《遗世话晴秋》 分卷阅读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 《遗世话晴秋》作者:十乔 文案: 耽 美 ,兄 弟 文 , 民国 这 是 一 段 阴 渣 们 的 恩 怨 情 仇 心 狠 手 辣 的 军 阀 攻 贪 图 富 贵 的 豪 门 受 内容标签:民国旧影 不伦之恋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韶年.江韶矽 ┃ 配角:阮陌臣·阮陌杨 ┃ 其它: 1、【 楔 子 】 ... 阮家大厅灯火通明,宾客满座,觥筹交错。巴结,逢迎,为数不多的真心恭贺,江韶矽举着酒杯满场飞,他看到男人女人的笑容中带着精明与狡黠,他厌恶这些嘴脸,可就在某一个身处高位的人物过来跟他攀谈,说着恭喜恭喜,他不由得变得世故复杂,与对方互相吹捧起来。 外面夜色正浓,人群迟迟不肯散去,没有人乐意丢失这样一个相互结交的好机会,满室的酒气与女士身上散发的香水味让江韶矽闷热烦躁,伸手解开让他透不过气来的领口。他瞧见不远处的阮富山,拄着他那根万金打造的金手杖,暗红色的马褂,黑色长袍,头发规规矩矩的抹了发蜡梳在脑后,永远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样貌,与人交谈时手指微微点动着,大颗的翡翠戒指尤其引人注目。 江韶矽走近阮富山,在他耳边悄然说道:“父亲,胡司令今晚没来。” 阮富山回身瞧了瞧西装革履长身玉立的江韶矽,很是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瞅见江韶矽的领口开了,十分慈爱的伸手为他系上扣子:“韶矽,时刻注意你的仪表,阮家的少爷都要体体面面。” 说完又低声补了一句:“胡万七没来,韩苏不是来了么。他既然能把身边最得宠的人派来,那也算给了个面子。” 江韶矽因着饮酒,清秀玉白的面颊染了几许红润,阮富山愈看愈顺眼,甚是疼爱的捏了捏他的脸,又嘱咐了几句,便与他人寒暄去了。 江韶矽趁人不注意搓了搓被阮富山捏过的地方,尔后晃着杯中的酒,喃喃自语:“我哪是盼着胡万七来,我是想…这样的日子,他会不会来看我一眼。” 军车所到之处,街边行人四处躲藏,生怕被这疾行的车子撞了个正着。车内的男人仰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夜色中晃过点点灯光,男人的脸就在这光影交错中忽隐忽现。司机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光束闪过,瞧见男人挺直的鼻梁一侧的阴影,英俊的眉眼微微紧皱。车身颠簸了一下,男人也随之晃动,司机急忙正视前方,犹犹豫豫开了口:“团座,我们是不是要带点贺礼过去啊…再说了人家大喜的日子,我们带着枪去,是不是不合礼数…” 男人玩味的上挑嘴角,睁眼望了望不见一颗星子的夜空,轻声说道:“我去就是给他最大的贺礼。” 作者有话要说:哇哈哈哈哈哈,开新文了! 兄弟文~ 有人会觉得这个楔子会不会透着结局啊,比如这男的去了之后俩人就你亲我爱了,答案...错误!偶哪有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 不过害怕被结局虐得心肝疼的亲请放心,happy ending~这个可以先透明化~喜欢看悲剧的请绕道吧,偶只素过程虐而已 第一次发耽美文,希望多多支持,留下你滴爪印印哦~~~ 本卡殿先在这里谢过了~ 2 2、【 那 时 年 少 】 ... 十七岁的江韶年溜进许寡妇的厨房,胡吃海塞够了,在怀里揣了几个面饼子准备打道回府,被迎面而来的许寡妇撞了个正着。 许寡妇二话不说抄起门后的扫把呼扇了过去:“又是你!就不能换一家偷么!” 江韶年嬉皮笑脸左躲右闪:“哪儿能换呢,五月巷就你家没男人,偷着方便。” 说完伸手捏了许寡妇屁股一把,笑嘻嘻的要从正门跑出去。 许寡妇眼疾手快一扫把打在江韶年头上,双手叉腰泼妇骂街:“死崽子,丁家怎么会收留了你这么个臭流氓!” 回了家江韶年捂着被打出包的头倒在床上,骂骂咧咧:“下手真狠,怪不得她男人死的快。” 他盖了被子迷迷糊糊要入睡,却感觉有人小猫一样的钻了进来。江韶年也不在意,把被子掀起一角方便那人进来,尔后从怀里掏出面饼子递了过去:“吃吧。” 江韶矽的脑袋从被窝里露了出来:“哥,你又去扒寡妇的门了。” 江韶年一指头敲在江小矽的脑门上:“听谁说的。” 江韶矽委屈的吸鼻子:“姑母说,你不是扒寡妇的门,就是亲小姑娘的嘴。” 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了拉,江韶年懒洋洋的问:“姑母还说什么了。” 江韶矽啃着面饼子呜呜咽咽:“姑母还说你从小就流氓,长大了还是流氓,一辈子都是流氓。” 江韶年一脚把江韶矽踹下床去:“是谁非要闹着去看女人洗澡。” 从地上爬起来,江韶矽窝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专心啃饼。 不多时,江韶年自己下床来找:“江韶矽?韶矽?摔疼了么。” 江韶矽偏过头去不理他。 江韶年一把抱住江韶矽翻回床上,连哄带骗:“乖啊,别不理我,大不了给你踹回来还不好。” 江韶矽一听,抬脚就踹。江韶年见势立刻捉住他的脚丫子,眼一瞪:“叫你踹你还真踹,把饼子先还我。” 江韶矽也不依了:“谁叫你说我看女人洗澡的事,我们说好了不再提那事。” 江韶年把弟弟按在被窝里:“好吧好吧,反正那时候你还小,看也看不明白。女人不穿衣服都一个样。 江韶矽心里一酸,乖乖的贴过去,撒娇一般:“哥,你以后不要去对那些女人耍流氓了好不好,我不喜欢。” 江韶年搂住江韶矽躺下:“傻瓜,什么叫耍流氓,不过是看她们长得好看,逗几下罢了。困了,睡吧。 说完江韶年闭眼睡了过去,江韶矽啃完了饼子不满的低声嘀咕:“姑母说我长得也挺好看呀,怎么没见你逗我。” 江韶年比江韶矽大两岁,爹娘原本是想有了江韶年之后要个女儿,结果生下的依然是个儿子,这个二儿子生的白净文气,不似江韶年那般满街疯,出去一趟回来浑身是伤。江韶年小时候颇为看不惯这个弟弟,觉得缺少男子气概,又喜欢腻着撒娇,他总也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 喜爱不起来,对江韶矽横挑鼻子竖挑眼。 江韶年在外亲了邻居小妹的脸,江韶矽看到了扭着脚回去告了一状,江韶年的屁股当晚被他爹打的皮开肉绽。江韶年咬着牙恨恨的望着站在门口看他挨打的江韶矽,心里想老子有天也要把你揍的屁股开花。 江韶年和一帮小孩子商量着要怎么收拾一下江韶矽,于是挖了个土坑,把江小矽骗了过去,五岁的江韶矽一脚踩空掉进坑里,旁的孩子一哄而散,江韶年也要跑,可是没跑几步又折了回来,他很纳闷江韶矽怎么没哭。探头一看江韶矽乖乖的坐在土坑里,自己揉着脚,见他来了,便仰头一笑:“哥哥,我疼。” 江韶年一愣,不由自主把手伸了下去拉他上来:“疼你怎么还笑。” 江韶矽是真疼,他忍着继续笑:“哭了哥哥又要说不是男子汉了。”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装个一时半会儿就不行了,看江韶矽憋的两眼含泪,江韶年终是于心不忍,背起江韶矽就走:“又没让你忍着,想哭就哭吧。” 话音刚落,江韶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疼,哥哥我疼。他们欺负我,他们让我跳那个坑。” 江韶年的脸一红,他没告诉江韶矽这都是他出谋划策陷害江韶矽的。他死不认账的嘴硬:“笨蛋,他们让你跳你就跳么。明天我去收拾他们,你别哭了。” 江韶矽把江韶年的脖子搂得紧紧的,一边拼命的点头。 到了家,江韶年的爹盘问来盘问去,江韶矽脱口而出:“哥哥在坑边看着呢。” 这一句话又让江韶年的屁股开了一次花。江韶年捂着屁股去找江韶矽算账时,这个罪魁祸首正在被窝里做美梦,江韶年的牙齿再一次咯吱咯吱响,暗暗下了不知是第几次把江韶矽的屁股揍开花的决心。 兄弟俩打打闹闹的日子持续的不算久,江韶矽刚满十一岁那年经历了枪炮的洗礼,从土堆里挣扎而出的时候江韶年眼睁睁的看到被拦腰炸断的尸首,他惊恐的往后爬了几步,血肉模糊的死人第一次见,他手脚冰凉,连滚带爬就要跑,哪知弟弟也从断瓦残砖里钻了出来。 江韶矽的手刚好触到尸首的面颊,他灰头土脸什么也看不清楚,只下意识的摩挲了几下,摸到尸体脸颊上的一道疤痕,惊奇的叫道:“爹!” 缩在一旁的江韶年终于意识到面前躺着的一对尸首是自己的双亲,他扑了过去用手死死捂住江韶矽的眼睛,把弟弟往怀里带:“别看!” 江韶矽似乎明白了,青天白日之下断壁残垣之间放声痛哭,眼泪浸湿了江韶年的手掌,从温暖变成湿凉,这哭声逐渐嘶哑,江韶年把江韶矽搂在怀里,弟弟哭得这样悲恸,而他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十三岁的江韶年在这一刻长大,他把悲伤藏在心里,思索着往后的生活。 江韶年带着弟弟辗转到五月巷,那条幽深的巷子,家家大门紧闭,江韶矽跟在哥哥后面,肩膀抽动,眼泪止不住的流,肚子里咕咕噜噜的作响,他终是忍不住说道:“哥,我饿。” 江韶年心烦意乱,根本不理会弟弟,一个劲的拉着江韶矽往前走,他努力的回忆姑母家到底住在哪一户。他是一个颇为忍耐的孩子,饥饿感早已爬满了他的胃,可他不能像弟弟一样,他沿途走来,看到无数带着孩子逃难的父母,那些大人强有力的臂膀为自己的子女撑起一层保护的屏障,而他什么都没有,他像一个野孩子一样灰头土脸到处乱撞。 回头看了看扁着嘴的江韶矽,江韶年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一种使命感,他虽然一无所有了,但江韶矽还有自己这个哥哥,他紧紧攥着江韶矽的手,仿佛自己真成了江韶矽一辈子的依靠。 当晚兄弟俩躺在了姑母家的木床上,拥挤窄小的屋子散发着陌生的味道,江韶矽往江韶年的怀里挤了挤:“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江韶年沉默半晌,把下巴抵在弟弟的额头上,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艰涩而忍耐:“回不去了。” 战乱平息之后,一切恢复如常,街上的人群热闹如昔,学校也复了课,可是家徒四壁的小院昭示着这个家的不宽裕,他们有一个表姐丁秀儿,家里仅供她一人念书已十分吃力,江韶年只得辍学在家,每天帮着打打杂。 在江韶年的成长里,他把所有的苦事都尽力的抛在脑后,十几岁的孤苦少年,别人给他的一丁点好都可以记在心里一辈子,他对姑母一家心存感激,发誓报答。 但他的性子是野的,并未随着寄人篱下而懂得收敛,江韶矽经常站在墙边等着哥哥打完了架再来接他,每次鼻青脸肿的江韶年都要威胁江韶矽:“回了家你敢对姑母说实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韶年十七岁,江韶矽十五岁时,江韶年的恶名已经传遍五月巷,每户人家都知道这个小痞子打人狠毒,下的是死手,并且喜欢调戏小姑娘。 偷完饼子那晚,兄弟俩正和表姐姑母吃晚饭,许寡妇踢门就进来了,指着江韶年的鼻子就骂:“你这死崽子!说!你还偷了我什么!” 姑母急忙站身来招呼:“许太太,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许寡妇也不客气,竟然一屁股坐在饭桌前,鼻孔朝天翻着白眼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今儿个你们家江韶年去我那儿偷了面饼子,这就罢了,可我回屋翻了翻柜子,竟然发现我的一对金耳环不见了,丁太太,我是不是该来问问他啊。” 不等其他人说话,江韶矽首先蹦了起来反驳:“我哥怎么可能拿你的东西!” 许寡妇斜眼瞧了瞧江韶矽,瘦而清秀的少年让她心生好感,不禁口气也软了几分:“哎呀呀,有人说情呀,你们这兄弟俩长得倒都是人模狗样的。这样吧,金耳环虽然值些个钱,但是咱们邻居之间也不好为这个撕破脸面,你们要是给我乖乖拿出来呢,我今儿个就心平气和的当这事儿没发生过,要是还死赖着不认账,我就出去告诉全巷子的人你江韶年是个贼,偷了我的东西!” 姑母想要给许寡妇倒杯茶水平息她的怒气,哪知江韶年压下了她的手,尔后对许寡妇说:“我们出去说。” 江韶年已经长成了一个高个头儿,面容英俊身形挺拔,他低头看着只到他肩膀的许寡妇,忽然俯身在女人耳边低声说:“没看错的话,昨晚上有个男人进了你家大门吧。” 许寡妇脸色一红,仰头就要咒骂,却在对上江韶年英气逼人的脸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3 孔之时心神摇曳了片刻,半晌说不出话来。 江韶年微微一笑,口气里露出明显的调戏:“你那金耳环呢我确实没偷,不过我确实想从你那里偷点东西。” 许寡妇很是疑惑:“偷什么?” 江韶年抬手轻轻捏了许寡妇的耳垂一下,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有瘫软之势:“偷心要是偷不成的话…偷身也是可以的啊。” 正值此时,江韶矽从房里走了出来:“哥…” 江韶年对胡思乱想的许寡妇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明晚我去找你。” 尔后拉着江韶矽的手就往回走,江韶矽情绪低落的跟着他后面,颇为埋怨瞪了许寡妇一眼。 安抚了姑母,江韶年带着江韶矽回房睡觉,他习惯性贴墙而睡,为江韶矽留下半边位置,哪知等了半天也没见江韶矽的动静,睁眼瞧见江韶矽低着头站在床边,半张脸都隐藏在头发的阴影里。 江韶年拍了拍床板:“过来睡啊。” 见江韶矽不情不愿的在床边磨磨蹭蹭,江韶年伸手便把弟弟拉上了床,尔后要把江韶矽往怀里带,哪知平日里乖顺的弟弟学会了反抗,狠命的推着江韶年,脸上颇有些咬牙切齿的神情,江韶年被江韶矽的挣扎惹得异常烦躁,干脆按住江韶矽的手腕,逼近他的脸孔威胁道:“你闹什么,不想睡觉就给我滚下去。” 江韶矽瞬间冷静了,江韶年的脸庞近在咫尺,鼻尖几乎要蹭到他的鼻尖,一张英俊面孔放大在自己的瞳孔里,他死死盯住江韶年的眸子,不敢再动了。就在江韶矽全身僵硬之时,江韶年低头轻咬了他的下巴,嘴唇离自己只有毫厘,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哥哥的温热与气息。 江韶年放开他,调整姿势躺好,口气软了下来:“好了,不要闹脾气了,睡觉吧。” 及至半夜江韶矽也没有丝毫困意,他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他望着江韶年的背,忍不住伸手去捏了一下,哥哥是瘦而结实的,他向下望去,哥哥比自己长得快,身高直线上升,平时怎么没有发觉哥哥的脚露在床的外面。他不禁比较起来,哥哥是这样,自己是那样,但凡发现彼此有一些相同,江韶矽就会兴奋不已,他向前拱了拱,抱住了江韶年的腰,把脸埋在江韶年的背上,一个劲的傻笑。 江韶年睡得浅,早在江韶矽捏他的时候就醒了,因着猜测这个傻小子一定又不好好睡觉可又懒得理会,便闭着眼假寐,直到江韶矽贴上来抱住他,这温乎乎的身体让他一阵背痒,于是便翻转过来一把搂住江韶矽:“你今晚怎么这么不老实。” 江韶矽见哥哥醒了,便兴奋的跟哥哥汇报自己的发现:“哥,我发现我们俩身上有很多相同之处,比如我们都很白,我们的脸型很像,我们的眼睛也有点相似,不过姑母说你更英气一些,过两年我一定也跟你一样。要是我长得跟你一样高,那我们肯定更像啦。” 弟弟大半夜的不睡觉把自己弄醒,原来是比较这个,江韶年在黑夜中忍不住上挑唇角,低声笑了:“这是一定的,我们是亲兄弟。” 见到江韶年心情不错,江韶矽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几乎要和哥哥贴的严丝合缝,口中委委屈屈的抱怨:“哥,亲兄弟亲兄弟,你跟我一定是最亲的,那我们之间能不能没有别人啊。” 江韶年听闻此言十分纳闷:“我们之间是没有别人啊,我只有你一个弟弟。” 江韶矽想要扁着嘴装装可怜,可是黑灯瞎火的江韶年也看不见,他只得用脸蹭了蹭江韶年的胸膛,很是示弱的说:“哥,你不要去找许寡妇好不好,她会跟男人做那种事情。” 江韶年微微松开了江韶矽,玩笑似的在江韶矽的□抓了一把:“你还真是长到十五岁了,连那种事情都知道了。” 江韶矽吓得一缩身子,脸色通红,可惜江韶年此刻就看到一个黑咕隆咚的影子在自己面前晃动了一下,以为江韶矽又要闹脾气,便下意识的死死按住弟弟:“不要动,动静太大小心姑母听到。” 江韶矽正值胡思乱想的时刻,听闻此言惊得用力向后一弹:“ 2、【 那 时 年 少 】 ... 不行不行,我不知道怎么做。” 哪知用力过大,他掉下床去,头磕在地上,很沉闷的一声响,这是摔惨了,江韶矽痛得龇牙咧嘴眼泪都要流出来,江韶年也慌了神,伸手去拽弟弟。 结果没多久,江韶矽的头上长了一个包,他借此机会利用江韶年对他的心疼提出要求:“你看,我都摔成这样了,你明晚就不要去找许寡妇,那个事情一点都不好,我跟秀儿姐偷偷去看过她和摆面饼摊的老王,她都疼得直叫唤。” 江韶年曲起右手食指敲在江韶矽的头上:“你和秀儿去偷看?什么时候的事,这样的好事怎么没叫上我。” 江韶矽不依不饶的拉着江韶年的手死缠烂打:“那要是有下次我一定叫你,你能不能不去找她。” 说完又捂着自己的头可怜巴巴的揉了几下,仰仗着自己长大包这个优势,江韶矽终于争取到了江韶年的允诺。江韶年搂着他躺下:“好吧好吧,不去就是了,你老老实实睡觉吧。” 第二天晚上,江韶年早早睡下,江韶矽欢天喜地的躺在床上企图和哥哥说些亲昵的话,可是江韶年一扭身嘟嘟囔囔的说道:“白天帮姑母干活儿,实在很累,睡吧,有话明天说。” 江韶矽不疑有他,他十分心疼哥哥,便老老实实的搂着江韶年的腰入眠。 直至半夜惊醒,他感到手边空荡,坐起身来发觉江韶年不见了,他惨兮兮的低声喊道:“哥…” 黑漆漆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应,江韶矽跌跌撞撞下了床,直奔大门,他赤着脚走在巷子里,地上冰凉湿黏,他扶着墙微微喘气,在心里不断的说,你不在许寡妇家,你不在许寡妇家。 翻过许寡妇家的院墙,他被院里的花丛划伤了腿,抽了一口气,愣是忍着没出声,轻手轻脚的摩挲到窗边。夜深人静,任何声音都可以清晰入耳,女人的喘息和咿咿啊啊的声音在江韶矽耳边环绕,他想,这个女人疼得这样厉害。他颤抖着手指推开一丝窗缝,两条起伏的黑影映入眼帘。 那修长的黑影他再熟悉不过,每夜他都看着他入睡,那男人的身形狠狠刻在江韶矽的眼睛里,以往他都觉得那样的身体是他见过最好的,可此刻却如此不堪入目。 床上的两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4 人持续了很久却又觉得意犹未尽,女人死死搂住男人的脖子不肯松开。窗外的江韶矽听到那男人说:“下回吧,我得走了。” 紧接着是女人轻浮浪荡的声音:“小小年纪功夫不错嘛,比那些死老头子好多了,今晚最后一回,做完我就放你走。” 江韶矽把手指抠在腿部的伤口上,他一再的提醒自己,江韶矽,你只是伤口疼痛罢了,你心里什么都没有。 床上的男人毫不犹豫抽身而退,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韶矽还睡着呢,我要早些回去。” 江韶矽在腿上抹了一把,悄无声息的翻墙跑回家,他赶在江韶年回来之前躺在了床上,假寐片刻江韶年便推门进来了,江韶矽听到哥哥试试探探的唤了他一声:“韶矽?” 他很想起身推搡哥哥,想要问他为什么出尔反尔做不到答应自己的事情。可是他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耳边是江韶年如释重负满足的叹息。 这是江韶年第一次接触情.欲,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初次欢愉在他的印象里仓促却又理所当然,女人的身体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成长的过程,在他的内心,这理应是年少时不可或缺的一笔。 3 3、【 尊 严 】 ... 丁秀儿十八岁,就读于教会女中,因着家境贫寒她顶顶自卑,平日里厌恶千金大小姐们凑在一起谈论这家少爷那家公子的风流逸事,更见不得比她优越的女孩子挥金如土风光快活,可她偏爱往这群人堆里挤,过不了上流的生活,听一听也是好的,攀龙附凤装个门面。 从学校里硬撑着面子坐同学的大轿车回家,车开到离家一条街的时候她喊了停:“我就在这里下吧。” 女伴很是贴心的关切道:“听说你家在五月巷,还有一段路呢,让司机送到巷口吧。” 丁秀儿万万没想到女伴会知道自己的地址,顿时不自然起来,她好面子,在学校凡事都要撑着,即使装不了大富大贵,也要扮成个小康之家的模样,而五月巷是卢京城里的穷人区,被人点破之后难免尴尬。 女伴的脸上倒没有看出丝毫的小瞧与鄙夷,有着不知人间疾苦式的善良,她不懂丁秀儿的困处和难堪,眼神分外真诚。 这清澈的大眼睛在丁秀儿的眼中简直成了讽刺,她几乎想落荒而逃,但算计着在下车那一刹那非要端着架子逃也逃的优雅,结果由于没有底气和心生紧张而有些全身颤抖,那走路的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一进家门丁秀儿端着的架子就整个松懈下来,原形毕露气势汹汹的把包摔在椅子上,江韶矽闻声而来,瞧见丁秀儿满脸不悦,便急忙问道:“表姐,你这是怎么了?” 丁秀儿瞪了江韶矽一眼,闷不吭声的低头回了房。 晚饭时间充斥着丁秀儿无休止的抱怨,她挥舞着筷子咬牙切齿:“宋静雅就是在出我的丑,她明明知道我住在五月巷,还非要司机送我到门口,你说她的心眼有多坏。” 姑母素来心善,不愿乱猜忌别人,当即劝道:“你的同学不过是好心,你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的胡思乱想。” 丁秀儿见母亲不和自己同声同气,便转移话题数落起别人来:“我们学校的那些女同学,太爱炫耀了,有几个家境特别好的,每天都是家里的司机接送,生怕累着她们这些大小姐的脚,就像宋静雅,还有那个沈清荞。” 江家俩兄弟已经不念书了,故而也插不上嘴,便闷头吃饭,江韶年见江韶矽只知吃米,就夹了一筷子菜给弟弟,哪知弟弟十分不领情的把菜扔回他的碗里,江韶年不悦的看了江韶矽一眼。近日里江韶矽十分不听话,对自己爱搭不理,晚上睡觉情愿贴着床边都不乐意靠近自己一步,江韶年不知道江韶矽是哪根筋出了问题,饭桌上不便发问,便隐忍在心里,心想吃完了饭再解决这件事。 丁秀儿愈说愈来劲,把饭桌当成了学校的演讲台,只见她手指叩着桌面,振振有词:“如果是宋静雅我还可以理解,她原原本本就是宋家的大小姐,这些待遇理所当然。可是沈清荞我真的很不明白,听很多同学说她是被收养的,妈,你说她的运气怎么那么好,沈家哎,那样的有钱人家怎么就看上她了,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变成千金大小姐,本来是穷人一个,结果这下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上次她在家办舞会,得意的跟什么似的,沈家里还给她专门请了洋厨子,她的命怎么那么好,她凭什么啊。” 江韶矽倒是常听丁秀儿说些学校的事情,对于女生的嫉妒心理他觉得很微妙,甚至是可以理解,有时候他在外面看到好的东西别人有他没有也会心生羡慕,可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丁秀儿明明很讨厌对方,却每天要跟那群讨厌的人腻在一起,于是他嘀咕了一句:“既然看不惯你就不要去参加嘛。” 这话如同导火索,迅速燃烧了丁秀儿的怒意,她嗓音尖细高声叫道:“要是家里办得起那样的舞会,我犯得着去参加她的么!” 姑母大约是觉得这话不入耳,颇为责怪的说了几句:“你跟别人有什么可比,别人的家境固然是好,可那跟你有什么关系。秀儿,家里花钱供你读书已经很不容易,你看韶年韶矽,连书都没得读,可人家兄弟从不抱怨什么。你和那些同学相处不来,就不要相处嘛,每天回来都要一肚子气,好像别人家条件富裕就是不应该,就是欠你的一样。” 丁秀儿被堵得哑口无言,可是心里烧着一把火,就想找一个出口发泄一通,环视一圈只得把怒火再次指向江家兄弟:“妈,你公平不公平啊,他们兄弟俩有什么可抱怨的,他们乡下人懂什么,给口饭吃就不错了,还谈什么读书!” 江家未灭之前住在城郊,对于住在城区的丁秀儿来说,郊区就如乡下一般。她平日里与江家兄弟相处融洽,言谈之间性情算得上温和,只是牵扯到此类问题,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会让她觉得自己虽然穷,可是住在城内,就足够高出江家兄弟一等。 姑母顿觉丁秀儿的话过了分,于是狠狠的把筷子拍在桌上:“你这叫什么话!” 丁秀儿实在气急了,她需要把平日里在学校堆积的怨气怒气一并发出来,不吐不快,以至于口不择言:“我说的不对么,乡下人就是乡下人,韶矽连爸爸这个称呼都要用爹这个字,我在学校都不敢跟同学说家里来了土亲戚,不然要被她们笑死。” 江家兄弟的脸色红里透着青,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5 十分不好看,他们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样瞧不起,丁秀儿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你们俩见过城里的少爷么,看看你们穿的是什么,破衣褂子从来到我家第一天起就没有换过,你看你们那裤子都补了多少次了,不嫌丢人么。江韶矽你穿过西装么,打过发蜡么,你恐怕连怀表都没见过吧…” 丁秀儿自动忽视了江韶年,她向来不敢招惹江韶年,哥哥较之弟弟,身上多了一份狠劲,她只敢拿江韶矽出出心头怒气。 最先起身的是姑母,以往慈眉善目笑眯眯的姑母满脸不亚于丁秀儿的怒火,她下不了手打自己的女儿,只得怒目而视:“你要发什么疯,你在学校里的事不要迁怒到别人身上!韶年韶矽是你的弟弟!” 江韶年放下碗筷,拉起江韶矽的手轻声说:“韶矽,回房了。” 姑母想要解释几句表达歉意,可江韶年只是淡淡的一点头:“知道了,姑母。”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涌起的轩然大波,江韶年的自尊在这一刻觉醒,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觉出自己是渺小的,在别人的眼里甚至是卑下的。这令他产生了巨大的不悦以及不安。 江韶矽一直沉默不语,江韶年猜得出他是因为丁秀儿的话而闷闷不乐,他走过去伸手摩挲江韶矽的后颈,企图转移话题:“晚上我们去戏院听戏?我知道哪个地方能进去,你会翻墙的吧。” 江韶矽躲开了江韶年的手掌,低垂的头发在脸上洒下一片阴影,别别扭扭的嘟囔道:“晚上你不是要找许寡妇么。” 江韶年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当下便明白了他这几天对自己冷冷淡淡的缘由,江韶年笑嘻嘻的勾住江韶矽的脖子,低头在其耳朵上咬了一口:“都看见什么了?” 江韶矽不自在的挣开哥哥的手,立刻拉开彼此的距离,颇为埋怨:“你别离我这么近,你都…你都和女人睡过了。” 说完便很是羞涩的把头偏到一边,一张白净的脸上还带着些倔强的神情,倒显得顶顶清秀好看。江韶年看到江韶矽这个模样,内心一动,故作调戏:“什么叫睡过啊,我和你天天睡在一张床上,算不算睡过?你告诉我怎么样才算睡过?” 江韶矽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他抬头看到一表人才的哥哥,这样倜傥周正的一张脸,说起话来却像个流氓一样,当即气得要往外走。 江韶年一步向前拉住江韶矽的手哄道:“怎么就开不起玩笑了,我逗你呢,你还真跟我生气啊。” 江韶矽回头强硬的质问:“你还去找许寡妇么。” 江韶年心不在焉挠了挠头,他这个年纪对女人还是很有些渴望,要彻底断了那不太可能,于是他实话实说:“哪天想干那事儿了就去找了。” 江韶矽怒气熊熊的要甩开江韶年的手:“你!” 江韶年死死攥住不松开继而握住了弟弟的手腕,嬉皮笑脸调侃脸已经憋得通红的江韶矽:“你每天早上不都竖得跟个棒槌似的,就没想过那事儿?” 两个人吵吵闹闹个不休,倒一下子把之前饭桌上的不愉快抛到脑后去了。江韶矽床上床下的追着江韶年踹,木床被两人踩得吱吱呀呀,尔后两人光着脚丫子在盛满水的木盆里乱踩,江韶矽故意踩下去溅了哥哥一身水,江韶年虎着一张脸吹胡子瞪眼训道:“幼稚!” 江韶矽很是不服气:“那你来个不幼稚的我看看。” 话音刚落,就感到自己腿上一湿,江韶矽随即大叫:“还说我幼稚!你不是也踩了么!” 第二天一早丁秀儿在门口等着江家兄弟,江韶矽十分尴尬,连口都不敢开,生怕丁秀儿又说他是土亲戚。 江韶年倒是不动声色,脸上也不如江韶矽那样面露难堪,很自然的打了声招呼。他生得英俊好看,若懂起礼貌来很是讨人好感,丁秀儿盯着那一张英气勃发的脸庞顿时就眼直了半分,心里开始懊恼昨天怎么就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踯躅了大半天也不肯出门,犹犹豫豫的拿出一封信来,看了半晌决定交给江韶矽,这个眉清目秀的弟弟看起来还是很好说话的。 江韶矽接过信,疑惑不已的拆开来看,上书三个大字:对不起。 丁秀儿扭扭捏捏的解释:“我说的都是些无心之论,昨天晚上你们走了之后我就后悔了,其实我没有恶意,住在城郊也没什么不好啊,不就偏僻一点嘛,你们虽然没有那些少爷有钱没他们有地位,可是你们俩比那些少爷长得好看,也算是很大的优点…” 这不三不四的解释让江韶矽低下了头,他静静的等着丁秀儿说完,那封信被他不自觉的捏成了一团攥在手里,明明对方是在道歉,而自己却好像低人一等内心有愧抬不起头来。 丁秀儿上学去了,她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认认真真的写下了那封信,她自认为道歉这事做得完美无缺,可她却想不到,这一席话在十五岁的江韶矽心里落了根,徒生出一丝卑微。 姑母平日里就很疼爱这两兄弟,虽说没钱供他们读书,可是顿顿吃饱饭是一定的,昨晚丁秀儿的那番话让她十分愧疚,她自觉待江家兄弟不够细致入微,年年都给兄弟俩补衣服,可从未想起他们穿得很是穷酸。她整晚的睡不着,第二天一早便去买了两身新衣。 接过衣服的时候,江韶矽的鼻子一酸,他自父母去世之后便很少哭过,现下竟为了这样一身剪裁朴素的衣裳红了眼眶。 江韶年拉着江韶矽给姑母鞠了一躬,姑母当即不知所措起来:“这俩孩子,这是干什么呢。” 江韶年没有说话,他在这样的时刻总是显得沉默内敛,别人对他的好,是记在心里的。 回了房,江韶矽欢天喜地的要换新衣服:“哥,你说我们以后要是有钱了也去做一身西装来穿穿好不好?” 江韶年的反应颇为冷淡:“我不喜欢。” 江韶矽看到哥哥把新衣整齐的放在柜子里,觉得很奇怪:“你不穿啊。” 江韶年关好柜子,回身问道:“我们出去找份工来做可好?” 江韶矽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这些年虽然贫穷,可不曾缺过吃喝,因为有姑母和江韶年在,他甚至连家里的杂活儿都少有干过,看到好东西会想拥有,就是路过大戏院也会心之向往,想着自己哪天能坐在里面喝个小酒吃个小菜捧捧红角,骨子里算是个彻头彻尾的享乐派。 江韶年面色严峻,步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6 步逼近有些傻愣住的弟弟,口中透着强硬:“韶矽,你我必须自立了,我们都不愿屈居人下,可是这样和尚撞钟得过日子,我们是不会有机会翻身的。你要穿西装,你拿什么去穿?难不成要别人施舍给你么。” 在江韶年的意识里,这是找回尊严的第一步,姑母的那件新衣不仅是恩情,更像一把刀扎在他的喉咙上,提醒着他伸手时的可耻,万里晴空广袤大地,他想,总会找到自己的一片天地。 而在江韶矽的印象里,这就意味着他要慢慢脱离贫穷的五月巷,去见识不同的纷繁世界。 4 4、【 阮 家 】 ... 阮富山捧着紫砂壶坐在太师椅里,半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六个男孩,从头到脚从上到下扫一遍,末了鼻孔朝天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 管家周佟讪笑着问:“老爷,这都第二批了,您看有合心的么?” 阮富山抬起戴有翡翠戒指的粗胖手指嫌弃的挥了挥:“你说你找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没一个有少爷气的。” 周佟心说,有少爷气的还能站这儿让您这么挑么。 他自己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十分为难,心里不禁就要思索一番,就纳了闷了,这都一共找了十二个人了,年纪刚好样貌出挑,哪点不合老爷的意,一开始不是说好找个好看体面的么。 周佟弯了腰在阮富山耳边言语:“老爷,您仔细看看啊,这些个人就是比起外面的兔爷屁精那还绰绰有余,我眼瞅着个个都秀气好看。” 阮富山抬头瞪了周佟一眼,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阮家就想收个小少爷,哪让你找小白脸来了!” 周佟刚想要讨饶,从楼梯上下来一名身穿衬衣长裤的青年,这青年斯文周正,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文艺气息,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整个人显得十分俊朗。 青年的声音透着精神气,让人听之愉悦:“爸爸。” 阮富山急忙招了招手示意青年过来:“陌杨啊,快来瞧瞧这几个人。” 阮陌杨还未开口,楼梯上又走下来一个,相比之下,这人就显得萎靡不振,显然是刚睡醒,丝绸褂子懒懒散散的穿在身上,他一抬头,阮富山就瞧见了他的两个大黑眼圈。 周佟很有眼色的给这人递了一杯茶水:“三少爷,您喝茶。” 阮富山冷冰冰的扫了这位三少爷一眼,拿起手边的金手杖在地上敲了两下,摆起严父的模样教训道:“瞧见你这丢了魂的样子就让我来气,昨晚又去哪里鬼混!” 阮家三少接过周佟敬来的茶,一屁股坐在软皮沙发上,习惯性的把脚抬上茶几,刚沾到桌面意识到自家老子还在眼前呢,于是老老实实的把脚又缩了回来,挠了挠蓬乱的头发,懒洋洋答道:“昨儿个张卿光请客,特意叫人发了帖子来,宋家沈家的少爷都去了,我怎么着也得给老爷子您挣把面子不是。” 这话打在阮富山的软肋上,他平日里与沈家最不对头,凡事都要比个高低,别人请客,既然沈琴维的儿子去得,那他阮富山的儿子更不能落后。这样想来,他的气倒也消了大半,只得不痛不痒的意思了一句:“咳,这样啊,与张家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以后生意上图个方便。陌寻,不是我说你,花天酒地也要有个限度,有空回学校读读书,爸爸给学校捐钱可不是白捐的。” 说完伸手一指身边的周正青年,为三儿子找了个榜样:“你看陌杨,读书读得好,从来不用我捐钱照顾。” 周佟赶紧给阮陌杨也递了一杯茶,十分狗腿子的讨好道:“二少爷,您的茶,一会儿要去学校吧,我叫人给您先备着车?” 阮陌杨挥了挥手表示不必:“我和人还有约,不用让人送我了。” 阮陌寻一听来了劲,笑嘻嘻的拍了拍沙发:“二哥,过来给我说说,是不是秦家那小妞儿?你也把她弄到手啦。” 阮陌杨脸色一红,急忙辩解:“秦小姐与我只是挚友而已,你可不要出去乱说,污了秦小姐的清名。” 阮陌寻听闻此言嗤之以鼻:“屁的清名!她那个爹,见谁都要攀一下亲,把女儿送给别人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吧,宋家兄弟两个轮番找她出去跳舞,卢京城哪个少爷不知道,秦家的女儿送货上门。” 阮陌杨顿时黑了脸,简直要把茶杯丢到弟弟脸上去:“少在那里胡说八道!秦小姐只是去相亲而已!” 阮陌寻见哥哥不信,也不争辩,撇一撇嘴默不作声了,他从来不喜欢与人争吵,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阮富山见自己的两个儿子为个女人争论不休,便问道:“这个秦小姐是不是秦浦民的女儿?” 阮陌杨以为阮富山要为他说几句好话,急忙应道:“正是做木材生意的秦先生。” 哪知阮富山听后颇为不屑一顾,大摇其头:“哎呀,这个人可是不行的,生意做的小,见了人就像个跟屁虫一样,烦的哪。” 阮陌杨听了气呼呼的把头偏向一边,再不理会父亲和弟弟。阮陌寻见状觉得挺逗,当即哈哈大笑,笑够了就打量了几眼旁边站着的六个男孩。 这六个十来岁的男孩子瞧见阮家三少望着他们,顿时拘谨起来,他们都是穷苦孩子,从孤儿院里被带了过来,先是瞧见这样一幢花园洋房,心有惊喜与期待,心想这要是被挑中了留下来就掉进了金窝银窝这一辈子都不愁吃穿。可现下瞧见家里竟然还有两个少爷,暗暗叫苦,以后难免会成为奴才命,个个忐忑不安起来。 阮富山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周佟:“陌臣呢,怎么没见着他。” 周佟毕恭毕敬回答:“大少爷一早去了洋行,说是办些事情。” 六个男孩不由紧皱了眉头,好嘛,原来上头还有一个大少爷,这下更没地位了。 阮富山点了点头:“恩,生意上的事,他亲自跑一趟也好。陌婷呢?” 周佟急忙答道:“四小姐要和同学出去玩,搭了大少爷的车。” 这下六个男孩彻底沮丧了,本来三个少爷就够呛,现在又来一个四小姐,不是都说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难伺候么。 阮富山颇为不满:“这个陌婷,净耽误她大哥的事儿。” 继而吩咐周佟:“下回小姐要出门,专门备车给她,不要由着她瞎闹,她的私事怎么能跟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7 陌臣的正经事凑到一起去。” 周佟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称是。 阮陌杨因着心里不悦,也不陪父亲多说,起身就走:“我也要办我的正经事去了,你们这两个大闲人就在家待着吧。” 阮陌杨离开后,阮陌寻这才嬉皮笑脸的指着六个男孩调侃阮富山:“爸爸,你怎么也好这一口儿啦,要让柳燕燕知道了,那还不闹翻了天?” 阮富山见儿子没个正经,当即瞪了他一眼:“这是要给你挑弟弟。” 阮陌寻“哎呀”了一声,竟正色又瞧了那六个男孩几眼,他虽然花天酒地不学无术,成日吃喝玩乐典型的纨绔子弟,本事不如他大哥阮陌臣,学问也比不上二哥阮陌杨,但猜测父亲的花花肠子他最在行,当即就明白父亲这是和死对头沈琴维杠上了。 阮富山摩挲着紫砂壶,提起沈琴维就有几分咬牙切齿:“他不是收了个养女么,我就收个义子,他姓沈的有,我阮富山也一样有。” 阮陌寻对着那六人左瞧瞧右看看,末了叹了一口气:“姓沈的有养女,那爸爸你也应该收个养女回来啊,家里都有大哥二哥了,要那么多男人干什么。我可是见过沈家那个养女的,长得顶顶漂亮,爸爸你也收个养女吧。” 阮富山年轻时风流至极,现在年纪大了也不让当年,在外面辟了一处小公馆,养了舞女柳燕燕,他这样的老手怎么会不知道阮陌寻的心思,当即冷笑一声:“收个养女?带回家来让你祸害啊。” 阮陌寻又指了指六个男孩:“他们一脸兔爷样,你真给留家了,保不齐我照样把他们当女的祸害。” 这六人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心道,有你在,我们还是回孤儿院吧。 阮富山对这几个男孩一个也瞧不上,当真如了他们的愿,一个不少全部送回了孤儿院。 江韶矽跟在江韶年身后,他们连续找了几家店,都被江韶矽一口否决了。江韶年对于这些零工倒是不挑不捡,只要能赚钱,出卖力气也心甘情愿,何况他出卖的只能是力气,若叫他去记个帐或去学校教书他是做不来的。 而江韶矽偏偏就喜好这些文气的工作,他找工来做首要条件就是不能累,先前那些运大米的背砖头的零工他是一样都看不上,况且他往门前一站,人家老板还嫌弃了他:“哟?你这小子够白净的嘿,我们这儿的活儿可重着呢,你干得动么。” 江韶年也白净,可好歹长得高而结实,身上也确确实实颇有几分力气。可惜跟着一个挑三拣四的弟弟,几天下来一无所获。 路过大戏院时,江韶矽心血来潮,拉着江韶年不走了:“哥,你上次不是说能进戏院么,我会翻墙的,咱们进去看看吧。” 江韶年心情烦闷,他以前压根没认真想过自己在姑母家白吃白喝的问题,自从听了丁秀儿的一席话,脑子里全是自己不能再这样没出息下去,寄人篱下的日子他过够了。 瞧见江韶矽无忧无虑的样子,他羡慕的同时又不禁生出一肚子气,按捺着性子跟弟弟商量:“要是明天再找不到满意的零工来做,你就在家待着,我一个人出去。” 江韶矽想穿西装想戴怀表,想要吃香想要喝辣,想让丁秀儿对自己刮目相看,但他就是吃不了苦,他走在大街上只喜欢往好的干净的地方看,看到高级的商店餐馆他就心向往之,看到豪华的轿车他就眼珠子跟着转。他太喜欢好的东西了,十五岁的少年,精神与物质的匮乏折磨着他,使他发了疯的想拥有一切,可是他的处境尴尬,他非富非贵,又没有谋生之计,在这卢京城里连个立脚之处都找不到。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沮丧,清秀眉目挤在一起,又是一副看似倔强的模样。江韶年看他这样,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韶矽还小,什么都不懂,随他去吧。 可又转念一想,自己十三岁就带着江韶矽艰难生活寄人篱下,这差距也太大了点。 这一会儿工夫就变换了两套想法,江韶年也不耐烦了,拉着弟弟的手就往回走:“回家!他妈的还饿着肚子呢,看什么戏!” 人来车往的热闹街道,繁华的卢京城,破衣烂衫的江家兄弟,属于他们的只有头顶的天,脚下的地,除了天地,再无一物。 回到了家里饭菜已备好,姑母忙招呼兄弟俩:“来来来,今天杨太太送了咱们家一条鱼,先吃鱼肉再喝鱼汤。” 江韶矽看到有好吃的,先前的不快统统飞走了,端好碗筷巴望着吃鱼,姑母夹了一大块鱼肉给他:“先喂饱韶矽这只小馋猫。” 说完又笑眯眯的看了江韶年一眼:“喂完小的,再喂你这只大的。” 江韶矽一边吃鱼一边心满意足的感叹:“姑母,你真的很像我娘亲啊,小时候我娘就先把好吃的给我。” 姑母很是慈爱的笑了笑:“因为家里你最小啊。” 江韶矽十分享受这种宠溺,当然他也忘不了哥哥,当即说道:“姑母待我哥也好。” 姑母哈哈大笑:“你这傻孩子,你们俩早就是我的孩子了啊,我当然待你们都好。” 江韶年并不排斥这样的温情,可是不习惯随时摆在嘴边,他的感激与示好都放在心里,他的一生都固守着坚硬与防备,只有两处软肋埋藏心底,其一就是姑母。 姑母和江韶矽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大堆感性的话,江韶年试图转移话题:“秀儿呢,怎么没见人。” 姑母叹了口气:“我今天做了好饭好菜,她倒好,和同学约出去了,说什么要去吃西菜,洋人的饭有那么好吃么。她要是交几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做朋友,读好了书找个正经踏实的人嫁了我就放心了,可是她每天都跟那些个富家小姐混在一起,她们带她参加舞会,认识那些花花少爷,我是不放心的啰,那些少爷若真心待她算她命好不用跟着我受穷,就怕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儿骗了她…” 江韶矽很不以为意:“表姐跟有钱人在一起不好么,不过啊我是不理解她为什么非要跟讨厌的人相处,她可以挑一个她不讨厌的有钱人嘛。” 姑母摇了摇头,看起来颇为无奈:“她每天回来都是一肚子气,她没有不讨厌的人。吃饭吧,来,尝尝这个菜。” 吃完了饭,江韶年把江韶矽赶去房里洗澡睡觉,他帮着姑母把碗筷洗了,姑母把水泼到门外,转身对江韶年说:“韶年,明天我要出门一趟,听说富山工厂要招一批女工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8 ,我去看一下,你明天给韶矽和秀儿做一顿饭。” 江韶年听闻此言内心一动,当即问道:“有招男工的么?” 姑母很是惊奇:“不太清楚,怎么,你要去么?” 江韶年在姑母的面前与以往面对别人时不太一样,因着亲近与尊敬,他总是表现得十分乖顺沉稳,与在外嚣张跋扈的另一面大相径庭。他难得说出一句温馨的话来:“我去的话,姑母就不用去了,我的力气大,总会比你赚的多。” 姑母瞧见江韶年依然穿着旧衣裤,便问道:“新衣服不合身么,我可以送到裁缝那儿给你改改。” 江韶年只是默不作声的摇头微微笑了。 江韶矽洗完了澡,光着肚皮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仰望天花板,他拍了拍肚子,很是满足,心里想出坏主意来,想要假寐片刻,等哥哥关了灯来床上睡觉的时候“啊”的大叫一声吓吓他。 江韶年并未满足弟弟的小孩子心性,他回房端起木盆去了后院,以往在房里洗澡实在憋闷,屋子太过狭小,从头到脚尽情淋浴是不可能的,动作大一点就会泼洒到床铺上,只得畏手畏脚的慢慢擦洗,身为男子,他实在受不了这样不够豪爽。今日丁秀儿不在,姑母饭后就回了房,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冲一次澡。 江韶矽见哥哥端了木盆出去,以为对方是要去找许寡妇,恼恼怒怒的起身就跟了去,哪知刚到后院,就瞧见月色之下,江韶年脱 4、【 阮 家 】 ... 光了衣服,匀称结实的身体暴露在江韶矽的眼前。 江韶年把木盆高举过头顶,水流瓢泼而下,趁着房里隐隐投射而来的灯光,江韶矽简直可以看到水花四溅,江韶年扔了木盆,清水顺着他的头发划过英气挺直的鼻梁,顺唇而下,直至胸膛。 江韶矽望着窄腰长腿的江韶年,徒生出一丝心跳与萌动,他望着江韶年,如同望着他所喜欢的任何好东西,眼里流露的是渴望,甚至贪婪。 他想,这样的身体,手指触上去的时候会带着怎样的战栗。 这样的想法几乎让他生出羞耻与罪恶,可是一旦滋生,便不可遏制的生长,他不由自主抬起脚就要走上前。 “你这个偷看的毛病改不掉了么。” 江韶矽听到江韶年略微低沉的声音,顿时惊如梦醒,脚步僵在半路。 江韶年赤身裸体走了过来,轻轻的抹了一把脸,湿漉漉的头发分外性感。江韶矽吓得倒退一步,变得结结巴巴:“我看…看你出来了,就来找找你。” 江韶年不以为意,水顺着头发往下流,让他的眼睛十分不舒服,于是他又抹了一次脸,再睁开眼睛时,他发现江韶矽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点在他的胸膛之上,轻柔而缓慢的下滑,指腹有些冰凉,碰触了他温暖的皮肤,留下一道水痕,痒而拨撩心弦,江韶年不由自主喉结滚动了一下。 静寂无声的夜晚,江韶矽的心脏跳动得连他自己都想要堵上耳朵。手指滑到腹部,不能再往下了,就停在肚脐的位置画了个圈,他感到江韶年猛然吸腹,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那不安分的手指。 江韶年的呼吸有些紊乱,他避开江韶矽的眼睛,攥着对方的手指不敢放开,生怕松了劲这不听话的手指又覆盖而来。 江韶矽低垂了头颅,大约是心跳大快,大约是滋生出禁忌的刺激,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那一瞬间竟然就把罪恶的想法付诸行动,手指碰触对方的身体时仿若在梦里一般。尽管每晚他们都在一张床上睡觉,随时都可以抱成一团贴近彼此的皮肤,而此刻又是如此的不同,对江韶矽而言,这身体仿若初见,像一次全新的体验。 他不知不觉中沙哑了声音:“你还去找许寡妇么。” 江韶年松开弟弟的手,想要故作轻松化解这一刻的尴尬,他回身拿起衣服和木盆,又恢复了流氓气:“都被你摸成这样了,能不去找么。” 说完他指了指用衣服遮住的□,那里微微凸成了一个小帐篷,看起来很是滑稽。 江韶年大约是觉得这样够了,两个人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便一脸轻松的走在前面,江韶矽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回了房,江韶矽闷不吭声的上了床,像往常一样静静等着江韶年也来睡觉。 可等了半天没见动静,他睁眼一看,江韶年正在穿衣服,眼见又要出门。 江韶矽从床上一跃而起:“你干什么去!” 江韶年没有回头,敷衍的答道:“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江韶矽立刻就明白了,哥哥是要去找女人。 他一步上前抱住了江韶年的后背,粗糙的衣料磨蹭着他的脸,他恨这样的隔阂,便发了魔怔一般伸手撕扯江韶年的衣服。 扣子掉落在地板上,滑了几圈不知道滚动到哪里去了,门缝中透着微光,江韶矽只觉得天翻地覆,在刹那间便被江韶年夺回了主动权,衣衫半褪的江韶年回身攥紧了江韶矽的手腕,一个猛力把他按回了床上死死压住。 江韶矽光裸的上身紧贴着江韶年的胸膛,感触真实而清晰,江韶矽甚至生出了晕眩,他闭上眼睛,忐忑中又透着点期待。 江韶年抱紧了江韶矽,身下的人与自己有着相似的脸,流着同根同源的血液,再没有人比他更为亲近,他就是小一号的自己。 牙齿忍不住落在他的耳垂上,感受到身下人猛然的战栗。而在那一刻,江韶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仅仅把他抱在怀里,紧紧的,狠狠的。 江韶矽睁开眼睛,哥哥低垂的发丝扫在自己的面颊上,他反手搂住了江韶年的颈子,声音带着艰涩与委屈,甚至还透着些乞求的腔调:“我们之间不要再出现任何人,只有你和我,只有…你和我。” 江韶年把脸埋在江韶矽的脖颈里,无声的点了点头。 5 5、【 变 故 (一) 】 ... 阮陌臣吃完了早餐,见妹妹阮陌婷还未起床,便吩咐身旁下人:“上楼去敲小姐的门,催她快一点。” 说完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又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支雪茄慢慢悠悠的抽着,看似悠闲,实则心里早就有了不耐烦,他不时的要往楼上望一眼。 周围的下人大气不敢出得候着,在他们眼里,大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9 少爷比老爷更难伺候。老爷心情好时总是笑眯眯的,加之又胖,外表显得和善很多。可大少爷除了应酬,很少大笑,说起话来也习惯了命令语气,连二少爷三少爷都很少与他特别亲近,他对于生意和赚钱之外的事都颇为冷淡。 这时周佟从外面进来,瞧见阮陌臣已经吃完了饭,便巴巴的过来讨好道:“大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阮陌臣第二次掏出怀表,且看且说:“你给我多叫几个人,上楼去催小姐,我在车里等她,十分钟后还不下来我就不等了。” 周佟顿时想起阮富山的交代,心想这可耽误不起,当即禀报起来:“大少爷,昨儿个老爷特别交代了,以后四小姐出门另外再备车,说是小姐的私事和少爷您的公事…” 不等周佟说完,阮陌臣熄了雪茄豁然起身,因出身大富之家他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与傲然,又生得高大壮实,连身体的线条都是刚硬的,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周佟不禁缩了三分脖子,低眉顺眼的禁了声,他在阮家对谁都可以肆意的曲意逢迎,就算一时说错了话也可以嘻嘻哈哈讨好着混过去,唯独面对阮陌臣,他总要带着几分拘谨,乌龟奴才一般缩头缩脑。 阮陌臣脸色严峻,下人捉摸不透他的脾气,他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便有人一路小跑为他开门,身后的丫鬟听差们规规矩矩的恭送:“大少爷您走好。” 司机早就准备妥当,恭恭敬敬的候着,阮陌臣目不斜视,低声吩咐:“纺织工厂。” 阮富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得他信任和欣赏的就是长子阮陌臣,这个儿子自小独立稳重,仿佛天生就是来做阮家的接班人,而最宠爱的就是幺女阮陌婷,女儿要富养,几乎就是要什么给什么了。可最喜欢的却是次子阮陌杨,阮家世代经商,家里很少有正儿八经把书读透彻的人,四个孩子中阮陌杨最会读书,加之长得文气俊秀,像个真正的修养极好的少爷,阮富山就喜欢这样内外兼修体体面面的人。而三子阮陌寻则让他又爱又恨,最对他脾气最能揣摩他心思的是这个儿子,最败家纨绔花天酒地的也是这个儿子。阮富山就纳了闷了,儿子都是一样的教,差距怎么这么大。 阮富山躺在大床上搂着柳燕燕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禁要问:“你说这可奇怪不奇怪,这几个孩子全都是我身边长大的,每个我都一样的教,可这品性怎么都各有各的样呢。” 柳燕燕一扭身,故作别扭:“老爷你又来了,越老越爱唠叨你那些个孩子,从昨天晚上来你不是说陌臣跟沈家在生意上打了一场漂亮仗,就是要絮絮叨叨的挑陌寻的不是。你说你怎么就不想想我啊,他们可一个都不是我的孩子,我要是给你生个,准保比他们都好。” 阮富山挪动着肥胖的身子笑嘻嘻的往柳燕燕身边挤了挤:“刚才不是还说我老了,现在怎么又想起给我生孩子。” 柳燕燕娇嗔一声:“老流氓!” 阮富山乐不可支,心情极好,又逗弄了柳燕燕几下,忽然想起今天工厂还有一批货,便打了电话过去,嘱咐了几句就返回家中去了。 阮陌臣接到父亲的指示后,继而对身旁的副经理吩咐:“十点把货送到老黄那里,不要耽搁,一会儿让会计把帐送来,去吧。” 副经理得了令急匆匆的出门办事去了,结果不出半个小时又气喘吁吁的奔了回来,话都说不囫囵了:“不…不好啦…阮经理…货车刚出厂门…撞死人啦。” 阮陌臣正在查看账目,听闻此言不满的抬起头来:“怎么回事。” 副经理半口气没喘上来,竟然咳嗽了起来,阮陌臣没耐心等他,合好账本放在抽屉里起身疾步向外走去。 副经理忙不迭的跟上,路上终于把气给捋顺了,急匆匆的说道:“司机把车开出工厂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拨人,有一个当场就死了,还有两个受伤的,后来小王告诉我说她们都是来应招女工的。” 阮陌臣来到出事现场,一群人正在围观,副经理拨开人群,入眼的是一小摊暗红的血迹,工厂里的人正在用水冲刷。还有几个不知所措的女人被人拦着不允许离开。 阮陌臣指了指那几个女人:“把她们带进去,登记一下,全部录用。” 女人们先前还在车祸的惊吓中恍不过神来,哪知劫后余生竟然有好事等着自己,又惊又喜中稀里糊涂就跟进了工厂。 见人群走远,阮陌臣低声交代副经理:“工资按常规来发,今年年末的福利可以多给她们一成,就是要封住她们的嘴不要出去乱说。” 副经理显然对这方面很在行,十分会意:“放心吧,我没让人通知警察,回头她们家属要闹,您看是不是得去通个关系?” 阮陌臣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看了看表,关心起生意来:“货呢。” 副经理也抬手看了看手表,算了下时间:“没耽误,当时我就让车先走了,就怕误了时间。” 阮陌臣冷漠的点了点头:“恩,你一会儿给老黄再打个电话。另外,把那司机换了,撞坏了货物我们就损失一笔生意。” 说完阮陌臣就要走回办公室,副经理忽然想起死者的事情,便追上去小心翼翼的问:“阮经理,那三个女人…我叫人把她们全送医院了,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阮陌臣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他还惦记着抽屉里的那本账目,很是不耐的挥了挥手:“叫家属开个价吧,尽早打发了。” 江韶矽的上半身已经麻木了,可他不舍得动弹,生怕惊醒了身上的江韶年。昨晚江韶年就这样压着他睡着了,他一整晚都在听着江韶年浅浅的呼吸声,心里忽然生出幸福的平静来。 直到丁秀儿过来拍门,江韶年才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睛,江韶矽原本平静的心一下子波涛汹涌起来,他们昨晚虽然什么都没发生,可那样抱着,他实在不能再用一个弟弟的眼光去打量江韶年。 丁秀儿在门外催促道:“江韶矽,你还没起来啊,我要去外面吃早点,你和你哥去不去啊。” 江韶年瞧见自己身下的江韶矽,微微怔了一下,彻底清醒了,一个翻身下了床,捞起衣服去开门。 江韶年一边低头系着扣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不要出去吃了,我一会儿做饭。” 江韶年的扣子是从下往上而系,坦露的胸膛和线条优美的锁骨一览无余,他本人倒毫不在意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0 ,而丁秀儿早就脸红如血,可害羞归害羞,一双眼睛一点都没有闲着,直勾勾的盯着江韶年的上半身来看。 系到后来,江韶年发觉少了一颗扣子,忽然想起昨晚江韶矽扑上来拉扯自己的衣裳,估计是那个时候扯掉的,于是他便弯腰低头四处看了看,从低垂的衣缝中,丁秀儿再次欣赏了江韶年的胸膛,隐隐约约还看到了对方结实匀称的腹部。 这两人一个大饱眼福,一个浑然不觉,倒把躺在床上的江韶矽气坏了,他自认为只有自己才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江韶年的身体,别人这样的觊觎,对他而言,就是侵略。 江韶矽从床上蹦了下来,一把挡在哥哥的前面:“表姐,一会儿我们就出去吃饭。” 丁秀儿还没有从刚才的养眼画面中跳脱出来,现在又蹦出来一个同样裸着上身的江韶矽,同样的…赏心悦目,丁秀儿瞧瞧哥哥又瞅瞅弟弟,整个人都傻了。 三个人倒是相安无事的相处了大半天,下午丁秀儿又出门了,说是陪同学去买洋装,江家兄弟自然管不了她。 剩下兄弟两人,弟弟只顾着胡思乱想,眼珠子骨碌乱转,盘算着如何亲近亲近。可哥哥的心里没有任何杂念,他还惦记着出门找工作的姑母。 两人各怀心思愣是大半天没说一句话,直到傍晚江韶矽终于忍不住了,对着裸着上身笨拙得缝扣子的江韶年问道:“哥,昨晚我们说过的话还算数么。” 江韶年没有反应过来,他笨手笨脚的捏着那根细针穿针引线,不时得扎到指腹,心里很是烦躁,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什么话。” 江韶矽当即气的要翻脸,指着哥哥不停抱怨:“我早就知道你又不认账了,你上次答应我不去找许寡妇,结果你还不是骗了我。昨晚你答应我我们俩之间不会有别人,你又想赖掉!” 江韶年一针戳在自己的大拇指里,血珠往外冒,他疼得皱起眉头,耳边还是江韶矽的唠唠叨叨:“你要是骗我,你昨晚干嘛那样抱着我睡觉,哥你总是说话不算话,过几天你肯定又去找许寡妇。我看见了,你今天早上下面又起来了,你今晚肯定忍不住就要去翻墙…” 江韶年终是受不了江韶矽的胡说八道,抬头呵斥:“你他妈的早上不竖起来啊!你给我闭嘴!” 江韶矽顿时禁了声,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的望着江韶年,等他回过味来,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抓起床上的枕头就砸了过去:“你什么时候偷看我的!” 江韶年直接无视了弟弟的胡搅蛮缠无理取闹,起身穿上衣服,又嘱咐江韶矽:“我出去一趟,你要是饿了,就去拿馒头吃。” 江韶矽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唧唧哇哇乱叫:“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还没天黑呢,你就去找许寡妇了!” 江韶年双手捏住江韶矽的脸颊往两边扯,又十分孩子气的左摇右晃,一松开手江韶矽一边喊疼一边扑过来就要反击,哪知被江韶年一只手抓住后颈,紧接着他感受到江韶年的气息就在耳边,撩得他心痒。 江韶年说:“别让我干出别的事来,你老实在家呆着…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别人。” 丢下呆若木鸡的江韶矽,江韶年出了门就开始打听富山工厂,一路找了过去。 他赶到的时候正是工厂下班的时刻,大批工人从里面蜂拥而出,他拦住其中两个人问道:“你们这里今天是不是招了一批工人?” 人家看他衣着破旧,只当他是个来找工作的,并未把他放在眼里:“找工作啊,挑错时候了吧,我们都下班了。” 江韶年急忙解释:“不是我找工作,我就想问问你们这儿是不是招了一批女工?” 这两人顿时面面相觑,尔后躲躲闪闪的甩掉他:“不知道,不要问我们。” 江韶年在工厂门口问了很多人,这些人一听到女工二字便躲瘟疫一般低头跑掉,这时副经理带着人出来了。 旁边的人一指江韶年:“郝经理,就是他。” 副经理先是不动声色的在人群后面观察了江韶年片刻,尔后客客气气的迎上前去:“先生,听说您在我们工厂门口找人?” 江韶年瞧见这个穿着体面的人跟自己说话,心里便明白了这是个管事儿的。当即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招了一批女工?有没有一个叫江桂玲的?” 副经理心里暗叫不好,怎么正好就是来找江桂玲。他即刻便换上一副惋惜而又痛心疾首的表情:“哎呀,这位先生是江桂玲女士的…儿子?” 江韶年也不否认,当即称是。 副经理惺惺作态的摇了摇头,显得十分悲痛:“这位先生…对于令堂的事情我们也十分的悲伤和痛惜,这真是太不幸了,可绝对是一个意外…令堂…令堂正在医院里,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她可能没有抢救过来…这真是…请您节哀顺变吧。” 江韶年听得一头雾水,可是潜意识里觉出事情的不妙,他揪起副经理的衣领,阴沉的问道:“你给我说清楚。” 副经理怕的就是家属来闹事。阮陌臣向来都是命令指挥的那一个,而跑腿办事的人从来都是自己,疲累就算了,最可恨的是受气,现下他以手遮脸,生怕江韶年一拳打过来,他闭着眼睛一口气把心里准备好的话背了出来:“令堂今早来厂里应征,可是刚走到门口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突然就发了疯一样冲了出去,然后被迎面而来的货车给撞了,令堂运气不好当场就被撞死了,现在人还在医院里呢,您要是去看的话我可以带您过去。” 这席话如同晴天霹雳,江韶年的头脑一蒙,他忽然觉得,自己又好像回到了十三岁那年。 6 6、【 变 故 (二) 】 ... 姑母就躺在停尸间里,江韶年无法伸手掀开白布去看姑母的容颜,他靠在门上,长长久久的静默与闭目,十三岁到十七岁,只是短短的四年,可这白布之下的女人对他却有着堪比双亲的恩情。如同那年,他没有流泪,他总是在这样的时刻痛苦而冷静。 江韶年推开门,站在走廊里等待的副经理迎了上来,把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他:“先生,工厂方面对于江桂玲女士的遭遇感到十分的同情和惋惜,我们阮经理有事不能亲自来到这里,他托我把这一百块银洋转交给您,为表示对令堂的歉意。” 江韶年没有接纸袋,亦没有看眼前这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1 个男人一眼,副经理以为江韶年嫌弃钱少,急忙解释:“是这样的,还有两个伤者,我们付了她们每人五十块银洋,她们就十分满意了,那么作为江桂玲女士这一方面呢,我们考虑到令堂的实际情况,就多付了您一倍。要是觉得价钱上不满意,您可以提个价,我回去把您的意见告诉阮经理,要是您的价钱合理在我们工厂能接受的范围之内,那明天我们必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您看如何?” 副经理其实顶顶看不起这些穷人,觉得他们见钱眼开,给点小钱就可以豁出命去,于是为了达到效果,他把牛皮纸袋打开,里面是十条被包裹好的银元,每条有十块,副经理故意掂了掂袋子:“嘿,沉着呢,要不然您先瞧瞧这些?” 说完就伸手拿出一条要来掰开,哪知江韶年揪起副经理的衣领,一字一顿说道:“我不想私了。” 副经理听闻此言便放下之前讨好客气的面孔,顿时变得不屑与冷漠:“关于这个问题,你最好想清楚,一百大洋算是对你很客气了,要换以前,我们直接把人扔到外面埋了。” 挣开江韶年的手,副经理整了整衣领,把纸袋扔到江韶年的脚边,口气中充满了威胁:“识相点,拿着钱把令堂好好葬了。” 副经理走后,江韶年找到了车祸中受伤的两个女人的病房,她们都由家属陪伴,躺在病床上,正在吃副经理送来的一篮子水果,见江韶年进来,她们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江韶年从袋中拿出两条包好的银元放在桌上,冷冷淡淡居高临下的说道:“告诉我江桂玲当时的情况。”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沉默一阵,其中一个开了口:“今天我们去富山工厂应征,才刚到厂门口,就有一辆大货车横冲直撞的开了出来,司机明明瞧见有一大群人,可他一直按喇叭却不减速停车,还一直往前开,我们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车把我们撞散,我摔在地上站不起来,然后就听见有人喊撞死人了,我就看到一个同去的女人躺在地上,头上流着血,当时有人想要叫警察,后来来了一个自称郝经理的人,把我们全部拦在厂门口,还放了那个撞人的司机走。我被送到了医院,那个郝经理带人来看我,给了我钱,说了很多话,让我伤好之后就去工厂上班,他还说…” 江韶年见她欲言又止,就追问下去:“说什么。” 女人把头转向了窗外,看似内心十分煎熬:“他还说我们已经是工厂的工人,所以为了工厂的名誉,这件事情就要藏到肚子里,外人问起来就说那个死了的人脑子有毛病,自己撞向货车的。小兄弟,我看你像是那个死了的女人的儿子吧,我看着你们都挺可怜,你出去可不要乱说,我是因为良心才告诉你的,这些钱你拿回去,我们不想再惹出别的麻烦了。” 警察局人来人往,江韶年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抱着一袋子大洋,他形影孤单的站在走道里,有人见他碍事,便挥手驱赶:“你干什么的,有事就先去前面登记,没事赶紧走。” 江韶年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跟我来。” 江韶年被带到一间办公室里,里面坐着一个穿着警服叼着烟的男人,那人称他马队长,他也先是打量了江韶年一番,尔后把烟熄掉,走到江韶年面前伸手弹了弹江韶年手里的纸袋:“阮家给了你不少吧。” 江韶年似乎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他捏紧了拳头。 马队长忽然拍了拍江韶年的肩膀,故作亲近的说道:“小伙子,不瞒你说,卢京城一天到晚尽是这点儿破事,不是这个富家少爷把人给打死了,就是哪家工厂里死了工人,你这还好,纯属意外撞死的,要真进了什么黑厂,活活给折磨死,那得遭多大的罪。我每天都在处理这些事情,他妈的烦死了,我也挺同情你们这些家属,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有权有势的在上面压着呢,我混一口饭吃也不容易。我劝你哪小伙子,你就是闹也没个结果的,不如拿了钱息事宁人。” 江韶年转过头去与男人对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凶狠,警察局与富山工厂串通一气一丘之貉,姑母躺在停尸间里就这样给了一笔钱被草草打发,阮家为了一己之私放走凶手,而警察又畏惧权贵对此事漠视不理。 马队长被江韶年盯到全身发毛,想要再劝个几句,可又转念一想,这小子八成就是油盐不进食古不化的主儿,不跟他多费口舌了,传到阮家那里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喊了几个人把江韶年推搡出了警察局:“别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的话够明白了,想清楚了就给我滚!敢再踏进来一步老子叫人打折你的腿!” 江韶年抢过其中一人手中的警棍,就要冲破人群朝男人头上打去,可他势单力薄,马队长被他打了个趔趄之后,身后的警察一拥而上把他按倒在地,一顿殴打,纸袋被踩在脚上,银元滚了一地。 江韶矽在房里踱来踱去,丁秀儿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炫耀自己的新帽子:“你别走来走去了,你哥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出去一趟还能回不来啊。你快看看我戴这帽子好看么,还有大蝴蝶结呢,哎,我告诉你你可以不要跟我妈说啊,这是王少爷送给我的,他才见过我两次,就送我礼物。” 江韶矽伸着脖子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很是焦急:“天都黑了,别说我哥,就是姑母,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丁秀儿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对这顶帽子十分满意,她对于江韶矽的担心显得心不在焉:“是哦,我妈也不在家的…哎呀,肯定会回来的,哎,江韶矽,你回头看看我的帽子,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再买身洋装来配一配,你不知道宋静雅买的那套洋装有多漂亮,我也想要买一套呢,我妈要是给钱就好了…” 话还没说完,大门一下子被撞开,跌跌撞撞的一个黑影就从外面进来了,江韶矽一下子扑了上去:“哥!” 丁秀儿一扭头看到鼻青脸肿的江韶年吓了一大跳,也不照镜子了,惊惊吓吓的问道:“江韶年?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又跟人打架啦?” 江韶年推开江韶矽,指着房门命令道:“韶矽,你给我回房待着去,不要出来。” 江韶矽还想要张嘴说话,江韶年大吼一声:“听见没有!滚!” 尔后江韶年攥住丁秀儿的手腕就往另一个房间拽:“你给我过来。” 江韶矽委屈的在房中待到半夜,他在心里把哥哥骂了几十遍,心想自己担心这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2 么久,结果回来就被这样对待,还拉了表姐的手…正在忿忿不平时,门被推开了。 江韶矽从床上跳起来,他虽然对哥哥心有怨言,可看到江韶年的瞬间,他的怨气顿时无影无踪,可怜兮兮的试探着去拉江韶年的手:“哥…” 在碰触江韶年手指的那一刹那,江韶矽被对方狠狠的搂紧了怀里,江韶矽感受到江韶年胸口剧烈的起伏,这样的江韶年,愤然而悲伤。江韶矽反手抱住了哥哥,轻轻抚着对方的背,似乎想要平复江韶年的情绪。 江韶年说:“什么都不要问,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搬出去。” 这一夜,江韶矽十分的听话,乖顺的缩在江韶年的怀里,他不敢问,可隐约意识到,生活开始不一样了。 而江韶年躺在床上,身上的伤痛让他无法入眠,他轻轻拥着弟弟,耳边还回响着丁秀儿的声音。 “我妈去当女工还不是因为你们,家里多了两张嘴,就得多两碗饭,我妈能养得起你们么!你现在来跟我谈我妈的死,你让我怎么承受得了!” “我妈死了,我都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你让我去哪里弄钱请律师打官司!” “那些钱可是我妈用命换来的!” “我要跟有钱人家讲道理打官司,我要去告他们?江韶年,你想过我的处境么,我以后在学校怎么做人!她们一定会把我当一个笑话来看!” “江韶年!你给我记住,那是我妈!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你的妈妈!我请你放过我们一家好不好!我妈已经死了,你就让她清净的走吧!我不求你为我做什么,也不求你为我们家讨什么公道,我就想过好我现在的生活!有些人明明就是惹不起,你为什么非要去招惹他们!” 十七岁的江韶年,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感到无力,十三岁失去双亲,又在四年后失去了待他视如己出的姑母,而他只能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死亡的发生。江韶年下意识的搂紧了江韶矽,艰涩的自语:“你不要离开我。” 第二天一早,江韶年收拾了属于他们的所有物品,两件衣服。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把姑母买给他的新衣塞进了包裹里。 带着江韶矽走出门时,看到丁秀儿坐在客厅,显然是在等他们。 江韶矽瞧见丁秀儿红肿如桃的眼睛,十分关切的唤了一声:“表姐…” 丁秀儿咬着下唇,很是隐忍,她拿出二十块银元,一张嘴就要带着哭腔:“韶年,韶矽,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给不了你们什么…这钱你们带着,要是在外面过不下去…” 要是在外面过不下去,还回来吧。这句话丁秀儿终是没有说出口,她蹲□来失声痛哭,银元哗啦啦掉了一地。 江韶矽想要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想要伸手去捡钱,却被默不作声的江韶年拖走了。 一路上兄弟两个都没有说话,江韶年面无表情的带着弟弟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直到快要接近医院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手指医院的方向:“韶矽,对着那里鞠上一躬。” 江韶矽望着人群来往的街道,很是纳闷:“我为什么要对着那些人鞠躬。” 江韶年淡淡的看向远方:“跟过去告个别吧。” 说完他拉着江韶矽的手,兄弟两个站在街道的另一侧,深深的弯下了腰。 江韶年并不打算把姑母的死告知江韶矽,他无法让弟弟承受再次失去亲人的痛苦,他攥紧了江韶矽的手,就好像攥紧了最后一丝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银姐姐(就是ginji~同学)对本文的支持 她为偶提供了很多资料,非常感谢 同时也感谢来看文的亲们 7 7、【 杜 靖 棠 (一)】 ... 十五年来江韶矽第一次无家可归,他跟在哥哥的身后四处辗转,没有钱没有住处,随便找了个废弃的胡同与野狗为伍,他眼见着哥哥与小痞子打架争抢地盘,用木棍砖块互殴,涂满一地血红。 江韶年隔三岔五就要带着伤出去找吃的,为了弟弟的安全,他养了一条混迹在胡同里的野狗,起名叫做“癞皮”。在每个江韶年外出的时日里,江韶矽和癞皮偎在死胡同忐忑不安的等待。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江韶矽痛恨至极,却又无能为力,他几次想要回五月巷,都被江韶年断然拒绝。 这一天江韶年外出,江韶矽和癞皮躲在角落里一如往常的等,后来江韶矽浑身发痒,他很久没有洗澡了,看看天色还早,便带着癞皮去附近桥下的小河里泡一泡。 他已变成了一个野孩子,以往的那些羞耻感荡然无存,脱了衣服就下河,癞皮站在河沿吐着舌头盯着他看。行人们也不甚在意,匆匆而过,江韶矽浮仰在河水里望着白色的天,怀念吃饱饭的滋味。 上了岸他黑乎乎的皮肤已经变得白生生了,又成了以往那个俊秀少年,穿上脏兮兮的衣服领着癞皮往回走。一路上各种各样的店面吸引着他,尤其是饭馆里飘散而出的香味,引诱得他垂涎三尺。 癞皮似乎也对那香味抵抗不了,停在原地打转不愿离去,江韶矽不耐烦的踢了癞皮一脚:“走吧走吧,我都吃不了,你就别想了。” 这时,身后有一个浑浊的声音响起;“韶矽?” 江韶矽闻声回头,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他不禁倒退一步:“姑父…” 话刚出口,江韶矽自己捂住了嘴巴,他对姑父的印象是淡漠的,只知在姑母家这个男人向来被禁止提起,他只得客客气气的改了口:“丁先生。” 丁永长年不回家,在外混迹,但偶然回了次家,还是知道家里来了两个侄子的,只是那次回家并不愉快,老婆孩子都不大欢迎他,他只在家里坐了片刻便讪讪离去。 江韶矽见对方盯着自己,心里顿时起了毛,带着癞皮就要走。丁永抓住江韶矽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你这孩子,见了我怎么还这么客气。” 癞皮感觉到主人的不自在,便冲着丁永汪汪叫了两声,紧接着就要往上扑。江韶矽无意去伤对方,便呵住癞皮。 丁永倒是吓了一身汗,末了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哎呦,你看你,姑父见着你这么个亲戚高兴,想请你吃顿饭,你倒好,叫这只死狗来吓我。” 江韶矽急忙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我哥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3 哥会带吃的给我,我这就要回去呢。” 丁永很是殷勤的问道:“韶年也在家里么,让他一起出来吃吧,你姑母那里我回头去跟她说。” 江韶矽一提到姑母就变得黯然起来:“我们不住五月巷了,哥哥说我们长大了必须自己出去住,姑母养不起我们。” 丁永拉住江韶矽的手就往饭馆里拽:“如果是这样,我就更应该请你吃饭了,自己住不容易,你偶尔也得吃点好的。” 这最后一句话说在江韶矽的心坎上,他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风餐露宿贫困潦倒,如果不是在这小河里洗个澡,他就和街上的乞丐一个模样。 进了饭馆,丁永出手倒是极大方,他瞧得出江韶矽的困顿,于是样样都点了荤菜。而几个月不知肉味的江韶矽如逢甘露,一桌子菜扫去大半,狼吞虎咽之际还不忘请求丁永:“丁先生,能不能留一点给门外的癞皮,它也饿了。” 丁永当即叫跑堂的给癞皮送去了几块肉,江韶矽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又斯斯艾艾的提出了另一个请求:“我可以给我哥带点么。” 丁永抹了抹嘴,给江韶矽倒了杯酒:“不急,等吃完了饭,我带你去玩几把,赢了钱你买什么好吃的给你哥都行。” 江韶矽推拒着酒杯:“不了不了,我不喝酒,丁先生你不要倒酒。” 丁永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跟我那么见外,我是你姑父啊,说什么丁先生。哎,你身上有钱么。” 江韶矽摇了摇头,丁永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江韶矽:“我跟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啊,我有钱,借给你玩玩,赢了算你的,你拿着钱买吃的给你哥,输了算我的,我就当给你过年发压岁钱。” 江韶矽犹犹豫豫的在座位上磨蹭,他心知这个姑父就是因为嗜赌成性才被姑母拒之门外,家里过年过节都不允许提到丁永的名字,就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不过他又很同情丁永,丁永在他眼里人不算坏,虽然好赌,可一旦赢了一些钱,就会往家送,表姐的一部分开销都是丁永付的。 丁永见江韶矽犹豫不决,便起身拉着他往外走:“还想什么,要是有这好事儿摊到我身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走吧,玩几把你就回家。” 赌场里乌烟瘴气,到处都是情绪亢奋气势高涨的人群,江韶矽看到很多人憋红了脸掷骰子推牌九,那些赌棍们视旁人无一物,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 江韶矽被丁永拉到某一处桌前,把钱塞到江韶矽的手里低声说:“刚来你就玩点儿简单的,押大小。” 前几局江韶矽的运气居然格外的好,翻倍的赢,大洋哗啦啦的进了口袋,丁永略微吃惊的愣了半天,末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行啊,手气这么好,我要是有你这一半的好运气早就发了。” 江韶矽也十分兴奋,他只是把钱往桌子上一拍,押大或押小,钱就自己来了,一点也不累。他逐渐觉出趣味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他的运气实在太好,局局都中,在场的人都忍不住要赞他几句。 丁永瞧见江韶矽正赌得投入,便悄悄的退了出来,正想往暗处溜的时候,发觉癞皮死死的盯着他,他左右看了看,对癞皮挥了挥手:“去去去!” 癞皮低伏着身子发出呜呜的声音,看样子下一刻就要扑过去咬上一通,丁永吓得连连后退,对赌场的打手求道:“我要见你们杜老板,我是来还他钱的,你们能不能先把这死狗弄出去。” 几个人对视了一下,便迅速抄起棍子把癞皮赶出门外,而丁永随着人来到了赌场老板杜靖棠的房里。 杜靖棠穿着长袍马褂,四十岁,倒自有一身格调,精明强干的模样,狭长的眼睛里透着狡黠与精光,不悦时会面露微微的阴狠,让人不寒而栗。杜靖棠常常自诩“爷要有爷的样儿”,凡事讲究个排场,就连此刻逗鸟,那些黑衣的打手保镖都要把他围个水泄不通。 丁永老老实实的弯腰站在不远处,杜靖棠晒着他,自顾自的用手去逗弄鹦鹉,那鹦鹉一高兴,在笼子里蹦来蹦去十分嘹亮的叫道:“杜爷发财!杜爷万岁!杜爷发财!杜爷万岁!” 这鸟声让杜靖棠心花怒放,当即哈哈大笑。等他玩够了才坐在桌前,一伸手便有手下递上来一支烟斗,他悠悠的抽着,眯起眼睛打量丁永:“怎么,输光了屁股还敢来找我么。” 丁永可怜巴巴的抖成一团,带着哭腔乞求道:“杜爷,您饶了我吧,我实在是还不起那五万大洋,我想别的法子还您可以么。” 杜靖棠冷冷哼笑:“倒也不是不行,你不是有个女儿么,她那身皮肉卖些个价钱还不容易,你明儿个把人带到堂子里去,让她替你还这五万大洋。” 丁永听闻此言噗通就跪下了,当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使不得啊杜爷,使不得啊杜爷,我就那么一个闺女,还念着书呢,本来我想着先还您一些,可是给闺女交了学费就不剩什么了。您要是放了我丁贵一家,我准保给您推荐个更好的,您一瞅准喜欢。” 杜靖棠喜好男风,他对女人是半点兴趣也无,并不买账:“要女人我多的是,你能给我什么货色。” 丁永急忙解释:“男的,男的,我把我侄子抵给您了,他长得十分讨喜,杜爷您要是不信,可以先瞧一瞧,喜欢了您就放了我,要是不喜欢,您再发落我也不迟。” 对于江韶矽的长相,丁永很是自信,他想,韶矽那小子细皮嫩肉的不比女人差,就是卖到相公堂子也值不少个钱,现在是卖不了了,只能白送给杜靖棠。 杜靖棠嫌弃的看了丁永几眼,十分不屑:“就你长这瘪三样,你侄子能好看到哪里去。” 丁永趴在地上又磕了几个头:“他就在楼下牌桌上,您去看看吧,求您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杜靖棠嗤笑一声:“牌桌?你侄子也是个赌鬼。” 杜爷排场大,他可不乐意去看一个无名小子,丁永很怕江韶矽来了之后反抗,就死死跪在地上求了几声,一定要杜靖棠亲自去看一看,并说道:“我是把他拐到这里的,杜爷您放心,他无父无母,不会有谁找上门来要人,这事儿天知地知我知,我一定守口如瓶,求杜爷您放我一条生路,一会儿您瞅着满意我就从后门溜走,我怕他怨恨我。” 杜靖棠觉着丁永的话好笑:“你走了他知道此事还不是一样要怨恨你么。” 但说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4 归说,杜靖棠心情很好的应承下来,他对丁永的侄子怀了几分兴趣,便当真下楼亲自去看。 赌场之中,那白净少年还在激昂奋战,俊秀的脸上落下潮湿的汗水,清澈眼眸中透着些许紧张,口中一个劲的喊道:“大!大!大!” 开了,果然是大,那眉眼舒展开来,莹莹如玉的脸庞在一帮粗俗男人当中像月色一般美好而洁净。好看,真是好看,还十分俊气,杜靖棠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丁永见杜靖棠看直了眼,便趁热打铁的问道:“杜爷,您要看着成,我是不是就先…” 杜靖棠如同丢了魂一般挥了挥手:“滚…滚吧…” 丁永得了令,一溜烟就不见了,他溜出后门之前回头望了望还沉浸在赢钱喜悦中的江韶矽,自言自语:“韶矽,姑父对不住你了,保重。” 江韶矽把钱全部塞进了衣袋里,鼓鼓囊囊的一堆,他心情十分愉悦,脑子中想着先前在饭馆里吃的那只盐水鸡,心里盘算着今晚赚的钱够买很多只了,哥哥见了一定高兴。 荷官又要开局,因着江韶矽是这桌上最大的赢家,便也忍不住问道:“先生,您还押么。” 江韶矽刚要开口,身后隐隐含着笑意的声音说道:“当然要押,这位先生尽管下注,输了都算我的。” 江韶矽内心一喜,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助赌,那他不是赚大发了么。一回头,他瞧见一个十分气派排场的男人,不禁迷惑不已。 杜靖棠这般近距离的看到江韶矽的脸,心里一阵萌动,忍下燥热耐心的陪其左右:“先生,请。” 荷官收到老板的眼神,自然不敢怠慢,殷勤的为江韶矽服务。 江韶矽的首次开赌可谓大获全胜,他实在是有着很好的赌运,这连杜靖棠都不得不承认,杜靖棠的小算盘没有用上,他原本打算让人放水,叫江韶矽赢个痛快,哪知江韶矽自己十分争气,杜靖棠倒成了一个看客。 等江韶矽终于玩够了,才想起去找丁永,他四处唤了几声:“丁先生,丁先生。” 没有人应答,江韶矽倒也不慌张,没有丁永他照样可以自己走回去,便对身旁的杜靖棠道了谢,顺带塞给了杜靖棠几块大洋:“真是谢谢你,不过我可没有给你输钱哦,我还是很够义气的,你拿着这些吧。” 杜靖棠接钱那一刹那碰触了江韶矽温热的手指,连带他心里都热了一下,他觉得江韶矽着实可爱,自然更加不愿意放他离去:“这位先生,我看你是老手,想要赐教一番,我在楼上备了好茶,不知先生是否赏这个脸?” 江韶矽掂了掂沉沉的衣袋,很是坦诚:“我不是什么老手啦,我今天第一次赌钱,没想到赢了这么多。我也没什么妙招,就凭直觉押大押小,你也可以的,不信你去试试。” 杜靖棠暗自吃惊,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赌场奇才。他瞧见江韶矽就要往外走,急忙上前拦住:“先生,我实在想交你这样一位朋友,敢问先生贵姓?” 江韶矽对于杜靖棠这样的气派人倒是不厌烦,加之对方与自己说话客气礼遇,便也如实相告:“姓江,江韶矽。” 杜靖棠记下了这个名字,当即拱起手来叫道:“江兄。” 江韶矽打量了杜靖棠一眼,瞧见对方三四十岁,比自己要大上几轮,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十分有趣。杜靖棠大约也觉出了这么点意思,顿时有些尴尬,又一拱手:“江老弟。” 这下可把江韶矽逗乐了:“你这位先生可真有意思,我哪里像你的兄弟,儿子还差不多。” 杜靖棠四周的手下见江韶矽言语放肆,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倒是杜靖棠本人不甚在意,忽然亲亲热热的挨近了江韶矽:“这可不好称呼了啊,叫你江先生倒显得你我见外,不如我就叫你韶矽吧。” 江韶矽只是觉着杜靖棠好笑,但也不好再驳他的面子,只得应承下来:“好吧好吧,反正很多人都叫我韶矽。” 尔后又学着杜靖棠的口气礼尚往来:“你呢?敢问先生贵姓呀?” 杜靖棠被江韶矽的模样逗得心里乐翻了天,他愈发喜欢这个俊气少年,清了清喉咙答道:“在下姓杜,杜靖棠,表字子玄。” 他满以为自己的名字可以震到江韶矽,在卢京城中谁不知道帮派里的第一把交椅唯杜靖棠稳坐。哪知江韶矽像个愣头青一样拉起他的手握了几握,边握边说:“杜先生瞧起来一点都不老,怎么做派老气横秋的。” 7、【 杜 靖 棠 (一)】 ... 尔后他又快快乐乐的说道:“好啦,握完了手就算我们俩认识了,杜先生,今天谢谢你,再见啦。” 杜靖棠简直要被江韶矽弄晕了头,他从未见过这样不长心眼的少年,心里觉出几分趣味来,他倒顶顶不想对江韶矽用强,这样的少年,若是心甘情愿的顺从自己,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此刻江韶矽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可爱的小玩意儿。 杜靖棠一边回味掌心江韶矽存留的余温,一边亲亲近近的建议道:“我叫人准备饭菜,韶矽今晚就留下来吃个晚饭如何?” 江韶矽见杜靖棠纠纠缠缠的,有些不耐烦了,他心里还惦记着江韶年,心想哥哥回去之后找不到自己怎么办,兴许哥哥还饿着肚子呢。 他断然拒绝:“杜先生,我已经吃过饭,现在要回家了。” 杜靖棠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放走江韶矽,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那你请我吃饭吧,你今天赢了那么多钱,理应请一顿饭。” 说完之后杜靖棠自己都觉得脸上臊得慌,他杜爷何时说过这样丢身份掉架子的话,开天辟地头一回啊,他不禁又觉得自己是栽给江韶矽了。 江韶矽的心里也在嫌弃,心想原来你是为了一顿饭来结交我的啊,还说什么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我看要是真输了,你还没钱来付的吧。 可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江韶矽再不长心眼,也知道不能伤了对方的自尊,想了片刻从袋里又数出十块大洋塞到杜靖棠手里,怕是别人听到笑话杜靖棠,就俯身过去悄悄说道:“杜先生,我知道你没钱吃饭,我以前也是这样,不过没关系,我给你钱,鸿隆餐馆的盐水鸡很好吃,你去尝尝。” 这下杜靖棠彻底哭笑不得了,他杜爷会吃不起盐水鸡?笑话!只要他一声令下,别人怕是跪着把饭菜端过来。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5 江韶矽的气息在耳边挠得他心里痒痒的,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江韶矽扛到楼上去了,扒光洗净按在床上。 可他万万不想这样莽撞,本着让对方心甘情愿跟自己的原则,他刚才已经不要脸了,那现在彻底就把这脸丢到姥姥家去:“你带我去吃,我没吃过,还不知道那盐水鸡长什么样呢,点错了怎么办。” 江韶矽皱着眉头又瞅了杜靖棠几眼,免不了又腹诽起来,这人怎么这么难缠,穿得这么气派,连钱都不会花,怎么会点错呢,你点了盐水鸡跑堂的自然就会给你端来盐水鸡。 杜靖棠瞧见江韶矽犯愁的样子也十分入眼,还想要再逗弄几下,哪知江韶矽一横心一口答应下来:“好吧,我带你去吃,让你认识认识盐水鸡。” 鸿隆餐馆离赌场几百步远,杜靖棠把这几百步走得架势冲天,他和江韶矽在前面你一言我一语的开路,他们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打手保镖,黑衣黑裤,乌云压境一般,路人避之唯恐不及。 江韶矽从出了赌场门就觉得身后那些人不对劲,他很想问杜靖棠到底是干什么的。但又隐约觉得此人不易招惹,送他去吃完饭就赶紧分道扬镳。 鸿隆餐馆的老板亲自出来迎接,笑得眼都找不到缝儿了:“杜爷,里面儿请,今天真是贵客临门啊,小店蓬荜生辉。” 杜靖棠的心思全都放在江韶矽的身上,他自见到江韶矽的第一眼起,便觉得与以往不一样了,他不知该如何对江韶矽下手,尽管他只当对方是个宠物一样的人物。 坐定之后,江韶矽豪气的在桌上拍了一块大洋:“你看这能买多少只盐水鸡,都给我端上来,我请这位先生吃。” 餐馆老板当即愣在原地不得动弹,他见这衣着破旧的小子这样说话,也不知道演的是哪一出,只得怯生生的望着杜靖棠,等候杜爷发话。 杜靖棠见餐馆老板不动,觉得对方十分不识抬举,当着江韶矽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压抑住火气催促道:“去啊。” 餐馆老板几乎连滚带爬的进了厨房,指使着厨子们:“快!快!盐水鸡!有多少上多少!鸡不够了再杀,叫人再给我买五十只鸡来!” 没过多久,餐馆老板殷勤的请杜靖棠和江韶矽移步另一处,江韶矽想尽早摆脱杜靖棠,就满口答应,带头走在前面。而杜靖棠则耐心的跟在江韶矽身后,两人刚到大厅,便瞧见几张大桌拼凑在一起,上面放着几十盘子的盐水鸡,江韶矽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说不出话来。 连带杜靖棠也惊了片刻,餐馆老板献媚一般凑上前去:“杜爷,您要多少就有多少,这先上个九十盘盐水鸡,厨房还正在备着呢,保证您吃完还有。” 杜靖棠有些尴尬,他身后的打手们想笑又不敢,个个憋得脸通红,他们第一次见着杜老大这般手足无措,都颇为新奇。 相比杜靖棠的尴尬,江韶矽则要兴奋许多,他两眼简直要放出光来:“原来一块银洋能买这么多啊。” 餐馆老板搓着手讨好:“还有呢还有呢,这位先生,厨房正在做着呢,你要多少有多少。” 江韶矽兴奋的不能自已,和杜靖棠打起商量来:“杜先生,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儿么,这么多盐水鸡,何况厨房还正在做,反正你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想必你身后这些人都是你带来蹭饭的,我嘛,就大请客了,你们吃完了给我剩两只就行,我还要带回家呢。” 不等杜靖棠开口,餐馆老板急忙应承道:“不打紧不打紧,本店应有尽有,杜爷你们尽管吃,这位先生您府上是哪里,我一会儿叫人给您送去就是,送个五十只够不够?” 杜靖棠此生再没觉得如此丢人过,他无力的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你下去吧。” 餐馆老板点头哈腰的退出大厅:“是是,杜爷您吃好,我随时在外面候着,您有事儿了就吩咐。” 江韶矽忙活了半天再次见到食物,胃里又是一阵蠕动,心想既然这么多,不如自己也来享用一下,反正都是自己拿钱,不吃白不吃。 他一边下筷子一边招呼杜靖棠:“杜先生,这就是盐水鸡,你快吃啊,叫你身后的人也来吃。” 杜靖棠和打手们一个也没有动,江韶矽自己吃了一会儿突然心情低落下来,他把这前前后后全都想明白了,口气颇为沮丧:“杜先生,你骗我,你吃过盐水鸡,餐馆老板也认识你。” 杜靖棠不言语,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眼瞅着江韶矽沮丧的模样,他觉得江韶矽真是好看极了,那破衣烂衫里包裹的是怎样的精致,他真想扒去少年丑陋的衣裳,感受细致肌肤带给自己巨大的欢愉和战栗。 江韶矽没有等到杜靖棠的回应,他没了吃饭的心思,也不想追究杜靖棠的身份,更不想知道杜靖棠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其实早有预感对方只是戏耍他而已,他再傻,可总归还是个长眼睛有耳朵的。于是他端起两个盘子说道:“杜先生,我要走了,谢谢你的招待。” 他每走几步,便有打手挡在他的身前,他回头不解的去看杜靖棠,对方缓缓转过身来,淡淡的笑了:“韶矽,按照我和丁永的约定,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了。” 8 8、【 杜 靖 棠 (二)】 ... 江韶年跟着癞皮跑了很多条街,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把江韶矽弄丢了,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胡同就空了,那个可怜巴巴的弟弟不再缩在角落里苦苦等待,他在胡同里大喊弟弟的名字,期望着能从哪个缝隙里传来颤巍巍的一声“哥”。 一人一狗就在大街上狂奔,夜色渐浓,繁华地段人声鼎沸,汽车黄包车与人群交错川流不息,江韶年伸长了脖子观望每一个人,企图能看到江韶矽的影子。癞皮在前面领路,江韶年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只野狗身上。 瘦弱肮脏的癞皮带着江韶年来到花街,这一条街上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烟鬼赌徒嫖客屡见不鲜,江韶年踏进这里第一步起就开始有了隐隐的恐惧,他害怕江韶矽是被绑到这里卖进相公堂子。一想到这个,他如同发疯一般在大街上怒吼:“韶矽!江韶矽!” 癞皮一路引他来到一家气氛暧昧的店外,涂脂抹粉的女人依附而来,刚要张嘴,被他一把推开:“滚!” 直到江韶年看到躺在榻上的男人,他疑惑了:“丁永?” 癞皮瞧见丁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6 永,顿时露出凶相扑了上去,丁永吓得连滚带爬四处逃窜,江韶年似乎明白了,他环视四周,从桌上拿起一只长颈花瓶。 在女人的尖叫和瓷器碎裂声中,江韶年紧握锋利的碎片走向了丁永。 江韶矽靠在椅子里长出一口气,面前放着各式各样的糕点,他随手捏起一片红豆糕塞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口中久久挥散不去,他满足的舔了舔嘴唇。 他环顾四周,除了那些要死不活黑脸冷面的打手保镖,就是杜靖棠那张半笑不笑的脸。江韶矽觉得十分乏味,他与杜靖棠僵持了很久,可是杜靖棠油盐不进,压根没把他的小脾气放在眼里。 杜靖棠把江韶矽带回了赌场,哄小孩一样逗弄着,可他实在舍不得就这样直奔主题,在他的眼里,江韶矽变成了有趣的宠物,发一点疯闹一些小情绪都在情理之中,更添了几分娇宠的意味。他就是喜欢看江韶矽对他瞪眼睛的模样,挠得他心里直犯痒。 江韶矽霸占了杜靖棠的位置,杜靖棠只得坐在沙发上,打手们围了一圈,江韶矽看得实在厌烦,他对杜靖棠已经失去了耐性,便毫不客气的指使道:“你能不能别让他们杵在这里!看着烦!” 杜靖棠挥了挥手,打手们自动退到门外。江韶矽立马顺杆爬:“你也出去,我看着你也烦。” 杜靖棠呵呵一笑,站起来绕着江韶矽走了两圈,很是淡定:“那可不行。” 江韶矽不满的瞪了杜靖棠一眼,颇像小孩子撒气,这一眼瞪得杜靖棠心花怒放,当即想要伸手拍拍江韶矽,与他亲近亲近。 江韶矽头一偏便躲过了:“杜先生,你要留我到什么时候,我也不欠你什么,你不能这样关着我。” 杜靖棠推了推桌上的糕点盘子,答非所问:“韶矽,红豆糕好吃么。” 江韶矽冷冷淡淡的嘟囔了一句:“好吃。” 杜靖棠站在江韶矽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这个小宠物的肩膀上,他的手试图摩挲江韶矽的脖颈,可就触上的那一刹那他明显感到江韶矽的瑟缩,杜靖棠并不急于动手,只是满含宠溺的说道:“既然好吃,我以后天天都供着你吃,你说可好?” 江韶矽嘴巴一撇,起身离开杜靖棠:“我可不稀罕。” 他回头又看了杜靖棠一眼,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平心而论,他一点都不讨厌杜靖棠,相反的,他觉得杜靖棠真是气派极了,身上就是端着那么一股子劲儿。若不是杜靖棠这般关着他,他倒真想和杜靖棠交交朋友。 杜靖棠瞧见明眸玉面的江韶矽正盯着自己,不禁有些心驰荡漾,他是真心希望这个小家伙可以待在自己身边,解解闷也好,哪天厌烦了就打发走。他向来如此,不过是对江韶矽多了一份耐心罢了。 这时,笼子里的鹦鹉大约是吃饱喝足要来上两嗓子,猝不及防张嘴便叫,惊得江韶矽打了一个激灵。 “杜爷发财!杜爷万岁!杜爷发财!杜爷万岁!” 江韶矽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在杜靖棠的面前似乎不愿掩饰坏情绪,他从一开始的客气演变成了由着性子的发脾气,好像料定了杜靖棠不敢拿他怎么样。他恼恼怒怒的指着鹦鹉对杜靖棠发火:“它吓死我了!” 杜靖棠唤来下人:“把鸟笼提出去,你先好生养着。” 江韶矽看出了门道,他意识到这只鹦鹉是杜靖棠的心爱之物,便在心里打起了算盘,若是自己毁了他这心头好,那杜靖棠一怒之下把他轰出去门也说不定。 他有了这一层思虑,便出口呵道:“慢着!” 杜靖棠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江韶矽颇为挑衅:“它吓了我这么一大跳可不是白吓的,拔了它的鸟毛怎么样。” 杜靖棠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什么,他半眯了眼睛,心想,这小子心思也够毒的啊。 江韶矽见对方没有立刻动怒,反而心虚起来,忐忑不安的等待下文。 哪知杜靖棠不怒反笑,他的眼睛没有离开江韶矽一分一毫,对下人吩咐道:“就按韶矽的话做,拔了那畜生的羽毛。不过…吓了人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它,剁了它的头,办完了拿来给韶矽取取乐。” 江韶矽瞪大了眼睛,他想要阻止,可杜靖棠似笑非笑的堵在他的面前,他眼睁睁的看着下人把鸟笼提了出去。 而那只红毛鹦鹉圆睁着无辜的双眼扑扇着翅膀依然高声叫道:“杜爷发财!杜爷万岁!杜爷发财!杜爷万岁!” 不消片刻,下人便端着盘子进来了,杜靖棠目不斜视,对盘中之物视若无睹,淡淡然的吩咐:“端过去。” 下人低着头毕恭毕敬的把盘子举至江韶矽的眼前,一只光秃秃的断了头的死鸟横卧在盘中,白生生的肉身和颈项上血淋淋的刀痕跃入眼帘,鲜红的血液从断头处流淌而出,鸟头依然圆睁着双眼,似乎在与江韶矽对视,这样一只尸首分家的死鸟让江韶矽面无血色,血液的腥臭飘进他的呼吸,伴着恶心他终是忍不住推开那盘子,大口的喘着粗气,俨然受了惊吓。 杜靖棠回身望着他,笑意渐浓:“韶矽,好玩么,它是只鹦鹉而已,就算它是个人,你想要,我也能让你办到。” 江韶矽惊恐的抬起头来,他觉得自己低估了杜靖棠。 杜靖棠缓缓走至江韶矽面前,俯身把手撑在江韶矽的两侧,意味深长低声说道:“我养了那只红毛三年,如今它被你一句话弄死了,那换你陪我可好?” 江韶年拽着丁永来到了赌场,赌场里依旧不分昼夜的热闹,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每个桌子都挤满了人,放眼过去,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脸。 江韶年推搡着丁永,厉声说道:“他在哪一桌!你给我找出来!” 丁永颤颤巍巍的缩着脖子求饶:“韶年,韶年,你听我说,他兴许在这儿,也兴许早就不在这儿了,我知道我他妈是个混蛋,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啊,谁让韶矽那小子在大街上遇见我的。你放了我吧,我实在不想再到这儿来了,我求求你了,我告诉你韶矽去了哪儿,你让我走行不行,那杜老板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他要是看见我把你领到这儿来肯定饶不了我,你看在咱们还是亲戚一场的份儿上…对,你看在你姑母和秀儿的份儿上,让我走吧。” 江韶年一脚把丁永踹在地上:“少他妈废话!韶矽在哪儿!你到底把韶矽带哪儿去了!” 丁永缩在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7 地上哭求:“就在这赌场里,他兴许是跟着杜老板走了,杜老板看上他了。我求求你,你要是找韶矽也成,别告诉杜老板是我带你来的,我求你了,我是你姑父啊。” 江韶年嫌恶的把丁永踢到一边,丁永爬起来捂着脸一溜烟逃出了赌场,他不敢告诉江韶年实情,若是江韶年知道他把江韶矽给卖了,怕是那陶瓷碎片早就插在自己喉管之上了。 江韶年一桌接一桌的寻找弟弟,喧闹的人群中没有江韶矽的踪影,他这才揪住一个荷官问道:“你们杜老板呢。” 荷官对这些闹场的早就习以为常,只客客气气的压下江韶年的手:“先生,您找我们杜老板,那边儿请。” 江韶年刚要顺着荷官的手往另一个方向看,几个打手便扑了上来抓住他,江韶年回身就是一脚,一个打手趔趄着后退几步,嘴里骂骂咧咧:“活腻歪了!太岁头上动土!你知道这是谁的场子么!” 癞皮也不甘示弱的冲上去护主,人狗乱成一团,忽然有人喊了停:“等等!这个人很眼熟!” 打手们顿时收了手,领头的人瞪着眼睛打量江韶年,拿不准主意:“这是不是杜爷请回来那小子啊,瞧着真像,可是又好像没这么高。” 那人试试探探的问道:“喂,你姓什么。” 江韶年倒也不笨,他和江韶矽长得很是相像,赌场的灯光又这样昏暗不堪,这些个人定是看花了眼。于是江韶年不动声色的答道:“姓江。” 此话一出,那帮狗腿子立刻软了下来,纷纷上前赔不是:“哎呀,江先生,您怎么不早说呢,小的真是瞎了狗眼,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您是杜爷的朋友,我们要早知道是您,哪儿敢这么动手啊。” 江韶年将计就计,故作姿态的整了整衣服冷冷说道:“带我去见你们杜老板。” 领头的打手心知杜爷喜欢这玉面小子,虽然不清楚对方怎么跑到下面来了,可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点头哈腰的把江韶年迎到楼上去。 江韶年比弟弟高上一头,生怕别人看出来,便一路垂首而行。他跟着人七拐八拐来到房门前。 门前站岗的几个人十分错愕,狐疑的看了江韶年片刻,尔后面面相觑。江韶年不由分说推门而入,身后的人傻了眼,不知拦还是不拦。 杜靖棠显然被不速之客吓了一大跳,他本来撑在江韶矽的身上打趣逗乐兴致正浓,想要趁此机会半威胁半引诱的把想来已久的好事儿给办了,哪知门外竟来了个程咬金。 而江韶矽正在一片不知所措之中,他见识了那盘死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让杜靖棠难堪。杜靖棠这样亲亲近近的贴在自己身上,他胆怯不敢推开,一转眼,江韶年竟如同天降,让他大惊大喜。 江韶矽见了哥哥,胆子便大了起来,豁然起身,直扑了过去:“哥!” 江韶年搂紧了江韶矽,徒然升起一股失而复得的心酸。 杜靖棠如同门外的人一般傻眼了片刻,他很意外,这凭空多出来了一个大一号的江韶矽,倒是新鲜的很。 江韶矽钻在哥哥的怀里,死活不乐意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见着最亲近之人便忍不住发泄一通,当即眼眶发红。 江韶年见状,以为弟弟被杜靖棠占了便宜,抬手就要上拳招呼杜靖棠。 杜靖棠的护卫队们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就要制住江家兄弟。 江韶矽壮了胆,就把之前的态度摆了出来,对着杜靖棠又吼又叫:“你不能让他们打我哥!” 江韶年被人押着跪在地上,他抬起头来恶狠狠的与杜靖棠对视,仿若一旦挣脱,就要把杜靖棠大卸八块。 这是江韶年第一次与杜靖棠见面,他不喜欢这个男人的眼睛,精明之中透着阴冷,仿佛湿冷的布紧紧束缚在一个人的身上,与此人对峙,就像要被活活勒死。 杜靖棠饶有兴趣的把江韶年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这哥哥倒是比弟弟多了几分英气,是男人的气息,他隐约感觉得到,眼前这个人,从内到外的气场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显露出来,骨子里的强势之气或许不在他之下。 他忽然有了一层心思,若是这兄弟俩都归自己,那真是人生一大妙事。他对于江韶年日渐成熟的身体是一点兴趣也无,尽管江韶年长着一张和江韶矽相似的脸,却勾不起他的半点欲望。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江韶年,欣赏这人的硬气,却又想把此人狠狠踩在脚下。 杜靖棠隐约意识到,这个少年若是在他手里,倒是一把很好的利器。 他伸手揽过江韶矽的肩膀,忽然好声好气的说道:“韶矽啊,杜爷可是真心喜欢你这个朋友,诚心诚意的邀请你。只要你和你哥哥肯留在杜爷这里,这里的一处场子就归你哥管,而你就快快活活的跟在杜爷身边,别的杜爷不敢给你保证什么,但只要你们兄弟俩诚心在我杜某门下,这卢京城里任谁都不敢再动你们一根手指头。” 江韶年想要愤然起身,却又别人狠狠压下,他死死盯住杜靖棠搭在江韶矽肩膀上的那只手:“把你的手拿开!” 江韶矽十分心疼跪在地上的哥哥,当即说道:“你先把我哥哥放了,你不能让他那样跪着。” 杜靖棠冷冷扫了江韶年一眼,放开江韶矽,面露不悦的坐在沙发上,他对于江韶矽,到底是有着自己的底线存在,他一味退让,可以忍受江韶矽的小脾气,却不能忍受对方不识抬举。 他指了指桌上那盘死鸟,目光阴冷的看向江韶矽,他尽管不知道该拿这个小东西怎么办,可该有的杜爷派头也绝不含糊:“听说矿场的坑还没有填满,你哥哥和这盘畜生可以先去垫一垫底。” 江韶矽内心一惊,刚想开口,只听江韶年说道:“杜老板,如果我跟了你,这个场子真的归我管么。” 杜靖棠眯起眼睛打量江韶年,企图从江韶年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一无所获,江韶年隐没了之前的戾气,眼里倒透着坦诚 8、【 杜 靖 棠 (二)】 ... 与渴望。 他伸手捏了捏江韶矽的脸颊:“这是自然。” 依然看不出江韶年的丝毫情绪,于是他恶意的摩挲了一下江韶矽的嘴唇,跪在地上的江韶年十分平静,对他的所作所为似乎视若无睹。 杜靖棠挥了挥手,众人松开江韶年,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8 他玩味的点了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以后不会亏待了你。这几天你先在场子里熟悉熟悉环境,过上一段时间我就让你接手,你看怎么样。” 等江家兄弟走出门之后,杜靖棠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烟斗悠悠然吩咐道:“他们今晚一定会逃跑,不要声张,跟他们几条街之后再动手,大的做掉,小的给我带回来。” 望着盘中死去的鹦鹉,杜靖棠眯起眼睛吸了一口烟斗:“留一把随时要伤了自己的利器,不如直接毁了它,免落他人之手,以除后患。” 9 9、【 逃 】 ... 江韶年抬脚踢在江韶矽的屁股上,江韶矽捂着屁股“嗷”的一声惨叫,这兄弟俩就在房里追着打。 江韶年在江韶矽的身上连拍了几巴掌都觉得不解气,他的担心与焦虑全部变成了愤怒,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到处乱跑的弟弟。 “哥,疼!” “疼就对了!不疼你记不住!” “哥,你还没老呢,说话怎么跟老头子似的!” “去你大爷的!他妈的给我闭嘴!” “我大爷也是你大爷啊!哥!” “不长记性是不是!你把裤子给我脱了!” “不行!咱俩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不脱…说了不脱啊!” “你跑出去一次都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现在的身份是你哥!他娘的你不脱我直接上手扒了!” “你都已经上手扒了,还征求我的意见干嘛!” “啪”的一声脆响,白生生的肉上顿现一个红手印,江韶矽捂着大腿嚎叫:“你打偏了!你打到我腿上去了!” 江韶年不以为意,眼睛却时不时的瞄着江韶矽的大腿根:“谁叫你乱动的,你不动,我这一巴掌铁定拍在屁股上。” 江韶矽觉得十万分委屈,可怜兮兮的提着裤子蹭到墙角处,那一巴掌只听响,倒不见得有多痛,他只是感到不好意思罢了。他喜欢江韶年,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身体的□还会让他产生不一样的感觉,江韶年的大手就拍在他的大腿根那里,静下心来回想,总是要带些战栗与发热。 江韶年瞧得出弟弟又在装可怜,本想把江韶矽丢在角落里好好反省一下,可片刻之后终是不忍心了,他走过去抱紧江韶矽,口气完全软了下来:“以后不要随便乱跑,更不能离开我,就这么说定了。” 江韶矽的背贴在哥哥温暖的怀抱里,他紧紧的抓住裤带,十分听话的点了点头。 江韶年顺着这个姿势贴近江韶矽的耳边,关切的问道:“肚子饿不饿。” 说着手又在江韶矽的肚皮上摸了一把,柔软温热的腹部,江韶年不禁用力摩挲着,江韶矽顿觉身体发热,下腹起了一阵异样,他内心十分矛盾,身体的反应让他极想转过身去与江韶年肌肤相贴,可是他还存着一份羞怯与恐惧,他不谙情事,却也隐约觉得那是一道界限,跨过去就彻底不一样了。 他看似不经意的躲开江韶年的手,极力稳住自己的呼吸,躲躲闪闪的说道:“不饿,刚才在杜先生那里吃了一些糕点。” 话音刚落,他的身子被强硬的扳了过去,手腕被捏的生疼,他的背与墙壁撞击,压迫感随之而来,他的后脑勺被眼前之人托在手里,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有力的指节印在自己的头皮上,他的嘴唇被咬痛了,说不出话来,只能承受柔软湿热的舌尖长驱而入。 这是他第一次吻他,带着醋意与侵占,也是他终于没有把持住自己而失了控,他把他狠狠的压在墙上,用牙齿与舌头掠夺了他,与女人的接触感完全不同,他吻他,是有着前所未有的战栗与悸动,他可以从任何一个人身上得到快感,却只能在他的身上获取满足。 嘴唇,下巴,耳朵,颈项,衣衫半褪的肩膀,他吮吸噬咬,用手捏紧江韶矽的双颊,迫使对方发出声音来,腾出一只手指擦过江韶矽的嘴唇,他的脑中是杜靖棠的举动,杜靖棠的手碰过江韶矽的脸,杜靖棠的手摩挲过江韶矽的唇,他不允许,他绝不允许! 想到这里,他发疯似的又吻上了江韶矽的唇,肆虐一般弄疼了对方,他野火燎原一样的嫉妒在内心萌生并逐渐壮大。 江韶矽的初吻一点也不美妙,他疼,并且窒息,却又不舍得推开。 他睁大了眼睛,看到江韶年的睫毛根根清晰的扩大在自己的瞳孔里,他无法闭上眼睛,生怕坠入一片黑暗,在江韶年的噬咬中沉溺至死。 两个人吻得气喘吁吁,不知道是谁的手先扯了谁的衣裳,空气中骤然响起布料撕裂之声,二人顺着墙壁滑向地面,江韶年俯身压了上去。 江韶矽微微颤抖着,他的双手抵住了江韶年的胸膛,气息不稳的问道:“你是把我当成女人么?在你眼里,我是你的弟弟,还是…” 寂静之中,只听到两人的呼吸此起彼伏,江韶年抬起头来与江韶矽鼻尖相抵,低声呢喃:“我把你当成…” 江韶年把脸埋在江韶矽的颈间,深深的呼吸,他闭起眼睛,感受身下之人的气息。如此这般片刻,他忽然拉着江韶矽站了起来,为弟弟系好衣扣,他的眼睛没有看对方:“这件事…还不是时候,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我把你当成…爱人。这句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江韶年把门开了一个小缝,走廊里空无一人,看来无人站岗查哨。江韶矽在身后探头探脑,又一个劲的抱怨:“哥,我的上衣裂了一个洞,你看。” 江韶年回头瞧了一眼那件被自己撕烂的衣裳,噗嗤一笑:“行啊,就这么穿吧,凉快!” 江韶矽抠着那洞吭吭哧哧的,大半天了终于把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你压着我的感觉,跟压着许寡妇的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么。” 江韶年瞪了江韶矽一眼,十分嫌弃:“你这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啊,那能一样么。” 说完就又探头往走廊里看了看,把江韶矽晒在一边。江韶矽很不甘心,揪着江韶年的衣服不放手:“哥,你说说嘛,压她好,还是压我好啊。” 江韶年脑子里计划着出逃的事,根本没把江韶矽的话当回事,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去去,里面坐着去。” 江韶矽瞧见哥哥这样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一怒之家抱着江韶年的腰就往回拖:“你说啊,你说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9 有什么不一样,你说压着谁好,你说啊。” 江韶年也火了,挣开江韶矽脱口而出:“这能一样么!压她干到最后了!压你什么也没干!” 江韶矽瘫坐在沙发上,两眼就要泛红:“那你要是干到了最后,我和许寡妇不就一样了么。” 双方沉默半晌,江韶矽见哥哥没动静,垂头丧气的说道:“算了,当我没问,反正你想什么我也不知道,而我想什么你一清二楚。” 江韶年蹲在江韶矽的面前,手掌抚上他的脸颊,与江韶矽对视:“干不干到最后又有什么关系,她怎么能跟你相比,这世界上的人哪个能有江韶矽这三个字的分量之重呢。要是你实在想干那事儿,咱们干完了再跑?” 江韶矽本来听得特别感动,差点就想扑过去搂着江韶年的脖子热泪盈眶的喊一声“哥”,哪知最后一句又没个正经了,瞬间熄灭了江韶矽的热情,他一把推搡开江韶年:“你不要胡说!谁想那件事了,是你先来亲我的!要想也是你先想!” 江韶年没工夫同弟弟胡闹,起身查看了一下房间四周,对窗外的地形看了又看,才说道:“趁天亮之前我们出去,看见那台子了么,一会儿我先跳,你跟在我后面,不用害怕,我会接住你。” 三更半夜,兄弟俩行动了,江韶年悄无声息轻轻一跳便跳到了台子上,他张开双臂压低声音催促江韶矽:“快下来,别怕,我接你。” 哪知江韶矽十分灵巧的一跃便跳到了他的身旁,还白了他一眼:“就这点高度,谁用你接。” 两人又顺顺利利的扒着墙翻了过去,一落地江韶年拉起江韶矽似离弦之箭一般冲上了大街。 这时,从角落阴影里走出几个人来,其中一人下令:“跟上,过几个街口就动手。” 江韶年深知事情不可能如此一帆风顺,人少的地方他是万万去不得,人多的地方也不见得安全,万一有人趁乱给他们一刀,躲都来不及。 身无分文,又无处安家,江韶年想到的,只有警察局。 去警察局总要有个理由,他感觉得到杜靖棠是有些势力的,吸取关于阮家的教训,报警绝对徒劳无功,但若能躲在警察局里,杜靖棠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找不到人。 带着江韶矽来到警局门口,江韶年在外面找了一块砖头,二话不说就盖在了站岗警卫的头上,不消片刻,他和江韶矽顺顺利利的被“请”了进去。 跟踪的人在警局附近徘徊片刻,便打道回府。 马队长正在办公桌上打瞌睡,忽然听到门外一阵骚乱,不耐烦的推门出去:“大半夜的,嚷个屁!” 话音刚落便愣住了,他瞧见几个警员在殴打一个十分面熟的小子。 其中有一人巴巴的跑过来:“马队长,您醒啦,我们正教训人呢,这俩小子竟敢拿板砖把小赵给拍晕过去了!好大胆子,敢袭击警察!” 马队长走上前去,扳起江韶年的脸仔细看了看,顿时来了兴致:“嗨哟,这不是那小子么。” 江韶年一直把江韶矽护在怀里,他的背上挨了不少拳头脚印,江韶矽见着哥哥挨打,早就把之前的莫名其妙丢到脑后去了,一个劲的想要翻身去替哥哥挡个几下。 哪知江韶年死死按住他威胁道:“你再动我就弄死你!给我老实缩着!” 估计是真感觉到江韶年掐在自己身上的手劲力道,江韶矽果真安安静静的躲在江韶年的怀里看他被打。 马队长瞅了瞅江韶矽,又“哎呀”了一声,大约是猜出了这是兄弟俩,他阴险的笑了笑:“今儿来还带个小的啊,我上次可提醒过你,再踏进来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我给你折中一下,你一条,你怀里这个小的一条,如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江韶年咧着嘴故作讨好:“就借马队长您一个晚上让我们住这儿,天亮我们就走。” 马队长指了指长椅上的小赵:“你就是这么借地方的?” 江韶年嘿嘿笑了:“不这么干,我能进来见您么。” 马队长哈哈大笑,心情很好的踢了江韶年一脚:“贱命一条!弄死你我都嫌脏!你带着你这个小兄弟给我擦擦皮鞋,擦干净了准你在这儿睡一晚。” 尔后他又抬手对其他警员招呼道:“哎,你们有什么杂活儿,正好让他俩做了。” 这一晚,警察局里极其欢乐,闲着没事做的警员都拿江家兄弟取乐。 马队长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里眯着眼睛欣赏江韶年为自己擦皮鞋,江韶矽在一旁为他捶腿,马队长满足的长叹一声:“舒坦啊。” 江韶年面无表情的把马队长的左脚擦完又和江韶矽换了位置,接着擦右脚,江韶矽忍不住低声问道:“哥,你以前来过这里?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江韶年依然面无表情,只低低的回了一句:“闭上嘴干活儿吧。” 杜靖棠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他懒洋洋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在下人的服侍下洗漱完毕,赌场没有杜公馆设施方便齐全,住得也不算舒服,可他昨晚硬是为了江韶矽而留了下来。 跟踪的打手全部都回来了,他满以为事情办成了,心情极好的问道:“他人呢,带过来我瞧瞧,你们没吓着他吧。” 领头的十分为难:“这…这…人在警察局呢。” 杜靖棠皱起了眉头:“恩?” 领头人附在他耳边说了一阵,只见杜靖棠拍案而起:“他妈的你们昨晚回来怎么没早通知我!” 领头人胆怯的一缩脖子,苦哈哈的说道:“杜爷,我哪敢扰了您休息啊,我们回来的时候您都睡了…” 杜靖棠握紧了手里的烟斗,眯起眼睛思索了一阵,他倒是一点都不显老,却偏偏作风和习惯都颇为老派,倒真如江韶矽所说,老气横秋。 他背着手踱了几步,吩咐手下:“事情倒是在警察局里就能办成,一会儿你带着人去找马队长,要他手脚麻利点,剁了那个大的,小的你们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带活的回来。” 江韶年和江韶矽在警局一夜未眠,这对江韶年来说是件好事,他们不能睡。天亮之时马队长困得不行,就踹了江韶年几脚解解闷,尔后打发乞丐一般把江家兄弟赶了出去。 江韶矽抬头问哥哥:“我们还回那个胡同么。” 江韶年摇了摇头:“回不去了,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0 我们得找个长期的落脚点,而且不能被那姓杜的找到。” 江韶矽跟在疾步行走的江韶年身后有些吃力,他肚里早就空了,可又不敢提出想要吃饭,只是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其实仔细想想,跟着杜先生也没什么啊,能管赌场,还有好吃好玩的。” 这话江韶年听得一字不落,他并未教训江韶矽,紧紧攥着弟弟的手往前走,口气倒是淡淡然:“姓杜的对你存了心思,有天大的好处又能怎么样。” 马队长收拾了衣帽,刚想叫车回家睡觉,就瞧见一帮黑衣黑裤的打手从路对面冲了过来,那些人可是直奔自己而来,他内心一惊,连手都是颤的。 听完来者之意,马队长一拍大腿:“哎呀!我早就觉得那小子不对劲,大半夜的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我还当他是穷困潦倒没地方落脚,还消遣了他一夜,哪知他是要躲杜爷啊!真该死!要是知道此事,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他们走!” 尔后他又安排了一通,派出几队警员在大街上四处寻找,领头的打手客客气气的说道:“有劳马队长了,我这就回去跟杜爷禀报。” 马队长也不含糊,他深知这些狗腿子的能耐,得罪了他们,传话都能把你的命给传没了,于是马队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了过去:“好说好说,杜爷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找个人还不容易么,只要他在这卢京城,还怕他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送走了打手们,马队长长出 9、【 逃 】 ... 一口气:“这些个人,尽给老子找麻烦!那小子够能耐啊,得罪了阮家就算了,还能把杜靖棠给惹毛了,一个小瘪三本事倒是不小。” 而江家兄弟却迎来了命运的另一个转折点。 街边有一辆招工车,江韶年瞧见牌子上写着西郊煤场招聘外地工人,他心里盘算了一下,西郊离城内十分之远,躲进去一来可以避开杜靖棠,二来他们也讨个生计赚点钱。 他拉着江韶矽去报名,江韶矽看到脏兮兮满身煤渣的工头十分厌烦,很是不情愿:“哥,能换个地方么,挖煤又脏又累,我可不想干。” 江韶年平日里兴许会顾及到江韶矽的感受,另寻他处,可眼下他实在是不能由着江韶矽的性子来,杜靖棠随时都有可能带着人找过来。他呵斥道;“不要再挑三拣四了,你就那么想跟着姓杜的回去么。” 江韶矽禁了声,他尽管不喜欢杜靖棠的某些所作所为,可是却一点也不讨厌这个人,至今为止,他对杜靖棠的印象,还依然是两个字,气派。 工头打量了江家兄弟几眼,口气倒颇为和蔼:“小兄弟,你们俩都多大啊。” 江韶年如实答道:“我十七,他十五。” 工头又问:“家住哪儿啊。” 江韶年面不改色,却撒了谎:“刚从乡下出来,就瞧见你们这辆车了,想着挖煤能赚点钱。” 工头眼里精光一闪,很是满意,口气愈发亲切起来:“何止能赚点钱,还管吃管住呢,你们俩要是想好了,就上车吧,一会儿就送你们去煤场,到了就能开工。” 江韶矽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工钱怎么算啊。” 工头呵呵一笑:“工钱面议。你们先瞧瞧环境,自然有人会来跟你们谈工钱的事,到时候要是你们不满意,我还一车把你们拉回来,反正我每天都要来这里招工,顺路就把你们带上了。” 江韶矽动了小心思,他是决计不愿挖煤的,现在跟哥哥闹肯定行不通,不如先到煤场,指着那里的肮脏环境撒个娇闹一闹,坐个车也就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呀~ 偶超级想要大年推倒小矽啊!忍! 10 10、【 西 郊 煤 场 (一) 】 ... 阮陌臣为父亲阮富山点了一支烟,这俩人就在书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爸爸,听说北边又打起来了。” “暂时影响不到我们,不过让老黄换一条线路,上次货就断在路上停滞了十多天。” “明白。沈琴维近来和西郊煤场的温世梵来往密切,我听到消息说沈家想要入股投资分一杯羹。” “油水大,他姓沈的当然要掺和一脚。回头你给温世梵打个电话,让他拟一份合同吧,沈琴维什么待遇我就要有什么待遇。” “爸爸,是不是太过草率了。我们对这一块并不是十分熟悉,冒然跟进…” “陌臣啊,心够细胆也要大,做生意哪有不担风险的。况且他沈琴维做得来,我阮富山决不在他之下。你不用顾虑,照我说的去做。” 阮富山的话音刚落,门被大力推开,满脸怒气的阮陌寻嘴巴张到一半,阮富山伸出一只手指示意他噤声:“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你不用说了,短短五天内花去三万块钱,你大哥出去应酬也不至于此。” 阮陌寻倒是显得十分理直气壮:“我这还不是为了阮家的脸面么,再说了,爸爸,你又怎么知道我这钱不是花在刀刃上?” 阮富山吐了一口烟圈,示意阮陌臣离开:“陌臣,你尽快把煤场的事办好。我和你弟弟还有些话要说,你先出去吧。” 阮陌臣扫了阮陌寻一眼,棱角分明的脸上并未有任何表情,只淡淡说了一句:“你要的进口香水我已经替你买到了,跟爸爸谈完之后来我房里拿。” 阮陌寻眉开眼笑的回应道:“多谢大哥,你对我可比爸爸好太好啦,我花他一些钱他就不乐意,我随便跟大哥你要一样东西,你就放心上了。” 阮富山抬起手杖戳了阮陌寻一下子:“贫嘴!” 阮陌臣掩门离去,剩下阮富山和阮陌寻这臭味相投的父子俩,阮富山一见书房门严丝合缝了,立刻来了精神:“昨儿个输了多少?” 阮陌寻伸出一只手比了比:“不多,五千。” 阮富山眯着眼睛点了点头,随即又问:“沈家那二小子呢?” 阮陌寻两只手一起比了出来:“比我惨,一万。” 阮富山拍手叫好:“不错!我的儿子怎么着也得比他好!” 阮陌寻撇了撇嘴很是不满:“也不知道是谁断了我的花销的。” 阮富山作态似的咳了一声:“你那香水儿又是怎么回事啊。” 阮陌寻耷拉着脑袋,他心知肚明父亲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1 要转移话题了:“这不是前些日子段家三小姐要过生日么,我补给她的。” 阮富山瞪了儿子一眼,颇是责怪:“你在外面玩小戏子宿醉花街这些的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随你去了,可这些正经人家的小姐们,你可别给我搞出事情来,到时候可说不清楚。” 这席话引得阮陌寻嗤之以鼻十分不屑:“爸爸,你还真是不懂行情,这些个大小姐们把恋爱当成了喝水吃饭,既然如此,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阮富山心情极好,倒是很想从儿子这里打听些卢京城里的花边八卦,可又碍于父辈尊严,只得故作严肃的训斥道:“真出了事情,到时候没人管你!她们好歹是大家闺秀,怎么能跟外面的娼妓相提并论!” 阮陌寻深谙父亲心思,笑眯眯的透露给父亲听:“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就拿这个段三小姐来说,常常自诩为新时代的新青年,讲究恋爱自主身体解放。她和于家少爷交朋友,结果搞大了肚子,于家老太太逼着二人结婚,可是那于家少爷不认账,段家又觉得丑事一桩不宜宣扬,这事儿就这么搁着了。” 阮富山听着新鲜,急忙追问:“那段三小姐呢?我上次跟她父亲见过面,她还跟着呢,没瞧见那肚子起来啊。” 阮陌寻与父亲的头越凑越近,俩人真是说得不亦乐乎:“能起来么,她敢让肚子鼓起来么。家里请了医生给做了。” 阮富山一指头敲在阮陌寻的头上:“那你又是怎么跟这个段三小姐碰上头的。” 阮陌寻捂着脑袋颇为委屈:“什么叫碰上头,不过是顺便玩玩罢了,反正她也不当回事,又不用我负责。” 阮富山发觉自己与儿子距离太近,噌得一下弹开了,用夹着烟的手一指阮陌寻,很是嫌弃:“我瞧见你就觉得不干净,小小年纪就学会瞎搞男女关系。你看看你二哥,那才像阮家的少爷样。” 阮陌寻从父亲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和阮富山一起眯着眼睛吞云吐雾:“二哥他交的又是什么朋友,秦小姐?呵呵。爸爸,二哥和我啊,半斤八两。再说了,您在这方面也没资格教训我啊,爸爸你五十步笑百步,先看好柳燕燕吧。这叫什么?学校的先生可说过,上梁不正下梁歪。” “歪”字刚出口,阮富山抓着手杖就抽了过去:“我叫你嘴里吐不出像样话!明天给我好好上学去!” 阮陌寻嬉皮笑脸的关门离去:“那行,爸爸你得给钱让我去书店买几本书读。我找大哥去啦!” 江韶矽对于煤场是一万个不满意,这里成群灰头土脸的工人以及肮脏的环境让他蹙起眉头倒退三步:“哥,我们换个地方吧。” 江韶年默不作声,他紧攥着弟弟的手跟着工头来到一间小房子内,像他们这样大的少年一屋子蹲了十个,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茫然。 江家兄弟缩在角落里,听工头侃侃而谈片刻之后,便有人站起来大吼一声:“我不干了!送我回去吧!” 紧接着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满屋皆是,江韶矽也拉着哥哥说道:“哥,你看他们都不愿意在这儿了,我们也别留这里了。” 江韶年还未开口,门外进来几个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汉,他知道,走不掉了。 被骗来的少年有十多人,被统一关在一座砖房里,管早晚饭,可是没有一分工钱。这些少年大多来自外乡,在卢京城里无依无靠,流浪为生。江家兄弟随着他们一起,睁眼就要挖煤劳作,按点吃饭,有饭没菜,顿顿都是两个馒头一碗汤。 江韶矽对于这样的生活十万分的接受不了,他情愿还回到死胡同里有上顿没下顿,至少不用干活,偶尔还能去小河里洗洗澡。 不出几日,他已经全身只剩下牙齿和眼睛带着白了,江韶年亦是如此。 十几岁的少年,年轻好斗,就算受制于人,在这样一个小范围内也要分个你大我小出来。 工头们对此佯装不见,任凭这帮孩子明争暗斗。领头的少年叫做水青,名字起的倒是文气,人却霸道凶狠,三天之内抢了四个人的饭,打起人来手重,那些在砖房里想出头不服管的统统被他打怕了。有时工头要训教人,也会吩咐他帮忙,砖房里的孩子都叫他青哥。 江家兄弟对于砖房里的争斗很是漠然,江韶年一再教导江韶矽明哲保身,少去掺和那些闲事。倒也过得相安无事。 十天半个月被容许洗一次澡,所谓洗澡,也不过是一个人架着一根大橡皮胶管,其他人略略冲洗一番,时间和水源有限,每个人若不争分夺秒,那么排队时人是黑的,胶管被撤走之时人还是黑的。 第一次被通知洗澡江韶矽欢天喜地,早早拉着江韶年去排队,哪知不多久队伍便被打乱,水青带着人大摇大摆的来了。 排在前面的少年很识趣的让开,水青一个人占着位置洗了大半天。江韶矽不干了,他辛辛苦苦排了许久,竟然给后来的让出路来,当即对哥哥抱怨道:“他平时霸道也就算了,可这个时候也要这样,别人排队就是白排的么。” 江韶年按着他蹲在一旁:“等着吧,你不要惹事。” 江韶矽撇着嘴躲在江韶年的背后对水青怒目而视。结果众人就这样等到水源被切,水青一个人洗到心满意足大模大样的离开。一干人等敢怒不敢言,工头面无表情的收了管子。 江韶年是个瘦高个子,在一帮少年里尤为出众,可水青却不怎么惹他,两人也从未有过交流,只当他是团无一物的空气。 但却有其他人不把江韶年放在眼里,水青走后,当即就有人心里憋闷的难受找人撒气,这一撒便撒到江韶年的身上:“哎,那个傻大个儿,你去把管子再架起来!” 江韶年充耳不闻,带着江韶矽就走。那人倒也识趣,见人不理他,讪讪的退到一边去了。 晚上江韶矽浑身发痒,在地铺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江韶年撑起身子低声问他:“韶矽,不舒服么。” 江韶矽背抵着墙蹭了蹭:“身上痒。” 江韶年环抱过弟弟,用手轻挠着江韶矽的背:“太久没洗澡了而已,痒了不要蹭墙,小心把皮蹭烂。” 江韶年的指腹若有似无的碰触着江韶矽,撩拨起的酥麻使江韶矽不自觉挺了一下腰,恰好就撞在江韶年的腰身上。 江韶矽沙哑着嗓音低声叫道:“哥…” 也不知道是谁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2 先覆盖了谁的唇,一触即发,两具身体贴合在一起,吻得不可开交。 二人在黑暗中挤在墙角里纠缠,耳边还回响着其他工友浅浅的打呼声,江韶矽翻身骑到了江韶年的腰上,目光灼灼,如此对峙许久,江韶年伸手揽住江韶矽的脖子又把他拉低,唇舌再次碰触到一起。 隔着裤子,彼此都感觉到了灼热,江韶年的手覆盖上江韶矽的敏感之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挑逗拨撩着,江韶矽从未经历过情事,对此抵抗极弱,□简直要炸了一般。 江韶年的手上逐渐用了力度并且加快了速度,血液似乎全部窜到了江韶矽的头顶,他脑子一片空白,微微喘息着趴在江韶年的颈间。 江韶年侧头在他耳垂上吸了一口:“别出声。” 不多时,江韶矽的身上渗透了汗,他喉结滚动,细小的呻吟就要脱口而出,江韶年狠狠堵上他的嘴唇,舌尖搅动他的口腔,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他的脖颈使其不得动弹,身下那只手略显粗鲁的套.弄,越来越快,在这窒息的激情中江韶矽浑身痉挛,一泄如注。 江韶年这才放开弟弟,他低声笑道:“你真该洗澡了,害我满嘴煤渣。” 江韶矽喘着粗气伏在哥哥的胸膛上,他的状态还停留在欢愉之中,那瞬间的快感使他回味并铭记,他的手碰触到江韶年的手掌,一片湿黏。 江韶年故意调侃他:“这是你的,第一次,很稀薄啊,要不要闻一闻?” 江韶矽似碰到滚烫之物一般惊然缩回手来,满脸发红,从哥哥身上翻了下来躺好,他闭起眼睛,胸口还在起伏,那感觉令他难忘,他似乎理解了江韶年为何亲近女人。 他在黑暗中悠悠低语:“哥,我喜欢干这事儿,舒服。” 江韶年摸了摸自己身下那竖得跟棒槌似的东西,他深吸一口气又呼出,一翻身背对江韶矽说道:“废话,不舒服谁愿意干。睡吧,困死了。” 第二天一早,煤场发生了一场暴乱,有人趁着从外面进工人之时偷跑,结果被抓了回来,那个逃跑的少年当着几百个工友的面被打断了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煤场分两类工人,第一类是卢京城本地的,拿着工钱十天一结算一换人,工头对这类工人相对来说稍稍客气一些,毕竟是正经八百招回来的,本地人势力大家属众多,工头也不敢冒然得罪。第二类就是被骗进来的外地少年,管吃管住不给钱,他们平时被单独分在某一区工作,待遇不尽人意,工头也不把他们当做人来看。 本地工人看到这半大的孩子被如此对待,有些气不过的忍不住站出来理论几句:“就算他是外地来的,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一个孩子,你们至于这么打么。” 一句话引了头激起千层怒,不少人都要站出来声讨一下,当即就有人摔了铲子甩手不干了:“妈的,早就知道西郊煤场官商勾结不干好事!光天化日之下闹了人命也没人管!老子不干了!这十天的工钱我不要了!” 这人刚要拔腿离去就倒了血霉,几个工头一拥而上捞起手边的家伙就打,片刻之后那人便成了一滩泥似的模样,其中一个领头的站在高处恶狠狠的威胁道:“别他妈以为自己是本地的就敢甩脸给煤场看!敢出去透露半个字小心你全家的命!老老实实的干活,工钱照发不误一子儿不少,少他妈多管闲事!老子打的又不是你们这些本地人!”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原本要闹事的工人们纷纷低下了头,江韶年站在人群之后,眯起眼睛环视一周,所有所思的舔了舔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差距啊,这就素差距啊 看看阮家的孩子素怎么过生活滴 且又看看江家兄弟素怎么熬日子的 (这还不是你造的孽!) 11 11、【 西 郊 煤 场 (二) 】 ... 江韶矽对于情事的兴趣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且深更半夜不睡觉,等众人鼾声四起之时偷偷摸摸的钻进江韶年的怀里厮磨,江韶年起初倒很乐意与他滚成一团,两个人就在角落里低声喘息。 夜夜如此,江韶矽又实在磨人,江韶年的精力有限,并且欲望得不到纾解,江韶矽是一个好享受的人,一旦舒服了就心满意足的闭眼睡觉,哪会顾虑到江韶年的死活。 这一夜江韶矽又趴了上来,压醒了江韶年:“哥,下面难受。” 江韶年闭着眼睛把江韶矽从自己身上拽了下去:“自己摸去。” 江韶矽立马又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了回来:“不行,我自己摸不舒服,哥你弄的舒服。” 江韶年握住了江韶矽的手抚上了他的敏感之处,折腾了半晌,江韶矽不情愿的缩回了手:“我不要你带我,你直接来。我自己的手没感觉。” 江韶年终于睁开了眼睛,在黑夜中亮晶晶的盯着江韶矽,悄然叹了口气:“什么叫做食髓知味…我他娘的当初也不像你这样啊。” 江韶矽只得自己背过身去面对墙壁折腾了半天,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十分丧气的松了劲。江韶年拿胳膊肘子戳了戳他:“喂,你每天晚上没完没了的弄,身子不虚啊。” 江韶矽生着闷气,不乐意搭理江韶年,故而僵硬着背装睡。他的裤子里鼓鼓囊囊的,心里还藏着对哥哥的不满,正当这种情绪逐渐膨胀之时,他被江韶年翻过来压在身下,鼻息里喷洒的热气迎面而来:“江韶矽,跟手干多没意思。” 江韶矽只当哥哥是来哄他,把头一偏,倒还拿捏起了架子:“是没意思,可我乐意。” 江韶年没把江韶矽这点小脾气放在眼里,他低声一笑,咬住了江韶矽的下巴轻轻逗弄着。等到江韶矽躲闪之后又迎合而来,他才玩味的说道:“江韶矽,今晚我们来干一件更舒服的事吧。” 江韶矽警觉的与江韶年拉开一段距离:“干嘛?” 江韶年的脸庞气势压迫的逼近:“你说呢。” 他的手从江韶矽的大腿开始摩挲,继而用力揉搓,一路辗转到双股之间,江韶矽彻底慌了神:“干什么..干…” 这话没有说完,便被江韶年咬住了嘴唇:“你啊…” 噬咬吸吮了片刻,江韶年抬起头来说道:“你说得没错,干你啊。” 江韶矽贪图享受,对于情事的舒适之处乐在其中,可他也不傻,深知自己身后的承受力,他有时候会认真思考,两腿之间若被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3 开疆扩土,肉身之躯总要承受一番苦痛。 苦与痛是他最要不得的。 他挣扎了起来,又不敢闹出天大的动静,只得默默的把哥哥推离自己的身体,两个人就在地铺上推推搡搡。 面对江韶年就要长驱直入的手指,江韶矽捂着屁股哀求道:“哥,后面不行。” 江韶年把手抽了回来,又从前面袭击:“后面不行,从前面进也可以,你躺着就好,不会让你累。” 江韶矽急了,缩起身子就要打滚,哪知江韶年按住他的两只手腕撑过头顶,蓦然逼近他的脸庞,口气中甚至带着点凶狠:“江韶矽,你倒舒服了,他妈的老子憋了多少天了你想过么!”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江韶矽巴巴的仰起头在江韶年的嘴上亲了一下,可怜兮兮说道:“那我给你摸摸,保证让你也像我那样舒服,你不要碰我后面…” 江韶年低声咒骂:“你这小兔崽子!” 紧接着,急不可待的堵上了江韶矽的唇,两个人又纠纠缠缠的滚做一团,江韶矽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格外卖力的伸手为江韶年纾解,与江韶年唇舌交战之时喉腔里发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呻吟。 正值火热之际,不远处地铺上的一个少年终是醒了,不耐烦的骂道:“我忍你们好几个晚上了!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底在干什么!” 兄弟俩僵持在墙边一动不动,江韶矽的脸如同火烧一般,生怕被人揭穿他的举动,江韶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好了,总算知道你每天晚上动静有多大了吧,要是你没闹够,我们继续?” 江韶矽一把推开江韶年,裹着布单子老老实实闭上了眼睛,他可丢不起这人。江韶年十分满意,他正是需要对方这样的反应,于是心情愉快的搂着江韶矽的腰睡去了。 来到煤场的第三个月,江韶年终于还是和水青起了冲突,两人在橡胶管子旁边就大打出手,水青在一干少年中还从未遇到过对手,今日竟被沉默寡言的江韶年打断了鼻梁骨,他的一张脸塌了下来。 工头和少年们倒看出了趣味来,眼睛一个个瞪得铜铃大,生怕少看一眼水青挨揍。 水青抱着头缩躺在地上,满脸血污,看上去十分可怜,江韶年抄起手边一把铁铲就要往头上拍去,人群倒吸一口冷气,这一下子水青就要脑浆涂地小命要归天了。 哪知湿漉漉水淋淋的江韶矽扑了上来死死抱住江韶年:“哥!要死人的!” 工头估摸着闹得差不多了,才笑嘻嘻的走过来劝道:“高个儿,你行啊,平常也看不出来你这么狠。不过小孩子打架嘛打赢了就算了,你要真弄死他了我也不好交代啊,他不就摸了你弟弟的屁股嘛。” 江韶年摔了铁铲拉着江韶矽离开,看热闹的少年竟有人发出悲叹:“你说高个儿怎么就收手了呢,一铲子拍死水青就好了。” 洗澡洗得溜光水滑的江韶矽磨磨蹭蹭的往身上穿衣服,他大气不敢出,生怕再惹盛怒中的江韶年。他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能把衣服也洗一洗。 江韶年瞧见他笨手笨脚的穿了半天,实在烦躁:“你他妈把衣服穿整齐了!” 江韶矽一身清爽,十分不乐意再披上一件脏衣服,但实在没有其他衣物可穿,他一边系扣子一边自言自语:“还不如在死胡同过得好呢,也不知道癞皮怎么样了。” 这时工友们都陆陆续续回了砖房,连带水青也被抬了进来,扔在角落里无人照应。 众人对江韶年避而远之,他们的意识里,只要有一个人出头,那这个人必定是下一个“水青”。 江韶年没有闲工夫去想那等闲事,更无意去做第二个“水青”,他的心思全然不在此。看着江韶矽只为琐碎小事发愁的模样他就心生羡慕,真恨自己被早生两年。 煤场逐渐把这十多个少年和本地工人混在一起搭配干活,期间有一个姓沈的富商来到煤场,工头们把人都召集起来列队欢迎,江家兄弟混在人群里看着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体体面面的在人前走过。 笔直的西装,漂亮的礼帽,还有锃亮的皮鞋,江韶矽盯住这个男人一刻不放,他觉得那样的皮鞋踩在煤渣之上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他喃喃自语:“要是我有一双皮鞋,我就把它擦得一尘不染。” 江韶年不以为意,他深知弟弟性格里的缺陷,对好的事物太过向往而自己又懒得争取,变得处处羡慕他人,却又什么都得不到。 江韶矽伸长了脖子要往外看,眼睛紧紧跟着那男人的身影。江韶年很是不满,拽了他一把:“你想要的东西多了,西装,怀表,车,吃的穿的你哪一样不想。” 江韶矽很有自知之明,撇了撇嘴巴低下头,清秀的脸上又出现了倔强的表情:“我知道。难道哥你不喜欢好东西么。” 沈琴维参观煤场一星期后,阮富山终于坐不住了,他心想自己好歹也在里面入了股,哪有落后沈琴维的道理。 于是拍着桌子跟自己的大儿子阮陌臣叫嚣着也要去煤场参观一番,露露风采:“我听说姓沈的还站在台子上演讲了,他能讲出个什么东西来!” 阮陌臣对于父亲的攀比心一直处于淡漠状态,他认为这样的话题父亲应该去找三弟阮陌寻来才会有更好的效果和沟通,他是一点建议都不愿提。 阮富山嚷了半天也不见儿子放出一个屁来,很是自讨无趣,心里巴望着老三在就好了。他讪讪的把话题转到了生意上,阮陌臣终于来了精神,和父亲一来二往探讨了大半天。 可是生意上的事只有那么几件,两个人的话终于说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又是相对无言,阮富山觉得大儿子真是无趣极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并邀阮陌臣一起来喝,阮陌臣断然拒绝,阮富山不耐烦了:“你大学毕业之后真是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 阮陌臣万万没想到父亲会来上这么一句,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张口便问:“爸爸,听老三说你要收个养子?” 阮富山倒是耍起了小孩脾气,气哼哼的说道:“你们一个个都不讨我喜欢,我当然要去另寻一个来。你,接手家里生意之后每天跟我说话不到十句,陌杨,脑子里装的不是学校就是那个秦小姐,秦浦民的女儿有什么好,我还看不上呢!陌寻,不好好读书,吃!喝!花钱!陌婷,又是一个吃!喝!花钱!对了,还有打扮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4 !” 这一席话把阮家四个宝贝数落了一遍,阮陌臣觉得父亲的脾气发得莫名其妙,他也不争论,拿起外套开门便走:“爸爸,我去把陌寻找来。” 阮富山和阮陌寻一拍即合,两人在房里热火朝天的说着沈家的坏话,而此刻的阮陌臣坐在开往工厂的汽车上若有所思的望向远方,养子么… 江韶年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最近被分配去外面送煤,第一次工头不放心,叮嘱司机严加看管,生怕江韶年半路跑了,但哪知江韶年十分老实,干起活来手脚麻利,说话也和和气气很讨主顾开心。 外出数次江韶年表现良好,与司机也很是热络,工头放下心来,私下里还拍着江韶年的肩膀说道:“干得不错,你踏踏实实干几个月,回头我跟上面说一下,分你个小队长当一当。我知道你跟那帮小子不一样,老让你跟他们混在一起可惜了。” 江韶年每次回来都会给江韶矽带些好吃的,他没有钱,但是司机小毛有钱,这一来二往混熟之后,小毛毫不吝啬的拿钱给江韶年买东西。小毛二十几岁,顶顶喜欢江韶年,觉得江韶年英俊好看,人也十分好相处。 江韶矽对于这个司机小毛是一点好感也无,有时候江韶年被叫走时,小毛巴巴的跟在后面,江韶矽在远处冷眼看着那一前一后的人,心里实在不舒服。 大半夜不睡觉,江韶矽又来骚扰哥哥,被江韶年镇压了,于是又一通赌气。 “两天都没弄过了。” “你他妈不烦啊。” “我也帮你…” “拿你下面帮我,不然就滚开。” 江韶矽委委屈屈的抠着墙,缩在墙根不吭声了。半晌之后他听到江韶年十分平静的问道:“韶矽,你想过逃跑么。” 江韶矽大喜,很是精神的又靠近了江韶年:“哥,你说真的么,我们能出去?” 江韶年低声呵斥:“你声音小点。” 江韶矽内心欢喜,他在这煤场待够了,脏乱差的环境以及不自由的制度,让他感到厌烦与窒息。他巴巴的把头枕在江韶年的肩膀上讨好道:“哥,你终于想通啦,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来这里。” 江韶年顺势搂住了弟弟:“这都大半年了,姓杜的一定早就把我们抛到脑后去了,我们也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韶矽,出去之后要找一份正经的工来做,你不要再乱跑,更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江韶矽对于做工全然没有兴趣,他心里惦记的就是能够尽快走出煤场这个大牢笼,于是兴致冲冲的问道:“那我们怎么出去?什么时候走啊。” 江韶年摸了摸江韶矽的头发,如同抚摸一只小狗,他有时痛恨江韶矽的不懂事以及孩子心性,有时却觉得这样也怪可爱的。他只比江韶矽大两岁,诸事都要担在他的肩膀上,若没有这只小尾巴,他大约会过得自在很多。 可是江韶矽在他的眼里早就不是弟弟那样简单的角色,他并非仅仅因为他是自己亲生弟弟而在意他。江韶年没有任何道德观,对于伦理这种东西大概一生都不会明白,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亲弟弟也罢,只要他喜欢,因着自身的意愿,没有什么不可以。 江韶矽见哥哥半晌不回话,又急不可耐的推了推对方,追问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啊,哥。” 江韶年回过神来,在江韶矽的脸颊上咬了一口:“到时候你照我的话做就是了,不要问那么多。” 工头们对江韶年倒是赞许有加,觉得这小子做起事来伶俐的很,又不似水青那般霸道多事,这样的好印象连带着江韶矽也跟着沾起光来。 水青较之以前气焰小了不少,他的鼻梁上留了一道难看的疤痕,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凶狠很多。少年们大多懦弱,即使水青被江韶年打成了丧家之犬,也不敢轻易招惹,水青依然过着他的小日子,只是与江韶年楚河汉界,各分一片天下。 江韶矽一直惦记着出逃的事,他夜里的喜好突然转变,对情事的纠缠逐渐淡漠下来,一门心思的研究出了煤场自己要如何生活。江韶年每每笑而不语,躺着听弟弟畅想未来,觉得这样空口说白话的江韶矽无聊又可爱。 而小毛彻底成了江韶矽的一块心病,他愈发看小毛不顺眼。这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生着一张娃娃脸,个子不高,说起话来热心而朴实,是真心的喜爱着江韶年,一门心思的对江家兄弟好。 江韶矽对于小毛的好颇为不领情,他察觉出江韶年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这个司机混在一起,两人拉煤送货,从称呼的改变就可见关系热络。最初两人客客气气的唤对方为“毛师 11、【 西 郊 煤 场 (二) 】 ... 傅”“小江”,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就变成了“小毛”“韶年”。 这天小毛又来找江韶年,却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他从家里带了几身旧衣服要送给江韶年。两人聊了片刻之后,江韶年倒也毫不客气的接受了,当即脱了衣服换了起来,他瘦高个子又是宽肩窄腰长腿,很能撑衣服。小毛对着江韶年真是看了又看,口中禁不住透着喜气:“就是袖子短了点,下回我就知道你穿多大号的衣裳了,这是我伯父的旧衣裳,回头我给你买身新的去。” 江韶年系扣子系得心不在焉,动作也慢,小毛忍不住伸手帮他去系,手指不时碰触到江韶年温热的胸膛,这亲密的举动被江韶矽冷眼瞧着,心里像烧了火一般。 这一股子气一直堵到第二天,江韶年和他说话他也提不起精神来,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江韶年没空琢磨弟弟这点小脾气,只低声吩咐道:“一会儿休息的时候你去东边墙头那里等着,吃饭时间工头们都不会往那边去。” 江韶矽听出了几分意思,他内心兴奋又紧张,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他要和哥哥逃出去了。 江韶年没有把计划全盘托出,他怕江韶矽坏事,如果到时候跑不掉,江韶矽知道的越少越好,他就可以利用别人的信任编个谎话蒙混过去。 江韶矽一上午都处于兴奋之中,干起活来也格外卖力,工头都觉得十分新鲜:“哟,这小子想赶超他哥啊。” 离解散休息的时间越近,江韶矽的心里越像敲着一面鼓似的,咚咚作响。这时工头拿着一张单子甩给他:“哎,一会儿你哥要去送煤,你把这张单子送去,他现在应该是和小毛在南院。你跟他说请王老板看完单子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5 之后给煤场来个电话。” 江韶矽听到小毛的名字就觉得被刺扎了一样,他不情不愿的接过单子,工头又反复叮嘱:“把事办好了啊,这是温经理特别交代的,你可别给我把单子弄丢了。” 江韶矽不禁腹诽起来,温经理让你送又不是让我去,既然这么担心,你自己跑一趟不就行了。 临近中午,煤场的每个人都等着吃饭,南院的人走的所剩无几,只有小毛弯着腰查车,他仔仔细细的把车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问题,便十分满意的拍了拍手直起身。 江韶矽冷冷淡淡的把单子扔给了他:“喂,我哥呢,你把这个给他。” 小毛抬眼一看来人,立刻喜笑颜开:“韶矽啊,你哥刚出去,估计一会儿就回来。这是什么。” 江韶矽心想,跟你又没那么好,你叫那么亲热干嘛。 他也不正眼瞧小毛,绕着煤车走了一圈:“不知道,你只管给他就行了,跟他说让王老板看完打个电话来。” 小毛喜欢江韶年,所以对于江韶矽很是爱屋及乌,他觉得这俩兄弟真是好看极了,哥哥英俊,弟弟清秀,禁不住就要亲近一番。他没话找话的与江韶矽攀谈起来,这话题自然要围绕着江韶年。 江韶矽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自从他们来到煤场之后,哥哥只有晚上才与自己亲近,白天极少相处在一起,而这个小毛,显然比他占有江韶年的时间多。 他突然眼尖的瞧见小毛手腕上绑了一条手巾,这是江韶年平时干活时绑在手上擦汗用的。他箭步上前执起小毛的手腕问道:“你怎么拿我哥的手巾。” 小毛一怔,才明白过来江韶矽以为他偷东西。他急忙解释:“这个啊,是你哥送我的,说起来还挺好玩,那天我们一起送煤,我帮着卸车的时候累了一头汗,结果用手一抹,脸全黑了,韶年还笑话我,后来他就把这手巾送给我了。” 江韶矽顿觉天昏地暗,他不禁要对比起来,自己平时挖煤累的一身臭汗也不见哥哥送过半块布,怎么小毛抹了一把脸江韶年就如此关切。 这样的嫉妒与羡慕以及对江韶年的占有欲强烈发作,他阴沉着脸冷眼打量小毛,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变成了一种不可预计的危险。 小毛从车里拿了几粒水果糖递给江韶矽,他全然意识不到江韶矽对他的敌意,这个快乐的青年有一颗简单的心,他笑眯眯的说道:“我和韶年前天回来的路上买的,本来说要带给你几块,韶年要我留着自己吃,现在你来了,这都给你。” 十五岁的少年身体内部所产生的冲动从来都是一头热,不计后果,他与这个人没有任何深仇大恨,也无非杀不可的瓜葛,仅仅是因着对方爱慕亲近了自己的心爱之人,仅仅是因为他当初对那人说过,我们之间不要再出现任何人。 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伸手推搡了眼前之人,水果糖滚到了车轮之下,煤车上的铁铲何时到了自己的手里,又是何时钝重而有力的戳进了对方的脖颈,他全然不记得了,直到他的眼前蓦然清明,地上的人捂着脖子哀求,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墨黑的土地。 江韶矽丢下铁铲,他惊恐的蹲□去按住小毛的脖子,世界开始在他的眼前清晰了一般,他后悔了。鲜血如同滚烫的沸水灼热他的掌心,而他是冰凉的,他口中不断呼喊着:“你不能死…我不是故意的…小毛你不能死啊…” 他想呼救,可放眼望去,南院已经空无一人,小毛的哀求声不见了,张着嘴大口的呼吸,好像要把一切都吞进去。 江韶矽拖着小毛沉重的身体往南院门口挪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些找个人来,小毛死了他就完了,他就杀了人了! 那个人影从外面走来,江韶矽泪眼婆娑如同见到了天大的救星:“哥!” 怀里的小毛也圆睁了双眼,胸口剧烈的起伏,不知道从哪里拼来的力气,竭尽全力抬起一只手,沙哑的求救:“韶年…” 江韶年却异乎常人的冷静,低声问道:“韶矽,你干的?” 江韶矽的情绪十分不稳,他生怕哥哥会拳打脚踢而来,他为自己的错误忏悔,抱着小毛坐在地上抬脸哭求:“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杀了他…我看他和你那么好…” 不等弟弟说完,江韶年揪起小毛的一条胳膊,一路又拖回了煤车之旁,他左右看了看,发现了地上那把沾着血的铁铲,抄起来毫不犹豫的插.进了这已经是半死之人的颈子。 动作利落一气呵成,他皱着眉头望着眼珠几乎爆裂,嘴巴张得奇大的小毛,他的计划全被打乱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江韶矽完全呆立在一旁,眼泪还挂在脸上,他瞧着哥哥从小毛的腕子上解下手巾,擦了擦身上的血迹。他无法忘记这一天,江韶年对他说:“不要看了,他没利用价值了,不彻底弄死他我们跑不了。” 江韶年思索片刻之后从车里拿出两身衣服,扔了一套给江韶矽:“这件事你对谁都不能提,现在换了衣服去老地方等我,听到我叫你,就翻墙出来。” 说完江韶年就把小毛抱上了车,用衣服遮挡了他的身体,阖上了他的眼帘,做完这一切江韶年回头发觉江韶矽一动未动,不禁有些恼怒:“你他妈给我找了这么多事,怎么还不赶紧换了衣服滚!本来我们是要搭他的车走的!结果老子现在得自己开车了!他娘的你脑子是干什么吃的,转眼就把人给弄死了!” 江韶矽抽抽嗒嗒的抬起头来,煤灰和眼泪花了整张脸,清澈的眼睛里积满了泪水:“哥,我们之间不能有任何人,你是我的,不是么。” 江韶年叹了一口气,他从见到倒在血泊里的小毛第一眼,就知道江韶矽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走上前去在江韶矽的额前亲吻:“韶矽,好好等着我,去吧。” 用煤灰遮盖了地上的血迹,铁铲藏在煤堆里,江韶年清扫了现场,他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试着发动车子,他和小毛相处的日子里,默默的跟着小毛学车,每一个步骤都一板一眼的记下来。 车子开的很慢,所经之处别人都要打趣他:“哟,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啊。” 小毛的尸体就靠在副驾驶上,一副熟睡了的样子,只是脸色因为失血而灰白。 就要接近大门了,江韶年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只要出了这大门,他就自由了。 正值此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6 刻,工头追了上来:“小江!江韶年!小江!你等等!” 江韶年内心一沉,停下车来探出头去客客气气的招呼道:“李队长,什么事儿啊。” 工头气喘吁吁的问道:“单子你拿到了么,我叫你弟弟送去的,温经理特别交代了,你可放好了?” 江韶年从车里递出一根烟,笑眯眯的伸手要为工头点火:“车里放着呢,放心吧。” 车子太高,工头摆了摆手:“我自己点,我自己点吧,你可千万别忘了让王老板打电话啊。我刚才听他们说,小毛睡着了让你开车,这怎么行,把他叫醒吧,可别耽误了时间。” 说完就跳起来要往车里看,瞧见小毛靠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还不忘叫个几声:“小毛!小毛!毛洪福!” 江韶年不动声色的发动了车子,又与工头客气道:“李队长,他昨天实在是累坏了,让他稍微眯一会儿,路上我叫醒他,跟他换换,不会耽误的。我们先走了啊。” 车子缓缓开出大门,门卫见习惯了也并不刻意来查车,当即放了行,而江韶年心里还惦记着那张单子,他清扫现场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单子,不过这个念头也只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去南院,等他接上江韶矽。就去他娘的一切吧! 作者有话要说:啊咧~今天又算大奉送了~~~因为自我庆祝一下上榜了·~ 嘿嘿~~大年和小矽快要走上他们各自的轨道了 他们滴青葱岁月即将被偶毁掉! 小矽滴小白时代估计快要过去了tat 纯真滴孩子都素毁在偶滴手里的!!!!(你还有脸说...) 大年...恩...大年从一开始就灭纯真过吧,这个不怨偶- -+ ps:小矽你滴欲望也太深了吧!!!!还常常亏了大年tat 12 12、【 西 郊 煤 场 (三) 】 ... 江韶矽第一次血染双手,在墙头之下一个劲的哆嗦,有一种情绪叫做后怕,他此刻正在这种情绪里纠缠不清,他这一路从南院走出来,脑子里想的全是如果不是哥哥最后那致命的一击,小毛当时还是有救的。 墙头下面很多处都不显眼的垫了砖块,很显然江韶年事先做过手脚,江韶矽坐在其中一摞砖块上捂着脸很是痛苦,他杀了人了,他杀了人了!尽管他不喜欢小毛,可是这个单纯的青年并没有天大的过错。江韶矽对自己说,我不过是一时生气教训教训他罢了。 他在墙头下等了很久,忽然听见墙外一阵骚动,有一群人大喊:“那小子车开得很慢!快追!叫几个人回去开辆车出来!” 江韶矽大惊,蹬上砖块攀到了墙头上,他眼睁睁的看着那辆煤车瞬间加速横冲直撞的开向远方,片刻之间在道路上便隐没了影子。江韶矽圆睁着双眼,他赖以支撑的手臂打着颤,感触到的是被抛弃的凉意。 他的哥哥,夜夜与他厮磨纠缠的人,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午后,把他丢在了煤场。江韶矽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他早该想到哥哥为何如此冷静,狠狠的补给小毛最后的重击。 他已经看不到周遭向他逼近的人群,厉声嘶喊:“哥!” 江韶年在半路跳了车,他早就分不清楚自己把车开到了哪里,荒郊野外连个人影子都没有,他匍匐在草窝里喘着粗气,确定没有人追来,便翻了个身伸直了双腿慢慢平复自己的疲累,天地间夜色苍茫,他用手背盖住了双眼,低声呢喃:“韶矽…” 这一切都太过突然,他满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只要出了煤场大门,他就可以顺利的把江韶矽接出来,哪知车就要接近目的地时,便有一群人大呼小叫的跑了出来,他从倒车镜里瞧见了工头带着一帮人张牙舞爪的模样,当即加大油门一路飞驰。 江韶年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不敢在草丛里多待,怕有毒虫蛇蚁出没,他躺了片刻便起身在路上摸索,忽然在夜色之下瞧见前方波光粼粼,他瞬时大喜,跑了过去痛痛快快的喝了几口水,又剥了衣物在小河里洗了个澡。 而此刻的江韶矽则被人带到煤场的一间空屋子里,他倒是老实,工头的拳头还没有落下,他便如实相告:“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江韶矽只有十五岁,他对事情的判断常常带着自身的主观与偏见,他把事情前后在脑子里统统过了一遍,便认定是哥哥借自己的手杀了小毛,然后霸占了煤车一路逃跑了,而自己没了利用价值,就被指使到墙头下面傻等。 他反复想着江韶年的话:“不要看了,他没利用价值了,不彻底弄死他我们跑不了。” 他没有利用价值了。他没有利用价值了。是啊,自己其实和小毛一样,没有利用价值了。 江韶矽缩在角落里,痛苦的把脸埋在双膝之间:“我那样喜欢你…我那样喜欢你…我是你弟弟啊…” 工头根本不吃这一套,他自身难保,温经理交代他的事情办砸了且先不论,竟然还扯出一条命案。当水青偷偷摸摸的告诉他时,他一路狂奔到南院,果然在煤堆角落里看到了那张带血的单子,水青在地上摸了几把,伸出手掌给他瞧,入眼是一片黑红。 工头抖着单子踢了江韶矽几脚:“这就是你他妈给我办的事!” 对一个人的信任要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来建立,却可以因为某一个契机而瞬间土崩瓦解。这一下午有很多人进来对他威逼利诱,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你哥已经跑了,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你竟然还要去顾他的死活,别扛了,都说出来吧。” 江韶矽默不作声,他没有任何话想说,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别人撬不开他的嘴,他也毫不关心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第二天他便被放了出来,这实在是他的幸运,煤场决定不再追究这样一件丑事,江韶矽这一伙儿人是他们从外面骗进来的,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来煤场的脸面和名誉为最重,万不可四处张扬,自己打自己的脸。 煤场对于这批少年的看管重又严厉起来,江韶矽的日子十分不好过,他先前在江韶年的庇护下安好无恙,可现在没了江韶年,他成了人人都可上前踩一脚的软泥,少年们的排挤,本地工友的闲话,他每天都如同一只过街老鼠。 这天放饭时,江韶矽揣着馒头缩在犄角旮旯里啃着,手里托着个破碗,小心翼翼的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7 护着稀可见底的米汤。 水青眯着眼观察了大半天,对身旁几个少年耳语了几句,这几个少年走到江韶年的面前,抬手就掀翻了破碗。江韶矽不敢言语,唯唯诺诺的站起身,想要挪到一边去。 其中一个少年伸出手来恶巴巴的说道:“馒头呢,拿来。” 江韶矽领了两个馒头,吃了半个,就把剩下的一个半交到对方手里,顺带咽了口水。 少年把其中一个塞进嘴巴里吃了,剩下半个攥在手里,耍猴似地说:“我们都见过狗刨土,要不让江韶矽给我们刨一个?” 江韶矽就看着少年把馒头埋在煤堆里,然后揪着他的衣领往上按:“刨!快点!要刨得像!” 他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屈辱的四肢着地,两手挖着煤渣,把已经黑乎乎的馒头刨了出来,他刚刚捧在手心,少年便一脚踢了过去,馒头从手里飞了出去,滚了很远。 一众少年争相把那馒头踩了个稀烂,有人又把馒头藏进了煤堆,又对江韶矽下令:“滚吧。” 少年们常常这样取乐,他们很快就把江韶年教训水青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弱小者遇到比自己更加无能的人,一旦找到施虐的机会,便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并非真心欺辱,只是在为自己的怨气寻找一个自认为合理的发泄渠道。 本地工友对于江韶矽,从同情到麻木,极少管这等闲事,倒还有人很乐意去刺激一下受辱中的江韶矽:“你哥太不仗义了,小毛对他那样好,给他买吃的带穿的,工钱还分一半给他花,他竟然就把人给杀了。你哥是坏蛋,你小子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 等人群散了,江韶矽从煤堆里挖出了被工友藏起来的馒头,恶狠狠的塞进嘴巴里,煤渣子划破了他的口腔,他混着血咽下了馒头。一旁的老头儿见他饿极了,便伸出黑漆漆的手递给他半块面饼子:“我吃了一半,不嫌弃的话你把这半吃了吧。” 抬起一张灰扑扑的脸,江韶矽的全身最干净的地方只怕是那双眼睛了,因为脸是黑的,所以衬得那眼白格外的明显。他犹犹豫豫的接过面饼,老头儿笑眯眯的说:“吃吧吃吧。” 江韶矽两口就把面饼子吞了下去,老头儿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水管:“那儿有水,不过得等会儿,等工头换班的时候你偷偷过去喝几口。” 江韶矽瑟缩了一下,使劲的摇了摇头,口气十分委屈:“我不敢,他们会打。” 老头儿叹了一口气,思索片刻便好心的说道:“那你等着吧,一会儿我给你弄点水喝。” 江韶矽缩在煤堆旁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工友在面前走来走去,他被这些人欺负惨了,工头见了工友之间的争斗也不以为意,完全当做热闹来看,没有人管他的死活。在别人眼里,他活得与烂泥无异,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中午工头换班,门房下面的水管是供工头使用,其他人不敢去动,实在渴的难受了,大家都钻着空子的去喝水,换班的时间是个好机会。 工头甩着毛巾刚一离开,人群饿狼一般扑向了水管,顿时门房前面水泄不通,江韶矽望着水管的方向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嘴唇干裂,因长期在煤场,肮脏不堪,早就分不出颜色了。 老头儿也挤了过去,不多一会儿便用手心捧着一小捧黑漆漆的水回来了,伸到江韶矽的面前催促道:“喝吧。” 江韶矽见水要从指缝间流出去,便迫不及待的探头去吸,一股子煤渣味,是老头儿掌心的味道,他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感激得看了看老头儿。 老头儿见水已经喝完,便嘿嘿笑了:“咱也顾不上洗手了,你别嫌脏就行,还喝么。” 江韶矽点了点头,老头儿便来来回回跑了很多趟,人群算准了工头何时回来,都渐渐散去,江韶矽还盯着水管一脸渴望。老头儿也没那么大胆子敢在这个时间取水,便轻声劝道:“哎,等明天吧,明天我先让你喝,你喝够了我再去水管那里喝。” 旁边早就工友看见了老头儿的行径,十分不屑的揶揄:“你帮这个小崽子难道是要讨好江韶年啊,可惜他已经跑了,你巴结的真不是时候。” 老头儿没搭腔,抽起插在煤堆上的铁锹便开始挖煤,江韶矽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询问:“老伯,你不讨厌我么。” 老头儿用黑乎乎的毛巾擦了一把脸,头也不抬的说道:“看你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有啥可讨厌的,你哥是你哥,你是你嘛,你是怎么进煤场的?” 江韶矽刚喝了水,嗓子不像之前那样沙哑,只是嘴巴里的伤口十分疼痛,说话都要吸着气:“我和我哥是被骗进来的,我们在外面找活儿干,有人告诉我们西郊能挖煤,管饭也给钱,我们就跟着来了,哪知道来了之后不让走,说好的工钱也没给,只管饭。” 老头儿怔了一下,悄声问道:“我可听说了,你们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十天算一次工钱,干够十天就可以走。听说这里的经理还要抓人,专抓外地来的半大孩子,当地人他们不敢,怕家里人来闹。” 江韶矽听闻此言两眼放光急忙辩解:“我不是外地来的,我就是卢京城的啊,我原先住在五月巷。” 老头儿惊了一下,停下手里的活儿直起腰问:“那你家里人怎么不来找你们兄弟俩,眼睁睁就看你们被关在这里?” 江韶矽神情黯然,他倒是挺信任眼前这个善良的老伯,忍不住吐露实情:“爹娘早死了,我们跟着姑母住,可是姑母家养不起我和哥哥…就没人管我们了。” 老头儿安慰的拍了拍江韶矽的肩膀:“你多大了?” 江韶矽用手指抠着衣服上的破洞,小声回答:“十五。” 老头儿可怜江韶矽,便对他十分之好,有吃有喝都先塞给江韶矽,两人相处久了,倒很有些爷孙情。 十天为一期限,老头儿在西郊干了大半年的活儿,每次回去在家停留两天缓缓气,然后接着来挣钱,而这次回去,再也没有回来过,江韶矽和老头儿相处了一个月,十分依赖,每次受了欺负都往老头儿身后躲,可眼见着第三天了人还没回来,他开始心急火燎。 他害怕了,他甚至连老头儿的名字都不知道。江韶矽又生出了一种被抛弃的孤独感,他责怪江韶年,却不恨老头儿,这两种感情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夜深人静之时他翻身想要寻找自己熟悉的那具身体,却扑了个空,他有时会妄想着江韶年回来找他,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8 把他从这牢笼之中解救出去。可从未想过要这个善待他的老头儿给他些什么,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困境中的陪伴。 工人一批接一批的换,先前那些人大概嫌工钱太低不再来了,西郊的温经理见实在招不来什么人,当务之急便是稳住眼下这一批工人,就在煤场开了个大会。 温世梵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文质彬彬的站在台上拿着大喇叭再三保证工人的利益,台下的工友们仰着脖子听他啰里八嗦了一通,末了有人低声议论:“听说这温经理假斯文,那眼镜是故意戴的,瞅着好看。看他现在人模人样,干得却不是人事儿。” 江韶矽先前因为江韶年的事见过这个温经理,不过是盘问了他几句,口气不算恶劣,也没有叫工头再为难他。所以江韶矽对温世梵倒并没有特别的反感。 他蹲在角落里仰头看天,这大半个月来他一直困在矛盾里,他想念江韶年,却又带着怨恨。带他进煤场的是江韶年,把他扔在煤场不管的也是江韶年,可他又不能不跟着对方,在那之前,江韶年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他瞧见天空中掠过的鸟群,恨不得自己背上也生出一对翅膀来,他对于生活最大的幻想,仅仅只剩下走出这里。 温世梵打量了台下几百个工人,觉得每个人都脏兮兮的不堪入目,实在有碍观瞻。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眯眯的说道:“下午有一位贵客要光临煤场,大家暂时停工,一会儿解散之后去洗个澡,水源无限供应,换一身干净体面的衣裳,热烈欢迎贵客的到来。” 当即就有人暗中啐了一口唾沫:“我呸!装样子给外人看!平常也没见他这么待见我们,水都不给多喝一口,十天半个月挤着去洗一次澡,这下外人要来他倒大方起来了!” 这是西郊煤场最有秩序的一次洗澡,每十个人分用一块小香皂,已是堪称大破费了。这几百号人赤身裸体的站在院子里,不争不挤,人人都能洗得溜光水滑,这场面颇为壮观。 江韶矽也好久没有痛痛快快的这样洗一次澡了,水流清洗了他的身体,也暂时洗刷了他前一阵子藏在心里的阴霾。他使劲嗅着香皂的味道,尽管那香皂已经被人用的不成样子。 他的样貌出众,身材颀长,在一众工友中很是打眼,以前江韶年在的时候,众人倒不敢明目张胆的打量江韶矽,现在这清秀少年孤身一人,又洗得这样白白净净,不免有人起了心思。 江韶矽没有其他衣物,只得又把脏衣穿回身上,扣子还没系好,水青带着人就来了:“江韶矽,你不嫌脏啊,脱了吧。” 江韶矽知道水青又 12、【 西 郊 煤 场 (三) 】 ... 来拿他寻开心,他瞧见水青那色迷迷的模样便知道其中含义,平日里挨拳头学狗刨被抢饭他都可以顺从,单单别人存着心思碰触他时他尤其排斥。 见江韶矽站着不动,水青主动上前拉扯他的衣裳,江韶矽第一次还手了,他偏瘦,骨节磕在水青的脸上十分之疼,少年们一拥而上就要对江韶矽拳打脚踢。 这时工头很是不耐的跑过来嚷嚷:“水青!你又来惹事!你要欺负他也看个时候,温经理就在附近,一会儿闹起来你叫我怎么交代!” 这一嗓子倒真把狼给招来了,不过这头狼倒是救了江韶矽。温世梵闻声而来,他对江韶矽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时脏兮兮的瘦小孩身上,而今一见,这瘦小孩换了个俊秀模样,颇有些惊为天人的意思。 水青气焰再盛,此刻也是大气不敢出,苦哈哈的缩头缩脑退到一边,暗地里瞪着江韶矽。 温世梵很是温和,他见人先笑,总要摆出一副好人脸,和和气气的说道:“你们如果缺什么,可以跟我反映,煤场还是非常善待工人的,你们不要私下里争斗嘛。” 江韶矽偏过头去冷冷看着远处,他知道躲过这一时不算完,等这一下午过去,他又免不了被羞辱一番。 温世梵对身旁的工头吩咐道:“阮老板就快到了,你别再给我出岔子。” 阮家的汽车缓缓开进煤场,阮富山清了清喉咙,低头看了几眼演讲稿,又问司机:“陈四,我的声音怎么样。” 陈四赶紧赞道:“清亮着呢。” 阮富山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今天是特意来演讲的,沈琴维参观煤场不过是应温世梵之邀即兴说了几句话罢了,他便独独上了心,定要与沈琴维一较高下。 几百个工人列队两旁,阮富山透过车窗,略略扫了一眼,他倒没有乐昏了头,深知这样的排场是因为他出了一笔钱,赞助温世梵给每个工人做一套工装。这是他花钱买来的气派。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气闷,温世梵这个小狐狸,利用他的虚荣心大大的敲了一笔。 下了车他便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与温世梵握手寒暄,两个人对着秘书手中高举的照相机努力挤起一丝假装灿烂的笑。 “阮老板,欢迎,欢迎,哈哈。” 你自然欢迎,谁不欢迎钱啊。 “温经理,我可要叨扰你们一下午了啊,我这个老头子长篇大论起来你可别嫌烦啊,哈哈。” 烦,烦死了,要不是看在你入股又出钱的份儿上,我能让你进门才怪,耽误我一下午的工! 这俩人各存心思且行且说,温世梵笑容可掬:“哪里哪里,阮老板这边请。” 江韶矽一如既往站在人群之后,他想趁机蹲下熬过这一下午,哪知后面站着几个工头,指着他呵斥:“站着!” 他心里实在憋闷,前面几百号人挡着他,看又看不到,听也听不清,他就得跟着这样傻站一下午。 阮富山站在台子上背稿,他倒是十分投入,稿子是二儿子阮陌杨写的,听说父亲要为几百个工人演讲,阮陌杨颇为支持,洋洋洒洒一大篇维护工人利益的大作摆在阮富山的面前,还指导父亲的情绪要如何到位,神情要随着情绪做出恰当的变换等等等等。 阮富山虽然觉得这内容有点对不起温世梵的意思,但瞧见儿子很久没有这样和他亲近过,他愣是硬着头皮接受了这个稿子。 工人们都觉出了点趣味来,他们认为阮富山说得句句在理,很能表明他们工人的立场,站在工人的角度思考问题,有人不禁拍手叫好。阮富山见状,立马来了精神,每一句话都带着力度,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架势。 可站在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9 台子一旁的温世梵脸已经黑的跟锅底一样了,他低声对秘书抱怨:“我情愿不要他的钱,也不想他来砸我的场。下次再有哪个老板提出这样的要求,你事先给我问好演讲内容。” 演讲持续了一个小时,全场爆发热烈掌声,江韶矽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的心思早就飘到别的地方去了,于是别人拍手他也跟着拍手,别人叫好他也跟着喊了几声。 阮富山自知对不住温世梵,便更添了几分亲切:“哎呀,温经理,你真是管理有方啊,工人们热情好客。” 他忽然又想起昨天阮陌杨拉着他的手激动的说道:“爸爸,你一定要见一见工人代表,倾听一下他们的心声!” 于是他握住温世梵的手摇了一下:“温经理,我想见几个工人代表,好好交流一下,听听他们的心声,哈哈。” 温世梵心里早就满脸黑线,很是不悦,他咬牙切齿的想,你倒是在你自家的工厂发表这样一通演讲,去听听你自家工人的心声啊,没事跑我这里和什么稀泥! 但他又不好推辞,只得客客气气的应承下来,为了煤场的形象,他忽然想起了江韶矽,这样赏心悦目的少年,总能装点他的门面吧。 这是江韶矽第一次见到阮富山,这个笑眯眯的胖子,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整张脸都呆滞了,戴着翡翠戒指的手几乎扶不稳那根夺目的金手杖。 作者有话要说:忍不住又写多了- - 当成福利送给各位好了~ 江韶矽的“流浪”时代就要过去了 他将要开创一个“新纪元”!!! (你激动个毛- -小矽江姓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有个毛高兴的- -) 13 13、【 阮 家 五 少 爷 】 ... 江韶矽几乎毫不犹豫的坐上了阮富山的汽车,他要与煤场告别了,这是他十五年来做过的,最大的一次决定。 无关任何人,只为自己设身处地的想了一次。 他在汽车开动的那一刹那,用满含报复的神情扫了站在人群中的水青一眼。这几个月来,他第一次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味深长。 温世梵眯着眼睛腆着笑送别阮富山,他推了推眼镜,抚着额头对秘书说:“给我在章程上再加一条,如果哪个老板要拐带工人的,事先打个招呼。” 阮富山越看江韶矽越觉得喜欢,真真是哪儿都顺眼,这个清秀俊气唇红齿白的少年深得他心,瞧着又乖巧听话。阮富山不禁抓着江韶矽的手拍了拍,因着瘦,江韶矽的骨节分外分明,阮富山皱着眉头泛起了心疼:“你这孩子,怎么这样瘦。” 江韶矽从未见过这样好的住处,镂空雕花的铸铁门,门房毕恭毕敬的开了大门,汽车缓缓开入,白色的洋楼跃入眼帘,处处点缀着西式风格。管家周佟迎了出来:“老爷,您回来啦,哟,您当心点儿。” 阮富山下车直了直腰板,下人立刻上前接过他的手杖,他扭头对车内的人说道:“韶矽,到家了,下来吧。” 周佟这才瞧见车里还坐着一个衣着破烂肮脏的少年,他脑子转得快,深知能坐在阮富山旁边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于是巴巴的上前恭请:“这位先生,您请。” 江韶矽抬头瞧见楼前上方写了三个金色大字:“阮公馆”。他随着阮富山走入大厅,阮家简直就是一片富丽堂皇的金色,从柱子到水晶吊灯无一不发出黄灿灿的光芒,楼梯铺着红色的地毯,一直延续到了楼上,江韶矽踩在大理石地板之上局促的连脚都不知如何挪动。 阮富山笑呵呵的拉着他坐在软皮沙发里,江韶矽下意识的按了按沙发,竟生出一丝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他在杜靖棠的赌场里也坐过这样的沙发,可是却不如这次来得有冲击力,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在未来,就是他的了。 阮富山对静候一旁的周佟吩咐道:“去收拾一间房出来。” 周佟愕然,不太确定的问:“客房?” 阮富山手指一点:“要什么客房,我旁边那间收拾出来,给小少爷住。” 周佟顿时大惊,一时没来得及收住情绪,脱口而出:“小少爷?找着啦!” 江韶矽低头抠着衣服,他对于“少爷”这个词还是顶顶陌生的,从来也没有人这样称呼他,他也没有这样称呼过别人,现下里听见,真是连他自己都觉得新奇。 阮富山亲自带着他把阮家前前后后参观了一遍,阮家的花园绿草茵茵,到处都充斥着绿意,江韶矽踩在草地之上顿觉脚下生出一股厚实感来,白色的秋千椅和小圆桌点缀其中,江韶矽被一处形态奇异的假山吸引,阮富山笑眯眯的说:“那是我叫人从苏州园林里弄来的。你大哥老觉得怪异,几次都想叫人搬走,我才不会依他。” 江韶矽这才正视起自己即将面临的处境:“我大哥?” 在他的意识里,“哥”这个字给他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来自于江韶年,他倒从未想过还有其他人来做自己的哥哥。 阮富山领着他在花园里逛了大一圈,且行且说:“你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你的年纪倒是和陌婷一般大,晚些时候他们都会回来,你就会见着了,今后都是一家人了。” 江韶矽默然的点了点头,他对于即将见面的“家人”是一丁点兴趣也无,他想到了江韶年,那个弃他而去的亲哥哥,他就要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了,而江韶年,又在哪里呢… 晚饭之前,江韶矽换了一身新衣服,是周佟从阮陌杨房里拿来的衬衣长裤,他把头发梳的规规矩矩,衣袖领口都系的一丝不苟,他的腿又长又直,长裤穿在他的身上很是有型。从镜子里看去,江韶矽高抬了下巴,他满意的打量着自己,仿佛那镜子里站的少年真是一位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 周佟引他去了饭厅,江韶矽安安静静的立于一旁,明眸皓齿白净清秀的模样让阮家人很是惊艳。 阮富山乐呵呵的招呼道:“韶矽,过来坐呀。” 阮家的几个孩子谁都没有吭声,他们打量着这个新弟弟,心里觉出一丝异样来。 阮富山先指着阮陌臣说道:“韶矽,这是你大哥,陌臣。” 阮陌臣淡漠的冲江韶矽点了个头,江韶矽瞧着这个挺拔英俊的大哥,眉宇之间透着冷然,对人不亲不近的,他顿时在心里产生了戒备,规矩的喊了一声:“大哥。”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30 阮富山手指一转,又指向了阮陌杨:“你二哥,陌杨。” 阮陌杨极其亲切礼貌,起身握着江韶矽的手摇了几下,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欢迎你来到这个家庭。” 江韶矽对于这个斯文周正的二哥倒是抱有几分好感,他淡淡一笑:“二哥。” 阮富山最喜欢的儿子阮陌杨和江韶矽放在一起真是大大饱了他的眼福,比起阮陌臣那样半死不活的态度,阮陌杨的亲切和真诚很讨阮富山喜欢,当即夸道:“哎,对嘛,家里来了新成员就是应该这样高高兴兴。” 尔后是阮陌寻,这个酒色公子瞧着江韶矽倒真是眼都不眨,阮富山太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了,故意咳了一声:“别搞你那一套花花肠子,这可是你五弟。” 阮陌寻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尾音拖的奇长,他口无遮拦的来了一句:“爸爸找这个兔子倒是比之前那十二个顺眼多了。” 阮陌臣听闻此言,很难得的从鼻孔里忍不住哼笑一声,阮富山面露尴尬,低声呵斥;“放肆!说的是什么话!” 江韶矽倒真真不知道“兔子”是个什么说法,他莫名其妙的瞅了阮陌寻一眼,这个三哥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口气也算不上庄重。 阮陌寻不客气的搂着江韶矽的肩膀拍了拍:“五弟,爸爸他专挑好看的,你可真是入了他的眼啦。” 老三一开腔,之前沉默的局面真给打破了,一时间阮陌杨也开了话匣子,和阮富山一起指责起阮陌寻的不正经,阮陌寻也毫不客气的反击,这三人唧唧喳喳的把气氛搞得很是热闹。 阮陌臣一声不吭的低头吃饭,他不想参与这样幼稚的话题。坐在一旁的阮家四小姐终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爸爸!还有我呢!” 瞬时静了下来,阮富山这才记起还有四女阮陌婷没有介绍,他指指点点的还未开口,却先发觉阮陌婷脸上一片红晕,少女见着一位英俊少年时的羞涩模样。 江韶矽偷偷瞄了阮陌婷一眼,这位四小姐扎着两根小辫,穿着白底碎花的长裙,倒很是娇小可人。他暗自想着,什么姐姐,妹妹还差不多。 这次他倒主动伸出手去,很是礼貌的说道:“四姐。” 这是江韶矽第一次碰触一个女子,对方的手柔若无骨,小小的软软的温热的握在手里触感十分之好。 阮陌寻见状吹了一声口哨:“男女果然待遇不一样啊,五弟,哦?” 阮富山对于这样的场面很是欢天喜地,阮家很久没有这样热闹,平日里吃饭若不是阮陌寻一张烂嘴插诨打科,否则就一片死气沉沉。他心情极好,唤来周佟:“去开一瓶酒来。” 一片祥和欢乐中,阮陌臣用余光冷冷的扫射江韶矽,他对这个不速之客完全投入不了热情,故而反应冷淡,十分煞风景的问道:“你是孤儿么。” 又一次全体肃静,老二老三和老四似乎也想知道,阮富山想要帮忙解围,哪知江韶矽不急不缓的开了口:“恩,孤儿,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后来去了煤场干活儿。” 阮陌杨的同情心十分丰富,他特别赞扬了父亲一番:“爸爸,你去西郊煤场演讲是正确的,你解救了一个困苦中的孩子。” 阮富山心里美滋滋的,他摆了摆手:“吃饭吃饭,韶矽是我带回来的,你们以后可不许欺负他。陌杨,你在学校教书,倒是很方便办理入学手续嘛,回头你带韶矽去。” 阮陌寻毫不避讳自己对江韶矽那副好皮相的爱慕,他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江韶矽一脚,对他挤眉弄眼的笑了笑。江韶矽只当不知,低头吃饭,他对于丰盛的菜肴真是渴望已久,几个月来他都处于半饥饿状态,对肉味更是早已忘却,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坐在这样富贵的家里吃着美味佳肴。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就要离席,阮富山突然提议道:“等等,你们先别忙着走。韶矽进了阮家,就该有个正当的仪式,他要摒弃旧姓,改姓阮。你们随我去祖宗牌位那里做个见证。” 要一夕之间从“江韶矽”变成“阮韶矽”,这倒是江韶矽从未想过的,他禁不住十分紧张,一旦应了,他就和过去彻底没了关系,那么他和江韶年就从此陌路天各一方了。 阮陌臣听到阮富山这等言论,毫不客气的反驳道:“爸爸,不过是收了个养子,不必如此郑重吧。” 阮富山双手一摊,很是理所当然:“瞧你说的,阮家五少爷,哪有外姓的道理。” 当年父母命送战乱之时,面对双亲的尸首,江韶矽都未曾一拜,而如今,他对着别人家的牌位上香磕头,甚是恭敬。好像,他真真是这家里的一份子一般。 三拜之间,他从心里涌上一股酸楚来,这世间的亲情如此哪般,他全心投入时,他的亲哥哥弃他而不顾,他什么都不再奢求时,又有一群人跑来要跟他称兄道弟,而这些人恰恰能给他想要的一切。 他所有的向往与渴求拯救,都不是江韶年给他的。 拜完了阮家祖宗牌位,江韶矽又敬了阮富山一杯茶:“谢谢阮先生收养之恩。” 阮陌杨急忙建议道:“你要改改称呼啦。” 阮富山早已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他端着茶杯乐呵呵的说道:“韶矽,叫声爸爸来听。” 江韶矽却迟迟叫不出口,他很多年没有唤过这样亲密的称呼,他只叫过一个人“爹”,那就是他的生父。 见江韶矽跪着不动,阮富山倒有些急了:“韶矽?” 江韶矽张了张嘴,最终挤出两个字:“父亲。” 阮富山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好好,父亲更显庄重。今后你就是我阮富山的小儿子,阮家的五少爷了。” 作者有话要说:哦hohohoho~~~ 这素一个新滴开始啊~~~ 14 14、【 轨 道 】 ... 阮陌杨在卢京中学里教授国文,他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又是这样的英俊周正,在国文组里尤其惹眼,十分受女学生的欢迎。 办公室的老头子们常常打趣他:“小阮啊,今天又收到了哪个女学生的来信了?” 阮陌杨对于女学生的爱慕时常感到头疼,他很乐意为学生讲解问题,但每每下课都会有些俏皮大胆的女学生围上来借求教之名打听他的事情。这种情况直到秦淑欣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31 的出现才得以收敛。 秦淑欣是美术组的老师,也是木材厂秦老板的千金,她在阮陌杨眼里堪称一位进步女性,抛弃了大小姐的身份跑来学校做教书先生,这实在是让他少见的。 阮陌杨从不曾为秦淑欣以外的女子动心过,可他总称对方为挚友,保持距离,又存着点暧昧的小心思,那层窗户纸彼此都没有捅破。 平心而论,秦淑欣倒算不上什么惊艳的美人,只是端庄清丽罢了,穿着也不似千金小姐那般奢华,少有洋装,时常身着阴丹士林蓝布旗袍走在校园里。而阮陌杨最爱的就是她的朴素无华。 秦淑欣近来剪了一个清爽的齐耳发式,看上去十分俏丽,阮陌杨与她走在一起禁不住要赞美一番:“秦小姐,这个发型真适合你。” 秦淑欣对这些个恭维话早听了千遍万遍,耳朵都要麻木了,可不同的话从不同的人嘴巴里说出来感受力是不一样的,别人说同样一句话,她兴许一丝半点都入不了耳,可这话要是出自阮陌杨之口,那意义可就不凡了。 她心怀羞涩,手指不自觉的抬了起来,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也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了:“是么,我还怕不好看呢,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到了走廊里,秦淑欣靠在柱子上,她翻了翻手中的书:“一会儿我有课,你呢。” 几个女学生路过,争先恐后的和阮陌杨问好,阮陌杨应了几声,回过头来答道:“我换课了,一会儿我弟弟要来,办理入学手续。” 秦淑欣瞬时想到阮家三公子阮陌寻,她顶顶不喜欢这样的纨绔子弟,于是皱着眉头小声嘟囔:“他要转到这里来啊。” 阮陌杨深知自家三弟不受待见,急忙解释:“是我的五弟,阮韶矽。” 秦淑欣十分惊奇:“怎么还有个五弟?我从未听说过啊。” 阮陌杨提起这件事情感到万分自豪,他被爸爸的善心所打动,于是毫不吝啬的把阮富山的所作所为大大赞美了一番。听得秦淑欣也不禁感动起来:“你爸爸真是太善良了,可以收养一个穷苦的挖煤孤儿,这样的善举简直可以登报的!” 这个提议倒牵动了阮陌寻的心弦,他觉得父亲的善举真是伟大极了,应该发表在报上,让更多的人来感动与学习,可是他又觉得这样的文章自己来写不太合适,外人发表才更有说服力。 不过这样的想法随着江韶矽的到来而被抛之脑后了。阮富山专门为江韶矽配备了一名司机,供江韶矽调遣。这举动使得江韶矽在阮家的地位大增,全家只有阮富山和阮陌臣有专车接送,老二老三和老四则随大流,出门备车司机是排着班的并不固定。 阮陌杨常常徒步上班,他顶顶不爱让人知道他是富家子弟,平时里不喜欢招摇,很是低调。比起阮家的其他孩子,他像个异类,对比老三阮陌寻的生活作风,简直就是天壤之别。阮陌寻时常取笑他“不懂享受”,他则有理有据的反驳对方“铺张浪费”。 而对于一进阮家门就“铺张浪费”的江韶矽,阮陌杨抱着同情与理解的心情看待,他把江韶矽看做吃尽千苦万苦的可怜人,如今过上了新生活,理应对自己好一些。这话如是被阮陌寻听了去,怕是又要怒其不公了。 汽车稳稳当当的开进了学校大门,不少学生侧目驻足。阮陌杨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家的汽车,他惊喜的对秦淑欣说道:“他来了。” 秦淑欣也禁不住好奇的回头去看,先瞧见一双白色皮鞋落了地,紧接着一个长身玉立面容俊秀的少年便从汽车里缓缓而出,白色衬衣,米色西装,裤线笔直,皮鞋锃亮。少年神情淡然,整整了西装袖口,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干净清爽。 这样的江韶矽与刚进阮家之时判若两人,俨然一个贵族子弟的模样。让阮陌杨也禁不住直了眼。 江韶矽瞧见了走廊里的阮陌杨,抬起手招了招,阮陌杨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忙忙的奔了过去,倒把身后的秦淑欣忘得一干二净。 两人先在校园里走了一大圈,阮陌杨兴致勃勃的为江韶矽介绍学校的各个方面,末了,他突然瞄到江韶矽的西装,犹犹豫豫的开了口:“韶矽,以后上学可不能这样穿了。” 江韶矽原定站定,他瘦,却丝毫不单薄,生得白净,皮相好,这一路走来已十分惹眼,他自己倒并没有觉得不妥。早上醒来时下人送来几箱子衣服,说是阮富山特意叫人订做的,他瞧着哪件都十分入眼,随手挑了一套来穿,居然很是合身,想来阮富山对他还是颇为上心的。 阮富山满意,他自己更是满意,怎奈到了阮陌杨这里却变了口,他不解的问道:“这样穿不好看么?” 阮陌杨急忙摆了摆手:“好看,真是好看。可是学校不会允许学生穿成这样的,你一会儿办了手续入了校,就要按校规来。” 江韶矽手指不远处一群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生:“就是他们那样么?” 阮陌杨顺着瞧了过去,点了点头:“就是那样。” 江韶矽有了好衣裳,就喜好上了打扮,对于那样中规中矩的中山装是一点都瞧不上眼:“那多沉闷。” 阮陌杨对于这个弟弟还是顶顶喜欢的,至少江韶矽帮他分担了大半的女学生来信。江韶矽入了学,心里虽不大情愿,可还是合群的换了衣服,像一个真正的学生,坐在课堂里。 他的程度很差,认字写字没有问题,可对于更深层的知识学得十分吃力多半不懂,数学更是一窍不通,一堂课下来如同听天书,恍恍惚惚中多有瞌睡。 江韶矽讨厌上学,他顶顶羡慕三哥阮陌寻,每天大早他跟着阮陌杨奔赴学校之时,阮陌寻还在被窝里为昨夜宿醉头疼或者干脆长梦不醒。他想,我来阮家可不是为了读书的。 阮陌臣近来十分头疼,他二十几岁就要操持家里偌大的生意,阮富山瞧见他聪明能干,很有些放手养老的意思,偏偏两个弟弟不争气,没有为阮家尽一份力也就罢了,花钱还要如流水。阮陌杨还好,阮陌寻简直就是一个纯粹的败家子只出不进,书也不好好读,学校几次想要劝退,都被阮富山一笔钱堵了回去。自家弟弟也就罢了,可又来了一个外姓,虽说阮家不缺这一口饭,可照阮富山宠溺的势头来瞧,这个姓江的小子开销也不算小。 阮陌臣挂了电话,揉了揉眉心,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他从刚刚接到的消息中隐约预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32 感到,阮家的钱很快又要有人来分一杯羹了。 他休息片刻,起身拿起外套穿上,又拨了一个电话:“小常,备车。” 阮陌臣回到家时,阮富山正在客厅逗鸟,那绿毛红嘴的鹦鹉在笼子里蹦跶个不停,阮富山瞧得哈哈大笑,还招呼阮陌臣来看:“陌臣,你快来看看这只鹦鹉,我今天刚叫人买来的,毛色漂亮,就是还不会说话,我得好好教教它。” 阮陌臣不以为然,他可没心情看一只鸟,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雪茄:“爸爸,今天我得到了一个消息。” 阮富山只顾逗鸟,没有听到儿子说什么,还嘻嘻哈哈的笑着:“这是给韶矽买的,他上学去了还没回来呢,我一会儿得把这只鸟悄悄放在他的卧室里,给他个惊喜。” 阮陌臣见父亲心不在焉的,还一心挂念江韶矽,顿时皱起了眉头:“爸爸,你倒是还有闲心。” 阮富山把鸟笼递到周佟手里吩咐道:“挂到五少爷的房间去,选的地方要醒目一些,他推门就能瞧见。” 尔后又和阮陌臣并肩坐在一起:“你不是还在厂里么,怎么突然间赶回来了。” 阮陌臣熄了雪茄,正色道:“听说胡万七打过来了。” 阮富山忽然间听到这样一个人名,产生一种陌生感,思索片刻,又猛然醒悟过来:“那个丘八!” 随即嗤笑一声,很是不屑一顾:“杂牌军,哼。” 阮陌臣没有和父亲扯那些有的没的,直奔重点:“这支杂牌军来势汹汹啊,听说已经派人进城看了地形,要设立司令部。他们这些人带着枪,打到一个地方就要占山为王,我看有些人可坐不住了,王学季连同沈琴维等人都纷纷示好,爸爸,眼下单单自保是不成了。” 阮富山摸着自己的翡翠戒指眯起了眼睛,他倒不急于跟进,儿子的话有道理,可也不全对,他活了大半辈子,卢京城的战乱又不是头一次,这些杂牌军往往没个定性,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目前还犯不上倾尽财力的巴结,他自有打算:“杜靖棠那边有动静么。” 阮陌臣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听说。” 阮富山从鼻孔里哼笑一声,拍了拍阮陌臣的肩膀:“孩子啊,你还是年轻,办事不要毛躁。” 阮陌臣有点摸不着头脑:“这话怎么说。” 阮富山挥了挥手屏退了下人,端起茶杯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才缓缓说道:“这外来势力进城,你想谁会第一个不答应?不是当地政府,也不是富甲豪绅,而是杜靖棠他这股黑势力,在同一个碗里抢同一口饭,你愿意分给别人么。陌臣,我们先按兵不动,瞧瞧杜靖棠的反应,再做决定也不迟。这每一步,你都要权衡好了再下脚。” 阮陌臣得了父亲的授意,便顿觉安心不少,他又与阮富山谈了几桩生意上的事,话又要说到山穷水尽之时,阮富山学聪明了,他知道跟阮陌臣说不出其他东西,便自觉的起身要上楼去瞧鹦鹉。 哪知阮陌臣破天荒的开了话题:“爸爸,那个江…五弟就让你这么喜欢么。” 阮富山大感意外,他重又坐了回来,与阮陌臣开起玩笑来:“你长得人高马大的,韶矽可比你可爱多了,你说我喜欢不喜欢。” 阮陌臣重新点了一支雪茄,不冷不淡的问道:“那是把他当兔爷供着,还是当儿子培养?” 阮富山是极不爱听这样的话,可他难得能和大儿子这样交流,舍不得发火:“当然是养儿子啦,韶矽这孩子可比你们几个都懂事,睡觉之前还能来跟我道声晚安,你们哥儿几个谁做到了。” 阮陌臣没了言语,只得默默抽烟,轮廓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阮富山瞧见他又是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顿时泄了气,双手一摊:“没话说我就上楼看鹦鹉去啦。” 胡万七五十多岁,生得也是心宽体胖,只是较之阮富山,他胖得壮实。皮肤黝黑,嗓门也大,说起话来甚是豪迈冲天,活脱脱的一介武夫。 这时他躺在木板床上用力的怒吼:“唐小五!你滚哪儿去了!再不来我带兵抄你老家!” 喊了半天也没见个人,胡万七骂骂咧咧的闭上了眼睛:“他祖宗的!看老子不扒你一层皮!” 这时,军帐被人撩开,胡万七以为是自己的勤务兵唐小五来了,睁眼就要骂,哪知瞧见一个瘦高英俊的少年端着药碗进来了:“司令,您的药。” 胡万七挣扎着坐了起来,他仔细的瞧了瞧少年,瞬时乐了:“你不就是前几天和我的副官打架的那个小兔崽子么。” 少年十分英俊,瘦高结实的身材,穿着土黄色的军装,可是那裤子短了一截,看上去很是滑稽,胡万七乐呵呵的说道:“你这穿法,怎么不领一套合身的?” 少年微微一笑:“随便领的,不敢挑。张副官不计前嫌收留了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胡万七觉得这少年态度非常之好,禁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起头毕恭毕敬的回答:“江韶年。” 胡万七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觉得十分顺眼,随口问道:“会打枪么。” 少年低头恭敬的说:“能学。” 胡万七哈哈大笑:“你倒是谦虚,小兔崽子,我告诉你,真上了战场啊就被逼出来了,谁还有工夫学啊,瞎打,扳机一扣,打得死人就算会了。” 少年把药碗捧到胡万七面前:“司令,药该凉了。” 胡万七接过碗,皱着眉头咕咕咚咚的一口气灌了下去,尔后一抹嘴叹了一口气:“我日他姥姥的,老子挨枪子儿都能扛过来,结果一个狗屁的重感冒倒让我躺下了。” 少年又规规矩矩的把碗放在桌上,淡淡然说了一句:“司令的身体为最重,要好好养着。” 胡万七觉得这话十分中听,他那些部下,不到大事不登门,这次他染了风寒,满以为会有一群人关切照顾他,哪知众人一听只是个感冒,便觉得小事一桩,自家司令还没脆弱到因为个感冒丢了命。哪里会想到胡万七头昏脑胀的躺在病床上七死八活起不来。 他赞许的望了望少年,觉得有人关心真不错,便提议道:“唐小五那个王八蛋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老子躺在病床上也没个人来管。我这个司令当的真是憋屈!你这小兔崽子倒是伶俐,也别去队伍里混小兵疙瘩了,来我身边当个勤务兵,能干活儿就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33 行。” 少年当即一鞠躬,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多谢司令提拔。” 15 15、【 唐 小 五 】 ... 阮陌杨每天都要送秦淑欣回家,以前两个人坐着黄包车有说有笑,一路上也不觉得寂寞。可现在多了一个江韶矽,三个人挤在一辆汽车里,又加了一个司机,阮陌杨想对秦淑欣说句贴心的话也不好意思开口,大多数时候都是对着江韶矽东拉西扯,倒忽略了一旁的秦淑欣。 江韶矽和这个二哥交谈也是顶顶愉快的,阮陌杨懂得多,会跟他说一些有趣的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坐在副驾驶上每次都要把身子扭转到后面,两个人就这样说上一路。久而久之,秦淑欣瞧见他这样实在别扭,而自己又跟阮陌杨说不上话,便很自觉的和江韶矽换了座位。 起初阮陌杨和江韶矽都不大同意让一位女士坐到前面去,三个人还谦让了一番,后来秦淑欣把自己的想法给憋出来了:“其实你们不用每天这么送我的,我家离学校也不算远,而且你们俩同时出现在我家门口,爸爸他早就误会了…” 话说到这里,秦淑欣羞涩的噤了声,她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把她嫁到富贵人家,以便能在生意上帮衬一把,于是一旦有机会,便要安排各式各样的相亲,眼下她被阮家两个少爷亲自送回来,秦浦民自然是咧着白牙欢笑。 阮陌杨是万万不愿抛下秦淑欣不管的,一来二往的讨论过后,彼此都做出了让步,每次都把秦淑欣送到路口。江韶矽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个人,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二人回到家时,阮富山拉着江韶矽上楼,神神秘秘的在其耳边说道:“韶矽,爸爸送你一样小玩意儿,你肯定喜欢。” 阮陌寻瘫在沙发上把这话听得真真切切,当即来了兴趣,跳起来说道:“我也去看上一看。” 阮富山瞪了他一眼,挥手驱赶:“没你什么事儿。” 江韶矽上了楼,他倒是顶顶期待这份礼物,阮富山出手向来阔绰,对他不曾吝啬过,想必不是绝世珍宝,也得算得上贵重之物。推门而入,他抬头瞧见一只绿毛红嘴的鹦鹉正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见他进来,便忽然安静下来,与他遥遥相望。 这一人一鸟相视片刻,江韶矽膝盖一软瘫倒在地上,他想起了赌场的那一夜,杜靖棠把一盘光秃秃的尸首分家的鹦鹉呈现在他面前。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他甚至觉得,自从那天起,他就和厄运相伴,失去了所有。 赌场,警察局,煤场,他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子里回旋,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他与江韶年分离的那一刻。 阮富山等了大半天也不见江韶矽的身影,他满以为江韶矽会提着鸟笼快快乐乐的跑下楼来,并且表现出对这份惊喜的接纳与感动。 阮陌寻也伸长了脖子往楼上瞧:“爸爸,你到底送了他什么啊,你这老爷子可真是偏心啊,何曾见你送过我半毛钱!” 阮富山来回踱了几步,对阮陌寻指指点点个不休:“你给我闭嘴,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挥霍无度的花钱,你还有脸来跟我要礼物。” 阮陌寻伸了个拦腰,摸摸肚皮,对站在一旁听候吩咐的周佟说道:“饿死了,快叫蒋妈开饭,我吃完饭要赴沈二少的牌局。” 阮富山忽然竖起耳朵,他对“沈”这个字顶顶敏感,于是坐回沙发,贴近儿子问道:“你去沈琴维家打牌?” 阮陌寻嘿嘿一笑:“昨儿个就打了电话约好了时间,我去摸几圈,要不您老也在家里设个麻将场儿,我请少爷小姐们来,图个热闹。” 阮富山对周佟招了招手,又耳语了几句,随即对阮陌寻嘱咐道:“老规矩,可以输…” 阮陌寻心领神会的接了一句:“但不能比沈家人输得惨。” 阮富山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装起父辈威严:“家里的钱可都被你败光啦,下次再拿钱去赌,我可要打断你的腿,这次只拨给你两万,你意思意思就算了,输光了屁股就赶紧回来!” 饭厅里已经摆好了饭菜,也不见江韶矽下楼,阮富山本想差人去喊,但思索片刻还是不放心的亲自上楼去了。 江韶矽靠坐在墙角,傻愣愣的和鹦鹉相对看了又看,阮富山推门进来时他也毫无感觉,直到对方发现了他,又惊又吓的把他扶了起来:“韶矽,你这是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解开了中山装的扣子,终于透了一口气。他说:“父亲,您的礼物我很喜欢,就把它挂在我的卧室吧。” 阮富山见他脸色苍白,可言语上又听不出任何问题,便挽了他的手说道:“喜欢就好,跟我下楼吃饭吧。” 江韶矽用手指摩挲着阮富山肥胖的手掌,觉得对方的肉真是绵软发虚,和自己记忆中的爹完全不同,在他很小的时候,爹总用一双厚茧层层的大手摩挲他的脸颊,他每次都觉得小颗粒在脸上滚动一般,可是却别样的温暖,就像哥哥江韶年的怀抱。那才是爹的感觉,而他在阮富山身上,找寻不到任何一点。 两天后,阮家后花园里发现了一具被扭断了脖子的鹦鹉的尸体,阮富山十分愕然,而江韶矽平静的对视了他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了一只野猫,等我发现,鹦鹉已经死了。” 唐小五被胡万七五花大绑狠狠抽了几十马鞭,背上纵横的鞭痕十分壮观,胡万七还是觉得不解气,作势又要下手,被江韶年一把挡住:“司令,消消气,药都熬好了,您喝完再接着打也不迟。” 胡万七把马鞭一甩,指着唐小五骂道:“我日你姥姥的,下回老子再找不着你,你就彻底给老子滚蛋!我带兵抄你老家,说到做到!” 唐小五闭着眼睛痛苦呻吟,微微点了点头,他倒是屈的很,那天胡万七睡着了,到了吃药的时间,他叫了几次都没叫醒,又不敢大力去推,怕把司令给惊了,便趁着那档子工夫跑去看参谋长们下棋,等他看了个心满意足,胡万七已经坐在床上虎着脸等他了。 胡万七一走,从角落里窜出几个兵,平日里与唐小五很是要好,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切,但却没有一个人敢给他解开绳子从树上放下来。正在这时,江韶年拨开人堆,拿了把刀割开了绳子,人群突然没了声音。 似乎每个人都知道唐小五失职之时,有个刚来不久的小兵巴巴的跑去给司令送药,从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34 而顶替了唐小五的位置,成了司令的贴身勤务兵。 江韶年把人扛到了军帐里,唐小五趴在地铺上,江韶年就蹲在他面前,推了推他的头:“喂,还活着么。” 唐小五艰难的把头扭向一侧,他对江韶年心存怨气,故而十分冷淡。 江韶年起身踢了踢他:“活着就行,你给我撑着,我去找药。” 原本半死不活的唐小五,在江韶年的手下竟然精神到鬼哭狼嚎,方圆百里都可听到他那惨烈的嚎叫。 “嗷!” “嗷个屁!老子还没用力呢!” “啊啊…疼…” “知道疼就行,忍着!就快好了!” “你轻点…啊…” “他妈的我就没用力!你不要叫了!” 这俩人在军帐里轰轰烈烈的涂药,外面早就有人按捺不住了,冲了进来破口大骂:“你奶奶个熊!涂个药喊什么喊!生怕别人裤裆里竖不起来么!” 等唐小五涂完了药彻底安静了下来,江韶年扳过他的脸仔细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捏了捏唐小五的下巴。 晚上江韶年为胡万七打来一桶洗澡水,他探着手试了试水温,冷热刚好,胡万七的风寒好了许多,此刻很能够活蹦乱跳,转眼就把自己扒了个精光,他在木桶里扑腾了半晌,末了唤来江韶年:“你也一起来洗吧,这木桶挺宽敞的。” 胡万七是个胖子,他都能说宽敞的地方,那绝对就是够宽敞了。江韶年犹豫了片刻,便一股脑的也把自己扒了个精光,跳进了木桶。 江韶矽瘦而结实的身体,白而健康的肤色,比起水里的胡万七不知好看多少倍。他盘起两条长腿坐在木桶里,胡万七伸手在他的手臂上捏了一把:“过来给我搓搓背。” 两个人在木桶里洗了大半天,期间江韶年换了两次热水,胡万七瘫在木桶里十分享受,他抬起一只脚丫子踢了踢江韶年:“我给你洗洗?” 江韶年急忙推拒:“不敢,我自己来,不劳烦司令。” 胡万七心情很好,抢过毛巾便撩上了江韶年的身体:“老子可头一回给一个勤务兵洗澡。” 江韶年转过身去把背部亮给了胡万七,胡万七当即认认真真擦洗起来,有模有样的倒也丝毫不含糊。他一边洗一边说:“他奶奶的老子受够了行军打仗,这荒郊野外的洗个澡也这么麻烦,别人都跳小河沟里洗个痛快,老子是司令,怎么能光着屁股让他们看!” 洗完了澡,胡万七舒舒服服的躺在木板床上,他瞧了瞧头发湿漉漉的江韶年,忽然发出感慨:“你小子长得不比韩苏差啊。” 江韶年不认识韩苏,便低了头不搭腔,自顾自的给胡万七掖了掖毯子。 唐小五的伤日渐好转,胡万七倒没有再抽打他,只是他终日找不到自己该有的位置,以前他是司令的勤务兵,眼下司令身边早就没他站脚的地方,而他恨江韶年又恨不起来,这个英气勃发的少年对他倒是很不赖。 胡万七把队伍驻扎在卢京城外,等待时机成熟之后就带兵进城,他在城外闲出了毛病,专喜欢看人打架,挑几个小兵蛋子围成一团打成一片,他瞧着心里舒坦。 打到最后的人,胡万七就吆喝一声:“站那儿等着!跟小江打一场!” 那人哭丧着脸哀求道:“司令,您饶了我,我哪儿敢跟他打啊,他没进队伍之前把张副官的门牙都敲掉两颗。” 胡万七可不管,他只管自己心里高兴,咋咋呼呼的掏出枪盒子来往地上一拍:“丢门牙还是丢命,看着办吧。” 尔后江韶年解下武装皮带,松了松衣领,练手一般把人揍了一顿。胡万七一眼叼住人群中的唐小五,指指点点命令道:“唐小五,要是不想让我带兵抄你老家,你就他娘的站出来跟小江打。” 唐小五撇着嘴,心里早就翻了白眼,抄我老家抄我老家,你都喊着要抄我多少回老家了,哪次也没见你真带兵去抄,抄吧抄吧,老子正好随着你的兵回乡探亲! 他不情不愿的站了出来,直挺挺的立在江韶年面前,闭上双眼等着挨揍,哪知江韶年伸手一揽便揽住了他的肩膀,尔后扭头对胡万七说道:“司令,打他我可下不了手。” 胡万七瞅了瞅江韶年,又瞅了瞅唐小五,他忽然哈哈大笑:“在军内这种事儿听说不少,可我头回见,新鲜!唐小五,你干脆脱了军装给小江当媳妇儿吧!” 唐小五霎时红了脸,愤恨的推开江韶年:“滚!” 这举动立刻引来了众人的哄堂大笑,唐小五羞得无地自容,骂骂咧咧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吃过晚饭,唐小五跑去河边洗澡,几个士兵瞧见他光着屁股下河,就开起了玩笑:“唐小五,你现在可是有婆家的人了,还敢脱光了跑出来么,你男人可饶不了你!” 唐小五恼恼怒怒的去衣服堆里翻枪盒,他恨不得毙了这些生事的人,这时,一双大手按在了他的手上。 他抬头瞧去,月光之下江韶年的英俊的面孔映入眼帘,唐小五惊得往后一退差点栽进河去,江韶年拉了他一把,他看到那明亮的眸子带着笑意,口气却又沉静如水,波澜不惊:“何必动怒呢。” 这些士兵们刚要起哄,江韶年转过头去,淡淡的说了一个字:“滚。” 小河边静得只剩下流水的声音,唐小五倒不自在了,他着急忙慌的去找自己的衣服。江韶年就站在河边面容沉静的望着他。 唐小五很瘦,也很单薄,短短的头发巴掌大的脸,仔细端详,他长得算是清秀,生起气来那张小脸上总有着一股似曾相识的倔强。让江韶年很是亲切。 夜色渐浓,远处军帐中的热闹也渐渐平息下来,一时间万籁俱寂。唐小五屏住呼吸,与江韶年保持距离,他提高警惕一般瞪着对方。 江韶年也似笑非笑的瞧着唐小五,似乎遇上了什么可乐的事情。 二人如此对峙许久,唐小五终是忍不住了:“我告诉你,我可没那兴趣。” 江韶年向前逼近一步,玩味的问道:“什么兴趣?” 唐小五下意识后退,他把手放在腰间,随时都要拔出枪来:“再往前一步我就毙了你!” 江韶年掏出自己的手枪放在地上,尔后起身双手一摊:“缴械投降。” 唐小五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35 顿时莫名其妙起来,他觉得江韶年真是不可理喻,自己哪里亏欠过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人。 他恶巴巴的警告江韶年:“以后在人前不要再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打架打不过你,也不至于被你羞辱!” 月色隐没了,江韶年的表情藏在阴影之中,就听到他笑了,如同低沉的琴声:“人前不能说,人后就可以么,那现在没有人,我是不是可以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唐小五简直要被江韶年气死,他唧唧哇哇的嚷道:“不要以为你平时对我好点,我就可以容忍你,你巴结司令,占了我的职务,你…” 一言未尽,江韶年一步向前掐住了他的下巴:“被打可是很疼的,如果你真的想,明天打架你就直接上来试试。” 唐小五噤了声,他圆睁了双眼怒视江韶年,同时脑子里飞快回想着白天的事情,如果江韶年当时不站出来开那样一个玩笑,那么他铁定鼻青脸肿瘸 15、【 唐 小 五 】 ... 着腿归队,江韶年是为了…不让他挨打。 想到这里,他的气焰小了半分,怒睁的双眼也耷拉了下来,十分丧气的样子。这时,他听到对方低声言语。 “你暂时跟在我身边吧。” 16 16、【 归 】 ... 胡万七的大部队终于开进了城,那天天色阴暗,军队更像乌云压境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队,人人肩膀上扛着枪,一路小跑在卢京城的大道上,胡万七坐在军车里往外看,他禁不住要正一正衣领,街道两旁站满了人群,他瞧着这些形形色.色的脸,饶有兴味的舔了舔嘴巴,觉得自己侵占了整个城市。 司令部设在城中心的一座洋楼里,醒目又张扬,地方官员巴巴的站在院子当中列队欢迎。胡万七颇为骄傲的抬起一颗大脑袋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江韶年跟在队伍的后面。他回头望了望人群纷乱的街道,觉得自己又回来了,回到了卢京城。 正在这时,他注意到了站在台阶上的一名戎装笔直,眉眼清澈俊秀的军官,这军官红唇玉面的煞是好看,眼神清冷却很勾人。胡万七瞧见了他,顿时眉开眼笑:“韩苏,辛苦你了。” 韩苏挺直了腰板,板板整整的对着胡万七敬了个军礼,尔后随着胡万七走入大厅。 江韶年恍然大悟,原来那夜司令口中的韩苏就是这个人,确实容貌了得,看胡万七见着韩苏之时未语先笑的模样,想必此人极为受宠。 江韶年是没有资格进入大厅与诸位官员议事的,他跟随勤务班来到花园后面的一排砖房里,与唐小五分到了同一个房间。 唐小五一瞧是他,立刻深吸一口气倒退三步,背起行囊就要往外冲,不料江韶年手疾眼快又把他生生拽了回来。 这俩人就在房里扭打了起来,最后江韶年硬是把唐小五压在床板上制住:“你他妈跑什么跑!我能吃了你么!” 唐小五在他身下扭来扭去:“你滚开!勤务长这是故意欺负人的吧,昨天还说好的我和别人一组,怎么今天来了就是你!我要找他去!” 江韶年被唐小五扭得十分烦躁,干脆把他的双臂交叉在一起按在床头,两腿跨在他的腰身两侧,逼近唐小五的脸庞狠狠说道:“你他妈给我闭嘴,再动老子扒光了你。” 唐小五果然不动了,僵硬着身子与江韶年对峙,末了哀嚎一声:“我招你惹你了,我是真的对男人没兴趣啊。” 这时,门被推开,勤务长兴高采烈的提着两瓶酒就进来了:“小江小唐,我去张副官那里讨了五瓶酒,分你们一瓶…” 三个人顺着姿势大眼瞪小眼,勤务长仰天长啸:“他奶奶个娘亲啊!这刚到地方,屁股还没坐热呢你们俩就干上了!再急也得等天黑了吧!” 唐小五简直想要一头撞死算了,他扑腾了大半天都没直起身,江韶年一只手便抓住了他的两只腕子,紧紧的握着,还一边对勤务长笑眯眯说道:“出去把门带上,我们忘锁了。” 勤务长一走,江韶年松了手,唐小五噌的一下窜了起来,一巴掌打在江韶年的脸上:“现在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江韶年毫不在意的揉了揉脸颊,他枕着双臂躺倒在床上:“说不清就说不清吧。” 他侧过头去瞧着满脸倔强气呼呼的唐小五,禁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对方的脸颊,唐小五厌烦的往后一躲:“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别人误会那是别人的问题,你我之间可要坚决保持清白,这是原则问题,懂么。” 江韶年轻轻一笑,他觉得唐小五倒也有趣,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他拍了拍床板:“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唐小五警惕瞪了江韶年一眼:“我又不是没有床,一个房间两张床,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打扰你,你也不要来侵犯我的地盘,我们各自…” 江韶年伸手把唐小五拉进怀里紧紧搂住:“你吵得我头疼,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抱着你睡一会儿。” 如其所言,江韶年果真只是抱着唐小五睡了一大觉,他把唐小五结结实实的搂在怀里不肯放手,唐小五挣脱不过,又见江韶年没有食言,便也随他去了,两人睡了大半个下午。 醒来之时,唐小五发觉自己手脚并用的缠在江韶年身上,急忙弹开,尴尬万分的解释道:“我睡相不好,你可别想歪了。” 江韶年以手撑头,支起脑袋打量了唐小五片刻,他倒是如实相告:“等我找到了我弟弟,你就可以搬出去了。” 唐小五来了好奇心:“你弟弟?” 江韶年重又躺下,眼望天花板,似是自言自语:“我把他弄丢了。” 这帮当了和尚许久的兵们,进到了花花世界就如同脱缰的野马,胡万七自己还乱花了眼,更不会去限制下属们,有钱了花钱去嫖,没钱了自己想办法凭本事嫖。 花街的生意夜夜红火,但也有提了裤子就赖账的人,老板们大多都不敢追来要钱,只能吃个哑巴亏,在自己脑袋上开个窟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江韶年也被拖了去,不巧在一家店内遇到了同样来嫖的胡万七,两人愣了片刻,胡万七哈哈大笑:“你这小兔崽子不是身体难受么,原来是下面憋得难受跑来逛窑子。” 原来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36 江韶年出来之前跟胡万七告假,说自己生了病实在难受想要休息。胡万七当时忙着出门,不疑有他,准了他的假。哪知两人竟然遇上了。 胡万七的身后跟着两个当地官员,看样子是巴结着胡万七来付嫖资的,江韶年再往后一看,竟然看到了韩苏的身影,简单的衬衣长裤,清清爽爽的样子,倒别有一番味道。 江韶年心想,这小子怎么打扮都好看。 胡万七十分热心,他对旁边的人吩咐道:“听说你们这里有小相公,给他找两个。” 江韶年倒也不客气,带着两个少年便上楼了,路过韩苏面前之时他微微躬身:“韩参谋。” 韩苏冷淡的点了点头:“恩。” 他对江韶年没什么好感,胡万七的贴身勤务兵换了人,并且宠爱有加,日日带在身边,他不得不注意起江韶年。有一次,他和胡万七议事,正说到热烈之处,胡万七说要抽烟,并且要求卷烟,韩苏顺手就卷了起来,这事他做过无数次,可是胡万七却高声叫道:“小江呢,我抽他卷的烟,你们勤务班排什么值班表,撤了撤了,我就要小江。” 韩苏虽然是副官出身,但他深知胡万七的个性,只要得了胡司令的喜欢,往往晋升的比较快,他就是这样一路从一个小小的副官爬到了参谋的位置。依他的直觉,他从江韶年的身上嗅到了威胁与危险的味道。 江韶年上楼与勤务班那帮人汇合,勤务班班长于久生瞧见他身后跟了俩兔子,便打起趣来:“你也不怕你媳妇儿吃味。” 说完推了推缩在一旁低着头的唐小五,唐小五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畏手畏脚的,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江韶年挤在唐小五身边坐下:“有什么办法,司令赏的,我又不能不要,带上来谁要玩儿就先请吧。” 众人大惊:“司令也在?他不是去赴胡次长的家宴了么!” 江韶年把脚翘在了桌子上,一手搂住了唐小五的肩膀:“屁的家宴,跟咱们一样,逛窑子呢。” 唐小五不自在的推开江韶年:“你说话归说话,别离我这么近。” 众人打量着江韶年带上来的两名少年,一股子媚气,脂粉重。有些不好这口儿的人立刻嫌弃的说道:“老子从来没上过男人,特别还是这种跟娘们似的男人。” 后来,自然有人带走了这两个少年,唐小五依旧缩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江韶年侧脸瞧着他:“去玩玩?” 唐小五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去吧。” 江韶年硬拉着他进了一间房:“没意思,他们还没你好看。” 房里弥漫着一股糜烂的味道,暧昧的气息漂浮在空气中,墙壁隔音并不好,时不时传来令唐小五红了耳根子的声音。 江韶年靠在床头瞧着他:“你不会还是童男子吧。” 唐小五别过头去,十分不自然:“那又怎么样。等我打完了仗回老家,就能娶亲了,到时候就不是了。” 江韶年倒很有兴趣听唐小五说话,他在床上躺下,翘着二郎腿眼望天花板:“那你说说看。” 唐小五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他低着头缓缓说道:“我十四岁那年,家里穷,穷到揭不开锅了,本来我是要到城里讨个生计,结果胡司令带兵打到了我们那里,我心想反正都是要出去,不如当兵去打仗。我走的时候跟我从小一块长大的香菊来送我,说是我要活着回去,她就嫁给我,给我生一堆孩子。” 江韶年呵呵一笑:“那你现在怎么还不回去?反正司令也不要你了,你不如趁机跑了,我想他肯定没工夫去找一个小兵。” 唐小五白了江韶年一眼,心想你还有脸说,是谁抢了我的饭碗。他把头仰靠在墙壁上,重重叹了一口气:“没脸回去。人家姑娘不嫌我穷要嫁给我,但我不能一穷到底啊,让她跟我过苦日子我可不乐意,出来都三年了,我才混上个勤务兵…” 江韶年噗嗤笑了:“结果被我给抢了,你还真是倒霉。” 唐小五恼恼怒怒的瞪了江韶年一眼,他不愿再搭理江韶年了,这个人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彼此沉默半晌,江韶年忽然长出一口气:“唐小五,你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勤务兵。” 这俩人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耗到了后半夜,江韶年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噌了一下坐了起来,骂骂咧咧的拍了拍墙:“他妈的于久生!你到底睡了几个!一晚上没完了!” 过了不久,于久生来敲门了,推推搡搡的把一个少年塞进了江韶年怀里:“我他娘的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干唐小五了,男人的下面比女的还舒坦!我刚把他干松了,你接着来,别他妈再拍墙败老子的兴!” 那少年赤条条的站在江韶年面前,满身红痕,双腿内侧湿漉漉的,膝盖不住的打着颤。唐小五见不得这样靡靡不堪的画面,他叫嚷着不同意:“我们不要!我们不要!你弄出去!” 可于久生已经走了,少年就站在门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唐小五终是于心不忍,把少年请了进来,嘘寒问暖,就差没有打盆洗澡水给少年亲自清洗了。 江韶年倒是没什么兴味,瞅着唐小五照顾一个兔子越瞅越别扭,他找个借口离开:“我下楼走几圈,抽个烟。” 花街的夜晚永远都是热闹的,江韶年简直找不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他蹲在一处台子上点了个火儿,吞云吐雾的望着街道上各色的人群。 都忘了那是多久之前,他跟着一条狗,在这条大街上着急忙慌的找那个人,心急如焚的呼喊着那个人的名字,那时候他真的害怕把对方丢了,是那样的心疼。 他望了望被灯光照亮的天色,深深吐出一口烟气,韶矽,我一定会去找你,你等着我。 17 17、【 报 复 】 ... 江韶年和胡万七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回到司令部的,他和勤务班的人刚进大门,胡万七的汽车就跟了进来。 张副官着急忙慌的给胡万七开车门,并暗地里瞪了整个勤务班一眼,他觉得这群人实在不像话,这样懒散颓靡的样子哪能从司令部的正门进来。 胡万七昨晚大概是玩狠玩尽兴了,顶着两个黑眼圈困困顿顿的往前走去,忽然瞧见立在人群中敬着军礼的江韶年,他立刻精神了些:“小江,过来,扶我上楼。” 江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37 韶年在花街的台子上蹲到天翻鱼肚白,也是困顿的不行,眼下就想回房睡觉,可他不能违抗胡万七,只得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刚要抬手,就被随后而来的韩苏抢了先:“司令,我来吧。” 韩苏瞧起来依然神清气爽的样子,不像是纵情了一夜,胡万七在他的搀扶下对众人摆了摆手:“撤了吧撤了吧,一大群人站在司令部门口,看着心烦。” 江韶年面无表情的跟着众人各归各位,暗地里却攥紧了拳头。 唐小五回房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洗的干干净净之后躺在床上,他开始对江韶年汇报昨晚的情况:“那孩子比我还小两岁呢,真可怜,听说是被拐卖到那种地方,跑也跑不了。我还给他擦了擦身子呢,啧啧,咱们班长是不是属牲口的,那个孩子…他那地方都合不起来了。” 江韶年不搭理他,自顾翻了个身闭眼睡觉。唐小五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你说男的跟男的做有什么意思啊,都长得一样,那孩子怎么被折腾成那样,我昨天还问他疼不疼,他说不怎么疼,习惯了。我的老天爷啊,怎么会不疼呢,后面就开成那样了。你说都是人生父母养的,班长他也真忍心,那孩子才十五啊…” 江韶年又翻了个身,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对着唐小五勾了勾手指头,唐小五不明所以,下意识的走近探头:“干嘛?” 江韶年顺势搂了他的脖子:“那么想知道疼不疼,来做一次就成了。” 唐小五吓得面色苍白,扭头要跑,江韶年拽着他的衣服就把他带到了床上,然后一条腿压着他,身体搂紧,迷迷糊糊说道:“逗你玩呢,困死了,陪我睡一会儿。” 唐小五缩在江韶年的怀里,想跑也动弹不得,他逐渐安静下来,江韶年的怀抱很温暖很踏实,好像把自己整个人都包裹了,很难想象对方是个与自己同年的人。唐小五低头嗅了嗅江韶年的手臂,有烟的味道,想来昨晚抽了不少。 唐小五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对自己说,他也就嘴巴坏嘛,也没见他真对我怎么样,人还是好的…呃,这个男人和男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闭上了眼睛,安心的睡了过去。 唐小五解开了上衣,随即又脱了裤子,他觉得背后有人,回过头去却被人堵住了嘴唇,他睁大了眼睛拍打对方:“江韶年,江韶年!” 江韶年抚过他的身体,抬起他的一条腿,狠狠的侵犯了他,用力来来回回的冲撞,可他却不觉得难受,忽然之间他低头看到自己的身体胀开了一个红肿的洞。 江韶年问他:“疼不疼?” 他说:“不怎么疼,习惯了。” 骤然睁开眼睛,唐小五出了一身冷汗,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厉害,身后的江韶年依然熟睡,可他只眯了片刻,竟做了这样一个诡异的春梦。 这时,他感到股间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正抵着他,他伸手摸了过去,隔着裤子就可以感觉到那东西的硕大,他轻轻一捏,那东西微微动弹了一下。 唐小五顿时跳了起来,他把手在身上嫌弃的蹭了蹭,恼恼怒怒的踹向了江韶年,大喝一声:“流氓啊!” 江韶年正睡得香,一脚被人踹醒了,自然很不乐意:“你他妈干什么!” 唐小五涨红了脸:“我以为你只是嘴巴坏,为人还算正派的…哪知你这么下流!你…你竟敢…” 江韶年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他听不明白唐小五的话,只当对方又发了什么疯,一翻身背对了唐小五:“没要紧事就滚蛋,不要吵我睡觉。” 唐小五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只得闷声闷气跑出门透风去了。 江韶矽从楼上下来时,一眼瞄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阮陌臣,他扭头就要往回撤,哪知阮陌臣叫住了他:“五弟,下来坐坐。” 江韶矽回过脸来换上一副笑眯眯的神情:“大哥。” 他有些惧怕阮陌臣,总觉得对方身上有股不易亲近的气势,阮陌臣平时里只当没有他这个人,饭桌上也极少交谈,他瞧见阮陌臣能避则避,想不到今天对方竟破天荒叫住了他。 阮陌臣放下手中的报纸,与江韶矽攀谈起来。 “你今天没有去学校?” “身子不太舒服,跟学校告了假,父亲也同意了。” “那怎么听周佟说,你晚一些时候要出去看电影。” “我…闲着也是闲着…” 阮陌臣冷淡的望着江韶矽,他对这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有着一种莫名的排斥感。而江韶矽瞧着满身贵气的阮陌臣,心里十分发毛,见阮陌臣抽出一根雪茄,他便急急忙忙的想要帮忙点火。 阮陌臣稍稍一侧,躲过了江韶矽的打火机,他对江韶矽挥了挥手:“走吧。” 江韶矽如同得了特赦令,起身就溜,他实在不愿与阮陌臣在一起多待半分钟。 望着江韶矽逃一般的身影,阮陌臣若有所思眯起双眼深深吸了一口雪茄。 江韶矽回了房,生起周佟的气来,觉得这个管家实在是舌长话多。 他在阮家有阮富山宠着,吃穿不愁出入有车,花起钱来也没人限制他,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觉得不够自在,比起阮家真正的少爷小姐们,他活得实在是小心翼翼。 他对着下人听差尚可装装伪少爷的门面,可每到吃饭,阮家人齐聚一桌之时,他总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偶有人提起阮家往事,一桌人其乐融融的参与其中讨论不止,他只得埋头吃饭,不言不语。 幸而阮家没有女主人,不然哪里还容得下他,他暗自想着,忽然又觉得自己捡了天大的便宜,换了别家,妻妾成群,姨太太满屋跑,他走哪里都叫尴尬。 江韶矽觉得自己陷入了孤独之中,像条无依无助的小船,下一刻飘到哪里,都不知道。 他的床够大够豪华,软和的枕头,舒适的丝被,每天都有下人来收拾打理,他每次躺下,都会有扑面而来的香气,他以前从未想到过自己要躺在这样的床上睡觉。 他慢慢着摩挲着被子的缎面,今天阮富山收了他,明天没了兴趣兴许他就要卷铺盖走人,这些从来都不曾真正属于他…从来都不… 这时,周佟端着一碗粥在门外敲门:“五少爷,老爷叫厨房给您做了一碗核桃粥。您趁热给喝了?” 江韶矽揉了揉脸,开门接过托盘:“谢谢周管家。”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38 周佟立马腆着笑说道:“哎呦,使不得,您叫我周佟就成。” 江韶矽看了看手表,他抬起头来笑了笑:“一会儿你陪我出去一趟。” 周佟十分会意:“成,您先喝粥,喝完您叫我,我叫人备车去,星光电影院,是吧。” 江韶矽摆了摆手:“上了车再说。” 这车一开就开到了西郊煤场,周佟缩着脖子坐在副驾驶上,他心里隐约感觉出点什么,他听说这个五少爷没来阮家之前就是在煤场谋生的。 司机回头询问:“五少爷,开进去?” 江韶矽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翘起二郎腿,把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淡淡说道:“不,在煤场附近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停着。” 江韶矽又抬起腕子看了看表:“小赵,你下车去看看他们来了没有。” 周佟扭过身子,他巴巴的望着江韶矽,眼睛里写满了疑问。 江韶矽的手指略微点着,他冷眼看着窗外,煤场的外围这样宁静,甚至还有鸟雀在墙头鸣叫,单看这郊外,真是美好。哪里知道墙内是他的噩梦,是他长久孤立无援的开始。 如果那天江韶年真的要来接他,就是在这个位置,他会翻过墙去跳上他的车,他们还像以前那样贫穷而快活的生活在一起。他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要简简单单的偎在那个人的怀里永远撒娇和长不大就好。 可是这一切随着那声声嘶力竭的“哥”而彻底结束了。 周佟见江韶矽默不作声,试试探探的询问道:“五少爷?” 江韶矽收回目光,他今天来可不是来伤春悲秋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翡翠戒指,周佟眼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老爷的戒指么!” 江韶矽在手指上试戴了一下,又抬眼瞧了瞧周佟:“是又怎么样,我若喜欢,父亲还能不给我么?” 周佟立刻点头哈腰起来,他扭着身子,那模样十分滑稽:“这倒是,这倒是,老爷向来喜欢五少爷,您要是说句话,老爷他还会舍不得一个戒指么。” 江韶矽呵呵一笑,他把戒指递到周佟手里:“今天交代你办件事,拿着这只戒指,去西郊煤场给我领一个人出来。” 周佟瞅着这个眉清目秀的少爷,顿时生出一股寒意,他那点预感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江韶矽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人,叫水青。你拿着戒指去找煤场的温经理,他总要给父亲一个面子的。” 没过多久,水青便被带到了空地上,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瞧见不远处站着一群面色不善的人。 江韶矽坐在汽车里,他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悠悠然吐出一个字:“打。” 司机小赵带着这帮打手就冲了上去,二话不说对着水青一顿拳打脚踢,水青被打蒙了,他抱着头蹲了下来,连声哀求:“我不认识你们啊,你打我做什么。” 周佟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他心知肚明这人以前一定得罪过江韶矽。可江韶矽就这样借着自家老爷的威名把别人地盘上的工人弄了出来好一顿毒打,若传了出去,阮富山的脸上一定也会不好看罢。 水青倒地不起,缩在地上抱膝发抖,小赵上去踢了几脚,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就敲了敲车窗玻璃:“五少爷,这人不动了,收手?” 江韶矽没有睁开眼睛,他平静的吩咐道:“去找些木棍,每人一根,接着打。” 周佟一听,急忙上前劝道:“五少爷,我看这就行了吧,要是上棍子,怕是要把人打死了。” 许久车内没有动静,周佟以为对方犹豫了,正想藉此机会再劝个几句,哪知车内又悠悠然的传出一个字:“打。” 小赵接到命令,火速去找棍子,水青肿着脸勉强睁开了眼睛,瑟瑟发抖:“我真的…不认识你们…” 还没等他缓过一口气,棍子劈面而来,众人像敲打一滩烂泥一般,水青很快皮开肉绽骨头碎烂,周佟听着那关节断裂的声音,渗出了一身虚汗。 最后,只剩下了木头落在烂肉之上闷实的声音。小赵打的很有技巧,他吊着水青一口气,可这每一下都敲在他的致疼之处。 水青痛到麻木,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他半合着眼睛从微茫的光亮中看到自己身下的血红,一阵头晕目眩。 江韶矽缓缓降下车窗玻璃,侧头冷冷望着不成人形的水青,这个人曾经不可一世,用鼻孔蔑视周遭,这个人曾经让自己像狗一样趴在煤堆里,这个人曾经试图碰触自己的身体,他要让这滩烂泥记住,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现在,时候终于到了。 他走下车子,穿着米色长裤的腿修长而笔直,抬脚踩在了水青的头上,他瞧见血迹沾染了他的鞋边,于是掏出一块白色手帕弯腰擦了擦:“啧啧,真脏,可惜了我这双鞋。” 随即又把手帕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从小赵手里接过棍子,在手心里拍了三下,清秀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别来无恙啊。” 他用棍子划拉开水青的衣服,从脖子开始一路往下指指点点:“这里?不…是这里…还是这里?” 最后棍棒滑到了水青的腰间,他对旁人下令:“把他的裤子给我扒了。” 瞧着水青黑乎乎的身体,江韶矽故作姿态的摇了摇头:“真是脏,你这一身煤渣…我啊,就是给你找个最痛的地方,然后从内到外都塞满,可好?” 水青闻言费力的动了动身子,他对自己即将面对的酷刑感到恐惧,嘴里呜呜啦啦却又说不清楚。 江韶矽用棍子一点一点研磨水青的股间,缓缓的推进,他似笑非笑的欣赏着水青的反应,那受苦的人缩紧了双腿抽搐不止,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液从头顺流而下。江韶矽手上逐渐用了力气,带着木刺的棍棒在水青的体内来来回回的抽动。那人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完整的句子,沙哑着声音从喉腔里逼出痛苦的单音节。 提起一股狠劲,江韶矽重重往前一推,木棍似是刺穿肠肚一般戳进了对方的最深处,随即耳边响起了水青凄厉的嘶鸣,他圆睁着双眼,要把眼珠子活活瞪出眼眶。锥心蚀骨的疼痛,最终使他痉挛了身体晕死过去。 江韶矽猛然向后一扯,木棍带着血迹和拉扯出的鲜肉抽离了水青的身体,他嫌弃的把棍子扔掉,接过小赵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波澜不惊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39 的吩咐道:“掰开他的后面,给我往里面填煤渣,填满为止。” 周佟在一旁早就抖成了一团,直到江韶矽在他背上拍了一把,他腿脚一软瘫倒在地,江韶矽笑着逼近了他的脸庞:“周管家,你这是怎么了。这样一场好戏,难道不好看么?” 周佟哆哆嗦嗦的摇了摇头:“好看…好 17、【 报 复 】 ... 看…” 江韶矽提起嘴角,意味深长的问道:“我们今天坐车出来干什么了?” 周佟牙关打颤,整个人几乎要带着些神经质:“今天…今天五少爷要看电影…我叫人备了车,和五少爷一起去了…星光电影院…看…看了外国电影…” 江韶矽满意的拍了拍周佟的脸颊:“这就对了,管好你的嘴,一定错不了。” 水青残了,被人扔在西郊煤场的大门口,从此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而江韶矽的汽车,碾着郊外的尘土,扬长而去。 18 18、【 错 过 (一) 】 ... 江韶矽把戒指放在了阮富山的手心里:“父亲,您掉了这个,周佟在客厅角落里捡到的。” 阮富山十分惊喜,他握住了失而复得的戒指,这戒指跟了他很多年,堪称他的贴身之物:“我今天起来之后就发觉它不见了,心里老有个疙瘩。” 江韶矽淡淡一笑,顺带又瞧了一眼周佟,才对阮富山说道:“您的心爱之物,可要收好了,亏得是周管家先瞧见,要是旁的人拿了去,这样的好东西,哪有还给您的道理。” 阮富山把戒指牢牢戴好,他摩挲着那颗硕大的翡翠,对周佟很是赞许:“做的不错,做的不错。” 周佟惨白着脸,努力把嘴巴咧了起来:“应该的,应该的。” 他在心里暗自叫苦,自己到底是哪里惹了这个新来的五少爷,怎么这五少爷跟他过不去,戒指明明是对方拿的,却赖在他的身上,还非要安个拾金不昧的好名声,若是东窗事发,煤场那残了的小子败露了,这五少爷就可以嫁祸于人,黑锅他就背定了,可眼下又不敢违抗了这五少爷的话。 阮富山可没工夫在乎一个下人的脸色好看不好看,他正筹划着晚上要赴胡万七的宴会。 他把帖子拿给江韶矽瞧了瞧:“韶矽啊,一会儿我和你大哥要去赴宴,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看一看啊。” 江韶矽跑了一下午,自然没心情去参加晚宴,摆了摆手拒绝道:“不了,今天没有去学校,我想看看书。” 阮富山刚要心生感动来夸江韶矽几句,哪怕阮陌寻从楼上蹦蹦跳跳的窜了下来:“爸爸,他不去我去吧!反正我今天约了沈二少去听戏,哪知刚才他在电话里说要随父亲去胡司令那里赴宴,你带上我,我好去找他!” 江韶矽站起来微微欠了欠身:“父亲,三哥,你们谈。我上楼了。” 阮陌寻一把拽住江韶矽:“哎,你别走啊。我刚刚还想着听戏也顺便带上你。” 江韶矽大感意外,阮陌寻会来约他这倒是头一遭,往日里他与阮陌寻简直身处两个世界,阮陌寻过得日夜颠倒,生活也堪称多姿多彩,是江韶矽所向往的少爷生活。 阮陌寻搂着江韶矽的肩膀坐了下来:“五弟啊,最近有个红角,叫岳如娇,你跟我瞧瞧去?” 一说到小戏子,阮富山也来了劲:“我也听说了,花旦。标致不?” 江韶矽也不禁低下头去认真听了起来,还试试探探的问道:“大花旦还是小花旦?” 阮陌寻瞧了江韶矽一眼,他觉得这个五弟真是入眼极了,不禁舔了舔嘴唇:“大花旦,演过红娘。要不,今晚去瞅瞅?” 这三人低头凑在一起说的很是热闹,阮陌寻还趁机假装不经意的摸了江韶矽几把,阮富山和江韶矽听得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察觉阮陌寻的手很是不老实。 他的手一路攀上了江韶矽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肌肤滑腻手感很好,他这样想着。 这时,阮陌臣穿戴一新出来了,瞧见这三人开会一样凑了一小堆,淡淡的说了一句:“该出发了吧。” 阮富山第一个抬起头弹开很远,尴尬的咳了几声,他倒是很在意自己的威严,更不乐意让大儿子看到自己热衷花边新闻的模样。 阮陌寻正想要把手伸进江韶矽的衣领里,哪知被阮陌臣打断了,故而对大哥颇为埋怨:“大哥,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阮陌臣掏出怀表,一边下楼一边说道:“今晚卢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去胡万七的司令部,我们最好不要迟到,以免落下什么话柄” 阮富山起身整了整衣服,他依然一身长袍马褂,头发梳得溜光水滑,最惹眼的当属他手里那根万金打造的金手杖,灯光之下夺目耀眼。 周佟很有眼色的叫人备车,阮家人就要各就各位之时,阮富山突然转身指着即将离开的江韶矽说道:“韶矽,你去换身衣服,与我一同赴宴。” 阮陌臣眯起眼睛不言不语,这样的场合阮富山向来只带他一人,可见他在阮家的地位不是其他几个弟弟妹妹可比的,而今江韶矽竟可占上一席之地,他内心多有不悦。 阮陌寻一听连江韶矽都有份,他也要争取一下,立刻嚷道:“我也去换衣服!我还要去找沈二少呢!” 阮富山驱赶蚊子一般挥了挥手:“你在家该干嘛干嘛去,我今天要带韶矽亮亮相,让沈琴维瞧一瞧。” 江韶矽打扮了一番,瞧上去真是一位油头粉面的公子哥,那西装穿得有型有款,他效仿阮陌臣,在衣袋里塞了一块怀表。 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环视阮家富丽堂皇的客厅,顿生感慨,从前梦里的一切,如今全部真实的摆在自己的眼前。他还真是交上了运气。 开了车门,他忽然瞧见了阮陌寻,不解的回头去看阮富山,哪知阮陌臣先开了口:“爸爸,陌寻也是阮家的孩子,您可不要厚此薄彼啊。” 阮富山尴尬的笑了笑:“哪有,哪有,你既然想让他去,带着也好,我没意见。” 阮富山和阮陌臣坐一辆车,江韶矽就和阮陌寻同乘一辆。阮陌寻心里是乐开了花,他对这个五弟的皮相是顶顶的满意和喜欢,终于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了。 阮陌寻继续自己之前未完成的事业,右手悄然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40 爬上了江韶矽的后颈,时轻时重的摸着。江韶矽又不是个傻子,他深知这位阮三爷放荡不羁男女通吃,有次还在大门口瞧见他带男戏子回家,被阮富山待了个正着,父子二人在阮公馆门前就为此事干上了。 江韶矽侧过脸来认真的问道:“三哥,你摸什么。” 阮陌寻有些意外,他没料到江韶矽如此直接,这时他瞧见司机从车镜中时不时的飘来眼神,他讪讪的把手缩了回来:“没,没摸什么。” 胡万七今夜可谓风光至极,大大展了风采,他的大肚子裹在军装里,粗短的手指也被白手套遮掩,看上去倒添了几分魁梧。身后跟着抬头挺胸的张副官和向来耀眼的韩苏。 灯火通明的司令部,从花园到大厅聚满了卢京城内的达官贵人,个个衣冠楚楚气势不凡,少爷小姐们更是如同比美一般,极尽花枝招展。 大厅里有人随着西洋乐队的演奏跳起了社交舞,胡万七看得浑身技痒,恨不得自己也去舞上一曲,可他极要面子,旁人若不提出来,他就要端着个架子立在一处,顺便摆着脸谱笑眯眯的接受别人的恭维。 韩苏非常受女士的欢迎,他长着一副小白脸模样,又把军装穿得风流倜傥,不少贵妇小姐暗地里许了芳心,寻着机会要跟他说话。可他的心思不在这里,从女人堆里出来,他环视了一大圈,不动声色的走回胡万七身旁:“司令,杜靖棠没来。” 胡万七和旁人碰了杯,尔后背过身来低声骂道:“他妈的,给脸不要脸,当老子发去的请帖是废纸么。” 阮富山不愿去随大流,他在卢京城也算上数一数二的富商,哪能站在人堆里和旁人一同恭维胡万七,他要单独与胡万七攀谈。于是,等几轮人流过去,胡万七身边逐渐疏散开来,他瞄准了时机,带着三个儿子浩浩荡荡的走了过去。 “哎呀,胡司令,久仰久仰,早闻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客气客气,阁下是…” “在下阮富山,表字岁初。” “您就是富山工厂的阮老板?” “正是在下。“ …………… 两人寒暄许久,互相吹捧恭维的话说得山穷水尽,阮富山瞧见胡万七脸上表现出对自己的满意,才把身后三个儿子一一介绍给胡万七。 前两个儿子胡万七都没有特别的反应,直到江韶矽从阮富山身后走了出来,胡万七盯着江韶矽的脸上愣住了:“呃…” 可他“呃”了大半天也没“呃”出个所以然来,他扭头想要在人群中寻找点什么,可是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想看的人。 待到胡万七离开之后,阮陌寻憋不住笑了,他使劲的用手捅了捅江韶矽的腰:“五弟,你瞧那黑胖子色的,眼都看直了。” 阮富山瞪了他一眼:“不得无礼!” 江韶年被唐小五拽着来到前院,今日胡万七举办宴会,只带了几个军官,他没有资格上得了那样的台面,所以难得休假,躲在房里睡觉。此刻被唐小五拖出来,他显得十分不耐:“你要是想吃,等宴会结束,你去厨房讨一些就行了。” 唐小五常年跟着军队东奔西跑,见的多是灰头土脸的同伴或敌人,要不然就是血污满身断胳膊断腿的死尸,哪有机会瞧见这么多光鲜亮丽的人,他一听说有这样的场面,无论如何都要出来看看:“不吃,不吃,就看看。别人胆儿小,不敢跟我出来,司令喜欢你,就是瞧见了你,也不见得会怪罪你。” 唐小五说归说,他还是没胆子进大厅的,只能在花园里转个几圈,江韶年就站在一旁等着。他望着唐小五东逛逛西转转十分新奇贪玩的模样,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他不禁脱口而出:“韶矽,别走远。” 唐小五疑惑的回了头:“恩?” 定睛再一看,不是。江韶年回过神来,内心暗自苦笑。他扭头便要走:“你自己看吧,我回去了。” 唐小五不乐意了,他上前一步拉住了江韶年的手:“你别走。” 江韶年回头那一刹那,他英俊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呆滞与惊讶,他的视线一直在缓慢的随着前方的景物移动,唐小五甚至感觉的到他把自己的手越攥越紧,直到听到对方梦呓一般问道:“他是谁…” 唐小五顺着江韶年的视线望去,瞧见一个与自己相仿身材,西装革履的背影,慢慢的上了车。 车辆被来往的人群挡住,江韶年甩开唐小五就往前冲,站岗的士兵拦住了他:“小江?你干嘛去?” 汽车已经驶出大门,在夜色中消失不见,江韶年依然高抬着头望着那个方向,那个背影,太像了。比唐小五,还要像。 旁人面面相觑,很是不解:“你干嘛呢。” 他指着远处问道:“刚才那辆车是谁的。” 一个士兵奇怪的瞧着他:“阮家的啊,阮家的三爷和五爷,说是有事要先走,我刚给开的门…” 江韶年思索片刻,忽然神情凌厉,阮家,他的记忆一下子跳回了很久前,阮家人欠下的,是他姑母的一条命,那是他漂泊无依的一个开端,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亲人,连同内心的那份柔软一同被剥夺。他一瞬之间对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了无兴趣,甚至因着对方姓阮而倒尽了胃口,向后退了几步,他对跟随而来的唐小五说道:“没什么,认错人了,我们走吧。” 这时,大门外响起了车喇叭,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年轻人跑出来递了张请帖:“龙门,杜靖棠。” 江韶年拉着唐小五躲在暗处,他瞧着那辆黑色的汽车从眼前开过。今晚真是热闹,他不想看见的人,一个也不少。 胡万七终于等来了杜靖棠,他不温不火的拱起手来招呼道:“杜先生,你可让我好等啊。” 杜靖棠皮笑肉不笑的还了一礼:“不敢,杜某来迟了,还望胡司令多多包涵,龙门有些事要处理,脱不开身啊。” 胡万七的手依然没有放下,他极尽揶揄之能事:“杜先生可真是个大忙人,今日能请到杜先生光临舍下,真是荣幸至极啊,您的大驾,我可随时候着呢。” 杜靖棠面不改色心不跳,笑意依然,却不经意的闪过一道寒光:“岂敢让胡司令等,我这还不是托了司令您的福,龙门的生意最近可让我忙不过来啊。” 眼见两人火药味越来越浓,韩苏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41 举着酒杯上前解围:“杜先生,里面请。” 自从胡万七的大部队进驻了卢京城,杜靖棠的地盘上就没有一天安生的,他所掌控的娱乐场所隔三岔五就有人捂着脸来告状,控诉兵痞子砸了场,不是嫖了姑娘不给钱,就是在赌场上亮了枪。这些倒也罢了,胡万七非但不管制自己的兵,还腆着脸打来电话暗示自己要在生意上分一杯羹。杜靖棠在这城内横行多年,大小官员谁见都要礼让三分,他何曾怕过人,对于胡万七这种扛着几杆枪就把自己当天王老子的人更是一眼都瞧不上。 他今日来赴宴倒不是给胡万七颜面,而是特意借此机会兴师问罪。 江韶矽和阮陌寻提前离席,三爷带着五爷一路奔赴戏园子,两人要了个包厢,居高临下的瞅着。江韶矽梦寐以求的生活终于来到了,点了几盘小菜喝个几杯小酒,捧捧台上的红角。 他禁不住兴奋激动起来:“三哥,你常来么。” 阮陌寻对戏园子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掷了一粒花生米,一只手还合着曲儿打拍子:“没事儿就来听听,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带你常来。哎,可惜沈二少来不了啊。” 台上一曲唱罢,满座叫好,那岳如娇躬身退了场,阮陌寻别有深意的问道:“五弟,瞧瞧去?你要是讨了她的欢心,兴许今夜就可软玉温香抱满怀了。” 江韶矽霎时红了一张脸,他喜欢听戏,却从未打过戏子的主意,对那男女之事更是不敢想,当即摆手拒绝:“不了不了,我可不喜欢。” 阮陌寻刚想调侃几句,哪知身后有人细声细语很是娇嗔的责怪道:“哟,这不是三爷么,怎么来了也没知会我一声,我可不依了。” 江韶矽瞪直了眼,这明明是一张男子的脸,却略施粉黛,走起路来身段婀娜,兰花指晃得人头晕,行为举止像极了女子。 阮陌寻一把楼过那男人的腰,调 18、【 错 过 (一) 】 ... 笑道:“我不知会你,你自己倒也寻着味儿就来了。” 男人伸出指头在阮陌寻的头上轻轻点了一下:“三爷,看掉了魂儿了吧,寻笙可不依你了,我给三爷唱曲儿的时候三爷哪曾那般看过我,怎么那岳如娇一上台,三爷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阮陌寻愈发的不放手了,那男子柔若无骨一般坐在了阮陌寻的怀里,阮陌寻捏着他的下巴哄道:“你倒学会吃味了,听说那岳如娇功夫了得,她会的,你会么。” 说完他的手不知溜到了寻笙哪个部位,江韶矽眼见着这男人不知羞耻的故作娇喘,撩拨心弦似地低语:“三爷这么快就忘了么,要不然今晚寻笙就让三爷瞧瞧,我寻笙会的,她岳如娇可未必比我强。” 一时间包厢之内气氛暧昧,江韶矽颇为不自在,他眼瞅着春宫大戏就要开演,尴尬的想咳又咳不出来,只得憋红了一张脸,故作镇定的把眼光挪回楼下台子上。 可那寻笙也不是个瞎子,很快就像花蝴蝶似的依附到江韶矽的身上来:“这位爷,怎么称呼啊。” 江韶矽觉得对方实在腻烦,怎么刚和三哥要好,转眼又勾搭上自己,他厌恶的推开了寻笙:“你不是喜欢我三哥么,不要碰我。” 寻笙微微一怔,和阮陌寻一起哈哈大笑,两个人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乐不可支。阮陌寻装模作样的对着寻笙模仿江韶矽:“你不是喜欢我三哥么,不要碰我。” 这二人嬉笑一番,江韶矽恼恼怒怒的起身便走。阮陌寻这才拉住了他:“五弟,我不拿你取乐了,你别生气。” 江韶矽也不知哪来的一肚子火,指着寻笙说道:“让他出去,我就不气。” 阮陌寻只得挥了挥手,寻笙十分眼色的退了出去,包厢里终于静了下来。 这一静便静的不寻常,阮陌寻沉默不语直勾勾的盯着江韶矽看,真真是从头看到脚,且看且往嘴里送着酒。 江韶矽对于这个三哥倒不惧怕,阮陌寻同他,要么对他不理不睬,要么一张口便是玩笑话,他乐得轻松。可眼下阮陌寻的眼光不像是在打量一个弟弟,令他颇为毛骨悚然。 楼下的岳如娇再次登场,不一会儿便依依呀呀的唱了起来,叫好声不绝于耳,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在这人声鼎沸之中,阮陌寻勾起了江韶矽的下巴。 19 19、【 错 过 (二) 】 ... 温世梵在大厅里遇见了阮富山,他依然是那副斯文白脸的模样,只是盯着阮富山手指上的翡翠戒指一个劲的看,欲言又止。 水青被人抬回去的时候,温世梵只叹了一口气,他和阮富山在生意上有合作关系,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工人翻了脸,可阮富山这三番五次的在煤场找麻烦,鼓动不安定思想,为一己之私带走煤场劳力这也就罢了,现在又弄出半条人命来。那水青已经致残,站立都困难,干活是更加不可能,温世梵只得把他扔在外面自生自灭。 阮富山毫不知情的与温世梵寒暄了大半天,他本是对这个温经理一点兴趣也无,但自从他把江韶矽给领回了家,下意识里认为温世梵至少也有一半的功劳,所以态度上已然产生了巨大的改变,连连亲热的喊了几声“温老弟”。 胡万七和杜靖棠进了书房,由韩苏陪同。剩下一干客人只得在大厅里娱乐,没了胡万七在场,气氛稍显轻松,平日里相熟的人互相走动大声谈笑,看对眼的男女凑到了一起叙往日没有叙完亦或还没有来得及叙的情。一时间氛围热闹放肆,连少爷小姐们的调笑声都毫无半点掩饰。 阮富山在心里自嘲,幸而自家那三公子走得早,不然这会儿还不跟鱼撒欢儿似的。 阮陌臣今夜打扮的贵气得体,挺拔身材在众人之间十分惹眼,有些贵妇就带着自家小姐明里闲聊暗里相亲,言语之间恨不得把自己也许给阮陌臣。阮富山在一旁瞧着,起初并没有什么感觉,这样的场面他见得太多,他的大公子很是抢手,这在卢京城里不算个新鲜事儿,可他忽然瞅见远处沈琴维家的二儿子却无人问津,他的优越感顿时上了一层台阶,恨不得现在打电话把孩子们全部找过来,好好挫一挫沈琴维的锐气。 他心情大好的举着酒杯走了过去:“哎呀,沈老弟,今天只带了修林一个人来真是可惜了。” 沈琴维也是个高大挺拔的个子,刀削斧刻似的脸庞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42 与阮富山那一坨肉形成鲜明对比,他匀称结实的身材藏在面料考究的西装里,却依然看得出倜傥的身形,而阮富山的大肚子向外凸着,一身行头也算价格不菲,可跟沈琴维一比,简直如同土财主一般,甚是滑稽。 这俩人再次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手,沈琴维的二儿子沈修林长相颇为体面,深得沈家人真传,他十分礼貌的颔首唤道:“阮伯伯。” 沈琴维的身高占了优势,于是居高临下的望着阮富山,声音磁性而低沉,又把阮富山比下去一截:“阮兄的三公子和五公子呢。” 阮富山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他可不愿抬着脖子仰望对手,尔后客客气气的说道:“我那两个犬子,先行一步回家去了,说是明日里学校要考试,不宜在外逗留太晚。” 此言一出,沈家父子二人一同礼貌而淡然的微笑,那新进阮家的五公子是个什么样尚且不知,但老三阮陌寻是个什么货色全城皆知,他要是能为学校考试这样的理由早回家,那铁定是这个世界都疯了。 面对修养极好的沈家父子,阮富山仔细想了想老三那德行,也有点脸上挂不住了,方才那番话扯的真是太不靠谱,他本想揶揄沈琴维的儿子不如自己大儿子受欢迎,可此刻顿时没了心情,讪讪的笑了几声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阮富山暗地里又打量了死对头一番,再看看女人堆里的阮陌臣,从内心真心庆幸了一次,幸亏这几个孩子长得都像自己死去的老婆,不然遗传到自己的模样,那彻底就没得比了。 想完又责怪起阮陌寻来,这个老三不争气,尽给自己脸上抹黑,回家要好好的教训一番! 而三公子此刻勾着五公子的下巴凝神对视,一张脸缓缓的覆到了对方的脸上,在江韶矽的唇上轻轻的咬了一口。 江韶矽偏过头去,却没有推拒:“三哥,我不想。” 阮陌寻挑起唇角一笑:“可是我想。” 江韶矽重又正视了阮陌寻,一双眼睛亮亮的:“三哥把我当什么,戏子么。” 阮陌寻松开了江韶矽的下巴,靠回座位上坐好:“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可没拿你跟那些戏子比。” 江韶矽抬手擦了擦被阮陌寻咬过的嘴唇,指着台下的岳如娇说道:“我跟他们可不一样,他们拿了你的钱随时都可以走人,我不要你的钱但我却留在阮家,是阮家的五少爷,要是三哥真的想,我们现在回家,就在父亲的书房里干那件事,要是父亲同意了,我天天陪着你也成。” 阮陌寻顿时瞠目结舌,他没有想到这个五弟还有这样一套理论,自己不过一时兴起对江韶矽的皮相垂涎,可从未想过建立什么长久关系。权衡许久,他才晃过神来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这个小人精,连及时行乐都不懂。” 江韶矽微微一笑:“三哥,我们一会儿要不要给岳如娇送个花篮?” 阮陌寻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觉得这个五弟倒得了自己的心:“甚好,送就送她个最大的。听完了戏,咱们去牌场上转转?” 胡万七被杜靖棠气了个七荤八素,杜靖棠离开后,胡万七就在书房里摔了杯子:“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在房里走了一圈,忽然站定了,对韩苏说道:“收不了他,就做掉他怎么样,过几天你派几个人埋伏一下,炸了他。” 韩苏思索片刻,清俊的眉眼低垂微皱,沉思的模样煞是好看,可胡万七此刻倒注意不到这个,他一心想要弄死杜靖棠。 窗外开始放烟火,隐约可听到楼上的欢呼声,大朵的烟花升空绽放一闪而逝,只留得满眼的璀璨。胡万七负手而立窗前,听得韩苏在身后轻声说道:“杀他不宜劳师动众,用毒即可。” 胡万七回身望去,这时,窗外绽放了最大的一朵烟花,光芒耀眼,染红了天际,映得房内韩苏清秀俊气的脸庞别样的光彩。 宴会结束,胡万七忽然想到了江韶年,便差人去唤。不消片刻,江韶年便来到了房里。 胡万七打量了对方:“呃…” 又是“呃”了半天,依然没有“呃”出个所以然来,他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今天见到了谁,叫什么名字。只得招了招手:“小江,过来。” 江韶年立在一旁,静候吩咐。胡万七拿出一封密封好的信件交到他手上:“明天你替我去一趟警察局,把这封信交给局长方洪。” 江韶年把信放进口袋里收好,正欲离开,胡万七又叫住了他:“很久没有一起洗澡了。” 江韶年面无表情,淡淡应道:“我去给您放洗澡水。” 两人脱光了坐在浴缸里,江韶年为胡万七细细的擦洗身体,那肥皂像条游走的鱼,滑向胡万七身体的各个角落,留下许多的泡沫,江韶年的手在他身上时轻时重的揉搓着,又用毛巾轻轻擦拭,胡万七被江韶年伺候的实在舒服,瘫在浴缸里感叹:“你说奇了怪了,我有那么多个勤务兵,就算再加上个韩苏,我都不喜欢他们给我洗澡,唯独你,可以跟我坐一个盆子里。” 江韶年用花洒冲洗了胡万七的身体,淡淡一笑:“那是司令您器重我。” 洗了个清爽,胡万七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他歪头瞧着江韶年,自言自语:“升他个什么职位好呢。” 江韶矽跟着阮陌寻疯了一夜,从戏园子到牌场,实在是开心极了,翌日清晨他也顶着个黑眼圈归来,刚巧碰上要去学校的阮陌杨和阮陌婷。 先是阮陌婷撇着嘴埋怨道:“你们俩倒是快活,爸爸带你们去赴宴就罢了,还在外面玩了一夜,这好事儿怎么没摊到我头上啊。” 比起一身颓靡不振的老三和老五,阮陌杨简直天壤之别,他作息规律良好,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干净的白衬衫笔直的长裤,头发清清爽爽梳得十分妥帖。阮陌杨直接忽视了老三,视线转向了江韶矽:“韶矽,你精神看起来不大好,不如今日还在家休息吧,我替你向学校告假。” 阮陌寻搂着江韶矽的肩膀上了楼:“告什么假告什么假,他就是不去,那些老头子们能拿他怎样!走,咱们去数数赢了多少钱。” 江韶矽略略洗了洗脸,他可没工夫在家睡觉,昨天收拾掉了水青,今天就该下一个了。 他换了身衣服,下楼对周佟吩咐道:“备车,我们出去一趟。” 周佟哭丧着脸,心里不情不愿,嘴上还犹犹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43 豫豫:“老爷还没睡醒呢…我得候着。” 江韶矽扫了他一眼,靠在楼梯栏杆上一只手插进裤袋里,缓缓问道:“阮家就你一个下人么?” 周佟打了寒颤,低头便溜出门去:“五少爷稍等,我去备车。” 这一路开到了警察局,周佟不言不语的跟了进去,倒没什么人注意江韶矽,他对周佟使了个眼色,周佟只得拉住一个巡警问道:“马…马队长在不在。” 那人极不耐烦的瞅了周佟一眼:“你谁啊,马队长忙着呢。” 江韶矽这才开了口:“就说阮富山的小儿子要找他。” 警员打量起江韶矽,瞧见这样一个神情倨傲,翘着二郎腿的小白脸,颇为不屑:“得了吧,拉关系也不是这样拉的,赶紧滚,让阮家人知道了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此言一出,周佟第一个不乐意了,他虽说对江韶矽又怕又怨,可那是对内的。在外面听到别人亏了自家少爷,他还是顶顶不同意:“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你让谁滚。我们五少爷就坐在这儿,如假包换。” 这时,马队长倒自己从办公室出来了,他先是瞧见了周佟,立刻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哟,周管家,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我这儿来啦,阮老板有事儿交代?里面说话,里面说话。” 那警员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佟清了清喉咙,给身后的江韶矽让出一条道儿来:“我们家五少爷要找你。” 马队长起初没认出来,对这位体面的少爷点头哈腰:“五少爷,您请,我叫人给您泡茶。” 进了办公室,江韶矽一屁股坐在马队长的办公桌上,双手插袋,又让周佟搬来一把椅子,他就把一条腿蹬了上去。 马队长觉得这阮家五少爷的造型实在诡异,搓着手问道:“五少爷,您这是…” 江韶矽懒得看他,只瞧着自己的裤子故意拖着腔:“今儿个我瞧见自己的皮鞋脏了腿也疼,特意来找你马队长给我看看怎么办。” 马队长不明所以,他还傻愣愣的瞧着江韶矽,觉得这五少爷实在莫名其妙。 江韶矽对他勾了勾手指,马队长巴巴的上前腆着笑,江韶矽忽然一乐:“怎么,想不起来?” 马队长这才觉得有点眼熟,他思索片刻,顿时“啊呀”一声弹开了老远,这小子…这小子不就是杜靖棠让找的那个兔子么! 江韶矽也不跟他废话,直奔了主题:“我今天来,没别的事,就想让你马队长屈尊给我擦擦皮鞋,顺带捶捶腿。伺候舒服了,我有重赏。” 周佟知道这五少爷又是要找事了,便不吭不哈的站在角落里等着看马队长倒霉,他暗自思忖,怎么这马队长也得罪过五少爷,这俩人明明八竿子打不着啊。 江韶矽很是傲气的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腿:“恩?” 马队长双脚发软,他没想到一个大街上的野小子会转眼变成阮富山的五少爷,他想要向周佟求救,可周佟低着头视而不见。 江韶矽倒也不着急,他正需要欣赏马队长此刻的表情,震惊与心虚,以及想要极力掩饰的恐惧。 马队长心慌意乱的表着态,差点就跪下了:“五少爷,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以前那是瞎了狗眼…要是知道您是阮家的人,我哪敢啊。我那…我那不是一时晕了头么…” 江韶矽哼笑一声:“晕不晕了头那是你的事,我可没工夫跟你耗,擦鞋捶腿就这么难么,我可没要人来怎么样你,你贱命一条,弄死你我都嫌脏。” 这话江韶矽原封不动的还给了马队长,对方一个激灵跪在了椅子旁边,颤巍巍的给江韶矽捶了几下,江韶矽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舒坦啊,马队长天生就是伺候人的。” 马队长苦着脸用袖子给江韶矽擦皮鞋,擦完了左脚,江韶矽把右脚换了上来,如此擦了片刻,江韶矽满意的点了点头:“干得不错,我得赏你点儿什么。” 说完便把马队长的手指踩在脚下拧了几拧,江韶矽出门之前特意换了一双底硬的鞋子,没踩几下对方的手就青青紫紫破了皮。 马队长倒没出声,他心知肚明这是报复,低垂了眉眼默默承受了。 瞧见对方不吭不哈的模样,江韶矽的兴致减少了几分,马队长毕竟和水青不一样,不能下狠手,只有这样以牙还牙的捉弄一番。但他的心情依然是愉快的,离开警局之前还拍着马队长的肩膀客客气气赞许道:“挺好,马队长的手艺果然不同凡响。” 江韶矽前脚刚走,江韶年带着信件踏进了警局,先前的警员一见着他,觉得穿着有些不一样,可又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迎了上来:“五少爷,五少爷,您又回来啦,马队长刚进办公室,要我带路么。” 江韶年觉得莫名其妙,可他不是来找马队长的,就问道:“方局长在么。” 从方洪的办公室出来,江韶年忽然来了兴致,他要去瞧一瞧马队长,于是熟门熟路的摸进了办公室。 马队长正骂骂咧咧的发脾气,把江韶矽蹬过的椅子一脚踹到一边,刚要骂上几句,就见江韶年推门而入。 他蒙了,弯着腰就讨笑:“五少爷,您怎么又回来啦。” 19、【 错 过 (二) 】 ... 江韶年用脚勾上了门,口气玩味:“马队长,认不出来了么。” 马队长对这话彻底过了敏,他抬起头瞧了瞧,顿时直了眼,咧着一张嘴眼见就要哭出来,这怎么弟弟前脚刚走,哥哥就跟来了,这兄弟俩拿自己开心么。 他这次算是彻彻底底的跪下了:“我求求你们这祖宗俩了,就算我以前怠慢过二位,可不带你们这样轮番到我这儿来折磨我的呀。” 江韶年听出了蹊跷,他一把揪住马队长的衣领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路匆匆赶到西郊煤场,江韶年从未想过自己以这样的方式来找寻自己的弟弟,他把枪拍在了温世梵的办公桌上:“江韶矽呢!” 温世梵一提起这个就头疼,他自己万万没想到这兄弟俩都不是省油的灯,当年江韶年杀了司机小毛逃之夭夭,温世梵摆平了事情就随他去了,也不曾为难过他弟弟,哪知这俩人摇身一变,变出了这么多麻烦。 温世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示意江韶年坐下说话:“你跟了胡司令,我倒是很意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44 外。可惜你来晚了,你弟弟…被阮富山收养了。” 江韶年霎时觉得天昏地暗,他从马队长的嘴巴里,再从温世梵的嘴巴里,听到这样的消息,江韶矽居然成了阮家的孩子。 20 20、【 相 见 】 ... 四天后,杜靖棠中毒的消息传遍整个卢京城,据说那晚杜宅乱作一团,上至杜靖棠请来的座上宾客,下至洗衣的老妈子都被禁闭了起来,杜靖棠则被连夜送到医院抢救,洗胃之后脱离了危险。 胡万七靠在沙发上眯起眼睛抽了一支烟,听人汇报完之后,他才悠悠的对立在一旁的韩苏说道:“算他走了狗屎运,这次权当给他个教训。” 翌日,韩苏去了医院,走廊里站满了佩戴枪支的士兵,让人放下了花篮与水果,韩苏拱手一礼:“杜先生,身体可好些?只要杜先生开口,胡司令说了,一定协助杜先生抓捕凶手,严惩不贷。” 杜靖棠脸色苍白,身体还有些虚弱,勉强使力抬手还了一礼:“代我多谢司令,杜某只是食物中毒罢了。” 韩苏唇角泛起一丝冷笑,真是死鸭子嘴硬。杜靖棠冷淡的把头偏向一边,不再理会,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事已经尽人皆知,你胡万七装什么。 从医院出来,韩苏心情愉快的跳上汽车,他手里攥着一份协议书,杜靖棠的地盘司令部接管了一半,韩苏白皙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想死?没那么容易。” 协议书摆在胡万七的眼前,惊得他目瞪口呆,连手指都颤巍巍的:“你是怎么拿到的,那姓杜的情愿公然跟我翻脸都不乐意吐出一分钱来…” 墨绿戎装衬得韩苏皮肤雪白眉目清澈,他的表情平静如水波澜不惊,缓缓说道:“有些人不过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罢了。” 胡万七哈哈大笑,起身拍着韩苏的肩膀十分赞许:“你小子行啊,不吭不哈的就把这块硬石头给我挖起来了,干得不错!以后这卢京城里二分之一的娱乐场所都是我们的,你可立了大功劳!这杜靖棠他妈的还有什么不满,这么大个地方只要了他一半,咱们可没有贪心!” 韩苏笑而不语,他忽然瞧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江韶年,眼神颇为玩味。 江韶年不动声色的接受了韩苏这个眼神,他知道对方是带着挑衅与敌意来对他,而他亦然。他不喜欢韩苏,韩苏常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身姿有意无意的藐视他,仿佛他就是哪个不知名角落里横冲直撞出来的野草,无法登得上大雅之堂。 杜靖棠住了院,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阮富山静观其变,发现各路人马并没有引起胡万七的反感,他才放下心来带着阮陌臣和江韶矽同行。 江韶矽现在在阮家的地位如日中天,阮富山走哪儿就带他到哪儿,宠爱有加。这次去探望杜靖棠更是不例外,他甚至走在了阮陌臣的前面。阮富山一定要拉着他的手,那样亲密的样子,惹得旁人羡慕。 杜靖棠刚刚打了针,听说阮富山来探望,只得忍着困意强打几分精神坐了起来迎接。 他和阮富山客气寒暄了几句,忽然瞧见了对方身后的江韶矽,惊得半晌没说话。江韶矽面无表情,他在来之前便知道探望的是何许人也,所以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只礼礼貌貌的打了声招呼:“杜先生。” 这两人几个月未见,彼此变化都翻天覆地,杜靖棠那一身气派脱的精光,苍白虚弱的瘫在病床上,而江韶矽倒是活得风生水起,俨然一个举止妥当的富家子弟,哪里还是那个衣衫褴褛不谙世事的穷小子。 阮富山以为杜靖棠是见着了新面孔才面露惊讶,于是献宝一样把江韶矽推到前面:“杜爷,这是犬子阮韶矽。” 阮富山高兴的晕了头,阮陌臣可不傻,他早在江韶矽叫“杜先生”之时就看得出这二人兴许过往相识。他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这个五弟到底什么来历,竟然能和杜靖棠扯上关系。 江韶矽对于杜靖棠并不讨厌,虽然这个男人害他逃进了煤场,发生了后来的一切,可他依然不讨厌,他只是觉得躺在病床上的杜靖棠怪可怜的,曾经那么有排场的一个人此刻竟然倒下了。这倒令他新奇。 杜靖棠见着了江韶矽,忽然精神一振,本来仰靠在枕头上,可现在他挣扎着端坐起来,旁边的人慌忙去扶:“哟,杜爷您慢点儿,您靠着吧,腰板儿挺这么直,累。” 他伸手指了指:“看座,看座,别让客人站着。” 杜靖棠像失而复得了什么宝贝一样,眼神粘在江韶矽的身上,连带着对阮富山和阮陌臣也亲切了几分,他在心里念叨着,韶矽竟然是阮家的人,我竟然不知道,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他越瞧江韶矽越顺眼,这小子养得愈发细皮嫩肉,他恨不得把病房里的人都赶出去,然后扑上去咬江韶矽一口。 江韶矽被杜靖棠盯得不自在,阮富山更是不自在,他不喜欢杜靖棠看自家儿子的眼神,掺杂着某种暧昧。他几次想要起身告别,都被杜靖棠挽留,不得已又重新闲聊起来。 及至后来,江韶矽自己先忍不住了,找了个借口去医院里走了几圈,留得阮富山和阮陌臣在房里和杜靖棠攀谈。 他在医院里溜达着,脑子里想着杜靖棠那只惨死的鹦鹉,以及杜靖棠对他说过的话,他对自己说,如果当初哥哥要留下来接管赌场,兴许现在的日子又不一样了。 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人唤了一声:“韶矽。” 他缓缓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那张脸愈发英气逼人,几个月不见,那人又高了一截…大脑一片空白,他只能用眼睛去看,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凭着身体的直觉飞身而扑:“哥!” 他和他抱在一起,仅仅几个月而已,却仿佛一别经年,彼此的气息,温度,味道,感觉,熟悉又陌生。江韶矽的眼泪流进江韶年的脖颈间,他用力的嗅着,手指紧紧攥进对方的肉里,简直要掐出血来。 他太想他了。 江韶年死死抱住江韶矽的头,用尽全力去亲吻他的头发,额角,眉眼,鼻梁,就在即将覆上那想念已久的唇时,他被江韶矽一把推开。 趔趄着后退几步,他全然不顾身后跟着的士兵与周遭人群的惊讶目光,奋力向前再次抱住江韶矽,狠狠的亲了上去,他太需要确定他的存在了,他长长久久的思念就在眼前,他不能用言语表达,甚至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45 不能用一个恰当的神情来面对,那么就用最原始最本能的方式来感触对方。 唇舌交缠之间泛着血腥的气味,江韶矽咬破了他的舌尖,可他依然不管不顾,以至于带着野蛮的气息侵占了对方的口腔。 尔后他拽着江韶矽走到了医院一处隐蔽的凉亭里,江韶矽死命的摆脱他,又是那一股子小脾气和倔强,熟悉而亲切。 他把江韶矽按在凉亭的柱子上:“跟我走。” 江韶矽的情绪已经恢复,他从最初的悸动到此刻的愤恨,他想起了一切,包括心中汹涌而来的怨恨,他流过眼泪,红着眼睛死死瞪着江韶年:“当初为什么丢下我。” 江韶年张了张嘴,却忽然答不上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最后的结果确实是他把江韶矽扔在了西郊煤场。他一只手抚上了江韶矽的脸颊:“现在我回来了,你跟我走。” 江韶矽揪起哥哥胸前的衣服,低下头去隐忍着压住哭声:“已经来不及了…” 江韶年一把掐住江韶矽的面颊,神情有些发狠:“你他妈当谁家的少爷不好,非要去阮家不可!” 江韶矽惊惧的睁大眼睛,他不明白哥哥的怒气从哪里而来,他抬手扒开江韶年的腕子,毫不示弱的吼了回去:“我在煤场待不下去的时候,不是你来带走我!是阮家!哥,我在你走的那段时间是怎么过的,我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哀求别人给我一口吃的,我面对这些的时候你在哪儿!我满怀期待的等着你来接我,我以为只要我爬过那面墙,我们就自由了,就算穷,也穷的很快乐。可是我的哥哥,江韶年,你利用我的手杀了人,开着车弃我而去!你现在安全了,我也有钱了,你就回来叫我跟你走,你拿什么让我跟你走!” 江韶年一拳打向柱子,他把额头抵在拳头上,英俊的眉眼痛苦的皱在一起,声音艰涩:“你可知道姑母…”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司机的喊叫声:“五少爷!” 江韶矽回头望去,猜测着阮富山和阮陌臣已经从病房里出来,这会儿是找不到他,才派司机来寻。 江韶年站直了身体,他一手扳住江韶矽的后颈,声音十分坚定:“不管你信不信,我当初确实迫不得已…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后那晚我在阮家花园外等你,如果你想好了,就出来跟我走。” 说完他在江韶矽的额头上留下一吻,转身便离开了。及至哥哥走远,江韶矽才回过神来发觉对方穿了一身军装,他的心脏还在一刻不停的加速跳动。 十天之后,就是你和我的生日。 坐上了汽车,阮富山拉着江韶矽的手,依然是关怀备注:“韶矽啊,今晚想吃点儿什么,叫厨房给你准备。你看你来阮家也有一段日子了,怎么还这么瘦。” 江韶矽心不在焉,他内心乱作一团,觉得方才的一切如同做梦。难道他真的是做了梦,江韶年根本就没来找过他?可是被亲过的地方骗不了人,那感觉还清晰的留在身上,他揉了揉哭过的微红的眼睛。阮富山又握住了他的手:“不要揉,都揉成什么样了,你眼睛痒么。” 阮陌臣坐在副驾驶上,听着阮富山宠溺的言语,又从后视镜里扫了江韶矽一眼,脸上闪过一股寒意。 江韶年来医院可不是为了巧遇江韶矽,他是奉命来看杜靖棠。胡万七摆明了态度要整杜靖棠,不杀,可就是要恶心恶心对方。隔三岔五的派韩苏去医院探望,杜靖棠一见着韩苏就头疼,脑壳子发胀。今日韩苏另有公务,胡万七兴致高,派了江韶年来医院恶心杜靖棠。 江韶年厌恶这位杜爷,所以极不耐烦的踹开了房门,杜靖棠送走了阮富山,刚躺下没多久就被人给惊了起来,脸色实在好不到哪里去,正要发作,一眼瞅见了腰间别着枪的江韶年。 江韶年和江韶矽见马队长时一个德行,找了个地方就把脚蹬了上去,不过杜靖棠毕竟不是马队长,他没有一丝慌乱,只半抬着眼睛看了看江韶年身上的军装:“混到胡司令那里去了啊,你们这兄弟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江韶年不顾护士阻止,点了一根烟,挑衅的抽着:“少他妈废话,七新路上那家赌馆胡司令要了,两天之后我们派人接管,你最好尽快清理人手,否则老子带人砸你的场。” 杜靖棠面露不悦,比起韩苏那种虽然暗里阴你一刀,却明面上懂礼节给人留面子的做法,江韶年显然来得更为直接,如同匪类。 江韶年一眼都不愿瞧见杜靖棠,他匆匆的来匆匆的走,留下杜靖棠靠坐在病床上从内心升起一股肃杀之气。 杜靖棠毕竟是龙门一门之首,是帮派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纵使暂时屈于胡万七的淫威,可他总归不是个病猫。手下颤颤巍巍的递来茶杯:“杜爷,您消消气儿。” 杜靖棠把茶杯摔了个粉碎,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口银牙咯吱咯吱作响:“胡万七,欺人太甚。” 在这十天之内,江韶矽如同患了头疼病,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他趴在课桌上用书盖住脑门睡觉。国文课的老师进了办公室之后大吐苦水:“阮老师的弟弟,哎,从来没有哪节课是专心的,今天在我的课上公然睡大觉,你说可气不可气。” 有人就好心建议道:“那你跟小阮说一下这个问题嘛,让他管教管教他弟弟。” 这老师大摇其头:“算了算了,他们这些少爷,说不得说不得。” 这时,阮陌杨从外面回来,进门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好奇的问道:“谁说不得啊。” 一众老师作鸟兽散,各忙各的去了。阮陌杨觉得莫名其妙,他整理了讲义,忽然想起江韶矽的国文课本忘在自己这里,他便拿着课本去了江韶矽的教室。 教室里的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只有江韶矽趴在桌上睡觉,阮陌杨走近了才发现,江韶矽的脑袋上扣着的是本数学书,他哑然,心想韶矽这上节课是怎么上的啊。 他拿起数学书凑近了江韶矽的脸庞,真是一副好皮相,怪不得学校的女学生都喜欢这个弟弟,他不禁抬起手指在江韶矽的脸颊上画了个圈。 这时旁边一个女学生说道:“阮老师,他醒不过来啦,下课时有同学推他他都不醒,他都睡了一节课了。” 阮陌杨觉得纳闷,虽说这个五弟近日与阮陌寻走得近,可是却并没有像阮陌寻那样过得日夜颠倒整夜寻欢啊,怎么人都困成这个样子了。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46 阮家人除了阮陌臣之外都对江韶矽十分的友善,他们从来没有把江韶矽当做外人来看,这点江韶矽自己不得不承认,撇开他心里偶尔的别扭不谈,他倒是真真希望有这样一个家。江韶矽较之以前头脑清醒许多,他看得清自己的地位,在阮家的地盘上如履薄冰,处处谨慎,他要极力的维持阮富山对他的喜欢。 可江韶年的出现打破了他内心的平衡,他对江韶年怀着怎样的爱自不用明说,单是他们一同度过的幼年岁月就足够他回忆几辈子,他怨恨江韶年曾经弃他不顾,可那人终究是自己最惦念的。 他要走。 江韶矽与江韶年同月同日不同年,以前他们一起过生日,江韶年总要说:“忽略年份的话,我们是生在一起的。” 在江韶年十八岁,江韶矽十六岁这天,他们决定一起出走。 那天,阮家人的气氛不算特别高涨,亦无人提起江韶矽的生日,他心里有些落寞,可转念一想,反正自己晚上就要离开了,如果 20、【 相 见 】 ... 他们给我过的太好,我舍不得怎么办。 因着要走,他对阮家每个人生出更多的热情来,连对周佟,都是好言好语相待,惹得周佟受宠若惊。 晚上开饭之前,阮富山忽然对江韶矽说道:“韶矽,我前些日子叫人给你做的那身西装,你穿来看看啊。” 江韶矽自然从命,他回房刚换好衣服,电灯突然灭了,周遭一片漆黑,他推门唤道:“周佟,周佟!” 无人应答,气氛诡异,他突然生出一丝恐惧来,他原定今晚逃跑,本就心虚,此刻万籁俱寂,他颤颤巍巍的摸索着向楼梯走去,心里还寻思着,早前哥哥对那样关心他的小毛就可以痛下杀手,这次他该不是把阮家人都灭口了吧… 此念一生,他顿时有股凉意窜上脊背,平心而论,阮家人待他不薄,如果一会儿真的看到横尸一片,他该如何是好。思及至此,他恐惧的张口便喊:“父亲,父亲!你在么!” 脚下虚浮,他差点滚下楼去,幸而一只手抓住栏杆支撑了身体,他滑坐在台阶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时,从暗处跳出几点光亮,这光亮移动了起来,他看到几条人影在晃,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试探道:“哥?” 与此同时,客厅里灯光大亮,众人异口同声欢呼:“生日快乐!” 江韶矽几乎坐不稳,他一颗心落了地,阮富山捧着插满蜡烛的生日蛋糕站在楼下望着他,身后是阮家的少爷小姐和下人。 阮富山笑眯眯的招呼他:“韶矽啊,还坐在那里干什么,快下来啊。” 江韶矽这才回过神来,他梦游一般下了楼,阮陌寻勾过他的脖子,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爸爸要给你举行一个生日宴会,真是羡慕人啊。” 阮富山哈哈大笑:“这是韶矽第一次在我们阮家过生日,按你们年轻人的说法,就给他一个…一个浪漫的惊喜。这孩子白天急躁的,给我端茶倒水又陪我逛花园,不就是想提醒我他要过生日的嘛,我可没有忘。” 坐定之后,众人举杯为江韶矽庆生,阮富山拍了拍江韶矽的手背:“韶矽,上次司令部的烟花好看么?我今天也叫人给你准备了,一会儿吃完了饭,我们去院子里看烟火好不好?” 江韶矽忽然生出一丝感动来,阮富山对他确实好,虽然他分不清楚这到底是阮富山的一时兴起还是真心实意。但他在这一刻,的的确确心生温暖,觉得对方十分可爱。 他接受了祝福和礼物,与众人来到院子里,烟火点缀了夜空,绚烂至极。他望了望满脸喜气的阮富山,暗自叹了一口气,怕是第一次在阮家过生日,也是最后一次了。 而江韶年在阮家花园外点燃了一支烟,眯起眼睛望着这漫天灿烂,深深吐出一口气。他瞒着胡万七偷跑出来,他是真心舍不得离开胡万七,这个黑胖子对他不坏,他的军中生涯也堪称愉快,今天他过生日,胡万七当众宣布提升他为副官作为生日贺礼,他亦欣然接受。可为了那一墙之隔的心爱之人,他甘愿放下这一切。 阮陌臣穿过欢乐的人群来到江韶矽的身边,附在他耳边悄然说道:“五弟,我要送你一份大礼。” 江韶矽十分讶然的转头望了望阮陌臣,他料想不到这个大哥会给自己送礼物,从一开始阮陌臣就态度冷淡的跟随一旁,不过是看了阮富山的面子,他心里很是明白,也不甚在意,只当阮陌臣是团空气。眼下对方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着实让他吃惊不小。 阮陌臣点头示意:“你跟我来。” 他随着阮陌臣穿过大厅,走上楼梯,来到对方的卧室之内,他忽然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是什么礼物啊…” 门被咔嚓锁上,房里的灯光变得十分之暗,阮陌臣的身躯在阴影之下显得很是高大且有压迫感,脸上依然保持着傲然冷淡的神情,缓缓说道:“你跟过杜靖棠,有一个哥哥叫江韶年,现在是胡万七的勤务兵,你们在看望杜靖棠的那天见过面。” 阮陌臣松了松衣领,慢慢走向江韶矽:“偷了戒指冒充阮家家主,借此机会以报私仇,打残了一个名叫水青的工人。你还带着周佟去过警察局马队长那里,你离开不到十分钟,江韶年便进了警局,随后也找过马队长。” 最后,他捏住了江韶矽的下巴,低声问道:“你们到底要贪图阮家什么呢。” 江韶矽如同被人扒光了衣服,他的底细被阮陌臣查的一清二楚,这个大哥向来对他有股敌意,今日看来,确实不假。他忽然讨好一笑:“大哥…我什么都不图啊…” 阮陌臣继而滑向了他的脖颈,轻轻摩挲了几下,随即狠狠的卡住:“你给我记住今天说的这句话,即使你姓了阮,阮家的家产你依然分不到一分钱。” 江韶矽想要逃脱,可阮陌臣的力气太大,提着他的脖子按到窗帘上,阮陌臣掀开一条缝,迫使江韶矽往外看,从阮陌臣的卧室往外看,是花园的外侧,恰好看到了那墙外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阮陌臣探在江韶矽的耳边冷笑一声:“怎么,过生日还有人在外面给你站岗么。” 狠狠揪住江韶矽的头发往后猛然一拽,阮陌臣打量了江韶矽的侧脸,口气玩味:“跟在杜靖棠身边当过兔子…去司令部赴宴那次你跟陌寻早早离开去了戏院,你们在包厢里干了什么?想要在阮家混吃混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47 喝也得付些代价不是,今夜,我可要送你一份大礼。” 说完,一只手便撕扯开了江韶矽的长裤,白生生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江韶矽感到了莫名的寒意,他挣扎着,推拒着,想要离开这个房间,可阮陌臣用手肘卡在他的脖子上令他呼吸困难,双手在空中不停的乱抓。阮陌臣把他翻了过去按在窗户上,他的脸贴着窗帘,布料摩擦着他的脸颊,这时,他感到股间一痛,有什么异物钻了进去。 阮陌臣的手指钻进了江韶矽的体内,他厌恶江韶矽,忽然觉得对方很脏,嫌弃的把手指抽了回来,在江韶矽的身上擦了几下,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白手帕垫在手下又钻了进去,布料摩擦着江韶矽的肉壁,干涩的塞进了江韶矽的体内。 待到手帕抽出之时,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江韶矽怕痛,他想要呼喊,可阮陌臣抬手揪住他的头发,顺势把他的下巴抵在窗户上,迫使他无法发出声音:“想叫?可以,一会儿让你叫个够。不过你给我考虑清楚了,爸爸在楼下,你想让他上来看看么,看看他的五少爷是个人尽可夫的兔子!” 阮陌臣用膝盖顶开了江韶矽的双腿,他拉开了自己的裤链,狠狠的顶入了江韶矽的体内,几乎是在一瞬间,江韶矽惊惧的爆睁了双眼,奋力的张开嘴巴发出沙哑的一声“啊”,可这声音很快隐没在痛苦之中,他痛到发不出声音了。 他觉得身后像是被人强行掰开一般,他的大脑里想起了那日他手持木棍扎进了水青的身体,大抵就是这样的感觉吧。两腿之间粘稠的液体流下,血腥味在房内蔓延。他从窗帘缝隙中看到了外面的红光一闪一灭,那是他的哥哥,江韶年在花园之外抽烟等待。 他无力的拍了拍窗子,可根本使不上力气,那烟头红光依然闪亮有序,他的眼泪从眼眶中顺流而下,淌到嘴巴里,他哭了,他颤抖着唤道:“哥…” 可是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身体因着冲撞而晃动,他的脑袋被人攥在手中,他的身体就像案板上接受屠宰的鱼。 阮陌臣持续许久大约是觉得够了,他对于这样的身体始终厌恶与嫌恶,他就是想要狠狠的践踏眼前这个人,无论是用什么样的方式。他松开了江韶矽,抽身而退,欣赏对方在自己脚下瘫成了一滩烂泥。 江韶矽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双腿发软,后身疼痛难忍,阮陌臣拽着领子又把他提了起来,用眼神示意窗外:“要跟他打个招呼么,恩?” 身体不由自主的下滑,却又被狠狠的拉了回来,他的身体被人破坏了,破坏他的,不是他最爱的那个人,他们只有一窗之隔,却似乎远在天涯。窗外的烟头依然明明灭灭,江韶矽模糊了眼帘,他这样的身躯如何去见那人。 扶着窗台努力支撑起来,他抹了一把脸擦干眼泪,单手整了整衣领,缓缓推开了窗子。 江韶年察觉到头顶的动静,他抬头瞧见弟弟就站在窗口,把烟踩在脚下熄掉,他招了招手示意江韶矽下来。 可他映着房内的微弱灯光看到了江韶矽冷漠倨傲的神情,在黑夜中清晰而坚定的吐出三个字:“你走吧。” 尔后那扇窗“啪”的一声关上了,如同闭合了整个世界。 这一次,是我没有等到你,对么。他这样想着。 21 21、【 伤 害 】 ... 阮陌臣搂着穿戴整齐的江韶矽下楼,阮家人还在院子里热热闹闹的讨论方才那场烟火。见这二人归来,阮富山好奇的问道:“你大哥送了你什么礼物?” 阮陌杨也在一旁追问:“是啊,你们去了这么久,我也想知道大哥会送什么。” 江韶矽腿间淋淋沥沥的不干净,因着疼而瑟瑟发抖,膝盖勉强支撑着站立,他张了张嘴,并未说出话来。 阮陌臣把手搭在江韶矽的肩膀上紧了紧,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不过是说了些掏心掏肺的话,我对这个五弟可要刮目相看了。” 江韶矽的手悄悄探到了后面,他摸到自己的裤子湿透了,不用仔细去瞧,抬起手掌一定是满眼血红。幸而是在黑夜,幸而穿了一条深色的裤子,幸而,他还能努力的咧开嘴笑给阮家人来看。 迫使嘴角最大限度的向上扬着,尽管带着战栗与颤抖,他要笑出来,必须笑出来。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像一颗弹球,结结实实的砸下,又高高的弹起,每一下都带着毁灭般的沉重与痛楚,花园之外那人早已离去,这次,是他主动不要他。 众人再次道贺着生日快乐,他的记忆飞回了五月巷,那是他们最美好的,彼此陪伴,守着对方成长的时光。每一年的生日,没有人对他们说生日快乐,他们也不会彼此恭贺,只是在某一个午夜梦回,拥着对方的体温去感受这个世界,在那张小小的床上,他体味到的,是纯真的幸福。 是什么时候,他就这样长大了,他发觉他爱他,离不开他,那些小小的烦恼演变成了大大的灾难,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缩在他的怀里,发一个小脾气,被他骂一句“滚”,亦或被他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在某一个瞬间感受某一种心跳,心里默念着“哥,我喜欢你”。就这样单纯下去,该有多好。 江韶矽环视四周,身后是奢华的洋房,脚下踩着柔软的草坪,他的身边站着曾经梦想过的富贵的家人,他们唤着自己“韶矽,少爷”,他们拥有一切,并把这一切与自己分享,可是他为什么要哭呢。 他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难看的咧着嘴,像一个丢失了珍宝的孩子。他紧紧握住阮富山的手,涕泪横流:“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说给自己听,也说给转身离去的那人听。 面对江韶矽的异常,阮富山只当他是感动的无以复加,笑呵呵的顺势把江韶矽搂进了怀里:“你不要哭,爸爸可要心疼了,你要是喜欢,我们年年都这么办,好不好?” 阮陌婷悄声对身旁的二哥阮陌杨嘀嘀咕咕:“穷小孩是不是都这么容易感动?这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呀。” 阮陌杨瞪了妹妹一眼:“你懂什么,以前没人对他好,现在我们给他一点点的温暖他就足够欢喜了。” 眼见着江韶矽痛哭流涕,平日里与五弟亲近的阮陌寻站不住了,他顶顶不喜欢这种故作温馨的场面,就自以为是的想要打破僵局,随口来了一句:“五弟,你哭成这样,难不成刚才大哥占了你便宜?”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48 说完他自己先哈哈大笑,他自我感觉幽默,哪知江韶矽在阮富山的怀里身子一颤,哆哆嗦嗦的把头偏向了别处。 阮富山白了三儿子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气氛都要让你糟蹋了。” 江韶年回到司令部时,唐小五还坐在床头等他,瞧见他进来,唐小五从身后拿出一只枪盒欢欢喜喜的递给他:“你可算回来啦,吃完饭就见不着你了,我还以为你去了司令那里。这个送你,我看你的枪盒旧了,给你换个新的…” 江韶年内心闷得透不过来气,他瞧见人就烦,当即不耐的推开了唐小五的手:“滚。” 唐小五的心意被拒,他十分不乐意:“我的东西是不值什么钱,入不得你的眼,只要在军需处打个招呼就能领上一堆,可我也是辛辛苦苦挑了大半天的呀。大不了等我存了钱,再补给你一个嘛。” 江韶年不搭理他,蹬了鞋子上床倒头就睡。唐小五见着他这样的态度,立刻就火了:“江韶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么!还是你今天升了副官,瞧不起我们这些勤务兵了!好啊,反正你在这里也是最后一晚,明天你就不住勤务班,和那些副官们住到一去!你才瞧不上我们这些基层小兵,因为你要去那些长官身边享受荣华富贵了!” 唐小五话音刚落,被一跃而起的江韶年抬脚踹到了地上:“你他妈给我闭嘴!老子剥了你的皮!” 唐小五捂着肚子站不起身,他愤恨的破口大骂:“江韶年!你升了官发了财就原形毕露了么!你还敢动手打人!不…你是动脚踹人…你还敢动脚踹人!枉我这样关心你!勤务班谁会给你送礼物!只有我!我…我还没给香菊送过东西呢!” 江韶年一把提起唐小五扔到了床上:“滚回去闭上嘴睡觉!” 唐小五满心的委屈,他得知江韶年的生日之后,欢欢喜喜的四处挑选礼物,自己财力不够买不起什么好东西,忽然瞧见江韶年腰间的枪盒已经磨的不成样子了,他钻进军需处扒拉了大半天,左挑右捡才挑出一个满意的,从仓库里灰头土脸的怀揣着枪盒出来,别人递给他一块毛巾要他擦擦脸,哪知他拿起毛巾把枪盒细致的擦了一遍,当成什么天大的宝贝似的用布裹着,就等生日这天给那人一个惊喜。 他缩在木板床上,把枪盒捂在怀里,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他从未认真的生过谁的气,可江韶年却让他气坏了,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人,别人的关心在那人的眼里简直狗屎一般。唐小五愤恨的想着,难道就没有人让江韶年上心过,就没有一个人让他真心实意的在乎过? 思及至此,唐小五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和江韶年待在一个房里活受罪了,他爬了起来,自言自语:“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去别处!” 哪知他瞧见江韶年躺在对面的床上身体略微发抖,他又不由的有些担心,走近了用手背拍了拍对方:“哎,没事吧。” 这时他听到江韶年隐隐约约的低语:“别走。” 唐小五彻底软了心,他的心气一下子消了大半,犹犹豫豫的把手抚上了江韶年的头摩挲了一下:“好了,我不生气了,我不走,你以后也别气我…” 他的话音被堵进了翻身而起的江韶年的嘴巴里,紧接着是一阵狂风疾雨般粗暴的吻,唐小五蒙了,可他推不开江韶年,因为对方不给他任何的机会,双手被抓住撑在头顶,江韶年的另一只手钻进了他的衣服。 他可以清晰的感触到江韶年的牙齿咬在自己皮肤上,灼热而疼痛,他的脑袋空了,随着江韶年的噬咬而发出细碎的声音:“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他听到江韶年在他耳边低声言语:“你别走。” 他扭动着身子试图挣扎,脑袋用力的点着:“是是,我不走…你放开我吧。” 可是他只看到了对方空洞的眼神,以及那暴怒的声音:“我不放开!” 江韶年撕开了唐小五的裤子,几近野蛮之力抬起了对方的一条腿,他瞧见了身下之人的神情,与他记忆里的那张脸重合,那张脸在最后一刻淡漠,倨傲,诀别,关闭了他们最后一扇希望的窗。 他俯□去咬住了唐小五的耳朵:“究竟什么对你是重要的…究竟什么对你是重要的!” 唐小五面临被侵犯的恐惧,奋力的哭喊:“我不知道…可能你是重要的…我把你当成重要的…朋友…可我不想你这样对我!” 江韶年用手掌遮住了唐小五的眼睛,尔后重重的一挺身,他听到了唐小五凄厉的尖叫。他满意了,他高兴了,他控制不住的大笑:“你疼了?你终于知道疼了…你他妈知道老子心里有多痛!” 他死死的按住唐小五的头颅,拼命一般侵入对方的体内,就好像对方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肉体,毫不怜惜的,狠狠的肆虐撞击。他不愿看到唐小五的眼睛,更不愿瞧见那相似的脸,就把对方翻了个身压在床板上,又覆盖了上去。 唐小五觉得自己身体几乎就要分裂,他不知道江韶年又发什么疯,而这回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势汹汹,江韶年就在他的体内,与他紧密相连,他在疼痛中荒唐的想着,自己竟然可以和江韶年融为一体。 于是他奋力的扭头,想要看清楚江韶年的表情,却被对方赏了狠狠一巴掌,他听到江韶年暴虐的嘶吼:“不要看我!” 这一夜他们不知道做了多少回,唐小五逐渐感觉不到痛楚,最后他被容许露出脸来,疲倦的望着身上那个依然使着蛮力的人,他看到江韶年的汗珠从鼻尖滴落在自己的胸膛上,仿佛要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他无力的笑了笑,嘲笑自己真是出现了幻觉。 他在晃动中伸出了双手,想要抱一抱对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是一种接受对方的行为,他在心里说,唐小五,你真是晕了头了。 江韶年俯□去与唐小五紧紧拥抱,吸吮着唐小五的脖子,紧闭双眼呢喃着:“韶矽…别让我走。” 天亮之时,江韶矽换了身干净衣服,瘸着腿独自走到花园之外江韶年站过的地方,那烟头还存留在地上,灰色的地面烧出了一个黑点。他身体剧痛,颤抖着蹲□来,用手指摩挲着那点黑,眼泪洒在大地上:“哥…” 没过多久他听到周佟的呼喊:“五少爷,五少爷。” 他用衣袖抹干了眼泪,小心翼翼的直起了腰,他实在不敢用劲,后面一动就疼,他的声音也显得很是虚弱:“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49 哎,我在这儿。” 周佟耳朵尖,听到墙外有人,急忙询问道:“五少爷?是您么?您怎么跑外面儿去了,老爷睡醒了找不着您,可急坏了。” 江韶矽又应了一声,把那只烟头珍重的放进口袋里。 早餐吃的十分沉闷,阮陌臣不说话,江韶矽也不说话,只有阮富山和阮陌杨阮陌婷絮絮叨叨片刻之后也没了声响。 江韶矽穿了套黑色中山装,身下的伤口轻微裂开,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渗了出来,坐在板凳上疼了一身汗,明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 他一眼也不看阮陌臣,尽管他们就面对面坐着,反之亦然,阮陌臣也懒得瞧他一眼。两人视彼此为空气。 阮富山是真心想念老三阮陌寻,他想要是老三在,那一定热闹的很,可惜老三还在睡大觉。他终是忍不住吩咐道:“周佟,把三少爷给我叫起来,下楼吃饭,一家人独独缺了他,过成什么样子了!” 待到阮陌寻懒洋洋的从楼上走下来,众人已作鸟兽散,阮富山自己坐在饭桌前生闷气,他有心教训老三几句,可瞧见老三那副要死不活的懒样子,他连责怪的话都没了,拍了拍吃饱的肚皮,自言自语:“算了,也就老三最像我年轻的时候,我干嘛要指责一个年轻时候的我呢。” 江韶矽一坐上汽车就觉得已经不行了,浑身冒冷汗,紧贴皮肤的衬衫湿了大半,他解开衣扣,对阮陌杨建议道:“二哥,我们走路去学校吧。” 这倒是出乎阮陌杨的意料,平日里这个五弟上下学司机接送,一步路都不情愿多走,连带着自己的好习惯都被破坏,不得已跟着他坐汽车。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江韶矽居然主动提出走路。 两人走了一阵,江韶矽实在疼痛难忍,他靠在墙边停了下来,阮陌杨这才慌了神:“刚才就觉得你不对劲,韶矽你怎么了。” 江韶矽的伤口裂痕太大,他感受得到裤管的潮湿,隐藏在一片黑色中,可他死也不愿别人知道,就艰难的摆了摆手:“没事,肚子有点疼罢了,二哥你先去学校吧,我自己站一会儿就好了。” 阮陌杨当然不可能扔下五弟不管,伸手就要来扶:“那怎么行,我送你去医院吧,我看你的脸色很难看啊。” 江韶矽背抵着墙,他不能让阮陌杨发现他裤腿的秘密,情急之下打掉了阮陌杨的手:“你别碰我!” 阮陌杨傻眼了,五弟一向温和,哪里对他耍过这样的脾气。江韶矽也觉得自己失了态,立刻好言好语的补救:“二哥,我就是肚子疼,没有别的事儿,你要是真不放心,陪我站一会儿吧。” 阮陌杨心疼弟弟,拿出手帕要给江韶矽擦汗,这次江韶矽没有拒绝,阮陌杨瞧见江韶矽额前湿漉漉的发梢,迷蒙眼神,挺直的鼻梁上渗出细微的汗珠,嘴巴微微张着,仰起漂亮的颈子,脸色苍白,却有一种病态的美感,不禁看得有点发愣。 他不禁自语:“韶矽倒是比秦小姐好看的。” 江韶矽站了一会儿,觉得不活动时身后倒没有那么痛了,便强迫自己站直了接着走,阮陌杨赶紧来扶,两个人搀搀扶扶的走了一路。 等进了学校,阮陌杨把江韶矽安顿在教室里才放心的去上课,他前脚刚走,江韶矽便出了校门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医院。 盘子里扔了无数只染血的棉球,医生为江韶矽擦拭着伤口,他听到医生隔着口罩含糊不清的声音:“事后没有做好清理,伤口有些发炎。” 他无声的点了点头,阮陌臣对他的身体伤害倒是其次,心理的阴影却是巨大的,他以前认为这事虽疼,但可以是美好的,经过昨夜,他怕了,面对阮陌臣,他更是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精神与肉体双重的折磨令他一夜之间如同霜打的茄子。 医生开了消炎药和一些药膏给他,他塞进口袋里,抬起腕子看了看手表,他要赶在下课之前回去,以免阮陌杨生疑。 可他还是晚了,阮陌杨满校园的找他,见着他从校外走回来,便火急火燎的迎了上去:“你跑去哪 21、【 伤 害 】 ... 里了,黄老师跟我说你一上课就往外跑。” 江韶矽拍了拍裤袋:“我去医院开了一些药。” 阮陌杨关切的问道:“怎么没让我陪你一起去呢,医生怎么说?” 江韶矽想起他在医院里看到的一些专业名词,当即糊弄起来:“没什么,肠道感染,拉肚子而已。” 这时秦淑欣从远处跑来:“你总算找到他啦。” 阮陌杨十分紧张这个弟弟,他对江韶矽的关心,向来带着一种怜悯,他总觉得这个穷苦孩子需要更多的爱,每个有良知的人都理应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关怀。 他对秦淑欣说道:“秦小姐,我带他回家,你帮我告个假,谢谢啦。” 秦淑欣脸色一红,低声埋怨:“怎么又称呼我为秦小姐呢,你要向其他人那样…” 阮陌杨笑眯眯的接上她的话:“知道了,秦老师。” 这俩人之间的小暧昧连傻子都瞧得出,江韶矽不自在的别过头佯装听不见,他心想,二哥和秦淑欣也要做那件事么,秦淑欣会不会很疼? 江韶年从一名勤务兵晋升为副官,他倒是和老上级张副官平起平坐了,两人穿着同样的服装,佩戴着一样的枪,级别同等,那称呼就要改一改了,以往张副官很随意的管江韶年叫“小兔崽子”,此刻他刚要出口:“小兔…”,后面那俩字还没说囫囵,自己就先别扭起来。 江韶年正了正军帽,歪头对张副官一笑:“叫我小江就行。” 这时张副官神神秘秘的靠近江韶年,笑嘻嘻的问道:“听说你亲了阮家的五少爷,可是真的?” 江韶年忽然痞子一般咧着嘴:“长得好看,抱着就亲了一口。” 张副官佩服的拍了拍江韶年的肩膀:“啧啧,胆儿真大,你也不怕阮家的人闹到司令这里来。” 江韶年反手搂上了张副官,挤眉弄眼低声说道:“你可千万别告诉唐小五,我不怕司令,就怕唐小五知道。” 张副官当即哈哈大笑:“没想到老弟你是个怕婆娘的主儿,我可听于久生说了,你们俩夜里折腾狠了,唐小五那一嗓子整个勤务班都听得见。” 这二人一副流氓相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正欢,韩苏从大厅里走了出来,依然是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50 个红唇玉面的模样,军装穿得有型有款。他比江韶年稍稍低了一些,可那矜贵的架子端得比在场所有人都高。 张副官首先上前打了个招呼:“哟,韩参谋。” 韩苏微微点了个头,眼睛却盯着江韶年。张副官觉得自讨没趣,撇了撇嘴告辞。 江韶年不走张副官老路,他只当韩苏是团空气,连招呼都懒得打。韩苏高昂着一颗头颅从江韶年面前走过,忽然说道:“陪司令洗澡换来的副官职位,做的如何?” 江韶年冷淡的扫了韩苏一眼,毫不示弱:“和韩参谋你当年差远了。” 韩苏倒也不恼怒,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微微一笑:“至少我的这里对得起我的职位。” 二人之间暗流涌动,不动声色的擦肩而过,却彼此暗自握紧了拳头。 江韶年回房规整自己的物品,唐小五趴在床上瞧着他,初尝云雨,唐小五简直累坏了,他又羞又气的说道:“我告诉你啊,我…我是不会对你负责任的,我还要娶香菊呢,你可别赖上我。” 江韶年默不作声,埋头干自己的事,他昨夜伤害了唐小五,但内心却一丝愧疚也无,今早他把唐小五丢给了军医处理,结果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唐小五自然没脸见人,缩在房里不肯出门,而江韶年面不改色一如往常,唐小五给了他四个字的评价:没脸没皮。 唐小五揉了揉屁股,敲着床板又说:“喂,我说话你听见没,我不会对你负责任的!” 江韶年冷淡的“恩”了一声,哪知唐小五从床上窜了起来,指着江韶年就骂:“你...你昨晚可是占了我的便宜!你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江韶年,你的人心是肉做的么!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我爹娘,对得起香菊么!” 江韶年依然不言不语,背对唐小五整了整武装皮带,唐小五惊弓之鸟一般扯起被子挡住身子:“你…你干嘛!你还想做那事么!不行!我…我疼着呢!至少我好了才行!你要滚快滚,你不是要跟那些副官搬到一起住了么!” 江韶年回过身来走向唐小五,拽着胳膊就按到了床板上:“从我回来你就没停过嘴,他娘的吵死了知道不知道!” 唐小五疼得嗷嗷叫,竭力翻了个身,把屁股露在上面:“我事先说好啊,我不会跟别人同住了,我这房里…除了你别人休想进来。” 江韶年伸手在唐小五的头上弹了一下:“我又没说要走。” 听闻此言唐小五十分惊喜:“你还住这里么?你不是已经升到副官了么,跟我们勤务班住在一起算不算降级啊。” 江韶年轻轻剥了唐小五的裤子,他瞧见对方的小屁股油乎乎的,看来是涂了不少药膏,便放心的又给唐小五穿上了裤子:“夜里不舒服了一定要叫我。” 唐小五把脸埋进枕头里,支支吾吾说道:“还行啦…刚开始疼…后来也没有不舒服啦…其实也挺舒服的…” 江韶年忍不住泛起一丝笑,他知道唐小五这是误会了,于是顺势附在对方耳边故意挑逗:“既然如此,再来一次?” 唐小五惊恐的捂住屁股连声讨饶:“不行不行!等好了再说!” 江韶年见唐小五精神不错,便推了推他的脑袋微微一笑:“一颗脑袋瓜子想的什么啊,你真要对不起你的香菊了。” 唐小五突然沉默下来,小心翼翼的拉住了江韶年的手。江韶年收敛了笑容,把头别向一方,他知道自己是如何对待唐小五的,两人对这种关系的认可势必会把伤害延伸的更为长远,可是他必须有这样一个人支撑着自己,这个人,唐小五最合适不过。 22 22、【 赴 宴 】 ... 因为找不到确切的细作,杜靖棠只得杀了杜宅连同门房在内共二十余人,尸体被截肢处理之后埋在矿场。从此杜公馆的饮食更是慎之又慎马虎不得,由专人试毒后才摆上餐桌。 杜宅大摆宴席,邀请了各界有名之士,胡万七也收到了帖子,他十分之纳闷:“这杜靖棠怎么刚出院就蹦跶起来了。” 纳闷归纳闷,他还是带着爱将韩苏和新晋副官江韶年如约赴宴。江韶年混的风生水起这在军营里不算稀罕事,几乎人人都可以预料的到他终究不会仅仅是个勤务兵,这是定律,胡万七看顺眼的人注定爬的高,只是当晋升这一天真的来临时,有些人的心里还是会微微燃起妒火,比如张副官,他瞧着胡万七一行人上了汽车,便对旁人的人耳语:“原来洗澡也可以洗出个副官。” 旁人笑嘻嘻的说道:“那就是本事,那就是能耐啊,换我们,司令兴许还不乐意呢。别看那小子性子野,其实长得挺白净,跟韩参谋有一比,司令就喜欢这样的嘛,你也不想想以前的韩参谋是怎么爬上来的,咱们打余北定的时候被困在老山沟里,寒冬腊月冻得嘴唇发紫,韩参谋给司令暖被窝,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会不会…” 接下来的内容就有些不堪入耳了,一帮人凑在一起头对头的闲话生事。 而阮陌臣带着江韶矽一同去赴宴,倒不是阮富山不给杜靖棠面子,而是实在有难以启齿的理由,阮陌臣把电话打到了柳燕燕的住处,柳燕燕支支吾吾了大半天:“你爸爸…你爸爸他闪了腰了…” 阮陌臣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缘由,原来老爷子用力过度倒在女人的肚皮上起不来了。尔后阮富山亲自来接电话,也不怕臊红一张老脸,死乞白赖的要在柳燕燕这里多留两天,并再三嘱咐一定要带着江韶矽去赴宴,这样一个漂亮的养子,给阮家撑面子。 江韶矽依然打扮的光鲜亮丽,肩负给阮家长面子的重任,坐在一旁冷眼望着窗外一晃而过的街景。他不搭理阮陌臣,阮陌臣自然也不会理会他,二人一路沉默着到了杜公馆。 杜公馆灯火辉煌,打着领结端着托盘的侍者四处穿梭,杜靖棠在大厅入口处拱手相迎每一位宾客,这时,他的眼睛亮了。 江韶矽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俊秀的脸上一派清冷却看得杜靖棠挪不开眼,江韶矽单手插裤袋,默默的跟在阮陌臣的身后。 他走近杜靖棠时,礼貌的伸出手来与对方握了握:“杜先生。” 杜靖棠立刻接住了江韶矽略有薄茧的手,轻微的粗糙让杜靖棠暗暗皱了下眉头,他想要用指腹摩挲对方的手掌时,江韶矽已经抽了回去。 江韶矽是察觉的到的,阮富山也曾这样疑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51 惑过,他只淡淡的告诉对方这是在煤场干活时留下的茧子。他不是故意要阮富山心疼他,他说的全是实话。 宾客接踵而至,杜靖棠不宜与阮家人过多交谈,只得悻悻的放对方走入大厅,他大病初愈,脸色微微发白,等待江韶矽走得无影无踪之时,他才低声问了身旁的人:“我今天的气色如何,有没有很显老?” 手下巴巴的摇头:“怎么会,杜爷您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英武不凡…威震四方…孔武有力…才貌双全…一表人才…铁骨…铁骨什么来着…” 杜靖棠扫了他一眼:“铁骨铮铮,行了,别背了,你也就会这几个词儿。我这身儿打扮还行吧。” 手下立马点头哈腰:“哎呦,杜爷您今儿个那是仪表不凡,风流倜傥,高大威猛,器宇轩昂…” 杜靖棠本来就苍白的脸刷的一下白中透青,清脆响亮一个字:“滚。” 胡万七排场大,来赴宴带着整个亲卫队出行,他从汽车里出来的时候,亲卫队也从后面军车中手持枪械接二连三的蹦了下来,看上去不像赴宴,倒有点抄家的意思。 杜靖棠亲自走到大门口迎接,他瞧见这二十多个人如同打群架一般涌了进来,不禁要头疼一番。可他还是从容不迫的拱手一礼:“胡司令,杜某早就恭候大驾了,快请,快请。” 尔后他忍不住瞧了江韶年一眼,心想,难不成这姓江的兄弟俩不是一路的? 江韶矽并不知晓哥哥要来,可江韶年却能料到江韶矽很有可能出现在宴会上,果然,他的猜测是准确的。江韶矽仪表不凡的立在人群之后,瞧着神情很是游离,一副冷漠而心不在焉的样子。 杜靖棠先当众讲了几句客套话,便邀请胡万七上台来讲,这倒合了胡万七的心意,他就是来抖威风的,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带着韩苏和江韶年从人群中走过,接受众人目光的敬畏与洗礼,他的感受好极了。韩苏一贯的高傲矜贵,步子踏得有板有眼,而江韶年亦是目不斜视,他可以用余光感觉得到江韶矽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神情略微的变化,他步伐算得上从容。 江韶矽的心在不断的收紧,他看着他爱的人神情冷漠目视前方从眼前行过,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站在人群中,他在心里默念,哥,你看我一眼啊,哥,你看我一眼啊。 可是什么也没有,那人站在胡万七的一侧,眼神飘在别处。 胡万七发表了一大通演讲,获得了刻意为之的热烈隆重的掌声,他得意万分,带着参谋和副官满场飞。胡万七又黑又胖,穿着深色的军装,活像一只狗熊在大厅里移动,手里的酒杯很快见了底。 阮陌臣头也不回的冷冷说道:“我要过去应酬一下,你去便跟着,不去就坐着吧。” 江韶矽懒得搭理他,晃动了手里的酒,自顾自的欣赏人群。 阮陌臣也不跟江韶矽废话,他对于阮富山的决定感到十分荒唐,江韶矽是什么,是阮家的招牌么。他端着酒杯向胡万七走去的同时,眼睛还瞧着对方身后的江韶年,微微一笑。 胡万七对阮陌臣的印象倒是不深,但他隐约觉得自己见过一个让他惊愕的人,可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来是谁,他和阮陌臣握了握手,试试探探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弟弟?” 阮陌臣一愣,随即点头:“是,还有二弟和三弟。” 胡万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上次见的一定是其中一个。” 阮陌臣举杯笑了笑,他倒是生得英俊不凡,可惜胡万七就是看他不顺眼,觉得难以亲近,便意思了几句听别人奉承去了。 江韶年对于阮家人一贯的不待见,他冷漠的从阮陌臣身边走过,哪知阮陌臣忽然低语:“令弟还真是煞费苦心,不过阮家的财产怎么可能因为他爬上了我的床而分他一分钱呢。” 江韶年侧头对上了阮陌臣似笑非笑的眼睛,冷淡而平静的说道:“阮先生,你的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没有弟弟。” 阮陌臣轻蔑的扫了江韶年一眼:“装的还真像,江韶矽是你的亲弟弟。” 江韶年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酒,径自和阮陌臣碰了碰:“阮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他。” 他虽然消瘦,可是气势上却不输于阮陌臣,两个人对视几眼,江韶年举杯向阮陌臣示意了一下,阮陌臣忽然哈哈大笑:“江先生,你真是太有趣了,干杯。” 二人畅快的饮下一杯酒,没有人看到江韶年在转身那一刹那凌厉的眼神,江韶矽,他的弟弟,上了别人的床。 阮陌臣冷下脸来望着江韶年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把酒杯放到了侍者的托盘里。 杜靖棠在暗处整了整衣领,用手抹了两下头发,确定了自己仪容整齐,才笑眯眯的走向了江韶矽。 江韶矽一个人坐着,无所事事的晃着酒杯玩,瞧见杜靖棠过来,他略略点了点头。 杜靖棠挨着他旁边坐下,要与江韶矽碰一碰杯,可惜扑了个空,江韶矽手指一侧,酒杯拿到了别处:“杜先生,我不想跟你喝酒。” 杜靖棠微微有些尴尬,他望着江韶矽漂亮的侧脸,心里又萌动起来,这样一个少年,若是归了自己该有多好,当初怎么就白白的让他跑了呢,便宜了阮富山。 他忍不住问道:“韶矽,你后来去了哪儿?我怎么遍地都寻不到你?” 江韶矽并不看杜靖棠,他瞧着大厅中央的舞池发愣,男士的皮鞋,女士的高跟鞋,旗袍下摆,洁净纤细的脚踝,耳边是欢快的乐曲,这里的人都很开心,他却是沉重的。他又晃了晃酒杯:“你找我做什么,我和你非亲非故的。” 杜靖棠顿时哑口无言,可他又不甘心,寻思片刻又问道:“你怎么跟了阮富山呢。” 这次江韶矽转过头来,黑亮清澈的眼睛盯得杜靖棠心跳加速,他说:“他是我父亲。” 杜靖棠不死心,同时手也轻轻的移了过去,想要握住对方:“可是你以前不是姓江么…” 江韶矽把手一缩,又玩起了酒杯:“现在姓阮了。” 两人的气氛实在是僵硬,这时有人走过来附在杜靖棠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杜靖棠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尔后把头探近江韶矽压低了声音嘱咐:“韶矽,一会儿你就待在角落里别动,知道么。” 江韶矽听不明白这话,纳闷的瞧了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52 杜靖棠一眼,不言不语。 韩苏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他注意分寸,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平衡,不让自己的风头盖过胡万七。 胡万七想要和女士们闹一闹,调一调情,可是江韶年总要跟在身边,他忽然又觉得烦,却也不好开口赶人,只得硬着头皮带着副官在女人堆里转。 韩苏总在该离开的时候恰当的离开,他今天依然不辱军人之名,把军装穿得倜傥万分,他把白手套摘下塞进口袋里,与男士礼貌的握手,与女士轻声的交谈,如同绅士般文明周全。他暗地里打量了江韶年一眼,知晓江韶年是首次来到这样的场合,并不懂得与胡万七保持距离,时刻跟随司令身旁,像个忠心过度的卫兵。 他走近低声调侃江韶年:“你可真是尽职守则啊,女士们可要责怪你了。” 江韶年不予理会,这时,来了一个人:“韩参谋。” 韩苏和江韶年同时回过头去,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向韩苏举了杯:“韩参谋,还记得我么,沈琴维。” 韩苏眼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即很平静的与之碰了杯:“沈先生。” 沈琴维很是满意,又瞧了瞧旁边的江韶年:“这位是…” 韩苏还未开口介绍,不远处的胡万七挤了过来:“小江啊,我一扭头找不着你了,原来你在这儿,你跟着我我烦,你不跟我吧我又不习惯了。” 这话说得江韶年面露尴尬,韩苏忍不住虚握了拳头挡在嘴边轻轻一笑,沈琴维与胡万七寒暄几句,继而又转向了韩苏:“韩参谋,听闻你喜欢收藏酒,我最近正巧有几瓶洋酒,赠送于韩参谋如何?” 韩苏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沈先生也懂得品酒么,那倒是要和你好好讨教一番。” 这二人不知不觉隐退到角落里,江韶年因着胡万七的话,觉得自己不适宜扰了对方的好兴致,便自觉与胡万七保持距离,以供司令与女人攀谈。 他始终不愿看向江韶矽所坐的方向,他不愿相信阮陌臣的话,可这话毕竟大风过耳,就算无所痕迹,却还是有感觉的。他总以为自己没有失去对方,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那些以为被全盘推倒,等他晃过神来回头去找,人已经不是他的了。 他学着离胡万七有一定距离却又不走远的穿梭,像韩苏那样,和人交际。他同样也是受女士欢迎的,英俊的脸孔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招女人喜欢,尤其又是他这样的军官,女士们潜意识里形成了一种英雄崇拜的情结,他与韩苏的贵公子习气不同,他有股野生野长的旺盛精力,这是韩苏身上所欠缺的。 一位女士仔细端详了江韶年,忽然恍若大悟:“哦,我说呢,江副官,你看起来和阮家的小少爷很相似啊,刚才我还瞧见那位小少爷了呢。”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附和。 “是呀是呀,我刚才也想说来着。” “这么看,确实有点像啊。” “好像江副官比那位五少爷高一些,不过江副官你长得可比五少爷英俊啊。” 江韶年笑了笑,微微颔首:“我碰到一位老朋友,各位,先失陪。” 江韶矽内心充满了难过而又无所事事,他已经从宴会的开始坐到了宴会即将结束,他看所有人,可真正用心看的还是那人,那人跟着胡万七,随后又和别人说话,男人,女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在这样的场合里遇见哥哥,却始终像两个互相排斥的点,谁也不能接近谁。 他把酒杯端在唇边,眼神望着江韶年,一口气灌了下去,自言自语:“他怎么就不能看我一眼呢,看我一眼有这么难么。” 阮陌臣应酬了一大圈,政界商要全部见了一遍,然后走回了江韶矽身边,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还在看,他根本不认识你。” 江韶矽抬起头瞪着阮陌臣,眼神里带着愤恨,轻蔑以及不屑。这让阮陌臣十分的不舒服,他讨厌江韶矽这样自以为是的模样,明明什么都不是,偏要装出一副上流感来。 于是,阮陌臣拽起江韶矽的腕子就往楼上拉:“你过来。” 二楼有一处僻静的小阳台,阮陌臣把江韶矽按在栏杆上,后面是空荡荡的草坪,江韶矽的半个身子悬在外面,但他很平静,他扬着修长漂亮的脖子望向夜空,神情淡然如水。 阮陌臣掐住了他的下巴:“怎么,以为我会把你从这里推下去?” 江韶矽把头偏在一边,试 22、【 赴 宴 】 ... 图挣脱开对方的手,阮陌臣紧紧扣住他:“你们兄弟俩都会装模作样!你看那里…” 阮陌臣把他的脸扳到一侧,江韶矽在隐约的灯光里瞧见远处有几个下人聚在一起,他的大半截身体露在外面很容易被人发现,而阮陌臣的位置恰好可以隐藏好他自己:“如果我现在要你发出声音,你说他们会不会看到你的样子?” 江韶矽强行把头扭了回来,死死盯着对方:“阮陌臣。” 阮陌臣轻蔑一笑,低声说道:“怎么,现在连大哥也不叫了。” 江韶矽忽然嘴角上挑,颇为玩味:“不是不叫,只要你下得了手,我就可以叫得整个杜公馆都听到。” 阮陌臣一巴掌扇在江韶矽的脸上:“下贱!” 江韶矽脸颊隐隐发麻,可他觉得痛快,阮陌臣让他难堪,他也要让对方不舒服:“彼此彼此。” 阮陌臣撕开江韶矽的衬衣,刚要覆盖而去,只听楼下一声尖锐的枪响,紧接着女人的尖叫划破天际。 当他们赶下楼时,瞧见胡万七捂着肩膀被江韶年护在身后,男人女人乱成一团四处逃窜,阮陌臣隐约觉得事态不妙,抓着江韶矽的胳膊就往外拖:“走!” 正值此刻,江韶矽忽然瞥见角落里一个把礼帽压得很低穿着长袍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来瞄准了场地中央的胡万七,而胡万七前面站着的,正是江韶年。 江韶矽与阮陌臣撕扯,挣开了对方的手,冲向了那个方向,混乱中他不顾一切的喊道:“哥!” 却在下一秒被一个身影扑倒在地,死死压在地板上,他奋力回过头去,居然是杜靖棠的脸,这个男人紧紧扣住他的双手,在他耳边急切的低声责怪:“不要命了么!谁让你往前冲的!我之前说的话你没记住么!” 这时,胡万七的亲卫队持枪闯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53 进了大厅,只听得韩苏一声下令:“大门关闭,一个人都不准放出去!” 大厅依然乱成一团麻,江韶年一手护着胡万七,一手从腰间掏出武器朝天花板放了一枪,顿时鸦雀无声。 杜靖棠扶着江韶矽站了起来,韩苏冷漠的踏着步子而来,脸上已无了之前客气的笑容:“杜先生,你可要解释一番?” 杜靖棠微微一笑:“杜某不知韩参谋是何意思。不过今日之事确是杜某招待不周,竟引了刺客入室,这件事杜某定当为胡司令查个水落石出。” 韩苏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悄然把手放在腰间枪盒上,又默默的缩了回来,尔后平静的对江韶年说道:“江副官,你先带司令去医院取出子弹包扎伤口,这里我来处理。” 胡万七满腔怒火,他在中枪那一刻便了然于心,这宴会就是个陷阱,杜靖棠引他来跳,可他毫无证据无从发火,只得隐忍着离去。 江韶年面无表情的从江韶矽眼前走过,似是眼中从来没有江韶矽这个人的存在,仿佛他是一团空气一般。江韶矽望着哥哥身上染红的血迹,迫切而担忧的看着对方走远,他在那一刻很想冲破人群紧紧抱住那人再也不要分开,那点墨绿消失在夜色中,江韶矽知道,自己彻底的失去了他。 韩苏上前附在杜靖棠耳边:“占了你的地盘,你还了一颗子弹,真是一桩好买卖。” 杜靖棠不动声色,从容不迫:“韩参谋,你的话杜某可听不懂,我今晚是诚心诚意邀请司令来赴宴的。” 韩苏抬高了头颅,冷笑一声:“是么,好一个鸿门宴。给我搜!” 在场的人接受了搜身调查,江韶矽退在阮陌臣一旁,他和阮陌臣都看到了凶手,可是谁也没有说话,保持了缄默。 杜公馆已被胡万七的部队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接到命令的士兵一批跟一批的赶来,足足包围了三层,车灯把街道照的如同白昼,寂静的夜里不时传来枪械上膛的声音。 不多时,士兵抬着一具尸体进了大厅:“报告!在后花园发现一具尸体,初步判定此人饮弹自尽!” 很多宾客都不禁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凶手容貌。地上那人的嘴巴被打穿,子弹射透了后脑勺,从外面抬进来时淋淋沥沥了一地血迹,看起来颇为狰狞。 人群之中,江韶矽无法挤到前排去看,但从缝隙中瞧见死尸的衣物,并非长袍,他惊讶的望了阮陌臣一眼,低声说道:“不是他。” 阮陌臣搂上了他的肩膀,警告一般紧了紧:“管好你自己的嘴。” 这时人群中发出惊叹:“这不是…这不是警察局的刘处长嘛!” 听闻此言,警察局局长方洪立刻挤了过去:“什么?” 被证实确是警局的人,方洪的腿脚一软,差点栽倒在地:“韩参谋,韩参谋,你要相信我,我真不知情啊。” 看韩苏无动于衷,方洪又拉住了杜靖棠:“杜爷,杜爷,您跟司令说句好话,我方洪绝无二心啊,这个刘一天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我都不知道。” 杜靖棠背过身去表示爱莫能助:“方局长,这人都在这儿了,你让我怎么说啊,对不住了。” 同赴宴会的几个官员大气不敢出,缩在人堆里纷纷低了头,以他们多年来的政治敏感和嗅觉,早就闻到了阴谋的气味,心知肚明这就是一场简单的栽赃陷害,他们与方洪是同僚,可这个时候决计不想染腥上身,得罪了胡万七。 韩苏抬手一挥:“带走。” 他离去之前冷冷的看了杜靖棠,杜靖棠笑眯眯的拱手一礼:“韩参谋,走好,杜某还要招待受惊的客人,恕不远送。” 江韶矽跌跌撞撞的上了汽车,坐定之后阮陌臣掐住了他的双颊:“今天看到的,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 司机在车镜里时不时的偷瞄,阮陌臣恢复了常态,坐正之后再也不理会身旁之人。 而此刻的杜靖棠,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杯服了药,随即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身穿长袍头戴礼帽的男人规规矩矩的唤道:“杜爷。” 杜靖棠从抽屉里拿出准备好的东西在桌上向前一推:“这是支票和机票,你明早立刻离开,你的妻小我随后安排,一个月后你们定会在香港相见。” 男人叠好放进衣袋里,杜靖棠又缓缓问道:“刘一天的家里处理好了么。” 男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沉稳的回复:“半个小时前派人行动,妻女双亲加上佣人一共八人,全部灭口,按您的指示在现场留了一封遗书。” 杜靖棠满意的点了点头:“恩,做的利索就好。方洪这次是逃不掉了,想和胡万七勾结起来打压我,我杜某人先让他下地狱。” 尔后杜靖棠似乎想起了什么:“今天怎么没有补一枪。” 男人面露难色:“这…第一枪打偏了,本想再趁乱让他一击毙命,可是后来杜爷您…您忽然冲了过去,我不好开枪…” 杜靖棠一怔,他记起自己那个时候头脑一空就扑住了江韶矽,他的确担心那小子干傻事被误伤。 叹了口气,杜靖棠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离开:“罢了罢了,自有定数。他胡万七让我住一次医院,我让他吃一回枪子儿,扯平了。你去换身衣服,准备明早动身吧。” 23 23、【 脏 】 ... 胡万七从牙缝里吸着气且骂骂咧咧,他气坏了,本是要去杜公馆耍他的威风,哪知杜靖棠葫芦里卖了这样的药,摆了他一道。 医生取出子弹,为他严密的包扎好,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端着装有那颗带血子弹的手术盘出去了。 胡万七皮糙肉厚,子弹打在肉里,离骨头只有毫米之远,真真是幸运。他伤了左肩,连带整条胳膊一动就疼,只得用右手敲着桌子大声呵斥道:“日他奶奶的!当时你就该毙了杜靖棠!敢在老子身上打洞!他娘的老子割了他的头祭祖!” 江韶年只管让他骂,骂个够,骂个痛快。他们这一路过来,胡万七在汽车上扬言要毙了杜靖棠已不下百遍,连带对江韶年也出言不逊。 胡万七张牙舞爪指指点点:“你他妈没看见杜靖棠要阴老子么!你怎么没拔枪毙了他!你他娘的朝天放一枪算个屁!” 江韶年并不动气,他小心的提醒道:“司令,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54 没有证据,影响不好。” 胡万七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大耳瓜子要扇下去,结果他坐着,江韶年又太高,他扑了个空,愤恨而尴尬的收回手:“狗屁!都他妈放狗屁!老子当初要了他的命,谁敢说个不字!你少他娘的学韩苏文绉绉那一套,你肚子里有多少东西老子难道不知道么!” 胡万七是个暴躁脾气,发起火来如同炸弹落地,不顾后果,但他发泄过一通之后便平静下来,想起方才对江韶年确实太凶,又心有疼惜的将其招到身边:“小江,你伤到了么。” 江韶年心知司令的气消了,便上前为他整了整衣服。胡万七急忙攥住了江韶年的手:“小江,等一会儿回去了,我们一起洗澡。” 江韶年的衣服上染了胡万七的血,他走到院子里脱掉外套,用火柴点燃了烧掉,一个护士远远瞧见跑了来:“先生,先生,您不能在医院里点火。” 江韶年没有理会,不言不语的看着外套燃烧殆尽,他把火柴放进裤袋里,面无表情的走了回去。 他回去时,隐约听到胡万七咆哮的声音,想来韩苏带回的并不是好消息。旁边有士兵低声跟他说道:“江副官,司令发了好大的火,刚才还听到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呢,也不知道韩参谋跟司令说了什么。” 江韶年点了两根烟,递给了那小兵一根,那小兵蛋子受宠若惊:“哎呀,这怎么好呢,江副官。” 江韶年没说话,把烟塞给了对方,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医院走廊里站满了兵,江韶年背靠着墙壁吞云吐雾,偶尔有护士端着托盘低头小心翼翼的走过,脚步踩的极轻,生怕惊了谁。昏暗的灯火模糊了每一个人的脸庞,他看到的只是大片的阴影,于是闭起了眼睛,耳边飘荡着胡万七喋喋不休的吼叫。 人群中隐约有一声熟悉的“哥”,紧接着那个身影移动了过来,又在下一刻被人压在地上,他可以感受得到对方的焦急,如果换他,那一瞬间他也会冲向对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到底是什么阻隔了他们。江韶年睁眼看了看手里的烟头,。 他虽然没有看他,可一晚上都在注意他,他和阮陌臣消失在人群中,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瞧见阮陌臣拉着他的手,他们又是一同回来的。难道你恨我当初丢弃了你,恨到要去同别人欢好么。江韶年滑坐在地上,一条腿伸直了,一只手搭在另一条屈起的腿上,他把头仰靠在墙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他这一坐,惊得旁人立刻来询问:“江副官,需要椅子么,要不给您找一把去?”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副官,却因着受宠而被巴结逢迎,他接受这样的待遇,却并不引以为傲,没了胡万七,他什么都不是。他深知这一点。 江韶年摆了摆手:“不用,抽一会儿烟就起来了。” 而胡万七抖着韩苏搜来的一张关于刘一天的遗书,大发脾气:“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他妈是杜靖棠伪造的!” 韩苏站在一旁,他早料到胡万七会发火,可当务之急不是听胡万七发泄情绪,他问道:“司令,刘一天是个替死鬼,方洪背了黑锅,眼下要怎么处理方洪这个人。” 胡万七把那张诬陷方洪的遗书撕了个粉碎,不顾自己肩膀还在渗血,双手拍在桌子上:“老子不会卖杜靖棠的面子!把方洪给我放了!明天我带兵抄了杜家!” 韩苏上前一步劝阻:“司令,杜靖棠把政界商要全部请了去,闹了这么一场,意思还不够明白么,您要是放了方洪,难堵悠悠众口。眼下也不是除掉杜靖棠的时候,他在卢京城的根基颇深,帮派渗透到各个角落,如果选在这个时候动手,首先难以服众,其次保不准龙门鱼死网破,我们虽说有兵有枪他们尚且忌惮我们三分,可毕竟别人的地盘上,防不胜防。” 胡万七憋了一口气,堵得一张脸如同猪肝色,双手一摊:“那怎么办,方洪也算是我的人,难道我要亲手弄死他,便宜了杜靖棠么。” 韩苏眼睛里寒光一闪:“来日方长,以后找机会除掉他。当务之急是我们也要做一场戏给外人看。” 三日后,卢京城传出这样一则消息,警察局局长方洪在胡司令门前负荆请罪,跪了一夜,自称鬼迷心窍,听信了部下刘一天的谗言,而胡司令心胸宽大冰释前嫌,不但原谅了方洪,并且承诺协助警局为卢京城的治安做出一份贡献。 杜靖棠把报纸放在桌上,忍不住嗤笑一声:“真是感人热泪的好壮举,呵呵,倒装起君子来了。” 装了一回宅心仁厚,建立了一次高大形象,又保住了方洪,胡万七心里还是不顺畅,杜靖棠成了他的心腹大患,不除不快,可他是个直肠子的粗人,遇事端枪就上,有勇无谋,凡事都要依仗着韩苏行事,而韩苏那一截肠子非要拐个千回百转,不痛快,不痛快。 阮富山在柳燕燕那里风流够了,心满意足的回了家,刚下车地还没踩实呢就被大儿子请进了书房。 听完阮陌臣的汇报,当即把江韶矽也招了进房,板起脸来叮嘱两个儿子:“你们俩都要紧闭嘴巴,把这件事丢到脑后去不要再想,严禁向任何人提起。让他们狗咬狗去吧,胡万七是个土匪出身,吃了军粮扛了长枪就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杜靖棠当年也不过是卢京城里的小瘪三,现在还敢号称什么龙门,这二人都不是什么善类,我们惹不起,万不可开罪其中任何一人,懂么。” 江韶矽点头称是,默默的和阮陌臣一起退出书房。他还没有感谢杜靖棠的救命之恩,他后来冷静的想了想,若不是杜靖棠那一扑,他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这时,阮陌臣扳起他的下巴:“想什么,不要动什么小心思。” 江韶矽冷冷的瞧着阮陌臣:“想你什么时候可以去死。” 阮陌臣并不动怒,只是很难得的邪气一笑,附在江韶矽耳边低声说道:“在你身上快乐死,算不算?” 江韶矽厌恶别过头去,阮陌臣又恢复常态,冷漠的甩开手很是嫌恶:“你当什么真,我嫌你脏。” 江韶矽毫不犹豫的顶了回去:“我也是。” 耳光就要迎面而来,身后响起了阮陌寻的声音:“大哥,五弟,你们干嘛呢。” 阮陌臣回头冷冷的训斥:“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 阮陌寻纳闷的看了大哥一眼,这个大哥平日里从不多问他的事情,于是没好气的说道:“又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55 不是头一回了,你现在倒管起我来了,我刚从张卿光家回来,路过这里,不行么。” 阮陌臣不想同三弟理论,就挥手驱赶:“懒得管你,回房睡觉吧。” 江韶矽知道三哥一走,自己必定遭殃,若是一顿打也就罢了,他怕的是阮陌臣再对他做那档子事,他起初对阮陌臣存有恐惧,可后来他发现自己会对着阮陌臣赌气,会用过激的话来刺激对方,他以对方的不悦为乐,作为自己的反击,他的恐惧变了质。 他出声唤道:“三哥,我们去听戏吧。” 阮陌寻刚刚玩乐归来,身心疲惫,很是抱歉的看了江韶矽一眼:“五弟,明晚吧,我累了。” 江韶矽开动脑筋想要编出其他的理由留住阮陌寻,哪知阮陌臣自顾自的回房睡觉去了,他虚惊一场,出了一身冷汗,无力的同阮陌寻道了晚安。 床很大,枕头很软,可是江韶矽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不静,脑子里全是前几天的宴会,睡不着就要折腾一些事情出来,他把睡梦中的周佟也揪了起来。 周佟十分警惕,他对这个五少爷真是怕了,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江韶矽坐在床头,一双眼睛瞪着低头不语的周佟:“你说,怎么样才能睡着。” 周佟内心一惊,五少爷这不是…要我死了长眠不醒吧。 此念一出当即跪了下来:“五少爷,我要是真做错了什么事儿您就告诉我一声儿,打了骂了我都认,可您别这样折腾我啊,我老家还有妻小呢,我在阮家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您交代的哪件事我可都是给您办的妥妥帖帖,包括上两次那事儿…我可一个字都没说出去。” 江韶矽白了周佟一眼,心想你要没透点儿风给阮陌臣那就有鬼了。可他不计较这个,只伸出手示意周佟起来:“没说你做错什么啊,就问你怎么才能睡得着觉,我失眠。” 周佟一怔,随即腹诽起来,怎么着,做了亏心事害了人心里不踏实吧。 但他还是巴巴的说道:“要不,我给您找点安眠药?那个药能让人睡觉的,三少爷以前也吃过。” 江韶矽摇了摇头:“不成,我不爱吃药。要不,你给我数数儿吧,兴许你数一会儿我就睡着了呢。” 周佟自己都困得要死,半夜被江韶矽折腾起来,竟是要他来床边数数,他心里不情不愿,可又不敢怠慢,伺候江韶矽躺好便数了起来:“一二三四…” 江韶矽躺在床上又瞪了周佟一眼:“你数那么快干嘛,数慢点儿。” 周佟只得坐在地上,慢条斯理的重新数了起来:“一,二,三,四…” 五少爷没睡着,周管家倒是先把自己催眠了,几百声数之后靠在床边呼呼大睡,江韶矽闭着眼睛烦的要命,他也不去怪罪周佟,只得默默出声自己数起来:“一,二,三,四…”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他被阮陌臣侵犯了,疼得钻心刻骨,阮富山看见了,阮陌寻看见了,杜靖棠同样看见了,可他们围成一团骂道:“下贱兔子!生来就被人骑!”。他哭着哀求要回五月巷,要找姑母,要找秀儿表姐,要找…哥哥,这时,他中枪了,子弹从胸口穿心而过,血液汩汩的流了出来,他看到了举着枪的江韶年面无表情的对他说:“我嫌你脏。” 江韶矽满头是汗,脚蹬在床单上,拳头握得紧紧的,猛然惊叫:“哥!” 周佟和他一同惊得直起身:“五…五少爷,您…您怎么了。” 江韶矽大口的喘着气:“我…我要找我哥…我要找我哥!” 周佟急忙起身退了出去:“哎,哎,我这就帮您去请。” 于是,天翻鱼肚白之际,阮家其他三位少爷睡眼惺忪的被请进了江韶矽的房间,而江韶矽死死用被子盖住自己,他惊慌失措的说道:“我…我做梦了…没想着让你们来。” 阮陌寻揉着眼睛很是抱怨:“干什么啊,把人叫来又没事。” 阮陌杨倒是好说话:“五弟又不是故意的,算了,回去再睡一会儿就要起床了,走吧。韶矽,你接着睡吧。” 老二和老三相继离开,阮陌臣对周佟吩咐道:“出去吧,把门锁上。” 江韶矽立刻慌了神:“你…你干什么!” 待周佟离开后,阮陌臣逼近江韶矽:“被子盖那么严做什么。” 江韶矽紧紧抓住被角不放,往被窝里缩了缩:“没什么,我冷。” 阮陌臣一点一点的抽掉了被子,尔后轻蔑的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看来这个梦倒是做得有趣极了。” 江韶矽用手捂住睡裤上的污迹,他醒来时就发现腿间湿凉一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对梦里的侵犯产生了感觉。 手指从上而下,一颗一颗的挑开了江韶矽的扣子,那白皙洁净的胸膛袒露在阮陌臣的眼前,而他毫无兴趣的略过,手指又一路下滑,慢慢剥掉了江韶矽的睡裤。 那敏感之处还微微翘着,像一个探头探脑的小玩意儿,阮陌臣轻轻弹了一下。江韶矽瞬间战栗,抓住了阮陌臣的手腕哀求道:“大哥,不要。” 阮陌臣挑起江韶矽的下巴,另一手摸上了对方的大腿:“这时候怎么想起叫我一声大哥?” 江韶矽蜷缩了身子,头也不由自主的往回缩,全然一副可怜相:“大哥,父亲就在隔壁…二哥他们一会儿就要起床了…” 阮陌臣的手指裹上床单探到了江韶矽的股间:“如果他们不在,你就答应了?” 江韶矽抽起枕头砸在阮陌臣的脸上:“滚!” 瞬间被按倒,两个响亮的耳光扑面而来,江韶矽觉得自己头晕脑胀天昏地暗,眼前简直要冒了金星。他一只手死命的抓着:“阮陌臣,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阮陌臣捏住江韶矽的双颊,用力的往床头一撞:“嘴巴学会不干净了!” 尔后这两人便在床上沉闷的争斗,阮陌臣的手背被抓伤,可他最终还是把江韶矽制服在自己的身下,他狠狠的顶入对方的身体,却把江韶矽的脸按在枕头里。 江韶矽的后身干涩,阮陌臣抄起床头柜上的一杯隔夜水泼了过去,冷水流进股沟,刺激得江韶矽猛然一激灵,身后的胀痛在阮陌臣的 23、【 脏 】 ... 进出之间竟然渐渐消退,一小股火苗般的快感如同摩擦起热,渐渐燃起了熊熊大火。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56 身体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如同潮水般涌动的舒适之感,江韶矽逐渐忘记了他身后之人是谁,面抵枕头紧闭双眼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阮陌臣听闻此声,愈发用力的把江韶矽的头向下按,致人以死地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 江韶矽无法呼吸,手指紧紧攥住床单,濒临死亡那一刻脑子里竟然想起梦中的侵犯,梦里那人此刻真真正正奋力的冲撞自己,体内的快感一波接一波汹涌而来,堆积到了顶点,在几近窒息的瞬间与阮陌臣一同一泄如注。 阮陌臣抽身而退,坐倒在床上,江韶矽终于获得了自由,翻了个身,大口的呼吸,两个人的气息在房间里此起彼伏。 江韶矽慢慢的爬起来靠在床头,与阮陌臣对视,两个人喘着气都没有说话。许久之后,周佟来敲门:“大少爷,五少爷,早餐准备好了。” 阮陌臣擦了擦身体,把纸扔到江韶矽的身上,他刚要开口,江韶矽缓缓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觉得自己脏。” 尔后他用手背盖住了眼睛,偏过头去,只瞧得见嫣红的唇色。 阮陌臣冷冷的看了他几眼,默然掩门离去。 24 24、【 戏 院 】 ... 秦淑欣近来做了几身新衣裳,素净依然,装扮起来头上连简单的珠花发饰也无,这样朴素无华的样子很难使人联想起她是个生意人家的千金,她的学生也要打趣她:“秦老师,你换了衣服,就跟我们女学生并无二致啦。” 可她今日居然提着一只刺绣珠花手袋,连手提链都是大颗的珍珠串成,这样的奢侈对她来讲倒是头一回,所到之处引人侧目,她羞涩的低下头去,把手袋藏在背后。 办公室的女同事抢来要看:“啊呀,淑欣,真是漂亮呀,你要赶一回时髦啦!” 女同事们争相来试一试,有人拿出小镜子比着手袋照了又照:“这办公室真该放一面试衣镜,这样哪里看得清楚啊。” 一位男教师尴尬的咳了几声:“注意影响啊,这里可不是你们女士的天下。” 这时,阮陌杨敲门而入:“都在啊。” 在场所有人一哄而散:“哎呦,秦老师的男朋友来了。” 秦淑欣又羞又急,推了推旁边起哄的同事:“不要瞎说。” 阮陌杨挠了挠头,傻呵呵一乐:“秦小…秦老师,生日快乐,我送你两本书,还有几张我自己做的书签,上面…上面有我写的几首小诗,希望你喜欢。” 他的目光是真诚而坦率的,到了别人的眼里却解读为浓浓的爱意,当即就有人抢过那两本书翻出书签来读:“爱情如同沸水,在沸腾的瞬间我们陷入偏执…爱人啊,你我的隔阂来自于你的害羞我的不坦诚,我愿为你支撑起一座巨大的桥…” 阮陌杨十分不好意思,在别人的嬉笑中结结巴巴的解释道:“这…这是我闲暇无事时写的几首诗罢了…拿来给秦老师看一看…希望她能给我一点好的意见…” 秦淑欣早就面色赤红,去抢那几张书签:“别读了别读了,做什么呀,让学生瞧见了该怎么想啊。” 一个女同事把书签递到别人手上,同时高呼:“瞧见就瞧见嘛,反正你们俩的事儿早就不是秘密了,阮老师给你写情书,再正常不过,你们说对吧。” 阮陌杨连忙摆手:“不是情书,不是情书,就是闲来无事的闲散文字,写着玩罢了,你们不要当真。” 闹过了这一场,众人才放过这二人,两个人羞红了一张脸去了校园里,秦淑欣怀抱着阮陌杨送她的书,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走着。 阮陌杨的手无处安放,一会儿挠头一会儿在身前半握着,后来干脆放进了裤袋里才踏实,他刚要开口,不想远处有学生瞧见了,便要闹他们:“阮老师,秦老师,你们约会啊。” 紧接着是女学生的嬉笑和男学生的口哨,这二人只得在旁人的嬉闹中落荒而逃。 终于找着了一处僻静之地,阮陌杨才开了口:“这只是两本诗集,可能比不上张卿光送你的手袋来得贵重…” 秦淑欣惊讶的抬起头,发觉阮陌杨正看着她,便又害羞的把头低了下去:“你都知道了。” 阮陌杨点了点头:“我早上瞧见张卿光在学校附近等你,送了你一只手袋。” 秦淑欣急忙摇头解释,她的齐耳短发也随之震颤:“我本无意去收的,可他一定要送…都是爸爸啦,他前些日子硬要我去同张先生约会,我们不过是去喝了一杯咖啡,聊得也不算愉快,那位张先生…除了玩乐什么也不懂…我同他谈莎士比亚,欧洲戏剧史,还有世界美术发展,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说…” 阮陌杨追问道:“他说什么?” 秦淑欣露出失望的神情,她对张卿光真真是厌恶透顶:“他说什么戏剧史他没听说过,他只知道戏园子里有个叫岳如娇的红角唱戏唱的不错。” 阮陌杨脸色也红,但他是臊红的,不是替他自己,而是替他三弟阮陌寻,同样的话阮家三公子也说过,这张卿光是阮陌寻的好友,两个人简直就是物以类聚了。 他今日穿着白色衬衫灰色的长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清清爽爽的一个人,是讨女生喜欢的文艺青年,眉清目秀的脸上有着几分英气,他原本就长得不错的一张脸对着秦淑欣,那厢早就春心萌动了。 阮陌杨见四周无人,便轻轻的握住了对方的手:“秦老师…我…” 秦淑欣的心里直打鼓,她略微带着些兴奋,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两人爱情的萌生,她一只手被握在对方手掌里,一只手把书环在胸前,低着头几乎要闭起眼睛迎接对方的告白。 “二哥!” 秦淑欣瞬间圆睁了双眼,有些不悦的朝声音来源望去。阮陌杨如同甩掉烫手山芋一般,把手藏在背后,佯装镇定:“韶矽啊。” 江韶矽找了大半个校园,总算把阮陌杨给找着了,他气喘吁吁的跑到阮陌杨面前,用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气。 阮陌杨急忙扶起他:“怎么了,慌成这个样子。” 江韶矽直起身抬起头,白皙俊俏的脸庞,明亮清澈的眼睛,挺直小巧的鼻梁,单薄嫣红的嘴唇,胸口依旧起伏,气息直扑在阮陌杨的脸上,这样的景象令阮陌杨内心一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不自然的把头转向另一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57 边。 江韶矽拽住对方的手臂:“二哥,你站不稳么。” 阮陌杨抬手尴尬的咳了一声:“没事。你怎么了,火急火燎的来找我。” 江韶矽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我是来告诉你,一会儿三哥来接我,我们要去听戏,你去么。” 阮陌杨倒是不排斥听戏,可他一听老三的名字,顿觉一片乌烟瘴气,就推拒了:“不了不了,你同他出去,不要去那些不好的地方,早些回家,免得我和爸爸担心。” 江韶矽觉得好玩,笑盈盈的问道:“二哥担心什么。” 阮陌杨扭过头去不看江韶矽,他看到江韶矽那张脸就觉得心里痒痒的:“老三的习气不好,怕你沾染了。” 阮陌寻还是很对江韶矽的胃口的,他一听到旁人说三哥的不好,当即反驳起来:“三哥为人顶好的,我常和他出去,他也没教我什么不好的东西啊,我和他很要好的。” 阮陌杨这才回过头来,略微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你和大哥交好,听周佟说,前些日子你们还睡在一个屋里。同是兄弟,都没见你和我们这样要好。” 江韶矽听到对方提起阮陌臣,顿觉不悦,心里又责怪起周佟的多嘴,他摆了摆手:“一会儿放学了我和三哥先走,我让小赵接你和秦老师,替我们跟父亲说一声,不在家吃晚饭啦。” 五弟离开后,阮陌杨也没了告白的心思,他客客气气的对秦淑欣说道:“下节我还有课,送你回办公室吧。” 秦淑欣一场欢喜落了个空,心里不禁埋怨起江韶矽来,她望着阮陌杨的背影,很是沮丧的叹了一口气。 胡万七受了伤,探望的人接二连三,他虽然享受恭维,可也烦不胜烦,听闻今晚又有一波要来,当即带着江韶年出门听戏,让韩苏看家。 踏进汽车之前,他瞅见了在司令部前院里溜达的唐小五,十分想念这个老部下,就一并叫了上来。 这三人凑到一起,堪称一个奇妙的组合,谈话之流氓,连司机也不禁侧耳倾听。 “唐小五,听说你晚上叫得整个勤务班都睡不着。” “哎呀,这个要怎么说呢…” “直说嘛,小江干得你舒服不舒服?” “司令,您不要拿我开心啊。” “你不说,我就让小江说,小江你说唐小五躺着是不是跟个女人似的嗷嗷叫。” “恩…算是吧,他应该感觉挺好。” “江韶年,你少跟司令说些乱七八糟的!” “我哪里说乱七八糟的了,你确实感觉不错啊,每一次都很好。” “放狗屁!我们就干了一晚上!你少造谣生事!” “啊呀,小江,你行的嘛,一晚上都没停啊。” 唐小五这一路都气呼呼的,他真后悔跟着司令出来,胡万七简直拿他当了调侃对象,江韶年成了最没心没肺的帮凶,而他就是那个可怜的笑话。 唐小五甚至可以从车镜里看到连司机的脸上也泛起嘲弄的笑意。他对自己说,我发誓再也不要理会江韶年这个讨厌的人了。 直到下了车,江韶年忽然把手掌放在他的头顶抚了抚。他一颗心软了下来,巴巴的跟在后面重新转换了念头,算了,反正他嘴坏人…也坏,可是对我还不错的,只是偶尔不错。 有了前车之鉴,胡万七对于自己的安全愈发的重视,整个戏园子里里外外全是他的兵,生怕别人不知道胡司令赏光要来听戏。 江韶矽和阮陌寻在包厢里正听得投入,哪知进来一群兵,不由分说就要搜身检查。寻笙老大不乐意了:“哎,我说长官啊,你摸了我的身可是要给钱的,我可不给别人白摸。” 那士兵不搭理他,自顾自搜完对旁人说道:“没有危险物品,走。” 阮陌寻跟寻笙使了个眼色,寻笙心领神会出去打听去了。 江韶矽瞧见这些军人,隐约觉得不妙,难不成他那哥哥就在戏园子里,想到这里,他顿时连戏都听不进去了:“三哥,我饿了,我们去外面吃饭吧。” 阮陌寻心不在焉,他一心盯着台上美艳的岳如娇:“饿了就叫人上菜,这里又不是没饭,一会儿叫寻笙给你报菜单,他有个拿手绝活,能把菜单给你唱出来,你也见识见识。” 没过多久,寻笙便回来了,进门就嚷:“哎呀,三爷,五爷,你们猜怎么着,胡司令到咱们戏院来听戏啦,我可得准备准备,一会儿争取上台唱一出儿,哪能全让那岳如娇沾了光。” 阮陌寻一把勾过寻笙的腰,佯装要生气:“你这小妖精,明目张胆的要去勾搭人啊,先问你三爷同意不同意。” 寻笙在阮陌寻的头上点了一指头,娇嗔道:“三爷说的哪里话,您又没包了我,还不许我去找别的金主儿啊,三爷,我给您的可是公道价,比起岳老板,我可一点儿也不贵。” 阮陌寻在对方的脸上吧嗒亲了一口,才松了手:“我可不敢挡你寻老板的财路。好久没听你唱了,一会儿你要真上了台,我给你送花捧场。” 寻笙顿时眉开眼笑:“还是三爷对我好。不过光送花那多没劲啊,扔金条不?岳如娇可收到好几根了。” 阮陌寻笑嘻嘻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我给你的还少么,少在这里耍贫嘴,小心一会儿戏台子没你的地儿了。” 寻笙前脚刚走,阮陌寻双手一摊,对着江韶矽一撇嘴:“五弟,瞧见了吧,戏子无情,烂货一个,寻着味儿就去了,我才不会在他身上扔金条呢,不值那个价。” 江韶矽白了他一眼:“那三哥你每次都点他来陪,算什么意思。” 阮陌寻给自己倒一杯小酒,吃了几粒花生米,跟着戏子哼了几句戏词,才说道:“比女人还要风骚,上了床尽是浪荡,女人卖前面,他们卖后面,花一点点的钱就到手了,五弟,给你玩你玩不玩?” 尽管知道阮陌寻说的是寻笙,可江韶矽依然觉得无地自容,他对于自己那天早上的快感相当的羞耻,禁不住在内心自问,难道我也是寻笙那样的人么。 阮陌寻叫人上了菜,并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放太多的辣椒,他倒是对江韶矽顶顶贴心,知道江韶矽不太爱吃辣。他为江韶矽倒了一杯茶水:“你少喝些酒,伤身,我常常喝到胃里难受,烧起来一般。”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58 江韶矽喜欢三哥,也喜欢二哥。三哥爱玩,起初冒犯过他,可不过是一时起意,任性罢了,相处时间长了,会发觉这个三哥对他还是顶顶好的。二哥真诚,待人实心实意,对他也关切万分。他想,若阮家每一个人都像老二老三那样,他倒是真真快乐的。 台上的岳如娇今日唱的是《坐楼杀惜》里的阎惜姣,她连演了三场,本是十分倦怠,哪知听闻胡万七就坐在楼上,立刻端起架势唱得那是有板有眼字正腔圆,把这一出折子戏演得精彩万分。 再说这胡万七在包厢里真真看直了眼,当即招人询问道:“这…演宋江老婆的是谁?就是唱阎婆惜的那个。” 戏院老板立刻上前答道:“司令,那可是我们当家花旦,岳如娇。” 胡万七满脸猴急,恨不得现在就拆了戏台子要把岳如娇抢了来:“等她唱完,给我叫过来。” 待到岳如娇唱罢,寻笙登台,胡万七再没了心思听戏,他一心想要瞧一瞧这位红角。 寻笙在台上咿咿呀呀个不停,怕是只有阮陌寻一人欣赏了。 这岳如娇果然人如其名,千娇百媚,卸了妆擦了油彩,瞧上去粉面桃腮,一双杏眼水灵动人,煞是好看。胡万七乐得遍地开花,当即就拥着佳人去了戏院老板安排好的后院厢房。 江韶年和唐小五在包厢里大眼瞪小眼,司令去风流快活,他俩只得坐着听戏,唐小五不放心的问道:“你说司令身边也没个人,我们是不是要去守着啊。” 江韶年指了指门外:“你要去听春宫戏么,还嫌人不够多,整个亲卫队都堵到那房间门口去了。” 唐小五故作很懂行的说道:“要是那位小姐使了美人计,暗害咱们司令,那可怎么办。” 江韶年没心思跟他瞎掰,起身向门口走去:“你听戏吧,我出去抽根烟。” 他在走道的暗处点燃了一根烟,一口一口的抽着,楼下时不时传来叫好的声音。他在心里苦笑一声,当初江韶矽多想进这里听戏,他一次也没答应,现在想带,人没了。 寻笙憋了一肚子火,他卯足了劲儿唱了一折戏,哪知胡万七早就跟岳 24、【 戏 院 】 ... 如娇春宵一刻去了,他唱也白唱,气气恼恼的卸了妆,回头来找阮陌寻。 这时他的眼睛一亮,笑眯眯的依附了过去:“五爷,怎么在这儿抽烟啊。” 江韶年一见这娘们似的男人就烦,当即推开:“滚。” 寻笙刚想委屈的抹一把泪,忽然瞥见对方身上的军装,意识到路数不对,试试探探的问道:“您不是…阮五爷?” 阮陌寻正说着笑话逗江韶矽开心,寻笙晃着小身板儿回来了,进门就往阮陌寻的怀里钻:“三爷,可累死我,您得奖励奖励我。” 阮陌寻来者不拒,搂紧了就开始上下其手:“怎么奖励呢。” 不消片刻,寻笙便喘息不止:“就在这儿吧,不想去别处了。” 江韶矽立刻白了脸:“那不行,你们俩不能当着我的面…不能当着我的面干那事儿!” 阮陌寻邪气一笑:“要不五弟一起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快活。” 江韶矽头如拨浪鼓一般摇了起来:“我才不要。” 寻笙很是难耐的往阮陌寻的怀里蹭了蹭,又对江韶矽说道:“要不五爷您回避一下,西边走廊尽头的包厢空着,您去那儿避一会儿。” 说完便自顾自的褪了衣衫,包厢里顿时春色满园。江韶矽在那二人的寻欢作乐之声中落荒而逃。 他无处可去,又怕在走道上遇到胡万七的人,只得听了寻笙的话,找到了走廊尽头的包厢,推门而入。 包厢内坐着一个戎装笔直的军人,他惊得想要退出去,哪知那人开口说道:“见了我就如同见鬼么。” 江韶矽想要跑已经来不及了,他被江韶年牢牢攥住手腕按在墙上:“你逃什么。” 江韶矽别过头去,他无法面对江韶年,脑子里涌动的是阮陌臣对他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引以为耻的身体反应。 他说:“我走错房间了。” 江韶年强迫对方望着他,对上了弟弟的眼睛:“你和谁在一起,阮陌臣么。” 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他听到江韶矽冷冷淡淡的说道:“是又怎么样。” 他恨得咬牙切齿,一双手掐的江韶矽两腮生疼:“为了待在阮家,你情愿去做龌龊的勾当!” 他撕开了他的衣领,咬上了他的脖颈,用力的吸吮,手指钻进了他的衣服,肆虐一般抓住他胸前的敏感之处,弄疼了他。他想起了同他人的两场欢爱,愤恨,痛楚,卑贱,以及失去一切的哀伤,他要推开他,沉默的与他对抗,在他的推拒中他狠狠的甩了对方一耳光:“他睡了你,我就不能么!” 这样一句话,在他的耳朵里如同炸雷轰顶,他抓在他身上的手垂了下去,任他拉扯自己的衣服,衣服一件一件掉落在地上,身上那人的眉眼清晰而深刻的印在自己的瞳孔里,他多渴望他抱他,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江韶矽靠在墙壁上,衣衫尽褪,他模糊了眼帘,他说:“江韶年,你放开我。” 江韶年把头抵在江韶矽的颈间,艰涩的哽咽道:“他到底碰你了没有。” “这身体已经脏了。” 这样轻言细语的一句话,说得如此轻巧,仿佛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感觉到身上的人松了力,江韶矽慢慢推开了他:“江韶年,我同阮陌臣睡过了,就这样简单。” 他自我轻贱般的敞开身体,对眼前的人盈盈一笑,却有眼泪流下:“你也要来一次是不是?请便啊,我让你来。” 你们究竟都把我当成了什么。 “很久以前你让我带你来这里,我没有让你如愿。如今,你来了,我也来了,可我们的身边都不是对方。江韶矽,你记住,从今以后,你和我之间,真的没有关系了。” 江韶矽顺着墙壁滑到地上抱紧了双膝,瑟瑟发抖,近乎哀求一般:“哥,你抱我啊,你抱紧我啊。你不要嫌我脏,我不脏,我一点也不脏。你抱我…你带我走…我什么都不要了…” 可是那人已经不在,空空荡荡的包厢里,楼下的人声欢腾,他在这锣鼓喧天的热闹中失声痛哭。 25 25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59 、【 真 话 】 ... 当江韶矽回到阮陌寻的包厢时,那二人依旧没完没了,热火朝天。阮陌寻汗流浃背,情绪亢奋,寻笙正仰着脖子叫唤着骑坐在他身上。 江韶矽的脸色藏在一片阴影之中,寻笙睁开眼睛想要看个仔细,却因为体内不断涌动的快感而扭曲了脸庞,始终无暇顾及江韶矽,他在楼下人群为台上武旦的好功夫喝彩声中高声尖叫:“三爷,不行了。” 阮陌寻脸色一沉,在寻笙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去你大爷的!你才不行了!” 寻笙顺势搂上了阮陌寻的脖子,气喘吁吁的呻吟着:“我…我不行了…三爷您慢点儿…” 江韶矽走上前去,伸手摩挲寻笙的嘴唇,阮陌寻十分惊喜:“五弟,你也要来么,来来来,我让给你一会儿。” 寻笙的身体还在起起落落,他急忙讨饶:“哟,三爷,您可别在这节骨眼儿上出来啊…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见江韶矽提起酒壶劈头盖脸的浇了过来,清酒汩汩流入寻笙的眼睛,鼻子,嘴巴,他不禁闭起双目,嘴里的酒水从唇角淌了出来,顺着脖颈胸膛一路下滑流到他与阮三公子的交合之处。 阮陌寻没有停止,他被这样的场面大大的刺激了,奋力的向上顶动,江韶矽面无表情的看着酒液浇灌寻笙那张靡靡不堪的脸,酒水流入鼻孔,呛得寻笙难受,他想要低头抹脸,哪知被江韶矽一把揪住了头发,脸被高高扬起,那酒壶嘴对着鼻孔就灌。 水流呛进了鼻腔,连呼吸都是困难的,他觉得一片发麻疼痛,脑子里嗡嗡作响,想喊又被酒水呛了喉咙,简直要死过去一般。 江韶矽冷冷的说道:“三哥不必管他,他拿了钱,我们怎么玩都可以。” 阮陌寻微微怔了一下,似乎十分赞同的又加了一把力,手指恶意的卡住了寻笙的脖子,寻笙顿时憋得脸色通红,□是快乐的,上身是痛苦的,他在两种极端中掐住了阮陌寻的肩膀,手指要陷进对方的肉里,眼珠泛着血丝凸爆,他就要到极限了。 他觉得自己要在快乐和痛苦中死去。 阮陌寻连动数次一个猛力挺身尽数撒入对方体内,他把寻笙硬生生的扔在地板上,江韶矽也收了手,寻笙赤条条在地上滚动了一下撞到了桌角,额头破了。 地上的人大口呼吸奋力的咳嗽,缩在地上不停的抖动,他虚弱的抬了抬手指:“三爷…五爷…” 阮陌寻从衣服里掏出钱来想要砸在寻笙的身上:“今天伺候的不错,这是赏你的。” 哪知江韶矽挡住了他的手,似笑非笑的望着寻笙说道:“三哥,有人付钱请我们玩,不必再给了。” 阮陌寻因着江韶矽方才的助纣为虐十分快乐,脸上还带着惊喜:“谁这么大方。” 江韶矽蹲□捏住了寻笙的下巴:“来听戏的自有阔绰的主儿,看着三哥你的面子请一次客不足为奇。” 阮陌寻穿戴好衣物,忽然觉得尿意难忍,便说道:“五弟,你等我片刻,我去方便一下。” 房里只剩下江韶矽和躺在地板上奄奄一息的寻笙,江韶矽坐在椅子上踢了踢寻笙的脸,尔后弯腰与他对视,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扎进对方的眼里:“多管闲事的滋味好受么。” 寻笙微微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之前他鼻腔进水导致大脑缺氧,现在平静了,却一点力气也无,后身也热辣辣的疼,真真给折腾惨了。 回家的路上,阮陌寻依旧十分兴奋,他对于江韶矽的参与很是高兴,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五弟,今天有你在,我玩的可真痛快。” 江韶矽微微一笑,没有出声。 阮陌寻附在江韶矽耳边悄声说道:“你今天是不是想要溺死他?” 江韶矽动了动手指,无声的点了点头。 耳边充斥着阮陌寻的唠唠叨叨,嘱咐着他回家千万不要告诉爸爸诸如此类。 他平静的望着车窗外,他的亲哥哥,从来都比他决绝,每一次离开,头也不回,他都要望着对方的背影消失不见,无论谁离开了谁,他总像是被狠狠抛弃的一方,从今而后,他在这个世界上,连血亲都没有了。 江韶年若无其事与唐小五一起听戏,唐小五不断的为台上的人叫好,他倒是听了个心满意足。 戏院老板讨好着送来了酒菜,附在江韶年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江副官,咱们戏院里有些个尚在学戏的孩子,都不过十一二岁,多数上台跑过场儿,给师兄师姐们做个陪衬,要不叫他们过来单独给您唱曲儿乐一乐,您要瞅中了哪个,就挑了去。” 这话落在唐小五的耳朵里一清二楚,当即拍桌子反对:“不行!” 戏院老板以为自己没顾到唐小五,惹得对方不悦,赶紧来赔不是:“这位长官,您喜欢什么样儿的,咱们也给您挑个。” 唐小五一双大眼睛瞪得滚圆:“不行!谁都不要!” 戏院老板猜不透唐小五到底哪般心思,一时间面露难色,进退不得。江韶年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等人退了出去,唐小五才对着江韶年数落起来:“我已经对不起香菊了,不能再对不起你,所以你也不能干那些龌龊事儿对不起我,别人是别人,你我是你我,我们俩要对得起对方,对不起对方就更对不起远在我老家的香菊。” 他这一通“对不起对得起”的言论把自己都给绕晕了,到后来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只得总结似的指着江韶年说道:“我不找别人,你也不能找别人!” 江韶年熄了烟,走过去把唐小五搂在怀里,沉默片刻,才低声说道:“好。” 唐小五嗅着江韶年身上的味道,把脸在对方胸前蹭了蹭,手才乖乖的环抱住对方,嘴巴里还要嘟嘟囔囔的抱怨:“一身烟味,难闻死了,回去一定要洗澡。” 安静的唐小五乖得像条犬类,江韶年就这样长长久久的抱着对方,像是寻求某种安慰,尽管他清楚的知道,他抱的,不是他想的那人。 唐小五吸了吸鼻子,觉得江韶年的怀抱实在温暖踏实,竟舍不得放开,他闭着眼睛梦游一般说道:“将来不打仗了,我回老家,你住我隔壁,我住香菊的隔壁,你说好不好。” 江韶年摸了摸唐小五的耳朵,轻笑一声:“你要娶她的,怎么会住隔壁,你们要住在一起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60 。” 唐小五又把江韶年的腰身搂得更紧一些:“要是我不想娶她了呢,要是我想跟你一起呢。” 江韶年又抚上了唐小五的头顶,低声说道:“这怎么可能呢。” 唐小五固执的追问:“怎么不可能呢…你…你是喜欢我的吧,不然也不会和我…。” 江韶年的动作轻而温柔,唐小五几乎以为这就是情人间的爱抚,可他听到的,是凉透脊背的话:“不喜欢。” 他环在江韶年腰间的手松了松,可依然没有放开,他抬起头来认真的问道:“那要是有天打仗了,我们被困在一个地方,只有一次逃跑的机会,你带不带我。” 江韶年平静的与他对视,口气中毫无波澜:“你一定要听真话么。” 唐小五似乎知道了答案,他咬紧下唇,把脸再一次埋进江韶年的怀里,如同自虐般的执迷不悟:“要听。” 江韶年俯□去在他的头顶轻轻亲吻,清晰而缓慢的说道:“如果你是累赘,我怎么可能带你。” 他抱紧了双肩微微颤抖的唐小五,胸膛湿了一片,那是唐小五的眼泪,这个别扭的小子第一次在他面前洒泪,可他只是安慰一般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唐小五,我不愿骗你。” 直到翌日天光大亮,胡万七伸着懒腰走出厢房,他风流了一夜,出了门才瞧见自己的部下站了满院子,想必是守了一夜。 他摸了摸受伤的左肩,昨夜虽然快活,可他毕竟有伤在身,不能尽情的换着花样折腾,着实留了些遗憾。 他懒洋洋的唤道:“小江。” 无人应答,他中气十足声如洪钟的又大声唤了一次:“小江!” 旁人急忙上前说道:“司令,江副官在前面楼里呢,要不派人给您叫去?” 胡万七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粗声粗气的说道:“他该不会是跟唐小五在那儿干了一夜吧,也不找个好地方。” 院子里的士兵们想笑不敢笑,脑子里又浮想联翩,胡万七顺着自己的话也开始想入非非:“这男人干着是个什么味儿,不嫌恶心么。” 唐小五在桌子上趴了一夜,江韶年就坐着抽了一夜的烟,直到有人来唤,江韶年推了推唐小五:“起来了。” 唐小五迷迷瞪瞪的揉了揉眼睛,尔后沉默不语的跟在江韶年身后,看起来情绪不佳,他生平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关切一个人,可这人却不要他,他实在是郁结,心里像随时要下雨一般,阴霾一片。 胡万七瞧见唐小五这样没精神,当即调侃道:“小江有这么厉害么,你们晚上怎么玩的啊,你连力气都没了。” 唐小五没心思同胡万七周旋,不言不语的缩在车座里。 江韶年从副驾驶上扭过头来笑眯眯问道:“司令,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胡万七一拍大腿感慨万千:“我要不是受了伤,一定跟那小娘们儿大战五百回合,回头等我好了,我得把她弄到司令部里,重新打一仗!” 这下连司机都忍俊不禁,笑完又觉得失了态闯了祸,急忙用手捂着嘴佯装咳嗽。好在胡万七也不在意,一双眼睛在江韶年和唐小五身上瞄来瞄去,终于忍不住问道:“小江,干男人怎么干啊。” 江韶年瞧了瞧没什么反应的唐小五,倒也不避讳:“女人干前面,男人干后面。” 胡万七想了一会儿,惊悟似的叹道:“啊呀,女人也有后面的呀!” 江韶年呵呵一笑:“那前后都可以干。” 胡万七居然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错,前后都可以。还是女人好用啊,男人就只能用后面了。” 江韶年给他上了这样一堂课,他觉得新鲜,虽说在军营中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他也见怪不怪,可真让他去碰哪个男人,胡万七也是要犹豫一番,他喜欢这些容貌出众的男孩,可从未想过对其做些什么,比如韩苏,比如江韶年,他不过是把他们摆在身边好看罢了。 胡万七的新鲜,最终还是决定用在女人身上,当下便雄心壮志的对自己许诺道:“下一回我要干岳如娇的后面!” 汽车在胡万七的疯言疯语中颠簸了几下,司机手抖,对于司令的言论扶不住了。 韩苏在大厅里早就静候多时,他起了个大早,穿戴的一丝不苟,连配枪都擦的锃亮。旁人告诉他司令彻夜未归,他那双明亮勾人的眼睛一扫,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退到一旁默不作声了。 胡万七进门瞧见唇红齿白的韩苏就高兴,急忙招手:“韩苏,我昨晚寻着一个美貌的戏子,改天你去戏院给我弄回来。” 韩苏扫了江韶年一眼,话中有话:“这种事儿您应该找个在行的去,我看江副官就挺胜任,陪着您在外面玩了一夜。” 江韶年面不改色:“保护司令是我的职责,我们各司其职,韩参谋你在后方把嘴皮子练好,我就在前线以命侍主。” 这话很有些典故,胡万七当初在杜靖棠家里遇刺时,冲在最前面的是江韶年,用身体牢牢挡住胡万七,而韩苏则转头去搬救兵。事情平静下来之后,胡万七心里留了个小疙瘩,对旁人不能言说,只得私下里对着江韶年说了一通,大意就是韩苏怎么能冷静到眼睁睁的看着他面对接下来极有可能发生的危险而转头就走。 但韩苏毕竟是对胡万七忠心耿耿,这样的小细节胡万七暗地里抱怨一阵子之后就淡而化之了,他还安慰自己韩苏转头就走也是为了去调集更多人来保护他。 这两人的火药味连胡万七都闻得到,便急忙和事佬一般开了口:“你们俩说到底可都是我的心头肉,左膀右臂,哪见过左手和右手打架的。有句话叫…叫…不在其什么什么政…韩苏,那句话他妈娘的要怎么说。” 韩苏冷冷的与江韶年对峙,面无表情的回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胡万七拍着手大叫:“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们俩谁也不知道谁的辛苦,你们俩发挥各自的…发挥…” 韩苏继续接道:“所长。” 胡万七点了点头:“对对,所长,你们俩发挥各自所长,把自己的职责给…给什么好啊。” 韩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想胡万七真是个大老粗:“履行好。” 胡万七再次点了点头:“对对对,把自己的职责给履行好,你们俩合在一起就是我胡万七最坚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61 实的…坚实的…碉堡…?” 这次江韶年和韩苏异口同声的纠正:“堡垒。” 胡万七最后一次坚定的点头:“没错!堡垒!你们俩就是我胡万七最坚实的堡垒!” 说完他自己抹了一把脸,恨恨的骂道:“他妈的累死老子了!跟你们俩说个话就这么费劲儿!老子最恨这样文绉绉的说话!我就看不惯那些读书人,一句好好的话非要拐个山路几道弯,哪天老子也学那个秦始皇,他不是干了件很牛的事儿么,说书的是他娘的怎么说来着?” 韩苏最终没了和江韶年僵持下去的心思,重重叹了一口气:“焚书坑儒。” 胡万七的熊掌拍在韩苏的肩膀上:“是是,学问人就是不一样,我一说你就知道,就是那个焚书坑儒。” 韩苏把胡万七请进了书房,才正色说道:“司令,昨晚何英谷,关天尧来探望您,。” 胡万七 25、【 真 话 】 ... 心不在焉,他还回味着昨夜与岳如娇的胡闹:“那些个生意人,只要他们供应粮饷,你管他们呢,来就来吧。” 韩苏垂手立在一旁,他的军装何时何地都穿得周正倜傥,引得胡万七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知道胡万七是个没心没肺没大脑的武夫,有些话不说明白了胡万七是不愿意自己费脑子去想的,于是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司令,在卢京城驻扎终究不是一件长久之事,现在的时局容不得我们长乐久安,我们毕竟不是中央军,没钱没粮…” 胡万七最恨别人说他是个土匪出身的杂牌军,一听中央军这三个字就要牙根痒痒,当即敲着桌面吼了起来:“中央军怎么了!他们有人有枪,咱们也有的是!” 韩苏示意胡万七稍安勿躁,继续说道:“司令,以后的打算且先不说,眼下我们养的这些兵,张嘴就要吃饭,伸手就要穿衣,单凭杜靖棠划分给我们的几块地,或者其他人供奉的那一点粮饷,是万万不够的。” 胡万七这才重视起来,招了招手示意韩苏坐下说:“你有什么好建议。” 韩苏意味深长的笑了,俊秀的脸上泛出一丝胸有成竹的自信:“司令,来钱最快的就是军火和毒品,据我所知,这卢京城里有两个人的工厂最适合我们做这些动作。沈琴维,阮富山,只要说通他们两个,经由他们的手,为我们敛财,一来军饷足够,二来我们财大气粗,日后司令您扩充军队也是十分有底气的,等队伍壮大,我们才真正可以称之为雄霸一方。” 胡万七听得热血沸腾,禁不住拍手叫好:“等我们有枪有人又有钱,我们就不用考虑他娘的投诚中央军了!” 26 26、【 送 】 ... 阮富山赴宴归来,周佟急忙递上一杯碧螺春,他二话不说拿过茶杯便砸,吓得周佟往后一缩,战战兢兢的跪下了:“老爷,我伺候的不周,您消消气儿。” 周佟在阮家已经成了一只惊弓之鸟,他被江韶矽吓怕了,连带着对其他人也有了点草木皆兵的意味。 阮富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滚!” 周佟见阮富山再无其他举动,便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连滚带爬退出了客厅。阮富山的动静很快惊动了阮家的少爷小姐们。 于是,在这个夜半时分,四位公子一位千金睡眼朦胧裹着睡衣纷纷下了楼。 最先出来的是江韶矽,他在阮家的地位是阮富山给他的,权衡利益之后他自然要对其俯首帖耳用上几分心思,听闻阮富山发了脾气,便立刻下楼来劝,力求表现一番。 哪知阮富山此刻真是没心思再与这个养子温言软语,黑脸冷面的不做声。 江韶矽瞧见阮富山这般态度,不禁心虚起来,暗想不会是自己那些个事被抖露出来了吧,他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心里猜测着泄密之人是阮陌臣还是周佟。 第二个下楼的是阮陌杨,同样没有得到一个好脸色,江韶矽这才放下心来,他倒是机灵,瞧见地上茶杯的碎片,心知此刻去端茶倒水,一定要迎来被粹了杯子的下场。于是当阮陌杨要给父亲敬茶时,他暗地里拉了一把,示意对方察觉地上的碎片。阮陌杨无奈,只得老老实实与五弟一起立于一旁静候发落。 阮陌婷裹着睡裙下了楼,迷蒙着一双睡眼抱怨道:“爸爸,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阮富山终于开了口:“没你的事,你上楼睡觉去。” 阮陌婷如得特赦令,转身欢欢喜喜便回房了。江韶矽和阮陌杨见状,心生几分羡慕,可又不敢言说。 阮陌臣和阮陌寻一同下楼,三公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着大公子说闲话:“这老爷子真是有精力,半夜三更把人折腾起来,他有这工夫不如在柳燕燕的身上多腻一会儿。” 阮陌臣在外累了一天,此时也是疲倦万分,抬手揉了揉眉心,且不忘教训弟弟:“你这张嘴收敛一点。” 可惜阮三爷没有遵从兄长之教导,下楼便一如往常的嚷嚷:“爸爸,你不服老不行啊,在女人的肚皮上撒不了力,便回家来撒气了。我才刚睡下,爸爸你就把人都惊了起来。” 阮富山脸色阴沉,口气不悦:“你又干什么去了。” 阮陌寻也不是个楞子,瞧见父亲不比往常,心知对方是真生气了,顿时收敛了几分,睡意全消,低着头跟其他几人站在一侧。 可阮富山心情不佳,倒追问了起来:“说啊,你今天又干什么去了。” 阮陌寻眼珠子一转,十分卖乖的答道:“没干什么啊,就去学校上上课,回来读读书啊。” 阮富山的手杖“砰”的一声戳在地板上:“说实话!” 阮陌寻膝盖一抖,如实汇报:“和张卿光去大富贵喝了几杯酒跳了一会儿舞,然后同去了花街的烟馆…” 大富贵乃是卢京城里一家颇为气派的歌舞厅,而花街的烟馆自然就是大烟馆。阮富山平日里对阮陌寻纵容,兴许还会和儿子讨论个一二三,可眼下他心里有事,烦躁不安,一听老三如此混吃等死,当即火冒三丈,抄起手杖就打了过去:“我供你读书,你不读也罢,居然把钱糟蹋到大烟馆去了!你抽什么大烟!我让你给我败家!我今天就一棍子打死你!” 阮陌寻反应不及,身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见阮富山又举着手杖要来打,他吓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62 得往哥哥弟弟身后躲:“爸爸,我没抽啊,我是陪张卿光去的,我就点了几个窑姐儿兔爷,别的什么也没干啊!” 阮富山似乎是和“大烟”杠上了:“你倒是快活啊,玩了女人又玩男人!你陪谁去也不行!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么,随着别人胡闹瞎混,进了那样的地方你会不抽么!抽大烟,抽大烟!我让你抽!明天我就叫人拉来一车烟膏,抽死你算了!” 阮家其他三个儿子见阮富山针对阮陌寻纠缠不休,以为是老三又在外面花钱败家惹得父亲不高兴,便急忙来劝:“爸爸,算了,他平常就那个样子,怎么今天想起来管教了。” 江韶矽顶顶心疼三哥,挡在阮陌寻面前为其求情:“父亲,三哥就算做错了,改还不行么,您别打他,您那手杖重,可真要打死人的。” 阮陌寻捅了捅江韶矽的腰,委委屈屈的纠正道:“五弟,我没抽,我真没抽啊。” 阮陌杨充满了正义感,他为父亲教育的失败感到痛惜,可更不愿看到父亲再错上加错,对失败品痛下狠手:“爸爸,韶矽说得对,陌寻就是做错了事情,你可以管教他,但不能动手啊。” 阮陌寻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二哥,我没抽!我去那里不过就是睡了个兔子,没抽大烟啊!” 阮富山提起手杖又要劈头盖脸打过去:“你还敢说!” 阮陌臣攥住了父亲的手腕,正色问道:“爸爸,究竟怎么了。” 阮富山扔下手杖,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跟我来书房。” 离开之前又一指阮陌寻警告道:“以后再敢去烟馆,我打断你的腿!明天给我上学去!” 待到父亲和大哥上楼之后,阮陌寻抱着江韶矽几乎要掉出眼泪来:“我真没抽大烟啊。” 书房之内,阮富山是彻底犯了愁,他已经把事情全盘托出,阮陌臣倒是一派镇定,点着手指陷入沉思。 而阮富山那虚胖的身子在房里扭来扭去不得消停:“我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平白无故请我吃饭,哪知是借我们的手供他们发大财啊!” 阮陌臣问道;“沈琴维是个什么态度。” 阮富山哼笑一声:“姓沈的脸色可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在房里踱步了几十圈也没踱出个所以然来,他愈发烦躁了:“生意人虽然谈不上清白,可咱们阮家历来也算的上规矩,钱都是正正当当的入账,胡万七想要分一杯羹,搜刮点粮饷,我也是可以给的,可他要在咱们厂子里走私军火贩卖毒品,他倒是挺会牟取暴利,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等他赚个钵满盆溢,带着兵和钱拍屁股走人,剩下咱们怎么办!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可都睁眼瞅着呢,现在对胡万七俯首帖耳,将来姓胡的一滚蛋,第一个拿我们开刀!” 阮陌臣双腿交叠,手指交叉放在腿上,思索片刻后又问道:“既然借了我们的地方,那分成怎么算。” 阮富山一摊手:“胡万七霸道又小气,我们只分一成,剩余的全归他所有。” 阮陌臣听闻此言皱起了眉头,在父亲的絮絮叨叨中,他又揉了揉眉心,这事确实头疼,拒绝胡万七的要求断然是吃不了兜着走,阮家不应,自有其他生意人来接,胡万七是个粗人,身边那个韩参谋可不傻。 他缓缓说道:“爸爸,我们倒可以利用一些矛盾来拖延这桩生意。” 阮富山眼前一亮:“此话怎讲。” 阮陌臣起身请父亲坐下,才开了口:“眼下的时局全城皆知,杜靖棠与胡万七死不对头,既然胡司令借地敛财,不如我们就在杜靖棠身上下功夫,借刀杀人。” 阮富山当自家儿子有什么好计谋,哪知是这么回事,当即嗤笑一声:“你当杜靖棠是傻子么,这事跟他又没关系,他凭什么来帮我们,你要他当那把刀,他倒是乐意啊。” 阮陌臣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咱们家里可养了这么一个关键人物,不如拿去卖杜靖棠一个面子。” 阮富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禁要问:“谁?” 阮陌臣瞧了瞧父亲:“五弟。” 阮富山大惊:“你说什么,这怎么行。” 阮陌臣心知父亲一定接受不了,便坐近对方,低声说道:“爸爸还记得上次去医院探望杜靖棠么,杜先生的眼睛可从来没有离开过五弟,这其中缘由再明白不过。” 阮富山十分排斥的摆了摆手:“不行不行,韶矽怎么说也是阮家的五少爷,怎么能像堂子里的人一样去伺候姓杜的,你不要打你弟弟的主意。” 阮陌臣攥住了父亲肥胖的手腕,步步紧逼:“爸爸,你养他是为了什么,为了炫耀?为了来阮家混吃等死像三弟一样败尽家财?如果你把他当做阮家的一份子,现在是他回报的时候了。” 阮富山有些颤抖,盯着儿子那双充满凌厉的眼睛问道:“你…要怎么做。” 阮陌臣知道父亲动摇了,他趁热打铁:“让五弟去吹一吹枕边风,等矛盾激化之后,胡万七就没有心思再想生意的事。必要之时,我们可以暗地里再把五弟送给胡万七,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不求得利,只求自保。” 阮富山想要把手抽回来,他顶喜欢江韶矽,从心底来讲他是极不情愿的,听闻大儿子送完杜靖棠就罢,还要再送胡万七,他很是不高兴:“杜靖棠喜好男风,我尚可理解,可那胡万七是喜欢女人的,你送你弟弟去干什么,当兵么。” 阮陌臣没有说话,他的如意算盘打的长远,胡万七喜欢不喜欢男人另说,但这一送,有两个人必反,首先是杜靖棠,其次就是江韶年。哥哥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弟弟沦为顶头上峰的玩物么。 他放开了阮富山的手,瞧见父亲犹犹豫豫的起身又在房里走了几圈,便佯装告辞:“爸爸,你想好之后告诉我,我去照办便是。” 他的手指触上房门之时,听到阮富山妥协道:“先办妥杜靖棠的事,其他的…从长计议。” 阮陌臣上挑唇角,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第二天吃早饭之时,因着对江韶矽的愧疚,阮富山对其格外的宠溺。 “周佟,吩咐厨房,以后早点随五少爷喜好来做,晚饭特别为五少爷煮一碗燕窝粥。” “周佟,一会儿你去店里再为五少爷定制几件衣裳,算了,吃过饭你备车,我亲自去。”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63 “周佟,打电话给钟表行,问我上次看中的那只外国洋表还在不在,若是没有卖掉,你派人去取,拿回来放五少爷房间里,若是卖掉了,你就告诉陈老板,有新货通知我,另外再订。” 这些话不仅引得阮家其他孩子不快,连江韶矽自己都有些别扭,当即开口劝阻道:“父亲,我吃穿什么的没讲究,您不要大费周章了,平常那些就挺好。” 阮富山隔着餐具握住了江韶矽的手:“韶矽啊,你要是喜欢什么,尽管开口,爸爸能帮你办到的一定满足。” 江韶矽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阮陌婷把筷子往桌子一拍,气哼哼的起身要走:“我吃饱了。像我们这样苦命的,能在这桌上吃饭就不错了。” 阮富山平日里对小女儿很是宠爱,可此刻对江韶矽有求,不得不装装样子教训女儿几句:“你哪里苦命,你成天就知道买洋装逛商店,爸爸和哥哥在外面辛苦赚钱养着你,你为家里做过些什么。” 阮陌婷伸手一指,矛头对准了江韶矽:“那他又为家里做过些什么,不是跟我一样花钱么,凭什么他花钱爸爸你就不反对,我和三哥花钱你就要啰里啰嗦。” 阮陌寻昨晚见识了阮富山的脾气,不敢造次,急忙打断妹妹:“哎,有我什么事儿,你不要把我扯进来。” 阮陌杨察觉出江韶矽的脸色难堪,便悄声说道:“韶矽,我们去学校吧。” 阮富山和女儿争论不休,阮陌寻缩头乌龟一般夹在中间,换做平常他定要起来调侃几句,可他怕了老爷子那根金手杖,打在身上生疼,故而十分老实。 阮陌杨带着江韶矽走出饭厅,阮陌臣几步跟了上来:“五弟。” 江韶矽没有出声,停下脚步不动了,阮陌臣把外套搭在手臂上,一只手拍了拍江韶矽的肩膀:“今天放学我去接你,晚上你和我去赴一个饭局。” 阮陌杨好奇的问道:“什么饭局啊。” 阮陌臣倒也不避讳:“生意上的事,请杜先生吃饭。” 阮陌寻终于从父女二人的争吵中逃脱出来,听到阮陌臣这番话,便拉着大哥的胳膊求道:“大哥你也带我去吧,我实在受不了老爷子和陌婷,昨晚老爷子对我用刑你也看见了,我得蛰伏一段时间,不能再外出了,可我又不想和他们同一桌吃饭…” 阮陌臣抽出手臂头也不回的走了:“我们是去谈生意,你去干什么,搅局么,老实在家待几天吧。五弟,下午在学校门口等着我。” 阮陌杨和秦淑欣坐上了汽车,临行前阮陌杨探出脑袋显得很是纳闷:“韶矽,我想了一天了,可是怎么也想不通大哥为什么带着你去谈生意啊。” 江韶矽示意小赵开车,又望了望阮陌杨,忽然一笑:“不知道啊,晚上你把国文课的试卷答案写给我,后天考试要用。” 阮陌杨在汽车的启动中望向离他渐远的江韶矽:“下不为例,下回考试我可不帮你了,你要自己念书。” 汽车绝尘而去,江韶矽坐在学校门口,天色有些阴沉,他靠在花坛栏杆上用手背遮住双眼,闭目养神。他对这饭局没有一丝一毫的期待,尽管他要见到杜靖棠了。 阮陌臣的汽车停在他的脚边,对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上车。” 江韶矽靠在座位上依旧紧闭双目,他不愿看见阮陌臣,只得佯装睡觉。阮陌臣扫了他一眼,江韶矽清秀的侧脸,线条十分优美,白皙细腻的皮肤,挺直的鼻梁,唇形抿成一条线,神态平静。阮陌臣暗想,真是一副好皮囊。 即将到达目的地之时 26、【 送 】 ... ,阮陌臣示意停车,司机下车回避。 江韶矽只当什么也不知道,侧了个头闭目不理睬,耳边响起阮陌臣低沉的声音:“今天这顿饭至关重要,你和杜靖棠以前是什么关系,从今晚开始就变回那样的关系。” 江韶矽显得十分平静,依旧闭目养神:“我和杜靖棠没有关系。” 阮陌臣冷冷一笑:“就算没有关系,从今而后,也要弄出点关系来。” 江韶矽睁开眼睛,转过头来冷漠的瞧着阮陌臣:“怎么,玩腻了,就要把我送人?” 阮陌臣露出轻蔑的神色:“没那么快,不过是让你去吹吹枕边风,你对于阮家,也就这么一个作用了。” 江韶矽的手指滑向了对方的大腿之间,轻轻拨撩了一下:“怎么吹,这样么?” 按住了江韶矽游走的手指,阮陌臣捏了捏对方的下巴:“你清楚就好。” 转眼间,江韶矽抬起另一只手果断的给了阮陌臣一耳光:“究竟是谁下贱!” 阮陌臣没有生气,他扣住了江韶矽的双手,把人压在座位上,死死盯住江韶矽的眼睛:“如果阮家完蛋,你一样没有好日子过!你可以不答应,我现在就能把你扔到相公堂子里去,让你睁眼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下贱!” 江韶矽毫不示弱的与对方对峙,眼神中流露出同样的轻蔑:“你威胁不到我。” 阮陌臣低下头去在江韶矽耳边轻笑一声,故作轻浮的咬了对方耳垂一口:“哦?那你回去跟爸爸说啊,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江韶矽侧过脸去,眼中黯淡无光,他一颗心凉透了,早该料到,阮富山对他的好,都是带着目的的,养肥了,今日终于可以拖出来宰掉了。 他在一片内心荒凉之中轻声吐出两个字:“龌龊。” 27 27、【 反 击 】 ... 杜靖棠瞧见一身黑色中山装的江韶矽,不禁眼前一亮,消瘦的身体包裹在笔直规整的衣服里,黑色愈发衬得江韶矽面白如玉。 阮陌臣率先起身与杜靖棠寒暄,两人本是没有什么交集,杜靖棠看着江韶矽的面子给了阮陌臣几个笑脸。 等此二人客套完毕,江韶矽才慢悠悠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颇为老派的拱手一礼:“杜先生,别来无恙。” 这下可把杜靖棠逗乐了,他觉得江韶矽着实可爱,那俊俏的小脸配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又是这般的举动,惹得他哈哈大笑,心花怒放。 阮陌臣也觉得江韶矽那模样别扭,可瞧见杜靖棠心情不错,便暗自叹道,看来这事儿有谱。 江韶矽说完这一句就不言不语了,他之所以如此滑稽,是不想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64 与杜靖棠有身体接触,他尝过情事之后,回忆从前,便明白了一些人的意图。杜靖棠连握手,都是带着点心思的,他心知肚明。 杜靖棠依旧延续他“爷要有爷的样儿”的风格,打手保镖围了一屋子,黑压压一片瞧着心惊。酒楼跑堂的哆哆嗦嗦上了菜,菜名报的结结巴巴七零八碎,阮陌臣顿觉脸上无光,急忙补救;“杜先生,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多担待。” 杜靖棠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一个劲的盯着江韶矽,想着如何让这小玩意儿开口说话。 酒菜上齐之后,阮陌臣提醒江韶矽:“五弟,快给杜先生斟酒。” 哪知杜靖棠压下酒壶说道:“不急。” 接着,他对旁边的打手使了个眼色,没过多久便有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男人进来了,手里托着一只银盘子,盘子里放了一双银筷子。 杜靖棠用下巴示意那人,对方二话不说,抄起酒壶自己倒了一杯尝了尝,尔后每道菜都夹来吃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男人毕恭毕敬退到一旁,杜靖棠这才反客为主一般拿起筷子客套道;“下筷,下筷。” 说完给江韶矽夹了一块鱼肉。阮陌臣颇为尴尬,他嘴角的笑意僵硬,起身为杜靖棠斟了一杯酒:“杜先生,请。” 杜靖棠举杯哈哈大笑:“来来来,干了这杯。” 三人一杯见底之后,杜靖棠才慢悠悠的解释道:“阮先生,勿见怪啊,杜某这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啊。” 阮陌臣急忙应道:“哪里哪里,杜先生谨慎的是。” 席间江韶矽除了给杜靖棠敬酒,再无其他言语,杜老大和阮大公子只得彼此攀谈起来,而阮陌臣说一千道一万,话里话外的意思杜靖棠心里有了数,这是阮家要拉拢他。 可他也不是个见了美人就变傻子的笨蛋,利弊都瞧得清楚,胡万七借地敛财真没他什么事儿,他愣头青一般去横插一杠子才真叫没事找事了。 于是他开始避重就轻:“胡司令这桩生意不好做啊,阮先生有得忙喽。” 阮陌臣见杜靖棠不表态,便又敬了对方一杯酒:“家父近日得了一批古董字画,听闻杜先生是行家里手,想请杜先生鉴赏一番。” 杜靖棠接下这杯酒,假模假式的说道:“原来令尊是同道中人啊,杜某也收集一些前朝古董,改日定请令尊赐教。” 阮陌臣这才绕到弯子上:“不敢不敢,临行前家父再三嘱托,杜先生是这行当里的老玩家,一定要虚心求教。不过我和家父最近因为生意真是焦头烂额,时间也不大宽裕,听闻杜先生与我家五弟是老相识,家父的意思是,不如让五弟跟着杜先生长长见识,那批字画待杜先生鉴赏之后就当做谢礼赠与您了。” 江韶矽暗地里鄙夷的看了阮陌臣一眼,心想真是厚脸皮,人家不要你就硬塞。 杜靖棠倒是显得云淡风轻,他明面上客气,内心也充满了不屑,觉得阮家人此举太过掉价,拉拢不得就用上了美人计。他更关心江韶矽的感受,当即问道:“韶矽,你的意思呢。” 江韶矽一怔,他抬头瞧了瞧杜靖棠,按原定计划微微一笑:“我对古董兴趣浓厚,还望杜先生多赐教。” 杜靖棠不禁蹙起眉头,这显然不是江韶矽的意愿,不过他不想让江韶矽为难,便卖了阮陌臣一个面子,一口答应下来:“好啊,不如五少爷随我去寒舍住上几日,我也要礼尚往来,挑几件宝贝赠与阮老板啊。” 这话已经算是说白了,再傻的人也能听出其中含义,阮陌臣满意的扫了江韶矽一眼,明面上又要谦让一番:“这怎么好让五弟去府上叨扰呢。” 杜靖棠双手一摊,开起玩笑来:“难不成阮先生要让我把古董全部搬到大街上来么。” 江韶矽埋头吃菜,他心想你们就装吧。 把杜靖棠和江韶矽送上汽车时,阮陌臣假惺惺的嘱咐江韶矽:“五弟,切不可给杜先生平添麻烦,住上两日尽早回家。” 杜靖棠一边客气一边暗骂,真他妈烦,当了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 阮陌臣在杜靖棠这里捞不到半点好印象,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杜靖棠虽说席间对他笑容有加,可骨子里还是冷淡的,于是汽车开走之后,阮陌臣恢复了冷漠的脸孔,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帕擦了擦手,嫌弃的扔在地上,在利益面前他永远都可以摆明位置放得下架子,可利益的背后他终归是一个富家少爷,对这种江湖混子颇为不屑。 杜靖棠觉得自己如同身在梦中,有朝一日他居然把梦寐以求的人弄到家里来了,他不由的脚下如同踩了棉絮,整个人都轻飘起来。 江韶矽倒也不客气,在杜宅四处参观,末了得出一句结论:“杜先生你家没什么了不起嘛,跟我家差不多,该有的都有了。” 此话不假,杜靖棠和阮富山的家里都是照着眼下的时髦来装扮,处处显示着西洋风格,倒分不出谁好谁坏来,一样的奢华。 杜靖棠把江韶矽带进了书房,墙壁上到处挂着字画,连地上的花瓶里也摆放着卷轴,阮陌臣派人送来的字画被杜靖棠随手丢到了角落里,江韶矽不以为意,反正他也不是真正要陪杜靖棠鉴赏古董的。 他仰着头瞧了瞧,自言自语:“书房倒是比父亲文气不少,很有学问的样子。” 杜靖棠笑眯眯的盯着他:“国人的精髓不能丢嘛。” 角落里立着一只大钟,江韶矽饶有兴趣的弯腰去看,随着钟摆左右晃头。杜靖棠毫不吝啬:“喜欢的话,走的时候我派人给你带回去。” 江韶矽撇了撇嘴:“不稀罕,我们家也有,不过比这个小那么一点。” 杜靖棠感到高兴,他觉得这才是江韶矽,十分亲切,方才吃饭时装模作样的小子让他感到陌生。 江韶矽看够了,才直起腰来正色说道:“杜先生,上次谢谢你了。” 杜靖棠一怔,他倒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可让这小玩意儿感激的事情。江韶矽点到即止,他话已说到,并不多做解释。 两人在书房里闲扯了片刻,江韶矽开门见山问道:“我今晚睡你房里么。” 杜靖棠的心脏咯噔一跳,他把人堂而皇之的弄了回来,还真没想过究竟怎么安排。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邀请,他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江韶矽一屁股跳上了杜靖棠的书桌,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65 翘着二郎腿歪头看着杜靖棠:“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大约敢这样不敬的坐在龙门老大书桌上的人江韶矽是头一个,他又毫不胆怯的抬起脚尖在杜靖棠腿上点了点:“喂,杜先生,你到底同意不同意啊,我只住两天,两天之后我就回家啦。” 杜靖棠忽然抱住了江韶矽踢过来的脚,他慢慢的脱下对方的皮鞋,摘掉袜子,莹莹如玉的足部,圆润的脚趾,他如同魔障了一般俯身亲吻,湿润的舌尖轻扫脚背,甚至带着些虔诚。 江韶矽的身体微微战栗,他冷冷的看着这个男人匍匐在他脚下,男人与他这般调情,甘愿流露出臣服的姿态。他默默的抽回脚来,杜靖棠不解的抬头看他,嗓音已然沙哑:“你是第一个。” 江韶矽从桌子上蹦了下来:“猜得到。” 杜靖棠倒也不强迫他,看着他把袜子鞋子又穿了回去,江韶矽拍了拍肚子:“杜先生,你带我去吃盐水鸡。” 两个人来到第一次交汇的鸿隆餐馆,杜靖棠的老毛病又犯了,要唤人来试毒,哪知江韶矽率先下了筷子,笑眯眯的说道:“看,没有毒死我,你可以吃啦。” 接着他又抬起筷子指了指围了一圈的打手:“杜先生,你有那么怕死么。” 杜靖棠被他问懵了:“这…” “杜先生。”江韶矽说道,“这里没有任何人要害你,我更加不会。” 杜靖棠想要解释这只是排场而已,可他被江韶矽左右了思想,像个木讷的偶人一般点了点头,随后挥了挥手把手下都赶了出去。 江韶矽很满意,奖励似的为杜靖棠夹菜,尔后缓缓说道:“那天晚上之后我被迫躲进了西郊煤场,在里面吃了一些苦,可我一点都没有怨恨你,有时候我还会想,如果当初留在你那里,也许日子又是另外一个样儿。” 杜靖棠愕然,他从没想过自己把人给逼到煤场做苦工的地步,他不禁询问:“你怎么会去阮家呢。” 江韶矽平淡如水,他一点都不避讳与杜靖棠讲述自己的过往,并且如实相告:“我怕穷怕苦,在煤场简直要活不下去,别人给我一口饭,你说我是吃还是不吃呢,吃了就会付出代价,不吃就要饿死。我怎么甘心把自己饿死呢。” 杜靖棠放下了筷子,他想起了阮陌臣今日与他的谈话:“代价…就是今天发生的事么…” 江韶矽也放下了筷子,与杜靖棠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明亮而坦率,没有一丝逃避:“没错,代价就是我作为筹码,在阮家遇到困难时,奉送给别人。” 江韶矽牢牢盯住对方的眼睛,口气却依旧平静如水:“我来就是为了像个戏子一样陪你睡上一觉,哄你开心,挑拨你和那位胡司令的关系,让你从中作乱,搅了胡司令的生意,保住阮家的清名。” 杜靖棠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对此事已心知肚明,同样也相信江韶矽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可是事实被赤条条摆在台面上畅谈而出的时候,他却觉得如此不堪入耳。 沉默片刻,他终于开了口:“韶矽,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我与胡万七虽然势如水火,可眼下我们暂时相安无事,对彼此秋毫不犯,我不愿为了别人的事铤而走险。” 他握住了江韶矽的手:“荣华富贵到了哪里都一样,与其被阮家利用才能得到一切,不如你跟着我…” 江韶矽把手缩了回来,冷冷说道:“杜先生,你我应以朋友相待,其他的我不愿去想。我今日对你全盘托出是为了另外一事相求,事成之后我定会重谢,只要杜先生开个价钱,我一定办到。” 杜靖棠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已不复往昔,骨子里自有纯真之处,可从那双清亮的眼眸中,看到的分明是人心复杂。 江韶矽端起酒杯与杜靖棠相碰:“杜先生,我要你加快促成胡万七这笔生意,并且毁掉阮家的工厂。” 28 28、【 前 兆 】 ... 阮陌杨终是没有等到江韶矽,他非常认真的把考试答案罗列在纸上,并且附带了题目标明了难点疑点,变相的教授江韶矽,同时写了一篇洋洋洒洒文采飞扬的文章。在他看来,就算江韶矽不努力,只要把这些一字不差的背下来,就能轻松过关。 这对他来说无疑十分之有成就感,拿着几页纸在房里踱来踱去,期待着漂亮的五弟尽早回家。直到大哥阮陌臣归来,他欢喜的握住纸张冲下楼,却始终没有瞧见江韶矽的踪影。 阮陌臣奇怪的扫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阮陌杨找不到江韶矽,顿觉十分沮丧:“五弟呢。” 这时,阮富山听闻大儿子已经归来,也从楼上蹦跶了下来,很是关切的望着阮陌臣,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去书房详谈。 阮陌杨跟在后面追问:“大哥,五弟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阮陌臣回头安慰似的说道:“他过个几日就回来了,不过是去别人家做客罢了。” 江韶矽当真在杜靖棠家里研究了两天古董,他觉得杜宅简直像个宝藏库,真真开了眼界长了见识。杜靖棠乐得陪他,竟罕见的起了大早等江韶矽起床,然后献宝似的拿出宝贝来哄对方开心。 江韶矽在杜宅当了两天真真正正众星捧月的闲散少爷,当他坐上汽车返程之时,杜靖棠忽然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可不是什么柳下惠,韶矽,若不是念在你现在身份不同,我哪会就这样让你走掉。” 江韶矽一怔,随即微微一笑:“那我还要感谢阮家,不然我落到杜先生手里,不从也要从了。” 他说完了俏皮话,又正色提醒道:“那件事你抓紧时间办。” 待到汽车开走,杜靖棠的心腹罗回才走了过来:“杜爷,我们帮他,是不是太冒险了,这件事跟我们本无瓜葛。” 杜靖棠扫了罗回一眼,笑得高深莫测:“有利可图我才愿意插手,姓江那小子太高估自己。” 罗回不禁担忧起来:“胡万七那边怎么说…咱们之前跟他算是撕破脸皮…” 杜靖棠带着手下走回客厅,他坐在沙发上示意旁人退散,又招罗回也就座,才缓缓说道:“没有一成不变的朋友,同样也没有不可和解的敌人。胡万七无非就是要钱,我送钱给他,你说他还会拿着枪杆子抵着我的头么。” 接着他夹起一支烟来,罗回很有眼色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66 的急忙上前点烟:“杜爷,那阮家五少爷…要怎么交代啊。” 杜靖棠吐出一口烟圈:“不过是欲擒故纵,不给他尝点甜头,他怎么肯跟我。” 他扔给罗回一支烟,罗回千恩万谢的接过,却不当面点燃,毕恭毕敬的握在手心里:“杜爷,阮韶矽毕竟是阮富山的儿子…” 杜靖棠听闻此言哈哈大笑:“罗回你糊涂啊,他要真是阮富山的亲生儿子,能当兔子一样给我送过来么,他姓江不姓阮。你不要顾虑了,去安排一下,明晚我要请胡万七吃饭。” 江韶矽带着杜靖棠送他的古玩和十根金条回了家,阮富山听闻养子归来,穿着睡衣就从卧室里蹦了出来,虚胖的身体一抖一抖十分滑稽。 他倒是真真懊悔了,这个养子打心眼里讨他喜欢,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人都送到杜靖棠府上了,他也不好再上门去要。只得在心里憋了一口闷气,夜晚连觉都睡不踏实,惦记着江韶矽是否吃了亏。 江韶矽神清气爽,一点都没有受尽委屈的苦样子,他把古玩摆放了一桌,头头是道的介绍给阮家人听,讲的真是有模有样。阮富山不禁纳闷起来,他把江韶矽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问道:“韶矽,你去杜先生那里,当真是鉴赏古董?” 江韶矽眨了眨眼睛:“不然呢。杜先生的宝贝可多啦,这些是他送给父亲您的,说是每一件都抵得上您送他的那些个字画。” 阮陌臣冷冷的盯着江韶矽,他用下巴示意了桌上的金条:“这些是怎么回事。” 江韶矽当着阮富山的面从来不与阮陌臣起冲突,只意味深长的笑着回了一句:“大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阮陌寻看花了眼,他嬉皮笑脸说道:“五弟你这一顿饭吃出这么多好东西来,有这好事儿下回换我去啊。” 阮富山和阮陌臣做贼心虚,听到老三这样说话,不禁皱起眉头异口同声训道:“又说什么鬼话!” 江韶矽明面上和颜悦色,暗地里荒凉一片,心想你们倒是心疼自家人,我就可以被当成物品随便送。 阮陌婷裹着睡裙睡眼惺忪的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阮陌杨,低声问道:“二哥,他这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阮陌杨没有吭声,他两天没见江韶矽,今日考试,他特意在窗口张望,江韶矽的座位是空的,他总觉得不习惯,朝夕相处的人突然不在他身边,居然使他措手不及。 江韶矽还穿着那天离开时的中山装,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阮陌杨默默的离席,回了卧室。 遣散众人,阮富山羞于启齿,便暗示阮陌臣问一问江韶矽情况到底如何。江韶矽倒也不避讳,把钱往阮富山面前一推:“我陪杜先生玩了两天古董,这是他酬谢我的。” 阮富山尴尬的把头偏向一边,他觉得愧对养子,心里一阵接一阵的抽疼。阮陌臣带着江韶矽上了楼。 揪起江韶矽的领子,阮陌臣把对方推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冷冷问道:“那些金条到底怎么回事。” 江韶矽嗤笑一声:“我不是说了么,我陪他玩古董,他给我钱,算我陪他的。” 阮陌臣眯起眼睛,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之下笼罩着江韶矽:“要你办的事情办成了么。” 江韶矽毫不客气的与阮陌臣对视,脸色稍显轻蔑:“谢谢你这么抬举我,可惜我让你失望了,两天两夜,我连他的床边都碰不上。” 阮陌臣俯身撕扯江韶矽的衣服,把对方剥了个精光,光洁的身体连半点痕迹都无,他抓起了江韶矽的脚踝,想要掰开双腿,哪知江韶矽把脚抵在他的胸膛之上,似笑非笑的问道:“阮大少爷,你是要检查,还是想要借此机会满足私欲。” 见到对方动作僵硬的停滞了一下,江韶矽坐起身子拨开阮陌臣的手指,附在对方耳边说道:“真是遗憾,不过我有按你说的意思去做,像这样…” 他的手勾住阮陌臣的衣领,解开了扣子,指尖点在胸膛上绕了一圈,又探头在阮陌臣的喉结之处轻咬了一下,这才捧住了阮陌臣的脸颊,距离近到要望进对方瞳孔里去,口气却是落满冰渣一般:“他对我一点兴趣都没,倒是对你阮大少爷有点意思,大哥,要去爬床么。” 推开江韶矽,阮陌臣抬手便要劈头盖脸扇过去,此时,阮富山在外敲门问道:“陌臣,谈的怎么样了。” 江韶矽拿起衣服规规整整的穿好,两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开了门,阮富山见了江韶矽就觉得心虚,可心虚归心虚,他更关心阮家的命运。 为免场面尴尬,江韶矽被遣去睡觉,临走之前江韶矽忽然主动上前抱了抱阮富山:“父亲,我这次真是有负您的的期望,杜先生他给钱不表态。” 这一句话说得阮富山无地自容,江韶矽很少这样对他亲昵的做出身体上的接触,若换平时,他一定心花怒放,可此刻,脸上竟挤不出丝毫的笑意。 江韶矽洗了个澡,疲倦的躺在床上合上眼睛,他陷入黑暗之中,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细微的敲门声:“韶矽。” 他拖着疲累的身子不得已爬下床去开门,来人竟是阮陌杨,他顿时松懈下来:“二哥,你怎么来了。” 阮陌杨把几页纸张递到他的手上:“你这两天没有去学校,今天考试也结束了,这是答案,虽然你可能用不上了。” 借着走廊上透射而来的灯光,江韶矽瞧见那几张皱巴巴的纸片,看样子曾经被人揉成一团。他来不及想太多,点头道谢:“二哥,辛苦你了。” 阮陌杨挠了挠头,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我想在你这里洗个澡…我房里的水龙头坏掉了…其实我可以去陌寻那里借用一下,不过…” 江韶矽敞开大门,把人迎了进来:“二哥请自便。” 江韶矽躺在床上听到浴室之内哗啦啦放水的声音,忽然之间那丝困意跑到九霄云外,他掰着手指头认真的想了又想,在阮家,究竟有多少人是真心待他,阮陌臣断然不是,阮富山遇到原则问题也可以弃他不顾,阮陌婷平日里与他甚少接触,而最常相处的便是阮陌寻和阮陌杨,这两人于他而言,都不是最重要的,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翻了个身,转念一想,现在彼此相安无事,不代表将来没有变数,遇到了利益相争,兴许这二人就与自己反目成仇了呢。思及至此,他揉了揉脸颊,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67 阮陌杨躺在浴缸里,闭起眼睛侧耳倾听,可是外面没有一丁点的声响,他想韶矽是睡着了么。 过了很久,他睁开眼睛,看到一颗脑袋正对着自己,吓得在水里一扑腾,身体向下沉去,又霎时被一双手扶住:“二哥,小心滑。” 阮陌杨十分失态,紧张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江韶矽起身抬了抬光脚丫子:“我没穿鞋。二哥你洗了很久啊。” 阮陌杨想要起身,却又被江韶矽按住:“再泡一会儿吧,陪我聊会儿天。” 江韶矽自顾自的趴在浴缸边上,用手撩了撩水:“水还挺热的,泡着舒服吧。” 阮陌杨不知是因为蒸汽还是因为其他,脸色不由一红,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恩,解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江韶矽玩心重,时不时把手探进浴缸里,忽然他揪了一下阮陌杨那敏感之处,肆意的调侃道:“二哥,你这小家伙儿长得蛮不赖嘛。” 阮陌杨的命根子被人碰触,惊得他夹紧大腿,急忙用手去挡:“快松手。” 江韶矽恶作剧一般上下捋了捋,只见那玩意儿逐渐胀大,连带颜色也深沉了一些,阮陌杨彻底慌了神,抽起浴缸边的毛巾捂进了水里:“韶矽!不要闹!” 江韶矽见阮陌杨神情严肃,顿觉无趣,讪讪的放开手:“没意思,逗逗你都不行,你擦擦出来吧。我睡觉去了。” 他躺了没一会儿,阮陌杨穿着睡衣站在床前小声说道:“我今晚睡你这里吧。” 江韶矽以手支头,侧身望着阮陌杨,赌气似的问道:“为什么,你没床么。” 阮陌杨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头上,英俊的眉眼被水珠打湿,他不禁抬手去擦,江韶矽看他这样,噗嗤一笑从床上窜了起来,冲去浴室拿了一条毛巾出来为阮陌杨擦头:“二哥,你真是有意思。” 阮陌杨身材颀长,比江韶矽高出一个头来,他不得不低下头颅面红耳赤的享受江韶矽的服务,嘴巴里还不停的解释:“之前听说大哥在你房里睡过,我想我跟你也算要好的兄弟,仔细算算,我和你每天相处的时间最长,我们一起去学校一起回家…我觉得我比起大哥对你也不差…” 江韶矽停下手来,片刻之后又擦了起来:“睡就睡吧,你想每天睡这里都可以。” 上床关了灯,两个人在黑暗中瞪着眼睛,谁也没有睡着,因为有了旁人,被窝里忽然变得温暖而拥挤,江韶矽不由自主的往边上挪了挪。 这时,他感到身上一沉,阮陌杨压了过来,从背后搂住了他,他冷下脸来,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他身体僵硬,恨不得天空此刻塌陷下来,砸死算了。每一个人都是冲着他的身体而来的么。 许久再无任何动静,只听得到浅浅的呼吸声缓缓流淌进耳朵里,江韶矽不自在的拱了拱身子,试试探探的唤道:“二哥?” 阮陌杨迷迷糊糊的恩了一声,江韶矽依然没有放松,他在黑夜中轻声问道:“你这样抱过秦淑欣么。” 阮陌杨闭着眼睛嘟嘟囔囔:“怎么可能。你不想让抱么,我怕你冷,今晚起风了。” 江韶矽这才注意到窗外呼啸的风声,阮陌杨为江韶矽掖了掖被角,很自觉的缩回手来,规规矩矩的面朝江韶矽躺着,低声说道:“别着凉了,睡吧,明天要去学校。” 江韶矽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他翻过身去把头抵在对方胸口前,突然有种兄长的温暖,别样的感触,于是伸手环住了阮陌杨的腰身:“对不起。” 阮陌杨感到莫名其妙,他拍了拍江韶矽的背脊:“说什么呢,你怎么了。” 江韶矽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他第一次这样待在一个成年男子的怀抱里而对方却没有一丝的欲望,他觉得纯净,简单。于是愈发的依靠过去,似是寻求一种安慰:“你会一直这样和我要好么。” 阮陌杨摸了摸江韶矽的头发:“这是一定的啊。” 江韶矽满意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到对方干净潮湿的气息,黑暗中,他的眼角悄无声息的渗出泪来:“那就好。” 胡万七这一顿饭吃的舒坦无比,待到杜靖棠离去之后,他剔着牙心满意足的对韩苏说道:“没想到这杜靖棠还真是消息灵通。” 韩苏今日脱了军装,扮起了油头粉面的少爷,一身西装穿得风流倜傥,他在胡万七身旁坐了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是寻着利益来与我们和解的,杜靖棠想要入股分红倒恰好能省我们一大笔钱,看似划算,不过他这人毕竟和咱们有过瓜葛,小心为妙。” 胡万七在桌上拍了拍他的熊掌,十分得意:“既然姓杜的都想来掺和一脚,看来这军火毒品 28、【 前 兆 】 ... 确实是个生财门道,咱们拿大头,小的让他们三家分去吧。” 韩苏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司令,我们目前也在着手扩充队伍,军火方面我们多数留着自己用,这是重中之重。以军火为主,毒品为辅,有钱有兵有弹药枪支我们再慢慢占地。” 胡万七赞许的看了看韩苏,随即问道:“阮富山那边怎么样了。” 韩苏为胡万七点了一支烟:“沈家方面谈妥了,我们派了人进驻工厂。阮富山那里还没有给回话,明天我派人去催,既然杜靖棠肯伸出援手,这件事耽误不起,及早动工为好,以免他突生变卦。阮富山若不肯,我们就先放一枪试试看。” 当晚,江韶矽接到一个自称同学打来的电话,等他把话筒贴到耳边之时,对方早已换了人,杜靖棠的声音随之传来:“事情已办妥,韶矽,事成之后,我等着你的谢礼呢。” 江韶矽叠起双腿,手指在沙发上点了点:“别急,我要先等着收下你最重的那份礼物。” 他听到对方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这是自然,我带你去看红色的天。” 江韶矽挂了电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抚着额头愉快的笑出声来。 29 29、【 对 质 】 ... 事情传得很快,阮富山得知杜靖棠入股的消息瘫坐在椅子里半晌不得动弹,他终归是个生意人,势力范围都是拿钱来换,杜靖棠在卢京城算得上七分硬气,就算胡万七滚蛋,谁敢动其一丝一毫。可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68 他不同,他贿赂高官,笼络地方势力,花的都是自家辛苦血汗钱,换言之,若有人不买账,对他这几个臭钱嗤之以鼻,那阮家便什么都不是。 阮富山对江韶矽还是极为信任的,他一口咬定是杜靖棠对此事动了心思罢了,他对大儿子颇为抱怨:“杜靖棠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是一般手段收买得了的么,你太过天真,还毁了你弟弟的名声。姓杜的一定是认为这桩生意有利可图才愿意投靠胡万七,不然以他和胡万七水火不容的关系,哪会轻易低头。陌臣,你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遇事浮躁,自以为可以斗得过杜靖棠那只老狐狸,现在可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阮陌臣觉得父亲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江韶矽在这件事上动了手脚,可眼下直言相告,阮富山断然认定他一定诬赖江韶矽,于是他默然承受父亲的这些唠叨,等对方抱怨够了,他才开了口:“爸爸,这件事情我们如何补救。” 阮富山一指儿子的鼻尖:“今天你去工厂里安排一下,晚上派人通知司令部。我们必须尽快表示出诚意,一刻也拖不得,以免夜长梦多。沈琴维的地盘已经动工了,我们若有拖延,保不齐胡万七另有想法。” 阮陌臣微皱了眉头,在自家纺织厂里制造军火生产毒品,势必会影响正常的生意,况且胡万七十分吝啬,阮家终归拿不到多少利润,于是他试试探探的问道:“关于分红方面是不是再提一提,我们的本业收入用来为胡万七投资,并且我们连一半的回报都没有,这不是赔本么,一年两年不成问题,三年四年尚可维持,若是胡万七盘踞在这里十年八年,阮家必垮无疑,爸爸你忍心看着我们的基业毁于一旦付之东流么。” 阮富山在房里又踱了几步,转身对儿子说道:“假账。到时候我们在账目上做一些手脚,我们无非是不想碰这些东西,现在时局容不得我们自己做主,既然杜靖棠都要来分一杯羹,那阮家一样可以。沈琴维如此痛快的答应,一定有他的理由。至于以后,听天由命吧,待到胡万七离开,我们立刻洗白。陌臣,你私下与官员们多走动走动,以防日后有人节外生枝。” 二人步出书房时,楼下已经开始吃早餐了,其他几个子女悠然自得聊着天,阮富山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才坐下来。 阮陌臣没有在家吃饭,他被这些破事弄得焦头烂额,一天到晚泡在工厂里。望着阮陌臣匆匆离去的背影,江韶矽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阮陌寻与阮陌婷大声讲着笑话,逗得对方哈哈大笑乐不可支,餐桌上很是热闹。阮富山满腹心事,瞧见这几个孩子无忧无虑,又想起大儿子成天在外奔波,明明一样姓阮,怎么彼此差距就这样大,他作为一个父亲,又不得不心疼起长子。 阮陌婷兴致勃勃的对阮富山说道:“爸爸,我想买条珍珠项链,我们班的女同学就有一条。” 阮富山漫不经心的回应:“你不是有很多么。” 阮陌婷伸出右手夸张的比了个圆:“她那条不一样,珠子有这么大颗呢。” 若换平时,阮富山嘴上抱怨,可铁定会唤来周佟去取钱。可他今日瞧见劳苦奔波的大儿子,便觉得这钱确实要省一点了,于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不买。” 阮陌婷的小姐脾气很快发作,饭也不要吃了,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数落起父亲来:“爸爸你真是越来越小气了,以前我要什么你都给买的,现在可好,不过是一条珍珠链子罢了,能花你几个钱,你和大哥赚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一分都见不到,好歹我也是姓阮的。” 这话越说越过分,阮富山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阮陌杨在桌子底下伸出脚来踢了踢妹妹,阮陌婷当真住了嘴。 一桌人以为这就算结了,小姐脾气发完了就可以继续吃饭,哪知阮陌婷十分不识相,忽然看向江韶矽:“哎,五少爷。” 这口气来者不善,江韶矽心里厌烦,可明面上却和颜悦色的侧过头去:“四姐。” 阮陌婷撇了撇嘴:“别叫姐,都叫老了,我跟你是一般大的。” 江韶矽住了嘴,他断然不敢开口直呼其名,便选择了沉默。 阮陌婷扬着下巴很是傲气的说道:“你不是最讨爸爸喜欢么,你去跟爸爸说说呗,让他给我买一条珍珠项链,反正我要他不给,你要的话他能把财产都留给你。” 一向说话不着边路的阮陌寻听了这话都要愕然,暗想今天这顿饭又要吃不安生了。 果然阮富山发了火,可这火还没烧起来,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周佟火急火燎的赶来禀报:“老爷,老爷,来人了,说是胡司令的副官,人在门外…” 话音未落,这位不速之客身着笔直戎装,腰间束着武装皮带,身后还跟着一队士兵,踏着步子便走了进来,军靴踩在地毯上,分外刺眼。 阮富山的下巴都要掉到饭桌上了,他如同痴呆一般看了看来客,又扭头瞅了瞅江韶矽。 那人只瞧着阮富山,视旁人为空气,眼神扫了扫对方,没有丝毫的敬意:“阮老板是吧。” 阮富山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迎上前去拱手一礼:“正是在下,敢问长官您如何称呼?” 那人十分倨傲,连正眼都不给阮富山:“江韶年。” 阮富山浑身一震,他忍不住要回头去看五儿子,哪知他的五少爷坐在餐桌前依旧神态自如的吃着早餐。 其他几个孩子都不知所措的站立一旁望着这位客人。 阮富山来不及多想,伸手恭请对方去前厅议事。待到人群离开,餐桌上炸开了锅,阮陌寻勾住江韶矽的脖子便问:“有这么巧合的事儿么,那人跟你长得这么像,居然还姓江,五弟,你以前不是也姓江的么。” 阮陌婷狐疑的瞅了瞅江韶矽:“你是不是跟他有什么关系啊,江韶年,韶矽…江韶矽!你不是孤儿么。” 阮陌杨倒不是十分热衷于这个问题,他更关心家里的处境:“那个人看起来很不友善啊,他来找爸爸是为了什么啊。” 江韶矽擦了擦嘴,面无表情说道:“你们问我做什么,我不认识他。” 阮陌寻伸手捏住了江韶矽的下巴:“怎么可能,长这么像,还姓江。” 阮陌婷也趴上来仔仔细细看了看江韶矽的脸,自言自语的感叹道:“要说像,其实也有点不像的,那个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69 人比韶矽好看啊,不对,是英俊。” 接着她在江韶矽的头上摸了摸,像抚摸一只小动物一般:“韶矽,他可比你好看,你再也不是我见到的最好看的人了,有人取代你了。” 江韶矽拨开阮陌婷的手,起身对阮陌杨说道:“我吃饱了,二哥,我们去学校吧。” 阮陌婷见江韶矽要跑,便追在后面继续她的项链计划:“哎,五弟,你就跟爸爸说说嘛,我是真想要那条项链的。” 江韶年毫不客气的坐在沙发上,双脚翘上了茶几,流氓相十足。周佟犹犹豫豫的把茶杯放在其脚边。 阮富山瞧着这一张与江韶矽相似的脸,心里有万千疑惑,可眼下必须待客,刚想开口,只见江韶年一脚踹飞了茶杯。 茶水洒在地毯上,杯盖滚了出老远。紧接着,江韶年把配枪上了膛“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阮老板,我们司令可没闲工夫跟你耗,你他妈最好给我识相点儿,愿意合作的话尽快回话,我们好派人进驻工厂,不然这枪里的子弹给你们家留着。” 尔后他环视四周缩在角落里的下人,十分玩味的自语:“要是用机枪扫射,用不了一梭子子弹阮家就没了吧。” 阮富山一哆嗦,他瞧着这位白净英俊的副官,心想这人一表人才,怎么说起话来跟个土匪似的。 派江韶年来催,胡万七是有些考虑的,若要韩苏亲自出马,那一定是双方平等谈判,文明至极,搞不好阮富山还要讲讲价钱开开条件。这事儿只能交给江韶年才办得稳妥,流氓耍得熟门熟路,简直手到擒来。 阮富山急忙赔笑,对方虽说是个小小的副官,可瞧着这嚣张的模样,看似也惹不起,只得忍着怒火好言好语:“江副官,有劳您回去带个话了,阮某早就决心帮助胡司令完成大业,别说借地,借钱借人我阮某只要有,在所不惜。本打算今晚给司令回话呢,结果又特地让您跑了一趟,您多担待啊。” 接着他给周佟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不消片刻便拿了几张票子来,阮富山往前一推:“江副官,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以后阮家还要仰仗您呢。” 江韶年冷冷的扫了阮富山一眼,他看到这样的嘴脸就觉得厌恶至极,姑母去世的时候阮家人用钱买通了警局,并未将凶手缉拿归案,这些人自以为有钱就可以手眼通天,胡作非为。 阮富山见对方无动于衷,以为是嫌钱少,刚想开口,江韶矽和阮陌杨出来了。 他立刻起身介绍:“江副官,这是犬子,阮陌杨,阮韶矽。” 尔后他又自以为幽默的开起了玩笑,企图缓和气氛,拉近关系:“说起来,犬子韶矽倒是和江副官您有些相似之处,这算不算缘分呢。” 双方都没有动静,阮富山尴尬的招呼两个儿子:“站着干什么,叫人啊。” 阮陌杨一马当先,十分热情的要跟江韶年握手:“江副官,你好。” 江韶年依旧靠坐沙发,双脚翘在茶几上,头也不抬,一派漠然。阮陌杨讪讪的收回手,江韶矽也伸出手来,淡淡一笑,礼貌至极:“江副官。” 同样没有回应,江韶矽对阮富山一颔首:“父亲,我们去学校了。” 他与阮陌杨刚走出几步,只见江韶年抄起桌上的枪抬起手来冲着二人脚下便开了枪,子弹擦着江韶矽的鞋边而过,枪弹的热度居然在地毯上擦出了黑乎乎的一抹印迹。 这一声枪响惊动了阮家所有的人,下人们抱头惊叫,阮富山也慌了神,以为这是要搞大屠杀,大吼道:“江副官,我们已经同意合作了!您这是什么意思!有事冲着我阮富山一个人就好,不要动我的家人!” 阮陌杨扑倒在地上,只有江韶矽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他没有动,也没有回头。阮陌杨抬起脸来发觉五弟居然没有一丝的慌乱,平静如水。 江韶年把玩着手枪,对着阮富山假意瞄准:“这不过是个警告。” 尔后他起身又肆意说道:“阮老板,限你一天时间,明天我带人进厂。” 他绕过江韶矽,拍了拍刚刚爬起来的阮陌杨,眼睛瞧着阮富山:“你现在可以和你的家人,这些大少爷们好好的团聚一下。” 江韶年带着人转身吊儿郎当的离去,只有他和江韶矽知道,方才那番话究竟是说给谁听。 待人一走,阮富山腿脚一软瘫坐在沙发上,他无力的招了招手:“陌杨,韶矽,你们没伤着吧。” 阮陌杨想要扶江韶矽坐到沙发上,哪知江韶矽自己走的十分平稳,很是镇定的在阮富山身旁坐下:“父亲,您没事吧。” 接着他亲自给阮富山倒了一杯茶:“父亲,喝口水压压惊。” 阮富山接过茶杯,对上了江韶矽的脸,猛然一哆嗦,他恍惚间以为是江韶年还在自己眼前,他定了定神,才颤巍巍的问道:“韶矽,你认识他么。” 江韶矽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是个孤儿啊。” 阮富山茫然的点了点头,江韶矽心里沉重了几分,他的大脑在快速运转,阮富山极有可能向煤场的温世梵求证,当务之急,就是他跟杜靖棠的计划迅速进入轨道,让对方无暇顾及自己,尔后他就有机会慢慢处理温世梵的事情。 哪知事情来的比他想象的要快。 当晚阮富山阮陌臣江韶矽三人对质在书房,阮富山从心底不愿怀疑江韶矽,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又不是个傻子,事上哪有这样多的巧合之说。 江韶矽规规矩矩坐着,任凭阮富山一个人猜测,阮陌臣疲累了一天,没工夫陪父亲在这里猜谜,直接拨通了煤场的电话:“爸爸,给温世梵打一通电话就真相大白了。” 他等着看江韶矽的笑话,但他却不能保证父亲的反应,阮富山太喜欢江韶矽,结果是他不能预料的。 而江韶矽佯装镇定,心里早已忐忑不安,他恨极了阮陌臣,这个人不会亲自拆穿他,而是要借他人之口揭自己老底,阴险至极。 结局出乎所有人意料,温世梵声称不知,煤场从来没有江韶年这个人。 阮陌臣顿时沉不住气了,抢过父亲手中的电话:“温经理,你们煤场可有一个工人叫做水青,他亲口告诉我确实有这么个人。” 温世梵温水一般的声音流进他的耳朵:“对不起,阮先生,这个摔伤的工人品行不端说谎成性,我们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70 早就开除了他,工厂有一份员工名单,你可以亲自来查,确实没有江韶年,但是你的弟弟江韶矽却在其列,需要我派人送去一份么。” 这时,周佟敲门进来,在阮富山身边耳语了几句,阮富山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示意阮陌臣挂了电话。 阮陌臣望着江韶矽:“你跟这个温世梵有什么关系么。” 江韶矽淡然的笑了:“有啊,我在煤场做工的时候,他是我们的经理。” 阮富山摆了摆手:“好了,我刚才让人去打听 29、【 对 质 】 ... 了,那个江副官是随着大部队一起进卢京城的,之前是胡万七的勤务兵。胡万七先前还在北边打仗,一路跑到这里的,韶矽进咱们家的时候部队还没来呢。再说了,要真是兄弟,能对着自己的亲弟弟开枪么,你能打死陌杨陌寻么。” 阮陌臣急切的提醒道:“杜靖棠呢,他的手下确实见过江韶年,他们还在一个赌场待过。” 江韶矽缓缓开了口:“大哥,你可以把那个人叫来,我们当面对质,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是不是也要给杜先生打个电话。” 阮陌臣咄咄逼人,恨不得撕开对方一张伪装的皮:“杜靖棠住院之时,你可曾与江韶年见过面?要不要我提醒你,还有那天晚上,我们看到了什么。” 江韶矽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他抬头对阮陌臣对视,丝毫不示弱的紧盯对方:“那要不要我也提醒大哥一句,那天晚上我们干了什么。” 阮富山听得一头雾水,又无从发问,阮陌臣上前一步揪住了江韶矽的衣领:“你!” 江韶矽从容的望着他:“大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书总比我读得多的。” 阮陌臣低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简直要鼻尖相抵:“这句话还是送给你自己吧。” 阮富山见两个人气氛不对,急忙拉开大儿子:“陌臣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对他。” 阮陌臣愤恨的松开了手,阮富山问道:“陌臣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江韶矽瞧着阮陌臣,并不言语。阮陌臣神态肃然,沉默片刻之后忽然低声说道:“没有。” 江韶矽嗤笑一声,心里暗骂,敢做不敢当。 尔后他转向阮富山,神情有些委屈:“父亲,是不是阮家嫌弃我了,你们把我推给杜先生,我心里是明白的,你们要我做什么我依言照做,这点杜先生绝对可以作证。可是杜先生不碰我我也没有办法,我总不能脱光了衣服硬逼他要了我吧。现在出来了这么个人,你们是找借口赶我走,觉得我丢了阮家的脸么。” 阮富山提起杜靖棠就觉得一肚子火,同时又感到愧对江韶矽,他上前握住了江韶矽的手:“这件事爸爸对你不住,你不要怨我。爸爸从来没想过要赶你走,至于江副官,韶矽,爸爸养你之时,便打定主意不想你的过去,就是你亲生父母在世来要你,我都不还了。你就是我阮富山的亲儿子。” 他这话说得圆滑,既不否认也不赞同,同时又要感化江韶矽,他毕竟活了几十年,对于这些事情心里隐约有个预感,可他是真心对待这个养子,在阮家,大的缺乏人情味,小的又太不懂事,只有这一个养子,乖巧懂事讨他欢心,让他真真正正有了做父亲的感觉。 江韶矽顺势向前一靠,很是动情的抱住了阮富山:“父亲。” 这一抱的效果显然奇好,阮富山的心彻底软化下来,一汪老泪眼看就要纵横,他抬手抱住了江韶矽,眼角湿润,有多少年没有子女这样与他亲近过。 一场对质居然变成了父慈子孝的场面,阮陌臣暗自握紧了手心,脸色阴沉。 第二天,江韶年果真依言带兵进驻工厂,从大门开了进去,过往行人无不驻足,工人们为军车让道,纷纷低下头匆匆而过。 士兵跳下车后持枪在厂内站成一排,放眼望去,整齐的墨绿排成行,个个神情肃穆淡漠,气氛压抑。 江韶年瘦高挺拔,英俊不凡,虽说级别不高,可足够惹眼,跟在眉清目秀的韩苏身后毫不逊色。 阮富山亲自来迎,与韩苏寒暄片刻,又客客气气的招呼了江韶年一声:“江副官。” 江韶年大手一挥,士兵带着几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走上前来,韩苏摘了白手套,十分礼遇的与对方一一握手,又对阮富山解释道:“阮老板,这几位都是胡司令请来的专业人士,以后你们可要一同共事了。” 阮富山急忙招呼阮陌臣大摆宴席,声称要为几位专家接风洗尘。哪知韩苏抬手示意不必:“饭改日再吃,阮老板还是尽早步入正轨。我们会派兵驻扎,安全问题阮老板可以完全放心。” 这时,江韶年忽然瞧见了跟在人群之后富山工厂的副经理,那人早就抖成一团,连头都不敢抬。当初江韶年来讨个说法,他把人给得罪了,未曾想过此人摇身一变居然成了胡万七的副官。 江韶年的手不经意间扶在了枪盒上,副经理跟在众人之后,越想越怕,干脆悄悄退出去,躲进办公室图个清静,反正这里也用不上他说话。有了这个念头,他缩着脖子默默的掉了队。 正当他撒腿就跑之时,一颗子弹从他的后颈穿喉而过,他的耳膜如同爆炸,只听得一声枪响,天旋地转,他最后入眼的是蓝天之上漂浮的一朵白云。 血从脖颈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所有人出于本能抱头扑倒在地,士兵的枪械上膛声响彻天地,对准了阮富山一行人。 江韶年把枪塞回枪盒,蔑视眼前匍匐在地的人群,包括那傲然的韩苏。他摊了摊手:“不过看到个可疑人物。” 韩苏被旁人扶了起来,神情尴尬,冷冷的瞪了江韶年一眼。 士兵把尸体拖走,阮富山顿时惊呼:“那不是郝经理么!韩参谋,那是我们富山工厂的副经理呀,怎么可能是可疑人物呢。” 韩苏把头一偏,意思是你去问开枪之人吧。阮富山的目光移向江韶年,哪知江韶年神态轻松,心不在焉的微微一笑,完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是么,那太可惜了。” 阮富山隐隐发抖,他的怒火在烧,几乎要站不稳,阮陌臣上前扶了他一把:“爸爸,请客人进去吧,郝经理那边我去处理。” 硬生生的吞下不愉快,阮富山与江韶年的梁子就这样结下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从未打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71 过交道的副官为何要与他针锋相对,所谓无风不起浪,他隐约间感到此事与养子江韶矽有那么点牵连,可他把这个念头死死的压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能去承认。他催眠似的告诉自己,这两个人是没有关系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所有看文的人 感谢留言的亲们~ 感谢一路支持~ (不要讲得好像获奖感言,太肉麻= =|||) 30 30、【 亲 吻 】 ... 江韶矽又一次背着阮陌杨从学校溜了出去,他跳上汽车对小赵命令道:“西郊煤场,快。” 小赵二十岁,沉默寡言,对于江韶矽交待的事情从不询问缘由,颇为忠诚。江韶矽上车之后从手腕上摘下手表扔到副驾驶座位上:“送你了。” 江韶矽对待心腹向来很有技巧,他从不说“赏”这个字,也不谈物品的具体价值,简简单单一个“送”字,暗示着一种平等,让对方避免了上下级的卑微。他认为这是自己的一套用人之道。 抵达煤场,江韶矽十分低调的从小门而入,看门的人一瞅见他,顿时不自在起来,往日里这就是个挖煤的可怜人,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江韶矽确实今非昔比,看门人不得不起身弯腰恭迎。 江韶矽倒也不拿捏架子,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尔后直奔温世梵的办公室。 温世梵正在穿衣镜前打着领带,听到敲门声便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进来。” 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身着黑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细瘦白净的江韶矽,微微一怔,回过身来笑眯眯的说道:“来啦。” 江韶矽打量温世梵,这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温润如玉,依旧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与煤场老板的形象简直差个十万八千里。 温世梵为江韶矽倒了一杯茶水,自己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手指交叉放在腿上,十分温和的瞧着江韶矽,缓缓道出:“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 江韶矽对于这位昔日上司并不讨厌,当初小毛的事情温世梵没有过多的难为他,阮富山带走他时温世梵非常配合的陪他演了一出戏,告知阮富山他就是个来煤场做工的孤儿。江韶矽的态度很好:“我是来感谢温先生帮了我一把。” 温世梵微微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依旧波澜不惊:“别误会。我帮的是自己。你哥哥在我这儿弄出了一条人命,张扬出去我的生意可是不好做的。” 果然是从自身利益出发,生意人都一样。江韶矽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把一张信封往茶几上一推,并不言语。 温世梵心领神会,用很不经意的口气给了江韶矽一颗定心丸:“阮五少爷从未来过我这里,煤场上上下下都可以作证。” 告别了温世梵,江韶矽一路奔回学校,赶上了最后一堂课,待到阮陌杨来找他,江韶矽脱了外套,把衬衣扣子解开了两粒,懒懒散散的把外套搭在肩头,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走出校门,两位长腿俊脸的阮家少爷站在一起引起不少女学生注目,风景煞是好看。 江韶矽很随意的靠在车门上,把外套扔给了小赵,自己双手插在裤袋里低着头和阮陌杨说话:“二哥,过几天我们去大富贵跳舞吧,那里的洋酒也很好喝。” 阮陌杨一听便知五弟这是跟谁去见识过了,颇有些不悦:“你又跟着陌寻出去了。” 江韶矽显得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卢京城里哪家少爷没有去过大富贵,二哥你可别告诉我你连门都没进过。” 阮陌杨面有窘色:“去是去过啦,不过不太喜欢罢了。” 江韶矽扫了阮陌杨一眼:“二哥你还真是奇怪。” 这时秦淑欣从校园里走出来,对着这二人招了招手:“陌杨,韶矽!” 近来阮陌杨与秦淑欣的关系突飞猛进,两人终于可以直呼其名,听得江韶矽一阵肉麻。 阮陌杨为秦淑欣开了车门:“淑欣,小心头顶。” 女士入座之后,江韶矽才慢吞吞的进了汽车,他习惯性的抬起手腕要看表,发觉自己腕子一空,这才想起手表已经送给司机小赵了。 秦淑欣从前排侧过脸与阮陌杨说着办公室里的趣闻,两个人言谈之间很是愉快。江韶矽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冒出来一句话:“二哥,今晚你跟我睡么。” 阮陌杨没在意,随口回应:“啊,可以,那我还在你那里洗澡好了。” 江韶矽点了点头,又提醒道:“那你记得带自己的枕头来。” 阮家两位爷觉得这话极其平常,而在秦淑欣的耳朵里却充满了暧昧气息,顿时面红耳赤:“你们俩都这么大了,还挤一张床上睡觉啊。” 江韶矽没搭腔,阮陌杨嘿嘿一笑:“这说明我们兄弟之间要好。” 秦淑欣心想,都这么大了,要好能好到一个被窝里么。可她又挑不出任何错来,谁也没规定兄弟俩不能睡一起的。 晚上两人便在一个浴缸里洗澡,两具白生生的身体赤条条相对,阮陌杨瞧见江韶矽胸前两点粉红在白皙肤色的映衬下很是好看,不由有些出神,突然一只细致的脚踝伸到自己眼前,圆润饱满的脚趾动了动,听闻对方说道:“二哥,想什么呢。” 阮陌杨略微尴尬,抬手揉了揉湿漉漉的头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有点犯困,洗完赶紧出去吧。” 江韶矽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浴室门口大喝一声:“呀!原来有这么香艳的画面啊!” 二人寻着声音一瞧,居然是阮陌寻裹着睡袍进来了,阮陌杨如释重负似的长出一口气:“陌寻,你怎么也不敲门啊。” 阮陌寻笑嘻嘻的依着门打量浴缸里的人:“我要是敲门了,还能看到你们俩这样么。” 阮陌杨随手把水拨了出去,泼在老三身上:“少贫嘴!有事儿?” 阮陌寻脱了睡袍,直着两条长腿精光了身子也挤进了浴缸:“没,来找韶矽玩,哪知让我逮到你们俩…哼哼,有奸情。” 江韶矽往后退了退,缩起了双腿:“三哥,挤死了,你出去吧。” 阮陌寻顺势往江韶矽胸口上一躺,舒舒服服的靠着,双腿搭在对面阮陌杨的肩膀上,十分享受:“才不出去,这多舒坦啊,韶矽,你身子真滑。” 阮陌杨伸手拨开了老三的脚:“我们又不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72 是女的,你不要耍流氓。” 阮陌寻用脚趾拨撩了一下阮陌杨两腿之间,对方立刻红着脸作势要来打,江韶矽觉得十分有趣,助阵一般喊道:“二哥你真笨!你就不会拽他的小和尚么!” 尔后他扯住了阮陌寻的敏感之处,狠狠一拉,阮陌寻扬着脖子嚎叫:“轻点!” 三个人在拥挤的浴缸里打闹了大半天,直到水温下降,阮陌寻噌的一下站起身:“不玩了,再玩就要出门找人降火了。” 剩下俩人抬头看到老三的□竖得老高,阮陌杨挥手驱赶:“出去吧出去吧,洗个澡也不消停,你不来我早就洗完了。” 江韶矽伸手弹了阮陌寻一下:“这玩意儿都成这样了,三哥你今晚睡得着么。” 阮陌寻忽然来了兴致,玩笑似的捧住江韶矽的头往自己身上按:“不行,肯定睡不着,憋要憋死的,五弟你给我想办法解决了。” 这一下子猝不及防,江韶矽的一张脸贴了上去,嘴唇结结实实的与那东西碰触在一起,阮陌寻猛然一哆嗦,急忙推开江韶矽:“你死心眼儿啊,我开玩笑的你真来啊。” 江韶矽在嘴巴上抹了一把,很是委屈的责怪:“什么真来,是你按我的,我哪躲得过!” 阮陌杨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就僵持在水中,直到阮陌寻抬腿出了浴缸,他才回过神,抄起手边的香皂盒就砸了过去:“你干什么!” 阮陌寻挨了一下子也不乐意了:“我开玩笑的,二哥你气什么。” 阮陌杨站起来与老三理论:“玩笑有这么开的么,你刚才真是下流!” 阮陌寻撇了撇嘴,很是不屑:“你自己还跟秦家那妞儿纠缠不清呢,谁知道你们暗地里睡了几回了,现在装什么正人君子。” 阮陌杨气愤难当,想要据理力争,被江韶矽拦了下来:“二哥,不过是个玩笑,怎么就吵起来了呢。” 阮陌寻趁此机会裹着睡衣溜掉了,阮陌杨憋了一肚子气,擦了个干净之后躺在床上不再理会江韶矽。 江韶矽觉得二哥这股火冒的实在莫名其妙,便讨好着搂住了阮陌杨的腰:“二哥,你生他的气就算了,怎么还跟我过不去啊。” 阮陌杨仔细一想也对,这事儿是阮陌寻的错,跟江韶矽没什么大关系,就扭过身子来抱住了江韶矽以示和好。 江韶矽的头在阮陌杨的怀里蹭了蹭,忽然开口问道:“你真的没跟秦淑欣干过啊。” 阮陌杨面色赤红,瞪了江韶矽一眼:“怎么说话呢,不要学得那么粗俗。” 江韶矽只得改口:“好吧,那你真的没跟秦淑欣睡过么。” 阮陌杨叹了一口气,这话跟上一句半斤八两,看来是纠正不过来了。 他哄小孩一样拍了拍江韶矽的背脊:“怎么会呢,我和淑欣之间是很纯洁的,我们俩之间是精神恋爱,是柏拉图。” 江韶矽听不懂,他也不知道柏拉图是干什么的,但他知道纯洁的意思,他很认真的问道:“那连嘴都没亲过么。” 阮陌杨本来陶醉在自我营造的高尚气氛中,此刻听闻这话瞬间被江韶矽搅得很有挫败感,他无力的摇了摇头。 江韶矽用指腹摩挲了阮陌杨的嘴唇,十分柔软。阮陌杨握住了江韶矽的手:“我最近不知怎么了,突然对她没了心思。” 江韶矽来了兴致,双眼明亮:“什么样的心思?是干那事儿么。” 阮陌杨在江韶矽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瞎说什么,不许你和陌寻一样说话不靠谱。韶矽,你大概不知道爱情是怎么回事,那种想着一个人想到心里发慌,看不见就浑身难受,和那人在一起干什么都是高兴的,以为能跟对方永远在一起的感觉。如果那个人被别人爱慕,或者对别人好,心里就会吃醋,如果被伤害了,兴许内心还要痛一下的。” 江韶矽对比了一番,除了吃醋,这样的感觉他都有过,江韶年抱着他时他就想着要永远在一起,江韶年与他亲热的时候他心里升腾出巨大的跟欲望无关的愉快,就算江韶年偶尔虎着脸骂他他都觉得高兴,可是当江韶年弃他不顾说着残忍的话,他心里弥漫的是怎样的悲凉,那天他冲着他开了一枪,他未曾想过他有一天居然会对他拔枪相向,那时候是疼的,所有人都匍匐在地承受惊吓,只有他灰了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念着你下一枪就瞄准我的心口打来吧,打穿了它永远都不会痛了。 思及至此,江韶矽把脸埋在阮陌杨的胸前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想要甩掉这些念想,哪知阮陌杨误会了他的意思:“你不要摇头,你以后就知道爱情是怎么样的了,你还小,你没有爱过人,不知道我的感受。我近来对淑欣就没有那样的感觉了,其实也不是没有,应该是淡了吧…” 江韶矽对阮陌杨的恋爱史一丁点兴趣也无,他推了推阮陌杨,打断道:“二哥,你不是早就想睡觉了么,怎么现在这么精神。” 阮陌杨见对方不想听,便识相的住了嘴,过了片刻,他忽然轻声问道:“韶矽,你说亲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啊。” 江韶矽缩在对方的怀里呜呜囔囔的回答:“你明天去亲亲她就知道了。” 阮陌杨松开江韶矽,两人之间突然空了一下,凉意趁虚而入,江韶矽寻着温暖又靠了过去:“二哥,你好好睡觉吧。” 阮陌杨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江韶矽没了怀抱,又被对方动来动去扰得不得安生,很是恼火:“二哥你太奇怪了,你要干就去干,要亲就去亲,你这样不停的翻身是发情了么。” 阮陌杨听罢气结,觉得五弟真是越来越像老三了,坐起身来训斥道:“能不能好好的说话!你要做一个文明的人,不要满嘴脏话!” 江韶矽顿时莫名其妙,自己何曾讲过脏话,于是睡意全无,也坐起身来同对方理论:“我没说脏话啊。” 阮陌杨犹豫片刻,也不要脸面了,一定要拿出证据来教育江韶矽:“你刚才说什么干啊干啊的,太粗俗!” 江韶矽见对方绕回到老问题上,很不服气的回嘴:“不是干是什么,我哥向来都跟我说干。我认为没什么不对啊!” 阮陌杨脸红脖子粗的纠正:“那是结合,结合!两个人结合是美好的,让你一说就变得那样不堪入耳…你哥?哪个哥?大哥断然不会这样跟你说话,一定是陌寻,他就没带你学过好!”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73 江韶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可他也不解释,躺下闭上了眼睛:“懒得跟你讲,你就跟秦淑欣结合去吧。” 阮陌杨认为结合这二字起码是美好的,可不知怎么的,再美好的词汇经过江韶矽的嘴巴说出来总带着点不伦不类的味道,顿时走了调。 一晚上同两个弟弟吵了架,阮陌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愈发睡不着了,在床上简直有滚动之势,江韶矽无可奈何的对他勾了勾手指头:“二哥,你过来。” 阮陌杨不明所以的探过头去,却被江韶矽一把勾住脖子,紧接着两片温热的唇贴向了自己。柔软而潮湿,江韶矽的气息扑面而来,阮陌杨顿觉天昏地暗,连推拒都忘了,任凭对方吸吮自己的嘴唇,他渐渐闭上了眼睛,不由的张开了嘴巴回应,对方的舌头趁空钻了进来,唇齿交缠,阮陌杨恍惚间竟生出一丝甜蜜感。 就在阮陌杨吻得忘我之时,唇上忽然一阵凉意,他睁开眼睛,原来江韶矽已与他分开,温暖散开了。他觉得不舍,想要伸手去揽江韶矽,哪知对方大大咧咧的来了一句:“好了,终于知道怎么亲了吧,学会了也该睡觉了吧。” 阮陌杨的心跳久久不能平复,他在亲吻时脑子里压根儿就没有秦淑欣的影子,直到江韶矽背对他睡去,他顿悟一般想通了某件事情,忽然生出一阵 30、【 亲 吻 】 ... 恐惧来。 裹了被子跳下床去奔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江韶矽不满的瞪了一眼房门:“大半夜的到底要不要睡觉,被子还给我啊。” 阮富山近来顾不了家了,他成日和大儿子阮陌臣泡在工厂里,在家养老的美梦化为幻影。副经理被杀之后,无人敢提,警察局局长方洪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任凭胡万七的军队作恶多端。 江韶年倒是被胡万七狠狠训了一顿,大意是太过张扬,怎么刚进人家地盘上随手就干掉了一个人呢。可这终究是小事一桩,胡万七骂过之后便不再提,末了居然还不伦不类的夸了一句:“能把他一枪毙命,你小子枪法进步神速啊。” 有了胡万七的纵容,江韶年在富山工厂愈发无法无天,公然在厂内摆起了靶子,带着一帮闲散的小兵练习射击,枪声不断。 阮陌臣在办公室里被吵的头疼,不禁对阮富山抱怨:“爸爸,账目都看不进去了,这个江副官是不是有点太得寸进尺了。” 阮富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在胡万七那里正是春风得意,来这里摆几下威风罢了,随他去吧,万不可再招惹他,那人像个土匪,一言不合就要开枪杀人,你拿他能有什么办法。” 阮陌臣只得关了窗子,可枪声依旧。这时阮富山打开抽屉,瞧见用纸张包裹的一小块方形的东西,他好奇的打开之后,白色砖块跃入眼帘。 阮富山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他把那白砖块摆在了桌上质问儿子:“这是什么。” 阮陌臣瞥了一眼,漫不经心答道:“哦,海洛因啊,提炼好的,韩参谋拿来让我试试。” 阮富山有些颤抖,一巴掌拍在桌上厉声询问:“你碰它了么!” 阮陌臣知晓父亲误会了,便急忙解释:“怎么可能。这是沈琴维那里的货,他们第一批已经出来了,据说买主也接上了头。” 阮富山松了一口气,重又坐了下来:“他们速度这样快,胡万七送来这个是想催我们的吧,你把这东西送仓库去,不要放在办公室里。” 阮陌臣点了点头:“明白。” 这时,枪声密集,伴随着人群的嘻嘻哈哈声,阮陌臣皱起眉头打开窗户往外看个究竟,只听“砰”的一声,他的耳边如同炸雷,紧接着手边那扇窗玻璃落地即碎,尖锐之声刺痛耳膜,惊得他浑身一抖。 江韶年敞开着衬衫,露出平坦的小腹,吊儿郎当的举着一把机枪抬头对二楼的阮陌臣大喊:“你挡到我打鸟了!你他妈开窗户把我要打的那只鸟吓跑了!” 阮陌臣神情肃然,压住火气说道:“江副官,请你不要在我的工厂里随便使用枪械。” 江韶年一条腿蹬上了旁边的椅子,把枪扛着肩膀上,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很是挑衅:“你他娘的给老子说什么屁话,什么叫随便!老子带兵演练,你敢耽误军务么!” 阮陌臣想要顶回去,却被父亲拉一把,阮富山腆着笑出现在窗口:“江副官,您随意,只要不伤人,阮某很乐意把地方借给您。” 江韶年举起机枪瞄准,迎着阮富山的笑脸打碎了另一扇窗户,玻璃碎片映着阳光一地晶莹。 尔后他说:“老的比小的懂事,这是赏你的。” 阮富山的脸色发白,唇角哆嗦,他真真被气到了,可又不能发作,阮陌臣扶着父亲坐回椅子上:“爸爸,你何必这样对一个毛头小子客气,他不过就是个小痞子,胡万七总不至于为了这么个人跟你翻脸吧,帮他赚钱的是我们。” 当晚,阮富山给胡万七打了个电话,要求解除军队保护,一切安全问题由阮家自行承担。他实在无法忍受江韶年这个大流氓横行在自己工厂里搞破坏,可又不能明说,只得委婉告知。 胡万七的伤势养的差不多了,派人把岳如娇弄回了司令部,近来玩的很是尽兴,对于阮富山汇报的事情并不上心,随口便答应了。 没了江韶年的困扰,一切进行很顺利,阮陌臣贿赂了被请来的几位专家,抽出了百分之五留给自己,并且做了一份完美的假账。阮富山觉得十分满意,发出帖子请司令部两天后来验货。 就在这天夜里,江韶矽接到了电话:“明晚,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对质】中关于打电话那段,偶稍作了修改,加了一些必要的部分 如果感兴趣的可以重新看一下那一段 31 31、【 一 夕 之 间 】 ... 江韶年被调回了司令部,变得无所事事,胡万七每天与岳如娇厮混在一起根本想不到他。他唯一可做的,就是在房里逗弄唐小五。 唐小五的心意被拒之后,情绪一落千丈,对江韶年冷淡许多。二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爱答不理。 江韶年枕着双臂翘着二郎腿在床上看天花板,唐小五缩在对面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尔后他噌的一下窜了起来,收拢角落里的脏衣服。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74 唐小五左挑右捡,把自己的衣服和江韶年的分开,端了个木盆出门去洗。哪知江韶年悠然说道:“既然要洗,连带我的一起洗洗。” 唐小五回头瞪了对方一眼,很是冷淡:“没那工夫。” 江韶年头一侧眼一闭不予理会了,片刻之后,他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唐小五终是把他的脏衣服一同拿了出去,江韶年没有睁眼,可他的嘴角却泛起了一丝笑意。 大门敞开,不时有路过的人在外调侃唐小五:“哟,江家的小媳妇儿真是贤惠呀。” 只听见唐小五怒吼一声:“滚。” 江韶年纹丝未动,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唐小五面红耳赤的模样。翻了个身,江韶年心里暗数了五声数,果然,唐小五端着木盆气势汹汹的进来了。 江韶年刚想睁开眼睛,哪知一盆脏水从天而降,他躺着被淋了个湿透,连带枕头床铺无一幸免。 这跟他的设想相差十万八千里,他本以为唐小五顶多出言不逊过个嘴瘾,可终归不会拿他怎么样。谁知道这小子学能耐了,居然动起手来。 江韶年坐起身子抹了一把脸,脏水的味道确实不怎么好闻。唐小五破口大骂:“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个人!江韶年,从今天起,我要跟你分家!你搬出去吧!” 江韶年抬眼瞧了瞧小鼻子小嘴的唐小五,那眉宇之间凝结着一丝熟悉的倔强,让江韶年内心一动。可他分得清楚眼前的人姓谁名谁,于是克制了心里的某些冲动,淡淡说道:“你姓唐不姓江,我哪里跟你是一家的。” 唐小五哑口无言,顿时气结,抄起木盆就要打,江韶年手疾眼快一把攥住对方的腕子,厉声咒骂:“你他妈没完了!别给脸不要脸!衣服是你自己要洗的,老子可没强迫你!” 唐小五脸上一烫,困窘难当,他死命的甩开江韶年的手,背过身去大吼:“我不能跟你住一起,你搬出去吧!” 江韶年脱了湿透的衣裳,裤子上衣剥了个精光,顺便把床铺枕头也掀了起来,才在唐小五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叫唤个屁啊!老子级别比你高,要搬也是你滚蛋!你过来给我拧床单,老子今晚没地方睡就跟你挤一张床!” 唐小五听闻对方要跟自己睡一起,立刻慌了神,转身要去帮忙,哪知入眼一具赤条条的身体,瘦而结实,窄腰长腿,胯间那玩意儿沉甸甸的垂着,十分显眼。他双眼一花,简直要晕死过去,这身体他并不陌生,甚至记得起对方镶嵌在自己体内的感觉。 那是一整夜的疯狂。 江韶年顺着唐小五的视线挪到了自己的□,不怀好意的笑了:“干完了活儿,再干这个事儿。” 唐小五尴尬的侧过脸,小声嘟囔:“满脑子不正经,我才没想呢。” 二人把床铺拧干,找了个地方搭起来,望着风中飘动的床单,江韶年毫不客气的对唐小五指出:“这就是你造的孽。” 唐小五不敢直面对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还是先找件衣服穿上吧。” 这俩人走回房间之时,张副官正好路过,眼珠子简直要掉到千里之外:“小江…你这是…你这大白天的也不注意点儿…” 江韶年嘻嘻哈哈的指了指唐小五:“你问他啊,他让我脱成这样。” 张副官满脸同情,忽然板起面孔,义正言辞的规劝唐小五:“小五啊,这个事儿是舒坦,可你也不能不分白天昼夜的要,就是想干,等不及天黑,也要挑个好地方,要顾及一下司令部的脸面,在房里弄一下就行了,非要打什么野战,咱们司令还没你这么过分呢。” 唐小五经过长久以来的被冷嘲热讽,总结出一个道理:越描越黑。于是他黑着脸听张副官把话说完,尔后不言不语的回了屋。 张副官一摊手,对江韶年说道:“你看,我说他他还不乐意了,真是个娘们儿气。” 江韶年转移了话题,以免张副官在唐小五身上纠缠不清:“司令呢。” 张副官一拍大腿:“别提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门都没出,韩参谋找了他两次都被打发了,岳如娇那小妖精真是厉害,跟你家唐小五有一拼,叫唤得让人一晚上睡不着觉!” 江韶年回屋找了件干净的衣服穿上,又揉了揉唐小五的头:“别气了。” 唐小五拨开他的手,情绪低落:“你以后别这样了,一会儿骂我,一会儿又对我好,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很难受。” 江韶年靠在墙上掏出一支烟点燃:“不想走就不要走,想那么多有他娘个屁用。” 唐小五愤然的抬起头:“你难道就没喜欢过谁么,要不然特别在意谁也可以啊,为什么别人这样对你,你都觉得…一文不值!” 江韶年夹着烟的手指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即很自然的落了下来,吐出一口烟气:“你要是愿意跟着我,就别想那么多,我不强迫你,唐小五,没了你我一样活,有了你我的日子过得更有趣一些。就这样,你看着办吧。” 唐小五恍惚间以为自己生来就是被江韶年打击的,他咬着牙半晌不说话,待到江韶年要出门之时,他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你弟弟找到了么。” 江韶年背对唐小五,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没有。” 他感到背后一暖,是唐小五拥了上来,像只可怜的小狗,对方的手环上了自己的腰,委委屈屈的说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对谁都没有这样。我想了很久,在回家和留下来之间跳来跳去,回家就跟香菊老老实实过日子,生一堆孩子种一片地做一些小生意,然后渐渐忘了你,可是一辈子都不能再有心里噗通直跳的感觉…江韶年,你觉得我没廉耻也好,觉得我犯贱也罢,我喜欢你,就是这样喜欢你啊,别人说我什么我都可以不听不顾,但是你不理我我就会难受,是那种在老家门上钉钉子的感觉,一下一下的往心里钻着疼。江韶年,我不走了,我留下,你把我当成你弟弟吧,等你找到弟弟之后,我也把他当成兄弟看待,只要你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倾尽全力…” 江韶年没有转身,可他握住了唐小五的手:“我永远都不可能把你当成我的弟弟看待,但是我会对你好。” 唐小五把脸埋在江韶年的背上,无声的点了点头。 过了许久,他听到江韶年说:“那些被褥晒着不管用,太难闻了,你还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75 是洗洗吧,不然今晚你的床给我睡,你滚地板上去。” 唐小五顿时满脸黑线,刚想咆哮,江韶年已经溜得没影了。 一路走到胡万七的卧室,江韶年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想必胡万七还没完事,他暗骂,牲口么,这么久。 抬手敲了敲门,片刻之后骂声响起:“再他妈催我,老子拿枪毙了你!” 江韶年乐了,心想韩苏肯定挨过骂,不是来找了两次么。 他清了清嗓子:“咳,司令,是我,江韶年。” 胡万七裹着睡袍一脸怒气的开了门:“韩苏那王八羔子搅得我干事儿老干一半,现在轮到你这小兔崽子来烦了!” 江韶年的脑海里立刻显现出一幅愉快的画面,韩苏那小白脸背上长了巨大无比的乌龟壳。 他正色说道:“明天要去富山工厂验货,司令您看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胡万七领他进了房间,床上床下一片狼藉,岳如娇披头散发翘着个圆滚滚的屁股跪趴在床上,腿间和背部靡靡不堪,听到声响她以为胡万七来了,撒起娇来:“司令,累死了,还有点疼,要不先休息一下吧。” 江韶年瞧着她那红肿的后身,湿漉漉的一个红色圆洞,顿时乐了:“司令,还真干后面啊。” 岳如娇听到其他男人的声音,吓得拉扯着床单往身上裹,惊声尖叫:“哎呀!” 胡万七坐在沙发上,示意江韶年给他点一根雪茄,尔后指了指岳如娇:“藏什么,掀开掀开,我看看。” 岳如娇瞥了江韶年一眼,十分犹豫,胡万七又指了指:“听见没有!” 江韶年侧过头去,给岳如娇留了几分面子,女人才不情不愿的露出白花花的身体,哪知胡万七又指指点点起来:“腿叉开。” 岳如娇终是不乐意了:“司令,有外人在。” 胡万七满不在乎:“小江不是外人,你再磨磨蹭蹭的,我就多叫几个人来。” 岳如娇听闻此言,二话不说两腿大喇喇的分开,赌气似的瞧了瞧胡万七。 胡万七乐呵呵的对江韶年说道:“小江,你瞧,我都把她那里干成一个洞了,松着呢,要不你去试试,看看跟唐小五有啥不同。” 江韶年虚握了拳头在嘴边咳了一声;“不了。司令,明天我去富山工厂么。” 胡万七深吸一口雪茄,尔后灵光一现,起身走到床边,把雪茄塞进岳如娇的体内,岳如娇吓得惊叫:“司令,它还燃着呢!” 胡万七哈哈大笑:“不是还有半截的么,等我谈完了事就给你拿出来,你可别用力啊,不然烟头烧得快。” 岳如娇吓得不敢动弹,大气不敢出,直愣愣的瞧着自己腿间冒烟。 胡万七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信封交给江韶年:“明天你同韩苏一起去,这里面有张单子,让韩苏交给阮富山,方便阮家联系主顾。你可不要再毛躁,阮富山要我把你撤回来就是因为你在他那里惹了不少事,闹一闹就算了,别再动枪动刀的。韩苏说的也对,影响不好。” 江韶年点了点头:“知道了。” 下楼时与韩苏正面对上,江韶年把信封交到对方手里,韩苏十分吃惊:“司令见你了?” 江韶年冷淡的瞧了他一眼,不做声,径直走下楼去。 秦淑欣想要约阮陌杨去喝咖啡,可无论如何开不了口,她十分害羞的和女伴提起这件事,女伴满口保证:“放心吧,交给我了。你们俩也该进展一下了,但愿明年就能看到你的大喜事。” 秦淑欣满脸通红:“哪有那么快。” 这时,办公室门响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门口,众人看到了江韶矽。 秦淑欣觉得稀奇,除了在汽车上,江韶矽鲜有跟她来往,连话都不曾多说几句。 江韶矽的一张俊脸在女教师中颇受喜爱,立刻便有人热情的打了招呼。 秦淑欣也赶紧喊了句:“韶矽。” 江韶矽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递给她:“这个你拿去,放学之后我让小赵送你和二哥看电影。” 众人哗然,秦淑欣一头雾水:“那你呢。” 身旁的女伴惊呼:“别说傻话了,阮韶矽是给你们俩提供单独相处的机会呢,有这么个弟弟可真是懂得哥嫂的心思啊。” 随即满室哄堂大笑,江韶矽淡然的点了点头:“你们俩去约会吧,我自己坐黄包车回家。” 放学之后,阮陌杨忐忑不安的在校门口等着江韶矽,他自从被这个五弟亲了之后,就再也不能坦坦荡荡的面对了,每次见面总要人未语脸先红。 等了大半天只等到了秦淑欣,对方拿着两张电影票支支吾吾了大半天,最后阮陌杨从小赵的嘴巴里才得知江韶矽已经走了。 他顿时泄了气,沮丧起来,见了面局促不安又紧张,可不见面又惦记着,真真是内心煎熬。 这一晚,阮家平静祥和与往常没什么不同,阮富山留宿在柳燕燕的小公馆里,阮陌臣回家之后早早上了床休息,阮陌寻一如既往不见人影,想必又是出去鬼混,阮陌婷养了一条小京巴,在房里逗狗。 这一晚,甚至连风都是平静的。 在这样一个午夜时分,江韶矽坐在杜靖棠的汽车里,看火光染红了天,杜靖棠依旧穿着长袍马褂,眯起双眼愉快的望着身旁的美人被火光映红了俊秀脸庞,俯身而去在其耳边轻声呢喃:“我答应过你,要带你来看红色的天。” 降下车窗,江韶矽甚至可以听到不远处的工厂之内噼里啪啦的声音,夹杂着人声惨叫清晰入耳,忽然有两个人灰头土脸的冲了出来,大声呼救。 杜靖棠面带一丝笑意,在江韶矽的手背上拍了拍:“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江韶矽对窗外的打手吩咐道:“推进去,烧了。” 几个打手一拥而上,想要把人架回工厂,可那二人死命反抗抵死不从,嘴巴里不停的呼喊,有人便掏出利器准备动手,江韶矽从车上走了下来。 其中一个是工厂的看门人,在车灯的光亮中认出了江韶矽,如同见着救命稻草一般,跪地爬行几步抱住了江韶矽的腿:“五少爷,五少爷!厂里出事了,仓库忽然着了火,不知道谁把门锁死了,连电话都打不了,老爷至今还不知道呢!” 江韶矽居高临下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76 的瞧着那人,嘴角泛起冷冷的笑:“火势不够大,不如你去当一次燃料,加一把火如何。” 尔后对旁人示意:“打晕,扔进去,不留活口。” 杜靖棠走上前来把手搭在江韶矽的肩膀上:“你满意么。” 江韶矽瞧着愈烧愈大的火势,浓烟滚滚之中,他平静的说道:“前面也烧了吧。” 杜靖棠对手下挥了挥手:“ 31、【 一 夕 之 间 】 ... 去照办。” 尔后他俯身亲了亲江韶矽的耳朵:“有必要做得这样绝么。” 江韶矽一侧头躲开了,不久之后,巨大的爆炸之声传来,夜幕瞬间被映成了白昼,熊熊大火如同他生日那晚的烟花,璀璨耀眼,直抵人心,竟硬生生的在他的心里烧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快感,他兴奋的浑身都在颤抖。 一只手扶上额头,笑声渐大,他在天地之间感到了巨大的愉悦,这是任何肉体的快感都无法比拟的,这是他的报复,他的仇,他不在乎负了谁,他眼中所能看到的,就是谁负了他。 他转身离去,背后浓烟弥漫火光通天,昔日规模庞大的工厂在他的一言之间灰飞烟灭,他说:“这是我送给阮家,最好的回礼。” 阮陌臣接到消息时,已是后半夜,周佟连滚带爬上楼推开了门:“大少爷,出事了!警局的人说我们的工厂被烧了!” 他连衣服都穿不齐,裹着睡袍跌跌撞撞的奔下了楼,这一番动静把阮家众人从被窝里惊了起来,阮陌婷抱着小狗迷迷糊糊的问道:“大哥怎么了。” 江韶矽早已回了家,若无其事的从房里走出,靠在走廊柱子上抱着双臂勾起一抹笑意,看戏似的瞧着周佟着急忙慌的跟阮陌婷解释。 就在这时,阮陌杨面红耳赤的进了家门,进门瞧见人都在客厅里,十分纳闷的问道:“都怎么了,刚才我在门口遇上大哥,他居然不搭理我。” 周佟满头大汗,说也说不清楚了:“警局的人来家里,说什么工厂出了事,好像是什么烧了什么…” 阮陌杨愕然,呆立当场;“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那附近的天色很奇怪,还以为是怎么了…难道…” 江韶矽不紧不慢的走下来:“要不要去看一看。” 阮家的少爷小姐们大概是安逸惯了,根本想不到能出多么大的事情,只当是工厂的运作出了小问题。阮陌婷抱着小狗转身上楼:“大半夜的,不要跑了,大哥都去了,我们去干什么,反正那些事情都是他和爸爸管。” 阮陌杨见了江韶矽,一颗心直跳,顿时把周佟说的事情抛到脑后,拉着江韶矽就上楼:“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这时,电话铃响了,阮陌杨示意周佟接电话,他继续带着江韶矽往楼上走,耳边还回荡着周佟焦急的声音:“是,是,老爷,大少爷已经去了,您别急啊,我也不知道,警局的人说他们是后来去的,哎,哎,是,是的,是马队长派来的人…” 江韶矽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周佟,他暗地里握住拳头隐隐发抖,兴奋充满了他全身的细胞,恨不得此刻天光大亮,他好去欣赏阮陌臣脸上失控的表情。 进了房间,阮陌杨犹犹豫豫的开了口:“韶矽,我…我今晚吻了淑欣…” 江韶矽没有什么反应,淡淡的点了点头:“那很好啊。” 阮陌杨很是失望,他握住了江韶矽的手,认真的说道:“一点都不好,我觉得…我觉得就像两片肉贴在一起。” 江韶矽失笑,顿觉阮陌杨真是傻得可爱:“本来就是两片肉贴在一起嘛。” 阮陌杨摇了摇头:“不,不是的,亲吻根本不是那样的。亲吻应该是两个人的脑袋一片空白,身体都活了,心里很高兴很激动,甚至是酥酥麻麻的感觉。我吻她的时候脑子很清醒,还能听到电影里在讲什么,心里也平静,没有一丁点的波澜。” 江韶矽撇了撇嘴:“哪有那么复杂,亲了就亲了,你要是想激动想酥麻,就跟她干那个事儿,哦,跟你要说结合,那你就跟她结合,到时候就有激动和酥麻了。” 这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阮陌杨气结,他觉得自己真是对牛弹琴,但又必须让江韶矽明白这件事情,只得凝视对方的眼睛轻声说道:“我跟你亲吻的时候,就有那样的感觉,是不是很奇怪。” 江韶矽双手一摊,十分不在乎:“那说明我亲的比她好,她一定不会亲嘴。” 阮陌杨接不出话来,很是气愤江韶矽怎么这样不解风情。正要再试探一番之时,门被大力推开,阮陌寻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听周佟说二哥你在这儿!咱们家的工厂出事了!” 阮陌杨白了老三一眼,觉得对方搅乱了气氛:“早就知道了,大哥已经去了。” 阮陌寻见二哥这样悠闲,不禁胸中一股火气上窜:“我回来的时候路过工厂,全烧光了!警察围了好几层!你还悠哉个屁啊!” 待到阮家这几个少爷小姐赶到现场时,天翻鱼肚白,灰蒙蒙中瞧见前方黑压压一片,浓雾直通天空,人群往来忙碌,无暇顾及他们。 阮陌杨等人找到了站在路旁的阮陌臣和阮富山,两人均身着一身睡衣,头发蓬乱,脸色憔悴。阮陌臣浑身上下都是烟灰,手也是漆黑的,看似像是在废墟中扒过什么。 阮富山一张脸不见血色,司机搀扶着他,瞧见几个孩子都来了,顿时老泪纵横,颤巍巍的哭道:“孩子…全完了…爸爸完了…” 这时,阮陌婷尖叫一声缩到了阮陌寻的怀里,几个人寻声望去,原是警局的人抬尸体,一具具漆黑的焦尸已不成人形,干巴巴的如同秋日枯枝,因着形态各异,看上去煞是恐怖。 马队长提着一支木棍在废墟中翻来翻去,最后断定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听了旁人汇报,就走向阮富山,他暗地里扫了江韶矽一眼,尔后目不斜视的对阮富山说道:“阮老板,目前找出的尸体有八十五具,您回头叫人给我一份值班名单,我核对核对。” 阮陌臣心里一惊,脸色瞬间惨白:“不用核对了…工厂内部人员值班的是二十个人,剩下的都是胡司令派来的人,六十五名…” 马队长点了点头:“那就对了,数目核对上了。阮老板,节哀啊,这么大个工厂…一夕之间…哎…可惜了。” 江韶矽站在人后,这片断壁残垣在晨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77 阳中显得十分凄凉,尸体被白布一一蒙盖,赶来的工友家属匍匐在地惊天恸哭,那些人脸上布满了伤心欲绝。天空亮透了,清冷的阳光洒射,偶有鸟雀落在烧断的漆黑木材之上鸣叫着,这样的反差太过强烈,真真是晴天之下的悲剧。 阮陌臣孤苦无依的立在工厂之前,高大的身形第一次出现了颓败之势,那曾经强大的气焰在这天地之间显得渺小不可见,被这一场大火烧得无影无踪。江韶矽又一次握紧了兴奋发抖的拳头,简直要笑出声来,阮家人脸上的颜色真是赏心悦目,那憔悴悲痛,愤恨无助,失去一切的神情就是他创造的杰作最大的回馈。 32 32、【 什 么 都 不 是 】 ... 阮家老小瞧着来来往往的人把家里的东西搬走,这次的火灾所造成的损失是不可估计的,偌大的工厂一夜之间毁于一旦,外在资源尚且不谈,单单人命赔偿已经付出巨大。 这件事情全城皆知,众目睽睽之下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空隙可钻,只得倾尽财力赔付工友家属,最要命的大约就是无法向胡万七交代。 司令部接到消息,连句体恤的话都不曾带到,韩苏把桌子拍了个震天响:“我们提供的安全保护被你们退回,现在出了问题阮家要负责到底!司令部派了整整六十五人进驻,其中五名专家称得上最大的损失,这是一张支票就能解决的事情么!” 送走了司令部的人,阮富山心力交瘁,坐在沙发上半晌顺不过气来,阮家的少爷小姐从偏厅走了出来,一个个如同霜打茄子沉默不语。 江韶矽轻声说道:“父亲,您上楼去休息一下吧,眼睛都熬出血丝了。” 阮富山颤抖着手示意江韶矽坐到身旁:“韶矽啊,爸爸对不住你啊,原本是想带你回阮家过好日子的,可出了这个事…恐怕以后…” 旁边的阮家少爷小姐听闻此话心里颇不是个滋味,亲生儿女倒是不闻不问,居然先关心起养子来。可眼下这样的情况,没人敢计较一分一毫,怕阮富山年纪大了折腾出病来。 江韶矽扶着阮富山回卧室,还没踏出几步,周佟从门外跑了进来:“老爷,老爷,杜先生来拜访。” 阮富山一怔,回头问道:“杜靖棠?” 周佟点了点头:“是,龙门的杜先生。” 阮富山预感没有好事发生,可人又不得不见,无力的吩咐道:“快请。” 杜靖棠神清气爽,长袍马褂穿的神精十足,每一个步子踏得都是爷的范儿,身后一如既往跟着一众打手,狭长的眼睛里透着精细的笑,对着阮富山拱手一礼:“阮兄。” 阮富山打起精神,挤出一丝笑容应酬宾客:“不敢不敢,杜爷快请。” 这时,下人抱着一只古董花瓶往外走,阮富山很是尴尬:“哈哈,让杜爷见笑了,这…这也是没办法啊。” 杜靖棠叫住那下人,拿过花瓶仔细瞅了瞅:“前清的瓶子,可惜不是珐琅瓷。值不了几个钱。” 尔后他把花瓶还了回去,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此举颇有侮辱之意,看在阮家人眼里实在扎眼。杜靖棠环视一周:“能卖的就卖,能当的就当,阮兄你这真是砸锅卖铁啊。” 阮富山陪着笑脸死扛到底,寒暄了几句之后任由杜靖棠有意无意冷嘲热讽,周佟送来了茶水,杜靖棠饮了一口点了点头:“茶倒还是好茶。” 喝了一会儿茶水,闲聊也到此为止,杜靖棠抬眼瞅了瞅阮家一众老小,在人群中发现了江韶矽,他不动声色的挪开眼神,与阮富山直奔主题:“阮兄,我还真真是倒霉透顶。” 阮富山急忙问道:“杜爷,此话从何说起啊。” 杜靖棠瞥了阮富山一眼,从鼻孔里哼笑:“你还是真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初我要入股你们家这桩生意,投了十万大洋进来,一分不少全部入了你阮家的帐,现在倒好,分红我是一分钱都没有见到,你们家又闹了这么一出儿,我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我还不如去投沈家,沈琴维已经走上正轨,大把银子都进了钱袋,我可只有眼红的份儿了。” 阮富山头上已不知不觉渗出了虚汗,心想真是祸不单行啊,司令部刚来兴致问罪,杜靖棠后脚就跟来要钱。 他有心解释,可言语之间似乎又没有说服力:“杜爷,这真是个意外,我阮富山是真心实意要与杜爷做生意,若不是这一场火,沈琴维有的,我全都拿得出。杜爷,这十万大洋我决计不会亏了您,限在下几日,定当原数奉还。” 杜靖棠轻蔑的拿眼扫了阮家的客厅,冷笑道:“拿什么还,刚才那只破烂瓶子么。” 这话惹恼了阮陌寻,他的少爷脾气冲到了头顶,烧得极旺,往日里他出去应酬,穷奢极欲惯了,入耳的皆是恭维,入眼无不巴结逢迎,现下哪里听得进别人说他阮家穷,当即没了礼数,争个一二:“我家不过是烧了一个厂子罢了,银行里又不是没钱!” 阮富山回身训斥老三:“放肆!长辈面前,有你说话的份儿么!快跟杜爷赔礼!” 阮陌寻硬着脖子不依,阮富山见状,又不能当着外人的面上手,只得腆着笑赔不是:“杜爷,犬子不懂事,这都是在下管教无方,冲撞了您,您多担待,别往心里去,他那是有口无心。” 杜靖棠没生气,呵呵一笑,随即说道:“令公子快人快语,我倒是极欣赏的。既然阮兄银行里有钱,那我们本金利息可要好好的算一算,念在你我交情的份儿,十五万大洋,怎么样,够意思吧,区区五万,对阮家来说简直不算个钱,据我所知,阮兄的三公子每年在我的赌场里花的可远不止这个数儿。你别急着跟我争,听我把这理儿给你摆清楚了,当初胡司令让我选,我选了阮家,这不能不说我没给阮兄你一个光彩的面子吧,我给你长了脸面,你让我赔了钱,这就得算损失。再来,如果我把钱投给沈琴维,他如今得了利,我怎么着也得分到五万以上,往后这钱滚钱利滚利,我的钱可决计亏不了的。你说,这样的损失你该赔,还是不该赔?” 这一通歪理被杜靖棠说得理直气壮,阮富山早在心里气结,可现在欠着人家,也不能就这样翻脸,一时哑口无言。 阮陌臣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杜先生,您的十万大洋我们阮家一分钱都少不了您。可如您所言,阮家是您选的,这就说明一切皆是您自愿,后果也应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78 该一并承担。这桩生意又不是放高利贷,利息之说简直是无稽之谈。” 杜靖棠悠悠的饮了一口茶水:“阮兄,是谁刚刚说过,长辈面前,哪有后辈说话的份儿。” 阮陌臣没了平日里应酬的客气笑容,满脸冷然,高大身形在众人之中确是一种压迫感,他的气势如同死而复活,变得十分担当:“我已接手阮家所有事务,是富山工厂的法定人,现在是以富山工厂的经理身份与杜先生对话。” 杜靖棠不得不正视眼前这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往日里他只是把所有的后辈当成毛头小子看不上眼,阮陌臣也不例外。更何况,他向来不喜欢阮陌臣。此刻这人居然公然与他叫板,心里窜起了一股火气。 阮富山瞧见老大和老三都得罪了杜靖棠,虚汗不禁又多冒了几层,转着心思盘算十五万就十五万,钱财是小,以后的路还要继续走,犯不上为了这么点钱开罪了帮派。 他刚要开口,哪知江韶矽走上前来亲自为杜靖棠添了添茶水:“杜先生,上次在您家里有几件宝贝没有细看,回来之后心里实在惦念,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去府上叨扰几日,再听杜先生赐教。” 此言一出,老二老三老四一头雾水十分不解,心里又有几分气,都这个时候了,居然有心思跑别人家去玩古董。可阮富山和阮陌臣却听出了门道。 坐上了杜靖棠的汽车,江韶矽解开领口松了一口气:“能去杜先生家,也算是逃学的一种。” 杜靖棠瞧着对方的小模样十分惹人怜爱,哈哈大笑:“那就跟了我,我保证你以后不用读书。” 江韶矽不满的看了杜靖棠一眼:“杜先生,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杜靖棠心里很是愉快,这块肥肉算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没有白白忙活一场,他瞅着细皮嫩肉的江韶矽,眯起双眼心里打起了算盘。 待到进了杜公馆,杜靖棠问道:“你此次来我这里,是要给阮家省了那五万大洋么。” 江韶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很是随意的拿起桌上盘里的一颗苹果啃了起来:“你要免就免,不免算了,我又不是为了他们而来,每天看着一群人哭丧着脸烦也烦死了,我找个借口出来透透气。” 杜靖棠不动声色的坐近了江韶矽:“你还真是个小人精,我就帮你做个情面,把那五万大洋免了,阮家这下子是要感谢你咯。” 江韶矽扭过头来,眼里晶晶发亮:“没错,我毁了他们家,还要让他们觉得这是欠我的。” 此刻的阮富山在书房里泪眼婆娑,他觉得自己的老脸真是丢尽了,居然为了五万大洋把儿子送给别人两次,他连日劳累,手指敲起桌面也是无力的:“陌臣,你一会儿去银行,杜靖棠要多少,就给他多少,十五万就十五万,一分不少全部送到杜公馆。我要把韶矽要回来。” 阮陌臣冷眼瞧着父亲:“爸爸,现在家里到处需要用钱,他去也好,我们省了那些钱。” 阮富山恼恼怒怒的起身给了儿子一巴掌,这一耳光脆响,他破口大骂:“有一没有二!我阮富山不至于穷到拿儿子去换钱!” 阮陌臣这样一个富家少爷,从小养尊处优,听过父训,却不曾挨过一指头,现下居然因为外姓人吃了一耳光,心里要生出气来:“爸爸,你是老糊涂了么,他是个来历不明的人,你真以为他是清清白白的么。” 阮富山喜欢江韶矽,便要为对方说句好说:“他以前是个什么样我不管,可他进了阮家之后就是我的儿子,是你们的弟弟,我阮富山是要一视同仁的。” 阮陌臣嗤笑一声:“我们待他好,他会待我们好么。” 阮富山瞪了大儿子一眼;“不好能自己提出去杜家么,你会愿意去卖身么!” 这时,书房门被敲响,周佟在外说道;“老爷,大少爷,江副官来访,在楼下等着呢。”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顿觉头疼,这些人仿佛串门一般,不得消停。 江韶年吊儿郎当的坐在沙发上,燃了一支烟吞云吐雾,瞧见阮富山从楼上下来,也不起身,直接在沙发垫子上把烟熄掉了,阮富山看到那垫子上烧出的黑洞,觉得此人比杜靖棠还要不讲理。 这一张与小儿子相似的脸看得他十分别扭,仿佛他的卑躬屈膝伏低做小全是对着江韶矽。阮富山觉得此生再没这么窝囊过。 江韶年是来替胡万七要债的,韩苏打头阵用文明的方式言语威吓,是一颗算不上可口的糖。而江韶年就是胡万七派来的鞭子,不抽到阮富山身上疼绝不罢休。 临行时他怕唐小五在司令部闷得发慌,便带着一起出来见识见识。 唐小五头一回进到富人大宅里,觉得到处都是富丽堂皇,眼睛有些挪不开,进门时就悄声跟江韶年说道:“这里比司令部还好的呀。” 现在他终于见到了这奢华宅子的家主,顿时失了望。不过是个老胖子,他想。 江韶年指了指沙发:“阮老板,小心火烛啊。” 阮富山脸色铁青:“江副官这话什么意思,阮某不懂。” 江韶年瞥了瞥他:“就是让你小心火烛,别他妈再把自己家也给烧了,我一片好心,你想哪儿去了。” 唐小五心想,这老胖子脾气不好。 揶揄之后,江韶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清单,轻飘飘的扔到桌上:“看看吧,赔付条款。” 纸上的数字触目惊心,高达百万,阮富山脑中一空顿时晕了过去,周佟急忙大叫:“老爷!” 这一声把阮家众人全部惊了出来,七手八脚的要把人往楼上抬。阮陌杨拨开唐小五:“麻烦你让让,我打个电话。” 唐小五看到别人家出了事,很自觉的退到一旁,并且很关切的提醒道:“要不你们掐他的人中试一试。” 江韶年饶有兴趣的瞧着这一团乱,悠然自得的又点了一支烟,可他瞧来瞧去都没瞧见江韶矽的身影,心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又等了片刻,直到阮富山被抬上了楼,阮陌杨的电话也打完了,还不见江韶矽出现,他皱了皱眉头。 这时,阮陌臣走了过来:“江副官,借一步说话。” 江韶年起身跟对方走到暗处,阮陌臣口气玩味:“江副官刚才不时张望是在寻找我家五弟么,很遗憾,他去了龙门杜靖棠那里,这其中缘由我就不用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79 明说了吧。” 江韶年把烟头按在了柱子上,笑眯眯的说道:“你家的这种龌龊事听起来真不错,而且家丑还要对外人炫耀,有空我可要坐下泡杯茶好好的听一听。” 出了阮家大门,江韶年跳上汽车对司机吩咐道:“去杜公馆,杜靖棠的老窝!” 司机惊诧的回过头来:“不回司令部了么。” 江韶年破口大骂:“叫你去你就去,他妈的屁话太多!” 唐小五不由小声问道:“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江韶年不言不语,他心里烧着一把旺火,杜靖棠对江韶矽觊觎已久,现在寻着了机会一定是要一口吞掉。他只要想到江韶矽缩在别人怀里的情形心里就一阵失控,刚才在阮家他不动声色的与阮陌臣周旋,暗地里却想要拔出枪来把阮家人一一击毙。 他口口声声说着与他再没有任何关系,可一旦遇到他的事,他脑子里如同上了发条一般,不转也要转。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冲动什么,这样火急火燎的杀到杜家去,又能怎么样。 可他还是去了。 阮陌臣站在窗口看着军车开远,对旁人吩咐:“给我盯着,有事派人回来汇报。” 江韶矽在杜靖棠家里十分放肆,吃饱喝足熟门熟路的摸到了上次住的房间,放水洗澡。 杜靖棠在门外听到水声哗啦啦心里直犯痒,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按倒江韶矽一举拿下。他听着水声出神的走了两圈,搓了搓手刚要开口。 外面便有 32、【 什 么 都 不 是 】 ... 人赶来汇报:“杜爷,胡司令的人来了。” 杜靖棠不得不出门迎接,只见江韶年带着一队扛枪的兵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进门大手一挥,如同逛自家花园一般:“给我搜!把阮家五少爷给我找出来!” 杜靖棠冷下脸来大喝一声:“慢着!” 可是没人听他的,士兵们向各个角落分散,遇上前来阻止的打手便拔枪相对,一时间气氛很是僵硬。 杜靖棠眯起眼睛打量江韶年:“江副官,你这是何意。我杜公馆的大门就是这么好进的么。” 江韶年把手扶在枪盒上,毫不示弱:“我今天是来找人的,你若把人交出来,我现在就收队。” 不多时,便有士兵架着裹着睡袍的江韶矽下了楼,江韶矽一脸愤恨,他本来在洗澡,听到响声便拿起一身睡衣套上,刚出浴室门居然遇上几个持枪的兵,为首的人瞧了瞧自己问道:“你是阮韶矽么。” 江韶矽茫然的点了点头,那些兵二话不说架着他的胳膊就往外面拖。 他一边挣脱一边喊道:“杜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到了大厅入眼便是戎装笔直的江韶年正冷眼瞧着他,从头到尾的打量,看得他心惊肉跳。 江韶年瞧着那人宽大睡袍下白生生修长细腿,头发湿漉,脸上还带着洗浴后未擦干的水珠,惊恐时眼睛睁得滚圆,秀气的眉眼纠结在一起。这张脸太过熟悉了。 他不禁嗤笑:“来的不是时候,搅了你的好事。” 江韶矽别过头去,双腿有些发颤,他知道自己这样又要引起楼下那人误会,在那人眼里,自己已经沦落成为一个卖屁股的兔子。 江韶年觉得自己很是可笑,一头发热的横冲直撞奔了来,早该预料得到即将看见什么样的画面,可还是自虐似的非要来瞧个究竟,亲眼所见之后内心充满伤痛与鄙夷。他的手在枪盒上攥紧了几分,却丝毫未动。 杜靖棠心生不悦,江韶年太过嚣张,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厉声质问:“江副官,你这样带人闯进我的家里,连声招呼都不打,还惊吓了我的客人,究竟是何用意!” 他这一吼,周围的士兵直接把枪械上了膛对准杜家所有在场的人,心腹罗回领了几十个兄弟冲了进来:“杜爷!” 唐小五立刻慌了神,他莫名其妙的跟了来,见到这样的场面很是震惊,他看了看台阶上那个穿睡袍的少年,面容与江韶年相似,暗自心惊,有了点预感。 他走上前去拉了拉江韶年的胳膊:“韶年,你这是怎么了。” 江韶矽站在台阶上被人架着,看到楼下那个消瘦单薄容貌秀气的小兵与江韶年举止亲密,心里顿时生出几分不悦,冷眼盯着那小兵,心里有了些算计。 杜靖棠见江韶年不言不语,气氛僵持如坠冰窟,只得缓和了口气说道:“江副官,你先撤了你的兵,我们这样剑拔弩张的相对,实在是不好看。不如这样,我留你和韶矽单独相处,你们有事谈事,如何。” 江韶年似是同意了,他抬手示意,满室的士兵收枪立正,唐小五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江韶年身边低声说道:“我在客厅等你。” 这时,他忽然心里生出一丝哀愁来,觉得江韶年遇到了不一般的人,他悄悄的伸手捏住了江韶年的手心,微微施了一下力,尔后不动声色的放开了。 江家兄弟进了房间,二人无言以对,江韶矽默然的拿起毛巾擦干头发,尔后他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就这样与江韶年对峙。 江韶年在江韶矽的脸上捕捉到太多熟悉的神情,仿佛又回到从前,这个喜欢发小脾气耍性子的弟弟,倔强无声的与自己赌气。他恍惚间以为,只要自己开了口骂上几句,尔后将其抱起来哄一哄,对方就会亲热的扑进怀里撒娇似的喊一声“哥”。 这样的幻想太过短暂,他眼前随着对方的一句话蓦然清晰:“江韶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想了,这是我的事情,和你再没有关系。” 他叫自己“江韶年”,他把那日戏院里的话还给了自己。江韶年此刻才觉得相同的话用在彼此身上,都会痛。 江韶年走向前去,勾起了江韶矽的下巴,指腹摩挲着对方,这精致白皙的脸庞,柔软的唇,在那人的眼瞳里看到自己的脸,如同照镜一般。 他的手指挑开了他的睡袍,轻轻一拉,那带子便开了,袒露出白皙的胸膛,消瘦美好的锁骨,粉红的小玩意儿静卧在稀疏的毛发之中,细长的双腿,屈起时有着优美的弧度,纤细的脚踝圆润的脚趾。这身体,在很久很久以前,都是属于他的,是他再熟悉和理所当然不过的了。 现如今,他穿着别人的衣服,赤条条的在这宅子里,兴许夜晚要承欢他人身下,曾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80 经那细碎的声音进入别人的耳膜里跳动,胸口为另一个人起伏,连眼睛里,装的都是其他人! 对方的手指掐的自己生疼,江韶矽想要侧头躲开,却被那人一把卡住脖子,耳边传来恨恨的声音:“你知道么,江韶矽,我现在恨不得毁了你。” 江韶矽冷冷的轻笑:“那你就像那天一样,开枪打死我啊。” 江韶年收紧了力气,江韶矽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连张口呼吸都拒绝了,他恨不得就这样死在江韶年的手里。 最后,他闭上了眼睛,忽然之间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的自己没有长大,匍匐在哥哥的背上,憋着两泡眼泪,听哥哥说:“又没让你忍着,想哭就哭吧。”“笨蛋,他们让你跳你就跳么。明天我去收拾他们,你别哭了。” 那个时候,什么都是好的。 不知何时,眼角湿润了,他获得了新鲜的空气,大口的咳大口的呼吸,眼圈犯了红。他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哭泣。 江韶年忽然拽他起来,一把把他扛在肩膀上,他头脑下垂,一滴眼泪滴向地板,在绒毛地毯上消失不见。 瞬间天翻地覆,他被狠狠的丢在床上,瞧着那人解开衣领和皮带,从枪盒里掏出枪来俯身抵上他的额头:“他们上了你,老子也可以!” 他以为他会亲他,爱抚他,哪怕是一个轻轻的抱,他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妄想。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具结实的身体覆在自己双腿之间,粗鲁的找着入口。 敏感之处被揪起,握在手里揉捏,疼得几乎冒出汗来,那人说:“怎么,姓了阮就再也硬不起来了么。” 他放弃了,颜面又能值几个钱,忽然轻叹一声,抬起长腿勾住了那人的腰身,搂住脖子抬头狠狠的亲了上去。 江韶年轻蔑的骂道:“兔子。” 他把江韶矽的双腿分到最大,用力的压向两边,微微抬起身子想要长驱直入,却发觉对方太过干涩,卡在入口处不进不退,他把手指伸进了江韶矽的嘴巴里。 唾液湿润了指腹,江韶年伸手探进了江韶矽的后身,一点一点的扩张,如此反反复复,他托住江韶矽的后脑勺,强迫对方看着自己进入。 那是一段刻意缓慢的过程,江韶年为了进入而进入,他要江韶矽清清楚楚的明白,他真正占领了他的身体。 随后是狂风疾雨的交合,江韶年疯了,江韶矽也疯了,两个人如同兽类,要把自己狠狠的镶嵌进对方的体内,那温暖的,湿润的,肉与肉的摩擦。 江韶矽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出了轻蔑与不屑,以及偶然闪过的一丝意味不明的痛苦,他觉得不够,他在用身体报复自己的哥哥,他抬起脸来气喘吁吁的问道;“江韶年,你舒服么。” 一声响亮的耳光落在脸上,带着侮辱与轻视。他哈哈大笑,连身体都是震颤的,引来□的战栗:“江韶年,我还要。” 他以一种放弃自尊而浪荡的姿态面对那人,翻身坐在对方的身上,迎送的腰肢在江韶年眼里如同一根尖锐的刺针。扎在眼里,疼在心上。 江韶年把江韶矽拽下床去,按在窗户上,从背后侵占了对方,他看着江韶矽的脸痛苦的贴在玻璃上,骤然生出一丝肆虐的快感。 而江韶矽的记忆全部回到了生日那晚,那一晚有一个人也用同样的姿势在同一个类似的地方这样使用着自己的身体,他恐惧的睁大了眼睛,望着窗外绿色的草地,眼前一黑,似乎以为又看到了那黑暗中明明灭灭的烟头。 他惊声尖叫,大力的推开了身后的江韶年。两个人同时倒在地上,江韶矽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看不清眼前的人:“滚!别碰我!畜生!” 江韶年冷冷的盯着对方,捡起衣服一一穿上。这时江韶矽的眼前恢复清明,他扶着床边站了起来,双腿打颤,拿过睡袍裹住了自己。 江韶年穿戴整齐,回过身来漠然的看了那瑟瑟发抖的少年一眼,这具身体,即使占有,也不是他的。他的江韶矽,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存在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洋扔在地上,转身离去。 江韶矽缩在床头,笑着泛出泪来,在他们彼此的眼中,对方什么都不是。 33 33、【 做 戏 】 ... 杜靖棠与唐小五大眼瞪小眼,他瞧着这个秀气的小兵蛋子,单薄的身体被略微宽大的军装包裹,纤细的腕子从袖口伸出。这样瘦的一个孩子,他这么想着。 唐小五被杜靖棠打量得十分不自在,警告似的瞪了对方一眼。哪知这一眼被杜靖棠捕捉到,恍惚间觉得哪里跟江韶矽有些相似。 俩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心里埋怨着楼上的人怎么还没谈完。杜靖棠对唐小五很有些好感,不禁开口关切:“小兄弟,口渴么,坐下喝杯茶吧。” 尔后他转头吩咐手下:“给军爷们沏茶。” 唐小五急忙谢绝:“不行,我们是有纪律的,不劳你费心了。” 哪知旁边的兵不乐意了:“唐小五,我们跟着江副官是去阮家要债的,他妈的一路又被拽到这儿来,气还没喘匀实呢又提枪跟人干上了,我们是司令的亲卫队,又不是他江韶年的亲卫队,凭什么连口水都不让喝!” 唐小五觉得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说自己人实在有些颜面上挂不住,立即要替江韶年扳回一成:“司令把任务交给江副官负责,你们自然是要听他的。” 旁人顿时乐了:“哟,唐小五,替你男人说上话啦。” 迎着杜靖棠探究的目光,唐小五十分窘然,面红耳赤的嚷道:“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众人笑翻了脸,觉着唐小五的模样很是有趣:“看,还急上了。” 这时,江韶年一脸肃然的从楼上走了下来,士兵们立刻收敛笑声立正站好。他低声喝道:“收队!” 连声招呼都不打,带着人目不斜视走出杜家,杜靖棠顿时气结,自己的地盘被搅得天翻地覆,江韶年居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他顾不上发火,心里还惦记着房里的江韶矽,于是急忙上楼去看。 推门而入,他瞧见穿戴整齐的江韶矽坐在窗边,笑眯眯的问道:“韶矽,谈的怎么样。” 江韶矽回过头来,脸上风平浪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对杜靖棠报以一笑:“没事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81 ,随便聊聊。” 杜靖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又问:“你们这兄弟俩怎么看起来跟仇人似的,以前不是挺好的么。你去了阮富山那里,他怎么就跟了胡万七呢。” 江韶矽瞥了杜靖棠一眼,玩笑似的说道:“还不是拜杜先生所赐,没有杜先生的搅和我们俩哪能分开呢。” 杜靖棠的心脏咯噔一跳,江韶矽这个小玩意儿虽然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可总归是见识了他的睚眦必报,心狠手毒,若一个看不住,还真真算是棘手人物。 他不禁心虚起来:“这话从何说起呢。” 江韶矽别过头去望着窗外,显得对杜靖棠心不在焉:“过去的事不提了,杜先生你帮过我大忙,我一点都不讨厌你。” 杜靖棠对这话摸不着头脑,甚至有点瘆得慌,更不敢冒然上前动手动脚,心里憋着一口气,江韶矽近在咫尺,自己伸个手就能将其揽在怀里以解相思之苦,可他就是如同得了魔障,把对方看成不可轻易冒犯的人,看得见吃不着。 出了房门,他大喝一声:“罗回!” 罗回一路小跑听候指令,杜靖棠心理生理全都冒着一股子火气,指挥着心腹给自己找兔子:“你去挑几个样貌好的给我送房里来。” 罗回心领神会,准备领旨前去办事,哪知杜靖棠又鬼鬼祟祟的叫住了他,低声嘱咐:“记住给我找些像他的。” 说完回头示意了不远处的房门,罗回觉得此事棘手:“差不多的类型倒是可以,可长得像…是不是太难了点儿。” 杜靖棠只得松了口:“算了算了,就找那个路子的吧。” 阮陌臣听完线报,挥了挥手示意人退下,他径直上了楼。阮富山已经醒了,靠在床头被阮家的子女围了一圈,七嘴八舌的关切,阮富山头回感到欣慰,觉得子女还是爱他的。 阮陌臣冷着脸推门而入,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瞧见这氛围,还是忍住了。阮富山瞥了大儿子几眼,见对方依旧是个缺乏人情味的模样,顿时心里添了几分气。 阮陌寻头一遭十分乖巧的为亲爹抚了抚心口:“爸爸,你想吃什么,我叫人去买,燕雀楼的极品燕窝要不要。” 阮富山用温和的口气责备老三,听上去倒像是一种宠溺:“你啊还是给我省省钱吧。” 阮陌杨为父亲掖了掖被角:“今晚我陪护在爸爸身边,陌寻明天晚上,陌婷就排在后天吧。” 阮陌婷抱着小狗忽然一撇嘴:“爸爸,你看,关键时刻还是亲生的管用吧,你的那个养子,会管你死活么,他都跑到别人家去看什么古董了。” 阮陌寻在妹妹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还说!是谁私下里告诉我韶矽长得真是英俊,要不是有弟弟这么一层关系,情愿放□段追求,这样的男朋友带出去多骄傲!” 阮陌婷脸色一红,不满的瞪了瞪老三:“玩笑话听不懂么,他长得确实好看呀。” 阮富山点了女儿一指头:“姑娘家,不嫌害臊么。” 他实在难以启齿,无法为江韶矽正名,难道要子女们知道小儿子为了阮家情愿去给杜靖棠当兔子么,以后江韶矽回来要怎么做人。 阮富山因祸得福,享受了一回天伦之乐,话匣子开了之后房里十分热闹,居然把繁琐杂事全部抛到脑后去了。 阮陌臣站在一旁,终是打破了这其乐融融的景象:“你们几个先回房去吧,我同爸爸谈一些事情。” 老大开了口,那一定是正经事,其他人也不敢怠慢,识相的退了出去。阮富山却不依了,生气的瞪着大儿子:“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会儿么!这么急着把你弟弟妹妹赶出去!” 阮陌臣坐在沙发上说道:“爸爸,是关于五弟的事情。” 阮富山一听,不得不暂时压下火气:“韶矽怎么样了,杜靖棠有没有难为他。” 阮陌臣将所闻的消息娓娓道来:“江韶年走了之后,我派人去跟,他去了杜家,因为我事先告诉了他五弟的去处,这件事一定跟五弟有关。爸爸,说不定是他们联合起来算计了我们。工厂哪有那么容易着火,咱们的人和胡万七的人是分散开来的,如果一个地方着火,另外的人难道不会跑么,门房难道连个电话都不打么,居然全灭,一个活口都没有,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门被锁了,有人刻意放火。事后警察局的态度也模棱两可,他们似乎没有追查到底的意思,这是明确的告诉阮家,有人要整我们。” 阮富山一提这事就要头疼,他痛苦的揉了揉眉心,摇头示意儿子不要再说下去:“陌臣啊,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阮家卷进了一场阴谋,付出的代价你也看到了,可这又怎么样呢,背后的深水你敢去淌么,你的追查到底只能活活溺死阮家上下数十口人。江韶年去了杜靖棠那里,并不能说明这件事就和韶矽有关,你想的太多了。” 阮陌臣嗤笑一声,觉得父亲不过是个老糊涂,往昔精明早已随着江韶矽的出现不复存在:“爸爸,你何必自欺欺人呢,你心里也觉得他是有问题的,只是你不敢承认。其实爸爸你早就明白江韶年和江韶矽是兄弟两个!” 阮富山抬起头来,忽然淡淡说道:“即便如此,韶矽又有什么理由来对阮家不利呢,除非阮家确实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 这话砸到了阮陌臣的心里,他不由自主移开了目光,他羞辱江韶矽的事情若被阮富山知道,恐怕日后不得安宁。 他只得干巴巴的说道:“上次他被送到杜家,难道不是一次伤害么。” 阮富山对于大儿子的所作所为愈发不满:“这是你拿的主意,倒是好意思说得出口。” 阮陌臣不禁愕然,他惊诧的询问:“爸爸,你究竟是喜欢他什么,漂亮?孝心?还是可以讨好巴结你?” 阮富山叹了一口气:“陌臣,这几年来,你除了公事,陪爸爸聊过一次天,逛过一次花园么。你母亲去的早,我虽然在外养女人,可依旧觉得孤苦无伴。你的孝心总是和生意连接在一起,我们生意人也要讲究个情字,难道你眼里除了钱就没有其他了么。韶矽虽说不是你们的亲弟弟,书读得也不好,是,他讨好我,巴结我,做一些下人才做的事情取悦我,可这端茶倒水本就是你们做子女分内的事情,你们这几个孩子娇宠惯了,哪一个愿意如此!就连刚才,陌杨陌寻他们难得来陪陪我,你也要为了别的事情把他们支走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82 ,我老了,我不稀罕那几个钱,我要的就是一个儿女绕膝!” 阮陌臣半晌没说出话来,他未曾想过父亲心里的积怨,会有一部分是来自于他,他以为做好了生意,扩大了家业,支撑整个阮家就是做好了长子最该做的事情。他多年的辛苦竟然抵不过江韶矽一杯热茶。 阮富山靠在床头瞧着阮陌臣:“我早些时候领他回来确实有些私心,觉得他漂亮顺眼,带出去挫一挫沈琴维的锐气,这里面是有着攀比和虚荣心的。可现在我养他养出了感情,你是家里的老大,要明白为父的心,好好对待这个弟弟,即使他有着你我不能容忍的地方,可人心是肉做的,我们待他好,他总会知道好歹。念在他这次肯为阮家放□段主动屈身于杜靖棠,你就不要再猜忌了。” 这一番话说得阮富山自己都要动容,禁不住眼角泛出泪来,大儿子的话他不是没有听到心里去,他的内心也有恐惧,害怕这一切都是真的。可他想起江韶矽往日的小模样,心就不由自主软了下来。 他想,韶矽,爸爸喜欢你,情愿选择相信你。 江韶矽在杜家混了几日,觉得实在无聊,不禁想念起二哥三哥来,便想要回家。杜靖棠出于私心,是大大的不同意,百般挽留。 可江韶矽显然没把杜靖棠放在心上:“我们演戏也该演完了吧,再住下去是要引人怀疑的。” 杜靖棠似有深意的坐近了对方:“你的意思早就很明白了,阮富山又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你来我这里干什么,你多住个几日又能怎样。” 江韶矽把脚蹬在茶几上,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橘子:“我要吃那个。” 杜靖棠亲力亲为,为江韶矽剥了开来,对方吃完一瓣他就递出下一瓣,很是殷勤。 吃完了橘子,江韶矽擦了擦手,想要上楼睡觉,哪知被杜靖棠一把按回沙发上:“你说过谢我,可是真的?” 江韶矽被对方按得手腕发疼,不禁皱了眉头,张口说道:“你弄疼我了,你先放开。” 杜靖棠闻到这小东西嘴巴里水果的清香,心驰荡漾,更舍不得放手,索性瞬时将其揽在怀里:“韶矽,你的谢礼呢。” 江韶矽不自在的想要挣脱:“你要多少钱,开个价,我自然会给你。” 杜靖棠哈哈大笑,觉得遇上了有趣的事情,扳过江韶矽的下巴:“我杜某人从来不缺钱。” 江韶矽傻愣愣的问道:“那你缺什么,古董?我弄来了钱,换成古董给你可好?” 杜靖棠在江韶矽的脸颊上轻轻咬了一口:“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你,别人给我什么我都可以不要,唯独你不能不要。” 江韶矽知道自己玩出了火,立刻慌了心神,大力推拒起来:“杜先生,我们当初说的好好的,要以朋友相待,你就是这样待我的么。” 杜靖棠将其压在沙发上,喘着粗气贴向了江韶矽的颈子:“那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可从来没把你当朋友看过。韶矽,我想你想了很久了,我情愿沾染那些事情,都是为了你,为了要你啊。你从今往后跟着我,我保证你在阮家有什么,到了我杜某人这里一样荣华富贵。” 小厅里的下人打手悄悄的退了出去,江韶矽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他死命的挣扎,拳头结结实实的捶在杜靖棠的身上,可那人却像铜墙铁壁一般半点痛都不叫,横了心的要侵犯自己。 杜靖棠抽掉江韶矽的皮带,扒开了裤子,瞧见对方身下粉生生的小玩意儿着实可爱,不禁一阵激动,受了鼓舞一番想要用皮带绑住江韶矽的双手,嘴巴里还不停的抚慰对方的情绪:“韶矽,听话,我是真心想要你,你跟了我,我一点儿苦都不会让你吃,你想毁了阮家,我帮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江韶矽夹紧双腿,扭动着身子,他想要张嘴去咬,可都被杜靖棠躲过,杜靖棠终是使出了蛮力,攥紧对方的腕子用皮带绕了几圈,紧紧的扣在一起。 江韶矽大喊道:“我想要你放了我,你给不给!” 杜靖棠冷笑一声,剥开了江韶矽的衬衣:“唯独这件事,死都不可能!” 江韶矽近乎绝望,每一个男人都是这样,用一种暴戾来伤害自己,他以为自己可以控制杜靖棠,可他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他太高估了自己,现在终于要为那点燃起的小火苗付出代价了。 杜靖棠连着几晚睡了与江韶矽相似的兔子,此刻终于碰到正牌的了,心神一荡,不由感慨,以前太过顾忌这小东西的感受,若是一开始就来硬的,恐怕早就夜夜笙歌了。 他迫不及待的亲上了江韶矽的胸膛,用力吸吮两点粉红,一手按着江韶矽,一手滑向了对方双股之间,揉捏片刻,想要开疆扩土之际,只听罗回在外面急匆匆的通报:“杜爷,阮富山来啦!” 这一句话让江韶矽慌了神色,他咬紧牙关一挺身,□顶在杜靖棠的腰身上,居然就把对方硬生生的撞到了沙发之下,杜靖棠十分恼火,怒骂罗回:“叫他改日再来,今天没空!” 这时,阮富山的声音由远及近 33、【 做 戏 】 ... :“杜爷,我都到门口啦,今日在下实在是有些唐突了,不过也是为了还杜爷您那十五万大洋。” 杜靖棠瞧着赤条条的江韶矽还在沙发上,而阮富山马上就要进来,不禁也有些慌张,虽说这事大家心知肚明,可当着人家父亲的面把人给上了,实在是不好看的。 江韶矽脑子里千回百转,他怕杜靖棠恼羞成怒之下把事情全盘托出,自己日后就算逃脱了阮家的惩治,恐怕也难免沦为杜靖棠的禁脔。 情急之下他低声恳求杜靖棠:“杜先生,你再陪我演一场戏…事成之后…” 话还未说完,阮富山已经走进了小厅,瞧见眼前画面,几欲晕倒,失控似的扑了过去推开坐在地上的杜靖棠,抱住了江韶矽:“韶矽啊!” 事已至此,江韶矽只得顺水推舟,硬是挤出几滴眼泪委委屈屈的缩进了阮富山的怀里:“父亲。” 阮富山愤恨的掏出一张支票扔给了杜靖棠:“杜爷,这是我们两家的帐,一笔勾销!我今天要带着儿子回去!” 说罢,心疼的为江韶矽解开束缚,把裤子上衣全部穿好,又为江韶矽抹了一把脸:“孩子,别哭,爸爸带你回家去,委屈你了。” 杜靖棠站了起来,没捡支票,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83 面无表情的整了整衣裳。阮富山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冷言道:“杜爷,告辞。” 江韶矽最后回头看了看杜靖棠,无声的点了点头。 坐上汽车,阮富山紧紧搂着江韶矽,生怕一松手人就没了,江韶矽也十分配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示感激之情:“父亲,您来的刚刚好,要是晚上一步…” 阮富山愕然:“前几天他没有…没有碰你?” 江韶矽摇了摇头:“前几天我们相安无事,他有时候毛手毛脚都被我躲了过去,可今天我说我想回家,没想到他就…” 阮富山愈听愈心痛,恨不得掉头回去把杜靖棠大卸八块,他宝贝似的在江韶矽的头顶亲了亲:“韶矽,爸爸对不住你啊。” 江韶矽又一次摇了摇头:“我不能在阮家白吃白喝,家里这一次遭了这么大的劫,大哥都解决不了,既然我能帮得上忙,我为什么要让父亲为难呢。” 这话听得阮富山热烈盈眶,江韶矽抱住了阮富山,轻声说道:“父亲,谢谢您。” 感谢是真心实意的,没有阮富山,他早就被杜靖棠糟蹋了。 快要到家时,阮富山忽然犹犹豫豫的问道:“韶矽,那个江副官…前几日是不是去了杜靖棠那里。” 江韶矽不露声色,装作心不在焉的答说:“是啊,他们谈什么损失了多少钱,胡司令让人带话来说钱没收到,货先亏了一批,问杜先生投的那笔钱怎么办。” 阮富山老泪纵横,搂着江韶矽呜咽起来:“孩子…是整个阮家对不住你啊。” 他把自己那点儿猜测扔到了九霄云外,原本是想试探江韶矽,看他是否有一丝的慌乱,哪知对方答得十分坦诚。阮富山放下心来,望着江韶矽如同望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34 34、【 柳 燕 燕 】 ... 阮家遭受了经济重创,自然要节省开支,第一项就是面临人力的缩减,很多在阮家待了多年的下人一夕之间被遣得七零八散。 周佟拿了张名单,在花园里点名,被点到的人哭丧着脸站了一排,周佟清了清喉咙:“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老爷说了最后一次工钱上涨一倍。你们一会儿去账房领了钱就各自保重吧。” 厨房的老妈子王翠噗通一声跪下了:“周管家,您就留下我吧,我家中几口人等着吃饭,我男人不争气,好赌好抽,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您要是把我赶出去,我以后可怎么过啊。” 周佟蹙起眉头很是不耐的纠正:“不是我要赶你走,这是老爷给的名单,他随手划拉的,我有什么办法。” 王翠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您跟老爷说说吧,把我换了,我是真的没活路了,我这一把年纪出去了还能找到什么好差事。” 一人引了头,其他人如同下饺子似的,扑扑通通接二连三的跪了下来哀求,纷纷诉说自己的难处,一时间花园里哀苦连天。 阮陌杨在楼上瞧见花园里的情景,急忙下楼来看,细问之下同情心油然而生,心里也跟着悲苦起来,转身就要去找阮富山理论,被周佟急乎乎的拉住了:“二少爷,二少爷,您这好心…不是时候啊。” 阮陌杨愤然的瞧了周佟一眼:“你跟爸爸真是一丘之貉!爸爸就知道把人赶出去,有问过他们的难处么,你看她!” 阮陌杨指了指地上的王翠:“她年纪都那么大了,还要养孩子,她的丈夫没有给她疼爱,没有责任心,不为家庭承担重担,还要让她一个人在劳苦中挣扎,你说可气不可气。我们理应给她一些帮助,可现在,你们连这一丁点的希望都不留给她!” 周佟深知这个二少爷讲话喜欢文绉绉,典型的教书先生,并且同情心正义感泛滥。他同对方讲不出那样的大道理好听话来,只得悄声说道:“他们有苦,咱们阮家有难啊。不是不愿留,是留不起,这么多号人张嘴就要吃饭,每个月发付的工钱也算一笔不小的开销…嗨,我跟您说不清楚,我就这么跟您说句实在话,阮家要是再养这么多人,就得喝西北风儿去。” 阮陌杨有些傻眼,他对劳动人民有着天大的怜悯,是从书上,从周围人的口口相传,从街边小贩乞丐的可怜相中培养出来的意识,可他终归与他们不是一个阶级,无从真正了解他们的苦楚,更不能体会阮家要去喝西北风的感觉。他没穷过,生来含着金汤匙,是别人眼中的少爷公子,断然不能理解没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在这一点上,他与阮三少站在了统一战线,保持了相同的立场,认为阮家缺什么都不会缺钱。 于是他和周佟杠上了:“怎么会呢,就算烧了厂子,还可以重建的呀,银行钱庄都是有存款的,前些日子那个龙门的杜先生还送回了五万现大洋,况且我们的生活也没什么改变的呀,街上的乞丐去争一小块窝窝头可以打破了脑袋,我看咱们也没有顿顿都去吃那黑乎乎的窝窝头啊。” 周佟觉得这大富人家的少爷简直没了救:“嗨,怎么说呢,阮家怎么能跟街上的乞丐比到一起去,钱有是有的,可是不能像往常那么开销了。” 阮陌杨正想再争辩一番,被身后悄无声息走来的江韶矽打断:“二哥,你不要为难他了,这是父亲的决定,况且阮家确实养不了这么多人。” 阮陌杨瞅见了江韶矽,脸色一红,脑子里浮现了那日的亲吻。可他对江韶矽是有气的,阮家出了事情,这个五弟居然跑到别人家去看古董,实在不懂事。 他赤红着脸面,不敢正视对方,口气中又带着一丝斥责:“你把玩的那些古玩珍宝,随便拿出一件,都能养活他们,怎么会养不了呢。” 江韶矽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平静,阮家除了阮富山和阮陌臣,其他的人都对他存着一丝埋怨,起因就是那日他去了杜靖棠家。 阮陌杨不再理会江韶矽,径自走了回去。江韶矽双手插在裤袋里,回身望了望那些被遣散的下人,对周佟吩咐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周佟对这个五少爷胆怯,急忙点头哈腰:“哎,哎。” 晚上江韶矽洗完了澡,一头栽进被窝里,打算睡个天昏地暗,他闭眼之前忽然摸着屁股做了个无趣的对比,他想,跟哥哥做还是蛮舒服的,跟阮陌臣第一次痛苦,第二次是一点点的舒服,恩,还是哥哥的好。 想完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84 他翻了个身,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无聊,一歪头就睡了过去。哪知睡梦正酣之际,被人推醒了。 他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瞧见阮陌杨正双目发亮的望着自己,他很是恼火:“二哥,你干什么啊。” 阮陌杨挠了挠脑袋瓜子:“我…我借你的地方洗洗澡。” 江韶矽不耐烦的转过身去:“要洗便去洗啊,叫醒我干什么。” 这下阮陌杨反倒不洗了,钻进了江韶矽的被窝躺好,低声说道:“韶矽,白天的话你不要在意,我没想说你什么。” 江韶矽没工夫计较这个,嘟嘟囔囔的“恩”了一声。 阮陌杨又说:“其实我和三弟都挺生你的气,那天爸爸都病倒了,结果你跑去看古董,这事儿让人顶顶心寒的。” 江韶矽梦游似的又“恩”了一声。 阮陌杨在黑暗中把双眼睁得闪亮,他也不管江韶矽有没有在听,自顾自聊起天来:“我一开始是气你的,可现在又觉得舍不得。你没去学校那几天我老觉得不自在,回家也没瞧见你,好像少了点儿什么…哎,我没告诉你,你走的那几天,我送淑欣回家的时候,我们又亲吻了,可我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说说这真真是可笑极了,我是喜欢她的,本应该心里存着高兴和激动,但哪一次都没有和你来得那样强烈。” 在阮陌杨絮絮叨叨的同时,江韶矽早已进入了梦乡,他梦见自己缩在江韶年的怀抱里,两个人像小时候一样抱成一团,他用脸蹭了蹭对方,很是轻柔的呓语道:“哥。” 而把江韶矽揽在怀里的阮陌杨听见这么一声,心都要酥了,大着胆子在江韶矽的额头上吧嗒亲了一口,搂着对方沉沉睡去。 第二天兄弟俩一觉睡到日晒三竿,江韶矽伸了个大懒腰:“休息日就是好,不用去学校。” 阮陌杨把手臂枕在脑袋下面,望着江韶矽:“韶矽,小赵是你留下的么。” 江韶矽没想到二哥问这个,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啊。” 阮家的司机留了三个,阮陌臣公事上必须配备一名,而阮富山出门也需要一名,本是打算就这两名即可,但江韶矽找到了阮富山,软磨硬泡的说服了对方,愣是把小赵给留了下来。 阮陌杨心里还惦记着被遣散的那些个人,居然规劝起江韶矽来:“小赵这样的青年,年轻力壮,有手有脚,在外面轻易就可以找到工作,可那些妇人就不一样啦。” 江韶矽护短,觉得二哥对自己的心腹有偏见,当即不乐意了:“那些妇人也有手有脚,一样可以去找工作,我在学校上课,总听你们这些人提倡男女平等,现在就是平等的时候啦。” 阮陌杨急匆匆的解释:“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可没有说他们不够平等,我是说小赵的工作机会相对比较多,不在阮家他也饿不死,可是那个王翠就不一样了,她没有文化,不能用学识拯救自己,只能做一些劳力,而她年纪大了,如果被赶出去,外面的人不一定收她呢,并且她还拖家带口,生活的十分吃力。” 江韶矽纳闷的看了看阮陌杨:“二哥,你是存心要赶小赵走么,还是你忽然变了口味,喜欢上那样粗腰大屁股的老婆子,不要秦淑欣了。” 阮陌杨面红耳赤,觉得跟江韶矽实在讲不通道理:“你怎么能把话给听歪了呢,我不过是跟你举个例子,又没说真的要让小赵走。” 江韶矽嗤笑一声:“可你刚才的意思确实是不想让小赵留在阮家啊,你就想让那个做饭的王翠留下来。” 阮陌杨从床上蹦了起来,顿时白了脸:“我…我跟你说不清楚!韶矽你不可理喻!” 江韶矽穿好了衣服,懒懒散散的说道:“我不跟你吵,你要留谁就去找父亲说,反正小赵是一定不能走,这事父亲也同意了。” 二人直到午饭时间还互不理睬,饭桌上不见阮富山和阮陌臣的身影,阮陌臣自不必说,为了工厂的事劳心费力在外奔波,天不亮就走了。 阮陌杨询问周佟:“爸爸呢。” 周佟还未开口,阮陌寻无精打采的说道:“接人去了。” 阮陌杨十分纳闷:“接谁?” 阮陌寻抬起脸来嘿嘿一笑:“他的小心肝儿柳燕燕。” 阮陌杨以为三弟又在闹不正经,转头问周佟:“爸爸到底干什么去了。” 周佟毕恭毕敬答道:“确实是接柳小姐。” 阮陌婷长叹一声:“家里有我一个女人就够了,真是的,我瞧见妈妈以外的女人就烦。” 尔后她兴冲冲的扯了扯江韶矽的衣袖:“韶矽,你今天陪我出去好不好,我约了班上新来的女同学看电影。” 江韶矽在家也是闷得发慌,听到出去玩,很是爽快的答应了:“好啊,一会儿我上楼换身儿衣裳。” 阮陌婷急忙点头赞同:“恩,打扮的好看点儿,你要去假扮我的男朋友。” 此言一出,连周佟的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阮陌杨心里十分不舒服:“你说什么呢,韶矽是你弟弟。” 阮陌婷撇了撇嘴巴:“假扮一下而已,他长这么英俊,带出去别人一定羡慕死了。我们班那个新来的左芸,经常炫耀她交了一个男朋友,跟我们说那个男的有多么仪表不凡。我见过的,比韶矽差远了,我得让她瞧一瞧,看她还敢不敢吹嘘。” 尔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神神秘秘的说道:“那个跟韶矽长得很像的江副官,其实也顶顶英俊的,比韶矽还要好看,要不是他把爸爸气晕了过去,我还真想跟他结识一下呢。” 江韶矽没有吭声,这件事他后来听说了,心中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堵得慌。 若是哥哥先行一步进入阮家,后来在杜靖棠家里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呢。 人生没有如果和假设,他知道发生过的一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回到当初。 吃过了饭,他换了身衣料考究的西服,蹬上下人擦得锃亮的皮鞋,果真体体面面的要跟阮陌婷出门。 可车却迟迟不见开来,江韶矽心里有了火气:“周佟!” 周佟一路小跑奔了过去:“五少爷。” 江韶矽扬了扬下巴:“车呢,小赵呢!” 周佟这才想起报备:“哎呀,忘了跟您通报了,今儿个老爷出门,坐了小赵的车,老爷的司机被遣去给胡次长家送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85 些东西。” 阮陌婷简直要蹦起来:“我可不愿坐黄包车!你给我找汽车来!” 周佟顿时渗了一头汗,这四小姐的脾气不好,又加上一个阴狠狠的五少爷,他可应付不过来:“这…您这不是难为我么…我能上哪儿给您找出一辆汽车来啊…” 阮富山一路上从后座打量小赵,觉得这小伙子沉默寡言很是无趣,他有意无意的询问:“平时五少爷都去哪儿啊。” 小赵目视前方,平稳的答道:“学校。” 阮富山觉得对方答了跟没答一样,又不甘心的追问:“除了学校呢,他有没有什么朋友。” 小赵依旧四平八稳:“五少爷和二少爷有个共同的朋友,秦小姐,两位少爷经常送秦小姐回家。” 阮富山品了品这话,忽然想歪了,觉得实在别扭,怎么就成共同的朋友了,那秦小姐不是陌杨喜欢的女人么,怎么又跟韶矽扯上了关系,难不成这俩人不学好,要胡闹起来。 他假意咳嗽了一声,又接着问:“五少爷不在学校的时候都去过哪里啊。” 阮富山特意从车镜里观察司机的表情,发现对方波澜不惊,连同口气也十分平淡:“看过几场电影,其余的时间就是在家里待着,有几次是跟着三爷出去的。” 阮富山一听到老三,便决定不问了,想必再问下去是要问出火气来的,那些个风花雪月的地方,用脚趾头都能罗列出来。 他把小公馆卖掉了,可女人总不能卖出去,本想给几个钱把柳燕燕打发了,转念一想,对方铁定要狮子大开口,眼下阮家处处需要用钱重建工厂,哪能在外人身上再浪费一丝一毫,反正家里也不差这一口饭,不如接回去,正好晚上还是个伴儿。 这柳燕燕进了阮家的门,正好瞧见阮陌婷在客厅里发脾气,顿时交际花的气势又显现了出来,扭着腰迎了上去:“哟,我当是哪家的漂亮小姐,原来是咱们陌婷啊,好些日子不见可真是越长越伶俐了,瞧这一张标致脸蛋儿可比她爸爸顺眼的去了。” 说完,十分妩媚的勾了阮富山一眼。阮陌婷没好气的瞪了瞪柳燕燕:“你的意思是我爸爸长得不好看么。” 柳燕燕捂着嘴痴笑;“这是哪里的话,我可没有说。” 阮陌婷气势汹汹的站起身冲着自己父亲开炮:“爸爸!你怎么这么小气!现在连车都不给我们坐了!” 阮富山疼爱女儿,哄着对方坐了下来:“暂时的,暂时的,家里的车都卖了,你大哥要用钱,等以后日子好起来,你要几辆爸爸给你买几辆,好不好。” 阮陌婷很是不甘心,愈发数落起来:“我今天要跟同学出去看电影的,结果家里一辆车都没有,害我不得不 34、【 柳 燕 燕 】 ... 毁约,她们现在一定要嘲笑我了。” 这时,江韶矽端着一杯茶走近:“父亲,喝茶。” 柳燕燕眼前一亮,这少年真是俊秀的紧,唇红齿白身形倜傥,真真是养了眼,她惊呼道:“这就是五少爷吧,我可听说了的。” 面对丰乳肥臀风骚入骨的舞女,江韶矽在外颇为不屑,甚至有些不尊重。可他在阮富山面前一向乖巧懂事,当下十分礼貌的点头唤道:“柳小姐。” 柳燕燕伸出一双玉手就要来拉扯:“哎呀,真是个好孩子,懂事又可人,瞧着就叫人疼。快别叫什么柳小姐了,叫姨娘就好。” 阮陌婷被刺扎了一般窜了起来,一张小脸气得通红:“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爸爸又没有娶你!” 这一吵嚷,把阮陌杨和阮陌寻都惊下了楼,一时间客厅里热闹无比,阮富山在孩子的吵吵闹闹中忽然生出一丝满足感,柳燕燕的到来给这个家带来了一丝活气,他觉得家里有这么个女人当做调剂也不错,至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景象,有了点普通人家的意思。 35 35、【 那 事 儿 】 ... 唐小五近来迷上了收集子弹壳,找了个大铁罐子,没事就站在远处朝罐子里扔子弹壳,咣当咣当的吵得人不得安宁。 江韶年起初觉得烦,骂过唐小五几次,把罐子摔得震天响,子弹壳掉在地上噼里啪啦。唐小五怄了一阵气,接着扔子弹壳,并且变本加厉,从前一次扔一个,后来一次扔两个,他的技术又出奇的好,两颗子弹壳都能入罐,于是两声咣当,砸得人心惊。 唐小五经常对江韶年说:“我好不容易培养了这么一个爱好,你怎么能阻止我发挥我的爱好呢,这是不对的。” 江韶年十分嫌弃:“这他妈都什么爱好啊,你端个破碗去街边要饭吧。” 再后来,江韶年的耳朵麻木了,有时他瞧见唐小五不扔,还要提醒一句:“哎,咣当两声弄个响儿出来啊。” 唐小五是铁了心要跟江韶年,哪怕就是这样不进不退的过下去。有天,他在屋外的空地上摆了张桌子,上面放了香炉,恭恭敬敬十分虔诚的上了三炷香,尔后对天对地对香炉三拜九叩,嘴巴里念念有词。 江韶年靠在房门上抱着手臂觉得很可笑,当即打趣道:“你求神呢,求什么?求老天今晚劈下来一道雷?” 唐小五回头不满的瞪了江韶年一眼:“瞎说什么。我是跪我爹娘。” 江韶年一怔,收敛了态度:“哦,双亲的忌日啊,那是得好好拜一拜。” 唐小五急了:“我呸!我爹娘还健在呢!” 江韶年愈加不解:“那你跪个屁啊。” 唐小五扭过头去背对江韶年,跪得十分稳妥:“这还不是因为你么,我不能给家里传宗接代了,香菊也娶不了了。我这么不孝,得多给爹娘磕几个头,可我现在又见不着他们,就摆这么个桌子…” 对方话还未说完,江韶年抬脚踹了唐小五的屁股,破口大骂:“你他妈傻子啊,磕头就磕头,上什么香啊!你这小王八脑子缺根筋么!” 唐小五站起来要同江韶年理论:“我可不许你侮辱我爹娘!” 江韶年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谁侮辱你爹娘了!” 唐小五委委屈屈的说道:“你说我是小王八,那我爹娘不就是老…老…” 他实在说不出口,就一个劲的瞪着江韶年。江韶年摆了摆手:“你又不是个太监,干不了传宗接代的事儿。除非你不行。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86 唐小五,别他妈扯淡,该干就干,该生就生,把那个香菊干出个娃娃来,我给你儿子当干爹。” 唐小五脸色臊红,一扭身进了屋,他被江韶年打击惯了,伤春悲秋的日子少了,只当对方放了一个响屁。 江韶年跟着唐小五进了房门,从一个不大不小的布袋里倒出一堆子弹壳,招呼唐小五来看:“给你的,拿着玩吧。” 唐小五如获至宝,很是惊喜:“这都哪儿来的?居然有这么多。” 江韶年拽了拽唐小五身上的军装:“你吃的这口饭,想弄这玩意儿还不跟玩儿似的。” 唐小五脸色一沉,不由自主担心起来:“我们又没打仗,你浪费了这么多子弹,司令知道了要责罚的。” 江韶年往床上一躺,脑袋枕在双臂上:“我跟你一样,没钱,送不了什么好的。你能给我一个枪盒,我就送你点儿子弹壳,让你好好发挥爱好,扔罐子去吧。” 唐小五心头一热,情不自禁的俯□来在江韶年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江韶年很是嫌恶的抹了一下脸:“你他妈干什么,大老爷们儿不嫌恶心么,别在我脸上弄口水。” 唐小五也不生气,欢欢喜喜的扔罐子去了,一时间房里咣咣当当响个不停。 晚上江韶年抱着唐小五睡觉,俩人挤在一张木板床上脸对脸,唐小五因着江韶年对他突如其来的好,心潮澎湃,觉也睡不老实了。 他在江韶年的怀里抬起脑袋,望着对方沉静英俊的睡脸,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会因为一点点的小幸福而感到满足,江韶年抱着他,他在自己喜欢之人的怀里,于他而言,这就是天大的足够。 他瞧得出神,忽然对上江韶年黑亮的眼睛,对方温和的笑了一下:“不睡觉看什么。” 唐小五感到颇为意外,他满以为江韶年会破口大骂,叫他老实闭眼。他抱紧了江韶年,心里生出一股躁动来,低声说道:“我们来做那个事情吧。” 江韶年面无表情,唐小五以为对方觉得自己太不要脸面了,急忙解释:“我随便说着玩呢,你别当真,开个玩笑而已。” 江韶年松开唐小五,枕着双臂大喇喇的躺着,轻描淡写的看了唐小五一眼:“好啊,你坐上来吧。” 唐小五像只受惊的小狗,往角落里一窜:“说什么呢!” 江韶年满脸无辜:“不是你说要做那个事儿么。” 唐小五简直想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我…我开个玩笑,逗你玩呢,才没想着要做。” 江韶年把一只手从脑袋下抽了回来放在肚子上,口气十分闲散:“懒得动弹,你自己坐上来吧,快点。” 唐小五想要跳下床去:“不用了不用了。” 他回过头去望了江韶年一眼,看到对方英气逼人的脸庞透露出一种认真的神色,声音轻柔而坚定:“过来。” 唐小五似是受了蛊惑一般,傻愣愣的又坐回了床上。 江韶年扬了扬下巴:“把衣服脱掉。” 唐小五低垂眉眼,脸上晕起一层红润,顺从的解开了衣衫,他细瘦单薄的身板暴露在空气中,因为紧张,甚至打了个激灵。 江韶年平静如水:“把我的衣服脱掉。” 唐小五的手指颤抖,拉拉扯扯的终于把江韶年的贴身衣物除了去,他脸红如血,很多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江韶年的身体瘦而结实,随着年纪的增长,他早已褪去了少年特有的稚嫩,有了一种男性的成熟。唐小五望着对方的宽肩窄腰长腿,目光一路下滑,忽然瞧见那腿间沉睡的东西,在一片丛林之中像只潜伏的巨兽。 唐小五不知如何是好,沉默着与江韶年对视,他甚至有些后悔了,他想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 江韶年又一次扬了扬下巴:“坐过来吧。” 唐小五抗拒的摇了摇头,江韶年忽而一笑:“放心,不会再疼的。” 他在说这话时,仿佛是对着另一个人在说,那人怕疼怕苦又怕累,跟眼前的唐小五一样可爱。 江韶年动作很是温柔,拉起了唐小五的手,带着对方坐上了自己的腰间,他引导似的说:“你自己来。” 唐小五低头就能看到那东西,蹭在自己的大腿内侧,他是冰凉的,而那东西是温热的,简直像一把即将燃烧的火源。 他犹犹豫豫的伸出握住,慢慢捋动,感受到对方的热度升高。这时,他觉得双股之间有些发胀,江韶年的手指不知何时游走而入,缓慢探索,带着没有一丝伤害的轻柔技巧,让他心猿意马。 彼此逐渐火热起来,唐小五发出一丝细碎的几不可闻的声音,他伏在江韶年的胸前轻微喘气,被对方抬起了下巴:“起来,坐进去。” 唐小五试试探探了几次终是放弃了,他实在害羞,不能在对方的逼视下做出那样的动作,于是沙哑着声音丧气的叹道:“我不行…” 话音刚落,被江韶年拽着胳膊一个翻身压在身下,他还未来得及惊叹,只觉得后身被其长驱直入,一捅到底。 唐小五不痛,一点也不痛。他像风雨中的落叶,随着江韶年毫无方向的飘摇。他叉开了双腿,承受另一个男人的重量,他想,这一次,他完完全全,心甘情愿。 江韶年像一颗火种,点燃了唐小五全身的细胞,每一次的晃动都如同上了一层云梯。江韶年把唐小五翻过来覆过去,把对方当做一具无力的玩偶摆弄,而唐小五那时隐时现的声音是最好的催化剂,每一声都可以让他加深力度,使彼此溺死在这欢愉的长河里。 天亮之际,唐小五双膝疲软,他跪趴着,后身松软,眼中仿佛泛起大团的雾气,他不得不承认主动的代价是巨大的,又是一整夜,江韶年不肯放过他。 江韶年扳住唐小五的腰身,牢牢的将其按在床上,拽着唐小五的一条胳膊往后扯,大汗淋漓的干着件愉快的事儿。死鱼一样的唐小五虽然缺少了点乐趣,可是对方是听话的,任其索取,他还算满意。 最后,他在唐小五的小圆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抽身而退:“这回你的嘴倒是闭得严实,上次他妈的就跟杀猪似的。” 唐小五倒了下来,气喘吁吁的闭上了眼睛,他面色潮红,显然还没有回过味来,江韶年在他那湿漉漉的敏感之处摸了一把:“你这儿还行啊,一晚上没有消停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87 。” 唐小五有气无力的责怪道:“那还不是因为你。” 两个人在床上睡了小片刻,唐小五忽然梦呓一般问道:“哎,那次我们见的人是你弟弟么,长得跟你很像啊。” 江韶年背过身去:“再睡一会儿就要起床了,你要是不嫌累的话我们再干一回。” 唐小五立马闭了嘴,老老实实的靠着江韶年睡着了。 醒来之时,床铺上只剩下唐小五一人,他揉着屁股爬了起来,腿脚发软,所以走起路来微微有些瘸,在外面水龙头下面洗了一把脸,听到勤务班的人打趣他:“哎呀,昨晚唐小五又给江副官当媳妇儿了。” 唐小五十分纳闷,他可是非常克制的,门又关得牢,那么细碎的声音哪能飘的出去。见他一脸茫然,众人哈哈大笑:“你们那床该修修了吧,吱嘎吱嘎的心痒。” 唐小五顿时气结,他满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哪知满腹心血功亏一篑在了一张破烂木床上。 胡万七近来对岳如娇有些腻味了,张罗着要把人送走,韩苏自始至终不愿沾染这事儿,他自持身份不一样,不愿像个拉皮条的一样供胡万七差使。 江韶年对着岳如娇看了又看,这女人真是杏仁大眼樱桃小口,一张脸蛋明艳照人,胡万七在一旁絮絮叨叨指指点点:“再好吃的饭天天吃都要吐,再好看的美人天天干,就算不软也硬不起来!” 张副官谄媚的佯装不知:“司令,什么叫不软也硬不起来啊?” 胡万七悠悠在在的说道:“半软不硬。” 旁边有小兵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胡万七立刻刷白了脸,以为张副官要丢他的丑,破口大骂:“你这王八羔子,你故意的吧!” 张副官心里叫苦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连连喊冤:“哪敢啊,司令您雄风不减。”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荤话,江韶年立在一旁想要打瞌睡,他倒是顶顶羡慕韩苏有个事儿做,而自己每天就陪着胡万七混吃等死说话取乐,真真是个闲职,无怪韩苏会看不起他。 岳如娇心里把胡万七骂了个千遍万遍,可对方一唤,她又娇柔妩媚的依附过去,胡万七起了玩心,指着张副官对岳如娇说道:“让他跟你睡一觉可好。” 岳如娇瞥了张副官一眼,见对方是个平庸至极的粗野汉子,军职又不高,十分不乐意:“我可不想陪您以外的人。” 张副官听闻司令要把美人赏给自己,心神一荡,搓着手想要道谢,可美人不要他,顿时垂头丧气。 胡万七又指了指江韶年:“那他呢,这俩人你选一个。” 岳如娇对江韶年这样的英俊男人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她想,如果逃不过,不如选个好看的,也不算委屈了自己。于是当即点头答应:“那就他吧。” 胡万七吩咐道:“就在我眼前干上一仗,我赏你们一人一根金条。” 大厅里到处都是站岗的兵,人人都睁着双眼睛瞅着,岳如娇虽然要钱,可偶尔还是要脸的,哀求了一番,间或又可怜兮兮的跟江韶年使了个凄苦眼色。 江韶年自然不会乐意加入这种荒诞的恶趣味,他淡然询问:“司令,这女人现在归我了?” 胡司令以为有戏,立即点头:“是啊,现在归你了。” 哪知江韶年从腰间拔出枪来,二话不说上了膛对准了岳如娇的脑袋就要扣动扳机,被张副官眼疾手快伸手打了出去,手枪掉落的同时,子弹也飞了出去,一时间大厅里回荡着枪响。 众人不得不架起枪来对准了江韶年,胡万七冒了一身冷汗,跳起来啪啪赏了江韶年两耳光:“你奶奶个熊!真打啊!” 江韶年红着脸颊不卑不亢:“她不是归我了么,我没别的乐趣,就拿她当靶子练练枪。” 胡万七顿时傻了眼,随即啐了一口:“真应该把你扔到战场上去!当初打余北定的时候你怎么没跟着我呢!”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张副官在胡万七的授意下接起了电话,听了不到三句话捂着话筒汇报:“司令,韩参谋的电话,说是有一帮学生在城南打着横幅闹事。” 胡万七十分纳闷:“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找方洪去啊,这归警局管,叫韩苏别瞎凑热闹。” 张副官对着话筒传达指令,不到三句又捂着话筒回过头来:“闹的是咱们的事儿,那帮学生在反对咱们呢,打着横幅叫咱们…叫咱们滚出卢京城…” 胡万七愣了几秒钟,终于反应了过来,勃然大怒:“他妈的一群乳臭未干的奶娃娃敢跟老子较劲!老子带兵毙了他们!” 这时张副官把电话递给了胡万七:“韩参谋叫您接电话。” 韩苏在电话里反复分析利害关系,再三嘱咐胡万七千万不要出兵,以免激起民愤。 胡万七挂了电话,越想越生气,一脚踹翻了茶几,茶杯茶盘落了满地,他大 35、【 那 事 儿 】 ... 喝一声:“他妈的都在我头上拉屎撒尿了还不让出兵!屁的民愤,在卢京城,老子就是天!” 韩苏正在沈琴维的工厂监察,听到有人来汇报,他当即给胡万七打了个电话,生怕有些人考虑不够全面不能顾全大局,从而冒然怂恿胡万七出兵镇压。此刻他断然没想到,旁人没有谏言,他的善意提醒倒先让胡万七脑子发了热。 胡万七直眉怒目的指使江韶年:“你终于有使上枪的机会了,你和小张带二百人到出事地点,该打就打,该抓就抓,把领头闹事的给我揪回来,妈的老子亲自毙了他!” 36 36、【 游 行 】 ... 江韶年和张副官带着二百人浩浩荡荡的杀到了闹事现场,整条街道都喧闹无比,江韶年从汽车里跳下来,和张副官找了一处高台站了上去,放眼望去,黑警服的警察,黑色中山装的男学生,蓝色文明新装的女学生,以及杂七杂八看热闹的人群,这些人的脚下还踩着红色的条幅,江韶年在纷乱的脚步里勉强看出几个字,他挠了挠脑袋,懒洋洋的对张副官说道:“这帮学生是要打倒咱们吧。” 张副官在卢京城里养了一身懒肉,几乎忘了自己是个上过战场的军人,此刻瞧见这些闹事的人,全身顿时热血沸腾,当即要端起枪来扫射:“他奶奶的,给他们一梭子!” 江韶年压下他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88 的枪:“等等吧,让人搬两把椅子,咱们就在这儿看好戏,等他们闹够了,警察也理出头绪了,咱们再管警察要人。” 张副官嘿嘿一笑:“你小子是不费一枪一子儿,坐享渔翁之利啊。” 这俩人果真就在高台上看大戏似的坐了下来,下面的学生和警察打的十分热闹,一个警察被一群学生围殴,亦或一个学生被一群警察追得到处跑,江韶年觉得十分有趣,哈哈大笑。 这时,他在人群中瞧见一个穿白衬衣的青年,那青年长得端正英俊,正与一名警察夺枪。江韶年觉得十分眼熟,但想了大半天愣是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马队长是随后赶到的,他叉着个腰观察了大半天忽然瞅见了高台上的江韶年和张副官,目光一挪,又瞅见不远处整装待发的二百人。他暗自骂道,好嘛,老子在这儿带人镇压累得要死要活还不是因为你们,结果你们这帮孙子坐着看戏。 他想要过去打个招呼,可着杂乱的人山人海让他挪不动脚步,只得从旁人手里接过一个大喇叭隔空喊话:“喂喂…喂喂!听见了么!” 小警官忍着笑小心翼翼提醒他:“马队长,听见了的,整条街都听见了。” 马队长扬起脖子瞎喊了一通:“各位同学,各位同学,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我们有话好好说…” 正在此时,不知道谁的枪走了火,子弹擦着马队长的裤管而过,惊得对方跳起脚来:“他熊奶奶的!老子是不适合讲道理的!给我抓!” 现场顿时乱上加乱,成了一锅粥,马队长亲自上阵,一个顶仨,毫不留情的对着学生拳打脚踢,警棍朝着头颅就结结实实的敲下去,连着敲晕了好几个。 当然他也发现了那个身穿白衬衫的青年,愣了几秒钟,对旁人低声吩咐:“看见没,那边那个穿衬衫的,叫人别下狠手,那是阮家的二少爷,他妈的一个少爷不在家好好待着,出来瞎掺和这事儿!” 阮陌杨被人掀翻在地,扣子掉了好几粒,一件白衬衫灰扑扑的挂在身上,他瞧见不远处一个男学生被警察用警棍乱打,便奋不顾身的冲上去解救,扳住那警察的手腕,两个人在地上扭成了一团。 那警员显然是不敢动手,只得一味抢回自己的警棍,哪知阮陌杨骑在他身上,拳头劈头盖脸就打了下来,小警员可怜兮兮的讨饶:“别打了别打了,我可不敢伤你,不然我早还手啦!” 阮陌杨听闻此言十分纳闷,话还未问得出口,便被人一把揪了起来:“阮二少,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他回头瞅见了马队长,愤恨的甩开对方的手,义正言辞的指责:“你们这些警察,眼里还有正义王法么!胡万七在卢京城里作威作福,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坏事,你们不去管不去抓,偏偏我们这些充满正义手无寸铁的学生教师游街抗议,唤醒众人,一起打倒恶势力军阀,你们倒是对着正义之士举起枪来!你们的良心何在!” 马队长被阮陌杨吵吵得耳朵直犯疼,他耐着性子劝说道:“阮二少,你这通大道理还是回你的学校,在课堂上对着学生讲好了,不是我说你,你父亲跟胡司令可是有合作的,你在这儿一闹,不是给你父亲脸上难堪么,小心下不来台。赶紧回家去吧,我就当没看见,叫人护送你走出这条街行不行?” 阮陌杨挺直了腰板,表示出不合作态度:“以胡万七为首的恶势力军阀祸害民众,你们这些人却要为虎作伥!我父亲怎么会是自愿与他合作,我们阮家是被迫的!况且,作为一名教师,我不仅要教会我的学生知识,还要教他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做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好人!如果我们仅仅是在课堂上演讲,而不走出课堂,走上街头,那不是空头说白话么!” 说完他举起拳头大喝一声:“同学们!我们不要被恶势力吓倒!我们更不能屈服于助纣为虐的警察!打倒胡万七!” 他这一嗓子传出去,一条街的学生一呼百应,百十号人一起呐喊打倒胡万七,场面更加混乱不堪。 马队长傻了眼,旁边的小警员无从下手,只得胆怯的请示:“马队长,您看这…” 马队长叹了一口气,双手一摊:“他要去找死就随他去吧!阮富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二百五的儿子!你们别抓他,也别管他!咱们谁也不得罪!” 马队长的愿望是美好的,可他忘了高台之上还坐着一个江韶年,阮陌杨这一闹,江韶年想不注意他都难,又使劲儿的在脑子里搜索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最终想了起来,原来这人是阮家的少爷。 张副官对于眼前的场景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且骂且乐:“这帮小兔崽子毛还没长全呢,他们拿什么跟咱们打,单凭一张嘴喊个几声顶个屁用。” 江韶年慢悠悠的掏出手枪,上了膛,对准了人群中的阮陌杨:“你信不信,只要一枪,这帮人全都得闭嘴。” 张副官瞧见江韶年这架势,觉得太不大气,端起机枪又准备扫射:“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不如扫一梭子,他们怎么也得七死八伤!” 有警员注意到了高台上两个军官的举动,急忙扯了扯马队长的袖子:“马队长,马队长,那两位长官该不是要开枪吧。” 马队长扭头一瞧,立马急赤白脸的挥舞双臂大喊起来,无奈人声鼎沸,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他从旁人手中抢过喇叭高声大喊:“江副官!这里面可是有自己人的呀!您可千万别冲动,打伤了我们警局的人,我回去不好交代啊!” 阮陌杨这才注意到高台之上还坐着两个人,身旁有女学生说道:“阮老师,我刚才就看见他们了,有同学说,军队就在不远处。” 阮陌杨看到胡万七的人就觉得愤恨,更何况这个江副官在他的家里所作出的过分举动更令他厌恶至极,当即吼道:“同学们!这些恶势力军阀难不成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草菅人命么?我们不能畏惧强权,更不能漠视这个时代的悲哀!打倒胡万七!” 马队长隐约觉得势头不对,带着人抱头就跑。而学生们群情激荡,士气被感染到了顶点,一时间,人声简直要掀翻整个卢京城。而阮陌杨显然低估了胡万七的这支队伍,胡万七土匪出身,带出来的兵也是一身匪气,张副官二话不说对着人群密集处扫射一通。 子弹穿透肉身,人群成排倒下,被一击毙命的人血流成河,而被打伤的人惨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89 叫声不绝于耳,警员,学生,教师,看热闹的路人,无一幸免。被踩在脚下的横幅,打倒胡万七五个白字被鲜血染红。一个女学生怒睁了双眼失去了呼吸,头发被血液浸湿,粘稠的贴在脸颊上,而旁边一个男学生看到自己昔日的恋人惨死枪下,抱头痛哭,尔后悲伤化为愤怒,起身冲向高台,被张副官扫成了一个千疮百孔的筛子。 阮陌杨的左腿负了伤,他趴在成片的尸体上看到这样的人间惨剧,自己的学生,同事,昨天还在一起谈笑风生,今天便阴阳两隔。他拖着双腿往前爬行,想要在倒下的人群中寻找秦淑欣。 他颤抖着喊道:“淑欣…淑欣…” 张副官杀了个痛快,一抹脸爽快的说道:“他妈的好久没这么高兴了,要我说,还是出去打仗好,那打的才叫痛快!小江,你以前没跟着我们上战场真是可惜了!” 江韶年举起手枪对准了阮陌杨的头颅,张副官起了乐于助人的心思:“我帮你扫了他。” 江韶年眯起眼睛:“不用,这个留给我。” 在扳机就要扣动之时,从远处跑来一个人,那熟悉的声音焦急的大喊:“二哥!二哥你在哪儿!” 阮陌杨回头瞧见了五弟江韶矽,起初又惊又喜,紧接着意识到这里并不安全,喜没了,一张脸上就剩下了惊:“韶矽!回去!你怎么来了!” 江韶矽看到地上的阮陌杨,一把扑了过去:“二哥!” 今天一大早,学校的几个骨干组织了队伍要去抗议游行,阮陌杨本是要带江韶矽一同前往,可江韶矽是个怕苦怕累的,他才不愿在大街上扯着嗓子喊话,又讨不到半点好处,当即编了个谎话混了过去。结果他正在学校课桌上打瞌睡,一个同学灰头土脸的奔了回来,进门就喊:“阮韶矽,你快去看看吧,阮老师他们出事了!胡万七的人开枪杀人啦!” 若有人告诉江韶矽出事的是阮陌臣,他断然继续睡他的觉,可出事的二哥,他的心里总还是不忍的,带着小赵便坐车去了现场。 江韶矽扶着阮陌杨站起身来,阮陌杨生怕高台上的人抬枪杀了五弟,忍着腿伤又噗通一声把江韶矽压倒在地:“韶矽,别动!现在很危险,那些人简直不是人,残害了这么多手无寸铁的学生,我怕他们还要开枪…韶矽,我不能让你死…” 江韶年举着枪居高临下,他看到那青年压在自己弟弟身上,一副舍人救人的模样。而江韶矽躺在尸体之上,越过阮陌杨的肩头与江韶年冷漠的遥遥相望。 兄弟之间持久而沉默的对峙。 江韶矽抬手抱住了阮陌杨,一个翻身又把对方压在身上,在阮陌杨惊叫之前,他附在对方耳边说道:“二哥,我也不想让你死。” 尔后他站了起来,用身躯挡住了阮陌杨,抬起头来直挺挺的望着江韶年,十分挑衅。 江韶年忍住手指的战栗,江韶矽,居然为了别人,对上了自己的枪口。 张副官有些傻眼,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小江…这人长得很像你啊…” 江韶年终是收了枪,走下高台,对士兵冷冷的吩咐:“活着的人带回司令部。” 这件事情震惊全城,阮富山听说自己两个儿子都被抓了,当即瘫在椅子里动弹不得:“陌杨…韶矽…” 阮陌臣在外跟人商讨工厂重建的事宜,听闻此事,往家打了个电话之后直奔司令部,他已经两天没有睡好觉了,被工厂的事,债务的事搅得焦头烂额,现在又要去收两个弟弟惹出的烂摊子。 阮陌杨和江韶矽以及其他活着的人被关在小屋里,阮陌杨环视一周都没有瞧见秦淑欣,悲悲苦苦的对江韶矽说道:“哎,这样危险的活动,早知道就不该让她来…她…她不是死了吧。” 江韶矽丝毫不关心那女人的死活,他靠在墙上拍了拍阮陌杨的肩膀:“二哥,父亲会来接我们么。” 阮陌杨沉浸在悲伤里,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处境,他的眼角湿润了:“淑欣是个好女人,她端庄大方,跟别人是那么不一样,她才二十几岁,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身旁有学生突然十分埋怨的说道:“阮老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我们根本就不想参与什么游行示威,可你们一些人非要我们参加,说什么人多势众,一起喊喊话吓吓胡万七。可是我们来了之后居然有了生命的危险,现在又被关着出不去,这件事谁来负责,我们要回家!” 阮陌杨顿时气结,恨铁不成钢:“胡万七在卢京城里做了多少坏事,你走在大街上听听,有多少人对他怨声载道,难道我们不该出一份自己的力么!” 他这一席话换来了学生的白眼:“胡万七祸害别人,又没祸害到我们头上,让那些受害的人去抗议去游行就好啦,凭什么让我们来,我们班的同学本来是坐在教室里等待上课,结果有人来喊,我们不得不跟去了,阮老师,我们最要好的同学都死在枪下了,可是有谁为这些死去的人呐喊,又有哪些受害的人能感激我们,把我们从这里救出去呢。” 阮陌杨刚想理论,门被推开,一个身穿墨绿军装,身材细瘦唇红齿白的军官走了进来,冷冷问道:“谁是策划这次游行的人?” 没有人说话,有士兵对那军官献计:“韩参谋,这些人都是死鸭子嘴硬,不如挨个拖出去审讯,受点皮肉苦就全招啦。” 韩苏清冷的双眼一扫,那人立刻默不作声的退到一旁,韩苏的军靴在地板上来来回回的踏,尔后沉声说道:“如果找不出主使人,你们都得死。” 忽然有人怯怯的汇报:“我们李颂新老师策划了这次游行,可是他已经被打死了…” 韩苏嗤笑一声:“哦?策划人死了?那你们这些人里有没有什么骨干分子?” 数只手指一并指向了阮陌杨:“他!” 韩苏负手立在阮陌杨身前问道:“你是策划这次游行的主要人员么?” 阮陌杨大义凛然,一副为国赴死的模样:“是。” 韩苏满意的点了点头:“承认了就好,来人。” 一个士兵跑步上前:“到!” 韩苏清秀的眉眼透出一种高深莫测:“这个人带走,其他人留个案底就可以放回家了。” 眼看着阮陌杨被人架走,江韶矽起身阻止:“等等!你们能先通知我父亲么!” 房里灯光昏暗,韩苏瞧着眼前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90 这人脸上浓重的阴 36、【 游 行 】 ... 影忽然有些眼熟,他不动声色的绕着江韶矽走了一圈:“你父亲是谁?” 江韶矽答得不卑不亢:“阮富山。” 这时韩苏看清楚了这人俊秀的侧脸,暗自心惊,这小子分明就是小了一号的江韶年。 门忽然被人推开,江韶年对上了韩苏的眼,大感意外,他只得冷淡的打了个招呼:“韩参谋。” 韩苏对旁人示意:“把骨干分子带走。” 尔后目不斜视的从江韶年身边走过:“恩。” 江韶矽见人要走,立刻拽着不放了:“喂!你们先通知我父亲!你们不能带走他!” 韩苏回过头去,玩味的看了看江韶矽,忽然一笑:“不要以为你长了一张我们江副官的脸,我就可以对你很仁慈。” 江韶矽眼睁睁的看着阮陌杨被人带走,阮陌杨离去之前不忘对江韶矽嘱咐:“韶矽,出去之后尽快回家!” 尔后一队士兵进来又带走了剩下的人,江韶矽随大流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姓名地址,满以为自己真能回家去,哪知这队人又把他们赶上车拉往另一个地方。 江韶年本是来随意的瞧上江韶矽一眼,不想遇到了韩苏,现在这房内空了,他要见的人也走了,他问看守的士兵:“这些人都带到哪儿去了?” 那人毕恭毕敬的回答:“韩参谋特意交代,只要他们留了案底,就带去矿场,完事之后好埋掉。” 江韶年没说什么,若无其事的出了房门,刚踏出去便疾步前行,带着一个司机直奔矿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的不离不弃tat 偶绝不弃坑! 37 37、【 温 情 】 ... 江韶矽被人踹倒在空地上,膝下是层层的石子,天已黑透,周围星星点点的几盏照明灯,白色的灯光阴测测的晃在江韶矽的眼前。他周围的几个人同他一样,感受到压抑恐怖的气氛,并且因着恐惧而哆哆嗦嗦的哀求。 江韶矽看到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往日里故作一身风骨的一名男同学在士兵的枪口下伏地哭求:“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参加这样的活动了,你们放我回家吧,我只是个学生。”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尖锐的枪响,血液像飞溅的水花洒在石子之上,在白色灯光的映衬下显得触目惊心,男生死不瞑目,嘴巴依旧张着,似乎还有许多未说完的话,他的头颅被子弹打穿,不消片刻,汩汩流出的鲜血便渗透了土地。 余下的人吓破了胆,连惊叫都发不出声音,捂着嘴巴抖成一团,士兵勒令众人跪成一排,他们面无表情的把死尸拖到一旁,尔后下一个,再下一个。江韶矽看着昔日的同学纷纷倒在血泊中。面对死亡时,人人都有本能反应,江韶矽也不例外,他想跑,却被枪口抵着头,想叫,喉咙里如同塞着一团棉花。 当眼前又死了两个同学之时,他如同抵达了极限,伸手抓住了身后的枪管逼迫自己发出声音:“我要见我父亲,我要见我父亲!” 士兵对他视若无睹,枪械上膛的声音在空气中透着一股子冷硬,江韶矽第一次对别人的死亡感到恐惧,因为在他的眼里,他即将以同样的方式死去,如此的感同身受。就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时,他绝望的闭上眼睛,颤抖着说道:“我要见江韶年。” 对他行刑的士兵一怔,面目忽然有了表情,是嘲笑与不屑:“没见过死前要见这么多人的,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要见。” 江韶矽从未想到,神在这一刻如同降临了奇迹,他真心想要见到的人就在那扳机即将扣动之时从夜色中赶来,那人的脚步踩在石子上发出细碎的声音,那人的身影笼罩了他眼前的世界,那人说:“你听不懂他要见江韶年么。” 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他,他忽然分不清楚究竟哪里才是现实,如梦似幻。而他在恍惚中回头,剩下的同学一一被枪毙。 江韶矽跟在那人身后,像小时候那样可怜兮兮的像只跟屁虫,他在夜色中望见对方阴影里那只前后微微摆动的手,他记忆里那人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江韶矽犹犹豫豫的伸出手去想要勾住对方的指尖,在他碰触的那一刹那,一个黑影从远处而来:“江副官。” 江韶矽心里一惊,似是被发现了丑事一般缩回手来。黑影由远及近,焦急万分:“江副官,车子在路上跑坏了,要修也得等明天了,不如我打电话回司令部,让他们派人来接?” 说完对方自言自语似的抱怨:“要不是跑得急,车也不会坏,郊外的路不好走。” 这时,带江韶矽来的那队士兵完成了任务,开车路过,对江韶年打招呼:“江副官,听小宋说你们的车硬生生的给跑坏了,怎么跑的啊,赶得这样急。你搭我们的车回去吧。” 江韶年从裤袋里摸出一包烟来分给小分队:“辛苦了辛苦了,大半夜跑过来执行任务,你们尽早回去交差,我明早再回也不迟。” 尔后他又回头用下巴指了指江韶矽,很是客气的给分队队长亲自点燃了烟:“那是我朋友的儿子,不懂事,跟着瞎跑的,出了事还没明白过来呢。” 分队队长是个聪明人,对胡万七身边的红人也万分巴结:“成,明白,小屁孩子瞎闹呢,韩参谋那里我去说,反正少报一个人天知地知兄弟你我知道,哈哈。” 江韶年满意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行,兄弟有劳你了。” 送走了人,江韶年一言不发的继续走在前面,夜凉如水,矿场的黑夜尤其阴冷,江韶年默不作声的脱下军装外套扔到江韶矽的手里。 司机为两人找了一间小木屋,屋里晃着昏暗的灯,角落里摆着一张肮脏不堪的木板床,被褥有一股发霉的味道。门后的钉子上还挂着一件黑色厚大衣,江韶年随手拿来披在身上。 江韶矽把那件墨绿军装外套抱在怀里,低头坐上木凳子。司机安顿好二人,便十分识相的退了出去。 江韶年在炉子上烧了一壶水,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只破碗,仔细的擦拭反复的冲洗之后,倒了一碗水递到了江韶矽的手中:“喝吧。” 江韶矽没有喝,他疑惑的抬起头来。江韶年忽然嗤笑:“怕什么,想毒死你,不如刚才让他们费一颗子弹来得容易。”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91 江韶矽一双清亮双眸瞬时黯淡无光,他刚才刹那间燃起的火苗被一盆水熄灭,端起碗来抿了一口,温热水流淌进喉咙里,温暖了僵冷的身体。 两个人在狭小拥挤的小木屋里沉默以对,彼此近在咫尺,却仿若远在天涯。江韶年埋头对付门上的锁,为了夜里安全,他不得不把门牢牢锁好。而江韶矽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到对方英气逼人的侧脸,他这才发现,江韶年成熟了,时间改变了哥哥的容貌。江韶矽略微恐慌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来一面镜子,看看一切会不会不一样了。 江韶矽悲切的想,如果说还有一丁点的维系,就是这张相似的脸了。 锁好了门,江韶年脱下黑色大衣铺在床上,用手拍了拍尘土,淡然的对江韶矽说道:“睡吧。” 江韶矽躺了上去,以为自己回到了五月巷的姑母家,两个人还在那张狭窄的小床上,他下意识的往里缩了缩,给江韶年腾出一些地方来。 江韶年居高临下的望着江韶矽的举动,他的身影笼罩着自己的弟弟,那清秀的小模样跃入自己的眼睛里,与以前不同,江韶矽身上沾染着一股少爷气,那是属于阮家的。 江韶年冷淡的把对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虽然衣服脏了,脸也不太干净,可那头发的打理,那鞋子的考究材质,还有那不经意间的神情中带出了在别人家里的养尊处优之感,全都是陌生的,是他给不了的。 和衣而卧,江韶年躺在江韶矽的身边,如同幼时。只是二人之间多了一份拘谨和不亲密。江韶矽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警惕的贴着墙壁,身下虽然垫着大衣,可被褥散发出的难闻气味还是钻进了他的鼻孔里,他不禁皱起眉头来。 关了灯陷入黑暗,屋外偶尔传来犬吠,想来是一些野狗夜里来觅食。江韶矽的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那些畜生会不会从某个地方刨出尸体来啃食,他的同学,被弃尸荒野的同时还要被野狗果腹,真真是惨。今日若没有身旁这人,恐怕自己难逃这样的下场。 他不由自主的翻了个身,手指不小心与对方碰触,轻轻擦过对方温热的皮肤。江韶矽触电一般,惊得连自己的身体都有些震颤,他刚想缩回手来,却被对方牢牢握住,右手被攥在干燥的手心里。 江韶矽的心脏怦怦直跳,像一段强烈的节奏击打着。低沉的声音划破宁静,他听见那人说道:“以后别再做危险的事了。” 江韶年伸手摩挲到了江韶矽的脸颊,继而托住了对方的后脑勺,有力的贴上了弟弟的嘴唇,潮湿的,温润的唇,他辗转反复,感受着江韶矽的颤抖和气息。他轻而易举的吸住了对方柔软的舌头,轻柔的,缠绵的吸吮,从第一次亲吻起,再没有这样小心过,怕他排斥,怕他疼。 江韶矽的鼻子微微酸涩,几次泛起冲动想要拥抱哥哥,他睁着眼睛亲吻,只瞧见浓重的黑夜,甚至连对方的样子都看不清,他真希望此刻天光大亮,能够清晰的把对方的模样刻在眼睛里,他的哥哥,江韶年,不沾染一丝情.欲,这样的吻着他。 江韶年把江韶矽搂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自然而然,轻声说道:“睡觉吧。” 江韶矽深吸一口气,他的鼻子里全是江韶年的味道,他想,空气里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发霉气息了,这是抱着我的人给我的。 过了许久许久,他微微抬起头来,简直要把一生的勇气用在这一刻,声音因着紧张而干涩:“哥,谢谢你。” 他觉得等待回应太过漫长,怯怯的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江韶年的脸颊,耳朵里清晰的听到对方均匀而浅淡的呼吸声。 江韶年,拥着弟弟,睡着了。 第二天大早,江韶矽从床上爬起来,江韶年不在房里,他的身上盖着墨绿军装外套,江韶矽摩挲着衣料,他还记得昨晚的吻,昨晚对方怀里的温度,他要享受这片刻的温情。 门外似乎有嘻嘻哈哈的声音,江韶矽极其不舍得的走出小木屋,入眼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面目清秀却十分平凡,单薄得有些可怜的身形。江韶矽冷冷的瞧着对方,这人便是那日在杜靖棠家里见过的小兵。 唐小五见江韶矽醒了,很是友好的打了个招呼:“你起来啦,早上凉,你可别感冒了,我一会儿找件衣服给你穿吧。” 江韶矽的皮相之好天下皆知,见过的人无不觉得赏心悦目,哪怕是阮陌臣,也不得不承认江韶矽是好看的。唐小五更不例外,自打第一眼便觉得江韶矽十分养眼,他不由自主就想亲近一番。 哪知江韶矽根本不领他的情,冷漠而目不斜视与唐小五擦肩而过。 这时,司机似是把车修好了,对唐小五喊道:“把工具收起来吧,我这还是沾了你男人的光,要不是江副官,你哪里会大早给我送修车的家伙来。” 唐小五一如既往的要脸红,一脸红就要忍不住嚷嚷:“你不要瞎说!” 江韶矽在不远处有意无意冷眼瞧着这二人,耳朵里像长了一根刺,拔也拔不掉了。 回去的路上,江韶矽和江韶年以及唐小五同乘一辆车,而司机自己开了一辆。江韶年开车,唐小五坐在副驾驶上唧唧喳喳的与其聊天。 江韶矽像个大少爷一般叠着双腿坐在后座,仿佛前面是他的私家司机和小跟班,他的怀里依旧抱着江韶年的外套。 唐小五不断的抒发自己对江韶年的担忧之情:“昨晚听说你的车坏在了路上,我一晚上都没睡好,矿场这地方阴冷,又缺吃少喝,我真怕你出什么事情。” 江韶年开车不喜欢旁人絮絮叨叨的说话,当即骂道:“别他妈跟个娘们儿似的,我又死不了,你要真不放心,回去我脱了衣服让你检查检查?” 唐小五的脸又红了,小声嘟囔:“流氓!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后排的江韶矽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有上一拼,他的手指简直要把军装抠出一个洞来。 汽车开了大半天,最终停在阮公馆门前,江韶年没有回头,江韶矽甚至在车镜里都找不到他的正脸,只听得对方毫无波澜的说道:“阮少爷,到家了。” 江韶矽如遭雷劈,浑身如坠冰窟,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他像个化石一样坐在后座上纹丝不动。 唐小五似乎知道了发生的事情,回头温和的劝说:“阮少爷,你以后可不要再参与什么游行了,韶年这次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92 把你捞出来也是担着风险的,你们阮家和我们司令要不是有合作关系,可能这次你真的就完蛋啦。” 江韶矽内心苦笑,片刻温情,还真是片刻啊。 他的脸上却突然绽放出一丝笑容:“是么,谢谢江副官。” 他努力控制自己抖动的双腿,一点一点的挪向车门,一只脚落地之时膝盖还是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这时他听到江韶年平静如水的声音:“阮少爷,我的外套。” 他这才想起怀里还抱着对方的衣服,颇为狼狈的隔着座位递还回去,手却在衣服之中被对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轻握了一下,又迅速离开。江韶年依旧没有回头,声音几不可闻:“记得…我说的话。” 江韶矽跌跌撞撞的下了车,汽车扬尘而去,他在阮公馆的大门口湿润了双眼。 38 38、【 晋 升 】 ... 阮陌杨在司令部里倒未受得一丝一毫的皮肉之苦,胡万七虽气愤难当,可也十分傻眼,因着还想在阮富山身上捞钱,变得无从下手。直到阮陌臣前来要人,他把阮家骂了个狗血淋头,又稀里糊涂的把人给放了。 阮富山心疼儿子伤了腿,可更气的是阮陌杨惹事以及把江韶矽给弄丢了。阮陌杨连夜里经历了司令部,医院,此刻终于躺在了家里的软床上,陷入昏昏沉睡,却被父亲的唠唠叨叨搅得不胜其烦。 阮富山背着手在房里走了至少有几百圈,嘴巴里不停念叨:“你仔细想想啊,后来韶矽去了哪儿。” 阮陌杨担心江韶矽,可他这样的富家少爷哪里遭过罪熬过夜,眼皮已经合上了。阮富山见问不出个什么,转身又去责备大儿子:“你怎么连个人都要不回来!我不是给过胡万七承诺了么,他要制毒,我便找地方给他造海洛因,他要军火,我就想办法给他弄,这次我是心甘情愿的!合同都拟好签字了,怎么人就回来一个!你没说还有个五少爷么!” 阮陌臣内心嗤笑,遇上那小子,你便什么都舍得了。可他断然不敢这样对父亲说话,只得答道:“我确实只见二弟一人在,他们说五弟早就放回家去了,二弟也证实了这一点,说是留了什么案底就可以回家,那案底我也看过了,确实是五弟的手笔。” 阮富山急得要发疯:“既然有案底,那人呢,人呢!” 这时,柳燕燕扭着肥臀慌慌张张进来了:“老爷,老爷!你猜我瞧见谁了!” 阮富山没空搭理她,一指门口:“滚!” 柳燕燕着实委屈,可此刻也懂得忍气吞声,小心翼翼的说:“韶矽回来了。” 阮富山顿时两眼放光,一阵风似的冲下楼,肥肉在身上颠颠簸簸。而阮陌杨勉强自己抬起眼皮,十分艰难的靠坐在床头,一脸关切。 江韶矽灰头土脸的回了家,疲累又饥饿,他见着阮富山的第一句话便是:“父亲,我要洗澡吃饭。” 阮富山瞅着养子的小脸脏兮兮的,身上也不知沾了什么味道,一副受了苦的可怜相,真真是割了他的肉一般。他自己也觉得对江韶矽太过关切太过爱了,甚至超越了亲生儿女们,得了魔障似的,可他就是忍不住去爱江韶矽,把这小东西捧在手心里。 江韶矽瘫在浴缸中,阮富山挽起了袖子,亲自给养子洗澡,拿着香皂仔仔细细的擦洗,江韶矽昨晚在枪口下受了惊吓,又在江韶年的怀里有了精神上的挣扎,和阮陌杨一样疲倦不堪,此刻也顾不上巴结逢迎阮富山,既然对方要伺候他,那他便受着。 阮富山瞧着江韶矽细胳膊细腿,擦洗过的身体白皙光滑,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水珠划过脸庞,五官又是这样的秀气可人,他伸手摸了摸江韶矽的脸颊,觉得养子真是好看得一塌糊涂,他想,若这孩子是自己亲生的该有多好,那他一定会更爱几分。 阮富山心有冲动,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儿子。” 江韶矽侧过头来下意识的应了:“恩?父亲。” 阮富山颤抖着握住了江韶矽的手,江韶矽的手心有一层在煤场时留下来的薄茧,比起其他地方的柔滑,这里十分突兀,更昭示着他确实吃过一些苦累。阮富山很是心疼的摩挲着江韶矽的手掌,哄小孩一般说道:“儿子,再叫我一声爸爸,像你哥哥姐姐一样。” 江韶矽犹豫了许久,他对“爸爸”这个词很敏感,完全来自于他的表姐丁秀儿,他一直记得丁秀儿对他的嘲笑,笑他土,城里的孩子都叫“爸爸”,他叫“爹”,从那以后他对“爸爸”这个称呼甚至带着点恨,提到就条件反射一般的自卑。 阮富山一脸期待,江韶矽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声,可阮富山看到了嘴型便大喜过望,搂着江韶矽居然激动万分的哭了出来:“好孩子。” 阮陌杨瘸着腿架着拐挪到了江韶矽的房间,却在浴室门口瞧见这样一幅光景,当即愕然不已:“爸爸,你怎么啦。” 阮富山看看浴缸里的江韶矽,又看到身后的阮陌杨,这两个失而复得的儿子,都是他的心头肉,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还真是老了,要的就是这点儿亲情了。 江韶矽一人吃饭,桌前围了一圈人,众人对他如何归来充满好奇,江韶矽虽然累,可还不至于晕了头胡说,他深知枪毙学生这事迟早要传出去,若编个其他谎话日后还要圆谎,不如如实相告,但他本能的忽略了江韶年这一环。 他说:“我和几个同学被带到了矿场,他们要枪毙我们,我没别的办法,只得告诉他们我是阮家的五少爷,我一再央求他们要见父亲,那些士兵听说了父亲的名字,心里可能有了考量,就把我放了,我是坐着他们的车回来的。” 周佟急忙应和:“没错没错,我听见大门外有汽车的声音,和老李小孙一起跑出去看,真就看见有两辆军车开远了,五少爷就站在大门口。” 阮陌臣瞥了江韶矽一眼:“那些人都是傻子么,你说你是阮家的五少爷他们就放,那你的那些同学若说自己是谁家的少爷,岂不也能逃过一劫。” 江韶矽立即反驳:“我可没有信口胡说,我是留了案底的,查了案底他们自然知道我是谁。” 面对江韶矽公然回嘴,阮陌臣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倒也没再说什么。 阮富山只想听事情的经过,而不愿他人随便质疑,把家里的和气给生生破坏了。于是便要为江韶矽说上几句话:“韶矽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93 说的也是有道理的,留了案底胡万七的人自然是能查出来,况且韶矽也确实是阮家的人。胡万七看着我的面子,放了陌杨,那些士兵也许是考虑到阮家和他们司令有合作,才不敢动韶矽。” 老二老三老四根本就没想着要怀疑什么,他们只为江韶矽的这段遭遇啧啧称奇。柳燕燕是个察言观色的主儿,既然阮富山喜欢江韶矽,她便投其所好,做一个慈爱的后母角色,抚上了江韶矽的头顶,惺惺作态似的从眼角挤出几滴眼泪:“你这孩子,真是受苦了。” 阮家决定与沈琴维合作,这是无奈之举,却也是救命之举。沈琴维为胡万七服务,不仅从中获利,而且因着胡万七在卢京城中的地位,连带着沈家也风生水起,一时间卢京城内的商界几乎姓了沈。 阮富山集资投钱,算是在沈家的工厂借了一块地,最后的收入除了胡万七来抽成,沈琴维也要分得一杯羹,好在沈琴维并没有趁人之危胡乱要价,也算是仁义之举了。 阮富山私下追悔莫及,他甚至觉得,如果一切重来,他情愿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和胡万七合作,也不至于最后落得这个下场,赔了夫人又折兵,钱财还要和死对头分享。若从了胡万七,兴许现在也是大把大把的银子进账。 而乐在收钱的胡万七却没了心思管这等谁借了谁的地的闲事,他最近火气颇大,并且焦头烂额,因为有人来同他抢地盘了。 他的死对头余北定,近来流窜到卢京城附近,扎下根来打算一举攻城,占山为王。胡万七和余北定的仇要从光屁股时代说起,俩人都在土匪窝里出生,吃过同一个女人的奶,后来那奶妈被土匪头子一时兴起抓进土房里玩了几天几夜之后居然给玩死了,胡万七和余北定饿的哇哇直叫,寨子里的人牵来一头母羊,两个人抢羊奶喝,再大一些,演变成二人抢饭,抢不过就互扯小和尚,下手均是重的,众人经常会瞧见这俩虎背熊腰的小子捂着裤裆嚎叫。 长到十多岁,寨子被军阀给轰了,起因是土匪头子自不量力,居然拦路去抢军队的粮车,结果被紧跟其后的护送队打的四处逃窜。胡万七和余北定从那时候才意识到枪炮比砍刀厉害,两人一起投诚参了军。 俩人都是土匪性子,苦能吃,累能受,上了战场死都不怕,玩了命的打。于是很快受到重用。余北定的胆子和野心较之胡万七更大一些,没几年居然叛变,带着一批人自立为王了。胡万七的雄心从余北定自立之时也被勾了出来,吃了豹子胆似的毙了顶头上峰,接管了队伍。 胡家军和余家军均是杂牌,又互相看不顺眼,遇上了就打,一打就往死里嗑,不是余北定把胡万七打得逃进山沟沟里没吃没喝差点冻死,就是胡万七火烧连营一般烧得余北定光着屁股跑。 眼下胡万七的时局刚刚稳定,有钱有闲得在卢京城里过好日子,哪知余北定也瞅准了这块地,不仅要来掺上一脚,而且发誓要把胡家军一锅端了。 胡万七的兵,好吃懒做闲散出一身毛病,不是醉在酒坛子里就是腻在女人的肚皮上,有些干脆夜宿赌场,欺压平头老百姓时还可以提着枪耍个威风,可遇见真正扛枪的人,就像瘪了的茄子,蔫巴了。 面对这种境况,胡万七实在担忧,只得下令严整军纪,日日练兵,抵抗外敌。他一边练兵一边在城外设了一道防线,严密部署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处于被动状态,这样以守为攻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若对方不攻,自己只有防着,可余北定一日不攻他便要陪其耗上一日,他的兵是个什么模样他太了解了,恐怕没有消耗掉敌军,先把自己给消耗掉了,于是他决定趁着士兵们还有股练出来的劲头,一鼓作气先下手为强。 韩苏主张和平谈判,曾劝说胡万七不如和余北定一分天下,这样不至于两败俱伤,等胡万七的军队扩充之后,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端掉余北定,二是放弃卢京城,另觅他处。 胡万七虽然一直欣赏韩苏,可有时候觉得对方不像个兵,韩苏的这两点建议在他眼里太过迂回,甚至窝囊,被当场否决:“要端现在就端,非要等到姓余的进了自家客厅再跟他干上他娘的太晚了!况且这卢京城本来就是老子的,凭什么老子走了给他留着!” 韩苏摇了摇头:“司令,您想过咱们目前的兵力么,硬碰硬最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而我们极有可能全军覆灭。军内已大不如从前了,抽大烟玩女人逛赌场…” 他的话还未说完,张副官匆忙奔来,气喘吁吁的通报:“司…司令,反了,反了!咱们上次处决了游行的学生,家属们堵在司令部门口了!” 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矿场的二十人加上闹事现场被扫射死亡的共有七十五名,这件事引起了民愤,引发了更多人走向街头,很多民众见兵就打,一时间竟然形成了暴动。 胡万七站在阳台上往下看,数百人挤在司令部门口举着横幅大声呼喊着,不断扬言攻进司令部,他气愤难当,伸手命令张副官:“枪!奶奶个熊!老子毙了他们,看他们还怎么喊!” 张副官摸着枪盒犹犹豫豫的看了看韩苏,韩苏挥手示意张副官退下,对胡万七说道:“司令,万不可…” 胡万七恼怒了,他一把推开韩苏:“你他娘的别再给我屁话!” 话音刚落,只听机枪的扫射声密集的响起,人群应声倒了一片,后面的人瞧见势头不对,抱头逃窜,数分钟不到,死的死,跑的跑,司令部门前一片狼藉,但闹事的人已经不见了。 胡万七还在傻眼,二楼就响起了江韶年的声音:“他妈的,再来闹事的见一个毙一个!” 胡万七活了这么多年,终于遇上知音了,他没有责怪江韶年的先斩后奏,倒是大大夸赞了对方一番。江韶年唇角勾起一抹有意为之的笑,对韩苏揶揄道:“韩参谋,你的书读得比我多,一定懂得这叫以暴制暴。” 韩苏铁青着脸,压抑着火气,尽量使口气显得平静:“你可知道你的行为会引起更大的民愤,我们现在不仅仅是要攻打余北定,还要镇压城内的暴动分子,你刚才的一时痛快是我们内忧外患的开始。” 江韶年挑衅的对上了韩苏的眸子,两个人之间仿佛炸药,一点即燃,江韶年的笑容没有了,脸色冷峻,口气似是在质问:“那你下令把二十名学生带去矿场枪杀,算不算得上造成这一切的重要因素呢,韩参谋。” 这二人针锋相对,胡万七可没空看热闹,他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94 图痛快,可多年来信任依赖韩苏,冷静下来也能想明白韩苏言语中的道理。他左手搂着江韶年的肩膀,右手揽上韩苏的腰,颇有些左拥右抱的意思:“你们俩一个是我的手心,一个是我的手背,各有各的好,哪个都缺不了。消消气,手心呢就给我去打余北定,手背就留在城里给我镇压闹事的老百姓。” 尔后,他放开二人,背起手来正色宣布:“韩苏,从今日起晋升为参谋长,继续负责军内事务。江韶年,我给你一个团,从今往后你负责带兵,出城去打余北定。” 39 39、【 首 战 告 捷 】 ... 韩苏的升迁是在情理之中,全军上下无一人异议,而江韶年却仅仅凭着在阳台上扫了一梭子子弹得到了团长之职,从一名小小的副官一跃成为一团之长,可谓连级跳,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可目前攻打余北定迫在眉睫,众人也只能忍下胡万七这个决定,在背后了送了江韶年一个别号:一梭子团长。 新官上任那天,江韶年在整装待发的上万士兵面前骑马而过,身着墨绿戎装,头戴军帽,武装皮带间别着唐小五送给他的枪盒,黑亮军靴脚踏马镫,簇新洁净的军用白手套衬托着修长手指,一手拉缰绳,一手执马鞭。他骄傲的抬起清瘦英俊的脸庞,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马蹄声细碎而缓慢的踏在路上,及至台前,江韶年翻身下马,昂首挺胸,军靴踏地有声,从胡万七手里接过任命书,他抬起右手敬了一个标准帅气的军礼。 尔后,江韶年翻身上马,与其他军官一同奔赴前线。 余北定驻扎在城外,原本想要对胡万七进行包围战术,围死之后一鼓作气一举歼灭,哪知在行动当天遇上了胡家军的主动出击,不得已,双方就在半道儿上开打了。 江韶年头一次上战场,在其他大大小小的军官们叉着腰在后方七嘴八舌研讨之时,他收到线报,二话不说,亲自带了一千人抄小路埋伏,断了余北定一支暗自向卢京城进发的分队。 因着离城不远,枪炮声早已传进城内,民众恐慌,家家户户紧闭家门。胡万七稳坐司令部,他派了人镇守城边,若外围守不住,余北定杀进城来,那么他就决一死战。 激战到黄昏时分,分队被江韶年打得七零八散,后方才想起派人来支援,与他同级别的李团长见面就吼:“他妈的谁叫你擅自行动的!” 江韶年目不斜视,只当对方是团空气,组织队伍,准备回程与大部队汇合,李团长见江韶年十分傲慢,不禁怒火中烧:“你还真以为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啊,在司令身边干个副官就他娘的够给你脸了,现在带兵出来你得听听我们的意见!” 江韶年一把揪过李团长的领子,枪口抵上了对方的额头,阴狠的说道:“等你们研究出来策略的时候,恐怕司令部的大门已经被人踏平了。” 李团长在军队里也算有些资历,江韶年还是副官之时,他就当对方是个胡万七身边的小玩意儿,成不了大气候。现在一夕之间江韶年居然和他平级了,他自然不服气,也并不惧怕对方,毫不示弱的掏出枪来有样学样的抵在了江韶年的身上:“作战不是一意孤行,你擅自带走一千人,前方就少一千兵力。” 跟在江韶年身旁的张副官终于上前拉架了,他好言好语的劝道:“两位团座,都是自己人,别起内讧啊,李团,这次是接到线报,事态紧急,江团才带人出来,况且,司令确实也拨给了江团这么多人,这些人可以任凭他调遣啊。” 李团长凶恶的瞪了张副官一眼:“我呸,拨给他就是他的么,他的行动上报了么!他妈的一个刚提上来的小王八羔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张副官不敢明目张胆的回嘴,只得小声嘀咕:“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打赢了的。” 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枪声四起,身旁的士兵防不胜防倒了一排,江韶年顺势抱着李团长在地上一滚,双双躲到了土堆之后,张副官也抱头跟来。李团长狼狈不堪,自己居然被一个小王八羔子救了,心中有气,顿时破口大骂:“他妈的!不是打赢了么!这是哪儿来的子弹!” 江韶年抓过张副官手中的机枪架了起来:“恐怕是对方的援军到了,李团,你带了多少人。” 李团长吐了一口吐沫:“八百。” 余北定的援军躲在小林子里,是个非常好的隐蔽之处,江韶年一方完全暴露在天地之间,处于劣势。他对张副官下令:“给我炸!” 尔后他又对一旁的李团长说道:“叫你的人准备好机枪吧。” 话音刚落,爆炸之声不绝于耳,林子里烟硝弥漫,树木倒塌,片刻之后,燃起了大火,活着的余家军纷纷逃窜了出来。江韶年一声令下,机枪密集扫射,火力全开,不出数分钟,这批援军死伤无数,所剩无几。 李团长带来的八百人一兵未损,扫了个痛痛快快。战斗告一段落,士兵们欢天喜地的收缴敌军留下的枪械武器。江韶年踏在尸体之上,下令对每具尸体再补上一枪,确保死透,不留活口。 江韶年的线报说,余军听说这支进发卢京城的分队全灭就暂时撤军了。树林里噼里啪啦的燃着火,愈烧愈旺。在江韶年的眼里,这把火似乎昭示着他的胜利,他的首战告捷。 与大部队汇合之后,众人对江韶年冷眼以待,这就是现实,打了胜仗,却因着不合群而被排挤。江韶年并不在意,默然接过张副官递来的一碗饭,大口扒了起来。 张副官虽说平日里也说江韶年的闲话,可他总归是和江韶年要好的,他安慰似的拍了拍江韶年的肩膀:“小江…呃…团座,不要在意,他们都是仗着自己的资历深资格老罢了。架子摆惯了,容不得新来的耍脾气。” 江韶年继续扒饭,毫不在意:“你还是叫我小江吧,我听习惯了。” 张副官蹲在一旁点了一根烟,忽然惦记起自己床头那瓶酒来:“哎呀,我那瓶洋酒忘了收了,等我回去了那帮兔崽子铁定偷去喝了。” 江韶年自此驻扎在城外,又与余家军大大小小打了十余仗,他对战争充满了激情,有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拿起了枪全身都充满了力量。可余北定来势汹汹,胡家军内部又腐败不堪,这场仗又岂是好打的。 双方展开了拉锯战,一直持续到了来年的三月初春。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95 城内的老百姓起初十分恐慌,因着胡万七的作恶多端,民众普遍认为军阀是可恨的,这头顶的天就算要变,卢京城姓胡姓余的区别不大,只有烧高香自求多福,希望余北定做的孽能比胡万七少上一些。 可这仗一打半年多,余北定丝毫没有进城的意思,胡万七的守备也是顽强的,看来王朝易主希望不大。卢京城内的老百姓也听习惯了轰隆隆的枪炮声,日子该过还是过的。 阮富山缩在沈琴维的工厂里和对方一起看账本,间或闲言碎语的聊了起来:“老弟,你说咱们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胡万七也顾不上这些海洛因了。” 沈琴维挽着白衬衣的袖子,低头仔细算着帐,听闻阮富山言语,不禁站起身来,英挺的身形在阮富山面前晃来晃去,五官分明的脸庞添了几丝笑意:“何必算这个,不管是胡万七还是余北定,我们的生意是一样的做,至于做什么不重要,赚钱就行。” 阮富山觉得好笑:“你还真想的开,你就不怕这卢京城有朝一日变了天,整治起来,咱哥俩首当其冲。” 沈琴维停在桌前合上账本,意味深长的看了阮富山一眼:“我倒希望这卢京城依旧姓胡,阮老板你不也是这样想的么。” 阮富山嘿嘿一笑,身上的肥肉抖了三抖:“上了贼船,没办法,如今姓胡的在,庇护就在,若是他垮了,大家都得翻船。” 正说着,一身墨绿忽然晃了进来,阮富山定睛一瞧,居然是韩苏,多日不见,这韩参谋是愈发的白净俊气了,真真是养眼。阮富山只敢暗地里想想,嘴巴却闭的严实。 韩苏轻轻唤了一声:“沈先生。” 尔后又对阮富山一点头:“阮老板也在。” 说明了来意,沈琴维带韩苏去看货,走至门口之时,韩苏似是头晕,瞬间失了重,沈琴维手疾眼快扶住了对方,十分关切:“这是怎么了。” 韩苏一张玉白的脸忽然染了一分红润,摇了摇头:“近来军中事务繁忙,有些疲累罢了。” 沈琴维的手没有离开韩苏,倒是愈发扶得紧了,态度很是亲密:“多注意休息,早知如此,昨天我不该去扰了你。” 两人已经走远,阮富山只捕风捉影的在韩苏的侧脸上寻着一丝潮红,心里生出几分怪异来,觉得沈琴维和韩苏之间的气氛实在不对劲。 可他没有多想,乘了汽车回家去了。 刚回到家,周佟就慌里慌张的跑来禀报:“老爷,柳小姐哭了一下午了。” 阮富山不胜其烦:“又哭什么哭,这不是惹丧气么,她要的皮草大衣我不是买给她了么。” 周佟神神秘秘的附在阮富山耳边言语:“好像是五少爷打了柳小姐。” 阮富山不禁愕然,同时也觉得新鲜:“哈?” 进了客厅,就听到了柳燕燕的鬼哭狼嚎,阮陌杨阮陌寻阮陌婷围了一圈七嘴八舌的询问,独独不见江韶矽的身影。 柳燕燕见了阮富山,当即泪眼婆娑的扑了上去:“老爷,我不过是换了身儿衣服给韶矽看,问问他的意见,他不看也就罢了,居然把我推了出来,我摔了一脚,头都磕肿了,你看你看。” 她拨开头发,要给阮富山看那红肿之处,阮富山伸手去摸,果然鼓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 阮陌寻听出了门道,当即撇了嘴:“怎么换个衣裳也要人看,下回你找我,我绝对不会把你推出去,我欢迎你进来。” 这话说得暧昧十足,连阮陌杨都听出了意思。他回过神来,一阵风的冲上了楼,敲开了江韶矽的房门。 江韶矽正在换衣服,他把衬衣团成一团十分嫌弃的扔在地上,阮陌杨捡起展开一看,瞧见一处醒目的口红印子。 江韶矽抢过衬衣,不满的推了阮陌杨一下:“看什么看,不嫌脏么。” 阮陌杨很是气愤,就要下楼去告状:“我跟爸爸说去,这个女人居然…居然引诱你!” 江韶矽拽住了阮陌杨的胳膊把人拖了回来:“她勾引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激动什么。” 阮陌杨瞪大了双眼:“你可知她名义上算是我们的后母。” 江韶矽嗤笑一声:“父亲又没娶她,不过是包养的舞女,你还当真了。” 阮陌杨愈发不可思议:“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 江韶矽忽然露出老三阮陌寻的一副惯用嘴脸:“要不是我嫌弃她,我还真就顺势把她按在床上睡了。” 阮陌杨顿时黑了脸,江韶矽哈哈大笑:“逗逗你还真是好玩,说什么都信。”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拿起外套向外走:“我想去看场电影,要不然你约秦老师一起来。” 阮陌杨当即答应了:“好,我给她打个电话。” 秦淑欣算是命大,游行之时她在混乱中晕了过去,众人都以为她死了,结果清理尸体的时候发现她还有气进出,当即被送进了医院,真真是万幸。阮陌杨后来知晓女友还活着,喜极而泣,搂着江韶矽的脖子感慨万千。 在二楼小厅里挂了电话,阮陌杨遗憾的摊开手:“她爸爸不让她出来。” 二人走到楼下客厅,柳燕燕瞧见了江韶矽,心虚的噤了声。江韶矽只当这个女人不存在,对阮富山说道:“父亲,我和二哥想出去看场电影。” 阮陌寻听闻此言,也要来凑热闹:“你们俩出去也要带上我,我好久没有去电影院了。” 这一说不打紧,连阮陌婷也要跟去:“那也带上我吧。” 阮富山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马上就要吃晚饭了,你们都要往外跑,现在时局这么紧张,外面都在打仗,余北定随时有可能打进城来,你们瞎跑什么,都给我在家老实呆着。” 阮陌婷嘴巴一撇抱怨道:“老听你们说打进来打进来,这仗都打了这么久了,也没见谁来啊,我们就是出去看个电影,看完就回来,爸爸你管得太严啦。” 阮陌寻也同声同气的助阵:“是啊,打进来也不差这一天两天,我就不信我们去看个电影他就杀进来了,而且大哥不是也在外面跑么。” 阮富山一指头戳在阮陌寻的脑袋上:“你大哥出去做的是正经事,你们几个出去是干嘛的。” 阮陌婷的小姐脾气一发不可收拾:“爸爸你说这话我们可不爱听,大哥去跑生意就是正经事,难道我们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96 看个电影就不是正经事了么,难道打个仗连娱乐都不允许了么。” 阮富山与几个孩子杠上了:“别说晚上,就是白天,大街上到处都是军队戒严,逮着谁就查谁,你们大半夜的跑出去,小心惹出事来!” 阮陌寻向江韶矽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上场。江韶矽不负众望,果然腻了过去:“父亲,我们出入有司机接送,不会出什么事,十点之前一定回来。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让周佟跟着我们。” 周佟在旁一瑟缩,这五少爷的主意又打到自己身上来。阮富山对谁都可以硬下心来,唯独面对江韶矽时耳根子软,对方缠了几句,便对周佟吩咐道:“备车吧,叫小赵注意点,路上别出什么岔子。” 这几个人欢天喜地的出了门,阮陌婷在车上拍了江韶矽一巴掌:“你的话还真管用,爸爸就听你的,以后出来玩就要带上你,方便。” 阮陌寻指挥着小赵改变路线:“戏院戏院,听戏去。” 阮陌杨脸色一沉,不乐意了:“不是说去看电影么,怎么去戏园子了,你不要把我们往乌七八糟的地方带。” 阮陌寻勾了阮陌杨的脖子,嘻嘻哈哈个不停:“听个戏怎么就乌七八糟了,二哥你可别装正经,我听韶矽说了,你跟那个秦小姐亲嘴了。” 阮陌杨急赤白脸的嚷道:“韶矽你居然出卖我!” 阮陌婷对戏院十分好奇:“我也想去听戏,二哥,你回家不准告诉爸爸 39、【 首 战 告 捷 】 ... 。” 江韶矽示意小赵开往戏园子,回头看着后座上的三个人打打闹闹,觉得这日子也不错。 街上果然有许多士兵巡逻,不少地方都被戒严了,小赵不得不绕道而行。江韶矽隔着车窗看到那些持枪的士兵,他这半年来不断听到有关江韶年的消息,他的哥哥当了团长,上了战场,立了功,可却丝毫不得人心。卢京城里骂声一片,暗地里咒骂着胡家军早日败了仗卷铺盖滚蛋。 戏院里清冷了许多,阮家人要了一个包厢,点了几个小菜,阮陌寻安顿好众人,晃到别处去会小戏子了。 阮陌婷头回来戏院,好奇心旺盛,吵嚷着让江韶矽带她参观一圈,阮陌杨责怪道:“你还是老实坐在这里,听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这样的地方有什么可参观的。” 江韶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戏院人杂,三教九流混在这里,而且楼下就是戏台子和座位,后院人家又不让随便进,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阮陌婷用手肘碰了碰江韶矽:“你倒是挺懂的啊。” 阮陌杨扶额叹息:“他跟陌寻出来多了,自然就学来了,这个老三真是祸害人啊。”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久违而熟悉的声音:“韶矽。” 江韶矽应声回头,入眼先是一群黑衣打手,紧接着那人长袍马褂风骨依旧的踏步而来。江韶矽顿时渗了一身冷汗:“杜先生。” 40 40、【 酒 疯 】 ... 杜靖棠已有大半年未曾认真见过江韶矽一次,现在的江韶矽在他的眼里,依旧新鲜感十足,或许是得不到才会更加想要。 他仔细的把江韶矽从头看到脚,发出一声感叹:“你似乎是长高了。” 江韶矽确实长了个子,可依然是瘦的,养也养不胖。他不愿在阮家几个子女面前被杜靖棠用这样亲昵暧昧的眼光来看,于是客客气气的请对方坐下来一同看戏。 杜靖棠这大半年,横财依旧发,手下地盘各大场所日进斗金,加之后来转投沈琴维的工厂,从海洛因和军火生意上也获了利。胡万七因为战事,也顾不上与他计较细节大小。他可谓活得春风得意,俨然还是以前卢京城里唤风唤雨的黑老大。 他的排场向来摆的轰轰烈烈,从楼下到楼上,无一不是他的人,连戏台子前都站着黑衣打手,简直比胡万七还要风光。 江韶矽有把柄握在别人手里,不得不笑脸相迎,介绍了自己的哥哥姐姐,又恭敬的给杜靖棠斟了一杯酒。 杜靖棠出于惯性,先叫人来试毒。惹得阮陌婷大感不满:“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我家五弟敬你酒,你不喝也罢,倒让一个下人把杯子接了过去。” 江韶矽有意无意的跟阮陌婷使了一个眼色:“四姐,不碍事的,杜先生向来谨慎。” 阮陌杨听说过杜靖棠的名头,对这一号人物充满好奇,但也明白其中的危险,急忙把妹妹拉到一旁低声责怪:“你可不要乱说话。” 阮陌婷也不是个孤陋寡闻的人,报纸天天看,新闻天天听,可她终是发了小姐脾气没管住自己的嘴:“中了一次毒就怕成这样啊,不都说龙门的人不怕死么。” 杜靖棠明面上瞧不出一丝怒意,反倒呵呵一笑:“阮四小姐真是伶牙俐齿。” 阮陌杨暗地里拽了拽妹妹,阮陌婷回头白了二哥一眼,嘀咕道:“你怕什么,爸爸还跟胡司令有合作呢,他能把咱们怎么样。” 杜靖棠不跟小女子一般见识,把目光移向了江韶矽,眼神中的光芒太过袒露,看得江韶矽浑身难受。他起身屈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韶矽,借一步说话。” 隔壁包厢之内,杜靖棠把人都支了出去,江韶矽想起很久前对方对自己的侵犯,不由自主的警惕起来:“杜先生,我答应我父亲十点之前回家,有什么话请你快点说,我的哥哥姐姐还在隔壁等我。” 杜靖棠忽然走到江韶矽面前缓缓蹲下,视线由下及上,轻轻的握住了江韶矽的双手,目光柔和:“我杜某还从未这样想过一个人。” 江韶矽十分不自在,想要缩回手来,可杜靖棠不肯放,把江韶矽的双手拢起合在自己的掌心中:“你这小东西,我一见你,心里就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样。韶矽,我这半年来,换个无数个床伴,不瞒你说,个个都像你。你知道我的心思,我上次鲁莽了,今天我绝对不强迫你,你不要害怕…” 江韶矽想要起身,杜靖棠说得这样露骨,他简直想要夺门而逃,他一边努力抽回手来一边故作神色严肃:“杜先生,我们许久不见,一见面就提这些旧事,实在不妥。我今天时间太紧,恕我不能奉陪,告辞了。” 杜靖棠起身把江韶矽按回座位上:“该要我怎么说你,拿对外人那一套对我,说话变得这样客气起来。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97 ” 江韶矽又欲起身,杜靖棠手上终于使了力,口气中也添了几分不悦:“我要是想动你,何必对你这样客气!” 江韶矽抬起头来,忽然很是讨好的笑了:“杜先生,虽然你曾经对我做过一些事情,可我至今还是不讨厌你,也一样把你当做朋友。可能在你眼里我根本高攀不起你,身份也像个戏子一样,但我江韶矽确确实实愿意和杜先生做最纯粹的朋友。” 杜靖棠的手在江韶矽的肩膀上紧了紧:“就算有朝一日你讨厌我,我还是那句话,我杜某,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朋友看待,以后也绝对不会。韶矽,我谈不上对你有什么感情,但至少是特别的,我杜靖棠就算把你当成一个小玩意儿养着,你也绝对是这世上最该满足的。” 说着,杜靖棠低头抵上了江韶矽的额头,轻言轻语,仿佛规劝一般:“听话,他们给你的,我一样都不缺你。跟我走。” 江韶矽躲避了杜靖棠的目光,低眉垂眼的瞧向别处:“我在某个人的眼里已经十分不堪了,如果杜先生你再像关一只鸟养一只动物一样把我锁在杜公馆里,那人就真要唾弃我了。” 杜靖棠捏住了江韶矽的下巴,询问道:“你说的那人,远在城外吧。” 江韶矽略微惊讶,杜靖棠嗤笑一声:“那人凭什么笑你,他自己又做着怎样龌龊的事,恐怕那天你们俩在房里不止谈话那么简单吧。” 江韶矽眼中出现一丝凌厉:“你居然派人盯我,杜先生,当初我在你家里,可是丝毫没有别的心思。” 杜靖棠用指腹摩挲了江韶矽的下巴,觉得这张皮相真是好极了,他附在对方耳边说道:“我怎么舍得。不过是碰巧罢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韶矽,我不在乎你曾经在谁的身下,我杜靖棠说到做到,你和他的事,我咽到肚子里去。如我这般待你,天地之间能有几人,你好歹给我一些回应不是?” 他在江韶矽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见对方没有反抗,正欲加深力度含住吸吮,忽然觉得腹间有硬物抵来,他低头一瞧,一支白花花的刀子隔着衣服瞬间就可以捅进腹中,惊得倒退三步:“江韶矽!” 江韶矽又把刀子扔回了桌上的果盘里,站起身来:“杜先生,你要庆幸,若不是你识相退了几步,可能我就顺着肚子阉了你了。” 杜靖棠面色铁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江韶矽从口袋中拿出帕子擦了耳朵,白色手帕随手被扔在了地上,他忽而笑了:“我和他之间已经结束了,他很早前就不再是我哥,无论在世人眼里,还是我的眼里,他就是一个丘八,江韶年。杜先生,我姓阮,阮韶矽。你帮过我,我不会忘,我要还,也绝不是我的身体。杜先生,再会。” 江韶矽回到了家,觉得心里实在烦闷,阮陌寻在一旁夸夸其谈,炫耀着自己今晚的风流韵事。他被吵得耳膜作响,只得抗议:“三哥,你小声点儿,要是让父亲知道我们并非是去看电影,恐怕下次我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也别想出去了。” 阮陌寻忽然凑了过来,神神秘秘的问道:“哎,爸爸养的那个小娘们儿真在你面前脱了啊。” 江韶矽推开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三哥,这事也别提了,行么。” 阮陌寻哈哈大笑:“看你那点出息,送到嘴边的不吃白不吃,你还把人给撵出去了。” 阮陌杨抱着毯子进来了,听闻此言厉声训斥:“陌寻,你又教他什么。” 阮陌寻见到这阵仗,上下打量对方一番,啧啧说道:“又来了又来了,知道的当是你和五弟感情好到钻一个被窝,不知道的还以为阮家穷得连间多余的空房都不给你。” 阮陌杨一屁股坐在二人中间:“你少贫嘴,夜深了你快回去睡觉,少搅在韶矽这里。” 阮陌寻踢了拖鞋蹦上了床:“二哥你要讲讲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容许你搅和,就不容许我来么,我今儿晚上还真就睡在这张床上了。” 阮陌杨扭过身去要把对方拽下来:“哎,我说你怎么就赖在这儿了。” 江韶矽瞧见这二人争个不休,抱起枕头就往外走:“二哥三哥晚安,我去睡觉了。” 阮陌杨一把拉住了他:“你上哪儿睡去。” 江韶矽抬手揉了揉眉心:“我累死了,你们又这样吵,房间让给你们,我找别的地方。” 阮陌寻对着阮陌杨撇了撇嘴:“瞧瞧,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大哥。他没地方去,肯定是找大哥睡。” 江韶矽浑身一僵,怒从心来,手中的枕头砸了过去:“你们俩都给我出去!” 赶走了二人,江韶矽翻来覆去睡不着,及至半夜,他从床上爬起来找水喝,茶壶是空的,于是想要开门唤来下人。哪知门一开,一个人倒在他的脚下,惊得他连连后退。 阮陌杨从地上爬了起来,迷迷糊糊的说道:“你还没睡啊。” 江韶矽这才松了一口气,颇为责怪:“二哥你想吓死人啊。” 阮陌杨又捡起毯子抱在怀里,揉了揉眼睛:“回房里睡不着,老想着你这里,就靠在你房门上眯一会儿。” 江韶矽很是无奈,给阮陌杨让出了一条道儿:“进来吧。” 阮陌杨扑倒在床上,无力的招了招手:“你也快些来。” 江韶矽喝完了水,倒是精神了起来,坐在床头迟迟不肯关掉台灯。阮陌杨觉得灯光晃眼,十分抱怨:“你把灯关了,不关怎么睡啊。” 江韶矽忽然挽起对方的裤腿,在对方的左腿上敲了敲:“二哥,还疼么。” 阮陌杨嘟囔了一声:“早好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 江韶矽摇了摇头,似是自言自语:“打仗的人肯定要受枪伤,若伤这么一下,可如何是好。” 阮陌杨已经没了回应,显然睡着了。江韶矽独自坐了一会儿觉得很没意思,便关了灯睡觉。 不多时,他又听到了声响,觉得房门开了,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忽然一个黑影立在自己面前,江韶矽刚想喊出声,那黑影俯身下来亲住了他的嘴巴,一股酒气冲进了他的口腔。 江韶矽被来人死死按着,发出呜呜的声音,无奈身旁的阮陌杨睡得如同死猪一般。这时,那人的手钻进了江韶矽的睡衣里,趁这个空当,江韶矽伸出好不容易腾出的一只手啪的一下打开了台灯。 而在下一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98 刻,他抱住那人滚到床下,伸手又关掉了台灯。阮陌杨大约是被灯光刺激了,翻了个身,梦呓似的:“睡吧。” 江韶矽不敢动弹了,任凭那酒醉之人对自己上下其手,可他的心里恨不得一刀捅死对方。他悄声在对方耳边警告:“阮陌臣,你别太过分,二哥就在床上呢。” 阮陌臣置之不理,并且恶意的在江韶矽胸前咬了一口。 黑夜中,床上的人还在平稳的呼吸,熟睡。而地上的两人搂抱在一起滚成了一团,江韶矽尽管讨厌对方,可对于快感的享受从不排斥,他克制自己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他光着两条长腿夹住了对方的腰,阮陌臣轻微喘着粗气伏在江韶矽的身上狠狠进出。 在彼此的身体欢愉之间,江韶矽忽然生出一丝偷情般的感觉,这让他觉得实在好笑。 夜色太过寂静,江韶矽甚至可以听到两个人细微的交合之声,被乱七八糟的衣服遮盖,可一旦捕捉到了,就潜意识的在耳朵里,脑子里刻意放大至几倍几十倍。好像满耳都是这样的声音,声声震耳。 江韶矽的身体发热,温度越来越高,他在顶点之时一口咬住了阮陌臣的脖子,疼得对方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声脆响终是惊醒了阮陌杨,床上的人坐了起来摸了摸身旁,惊慌的唤道:“韶矽?” 江韶矽的声音因着刚刚经过了身体愉悦而微微暗哑,他一手捂住了阮陌臣的嘴巴,装作迷迷糊糊的应道:“二哥,我睡地上了,睡床上我睡不着。” 身上的阮陌臣突然又动了起来,顶在了那致命的一点上,江韶矽瞬间浑身酥麻,不由自主哼出声来。阮陌杨伸手就要开灯,被江韶矽一把抓住,他努力的平静声音:“二哥,我就这样抓着你的手睡吧,你在床上,我在地毯上…” 阮陌杨没多想,他以为这个五弟不好好睡觉,大半夜又折腾到地上去了,只得噗通一声又躺了回去,睁着眼睛在黑夜中想要寻找天花板,被江韶矽握着一只手,心里还觉得这就是一种浪漫,他轻声说道:“我们俩要是一直这样牵着手就好了。” 江韶矽“恩”了一声,随即迅速含住了阮陌臣的嘴巴,他不能让对方再出一丝声音,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让阮家的人发现,否则他要如何在阮家立足。他自暴自弃一般想着,反正跟阮陌臣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就先这样吧。 阮陌臣想要吸吮对方,江韶矽顺势吸住了他的舌头,以免亲出了声音,这俩人只得在口腔里暗自叫劲,江韶矽拿回了主动权,舌头轻轻的搅动,如同安抚一般。 待到阮陌臣发泄完毕,居然不声不响的倒在江韶矽身旁头一歪睡着了。江韶矽不敢轻举妄动,试试探探的抽回手来,阮陌杨没有反应,看来是又睡着了,于是他迅速的提好睡裤,轻轻唤了一声:“二哥?” 许久,江韶矽确定一切就绪,悄无声息的把阮陌臣拖出了房门。 第二天阮陌杨醒来,发现江韶矽就睡在他的一旁,手还被对方攥着,心里一暖,他偷偷在江韶矽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自言自语:“真是的,大半夜不好好睡觉。” 他搂着对方躺了一会儿,便把江韶矽叫醒了:“起床,要上学去了。” 早饭之时,仍不见阮陌臣身影,江韶矽心里有些打鼓,昨晚他把人拖到房里就没再去管。 周佟奉阮富山之命上楼去催,不消片刻就听他在楼上大呼小叫:“快来人啊,把大少爷抬到床上去。” 阮家的下人奔上了楼,七手八脚的忙活了一阵,李二擦着汗对阮富山说道:“昨天大少爷喝醉了,我和门房本是要扶他上楼的,结果被赶了出来,还以为大少爷自己能行的,看样子这是在地上躺了一宿。” 阮富山当即骂道:“混账!明明看着人喝醉了还不伺候着!赶你们走就真走么!难道不知道那是在 40、【 酒 疯 】 ... 发酒疯么!” 江韶矽面无表情,可在心里早就骂翻了天,他发酒疯发到我身上来了! 去学校的路上,江韶矽内心还是带着怨气的,虽然昨晚他也享受到了,可是事后想想,心理上觉得有些恶心,他居然和自己讨厌的人滚成一团。 阮陌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这时,小赵把车停了下来,回头汇报:“五少爷,二少爷,前面有一队兵,看样子是要查车。我们是等着过去,还是绕道走?” 江韶矽口气烦躁,挥了挥手:“别绕了,等一会儿吧。” 降下车窗,为首的士兵盘问来盘问去,阮陌杨耐心与对方周旋,江韶矽则低着头心不在焉的玩弄自己的手指头,忽然有人惊惊喜喜的唤道:“阮五少爷!” 他抬头一看,唐小五的面容跃入眼帘。 41 41、【 花 园 】 ... 江韶矽不太把唐小五放在眼里,可唐小五终归是和他的哥哥关系要好,听口气也不太一般,这让他心里燃起了妒火。 唐小五的心思比较单纯,以为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他一样,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连点层次都没有的过日子,江韶年说东他绝不说西,江韶年指南他绝不打北,江韶年说江韶矽是朋友的儿子,那江韶矽在他心里就是个阮家五少爷。 于是他拨开人群挤上前去低头在车窗口灿烂一笑,那笑容纯净朴实的让江韶矽生厌。唐小五拍了拍窗子:“阮少爷,好久不见啊,这都有大半年了吧。” 江韶矽冷笑着瞥了对方一眼,他对这种自来熟实在有些看不上,江韶矽开了些门缝,对唐小五招了招手。唐小五下意识的探过头去,手指放在车门上,一副聆听状。 就在这时,江韶矽啪的一下关了车门,唐小五凄厉的嚎叫响彻天空。阮陌杨惊得急忙探身打开了车门,责怪道:“韶矽,他的手!” 江韶矽一脸无辜:“呀,我真没看见,就是想跟他说句话,哪知没注意,把车门给关了。” 阮陌杨是个慈悲心,当即下了车赔礼道歉关切万分,唐小五被同伴们前呼后拥的弄去了医院。 阮陌杨硬是把江韶矽拽下了车:“不管怎么样,还是去看看吧,那一下子可不轻呢。” 江韶矽看似轻描淡写:“不过是给夹了一下,我又不是故意的,力气也不大。二哥,你看看几点了,再不去学校我可要迟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99 到了。” 他抬起腕子故意把手表亮给阮陌杨来看,尔后就要往汽车里钻。阮陌杨觉得江韶矽的态度不可理喻,他气愤了起来:“你把人弄伤了总要去道个歉吧!” 江韶矽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你刚才不是已经说过对不起了么。” 阮陌杨急了:“那是你不出声,我才代你说的!于情于理,你都该下车去道歉!” 两个人争论不休的被小赵送到了学校,但结果是谁都没有去医院探望。阮陌杨忙着讲课,江韶矽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心上,他巴不得唐小五断了手指。 而唐小五在医院里举着动弹不得的左手狼嚎。江韶矽那一下子来得干脆,唐小五再傻也觉得蹊跷,他望着自己那指关节红肿不堪,旁人来摸,他嗷的一声一蹦三尺高。医生急忙来阻止:“他骨折了。” 经过包扎和固定,唐小五惨兮兮的被人扶回了司令部,他躺在床上心里闷了一口气,可又不能对旁人言说。他小心的把伤手瘫在一侧,心想这阮家五少爷真是过分,自己究竟哪里招惹了他,居然下如此狠手,那一下子别人看不出,他自己可是完全感觉得出,对方的举动有意而为之。 直到傍晚,有人给他送饭,并且通知他去接电话。他稀奇的很:“谁会给我打电话?” 他想,难不成是阮家五少良心发现,特意来道歉? 旁人偷偷笑了,打趣他:“今天小牛电话打到前线,江团没说什么。咱们都以为江团升了官就瞧不上你了,哪知刚才特意回了电话说空出了时间,问问你的伤势。江团还真是在乎你。” 唐小五愕然,同时心里一暖,险些垂下泪来。他完好的右手颤抖的接过电话,声音都是抖的:“喂?” 线路不好,电话那头也吵杂,江韶年的声音时隐时现:“唐小五么?你的手究竟怎么回事。” 唐小五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撒了谎:“没什么,别人不小心的,也怪我,眼看着人家要关门,我还站在车门口。” 电话里出现了炮火的声音,看来双方还在交战,江韶年的回话断断续续:“听…是…阮五…你不要…他…太近…” 尔后,轰隆一声,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唐小五愣了足足五秒钟,撕心裂肺的吼了出来:“韶年!” 唐小五顾不上其他,跳上了一辆汽车就要启动,可他一只手开得实在不够稳妥,只得央求旁人,对方一听要去前线,顿时怯了:“你疯了啊,这个时候去瞎掺合什么啊。” 唐小五是真疯了,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年前他的一名战友,离他十几米之远,两个人正在你来我往的喊话,也是那样一声轰隆,他从土堆里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肉沫子就横在他的眼前,他的战友,被炮弹轰成了稀烂的碎肉。 如今,他又听到这样熟悉的一声轰隆,而那人是他心头之爱,如何不疯呢。 司令部很快接到消息,前线指挥部遭到袭击,邝盛禧旅长殉职,李崇慕团长被炸断了一条腿伤势严重,其他大大小小的军官均有不同程度的皮肉伤。 而此刻的江韶年在前线简陋的木棚里协助军医护士为李崇慕切断了伤腿。这位李团长起先与他十分不对头,可上了战场终归是一家的,胳膊肘总不能往外拐,二人斗嘴不斗心,生出了几分战友情。 李团长的右小腿被炸得鲜血淋漓白骨外露,脚踝以下已经找不到了,前线的卫生条件又差,他算是遭了大罪,没有任何麻醉,眼睁睁的瞧着小腿被锯,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因为疼而死过去,脸上的青筋简直要爆裂而出。 医生把切断的残腿放在一旁,李团长这条上了战场也算铁铮铮的汉子立刻挤出了眼泪,却不是疼的。他呜咽着对江韶年说道:“他妈的老子打了半辈子仗,想过自己这样死那样死,可就没想过会变成个残废!” 江韶年也受了些轻伤,他当时正在跟唐小五通电话,话还没说囫囵,一根被炸飞的木头就砸到了后背上,所幸他被砸趴了匍匐在地躲过了更大的袭击,否则陪邝旅长一起见阎王的就要算他一个了。 李团长咬着牙抹了抹脸,又一把抓住了江韶年的手:“老弟,要是你有命回去,就完完整整的回。要是落成我这样,不如给自己一枪来个痛快。” 说完他抽出江韶年腰间枪盒里的手枪就要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被江韶年一巴掌扇飞了:“去你妈的!老子费了那么大劲儿把你按住,腿也切了药也抹了,你他妈就要吃枪子儿!早知如此,你何必浪费老子的力气!” 伤员被迅速撤离了前线,江韶年扛起了枪继续奋战在第一线,余北定近来几仗打得猛烈,似乎打算拼个你死我活。胡万七这大半年的消耗已经接近极限,他不断的从本地绅豪身上挖钱,造军火是来不及了,只得勾结起来购买军火,战事惨烈之时,他动了抓壮丁去打仗的心思,被韩苏以防止再次发生内忧外患的状况为理由劝住了。 城中的老百姓过得日渐萧条,物价飞速上涨,出城简直就是妄想,一时间怨声四起。阮家总归是有家底,又与胡万七和沈琴维有生意来往,可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吃饭穿衣皆不是问题,家里的少爷小姐闲来无事还可以听戏打牌看电影,过得与以往并无二致。 江韶矽暗地里十分关心战事,每日看报,隔三岔五就让心腹小赵去打听,小赵是个沉默而聪明的青年,拿了江韶矽的好处就死心塌地,他不关心江韶年是谁,与五少爷有什么关系,但他明白,这个叫江韶年的人等于票子和金条。 这天吃完了晚饭,江韶矽坐在卧室里看报,他一般不在早晨看,因为会引起阮家其他人的注意,所以当所有人看完了报纸,他才遮人耳目的让周佟把报纸悄悄送来。 报上倒没有写什么新的进展,他只知道双方交战激烈僵持不下,他把战事那一版翻了过去,刚要往下看,只听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怎么,报纸上没找到江韶年的名字?” 江韶矽惊然回头,手中的报纸落了地,他急忙去捡,说话那人上前勾起了他的下巴:“你紧张什么。” 江韶矽厌恶的别过头去:“没紧张,不过是你吓了我一跳罢了。” 那人抽回手来,侮辱般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江韶矽冷冷的瞧着对方这一系列动作,突然嗤笑一声:“大哥,如果老觉得我脏,怎么一次又一次的对我的身体乐此不疲?” 灯光之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00 下,阮陌臣冷峻的脸庞明显僵了一下,他似乎也记得自己酒醉之事。江韶矽绕着阮陌臣走了一圈,颇为挑衅:“何必这样口是心非,你明明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 阮陌臣卡住了江韶矽的脖子“你闭嘴!” 这一股怒火烧得此地无银三百两,阮陌臣自己都觉得臊得慌。他只睡过一个男人,那就是江韶矽,若说前两次不过是要挫了对方的自尊,那这次酒醉又作何解释。但他清楚的知道,他厌恶江韶矽。 而江韶矽忽然点明了他的心事,并且逐渐在内心豁然开朗清明,他喜欢和男人睡觉。 这件事令他恐惧,他决计不会喜欢男人,而身体却适应了男人,这是体面的阮大少爷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他轻蔑江韶矽,江韶矽同样也在轻蔑他。他第一次有了战败的感觉,松开手冒出一句话来:“明晚家里要举办舞会,我要和宋家的小姐联姻。” 江韶矽很是不屑,自顾自整着衣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阮陌臣似是自言自语:“我还是能够适应女人的身体的。” 他的这句话说得很轻很轻,仿佛怕江韶矽听见一般,可房里静得要命,江韶矽毕竟是听到了,并且恶意十足的建议:“那你明晚去干她一次,证明一下。” 阮陌臣嫌恶的瞪了江韶矽一眼,觉得对方实在粗俗,愈发想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这般宠爱这样的人。 第二天晚上家里果然来了许多宾客,太太小姐们齐聚一堂,富商名流穿梭其中,阮家一时间热闹无比。花园的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珠光宝气的女人和体面多金的男人谈笑风生,而一墙之隔的大街上,穷困的乞丐和狗争食,被战争所困的老百姓为家里又少了一口米饭而发愁。 江韶矽清楚这一切,他忽然生出了阮陌杨那样的慈悲心,真心的憎恨命运待人不公。他晃着精致昂贵的酒杯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冷眼旁观这故作的繁华。 对于宋小姐,江韶矽早有耳闻,他在五月巷便从表姐口中听闻大名,这位娇俏小姐笑容可掬,打扮入时,举止得体,显现出十足的教养。江韶矽很想上前询问对方,可曾还有丁秀儿的消息。 阮陌臣身着黑色礼服,显得挺拔英俊,他本身就有一股养尊处优的贵族气,若收起了对待江韶矽那一套卑劣的态度,倒真真是一副贵公子的好模样。他请宋静雅连跳了三支舞,亲昵而不失礼貌的附在对方耳边说着话。 舞曲终了,大家齐声鼓掌,却在掌声落定之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杜靖棠踩着步子气气派派而来,他拱起手来笑眯眯的跟阮富山客套:“阮老板,你勿怪杜某的不请自到。” 阮富山皮笑肉不笑的还了一礼:“哪敢哪敢,是在下的疏忽,实在是忙得焦头烂额,忘了给杜爷送去帖子。” 杜靖棠对于阮宋两家的联姻有所耳闻,故而说了句好听话:“令公子和宋小姐真是男才女貌,很是般配啊。” 龙门的人一到场,这场舞会有些变了质,可众人又不好驳了杜靖棠的面子,纷纷上前寒暄。江韶矽隐在人群之后,他现在见到杜靖棠就头疼,觉得对方真是个大麻烦。 杜靖棠似乎在找他,目光肆无忌惮的环视了一大圈,连阮富山都瞧得出来,儿子被人觊觎,老子哪会乐意,当即就要来救场,酒一杯一杯的敬,话成句成句的说,暗地里又叫来了周佟,嘱咐来嘱咐去,通知江韶矽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江韶矽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他端着酒杯去了后花园,今夜阮家连后花园都是灯火辉煌,太太小姐们大多都聚在这里,许多芳龄少女瞧见了他,两腮红得堪比擦了过了量的胭脂,当即就有人议论起来。 “大公子归了宋小姐,二公子听说是那个秦淑欣的男友,三公子花天酒地生性风流靠不住,就剩这位五公子了,瞧着倒是一表人才,也不知哪家小姐好运气。” “以前在杜公馆远远看过他一眼,没想到如今再见,生得顶顶英俊。” 富家千金们扬高了下巴,等着江韶矽能来攀谈几句,亦或邀请自己跳一支舞。江韶矽目光泛泛,他视这些女人为空气,一心要找他的二哥解闷。 阮陌杨没找到,倒看到阮陌寻扎在女人堆里,他走了过去,阮陌寻神神秘秘的附在他耳边说道:“你猜我刚才瞧见什么啦,大哥把那个宋小姐带到楼上去了,你说两人会不会干柴烈火?” 江韶矽微微一怔,随即笑了:“极有可能。” 他幸灾乐祸的想,阮大少爷真是可怜,居然真的要去干那女人一次来证明自己。 没过多久,阮陌臣和宋静雅下楼了,两个人踩在草坪上默然的散步一般,江韶矽透过灯光注意到宋静雅确实红润了脸颊,想来这事儿有谱。 这时,他看到杜靖棠居然找到了后花园,转身就要溜,哪知被阮陌臣一把拽住带走了。江韶矽想要挣脱阮陌臣的大手:“你怎么不去陪你那位宋小姐,找我干什么。” 阮陌臣一路把他拉到花园的假山之后,这座假山从他第一天进阮家起便有了印象,因为摆在花园中实在怪异,黑夜里瞧着像个张牙舞爪的妖怪,阮富山说是从苏州园林里弄回来的。 江韶矽被阮陌臣按在假山石壁上,劈头盖脸的就亲了过来。阮陌臣从不喜欢与他亲吻,应该是说从来不屑,因为嫌恶,因为觉得脏。他们俩第一次亲吻是在那次酒醉,而这是第二次,着实怪异。 江韶矽讨厌对方的口腔,甚至恶心对方的舌头,硬是把人推拒开来:“你发什么疯!” 阮陌臣没说话,拉扯开了江韶矽 41、【 花 园 】 ... 的衣领,眼看就要去剥对方的长裤。江韶矽死拽着裤子不放:“你不是刚刚发过了情么!” 阮陌臣终于开了口,他低声说道:“给我自己消消毒。” 江韶矽顿时愕然:“哈?” 阮陌臣扶住了对方的肩膀,表情很是痛苦:“江韶矽,我当初不该碰你的,我后悔了。” 江韶矽似是明白了,露出轻蔑的笑意:“怎么,对着女人没反应。” 阮陌臣一把揪住了江韶矽的头发,左右开弓赏了两耳光。江韶矽愤恨的啐了对方一脸口水:“人前是人模人样的阮大少爷,人后居然这副德行!” 阮陌臣不再多言,急切的撕扯江韶矽的衣服,江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01 韶矽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只得保全自己稍后能够体面的走出去:“你不要扯我的衣服,父亲看到我的衣服破了是要问的,你要我怎么说,难道要告诉他是被你撕破的么。” 阮陌臣果然住了手,极富耐心的解了起来。江韶矽叹了一口气:“我是真不愿在这种地方跟你干这事儿,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阮陌臣嘟囔道:“来不及了。” 确实来不及了,江韶矽已经感到对方的家伙抵上了入口,厮厮磨磨的就要往里钻,阮陌臣头一回如此温柔,急切的温柔,因为想要,所以不愿江韶矽反抗。 江韶矽手指抓在假山壁上,从缝隙里回头看,远处的人群依旧,身上这人从脖颈一路啃咬吸吮到胸前,用舌尖极富技巧的挑逗着,江韶矽只觉得胸口湿漉一片。 □被人耸动着,江韶矽从不拒绝快感,他下意识的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发出细碎的呻吟:“再…快一些。” 阮陌臣似是受了鼓励,压紧了对方,加快了速度。体内的火热是女人无法比拟的,半个小时前他压在宋静雅的身上,只做了两下便不行了,他眼前晃动着江韶矽的影子,令他厌恶的那张脸,那个人。 此刻他进入了江韶矽,心里居然起了些激动,因着激动而欲罢不能。他承认自己的荒唐,可是欲望不受控制,他疯了一般在江韶矽体内驰骋,他觉得对方是一具可以承载自己的容器。 并且只有这具容器。 他把江韶矽托举在手臂上,近乎绝望的顶动,江韶矽衣衫半褪的随着他的动作上下颠簸,似是把所有的依托都给了他。 他想,这是属于两个人的荒唐,尽管他们厌恶彼此。 身体的快乐很短暂,江韶矽从假山之后走出来装作若无其事,待到又在人群中看见人模人样衣冠楚楚的阮大少爷,顿时生起一股恶心之意。他想,身体和心真真能够分离。 而阮陌臣道貌岸然的转了一大圈,被杜靖棠神神秘秘的请去了别处。 42 42、【 信 件 】 ... 杜靖棠和阮陌臣密谈一番之后,二人握了握手算是达成了共识:“事成之后,人归我,阮家未来的财产依然是你阮大少爷雷打不动的继承。” 送走了杜靖棠,阮陌臣感到周身轻松,连步子都轻快了许多。他那张冷峻的脸庞难得出现一丝真心实意的笑容,他真是太喜欢这场舞会了。 阮富山狐疑的问儿子:“你跟杜靖棠有什么好谈的,在楼上谈了那么久。” 阮陌臣答得轻描淡写:“不过是沈老板厂里的事,听他那意思,大约是阮家的工厂再办起来,他的资金还要全部投到这里来。” 阮富山嗤笑一声:“他倒是会打如意算盘,投的时候说得真真好听,等出了事情连本带利翻倍的赔给他。” 舞会结束之后,江韶矽收到了不少暗示,很多千金小姐有意无意的留了电话或是约他出去,他倒是干脆,当着人家的面面不改色蹦出两个字:“没空。” 他着急回房洗澡,腿间湿淋淋黏糊糊一片,夜色遮盖裤管,否则一览无余。阮富山很宝贝他,因着有杜靖棠,所以恨不得把他塞进房里永不出现。他说要回房。阮富山立刻点头如同捣蒜:“这里的客人不用你送,你趁早回房,关门睡觉。” 这一晚,杜靖棠无论如何也没有捕捉到江韶矽,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商谈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足够让他满意而归。他要的那人,迟早都是他的,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何区别呢。 江韶年身处前线,已与余北定打得不可开交,进入白热化状态,双方都因大半年之久的消耗而急红了眼。余北定不耐烦,胡万七更是不耐烦,他可没有功夫再陪其耗下去,他的兵已经撑到了极限,人人都处于疲惫状态,甚至有厌战情绪。城内的民众更是怨声载道,战争使他们的生活受到了影响,富人趁此机会哄抬物价大发横财,穷人家里借米度日。大街上终日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众人出门就可看到胡万七的人持枪巡逻以防暴乱。 这样的情形,胡万七终是坐不住了,他在十天前下了一道密令,前线必须派出一队人马,夜袭余北定,而这批人命由天定。一旦牺牲,家里老小会得到一笔金额巨大的补偿金,若有幸而归,则为头等功臣,均可拔地一级,统统晋升。 身在前线的众人接到命令,反应各有不一,许多人爱钱更惜命,当即在营地里推让了起来。军官们更是表现出难得一见的谦让,看着两个旅长满脸假笑的你来我往,张副官暗地里啐了一口唾沫,忿忿不平:“小江,你瞧瞧他们的样子,以前条件艰苦的时候,都玩了命似的打,反正一无所有,死了就死了。现在过了好日子,城里养了几房姨太太,军饷按月发,抽大烟逛窑子推牌九从来没有花过自己的钱,日子过舒坦了,枪都扛不起来,他奶奶的最可气的是,他们白享这么多福级别还比咱们高!” 江韶年沉默不语的抽完一根烟,末了扔掉烟头在脚下碾了几碾,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站了出来沉声说道:“我去。” 一众军官全部傻了眼,一时间指挥部里鸦雀无声,张副官愣了几秒钟之后终于反应过来,扯了扯江韶年的袖子低声劝道:“别疯了,跑到余北定的大本营去是要豁出命去的。” 江韶年平静如水,他拿起笔来在生死状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嘴里忽然骂道:“他妈的,韶字怎么这么难写!” 有人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是拿不起笔杆子。” 江韶年懒懒散散的瞅了对方一眼:“扛枪吃饭,扛得起枪杆子就行。” 尔后他一拍生死状:“派人给我吧,我孤家寡人一个,战死了就找个好点儿的地方给我立个坟头。” 张副官似是受了感染,犹豫片刻之后挽了衣袖骂骂咧咧的上前签了自己的大名:“他妈的老子打了半辈子仗,没打够!与其在城里开枪扫学生,不如多杀几个余家兵过过瘾头!老子回来以后得找那几个偷喝我洋酒的小兵蛋子算账!” 他这样喊着豪言壮语,出了指挥部之后立马瘫了,一路涕泪横流的走回自己的行军床前,江韶年很是嫌弃的瞪了他一眼:“出息!” 张副官抹着眼泪呜咽道:“我以前跟着司令和余北定干过仗,差点死他手里头,我怯得慌。” 江韶年觉得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02 不可理解:“那你签他娘个屁的生死状!” 张副官摇了摇头:“我气不过啊,老子也是真刀真枪的提着脑袋干,结果混到现在还是个副官!你看看那些人,老子比起他们哪个都没少挨过枪子儿,凭什么他们就能当上这个长那个长,老子就得干些伺候人的活儿!我心里想着,反正我跟你一样,谁也不惦记,一人吃饱全家不饥,这次就好好干他一仗,横竖就这一条命!” 江韶年在张副官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那你还哭个屁!” 张副官抹干净了脸,逐渐平静了下来:“小江,这生死状能反悔么。” 江韶年一屁股坐在行军床上,大大咧咧的点了两支烟,深吸一口气,递给了张副官一支:“你要是真不愿意就算了,回头我去把纸撕了,谁敢反对我当场毙了他。” 张副官试试探探的问道:“那要是撕了,你还去么?” 江韶年吐出一口烟圈,那烟圈升到半空中化成一缕烟丝,缭绕了他消瘦英俊的脸庞:“去,为什么不去呢,干掉余北定,好处多着呢。” 第二天,江韶年当真去把生死状撕了个粉碎,他把枪拍在简陋的木桌上,环视了周遭一大圈人:“大丈夫做事犯不着这样婆婆妈妈,既然扛了枪就得不怕死!打余北定老子去定了,谁要是愿意跟我江韶年一同去,也别签这狗屁无用的一纸文书,痛快点,站出来!” 稀稀拉拉的出来了七八个人,均是些级别低下的小军官,怕是想要同他一样拼死一战,死了一了百了,活了从此就能吃香喝辣。 江韶年倒没有生气,他点了点头:“行,你们就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 他带着不到十个人的队伍在空地上列队站好。张副官的鼻子有些酸,他知道江韶年这一举动就是为了他,他是个孬种,出尔反尔,可生死状一旦到了胡万七手里,不去也得硬着头皮死扛到底。 前线的消极情绪很快传到了胡万七的耳朵里,他在房里走了几圈,回身对韩苏说道:“想不到小江这小子挺有种,自个儿站出来了。” 韩苏面无表情,没有搭腔。 胡万七忽然哈哈大笑:“他倒是没让我失望,其实我原本就是要他去,此番密令不过是想探探他的态度。韩苏,你说等这一仗大获全胜之后,该给他个什么职位?” 韩苏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论功行赏,拔地一级。” 胡万七摇了摇头:“何止一级,就凭他对我的这份心,连升三级都不为过。” 韩苏内心嗤笑,好一个江韶年,表一表决心就可以连跳三级,半年之内再升军长,你倒是有命回来。 阮家近日信件频繁,江韶矽起初并未注意,按照阮陌臣的说法,这不过是他和宋家小姐的情信往来。江韶矽对于阮大少爷的小情小爱丝毫兴趣都无,他看着周佟隔三岔五的把信送进阮陌臣房里,也懒得去问。 直到小赵有一日忽然抖出了一个秘密:“五爷,大少爷的信件可能跟龙门的杜老板有关。” 江韶矽警惕起来,他知道小赵喜欢各种各样的表,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表扔到前面副驾驶座上:“说。” 小赵目不斜视,低声而平缓的说道:“前些天我在大门外擦车,瞧见龙门的人和周管家有接触,周管家亲手接了一封信。” 江韶矽直起了腰板:“你怎么知道是龙门的人。” 小赵的音色依旧四平八稳:“大少爷在家里办舞会那晚,杜老板带了人来,我在院子里瞧见过。” 当晚,周佟再次送完了信,刚从楼上下来,江韶矽从暗处神出鬼没的晃了出来,吓得周佟心肝一颤:“哟,五少爷,您怎么也没个声响,吓死我了。” 江韶矽脸色阴沉:“你跟我过来。” 周佟提心吊胆的随江韶矽去了一处小杂房,他寻思着自己近来也没做什么事,更不敢在谁面前说这个五少爷的坏话,怎么对方又来找事。 江韶矽确定附近无人,于是冷冷问道:“你最近在帮我大哥接收信件?” 周佟急忙点头哈腰实话实说:“哎,哎,大少爷这不是跟宋家小姐有了婚约么,这未来的大少奶奶没事就喜欢写信,遣了家里的下人送信,我就在门口给接一接。” 江韶矽逼近了一步:“确定不是别人?” 周佟一怔,没反应过来:“恩?” 江韶矽低声询问,口气中带着一股狠劲:“你确定送信的不是别人?” 周佟的膝盖不由自主的颤抖:“我…我也不知道啊,大少爷说是宋家的下人…五少爷,那真是女子写的信件,千真万确,信封上扑着香粉呢,女人用的…” 江韶矽一把卡住周佟的脖子,把对方推到墙上,恶狠狠的威胁道:“下次再接到这样的信件,拆了拿给我看看。” 周佟的眼中满是哀求之色:“五少爷…我不敢啊…您是家里的少爷,大少爷在家里也是举足轻重的…我哪儿有胆子去拆大少爷的信…” 江韶矽沉思片刻,松开了周佟,忽然和颜悦色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周管家,今天的事…” 周佟就怕说这个,噗通一声跪下了,当即表了决心:“您放心,今个儿什么都没发生,我也没有单独跟您见过面。” 三日之后,信件果然又来了,周佟照例从那人手里接过来,不想那人突然多说了一句:“我家小姐说了,你们家少爷说的那件事她答应了,请周管家转告。” 周佟急忙应道:“哎,哎,一定带到,问大少奶奶的好。” 对方不再多言,扭头便走。穿过几条街之后他站住了,回头去看,只见几名大汉手持棍棒尾随他之后,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结果被人堵在了小巷子里,小赵手持一把尖刀渐渐逼近,大汉们为江韶矽开了一条道,江韶矽逃学出来,外套搭在肩膀之上,雪白洁净的衬衫开了两颗扣子,他一只手随意的插在裤袋里,居高临下的望着被人按在地上的小伙儿。 这小伙儿身着普普通通的布衣褂子,一副大户人家的下人打扮,表情看上去也冤的很:“这位先生,我哪里得罪了你?” 江韶矽抬脚挑起小伙儿的下巴:“怎么,把黑衣黑裤换了,就不认人了?” 小伙儿可怜巴巴的求道:“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03 误会啊,我是宋家的听差,就是做钢铁生意的宋家,你应该听说过的,宋佑珉。” 江韶矽撤回脚来,从小赵手里接过尖刀,又把外套扔给旁人,他缓缓蹲了下来,刀片在小伙儿脸上拍了拍:“我不认识你,但你一定认识我,我曾经是你们家杜爷的座上客。今儿个你要是全说了,我留你一条狗命,要是死鸭子嘴硬,我这刀尖可是不长眼的,我拿你的心脏试试它。” 说完他握着刀柄一路滑到了小伙儿的胸前,锋利的刀刃挑开了对方的衣扣,小伙儿感到了尖刀的寒意,这寒意与自己近在咫尺,向前毫厘,刀尖真真要捅到心里去。 这小伙儿是个识相的,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坦白了:“我就是个奉命送信的,可我听说我们杜爷要和阮家少爷联合起来,要取一个人的命。我兄弟被杜爷选出来了,说是只要杀了胡司令的一个亲信,事成之后赏钱赏地。” 江韶矽心里一沉,蹙起了眉头:“哪个亲信?叫什么?” 小伙儿摇了摇头:“这倒没说,不知道信里是否写了。阮五少爷,您放了我吧,我就知道这么多了,那些事儿又不是我这样的人能知根知底儿的,我也是从别人嘴巴里听来的,您跟我们杜爷那么好,您可以亲自去问问他啊。” 江韶矽站起身来,把刀递给了小赵:“宰了,做的干净点,尸体碎了用麻袋装好浇油烧掉。” 小赵有些犹豫,试试探探建议道:“五少爷,怎么不留着他,下次送信我们可以看一看信的内容?” 江韶矽冷冷瞥了被捂住嘴巴拼死挣扎的小伙儿一眼,口气阴冷:“放他回去,怕是信没看到,我们先惹了一身腥。” 作者有话要说:近来更新慢了,不过偶一直在想着写 谢谢亲们的追看~偶看到了乃们的留言,十分感谢~ 偶会继续努力下去! 43 43、【 诱 】 ... 当晚,江韶矽敲响了阮陌臣的房门,他留了一个心眼,没等对方来开,他直接推门而入,房里没开灯,却入眼一片火光。阮陌臣显然措手不及,他极力表现出镇静,看似不经意的用脚挪了挪火盆。 江韶矽不动声色,可心里暗叹一声,自己似乎来迟了一步。 阮陌臣走至墙边打开灯,皱了皱眉头:“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要随便进来,敲了门也不行。” 江韶矽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页展开递给了阮陌臣:“父亲让我带给你。” 阮陌臣瞧了瞧那张纸,嗤笑一声:“货品清单,这种东西怎么会想到让你来送。” 江韶矽不以为意,他既然要来,借口是早早就想好了的:“不过是与人方便,父亲不想上楼,我就代劳了,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种人,最乐意讨父亲的欢心,腿脚向来比周佟跑得勤。” 这样一席话,不难听出江韶矽口气中的讽刺,阮陌臣也不与他计较,正打算关门送客,哪知江韶矽居然挤进了门:“大哥,原来你房里这么气派。” 阮陌臣不禁皱眉:“你又不是不曾见过。” 江韶矽回头淡淡一笑,很是刻意:“恩,进来两次,注意力都不在这里。” 阮陌臣惦记着火盆以及桌上的东西,十分不耐的要把人赶出去:“我还有些生意上的单子要处理和清查,你回去睡吧。” 江韶矽在墙壁前转了一圈,欣赏墙上的字画,阮陌臣见他看得专注,装作不经意的走回桌前,抬手拿起物品遮盖了信件。江韶矽哪肯放过这些细节,余光早就把对方的举动扫了个干干净净。 火盆里的秘密已经灰飞烟灭无可挽救,但桌上一定还存着一些希望。江韶矽这样想着。如果能拖延时间,找个机会看上一眼,兴许真相就可大白。 江韶矽绕着房间走了几遍,终于停在那扇窗口前,他有意无意的用手指拨撩窗帘:“这里…可真够我回忆一辈子了。” 阮陌臣感到莫名其妙,转眼之间他顿悟了,就在这个窗口,他要了江韶矽。 江韶矽背靠窗户,清清浅浅的微笑,对阮陌臣勾了勾手指。阮陌臣瞧着江韶矽那唇红齿白面色蛊惑的小模样,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领子被其轻轻揪在手中,他微微低下头去,感到对方的热气有意无意的喷在自己的面颊上:“大哥…” 阮陌臣猛然抬起头来:“你做什么。” 江韶矽低声笑了,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情绪:“你说呢。” 阮陌臣背过身去,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气:“我没兴致。” 江韶矽把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难得我主动一次,这次不做,下次没机会了。” 阮陌臣回过身来,眯起眼睛十分警惕:“怎么挑这个时候。” 江韶矽的手指游走在自己的领口之间,指尖一挑,扣子便开了一颗,他解得有序而缓慢:“晚上更能遮人耳目,放心,做完我就回房了,不在你这里过夜。” 阮陌臣轻蔑的挑起了江韶矽的下巴:“你倒是上瘾了?我不把你卖到相公堂子里去真是可惜了。” 江韶矽没有动怒,他顺势搂上了阮陌臣的颈子:“随你怎么说吧,舞会那一夜…呵呵…食髓知味。” 他在吻上阮陌臣的嘴唇之时停顿了一下,继而滑向了对方的脸颊,浅浅的啄了啄:“阮陌臣,记忆真是可怕,你第一次要了我,那感觉我至今还记得,又疼又难过,你就在我身体里,没完没了的干那件事。那时候我就讨厌这事儿,觉得不好受,可偏偏又是你,在我体内点了一把火,让我知道疼过之后就剩下说不出的舒坦了。” 阮陌臣揪起江韶矽的头发,盯住对方那张眉目清秀的好皮囊:“你的书倒是没白读,我从来不知道你这样会说话。” 这时,阮陌臣措手不及的轻哼一声,他的敏感之处被江韶矽隔着裤子用膝盖厮磨,江韶矽的神情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挑逗,他的耳垂被对方湿漉漉的咬了一口:“阮陌臣,其实你在心里,也很渴望我这样对你吧。” 说话间,两人在墙壁上猛烈亲吻滚了几滚,阮陌臣似是一阵狂风疾雨般把江韶矽的双手压在墙上,火速剥了对方的衣裳,灯光之下江韶矽的身体一览无余,胸前两点嫣红更衬肌肤洁白如雪,细条条的腰身有意无意的轻颤似乎是在传达某种诱惑。 江韶矽努力探过头去吸吮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04 住了阮陌臣的下巴,一路吮到喉结,不轻不重的亲吻,听得对方的呼吸逐渐粗重,他火上浇油一般点燃了对方:“从背后来吧。” 阮陌臣拦腰抱起江韶矽就要往床边走,哪知江韶矽果断的趴在了窗户上,眼神无声的示意了对方,阮陌臣的胸中燃起熊熊大火,江韶矽说得没错,他对他确实有一种渴望,放荡的,诱惑身心的,他要像第一次那样,肆虐的,淹没了对方。 他如同初次,把江韶矽的脸颊狠狠按在窗户上,凌虐一般进出,这一次,对方没有反抗,他甚至在江韶矽的神情里捕捉到了享受,他忽然认为自己需要这样,他贯穿了他的身体,那声声撞击是节日助兴的烟花,隆重而必不可少。 江韶矽支撑着腿脚奋力的引领阮陌臣,他刻意的大声喘息,闭起眼睛迷乱的摇头,一歪身便倒在了桌前椅子上。阮陌臣搂住他的腰身坐了下来,情.欲使他们看起来那样忘我,几乎不记得在前一秒他们还是彼此忌恨出卖的敌人。 至少,阮陌臣如此。 江韶矽靠坐在阮陌臣的怀中,翘起了双脚,抬起胳膊向后环住了阮陌臣的脖子,他一边喘息着一边扭过头去,阮陌臣瞧见江韶矽眼中像是泛起一层迷雾,好看极了,顿时情动不已,不禁加了一把力气,简直要把人折腾成几段。 江韶矽“啪”的一声双手拍在了桌面上,他的身体也随之俯了过去,阮陌臣起身把桌上的物件扫了一地,他粗野的把江韶矽按在了桌上,更加深入的贯穿。江韶矽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的身体不动声色的随着阮陌臣给予他的晃动而慢慢向前挪去。 尔后,他在极度的快感之中睁大了双眼,地毯之上清晰醒目的白纸黑字,杜靖棠的手笔他再熟悉不过,而经由那人写出的一个“江”字如同三尺寒冰直捣心窝。火盆里的红光映照了他的脸庞,他想,一切都明白了。 从阮陌臣的房里出来,他腿脚发软几乎站立不稳,扶着墙壁勉强走回卧室,他筋疲力尽的给自己洗了个澡,瘫在床上的时候,他叹出一口气,我这又是何苦呢。 叹息终归是叹息,第二天他进了校门甩掉阮陌杨,一转脸又上了汽车,指挥着小赵直奔胡万七的司令部。 唐小五自从接了前线的电话便受了惊吓,之后又得知江韶年命大还活着,松气之余又有了些神经质,他愈发的紧张对方,生怕一个不留神那人就死在战场上了。他终日里想听战报又不敢听,搞得自己神经兮兮。 这会儿他吃过了早饭,想去找几张报纸来读,可转念一想,那些报纸还不如司令部里的消息来得快,于是兴致顿时幻灭了,干脆坐在床边举着伤手发呆。 待到有人通知他有朋友来找,他呆呆傻傻的回道:“别拿我开心了,我能有什么朋友。” 那士兵奇怪的瞧了他一眼:“是么,有个人自称是你朋友,就在大门口等着呢。” 唐小五只得穿了鞋去会一会这个自称朋友的人,他对小赵的印象浅,看了半天横竖没想起来是谁,小赵低声说道:“我家少爷要见你。” 唐小五认识的少爷唯有江韶矽一个,可他不太相信江韶矽会来找他,于是不大情愿的回了:“我又不认识你家少爷,麻烦你转告一声,我还是不见了。” 小赵指了指远处的车辆:“我们少爷姓阮,和唐先生是朋友。” 唐小五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他随着小赵走向汽车,心里念着,难不成这个阮五少爷真的良心发现,来关心自己了? 不出他所料,江韶矽的态度虽然冷淡,可言语间还是对那日夹伤他的手指有所歉意。 唐小五不知如何应对,他想要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但这怎么可能没事,手都骨折了,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但要他怪罪江韶矽,又显得他太过小气。一时间他倒为难了起来,情愿江韶矽把这事儿忘了,他白白受这一回罪,至少图个清静。 小赵倚在车门上抽烟,唐小五连推门下车都不敢,他只得怯怯的问道;“阮少爷,你也不是故意的,这就算了吧,要没别的事儿,我能先回去么。” 江韶矽在心里嗤笑一声,他就是故意的。但他的正经事还没说,万不能放这小子回去,他昨夜的牺牲可不能白白浪费。 江韶矽一脸正色的瞧着唐小五,似是交付大任:“我的朋友可能会有危险,可我救不了他,因为我没兵没权,这事儿得靠你想办法了。” 唐小五一头雾水满脸迷茫:“你的哪位朋友?” 江韶矽压低了声音:“江韶年。” 唐小五大为吃惊,简直要从车座上弹跳起来,他的神经质顿时蹦了出来:“什么?” 江韶矽对唐小五反感,他恨不得离对方千里之远,但当下也顾不得了,与对方坐近了一步:“如果我的消息没错的话,你们胡司令发了一道密令,这道密令被一些人外传了,有人就利用这个时机想要在半路做掉江韶年,而行动很有可能就在他回来的路上。” 唐小五对密令确有耳闻,可他根本不知道密令的内容,他对江韶矽谈不上什么信任,颇为狐疑的瞧了瞧对方:“我们司令部发密令,你怎么知道。” 江韶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子塞进唐小五的手里,看似云淡风轻:“事成之后,还有更多,这忙你无论如何要帮。” 唐小五顿悟,惊叫道:“原来你收买了我们内部的人!” 江韶矽冷冷瞥了唐小五一眼:“也包括你。这世上,只要有人认钱,就没有打听不到的事。” 唐小五一巴掌又把票子拍回了江韶矽的手掌中:“江韶年的事,就是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辞,不用你的钱。” 江韶矽听了这话十分刺耳,顿觉不悦的直视对方的眸子,唐小五察觉到了敌意,居然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认钱。” 这二人的气氛不是很愉快,唐小五想要问个详细,可瞧见江韶矽那张扑克脸,不由得又把话咽了回去。江韶矽临走前告诉了唐小五密令内容的时间,唐小五暗暗记下,同时心中气结,心想司令部里居然出了内鬼,大批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后方有人心安理得的出卖情报谋求钱财。 送走了唐小五,小赵坐回汽车,回头问道:“五爷,回学校?” 江韶矽没有回应,他望向唐小五的背影,目光如刀。 而在韩苏的房里,也在策划着一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05 场阴谋,夜袭余北定之事迫在眉睫,江韶年此去,若死在对方的大本营里那真真是好,一旦全胜归来,此人绝对不是盏省油的灯。 韩苏把写有任务名单的纸张撕了个粉碎,白净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阴鸷:“全胜而归?我叫你有去无回。” 作者有话要说:呜哇!偶更新的慢了,感谢乃们的不离不弃tat 各位中秋快乐~哦hohoho~要吃月饼呀! 44 44、【 螳 螂 与 黄 雀 】 ... 送信的人凭空消失,杜靖棠敏锐的嗅到一股气息,龙门的人查了两天空手而归,他一怒之下拍了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罗回瞥了自家老大一眼,心想你喊得倒是容易,我们这些跑腿的可是焦头烂额了。他低着头提醒杜靖棠:“死不见尸这种事儿咱们做的还少么。” 这话是在暗示杜靖棠龙门做的出,别人也做的出。杜靖棠在房里踱了几步,抬起脸来问道:“阮陌臣那里怎么样。” 罗回如实禀报:“他大概还不知道咱们的人没了,不过今早差人把钱送来了,您说的数,他一分不少。” 杜靖棠点了点头:“他出钱,我出人,公平。外围都打点好了么。” 罗回急忙说道:“都买通了,今晚咱们的人从城南出去,伺机而动,若是那江韶年回得来,咱们就堵在半路上灭了他。” 杜靖棠眯起眼来冷笑:“但愿他死在余北定的老窝里,我们不费一兵一卒。” 唐小五是个勤务兵,在军队里屁都不是,他哪能弄来兵权,一时间着急上火坐立不安,这不是答应不答应阮家五少的问题,而是他真真正正为江韶年担心。 这事儿他不敢随便外泄,生怕司令部又有哪个内鬼拿去换取钱财坏了他的事,单凭他一个人冒险去通风报信,怕是一道回来,俩人半路上一同完蛋。他寻思着若要救江韶年,就得有兵,有兵就得有调兵令,调兵令又不是他这个级别拿得到的。 行动就在当晚,而他连个士兵影子都借不来,在这火烧眉毛之际,他遇到了李崇慕,李团长被抬回司令部之后,一直要死要活,偶尔吼疯话似的哭喊着要回前线找他的江老弟。他已残废,自然不能再上战场,可往昔战功显赫,谁也不敢怠慢了他,依然拿他当祖宗供着,胡万七随他去闹,私下里交代:“只要他不把自己弄死,怎么着都行。” 唐小五早就听说李团长和江韶年在战场上的逸事,知道这人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看似和江韶年不对头,其实关键时刻简直要和对方好到穿一条裤子。于是他偷偷摸摸的钻进了李团长的房里,李团长正在耍脾气,他要自己走路,又缺了一条腿,旁边的小护士来扶他,他怒了,一下就把人给掀翻在地:“他妈的老子能走,滚!” 尔后他单腿在原地蹦了几蹦,仍旧不满足,一心要像个正常人那样走得有模有样。他这样折腾,那小护士吓得两眼直泛泪光,生怕自己照顾不周被人知道了,一个劲的哀求:“李团长,您还是拄着拐杖吧,要不您坐轮椅,我推着您在花园里转几圈。” 李团长倒在椅子里满腔怒火骂骂咧咧:“老子还没七老八十呢,拄个屁的拐杖,坐个熊的轮椅!” 唐小五小心翼翼的把门推开,怯生生的喊了一声:“李团。” 李团长抬眼一瞧,他想了大半天,终于记起来了,这小子过去是胡万七的贴身勤务兵,后来被胡万七一脚给踹了。他瞧不上这小兵蛋子,没好气的骂道:“滚!” 唐小五忍气吞声,死活不走:“李团,我今天来是求您一件事,这事儿也就您能帮我了。” 李团长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在无形中被当成个废人,只有他需要别人,没有别人需要他,听到唐小五需要他帮忙,差点热泪盈眶:“你说。” 唐小五瞅了瞅那胆战心惊的小护士:“我想单独跟您商量。” 李团长挥了挥手把小护士赶了出去。唐小五老老实实的把事儿给说了,当然他省略了江韶矽这一环节,只避重就轻的说道:“这消息是我听来的,不管可靠不可靠,调几个人防一防总是好的。” 李团长也不是个傻子,他不追问消息来源,他把唐小五上下扫了一遍:“我凭什么相信你。” 唐小五哑然,后来没辙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他是我…我男人。” 李团长闻言哈哈大笑:“原来人家传的是真的!” 唐小五急了:“李团,您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啊。” 李团长侠肝义胆热血衷肠,拍着胸脯保证:“帮!他是我老弟,我一定帮!” 唐小五松了一口气,大为感动:“有您这句话我就踏实多了。” 李团长瞥了唐小五一眼:“我怎么着也不能让我弟媳守寡啊。” 唐小五顿时红润了脸庞,瞎嚷嚷起来:“不要瞎说!” 眼见只有半天时间,李团长急中生智,在花园里大闹了一场,疯喊着要兵权要上战场要扛枪。胡万七在楼上被吵得实在受不了了,走向阳台破口大骂:“李崇慕你这个王八蛋,吵得老子连觉都睡不着!” 李团长来劲了,仰着头和司令隔空喊话:“我要兵权!我还能打仗!” 胡万七不忍心点破老部下是个残废的痛处,只得软下口气敷衍道:“那我给你几个兵,你就在司令部里练练兵吧。” 李团长要在轮椅上跳脚,可又跳不起来,那样子实在滑稽:“我以前一站出去,我的兵都听我的,现在我这个样子,谁服我?司令我跟你这么多年,你得让我耍耍威风,证明我还能调动千军万马!” 胡万七一拍大腿:“嘿!你这老混蛋还来劲了!他奶奶的要不是你当年死都不怕的跟着我,我今个儿还真一枪了结了你!李崇慕你这王八羔子,你少给我装疯卖傻,我就容你这一回,再有下次,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尔后他对旁边的一名副官吩咐道:“拿纸笔来,我开张调兵令,叫他自个儿疯去吧,看着点,司令部里闹闹就算了,别给我疯到外面丢人现眼去!” 拿到了调兵令,李团长又演了一出在花园里耍威风训练士兵的好戏,看得胡万七哭笑不得。待到傍晚之后,李团长如约把调兵令交到唐小五手上,再三嘱咐:“你拿着这个,人是我调的,出了事我扛着,江老弟要是有命回来,叫他感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06 谢我今天的假戏真做。” 唐小五有些激动,他颤巍巍的握住了那张调兵令:“一定,一定。” 在唐小五带了三百人出动之后,韩苏的人也齐聚一堂,有人来报:“韩参谋,刚才有人抽了三百人出去。” 韩苏十分警惕:“谁?” 那人犹犹豫豫说道:“李崇慕团长。” 韩苏觉得蹊跷,可并未多想,因为时间紧迫,他来不及了:“那个疯子,司令这样惯着他!等到收拾了江韶年,我再回来跟他算总账!” 而江韶年此刻视死如归,带着他的人立在军营里,一股肃杀之意。后半夜,他带着兵绕小道儿去了余北定的大本营,不消片刻,炸弹齐飞,余北定的指挥部硝烟弥漫。江韶年怕死么,怕。他端着枪,能躲就躲,躲不了就打,别人盲目的向前冲,与敌军厮杀,可他的目标只有余北定,杀了余北定,比干掉一万个余家军都管用。 余北定本人熬了一夜,正在军帐里跟参谋商量战事,以为今晚就是个无风的平静之夜双方休战,哪知一声巨响把他彻底炸清醒了,胡万七来阴的! 他在亲卫队的簇拥下向后方撤退,流弹在他的耳边擦过,三不五时就要扑倒在地,被炸起的泥土泼了他一脸,他匆忙抹了一把脸,待到睁眼之时,他感到周身子弹在蹦,前方有人在对着他们机枪扫射。 夜色浓重,他看不清楚,这时,远处一声爆炸,红光满天,他满眼赤红的瞧到正对面不远处一队满身污血如同地煞修罗的胡家军,个个人神情悲壮,简直要和他同归于尽。余北定大叫一声,回身就跑,亲卫队倒是死忠,形成一堵围墙,余北定又撤回了战场。双方的子弹你来我往,彼此紧逼之后,刺刀肉搏样样来,子弹穿膛刀尖捅肉的声音在黑夜中清晰入耳,江韶年直奔余北定,他从死尸身上抽出一把刺刀,步步逼近连滚带爬的余北定。 余北定至死也不会忘记,在这个无风却满是肃杀之气的夜晚,有一个细瘦高挑目光如同利器的男人满身血腥手持刺刀对他冷冷的微笑,那笑容充满了大局已定的坚定和欲望,他听到那男人低沉而清晰的说道:“我就等这一刻,剖开了你的喉咙,就等于剖开了我的未来。” 刺刀沉稳而钝重的插.进余北定的喉管,一寸一寸的有序下沉,刀刃一侧,余北定甚至听到自己白骨劈裂的声音,他怒睁了双眼,在咽气那一刹那他看到那男人眼中如火在烧,那是即将到手的至高无上荣耀的火焰。 江韶年抽出刺刀,果断的割下了余北定的头颅,他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这一颗头颅代表了他的前程似锦,他终于有资格夺回他心里的那个人。 江韶年的队伍去时两千人,回时只剩五百人,余北定一死,余家军乱了阵脚,溃不成军,余家军内部和胡万七的军队一样,长久的疲劳使他们有了厌战情绪,一旦有了这样的机会,情愿投降。 江韶年虽然疲倦,但因着胜利而志得意满,提着精神带着兵押着战俘回程。他不禁要畅想着自己的未来,他打下了令胡万七头疼的老大难余北定,胡万七给他兵给他权给他钱,他要江韶矽,他要把他要回来。 天色渐亮,黑灰色中透着些朦朦的光,所有有幸而归的人都在想,等天光大亮,我就拥有了一切。而在这时,等候已久的龙门众人杀了出来,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枪声响彻天空,等江韶年回过神来,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只觉得火辣疼痛,他被子弹的高热度灼烧了。 紧接着又一颗,他因着冲击力而不由自主向后倒退,子弹实实在在的打进了他左臂的骨肉里,余北定的头颅落在地上滚了很远,他顾不得了,拼了命去捡,那头颅简直就像他的希望。 龙门带队的人见江韶年的队伍混乱,一些战俘趁机逃跑的逃跑,反抗的反抗,而江韶年本人在这场混乱中追着一颗人头跑,于是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将其一枪击毙。 那人躲躲闪闪靠近了江韶年,哪知扳机还未扣动,只听人群中一声呼喊;“团座,我们的援军到了!” 只见苍茫天色间一队墨绿整齐有序的持枪而来,江韶年如同见了救星,那是胡万七的人!那是他们的人!可他还未张嘴,所谓他们的人,端起了机枪一通扫射,在场的人顿时七死八伤。 江韶年忍着枪伤紧抱余北定的头颅滚到尸体堆里,他的人轮番被扫射在地,他颇为茫然的望着这群“自己人”,他甚至在里面瞧见的平日里熟悉的面孔。一个念头蹿升在他的脑海里,这两拨不同的人,都是来灭口的。 所有人都绝望了,他们觉得自己是要死在这里,不是余家军给予他们的重击,而是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战友,那些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面无表情的把他们的胸膛打穿打透,甚至忘了他们曾经在同一个战壕里放声歌唱。 江韶年觉着所有的奇事都聚在这个黎明来临之际,他们就要全军覆没,然而从后方又杀出一队人马,他彻底晕了头了。这队人马一身墨绿,显然也是“自己人”。 江韶年有了前车之鉴,不敢肯定这帮人是敌是友,只有抱着听天由命的态度等死。 唐小五老远瞧见自己人打自己人,也是不由一愣,但他知晓有人想要江韶年的命,所幸江韶矽当初没有告诉他实情,否则他这次绝对下不了狠手。只见他举起那只完好无缺的手一挥:“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韩苏的人眨眼之间被唐小五的兵给乱枪炮弹一通灭了个干净。龙门的伤残势力匍匐在地也傻了眼,分不清楚这到底究竟哪般。 江韶年渐渐认清楚了唐小五的脸,他静观其变,这个时刻他谁也不信,从死尸的腰间摸出一把枪死死攥在手里,心想若是唐小五叛变要了自己的命,他也绝对不让对方好过。 唐小五踩着满地尸体寻找江韶年,他的心揪的紧紧的,手里还提着一把机枪,血腥气呛到了他,他一不留神就可以踩到碎了脑壳的残尸,或者不知道哪里来的断胳膊断腿,这样的场景令他害怕,他不畏惧战争和死亡,他怕的是这其中会有那个人。 唐小五的脚步愈近,江韶年的手握得愈紧,唐小五的每一个脚印都如同惊天的雷炸在他的眼前,最终,当他与唐小五的视线相对之时,他的手也随之举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对方。 咫尺之遥,唐小五愕然的张大了嘴巴,尔后机枪掉落在地,鼻子一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扑在了江韶年的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07 身上,他抱住了江韶年,哽咽道:“终于找到你了,真好。” 江韶年缓缓放下枪,将信将疑的反手搂住了唐小五,他越过唐小五的肩膀看到那队人马并未有进一步的行动,略略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命不该绝,老天都在帮他,他低声笑了:“唐小五,我暂且信你一次。” 45 45、【 煎 熬 】 ... 江韶矽起了个大早,他实在睡不着,夜里醒了数回,望了望身旁还在酣睡的阮陌杨,他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穿戴好衣服走出门去。 阮富山近来迷上了太极拳,此刻正在院子里推掌,虚胖的身子做出的一招一式都显得十分滑稽,他一转身就瞧见了正往外走的江韶矽。 从周佟手里拿过手巾擦了擦,他温和的唤道:“韶矽,这大早儿的去哪儿啊。” 江韶矽行色匆匆,出来时并未看到院子里还立着两个人,当即被吓了一激灵,定睛一瞧,松了一口气,脸上仿佛绽开了一朵花:“父亲,您也起这么早啊,我这要赶去学校呢。” 阮富山很是意外:“这才几点,怎么不吃完了饭同你二哥一道走。” 江韶矽脑子转得快,对答如流:“昨儿个在学校写了一篇演讲稿,可走得急给忘学校了,今儿个一早就要上交,我还有些不满意的地方,趁着大家都没去,我静下心来改一改。” 阮富山当即心花怒放,满意的点了点头:“比你三哥勤奋,有你二哥的风范。路上叫小赵下车给你买些早点,别空了肚子。要不然你先去,回头我叫周佟专程给你送?” 江韶矽急忙摇头:“不必不必,同学要议论的。我让小赵买就好了,父亲,我先走了,早上凉,您不要在外面多待,小心惹了风寒。” 说完,他扭头匆匆离去。阮富山望着儿子的背影,眼神流露出无限疼爱,满足的叹息道:“他可比亲儿子还要亲,这样关心我。” 周佟背地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能不亲么,您当他是祖宗供着呢。 江韶矽跳上了汽车,火急火燎询问:“怎么样,有消息么。” 小赵发动了车子,低声回应:“唐先生确实带人去了,但听说路上出了点事儿,江团长的队伍死了不少人,具体的情况还没打听出来。城南口现在重兵把守,随时接人。” 江韶矽听到一个“死”字,从头凉到脚,气急败坏的骂道:“那还说个屁啊!去城南!” 城南的一条主干道到处走动着巡逻兵,见民众接近就驱赶,小赵花了几个钱又问了问,江韶矽在车里坐立不安,不住的往车窗外张望,小赵从远处跑了回来,俯在窗口汇报:“五爷,一会儿有队伍进城,不过听说是李崇慕的兵。” 江韶矽抬起脸来:“李崇慕是谁。” 小赵往后看了看,又扭过头来:“胡万七的一个团长。” 江韶矽没工夫关心这号人物,他只想知道究竟如何:“唐小五呢,不是说他确实去了么。” 小赵摇了摇头:“昨天那个士兵换岗了,我没见着。不过昨夜他说确实见唐小五带了三百人出城去了。” 江韶矽瘫在座位上,结结巴巴的自语:“死..死了不少人…难道是来不及了…” 而后他推门下车,前方重兵把守,自然挤不到前面去,他环视一周,发现了一个酒楼,当即带着小赵上了酒楼,那老板一看是阮家五公子,万不敢责怪对方扰人清梦,相反还要点头哈腰伺候着,按要求给安排了顶层的靠窗座位。 酒楼老板大清早不敢送酒,只得孝敬了一壶花茶,几碟香甜的小点心。江韶矽没心情吃吃喝喝,赏了小赵。他站在窗前目不转睛的盯着,觉得此生再没这样煎熬过。 天早已亮透,连晨阳都逐渐褪去微凉,变得温暖起来。可楼下依旧还是那批兵,并不见有任何队伍回来。江韶矽面如死灰,他开始胡思乱想,人不是全死在外面了吧,他还没有再见他最后一面。 小赵吃饱喝足,抬眼瞧见主子雕塑一般动也不动,他刚要起身说不如自己再下楼打探打探,话还未出口,只见江韶矽忽然有了动静,双手啪的一声拍在窗栏上且紧紧抓住,上半身前倾,似是要腾飞一样。 小赵大惊,以为江韶矽这是要跳,他上前伸手便要去拽,江韶矽一个趔趄回过身来,小赵彻底傻了,他哪里见过五爷哭。 江韶矽满脸满眼的泪水,双肩颤抖,手指攥紧了小赵的衣袖,险些跪倒在地:“他…他回来了…” 小赵晃过神来,探头往外看,只见那个江团长在唐先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在队伍中。 江韶矽又扶在窗栏前,那人许久不见,愈发清瘦,身上黑红一片,早就分不清衣服的颜色,他想着,你抬头看我一眼呀,我在看着你的呀,你抬头啊!可是那人与唐小五挨的那样近,恨不得勾肩搭背前行,而他却在高处眼巴巴的望着,在煎熬和思念中乞求对方哪怕一眼的施舍。 待到队伍走远,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终于撕心裂肺哭喊出声:“哥!” 江韶年进了城才终于坐上了车,他靠在车座上长出一口气,怀里还抱着余北定的死人头,那人头早就是乌黑的一团,看上去十分恶心。 他拍了拍那颗人头,感叹道:“打了这么久,弄来这么个玩意儿,也算值了。” 唐小五更关心对方的身体,伸出手来给江韶矽捶了捶腿:“怎么样,还酸么,你居然抽筋了,吓得我心肝乱颤,以为你腿上也中了枪。” 江韶年握住了唐小五的手,口气忽然软了起来,瞧着目光也温和:“唐小五,你来的刚刚好,谢谢你。” 唐小五心里一暖,另一只手覆盖了江韶年的手背,轻轻的拍了拍:“你没事就好。这事儿也不止我一个人的功劳,李团功不可没,若不是他肯帮忙,我哪儿能调出那么多人来。” 江韶年呵呵笑了:“李崇慕这老混蛋,回去我找他喝几杯。” 唐小五急忙责怪道:“受了伤就别喝酒了。” 江韶年碍于前排有司机在场,没有多谈半路遇袭之事。他回司令部后连衣服都没换,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胡万七的大厅里。 胡万七自然是早已等候多时,他大半年没见着江韶年,不可谓不想。江韶年见到胡万七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把余北定的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08 人头向前一举,邀功似的炫耀。 胡万七激动得不能自已,连说了几个好。他大力的拍了拍江韶年,连连夸赞:“你这小子,好,好啊,真是太好了。” 江韶年被拍到了伤口,疼得直吸冷气,胡万七大惊,立即派人唤来了军医。 军医正围着江韶年团团转,哪知韩苏面若冰霜匆匆而来,进门瞧见了江韶年,他先是一怔,尔后似笑非笑的说道:“江团长,恭喜啊。” 江韶年打量了韩苏,觉得这姓韩的活得够滋润,大半年不见,愈发好看了。他还未来得及客气,胡万七拉着韩苏到桌前,小孩子献宝似的:“韩苏,你瞧,这可是余北定的人头,小江算是给咱们报了仇了。当年余北定可没少为难咱们,咱们被困在山沟沟里,天寒地冻的,你手脚冰凉差点人事不省。” 韩苏被提起当年糗事,当即眼角抽搐,很不自然的干笑两声,他果断的转移了话题:“司令,余北定还有一批残兵,上门投诚来了,您看收么。” 胡万七出于惯性,先听一听韩苏的意见:“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韩苏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不假思索的答道:“这一仗我们也损失了不少人,既然他们有心,不如我们就将他们收编,扩充队伍,也可显现出司令您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仁慈之心。” 胡万七边听边点头,这事儿就算八九不离十了。可韩苏话音刚落,江韶年立刻接上:“司令,我觉得这事儿不能这么办。” 胡万七急忙问道:“小江有什么好意见?” 江韶年不动声色的看了韩苏一眼,只有韩苏感觉得到对方在无形的挑衅,江韶年的口气出奇的诚恳,似乎这真像一个顶顶好的建议:“他们今日战败了投诚敌军,那明日若是您战败了,他们是不是还要像一颗墙头草一样?” 胡万七愕然,他不能不承认这是实话,而且是大白话,他虽然自大自负,可还不至于昏庸到以为自己永远不败,他确确实实也是吃过败仗的。 江韶年见胡万七没有打断,便说了下去:“眼下也是您立军威的时刻,将士们在前线都憋着一口气要把余北定的兵赶尽杀绝。您要是把那些人招回来,不免有人起了异心,毕竟咱们的兄弟都是死在余家军手上的,以后如何共处一室?不如趁他们自动送上门的时机,在千万将领面前处决了他们,那些牺牲的将士们泉下有知也算有个欣慰,总不至于白死。而您不但为前线的士兵出了一口气,而且那些守在城里的人也有了警惕,您绝对不会饶了跟您对着干的人。” 韩苏忍不住拍了桌子,余北定的人头在桌上抖了三抖,差些滚到地上去:“江韶年!你这是公然的搞大屠杀!我们不杀战俘!” 江韶年瞥了对方一眼,满不在乎:“他们不是战俘,我们可没有抓他们,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的。” 胡万七眼见二人又要硝烟四起,便站到中间调和起来:“这事儿以后再说,你们真是片刻都不愿消停,这才见面没多久又干上了。小江,你回去洗洗睡个好觉吧,我叫人给你安排了个好住处,以后不要再挤在勤务班的小砖房里了。” 江韶年点了个头:“谢谢司令,我能跟您要个人么?” 胡万七一怔:“谁?” 江韶年嘿嘿一笑:“唐小五。我缺个副官,别人我不习惯,就他吧。” 胡万七自然是答应了,同样报以嘿嘿一笑:“你那点儿心思我还不明白么,今儿晚上唐小五的屁股又得开花了吧。” 韩苏是万万没有想到江韶年会活着回来,他接到线报的时候大吃一惊,随即明白了李崇慕的用意,探子说后来又杀出一队人马,而且是自己人。他立刻就想到了李崇慕,那疯子白天疯言疯语的耍脾气完全是障眼法,要兵权才是真的。 但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次行动堪称绝密,李崇慕又怎么会知道,难道他的心腹里有内鬼。他抱着这个想法走出司令部大楼,哪知江韶年已在外面恭候已久。 韩苏不想与其说话,视为空气目不斜视的擦肩而过,不想江韶年率先开了口:“韩参谋,你不杀外敌,倒是先洗清内部的异己。” 韩苏顿了下脚步,口气冷淡:“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江韶年忽然伸手拍了拍韩苏的肩膀,言语轻松起来:“真是贵人多忘事,昨晚韩大参谋长才干完的事儿,今天就忘得一干二净。你那几百人的枪口可不单单是对着别人的吧。” 韩苏扫掉了江韶年的手,冷漠的瞥了对方一眼:“你还真是伤糊涂了,脑子也跟着不清楚起来。” 杜靖棠在宅子里摔东西,一屋子古董花瓶被砸了个稀巴烂。罗回在一旁心疼不已:“杜爷,您别摔了,这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杜靖棠充耳不闻,他有钱,他摔得起,他要摔个痛快。可就算这样,他依旧气了个半死,煮熟的鸭子飞了,他摔多少个古玩都不解气。 江韶矽就像一道愈发吃不到的美味,飘着香味,引诱着他跋山涉水千回百转找了几万里,又想方设法心机算尽的去讨去要。可这下全黄了,江韶年不死,阮陌臣能把人白白送来么,就算他一鼓作气硬抢,那春风得意风头正劲的江韶年能坐视不管么,再怎么说,那可是亲兄弟。 杜靖棠回头一指罗回:“哪路的王八蛋给我搅局!” 罗回见主子爷把气撒在自己身上,颇为委屈:“您问我,我哪儿知道啊,就听说那姓江的眼见着要完蛋,可突然杀出一队他们自己的人,兄弟们以为是援兵,哪知一见面六亲不认就开打。有活着的人正蒙着呢,谁知道后来又杀出一队程咬金,还是他们自己人,这下彻底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了,反正也是一见面就打,姓江的命大,硬是逃过一劫。” 杜靖棠愈听愈气,一脚踹在罗回的身上:“你他妈说书呢!” 罗回噗通一声跪下了:“杜爷,我是真查不清楚啊,这两队人看起来都是胡万七的人啊。” 这时,有下人来报,说是阮家大少爷前来拜访。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面对的还得面对,杜靖棠叫人收拾了满地狼藉,他瞧着那堆残渣,这才心疼起来:“我的宝贝,我的命哟。” 这一通会面,阮陌臣的腰板也直了,他的钱可出了不少,主意也是杜靖棠自己拿的,结果事情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杜靖棠填了张支票要阮陌臣去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09 兑换:“这回失手可谓莫名其妙。贤侄,钱我一分不少的还你,不过杜某有个不情之请。” 阮陌臣觉得对方叫的实在肉麻,可又不好反驳,只得听听就算。他理所当然的接过了支票:“杜老板请讲。” 杜靖棠清退了闲杂人等,这才开口:“人虽然没死,不过据我所知,那两队搅局的都是胡万七内部的人,看来江韶年树敌不少。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查个清楚,拉拢拉拢,来个借刀杀人。” 阮陌臣有意无意的揶揄道:“您别不是又要闹上一回,我大不了丢的是钱财,您丢的可是…” 这“脸面”二字他故意不说,让杜靖棠自己去品。杜靖棠心里暗骂,小兔崽子,若不是我有求于你,不然今天我非扒你一层皮不可。 杜靖棠摆了摆手:“此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不可急在一时。贤侄,江韶年我是一定要找机会除掉,这点你大可放心。我只有一个请求,你能不能先把你家五公子送来,你要是觉得对你家老爷子不好交代,我可以在外面辟一处小公馆到你名下,你就说让他去新居住上几日…” 阮陌臣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果断的拒绝了:“杜老板,此事恐怕不妥。您知道我从不做亏本生 45、【 煎 熬 】 ... 意,这等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江韶年一死,那人我立刻送到您府上,否则免谈。我还有其他要事,告辞。” 从杜家出来,阮陌臣在车上点了一支烟,闲散的抽了起来,他突然庆幸起这次行动的失败,若江韶矽真走了,那他就缺少了一个身体的契合者,想要占有这具容器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那些存了心思的人全部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哇哈哈哈哈哈哈,再次感谢不离不弃的亲们,偶这么龟速,乃们依旧来看来催,偶很感动 偶发誓,此坑绝对不弃!(绝不弃坑说了n万遍了吧,啥时候来点儿新鲜的- -...) 46 46、【 会 议 】 ... 阮陌杨要上第一节课,所以进了学校就直奔办公室准备讲义,待到下了课他才想着要去看江韶矽一眼,于是又夹着讲义风风火火的冲去了五弟的教室。 他在女学生中大受欢迎,一进门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女孩子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他一双眼睛见缝插针,逮着缝隙就寻找那人的影子,可座位是空的。 阮陌杨赶忙询问他人:“阮韶矽呢。” 人群中很快就有了作答:“没见呀,第一节课他就没来。” 阮陌杨心里一沉,试试探探又问:“不是说要交什么演讲稿,他来学校修改么…” 当即就有人哈哈大笑:“阮老师,您说笑的吧,这演讲稿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来写吧,这不是丢我们班的人么,这次演讲是要和隔壁班比赛的。” 阮陌杨有些黑脸,他挺不待见别人说他五弟不好,可他眼下顾不上理论这些,他一心想要知晓江韶矽的下落。 就在他心急火燎的往外走时,与江韶矽迎面碰上了。江韶矽的眼眶有些微红,他面对阮陌杨探究的目光,只简简单单解释道:“车子坏在路上了。” 阮陌杨倒不在意这个,他更关心江韶矽的眼睛,于是指了指:“你这是怎么了。” 江韶矽一扭头回避了对方的眼神:“早上风大,吹的了。” 阮陌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哦哦。” 尔后他又反应了过来:“这天,哪来的大风啊。” 江韶矽人已走回了座位,低着头整理书本,旁边站了几个对其有好感的女生三言两语的询问。阮陌杨心里颇不是个滋味,他的五弟,轮得到别人来关心么。 唐小五头一回住小洋房,简直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他对那些华贵摆设其实早就司空见惯,司令部里到处都有。可这些东西终归是别人的,他全然不当回事,反正落不到自己头上。但有朝一日变成了他的,那感觉就大不一样了。 江韶年背靠沙发垫子,军靴也不脱,随意的躺在沙发上,他的伤处被绷带层层缠裹,看起来与他这个清瘦的人极不协调。 唐小五楼上楼下跑了一大圈,兴奋不已的嚷嚷起来:“要是把爹娘接来,住住这样的房子就好了。他们见还没见过呢。” 江韶年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觉得唐小五那孩子气的小模样甚是可爱,他不禁招了招手:“唐小五,你过来。” 唐小五依言快快乐乐的蹦到了江韶年的面前,江韶年一伸手就拽倒了他,这一下子猝不及防,唐小五扑在对方的身上直眨眼睛。 江韶年咬住了唐小五的耳朵低声调笑道:“司令说,唐小五的屁股今晚又得开花了。你觉得呢。” 唐小五面红耳赤,他心里很矛盾,既想亲近江韶年,又怕碰了对方的伤口,一时间进退不得。 江韶年就喜欢他这个红了脸的样子,亲了亲他的眉眼,轻声呢喃:“怎么不顶嘴了,恩?你以前不是挺倔强的么,你皱一皱眉头啊。” 唐小五缩了缩脖子:“你别这样。” 江韶年的手已经游走进了唐小五的衣服,若有似无的拨撩着:“那你说,要怎样。我听你的。” 唐小五眼睛都不敢抬,他在对方的挑逗下有些把持不住,轻微的喘了气:“我怕你的伤口会裂…” 江韶年一口叼住了唐小五的唇,唇齿相连的说道:“那你在我上面。” 唐小五来不及多想,衣服已被剥去大半,赤.裸的肌肤遇了空气不禁打了个寒颤,上衣滑落到单薄的腰身处。江韶年扯掉了唐小五的裤子,分开对方的腿坐在自己的腰上,他掂了掂唐小五的屁股,随即拍了一巴掌:“体重见长啊。” 唐小五抬起手背羞赧的遮了自己的眼睛,他简直不敢去看江韶年的眼睛:“是你瘦了。” 江韶年笑嘻嘻的拿下唐小五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你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唐小五把头转到一边,被对方愈说愈躲避,江韶年哈哈大笑,在对方胸前咬了一口。唐小五一辈子都忘不了江韶年在那瞬间对他的称呼,像平地一声雷,炸得他片甲不留。 江韶年说:“韶矽,别躲,看着我。” 话音落了,江韶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不知不觉漏了嘴。可他并不尴尬,只是冷静了许多,靠回沙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10 发垫子,平静如水的问道:“你还要继续么。” 唐小五睁大了眼睛,他甚至忘了自己还赤身裸.体的坐在对方的腰间,身下抵着的是江韶年的私.处。等他晃过神来,惊慌失措的翻身滚到了地上。 江韶年伸手要去捞他,他啪的一声脆响把对方的手拍掉了。江韶年有些恼怒,破口大骂:“你他妈又发什么疯!” 唐小五穿了衣服,背对江韶年整好了皮带,犹犹豫豫的开了口:“我从来不知道,你和阮家的五少爷是这样的关系…我以为…你们就是朋友。” 江韶年躺着点了一根烟,末了,口气冷淡的说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唐小五回过头来,满脸的惊诧,他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江韶年望着他吐出一口烟气:“唐小五,我替你谋了一个副官的职位,你总算有些长进。” 唐小五觉得羞愤,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砸过去,可他终是不忍心,只得掀开盖子把水泼了过去:“你的意思是,我算是没白跟你?我这个人让你消遣,换了个副官来当?” 江韶年站起来提了提松掉的裤子,他抹了抹满头的水滴,近乎无情:“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唐小五把茶杯摔了个粉碎:“我不稀罕!” 他早已把东西都搬来了小洋房,勤务兵的砖房里空了,他回也回不去,只得闷着气去了他的新房间。江韶年没有亏了他,并不计较等级观念,房里的一切都是好的,江团长该有什么,唐小五就有什么。他躺倒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眼泪蓄了满眼。 怪不得啊怪不得啊。他想着。怪不得阮家五少每次见他都是那样的眼神,敌意中又带点怨恨。他真是又傻又笨,江韶年那样一个漫不经心的人,连夜去矿场冒着风险救人,有谁能让他做到这种份儿上。 他又想起在杜靖棠的家里,江韶年那口气里分明是赤.裸裸的醋意。唐小五翻了身,用枕头蒙了脸,他喃喃自语:“唐小五,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江韶年知道唐小五的脾气,也不特意去抚慰,穿戴利索之后他独自去找李崇慕。 李崇慕自从演了那出戏之后,果断的搬离了司令部,避免是非。胡万七还不知道这一码事,只听得对方要回原来的住处,乐得嘴都要合不拢了,当即批准。 他回到自己家里觉得什么都舒坦,同时激励自身要身残志坚,绝不向困难低头,具体做法就是继续折腾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另外他怕女人嫌弃他,想法设法的在床上探口实。 江韶年来的时候他还缩在床上困难的用一条腿支撑着身体在一个被他勾上床的小护士的肚皮上气喘吁吁。那小护士惧怕他,不敢哭丧着脸,她每次无意中瞧见对方那条断了半截的腿碰触自己的身体就觉得可怖,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李崇慕很心虚,一见那女人闭眼就掐着对方的下巴命令道:“给我睁开!看着!” 就在小护士的精神即将崩溃之际,外面有人通报他说江团长来了。 他累得够呛,身体和精神都被折磨惨了,当即一翻身坐了起来,凶巴巴的吼道:“你他妈连个人都伺候不好!起来!给我穿衣服!” 小护士如获大赦,动作麻利的照做,扶着这位李团长下了楼。 团长见团长,俩人瞧见对方那狼狈模样,先是彼此揶揄一番,随即又哈哈大笑冰释前嫌。 两人闲扯皮之后,江韶年谈起了遇袭之事,他给李崇慕点了一支烟:“李团,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李崇慕奇怪的望了对方一眼:“你家唐小五告诉我的呀,怎么,他没跟你说么。” 江韶年一怔,唐小五倒没提这茬。李崇慕眯了眯眼睛:“怎么样,有谱么。我可听说了,全是自己人。” 江韶年嗤笑一声:“未必,那是两路人。” 李崇慕倾斜了身子靠近了江韶年:“其中一路…是姓韩那小子吧。” 江韶年一摊手:“英雄所见略同。可惜他不承认。” 李崇慕笑骂一句:“废话!傻子才肯承认呢!” 尔后李团长又想起了一件事:“明晚要开庆功大会,你算得上头功,怎么着也得再往上提提吧。” 江韶年一想到这事儿就得意万分,他这个团长当的不明不白,自己也觉得憋屈,但这次若要提升,他就是名正言顺,余北定的人头还在胡万七的案上搁着呢,谁敢说个不字。 告别了李崇慕,江韶年回到新居,他现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胡万七何等的重视他,派了兵给他站岗放哨,家里也奴仆成群。他还未踏进大厅,便有人迎了上来嘘寒问暖。 他从下人手里接过手巾擦了擦脸和手,问道:“唐小五呢。” 那听差毕恭毕敬的回答:“唐少爷在房里歇息。” 江韶年乐了,这唐小五什么时候还混上了个少爷名头。他只身上楼,敲了敲房门,调侃了一番:“唐少爷,唐少爷?” 唐小五在房里睡熟了,并不知晓。江韶年以为对方不识抬举,心里窜出了一股火气,干脆推门而入,刚想破口大骂,就看见唐小五鞋都没脱,抱着双臂缩在床上睡觉的可怜模样。 江韶年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摸了摸唐小五的脸,尔后在对方的额头上亲了亲:“唐小五,起来吃饭了,晚上不要饿了肚子。” 唐小五咕哝一声,想要翻身,却被江韶年压了个正着,他大惊,急忙挣扎。江韶年单手按住他:“别动,你碰着我伤口了,疼。” 唐小五哭过也睡过了,心里的气依然未消,可对方一说疼他就心软,老老实实不动了。江韶年顺杆爬,就这样压在唐小五的身上,低声笑了:“你还真是傻的可爱,说什么都信。我不疼,我故意呢。” 唐小五的鼻子有点酸,轻轻叹了口气:“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坏。” 江韶年故意逗他:“唐少爷,别跟个大姑娘似的。” 唐小五急了:“哎呀,什么少爷不少爷,他们瞎喊的,我都说了别这么叫。” 江韶年抬起头来望着唐小五:“还生气么。” 唐小五皱了皱眉头:“生气。” 江韶年又压了上去:“什么时候不生气了我再起来。” 接着伸手在唐小五的□捏了一把。唐小五惊叫:“你!流氓!”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11 江韶年变本加厉的用手拨撩,蛊惑似的又问:“还生气么。” 唐小五别过头去,不肯再看对方了:“气,生气…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江韶年支起身子,用嘴唇追逐着身下的唐小五,唐小五躲一下他就亲一下,最终把对方逗乐了:“好了好了,你一只手撑着累不累,看起来像独臂大侠。” 目的达到,江韶年翻身下了床:“笑了就成。唐小五,起来吃饭!” 第二天庆功大会之前江韶年接到了一个噩耗,李崇慕死在床上,当时在场的只有照顾他的小护士。 这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胡万七虽然有时厌烦这个老部下的疯疯癫癫,可对方毕竟跟了自己那么多年,军功无数,他心里翻江倒海,好像缺了一块肉似的。对着被抓来的小护士拍了桌子:“说!这他妈怎么回事!” 那小护士吓得哆哆嗦嗦,大气不敢出:“李团…李团开枪自杀了…” 胡万七眼睛一瞪:“你放屁!他会自杀?” 可说完他又觉得底气不足,李崇慕对于自己的身体残疾十分自卑,刚回来的时候成天闹着要死。 韩苏眉头紧皱,审问起来:“你当时在哪儿,怎么没看好他。” 小护士头也不敢抬,声音颤抖:“我…我拦不住他…当时想给他打一针镇定剂…可是他力气大,把我掀翻在地…后来我爬起来的时候,枪就响了…” 胡万七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你他妈看他发疯,连个人都不会叫么!还有个屁的工夫给他打镇定剂!” 小护士捂着脸直哭:“喊了…可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韩苏追问起来:“他之前在干什么。” 小护士的脸红了,有些羞涩,支支吾吾的开了口:“李团…李团跟…跟我…” 这话没说全,可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后面站的几个军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胡万七恼恼怒怒的回头去骂:“笑个屁!” 出了会议室,有人议论纷纷:“没想到李崇慕自杀是为了这个,他不是残了腿么,难道连下面也…” 江韶年始终没有吭声,他目光如刀,回头望了望不远处那个细瘦倜傥的身影,暗暗握紧了拳头。 李崇慕的事情阻挡不了庆功大会的召开,胡万七强颜欢笑的说了一大通,他心里还惦记着老部下,想着那老混蛋要是不死,这会上怎么也得给他记上一功。 终于等到了关键时刻,胡万七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江韶年,一等功,连升三级,晋升军长之职。” 江韶年身穿笔直戎装,军靴锃亮,瘦高的身形英气挺拔,他昂首挺胸的走向前去准备单手接过委任书,等待胡万七亲手为他戴上勋章。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站了出来:“司令!我有话说!” 在场的人都把目光聚集了过去,原来是已故旅长邝盛禧的儿子邝征。他受父亲庇荫,在军中混了个小小的连长,这样高官聚集的大会本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46、【 会 议 】 ... ,可他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出来。 胡万七因着此人父亲因公殉职,也不好过多的责怪,只温和的问道:“你有何事?” 邝征矛头指向了江韶年:“司令,他根本不配晋升军长!他丧心病狂连自家将士都要屠杀!这样令人发指的行径,他如何对得起那些九泉之下浴血奋战的兄弟们!” 众人哗然,胡万七皱了眉头:“你说什么?” 邝征解开了自己的军服,他的左肩到胸膛缠着的纱布不比江韶年少,同时他用拳头捶了捶,厉声控诉:“江韶年!这就是你给我的!也许你不知道这其中一个有我,可你一定记得在你回程那天,天还未亮,有一队人马赶去救援,你为了扫清余家军的余孽,连自家将士一并射杀!整整四百兄弟,活着回来的寥寥无几!” 胡万七大惊,扭头询问:“还有这样的事?” 江韶年面无表情,毫不做声。他的目光透过人群直逼韩苏,韩苏的脸上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闲散模样。 邝征上前揪起了江韶年的衣领质问道:“你对得起那些救援的将士么!他们是赶去救你一命的,可你居然心狠手辣为一己之私赶尽杀绝!你这是在踏着他们的尸骨往上爬!” 唐小五坐在人堆里终是忍不住了,起身怒吼:“没有的事!那天我才是带人去救援!结果看到我们自己的人对江团长痛下杀手!” 邝征回过头去,恶狠狠的望着唐小五:“我倒忘了还有你的一码事,就是你率先开的枪吧,当时我还想要向你求救,可惜你端着机枪眼都不眨。唐小五,我要问问你,你究竟是怎么弄到我李伯父的调兵令的?” 唐小五气愤难当:“那是李团借给我的!” 邝征嗤笑一声:“你是个什么身份,李伯父会把兵权交给你?” 唐小五还未来得及反驳,李崇慕生前的一名副官哆哆嗦嗦的举起手来,一众人头中十分显眼,胡万七心里不禁冒起火来:“你他妈也有事儿?” 那副官吓得腿都站不直,可话依然说出了口:“司令…我们李团那天练完了兵把那张调兵令随手放在了桌上,可晚上再找的时候不见了,他也不在意,说是反正过了瘾,丢就丢了吧,丢在司令部里也飞不到哪儿去,要那也没用了,哪天想玩儿了再跟司令要。 这口气确实像李崇慕的,胡万七心里暗骂,李崇慕你这个王八蛋,把老子当什么了。 唐小五握紧了拳头,豁出命去了:“是你们有人要杀江团长!你们这是栽赃陷害!” 江韶年厉声训斥:“唐小五!” 邝征瞧了瞧二人,忽然轻蔑的说道:“这军中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唐小五给你当兔子骑,你们俩当然一个鼻孔出气,别装了。” 气氛很是僵持,胡万七想替江韶年说几句好话,可千万将士都睁眼瞧着呢,他若偏袒了,那邝征口中冤死的将士该站在什么位置。他求救般的看了韩苏一眼。 韩苏心领神会,气定神闲的走上前来咳了一声:“邝连长,这是庆功大会,你不要分不清场合,你说的事情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司令也不会单单听你片面之词,若是你对江团长晋升有异议,可以私下提出。” 话是说得轻松,可这大会无论如何开不下去了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12 。胡万七再傻,也觉出了一丝阴谋的意味,他草草结束了会议。对江韶年不痛不痒的说道:“小江,你先回去等着吧。” 待人离去后,胡万七又对旁人吩咐:“把江韶年的住处给我盯紧了,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在线等着看tat 并且提醒偶以往剧情,和偶有了交流,偶才坚定不移的写下去(偶自己都不知道写重复了么有),非常感动tat 六千零四十八字,今晚的战功!奉送乃们! 47 47、【 喜 欢 】 ... 晚饭时分,阮家人齐聚一桌,阮富山因着生意上的顺风顺水而得意万分,不禁叫周佟开了几瓶酒。阮家三少一瞧父亲兴致来了,也跟着撒泼。 这父子二人酒劲上头,阮富山也不计较阮陌寻的没大没小了,伸着肥胖的手跟对方划拳,阮陌寻在吃喝玩乐上面是里手行家,几下就让阮富山败下阵来。阮富山红着一张大脸嚷嚷道:“再来再来!你小子居然让老子输了!” 阮陌寻高兴,心智开始疯癫,从怀里摸出几张票子,醉醺醺的一巴掌拍在了父亲的胖脸上,把在外面那副纨绔阔少的德行嘴脸给显露出来了:“爷玩得高兴,爷赏你的!拿去喝酒吧!” 阮富山挨了一耳光,居然没生气,还乐呵呵的攥紧了票子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有钱了!走!咱俩去花街找春梅去!” 江韶矽目瞪口呆,这俩人真是喝高了,这要是酒醒了,指不定阮富山会怎么收拾三哥。 柳燕燕本是瞧着这场景新鲜,正跟着乐呵呢,哪知听到一个女人的名字,立马像炸毛的猫似的窜了起来:“春梅是谁!” 阮富山闻言迷迷瞪瞪的回过头来,咧嘴一笑,肥手就冲着柳燕燕伸来了:“哟,这说春梅,春梅就到,跑得真快!走!上楼!伺候着!” 阮陌寻扒着父亲的肩头也跟了去:“有这…这好事儿,也带上我呀!”说完对着柳燕燕的脸打了个饱嗝。 这三人竟然真的纠纠缠缠上楼去了,只听房门啪的一声被关上。阮陌婷傻愣愣的问她大哥:“爸爸和三哥…共用一个女人?” 阮陌臣铁青着脸没搭腔,倒是阮陌杨在一旁出言制止了:“女孩子家,不要说这样的话。” 阮陌婷撇了撇嘴不做声了,她一边吃饭一边试试探探的往楼上看。 吃完了饭,各自散去。江韶矽将要回房之际,阮陌臣叫住了他,语气平淡,脸色也无波无澜:“一会儿去一下我房里。” 这话被阮陌杨听了去,十分好奇的问道:“大哥找韶矽有事啊?” 阮陌臣淡然的“恩”了一声,尔后走在了江韶矽的前面,率先回了房。 江韶矽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他洗了个澡,正准备锁门睡觉,哪知阮陌臣推门而入。他惊得后退一步,随即又定了神,蹙起眉头:“你干什么,我要睡觉了。” 阮陌臣反手关上了门,气势强硬的扳过对方的下巴:“你还真是不听话。” 江韶矽一侧头,厌恶的逃脱阮陌臣的手,房间里开了台灯,昏黄暗淡,这样的光线太过催情。他果断的把大灯啪的一声打开了,房里顿时亮了起来。 阮陌臣一伸手,把灯关了。江韶矽瞪大了眼,干脆作对一般又打开,这俩人赌气似的你来我往折腾开关。末了,阮陌臣按住江韶矽的手,一把将其压在了墙上。 江韶矽不看他,冷冷淡淡的奚落道:“发情么。” 阮陌臣轻轻的关了灯,俯在江韶矽的脖子上吮了一下,江韶矽很是厌烦,要把对方推开:“阮大少爷,你够了吧。” 出乎意料,阮陌臣柔声说道:“不够。” 江韶矽怔了一下,忽然嗤笑一声:“是么,那你要是像杜先生那样亲我的脚,我就跟你干那事儿。” 阮陌臣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何必让自己这样下贱。” 江韶矽对于这样的言语早就麻木,阮陌臣说了太多次,他听了就当对方放屁。他从阮陌臣怀里挣脱出来,走到窗前把窗帘哗的一下拉开了,回过头来嘲笑似的说道:“在阮大少爷的眼里,我不就是个下贱的兔子么。” 阮陌臣走上前去扯开了江韶矽的睡衣领口,又是那副轻蔑的表情,江韶矽对这样的脸色也早就不新鲜了,他平静的听对方说:“这倒是,你除了给人暖床,没别的用处。” 话音落了,房里静的出奇,阮陌臣试图在江韶矽的脸上找到一丝恼怒,可对方的无波无澜让他失望。江韶矽毫不在意:“没错,在你这里,就这么点儿用处。大哥,我困了,也没心情,你要是不嫌弃,我留半边床给你,你在我这儿凑合一夜也成。” 他果然神色疲倦的掰开了对方的手指,毫无防备的躺到了床上,腾出半边床给对方,背过身不再理会了。阮陌臣瞧着这堪称诡异的一幕,心里涌动着一股无法发泄的火气,江韶矽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跟他讲条件么。 有了这个想法,阮陌臣揪住江韶矽的后衣领就把人给提起来了,啪的赏了一耳光。下手重了,江韶矽顿时眼冒金星,等他晃过神来,对方已经剥了他的睡衣睡裤,他光裸着身体羞愤难当,毫不示弱的回击,力量不及阮陌臣,便连掐带咬。 江韶矽破口大骂:“阮陌臣你真他妈的不要脸啊!你喜欢跟男人睡觉,找别人去啊!老子没空奉陪!” 江韶矽从来不知道,自己急起来,言语中会有一丝他哥哥的影子。倒不是他有意模仿,江韶年从前与他朝夕相处,有些习性等同于耳濡目染,他的粗俗大部分来自于他的兄长,这真真是一种教育的失败。可他们兄弟俩恰巧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错误,并不觉得有何不对。 阮陌臣十分气愤,恨得又抽了对方几个大嘴巴子:“嘴巴不要这样不干不净!” 江韶矽愈看阮陌臣愈不顺眼,他怨恨对方,一想到这个人和杜靖棠联合起来谋杀他的哥哥,他就满腔的恨。又加之对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积怨太深,一时间江韶矽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你侮辱我,还要杀我哥,我要弄死你! 思及至此,他抄起床头的台灯就要朝阮陌臣的头上砸去,他的大脑里甚至浮现了对方的脑壳被自己砸得脑浆飞溅的模样。阮陌臣眼疾手快,捉住了江韶矽的手腕,一把将其掀翻在地。 江韶矽硬生生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13 的摔在地毯上,还未得及张嘴,又被对方提了起来摔回床上。他绝望了,看样子今晚依然在劫难逃,那就做一条案板上的鱼吧。他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阮陌臣,我情愿少活十年,换你立刻去死。” 阮陌臣抽出自己的皮带狠狠的在江韶矽的背上留了一道红印子,揪起对方的头发:“别说少活十年,只要我愿意,现在就能弄死你。” 他分开了江韶矽的双腿,俯身压去,又用皮带捆住了对方的双手,就在这时,门开了。 光线暗淡,阮陌杨只瞧得见一个人压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他惊诧的唤道:“韶矽?” 江韶矽认得这声音,知道二哥又来找他了。吓得用双腿勾住阮陌臣的腰身用力一翻身蹭进了被窝里。 阮陌臣也不是个傻子,在灯亮那一刻,果断的掀开被子盖住了自己和江韶矽。 阮陌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挠了挠后脑勺:“呃…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江韶矽把话抢在了前面:“睡觉。大哥来我房里睡觉。” 阮陌臣在被窝里摸索着把皮带悄悄解开从一侧丢到了床下。阮陌杨尴尬的笑了笑:“是么。” 尔后他麻利的脱了衣服,床上那两个人看得目瞪口呆。阮陌杨回身关了灯,黑暗中他挤上了床,手指碰触到了江韶矽光洁的肌肤,惊得一缩手,他的声音是镇定的:“里面挪挪,我也来睡觉。” 阮陌臣觉得这是个机会,翻身下了床:“三个人太挤,我回房了。” 房门刚刚合上,阮陌杨就把江韶矽搂到了怀里,口气里充满哀伤:“韶矽,你喜欢大哥么。” 江韶矽炸了毛似的反驳:“放屁!谁会喜欢他!” 阮陌杨又把五弟搂得更紧了:“那你怎么和他睡一张床上。” 江韶矽一下就把二哥推开了:“你不是还跟我睡了不知道多少晚了。” 阮陌杨不吭声了,江韶矽只当自己把对方的话给堵上了,一扭身闭眼睡觉,白天身心疲惫,晚上还不得消停。 过了许久,他听见阮陌杨小声说道:“这哪能一样呢。他都压在你身上了。” 江韶矽猛然睁开双目,他觉得自己的辩解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依旧要抗争到底:“我跟他都是大老爷们儿,睡一张床上能出什么事儿啊。俩男人之间能有什么喜欢!” 阮陌杨被戳到了痛处,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半夜的没开灯也看不出他面红耳赤:“谁说男人之间就没有喜欢。我就挺喜欢你的!” 江韶矽知道这个二哥有时候有些犯傻气,索性没把对方的话当回事,轻描淡写的敷衍着,他没工夫在这些事情上纠缠不清:“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也喜欢你啊。” 阮陌杨怔了几秒,随即大喜:“真的?” 江韶矽颇有些不耐烦了:“真的真的。你不睡干脆也回房吧,我今天可是累坏了。” 话音刚落,他的嘴唇被阮陌杨堵了个严严实实。阮陌杨十分激动,他抱着江韶矽亲了又亲,吮了又吮,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对方,甜甜腻腻的说道:“我真高兴。” 江韶矽也不在意,他同阮陌杨不是第一次亲吻,此刻的亲密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当二哥兴致来了,又拿他来练习亲吻,好用到秦淑欣身上去。于是他一抹嘴巴,歪头睡觉。 第二天阮陌杨精神抖擞的下了床,他穿戴整齐在房里走了一大圈,忽然眼尖的发现床下面扔了一条皮带,他蹲□捡了起来,思索一番,心里有了个疙瘩。就算江韶矽说没有,他依旧感觉别扭。 他望着还在熟睡的江韶矽,若有所思,他和江韶矽同床,对方哪次也没有脱得精光,怎么大哥一来,就赤.裸以待了。越想心里越是泛起一股酸水,直到在饭桌上见了自家大哥,他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阮富山和阮陌寻一夜荒唐,宿醉加纵欲,使得两个人的神色疲惫不堪。柳燕燕倒是神清气爽,看那一脸满足的模样,想必昨晚玩疯了。江韶矽鄙夷的瞧了那女人一眼,暗想这个家的男人她是不是要勾上一遍。 吃完了饭,阮富山接了一个电话,随即哈哈大笑,甚至有些得意忘形:“陌臣,你猜我刚才得到了什么消息?姓江的那个小子,被胡万七软禁了。” 江韶矽正要往外走,顿时收住了脚步,阮富山这才发现养子还没走,立刻住了嘴,用眼神示意大儿子去书房谈。 阮富山在他面前避讳江韶年,这不是个好事情。说明阮富山对他依然有质疑,只是不说破而已。江韶矽不动声色,回头对周佟吩咐:“啊,我桌上有本诗选想带去学校,你给我拿下来。” 唐小五从窗口往外看,确实有几张熟悉的脸孔在院子外面走动,尽管穿着便装,可他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这军中上下,谁对谁都是熟悉的,胡万七派内部人来盯梢简直就是个失策。 江韶年把玩着打火机,心不在焉:“别看了,无非是搞个监视。该吃吃,该喝喝,你管他们干什么。” 唐小五气不过:“你为司令立了大功,余北定不死,司令指不定就保不住卢京城了。现在别人来诬陷你,他不替你说话就算了,居然还要让人来监视,这根本就是防着你嘛!” 江韶年把打火机丢回了桌上:“唐小五,你实话告诉我,你那消息怎么来的。” 唐小五一怔:“什么消息?” 江韶年盯住了他的眼睛:“你怎么会知道我那天晚上被人袭击,而且你出现的很准时。” 唐小五早就想好了答案,因此对答如流:“我一个战友告诉我的,说他被调去执行一项任务,他大概见我跟你关系好,就好心告诉了我。我才赶去找李团借兵。” 江韶年一挑眉头:“哦?你那个战友呢?” 唐小五面不改色心不跳:“死了。我没想到自己带去的人反而害了他,有些对他不起。” 他撒了谎,出于自己的私心。他知道这样做有些卑鄙,可自从知道了阮家五少在江韶年的心里占了一席之地,他能避开这个人就避开这个人。他甚至希望,如果没人去提,江韶年就从此忘了那个少爷。 江韶年瞥了唐小五一眼:“是么,我怎么记得那天晚上是两路人,而且都是生面孔。” 唐小五大惊:“什么?” 江韶年摆了摆手:“算了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14 ,你别管了,以后出去说话小心一点,你在大会上说出那样的话,很容易惹祸上身。” 唐小五拍着胸脯表决心,一副赤诚之色:“只要是你的事,我豁出命去都行!这世界上也只有我能这样对你,只有我!” 江韶年笑了,温和的摸了摸唐小五的头:“知道了。” 在江韶年和唐小五其乐融融之时,胡万七还在焦头烂额,他在书房里踱步,这整件事就是军中内部矛盾。他的部下要搞内乱! 他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可他就是舍不得那人,那人陪伴他数年,在他命悬一线时从未想过弃他不顾,依然任劳任怨的守着他。可如今那人做了这样一件错事,他该如何处置,亦或,置之不理? 胡万七停下脚步,敲着桌面自言自语:“老李,真对不住你了,你算是白白当了一回替死鬼,可我是真舍不得他啊。” 他下了决心,打了个电话命令人把韩参谋长叫来。 韩苏刚从沈琴维的工厂回来,接到通知,又马不停蹄的去了胡万七的书房。他事务繁忙,不但处理军中要务,还要帮着胡万七监管生意,进门时神色明显露出疲惫和劳累。 胡万七的肚子里没有那九曲回廊山路十八弯的纠结肠子,直奔了主题:“想个办法把邝征除掉吧。” 韩苏一怔,随即心里有了数,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胡万七叹了口气:“别做的太难看,他父亲生前 47、【 喜 欢 】 ... 并没有愧对我。只是他这个人,走错了路。” 韩苏太聪明,他自然知道胡万七一语双关话中有话,以他对胡万七的了解,这样婉转的说法已是胡万七最大的极限了。 他依旧波澜不惊,似乎真的事不关己:“您放心吧,我会处理干净。” 胡万七点了点头,尔后把右手扶在了韩苏的肩膀上,语气中竟有一丝恳求:“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也不要动他。” 韩苏的表情十分平静,清亮的双眸看上去深不见底:“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胡万七讪讪的收回手,唐突的干笑一声,尔后颇为无奈的说道:“没什么,你去办吧。” 江韶矽坐在车里望向江韶年的新居,他想,我是来看你的,不是以阮家五少的身份。 他下了天大的决心,从汽车里伸出脚来,踏在地上时他心里有些不平静,手心微微出了汗,他暗暗在衣服上抹了一把,忽然孩子气的又想,哥,我好歹救了你,你要是敢对我凶,我就咬死你! 想完他又觉得自己可笑,整了整衣服,呼出一口气,向大门口走去。 韩苏叫司机停了车,他把头探出了车窗,觉得不远处那人有些眼熟,片刻之后,他恍然大悟,这人不是阮家那个少爷么! 他眯起眼睛思索了起来,怪不得矿场处决学生之后阮富山迟迟不来问罪,原来这个阮少爷还活着。 48 48、【 出 事 】 ... 站岗放哨的两个兵瞧着江韶矽眼熟,细看之下大惊失色,这小子和他们江团有几分相像嘛。 先接到通报的是唐小五,他恰好在客厅,而江韶年上楼给伤口换药去了。唐小五内心忐忑不安,他真怕这个阮少爷和江韶年照上面,倒不是恐惧自己的谎言败露,而是害怕看见江韶年眼里没有他了。 末了他在心里自问,江韶年的眼里有过自己么。 江韶矽瞧见唐小五就烦,他暗暗骂了一句,这人怎么走哪儿跟哪儿。同样的,唐小五对江韶矽也没了以往的热情,他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阮少爷,别来无恙。” 江韶矽没空搭理他,但又不能避开,只得先道谢:“你救了他一命,真是感谢。” 唐小五略微点了点头,那神情那语气,似乎这里面没江韶矽什么事儿:“你知道就好,这本来也是我分内的事。” 江韶矽憋了一肚子火,想发不能发,不由自主的声调提高了些,示威似的说道:“麻烦唐先生转告,就说江韶矽来访。” 唐小五一时没反应过来:“恩?” 江韶矽又重复了一遍。唐小五蒙了,这少爷不是姓阮么。 江韶矽瞧得出对方脸上细微的惊诧,十分得意的说明:“我是他弟弟,江韶矽。” 唐小五“啊”的一声后退三尺远,这简直就是个惊天炸雷般的消息。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哨兵奇怪的看了唐小五一眼,很是尽责的上前询问:“唐副官,出了什么事么。” 唐小五脸色刷白,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尔后他把江韶矽请到别处说话,江韶矽不耐烦了:“我是来找江韶年的,有事你改天说。” 唐小五有些心虚,毕竟对方身份不一样了,他得用另一层眼光看待,他想,江韶年的弟弟算是我弟弟么。 江韶年换完了药,站在窗口往外看,院子里一切如常,他又留意了一下院子外不远处的几个特定位置,监视的人不见了,他心里有了数,暗自笑道:“到点换岗啊。” 他下楼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唐小五,就问客厅里的下人,对方答道:“有朋友拜访,唐少爷出去了。” 江韶年觉得好笑,唐小五哪来的朋友,一定又是以前勤务班的那帮人。他闲的实在无聊,又找不来唐小五打趣胡闹,只好上楼睡觉去了。 唐小五不住的打量江韶矽,一边看一边想,怪不得长得有些相似,原来是亲兄弟。江韶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很是不悦:“唐先生,我没忘,我确实还欠着你一笔钱,你不用这样看我。我今天是来看他的,过两日我叫人给你送钱来。” 唐小五愣了:“什么钱?” 江韶矽内心嗤笑,装什么装。可他嘴上挺规矩:“你帮了他,我理应谢你。” 唐小五急忙摆手拒绝,可态度显然好了许多:“不必不必,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客气。你哥跟我提过你的,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原来你们是有联系的啊。你和韶年是怎么了?怎么连姓氏都不同了?” 江韶矽简直受不了他这样一厢情愿的亲昵,他不算糊涂,猜得出这个唐小五在江韶年身边算得上什么角色,听着那口气,依着江韶年那流氓性子,恐怕床都爬了。 他一想到江韶年抱着其他人的画面心里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15 就翻江倒海,恨不得上前给唐小五几个大嘴巴子。他不能真的动手,于是挑了一下嘴角恶意的笑了:“唐先生,我们江家只有两个人,就是我和他,除此之外,我和他都觉得再没有其他人可以称得上家人。” 唐小五显得尴尬万分,不知如何接话,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以往的记忆,江韶年偶有的反常一定都跟这个弟弟有关,亲热时眼中的神游天外,嘴巴里不经意呼出的那个名字… 寒意升腾了起来,唐小五心里直打鼓,这兄弟俩到底视对方为什么。 江韶矽故意要给唐小五难堪,他终于逮着了这样一个机会,既然对方纠缠不清,那干脆他就给唐小五一个痛快吧:“唐先生,江韶年是怎么抱你的?他从来都是想要就要吧。” 唐小五脸色绯红,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但正如江韶矽所言,江韶年想要就要,他的反抗很少凑效,江韶年不太顾及他的感受。 江韶矽从唐小五的脸上断定了这二人一定做过,顿时心里像挨了一刀似的。他要折磨唐小五,必定先要折磨自己。他附在唐小五耳边清晰的说道:“我和他在一起,我不想,他就得忍着。” 这话说得露骨,可效果显著,一下子就把待遇差距拉开了,同时也让唐小五心里那点儿惊悚的疑问有了答案。这兄弟俩的感情,果然不一样。 江韶矽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唐小五的脸色真是好看极了。他就是要挫伤这个人,让这人知道,站在江韶年身边算不上什么。 唐小五失神似的靠在墙上,他微微喘了气,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江韶年居然和他的亲弟弟… 江韶矽一心要见哥哥,于是转身就走:“唐先生,钱我会尽管送到。现在我要去见他了,你保重,告辞。” 就在江韶矽迈出不到十步之时,唐小五扶着墙忽然说道:“阮少爷,你这样去找他,让世人怎么看他,你们…你们是血亲啊。” 江韶矽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眼中有一丝挑衅的笑意:“世人怎么看他跟他有什么关系,就像你怎么看我,我根本不会在乎。我和他,都是这样的人。” 唐小五滑坐在墙边,透不过气来,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堵着血液流通似的。他捂着心口试图大口的呼吸,望着江韶矽消失在转角。 他觉得自己就像沙粒散在汪洋中,渺小的根本不值得一提,现在好了,正主回来了,他可以滚蛋了。 就在这时,一辆汽车呼啸而过,擦过眼前时他清清楚楚的看到江韶矽被人按在里面,在这一闪而过的瞬间,他竟然还扫到了副驾驶上的韩苏。 他条件反射似的刚想起身高喊,又在张嘴之际沉默下来,那个人被韩苏抓过,差点被枪毙,这次,会死么。 唐小五惨白着一张脸七拐八拐的走回院子,直到上楼见到了江韶年,他暗自握紧了拳头,换上一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笑脸:“大白天的睡觉啊。” 江韶年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心不在焉的瞥了唐小五一眼:“闲的发慌。你哪个朋友来找你啊,又是勤务班的人吧。” 唐小五脱了鞋顺势也躺了过去:“恩,听说我升了副官,来看看我。” 江韶年笑嘻嘻的解唐小五的扣子:“自己送上门的啊。” 唐小五扭头认真的看了看江韶年,他伸手抚了抚对方的脸颊,脑子里有了一个念头,那个人落到韩参谋长的手里,大概也活不久了吧,要是真的死了,江韶年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江韶年翻身压在了唐小五的身上,抓住对方的手指轻咬了一下:“唐小五,叫声哥来听听。” 唐小五只觉得刺耳,他明白江韶年的心思。可他依旧颤声唤道:“哥…” 只见江韶年明显一抖,似是激动,三两下就除了唐小五的衣服,正要直奔主题。唐小五双手抵住了对方的胸膛:“韶年,我不想做。” 江韶年充耳不闻,拿开唐小五的手,快速的进入了对方的身体。望着身上起伏的这个人,唐小五内心苦笑,那人说的没错,果然是想要就要。 小赵在路口左等右等,就是没瞧见自家少爷回来。他又不敢冒然前往江宅打扰,心想人家兄弟俩见面一定很多话说,还是再等等吧。 可这一等就等到月上柳梢头,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犹犹豫豫的走去大门口,两个哨兵奇怪的瞅了他一眼:“那是你家少爷啊,他跟我们唐副官出去了一会儿,没见回来。” 小赵心里一沉,急忙追问:“唐先生呢?我可以见见他么。” 唐小五累得半死,他瞧着江韶年,恨得牙根痒痒:“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节制!” 躺着的人哪里听得见,早就睡得天昏地暗了。唐小五一瘸一拐的下了床,屁股酸疼,腰也有些直不起来。 他刚要进浴室洗澡,就听外面有下人来报:“唐少爷,大门外有人找您。” 唐小五心惊,该不是韩苏看见他了吧,他应了一声,又悄悄打开抽屉,把江韶年的手枪拿出来,塞进口袋里。他想,若是他们公然来对付我,我就豁出去了。 他鼓足了那么大的勇气走到了大门口,却看到小赵的脸,询问来意之后,唐小五的神情堪称茫然:“阮五少爷不是早就回家去了么,我邀他到楼上坐坐,他说想起家里还有要事,就先走了。” 小赵放下心来,颔首道了个谢,匆匆忙忙离去。 阮富山也在家里急得团团转,这眼见着晚饭都吃完了,他的宝贝养子连个影子都没有,他能不急么。起先他以为江韶矽定是跟着老三阮陌寻出去了,可他一上楼,瞧见老三好端端的坐在小厅里喝茶,顿时汗如雨下。 阮陌杨比自己父亲更为慌神,早上人是他带出去的,结果今日课多,课间没顾得上去瞧,放学人就不见了。 正是一团乱麻之际,周佟气喘吁吁的跑来通报:“老爷老爷,别急了,我瞧见五少爷的车回来了。” 阮富山松了一口气,火急火燎的就迎了出去,哪知遇上同样在找人的小赵,这下傻了眼,那颗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阮陌臣见人没回来,暗自猜测,难不成杜靖棠私自把人绑了回去? 他安慰了父亲:“爸爸,他肯定没什么事,这么大人了,就是自己走也能走回来。” 阮富山举起手杖劈头盖脸的就打向司机小赵:“少爷出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16 入都坐你的车,你居然没给我把人看好!他要是回不来,我要了你的狗命!” 他的手杖是金子做的,颇有些重量,小赵挨了好几下子,人差点趴在地上起不来。阮陌杨拦住了父亲:“爸爸,您别打人啊,好好问。” 阮富山转身怒气冲冲的对大儿子吩咐:“陌臣,去通知警局,让他们找人,挖地三尺也要让人把韶矽给我找回来!” 阮陌臣有些不悦,工厂被毁家里的生意一落千丈之时,阮富山也从未这样急过,怎么江韶矽跑出去个一天老父亲就跟被人挖了祖坟似的。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探探杜靖棠的口风,免得真是对方绑了去,把警局也惊动,闹得就不好看了。 阮富山见儿子迟迟不动,气得扬手要给上一棍子,又被阮陌杨拦下。阮富山彻底白了脸:“你们这两个不孝子,要气死我不是!” 老三阮陌寻也惦记着自己五弟,他走回客厅,且行且说:“爸爸,我去给几个朋友打个电话,问问五弟在不在他们场子里,指不定是五弟贪玩忘了时间。” 阮富山握住手杖在地上戳了戳,教训大儿子和二儿子:“看看!看看!我老夸你们比老三懂事,关键时候,还是老三明事理!” 这电话倒是打得热闹,不出几分钟,卢京城里几个欢场老板都知道阮家的五少爷“丢”了。 阮陌臣还未来得及试探杜靖棠,哪知杜靖棠一个电话打到家里来了,把阮富山气得七窍生烟:“这老不死的色鬼!我儿子丢了跟他有个什么关系!用得着他来假好心么!” 杜靖棠被阮富山挂了电话,心乱如麻的来回踱步,他越想越不是个味儿,江韶矽那张嫩生生的小脸儿,瞅着就叫人喜欢,该不是哪个有心人动了邪念绑了去吧! 他一想到有人敢跟他堂堂杜爷抢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命令罗回:“派出兄弟去,连花街都不能放过,给我一处一处的搜!要是谁敢动他,当场给我剁了喂狗!” 49 49、【 背 叛 】 ... 韩苏根本不知道自己“请”了个人回来,会惊动全城的恶势力出动。他把江韶矽关在小公馆的地下室里,这处小公馆是沈琴维送给他的,再安全不过。 江韶矽被破布塞了嘴,他认得韩苏。韩苏绕着他走了几圈,忽然笑道:“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你早就被矿场的野狗啃得尸骨无存了呢。” 江韶矽凌厉的瞪了对方一眼,韩苏也不在意,挑起江韶矽的下巴细细端详:“这张脸生得真是巧,和我们的江团长如出一辙。” 尔后他甩开江韶矽,把白手套摘了下来,嫌弃的丢到地上,好似那上面沾了什么毒菌。他冷漠而居高临下的望着江韶矽:“你先在这里待着吧,等我办完了正事,再回来处理你。” 所谓正事,就是解决掉邝征。韩苏办事效率高,做事情不喜欢拖沓,胡万七一旦交代下来他一定速战速决。这一晚他带着人进了邝征的家。 邝征这段时间来一直提心吊胆,他在大会上闹了一场,却始终不见动静,胡万七没表态,江韶年也没有接受任何处决。他心里有些后悔,就等着那个幕后人来找他。 说着曹操,曹操就到。他正想着韩苏呢,韩苏一阵风似的进了他家客厅。邝征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就不放了:“韩参谋长,我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韩苏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甩开了邝征的手:“邝连长,我今天是奉司令之命而来。” 邝征一听,老老实实站到一边,他想,有这个小白脸撑着,胡万七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指不定这趟是来给自己加官晋爵的,这事儿是韩苏事先答应好的。 韩苏一挥手,后面的一个兵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上面盖着一层白布。邝征纳闷的瞧了一眼,韩苏目不斜视:“邝连长,这是司令赏你的,接着吧。” 邝征茫然的接过托盘,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颤颤巍巍的扯掉了那块扎眼的白布,顿时跌坐在地上,从托盘里掉出一颗簇新的子弹,咕咕噜噜的滚在了地板上。 韩苏冷眼瞧着别处,对邝征惊恐的表情视而不见。邝征扑了上来扒住了他的腿:“韩参谋长,你说过的啊,你说过的啊!你说过要保我的啊!” 眼前这人玉白的脸,清亮的眸子好似盖了一层霜,冷硬得坚不可摧。邝征看得出对方决心已下,他瘫坐在地上:“韩苏,我信错了你,你当初的承诺一样都没有兑现…我对不起我李伯父,我父亲生前和他是那样好的至交,你却让我利用了他,让我对他痛下狠手…韩苏,你才是为了一己之私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你于心何忍啊!” 韩苏转身离去,对旁人淡淡然吩咐:“堵上他的嘴,给他个痛快。” 解决了邝征,韩苏又回了司令部,他敲开了胡万七的房门,胡万七刚刚洗过澡,穿着宽大的浴袍陷在软椅里,手中夹着一支烟,懒懒洋洋的望着韩苏:“都办好了?” 韩苏规规整整站在一旁点了个头:“是,明早会派人发丧,做的很干净,您放心。” 胡万七似有无限感慨,最后化成一声叹息。 韩苏默然站在胡万七身边,看着这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抽完了整根烟。他忽然想起胡万七第一次见他之时,他还是个半大的小子,背着个小布包出入学堂,他的父亲把他推到胡万七面前说道:“快叫叔叔。” 他清亮的唤了一声,胡万七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尔后他被对方举了起来仔细端详,从那以后,从“叔叔”叫到“司令”,他随着这个男人戎马半生,为其尽心尽责出生入死。男人教会他在战场上体验人生历练,男人给他荣华富贵,亦师亦友亦像半个父亲。 现如今,他要急切的砍去男人终于得来的一条“手臂”,他杀了男人信赖的老部下,牺牲了多少个跟随数年的兵,他让男人对不起九泉之下对其有恩的邝盛禧旅长,他记得邝旅长当年为了让他们先撤退,情愿身上捆了炸弹堵住敌人去路。在邝旅长因公殉职后的今天,男人纵容包庇了他,拿恩人的儿子开了刀。 胡万七在软椅里动了动身,想要把烟头熄在桌上的烟灰缸里,韩苏急忙拿起端上前去。胡万七望着韩苏的脸怔了怔,喃喃轻语:“你长大了。” 韩苏蹲□来,一只手搭在胡万七的膝头:“叔叔。”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17 胡万七拍了拍韩苏的头,轻叹道:“哎。你好多年没这么叫过我了。” 房间里开了暗灯,连带气氛都是柔和的,韩苏的眸子亮得清澈,此刻像一只无辜的猫类,瞧在胡万七眼里,心不禁都要软了几分:“叔叔,您不怪我么。” 胡万七近来常常叹气,大约他是心里有了事。他说:“曾经怪过…那可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啊。我打了半辈子的仗,在山上做土匪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人心甘情愿的跟着我,谁对我好,我心里都记着呢。” 韩苏低下了头,没有做声。胡万七握住了韩苏的手:“我胡万七这辈子无论睡过多少个女人,都是光杆司令一条,儿女成群那简直比做梦都难。不是我不想留,是怕留不住啊,这年头兵荒马乱的,难道让他们生出来跟我活受罪么,现在的荣华富贵又能享到几时?韩苏,我这些年如何待你,你心里是知道的。你容不下小江,是怕他爬到你头上,我不会让他站得比你高。” 韩苏咬了咬嘴唇,脸颊隐没在一片阴影中,但胡万七感觉得到对方情绪上的波动,他拍了拍韩苏的手背:“你给小江一条生路,算是报了当年我给你父亲的恩。” 韩苏浑身一颤,胡万七当年有恩于韩家,没了胡万七,他的父亲早被土匪给打死了。 轻轻关上了门,韩苏心情复杂,想要去沈琴维那里透一口气,哪知人还没走到大门口,便有人急匆匆的赶来叫住了他:“韩参谋长,您的电话。” 他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个时候会有谁打到司令部来找他。疾步走回大厅,接过电话,他大感意外,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简明扼要的说道:“您抓去的那个阮五少爷,是江团的亲弟弟,江韶矽。” 韩苏没有求证真假,也不问对方如何知道绑架之事。只挑了挑眉,利落的挂了电话,他低低笑出声来,心道,江韶年啊江韶年,真是可笑,到头来,唐小五背叛了你。 第二天大早,江韶年被召进了司令部,同时结束了被监控的日子。他这段时间来,在家里吃吃喝喝没事做,最大的运动就是和唐小五做某件事情。当初在战场上掉的那些肉全都补回来了,看上去比刚回来之时要健康许多。 胡万七开了个高层会议,装作痛苦万分的挤出几滴眼泪来:“我那贤侄啊,他真是个傻孩子,他怎么就不想想他死在战场上的爹,居然畏罪自杀了。你们说说,这真是天大的打击,李崇慕走了,现在连邝盛禧唯一的儿子也走了。我何曾怪罪过他,就算他真的冤枉了江韶年,他父亲生前功勋…功勋…” 胡万七卡壳了,他溜着眼珠子愣是没想出来,旁人给他留着面子,急忙附和道:“是啊,邝旅长生前功勋卓越,司令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至于杀了他吧。” 这人前面说得像模像样,可最后半句话走了味,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胡万七本来就心虚,此刻听闻此言觉着十分刺耳,他总还懂得顾全大局,故而没有计较,又装模作样的哭道:“老邝还真是命苦,一辈子就这么根独苗,到底没守住。” 众人跟着哀悼了几声,大叹可惜,可惜。韩苏倒是没说话,一副置身之外的模样,他悄悄把手探到后腰上揉了揉,那里十分泛酸,他暗自骂道,沈琴维,你害我开会都不专心,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大会即将结束之际,胡万七谈了江韶年的问题,倒是不痛不痒的判了个误杀:“我私下里从一些活着的将士那里也了解了个大概,小江不是故意的,当时天色未亮,人马也混乱,子弹是不长眼的,难免出现误杀,要是小江真的有心,他自己还会负伤么。” 末了,他话锋一转,宣布奖罚结果,江韶年不升不降,依旧是个一团之长,念其有功,月俸军饷上涨两级,师级待遇。这样的结局让众人沉默下来,谁都瞧得出,这名头军衔上吃亏,可钱财上却占了大大的便宜,鬼都想得明白,票子金条最实在。 江韶年春风得意的回了小公馆,下人众星捧月似的把他迎进门,唐小五正在书房烧报纸,今早他在报纸上看到阮家登了寻人启事,不仅如此,连龙门都在报纸上发表了声明,找到阮五少,定有重赏。 这样的东西绝对不能让江韶年看见,唐小五惴惴不安,待到听见江韶年在楼下唤他,他慌忙把剩下的报纸撕了个粉碎丢进火盆。 江韶年解开衣扣,把武装皮带扔到沙发上,又解开白衬衣的前两个衣扣,单手叉着腰,心情愉悦:“哎!唐小五!咱们有钱了!吃过午饭我带你上街买好东西去!” 唐小五一听上街心里就颤,他生怕江韶年见了报纸,急忙劝道:“买什么东西啊,有钱存起来,省着点儿花。” 江韶年调侃他:“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我得练练你的男子气,今儿晚上跟我逛花街找姑娘去。” 唐小五脸色一沉:“你不要乱来。” 江韶年搂着唐小五就往楼上走:“昨天一下午你都没尽兴,昨晚上又缠着我,你倒是说说,谁乱来,恩?” 唐小五面红耳赤,立刻反驳:“胡说!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 江韶年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含住了唐小五的耳朵,低声调笑:“我不过是翻了个身,一条腿不小心压到了你,怎么你自己就搂上来了?” 房门啪的一声关上,留得数名下人无限遐想。江韶年关了门就开始脱唐小五的衣服,两个人从墙上到地板,一路纠纠缠缠滚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江韶年用枕头盖了唐小五的脸,按着对方的双手用力的摆动腰身,唐小五在枕头之下闷闷的叫出了声,身体也跟着迎合了起来。 抬起唐小五的两条瘦腿架到自己肩膀上,江韶年单手托着对方的屁股快速进出,唐小五觉得自己炙热得快要化掉了,他在恍惚中喃喃自语:“永远都这样就好了。” 最后一刻,江韶年尽数洒进对方的体内,亲了亲唐小五露在枕头之外的唇角:“等我,等我把你要回来。” 唐小五没吭声,他默默闭起了眼睛。 50 50、【 寻 找 】 ... 阮富山攥着报纸气得浑身发抖,他找儿子,跟龙门有个屁的关系,难道龙门先找到江韶矽,他的儿子就归杜靖棠所有了么! 小赵当真是吃了些苦头,被阮富山打了个半死关了起来。他奄奄一息的吐出一些话来,让阮富山意外的挖到了一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18 条天大的线索。 江韶年从未料到,他还没到阮家去要人,阮家倒先来找他要人。 阮富山带着人便闯进了江韶年的住处,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姓江的面前再没有这么横过,气势简直冲了天:“江韶年,你把儿子还给我!” 江韶年瞧见阮家的人就恨,如今这老东西敢这么跟他说话,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叼着一根烟瞥了瞥对方:“你哪个儿子啊。” 阮富山一指江韶年的脸孔:“你装什么装!” 江韶年呸的一口吐掉了烟蒂:“你儿子我没见过,你他妈在我面前装孙子我可看得清清楚楚。” 阮富山虚胖的老脸刷的一下红了,他脸红脖子粗的嚷道:“韶矽来过你这里!结果再也没有回去过,你别想赖掉,我家的司机就可以作证,他亲自送韶矽来的!” 江韶年的面部明显一僵,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哪知唐小五噌的一下从身后窜了出来:“阮先生,你不要含血喷人,冤枉我们!你家五公子是来过这里,可他门都没有进就走了,你有证人,我们也有,门外的两个哨兵就可以作证!” 江韶年猛然侧目,逼问唐小五:“你知道他来过?” 唐小五的说辞是老早就想好的,他连眼都不眨一下:“是,确实来过,我邀他进来坐坐,他拒绝了。可他走了之后的事情我是半点都不知道了。” 阮富山觉得这俩人是一伙儿的,同声同气,他并不信任,坚信儿子被江韶年抢走了。他一挥手,身后的一众打手就站了出来,他气势汹汹的说道:“江韶年,我今天来是铁了心的破釜沉舟,你要是把韶矽还给我,什么都好说。你要是把人藏着掖着不让我见,虽说你有枪有人,我也要和你拼死到底,来之前我已经约好了报社的记者,我阮某人今日若不幸死在这里,家里就是砸了千金万金也要上报!” 江韶年根本没空听他豪言壮语的啰嗦,他的脑子炸成了一锅粥,韶矽不见了。 韩苏甩了报纸在江韶矽的脸上:“你倒成了个宝贝,这么多人都在找你。” 江韶矽没有一丝意外,他心里早就料到自己的失踪会让阮富山发疯,他瞥了韩苏一眼,爱答不理。 韩苏弯下腰来捏住了江韶矽的下巴,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意:“有人告诉我,你和某个人是亲兄弟。我先前就觉着新鲜,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原来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江韶矽的目光瞬间凌厉,他被塞了嘴无法出声,只得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怒意。 韩苏逼近了江韶矽的脸庞,几乎要鼻尖碰鼻尖了:“你那哥哥好本事,一个团长有师级的待遇。他倒是在司令身边爬得快。你要不要为他高兴一番?” 江韶矽侧过头去,当韩苏是团空气。他想,这消息到底是谁给韩苏的,若是韩苏拿他去威胁江韶年… 他忽然又有些心虚,他和江韶年的关系早不复当年,彼此都是破碎一片。就算当真把他推出去当人质,江韶年恐怕眼都不会眨。 谁还会要一个给人当了兔子的弟弟。 韩苏把布条从江韶矽的嘴里拽了出来:“你有什么想说的?” 江韶矽哼笑一声:“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拿我对付阮富山还称得上划算。” 这时有人上前来通报:“韩参谋长,沈先生来了。” 韩苏一怔,心想这个时候他怎么跑来了。他淡淡然点了个头:“知道了,让他在外面稍等片刻。” 那人支支吾吾了大半天:“沈先生去了…去了卧室,让我来知会您一声儿。” 韩苏玉白的面颊顿时泛起一层红润,随即又恢复了冷静神态,皱了皱眉头:“你出去吧。” 江韶矽瞧得清楚,他倒是记得这个沈先生,身形高大硬朗英俊的男人,在宴会上很是显眼,而且他从阮富山嘴巴里常常听说。看了韩苏那极不自然的表情,他猜出了几分,嗤笑一声:“原来你是个下面的。” 韩苏似是被人踩了痛处一般,一巴掌扇在江韶矽的脸上。因着对方手戴白手套,江韶矽并未感到多大的疼,他为自己的猜测而洋洋得意,终于可以奚落韩苏一番了。 他的脸颊被韩苏掐在手里,对方口气中带着一丝阴狠:“都说双生连心,我倒要试试,刀割在你的肉上,他会不会痛!” 沈琴维在卧室的软椅上抽烟,这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沉稳而内敛,却又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强势,英俊的侧脸在沉思时很有一种味道与魅力。韩苏瞧见他,内心不禁一动,可明面上却摆了一副生气的脸,摘了白手套扔在桌上:“你来做什么。” 沈琴维熄了烟,声音低沉而磁性,听在韩苏耳朵里,很是撩拨:“突然想来看看你。” 韩苏倚着桌子边缘,一手插在裤袋里,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男人:“何必做得这样明目张胆。” 沈琴维伸手用拇指摩挲了一下韩苏的嘴唇,柔软的触感,他扣住对方的下巴轻轻的拉低了,在韩苏那唇上轻柔的啄了一下:“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不好么。” 韩苏露出了一副在外从未让人见过的青涩而倔强的模样,面颊泛红,清秀的眉头微皱,唇形抿成一条线,头侧向了一边:“我好歹是个…” 话还未说完,就被沈琴维堵住了唇,激烈的亲吻,唇舌都被他吮痛了。尔后又被他压在了桌子上,那男人解开了他系的整整齐齐的军装领扣,在白皙的脖子上故意使了力咬了一口。他抬起头望着韩苏:“你好歹是个堂堂参谋长?那又如何。” 韩苏捂着脖子怒瞪对方:“你咬我?” 沈琴维低声笑了,用力在韩苏颈间嗅了嗅,鼻尖摩擦着他的敏感之处:“要不要咬回来?你咬哪里我都同意。” 韩苏把头偏向别处,撇了撇嘴:“老男人。” 在沈琴维的眼里,这位韩参谋长在外总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而他在的怀里却露出这样的表情,着实可爱,禁不住逗弄对方:“知道我为什么在卧室等你么。” 韩苏用手背遮了眼:“我不知道,我不想跟你说话。” 沈琴维探头咬住了韩苏的手腕,用舌尖一寸一寸的吻过,一直吻到手心,韩苏觉得实在是痒,忍不住笑出声来。沈琴维这才亲着对方的耳垂问道:“去床上?” 韩苏微微点了个头,眸子里泛起一层雾气:“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19 恩。” 待到一场激烈的翻云覆雨之后,韩苏靠在床头轻微喘着气,白皙的身体染了一层绯红,瞧着十分诱惑。沈琴维意犹未尽的在对方身上留吻痕。 韩苏在沈琴维的亲吻爱抚之下昏昏欲睡,哪知对方与他闲聊起来,起先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韩苏护短,在胡万七面前极力为沈家争取到极大的利益,每到分红之时,尽管沈琴维多次表示不必,可他依然暗地里做了手脚,当沈琴维看到账目上多出来的数字,他总是洋洋得意邀功似的望着对方,而沈琴维则是一副无奈的苦笑:“我不缺钱,韩大参谋可别赔了自己的名声。”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沈琴维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阮富山的五公子丢了,你知道么。” 韩苏微皱了眉头哼了一声,沈琴维伏在对方两腿之间,只当他是被自己弄疼了,没有在意。韩苏把长腿翘在了沈琴维结实的背脊上:“报纸上都登了,怎么会不知道。丢就丢了吧,阮富山那么折腾的人,总会想着要找的。” 沈琴维缓缓往上移,舌尖舔过韩苏的肚脐,惹得对方小腹一阵收缩,他一边撩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他这两天来我这里,脾气总是躁的,我看得出他的心思已经不在生意上了,想来为了他那五公子焦头烂额。我看着也是于心不忍,倒想要帮他一把。” 韩苏屈起腿来蹬了沈琴维的肩膀一脚,似是十分不满:“你管那闲事做什么,丢的又不是你儿子。” 沈琴维握住了韩苏细致的脚踝,猛然一拉,就把这小闹人精给带了过来,韩苏叉开双腿被卡在对方的腰间,那东西抵在入口处,装腔作势的就要往里进,他气气恼恼的要起身推开:“有完没完,我晚一会儿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你让不让我下床了!” 沈琴维俯身将他压倒了,架起他的一条长腿便长驱直入:“你有哪件事比取悦我还要重要?” 韩苏来不及抵抗和回答,他已经被卷入了这场旖旎春光里。 江韶年已经在外跑了一个下午,他把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地毯式的搜寻了一遍,甚至连五月巷都去了,表姐丁秀儿不在,院子内外都空荡荡的,他无暇去想丁秀儿的去处,他一心就想找到他那宝贝弟弟。 唐小五跟在后面穿街走巷气喘吁吁,江韶年在小路上不愿坐汽车,他怕错过任何一个地方。出去搜查的兵跑了几条街来跟他通报,他总是不满意的把人又派了回去:“再给我去查一遍!我刚才说过的几个地方派人蹲点守着!漏掉一处老子一枪毙了你!” 江韶年身受枪伤,虽说是在手臂上,可也禁不住这样折腾,江韶年在一路疾驶中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伤处,磕了碰了撞了人群他连声都不吭,没多久唐小五就眼尖的发现那条手臂的袖子颜色不一样了。 唐小五心疼的抱住了对方的胳膊:“韶年,韶年,你停一停,你的伤口怕是裂开了。” 江韶年这才感觉到疼,他扶着胳膊微微皱了眉。唐小五趁热打铁急忙劝道:“今天就找到这里吧,你先回去让护士给你看看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江韶年坐在了路边,因为累,不由自主的喘了几口气,末了,他自言自语:“要是找不到了怎么办。” 这一路的寻找未果,江韶年疲倦的回了家,阮富山在傍晚时分又来了,这次态度倒好了许多:“江团长,怎么样了?” 江韶年无力的瞥了对方一眼,没心情与他搭话,只摆了摆手,没吭声。 阮富山自知错怪了江韶年,现在又指望着对方帮忙一起找,所以不得不腆着老脸讨好,叫人搬了一屋子礼品,又神神秘秘的打开一个红木小匣子,里面用红纸包裹了一根根金灿灿的金条,他双手托着送到江韶年面前:“江团长,真是有劳您了,今天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包涵担待。犬子的事儿你可一定得帮帮我…” 江韶年本来就累,眼下一听阮富山的话,弄得一肚子火气:“犬子犬子,狗屁的犬子!他是你亲儿子么!” 阮富山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他叫手下的人先行退出去,尔后对江韶年客客气气的商量道:“江团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韶年把脚蹬在茶几上,不耐烦的点了一根烟:“这是我家,我爱在哪儿说就在哪儿说,你有屁就快放!不然带着你的人和钱滚蛋!” 唐小五瞧见阮富山一把年纪了还跟江韶年这样的年轻人点头哈腰,终是于心不忍,给了对方一个面子,命令下人全部退下了。 待闲杂人等退散之后,阮富山才挺直了腰板,淡淡然说道:“对你们俩的关系我阮某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江团长,我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令弟。” 江韶年的烟抽了一半,半晌蹦出一句话来:“他在阮家怎么过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阮富山禁不住气愤起来:“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阮富山拿他当亲生儿子看待,恨不得捧在手心儿上供着,江团长可以出去打听打听,在我阮家最困难的时候,五少爷依然独用一个司机!” 江韶年轻蔑的瞥了阮富山一眼,他始终替江韶矽说不出口,说出来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当场毙了这个老混蛋。他想,韶矽用身体换来的荣华富贵,难道不该么! 阮富山叹了一口气:“江团长,如果我不是真心待他好,他丢了也就丢了,我何必这样劳师动众的找呢,关系网撒了出去,报纸上也登了寻人启事,连你这里都找来了,我何尝不在乎他。” 江韶年望向了别处,手里还捏着那支燃到尽头的烟,似是陷入沉思,末了,他说:“找到之后,把他还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偶终于能爬上来一回了tat 前些日子家里的电脑出了些问题,所以不能按时更新,十一将尽,偶这才上来连发三章tat 多谢小银姐姐(ginji~)帮忙留言转告,多谢多位亲不离不弃,你们的催文偶在手机上都看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用手机偶回复不了。“12345”同学,青蛙同学,还有“!!”同学,以及一些偶然冒出来和一直默默看文为偶增加点击率和收藏率的亲,偶感谢你们tat 偶用别人的电脑发三章,偶还在一直写,等过两天再接着发!谢谢继续支持! 此文绝不弃坑! ps:迟来的,十一快乐~ ps之ps:不知道有人注意到韩苏和沈琴维的h了么~~~不知道你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20 们喜欢不喜欢他俩,偶欠小银姐姐的番外,答应到现在都么兑现,在这里先让她稍微过过瘾吧~ 51 51、【 开 枪 】 ... 阮富山离开之后,江韶年忽然想起对方方才说过的话,他想要找来报纸看一看,报纸上一定登了江韶矽的照片,他有大半年没有见他了,他想看看他,哪怕是一张照片。 于是唤来了下人,这个梳着长辫子的小姑娘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话来,一个劲儿的瞧着旁边的唐小五。 江韶年见人连个反应都没有,顿时怒了,嗓门也拔高了几分:“怎么家里连个报纸都没有!前些日子我不是还见了么!” 小姑娘一下子就哭了,委委屈屈的应道:“不是没有,全让唐少爷拿去了呀。” 江韶年扭头望着唐小五:“你拿报纸做什么。” 唐小五有些紧张,他尽力让气氛轻松些:“你这不是说笑么,我拿了当然是看呀。” 江韶年一伸手:“拿来我看看。” 唐小五极力使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他做出一副很遗憾的模样:“真不巧,我看完觉着没用了,就叫人扔了。” 江韶年不再搭理他,转头又询问那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前两天的报纸也可以…” 话还未说完,他自己先反应了过来:“你今天跟着我东奔西跑,哪来的时间看报纸?” 唐小五顿时结巴了:“这…早上看的啊…” 江韶年坐正了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唐小五:“这么说,你一大早就知道阮家五少爷失踪了?” 唐小五慌了,不顾外人在场,上前抓了江韶年的手,有一丝哀求:“你别生气,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说出来怕搅了你的心情…” 下一刻,他听见茶具落地瓷片破碎的声音,江韶年竟然抬脚就把茶几踹翻了:“知道了我还能这么冷静么!” 那小姑娘抹着眼泪想走又不敢走,心里一个劲儿的想,您都把桌子掀了,能叫冷静么。 江韶年撇下唐小五,独自上了楼,如今他连江韶矽的一张照片都找不到了,房里没有开灯,他靠在软椅里抽烟,看烟头红光明明灭灭。 没过多久,唐小五推门而入,胆怯怯的不敢靠近,站得很远,手里攥着一份皱巴巴的报纸,小声询问:“我刚叫人去街上的店里讨了一份,不过是昨天的报纸,你看么。” 江韶年啪的一下开了桌上的小灯,灯光照亮了桌面,而他的脸庞却隐没在一片阴影中,唐小五看不清他的表情,不敢贸然前往,依旧远远站着。 江韶年单手敲着桌面,声音中透露不出丝毫的情绪:“拿来。” 唐小五走近了才发现对方脸上有一丝隐忍的怒意,他递过报纸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江韶年没有看唐小五,压抑着满腔怒火把报纸攥在手里,低声问道:“谁准许你对我有所隐瞒?特别是关于他的事情。” 唐小五张口结舌答不上来,江韶年不再理会他,专心看起报纸来。报纸被人揉旧了,照片有些模糊,隐约可看出他的弟弟穿着体面的小礼服对着镜头微笑,大约是参加了什么宴会时拍的照片。江韶年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沿着线很小心很细致的把照片剪了下来。纸张柔软,他不敢用浆糊贴,怕纸糊了湿了就毁了,找来一本没有用过的本子,把柔软的照片轻轻抚平了,很是珍惜的夹在纸页之间,最后郑重的合上本子放进了床头的小抽屉里。 江韶年向来粗枝大叶,没了那副好皮囊,完全就是胡万七一样的武夫粗人,唐小五哪里见过他这样心细的做一件事。唐小五也是拍过照片的,早前在司令部的勤务班砖房子里,班长找过一架照相机,给大家来了一个大合照,尔后又每个人单独拍了一张。照片洗出来之后唐小五兴奋的拿给江韶年看,江韶年的反应堪称冷淡,瞥了一眼说了句不错,就再没提过了。 现在江韶年居然把一张存了那人小照的破报纸视如珍宝,这样的差距让唐小五心如刀绞,他想,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阮家五少,在你被人困在城外时,他有带过半个人去营救你么,在你住砖房穿旧衣扛枪卖命吃苦受累的时候,我都陪在你的身边,而他却在大富之家吃香喝辣做一个体面的阔少,我连老婆都不娶了,他为你付出了什么! 想到这里唐小五就觉得气闷,简直要站不住脚,他晃了一下扶住了桌子,低头轻轻喘息。江韶年正在研究报纸上的文字,听到这样的声响,开口说道:“如果不舒服,就去睡觉吧。” 唐小五捂着心口咬着牙:“如果他回来,我是不是要滚蛋。” 江韶年心情烦躁,知道唐小五这又是要发疯,他没空奉陪,于是驱赶对方:“他回来了你哪里也不用去,你是我的副官,就这样。你可以出去了。” 尔后他低下头来继续研读报纸,翻了一版,发现了龙门的悬赏,他思索着,杜靖棠那老鬼也在找人,会不会是贼喊捉贼,全城就要被他掀翻了,只有杜宅,司令部,沈家的工厂没有去。韶矽断然不会在司令部里,沈家与韶矽素来无任何瓜葛,而杜靖棠却对韶矽觊觎已久,也许这是杜靖棠设下的一个圈套,只是一个蒙蔽人双眼的幌子,而韶矽的人早就被困在杜宅里了? 江韶年把报纸一巴掌拍回桌上,厉声对还站在桌前不走的唐小五命令道:“唐小五!带人跟我去找杜靖棠!” 唐小五没有动静,嘴角泛起一丝嗤笑:“何必呢,大半夜的,人又不在他那里。” 江韶年的目光投向了唐小五:“你怎么知道?” 唐小五把头偏向了别处,他不能看到江韶年脸上为别人担忧的神情,否则他会不顾一切的失态:“报纸上不是写的很清楚么。龙门都情愿花钱去找了,人又怎么会在他那里。” 江韶年迅速扣上军装领口,一阵风似的从唐小五身边疾步走过:“你他妈既然不去,就滚回房里睡觉吧!” 集合了二十几个人,江韶年跳上了汽车,在夜色中一路疾驶,汽车刚拐过一个街口,司机瞥了一眼车镜,惊诧的开了口:“团座,唐副官的车在后面跟着呢,刚才好像停下来了,要不要等等他?” 江韶年没有回头,他一心想要冲进杜宅搜个清楚,继而对身后的情况毫不关心:“不用管他,快点开!” 唐小五的级别是断然不会有车的,但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21 江韶年待他好,调了一辆车给他用。可这车今晚尤其不争气,半路居然没油了,唐小五的司机连连道歉,眼见着江韶年已经无影无踪,没辙了,他拔腿就追,后面的司机顿时傻了眼:“哎!哎!唐副官,还有好远的呀!” 杜靖棠正在家里会客,与友人举杯对饮,哪知酒含在嘴里还未下肚,江韶年风风火火带人就闯进来了。杜靖棠眼角抽搐,这是第二次了,江韶年简直把杜宅当成自家客厅,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江韶年没有理会杜靖棠,大手一挥:“给我搜!把阮家五少爷给我找出来!” 杜靖棠觉着耳熟,不消片刻,他便反应了过来,这话分明就与上次搜家时一字不差。友人早就不知所措瑟瑟发抖,杜靖棠不得不叫人先送朋友离开。 哪知步子还没迈开,就被江韶年的兵拦住了。杜靖棠不悦的望着江韶年:“江团长,你这是何意。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你又这样闯进我的家里,我没有先怪罪于你,你反倒拦起我的客人来了。” 江韶年抄起腰间的手枪上了膛:“别他妈的一二三四五!我今天是来找人的!” 杜靖棠暗骂,你哪回不是来找人的! 二人就在客厅里等待士兵搜查,杜靖棠暗地里打量江韶年,这小子果然与江韶矽相像,却又有些区别,江韶矽秀气,江韶年英气。可惜杜靖棠只爱粉嫩嫩的秀气,不爱这种硬生生的英气。 杜靖棠环视一周,忽然没发现唐小五,他倒开口同江韶年聊起天来:“上次那个挺清秀的小兵呢,怎么不见他来?” 江韶年不知道对方说的是谁,不予理会。杜靖棠又细细扫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唐小五的身影。 这一次的搜查让江韶年失望,士兵们空着手从楼层各个角落出来。杜靖棠觉得好笑:“怎么就找到我这儿来了,我还想找令弟呢。” 江韶年举起手臂,枪口对准了杜靖棠的眉心:“你最好不要做什么手脚。” 杜靖棠眯起眼睛,目光中有一丝危险的阴狠,他杀了江韶年两次,都让对方逃脱了,这个后患不除,果然引起了麻烦,他还记得十七岁的江韶年,被人按在他面前时,那眼神青涩而戾气。而如今,江韶年长大了,望着他的眼神,只有戾气,没有青涩。 两个人之间涌动着一股暗流,江韶年这一刻真的起了杀心,他把他的愤怒烧回了从前,眼前这个男人觊觎他的弟弟,并且是他和江韶矽分离的一个源头。杜靖棠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他瞧得出江韶年不是在吓唬他,这个男人卷土重来之后果然不可小觑,自己的命就攥在这一刻了。 正待此时,唐小五气喘吁吁而来,进门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拉住了江韶年的衣袖:“你不可冤枉人!再要乱开杀戒,司令是要治你的罪的!人不是他带走的!” 这话引起了江韶年和杜靖棠的警觉,几乎异口同声:“你知道是谁带走的?” 唐小五这一路奔了个半死,才在一条街口拦了一辆人力车,哪知那车夫故意绕圈想要多收唐小五的钱,唐小五当时心思不在这上面,傻乎乎的任车夫到处跑,直到他气喘匀了才发觉车夫绕了路,当即大喝一声,把车夫吓了个半死,钱和车都不要了连滚带爬的要逃,生怕唐小五掏枪毙了他。面对一辆空车,唐小五只得无可奈何提着一口气再次穿过几条街冲向杜靖棠的家。 这会儿上他的心开始噗通噗通狂跳,不知是因为跑步的关系,还是因为一时冲动救了杜靖棠惹来二人怀疑的关系。杜靖棠趁着江韶年分神之际,快速的躲到手下的身后,隔着人群等待唐小五的答案。 江韶年的枪口移了目标,直逼唐小五,目光凌厉口气阴冷:“说。” 这是第二次,江韶年的枪口第二次对准了唐小五,唐小五几乎站不稳,这个男人总在某一个时刻对他狠下心来,让他以为,只要时机一到,江韶年随时都会牺牲掉他。 唐小五微皱了眉头,眼睑慢慢垂了下来,低声而清晰的吐出了真相:“是韩苏带走他的。” 江韶年握紧了枪,手指放在了扳机上:“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小五把头偏向了别处:“我亲眼所见,就在他找你的那天。” 江韶年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话来,似乎带着隐忍的怒火:“为什么不告诉我。” 唐小五沉思片刻,忽然平静了,他抬起头来正视江韶年,清晰而有力的说道:“因为我不想。因为他回来了,你就不再要我了,到那时候,我连个替身都不是。” 枪响尖锐的划破夜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撕裂般的无望,唐小五随着子弹穿透他的身体而跪倒在地,血液汩汩流出,他想,这个男人终于开枪了,为了别人。 眼前虚晃着对方的身影,他趴在地上,看自己血流成河,看那人的军靴从他身边疾步踏过,焦急而决绝。唐小五闭上了眼睛,顺着脸颊滑下的,不知是汗还是泪。 52 52、【 打 架 】 ... 阮富山正在家里的饭桌上侃侃而谈他白天得来的小道消息,一张肥脸尽是嫌弃之色:“前阵子沈家俩亲戚在戏园子里抢戏子,就为了那个小花旦岳如娇。听说那俩人是沈琴维的亲弟弟和亲侄子,父子俩闹了好一场,要抢胡万七的女人,真是丢人败兴。比起来,咱们家老三可正经多了去了。” 阮陌臣往小碟里夹了一筷子菜,想了想说道:“父亲叫沈琴书,儿子叫沈修庭,对吧。” 阮富山有些诧异:“你倒是打听得清楚。” 阮陌臣略微抬了抬头,发现对面的座位是空的,这才想起江韶矽依旧下落不明,他继续低下头吃饭:“这事儿惊动了胡万七,闹得挺大,后来被韩苏给压了下来。听说沈家人和韩参谋来往不是一般的密切。” 阮富山提起韩苏就嗤之以鼻,他这些时日算是看透了,只当韩苏不是个什么正经人物:“他韩大参谋倒是挺会摆谱,每次见他,架子都要端到天上去,我还当他是个什么人物,哪知是那样的货色,外面人传他是个小白脸,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他和沈琴维那点儿破事儿,说不出去不怕别人臊他。” 老二和老三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这俩人显然更担心五弟的情况,阮陌杨尤其心急火燎,饭没吃上几口,听得父亲又扯到别的话题上去,顿时火了:“爸爸,五弟至今下落不明,你倒还有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22 心思说别人的闲话!” 一提到江韶矽,阮富山的心口就犯疼,他沉重的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韶矽的事,急也急不来,一丁点的线索都没有。我何尝不想快点把他找回来,可眼下这种情况,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阮陌臣默不作声,专心吃饭,他的心情两极分化,堪称矛盾。没了江韶矽,日后阮家的财产他阮大少爷雷打不动尽数继承,可同时他要在身体上委屈自己,对女人没兴趣,至于男人,又只能接受江韶矽这一个,真真是麻烦透顶。 吃过了晚饭,阮富山在小厅里喝茶,周佟急急忙忙从外面赶回来附在他耳边唧唧喳喳起来:“老爷,事情有谱儿了,咱们的人查到江团长刚刚去了杜爷那里,大闹了一场,听说还伤了人。” 阮富山十分错愕:“竟有此事?难道是杜靖棠那老混蛋把韶矽抓走了?” 周佟又附在耳边一通汇报:“五少爷不在杜爷府上,我叫人买通了杜府的下人,说是江团长打伤的那个人亲口供出来,胡司令身边的一个参谋长做的。” 阮富山一双眼睛猛然就亮了:“韩苏?” 得到确切答案之后,阮富山在小厅踱了几步,立刻派人备车,抄近路拦截江韶年。 夜色愈发浓重,街上的行人渐少,江韶年已经找了两处宅子,韩苏的府邸甚多,这跟他的无度敛财有关,韩苏虽不刻意挥霍奢侈,可也绝不亏了自己。 江韶年坐在汽车上咬紧了牙,早该想到,韩苏既然借刀杀人不成,一定会找到把柄予以威胁。他一拳敲在车窗上,吓得司机猛然回头询问:“团座?” 江韶年满身戾气,目光如刀:“他还有几处宅子?” 司机想了想答道:“韩参谋长城南城西的住处最多,加起来一共七八栋洋楼,咱们才去了两个地方。” 坐在副驾驶上的小兵紧跟着也回过头来:“韩家的下人不肯说出韩参谋今晚的去处,这就难办了。团座,我们得一处一处的找了…” 正在江韶年焦急之时,韩苏却待在沈琴维的办公室里,脱了军装外套,一件简单洁净的白衬衣随意的穿在身上,衬衣下摆露在裤子外面,扣子的前三颗懒懒散散的开着,锁骨和前胸若隐若现,引得沈琴维心猿意马。 韩苏一手捧着账本,一手拿着一杯沈琴维喝过的茶水,毫不在意的送到嘴边饮了一口,眉头微蹙,仔细的查账。 沈琴维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说韩大参谋长,劳您大驾抽个空想想我的感受。” 韩苏抬头茫然的望了沈琴维一眼:“恩?” 眸色清澈,一脸无辜,又因着办公室里有些闷热,漂亮脸颊泛着一层红润,看在沈琴维眼里简直就是粉面桃腮分外惹他垂涎三尺。沈琴维克制又克制,还是没克制住,起身上前轻轻揪过对方的衣领在其耳边哈了一口热气:“自打你进门起,衣服脱了一层又一层,是想考验我的定力么。” 韩苏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就将人推开了,正经八百的又把衣服穿了回去:“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我可一点想法都没有,你这房里太热,我脱件外套也要引来你这老东西的猜想。” 沈琴维坚决不给对方机会了,一把拽过外套扔到一旁,拦着对方的腰身带到了怀里:“你这小闹人精,我老不老你还不知道么。” 说完就要急切的把韩苏压在桌子上,韩苏今晚没有心情,房里热,他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此刻沈琴维又腻腻歪歪的贴了过来,他不免有些烦躁,当即从枪盒里摸出手枪抵上了沈琴维的腰:“你敢再进一步试试,我让你肠子开花。” 沈琴维压在韩苏身上不动了,微微挑了下眉,口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当真?” 韩苏坚定的把枪口对准沈琴维的腰眼又戳了戳:“当真。” 沈琴维一把撕开了韩苏的白衬衫,迅速抽离了对方的皮带,韩苏的裤子被褪到腿弯处,沈琴维戏谑似的说道:“韩苏枪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好事儿终究没有到底,韩苏居然真的开了枪,不过这一枪是打在墙壁上,算是给沈琴维一个警告,身上的人果然停了下来,眉头紧皱,颇为不悦:“你这样有意思么。” 韩苏冷冷的瞧着对方,枪口缓缓上移,对准了沈琴维的太阳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沈琴维似乎真的生气了,起身把军装外套甩到了韩苏的身上。韩苏一言不发的穿戴好,把手枪放回枪盒,开门欲要离去,听得沈琴维闷声说道:“我不怕死,我只怕你生气。” 回到住处,韩苏洗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迈步去地下室看那可恨之人,因为那人生了一张可恨之脸。 江韶矽颗粒未进,饿得头晕眼花,瞧见韩苏进来,只懒懒散散的哼了一声。韩苏捏住江韶矽的下巴:“江韶年从来没想过他是饿死的吧。” 只听得那人有气无力的嗤笑:“妄想也该有个限度,我是江韶矽。” 韩苏坐在下人搬来的一把软椅上,欣赏江韶矽的丑态,因为心有代入,所以很是愉悦,他有一刻恍惚生出,折磨弟弟,等同折磨了哥哥。 江韶矽瞧见韩苏那副自我陶醉的模样,觉着很是好笑:“怎么,准备拿我当个替身?我可不是他,虽说是兄弟,我们早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了,我是阮家的五少爷,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江韶年不见得会心痛。若他在乎,早就来找了,我用得着被你绑着挨饿么。” 这一刻他真心实意的想念阮富山,期望对方快些来救他。他想,阮富山一定急疯了,这个父亲居然还登了报。 韩苏手握成空拳支着脑袋,双腿交叠,在软椅上歪头望着江韶矽,忽然来了兴致,笑道:“说说你们俩的故事给我听吧,哄我开心,我给你一顿饭吃。” 江韶矽也歪了头看他,韩苏忽然觉得对方这样子怪可爱的,像只灰溜溜没了力气的小白鼠。江韶矽眨了眨眼睛:“我讲故事可是要收钱的,你听得起么。” 韩苏哈哈大笑,声音十分爽朗:“你的嘴巴可比你哥哥厉害多了。” 江韶矽晃晃脑袋,他实在是晕,可他要拖着时间不让韩苏伤害他:“哪个哥哥?我有三个哥哥呢,大哥阮陌臣,二哥阮陌杨,三哥阮陌寻,他们都挺能说的。” 韩苏伸手隔空点了点他:“不要跟我装傻,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这时,一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23 名士兵进来对韩苏耳语一番,韩苏脸色随即绽放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么快就找来了,你对他还真是重要啊。” 江韶矽一怔,他脑海里率先浮现了阮富山的身影,除了这个宠他的养父,他想不出谁还会这样日夜白昼的找他。他的亲哥哥?江韶矽暗自自嘲一番,他实在没有这个把握确保对方会把他放在心上了。 韩苏跳上汽车去了城南的一处宅子,老远就瞧见一片红光,一队士兵举着火把。韩苏嗤笑一声:“江韶年,你玩儿得可够大的啊。” 江韶年找不到韩苏,便扬言若韩大参谋长两个小时内再不出现,韩苏名下的洋房他一栋一栋的烧。他调来了几百名士兵,把宅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下人听差被围困在院子里,院内院外统统浇了汽油。 城南偏郊区,这事儿传到阮富山的耳朵里时已经晚了,胡万七则在司令部里早早睡下,旁人不敢去惊,在大厅里急得团团转。张副官最后一拍大腿,带着人先赶去劝架。 韩苏从汽车上走下来,一张玉白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江团长,好兴致啊,深更半夜要烧韩某的家宅,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江韶年吐掉嘴里的烟,狠戾的盯住了韩苏:“我不想跟你废话,阮家五少若在你那里,就尽快把人交出来。办得到一切好说,我立刻撤兵,这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否则…” 韩苏的目光也随之凌厉了起来,厉声打断:“江团长。你带人要烧我的房子我的人,一句话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么。你是在用什么样的身份跟我谈条件!” 江韶年走近,迅速把枪口对准了韩苏的眉心:“老子不管你是谁,今天就是来要人的,把他还给我。” 韩苏的表情丝毫不见一丝波澜,手枪也缓缓举了起来,同样对准了江韶年的眉心,与其对峙:“不过是阮家的公子,与你有何干系。如果我说不呢。” 江韶年的手指扣上了扳机,而韩苏的手亦然,两个人似乎只要稍稍勾动指尖,便可同归于尽,一了百了。身旁的士兵吓得腿软,一个团长,一个参谋长,到底是谁都得罪不起,若两个人火拼起来,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听命的下属。 阮富山的汽车终于开到了,他躲在暗处远远看着不敢靠近,心里急成了一团,他只怕江韶年惹怒了韩苏,害苦他的宝贝养子江韶矽。 张副官的到来显然如同救星一般,顿时便有小军官迎了上来哭诉,张副官愈听愈诧异,紧皱了眉头,这个阮五公子他倒是听说过的,先前军中有人传说江韶年曾在某医院里占了阮家少爷的便宜,抱着亲了个嘴。起初人人都当江韶年是起了玩心,胡闹罢了,倒万万没想到对这位阮公子上了心。 他与江韶年交好,自然帮着自家兄弟说话,可韩苏在胡万七面前也不是一般的人物,言语之间也不敢多有得罪,思索一番,措辞上便拿胡万七做了借口:“二位为了一个别家的少爷这样针尖对麦芒真真是划不来啊,这样闹起来,彼此脸上都不好看,还叫外人看了笑话去。司令尚且不知这事,老弟我做个情面,权当这事小打小闹一场,不在司令面前提及便可。你们两位趁早撤兵收手,免得日后司令问起来,不好交代啊。” 韩苏冷冷瞥了张副官一眼:“你的情面?一个副官,在司令面前有什么情面可谈。” 这话一语双关,既不给张副官脸面,同时也暗讽了江韶年曾经的职位。张副官实在难堪,又不好发作,好言好语的劝道:“是是,我自然在司令面前说不上话,可您韩参谋长可是军中一言九鼎位高权重的人物,这样子跟同僚抢一个男人,司令要是知道了,传了出去,不但您的面子受损,就连司令的脸上也无光啊。” 江韶年嫌弃张副官啰嗦,一脚就把人踹开了:“你他娘的别跟着瞎掺合,老子就问他一句话,人,他是还还是不还!” 两张俊脸遥遥相对,彼此充满了肃杀之气,恨不得把对方剥皮拆骨毁个干净,韩苏答应过胡万七不动江韶年,可并不代表他能容忍对方还在军中继续待下去。于是起了借此机会将其一脚踢出胡家军的念头:“江韶年,他究竟是你的谁我已经一清二楚,对你是否重要我心里也有了把握,若真想让他平平安安的从我这里走出去,那么请你明天一早放弃军权,卷起铺盖走人,我决不为难你。” 江韶年嗤笑:“韩参谋明面上真是个君子,其实不过是个善妒的小人罢了。” 韩苏挑起唇角露出一丝冷笑,火光之中一张脸堪称明艳,看得旁人不由出了神。他说:“随你怎么想吧。如果你觉得他值这个价,此事就算谈妥了。” 江韶年似乎有了一丝动摇,拿他拼死得来的一切去换江韶矽,从情感上来讲,他绝对不顾一切的答应,把那人要回来牢牢的拴在身边。可他今日的名望财富军权将全部付之东流,那人又要跟着他受苦受穷,他舍得手上的这把枪么。 张副官眼疾手快,老好人一般从两人手中压下枪来,示意旁人拿得远远的。韩苏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权当退了一步,他暗自叹道,若是知道一个江韶矽这么管用,当初何必费事,白白牺牲了那么多人。 而江韶年却在下一刻挥拳打向了韩苏:“去你妈的!” 韩苏一个趔趄栽到了地上,江韶年抬脚便要去踹,被张副官惊慌失措的拉住:“小江,小江!别再起事端了!” 随即又高呼着命令旁人把枪支收好,万不可让这二人夺了去。韩苏毫不示弱的跳起来,予以反击,江韶年挣脱了张副官的束缚,一时间江韩二人居然近身肉搏,打成了一团。 两位长官打架,各自手下的兵也不甘落后,渐渐演变成了群架斗殴。附近的居民伸长了脖子如同看了一场好戏 52、【 打 架 】 ... ,这可新鲜了,军爷打架,不看白不看。 不知是谁的枪走了火,这一声简直成了导火索,士兵不敢真的下手去射击昔日战友,只得朝天开枪,比起了声势,顷刻便有密集的枪声响彻天地。 忽然有人高喊:“不好!火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那队手持火把的士兵来不及熄灭火种,掉落在地上,迅速引燃了院子大门上的汽油,大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路烧到院内,里面的下人听差不消片刻便鬼哭狼嚎。 外围的兵迅速撤离百米,有几个不幸的也被点燃了身子,火球一般躺在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24 地上打滚。火光冲天,一时间堪称人间炼狱。 阮富山早就看傻了眼,尔后一拍脑门,差点掉下泪来,他的宝贝养子会不会在那洋房里关着! 这一场架打得堪称史无前例,以前军中也出现过军官一言不合聚众斗殴,可哪一次也不及这回激烈,房子都烧了。 地上厮打扭动的两个主谋最终被人拉扯开来,眼见着江韶年伸手去抢机枪,张副官大着胆子喝令众人一拥而上,将其按住,因着找不来绳子,只得把衬衣脱了狠狠扭住江韶年的双手,狠心的塞进了汽车里。 韩苏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吐了一口血水,望着身后不远处燃着的府邸,愤恨的挥手下令:“走!” 作者有话要说:唔啊啊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总觉得偶越编越那啥,这俩人简直像个小孩子打架一样!!!!!!! 抹泪,偶是随着意识来写,偶是随着意识来写的啊!原定的思路根本就么有这一幕,偶到底是怎么拐到这上面去的!!!!!(闹这么大,你也不好收场吧...越来越不会给自己留后路了...) 53 53、【 抢 救 】 ... 韩苏满身淤青回了住处,这宅子还挂着沈琴维的名字,不过是赠予他居住,外人并不知情,故而江韶年未能找到这里来。他顾不上擦药,直奔地下室要拿江韶矽撒气。 哪知被对方奚落了一番,江韶矽牙尖嘴利,也是个不示弱的主儿,从不愿叫人欺负了去。听得对方一席揶揄嘲讽的话,韩苏扬手便赏了一巴掌。 江韶矽自然是不知道这其中详情,他以为是阮富山奢了胆子和韩苏起了冲动,心中不免对养父感激涕零。 既然江韶年不合作,那么便鱼死网破,留着这个阮家五少也是无用,不如杀之而后快,以泄心头之愤。 他命人找来一把利刃,割破江韶矽一处血管,慢慢放血。这样一个慢性死法,极度的折磨人,死也死不痛快,只能忍着痛熬到闭眼那一刻。 韩参谋命人看守,自己上楼擦药治伤,脑袋里思索着清晨时分如何应付胡万七。 而江韶年被张副官押着送回了家,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劝个不停,江韶年倒是沉默了下来,他的弱点是江韶矽,那么韩苏的弱点又该是谁,他韩大参谋可以以人质要挟,他江大团长如法炮制! 他思来想去,觉着韩苏平日里最在乎的是胡万七,难不成他要为此弑主造反?这个念头一出,江韶年内心不免一紧,胡万七给了他一切,没有胡万七,也就没有他今日之荣光,手下士兵谁会敬他服从于他? 正待此刻,阮富山带着人哆哆嗦嗦的赶来了,想要指责江韶年一时冲动酿成大错,但见到对方那张堪称锅底的黑脸,又咽了口水一言不发。 张副官觉着新奇,好嘛,人家的爹都找上门来了,凑齐了。 江韶年带着阮富山去了书房,一进门他扭头便询问:“你可找到什么线索?” 阮富山奢了胆子气急败坏的嚷道:“还谈什么线索!你一把火把那宅子烧个精光,也不怕韶矽就在里面!” 江韶年毫不在意,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事先搜过了,人不在那里。” 阮富山这才松了一口气,叹道:“这韩参谋是胡司令的亲信,他做了什么样的错事,想来胡司令也不会怪罪到哪里去。若他真肯把韶矽交出来,阮某就是把家财散尽,取悦了胡司令,那也是乐意。” 江韶年并未因着这一席话而对阮富山动容,他对阮家全无好感,姑母之仇根深蒂固,令他一生都无法释怀,加之阮家对江韶矽的侮辱,更使他恨入骨髓。阮富山此刻就是在他面前割喉谢罪,他怕是连眼都不眨一下。 阮富山的心思倒是与江韶年想到一起去了,他也想利用一个人来牵制韩苏,可那个人毕竟是他生意上的伙伴,阮家遇难之时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伸出援手借用了工厂,且在江韶矽失踪之后,那人也给过关切和帮助,愿意帮他一同寻找。 江韶年瞧见阮富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很是不耐的说道:“你要说便说,不说就出去吧。” 阮富山握紧了拳头暗自叹道,我非善类,对不住了。 于是他缓缓道来:“江团长何不用一个人来试一试韩参谋,此人与韩参谋来往密切,或许能起到些作用也说不定。” 江韶年顿时停住了手里的烟:“谁?” “沈琴维。” 张副官自认为事情告一段落,于是待到胡万七睡醒之后才避重就轻的报告了此事。胡万七实在头疼,这两个人究竟哪里不对头,偏偏容不下对方。 张副官自作聪明的解释:“这其实就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儿,江团长喜欢那阮家五少,不想被韩参谋夺了去,一时间醋意大发,带人去要,没想着那几个不争气的兵一不小心点了韩参谋的房子,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司令,江团长这也是无心之举…” 胡万七自然不傻,他瞪了张副官一眼:“你懂个屁!” 张副官一怔,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急忙补救:“是是,司令教训的是。” 胡万七如同面临了手心手背,罚了谁都觉得疼。他像老子对待儿子一样评价了这两个人:“俩小兔崽子,不让我省心!” 胡万七和张副官的念想一样,觉着那两位闹过了这一场,在家消消气,自己就会来司令部认罪了。于是便该吃吃该喝喝,等着小毛孩子来跟自己认错。 而身为当事人的两位,韩苏耗在地下室里等着江韶矽失血过多而死,然后准备把尸体扔到江公馆门口示威。江韶年则争分夺秒闯进了沈家,把沈琴维从睡梦中拎了起来,绑成个粽子样派人给韩苏下最后通牒,若不放人,先拿你的姘头开刀! 这一招以牙还牙果然凑效,消息放出去不到一小时,韩苏便带兵杀了出来。二人再次兵戎相见,前后不过隔了几个小时。 沈琴维已经被人打晕,嘴里塞着破布,身上七捆八捆的缠着麻绳,看起来颇为狼狈。韩苏表情一凛,忽而又冷笑道:“江团长,好手段。” 江韶年习惯性的点了一根烟:“比不上韩大参谋长。” 韩苏单手正了正军装衣领,压抑了怒气:“你是要跟我以人换人么。” 江韶年深吸一口烟,轻蔑的吐出去,顿时眼前一片缭绕:“你绝对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25 划算,沈老板家里还有一堆人呢,个个被枪抵着头,你放一个,我放一群,有何不可。” 韩苏隐隐咬了牙:“秋棠街兰锦路25号,地下室。” 末了,他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如果你赶得上的话。” 江韶年用枪托砸了沈琴维的头,却并未把人推出去:“这姓沈的倒是管用。” 韩苏毫不示弱:“阮家五少亦是如此。” 二人之间顿时涌动着一股暗流。江韶年按原定计划叫人去搜查,哪知半路被阮富山挡了下来。 阮富山带人打开了地下室的门,看守的人显然已经接到指令,没有阻拦。昏暗的地下室一片潮湿,血腥气极重,阮富山顺着那一滩暗红看到白了脸的江韶矽,顿时心疼得老泪纵横,扑过去将其抱在怀里:“韶矽,爸爸来晚了,爸爸来晚了。” 江韶矽失血过多,意识模糊,心里还攒着一口气,勉强自己抬起眼皮子,朦朦胧胧的瞧见了阮富山那张肥胖大脸,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阮富山二话不说,抱着养子就往医院冲。他何曾这样疾跑过,没几下就气喘吁吁浑身冒汗,可他终究是爱着这个养子,一刻都不敢停,直到在大门口不远处迎来了自家司机。 江韶年挟持着沈琴维与韩苏对峙,不久之后便有人来跟他报告,那人在他耳边唧唧喳喳一通之后,他破口大骂:“怎么把人交给他去找!你他娘的是吃干饭的么!” 小兵委屈万分,苦了一张脸:“那…那不是人家的爹么…把儿子交给爹…” 江韶年抬脚便把人踹倒在地,一枪补在那小兵的膝盖上,这腿算是废了,小兵哭天抢地的嚎,江韶年熟视无睹,把沈琴维狠狠推了出去:“韩参谋长,我们日后井水不犯河水,这是最后一次,否则我绝不客气!” 韩苏眯起眼睛:“彼此彼此。” 两个人都抓到了对方的弱点,均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伤了身边的心头之宝。 赶到医院之时,阮家人全部聚在抢救室门口,江韶年暂不问阮富山的罪,只焦急的询问:“怎么送到这里来了!” 阮家几个孩子除却阮陌臣之外都挺纳闷:“这个人来干什么。” 阮富山叹了一口气,把江韶年请到一旁轻声说出了实情。江韶年怒气冲冲回身就要去找人算账,哪知被阮富山拉住:“江团长,事已至此,不要再闹了。你就为躺在里面的韶矽想一想吧,闹下去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若是韩参谋再起了什么心思,他可折腾不起了。” 江韶年愤恨的握紧了拳头:“早知如此,老子抽干姓沈的血!” 正在这时,急救室里出现了情况,主治医生简直发了疯,他的病人躺在床上等待救治,而血库紧张。 一名护士急匆匆的赶来汇报:“能用的全部给了隔壁。” 主治医生猛然抬头:“隔壁?后来送来那个?我这个病人是先到的!” 护士小声辩解:“隔壁是徐部长的小儿子,跟人打了架…” 阮富山一听立马急了:“这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我们都送到急救室了,你们才通知血库紧张,现在转院我们还来得及么!” 主治医生是个耿直的人,他对护士说道:“你去找隔壁王医生沟通,我这里先根据病人血型征集血液,救人要紧。我们争取一下。” 阮陌杨挽起袖子就往前挤:“我弟弟是什么血型?我是a型血,您看要是成,就抽我的吧。” 医生还未来得及开口,江韶年掏出枪来向隔壁走去,且行且给手枪上膛:“不必这么麻烦,我去。” 不消片刻,血液果然供上了。徐部长忍痛带着家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江韶年点头哈腰:“江团,我要是知道是您的人,哪敢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这就转院。” 唐小五艰难的睁开双眼,他的腹部很痛,缠着层层叠叠的纱布,床头的一个下人一见他醒,喜出望外的去通知人。 杜靖棠捧着个茶杯进房来看他,笑眯眯的问道:“可觉得好些?” 唐小五缩了缩脖子:“我怎么在你这里。” 杜靖棠呵呵一笑:“你那位江团长杀完了人就不善后了,你可脏了我家的地毯呢。我又不能将你丢出去,只能救你一命啦。” 唐小五提起这茬就觉得心痛,他捂着肚子紧蹙了眉头。杜靖棠打趣他:“你心里是在怪我为何救你,不如给你个一死百了,也不必醒来如此痛苦么?” 唐小五被说中了心事,可对方毕竟救了自己,急忙摇了摇头:“你救了我,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杜靖棠饮了一口茶,笑得云淡风轻:“你只有十几岁吧,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街头跟人摆摊打架,十足的小瘪三。被人捅了一刀扔在路边无人来管,伤口溃烂,自己硬是扛了过来,我可从来没有想过死。你年纪轻轻就在军中谋了职位且在危急时刻有人救你性命,倒是这样想不开了。” 唐小五偏过头去,心中泛起一阵苦楚,杜靖棠说得固然有理,可他真真是没了生念,亦不知这醒来之后该何去何从。 杜靖棠嘱咐下人备些粥饭,小心伺候唐小五。尔后他要唐小五宽心养伤,至于其他的事情,日后再想。 罗回通报了消息,杜靖棠坐在沙发上思索一番,隐隐叹了口气:“我总要去看看他的,待到情况稳定,你备一份大礼,随我去医院探望。” 罗回有些犹豫:“这…姓江的守在医院呢。” 杜靖棠吹了吹茶水,毫不在意:“我看的是阮家五少爷,与他何干。” 胡万七左等右等,不见两员爱将的身影,不由有些恼怒:“闹了这样的事,他们俩怎么都不来,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么!” 随后派了张副官去找人。事实上,这俩人谁都没工夫搭理胡万七,一个忙着安抚沈家人的情绪,并且为烧死的家仆善后。另一个则寸步不离守在医院。张副官愣是谁也没找回来。 胡万七傻了眼,他破口大骂:“这俩熊孩子!在老子面前耍什么小性子!” 张副官暗自偷笑,司令这是疼在心里,谁都舍不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哦hohoho~~今天当是大奉送了,拼着口气连写两章,写一章发一章,够厚道吧~~~ 有些人可能会骂,唐小五这杀千刀的怎么又活过来了!么办法,他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26 的命还么到头呢,慢慢熬吧~至于他会不会因爱生恨,这个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唐小五这辈子都爱大年,从没恨过 对于韩苏,有亲可能对他也产生了抵触情绪,在上一章的某段留言里偶分析了一下他: 【素这么个心理,偶来上一堂华丽丽的讲座~ 韩大参谋位高权重多年,占尽宠爱,然后来了个抢食的,说好听点叫占有欲发作... 就像我们每个人被父母当宝贝疼爱,忽然有天来了另外一个人也被父母当心肝似的供着,且大有赶超之势,偶想,是个人,再大度,心里总有不舒服的时候,每个人的做法不一样,有人忍气吞声用虚伪的笑容面对,说着自己不在意要和平共处有爱共享,而有的人却为自己争取利益,甚至将碍眼之人铲除杀之而后快,从此稳占某个位置。这就是华丽丽滴人性现实啊~~~感同身受一下就好理解了~ 本堂课结束,下课】 偶觉得自己是在写日常生活中最正常的心理,不分男女,有亲爱滴读者肯定要疑问,男人就该大度的呀。真到自己的权力被撼动的时候,哪个男人会看着对手爬到自己的头上去?也许他的做法太过那啥,呃...就算偶的问题吧= =||||因为偶实在想不出别的,杀又杀不掉,不抓个大年的心头宝,还能做什么...呃...头疼啊(越编越艰难了) 关于唐小五这个人物,静下心来想一想,如果真正喜欢一个人,会能容忍心爱之人身边站着别人么。就像老婆能容忍小三么,除非不爱。(唐小五才是个小三!)。小矽会嫉妒,唐小五也会~~因为他们,都素人..人...人...(无限回音) 卷三告一段落,即将进入卷四,希望各位多多支持,感谢一路追看,偶看到你们的留言感到十分温暖。 亲们如果对文中发展有疑问或者一些好的建议,请不吝提出~因为偶不存文,现写现发,几乎不改文,一写定型,所以都是凭着感觉往下走,很多画面都是不在意料中的,写着写着它自己就蹦出来了,恩!谁会想到韩白脸和大年会打架!小孩子过家家啊! ps:怎么感觉作者有话说这一栏写的比正文还多...偶的屁话真多tat 54 54、【 把 握 】 ... 屏退了子女和下人,沈琴维背对韩苏一言不发,他的家人受到了惊吓,全因他爱的男人而起。他是在韩苏的宅子里醒来的,当他意识渐渐清晰之后,沉默不语的跑回家去,韩苏就跟在他的后面。 他进门那一刻,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养女被人用枪抵着太阳穴,随时都要被爆头而毙的模样,他心里升腾出一股怒火,对那人简单而严厉的喝道:“你,让他们放开我的家人。” 儿子的情绪平复得很快,养女似乎还有些惊魂不定。他爱的男人冷漠的站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 沈琴维望着窗外,他不愿与那人面对面,似乎多看一眼就会扬起手来给对方狠狠一巴掌。韩苏走上前来,手指抚上沈琴维的后颈,那里被江韶年的枪托砸出了明显的红痕,刚刚触及,便被沈琴维冷淡的避开了。 韩苏小心询问:“还疼不疼?” 只听得对方生硬的说道:“你走吧。” 韩苏沉默片刻,垂下手来,他明白男人为什么生气,而他并未觉得自己有何不对,于是言语:“和我有关系的是你,不是你的子女,我关切的,只有你一个人,他人与我何干。” 沈琴维像是一点即燃的炸药,韩苏这一番言论简直成了他愤怒的导火索,当即回过身来沉声说道:“你韩参谋要干什么大事,要与谁有何不齿的勾当,杀人也好,绑架也罢,那都是你的事我无权过问,但请你不要因此牵扯到我的家人,他们何其无辜!” 韩苏冷笑:“沈先生,用枪抵着你儿子女儿脑袋的人,姓江不姓韩。” 沈琴维几乎要拍案,可他不想惊动惊魂未定的家人,不得不刻意压抑了声音:“我们沈家于你而言到底算什么。” 韩苏的眼眸如同一潭深水,仿佛石子投进依旧无波无澜:“你大可不必这样质问我,因为你心里早就清清楚楚,何必我再多费口舌。我并不是一个爱屋及乌的人,对谁都一样。” 沈琴维再次转身背对韩苏,他瞧不得对方这样冷冷清清伤他的模样。韩苏掩门离去前淡淡说道:“沈先生,我还会来看你的。” 江韶矽醒来那天,阮家人都在,阮陌寻是第一个发现江韶矽有了动静,喜得惊天动地,一嗓子就把站在外面走廊里和医生交流的阮富山给招了进来。 医生检查过后,下了医嘱,对阮家交待了几点要求,尔后很识相的让出位置给这家人团聚。 阮陌杨第一个扑了上去,不敢去拉对方扎着针打点滴的手,只得扒着床边细细的看,江韶矽面容苍白,唇色黯淡,双眼无神,眼珠子缓慢的动了动,艰难的张了张嘴。他顿时心疼的几乎垂下泪来,恨不得把对方狠狠搂在怀里:“韶矽,韶矽。” 阮富山心疼之余自是欢喜,吩咐随身的下人备些病人能够入口的食物,尔后隔着二儿子俯身去问:“孩子,感觉好些了么,你把爸爸吓坏了。” 江韶矽的意识有些模糊,隐约觉得眼前有人,可看不清楚,想要说话,喉咙却是干涩的,连音都发得艰难。阮富山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他脑子里如同过了电流,昏迷之前只记得两件事,疼和阮富山的怀抱。 阮陌婷伸长了脖子,手指勾着头发,漫不经心的瞧了瞧:“哎呀,原来醒过来是这个样子的,我还以为眼睛要全部睁开的呢,他怎么眼皮是半合的。” 阮富山回头瞪了女儿一眼:“胡说什么。” 阮陌婷撇了撇嘴:“哪里胡说了,他的眼皮确实抬不起来嘛。” 见父亲要发火,身为长子的阮陌臣为妹妹转移了话题:“陌婷,你和同学约了哪里?我现在要走,可以送你。” 阮陌婷这才想起看电影的事:“啊呀,曼春怕是要等着急了。大哥你送我去贵川影院吧,最近有部外国电影挺好看的,叫什么来着…” 说到这个,阮陌寻就要来搭话,可还未说得出口就被阮富山训斥了回去:“你们倒是悠闲!你们的弟弟伤成这样躺在床上,你们居然有心思玩乐!” 阮陌婷觉着父亲这话挺不对,当即反驳:“真是冤枉,一个人病了,全家都要陪着守着不做事了么,我们怎么就悠闲了,大哥生意那么忙还要来医院,不来您就要骂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27 ,我和三哥要去学校读书,我们哪有爸爸您这样的空闲啊。再说了,就算我们不守,不是还有那个人的么,他今天怎么没来啊。” 阮富山生怕女儿再多说,只得挥了挥手应了对方:“好了好了,要看就去看吧,不要在病房里吵。” 长子幺女离开之后,阮富山在病房里犯起了愁,他要不要给江韶年打个电话,亦或是派人去府上通报一声。那人日日夜夜寸步不离的守着,哪知今日人醒了,那人倒不在了。 江韶年此刻正在司令部里面对胡万七,虎背熊腰的胡万七在桌前指着江苏二人大骂:“这事情出了也快半个月了吧,若不是我今天把你们叫来,恐怕我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 两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谁也没说话,满脸木然。他们谁也不待见谁,敌人相见分外眼红,大门口遇见之时两个人都恨不得拔出枪来毙了对方,可最终还是当彼此是空气,一前一后进了胡万七的书房。 胡万七见二人都不言不语,当即拍了桌子:“好哇!脾气见长,反啦?” 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这下胡万七炸了毛,走上前去一人一脚,韩苏和江韶年都被踹倒跪在地上,然而两人依旧默契十足的不说话。 胡万七伸出手指气得隐隐发抖:“这个时候你们俩倒同声同气了!” 末了,韩苏低声开了口:“司令,您到底有什么事儿?” 胡万七顿时傻了眼:“你这叫什么话!” 韩苏抬起头来直视对方,不卑不亢:“烧的是我家的房子,死的是我家的人,这卢京城里有谁还要反对到我家里去么。” 胡万七瞠目结舌,只得转移了目光,眼神刚刚扫到江韶年,就听得对方不急不缓说道:“兵是您拨给我的,随我调遣。我的人为我去死,外人有何异议。” 白眼一翻,胡万七差点晕厥过去,这两人简直要气死他,他抖着手为自己顺气:“罢了罢了,他妈的你们这俩小兔崽子真是长了能耐了。” 韩苏起身告辞:“司令,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些时候来陪您说话。” 江韶年紧跟其后:“我也有些私事,司令,您保重,我过几天来看您。” 出了大门,江苏二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跳上汽车直奔医院,江韶年不带一兵一卒,他头一次害怕树大招风连累别人,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躺在病床上的那人。 周佟正靠着走廊的墙壁打瞌睡,待到江韶年从他身边走过时依然浑然不觉,阮富山正拿着块帕子给江韶矽擦额头,听到门响,以为是周佟来询问开饭时间,于是头也不回不耐烦的驱赶:“别来烦,人刚睡着又要被你吵醒了。” 江韶年顿觉眼前一亮,急忙问道:“他醒过?” 阮富山大惊,回过头来沉默半晌,终是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恩,这又刚睡下了。” 交涉过病情之后,江韶年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如同前几日,长长久久而静默的注视着床上那人。他抚过那人的手,因着打了太久的点滴而冰凉的皮肤,血管在薄薄的表皮之下清晰可见,他轻轻点着那微微突起的血管,竟一时说不出自己内心最真切的感受,他想着,你要醒了,那双倔强的眼眸里分得出我日日夜夜对你埋下的念想么,你是要流泪,还是冷漠以对。 江韶年低下头去,双手交握抵在额头上,默默闭上眼睛,他真怕那人醒来之后一副斩断三千情丝的决绝模样,他居然紧张起来,仿佛眼前面对的,事关他的生死。 阮陌杨和阮陌寻外出吃饭还未归,阮富山趁着这个空档毫不犹豫的开了口:“江团长,阮某想与你商讨一事。” 江韶年没有抬头,依旧紧闭双眼:“说吧。” 阮富山早已在心里打算好了,此刻缓缓道来:“我知道江团长一直想要把令弟带回去,阮某恳求江团长,让他留在阮家。” 江韶年这才睁开双眼,慢慢回过头来,目光不善:“你说什么?” 阮富山倒不惧怕江韶年这副样子,他自有一番道理:“不管你信与不信,阮某从未亏待过他,我与韶矽之间,有一份真真切切的父子情,阮某不愿再看他被外人伤害,这次是他命硬,若当时迟上一时半会儿,怕是要魂归西天了,这一切因谁而起你我心知肚明,江团长的处境阮某早已听说,韶矽跟你回去,免不了要担惊受怕,若他因为你的原因再有个三长两短,想必江团长心里也不会自在。不如就将他留在我这里,我阮富山一介生意人,与胡司令也有利益往来,阮家五少爷的身份对韶矽绝对是一个保护…” 江韶年冷冷打断:“别人若要杀他,你阮老板的面子又值几个钱,更何况某人分明知道他是阮家五少爷,依然绑了个结结实实,哪管他是什么身份。你还是不要太高估了自己。” 阮富山面色难堪,一时接不上话来。江韶年起身走至窗前,负手而立:“阮老板,这世上有很多人都可以对他好,给他吃给他穿,坐汽车住洋房,供他无度开销,可真正在他身边陪他度过危难时刻的人,一个都没有。包括我。” 末了,他说:“我把他要回来,或许不能在最危急的时刻救他于水火,但我想让他知道,总有这样一个人,何时何地,都在同他一起煎熬,而这个人,只能是我。” 阮富山渐渐有了些怒意,他从来都不明白这两个兄弟之间的感情,江韶矽被带回阮家之时,破衣烂衫面容饥瘦,简直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弃儿。那个时候的江韶年,阮富山虽猜不上他在做什么,可绝对比江韶矽好上万倍,至少,后来阮富山见到他时,他已经是胡万七的宠儿了。这样的差别,谈什么一同煎熬,在江韶矽最落魄的时候是他阮富山伸出一把援手使其过上养尊处优的日子。现在他凭什么不能争一争! 思及至此,阮富山忿忿不平起来:“我把他养得这样好,我也不愿他去受什么煎熬,最好的东西,只要我有,我就给他。他早已姓了阮,磕过头拜过阮家祖宗牌位,敬过茶叫过我父亲,他已经和江家没有任何关系了。若我没有猜错,他想要认你,决计不会拖到现在,对你只字不提!” 阮富山一语道破江韶年的心事,江韶年怕的就是这个,床上那人醒来之时,面对他,会是怎样的光景,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现写现发,拿去吧~偶要多思考一下路子,越编越艰难了啊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28 tat 谢谢支持,咱叫大年给各位读者大爷端茶倒水外加半夜陪床(无良啊,大年就这样被你卖了) 55 55、【 醒 来 】 ... 阮家二少和三少回来发现江韶年坐在床边,他们无声的跟父亲使了一个眼色。阮富山什么都没说,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江韶年知道有人来,并未回头。阮家的少爷小姐他基本都当空气处理了。 阮陌杨吃饭时就嚷嚷着赶紧回来看五弟,现在匆匆而归,又不得近身去瞧,十分不自在。 有外人在,阮家人不便交流,一时间病房里静谧无声,连呼吸和脚步都是极轻的。江韶年的嗓子忽然发痒,忍不住咳了一下,这一声倒是为阮富山引了话头:“江团长,您守了也有大半天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韶矽若是醒了,我派人去通知您。” 江韶年没搭话,只是摆了摆手表示不必。阮富山知道这是劝不动了,就打算作罢,随他去守,反正累的是他自己。哪知阮陌杨倒不乐意了,踱到江韶年背后义正言辞道:“江团长,你就算赎罪也不必如此吧,虽说韶矽出事是因你而起,可他总归是我们阮家的人,你这么多天来霸占着病房,不让外人探视也就罢了,可我们是他的亲人,你没有任何理由拿脸色给我们看吧。” 江韶年还是没说话,他懒得搭理身后的人,江韶矽陷入沉睡,呼吸平稳,苍白消瘦的面庞显得很平静,是他熟悉的模样,以前在五月巷时他会观察弟弟,就是这个毫无防备的睡相,让他心生柔软。 阮富山怕儿子惹得喜欢乱开枪的疯子生气,赶紧拽了阮陌杨一把。阮陌杨很是不解,却也不再出声。 这时周佟敲门进来了,毕恭毕敬通报道:“老爷,龙门的杜老板来了,说是要探望五少爷,正在门口等着呢。” 阮富山蹙起眉头,他对杜靖棠有抵触情绪,生怕把人放进来,床上的养子一不留神就吃了亏。他向门口走去,刚要开门,只见江韶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阮富山很自觉,摸了摸鼻子给江韶年让出一条道,请其先行。 杜靖棠带了一大堆的礼品,在门外等得望眼欲穿,他迫不及待要见江韶矽,想得心里发慌。哪知门开了,迎着光亮他晃花了眼,顿时惊诧,韶矽的个头儿怎么长了这样高,待到眼前渐渐清晰之时,才恍然大悟,心里暗骂,妈的居然是江韶年! 杜靖棠挺尴尬,但此刻也不是尴尬的时候,随即又恢复了常态,拱起手来一礼:“江团长,别来无恙。” 江韶年扫了杜靖棠身后的一群人,面无表情的说道:“带上你的人,走。” 杜靖棠老大不高兴了,气势也拔高了许多:“江团长管天管地,还管得了杜某探病看人么。” 江韶年靠着门框挡上了门:“人没醒,有什么可看。不劳杜老板费心,请回吧。” 杜靖棠嗤笑:“这轮不到江团长来说,我探的是阮家的公子,阮老板还未说话,江团长操的哪门子心。” 这二人对话阮富山在里面听得真真切切,可他决计不想掺和到二人中间去,只当不知,望着窗外装傻。 无奈阮家就是有个二愣子,不愧为二少爷,阮陌杨当即开了口:“杜先生的话真是有一番道理,所言不假。我们阮家的病人,我父亲还没有把宾客挡在门外,江团长又是哪种身份。” 阮富山简直要极其败坏,恨不得赏给儿子一巴掌,大骂对方不懂人情世故,这个时候跑出去瞎说什么。 阮陌杨说得理直气壮,阮富山早就忐忑不安了,他这个儿子把江韶年惹急了,杜靖棠那个老油子又怎么会因为阮陌杨为其说了几句话而伸出援手呢,只怕到时袖手旁观看一场好戏罢。 阮富山刚要站出去为儿子收拾烂摊子,哪知阮三爷一声高呼:“哎?醒了!” 在场的人愣了几秒之后,在房里站着的阮陌杨捡了个大便宜,占了地利先机,挡在了床前,哪知头还没低下去细细打量五弟,就被江韶年提着衣领拽到一旁,阮陌杨一个趔趄跌到同样闯进来的杜靖棠身上。 杜靖棠对于好看的人向来来者不拒,笑眯眯的在阮陌杨腰间摸了一把:“二少爷,你站好呀。” 阮陌杨打了个寒颤,尴尬万分的推开了对方。 江韶矽的眼珠在眼皮底下滚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视线模糊不清,只觉得眼前有人影无数,同他第一次醒来时相仿。 他艰难的从喉咙里逼出一个单音节,沙哑而干涩。江韶年俯□去在其耳边轻轻唤着:“你醒了。” 江韶矽的意识不算清楚,他此刻也分辨不出什么,只下意识的动了动脑袋。 医生很快就到,确定没事之后又识相的退了出去,这一屋子的人杀气太重,他连句静养都不敢交代了,手持病例低头就溜。 护士进来换针,小心翼翼的请求:“各位让让…” 一帮大男人不得不从床前退了回来,眼巴巴的看着江韶矽凉薄的手掌被护士捏着,最先有想法的是杜靖棠,他几乎有了妄想,若是那双手捏在自己的掌心里该是如何的感觉。待到护士端着托盘从众目睽睽之下胆怯的走了出来,他立马一步向前,他太想好好看看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了。 这群人闹哄哄一片,末了,只有站在角落里的阮陌寻冷不丁来了一句:“我说,你们再急切,也得等他好了之后吧,看看你们那一个个饿狼扑羊的样儿,我真怕他被撕碎了。静养,静养,知道什么是静养么。” 阮富山回头瞪了老三一眼,暗自骂道,就你心里明白?就你长了一张嘴? 尔后的两三日,江韶矽逐渐清明,眼前的人影也变得实在起来,他动了动被握住的手,只觉得自己在云里雾里绕着,那人不可能出现,却看起来又如此真实。 江韶年不敢握得太紧,怕把人弄疼了,就那么暖着,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抚到突兀的骨节,这样瘦,眉头不禁微皱,他心疼。 江韶矽微弱的盯着眼前那人看,眼珠子动也不动,不知道是在确定什么,出奇的平静。江韶年与其对视,目光深邃。兄弟两个就在这样一个阳光普照的午后,满室的灿烂金光中静默以对。 静谧的病房里,江韶矽的声音细小而微颤:“你是我哥么。” 江韶年忽然觉得喉咙干涩,心里涌起一股酸楚,他起身轻轻的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29 在江韶矽的眉睫上吻了一下,这样突如其来的温柔:“恩。” 江韶矽想哭哭不出来,居然又把眼睛闭了起来。他喃喃自语:“我想你了。” 江韶年的情绪决堤,他低头抵上弟弟的额头,身体都是颤抖的。他这样疼惜他,爱他,却一直彼此伤害,当初究竟是如何撒开手,漠视他的疼痛。他说一句我想你了,简直可以要了他命,他想,是啊,我也想你了,比你,还要想。 江韶矽不肯睁开眼睛,眉头紧皱,眼角逐渐渗出泪来,江韶年抚着他的脸唤他:“韶矽,睁开眼睛。” 江韶矽倔强的摇了摇头,他陷入了某种逃避的状态,似乎一睁眼,什么都没了。 江韶年内心绞痛,他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他的成长里缺失了太久,任何重要的时刻,无论危难,想念,愤恨,孤独,痛苦,饮泣,偶尔的喜悦,以及观望与感触这个世界,他都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没有交集。 他的弟弟,是离开他才长大的。 而如今他突然回来了,他就不信了。情愿骗自己还梦着,甚至情愿继续昏迷下去,拒绝睁开眼睛再次面对现实。他吮干了他的眼泪,一寸一寸的吻他,让他实实在在的感受他,他觉得人世苦楚,却都比不上这一刻江韶矽带给他的苦,他说:“韶矽,你醒了,我是江韶年。” 这样简简单单的话,足够让江韶矽颤抖了嘴唇,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江韶矽迟疑的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忍不住又浸出的泪珠,尔后,眼角湿了一大片。 他忽然发不出声音了,嗓子里仿佛涌动着气流,那嘴型分明只有一个字:“哥。” 这样一声,一发不可收拾,他竭尽全力,张大了嘴巴,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字来,一连串的气流,额头上渗出了汗,眼睛睁得滚圆,他要叫他,他要一再的确认他。 江韶年捧住江韶矽的脸颊:“不要喊了,平静下来,韶矽,平静下来,我不会走,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就守着你。” 江韶矽的情绪激动,他抬起还扎着针的手要来抓住江韶年,牵动之下回血了,他不管不顾。江韶年托住他的后脑勺,狠狠的吻了下去。 痛苦而绵长的亲吻,倾注了太多的感情,舌尖激烈的搅在一起。江韶矽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用尽全力去吮吸,江韶年觉得痛,可依然回应他。最终,江韶矽咬破了江韶年的唇角,血腥弥漫了口腔。 这血液如此真实,如同那夜他望着自己满身的血红汩汩流出,他望着江韶年抬手用拇指抹了抹嘴角,他宽心了,他的声音终于冲破了屏障,和着哭腔破了音:“哥!” 门缝悄悄的被合上,阮陌杨靠在门板上,望着白森森的天花板,轻叹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都裂了。 56 56、【 深 情 】 ... 唐小五一个人在杜公馆到处晃悠,倒没有人拦他,下人都恭恭敬敬的唤他唐先生。他的军装染了血早已被丢掉了,只得穿着对襟马褂,白色的缎子,贴在身上自有一股凉意,他觉得舒爽极了,多日来心里的躁气去了许多。 罗回瞧见了他,因着没有什么交集,也拿不准唐小五在杜爷心里是个怎样的地位,索性有了能避则避的念头。哪知唐小五率先开了腔:“罗大哥。” 罗回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哟,不敢当不敢当。唐先生您千万别这么叫我,这不是折杀我么,您可是杜爷的贵客。您唤我一声罗回就行,有事儿您吩咐,我候着。” 唐小五觉得实在不好意思,他哪里称得上贵客了,一时间也客气谦虚起来:“罗大哥真是太见外了,我瞧着你稳重亲切,又比我年长,唤你一声大哥也是应该。” 两人一来二去的谦让,等客气话说尽了,居然冷了场,罗回尴尬的笑了笑:“唐先生,我还些事情要办,就不奉陪了,您要是闷得慌就去院子里走走,杜爷喜欢花草,后院种了不少呢。” 唐小五也没什么好说,当即去了后院,果然一片姹紫嫣红。这赏花正赏在兴头上,只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今日好些了吧。” 唐小五急忙回过头去,瞧见杜靖棠一身长袍马褂甚是精神,四十几岁的男人最显稳重,且杜靖棠身上有一份气派风度,活脱脱的尊贵人。 杜靖棠迈步向前,看了看枝头的海棠花,心情很好的叹了一声:“我的美人倒是开得娇艳。” 唐小五瞧着那片片胭脂红,觉得很有道理,可他不懂花草,只得附和般的点了点头。 杜靖棠掐了一枝,捏在手里把玩,带着唐小五在后院转了一圈,且行且说:“京城的御花园里就种有西府海棠,待到盛开,真真是明艳照人。它艳归艳,可一点都不俗气。古人有云,虽艳无俗姿,太皇真富贵。说的就是它。” 唐小五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没有杜老板你这样的文雅,对花草也不在行,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家乡的山头上到了春天就会有漫山遍野的野花,紫红色的,很是好看,我也叫不出名来。不过我喜欢路边的狗尾巴草,摘一把来能编个草帽戴在头上。” 杜靖棠含笑望了望唐小五:“你倒是个孩子气。” 尔后他叫下人沏了一壶碧螺春,在后院的石桌前与唐小五一道饮茶赏花。阳光透过枝叶层层投射,暖暖的洒在身上,唐小五闻着四溢茶香抬起头来,在树叶的罅隙中看到明晃晃金灿灿的太阳,他用手背遮了眼,觉得甚是惬意。 杜靖棠本想告知唐小五关于江韶年的近况,见唐小五心情实在是好,就唇角泛起一丝淡然的笑,暂且不提。他与唐小五聊起了往昔的趣事,唐小五听得入迷,时间过得快,灿阳变成了夕阳,杯中的茶水续了一次又一次,终是尽了。下人小心翼翼的低头前来通报饭菜已备好,请杜爷移步去前厅。 厨房特意为唐小五煮了一碗百合莲子粥,说是杜爷吩咐的。唐小五望见对面正在擦手的杜靖棠,那人面上云淡风轻。他执起小勺舀了舀冒着热气的粥:“杜老板,我真是麻烦你太久了。” 下人斟了一杯酒,杜靖棠端过酒杯不甚在意的喝着:“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些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唐小五默默吃饭,待到饭饱之后,他终是下了决心:“杜老板,我的伤势已经稳定,明日起就不再叨扰你了,你于我是有恩的,我定然记着,日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3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30 后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 杜靖棠挥手示意下人退去,接着打断了唐小五:“这些场面话就不要说了,我不爱听。” 唐小五急了:“这怎么能算是场面话呢,我说的句句肺腑。杜老板,我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杜靖棠微微一笑:“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杜某只是觉得与你投缘,救你一命是我心甘情愿,不求报答。有一事,杜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小五一怔:“什么事?” 杜靖棠缓缓说道:“阮家五少爷已经被救了出来,受了些伤昏迷不醒,不过现在人也好了,江团长一直陪着他。” 唐小五脸色黯然,低垂了眉眼:“我猜得到,他肯定不会不管。” 杜靖棠倒是淡然:“杜某想知道,你往后的打算。” 唐小五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我总归还是军队里的人,就算他不要我,我总有去处,大不了不做他的副官就是。” 杜靖棠轻叹一口气:“你呀。” 江韶矽望着坐在床边笨手笨脚削苹果的江韶年,忽然很高兴自己遭了这样一次劫,他傻呵呵的笑了。 江韶年的苹果削得不成样子,东一刀西一刀,切下来的全是果肉,待到他觉得好了,那苹果也差不多见核了。他捏着个到处都是棱角的苹果瞪了江韶矽一眼:“笑个屁!快吃!” 江韶矽靠在床头,用帕子擦了擦手接过哥哥的杰作,左看右看:“咦?都这样了,我啃哪里啊。” 江韶年只得从弟弟手里抢回苹果,又拿了个新的又大又红的说:“算了算了,你等着,我再给你洗个,你带皮一起吃了吧。” 江韶矽等了片刻,从哥哥手里接过还沾着水珠的新苹果,觉得很是愉快,张大嘴巴一咬一口脆,他自己吃还不忘了江韶年,伸出手去把完好的那一面举到对方眼前:“哥,你也咬一口。” 江韶年摇了摇头:“我不吃这个。” 江韶矽信以为真,收回手想要接着啃,哪知下巴忽然被人捏在手里,眼前倏然出现了江韶年的面庞,只听得那人说:“我要吃你嘴里那块。” 紧接着唇舌被堵了个正着,满嘴苹果的清香被人分了去。那人亲了个够,江韶矽满脸通红的偏过头去连看都不敢看江韶年一眼。 江韶年觉着新鲜,突发奇想要逗逗他:“你也会脸红啊,咱们当年可不止亲嘴这么简单,那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害羞啊。” 江韶矽抄起背后的枕头就砸了过去:“闭嘴!” 江韶年死皮赖脸的又俯身往前凑了凑:“那行,嘴对嘴就算闭上了,来,咱接着亲。” 江韶矽缩进了被窝里,他暗骂,流氓!可心情是愉快的,好似飞了起来。 阮家人坐在走廊里,阮陌杨这段时间来一直沉默寡言,连阮富山都瞧得出来,不禁要问:“陌杨,你身体不舒服么。” 阮陌杨摇了摇头,没搭话。 阮富山又瞧了一会儿,叹息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爸爸会尽力把韶矽留下的,你和老三都舍不得他,我知道。” 阮陌杨终于开了腔,声音挺沉闷:“那个江团长真的是韶矽的亲哥哥么。” 阮富山似是心痛,无奈的点了点头:“恩。” 阮陌杨皱了眉头:“可是亲哥哥怎么会拿枪打自己的弟弟呢,当初他在咱们家的时候,都是亲眼看着的,那子弹差点就打到韶矽了。” 阮富山示意儿子声音小一些,免得惊动病房里的人,尔后低声说道:“他们的事情谁知道呢,你大哥当初跟我说的时候我心里清楚可就是不愿承认。罢了罢了,过去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理也理不清楚,任它去吧。我还念着韶矽呢,这孩子招人疼,等得了空儿我去劝劝他,看在阮家待他不薄的情分上,留下来吧。” 阮陌杨想起那天在房门外看到屋内兄弟俩的亲吻,不由嘟囔:“有那个人在,他肯留下来才怪呢。” 江韶矽养病期间,杜靖棠隔三岔五的往医院跑,每次都带着成群的手下,站在走廊里黑白分明。阮陌寻一瞧见这场景就要私下跟阮富山打趣:“得,姓杜的带人往这儿一站,简直可以和医院凑成黑白无常。” 现在让不让见人不是阮富山说了算,全凭房内那人一句话,而江韶年自然是不愿觊觎他宝贝弟弟的人露面的。 杜靖棠见不着人就在走廊里背着手来回踱步,瞧见那架势,连阮富山都乐了:“杜爷,您这是何必呢。” 杜靖棠气哼哼的瞥了阮富山一眼:“我饭后散步,不行么。” 阮富山偷笑:“好嘛,这步都散到医院来了。” 杜靖棠简直要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是怎么回事,你是韶矽的爹,居然自己儿子都管不了!” 阮富山双手一摊:“我是他爹,伪的。里面还有个亲哥呢,我能说的上话么我。” 杜靖棠要跳脚:“谁知道他是亲哥!全卢京城都知道你是爹!” 阮富山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别扭,好像自己占了杜靖棠天大的便宜。他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他兜里有枪。” 杜靖棠哼笑:“瞧你那点儿出息。” 话音刚落,门啪的一下开了,江韶年气势汹汹的从里面出来,用脚带上了房门:“他妈的声音小点儿成么,韶矽睡了!” 杜靖棠和阮富山翻了个白眼,他们对着江韶年愤恨的想,就你嗓门大,有脸说别人。 江韶年点了一根烟靠在墙壁上,懒散的瞥了杜靖棠一眼:“我说你跑得也太勤了,歇歇吧,我不会让你见他的。” 阮富山把头一扭,不掺和这事儿,权当没听见。 杜靖棠呵呵一笑:“不劳江团长费心了,杜某有的是时间,他出院的时候总要从这扇门走出来,我瞧一眼便罢,兴许到时还能搭上个话。” 医院的护士想要提醒江韶年在医院里不能抽烟,可又不敢上前,只得胆怯的远远望着。江韶年倒也没为难人,把烟头按在雪白的墙壁上,顿时一处黑乎乎的痕迹。他扔掉烟头突然问道:“看得到吃不着,很痛苦吧。” 杜靖棠苦笑,无奈的认同了:“正是。” 江韶年嘴角一歪,笑了:“活该。” 阮富山简直受不了这两个人了,江韶年一个年轻小伙也就罢了,怎么连杜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31 靖棠这个不惑之年的人也跟着幼稚起来。他刻意的咳了几声,提醒二人注意身份,不要玩这种小孩子把戏。 杜靖棠望了望那扇紧闭的门,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唐小五还活着,就在杜某府上养伤,江团长要如何处置呢。” 江韶年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唐小五,这些时日他忙得焦头烂额,一心扑在江韶矽身上,早就把唐小五忘到犄角旮旯去了。杜靖棠一提,他记起那日一枪打穿了自己的副官。 江韶年抱住双臂靠在了墙上:“随他吧,要回来便回来,不回来我可以替他在军中另谋一个职务。” 杜靖棠低笑:“呵,真是寡情呢。” 江韶年不言不语,他想,深情,要看用在谁身上了。 57 57、【 去 意 】 ... 阮陌臣和宋家小姐的婚事正在紧锣密鼓的安排,宋家已经承诺了一大笔的资金投入富山工厂,在工厂重建期间,这样的联姻,再好不过。 宋静雅和阮陌臣早在舞会上就有了肌肤之亲,可她终归是待字闺中的少女,有些话无从说起难以启齿,那一夜阮陌臣的表现在她意料之外,那样一个仪表堂堂英俊不凡高大挺拔的男人,难不成是身患隐疾。 宋家想要搭上胡万七这条船,就不得不投靠了阮富山,根本管不得女儿这些小心思,宋家老爷在自家客厅里搓着手踱步:“静雅,可千万别忘了爸爸教你的话。咱们宋家想在胡司令那里捞些油水,全靠阮家引荐,家里的生意想再上一层楼,重担就在你身上了。” 宋静雅好歹也是个受过新式教育的女学生,对包办婚姻深恶痛绝,加之父辈有这样一层心思,更加觉得命运不公,当即痛斥起来:“爸爸,海洛因对身体的伤害十分之大,很多人吸食了它都要闹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地步最后在痛苦中死去,您不但不痛恨它,反倒要去伙同他人同流合污试图从中牟取暴利,现在为了它,还要赌上我的一生,您为我想过么。” 宋老爷瞪大了眼:“哟呵?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样一套理论。我千辛万苦为你挑了个好夫婿,你不感激也就罢了,反倒怪罪起为父来。阮家就算没有搭上胡万七,那也是卢京城里声名赫赫的大户,把你嫁进去你还嫌委屈不成?再说了,你第一次见着阮家大少爷的时候,不是挺满意的么。” 听闻此言,宋静雅面色一红,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末了,眼泪一抹,上楼哭去了。 宋太太心疼女儿,在房里刨根问底了大半天,终于把实话给套出来了,当即拍了大腿:“女儿,糊涂啊!” 宋静雅泣不成声,觉得自己再没脸见人。宋太太很是气恼:“你怎么这么不自爱,这样草率的就把身子给了人!要是这桩婚事不成,我看你怎么办!” 尔后她又忍不住跟着垂下泪来数落那阮家大少爷:“瞧着那阮家公子好模样,没想到是个空壳子,中看不中用。这婚后…该如何是好,要不然让你父亲请个好大夫,开个方子给他治治。” 宋静雅急了,拉住宋太太的胳膊晃了晃:“您出去可千万别提这事儿,多丢人啊。” 宋太太眼泪汪汪的给了女儿一指头,就点在额头上:“可是他不行啊,你是个女人,总要生儿育女的,难道你这辈子就甘愿膝下无子?” 母女俩心中苦楚,在房里抱成一团哭了个昏天暗地,宋老爷不知情,咧着嘴大骂:“哭!好好的事儿非要惹上丧气似的!嫁个人为难死你们啦!” 宋家的心事阮家自然不知,阮富山两头跑,忙着给儿子张罗婚礼,还要在医院守着养子江韶矽。 江韶年十分霸道,占了一整个病房,除了医生护士谁也不许进,阮家人每次探视都要在走廊里吃闭门羹,长此以往连老三都怒了,拍着门板要见五弟。 江韶矽倒是极想他这个三哥,可怜巴巴的瞅着江韶年:“哥,让他进来吧。” 江韶年蹙起眉头:“我的意思还不够清楚么,你以后不要和阮家人来往了。” 江韶矽沉默不语,平心而论,阮家人待他不薄,二哥三哥从不拿他当外人,好到可以挤在一张床上,当然这种话不能让江韶年听了去,以免又生出事端。 江韶年揉了揉江韶矽的脑袋,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听话,以前是我不对,我现在能给得起你一切,你不需要再寄人篱下了。” 江韶矽有苦难言,只得默然点头,缩进了被窝里。 阮陌寻摔了花,他来时的路上见花店里的鲜花开得娇艳,就买了一束想让五弟开心,哪知依旧被拒之门外,少爷脾气也不由被逼了出来,破口大骂:“这他妈也太憋屈了吧!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结果连人影子也不让见!这住院的钱还是我们阮家拿的呢!” 周佟怕屋里那主儿提枪出来,急忙护着自家少爷:“哎呦三爷您就别嚷嚷啦,小心叫人听了去,不好。” 江韶矽自然是听得见的,手指抓紧床单连骨节都发白了,江韶年起身要去开门,低声咒骂:“他娘的我说要欠阮家的钱了么,我现在就叫他滚!” 江韶矽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匆匆忙忙要下地阻拦:“哥!你别动他,他说的没错!” 江韶年瞧见弟弟光脚踩在地板上,小身板因着没站稳摇摇晃晃的,不得不回身将其抱起放回了床上。江韶矽揪住了江韶年的衣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恳求:“哥,见一面总可以吧。” 江韶年心里一紧,他对阮家有误解,总觉得人人都占了他弟弟的便宜,他的宝贝弟弟是用身体换取荣华富贵。现在他的心头宝主动提出要与阮家人见面,他心里就跟堵了个疙瘩似的。 开了门,江韶年面无表情的说道:“进来吧。” 十多天了,阮家人终于能进门了,自从江韶矽意识清醒起来,他们就鲜少再见他。阮陌寻侧着身子从江韶年身边走过,有些沉重的坐到了椅子上,与江韶矽面面相觑:“老五,可不带你这样的啊。我是你三哥啊。” 江韶年就站在房里,江韶矽无论如何喊不出来,只得挤出一个笑容,颇有些惨兮兮的模样:“现在不是进来了么。” 阮陌寻伸手去摸江韶矽的额头:“五弟,好些了么,前几天还听护士说你发烧了。伤疤怎么样了,愈合了么。” 江韶矽用余光扫到了江韶年不悦的表情,急忙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32 不动声色的躲过了阮陌寻的手,低头匆匆答道:“好多了,过些日子就能出院了。” 阮陌寻挠了挠脑袋:“来的时候买了花给你,可惜刚才让我给摔了,等你回家了我叫人再买一些回来,你放房里养着,我有个琉璃花瓶,倒可以送给你。” 江韶矽不知要如何和老三解释自己,回不去了。他垂下眉眼呵呵笑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最近有去听戏么。” 阮陌寻点了点头:“昨儿个张卿光特意请客,我们在戏园子里喝酒听戏,还提起了你,他说等你病好了就包场给你庆祝。” 江韶矽通过阮陌寻认识不少富家子弟,这群狐朋狗友有时倒是极义气的。他低声说道:“替我谢谢张家少爷了。” 阮陌寻奇怪的瞅了江韶矽一眼:“你怎么怪里怪气的,平日里他花钱也不见得你这样上心。” 江韶矽半晌接不上话来,小心翼翼的瞧了江韶年一眼,只见江韶年倚在门板上装作若无其事。 阮陌寻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喜笑颜开:“五弟,我们马上就有大嫂了,大哥要结婚啦,爸爸为这事儿忙得焦头烂额。” 这在情理之中,江韶矽并未觉得新奇:“是宋家小姐么。” 阮陌寻神秘兮兮的附在江韶矽耳边说道:“大哥似乎不太喜欢她,这几天在家里尤其烦躁。大哥那个人,在家一个样,在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前些天在家正发着火呢,结果宋家小姐打来了电话,他又装作一本正经。我瞧着都闹心。” 江韶矽忍不住乐了:“他活该。” 阮陌寻一怔,摸不着头脑:“恩?” 江韶矽急忙摆了摆手:“没什么。” 他心里暗自高兴,阮陌臣不痛快,他就舒坦的一塌糊涂,阮陌臣遭罪,他就欢喜的昏天暗地。总之,他想,阮大少爷,你的报应终于来了。 两人正说着,门被敲响了,江韶年不耐烦的开了门,来的是自己的人,那小兵先敬了个军礼,尔后简明扼要的一通报告。 江韶年从裤袋里摸出烟来,愤恨的点燃放在嘴里吸了一口:“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这会儿才想起来办,谁爱管这事儿就让谁去吧,老子不干!” 士兵似乎很有准备,声音洪亮的通报:“江团长,胡司令说了,非您不可,请您速回司令部!” 江韶年回头瞅了瞅自家宝贝,颇为为难。阮陌寻知道这是个机会,暗地里捏了江韶矽一把,当做暗示。江韶矽十分配合,当即说道:“哥,正事要紧,我和三…三少爷说一会儿话就睡了,你不用担心我。” 江韶年冷冷的扫了阮陌寻一眼,似是给了对方一个警告,便跟着士兵走了。 人前脚刚走,阮陌寻一把就抓住了江韶矽的双手:“五弟,他真是你亲哥啊?” 江韶矽甩开阮陌寻的手,往后一瘫,抬脚蹬了蹬阮三爷:“先别管这个。哎,三哥,我想吃西点,就咱们上回去的那家,那儿不是还有个洋妞儿的么,大鼻子蓝眼睛长得奇怪极了。还有我赌的那匹马,后来怎么样了啊,到底赢没赢,你让张卿光悠着点儿,敢让我知道他糊弄我的钱,我可要找他算账的!” 阮陌寻点头如捣蒜:“放心放心,张卿光跟咱们交情好,决计不会贪咱们的钱,我回头给你问问,兴许是赌输了,不然怎么不听他再提起?” 江韶矽白了老三一眼:“怎么可能,我赌运很好的。” 阮陌寻把周佟唤了进来,吩咐了几句,周佟拿着钱巴巴的给五少爷买蛋糕去了。 这一天犹如放风,阮家人很快知道江韶年被召回司令部,阮富山什么也不做了,跳上汽车就往医院赶,进了病房就抱着养子哭:“韶矽啊,爸爸终于见着你了。” 江韶矽拍着养父肥胖的身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阮富山是爱他的,这一点他已经确信无疑,他完全可以相信阮富山为了他愿意散尽家财。他对阮富山也有心软的时刻,尽管他曾经伙同别人毁了阮富山一生的心血。 离出院的日子越近,他越觉得一切皆为虚幻,走出这扇门,他就跟阮家再无瓜葛,恐怕再没有人唤他一声阮五少爷了。 阮富山舍不得放开养子,声泪俱下的劝说:“韶矽,你就这样舍得扔下爸爸不管么,我待你这样好,你就要跟别人走了么。爸爸想好了,只要你留下,我可以连你哥哥一起当儿子养。” 江韶矽叹了一口气:“父亲,这话千万不要让他听到,否则他要生气的。” 阮富山转念一想,也对,江韶年哪会让他占了便宜。 江韶矽下巴抵着阮富山的肩头,轻声说道:“父亲,对不起,我骗了您。” 阮富山老泪纵横,老三赶紧递了帕子给他,他拿过擦了一把脸,又把江韶矽搂在怀里:“爸爸说过,你进了阮家的门,以前的事我不会计较。韶矽,你可是给我敬过茶,给祖宗牌位磕过头的。” 江韶矽没有做声,他去意已决,此刻阮富山搬出千种万种的理由他都付之一笑,再去费口舌也是徒劳,不如默然以对。 阮富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切的问道:“韶矽,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责怪过爸爸,所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就要走。” 江韶矽不由一怔:“恩?” 阮富山挥了挥手赶阮陌寻出去,这才开口:“就是杜老板那件事。” 江韶矽表情一沉,偏过头去,他实在不愿想起这往事,阮富山唯一做错的,就是曾经把他送给了杜靖棠。可他已经让阮富山付出了代价,这事就算扯平了,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已经谁也不欠谁了,不必再提。” 阮富山还想再说,可瞧着江韶矽一副决绝的模样,心知对方心意坚决,不由黯然,心底似被瞬间抽空了一般,很是伤心。 末了,他说:“你大哥就快结婚了,到时候你要来啊。” 江韶矽回过头来,平静如水的望着阮富山,这个老男人对他视如己出,倾尽感情,他却给这男人找尽了麻烦,为其平添许多无妄之灾,若没有他,阮家不至于有今日今时,连家财都差点守不住。而今,在他即将离去之际,他终是又唤了一声:“父亲。” 阮富山刚擦干的脸,又被泪浸湿。 58 58、【 新 生 活 】 ... 胡万七趴在桌前自己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33 卷了一只烟卷,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尔后伸手递给江韶年:“来一支?” 这是司令亲手卷的,江韶年很识相的接过,握在手里却没有点燃,毕恭毕敬的站在胡万七面前。 胡万七指了指沙发,江韶年顺从的坐下了。他仔细的看了看这个让他又爱又头疼的江团长,不禁感叹:“你恐怕是胡家军里最年轻的团长了吧。” 江韶年微微颔首:“这都要归功于司令的抬爱。” 胡万七点燃了烟卷,开始吞云吐雾:“余北定的那批残军,我想按你说的来处理。” 江韶年抬了头,明亮冷峻的眸子波澜不惊:“我全听司令的。” 胡万七嘴巴一咧,笑了:“你别紧张,我并不是想让你替我背什么黑锅。对于这件事我也是有着考量的,这百十号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养固然是养得起,可我近日一直寻思着,斩草要除根。这批人原先都是姓余的,跟我胡万七根本不是一条心,现在余北定死了,他们倒想起我来了,我这心里总有个疙瘩抹不掉。你说的对,他们就是墙头草,指不定哪天刮来一股风又把他们给吹到别处去了。” 江韶年对于这档子事已经不再热衷了,他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军内,当即就想推给别人:“我这个人没有读过多少书,扛枪使炮脑袋挂裤腰带上给您拼了命的打仗都不成问题,就是台面儿上讲讲话我干不来。杀他们固然容易,一梭子就能扫倒一片,可也总要有个理由不是,我嘴笨,怕是到时候把话给您说偏了。” 胡万七哈哈大笑:“你哪里嘴笨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这一通言论是想推得干干净净是吧。” 江韶年急忙坐正低下头来:“不敢。” 胡万七吐出一口烟气,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这事儿非你不可,若交给韩苏,他倒不一定有你做的漂亮。况且,他是一直支持把这批残军留下来的。” 尔后,胡万七仿佛给了江韶年一个鼓励,如同赠送了他一份大礼,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这批人我交给你了,随你怎么高兴吧。” 阮陌杨是从学校一路飞奔而来的,他接到了阮陌寻的电话,为了见那想念之人,抛弃了课堂上的学生,不顾一切的冲出了学校大门。 江韶矽瞧见扶着门框气喘如牛的阮家二公子,含笑问道:“二哥,怎么这样慌张?” 阮陌杨抚着心口,缓慢的挪进了病房:“我怕晚了,就再也见不着你了。” 阮富山皱了皱眉头:“小赵没跟着么,你怎么自己跑着来了。” 阮陌杨站在了父亲身后,死死盯住床上的江韶矽:“我等不上他了。爸爸,我想和韶矽单独呆一会儿。” 阮富山叹了一口气:“也好,你们兄弟俩感情最好,这么多天没见,是要好好谈谈了,只怕日后机会难寻。” 房里只剩下江韶矽和阮陌杨,江韶矽笑嘻嘻的瞅着二哥:“你最近和秦淑欣怎么样啊,大哥都要结婚了,你也要有点动静啊。” 阮陌杨俯身抱住了江韶矽,不答反问,声音低沉而透着哀伤:“你真的要走么。” 江韶矽安慰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背脊:“怎么都来问我这个问题。我找到了亲哥哥,自然是要同他一道生活的。” 阮陌杨愈发抱得紧,他把脸埋在了江韶矽的颈间:“我以后还可以常去看你么。” 江韶矽沉默了,江韶年讨厌阮家人,严禁他与阮家人再来往,这一别,恐怕再难如同往常。他把头靠在阮陌杨的肩头,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 阮陌杨闻着江韶矽身上的味道,沾染了药水,是医院刺鼻冷硬的气味,他努力嗅了嗅,企图找回一点江韶矽自身的气息。他想,难道我最后记得你的,仅仅是这样? 他捧起了江韶矽的脸庞:“你说过喜欢我的。” 江韶矽点了点头:“恩,我喜欢二哥,很喜欢。” 他的额头抵着他的:“那你留下来好不好,你喜欢我,就留下来。” 江韶矽与他四目相对,末了,轻声说道:“这不是理由。我不能因为这个就…” 他把手指探进江韶矽的头发里,厉声打断:“让你离开的理由又是什么。你和他之间…简直就是背德沦丧!” 江韶矽推开了阮陌杨,眼神凌厉,为什么总有一些不相干的人来提醒他,他和江韶年的事,外人凭什么来指责,先是唐小五,后是阮陌杨,这些人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的爱情,外人懂什么! 阮陌杨跌坐在椅子上,顿时清醒了,冷静之后把头偏向了别处:“你要离开阮家了,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 两个人一直坐到日落西沉,夕阳余晖从窗口斜射进来,染红了苍白的墙壁,江韶矽的半边脸也蒙上了一层暖色。 江韶年推开房门,瞧见暖光之中弟弟安静美好的模样,他走上前去抚上江韶矽的头顶轻轻揉了揉:“晚上想吃点什么。” 两张相似的脸,彼此对视,神情温暖,余辉之中的静好,仿佛他们的世界再也走不进第三个人。阮陌杨默默起身,连告别都似乎变得多余,他毫无声息的合上门离开。 出院那天,杜靖棠老远就迎了上来,嘘寒问暖很是殷勤,江韶年把江韶矽搂在怀里生怕被人看去一眼。把江韶矽在汽车里安顿好,江韶年忽然对杜靖棠说道:“杜老板,照顾好唐小五。” 杜靖棠这时候才收回目光,盯住江韶年嗤笑一声:“怎么,现在才想起老相好来了。可惜我没这个义务,唐小五已经不在我那里了。” 江韶年略微沉思,抬头试问:“他回司令部了?” 杜靖棠对汽车里的江韶矽招了招手,却又被江韶年挡了个正着,他只得直起腰板不耐烦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他要走便走,我救了他,难不成还要留他一辈子么。” 就在江韶年和杜靖棠周旋之时,江韶矽的目光始终都在路对面的拐角处,阮富山和阮陌寻就站在那里,与他遥遥相望。 他望着他们,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来。江韶年拉开车门坐在他的旁边,车子开动之时,江韶矽一只手伸到了车窗外,缓缓的挥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告别。 他觉得,有些事情是会成为习惯的,一旦割舍,就要做好挖心挖肺般疼痛的准备。 汽车一路开到了江公馆,大约是江韶年的有意安排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34 ,家中的下人列队成行,毕恭毕敬的迎接江韶矽的到来,他们颔首唤道:“小少爷。” 江韶矽倒不觉得意外,这样的场景也并不稀奇,他在阮家大致也就是这个待遇,回了家下人虽说不是列队欢迎,可总也要恭恭敬敬的伺候着。他扫了这些人一眼,跟着江韶年进了大厅。 江公馆奢华宽敞,江韶矽抬头瞧见那一大盏水晶灯,不禁自言自语:“倒是比阮家还大上一些。” 下人送来了手巾,江韶矽坐在沙发上接过擦了手,又有人很有眼色的递过香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弯腰谄媚似的问道:“小少爷,天热,要打扇么?” 江韶矽吹了吹茶水,头也不抬:“不必。” 那人心道,这是个享过福的主儿,跟江团长天壤之别。 江韶年换了一身轻便的服装,走过来坐下搂住了江韶矽的肩膀:“怎么样,对家里还满意么。” 江韶矽答非所问:“何时开饭?” 江韶年一怔,随即笑了:“随时都可以。” 饭桌上,兄弟二人忽然没什么话好说,江韶矽对着一桌子鸡鸭鱼肉很是腻味,用筷子指了指,淡淡吩咐身旁的管家:“明儿个起,晚饭清淡点儿。” 管家没吱声,试试探探的望向了江韶年。江韶矽瞧见对方这副样子,不由皱了眉头:“你看他做什么,我说的话你没听见么。荤菜两道就可以了,素菜多一些,煮一些清甜的汤,不要弄成这样满桌子肉,瞧着便觉得满嘴腻,难不成你几辈子都没开过荤?” 管家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平时顿顿都是这样做的,他也有所耳闻,江团长苦惯了,好不容易盼上了好日子,哪肯亏了自己。 江韶年咳了一声,对管家吩咐道:“按小少爷说的办,他喜欢吃什么就叫厨房做什么。” 吃过了饭,江韶矽在大厅里晃悠,瞧见桌上的花瓶实在艳俗,顿时叫道:“周佟!怎么摆了这么个东西,换成白底兰花模样的,素雅一些。” 管家急忙上前:“小少爷,我叫丁贵。” 江韶矽自觉失了口,只得讪讪的晃到别处去。他左转右转,忽然在一处小厅里看到一个大罐子,掀开一瞧,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空子弹壳。他好奇的拿起来晃了晃,子弹壳在罐子里闷声的响,他掂了掂,觉得这罐子实在不轻,拿着挺重。 旁边一个小丫头实在忍不住了,小声提醒:“小少爷,这是唐少爷的东西…” 江韶矽目光一凛:“唐少爷…唐小五?” 小丫头被他这眼神吓着了,急忙胆怯的低下头去:“是。” 只听哗啦一声,子弹从罐子里泼了出来,紧接着,一声刺耳的脆响,罐子便被摔在地上,江韶矽冷冷淡淡的指了指瑟瑟发抖的小丫头:“一堆破烂而已,捡干净了全部扔掉。” 小丫头不敢忤逆,跪下地板上匆匆忙忙的捡子弹壳。待到江韶矽迈步离开,那小丫头长出一口气,叹道:“比起唐少爷,脾气倒是顶顶大的。” 江韶矽对于新居,谈不上喜欢,可也不讨厌,他是个好享受的主儿,江公馆虽说摆设上不顺他的习惯,可总归是奢华的,倒还对了他的胃口。他翘着腿坐在软皮沙发上,依旧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夜深了,江韶矽洗完了澡就缩在被窝里准备闭眼睡觉,江韶年穿着睡袍推门而入:“刚才和胡司令通了电话,有一项任务定在明天。你同我去么。” 江韶矽背对江韶年呜呜囔囔的说道:“随便吧,你那些事我怎么懂。” 江韶年爬上床来,伏在了江韶矽的身边,在其耳朵上亲了一口:“怎么了,这样冷淡。” 江韶矽缩了一下脖子,沉声说道:“我刚才叫人把唐小五的东西扔了。” 江韶年一怔,随后他似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伸手就把江韶矽捞进了怀里,轻轻啃咬脖颈,一只手拉扯开对方的睡袍带子,他吸吮那人的耳根子,惹得对方一阵轻颤,他笑了:“戏词里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谈别的作甚,你和我,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干。” 作者有话要说:恩...为了让亲们快点看到更新,h就留到下一章再写了,不然这一章拖到很晚再发,耽误追文的宝贝们睡觉 咱也心痒痒,大年和小矽终于要相亲相爱的肌肤接触了~要销魂呀! 59 59、【 往 事 如 风 】 ... “哥,很久没做…会不会疼啊。” “我轻一点。” 江韶年双手撑在江韶矽的身体两侧,低头吸吮对方的锁骨,舌尖一寸一寸的舔下去,轻柔而挑逗。他的手掌摩挲进江韶矽的睡袍,抚上了江韶矽的腰身,试试探探的捏了一把,立刻引来对方的颤抖,他笑了,这里是江韶矽的敏感之处。 他用手臂揽住江韶矽的腰身,毫不客气的俯身亲了上去,舌头很是技巧的在肚脐上打转,又一路轻咬到侧腰,另一只手也不空闲,从背脊抚摸,指尖擦过皮肤,惹得江韶矽一阵战栗,不禁轻哼出声。 大约是嫌那睡袍碍事,江韶年把人抱了起来,张嘴咬住睡袍衣领,十分挑逗的拉扯,江韶矽玉白光滑的背脊暴露在空气里,待他半睁着眼睛想要看哥哥一眼,身上的衣袍已被对方用牙齿剥落了。 兄弟两个面对面坐着,江韶矽抬手环住了江韶年的脖子,探头索吻,江韶年起了玩心,偏不让他碰着嘴唇,弟弟急了,微张着双唇追着来咬,三番五次扑了个空,红着一张脸似是要生气,作态要来把哥哥推开。 哪知一下就被江韶年按在了床上,狠狠堵住了双唇,江韶矽顺势搂住江韶年的脖颈,二人便在丝绸薄被上纠缠起来,滚了几滚,终是江韶矽得了便宜,压在哥哥的身上,气喘吁吁的笑。 江韶年伸手抹了抹弟弟湿润的唇,按住对方的后脑勺压了下来,又一次的纠缠。膝盖不安分的顶开了江韶矽的两条腿,轻轻研磨对方的□。 江韶矽在亲吻中溢出细碎的声音,伸手要去拨开哥哥不老实的膝盖。却被江韶年一个翻身压在身下,亲着他的下巴喃喃挑逗:“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迫不及待的…做你。” 江韶矽睁着水润的眸子,忽然狡黠的笑了,蒙了一层引诱之色,他捧住江韶年的脸庞,身体却慢慢的下移,尔后他放开对方,双手抚上了江韶年的身体,嘴巴从哥哥的喉结一路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35 吸吮到小腹,面对那昂扬之处,他用指尖点了点,很是顽皮的弹了一下。 江韶年想要把人捉上来,哪知下一刻便被口腔的温暖覆盖了。江韶矽第一次这样做,不得要领,一张嘴塞得满满,顿时动弹不得了。 江韶年实在煎熬,可瞧见弟弟这副滑稽的模样,忍俊不禁:“你到底会不会啊。” 江韶矽顺着姿势抬起头来呜呜咽咽的摇了摇脑袋,一双眼睛清澈而无辜。江韶年小腹一紧,差点按住这小坏蛋的脑壳动作起来。 长时间没有动静,江韶矽口中不禁蓄满了口水,从缝隙里流了出来,他慢慢往回退,口腔摩擦过江韶年的敏感,惹得江韶年全身血液沸腾,而那小坏蛋依然有意无意的缓慢退出,末了,舌尖故意在顶端舔了一口。 江韶矽抹了抹嘴:“呸呸呸,塞在嘴里真难受。” 江韶年忍无可忍的把人捞了起来,急匆匆的分开了江韶矽的腿:“本来不想这么快干你…这他妈就是折腾老子!” 就在江韶年火急火燎找入口之时,江韶矽一巴掌扇在哥哥的脸上,委委屈屈的骂道:“你急什么!我会疼!” 江韶年把人搂在怀里安抚,手指一刻也不耽误,伸到后面开疆扩土去了:“我说了我会轻一点。乖,很快就舒服的。” 江韶矽的孩子气忽然冒了出来,瞪着双眼让哥哥说话算话:“你保证?” 江韶年抓着江韶矽的两只脚踝,开到最大程度,观察下面的湿润度,点头如同捣蒜;“我保证我保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江韶矽将信将疑,他挪了挪身子为自己找了个好位置,开口说道:“你这个人又坏又流氓,你可别想哄骗我….啊!” 似乎已经来不及了,他那流氓哥哥长驱直入,舒坦的长叹一声:“老早就想跟你干这事儿了。” 江韶矽只觉得发胀,待到江韶年动作起来,他并未感到任何不适,江韶年折过江韶矽的双腿往前压,大幅度的上下起伏起来,一张铜床撞击着墙壁噼噼啪啪很是热闹,两个人的情绪迅速被点燃了。 午夜的江公馆,如此春光旖旎,兄弟两个如同久逢甘露,把对方当做一块急于开垦的荒地,反反复复,没完没了,花样百出,江韶矽觉得自己简直在挑战人类的极限,他的身体被翻腾成各种角度,江韶年对于这些花招乐此不疲。江韶矽这样真实的被他控制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摆弄,他简直要欣喜若狂。 他喘着粗气用力做着,且咬着江韶矽的脖子说道:“真他妈的舒坦!老子明天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床上干你!” 江韶矽的身体过度欢愉,一时间话也说不囫囵,字不成句,只得随着对方的动作和力道发出各种各样的单音节。 最后,江韶矽趴在江韶年的身上再也起不来,他腰酸腿疼,他的混蛋哥哥依旧留在他的体内不肯出去,这样折折腾腾到天光大亮,他抬起绵软无力的手掌猫抓一样给了江韶年的脸颊一爪子:“流氓!出去!” 过了许久,江韶年退了出来,搂住江韶矽亲了又亲,他把将要睡着的江韶矽紧抱在怀里:“韶矽,因为想,所以不愿放开你。因为太爱,所以就想狠狠的干你。” 江韶矽无声的笑了,他想要开口大骂哥哥这是什么破理论,可他最终还是闭起眼睛,心想,算了,反正你说的也没错,哥,因为我爱你,才会这样如此心甘情愿的要你。 这是你此刻拥着我,真实感受着我,最好的证明。 江韶矽享受够了可以蒙头睡大觉,江韶年却起了个大早,他今日还要执行一项任务,余北定的那批残军还在司令部里关着呢。 揉了揉头发,江韶年望着床上酣睡的弟弟,撇了撇嘴巴:“我数十个数,小混蛋要是醒了,我今儿个哪儿也不去,接着干。” 江大团长十分孩子气的扒在床边数数,可惜十个数数尽,他的小混蛋依旧在打呼。江大团长起身伸了伸腰:“哎呀,杀人去。” 来投诚的余家军总共有一百多号人,这一百多号人先前在司令部里混吃混喝求个安稳,哪知胡万七忽然发了疯,他们又像战俘一样被关了起来,命运未知。 江韶年身着墨绿戎装,依旧军靴锃亮,白手套戴得十分精神,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马鞭。他在台子上踱步,走了一遍又一遍,瞧着台前跪了百十号人,张副官在身旁絮絮叨叨,他一句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回味着昨晚的春风一度。 一想起江韶矽他就高兴,一想到江韶矽又回来了他更是兴奋,恨不得立刻奔回家去。张副官眼瞅着江韶年美滋滋的模样,打趣道:“难道你和阮家五少爷的好事儿成了,这样高兴。” 江韶年眉眼一瞪,不乐意了:“什么阮家五少爷,他是我江家的少爷!” 张副官只当他是开玩笑,没往心里去:“好好,成了你的人就得姓江,了不得了不得。” 江韶年也不解释,伸出马鞭指了指台下:“不就这一百多个人么,派一个小分队,赶紧毙了得了,他妈的耗这么长时间,磨洋工啊。” 正说着,只见远处来了一队人,为首那人正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韩大参谋长。江韶年啐了一口唾沫:“他还来劲了,这事儿归他管么!” 张副官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江韶年:“随他去吧,你可别再跟他起冲突了。” 韩苏对台下看押战俘的小队长说了几句话,只见那队长一个转身,居然带人收队了。江韶年心头一股火烧得极旺,当即大喝一声:“这他娘的人还没杀,你撤个屁!” 那小队长神色为难,瞧瞧韩苏,又看了看江韶年,一时间进退不得,连迈步都不敢了。 韩苏只当江韶年是团空气,冷冷淡淡的对小队长下令:“撤兵。” 小队长嘟嘟囔囔的寻求最后的保护:“那您可一定要在司令那里说清楚啊,不然…” 韩苏目不斜视,冷漠的打断:“出了事,我担着。撤兵。” 眼见士兵一排一排的撤退,江韶年噌的一下从台子上蹦了下来,上前揪住韩苏的衣领:“你他娘的算什么意思!” 韩苏一潭深水般的双眸无波无澜,连口气都是波澜不惊的:“禁止大屠杀,就这么个意思。” 尔后推开江韶年,他抬手整了整衣领。 江韶年眯起眼睛,似是威胁:“这事儿不是你我说了算,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36 司令钦定的事情,你来搅和什么。” 韩苏嘴角泛起一丝嗤笑:“我向来有这个先斩后奏的权力,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张副官生怕二人又要拔枪相向,急忙上前来劝:“息怒息怒,杀不杀咱们先问过司令之后再做定夺。韩参谋长,这事儿跟江团长没关系,司令下的命令,他不从也得从,您也别为难他了,要是您一定保留这批人,也得先说通司令才行。” 说完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江韶年,江韶年忍下一口气,暂时退了一步:“韩大参谋,我是照章办事,司令说杀,我就扛着枪上。司令说放,我立马撤兵,绝不耽误你的事。” 韩苏似是默认了,他去打了个电话,片刻之后江韶年接到了最后的通令:杀。 一百多号人被分成十组,每个人的脑袋上都顶着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江韶年着急回家,也没了折磨人的玩心,干脆给这些人一个痛快。他一声令下,整齐划一的枪声响彻天地,一百多人同时被爆了头,一时间空旷的大地上脑浆飞溅,血液在空中洒成绚烂的薄雾。 张副官看呆了眼:“壮观,真他妈壮观!小江,你真是干得漂亮!” 执行枪决的士兵人人都被鲜血和脑浆喷了衣裤,他们面无表情的退下,又有一批新兵上场,两人一组训练有素的抬尸体。 江韶年望着远处面容冷峻的韩苏,嘴角泛起一丝挑衅的笑意。 尸体被装车带走,运到矿场烧掉。这些都不是江韶年管辖的范围,他急匆匆的从人群中走过,赶着要回家。就在走过卡车之时,他忽然瞥到了唐小五的脸。 唐小五混在人群中,同别人一起搬运尸体,瘦弱的身体愈发显得单薄。 江韶年盯着看了一会儿,想要默然无声的离开,哪知张副官一嗓子把人给惊了:“哟?那不是唐小五么!” 这军中上下都知道唐小五和江韶年的关系,当即就有人起哄似的把唐小五推了出去。 张副官拍着唐小五的肩膀是左看右看感慨万千:“怎么有一阵子没见,你瘦成这样了。” 唐小五确实瘦了,先前圆润的脸颊瘦消下陷,一张脸上就剩一双大眼睛了,而且这眼睛里毫无神采可言,憔悴了许多。 他的嗓音沙哑,神色疲倦,可依旧勉强提着精神站直了身体对着江韶年敬了个军礼:“团座!” 团座,唐小五从未这样叫过江韶年。这称谓在江韶年的耳朵里堪称陌生,一时间居然有些反应不及。 张副官瞧得出气氛,很是识相的让出位置供二人说话。 江韶年的目光不自觉的扫在唐小五的身上,想要确定那一枪到底打在了哪里,尔后他问:“伤好了么。” 唐小五面容平静,无波无澜,挺直腰板又敬了一个军礼,公事公办一般答道:“报告团座,已经好了,谢谢团座关心!” 江韶年张了张嘴,竟然接不上话来,他伸出手想要拍拍唐小五的肩膀,只见对方目不斜视,敬着军礼一副巍峨不动的冷淡模样,最终还是缩回手来。 临走之时,他忍不住还是说了句话:“唐小五,你没事就好。” 唐小五站得跟标枪似的,神情淡定的一塌糊涂,江韶年唤了站在远处等候的张副官一同离开。 待到江韶年的身影走远,唐小五的手缓缓垂了下来,目光黯然,那人同往常没什么区别,他只觉得心里刺痛,连同腹部也隐隐的痛了,这是那人留给他的纪念。 他想,往事真的如风一样,吹过之后就什么都不是了,你走在你的路上,我踏过我的荆棘,我追不上你的脚步,你看不到我的印血。 60 60、【 想 念 】 ... 阮家近来热闹万分,家仆们把庭院里里外外收拾了个干净,二楼也布置了新房,阮富山拨了一笔款子,新添了一批外国家具,就差奔走相告,阮家要来大少奶奶了。 阮富山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虽说这桩婚事对阮家的生意有帮衬,可他年纪大了更愿意享受天伦之乐,盼着阮家开枝散叶,有个可爱的孙儿叫他爷爷。 阮陌杨伏案写婚贴,不时抬头询问父亲:“爸爸,这个王叔伯很多年都没有来往了,有必要去请么。” 阮富山捧着茶杯来回踱步:“你别管,就按单子上的写,你大哥的婚礼要隆重,来的人愈多愈好。” 卢京城里的权贵是一个不差,有些脸面的自然必请,亲戚朋友更是少不得,这掐指一算,婚宴开个近百桌极有可能。 阮陌寻回家之后听说二哥在写婚贴,便也来凑个热闹,被阮富山连推带搡的要轰出去:“你那是什么破字,上不了台面,少给我丢人现眼,该干嘛干嘛去吧。” 阮陌寻嘴巴一撇,不乐意了:“看看总成吧,我写不了,跟着学习学习。” 阮富山指了指他的鼻子警告:“别给你二哥捣乱。” 阮陌寻一屁股坐上了桌子,侧着身子看名单,忽然惊奇喊道:“咦?江韶矽?是五弟么?” 阮陌杨心头一震,顺着单子往下看,果然,名单的倒数第二行赫然写着“江韶矽”三个字,他极不自然的停住了笔,抬头用眼神询问自己的父亲。 阮富山轻咳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自己给杯中续了茶水,悠悠的说:“好歹曾是一家人,请来也无妨,他本姓是江,又离开了咱们家,我总不能非要写他姓阮吧。” 阮陌杨低头不语,默默写着婚贴。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是翻腾的,江韶矽之于他就是一个特殊的符号,在他的生活里走过一遭,留下的皆是致命之伤。他现在不能刻意想起江韶矽,否则就要挖心挖肺的难受,他甚至觉得,自己把最纯真的感情都给了对方。 阮富山眯着眼睛异想天开:“你大哥完婚之后,也该你了吧。你要找哪家的小姐我不管,可这事儿一定不能拖,爸爸就盼着你们哥儿几个娶亲生子呢。” 阮陌寻嬉皮笑脸的用胳膊肘碰了碰阮陌杨的头:“哎,二哥,你和秦小姐怎么啦,别不是吹了吧。” 阮陌杨被戳中了心事,一把就把阮陌寻推下了桌:“你走开,占了大半张桌子我还怎么写字。” 瞧着这反应,阮富山忽然也来了兴致,当即询问起来:“你和那个秦小姐到底如何了?” 阮陌杨不耐烦的嘟囔道:“没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37 怎么,你们不要扯到我身上来啊。” 阮富山叹了口气:“我虽然不喜欢秦家,可是人总归是你挑的,阮家向来开明,你若是真心喜欢,爸爸择日给你上门提亲去。” 阮陌杨重重的放下笔,眉头紧皱,急匆匆的就要发火:“爸爸,你怎么越说越没谱了!” 阮富山见儿子生气了,对老三使了个眼色,俩人灰头土脸的退出书房,让阮陌杨清清静静的写婚贴。 出了门阮富山禁不住问老三:“你二哥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 阮三少爷两手一摊,嘿嘿一笑:“兴许是秦小姐不跟他行那云雨好事,他憋得两眼冒火。” 阮富山一记拳头敲在三少爷的脑门上:“你当你二哥跟你一副德行么!” 阮陌杨双手扶额用胳膊肘子撑在桌上,眼睛死死盯着“江韶矽”三个字,脑子里轮番交替着过往种种,他和江韶矽的亲吻,江韶矽和江韶年的亲吻,这两个画面来回变换,逐渐重叠,到了后来,他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他总以为,亲吻是神圣而纯洁的,只有对着喜欢的人才能奉上双唇,他亲过秦淑欣,可他也是对秦淑欣有所好感才那样做。而江韶矽,却肆意的吻,毫不在乎,他甚至怀疑江韶矽在这亲吻里并未投入一丝一毫的感情。江韶矽与他亲吻,仅仅就是亲吻。 阮陌杨近来对秦淑欣很是冷淡,两人凑到一起,连十句话都说不到,频频冷场。秦淑欣是聪明的女子,早就有所察觉,却并不点破。两个人并肩而行,常常各怀心事。他有时想对秦淑欣说,你和我的事,就这样算了吧。但他始终没有勇气开口,他知道被伤害是怎么样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触,故而不愿无辜的女子一起承受。 他写了一半的婚贴,便接到了秦淑欣的电话,对方约他去看一场电影。他到底是应承了下来,历来都是男子邀约,哪有女人主动的道理,他即便再不想去,也不好拒绝了这番良苦用心的好意。 秦淑欣照例打扮得端庄大方且朴素雅致,阮陌杨老远就瞅见了她,想必女人已经站在影院门口等了许久。 阮陌杨从汽车上走下来,对秦淑欣温软一笑:“怎么来得这样早。” 秦淑欣抬起腕子看了看手表:“也不算早,黄包车夫走了近路,我提早了些。” 阮陌杨回头对车里的小赵嘱咐了几句,小赵把车开远了,他才回过身来对秦淑欣说道:“我们进去吧。” 他走在前,秦淑欣跟在后,阮陌杨察觉之后,刻意的放慢了脚步想要等秦淑欣并肩而行,哪知手心一暖,被对方牵了手。 秦淑欣红着脸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人多,我怕走丢了。” 阮陌杨没做声,下意识的握紧了秦淑欣柔软温热的小手。两个人默默走进电影院,电影已经开场,阮陌杨拉着秦淑欣在黑暗的走道里小心翼翼的找座位。 阮陌杨很认真的看电影,秦淑欣却一眼都没看进去,她把头靠在阮陌杨的肩膀上,潸然泪下。 阮陌杨低头一瞧,顿时不知所措,掏出帕子给对方拭泪,却被秦淑欣躲了过去。 这下尴尬了,阮陌杨讪讪的缩回手来,温言软语的问道:“怎么哭了。” 秦淑欣摇了摇头,不肯说话。阮陌杨吃不准对方在想什么,只得安抚似的拍了拍秦淑欣的手背。 这一拍不要紧,又把秦淑欣拍了个泪如雨下,止也止不住了。前排的观众听到抽泣声,好奇的回过头来。阮陌杨不自在的对人笑了笑,拉着秦淑欣想要离席,哪知秦淑欣挽住他的胳膊哽咽道:“别走,就这样坐一会儿吧。” 阮陌杨只得顺从的坐了回来,秦淑欣抹了抹眼泪,满是歉意的望了阮陌杨一眼:“对不起,吓着你了。” 阮陌杨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你有什么心事么。” 哪知秦淑欣扔出了一记重磅炸弹:“陌杨,我今晚不想回家了,你带我去哪里都好,我是心甘情愿的。” 这话让阮陌杨彻底蒙了,前排的一个男人竖着耳朵听了好久,忍不住回过头来笑嘻嘻的起哄:“先生,这位小姐是要以身相许呀。” 阮陌杨连背脊都是发凉的,他挣脱开秦淑欣的手,神色慌张:“不不,这不可以。我们…我们不能。” 秦淑欣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一副哀怜之相:“我们是相爱的,为什么不能。” 阮陌杨见很多人侧目,不禁压低了声音:“这…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是不能。” 前排的男人忍俊不禁,眼睛跟着眨了眨:“想不到这位先生堪比柳下惠,二位这一出戏比电影还要精彩。” 阮陌杨羞愤难当,硬是拉着秦淑欣离了席,二人走出电影院,阮陌杨这才放开了秦淑欣的手:“淑欣,你到底在想什么。” 秦淑欣低下了头苦苦抽泣:“我还想知道你在想什么呢,我以为我们两人的感情是最牢固的,至少你比那些纨绔子弟要值得信赖,可是你最近心不在焉,跟我在一起简直就是敷衍了事,连旁人都看出来了,她们都以为…我被抛弃了。” 阮陌杨居然说不出话来,他在心理上确实早就抛弃了秦淑欣。 秦淑欣伸出手来指了指阮陌杨的胸膛:“你说话啊,你心里到底想的谁,你的心在哪里啊。” 阮陌杨的内心一刻不停的叫嚣,我心心念念的是我的五弟,我的心早就扑在了韶矽的身上! 这样的话在内心深处挣扎得再激烈,可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无言的叹息。 秦淑欣蹲□来掩面哭泣,肩头止不住的抖动,看上去楚楚可怜:“别人告诉我,你爱的人有一天突然对你冷淡了,感情就等于快要走到尽头了。我不信。可是今天看你这样一言不发,我就信了。” 阮陌杨想要俯身去扶她,却被一把推开,趔趄着后退几步,阮陌杨心灰意冷,他咬了咬嘴唇,清晰的说道:“那人说的没错。淑欣,对不起。我们分开吧。” 这一夜,阮陌杨在秦淑欣的嚎啕痛哭中一摇三晃的去了江公馆。 江公馆的哨兵瞧着神色黯淡面容落魄的阮陌杨,皱着眉头驱赶:“走走走,大半夜的不要在这里晃悠!” 阮陌杨沉声说道:“我要见阮韶矽。” 哨兵自然是听不懂这话,一来二往便在大门口闹了起来。 江韶矽此刻正靠在江韶年的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38 怀里吃水果,自己吃一口,抬手再喂江韶年一口,俩人很是甜蜜。 管家丁贵敲门来通报时,江韶年颇为生气,觉得外人扰了他和江韶矽的好气氛。 丁贵对江韶年耳语了几句,江韶年沉思片刻,便回头笑眯眯的说道:“韶矽,我去处理一些事情,你先去洗澡吧。” 阮陌杨没等到江韶矽,倒是先等到了直眉怒目的江韶年,对方冷言以对:“我们江家和阮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出现在这里,否则我就要下令赶人了。” 阮陌杨见过江韶年数次,直到今日,他才肯认认真真的把这个男人看在眼里,江韶年就是韶矽情愿放弃阮家也要在一起的男人。阮陌杨把江韶年从头到脚望了一遍,果然是容貌出众英俊不凡,年纪比他小,却比他多了一份硬气。他从江韶年身上看到了倨傲不羁,甚至有一种狠戾的嚣张。这些都是他陌生的。 江韶年见阮陌杨迟迟不肯离开,便想要命人动手,哪知身后传来惊奇的一声:“二哥?” 江韶矽穿着睡袍和拖鞋跑了出来,人刚走至跟前,就被阮陌杨一把抱住了:“韶矽。” 61 61、【 巧 遇 】 ... 这怀抱还没来得及暖热,阮陌杨就被人揪着领子扔了很远,江韶年铁青着脸举起拳头跃跃欲试,看样子这顿狠揍是跑不了了。 江韶矽眼疾手快的把阮陌杨捞了过来,他真不愿二哥被人揍。 江韶年瞧见弟弟这番举动,自然是肺都要气炸,恶狠狠的骂道:“江韶矽!滚开!” 江韶矽把头一偏,白眼一翻,很是不屑:“偏不滚,你奈我何。” 江韶年两眼一瞪,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末了,抄起江韶矽的腰,一把将其扛上了肩膀,一巴掌扇在屁股上:“欠收拾!” 江韶矽穿得单薄,登时疼得唧唧哇哇乱叫,眼睛还不忘寻找阮陌杨,疼痛之余大声嚷嚷:“二哥!快跑!小心这混蛋打你!” 阮陌杨被这场景吓傻了,一时间连心里的郁闷哀伤都忘了,他奋不顾身的要去抢回江韶矽,生怕江韶年下了狠手把五弟给收拾了。 江韶年本想着就这么算了,只要阮陌杨识相,顺势跑了他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可这厮居然有胆冲上来生拉硬拽的跟自己明目张胆的抢人,便不客气的一脚跺在对方的肚子上:“我干你大爷的!老子的人你也敢抢!” 阮陌杨跌坐在地上,痛苦万分的捂着肚子,仍然不忘自己的五弟,出言恳求:“你别打他,你不是喜欢他么,怎么能动手呢。” 江韶年张嘴便把阮陌杨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难听就骂什么,阮陌杨蒙了,这样一个仪表堂堂的男人,却如此的粗俗至极,他终于明白了他的五弟偶尔的不入流是因谁而起了,有这样一个哥哥,弟弟能学成什么好样子! 待到人骂够了,阮陌杨从地上爬了起来,发挥教师本色,义正言辞的教育江韶年:“作为哥哥,你是不合格的,你无法为韶矽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你的行为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他,你弟弟偶尔的粗鄙皆来自于你失败的教育,你是个坏榜样。而作为恋人,你更加的糟糕,你怎么能去打他呢,恋人之间是互相尊重和平等的,你那一巴掌打在他的身上,其实已经伤在了他的心里…” 江韶矽急了,倒栽着上半身挥舞双手:“二哥,你就不要废话了,我没伤心,你赶紧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阮陌杨一副大义凛然之色,深吸一口气想要再同江韶年探讨更深层的家庭教育和爱情观念,哪知江韶年抬脚又要来踹:“屁啊!老子听不懂你在酸什么!” 就在脚要触及阮陌杨的瞬间,这千钧一发之际江韶矽大吼:“江韶年!我要跟你干那事儿!现在!立刻!马上!” 江韶年的脚停在半空中,在场的人全部石化了。江韶矽红着脸心想,罢了罢了,我不要脸了,我知道你是色狼加流氓! 果然,江流氓江色狼二话不说扛着弟弟就往楼上冲。 阮陌杨崩了,在众人的阻拦中伸手呐喊:“韶矽!不要为我牺牲色相啊!” 踹上了门,江韶年直接把人扔到了床上,扒了衣服就往人身上扑,被江韶矽抬脚抵住了胸膛:“停!” 江韶年摸着弟弟的脚,吸了一口气:“停什么停,竖都竖起来了!” 江韶矽瞄了瞄江韶年的裤裆,果不其然,十分精神。他才不管这些,暗自盘算,想必这会儿二哥已经被哨兵给扔出去了,那就算安全了,他就没工夫再陪这流氓闹了。 只见他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闷声闷气的打发哥哥走:“天气这么热,不想干。” 江韶年鼻子都要气歪,伸手去拽被子:“既然热,你盖这么严实干嘛。” 江韶矽骨碌一滚,把被角压在身下:“我要是露了,怕你发情。” 江韶年想要用硬的,计划着干脆把人一按提枪上阵,可他终归是怕那宝贝弟弟疼,思来想去,还是怀柔政策的好。于是可怜巴巴的凑了上去,又是讨好又是装可怜:“刚才在院子里不是你说要干那事儿的么,怎么上来了又反悔。你的手伸出来,我让你摸摸,都这样了,你想憋死我啊。” 江韶矽翻了个白眼,活该,谁让你踹我二哥! 可他不敢这样说,只得把自己裹的更加严实,哼了一声:“我刚才想,现在不想啦,我才不要摸你,一摸就没完没了,一摸你就欺负人。你走开,我要睡觉!” 这一晚,江大团长□竖得跟棒槌似的,抱着江韶矽愣是忍了一夜,他想,小混蛋吃准了我心疼他,小混蛋吃准了我心疼他! 阮陌杨回了家,直接瘫倒在沙发上,他真真是身心疲惫,那样冲动的去见江韶矽一面,却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他一想到他爱的人此刻和别人滚在一张床上就仿佛心肺在烧。 他把爱情看成高尚的情怀,是不可亵渎的存在,他对江韶矽甚至没有产生过肮脏的欲望,他只想保留这份纯真,把江韶矽当做一个最圣洁的恋人来看待,就连亲吻都是不带杂念的。显然别人没有他这样的情操,在他一门心思柏拉图的时候,别人已经把他的五弟染指了。 他前脚踏进家门,阮陌寻后脚就回来了,瞧见他一脸不悦,当即打趣道:“最近常见你不高兴,难不成秦小姐拒绝了你?” 提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39 起秦淑欣,阮陌杨就忍不住要头痛,他让小赵把人送回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临走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回了家还不得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想到这里,他拿起旁边的电话拨起了号码,拨到一半他又觉得不妥,怕自己给秦淑欣雪上加霜。 阮陌寻瞧见他这举动,很是好笑,就往跟前凑了凑:“哎,二哥,你就说实话嘛,你和秦小姐到底有过没有。” 阮陌杨没听明白:“恩?” 阮陌寻白了他一眼:“装什么,睡过没有,说实话。” 阮陌杨顿时脸红如血,一巴掌拍在阮陌寻的后脑勺上:“你这脑子里除了这个能不能想点儿别的!” 末了,他灵光一现,忽然问道:“陌寻,男人和男人之间要怎么发生关系啊。” 阮陌寻觉着特别新奇,他这正儿八百的二哥居然关心这个问题,于是阮三爷笑眯眯的搂着阮二爷的肩膀建议道:“我要是直接说出来,你肯定又要嫌弃我下流了。不如我带你去玩儿真的,花街的相公堂子里全是干这个的,二哥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今夜就告别童男子吧!” 说完阮陌寻抱着头做好了被打的准备,哪知等了许久都不见动静,他试试探探的抬起头来,只听他二哥说道:“不做,我就看看行么。” 阮三爷惊得半晌合不上嘴。 三爷带着二爷逛花街,这倒是头一遭,阮陌杨也真真开了眼,风情万种的窑姐儿见人就要腻上来,他一眼望去尽是胭脂俗粉,走近了居然能从姑娘身上闻到一股腥臊之气,想必刚接完了客没来得及擦洗身子。这气味与他的想象大相庭径,书里写的软玉温香简直就是放了狗屁。 二爷来是带着目的来的,三爷自然不好驳了他的兴致,拨开人群直奔相公堂子,点了两名清秀少年,要了一间上好厢房。 三爷深知二爷洁身自好为人正经,所以不愿在其面前露丑,忍了腹下之火,命两名少年演示交欢。 少年们十分投入,使出看家本领,哼哼唧唧极尽挑逗之能事,一时间房里淫靡不堪。 阮三爷看得不亦乐乎,大呼过瘾,恨不得扒了衣服亲自上阵,而阮二爷不到数分钟居然冲到门外呕吐去了。 阮陌寻傻眼了,跟出去瞧见阮陌杨吐了个天昏地暗,又是心疼又是纳闷,拍着对方的背脊说道:“二哥,不至于吧。其实他们就跟男女干事儿是一个样的。” 阮陌杨吐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捂着胸口觉得生闷,难道韶矽和别人就是这样的么。 待到他吐了个干净,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抬起头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一夜何其热闹,阮三爷和阮二爷逛窑子巧遇了即将大婚的阮大爷。 这三兄弟面面相觑,彼此愣了片刻之后,老三仰头大笑三声,尔后拍着胸脯保证:“大哥!我们绝不说出去!” 阮陌臣脸色发青,他怀里还拥着一个男人。 这气氛有些冷场,阮陌寻生怕自家大哥被撞破奸.情之后放不开手脚去嫖,干脆提议:“要不然咱仨人同睡这一个?” 阮陌杨当即后退三尺,与其划开界限:“不不,不要算上我,我就是来看看。” 阮陌臣冷着脸瞥了两个弟弟一眼,沉声说道:“天色晚了,你们两个尽早回家吧。” 尔后,他搂着买来的少年进了房。 62 62、【 一 团 糟 】 ... 阮二爷一吐,阮三爷登时也没了嫖的兴致,加之又瞧见自家大哥的这一桩丑事,更是什么心情都没了。阮三爷撇了撇嘴:“虽说男人风流没什么不对,可大哥毕竟要结婚了,有了少奶奶就得收敛一点儿。” 阮二爷顿时愕然:“陌寻,这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呀。” 阮三爷白了二哥一眼:“本少爷风流不下流,我要是遇着个对的人,天天在家守着。我这不是没遇到么。” 阮陌杨觉着自己见着了天下最大的新鲜事儿,他这玩世不恭贪玩胡闹的三弟居然可以有如此情圣的一面,真真是奇了。 阮陌寻知道对方不信,也不多言,就在门口席地而坐,一副要为谁守夜的模样。 阮陌杨拉了拉他:“哎,怎么坐下了,咱们回家吧。” 阮陌寻指了指门板:“回去又要看老爷子的脸色,我情愿坐在这里等大哥。大哥这人我是知道的,在外面应酬再晚都是要回家的,他肯定不会在这里过夜。” 阮陌杨皱了眉头:“在这儿等?咱们去前厅等也好啊,这一门之隔…你不觉得尴尬么。” 阮陌寻嫌弃的瞅了瞅阮陌杨:“怪不得张卿光总说你是老古板,亏你还是接受新思想新教育的人。这是个什么地方你还不知道么,走哪儿都能听见,你躲得了大哥的声音,躲得了别人寻欢作乐么。” 阮陌杨不满的嘟囔道:“好话到你嘴里怎么就变味了,难得你还知道新思想新教育这样的词汇。况且我接受新思想新教育也不是这样的思想这样的教育呀。” 阮陌寻把身子靠在柱子,歪着头瞧着阮陌杨:“二哥,你这个人一点儿也不好玩,太没意思了。我和五弟出来,他比你懂得变通。” 阮陌杨十分惊奇:“你带韶矽来过这里?” 阮陌寻点了点头:“这有什么可吃惊的。卢京城喊得出口的少爷们哪个没有逛过花街的。” 阮陌杨的心里又开始纠结,他想问又问不出口,韶矽来这种地方也要和人睡觉么。 阮陌寻这样的人自然猜得出二哥的心思,当即一语点破:“别想了,五弟可不喜欢男人,给他找窑姐儿他又嫌脏,每次来总往赌场钻,要不然就是上了牌桌一坐半宿,精神着呢。” 韶矽赌博。想到这里,阮陌杨内心又蒙了一层尘,他潜意识里觉着,韶矽贪玩,可习气总归是干净的,却不想私下里也沾染了纨绔子弟的风气。况且,韶矽哪里不喜欢男人啊,他哥哥江韶年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男人么。 俩人正说着话,身后的门开了,之前陪在阮陌臣身边的少年衣衫不整的走了出来,阮陌寻抬起腕子看了看表,一脸喜气:“挺快的嘛,大哥真是速战速决啊。” 哪知门啪的一下又关上了,二人十分纳闷,静等了数分钟,不远处又走来一名新面孔推门而入。阮陌寻眼睛发亮:“一晚上两个,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4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40 啧啧。” 这话为时尚早,不多时,又换了一张新面孔。这样新人换旧人的把戏来来回回居然维持了十几次,阮陌寻的下巴简直要掉到长白山去:“大哥居然夜御数男!金枪不倒!大哥威武!” 阮陌杨抱着头一脸痛苦之色,这世界都怎么了,他可爱的韶矽逛窑子混赌场,他为人正派的大哥纵欲无度,他真真是要苦恼死了。 门外的阮三爷满心的羡慕佩服,而苦衷只有房内的阮大爷自己知道,他真是不行。 这已经是第十五个了,无论这些清秀少年如何卖力的伺候,他就是投入不了。 身下的少年哼哼唧唧的吞吐,诱惑的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他,他若有所思的闭起双目,想借由黑暗来刺激感官。 腹部确实起了一股火,却无论如何都没心思发泄。他无奈的把人推开了,瘫坐在床上,面对满脸疑惑的少年,他想,他这是病了,是男人最羞于启齿的病。 当他穿戴好衣服回家之时,瞧见二弟三弟还在门外等着,顿时心生不悦,仿佛自己不齿的隐疾被人瞧了去:“你们两个怎么还没走!待了多长时间!” 阮陌寻不知死活的凑过去嬉皮笑脸:“大哥你行啊,十多个啊,你别不是吃了什么药吧,小心多了伤身。张卿光能弄来一些特别补的药品,改天我拿给大哥尝尝?” 阮陌臣心里窝着一股火,可又不好在外面把自己弟弟骂个狗血淋头,只得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一双甩手走了。 第二天一早,阮富山起了床就对着二儿子三儿子兴师问罪,阮陌杨红着一张脸简直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要是让父亲知道他去逛窑子,他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阮陌寻倒是满脸无所谓,这又不是头一回,他每晚去的地方,老爷子心知肚明,他也懒得解释,就等发落。 哪知这事儿还没问个水落石出,阮陌臣居然给扛了去:“昨晚我和二弟三弟一起回来的,他们去戏院听了戏,恰好王老板的饭局请在那里,我和他们俩遇着了,就一道听了戏。” 阮富山对阮陌臣在外应酬一向是纵容的,反正这个儿子一心扑在生意上,闹不出什么出格的事。 阮陌臣倒不是好心要帮这两个弟弟,他也鲜少去管家里的那些闲散事。今日的破例不过是心虚罢了,他顶顶不愿老三那张破嘴说出惊世骇俗的话来。 阮二爷和阮三爷挺受用,心照不宣的默认了,谁也不会傻到去揭穿。 吃过了饭,阮富山坐在沙发上读报纸,阮陌臣正要准备出门,周佟上前来通报:“老爷,大少爷,宋太太来了。” 阮富山的脑袋从报纸后面伸了出来:“谁?” 周佟低着头清晰的汇报:“宋太太。宋佑珉宋老爷的…” 不等周佟说完,阮富山把头转向了阮陌臣:“你丈母娘来干什么?” 阮陌臣同样满心疑惑,他对这个宋太太印象不佳,故而十分冷淡。 可人已经来了,两家又联了姻,面子总要给上几分,阮富山和儿子立马换上交际面孔。先是阮富山一马当先起身迎接:“稀客稀客,宋太太快请。周佟,上茶。” 阮陌臣很是礼貌的颔首示意:“宋夫人。” 话说这宋太太此刻的心情可谓两重天,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怪异起来,瞧着这个未来女婿高大英俊,这样一个仪表不凡的贵公子怎么就患了隐疾呢,若换了旁人,她定要暗自笑话一番,可这人毕竟是她女儿的夫君,她无论如何都勾不起一个笑容,一见着人心里就犯愁。 二少爷三少爷四小姐出于礼貌,纷纷出来见客,一时间客厅热闹了起来。宋太太拉着阮陌婷的手不住寒暄,夸完了漂亮夸伶俐,又是可人又是懂事,见了谁家小姐都要说上一句的女大十八变此刻熟门熟路的脱口而出,美得跟天仙一样,比天仙还天仙。总之是把阮富山这个宝贝女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就跟天下独这一枝花似的。听得阮富山自己都别扭了,心想,我知道陌婷漂亮,可也禁不住你这样夸吧,越夸越假。 宋太太是来办正事的,这所谓的正事不能有阮陌婷这样待字闺中的少女在场,于是她口风一转,极为客气的说道:“陌婷啊,伯母今天来给你带了几样礼物,有一个红色的大盒子里装的是套洋装,现在最流行的款式,就在车上呢,我叫人送你房里去,你去试试,要是腰身不合适,我让人拿去给你换。” 阮陌婷早想脱身了,她决计不想被一个脸皮抹了几层厚粉的女人拉着手闲话家常,于是满心欢喜的谢过,当真去试洋装了。 唯一的女性一走,就剩一屋子大男人了,宋太太呵呵一笑,拐弯抹角的暗示阮富山把闲杂人等遣散了去。阮陌寻觉着气氛诡异,胳膊肘子碰了碰阮陌杨:“二哥,这宋太太不会是看上咱家老爷子了吧,那眼睛挤的,我都看不过去了。” 阮陌杨一肘子撞了回去:“你正经一点,不要拿谁都随便开玩笑,宋太太和爸爸是长辈。” 俩人十分好奇这个宋太太的来意,于是躲在小厅里偷听。 宋太太把话在内心斟酌再斟酌,换了个最委婉的说法,末了,还是不好意思的捂了嘴假笑。 阮富山颇为尴尬和震惊,而阮陌臣一张脸铁青,这宋太太今日是替女儿来的,宋静雅一个姑娘家自然不能开口,宋老爷又不知情,她就顶着这老脸来劝阮陌臣看病。 气氛僵持,宋太太咳了一声:“陌臣啊,我可是把你当自家人看待了,不然今儿个决计不会张这个嘴,实不相瞒,我认识一个顶好的大夫,你的情况我已经跟他说了,他愿意随时给你会诊,这是地址,你也别不好意思,我觉得吧,只要你肯配合,这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能治好。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可是盼着你和静雅好呢。” 说着,写有地址的纸张便摊在了桌上。 阮陌臣如同被揭了伤疤,满身血流不止,他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眉头皱成了“川”字,一副提拳揍人的模样。 阮富山结结巴巴的问道:“这…宋太太,冒昧问一句,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宋太太作势叹了一口气:“哎呀,这说起来总算做是不好听的,可陌臣和静雅有婚约,两个人感情又这样的好,情投意合之下难免把持不住自己。不过我们家静雅可不是个随便的姑娘,她是瞧着婚约已定才以身相许的,这可不算是丑事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41 ,一定要个说法的话,就算是和你家陌臣成了百年之好。” 阮富山暗骂,我呸,睡了就睡了吧,还要把话说那么漂亮!你那女儿不自爱,还要说我儿子有问题! 瞧见阮陌臣脸色难看不说话,宋太太想要安抚几句:“这事儿啊算做咱们两家的秘密,你放心,这个医生嘴巴很严的,医术高又有医德,我敢打保票。” 这前厅的人还没爆发,站在小厅的阮三爷先忍不住了,蹦出来就要为自己大哥抱不平:“你可不要胡乱冤枉人!我大哥身体我最清楚,一晚上十五个不在话下!” 这下流话惹得宋太太浮想联翩,可又碍着面子装矜持,暗地里拿眼一直打量阮陌臣,猜测这话的真假。 阮富山气急败坏,这个老三瞎掺合什么!说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叫人笑话! 阮陌杨有些傻眼,眼见老三要说漏嘴,昨晚的事就要瞒不住了,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拽着阮陌寻的手臂就往回扯,一边扯一边解释:“他瞎说的,大哥哪有那么厉害,一晚上十五个,不要命了么。” 此言一出无疑雪上加霜,愣是没给阮陌臣留点儿好处。宋太太不由自主的点头表示认同:“有理有理,就算是喂了药,一个人怎么可能跟十五个人呢,那是要虚脱的呀,哎呦,那东西又不是铁做的…”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宋太太及时的噤了声,哈哈大笑着要掩饰过去,面颊上早就浮上了两朵红云。 阮富山吃不准儿子到底有没有毛病,不敢妄下结论,可又不愿外人小瞧了阮家人,想要争辩几句。 哪知今日阮家分外热闹,柳燕燕睡醒了,穿着睡袍睡眼惺忪的从楼上走了下来,瞅见有客来,先是打了个哈欠,尔后觉着不对,怎么是个女客,她对宋太太印象不深,似乎在哪儿见过,但又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干脆就不想了。她对自己在阮家的地位颇为敏感,先前她以后母自居,可后来她和阮家三爷也有了一夜露水,实在不敢再妄称亲缘了,于是便开始意识到地位岌岌可危,生怕有早一日被踢出门去。 现下看到有女人出现,她哪顾得上那么多,当即撒开了泼:“好哇,大早上瞧见这么一个,阮富山,我说这几日你对我爱理不理的,原来又寻了一个,真是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柳燕燕对于自己最后飙了一句文绉绉的话而自鸣得意,她拿眼扫着宋太太,不等阮富山开口,又揶揄道:“我当是个什么货色,连半老徐娘都算不上!” 宋太太脸色刷白,当即拍了案:“我是你们大少爷的岳母!” 柳燕燕嗤笑:“什么岳母不岳母,阮家人我还不知道么,老子儿子没一个正经的,你陪完老的又得陪小的吧…” 阮富山抬手便是一巴掌:“放肆!” 柳燕燕拉开了架势,拍着腿嚎啕大哭:“我算看透了你了,当初我在舞场也是有着大好的前途,大把的男人追在我屁股后面,可我就为了你这么个半老不死的老家伙甘愿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来了你们阮家,你是怎么待我的!你前些个日子去舞场找颜青青那个小狐狸精,我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昨儿晚上你回来我一闻就知道,身上沾着那个小贱人的味儿,我说过半个不字么!我尽心尽力的讨好你,连你三儿子我都伺候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这一嗓子把阮家那点儿龌龊事儿尽数抖了出来,宋太太几欲晕倒,想不到风光体面的阮家老爷少爷共用一个女人! 她也顾不上阮陌臣那些个事了,摇着头流着泪要走,定了心思回家规劝宋佑珉解除婚约。阮富山赔着笑脸解释:“宋太太,宋太太,真是对不住,她受了点刺激,疯言疯语,我前些时候还张罗着要给她找个大夫瞧瞧呢。” 宋太太哪里听得进去,甩掉阮富山落荒而逃。 待到人走之后,阮富山怒气冲冲的望着阮陌臣,阮陌杨,阮陌寻,柳燕燕,末了,一人给了一巴掌。 他开始想念江韶矽,愈是瞧见家里这一团糟,愈是想。想到自己都觉得委屈了,瘫在沙发上捶胸顿足:“你们都给我滚!”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阮陌臣x痿了... 这一章又是完全不在计划之内,偶顺着意识写下去的... 各位看个欢乐吧,咱争取不让亲们失望~ 63 63、【 生 气 】 ... 唐小五又住回了勤务班,可他的职务是副官,在一众勤务兵中显得格格不入。他无法和司令部里的副官们打成一片,就算是为人爽朗的张副官也要有意无意的调侃他一番,人人都知道他这个副官是怎么得来的。 过去和他交好的勤务兵见了他也很是觉得别别扭扭,牙缝里挤字似的不情不愿的唤了一声:“唐副官。” 唐小五面露尴尬之色,急忙说道:“别,还是叫我小五吧。” 人家根本不领这个情,客客气气的笑了:“哪儿敢呢,军内等级森严,这个级别我们还是分得清的。” 唐小五顿时黯然,默不作声的端着个水盆子去洗衣服。他在副官之间受排挤,回了勤务班同样摆脱不了厄运,真真是郁闷至极。 勤务班班长于久生正探着头在水龙头下面喝水,斜眼瞧见唐小五走来,登时呛了个七荤八素,脑缺氧一般简直要晕死过去。 唐小五吓了个半死,生怕于久生背过气去再也起不来,伸手在于久生的身上拍着:“班长,没事儿吧,这怎么好好的就被水给呛着了。” 于久生内心翻了个白眼,这他妈的怨谁啊! 可唐小五今非昔比,等级摆在面上,他敢怒不敢言,顺了气之后笑嘻嘻的说道:“唐副官,怎么自个儿洗衣服,扔给下面人去做好了。” 唐小五挠了挠头:“这种事情…我自己洗洗算了,何必麻烦别人。” 于久生不自觉的从上到下的偷瞄唐小五,嘴巴上依旧和气:“反正那些小兵蛋子多得是,你就是让他们端屎倒尿,他们哪个敢说个不字。” 唐小五深知这些个不成文的规矩,刚入伍的新兵总被老兵欺负,老油子们总能找到自己用着顺手的人。于久生身为一班之长,更是变本加厉的使唤人。 两人闲聊了一阵,唐小五顶着大太阳搓衣服,满手的泡沫,脑门渗出细汗来,他抬头一抹,沾了一些白沫子。于久生下意识的要去擦掉这碍眼的一块,手伸到一半他忽然瞧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42 见唐小五这张细皮嫩肉的脸庞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清秀得紧。 于久生不由的咽了一口唾沫,喉结自上而下滚动。他暗想,这小子不就是靠着一团屁股爬到副官这个位置的么,江韶年干完了唐小五一拍手走了,这小子现在就是个虚职,就是把人按在水池边脱了裤子硬上了也没人来管。 唐小五自然不知道于久生这点儿龌龊心思,他还当于久生是他的老班长,歪过头来嘿嘿一乐:“班长,你还是原来那个班长。” 于久生的狼爪攀上了唐小五的肩膀,隔着薄薄的衬衣轻轻摩挲,唐小五并未觉得异样,又换了一盆水。于久生边摸边说:“我还怕你升了官发了财不认我这个老大哥了呢。” 唐小五赶紧摇了摇头:“哪里的话。” 这时从远处走来几个兵,于久生只得把手缩了回来,巴巴的看着唐小五洗衣服。 吃完了晚饭,唐小五躺在木板床上扇扇子,他发觉这人一旦过上了好日子就很难再回头了,就跟此刻的他差不多,在江公馆好吃好喝有人伺候逐渐成了一种习惯,现在又搬回破砖房,凡事亲历亲为,这滋味确实不好受。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总觉得床硬,枕头也不够松软,这些日子以来他最烦的就是睡觉和洗澡,条件太差以及失眠困扰着他。他觉得自己像一尾上岸的鱼,垂死挣扎。 门被敲响,他翻身下床开了门,于久生提着两瓶酒挤了进来:“唐副官,我弄了两瓶酒,送来给你尝尝。” 唐小五不好驳了别人好意,赶紧请进屋来:“班长,你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想着我。你可千万别再叫我唐副官了,就跟以前一样叫我小五吧。” 于久生点头如同捣蒜:“哎,哎,小五。这酒给你搁桌儿上?” 唐小五提起一瓶塞回了于久生的手里:“一瓶就够了,一瓶就够了。我平时也不怎么喝酒,班长你自己留一瓶吧。” 于久生趁机握住了唐小五的手:“我拿回去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咱哥俩今儿晚上给喝了?” 唐小五有些为难:“这…我酒量不行啊。” 于久生心怀叵测,一听这话早就暗笑了,他巴不得唐小五一喝就倒,倒得越快越好,于是抓着人就更不放手了:“酒量都是练出来的,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多拿几瓶来,陪你练练。” 唐小五蒙了,急忙拉住于久生:“别,别,一瓶就可以了。我们小酌几杯。” 如于久生所愿,唐小五醉得很快,面色绯红吐着热气,解开了衬衣领扣,四处找扇子。于久生二话不说便把人给按床上了,唐小五朦朦胧胧的瞧着眼前的人影,也不知道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只觉得身上很有重量。 于久生过于猴急,皮带扣怎么解都解不开,骂骂咧咧的狠拽:“他妈的,老子今儿个也要玩玩团长的人!” 这裤子还没脱下来,唐小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一股气涌了上来,他推开身上那人就要起身,于久生愈急愈慌,以为唐小五有所察觉要跑,扳住对方的肩膀就要往回压,哪知二人双双跌在床上之时,唐小五张嘴便吐在了于久生的脸上。 可怜于久生的嘴巴还来不及合上,口腔里灌满了唐小五的呕吐物,满嘴的腥臭,他胃里直泛恶心,起身弯腰跟唐小五一道吐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于久生没了心情,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生来头一次吃了别人的污秽物,真真是三辈子都吃不下饭了。 唐小五根本不知道恰是酒水救了他,他吐完之后迷迷糊糊的倒在角落里缩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吸了吸鼻子,房里臭不可闻,定睛一瞧,地上一滩一滩的粘稠黄水。 忍着恶心清理了房间,揉了揉太阳穴,他对自己说道,还是少喝酒的好。 就在唐小五为酒精发愁之时,江韶年和江韶矽在床上翻滚,俩人从床上掉到了地板上,江韶矽只觉得体内一沉,因着那一下子的重力,江韶年在瞬间进得更深。他忍不住叫出声来,惹得江韶年一阵激动,不顾掉床的疼痛,在地板上接着战斗。 江韶矽一只手扒着床边,一只手揪住了床单,因着快感而愈加用力,床单和被子逐渐被扯掉了床,兄弟俩顺势就滚在了这堆被单上。 “再忍忍,快了…” “哥…换个姿势吧…膝盖跪得好疼…” 江韶年翻身把江韶矽压在了身下,抬起对方的一条腿,他甚至可以感受得到江韶矽大腿根的颤动。他伸手掐住了江韶矽的脸颊:“大声点儿…” 尔后他松开了手,江韶矽唇间溢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之声。江韶年狠狠挺身:“江韶矽,大声儿点儿!” 江韶矽张了张嘴,显得底气不足。江韶年火了,扣住对方的腰一记重重的撞击,简直要让江韶矽散了架:“你他妈给我大声儿点!” 这一捅直接捅到了江韶矽最敏感之处,真真把声音给逼了出来:“啊!” 江韶年勾起唇角一笑:“看来之前是没找对地方。” 江韶矽总算知道了什么是狂轰乱炸般的快感,江韶年的精神瞬间亢奋,快进快出,稳准狠,江韶矽上半身蹭到了床底下,还没晃过神,两腿被拉了回去,他又重见了天日,抬眼就看到哥哥那张发了狠力的英俊面孔,一副不把他彻底戳烂誓不罢休的样子。 俩人胡闹了大半天,江韶年终于停了下来,江韶矽气若游丝的来了一句:“哥,我要看烟火。” 江韶年正探着头查看江韶矽的□,心不在焉的说道:“那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 江韶矽白了对方一眼,合拢了双腿:“看看看!我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江韶年唰的一下分开了江韶矽的腿,十分不满:“别动!我是看肿了没有!” 这下江韶矽老实了,乖乖的像只翻肚的青蛙一般躺好。江韶年趴在他的两腿之间又是摸又是探究,末了,给了一句结论:“恩,有点儿肿。” 关于为什么要看烟火,江韶矽只不过心血来潮罢了,吃过了饭他也就把这事儿忘到后脑勺去了。他穿着拖鞋满楼跑:“周佟!周佟!给我打电话到大富贵!订个位子,我要去喝酒跳舞!” 丁贵跟在小主子后面愁眉苦脸的纠正:“小少爷,我叫丁贵呀,我叫丁贵呀。” 江韶矽撇下饭后便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江韶年,独自去了大富贵,他以前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43 是那里的常客,熟门熟路的点酒找舞女。 舞女坐在他的腿上,陪他一起掷骰子,他兴奋的喊道:“六!六!快出来六啊!” 出来的果然是六,舞女故意娇嗔:“哎呀,阮少爷,您又赢了,我可不依了,您这是以大欺小,您赌运那么好,这不是逼着我喝酒么。” 江韶矽端起酒杯送到她的嘴边:“输了就是输了,快喝。” 舞女靠进了他的怀里笑道:“我要是喝了,您今晚得为我留下来。” 江韶矽皱了皱眉头:“我不过夜。” 舞女顿时垂头丧气:“我就知道您会这么说,人家想您嘛。” 江韶矽玩得高兴,要拉着舞女去舞池跳舞,却遇到了油头粉面的张卿光,俩人一拍即合,混在一起搂着女人寻欢作乐。 这样的夜生活江韶矽不陌生,他甚至觉得喜欢。他穷的时候心有所向,阮家提供了这样的条件给他,他便把过去十几年的遗憾时光全部补回来,什么好玩儿他就玩儿什么。 张卿光对于江韶矽离开阮家略知一二,却不知道江韶年是对方的哥哥,只当这个阮五少爷贪玩,叛逆离家。 他点了一根烟递给江韶矽:“老弟,陌寻前几日还跟我提过你,你倒是潇洒,撇下你三哥独自快活去了。” 江韶矽摆了摆手拒绝了烟卷,他不愿跟外人提起这件事的实情,只无声的笑了笑,就当默认了。 张卿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神秘兮兮的说道:“老弟,这玩意儿很刺激,来点儿?” 江韶矽好奇的探过头去,只见对方展开了那纸包,里面藏着白色粉面,瞧着眼熟。末了,他惊叫:“海洛因?” 张卿光嘿嘿一笑:“你们家不愧是做这个生意的,一瞧就知道。” 倒不是江韶矽熟悉这个,他跟着阮陌寻什么没见识过,这种东西根本不稀奇,只是阮陌寻在这方面还算克制,自己不碰,也不让江韶矽去染。 江韶矽自然是拒绝,张卿光也不为难他,自己躲到角落拉着个舞女享受去了,江韶矽暗中瞧着,张卿光不多时便神情恍惚,满脸痴痴呆呆的样子,却看起来颇为满足。 满场人正沉浸在灯红酒绿的世界中,灯光一下子亮了,人群纷纷侧目,只见一队士兵持枪小跑,在大厅里站成两队。那人踏着军靴面容严肃的进来了。 江韶矽瞪着眼睛,心生不悦。他暗暗发誓,回去一定要教训一下周佟,不,丁贵。 江韶年瞧见弟弟周围坐了一圈胭脂俗粉,倒并不多言,走上前去利索的用枪抵住一个女人的脑袋,女人们想要尖叫,却被江韶年阴冷的一瞥硬生生的给吓回去了,一个个捂住嘴巴不敢作声。 江韶矽铁青着脸,很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我就出来玩一会儿罢了。” 江韶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告诉我了么。” 江韶矽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了哥哥一眼:“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江韶年没接他这个话茬,食指按上了扳机,沉声问出另一个问题:“还来这里么。” 江韶矽十分倔强,把头一偏:“想来就来。” 一声尖锐的枪响,女人应声倒下,血液从脑袋上汩汩流出,不多时便染红了地板。人群开始混乱,舞女们想要逃跑,却被士兵抓住,推了回来。 江韶年面无表情,冷冷问道:“还来这里么。” 枪口同时对准了另一个女人,江韶矽骇然,起身怒道:“你!” 江韶年没做声,直直的与江韶矽对视,末了,江韶矽终是败下阵来:“你不让,那就不来吧。” 大富贵死了一个舞女,老板震慑于江韶年的淫威,敢怒不敢言,强颜欢笑端着杯酒来跟江韶年赔不是,好似大富贵这地方犯了天大的错。江韶年甩下人带着江韶矽走了,这烂摊子他连收都懒得收。 回家的路上,江韶矽一言不发,上午两个人还肌肤亲密得搂在一起,到了晚上就闹到动刀动枪这份儿上。他在阮家的时候,纵使阮富山对他有所要求,可从未管过他这些,他和三哥花天酒地在阮富山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个豪门公子常见的花花生活。可为什么跟了哥哥,连出门都要报备。 江韶年暗中想要握住江韶矽的手,被对方敏感的躲过了,他知道弟弟在生气,于是探过头去讨好:“如果想去,下次我陪你一起去。” 江韶矽依旧不说话,他只觉得委屈,心里闷得发慌。 江韶年又靠近了一些:“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吃过饭之后去了哪里。” 江韶矽终于开口了,但眼睛依然望着车窗外:“那是你的事情,你想去哪里就去,我不像你,还要限制自由。” 江韶年蹙起了眉头:“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漠不关心。” 江韶矽反唇相讥:“对我漠不关心的是你吧。” 江韶年心里起了火:“我还不够关心你么!” 江韶矽哼笑一声:“你明明知道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却不让我去过。” 江韶年狠狠扳过江韶矽的下巴:“和舞女鬼混,跟吸海洛因的纨绔子弟他妈的称兄道弟?” 江韶矽明面上平静如水:“随你怎么看吧,我以前就这么过,也未见得 63、【 生 气 】 ... 出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更完了,真是对不起tat 让一些急于追文的亲等急了tat 呃...这一章依旧不在计划之内,偶不知道怎么写的就写出了这么一个吵架的东西,各位就由着偶胡编八编吧,只要你们觉得不失望就好tat 64 64、【 烟 火 】 ... 回了家江韶矽第一件事就是给了丁贵一巴掌:“长舌妇!” 丁贵这一耳光挨得莫名其妙,可怜巴巴的望着江韶矽身后的江韶年求救,这样的眼神无疑火上浇油,江韶矽抬脚便踢:“这世上就你长了一张嘴么,我的闲事轮得到你来管么,你算个什么东西!” 江韶年一把拽住了弟弟:“你拿他出气做什么,把你在阮家的那些个少爷脾气收敛起来,我这里没有打骂下人的规矩!” 兄弟俩闹得十分不愉快,江韶矽指使小丫头把被褥全部搬到书房去,他不愿与哥哥同房。江韶年坐在小厅里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44 抽烟,看下人来来回回的搬东西,他心里生出一股悲凉来,与江韶矽的相处变得艰难,小时候的江韶矽就是他身后的尾巴,对他言听计从,即使耍了性子,他一个警告,对方便老老实实。可如今大不相同,江韶矽沾染了一身少爷习气,阮家或许对他的弟弟向来纵容,才使得江韶矽有了今天这样的脾气。 他颇为得意的江公馆,是他拿命换来的荣华富贵,本以为能够讨得江韶矽满心欢喜,可对方也未见得多么喜欢,只因那人见惯了,看惯了,听惯了,也享受惯了。他在受穷的时候,那人先一步得到了这一切,所以他觉得来之不易的东西,那人都弃如敝履。 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再给江韶矽什么了。 江韶矽在书房里满腹怨气,下人们不敢轻易招惹他,纷纷低着头干活儿,小少爷要什么他们就奉上什么,丝毫不敢怠慢。 出了书房门便有人不满的嘀咕:“怎么来了个这么难伺候的。” 旁人附和道:“可不是,脾气这么大,人又不和气,江团长还要当祖宗似的供着。他可比不上唐少爷。” 当即就有人为唐小五抱不平:“江团长是不是瞎了眼啊,看上个这样的人。长得好看能当饭吃么。再说唐少爷长得也不差啊。” “哎,你们没发现么,这个小少爷长得跟唐少爷有点儿像,你们说会不会是江团长想念唐少爷,拿这个新来的小少爷当替身?” “有可能有可能。听说这个小少爷以前是阮富山家里的人,正常人能放着好日子不过,来这儿给咱们江团长当兔子么,还肉麻兮兮的管江团长叫哥,听着就恶心,别不是他犯贱吧,上赶着倒贴,还换了本姓改姓江。他不过就是唐少爷的影子罢了,显摆什么。” 这群受了气的下人愈说愈起劲,纷纷口不择言,就差没把江韶矽的祖坟挖出来了。 江韶矽充分印证了长得好看就是能当饭吃的理论,坐在家里不动就有人上门送礼。杜靖棠让人用和田玉雕了一朵海棠花,他本人爱不释手,拿在手里把玩之际想到了江韶矽,当即叫人把这块别致的和田玉送去了江公馆,讨好江韶矽,聊表寸心。 先收到玉的是丁贵,杜府派人来赠玉,他拿不准主意,站在大门口左右为难,人家说了,这礼物要亲自送到江少爷手上。可丁贵对江韶矽胆怯,现下江韶矽在书房里生气,他无论如何不想去碰钉子,转念一想不如通知江团长,把这麻烦事儿推过去,但又想起江韶矽骂他的话,生怕惹祸上身,让对方扇着巴掌教训他多管闲事。 杜府的家丁大有不见人不退散的架势,捧着盒子十分有耐心的等待。那哨兵看到丁贵实在为难,就出言提醒:“丁管家,何必这样犯愁,你两个一起通报不就行了。” 丁贵一拍手,对呀,谁也不得罪。他多了个心眼,叫了两个下人去通报,他站在大门口和杜府的家丁周旋,充当迎客或送客的角色。 两位主子一听,都从楼上走了下来,江大团长自然是不乐意,准备摆起架势赶人,而江小少爷好奇那玉,心想,杜先生的人情我还没拿钱去还,他倒三不五时的送礼给我。 兄弟俩就在大门口再次针锋相对了,不过这次江韶年倒颇为退让,他眼睁睁的瞧着他的宝贝弟弟接过其他男人送来的礼物,酸溜溜的看江韶矽打开了盒子,就是一朵花似的玉石,他撇了撇嘴,觉得没什么好稀奇,他自然是不认识的。哪知江韶矽伸手摸了摸,颇为满意的说道:“恩,和田玉,这花形雕刻得很别致啊。” 杜府家丁赶紧应道:“这是依照杜爷最喜欢的西府海棠雕刻打磨而成的,杜爷忍痛割爱让给江少爷了。” 江韶矽看起来挺高兴,捧着盒子面露喜色的上楼去了,路过江韶年之时,很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江韶年不懂这些,他只知道江韶矽因着收了其他男人的东西而欢欣鼓舞,当即气炸了肺,对丁贵抱怨道:“就一块破烂石头也能让他高兴成这样!” 江韶矽在房里捧着那玉左看右看,手感光滑细腻,色泽如同羊脂,他不怎么懂玉,可隐约察觉得出是上品,况且,杜靖棠向来出手阔绰,送的礼物怎么也不会折了自身的面子。 他其实不讨厌杜靖棠,希望和对方做一对好朋友,可惜杜靖棠扭曲了方向,他也就敬而远之了。 江韶矽觉得房里闷热,推开了窗,他望着墨黑的天幕,先前那些愤怒转化为微微的悲伤,他开始想念隔壁房间的江韶年,他们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不愁吃不愁穿,朝夕相处,心里只有彼此,为什么还要争吵。他难道不能在男人的庇护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么,男人宠爱他,把他关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离开一时半刻就受不了,他和什么人来往交什么朋友去哪里玩乐,男人都要管,若有一丝半点的抵触情绪,男人舍不得动他,便拿别人的生命当做草芥。他不是大善人,死了谁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不愿男人在他的面前肆意杀戮,让那些鲜血横流的画面在脑中挥洒不去。他要的,不过就是一个不愁温饱无拘无束的简单生活。 房里关了灯,他一个人站在黑暗中,手里握着一块和田玉,再不知道明日如何去面对男人。 其实,他很想他。 这时他听到声响,再抬头时,就瞧见窗口绽放了一朵绚烂至极的烟花,紧接着,一朵,两朵,三朵…数也数不清了,那些灿烂的星火接踵而至,在夜幕中展现最绚丽的姿态。他几乎花了眼。 不知何时,他背部温暖,被人搂进了怀里,那人的气息是他所熟悉的,也是他此刻正在想念的,那人低声呢喃:“韶矽,我想你。没有你,我睡不着。” 江韶矽闭起眼睛,觉得心头一涩,甚至有些哽咽。 那人搂得更紧,把头埋在他的颈间:“我不会为我所做的一切道歉,因为我除了把你紧紧抓在手里,做不到别的。” 江韶矽转过身去抱住了江韶年的脖子,眼角湿润,艰涩的唤道:“哥…” 江韶年亲了亲他的唇,轻轻的,蜻蜓点水一般,尔后拥着他一同看窗外的烟火,他们眼中映出的是美好。 江韶矽恍然大悟:“你吃过饭不在家,是去找这个么。” 江韶年点了点头:“恩,别人送了很多,你可以看一整个晚上,我陪你。” 江韶矽噗嗤一笑:“送?是你搜刮来的吧。” 江韶年何其无辜:“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45 他们不收我的钱,一定要送。” 江韶矽撇了撇嘴:“这个我信,谁敢收你江大团长的钱,只怕前脚拿了钱,后脚你就把人给崩了。” 江韶年在弟弟的脸颊上咬了一口:“我有这么恶劣么。” 江韶矽扭头瞧他:“难说。” 江韶年捧住了江韶矽的脸,在对方的唇上辗转反侧:“你想要的,拿钱就可以买来,你得不到的,我就是忤逆了这个世界也要持枪给你抢回来。我再也给不了你什么了,我就把我自己,送给你吧。” 江韶矽与哥哥深切的唇齿交缠之前,轻声说道:“恩…你本来就是我的。” 宋佑珉从太太口中得知阮家的荒淫,当即对太太嗤之以鼻:“大惊小怪,我还当是什么新鲜事儿,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张家比这还乱呢,我要是说给你听,只怕你要天崩地裂了呢。” 宋太太十分不满:“张家的事归张家的事,我管他们有多乱,咱们静雅嫁的是阮家,我这个当娘的自然不愿她去受委屈。” 宋佑珉摇了摇头:“妇人之见。你只想着你那宝贝闺女,怎么就不想想咱们宋家的生意,要不是我这些年苦心经营,多少见一些成绩,能和阮家搭上几句话,只怕人家连正眼瞧都不瞧静雅呢。” 宋太太不乐意了,拍案而起:“你倒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啊!那阮家千好万好,怎么遇着胡万七就矮了一截呢,连个屁都不敢放!” 宋佑珉眉眼一瞪,与太太争辩起来:“呵!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问问卢京城里的大户,当着胡万七的面,谁敢放屁!就是官员也要礼让三分,何况我们这些生意人!” 宋太太接不上话来,心里又实在憋闷,只得把阮陌臣那点儿事全盘托出:“老爷,那个阮大少爷是个绣花枕头一草包啊,中看不中用。” 宋佑珉气晕了头,顿时说话不经过大脑似的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你用过?” 宋太太火了,啪的一巴掌扇在宋佑珉脸上:“你说的什么荤话!” 宋佑珉理亏,也不计较这一耳光了,连连询问:“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可不要听外面的人瞎说啊。” 宋太太剜了宋佑珉一眼,委委屈屈的说道:“咱们的女儿糊涂啊,这门还没进,就稀里糊涂的把身子给了人家,现在可好,吃了大亏了。” 宋佑珉如同五雷轰顶,瘫坐在沙发上。他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被人说自己女儿不检点。宋太太絮絮叨叨的规劝他赶紧给女儿退婚,免得日后受了委屈,连个子嗣都生不出来。 宋佑珉在房里想了一宿,最终还是决定,这婚,一定要结。 宋太太得知,自然一哭二闹三上吊,宋佑珉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那点儿病能治就治,治不了就当他阮大少爷活该断后。阮富山那样的人,会眼睁睁的瞧着阮家后继无人么,到时候让静雅去认养一个,我就不信他还能休了静雅不成。” 宋太太不依不饶:“你说得轻巧,那阮家只有一个儿子么,那二少爷三少爷都是摆设么。老大生不出,老二老三可未必见得有病,到时候别说阮陌臣当不了继承人,说不定连同分家产他都要吃亏!” 宋佑珉摆了摆手:“阮家那几个小子我最清楚,老二老三皆是烂泥扶不上墙,老二在学校教书,浑身哪有持家的气魄,至于老三,怕是人人都知道那是个花天酒地的败家子,阮富山怎么可能把家业交给那种人。阮陌臣这些年来已经接手大半的家业,阮富山心里清楚着呢,没了这个老大,家里恐怕要垮。” 宋太太用手指纠缠着帕子,苦兮兮的说道:“我这心里,总不踏实啊。” 三日后,宋佑珉亲自登门道歉,阮富山自知儿子也有得罪之处,这心里的小疙瘩便不了了之,当即敲定下个月大婚。 65 65、【 外 出 】 ... 江韶矽收到婚贴之时,江韶年正在房里睡觉。丁贵转着个眼珠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江韶矽眯起眼睛狡黠一笑,对丁贵吩咐:“去拿一把水果刀给我。” 丁贵立刻屁颠屁颠的双手奉上,还不忘讨好:“小少爷,您想吃水果就叫下人来弄吧。” 江韶矽用指腹抚摸刀刃,那白森森的刀子闪着光,他对丁贵勾了勾手指:“过来。” 丁贵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可又不敢不从,胆怯怯的走上前去,膝盖有些抖。江韶矽瞥了他一眼:“舌头伸出来。” 丁贵战战兢兢的伸出舌尖,江韶矽用刀尖对着舌尖碰了碰,很轻,却足以让丁贵吓破了胆。江韶矽唇角泛起一丝笑意:“知道怎么做了么。” 丁贵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额头上渗出细汗。江韶矽收回刀子,显得漫不经心:“说说。” 丁贵低眉顺眼的答道:“我什么都没瞧见。” 江韶矽用刀刃拍了拍丁贵的脸,十分满意:“聪明。” 阮陌臣的婚礼江韶矽没有一丁点的兴趣,那人要怎么样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他惦记着阮富山。 阮富山在医院里对他说的话至今记忆犹新,他可以拒绝阮陌臣,却无法拒绝阮富山。 江韶矽考虑再三,他觉得婚礼那天他必须找一个人来给他当幌子,这个人无疑就是眼前的丁贵。因为,江韶年信任丁贵。 想要收买一个人并不难,难的是收买人心。 可惜江韶矽并不要人心,他根本不拿丁贵这样的人当做人,他用过之后,便毫无价值了。他太笃定,也太高估了自己,他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别人对他的爱。 不管杜靖棠到底爱不爱他,至少对他是有兴趣的,他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提出要求;阮富山爱他,他就凭此在阮家横行霸道;江韶年爱他,他就敢用这份爱去赌江韶年绝对舍不得动他。 他清楚自身的价值,并乐于挥霍。 江韶矽与江韶年最大的区别在于,江韶年除了枪杆子之外肯对人付出义气,比如李崇慕,比如张副官;而江韶矽则只意识到强权的压迫可以使一个人惧怕,便滥加利用,却不懂得一巴掌之后再给一颗枣吃,他更极端一些,坏就坏到底,比如周佟,比如丁贵,好也要好到底,比如司机小赵。 倒霉的丁贵被江韶矽威逼之后,战战兢兢的答应下来。他暗想,小少爷就出去这一次,玩一玩便回来了,我替他瞒着罢了,反正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46 就算天大的事儿能闹到哪种地步呢,小少爷不过就是个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 阮陌臣结婚的当天,江韶年跟随胡万七出席了婚礼,而江韶矽表现得乖巧且避嫌,他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十分听话的对哥哥说道:“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做,他们家我就不去了,见了面也尴尬。” 江韶年求之不得,当即捧着江韶矽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大口:“真乖!” 阮家大喜,高官权贵齐聚一堂,甚是热闹。阮富山对待成亲这样的事情颇为传统,不搞西洋那一套,遵循老祖宗的路子,大红的喜服披在身上,要多喜庆就有多喜庆。 四小姐阮陌婷撇了撇嘴:“爸爸你真是落后,现在都时兴婚纱,新郎还要穿上黑色的礼服,很浪漫呢。” 阮富山对此嗤之以鼻:“我可不敢苟同,大喜的日子就是要穿红,怎么能把黑色白色弄到身上去,这不是…这不是丧气么。” 说完他自己先“呸呸呸”了大半天。 阮陌臣头戴礼帽,大红的喜服前戴着一朵红花,俊朗的眉眼藏在帽檐之下,一低头便瞧不出他是个什么表情了,再抬眼那客客气气的笑容挂在脸上,一副应酬之色。 江韶年和韩苏跟在胡万七后面,两人的气场很强,却互相排斥,所到之处人们都小心翼翼不偏不倚的说话,生怕得罪了其中一个,全卢京城都知晓这二人不对头。 阮富山瞧见了江韶年,又往其身后瞅了瞅,没有看到期待中的那人,颇为失望,可他依旧不动声色的拱手一礼:“江团长,欢迎欢迎。” 江韶年在这样的场合中也算给面子,笑眯眯的恭贺:“阮老板,大喜啊。” 尔后两人全场再无交集,江韶年对阮陌臣倒是不冷不淡,他有心结,这个阮大少爷沾过江韶矽的身,他能控制住自己不掏枪将其击毙就已是极限。 婚宴结束后,阮陌臣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新房,他并没有为宋静雅掀开盖头,而是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晚上还有家宴,他必须休息,然后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亲朋好友。 宋静雅听到声响,不由的攥紧了手指,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上次匆忙之下把自己给了对方,结果不尽人意,当时还未结婚,不好开口再要第二次,现如今名正言顺了,她倒是想再试一试,看看阮陌臣究竟有没有隐疾。 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揭她的盖头,她终是忍不住咳了一声,依旧不见动静,末了,她轻轻唤道:“阮先生?” 这称呼又太过疏离,于是改了口再喊一次:“陌臣?” 阮陌臣闭着眼睛回应道:“晚上亲朋好友要留下来吃饭,你休息一下,晚一会儿出去迎客。” 对方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令宋静雅觉着十分委屈,咬着唇角半晌没说话。 江韶年回了家,瞧见江韶矽果然乖巧的坐在家里吃水果,顿觉喜悦,搂着对方就要上楼,哪知江韶矽撒娇一般挽上了哥哥的手臂:“哥,我想出去听戏。” 江韶年倒也不反对:“好啊,你随我去换个衣服,我们一道去。” 江韶矽急忙贴心的说道:“你在外面跑了一整天,不累么,早些休息吧。我一个人去听一时半刻就回来了。” 江韶年不由蹙起了眉头:“自己去么…” 江韶矽故作生气,把头偏到了别处:“现如今我连家门都迈不出去了么,这跟软禁有何区别。我又不是一只你养在笼中的鸟,你凭什么这样关着我。我也不是非要一个人出去,你要是不放心,就叫丁贵跟着我,你怀疑我,难道还怀疑他么,这江公馆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你的狗,你让他往左,他敢往右爬么…” 江韶年十分不喜欢弟弟这个态度,当即打断道:“行了行了,不就是去听个戏,你犯不着把人说这么难听,你这个毛病要改一改,下人也是人。” 江韶矽仿佛见着西洋景儿似的,斜眼嗤笑:“哟?从你嘴里听见这话怎么这么讽刺,江大团长可没少祸害人啊。” 江韶年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江韶矽并未忘了自己的目的,很识相的跳过了这个话茬,拽着对方的胳膊晃了晃:“我在家里闷得难受,白天我就想去听的,可怕你不放心,我就硬是等到你回来,让你看见我,知道我去了哪儿。哥,我是真想去听戏,你知道我以前就想去那里了,可那时候穷,别说包厢,就是普通的位子也坐不上,现在有了钱,你怎么也得让我多跑两趟吧。” 一提这个,江韶年就觉得心中有愧,只得叮嘱道:“不要玩到太晚,我今天很累,就不陪你去了。让丁贵跟着,知道么。” 江韶矽暗地里撇了撇嘴,你还是不信我嘛。但他明面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恩!知道!” 汽车果真开去了戏院,江韶矽要了一处包厢,丁贵刚想跟进去,被江韶矽一记眼刀逼迫到脚步动弹不得,江韶矽悠悠说道:“这地方是你进的么。” 丁贵巴巴的低了头:“那我在门外等您。” 江韶矽挥了挥手:“不必,你去楼下坐着吧,我听完了戏会遣人去叫你。今晚有红角儿登场,楼下虽说没有这包厢里舒适,可不妨碍你听戏。” 说完又扔给丁贵一些钱:“拿去买些小酒小菜吧。” 丁贵深信不疑,他也不愿和这个小少爷坐在一起,只当这小少爷要和戏子鬼混不让自己瞧见,就千恩万谢的捧着钱下楼去了。 待到丁贵走远,江韶矽又对一旁的听差吩咐:“给我看好这里,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就说我听戏不喜欢别人打扰。” 给了打赏,那听差便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口。江韶矽飞快的避人耳目的出了戏院,跳上一辆黄包车对车夫说道:“阮公馆。” 阮家此刻正在举行家宴,熟悉的亲戚凑在一起闲话家常,阮富山放松了许多,白天面对的尽是些官场商场的朋友,架子总要端着,身心疲累。夜晚面对的是自家人,他闲散的靠在沙发上和人聊着天。 这时,周佟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神色紧张的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阮富山面露惊愕,匆忙起身走了出去。 江韶矽立在院中,这院子他何其熟悉,如今看来,想念之情翻涌而出。阮富山瞧见许久不见的养子,身着衬衫长裤,清瘦俊秀的面颊依然如故,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顿时鼻头有些酸涩,颤颤巍巍的唤道:“韶矽…” 江韶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47 矽闻声望去,阮富山又胖了不少,长袍马褂紧贴在身上,手里拄着金手杖,食指的翡翠戒指依旧醒目,他觉得十分亲切,张嘴想要喊道:“父…” 可后一个字戛然而止,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尴尬,人家还不一定要再认他了,于是赶紧改了口:“阮老板。” 阮富山浑身一颤,苦从心来,准备搂住江韶矽的手悬在半空中进不得退不得,只有客气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江韶矽与阮富山并肩而行,一同走进大厅,他见着气氛不同,顿时愕然:“这…” 阮富山急忙解释:“家里正在举行家宴。” 江韶矽不自在的别过头去:“我是不是叨扰了…” 阮富山喉咙发涩,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怎么会呢。” 阮陌杨瞧见这一抹熟悉的身影,先是一怔,尔后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终于确认了,惊叫道:“韶矽?” 氛围霎时热闹起来,那些个熟识的亲戚纷纷走上前来寒暄,可他们并不知情,依旧拿江韶矽当养子看待。江韶矽是聪明的,他为阮富山留了几分面子,并不当众点破,一一承受下来。 阮陌杨拉着江韶矽的手低声问道:“上次他没有把你把怎么样吧。” 江韶矽笑而不答,阮陌杨失落的捏了捏对方的手心,一时间舍不得放开,江韶矽也不挣脱,任他捏着。 阮三公子阮陌寻一惊一乍的蹦出来了,见了面先上了手,搂着脖子亲亲热热的质问:“大富贵那事儿我可听张卿光说了啊,你给我老实交代。” 江韶矽一把推开阮陌寻的头:“张卿光那张烂嘴,三哥你不要听他的。” 阮陌杨凑了上来:“陌寻,你又带韶矽去找张卿光了么,张家少爷品行不好,你们少和他来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阮陌寻瞥了阮陌杨一眼:“二哥你倒是正直啊,这么君子,怎么不见你对秦小姐负责到底啊。” 阮陌杨登时没了言语,江韶矽不禁起了好奇:“二哥你和秦小姐怎么了?” 这三人吵吵嚷嚷,阮富山看在眼里竟生出了一丝恍惚,以为这一切依旧停留在从前。而江韶矽似乎也生出这样的念头,他还是那个阮家五少爷,他的三哥二哥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阮陌婷拉来了红着脸的宋静雅,推到江韶矽面前:“五弟,这是大嫂。” 江韶矽点了点头:“阮太太。” 这一个称谓顿时使和乐融融的气氛僵硬下来,连阮陌寻都默不作声了。这时,身着礼服的阮陌臣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江少爷。” 江韶矽接过对方的酒水,不冷不淡的回应:“阮大少爷,恭喜啊。” 阮陌臣举杯与其碰了碰:“多谢江少爷赏光,阮某敬你。” 江韶矽客气的笑了笑,仰头一饮而尽:“客气,请。” 阮富山脸色难看,他这个大儿子这一番应酬硬是把好气氛都破坏了,江韶矽真真成了外人。 江韶矽是空着手来的,阮家也不在意,这礼没送,阮富山倒是给了他一大堆好东西,江韶矽笑着推辞:“阮老板,您太客气了。” 阮富山眼神黯然,可这大喜的日子他不愿说出任何一句伤感话,暗自承受了。 大厅里人声鼎沸,亲戚们唧唧喳喳的声音吵得人头疼,阮陌寻对江韶矽提议:“我去楼上等你,我最近又新买了几只洋表,你来瞧瞧。” 江韶矽借故如厕方便,熟门熟路的摸到了二楼,他正要往老三的房间走去,哪知被突然伸来的一只手带走了,待到整个人被扔进了房间,他才发觉面前的人居然是阮陌臣。 江韶矽嗤笑:“阮大少爷,怎么没回新房陪你的新娘子?” 阮陌臣把江韶矽按在墙面上,单手撑住墙举过江韶矽的头顶:“你这是在吃味么。” 江韶矽很是不屑:“就凭你?阮大少爷的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 手指勾过衣领的第一颗扣子,阮陌臣探下头来咬住,舌头挑逗得钻进了扣眼,舌尖滑过衣衫下的肌肤。江韶矽推开了对方的头颅:“阮少爷,请自重。” 阮陌臣勾起江韶矽的下巴,嘴角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及时行乐一场,你何必这样认真,出了这扇门,你是你,我是我,我保证互不相干。” 江韶矽徒然生出几分厌恶,他森然的扫了阮陌臣一眼:“好啊,那让我干了你。” 阮陌臣表情凛冽,想要抬手一巴掌,被江韶矽的眼神又生生逼了回来,江韶矽说道:“你打的,是江家的少爷,江韶年团长的弟弟,你信不信你这一巴掌换来的是你们阮家的尸体。” 阮陌臣隐忍的揪起了江韶矽的衣领,双手有些颤抖,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字: 65、【 外 出 】 ... “就一次,我只是想试试,等我确定完一件事,你我再无瓜葛。” 66 66、【 安 稳 】 ... 太久没有感触到江韶矽的气息,阮陌臣附在对方的脖颈间深吸一口气,轻咬上一侧,正欲加深这样的纠缠,只听得对方轻笑道:“江韶年有时候会对别人说这样一句话。” 阮陌臣面对没有抗拒的江韶矽,手上的动作显得肆无忌惮,口气也不禁缓和起来,似与对方调情:“恩?什么话?” 江韶矽的笑容放大在阮陌臣的眼前,瞬间又变得狠戾:“他说…去你妈的!” 随即屈起腿来果断的顶在阮陌臣的胯间,阮陌臣的脸庞顿时渗出了汗珠,单手捂着痛处顺着墙壁缓缓滑落。 江韶矽摔门离去,他此生再没有遇到过如此无耻的人,简直要让他厌恶到了极点,他甚至在此刻觉得,曾经与对方欢爱时产生的愉悦是不真实的,回忆起来觉得恶心。他想,我再也不必在阮家察言观色谨言慎行度日,阮陌臣,你算个什么东西。 回到戏院时,丁贵依旧老老实实坐在楼下看戏,江韶矽觉着十分满意,他在阮陌臣那里的不愉快一扫而光,上前拍了拍丁贵的肩膀。 丁贵回过头来,急忙站了起来:“小少爷。” 江韶矽点了点头:“走吧。” 他还记得自己刚才走出阮家时,周佟低着个头死活不敢看他,连送客时的称呼都小心翼翼,大约他离了阮家,对方还是怕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48 他。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有趣,且行且问:“丁贵,你说我这个人好么。” 丁贵不知其意,不敢妄自断言,轻言轻语的讨好道:“小少爷当然很好。” 江韶矽哈哈大笑:“你说笑的吧,我要是好,你还能这样怕我么。” 丁贵默不作声了,江韶矽也不为难他,淡淡然嘱咐道:“江团长那里你不必担心,只管照我说的做。就算事情败露,我可以保你安然无事。” 丁贵巴巴的跟在后面,急忙应承:“是是,多谢小少爷照应。” 没了江韶矽的陪伴,江韶年睡得很浅,他听到门开,就翻了个身掀起薄毯:“回来的不算晚,过来睡吧。” 江韶矽在黑暗中脱衣服,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他伏在江韶年的下巴上咬了一口:“我去洗个澡,戏院人多,热死了。” 浴室中水声哗哗,江韶矽冲洗着身体,水流自上而下,圆润饱满的脚趾在光滑的地面上缩了缩,他在身上擦出了很多泡沫,香皂的味道沾了满室,温热的水淋着他肌肤上的每一处细胞,他觉得整个人都舒展了,满足的叹息。 睁开眼睛,瞧见倚门而立的江韶年,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江韶矽顿生窘态,尽管两人亲密无间,可被人观摩洗浴,他总是觉得不自在。 江韶矽脸色绯红,背过身去:“你出去,我不喜欢这样。你要是想干那件事儿,一会儿可以在床上。” 江韶年乐了,故意不肯离去,口气调侃:“总在床上也没意思,你就从了我吧。” 江韶矽回过头来狠瞪了哥哥一眼,捧了水泼了出去:“你这个人!流氓!” 江韶年脱下睡袍赤身裸体的靠近了江韶矽,搂住了对方的身体:“总骂我流氓,你倒是说句新鲜的啊。” 江韶矽又是一瞪眼:“有新鲜的,大流氓!” 江韶年乐不可支,笑过之后亲昵的在其耳朵问道:“那你喜欢这个大流氓么。” 江韶矽的表情松懈下来,红着脸颊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恩,喜欢。” 江韶年拿过香皂给江韶矽擦洗身体,洗得十分认真。江韶年说:“抬手”,江韶矽便抬起两条胳膊,江韶年说:“背过身去”,江韶矽乖乖的把背脊亮了出来。兄弟两人真真是在洗澡,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邪念。 末了,江韶矽忽然想起一些传言,于是便问道:“哥,有人说你给胡司令洗澡,是真的么。” 江韶年倒也不避讳:“恩,以前是他的勤务兵,经常和他待在一个澡盆子里。” 江韶矽觉得十分新奇:“原来小兵可以和司令一起洗澡的啊。” 江韶年咧嘴一笑:“胡说。我受优待罢了。” 江韶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奢着胆子询问:“你们俩没怎么样吧。” 江韶年停了一下手,当即在弟弟头上敲了一下:“你少给我胡想八想,我要是有那能耐,用得着当勤务兵么。” 江韶矽的倔劲儿又上来了,瞪着眼睛逼问江韶年:“你给我说实话,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究竟和几个人好过。” 江韶年眨了眨眼睛:“哪种好才算好?” 江韶矽咬着嘴唇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尔后下了定论:“就是睡了觉的。” 江韶年居然也捏着下巴想了半天,末了,很认真的答道:“这个不好说啊,逛窑子的算不算。” 江小少爷没有发怒,跟着眨巴大眼睛:“不知道你逛窑子是怎么个逛法,我去逛的时候不过夜,搂着喝喝酒就行。” 江大团长手里还握着香皂,泡沫从指缝里漏出来,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我跟你差不多,不过我睡过几回,男人女人都有过。” 两个人就在水雾缭绕的浴室里交流心得,说起花街的种种,那些不谋而合的地方引起了二人的共鸣,比如哪个店的老板最会说话,哪个楼阁的隔音太差。最后两个人居然交流出曾经点过同一个窑姐儿。 话说到山穷水尽之时,浴室里静得只剩下水流声,江韶矽挪了挪屁股,醒悟过来似的大喝一声:“好哇!你活得很滋润嘛!” 江韶年跳了起来:“你比我也差不到哪里去!” 江韶矽觉得万分委屈,据理力争:“可是我没有碰她们!” 江韶年把人搂在怀里亲了亲,笑眯眯的说道:“没有碰就对了,以前没有,以后更不准,知道么。我们俩谁也不能对不起谁。” 江韶矽窝在哥哥的怀里,气消了大半,认真的点了点头:“恩,我们谁也不能对不起谁。” 这一夜,兄弟二人拥着彼此,什么也没有做,睡得相当安稳。 第二天大早,江韶矽意外的收到退学警告,信函上明明白白的写着阮韶矽缺课多日,若再不返校,就以退学处理。 瞧见这信函,江韶矽才想起还有学校这档子事,他捏着信纸苦思冥想了大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先问一问哥哥的意思。 江韶年一口否决:“读那么多书做什么,看看韩苏,脑子都读坏掉了。” 提起韩苏,江韶矽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对于被韩苏放血这事儿一直耿耿于怀。可韩苏是韩苏,读书是读书,他虽然不喜欢读书,可还是不得不承认读过书的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瞧着哥哥这样活生生的例子,不禁愁苦起来,江韶年早些年还是上过学堂的,后来爹娘一死,就再不提读书一事,姑母家供不起,江韶年自己也不当回事。于是江大团长现在和人相比,只能卖死命,读过书的韩苏却可以稳坐后方俨然是胡万七的智囊团。 江韶矽平日里不思进取,这会儿对比着自家兄长,竟勾起了一丝上进心,把阮富山那一套理论搬上了台面来教育哥哥:“书,还是要读好的。满腹经纶的人总会出口不俗,见识不凡,这样的人受人尊敬。” 江韶年微张着嘴,半晌没接上话来。他想起自己在战场上签生死状,那些字真真是要了他的命,一个“韶”字苦得他抓耳挠腮满心怒火。引发了这样的感触,他便觉得江韶矽的话有几分意思,至少听上去那些词汇还是好听的。 既然教育了人,江韶矽也没有台阶可下了,他决定返校。 江韶年派给江韶矽的司机是个二十出头的青涩小伙,腼腆怯生,这样的人简直就是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49 拿来让江韶矽欺负的。江韶矽盘问了几句,那小伙子老实巴交的回答,江韶矽顿时明了,这样的人,换了谁他都能坦诚相待。简直比小赵差了几条街。 说到小赵,江韶矽当真在学校门口见着了人。小赵把阮陌杨送到学校,准备开车离开,哪知江韶矽眼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小赵有些愕然,随即表情又恢复了平静,低声唤道:“五爷。” 江韶矽很满意,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金表真是没有白赏,你还认我。” 小赵沉默寡言,心里却算得清楚,他被阮富山打了个半死关了多日,再放出来之时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阮陌杨是个慈悲心,同情这个司机,为其求了情,于是小赵就成了阮陌杨的司机。二爷不像五爷,二爷很正直,当然,正直归正直,好东西是一样都不会赏。 江韶矽与小赵打起了商量:“我给你两倍的工钱,来江公馆给我开车吧。” 小赵思量半晌,摇了摇头:“二少爷对我有救命之恩,除非他不要我,否则我不会走。” 江韶矽顿时泄了气,骂道:“金表真是白赏了!一扭脸你就忘了我!” 小赵面无表情,口气平静的纠正:“我没有忘了五爷。” 江韶矽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待到江韶矽出现在教室里十几分钟后,阮陌杨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两眼放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课间休息,阮陌杨又好气又好笑的用胳膊肘子碰了碰江韶矽:“早知退学警告这么有用,我就叫学校提早开了通知,也不至于现在才见着你。” 江韶矽对久违的校园感觉不大,他坐在走廊里看女同学的裙摆,忽然想起了秦淑欣,立刻问道:“秦老师呢,怎么不见你们俩一起来。” 阮陌杨眼神黯然,自从和秦淑欣分了手,二人形同陌路,走在学校擦肩而过对方视他为一团空气,这让他有点儿失落。 见阮陌杨不说话,江韶矽也便明了了,很识相的打住话题。 阮陌杨似乎也在努力转移话题,一来二往就扯到了自家大哥身上,他对这个大哥真真是矛盾,当初心里因为江韶矽的事对其还有些微微的嫉妒,可毕竟血浓于水,讨厌又讨厌不起来。好在现在大哥也结了婚,他便把这一层心思放下了。 他神神秘秘的说道:“新婚果然是最甜蜜的,大哥有些不知节制了,每天早晨都和大嫂一起顶着个黑眼圈,连爸爸都心疼了。” 江韶矽觉得其中有猫腻,于是追问:“这话谁说的?” 阮陌杨倒答得老实:“陌寻。” 江韶矽呵呵一笑:“果然,只有他才会想这个。” 阮陌杨还想再说,被江韶矽打断,他可不愿再听阮陌臣的事情。 江韶矽开始上学了,这对于阮陌杨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他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些与江韶矽朝夕相处的日子。 他握着江韶矽的手真心诚意的说道:“韶矽,我们要这样安稳下去。就算不是一家人了,我依然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支持~很高兴看到大家不同的想法~虽然偶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这句话,已经不新鲜了,可偶真的是觉得感动和温暖,谢谢~ 67 67、【 大 少 奶 奶 】 ... 宋静雅现如今是阮家的大少奶奶,加之夫君阮陌臣在阮家地位举足轻重,顿时显得身份尊贵起来,下人无不恭恭敬敬的供着。她在家里是千金大小姐,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只要不触碰宋佑珉的底线,她在家里就算是个横行霸道的主儿。 可到了阮家终究跟娘家不一样,阮陌臣不是独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这些少爷小姐个个养尊处优,谁过得也不比谁差,脾气秉性都是娇惯出来的,她虽说身为大嫂,可也不敢处处端着架子。 平日里她赋闲在家,嫁了人也就不再去学校了,偶尔还会和以前要好的女伴相约喝茶,享受别人眼里的羡慕和嫉妒,她们总说,静雅命好,门当户对自是理所当然,丈夫又是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英俊多金礼貌绅士且有教养,这样家世好肯上进品行端的少爷在卢京城凤毛麟角。 她听了,脸上如同开了一朵烂醉的花,真真是受用极了,可心里总有无法言说的苦衷,阮陌臣真真是样样都好,唯独身体上的隐疾大患难以启齿。假若阮大少爷在其他方面存有缺憾,她尚可同人诉苦,求人帮助。可这方面,她无论如何都打定主意咬碎牙齿和血吞,她亦是个要面子的女人,怎么会让外人知道她这样苦闷,她的夫君如此中看不中用。 面对友人,她要表现出一脸幸福,面对阮家少爷小姐偶尔探究的目光,她更多的是尴尬。同一个屋檐下,就算隔墙无耳,可脸上带着明显的疲倦总是要让人误会。她尤其怕的是三少爷阮陌寻那张破嘴。 又是一夜折腾,阮陌臣对于这样的苦差事乐此不疲,明明吃力不讨好,却心有不甘的夜夜都要。她知道,他进入不了她的身体。 阮陌臣表现的很卖力,极尽温柔之能事,把她从头到脚亲了个遍,拨撩得她内心急躁,却碍于矜持不敢张嘴明目张胆的说那些羞人的话,她咬着牙忍耐到他终于把一切准备好,羞赧的分开双腿迎接他。他却在提枪上阵那一刻败兴而归,气喘吁吁的耸动,垂头丧脑的倒在一旁,没过几分钟,再来,不行,再来,依旧不行。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扮演着贤妻的角色,唱着一出善解人意的戏,抱紧了对方小心翼翼的安慰:“没事,你终日忙碌,没有兴致做这样的事情,不必在意我。” 阮陌臣懒得解释,他哪里是在意这个女人的感受,他不过是要证明自己还是个男人罢了。 日复一日,人人都以为这对夫妻夜夜云雨恩爱有加,连柳燕燕都禁不住心生羡慕,宋静雅自己又有什么好说呢,她真真是苦闷极了。 说起这个柳燕燕,宋静雅只觉得这个女人聒噪,咋咋呼呼且大惊小怪,她实在搞不懂柳燕燕在阮家究竟站在何种位置,看似是公公阮富山的人,却偶尔又和阮三爷眉来眼去。宋静雅出于教养,客客气气唤对方一声“柳小姐”,柳燕燕倒也高兴的笑纳了。 柳燕燕自从上次一闹,成日里提心吊胆,生怕阮富山一脚把她踢出门去,索性收敛做人,伏低做小。恰逢阮陌臣大婚,阮富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5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50 山不想闹得太难看,暂且把柳燕燕留了下来,得了这个机会,柳燕燕好好表现了一把,阮富山也就不计前嫌了。 这一日,宋静雅坐在客厅里喝茶看报,柳燕燕从楼上下来,两个人客气的打了招呼,宋静雅展开报纸给柳燕燕看:“贵川影院又有新电影了,柳小姐,一道去看一看呀?” 柳燕燕急忙应道:“大少奶奶要是愿意赏脸,我一定奉陪。” 宋静雅默然笑了,她有自己的做派,别的女人抬举她,她定然要摆出高贵模样,默认的赞同。 柳燕燕倒也不在意宋静雅这个态度,她讨好似的没话找话:“大少奶奶这身儿衣裳真是好看,显身段,料子又好。” 宋静雅不甚在意,淡然说道:“哦,在芸桂坊订的,那里的旗袍做得好。” 柳燕燕满脸堆着笑,她瞧得出阮富山喜欢这个儿媳妇:“怪不得,怪不得,芸桂坊是极讲究的。” 宋静雅又是默然一笑,看似云淡风轻,没把身上的行头当回事。 两个人有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多是柳燕燕在说,宋静雅拿着架子装高贵。直到阮陌婷从楼上走了下来。柳燕燕眼尖,急忙问候道:“四小姐,今儿个没去学校呀。” 阮陌婷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恩,头疼,不去了。” 随后她拍着桌子喊道:“周佟!周佟!” 不多时,周佟一路小跑奔了进来,当即点头哈腰:“四小姐,您吩咐。” 阮陌婷对着人数落起来:“小梅一大早跑哪儿去了,我让她给我找件衣服,她怎么就不见人影儿了呢,你怎么管人的。” 周佟苦着脸,他想,您房里的人您自己看不住,倒怨到我头上来了。面对阮陌婷的指责,周佟不敢违抗,只得顺着四小姐的脾气说:“是是,我管教不严,我一会儿去找找她,好好的给您教训她。” 宋静雅寻着了机会,十分关切的问道:“四妹,是要什么衣服?我瞧瞧我房里有没有合身儿的。” 阮陌婷瞥了大嫂一眼:“算了吧,大嫂是成家的人,眼光不一样了,我怕穿上不合适。” 这话说得宋静雅心里憋闷,可脸面上还不敢得罪这个小姑子,于是笑着说:“也是,现如今,姑娘家的衣裳我可穿不得了,可这话又说回来,我和四妹的年纪也没差个几年啊,我好像记得,我就比你大两岁吧。” 这口气温和,一副闲话家常的态度,宋静雅绵里藏刀,又深信伸手不打笑脸人,以为宋静雅不至于跟她翻脸,可她偏偏低估了这一家子,阮陌婷是个娇娇小姐,脾气是家里人纵容出来的,哪肯吃得一丁点的亏,当即不乐意了:“大两岁还不够大啊,你都结过婚了,已婚妇女能跟我们这些未婚少女相提并论么,我现在看你,怎么都是个长辈。” 宋静雅知道这阮陌婷不比柳燕燕,她的架子瞬间轰然崩塌,脸上挂不住了。站在一旁的柳燕燕心里偷着乐,她想,该!真是解气啊,这家里就是有人不吃你那一套! 阮陌婷有口无心,得罪了人还不知道对方内心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她忽然瞥见了宋静雅放在桌上的报纸,仿佛把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忘了似的惊叫起来:“咦?又出新电影了?大嫂,你叫人订票了么,要算上我一个啊。” 宋静雅这厢恨得牙根直痒,心想你四小姐真是阴晴不定啊! 正说着,小梅抱着个袋子回来了,进门刚要开口,就被阮陌婷训斥道:“你疯到哪里去了!我那件新买的白色洋装呢!” 小梅一脸莫名其妙,又不敢询问,就认认真真思考起洋装的问题,末了,她说:“应该是让人拿去洗了,我记得您说不要穿了,就给扔地上了。” 阮陌婷开始无理取闹:“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穿了!我现在就要穿!我今天就要穿它去看电影!你大早上跑哪儿去了!我找你,你居然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小梅把袋子捧起来给阮陌婷看,满脸的委屈:“四小姐您昨儿晚上说想吃栗子,让我天一亮就出去给您买,您怎么忘了呢。” 柳燕燕十分同情小梅,傻丫头,你这不是撞枪口上了么,这个时候就该不做声,随她去骂,反正她总是要骂的。 果不其然,阮陌婷当众被驳了面子,怒火中烧,马力全开:“周佟!这人交给你了!让她懂点儿规矩!” 阮家四小姐瞧上去乖巧可人,发起火来却是咄咄逼人。阮富山近来休息不好,总是头痛,这会儿正在房里睡觉,听到楼下吵吵闹闹,心里也窜了一股火气,唤来下人吩咐了几句。 那下人下了楼恭恭敬敬的对几位主子说道:“老爷请几位女主子小声一些。” 柳燕燕是个识相的,借机离开。宋静雅一点就透,知道公公这是嫌吵了,急忙吩咐周佟订票,她要出门看电影。而阮四小姐天不怕地不怕,阮富山平日里还要哄着她说话,她才不把这点儿警告瞅在眼里。 这一番吵闹终于把阮富山从床上逼了起来,他揉了揉眉心,显出一丝疲惫之色:“陌婷,你又怎么了。” 阮陌婷一屁股坐在阮富山身旁,撇了撇嘴:“爸爸,你要多买几个小丫头给我。” 阮富山搂了搂女儿的肩膀,很是宠溺:“家里那么多下人,还不够你使唤么。” 阮陌婷瞧见大嫂不在客厅,立刻告起状来:“说起来我就要伤心,如今这世道,真真是应了一句话。” 阮富山听着好笑:“哟呵?你年纪轻轻,倒感叹起世道来了,说说,应了哪句话?” 阮陌婷哼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阮富山好奇的追问:“此话怎讲?” 阮陌婷故意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自哀自怜:“自从家里有了大少奶奶,你们眼里瞧着的,都是她的好了。爸爸你白捡了一个女儿,心里想的,哪还有我。” 阮富山哈哈大笑:“你这小丫头,倒学会吃味了。她是你大哥的太太,是你们的大嫂,将来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优待一些自是应当。可爸爸从来也没有亏了你呀,这要认真算下来,爸爸最疼的就是你。” 尔后他又神神秘秘的附在阮陌婷耳边小声说道:“上次我叫人送去你房里的那套西洋茶具,可没有她的份儿。” 阮陌婷听了心里大为舒畅,当即撒起娇来:“还是爸爸对我好,那您给我再派几个小丫头?我还想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51 要个司机,就像五弟那样的,一个人占一个司机。” 阮富山一怔,他想,若是江韶矽还在阮家,此刻一定乖巧的站在身旁,为自己奉上一杯清茶。 阮陌婷把手放在阮富山的膝盖上晃了晃:“爸爸,你说话呀,行不行?” 阮富山回过身来,点了点头:“好,好,都随你。” 随后他若有所思的回了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想要再见一见养子,如果名正言顺的创造机会,就是在阮公馆大摆宴席,请各方权贵齐聚一堂,自然,养子的哥哥也要出席。 江韶年从胡万七的书房出来,在司令部里晃悠了一圈,忽然瞧见了于久生,他好久没有见到这个勤务班班长了,正欲上前打个招呼,哪知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班长,我向来敬重你,你要是再对我毛手毛脚,我就告诉司令去!” “别啊,我是真喜欢你,我想你都想这么多天了,昨儿晚上躺一张床上你不是也同意了嘛,怎么今天就变了脸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我知道你存着这样的心思,我昨天晚上一定不会让你进门。” “唐小五!你装什么清白!谁不知道你跟男人睡过多少遍了,江韶年骑着你的时候你怎么就没告诉司令去!还不是因为你贱!你想被他干!” “于班长!请你说话干净一点!” “唐小五,你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就别妄想有朝一日还跟着他了。我虽然没有他军职高,可在这勤务班里我还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你跟了我,我保你在勤务班里活得像个地主。话又说回来,他能让你舒坦,我也能,反正你眼一闭,谁捅进来都一个样儿…” 一声脆响,想必于久生挨了耳光。紧接着就听到衣服撕裂的声音。江韶年箭步跨进了那个隐秘的角落,只见唐小五直眉怒目的和于久生撕扯在一起,衣领已经被撕破了,衣扣落了一地,那张倔强愤恨的脸上满是屈辱与不甘。 唐小五最先发现江韶年,惊诧的停了手,傻傻愣愣的瞧着对方,于久生察觉气氛不对,回过头来一看,吓得后退几步靠着墙壁结结巴巴的唤道:“江…江…江韶…江团长。” 江韶年默不作声,阴狠的瞥了于久生一眼,尔后带着衣衫不整的唐小五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哦hohoho~某可爱的“!!”,你这个大感叹号,你滴计划落空了,你打不了偶滴pp了,因为偶更了,哼哼~(骄傲滴仰起头) 68 68、【 战 争 】 ... 江韶年许久没有踏进这片破旧的砖房,勤务班的落魄与前方司令部的奢华形成天壤之别,这里每一个兵都是苦过来的,所以他们对于现状安之若素。 有些人瞧见了江韶年,毕恭毕敬之余又显得别扭,谁能想到鸡窝里会飞出个凤凰,曾经和自己一起花天胡地的兄弟会有朝一日升为团级。 江韶年倒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他不摆谱没有架子,见着熟悉的人就会上前拍拍肩膀调侃几句,惹得对方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唐小五一言不发的跟其身后,大约他自己也没想过江韶年有一天会与他一道回到这里。他自认为,勤务班的生活虽然清苦,却是他和江韶年在一起时最美好的时光。那时候的江韶年什么都不是,心思纯粹,与自己朝夕相处,他很快乐。 很快乐。 江韶年推开房门,这屋子一如既往的干净而简陋,木板床上铺着单薄的草席,毯子叠得规整,洗得发白的灰色布枕头,桌子上放了一只茶杯,江韶年随手拿起,居然发现了缺口。 唐小五以为江韶年要喝水,急忙提着角落里的水壶要出门,江韶年愕然:“你干什么去?” 唐小五一脸理所当然:“给你烧水啊。” 江韶年放下带有缺口的茶杯,摇了摇头:“不必了。你怎么不搬到别处去住,你是副官吧。” 唐小五提着水壶站得很远,他盯着地面说道:“我习惯了这里。” 江韶年默然坐下,气氛有些僵持,末了,他终是问出了口:“于久生骚扰你多长时间了。” 唐小五鼻头微微酸涩,咬着嘴唇逼迫自己情绪要稳定,他提了一股气,正色答道:“报告团座,没多长时间,谢谢团座关心。” 话音落了,他在江韶年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可笑的补了一个军礼。 阳光从门外照射了进来,空气中的尘埃清晰可见,房里干燥温暖,唐小五却周身窜起一股凉意,他不能长时间的和江韶年共处一室,心肺都是翻腾的,都是疼的。他不愿自己在那人面前失态,崩溃,甚至丢人。 江韶年倒也不为难他,淡淡然说道:“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找我,我可以为你安排其他职位,也可以为你另外安排住处。” 唐小五颇为隐忍,提着水壶的手握得很紧,关节几乎发白,他的语调轻微颤抖,听起来极力在克制:“谢谢团座关心。” 江韶年没有言语,起身走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而后走出门去。唐小五瞧着地面上的人影已经走远消失不见,水壶咣当一声跌落在地,他顺着门框滑落,用牙咬住了衣袖,黯然抽泣。 哭到头脑发晕双目生疼,他睁开湿润的眼睛,发现眼前浓重的阴影遮盖了他,他惊然回头,那人瘦高颀长的身形笼罩着他,那人回来了,不知在他身后立了多久。 那人叹气:“唐小五,你何必呢。” 他终于忍不住了,简直要嚎啕大哭,像个委屈的孩子。 江韶年蹲□来,在唐小五的头顶轻轻拍了拍:“别哭了,真难看。” 唐小五的眼泪随着这句话再也止不住了,他似乎要把所有的哀伤和内心的荒凉都发泄而出,他为这个人,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 江韶年想要给唐小五擦脸,手边没有毛巾,刚要抬起衣袖抿上去,就嫌弃的停了手,一巴掌拍在对方的后脑勺上:“你他妈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子想给你擦,可看你那一脸黏糊糊的鼻涕,硬生生的把老子恶心回去了!” 唐小五脸颊发烧,似乎也觉得自己脏,不好意思的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 江韶年起身踢了踢唐小五:“喂,别跟个女人似的坐在地上哭,你给老子起来。” 唐小五听话的扶着门站起身,肩膀一抽一抽的抖动。江韶年待到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52 对方平复了情绪,才平静的开了口:“唐小五,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认识了我。而认识我之后最大的错误,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欺骗了我,否则我不会把你扔在外面不管。” 唐小五眼红如兔,他低声问道:“如果没有他,你会选我么。” 江韶年几乎毫不犹豫:“没有这种如果,你不要做这样的假设,他妈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唐小五不吭声了,他低着头,手指抓着床边,似乎很是纠结。 江韶年搬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面容沉静的瞧着他:“你在这里的处境我大抵是看透了,也猜得到他们如何对你。有句话叫天高皇帝远,我这一次帮了你,下一次若有人使诈,你抬出我的名头也没用,毕竟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着你。我现在给你三条路,第一,我给你足够的钱,你回老家去,和你的香菊安安生生过一辈子,这对谁都好;第二,我帮你另谋一份差事,你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司令身边也可以,总之不要再和于久生这样的人有过近的接触;第三,你不计前嫌,回来给我做个副官,我保证只要我江韶年不倒,你唐小五吃穿不愁。” 唐小五愕然抬头,他不可思议的望着江韶年。 江韶年知道他的心思,补了一句:“只是从今往后,你断了那层心思。毕竟你要和他同居一处。” 这也许就是对他最大的考验了,前两条路无疑是最好的,与心仪的女子生儿育女平淡一生,亦或在军中为司令鞍前马后,都好过在最爱的人面前看其与他人亲亲我我。 唐小五苦笑,兴许,我天生犯贱。 他闭上双目,灿阳洒射在他湿漉漉的眼睫之上,他轻颤着,接受光热的炙烤,仿佛烧进了心肺。他知道,那将是一段痛苦的漫漫长路。 江韶矽第一次看话剧,觉得很新奇,这些新青年夸张的肢体动作,激昂的情绪与新式的台词,一切都与戏园子不同。他几乎看呆了,张着嘴,同时满心的高兴。 待到落幕,演员鞠躬下场,台下响起了轰鸣的掌声,江韶矽跟随人群一起起身奋力的鼓掌,他看到指导员阮陌杨带领全体演员再次登台谢幕,他激动得不能自已,居然高喊:“二哥!好样的!” 这一声二哥在掌声中显得尤其突兀,阮陌杨显然是听到了,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散场之后,江韶矽依旧处于兴奋状态,对走向自己的阮陌杨赞扬道:“二哥,他们演得真好!我喜欢看!” 阮陌杨呵呵一笑,忽然建议:“韶矽,你也可以上台演出,等到新的剧本写出来之后,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个角色。” 江韶矽心里有所向往,却又不太自信:“我行么。我怕我一站上去就笑,兴许还会紧张。” 阮陌杨十分鼓励他:“不要紧,都有第一次。你多演一演就熟悉这个环境了,说不定你会爱上演出的感觉,会全身心的投入到你的角色当中去!” 旁人跟在后面,起哄似的笑了:“阮老师,阮韶矽同学这样英俊,应该去上海演电影。” 江韶矽从来都是看电影的主儿,哪会想到演电影,旁人这一番玩笑倒触动了他的心思,他想,要是哥哥看到我演的电影,他一定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这样的幻想仅仅就是幻想,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他那点儿小心思在跳上汽车之后就变成了自嘲,电影?可真够能想的,怎么会想起那玩意儿了。 但是演话剧的念头却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因为离他最近,也最好实现,只要他愿意,阮陌杨就可以帮他达成心愿,他顶顶想要台下的掌声。 于是他怀着这个念头满心欢喜的回了家,蹦蹦跳跳的跑上楼,高喊道:“哥!我要演话剧!如果学校公演,你可一定要来看呀!” 他满以为江韶年会从某个角落懒懒散散的走出来,然后同他探讨一番。可当他拐进小厅的时候却看到了唐小五的脸。 四目相对,江韶矽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眼花了,他孩子气的揉了揉眼,再揉一揉,接二连三的揉,揉得眼睛生疼,最后发现,那人不是幻觉,千真万确的唐小五。 他当即惊得向后一跳,大喝一声:“唐小五?” 唐小五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内心紧张明面上却从容不迫,缓缓伸出一只手来:“小少爷。” 他知道规矩,事先打听了别人对江韶矽的称呼,既然寄人篱下,就得有个借住的样子,不能让人嫌弃了去。可江韶矽却不管他心里想什么,一双眼睛充满敌意,转头厉声训斥小厅里的下人:“你们唐少爷的东西我可扔的差不多了吧,难道还有什么留在家里,让他回来取的么?” 丁贵哆哆嗦嗦的答道:“回小少爷,这是江团长的意思。” 江韶矽没说话,一阵风似的冲向卧室,抬脚便跺开了房门:“江韶年!” 房里没人,他气气恼恼的唤来了丁贵,才得知江韶年临时接了电话,又返回司令部去了。 晚饭时,江韶矽和唐小五同坐一桌,气氛相当压抑。唐小五吃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弄出一丝半点的声响惹得江韶矽不快。 江韶矽的动静倒是很大,他下筷都是愤恨的,筷头不时碰在盘子上,待到吃完了饭,他重重的把碗扣在桌上。 唐小五心情沉重,脸都要埋进碗里去了。 丁贵这一干下人十分心疼唐小五,他们很高兴看到唐小五回来,可一想到唐小五要被恶霸似的小少爷欺负,一颗心简直要提到了嗓子眼。 江韶矽瞥了唐小五一眼,忽然孩子气的说道:“你的那罐子空子弹壳我给你扔了!你找也找不回来了!” 唐小五一怔,点了点头:“哦,扔就扔了吧,没关系,我以后还可以再收集。” 这话没有丝毫的恶意,平平淡淡。听在江韶矽的耳朵里却仿若挑衅,顿时炸开了锅:“我敢保证,你在我们江家,一颗都收集不到!” 唐小五默然,他没有什么可反驳的,江韶矽是江韶年的弟弟,是血亲,而且是爱人。他不能比,也比不了,他就是个外人,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即将陷入一场随时低头的战争。 作者有话要说:呃...正室和二房开战了么...正室是彪悍的大灰狼,二房是软弱的小绵羊...偶在yy个什么劲= =||| 69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53 69、【 承 受 】 ... 江韶年心有忐忑,他一路上都在思考如何面对江韶矽,把唐小五带回家时,弟弟还未回来,他在客厅里徘徊,后悔自己的冲动,可唐小五就站在不远处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总不能把人再送回去,他暗自苦笑,豪言壮语说早了。 他抬起腕子看了看表,想必这个时间江韶矽已经回来,依着江少爷的性子,家里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江韶年颇为痛苦的揉了揉眉心。 然而江韶年踏进江公馆之时并未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狂风暴雨。一切如常。他为了稳定自己的那份不安,先去见了唐小五一面。 唐小五正在房里休息,见着江韶年来了,急忙穿衣要起,江韶年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躺下,他企图在唐小五脸上找寻一丝浮动,却并未发现丝毫的异常。 闲聊了几句,江韶年关上门告辞。唐小五的表情忽然就黯淡了,他从头到脚都透着悲凉,以前他和江韶年睡一个屋子,现在他倒住进了客房。而那人的怀里,如今躺着的,是那人的亲弟弟。 在卧室门口,江韶年松了松衣领,清了清喉咙,提起一股莫大的勇气,调整出温和的笑容,推门而入。 他还未开口,只见他那宝贝弟弟明亮的双眸里散发着灿然的笑意:“哥,你回来啦!” 江韶年觉着这样的场景着实诡异,他极不自在的赶紧应道:“哎,回来了。” 江韶矽穿着睡衣,浑身溢出刚洗过澡的清香,看似心情愉快的挽住了哥哥的手臂:“哥,我今天在学校看话剧了,我的那些同学们演得特别好。我们老师说了,只要我愿意,我也能上台演一演,他会给我安排一个角色。” 江韶年不敢怠慢:“是么,这是好事。” 江韶矽满脸的兴致冲冲:“要是我能参加,等到公演的时候,你会来看么?” 江韶年点头如同捣蒜:“会,当然会。我一定去。” 江韶矽很是满意,钻进了被窝,又对江韶矽暧昧一笑:“哥,快去洗澡。我忍着没睡,等你好久了。” 江韶年做贼心虚,气势极弱的问了一句:“等我做什么…” 江韶矽拉开盖在身上的毯子,一双修长的白腿在睡袍之下若隐若现的亮了出来,一副看似不经意的挑逗:“你说呢。” 江韶年气血上涌,他从来都是不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居然还有这样的待遇,当即火速窜进了浴室把自己洗了个干净。 江韶矽望着浴室虚掩的门,冷下脸来,他用毯子裹住自己的身体,他真心疼自己,要用肉体的方式留住对方。 他原本卯足了劲等到江韶年归来之时大吵一场,最好能吵到唐小五提着行李自觉滚蛋。可是等待的时间那么长,他在房里垂着头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沮丧,他想,江韶年就像一尾鱼,愈是下手去抓愈是跑得快,说不定他闹过这一场,他的哥哥又一次把他弃之门外,投奔唐小五去了。 他对感情开始变得不自信,因着他人的介入,而更加害怕失去。他以为江韶年的世界只有自己,可是唐小五毕竟不同,他无论装作多么藐视对方,却在内心明明白白的看到唐小五是陪伴江韶年走过一段重要时期的固定伴侣。 关键在于,江韶年把唐小五找了回来。这对于他来说,是可怕的。 江韶年擦着头发出来了,江韶矽酥肩半露,一只纤细的脚踝有意无意的晃在江韶年的手边,稍稍一翻身,毯子和睡衣剥落,白皙光滑的背脊袒露无遗。江韶年俯身吻去,颤抖着舌尖扫过了江韶矽细瘦漂亮的尾骨。 江韶年不傻,他只觉得这样的调情如同泡沫,是漂浮在空气中的虚无感,他就是把人狠狠压在身下也不踏实。于是,他伏在江韶矽的背上,伸手扳过了对方的下巴:“心里有事?” 江韶矽嫣然一笑,眸子里有某些晶亮的东西在闪动,很是诱惑:“有啊,就是疑惑你的定力怎么这么好。” 江韶年心里的一根弦崩断了,翻过江韶矽的身子,掰开双腿从正面凶狠的进入:“小混蛋,你勾引我!” 江韶矽顺势搂住了对方,咬住江韶年的肩膀轻轻的笑:“你不喜欢么。” 江韶年发了狠力,一下一下钝重的往上顶,简直要凿进江韶矽的身体深处:“你他妈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我的软肋!” 江韶矽如同一潭深水,江韶年恰似一块吸水的棉布,因着水势过大,棉布力不能及,最终沉溺,坠底。这一夜,江韶矽学会了刻意的取悦,他从来都以为,在爱情中他可以霸占对方,他是胜利的,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直到今天,他才发觉,自己依旧处于弱势,因为他会产生恐惧,这种恐惧居然演变成了本能,本能告诉他,如果他抓不牢,他会陷入一种状况,如同当初趴在煤场的围墙上,眼睁睁的看着江韶年驾车而逃。 天亮时他在江韶年的怀里醒来,江韶年累极了,呼吸有些沉重,睡得很熟。江韶矽瞧着哥哥消瘦英俊的面孔,忍不住探过头去从眉心一路亲吻至柔软干涩的嘴唇。他湿润的舌头舔过江韶年唇上一小块干裂的皮,继而用牙齿咬住轻轻一扯,江韶年疼醒了。 江韶矽看着哥哥的唇上渗出血丝,张嘴便含住了,他吸吮片刻,待到对方回应之时,他含糊不清的说道:“我真希望你死在我的床上。” 江韶年轻笑,翻身覆盖上去,闭着眼睛用鼻尖磨蹭弟弟的脖颈:“试试看啊。” 江韶矽忽然询问:“干死在床上算不算一种浪漫?” 江韶年扶住自己的命根子找寻入口,在弟弟的嘴巴上亲了一口:“算。有天我们要死,就这么死好了。” 江韶矽歪了歪头:“那给人知道了,会不会被笑话?” 江韶年微微抬起头来,看着江韶矽的眼睛:“你在乎么。” 江韶矽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不在乎,我只在乎那个时候我们俩谁先死。” 江韶年缓慢动作着,仿佛弟弟是一叶扁舟,他摇着他飘到很远的地方。他把身体所有的热量都给了江韶矽,他觉得自己从未这样爱过他。他闭上眼睛,幻想自己的头顶有一把枪,这把枪随时都会要了他的命,而他和江韶矽就在危险的枪口下干着最欢愉的事儿。他形容不出自己这样怪诞的想法,隐隐有了一种死亡下的激情的快感。 他的速度逐渐加快,却极尽温柔,他沉浸在自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54 己的幻想中,用最后一刻生命来爱江韶矽,热烈的温存,黏湿的汗渍,鼻腔里偶尔的呻吟,攀在背上的两条长腿,他的手抚摸过江韶矽每一寸敏感的皮肤,感受对方的战栗,以及在极乐之时那美妙的,高亢的叫声。 他说:“我真他妈爱你。” 两个人度过了疯狂的清晨,江韶矽懒散的把睡衣披在身上,在哥哥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哥,唐先生是怎么回事。” 该来的还是会来。江韶年满以为这样的气氛下对方会选择避讳这号人物,望着江韶矽没有恶意的那张脸,他忽然语无伦次起来:“他…以前是我的副官…我缺了个副官,恩,副官…” 江韶矽亲昵的咬了咬哥哥的耳垂:“唐先生为人不错,他能来帮助你,我很放心。” 这话半真半假,江韶年分不清弟弟是个什么意思,一时接不上话来,他也不敢告诉江韶矽,唐小五曾经犯下的错。江韶矽搂住了江韶年的脖子:“哥,我听家里的下人说过你和唐先生的关系,你别怕,我一点都不在意。我清楚在你的心里,那个特殊的位置是留给谁的,但愿我不是自作多情。” 江韶年拽住江韶矽的手腕将其压在身下,盯住了对方的眸子:“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就好了,不管我以前有过谁,一百个他们,都抵不过你一个。” 江韶矽不知道这话的诚意究竟有多少,是激情过后的豪言壮语,还是真正爱他时的山盟海誓,总之,他满意的笑了。 唐小五瞧见身穿睡衣的江韶矽挽着一身戎装的江韶年的手臂出现在餐桌前,他急忙放下勺子起身打了招呼:“团座,小少爷,早。” 江韶年点了个头,淡淡然说道;“早,坐下吃吧。吃完早饭去换上军装,跟我去司令部。” 江韶矽一改昨日恶霸似的面孔,十分有风度的请唐小五就座,与其客客气气的攀谈起来:“唐先生,舍下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你多担待。往后在江公馆不要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人去做,想必唐先生跟他们也不陌生。” 说着,他忽然揪了揪衣领做扇风状,对站在一旁的丁贵吩咐道:“大早上居然这么热,给我拿把扇子来。” 唐小五在那起起伏伏的衣领中看到了熟悉的红痕,他的身上,曾经也有过。 在桌下暗自握紧了手,逼迫自己不要去想这兄弟二人昨晚干了什么。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小少爷,你唤我一声小五就好了。” 江韶矽能够察觉出唐小五的情绪,他确定对方已经看到自己脖子上的欢爱证据,这才松开了手,他笑得好看:“我还是叫你唐副官吧,毕竟,你是我哥哥的副官。丁贵,打扇。” 丁贵急忙展开了扇面,殷勤的扇了起来。白皙的皮肤下,红色印迹愈发刺眼。 车里的气氛很沉闷,唐小五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即闪而过的街道和人群,他的身后坐着江韶年,若换以前,他一定是要扒着座位回过头去与对方东拉西扯的说话,可如今,再无话可说。 江韶年中途命令司机停车,让其下车给自己买一包烟。唐小五闻言,想趁此机会出去透透气:“我去吧。” 江韶年的口气不容拒绝:“你坐下,他去。” 唐小五只得讪讪的收回脚来拉上了车门,待到司机离开,江韶年这才步入正题:“唐小五,韶矽早上那番举动,不过是当着我的面对你客气罢了。想必昨天一定为难过你,我弟弟是个小孩子心性,有些改不了的少爷脾气,你不要跟他计较。” 唐小五背对江韶年,声音有些哽塞:“不会。我既然选择留下来,该承受的我都愿意去承受…团座,我说这话可能有点抬举我自己,可我一定要说,我愿意把他当成我自己的弟弟看待。毕竟,我的一念之差差点害了他,现在就当做是一个补过的机会。” 江韶年垂下眉眼,淡然道;“那就好。” 江韶矽很快从阮陌杨手上得到了邀请帖,阮富山大摆宴席和舞会,请了卢京城里许多有头脸的人物出席,江韶矽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人,可他的哥哥却是卢京城里台面上必不可少的红人,连带着他也沾了光。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而阮富山真实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所谓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是他养子的陪衬,他花了钱,为了利用那些人把江韶矽引来。 江韶矽好玩好热闹,他一想到在这个舞会上兴许能见到以前那帮狐朋狗友,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跳跃。且不停的向阮陌杨确认:“张卿光来么?” 阮陌杨极力的回忆名单:“来的吧,有他爸爸的名字,他应该不会错过。” 江韶矽很高兴,觉得这舞会靠谱:“张卿光若是来了,周元,徐书青他们一定也会到场的,这舞会我一定去!” 阮陌杨有些不悦:“爸爸是最盼望你来的,你倒好,为了别人才来舞会。” 江韶矽自从离开阮家之后,对阮富山的情感很微妙,真真有点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意思,他在离开之后,才真正觉得阮富山的父爱很纯粹,他偶尔会想念这份父爱,可面对哥哥时,又觉得想念外来的亲情,是可耻的。 江韶年自然也收到了请帖,他随手扔到了一边:“阮家?不去。” 这事儿很快通过丁贵的嘴巴传到了江韶矽的耳朵里,江韶矽没有闹,他很克制的拉住了哥哥的手:“哥,听说胡司令也收到帖子了,你不去行么?” 江韶年毫不在意:“一顿饭而已,我告假就是了,又不是什么重要场合,他强迫不了我。” 江韶矽步步为营:“虽说不是什么重要场合,可是卢京城里上得了台面的要人均有出席,让他们看了,莫不要以为韩大参谋长坐稳了军中第一把交椅,江大团长只能算个二线人物,谁够格站在司令身边一目了然啊。” 这话讲得既含蓄又直白,含蓄就含蓄在这种时候你再不往前凑就错失了好机会让敌人钻了空子,直白就在于细节决定成败,你不陪着出席?人家就当王朝易主你江团长失宠了,这卢京城里什么都不变,只有天最容易变。 江韶年捏住弟弟的鼻子,呵呵一笑:“你这小机灵鬼,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么,自己想去,就拿这个激我。罢了罢了,我陪着你,阮家能奈你何。” 江韶矽的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他知道,方才那番话,江韶年听进去了。韩苏?果然是个好用的人。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55 70 70、【 撞 破 】 ... 赴宴之前江韶矽与江韶年告了别,江韶年依旧笔直戎装,跳上汽车奔赴司令部同胡万七一起出发。而江韶矽独自由司机送去阮公馆,他特意订制了一套黑色礼服,穿在身上贵气又大方。 江韶矽出门前忽然瞧见了无事可做的唐小五,他随意的问了一句:“唐副官,参加过此类宴会么。” 唐小五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谁邀请过他。江韶矽在这一瞬间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柔软之心,他想起很久前的自己,和唐小五一样,什么都没有。 他仔细的打量唐小五,对方单薄细瘦的身体,长得不算差,好好打扮一番倒也上得了台面。于是吩咐旁人:“给唐副官量一下尺寸,打电话去方老板店里,订购一套礼服,半个小时之内送来。” 唐小五愕然:“小少爷,你这是…” 江韶矽不冷不淡的瞧了唐小五一眼:“我们年纪相仿,虽说人的性格各有不同,可心性总不会差到哪里去,你却每天死气沉沉,不觉得发闷么。我带你去找些消遣,喝喝酒跳跳舞见识一下跟你以前不一样的生活。” 礼服很快被送到,唐小五换上之后红着脸从楼上走了下来,他头一回穿这样的衣服,显得手足无措,脸上散发着不自信。下人们偷偷打量唐小五,虽说没有江韶矽那般光彩照人,可依旧能穿出自己的一股味道。 江韶矽把唐小五从头到脚瞧了一遍,轻描淡写的评价道:“还凑合,不难看。” 唐小五同江韶矽一道坐在汽车里,他极不自然的接受司机为他打开车门,红着脸颊轻声道谢。江韶矽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和江韶矽相比。江韶矽行事作风都像一个真正的少爷,惯于发号施令享受别人的殷勤侍奉简直融入到了骨子里;而他不同,他改不了朴实的农家小孩的习性,别人对他的好他都觉得受宠若惊,想着如何回报。 江韶矽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自然而然的香气,却不觉得造作和刺鼻,唐小五抬起袖子闻了闻自己,什么味道也没有,他暗自思忖,难不成江韶矽洗澡的时候用的香皂不一样? 这时,他听到江韶矽问他:“你平日里就是这样死气沉沉的么?我哥哥怎么受得了一言不发的人。” 唐小五惊然,他暗想,我哪里死气沉沉了,我以前跟你一样,活泼得很呢。 江韶矽没有等唐小五回答,自顾自的说:“我哥哥不要你,你也别太难过啦,毕竟人各有命,你的命不如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唐小五唇角微微抽搐,这小少爷的脸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恶意,怎么能用这样诚恳认真的语气说出这样打击人心的话来。 江韶矽伸出手来想要安慰似的拍一拍唐小五,可伸到一半他顿了一下,又把手缩了回去。他嫌弃。 唐小五支支吾吾的问道:“小少爷,你带我去参加宴会。团座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江韶矽嗤笑:“我想做的事,就算他不乐意,到头来还不是要顺着我。” 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完完全全的大实话,听在唐小五的耳朵里却有着一丝炫耀的意味。 江韶矽目不斜视,身子随着汽车的颠簸轻微晃动,唐小五看到对方清秀好看的侧脸,不由心生羡慕,这样一张皮相,难怪男人女人都喜欢。想完他又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太过女气,暗自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江韶矽缓缓说道:“我今天带你去玩,顺便认识一些漂亮姑娘,你的生活太狭隘,所以才会总觉得只有我哥哥一个人好。你应该找一个女人来爱,结婚生子,断了对我哥哥的念想。” 唐小五慌了,急忙拒绝:“不不,我不用找什么人…我…我在老家已经有一个青梅竹马了…她叫香菊。” 江韶矽侧过头来:“是么,那你怎么不回去和她结婚?” 唐小五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大概我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娶她…” 江韶矽以为自己找到了重点,勾起一抹笑意:“你没有,我有呀。我可以给你钱,还可以帮你在老家买一块地,让你风风光光的把她娶进门。你放心,这钱我不用你还,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结婚大礼。” 唐小五顿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他觉得江韶矽在无形之间鼓动着他,让他滚蛋:“不用,我现在还不想成亲。小少爷你不用为我的事情费心,我什么都不需要。” 江韶矽不再说话,他觉得唐小五还挺好玩的,只是好玩归好玩,他依旧喜欢不起来。 汽车开到阮公馆门口,唐小五想要推门下车,江韶矽淡淡然提醒他:“慌什么,司机还没有递名帖。” 唐小五尴尬的坐正了身子,阮家的门房听差是认得江韶矽的,依然习惯性的唤了一声五少爷。江韶矽不甚在意,他听这个称呼听惯了,并未觉得不妥。 车子停稳之后,江韶矽纹丝不动,唐小五打开车门时莫名其妙的问道:“小少爷,怎么不下车。” 这时,两名听差训练有素的走了过来,打开车门请贵客下车。 江韶矽这才从容不迫的迈腿下车,唐小五两次出丑,窘得连路都不知道如何走了。 阮富山总算把江韶矽给盼来了,丢下客人就迎了上来:“韶矽。” 江韶矽显得教养极好的礼貌一笑:“阮老板。” 距离立刻拉开了十万八千里,阮富山的一颗心碎成了一百八十片,可他依旧顽强的想,罢了罢了,已经不姓阮了,随他怎么叫吧。 唐小五站在江韶矽身后,他第一次以一个贵客的身份站在大厅里,那些不知内情的人以为他是哪家的少爷,礼貌的对他微笑。他学着江韶矽的样子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酒攥在手里,阮富山注意到了他,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位是…” 江韶矽这才介绍起来:“哦,江团长的副官,唐小五。” 阮富山深知掌权者的贴身心腹得罪不起,江韶年就是前车之鉴,于是他赶紧拱手一礼:“唐副官,幸会幸会。” 唐小五急忙还礼:“阮老板,久仰久仰。” 江韶矽知道阮富山的心思,不禁在心里讥笑,你当他是个什么人物,看走眼了吧,巴结他还不如巴结我呢。 阮家的两位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56 少爷听说五弟来了,立马出现。江韶矽在阮三公子的带领下和狐朋狗友汇合去了,他没忘了唐小五,更没忘了给唐小五介绍姑娘。 这群少爷们实在够意思,既然是江韶矽带来的,他们就把唐小五当成自己人,当即满场飞似的找那些千金大小姐来,惹得唐小五面颊绯红,话都说不上来。 不多时,门房通报,龙门老大杜靖棠来了,于是江韶矽又看到了一抹黑中杜爷长袍马褂气气派派而来。 阮家大少爷大婚之时,杜靖棠染上了风寒,阮富山见礼不见人。这会儿上瞧见杜爷意气风发,想必已经好透彻了。 杜靖棠一边与阮富山寒暄一边眼珠子乱看,阮富山嘿嘿一笑:“杜爷,别找了,人家的哥哥一会儿就到,您还是断了心思吧。” 杜靖棠白了阮富山一眼:“听你这话,他这算是到场了。如今他可不算你们阮家的人了,我怎么也得在你阮老板的眼皮子底下扬眉吐气一回,以前碍着你是他爹,憋屈死我了。” 阮富山暗骂,我呸,死心不改的老色鬼!扬眉吐气?我看江韶年就该给你一枪,让你长长记性! 杜靖棠的到来使现场显得有些压抑,大约与他带来的打手有关,阮富山心里恨得牙根痒痒,面上皮笑肉不笑的建议道:“杜爷,阮某在后花园也摆了宴席,不如请手下弟兄们挪步,阮某也好招待他们一番。” 杜靖棠回头,果然也觉得黑压压的一片不怎么好看,只得讪讪挥手让人退到院子里去了。 江韶矽自然也瞧见杜靖棠了,他只当对方是团空气,带着唐小五和千金小姐们调笑。唐小五很腼腆,少爷们喜欢逗他,他愈发的沉默不语了。 江韶矽暗地里鼓动他:“这些女孩子都是顶顶漂亮的,家室也好,你怎么总不说话啊。” 唐小五终于忍不住了,嘟囔了一句:“你是成心让我丢丑的么。” 江韶矽微微惊讶,他敢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这个心,他是真的想给唐小五介绍个好姑娘,然后让其远离江家。就算目的不够光明磊落,但这片心绝对是善意的。 既然唐小五怀疑了他难得一见的好心,他也就不必客气了,当即鄙夷的反唇相讥:“你配么。” 唐小五本来来到这样的场合,面对这一大堆所谓上流人士,心里无限自卑,现下又被江韶矽这样一说,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握着拳头隐隐发抖。 江韶矽瞧见唐小五这副提拳欲要打人的模样,也不说话了,又奇怪的瞅了唐小五几眼,端着酒杯挪去了别处。 唐小五一个人在大厅里乱转,他被紧扣的衣领憋得透不过气来,灯光刺眼,音乐吵杂,周围人群的喧闹,到处都是酒杯碰酒杯的声音,他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正在此时,一个阴影笼罩了他,他抬头一瞧,急忙站起了身:“杜老板。” 杜靖棠笑眯眯的望着唐小五:“别来无恙啊。” 唐小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杜老板。” 杜靖棠眨了眨眼睛:“你和江家二少爷倒是很合得来嘛,刚才看到你们俩在一起。” 唐小五攥着酒杯不说话了,他总觉得江韶矽把他带来这里是不怀好意,方才他在人群中无所适从,就是最好的证明。可这话不能对外人言说,他自己默默咽下了。 江韶矽自然不知道唐小五是如何腹诽他的,如果他知道,大约死也不会多管闲事一般为其订礼服再把人给带出来。他依旧没心没肺的跟着阮三公子瞎混,身后还跟着啰里八嗦的阮二少爷。 直到胡万七到来,他看到了江韶年,才很自觉的有所收敛,离那些少爷小姐们远了一些。江韶年一进大厅,和杜靖棠一个毛病,眼珠子乱看,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宝贝弟弟。 当他看到江韶矽老老实实的端着酒杯坐在一处时,他很是高兴,隔着人群对其满意的点了点头。江韶矽乖乖的把酒杯举起来示意了一下。兄弟俩就这么隔空传情。 阮陌寻看到此景,很不屑的撇了撇嘴,对阮陌杨抱怨道:“他管得可真够严的啊,韶矽瞧见他来,连动都不敢动了。” 阮陌杨听了这话心里不舒服,转移了话题:“大哥呢。” 阮陌寻心不在焉:“大哥?刚才还见他和胡次长说话呢,这会儿上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江韶年陪着胡万七见客,无暇顾及弟弟,他时不时看看江韶矽坐的位置,见人依旧好好的,便放下心来。他身旁的韩苏似乎也有些不专心,直到在人群中看到了沈琴维的身影,韩苏才松懈下来。两人各怀心事,居然十分默契的对看了一眼,往往最了解自己想法的,就是劲敌,江苏二人都想早些见到自己心爱之人,于是不约而同的加快了应酬的速度,好尽早从司令身边解放。 胡万七无疑是今夜派头最大的宾客,阮富山照例要让他站在台上大放光彩,人群聚集在一起,音乐停止,每个人都满脸认真的听胡万七讲话。 江韶矽坐在位置上懒得动,忽然有下人递来一张纸条,他觉得十分新奇,展开来看,便径自上了二楼。 唐小五也独自坐着闲得发慌,杜靖棠去前面听胡万七讲话了,他把这个大厅打量了一遍,叹其奢华。他忽然间瞥见江韶矽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左右望了望并未没有人注意他,于是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江韶矽在二楼一处隐蔽的小阳台附近停了下来,张嘴唤道:“张卿光!” 张卿光鬼头鬼脑的从阳台里探出身来:“韶矽。” 江韶矽责怪道:“怎么约我来这么个鬼地方,有事不能楼下说么,大厅里多亮堂。” 张卿光同样一脸茫然:“哎呀,原来不是你和你大哥约好的呀。你大哥说你们俩有事儿要说,让我带个话把你叫上来。” 江韶矽听闻此言浑身冒汗,他正欲离开,只见阮陌臣从阳台那里走了出来:“有劳张少爷了,请张少爷回避,我们兄弟俩有些话要说。” 张卿光不明所以,瞥了二人一眼:“什么话还不能在亮处说,这样神神秘秘的。” 江韶矽拉住了张卿光的手臂:“我同你一起下楼。大哥,有话改日再说吧。” 阮陌臣走上前来,双手搭在了江韶矽的肩膀上,在其耳边轻言轻语:“让他走。否则丢人的是你自己。” 手指微微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57 颤抖着松开了张卿光的胳膊,江韶矽叹了一声:“卿光,一会儿见到我三哥,让他来楼上找我。” 阮陌臣的手劲加重了些,江韶矽吃痛,却忍着不出声。 待到张卿光走远,阮陌臣踹开了就近的一扇门,把江韶矽推搡了进去。 江韶矽从地上爬了起来,疾步走到桌前,抄起台灯便砸向阮陌臣。阮陌臣用手臂一挡,台灯掉落在地板上,灯罩顿时碎裂了。江韶矽瞧得出阮陌臣很痛,他嗤笑道:“阮大少爷,你信不信我接着砸?” 阮陌臣没做声,像只沉默的野兽逼近了江韶矽,不等江韶矽逃跑,他一把拽住对方的腕子将其按在了桌上,二话不说伸手去扒江韶矽的衣裤。 江韶矽屈起腿来想要顶住阮陌臣的要害,却被对方野蛮的压住了双腿。江韶矽急了,大吼一声:“阮陌臣!你他妈混蛋!” 阮陌臣腾出一只手来啪啪给了江韶矽两耳光:“真是物以类聚,你 70、【 撞 破 】 ... 和你那哥哥一样没教养。” 江韶矽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不敢喊人么。” 阮陌臣很是不屑:“喊吧,被骑的是你。” 江韶矽恨得牙根痒痒,他污言秽语的骂了一通,恨极了阮陌臣吃准了他这点儿心思。 阮陌臣低头亲住了江韶矽,让其不再出声,又十分技巧的躲过了江韶矽的牙齿,奋力的吸吮。 江韶矽的手脚被人控制着,嘴巴也被侵占了,只得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头上冒了一层汗。 而此刻正被强迫着的江韶矽在唐小五的眼里,简直成了一个不知廉耻十恶不赦背地偷情的罪人。 唐小五从门缝向里看,江韶矽和人纠缠在一起,而江韶年却毫不知情的在楼下依旧以为自己的弟弟是多么的纯洁乖巧。 他这样想着,并且一拳打在了墙壁上,喃喃低语:“江韶年,你瞎了眼么,这就是你爱的人。” 江韶年站在胡万七身后,透过人群习惯性的望向江韶矽的座位,意外的扑了个空,他暗骂,这小兔崽子又跑哪里去了。 骂归骂,他禁不住担心起来。可胡万七还在讲话,他只得克制住自己忍到演讲完毕,胡万七一下台,他不管不顾的拨开人群去寻找弟弟。 下人告诉他五少爷上了二楼,他匆匆忙忙向楼梯口走去,却与唐小五正面撞上了,他正想开口询问对方怎么出现在这里,哪知唐小五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你到底爱了个什么东西!” 江韶年内心一沉,跟在唐小五的身后走向了那扇门。 71 71、【 泄 愤 】 ... “阮陌臣,你简直让我看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闭嘴…你闭嘴!” 阮陌臣伏在江韶矽的身上,凶狠的耸动□,绝望如同洪水淹没了他。他曾经以为,江韶矽是治愈他的一剂良药,事到如今,现实让他惊恐,他成了一个废人。 那地方绵软无力,他无论如何用手去捋,甚至用江韶矽的手给予刺激,依旧无补于事。江韶矽躺在桌上,大约是认清了事实,便也不再挣扎,如同看了一出滑稽的戏,手背遮住了眼睛,笑出泪来:“哈…阮大少爷…你真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报应来了…哈哈哈…” 江韶矽觉得痛快,他的脑子里浮现出第一次被阮陌臣侵犯时的悲惨,从那时起他的尊严如同轰然倒塌的墙壁,而此刻望着这样的场景,他只想笑,却笑得悲苦,他的心情,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不多时,房间忽然亮了,两人同时望向门口,江韶矽的脸色顿时刷白,他奋力推开阮陌臣,慌里慌张提着裤子,显得颇为狼狈:“哥…” 阮陌臣满脸冷峻,并未表现出丝毫的神色紧张,他背过身去整理好衣服,缓缓开了口:“江团长有何贵干。” 江韶年抄起地上坏掉的台灯砸在了阮陌臣的头上:“我干你娘!” 阮陌臣的脑袋顿时血流如注,他摇晃了几下,几乎站不稳。 江韶矽恨极了阮陌臣,并未打算去拦,他觉得这个人是要吃些苦头,方能解他心中之恨。可是直到他瞧见哥哥的手摸上了枪盒,才豁然惊醒,这是要闹出人命的。 他走上前去按住了江韶年的手:“哥…” 江韶年目光如刀,挥开了弟弟的手,手枪同时拔了出来,枪口直接堵上了阮陌臣的太阳穴。 阮陌寻懒懒散散的找了过来:“五弟,你在不在啊。” 哪知脑袋刚伸到门内,就瞧见这样一幕,怔了一秒之后,他扑了上去,从后面抱住了江韶年:“大哥快跑!” 江韶年挣脱开背后之人,抬起枪托砸在了阮陌寻的脑袋上,阮陌寻捂住伤处退后几步,伸手指着江韶年质问:“我家到底跟你有什么恩怨,你每回来都要动刀动枪!我们家不是已经把韶矽还给你了么!” 江韶年满腔怒火,根本不想跟外人废话,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今日做个了结,既然阮家人送上门来,杀一个杀一双都是杀,不如血洗了这里,让阮富山感受一下丧亲之痛,就如当年的自己! 枪口转移了方向,他正欲扣动扳机,只见江韶矽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挡在他的枪前:“哥!不要开枪!” 江韶年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江韶矽纹丝不动,他直视江韶年的眼睛,不卑不亢:“阮陌臣没有动我。因为他根本就是个废人。” 此言一出,阮陌臣如同被刺中了要害,不顾伤口疼痛,起身要赏江韶矽巴掌,他被人揭穿隐疾,实在难堪。 他的手还没有落下来,就被江韶年抓住一把掀翻在地:“你他妈还敢碰他!” 大约是房里声响太大,惊了下人来看,不多时,周佟便带人冲了上来。江韶矽不愿自己的丑事败露,示弱似的拉住江韶年的手腕,眼神中流露出恳求之色:“哥…我想回家…” 阮富山随后赶来,瞧见两个儿子血流满面瘫在地上,顿时火了:“江团长!你作何解释!” 江韶年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我倒要你家大少爷给我一个说法。” 江韶矽急了,手上用了力,愈发显得可怜:“哥!” 江韶年也意识到如果当众坦白,弟弟一定羞愤难堪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58 ,他暂时咽下心中恶气,想要与阮富山单独面谈。 哪知站在角落里一直一言不发的唐小五冷不丁开了口:“阮老板,你何必迁怒到江团长头上,这不过是你家大公子和我们小少爷的私情罢了。令公子和我们团座的弟弟在一张桌子上纠缠,身为哥哥,他要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一番话无疑如同重磅炸弹,阮富山当即摇摇欲坠似的跌到周佟身上,周佟急忙扶稳了:“老爷!” 阮富山颤巍巍的指了指阮陌臣:“他说的…可是真的?” 阮陌臣捂着脑袋默不作声。江韶矽咬牙切齿,伸手给了唐小五一巴掌:“你他妈放屁!” 唐小五的脸颊侧在一旁,他冷冷说道:“小少爷,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如果今天这话说不清楚,你哥哥岂不是被人误会滥杀无辜。” 江韶矽抬脚踹倒了唐小五:“你!” 为免楼下的宾客听到风声引起骚动,阮富山生怕家丑外扬,指挥周佟把门锁了个严实,这才一步三摇的走到大儿子面前,揪起了对方的衣领:“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阮陌臣沉默半晌,眉眼藏在发梢的阴影里,沉声说道:“我强迫他的。” 阮富山一巴掌打在了儿子的脸上:“畜生!他是你弟弟啊!” 江韶矽静了下来,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冷然注视着阮陌臣,他想,到底是谁更卑鄙一些,如果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最恨的人必死无疑。 阮富山的老脸无处可搁,捶胸顿足的给江韶年赔着不是:“阮某教导无方,犬子愧对令弟啊。” 江韶年一言不发,唇舌紧闭,他阴沉着脸搂过江韶矽开门离去,临走之前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阴测测的瞪了阮富山一眼。阮富山似乎猜到了,急忙保证:“江团长放心,这些事情我们阮家一定咽到肚子里去,对令弟不利的言论一句都不会传出去。” 进了大厅,江韶年一改阴沉面庞,与相识的宾客应酬起来,谈到有趣之处居然朗声大笑,只是搂着江韶矽的手再未松开过。 楼下的人显然不知道楼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张卿光凑了上来,腆着脸嬉皮笑脸的询问:“咦?韶矽,难不成你和江团长的事儿是真的?这都成双成对的出现啦。” 江韶矽深知江韶年不喜欢张卿光这样的纨绔子弟,特别是上次看到张卿光沉迷海洛因的模样,更是厌恶至极。他侧过头去想要趁江韶年不注意时给张卿光使一个眼色,让其快些离开。 这时,阮陌杨从人堆里钻了过来:“张少爷,你看到陌寻了么。” 张卿光指了指江韶矽:“你问他呀,陌寻不是上楼找他去了么。” 有江韶年在场,阮陌杨总不方便与江韶矽说话,只得讪讪的摆了摆手:“算了,我一会儿上楼看看吧。” 江韶矽害怕张卿光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借故去角落里休息,江韶年自然形影不离,没料到碰上了胡万七。 胡万七把江韶矽上下打量一番,啧啧称奇:“像,真像。” 尔后他开起了玩笑:“小江,这该不会是你亲弟弟吧。” 江韶年笑而不语,胡万七也不在意,忽然瞧见了不远处的唐小五,十分惊奇:“我怎么瞧见唐小五那小兔崽子了。” 江韶年这才想起唐小五还跟着呢,他对唐小五招了招手,对方听话的走了过来,胡万七一瞧这三人凑在一起,顿时来了兴致:“小江,艳福不浅啊,左拥阮家五少爷,右抱副官唐小五,传闻是真的啊。” 江韶矽的脸色顿时铁青,可他给江韶年留着面子,故而默不作声。唐小五面无表情,他只觉得气氛诡异,他暗自打量江韶年,觉得对方情绪变化过快,前一刻还在楼上怒火冲天拔枪杀人,后一刻便与人把酒言笑觥筹交错。 晚宴结束之时,阮富山带着二儿子送客,江韶年照例先和胡万七回司令部,他点头哈腰的把胡万七送了出去,回身对上了江韶矽的眼,顿时悲从中来。 他低声说道:“韶矽,爸爸一定替你讨回公道,好好教训你大哥,改日定要让他登门谢罪。” 江韶矽淡淡的望了阮富山一眼:“阮老板,事已至此,还是不要提了罢。令公子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最清楚,我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阮富山愕然,转念一想,这等丑事谁都不想认,只得作罢。 默然的进了客厅,丁贵刚要迎上来,只见江韶矽恶狠狠的把跟在身后的唐小五按在了沙发上。 丁贵大惊,急忙上前来劝:“小少爷,唐少爷,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江韶矽只当丁贵是团空气,一心挥起拳头要打唐小五:“你多管什么闲事!唐小五,你活腻了么!” 唐小五的目光平静如水,他丝毫不惧怕江韶矽:“ 你干了什么你自己知道。如果你是被强迫的,何必那样袒护他,作为一个男人,无论如何都愿意有人一枪毙了他吧。” 江韶矽的拳头落在了唐小五的脸上,打破了唐小五的鼻子,血液顺着鼻孔流进了唐小五的嘴巴里。江韶矽仍旧提拳要揍第二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对我的事情说三道四!” 唐小五瞬间目光如刀,一把揪住了江韶矽的衣领:“我对你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我怕的是江韶年受伤害!” 江韶矽愤恨的抓住唐小五的头发,将其的脑袋磕在沙发扶手上:“江韶年是我的人,轮得到你来担心么!” 唐小五似有无限怨气在这一刻爆发,他忍无可忍的跳了起来,把江韶矽推倒在地:“当你寻欢作乐,在别人家自称五少爷的时候,陪他受尽贫苦的人,是我!” 江韶矽从地上爬了起来,抄起茶杯就要盖在唐小五的头上:“那又如何!” 丁贵眼疾手快,奢胆抓住了江韶矽的腕子将其拦了下来:“小少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江韶矽甩开丁贵,继而向唐小五扑了过去。 唐小五当即与江韶矽扭动成一团,他发泄出了自己长久以来想说不敢说的话:“凭什么我们终于苦尽甘来的时候,你要夺走这一切!你凭什么阻隔在我和他中间,你有为他付出过一丝一毫么!你不过是后来居上罢了!你这个道德败坏,有失纲常,乱伦的败类!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你的亲哥哥!” 这一番话连同丁贵一起吓蒙了,丁贵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59 战战兢兢的瞅着江韶矽,原来眼前这个小少爷真的是江团长的弟弟。 两个人打得热闹,下人谁也不敢去拉,丁贵更是颤颤巍巍的躲到了一旁,他思忖着自己以前怠慢的居然是江家的二主子,并非一个白脸兔子,这下苦头吃不尽了。 江韶年归来之时,唐小五和江韶矽双双鼻青脸肿,江韶矽瞧见了哥哥,跟见了救星似的大喊:“让唐小五立刻滚蛋!我再也不想看见他!” 江韶年二话不说,一把扛起了江韶矽走上楼去。 72 72、【 吃 亏 】 ... “江韶矽,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从心底里不愿一味的纵容你。” “你说什么!” “一个人如果对一个地方有很深的执念,就算换一万个住所也是没有用的。” “江韶年,有话你就直说!” “你挡在枪口前面,是因为你从未忘记过阮家!不管你是不是被强迫,有一点我完全可以肯定,那就是你他妈把所谓的狗屁感情留在了那里!” 江韶年摔门离去,门板的巨响久久回荡在江韶矽的耳边,他靠在床头,几乎垂下泪来,他纵使千不好万不好,纵使有着自私,睚眦必报的心性,可是人心总是肉长的,他可以把阮家曾经对他不住的地方化成一股怨气加以报复,却无法在扯平之后看到那些他并不讨厌的人一如既往对他好而不动容。尽管他不愿表现,更不愿承认。 他今日护的是他的三哥,如果他不去挡,平日里对他极好的三哥就会被一枪爆头,惨死在他眼前。三哥虽然姓阮,可毕竟不欠他分毫啊。 摸了摸被唐小五揍疼的脸颊,江韶矽躺了下来缩成一团,脸,肩膀,肚子,大约都是有着瘀伤的,被揍的时候根本不觉得痛,此刻静了下来,才发现这些迟来的疼痛是多么的要人命。他向来怕疼,多想哥哥抱着自己哄一哄,哪怕只言片语,也是好的。 江韶年来到客厅,只问了丁贵一句话:“谁先动的手。” 丁贵犹豫片刻,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小少爷。” 江韶年握着一管药膏敲开了唐小五的房门,唐小五的下巴和鼻子都破了,血流不止,这会儿正拿帕子擦呢,瞧见江韶年来了,一声不吭的让了条道儿。 江韶年从唐小五身边走过进了房,看了看桌上几条血红的手帕,他没说什么,去浴室打了一盆水,把毛巾浸了浸,随即拧干递给了唐小五。 唐小五默默接过,江韶年便坐在椅子上看唐小五洗脸,水湿了伤口,唐小五倒吸一口冷气,显得十分之疼。江韶矽把药膏扔了过去:“挺管用,擦个几天就好了。” 唐小五嘟囔了一句:“谢谢团座。” 江韶年淡淡说道:“我弟弟不懂事,太过冲动,我替他向你道歉。你不要和他计较。” 唐小五默然了,他把药膏放进了口袋里,他实在不愿看到对自己如此客气的江韶年,他们何曾有过这样的客套,他们居然走到了这一步。 江韶年要为唐小五换一盆清水,唐小五急忙按住了他的手,在碰触那一刹那,唐小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手指瞬间又缩了回来:“我自己来吧。” 走进浴室,唐小五放下盆子,拧开了水管把自己的脑袋伸了过去,他需要的是清醒。他知道那人就在门口看着他,那刻意的关切让他觉得烦,终是忍无可忍的抬起脸来冷冷说道:“团座,你不必替他做这一切。他打了我,我也打了他,就这么简单,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许久的沉默之后,他听到对方的声音:“唐小五,把香菊接过来吧。” 唐小五猛然回头,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滴,他一只手扶住了盥洗池,有些轻微的喘气:“你不要拿她来搪塞我,她不是任何人的筹码。娶不娶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江韶年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倚着门边一只手放进了裤袋里,望着唐小五的眼神颇为无奈:“我是真心希望你过得好,不管你信不信。” 唐小五倔强的把头偏向了一边:“那就让我继续这样过下去。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只要他在这里一天,我就恪守律己,不让自己有任何的念想。因为我是你的副官。” 江韶矽在床上想了很多,他固然不愿哥哥伤害那些他喜欢的人,可哥哥毕竟是他的亲人,爱人,他的举动惹怒了江韶年,对方生气的心情他完全可以感同身受。他想,我要去道歉,如果哥原谅了我,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任性胡闹,我要听话。 他伸手打开台灯,走到镜子旁边看自己的脸,他虽不像唐小五那样处处挂着彩,可白皙的皮肤上却透着淤青,着实难看。他揉了揉脸颊,心想要是从哪儿弄来一盒女人擦的脂粉就好了,这样可以把瘀伤盖一盖,至少哥哥不会看到伤处而心疼。他思来想去,觉得粉盒太过女气,干脆去厨房要一些面粉,等哥哥回来,他就打定主意不开灯,反正黑灯瞎火的江韶年也看不清楚,就算第二天醒来,也有面粉掩饰着,隐瞒一时是一时吧。 偷偷溜进厨房,厨房里的下人瞧见小少爷来了,纷纷从各个角落站了出来毕恭毕敬的打了招呼。 江韶矽扫了众人一眼,清了清喉咙:“咳,你们给我找些面粉来。” 几个厨子面面相觑,又不敢询问和违抗,只得抱了一袋面粉给小少爷。江韶矽命人举着一面镜子,他就对着镜子涂抹起来,可是总也不满意,面粉太白,和皮肤的颜色不相称,涂多了一副鬼样,涂少了又不均匀,总之怎么看怎么不像,连他自己都觉得假。 他双手沾满了面粉,心情分外沮丧,在心里催促自己,快呀,一会儿哥哥就要回房间了,让他知道我在这里涂面粉,就会发现我脸上的伤!这面粉怎么这么不像! 厨子们莫名其妙,同时感到好笑,觉着这小少爷真是晕了头了,不知道又闹的哪一出好戏。这时,丁贵推门而入:“大牛,还有吃的么,饿死我了。” 叫大牛的厨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江韶矽率先回过头去,刷白着一张面粉脸和丁贵大眼瞪小眼。丁贵半晌没说出话来,痴痴傻傻的张着嘴。 江韶矽不耐烦的骂道:“看什么看!把门关上!别放人进来!” 丁贵赶紧把门关严实了,这才讨好的问道:“小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呢,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吩咐。”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6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60 现如今丁贵知道了江韶矽的身份,心境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从前他是因为怕才不得已恭敬,可私下里免不了骂几句卖屁股的死兔子。可现在江韶矽在他眼里,俨然就是江团长的亲弟弟,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是江公馆的二主子。 江韶矽一边涂抹一边匆匆询问:“你给我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把这脸上的青青紫紫给遮了,我可不愿意我哥看到。” 丁贵瞅了瞅江韶矽的脸,下巴和额头有几块淤青,确实不大好看。他急忙殷勤的关切:“哟,小少爷,您脸上都伤成这样了,您身上没事儿吧。” 江韶矽愈涂愈不像样子,愈不像样子就愈烦,干脆把面粉袋子推到了一边:“肩膀,肚子,还有腿上有好几块呢,你明天等我哥出门之后给我买些药去,别声张,这几天我大不了就不脱衣服了。你敢让江韶年知道,我扒了你的皮!” 尔后他逼着丁贵想办法,非要把脸上的淤青给遮盖了。丁贵满脸为难:“要我说您就别瞒了,这颜色可瞧着重着呢,哪儿遮得住啊。刚才江团长给唐少爷找的那管药膏其实挺好用的,要不然我给您也找一管来,您涂抹个几天兴许就好啦。” 江韶矽正在照镜子,听到这里握着镜子的手垂了下来:“你说什么?我哥给唐小五送药?” 丁贵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停了话头。 面粉也懒得擦了,江韶矽就这么白着一张可笑的脸缩在床上,眼泪不由自主涌了出来,他疼,可他没有说出来过,他还不愿江韶年知道。他想,明明是他和唐小五一起打架,两个人都受了伤,为什么江韶年要先去关心唐小五,难道自己护了阮家的人,他在江韶年心中的位置就一落千丈了么。 他哭花了脸,愈发累了,伸手关掉了台灯,他在闭眼睡觉之前用枕头轻轻遮住了脸,他在这一刻,还是不愿江韶年看到他脸上的伤。因为他知道,心疼比任何的疼都要难过。 江韶年回到房里,轻声唤道:“韶矽,睡了么。” 没有任何动静,他轻手轻脚的爬到床上,脱掉衣服躺在江韶矽的身边,把弟弟搂进了怀里,忽然发现对方脑袋上顶着个枕头,他觉得十分好笑,低声骂道:“小混蛋,这是怎么睡觉的啊。” 他把手伸进江韶矽的衣服里来回摸了摸,没有摸到任何潮湿或是异样的地方,想必没有流血。他又笑了:“这小子细胳膊细腿的,打起架来居然没吃亏。” 阮家的气氛颇为凝重,阮富山用手杖挨个儿戳了戳跪在地上的儿子们:“这家里真是无法无天了,我惯得你们!” 阮大少爷和阮三少爷头上包着纱布,默不作声的低着头,只有阮陌杨一脸莫名其妙,他依旧蒙在鼓里,又不敢张嘴去问,只得陪着一起跪,心里还不免有些抱怨,肯定是老三又闯了祸,连累我和大哥一起受罚。 阮富山心情沉重,缓缓道来:“你们哥儿几个给我说实话,韶矽在咱们家的时候,你们是不是都…都冒犯过他!尤其是陌寻!” 阮陌寻惊然抬头,急匆匆的为自己辩护:“爸爸!我这个人虽然混了点儿,可是我拿五弟当亲弟弟看待,绝对没有!” 阮陌杨愕然:“爸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什么是冒犯…” 阮富山提起此事痛心疾首,禁不住眼角渗出老泪来:“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我本以为你大哥是最为稳重的,却犯下这样的混事。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我是要接韶矽来阮家给我当儿子,给你们当弟弟的,你大哥却把韶矽当成个兔子看待!不仅如此,还…还…我怎么养出这么个儿子!” 阮陌杨的脸顿时就白了,他只道大哥与江韶矽走得近罢了,哪知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意思。他颤巍巍的揪住了阮陌臣的衣领:“大哥,你真的欺负过韶矽?” 阮陌臣甩开二弟的手,站起来整了整衣服:“爸爸,他和阮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过是个玩了一个男人,谈不上什么过分吧。” 阮富山抬起手杖就要打,阮陌臣生生受了,口气却依旧强硬:“让外人白白分了阮家的家产,爸爸您还真是什么都舍得。可惜我不是您,我辛苦经营的一切,容不得一个外人来染指。” 阮富山只觉得伤心,他老了,想法总会和从前不一样,他总以大儿子为荣,阮陌臣是他一手栽培的心血,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继承人,就算阮陌臣不提,待到他百年之后,阮家的一切终是要留给长子的。可如今,他面前的儿子,除了家产,再也看不到其他。 阮陌杨受到的打击最为强大,他瘫坐在地上久久起不来身,直到老三阮陌寻来扶他,他才恍然抬起头来:“他居然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阮陌寻咧嘴苦笑,心道,我和他那么好,他又何曾告诉过我。 江韶矽头上的淤青终是没有遮掩住,他在江韶年的注视下极不自在的转过头去,神情颇为冷淡。 江韶年吩咐丁贵早饭之后请个医生来家里给江韶矽看一看。 哪知江韶矽冷冷说道:“不必,小伤而已,犯不着去请医生。” 随即离了座。江韶年刚想跟上,电话响了,他接过听了一阵,满意的泛起一丝笑意。 江韶矽坐在阳台上看楼下的花园,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白皙的肌肤泛着莹莹的光。他看着看着便闭起眼来感受太阳的热,睫毛微微的抖动,他只觉得闷。 江韶年走来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低头轻声说道:“韶矽,我要送你一份大礼。”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久等了,本来昨晚就要更的,结果出现了些状况,无论如何写不下去,就改今天更吧~(原定的昨天更完,今晚就把卷四给结了的) 谢谢追看,谢谢支持~ 73 73、【 礼 物 】 ... 宋静雅与女伴逛完了店铺,司机为她们打开了车门,她抬头望了望天,阳光正好。友人一边上车一边与她闲聊:“刚才咱们看的那块料子,给你先生做西装不错。我看你不如派人去下了订单,可别让其他太太捡了去。” 宋静雅笑了笑,显出一丝优越感来:“这些倒不用我去操心,自有人为他打理。” 友人满脸羡慕:“你呀,真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嫁了户好人家。不过话又说回来,做人家太太的,这等贴身衣物也不好总交给外人,你要学着贴心,先生才懂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61 疼爱。” 司机回过头来询问:“大少奶奶,我们直接回府?” 宋静雅似是想起了什么,对司机抬了抬下巴:“去东福巷口。” 尔后又对满脸疑惑的友人解释道:“那里有一家点心店,糖糕做得极好。我先生顶顶喜欢。这件事说来倒是好笑的,他本是差人买来给我,哪知他试吃后喜欢的紧,倒饱了他自己的口福,我呀就只有跟着沾沾光的份儿。” 这话说得巧妙,友人自是聪明,急忙迎合:“他有这个心,是一等一的贴心丈夫。我看你就知足吧。” 宋静雅听了心里极是愉悦,她的婚姻在外人眼里再风光不过,这就足够了。 车开到一半,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仿佛惊天的炸雷,搅得人心惊肉跳。司机一个急刹车,宋静雅的脑袋磕在了车座上。 等晃过神来,这一车人才瞧见不远处浓烟滚滚而升,路人惊叫着四散,不多时便有就近的店铺着了火。 司机当机立断把车停驻在安全的地段,下车拦了一位路人询问。 宋静雅被吓得不轻,耳边似乎还盘旋着那轰鸣之声。司机从窗口探头说道:“大少奶奶,前面好像有辆车爆炸了。那段路瞧着挺危险的,咱们还是回去吧。” 宋静雅赶紧示意:“回去吧回去吧,改日再来,真是吓死我了。” 阮富山早饭过后有些头疼,眼皮子直跳,大约是年纪大了,偶尔会莫名的心慌。他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入睡,心里还惦记着三个儿子。这一大早儿他把人都赶去了工厂,自打大儿子出了那等混事,他便立誓严整家规,大公子要重新做人,二公子三公子也不能再混吃等死下去,打起十二分精神熟悉家业。 宋静雅归来之时听说公公身体不适,为了在友人面前维持贤良淑德的儿媳妇形象,破天荒要下厨为公公煮一碗安神汤。结果汤还未上桌,就见一个听差连滚带爬神色慌张的冲了进来。 那听差大约是真遇到了天大的事,脸色发白,连气都喘不匀了。宋静雅把汤勺交给了厨子,净了净手边出厨房边问:“做什么这样慌张。” 听差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在她的身后,几乎涕泪横流:“大少奶奶,大少爷二少爷和三少爷遇上祸事了!” 听差一字一句把情况娓娓道来,宋静雅只觉得身在梦里,听了个荒诞不经的故事。待到对方话音落了,她腿脚一软,瘫在了友人身上。 友人扶着宋静雅坐在沙发上休息,不住的为她顺着气。 人都是现实的,瞧见别人比自己过得好,嘴上的恭维十句常有八句假,倘若这幸运之人有天遭了不幸,定是要在心里窃喜一番,而嘴巴上却要客套惋惜,好似怀着天大的诚意。眼前的友人便是此类人物,听得阮家厄运,当即在内心乐开了花,偏偏面上比当事人还要悲伤:“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静雅,这是命里的坎儿命里的劫啊,你切莫太过心伤,身子要紧。” 周佟急得团团转,他想要上楼去通知阮富山,可阮富山这时候正晕沉着呢,再给一打击,保不齐一条老命去了半条。 柳燕燕听到声响,踩着慵懒的步子从楼上打着哈欠走了下来:“哎呀,这觉还没有睡个囫囵个儿呢,就先叫你们给吵了。哟,有客呀,陈家二少奶奶,今儿个有牌场儿么,可千万捎带上我,上回你可没给我留面子,害我输得好惨。” 宋静雅气得两眼发黑,这节骨眼儿上居然还有心思打牌,可对方毕竟不知情,她犹犹豫豫着要不要全盘托出。 不敢通知阮富山,她又拿不定主意,只得打了电话回娘家,宋佑珉把女儿骂了个狗血淋头:“糊涂啊!你还不快些派人去打探实情,是死是活到底有个准信儿不是。这事儿瞒不住,你就告知阮富山吧,那车里可是有他三个儿子呢。我现在就过去。” 宋静雅垂着泪让周佟上楼禀报,她真真是剜心刻骨的痛,进了阮家的门,不仅与阮陌臣行不了夫妻之实,哪知那大少爷竟还是个短命的,她这大少奶奶没风光几天,倒成了寡妇。 阮富山几乎忘了自己是如何拖着老命被人搀扶到现场,那街道挤满了人,家丁们为他开了一条路,他拄着手杖颤颤巍巍的前行。 焦黑的土地上面目全非燃着火的汽车残骸,阮富山捂着心口透不过气来。警察局的马队长眼尖,瞅见他来了,急忙迎了上来:“阮老板,节哀啊节哀啊。好在还有两位公子没事,您家的大公子…唉…您节哀吧。” 阮富山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奋力抓住了马队长的手:“你说什么?陌杨和陌寻没事?” 顺着马队长的目光,阮富山看到了两个乌漆墨黑的熟悉的身影,两个儿子神情惊慌而悲伤,伏在地上用双手扒着残骸。 他终是忍不住了,捂着老脸嚎啕大哭,生生把两个儿子给哭来了。 阮陌杨趴在地上两眼垂泪,他几乎不敢相信,只是一个转身,他的大哥就这样没了。 他和大哥三弟同乘一辆车,他生着阮陌臣的气,路上与阮陌臣一言不合,一拍即散,当即下了车进了一处商店,阮三公子大约也是因着五弟的事而不待见大哥,跟着便钻出了汽车。哪知二位少爷刚在店铺里站定,就听到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气流袭来,二人刚一转身,就被飞来的大门砸了,当场摔了个四仰八叉。 待到他们从地上爬了起来,已是狼藉一片,在残破的汽车遗骸中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阮陌杨在地上扒着,忽然瞧见黏在地上的肉沫子,分不清是司机的还是阮陌臣的。他惊呆了,也吓傻了,他的大哥,骨血全无,死无全尸,连块遗骨都没有留下。 马队长指挥着人群疏散,他的心里有了数,这样的谋杀案再明显不过,究竟何人所为,按这等不怕死的气魄和明目张胆的手法,他也能猜出个一二。只是他还想要命,故而要吊着阮富山的胃口,压着不说,把这棘手之事推给上面人去做。 阮富山一手拉着一个,生怕仅存的两个宝贝儿子再出什么差错离他而去。父子三人伤心欲绝的被请去了警局。 而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车里,江韶年扶着双肩颤抖的江韶矽,一只手从背后托出了对方的下巴:“何等的壮观,我在战场上见过无数的爆炸,都没有这一次来得完美和痛快。韶矽,这份礼物你喜欢么。” 74 74、【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62 别 扭 】 ... 阮陌臣的葬礼,卢京城里不少人物都来吊唁,杜靖棠作为其曾经的“合作伙伴”更是义不容辞的出现。他自己都觉出一丝讽刺意味来,婚礼没来,葬礼倒来得比谁都快。 因为当事人死无全尸,没有遗体可供下葬,只简单备了些生前衣物放置在棺木中。阮家上下满身素白丧服,阮富山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哭晕几次。 来吊丧者,真心假意各怀心思,人人都有一副好面具悲面孔。丧礼进行到一半,始作俑者江韶年猫哭耗子一般出现了,依旧戎装革履分外精神。代表胡万七出席的他站在阮陌臣的遗像前面色沉重深深鞠躬,天大的入戏,演给有心人来看。 却在低头那一刹那一丝讥笑浮上面容,直起身来一切如常,真真是双面的脸孔双面的心情。 长子已逝,次子自然接管家中事务,阮陌杨招待来客,累得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大热的天裹着厚重的丧服,背脊湿了个透,回头却见他的大嫂,一双眼睛红如兔肿如桃,头上戴着白色小花,瞧着楚楚可怜。 阮陌婷是家中最后一个知道大哥死讯的人,她与同学外出归来还有说有笑,进家片刻之后便发出了哀嚎,实在不敢相信疼她的大哥就这样去了。此时她在下人的搀扶下抹着眼泪,来宾要与她说几句贴心话,她倒一字都未听得进去。 阮三爷倒是家中最镇静的一个,只是沉默寡言摆在面上,跟在二哥身后分担重负,见到相熟的亲戚,叔伯姨母的叫过便又静了下来。 杜靖棠暗自瞧着阮家人这副面孔,叹了一口气:“造化啊。” 哪知身后传来调笑的声音:“杜老板,何来感叹。” 他回过身去,那张与江韶矽七分相似的脸孔不见了方才的凝重,杜靖棠拱手一礼:“江团长,别来无恙。” 江韶年不做那些繁琐礼节,瞥了瞥杜靖棠:“杜老板时候儿倒是挑得巧妙,阮家大公子大喜之日不见杜老板的身影,今日大丧听说你是第一个到场。” 杜靖棠微微一笑:“杜某自有一番悲切之心。” 江韶年内心嗤笑,就冲你这笑,哪里还有悲切之心,分明是在幸灾乐祸吧。 杜靖棠确实存有小心思,先前他联合阮陌臣想要干掉江韶年,未料到失了手,虽说事情过去许久,可他心里尚有一结,没有不透风的墙,生怕其中有人告密。现在阮陌臣死了,后患除了一大块,他怎会觉得不爽快。 二人居然没有针锋相对,平平和和的闲聊一阵,吃过了丧宴,各自也就散了。 江韶年早早出了大门,杜靖棠正欲离去,却被阮家管家周佟拦住:“杜爷,请留步,我家老爷请杜爷去书房一叙。” 杜靖棠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该怀疑的总是要怀疑,警察局的敷衍了事总是不顶用的。 阮富山备了好茶在书房中等待杜靖棠,他多日劳累,瘦了不少,头发愈见花白。杜靖棠见了他,正要诉说自己的悲痛之情,哪知被阮富山打断了:“杜爷,阮某今日听得够多了,罢了罢了,那些场面话还是收回去罢。阮某有一事相求。” 杜靖棠理好长袍马褂,在阮富山的相邀下坐在了沙发上,阮富山把警察局的结案陈词推到了他的眼前,他低头看到案几上那布满密密麻麻小字的纸张,伸手去拿。 阮富山缓缓道来:“那边的人跟我说了一大堆荒唐之辞。事发当日还振振有词定要为阮某查个水落石出,哪知不出三日居然变了腔调,阮某深问之下,他们便说是我们阮家拖欠了司机的工钱,那司机有意寻仇,同归于尽罢了,又找来一个所谓的证人,称是那司机的亲属,言之凿凿仿若确有其事,可听在阮某耳朵里简直无稽之谈!事后阮某再派人去寻那亲属,已人去楼空。” 杜靖棠沉得住气,明面上不动声色:“这…” 阮富山“啪”的一声拍了案:“这简直是一场阴谋!” 拍完又惊觉自己失了礼,急忙赔上不是,杜靖棠倒也不在意,却也不去主动询问是何事相求,专心做一名听众。阮富山把新任警察局局长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后,探身低声说道:“杜爷,阮某近来听到些风声,不知真假。听闻杜爷和那位新局长交情甚好,阮某想要请杜爷问个实情儿。” 杜靖棠哈哈大笑:“阮老板真是瞧得起杜某。” 笑完随即恢复了正常,面上又显出微微的愁苦,装给阮富山来看:“场面之交罢了,不过是彼此行个方便。” 阮富山知道杜靖棠是故意的,顿时沉默不语。杜靖棠为对方留了颜面,急忙问道:“敢问阮老板听到了什么?” 我倒要看看你听到的和我知道的可否一致。杜靖棠起了心思。 阮富山叹了口气:“犬子之事乃江姓所为。” 尔后他抬起眼来:“此人就不必阮某明说了吧。” 杜靖棠内心拍案,果不其然啊。 二人又谈了许久,自然无果,杜靖棠本就是看戏的心态,这趟浑水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掺和。阮富山见求人无望,只得作罢。 只是杜靖棠离去之前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为阮富山提了个醒儿:“江家兄弟,谁离了谁都是割了心头的一块肉。阮老板,告辞。” 阮富山眯起眼来,谁离了谁…都是割了心头的一块肉。 江韶年回到家里,丁贵迎了上来,他往楼上瞥了一眼,问道:“还不开门么。” 丁贵抹了抹头上的汗:“哎,早饭的时候我都敲了半天了,小少爷就是不开。” 江韶年解开衣领,坐在沙发上,把腿翘上了桌:“不开就不开吧,惯得他!越来越没样子了!饿了他自然就会出来了。” 唐小五正巧也从外面回来,瞧见了江韶年,便附在其耳边唧唧喳喳一阵。 江韶年点了点头:“打点的不错。你回头再跑一趟,甜头儿吃完了别忘了他自己还站在悬崖边儿上呢,在他桌上拍一发子弹,告诉他只要口风够紧,一切都好说。” 唐小五心领神会,应承了下来。江韶年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正欲点燃,哪知唐小五先行一步,打火机探到了他的烟头下面。江韶年一怔,却也没有拒绝,顺着火深吸了一口烟。 唐小五收回打火机,直起头来,却见江韶矽冷冷淡淡的站在楼梯上瞧着他们。 丁贵显然也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63 发现了江韶矽,急忙唤道:“小少爷,您终于出来啦,我给您备饭去。” 江韶年吞云吐雾的望向弟弟,呵呵一笑:“哟?小祖宗这是饿惨了吧,不然怎么舍得开门啊。” 江韶矽二话不说,回身又上了楼,片刻之后只听巨大的关门声响彻楼层。江韶年把烟扔到地毯上,用脚碾了几碾,红色的地毯上顿时烧了个黑点。 丢下唐小五,江韶年脱掉外套搭在沙发上,随即上了楼。 江韶年动了动门把手,房门果然锁了,江韶年一脚跺了上去:“江韶矽,你他娘的别得寸进尺!老子现在连说都不能说了么!” 没有丝毫的动静。江韶年怒了,转身又咚咚的冲回了客厅,捡起沙发上的武装皮带,从枪盒里拔出枪来,一阵风似的回了房门前。 迅速上了膛,对准了门把手就是一枪,惊得下人尖叫四散。江韶年抬脚便是一踹,门咣当一下就开了。 江韶矽很是冷静的坐在小阳台上,有些起风了,薄纱窗帘微微飘荡,他穿着简单的衬衣和裤子,瞧上去就是个干净的男学生。 江韶年提着枪,土匪似的走了进来,见着弟弟头也不回,这般冷淡更加激化了他的怒意,一把便扳过了江韶矽的下巴:“我替你杀了他,你还有什么不高兴!” 江韶矽眉目清澈,却一派冷然,不言不语,眼神偏向别处,根本不与江韶年对视。 江韶年拿弟弟没有办法,松了手之后,满身怒气的立在江韶矽背后,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阮陌臣侵犯了江韶矽,他替江韶矽杀之而后快,为何换来这样的下场。江韶矽不吃不喝不开门,连张笑脸都不给。 晚上二人依旧没有同房,江韶矽无声的把江韶年赶到了别处去睡,江韶年只得可怜巴巴的裹着外衣睡在客厅沙发上。 丁贵瞧见了,就来规劝:“江团长,家里还有客房呢,我给您备出一间来,这沙发上实在憋屈。” 江韶年枕着自己的手臂,艰难的翻了个身:“我在自己家,住什么客房。” 丁贵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唐小五抱着一条薄毯走来,盖在了江韶年的脚边:“这会儿热,等到夜深了就怕是要凉了。” 江韶年躺着不动,不以为意:“知道了知道了,把灯关了,你们都睡去吧。” 江韶矽缩在床上,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一日的爆炸,那样的场景是活生生的展现在他的眼前,他无论如何忘不掉。 那日江韶年带到他去了那里,远远瞧见了熟悉的车子,他不明所以,江韶年在他耳边说道:“阮家三个少爷都坐在里面呢,真好,齐全了。” 他的心里浮上一丝不安,不多时,那车子停住了,他的二哥三哥从车里出来,再一晃眼,车子居然生生的炸了。他整个人傻了,这就是江韶年给他的大礼。 江韶矽翻了个身,夜色朦胧,他透过窗口看到皎洁的月亮,心有余悸,若当时早上几秒,他的二哥三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他在这世上乐于去珍惜的两个人很可能如同那辆车子一般飞灰湮灭,就在他的眼前。 他知道,江韶年是有这个心的。 阮富山长长久久的坐在儿子的遗像前,他培养了二十多年的骄傲,转眼就这么没了,且不说家里的生意如何维持,单单丧子之痛就足够他愁苦半生。家里还剩下三个孩子,陌杨没有气魄,不懂生意;陌寻人脉虽广,却是个扶不起的花架子;陌婷是个姑娘家;可怜他这一把老骨头,奔波了半生还要拖着老命重操家业。 傍晚起了风,夜凉了,周佟为阮富山披上一件衣裳,阮富山叹了一口气:“周佟啊,命里不该有的,留也留不住啊。” 周佟抹了一把泪:“老爷,夜里冷,您保重身体啊。这节骨眼儿上您要是垮了…” 阮富山握紧了手杖:“你说的对,我不能垮。” 他想,江韶年,若传言属实,我真真要割下你心头之肉! 75 75、【 命 令 】 ... 江韶矽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之后吩咐丁贵备车,江韶年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冷着脸质问:“你去哪儿。” 江韶矽心想,你摆脸色给我看?难道我就不会么? 于是他的脸色如同寒冬下霜,简直要结出冰来:“学校。” 江韶年听闻,没辙了。若江韶矽说出其他地方,他完全有理由镇压下来,而江韶矽一心向学,无论如何算是个好事,他再去阻拦,显得无理取闹。 江韶矽在学校大门口与秦淑欣相遇,颇有些尴尬,以前二哥与她交好时,他和秦淑欣的关系也不见得亲近,现在就更谈不上什么了。 秦淑欣往日里绕着阮家人走,她和阮陌杨尚且是同事,有些场合实在回避不了,可江韶矽不同,只要不上课,老师完全可以避开学生。哪知今日不期而遇了。 她拢了拢耳后的头发,先打了个招呼:“韶矽,你好啊。” 江韶矽淡然的点了个头:“恩,你好,秦老师。” 司机迟迟不走,一脸探究的张望个不停,江韶矽烦了,回头骂道:“混账小许!你看什么看!回去告诉江韶年,这女的是我的老师!” 小许是个老实人,满脸为难的缩回了脑袋。临出门之时江韶年暗中交代过他,把小少爷看紧了,跟谁来往都要如实汇报。 秦淑欣愕然,不自觉失了礼数,脱口而出:“原来你和江韶年团长住在一起的传闻是真的啊。” 江韶矽瞥了秦淑欣一眼,不予理会。秦淑欣面露尴尬,却又不禁苦口劝道:“韶矽,你怎么和他那样的人来往啊,你大约不知道,他在外面风评极差,没有接受过教育,滥用职权枉杀无辜,视人命为草芥,粗俗不开化…” 江韶矽虽然近来与江韶年冷战,可也不容许别人这样说他的哥哥,当即打断:“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秦淑欣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结结巴巴的辩解起来:“我是怕你误交损友,毁了自己的清誉,你二哥想必也不愿你这样吧…况且你大哥大丧期间,你还和别人住在一起…这…这实在不该…你不回家你爸爸一定会伤心…” 江韶矽莫名其妙的反问:“难不成阮陌杨又要你了?” 提起伤心事,秦淑欣就要痛苦,面如纸色,规劝人的心思顿时散如云烟,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64 后悔自己不该管这桩闲事,她笑也笑不出来了,摆摆手就要离去:“我…我还有课,先告辞了…” 江韶矽低声嘟囔:“没有和好,居然这么多管闲事,难怪我二哥不要你。” 这话落进秦淑欣的耳朵里,简直要无地自容。 小许在车里听得云里雾里,寻思着回去要学哪一句,江韶矽低头在车窗口瞪了他一眼:“你给我想清楚你是谁的人,回去之后敢多说半个字,小心我撕烂你的嘴,滚!” 小许怕了,他混口饭吃也不容易,被江韶矽这一威吓,只觉得天昏地暗,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他听到有人唤了一声:“五爷?” 江韶矽瞧见来人,顿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心情油然而生,他想,此人才是我的心腹,此人才是我真正的心腹啊! 小赵还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唤过一声之后便不再言语了,怀里抱着几本书,看样子是给阮陌杨送书来了。 江韶矽喜欢小赵,愿意对他好,摘了腕子上的一块表便塞到对方的手里:“英国货。” 小赵面无表情的点了个头:“谢谢五爷。” 这一番举动看得小许目瞪口呆,他反复打量小赵,这人平淡无奇,居然能够得到江韶矽如此赏识,他跟了江韶矽有些时日了,不曾见江韶矽给过他半毛钱。 小赵同江韶矽一道进了学校,阮陌杨正在办公室里整理讲义,被人喊道:“阮老师,门外有人找。” 阮陌杨不以为然,只道是小赵来送书了,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回头一瞧,看见江韶矽跟在小赵后面,嘴巴里还不停的规劝:“反正你给谁开车都是开啊,不如跟着我。” 阮陌杨许久不见江韶矽,现在再见竟然是另一番心境,他喜欢江韶矽,可他的大哥侵犯了江韶矽,要恨吧,人已经死了,悲伤多于痛恨;他想要心疼江韶矽,却又不由自主在对方身上想起大哥的影子,顿时又别扭起来,真真是进退不得。 江韶矽倒没有那么多的顾虑,爽快的喊道:“二哥。” 阮陌杨不自然的望向了别处,他实在想不明白,江韶矽遭了人侮辱,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待到小赵走了之后,江韶矽缠了上来,死活要把小赵要到江家去,阮陌杨默然不语,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又不能拿别人去避开江韶矽。 江韶矽急了,一把抓住阮陌杨的手臂晃了晃:“二哥你说话呀,你跟父亲好好说一说,把小赵给我吧。” 这是情急之下的无心之话,纯粹属于惯性,江韶矽说完自己也愣了,他自回到江韶年那里之后对于阮富山的称呼慎重小心,生怕惹了江韶年不高兴。对着阮陌杨他倒放松了,往日的习惯不知不觉又浮现了出来。 阮陌杨转过头来,低声说道:“大哥死了。” 江韶矽半张着嘴,半晌蹦出来一句话:“我知道。” 阮陌杨忽然就哽咽了:“爸爸很难过,家里人都很难过。大哥下葬那天,爸爸还盼着你来,说是…说是对不住你…” 江韶矽难堪的背过身去:“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吧,他毕竟死了,我现在也没有立场来说话。我要是面儿上高兴了,显得我这人无情无义,你恐怕也要失望;我要是满脸悲伤,显得太假,阮大少爷从未考虑过我是一个男人,我也有尊严。” 阮陌杨扳过江韶矽的肩膀,十分诚恳:“韶矽,我替大哥向你道歉,若是…若是你一早告诉我…我一定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江韶矽低下头来,嗤笑一声:“你是你,他是他,你怎么可能代替他。二哥,事已至此,不值再提,你若再说下去,我怕是要翻脸了。” 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江韶矽不愿和阮陌杨生气,他故意错开了话题:“二哥,你们话剧社还收人么,替我报个名吧。” 阮陌杨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抹了抹泛红的眼眶,恢复了正常:“好的,今天下午课后你来大礼堂,我把你介绍给他们。” 江韶矽对演戏兴趣浓厚,阮陌杨把他带到话剧社的时候,正巧赶上人家需要一个在台上跑龙套的,他便上台走了个场,台词只有一句:“先生,可怜可怜我这个苦力,不要再打了。” 学校的人对他并不陌生,知道他是阮家的少爷,当即调侃道:“让少爷去演苦工,角色的拿捏很难吧。” 阮陌杨好心提点;“韶矽,他们是在排练,你不需要太认真,到你上场的时候就蹲在那里说一说台词好了。” 江韶矽没做声,待到有人叫他上场,他上了台二话不说坐在了地上,单手撑着地,另外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头,很是悲情的苦苦哀求:“先生,可怜可怜我这个苦力,不要再打了。” 那主角当即傻了眼,结结巴巴的接上了台词,状态忽然就被江韶矽给打乱了。江韶矽在阮陌杨错愕的眼神中眨了眨眼睛,避人耳目的在二哥耳边低语:“你忘了我未进阮家之前是做什么的啦。” 阮陌杨听闻此言顿觉揪心,他向来情感丰沛,思想早就飘到了江韶矽的愁苦身世上,再仔细一想,阮家把人接回来,不仅没让其过得舒心,还把人给糟蹋了,顿时悲从中来。 江韶矽白了阮陌杨一眼:“二哥,你的表情太过明显了吧,你真把我当成什么苦大深仇的了。我好着呢。” 小许在校门外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他没有手表,只得下车拦住路人问时间,寻思着这会儿早就该放学了,小少爷怎么还不出来。 忽然他瞥见同样等在一旁的小赵,小赵靠在车门上,面无表情的抽烟。 小许悄悄挪了过去,好奇的套起了近乎:“你也等人啊。” 小赵冷淡的瞥了小许一眼,没有搭腔。 小许很不甘心,笑眯眯的追问:“你以前跟过我们家小少爷?我们小少爷对你蛮好的。” 小赵把烟扔了用脚踩灭,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不愿搭理小许。 小许有点恼火,心想你倒是架子大啊,不知道小少爷看上你什么了! 江韶矽受到了话剧社的一致认可,被吸纳为成员,他被分配到的第一个角色就是苦工。虽说戏份不多,角色也不如主角那样受人瞩目,但他依然是快乐的。 他怀揣着快乐的心情回了家,因着心情好,他决定和江韶年好好说话,化解冷战,哪知一进门便瞧见唐小五正给江韶年捏肩膀。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65 江韶年白天在司令部里陪胡万七练枪,胡万七很来劲,玩了一整天,靶子打烂十多个,江韶年握着枪,换了左手换右手,双臂酸疼,旧伤隐隐作痛,连带肩膀也遭了秧。 唐小五也陪着站了一天,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回了家之后江韶年瘫在沙发上要唤丁贵来伺候,哪知唐小五一步上前:“我来吧。” 他手上很有分寸,拿捏到位,江韶年顿时顺坦了,不禁要夸:“没想到啊唐小五,你还有这么一手儿。” 江韶年的心思很纯粹,根本没往深处想。唐小五虽说有讨好之嫌,可同样也没有其他意思。但是这一番举动在江韶矽的眼里却变了味道。 本来准备好的笑脸瞬间就垮了,从江韶年眼前走过去的时候目不斜视,只当二人是团空气。 江韶年受不了这个,当即跳了起来:“你站住。” 江韶矽充耳不闻,只管走自己的,江韶年火了,上前揪住了江韶矽的后衣领:“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江韶矽厌烦的甩开了哥哥的手:“听见了!可我不想理会!这也有错么!” 江韶年直眉怒目,握紧了拳头:“你他妈阴阳怪气到什么时候!难道你和那个大少爷真的有私情!我替你除了他,你居然还要摆脸色给我看!” 江韶矽心里起了愤恨,他一巴掌扇在了哥哥的脸上:“你嘴巴干净点!什么叫私情!” 兄弟俩的争执就此恶化了,江韶年从未想过自己会挨这一巴掌,他心中醋意难当,只觉得弟弟维护了他人,当即回头喊道:“唐小五,你跟我上楼!” 唐小五默然不语的跟在江韶年的身后,他知道自己只不过被江韶年用来气江韶矽,可他在那一瞬间,莫名其妙的,在心里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快感。 江韶年把唐小五带进了房,凶狠的关上了门,唐小五立在一旁不做声,江韶年挥了挥手:“你回房去吧。” 唐小五站着不动,江韶年皱了皱眉头:“你还有事么。” 唐小五嘟囔道:“我现在出去,你不就露馅了么。” 江韶年怔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我没想着真要气他,做个样子罢了,你要是在这里待久了,恐怕他会哭。” 唐小五暗暗握紧了手,他想,江韶矽这样对你,你居然还想着他会不会哭,我为你把阮家大少爷都炸死了,我何曾干过这样丧尽天良滥杀无辜的事,你怎么不想想我会不会难过。 出了门,他径自走到江韶矽房里,江韶矽瞧见是他,很不客气的说道:“唐副官,你可以接着去给他捏肩膀捶背,反正你也乐在其中,不是么。” 说罢就要关门,哪知唐小五一把扳住了门板,眼神变得冷峻凌厉,他的温情已经不复往昔:“如果你爱他,就对他好一点。你已经不是阮家的五少爷了。” 江韶矽挑起眉头,很是不悦:“用不着你提醒,管好你自己吧,副官有副官该干的事,不要闲出屁来管别人的家务事。” 唐小五依旧不肯离去,使了力气一把推开了门,江韶矽一个趔趄倒退几步,扶了墙才站稳。唐小五顺势踢上了门,待到门板关严,他才开口:“江韶矽,做人要有一种自觉,就算是亲哥哥,你吃他的喝他的,也该有一种感恩戴德的心态来对待他。没有他,那你又算得了什么,回阮家给少爷们当男宠么。” 眼见着江韶矽又要提拳与他打架,他一把抓住了江韶矽的手腕,将其按在了墙上:“江韶矽,你不太知足了。总以为人人都该对你好,好像他们全是欠你的。可是他们凭什么呢,他们一点都不欠你!” 江韶矽的脸颊贴在墙上,说不出话来,他从来不知道唐小五的力气可以这样大,他几乎挣扎不动。 “你何必责怪你哥哥,阮家大少爷是我杀的,你哥哥不过是动了那层心思罢了,他问我,割开阮陌臣的脖子好不好。我告诉他,别人若是欺负了我的弟弟,我一定不会这样便宜他。炸弹是我让人准备的,警察局的人是我去买通的,只要你哥哥点头,我情愿连自己都赔进去!他为了让你高兴,就答应了;而我为了让他高兴,要阮家彻底断后!可惜…” 可惜那两个少爷命大。这句话唐小五没有说出口,他根本不知道这些话打在了江韶矽的痛处上。江韶矽恨极了,江韶年只要阮陌臣死,而唐小五为了讨江韶年欢心,预备把三个少爷一锅端了。 唐小五放开了江韶矽,他刚想转身离去,哪知江韶矽抄起花瓶劈头盖脸就朝他砸了下来,他先前与江韶矽打架时留下的伤又裂开了,旧伤加新伤,满头满脸的血水止也止不住了。 花瓶碎裂的声音招来了下人,江韶年很快赶到,一见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以为两人生了口角又打架了,他深知江韶矽的性子,怕再发了火江韶矽会更生气,于是软了几分,好言好语的来解释:“你不要迁怒他,刚才是我的不好,我带他进房什么也没干呀。我 75、【 命 令 】 ... 就是气气你罢了,你还当真了。” 说着又趁机对丁贵使了个眼色,让其把唐小五拉走赶紧给人包扎,瞧唐小五那模样,怕是要倒。 江韶矽愤恨的追着唐小五又要下手,被江韶年拦腰截住:“人都流血负伤了,你的气也该消了吧,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脾气居然这样大!没完没了么!” 江韶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他要杀我二哥三哥!” 江韶年冷下脸来:“二哥三哥?我不曾记得我们江家有这么多兄弟。” 江韶矽顾不得了,他连日来的怨气一股脑发泄而出:“你杀阮陌臣,我没有任何意见,他该死!可是阮家二少三少有什么错!” 江韶年极为不悦,他冷眼瞧着江韶矽:“随便你吧,你对他们有感情,我做再多都是错。从今而后,我也不必和你浪费口舌了,我恨阮家,就这样简单。指使唐小五的人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今后再不要找他的麻烦,他是我的副官,我的命令对他来说就是天。”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很忙,所以连着几天没有更~感谢还在等的童鞋们~谢谢你们没有抛弃偶tat 此文绝对不坑,这是保证~ 76 76、【 漠 然 】 ... 吃过了早饭,阮富山刚想去花园坐坐,听闻亲家来访,不得已换上了正装接待。 分卷阅读165 - 分卷阅读16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66 宋佑珉先是寒暄一阵,随即转入了正题,一番交谈之后,阮富山拍案而起:“老宋,你这是谬论!” 宋佑珉双手一摊:“这怎么能说是谬论呢,自古便有这个理儿在,兄死则妻其嫂。现如今这个局面,不妨效仿古人,也算是个两全其美的事。” 阮富山肥胖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尖指向了宋佑珉:“且先不说伦理何在,单单陌臣尚且尸骨未寒,你致他于何地!” 宋佑珉见阮富山急了,赶紧安抚道:“我这不是一说么,我这不是跟你打个商量么,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以为我舍得啊。我这不是为了咱们两家的面子着想么,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阮富山气得不轻,瘫坐在沙发上:“你的女儿宝贝,我的儿子就不宝贝了么,我还不想让别人戳我儿子的脊梁骨!” 宋佑珉早在心里算计好了,当即使出第二招来:“不让陌杨娶静雅也行,但是静雅得收养个儿子。陌臣一早儿去了,未留得一儿半女,静雅膝下连个子嗣都无,这往后的日子长了,你叫她怎么过。” 阮富山觉得宋佑珉简直是来找茬的,下意识的就要抬起手杖来敲人,可终究是克制住了,眼前的人毕竟不姓阮,不是他说打就能打得的。 他压下怒火,摇了摇头:“子嗣之事确是个遗憾,但是你让一个外姓来继承我阮家家业,实属不妥。我不赞同收养,若静雅有这个心思,收养女儿我倒是赞成的。” 宋佑珉心中暗骂,你倒是精明,收养个女娃娃能有什么用,等你们阮家死光了也分不到一分钱! 宋佑珉愈想愈气,极不甘心的说道:“阮兄,此话不妥吧,想当初你也收养过外姓,你疼爱五少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怎么到你儿媳妇这里,就改了规矩了。难不成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阮富山瞥了宋佑珉一眼,恨不得把这个胡搅蛮缠的人赶出门去:“这是两码事,不可同日而语。我收养子不假,可整个儿卢京城都知道我阮某人还有三个嫡亲儿子。可是静雅给阮家生过儿子么,她若是肚皮争气,有了儿子,今日再谈收养,我决计不拦!” 宋佑珉的火气顿时被撩了起来:“什么叫肚皮争气!阮兄,你我心知肚明,陌臣那点儿暗疾,不用让你我开诚布公了罢!” 阮富山的脸色刷白,想要起身,却头晕脑胀站不起来,他招来周佟:“周佟,药…药…” 周佟吓得面色发青,赶忙找来药品,阮富山一把抢过,拧开盖子,倒出几粒白色药片吞了下去,周佟眼疾手快奉上一杯茶水,阮富山这才缓过气来。 宋佑珉瞧见这架势,也不敢造次了,他生怕把这老爷子给气出个三长两短一蹬腿驾鹤西去,那阮家的财产就彻底没戏了。 宋静雅不知父亲到来,她吃过了早饭就出门去了,却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母亲。宋太太瞅见了女儿,左顾右盼而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宋静雅起了疑心:“妈,家里有什么事么。” 宋太太似是被提起了伤心事,攥着帕子就往脸上抹泪:“静雅啊,你可不要责怪你爸爸,他是为你好。不愿你后半生无着无落孤苦无依。” 宋静雅心里一沉,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宋太太把司机赶下车去,这才一声哀嚎:“你爸爸他不知起了哪门子歪肠子,要把你改嫁给阮家的二少爷!” 宋静雅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白花花的太阳照在她的脸上,天都在旋转。 宋太太哭了个够:“你爸爸真是让猪油蒙了心。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他倒舍得糟蹋,我本就不同意你嫁给那个阮家大少爷,这下倒好,人还没暖热乎呢,一闭眼没了。现在他又要把你往火坑里推,女儿家的名声是这样糟践的么。” 母女俩暗地里商量了一番,让司机把车开去了学校。此时学校正在上课,阮陌杨手持讲义站在讲台上,眼神时不时飘向后排角落里呼呼大睡的江韶矽。 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之后,让学生自行看书,他装模作样的在走道上转了几圈,绕到了江韶矽的座位前,悄然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 没有任何动静,江韶矽依旧睡得香甜。阮陌杨探下头来低声唤道:“韶矽,醒醒。” 前排有女同学偷笑,扭过头来打趣:“阮老师,你也拿他没有办法了么。” 阮陌杨直起身来,一本正经的说:“你认真看书吧。他在课堂上睡觉,我自会惩罚他。” 这时,只见江韶矽流着口水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来在空气中抓了抓,含糊不清喃喃自语:“我不考试…三哥…你带我出去玩…” 敢情这是在说梦话了,阮陌杨整颗心都软了,他情不自禁的在江韶矽的头顶抚了抚。 门外有同事唤他:“阮老师,有人找。” 阮陌杨瞧见宋静雅和宋太太时,觉得新鲜,他平日里与这俩人鲜少接触,话都说不上几句。 宋静雅见着阮陌杨,颇有些羞赧,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什么。倒是宋太太胆大,开门见山的把话全说明白了。 阮陌杨听完就傻了,连连后退:“不不,我不可能娶你的。大嫂,这种玩笑不好开的。” 宋太太白了阮陌杨一眼:“你想娶我们还不嫁呢。” 随即她又苦头婆心劝了起来:“陌杨啊,你是个好孩子。家里两位长辈一时晕了头脑,你可不要跟着发晕,若是你父亲提起此事,你断然不能答应,知道么。” 阮陌杨点头如同捣蒜:“自然,自然。这事太荒唐了。” 待到宋家母女满意而归,下课铃也打响了,江韶矽依旧未醒,阮陌杨坐在他的对面,伸手摸了摸江韶矽柔软的头发,心想,有你在,我怎么可能娶别人。 江韶矽走进客厅,把话剧社发给他的剧本扔到了丁贵怀里:“放到我房里去。开饭开饭,饿死了。” 丁贵急忙照做。待到开席,餐桌上只有江韶矽一人,他咬着筷头试试探探的往别处看,丁贵察言观色,自作聪明道:“江团长去了司令部,还未回来。” 江韶矽瞪了他一眼:“谁说我找他。我就是随便看看。” 这时唐小五身着便装走进了小厅,丁贵吩咐旁人摆上一副碗筷,又殷勤万分的凑上前去:“唐少爷,您睡醒啦,厨房备了莲子粥,候着您哪。” 唐小五很是礼貌的 分卷阅读166 - 分卷阅读16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67 一点头:“有劳丁管家了。” 丁贵受宠若惊:“不敢不敢。” 江韶矽瞅着唐小五那颗被纱布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的大脑袋,暗想,这就是我的杰作,我把人给打成了这样,该!他怎么没有被我打残废! 两人在饭桌上相对无言,沉默着吃完了一餐。 吃完了饭,江韶矽回房背台词,他赤脚立在床上,一手持剧本,一手高高扬起做歌颂状:“我的爱人,你何苦让我这样思念你。原谅我的任性,即使你知道那是错的,包容我内心的躁动,安抚我的不安,因为我爱你的这颗心,胜过这世上虚妄的一切…” 台词未念完,江韶矽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想,这回是谁写的剧本,简直狗屁不通,骗骗那些爱流泪的女学生还行。 他单手叉腰,提了一口气,再次高声念道:“啊!我的爱人!你快回来吧!” 话音刚落,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恩,不用喊了,我回来了。” 江韶矽顿时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转过身去,只见江韶年倚着门框抱着双臂望着他。 “啪”的一声合上了剧本,江韶矽盘腿坐在床上,冷淡的瞧着对方:“有何贵干,江团长。” 江韶年走上前去扳起了江韶矽的下巴:“你我之间有必要这样说话么。” 江韶矽厌烦的偏过头去,躲避哥哥的碰触:“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说完他做好了准备,迎接江韶年的盛怒,同时也予以反击,他想,只要你敢骂我打我或者对我做出什么,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出乎江韶矽的意料,江韶年缩回手来,转身冷淡的离开了。 江韶矽的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一颗心从里凉到外,他把头埋在双腿之间,闭上了眼睛。他骂自己,江韶矽啊江韶矽,你这不是犯贱么,他理会你的时候你要闹别扭使脸色,他走了,看也不看你一眼了,你倒伤感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韶年依旧未同江韶矽说任何一句话,面无表情的吃完了饭,临走之时他忽然回过头来,江韶矽心里顿时起了期待,筷头停在盘子上方,等待下文。 哪知江韶年的眼神挪到了别人身上,一字一句再清晰不过:“唐小五,我在客厅等你,吃完跟我去司令部。” 唐小五的表情明显一怔,随即流露出欣喜,放下勺子一跃而起,他那颗白色的头颅显得尤其滑稽,擦了擦手,他三步并作两步窜上了楼:“我吃饱了,我去换衣服。” 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江韶矽微张着嘴,嘴巴里还含着小块的食物,握着筷子的手迟迟不见缩回来,他望着他的哥哥,那挺拔的背影,连半点犹豫都无,干脆利索的消失在他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tat 等忙过这一阵,就好了tat 谢谢支持,谢谢追看,偶先自我拍打个tat 77 77、【 误 入 阮 家 】 ... 杜靖棠出门会友,倒被朋友拉去看其爱女的话剧,那位友人十分的热情,极力向杜靖棠推荐:“小女的表演天赋是极高的,她近来和同学一起排了一出剧目,今天要在他们学校大礼堂排演,杜爷不妨赏光同我一道去看看。” 杜靖棠对什么话剧是一点兴趣也无,可是又不好驳了友人的颜面,只得一同前往,汽车开到学校时,他恍然大悟,这不是江韶矽念书的地方么。 友人是卢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校长亲自陪同,刚一见面,就把校长给震住了,那身后站着的人不正是龙门的杜爷么。 这分量够重,校长自然不敢怠慢,点头哈腰跟在两位爷身旁当向导。 杜靖棠对他们说的都不感兴趣,他暗想,要是在这儿遇上韶矽,那才叫有趣。 威风八面的杜老大自己都未料到,随意想想就能即成现实。他抬脚迈进礼堂时,江韶矽恰好出场,正在表达着对女主角的爱意。 杜靖棠停住不动了,他不动,身后的打手们更不敢动,友人也颇为纳闷,校长更是大气不敢出,陪着杜爷一起发愣,礼堂门口被龙门的打手围得黑压压一片。 台上的女主角正对台下,最先看到了这般情景,惊喜叫道:“爸爸!” 随即跑下舞台,友人挽住了女儿的手对杜靖棠引荐起来。 江韶矽扭头一瞅,怔了几秒之后平平淡淡的点了个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尔后自顾自跑到后台去了。 杜靖棠唇角泛起一丝笑意,这小玩意儿还是老样子,大约这世上只有江韶矽一人敢这么对他。 面对江韶矽,杜靖棠把自己那套气派排场全收了,让打手们全部撤到校园里去,他跟着校长在后台转悠了一圈,果然看到江韶矽正在与同学交谈。 友人见过江韶矽,为了表示对阮富山的尊重和讨好,特意上前和江韶矽打了个招呼:“阮少爷,想不到你也在这个话剧社啊。” 江韶矽当初的出走,卢京城内人士认为只是这小少爷被阮富山惯出了毛病,耍了脾气而已,加之阮富山和胡万七有合作,那么阮家的五少爷和胡万七的心腹团长走得近那也在情理之中,没人会料到还有内幕。 江韶矽本人也懒得解释,只当自己还是阮家的人,淡然点了点头:“是,您哪位啊。” 友人急忙做了自我介绍,江韶矽对此人没有什么印象,只听不语。友人只当江韶矽是端着少爷架子,也不往心里去,笑道:“改日我去拜访你父亲。” 女主角许美芝在一旁帮腔:“爸爸,阮同学演得可好啦,他来我们话剧社的时间短,却一点都不比那些老资格的成员差,这回我们演的这出《春风下的恋人》,他担当男主角。” 友人自然是要称赞一番:“少年英才,少年英才啊,哈哈。” 江韶矽内心不悦,心想自己正排练呢,怎么来了这么一帮老家伙,搅局的么。 杜靖棠乐了,他猜得到江韶矽肯定不高兴这些不认识的人来打扰了,便轻咳一声帮江韶矽解脱困境:“许兄,我们去别处转转?” 这一行人走后,许美芝用胳膊肘子碰了碰江韶矽:“哎,我下回同爸爸去你家做客,可好?” 江韶矽生得英俊,在学校颇有一番名气,女学生们顶顶喜欢他,许美芝更不例外,自打江韶矽进了话剧社,她便想尽 分卷阅读167 - 分卷阅读16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68 办法没话找话。 江韶矽自动转移了话题:“刚才被打断了,问一下其他人,还接着演么。” 说完大步朝舞台走去,许美芝在后面伸着手满脸不甘:“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杜靖棠找了个借口告别友人,独自跑回了礼堂,坐在台下看江韶矽排练,江韶矽只当他是团空气,旁人早就站立不安了,心想这台下怎么坐着个这样的人物,该不该停下来呢。 待到排练完,众人依旧不知该如何面对杜靖棠,这帮小毛孩子涉世不深,不如成人那般圆滑,对杜靖棠自然是望而却步,不会轻易上前讨好巴结,但内心仍存敬畏。倒是江韶矽,大约是见惯了,根本没把人当回事,一甩手不奉陪了。 杜靖棠乐呵呵的跟进了后台,江韶矽心不在焉的瞥了他一眼:“杜先生,好雅兴啊。” 杜靖棠嘿嘿一乐:“你怎么想起来当戏子了。” 江韶矽眉头一蹙,教训道:“别这么没有见识,这叫话剧,我现在是话剧演员。演员,懂么,跟戏园子里唱戏的不一样。” 杜靖棠拱起手来一礼,并且点头称是:“嘿哟,江少爷您教训的是,受教了受教了。” 江韶矽忍俊不禁,且整理剧本且说:“只有你一人把我当江家的,别人依旧把我看成阮家人。” 杜靖棠瞧见旁边没人,慢慢靠近江韶矽,轻言细语打趣道:“你要是做杜家人,我是很乐意的。” 江韶矽把剧本抱在怀里转过身来,正对上杜靖棠的鼻尖,露出一抹微笑:“我不乐意。” 杜靖棠低下头来想要接近和捕捉江韶矽的唇:“是么。” 哪知就在要气息交融的瞬间,江韶矽一侧身从杜靖棠身边走了过去,杜靖棠扑了个空。他扬了扬手中的剧本头也不回:“杜先生,后会有期,告辞啦。” 杜靖棠叹了口气:“你这小玩意儿呀…” 放学之后,江韶矽懒懒散散的走出校门,身后跟着阮陌杨,一个劲儿的唠叨;“听说那个杜爷去话剧社了,韶矽,是真的么。” 江韶矽打了个哈欠,他有些犯困,并不回答问题,独自思索着待会儿去哪里消遣,自从和江韶年彻底冷战之后,他便有些无家可归之感,放了学总会跑去他处寻欢作乐,待到午夜时分才归家,每次他回去,江韶年总是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看似等了很久,却又不和他说话,他倒不愿再去干那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就当没瞧见人。 正要拉开车门,只见不远处黑压压一片,江韶矽定睛一看,再熟悉不过的场面,这派头只有杜爷一人独有。 江韶矽急忙上了车,吩咐小许开车,哪知杜靖棠的人也纷纷跳上了汽车尾随而来,小许没见过这阵仗,吓得手抖,气息都不稳了:“小少爷,他们是龙门的人啊,这怎么办啊,要不然咱们找个地方给江团长打个电话?” 江韶矽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出息!你开你的,他跟他的。” 杜靖棠真可谓锲而不舍,跟了江韶矽几条大街,车队如影随形。一路上小许走走停停,江韶矽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总之这汽车绕了大圈子,还是没把杜靖棠给甩掉。 眼见天都黑了,小许急了:“小少爷,您不回家那哪儿成啊,要不然咱们往家里开,他们总不至于跟到江公馆来吧。” 江韶矽一撇嘴,不乐意了:“谁要回那个死气沉沉的家,你给我接着开,咱们今儿个就这样绕,我就不信姓杜的能跟我一晚上!” 既然主子发话,小许就卯足劲儿的绕,杜靖棠跟他杠上了,走哪儿跟哪儿。江韶矽一拍腿:“嘿!来劲儿了是吧!小许,停车!” 江韶矽气势汹汹的找到了杜靖棠所坐的车辆,咣当一脚跺到了车门上:“这路真是不要钱了是吧,我走哪儿你跟哪儿!” 车窗降下,杜靖棠笑眯眯的瞧着对方:“江少爷所言极是,这路确实不要钱,不走白不走,杜某请江少爷当向导。” 江韶矽“啪”的一下把双手拍在车顶边缘,低下头来一字一顿说道:“脸皮真厚。” 杜靖棠巍峨不动,坐得那叫一个稳如泰山,嘴角依然上扬:“江少爷别拍疼了自己,杜某心疼。” 江韶矽气炸了肺,在车前来回踱步:“你跟我是吧,你跟我是吧,好,你跟,我回家!” 杜靖棠笑眯眯接了一句:“我送你。” 江韶矽又在车门上补了一脚,拿出江韶年的架势:“老子有车!” 杜靖棠不为所动:“那我就护送你。” 江韶矽自然是不敢这样回家的,这样的阵仗,让江韶年瞧见了,定是要误会他的。他无处可去,居然指使着小许把车开到了阮公馆。 听差瞧见是他,忙不迭唤了一声:“五少爷。” 江韶矽坐在车里,目不斜视:“把你们三爷叫出来,我有事找他。” 三爷果然来了,只是身后还跟着三爷的爹。阮富山来了,江韶矽不下车也得下车,车门一开,阮富山就扑了上来,先哭了个痛苦:“韶矽啊,爸爸好想你啊。” 江韶矽知道阮富山因着丧子心里难过,也就不在称谓上计较那么多了,抬起手来安慰似的拍了拍阮富山的背脊。 杜靖棠尾随而来,拱手一礼:“阮兄。” 阮富山吓了一跳:“杜爷?” 江韶矽内心叫好,来得正好,你就陪阮富山吧! 他当机立断唤了立在一旁的阮陌寻一声:“三哥,我邀你去听戏。” 老三阮陌寻犹豫不定瞥了阮富山一眼,阮陌寻出事之后阮富山便立下规矩,家里的几个孩子再不可胡天胡地,夜里不得出门,待在家里跟他学习生意经,以做好准备接手家业。 江韶矽既然送上了门,阮富山自然不肯放他走,连同杜靖棠一起请进了门。杜靖棠得意洋洋,对江韶矽意味深长的笑了,心道,你甩不掉我了。 78 78、【 激 化 】 ... 阮陌杨洗完澡刚想坐在床上看书,被下人告知江韶矽来访,他惊得连拖鞋都不顾了,赤着双脚跑下了楼。 听到楼梯上咚咚作响,客厅里的一众人等不禁侧目,只见头发湿漉,身着单薄睡衣的阮家二少窜了出来:“韶矽?” 待到阮陌杨把客厅里所有人的 分卷阅读168 - 分卷阅读16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69 脸孔都看清楚之后,窘迫万分,脚趾蠕动,简直没有立足之地。他迎上阮富山责备的眼神,小声嘟囔:“我去穿鞋。” 阮富山为儿子的失态而感到羞愧,心里比阮二少还要狼狈:“杜爷,让您见笑了。” 杜靖棠大手一挥,显得毫不在意。 穿戴一新,阮陌杨才规规矩矩再次出现,表现出一个少爷该有的得体,阮富山这才宽了心。 江韶矽扫视众人,阮家的少爷小姐齐聚一堂,阮富山和杜靖棠相言甚欢,二人时不时要拉他加入话题。可他根本无心聊天,他只想躲开杜靖棠,哪知这一来二往居然和阮家人开起了茶话会。 杜靖棠有意无意谈起了江韶年:“前些时日杜某在城南一处场子里巧遇了令兄,说是军内有人犯了忌,奉命去捉。可是人未捉到,却把杜某的场子搅得鸡飞狗跳,真真是闹剧一场,江团长火气甚大,扬言要亲手毙了那犯忌之徒。敢问江少爷,令兄可曾向你谈过此事?” 江韶矽很不给面子,白眼一翻打发了:“他的那些事情我又不懂,也懒得去打听,你不如改日亲自去问他好了。” 杜靖棠淡然一笑:“江团长嘛,杜某怕是话不投机。但杜某与唐副官有些交情,改日倒可以约他出来喝茶,不知江少爷是否赏光一同前往。” 江韶矽警觉的转过头来:“你和唐小五有交情?什么时候的事。” 杜靖棠捧起茶来轻微吹了吹,愈发笑得意味深长:“这事,说来话长。” 江韶矽叠起腿来,背靠沙发,心道,好你个杜靖棠,糊弄起我来了。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杜靖棠:“杜先生,你就不要故弄玄虚了,你我之间还有何遮遮掩掩的。” 这话说得暧昧,连阮富山都觉出味来了,阮家其他三个孩子的脑袋自然好使,加之阮家人人都知道长子阮陌臣曾经冒犯过江韶矽,这一席话落了,众人顿时另有一番念想,忍不住打量起杜江二人。 阮家三少说话向来无遮无拦,可此刻却碍着贵客在场,难得懂得分寸,生生把那疑惑吞进肚子里去。可没了三少爷,还有个同样心直口快过嘴不过心的四小姐。 只见阮陌婷一派天真的惊讶道:“韶矽,你该不是和杜老板也…也…” 阮富山拍案而起:“放肆!” 被阮陌婷这一搅和,气氛颇有些不愉快。杜靖棠在阮家这几个孩子面前好歹算是个长辈,被后辈扎了一刀,脸上挂不住。 阮富山急忙赔不是,他脑海里还浮现着当初自己把江韶矽送给杜靖棠的情形,若是去晚了一步,就真要即成事实了。可经过长子的教训,这里面的事儿,到底有没有,他也说不准了。 罪魁祸首江韶矽倒没觉得如何,他抬起腕子看了看表,觉得时间尚早,这会儿回家,定是要看到江韶年和唐小五在一起,他一瞧见那画面就心里添堵,倒不如熬到深更半夜,回去也图个清净。 杜靖棠咳了一声,主动转移了话题:“二公子已到适婚年龄,可有中意女子?杜某有一友人,家有一千金,生得标致漂亮,又德才兼备,可谓才貌双全。若二公子不嫌弃,杜某倒可以牵线搭桥,成了这段好姻缘。” 提到此事,阮富山首先跳了出来,他大感兴趣,阮家开枝散叶总归心头之急,他也想用喜气冲冲霉气:“这是天大的好事哇,敢问杜爷,是哪家小姐?” 杜靖棠答道:“城东郑清的千金,郑静之。” 郑清是卢京城里最大的盐商,阮富山自然求之不得,正要做主把这好事应下,哪知当事人阮陌杨不乐意了:“杜先生,我尚且一事无成,怕是配不起郑家小姐,暂不谈婚事。多谢杜先生美意。” 杜靖棠勾起一抹笑:“贤侄此言差矣,有道是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男人有了妻室,就有了后盾和支柱,为其放手一搏,大展拳脚,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这一席话没有说动阮陌杨,倒把阮富山说得热血沸腾,连连点头赞同。 江韶矽在一旁听了嗤笑:“既然如此,怎么不见杜先生娶妻生子,自己的终身大事尚且没有归属,倒为他人做起了红娘。” 杜靖棠意味深长的望了江韶矽一眼,那眼神赤.裸裸的表明,我喜欢男人,特别是江韶矽你这样的男人。 江韶矽被看得一阵恶寒,他本想揶揄杜靖棠一番,却没想到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 杜靖棠的美意在阮陌杨面前自然溃不成军,既然对方流水无情,他也就不再提起此事了,反倒是阮富山念念不忘,在内心盘算了一番。 待到夜深了,杜靖棠不走也得走,他不比江韶矽,强留在别人家里叨扰这样的事打死他也做不出来。江韶矽有意拖延时间,他倒要看看,我一个十几岁的人还可以耍耍小孩子脾气死皮赖脸不走,你杜爷好歹四十几岁的人了,耍得起来么。 杜靖棠告辞之时,忽然对尾随身后的江韶矽低声说道:“唐副官和杜某之间的渊源,与江少爷你倒有些关系,江少爷若是想一探究竟,随时可以来寻杜某。韶矽,我等着你。” 江韶矽一派冷然,嗤之以鼻:“我才不稀罕知道。” 杜靖棠走后不久,江韶矽告别了阮家,跳上了汽车。不到片刻,阮富山指使儿子女儿上楼休息。 他抬起头来,月朗星稀,院子里静得吓人,杜靖棠从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阮富山沉声问道:“他会去找你么。” 杜靖棠负手而立,同阮富山一起看天:“你这个养子,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阮富山冷然一笑:“是么,我暂且信你一次。” 回家的路上,小许显得忐忑不安,江韶矽发觉了他的异常,逼问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么。” 小许闪烁其词:“没…其实也没什么事…夜深了,咱们早点儿回去吧。” 江韶矽眯起眼来,在后座上盯着小许的后脑勺干脆利索的给了这老实人一句定论:“你还真是立场不明。” 小许结巴了,在车镜里斗胆瞥了江韶矽一眼,瞧见对方也在看他,吓得赶紧目不斜视:“小少爷,我…我…” 江韶矽的视线转移了,望着窗外一晃而过的灯光,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越爱越不是,越亲近就越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 小许听不懂,不敢擅自接话。倒是江韶矽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分卷阅读169 - 分卷阅读17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70 朗声命令:“以后再不许把我的行踪汇报给他,否则我扒你一层皮的话说到做到。” 江韶矽果然没有猜错,小许把他去阮家的事情打电话告诉了江韶年,他一进门,就见江韶年神情严肃的坐在沙发上抽烟。 瞧见弟弟归来,江韶年熄了烟头,沉声问道:“去哪儿了。” 江韶矽听到哥哥这样的口气就心里冒火,反击道:“你既然安排了眼线,还问我做什么。” 江韶年噌的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满嘴火气的质问:“有什么事值得你大半夜跑到阮家去!” 江韶矽嗤笑:“你果然让小许盯我,看来我没有猜错。” 江韶年心里凉了个透,他的弟弟居然给他挖了个坑,从什么时候开始,江韶矽居然学会了这样套他的话。他们之间何曾过得这样疲累。 江韶矽从江韶年身边绕过,打算回房休息。哪知江韶年一把拽住了他的腕子:“我不过是担心你。” 江韶矽眼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可他不愿回头:“你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唐小五这个人不能留。” 江韶年蹙起眉头:“你吃味总要有个限度。我和唐小五之间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我知道,我过去确实混了点儿,可我根本就没有投入真感情。如果真要算下来,是我先招惹他的,他性子单纯,不像你想的那样。况且,况且我当初是看他长得像你,才干出了混事。” 江韶矽心有所动,转过头来,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望着江韶年,眼眸清亮:“既然没有投入感情,那么放他走吧,你这样只会伤害他。” 江韶年想要说,不是他不让唐小五走,而是唐小五自己不走,而且唐小五无处可去,离了他,别人捏死唐小五如同捏碎一块豆腐一样容易。 看着江韶年犹豫的模样,江韶矽忽然气不起来了,他心里涌动的,只有失望。他低下头去,内心轻叹一声,再抬头,俨然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唐小五和杜靖棠有些交情,江团长,你最好小心一点,切莫养虎为患。” 江韶年依旧没有放开江韶矽的手腕,反倒用了些力:“什么意思。” 江韶矽缓缓道来:“你打余北定的时候,回城那天半路遇袭,其中有一部分是龙门的人。” 江韶年目光一凛:“杜靖棠?你怎么知道此事。” 江韶矽苦笑,心道,我自然知道,这消息是我陪阮陌臣睡出来的。 江韶年简直要把江韶矽的腕子捏碎:“到底怎么回事。” 江韶矽想要缩回手腕,他奋力一甩:“疼!” 尔后他背过身去:“杜靖棠曾有害你之心,唐小五与害你之人有交集,你到底要小心些。” 江韶矽没有供出阮陌臣,依江韶年的个性,他实在很怕阮家再次遭殃,毕竟该死的已经死了,剩下的,何其无辜。 江韶年攥紧了拳头,他差点死在郊外,原来是拜杜靖棠所赐。他的大脑快速运作,分清楚了利害关系,杜靖棠虽说暂时屈居胡万七之下,可想要一枪毙了对方雪恨也不太容易,更何况杜靖棠和阮富山一样,与胡万七有合作,胡万七这样唯利是图的人,若是断其财路,怕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此人,只能智取。 至于唐小五,被自己杀过一次之后死而复生,那些时日确实在杜宅养着,那一颗子弹既然打不死唐小五,就算扯平了。江韶年知道韩苏一事需要隐瞒,不然江韶矽不知要闹成什么样。他忍下对杜靖棠的怒火,避重就轻的对江韶矽说道:“唐小五和杜靖棠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的来往,这件事情我知道。你若不愿看到他,我明日去寻一处宅子,让他搬出去。” 江韶矽有些不甘心:“搬出去之后他依然是你的副官么。” “那你究竟让他怎么样,他在遇见我之前就是个当兵的,你我一定要断了他的后路么!” 江韶年这话说得有怒气,但是坦诚,是一句明明白白的大实话,唐小五离开家乡就是为了参军投戎,现如今,难不成因为弟弟的任性,连兵都不让人当了么。 江韶矽只觉得刺耳,他一巴掌扇在江韶年的脸上,目光凌厉:“你舍不得断他的路,就这么舍得断你和我之间的路。江韶年,你看不得我和别人纠纠缠缠,难道我就忍受得了你和唐小五在同一个房檐下藕断丝连么!” 作者有话要说:哦hohohoho~~~矛盾循序渐进的展开了,亲们要有耐心,不要急~该来的总会来~ 79 79、【 离 间 计 】 ... 两天后,唐小五搬离了江公馆。与此同时,江韶矽出现在杜府,受到了杜靖棠的隆重接待,打手们列队两侧,鞠躬迎接江韶矽的到来。 杜靖棠笑眯眯的把人请进了府上,嘘寒问暖,香茶以待。江韶矽对于杜靖棠的殷勤不以为然,他是来弄清楚真相的。 屏退了旁人,杜靖棠有意坐近江韶矽,被对方嫌恶的向后一挪:“杜先生,我是来请教唐小五一事,请你自重。” 杜靖棠哈哈大笑:“你呀你。” 笑声落了,他继而神情严肃娓娓道来:“你当初被韩参谋长绑架,唐副官是知晓实情的,但他刻意隐瞒,致使你遭了罪被人放了血。后来此事被令兄得知,愤怒之下误伤了唐副官,令兄走得急,把人落在我的府上,我不能见死不救,就让他在府上养了一阵。再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就不用杜某多言。” 江韶矽狐疑的看了杜靖棠一眼:“我哥哥向来和你不对头,这些事怎么会传到你的耳朵里。” 杜靖棠微微一笑:“令兄当时误以为我把你绑了去,就来杜某府上要人,一言不合想要大开杀戒,幸而唐副官道出真相,我杜府上下才逃过一劫。唐副官在府上养伤之时,我们曾略略谈过此事,杜某知晓一二。” 江韶矽隐隐发抖,他记起自己告别唐小五之后被韩苏抓走,万万想不到唐小五是知道此事的。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哥哥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把人带到家里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心相护。 江韶年维护唐小五之时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人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把一个盼着自己弟弟去死的人留在身边。江韶矽握紧了拳头,只觉得恨。 杜靖棠自知火候够了,他太了解江韶矽的私心,这个睚眦必报的少爷绝对不会听完就算。果不其然,片刻之后 分卷阅读170 - 分卷阅读17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71 ,江韶矽笑得恶毒:“杜先生,若你帮我除了此人,我遂了你的心思,这笔买卖,做不做?” 杜靖棠终于光明正大的靠近了江韶矽,用指腹轻轻摩挲对方的薄唇:“遂了我的心思?不知你指的哪个?” 江韶矽直视对方,冷然一笑,却笑得颇为引诱:“你说呢。” 杜靖棠内心一紧,差点没有把持住,他轻咳一声,假意提醒对方:“不知道是谁说要还我钱,到现在我连一个子儿也没见。” 江韶矽细白的脸颊蒙了一层红润,居然羞愧了:“哎呀,一直想要给杜先生送钱来,就是没有顾得上。明天我就派人给你换成金条,装进檀木盒子里送来。” 杜靖棠噗嗤一乐:“你这小家伙儿倒是讲究。” 两人商定一通,江韶矽告了别。杜靖棠站在窗口目送江韶矽的汽车离去,笑得别有深意,对罗回吩咐道:“给阮富山去个电话,就说事儿成了。” 唐小五抵达新居,这是一处离司令部不远的独门小院,是别人巴结江韶年的,江韶年自然没有去住过,放着也是放着,现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两三名下人里里外外打扫整理,唐小五就坐在前厅的檀木雕花椅上发呆,不时有小丫头走来询问:“唐少爷,这个花瓶顶好的,您说摆在哪里好?” 唐小五瞅了瞅小丫头怀里那只瓷瓶,摆了摆手:“你们看着办吧,我没有那么多讲究。” 他想起昨晚江韶年与他的谈话,起先是让他高兴的,因为对方说要送他一处宅子,这是多么贵重的礼物,他蓦然觉得自己是被重视的,可江韶年话锋一转,又说既然送了,就得搬去新宅居住。他顿时全明白了,江韶年这是要赶他走。 “是因为小少爷么。” “……算是吧,这样对你也好,韶矽的个性太强,免不了要为难你,你被打了两次,一次比一次下手狠,我怕…” “团座,不用说了,我搬,我明天就搬。” 吃过了午饭,新居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是江公馆的一名厨子,唐小五大感意外:“你怎么来了?” 那厨子把家当往地上一放,抹了一把汗,笑眯眯答道:“江团长说了,唐少爷您吃惯了咱们做的饭,再找新厨子怕是不合您的胃口,就把我给派过来了。” 唐小五让人安置妥当,内心苦笑,这算是补偿么,可是,谁稀罕。 与此同时,刚到家不久的江韶矽上了饭桌,点着筷子找了许久,皱起了眉头:“红烧鱼呢,我昨儿个说了,午饭要上一道红烧鱼,这王栓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啊。” 丁贵急忙解释:“回小少爷,王栓今儿个被派到新宅去了,您要是想吃,我吩咐其他厨子现做。” 江韶矽抬起头来:“新宅?你是说唐小五住的那个地方?” 丁贵点了点头:“正是。” 江韶矽撇了撇嘴:“他挺不客气啊,搬就搬吧,把人也给带走了。” 丁贵忍不住为唐小五说了句公道话:“这是江团长吩咐的,唐少爷不知情。” 江韶矽的筷子悬在半空中半天没落下来,末了,他低下头来唇角泛起一丝苦笑,喃喃自语:“他倒是想得周全。” 时至傍晚,江韶年的军车进了院子,他进门瞧见了丁贵,低声问道:“人过去了么。” 丁贵频频点头:“一早儿就搬过去了。后来您打电话说让王栓去新宅,我也给您安排稳妥了。” 江韶年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松了松衣领:“小少爷呢。” 丁贵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江韶年冷冷瞥了他一眼:“有什么话就说。” 丁贵还在犹豫,他在想,这到底算不算出卖江韶矽。 江韶年显然不耐烦了,可他也能猜上个大概,暗骂一句:“他妈的这小子栓也栓不住了!” 江韶矽在灯红酒绿中寻欢作乐,陪在一旁的舞女频频敬酒,他有些微醉,恍惚间瞧见舞台上搔首弄姿的歌女挥舞扇子,满耳都是靡靡之音。 这时,大富贵的经理战战兢兢的来了,附在耳边说道:“五少爷,电话。” 这经理人高马大,站在江韶矽眼前把舞台挡了大半,江韶矽伸手就要把人推开:“什么电话,你给我边儿上去,挡着我看人了。” 经理急了:“五少爷,江团长的电话,请您务必去听一下。” 江韶矽一听就烦,抬脚就把人给踹了:“谁接他的电话啊,你告诉他,我五少爷今儿晚上兴致高,想在你这儿乐呵儿乐呵儿,他要给我搅了局了,我跟他没完。什么江团长,找他的唐副官去吧!” 眼瞅着这是醉了,大富贵的经理也不敢计较这一脚,生生受了,为难的又求道:“您不接电话,待会儿江团长要是怪罪下来,恐怕又要带兵来我这里了,那真就搅了局了。我担待不起啊。” 江韶矽嗤笑一声:“就他有枪啊,就他有人啊,我告诉你,别把他看得太高,那是抬举他了,他脱了那身皮,什么都不是!他跟我在五月巷破衣烂衫过日子的时候,他跟我在煤场饿肚子的时候,他那唐副官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呢,现在有钱有权了,把那什么破烂副官当宝贝供得比天都高…” 话说到最后,江韶矽简直是要说给自己听,端着酒杯伏在舞女的大腿上几乎要垂下泪来:“唐小五是盼着我死的,他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现在人走了,他倒是安排的面面俱到,房子,汽车,下人,厨子…他怎么不把他自己也送过去…” 经理只当江韶矽是在说醉话,干脆一横心把人扶到楼上房里去,他自己一路小跑去和江韶年通电话。 江韶年赶到的时候,江韶矽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只觉得头晕目眩。江韶年上前把人抱了起来,江韶矽睁开眼睛,瞧见了哥哥的脸,挣扎着从江韶年的怀里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扶着摔痛的腰,目不斜视的要往外走。江韶年跟在后面,瞧着弟弟那一瘸一拐的模样很是滑稽,伸手就要搀扶。 江韶矽甩开了江韶年的手,冷然道:“我自己能走。” 回了家,江韶矽依旧板着一张脸,江韶年遣散了下人,忍住怒火,强迫自己心平气和的与弟弟说话:“从今往后,这家里就剩下你和我了,你还不准我回房去睡么。” 江韶矽瞥了哥哥一眼:“本来就只有你和我,难不成在江团长 分卷阅读171 - 分卷阅读17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72 的心里,江家还有第三个人?” 江韶年知道江韶矽这是在故意找茬,隐忍的说道:“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还要气多久。” 江韶矽转正了身子,面对江韶年:“我一直很好奇,你把一个巴不得你亲弟弟去死的人放在这家里这么久,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江韶年怒了:“你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行么!我他妈每天回来不是为了看你这张冷脸的!唐小五已经滚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他到底干了什么他娘的破事让你这样咬着不放!” 江韶矽面对直眉怒目的江韶年,忽然笑了,一张嘴,江韶年甚至可以闻到一股子酒气,但是他们彼此都知道,江韶矽没有醉。 “敢情我身上的血是让人给白放了。我那么高兴的去见你,他不让我见,不见就不见吧,我在你江团长的公馆门口被绑走,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当然,呵呵…他不愿告诉你是他的事儿,他巴不得我去死我也没有办法。可有一点,江韶年,江大团长,你明明知道了这件事,你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到家里来恶心我!” 说到最后,江韶矽几乎是要吼出来,他望着说不上话来的江韶年,一种乏力涌上四肢百骸,他转过身,一步一步默默走上了楼。他的身后,那人究竟作何感想,有着什么样的表情,似乎不重要了。 三天之后,江韶矽坐在杜靖棠的车里,望着一群人手持砍刀一窝蜂似的冲进唐小五的住处,大门被踹开,不消片刻,从里面喷薄而出一股鲜血,在门外泼了一地,四溅在土中。江韶矽勾起一抹笑意,他想,那血,一定还是热的。 枪声起了,想必是唐小五的反抗。江韶矽淡淡问道:“你说他会死么。” 杜靖棠颇有自信:“人多,他就是有枪,也是势单力薄。” 正说着,从那门里骨碌出一颗头颅来,眼睛还睁得滚圆,看样子死前受了惊惧。江韶矽认得,那头是厨子王栓的。 杜靖棠吩咐人把车开远一些,江韶矽不言不语,杜靖棠自己倒解释上了:“血气太重,我怕你受不住。” 车到拐角之处停下,杜靖棠独自下了车,不多时罗回赶来在其耳边唧唧喳喳一阵。杜靖棠扭头看了一眼车里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江韶矽,低声吩咐道:“既然来了,多派些人,能宰就宰,宰不掉也得把这场戏给我做足了。” 回到车里,杜靖棠附在江韶矽耳边轻语:“韶矽,令兄来救驾了,我们撤吧。” 江韶矽猛然睁开眼睛:“他怎么知道!” 今日江韶年陪同胡万七会见重要客人,这会儿应该待在会议室里。江韶矽以往从江韶年口中得知,依照胡万七的性子,这样的场合是不容许外人随便打扰的。 江韶矽打开车门,跑过拐角,在路对面看到一队士兵冲进了小院,顷刻密集的枪声响彻天地。 江韶年自然进门就开始扫荡,可他没想到,从院子后门又冒出一群人,手里同样带着枪,显然和刚进门时那些持刀之人有区别,此刻这群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他的命。 他在士兵的掩护下把身受重伤被砍了数刀伤了腿骨的唐小五拖了出来,敌人太多,门太小,他在踩出去那刹那躲闪不及,子弹擦着他的大腿外侧而过,只觉得皮肤一烫,他失了重心,带着唐小五倒在了地上。 而在江韶矽的眼睛里,他的哥哥为了躲避射击,连带着唐小五扑倒在地,同时以身躯护住了唐小五。他的哥哥,居然为了唐小五,把背部亮给了别人。 带来的士兵只有七八个,早就七死八伤,龙门的人从院子里冲出来,按照上面事前的吩咐,把枪抵上了唐小五的头,大声喊道:“江团长,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今天是冲着唐小五来的,请你让开!” 江韶年从身下抽出枪来翻身爆了那喊话之人的头,血浆子喷在了他的脸上,他抹了一把,从嘴中吐出那股子腥咸,恶狠狠咒骂:“去你娘的!老子先毙了你!” 数把枪上膛一同对准了江韶年的脑袋。江韶矽顷刻慌了神:“别开枪!” 江韶年这才转过头去,看见弟弟正站在前方不远处,他表情复杂,迎着枪口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逼近:“这些人是你找的?” 江韶矽咬了咬唇,垂下眉眼望向别处:“我要唐小五死,就这么简单。” 江韶年的手里还提着枪,他忽然感到莫大的失望,回头望了望倒在血泊中的唐小五,像是烂肉一堆,他把枪拍在江韶矽的手中:“如果是这样,下手吧。” 江韶矽错愕的抬起头来,江韶年与他对视,眼睛中却没有一丝温度:“这就是你要过的日子,你知道我爱你,你就仰仗着我愿不愿意都会依你而去按你的意志行事。如果杀了他,你能高兴,你觉得痛快,你就去对他补上几枪,让他死得彻底。但是我要告诉你,江韶矽,这一天,我永远都不会忘,因为你身后站着的,是你嘴巴里曾经要害我的人。” 杜靖棠不知何时来到江韶矽的身后,他笑眯眯的说道:“江团长,这又是何必呢,令弟和唐副官之间的渊源,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就好,您何必来掺和这一脚。” 江韶年从江韶矽的手中抽过枪支,直抵杜靖棠的眉心:“一个是我的亲弟弟,一个是我的副官,用得着你来多管闲事么。” 杜靖棠毫无惧色, 79、【 离 间 计 】 ... 笑容依旧:“哎呀,误会,我不过是帮了令弟一个小忙,况且,我拿钱办事,有何不可,杜某从来不会和钱过不去。” 说完又意味深长的望了望江韶矽:“江少爷一天前送来的那些个金条,除去先前江少爷欠我的,绰绰有余,杜某可不愿占了江少爷的便宜,就当做这次除掉唐副官的报酬吧。” 在场人多,众口纷杂,江韶矽生怕外人听去了秘密,让阮家知道他烧了阮富山的工厂,于是抢话道:“杜先生,此事已成,话已说尽,你钱也拿了,请离开吧。” 杜靖棠见好就收,正要就此作别,哪知江韶年一枪打在他的腿上,杜靖棠应声倒地,倒吸一口冷气,望着血浸湿了裤管,流了满地,龙门的人一拥而上。 江韶年的脑袋被枪口抵着,他的枪口直指杜靖棠:“我们来算一笔账,我打余北定回城之时杜老板可曾派出一队人马来索我的命。” 杜靖棠暗惊,在心里起了怀疑,难道阮陌臣 分卷阅读172 - 分卷阅读17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73 生前把此事泄露了出去? 眼见江韶年就要扣动扳机,江韶矽拨开身前的人挡在了杜靖棠的前面。江韶年握枪的手隐隐发抖:“你居然护他?” 江韶矽瞥了远处地上的唐小五,咬牙道:“这话我要送还给你,我要杀之人,你为何来救。” 江韶年恨恨的一字一顿警告:“江韶矽。” 正值此时,警局马队长带着人来了,一瞧见这场面,立马慌了神色:“哟…二位都在呢…” 这着实让马队长犯了难,一个是大名鼎鼎的江团长,一个是龙门的老大杜靖棠,这二人火拼,他敢下令去抓么。 不敢抓正主儿,就抓抓下面的吧,他眼尖瞅见地上还躺着一个一身便装昏迷不醒的唐小五,对旁人吩咐道:“把人抬走,带回去审问。” 哪知话音刚落,江韶年枪口转移对准了他:“你他妈把人给老子留下,那是老子的人!” 马队长一缩脖子,他又偷偷望了唐小五几眼,只恨唐小五没穿军装。于是讨好起来:“是是,您的人我自然不敢带走。这儿…这儿…有谁不是您的人?” 说完立马收到杜靖棠一记凌厉的目光,马队长急忙识相的补了一句:“龙门的人也要排除在外。” 江韶矽彻底寒了心,他拨开人群走向唐小五,缓缓蹲□来揪住了唐小五的头发,提起对方的脑袋钝重的砸向地面:“他是你的人?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护他!” 唐小五的脑袋之下顿时一片殷红,血液如同长河,在土地上蜿蜒而去。江韶矽从旁人手里拿过一把枪,对准了唐小五的头颅,眼睛却是望着江韶年:“你说过,只要我高兴,只要我痛快,我就让他死的彻底。那今天就做个了结吧。” 江韶年放下握枪的手,偏过头去,他知道,唐小五在劫难逃,他缓缓背过身去,当做一种告别。 “咔嚓”,没有意料之中的枪声,所有人都呆了,枪是空的,子弹尽了。江韶矽垂下手来,手枪跌落在地,他抬起一只手来遮住了眼睛,发出笑来:“何德何能啊,天都在帮你。” 夏季炎热,纵使这天发生了天大的事,艳阳依旧,枝头有蝉鸣叫,江韶矽抬起头来从指缝中看到刺眼的阳光,这一天,和往常没有区别。 “江韶年,从今而后,你我之间,就这样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哦hohoho~~~唐小五就是传说中打不死的小强~~~ 昨天没更,所以今天多写点儿~多谢追看,多谢支持~ 80 80、【 鬼 子 来 了 】 ... 江韶年二十岁,江韶矽十八岁。日军进城前夕。 “我们完全可以放弃卢京城,向南边走。司令,我们已经不似从前了,现在军内有钱有枪,占据地盘易如反掌,况且顾同彰顾司令已经有意和我们合作。何必固守这是非之地,司令,此地再不宜久留啊。” 听得韩苏这一席话,胡万七第一次不为所动,他望着桌上的几页纸张,陷入了沉思。 韩苏心思聪颖,猜透了胡万七心里所想所思,,当机立断劝道:“和日军打交道没有好下场。” 胡万七蓦然抬起头来,似有不满:“话不可说得没有丝毫退路,现在的时局,谁能说自己人就绝对信得过?张立岑的下场你我都看到了吧,他和李靖竹的渊源自不用我明说,单看他后来被李靖竹踩的不得翻身,几乎全军覆没,赔了夫人又折兵。顾同彰是个什么心思,你猜得透么,也许他和李靖竹是…是…一什么来着?” 韩苏平静的接上:“一丘之貉。” 胡万七严肃的点了点头:“恩,一路的王八蛋!” 他拍案而起,坚决的告诉韩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这份同盟书签上我的名字送还给他们。” 韩苏正欲再劝,哪知胡万七忽然瘫坐在檀木椅上叹了一口气:“韩苏,我老了,打不动了,前些年走南闯北留下一身伤病,有苦难言,你们瞧见我身体硬朗,其实我自己什么样儿我自己知道,一到下雨天,我浑身犯疼。就算我们现在撤军,向南迁移,别人会舍得白白分我们一块肥肉来啃么,免不了要动刀动枪。这卢京城不算大,可好歹是我站得住的地盘儿,我在这里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到了别处可不一定。我就想守着这一块儿地养老送终,也求个保护,你看徐图年,他和小鬼子合作的不是很好么。” 韩苏知道这话半真半假,胡万七五十有余,虽说身有旧疾,可平日里生龙活虎的紧,昨日夜御二女,若真衰老颓败,这档子事儿做得起来么。胡万七舍不得卢京城这块儿地才是真的,真如他所言,他在这地方上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到了别处是不是他说了算还是个未知数。 关上门,韩苏叹了口气,他对等在门口的旁人摇了摇头:“司令平生第一次有了主见,却是错误的。” 胡万七的这一决定在军内掀起轩然大.波,各路军官分成了三派,第一派以韩苏为首,对日产生抵抗情绪,支持南迁;第二派则安于现状,妄想寻求日军的保护;第三派多是浑浑噩噩之徒,给一口饭便吃一口饭,胡万七指哪儿打哪儿。 江韶年近来染了风寒,在家休养,等他得知消息之时,硬是把药碗摔在了地板上,碎了一地,他掀了被子愤恨的下床啐了一口唾沫:“他妈的,逼老子当汉奸?不干!” 唐小五要上前来扶,被他推到一边,穿了衣服,径自开车去了司令部,人还没到书房呢,就被勤务兵给挡了:“江团,江团,您留步。” 江韶年很是不满:“干什么。” 那勤务兵只有十四岁,少年人的稚气和怯然,对着满脸凶煞的江韶年缩了缩脖子:“司令吩咐了,要是来劝他的,一律不见。” 江韶年火了:“嘿?来劲了是吧!” 说完就要硬闯,结果被胡万七一脚给踢了出来:“滚!老子养你们吃养你们喝,没有我胡万七,你们哪来的兵,扛个狗屁的枪!现在居然反了你们!谁再来给我说个不字,先给老子交了兵权!” 末了,胡万七以枪明志,冲着天花板打了三发子弹,立马三个枪眼儿,触目惊心。 而与军队有牵连的商人们,无不如坐针毡,思索后路。比如阮家。 “爸爸,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道义上,我们都不能再合作下去,这是卖国!” 分卷阅读173 - 分卷阅读17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74 阮陌杨义愤填膺,他本就是个正直的人,先前对于阮富山生意上的某些不见光十分不待见,此次终于逮着了机会,要父亲摆脱胡万七。 阮富山心烦意乱,免不得要数落儿子几句:“叫你回来接管家业,你死活不肯,非要留在学校当什么老师。可怜我一把年纪了还要抛头露面劳累奔波,你不孝啊!这节骨眼儿上出了事,你倒站出来说三道四。” 阮陌杨自然不乐意了:“爸爸,我不是不愿接管家业,可是您想过您的那些所谓的生意害死了多少人么,阮家和胡万七合作之后发的都是些不义之财。我自认没有害人之心,不愿和你们同流合污!” 阮富山拍案而起:“放肆!” 阮陌杨抿着嘴巴不言语,他心里憋着一股气,以前阮家做的是纺织业,正经八百的生意,自从沾上了胡万七,现如今别人提起阮家,总离不开烟土毒品,好似阮家就是靠这个发的家一般,着实冤枉。 阮富山头疼欲裂,随口问道:“韶矽呢。” 阮陌杨撇了撇嘴:“在房里。” 阮富山挥手把人打发了:“你给我出去,把韶矽叫来。” 江韶矽正在房里探着腰研究新买的钟表,阮陌杨进来时他根本不知,直到对方走过来搂住了他。 江韶矽扭过头来,波澜不惊的唤了一声:“二哥。” 阮陌杨瞧着挺疲累,叹了一口气:“爸爸叫你过去。” 江韶矽点了点头:“好。” 所到之处,下人无不唤他一声五少爷,他一如既往的习惯这一切,只是偶尔会想到两年前他落魄的站在阮公馆门口,阮富山如同得到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把他许久的搂在怀里。 那时,他觉得狼狈不堪,兜兜转转一大圈,又回到了这里。 阮富山瞧见人来了,笑眯眯的招手:“韶矽,来来,到爸爸这里来。” 江韶矽依言坐了过去,阮富山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三哥昨儿个告诉我,表行的陈老板又进了一批新的钟表,我跟他打过招呼了,你可以去看看。” 江韶矽淡然一笑:“父亲,陈老板已经挑了一台好的送过来了,就在我房里。” 阮富山愕然,随即笑了:“他倒是动作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直到傍晚黄昏,周佟来通报开席了,二人才走出书房上了饭桌。 席间阮陌寻说着一些趣事,气氛倒是愉快和活跃的,后来他顺了嘴,把今日的所见所闻吐了出来,扎在阮富山的心尖上:“哎呀,我今天出门,一些人漫天的洒传单,叫骂卖国贼,抵抗日本鬼子进城。街上的人都说,天要变了,变得更黑了。”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识相的闭嘴吃饭,阮富山铁青着脸,又不好发作,只得把气撒在周佟身上:“今晚的菜色不好,叫厨房重做!” 周佟不敢怠慢,真真跑去厨房,可等到新一轮的饭菜上了桌,阮富山早已没了踪影,想必是气闷离席了。 阮陌婷心里也不痛快,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指着阮陌寻抱怨道:“你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这个!” 阮陌寻颇为委屈:“我说的不过事实罢了。” 阮陌婷扭头看向了阮陌杨:“二哥,我想退学,你看能不能帮我进其他的学校。” 阮陌杨愕然:“怎么了?” 阮陌婷显得十分愤恨:“有人私下里管我叫汉奸的女儿,我受不了。” 宋静雅身为大嫂,急忙出面安慰起来:“不要听他们瞎说,我们是生意人家,跟那些事情沾不上边的。” 阮陌婷皱起了眉头:“怎么不沾边,谁都知道咱们家和胡司令的关系,以前碍着胡司令的面子不敢说,现在日本人要来了,有人气不过,就要开诚布公的骂了。” 宋静雅哑然,默不作声的继续吃饭。江韶矽不愿听阮陌婷吵吵闹闹,放下碗筷离了席。 他前脚刚走,阮陌婷嘟囔道:“他亲哥哥才是汉奸呢,你们说,他是不是太有先见之明了,知道那个什么江团长要跟日本人,他就提早划清界限了?” 阮陌杨立刻为江韶矽抱起不平:“这是两码事,你就不要信口胡说了,好好吃你的饭吧。” 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落下来,他蹙起清秀的眉头,梦里听到自己对那人说:“江韶年,从今而后,你我之间,就这样算了吧。” 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真的就算了吧。他以为自己身处遥远的地方,听得那人一声一声的唤他,要把他唤回去,他们之间再没有其他人。可是他一转身,就看见那人身后还站着一具单薄的血染的身体,是唐小五,被他打伤的唐小五。 他提着刀,冲了上去,狠狠的扎进了唐小五的心脏,胡乱的凿着,要凿个稀烂。可是唐小五笑了,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示威似的又躲回了那人身后。他恨得要流出眼泪:“你为什么还不死。” 唐小五抹了抹满脸的血,居高临下的对他说:“该死的人是你。看看你自己,输得那样惨。” 他跪在地上伸手去抓,要把唐小五身前的那人夺回来,可是那人冷冷的望了他一眼,搂着唐小五转身离去。他撕心裂肺的喊道:“哥!回来!” 睁开眼睛,房间黑暗,天还未亮。江韶矽蜷缩在床上,裹紧了被子,身子却湿透了,睡衣汗津津的贴在皮肤上。 多久没有做梦了,偏在这个时候有了这样一个梦。这两年来他刻意回避这些问题,世人的眼里,阮家的五少爷知途迷返,归了家学乖了,久而久之,他自己只当这些都是真的。他就是阮家的五少爷阮韶矽。 房里那么静,钟摆的晃动之声分外清晰,他爬了起来,拧开台灯,端起床头的一杯清水一饮而尽,干涩的喉咙顿时清爽了。他久坐床头,望着那些隐没在光线阴影中的家具,忽然感到陌生。 这明明是他住过的地方,可是他恍惚间不认识了,他努力的想,想不起来,轻叹一口气,试图想一想江公馆的房间,却依旧无果。他发现自己把两处本该最熟悉的地方,都忘了。 他记得一个月前他在某个场合见过那个男人,男人客气而生疏的唤他:“阮少爷。” 连似笑非笑的调侃之意都没有了。形同陌路。 他慢慢滑进被子里,重新把自己盖了个严实。他对自己说,我该睡觉了。 分卷阅读174 - 分卷阅读17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75 闭上眼睛,脑子里却静不下来,阮富山的脸,杜靖棠的脸轮番登场,他愤然坐了起来,暗骂一句,两个老家伙! 赤脚下地,站在门口烦躁的喊了一声:“周佟!” 没有任何动静,他怒了,走到楼道口站在楼梯上怒吼:“周佟!” 不消片刻,楼下的灯亮了,周佟睡眼惺忪慌慌张张的奔了上来:“五少爷。” 言语之间不禁打了个哈欠,他啪的一巴掌扇了上去:“醒醒!” 周佟瞬间就清明了,低着头静等吩咐。他把人叫来,却又无事可做,只得挥挥手打发了:“回去吧回去吧。” 周佟敢怒不敢言,躬身退下,待到他进了房,周佟才愤然骂了一句:“我呸,被人骑的兔子!” 后半夜无眠,他又开始摆弄钟表,实在闲得无聊,居然把钟拆了,拆了又装不回去,只得骂骂咧咧的丢下这一堆破烂,叫小丫头来收了去,那小丫头很是心疼,暗想,枉费了这么多钱。 他则倚在窗前看夜空,黑洞洞的天,一颗星子都没有。 小丫头把那堆“残瓦碎片”收到箱子里,轻声问他:“少爷,这箱子放哪儿啊。” 他随意的摆了摆手:“爱放哪儿就放哪儿,没有地方放就扔了吧。”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梦,打了一个人,拆了一台钟,却依旧无法遣散内心的苦闷。 五日后,他在锣鼓喧天和震耳欲聋的军乐中得知,日军进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圣诞快乐~~~~偶在这一天把这一章当成礼物送了~~~~~ 这一章的小标题很眼熟吧~借用一下姜文导演的电影名字~因为实在想不出来到底要叫什么,嘿嘿~ 81 81、【 暴 行 】 ... 日军进城的第三天便出了个事,花街的姑娘硬是一夜之间死了俩。马队长带人去查,只见俩姑娘赤身裸体的被抬了出来,头发凌乱,身上青青紫紫,私.处渗着血,惨不忍睹。 马队长用帕子捂着口鼻,可依旧有一股腥臭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头,挥手叫人盖了白布,那白布落定之际,他忽然叫道:“等等!” 手下抬着担架站在原地不敢动,马队长上前捏着一处布角,低头仔细瞅了瞅,只见那女人圆睁着双眼,嘴巴合不起来,隐约能瞧得见口腔里的污秽之物。马队长惊了一下,握着帕子的手放了下来,在大腿上一拍:“哟!这不是我的春花么!” 店里的老板泪眼朦胧的前来哭诉,马队长一巴掌拍在了老板的后脑勺上:“你他妈让谁去不行,非得把老子的人推出去!” 那老板哭丧着脸一副冤枉相:“马队长,咱们做人说话可是得厚厚道道的呀,我王三儿哪敢把您的人给叫出去,是那帮鬼子不讲理,进门就逮人,只要是个女的,按倒就扒了裤子…” 马队长抬手把话给打断了:“停停停,别他妈扯这些没用的。老子就想知道,人怎么死的!你们他妈的成天干的就是这档子生意,怎么睡了一觉把命给丢了!” 店老板右手手背在左手手心里拍了几拍,叹息道:“人又不是铁打的,一个女的被几十来个人轮着来,这不眠不休的,您说这人还有活头儿么。” 马队长忽然探过头来低声询问:“给钱了么。” 店老板愕然:“说笑嘿您哪,敢要么。就是要了,他们也得给啊。” 马队长啐了一口唾沫:“我呸!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嫖姑娘不给钱!” 店老板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您得给我做主儿啊,这眼瞅着一晚上俩姑娘就没了,还白给他们糟蹋了。我估摸着,这帮鬼子今儿晚上还得来,有了甜头儿还不跟蜜蜂瞅见花儿了似的往上扑啊。我这店里总共就这几号儿人,禁不起他们这么折腾啊。” 马队长心里愤恨,却也无能为力:“他娘的狗.日的!这事儿我先问问上头,得了信儿回头儿告诉你,就这样吧。” 马队长心里憋着一股子痛恨,一路小跑闯进了局长办公室,一进门就傻了,皇军坐在正位,他那顶头上峰站在一侧满脸毕恭毕敬。 瞧见这架势,马队长立马缩了脑袋,他寻思着,看来这事儿没谱了。 他正想找个借口关门走人,哪知被身后之人揪着领子一把扔了老远,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才看清楚原来是江韶年带着兵进去了。 江韶年戎装笔直的站在警察局局长面前,正眼都不带瞧坐在椅子上的小胡子日本人,直接把枪拍在桌上兴师问罪:“陈局,花街的事你给我个交代!” 陈秉绅接替前任局长方洪的位子,这一路走得如履薄冰,前有胡万七压着,后有杜靖棠盯着,现在又来了更让人头疼的日本人,他这局长比谁都当得憋屈。 陈秉绅暗中瞅了瞅坐在上位的小日本,这位大佐没有动静,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江韶年。他咳了一声:“江团长,怎么忽然关心起警局的案子来了。” 江韶年满脸不耐:“别他娘的揣着明白装糊涂!花街这地方从一年前开始就归我管了你他妈难道不知道!现在日本鬼子明目张胆在场子里闹事,听说是你授了意不让人去抓!” 陈秉绅又偷偷瞧了那大佐一眼,他急出了汗,心想祖宗嘿,您就不能换个时间来跟我说这事儿么,兴许我还能跟您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现在日本人坐在这儿,您让我怎么跟您解释。 这时候那小日本讲话了,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旁边油头粉面的青年翻译官清了清喉咙开始翻译:“这位江团长,我们见过面,就在胡司令的宴会上。阁下今日把枪放在我的面前,此番举动,是否考虑过您对皇军的不礼遇?” 江韶年瞥了那翻译官一眼,十分鄙夷:“中国的先生教你读书,汉话还没学囫囵呢,倒先学会了说鬼子的话,你对得起你那一天三顿饭么。” 那青年面色铁青,旁边的小日本抬头叽里咕噜又说了一通。江韶年一条腿蹬在了一处空闲的椅子上,一手指了指日本军官,对青年说道:“我认识他,叫什么直木青行。你替我告诉他,就说我要问候他老娘,你听得懂吧,就是我干你娘。” 青年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叫直木的日本人愈发疑惑,站起身子提高了嗓门,他站直了才到江韶年的胸前,江韶年俯视这个平头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很是不屑。 听 分卷阅读175 - 分卷阅读17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76 不懂一个人的语言,却能从眼神中读出讯息,直木青行很快从江韶年的眼中悟出点意思来,他把手放在腰间的武士刀上,绕过办公桌,挑衅的与江韶年对视,似乎是在警告。 这下陈秉绅总算看出来了,江韶年这是借机找茬来了,花街死了几个姑娘不是重点,关键在于江韶年心里涌动着反日情绪。陈秉绅暗自叹道,怪不得话还没说几句就把人给骂上了,原来是故意的,我被江团给利用了。 眼见这俩人就要杠上了,陈秉绅急忙出来打圆场:“您二位放心,我一定把事儿给办妥喽。江团长,您先到隔间儿等我,咱们单独说话,拜托了拜托了。” 待到把江韶年半推半请的劝出去,陈秉绅才回过头来对直木青行一鞠躬:“直木先生,那两位小姐是因病离世和皇军无关,我一定把这事给您办利索了,绝不影响皇军在华形象。” 青年翻译官尽职尽责翻译了一遍,直木青行满意的点了点头,带人离开。 送走了瘟神,陈秉绅掏出帕子擦了擦汗,记起隔壁房间还有一个瘟神等着呢,叹了口气急急忙忙去见。 不等江韶年开口,陈秉绅先哭上了:“江团长啊,您得听听我的难处不是。我这是夹在中间两头儿受气,实在难以做人啊。我身为警察局局长,倒真想把那几个鬼子给办了,也算干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可是我有那么大权力么,人小鬼子都找上门来了。再说了,胡司令也不答应啊,您知道,我是司令提拔上来的,我敢违抗他老人家么。” 江韶年瞥了陈秉绅一眼:“你说把事儿给办妥了,怎么办妥啊。” 陈秉绅吐起了苦水:“这帮小鬼子真他妈不要脸,自己干爽了提上裤子走了,完事儿了还叫咱们发出公告说那俩姑娘是接客的时候旧疾病发没救过来,还恬不知耻的说是皇军亲自出钱给送到医院抢救的。医院还特意送来了单子,逼着给证明的。您说,有这么无耻的事儿么。” 江韶年没有说话,踏着军靴大步离开了警局,直奔司令部。 胡万七最近听不得江韶年和韩苏的名字,只要听见这俩人来见,就要闹头疼。此刻江韶年就站在门外不走,他连提枪崩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江韶年颇有些“一根筋”,胡万七不见他就不走,从下午站到晚上,胡万七出不了门吃饭,就让勤务兵把饭菜端进房里,末了还吩咐人说:“你出去的时候问问他吃没吃,没吃叫他滚回家吃饭去,老子门口不要这么多站岗的。” 勤务兵自然不敢原话照搬,只得委婉告知:“江团,司令今日怕是不愿见您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勤务兵挺直了腰板,对江韶年的身后敬了个军礼:“韩参谋长。” 江韶年回过头去,瞧见依旧唇红齿白的韩苏,只见韩苏咳了几咳,颇为尴尬的说道:“司令还不出来啊。” 勤务兵放下手一点头:“司令正用膳呢。” 江韶年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吃饭就吃饭吧,还用膳。” 勤务兵显然是听到了,脸色一红,不吱声儿了。韩苏不搭理江韶年,只淡然吩咐那勤务兵:“就说我有事求见,你进去告诉司令,这次要说的事跟上午的不一样。” 江韶年乐了:“原来韩大参谋长也吃了闭门羹。” 韩苏白了江韶年一眼,那样子煞是好看,瞧在江韶年眼里,就是勾人。韩苏说:“彼此彼此。” 江韶年暗想,你这小子细皮嫩肉,要不是我和你有过节,瞅见就恶心,否则早就把你给办了! 勤务兵去传了话,出来时一脸为难:“韩参谋,司令说了,只要是跟日本人有关的,他一律不听…” 韩苏没有离去,他瞧见门未合严,还透着一条缝隙,料定胡万七肯定听得见,于是大声说道:“司令,想必您已经听说日军在花街的暴行。” 勤务兵这才注意到门没有关紧,吓得急忙要去拉门,只见江韶年凶神恶煞的把枪抵在了他的腰间,低声威胁:“你敢伸手,老子当场毙了你。” 这小兵蛋子自然不敢有所动作,韩苏继续说道:“日军与我军同盟,是友好合作的关系,在条约里清清楚楚标明共同维护本城治安与利益,并且给予保护。可是才不过三日,日方出尔反尔,欺压本城百姓…” 话正说在兴头上,只听胡万七在里面大吼一声:“牛小铁!你是不是没关门!” 勤务兵一惊,立马把江韶年给卖了:“司令,不是我不关,是江团不让我关啊。” 江韶年一脚跺在了他的腰眼上:“你他妈给我闭嘴!” 胡万七依旧没有出来,他在房里大声咒骂:“你们俩不是不对头么,怎么这个时候联合起来对付老子了!两个狗养的王八羔子,再他妈废话,老子叫人毙了你们!” 韩苏刷白着脸不吭声了,他心里挺不情愿,不是害怕胡万七让人把他毙了而不愿说,而是他一说就对上了号,等于和江韶年联合了起来,他想,我跟姓江的又不在一个阵营里。 而江韶年则品味着胡万七的话,自言自语:“嘿,狗养的王八羔子…养我们的不是司令您么…” 胡万七心里其实早就起了火,他顶不服气,心想小鬼子怎么一来就给他惹了祸。可他已经答应了和日本人合作,也不好一开始就翻了脸,面子上挂不住啊。 带着这股火他在两日后见了直木青行,鉴于自己的左膀右臂都不待见这位大佐,他只得换了军中其他几位军官陪着。 直木青行对胡万七挺客气,席间主动提起此事,并做出诚恳道歉,保证不再有此现象发生。胡万七的气这才消了一半。 可直木青行话锋一转,提起了江韶年:“胡司令有位下属,江韶年团长,在下在他处偶遇过一次,是一位锋芒毕露的人物,似乎对皇军很不满。” 胡万七从翻译那里听了这话,瞪直了眼,没有了韩苏在场,就等于没有了外交辞令,他结结巴巴的辩解起来:“没有不满没有不满,他是个直脾气,又是个年轻人,火气大,我是很了解他的,他平常就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要说对你们不满,那一定是误会。” 说完又瞪了瞪翻译官:“你说给他听,说好听点儿,记住没有。” 不知这翻译官是如何修饰词汇的,总之直木青行听后并未露出不悦,与胡万七客气的碰了碰酒杯。 会面结束 分卷阅读176 - 分卷阅读17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77 时,双方敲定七日后在司令部举行一场晚宴,直木青行要见一见卢京城里的重要人物以及富贾豪绅。 82 82、【 猜 疑 】 ... 江韶矽刚刚躺下,就听见门外咚咚咚的响声,他翻了个身,极不情愿的应道:“门没有锁,自己进来吧。” 房间里只亮着暖色的台灯,光线暧昧,阮陌杨熟门熟路的钻进了江韶矽的被窝里,伸手啪的一下把台灯给关了。 在黑暗中摩挲上江韶矽的腰身,从背后搂得紧紧的,两个人像一对重叠的虾子。 阮陌杨呼吸着怀中之人颈间的味道,他舍不得入睡,十分珍惜这片刻的温存,江韶矽在他的怀抱里一动不动,像一只乖顺的小动物,他忍不住亲了亲江韶矽的后颈。 不料嘴唇刚贴上去,怀中的人挪了挪身子:“别碰我,痒。” 阮陌杨不敢轻举妄动了,江韶矽往床边又挪了挪:“别离我这么近,热。” 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气氛沉默,江韶矽的呼吸很浅,阮陌杨知道他没有睡着。 “二哥,从明天起,你就睡自己的房间吧。”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来么。” “…父亲会误会。” 阮陌杨心里不舒服,憋了半天委委屈屈憋出了一句话:“我不是大哥。” 江韶矽噌的一下坐了起来,阮陌杨惊得也跟着坐了起来,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我知道你不是阮陌臣,可别人不这样认为。你给我留一些颜面好不好。” 阮陌杨目瞪口呆,他近一年来夜里都会跑到江韶矽房里,两个人抵足而眠,未曾见过江韶矽有何抵触情绪,今日这股火气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阮陌杨望着躺下的江韶矽,有些不知所措,他无法进退,走或留似乎都有些不恰当。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江韶矽翻了个身,被角滑落到一旁,阮陌杨条件反射一般伸手为其盖了盖,哪知手指刚刚碰触,就被江韶矽压在身下,狠狠堵上了嘴唇。 江韶矽的吻很有一股子愤恨,像要把他的肉咬掉似的。阮陌杨忍着痛搂住了江韶矽的背,试着回应,舌尖还未探出去,江韶矽已经抬起头来骑坐在他的身上,黑暗中瞧不清表情,只记得声音带着隐隐的怒:“你想干的不就是这个,来啊。我又不是没干过,完事之后你再也不要来了。” 阮陌杨惊得慌忙坐身起来推开了江韶矽,他实在委屈,为自己辩解起来:“你误会了,我什么想法都没有。” 江韶矽靠坐在床的另一头,微微喘着气,看样子是气得不轻:“那你碰我做什么。二哥,我可以接受你睡在我的床上,因为我不讨厌你。可是你们阮家的人只要在夜里亲近我,我就不由自主的排斥,你这些举动会让我想起不好的东西。” 阮陌杨瘫坐在床上,他不敢上前抱住江韶矽,虽然他很想这样做,他觉得这个时候的江韶矽内心一定有着煎熬,脑子里藏着过往痛苦的回忆。但是他怕他一旦这样做了,江韶矽就把他和阮陌臣混为一谈。 “韶矽,我从未想过要和你发生点什么,就算你有一天心甘情愿,我也未必同意,因为那样会带给你痛苦,身体上的,或许还有心理上的。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们阮家人私下里如何议论你,但是你在我眼里,就是干净的。我就是想待在你的身边,和你说话,能抱抱你,最大的奢望就是在你难过或者高兴的时候像情人一样亲吻你,仅此而已。” 江韶矽几不可闻的叹息,尔后他说:“我喜欢你,只是兄弟的喜欢。” 阮陌杨掀开了被子,拍了拍床单:“我知道。过来睡吧,夜还长着呢。” 江韶矽听话的挪了过去,和阮陌杨并肩躺在一起,这一次阮陌杨十分规矩,一动不动。在被子之下,江韶矽找到了阮陌杨的手,轻轻握住,阮陌杨浑身一颤,想要逃脱,却被江韶矽坚定的扣住,他听到江韶矽轻声说道:“二哥,我选择相信你。” 第二天一大早,阮陌杨从睡梦中醒来,江韶矽早已放开了他的手,侧着身子依旧睡得香甜。他不敢打扰,悄无声息的下了床,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细心的给江韶矽拉了拉被角。 阮富山在客厅看报,瞧见二儿子下楼,屏退了下人,沉声询问:“听说你昨晚又去韶矽房里了?” 阮陌杨深知其意,不动声色的点了个头:“恩。” 阮富山把手中的报纸拍在了桌上,怕人听见,就刻意压低了声音:“你们胡闹些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么。这事儿传出去,你们还要不要做人,我这张老脸都被你大哥给丢尽了,现在换你来气我么。他不要脸,你也不要脸面了么!” 阮陌杨听闻此言,皱起了眉头:“爸爸,这个他…说的是谁,是我大哥,还是韶矽?” 阮富山很是气愤,嗓音不免提高了些:“还会有谁!当然是楼上的人!” 阮陌杨面色铁青,直起身来与父亲争论:“爸爸,您何必人前人后两张面孔,韶矽若是知道了,该有多失望。” 阮富山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我是心疼他的,是你大哥对不起他在先。可是他也不能仗着这份情面有恃无恐。难道你大哥欺负了他,他从此就忘了自己是个男人么,他怎么能…怎么能和你再搅到一起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清楚的,可他背后能做点儿什么我现在却猜不透了。” 阮陌杨气极,嘴唇都有些发抖了:“爸爸,你错了,是我找他,他不要我。” 话音刚落,阮富山一巴掌扇在了儿子的脸上:“这些话亏你说得出来!你怎么比你大哥还…还…” 这时,阮陌寻从楼上一蹦一跳的窜了下来,瞧见父亲和二哥彼此横眉冷对,立马站定了,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大早上的,你们这是怎么了。” 阮富山对阮陌杨挥了挥手:“回房里给我反省去,从今往后就断了那些心思罢。” 阮陌杨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途经三弟身边时揉了揉被打痛的脸颊。阮陌寻奇怪的瞧了他一眼,欲要询问:“二哥,你挨打了么…” 阮富山神情严肃的唤道:“陌寻,你下来,我有些话问你。” 待到坐定,阮陌寻想要缓和一下气氛,来几句打趣的话惹父亲高兴一番,可瞧见阮富山那张黑锅底似的 分卷阅读177 - 分卷阅读17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78 脸,不免心怯,顿时老实了,安安静静的等候下文。 “韶矽和你二哥到底怎么回事。” “啊?” “啊什么啊!你装什么糊涂!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爸爸,你太疑神疑鬼了。二哥以前就爱往韶矽房里跑,也没见你说过什么,怎么韶矽回来之后你就开始猜疑了。” “我听说你也在他房里住过。” “他是我五弟,我和五弟偶尔睡在一起,有什么不对么。” “你们真是要气死我!” “爸爸,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如果你对他心存芥蒂,当初就不该再让他进门。我还以为你真的很喜欢他呢。” “这是什么话!我当然很喜欢他!不喜欢他还会要他么!只是…只是你们那点事儿,我觉得不妥。” “…说句难听的,大哥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我最开始也就是想想,他居然真的对五弟动手了,这家里最装的人就是他。要不是他睡了韶矽,家里哪来这么多事。” 阮富山几欲晕倒,想要给三儿子也来上一巴掌,却没了力气,他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抚着心口喃喃说道:“千错万错都是你大哥的错,你骂的对,没有他那档子事儿,阮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早饭时,周佟把请帖递给了阮富山,阮富山接过一瞧,叹了口气:“胡万七的邀请函终于还是到了,你们哥儿几个准备准备,过两天跟我去赴宴。” 阮陌杨还在生父亲的气,并不搭腔。阮陌寻因为饭前那一番对谈心里也添着堵,故而跟着沉默。只有不知情的江韶矽问了一句:“是有什么事么。” 阮富山把请帖交给周佟,才转过头来,口气里带着些愁苦:“不该来的总是要来。名义上是胡万七的饭局,其实是为日本人设的宴席。不去会有麻烦,去了就真要背上坏名声了。” 阮陌杨终于开了腔,十分不满的嘟囔:“自作孽不可活。” 阮富山心里涌起了怒火,可他不想在饭桌上生气,只得压抑下来,就当没有听见这句话。 江韶矽想了又想,最终与阮富山打起商量来:“父亲,我就不去了吧,这样的场合我去了也没有什么用。” 阮富山当场拒绝:“要去的,要去的。他们几个不去,你是一定要去。我带着你,安心。” 这话已经在暗示江韶矽了,那人江韶矽是非见不可,江韶矽避也避不开了。而在阮富山的心里,他就是要让江韶年不痛快,同时又对阮家下不了手。江韶矽就是阮富山的一块挡箭牌。 江韶矽不傻,他自然明白这层道理,阮富山再次接受这个五少爷,心里是存着怕的,生怕江韶年上门寻仇,所以时不时带在身边,求个安稳。而江韶矽则猜不到,阮富山是在故意恶心江韶年,让其见一次就煎熬一次。 江韶矽自觉没有本事勾起江韶年卷土重来的能力,他失去了信心,那人以前会为他喜为他怒为他忧,可现在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彼此心里隔了万重山,实在不敢再妄想那人会手下留情。他觉得,江韶年之所以没有来找阮家的麻烦,只因不在乎了。 而此刻在江公馆门前,唐小五靠车而立,等着江韶年出来,司机从车里出来递给了他一支烟,他摆了摆手拒绝,同时挪了几步,脚步有点不稳。 司机很好心的要上前扶他一把,他笑眯眯的说道:“走还是能走的。” 自两年前被人砍伤了腿骨,唐小五的一条腿落下了病,走起路来轻微的跛,缓慢而行不太明显,但快步或者跑起来时尤其明显。难得军中还收他,否则他连块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了。 胡万七经常有意无意的打趣他:“唐小五,你没瘸之前挺机灵的,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现在瘸了腿就跟乌龟一样,要是以后上了战场,没走几步就得让人给崩了。” 江韶年穿戴一新从家里出来,唐小五为其打开车门,他瞥了唐小五一眼:“以后不用特意来接我。” 唐小五不吱声,默然坐在副驾驶座上。 车里的气氛很沉默,江韶年似乎在考虑着别的事情,唐小五从车镜中有意无意打量着对方,江韶年只留给他一个英俊的侧脸。 快要到司令部时,唐小五才听到江韶年缓缓开了口:“过两天的宴会你就不必跟着我了。” 唐小五心知肚明,望向了窗外:“我知道,我不会出现,你放心。” 到了地方,江韶年走在前面,唐小五跟在后面,由于江韶年疾步前行,唐小五跟得有些吃力,可他一声没吭,默然而坚持的跟着,看着自己与对方的距离越来越大,他很想开口喊一声你等等我。却什么都没有说,他很清楚,就算他喊了,那人也未必等。 宴会当晚,阮富山带着阮陌杨和江韶矽出席,两个儿子均英俊体面,引得到场的女士侧目,阮富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频频举杯与人对饮,炫耀着他的两个儿子。 人群逐渐静了下来,默默让开一条道路,胡万七雄壮的身影出现了,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高挑的军官,细瘦清俊的韩苏,以及英气逼人的江韶年。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新年快乐呀~~~大家要在新的一年幸福呀~~~ 也希望你们在新的一年继续支持偶滴文tat 都欢乐起来吧! 大年,小矽,杜爷,阮家滴少爷小姐,韩大参谋长,阮老爷子,胡万七...来给大家恭贺新年了~~~(为什么要带上胡万七,偶刻意忽略了唐小五,怕引起一些反唐派的愤怒,笑) 83 83、【 吃 味 】 ... 胡万七照例先讲了几句,气势依旧强硬,面子活儿他倒是做得铿锵有力。他讲完了话,正主儿也该出场了。 只瞧见从门厅外正步走来一队日本兵开道,刺刀竖在身体一侧,刀尖在灯光下显得分外狰狞,让人心惊。矮小却精干的直木青行身着日本军服,腰间挎着军刀,军靴踏地板板整整走上了台子。 众人不禁抬头打量,这位日本大佐有着标志性的小胡子,帽檐下的那双眼睛倒是精神,算得上一副浓眉大眼的体面相,只是气势太过硬派,不易亲近,讲起话来口气中充斥着命令和强制,顿觉疏离。 台下鸦雀无声,叽里呱啦的日语和平铺直叙毫无情感的汉语交替萦绕在众人的耳边,那翻译官站在直 分卷阅读178 - 分卷阅读17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79 木青行的身后,一字一句的传达,颇为尽职。 直木青行那一番对华亲近和保护政策在众人眼里简直就是放屁一般的存在,可是无人敢驳,待到台上的人话音落了,台下依旧静悄悄一片,稍显冷场。胡万七见此状况,带头鼓起了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把手拍得响亮。 直木青行对此不以为意,他猜得到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物,却依旧作风不改。接下来的会面他端着一股架势,以显示皇军的高贵和傲然。 江韶矽站在阮陌杨身边,他对日本人和胡家军均没有好感,拉了二哥去长桌前吃吃喝喝。阮陌杨提醒他:“一会儿爸爸可能要带我们去见那个日本军官,别走远了。” 江韶矽皱了皱眉:“那个小胡子的白手套晃得我头疼,我才不想见他。” 阮陌杨有此同感,他找了找父亲的身影,只见阮富山正和熟人应酬,不便上前打扰。他四处乱看,忽然瞧见了秦淑欣的影子,吓得脸色发白。 江韶矽顺着阮陌杨的目光望去,勾起一抹笑,打趣道:“哎呀,遇到不该遇的人啦,你欠了人家一笔风流帐,今晚要算一算呀。” 阮陌杨瞪了五弟一眼:“什么风流帐,不要说那么难听。我们不过是正常的分手罢了。” 末了,他在心里嘀咕,还不是因为你。 秦淑欣穿着得体,显得落落大方,跟在父亲秦浦民的身后,她此行算是变相的相亲,秦浦民带着女儿满场飞,瞧见达官贵人就要把秦淑欣推出去。 场地就这么大,二人终是遇上了,阮陌杨十分尴尬,秦淑欣的神色也不太好看,这一男一女平日里在学校已形同陌路,这等场合更是不愿说话,打算彼此点个头就算招呼过了。 哪知秦浦民一把拽过女儿对阮陌杨说道:“二少爷,您和小女是要好的朋友,以后在学校可要多照应照应她。” 阮陌杨客气的笑了笑:“这是自然,秦先生请宽心。” 秦淑欣冷着一张脸不吭声,秦浦民大约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暗地里用手捅了捅女儿的后腰。阮陌杨恨不得立刻离开会场,免得彼此难堪。 江韶矽没工夫陪这对男女叙旧,早早退到一旁自顾自喝酒,他也在刻意闪躲,那个人走到哪里,他就躲到离其八丈远的地方,最好永不相见。 他躲来躲去倒是和张卿光遇上了,二人一拍即合,各自约了一名富家千金在角落里调笑喝酒。 会场上形成了三派,这些少爷千金们的爹聚在一起应酬,贵妇们则花枝招展占据一角,剩下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扎成了堆。 江韶年跟在胡万七的身旁,冷眼瞧着闹剧似的大厅,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都如同蒙了一层华贵的面具。 直木青行也在寻找,可找了半天没把想要找的人找到,于是对着翻译官叽里呱啦了一通,翻译官赶紧回过身去对着胡万七翻译:“龙门的杜靖棠先生为何没有到场,在下久闻大名,本想借此机会与其见上一面。” 胡万七没有搭腔,韩苏淡淡然替其答了:“请帖早在三日前就尽数发出,龙门今早派了人来,说是杜先生身体抱恙不便出席。” 在场人听完心照不宣的在心里笑了,这等官方话骗得了谁,不愿来才是真的。直木青行微微露出不悦,又在一瞬间面色如常,并不多言。 江韶年低声嗤笑:“杜靖棠算是把梁子给结下了。” 胡万七回头瞪了瞪部下,眼神带着警告:“你还有脸说别人!上回你跑去警察局冲撞了这小矮子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韩苏忍不住要揶揄一句:“莽夫。” 江韶年听罢丝毫没有客气:“有谋无勇。” 韩苏面不改色的反驳:“将在谋而不在勇。” 江韶年的眼前顿时闪现了电光石火:“谋而不决,等于无谋。” 眼见两人又要杠上,胡万七斥骂:“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这时在大厅一角传来笑闹声,胡万七一行人的目光不禁顺着声源寻了过去,只见一堆少爷小姐聚在一起十分欢乐。 江韶年在人堆里一眼就认出了穿着体面的江韶矽,江韶矽这两年来长得很快,个子窜了起来,细长瘦高的身材,皮囊依旧入眼,较之以前,愈发清俊,活脱脱一个惹眼的贵公子模样。 可惜长着贵公子的脸干的却是纨绔子弟的事儿,一双手就没闲着,右手执酒杯,左手勾在人家小姐的肩膀上,时不时低头与人耳语,不知谈到了何等欢乐之处,他和女人一起抬头大笑。 胡万七饶有兴趣的打量来打量去:“那个不就是阮富山的小儿子么,他倒是和小江长得挺像。听说你们俩还有过一段,这小子男女通吃啊。” 韩苏笑而不语,等着看江韶年的笑话。江韶年挪开了目光,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待到胡万七再与他人寒暄之时,江韶年的目光不由自主又朝江韶矽望了过去,只瞧见江韶矽的手不知不觉的搂到了那女人的背上,酒杯碰在一起,女人抬头笑着附在江韶矽的脸颊旁耳语,亲密至极。 真真是扎眼。 陪着胡万七应酬,江韶年忽然一言不发了,沉默着走哪儿跟哪儿。韩苏有些看不下去,低声提醒:“你分清楚场合,私人情绪不要带到这里来,难不成你要坏了司令的大事么。” 江韶年不满的瞥了对方一眼:“我自有分寸,管好你自己吧。” 江韶矽和张卿光在一起混,免不了要放浪形骸,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卿光不正经,他也跟着没了样子,两个人加之饮了酒,对着女伴难免会有不规矩的地方,好在那些同他们混在一起的千金们久经沙场,对此见怪不怪,倒是极为配合。 张卿光一拍脑门似是想起了什么:“怎么不见陌寻来啊。” 江韶矽暗笑,要是三哥来了,这场子里怕是一夜都难求安静了。他解释道:“他有些事,留在家里了。” 张卿光嘿嘿一乐:“怕是你家老爷子不带他吧。” 和张卿光相处没多久,江韶矽就被阮富山叫走了,带着一同去见了胡万七一行人。 这下不见也要见了,江韶矽整了整衣领,正了正神色,从容的跟在阮富山身后。 胡万七为其做了个介绍:“直木先生,这位是富山工厂的阮老板。” 分卷阅读179 - 分卷阅读18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80 直木青行有力的同阮富山握了握手:“阮老板,幸会。在下听胡司令提起过你,为胡司令做事,就是为皇军效力,在下感激不尽。” 阮富山听完翻译,心里泛起一股子恶心,却又赶紧客气道:“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 直木青行举起酒杯对着周围一圈富商高声说道:“忠于天皇陛下。” 这句话翻译官没敢翻译,众人听不明白,只得有样学样举起了酒杯笑着回应。直木青行率先把酒饮了,众人纷纷仰头一饮而尽。 阮富山把二公子和五公子介绍给直木青行,直木青行照例与其握了握手。 这期间江家兄弟的目光保持了距离,彼此刻意没有碰在一起。待到他人与直木青行交谈之时,阮富山逮着了机会,把江韶矽推到了江韶年的面前:“江团长,多谢这两年您对鄙人的照顾,以后工厂里的事还请多多关照,犬子就代表阮家敬您一杯酒。” 这二年,胡万七把与阮家生意上的交集分给了江韶年,沈家则分给了韩苏。江韶年对此不太上心,却时不时在偶尔的会面中找一些麻烦,阮富山深知其意,学会了有意无意把江韶矽带到工厂里,江家兄弟鲜少交谈,却彼此照面,起初着实煎熬了一番。 江韶矽缓缓举起酒杯,笑得无懈可击:“江团长,多谢你对我们阮家的照顾,我敬你,请。” 江韶年的手指在白手套之下隐隐发抖,他努力的克制自己,酒杯碰在一起,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红酒在杯中荡漾,他看到江韶矽仰起细白的颈子,漂亮的喉结滚动,顷刻酒杯便见了底。 江韶矽拿着空酒杯示意了一下,笑容教养至极,场面上的手段做得无可挑剔:“江团长,我已经先干为敬,你可千万要赏光呀。” 江韶年在江韶矽眼中找不到一丝破绽,仰起脖子利落干脆的一饮而尽,江韶矽立刻应道:“好!江团长不愧为爽快之人!” 阮富山很是满意,他要的就是江韶矽强调自己是阮家人以及不在乎,至于江韶年心里是否翻江倒海,全凭江大团长的个人造化。 大厅的西洋乐队被尽数撤掉,不多时来了一些日本歌伎,站在台上唱了起来。台下的众人议论纷纷疑惑不解,只听直木青行高声说道:“这是我们日本的演歌,希望各位可以喜欢。” 众人瞧着那面皮抹得刷白,嘴唇又涂得血红的日本女人举着花伞唱着腔调怪异的曲子,直木青行眯起眼睛又说道:“希望中国人民可以学习一下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文化。” 韩苏悄声嘀咕了一句:“这么快就要搞文化侵略了。” 胡万七不懂什么叫文化侵略,他只是对台上的女人倒尽了胃口:“脸怎么那么白,睡她不就跟睡鬼一样了嘛。” 江韶年哼笑:“您倒是想睡,她们让您睡么。恐怕这个直木首先就不会答应吧。” 胡万七十分不服气:“我们和日本人是合作关系,既然咱们地盘上的女人让他们睡了,那他们的女人送咱们几个也不为过吧。” 正说着,台子上忽然窜出一名日本军官来,那军官中等身材,眉清目秀,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想必是有了些醉意,混到了舞台上和歌伎合唱了一曲,又高昂兴奋的演讲了一番,十分煽动情绪,台下的日本兵们眼中有着闪烁。 在场的中国人都听不懂,只有翻译官一个人明白,可翻译官瞧着直木的脸色,没敢张嘴。 后来那日本军官被人架了下去,直木青行回过身来向胡万七解释道:“西村少佐来到中国十分的高兴,为诸位献上了一曲,请胡司令不要见怪。” 胡万七嘴上说着没什么,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活该,小鬼子丢人现眼了吧,装什么高贵。 江韶矽感到无趣极了,他在人群中偷懒似的把头抵在阮陌杨的背上:“二哥,什么时候能回家啊,我累了。” 阮陌杨伸手把江韶矽拽到了身边:“等着吧,宴会散了咱们就走。” 大约是心疼江韶矽,阮陌杨握住了对方的手,江韶矽让他握了一会儿,想着干脆再喝一杯,正要挣脱开去拿酒,忽然觉得有目光盯着自己。 他了然于心,顺势挽上了阮陌杨的胳膊,亲昵的靠了过去,在其耳边轻言细语,阮陌杨以为江韶矽这是累了,并不在意,还抬手摸了摸江韶矽的额头。 江韶矽抬起眼来瞧着二哥,两人相视一笑,亲密无间。 他是故意的,可远处那人却不觉得,手指在桌边握住桌布简直要发了白,关节都是痛的。 84 84、【 惹 怒 】 ... 直到宴会结束,江韶矽都没有放开阮陌杨的手臂,他像只缠人的猫一样伴其左右。阮陌杨对于江韶矽的反常逐渐觉出点儿意味来,终是从有说有笑变成沉默不语。 胡万七和直木青行早早离了席,留下韩苏和江韶年送客。远远瞧见阮家三个人走来,韩苏十分恶劣的往后一退,把烂摊子扔给了江韶年。 阮富山和江韶年不可避免的客气了几句,正欲带着儿子离开,哪知江韶矽忽然张扬的握住了阮陌杨的手,撒娇一般说道:“二哥,手冷,你给暖暖。” 他笃定身后的江韶年一定听得到,也一定看得到,于是更加肆无忌惮的和阮陌杨十指相绕,恨不得死死纠缠在一起。 待到上了汽车,他透过车窗望向台阶上的江韶年,那人的眼睛在灯光之下闪烁着利剑似的光芒,想必心情十分不好。 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江韶矽傲然移开,带着一股子轻蔑,他这一眼的挑衅分明告诉对方,你让我不高兴,我岂能让你痛快一世。 江韶年被江韶矽这神情堵得火气乱窜,送完了客,司令部里的下人端来两杯茶水递给他和韩苏,韩苏一口水刚入腹,只听身旁传来瓷器粉碎的声音,水花溅了他一裤子。 韩苏顿时不悦:“你发什么神经,不想喝就不喝,何必摔了。” 江韶年狠狠瞪了韩苏一眼,对旁人命令道:“备车!” 晚上睡觉的时候,阮陌杨显得闷闷不乐,江韶矽拍了拍床板:“二哥,睡觉呀,折腾一晚上了你不累啊。” 阮陌杨一言不发的躺下了,却没有关灯,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 江韶矽用胳膊肘子碰了碰阮陌杨:“是不是父亲说我们什么了,我早 分卷阅读180 - 分卷阅读18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81 提醒过你嘛,别跟我睡一个房间,你偏不听。算了,明天我找父亲解释一下。” 阮陌杨依旧默然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江韶矽见对方一个字都不说,顿时没了再询问的兴致,背过身去自顾自睡觉了。 片刻之后,阮陌杨噌的一下坐了起来,连带着江韶矽身上的被子也被掀了起来,江韶矽火了,起身抱怨:“你干什么!大半夜不睡觉!” 阮陌杨定定的瞧着江韶矽:“你今天为什么那么做。” 江韶矽疑惑不解,因着睡眠被打扰,显得十分不耐:“我做什么了。” 阮陌杨的神情黯淡了下来:“利用我去刺激那个人。” 话音落了,二人都没了言语,房里寂静得可怕。江韶矽被阮陌杨看得不自在,拉了被子又躺下了,阮陌杨觉着窸窸窣窣的动静在空气中像针扎在自己的皮肤上,对方这番举动,无疑默认了他的言论。 “我还以为你真心愿意亲近我,你不知道,今天在宴会上你那样贴着我我有多高兴,脚步都是轻的。爸爸一直拿眼瞪我,可我不管,我才不会因为他的不满而推开你,我还想着,要是爸爸当场训斥我们,我就带着你走,离开宴会,去一个只有你和我的,安静的地方。” 没有任何动静,阮陌杨瞧着江韶矽睡得纹丝不动。 “…他伤害了你,你就这样来伤害我么。” 依旧没有动静,阮陌杨失望了,他赤脚下床,身体还没有离开床沿,背部忽然传来一阵暖意,那人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耳边涌动着一股热流,他听到江韶矽的哽咽:“二哥,对不起。” 只觉得内心一痛,阮陌杨回过身去抱住了江韶矽,二人长久的拥抱,就像给予彼此的安慰。阮陌杨的一只手轻轻托住了江韶矽的后脑勺:“我的话是不是说重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江韶矽在阮陌杨的怀里摇了摇头:“你说的都对,我不该那样对你…可是看见他,我忍不住。” 阮陌杨松开了江韶矽,捧住了他的脸,在他的眉睫上亲了亲,尔后长久的凝望:“已经两年了,还不够你去找到一个新的方向么。” 江韶矽想要开口,却听对方紧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个人不会是我,但是别把我从你身边赶走,我陪着你找,找到为止,找不到…我就陪你一辈子。” 江韶矽闭上了眼睛,眼角有些湿润,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颤抖:“寻找的代价太大了…我怕我给不起。” 阮陌杨覆盖了江韶矽的唇,暗黄的灯光之下,他甚至觉得他已经走了一生:“我从不奢望从你那里得到任何东西。” 江韶年回到家时,丁贵一路小跑前来汇报:“江团,唐少爷来了,在楼上等了很久了。” 江韶年把外套扔在沙发上,蹙起了眉头:“他来干什么,让他回家去。” 丁贵忍不住劝道:“唐少爷从下午就开始等了,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晚饭也没有吃,您看是不是…是不是见上一面,要不然唐少爷这么些时候儿算是白等了…” 江韶年又解开了衬衣的衣领,果断干脆的回应:“不见。” 正说着,唐小五自己从楼上走了下来,双方均是一怔,唐小五本是等不下去了想要走,哪知迎面就遇上了。 江韶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默不作声的吸着。 唐小五站在楼梯上,手放在扶手上,一时不知该进该退,只得说道:“我来看看你。” 江韶年吐出一口烟气,站起身,双手放在裤袋里,吊儿郎当的叼着烟从唐小五身边走过,那意思再明白不过,送客。 眼见着江韶年就要消失在楼梯口,唐小五回过身去,情绪在空气中起伏:“你见到他了么。” 这两年来,江韶年在各个场合不止一次的见过江韶矽,但每次因为公事,都有唐小五在场。这一次却例外,江韶年不让他去,他清清楚楚,江韶年是怕江韶矽心里不舒服。 “你管的太多了。” 唐小五靠在楼梯扶手上,如同脱力一般,那人已经不见了,他滑坐了下来,耳朵里开始轰鸣。 丁贵跑上前来关切的询问:“唐少爷,您不舒服么,是不是饿了,我叫人给您备饭。” 唐小五摆了摆手,目光有些涣散:“不了,我就是有点儿耳鸣。” 翌日,江韶矽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脚就把阮陌杨踢掉了床:“二哥!醒醒!要迟到了!”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找衣服穿裤子,阮陌杨且穿且说:“早知就让周佟叫咱们一声了,你先出去告诉厨房弄些点心,我们路上吃。” 江韶矽一把拉开了房门:“还吃什么!让小赵备车吧!周佟!周佟!” 二公子和五公子如同一阵风似的窜进了汽车,正要离去,被人拦了个正着:“五少爷,老爷说让您今天陪着去工厂,学校那边已经请了假。” 江韶矽顿时不乐意了:“可是话剧社今天有公演,十点就要开始了!” 下人面露难色,小声解释道:“这是老爷的意思…” 阮陌杨探出头来帮着解围,同时用手势示意小赵开车:“你去告诉老爷,就说我们已经走了。你放心,出什么事儿我担着。” “你倒是大方。陌杨,你何时学会了睁眼说瞎话。” 只见阮富山握着手杖从楼前台阶上迈了下来,阮陌杨面色一窘,结结巴巴起来:“爸爸…我…” 阮富山示意旁人把车门打开,他对着江韶矽点了点头:“行了,不用再说了。你去你的学校,韶矽留下。” 估计是怕江韶矽心里还惦记着演出的事,他又补了一句:“我让人顶替你就是,不过是错过了一场罢了。若你觉得遗憾,爸爸出钱在大剧院给你办一次,叫人做一幅气派的大海报挂在剧院门口。” 江韶矽从车里出来,他是个聪明人,这种时候不敢拿捏架子,走至阮富山面前,他扶住了对方:“父亲,早上露水重,小心着凉,我扶您进去,给您泡一壶龙井。” 阮富山微微一笑,在其手背上拍了拍:“好孩子。” 富山工厂重建之后,较之以前规模小了一些,可在卢京城内依旧是个大厂子,汽车行驶在林荫道上,江韶矽望着窗外,路边时不时会出现几个工人,待到汽车开至林荫尽头,变得人烟稀少起来,几乎没有人迹,江韶矽抬 分卷阅读181 - 分卷阅读18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82 头看到前方一座灰白色的大房子,那里有人看守,阮家的不义之财皆来自这里。 江韶矽早早来过这里,并未有何稀奇,熟门熟路的跟着阮富山进了办公室,阮富山把手杖放在一旁,在水盆里擦了一把脸,对江韶矽说道:“今天胡万七要派人巡视,你同我一起。” 江韶矽心知肚明,这不是第一次了,来的人是谁彼此心照不宣。他顺从的点了头:“好的。” 等待的时间里,阮富山出去办了些公事,回来之后就在房里看报,江韶矽就坐在窗前发呆,他心里死水一片,江韶年总是要来的,客气,疏离,亦或视而不见,这些都是司空见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阮富山的声音从报纸后面传了过来:“家里总要有个人接手生意的,我老了,管不了这么大的厂子了,你有空就劝劝你二哥,把学校的工作辞了,收一收心该回来了。” 江韶矽回过神来,笑道:“父亲都说不动他,我哪来的说服力。” 阮富山放下报纸,意味深长的看了江韶矽一眼:“那可未必。” 江韶矽隐约觉出点儿什么,不自在的挪开了目光,低头不说话了。 阮富山又把报纸竖了起来,云淡风轻的问道:“昨儿晚上回去之后,你二哥又去你房里了吧。” 江韶矽“恩”了一声,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别人嚼了舌根子,父亲您何必信呢。” 这算是开诚布公了,江韶矽把话说出来了,顿时不觉得怕了,正了正身子。 阮富山把报纸重新放在了桌上,没有再拿起过,他望了望江韶矽:“我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待的,韶矽,你该明白。” 江韶矽与阮富山四目相对,丝毫没有惧意:“那您更应该相信我。我和二哥,睡在一张床上,却从来没有不规矩过。” 阮富山肥厚的手掌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那你们就更不应该睡在一个房里!还陌杨一个清白!” 江韶矽低头苦笑,事到临头之时,亲生的果然还是亲生的,养子再讨人欢心,毕竟身上流的不是同宗同源的血。从他回来之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阮富山大约觉得自己失了态,坐下来缓了缓情绪,对着江韶矽招了招手:“韶矽,到爸爸这里来。” 江韶矽尽管心里不舒服,依然照做了,他半蹲在阮富山的膝盖前,抬头望着对方,眸子里出奇的平静。 阮富山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我们要是还像几年前那样,一家人完完整整的坐在桌前吃饭,该有多好。” 江韶矽垂下眉眼,他趴在阮富山的膝头,窗外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隐约还听到了枝头的鸟鸣,阮富山的手掌摩挲着他的脑袋,他想,是啊,回到很多年前,该是多好的事。 阮富山喃喃自语:“人这一辈子啊,一步迈错,兴许就会万劫不复。” 江韶年在午饭过后带着人来到了工厂,阮富山亲自出门迎接,迎到的依旧是一张黑锅脸,这种没有外人在场的场合里,江韶年从来不给阮富山好脸色。 进了会客厅,江韶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十分惯性的把腿翘上了案几,他一伸手,便有人递烟,紧接着就有人给点了火,他眯着眼睛深吸一口,瞧见阮富山送来了账目,他接过啪的一下摔在桌上:“看这些有什么用,换成金条才叫务实!” 阮富山也不搭腔,站在一旁不动弹,江韶年听见对方没了动静,仰起头来正欲发火,只见一只茶杯递到了自己的眼前:“江团长,请喝茶。” 江韶矽那张细白清俊的脸皮映入眼帘,江韶年微微一怔,被烟呛了个正着,他缩回腿来手指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几声,恢复了常态,又吊儿郎当的把脚放上了桌:“喝什么茶,搁桌儿上吧。你们阮家还真是节省人力,我可不敢劳驾五少爷伺候我。” 江韶矽面容沉静,把茶杯放在了江韶年的脚边:“哪里的话。” 接着他捡起落在地上的账目拍了拍,一并放在了桌上:“江团长得了空儿请过目。” 江韶年瞧着江韶矽那副波澜不惊故作疏离的模样,一股子气涌上心头,抬脚便踹翻了案几:“老子没空!” 江韶矽被溅了一身茶水,阮富山慌忙上前来拉他,怕江韶年火气大了下手失了分寸,哪知江韶矽伸手挡住了父亲,弯下腰来从地上捡起湿漉漉的账本,掏出帕子擦了擦,唇角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是么,那我们阮家这笔生意,只能直接向胡司令汇报了。” 85 85、【 抓 人 】 ... 江韶矽几乎是被拖去旧仓库里的,他跌在墙壁上,五脏六腑简直要被撞出来,他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仓库的大铁门咣当一声合上了,阳光从缝隙里照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了数条耀眼的线。 “你他妈什么态度!” “江团长,你又是什么样的态度。” “你还真把自己当阮家人了!” “总之我现在不姓江。” 江韶年一口银牙恨得发痒,他断然没有想到他的每一句话江韶矽都可以冷然对之,而且说得那是一个神态自如。 江韶矽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灰尘,而后冷眼瞧着对方,那架势明明白白告诉江韶年,你要耗我就陪你耗,我不出这门,难道你这辈子也不出去么。 阮富山在仓库不远处焦急徘徊,他怕江韶年一时狠心对江韶矽做出什么事来,更怕的是江韶矽临阵倒戈,他真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旁边有人建议他说:“老爷,不如咱们叫警察来?再拖下去,恐怕小少爷会有不测啊。” 阮富山眉头一紧,双眼一瞪,不乐意了:“叫什么警察!他们是一丘之貉,会管我们的闲事么!” 江韶年绕着江韶矽缓慢的走了一圈,他的脚印印在微薄的尘土上,在江韶矽的眼里,每一步都堪称深刻,仿佛步子踏重一些就能扬起尘来。 不由自主的用手去抓衣角,生怕对方有不轨行为,江韶矽面对江韶年的打量紧张起来。当江韶年的手指碰上他的衣领之时,他抬手推拒,愤恨说道:“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别离我这么近!” 江韶年一怔,他实在没有侵犯之心,他那举动不过是要揪住江韶矽的领子,对其质问。既然江韶矽误会了,他便让他误会到底,干脆俯身捏住对方的下巴,鼻尖几 分卷阅读182 - 分卷阅读18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83 乎抵着鼻尖:“阮家的二少爷可对你的胃口?你居然甘当阮家人打发无聊光景的小玩意儿,想想真是可笑,早知如此,还不如一早跟了杜靖棠来得轻松自在。” 对方是在有意刺激他,江韶矽偏过头去冷然对之,嘴角含有一丝不屑。江韶年见其态度,顿时怒了,扳正了江韶矽的下巴狠狠质问:“你怎么能和他好上!” “关你屁事。” 这四字清晰深刻的传进江韶年的耳朵里,他拔出枪来对准了江韶矽的脑门。 江韶矽毫无惧色,露出一丝讥笑:“江韶年,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拿枪指着我了。” 而后他推开江韶年揪住自己衣领的手,整了整衣服,神态淡然的与之对视:“动手吧,做个了结,从此你我都清净了。” 枪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格外刺耳清晰,甚至百米之外的人群都听得清清楚楚,阮富山内心一沉,心道,坏了! 江韶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他提着枪,身后是开了一半的仓库大门,众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不禁捏了一把汗,生怕江韶矽命已归西。 阮富山觉得心惊,头又要痛起来,旁人眼疾手快扶着他,他摸出药来,哗啦啦倒了一手,颤抖着塞进嘴巴吞咽下去。 江韶年从他身边经过,拍了拍他肥胖的肩膀:“阮老板,教得真好,教得真好啊。” 待到人一走,阮富山跌跌撞撞冲进了仓库,只见江韶矽靠在墙壁上,大门被人推开,光线顿时充盈了整个仓库,映照得那镶在墙上的子弹格外清晰突兀。 众人一拥而上,要去扶住江韶矽:“小少爷,您伤着了么。” 江韶矽被人碰到了肩膀,疼得一吸气,怒道:“早干什么去了!这时候儿才跑进来救我!” 医生给江韶矽擦了药膏,对阮富山叮嘱了几句便提着药箱离去。江韶矽抬手要去摸那疼痛之处,被阮富山制止了:“别碰它了…幸好只是擦伤了肩膀。” 江韶矽裸着右肩,望着窗外温暖依旧的阳光,喃喃自语:“想不到他真的开枪了。” 江韶年在富山工厂闹了这么一出戏,很快就传到胡万七的耳朵里,当天就左右开弓赏了这个大团长两耳光:“你他娘的最近就知道给我惹事!阮家已经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了!如今日本人也盯上了他们这批富商,阮富山要是倒戈到直木青行的身边去,这生意就变得棘手了!” 被胡万七的肥厚熊掌一呼扇,江韶年英俊的脸颊上立马显现两片红印,一旁的勤务兵低着头不敢看,知道他这是丢丑了。 江韶年还没有从郁结的情绪中走出来,他管辖的地界上出事了,一帮所谓爱国志士举着横幅摆了台子光天化日之下大肆演讲,到处宣扬抗日情绪。 直木青行一个电话打到司令部,胡万七就听到话筒里激动的日文和平淡的中文两两呼应,他只觉得聒噪,干脆利索的对翻译吼道:“别他妈废话了,不就是拐弯抹角的让我们抓人么。” 挂了电话,胡万七也没有心情再训江韶年,疲累的命令了对方:“七新街上有人拆日本人的台,你去处理一下吧,最好能抓几个人回来,对小鬼子有个交代。” 江韶年带了三十个人杀到现场,台上正站着一个讲得神情激昂的爱国人士,拳头攥紧高高举起,“打倒日本鬼子”的话音刚落,只听旁边有人高喊一声:“胡万七的人来了!” 人群顿时四散,这演讲之人怔了一下,迅速跳下台去,要随人流一起逃跑。 眼瞅着场面混乱不堪,江韶年身边的一个领队一鼓作气准备带人上前拿人,被江韶年一马鞭抽倒在地。 那领队十分不解,从地上爬了起来委委屈屈的说道:“团座,再不追,人就要跑了啊。” 江韶年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瞥了瞥领队:“追个屁!你他娘的脑子让狗啃了么,给我意思意思就行了。” 领队依旧不解,不禁腹诽起来,心想这江韶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回去要如实禀告司令。 江韶年瞧着领队那犹犹豫豫的模样,顿觉不爽,内心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当即开枪爆了对方的脑壳,血花溅了一地。 士兵们心里狐疑,却也默然不语,江韶年戴着白手套的手在阳光之下划出一道闪亮的白光,分外耀眼,他下令全体士兵解散绕街而跑。 这一天,七新街的百姓看到扛着枪的军爷如同逛大街一般自由散漫的跑着,偶尔举着枪假意恐吓那些从窗口探出头的人,着实称奇。 江韶年则骑在马上,懒散的点了一根烟,原地打转,待到收队之后,他瞥了瞥那演讲的台子,对旁人吩咐道:“把那台子砸了。” 几个士兵一拥而上,瞬间便把木台子砸了个稀巴烂,有人正欲扯下写有“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横幅,江韶年扔掉了烟头,马蹄踏在了那即将熄灭的火星之上,他吐出最后一口烟气:“那个…暂时留着吧。” 江韶年命人将领队的尸首扔在了司令部的地板上,血液污了上好的羊绒地毯,直木青行正在和胡万七交谈,见到此情此景,不禁不悦的眯起了双眼。江韶年视他为空气,自顾自向胡万七汇报:“司令,属下办事不利,一个人都没有抓到,咱们的人让爱国志士给打死一个。” 抬尸首的小兵暗中对视了一眼,没敢吭声。胡万七张口结舌,半晌没说出话来,待到直木青行询问翻译,他才晃过神来,急匆匆的示意那青年翻译:“把那个爱国志士给换了,换成别的词,就说聚众闹事之人。” 翻译犹豫了一下,依言照做了。直木青行听不懂中国话,对于胡万七和翻译的交流看了又看,十分不满。 听完了汇报,直木青行露出一丝不屑与讥笑:“你们中国人的办事效率太低。” 这话说得连胡万七都觉得不中听了,假意咳嗽了几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江韶年暗中捏紧了拳头,明面上一点头退了出去。 待到人走之后,直木青行忽然对胡万七说道:“胡司令,你军中留着这样一个毫无才能的军官,在下实在为你感到忧心。皇军有很多优秀的将领,在下愿意引荐几位,为胡司令管理军队。” 胡万七心想,你这小鬼子,管闲事管到别人家里来了。 他思索一番,正想找个恰当的话给回绝掉。哪知身旁的韩苏倒先开了口:“直木先生,江韶年团长曾为我军立 分卷阅读183 - 分卷阅读18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84 下卓越功勋,他是一位带兵的人才。” 此话一出,胡万七像见着鬼似的回头去看韩苏,韩苏镇静自如的对翻译微微一笑:“翻译官先生,请您翻译。” 胡万七实在不敢再把一些定时炸弹安放在直木青行身边,找了个借口把韩苏差遣到别处去了。韩苏出了大厅直奔兵营。 有人瞧见韩参谋长来了,急忙来迎,韩苏抬高了下巴,照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七新街执行任务的三十人出列。” 走出了二十九人,韩苏命他人退下,掏出手枪上了膛拍在其中一人手里,声音平静而冷冽:“七新街一事,若有人说出去,当如今日毙命之人。” 这几十个人看到那黑色的手枪在韩苏洁白手套的映衬下,触目惊心。 回身离去那一刹那,韩苏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江韶年,让人脑袋开花真像你的作风。 而与此同时的阮家,阮富山正在教训儿子,因为他在阮陌杨的书桌上发现了抗日宣传单。 他敲着桌面问道:“刚才街上出了事,你到底有没有参与!” 阮陌杨站直了身体,一副誓与父亲斗到底的模样:“我真遗憾我错过了,爸爸,他们是可敬的。” 阮富山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你少给我去掺和!” 阮陌杨不顾疼痛,朗声指责起来:“爸爸,城里就是有了太多像您这样麻木不仁的懦弱人士,才会被胡万七,被日本人欺负!胡万七鱼肉百姓,大家不懂得反抗,反而要和他同流合污,现在日本人要侵占我们的领土,我们不能再沉默下去,要学会反抗!” 阮富山简直要被儿子气死,喘着粗气,心口渐渐疼了起来,失了力气一般倒退两步,嘴里唤着:“周佟…周佟…” 周佟忙上前去扶,忍不住要劝阮陌杨一句:“二少爷,您就别再说了,当大官的都不管这个事,您操的哪门子心啊,老爷身体不好,气不得啊。” 阮陌杨十分沮丧的回了房,越想越气,只得去找江韶矽,江韶矽正拿着放大镜俯在桌上观察一副画,见他进来,很是高兴的招呼道:“二哥,我弄到一幅好画,你快来瞧瞧,据说是真迹,很值钱。” 阮陌杨一屁股坐在床上:“你也是个麻木不仁的!” 江韶矽疑惑不解,放下放大镜直起身来:“什么麻木不仁,发生了什么事么。” 阮陌杨振振有词起来:“你看你,对时局一丁点都不关心。今天七新街有一群爱国义士被镇压了,听说是胡万七派人去抓的,幸好他们走得快,不然要有多少志士被关进监狱忍受折磨。” 江韶矽不愿听到与司令部有关的事情,故而冷淡的“哦”了一声,重又拿起放大镜观察画作。 阮陌杨依旧喋喋不休:“你说这世界真是可笑,中国人抓中国人,胡万七没有一颗纯良的心,难道那些去逮捕爱国人士的人的良心也被狗吃了么,他们这些狗腿!真是可恨!幸亏咱们的人机智,躲避了这帮狗腿的逮捕,才躲过一劫。” 江韶矽淡然提醒道:“二哥,说话注意一些,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了咱们的人,你这话让父亲听到,又要惹他生气了。” 阮陌杨刚想再开口,被江韶矽果断打断:“二哥,你一进来就吵得我头疼,我累了,不想再听你说这些。” 而后他背对阮陌杨,再也不言语了。 阮陌杨沉默一阵,暂且放下胸中对狗腿的愤怒之情,走上前去柔声问道:“肩膀还疼么。” 江韶矽摇了摇头。阮陌杨搂住了江韶矽,低声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事情。” 江韶矽本想骂他一句知道你还要说,可出口却是一声叹息:“二哥,答应我,别去做危险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近来很忙,有段时间没更了,谢谢各位不离不弃,再熬一周,偶就解放了,到时候专心写文,谢谢大家追看~ 86 86、【 变 】 ... 日本酒馆如同雨后春笋,日渐多了起来,单单花街就开了四家。这些酒馆不只日本人进出,连一些中国富商也频频光顾。阮富山常在这酒馆内赶赴饭局应酬,起初很是新鲜,身穿和服涂脂抹粉的日本女人跪地开门温婉恭迎,不仅如此,连客人都要脱了鞋跪坐在地上说话。 他透过未关严实的门板瞧见一些日本军官头绑白色飘带,一边喝酒一边搂着日本歌妓唱些听不懂的日本歌,旁人似是很受鼓舞,纷纷合着拍子唱了起来。在走廊里就可以感受到那些日本人的喧闹。 阮富山随着日本女人进了房,见着了友人便感叹:“这些小鬼子,太闹腾。” 友人哈哈大笑:“富山兄,如今卢京城三分天下,日本人有做大头之势,你还是尽早适应的好。这酒馆里的日本女子温婉可人,比起家中的河东狮吼要好上千倍万倍,我今日约你来这里赴宴还是存着一点私心的,富山兄可千万不要笑话我,我要再会一会那小百合。” 阮富山摇了摇头,忍俊不禁:“罢了罢了,原是约我来喝花酒,为你做个幌子。丑话说在前头,这次在酒馆内被你太太抓到我尚可替你挡上一挡做一次替罪羊羔,若出了这酒馆,尊夫人前来找阮某对质,那我可就撒手不管啦。” 不多时房内满了,朋友皆入席坐定,大家搂着歌妓喝酒说话。席间阮富山想要小解,独自起身出了房,正在走廊上行走之时,一扇门拉开了,他转头去看,与张卿光大眼瞪小眼。 张卿光怔了一下,十分机灵的唤道:“阮伯伯。” 阮富山对张卿光往日行径早有耳闻,知道此人与自家三儿子走得极近,可谓狐朋狗友。他虽不喜欢这个后辈,但顾忌对方的家世,还是要客客气气的回应一番。 张卿光本是迈出了一条腿来,见到阮富山之后不动声色的缩了回去,且用身子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想必是要掩护门内的光景。 阮富山心里嗤笑,定是一帮纨绔子弟聚在一起不干好事,怕长辈瞧见了要骂有伤风化。 他懒得管后辈闲事,匆匆告辞。张卿光顿时松了一口气,回头催促:“陌寻,咱们撤了吧,你爸爸也在这里,让他碰到你在这里胡闹,怕是回了家不好交代。” 阮陌寻正搂着一名女子逗笑,听闻此言抬起头来:“老头子也来了?他不是顶顶讨厌日本人的么,怎 分卷阅读184 - 分卷阅读18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85 么跑这里来了。” 身旁的江韶矽放下了酒杯,蹙起了眉头:“三哥,怎么办,走吧。” 阮陌寻瞥了江韶矽一眼:“怕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老爷子能来我们就不能来么,我就不信他不叫女子来作陪。” 江韶矽叹了口气:“三哥,这是两码事。” 阮陌寻不理会江韶矽,对门口的张卿光说道:“把门关紧了,咱们玩到深更半夜,我就不信我爸还能推门进来一探究竟么,他可没有那个闲工夫。” 阮富山确实没有这个闲工夫,他小解回来之后,众人屏退了歌妓,正正经经谈起了生意,谈着谈着有人不禁感叹起时局:“现在的日子愈发不好过了,胡万七,杜靖棠,直木青行,他们要把卢京城瓜分了去,咱们可谓夹缝中求生存,站到哪一边都捡不到便宜。” 其中一人忽然问道:“哎,上次咱们那个聚会,怎么不见沈琴维出席。” 众人笑他:“沈家早就铁了心跟着胡万七,这事儿都开诚布公了,你就不要问这种问题啦。” 紧接着便有好事的人开始嚼舌根:“沈琴维巴结胡万七,还不是因为司令部的韩参谋长使了美人计,那小子长得一脸兔爷相,又对沈琴维投怀送抱,姓沈的怎么把持得住。” 一人牵了头,众人附和起来,且把自己耳闻的,眼见的,统统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韩苏心气儿那么高,我见他数回,此人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别人,怎么会甘心屈居他人之下。” “我可听说啦,沈琴维万金博他一笑,单单宅子就送了他好几处。” “对对,这个事儿我也有所耳闻。我还亲眼所见,韩苏上了沈琴维的汽车,两个人开到福北路的一处宅子里,我可瞧着呢,那灯亮了不多时就灭了,你们说俩男的大半夜能干什么好事儿。” “什么好事儿?那档子事儿呗。” 众人哄笑,末了,有人打趣阮富山:“阮老板,这要追根追底起来,您也算胡司令的人哪。” 此言一出,房里居然鸦雀无声,那人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料却提醒了旁人。阮富山本想化解这种尴尬,却听到有人满含歉意的说道:“阮老板,方才在下都是道听途说,不作数的,您可别往心里去。” 众人纷纷表示了起来:“哎,对对,我也是我也是。” “我这人一喝酒嘴上就冒胡话,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剩下那一句还是听他人言传,我对韩参谋长十分敬仰,对沈老板也尊敬的紧。” 说一千道一万,这些人就是不信任他,怕他在韩苏面前进谗言,阮富山顿觉失望透顶,他摆了摆手:“阮某不会去管这等闲事,诸位请放心。” 他说的诚心,旁人听在耳朵里却多了一层意思,渐渐便互相倾轧起来。 “老李,刚才那席话可是你先牵的头。” “这怎么能怪罪到我身上来,王老板还亲眼所见呢,我不过是问上一问罢了。” “哎呀呀,真是冤枉,晚上黑灯瞎火的我能看清楚什么,不过是借着酒劲瞎猜罢了,你们可不要把屎盆子扣在我身上。我看错了我看错了。” 众人争论到最后,不禁偷偷去看阮富山的脸色,原本好好的一顿饭,吃到最后居然吃出了一个气氛诡异。 阮富山心有疲倦,不愿再纠缠下去,只得起身告辞。 哪知在酒馆门口与自家两个儿子狭路相逢。阮陌寻在张卿光的怂恿下带着五弟尽快离开酒馆转移到窑子里去,他大约没有料到自己的父亲会这么早出来。 被父亲逮到,他偷偷扭头瞪了张卿光一眼,用眼神以示气愤,看吧,我说深更半夜再走,你偏不听,现在撞上了,你让我怎么办! 张卿光还算义气,在阮富山开口之前站了出来独自把事情揽了下来:“阮伯伯,今日是我约陌寻和韶矽一聚,他们难却我的盛情,前来赴宴,我们就在馆内喝喝小酒罢了。方才遇见您时本想告诉您,还有心邀您一同聚聚,后来晚辈觉得在那种场合下堂而皇之的相邀有失礼数,便作罢了。” 江韶矽站在阮陌寻的身后不言不语,阮陌寻用胳膊肘子捅了捅他,低声怂恿:“爸爸那么疼你,最听你的话啦,你还不快上前美言几句,我们好逃过这一劫。” 江韶矽瞥了三哥一眼,依然没吱声。他想,换做以前还好,我现在可没有这个底气了。 三人均等待阮富山发落,哪知阮富山叹了一口气:“都是应酬罢了,何必当真。你们且继续玩乐,我先回了。陌寻,韶矽,不要太晚。” 待到阮富山归了家,阮陌杨早就发了疯似的寻找江韶矽,见着父亲归来,急忙问道:“爸爸,韶矽呢,我今天回来便不见他的影子了,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阮富山心中郁结,不免数落几句:“你找不着他就跟丢了魂似的,你三弟没了影子,怎么不见你这样慌张过。” 阮陌杨脸色一窘,争辩道:“三弟每晚花天酒地彻夜不归乃是常事,想必这会儿上他又在哪个场子里宿醉呢。” 阮富山很是不满:“是了是了,你三弟胡闹你就不管,家里人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你的眼。” 阮陌杨不言语了,他知道父亲这是闹了上脾气,便不去理会,免得生出事端。他正欲转身回房,只听阮富山在身后说道:“你不用心急火燎的找了,韶矽和你三弟在一起。” 阮富山真是累了,他洗了个澡,寻来小丫头给他捏脚,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满眼倦色。内心不免叹息,这个家已大不如从前了,老大死了,老二老三不争气,老四是个女儿身指望不上,可怜他一把老骨头还要支撑起整个家,万贯家财又怎么样,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他一个安稳舒适的晚年。 三公子和五公子不敢在外逗留,在阮富山回来不久之后也进了家门,阮陌寻偷偷摸摸的询问周佟:“老爷子呢。” 周佟心知这三少爷一定又做了什么亏心事,便安慰道:“老爷已经睡了,三少爷请宽心。” 阮陌寻长舒一口气:“睡了就好睡了就好…韶矽,明晚我带你去赌马。” 江韶矽和阮陌寻且行且说:“三哥,上回咱们瞧上的那匹棕红色的马不错。” “啊,对对,我记起来了,韶矽你赌运不赖,那匹确实了得,你的眼光真好。” 分卷阅读185 - 分卷阅读18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86 “张卿光明晚去么,他答应请客的。” “明天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咱们一起。” 声音消失在楼梯口。周佟望着二位少爷的身影,叹息道:“有此二人,阮家岂会不败,可怜了老爷啊…” 江韶矽推门而入,瞧见阮陌杨正端坐在床上,他笑意盈盈的招呼了一声:“二哥。” 阮陌杨埋怨的看了江韶矽一眼:“你又跟老三出去,我回来找不到你,很着急。” 江韶矽心情不错,来了兴致逗弄阮陌杨一番,玩笑似的上前用手指勾起对方的下巴,轻佻的笑了:“哎呀,娘子等急了,为夫真是罪过,你相公我今晚会好好补偿你的。” 阮陌杨面色一红,挥手拨开了江韶矽:“瞎说什么,一身酒气,快去洗洗。” 江韶矽哈哈大笑,愈发起了玩乐之心,扳过阮陌杨的脸颊探过头去假意要亲:“娘子催什么,先让为夫亲上一亲,来。” 阮陌杨知道江韶矽这是要胡闹,挣扎推拒起来,嘴上还不忘教训对方:“跟着三弟不学好,以后不要和他去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 江韶矽闹够了,便脱了衣服去洗澡,洗到一半门开了,只见阮陌寻光着身子进来了,二话不说便钻进了浴缸。 江韶矽十分惊讶:“三哥!大半夜的你怎么也跑来了!” 阮陌寻坐在江韶矽的对面,拨撩了一下水面:“闲着无聊,来和你一起洗澡。五弟,我猜二哥马上就要冲进来,不信我们一起数三个数儿。” 话音落了,他当真数了起来,果不其然,阮陌杨把浴室的大门踢得震天响,瞧见三弟和韶矽赤身裸体同坐一个浴缸中,火气就往上冒:“我不过回房拿些东西,你便进来了,床上的衣服可是你的?穿了赶紧出去。你房里明明可以洗澡,偏要来这里洗。” 阮陌寻嬉皮笑脸起来:“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二哥,你也脱了衣服进来啊,咱们三个还像以前那样,同挤一个浴缸啊。” 阮陌杨转身离去,不多时便抱着一堆衣服进来了,哗啦一下全部扔到地板上:“穿了赶紧走。以前少不更事,由着性子胡闹,现在我们都长大了…” 阮陌寻讥笑一声,打断了阮陌杨:“二哥,我看未必是少不更事,怕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阮陌杨急赤白脸的争辩起来:“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阮陌寻看了身旁的江韶矽一眼,又对阮陌杨说道:“你不要把家里的兄弟都当成大哥,我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我以前可以搂着你们同在一个浴缸里洗澡,为什么现在不能,莫说现在,就是我七老八十牙都掉光了,我还可以脱个精光和你们呆在一个浴缸里,因为我的心思比你纯粹!” 阮陌杨似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他上前就把阮陌寻拽了出来:“你不要提以前的事情,更不要提以前的人,你给我出去!” 阮陌寻水淋淋的抱起了地板上的衣服,冷冷瞥了瞥阮陌杨和江韶矽,嘟囔道:“那人死了,就全变了。” 江韶矽一直没有出声,他并未觉得受辱,阮陌臣是阮家人过不去的一道坎,无论何时都忘不掉,因为那人是阮家的大少爷,这是抹不去的事实。他顶顶怀念过去的好时光,他和二哥三哥心无杂念的坐在同一个浴缸里嬉闹,现如今,不复往昔。 他默然洗完了澡,阮陌杨给他擦拭身体,他瞧着阮陌杨那张苦脸,忽然开了口:“三哥说的对,你不要把家里所有的兄弟都当成那人,三哥没有别的心思。” 阮陌杨握着毛巾的手停了下来,继而把江韶矽温热的身子搂在怀里:“我知道。可是我看到你和别人亲密,我会生气。” 江韶矽沉默半晌,抬起头来:“二哥,凡事不要太认真。” 两人躺到半夜,阮陌杨忽然听到江韶矽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在被窝里一个劲儿的动弹,他睁开眼睛推了推对方:“韶矽,不舒服么。” 江韶矽背对阮陌杨,不耐的驱赶:“别打扰我,正在兴头上呢。” 阮陌杨不解,可也不敢再去打扰,在黑暗中听到江韶矽浓重的呼吸,不消片刻,便是一声满足的吐息,他听到江韶矽轻声叹道:“舒坦,好久没做了。” 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纸张撕裂的声音,江韶矽在被窝里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把纸张团成一团扔出了被窝。阮陌杨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房间里弧线划过,落了下去。 他似乎懂了,脸红如血,想要翻个身背对江韶矽缓解自身尴尬,哪知江韶矽把手伸到他脸上:“二哥,我擦了好半天,你闻闻还有没有味道,若是有,我去洗洗。” 阮陌杨只得吸了吸鼻子,一股淡淡的腥味,他又不好形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江韶矽掀开被子去浴室,门没有关,只听得水流哗 86、【 变 】 ... 哗啦啦,阮陌杨翻来覆去睡不着,待到江韶矽归来,他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弹出了好远。 江韶矽在黑暗中摸摸索索上了床,伸手一拍,觉得二哥离自己八丈远,嘟嘟囔囔提醒道:“二哥,你可别掉床了。” 阮陌杨睡在床的边缘,江韶矽的味道在他的鼻子里似乎挥散不去,他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韶矽,我不睡这里的时候,你经常这样么…” 江韶矽一怔:“哪样?” 阮陌杨说不出口,便只得作罢:“算了算了,睡吧,我瞎想的。” 过了一阵,阮陌杨以为江韶矽睡着了,翻了个身再次面对对方,哪知他刚转过来就听得江韶矽询问:“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二哥,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个事儿?” 阮陌杨不做声,他紧张的缩成一团。江韶矽仰躺着,以手做枕头枕在头下,悠悠然聊起天来:“我顶喜欢干这件事的,舒服。二哥,你可以用手试一试,我不骗你。” 阮陌杨佯装入眠,耳朵却竖得老高,时时刻刻洞察着江韶矽的动静。江韶矽也不管他,自顾自说自己的:“其实这个事儿吧,男人女人都一样,真的,都是要叉开腿的…” 眼见要说下流话了,阮陌杨假意梦中轻哼一声,似是在提醒江韶矽不要越说越不靠谱。哪知江韶矽话锋一转,叹息起来:“不过也不是对谁都情愿的。跟自己喜欢的人干这个事儿,是最舒服的,大概是心里高兴,所以就算偶尔的疼也变成了 分卷阅读186 - 分卷阅读18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87 高兴的事儿,真的…” 最后,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几不可闻:“真的…只要是跟喜欢的人,疼也愿意…” 翌日,宋静雅要去办些事情,搭了江韶矽的顺风车,江韶矽对这个大嫂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的表姐丁秀儿和宋静雅是同学,表姐以前最羡慕的就是这个女人,现如今,宋静雅虽然独守空房,却依然荣华富贵,过着别人艳羡的生活。 江韶矽想要开口询问自家表姐的事情,却又不想败露了以前的身份,只得闲聊些其他的事情。宋静雅只当江韶矽是家中俊俏的弟弟,言语上也关切热络。 及至目的地,司机小赵帮着宋静雅把一些东西提回了车上,宋静雅再三嘱咐江韶矽:“五弟,你记得把这些小箱子送回家,里面都是些我订的首饰和衣物,那些首饰顶顶贵重的,切不可弄丢了。” 江韶矽连连答应:“大嫂放心。” 宋静雅搭乘了友人的车离去,江韶矽转身对小赵吩咐道:“先回趟家把这些东西放好。” 两人正要上车,只听熟悉的声音唤他:“韶矽。” 江韶矽闻声望去,勾起一抹笑意:“杜先生,好久不见。” 杜靖棠怀里搂着一个清秀柔弱的少年,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片打手,气势摄人的从商店里走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放假了!开始自虐了! 下周起跟榜,如果能排的上偶会勤快一些,如果排不上...呵呵,不要怕,一般放假的话偶都会勤快起来的~ 谢谢各位不离不弃坚持追看,看到你们的留言偶感到心里很温暖~一如既往要加油呀!偶也想快点把这个文写完! 一直有童鞋在质疑这个文到底是he还是be,偶再次申明,这个走滴就是he的路子,偶现在非常喜好过程虐,结局好~ 87 87、【 被 抓 】 ... 杜靖棠找了个小饭馆,叫人上了一些酒菜,他瞧了半晌,张口吩咐:“再上一道盐水鸡。” 跑堂的面露难色:“这…店里没有这道菜…” 杜靖棠顿时不悦,又不想搅了气氛,便对江韶矽建议道:“不如我们去鸿隆餐馆,我记得你喜欢这道菜。” 江韶矽摆了摆手:“不必麻烦,我早就换了口味。” 杜靖棠哈哈大笑,末了一语双关的说道:“是么,杜某依然不改初衷,至今忘不了那个味道。” 两人许久未见,聊了一些闲话,杜靖棠身旁的少年好奇的打量江韶矽,见杜靖棠不怎么理他,便自顾自喝起酒来,数杯下肚,面色红润,姣好的面庞惹得旁人遐想。 江韶矽并不点破少年的身份,只当对方是团空气。杜靖棠屏退了站了满屋子的打手,捏着酒杯望了望江韶矽:“听说你父亲和日本人走得挺近。” 江韶矽不动声色的替阮富山辩解:“当前这个时局,实属无奈,我们家不比杜先生,有钱无权,若不卖日本人面子,伸头就是一刀。况且这里面的事情我不大懂,家里的生意也轮不到我过问。” 杜靖棠勾起一抹笑意:“你倒是看得透彻。” 江韶矽握着酒杯没有吱声,杜靖棠推了推身旁喝醉的少年:“你出去等着。” 那少年撒娇似的缠住了杜靖棠的手臂:“杜爷,我们什么时候去听戏啊,你答应好的。” 杜靖棠拍了拍少年的脸,很是宠爱:“晚些时候。你若闲得无聊,可让罗回陪你去逛逛,喜欢什么就订下来,让人送到家里去。” 少年瞥了江韶矽一眼,懒懒洋洋的站了起来,十分顺从的退了出去。 江韶矽视而不见,呷了一口酒,吃了些小菜。杜靖棠故意打趣他:“难道你不好奇他是谁么。” 江韶矽放下筷子,淡淡笑了:“新欢旧爱尚且不知,看得出他正得宠便是。这是杜先生的私事,我不好妄自猜测。” 杜靖棠隔着桌子覆上了江韶矽的手背,别有深意:“不是新欢,也非旧爱。我心里只惦记着一个人,你懂的。” 江韶矽装作不经意的抽回手来:“让他听见,怕是要伤心了。” 杜靖棠想要再伸手去捉,江韶矽已经机灵的执起筷子夹菜,不给对方机会。 杜靖棠只得讪讪收回手来,喝了一口闷酒:“你两年前答应我的事情,时至今日还没有兑现,莫不是想要赖掉不成。” 江韶矽抬眼瞧了瞧对方,轻笑道:“人还活着,我许的愿自然不作数。” 杜靖棠叹了一口气:“我就猜得到你要这样敷衍我,也罢,唐小五断了一条腿,这于你而言,也算是一大收获。” 江韶矽心道,放屁! 而他明面上却笑得云淡风轻:“往事不必再提,尘归尘土归土,我心已死,他活不活都与我无关了。” 说罢,起身便要告辞。杜靖棠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韶矽,你骗不了我,你明明心有不甘。” 江韶矽的神情霎时变得凌厉,盯住杜靖棠抓着他的手:“杜先生,此事已过,你现在就是把他带到我面前千刀万剐了我也不会陪你睡觉。” 他和杜靖棠踏出餐馆之时,忽然有一队日本兵围了上来,为首的军官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话音落了,便把人推到了车上。 江韶矽不悦的望了望杜靖棠:“你犯了事你自己去解决,不要连累我,让他们放我下车。” 杜靖棠果然探头向前排的日本军官解释,哪知那军官充耳不闻。 于是两人便一起被带到了司令部。 小赵一路狂奔把车开回了阮公馆,可惜阮富山不在家,他见着了三公子,便气喘吁吁的汇报起来:“三爷,五爷被日本人抓走了!” 阮陌寻闻言一惊,急忙询问:“怎么回事!” 小赵不敢说出实情,只得避重就轻:“五爷出门遇见了朋友,一道吃了顿饭,哪知出门便被日本人给劫了去。我不敢公然去拦,只得先回来报信。” 阮陌寻立即往工厂打电话,不料阮富山今日出远门看货去了,此刻还没有回来。阮陌寻急了一头汗,在房里来回踱起步来:“这可如何是好,爸爸不在,五弟要是被日本人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杀了…” 周佟急忙提醒阮陌寻:“三少爷,不如先给二少爷打个电话,一同想想办法。” 阮陌杨接到电 分卷阅读187 - 分卷阅读18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88 话之时正在办公室备课,他把讲义扔到旁人怀里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王老师,麻烦你代课了!” 阮家二少三少从小到大就依赖着阮富山和阮陌臣过日子,大事轮不到这俩人操心,小事又不足挂齿,以前天塌下来有父亲和大哥顶着,现如今大哥死了,父亲又不在身边,这样的事情一出,两人顿时没了主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 阮陌杨颇为冲动,想着上门去要人,被阮陌寻给拦下了:“二哥,你单枪匹马去找日本鬼子要人,疯了吧!” 阮陌杨显然有疯癫之势,他满腹担心,生怕江韶矽出现任何意外:“日本人杀人如麻,我怕去晚了韶矽就…” 这时,阮家四小姐从楼上睡眼惺忪的走了下来,阮陌寻瞧了瞧妹妹这幅懒懒散散的模样:“你今日也没有去学校么。” 阮陌婷打了个哈欠:“头痛,请了假便不去了。”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吩咐下人给她一杯咖啡,见着二哥三哥一脸焦急,询问之下才知江韶矽出事了。 阮陌婷沉默半晌,指了指三哥阮陌寻:“你让张卿光去打听打听嘛,他家里的叔叔伯伯都是官员,还怕打听不出消息来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阮陌杨催促三弟:“还愣着干什么,快呀!” 江韶矽和杜靖棠随着日本军官进入了司令部大厅,胡万七和直木青行坐在沙发上,韩苏与江韶年陪在一旁。 江韶年瞧见杜靖棠身后的江韶矽,先是一怔,而后挪开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胡万七率先站了起来:“杜老板,三番五次的请,可算把你给请来啦。” 杜靖棠皮笑肉不笑的拱手一礼:“胡司令,客气客气。” 胡万七瞧见了对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打趣道:“哟?这位很面熟啊。” 杜靖棠让出身来:“阮家的五少爷,我今日约他一聚,想不到这一聚便聚到胡司令这里来了。” 胡万七回头看了看江韶年,又转过来瞧了瞧江韶矽,嘿嘿一乐:“我们江团长与阮五少爷是熟人。” 韩苏假意咳了一声,打断了胡万七的调侃,胡万七正了正色,急忙把直木青行介绍给了杜靖棠。 江韶矽被人带到了小厅里坐着,他不满的对看守他的士兵说道:“我跟杜靖棠没有关系,你们放我走。” 士兵目不斜视,不予理会。江韶矽想要起身,被人用枪指了指,他不得不坐了下来,末了,丧气的提了个要求:“我想打个电话。” 士兵依然不予理会,恪尽职守的守着他。 江韶矽十分不安,手指焦急的在沙发扶手上点着,他想,如果能给阮富山打一个电话就好了,胡万七看在阮富山的面子上,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士兵立正站好敬了个军礼:“韩参谋长。” 再见韩苏,江韶矽内心一紧,身体不由自主的瑟缩,他的血液如同狂奔的大河,在体内迅速流窜,江韶矽只觉得四肢百骸都犯着疼,韩苏把他折腾怕了,他只要一见着韩苏,往事汹涌而来,仿佛有刀割在他的动脉上。 韩苏居高临下的望着江韶矽:“阮少爷,别来无恙。” 江韶矽低头默然不语,他只当韩苏是团空气。 韩苏见他这般态度,并不气恼,饶有兴味的绕着江韶矽走了几圈:“我记得那一年的阮少爷牙尖嘴利,怎么今日一见,换了个人似的,倒沉默起来了。” 江韶矽瞥了韩苏一眼,正好对上韩苏的目光,他急忙闪开,极不自然的说道:“我现在就是阮家的一个闲散少爷罢了,跟谁都没有干系,你捉我来有何用,威胁不了别人。” 小厅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韩苏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哦?我看未必。” 守门的士兵再次立正站好,声音洪亮:“江团长。” 韩苏转过身去,似笑非笑望着江韶年:“江团长倒是来得快啊。” 88 88、【 拥 抱 】 ... 江韶年的军装穿得板正,韩苏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那身形细长瘦高又不失力量,修长双腿大步的迈过来,站定之后,韩苏忽然发现江韶年的个子又往上窜了不少,他不得不把脖子又往后仰了仰,末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后退一步,心道,吃什么呢长这么快。 韩苏自己也是个瘦高个儿,站在江韶年面前却又矮了一些,他忿忿不平的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江韶矽:“喂,你站起来。” 江韶矽瞥了二人一眼,老老实实站了起来,这下子韩苏总算心理平衡了,江韶矽较之自己又矮了一截,这三人往前一凑,身高呈阶梯状排开。 小厅角落里端茶倒水的小丫头偷偷瞄了瞄这三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心跳如鼓,瞬时脸色红了个透,不敢明目张胆盯着看却又舍不得挪开目光,只得有一眼便看一眼的故作无意。 而江大团长,韩参谋长,阮五少爷比美似的大眼瞪小眼,阮五少爷最先发觉气氛诡异,他把面前俩人审视了一遍,目光扫到自己身上,顿时惊觉到身高的差异,立马一屁股坐回了沙发,敢怒不敢言,只得在心里骂道,你大爷的韩苏!我好歹也是条顺腿长的主儿,站出去不说傲视群雄,大小也算个男人堆里的标准好身材,你们俩长得鹤立鸡群也就罢了,犯得着跟我比么,拿我当陪衬哪! 韩参谋长一见给自己垫底的人坐下了,他又成了江韶年的陪衬物,顿时跟着坐了下来,叠起腿来咳了一声。最高的江大团长对此情况浑然不觉,瞧着阮五少爷一脸不悦,他对门口的士兵吩咐道:“放人。” 江韶矽和韩苏一同抬头,正好与江韶年居高临下的目光对上,江韶矽毫不客气的站起身来要走。哪知韩苏冷冷开口:“慢着。” 江韶年扫了韩苏一眼,嗤笑一声:“难道韩参谋长还要管他一顿晚饭不成。” 韩苏一张俊脸倒是看不出情绪,与江韶年直直对视:“司令捉来的人,岂是你说放就放的。” 江韶矽见二人杠上了,他决计不想掺和其中,既然有人发话让他走,不如趁此机会一溜了之,他的步子刚挪到小厅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 那士兵对着江韶年敬了军礼,朗声汇报:“报告江团,没有司令命令,不能放人!” 韩苏示 分卷阅读188 - 分卷阅读18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89 威似的对着江韶年淡淡一笑,江韶年目光一凛,不做声了,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江韶矽眼见自己走不掉了,他并不求助于江韶年,只当对方是团空气,他直直走到韩苏面前,低声请求:“韩先生,你能让我打个电话么。” 韩苏轻笑:“阮富山就算来了,你也未必出得去。” 江韶矽摇了摇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打个电话回家,告诉他们不要担心。” 这样温良无害的表情,江韶矽让自己看起来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韩苏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江韶年,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伸手示意:“请便。” 而江韶年则早已握紧了拳头,内心充盈了强大的克制,江韶矽居然去求一个外人,都不愿看自己一眼。 电话一直打不通,江韶矽渐渐紧张起来,他的手指一圈一圈的拨着,反反复复,韩苏在一旁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及至最后,江韶矽啪的一下挂了电话,微微有些喘气,他转过头去对上了韩苏的眸子:“你何时放我走。” 韩苏双手一摊:“这事儿不归我管。” 江韶矽欲要反驳,哪知被人一把拽住了腕子就往外拖,那人冷冷骂道:“不归你管就他妈把嘴给我闭上!” 江韶矽想要挣脱江韶年的大手,却又被抓得更紧,士兵上前来拦,还未张嘴,就被江韶年一脚踹倒在地:“滚开!” 只听咔嚓一声,江韶年停下了脚步,韩苏的手枪上了膛,正对着他的后脑勺,江韶年低下头去,唇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先斩后奏这事儿老子不是没有干过。” 说完拽着江韶矽一路前行。守门的士兵从地上爬起来着急忙慌的询问韩苏:“韩参谋长,要通知司令么。” 韩苏缓缓放下枪支,冷然离去:“他要送死便随他去吧。” 江韶矽被江韶年拖到临近后门的时候,实在挣脱不开,张嘴便咬了上去,江韶年疼得一把甩开了江韶矽,再抬手,赫然一排湿润的牙印。 江韶矽恨恨说道:“别妄想我会感谢你,你们放我走是理所应当的。我不过是和杜靖棠吃了一顿饭罢了,他犯了什么事我毫不知情。” 江韶年抹掉手上的口水,瞥了江韶矽一眼:“阮五少爷,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心情好,愿意把你带出去,你要是不识相,我现在就把你关回去。” 江韶矽内心一痛,偏过头去,一副倔强冷淡的模样。 正待这时,唐小五和几名士兵从楼里赶了出来:“团座,出事了…” 唐小五一句话还未说完,看见眼前之人,立马愣住了。 江韶矽微微一怔,随即厌恶的背过身去,似乎一眼都不愿见到唐小五。 旁人见唐小五不言语了,急忙向江韶年汇报:“团座,龙门的人把大门给堵了,说是来要人,周连长和他们起了冲突,现在打起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前院响起了枪声,唐小五回过神来:“坏了,怕是交上火了!” 说完就要往回冲,却被江韶年一把拉住:“唐小五,你送阮家五少爷出去,从后门走!” 唐小五内心一紧,默然走在前面,江韶矽是个聪明人,眼下不是他闹脾气的时候,保命要紧,于是跟在唐小五后面朝后门走去,却刻意与唐小五保持了一定距离。 江韶年抄起枪就往前院冲,惊觉身后跟着几个士兵,回头吼道:“你们几个去后门掩护,把人给我安全送出去!” 唐小五的腿不方便,走快了就能看出去腿脚有些瘸,江韶矽是个腿脚伶俐的,没几步就跟上了,他不愿离唐小五太近,就走一段停一段,唐小五觉出异样来,回头看他,他轻蔑的望了望唐小五的腿。 唐小五心里十分愤然,扭头示威似的越走越快,腿脚跛得愈发明显。 江韶矽瞧着唐小五这副可怜相,内心生出一丝快意来,他口口声声说着过去的就过去了,可是他看到唐小五过得不好心里便跟乐开了花一般,比亲手报复还要痛快。他想,杜靖棠说的对,这算是一大收获,死了太过干净便宜了对方,活着废了才应了一个词,生不如死。 唐小五把人送出门,指着大路冷冷淡淡说道:“阮少爷,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回去吧。” 江韶矽故作客气的道了声谢:“真是有劳唐副官了,腿脚不便还要陪我走这么远。” 唐小五暗地里握紧了拳头,心里只觉得恨。 哪知二人刚要告别,身边便有子弹擦过,唐小五上过战场,训练有素反应敏捷的抱头倒地一滚,滚到了一旁。 江韶矽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不知所措,瞧见黑压压一片人手持枪支和斧头砍刀朝后门奔来,他想要往回跑,只听身后有人大喊:“趴下!” 他条件反射一般趴倒在地,子弹从头顶掠过,他只觉得背脊发凉。 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响起,他趴在地上回头去看,跟在他身后的数名士兵开始了射击,他不敢起身,只得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爬,想要爬回后门。 龙门的打手面对门内的密集射击,前进不得,一些人应声倒地,唐小五躲在花坛的角落里开着枪,眼睛不忘寻找江韶矽的身影,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拉一把,把人掩护到隐蔽地点。 江韶矽也发现了唐小五,距离自己不算远,他奋力往前爬着,并用手护住头部,唐小五眼睁睁的瞧着江韶矽像一条蠕动的虫子爬向自己,他握紧了枪支,如果现在朝江韶矽开上一枪,对方就会当场毙命,并且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知道是谁杀了江韶矽。 距离唐小五有两米之远,江韶矽本能的伸出了一只手,想要唐小五拉他一把,子弹擦着他的腿他的背而过,他觉得自己若是再磨蹭下去,必死无疑,眼下能遮蔽他的,只有唐小五所在的角落。 唐小五与他的目光咫尺相对,两个人在生与死的面前做着内心的争斗与选择,江韶矽的求助心有不甘却实属无奈,他不愿死在这里;唐小五想,只要一枪,就算为自己报了天大的仇...此人不仅抢走了江韶年,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命,时至今日,他拖着残疾之身存活于世,还有什么盼头。想到这里,他把枪口对准了江韶矽。 江韶矽心头一惊,伸出的手猛然一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道,我命该断绝此人之手么。 这 分卷阅读189 - 分卷阅读19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90 时,他感到头顶一暗,抬起眼来去瞧,正上方有一黑衣打手高举斧头就要劈面而来,浓重的阴影遮天蔽日一般。江韶矽咬紧了嘴唇,也罢,死后恐无全尸,只当是报应吧。 唐小五也是一惊,他没料到半路杀出一个人来,眼见那斧头就要砍在江韶矽的脖子上,他抬手连开三枪,那人应声后仰,斧头咣当一声跌落在地砸了江韶矽的手背。 江韶矽被沉重的斧子砸得龇牙咧嘴,他连蹦带跳的窜了起来,唐小五伸手拉了他一把:“小心!” 两人双双跌入花坛,江韶矽压在唐小五的身上,气喘吁吁说道:“我还以为你要杀我。” 唐小五表情一凛,狠狠推开江韶矽:“没那工夫!” 火力更盛了,司令部的兵先后赶到,枪弹声,刹车声,人群的怒吼,江韶矽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唐小五丢下江韶矽要去和大部队汇合。 江韶矽从花坛爬了出来,缩头缩脑的找寻去处,他瞧见不远处的唐小五因着枪弹而进退不得,心想自己还是回到花坛里吧。 唐小五被子弹又逼了回来,他显然也意识到此刻花坛更为安全,等到战事稍停再去汇合,他腿脚不便,跑起来一步一瘸,江韶矽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知哪里来的慈悲心,伸手要去拽他:“你回来干什么!走快啊…” 身子站了一半,话也说了一半,便被人一扑,只觉得昏天暗地头脑一晕,天地都在旋转,景物全部倒转了起来,他被人抱在怀里滚了几滚。 停下来之时,脑壳狠狠撞在了车轮上,又是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要挤出来了。抱着他的那人伸手便捂住了他的头,把他深深按在胸前。 他晕头转向的抬起脸来,那人棱角分明的一张英气脸孔映入眼帘。就在他愣神之际,只听乒乓一声,子弹打穿了车身呼啸而过,那些子弹壳纷纷落地叮当作响。 他缩在那人怀里,本能的抱紧了对方的腰身,生怕一松手自己就被子弹穿心而过。 江韶年抱着江韶矽躲在车轮后面,也是一动不敢动,他时不时低头看看怀里的人,身子有些发颤,多久没有这样拥抱过了。 张副官扛着机枪在旁人的掩护下窜到了江韶年身边:“小江!还缩在这里干什么!车子要打透了,快走!” 江韶年搂紧了江韶矽愈发不放手了,他拖着这样一个小尾巴如何冲的出去。 张副官急了,伸手去拽:“他妈的,你管他干什么!” 眼见江韶矽要被张副官从怀里给拽出去,江韶年一枪托砸在张副官的手背上,顺手又把江韶矽揽了回来:“滚!少管老子的闲事!” 旁人喊着:“团座!张副官!人又多了!我们往回撤吧!” 张副官顾不上其他了,把机枪架在车身上,马力全开一通扫射,子弹壳掉落在江韶年和江韶矽的身上。 江韶年和江韶矽就在这枪声四起的天地之间拥抱着,江韶矽紧闭双眼,他的耳朵对声音几近麻木,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从来没有这样惶恐过,他以为,抱着一个曾经深爱过的人就可以安心,闻着对方的味道便以为天地都是寂静的,真正面对之时,才发觉生死一线根本想不到其他,大脑是停滞思考的,里面什么都没有。身体本能的去躲避危险,只有紧紧依附着身边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张开眼睛看到碧蓝的天。 战事停了的时候,张副官虚脱了,双手一松仰躺在地。旁人急忙把他扶了起来背在背上。 韩苏带着人前来清理现场,发觉千疮百孔的车子后面躺着一双人,定睛一瞧,居然是江韶年和江韶矽。 他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望着:“喂,死了没有。” 末了,伸出脚来踢了踢江韶年,江韶年倒吸一口冷气:“你踢到我的痛处了。” 韩苏这才发觉江韶年的一只鞋子顶端被打穿,想必是伤了脚趾。 江韶矽的耳朵嗡嗡作响,他睁开眼睛,与江韶年对上了目光,江韶年低声在他耳边言语:“没伤着吧。” 江韶矽动了动身子,发觉除了被斧头砸过的手背,没有什么疼痛,便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他的大脑可以运作了,心神也定了下来,身体里却如同敲了一面鼓。 江韶年伸出手来拍了拍韩苏的裤腿:“别看了,扶我一把。” 韩苏冷哼一声:“你倒是不客气。” 他这样说着,手上却使了力气,把江韶年架到了肩上,江韶年一把捏住了韩苏的后颈,咬牙切齿的说道:“姓韩的,你他妈早就知道龙门要开火,居然眼睁睁看我出去!” 韩苏瞪了江韶年一眼,冷冷回应:“我提醒过你不要出去吧。” 江韶年的手指加了一把力,把韩苏的颈子捏得生疼,白皙的皮肤上红色的指印触目惊心:“你那叫什么狗屁的提醒!你把话说明白点儿会死么!” 韩苏疼得直吸冷气,一肘子撞开了江韶年,江韶年重心不稳跌坐在 88、【 拥 抱 】 ... 地上,韩苏清亮的眸子含着怒意:“你的死活跟我有何关系!你自己走吧!” 江韶年被旁人扶了起来,单脚蹦蹦跳跳,嘴上又骂骂咧咧的跟在韩苏的身后,样子颇为滑稽。 韩苏高抬着下巴只当江韶年是团空气。两人便这样走远了。 进了厅内,江韶年才停下来对身后的士兵吩咐道:“先把阮家五少爷关到二楼的空房里,你告诉他,事情处理之后自会有人送他走。” 89 89、【 关 押 】 ... 阮家的少爷小姐早就乱成一团,阮陌寻一直抱着电话不停的打探消息,及至最后,居然打探出龙门和司令部开火了。 他放下电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二哥,五弟以前和杜靖棠有过来往,现在龙门的人和胡万七打起来了,该不会五弟和此事也有关联吧…” 阮陌杨紧缩眉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双手捂着脸同阮陌寻一起颓然坐了下来。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阮陌寻疲倦的抬手去接:“估计是张卿光又听了什么风声…喂?爸爸!” 阮富山在电话的另一头沉声嘱咐:“我刚回工厂,在路上听到枪炮声,张秘书说龙门和司令部的人闹翻了,街上很乱,你们几个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不许出门,知道么。我晚些时 分卷阅读190 - 分卷阅读19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91 候就回去了。” 阮陌寻犹犹豫豫的看了阮陌杨一眼,心想,这下糟了,爸爸要是知道韶矽在外闯了祸,岂不是要气死。 阮陌杨见三弟吭吭哧哧磨磨蹭蹭说不出真相,一把夺过电话火急火燎说道:“爸爸,韶矽出事了,小赵说被日本人带走了,您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一找人,把韶矽要回来!” 阮富山最怕听到的就是这样的消息,他顿时觉得脑门生疼,阮陌杨还在话筒里吵吵嚷嚷,他伸手揉了揉眉心,低声打断儿子:“你先让我静一静,工厂里的一批生意出了岔子还没有解决,你们又捅了这样的篓子给我…” 阮陌杨握着电话几乎吼了出来:“韶矽什么都没有干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抓走了,小赵可以作证!” 阮富山叹了口气:“抓去哪儿了,知道人的下落么。” 阮陌杨推了推阮陌寻:“陌寻,张卿光家里是怎么说的。” 阮陌寻赶紧应道:“张卿光的叔伯说是那个什么直木青行在司令部会客,至于五弟…打探不出来啊。” 阮富山思索起来:“直木青行在宴会上见过韶矽,没道理要抓他…除非是冲着我来的…若韶矽人在司令部里…” 他联系前后,又在心里猜测了一番,龙门和胡万七闹翻,难不成是因为韶矽被人抓走,杜靖棠一时冲动带人去救么。 末了,他的情绪忽然舒缓了,淡淡而笃定的安慰儿子:“如果他被抓去了司令部,我们且先等着吧,韶矽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阮陌杨怒了:“爸爸,这叫什么话!” 话筒里传来阮富山的一丝哼笑:“姓江的会眼睁睁看着韶矽送死么。” 江韶矽被人重新带回了大厅,他想要挣脱押送他的士兵:“你们打也打完了,该放我走了吧!” “江团吩咐过,等到事情处理完毕之后你才能够离开。” 江韶矽咬牙切齿,仰头在大厅里咒骂起来:“江韶年,王八蛋!你们凭什么关着我!” 唐小五被人搀扶着进了大厅,他倒是没有受伤,只是活动过量,腿脚疼得厉害。听见江韶矽站在大厅里放声大骂,他抬眼瞧了瞧对方,一丝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 之前江韶矽确实是想拉他一把,站起了身伸出了手,他在那一刻生出感动来,可这感动却在后一秒被生生打断,他眼前一晃,便看到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拥着江韶矽扑倒在地滚到了不远处的车轮后。 明明他和江韶矽离得那样近,同样处在危险之中,那人选择了后者。 他眼睁睁望着两人抱成一团,彼此死不放手,那人把江韶矽紧紧搂在怀里,用身体挡住了外界所有的危险。他蹲了下来躲在一旁就那样望着他们,那人的鞋子被打穿了,他惊得想要上前去护,生怕下一刻子弹会飞到对方的身上,可是他的脚才迈出一步就退了回来,因为那个人,不顾一切的搂着怀中之人一动不动,仿佛疼痛都是别人的。 唐小五想到这里,愈发觉得心痛,他全身上下都烧着一股火,他知道自己在嫉妒,暗暗攥紧了手指,他看着大喊大叫的江韶矽,心道,你还有什么可咒骂,还有什么不满足,如果可以,我唐小五情愿和你交换,哪怕最后被子弹穿心,哪怕脑壳被打烂,我都愿意换取你不稀罕的那一个拥抱! 江韶矽骂够了,愤恨的扭过头来,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唐小五,他挣脱不开制服他的士兵,只得两两相望着大喊:“你去告诉他!我和杜靖棠没有关系,而且我也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让他放了我!” 唐小五没有做声,他冷冷瞥了江韶矽一眼,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去。 被人推到二楼的一间空房里,江韶矽顿时心生丧气,他颓然坐倒在地,把头埋在双膝之间,脑子里乱作一团,他静下来的时候方才的场景一幕幕回放在脑海里,乱枪之中他紧闭双目缩在那个人的怀里,只记得对方把他搂得身体生疼,却忘记了那个人胸膛的温暖以及身上的味道。他拼命的回想,甚至吸了吸鼻子想要在自己的身上嗅出一丝残余的气味,同时手指握成了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几乎泣不成声:“别想了…别想了…说好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房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他缩在角落里坐了很久,终是站起身来走向窗户,哗啦一声拉开了厚重的布满灰尘的旧窗帘,晚霞余晖残存天际,他的目光移到了楼下的院子里,此刻的司令部戒备森严,胡万七的兵和日本兵手持枪械在院内穿行。这时他看到一辆军用卡车开过,车上层层叠叠堆着身穿黑衣或是军装的尸体,想必是战事之后清理出来的。 他正看得出神,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士兵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之上放着一碗米饭,一碟小菜,还有一碗汤。士兵瞧见房里没有桌椅,只得放在了地板上:“喂,吃饭了。” 江韶矽一时愤恨,抬脚便踢了那托盘,饭菜汤汁撒了一地:“我是你们的犯人么!司令部是监狱么!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做了什么!” 士兵瞧见一地狼藉,顿时不悦,骂骂咧咧的推了江韶矽一把:“你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江团长吩咐给你一口饭吃,谁管你会不会饿死在这里!既然现在不吃,等到你饿着肚子两眼昏花的时候,就趴下来像狗一样把这些饭菜舔干净吧!滚!” 士兵狠狠摔上门,临走前啐了一口唾沫:“好心当成驴肝肺!惯得这些少爷!我呸!” 江韶年的脚趾被打伤了,军医为他做了清理和包扎,他瘸着个腿在小厅里来回跳,正巧唐小五来寻他,一瘸一拐的与他正面迎上了。 江韶年乐了:“这下可好,副官是个瘸子,团长也是个瘸子,老子带出来的团净出残废啊。” 唐小五想笑笑不出来,只得关切的弯下腰去摸了摸江韶年那只裹了纱布的脚:“怎么样,以后能好么。” 江韶年跳回了沙发,一屁股坐了下来,把脚翘在案几上:“小指打烂了,残了半截骨头,不过还好,养养还能走路,眼下一沾地就疼得钻心,回头叫人弄一副拐来,我架着走路。” 唐小五皱了皱眉头,看得出十分心疼。江韶年倒毫不在意,嘻嘻哈哈的伸了伸脚:“我这算个屁,李崇慕当年还断了一条腿呢,我可不能和他比。要是他地下有知,定要笑掉大牙不可。” 唐小五见他没个正经,也不拿自己的伤势当回事,心里涌起一股酸 分卷阅读191 - 分卷阅读19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92 苦来。半晌才小心翼翼问道:“阮家的五少爷怎么办。” 江韶年瞥了唐小五一眼,公事公办似的回应:“龙门的人为了来救杜靖棠,闹出这么大的事,不仅司令脸上难堪,连小鬼子心里也不痛快,这会儿正凑在一块儿调解呢,顾不上旁人。就先关着吧。” 唐小五奢着胆子建议:“我看那阮少爷顶顶无辜的,听别人说,他们是在餐馆门前被抓住的,想必不过是一起吃了顿饭罢了。既然顾不上,不如把人放了…” 话还未说完,江韶年冷冷打断道:“我说关着就关着!” 小厅里一片寂静,唐小五直直望着江韶年,眼中生出几许哀伤来,许久才冒出一句话来:“你是故意的吧…故意不让他走。” 紧接着是茶具落地的声音,案几被踹翻,茶水浸湿了地毯,还有一些溅在唐小五的裤腿上,茶水滚烫,沾湿了的地方还冒着热气。江韶年的脚上渗出一丝血红,在雪白的纱布之上触目惊心,只听江韶年满含怒意的吼道:“我是故意的又怎么样!我就是要关着他!我就是不让他走!你他娘的少对这件事指手画脚!” 士兵们听到声响,草木皆兵一般手持枪械冲了进来站满了厅,江韶年挥了挥手:“没事,都出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鱼贯而出。江韶年忽然叫住一个人:“小李,饭送过去了没有。” 这名叫小李的士兵就是给江韶矽送饭的人,他低着头小声答道:“他不吃,把饭菜都踢了。” 说完瞄了一眼满地狼藉,不敢吭声了。 江韶年嗤笑:“呵?踢了?跟老子一个德行!” 司令部的仆人们端着瓜果糕点瓜子在走廊里匆匆而过,江韶年一蹦一跳的扶着墙路过,叫住了一个小丫头:“这是干什么呢。” 小丫头赶紧回禀:“司令要留直木先生和龙门的杜先生吃饭,说是先备一些小点心。我们这是给送去呢。” 江韶年从托盘中抓出一把糖塞进口袋里,心道,他们演的又是哪一出。 江韶矽在黑暗的房间里倚窗而立,定定的望着外面,一轮红日早就落了下去,夜色降临,他空着肚腹,心里又这般空落,惦记着自己的去处。他想,也不知道杜靖棠怎么样了,早知就不和他掺和到一起去,一顿饭吃出这么个祸事来,天这么黑了,难道父亲和二哥他们都忘了我么,找不到人都不担心的么,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听到父亲找来的消息。 门咔嚓被打开,光线一点点扩大,江韶矽回头,却看到浓重的阴影,他瞧不清楚脸,只看得到那人瘸着一条腿一蹦一跳的扶着墙,他内心一惊,以为是唐小五来了,握紧了拳头刚想张嘴质问,哪知对方先开了口:“站在那里干什么,想跳窗逃跑么。”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江韶矽这才注意到此人的瘦高个子,这身形放在哪里都是出众的。江韶矽不做声,背过身去不予理会。 江韶年随手关上了门,在墙上摸了半天居然没有摸到开关,骂骂咧咧道:“我说你怎么不开灯,原来这房里压根就没有灯。” 他又借着窗户外面淡薄的光线把房间扫视了一遍,隐约觉着这房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顿时火了:“他们怎么找了这么间屋子!空房!空房也不能空成这样!” 江韶矽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充耳不闻。江韶年立在不远处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糖来:“不想吃饭就算了,你过来,我给你带了一些糖。” 房间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江韶年很是不耐,扶着墙挪到了江韶矽的身边,伸手要去拉他,江韶矽狠狠挥开了江韶年的手,江韶年单脚站立,在墙边趔趄了一下,糖果哗啦啦掉了一地。 黑暗中他听到江韶矽冷冽的声音:“江团长,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你犯不着这样哄骗我!我是阮家的五少爷,你们这样关着我,又不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等我父亲来了,胡司令和阮家的生意是要做不下去的吧!” 许久,江韶年低着头吭吭哧哧的笑了,笑声停止之时他抬手掐住了江韶矽的脸颊,手指用力,江韶矽双颊疼痛,头上几乎冒出汗来。 “你以为你在阮家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可以牵制到胡万七和阮富山的生意?你睁大眼睛瞧瞧,从你踏进司令部起,阮家有谁来找过你!龙门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你以为阮家人都是瞎子聋子么!江韶矽,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 这一席话无疑说中了江韶矽的心事,阮陌臣死后,他在阮家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因为他知道每个人的目光都变了,无论他对错与否,只有一个事实摆在众人面前,那就是大少爷的死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扎了根,人们渐渐觉出意味来,这死亡的背后一定另有隐情,而这位五少爷,决计脱不了干系。阮富山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他从来猜不透,可旁人如何看他的他一清二楚,那些污言秽语躲在门后,时不时飘进他的耳朵里,他早早就不是什么尊贵的五少爷了,他不过是披着这层华丽的外壳在一个富贵的人家低如尘埃的爬行,接受家主的物质施舍。现如今他出了事,再也没有任何自信能够支撑着他,这一刻,他恍惚觉得,就算他真的死在了外面,阮富山也不可能再如从前一般彻夜寻找倾家荡产来救他。 这时,他听到窸窸窣窣的糖纸剥落的声音,一粒香甜的水果糖送到了他的嘴边,那人轻声说着:“吃吧,很甜。” 他晃荡了一下,躲了过去,那人的指尖划过他的嘴唇,水果硬糖落在了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捧着自己最后的自尊企图硬生生的撑到底:“你出去…那一年阮富山昼夜不分的找我,这一次他依然赶在路上,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他就快来了…” 下巴被捏在手中,剩余的话被堵在了唇舌里,那人毫不犹豫的覆上了他的唇,任他推推打打,强硬的把他压在了窗户上,一只手滑入他的头发里,继而托住了他的后脑勺。他推着那人的胸膛,却被更加狠力的贴近,他只觉得口腔里一片天旋地转,舌尖被吸得生疼,那人太过强势,唇齿相连带着他翻滚搅动,似是要把他的力气连同空气一并吸取了去。他急了,凭着感觉一脚踩在那人的伤处,妄想着能够因此挣脱,哪知那人丝毫不动,嘴上却更加使了几分力气。 江韶矽一脚一脚的踩着,踩到江韶年的身子终于颤抖了一下, 89、【 关 押 】 ... 他知道,江韶年疼了,可是依然不愿放 分卷阅读192 - 分卷阅读19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93 开他。四片唇几乎亲到发麻,舌头累到酸痛,却找不到一丝可以分离的空隙。隔着军装,他甚至能感受到彼此跳动的心脏,强劲的,几乎破膛而出,身上是若有似无的烟草味以及清清淡淡的体香。他想,他终于想起他的温暖和味道了。 江韶矽流出泪来,鼻腔里呜呜咽咽,一颗心痛到仿若被刀刃碾过。他哭着抬手去敲打江韶年的背脊,最后,无力的垂了下来。 不知何时,口中灌入了一股湿咸,那是他的眼泪。江韶年离开了他的唇,他顺着窗户滑了下去,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啜泣。 江韶年一只手扶着墙,弯下腰要去抚摸他的头,却近在毫厘之时,门被打开,身后的士兵端端正正的敬了个军礼,声音洪亮,敲在了两个人的心里:“报告团座,传司令的军令,放阮家五少回家,其家人正在大厅接应!” 江韶年的手指缩了回来,一瘸一拐的走出门去,江韶矽在昏暗的房间里抬起头来,听到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远:“团座!团座!您的脚在流血啊…要叫军医来么…” 作者有话要说:跟榜成功~偶在编推~还好字数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大家安心看文吧~ 90 90、【 汪 亦 白 】 ... 江韶矽下楼的时候并未见到阮富山的身影,倒是张卿光的叔伯张冀彦站在楼下迎他。 胡万七,杜靖棠和直木青行皆在场,胡万七一瞧见江韶矽,巴掌跟熊掌似的拍在了江韶矽的肩膀上:“阮少爷,真是对不住了,关了你一天。” 江韶矽瞥了瞥张冀彦的身后,空无一人,他不敢去揉被拍疼的肩膀,目光偷偷转向了杜靖棠。杜靖棠倒不避讳,对他点了点头。 张冀彦走至江韶矽身旁,张嘴解释道:“阮少爷,令尊身体抱恙,不便出行,就托了在下前来接你。” 胡万七又和张冀彦寒暄了几句:“张部长,往后地方上的事还请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胡司令客气了,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定然竭尽所能。” 胡万七又瞧了瞧江韶矽:“五少爷,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江韶矽急忙报以客气而礼貌的一笑:“自然。” 他自始至终没有再看站在人后的江韶年一眼,他害怕看到那人眼中的嘲讽,连他自己都觉着难堪,阮家的五少爷遇难,凭阮富山和胡万七的关系,只要不是触犯了胡万七的底线,一份礼几句话他便可以走出这司令部,如今却落得让外人相救的下场。 江韶矽随着张冀彦出了大门,张卿光的车就在不远处等着,一瞧见他出来,车门一下子就开了,阮陌杨从车里蹦了出来,紧紧把他搂在怀里:“你可算出来了。” 张卿光和他的叔伯耳语了几句,便走上前来咳了一声:“陌杨,韶矽,有什么事儿上了车再说吧。” 上了车江韶矽才注意到三哥阮陌寻也来了,正眨巴着一双眼睛打量他:“五弟,我说你怎么搅合到司令部去了啊。” 江韶矽摇了摇头:“我是莫名其妙被带走的,大概是杜靖棠犯了什么事儿,正巧让我给赶上了。” 张卿光坐在副驾驶座上,不急不缓说道:“是,你是倒了霉了。我听叔伯说,直木青行和胡万七数次宴请,杜靖棠都不给面子,这俩老家伙就恼火了,既然请都不来,那干脆就硬碰硬的抓吧。哎,这事儿你们千万不能说出去,我叔伯可不想惹祸上身。” 阮陌杨随口问道:“杜靖棠为什么不去。” “可能是不想讨好日本人吧。听说小鬼子进他的赌场,他都把人给撵出去的。” 阮陌杨顿时对杜靖棠肃然起敬,他以前顶讨厌这种地头蛇一般的人物,现如今听了张卿光的话,心里有了几分改观:“倒是挺有骨气的。” 末了,他赶紧回过头来关心江韶矽:“韶矽,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江韶矽一怔,他想起了江韶年的吻,下意识的用手指碰了碰嘴唇,正想找个话搪塞过去。哪知他的三哥倒把话给接上了:“二哥,你想让他们对韶矽怎么样啊。” 阮陌杨一巴掌拍在阮陌寻的脑袋上:“说话没个正经!” 阮陌寻捂着脑门满腹委屈:“怎么就没个正经了,我的意思是他们总不至于严刑拷打吧。我看你脑子里想的才不正经呢。” 阮陌杨面色一烫,张口结舌。张卿光在前座笑得前仰后合。 告别了张卿光,兄弟三人进了院子,江韶矽才张口问道:“父亲身体不舒服么。” 阮陌杨点了点头:“说是头疼,才央了张卿光的叔伯去接你。” 迈进客厅,江韶矽抬眼看到阮富山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他内心一痛,却也强颜欢笑的唤了一声:“父亲。” 阮富山的脑袋从报纸后面伸了出来,继而招了招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过来。” 这样从容的态度,跟几年前天差地别,江韶矽还记得阮富山在韩苏的地下室找到他时,满脸的焦急神色,仿佛天塌下来一般,时隔已久,再次想起,感慨万千。 阮富山把他揽在怀里,摸了摸他的脸颊:“孩子,爸爸很担心你。” 接着就要去握江韶矽的手,拿起之时发现江韶矽的手背上青青紫紫一大块:“这手…” 江韶矽想要缩回来:“没什么,不小心弄到的。” 阮富山这才正视了他的脸,让他坐正了身子,急忙唤来周佟:“给吴医生打个电话。” 阮陌杨和阮陌寻都凑过头来看,阮陌杨十分心疼,捧着江韶矽的手看了又看:“在车里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阮富山瞧着江韶矽的伤,眉头微皱,看在江韶矽的眼里却豁然舒缓了心,看得出阮富山是在心疼。不知为何,江韶矽宽了心的同时,却又觉着悲凉。 江韶矽这一回家,把宋静雅,柳燕燕和阮陌婷都给招了出来,阮家一下子热闹起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及至最后,在阮陌寻的打诨插科下,气氛活跃起来、阮富山在三儿子的笑闹中摸了摸江韶矽的头:“韶矽,爸爸真的担心过你。” 龙门和司令部打了一仗,死伤惨重,没有讨到任何便宜,下面的小兵打得热闹,主子们却坐在同一张桌前吃饭。 胡万七举起酒杯话中有话:“杜老板,请你吃一顿饭真是难啊,我还从未请过如 分卷阅读193 - 分卷阅读19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94 此大阵仗的宴。” 杜靖棠抬手敬了胡万七一杯:“哪里,胡司令这顿饭也不是一般人消受得起的。” 随后,直木青行旧事重提,谈起了与杜靖棠合作的事宜,想要在卢京城这块地界上把三股势力拧成一股绳,人人有利可图。杜靖棠闪烁其词,不肯就范,直木青行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眼见着气氛又要闹僵,胡万七心里打起了小算盘,今日与龙门冲突,日本人喝茶看戏,直到战事停息之后才派人清理现场,实在不够义气。他生怕再起了争端,又要自己出力,便立刻说服直木青行这件事来日方长,容杜靖棠回去想上一想。 送走了两尊瘟神,胡万七心里含着的火终于憋不住了,朝着勤务兵的脸上啪啪两巴掌:“我干他娘的!” 勤务兵不敢言语,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双颊顷刻便泛了红。 “他妈的人是日本鬼子抓的,借老子的地方也就罢了,还让老子出人又出力!” 韩苏立在沙发旁边听胡万七发火,一言不发。 胡万七骂够了,两手一摊:“韩苏,你说,怎么办!” 韩苏正了正身子,对一旁的勤务兵挥了挥手,那人如获特赦令,一溜烟跑了出去,他这才说道:“想必日本人也有所耳闻这卢京城里的两股势力,除了我们,就是龙门一派。我们既然办不了杜靖棠,便与他井水不犯河水,眼下日本人要拉拢他,我们何不保持中立,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胡万七在客厅里踱起步来:“咱们和阮富山的生意,杜靖棠也是入了股的,这件事人尽皆知。如果龙门和日本鬼子真要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若追究起来,我们怕是有理说不清。” 韩苏抬了抬下巴,显出一身傲气:“司令,我们和日本人是合作关系,既然合作,便是对等的,您何必总把自己显得屈居日本人之下呢。” 胡万七顿时心虚起来,他这一路合作,若说没有拿到日本人一丝半点的好处是假的,直木青行为了显示诚意,为胡家军配备了许多枪支军械,为其壮大了队伍,并且为胡万七联系到其他地方上的几股军阀势力形成合作关系,互利互赢。 韩苏似乎看出了胡万七的心思,一语点破:“何荣,于尔升和日军看似团结,其实一盘散沙,他们各打各的算盘,现如今双方有利可图才牵连在一起,若有朝一日日方一撤军,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来说,很难不被何荣,于尔升吞并掉,也许到时候那两个人连后路都不给您留,卢京城是块肥肉,他们虎视眈眈觊觎已久是在意料之中的。” 胡万七瞥了韩苏一眼:“若没有日本人,我们早就被吞并掉了吧。” 韩苏沉声说道:“那就看您放不放得下了,我早劝告过您该舍弃的一定要舍弃。” 胡万七被说中了心事,烦躁不已,他摆了摆手驱赶韩苏:“你下去吧,让我静一会儿。” 韩苏知道分寸,转身正欲离开,只听胡万七唤来了勤务兵:“来人,把汪亦白给我叫过来,我头疼,让他给我捏捏。” 韩苏眼中闪过一道寒刃似的光芒,心中嗤笑一声,又来了一个江韶年么。 军医给江韶年重新包扎了伤处,他靠在椅子里以手支头望着窗外,今天干了一仗,身体疲劳,外面天色浓重,深更半夜的他居然没有一丝困意。待到军医退了出去,他还浑然不觉,直到门咔嚓一声关上,他惊了一下,收回目光。 望着缠绕雪白纱布的脚,他伸手去摸了摸,却发现手背上的一排浅淡的牙印,是江韶矽留下的。他仔仔细细的看那一排印迹,忽然觉着那凹下去的小坑着实可爱,他甚至怀念起江韶矽的牙齿来,他的弟弟从小胃口就不错,遇到好吃的尤其能吃,记得以前在五月巷,姑母做了一锅鸡汤,他喝了汤,把肉留给了江韶矽,江韶矽捏着鸡腿,一口雪白的小牙啃在上面,有滋有味的撕咬咀嚼,似是吃到了世间的奇珍美味。其实,不过是他们太久没有吃肉罢了。 他仰起头来靠在椅背上,手背搭上了额头,只要一睁眼,就能瞧见那排牙印,浅浅淡淡的笑了,如果可以,他不介意那人再咬一次。 过了许久,唐小五推门而入,怀里抱着一副拐,江韶年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又靠了回去。 唐小五把双拐放在了桌边,低声说道:“团座,拐找好了,楼下备了车,我送你回去吧。” 江韶年一想,老待在司令部里也不是个事儿。于是站起身来有模有样的架起拐来,他屈起有伤的那一条腿,走了一节,觉着不舒服,扔掉了一只,架着单拐在前面走着。 唐小五跟在后面想要上前搀扶,被江韶年躲开:“我又不是真的残废了,不用管我。” 行至大厅,瞧见胡万七正躺在沙发上,身旁坐着的汪亦白正费力殷勤的为其按揉眉心。胡万七听见动静睁了睁眼:“哦,小江啊。听说你受伤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亦白,用点儿力气,晚一会儿叫厨房做些小菜,你陪我喝几杯。” 汪亦白急忙应道:“哎,好。您脖子舒服么,要不要加个垫子。” 胡万七坐起身来,汪亦白十分眼色的抽过一个沙发垫子放其脖子下面。 江韶年冷着眼打量汪亦白,此人长身玉立,军装穿得风流倜傥,眉目一派清俊,长得十分白净,一副翩翩公子哥儿的模样。应了外人一句话,胡司令宠信的人,长相没有不好看的。 汪亦白是胡军已故师长汪沉水的小儿子,年岁十八,军校读了一半肄业,随着两个在军中任职的哥哥投戎来了,为人聪明伶俐,由其兄长引荐,在胡万七面前一亮相便获得了好感,因其资历尚浅,胡万七怕随意加官进爵惹得老部下非议,只得不痛不痒的把汪亦白安排在其大哥门下做个小连长。可旁人是看得出胡万七对汪亦白的喜爱的,此人高升在情理之中,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汪亦白被江韶年看得浑身不自在,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江团长。” 江韶年不咸不淡的“恩”了一声,架着拐走出大厅,身后传来胡万七“亦白”长“亦白”短的声音,他停了一下,漠然想到,读书人说的后来者居上,大抵就是这个意思罢。 91 91、【 喜 欢 就 好 】 ... 杜靖棠回了杜府,把罗回叫到跟前问了个清楚,得知是帮里的一个管事沉不住气先动了手 分卷阅读194 - 分卷阅读19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95 ,于是把人招来,左右开弓赏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那管事满脸委屈,敢怒不敢言的望着杜靖棠。 杜靖棠不拿正眼瞧他,冷冷对罗回吩咐道:“把人拖出去,砍了手脚。” 小管事吓得腿脚一软,瘫倒在地抱住了杜靖棠的腿:“杜爷,杜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是救人心切啊!” 罗回对旁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一拥而上把小管事推了出去,不消片刻,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凄厉的惨叫。 杜靖棠在沙发上悠悠的喝着茶,一名打手走到罗回身边耳语了几句,罗回微微俯身汇报:“杜爷,人还剩一口气儿。” 杜靖棠头也不抬,吹了吹茶水:“找个清静地方,埋了吧。” 而后他屏退了下人,沉声问道:“今日死了多少人。” 罗回小心翼翼的望了望他:“伤了九十二个…” 杜靖棠抬起眼皮,阴狠的瞥了罗回一眼:“我是问死了几个。” 罗回急忙应道:“一百二十一个兄弟。” 杜靖棠端着茶杯的手隐隐握紧了几分,末了,吐出一口气来:“死尸大约都运去了矿场,你带人去要,一百二十一个,一个都不准少,全部厚葬了,吩咐好账房,让死者家属去领钱。” “好,那我明早就…” “这件事你速速去办,晚了怕是日本人要焚尸。” “是,我现在就去。” 推开门,杜靖棠看到床上那少年睡得香甜,他走上前去伸手摩挲对方的面颊,少年“唔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瞧见是他,急忙爬了起来:“杜爷,您可回来啦。” 杜靖棠负手而立,微微仰起了脖子,少年跪在床上给他解开衣扣,他悠悠问道:“睡了多久了?” 少年为其脱了衣服,乖巧的搂住了他:“上午回来之后一直犯困,睡了大半个下午了呢。” 杜靖棠低下头来,挑了挑眉:“哦?你可知龙门出了事?” 少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与之对视:“知道。所以我哪儿也没有去,就躲在这里等您回来,我相信,您肯定能回来的。” 杜靖棠压上了少年的身体,轻轻笑了:“小溪…” 他把名叫小溪的少年翻了个身,没有任何抚慰,狠狠的索取,少年的双手被反锁在背后,跪在床上,身子悬空,因为疼而忍不住低下头去,却被杜靖棠拉住双臂一个猛力拽了回来,少年仰着细致白皙的脖颈发出痛苦而细碎的声音。 杜靖棠皱着眉头,眉宇之间泛着一股子狠戾,今日未解之气仍旧淤积在心口不得消解,心头之火同腹下之火一起燃烧,下手愈发不讲轻重。他抓住少年的头发,强行扳过人的脸颊,用力吸吮对方的唇舌,末了,咬出一丝血腥来。少年吃痛的从喉腔里发出声音,他依旧不肯放过,直到少年唇角流出血丝,他啪的一下狠力推开少年的脑袋,少年栽倒在床气喘吁吁哀求道:“杜爷,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杜靖棠不闻不顾,瞧见少年脱掉的裤子就搭在床边,他从中抽出皮带,身下用着力,手上把皮带折叠了一层瞬间抽在少年的背上,一道红痕清晰毕现,紧接着他用皮带把少年的双手绑了起来,按压住对方的头颅,汗水滴落在对方的背脊之上:“你可知龙门今日死了多少人!” 少年的口鼻掩盖在枕头上,呜呜咽咽含糊不清:“不知道…杜…杜爷…” 杜靖棠扳起少年的下巴,几乎捏碎一般,俯在他耳边沉声言语,透着一股子阴狠:“一百二十一人。胡万七和日本鬼子杀了我一百二十一人!张丰那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我已经叫人砍了他的手脚,拖出去活埋,可是还不够解我心头之气!” 少年的眼泪落在杜靖棠的指尖上:“杜爷…我疼…” 杜靖棠又把少年按了回去,一巴掌拍在了少年的屁股上:“忍着!” 事毕,少年瘫在床上,杜靖棠摩挲着他的唇,低声言语:“你喜欢你原来的名字么。” 少年无力的摇了摇头:“杜爷给我取了新名字,我就喜欢新名字,以前的不记得了。” 杜靖棠为其解开手上的皮带,少年的双手终于得到了解脱,从背后伸了回来,腕子上泛着被皮带磨出的血痕,触目惊心。杜靖棠把少年的腕子捧在手心亲了亲:“其实叫什么都没有用,你长得不像他。” 少年奢着胆子把杜靖棠的脑袋抱在胸口之处,杜靖棠顺势躺在了他的大腿上,仰面望着他。少年忍着身后之痛坐在床头,轻声问道:“杜爷喜欢的人一定很好吧。” 杜靖棠闭起眼来哼笑一声:“皮相好罢了,除了这一点,一无是处。” 少年撇了撇嘴巴:“那为什么还会喜欢呢,我长得也不丑啊,还会讨您欢心。” “算不上喜欢。他这样一个小玩意儿,得不到就越想要。他脾气挺大,会对我发火,故作一本正经的对我说话,岂不知那模样挠得我心痒。他会吃会喝会玩会花钱,就是不会讨我欢心。” 少年听得入了神,他实在不敢想象还会有谁敢对杜靖棠撒这样的脾气,末了,他问:“那要是他跟了您,您会..,.会像今日对我这样对他么…” 杜靖棠睁开了眼睛:“大约会舍不得吧。” 少年的神情黯淡了几分,喃喃自语:“真好。” 因着城内不太平,阮富山严禁四个孩子外出,阮陌杨不得不请假在家,本以为会无聊度日,哪知这几天来过得倒是有滋有味,家里人不甘寂寞,拖着他打牌,陪着太太公子小姐们在小花园里上牌场。 丫鬟管家站了一圈,乐呵呵的说着话,四小姐身边的小丫头探着个脑袋看牌:“哎呀,我看这回四小姐准赢,三少爷,您就等着输钱吧。” 柳燕燕的钻戒在太阳光底下闪闪发亮,甚是耀眼,她丢了一张牌出去:“你这小丫头,倒是知道向着自家主子。” 阮陌婷瞥了柳燕燕一眼:“她不向着我,难道还向着你不成?小梅,去切一盘水果来。” 话音刚落,只听阮陌寻大喊一声:“碰!胡啦!拿钱拿钱!” 宋静雅一瞧,把牌推了:“哟,三弟,你倒是好手气。” 阮陌寻嬉皮笑脸的伸出手来:“大嫂,愿赌服输,拿来吧。” 众人纷纷拿了钱给三公子,正巧四小姐的丫头小梅端着水果盘回 分卷阅读195 - 分卷阅读19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96 来,他把钱又塞回了阮陌婷的手里:“我不要你的钱,我跟你要个人,叫小梅陪我一晚,..” 说完就作势要去搂丫头的腰,吓得人叽哇乱叫。阮陌婷一巴掌拍在阮陌寻的头上:“三哥,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倒好,主意打到她身上去了。” 柳燕燕甩着小帕子扇风:“哎呀,我都陪你们玩了大半天了,手腕子酸疼。换人换人,韶矽来。” 江韶矽正坐在一旁嗑瓜子,一见人让位,乐得急忙凑上去:“我才不要你们那几个小钱,咱们赌点儿大的。输了的话把你们房里值钱的东西都搬出来。” 阮陌婷一指头戳在江韶矽的头上:“谁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少来欺负人,你手气好,我可不同你玩。” 宋静雅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往桌上一拍:“这条金链子够了吧,我可要跟五弟切磋切磋。” 阮陌婷在江韶矽下手之前一把夺走了项链:“大嫂,你千万别上他的当。他以前天天跟三哥混牌场,早练出来了,你还是把这宝贝收好吧。” 江韶矽委委屈屈的望了阮陌婷一眼:“四姐,我要是赢了,全给你还不行么。” 阮陌婷噗嗤一声乐了:“去!别四姐四姐的叫,咱们俩也没差多少。” 江韶矽趁热打铁,坐上了牌桌:“你七我三,你总得给我留点甜头儿不是。” 众人哗啦啦的摸牌摆牌,阮陌婷随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赢了再说吧,许你上桌就别讲条件啦。” 阮陌寻望了望江韶矽的手背:“五弟的手好些了么。” 江韶矽看牌看得专心,头也不抬:“恩,搽了药膏,过些天就会好的。” 一伙儿人正玩得高兴,阮陌杨牵着小狗从前院走了过来,下人急忙唤他,阮陌寻闻声望去,打趣道:“二哥,你中途离场原来是逗狗去了啊。” 阮陌杨站在江韶矽的身后,俯□去看牌,脚边的小白狗撒了欢似的腻着江韶矽的腿蹭来蹭去,江韶矽玩得专注,浑然不觉。 一局毕,他高高兴兴的伸出手来:“大嫂,金链子真的要归我啦。” 宋静雅极不服气:“好吧好吧,再来一局,我铁定赢回来。” 江韶矽刚要把项链放进口袋之时,被阮陌婷一把抢了过来:“说好的,你赢了就归我,况且你要女人的项链做什么。” 江韶矽也不在意,一边哗啦啦摸牌,一边笑道:“找个女朋友,送给她呗。” 阮陌婷的手也在牌桌上摸索着,嘴巴却不经意的飘出一句话来:“你不是喜欢男人么。” 听闻此言,满座皆静,众人顿时尴尬起来,连身旁的下人都浮想联翩的忆起了已故的大少爷阮陌臣。 阮陌寻最先打破寂静:“咳…我看都累了,这会儿太阳也烈,照得人晃眼,不如散了吧。” 宋静雅赶紧附和道:“也是,都玩了大半天了。小桃,咱们回房去。” 伺候大少奶奶的丫鬟急忙上前来扶。旁人都识相的各自找了理由散去,花园里一下子空落起来,江韶矽这才注意到腿边还蹭着一条小白狗,他心里不痛快,伸手拨开那狗:“去去去!” 阮陌杨坐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手:“晚一会儿我再给你搽一次药。” 江韶矽见四下无人,对着阮陌杨无所顾忌起来:“你说他们怎么就忘不了那事!三不五时要蹦出来提醒我一次!” 阮陌杨倾身要去搂他:“别管他们,陌婷的嘴巴和陌寻一样,说话没个轻重,但她绝对不是针对你。” 江韶矽一把推开了阮陌杨:“你别搂搂抱抱的,让别人看见了,真以为我喜欢男人!” 阮陌杨怔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去小声说道:“难道你不是么…” 江韶矽恼恼怒怒站起身来就走:“跟你说不通!” 一路追回房中,江韶矽的火气还未消去,阮陌杨抱着小狗苦苦跟在后面:“我错了嘛,你别气了。” 江韶矽把上衣一脱,下了逐客令:“我要洗澡,你出去。” 阮陌杨和怀中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望着江韶矽:“以前你都不避讳的。” 话音落了,那小白狗也十分配合的“汪”了一声。江韶矽倔强的把人往外撵:“出去出去,出去啦!” 及至夜晚,阮家人凑在一桌吃完了饭,各自回了房,他才后悔起来,觉着自己对二哥太凶,可又拉不下面子去找,只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传来声响,江韶矽警觉的坐起身来,心想别不是进贼了吧。他下床便开了灯,敲窗户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他大惊,心道,哪个贼这么大胆! 微微掀开窗帘,灯光的照射下他居然看到了阮陌杨的脸,急忙要去打开窗户,只见阮陌杨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江韶矽纳闷这演的哪一出戏。 忽然一下子人影没了,江韶矽吓得赶紧推开了窗,只见阮陌杨已经扒着旁边的小阳台翻了过去。江韶矽大惊:“二哥,你刚才悬空扒在我的窗户上?” 阮陌杨竖起食指“嘘”了一声,而后点了点头。江韶矽有些后怕,若是当时开了窗,阮陌杨岂不是要从二楼直接掉了下去么,这个二哥到底在玩什么。 四周一片静悄悄,阮陌杨低声问道:“韶矽,会翻窗么,跳过来我接住你。” 江韶矽气恼的瞪了他一眼:“大半夜的你到底做什么,有正门不走非要翻窗。” 阮陌杨在投射而来的灯光里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莎士比亚的戏剧里有这么一幕戏,罗密欧为了见到心爱的朱丽叶,夜深人静翻窗相会。我今天说了韶矽不喜欢听的话,惹得韶矽生气,思来想去,就用这个方式向他道歉。” 江韶矽叹了一口气:“他可未必接受哦。” 阮陌杨指了指天空:“我带了礼物来的,你看。” 江韶矽顺着对方的手指望向天空,夜幕之上点点繁星,闪烁着别样的光芒。阮陌杨伸出手来:“走吧,我们去花园里看。” 江韶矽哭笑不得:“二哥,我又不是女人,犯得着大半夜不睡觉陪我看星星摘月亮的么。” 可他还是听话的从窗户翻了过去,阮陌杨想要接他,他摆了摆手:“我自己跳过去。” 他忽然想起很熟悉的一幕,几年前他和江韶年从杜靖棠的赌场里翻窗而逃 分卷阅读196 - 分卷阅读19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97 ,那个时候江韶年同样伸手去接他,他纵身一跃安全着地,骄傲的漠视了哥哥的双手。现如今,对面等着他的那人,早已不是江韶年了。 两个人偷偷摸摸的爬下一楼,一溜烟进了花园,夜深人静,江韶矽在草地上笑得气喘吁吁:“二哥,我怎么觉着咱俩有做贼的潜质啊。” 阮陌杨也乐了:“爸爸若是知道,又要生气了。” 而后他枕着手臂看天,江韶矽静静的躺在他的身边,两个人望着天幕之上缀着如同密集的宝石一般的繁星,仿佛自己也身在其中,似乎在这一刻过往如同云烟,万事万物顷刻归尘,什么都不重要了。微风四起,江韶矽只觉着清爽,他沉浸在巨大的寂静的美好的夜色之中,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二哥,这事儿挺俗 91、【 喜 欢 就 好 】 ... 的是吧。” “那你喜欢么。” “喜欢。” “喜欢就好。” 92 92、【 利 用 】 ... 五日后,杜靖棠被请到了福天酒楼,楼中没有其他食客,上上下下站满了日本兵,酒楼老板战战兢兢的引他去了雅间:“杜爷,您这边请。” 杜靖棠倒没有丝毫怯意,不卑不亢的进了房,果不其然,直木青行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杜靖棠负手而立,神情淡然,并未行礼。 直木青行示意了翻译官一眼,那青年翻译急忙上前说道:“杜先生,直木大佐今日请您来此赴宴,商讨一些久未解决的要事,请坐。” 席间,杜靖棠数次想要动怒,却暗中握紧了拳头压抑了下去,直到直木青行带着人离去,他才一掌拍在案几上,杯盘震响。罗回站在一旁小心劝道:“杜爷息怒。” “我杜某人在这卢京城内纵横二十多年,从未受过谁的管制!就算胡万七进城,他也只是分去一些地盘,日本人倒好,居然管到我杜某人的头上来了!” “杜爷,他们说的是…保护…” 杜靖棠抬手便是一巴掌,罗回侧着脸颊不敢吱声了。 “日本人的把戏无非就是让我像胡万七一样做傀儡,我杜靖棠虽说没有高尚到为民族大义宁死不屈,但是也绝不容许别人这样爬到我头上去。况且,我苦心经营二十几年的地盘,没有被自己人夺去,凭什么要日本人来抢!” 杜靖棠回了杜公馆,提笔便是一封洋洋洒洒的回绝信,随后叫人快马加鞭送去了直木青行的住所,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所有商谈的可能性。 简洁干净的房间内,案几上摆放着刀架,花瓶里养着金黄色怒放的菊花,直木青行脱了上衣,跪坐在榻榻米上擦拭军刀,随着动作而呈现出线条美好且结实有力的肌肉。 青年翻译官用波澜不惊的语调阅读着杜靖棠的回信,最后一字刚落,只见一道白色刀刃自胸前迅疾滑过,他怔了一下,那薄如蝉翼的信纸自上而下裂成两半,从他的手中垂落下去。 直木青行收回军刀,背对翻译官,阴沉说道:“你出去。” 近来城内不太平,到处都有日军抓人,学校尤其不得安宁,阮陌杨的几个同事被带走审问,这些人均被怀疑参加反日活动。 阮陌杨的假期结束,回到学校之时刚巧看到同办公室的刘老师被押走,他急忙上前询问,被校长拦了下来:“小阮,你且避一避吧。” 阮陌杨皱着眉头表示不解,校长叹了口气:“你前些时候儿不在,刘雨李洪振他们几个搞了个爱国演讲,本来是要在学校大礼堂进行,我看时局正紧,没有答应,给压了下来。但是没想到他们几个居然把台子搭到日军司令部的门前,结果人还没上台,就被日军给镇压了,他们几个倒是跑得快,可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人家找到学校来了。” 旁边的一位老师气不过,不禁插了句嘴:“这些日本人,本来还要带走顾校长,幸好咱们顾校长的友人相救,才逃过一劫。” 校长苦笑:“我给张冀彦张部长打了个电话,他托了些关系,证明我没有参与其中,人家才把我放了。” 阮陌杨听闻此言,心中升起一丝鄙夷,暗骂,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现如今,人人都想着自保!你有何颜面当这个校长! 阮陌杨追问:“那刘老师他们怎么办,总要想个法子把他们救出来吧,他们宣扬爱国精神有什么错!” 校长赶紧捂了阮陌杨的嘴巴阻止他说下去:“小阮啊,不是人人都姓阮的啊。你别嚷嚷了,你出了事有你父亲在,学校出了事我可怎么办啊。至于刘雨等人,听天由命吧。” 阮陌杨简直要气晕过去,他的事情和他父亲有何关系,难道人人都认为,他只有依靠阮富山才能存活于世么! 晚饭时,阮富山的心情颇为不错,让周佟开了瓶酒,招呼三儿子陪他喝上几杯,阮陌杨在一旁冷眼望着,心里还在为白天的事情郁结。 江韶矽举着杯子也要来上一杯,阮富山没有反对,这三人就在饭桌上高高兴兴的喝酒,柳燕燕随口问道:“哟?今儿个是有什么欢心事儿?难道赚大钱啦,平日里也没瞧见你喝得这么高兴。” 阮富山哈哈大笑:“赚啦赚啦,我替胡万七和小日本转了一批军火,昨儿晚上交易成功,今天直木青行带人去看,十分满意。胡万七他们拿大头,我虽落了个零头,但是比起沈琴维,我赚大发啦!” 三儿子阮陌寻很是好奇:“哦?沈家拿了多少?” 阮富山伸了一个巴掌,阮陌寻急忙追问:“那咱们呢?” 阮富山拿起筷子在酒杯上一敲:“一倍。” 阮陌寻两眼放光,惊叫道:“十万!” 阮富山一提这事就满心欢喜,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说起这事儿还真是赶巧,本来这笔买卖落不到我身上,沈家有韩苏那小子撑腰,肥羊肯定让他们叼了去。哪知事到临头突然变了卦,你们猜怎么着,这活儿是江团长给揽到我身上来的,听说为这事儿韩苏和江韶年还在胡万七面前吵了一架,不过胡万七这人倒是能想着我,让咱们赚了个满盆钵。沈琴维也就是靠着韩苏沾点儿光,跟着凑凑热闹,也算拿了点儿钱。” 话音落了,阮陌寻张大了嘴巴,紧接着在江韶矽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行啊!好歹是你亲哥!咱们家没白养着你!” 分卷阅读197 - 分卷阅读19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98 江韶矽本是心情愉悦的陪阮富山喝酒,听到这样一席话顿时默然不语,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只听啪的一声,阮陌杨把筷子拍在了桌上:“荒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怪不得外人要骂咱们阮家汉奸走狗!” 阮富山板起脸来警告阮陌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们学校的人被抓走了,你给我收敛一点,别去多管闲事。” 而后他对着满桌的人说道:“你们都给我记着,如今的时局不允许咱们阮家挑三拣四,俗话说枪打出头鸟,阮家在卢京城内家大业大自然要引人注目,有些事儿昧着良心也得干,否则一个都别想活!” 一顿饭不欢而散,江韶矽被阮富山招去了书房,他低头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衣角,等着阮富山发话。 阮富山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韶矽,不用想得太多。江韶年之所以帮我,并不是因为你。促成了这笔生意,他从我这里抽走了一部分钱,大家在一起,不过是互利互赢,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钱都让韩苏赚了去。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江韶矽抬起脸庞,泰然一笑:“自然和我没有关系,我姓阮,他姓江,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父亲,您说的对,有钱大家一起赚。” 阮富山再次抚摸江韶矽的头发:“孩子,你懂事了。” 夜深人静,阮家上下早已入睡,黑暗的小厅里传来压抑却平静的声音。 “杜先生,现如今有个生意,酬金十万,不知你意下如何。” “其他的条件我不接受,但我可以保证,这十万大洋,你一定赚得痛快,因为它是从日本人手上拿来的。” “不,阮家三少就免了吧,就从…宋静雅下手。” 翌日,柳燕燕外出会友,还未和以前舞厅里的小姐妹说上十句,便被人给唤住了:“柳小姐。” 柳燕燕一扭头,有些吃惊:“小赵?你怎么在这儿?” 小赵上前耳语了几句,柳燕燕眉眼一挑:“哦?是么。” 随后她告别了几位友人,跟着小赵去了大富贵的包房。 江韶矽坐在沙发上品酒,杯中的洋酒晶莹透亮,他轻轻晃动酒杯,耐心等待。 柳燕燕一进门便瞧见江韶矽那张玉白的英俊面孔正望着她,心中不禁一荡,随手把白色流苏披肩取了下来,风情万种的扭到江韶矽的身边:“五少爷,约我到这里来是有何事?” 小赵自觉的退了出去,待到门关严之后柳燕燕毫不顾忌的坐在了江韶矽的身侧,散发着浓香的身子贴了过去:“让我猜猜…男人肯约在这种地方,一定没有安好心,我说的对么,恩?” 末了,她轻佻的对着江韶矽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江韶矽放下酒杯,勾起了对方的下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安好心。” 柳燕燕环住了江韶矽的脖子,一抬身子便跨坐在了江韶矽的大腿上,她低头望着江韶矽:“若说这阮家,让我心甘情愿陪谁睡上一觉的,怕是非五少爷莫属。瞧这俊俏的脸…” 说着就要探头去亲,却被江韶矽一躲,柳燕燕扑了个空,不甘心的娇嗔了一声,□故作研磨,想要挑起江韶矽的欲念:“既然约我来这种地方密会,还怕我说出去么,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父亲。” 江韶矽的手顺着柳燕燕的旗袍摸进了对方的大腿,惹得女人轻喘,激动得伸手要来扯他的衣服,江韶矽握住了柳燕燕的手指:“不急。” 柳燕燕气喘吁吁的啃在江韶矽的脖子上:“都这份儿上了,能不急么。” 江韶矽嗤笑一声,手指故意慢腾腾的去解柳燕燕的旗袍领扣:“过几日你替我去赴一场牌局,事后我会给你一处隐秘的宅子,你以后就跟了我,如何。” 柳燕燕这才抬起头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江韶矽勾起一抹笑意:“你想在阮公馆里跟我偷情,可惜我消受不起那样的刺激。” 柳燕燕搂住了江韶矽的脖颈,一阵激动:“阮富山那个老不死的,我早就看不上他了,五少爷,只要这事儿你不说出去,我柳燕燕就心甘情愿的跟着你。” 江韶矽的手在柳燕燕的腰间点了一把火,惹得对方轻颤:“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末了,他附在其耳边说道:“这事儿留到最后,我一并犒赏你。” 柳燕燕眨了眨眼睛,江韶矽拿出一张信封,对方心领神会的打开,票子露了出来,柳燕燕一惊,江韶矽拿起酒杯呷了一口酒,女人笑道:“您说,我照办。” 作者有话要说:哦hohoho~~~这一章修改好了,各位看官接着看吧~因为咱的思路在昨天忽然变了,所以连累大家跟着偶一起折腾,对不住了 今天年三十,恭祝大家新年快乐! 93 93、【 圈 套 】 ... 十日后,阮家接到一则消息,宋静雅在外打牌欠下十万大洋,字据已经送到家里来了。 阮富山握着白纸黑字红手印的信纸隐隐发抖,周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汇报:“听说那牌场是外商设的,极为难缠麻烦,其中的关系盘根错节理不清楚…” “她怎么去了那些人的场子…” “这…大少奶奶哭闹的厉害,一时也问不清楚…” “把人给我叫进来,我亲自问她。” 宋静雅进了书房就开始垂泪,阮富山对于这个儿媳妇谈不上亲近,可因着大儿子的混事对其心存一份愧疚,总觉着亏了人家姑娘。现如今捅了这么一个篓子,他顿时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生气,不忍心;慈悲以对,又太憋闷。 待到人哭够了,阮富山顺了口气,压下心中怒火,柔声问道:“你怎么去了那样的场子。” 宋静雅拿起帕子抹了抹眼泪:“公公,我以为就是打打牌,玩些小钱。谁知道他们赌得那样大,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啊,柳燕燕说玩玩罢了,输也输不了几个钱。我便信了…” 阮富山登时蹙起了眉头:“柳燕燕?” 宋静雅一提起此人,眼泪愈发掉的厉害:“我们不过是去逛逛街,她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约几个朋友打牌。我随她去了一处宅子,那些太太们瞧着慈眉善目,说话倒也顶顶和气。哪知输了钱,她们便亮了身份,凶神恶煞的跟我 分卷阅读198 - 分卷阅读19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199 要钱…我本以为不过是场小牌局罢了,当下托人打点关系当个说客,想把这十万大洋免了去,哪知她们尽是些外地商人的太太,说起来势力繁杂,我托的那人也得罪不起…” 阮富山打断了她:“柳燕燕如何认识她们的,你们在哪里打牌。,” 宋静雅赶紧应答:“这个我也不清楚,柳燕燕只说是认识罢了。我们在六户街七十六号打的牌,我记得顶顶清楚,因为那里七拐八拐瞧着挺偏僻。” 阮富山当下便叫周佟去查,他询问了几名下人,得知柳燕燕一早便出了门,至今未归。他心里一沉,把柳燕燕的房间搜刮了一通,那女人居然未带走一钱一物,着实蹊跷。 晚饭之时,周佟带着消息回来了,原来那六户街七十六号是一处租赁房,租赁人在昨日便退租了。阮富山瞥了宋静雅一眼,淡淡说道:“这是一个圈套。” 江韶矽在饭桌上默然不语,低垂眉眼扫过宋静雅的脸色,唇角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浅笑。 阮家人都知道大少奶奶出了事,故而沉默着自顾自吃饭,谁也不敢多嘴。 末了,阮富山叹了一口气:“明日在隆天酒楼设宴,你欠了谁的钱,统统请来,其中的一些关系我去理一理。” 哪知宋静雅听闻此言吓得脸色惨白,当即就垂下泪来:“公公,我求求您,拿了钱息事宁人吧,我…我…我不想再同他们纠缠下去,若是传了出去我还有何颜面做人…” 阮富山张了张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桌前其他几人十分识相的离了席。 厅内只留得阮富山和宋静雅二人,阮陌寻上了楼便激动的嚷嚷了起来:“大嫂是不是话里有话啊,我怎么觉着另有隐情。” 阮陌杨瞪了三弟一眼:“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阮陌婷凑了上来,压低了声音:“哎,你们说,大嫂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阮陌杨伸手点了一下妹妹的脑袋:“瞎说什么呢。” 阮陌婷很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巴:“大哥早早死了,她还那么年轻,她娘家又不同意她改嫁,我就不信她能忍得住。” 江韶矽一下子乐了:“你倒是懂得挺多的啊。” 阮陌婷登时红了脸颊,推了江韶矽一把:“要你管!” 阮陌杨随着江韶矽回了房,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天。 “韶矽,你说我们就一直这样下去么。” “哪样?” “生活中就剩下彼此,我躺在你的床上这样搂着你说话,饿了就起来吃饭,困了就抱在一起入眠。平日里我出去教书,你在家中打牌,偶尔听听戏,等着我回来 …” “那哪儿成啊,总是要娶妻生子的。” “你会结婚么。” “这事儿我真没想过。不过你肯定会的,父亲不会让你这样混吃等死一直到老,以后你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太太,生一大堆孩子,等到父亲老了,你就继承家业。” “像爸爸那样么。” “恩,像父亲一样。” “……如果这一切的代价就是看着你离我原来越远,我情愿什么都不要。” “……二哥,睡吧。” 阮富山一摇三晃挪进了书房,他从桌上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一杯水,手却抖得厉害,末了,他手一松,茶壶落了地,陶瓷破碎的刺耳声招来了门外的下人。 周佟破门而入,扶着他坐了下来,他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个婊.子…不但骗走了钱…还带着我的儿媳妇招相公…败坏我阮家门风!” 周佟心里一紧,急忙挥手把旁边的几个下人赶了出去,阮富山头痛欲裂,硬撑着力气吩咐道:“给宋家打个电话,他们的女儿办了丑事,这十万大洋就该宋家来出。” 电话打出去没多久,宋佑珉亲自登门造访,阮富山把人带进了书房,二人关门密谈。 宋佑珉显然有备而来,振振有词:“静雅已经嫁到你们阮家,于情于理,出了事阮家就得担待着。阮兄,你别说什么不守妇道,静雅有今日,还不是你家陌臣逼出来的么。” 阮富山眉头紧锁,言语里满含怒意:“我早说过她要改嫁都随她去,我们阮家绝不会拖着她不放的,当初是你们宋家硬要留下来!” 宋佑珉嗤笑一声:“这不是还没改嫁的么…阮兄,这事儿你就是搬出谁也不成,闹到胡司令那里,你还得拿这十万大洋,我们可不怕丑事外扬,丢的是你们阮家的脸面。” 阮富山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宋佑珉!宋家有今日,可是依靠着我阮富山爬上来的,如今你翅膀硬了,反了不成!” 宋佑珉悠悠的望了阮富山一眼,丝毫没有惧意:“阮兄,我宋佑珉靠着你的提拔做大了生意,这确实不假。可话又说回来,当初富山工厂重建,我宋佑珉也出了不少力吧,你阮老板东风再起,盘算仔细了咱们谁帮衬了谁还不一定呢。如今你儿媳妇出了事,钱自然要你这个公公来拿,跟我们之间的生意是两码事。阮兄,我宋某丑话说在前头,这事儿跟我们宋家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你若死死咬住不放,休怪我宋佑珉撤资!” 说罢他便一甩手走了:“天色已晚,恕不奉陪!” 阮富山眼前一黑,跌在了地板上。 再醒来之时,天已经亮了,儿子女儿聚在床前,他老泪纵横,哀叹自己这后半生的苦楚。 阮陌寻实在气不过:“爸爸,还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去找胡司令,就说有人欺负到咱们家头上来了,咱们给胡司令赚了那么多钱,我不信他不管!” 阮富山摇了摇头:“不能说,不能说啊…要让人知道你大嫂在外面偷人…阮家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阮陌寻恨得咬牙切齿:“死要面子活受罪!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别人骗钱不成!” 而后他一把抓住了江韶矽:“五弟,你去找你亲哥啊,他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肯定会带人把那几个外地商人给毙了!” 江韶矽低下头,默然不语。阮陌杨推开了阮陌寻:“你说的什么昏话,韶矽和那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添什么乱啊。” 阮富山伸出手来虚弱的摆了摆:“你们哥儿几个不要吵了…这个柳燕燕至今下落不明,她一定是利用这个机会敲诈一笔然后远走高飞,总归是我看错了她。你们大嫂 分卷阅读199 - 分卷阅读20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00 说的对,息事宁人,十万大洋咱们家还是拿得起的,我不愿再陪她丢这个人了,让她把钱交给债主,事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阮陌婷睁大了眼睛:“爸爸,大嫂做了这样的丑事,你还要留她?” 阮富山禁不住湿了眼眶:“你懂什么…你们懂什么!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听戏打牌,这么大个家业我连一个可托付的人都找不到,你大哥走了,我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我若把人赶出去,宋家一旦撤资,工厂就要被掏空大半,我还有什么精力去把生意撑起来。生意若是败了…谁来养活你们的后半生…” 少爷小姐们默不作声,许久,江韶矽握住了阮富山的手:“父亲,您好好休息,有些事情,我们都能想明白的。” 阮富山的眼泪哗啦啦止不住的流:“韶矽,你心里明白,你的哥哥们可未必看得清楚。爸爸养你这么些年,纵使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恩总大于过,你…你劝劝你二哥…” 这话说得太过明白,阮陌杨怕江韶矽颜面上难堪,禁不住叫道:“爸爸。” 江韶矽抬手打断了阮陌杨,继而又握紧了阮富山的手:“父亲,您放心,阮家给过我什么,我就还给阮家什么。” 一席话说得轻柔而充满诚意,阮富山费力的坐了起来,搂住了江韶矽:“好孩子,好孩子。” 江韶矽反手拥住了阮富山,脸颊枕在对方的肩膀上,内心似有一片荒芜,是啊,你给过我什么,我一定尽数奉还。 事态平息后的一晚,一处废旧的宅子里,小赵守在院外,江韶矽寻着微弱的光吱呀一声推开了木门,杜靖棠坐在简陋的桌椅旁对他淡然一笑:“韶矽,别来无恙。” 江韶矽默然点了个头,杜靖棠让人打开一只小箱子,顺着光线可看到那白花花的钱币。 “阮富山的钱,十万,一分不少。” 江韶矽俯□去手指抚过钱币,喃喃自语:“父亲,我可一点都不贪心,你利用我赚到这么多钱,我一分都不多要…” 杜靖棠轻轻笑了:“这世上没人敢占你五少爷的便宜。” 江韶矽倏然攥紧了拳头:“我只是恨旁人利用我,他给过我什么我就还给他什么,他对我好,我就讨他欢心;他若是利用我的感情来赚钱,我定然一分不少的讨回来。” 杜靖棠扫了一眼房内的一扇门:“那女的就在里面,你要怎么处理。” 江韶矽推门而入,柳燕燕抱着双膝正坐在床头,一瞧见是他,泪眼汪汪冲了上来:“五少爷!我等你好多天了!那天早上我照着你的话跑了出来,结果被这些人带到了这里,他们说是你让我在这儿等着的…都这么些天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江韶矽伸手为柳燕燕抹去眼泪:“女人哭起来真是好看。柳小姐,辛苦你了。” 而后他退了出去,对等在门口的打手说道:“随你们怎么高兴吧,事后处理干净。” 不消片刻,隔着半掩的门板,传来了男人的笑声与喘息声以及女人的凄厉哭喊,江韶矽和杜靖棠坐在一起饮茶,茶水流入杯中,冲散了茶叶,放在鼻尖之下闻了闻,茶香扑鼻,江韶矽很是满意:“好茶。” 杜靖棠陪着喝了一口:“我倒是头一次为别人斟茶。” 江韶矽笑了:“荣幸。” 杜靖棠瞥了对方一眼:“别拿这种客气面孔对我。” 女人的哭声减弱,一个男人边系裤带边走了出来:“杜爷,完事儿了,就在这里弄死么。” 杜靖棠没有吱声,抬手挥了挥。男人心领神会,持刀走进了房,顺便带上了门。 耳边骤然响起女人惊恐的尖叫,里面似乎在玩猫捉耗子的把戏,男人们的笑声此起彼伏。 杜靖棠在江韶矽的手背上拍了拍:“不喜欢的话,我带你离开,这地方不干净。” 江韶矽缩回手来,起身推门而入,柳燕燕赤身裸体满身污秽,披头散发四处逃窜,打手们玩闹似的拦她,把她逼至墙角,她瞧见江韶矽进来,跪在地上且哭且爬:“五少爷,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江韶矽从旁人手里拿过刀,默不作声走到柳燕燕面前缓缓蹲下,柳燕燕浑身颤抖,惊恐万分的要往后缩,被江韶矽一把掐住了脖颈,还未来得及张嘴,肚腹一痛,利刃穿过了皮肉。 刀子一下接一下缓慢而钝重的捅在女人的腹中,粘稠的血液沾了满手,柳燕燕几乎爆凸而出的眼珠正瞪着他,血丝布了眼。他愈发用了力,搅动着肚腹之中的柔软,顺着裂口一点一点的流了出来,肠子在地上拖了很远。 他把柳燕燕拽到了墙壁上,女人张着嘴已经发不出声了,只是还存着一口气。他忽然想起年少时第一次杀人,那是如何的激荡与不安,事后胸中曾充分了懊悔与恐惧。时隔多年,他再也找不到那样的感觉了,手中之人如同一只轻易捏碎的蚂蚁,他心中涌起的,只剩下杀意四起之后的快感。 最后一刀刺进女人的喉间,自上而下剖开了一道血口,温热的血液溅了出来,江韶矽松开刀刃,后退一步,只见柳燕燕从墙壁上颓然滑了下去,手指怒张,颇为恐怖。江韶矽脱下血染的外衣,白衬衫上也透着红。他接过打手递来的帕子,抹了一把手,心中却是悲凉。 94 94、【 声 东 击 西 】 ... 在戏园子后院的厢房里,杜靖棠叫人拿来一套干净的衣裳,江韶矽倒也不避人,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剥了个精光,又利利索索穿上了新衣。 杜靖棠眯起眼睛从头看到尾,恨不得要把江韶矽吞到肚子里去。江韶矽瞧见他那模样,不怒反喜:“你都一把年纪了,省省吧。” 杜靖棠一怔:“我老么。” 江韶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杜靖棠斟好的茶水喝了一口:“比起我,你老多啦。” 四十五岁的男人,十八岁的少年,自然没得比。杜靖棠也不争辩,提起茶壶又为江韶矽斟了一杯茶:“阮家现如今外强中干,阮富山撑不了几年了,你难道没有另谋他处的打算?” 江韶矽微微一笑,抬眼直勾勾的瞧着杜靖棠:“我背靠你杜爷这棵大树好乘凉,可好?” 杜靖棠心里一动,手不由自主便伸了过去:“自然是好,杜某…求之不得。” 江韶矽哈哈大笑, 分卷阅读200 - 分卷阅读20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01 不动声色起身躲开:“我逗你呢,杜先生。阮家的五少爷再落魄委屈,可传出去总是体面好听的,比起杜先生府上那些戏子娈童,我倒是还有着尊严的。” 翌日,阮家上下被门房惊慌失措的通报吓得冷汗直流,阮富山拄着手杖一步一颤挪到了大门口,只见门外扔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 旁人兜着胆子伸手拨开了女人散乱的头发,顿时惊得满地滚爬:“老爷…柳…柳…” 阮富山一步上前瞧了个仔细,女人怒张着嘴巴和双眼,浑身上下凝着血痂,肚腹被剖开,喉间插着一把刀刃,十分可怖,可他确实分辨得出此人就是柳燕燕。 他身体初愈不久,才刚下床没几天,又碰上一桩闹心的事,瞬时便站不牢固了,周佟赶忙来扶着他:“老爷,别看了,小心污了眼。” 家里几个孩子闻讯赶来,阮陌婷吓得惊声尖叫,被阮陌杨抱在怀中。阮陌寻背过身去,恨恨骂了一句:“这叫什么事儿!” 江韶矽默然不语,他瞧着地上的女尸,这女人昨夜在他的手中挣扎与求生,最后凄凄惨惨送了命,他甚至还能记得血液的温度。此刻,他竟觉得指尖仍在发烫,霎时握紧了拳头,他偏过头去,嘴唇隐隐发抖。 警察很快赶到,对着门房不住的盘问,门房也不敢多说,草草应道:“五点多钟吧,我起来就瞧见了。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马队长被阮富山请进了书房,以礼相待,客客气气的请上座,沏了一壶上好的龙井。马队长搓着手嘿嘿直乐:“阮老板,不用不用,您不用这么招待我。” 阮富山把备好的信封往前一推:“马队长,阮某有一事相求,我也不绕弯子了,长话短说,这件事你们不必再查下去,替我把尸体处理了。” 马队长登时一怔:“这…” 阮富山的面色有些苍白,他提着精神又说道:“马队长请放心,今日之事我阮某绝不会泄露半个字。” 马队长是个人精,他瞧得出阮富山有苦难言,定是与家事有关,他也不为难对方,爽快的答应了:“好说,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我往后还要阮老板照应着呢。” 阮富山很是满意,把信封塞进了马队长的手中,马队长佯装推拒了几下,最后利利索索收进了怀里。 尸体被装进了麻袋神不知鬼不觉运走,阮富山把人都招进了小厅,再三嘱咐,阮家上下集体封口。 末了,下人鱼贯而出,留得阮家的少爷小姐们听训,宋静雅自从出了事,在家中沉默许多,尤其怕与人接触,阮富山一挥手,她立刻就要溜,却被对方又叫了回来。 阮富山让几个人一一站好,缓缓开了口:“柳燕燕的报应,来得太快,也来得太过蹊跷。这事儿从一开始就不对,有人在害咱们阮家,对方图什么我们不知道,可有一点我们谁都明白,柳燕燕的死是对阮家的一个警告。你们都这么大了,有些事情不必我说的太过明白,我从来没有限制过你们和谁打交道,但是有一点你们都给我记住,绝对不能干有害阮家的事情…有一天阮家倒了,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话音落了,宋静雅浑身一抖,禁不住哭出声来。阮陌婷上前推了她一把:“你哭什么哭!我们家出了这样的事儿,还不是你害的!” 阮陌杨眼疾手快抱住了妹妹:“陌婷!” 阮富山再次病倒,他整日不言不语,躺在床上发呆,元气大伤。阮陌杨请了假,家里和工厂两头跑,终于有了一点继承家业的样子。 江韶矽得空跑了出来,直奔大富贵,进了包房,他狠狠甩上了门:“你怎么能把人扔在我家门口呢!” 杜靖棠瞥了他一眼:“哦?五少爷认为我该如何处理。” 江韶矽一把揪住了杜靖棠的衣领,咬牙切齿:“你明知故问!” 杜靖棠瞧见江韶矽离自己这样近,便探头想要去亲,江韶矽惊悟,推开杜靖棠踉跄后退:“你是故意的…” 杜靖棠笑了,抬手整了整衣领:“五少爷,我凭什么这样不计报酬的帮你,你和我,有何干系。” 江韶矽攥紧了拳头:“十万大洋还不够么,我一分不少全部给了你。” 杜靖棠轻蔑的扫了江韶矽一眼:“我杜某人可不缺这个钱。” 江韶矽只觉得自己上了当,他太不把杜靖棠当回事了,以为仗着对方对自己存了点心思便可肆无忌惮的利用,哪知自己早已进了杜靖棠的圈套。 “江韶矽,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在于从来不把别人对你的好放在眼里。我杜靖棠和阮富山可不是一路人,他把你尊尊贵贵摆在家里当少爷供着,可你江韶矽在我杜某人眼里,不过就是披了一层故作金贵的皮,脱了这身皮,你还是当初那个街头流浪的小混子,洗干净了跟我府上的戏子娈童一个模样。我且当你是个有趣的小玩意儿逗弄一番,你居然在我面前玩起尊严这种一钱不值的破烂把戏来。” 一席话说得江韶矽真真被剥了皮一般无地自容,他无可反驳,杜靖棠忽然笑了:“韶矽,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我杜某早就说过,只要你跟了我,我一样好吃好喝供着你。我杜某人掌管龙门二十多年,还从未这般容忍过谁。” 外衣掉落在地上,杜靖棠耐心的解开了江韶矽的衬衣扣子,洁白如玉的胸膛露在他的面前,惹得他一阵激动,这就是期盼已久的身体,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到手了。 杜靖棠轻轻啃上了江韶矽的锁骨,喃喃说道:“韶矽,我会待你好…只要有我杜靖棠在这世上,便有你江韶矽快快活活度日,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韶矽,我等了你四年了。” 江韶矽的手悄无声息的抓住了一旁的花瓶,他想,只要杜靖棠的手敢再往下挪一寸,他就把这花瓶拍在对方的后脑勺上。 两人各怀心思,都要更进一步之时,敲门声倏然响起,门外一个声音说道:“杜爷,胡司令包场了,咱们是不是要退房离开。” 杜靖棠眉头一皱:“胡万七?” 话说这胡万七来得十分是时候,他受了直木青行的邀请去日本酒馆喝酒享乐,同时也不甘落后的把直木青行带到了大富贵包场跳舞,讲究个礼尚往来。 日本人一到场,其他客人自然就要离开,大富贵的老板不得不找人通知了杜靖棠。江韶矽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他从未对胡万七这样有好感过。杜靖棠瞧得出他 分卷阅读201 - 分卷阅读20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02 的心思,当下拽了他的腕子:“你跟我回府。” 江韶矽被杜靖棠搂着肩膀暗地里挟持着走过长廊,在尽头居然遇上了唐小五。 唐小五先是一怔,而后客客气气的招呼道:“杜老板。” 杜靖棠报以一笑:“唐副官,别来无恙。” 唐小五见杜靖棠和江韶矽这般亲密的模样,心中不禁泛了恶心,他轻蔑的扫了江韶矽一眼。 江韶矽又不是个傻子,别人这样看他,他自然明白其中所指,顿时起了一股子怒意,仗着身后人多,张嘴询问:“唐小五,你什么意思。” 唐小五不予理会,从二人身边走过。江韶矽受了冷遇,更添怒火,对身旁的杜靖棠说道:“你不是不准别人欺负我么,你带了那么多人,给我打他呀!” 杜靖棠不想在这里惹事,轻轻拍了拍江韶矽的肩膀温言软语的哄劝:“唐副官又没有冒犯你,韶矽,不要耍性子了,咱们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江韶矽伸手拽住了唐小五:“你不打,我打!唐小五,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眼见着江韶矽撒泼,唐小五毫不示弱的推开了对方,片刻便唤来了一帮士兵:“五少爷,你若是无理取闹,我也不怕你的。你有人,我有枪,你看着办吧。” 江韶矽就在这狭窄的走廊里和唐小五推搡起来:“好啊,你开枪吧!” 骚动很快引来了其他人,张副官推开人群快步走来:“唐小五,韩参谋长让我来看看你这边怎么了,司令请客,你可别在这儿捅娄子啊。” 他侧眼一瞧,就瞧见了江韶矽,一时间嘴巴没有把持住:“哟?这不是小江的老相好么!” 江韶矽抬手便打:“你他妈嘴巴干净点儿!” 张副官瞬时便和江韶矽扭打在一起:“你这小兔崽子!到底谁的嘴巴不干净啊!” 不消片刻,韩苏闻讯而来,冷眼瞧着混乱的场面,对杜靖棠说道:“哦?原来杜老板也在。” 而后他沉声命令:“把闹事的人绑起来带走。” 张副官,唐小五,江韶矽被五花大绑,一众士兵正要把人押走,杜靖棠一步挡在韩苏的面前:“韩参谋,我的人我自己来处理,请你把阮家五少爷放了。” 韩苏瞥了江韶矽一眼,又望着杜靖棠冷冷淡淡说道:“杜老板,阮家…轮不到你来管吧。带走!” 江韶矽和其他二人被推到一处房间内,士兵把他们身上的绳子解开,江韶矽活动了手腕,心里松了一口气。 韩苏命令唐小五和张副官先行出去,在其离开之前,江韶矽忽然伸手拍了拍唐小五的肩膀:“谢谢。” 唐小五不明所以,厌恶的瞪了对方一眼,甩手离开。 江韶矽坐在沙发上低下头去,他想,但愿小赵还在大富贵门外等着。 走廊的地毯之上,江韶年架着单拐一步一步挪到房间门口,韩苏冷冷望了他一眼:“人在里面,你的人你自己看好,坏了司令的事谁也别想好过。” 说完正欲离开,身后传来江韶年低沉的声音:“听说那几个老家伙和汪家兄弟近期来往频繁。” 韩苏微微侧了侧头,并未做声,迈步离去。 江韶矽听到咔嚓一声,猛然抬头,只见江韶年走了进来,他瞪大了眼睛,暗骂一句,多事! 江韶年一瘸一拐走到江韶矽面前,低头望了一会儿,一屁股坐在对方身旁,把脚伸到了眼前的茶几上。 “怎么又和杜靖棠搅到一起去了。” “……” “你睁眼看看,我的脚。要不是你踩了那么几下,我早就养好了。” “……” “等到大厅里散场,你就可以走了。” “……你能把我的司机叫进来么,大富贵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车,车牌1877,司机叫小赵。” “……好。” 江韶年架着单拐出了门,江韶矽仰靠在沙发上,手背搭在了额头上,眼角忽然渗出泪来。 江韶年来时大约抽了烟,及至离开,他身上的烟味还挥散不去,这是江韶矽熟悉的味道,他以前在江公馆给江韶年点过烟,江韶年抽着抽着就一把搂过他,把烟气吹进他的嘴巴里,两个人烟雾缭绕唇舌纠缠,江韶矽被呛到涕泪横流,骂骂咧咧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身上,江韶年看着他那可笑的样子总是乐不可支。 刚才那人就坐在自己的身边,气味,声音,感觉,这样近,却又那么远。 小赵被人带了进来,江韶矽见了面便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且全盘托出:“杜靖棠起了心思,我今天差点着了他的道,小赵,我怕他在外面有埋伏,你出去给三少爷打个电话,让他多带几个朋友,张卿光李书贤徐正这些少爷们最好全部叫过来,让他们在门口接我。” 江韶年在门外听完这些话,悄然合上了门板,沉默着点了一根烟,仰着颈子吐出一口烟气。 小赵开了门,对他说道:“我们少爷让我回车里去。” 江韶年微微点了个头,并不理会。等人走远了,他才沉声对身旁的卫兵吩咐:“找几个人,跟上去,如果有人对他不利,当场毙了。” 事情进行的顺利,杜靖棠的车停在不远处,他慢慢摇下窗户,望着江韶矽在众人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离去。罗回试试探探建议道:“杜爷,不如去把车拦下来,直接带走?” 杜靖棠眯起了眼睛:“车里的少爷们,家中势力非等闲之辈,暂且不要把事情闹大。” 他暗暗握紧了拳头,江韶矽,你今日倒是演了一出声东击西的好戏。 不出五日,龙门的几处场子被日军强行占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杜靖棠措手不及,想来这是日军要逼他就范。 95 95、【 在 乎 】 ... 场子被占,龙门上下十分气愤,杜靖棠召开了内部会议,却大为意外的听到了许多帮内人讲和的要求,软硬兼施力劝杜靖棠与日本人合作。 杜靖棠听了半晌,眯起眼来冷冷打断:“不是任何事情都能在谈判桌上解决。” 而后他带着罗回离开,回到杜府之时,小溪正坐在楼下客厅里等他,瞧见了人,便欢欢喜喜的贴了过来,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杜靖棠心情不大好,懒得回应,一副冷情 分卷阅读202 - 分卷阅读20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03 冷性的模样。 小溪察言观色,动作也慢了下来,老老实实退到一旁:“杜爷想必是累了。” 杜靖棠没有抬头,只挥了挥手:“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罗回,无论日本人在场子里做什么,让兄弟们不要轻举妄动。” “杜爷,您真的没有想过跟他们合作么…和他们合作似乎也没有什么坏处,听说胡万七最近又添了一批新的军火装备…” “利益都是眼前的。日本人的腥臭若是沾上了,一辈子都洗不掉。你以为小鬼子只是对卢京城感兴趣么,如果我杜某没有猜错,他们的胃口远不止于此。但是话又说回来,若是日军败了…我杜靖棠依然是龙门的杜靖棠,而胡万七…还会是现在的胡万七么。” “那您的打算是…” “不合作。我们不必硬碰硬,那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那几处场子,随他们去占,等风口浪尖一过,我们要演一出嫁祸于人的好戏,让小鬼子和胡万七自己斗去吧。” 其后几天,龙门所开的赌场被日军和胡万七的兵砸了个稀巴烂,甚至还闹出了人命,杜靖棠依然没有动静。 胡万七十分纳闷,拍了拍自己愈发圆滚滚的肚皮:“这个杜靖棠,倒是沉得住气啊。亦白,明日你带人给我把他在花街开的妓院一把火烧了,我看他坐不坐得住!” 汪亦白面色沉静,微微颔首:“是。” 韩苏蹙起了眉头,沉声说道:“司令,此事恐有不妥。伤及无辜百姓,怕是要引起民愤,对司令您极为不利。退一步来讲,是日本人要逼龙门就范,与我们何干,司令,眼下明哲保身才是大事,我们何必因为他人而树敌。” 胡万七嗤笑:“引起民愤?老子有枪有人怕个屁!你以为那些手无寸铁的人能干出个什么名堂,游个街示个众发张传单骂骂我?况且老子的江团长早就把卢京城的民愤给搅起来了,你看那些平头老百姓怎么样了么,还不是被江韶年一梭子子弹给扫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韩苏心里暗骂,江韶年你这混蛋,以前干的好事现在要谁来给你擦屁股! 胡万七没有等韩苏反驳,而是对着汪亦白一点头:“亦白,你来说一说。” 汪亦白的军装穿得英挺不凡,水亮的眸子波澜不惊,细白的脸皮丝毫不比韩苏逊色,看在旁人眼中,又是一个秀色可餐的小白脸军官。 “司令,眼下我们需要日本人的扶持,并且我们和日军的合作已经没有退路,龙门这样的地方势力终究是抵不过军方的,与其让直木先生因为这件事而对我们心怀芥蒂,不如我们做个顺水人情,日本人要杀杜靖棠,我们便杀,日本人要收买杜靖棠,我们便极尽所能帮其拉拢,这对我们和日军,都有好处。” 胡万七满意极了,他当众拉起了汪亦白的手,带着对方到桌前坐下:“亦白啊,你这一席话真真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之前还在寻思呢,要是这事儿咱们不管,直木青行那张脸肯定又要黑得跟锅底有一拼了。我又不会叽里呱啦的日本话,他也不会说咱们的话,我跟他之间说话都成问题,更别说什么交不交心了,我看那直木青行也没想着要跟我交心,他要是待我像兄弟一样,我肯定也待他好,我比他年纪大,那就是他老大哥啊,你说他要是跟我诚心诚意的合作,我能不帮他么…” 韩苏走出了大厅,胡万七的声音渐行渐远,他抬头望了望白花花的天,只觉着刺眼。 阮富山的身子调养了一些时日,日渐好转,工厂交予别人打理,二儿子阮陌杨时不时跟去学习管理,他十分欣慰,每日在家喝茶看报,过得倒是惬意。 这一日三公子阮陌寻陪着他闲聊,父子俩凑在一起忽然讲起了沈家的八卦,阮富山这一生最爱和沈家攀比,他听说沈家又在某处购置了宅子,当下便拍着桌子嚷嚷:“哟呵?我这一年来也没少赚,怎么房子就没有他买的多呢,不行,陌寻,改明儿你去看个好地段,咱们阮家再买一幢洋房,要比沈家的大比沈家的宽敞!” 阮陌寻赶紧添油加醋:“爸爸,买洋房算什么,人家家里可是请了洋厨子的!专门给他们家小姐做西点。可怜咱们陌婷,想吃西点还要差遣人去街上买。” 阮富山思索一番,摇了摇头:“这个不行,我受不了洋人。他们请洋厨子,爸爸就给你们请御厨!” 阮陌寻一瞪眼:“恩?” 阮富山面色一窘,改了口:“御厨的后代!你四伯认识一个厨子,祖上是给乾隆爷做饭的,好手艺代代相传。” 阮陌寻嘿嘿一乐:“他要在咱们家开御膳房么。” 阮富山也对着儿子的脸微微一笑:“御膳房谈不上,总比沈家那洋厨子有气派吧。” 父子俩东拉西扯,恨不得把沈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刨出来闲谈一番,四小姐阮陌婷倚着楼梯栏杆嗑瓜子,终于听不耐烦了:“爸爸,你们俩怎么老议论别人家里的事儿,烦不烦啊。” 她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来:“沈琴维这不好那不好,沈琴维还找了个姘头叫韩苏,韩苏这不好那不好,怎么就看上了沈琴维。我说爸爸,人家再不好,找的小白脸总是个位高权重又好看的吧,您倒是去找一个韩苏那样的姘头来啊。” 阮富山脸色一黑:“你一个女孩子家,说话怎么这样粗俗。姘头姘头,姘头是你一个女孩子说的出口的话么。” 阮陌寻急忙护着妹妹:“爸爸,这都得怪咱们俩不好了,咱们刚才说的那么起劲儿,陌婷在楼上可是听了大半天了的。” 阮富山一指头戳上了阮陌寻的脑门:“你明明知道她在听,你还要说!” 眼见三哥又要挨骂,阮陌婷赶紧在阮富山面前转了一圈,转移对方的注意力:“爸爸,你看我新买的裙子漂亮么。” 白色蕾丝洋裙,转起来裙角飞扬,阮陌婷又生得娇俏可人,极是漂亮。阮富山招呼女儿坐下:“好看,你们兄妹长得都像母亲。” 阮陌婷偷笑:“幸好我们长得像妈妈,要是像爸爸,全家都是丑八怪。” 阮富山摸了摸脸颊:“我有那么丑么。” 儿子女儿赶紧摇头:“不丑,就是胖了点儿。” 这三个人笑笑闹闹很是热闹,引来了江韶矽,江韶矽下了楼先瞧见了阮陌婷:“咦?四姐,你烫卷发啦,真漂亮。” 阮陌婷羞赧的 分卷阅读203 - 分卷阅读20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04 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是么,我还怕不好看呢。” 阮富山感叹道:“女儿大了知道打扮了,再过一两年就得出嫁了。爸爸到时候要为陌婷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我看张部长家的小儿子就不错,陌寻,你和张卿光要好,没事多走动走动啊。” 阮陌寻点了点头:“是,是,一定,一定,为了妹妹的终身大事。” 江韶矽也跟着附和:“四姐嫁人,非富即贵。” 哪知阮陌婷把头一扭,不乐意了:“说什么哪,不嫁。我不嫁。” 阮富山只当女孩子家羞赧,不好意思提起婚事,全然不在意:“要是不喜欢张部长家的小儿子,你刘伯伯家的公子也可以嘛,你刘伯伯在卢京城身处要职,他那公子顶顶上进,如今也走了仕途。爸爸都为你想好了,咱们家世代从商,你的几个哥哥安心继承祖业,你就做个官太太,往后这生意上指不定还得你去帮衬你哥哥们一把呢。” 阮陌婷眉眼一瞪,眼中居然泛了泪光:“我说不嫁就不嫁,我谁也不嫁!” 阮富山登时火了:“说的哪门子昏话!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你可以去选去挑,爸爸不拦你,但是就像韶矽说的,我阮富山的女儿嫁人,非富即贵!你不要给我打别的主意,要是在学校认识了什么穷小子,赶紧给我断了!” 阮陌寻拉了拉阮富山的衣角,小心翼翼提醒道:“爸爸,陌婷她又没说认识谁啊,别乱扣帽子啊。” 阮富山甩开了儿子的手:“这种事儿还少么,富家小姐看上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穷小子,她不嫁,说不准就是跟这种事情有关!阮陌婷,我不管你有没有这回事,总之我不准你胡闹!” 阮陌寻撇了撇嘴巴,低声嘟囔:“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净瞎猜了。她不是还没准备嫁人的么。” 阮陌婷要哭,结果嘴巴一咧,居然哗啦一下吐了。 胡万七当真让人烧了杜靖棠管辖的妓院,汪亦白在夜幕之下望着漫天的红光,以及眼前惨无人寰的人间炼狱,无数人群从他身边跑过,又有数不清的人葬身火海,他骑在马上,淡漠的点了一根烟。 人潮涌动,士兵要持枪去拦,他冷冷瞥了一眼:“既然他们能跑,你拦了做什么。让开道路,任他们各凭本事逃命。” 即便如此,这一场纵火依然死伤无数,待到大火熄灭,马匹驮着他缓缓走过满是焦尸的街道,他拉动缰绳,马匹停了下来。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以为汪连长从不抽烟。” 马蹄踏地发出细碎的声音,他居高临下望着韩苏:“韩参谋长。” 而后他翻身下马,与韩苏并肩而立,两人身高相差无几,彼此都没有任何压迫感,而在眉宇相交之际,暗流涌动。 正待这时,二人听到刺耳的刹车声,回过头去,只见江韶年一瘸一拐的挪下车来,对方怔了一秒,张嘴便是响彻天地的叫骂:“他娘的,扫一梭子给人个痛快不行么,非要用火烧?老子把他全家扔锅里炸了!” 江韶年骂完之后一蹦一跳至二人面前,假惺惺的笑道:“哟?汪连在呢,我刚才没瞧见你,眼里就看见韩参谋长了。” 韩苏眼角抽搐,心道,江韶年,你就装吧!不过…装的好。 汪亦白的表情波澜不惊,似乎对于方才江韶年的咒骂毫不在意:“江团长。一个任务,劳烦二位深更半夜跟着跑。” 江韶年出门没有带单拐,他单腿站着不舒服,顺势就把胳膊肘子搭在了汪亦白的肩膀上支撑着,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出门走得急,什么都没带,有烟么。” 汪亦白递给了对方一支烟,江韶年刚想借火,只见他咔嚓一下打开了打火机,江韶年一怔,低头对上了火点燃了烟,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末了,抬起头来长长地吐出一口烟气。 汪亦白刚想把打火机收回口袋,哪知江韶年冷不丁来了一句:“别呀,这东西带回家,不怕把自己宅子给烧了。汪连,我可没看出来啊,你这把火,比韩参谋长烧得漂亮啊。” 韩苏心里咬牙切齿,牙根都是痒的,江韶年,你还有脸说,当初我那房子可是你烧的!你居然还敢提起来! 他无视了江韶年那副流氓相,对汪亦白问道:“龙门有动静么。” 汪亦白勾起一丝笑意,一张清俊白脸煞是好看:“暂时没有。这不过是给他们一个警告。” 而后他礼貌的推开了江韶年:“韩参谋长,江团长,我还要回司令部复命,告辞。” 汪亦白走后,韩苏瞥了江韶年一眼:“大半夜的,江团长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江韶年叼着烟回敬了韩苏一眼:“准你韩参谋长出现在此,就不准我来么,韩参谋长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做甚,帮着汪亦白烧人么。” 韩苏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我顺道来看看。” 江韶年嗤笑一声:“是么,赶巧了,我也路过。” 许久之后,两人在沉默的天际之下望着被烧毁的店铺废墟,车灯照在他们的身上,江韶年的烟卷燃到尽头,他扔在脚下碾了一碾,沉声问道:“最近的传言听说了么。” “……小人当道罢了。” “如果汪家兄弟爬了上来,就不仅仅是进谗言这回事了。” “江团长,你还是好好休养你的脚吧。他们的晋升与我何干,也威胁不到我的地位,告辞。” 望着韩苏远去的背影,江韶年低头咳了一声,唇角泛起一丝讥笑,韩苏,我不信你不在乎。 96 96、【 危 机 】 ... 汪亦白撤军不到一个小时,花街的日本酒馆起了大火,且火势连绵,几乎将整条街毁灭殆尽。幸而汪亦白纵火之后,大部分人已撤出街道,第二次大火再起之时许多人幸免于难。 胡万七自以为为日本人办了件天大的好事,正欲天亮之后带着汪亦白去日军司令部邀功请赏,哪知俩人还未把话说热,就听到士兵急匆匆来汇报,顿时傻了眼。 汪亦白二话不说,带着人返回现场,老远就瞧见花街火势熊熊,许多人站在外围哭喊抹泪。马队长双手叉着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妈的,这几年老子就没睡过安稳觉!” 几个日本女人灰头土脸的围着马队长语速极快的说着话,眼泪哗 分卷阅读204 - 分卷阅读20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05 哗流着,且说且用手指着燃烧的房屋。马队长起先好言好语,后来实在不耐烦了,对着身旁的警员吼道:“谁他妈给我去找个会日本话的人来!这几个鬼子娘们儿太聒噪了!” 军车开到,众人让出一条道来,汪亦白刚从车里下来,马队长一步向前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汪连,您来啦,您可来啦。” 汪亦白望着大火,摘下了白手套:“这究竟怎么回事。” 马队长急匆匆应道:“听几个店老板说,这火本来熄灭了,后来莫名其妙又烧起来了,而且还连累了日本人的馆子。警局也在查这个事儿,我们局长说了,这事儿要引起高度重视,绝对要查个水落石出…” 汪亦白眉头紧皱,沉声打断:“酒馆死伤多少?” 马队长摇了摇头:“还不清楚,这会儿正灭火呢,那边站了几个日本女人,哭哭啼啼的,兴许是她们的人没跑出来。” 大火熄灭之际,一个士兵走来对汪亦白耳语:“汪连,出事了,死尸里发现了军内的人,刚查出来…是江团手下的…” 汪亦白目光一凛,默然不语,用白手套轻轻拍打着手心。 那具死尸被迅速抬到了他的面前,倒不是被烧死的,而是头上有块顶大的血窟窿,身上穿的正是胡家军的军服。 司令部里,众人的神情凝重,直木青行在胡万七面前来回踱步,嘴巴里念念叨叨,青年翻译官面无表情平铺直叙做着翻译,胡万七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时不时盯着人群中的江韶年。 江韶年架着单拐,偶尔抬手挠一挠后脑勺,懒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想必也是只字未听。 酒馆死伤达十余人,直木青行喋喋不休的指责胡万七,胡万七身旁的几名老部下忿忿不平,心道,小鬼子才死了这几个,我们为你烧妓院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我们中国人死了多少个! 这厢正说得起劲,大门口又迎来了不速之客,杜靖棠气势汹汹的带着打手走进了司令部,被人拦截在外,他一把推开卫兵,只身进了大厅。 “胡司令,直木先生,杜某是否与你们二位合作尚在考虑之中,可二位一夕之间占了我的场子也就罢了,还要纵火烧我的地盘,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直木青行正在气头上,没有工夫同杜靖棠周旋,冷冷瞥了对方一眼:“阁下的态度不是很明确么。” 杜靖棠怒气冲冲两手一摊:“条件都是要协商和谈判以及考虑的嘛。” 众人没有搭腔,杜靖棠把目光转向了胡万七:“听说花街是胡司令派人去烧的,在下苦心经营多年的场子,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损失谁来担负!胡司令,你与阮家的生意我是极为支持的,不仅如此杜某还入了股,现如今胡司令就是这般对待杜某的么。” 听完翻译官的话,直木青行蹙起眉头:“胡司令,在下不曾听你提起过与杜先生的合作,这件事为何没有告知我。” 胡万七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心道,他奶奶的,怎么扯到老子身上来了! “这…这他妈都是几年前的破事了,不值得一提。况且你杜老板的投资不过是…九…九…韩苏!” 韩苏微微颔首,低声提醒:“九牛一毛。” 胡万七眉眼一瞪,火了:“还站在那儿干什么!过来说啊!” 韩苏这才走上前来:“直木先生,胡家军进驻卢京城之后与城内几户商家达成了合作关系,这里面不仅仅只有龙门的杜老板,相比之下,杜老板的股份较少,司令部的重点合作对象是阮富山和沈琴维以及王毅,何淳。” 直木青行的脸色一直没有好转,硬生硬气要求胡万七对纵火这件事做一个交代,并且对此次事件中死去的日本人做出赔偿以及安排厚葬。 待到日军离去,杜靖棠背着手用同样满含怒意的姿态面对胡万七:“胡司令,我的场子你要如何处理。” 胡万七怕日本人,却是不怕杜靖棠的,登时破口大骂:“处理你奶奶的腿!日本人要整治你,跟老子没有关系!滚!” 说完便下令把杜靖棠赶了出去。杜靖棠坐上了车,沉声对罗回问道:“找的人可靠么。” “可靠。等到风头一过,我会派人清理干净,不留后患。” 杜靖棠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忽然叹了口气:“可惜了花街的那几处场子啊。” 司令部里气氛压抑,胡万七大步走到江韶年面前,不由分说左右开弓赏了两耳光,江韶年莫名其妙挨了打,神情顿时凌厉起来。 胡万七咬牙切齿:“你他妈还敢瞪我!亦白!让人把尸体抬上来!” 不消片刻,两名士兵抬着担架进了大厅,揭开了白布,尸体的面庞早已被人擦拭干净。 江韶年瞧了又瞧,不明所以的用目光询问胡万七。 胡万七破口大骂:“别他娘的告诉我你连自己手底下的人都不认识!” 江韶年摇了摇头:“说实话,真不认识。” 胡万七气气恼恼又要抬手去打,被汪亦白拦住:“司令,一个小兵罢了,江团不认得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江团,我在花街找到一个人,你倒是可以听听他的说法。” 一个颔首弯腰的中年男人被带了进来,兴许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多军官,吓得瑟瑟发抖。汪亦白一看他,他便九十度鞠躬连连喊着:“长官好,长官好。” “我是吉良酒馆的一个伙计,是皇军雇佣我的,我在吉良酒馆做了大半年的工了,吉良酒馆的老板娘待我极好的,从来不短缺我工钱…” 胡万七厉声打断:“说重点!” “是,是。着火之前我看见这个人拿着烟和打火机鬼鬼祟祟的在后院转悠,我只当是客人迷了路,还提醒他说别的店铺着了火,酒馆要关门,请他尽早离开。后来我离开不久就听见有人喊后院着火了,我跑了过去,这个人一看见我,扔了烟就跑,我当时很着急,觉着他一定是纵火的人,搬起后院花园的一块石头追出去砸了他的头,没想到把人给砸死了。” 韩苏忍不住嗤笑:“店里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是他。” “这位长官大概没有去过我们酒馆吧,后院是不许客人随便进出的,而且…我去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他手里还夹着烟…” 江韶年架着单拐往前挪了挪:“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怀疑是我干的?谁他 分卷阅读205 - 分卷阅读20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06 娘的不长眼,派人出去干事儿还他妈穿一身军装!” 胡万七上前又来了一巴掌:“且先不说那些,你连手底下的兵都看不住么!若不是亦白把事压下不许人声张,这事儿早就传到直木青行耳朵里去了!” 江韶年这几年骄纵惯了,沾了一身官脾气,以前对着胡万七尚可毕恭毕敬,现如今竟有些收不住火气,当下便破口大骂:“老子管天管地管得了别人拉屎放屁么!我的人出去嫖妓他妈的还能亲自向我汇报么!这事儿你问汪亦白去,人是他找到的,老子什么都不知道!” 胡万七在气头上,自然不可能如往常一样纵容江韶年的口无遮拦,正欲再出手。旁边一名老部下王仁喜师长站了出来,慢悠悠说道:“江团长,我听出任务的士兵说你在出事之前去过花街,不仅如此,还跟汪连长攀谈了一番,可有此事?” 江韶年扫了王仁喜一眼,目光极为阴戾:“我确实去过花街,那又如何。” 胡万七指了指汪亦白:“亦白,你们说了什么。” 汪亦白望了望江韶年,对着胡万七淡然一笑:“没什么,江团借了个火抽了支烟罢了。” 这话听在众人耳朵里别有深意,江韶年自知这是一场借机报复栽赃陷害,事已至此,他忽然默不作声了,目光寻找人群之后的韩苏。 韩苏面无表情立于人后,颇有些冷眼旁观的意思。 江韶年别过头去,很有几分倔强。胡万七瞧着他这个性子,知道再打再骂也无济于事,闹成这样,已经给旁人看了笑话去,他到底是疼惜江韶年的,暂时压下火气命令道:“你回去给我闭门思过。你们都给我听着,看好自己手底下的兵,谁再给我出一分一毫的差错,革职查办!” 而此刻的阮家书房被父女二人的吵闹搅得天翻地覆,砸了茶杯,摔了书本,书桌下的羊绒地毯上泼了浓黑的墨汁,砚台毛笔散落一地。 “阮陌婷,我告诉你,我现在就给吴医生打电话,把孩子给我做掉!” “不行!” “那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 “没有谁,爸爸,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想说,不愿说,你不要逼我了!我不会做掉孩子,我才不会让别人看我的笑话!” “爸爸保证,不会让外人知道。陌婷,听话。” “医生就是外人啊!你拿钱堵着他们的嘴,可他们心里是知道这件事的。到时候指不定如何嘲笑我呢!” “那你想怎么样!” 阮富山对这个女儿极其纵容,现如今终于宠出了问题,他头痛欲裂,顿觉家里人人都不让他省心。阮陌婷怀孕了,毫无前兆,突如其来。阮富山情愿她在外打了人闯了祸,哪怕干了十恶不赦的坏事等着他这个老父亲收拾烂摊子,也不愿女儿以这样的方式给他出这样一个难题。 他望着十八岁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稚气的女儿,他不敢细想是哪个王八蛋毁了女儿的清白。阮陌婷垂着泪,却一脸倔强,秘密守得严谨,牙关撬烂都掏不出一句真话。阮富山忽然想给她一巴掌,可是手指微动的瞬间又于心不忍,他舍不得,太舍不得了,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要风便给风,要雨便给雨,星星月亮任其去摘去取,一根手指头都动不得。 “我要结婚。” “…好,你说,这孩子是谁的,爸爸亲自上门去给你请回来。” “不…我一辈子都不会说出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要找一个可靠的,不被怀疑的,并且永远不会碰我的男人…” “孩子,别傻了,若是你留着这个孩子,不要说达官显贵,就是走卒渔夫,也不会娶你。” “爸爸,我想好了,我要和韶矽结婚。” 97 97、【 选 择 】 ... 阮陌杨替阮富山出了趟公差,第二天才归家,路上路过花街,看到断壁残垣,登时惊得目瞪口呆。打听之下才得知军阀纵火,他简直要把心肺气炸,直到进了阮家大门还在和司机痛斥胡万七的恶行。 小丫头伺候他洗漱一番,清清爽爽的换了件干净衣服,他这才要去父亲房中复命。周佟悄声提醒:“二少爷,老爷心情不大好,这会儿才刚睡下。” 阮陌杨不以为意:“哦?莫不是陌寻又气他了?” 周佟急忙摇头:“这跟三少爷没有关系。” 阮陌杨瞧了周佟一眼,觉着十分好笑:“这倒有趣了,家里还能有谁惹他不高兴。” 周佟欲言又止,心里痛骂自己不该多嘴,现如今真不知该不该把实情说出来。 幸而阮陌杨不再追问详情,只当是小事一桩。二公子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询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件事:“五少爷呢。” “五少爷在房里睡午觉呢。” 阮陌杨思索一番,最终还是先进了江韶矽的房间,他蹑手蹑脚走至床前,瞧见江韶矽乖顺的侧卧着,身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看样子睡得正熟。 江韶矽沉睡时的面容十分美好,安静俊俏,赏心悦目,阮陌杨悄然躺了下来,不敢去碰触,怕惊了对方的睡眠,只得以手当枕,小心翼翼的守在一旁,他偶尔侧一侧头,只瞧得见江韶矽的后脑勺,可他内心很是满足,窗外的阳光洒射进来,只觉着岁月静好。 他在外待了一天一夜,极是想念江韶矽,在旁人的陪同下查货之时满脑子都是江韶矽的脸,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去,一推门就能瞧见那人笑盈盈的唤他。可惜他去的地方偏僻,带不回任何像样的东西,否则他一定要送心爱之人一件礼物。 他甜蜜的想,都说男人娶了妻是要送一枚戒指的,韶矽虽不是我的妻,可我心里当他是的,哪天出门去寻一枚漂亮的,套在他的指头上,就当是一种承诺。 他又想,不,不能挑惹眼的,韶矽的性子那么倔,被别人嚼了舌根一定会生气,爸爸见了戒指也会询问,一定要选一枚韶矽能够接受的。 他愈想愈高兴,回来时对军阀的气愤之情顿时烟消云散,他美滋滋的又看了看江韶矽的后脑勺,外面的事情跟他没有干系,他想要的,就是和江韶矽过小日子,有钱供韶矽吃喝玩乐,等人玩累了就守在一旁静静的看其入眠。这样多好。 躺了半晌,他轻手轻脚起了身去找阮富山。阮富山因着心里藏了事, 分卷阅读206 - 分卷阅读20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07 睡得极浅,听到门响的声音便微微坐起了身抬头去望,阮陌杨本是想探个究竟,若父亲睡得熟,他便等其起床再来汇报,哪知一进门就与阮富山大眼瞪小眼了,登时羞愧起来,觉着自己把人吵醒了。 “爸爸,我吵到你了吧。” 阮富山受了女儿的打击,心里本来就有苦难言,管事的大儿子死了,如今二儿子算是家里的顶梁支柱,他就跟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时没忍住,老泪纵横。 阮陌杨慌了神,急忙走上前去:“爸爸,是不是身体又有不适,哪里难受?我现在就给吴医生打电话。” 阮富山握起肥胖的拳头在胸前捶了捶:“我是心里难受啊。陌杨,你说咱们阮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几年接二连三的出事。” 阮陌杨大惊:“我回来之时路过花街,那里被胡万七烧得片瓦不留,难道跟咱们家有关系?” 阮富山摆了摆手摇了摇头:“我哪还有心思管他的闲事。是你妹妹出事了,她…她有了身孕。” 这消息如同五雷轰顶,阮陌杨瘫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半晌才回过神来:“谁的…” “陌婷不肯说,她骄纵惯了,我打又不忍心打,只好骂她,口气重一些她便要死要活,我让周佟去请医生,她就把书房砸个乱七八糟,要从窗口跳下去。我吓坏了,生怕她一时冲动做出傻事来,就依着她,让她留着肚中的孩子。” “……” 阮富山留了个心眼,他时不时观察着儿子的脸色,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江韶矽的事情,他知道阮陌杨喜欢江韶矽,若是堂而皇之说出计划,怕是二儿子接受不了。 阮陌杨定了定心神,起身说道:“我去和陌婷谈谈。除非她结婚,否则这孩子不能留,她以后是要嫁人的,女人家的清誉毁不得。” 阮富山赶紧伸手拉住了他:“你去了也没有用,她谁的话都不听。” 阮陌杨很是气愤:“那怎么办,难道看着她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么,这是瞒不住的!爸爸,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宠着她,您以后会后悔的!要不然,您就让她结婚,去找这孩子的父亲,穷也好,富也好,哪怕是街边的乞丐,总归找到了人!” 阮富山瞪了儿子一眼:“你说的什么话,你妹妹哪有那么不堪,穷学生倒有可能,哪会去找乞丐。” 阮陌杨也管不得父亲的嫌贫爱富等级观念了,急匆匆说道:“那您就答应了吧,钱财都是身外之物,陌婷要是心甘情愿的嫁,您总不能拦着吧,何况这…这孩子都有了!” 阮富山叹了一口气:“我就是这个意思。可是她不听,我什么都问不出来,她倒是也想了个结婚的法子,如果逼到绝路,她选的这个人其实也是可以的,至少别人不会怀疑她的清誉,怀疑她肚里的孩子来历不明…” “既然她有合适人选,人家如果肯娶,那就答应了吧!” 阮富山抬起眼来警觉的望了望阮陌杨:“你是说真的?” 阮陌杨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没有理由不答应,这是为陌婷好。我总不能看着妹妹受屈辱吧。她选了谁?是她的同学么?还是她认识的朋友?” 阮富山心里颇为紧张,低声回应:“这人你也认识…就是韶矽。” 若说阮陌婷的事情是五雷轰顶,那么现下这个消息便是晴天霹雳,阮陌杨的耳朵似是爆了炸,片刻之后只剩轰鸣。 江韶矽住在阮富山的隔壁,一有风吹草动他立刻就会知道,他被巨大的摔门声给震了起来。他厌烦的瞪了瞪门口,揉了揉眼睛起身穿衣服,心想今日怎么这么热闹,上午书房刚闹完,又闹到卧室来,一个破事吵得没完没了。 衣服穿了一半,房门被大力的推开,他惊得手抖,回过头去一瞧是阮陌杨,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二哥你干什么啊,我睡觉都睡不安生。” 阮陌杨疾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江韶矽,愈搂愈紧,江韶矽的脖子生疼,挣扎了一下,他死活不放手,喃喃说道:“我一天一夜都没见到你,很想你。” 江韶矽很没好气,试图再次推开对方:“想就想吧,你放开我,你要勒死我了。” 阮陌杨没有松手,反倒低下头来吻上了江韶矽的嘴唇,他倒是顶顶动情的,卖力的吸吮。江韶矽以为二哥是在发疯,心里又气又好笑,细想对方可能是真的想念自己才把持不住,如果冒然推开,他那二哥一定又要一副哭丧似的脸,他想着,亲一口又不会死人,反正这事儿也舒服,无妨,无妨。 江韶矽张嘴回应,顺势把阮陌杨的舌头勾了进来逗弄一番,两个人津液交融吻得难舍难分。阮陌杨未料到江韶矽如此热情主动,内心愈发疼痛和不舍,当下便把人压倒在床加深了亲吻。 阮富山拄着金手杖站在门口,望着床上的情形他的手不住的颤抖,周佟要来扶他,他一把甩开,示意旁人不要声张,轻轻关上了门,而后脸色犹如腊月寒霜,迈步离开。 待到二人气喘吁吁的分开嘴唇,江韶矽笑哈哈的推了推阮陌杨:“二哥,亲也亲够了,起来吧。你几时回来的啊,吃饭了么。” 阮陌杨压在江韶矽身上纹丝不动,江韶矽作势要起,他把对方的脑袋搂在肩头。江韶矽不耐烦了:“我说你怎么还没完没了啊,我先说好,我不会跟你干那事儿的。” 阮陌杨的眉头皱起,艰涩言语:“我要是有钱有权,供你一辈子吃喝不愁,就把你养在我身边,该有多好。我真讨厌我自己,连带你走的能力都没有…” 江韶矽从身下抽出手来,一巴掌拍在阮陌杨的脑袋上:“去了趟外地,人就傻啦!” “陌婷怀孕了。” “我知道,昨天就知道了…啊!别告诉我你是孩子的爹!你们这是乱伦啊!” “……瞎想什么!你有资格说我么!气氛都让你破坏掉了!” “二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不是你难道是三哥么…好好,我不猜了,你别瞪我了。” “陌婷想要结婚…” “好事儿啊,我还在想呢,那男的就是傻,阮家家大业大,坐着不动就够吃好几辈子了,他要是不答应绝对是脑袋被门夹了。怎么样,听说有这好事儿是不是上赶着来了啊,他是谁啊?四姐该不会真的看上穷学生了吧,不像啊,四姐出了名的嫌贫爱富…” “…韶矽,你别说了,我心里很难受。” 分卷阅读207 - 分卷阅读20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08 江韶矽停了嘴,瞧见阮陌杨确实精神不大好,神情哀伤,好像他再多说一句,阮陌杨立马就崩溃。他抬手在阮陌杨的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韶矽,结婚和离开,你会选哪个。” 话音落了,室内出奇的寂静,阮陌杨低头看到江韶矽呆滞的脸,片刻之后,江韶矽用力推开了他,连睡衣扣子都来不及系,兔子一样窜出了门。 当他闯进阮富山的卧室之时,阮富山似早有准备,坐在桌前望着他。 江韶矽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在阮富山眼中堪称不堪入目,阮富山的指尖点着桌面:“陌杨全部告诉你了?” 江韶矽攥紧了拳头:“难道是真的。” 阮富山原本觉着亏欠江韶矽,女儿的做法对这个养子有失公道,可方才他瞧见江韶矽和阮陌杨滚成一团,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二儿子的问题。阮陌臣生前和江韶矽纠缠,并且据说为之送命,他虽然不敢肯定这件事是其哥哥江韶年做的,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儿子好男色并非一件好事。大儿子尚且可称之为一时兴起玩一玩,那也就罢了。但二儿子却更为较真,把感情投入其中,这对于阮家的未来绝对不利。是他所不容许的。 江韶矽见阮富山忽然默然不语,催促道:“父亲,究竟是不是真的。您打算让四姐和我结婚么。” 阮富山离开座位,走上前来拍了拍江韶矽的肩膀:“是真的,为了陌婷好,为了你好。” 也为了我的儿子好。这句话阮富山没有说出口,可这对他来说,这才是重中之重。 “你是我的养子,和阮家没有血缘,旁人不会生出闲话来。韶矽,你本是没有资格继承阮家产业的,若你娶了陌婷,我保证,家业自然会有你一份。那孩子虽不是你的,可总归是陌婷的孩子,她执意生下,便是我的外孙…当然,你和陌婷婚后恩爱,也是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的,爸爸在这一点上很开明,你放心,我不会厚此薄彼。” 说完,阮富山倾身抱住了江韶矽,叹了口气:“韶矽,爸爸是喜欢你的,自从你进了阮家,我待你视如己出,如果亲上加亲,岂不更好。相信爸爸,爸爸疼惜你才做了这样的决定,男人总要娶妻生子,你也不例外,你不娶陌婷,身为阮家的儿子,爸爸将来还是会为你物色别家的小姐。” 江韶矽僵在阮富山的怀中,想为自己辩驳,为自己争取,甚至生出为自己求情的念头来,哪知耳边又传来阮富山的声音:“孩子,有些感情不可能一辈子的,你何必误人误己。得不到想要的人,不如为自己谋一条安全又有利的生路。” 江韶矽的心口骤然生出一丝隐隐的痛,阮富山的话扎在他心里,江韶年动情之时曾说过可以为了他什么都不要,事到临头,那人的选择并不是他,现如今,江韶年离了他,依然活得很好。有些感情,真的不可能一辈子。这句话他信。 可是要他去娶一个朝夕相处视为姐姐的女人,并且一旦结了,他就要拖家带口,在世人眼里必须承担责任,这样的角色他受不起。 “爸爸,我没有想过结婚,任何时候,都没有想过。” 阮富山倒也不步步紧逼,放开了他,温和说道:“我知道有些决定不是一时能够被你接受的。我也从未找你商量过,但是爸爸已经帮你做好了两种打算,也许有些极端,但至少你还有得选择。你娶了陌婷,我们皆大欢喜,陌婷和孩子有了着落,你人财两得,爸爸绝不亏待你便是。至于另外一条路,爸爸心里实在舍不得,眼下时局正乱,日军横行,胡万七乱中作乱,杜靖棠的势力也决不能小觑,我若让你离开,日本人不会把你怎么样,胡万七要你也没有什么用途,可是杜靖棠这只老虎是会吃人的,我现在依附着胡万七,尚可帮你挡上一挡,假若他日你出了阮家的门,我想他一定会在门外等你。” 对方的口气温和无害,听在江韶矽的耳朵里却如同身体被泡在冰渣子中,从头到脚又凉又疼。 这时周佟推门而入,低头汇报:“老爷,都交代好了,五少爷房中的东西也收好了。” 江韶矽疑惑不解,阮富山轻轻一笑,重又坐回座位,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从今日起,你便不能从账房提钱了,银行那边我已经打好了招呼,另外,你房中的那些古玩,因是用了阮家的钱财而得,我都叫人收了去。韶矽,我养你这么久,吃穿用度我都不曾亏待过你,但你若是要走,也要走得干净吧。” 正说着,阮陌寻冲了进来,进门就开始嚷嚷:“爸爸,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又做错了什么事情!” 97、【 选 择 】 ... 阮富山瞥了江韶矽一眼:“别说我对你有失公道,家里的孩子爸爸一视同仁,你二哥三哥还有陌婷的钱我都断了。韶矽,爸爸对你,还不够好么。” 末了,他指了指阮陌寻:“你若不去学校,便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要打那些借钱的主意,张卿光他们借你一时不可能借你一世,借了债便自己去还,与阮家无关。” 这就是商人嘴脸,江韶矽在工厂里旁听过阮富山和人谈生意,明明赚了对方的钱却非要别人觉得亏欠了他,并且不给对方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98 98、【 决 定 】 ... 夜晚,阮陌杨和江韶矽睡在一张床上,两人都忧心忡忡,阮陌杨在黑暗中亲着江韶矽的耳朵:“韶矽,你要走,我就跟你一起走。” 江韶矽用胳膊肘子撞开身后的阮陌杨:“烦死了,没工夫和你说笑。” 阮陌杨倏然抱紧了对方,紧紧贴着江韶矽的背脊:“我没有同你说笑,我是说真的。你要离开阮家,我就跟你一起,我可以教书,也可以找一家报社上班,生活上虽然不能和现在比,但我保证饿不死你。” 江韶矽苦着一张脸,他简直想要嘲笑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少爷:“二哥,你懂什么啊,你没过过苦日子,你知道没钱是什么滋味么,不要说得那么轻巧容易。你以为穷人的生活就是你从书上看来的那些么,等你真的过上了,你就后悔了。” 阮陌杨连连表明心迹:“我不后悔,只要和你呆在一起,我就不后悔,大不了我们就不吃肉不穿新衣不花额外的钱,别人能过,我们为什么过不下去,我看路边的小商贩活得就挺好。” 江韶矽扭过身来,伸手点了点阮陌杨 分卷阅读208 - 分卷阅读20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09 的胸膛:“别傻了。别的我不敢说,但过苦日子,我比你有经验。我以前流落街头,不要说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候我和我哥连着几天都找不到吃的,那时候我们还养了一条名叫癞皮的狗,也不知道那狗现在怎么样了,我们饿的狠了也没想过吃它,真可笑。饿到不行了,就去河边喝水,河水不干净,喝了会肚子疼。但是我和我哥从来没有伸手要过饭,哥哥不让,说是要么自己弄到吃的,要么就抱着饿死,绝不乞讨。其实那还不算苦,最苦的是我们在煤场,一睁眼就得干活儿,虽然有吃的,但是吃不饱,还要受人欺负,你摸摸我的手心,是不是很粗糙?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茧子,有回我看到厨房的人铲煤,那铁锹还没有我用得熟练呢,我跑过去三下五下把煤铲好了,那人惊得半天没合嘴…” 江韶矽愈说愈来劲,仿佛在回忆饶有兴趣的生活,阮陌杨小心翼翼的接了一句:“原来你哥也苦过啊,你哥不是团长么。” “那是后来的事,他以前跟我一样,就是个挖煤的。” 话音落了,江韶矽忽然怔住,而后不做声了。阮陌杨碰了碰他的手:“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江韶矽嘟囔了一句:“提他做什么。都过去那么久了。” 阮陌杨把江韶矽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恩,现在陪着你的人是我,不提他。” “二哥,如果我走了,你和三哥会不会很想我。” “陌寻一定会想你的。但我不会,因为我要和你一起呀。” “傻瓜。我走了我就恢复原姓,我还要姓江,江比阮好听,阮…呃…姓了阮硬不起来怎么办。” “恩?什么硬不起来?” “……没事,忽然想起某个人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二哥,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留在这里,生活真的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也许一开始你会很新奇,可是时间长了你就会害怕了。” “怕什么!不就是没钱么!” “我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就不明白啊。我们出去,要有房子住,一日不交租,别人就会把我们赶出来,赶出来就意味着流落街头。你离开阮家之后,学校还敢要你么,报社也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干什么,做苦力人家都不要你,真的。难道你要跟着我去煤场挖煤么。” “难道你出去就有地方住?你该不会还去挖煤吧。” 江韶矽苦了一张脸:“不知道,那地方很脏又很累,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个人的脑袋瓜子中立马显现出悲惨的画面,江韶矽一想到自己又要回到那种孤苦的生活中去,愈加烦躁,干脆闭眼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工厂来了电话,说是有一批货物出了差错,买家正在办公室里拍着桌子和经理讨价还价,阮富山本想让阮陌杨自己去处理一下,可转念一想,二儿子没有大儿子那股子干练和利落,又刚步入商界不久,与商场老手交涉定要吃亏,他思来想去还是跟着去了。 江韶矽本是心中苦闷,想着自己在阮家时日无多,能和二哥三哥多相处一秒是一秒,不料醒来之后却不见二哥的人影,三哥阮陌寻还在房中长睡不醒。他在家中闲得实在无聊,索性出去走走。 穿戴一新,他双手放在裤袋里,低着头下楼,哪知身后传来阮陌婷的声音:“韶矽,你去哪儿?” 江韶矽瞧了一眼,不大理会,嘟嘟囔囔回了一句:“出门。” 他以前对阮陌婷算得上亲切,现如今对方给他找了这么一个大麻烦,他躲还来不及,哪里会去笑脸迎合,当下头也不回的直奔大门。 阮陌婷见江韶矽对自己这样冷淡,心里不由冒出一股火来,追了几步:“喂!你不准出去!你听见没有!我们就快结婚了,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江韶矽内心嗤笑,不屑一顾。心道,谁要娶你! 他怕周佟这些下人嚼舌头,连司机都没叫,只说自己出去散散步,半个小时就回来了。周佟把人上下瞧了瞧,见这个五少爷两手空空,想必也不是一副出逃的模样,便装模作样的让人开了门。 江韶矽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转,他心中乱得紧,盯着街边的乞丐和小贩看了大半天,内心哀切,自己若是离开了阮家,说不定下场连这些人都不如。可他实在不愿和阮陌婷结婚,更不想给别人当后爹,他才十八岁,路还长着呢。 街边的报童跑了过来,声音清亮的问他:“先生,买报么。” 江韶矽灵光一现,报纸的下角都有一些招工的消息,自己过个几日就不是什么锦衣玉食的少爷了,生存为大计,他总不能连个去处都没有,不如趁这几日找一份工,总不至于饿肚子。 于是,阮五少爷生平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站在街头看报纸找工作,他怕苦怕累又怕疼,体力活他在煤场已经尝试过了,堪称人间炼狱;他的学问又不算深,教书断然行不通;他倒是想去赌场做个荷官,却又怕撞见杜靖棠,去酒楼端茶倒水做个跑堂,更怕遇见昔日的富贵友人,让自己颜面无存。真真是苦恼。 江韶矽沮丧的卷起报纸继续前行,他想,如果逼到走投无路,难不成真的要回西郊煤场去找温世梵,求对方给他一席之地。 愈想愈烦,他居然开始懊悔自己在学校的时候没有好好读书,哪怕像二哥一样找个学堂教书,也比煤场挖煤来的体面。 正当他以为这是最惨淡的局面时,他居然又记起阮富山在西郊煤场入了股这件事,顿时犹如身陷十丈冰窟,他绝望的靠在路边商店的墙上,看眼前人来人往。 没了阮家,我真的什么都不是。他想。 江韶矽举目四望,顿觉孤独,别人都是三三两两,有朋有伴,远处还有一家子出行,父母领着一双兄弟笑笑闹闹,何等的温馨。而他孤家寡人,过个几天,连二哥都不是二哥了,他哪里还有亲人。 不知道哥怎么样了,他是胡万七的团长,有钱有权,住着洋房坐着汽车,家里养了一群下人,他要是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即将流落街头,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江韶矽在最无望的时候总能想到江韶年,如同一种本能,这种本能驱使着他,人在困境时,总会特别宽容,期望着旁人能够给自己一丝半点的帮助,江韶矽此时此刻对江韶年的怨气不知不觉减了半,相对于江韶年对他的背叛,活下去更为重要。 他攥紧了报纸, 分卷阅读209 - 分卷阅读21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10 似乎找到了新的希望,他还有个哥哥,同宗同源,血浓于水,他甚至想着,如果自己肯张嘴叫一声哥哥,那人定会动容,给他以供温饱的钱,要是那人高兴,能给自己一间狭小宅子再好不过。 江韶矽有了这个念头,便加快脚步去了江公馆,他整颗心都在怦怦直跳,他要干一件对自己而言的大事,就是为了生存向江韶年乞讨和低头。他曾经三番五次的对那人决绝,现如今有求于人,他心里还是存着难堪的。 他躲在拐角处望向江公馆的大门,那里有卫兵站岗,他握着报纸的手心都紧张出了汗,心中不停修饰着词汇,盘算着自己如何开口。 就在他忐忑不安时,卫兵忽然打开了大门,一辆车开了出来停在门口,片刻之后他瞧见管家丁贵一路小跑奔了出来,毕恭毕敬的拉开了车门。 那个戎装笔直的男人架着单拐从公馆内走了出来,相比江韶矽上次见他,又消瘦了一些,英气的脸庞面无表情,大约是觉得热,男人抬手解开了领扣。 江韶矽的心头不由一喜,真是老天开眼,居然在门口就遇上了。他定了定心神,十分可笑的整了整衣领,甚至轻咳一声,清了清喉咙,正欲迈步上前。却见唐小五紧跟那人之后。 他倏然顿住了脚步,他愿意在江韶年面前低头,却不愿在唐小五面前放下自尊。于是恨恨的低声咒骂:“跟屁虫,走哪儿跟哪儿!” 等了半天,却迟迟不见唐小五离去,江韶矽愈发焦急,他听到丁贵的声音:“江团,您请。” 江韶年把单拐递给了丁贵,抬脚上车,却不料迈步那一刹那重心不稳,身体前倾,眼见就要撞上车顶,他眼疾手快伸出手来撑在车门上,唐小五大约也是一惊,急忙上前去扶,江韶年顺势把一只手握了过去以便稳住自己。 江韶年骂骂咧咧道:“妈的,脚疼!” 唐小五的右手还和江韶年的左手攥在一起没有分开,他苦笑:“若不是你前些时日逞强裂了伤口,现如今就养得差不多了。昨晚我要给你换药,你还嫌疼不让,吃到苦头了吧。” 江韶年倒不在意,坐进了汽车,顺手就把唐小五拉了进去:“废话那么多!司令还等着呢,你快上车,让司机开快一些!” 待到汽车绝尘而去,江韶矽早就双目瞪大,满脸怨气,身上似是燃起了熊熊大火,他啪的一下把报纸摔在地上踩了三脚,气得破口大骂:“我在外吃苦受罪没有去处,你倒是和别人卿卿我我手拉着手!” 而后他转身离去,起先疾步快走,满心气愤,把亲哥哥和唐小五骂了个遍,末了,脚步越来越慢,及至最后,停了下来,眼中蓄满了泪水。 他始终无法看到江韶年和别人亲近,即使已经过去两年了,他依旧会生气,会心痛,嘴上如钢铁般强硬,可内心却是不堪一击。 他抬手抹了抹泪水,低声哀叹:“若是…你拉的是我的手…多好。” 江韶矽路过废弃的旧胡同,这一处胡同是当初他和哥哥离开五月巷之后容身的地方,他慢慢走了进去,在角落里坐了下来。干净的衣衫沾了尘土,他不管不顾,背靠墙壁,眼望青天,只见得到大片的蓝和隐隐的光,太阳照不到这样潮湿的地方来。 唐小五真的这样好么,两年了,当初我闹到那样的地步,不惜跟你决裂,难道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痛和难过么,你还要把他留在身边,那么我们之间的过往到底算什么。 江韶矽抬起手背遮住了眼,因为这胡同没有旁人,他的眼泪可以肆无忌惮的流,他的肩膀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心中的嫉妒,醋意,连同阮富山对他的狠心,一同翻江倒海,搅得他悲愤欲绝。 他幻想着片刻之后会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如往昔包裹着自己,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不哭了,我不要别人,也不会让你在外受尽委屈独自承担,我带你走。” 江韶矽放下手来,眼泪婆娑望着空空荡荡的胡同,谁都没有来。想象终究是想象,那人大约早就忘了这个地方。 他用袖口擦干净眼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他就是放下自尊去乞讨,那人身旁还有一个唐小五,他的眼中决不能容下任何一粒沙子,他要,便要那人的全部。 他走出胡同,在路口拦了一辆黄包车,他想,如果你连独一无二的位置都给不了我,我情愿什么都不要,江韶年,你离了我,依旧过得很好,而我离了你,一样可以体面的活着,这世上,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回到阮家之时,阮富山已经回来了,阮陌婷气气恼恼的向父亲告状,阮陌杨则在一旁规劝,见到江韶矽进了客厅,阮陌婷登时站了起来,走上前去数落:“你早上那是什么态度!难道我配不上你么!你别忘了,当初我们阮家收养了你你才过上人人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她的话还未说完,双手就被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包裹在掌心,少年的掌心略显粗糙,却别样的温暖,她面色一红,想要抽出手来,却瞧见少年温润一笑:“陌婷,嫁给我吧。” 99 99、【 不 复 从 前 】 ... 江韶年赶到司令部之时,瞧见汪亦白的两个哥哥在楼前咬耳朵,三人一碰面,汪家兄弟立刻噤了声。 二人对江韶年倒是客气,一同进了大厅。胡万七的几个老部下早早坐在位置上饮茶,谈笑风生。江韶年找了个座位默然坐了下来,唐小五规规矩矩站在他的身后,一旁的下人十分有眼色的为江韶年端了一杯茶水。 韩苏到场之后,有不少人起身与他寒暄,韩苏向来一副清高面孔,不咸不淡的回应之后便在前排坐下了。江韶年在没有出事之前也算是个人人巴结的主儿,自从他被胡万七当众打骂之后,旁人待他,就不那么热络了。江韶年自然明白这点人情世故,军中的势利眼随处可见,他尝过世道冷暖,对此倒不是特别在意。 片刻之后,胡万七挺着日渐肥胖的大肚子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穿了一身宽松的便服,手里握着两个玉石球骨碌骨碌的转着。众人见他,立刻起身行礼,他伸出熊掌似的大手摆了摆手:“都坐吧。” 汪亦白自始至终跟在胡万七的身后寸步不离,按照军中等级,他此刻应该坐在后排,胡万七却叫人在身旁加了一把椅子,让汪亦白就座。 这简简单单一个举动,一众人等表情各异,汪 分卷阅读210 - 分卷阅读21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11 家兄弟自然得意万分,新老军官们心照不宣对视一眼,韩苏一如往昔面无表情,也不与旁人有目光交集。江韶年低下头去饮了一口茶水,握着茶杯的手劲却暗自紧了紧。 汪亦白对此优待倒是一派淡定自如,并且颇有些理所当然,他瞧了瞧离自己最近的韩苏,嘴角忽然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韩苏依旧如同一潭止水,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 胡万七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部下之间擦起了无形的火花,他清了清喉咙朗声说道:“今日请诸位来,是有一事商讨。近来事端四起,想必是有人在加害胡家军,昨晚有五个身穿我军军装的人在日军的地盘上闹事,直木先生虽然没有任何表示,并且把人遣送回了司令部,但是依我对他的了解,日方一定十分不悦…” 但凡胡万七肯文绉绉的讲话,一定是私下已经练了数遍,众人心照不宣的想到了韩苏,皆以为此番话语定是韩苏起稿在先,胡万七有样学样。殊不知当事人韩苏的眼神早就有意无意的扫了扫汪亦白,韩苏对此毫不知情,以往军中一旦发生了大事,他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而今事情都闹到了家门口,他居然一无所知,也并未有人来特意通知他。 有人问道:“那五个人怎么处置的?到底是谁的人?” 胡万七转动着手中的玉球,叹了一口气:“拖到刑室折腾个半死,问不出一丝半点的真话。我让亦白把人毙了。” 韩苏皱起了眉头:“司令,这样一来我们就断了线索。倘若留着他们,用些手段,或许可以引蛇出洞。” 话音落了,胡万七还未开口,倒是汪亦白悠悠然接上了话:“都是些死士,被抓之时便一心求死,刀子浇了热油剐在身上都不开口,想必幕后之人早做了打算,何必费那些事情,日军也当这是场误会,毙了了事。” 胡万七放下玉球,端起茶水吹了吹:“关于这件事,暂且放在一边,静观其变。我让你们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亦白,你和他们说说吧。” 当只有连长级别的汪亦白坐在胡万七身旁一副侃侃而谈的模样面对众人,这样的场景何曾熟悉,如同当年只有副官级别的自己被胡万七叫到人前发表见解,很久很久前的一切历历在目,韩苏终于意识到,汪亦白更甚于江韶年,完全替代了他。 “日军目前极力拉拢龙门一派,可杜靖棠态度明确,日军确实有意威胁,若说强硬也不尽然,直木先生暗中为杜靖棠留了几分面子,否则区区一个地方势力,早就被日军摧毁。杜靖棠这样的人,迟早看得清自己前途堪忧,为自保而与日军合作,龙门的地位在卢京城举足轻重,只怕到时会威胁到我们胡家军,现如今我们尚可依赖日军势力压制杜靖棠,一旦杜靖棠得势,他就要和司令平起平坐。与其等待事发,不如在这之前,我们先行日军一步对其拉拢,然后献于直木先生,此可谓大功…” 话还未说完,众人就听到后排角落里江韶年的嗤笑:“从我当兵的时候算起,拉拢了快四五年了人他娘的还没和我们一心过,怎么这会儿就变得这样轻巧了。” 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众人忍俊不禁,胡万七自进驻卢京城,对杜靖棠软硬兼施,彼此都吃过亏,当然也占过便宜,可杜靖棠就跟茅坑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胡万七又不能真的和对方大动干戈伤了元气,毁了占来的地盘,只得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过了这么些年。 汪亦白无视江韶年的嘲笑,自顾自接着说:“我们首先要做到杜靖棠向胡家军靠拢,才能把他和日军联系到一起。为此我们必须做出示好和让步,昨日我已经向司令建议过了,花街,七福街,包括城西那一带的所属权尽数还给龙门,不仅如此,我们同样可以效仿日军,对龙门实行保护制度…” 汪亦白的讲话再次被江韶年打断,只见江大团长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他娘的老子辛辛苦苦占回来的地盘,现在居然还回去,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跟姓杜的费那般口舌!早些年这卢京城一分为二,占来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为什么净挑些我管的地方还给他!” 胡万七瞪了江韶年一眼:“你嚷嚷什么,性子就不能收一收么,你听他把话说完。” 汪亦白似笑非笑的望着江韶年:“江团长,你管的这些地方恰好对杜靖棠而言尤为重要,想必这些年他一定心有不甘,若这个时候我们让出一步,再开出一些优渥的条件,对方化敌为友也未尝不可。适当的牺牲是为了以后更大的利益。” “放你娘的狗屁!我抢了你的房子,再还给你难道不应该么!你当杜靖棠是三岁小孩儿,只要给一颗糖,新仇旧恨一扭脸就忘了么!你别忘了自己还把姓杜的场子一把火烧了,我要是他,你敢送上门,我一刀剁了你!” 汪亦白神情冷峻,暗自握紧了椅子的扶手:“司令已经说过,今日之事是与诸位商讨,既然江团长有异议,尽可提出来,大家还可商榷一番,何必出口伤人。” 胡万七见着这场面,不得不出面调解几句:“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火气大,小江和韩苏不对头,如今又和亦白吵起来,我瞧着韩苏有时对亦白也不冷不淡,你们倒是闹得热闹,我头疼的很。小江,今日是要商量正事,你不可胡闹,再耍土匪脾气,我就真的送你上山当土匪去。” 说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以为自己说了番多么有趣的话,末了,他怕江韶年赌气,又哄劝道:“英雄不怕出身低,我当年就是从土匪窝里走出来的,老子比你还有冲劲儿呢!行啦,不就是断了你的财路,没了油水捞,等地盘还回去,我就给你拨军饷,算做补偿。” 归根结底,胡万七还是疼他的,江韶年心里不服,可嘴上却不再反驳,他可以公然叫板汪亦白,却不能不给胡万七留面子,既然胡万七话已至此,他十分聪明的选择了默认。 散会之后,汪家三兄弟坐车离开,汪家大哥汪亦泉说道:“江韶年果然够嚣张,连许胜李钱那几个老头子都没有开口,他倒敢当着司令的面拍桌子。” 汪家二哥汪亦松恨得咬牙切齿:“瞧那架势,司令还是十分宠信他的。上次我因军内之事去要军饷,司令王顾左右而言他,硬是没有拨给我,居然说小钱让我自行解决。想不到如今不过要了他管的几块地,白花花的银子给的这样干脆!” 汪亦白望着窗外,沉静如水,淡然说道:“他的权力,需要一点一点抽空,急不得。” 江韶年回了家,躺在沙 分卷阅读211 - 分卷阅读21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12 发上叼着烟发呆,丁贵上前提醒道:“江团,该换药了。” 说完就蹲在一旁为江韶年脱鞋,哪知被唐小五拦住:“我来吧。” 丁贵急忙摆手:“这可使不得,唐少爷,这是下人干的活儿,我来,我来。” 唐小五笑眯眯接过药膏:“又不是没有换过。” 江韶年斜着眼看他:“喂,唐小五,你倒是挺喜欢伺候人的啊。” 唐小五抬眼与其对视,别有深意:“那也得看人。” 十分耐心而细致的拆着纱布,又用清水为江韶年擦了擦脚,轻柔而均匀的涂上了药膏,唐小五似是非常熟练这一切,做得极其专注。 “唐小五,你真没意思。咱俩的关系又不象三年前,还能躺一张床上搂在一起干那事儿。我现在就拿你当个正经八百的副官使唤,又累又不讨好,你要是跟着司令,兴许还能升官发财。要我说,你不如把香菊接到城里来,结婚生子,过个小日子,也比跟在我身边扛枪卖命来得划算。” “……只要你结婚了,我就结,回家过小日子。” 江韶年望着客厅天花板上华丽晶莹的水晶吊灯,忽然叹了一口气:“你真是吃准了我的心思。我倒是想结,我一辈子只愿娶的那人不肯…” 阮富山大约是怕夜长梦多,拖得久了江韶矽心生变故,干脆连订婚这档子事都省了,请了一个先生算了下黄道吉日,家中紧锣密鼓准备着,阮家是大户,大操大办在意料之中,阮富山又是嫁女儿,自然要铺张要奢侈。 大儿子阮陌臣结婚之时听从父训遵循传统,大红的喜服穿在身上八抬大轿把宋静雅娶进了门,地地道道的中式婚礼。可小女儿阮陌婷是个自我惯了的主儿,对这一切不屑一顾,现下正在家里和阮富山争吵。 “我同学结婚的时候,穿的就是洋人的婚纱,还拍了照摆在家里的,人家过得好好的,也没见怎么样。爸爸,你就不要老封建啦!” “你懂什么,大喜的日子自然是要红色才够喜庆,哪有穿黑穿白的道理,在咱们中国,家里有了丧事才穿白色,你少给我搞洋人那一套玩意儿。你大哥当初可不像你,大事上你别给我胡闹!” 阮陌婷说不过父亲,气势汹汹的奔上了楼,毫不避嫌的推开了江韶矽的房门,江韶矽正在房中翻看画报,瞧见未婚妻进来,只得把画报一合,起身问道:“有事么。” 阮陌婷走至桌前,随手翻开画报,上面赫然印着几个丰乳肥臀眉目风情身着旗袍的女子,她忽然哼笑:“哟?倒是学会看女人啦。我以为你只喜欢男人呢。” 江韶矽心知对方定是遇了事没处撒气才跑到自己这里来,故而不愿计较,只当没有听见。阮陌婷啪的一下合上画报:“以后不许看这些!你就要和我结婚了!” 江韶矽默然点了个头,阮陌婷细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半晌之后忽然伸出胳膊肘子碰了碰江韶矽:“喂,你去跟爸爸说说呗,他最听你的话啦,你现在说什么他都答应,你就跟他说,咱们俩结婚一定要穿婚纱和礼服。” 江韶矽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头:“这种事情你做主就好了,我又不懂。” 阮陌婷登时皱起了眉头:“我就是做不了主才来找你的,你当初可是当着家里人的面信誓旦旦说要娶我的,怎么现在为结婚的事忙忙碌碌的都是我们,好像没你什么事儿似的。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啊。” 在阮陌婷的怂恿下,江韶矽去了阮富山的书房,阮富山也正为阮陌婷的不懂事而火气上头,一听江韶矽的话便知道其中一二,指着江韶矽教训道:“你以后别什么事都顺着她,惯的越来越没有样子了。别人怎么穿那是别人的事,在咱们阮家,就得图个吉利!” 江韶矽低声提醒:“父亲,四姐脾气大,如果不依着她,怕是她闹起来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阮富山内心一动,眼中有着闪烁,他原以为江韶矽会恨这个孩子,因为有了这个孩子,江韶矽才被迫走上这条结婚的路,现下对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让他大感意外,并且心生感动,火气立刻消得无影无踪,上前拍着江韶矽的肩膀一同坐了下来:“韶矽,你娶了陌婷,爸爸很放心。你是个好孩子,不会亏待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江韶矽笑得温和无害,轻言轻语道:“这几日我想的实在通透,阮家待我不薄,当初若不是父亲把我从煤场带出来,我怕是早就死在那里了。四姐肚子里的孩子,归根结底算是阮家的骨肉,我一定会视如己出,就像父亲您待我这般。” 她和她肚子里那玩意儿是带给我财富的筹码,在你入土之前,我自然会待那来历不明的杂种好。江韶矽望着阮富山那张肥胖的脸,忽然觉着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假的。 在江韶矽的请求下,阮富山勉强答应了婚礼当天的晚宴允许二人身着婚纱和礼服见客,但白天的婚礼必须按照家中的规矩来,这已是最大的让步。 十天之后,喜帖尽数发出,阮家的养子和阮家的四小姐喜结连理,这一桩妙事在卢京城内炸开了锅。 江韶年握着大红的喜帖,顷刻便揉成了一团,丁贵小心翼翼说道:“江团,这喜帖皱了就用不了了…” 案几被踹翻,茶具碎了一地,一声干脆响亮的“滚!” 丁贵连滚带爬出了客厅,江韶年怒火攻心,握成拳头的手隐隐发抖:“江韶矽…” 作者有话要说:恩...谢谢支持,谢谢追看,谢谢留言,谢谢意见和建议,谢谢你们容忍偶的忙碌,亲个~ 100 100、【 折 磨 】 ... 罗回隔着虚掩的门板,听到房内激烈的喘息和似有若无的哭泣,铜床撞击墙壁的吱呀噼啪声最为清晰入耳。他手中捏着喜帖犹豫不决,这本是件不值得打扰杜靖棠高昂兴致的小事,等人完事之后再拿来汇报也不迟,可杜靖棠大约是玩上了瘾,腻在房中迟迟不见收尾。罗回心想,阮家五少爷是杜爷心头的一个死结,如今这小子要结婚,不知杜爷心里怎么想。 杜靖棠确实兴致高涨,胡万七一百八十度大变脸,虽说弄不清楚对方存了什么心思要玩何等阴谋,但是收复失地的痛快却是无法比拟的。他的地盘如数回来了。 小溪跪趴着被杜靖棠压在身下,手指深深陷在被褥中,一张俊俏白皙的脸孔因着愉悦而扭曲。 分卷阅读212 - 分卷阅读21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13 杜靖棠玩得高兴,做之前给他喂了药,又嘴对嘴灌了他酒水,体内热力升腾,片刻之后便欲.火焚身,恨不得和杜靖棠永生永世镶嵌在一起,腻死在对方的怀里。 猛烈的冲撞了几个回合,杜靖棠忽然听到门咔嚓一声关上了,他十分敏感的高声问道:“谁在门外。” 罗回本是好心的替二人合严了门,哪知把门内之人惊动了,硬着头皮朗声回应:“杜爷,是我,罗回。” 杜靖棠停顿了一下,却未从小溪体内退出:“有事?” 罗回开了一些门缝,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杜靖棠很是不耐:“进来说。” 罗回十分懂事,眼睛始终盯着地面,不该看的一眼都不看:“阮公馆送来了婚贴,说是阮家四小姐大喜。” 杜靖棠不以为意,拉住小溪的手臂慢慢动作起来:“哦,放着吧。她嫁的哪家公子啊。” 罗回在小溪细碎的呻吟中低声说道:“是…阮家的五少爷。” 一切戛然而止,杜靖棠甩开小溪的手,接过罗回手中的婚贴细看了一遍,啪的一下又合上了。罗回心知不妙,识相的退了出去,走时不忘关严了房门。 小溪受药力所制,身体里如同烧了一把旺火,现下杜靖棠停在身后一动不动,他实在受不了了,仰起颈子哀求:“杜爷…不要停下来…” 杜靖棠起身抬脚把少年踢下了床,小溪掉在地上滚动了一下,眼冒金星头脑发晕,好不容易爬起来,扒着床边望着杜靖棠,怯生生的模样。 他的身体欲.火正旺,空虚难耐,行动不受思想控制,伸着手要往床上爬:“杜爷…我伺候的不好么…再给我一次机会…” 说完抬起身体坐到了杜靖棠的腿间,搂着杜靖棠的脖子动作起来,嘴巴里重又恩恩啊啊个不停。杜靖棠手握婚贴,用力将少年压在身下,发了狠力往少年体内深处凿去,顶得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字不成句:“杜…爷…轻…” 话还未说囫囵,脸上赫然一记巴掌,力道之大,疼得他龇牙咧嘴,脑子瞬间清明了些,他睁开眼睛,被杜靖棠那张怒意狰狞的脸吓得浑身一抖,只听见杜靖棠咬牙切齿道:“贱!下贱胚子!为了钱,还真他妈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而阮家五少爷此刻正陪着未婚妻阮陌婷逛街,他跟在阮陌婷的身后,他的身后跟着小赵,他负手跟随,小赵却没有这么好命,一只手提着几个鼓囊囊的大袋子,另一只手抱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盒子,胳膊肘子上还挎着四小姐的提包。 阮陌婷要嫁人,自是要打扮一番,尽管这些衣服首饰她在婚礼上一件也用不到,却依然买得不亦乐乎。她倒不常问江韶矽的意见,问也问不出个名堂。江韶矽进了商店只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随手买了,让小赵提着。 败家的少爷小姐一前一后四处扫荡,末了,在一家古玩店门前起了争执,阮陌婷天生对这些不感兴趣,皱起了眉头:“你怎么那么喜欢那些破烂玩意儿,今天你是陪我出来买东西的,怎么这一路走来倒成了我陪着你东走西逛。” 江韶矽不以为意:“你才跟我进了两家店而已,我却陪着你七逛八逛一上午,你们女人家又太挑剔,试件衣服要让裁缝量个好半天。” 阮陌婷毫不示弱反唇相讥:“衣服就是要试好挑好穿得合身合体才能买回来。你之前不是还对着一只玉石戒指看了半天么,那破戒指有什么好看,不过是块石头罢了。” 江韶矽嫌弃的瞥了阮陌婷一眼:“你懂什么,那是扳指!” 阮陌婷立刻以牙还牙翻了个白眼:“我管它是戒指还是扳指,你不要像个老头子一样!家里的叔叔伯伯们才玩古董呢!” 江韶矽当街和阮陌婷理论了起来:“你不要这么无知好不好!古董最值钱!我房里随便一件古董,你买一万件衣服都比不上!”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甚是热闹,惹得路人驻足侧目。小赵很是尽职尽责,驱赶着看热闹的人群:“看什么看!” 阮陌婷气得满脸通红,简直要跑回家去扑在阮富山怀中告状,她抬手指了指江韶矽:“我现在就回家,告诉爸爸你欺负我!” 江韶矽来了劲,脖子一直,毫不客气回道:“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吵到最后,江韶矽干脆一甩头,不伺候了。 阮陌婷不依不饶跟其身后:“你干什么去!” “工厂。” “你跟我回家!” “没空。我去找二哥。” “…你不能丢下我,我跟你一起去!” 小赵提着大包小包去开车,一路上只听见四小姐唧唧喳喳的声音,他忍不住从车镜中瞥了瞥五少爷,只见江韶矽侧着头望向车窗外,面无表情静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工厂里停着军车,道路两旁站满了手持枪械的士兵,江韶矽倒不在意,甚至习以为常,胡万七和江韶年定时来巡视或查货的时候工厂里就是这个样子,起先江韶年本人还会经常出现于此,后来大约是觉得每次流程都很雷同,实在无趣,便派了人来。 走至会客厅,江韶矽和阮陌婷忽然被士兵拦了下来,阮陌婷柳眉一竖,杏眼一瞪,不乐意了:“我进我们家的工厂,你凭什么拦我!” 士兵朗声说道:“江团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江韶矽听闻此言,面露讥诮:“他还真当这里是他家客厅了。” 正待这时,工厂的张经理从楼里疾步走出,瞧见江韶矽就跟被人打的孙子见了自家爷爷一样亲,憋着一张脸就奔了过来:“五少爷啊,您可算来啦,刚才老爷还暗中嘱咐我给您打电话呢。” 原来江韶年由于江韶矽要结婚,心里实在憋闷,一气之下来工厂找事,他和阮富山暗中有交易,阮家会备两份不同的账目,一份对外,一份对内,对外自然是给胡万七看的,假账做得堪称完美。对内的账目才是真,实际收益以及阮富山私下贿赂给江韶年的数目,江韶年对此账目心知肚明,并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从中获利大捞油水,对阮富山的行径放水放行也是必然。 但今日他偏要算个一二三四五,存心找茬,并且看准了阮富山会搬出江韶矽的心理。果然,阮富山暗中向旁人使了眼色,江韶年只当不知,坐等江韶矽到来。 江韶矽本是来找阮陌杨,好有个挡箭牌,把阮陌婷那 分卷阅读213 - 分卷阅读21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14 张嘴给挡住,哪知碰上这种事情,他随着张经理上楼,推门而入,阮富山颇为愕然,居然来得这样迅速。 阮陌婷生怕江韶矽恶人先告状,先行一步挤进了门,也不管在场有谁,气氛场面如何,反正她四小姐先痛快了再说,一把就抱住了阮富山的胳膊晃悠了起来:“爸爸爸爸,韶矽他欺负我,我要买衣服,他非要去古董店,还说我一万件衣服都比不上他房中随便一件古董值钱,他结婚之前就这样对我,结婚之后还得了!” 江韶年双脚翘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架在椅子扶手两侧,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随意的开了两颗扣子,墨绿的军裤黑亮的军靴,随性而倜傥,英俊的眉眼饶有兴趣的扫过阮陌婷。 阮富山拍了拍阮陌婷的手背,低声哄道:“好了好了,这些话回家再说。” 江韶年收回脚来,踏地起身,瘦消却结实的身形,他又是个高个子,在这屋子人中实在惹眼,阮陌婷偷偷打量着他,心想以前就见过这个人,现在长得比过去还要好看。 阮陌婷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眼便把人给招到面前来了,江韶年居高临下望着她,微微一笑,口气倒也轻柔:“阮五少爷性子倔强,任性难管,有时候又太自以为是…” 阮陌婷傻愣愣的抬头看着江韶年,而站在一旁的江韶矽早就黑了脸,心想江韶年你真不要脸,自以为是的到底是谁! “不过,就算四小姐是金枝玉叶,也要顺着他的脾气,懂么。” 江韶年口气未变,一如既往的温柔无害,阮陌婷听着这些话尤其不顺耳,想要骂却骂不出口,竟有些失神。 正值此刻,江韶矽忽然走到阮陌婷身侧,伸手揽住对方的肩头,冷冷说道:“江团长,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不劳烦江团长挂心。”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请江团长来参加我和陌婷的婚礼。” 这一番话登时让两个人内心抽搐,江大团长自不必说,笑容未变,一口银牙紧咬。站在不远处的阮陌杨同样失落,偏过头去望向窗外,他自江韶矽对妹妹求婚以来,有些刻意封闭自己,没有抱着江韶矽询问理由,也没有冲动的站出来阻止婚事,甚至自那以后,连提都没有提过。 江韶年的目光跳过江韶矽那副冷情模样,转向了阮富山:“阮老板,我们言归正传,这账目糊里糊涂,半年来竟有二十万大洋不知所踪,这要是传到司令的耳朵里,不知司令作何感想。” 阮富山挥手命子女退出房去,他独自一人与江韶年周旋。 阮陌婷出了房门,抓住了江韶矽的手臂满脸兴奋:“你哥哥真英俊,我要是嫁他就好了!” 江韶矽瞥了对方一眼,突然嗤笑:“好啊,你去嫁吧。” 而后他在心里想道,江韶年会要你才怪! 阮陌婷摇了摇头:“可惜他太凶,还是嫁你好了…喂,你是他亲弟弟,你怎么就没有他长得好看啊。” 江韶矽摸了摸脸颊:“不都说我和他长得挺像的么,他要是好看,那我也好看。” 阮陌婷捂嘴吃吃的笑了:“不一样,不一样。他身上有的东西你没有。” 江韶矽眉眼一瞪:“都是男人,他有什么我没有!?恩…无非就是长短粗细的问题。” 这话有点荤,阮陌婷经历过情事,也不是个傻子,顿时红了脸庞,狠狠剜了江韶矽一眼:“流氓!” 江韶矽忽然起了心机来了逗弄阮陌婷的兴致,当即粘粘腻腻的附到对方耳边轻声说道:“要不然回家之后我让你看看?” 话音落了,江韶矽的脸上多了一个红印子,阮陌婷叽里呱啦的骂着:“不要脸!你别想占我便宜!” 两人倒没心没肺的吵吵闹闹起来,外人看来颇有几分小夫妻亲密拌嘴的感觉。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阮陌杨愈看愈心痛,正要默然离开,被江韶矽叫住:“二哥!要回家么,一会儿一起啊,我买了好东西,就在车上放着,打算拿给你看看呢。” 阮陌杨回过头去勉为其难挤出一个笑容:“东西回家再给我看好了。我先走了,三个人乘一辆车…太挤。” 阮陌婷随口建议:“挤什么挤,你坐副驾驶座上嘛。” 阮陌杨还未张嘴,门就开了,阮富山脸色发青从内走出,沉声对儿子说道:“一会儿随我去银行。账目有误,通知刘会计,重新做一份账单,另外,拨出二十万转到江团长的户头上。” 阮陌杨很是气愤:“为什么!他明明每个季度都有拿钱,我们给他的绝不少于五位数,凭什么他要来反咬一口!” 江韶矽内心嗤笑,为什么?二哥,他这是趁机敲诈,你看不出来么。 房门虚掩,阮富山生怕儿子的吵嚷传到里面去,急忙拍了阮陌杨一把,低声呵住:“吵什么。你比起你大哥,欠缺沉稳。” 而后,阮富山绕到江韶矽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声叹道:“韶矽,江团长说要见一见你…你可别让爸爸失望啊。” 轻轻关上房门,江韶矽不咸不淡的询问:“江团长,有何贵干。” 江韶年望着面皮白净神情冷淡故作疏离的江韶矽,他想,这样一张欠揍的脸! 他忽然很想把人强行压在地上,撕裂衣服,干到江韶矽从冷情冷性变成意乱情迷,他太熟悉江韶矽了,这样一个故作别扭的人,沾了情.欲,就不管不顾了。 江韶矽见江韶年眼神怪异,又不言语,心知不妙,他同样熟悉江韶年,在江公馆之时,江韶年会忽然不说话,盯着他看个半晌,然后一个猛力把他扑倒在床。 两个人的念头一出,同时动作了一步,只是江韶年向前,江韶矽后退,而后二人双双顿住,江韶矽伸出一只手掌:“停!我进来不是陪你干那事儿的!如果你再前进一步,我立马开门出去!” 江韶年挑了挑眉毛,高抬着下巴:“哦?你很清楚嘛。” 江韶矽脸色一红,偏过头去,他想,陪你睡了那么久,不是白睡的。 江韶年的腿脚不方便,几步跳回座位,一屁股坐下点了一支烟。江韶矽瞧见他的脚迟迟未好,又想到这只脚因自己而伤,嘴巴跟不上思想,先行一步问出了口:“你的脚还没有好么。” 江韶年咧嘴一笑:“你心疼的话就回来补偿我啊。” 江韶矽很是不屑,出言相讥:“用不着我,反正你身 分卷阅读214 - 分卷阅读21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15 边也有别人。” 江韶年硬生生的把烟卷熄在阮富山那 100、【 折 磨 】 ... 张檀木桌上,皱起眉头,沉声说道:“我用不用得着你很清楚。江韶矽,你别想拿结婚吓唬我。” 江韶矽噗嗤乐出了声,而后神情冷冽,眼神轻蔑:“江团长,你未免太过高估自己,我结婚,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江韶年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挪到江韶矽面前,抬手捏着了对方的下巴:“江韶矽,我已经让你这么厌恶了么。” 江韶矽睁着清亮的眸子,就是不说话,他偏偏要摆出这样一幅默认的姿态,他就是要让江韶年难受。 江韶年果真十分恼怒,手上使了力气,痛到江韶矽以为自己的下巴即将碎掉,可他依然望着江韶年,目光流露出嘲笑。 就在他以为江韶年不是要打人就是要发疯的时候,他忽然被人紧紧搂在怀里,那人艰涩的喃喃说道:“你这样,我很难受。” 今天的风有些大,鹅黄色的薄纱窗帘随风飘荡,江韶矽甚至还可以听到窗外树干上的枝叶沙沙作响,他忽然觉着有些冷,江韶年的怀抱恰好很温暖,他抬手在对方的背脊上轻轻抚摸,似是抚慰,隔着单薄的衬衫,他感到男人皮肤的温度,鼻息间全是男人的味道,竟然让他也跟着难受起来。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放下摩挲着对方背部的手,在那一瞬间,他能感觉到男人的拥抱又用力了一些,生怕他就此走掉一般。 可是,他说:“如果两年前我走的时候,你这样说。我想我会扑到你怀里大哭一场,然后抱着你再也不分开…如果两年前你这样说,该有多好。” 他推开了江韶年,抬起头来,眼中一派清明:“哥,我要结婚了,恭喜我吧。” 101 101、【 引 】 ... 十八年了,哥,十八年了。我们还是过去的模样么。有一天我梦到小时候趴在你的背上,你背着我,我们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我把你的脖子搂得紧紧的,心里想着,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哥哥。后来我醒了,躺在别人家的床上,什么都变了,长大之后我们离得越来越远,与其这样,不如我们抱在一起死在煤场里还比较快乐… 哥,我要结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结婚,如果结婚就意味着要和另一个人白头偕老,那么我想过的这个人,只有你。可是结局与我的愿望背道而驰,我将要和别人生活在一起,活在别人的生命里。 即使这样,我依然希望你来,不仅仅是出于我对你的报复。在那样的时刻,你注视着我,愤恨也好,冷漠也好,你都看我一眼,就像我曾经乞求的那样,哥,你看我一眼啊。我让你不痛快,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我比你更不痛快,我折磨你,也是在折磨我自己。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为了我曾经爱过你。 如果我哭了,你会为我流一滴眼泪么。 江韶矽坐在江韶年坐过的椅子上,单手遮盖了湿润的眼睛。房中早就空空荡荡,那人静默无声擦肩而过,门被轻轻的关上,细微的咔嚓声,就在那一瞬间,他哭了。 江韶矽听到窗外汽车启动的声音,他知道那人离开了,他在江韶年面前故作坚强,拼命的展示自己的决绝,似乎活得比谁都骄傲。他终于等来了江韶年的难受,终于刺痛了对方的心,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以一个失败者的姿态面对自己。他觉得,自己还是输了。 阮富山派人先把阮陌婷送回了家,他和阮陌杨等在楼下,江韶年出来时没有一句言语,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上车离开。 他赶紧带着儿子上楼,正欲推门而入,门却自己开了,江韶矽低着头站在门口,看不出任何情绪:“父亲,回家吧。” 一路上,江韶矽没有说过一句话,阮富山内心忐忑,生怕江韶矽被江韶年给策反了,可从车镜中瞧着江韶矽那精神不振的模样,他又不敢贸然开口。 阮陌杨的心情也不大好,正漠然的望着窗外,忽然感觉手指一暖,是江韶矽的手悄无声息的握住了他的,阮陌杨没有说话,默默的和对方握在一起,不禁紧了紧。 回了家,江韶矽拉着阮陌杨的手进了房,阮富山只当没有瞧见,他想,反正也快结婚了,任他们闹一次吧。 进了房,江韶矽一把抱住了阮陌杨,头埋在对方胸前,肩膀微微颤动。阮陌杨知道江韶矽哭了,一只手环着他,两人站在门口,房中的摆钟摇摆作响,一下一下敲在他们的心上。 江韶年麻麻木木一瘸一拐进了江公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惯性的点了一支烟,送到嘴边时才发觉自己的手是抖的。 唐小五今日没有跟去工厂,大早便等在书房,听说江韶年回来了,一蹦三跳下了楼:“团座!你交代的事情办妥了!” 江韶年没有抬头,唐小五见他不理不睬,走至跟前,发现江韶年手中的烟卷燃了大半,烟灰马上就要掉下来。他大惊:“呀!别烫到自己!” 话音落了,他眼前一晃,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江韶年搂在了怀里,唐小五心中大喜,简直要心花怒放,却在下一秒呆住了,因为他感觉得到江韶年全身都在发抖。 丁贵见到此情此景,十分机灵的遣散了其他下人,留江韶年和唐小五二人在客厅里。唐小五已经看不到这些了,两年了,江韶年两年来第一次这样抱他,尽管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拥抱跟他没有关系。江韶年这样抱他,是因为心里想着另一个人。 他太贪恋这个怀抱,哪怕实质上不属于他。手慢慢的搂了上去,小心翼翼侧头亲了亲江韶年的耳朵。他说:“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陪着你。” 江韶年偶尔的软弱,悲伤,以及恐惧,对他展示,却属于别人。唐小五找不到自己可以站的地方,居无定所似的飘荡。一颗心苦的跟泡在药罐里一样。 这江家兄弟二人,在同一个时间,以同样的姿态,抱着另一个人,心里想的,却是彼此。 汪亦白在胡万七的支持下,果真将地盘还给了杜靖棠,并且继续在这条示好的大道上走得浩浩荡荡。他把地盘还给杜靖棠的同时也接管了江韶年的职责,不同于江韶年对龙门场子的苛责和压榨,他不仅没有从中谋利,相反为杜靖棠寻来了更多的获利机会。 杜靖棠不进不退,静观其变,好事儿来得太快,他不信。先前 分卷阅读215 - 分卷阅读21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16 他让人假扮胡家军去闹日本人的地盘,直木青行倒是沉得住气,这事儿没有挑起来。这一转眼,胡万七居然变脸,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他和汪亦白接触过几次,这个半大小子太假,说话做事总带着目的,并且藏不住野心。他实在对这个汪连长喜欢不起来。 这一日汪亦白前脚刚走,杜靖棠就对罗回抱怨:“汪亦白这小子真是烦死了,又太自作聪明。” “杜爷,汪连长三番五次示好,是为哪般?”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想要利用龙门在日军面前出一次风头。” “这…” “记住,别跟他们闹僵,钱财来者不拒,立场却一定要坚定。胡万七烧了我的场子,杀我了的人,日本人又想一步一步吞了龙门,让我做傀儡。我杜靖棠绝不弯这个腰松这个口,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你找个机会,利用胡家军内部的人闹一闹日本鬼子,这事儿没这么快就完,胡万七欠着我呢。” 杜靖棠万万想不到,他想要利用胡家军的内部矛盾,却先行一步被别人打入了内部。事发太突然,简直让他措手不及。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货真价实的龙门弟兄们手持枪械和砍刀冲进了日军司令部,直木青行从睡梦中惊醒,枪声四起,披着衣服拿着军刀走了出去,只见楼下一群黑衣黑裤的人发了疯一样,见人就杀。人潮一波又一波的涌了进来,日军边抵抗边镇压,龙门在日军面前稍显逊色,不出片刻便败下阵来,死伤一片。 直木青行咬牙切齿把活口一一拖进了刑讯室,这些人口供一致,矛头直指杜靖棠,一口咬定杜爷是幕后主使。直木青行大怒,命人将剩下这些人剥了皮且用日军军旗盖住扔在杜公馆门前。 杜靖棠被人摆了一道,还没有来得及查明真相就被直木青行五花大绑起来,情急之下他居然派人拨通了汪亦白的电话。 这一出戏演得热闹,胡万七却在老窝里犹豫不定,背着手来回踱步:“亦白,我劝你不要去趟这趟浑水。这事儿很蹊跷,说不准是谁在整治杜靖棠,你现在不能贸然行事。我一会儿把韩苏叫来,我问问他…” 汪亦白皱起眉头打断道:“司令,您是不信任我么。” 而后他忽然放软了口气:“司令,韩参谋长和我们不是一心的,他才是真正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据我所知,他一开始就是反对您和日本人合作的,这个时候,他能像我这样为您的利益着想么…” 胡万七虽然宠信汪亦白,可是韩苏却是他一手带大的,他自然不愿旁人非议,当即说道:“韩苏的为人我清楚,他不会害我。” 汪亦白察言观色,及时话锋一转:“韩参谋长在这件事情上的做法一定是以最安全最保险为出发点,不获得,不损失,自保为最好…” 这话说在了胡万七的心坎上,韩苏确实有这个毛病,总劝他以大局为重,他想要从中获得点儿利益时,韩苏总能找到一堆借口和理由来阻止他,虽然他偶尔心中不满,却偏偏出于习惯性依赖,对韩苏的建议一一接纳。如今身边多了个汪亦白,就多了一个脑子一张嘴,他倒也乐意听一听保守派之外的建议。 “司令,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们对杜靖棠千般万般的示好都不如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来得划算。如果我们能说服直木先生利用这个机会拉拢杜靖棠,那么我们之前的计划就不费吹灰之力。不仅日军达到了目的,而且从此以后杜靖棠会因为救命之恩受制于我们,司令,有了这一次,您还怕控制不了杜靖棠么。这卢京城的地盘收纳囊中指日可待。” 胡万七是个极易被亲信牵着鼻子走的人,只要他觉得有利可图,便深信不疑,对韩苏如此,对汪亦白亦如此。他只要一想到再也不用和杜靖棠二分天下,简直要笑出声来,这些年他虽然不怕杜靖棠,却依然有所顾忌,觉着一旦打起来,对方狗急跳墙,自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万一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汪亦白献上一计,他一如既往目光短浅,心头一热,当即答应了。 考虑到自己对直木青行存有胆怯之心,胡万七把这项重任交付给了汪亦白。汪亦白带人离去后,他忽然放不下心来,终究还是给韩苏打了个电话。 韩苏正在沈家工厂里和沈琴维说话,电话铃响了,沈琴维抬手去接,只听胡万七的声音传了过来:“今天韩苏去了你那里吧,让他接电话。” 沈琴维颇为惊奇,对韩苏点了个头:“胡司令的来电。” 一番交谈之后,韩苏的反应堪称淡然,出乎胡万七的意料,他再三询问:“真的没问题么。” 韩苏瞥了沈琴维一眼,继而背过身去,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汪连长受司令器重,该是一展宏图的时候了,您不妨给他个机会,做好了自然对您有利,就算失败了,有您在,谁敢拿他怎么样。” 胡万七顿时脑袋发热,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老子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现在听到你这样说,老子觉着事儿都解决了。我这心里吧,遇上个事儿,总得听你开口之后才踏实。” 放下电话,沈琴维把韩苏揽到了腿上:“又盘算什么呢,韩大参谋长就是抬抬眉毛,我都觉得心里发凉。” 韩苏仰靠在沈琴维的肩头,笑而不语。 102 102、【 逝 】 ... 汪亦白果真去了日军司令部,和直木青行单独会了面,二人在房中密谈了很久。当天下午,汪亦白在牢房里见到了杜靖棠,人倒没有被怎么样,只是情绪很差。 直木青行和汪亦白可谓剃头挑子一头热,殊不知杜靖棠根本没把所谓救命之恩和宽恕之情当回事,当下只客客气气了几句,脱逃为大计,出了日军司令部大门,杜靖棠眼都不眨一阵风似的回了杜宅。 回归龙门,杜靖棠第一件事便是揪出内鬼,顺藤摸瓜居然查出了跟随他多年的一个亲信李林,震怒之下当即下令派人去抓,却没有料到人还未到,李林竟被毒死在宅邸,其家眷亲属均不知所踪。 这下子杜靖棠心里起了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暂且不敢轻举妄动,暗地里观察帮内各色人物,瞧着谁都起疑心。旁人劝他不如就此打住,免得帮内生出事端,既然日军和胡万七抛出橄榄枝,不如给自己个台阶下,在日军的庇护下分一杯羹,两全其美。 说这话的 分卷阅读216 - 分卷阅读21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17 人被他砍断手脚扔到了矿场自生自灭,他拍着桌子教训身旁的下属:“和谈就是低头!胡万七和日本鬼子杀了我龙门的人占着我龙门的地,这笔账还未清算,他们做的哪门子让我受控的春秋大梦!龙门上下态度明确,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杜靖棠纵横卢京城二十多年,还从未服过谁的软!这个台阶,我不要!” 杜靖棠是个说一不二的硬性子,狠下心来之后果真和日军以及胡万七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凡是龙门的场子,小鬼子和胡家军被拒之门外,这股子老死不相往来的火药味很快烧了起来。 就在卢京城的动荡不安中,江韶矽的婚礼如期举动,丝毫没有受到干扰。阮富山预备大操大办,如同大儿子结婚之时,各界名流汇聚一堂,给阮家长了脸面。 江韶矽在结婚的前一天晚上静坐窗前很久,开了一盏昏黄小灯,风从窗口灌了进来,吹动了窗帘,夜色漆黑如墨,他只觉得凉风使头脑清醒而生疼。 房门被推开,他没有回头,淡淡说道:“二哥,夜深了,明天会很忙碌,你早些去睡吧。” 颈子一暖,他被人搂在了怀里,阮陌杨静默不语立其身后,江韶矽倒也不挣脱,仰头靠了过去。 左手被阮陌杨捉了去,只觉得无名指上一凉,江韶矽抬头一瞧,映着昏黄的灯光依旧可以看到微微泛着光泽的银色戒指。 他一惊,缩回手来,茫然的望了对方一眼,正欲褪下,听得阮陌杨近乎哀求的语气回荡在耳边:“别摘下来,就这么戴着,哪怕只有一晚。” 这枚戒指大小合适,十分素净,简简单单一个银环,甚至毫不起眼。江韶矽看了半晌,默然不语。 “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尊重,你要结婚,我就看着你结婚,你要离开,我就跟你走,你爱别人有多深,我就有多爱你,甚至比你爱他更甚。我这一辈子,眼里看的,脑子里想的,就连身体能够接受的,就只有江韶矽一个,此生不变。你不姓阮,你不是我的兄弟,你是我唯一爱过的人,以后我还要爱下去,得不到你我就守着你。我就是这样想的,很早前就开始这样做。这戒指我只求你戴一晚,就在今夜,求你想着我,好让我在漫长的想念中多一份虚妄的甜蜜。” 夜风吹拂,房中的温度降了下来,江韶矽太过沉默,阮陌杨只听得见窗外细微的声响,他低垂眉眼,内心一片苦涩,默然转身。 刚要迈步,身后传来关窗的声音,江韶矽拉上了窗帘,才低声说道:“今晚有些冷,我不想一个人睡。” 翌日,江韶矽身着大红喜服,胸前戴着硕大的花朵,在敲锣打鼓和人群的欢闹中迎娶了红袍凤冠的阮陌婷,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入了洞房,江韶矽和阮陌婷按照婚俗坐床,一番繁文缛节之后,阮陌婷终于忍不住了,张嘴问道:“我的婚纱礼服呢,爸爸答应过的。” 丫鬟及妇人们一惊,不知所措的对视。江韶矽厌烦的松了松衣领,而后双手撑在床上:“累死了,结个婚这么麻烦。” 阮陌婷很是不依不饶:“你们都哑巴啦,我问你们我的婚纱礼服呢!” 丫鬟刚想接话,被江韶矽抢了去:“嚷什么,没人会赖掉你的东西,晚上的宴会自然会让你穿。” 阮陌婷撇了撇嘴巴:“穿个衣服也一波三折,真是讨厌。” 而后江韶矽出去敬酒,一桌挨一桌的敬,喝得面红耳赤头脑发晕,他两只眼睛扫来扫去,都没有看到想看的人,他恍惚中想着,很好,很好,你我兄弟一场,别的没有学会,薄情寡义比谁都通透,我结婚气死你,你连一眼都不肯赏给我。 喜宴上,阮富山把有头有脸的宾客哄了一遍,他心里默默清算着,胡万七没有动静,直木青行更不可能来,就连杜靖棠,也是连个影子都没有。不过他倒不担心,晚上还有一场宴会,他不信三请四请之下胡万七连个屁都不放。 老对头沈琴维带着儿子女儿前来贺喜,阮富山假惺惺的寒暄着,明里暗里想要套出韩苏的下落,沈琴维自然知道阮富山的心思,微微一笑,不遮不避:“他说有军务在身,别的我就毫不知情了,阮兄,我和你一样,盼着他来。” 阮富山愈听愈觉着这话走了味,当即在心里唾骂,我呸!你和他是姘头,你自然盼着他来,我和你们可不是一路人! 而此刻的韩苏,正在司令部的一处小厅里和江韶年喝茶。 “阮五少今日大喜,江团长居然如此冷静,天下奇景。” “……” “不去看看么。” “…看了难受,先办正事吧。” 听到江韶年忽然冒出这样一句坦白的话,韩苏微微一笑,玉白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点着:“过了今晚,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待到江韶年离开,韩苏唤来一名亲信,低声吩咐:“让人埋伏好,一并做了吧。” 日军司令部藏于郊外的军火库在傍晚时分被炸得片甲不留,看守军火库的日本兵死伤惨重,几乎人人难逃劫难。就在郊外硝烟弥漫的同时,城内的阮家大宅依旧歌舞升平,灯红酒绿才刚刚开始。 杜靖棠穿戴一新,手握皱巴巴的婚贴前去赴宴,他白天不愿出现,是不想见到江韶矽喜结连理时的模样,可人总归是自己念想了许多年了,彼此之间也曾存在过交情,晚宴之时再不出现也说不过去,虽然他知道江韶矽并不盼着他去。 出了大门,他抬头瞧见黑云压境的天空,今日本是个好天气,却没有想到及至傍晚说变就变,沉闷的空气令人透不过气来,想必是要下雨了。 罗回为他开了车门,继而跳上了驾驶座,他不在意的问道:“老王呢。” 罗回回过头来:“老王家里有些事,我让他先回去了,时间紧,找不来别的司机,我送杜爷去吧。” 杜靖棠摆了摆手:“恩,开车吧。” 这时,小溪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大衣,急匆匆的追在后面,杜靖棠示意停车,小溪隔着车窗喘气,顺便把大衣也塞了进来:“杜爷,起风了,夜里凉,您带着这个,千万别受了冷。” 杜靖棠淡淡一笑,伸手捏了捏小溪红彤彤的脸颊:“在家等着我,别乱跑。” 宴会开始了,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女人和男人在舞池中央搂着跳舞,晶亮的珠宝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西洋乐队卖力的演奏,阮富山沉 分卷阅读217 - 分卷阅读21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18 浸在这样的景象里,带着江韶矽四处应酬。 韩苏姗姗来迟,和阮富山寒暄了一阵,别有深意的望了江韶矽一眼,继而去和沈琴维汇合了。 江韶矽端着酒杯张望,客厅入口处空空荡荡,他开始把希望寄托在胡万七身上,若是胡万七来了,那个人兴许就跟来了。 罗回绕了远路,说是近处的街道白天出了事不方便通过,杜靖棠略略问了几句,倒也不在意。行至半路时,只听轰隆一声,紧接着,车身被豆大的雨点打得噼里啪啦作响,雨水洗刷着车窗几乎看不清前路。 杜靖棠暗骂一声:“鬼天气!” 车开到一半,车子忽然停了下来,杜靖棠皱了皱眉头:“出了什么问题么。” 罗回一声不响的下了车,杜靖棠的眼神就顺着他的身影移动,直到对方奋力踩水的脚步声渐远,杜靖棠晃过神来,惊然大悟。 推开车门,他不顾一切跳下车去,在车灯的映照下他瞧见罗回的背影隐没在雨水和夜色中,他怒了:“我养了你十年,罗回,十年!” 他在灯光之下分辨出了街道,这里离阮公馆不远,他抹了一把脸,身体瑟瑟发抖,返回车中拿出来时小溪递给他的大衣裹在身上,他必须走,要么快速到达目的地,要么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当他迈出脚步时,知道一切已经来不及了,身后传来了刹车声和阵阵狗吠,片刻之后无数的脚步声向他逼近,他转过湿漉漉的身子,在磅礴大雨中看到了日军尖锐而明晃晃的刺刀,以及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五花大绑一字排开他的几名下属,一个下属见着了他,神情扭曲的对着日军大喊:“看!他就在那儿!我没有骗你们!太君!放了我吧!” 话音落了,血花飞溅,他看到这个背叛他的人被日军一枪打穿了脑壳。被绑着的众人惊了,纷纷喊道:“杜爷!这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是被逼无奈,这都是罗回干的!” 枪声接二连三响起,这些人一一倒下,杜靖棠忽然觉着好笑,他们的报应居然来得这样快。他回头看了看前方的路,罗回就是从那个方向逃跑的,绕远意味着拖延时间,这个人早就知道日军会被带到这里,一切早就串通好了,只是日本不讲义气,赶尽杀绝。 原来他信了十年的人,最后出卖了他。 江韶矽望了望窗外,大雨磅礴,老天似乎要把雨点当做泄愤一般倾盆而落,狠命的砸着地面,他的耳朵里充斥着人群的喧闹和故作欢快的音乐,他愈听愈觉得意乱心烦。 阮陌杨站在不远处,冷冷清清看着江韶矽的侧脸,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守着的人,在今夜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心里还在等着另一个男人。 一刀,肚腹灼热,他捂着鲜血直流的伤口,倒退了几步。又一刀,穿透了心肺,刺刀划着肉身拔出,雨水流入了身体,他觉着自己的心脏在激烈的跳动着,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又一刀,又一刀,又一刀…他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费力的转过身去,在满是积水的地面上艰难爬行,怒张着五指,从喉腔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不成字不成句,鲜红的婚贴顺着雨水飘荡至远。 韶矽,小东西,我最终还是没有见到你。 四十四岁的杜靖棠,纵横卢京城二十余年的杜靖棠,曾经呼风唤雨不可一世,就在这样一个倾盆大雨电闪雷鸣的夜晚,死于日军的刺刀之下。 103 103、【 新 婚 之 夜 】 ... 罗回徒步回到原定地点,江韶年的车辆早在此地等候多时,他上了车,湿漉漉的身子瑟瑟发抖,唐小五从前排递给他一条白色毛巾,他随手接过擦了擦。 “江团,按照计划,日军的军火库已经炸掉了,我们还特意留下了一批人让日军有迹可循,这会儿上,杜爷大概…大概…” 江韶年眯着眼睛点了一根烟,抽出一支来示意了一下罗回,罗回急忙摆手表示不必。 车窗外的雨水似乎比先前少了些,四周的车灯闪烁,江韶年一边抽烟一边望着模糊的前路,司机和唐小五规规矩矩的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你的人呢。” 罗回答道:“都在七福街37号待命,他们算是龙门的最后一批人。江团,按照咱们当初的约定,您会助我接管龙门,我保证,我罗回一定为皇军效命,绝无二心…” 枪声在雨夜回响,罗回的嘴巴还张着,人却倒在了车窗上,鲜血涂满了玻璃,顺流而下,车内登时一股子血腥之气。 江韶年收回枪来,轻蔑的笑道:“助你去当汉奸?助你归西比较容易。” 尸体被人拖去暗处截肢装入了麻袋送去矿场处理掉,江韶年把烟头扔出了窗外,抬手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沉声吩咐:“十二点之前,七福街37号那批人全部处理掉。” 说完他跳下了汽车,唐小五惊讶探出头去:“团座,你不去么。” 江韶年挥了挥手:“我还有些事要办。你记得清理干净,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唐小五缩回头来,默然不语,他心知肚明,江韶年未办之事究竟是何,他摇上了车窗,对司机低声说道:“开车。” 大队车辆浩浩荡荡开去了七福街,江韶年只留两辆送自己去阮公馆。前去的路上,雨势渐停,道路逐渐清明起来,偶尔还会看到几个浑身湿透的路人匆匆行路。 江韶年闭起双目仰头靠在后座上,内心似有一个空空荡荡的风口,一股一股的凉风吹入,只觉得空茫无助。他喜欢的人和别人结婚,他却在外杀人。 只要一想到江韶矽今后要拥着一名女子生活,他就觉着气恼,更何况,江韶矽娶的人姓阮。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恨不得立刻把阮家上下杀个净光。 阮家大厅灯火通明,宾客满座,觥筹交错。巴结,逢迎,为数不多的真心恭贺,江韶矽举着酒杯满场飞,他看到男人女人的笑容中带着精明与狡黠,他厌恶这些嘴脸,可就在某一个身处高位的人物过来跟他攀谈,说着恭喜恭喜,他不由得变得世故复杂,与对方互相吹捧起来。 外面夜色正浓,人群迟迟不肯散去,没有人乐意丢失这样一个相互结交的好机会,满室的酒气与女士身上散发的香水味让江韶矽闷热烦躁,伸手解开让他透不过气来的领口。他瞧见不远处的阮富山,拄着他那根万金打造的金手杖,暗红色的 分卷阅读218 - 分卷阅读21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19 马褂,黑色长袍,头发规规矩矩的抹了发蜡梳在脑后,永远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样貌,与人交谈时手指微微点动着,大颗的翡翠戒指尤其引人注目。 江韶矽走近阮富山,在他耳边悄然说道:“父亲,胡司令今晚没来。” 阮富山回身瞧了瞧西装革履长身玉立的江韶矽,很是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瞅见江韶矽的领口开了,十分慈爱的伸手为他系上扣子:“韶矽,时刻注意你的仪表,阮家的少爷都要体体面面。” 说完又低声补了一句:“胡万七没来,韩苏不是来了么。他既然能把身边最得宠的人派来,那也算给了个面子。” 江韶矽因着饮酒,清秀玉白的面颊染了几许红润,阮富山愈看愈顺眼,甚是疼爱的捏了捏他的脸,又嘱咐了几句,便与他人寒暄去了。 江韶矽趁人不注意搓了搓被阮富山捏过的地方,尔后晃着杯中的酒,喃喃自语:“我哪是盼着胡万七来,我是想…这样的日子,他会不会来看我一眼。” 军车所到之处,街边行人四处躲藏,生怕被这疾行的车子撞了个正着。车内的江韶年仰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夜色中晃过点点灯光,江韶年的脸就在这光影交错中忽隐忽现。司机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光束闪过,瞧见江韶年挺直的鼻梁一侧的阴影,英俊的眉眼微微紧皱。车身颠簸了一下,江韶年也随之晃动,司机急忙正视前方,犹犹豫豫开了口:“团座,我们是不是要带点贺礼过去啊…再说了人家大喜的日子,我们带着枪去,是不是不合礼数…” 江韶年玩味的上挑嘴角,睁眼望了望不见一颗星子的夜空,轻声说道:“我去就是给他最大的贺礼。” 待到门房通报,阮富山的眉头微蹙,他刻意看了江韶矽一眼,只见江韶矽正与张家少爷张卿光相谈甚欢,他担忧起来,来者不善,万一江韶矽临时起意,随着那人走了,恐怕阮家不保。 大厅里起了骚动,江韶矽顺着人群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衣衫微湿的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人面色沉静,对旁人的寒暄点头致意。只是再一看,那人身后的几名卫士鱼贯而入,个个手持枪械,极为不善与刺眼。 韩苏内心一紧,手指暗暗握了起来,撇下沈琴维只身上前,不动声色问候:“你还是来了。” 江韶年扫了他一眼:“恩,终究还是来了。” 阮富山瞧着对方这架势,丝毫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拱手一礼:“江团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江韶年居高临下望着阮富山:“今日四小姐大喜,在下刚处理完军务,来时匆忙,未备贺礼,望阮老板见谅。” 阮富山极力挤出一丝笑意:“江团长肯赏光,已是荣幸,不敢奢望旁的。江团长,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说近来胡司令身边得宠者另有其人,可江韶年依旧占有一席之地,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待到气氛回暖,纷纷举杯敬酒。 江韶矽今夜最受瞩目,自然不能不敬,阮富山小心翼翼的捏了捏他的手心:“韶矽,忍一忍,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兄弟二人举杯相迎,江韶年一双黑色眼眸直直盯着江韶矽:“我欠你一句,恭喜。” 江韶矽将酒杯举至眼前,没有言语,而后仰头一饮而尽,尽是苦涩。 终于来了,期望中的一眼也就这样看到了,饮了这杯酒,今后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形同陌路,再无瓜葛。其实,早就是这样了,不是么。 酒杯见底,双双放入侍者手中的托盘,众人的掌声响起,尘埃落定。江韶矽正欲拉过一旁的阮陌婷见礼,却在手指触及新婚妻子之时,被人生生夺过手掌,还未回过神来,只觉得天地旋转,景物颠倒,他在众人的惊呼中发觉自己已被江韶年扛在肩膀之上。 阮家人要来拦截,被卫兵的枪口堵了个正着,江韶年紧紧搂住江韶矽的腰身不让其动弹,对一旁的管家周佟威胁道:“带我去婚房。” 宾客们面对此情此景大气不敢出,好好的婚宴居然被人这样一闹腾,阮富山恨得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他的脸丢大发了,只盼江韶矽立场坚定。 阮陌婷躲在父亲身后,被阮陌寻拥在怀里,只有阮陌杨无动于衷,他的眸色黯然,在人群中悄然退去。 门被大力甩上,江韶年进了婚房,脱了上衣扔在地上,二话不说就把江韶矽压上了红彤彤的床铺,床上放了许多枣,花生,莲子,桂圆和核桃。大红的喜烛在桌上燃烧,晃花了江韶矽的眼。 “好一个早生贵子…洞房花烛夜,你就跟我生吧!” 不等江韶矽反抗和挣扎,他便捏住了对方的下巴用唇堵上了江韶矽的嘴巴,牙齿和肉磕在一起,涌起一股子血腥味,江韶年不管不顾,匪气十足的吸吮交缠一通。他把江韶矽死死的压住,一只手扯开了对方的裤子,近乎粗野的分开了对方的双腿。 江韶矽怒目而视,□发凉,惊恐的从喉腔里发出悲鸣之声。没有抚慰,没有哄劝,江韶年单手捂住了江韶矽的嘴巴,吐了一口唾沫,抹在了江韶矽的后身。 “你让我恭喜你?好,江韶矽,我恭喜你!我恭喜你被我干!你要结婚?结吧,你就是娶尽天下的女人,你还是我的!老子忍了这么久,今儿个就在你的婚床上和你干!别说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就是你结了婚的每一个晚上,老子都会来找你!” 身体被撑开,粗野的气息喷洒在身上,起初因着干涩而疼痛,江韶矽被捂着嘴巴,眉头纠结在一起,眼角湿润,身上的人强势,狂放,野蛮,他的手指抓在江韶年的背上,留下一道道红痕,愈是这样,江韶年愈是发疯一般的,几乎是用蹂躏的姿态面对他。 江韶矽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但凡江韶年的手移开,迎面而来的便是压迫的唇,吻到他的口腔发疼发酸。 江韶年就这样吻着,把江韶矽的双手按在两侧,强迫着彼此十指交缠,□则死死钉住,用力摆动,对方没有一丝一毫翻身的机会。 他在这样一个喜气的夜晚,强.暴了他。 双腿痛到麻木,只能认命的大开着,瘫在两旁。及至后来,身体在被蹂躏中产生了异样,江韶矽毕竟经历过情事,本能上对江韶年无法生出排斥,快感如同窜出的火星,在江韶年粗野的研磨之下,燎原之势熊熊燃烧,一波接一波层叠而至。 分卷阅读219 - 分卷阅读22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20 江韶矽的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声音,江韶年何其熟悉,知道火候已到,松开双唇,等同给了对方一次释放,江韶矽双目微闭,头颅后仰,大口大口的喘息,玉白的面颊上春潮涌动,一片红润,手指松懈,禁不住柔软的环住了江韶年的背脊。 江韶年握住了对方的腰肢,他太了解江韶矽的身体,故而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慢了下来,刻意厮磨。他不信,在这样的时刻,江韶矽会执拗下去。 果然,江韶矽睁开眸子,眼睛泛起了水气,喘息都不均匀了,牙齿轻咬下唇,有着一股哀求之色,他内心是清明的,甚至带着点痛,可是身体的反应由不得他,他向来务实,心情这种东西太虚,还是先解决了欲望最为实际。 江韶年许久未碰心爱之人,内心也是十分激动的,当下只逗弄一番,给对方一点小小的教训罢了,此刻江韶矽示了弱,他的目的达到了,登时一鼓作气,伏在对方的身子上,狂风疾雨似的冲刺。两个人都有些情难自制,喘息声此起彼伏。 及至巅峰,江韶矽受不住了,搂紧了江韶年的颈子高亢叫道:“哥…哥…哥!” 情潮退去,世界恢复了清净,江韶矽带着腿间靡靡之色瘫在鲜红的喜床之上,红烛已燃烧大半,烛泪滴了满桌,房中涌动着情事的气味。 江韶年要倾身去吻他,他侧头躲开,模样颇为冷淡。江韶年也不气恼,伸手摸了摸江韶矽的腿间,湿漉漉一片,指尖黏腻,他故意把手指放在了江韶矽的鼻子下面:“这是我和你的味道,掺和在一起,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了。” 江韶矽转过头来,目光冷然:“做也做完了,你走吧。” 江韶年无赖似的往床头一靠:“不走,今晚干完了明晚接着干,明晚过了,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你不跟我回去,我就在阮家,就在你这张婚床上,天天干,不分白天黑夜,干到你跟我回去为止。” 江韶矽本是内心苦楚,听闻此言,顿觉眼角抽搐,白眼一翻,背过身去咒骂了一句:“累死你!天煞的精尽人亡!” 江韶年低头含住了江韶矽的耳朵,含糊而暧昧的言语:“不知道是谁说过,要死就这样死。抱在一起干死,我愿意。” 江韶矽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抬脚把江韶年踹下了床:“滚!流氓!” 江韶年锲而不舍的爬上了床,一掀被子钻了进去,接着要把江韶矽也搂进被窝,结果江韶矽捞着衣服就要下床,两个人拉扯不断,江韶年终是怒了,掐住对方的脸颊又按在了床上:“江韶矽,你他妈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否则我就把你拉到大厅里去!” 江韶矽直眉怒目,瞪着江韶年口齿不清恨恨说道:“江韶年,你要不要脸!” “你再敢动一下,老子今儿个就不要脸了,你信不信!” 江韶矽登时安静下来,他信。他泄了气似的瘫软在床上,头一侧,眼睛泛着一股子哀怨之气,又怕江韶年看见,抬手遮住了双目。 江韶年就任他这样躺着,自己也躺了下来,搂住了弟弟的腰身,把脸埋在对方的颈间,喃喃说道:“杜靖棠死了,我借日本人的手杀了他,他打你的主意,我不喜欢。” 江韶矽惊然,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想要侧过头来质问,却被江韶年搂紧了:“别动,让我抱你一会儿。” 杜靖棠死了,这是江韶矽始料未及的。他以为杜靖棠不来赴宴是顾忌阮富山,毕竟阮富山和胡万七关系密切,哪知人居然死了。他的脑袋一时反应不及,脸色惊讶,惹得江韶年一阵不高兴:“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他死了,你很心疼似的。” 江韶矽掰开了江韶年的手,坐起身来颤声问道:“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江韶年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手指抚上了江韶矽的脸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撩着:“没什么。不过是弄死一些我不喜欢的人罢了。” 104 104、【 合 作 】 ... 晚宴自然有始无终,众人面色诡异,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纷纷拱手告辞。阮富山尴尬至极,只得掩耳盗铃一般匆匆解释:“江团长和阮某的贤婿存在一些误会,年轻人嘛,打打架。哈哈,各位担待,各位担待。”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愈描愈黑,众人又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急忙错开了话题。 “谢谢阮老板招待。今日大喜之日,咱们还是赶紧给两位新人让出时间。” “对对对,春宵一刻值千金,万不能扰了两位新人的洞房花烛夜,哈哈。” 沈琴维还来不及和阮富山告别,只见韩苏铁青着一张脸疾步往外走,他也顾不上阮富山了,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韩苏,拉住了对方的胳膊肘子:“你去哪儿?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怕是有失礼数吧。” 韩苏回过头来,冷然应付道:“我还有军务在身,不便久留。” 沈琴维登时显得不悦,又不好当众发作,故而走近了压低声音说:“刚才不是说好了今晚去我那里的么…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在我那里过夜了…” 末了,他倾过身去在韩苏耳边暧昧的嘟囔了一句:“我很想你。” 韩苏此刻没有闲情逸志和沈琴维扯这些情调,他心里实在烦杂,果断的推开了沈琴维的手,神情肃然,口气冷硬:“不是时候。军务紧急,替我向阮富山致歉,先行告辞了。” 没有再理会沈琴维的反应,韩苏疾步而出,跳上汽车匆匆离开。 汽车开到七福街附近的埋伏点,分队的小队长巴巴的跑了过来,望着面色深沉的韩苏,低头匆匆汇报:“参谋长,我们派出去的人来报,江团长…没有参与此次行动。我怕贸然出击会打草惊蛇,暂时压下了原定计划。” 韩苏在夜色中眯起了眼睛,天幕刚刚降过雨,夜凉如水,他的衣衫单薄,寒气从外侵入内,一颗心冷到了极致。 小队长眼巴巴的静候下文,韩苏出口倒是淡然,简简单单两个字:“收队。” 韩苏的清秀脸庞在一闪而过的车灯下显得冷冽,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一路上一言不发。司机不敢询问,闷着头把人送回住宅。旁人瞧着韩参谋长十分克制,殊不知韩苏的手掌握成了拳,若是在亮处,白皙的手背上连青筋都清晰可见,他的内心早就波澜大作了。 他不由的想着,江韶年真真是走运,若是此人晚 分卷阅读220 - 分卷阅读22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21 上那么一步,在这个如墨夜色中一定将其围剿在七福街,和龙门一派一起毙命。 韩苏料想不到江韶年会临时起意去赴阮家的晚宴,在大厅内见到江韶年的那一刹那他的血液凝固,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寒得彻心彻骨。幸而手底下的人机灵,没有贸然发兵,否则依江韶年和他之间的计划与交易,对方一定有所察觉。 司机把人送到了家便匆匆离去,韩苏在下人的簇拥下进了大门,他抬头望了望夜幕,深如古井的眼眸闪过上一丝波动,江韶年,既然你逃过了一劫,那么按原计划,先送汪亦白一程吧。 翌日,江韶矽醒来之时,江韶年已经走了,他挠了挠后脑勺,打了个哈欠,忽然露出一个很嘲讽的笑容,呵,昨夜还说着天天来阮家,结果天一亮人就不见了。 他错过了早膳,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又加之昨日饮酒,头疼的厉害,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下了楼便立刻高声唤道:“周佟,周佟!” 周佟一路小跑迎了下来:“四姑爷,您醒啦。” 江韶矽眉眼一瞪,反应不及:“你叫我什么?” 周佟赶紧低头回应:“四姑爷呀,您和四小姐成了亲,按规矩…” 江韶矽不耐烦的打断道:“难听死了,以后还是称呼五少爷吧。” 周佟面露难色:“这…” 江韶矽倒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接口问道:“父亲呢。” “老爷和二少爷去了工厂,这才走了没多久。” 江韶矽迈步去了小厅:“备饭,我要饿死了。” 下人背地里瞧着江韶矽,均是一脸鄙夷,明面上却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片刻之后,丰盛菜肴一一上了桌。江韶矽顾不得其他,先填饱了肚子再说,登时狼吞虎咽起来。 阮陌寻这样的混世子弟自然也是个晚起的,寻着味儿就找来了,本以为是父亲和哥哥,想要调笑一番,哪知入眼却是江韶矽,竟张不开嘴了。 江韶矽一见阮陌寻,方才的郁结之气烟消云散,急忙唤道:“三哥!” 阮陌寻对江韶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原先与对方是最要好的,事事相让,处处护着,真真待江韶矽是一个亲生弟弟相看,现如今阮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加之下人的风言风语,以及昨天宴会之时发生的事情,令他不自在起来,他又不是个傻子,在风月场合混迹已久,染了桃色似的事态早就了然于心。 两个人第一次静默无声的一同吃饭,江韶矽察觉出三哥的异样,心里自然不好受,不禁怀念起阮陌寻以往的谈笑风生。 这沉默的气氛倒是被阮陌婷给打破了,话说这阮陌婷昨夜着实被吓住了,婚房被占,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家中睡客房,一夜无眠,丢了脸面,又气又恼,最主要的,还是怕江韶矽不要她,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彻底没了着落。 她屏退了下人,一屁股坐在江韶矽的身旁,趾高气扬的抬着下巴,斜眼瞥着对方:“我知道你喜欢男人,我也没打算管你去找谁,但是咱们得约法三章,第一,你时刻记住你是我的丈夫;第二,就是去找那些个男人们,你也得学会避人耳目;第三,我不准你有离婚的念头,你和我是拜过堂的,你已经娶了我,就得对我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江韶矽被她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一顿饭也吃不清净,当即放下筷子正色道:“我又没说不要你。” 这一句话噎得阮陌婷说不下去了,讪讪偏过头去。 阮陌寻抬头瞧了瞧五弟,又瞧了瞧四妹,忽然悠悠叹息:“本来挺简单的事儿,让你们弄得这么复杂。” 二人均是不解,齐刷刷的望着阮陌寻,阮陌寻用筷子指了指面前的两人:“你们俩愿意结婚,不过是各求所需,在这个前提之下,各玩各的,岂不更好。反正脸面都丢到不知道哪座山头上去了,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阮陌婷柳眉一皱,很是不乐意:“昨天闹那一出戏的人,可不是我。给阮家丢脸的人,自然算不到我头上。” 江韶矽还没来得及反驳,倒是阮陌寻先开了口:“你要是不怀这个孩子,哪会结这个婚。我看五弟是被逼无奈的嘛,谁愿意给别人当后爹啊。” 这话如同导火索一触即发,阮陌婷当即摔了碗筷,摔得不过瘾,干脆不顾汤汁滚烫,手臂一扫,杯盘碗筷一起落地,刺耳的脆响引来了一众下人。 众人不敢言,便纷纷弯下腰去收拾残局。阮陌婷被气着了,捂着肚子在小丫鬟的搀扶下回了房。 剩下俩始作俑者大男人,还傻愣愣的坐在桌前,阮陌寻怔了一下,摇了摇头,起身说道:“五弟,你何必活得这么窝囊,既然心里有人,这婚,就不该结。” 江韶矽内心感慨,这个家里待他最真切不掺和一丝杂念的便是三哥阮陌寻,以前是,现在还是,从未改变。 虽然替江韶矽说了话,可阮陌寻的内心终究还存着一丝别扭,他始终是阮家的少爷,别人若是伤了阮家的体面,他难免会有怨言。对方是他顶顶要好的五弟,他断然不能把话说重了,说轻了又显得隔靴搔痒,只得咽了口唾沫把嘴闭上了。 杜靖棠的死掀起轩然大.波,江韶年一早赶去司令部便是按计划与韩苏汇合,果不其然,他踏进司令部之时,韩苏早已到场。 二人并未有任何的眼神或是言语的交流,与往常无异,清清淡淡,谁也不搭理谁。 胡万七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下属们默然立于一旁。 “直木青行下令清查杜靖棠的党羽,他们的胆子太大了,居然敢去炸日本人的军火库。” 无人应答。胡万七怒了,似乎是被江韶年的臭毛病给传染了,抬脚便把茶几踹倒:“你们想办法把亦白给我捞出来!” 经胡万七这么一说,江韶年才发觉汪亦白不在场,他暗叹,韩苏的速度实在够快。 众人纷纷低下了头,胡万七抬手指了指韩苏:“你还站着干什么,你不是最有主意的么,快想个办法出来。” 韩苏面无表情,缓缓说道:“司令,这事恐怕极为棘手。汪连长与杜靖棠之间走动多时,人尽皆知。如今连日本人都知道汪连长十分关照龙门的生意,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司令,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提防此次事件连累到胡家军。” 胡万七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是爆发了, 分卷阅读221 - 分卷阅读22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22 他倒不舍得下手去打韩苏,只有提高了嗓门怒吼一声:“你能不能不要再想着自保了!老子现在要你把亦白捞出来!他和杜靖棠不可能是一伙儿的,这件事情老子最清楚不过!” 韩苏淡漠的垂下了眼帘,看不出一丝情绪。 汪亦白在天亮之际被日军带走,他此前太过招摇,杜靖棠一出事,直木青行顺藤摸瓜查出了一些端倪。日军顾忌胡万七,却又咽不下这口气,只得杀鸡给猴看,先抓了汪亦白试刀。 江韶年自然知道这里面的讯息是谁刻意透露给直木青行的,他装作无意低头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这个时间,韩苏安排的人大约已经被唐小五送上了车,待到抵达目的地,自然会有人无声无息处理掉这批人。 事实证明,一切都很顺利,江韶年的武力和韩苏的手段配合得相得益彰,二人制造了这么一出好戏,除掉了眼中钉杜靖棠,并且利用直木青行长久以来想要从合作转变为控制胡万七的心理,给了日军一次机会,牺牲掉了汪亦白。 江韩二人,在此计划中,各取所需。 军内上下无人出头,胡万七无计可施,只能干着急,一边心疼下属一边担心日军的迁怒,脾气狂躁至极点。他确实心疼汪亦白,长久以来,只有汪亦白是顺着他的脾气办事的,他宠爱的两名心腹,韩苏太有主见,江韶年自高升之后脾气见长太过嚣张,他愈发难以控制和驯服,只有汪亦白,在他长久的宠爱之下,一如初见,从未改变。 江韶年随大流听胡万七发火,听到困顿之时禁不住打了个哈欠,心里还想着阮家婚房里的江韶矽,他不由的又低下头去看手表,心道,他妈的赶紧废话完了老子回去接着哄老婆! 105 105、【 荒 唐 】 ... 阮家上下等了一整天也没有见到江韶年的影子,皆以为此人一去不复返。阮富山回家之时在门口偷偷询问了周佟,得到确切答案不由松了一口气。哪知宴席刚开,江大团长踏着饭点走进了阮家客厅。 江韶年在司令部煎熬了一天,饿得饥肠辘辘,顾不上找茬,径直去了餐桌前,众目睽睽之下一屁股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捞过江韶矽面前的碗筷旁若无人狼吞虎咽。 阮富山惊得目瞪口呆,筷子悬在半空中愣是半晌没放下来。阮陌寻瞥了江韶年一眼,嘟嘟囔囔抱怨了一句:“当这是你自家客厅了么。” 江韶年咽下口中食物,嗤笑一声:“我老婆还在你们家,我自然要来。” 众人不解:“你老婆?” 江韶年用筷头指了指面色铁青的江韶矽:“虽然拜过堂的是你们家四小姐,可是入洞房的却是我,老子和你家五少爷有了夫妻之实,睡都睡过了,说他是我老婆也不为过吧。” 阮陌杨终是忍不住了,拍案而起:“荒谬!” 阮富山生怕自己儿子吃亏,急忙出言制止:“陌杨,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吃饱了就去书房里查看今天的两批订单,明天随我去见李老板。” 阮陌杨心痛难当,他无法忍受江韶年的粗鄙,更不能接受江韶年和江韶矽的亲密,他只要一想到他心心念念之人居然被这样一个粗俗无礼的人拥在怀中,并且江韶矽的一颗心还扑在这个人的身上,他就觉着悲望,万蚁噬身一般的难受。 江韶年倒不再搭理他了,继续吃饭。一旁的阮陌婷左右打量着江家兄弟,一双杏眼骨碌碌直转,视线扫过来扫过去,唯恐天下不乱的来了一句:“我就奇了怪了,你不是他亲哥么,这也成啊?” “在他没娶你之前,他还是你名义上的五弟呢,许你和他结婚,就不许我睡了他么。” 这话把众人噎得差点喷出饭来,只有阮陌婷是个不怕死的,脱口而出:“可是我跟他又不是亲生的,我们没有血缘啊。” 江韶年忽然乐了:“我们俩的事儿,你们这些外人,怎么可能明白。” 阮陌婷欲要辩驳,被阮富山拦了下来:“行了,别丢人现眼了。吃饭吧。” 江韶矽始终一言不发,他倒是有种说不出的心情,想要故作疏离,可是内心居然有一丝温暖和窃喜,江韶年回来找他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一顿饭居然温馨得诡异,江大团长和阮家老小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并时不时交谈个几句,阮家的少爷小姐听从父训不敢造次,只当江韶年是团空气,而阮富山却不得不装出一副盛情款待的模样,不时劝上几杯酒。 末了,江韶年酒足饭饱,放下碗筷,给出一句由衷的赞美:“你们家的饭挺好吃。” 吃过了饭,阮富山命人泡了一壶好茶,招呼江韶年一同品茗,江韶年大手一挥拒绝了:“你不用招待我,我这就回房去了。” 阮富山一怔,心想这江韶年还真是不客气,居然想要留下来过夜。 尽管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阮富山依旧不敢怠慢,急忙唤来下人:“周佟,给江团长备一间客房…” 江韶年又摆了摆手打断道:“不用不用,你家五少爷住哪儿我住哪儿。” 阮富山听闻此言脸都绿了,登时劝阻起来:“江团长,这恐怕不妥吧。韶矽和陌婷新婚燕尔…” 话音还未落,江韶年已经不见了,显然是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去。阮富山内心郁结,不由攥紧了肥胖的拳头,他暗自骂道,见过不要脸的,却没有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江韶年熟门熟路摸进了婚房,推门却见阮陌婷正坐在床前,而江韶矽则立在桌边翻看画报,两人显然没有发觉他进来,还在有一句没有一句的对着话。 “我说你能不能别看了。” “我不看书,难道看你么。” “喂,咱们说好了,晚上睡觉一人一半床,谁也不许超过床中间我画好的线,要是你胆敢逾越,从此以后你就给我睡沙发去。” “……四姐,要不然我跟父亲说一说,再弄一张床进来,我怕半夜压着你的肚子…” “你叫谁四姐!我是你老婆!” “行行,老婆,劳烦老婆大人别为难我,万一我睡熟了翻个身儿什么的,老婆大人您不就遭殃了么,还是自个儿睡自个儿的吧。” 江韶矽本是调侃一番,阮陌婷也顺势笑了几声,哪知站在门口的江韶年早就黑着一张脸恨不得一拳敲在墙上。 分卷阅读222 - 分卷阅读22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23 当房中二人看到阴沉着脸走进来的江韶年时,皆是一惊,江韶年居高临下望着阮陌婷,口气很是不善:“你出去。” 阮陌婷当即撇了嘴巴:“为什么是我出去。你怎么还没走啊,在我家吃了一顿饭,难道还想留宿么。” 江韶年忽然十分轻佻的勾起了阮陌婷的下巴:“如果你不出去,我就让他出去…后果自负。” 阮陌婷呆立当场,一时间连头都忘了转,下巴依旧被捏在江韶年的手中。江韶矽实在看不下去,一步上前打开了亲哥哥的手:“你别寻她的开心。” 江韶年转过脸来,盯住了江韶矽:“我寻她的开心?江韶矽,你他妈真把自己当成阮家的四姑爷了!” 江韶矽偏过头去,冷冷淡淡说道:“我们拜过堂,已然是一对世人公认的夫妻了,她是我的太太。” 江韶年只觉得恨得咬牙切齿:“他娘的昨晚睡了你的人是谁!” 话音一落,他扳过江韶矽的脸颊,发狠似的咬上了对方的嘴唇,不给对方任何反抗的机会,抓住了江韶矽的腕子逼迫着将其按在了墙壁上。 江韶矽的后背磕在墙上,吃痛的从喉腔里发出一声闷哼,嘴巴里被江韶年天翻地覆的逗弄着,他只觉得空气渐渐的被吸走,甚至产生了窒息。 阮陌婷从未见过两个男人这样的亲密,她脸色羞红,因为受了惊吓,逐渐呈现发白之势,从红变白之后,她醒悟过来,惊叫一声捂脸逃出了房门。 江韶矽很快被剥光扔在床上,江韶年怕他反抗,用皮带把他的双手绑在床头,灯光之下他那白生生的身子晃得江韶年眼花。江韶年脱了上衣和裤子,掰开江韶矽的两条腿就要覆盖上去。 “江韶年,你别像个牲畜一样!” “哦?” “你信不信我敢阉了你!” “老子读书没有你多,但也知道一句话。” “把你的手退出去!”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话我说的没有错吧。” “滚!” “你就…从了我吧!已经进来了!” 宽大的床吱吱呀呀的响着,床栏拍打着墙壁,这晃动之声在房中回响着,江韶矽的耳边溢满了江韶年粗重的喘息,他的内心升腾了一团浓重的乌云,身体却是火热的。他想要咒骂,唇角不由自主溢出了催情的声音,及至最后,他投降了,他在情.欲的逼迫下,举起了一面白旗,双腿勾住了江韶年的腰身,双手被缚无法给予拥抱,只得难耐的挺身迎合,眸子已经呈现迷乱之色,他在恍惚中奋力的抬起了头,迎接了江韶年激烈而动情的一吻。 江韶年几乎要把江韶矽掏空一般的亲吻着,他揽着江韶矽的腰肢,如同乘坐一叶扁舟,和对方在欲海中漂游。在这一刻,他放下了很多,所有的俗世红尘权利纷争都抛之脑后,他只要身下这个人,他甚至情愿他的宿敌此刻冲进来朝他的后脑开枪,自此,他是死在江韶矽身上的。他死在他爱的人身上,再没有比这更让他心甘情愿的事了。 想到这里,他愈发心潮澎湃情绪激动,折过江韶矽的双腿,动作和力道随之激荡起来,身下之人的声音也愈来愈大,一派春光旖旎。 而江韶矽简直要被逼疯,心情随着身体的狂热而逐渐上升,时隔这么久,他们的契合依然如此美好,他太容易接受江韶年的身体,并且为之狂乱。这是在其他人身上所不曾出现过的,他可以享受别人带给他的情.欲,却无法疯狂。 他在极度的愉悦中,对自己说,也许,我还是爱着他的。 待到二人终于消停了,阮家人的脸色各异,却都不大好看,阮富山只觉着荒唐,天大的荒唐。他苦着一张脸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人小心掩上了门。 江韶年捧着江韶矽的手腕,瞧着上面被皮带勒出的红印子,心疼万分,又后悔不迭:“早知就不绑你了,我去找些药给你擦一擦。” 江韶矽在激情过后冷静下来,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声响那么大,阮家上下一定听得清清楚楚,面色如血,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急忙拉住了江韶年:“别,现在别出去,你还嫌不够丢人么!” 江韶年把人搂进怀里亲了亲:“我心疼。” 江韶矽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了对方:“你心疼个屁!现在吃什么后悔药,真心疼的话就不要再碰我!” 江韶年不甘心,又把人捞进了怀里:“那不行,不碰不可能。我以后不绑你了还不行么,你要是听话,我用得着皮带么。” 江韶矽简直气极,破口大骂:“别这么不要脸行不行啊江韶年!我可什么都没干,就被你按在了墙上,动都没动弹一下,你就皮带伺候了!现在你居然说我不听话!” 江韶年翻身跨在江韶矽的身上,双手撑在对方的头颅两侧,眸子里泛出一道狠戾的光,十分威胁:“脾气愈发见长啊。” 江韶矽害怕对方再折腾出个什么动静,登时闭了嘴,老老实实侧了头躺着。 哥哥见弟弟不动了,笑着低下头去与对方耳鬓厮磨,江韶矽皱着眉头躲了去,江韶年也不恼怒,用鼻尖在江韶矽的颈间轻轻磨蹭着,很是温存。 江韶矽觉着痒,抬手要来挠,被江韶年一把捉住了手,放在唇边亲吻着,眼中的情愫简直要传递到江韶矽眼眸深处。 “跟我回去吧,以前你闹脾气都按分秒按天算,这一回你居然按年头来算,太久了,我等不下去了。” 江韶矽眼中即将窜起的火苗瞬时冷却了下来,他避开了对方的眸子,许久才道:“不可能。” 江韶年抬手扳过他的下巴:“你说什么?” 江韶矽低垂眉眼,倔强中夹杂着冷淡:“我不会回去了,我往后的生命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江韶年,你总是在为自己着想,那么我也该为我自己想一想,搏一把了。” “……你是因为唐小五么,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保证他再也不会出现。” 江韶矽抬起眼帘,眼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唐小五?他值几个钱?” 106 106、【 形 象 】 ... 杜靖棠的死导致龙门覆灭,一夕之间这个门派不复存在,所有被控制的商户恢复了自由,杜氏门下的赌场妓院烟馆无人接管一盘散沙。这些有直接利益的人颇为失 分卷阅读223 - 分卷阅读22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24 落,卢京城内的老百姓却是拍手称快,街头巷尾传颂着日本人终于干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杜靖棠实在可悲,若是民众得知内情,不知又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韩苏坐在沈琴维的办公室里翻看报纸,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沈琴维说着话。 沈琴维握着钢笔在纸上刷刷的写着字,偶尔抬起头来回应个几句:“是么。那你们胡司令怎么说。” “司令现在一门心思要捞出汪亦白,何曾想过杜靖棠门派里的闲事。我倒是劝过他,趁此机会把这些散户们收入囊中,先下手为强,不要让日本人占了先机。可惜司令不听。” 沈琴维放下了钢笔,起身走到韩苏的面前,双手搭其肩膀之上:“韩苏,你的事情向来不许我管,我也极少真的去过问你的军务。但是这一次我倒是想给你个建议,别再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韩苏倏然蹙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你不愿承认也得必须承认一件事,你的话在胡司令面前起到的作用大不如从前了。” 韩苏的目光从柔和变为凌厉,推开沈琴维的手,极为不悦:“军内的事,我比你清楚。” “既然如此,你一定比我了解胡司令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样的人,不值得。” “……” “良禽择木而栖,你何必为了一个昏庸不堪的人放弃你自己。” “你说的太多了。” 沈琴维见着韩苏这样冷淡的模样,便也不再多言,坐回位置提笔继续写信。 韩苏也不在意对方在写些什么,只是被沈琴维一刺激,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更没有心思再谈其他。他匆匆告辞,返回了司令部。 本是想商讨一下军中事宜,哪知到了司令部才知道,胡万七居然亲自上门去要回汪亦白了,韩苏恨得攥紧了拳头,暗骂一句,事到如今,非要惹祸上身才肯罢休么。 他在司令部里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日暮西山华灯初上,胡万七踏着怒气冲冲的步子回来了,进门瞧见他在,胡万七一把摔了手中的手套:“他妈的直木青行居然不肯见老子!” 韩苏立在一旁,别有深意说道:“司令,如此看来,直木先生已经对您产生了误会。为了军内长久打算,不如牺牲掉个别人,保全大局。” 韩苏万万没有想到,胡万七会回过头来铿锵有力的吐出六个字:“放你娘的狗屁!” 不等韩苏反应,胡万七已经把矛头对准了旁人,怒吼道:“你们这群人是吃干饭的么!亦白这回要是出不来,老子要你们好看!” 旁边几位下属唯唯诺诺低下了头,韩苏铁青着一张脸,内心翻江倒海。 “江韶年呢,死哪里去了!” “回司令,江团长今日未到,说是有些私事…” “老子给他兵权,他一天到晚不给老子办一件正事!” 汪亦白被日军扣留,生死不明,胡万七和汪家兄长很是着急,可惜他们剃头挑子一头热,旁人倒不怎么上心。对军内各级来说,这等沉浮再正常不过,一个人死便可多出一个机会,汪亦白风头正劲,被笼络之人不过都是受利益所趋,如今汪家遇难,冷眼旁观在所难免,踏着汪亦白的尸体往上爬才是正道。 有些人趁此机会别有用心的引荐一些长相俊美的军官,可惜胡万七压根没有这个心思,他暴躁如雷,情绪一日不如一日。 江韶年连续五日没有出现在司令部,他厚着颜面入住了阮家。这一日,他正在阮家客厅翘着腿喝茶看报,阮陌杨出门之前瞧见这副光景,不禁要揶揄一番:“江团长倒是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江韶年则连头都不抬,声音从报纸后面悠悠的飘了出来:“你若看不惯,可以去楼上劝劝我老婆,叫他跟我回家,我立刻消失,不碍你们阮家的眼。” 阮陌杨登时咬牙切齿:“你这个人是不是太过厚颜无耻了点儿,韶矽已经结婚了,你这样下去会有辱他的清誉,且先不说你对他怀着怎样的情感,至少作为亲哥哥,你就不该这么对待他!” 江韶年唰啦一下抖动了报纸,而后换到了另一张版面,面无表情继续看报:“随你怎么说,他不走我就不走,就这么简单,你们看着办吧。” 阮陌杨空有满腹经纶,居然说不过他,实在恼火,心知自己遇到了个无赖,眼下的情景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况且江韶年这个兵,脸面厚得堪比城墙。阮陌杨眼睁睁的瞧着江韶年毫不客气的招呼周佟端来一碟小点心,江大团长就在阮二少爷的注目下悠然自得喝茶看报吃点心。 唐小五赶到时正巧遇上江韶矽睡眼惺忪的从楼上下来,江韶年抬头笑眯眯招呼道:“睡醒啦,饿了吧,叫人备饭?” 江韶矽没搭理自家亲哥,倒是盯住了走进来的唐小五,唐小五只当江韶矽是团空气,近身贴着江韶年的耳朵说了几句。 江韶年蹙起眉头,沉思片刻,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军装外套就要往外走,哪知被江韶矽喊住:“江团长这是要去哪儿。” 江韶年回头一笑,温言软语安慰道:“我出去办些事情,去去就回。” 江韶矽颇为冷淡的瞥了对方一眼:“不必了,你出去就不必回来了,江团长,你总赖在这里不走总归不是个事情。” 江韶年也不恼怒,默然不语,低头笑了笑,带着唐小五离去。 那厢人一走,江韶矽立马拿起桌上的杯子摔了,矛头直指周佟:“谁让你们放唐小五进来的!” 周佟结结巴巴应道:“这…这…军方的人…不敢拦啊…” 江韶矽伸手给了周佟一耳光:“放屁!他唐小五算个什么级别!” 阮陌杨见此状况,急忙上前劝阻:“韶矽,不要打人。” 在二少爷的示意下,周佟委委屈屈的捂着脸退下了。江韶矽一甩手上楼了,阮陌杨紧跟其后:“韶矽,韶矽。” 江韶矽把人挡在房门外:“二哥你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阮陌杨只觉得心里一紧,神情黯然:“我现在连你的房间都进不得了么。” 江韶矽淡淡说道:“我昨天和四姐在花园里吵了一架,她说得对,我这里不是男人的收容所,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阮陌杨颇为震惊,他抬起头,觉着不可思议 分卷阅读224 - 分卷阅读22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25 。江韶矽缓缓合上了门,门缝关严了,他的话还在阮陌杨的耳边萦绕:“二哥,这话我不管是对江韶年还是对你,都要明确的说一遍的,我既然结婚了,就有我结婚之后该干的事儿,你们还是…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江韶年火速赶往司令部,胡万七这几日脾气愈发暴烈,每天都要大发雷霆。他带着唐小五进了大厅,只见胡万七正和几位下属研究着宴请直木青行。 “要是把全城政商名流请来,老子不信直木青行不到!” 旁人附和着点头。江韶年暗中嗤笑,为了个汪亦白,犯得着这么劳师动众么。 汪家兄弟自然急不可待:“司令,家弟为您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番出了事,您一定要…” 胡万七抬手打断道:“你们放心,亦白是我带出来的人,只要他还活着,我一定把他从日军司令部里弄出来。” 胡万七的一位老部下王道邨师长一直没有开口,如今听闻此言,终于坐不住了:“司令,眼下倒不该考虑这件事情,传闻一些抗日组织渗透到了卢京城内,我们应该做的,就是提防这些人,并且是时候和日军保持一定的距离了。” 汪家兄弟立马不乐意了:“那亦白怎么办,王师长,亦白可是司令最信赖的人。” 王道邨极为冷淡的瞥了瞥这俩兄弟:“大局为重。与其花费重金费尽心思开什么宴会舞会讨日本人欢心,不如商讨一下胡家军的前程路途该如何走下去。目前时局不稳,连何荣的部队都在撤军往南迁移,我们如果再耗下去,只有两种结果,被日军控制,或者被其他势力吞没。汪连长的生死全凭他的造化了,直木青行若想放他,大可不必等到司令三请四请还不露面,二位不如面对现实,想想后路吧。” 牵扯到军内大局生死存亡,汪家这两个人万不敢胡言乱语,只得隐忍不发,静等胡万七的下文。 胡万七虽然宠信年轻的军官,可是对于追随多年的元老的意见还是存着一份尊重的,他来回踱了几步,细想之下觉着王道邨言之有理,他不能把时间精力和金钱放在不靠谱的事情上,他周遭几支和日军合作的军队已经传来了撤军的风声,这碗饭他吃得愈发不踏实了。 可是再瞧瞧汪家兄弟那张脸,他又想起汪亦白来,他实在喜欢汪亦白,舍不得把人扔在外面不管,真真是左右为难。 这件事不能解决,就暂时搁下了,胡万七遣散了其他人,留下了江韶年,摆手示意对方坐下。 江韶年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胡万七指了指桌上的香烟盒:“来一支?” 两人在大厅里吞云吐雾,胡万七夹着烟卷说道:“杜靖棠一死,他的场子和地盘空落了,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让你去重新接手。” 江韶年倒并未感到意外,他知道胡万七身边没人了,如果汪亦白还在,绝对轮不到自己,可他是个识相的人,此刻不愿去耍脾气,放下香烟毕恭毕敬点了点头:“多谢司令抬爱。” 胡万七在烟雾缭绕中望了望江韶年颇有些肃穆的脸:“小江,当初的一些决定,是受时局所迫,你不要怨我。现如今,我还是想着你的。” 江韶年知道胡万七这是有意为之,怕自己为了汪亦白接收杜靖棠场子的事而起异心,现在汪亦白生死不明,胡万七指望不上了,终于回过头来找他了。 正在哥哥意外夺权成功之时,几乎把外界抛之脑后的弟弟却急于融入到阮家的财政中心,江韶矽不再每日好吃懒做一觉睡到日晒三竿,他顶着世人的流言蜚语,积极为自己建立一个全新的形象,做一个好丈夫,协助岳父阮富山打点生意。 阮陌婷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世人只当这孩子系江韶矽所出,江韶矽也乐得承认,终日一副即将喜得贵子的喜气模样,偶尔闲暇之时还会陪着太太在院子里散步,俨然一副贴心好丈夫的形象。而这光景对江韶年而言却尤为扎眼。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们真是抱歉,这次耽搁太久了tat 因为偶一直在卡文,害你们一直看不到后面的剧情tat 谢谢不离不弃的读者们,谢谢你们的追看和留言,偶虽然不能及时和一一的回复,但是都能看到并且感动在心里,感谢你们对《遗世话晴秋》的支持。谢谢! 希望你们喜欢这个文,和这个文里的人物~虽然这些人都不是啥好人= =|||| 107 107、【 惊 吓 (一)】 ... 这一日,阮陌婷在医院做完产检,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上了车,她心不在焉的望着沿路的街道,忽然瞥见人群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昔日的同窗好友王梅丽,她急忙示意司机停车,降下车窗玻璃兴奋的喊道:“梅丽!王梅丽!” 王梅丽闻声回头,亦是十分惊喜:“陌婷?” 友人见面分外亲热,二人去了一家俄国人开的咖啡馆,阮陌婷因着怀孕只得吃一些小点心,对面的王梅丽呷着咖啡,眼睛还不停的瞄着阮陌婷的肚子,末了,笑眯眯问道:“几个月了?” 阮陌婷倒是挺羞涩:“五个多月吧。” 二人闲聊着,王梅丽上了大学,谈了一个堪称进步青年的男朋友,对于阮陌婷这种年纪轻轻就结婚生子的传统女性颇有些看不起,可是对方又是她的好朋友,她不能表现出明显的情绪,却又不甘心就这样作罢,于是聊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她考去了外地,对外面的世界颇有一些见识,阮陌婷对好友的学校见闻不感兴趣,只得不住的点头,偶尔附和个几句。 “我错过了你的婚礼,真是太遗憾了。你有所不知,在你结婚的时候我在学校里认识了他,他是话剧社的一名干部,是学校的文艺骨干,你不知道他在台上念诗的样子有多么的迷人,他这次同我一起回来,见过了我的父母,我父母对他顶顶满意。” 阮陌婷有些心不在焉:“哦?是么。” “不如我让你见一见他吧,你一定会喜欢他的,他知识渊博,才学一等一的好,我们教授十分欣赏他呢,他写了一手好文章,是我们校报的主编。就约在这里,怎么样?我去打个电话,让他尽快赶到。” 不等阮陌婷答应,王梅丽便满面红光的打电话去了,阮陌婷颓然靠在椅背上,她愈发觉着无聊,甚至认为在街边叫住王梅丽根本就是个错误。她可不是为了听王梅丽讲述她并不了解的生活以及看王梅丽的男人才约来 分卷阅读225 - 分卷阅读22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26 这家咖啡馆的。 等了许久,王梅丽的男朋友终于来了,是个中等身材一般相貌戴着圆形黑框眼镜的男人,阮陌婷打量他,身着白色衬衫灰色长裤,扣子系得一丝不苟,干净却又掩饰不住清贫之气。 “哎呀呀,这里真是让我好找,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吧。” 男人的声音也十分平庸,毫无特色,阮陌婷出于礼貌,正欲起身,被王梅丽拦住:“不用起不用起,你有了身孕不方便。这位就是我的男朋友,赵刚。” 男人推了推眼镜,拿腔拿调说道:“取做秉性刚强之意。” 阮陌婷呵呵一乐:“那你怎么不叫赵刚强啊。” 男人一怔,讪讪的笑了。王梅丽大约是觉着自己男人被取乐了,面子上过意不去,立刻要讨回来:“听说你先生比你小上一些,他大约和你一样,没有继续读书吧。” 阮陌婷听不出话中揶揄的意思,不甚在意:“哦,小我三个月罢了,他现在跟着我爸爸在工厂做事。” 王梅丽吃吃的笑:“原来是个上门女婿啊。我倒是想见一见呢。” 阮陌婷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他没什么好见的,这会儿上兴许在工厂做事呢。” 对方越不让见,王梅丽越以为对方的丈夫是个多么见不得人的货色,攀比之心立刻窜升了起来,觉着自己找了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有为青年。 赵刚是个外地人,对阮家的情况毫不知情,以为阮陌婷嫁了个劳苦的工人,又瞧着阮陌婷衣着讲究珠光宝气,旁边还站着个小丫头,便把其丈夫想成一个缩衣节食供养太太过好日子的好男人,顿时感慨:“你先生极为不易,情愿苦了自己,也不愿委屈了你。” 王梅丽自然是知道阮家的财力,可她在阮陌婷结婚之前就去了外地求学,根本不知道阮陌婷嫁了谁,只知对方结了婚。现如今阮陌婷这样遮遮掩掩的不让见,她愈发觉着那个男人十分不入眼,阮陌婷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定然不会嫁给穷人,可是有钱没文化的富人比比皆是,那男人一定钱袋饱满却外貌丑陋内在粗俗不堪。 阮陌婷拗不过王梅丽,只得对身旁的小丫鬟吩咐道:“打个电话去工厂,让人赶紧过来。” 说完她借了支笔,在纸张上刷刷写了个电话号码交给了小丫鬟。 赵刚十分同情工人阶层,急忙对王梅丽低声埋怨:“这不太好吧,要是她的先生就这样出来了会被老板骂,丢了工作就不好了。若是请了假,也要扣除工钱的,这位太太看起来开销挺大,她的先生定是十分辛苦的。” 王梅丽瞥了男友一眼,没吱声。 江韶矽接到电话时正在工厂里核对账目,他近半年来跟着阮富山学了不少东西,且十分用心,全然不似从前纨绔公子的模样。阮富山瞧着他一副求学上进的好模样,又待自家女儿不错,自然更亲近了几分。 阮富山看到江韶矽把账目合上就要出门,随口问道:“这是去哪儿?” “陌婷有些事找我,她在外等着呢。” “在哪里等?” “七福街街尾的那家咖啡店。” “她能有什么事儿啊,一定是做完了产检想要逛街花钱。早说过让吴医生来家里给她瞧一瞧,她偏不肯,挺着个肚子到处跑。你也别去了,我让人去把她接回家。” 江韶矽急忙摇了摇头:“父亲,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我不放心她。” 听闻此言,阮富山大为满意,整颗心都是舒坦的,眉开眼笑颇感宽慰:“韶矽,好孩子。” 王梅丽和赵刚伸长了脖子等待,王梅丽等的是大腹便便身材臃肿满脸横肉满嘴粗俗肥胖手指上戴一只恶俗金戒指的男人,而赵刚则在等一个满身愁苦之气衣着朴素无华受尽压迫被生活打磨得没有一丝活气的男人;店门开开合合,进进出出的人有不少,却不见阮陌婷抬手招呼。 二人正欲泄气的将目光挪开时,只听阮陌婷旁边的小丫鬟忽然叫道:“四姑爷。” 阮陌婷侧过头来,正逢江韶矽推门而入,阳光反射在玻璃门上,照映得江韶矽的白西装格外耀眼,王梅丽和赵刚的下巴不由自主往下坠,嘴巴忘记了合上,向他们走来的男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身形倜傥高挑,衣着得体,生得分外俊俏。 江韶矽倒没有让阮陌婷失望,极有涵养的伸出手来与太太的两位友人问好,江韶矽虽然出身寒微,但进了阮家之后混迹的圈子往往都是权贵富甲之家的少爷小姐们,颇有些做派,懂得场面活儿,会说官方话,又不失幽默风趣,与王梅丽和赵刚很轻松的谈了一些趣事,席间显得大方有礼,一副清贵公子的模样,待到会面结束,与二人握手告别,十分礼貌的邀请这对男女去家中做客,末了,体贴入微的扶起太太,为其披上了流苏披肩。 咖啡店的侍者托着托盘来收钱,这一行人这才意识到还未结账,王梅丽瞅准时机用胳膊肘子不着痕迹的撞了赵刚一下,示意对方赶紧表现表现,赵刚自然会意,把手伸进裤袋里摸起钱来,哪知手还未伸出来,江韶矽将一张崭新的票子放进了侍者的托盘内。 侍者微微点了一下头:“先生请稍等。” 江韶矽揽着太太的腰走向门口:“不必,剩下的做小费吧。” 赵刚顿时窘然,讪讪的跟在王梅丽的身后,这二人眼巴巴的望着司机为江韶矽和阮陌婷打开车门,入座之后,江韶矽隔着车窗露出一抹微笑,再次邀请:“告辞,改日请二位到府上做客。” 黑色的汽车绝尘而去,赵刚推了推眼镜:“他不是…工人么…” 王梅丽心中郁结,一口恶气无处可出,狠狠瞪了男友一眼:“还看什么,走!” 赵刚也想绅士一把挽回些男人颜面,欲要上前去揽女友的腰身,却被王梅丽一把推开:“我要坐车!” 赵刚摸了摸脑袋瓜子:“哎呀呀,我是个穷学生,哪里有那样的大汽车来给你坐。” 王梅丽简直气结:“黄包车!” 阮陌婷对江韶矽说着和王梅丽在上学之时的趣事,汽车快要开到家的时候,那副驾驶座上的小丫鬟扭过脸来忍不住插了句嘴:“四小姐,方才那位王小姐可真傲气,幸亏咱们四姑爷不输她家的男人。” 这小丫鬟说完大约是觉着不好意思,脸颊都红了。江韶矽一指头点在小丫鬟的额头上:“你这小丫 分卷阅读226 - 分卷阅读22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27 头片子,真是机灵。我进门一看就知道你家小姐被刁难了,故而救了一下场。” 小丫鬟揉着额头,又十分讨好说道:“哎呀,还是四姑爷聪明,四姑爷对咱们小姐真是好。” 江韶矽眉眼一瞪:“说了多少遍了,这四姑爷真是难听死了,给我换了。” 接着,他指了指司机:“小赵,你叫一个。” 小赵很是顺从:“五爷。” 这下江韶矽浑身舒坦了:“听听,多学着点儿。” 小丫鬟暗地里瞧着阮陌婷脸上十分平静,便知自家主子不在意这档子事,于是很是伶俐的讨江韶矽欢心:“哎,知道了,五少爷。” 阮陌婷心中知晓江韶矽给自己长了脸增了光,态度也变得好起来,十分贴心的说道:“最近总瞧你跟着爸爸和二哥忙得不着家,多注意些身体,外面的馆子饭菜油腻,酒喝多了也伤身,回家之后让周佟吩咐厨房,给你做些清淡小菜,熬一些养胃的粥。” 江韶矽故作轻佻,脸庞靠近了阮陌婷,语气暧昧:“夫人真是难得关心我。” 阮陌婷知道他这是拿自己寻开心,侧过脸去哼了一声:“没个正经,人前也就罢了,人后离我远点儿,别忘了咱们俩什么关系。” 江韶矽得寸进尺:“什么关系?我连夫人都喊上了,还能是什么关系?为夫想你的紧啊。” 这话一出,不仅阮陌婷面色赤红,连前排的小丫鬟都低下了头,江韶矽瞧着这反应,跟捡了天大的便宜似的,哈哈大笑。 还未笑完,就被人一巴掌拍了后脑勺,阮陌婷瞪着杏眼就要再来一巴掌,车里的气氛十分热闹。进了院子,这俩人还是闹个不休,周佟前前后后的跑:“哎呀,四小姐,您有身子,慢着点儿…” 这话倒是提醒了江韶矽,他立刻停了下来,握住了阮陌婷的手:“停!别乱跑了,你要打我便让你打个够,别伤了肚里的孩子。” 阮陌婷收回手来,趾高气扬的翻了个白眼:“算你识相。” 江韶矽小心翼翼的扶着阮陌婷,那微凸的肚腹关系着他分到的家产,他甚至比阮陌婷更加在意这个孩子。 二人走入客厅,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周佟这才记起自己忘了把江团长到来之事告知江韶矽。 只见江韶年那双透着阴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韶矽扶着阮陌婷腰身的手。江韶矽心知不妙,赶紧吩咐旁边的小丫鬟:“春梨,扶小姐上楼。” 江韶年的目光落到了阮陌婷的肚子上,那衣料之下的一团肉,此刻居然成了他的心头之恨。 待到阮陌婷离开,江韶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江韶矽面前,伸手捏住且抬高了江韶矽的下巴:“我就觉着奇了怪了,她怎么就忽然怀孕了,你的种?” 周佟见此状况,十分机灵的带着下人回避了。江韶矽嗤笑,意味不明的望着江韶年:“我自认为上了女人的床,功夫不比你差。” 客厅寂静,只听得见江韶年一口银牙格格直响。 108 108、【 惊 吓 (二)】 ... 兄弟二人对峙片刻,哥哥江韶年的一腔怒火忽然平息下来,低头要去亲吻弟弟江韶矽的嘴唇,江韶矽固执的把头偏向了一边。 江韶年不甘心,扳过对方的下巴俯身而去,就在触及那一刹那,他听到江韶矽言语:“你想证明什么。” 江韶年勾起一抹笑:“你说呢。” 江韶矽抬手推开了哥哥:“小孩子心性,无聊。” 正欲转身,却又被江韶年捏住下巴动弹不得:“那真的是你的种么。” 二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江韶年似乎明白了什么,嗤笑道:“好…好啊…我以为我夜夜都来,你没有时间玩女人,哪知你居然有这样的能耐…江韶矽,出息了。真他妈出息了!” 响亮的耳光扇在江韶矽的脸上,在寂静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江韶矽摸了摸脸颊,毫不示弱的回手给了江韶年一巴掌:“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打我!” 这话大约是把江韶年伤着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江韶矽的手劲并不大,可他就是觉着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总以为两个人算是和好了,他这样耗下去,江韶矽总归是要跟他走的,可是他现在才发觉,在江韶矽心里,他根本不算什么。 他那弟弟,和他上着床,阮家的姑爷依然做得有滋有味,生儿育女一项都不耽误,到头来,扑了一场空的反倒是他,他甚至觉着,他就是相公堂子里的小倌,供阮家四姑爷消遣的。 从那一日起,江韶年再没有来过阮家,而阮家的下人倒是养成了习惯,饭桌上总多备一副碗筷,阮富山心知肚明,却佯装不见。江韶矽瞧着那空荡荡的位置,内心多出一份失落来。 江韶年气了好一阵子,愈想愈觉得万念俱灰,他的宝贝弟弟和别的女人组建家庭生儿育女,此后的人生就没有他这个亲哥哥什么事儿了。他的私人情绪还未平复,司令部又出事了,缘起沈琴维被袭,胡万七的远方侄子在袭击中丧生,胡万七一时悲愤勃然大怒,要求通缉全城的抗日份子。 话说这胡万七有一远方表侄千里迢迢来投靠他,胡万七自小在土匪窝里打转,家中亲属早就散了,投戎之后又孤苦无依征战在外,看到下属逢年过节全家老小团聚一桌的模样着实羡慕不已,心中时常生出寂寞来。忽然有一天一个自称表侄的人前来投奔他,他与其攀谈之下果然牵扯出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当即大喜,搂着这表侄禁不住热泪盈眶。 这小侄子没有什么大能耐,在军中做个跑腿打杂的胡万七又心疼不已,觉着委屈了亲戚,要是封个什么官职来做,又怕军内生出嫌隙,加之这小侄子又是根独苗,稀罕的很,胡万七怕时逢乱世,哪天打起仗来这小侄子应付不来血洒战场,他思来想去,最后把目光对准了周遭那些富商们。 小侄子没有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当不了账房更管不了事。正值胡万七情急之时,韩苏倒给他拿了个主意,说是不如派去给沈琴维做个贴身的司机,平日里跟着沈琴维学一学工厂里的事情,往后好有个安排。胡万七一听觉着在理,当即拍案,张罗着让小侄子学车,当真派给了沈琴维。 原本是好事一桩,可惜这小表侄命运不济,躺着也能中招,实在无辜的很。那天他送沈琴维回家 分卷阅读227 - 分卷阅读22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28 ,离公馆仅有几步之遥车子被绊了一下,紧接着他听到了密集的枪声响起,于是吓得抱头缩在座位上,这时他的余光扫向后座,只见沈琴维护着头颅开门下车,外面有几个另外一辆车上的人大呼小叫得喊着:“沈先生!快走!小心他们炸车!” 这小表侄慌了,学着沈琴维的样子推开了车门,地还没有踩实,身体已经被子弹扫射成了马蜂窝,倒在了汽车旁边。而沈琴维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幸被子弹扫了肩膀,穿骨而过,已躺在医院里休养多日。 这件事闹得挺大,胡万七痛失爱侄,又对抗日份子的嚣张怀恨在心,抱持着宁可错杀一千不愿放过一个的态度,单单抓去坐大牢的就有百十号人。抓人的事自然落到了江韶年的头上,他这些时日来跑街串巷,按照内部给的名单一个窝点接一个窝点的搜寻。 这厢忙得热闹,阮家也不得消停,由于这帮抗日份子是冲着胡万七身后的财团而去的,阮富山自然身在其中,沈琴维已经遭了秧,剩下的富商人人自危,生怕哪天回家也被子弹打了个透心凉。阮富山在某一个早晨在工厂的大门口看到了一些带有警告性的传单,他惊恐万分,在极度的焦虑中病倒了。 阮富山年近六十,近年来过度操劳,身子大不如从前,这一病更是去了他半条命,他这一倒,家中生意塌了半边天,且先不说那些烟土的不义之财,单单家中所做的纺织生意已支撑不下去,许多合作伙伴见风使舵,瞧见阮家正在风口浪尖上,生怕被其连累,纷纷退避三舍,连宋静雅的父亲宋佑珉也审时度势的撤了资,丝毫不留情面。 可怜了阮陌杨和江韶矽,阮陌杨不善交际,中规中矩的在工厂内打点日常业务,江韶矽则日日夜夜在外奔波,请客吃饭接洽生意,撑着富山工厂的空架子。江韶矽对此颇为上心,他知道,工厂一旦倒闭,他什么都没有了。阮陌杨是个死脑筋,赚不来钱,便拿家中的积蓄来填工厂的亏空,赔了接着填,大有把万贯家财赔光之势。阮富山躺在床上脑袋糊涂,丝毫不知儿子的所作所为。 直到有一日,江韶矽在银行里查出账目来,居然空了一半,他冷汗直流,顿时起了疑心,如今阮家颓败,阮富山长病不起,有人先行一步挪了这家产也不是没有可能,他最先怀疑的便是阮陌寻。 阮陌寻这个浪荡公子,终日不知愁苦,如今阮家这般模样,他虽说较之以前有所收敛,可富家公子的习性总归是改不掉的,隔三岔五还是要出去风流一下。江韶矽见他出门赌马,暗地里一路尾随,得知三哥当晚输了个精光,竟有五千大洋之多,这位三爷居然眼都不眨签了张支票。 江韶矽一路闷气的归了家,叫了账房来问话,账房战战兢兢说道:“三少爷的开销都是从老爷户头上取的,这事儿老爷是知道的,说是只要三少爷不超过一万块,就随他去了。” 这倒是刺中了江韶矽的心,他平日花销都是按阮富山的吩咐按时按点按量从账房那里拿钱,他的三哥比他要更受优待。 “大少奶奶,二少爷和四小姐呢。” “大少奶奶每月初来拿钱,平日里娘家有贴补,老爷说了不限制大少奶奶花钱,买了东西记在账上随时给报销。二少爷和四小姐各有户头,这个小的管不到,不过老爷说了,二少爷四小姐若缺钱了可随时叫人去洋行和钱庄提。” 打发了人退下,江韶矽一脚踹翻了身旁的花瓶架,那花瓶落了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江韶矽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心中满是愤恨,他想,阮富山啊阮富山,我江韶矽为你的工厂鞍前马后的跑,你就是这么待我的么,打发叫花子也不过如此! 他从家中捞不到钱,便要从烟土生意下手,可是这一笔钱财要过江韶年的手,他与江韶年冷战多时,不曾见过江韶年再来工厂,假账一直是阮富山身边的亲信来做,做完之后阮富山亲自核对过目,现如今阮富山病了,这假账就落到了阮陌杨的手上。 阮陌杨对这等事向来厌恶,可他接了家中的生意倒也尽职尽责,做得一丝不苟。江韶矽深知阮陌杨为人正直,断然不会让他贪了去,他只有笼络了那亲信,哪知却从亲信口中得知阮陌杨为补亏空动用家财之事,登时又好气又好笑。 这绕了一大圈子,居然是阮陌杨在做手脚,他一路奔去办公室,搂着阮陌杨气喘吁吁的笑:“二哥,你差点让我冤枉了人。你怎么不事先和我商量一声呢。” 阮陌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细问之下才知江韶矽所指亏空一事,顿时懊恼起来:“我真是有愧爸爸,这么大的家业到了我的手上,居然成了这个样子。韶矽,我说一句实在话,你不要生气,若是大哥在世,工厂决计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江韶矽并不恼怒,他趁此机会说服阮陌杨:“二哥何必为了小小的亏空动了根基,如果长此以往下去,是要伤了阮家的元气的。眼下我们不能聚集外界的资金,不妨考虑一下我们帮胡万七做的生意,他每年从工厂抽走那么多钱,我们适时的收回一些来也并不过分。” 阮陌杨惊得目瞪口呆:“这…爸爸先前不是已经做了假账么,难道你还要…” 江韶矽忽而一笑:“那些钱自然不够,运作工厂需要大笔的资金,如果我们能把百分二十提升到百分之五十,仅凭这单生意,我们便可救助工厂。只要你我去打点好关系,还怕瞒不过胡万七么。” 阮陌杨沉默一阵,背过身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这层关系,就是江韶年吧。” 江韶矽叹了口气:“愁的便是他,我前些时日得罪了他,怕是不好做。” 阮陌杨忽然转过身来扶住了江韶矽的双肩:“韶矽,我们凭自己的力量去支撑工厂,不靠别人,你不要再和他纠缠下去了。算我求你了。” “二哥,你根本不懂,我想要的是什么。” 在江韶矽的坚持下,阮陌杨以富山工厂老板的名义请江韶年吃饭,说是有要事相谈。江韶年被杂事搅得焦头烂额,哪有工夫去理会这个二少爷,当即就要推掉,哪知那送贴之人神神秘秘附在江韶年耳边说道:“我们经理说了,还有家中五少爷作陪。”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了卷六,这文就完结了,谢谢各位支持和追看 109 109、【 惊 吓 (三)】 ... 江韶矽和阮陌杨刚坐上了汽车,只见周佟着急忙慌奔了过来 分卷阅读228 - 分卷阅读22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29 :“小赵!小赵!停车!” 原是阮富山出了事,今早阮富山已经能够下床,在下人的侍奉下吃了早饭,难得可以在房中踱个几步,心情也颇为愉悦,哪知他高兴的太早,数步之后捂着心口轰然倒下,惊得旁人尖叫。 江韶矽和阮陌杨顾不上其他,直接送人去了医院,阮陌婷捧着肚子泪眼涟涟,江韶矽慌乱之中回过头瞧见太太这副模样,厉声说道:“回去!别跟着乱跑!小心碰了肚里的孩子!” 阮陌婷禁不住抬起手帕抹泪:“可是爸爸他…” 江韶矽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拉住了太太的手:“答应我,到了医院不要往前凑,照顾好自己。” 江韶年在江公馆照了大半天的镜子,他头一回西装革履的见人,头发上涂抹了发蜡,家中下人将擦得锃亮的皮鞋拿到他脚下,他穿了穿,十分合脚。 丁贵笑眯眯的恭维:“咱们江团长穿什么都好看。” 江韶年心情愉悦,随手从桌上摸来一盒烟,抽出一根正欲点燃,想了片刻又把香烟放下了,他怕嘴巴里存有异味,惹得江韶矽不高兴。 他笃定江韶矽定是有事求他,不然不会这般宴请,只要想到江韶矽会温言软语的和他说话,他就觉着全身都被浸在阳光里,从里到外都是暖洋洋的。他告诉自己,只要对方肯开口,他一定帮忙。这连日来的冷战他着实受够了,江韶矽的事情对他打击不小,可他毕竟爱着江韶矽,不能因为对方有了老婆孩子就楚河汉界谁也不管谁了,如今有个搭上话的机会,他自然乐意再去见上一见。 江韶年知道江韶矽是个讲究的人,对吃穿都有要求,而他却是个吃饱穿暖足矣的人,有了钱就觉得大鱼大肉是最好的,死命的吃,不懂穿衣品味,不知时下流行什么,反正他常年待在军营里,一身军装一年四季不曾变化过。今日起床之时他突发奇想,叫来丁贵仔细盘问,又叫人量了尺寸,速去服装店取了一套西装来穿,他摸着身上这昂贵的料子,内心思忖,就这么一块破布,值得上这么多钱? 可他依然舍得,因为他要给江韶矽一个惊喜,让对方瞧一瞧他的新形象。 汽车很快开到目的地,江韶年进入酒楼之前,又弯腰在车镜中瞧了瞧自己的头发,伸手整了整衣角,挺直腰板在酒馆老板的亲自迎接下迈步上了楼。 “阮老板确实订了间雅间,不过这会儿人还没到,您先请坐,我先让人给您上一壶好茶。” 江韶年倒也不在意,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闪亮簇新的手表,时间还早,他乐意等。 这一壶茶居然喝到了午膳之时人还未到,江韶年饥肠辘辘,跑堂的小伙计又来给他上茶,他恼恼怒怒的说道:“你去给我看看,是不是订错了房间。” 小伙计吓得一缩脖子:“怎么会,这千真万确是阮老板订的雅间,阮老板交代的事,我们怎么敢出错。” 江韶年满腔怨气,一拳捶在桌子上:“上菜!” 小伙计要拿菜单给他看,他挥手表示不必:“什么好吃就上什么吧,把你们的招牌菜端上来,快一点!老子要饿死了!” 不消片刻,菜色一一上了桌,江韶年望着满桌菜肴却忽然没了胃口,他愈想愈气,江韶矽不是在戏耍自己吧,这小子向来任性难管,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去,指不定是借冷战的事来寻他的开心,蹬鼻子上脸也有可能。 想到这里,他啪的一下摔了筷子,吓得身旁的小伙计腿脚一软瘫倒在地:“江团长,饶命啊,饭菜不合口味咱们再给您做新的,您千万别动气。” 江韶年哪里顾得上这些,一脚把人踢到了一边:“滚!” 接着开了门一阵风似的下了楼。 阮富山的心脏不好,救助之下算是缓过一口气来,迷迷糊糊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阮家人立在一旁,个个愁眉苦脸。阮陌婷被小丫鬟搀扶着,眼泪不住往下掉,阮陌寻心情烦躁的瞪了妹妹一眼:“你能不能别哭了,不嫌晦气么。” 听闻此言,阮陌婷不但没有止住眼泪,反而有汹涌之势。宋静雅要来扶她,被江韶矽抢了先:“陌婷,你先去旁边坐着吧。” 房内静得只剩下阮陌婷的抽泣声,窗外的阳光刺眼,江韶矽怕阮富山不舒服,要去拉上窗帘,手还没有伸出去,就听见阮陌杨叫道:“徐律师。” 众人侧目而望,只见一个西装革履身材板正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进了门,手里拿着一份大大的牛皮纸袋。 这位徐律师和阮富山私交甚好,阮富山生意上的一些事物都经他的手,换言之,遗嘱这样的事情自然也在其中。 阮家的少爷小姐们在这种时刻见到了这个人,便知阮富山的病情如何了,阮陌婷当下嚎啕大哭,惹得阮陌杨的眼眶也不禁泛了红。 徐律师向众人一点头,口气有些凝重:“方才我从吴医生那里知道了阮先生的一些情况,鉴于你们父亲曾对我的嘱托,我今日到此,是有些事情向诸位宣布。” 果不其然,财产的分配是早早定好的事情,这都在江韶矽的意料之中。他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单子,迟迟没有签字,阮富山待他,若要常人来说,已然是好的了,名下两处宅子都归了他,外加五十万大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在江韶矽的眼里,这些与打发街边的叫花子无异,工厂的股份平分给了两位少爷一位小姐,名下的房产比他多了几倍,外带的家财更是他无法想象的数字,他先前调查的那一处阮家空了一半的户头,不过是九牛一毛,阮家的水太深,那不过是阮富山的障眼法,骗骗外人罢了,如今立了遗嘱,江韶矽才知道自己太过天真,阮富山的钱隐藏得太好。 徐律师把江韶矽和阮陌婷单独请了出去,从纸袋里抽出几页纸来:“四小姐,四姑爷,这是关于未出世的孩子的,阮先生嘱咐过,等孩子出生,若是位少爷,将来有百分五十的工厂继承权,若是位千金…这里面写得十分详细,您二位可以过目。” 阮陌婷此刻没有心情去看那些东西,她满心的悲伤,疼爱她的父亲命悬一线,很有可能在下一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哪有心情去管自己还分得多少钱,她从小不缺这些,哥哥们又甚是宠爱她,她从未想过自己以后的路。 徐律师把江韶矽带到了一旁,又递出了一张纸:“四姑爷,阮先生另有嘱托,您的那份财产,在孩子出世之后才能生效,在这之前,您没有支配 分卷阅读229 - 分卷阅读23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30 权。请您在这份合同上签字。” 江韶矽压抑住情绪,接过纸张温润一笑:“好的,不过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我太太情绪不好,岳父又卧病在床,我需要前去照顾。这几份单子,等我回去签好给你。” 待到人走之后,江韶矽目光如刀,手指深深陷在纸张里,那薄薄的几页纸裂开,他有种将其撕碎的冲动。阮富山果真老奸巨猾,看似糊涂,却处处透着精明,临死之前尤其如此。他把大好的年华赔在了阮家,到头来,阮富山只拿了两座房子和连阮家财产一个零头都算不上的五十万大洋打发了他。 认养的,果然算不上什么。 阮陌杨和阮陌寻在医院陪着阮富山,江韶矽则把阮陌婷和宋静雅送回了家,他进了阮家大门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约未赴,想必江韶年已经等急了,可他实在没有心情再管什么工厂的生死存亡,他一心只想着财产。 阮陌婷两眼通红,江韶矽搂着她的肩膀,耐着性子劝慰,宋静雅十分识趣的避开了。正待这时,这三人听到背后一阵急促刹车的声音,皆回过头去,只见江韶年满脸怒气熬红了双眼气势汹汹的带着勤务兵闯了进来。 江韶矽平静的说道:“江团长,在下今日家中有事,未能赴约,实在抱歉,改日我一定宴请江团长,以示赔罪…” 江韶年的目光落在江韶矽的手上,他瞧见这对男女亲密的靠在一起,一副恩恩爱爱的模样,顿时火从心来,转身从勤务兵的腰间拔出枪盒的枪来:“你倒真是个好丈夫好先生!江韶矽,你干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江韶矽知道他这又是在无理取闹,以为对方不过是拔出枪来吓唬一下,嗤笑一声,反唇相讥:“是么,那你干唐小五的时候想过我么。” 江韶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枪支对准了阮陌婷的肚子:“那老子杀了你老婆和你老婆肚子里的种,你去杀了唐小五,我们算是扯平了!” 众人大惊,阮陌婷吓得往江韶矽身后躲,江韶年走上前去推开江韶矽,眼见就要朝着阮陌婷的肚子开枪,周佟一窜而上抱住了江韶年的腰,子弹在墙壁上打了个洞,院子里的下人惊叫着四散,阮陌婷瘫软在地,捂着肚子抽搐不已。 周佟大喊:“四姑爷,快带四小姐走!” 江韶年抬手便在周佟的脑壳上开了一枪,血花四溅,江韶年崭新的西装蒙了一层血雾,雪白的衬衣被鲜血浸透,触目惊心。他不禁觉着好笑,这就是自己给江韶矽的惊喜,这就是他的新形象。 周佟怒睁着双眼从江韶年身上缓缓滑了下去,血液从头部汩汩流出,沿着地面蜿蜒了很远。宋静雅就站在不远处,双腿打颤,她的目光挪到了江韶年的脸上,发现那双阴厉的眸子也正瞧着自己,宋静雅瑟瑟发抖,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嘴唇发抖牙齿打颤,缓缓跪了下来:“别杀我…和我没关系…别杀我…” 江韶矽抱住抽搐的阮陌婷,将其搂在怀里:“不要抖…陌婷,不要抖…没事的…” 他下意识的去摸阮陌婷的肚子,却忽然瞧见太太的两腿之间渗出红来,阮陌婷紧闭双目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身体的抖动愈发厉害。江韶矽慌了,大着肚子的女人太沉,他抱不动,只得拖着对方,他生出恐惧来,这孩子意味着他的钱,他等了这么久,万不能是一场空! 江韶年只觉着心里凉了个透,他一步一步踱到江韶矽的面前,枪口对准了阮陌婷的脑袋,江韶矽扑过去护住了阮陌婷的身体,厉声叫道:“别!别!你要是开枪,我什么都没有了!” 这时,大门之外传来焦急的声音:“五弟!你们怎么了!” 正是阮陌寻,他回来拿些东西却碰上这样的事情,自然惊慌不解,但他看到了江韶年,便知此人又来找事,顿时恼怒,急匆匆要走上前来:“你究竟为何与我们家过不去!我们家欠你什么了!” 哪知江韶矽大叫:“三哥!别进来!快走!” 阮陌寻还想开口,却看到前方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登时没了声响,不知如何是好。江韶年向前迈了一步,阮陌寻这才想起来要跑,就在江韶年即将扣动扳机那一刹那,他的腿被江韶矽抱住,他回过头来,瞧见眼泪几乎夺眶而出的弟弟跪在地上:“哥!放了他吧!” 江韶年的手缓缓垂了下来,继而用枪管勾起了江韶矽的下巴:“你为了他,才肯叫我一声哥?” 江韶矽清亮的眸子蒙了一层泪水,脸色苍白,却是好看的,他艰涩的说道:“他是不相干的人…该死的人都死了。” 江韶年低下头去,忽然嗤笑:“不相干?他姓了阮,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脱的…” 江韶矽慌了,站起身来捧住江韶年的脸颊,众目睽睽之下吻了下去,泪水混合在江韶年的口腔里,他卖命的吸吮着江韶年的嘴唇,呜呜咽咽着:“我听你的,我跟你走…我再也不跑了…” 江韶年一手拿着枪,一手托住了江韶矽的后脑勺,夺回了主动权,他亲得极狠,江韶矽只觉着口舌生疼,却又无可奈何的回应,牙齿磕了肉,泪水的咸湿混合着血腥之气以及江韶年口腔里的味道,他搂住江韶年的脖子,不肯放手。 就在这唇齿交缠的时刻,江韶年握着枪支的手缓缓抬了起来,对准阮陌婷摊开的手掌就是一枪,而他依然吻着江韶矽,唇角泛起一丝笑意。 听到近在耳边的枪声,江韶矽清醒了过来,挣脱开来,回身瞧见太太的手掌开出了一朵血色的花,他要扑过去,却被江韶年揪住了衣领,那人在他耳畔轻笑:“看在你这一吻的份儿上,我废她一只手掌,不算过分吧。” 110 110、【 念 头 】 ... 阮陌婷的孩子保住了,但是手掌被打穿,伤到筋骨,算是废了。她躺在医院里,和她的父亲一样,没有一丝活气。阮陌杨是最为错愕的一个人,他守着危在旦夕的父亲,一转眼他的妹妹垂死挣扎着也被送了进来,这一天当中两个亲人的受难使他几乎崩溃。 阮陌杨这样面慈心软的人,心思尤其脆弱,抱着脑袋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很久,如今的情况如同大军压境,不仅使他措手不及,并且因着种种事宜而心烦意乱透不过气来。他从未经历过如此的苦痛,即便是大哥不幸离世的时候,他也从未这般痛苦过,亲人相继出事,更多的是压在他肩上的责任,他担不起阮家这样沉重 分卷阅读230 - 分卷阅读23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31 的担子。 江韶矽灰头土脸跟在医生的身后,像只长了嘴的絮絮叨叨的尾巴一样,尽管医生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他还是不断的寻求确定,那医生终于是厌烦了,恶声恶气的说道:“先生,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你的太太只是受了惊吓,肚里的孩子没有问题,你大可放心,不要再问了。” 瞧见医生如此脸孔,跟在一旁的江韶年很是不满,他把一只手撑在墙上,居高临下堵住了医生的去路:“你那样对他说话,是个什么态度。” 这医生不认识江韶年,瞅见这面容英气的高个儿说话如此不客气,也毫不示弱的反驳:“你们这样是耽误医院的正常工作,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先生,你有空来质问我,不如去洗洗你身上的血迹。” 旁人只当江韶年身上染了孕妇的血迹,丝毫不知他在来之前杀了一个人。江韶年的火爆脾气立刻被撩了起来,他刚想抬手去打,被江韶矽一把拽住:“求你别再惹事了,这里是医院。” 江韶年默默忍了下来,瞪了那医生一眼,退到了一边去。 江韶矽走进病房,阮陌婷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阮陌寻正陪着妹妹,瞧见他进来,阮陌寻不由的蹙起眉头:“五弟,我劝你暂时不要再回阮家了,我们家待你向来不薄,可是你哥哥三番五次跟我们家过不去,究竟为何,这其中的缘由跟你大有关系。爸爸病重,陌婷又成了这个样子…” 阮陌寻还未说完,忽然停住了嘴,因为他发现江韶矽的脸上流了两行清泪,他起身握住了江韶矽的手,以为自己把话说重了,想要补过一番,哪知对方搂住他的肩头,颤抖着身体,用一种极其压抑的腔调哭道:“保住了…保住了…” 阮家三少错愕的张着嘴,听到江韶矽断断续续的说:“我来时的路上…心里一直在打鼓…生怕这孩子就这样没了…” 阮陌寻的整颗心都软了下来,对于自己方才的言论懊恼不及,深感歉意的拍了拍江韶矽的背脊:“五弟…我…真是…三哥不该赶你…” 江韶矽是真的怕,如他所说,来时的路上心里如同敲了一面鼓,他在车上看着阮陌婷的两腿之间流出血来,座椅上染了一大片,他探手去摸,殷红的血液沾了一手,他望着自己的手指开始发抖,以为自己应得的那份财产就这样随着鲜血流走了。 阮富山给他的不多,可到底算是一笔数目,放在大富大贵之家不算什么,放在寻常人家却是两生两世都吃喝不完,他还指望着这笔遗产过日子呢。 他哭成了花脸,肩膀抖动,看起来极为萧瑟不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江韶年本是硬着一颗心跟来的,见到此情此景,不禁心疼起来,恨不得把人拽进怀里紧紧抱住。 这时阮陌杨推开门来惊喜万分的喊道:“陌寻!爸爸醒了!”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阮陌寻顾不上其他,丢下江韶矽,一阵风似的跟着阮陌杨去看望阮富山。江韶矽还傻愣愣的立在原地,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泪水,显然是没有回过神来。 江韶年走到床边,刚要伸手,被江韶矽警惕的打开了手掌:“你要干什么!” 江韶年抬了抬下巴,示意床上的情况:“你老婆的手落在被子外面了。” 江韶矽望了过去,果真发现阮陌婷的手摊在床沿,他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捧起,放回了被子里,又为其拉了拉被角。 江韶年冷眼瞧着,待到江韶矽做完这一切,他一把将人拽进了臂弯里,指尖抹去对方脸上的泪痕:“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她。” 江韶矽侧过脸,不肯与江韶年对视,淡淡说道:“有什么好羡慕,大着肚子还要提防着被人杀。” 江韶年笑了,捏了捏江韶矽的脸颊:“你这是故意揶揄我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要装傻。” 江韶矽很是疲累的叹了一口气,想要推开江韶年:“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容我喘一口气吧,我惹不起你难道还躲不起么。” 这话江韶年不爱听,愈发把人抱得紧了:“躲什么,你躲得过么,能躲到哪里去,躲来躲去还不是被我追回来。难不成你要卷了阮家的钱独自逃了去?” 最后一句话本是江韶年无心说笑,哪知说中了江韶矽的心事,江韶矽做贼心虚的瞪了江韶年一眼,极不自然甩开了江韶年的手:“别离我这么近,你今日闹了这么大的事,我的脸上很难堪,我如今好歹是阮家的女婿,你叫我以后怎么办,路还长着呢。” 江韶年想要发火,又忽然不舍得了,他方才瞧见江韶矽哭得那样惨,实在于心不忍,他到底是心疼他的。 江韶矽无暇顾及江韶年的感受,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着阮富山的钱,此刻不是和江韶年理论的时候,他整了整衣服,找了条手帕沾了水擦了擦脸,近乎哀求的对江韶年说道:“我去看一看他,你别跟来,我保证不会走,你要是不放心,就留在这里等我好了,反正…反正我太太也还在这里…”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望了望江韶年的脸色,没想到江韶年找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摸了摸口袋,发现没有带烟,就开了门跟勤务兵要了一根,点燃之后极为爽快的对江韶矽挥了挥手:“拿你老婆当人质?我没那么无聊。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江韶矽忍不住提醒:“她是孕妇,你别在房里抽烟,对…对她不好。” 江韶年一怔,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很没有脾气的把烟扔到脚下踩灭了,嘟嘟囔囔:“屁事不少。” 阮富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满脸疲惫之色,他望着两个儿子眨了眨眼睛,阮陌杨红着眼圈,心里有了计较,生怕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他握着阮富山的手摇了摇:“爸爸,你怎么样了。” 阮富山虚弱的张了张嘴,阮陌杨凑上去努力的听,只听阮富山气若游丝的说了两个字:“陌婷…” 原来老父亲还惦记着最宠爱的女儿,阮陌杨不敢说出实情,只得装作镇定撒了谎:“陌婷身子不便,在家休息呢,等您出了院就能见着她了,她也惦记着爸爸您呢。” 阮富山似是听明白了,无声的动了动脑袋,眼睛眨了几下,又闭上了。这下可把阮陌杨吓坏了,惊恐的唤道:“爸爸…爸爸?” 阮陌寻急忙去找医生,医生看过之后嘱咐了几句:“别惊了老先生,让他休养休养吧,你们放心,他很稳定。” 江韶矽进来 分卷阅读231 - 分卷阅读23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32 时恰逢听到这一句,内心一惊,暗暗攥紧了拳头。他走上前来轻声问道:“父亲怎么样了。” 阮陌杨神情憔悴,用手搓了搓脸,呜呜囔囔答道:“醒来又睡着了。把我吓坏了…对了,把周佟他们叫来,医院人手不够,爸爸醒来之后需要很多人照顾,一会儿我去问问医生,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往后厨房都要上点心,别误了食谱。” 提到周佟,阮陌寻和江韶矽默然不语,阮陌寻把头转向一旁,佯装没有听见。阮陌杨没有等到二人回应,瞥了一眼:“听见没有。” 周佟的死,阮家三少和五少刚来医院的时候不敢告诉阮陌杨,怕使他的情绪雪上加霜。如今他问到脸上来了,江韶矽觉得瞒下去也不是个事,迟早都要知道,不如趁着阮富山醒来阮陌杨的心情有些好转,实情以告。 江韶矽把人拉到了门外:“二哥,今天我闯了祸了…咱们不是约江韶年吃饭么,他没等到人,大约是心里有气,找上门来了,我和他三言两语不合拍,他一时生气…总之…总之周佟死了。” 阮陌杨愣了片刻,啪的一巴掌扇在江韶矽的脸上,几乎气出泪来:“让你和他断,你偏不听!现在家里因为你,又丢了一条人命!” 这话扎在江韶矽的心口上,往事不堪回首,阮陌臣因他而死,他再清楚不过,可外人是不知道的,但不知道却是可以猜的,千丝万缕牵扯下来,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不傻,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他,说他的。旁人如何他不管,但这话被二哥说出来他就受不了了,他自认为这世上谁都可以责怪他,只有二哥不会,他已经习惯了阮陌杨给予他的温情和顺从。 阮富山倒不是什么回光返照,他醒了,只是很虚弱。阮家上下得到这个消息时很是激动,葬了周佟之后便轮流在医院照顾看管。阮陌杨时常医院和工厂两头跑,大多数时间是阮陌寻陪着阮富山,江韶矽则衣不解带的守着阮陌婷。 具体来说,是守着阮陌婷肚里的孩子。阮富山这一醒,再没有人提过遗嘱之事,其他人根本无暇顾及这档子事,仿佛遗忘到了脑后去,只有他一个人念念不忘。别人愈是不提,他愈是怕,因为心里根本没有底,他最为担忧的是家中的下人嚼舌根,现在阮富山迷迷糊糊躺着,时醒时睡,倘若哪日彻底好了,问起管家身在何处四小姐为何住进了医院,旁人定是要说个天花乱坠的。 这一日,江韶年处理完军务照例来医院找江韶矽,他如今耐性好的很,知道这一闹江韶矽是怕了,他有时会在心底沾沾自喜,觉得对待这小东西还是来硬的好,一吓就全好了,一枪一只阮陌婷的手掌换来江韶矽的老老实实,值。 阮陌婷见了江韶年,不禁要缩一缩脖子,实在怕的很,江韶矽好言好语劝道:“有话咱们出去说,她得静养。” 江韶年没有异议,只要江韶矽听话,不胡闹,不和他较劲,他和对方在哪里见面谈话都好说。他跟着江韶矽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阳光大好,江韶矽的皮肤上蒙了一层光,瞧着晶莹如玉甚是好看,江韶年忍不住靠了过去,揽住江韶矽的脖子就要往人的脸上亲:“韶矽,我真想你。” 江韶矽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指指点点,急忙挣脱开:“你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江韶年呵呵一乐,伸手在对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在我面前装什么一本正经,你全身哪个地方我没有摸过。” 眼见人又要恼,江韶年赶紧转移了话题:“来之前我在牢里审问人,那人嘴真硬啊,脚趾上了夹板,骨肉夹了个稀烂,又被人架着在盐水池子里行走,他居然扛着不说,后来我瞧着他实在可怜,一枪给他了个痛快。” 江韶矽嫌弃的瞥了哥哥一眼:“你怎么干这样的事。” 江韶年双手一摊:“没法子,日本人催得紧,司令也想抓人。我倒不愿折腾那些人,谁愿意当汉奸啊,可是你不当,自然有人当,他们玩够了,我背地里开一枪,算是让被抓来的人少受些罪。” 江韶矽说不出豪言壮语来表达对此事的愤怒,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也不大懂,只知道日本鬼子杀人如麻。而后他听到江韶年又说:“死了也好,日本人最终还不是要他们一死,死了倒也干净了,活着落在他们手中才叫生不如死。” 话音落了,江韶矽的脑袋里只剩下那句“死了倒也干净了”,是啊,死也倒也干净了,活着的时候指不定天又要变了。 他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被逐渐放大,阮富山,不如我送你一程。 111 111、【 帮 忙 】 ... 阮陌杨是个软性子,打了江韶矽一巴掌迅速就后悔了,这几日他对江韶矽刻意避而不见,心里却是思念泛滥如潮,可惜仍存芥蒂,觉着江韶矽惹了事,给阮家带来了灾难。 他生气归生气,江韶矽有意来找他说话时,他还是忍不住服软了。江韶矽倒也真心实意的跟他道歉,对自己惹下的过错供认不讳,末了,撒娇一般的握住了阮陌杨的手:“二哥,你消消气好不好。” 阮陌杨望了望对方的脸颊,很是心疼的要来摸一摸,江韶矽知道阮陌杨这是心软了,立刻讨好似的把脸伸了过去:“那天,真疼。” 得到了二哥的温情,江韶矽心里的疙瘩顿时放下了,他顶怕阮陌杨和他翻脸,自知这世上真正一心一意待他好的没有几个,他不愿失去这样一个人。 这二人和好如初,在工厂办公室里聊起天来,谈的最多的便是阮富山,阮陌杨十分关心父亲的病情,故而三句不离其父,江韶矽是个聪明人,自然扮起了大孝子,随声附和着。 孙副经理送来一批单子,阮陌杨仔细看了看,拿起钢笔刷刷签着字,嘴巴里还不忘和江韶矽说话:“我昨日跟医院院长谈过了,他们为爸爸派来了一名特护,今天下午就要见到面了,一会儿你陪我去医院看看人。” 江韶矽瞥了孙副经理一眼,待到人出去之后,他才开口:“花了不少钱吧。” 阮陌杨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这世道,哪有不花钱就能办成的事,以前你我真是太天真了,以为什么都可以。” 江韶矽笑了:“二哥不常与人接触,所以才有这样的感觉。我跟三哥出去玩,那些人,才叫现实呢。” 阮陌杨抬眼瞅了瞅江韶矽,很是惊奇:“你们那个圈子?张卿光不是和你 分卷阅读232 - 分卷阅读23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33 顶顶要好的么,他是你的好朋友呀,帮了咱们不少忙。” 江韶矽颇为无奈,觉着二哥傻得可笑:“我若不是顶着阮家五少的头衔,他大约不会瞧上我一眼,和我要好,那是因为阮家有钱。” 这一谈便伤感了,阮陌杨也知道这世界的现实,他不愿再继续沉重的话题,从桌上拿起报纸读了起来。 吃过了午饭,两人乘车来到医院,交班的护士告知二人特护还未到,阮陌杨坐在病床前和阮陌寻一起陪着老父亲,江韶矽待了片刻,照例去陪着阮陌婷。 下午三点多钟,江韶矽正给阮陌婷削着苹果,阮陌寻跑来告诉他特护来了,叫他去见上一面认一认人。江韶矽应了一声,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小盘子里,递给阮陌婷一根牙签,温言软语道:“慢慢吃,等我回来再削一个给你。” 江韶矽正欲推开半掩的门,却在门缝里瞧见那特护细瘦的身体,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江韶矽不由哆嗦了一下。那秀气的侧脸,勾起他年少不经事时的回忆,他的表姐丁秀儿,就站在阮富山的床前。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火速离开医院,走之前只告诉阮陌婷他去买些吃的。而这一去,便是一整个下午。 一直到了晚上,阮家人归来,阮陌寻在饭桌上问起此事,江韶矽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说道:“不是让小赵把点心送过去了么,我觉着累就先回来了。一个小小的特护,有什么好特意去见的,哪天去了医院,顺便不就见到了么。” 阮陌寻和阮陌杨听闻此言觉得没什么不对,都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阮陌杨对这个特护特别的感兴趣,不由的多聊了几句:“真没有想到,这位丁小姐和大嫂曾经是同窗好友呢,今日一见,分外惊喜。” 宋静雅听后眉开眼笑:“是啊是啊,有三四年都没有见过她了呢,真是想不到在医院里遇上了。” 江韶矽未进阮家之前就成日里从丁秀儿的口中听说宋静雅的大名,故而也不感到十分的惊奇,他为了掩饰心虚,极力装作漠不关心的模样:“是么,真巧。” 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和丁秀儿见面必定是难免的,江韶矽不断找借口拖了两三日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医院,他微微低着头,刻意避开了丁秀儿的眼神,等待着对方大吃一惊的把他揭穿。 哪知丁秀儿镇定自如,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他一般,礼貌的伸出手来同他握了一握:“阮先生您好,我是您父亲的特别护理,丁秀儿。如果您有什么问题和需要,可以告诉我。” 末了,再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江韶矽内心感到诧异,明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因为有丁秀儿在,江韶矽主动向江韶年提出了要求,不愿在医院里见面。江韶年平日忙得焦头烂额,没心情去管阮家人死活,他也不乐意看到阮家人的脸,江韶矽一提出来他便爽快的答应了,只要江韶矽肯见他,在哪里见都无所谓。 和丁秀儿不讲话的状况维持了大约一个星期左右,在一个寂静的午后,阮富山昏睡过去,阮陌寻回家洗澡换衣服,阮陌杨照例在工厂工作,阮陌婷也有小丫鬟侍奉着,江韶矽独自坐在病房里,他闲得实在无聊,带来了几本画报,时不时翻看几页。 这时丁秀儿端着药盘走了进来,把配好的药品放在桌上,轻声对江韶矽说道:“阮先生,这是老先生的药。” 江韶矽抬了抬头,瞧见丁秀儿满脸泰然神色,他结结巴巴的应道:“哎…知..知道了…多谢…” 丁秀儿转身为阮富山拉了拉被角,又仔细查看了输液管,一切无误,她正欲离去,被江韶矽低声叫住:“丁小姐…” 丁秀儿回头礼貌的一笑:“什么事。” 江韶矽站起身来,极不自然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瞥了熟睡的阮富山一眼,他试试探探唤道:“表姐…” 丁秀儿的笑容渐退,侧过头去不再说话了。江韶矽鼓足勇气走上前去拉住丁秀儿的手把人带到了走廊上,他怕旁人听见,刻意压低了声音:“表姐,你怎么装作不认识我了呢。” 丁秀儿忽而一笑,声音比江韶矽正常许多,且干脆利索:“你不是也装作不认识我么。” 江韶矽面色一窘,不知要说些什么好。丁秀儿显得十分坦然:“你不必为难,人发达了,自然不愿再认穷亲戚,我不会纠缠你的。” 这话把江韶矽给噎住了,他神色慌张,倒是想为自己辩解,哪知丁秀儿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你哥是胡司令的大团长,你是阮家的五少爷,这些我老早就知道了,我至今都没有找过你们,难道还会等到这种时候再来相认么,你们大可放心,你们怎么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就要离去,江韶矽急了,伸手就把人拽住了,声音也不由提高了些:“表姐!我叫你一声表姐,还是愿意和你相认的!” 丁秀儿浑身一哆嗦,脑袋转向一边,竟然哭了。 原来丁秀儿在江家兄弟离开之后便辍学在家了,她没有钱交学费,母亲惨死,父亲嗜赌,她的生活很成问题,只得出去做一些短工,拮据度日。期间找过一些相熟的亲戚,人家都不大欢迎她,更不可能管她,她实在落魄至极。 “你怎么进的医院?” 丁秀儿面色一僵,极不情愿答道:“我…认识了一个日本人…他介绍我来的。” 江韶矽受江韶年和阮陌杨的影响,对日本人没有什么好感,他淡淡的“哦”了一声。 “他是军队里的医生,想要帮助我…我在这里学了不少东西,我觉得他是我的恩人。” “…你怎么认识日本人的?他们对中国人很凶的。” 丁秀儿的神色有些闪烁,口气也变得敷衍起来,听得出来不愿提起往事。江韶矽倒也不逼迫她,只问道:“表姐你以后如何打算?就在医院里做一名护士么?”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我现在在攒钱,有了钱我想要离开卢京城,去远一些的地方。” 江韶矽点了点头:“现在时局这样乱,人人都想走,你这样想也是必然。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告诉我,我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可手里还是有一些款子的。” 丁秀儿当即流下泪来,她觉得江韶矽很有良心,小时候没有白白吃了丁家的饭。 二人从医院花园走回了病房,正巧瞧见阮陌寻回来了,江韶 分卷阅读233 - 分卷阅读23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34 矽避嫌似的和丁秀儿拉开了距离,丁秀儿也算是聪明,知道江韶矽的意思,她只当对方不愿公然认她罢了,配合着江韶矽演了一场互不相识的戏。 江韶矽对于丁秀儿的出现是惊奇的,可他的心思九曲十八弯,有亲戚固然是好,若是亲戚能帮他一点忙那更是再好不过了。他从未想过机会来得这样快,并且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阮富山醒来之后的世界大为不一样了,他昏迷不醒死期将至之时除了自家儿女,没有人把他当回事,连个送花送水果的都没有,反正阮家子弟不成器,那些个生意伙伴算计着富山工厂要倒。如今阮富山醒了,那就意味着阮家的气候还能往后拖一拖。 消息一经传出,探望的人络绎不绝,阮富山仍旧十分虚弱,可是意识却是清醒的,睁着眼睛能看清楚来者何人。江韶矽倚着门冷眼望着那些来访者,心里浮起寒意,这些人的巴结就预示着阮富山死不了了,他再不下手,床上的人彻底好起来指日可待。 这一日,送走了探望的宾客,阮陌杨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江韶矽说道:“爸爸该打针了,客人走了,你去把护士叫来吧。” 不消片刻,丁秀儿端着药盘便来了,手法熟练的给阮富山扎上了针,又弹了弹输液管,她戴着口罩,眼神无波无澜,把立在一旁的江韶矽视作空气。阮陌杨和她道了谢,匆匆回了工厂。 丁秀儿很细心的观察了阮富山片刻,弯下腰来轻声说道:“阮老先生,如果您觉得药液流得太快不舒服,就点个头,我给您调整一下。” 阮富山眨了眨眼睛,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很好。丁秀儿满意的笑了,摘下口罩坐在一旁守着阮富山。 江韶矽在房中踱了几步,忽然说道:“父亲,陌婷近来身体不舒服,总是闹着肚子痛,不知道是不是跟肚里的孩子有关。” 这话果然引起了阮富山的反应,他极力睁着眼,侧过头来瞧着江韶矽,艰难的张了张嘴,声音嘶哑:“陌..陌婷…” 江韶矽凑上前去和阮富山对视,口气凝重:“父亲,若是这孩子没了,该如何是好。” 阮富山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一起一伏,扎着针的手硬撑着抬了起来,在床板上拍了几拍,输液管中立刻见了红。丁秀儿大惊:“哎呀!回血了!” 她一边安抚阮富山不要激动,一边做着处理,嘴巴上不由自主埋怨起江韶矽:“阮先生,请您照顾一下老先生的情绪。” 江韶矽不再说话了,他内心十分满意,照这种情况来看,他略微刺激一下,就能把阮富山给气死。他瞥了瞥忙碌的丁秀儿,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傍晚宋静雅来到医院,和丁秀儿亲亲热热说笑了一阵,走的时候江韶矽和丁秀儿一起把人送到了医院大门口。望着扬尘而去的汽车,丁秀儿忽然叹了一口气:“宋静雅的命从来都是这样好,我这辈子都难以妄想好的生活了。” 江韶矽低声笑了:“那可未必,路还长着呢,表姐生得又这样漂亮,等过一阵,我给表姐找个男朋友,我认识一些世家子弟,条件都顶好的。” 他以为丁秀儿定是要羞红一张脸的,哪知那张秀气的脸上平静自如,没有一丝波澜。他顺着丁秀儿的目光瞧去,只见对方正盯着天上的血色夕阳来看,橘红色的晚霞把世间映得红彤彤一片,瞧起来居然十分伤感。 丁秀儿摘下护士帽,理了理耳后散乱的发丝,她的神情哀伤,此情此景之中,倒是掏心挖肺的说了大实话:“我…可能嫁不掉了…早些年糟蹋坏了身子…哪个男人会要一个不会生育的女子。” 江韶矽略微愕然,走近了一步:“表姐…” 丁秀儿忽然拽住了江韶矽的手:“韶矽,我知道你有钱,地位也很显贵,阮家这样的大户,拿个五千块不成问题吧。你…你能不能帮我离开卢京城,我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江韶矽把人带到隐秘之处,细问一番之后,丁秀儿捂着脸蹲在小花坛旁边哭了起来:“你们走了没多久,我爸爸染上了大烟,他没钱,就算计着要卖房子,我不让,我想着他要把房子卖了,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后来他打了我,打着打着犯了烟瘾,他情急之下把我拉到邻居老七家,你也知道,老七是个光棍…他给了爸爸一些钱,就把我…” 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江韶矽蹲□来拍着她的背脊以示安慰,丁秀儿抹了一把泪,接着说道:“在老七家待了两天,我怕极了,一个人跑了出来,家也不敢回,就四处找亲戚,可是那些亲戚都不认我,连口饭都不给。我在外面跑了几十天,其实我去找过宋静雅,站在她家的大门口就是不敢进去,我实在是好面子,不愿让她看见我那副样子…没法子,我就找短工来做,可是太苦了,晚上又没个住的地方…后来我还是回了老七那里,妄想老七就这样把我娶了吧,他是个狠心的人,占了我的身子,为了钱,把我卖给了别人,那些买我的人太混蛋,居然让我陪日本人…韶矽…你知道…知道慰安妇么…” 江韶矽浑身一抖,他略有耳闻,那是些供军人享用的女人,日本人弄了很多这样的女人,关押在军营里。 “我被日本人糟蹋得不成样子,生了病,无法接待,他们就把我和一些死人抬到一辆板车上,要用 111、【 帮 忙 】 ... 火焚烧,我吓哭了,伸着手求救,军营里有一个好心的医生,他叫大岛光司,他替我求了情,还为我治了病,我没什么好回报他的,就同他住了一阵子…可是他告诉我他在日本是有老婆孩子的,不能这样照顾我一辈子,就替我在医院里找了个相熟的人,安排我在医院工作…” 丁秀儿愈说愈伤心,她把不堪回首的伤疤揭开给江韶矽看,一口气全盘托出,心里似乎也放下了一些:“他说我是个可怜的中国姑娘,他救我是出于他一时的怜悯之心。他将来总归是要回国的,他的朋友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愿意让我去医院上班,如果有天他走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想着,如果有钱,我就可以离开卢京城,去其他的地方谋生,别的地方没有人认识我,我在医院里学了很多的技能,我出去之后还可以做护士,我只是没有钱…” 末了,她抓住江韶矽的衣角,眼泪婆娑的哀求,几乎就要跪下:“我知道我不应该跟你要钱,前阵子我还以为自己十分有骨气,可是韶矽…可是韶矽你知道么,人是不能看到一丁点 分卷阅读234 - 分卷阅读23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35 的希望和光的,要是看见了…要是看见了就绝对放不下的…” 江韶矽搂住了丁秀儿的肩膀,在对方耳畔安慰道:“表姐,钱,我是一定会给的,五千,一万,两万,都可以,我还能找人把你送出去。离开卢京城,根本不算难。” 丁秀儿很是惊喜,抬起头来激动万分望着江韶矽:“韶矽,你不骗我?” 江韶矽一副苦笑的模样:“你把生活过得这样惨淡,我还能从你身上骗来什么。” 丁秀儿破涕为笑,仿佛看到了光明的未来,她用力擦了把脸,连鼻子都擦红了。这时,江韶矽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本来是不想麻烦你的,现在想来,表姐,这个忙你来帮,最合适不过。” 112 112、【 心 情 】 ... 阮富山活了近六十年,风光无限却一生劳碌,妻子早逝,育有三子一女,间或养了姨太太数个,均无果,可他依旧是圆满的,自认享受天伦之乐,哪知人到知天命的年纪,五十以后的路途如此不顺遂,长子惨死,次子懦弱,剩下的两个儿女更加指望不上,他内心苦楚,外人不知,只道他有钱,他出身富贵,他该有的都有了,还愁什么呢,故而在外界的眼光中,阮富山依然是个不知愁苦的富足老爷。他这样一个体面人,如何也料想不到,到头来被自己养的一条狼崽子咬了一口,且他待这条狼崽子视如己出。 他亲眼瞧着那满满的细长的针管滴着药液,而后手背上一凉,棉球擦了药,针尖扎入血管,疼痛而寒冷。药液汩汩流入身体,他却异常的安静,甚至是平静的。他一切都明白,却不打算呼喊和求救,睁着一双故作清明的眼睛,目光挪到了离他很近的江韶矽的脸上,他这个养子,无波无澜的与他对望,仿佛没有看到他正在经历的苦痛。 针头拔出,丁秀儿不忍再看到阮富山,匆匆收拾了药盘,瞥了江韶矽一眼就飞快的离去,走之前不忘把门锁了。 阮富山虚弱的笑了笑,他费力的抬起手来,想要和江韶矽相握,江韶矽知道他的意思,默默把手递了过去,那本是一双肥胖白皙的手,经历过病痛,变得蜡黄而松弛,因为阮富山体质肥胖,肉感还在,江韶矽握着他的手,只是觉着他老的太快。 “韶矽…十五岁…爸爸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十五岁…那时候…你…很懂事…爸爸…爸爸一点…都不后悔…韶矽…爸爸自知…对不住…你…可是…到死…都是…喜..喜欢…你…” 短短的一段话,阮富山说得异常艰难,仿佛从喉腔深处挤出来的声音,他的眼角渗出几滴泪来,目光开始涣散,和江韶矽相握的手也逐渐松了气力,灰白的脸上透着死气,他的身体微微抽搐,大约是药效发作,使他的身体产生了疼痛与变化,江韶矽倏然握紧了养父的手指,感受着温度一点一点的降下去。 阮富山临死前想要看一看阳光,可是光线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他侧着头,望着那朦胧的窗外,竭力张开了嘴巴,却几不可闻的吐出两个字:“…陌婷…” 就那一瞬间,他全身的力量都沉了下去,松松垮垮瘫在了病床上,他最后的一口气给了他的小女儿,没有任何的交代,只是叫一叫小女儿的名字。江韶矽却是知道的,阮富山放心不下的是什么。 江韶矽依然握着阮富山的手不放,他把额头抵在上面,紧闭双目,仿佛他不松手,阮富山在他心里还是活着的。如阮富山所言,他十五岁被带到阮公馆,是阮富山救他于水火之中,给他吃给他穿给他体面的生活,人心都是肉长的的,没有感动过,那是假的。阮富山爱他,慈父一样的爱,纵使他惹了不该惹的人,纵使他做了不该做的事,纵使猜出长子的死究竟为何,也不曾恨过他,他想,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哪里会有这样的容忍与接纳。 可是他要活下去,世上除了温情,还有现实。他是穷人家的小孩,穷怕了,分给他的一切本就不多,每日还要为此担惊受怕,他实在熬不起。他在这动荡年代,无依无靠,人心又这样难以掌控和叵测,爱他的人说不定哪天就不爱了,他爱的人今天可以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兴许明天就要投去别人的怀抱,感情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握在手里最真实的,还得是一张张钞票。他不是愤世嫉俗的人,他也没有高尚的思想正直的道德,在他没有别人可指望的时候,他就指望自己,卑劣也好,受人唾弃也罢,他过得好,就行了。 他喃喃自语:“父亲,钱,真是个害人的东西。” 阮家大丧,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卢京城震惊了,阮家风雨飘摇,颇有些凄凄惨惨。阮家二少三少这样的人,本就没有什么睿智可言,当医生把死亡诊断放在桌上之时,二人只知哭得死去活来,陪同的江韶矽默默把诊断书放进了口袋里。 丧礼办得很是隆重,阮陌杨花了不少钱,发出去的帖子不少,却没有几个人来。于是只见体面,不见风光。阮富山生前的友人前来吊唁的寥寥无几,所谓树倒猢狲散,大抵就是如此。单凭一个小小的阮陌杨,没人给他这个面子。 沈琴维倒是来了,神情肃穆,阮富山生前喜欢与他攀比,见面时总爱摆着架子揶揄几句,可他生性不是这样爱计较的人。如今阮富山走了,他倒也惋惜了一番,生意上没了对手,有时候也颇感寂寞。 他拍着阮陌杨的肩膀,真心实意的说道:“你爸爸生前与我交好,日后你生意上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帮忙。” 这一番话说得阮家少爷们十分羞愧,他们的父亲以前最爱议论沈家的是非,生意上也常常找机会打压,恨不得把沈琴维踩到地上永世不得翻身,如今人家不计前嫌,显现出如此的人情味,比起那些口口声声和阮家交好却在关键时刻退避三舍的人强上千倍万倍,若是阮富山地下有知,该作何感想。 不多久,江韶年便来了,他是代表胡万七的,十分官方而客气的与阮陌杨寒暄着,阮陌杨不喜欢江韶年这个人,此刻更受不了他假惺惺的作态,故而冷冷淡淡的敷衍着,江韶年心里是顶高兴的,想着这老头子终于是死了,活该。 他左右看了看,瞧见江韶矽正在不远处与宾客应酬,便不动声色的坐在角落里等着,江韶矽其实早就看见他进来了,十分避嫌的避而不见,生怕别人说闲话。 散了场,江韶矽才敢和江韶年照面,江韶年倒也不恼怒,一只手撑在墙上,把江韶矽堵在自己臂弯里 分卷阅读235 - 分卷阅读23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36 ,低头轻笑:“这么怕见我,恩?” 说完就要伸手去摸江韶矽的脸。江韶矽穿了一身孝服,满脸疲倦,退后了一步:“这是什么样的场合,我没心思同你胡闹。” 江韶年把人揽到身前,咬住江韶矽的耳朵,故意吸吮耳垂,吃吃的笑了:“你我的亲爹亲妈死了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卖力过,江韶矽,你何时为亲生父母服过丧啊。” 江韶矽心里一痛,一把推开了江韶年,眼见就要恼火。江韶年把人压在墙上,此刻阮家人都在外面送客,他们在二楼的尽头,没人注意到这犄角旮旯里还躲着两个人,于是江韶年很是放肆,肆无忌惮解开了江韶矽的衣服,一双大手就要往衣裳里面钻。 江韶矽按住了江韶年的手,低声说道:“你发情看一看场合好不好,你为我想过没有。” 江韶年俯身亲住了江韶矽的脖子,几乎是从牙齿之间蹦出了字句:“我巴不得阮家人去死,你为阮富山披麻戴孝,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你想过惨死的姑母么。” 江韶矽身体一僵,姑母仿佛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了,他迟疑了一下,挣脱开江韶年,整理自己的衣着,极为不满的说道:“你别为发情找借口,你想干什么事儿我还不知道么,不要扯来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姑母死了这么多年了,关她什么事儿。” 江韶年上前一步掐住了江韶矽的下巴,英俊的脸庞逼近了江韶矽,鼻尖相触,气息相融,江韶年几近咬牙切齿:“真是应该一早就告诉你,那时候你年纪小,不懂事,我怕你听了受不了,哪知你居然…江韶矽,姑母是被阮富山厂子里的下属开车撞死的,他们为了工厂的名誉,打压下这件事,用几个臭钱堵上被害亲属的嘴,妄想着买死者一条命,就这样放走了那个肇事凶手。江韶矽,姑母待你如何?姑母待你如何!” 姑母待江家兄弟,自然是极好的,江韶矽的心中也清清楚楚这一点。当初他的亲生父母死于炮火之中,是姑母收留了他们,给他们一个家一口饭。一个贫苦的女人,辛苦养育着三个孩子,自从江家兄弟住进了五月巷,本来就缩衣节食度日的姑母更加拮据,她在为难的时候完全可以不顾情面把他们赶出去,可是这个善良的女人没有这样做,咬着牙也要坚持,为了家中三张嘴,外出做工,结果工作没有着落,人先惨死在外面。 江韶年揪住江韶矽的领子低下了头,居然哽咽了:“你从来只关心你自己的心情,你每次都要质问我有没有为你想过,可是你想过没有,当我看到你和害死姑母的人亲亲热热住在一起,他死了,你还要磕头下跪,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和愤恨,你想过没有。江韶矽,是,没错,阮富山有钱,给你体面的生活,让你成为阔少爷,姑母虽穷,可她亏待过你么,当初没有她,我们怕是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吧。” 江韶矽的内心在激烈碰撞着,他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他贪图富贵,怕穷,小心眼,记仇,自私自利,可是他懂得别人对他的好,所以他在害死阮富山的时候,内心还是存着感怀和哀伤的。阮富山和姑母,于他而言,都是慈爱的长辈,记忆的洪流汹涌而来,阮富山待他的好,姑母待他的好,以及年少的时光,一并向他冲来,交叠而至,他终是承受不住,腿脚一软,就要往下滑去,江韶年眼疾手快揽住了他,他颤抖着搂住了江韶年的腰,泪如决堤。 这一夜,他同江韶年跑了出去,他不愿同江韶年回江公馆,因为他不想看到唐小五的脸。江韶年带他找了一个小旅馆,开了一间小小的房。 江韶矽脱了孝服,兄弟两个相拥着躺在狭窄的床上,江韶矽嗅着江韶年身体的味道,眼睛红肿,他把脑袋往江韶年怀里拱了拱:“我仿佛被抽走了力气,本来志得意满,如今阮富山一死,我倒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江韶年抱着弟弟,在对方的额头上亲了又亲:“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江韶矽默然不语,他这一天的心情太过复杂,根本没有工夫去考虑别的事情,他和江韶年之间相隔的距离和阻碍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只是没有放下心里想要而不该要的东西,江韶年的身边有一个唐小五,江韶矽的背后则是阮家的家财,江韶年是决计不愿再要唐小五,他只是拉不下脸明目张胆让唐小五滚蛋,可江韶矽却执意要定阮富山的遗产。 兄弟二人都颇有些感伤,却谁都说不出口,说不出来的话那就用身体来填充吧,哥哥先覆盖了弟弟的身体,江韶矽没有抗拒,江韶年解他的衣扣,他主动把自己和对方的皮带松开了,两个人吻成一团,气喘吁吁的褪掉了裤子。 江韶年伏在江韶矽的腿间,近乎贪婪的吞吐,江韶矽挺着腰身手指不由自主抓住了江韶年的头发,他大张着腿,嘴巴里喘着气,眼眸半眯。 当江韶矽抵达顶端时,江韶年抬起头来,可嘴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溅到了黏腻之物,他也不在意,用手指抹去。他搂过江韶矽的腰身,在其耳边亲了亲:“还行么。” 江韶矽点了点头,手臂环住了江韶年的脖子:“行,来吧。” 他一向懂得,情.欲可以让人暂时忘却痛苦,欢爱的时候大脑根本想不了别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顺着对方的身体在欲.海里沉浮。今晚,他要干这件事,只有干这件事,他才能把那些困扰他的事情抛去脑后,于是他愈发投入了。 江韶年压在江韶矽的身上,一只手按住了江韶矽的左腿,□用力挤了进去,一冲到底,江韶矽觉着疼,可他默然忍了,微皱着眉头抱紧了江韶年的背脊。 等了许久都不见江韶年动作,江韶矽疑惑的睁开眼睛,发觉对方也正盯着自己,他轻微挪了下腰身:“你动一动啊。” 江韶年盯住他的眼睛,很认真的问道:“你是心甘情愿的,还是怕我不高兴才这样配合我?” 江韶矽叹了口气:“都这个时候了,你追究这个干什么,快点动,你这样不上不下的我很难受。” 江韶年执意要问个明白:“我这两年来,没有碰过你以外的人,我是说真的。期间有人送过漂亮的戏子给我,同样也有人想要爬上我的床,可是我都没有答应。我曾经想要再抱一抱唐小五打发无聊光景,还没有脱衣服就干不下去了…你别生气,我真的没有再跟他干过这件事,我只要一想到你,就不愿再看别人了。你如今和我躺在一张床上,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今晚跟 分卷阅读236 - 分卷阅读23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37 我干完,明早穿了衣服拍屁股走人,你明明知道,我苦苦追在你身后,要的绝对不是这样的关系。我把你看得这样重要,你也别轻贱了你自己,韶矽。” 江韶矽略微张着嘴,愣了半晌,他低垂眉眼侧过头去:“何苦想这么多,明天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是今晚…我愿意和你躺在一起。” 他按下了江韶年的头颅,和对方亲吻,他吻得特别投入,舌尖几乎融化在江韶年的口腔里,缠绵而激烈。江韶年单手托着江韶矽的腰身,用力动作起来。交合是激烈的,他的抚慰却是极尽温柔,嘴唇落在江韶矽的皮肤上,轻重适宜的吸吮着,他在挑逗江韶矽,他要他知道,他这样讨好他,讨好的用身体表达他的爱。 江韶矽喜欢这样的江韶年,自己仿佛是被江韶年捧在手心的宝贝,小心翼翼的呵护,他闭着眼睛,享受江韶年给予他的一切。两个人把床单蹂躏成皱巴巴一团,枕头和衣服掉落了一地,旅馆的木床材质不大好,江韶年的动作稍稍过分一些,木床就摇晃得厉害,吱吱呀呀的几乎让人怀疑它随时会散架。 江韶矽实在是怕两个人后半夜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一翻身骑坐在江韶年的身上,拍了拍对方的脸颊:“你动得太凶了,我怕这床会垮,你躺着吧,我来。” 江韶年枕 112、【 心 情 】 ... 着双臂,仰脸瞧着江韶矽在自己身上起起落落,江韶矽起初攒了不少力气,很是卖力,力道也狠,两个人都颇为舒服,可是没过多久力气就渐弱了,速度也缓慢下来,江韶矽倒是没有停,既然上下起落太费力,他就前后晃动着,双手按在江韶年的腹部,嘴巴里时不时低吟个几声。 及至最后,他连晃动都慢得不像话,对于江韶年来说,简直像搔痒一般,抓个几下就收手,实在不过瘾。江韶年一巴掌拍在江韶矽的屁股上,翻身把人又压在身下:“等你来我非急死不可!” 夺回了主动权的江韶年变得凶猛起来,按住江韶矽往死里顶,动作和力道大得过分,江韶矽伸长了脖子张大了嘴巴声音越来越大,两个人迷乱而不可自拔,就在最后一刻,江韶矽忍受不住起身紧搂了江韶年的脖子,在两个人抵达顶峰的瞬间,只听咔嚓一声,兄弟二人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往下一沉,床板居然断裂深深下陷了。 江韶矽瞪大了眼睛细长的双腿还环着江韶年的腰身,显然还未回过神来,江韶年反应快,从一片废墟中抱着江韶矽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妈的!这床真他妈不经用!什么破床啊,晃几下就倒了!” 江韶矽这才醒过神来,红了一张脸,尴尬万分,从江韶年身上跳了下来,他着急忙慌的去拽木板之下埋葬的衣服:“你干的好事!明天等着赔床吧!” 江韶年挠了挠脑瓜子,就要靠向江韶矽:“陪床?行啊,明天咱们找个好地方,我保证比这里的床结实,好好的陪陪你!” 江韶矽翻了个白眼,一脚把人踢开了:“滚!我是让你给人家店老板赔钱!” 这房里自然是住不了了,江韶年厚着脸皮叫人来给他换房间,旅店伙计盯着那几块断裂的木头板子很是愕然,心想这睡觉是怎么睡的,居然把床板睡断。 113 113、【 窃 喜 】 ... 冬末初春,阮陌婷的孩子终于出世了,是个男孩,取名靖霖。随着阮靖霖的出生,江韶矽如愿以偿得到了阮富山留给他的遗产,他迅速办理好手续,兴致冲冲的搬去了新宅子,这两座府邸先前整修过,气气派派的西式洋房,江韶矽花了一笔款子添置新家具,他并不愿用阮家本宅的仆人,只得自己下些血本聘请。 他这一番大刀阔斧的动作,显然有些自立门户的意思,这是他应得的房子,阮家的少爷小姐们自然不好说些什么,可阮陌婷是大大的有意见,阮四小姐如今当了母亲,想要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她和江韶矽是合法夫妻,江韶矽要搬走,她只有抱着孩子追上门去。 这一日她从新家的床上醒来,对环境颇感陌生,顿时悲从中来,几乎垂下泪来,她怕伤感情绪久久不散,赶紧让奶妈抱来了孩子,好分散她的注意力。 阮陌婷逗弄着婴孩,手里咚咚的拍着铃鼓,时不时和奶妈说上几句话,两个人因着孩子逗趣的神情而哈哈大笑。 这厢正在兴头上,哪知江韶矽一把推开了门,睡眼惺忪却又满含怨气:“你们闹什么!大早上就不让人消停!” 江韶矽这嗓门愈来愈大,惊得奶妈怀中的阮靖霖登时哇哇大哭,奶妈不敢和四姑爷顶嘴,默默低下头去拍哄着孩子。阮陌婷将手中的铃鼓扔在桌上,指着江韶矽骂道:“你昨晚回来那么晚,今早起不来床,怨得了谁!你拿孩子出哪门子的气!你说,你昨晚去哪儿了!” 江韶矽前一天晚上和张卿光在日本居酒屋里搂着日本艺妓喝酒,闹了一夜,天光大亮之时才被司机小赵接回来。他在之前常常这样夜夜笙歌,谁也没有说过一个不字,怎么孩子一出世,阮陌婷就管到他头上来了。 “真是可笑,你如今对我的行踪很是上心啊,咱们不是说好了么,谁也不干涉谁的生活,我爱怎么过我的日子就怎么过我的日子。” 阮陌婷对奶妈摆了摆手,对方很机灵,抱着孩子一溜烟出了门。待到房门合上,阮陌婷这才厉声说道:“那是以前,现在有了靖霖,你就是当父亲的人了,等孩子大了,他该如何看你。” 江韶矽嗤笑:“我管他怎么看我,我又不是他亲爹。” 听闻此言,阮陌婷脸上的颜色顿时变了几变,她恼羞成怒的指责江韶矽:“你做人讲些良心好不好,你现在住着我们阮家给你的房子,开着我们阮家的车子,花着我爸爸赚来的钱,你耍什么大爷脾气!” 江韶矽倒没有被激怒,极为不屑的瞥了阮陌婷一眼:“当初没有我,你的那点事儿怕是人尽皆知了吧,做人讲讲良心这样的话该是我对你说才来得合适。” 阮陌婷刚坐完月子不久,身子依旧有些虚软,经不起这样的刺激,心中一难受就要晕个天旋地转,她自己扶着桌子坐了下来,愤恨不已,心想生前生后真是天差地别,孩子未出世,江韶矽待她,简直要好到天上去,处处呵护处处疼惜,她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哪知孩子还未满月,江韶矽就变了脸。 江韶矽没空理会阮 分卷阅读237 - 分卷阅读23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38 陌婷,他实在乏困,返回房间睡觉去了。 这一觉还没有睡囫囵,下人来敲门,说是王家少爷打电话约吃饭,江韶矽很是不耐,怒气冲冲高声吼道:“不见!就说我现在在会客,没空!” 把下人赶走之后,他接着会周公。江韶矽如今在卢京城的少爷圈子里是个香饽饽,人人都知道他分得了阮家的家产,手里有一笔数目可观的款子,于是赌马打牌混场子都不忘带着他。 阮家的工厂一直是阮陌杨在管理,可惜阮陌杨不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子,半年下来,亏损无数,目前依靠着阮陌寻的一点人际关系硬拖着工厂苟延残喘。卢京城的富商们如今不大把阮家放在眼里,觉着阮老爷子一去,剩下这几个不成器的公子哥儿算是把家业败了。胡万七交托的烟土生意在阮陌杨的手中一蹶不振,胡万七大怒之下收了回去,转到了别人的手上。阮陌杨虽然憎恨这门缺德的营生,可是毕竟利润可观,落到别人的口袋里,他总是要着急的,情急之下求助于江韶矽。江韶矽的心思很简单,他任其毁掉工厂,最后逼到走投无路卖掉工厂,大家好分钱。既然有此想法,这个忙,自然帮不得。 一觉睡到午后,江韶矽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去吃饭,路过小厅发现阮陌婷红肿着一双眼在打电话,他躲在暗处听了一听。 “二哥,你说这叫什么道理。他不是孩子的亲爹,难道就可以不管我们母子了么,他和我结了婚,就是合法的夫妻了,别管孩子是谁的,他都有照顾我们母子的义务。二哥,你不知道,他混得很,这连着几个晚上都不在家,进了家门我就能闻见他身上的酒水脂粉味…他就算不是出去找女人,可他是喜欢男人的呀,你怎么敢保证他不会出去找男人找戏子的…” 江韶矽左右瞧了瞧,小厅内外没有任何下人,这个阮陌婷还算机灵,说这些私密的事情懂得把不相干的人支开。他没有惊动阮陌婷,悄无声息的去吃了饭,饭饱之后照例出门游玩。 江韶矽约了张卿光去大富贵喝酒跳舞,距离约定时间还早,抽空同江韶年去旅馆鬼混。他每日花钱作乐固然忙得不亦乐乎,而江韶年也清闲不到哪里去,胡万七近来的日子很难过,抗日组织如雨后春笋蓬发而出,日本人又有了翻脸不认人的迹象,真真是两头为难。江韶年的心里分得清清楚楚,军务归军务,他的宝贝弟弟却是要放在首位的,江韶矽一个电话打来,他放下手头的事情,屁颠屁颠的跑去旅馆约会。 两个人在旅馆的大床上大大的缠绵了一场,江韶年心情激动,恨不得把江韶矽弄死在床上,二人的汗珠顺流而下,床单都浸湿了一片。欢爱事毕,江韶矽气喘吁吁的从床头柜上拿过手表,瞥了一眼之后起身匆匆穿衣,江韶年随手点了一根烟,看着弟弟穿戴好,这才开口问道:“有急事啊?” 江韶矽心不在焉的回答:“恩,和别人约好了。一会儿你去哪儿?要不要我顺路送送你。” 江韶年叼着烟,一个翻身下床穿衣提裤:“不用,我有车。韩苏那小子惹了事,被司令打了,躺在家里装死不出门,扔了一堆烂摊子给我,我晚上要去郊区接收一批枪支。” 江韶矽对江韶年的军务工作完全没有兴趣,他倒是对韩苏被打十分好奇,他有些惧怕韩苏,故而听到对方倒霉很是高兴:“他不是在你们司令部挺厉害的么,你们胡司令下得了手啊?” 江韶年嗤笑:“厉害,真厉害。除了他,没人敢明目张胆弄死汪亦白,汪家那小子也就倒霉,在日本人的大牢里关了大半年,司令好不容易把人给捞出来了,结果人还没有进家门就被韩苏的兵给灭了。” 原来汪亦白在日军的地牢里拖着半条命苟延残喘,这一拖就是大半年,日本人早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小鬼子忘了,胡万七可没忘,时时刻刻惦记着这件事,后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说通了直木青行,把人从大牢里捞了出来。汪亦白经过这大半年的折磨,早不复光鲜亮丽的形象,瘦得跟条狗似的瘫在汽车后座上,没有一丝力气却心潮澎湃,感慨自己总算见着了天日,哪知人还没有被送到地方,就被机枪给扫射了。 光天化日之下的谋杀,对方来势汹汹,因着后台强硬,根本无惧旁人,明目张胆的大开杀戒,汽车被打成了个马蜂窝,待到平息之后,警察局才敢出动,拉开千疮百孔的车门,汪亦白倒在座位上,脑壳已经被打烂了。 胡万七在司令部里左等右等,等不到爱将归来,以为汪亦白回家之后吃饭洗澡休息需要些时间,便按耐着性子等着他的漂亮小连长给他打电话,哪知正主儿的电话没有等来,倒等来了警察局的电话,他心急如焚赶到现场,瞧见惨状,顿时勃然大怒,敢情他这半年的心血白费了,他辛辛苦苦花钱出力弄回来的人被几梭子子弹一扫而光。 查,一定要查,这件事被查了个底朝天,居然查出了幕后黑手是身边人韩苏,且韩苏在真相大白之时供认不讳,胡万七头疼欲裂气了个半死,抄起马鞭先将其抽了个皮开肉绽,抽完之后不过瘾,干脆赤手空拳把人打了个半死几近残废,韩苏头破血流被人抬了出去,躺在床上动也动弹不得时仍旧死不悔改,誓要把汪家一众人等一网打尽,当晚居然命人炸了汪公馆,汪家上下就这样归了西。 这下子了不得了,胡万七杀又杀不了他,好歹是一手带大的,再生气仍有一丝理智尚存,可汪亦白毕竟也是自己喜爱之人,死得真是冤枉。胡万七干脆就在司令部里装挺尸,一闭眼病个天昏地暗,躲了天日眼不见心不烦。 江韶年和江韶矽同时出门,俩人各奔东西。江韶矽去了大富贵,和张卿光活色生香的过夜生活,张卿光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得知江韶矽喜欢男人,故而神神秘秘的叫来几个出来卖身的兔子,这些兔爷比女人还要脂粉气严重,见了江韶矽就要往其身上腻,江韶矽厌烦得很,揽过一名舞女当做挡箭牌:“叫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可消受不起。” 张卿光很是纳闷,他的真心讨好居然得不到江韶矽的回应,把人遣散后他探过头来询问:“老弟,兄弟我问你一句话,你可别见怪啊…你和那个江团长,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他们都说…他们都说你们俩是相好,你喜欢男人…” 江韶矽懒懒散散瞥了张家少爷一眼,抬手与其碰了一杯:“你们这伙子人真是闲出屁来了,打听我的事作甚,我爱和谁好就和谁好,要不然,你和我好一下?” 张卿光登 分卷阅读238 - 分卷阅读23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39 时打了个冷颤,连连推拒:“免了吧免了吧,我可不喜欢男人,你别打我的主意。” 这二人玩到了大半夜,各自搂着舞女正欲换个场子,哪知阮陌杨火急火燎的找来了。阮家二少爷往卢京城的娱乐场所和风月场子里打了无数个电话,才查到江韶矽的行踪,又怕江韶矽半路离开,他晚饭都顾不上吃,工厂的事务一处理完毕,立刻坐车来到了大富贵。 江韶矽瞧见阮陌杨之时,颇为不以为意:“咦?二哥你怎么也来啦,请人来这里吃饭么?和李先生的生意谈得怎么样了?” 阮陌杨望了望坐在江韶矽一侧千娇百媚的舞女,脸色阴沉了几分:“我是来找你的。” 张卿光见这来者不善的架势,赶紧起身圆场:“陌杨,既然来了,坐下来喝一杯。我早该找个时间同你聚一聚了,你现在是大老板,事多人忙,平日里我可没有机会邀请你,如今让我逮着了,定要赏光啊。昨儿个我还约了陌寻听戏呢,他老跟我提起你…” 阮陌杨不给张卿光面子,开口打断道:“张少爷,你我改日再聚吧,我现在同舍弟有些事情要谈,先行告辞了,抱歉。” 江韶矽被阮陌杨拉上了车,却不忍发火,他对阮陌杨是存着些怜悯之心的,觉着对方真是不容易,他加害了二哥的父亲,二哥毫不知情依旧对自己好。 司机十分识相的走开了,阮陌杨开始数落:“韶矽,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要分家也就算了,这是迟早的事,我和陌寻又不能碍着你和陌婷过日子,可是你不能分了家,就连新家也不回了吧。” 江韶矽堆上笑脸:“二哥你真是冤枉我了,我怎么会不回家呢,我天天都回啊,你可以问问家中的下人,我哪天不进家门的?” 阮陌杨蹙起眉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跟我装傻。陌婷都告诉我了,这会儿正在家里哭呢。” 江韶矽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他极为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她要是觉着这样过不下去,那就不过了呗,反正离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我赶一次新潮。父亲去世的时候,她可分了不少钱呢,阮四小姐财大气粗,离了我照样活得很好。” 阮陌杨简直气极:“你这是什么理论,她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极为不易,你不为她着想就算了,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江韶矽嗤笑一声:“她带的孩子是不是我的种,二哥你不是很清楚么。” 紧接着他忽而十分暧昧的贴近了阮陌杨,轻声说道:“当初二哥不愿意我娶她,难道二哥忘了么…我和她离婚,不正如了你的心愿,你该高兴才是…” 阮陌杨面色一红,不自然的偏过头去,结结巴巴起来:“韶矽…我们不谈这个…你快回家去…陌婷等着你呢…” 江韶矽回了家,面对阮陌婷那张冷脸,心里十分不高兴。阮陌杨在一旁忙着调解:“人我给你找回来了,有话就好好说,不要吵架。今后你们俩还要过日子呢,老这么闹,传出去了不大好听…” 阮陌婷抱着双臂,眼睛依旧红肿,委委屈屈说道:“我还要什么名声啊,谁不知道阮家的四姑爷喜好男风,我丢人算什么,他不是还顶着这名声每日在外招摇过市的么,到底谁比谁不要脸!” 江韶矽抄起手边的茶杯便砸了,恼恼怒怒骂了起来:“当初你口口声声说着不管我找谁不找谁,如今怎么就变了口风!你要是觉得委屈了自己,跟我过不下去,那就分开好了!反正当初咱们俩这婚也结得不情不愿,现在是时候了,谁也别拖累谁!” 阮陌婷嚎哭了起来,起身就扑进了阮陌杨的怀里:“二哥,你听听,你听仔细了,他平日就是这么待我的,我说了,你还不信,如今你也亲眼瞧见了,他就是这幅模样,爸爸一死,他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全部败露了出来!” 江韶矽不再和太太废话,径自回了房,门 113、【 窃 喜 】 ... 板被摔得震天响。他这一夜过得实在是不痛快,洗过了澡,他拿了本画报趴在床上翻看,阮陌杨站在门外一直敲门,敲得他心烦意乱,摔了画报穿鞋去开,阮陌杨低着头满脸疲倦,江韶矽终是于心不忍,把火憋在心里。 阮陌杨同他进了房,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江韶矽指了指衣柜:“里面还有一套睡衣,我没有穿过,你去换上吧。” 阮二少没有动静,江韶矽笑了,走上前来安抚道:“你不必顾虑太多,我又不是什么三贞九烈,那都是女人干的事儿。况且,咱们俩以前不是经常睡在一张床上么。” 阮陌杨神情一僵,抬头看了江韶矽一眼:“以前你处处介意,如今倒是不在乎了。” 江韶矽拉着阮陌杨的手走向床边:“二哥,你闹什么脾气,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哄你么。好啦好啦,我们好久没有躺在一起了,二哥,我都想你了。” 话音落了,他只觉得背脊一暖,阮陌杨抱住了他,江韶矽低下头,笑眯眯的,也不吭声了,他竖着耳朵听到阮陌杨艰涩的言语:“我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念头,可是听到你说你要和陌婷分开,我心里居然生出窃喜来,我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很不合格。” 114 114、【 打 算 】 ... 阮陌杨和江韶矽很久没有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了,两个人忽然有些不自然,阮陌杨穿着江韶矽的睡衣,规规矩矩直挺挺的平躺着,双手交叠在胸前的被子上。江韶矽则面朝阮陌杨侧卧着,他时不时问一问生意情况,阮陌杨有一句答一句,倒显得客气疏离了。 江韶矽半夜醒来,实在睡不着,在黑夜中听到阮陌杨轻微的呼吸声,他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来搭在对方的腰间,喃喃自语:“二哥,只有你对我没有杂念的好,可是我还是对不住你了。” 翌日早晨,阮陌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瞧见江韶矽近在咫尺的脸,登时心跳如鼓,他若微微探过头去,便能一亲芳泽。有了这个念头,阮陌杨面红耳赤的转过脸留给了江韶矽一个后脑勺,他很想,但是不愿去占江韶矽的便宜。 阮陌杨并不知道,这是他和江韶矽最后一次躺在一起,他甚至在这最后一次共眠中连一个拥抱都不敢,他怀揣着胸中从未熄灭的涌动的炙热的情感迎来了两个月后急转直下的情境。胡万七的突然被袭击加速了阮家的衰败,他在形势的逼迫下不得不提前卖掉了工厂。 分卷阅读239 - 分卷阅读24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40 胡万七倒了血霉,在自家司令部门口被激进分子用自杀式的突袭废掉了半边听力,左耳几乎炸烂。他倒是命大,被一群卫兵拼死保护,那些个军官随从们在司令部大门口七死八伤躺了一地,死状凄惨。此次事件翌日便登了报,成了卢京城的爆炸新闻。 有一就有二,这世上有太多富有牺牲精神的人,以一己之死换取更多人的幸福。胡万七熬不住了,日本人更是厌烦至极,并且走向了决裂。直木青行在和胡万七最后一次会面中才记起皇军的合作身份,他说着可笑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胡万七抛给了那些抗日组织。 胡万七吃到了恶果,他在绝望中发现韩苏的情人沈琴维暗中叛变,投靠了别人。这件事直接导致他对周遭人群的不信任,包括江韶年。 阮家的地位变得尴尬起来,人人都知道阮富山是汉奸,大汉奸死了,还有一帮小汉奸活着,可是小汉奸不争气,没有给胡万七带来财富,也讨不到日本人的欢心,并且受百姓唾骂,里外不是人。 阮陌杨失去了信心,他在祖宗牌位前跪了整整一天,末了,磕了数个响头,起身拍案,逃离卢京城。 他这样的想法很快被阮家其他人得知,少爷小姐们陷入沉默,在场众人只有宋静雅有后路,她的父亲宋佑珉早就劝她改嫁,她虽然没有认真考虑过,却从未打算给阮陌臣守寡,这几年遮人耳目在外找了情人。如今阮陌杨提出要卖掉工厂举家迁往香港,她自然是不愿丢下情人远走高飞的。 “你们到了香港,都是有着活路的。结婚的结婚,养孩子的养孩子,你们有了钱,还可以继续过那悠然自在的摩登生活。可是我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怎么办,我的娘家在这边,好歹是一个靠山,我去了香港,你们让我找谁去。你们迟早都要分家,难道我要流落到香港孤苦无依么。” 阮陌杨听闻此言,急忙辩解:“大嫂,你也可以过你的新生活呀。大哥虽然过世了,可咱们还是一家人,我们不会不管你的。就算…就算你以后在香港有了新的家庭,我们还会把你当做大嫂来看待…” 这话还未说完,只听坐在一旁的阮陌婷嘟嘟囔囔道:“那可未必,二哥你有这心,别带上我们啊,背井离乡,谁管得了谁啊,她要是找了其他的男人,你好意思再叫她大嫂么。” 阮陌杨脸上一臊,倒是把嘴闭上了。阮家三公子阮陌寻极为不乐意离开,他在卢京城的社交圈里赫赫有名,呼风唤雨惯了,让他换个地方从头开始,比扒他一层皮还难受。 阮陌寻穿着白色绸缎褂子,不拘小节的赤着双脚,懒懒散散依靠在沙发上,斜眼瞧着二哥:“去了香港,我们能干什么,你在这里就做不好生意,难道换个地方就能把生意做大么。” 阮陌杨叹了口气:“还能干什么,我做我的老本行,找个学校做教书先生好了。” 阮陌寻嗤笑:“饿死算了,丢人现眼还跑那么远。” 这兄弟二人就此吵了起来,阮家本宅的客厅里一下子热闹万分。江韶矽一直没有说话,他的如意算盘实现了一半,卖掉工厂如他所愿,他要分钱了,他高兴。可是去香港生活却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暗暗盘算着自己的前途。 “二哥,你别这么自私好不好,你说要去哪里我们就得跟去哪里么,爸爸留下了那么大的家业,你不好好管理也就算了,现如今连家都不要了,你对得起爸爸的在天之灵么。” “你才要讲讲道理的,你自己摸摸良心,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陌寻,爸爸去世之后,你有管过工厂么。对,没错,我是不如大哥,家业败到了我的手中,可是我也努力了呀,我可不像你,成日里就想着花钱。你捧戏子混赌场花天酒地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怕是也能补上工厂大半的亏空了吧!” “我怎么没有管过工厂!二哥,你要同我算一笔账么,好吧,从去年算起,你哪一笔生意不是我请客吃饭拉来的关系,你以为谈生意就是坐在一张桌子前面签签合同么,我不下血本花钱,人家理会我么!你以为顶着爸爸的名声,别人就自动送钱给我们了么!” 阮陌杨一时语塞,他细想之下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确实理亏了,工厂能拖到现在,三弟有很大一部分功劳。他沮丧起来,颓然靠在沙发上,双手捂住了脸颊,十分痛苦。他不能挽救这个日渐衰败的家,前路已经被截断,难道后路也要被堵死么。 阮陌寻瞧见二哥不再说话,他的火气被挑了起来,滔滔不绝发泄出了自己的不满:“我花了大价钱请李老板游玩吃饭,连他那姨太太也要讨好,十几条钻石链子送到府上去。人家肯给我一个面子,愿意帮衬咱们阮家一把,可是二哥你呢,连个酒桌都上不了,外出应酬各色人物都有,人家不过是说了几句荤话,你听着就算了,非要动肝动火,你知道这叫什么么,这叫不识相!你以为你还是阮富山身边的娇贵少爷,玩笑开不得,荤话说不起,现如今那些个富商们肯在一张桌子上跟我们吃饭,已经很赏脸了!” 阮陌婷大约是听不得阮陌寻这样指责二哥,令气氛雪上加霜,忍不住开口维护道:“行了行了,咱们家有那么不堪么。爸爸还在的时候,他们那些人都跟在咱们家屁股后面跑,如今就算爸爸不在了,可总归是余威尚存吧,你别讲得那么唬人。你不愿去香港,说一千道一万,无非就是心疼你那点儿人脉关系,我看啊,你那帮狐朋狗友不要也罢,没什么好的。你也别舍不得张卿光,他家里走仕途,比生意人还要势利,等到咱们彻底败了,你看他还理你不理你!” 阮陌寻正欲为朋友打抱不平,要为张卿光说几句好话,只见阮陌杨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挡在他和阮陌婷的中间,神情纠结痛苦,十分无奈的说道:“算了算了,都怪我不好,我不该有这样的提议,这事儿以后再说吧,你们消消气,都别吵了。” 这一家子难得聚在一起吃了顿晚饭,餐桌上的气氛显然凝重,白天的争吵惹得众人心中不得安宁,各怀心事吃完了饭,江韶矽整了整仪容,匆匆向外走去,小赵早就静候多时,一瞧见主子出来,拉开了车门,江韶矽抬脚便要上车,只听身后响起了令他厌烦的女声:“你去哪儿。” 江韶矽在座位上坐好,小赵利落的合上车门,这位四姑爷才在半开的车窗后面漫不经心答道:“有约,晚一会儿回家。” 说完就挥手示意小赵开车,哪知阮陌婷疯了似的冲到车子前面,吓得小赵急忙刹 分卷阅读240 - 分卷阅读24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41 车,他结结巴巴的从车里探出头来:“四小姐…您…您没伤着吧。” 阮陌婷不理会小赵,气势汹汹走上前去打开车门,拽着江韶矽的手臂就要往外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情去外面混!你今晚,哪儿也别想去!” 江韶矽漠然甩开了太太的手:“能有多大的事儿,阮家的事情二哥决定就好了,卖工厂就卖工厂,去香港就去香港,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两件事不冲突。” 阮陌婷气急败坏,一巴掌扇在了江韶矽的脸颊上:“你说得倒是轻松!” 江韶矽心头燃起一股怒火,他不同这疯婆子似的阮陌婷废话,毅然决然关上了车门,果断命令小赵开车,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 阮五少爷去赴江大团长的约会,二人照例在旅馆开了一间房,到了光亮处,江韶年才注意到弟弟的脸上多了一片红印子,叼着烟抚上了对方的脸颊,他含糊不清问道:“这里怎么了?” 江韶矽不甚在意,偏了偏头,躲开了哥哥的手:“家有河东狮吼,我算是见识到了。” 江韶年皱了皱眉头,扳过江韶矽的脸,仔细端详了片刻,低声骂道:“这个娘们儿!老子都不舍得动你一根指头,她敢打你的脸!” 江韶矽怀揣着心事,他只想要钱,不想去香港,就这么简单。钱,自然是一早就打算好的,可是去不去香港,还是和眼前的江韶年有关。他虽然不能原谅江韶年身边站着个唐小五,可终究是不愿离开自家亲哥哥。 他也没有劝服江韶年同他一起带着钱奔走香港,因为他知道江韶年从一个小小的勤务兵混到胡家军最出风头的团长不容易,不是说放就能放得下的。如果让他放下阮家的财产身无分文的跟着江韶年走,他恐怕也不会愿意。 两个人脱了衣服上床,江韶年撩拨了几下就直接提枪上阵,江韶矽显然没有充分的准备好,只觉着难受,抬脚就把人给蹬到了一边,对着江韶年怒目而视:“你以为我是女人的身体么。再让我疼,你就滚下床去!” 江韶年表情讪讪的,挠着脑袋穿了鞋去找能用的东西,他找来找去居然同旅馆的伙计讨了一小碗香油,可怜兮兮的端着碗站在床边用眼神请示祖宗爷似的江韶矽。 江韶矽瞥了一眼那白瓷茶碗:“你拿我当车轮子使么。” 江韶年苦笑:“小东西,你说的那是汽油。乖,我小心点儿就是了,你哥哥我刚才是弯着腰走路的。” 接着他忽然挺腰,把身下那东西直挺挺的亮给江韶矽看,隔着军裤,形状依旧明显。江韶矽终是忍不住笑了,招了招手如颁特赦令:“行了,上来吧。” 江韶年大喜,火速窜到了江韶矽的身边,分开对方的双腿,很是认真的涂涂抹抹起来,手指还时不时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探一探,生怕江韶矽不满,轻柔细语的询问:“宝贝,疼了一定要说…怎么样?疼么?” 江韶矽十分享受,大开着双腿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江韶年低下头去讨好着用嘴巴伺候他,他心满意足的哼哼了几声。 待到他享受够了,江韶年抽过他的腰身,他只觉得身体一滑,刚睁开眼睛,身体就被填满了,他想要抗议,哪知江韶年探过头来含着他的耳朵挑逗道:“还真把自己当个爷了,恩?我用嘴喂饱了你,你也该回馈一下我了,我可没有你那么好打发,瞧着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江韶矽被江韶年折腾得腰酸腿疼,江韶年热衷床事,花样繁多,只要沾上了江韶矽的身体,恨不得干到精尽人亡。及至最后,江韶矽像条死鱼一样被江韶年抱在腿上,目光涣散盯着天花板,身体上上下下的颠动,他累了,就把头搁在江韶年的肩膀上,筋疲力尽抬起手腕子,去看没有摘下来的手表,凌晨四点多钟,他想着,该回家了。 偏偏江韶年今次兴致特别高,眼见着江大团长有头无尾摆弄个不停,江韶矽推开了对方的肩膀,有气无力说道:“行了行了,再干就要干死在床上了…别跟没有吃过肉的狗似的,下回再聚吧,我要回家。” 江韶年把江韶矽压在床上不肯放手,抱着江韶矽的腰身不停挺动,在其耳边气喘吁吁的说:“回家干什么,恩?回家还不是睡觉,反正你一天到晚都没事可做,我好不容易腾出这么点儿时间,什么都不干,就来找你,你还…” 话还未说完,江韶年就急不可耐的亲上了江韶矽的嘴巴,一番深入缠绵之后他抬起头来瞧着江韶矽,一边卖力的动作一边轻咬了一口江韶矽的鼻尖,笑了:“傻瓜,我喜欢你才不愿放开你。” 江韶矽心中一暖,搂住了江韶年的脖子,双腿不由自主紧紧环住了江韶年的腰。他喜欢听江韶年偶然为之的情话,这让他觉得真实,更重要的,是他心里舒坦。他这个人,对爱情不怎么信任,江韶年是有前科的,天知道明天会不会又离他而去,他求的就是个现阶段的拥有,现在江韶年说喜欢他,他就高兴,除此之外,再不敢想别的。 凌晨五点多钟,江韶矽穿戴好衣服,又洗了把脸,坐在床边看江韶年抽烟,江韶年眯着眼睛,一只手很不老实的摸到了江韶矽的腿上,隔着裤子在对方的大腿根揉搓起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流氓模样。 “阮陌杨已经卖掉了工厂。” “…是么,那就卖好了,阮家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你不必说给我听。” “哥,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走一算一步吧,如今待在胡司令的身边也谈不上牢靠了…我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就先这样吧,放心,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江韶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是你扔下我不管,只怕到时是我扔下你不管了。 他站起来就要走,江韶年直起身来拉住了他的手:“你怎么每回都急匆匆的,怕你老婆骂啊。” 江 114、【 打 算 】 ... 韶矽瞪了哥哥一眼:“谁怕她!” 江韶年故作无赖的笑:“是么,你可是有家有室的人,咱们俩在外偷情,算是…奸夫淫夫?” 江韶矽翻了个白眼:“我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江韶年心情极好,纠缠个没完没了:“我怎么记得咱们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呀,我要是的话…你先吐一个给我看看?” 江韶矽显然没有料到江韶年的嘴巴居然变得这样伶俐了,他作势要羞恼 分卷阅读241 - 分卷阅读24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42 ,被江韶年一把拽进了怀里,亲着脖子哄道:“逗逗你罢了,还当真了,敢发个火给我看看,今儿个爷就不让你出这个门了,你试试。” 这俩人闹够了,坐车前后脚离开。小赵在旅馆外等了一夜,眼皮沉重,开车时有些心不在焉,江韶矽的体力也消耗了一夜,比小赵更加涣散。 及至半路,这主仆二人是被一阵枪炮声给震精神的,人群抱头鼠窜,和汽车正好对头,逆着人流寸步难行。小赵伸手抓住一个惊恐逃窜的路人,探出脑袋急吼吼问道:“你们跑什么!” 那路人显然是以逃命要紧,奋力挣脱开小赵的大手,一溜烟消失在人群中。 待到二人终于弄清楚真相,小赵猛踩油门,不管不顾的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载着江韶矽杀出一条血路,那些被他们撞倒的路人居然更加生猛,攒了力气爬起身继续逃窜。人群怕的,是日本人突如其来的屠杀。 115 115、【 安 排 】 ... 汽车一路磕磕碰碰疾驶狂奔回了阮公馆,家中的下人早就聚集成一团,躲在房中不肯出来。门房在窗户口探头探脑,一瞧见江韶矽回来了,立刻大喜似的推开了窗户大喊:“四姑爷!” 他这一嗓子把二楼的阮陌杨给惊动了,二楼的窗户登时也开了,只见阮陌杨那张脸从忧转喜,窗口忽然空了,窗帘被阮陌杨带动的风吹得飘散起来。阮陌杨下楼就搂住了江韶矽,顿了一顿,果断的揽着江韶矽往楼里走,且行且说:“你跑了一夜,我真是吓坏了…外面乱,家里人不敢出去找你,陌婷和陌寻现在在地下室待着呢,咱们得躲起来,不能让日本人找到。” 江韶矽来了阮家这么久,头一回听说还有地下室,他随着阮陌杨去了一楼尽头的一个小房间,那房间平日用来堆积杂物,灰尘满地,无人前来打扫。阮陌杨挪开了一大卷不知道是布还是绳子的物品,蹲□来摸到了一个极不起眼的小环,用力一拉,地下登时传来了光线,二人顺着木梯往下走。 “一会儿会有人来把杂物重新堆放好,咱们暂时就先住在地下室了。” “那家里其他人呢…小赵怎么办!” 江韶矽还惦记着汽车里的小赵,小赵是他的心腹,他决计不愿把人扔在外面等死。 “家中的下人各有避难的地方,不会不管他的,他跟着别人…” “那不行!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是我的人,要走跟我一起走!” 阮陌杨这个时候没心情和江韶矽理论,只得应承下来:“我先把你安置好,一会儿我出去把他领过来,这样可以了吧。” 有了这话,江韶矽便放心了。这地下室不算太大,容纳七八个人却是足够了,江韶矽在里面见到了阮陌婷母子,阮陌寻,以及丫鬟小梅和阮靖霖的奶妈。他看来看去总觉着少了一个人,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直到小赵进来,他又点了点人数,这才想起大嫂宋静雅不在,忍不住问道:“大嫂呢。” 阮陌婷撇了撇嘴:“她被她娘家人接走了,人家有路子,躲得安全。不像咱们,还得缩在这地下室里受罪。二哥还想着到了香港能互相照顾呢,这还没出卢京城,人家就不管咱们了,指望得上么。所以说啊,这世道,谁管得了谁啊。” 地下室的角落里放着一个极为破旧的沙发,上面罩了一层软布,小赵走过去抽掉软布,顿时尘土飞扬,众人不禁咳嗽起来。这个时候谈不上讲究卫生了,在场的女士自然优先,占据了沙发。 待到平静下来,江韶矽这才记起江韶年,他不由担心起来,心想着万一哥哥在路上遇到不测如何是好,可他转念又一想,江韶年是胡万七的人,胡万七和日本鬼子有交情,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江韶年肯亮身份,小鬼子就不敢随便动他。 实际上,江韶年在路上确实遇到了麻烦,他和江韶矽一样,被人群的逃窜弄得莫名其妙,问清楚之后他顾不上返回江公馆,当机立断把车开去了司令部,可惜半路上汽车轮子被日本鬼子的子弹打爆了一只,他只得带着司机一路疾跑。 他一身戎装在人群中分外明显,同时也成了小鬼子的目标,他运气不错,在流窜人群的掩护下没有被打到,直到司机替他挡了一发子弹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危险,果断的脱掉外套,握着手枪隐蔽进了小路。他知道,身上的这层皮已经不管用了,日本人翻脸不认人。 司令部层层防护严守以待,里里外外站得全是兵,日本人的意图和目标是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暂时没有明目张胆的对胡家军发动进攻,所以司令部相对安全。胡万七不是大善人,他只顾着自保,无意去管旁人的死活,故而眼睁睁瞧着大街上乱成了一团麻。 这场突袭式屠杀并没有进行多长时间,街道上很快撤兵,日本人坐车离开。幸免于难的人们逐渐走上街头,寻找自己失散的亲朋好友,沿途惨状无数,被刺刀钉在门板上的孩童,披头散发被抹了脖子的女人,被子弹扫射而死的老老少少,有力气的全跑了,死的都是那些跑不掉或者来不及逃难的人。 胡万七的人死伤数十个,全是驻扎在司令部以外的兵,据活着的人回来汇报,他们当时表明了身份,却依旧没有逃过屠杀。胡万七眯起眼睛,叹了一口气,这是直木青行有意为之,给他的一个警告。 而此次事件在第二天却成了日本人嘴巴里的误会,直木青行亲自发表了言论,声称他们不过是在执行追捕行动,日军司令部破获抗日组织的据点,实行逮捕时遭到反抗,于是全力追捕,在路上开了枪。 实在荒谬至极。 这样一场有预谋的突袭行动在卢京城内引起了巨大的恐慌,香港之行在阮家不得不再次被提上日程。事实上,很多人都在逃离,城内几大富商权贵的府邸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能跑的,全部都提前撤离了。 阮陌杨在阮靖霖的哭闹中整理着行李,奶妈在一旁哄孩子,那黏腻的声音惹得他愈发心烦意乱。 阮陌寻难得自己动手,他提着几件西装在房中走来走去:“张卿光他们一家明天就走,他们要跑到德国去,这一分别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阮陌杨无暇顾及别家的事情:“他家中有高官,走得远也是自然。我们不比人家,能跑出去就不错了,还有很多人因为没有钱走不掉而困在这里提心吊胆的。你就知足吧。” 分卷阅读242 - 分卷阅读24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43 阮陌寻叹了口气:“我哪里是因为这个而烦恼。我是想着,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此次一别,怪可惜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张卿光的电话居然打了来,阮陌寻与对方在电话里话别,不料半晌之后他放下了电话,傻愣愣的对着阮陌杨说道:“二哥…张卿光…他要我和他一起走…” 阮陌杨反应不及:“去哪儿?德国?” 阮陌寻点了点头,随即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陷入沉思。阮陌杨走上前来一巴掌拍在了阮陌寻的后脑勺上:“你别再想些不着四六儿的幺蛾子了,别人家的事少去掺和,他去德国是因为家里人都要去,去了有照应有靠山,你去能干什么,你还指望人家照顾你一辈子啊。” 阮陌寻摇了摇头:“我没有指望什么…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儿,你让我自己想想…” 阮陌杨见他疯疯傻傻的说着听不懂的话,本想再劝个几句,可手头上的事情多,他也顾不上了。等到忙完,他转身询问一旁的下人:“韶矽呢。” “四姑爷一早就出去了…” 阮陌杨简直要气极:“这个时候了,他还跑出去干什么!” 江韶矽在矛盾中挣扎,走,是为了安全,不走,是为了爱的人。他爱江韶年,也惜命,这花花世界他还有活够呢。江韶年很忙碌,除了给江韶矽打了个电话确定宝贝弟弟没事,就再没有来见过他。 此刻江韶矽在胡家军司令部门口转悠,卫兵老远就看见他了,只觉得此人长得和自家江团长很像,生怕对方和上峰沾亲带故,不敢冒然撵人。 直到江韶矽走上前来询问,那卫兵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直觉,腆着笑说道:“我们团座在开会,这会儿上可能出不来,要不然我给您叫个人?您是…您是我们江团的亲戚?” 江韶矽模棱两可的轻哼了一声,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吓得那卫兵紧张兮兮的,卫兵得罪不起江大团长,屁颠屁颠的跑去通报。这一通报没把正主儿给招来,倒是把正主儿身旁的副官给招来了。 唐小五大约是听着那卫兵说得严重,以为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所以走得有些急,他只要一走急,步子就要一瘸一拐,看在江韶矽的眼中,样子相当滑稽。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彼此都没有好脸色。 “我找江韶年。” “开会,没空。” “我等。” “请便。” 寥寥数语,连卫兵都听出来这俩人之间不对劲。江韶矽果然在司令部大门口等了起来,唐小五不予理会,转身就走。 江韶年开完了会,和众人从会议室中走了出来,瞧见唐小五等在门口,他不甚在意,把外套扔给了对方,且行且说:“司令要撤离,为了掩护他安全离开,我要留守,做样子给日本人看的。等到司令抵达上海之后,会有人来接应我。” 而后他神神秘秘的探过头来:“据咱们安插在日军司令部的眼线汇报,随后可能会有规模更大的袭击行动,日本人彻底翻脸了,司令必须赶在直木青行动手之前秘密离开。” 唐小五不大理解江韶年为何跟他说这些,他的级别只能够服从,不能够发表见解,况且此事一定是绝密的。 “我已经安排好了,唐小五,你第一批走吧,我让别人替换了你,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我的副官了。” 脚步顿住,唐小五愣在原地,他抱着江韶年的军装外套不知所措。江韶年知道他接受不了这个消息,生怕他一时控制不住在走廊里理论起来引起别人的注意把消息败露出去,于是拉着他拐进了一处房间。 “等去了上海,你就离开军营吧,我已经和张副官打好了招呼,他会给你安排好一切,钱自然好说,这几年我在这里也捞了不少,不会亏待你。到时候你做个小生意或者找个什么营生,把香菊接过来,好好的过日子吧…” 唐小五不等江韶年说完,唰的一下把外套砸在了对方的脸上,江韶年拉扯下衣服,正欲发火,却见唐小五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我跟你过的,就是日子。跟别人过的,不算!” 江韶年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唐小五的头发:“别傻了,我以前挺喜欢你这种孩子气。可是现在怎么觉得你这孩子气不招人喜欢了呢。唐小五,我以前招惹过你,可是我不后悔…谢谢你陪我走过那段荒唐的时光。” 唐小五抓住了江韶年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低下头来泣不成声:“我…我不会走…江韶年…无论如何…是生是死…我都陪你到最后…” 116 116、【 散 】 ... 江韶年既然赶不走唐小五,只有带着他先回江公馆,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司令部大楼,近来城内不安全,司机都在小门等候,江韶年也不例外的走了小门,他坐上汽车之后顺嘴问了司机一句:“没有人找我吧?” 司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这个时候唐小五才记起江韶矽还在司令部的大门口等着呢,他不动声色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歪头看窗外风景,装作毫不知情。 汽车一路疾驶回了江公馆,江韶年有些疲累,他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因着军务而睡眠不足,如今闲上一时半刻,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洗澡睡觉。 唐小五不敢打扰江韶年休息,只得在客厅里翻看报纸,管家丁贵殷勤的送来许多小点心,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唐小五说着话。 江韶矽颇有些一根筋,一直在等司令部大门口等到艳阳高照,大中午连饭都不吃,小赵下车来催了几次,他从口袋里摸出钱来扔给小赵:“不必管我,你自己去吃吧。” 卫兵换了岗,新来的小兵蛋子瞅了瞅江韶矽,到底是没有老兵老练,不会看人,不会察言观色,更联想不到自家江大团长,对着臭着一张脸的江韶矽出言不逊:“喂!司令部门口是随便站的么,走!” 江韶矽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心烦意燥毫不客气的回敬道:“把江韶年给我叫出来!我等了他一上午了!” 这小兵嗤笑:“别忙活了,我们江团长早就走了!” 江韶矽听闻此言,二话不说追上了走了一半的小赵,急吼吼命令道:“走!江公馆!” 小赵饿着肚子,却丝毫不敢懈怠,把汽车开得像飞起来了一般,不出片刻便到了江公馆。江韶矽对江公馆十分熟悉, 分卷阅读243 - 分卷阅读24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44 不等门房和下人阻拦,熟门熟路进了客厅,一眼就瞥见了正在边喝茶边说笑的唐小五。 江韶矽很是嫌弃的瞪了瞪唐小五:“我就知道是你。” 说完直奔江韶年的卧室,丁贵傻了眼,急忙上前去拦:“阮…小…小少爷…江团在休息…您别去吵他…” 江韶矽果断推开了阻碍他的人:“滚!他就是死了,我来了,他也得给我活过来!” 唐小五嘲讽道:“阮五少爷本事真是大!” 江韶矽侧头一笑:“别人我管不了,但是管一管江韶年,我的本事是足够了。” 他说到做到,本事果真是大,别人连门都不敢敲,他闯了进去,众人不禁捏了一把汗,哪知他往床边一站,江韶年听到动静,一溜烟爬了起来,又惊又喜,末了,把人搂到了怀中。 江韶矽心中颇为得意,瞥了大开的门板一眼,十分可惜唐小五没有跟来,否则他一定示威。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我这里了。” 江韶矽冷哼一声:“我这不是没法子了嘛,在司令部大门口又等不到你,只有找到府上来了,江团长架子真大,见一面还需要我亲自登门造访。” 江韶年亲了亲宝贝弟弟的脸颊:“怎么不叫人通报一声。” “叫了,不都说江大团长在开会么。” 江韶年皱了皱眉头:“这帮人…你别生气,谁怠慢了你,我一定饶不了他,一会儿我让人去查一查今天谁站的岗。” 江韶矽很认真问道:“你真的在开会么。” 江韶年点了点头:“恩,司令有些事情要交代。” 江韶矽摇了摇哥哥的手臂:“那你就别去找卫兵的不愉快了,他们说的是实话。” 江韶年捏了捏江韶矽的鼻子,笑了:“哟?小祖宗还发了善心了?跟以前大不一样啊。” 这俩兄弟在房中腻腻歪歪了一阵,江韶矽这才想起自己要说的事,尽数道了出来:“阮家要远走香港,我可能要跟着去,哥,我听你的,你要是让我留下,我一定不走。” 江韶矽本以为江韶年会拽着自己不放手,兄弟两个同生共死共同进退,哪知对方沉思片刻,大手一挥,十分爽快:“行啊,我正愁没有地方安置你呢,离开总归是安全,你先跟着他们走吧。” 江韶矽惊得目瞪口呆,半晌之后脸色微微泛了怒意:“我走了,你呢!” “留守啊,我的部队在这里,我还能跑到哪里去。” 弟弟恼羞成怒毫不犹豫的给了哥哥一巴掌:“你编个瞎话骗骗我不行么!非要说得这么明白!我早知你和我之间长久不了,我也没奢望着你能陪我多久,可是你也不必这么着急忙慌的赶我走!” 江韶年听了江韶矽这一席话,简直气极:“你又在说什么鬼话,什么叫你早知长久不了。老子要是玩玩你就算,你我一张床上这么久,我睡也睡腻了,何必追在你屁股后面不放!我是让你先去香港,随后我想办法接你回来!” 可惜江韶矽在气头上,耳朵里根本听不进重点,他抓住了小细节,非要讨问个清楚:“睡腻了?原来你存了这样的心思,你说,你每回跟我干那件事的时候,是不是心不甘情不愿,硬着头皮上的!” 眼见弟弟又开始闹脾气,江韶年情急之下把人扑倒在床,扒了裤子就要直奔重点:“你哪见过心不甘情不愿的人会这样..这样…急色的么!” 江韶矽被江韶年这模样逗笑了,他一手捂着□,一手拍了拍江韶年的脑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快起来,我现在可没有这个兴致,跟你商量正经事儿呢。” 兄弟二人密谈了许久,江韶矽顺便在江公馆吃了一顿晚饭,直到晚上八点多钟,江韶年才恋恋不舍的把人放走。 江韶矽本想回自己的家,可他思来想去,还是让小赵把汽车开去了阮家本宅,他才踏进客厅,就听见下人来汇报:“二少爷急疯了。” 他哑然失笑,心想二哥真是爱操心,自己连门都出不得了。阮陌杨确实急疯了,下午日本人在七福街附近拉起了警戒线,而他的两个弟弟都出门去了,他生怕这二人有个什么好歹。 瞧见江韶矽先进了家门,阮陌杨的心放下了一半,随后拉着江韶矽在房中踱步:“我给张家打了个电话,他们的管家说张卿光不在,我心想陌寻定是和他在一起。” 江韶矽不以为然:“这不是常有的事儿么,张卿光和三哥顶顶要好,朋友相聚罢了。” 阮陌杨回头瞪了江韶矽一眼:“你懂什么。要好也不能把陌寻带到德国去呀,这不是胡闹么。他无非是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一个玩伴陪着,可陌寻孤身在外,他有没有为陌寻想想前途。” 江韶矽讶然:“哈呀?去德国?有这样好的事情?” 阮陌杨简直气极:“好什么!你别添乱了!” 及至半夜,阮陌寻才进家门,阮陌杨一直没有睡觉,听下人来报三爷回来了。他踩着拖鞋一阵风似的下了楼。 阮陌寻瞅见了二哥,似乎心中已有准备,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二哥,我不跟你去香港了。” 阮陌杨拉了拉披在肩膀上的外衣,神情凝重:“别告诉我你要跟他走?” 阮陌寻沉默半晌,清咳一声,方才说道:“爸爸和大哥都不在了,这个家没必要像从前那样像模像样的支撑下去。你和我心知肚明,所谓阮家少爷,不过是顶着空壳子罢了,谁还把我们当回事。况且,二哥,你是接受新式教育的人,应该明白每个人都是自由的,都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自己的路自己走,何必非要拴在一起过日子,以后过好过坏,全凭个人造化了。” 阮陌杨恨得咬牙切齿:“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哪里是想把家族的重负拴在你我身上,我也无意去干涉你的生活,只是为你担心,我这个做哥哥的虽然没有大本事,可总归不愿看着弟弟孤苦无依漂泊异乡,你去了德国,靠什么吃饭?张家现在以友人之道款待你,却未必接受你一辈子赖在人家家里!” 兄弟二人始终是说不通的,且甚为固执,都觉着自己是对的。阮陌杨见三弟冥顽不灵,说破嘴皮也无补于事,干脆收声闭嘴,气呼呼的睡觉去了,反正阮陌寻一时半刻也走不了。 哪知他这想法大错特错,待他一觉醒来,人已经走得 分卷阅读244 - 分卷阅读24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45 无影无踪了。下人捧着一张条子,诚惶诚恐低下头去不敢看他,他颤抖着接过那张纸条,阮陌寻的字写得不大好,文采平平,大意是告诉二哥照顾好陌婷靖霖和五弟,他走了,远赴德国。 一夜之间,阮陌杨失去了一个亲弟弟,顿觉天崩地裂,不顾旁人劝阻,满含热泪亲自驾车追去了张家大宅,可惜人去楼空,张家留守的老管家毕恭毕敬的告诉阮陌杨,老爷少爷太太们天不亮就起程了。 阮陌杨颓然坐在张家大门口,眼泪滔滔,一时居然控制不住了,他这几年过得内心凄苦,家中坏事不断,亲人纷纷离自己而去,他实在没有什么可依靠的了。 张家的老管家瞧见这样一位体面先生在大门口伤心流泪,于心不忍,好言相劝,邀请阮陌杨进去坐坐:“主家都走了,现在这房子里我最大,我说了算,先生不妨随我进去喝杯热茶,缓一缓精神,不要再难过…哎,有门路的哪个不走啊,我们家老爷怕夜长梦多,拖久了拖出是非来,不敢耽搁,一有人接应,匆匆忙忙就走了。” 阮陌杨摆手拒绝了,他孤身一人坐在这天地之间,内心很是悲凉。他伤心了许久,忽然瞧见自家的汽车开了来,紧接着小赵从车里跳了出来,老远就招呼了一声:“二爷!” 阮陌杨抹了抹脸上半干的泪痕,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这时江韶矽从车窗后面探出脑袋:“二哥!我可算找到你了!” 江韶矽起床晚,晕晕沉沉要去饭桌前吃早饭,边吃边听下人汇报,结果饭吃了一半他就坐不住了,一路匆匆的找了过来。瞧见二哥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心里一痛,禁不住搂住了阮陌杨的肩膀。 小赵先把这二位少爷送回了家,又返回张家去取阮陌杨开去的汽车,回家的路上居然遇到了暴乱,有人在街上开了枪,打死了几个日本兵,日本人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派出了人马前来搜捕,抓人的过程中又和胡家军的兵起了摩擦,双方就这么干上了。 小赵想要倒车开回张家,然后绕远路回阮家,结果路上逃窜的人流太多,他举步维艰,这么一辆大汽车堵在路中间,也很是碍眼,有人嫌汽车碍事,极为不满,抄起硬物便砸了过来,挡风玻璃登时裂了。 汽车是个值钱玩意儿,小赵眼见主家的宝贝毁在自己手中,又无能为力,一时气愤,打开车门破口大骂。这一骂不要紧,引得旁人更加不满,有那好事之徒趁此机会把小赵打了个头破血流:“你奶奶的!你开个汽车挡了我们的路!想要害我们被日本人宰杀么!” 这一架使得场面愈加混乱,小赵心知此刻不是斗勇斗狠的时候,保命要紧,他捂着脑袋,红着一张被血浆子涂满的脸,在人群中抱头逃窜弃车而去。那几名打人的无赖见人跑了,白捡了一辆大汽车,很是高兴,开着汽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小赵一边逃命一边心中惴惴不安,他一穷二白,平日里收藏的江韶矽赏给他的那些块洋表也赔不起一辆汽车,他没脸回去交代。他被人打破了脑袋,温热的血液汩汩而流,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简直连方向都分不清楚了。 就在这时,他瞧见路口忽然闪现出一队人马,乃是江韶年带兵来平乱了,他抹了一把脸,一步三摇的追了上去。 江韶年奉命前来平息日本人的怒气,胡万七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日本人硬碰硬,只得忍痛让江韶年把那一队和日本人动手的王八蛋解决掉。 江韶年千辛万苦的在人堆里找到了自家军内的“王八蛋”们,二话不说,当着日本人的面掏枪就把小队长给毙了,领头的一死,剩下的小兵乖乖收了声,唯唯诺诺聚拢在一起,等待江韶年发落。 江韶年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可惜军令在前,他无可奈何。待到日本人撤离,他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点燃了一支烟。 小赵在角落里等待许久,伺机窜了出来,卫兵以为他是刺客,就要开枪,他很机灵的喊了一声:“江团长,我是小赵啊!” 江韶年闻声望去,命令士兵把人带到跟前,仔细辨认了片刻,小赵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脸,江韶年对小赵很有印象,他每次和江韶矽在旅馆见面都能看见这名跟班,他只是没有同小赵讲过话罢了。 小赵把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告诉了江韶年,央求对方帮他追回汽车,江韶年觉着好笑,自己出来这一趟,不仅要替胡万七杀人,还要给弟弟的司机找汽车,简直如同一个打杂的。 汽车很快被找了回来,几个无赖被江韶年的兵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无赖们鼻青脸肿之余又被掏光了口袋,凑出钱来算是赔了小赵的医药费。小赵对着江韶年千恩万谢,不停的表示若不是江团长出手相助,自己回去就没法子交代了。 江韶年倒不怎么上心,他挠了挠脑袋,叼着烟卷呜呜囔囔问道:“你家少爷呢。” 小赵赶紧答道:“五爷和二爷回家去了。” 江韶年点了点头:“哦,你回家之后告诉五少爷,最近街上不太平,叫他少出门闲逛。” 小赵心想,五爷是我想管就管得了的么。他纵使这样想,嘴巴上却恭恭敬敬的应承了下来。 而后他开着裂了玻璃的破车回了家,老老实实把事情说了一遍。江韶矽倒没有怪他守不住汽车,在他那红彤彤的脑门子上拍了一巴掌:“晕不晕啊你,流了这么多血。” 小赵被下人带去包扎了伤口,江韶矽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方才他那伤心欲绝的二哥斩 116、【 散 】 ... 钉截铁的告诉他,在最快的时间内迁往香港,一刻都不能耽误,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与此同时,阮陌杨还打了电话给律师,张罗着卖房子。江韶矽断然不想把自己名下的房产卖掉,身边值钱的东西,就剩下这两座宅子了,世道这样差,谁有闲钱在战乱四起的地方买随时有可能被人霸占抢去的东西。 可是不卖又不行,小赵的经历让他意识到,别人有本事来抢汽车,有朝一日就有本事来抢他的宅子,他有钱无势,正是无赖们的好目标。他敢打一百个保票,只要别人知道了他已经剩下一副空壳子,一定会受人欺负。 阮陌杨张罗好一切,把房子卖给了一个外地人,因着战乱,价格便宜,这外地人并不住这房子,只是拿去做一些不义的事情,不过这都不在阮陌杨考虑的范畴了,他只想拿到钱,尽快离开。 行程很快定好,先坐火 分卷阅读245 - 分卷阅读24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46 车去上海,再坐船抵达香港,四天后出发。江韶矽琢磨着这行程,忽然觉着无比耳熟,上海,这就是胡万七要去的地方呀! 117 117、【 相 片 】 ... 阮家的下人纷纷被遣散了,四小姐阮陌婷的贴身丫鬟小梅自然是要跟去香港,阮陌杨没有什么可心的人,也不需要人伺候,故而孑身一人。阮家如日中天之时,阮二少就不喜欢排场虚头,此时他更不会兴师动众的把下人统统带到香港去,且做好了打算,即使到了香港,也要一切从简,过一过寻常人家的小日子就好。 阮陌杨这个想法是埋藏在心底的,并未告诉阮陌婷和江韶矽。江韶矽的性子他倒是了解,虽说也有一番少爷派头,可毕竟是苦出身,他相信穷苦人家的孩子耐力十足,不会因为少了人伺候就要死要活,况且他又不是没钱,去了香港照样有吃有喝,不过是免了奴仆成群的场面,他不会让江韶矽受苦便是。然而他的亲妹妹阮陌婷是个小姐脾气,半生泡在富贵的蜜罐里,哪肯吃亏,阮陌婷现如今不跟他闹,是自有一番想法,以为去了香港,仆人还可以花钱再请。 阮家的少爷小姐们各怀心思,为香港之行做最后的准备。临行前一天,阮陌杨搂着江韶矽的肩膀站在院子中,仰望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眼前是半旧的小洋楼,在阮陌杨的记忆里,这幢西式建筑是他十多岁之后才有的,在那之前,不过是座古旧的宅子罢了。阮富山的思想属于新旧交替派,该守的祖宗规矩一定会守,可该打破的他也毫不含糊,故而这些西洋风吹进卢京城之时,他不顾家族中亲戚朋友的劝阻,毅然决然跟上了新时代。 “韶矽,我小的时候一入夏最爱在摆放祖宗牌位的檀木桌后蹲着,有时候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每次都是爸爸把我抱出来,他会责怪我,我总会对爸爸撒娇说想跟太爷爷说说话什么的,这个时候爸爸就会特别心软,骂着骂着也就不骂了。其实我只是贪恋那间房里的阴凉罢了。” “现在爸爸的牌位也摆在上面…还有大哥的…我每次去看,都觉着物是人非,以前一家人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总说着一家人要一辈子在一起,那时候真可笑,随意就说出口了,还以为一辈子会是多长…哪知竟然这么短…” “韶矽,你看,就在那个位置,以前种着一棵老槐树,小时候陌寻顽皮,没事就要往上爬,有一次周佟看不住他,他硬生生从上面摔下来,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他不听话,在病床上待不住,浑身是伤还要往外跑,还鼓动着大哥带他出去,当时大哥只有十五六岁,拗不过他,居然背着他偷跑了出去,我也凑热闹,傻乎乎的跟着大哥身后,结果那天家里找我们都找疯了,回来之后我们三个都受了罚,爸爸对大哥好,责骂了几句,而我和陌寻就被罚去跪祖宗牌位,陌寻身上还有伤,哭闹不止,大哥就去求情。爸爸说,要重罚才能记得住。大哥没法子了,陪着我们一起跪。” “妈妈怀着陌婷的那一年,爸爸在外面养女人,说来也真是心酸,陌婷出生之后,爸爸喜得千金,如获至宝,才想着要收了心,哪知妈妈一病不起,爸爸这颗心刚稳住,妈妈就去世了…韶矽,你没有见过妈妈,她是个漂亮的女人,知书达理,性情温和贤惠,阮家的孩子长得都像妈妈,我房里的抽屉中还放着一张妈妈待嫁时的照片,旧时候的女儿模样,笑容腼腆,双手规规矩矩的摆在膝头上。后来妈妈跟我说,她那个时候,相机还是个稀罕物,她头一次拍相片,人家叫她笑她就觉着羞怯,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才好,就觉着一闪,这相片居然就照好了。” 阮陌杨愈说愈伤感,眼眶禁不住湿润:“陌婷满月的时候,我们全家在老宅子前拍了一张合照,那是唯一一张全家福,待到新宅盖好,我们都记些事了,爸爸带着我们兄妹四个站在新宅门前笑容满面的拍照,却独独缺了妈妈…韶矽,岁月何其可怕,它能带走我们想起要珍惜时却已经来不及留住的人和事,我恨时间过得太快,还没有驻足,人都匆匆不见了。” 江韶矽被阮陌杨带着,在阮家大院子里来回的走,陪着阮陌杨不停的回忆,阮陌杨似被勾起了许多旧时的记忆,人要离开旧地,总要感怀。末了,他唤人拿来了一架相机,对旁人吩咐:“去把四小姐叫来,记得抱上小少爷。” “韶矽,我们拍张照片吧,作为对卢京城最后的纪念。” 镜头后,江韶矽被阮陌杨牵住了手,两个人不由自主露出想笑却笑不出的表情,惹得下人赶紧提醒:“二少爷,四姑爷,拍相片都要高兴些。” 江韶矽来到阮家之后,从来没有和阮家人合过集体影,他倒是自己照过。如今他真心想要和阮家人留上一张纪念,他的养父和喜欢的三哥都不在了。 拍完了相片,阮陌杨有些疲倦,回房睡了。江韶矽趁着这个空档,赶去了江公馆。 江韶矽和阮家少爷小姐拍了照,自然也想到了江韶年,他还没有和亲哥哥合过影呢,江韶年正在家中洗澡,洗到一半听得下人来报阮家五少来了,喜得连身子都顾不上擦,湿漉漉大喇喇的就跑去客厅。 江韶矽见了哥哥的尊容,方才在阮家那些小伤感一扫而光,禁不住噗嗤一乐:“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么。” 江韶年从丁贵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衬衫被水珠浸湿,他觉得不舒服,干脆一扯袖子脱掉了,光裸了上身,裤扣半开,裤子松松垮垮,江韶矽瞧了瞧他那平坦结实的小腹,忍不住上前拍了一巴掌:“勾引谁啊。” 江韶年顺势俯身在江韶矽的耳边笑道:“我洗澡呢,要不然一起?” 江韶矽推了哥哥一把:“没空陪你不正经,今天我是来拍照片的。” 江韶年故意耍起了无赖,腻在江韶矽的身旁:“一起洗澡怎么就不正经了,你说啊,怎么就不正经了。谁家兄弟没有一起光屁股洗过澡,恩?” 这俩人公然在客厅里拉拉扯扯起来,丁贵带着下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待人一离开,江韶年气喘吁吁的就要把江韶矽往沙发上压,江韶矽一开始是不打算同哥哥胡闹的,哪知被其一撩拨,情难自制,心想明天就要走了,不如今天痛快个够吧。二人搂抱成一团,很快衣衫半褪,江韶年急切的拉扯下江韶矽的裤子,一边亲吻一边喃喃低语:“跟我上楼,去床上,恩?” 他虽然这样说,但是双腿间的东西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寻找入口 分卷阅读246 - 分卷阅读24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47 ,江韶矽搂着江韶年的脖子,仰起头轻喘着:“先弄进去…然后你抱我上楼…快点儿…晚饭之前我要回阮家…” 江韶年一口吸吮住了江韶矽的嘴唇,故作惩罚的咬了咬:“这个时候…别讲败兴的话…” 兄弟二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时,就听见丁贵的声音老远从门口传了进来:“唐少爷…唐少爷…江团现在不方便见客…” 紧接着是唐小五愈来愈近的声音:“他有客人啊,没事,我在楼下客厅等一会儿好了…” 江韶年顿时黑了脸,暗骂一句:“真他娘的来的不是时候!” 江韶矽虽然很想气一气唐小五,但他是个要脸面的人,决计不愿旁人看到他红潮涌动的模样,登时推开江韶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提好裤子,背对着江韶年系衣扣。 唐小五走进客厅之时已经瞥见了江韶矽提裤子的那一幕,他面容僵硬呆立当场,片刻之后神情尴尬的偏过头去。 江韶年系了裤扣,顺手又把半湿的衬衣捞了过来套在身上,袒胸露怀的叉着腰问道:“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唐小五见江韶年谈论军务根本不避讳江韶矽,他也不好拿捏着架子提醒有外人在场,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护送队的名单照你的意思换好了,全是咱们的人。” 江韶年点了点头:“恩,可惜韩苏安排的那一批人先走了,不然我一定把人统统换掉。上海那边安插了人,我就不担心接应了,怕到时司令顾不上咱们。” 他说到这里及时的停了嘴,害怕江韶矽多想。胡万七现如今对身边的人缺乏信任感,因为沈琴维叛变的事,对韩苏失望,连带着对江韶年也疑神疑鬼,江韶年的感触敏锐,很快察觉,他此次留守,最怕的就是胡万七拿他当诱饵喂狼。 江韶矽不是傻子,简简单单一句话,他听明白了,他在心里盘算着,如果亲哥哥被困在这里跑不掉,自己该怎么办。 江韶年见弟弟沉默起来,急忙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转移了话题:“你刚才不是说要拍相片的么,我们去选一个好地方,去花园里如何?” 说完就搂着江韶矽去了后花园,唐小五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低下头去神色低落,他这几年过得实在不开心,他以前是一个健康开朗活泼的人,精力旺盛心思单纯,如今瘸了腿,性情沉默,变得寡言少语,脑子里想的东西也复杂起来,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废了,内外都是残废的。 他对于目前的情况很怕,江韶年和江韶矽这一对吵不散的兄弟,昨天撕破脸皮动刀动枪,今天就可以好得如胶似漆分也分不开,那二人坏的时候,他暗自窃喜,那二人好的时候,他心如刀割,可是有一点已经无可改变,无论江家兄弟是好是坏,他都再也站不进一席之地。 唐小五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从低落情绪中跳出来,他还要回司令部继续打探消息,他想,他对于江韶年,就剩下这么点儿用处了。 江韶矽和江韶年站在花丛旁边拍了一张照片,江韶矽从下人手中接过照相机,若有所思的对江韶年说道:“哥,我会把相片洗出来,等着你…” 江韶年笑眯眯的捏了捏江韶矽的脸颊,温和而宠溺:“恩,等着我去看,你先收好了。” 沉思片刻,江韶矽终是把心中所想吐了出来:“哥,我想来想去,要不然我先去上海等你?阮家的行程定好了,我们明天中午就出发,先坐火车去上海,再坐轮船去香港。与其你到香港找我,不如我…” 江韶年摇了摇头:“不,你还是先去香港吧,上海算不上安全,而且那边的人还没有安顿好,我怕你出事…你放心,这边我已经交代好了,你到了香港,一旦稳定下来,就寄信给丁贵,记得把地址写清楚,到时候我会去找你…” 江韶矽低下头去轻声言语:“哪有这么容易…” 江韶年把弟弟紧搂在怀中,他的担心不比江韶矽少,是啊,这乱世,一旦分离,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得到。他亲了亲江韶矽的额头,似是安慰对方,也似是在安慰自己:“没事,我一定找得到你的。” 江韶矽翌日就要起程,故而不能在外久留,他和哥哥在江公馆的花园里散了散步,说了些贴心的话,就要离去,在江韶矽踏出大门那一刹那,江韶年忽然喊住了他:“韶矽!” 江韶矽回过头来,不解的望向对方,江韶年火速跑回房间,片刻之后手中握着一个小本子回来了,江韶年小心翼翼的翻开纸页,里面夹有一张柔软的灰旧的被剪开的报纸,江韶矽仔细一瞧,上面的照片居然是自己。 “你被韩苏绑走的时候,阮家人在报上登了寻人启事,我没有你的相片,只得把报纸剪了,保存到现在…韶矽,你答应我,带着我们今天的那张合照,好好的等着我…我…我不想一辈子只守着这张破报纸想你…我们先前分离了那么久,该是要用后半生来相守的时候了…” 江韶矽扑上去紧搂了江韶年的脖子,泪水喷涌而出:“哥!” 118 118、【 留 下 】 ... 阮陌杨醒来之后发现江韶矽又不见了,他隐约猜测得出江韶矽跑去了哪里,他耐心等待,直到江韶矽回来,他才对仅剩的两名下人说道:“开饭吧。” 江韶矽的眼睛有些红肿,阮陌杨料想的到发生了什么,于是装作视而不见,招呼人来吃饭。席间,阮陌杨清点着人数:“你和我,陌婷和靖霖,小梅和奶妈,还有小赵,一共七个人,我雇了两名司机,明天会送我们去火车站,十二天后,这里的房子自然有买主来接管。” 而后他又对小梅问道:“牌位都收好了么。” 小梅赶紧点头:“收好了的,二少爷您放心,我专门找了一个大皮箱来装,一定保管好。” 阮陌杨叹了一口气:“可惜陌寻走得急,我真是不该同他发脾气啊,要是…要是当时我退让一步,他和和气气的告别,兴许还能留下个地址什么的,以后…怕是兄弟失离,再也见不到了…” 眼见气氛又要伤感,江韶矽忍不住安慰道:“二哥,只要人活着,什么事情都好说,三哥同我们这样要好,他就算去了德国,也会想着我们的,兴许以后他还要想方设法的联系我们也说不定啊。” 阮陌杨揉了揉眉心:“到底是什么力量,可以让他不顾一切的远赴德国呢,张卿光是他的朋友,而 分卷阅读247 - 分卷阅读24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48 我们是他的亲人啊。” 江韶矽觉得二哥脑袋瓜子里缺根弦,可如今不是点破这种事情的时候,故而闭嘴沉默。 夜里江家兄弟俩谁也没有睡着,哥哥江韶年白天可以理直气壮豪言壮语,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底气不足了,他辗转反侧,心里还惦记着胡万七去上海的消息,胡万七昨日就出发了,不敢明目张胆坐火车,只得先坐寻常汽车去别处,到了临近的城市再搭乘火车,一切以避人耳目为先。 他想,胡万七的势力在逐渐消散,上海那样的繁华地方,鱼龙混杂,比卢京城猖狂千倍万倍,就算以后跟去了上海,他一定是要缩着脖子做人的。 胡万七的一些部下早就存了异心,甚至为自己谋好了退路,江韶年不是没有想过一走了之,可他舍不得自己手里这点兵权和钱财,他的名声太臭,没有军队会要他,而他在卢京城当地老百姓的眼中,就是一个嚣张跋扈舞刀弄枪乱杀无辜的莽夫,他如果现在松了手,不出十日,定会有人要他的命。 所以,这枪杆子无论如何丢不得。他这样想着。 而弟弟江韶矽在此刻已经在黑暗中坐起了身,他思索了片刻,抬手打开了台灯,光着脚下床来到整理好的行李面前,从中扒出了一个小巧的蛇皮小箱子,打开了暗锁,映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那满箱子黄灿灿的金条。 五十根金条,这是江韶矽的积蓄。他花销太大,阮富山死后,没人限制他,他没有钱的时候就变卖收藏的古玩,他这一走,车子房子古玩全没了,银行里的遗产不能随便挥霍,能放在身边的,只剩下这沉甸甸的小箱子了。 他仔细算了算,觉得他阮五少爷还算是个有钱人,顿时宽下心来,他就算去了香港,还是个有吃有喝花天胡地的爷。同时他又盘算着,二哥和陌婷都比他有钱,就连陌婷那野种儿子也是有钱的,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然要一起相依为命,日后钱财慢慢的磨出来也不是什么问题。 锁好了箱子,江韶矽又躺回了床上,他设想好了自己的生活,就该想一想旁人的了,这个旁人自然就是他的亲哥江韶年。他掰着指头算了半天,寻思着江大团长怎么着也比自己有钱,横行霸道这些年,民脂民膏搜刮不少,单从阮家工厂剥削出去的总数讲出来就算个天价了。 他气呼呼的自言自语:“我还替你瞎操心,你活得比我滋润啊!” 及至后半夜,江韶矽被一阵轰隆声给惊了起来,紧接着他听到几声枪响,出于本能,他下意识的就穿鞋往外跑,去看一看家里的人都如何了。 阮陌杨披着衣服也跑了出来,眼圈发青,看起来也是一夜无眠的模样。小赵迅速紧闭门窗,一家人弄不清楚状况,连灯都不敢开,生怕光线引来了人。 枪炮声密集了起来,阮家七人缩在一间房中瑟瑟发抖,他们如今是谁的庇护都不在了,胡万七跑了,日本人根本瞧不上已经破落的阮家,他们和无权无势的寻常百姓并无二致,是日本人的屠刀想杀就能杀的。 众人正在恐慌之时,院子外面传来剧烈的大门晃动拍打声加剧了他们的惊惧,偏偏阮陌婷怀中的孩子哭闹不止,江韶矽急了,伸手捂住孩子的嘴巴,阮陌婷瞧见儿子小脸憋得通红,大惊之下一巴掌扇在江韶矽脸上:“你干什么!你要捂死靖霖么!” 江韶矽挨了巴掌,恼恼怒怒骂道:“这小子的哭声会害死我们的!你没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么!” 孩子的哭声似乎给了敲门之人更大的鼓励,那人估计是用上了什么家伙,铸铁大门被砸得啪啪乱响。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那人半天也没瞧见人出来,大约是急了,火急火燎的喊道:“阮家五少!阮家五少!江韶矽!” 江韶矽觉着耳熟,他细听之下辨出居然是唐小五的声音。 日本人对民宅实行深夜突袭,两处巷子遭了秧,江韶年不会去管这样的闲事,但他害怕阮家会被波及到,所以派了人去接应,连夜要把人送出卢京城,而他则丝毫不敢懈怠,回到司令部带兵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江韶年只给了唐小五一句话:“他平安,你就无事,若你存了心思,我定会恨你一辈子。” 阮家人没想到天不亮就要走,手忙脚乱的四处找行李,唐小五帮忙把箱子往车箱里放,可他的汽车太小,阮家有七个人,外加一个唐小五,汽车根本不够坐,而家中的车子已经被买主开走了。 阮陌杨当机立断:“让女眷孩子先走吧。” 唐小五赶紧应道:“也好,借用一下你们的电话,我再让人派一辆车来。” 阮陌杨拍了拍小赵的肩膀:“你跟着四小姐走,路上的安全交给你,务必把人看好了。” 小赵瞧了江韶矽一眼,江韶矽点了点头,他才应了下来。 汽车消失在夜色中,阮陌杨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妹妹路遇不测。 而剩下这三个大男人不得不又躲回宅子里等车。江韶矽紧紧攥着装满金条的小皮箱,阮陌杨随口问道:“这么小的箱子,里面是什么?怎么不放在行李中?” “金条。” 阮陌杨不做声了,倒是唐小五心中充满了鄙夷,他想,真是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 等待是漫长的,眼见天空就要露出微微的白光了,车子还没有来到。唐小五又把电话打去了司令部,没有打通。 江韶矽搂着小箱子坐在沙发上看似随意实则上心的问道:“你们江团长呢。” 唐小五显得十分漠然:“这种时候,自然是在司令部里。” 阮陌杨对于唐小五的出手相救很是感激:“唐副官,你真是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要不是您,这会儿上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唐小五对于江韶矽以外的人会表现出友好和亲切,礼貌的微笑:“大忙谈不上,不过是把你们送出去,火车怕是赶不上了,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们想办法走吧。” 江韶矽不屑一顾,他翻了个白眼,心想二哥谢唐小五还不如去谢江韶年,到底是谁帮了阮家啊! 阮陌杨和唐小五攀谈起来,两个人十分投机,谈到日本人的恶行,颇有些同仇敌忾。末了,阮陌杨询问起唐小五的去处:“你们军队以后怎么办?我看这卢京城也待不了了,你不走么?” 唐小五忽然沉默起来,阮陌杨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触犯了人 分卷阅读248 - 分卷阅读24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49 家军队的军机要密,想要道歉。哪知唐小五的声音飘了过来,低沉中带着点暖意:“我跟着我们团座,他走我就走,他撤离我就撤离,生死都在一起。” 阮陌杨惊叹:“唐副官真是忠心不二啊。” 唐小五的话大大刺激了江韶矽,简直要把江韶矽激出心火来,他暗自骂道,真是一块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了! 他骂归骂,唐小五的话却在他的心中扎了根,世事这样无常,原本计划好的事情在下一秒就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给打乱了,如同今天的逃离。战争是可怕的,枪炮不长眼,江韶年的留守随时都可能出现危险,那人是人不是神,不能保证诺言万无一失的实现,他和江韶年的分离,是一阵子?也许,会是一辈子。 他和他吵吵闹闹磕磕绊绊这么多年,到头来,就是为了带着钱财天各一方么。 甚至,阴阳相隔。 唐小五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活,要在那人的身边活,死,也要在那人的身边死。他江韶矽才是真正和江韶年纠纠缠缠这么多年的人,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生是一起生,死?那就一起死好了。 他想,江韶年,别人向你证明他有多爱你,我也可以向你证明,我的爱,绝对不输给旁人! 汽车终于来了,司机解释路上太乱,躲了一阵子才敢绕道开来,唐小五无心去听,把阮陌杨推上了汽车:“你们快上车吧,东西都带好了么?司机会把你们送去和家属汇合,到地方你们就安全了,路上小心,钱财不要外露…” 他这句话是说给江韶矽听的,怕这位养尊处优的阮五少爷遭劫。哪知江韶矽站在身后一动不动,阮陌杨禁不住探出头来催促:“韶矽!上车!” “二哥,我不去香港了。” 阮陌杨至今记得,临行前,江韶矽笑着对他说:“二哥,去了香港,要把我们的合照寄给我啊。” 他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这个人十五岁时走进了他的生命,陪伴他度过如风岁月,他们一起上学,回家,他们曾经亲密无间的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这个人顽皮的时候会亲吻他,惹得他脸红心跳,他带着这个人半夜出去看星星看月亮,在这个人最为难的时候,他甚至想过带着对方私奔。 生命中太多的路途都和这个人一同走过,成长的印迹里全是这个人的影子,重要到连自己的感受都可以忽视可以不计,如今,他只剩下了这个心心念念的人,却在他们寻找新生活的路上,他爱着的人,眼中的渴求,分明是对着另外一个人。 阮陌杨知道,江韶矽是为了谁。 并且,从来都是为了同一个人,不曾改变过。 从口袋中掏出一件小小的贴身的物品,他放进了江韶矽的手掌中,并且将之握成了拳,他说:“这个,你戴着。当初你拒绝了它,可它一直是留给你的。” 二哥走在晨光中,江韶矽望着慢慢摊开的手掌,是那枚银白色的戒指。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今日连更两章,以作补偿~谢谢支持~谢谢追看~此文接近尾声,绝不弃坑~ 119 119、【 内 情 】 ... 江韶年正在司令部里和人谈事情,瞧见唐小五把江韶矽给带了回来,倒也没说什么,极为淡然的吩咐身旁的卫兵:“去楼上给阮五少爷找间房,好好招待。” 江韶矽瞅了瞅亲哥哥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来气,他不禁腹诽,我为了你留下来,你倒好,一句话打发了,招待个屁,我来司令部不是为了来让你的兵招待我的! 一直等到午饭结束,江韶矽在房中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百无聊赖的问立在一旁的士兵:“你们江团干什么去了?” “团座在楼下开会。” 江韶矽撇了撇嘴,心道,开什么会,日本人都满街杀人了,你们一帮人除了瞎嚷嚷还会做些什么! 他闲得发慌发闷,只得睡觉,打发了士兵离开,他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结果眼还没闭上呢,门就被推开了。 江韶矽抬眼一瞧是江韶年,立刻窜了起来就要发火:“你把我扔在这里大半天了…” 话音未落,他被江韶年一把搂进怀中,江韶矽安静了,江韶年的气息包围着他,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口气也柔软了许多,十分乖巧的说道:“哥,我不走了,我回来了。” 江韶年狠狠的嗅了嗅江韶矽颈间的味道,张嘴在弟弟的脖子上轻咬了一口:“你真是不听话…以后要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你别后悔。到时候责怪了我,我可不认账的。” 江韶矽吃吃的笑了:“当然要责怪,江大团长手握兵权,有人有枪,若是连自家弟弟都保护不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江韶年抬起头来望着江韶矽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似有一份极淡的苦愁:“傻瓜。” 江韶矽调皮的在哥哥的嘴唇上啄了一下,笑嘻嘻问道:“那天下第一号大傻瓜问你,吃饭了么,饿不饿?” 江韶年叹了口气,紧接着忽然伸手揽住对方的腰身,把人直接扛在了肩膀上,在弟弟的叽哇乱叫中,狠狠给了这小东西的屁股一巴掌:“先不管胃的问题,你知道怎么喂饱我,走!床上干活儿去!” 两日后,上海方面传来了噩耗,胡万七在去上海的路上出了事,护送队被日军劫散,而胡万七本人在动乱中不知所踪,有人说司令被军刀大卸八块死无全尸,有人说司令趁乱逃走了,有人说司令其实早就抵达了上海,为掩耳目,让人放出不实消息迷惑外界,甚至更有人言之凿凿的声称司令根本没有去上海,出事的是他的替身。 面对众口纷纭的传言,江韶年显得出奇的平静,司令部上下早就慌了神,他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韩苏作为留守的人员之一,在军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众人更是视他为主心骨,胡万七的消息一经传出,军中上下把目光对准了韩苏,仿佛他的一举一动都可以透出胡万七的授意。 江韶年一开始以为这是胡万七的障眼法,韩苏一定知道内幕。却未料到,他派去上海的眼线很快回了消息,胡万七确实不见了,并且韩苏派去的其中一批护送队被日本人打散实属千真万确。 接到线报之后,江韶年沉默了,他坐车去司令部途中路过沈琴维的住宅,宅子早就人去楼空,沈琴维洗白很彻底,从 分卷阅读249 - 分卷阅读250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50 一个大汉奸的形象一跃变成爱国人士,远走天津投靠了其他组织。江韶年让司机把车停在沈宅门口,他下车转悠了一圈,从雕花镂刻的铸铁大门往里看,花坛中的花草纷杂凌乱,果然久未打理,公馆前的喷泉池子早已干涸,隐隐约约还能瞧见水管子上的铁锈。江韶年个头高,伸长了脖子窥探别人的家宅,他的手指不由自主扶住了大门,低头一瞧,满手灰尘,这大门也是灰扑扑的,江韶年嫌弃的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他在沈宅门口转悠了片刻,心中寻思着,沈琴维已经跑了,为何韩苏依旧那么冷静,当初不是好得要死要活的么,难不成二人只是玩乐,不当真的,散就散了? 这天晚上,司令部临时召开了紧急会议,缘由很简单,胡万七手下的两名老将临时起意,带兵要跑,结果人还没有出郊区,就被日本人给劫了。直木青行很不给面子,将二人的脑袋砍了扔在司令部大门口,同时又在城内拉起了警戒线。 “韩参谋长,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如实相告么,司令他到底怎么样了!” 早就有人沉不住气,拍案而起质问韩苏。江韶年冷眼瞧着众人对韩苏龇牙咧嘴的模样,淡漠的抽着烟。没人敢这么跟他拍桌子,因为旁人知道他的性子冲动,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这节骨眼儿上,保命要紧。 “军令在前,恕在下不能相告。” 此言一出,一众人等登时大动肝火,胡万七把他们丢在卢京城待命,而日本人又打算把他们困死在城中,如今小鬼子翻了脸,司令倒不吭不哈的消失了,俗话说,大难临头各自飞,这难确实来了,飞却是没地方飞了。 江韶年狐疑的望了望韩苏,默默掐灭了烟头,在一片吵杂中起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司机突然很警惕的说道:“团座,有人跟踪我们。” 江韶年没有回头,他从车镜中注意到后方不远处一辆黑色的汽车尾随,吩咐司机绕远路,这辆汽车果然锲而不舍的跟随,并且很有技巧的保持距离。 进了江公馆,江韶年在卫兵的掩护下低头迅速入了楼,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并且不允许下人拉上窗帘,他就是想看一看对方的动静。 他这样警惕,家中的亲弟弟比他更警惕,他一回房,江韶矽便悄无声息的锁了门,拉着他的手躲在了窗帘一侧,轻巧的抬了抬下巴让他往窗外看,卧室的窗口正好可以看到花园外面的街道,一个头戴毡帽穿着灰色衣裤的男人坐在街边,面前摆着香烟台子,偶尔有车灯闪过,只瞧得见人的下巴,却看不清楚面容,那男人把自己的脸隐藏得极好。 “多久了?” “两天了,生面孔。” “你怎么知道的?” “外面的小贩我全认识,差人去买过东西。今天我特意让丁贵去买他一包烟,他不说话,收钱的时候只比手势,头都不愿多抬。我在楼上看着,觉着他行为举止不像卖东西的。” “……韶矽,我不愿你掺和这件事,你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我不在家的时候,别自作聪明去试探陌生人。” 江韶矽本以为自己的一番新奇大发现会赢得江韶年的赞赏,哪知江韶年根本不领情,还要责怪他多事,当下就气恼了,唰的一下狠狠拉上窗帘。 江韶年皱了皱眉头:“你动静这么大做什么,你不知道你这样会惊动外面的人么。” 江韶矽目光凌厉,恶狠狠的瞪了哥哥一眼:“我这是为了你和我着想,我在你这里,不愿只做一个混吃混喝的少爷。江韶年,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唐小五才愿意帮你做事。” 江韶年微微掀起窗帘,透过浅浅的缝隙,瞧见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了,看来对方的警惕性也很高,显然方才江韶矽的拉窗帘之举惊动了监视之人。江韶年知道,那人虽然低着头不露面孔,却一切尽收眼中。 他小心翼翼的松开手,叹了一口气:“唐小五是唐小五,你是你,他的职责就是干这个的,你不是,你是我亲弟弟,我不愿意你去冒险,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去做了,你以为你没有被发现,也许对方早就察觉你派人试探了他,按照你的观察,他整整守了两天,难道会不清楚丁贵是江家的管家么。” 末了,他声音极轻的补了一句:“不该自作聪明的时候就收敛一点。” 兄弟两人陷入冷战,江韶年没时间同江韶矽闹脾气,他在心中做好了决定,他放弃等待胡万七的消息,胡万七的生死已经不重要了,韩苏的模棱两可提醒了他,或许韩苏也在为自己安排后路,眼下的一切都是在做戏。 果然,翌日唐小五就带来了一条重要的消息,韩苏手下的人在秘密准备天津之行,江韶年恍然大悟,原来韩苏早就抛却了胡万七,和沈琴维里应外合,沈家先行开路,韩苏随后就到,胡万七远赴上海成了他绝佳的幌子。 江韶年不敢深想,生怕自己心中那点儿疑虑即成现实。 军内开始活动,不管胡万七究竟死活,卢京城是待不下去了,撤离一事提前提上了日程,兴师动众的走绝对不可能,必须采取抽丝剥茧的方式,在谁第一批走这个问题上军内诸多军官产生了分歧。 江韶年不喜欢开会,自从胡万七离开之后,每一次开会都是一次煎熬,这帮大老爷们儿个个都是大嗓门,吵起来震天响,且多数人匪气十足,身旁的桌子遭了秧,江韶年不禁怀疑,再多说一分钟,那些桌子会不会就此被一巴掌拍裂。 但凡遇到关乎自身利益之事,这些个军官就喜欢亮军功,掰着手指头数自己的好处,结果争到最后还是没有争出谁先走。 末了,有人高声叫道:“不如我们让韩参谋长来指定,这第一批的名单之内该有谁!” 也许是自知胡家军大势已去,高高在上的韩苏也没什么可怕了,当即就有人嗤之以鼻:“凭什么让他来指定,他还要把自己算上呢!” 韩苏暗中扫了说话之人一眼,牢牢记在心里。可他明面上却不动声色,淡然一笑:“韩某不在名单之列,诸位请宽心,在下决定留守至最后。” 江韶年敏感的抬起头来,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却并未言语。 待到韩苏分好了名单,有人欢喜有人忧,江韶年不在其中之列,他并不意外,韩苏不待见他,自然不会优待他。不过他不发愁这个,只要日本人不行动,他就有足够的 分卷阅读250 - 分卷阅读251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51 时间悄无声息离去。 韩苏开完了会,早有人在会议室门口等待他,众人瞧见不以为意,每位高级军官都有副官随从,自然没有人上心。韩苏把人带去了楼梯一侧,此地避人耳目,适合谈话。 那士兵在韩苏耳边唧唧喳喳一阵,刻意压低了声音,韩苏面无表情的听着,目光却突然扫过楼梯一角,那一闪而过的身影让韩苏眯起了眼睛,抬手示意身旁之人噤声,而后悄然跟了上去。 偷听之人很是警觉,走至后院忽然停了下来,韩苏想要闪躲,哪知那人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唤了一声:“韩参谋长。” 韩苏暗自把手放在了枪盒上,阴测测问道:“你跟了我多久?” 那士兵是个生面孔,看不出是谁手下的兵,韩苏心中明了,此人是特意被找来的。这时,后院的花丛后面起了声响,眼见有人要从中走出,韩苏屏住呼吸想要一探究竟,却未料到眼前的士兵飞扑而来用手臂强行勾住了他的脖子,对不远处大喊:“行动有变!快走!” 花丛之后的人显然是一惊,急匆匆就要逃。韩苏当机立断,给了制住他的人一肘子,而后拔出枪来,朝着对方腹部开了一枪。解决了眼前的人,他拨开花丛追了上去,前来接头之人的背影令他十分熟悉,腿脚不好的人在胡家军当中唯有唐小五一个,韩苏勾起笑意,停在原地不动了,对准唐小五的身侧放了一记空枪:“唐副官,拖着残疾之躯,就不必如此拼命了吧。” 枪声很快引来了其他人,士兵将唐小五团团围住。 江韶年和韩苏在小厅中对峙,身旁是被人扣住的唐小五,韩苏冷眼瞧着江韶年,忽然嗤笑:“作何解释,恩?” 江韶年“刺啦”一声划亮了火柴,点燃了一支烟卷,深深吸了一口,而后夹着烟卷的手指指了指韩苏:“今日你我开诚布公,我找人监视你这件事我认了。你韩大参谋长难道就很清白么。” 韩苏心中一动,却是冷笑:“我可没有派人去盯你江大团长。” 江韶年吐出一口烟气:“死鸭子嘴硬,非要我找出证据来么。” 韩苏瞥了瞥江韶年,抬手示意士兵放了唐小五,且屏退了众人,这才开口说道:“你究竟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什么?” 江韶年把烟头扔进了烟灰缸,缓缓道来:“韩苏,事到如今,你我都不必遮遮掩掩了,你心里存了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近期就要远走天津,你自己跑,又怕军中生出非议,顾忌到我的势力,就派人来监视我。” 韩苏内心错愕,他的手下有内鬼,否则天津之行绝对严密,可眼下不是他和江韶年争辩的时候,他明面上依旧十分平淡:“我确实要去天津,我要去见什么人想必你也清楚。可是江韶年,我没有派任何人监视过你,你我没有冲突,你挡不了我的路,我也不想管你的后路,就这样。” 江韶年皱了皱眉头,难道监视自己的,另有其人? 二人以为这件事就要到此为止,哪知一旁的唐小五忽然开了腔:“韩参谋长,司令眼下生死不明,你怎么能够为一己之私置他不顾?你跟了司令这么多年,你就这样背弃了他么!” 江韶年瞪了唐小五一眼:“没你说话的份儿,闭嘴!” 韩苏不予理会,起身要走,唐小五一步上前抓住了韩苏的肩头:“韩苏,是你向日本人告了密,出卖了司令,这样你以后就不用再受胡家军牵制,毫无顾忌的和那个姓沈的商人在一起了!” 江韶年未料到唐小五会把他先前心中那点儿疑虑全盘托出,唐小五果然是跟了他许久,明白他心中所想。他之前就在怀疑,胡万七出事定是有人告密,加之韩苏的举动,江韶年不由自主便想到韩苏出卖了胡万七,而后放出各种消息混淆视听,等到众人皆有出走之心时,他再悄无声息的离开,军内便不会有人责怪他的 119、【 内 情 】 ... 离弃。韩苏,不过是想要给他自己一个漂亮的台阶下罢了。 韩苏回身抬手给了唐小五一拳,唐小五趔趄着跌坐在地,韩苏白净的脸庞上终于有了失控的表情,清秀眉目之间蕴含着怒气:“我的所作所为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么!你算哪个级别!” 唐小五是个重感情的人,胡万七待他一般,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好却也是好过的,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他知恩,却没有机会回报,因为胡万七不要他了,他记得别人给他的好,并且记得很久。听到胡万七的噩耗传来之时,他整个人呆立当场,他十几岁跟着胡万七出了村子,多年征战,曾经在战场上奄奄一息就剩一口气时,胡万七没有嫌弃的丢下他,叫人用担架抬着他行军,洪亮嗓门还不忘教训他说:“唐小五,你敢死,我就带兵抄你老家!”,他痛得满头冒汗,还是忍不住笑了,司令最爱对他说这句话,逗他的,他爱听,并且记在心里。他敬畏胡万七,真心的愿意跟着这个男人。 唐小五从地上爬了起来,生平第一次有了莫大的勇气,漠视了军阶上下级,他揪起韩苏的领子怒目而视,声音颤抖:“我是司令带出来的…是司令把我从家乡带出来的!我曾经是他的勤务兵!你们都忘了,可我还记得!我跟着司令出生入死,司令不要我了,可我还认他,没有他,我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破村子!” 韩苏的脑袋剧痛,记忆颠覆,唐小五的感受他理解,因为他也是胡万七带出来的,没有胡万七,他什么都不是。他记忆里的胖叔叔,救了他全家,供他念书,给他荣华富贵至高荣誉,信任他,宠爱他,离开之前还握着他的手说:“韩苏,你小的时候叫我叔叔,可这么多年来我总以为我在养儿子,等到我们去了上海,你认我做父亲,好不好?”,他笑着,最后一次叫他:“叔叔,我答应你”。可如今,他出卖了那个视他如己出的男人。 “你懂什么…我不想把这辈子都赌在他的身上…军中已经腐败不堪,人心各异,他还妄想着东山再起…他要捆绑我的一生,不管是去上海还是去哪里,他都不会放我走…当初沈琴维去了天津,他以为是我的主意,把我吊起来打,打完又怕我也叛变,哄劝我之余又派人暗中监视我,他和我之间已经出现了嫌隙…这么多年来,他对我动过两次手,我全都记得,第一次是为了汪亦白,我炸死了汪亦白全家,他居然为了姓汪的当众打我,他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杀汪亦白!跟他去了上海又能怎么样,昨 分卷阅读251 - 分卷阅读252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52 天出现一个江韶年,今天出现一个汪亦白,明天又要出现谁,我不愿意把我的心思全部用在铲除他的新宠上面…我也有我的抱负我的理想,我不愿给日本人当汉奸,不想为他搜刮不义之财,他让我做这一切之前有没有问过我的感受!我摆脱不了他,就除掉他,有什么错!” 唐小五从未见过韩苏失控的模样,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倒是立在一旁的江韶年走上前来啪的一巴掌拍在韩苏的肩膀上,似是为对方定了定神,末了,十分平静的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必说了,今日之事我权当没有发生过。” 韩苏微微张了张嘴,第一次在江韶年面前瞪大了眼睛,而后他低垂眉眼,把头偏向一边,轻声言语:“我从来不后悔跟过司令,这是我这辈子最无悔的一件事。” 江韶年认真的点了点头:“恩,还有呢?” 韩苏错愕,猛然抬头:“还有什么?” 江韶年咧嘴一笑;“有没有十分无悔的认识我啊。” 韩苏的脸色顿时由红白转为黑青,隐隐握紧了拳头,抬手就要打:“我后悔当初怎么没一枪毙了你!” 江韶年接住了韩苏的手腕,嬉皮笑脸说道:“哎呀呀,我要逗你笑,你居然不领情。” 韩苏憋红了一张脸,那模样煞是好看:“江韶年,你敢看我笑话!” 这厢吵吵闹闹的化解了尴尬,江韶年打发走韩苏之后,静下来思索一番,盯梢的人不是韩苏所派,那会不会是日本人。韩苏既然把消息出卖给日方,那么日方对胡家军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这些他都想不清楚。 想不清楚就不想,总之他是要带着亲弟弟逃走的。 唐小五在回去的路上十分沉默,江韶年瞧得出他在想什么,江韶年对韩苏的做法十分理解,而唐小五这种死脑筋却无论如何绕不过来弯,想必这会儿唐小五依旧无法原谅韩苏的所作所为。 “唐小五,恩情留在心里就好了,你记得施恩之人,施恩之人未必记得你。不要再想过去,活得现实点儿吧。” 唐小五倔强的撇了撇嘴巴,眼中隐隐有了泪光,可他不愿后排的江韶年发现,赶紧低垂了脑袋,极力的平稳自己的声音:“我没有你们那么豁达,什么都能想得开。我只知道,别人对我好过,我一定不会忘,而且我愿意一辈子记在心里。” 江韶年沉默片刻,转头望向窗外,一语双关:“所以你总是受到不必要的伤害,是你自己选择走不出来的,怨不得别人。” 在韩苏预备悄无声息赶赴天津之时,局势却急转直下,当天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在离别时再去看老对头最后一眼,哪知车子刚刚停在江公馆门前,日本人就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120 120、【 覆 灭 】 ... 日军似是早有预谋,对江韶年一干人等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韩苏连车门都没有来得及出,只听见一声枪响,前排车窗玻璃被打碎,副驾驶座上的随从头破血流倒在一旁起不来了,司机和韩苏当机立断抱头趴下。 江家上下方寸大乱,江韶矽在房中睡觉,被吵醒之后踩着拖鞋慌慌张张下了楼,他就要往外冲,丁贵急忙上前拉住了他:“小少爷,小少爷!外面危险!” 江韶矽连日来和江韶年冷战,这会儿也顾不上了,左顾右盼满脸慌张的找人:“江韶年呢?江韶年去哪儿了!我哥呢!” 丁贵死死拽住这闹人的小祖宗,生怕对方跑出去出现闪失:“江团出去营救韩参谋长了,您跟我到房里躲一躲吧。” 江韶年打完了救援电话,就带着数名卫兵出门营救韩苏,韩苏此刻正缩在车里忐忑不安,生怕敌人炸车,可外面又枪林弹雨,他不敢冒然出去。眼见好好的一辆汽车就要被打成个筛子,韩苏紧闭双目以为自己也立马就要变成筛子了,不料忽然车门大开,韩苏还未回过神来,身体已经被一双大手拽出车外了。 江韶年抱着韩苏在地上滚了几滚,子弹在他们四周的地面上如同活蹦乱跳的跳蚤,韩苏的脑门子在翻滚中不小心磕破,疼得他龇牙咧嘴,江韶年带人隐蔽到江公馆大门之内,两个人躲在喷泉后面,江大团长瞧见韩大参谋长十分小心翼翼的抬手摸脑门子,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骂道:“我呸!娇生惯养的东西!你他娘的走就走吧,跑我这儿来成心给我找晦气的么!这帮小鬼子是你引来的吧!” 韩苏本就疼得心肝乱颤,现下听见江韶年骂他,顿时怒了,一巴掌拍上了江韶年的后脑勺:“你自己被人盯上了,反倒怨到我身上来!我一片好心来看你,你居然反咬我一口!” 江韶年拽着人迅速转移到楼中,嘴巴里依旧骂骂咧咧:“老子不稀罕你来看我!要滚就快滚!” 进了客厅,二人方才松了一口气,韩苏单手扶着江韶年的肩膀,微微弯腰,有些气喘:“我派出去的眼线告诉我,最近监视你的那些人都是日方的人,你最好小心一点。” 江韶年瞥了瞥韩苏:“你该不会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才来找我的吧。” 韩苏登时嗤之以鼻:“别自作多情,你死了也就死了,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鬼才愿意告诉你,我盼着你去死盼了好多年了。我今天是要走的,不过是来见你最后一面。” 此话不假,韩苏不关心江韶年的死活,他暗自调查了一番,得知日方正在严密监视江韶年,他本无意把此事告知江韶年,江韶年是他多年以来的死对头,他巴不得对方早死。若不是刚才江韶年出手救了他的命,他恐怕要把秘密烂到肚子里,静等江韶年被日军处理掉。 江韶矽得知哥哥回来了,从房中一路飞奔到客厅,扑进了江韶年的怀里:“哥!” 江韶年心头一喜,他近日来总看江韶矽的冷脸,这会儿上宝贝弟弟肯给他一个拥抱,他顿觉心里轻松起来,抬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故作责怪的问道:“气够了?” 眼见这俩人就要卿卿我我,韩苏当机立断破坏了暧昧的气氛:“现在是你们俩谈这个的时候么,江韶年,你家有没有后门?掩护我出去,接应我的车还在郊外等着呢,我不能误了时间。” 韩苏的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枪炮声,江韶年知道,唐小五带兵到了。江韶年没有搭理韩苏,倒是推了弟弟一把:“你上楼把你这身儿睡袍换了,然后去后院等我,要快!” 分卷阅读252 - 分卷阅读253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53 说完,他拔出手枪一阵风似的出了客厅,江韶矽知道这是要离开了,他火速回了房间,简简单单套了衣裤,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救援兵和日军交战正浓,唐小五拖着残疾之躯依旧英勇非凡,在旁人的掩护下架着机枪一通扫射,那些子弹穿透敌人的心肺,开出大朵的血花,江公馆门前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日军源源不断的出现,江韶年的援军也在大批的赶来,双方似乎是杠上了。 “唐小五,司令部怎么样了!” “派了人过来,宋师长坐镇顶着呢。” “他娘的,日本人今天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韶年,我们干脆撤回司令部,去和大部队汇合?” “你先顶一会儿,我把人送出去再说!我弟弟还在里面呢,我先把他送走!” 唐小五的眸色一沉,身旁的男人无时无刻不想着那个人,不管是太平盛世,还是生死攸关,男人的脑袋里装的,只有那人,第一个想到的,也只能是那个人。 他没有思索太久,枪林弹雨的环境不允许他有丝毫的分神,否则下一刻就要命丧九泉。唐小五集中精力对付接踵而至的日本鬼子,为男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江韶年回到楼内,满以为江韶矽早就准备妥当,哪知一问丁贵,人还在楼上磨蹭呢。江韶年怒了,三步并作两步窜上二楼:“穿身儿衣服,至于么!” 江韶矽正撅着个屁股在矮柜子里扒东西,瞧见哥哥进来,气急败坏的问道:“我的那张古画呢!” 江韶年的脾气也不大好,揪起弟弟的领子就往门外拽:“什么古画!别研究你那破字画了!走!” 江韶矽奋力挣脱开来,扑回了柜子:“很值钱的!我托了人花了七万大洋弄回来的!你不懂!行内给的数儿至少十万起跳!它是宝贝!” 外面枪炮连连,自家弟弟还在捣鼓古玩,江韶年一气之下朝江韶矽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你他娘的倒是有闲情雅致,外面多少兄弟拿命给你换时间!快跟我走!” 江韶矽被江韶年拖出房间,他挣扎着又跑了回来,这回江韶年彻底火了,想要抬手打人,哪知江韶矽从角落里抽出一只蛇皮小箱子,利利索索的跑回他的身边:“算了,我的那些玩意儿就当白送了小日本。我带着金条走,以后还能买!” 江韶年忍无可忍的在弟弟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就知道钱!” 韩苏在后院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的命令对江家人不管用,江韶年的兵只听江韶年的。他瞧见江韶年拉着弟弟出来了,正欲张嘴说话,不料只听轰隆一声,前楼竟然塌了一半。日本人开始炸楼了。 “江韶年!让你的人送我去郊区!我真后悔来见你这一面!” 江韶年连推带搡的带着弟弟和韩苏往后门走:“老子没让你来见!是你自己要来的!” 这一行人刚打开后院小门,顿时冷汗直流,日本人包抄了江公馆,这会儿上已经不分前后,唐小五带来的人早就杀到了后门,他们一见团长亲自出现,登时一鼓作气。江韶年可没那心情鼓舞军心,他一门心思要把江韶矽带出去。 江韶矽死死抱住箱子,满脸惊恐的躲在哥哥身后,子弹飞在他的身侧,几乎贴身而过,不断有人在他身边倒下,又有更多的人出现在他的周围。枪炮声太大,他几乎听不清楚哥哥在对他吼些什么,震耳欲聋的爆炸让他头痛欲裂眼冒金星,他觉着自己置身在混乱中,简直倒霉透了。 唐小五很快从前楼打到后院,身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他的头顶流下湿乎乎的粘稠物,顺着眼皮往一直往下,他也不在意,随手一抹,继续开枪。 江韶年好不容易靠近了他,随口问道:“他妈的居然被包围了…你脑门子上那是什么?” 唐小五在震天的子弹声中大吼回来:“小刘砍了一个鬼子的脑壳,我离得太近,脑浆子喷了我一头!” 江韶年没再吭声,倒是身后的江韶矽听闻此言几欲要吐,他一瞅见唐小五头脸上的东西就要闹心。 日军被驱散了一批,江韶年趁空找来了一辆车,韩苏二话不说跳了上去,江韶矽怀抱小箱子被江韶年推进了车,正当他抬脚要上车的时候,身旁的士兵忽然惊叫:“团座!又来了!” 江韶年回头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日军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跑来,很多人已经端起了枪支备战。 江韶矽惊恐的拉住了江韶年的手腕:“哥!快上车!” 在场不到二百人,个个都端枪瞪着江韶年,大有他一走大家伙儿就散的架势。江韶年深知胡万七养出来的兵是个什么熊德行,如今他在,就有亡命之徒跟着他,假若他当面离去,立马就会有人揭竿而起翻脸不认人,只怕他还来不及关上车门,就先被眼前的士兵给当鱼肉剁了。 韶矽必须走。他这样想着。 于是,江韶年果断甩开了江韶矽的手,干脆利索关上了车门,对韩苏说道:“我救你一命,你欠我一个人情,只要把他带出去,我就算你还了,否则咱们一起死在这儿。” 韩苏狠戾的瞪了江韶年一眼,他实在不愿带上江韶矽这个累赘,可他不想死,他还要去天津,去见沈琴维。司机发动了车子,车门锁了,江韶矽打不开车子,拼命的拍着车窗。 车子启动了,江韶矽情急之下用怀中的箱子狠狠砸向车窗,玻璃裂了,江韶年看到江韶矽的手指从里面钻了出来,奋力的抠着玻璃,鲜红的血液顺着车窗而流。 他听到他哭着说:“哥!我哪儿也不去!你让我留下吧!哥…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再跟你发脾气,不再闹你,我听你的话…哥…哥!我们曾经说过的啊,要死,就死在一起啊!哥!” 声音渐远,淹没在一片火力中。江韶年已经顾不上其他,他端起机枪,迎接新一轮的屠杀,为自己,也为车中的那人。 江韶矽缩在车里,怀中依旧抱着蛇皮小箱子,他低垂头颅瑟瑟发抖,眼泪汹涌而出,艰涩自语:“我不回阮家了…我不乱花钱了…我再也不对你凶了…你今晚就可以回房来睡…我保证你不让我去的地方我一定不去…你不让我交的朋友我一个都不见…我也不说唐小五的坏话了…我不赶他走…哥…你让我回去吧…” 韩苏从车镜中看到有些魔怔了的江韶矽,并未言语。司机特意避开了大道,要不了多久,他 分卷阅读253 - 分卷阅读254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54 们就可以见到接头人了。 张副官是最后一批赶到的,而他却为已经筋疲力尽的江韶年一行人带来了噩耗:“司令部,守不住了。” 直木青行要对胡万七的残部赶尽杀绝,他掌握了韩苏和江韶年的行踪,听到线报说韩苏坐车去了江公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选在当天,在兵力较弱的江公馆将此二人做掉。哪知手下的人沉不住气,韩苏的车子刚停,便有人开了枪,间接的留给了楼内的江韶年反抗和求救的时间。 待到几轮疲劳战之后,直木青行亲自带人前往,他远远瞧见江韶年一行人躲在高高垒砌的尸体之后,对旁人下令:“不要再拖延下去,速战速决。” 张副官带来的人不到一百,枪支弹药倒是足够了,他在尸体堆上又架了三挺机枪,左右观察着形势:“小江,你们撤楼里去?我在这儿顶着。” 江韶年回头瞅了瞅断壁残垣的洋楼,后院已经残破不堪,花园被炸了一半,绿色的草坪此刻只见黑色的泥土翻在外面,他甚至还能看得到自家家丁的尸体。 神情惨烈的咧了咧嘴巴,江韶年一抹灰扑扑的脸,直视前方:“今天是跑不出去了,撤回去他们更容易炸楼,我弟弟那小王八羔子的破烂字画还在楼里呢,我得给他保存好…老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当汉奸,今儿个权当精忠报国吧!” 忽然有人眼尖,瞧见了直木青行,登时大叫:“那个不是大鬼子么!咱们弄死了大鬼子,还怕那群小鬼子不散么!” 此人话音刚落,枪炮又起,在直木青行的指挥下,日军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江韶年这一方登时就死了一大片。江韶年带着人边抵抗边撤退,他们不得不跑,死守的结果,只能是全军覆没。 一直被逼至江公馆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日军紧跟不放,人数越来越多,江韶年绝望了,打算做出最后的一次攻击,他想,我活了二十出头,最后居然死在日本人的手上! 这时,唐小五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臂:“韶年,我跑不动了…我的腿…很疼…” 江韶年低头一瞧,唐小五那条残疾的腿颤颤巍巍的往外拐着,似乎是承受不住了,他咬牙切齿,他顾不上旁人了:“老子倒是想背着你跑,可是咱们他娘的跑得掉么!” 江韶年大约永世也忘不了那一天,唐小五在枪林弹雨众目睽睽之下勾住了他的脖子,一个短促而缠绵的吻,却透着股悲壮与告别的味道,唐小五说:“刚才你掩护他走,现在我掩护你,江韶年,能多活一秒是一秒吧。” 他被推给了张副官,紧接着,他看着唐小五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那一声爆炸声响彻天地。 江韶年,我记得多年以前我问过你一个问题,“有天打仗了,我们被困在一个地方,只有一次逃跑的机会,你带不带我”。你说,“如果你是累赘,我怎么可能带你”。江韶年,你大约怎么也想不到,很多年后的今天,这个问题居然真的被我们面对了。 江韶年,我这一生,跟对了两个人,一个是胡万七,另一个就是你,没有胡司令,我见不到你,没有你,我永远不知道我可以这样全力以赴的爱着一个人。在爱情中,我是卑鄙的,可我从来不认为自己错了,别人可以争取你,我也可以。江韶年,我把生命中最纯真的年岁都给了你,在我尚未老去,没有被岁月荼毒的时候,让我为你结束正盛年华,把这条命,一并送给你。 江韶年,我唐小五下辈子,依然选择爱你。 唐小五在拉响炸弹的那一刻,淡淡然笑了。 120、【 覆 灭 】 ... 江韶年被张副官拖出了巷子,见了天日,张副官一巴掌扇在江韶年的脸上:“虽然这事儿是唐小五自愿的,可是老子就觉着,小江,你这么多年来不该这样对待唐小五,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打完了这一巴掌,张副官摇了摇依旧没有回过神来的江韶年:“行了,唐小五那小子死也死了,以后你多给他烧几张纸钱,人家在地面上的时候不落好,你可别等他去了地底下还亏了他!别让他白白搭进去一条命,走吧!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江韶年沉默着跟在张副官的身后匆匆赶路,日军依旧穷追不舍,他低头抹了一把脸,这一天当中他失去了最心爱的江韶矽和最亏欠的唐小五,他回过头去,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再望向前方,明晃晃的刺刀。他想,不管是活着的韶矽,还是死去的唐小五,我大概要让你们失望了。 满街的日本兵,凶恶的狼狗,直木青行挎着军刀等在街口,江韶年看到多年的战友,视他为兄弟的张副官,被日本人刺穿了心脏,紧接着,阳光之下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血液喷薄,头颅滚动,直木青行以一个武士的姿态削去了张副官的脑袋。 他的士兵纷纷倒下,直木青行握着带血的军刀迈着有力的步子走至他的面前,忽然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来,要同他握上一握:“江团长,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听不懂日本话,就瞧见对方那嘴巴一张一合,实在扎眼。他啐出一口唾沫,喷在对方的脸上,他笑了,缓缓吐出三个字:“狗.日.的。” 军刀刺进骨肉,厚实而钝重的深入,利刃行进在身体里,他微微张了嘴,仰面倒了下去,杀他之人并未拔出刀去,在刀柄一处绑了一面大日帝国太阳旗,昭示着日军的胜利。 血液从他的身体中流出,在地面上蜿蜒而去,他微微抽搐,手指缓缓滑动,最终向北停住,他的目光随之而去,那是江韶矽离去的方向。 艳阳之下,他闭上了眼睛,韶矽,哥哥再也不能陪你了。 直木青行摘下了白手套,冷硬的日文在街道上回荡:“全部运去煤场,烧掉。” 片刻,灿阳隐没,渐渐起风了,太阳旗在风中飘动,血腥晕染在空气里,胡家军的王朝,覆灭了。 121 121、【 终 章 】 ... 一年后,秋。 车轮在喧闹的街道上滚动,黄包车夫矫健的双腿在眼前来回交替,结实的身躯随着跑动而左右摇摆,脖颈上不多时便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车夫抬手抹了抹颈间的汗水,回头对客人笑了笑,闲话家常起来:“嘿嘿,今儿早上被老婆赶出来的早,连汗巾都忘了带。” 那客人白白净净一副好皮相,衣着考究,瞧上去似是哪家大户里的尊贵 分卷阅读254 - 分卷阅读255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55 少爷,车夫见客人没有搭腔,以为自己身份卑微,对方不屑交谈,登时识相的闭了嘴,默默拉车,脚步也快了许多。 不多时,车夫的肩膀上忽然伸来一只手,手中握着一方洁白的手帕,那年轻客人低声说道:“用我的吧。” 车夫愕然,急忙推却,脚步却是不停的:“不不,先生,使不得使不得,我随便说说的。我一个穷拉车的,怎么敢弄脏您先生的手帕,您一看就是尊贵人,用的这帕子也是好布料,比我这身儿衣裳都值钱。” 客人淡淡然笑了,探过身去把手帕塞进了车夫的上衣口袋:“这世道,还分得起什么贫富贵贱,有本事挣口饭吃已经很了不起了。留着一会儿用吧。” 车夫听闻此言,似是很有感触:“您先生这话真有道理,我在卢京城活了三十几年,父辈就是靠拉黄包车养家糊口,到了我这一辈,依然要靠这辆车子养活老婆孩子,穷是穷,可勉强还能过得去。比起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大起大落,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日子还算平稳些。” 车夫带着客人去了一处旅馆,帮着客人把皮箱提进了旅店房间,为此多得了一些钱。 安定之后,年轻男人出门吃饭,卢京城一年前遭受重创,经济萧条,日本人撤离之后,许多店面商铺才稍见好转。男人找了一家面馆,饱餐了一顿,间或向旁人打听了一些事情。 这卢京城的官员换了一大批,先前那一拨逃的逃死的死,又或走了门路去外地寻找更有利的仕途。男人暗自思忖着自己以往的人际关系,发觉谁都指望不上。 他欲结账离去之时,忽然听闻有旁人唤他:“阮五少爷?” 男人警惕的回过头去,顿时愕然,来者一身跑堂打扮,居然是警局的马队长。 马队长对男人很是客气,把人拉到前台,对着算账的女人说道:“嫂子,这位是我的旧相识,饭钱就免了吧。” 女人狐疑的瞅了瞅男人,对马队长撇了撇嘴:“你会认识有钱的主儿?” 马队长不服气了,拍着胸脯辩解:“我当年好歹是警局的治安分队队长,接触的那都是大人物!这位说出来吓死你,阮家,听说过吧,阮富山…” 女人嗤之以鼻:“吓唬谁呢,阮富山早死了,这事儿谁不知道啊。” 马队长把男人往前一推,急赤白脸的争道:“这是阮富山的小儿子,阮家的五少爷!阮韶矽!” 马队长把人请去了楼上一处僻静的角落里,二人泡了一壶茶水,把对方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马队长一拍大腿叹道:“没变!阮少爷,您还是老样子。” 听者一笑,他与马队长有恩怨,却交集不多,如今坐在一张桌上喝茶聊天,实属罕见,可毕竟也算相识一场,他不好推辞,客气的问道:“马队长,你怎么会跑来这里…” “嘿,这事儿提起来就闹心,当时警局局长都跑了,谁管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啊,日本人在城里大肆杀人,我连夜躲回了乡下,去年冬天,小鬼子终于滚蛋了,我回来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现任的局长是新派来的,人家哪认我啊。我干不了公职,没了活路,打算回老家种地,幸好我大哥有手艺,带着我回来开馆子,你也看见了,楼下管账那女的是我嫂子,我就是个帮忙打杂跑腿的。阮少爷,瞧您这身儿气派的打扮,大约你过得不赖,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不一样,这繁乱世道,你们还能活得有滋有味。” “马队长,我改回旧姓了,江韶矽。” 江韶矽在天津过了一年,终于在翌年的秋天回来了,他手里有钱,沈家也算厚待他,他倒是没有吃苦。只是他心中牵挂一个人,待到卢京城的噩耗传到耳朵里时,他几乎疯傻了,成日里闹着往外跑,要跑回卢京城去。韩苏没有法子,强行关着他,他一闹就派人给他打镇定剂,这一针一针扎下去,及至最后脑袋有些混糊不清。熬过了两个月,他猛然清醒,嚎哭了一场,哭过也就死心了,开始了寄人篱下的日子。 沈琴维和韩苏虽说加入了国民党,但有亲日前科,身份颇为敏感,上面三不五时要审查一番,江韶矽的家世更是尴尬,曾有人调侃他们,汉奸居然堂而皇之的聚首一窝。沈家去了天津之后十分低调,同时又为保地位,力争戴罪立功,故而不愿和旧地再有丝毫联系。 江韶矽寄人篱下,更不方便打探消息给沈家难堪,他有钱,却能力有限,事情便耽搁了。后来,他说要走,韩苏打从一开始就不愿留他,心想江韶年已死,那些承诺就算不作数了,留着此人也是累赘,既然要走,便随他去吧。沈琴维倒是个义气的,阮富山生前算是和沈家有交情,既然阮家的公子落难,沈家也该拉一把,于是江韶矽离去之时,沈琴维给了他一大笔钱,以供他余生度日。 这些经历,江韶矽自然不会对马队长说,他只轻描淡写说自己去外地避了一阵,现如今日本人打到了别处去,他回来看一看。 马队长哀叹:“五少爷,想必您哥哥的事儿您也有所耳闻了,唉,节哀顺变吧。” 江韶矽内心一痛,手指暗暗抓紧了衣角,明面上刻意转移了话题:“马队长,我的家宅在一年前都卖光了,目前无处可去,你能否打听一下,哪里的宅邸不错,我过几日想去看看。” “日本人走的时候炸了不少,那些洋楼大多都毁了,后来有些新来的官员占了一部分,还有些是新盖的,我可以给您打听打听。” 江韶矽沉思片刻,忽然说道:“洋楼小花园什么的就算了,你帮我打听一下五月巷的66号,如果有人住,问一下价钱,一切好商量。我现在在顺福旅店,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登记的名字是宋童书,这是化名,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另外,我以前的身份你就不要对外宣扬了,现在这么乱,我怕节外生枝。”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厚厚的一叠钱推至马队长的面前。马队长倒也不客气,把钱收好,讨好的笑了:“行,有钱就好办事儿,我一定给您打听清楚。” 高高堆砌起的煤山,一群灰头土脸的工人正在一旁捧着饭碗吃饭,一个中年胖子仰着脖子对着煤山上的一个高个儿男人大喊:“温四!下来吃饭啦!” 这个名叫温四的男人瘦高个儿,头发蓬乱,身上沾了煤渣,从头到脚黑乎乎一片,穿着破烂肮脏的工作服,他听到工友的呼喊,便把铁锹插.进煤堆里,三蹦两跳跑下煤山,连手都不擦,接过工友递 分卷阅读255 - 分卷阅读256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56 来的馒头二话不说塞进了嘴巴里。 闲散时,工友都爱瞎聊天,瞧见他狼吞虎咽的模样,登时开起了他的玩笑。 “温四,你好歹也是经理的远房表弟,叫他给你安排一个好职务嘛,偏要来当这挖煤的工人,每天劳累就算了,还饿得跟死鬼似的。” “他表哥就知道挣钱,哪管自家亲戚死活,我看温四也是有苦难言。” “温四,我看你那大表哥吃香喝辣,出入有车,穿得人模狗样,你就不嫉妒啰。” 这些工友有意无意就要取笑他一番,先前得知他是西郊煤场总经理温世梵的亲戚,都还对他有所顾忌和巴结,可是后来发现他和一般工人并无二致,总经理对他也没有任何的特殊照顾,便有传言说这个温四就是个穷亲戚,温世梵看不上眼的,迫于亲戚情面,只得收下当个挖煤工使唤。于是,便没有人在意他了。 温世梵近一年都不常在卢京城,他的生意做的大,在外地也有产业,故而不愿在卢京城这样的是非之地多待,特别是一年前他冲动之下做了那件事之后。 吃过了午饭,工人们又开始干活儿,工头忽然走到温四的身旁,拍着他的肩膀笑嘻嘻说道:“温经理回来了,说是要见一见你。温四,机灵点儿,他好歹是你表哥。以后还要靠他提拔呢。” 推开办公室的门,温四挠了挠脑袋,并未言语,西装革履的温世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从桌后走了出来,温和一笑,做了一个“请”的姿态:“江团长,请坐。” 那温四因着长期没有洗澡,浑身发痒,忍不住又挠了挠身上,而后他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温世梵的姿态挺恭敬,亲自给这位温四点了一根烟。温四长吐一口烟气,才悠悠然说道:“温经理,就不必再叫我江团长了吧,江韶年这个人,早在一年前就不存在了。” 温世梵在另一处沙发上坐下,态度依旧恭敬:“江团长早前照顾过我的生意,我这个人,懂得知恩图报。不管怎么样,江团长在在下心中,依旧还是团长。” “我照顾你的生意那是利用职务之便共同获利,你救过我的命才是真的。” 温世梵摇了摇头,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得温和无害:“说起来真是苦了江团长,日本人查得紧,我只有把你安排在工人堆里才能避人耳目,这一年来,真是委屈你了。” 他们俩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年前。日本人控制了卢京城内的一批富商,包括温世梵,于是胡家军全灭之时,直木青行就把死尸全部运到西郊煤场,要求利用温世梵的煤场烧掉尸体。温世梵自然不敢违抗,接待了前来执行任务的军官,就在尸体被一批一批抬去空地时,温世梵看到一具尸体上突兀的插着一把绑有日本国旗的军刀,太阳旗在风中飘荡,很是扎眼,温世梵不由的多看了几眼,那日本军官骄傲的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身旁的翻译官毫无感情不急不缓的翻译道:“那个人是胡家军的团长,青木大佐亲手杀掉了他,他是胡万七的亲信,江韶年,太嚣张。你们中国人,太嚣张,要由我们天皇陛下来管一管,你们中国人,必须要臣服于我们大日本帝国,大日本帝国的军刀刺进中国人的心脏,我们的太阳旗飘荡在中国的大地上。” 温世梵大惊,暗中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发现那躺着的果然是江韶年。虽说胡家军无恶不作祸乱卢京城,和日本人合作,聪明反被聪明误,现下不过是双方狗咬狗,大家怨恨日本人,可也没有人同情胡家军,但是对于温世梵来讲,江韶年曾是他的福音,江韶年是从煤场走出去的,后来做了胡万七的团长,也不曾为难过西郊煤场,相反,十分厚待温世梵,尽管这只是利益关系,温世梵还是觉着,江韶年待他,到底是不错的。有了这一层恩惠,温世梵头脑一热,很是冲动,定要把江韶年的尸体换回来厚葬,免得这位江团长死相难看。于是他盛情款待了日本军官,由煤场工人亲自代劳烧掉尸体,在他们搂着女人吃饭的时候,江韶年的尸体被暗中调了包,哪知这江韶年的命居然如此之大,被人发现还残存呼吸,立刻请来了医生,那军刀刺在江韶年的两根肋骨之间,正巧卡在里面,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温世梵本是一片好心想要把江韶年的尸体入土为安,哪知人还是活的,登时傻眼了。他救完了江韶年,又十分心虚,生怕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外泄出去惹祸上身,后悔之余不得不劳师动众的大批更换工人,瞧着躺在床上养伤的江韶年,此人身份太过敏感,又不敢就此把人扔出去,只得谎称对方是他的远房表弟,安排在工厂内部干活儿,混在工人堆里丝毫不起眼。 这一年来,江韶年就在西郊煤场过活,温世梵能避则避,避不掉就人前装作淡漠,人后毕恭毕敬,加之生意扩大,他尽量不在煤场露面,免生尴尬。 江韶年一边抽烟一边问道:“温经理,我上回拜托你的事儿打听了么。” “关于沈家倒是打听出了些眉目,沈先生投靠了国民党,韩苏改姓了沈,大概是想避人耳目吧,令弟确实去了天津,早前还听说阮家的少爷住在沈宅,后来再问,不知为何,居然查无此人。不过…不过听说令弟刚去天津的时候…” “刚去天津的时候怎么了?” “听说是疯了…听说,听说。” 江韶年手中的烟卷掉落,江韶矽疯了?而后他苦笑,自己的死讯怕是早就传到了天津,韶矽若真爱自己,承受不住也是自然。只是疯了之后呢,弟弟那样的脾气,没疯之前就大闹小闹谁都看不进眼里,疯癫之后还不得把别人烦死,怕是韩苏嫌弃了他,扫地出门甚至秘密杀掉也有可能。 一想到江韶矽疯了之后凭空消失,江韶年就忍不住颤抖,他现在没权没势,虽说日本人撤离了,可他是胡家军的残军,出去暴露之后当地官员一定想方设法的弄死他,先前作孽太多积怨太深,如今终是尝到了报应。 “江团长,日本人都走了一年了,风头也算过去了,要不然我替你另谋一份职位?在这煤场挖煤实在是苦,在下不愿江团长遭这个罪,你放心,对外江团长还是可以用温四这个名头的,算是我温家的一员,日后江团长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下定当在所不辞。” 这是要赶人了,江韶年也不拆穿温世梵那点儿心思,可他不愿接受温世梵的安排,毕竟外面的行当人多眼杂,温世梵是上流人物,他跟他沾亲带故的出去混,太过 分卷阅读256 - 分卷阅读257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57 招眼。不如在这煤场内部做个远房表亲罢了。 “温经理,你还记得小毛么, 121、【 终 章 】 ... 就是那个送煤的司机。我以后就想做他那个职位,给煤场送一送煤,也能偶尔出去透透气。” 五日后,马队长找上门来,江韶矽跟着他一同去了五月巷,五月巷66号,江韶矽在这里度过了最纯真无知的时光。房主换了几换,现在的房主姓张,是个杂货店的老板,他从别人手上买下了这座不值钱的院子,本是想给年事已高的老母居住,哪知母亲后来病逝,住处也就闲置了。院子太过简陋破旧,加之战乱,无人肯花钱买房,日本人走后,有钱买房的人家看不上这里,租又租不出去,这位张姓老板实在头疼,现下听说一位姓宋的先生愿意花钱购置,登时心花怒放。 张老板瞧着江韶矽仪表堂堂,不由多了一句嘴:“您这位体面先生,居然肯花钱买这破烂房子,真是稀奇。” 江韶矽笑而不语,十分爽快的一次付清了房款,那张老板欢天喜地的揣着钱走了,走时还不忘在心里腹诽,真是个有钱没处花的傻蛋。 马队长扫视这破烂不堪的小院,院墙兴许是被日本人给炸了,塌了一半,随时都要进贼的模样,门板残破,屋内的家具更是少得可怜,简陋至极,二人再往房顶上一看,马队长登时破口大骂:“他奶奶个熊的,这个姓张的骗钱的吧!这屋顶都破了个大洞!叫人怎么住!” 江韶矽倒并不在意:“叫人来补一补就好。” 马队长十分不平:“补一补?这房子烂成这样,修下来要花不少钱吧,您有修房子的钱,当初还不如买一座带花园的小洋楼。这破院子能跟您以前住的地方相提并论么,五少爷,您也太屈了自己。” 江韶矽默不作声,心中却想着,我以前住的地方?我以前住的,就是这个地方啊。 他在这堪称熟悉的房子里走来走去,姑母住的屋子,表姐住的屋子,他们曾经吃饭的桌子已经不见了,他在角落的小柜子里找了找,居然在犄角旮旯中瞧见一枚布满灰尘和铁锈的顶针,丝毫不起眼,他却亲切万分,这是姑母用过的,他如获至宝捧在手心里,顶针上有一道划痕,他太熟悉了,这道划痕是他和表姐顽皮,用剪刀弄出来的。 擦拭干净,江韶矽把顶针放进了口袋中。这么多年了,过去的旧物居然从来没有丢失过。 掀开陈旧的早就辨不清楚花色图案的布帘,他踏进了他和江韶年居住过的屋子,门板已经不知所踪,可是那张吱嘎作响残旧的木床还在,床头放着一只他没有见过的布枕头,大约是后来的主人留下的。 这狭小的房间,他还记得那时候角落里摆放着一只木盆,是他和哥哥洗澡用的,兄弟两人曾幼稚的在木盆里踩水玩。坐在床边,他的手指在床面上轻轻滑动,江韶矽慢慢俯身,把脸颊贴了上去,闭起眼睛,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这床板之上,还带着哥哥的气息。 他们同床共枕,抵足而眠,他们在这张床上度过了四季,经受了成长带来的苦恼和欢愉,他的心思在那样的时刻,居然纯粹无暇,只是把目光追在哥哥的身上,淡淡的情愫,单纯的喜欢,像一只甩不掉的尾巴跟在哥哥的身后,高兴的时候唤一声哥,生气的时候唤一声哥,伤心的时候还是唤一声哥,这个称之为兄长的男人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后来,他长大了,离开了哥哥,胆子也大了,高兴的时候可以唤一声哥,生气了伤心了就连名带姓的叫出来,他真傻,根本不知道那个男人想听的就是简简单单一个字。 “哥…” 江韶矽苦涩的轻声唤道,可是他比谁都明白,又有什么用呢,那人再也听不到了。 房子重新被修葺,院墙和屋顶很快被补好,里里外外几乎被翻新了一遍,院子里移植了花草,又挖了一个小池塘,江韶矽买来了几尾鱼。家中很快摆放了上好的家具,连院子的大树下面也讲究的摆了一张古色古香的檀木小圆桌,桌上放着紫砂茶具。房中的破旧木板床他倒是没有换掉,擦洗干净之后在上面铺了松软的床铺,他想,哥哥在天之灵,一定愿意看到他睡在他们曾经躺过的床上吧。 江韶年,我买了这里,买下的是我们多年前的回忆。 五月巷的邻居们很快得知66号搬来了一位阔少,争相来看,只是江韶矽对这些人十分陌生,他熟悉的那些老邻居,都已经随着战乱,不见了。他倒是友好的,瞧见邻居小孩翻他家的墙头,他也不恼怒,给了小孩子几粒水果糖。 小孩子欢天喜地的含着糖块回家去了,进门就喊:“阔少爷给了糖吃!阔少爷给了糖吃!” 这小孩的爹正在家中招待客人,见着儿子如此没有礼貌,登时教训一番:“见了叔叔还不快问好!瞎喊什么!” 末了,回头对着客人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家里忙,没人教,野惯了,你别见怪。温四,你喝茶。” 江韶年揉了揉小孩的脑袋瓜子,逗弄了一番:“糖果好吃么。” 小孩很是高兴,用力的点了点头:“恩!好吃!下次我还要去讨一些!翻他们家墙头就有糖吃!叔叔,你也去翻一翻啊!” 江韶年哈哈大笑,身旁的工友许有明驱赶着儿子:“以后不许干这种事儿了,叫人家笑话。” “温四啊,以后送完了煤,你就来我家吃顿便饭好了,我家那婆娘给有钱人家做厨娘,每天能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呢。” 江韶年急忙推却:“不了不了,今日只是顺道来看一看,没想到许哥你住五月巷啊。” “年初才搬过来的,这里的房子便宜。我看这地方还有空房,以后你要是娶了媳妇儿,也可以搬过来住。温四,你表哥那么有钱,可以叫他借你一些,你也好成个家啊。” 江韶年开始做司机和工友搭帮送煤,眼前这位许有明就是他的搭档,今日干完了活儿,许有明忽然请江韶年来家中坐一坐吃个饭,江韶年客气一番之后欣然前往,却没有料到居然来到了五月巷。他很多年没有回过这里了,乍一看到巷子,熟悉又陌生,感慨万千。 许太太回来了,张罗了饭菜,江韶年在煤场脏惯了,没有擦手,直接上了桌,坐在一旁的小孩立刻高声叫道:“叔叔你真脏!脸也黑手也黑!阔少爷比你好看多啦!” 许有明很是尴尬,对江韶年赔着不是,江韶年 分卷阅读257 - 分卷阅读258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58 倒也不在意,他一边在衣服上抹着手心一边逗弄小孩化解尴尬:“阔少爷是谁啊?给你吃糖的人么?” 许有明怕儿子再口出不敬,急忙代答:“是我们家隔壁的邻居,住在66号,姓宋。我们这个巷子里住的都是穷人,这位宋先生家中可能有些钱财,条件比我们好,这条巷子的小孩儿都喜欢跑去偷看他,讨些好吃的。” 江韶年默然点了点头,他对这个什么阔少宋先生倒是不上心的,只是66号他很熟悉,那原先是姑母的院子,想来是被别人买走了。 吃过了饭,江韶年就要告辞了,他站在院子里和许太太客气了一番,这时,只听许家儿子在门口笑嘻嘻的喊道:“宋先生,宋先生!还有糖么!” 许太太急忙冲出去抱住了儿子,江韶年和许有明在院内听着女人在门外道歉:“宋先生,您刚外出了啊。哎呀,我们家小宝不懂事,瞎要了您的东西,见谅啊。” 未听见这位宋先生有回应,许太太抱着儿子回来了,且走且唠叨:“这位宋先生倒是没说什么,顶顶礼貌,我做工的那户人家,哪见过少爷一样的人物对我笑啊。小宝,以后不许要人家的东西,没出息。” 江韶年踏出门槛之际,隔壁家的门板刚刚关上,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多看了几眼,这是他和弟弟江韶矽共同度过年少时光的地方,如今,房子是别人的,人也不见了。 江家兄弟,一墙之隔,背向而行。 秋末冬初,天气渐冷,江韶年攒了一些钱,为自己买了两身儿厚衣服,他平日里脏得不像样子,不是他不愿洗澡,而是他不愿别人看到自己原本的样子,他觉着这身煤渣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店里的裁缝十分嫌弃他,瞧着他肮脏不堪,连尺寸也不想为他量,直接从柜子里找了两身最大号的衣裳便宜卖给了他:“你这么高的个子,足够了。” 出了店铺门,他在街边买了一些糖果,许有明的儿子喜欢,许家待他不错,他愿意对他们好。他抱着衣服和糖果袋子敲响了许家的门。 许家没有开门,倒是一旁的66号门先开了,江韶年看见从中走出一个身着灰色风衣戴着礼帽的男子,帽檐压得很低,瞧不清楚脸面,想必对方也不愿与旁人多有交涉。 他们擦肩而过,江韶年下意识的为对方让了让,那男子微微点了个头,以示道谢。 这时,许家的门开了,许家儿子惊喜的叫道:“温四!你来啦!” 江韶年再回头时,那男子已经走出了巷口,消失不见了。他想,个头倒是和韶矽差不多。 而江韶矽在街边叫了一辆黄包车,若有所思,方才见着一个衣着破烂身体散发异味的男人,印象中个子挺高,哥哥的身高跟他也差不多吧。 江韶年来的次数多了,巷子里的邻居倒都认识了他,他一进巷口,便有小孩子笑着连名带姓唤他温四。许家儿子许小宝很是顽皮,趁父亲出门买酒,母亲在房里做饭之际,拉着江韶年去翻隔壁66号的墙头。 江韶年这样一个高个子,长手长脚,垫三块砖就能站着往里看了,他把许小宝托上了墙头,俩人当真偷窥别人的家。江韶年对姑母的家挺怀念,他也颇想再看一看这个院子,当他看见原本记忆中简陋破败的小院居然变得别致起来,他心中说不出的别扭,似乎年少时的记忆被一层尘土覆盖了。 他望了望院内的老树,记得夏天的时候,姑母一家总要在树下面铺一张席子乘凉,他的宝贝弟弟偎在他的身旁,和他一起在树枝的缝隙中眼望天空,惬意极了。 院内的另一面墙,他再熟悉不过,年少无知,对情.欲的好奇和索求无度,半夜三更翻墙去约会寡妇。为此,他的宝贝弟弟板着一张小脸跟他冷战。他忽然摇头笑了笑,心道,那么小,你这傻瓜就学会吃醋了。 那院子里的一点一滴把他的回忆像火车过境一般迅速在大脑里碾压了一遍,他怀念,感慨,而痛苦,他头脑一晕,险些后仰过去,扶墙站定,他从砖块上跳了下来,这时,许小宝噌的一下跳进了他的怀中,而后稳稳落了地,拽着他就跑:“阔少爷刚才在房里看见我了!快跑!要是他见我又翻他家墙头,告诉了我妈,我是要挨打的!” 许小宝连推带搡的把江韶年往自家院子里推,哪知隔壁的门已经开了,他在许家门板后静静的听着,那位宋先生声音清澈而淡然温和:“小宝,要吃糖么。” 许小宝吓得缩回脑袋,边回应边关上了自家大门:“不吃不吃!我妈说了,不让拿你们家的东西!” 江韶年生命中最熟悉的声音,就是来自于他的弟弟,方才那位宋先生简简单单一句话,使他呆立当场,待到他回过神来,猛然拉开大门,门外已经没有人了。他疯疯癫癫的攀上了66号的墙头,只见那扇雕花木门缓缓合严,宋先生暗淡的影子一闪而过。 江韶年心跳如鼓,他滑落了下来,靠在墙壁上微微喘息,心情许久不能平复,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翌日,江韶年送完了煤,早早守在五月巷的巷口,他昨日特意问过许家人,这位宋先生平日里从不在家吃饭,早中晚三餐下馆子,这会儿上宋先生就要出门吃晚饭了。 傍晚的风大,江韶矽裹着风衣,身形有些萧瑟,近来巷子里的孩子常常在喊一个名字,温四。他从没有认真的打量过这个人,只是有时出门会在邻居家院子门口匆匆瞥上一眼,瘦高,结实,头发蓬乱,且肮脏。这就是江韶矽对温四的印象。他对邻居友好,却不刻意结交,保持着距离,谁也不干涉谁的生活,他的生活对邻居来讲是一团谜,反之亦然。 抬手招来了一辆黄包车,他习以为常坐了上去,神情淡然的和车夫交谈,对四周的环境熟视无睹。 江韶年躲在街口的柱子后面,浑身战栗发抖,他甚至连拳头都握不紧了,他的弟弟,他爱的那个人,还活着。 剪去糟乱的头发,理了一个清爽的平头,洗去满身的煤渣,换上干净的新衣服,江韶年把自己打扮得体面整洁,在许家众人的愕然目光中,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和举动。 翻过五月巷66号的墙头。 他走进焕然一新的屋子,房中的家具考究,姑母的屋子大约已经被江韶矽改为书房,里面挂着字画,到处摆放着他称之为破烂,而江韶矽却称之为古玩的玩意儿。是他弟弟的风格。他又推开了他们住过的那间 分卷阅读258 - 分卷阅读259 遗世话晴秋 作者:十乔 分卷阅读259 屋子,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了,床边铺着地毯,立着一只精致的台灯,角落里竖着一座挂钟,钟摆晃动,整点了,发出一声低沉叹息似的声响。 这狭小的房间里,江韶年轻易捕捉到墙角里摆着一只簇新的木盆,他走了过去,木盆中似有水迹,他的记忆如同泉涌,倒退着坐回床边,床板吱嘎一响,他惊然低头,掀开层层床铺,望着灰旧单薄的木板床,江韶年的眼眶微微湿润了。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们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江韶矽在很老很老的时候依然记得,他刚满二十岁的那一年,在一个秋末冬初起风的夜晚,推开了五月巷的大门,秋天的最后一树落叶被风吹起,他在室内透射而来的灯火中,在夜幕星辰之下,他看见了,他最爱的人,张开双臂对他微笑,他哭了,心情,却是晴朗的。 【终 】 分卷阅读2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