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 落空 гоúгоúщú九.cом “像痴情的恋人那样去爱,像一个忘死的梦者那样去爱。” 宋婵在做句摘,当用笔勾画出《病隙碎笔》里的这一句时,她的脑海中便浮现出她穿着苦绿色的长裙在海边追逐季佳泽的画面,她奔跑着碎碎片片地消失,追逐就像风中的刀刃,将她寸寸化成泡沫,在海里缱绻出爱与美。 “好漂亮。”她怔忪地喃喃自语。 如果不是刻意制造,她和季佳泽几乎没有交集,虽然在同一个年级,但是一个国际班,一个实验班,连教学楼都不是一个,唯一的正当见面机会只有周二下午的选修,还是一节纯理论的教室课,正当她在犹豫中午要不要去操场给他送水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叫她名字。 她出了教室,看到站在栏杆旁的季佳泽,他今天穿的是西式校服,烟灰色衬得他眉眼冷淡,见到她时却放松了眉间的神情,但当他眼神下移,看见她裸露出来绵羊似的小腿,神色又倏的紧张起来。 宋婵拉他去拐角的露台,问他是不是找她有什么事。 季佳泽看着她露出的半截大腿更不想说话了。 她趁着没人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侧脸,问:“小狗吃醋了?小狗不要吃醋,我是专门穿给你看的。你看,好不好看。”宋婵在他面前绕了一个小圈,笑着扯着他的衣角看他。 “我没有吃醋。山间天气也就午后热些,这样穿容易着凉。我待会把我外套给你送过来,大课间。”季佳泽捏了捏她的脸,像是把重要的内容安排好了,再重新打量了她精心选的奶白羊毛袜和目测并没有裁断的裙子长度,笑着说:“你穿什么都好看,但是穿裙子确实很合适,很漂亮,专门穿给我看的裙子,就更漂亮。” 宋婵倏地被闹得脸红,她又想起昨天,路灯下的少年一本正经说他想要贴贴。ρо18cΙτy.cом(po18city.com) 好像是猜中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季佳泽俯下身子和她平视,侧过脸说:“贴贴。” 她看到他精致的耳廓形状,季佳泽真的哪里都生得很好,宋婵想,要是能给他打一个耳洞,不知道还会迷死多少小女生。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气愤地捧过他的脸轻轻地咬在了他软软的耳垂上,小时候听妈妈说,耳朵软的男孩子最听老婆话。 季佳泽被反将一军,身体僵得都有些不麻利了,他状似不在意地看了看表,说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他大课间再找她算账。 宋婵看着他有些仓皇的背影和几乎烧红的耳后,这次扳回一局。 大课间季佳泽的衣服准时送来了,是国际班的另外一个男生送来的,宋婵还没问,他就马不停蹄解释清楚季佳泽被外教老师叫走没办法抽身来亲自送的原因。听到季佳泽没什么事,宋婵没有多问,和他道完谢便准备回教室。 男生背负众望一般,红着脸叫住了宋婵,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了然一笑,回复他说:“现在还不是男朋友哦。”这句话层生无限遐想,现在还不是,那之后可能是了?那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暧昧中?还是季佳泽单恋追求无果? 可惜宋婵说完就进教室了。 山间气温确实冷,盖上那件羊羔绒外套后确实温热了不少,而且一股若有若无的旷野味道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宋婵季佳泽的存在。 就像坐在季佳泽的怀里上物理课一样,她倏忽走了神,摇了摇脑袋继续看讲台白板上书写的公式推导,幸好不是恋爱,这样想让她心里好受了许多。 终于到了午休时间,宋婵吃完早上带来的可颂便朝着足球场走过去,在路上顺手买了瓶味道甜腻的宝矿力。 她在看台上用头戴耳机听CD,手里拿了一本杂志翻看,今天她没有回家午休,小狗主人上岗第一天,她得去看看踢足球的小狗。 季佳泽长得很高,手脚修长,结实的训练也让他在对抗中毫无劣势可言,深厚的控球能力与精准的走位让他被公认为校队的下任队长候选,再加上他长得好看,人也礼貌,还有一份淡淡的疏离感,他在女生中大受欢迎。 还有那份滚落草间的那份双腿在空中摆动的诱惑,宋婵无数次都在对这双腿的复盘中颅内高潮,想他是如何赤裸着撑在床上被她居高临下地审视,又是如何被赤红着眼捆绑住双脚带着锁精环被禁止高潮。 好喜欢。好想要。 欲意被掩盖在波澜不惊的眼底,她兴奋得禁不住颤抖起来,杂志中的配图开始扭曲变化,最后拼凑出一张漂亮好看的脸。 训练结束后,她在去体育馆的路上截住了季佳泽,递给他一瓶已经恢复常温的宝矿力,上面还留着她手里的温度。她用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样亲昵的举动显然把他的队友们吓得不轻。 “那我们下午见。”宋婵笑着和其他人也打了招呼。 季佳泽轻轻地笑着说好。 下午放学后,季佳泽就等在她的教学楼下,他站在一棵樱花树下,春天已经过了,树上只剩下稀疏的绿叶,趁得他的身形越发瘦削,她走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她了,所以他也不像往常那样,反而挪动脚步走到她面前。 宋婵注意到了,她心里就像炸开的花园,引来蜂蝶随处嗡鸣,小狗从不让主人等,小狗会主动奔向他的主人,她的小狗好乖。 突然之间,今天午休时对他的欲念又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她甚至没办法很好地保持住平稳的呼吸,然后得寸进尺地和他提要求。 “小狗都需要在家里等着主人回来的。”宋婵对着他说,对着季佳泽,对着一个她渴望了很久的人,对着只属于她只忠于她的小狗说。 “你想回我家,还是想我先去你家等着。”季佳泽平淡地问,顺手接过她装着教辅资料的提包。 “你请假回我家。”宋婵很快地给出了答案。 季佳泽说好,答应得很迅速,然后补充说要在校队训练之后回。 “今天就请假。”宋婵如是得寸进尺道。 季佳泽停住脚步,凑到她跟前眯着眼说:“你想要我了。” 宋婵睁大眼不服气地反驳:“我没有。” 季佳泽更靠近了一些,在她肩颈间逡巡着嗅了好一会,然后低着头附在她耳边说:“别辩驳了,小狗闻到了,你在发情。” “那你要让我的希望落空么。”宋婵撇了撇嘴。 季佳泽起身很快,拿出手机编辑消息给班主任,宋婵凑过去看了一下短信界面,被气笑了:“家中宠物需要精神抚慰,你能不能编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可不敢让我的主人希望落空。”季佳泽牵住了宋婵的袖口。 -- 贴贴 гоúгоúщú九.čом 课程的最开始都很轻松,两节连堂下了之后就是周二的社团活动时间,当宋婵以为他会很着急下课去操场训练的时候,他慢条斯理地盖好笔盖放进口袋里,起身站在过道等着宋婵。 宋婵歪过头表示询问。 他好像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说:“社团活动顺路,一起去么?” 宋婵觉得奇怪,但又遵从本能点了点头收好东西跟着他出了教室,两个人沉默地往前走,途径很多教室,人群中学生大多都赶着去参加社团活动,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本该没有交集的人一前一后走在一起。 下楼,拐弯,给搬运活动器材的学生让路,她被季佳泽领着往艺术楼走,她心不在焉,直到停下才注意到她被带到了另外一间社团活动室前。 等她反应过来说不是这间教室的时候,就被季佳泽拉进了这间活动室里,关上门后,走廊上的喧闹被隔断,世界突然好像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紧张感迅速充斥在宋婵的神经里。 私立的装修总是让人没话说,活动室墙壁上铺满了隔音棉,还有完全隔光的窗帘,甚至有些活动室里还会配备沙发冰箱,符合学校全力发展社团活动的宗旨。ρо18cΙτy.cом(po18city.com) 季佳泽带她来的这间教室半掩着窗帘,室内昏暗,是一间没有被社团征用的教室,门外没有贴牌,但每周都有人来保洁,几乎干净无尘,这让宋婵好受不少,她尘螨过敏得厉害。 但眼下这并不是她最该担心的问题,进门后季佳泽没有给她任何解释,而是自顾自地开灯锁门拉好窗帘,熟悉得好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是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社团活动的?”“你把我带来这里想做什么?”,还是就几个小时前他帮她挡下那颗足球再说一遍谢谢?她心神不宁地僵在原地,看少年沉着脚步向她走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季佳泽抵在柔软的墙壁上无所适从,两人之间隔着一层距离,旷野的味道彻底侵袭了她的全身,她突然就好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季佳泽好看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不是打量,不是探究,也不是欣赏,而是一种纯粹直白的看,也许还带着一点难以言喻的喜爱。宋婵不敢对视他的眼睛,但也不想显得自己气势很弱,视线下移,她盯着他的嘴唇同他对峙起来。 “你真的好容易害羞啊。”季佳泽猝不及防地说。 她抬头想要反驳,就被季佳泽接过唇瓣,压在墙上细密地吻住了。他的亲吻是如此不由分说,但是又是那么细密绵长,当他停止密集地贴吻,侵占宋婵的唇舌,大军压境过她的城池,宋婵感觉自己里里外外都被他侵占完整了。 水声啧啧作响,少年的嘴唇湿润,长舌滚烫,呼出的热气打在彼此的鼻尖,花香与雪松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他托着宋婵的脸和腰,拒绝一切可能的回避,他的下身不知觉地与她没有缝隙地贴在一起,随着亲吻的纠缠而不断起伏擦动。 两层外裤薄料隔不断持续升高的热度,宋婵感受到他的情动,蛰伏的东西贴着她脆弱的花户,极有存在感地戳弄着她。 季佳泽的手向下滑,抚摩她的脖颈,脱掉她碍事的西装外套,一边吻一解开她的衬衫纽扣,游刃有余地就着嫩粉色的蕾丝内衣一手抚了上去。如他所料,触感好得让他觉得手有些发麻,那里的皮肤也同她身上其他地方一样细腻光滑,甚至带有疑似他幻觉的微微奶味。 他掂弄着,让她在亲吻间隙得以逃逸几声呜咽与喘息,最后两指伸进胸罩,拧住宋婵硬得发慌的乳尖,她的尖叫被吞咽在他的嘴里,他安抚地摸了摸她的颈后,用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问:“男朋友和小狗,更喜欢哪一个?” 宋婵刺激得快要发疯,一直以来埋动在心里的阴暗占了上风,她微微喘着,双手环在季佳泽的颈后,眼角溢出的泪花闪闪发亮,回他说:“喜欢小狗,要和小狗贴贴。” 季佳泽在她耳边笑,可能是误解了她的意思,起身准备帮她把衣服穿好,却被宋婵拦住了,她此时此刻正视着季佳泽,用着不可拒绝的话命令他说:“我要继续。” 季佳泽那双一直游刃有余的眼睛不由得完整睁开了,随后又敛成平时好看的形状。 都怪她,他这么想,他本来不想缺席这次社团活动的。他捡起她掉落在地上的西服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挂上,此时倒是不赶时间,他牵着衣衫半露的宋婵带到沙发上,她配合地抬高双腿让他剥掉那层西裤,但是固执地要留下那条半隐半露的蕾丝内裤,她不知道这在季佳泽面前可以说只是聊胜于无。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解开内衣扣,而是把内衣往上一推,露出被挤压得有些变形的嫩乳,如他所料,是淡淡浅浅的粉色,和她的内衣颜色几乎一样。 宋婵被勒的不太舒服,她用手穿到后面解开叁层金属扣,自己主动解开衣物,宋婵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着,但很快被季佳泽所抚慰,恢复形状的乳丰裕又美丽,他一手揭开罩衣,用湿滑的嘴包裹住了她的乳尖,从容又时而贪婪地吮吸,直到吐出来肿硬敏感的莓果,酥麻的感觉就像水浪拍打着宋婵,激得她红了眼眶。 她低头向下看,季佳泽的稍鬈的发温顺地近在咫尺,他含住自己的情状刺激得她发麻,她用尽全力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发旋,不断压抑自己得到满足后险些流露出的餍足的笑。 每到放学之后,走读的学生都会趁早回家休息,留在学校的只有住校生和其他有事需要处理的学生,下午放学后到晚自习开始前,宋婵在这段时间内会按照惯例坐在看台上看季佳泽踢球,经常会带一本书来为自己奇怪的行为正名,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她是成绩优异的学生,没有人会责怪她在足球场旁看课外书打发时间。 七点一到,季佳泽回体育馆冲凉,她便合上书页准备回家。 日日如此。 那天季佳泽没有继续做些什么,他给她穿好衣服,抱着她在沙发上补了一觉。 两个人的距离隔得如此近,近到宋婵想什么时候贴就什么时候贴,两个人就睡觉姿势问题闹了一通,最后她被季佳泽蜷抱着睡着了。 她睡得很浅,时不时会睁开眼看熟睡的季佳泽发呆。 醒了之后,日落天黑,走廊里十分安静,窗外独栋的食堂起了灯,季佳泽给她穿上西服外套,带着她出门。 “谢谢。”宋婵抓住他的衣角。 “嗯。”季佳泽应了一声,没有问她谢什么,带着她去自动贩卖机前买了瓶牛奶递给她。 宋婵接过,是一瓶盒装的明治草莓牛奶,她撕开吸管包装,插进牛奶盒,递到季佳泽嘴边。 季佳泽顿住,但还是咬住吸管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沁在嘴里,他看着宋婵从善如流地就着那支吸管喝牛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宋婵嘴里含着牛奶,含糊地问:“什么?” 路经操场时还有很多人在体育场上训练,空气中弥漫浮动着夜晚的香气。 季佳泽怔了怔,但还是又问:“为什么喜欢小狗超过喜欢男朋友。” 宋婵抿了抿嘴,状似撒娇地说:“下次告诉你。”她不可能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心意表露出来。 “我知道。”季佳泽说,他看了一眼宋婵,“我知道你当我是你的小狗。” 被戳破心思的宋婵并没有显露出慌张的神色,莫不如说,她知道早晚都要被戳破,此时讲开还可以避免之后其他的问题,她说:“我虽然这么想,但你却不是。” 季佳泽停下脚步,低头看她,又是那种目光,纯粹又干净的,但这次多了几分无奈:“那你能不能,发挥一点主动能动性,给我一个名分,我想要贴贴。” 宋婵趁着灯光昏暗炸红了脸。 -- 湿漉 私立学校坐落在城郊山间,占地广阔,除却山脚的层迭的别墅,高筑的围墙与光洁乳白的栅栏裹住整个堡垒般的校园,长青的树木高举,树冠铺张,弥合雾霭笼罩整块山形,春冬季节会持续很长,夏季也来得较迟一些。但越过铁门,视野开阔,教学楼紧连操场有最好的采光,精致昂贵的学生服随意搭在发亮的栏杆上,跑道与绿荫地间上滚落着鞋带松散的鞋只。 现在是午休时间,但校队的人仍需在下课后来加训,午后两时最热,少年的长袜早已湿透,护腕抹额也浸深,晶莹的水珠从鬓间流下,滑过下颌线,滑过明显精致的锁骨,隐没在领口开得有些阔的深蓝色队服中。 成功热身后的身体肌肉饱胀,就像散发出热气的蒸笼,季佳泽有着均匀健康的肤色,但当他结束训练坐在地上拉伸的时候,又会向上露出一截相较白皙的大腿,因动作而起伏的筋随之紧绷,也让人口干舌燥。 宋婵在这种时候也会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住目光,就算她是无可避免地需要途径操场,她也需要承认被他漫天盖地的性吸引力统摄得甚至有些挪不动腿。 目光会停驻,但她的脚步并未落下,她举着遮阳伞抱着资料从跑道外侧不紧不慢地走,长西裤迭动,时不时会露出洁白的脚踝,黑色的长发被扎在脑后,随着她走路的动作不停摆动。 足球踢偏这种事发生的概率不大,但是当季佳泽冲到她面前替她挡下那一球的时候,宋婵的心砰砰直跳,后颈竟渗出丝丝的汗来。 他就这么张开双臂拢在她面前,但突如其来的爆发让他在高强度的训练后也不禁晃动了膝盖,他伸出手撑在绿色的铁网上,呼吸灼热地喷袭在宋婵的颈侧。 “对不起。差点伤到你了。”他很快借力拉开了距离。 …… 宋婵脱掉西服外套,放在洗手台上,水龙头管流出迅疾的水柱,她捧水拍在脸上,从裤袋里掏出深蓝色的手帕擦干了残留在脸颊上的水珠。这个时候她才敢抬头正视镜子里的自己,湿漉漉的碎发贴在鬓间,一双眼睛包含还未消弭的水汽,让她整个人被朦胧裹住,唇瓣红透,衬衫领口散开,表情纯净又淫。 谁知道她刚刚脑海里都在想些什么。 季佳泽的喉结在她眼前迅速滚动,她几乎是狼狈逃脱,甚至连谢谢都没好好说,也不知道他听清没有,她懊恼低头,收拾东西回教室上课。 下午的课需要走班,她收拾好纸笔,放进包里,这节课班上没有一个人和她同课,宋婵很快找到教室,选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桌厢里的书斜出一角,大概是谁遗落在这里的。她抽出来看了一眼,是一本儿童绘本,英语原文,装帧简单,厚实的一本小书。 和上课铃一起到的还有她的临时同桌,她没有抬头注意旁边坐了谁,只是低着头翻阅摆放在她腿上的绘本,老师一边介绍课程内容一边自我介绍,她也没在意她同桌靠她靠得很近,直到黑色的绒发不可忽视地出现在她的视界里,她饱受冒犯地往左侧了侧身,同时抬头看她作出奇怪动作的新同桌。 季佳泽。 当季佳泽的脸浮在她面前时,她发懵着红了脸,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去表达她的责怪,只是怔忡着盯着他发呆,洗手台前的情状几乎就要暴露在他面前。 但季佳泽好像没有在意,而是低头看她手里的绘本,问: “你喜欢小狗吗?” 宋婵反应过来,连忙低着头,目光在书名上来回逡巡,回说喜欢。 “有多喜欢?”季佳泽的视线从绘本上收回,并且顺势拉开距离,摊开桌上的笔记本,好像刚刚并没有提问一样把头偏回讲台,但视线仍停留在她的身上。 宋婵压住情绪,把绘本重新放进桌厢,回说:“很喜欢,喜欢到每时每刻都想贴贴。”她存有私心的话由自己选择坦露而出,这让她洁净衬衫下埋动的心跳也几乎快被吐露出来。 季佳泽听了后用右手手背遮住了上翘的嘴角弧度,坐在他左边的宋婵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顿然没了更多闲聊的心思,用双手托遮住自己发烫的脸颊,心里烦闷又紧张地想: 他在笑什么呀。 又想起刚刚完全不符合自己性格的回答,她强忍住现场逃跑的想法,将视线移到窗外的梧桐树上,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形成细小的光孔,带着盎然的绿意映在她的眼底,她眯了眯眼,正回头来偷偷看季佳泽。 他应当刚去冲过凉,换了身白色的长袖,发尖带有难以忽略的湿润,身上则散发着天然的体香和旷野留香珠的味道。袖口有些长,他在纸上书写的时候只会露出第二指节,衣服宽阔,竟衬得他整个人有些缥缈的破碎和脆弱。但当他注意到她偷看不经意地上翘嘴角更认真假装听课的时候,那份让人安定的感觉又重新回到宋婵的认知里。 “好想把他变成我的小狗。” 桌厢里的绘本上用儿童体可爱地写着《I love my puppy》。 她舔了舔唇。 -- 早操 让我们在黎明即起,迅速吃顿早餐。平心静气,毫不心烦。——《瓦尔登湖》 昨天晚上季佳泽没有折腾她到深夜。抱她进浴室清理干净,把弄皱的床单换洗好,此外还担心晚上睡觉的时候压疼她,用浴室里找到的皮筋给她把头发松松地扎好,给她盖好被子抱着她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灰色纱帘已经浅浅透映进一些光,季佳泽从不定闹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睡前都要关掉手机电源,凭借十几年如一日的强大生物钟起床。他抬起手腕看那块黑色的石英表,表盘上只有银色的指针在颤动。 才五点半,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又把手伸回去抱着宋婵一分钟没动。当她以为他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季佳泽毛茸茸的脑袋从宋婵的脖颈里冒出来,就像游泳的小狗凫出水面,迷茫的神色被水清洗得一干二净,他穿好卫裤轻手轻脚又敏捷地翻身下床,出卧室门轻轻扣上门锁后就再也没发出声响。 宋婵在他抬手的那一刻就醒了。她的睡眠一向很浅,小狗的出逃让她没有继续睡的心思,套上床头柜上的蕾丝睡裙后走进浴室洗漱擦脸,用TT梳把自然卷的长发梳顺不是一件称得上愉悦的事,她涂好透明唇膏去厅室找季佳泽的时候甚至有些心烦。 但当她寻觅半天然后在一楼厨房找到裸着上身套着围裙用平底锅给她煎培根的时候,这种烦躁因子被他很好地抹除了,悄然无息的就像春雨。 她在餐桌边拉开一个椅子坐下,支着下巴看他在开放式厨房忙碌,期间他从微波炉里端出一碗温热的牛奶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嘱咐她在吃完小饼干之前不能碰一口牛奶后转过身去调整火候。宋婵手边是他早就倒好的一杯清水,温度已经掉得差不多了,正好适合体温偏凉的她喝下。 宋婵一边含着广口杯缘,一边觉得有些奇怪,在喝完第一口牛奶嘴边还残留着一片奶渍的时候她直接指出了她的疑问:“你住的户型也和这里一样么?”要不然为什么找调料柜的时候这么娴熟,让她都恍惚觉得是她昨晚寄宿在他家。 季佳泽低头亲掉她嘴边的痕迹,端着一盘西式早餐来献殷勤了。他煎了一个平整滑嫩的蛋、两条冰箱里找到的马德里培根,就连橱柜里安置的牛奶面包也被他翻出来放进面包机里加工好摆在白色的陶瓷盘里。她的右手被塞了一个银叉,柄却是她不怎么会用的木质材料,他把餐食端放在她面前,说让她先吃,他上楼去穿衣服洗漱。 季佳泽是不吃早餐的,她点点头表示同意,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他的腹肌,在心里悄悄吹了声口哨,没有细想为什么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张嘴咬下第一口酥软的面包。 等她把早餐的碗碟扔进洗碗机按了启动键之后,才发现楼上洗漱好的季佳泽抱着她的枕头安静地陷在柔软的床榻上睡着了,鬈发有些润,服帖地跟随他一起补眠。侧躺的姿势让他露出一张漂亮的侧颜,日光在他身后静静铺洒,柔和了他分明的棱角和五官弧度,温柔得就像童话绘本里的树灵,连睡颜都有纯澈、自然、震撼人心的美丽。 宋婵领着套好校服外套的他往公交车站走的时候不忍抱怨:要是今天是休息日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不用把她的小狗叫醒,看他怎么在梦里被她轻挠鼻尖又皱起眉来。 上车的时候他和她特地拉开了一段距离,但却一前一后坐在了车厢的倒数一二排,车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学生,大多懵眼发呆或者张嘴补觉,说是公交线路,但几乎是学校的专属校车,座位间隙比一般的公交要大。 他们穿过座位的缝隙把手交握在一起,宋婵坐在前面,很方便抓着他好看的手把玩,但有的时候挠得他心痒了会被捏酸腰间那块软肉。 在安静的车厢里,只有轮轴滑动摩擦的声音,窗外的自然噪音,还有她无言的嗔怪和他低垂着眼拼命忍住的笑意。 “待会你直接回教室吧。”季佳泽说。 “一会要跑早操呀,回去放东西再来田径场来不及,我把包挂在栏杆上就好啦。” “嗯,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跑了,我去帮你跑。” 学校一周有叁天需要出早操,缺勤扣分,会有学生会体育部的人负责清点人数,但国际班并不受这个规章制度管束,他们的成绩表上不看早操出勤,相较自由。 “我跟在你们班男生后边,没事的。”因为学生会只会清点人数而不会一个一个对上名字。 “那我在看台后面等你,看你帮我跑早操。”嘻嘻心疼我了吧。 “怕你冷。”虽然今天是穿的裤子。 “想看你。”开玩笑看你跑早操我简直心里火热了好吗,谁还回教室。 “……”季佳泽扭过脑袋说了句好。 于是宋婵避开老师的行进路线,坐在看台边缘装作国际班的学生看完了这场早操,主要的工作是在班级男生堆里找到努力跑步的小狗季佳泽。 虽然她经常看他在绿荫草地上奔跑着追逐球和对手,但看他跑早操还是第一次, 一共跑叁圈,最后加一圈男生的自由冲刺。这个时候完全避开队形自由跑,有的学生会趁乱溜之大吉,但也有的学生……宋婵看到季佳泽斜出队伍穿出人群冲刺了起来,就像一根脱弓的弦,沉着冷静地跑过终点,引得跑道旁休息的女生侧目耳语。 宋婵皱了皱眉,但突然又想到什么一样心扑通扑通地泵动起来,心脏就像计时器一般激烈地拍打着她胸前的蝴蝶结,她甚至有些呼吸不匀。没多久,如她所料转头就能看到季佳泽轻喘着气看她。 他走进了几步,调整着呼吸缓缓地低下头来,把下巴架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将他的模样一览无余。 “累了老婆,我趴会。”眼里潋滟着运动后会泛上的水光。 旁边有人在看吗,宋婵已经放弃思考了。 -- 温存 你绝对温存,绝对可爱。——王小波 我在你身上感到一种永存的精神,超越平庸生活里的一切。——王小波 姜婵看着床头的壁灯昏昏黄黄的,意识也逐渐从混沌里拉扯回来,因为怕压到她,季佳泽侧着把她圈在怀里,右手抚住她的后腰,左手在她的脖颈后面轻轻抚摩,像哄小孩一样。 如果忽视他插在她身体里的东西的话。 一直维持某种姿势会让人产生不适,但她不想打破这份平静的事后时刻,只是不自主地挪动了一下腿。 “嘶——”季佳泽和她的额头相抵,姜婵和他对视上,就觉得好像推翻了之前所理解的男生的不应期,在这段时间内,季佳泽应该不会再硬起来才对,但他的眼睛告诉她说不是的,蛰伏的幼兽蓄势待发。 他睁着眼盯着宋婵看了好久,又接连着闭了闭,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欲念,他恍惚间看见宋婵嘴唇翕张,好像在说什么,但他就像强迫自己精神脱离肉体一般怔在原地,直到宋婵没好气地把他倒置着压在床上的时候,他才像失去意识的溺水者突然快速呼吸起来。 “你在我床上发呆啊,这么厉害。”他听出了她话里隐隐威胁的意味。 半硬的性器被吐露出来,脱离湿热的温床甚至让他产生了几分不适,他低头看她平坦柔软的腹部下方的阴阜,滴滴答答往外流着乳色的液体,混着她的花液,色情又嚣张。 季佳泽想,上次做爱是在半年前,在此期间他只在叁个月前自己纾解过一次,所以射出来的东西足够满满当当地填满她,而且质地粘稠浓重,每次流出那块地方的时候一定会有很明显的异物感,也许这种感觉就像人类女性学会像雌性鱼类排卵一样。 他生物学的很好,所以他抬头端详她的表情神态,潮红的、羞窘的、强装镇定的、带有一些恼怒的,还有……欲求不满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性欲这么强烈。 “你就不怕我惩罚你么嗯?说话。”她往后撑着坐下,全身赤裸,肩膀尖、整块乳、锁骨、喉部、腿根、膝盖都是红的,嘴里、乳尖、逼上全是湿的,往后倾的姿态更像是在邀请他品尝这份自己送上门的珍馐。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她用脚背轻轻拍打了那个饱受冷落的性器,忍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不是很舒服,但是太刺激,季佳泽怀疑自己也许真的有M倾向,他在她的凝视下缓慢又深刻地勃起,此时此刻作为被观赏的第二性,被眼前的人用来欣赏与把玩。 他自身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景观,但放在宋婵眼里就像是一幅缓慢播放的电影镜头,扑朔、生动、遥远又触手可及,因为她的介入而引起他的生理反应,冲破的是性别的桎梏,她兴奋地舔了舔唇,她要的就是慢慢打开季佳泽的原始欲望,让他因为欲望无法满足而变得面目扭曲,又因为得到满足而神色放纵欢愉,让他回归自然,不再是那个教规伦理下的学校学生,也不是低年级学妹崇拜的温柔学长,他只是他,而在这种时候他完完整整地属于她。 她颤着手去摸住它的顶端,湿润柔软但又有着坚韧的属性,她用指尖蹭了蹭顶端的铃口,并用指腹刮弄着那条圈隙,这个时候她有机会近距离地观察之前让她高潮叁次的家伙了,拥有健康的粉色,并且因为她的使用而变得涨红,上面残留着彼此的爱液,湿润得厉害,让她原应残忍的抚摸变得十分地磨人和令他感到快意。 “唔……”他仰起头开始喘息,露出优越的下颌和性感的喉结,随着她的动作而浮动,腰也跟着不自觉挺动,眯着眼享受她的服侍。 “乖小狗。”她听见了她握住那两颗时他试图掩盖的呜咽,她凑近去缠着和他亲吻,让他失守,一切的反应都被赤裸地坦白在她面前,她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有些发热,停住手上的撸动,以女上位的姿势,把着他的滚烫涨大的性器插进自己的穴里,顶端往里面一顶,水就兜不住地争先恐后地流出来浸润它、打湿它。 季佳泽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眼前荒诞色情的一幕,他喘得很好听,当宋婵一点一点往下坐的时候,他就在她耳边敏感又急促地喘,发出欢愉的声音邀请她吃得更多,她显然收到了鼓励,湿滑的穴把整根粗长的阴茎吞吃下去,就像个贪吃的小孩,流出涎水和吃红的小嘴。这种姿势让他进入她更深了,深到她以为插进了她的宫口,但实际上近在咫尺,因为当季佳泽开始挺腰颠弄起她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又来白送人头了。 粗硕的龟头像是拖拽着她的穴肉抽插出入,不再是大开大合,而是插入再深入,找着目标硬挺挺地顶弄她,操干她,往她最脆弱的宫口上撞,就像真的要把她撞出一个口,让他卡在那里对她进行新一轮的侵犯。 宋婵扭着腰调整姿势,但是不是被刮蹭到敏感点让她泄力又被侵犯着宫口的位置,就是被不容情分地撞击得又酥又麻,她被插得拱起腰,肩膀连带着手臂颤抖,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流。 “别插那么深,不行——不要——啊啊……” “是真的不要还是真的要。”季佳泽听着她哼哼着叫,毫无采纳欲地询问她,像是到这种时候还要极尽他良好的修养,但腰上的力却没有掉半分,依然像个禽兽。 她叫得越大声,他就插得越狠。 之前明明就要被她欺负得哭了出来,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都怪她馋,忍不住自己流出的哗啦啦的淫水,忍不住自己去用他可口的阴茎插自己欠操的逼。 宋婵觉得那块地方越来越酸得难忍,就像被炮火攻打的城墙,已经在内部土崩瓦解,就要坍塌在他的长驱直入之下了。 “啊——哈啊……要,啊——”宋婵瞳孔涣散着回答他的问题,她现在被操得逼水直流,任她怎么拒绝,季佳泽都不可能采纳她的反对意见停止操逼,这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虽然宠她是他理论的逻辑基点,但他坚持这种时候停下无疑是上讨着在事后找骂。 事件的女主人公可没有闲心思瞎想,在宫口被撞开一个小口的时候,她就顺理成章地泄了一次,瘫在季佳泽身上不愿意再配合摇动。 事实上只要发泄过一次,第二次是绝不会轻易射出来的,但是她在上面做得很累,季佳泽想了想,没有去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而是用双手握住她的腰往下送,同时就着这个姿势狠狠地继续向上顶弄她,就这样得偿所愿,狠狠地操进了宫口里去,那里柔韧不比水润的内壁,借由润滑进入,很快又死死地关合,刺激得他按照计划成功地射了出来,而且一股一股、全数地射进她的宫壁里。 “怎么办啊……”他低头去听趴在她肩上的宋婵在小声说着什么,只见她抬起头来眼里带有雾气委委屈屈地看着他说:“呜呜怎么办呀季佳泽,我要给你生宝宝了。” 季佳泽全身发麻,控制不住地又硬了。 -- 发情 我是火焰,寻觅与放纵。 我是自由条件下以诚相待的水火。——艾迪特·索德格朗 第一次带男孩子回家,还是带一个漂亮的、全身上下都在书写他勾人罪证的男孩回家,宋婵咽了咽口水,打开玄关的灯。 房子是宋婵上高中后新买的,家里人不住这里,装修基本遵从她青春叛逆的意志,无外黑白灰叁色,多余的东西一概没有。小孩的玩具、堆迭的古董、任何会呼吸的生物,在这里封闭地消失。 平时除了她就是定时打扫卫生的女工,会在周一周四她上课的时候来做定期清洁。没人给她做饭意味着她拥有一整个开放式厨房,冰箱里堆满了精心挑选的进口水果、几个混合牌子的贵腐酒、还有一整个冰屉的牛奶,纯脂550ml的最普通牌子。 他们步行下山,傍晚天气已不算温和,冻得让人部分失去情欲,月亮被夜气含化,等他们进门时正好铺在面对庭院的落地窗前,带着斑驳的树影。梧桐,她记起来,院里一左一右栽了两棵叁十年的梧桐,这也是当初她选择住在这里的原因。 她钟爱被荫蔽的感觉。 明明鞋柜里摆着没拆封的拖鞋,她不愿意,把她平时穿的那双兔子拖鞋端端正正摆在他面前,未想季佳泽从善如流地穿上了,一边觉得他没有反抗有些无趣,一边又觉得被他的听话拿捏的恰到好处,她撇嘴光着脚越过客厅踩着楼梯上了二楼,在拐角的地方停下,趴在驾着透明的玻璃栏杆上看季佳泽,说: “冰箱里有喝的,我想先去洗个澡,你等等我。”不等回答,随即消失在季佳泽的视野中。 虽然下午才冲过凉,顺利找到冰箱拿出一瓶依云灌了几口之后,季佳泽在宋婵洗完澡下楼找他的时候还是提出想去洗澡的请求。 宋婵头发很长,她用了一块巨大的白色浴巾披在身后,身上穿着灰色的家居服,短袖长裤,丝绸面料,在灯光下深一块浅一块。曼妙的曲线被包裹得很好,但是纽扣只系了两颗,细长的银色项链被锁骨截出弯折的弧度。 她听了之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应了声好,带他去楼上的浴室,给他一一介绍了那些撕去包装的瓶瓶罐罐都对应用在哪里之后,她塞给他一套衣服,笑嘻嘻地说女友衬衫。 季佳泽关上浴室门后摊开一看,一件白色的T恤和长裤,多多少少印了一些小兔子在上面。 季佳泽一边冲凉一边想,宋婵在家里和学校几乎是全然不同,他作为闯入这个极具私人意味空间里的一只犬兽,几乎要在她的自然掌控中沦为一只被圈养的幼狗。 他抚在被水淋湿含裹的性器上,在顶端轻轻一揽,几乎有些自暴自弃地想道:要洗干净,注意生理卫生,不能把她弄脏了。 他这么一想就耽误了一些时间,出来的时候没有在厅室见到宋婵,开封的酒摆在茶几上,里面的内容只足够浸润一支重瓣月季。宋婵把旁边花瓶里的鲜花扔进酒里了,人不知所踪,他在亮着夜灯的卧室里找到瘫软在床里的她。 也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运筹轻松,她用酒精消化的紧张像个水球,嘭地在他脸上炸开,由他全数接管。 凑近了能听见她在哼哼唧唧,脸红懵懵的,上衣纽扣完全松了,没有穿内衣,半只乳掉在外面,应和重力像沉甸甸的果实挂在那里就像任他采撷。 他发间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珠掉落在她的鼻尖,引得她抬起手来挠,却被他半路截住压在床垫上,这下侧躺的姿势变成了更容易进攻开合的体位。 宋婵醒了,睁着水意的眼看他,然后故意地用舌尖悄悄伸出唇瓣,又倏忽不见。 季佳泽以为自己误入盘丝洞了,要不然为什么她的眼神、唇间、就连和他之间的空气都想被蚕丝粘住了,暧昧、拉丝、纠缠,他连呼吸都滞住了。 来而不往非君子。 他低头含住她的唇瓣,上面残留熏浓的酒液味道,有榛果馥郁的气息,他一边描摹她唇珠的形状,一边用手轻轻捏住她的两颌,迫使她张嘴,不得不迎合他的纠斗缠绵。 T恤领口因为他的俯身对宋婵门户大敞,她在难舍的情意中看见他生得性感的锁骨、紧绷分明的腹肌,以及那两份时隐时现的红意。 她夹紧了腿,扭扭捏捏地想要通过夹逼止渴,在季佳泽舔舐她的脖侧动脉的时候,好像全身神经触梢都通感了一般,她快尖叫出来,就像是季佳泽正在舔她的逼。 “我不行了…季佳泽…哈啊…别舔了。”她眼角溢出了泪,话语几乎在呻吟中成型。 “不急。”他徐徐图之,衔住她的乳晕,然后像矗立城堡一般用舌面往上勾,最终舔出一个圆圆饱胀的宫殿出来。 他知道她的身体很敏感,就像一个到了充气阈值的气球,稍稍一舔就能瞬间剥开外皮,里面的汁水横溢,才发现这是一只羞羞答答滴着水的熟桃,罩在一层装模作样的塑料包装里,不知道散发出多少次过量的乙烯试图让自己高潮。 她催熟自己,任由他揭开礼物的包装,把最丰腴、最肥沃的美好部分呈现给他,他按在上面屠戮,吃得啧啧有声,像是迭起的掌声鼓动,告诉她他的爱不释手正是因为她的鲜甜可口。 咕滋咕滋的水声在他的手指一抚上她的阴阜上便开始作响,宋婵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么色情,流出来的水就像自己对自己色欲本性的精神鞭笞,她此时竟有些害怕,害怕季佳泽会恶劣地说她骚水怎么会流得这么欢,到底是在哪些日日夜夜里想着被他操。 但他并没有,甚至在找能让她感到更加欢愉的一粒,在此之前宋婵自慰的时候自己从来没有找到这一点,她本想出声提醒他自己大概没有阴蒂时,一阵颤抖激灵了她一身。 她被物理意义上地拿捏住了。 并且欲仙欲死,差点因为这一下的触碰泄了身。 她差点当了秒女,这份羞愤迅速上头,宋婵涨红了脸,半天在啼啭吟哦中憋出一句:“快点进来。”没有带主语,是快点不是快一点,足见她的心急,季佳泽体会到了,脸往下移,把她的双腿分开就准备往上舔。 宋婵和他急眼,忙把腿合拢,却不想夹住了他的头,她急着说:“不准舔那里。” 季佳泽艰难地把头抬起来,不解地看着她。 宋婵觉得自己快要发烧了,脸烫得惊人,假装镇定地解释道:“我还没做好这个准备,今天不来这个。” 季佳泽还在回味刚刚看到的图景,想起王维的那句花木深,性器已然发胀,把裤子撑出一个罪恶的弧度,他撑起身来找她要避孕套。 “没有买那个,你直接进来。”宋婵在这种时候就会表现出对他十足的慷慨,不让指奸不让口,但是请君无套操逼,他怕这个宝贝之后还会说出“请君内射”这种话出来,她有这个本事,他也有理由相信。 于是干脆拿被子把她一盖,没好气地说不做了。 宋婵不干了,颇有一番赴死的厚脸皮和勇气,把被子套在季佳泽头上,就去扒他裤子,她的内裤里一堆泛滥的黏腻,怎么允许他摆手掌柜说不做就不做,她不允许。 睡裤松垮,被轻易扯掉在她认为的情理之中,但是她扒裤心切,一下把内裤也给拽了下来,一根挺翘的性器弹出一个流畅的弧度像个炸弹一样扔在她眼前,季佳泽一声闷哼又把她打进情欲的海滩。 她举着她入口的钥匙,膝行往他的凶器上凑。 季佳泽把那床蚕丝被扔下床,手抵住宋婵的肩膀不让她再往前靠,他这个时候又慢条斯理地和她讲道理了,可宋婵的话被他淡红的眼角给堵在嘴里了,他慢吞吞地大喘气,眼底一片湿淋淋的热气与欲,然后哑着声音对着宋婵说:“那你就给我生个宝宝。”颇有几分赌气的意味。 她还没来得及兴奋地回答好,季佳泽就把她推到床上,用手抵住她的膝窝,滚烫硬挺的阴茎对准湿热的洞口,狠戾地直插了进去。 人是怎么死的,要怪就怪宋婵不识好歹、不理好意。他的性器插进穴里,就像插进了灌满蜜水的花壶,花壶通满灵性,缠着他的器具不停地吸吮、收缩,就像在尝试着吞噬裹挟掉他的一切欲望。 季佳泽之前听过有关性爱的讨论,有人问为什么是【插入】而不是【吞噬】,一些涉及性交主体的争辩,他没有参与,但是他现在却确确实实觉得自己要被吞噬了,被眼前人坦诚直接的发情姿态,身下的穴紧紧吸着他,就像攀附洪流中的缘木。 要被吞噬了,被宋婵的柔软的皮肤、饱胀的胸部、还有那个引他漂浮,不断磨吮他的肉壁。 他要死了。 宋婵的双腿被大大打开,敞露出绝无人胆敢妄图窥见的隐秘,粉红的蚌肉被顶弄得剧烈收缩,用炽热的温度含住他的阴茎,越是挺腰,越是缩紧。 没有时间喊她别夹,他很快调整好了姿势,从上而下地再次前进着插入,凭借重力作用缓慢地顶开她的穴,过程就像缓慢的凌迟,他纵身一撞,整根就这样被她吃进去了。 他喟叹,她引吭,又同时粗粝地喘气,像是两条相濡以沫的涸辙之鲋交颈而栖。 这种完完全全拥有季佳泽的感觉让宋婵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的前戏做的很充分,插入也足够有耐心,她除了涨,觉得怪异,不觉得疼,甚至一股从深处油然而生的不满足催促她作出条件反射——季佳泽还忍着没动,她自己用腿勾着他的腰就往上顶,吃得更深了些。 季佳泽气喘不匀,挺着腰就开始顶弄她,细软的皮肉连带着她的精神都被操开了,水声激荡,一股股流出甜腻的浆水,他发出的痛苦又欢愉的喘叫,更像是春药溪流浸染她的意志。 一下下的挨操,让她有些着不到边了,只能抱紧他的腰身,就像海浪中的孤舟浮萍,被颠簸拍打,被肆意玩弄,稍不抱紧,就是失志的深渊。 得了香的少年就像不知餍足的兽,她的腰肢和腿根被掐出暧昧的指痕,玫瑰般的吻痕缱绻在平时校服遮盖下的皮肤。 “明天不能穿裙子了。”宋婵想,随后立刻失去短暂清明的神色,沉沦在不容抗拒的性爱中,她的口中断断续续出逃逸的爱意,引得季佳泽好几次低头问她在说什么。她拨浪鼓般摇头,咬着嘴唇晃出眼泪,她的穴汩汩流淌,她被他的东西紧密地抽插,酸胀痛快得一塌糊涂,遵从最本能的反应地喘,随激烈的动作交合处浮出淫荡的白沫。 季佳泽很疼她,会伸手去揉她的果籽一般的阴蒂,动作温柔色情,时不时戳弄得她连连求饶哭泣,泪水涟涟,和她确定不是疼痛后又面目残酷地让她不休止地获得快感。 “宝贝舒服么。”季佳泽在床上话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问她舒不舒服,更多会根据她的反应来调整做爱的方式,深浅快慢,姿势角度,他把这次性爱当成一个极具挑战的实验,他要尝试得出最优解。 这样的好处就是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就获得高潮,而他获得一个敏感万分的水滑嫩逼,每次抽插都是极致灭顶的享受。 被这样呵护对待让宋婵心里又软又酸,季佳泽是多好的一个人,温柔、谦逊、优秀、俊朗,可就这样被她骗到手了,来不及窃喜,她突然无端地愧疚起来,心里塌下来一块。于是趁他在她身上深耕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叫了声老公,出于一些对季佳泽反应的揣测,她觉得他会乐意听她这么叫他。 很明显,说完之后的效果对她来说她想掘地叁尺把自己埋得一干二净,她剧烈地颤着穴,让他受到了进出的小小阻碍。对季佳泽来说这就是毫无准备的一剂肾上腺素注射,起效快得恐怖,她通过敏感的内壁感受到他的性器不断涨大,并随着他的动作插得更深,不断刺激她的敏感,她摸着他肌肉分明流畅的手臂,放开了迷乱的娇喘。 她颤抖得尖叫起来,被插入到高潮,首次潮吹的感觉让她产生不着地的眩空状态,她狠狠地绞紧他以此来获取安全感,不可忽视的滚烫水柱浇在季佳泽的胀大的阴茎上,就像细密绵麻的吻轻轻击打在他的性器,无套的贴触让他一瞬间爽得瞳孔涣散。 他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宋婵的脸看,他要亲眼见证自己喜欢的女生是如何在他身下发情求欢,如何被他插入到几番高潮,如何用恋慕的表情和他交缠,如何被他侵犯、掠夺、玷污,如何被他占为己有,和他实现灵肉的合一。 他睁着眼睛完成了最后的射精,在赤裸的拥抱里像注入生命一样,一滴不漏地全射在里面,这是她所求的,也是他要见证的。当较为冰凉的精液打在宫壁上引起身下的宋婵类似于痉挛的震动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有些痛楚的幸福。 他没有马上退出,而是留在她的体内,原本的粗长足以让精液堵在里面晃荡,他低头亲吻她的眼睛、鼻梁、嘴唇、耳垂,最后以一个涨热的拥抱包裹住她的一切,阻隔掉危险、寒冷与空气中潮湿萦绕的寂寞。 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 末日 гоúгоúщú九.cом 在末日路过的那天,我是多想你也来看。——《情书》 某个课间,两个人默契地达成了共识,需要弄一些有仪式感的初次约会。 于是地点定在了末日港,车程一个半小时的观光港口。 没有昔日商业留下的痕迹,港湾有着一个极具消极色彩的名字,观光业做得半生不熟不温不火,基础设施都很新,就像它所依附的城市,带着一些松散的自由气息,也许还沾有一些颓败。 宋婵挑民宿,季佳泽买票订房查攻略,最后学着博主做了一份手账,蓝黑字体还有少许的红笔痕迹勾勒出行程,宋婵审阅后填了几项,但发现周末两天时间不够,于是准备当日抽签决定要去安排什么行程。 时间很快来到周五的最后一节课,季佳泽叫了车带着宋婵和一个20寸的黑色行李箱去车站。 车站人很少,车票显示发车时间是晚上八点,于是决定带她先去周边吃了一顿日料再去检票。 等到上车的时候宋婵已经困得不行了,季佳泽放好行李箱,从里面拿出托枕架在自己肩膀上给她睡,她从善如流,戴着口罩沉沉地找好姿势睡了过去。ρо18cΙτy.cом(po18city.com) 等到了末日港口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完全,走出车厢的时候温度骤降,季佳泽把准备好的外套给她穿好拉上拉链,海风在作响,出车站一看,果然下起了绵绵小雨,空气里充满着水汽的味道。 “先回民宿,等我打个车。”季佳泽掏出手机熟悉地打开叫车软件。 一辆白色轿车载着他们从空旷荒凉的地下停车场裹挟到近海的民宿。 这里的房租价不贵,宋婵在很多类型中还是选择了一个斜座在山丘上的独栋民宿,地形的限制,占地小,内部空间扭扭曲曲,但是有一个非常开阔的观景台,落地窗做了防窥设计,下雨的时候雨水会灌湿整个阳台,所以除了一个竹制秋千,其他都是长势茂盛的绿植。 他们上山丘的时候淋了些雨,钥匙藏在竹栅旁的第叁个铁线莲花盆里,只有那盆花是观赏的紫色假花,季佳泽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抓着她的手肘,怕被淋湿的石板会让穿凉鞋的她打滑。 进室内的时候头发有些湿润。 宋婵还是困,找到卖家展图中的贵妃座沙发躺着睡了一会。 季佳泽在房里转了一圈,把箱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放好。 她的护肤品放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带来穿的衣物迭在抽屉,那条白色的长裙有些挤得皱了,他顺带着用卧室里的熨斗帮她弄顺了挂在衣柜里。 还有一些必要的计生用品。这里离商业街有路程上的距离,便利店不是24小时营业。自从上次做爱后,季佳泽点美团送药叮嘱她吃下之后下了“无套不做爱”的死令,虽然截止现在还没有给宋婵可趁之机。 他不得不预防。 买了叁盒,不够再买,他想。 收拾好之后,季佳泽就着毯子把宋婵整个人裹起来,准备带到卧室去继续睡觉。 她从厚实的毛毯里冒出一个懵懵的脑袋,打了个结实的哈欠。 “昨天晚上熬夜了?”季佳泽低头问她。 她被妥帖地放在床上,枕着软软的太空棉枕,回了个嗯。 昨晚她把周末布置的数学物理卷子写了,后半夜在抄语文作文。 她被捏了捏脸,闭上的眼复又睁开,她眨巴着眼睛说:“我想洗澡。” 季佳泽蹲在床边听她说话,卧室配有单独的浴室,他伸手解开她的衬衣扣子,准备脱好衣服把她抱进浴室。 她今天穿的水蓝色的文胸,有钢圈塑性的那种,很好地把她的柔软裹出好看的形状。 宋婵哼哼地说内衣买小了,蹭得胸疼,乳和胸衣的交界处粉粉嫩嫩,她红着脸就像这是置于蒸笼上的糖包,膨胀得像卷出的棉花糖,稍微一碰就会流出甜水来。 他坏心思起来,伸手托着她的胸就开始揉捏起来。 “唔……捏我干什么。”宋婵扭着腰,想逃离他双手的掌控。 “放松身体,按摩疗法,洗澡出来才能更放松。”季佳泽低头在她耳边念叨,此时他整个人就笼罩在她的正上方,盖住了天花板吊灯的大半光源。 “能不能讲点人话。”宋婵红了脸,不知道他在胡诌什么。 “嗯……想操你。”季佳泽得心应手脱掉她的内裤,就着花心最娇嫩的地方抚弄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模仿者性器对着她的穴一下一下地戳弄着,像是在迎合他一样,它也在一吸一张,吐出淫水来欢迎他的造访。 “湿得好快。”湿到季佳泽的指尖都可以戳弄进去,被吸吮着往里卷。 宋婵的胸罩被托到锁骨的地方,乳晕涨涨的,被他轮流着用手指弾拨揉捏。 她的手举在空中,一时之间无处安放。 季佳泽怎么能每次都弄得她这么舒服。她咬牙切齿。 “手挂在这里……”季佳泽托着她的手架在他的颈后。“嗯……真乖,我的骚宝贝。” “你叫我什……”她被一口含住胸前的果实,他湿润的嘴可以包裹住除了乳尖外的周围乳肉,低头看就像是幼童在吸吮母汁。 不像是在挑逗,而是出于对她身体的喜爱,他吞吃着她的敏感,感觉几乎就要被拆解吞吃入腹。 穴被戳得泥泞不堪,咕噜咕噜地吐着花液。他的手指已经伸进去两根,在里面不停翻动搅弄,在戳她的敏感点,在戳里面不平整的会引起她止不住娇喘的地方。 他趁着她在喘息的时候把裤子脱掉了,身上是和她配套的衬衫,扣子也被解得七零八落,露出健壮的腹肌和深壑的锁骨,与不停滑动的喉结。 当他的性器抵在她的穴边摩蹭的时候,她红着眼只会“啊……啊……”地叫。 她的乳被吸出暧昧的红痕,腰被他的一只手固定住不让乱扭,他浅浅地戳弄着她的穴口,直到戳出一个软软的入口,他掰开她的腿根,就着淫乱的水液,缓慢又深刻地插了进去。 “不要……”宋婵的眼睛由于快感而失去焦距,她张开嘴呻吟娇喘,被钉死在床上承受着这场性爱当中他给她的见面缓刑。 好爽。 穴里热得像一口温泉,在他甫一进来就舔舐、吸卷、裹实他硬挺粗长的性器。 宋婵的穴被操开,她的腰微弱地抽动着。 她又紧又娇,他又粗又硬,每次把她摁在身下操的时候他都需要盯住她欲仙欲死的潮红,才能确保自己不是在奸淫幼女。 但是她还没成年。 还没成年就张开双腿让他操,捧着奶求他舔,任他在体内肆意进出,不受控制地灌进浓郁的精水,还要缠着他的腰说“还要还要”。 季佳泽喘出一声叹,之后就是毫不留情地抽插深入。 撞碎了她的连连娇喘。 衬衫的边角蹭擦着敏感的皮肤,她还穿着短裙,但是被无情地翻开,露出两个人交合缠连在一起的部位。 她的穴被入得泛着潋滟的水光,抽出时带出的水溅在交合之间,更方便他的进一步深入和操干。 “呜呜呜季佳泽你为什么这么粗……啊呜……”存在感极强地就像要撑坏她的内壁一般不断涨大抽插,填得满满的,以至于在每次抽出时她都会感到瞬时收缩的空虚和每次插入的时候被贯穿被奸淫的撑涨感。 “嗯……”他挺着腰在她腰下垫了个枕头,抬高她的屁股复又直挺挺地插了进去。 他满意地听到她失声的尖叫。 窗外还下着小雨,玻璃模糊不清,山丘无人,可以随时敞开天花板在湿润的小气候里和她野合,身体交缠,屈从于原始纯粹的欲望。 她负责承受他的征伐,用带着颤音的啜泣声讨他的进犯,他插得好深,一下下,直击出暧昧脸红的响动,她快被烫出一个洞,永永远远生长在她的穴里随时待命承载他的操干。 “太深了佳泽……我要……被操死了。”宋婵受不住他的深入,他掌着她的腰让她也主动地迎合自己的进攻,很快就操开褶皱,抵在最深的地方。 “嗯宝贝,我知道。”季佳泽没有停下身下残酷的抽插,让她爽得快要失禁的性交,“不会死的宝贝,把你操死了我也会把你操活的。” 汗湿的身体,半湿透的衬衫,被操得脸红娇喘的她。 她的敏感和一切被满足的时刻都被他很好地把控在手里。 于是他能很好地控制两个人在同时达到高潮,同时射出代表着欢愉的水液。 “骚宝贝。”他顶弄着她,再一次喊出这个让她次次夹紧他的称呼。 她一夹紧,整个小腹都跟着紧绷起来,他被夹得爽到喘出声,但是控制住自己没有射。 “不喜欢这个称呼?缠缠不是我的骚宝贝吗?”他继续插动,空气中发出噗噗的水声。 “嗯?缠缠。”他低下头去咬她的耳垂,往她的耳廓里吹入湿热的气,宋婵的脊髓一麻,率先喷出水液,突兀的喷出浇湿了他沉在她身体里的性器。 她呜呜地哭了出来。近乎失禁的快感让她呜咽起来。 高潮之后进入疲倒时间,她掉着眼泪被继续压着操,精神几乎绷在她被进犯的穴上,而他就这么一下一下戳弄,几乎要弄断那根弦。 “是不是我的骚宝贝?”他把她逼退在情欲的悬崖,逼她说出平时不可能说出的话语。 “我……啊啊……”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不是?”看来并不是想放过她的意思。 在她沙哑着嗓子喊出是的时候,他挺身,一一泄进她的体内。 他心软,还是不忍心折腾她太久。 她夹着他的腰哭泣。 被……被射满了。 -- 燎原 生活的电光火石都是真真切切的,只是有的灵魂生来就敏感易燃,在别人的回忆里不过一缕青烟,在他的生命里便成了燎原之势。——《人间卧底》 放课后宋婵很快就收拾好东西去篮球馆了,季佳泽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很快就能到篮球馆等她。 她不想让他等很久,节省了放学整理书本还有和卓筱柔课后闲谈告别的时间。 到篮球馆的时候球场只剩几个在场上投球的男生还有乖乖坐在座位上等她季佳泽。 其他的人大多都去参加活动或者去食堂晚饭,一筐篮球立在球场边缘,没有人来回收进储物室,就这么被遗忘了一样静静地堆迭着。 季佳泽换了衣服,校服外套放在座位上。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灰色polo衫,胸前绣着暗灰色的logo,卫裤也换成了几近于白的花灰色。 灰白色的篮球鞋很好地遮住他的脚踝,只露出干净整洁的白色长袜。护额把头发别在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漂亮的眼睛。 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精神不少——除开运动的时间,他的整个人都是散漫的,稍微弯一弯背就尽显颓丧的气质。 “我好久没有摸过篮球了。”宋婵缓过神来说。 “没关系,我慢慢陪你练。”他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有些哑。 “感冒了?” “嗯,有点,嗓子有点不太舒服,其他还好。” “别出汗弄严重了。”宋婵在他摸她脑袋的时候有想要偏开的下意识动作,但被自己按捺住了。 她转而忍不住飘忽地去想,她的身高在女生里已经算是出挑,但季佳泽比她高出不少,便有些突兀地问了一句:“你有多高呀。” 季佳泽嗯了一声,回了个模模糊糊的答案:“去年测一米八几,今年不知道,等今年体检告诉你准确数字。” 宋婵回了声好。 虽说是足球队的正选队员,但实际上季佳泽对任何体育运动应该都有惊人的天赋。 他出色的对身体机能的掌控让他在任何体育考试中游刃有余。 宋婵在失忆期间疯狂收集学校周边信息的时候就有所耳闻:高一他就考完了整个高中阶段学校要求的体育项目。在这个过程中出于兴趣加入足球校队。 体育组老师常因为他不是体育特长生而感到可惜。 所以他的篮球技术肯定足够拿来陪练。 宋婵颇有一种体育学霸在给她补习教她挡拆、过人这些题该如何解的即视感。 突然就能想象到他戴着银丝框眼睛在图书馆低头给她讲题的画面了。 下次约会要不然就去图书馆好了,宋婵这么想。 一个跑神,季佳泽就从她身侧偏过,踩着框线投篮得分了。 “在发什么呆。”他接回球,到她左边问,等她偏头看向左的前一刻又转到她的身右侧。 “怎么在逗我玩!!”宋婵莫名其妙地被吓了一跳,这种慌乱的感觉让她更觉得有些奇怪。 “嗯,对。”他低沉的声线在她耳边响起,然后随即又轻笑起来,带着十足的笑意说:“你再不认真打的话,可是会输得很惨的。”他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对她手下留情。 嗯……这个奇奇怪怪宠溺又暧昧的口吻。 说不上哪里怪,宋婵清了清嗓,眼神却专注于去看他背手持着的球,他倾身看她,自然不会注意她伸手一触,打破球的平衡让球滚落出去,然后又侧身一闪,接稳球后在他刚刚踩线的位置轻盈地投了一个空心。 对面球场传来一声响应这一球的口哨。 宋婵没有在意,而是笑着转过身来看他,扬起的马尾弧出一尾线,她的眼底满是清爽干净的少年气,是与从前完全不同的自信姿态。 季佳泽又不由得怔住了,越是接触她就越是会被这种细微的相似与不同而被感触。 “怎么样,是谁会输得更惨?” 季佳泽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球场两个投篮的男生便不请自来地擅自涉足两人的球场了。 “学妹,拼个场打个2v2?”对方穿着水蓝色的运动校服,是应届的高叁毕业生。 这个时候还在球场,要么是对自己的成绩足够自信,要么就是体育特长生,这个时候差不多参加完校招只等着高考。 季佳泽皱了皱眉,张口就回绝了。 “没,我问的是学妹呀,她还没表达出意见呢,一起友好交流一下呀。”寸头学长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球,眼神没有从宋婵脸上移开半分,他不怀好意的打量让整个气氛都变得怪异起来。 是了,季佳泽失去已久的危机感指数爆炸般在一瞬间升到了极值点。 他突然回溯到宋婵引起过一番讨论的高一,那个时候热度甚至波及到国际班的学生。 原因无外乎是讨论新生的美貌,乌黑的自然卷,近乎混血的精致五官,还有先天就鲜艳通透的唇色,衬着新年级统一的酒红色礼服,在开学典礼被校方拍摄的官图转手被同学帖上了校级论坛。 争论的焦点还有国际班的“抚子”姜冉,他记不清宋婵被冠以的名号是什么了,但仍有印象两个人的照片被拿来对照,论坛的楼被堆了一千多条。 按照和他同班的姜冉收到的情书和礼物堆数量来看,在平行部的宋婵,不出意外,礼物、爱意和男生的追捧倾羡,收到的只会多不会少。 那个时候的热点话题好像只笼罩了那一段时间的高一年级,细想起来也不算久远。 如今有人前来搭讪,甚至顾不上他这个碍眼的一对一陪练、床伴兼准男友,他眯着眼睛暗自蓄着力给自己安排了一堆职称名头,但也无法抚平自己心里的不舒适与烦躁。 在他考虑该怎么处理这两个重点保护级高叁生的时候,宋婵牵住了他的手,对着学长疏冷地说:“不好意思学长,男朋友会吃醋,你们打,我们先走了。”随后拉着脸黑得不行的季佳泽扔下球就往球馆外面走。 一直走到场馆侧门的空中廊桥下,季佳泽才把恹恹的情绪调整过来了,但是还是控制不住释放出阵阵的低气压。 “不是要练球么,怎么不继续打。”他突然闹起别扭来,就连宋婵也招架不住。 “我不是说了么乖,男朋友会生气。”宋婵温声细语地安慰他,熟悉地去捏了捏他的后颈和耳朵,他最容易表露出害羞难过还有愤怒情绪的身体部位。 是一个带着满满湿意的亲吻。她极具蓄意的靠近终于引起了少年的怒意,他把她压在体育馆对面锁好的玻璃门上,唇舌长驱进来搅动她的神经与情意。 她主动又细细的啃啮引来报复性的回报,手腕被高高并拢在头顶举起,露出半截细腻脆弱的腰身。宋婵就这样被季佳泽单薄又宽容地容纳住,就像幼兽得到母体的荫蔽。 她哼哼着喘息,明显还想说些什么,在即将溺亡的时候被衔住干净修长的脖颈,听见季佳泽哑着声音念叨她:“都说好了的,你只能有我一个。” 他沿着颈线向上,半含住那只柔嫩敏感的耳垂,灼热的鼻息喷薄着进入宋婵的耳房,奔涌着让她的身体俯坠。 她下意识缩着脑袋往下跌,覆坐在少年曲起等待的膝盖上方,突如其来隐晦枯涩的接触让她清醒着挣扎起来把季佳泽推开。 一时之间,放学归寝的声流终于不再被两人忽略,廊桥下被大片的阴影覆盖,除非走近,否则难以发现他们俩的隐秘行径。但又随时有可能会有人作为闯入者从这里经过。季佳泽放下她的手往后退,借着仅存剩余的日光看清她潮红的眼和泛着春意的唇,就像熟透的玫红色石榴。 他偏过头去,暂时逃离,不去理会交织在两具躯体间的沉默。 “季佳泽……”宋婵以为他生气了,上前去扯他的衣角。“不生气好不好。”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专属于他的那份潮红便肆无忌惮地在阴暗的环境中蔓延,宋婵被那一眼给慑住了,里面满是赤裸的占有、噬身的欲望还有极少部分的不解和怒意。 他状似无意地抬起她的手问她疼不疼,宋婵懵着回他说不疼,他垂下眼看她被稍微捏红的手腕,俯下身把唇贴在那浅浅的红痕上亲了亲,借力蹲下贴在她的腿上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能不能只有我一个。“ 她松开他的手,蹲下身来将他的脸摆正着对她,严肃又不无温柔地和他说话:“你看着我。”看着我怎么和你说,和你保证,和你倾诉我的心意。 “我的男朋友只有一个,小狗也是,只会有一个,而它们都专指一个客体,是季佳泽你。” 她亲吻上他的嘴角,温柔地抚慰着他。 她知道可能是那个暧昧的称呼让他觉得丧失安全感了,她也觉得是自己的不好,擅自把自己的一些想象强加在他的身上,没有从他的角度出发考虑。 宋婵怕他处于一片混乱里没听清内容,她又尝试着重申她的观点: “我只有你一个,之后也只会有你一个,我喜欢你,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她不应该用一些委婉的词语来掩盖她对他的情意,那份炽热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占据她全部感性认知的,对他的注目与喜欢疼爱。 滚烫的液体迸溅在她的手腕上,她没来得及低头看就被季佳泽握住脖子吻了上去。 听懂了就好。她闭着眼回应着他这个有些狼狈又十足可爱的亲吻,笨拙得让她心疼。 她喜欢他,正如他很多次在球场上回眸,正如他在每次迎面相过时停驻脚步转身,正如他不通情理的外表之下内心装满的焦灼、犹豫与苦索无途。 他们就像冒着星源的火花,稍微接触就能引燃整片相隔而望的球场、过道,以及无法触碰,断裂掉的过往。 快要烧到燎原。 -- 征询 “我不会对她抱有任何以前的期待,我只想她能拥有真正属于她的时刻,我的女孩只需享受我笨拙的庇护,一路向前。” ——卓筱柔 第一节物理课下了之后,几乎半数的人都泄力趴在桌上补眠,对于高二的学生来说,最难熬的除了34节连堂的数学,还有八点十分准时开始的第一节物理。近八成的桌子上会摆着不同品类规格的咖啡,有的桌面还会冒出热气,马克杯里盛的是滚烫的蓝山速溶。 宋婵桌上摆的是蓝瓶贝纳颂,是她的前桌兼好友筱柔课前布置好的。卓筱柔总是贴心得过分,就像她的生活课代表一样,每天都会往她西装口袋里塞一堆零食糖果,几乎不重样,盈余得经常让宋婵对着兜里因为忘记吃而化成非牛顿流体的进口巧克力感到可惜。理综早课前也会给她带不同种类的咖啡,后来发现宋婵最喜欢喝这个牌子,便精妙地保持着物理早课咖啡的一致性。 宋婵规劝过她很多次,但她屡教不改,并且乐此不疲。 卓筱柔有像瀑布一样的黑长直发,一直干净柔顺而且有一股野玫瑰香味,是她的洗发水香氛。宋婵之前问过这件事,在她一次次课上几近入眠的时刻已经闻习惯这种味道,问了牌子之后才发现并没有同款替代,只是想改善晚上睡眠质量的宋婵只能作罢。 下课之后,物理老师还在收拾讲义,卓筱柔就准时如约地转过身来和宋婵搭话,她是班里的文艺委员,也是校学生会的文艺副部长,温柔可亲的外表下是令人腹诽的一肚子坏水,她是这么和宋婵说的:“下个月学园祭我们布置了任务,宋老师有没有兴趣来帮我一个小忙?” 总是这样,只要你答应了这个被她话语十足低估的小忙,那就会产生一堆后续的麻烦事。上个月刚开学的时候她就答应了她报名参加期中的文艺汇演、下下周的混合篮球比赛,还有一个与外校的辩论赛。不过她答应了一半随时准备临时跑路,辩论队长在她的再叁婉拒下同意让她坐板凳替补。 宋婵苦着脸对她一言不发,卓筱柔就知道自己这回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用一些蹩脚的理由说服她参与进学园祭的活动里来了,于是也没有再提这件事,说起其他事来:“今天中午我们去艺术楼天台吃饭吧,昨天在网站看了食堂菜单发现都是我不爱吃的。我妈给我做了双人份午餐,特地做了你爱吃的,装了昨天从盒马超市买的莲雾。” 她点点头同意了,正好她没带去食堂饭卡,装有金属芯片的专属卡落在昨天穿的校服口袋里,早上换衣服出门的时候想着事忘了拿,这下倒是刚好解决了中午吃饭的问题。 卓筱柔满意地笑了笑,把她翘起来的自然卷给捋了捋,转过身去填学生会的表格。 宋婵对于她的这一位好友心里不免总是带有一些愧疚的成分,之前答应她参加这么多活动也有很多出于补偿的意思在,毕竟整整一年的友情突然说忘就忘,如果是她也会觉得气愤和苦恼。但卓筱柔从来没有对她发泄出负面的情绪,甚至没有一句怪罪的话,反而让她更难受了。 宋婵始终无法忘记当她说出自己失忆之前的事情都记不住的时候,卓筱柔眼底飞快掠过的惊异与怔楞,虽然她很快调整好将那些情绪掩藏起来,握着她的手和她说没关系,过去一年的事情她会慢慢讲给她听,知无不尽言无不言,就连她去卫生间偏好哪一隔间都会事无巨细地和她说。 ……这好像就有些没有必要了。 她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觉得安心,自从恢复正常上学以来她和卓筱柔亲密无间,这种从她叙事中获取的过有存在感和熟悉的亲和力让她获得不少安慰和继续上学的信心。 她在很多个瞬息的片段里无比庆幸自己高一的时候是和卓筱柔一起度过的,她能把很多细节记得很清楚,并且有着逻辑清晰的讲述能力。在很多片段的拼凑中她捕捉到自己好像确确实实毫不留余力地度过了一个充实但又存有遗憾的高一。不再是模糊不清,而是真切实在的。 卓筱柔不止一次地吐槽学校管理手机的严格程度,她想发个朋友圈庆祝和宋婵的快乐高一总结都没多少照片可以选择,唯一一张清晰的合照还是统一的班级合照,在高一运动会的最后一天下午,夕阳快要掉落在云层之中,卓筱柔站在明显没摆好表情的宋婵身边笑得很开心,比出很傻瓜的手势——很像集体合影里的没头脑和不开心。 至于失去记忆这件事虽然对宋婵的影响显着,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同学仍然和她保持友好的距离,她也在尽量避免和别人有深入交谈的同时和班上的同学维持着良好的关系。 她并不想让失忆这件事广为流传将她置于焦点。 刚开始的一周里卓筱柔经常在旁边提醒和她搭话的同学身份,实际上主动来搭话的同学也不多,在之后几周她对着名单一遍遍记清和熟悉老师长相和同学名字后,普通的人际交往也开始得心应手起来。但是当有的时候被人说感觉她和之前不一样之后还是会忍不住心下一跳,不由得心虚得把话题带过。 说到那些没办法推脱掉得活动,对于宋婵来说,活动多是目前对她来说的最大弊端,她并不在意学校升学率和学生素质程度高低,毕竟境界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她只是觉得很麻烦。 她没办法抛开几乎全部忘却的高一课程内容来把精力放在其他活动安排上,但是卓筱柔明显不认为课程成绩有多重要,像个敬事房太监把她的高二日常生活用课外活动安排得满满当当。 甚至拉她去参加社团活动……对,社团活动。 “昨天忘了问你了,前天发消息问你怎么没来社团你没回我,我就给副社长请假说你生病了,昨天没遇到他吧?”卓筱柔突然转过来问她。 “没。我之后也给他发消息了,他叫我多注意休息。” “那就好,要是社长知道你是无故请假她非得把你留到十点不可。” “别说了,还有点怕。”宋婵想起第一次参加社活和卓筱柔双双迟到被拉去搬运花材这件事就觉得全身疼,幸好副社长在旁边替她们说了几句好话才得以苦力释放。 她真的有足够的证据怀疑卓筱柔是在私事公报——给她找事的同时让她进了全校堪称地狱级严格的社团。 桌厢里的手机亮了屏幕,宋婵看了一眼,是季佳泽给她发的消息,问她下下周要不要参加混篮比赛。 她不情不愿地回了一个参加,颇有些幽怨地看向卓筱柔,后者假装没有脸皮地笑笑转身当作没看见。 “今天队里训练取消了,放学后篮球馆帮你练球。”季佳泽回道。 虽然卓筱柔之前信誓旦旦说她篮球技术精湛,可以支撑起实验班的破烂阵容,她更倾向于这里面有一些夸大成分在,目前班上的混篮成员还没完整确定下来——实验班的学生总是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 既然答应了,她也觉得有必要去检视一下自己的篮球水平,以免正式比赛出什么大的问题。 而且——篮球馆约会,真的会有些期待在里面的。 “篮球馆见。”她简要地回复好消息,在班主任进教室前把手机关上压在桌厢里的书下。 今天的期待有着落了。 -- 前夜 гоúгоúщú九.čом 周末的约会无疑是成功的,周天晚上补的作业也是真实的。 宋婵在床上趴着写化学卷子,季佳泽跪在床边准备生物课前汇报,灯光调了暖洋洋的,气氛异常和谐。 她一边写着解,一边调了音响,调了电台来听。 “这学期好忙。”宋婵用笔帽点了点下巴,和正在电脑屏幕前敲字的季佳泽说。 “嗯……活动好多,我们班总是热衷这些,忙都忙不过来。”比如说这个周末组织的某某同学的生日派对他就给翘了。 宋婵放下写得差不多的化学卷子,她留了道题准备空着,然后就凑到季佳泽边上看他打字。 “唔……”宋婵盯着屏幕看了一下,实在是觉得有些痛恨再看到有关理科的东西。自从她失忆之后理综水平直线下滑,虽然请了特别的家教来补课,但是经不住实验班日新月异的成绩排名竞争。 “怎么了?”季佳泽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底反射出屏幕冷白的光,语气又懒又温柔。 “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宋婵看着他将图片对准在中心线上,说道。 “嗯?什么事。”季佳泽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保存,合上了手里的电脑。 “嗯……”宋婵沉吟了一会,把季佳泽倦意都吓醒了一些。 然后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又缓慢地说:“季佳泽。你。是。猪。” 季佳泽:“?”ρо18cΙτy.cом(po18city.com) 宋婵捧着肚子往后倒在床上笑。 季佳泽无语着把电源接上,然后跟着她一起滚上了床。 他搂住她的腰,脸贴在她的后脑勺问她笑什么。 “因为你很,哈哈哈哈,我不知道,哈哈哈哈就是很好笑哈哈。”宋婵颤抖着身躯在笑。 “不准笑了你,打住,迅速打住。”季佳泽捏了捏她的腰。 她开始挣扎起来,不让他对她动手动脚:“我就要笑哈哈哈,你的表情呆死了哈哈。”宋婵觉得自己可能有一些精神紊乱和笑觉神经失常,可能是那个出题刁钻的化学作业让她都不正常了。 季佳泽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恶狠狠地附在耳边给她下最后的通牒:“再笑就操死你。” “哈哈哈哈哈哈——” “……” “诶你别动手动脚,干嘛呢你。” “干嘛扯人家衣服啊,流氓啊——” “我错了我错了,好哥哥,原谅我,我下次还犯。” “啊——我真的错了呜——下次不犯,下次不犯,我刚说错了。” 散乱的衣衫、团状的被褥被踢下床,然后是掉落的蕾丝内衣,接续塑料包装撕开的声音,灯被留到只剩下一个壁灯晃动着床头柜面上映出的身影。 她的话越来越少,短句、短语、词、字,接着就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拟声词。 被撞出床沿的呻吟和求饶萦绕整个房间,伸出床缘的手纤弱无力,时而颤抖时而卷曲,或是急转直下去把平整的床单攥皱。 好看的小腿弧线会在空中打出一个漂亮的半弧,脚背绷直得像尽职的芭蕾舞者。 床单被浸湿,被汗液、泪水,被整个从爱河里刚打捞出来的爱侣,湿哒哒地吸着不停滴落喷溅出来的清楚与浑浊。 影子姿势变了。 狼首贴在幼兔绒毛交覆之下的纤弱脖颈,整个身影笼罩在茸茸兔的上方。 坠着的乳被利爪温柔又残酷地揉捏着,晃荡出跃动的影。 然后就是一根粗长的棍不停地隐没在幼兔股间,狰狞地抽插正如捕食中的迅捷,可以比喻成橡木桶的酒塞,每次拔出都会有迸溅出来的酒液,而每次插入的时候兔子都会应激地抖着身子,像是舒服坏了。 可怜的小家伙,在即将被吃抹干净的现状前无能地仰着圆圆的脑袋哭嚎悲鸣。 每次膝行想要逃离的时候,都会被他拽着大腿拖回来继续压在身下鞭笞。 可她不听话,从来不是个省心小兔子,几番逃脱后,冷血的狼崽会折住她的后腿缠在自己的腰上,让她不得不用前肢支撑着身体的平衡。 屁股向上翘的可恶弧度显然满足了狼的需求,他猛烈地深入,冲撞得小兔控制不住嘴边流出涎水,下身的生殖结构就这么完全被一个外来物种给摧毁破坏。 从此之后她再也无法承受任何一个同类亦或是除他以外任何降落在她身上的性交,她的生殖腔被穿出他的形状大小,隔离的阂膜被他硬生生顶破,然后在里面成结,卡死在子宫里。 阴茎涨大再也无法拔出,和她的内壁就如亲生骨肉一般紧密接合在一起。 然后他长久地射精。猛烈、粗鲁、蛮横无理。 让她脆弱的小腹鼓出色情的弧度,就如同假孕一般。 不,这可不行,要是真的怀孕狼就再也无法对她施加如此粗暴的性爱,他不允许有任何一种激素能够阻挡他进入她的体内。 所有的东西都被薄如蝉翼的肠衣接住。 欲求不满的兔会再次向他敞开大腿,而他随时需要准备着满足与迎合娇妻的性癖。 他还不知道,原来她有被强迫的臆想和对被他制于身下的焦渴。 他的宝贝什么时候安全感这么低了。 季佳泽在她熟睡后温柔亲吻了她的眼睛。 犬收起从不在她面前外露的獠牙。 -- 婚礼 大海有孕,牝马轻柔,教堂门口飞散的白鸽,就像一把神明撒向天空的种子。——陆渴 完整地看完一场日出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他们沿着原路返回,手里挂着鞋,回到山丘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院子复苏,晨光闪耀,池塘上的莲叶停驻灰褐色小鸟。 冰箱里有为房客准备的蔬果材料,宋婵用电饭煲把燕麦粥煮上,打开空调制热,然后拉着季佳泽去浴室里洗澡。 一起洗澡的时候季佳泽帮她起了泡沫洗头发,时不时还要防备她到处作乱的手。她喜欢摸他腹部以下蔓延的青筋,时不时会用手压迫戳弄鼓起的血管,从不计后果。 直到他忍无可忍给她洗好澡裹上浴巾扔出去的时候,宋婵站在门口打了个喷嚏。 “喂!把一起洗澡的女朋友扔出去可不是一种美德!!”她敲着门抱怨。 季佳泽听着她有一句没一句的抱怨,抵在浴室门口,开始用手纾解自己的欲望。 浴室的门是半透明的塑料门,他一靠上来,宋婵就被吓了一跳。 他低头看,泡沫起到很好的润滑,就着她近在耳边的声音很快纾解出来。 滴在了瓷砖,溅在了洗手台上,团团的泡沫应声砸下。 宋婵脸红着听完他喘,骂了句有病,去卧室里穿衣服去了。 她系好半裙上的丝带后,季佳泽围着一圈浴巾来卧室里换衣服,头发尖还在滴水,身上冒着热气,本人毫无美色诱惑的自觉。 “我去看看粥好了没。” 宋婵把床上的浴巾盖在他头上搓了搓,然后绕路悄悄去湿漉漉的浴室里看了眼。 瓷砖上连水都被拖得差不多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她皱着鼻子吸了吸,只能闻到和自己身上一样的沐浴露味儿。 “怎么会收拾这么干净。”真没意思。 “因为我洁癖。”季佳泽突兀地站在她身后说话,把她吓得颤了一下。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宋婵红着脸怪他。 “我有啊,是你闻得太仔细了。”他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说:“也不知道是谁像小狗。” 宋婵屏住呼吸往下看,发现他已经把裤子穿好了,心里不由得小小失望了一下。 “走吧,看看你的粥好了没。”季佳泽环住她的腰把她举着向前走。 “诶诶诶,别抱,我自己会走!”宋婵敲了敲他的手臂。 “噢是吗,我看你看到我就走不动路的样子,原来是会自己走路的呀。”他难得开这种玩笑,语调和平时完全不同,字里行间全是对她的调笑。 “季!佳!泽!”宋婵蹬脚抗议。 “抗议无效。”他轻松地把她提到了厨房。 “一会雨会停,带你去早市逛逛么。”季佳泽喝着粥,手里拿着手机在查天气预报。 “不去。”她忿忿地拿着铁匙戳着碗底。 “别气了乖。待会我把碗洗好我们就出门。”季佳泽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 “……”别以为我这么轻易就会被哄好! 港口的早市还没有摆上最常见的海鲜,这个时候还在出海,摊贩会卖一些好看的石头、贝类、珊瑚,还会有一些不常见的古玩品。货摊上和街上走的多是女人和小孩,不是很拥挤,但是足够吵闹,可能是时间还早,旅客并不随处可见。 两个人凭借出色的外貌吸引了许多吆喝与拦截,宋婵笑着接过小孩递来的鲜花,季佳泽负责跟在身后付钱和给予一些中肯的评价。 “不好看吗?”她拿着桃红色的花贴在脸旁看他,他掏出手机左滑拍了照片后才缓缓地评价:“怪土的。” “季佳泽!”她眯着眼假笑着用手捏了捏他的腰。 “姐姐,你们来这里是结婚的吗?”卖花的小男孩递回找零的钱问她。 “!”宋婵松开手,眼睛眨了半天,硬是没想出一句回答。 什么结婚呀,这才哪跟哪儿。 “怎么会这么问?”季佳泽难得去和人主动接话。 不过问了之后才知道,港口有一个很大的教堂,有很多新人会来这里拍婚纱照,也有的会来这里再办一次西式婚礼,看到他们自然而然就以为是来结婚的了。 被问了教堂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后,小男孩挥着手和他们说再见。疲于被各种八卦的中年妇女询问恋爱情况,两个人从人群中逃离出来,向西边的教堂走过去。 “之前你去做过礼拜吗?”宋婵问季佳泽。 “没有,但是去过两个,佛罗伦萨和塞维利亚。”季佳泽牵着她的手回答道。 “我还没去过,家里信佛教。我小时候身上都是佛珠宝串,从不让我进去。” “那你呢?也信佛教?” “不信,也不全然,我觉得里面有些东西还是很有哲思的。”宋婵用手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继续说:“但我同样对基督教感兴趣,之前选修有节宗教渊源,好像是主要讲基督教的,人数满了我就报了其他的课。” “你信些什么内容呢?”他问。 “基督教我不了解,只看过有些圣经文本。佛教的话,我不信‘贪欲与心共生’,但我相信‘缘起性空’,但到底没怎么学过什么佛法。”宋婵比划着,而又转过头问他:“那你呢?”你又相信些什么。 “For I am sibsp;of love.”他用着纯正的英音念着,然后看到近在咫尺的教堂塔尖,侧过头来看她说:“我只信圣经雅歌篇。” 她想起他在的国际班之后会统一去申欧洲的大学。 白鸽环绕,雨后雾止,光铺洒在建筑的每寸构造,在日光下沐浴着发亮。 门外的喷泉塑着圣母怜子像,白如羊脂玉,在水柱交迭下慈悲地低着头。 由于不是礼拜日,教堂里没有祷告声,连忏悔室都是敞开的,在今日尚未对其他人开放。 温和的修女正在组织人修缮花窗,看到客人的来临,便过来询问是否有什么需要。 看宋婵摇了摇头,便笑着准备离开,复又想起了什么,说:“今天下午有一场婚礼,两位新人很欢迎游客朋友来参加,如果你们有空的话可以来观看仪式。” 宋婵笑了笑说好,然后目送着她离开。 可惜的是吃过午饭后再来教堂,听说婚礼因一些事故取消了。 修女抱歉地看着他们,决定让他们去后庭逛一逛,唱诗班在那里排练,修女们都在平和地忙着手里的事,人很少,但都会停下脚步对他们露出微笑。院里还有一座小型的喷泉,周边开着白色的花。 “还要再等等吗?”季佳泽问。 “嗯,再等等,到晚饭时间我们再走吧。”宋婵这么说,“别人的爱情可耽误不了我吃饭。” 他们在教堂里静坐,宋婵被递给一本圣经,她就倚在季佳泽旁翻看着,她看书很慢,特别是在安静的时候更集中不了注意力,没看几篇就靠着他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季佳泽低声和她说定了一家临海的餐厅。 宋婵显然有些刚睡醒的迷糊,四处看了看,就像在确认周遭的环境。 然后她看了看夕阳下绚烂的花窗和十字架,随后定定地说好。 并没有告诉季佳泽她梦到了一场婚礼。 他牵着她的手走出教堂。 -- 月光 有人欲图谋杀我。 用今晚的月亮,用滴打在石板上的紫色桑葚,用沉浸式戏剧里红色房间里的对白,用黑寂客厅里沉睡的莫奈睡莲赝品。——宋婵日记本 宋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身上换上了蕾丝睡裙,长到脚踝的裙摆被堆到大腿,吊带垂下一边,长发覆盖住光裸的背。 外面的夜晚很浓,浓得望不见月亮和星星的光。 她揉了揉眼睛,补了一觉后精神得要命。抓起季佳泽的手腕看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叁点,院子里的紫萝藤、银莲花、洋牡丹还有绣球都还在眠息。 包括床上抱着枕头睡着的季佳泽。 他睡觉总是这样,得抱着什么东西才能睡着,昨天晚上他怕她感冒没开空调,热得她扒拉他了一晚上,大型犬的体表温度从来不让你失望,可能比较适合冬天的时候当自发热型火炉暖床。 暖床小狗。 雨已经停了,屋子里只有季佳泽平稳的呼吸。 她用手描摹他的五官轮廓,总觉得这种事她曾经做过很多次,她的手指点到他耳后最敏感的一块皮肤,把他弄得一激灵,懵懵地睁开眼起身抱住她问怎么了。 宋婵摸了摸他的毛乎乎的脑袋,他借机蹭了蹭她的脖子和脸颊。 “睡不着。白天补眠补多了。”宋婵捏了捏他的后颈皮。 “唔……”他晃了晃脑袋,打着哈欠想了想,说:“我陪你出去走走?” “好哇。”宋婵拍拍他被压红的脸。 他给宋婵穿好袜子裹好外套,留了一盏客厅的灯锁门下山。 宋婵显重没有带厚外套,穿的是季佳泽的皮夹克,防风异常。但他也只是预防万一带了一件外套,她怕他感冒,给他裹上了客厅沙发上的长巾,像阿拉伯城里穿行的土着。 他摇摇脑袋,眼睛生理性地耷拉着,到厨房里倒了一杯凉水才差不多清醒过来。 他们沿着海线走了一段路。 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不远的公路上也没有车在行驶,海上飞鸥估计还缩在巢里沉睡,安静的只有穿着长裙的宋婵还有一旁慵懒着的季佳泽两个人的鞋陷在砂砾里又拔出的声音。 两个人牵着手,有一些前后的距离,都没有说话。海面上的月光清晰得多了,照得她的裙摆闪着细碎的银光,拍打着她干净的脚踝。 临海的天空是洗蓝色的,和山里常见的雾紫色不太一样,带着纯净的气息。远处的山丘伸出暗黑色的枝桠,水声激荡又平缓,这个时候的风不再那么激烈,而是带着冰凉的触感像丝绸一般带有冷感地席卷萦绕在身旁。 很适合在这个地方采摘下一篮篮静谧又野生的亲吻。季佳泽想。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转过身俯下头,右手亲抚她的脸颊,捧着亲吻下去。 是冰冷得就像映照在她另一侧脸上的月光,微微苏醒的灵魂,她就像一盏未被浸染的雪盏,承接着他细数不过来而洒下的清白月亮。 月光亲吻海洋,他亲吻她。她想起雪莱的诗,觉得如果此情此景不是他,一切的亲吻都将会作废在一个不见黎明的深夜里。但现在一切都干净得发亮。 他们一起停泊在一个盛满月光和爱意的港口。 后来宋婵走不动路了,又不肯让季佳泽背她,她被抱到近海的礁石上坐着等日出。 “几点日出呀季佳泽。” “不知道。”他们两个都没有带手机,只能通过他的表盘知晓现在的时间,但没办法打开天气预报看看今天的日出时间。 “冷死我了冷死我了,早知道我穿好裤子出来了,裙子灌风,呼啦啦的冷。” 季佳泽站在礁石下,用手就着身上的长巾裹住她的脚,涉水过来的水珠被他无情地用裙摆擦干了。 他们的鞋脱在海岸边,没有被打湿。 “你在下面冷不冷。”光脚浸在水里。 “还好。呆久了就习惯了。”就像游泳课一样。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呜呜,我想开空调窝在被子里睡觉。”冷死人了! “快日出了。”推算一下。 “你别骗我。”虽然我也知道大概是五点多日出。 “骗你是小狗。” “哼哼你本来就是小狗。就想着怎么骗我是吧。”差点被骗了。 季佳泽笑出了声。 “你听coldplay吗,我记得《yellow》的MV就是写在海边走,然后天黑就变成天亮了。”宋婵念叨。 季佳泽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她哼唱起来: “Look at the stars,(抬头仰望漫天繁星)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看它们为你绽放着 闪烁不息) And hing you do,(而你一颦一举) Yeah, they were all Yellow.(满含胆怯与羞意)” 宋婵托着腮低头看他。 “Your skin,(你的每寸肌肤) Oh yeah, your skin and bones,(你的冰肌玉骨) Turn into hing iful,(那般美好,于我心里永驻) You know, you know I love you so.”他的嗓音有些哑,平添了缱绻的音调与感觉。 “You know I love you so.”她接过歌,和他一起唱完最后一句。 宋婵曾经想过许多次她的恋情会是怎样的,从初中时代开始,她就期待着一段像父母一般美好的学生恋爱。 他们会去爬山、去像诗人笔下那样跳海,会缠绵在一起,始终保持着灵魂的接近与距离。 之于她来说的文学就像许多对爱情的片段想象,全部拼凑在一起就像一张华贵的丝绒毯上存留着雪莱冰冷的春天气息、木心镶嵌的美满早晨与倾倒的博尔赫斯斟满的酒杯。 她更多会去看带有桃粉气息的言情本,看里面这种稍微描写不对就会让她感到脱戏的情节,从来没想到也许发生在她身上时是如此顺理成章,就像一个理想主义者面对从前会逃避的美满结果一般,还没开始在床头痛哭长啸,就被幸福击昏了头脑。 她想也许恋情就是如此地充满直觉的指引。 她在新入学的第一天就在下午跑去球场看到他踢球,然后在人生中最不确定的时期坠入爱河,隔着百米的距离。 “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宋婵低头去摸他的脸,那张带着矜贵气息,慵懒随意但又会对着她露出温柔神情的脸。 “嗯,我会。”季佳泽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映满他的模样。“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天渐渐有亮的趋势。 这次的破晓是为了见证而跃升出海面。 见证在末日后无法掩饰,废墟礁石下的爱意。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 筹备 гоúгоúщú九.cом 宋婵半请假半划水过了一周,错过了混篮的训练,卓筱柔听她一周卧床的事迹后只准她在冷板凳上看他们打球,她一边看一边来气,被同班女生架着才没上场把那几个浑水摸鱼的同班男生捶一顿。 新的一周在补上周的作业,这下上课也不敢打盹休息了,只有下午和季佳泽一起的选修才会抽出桌厢里的绘本拿出来翻一翻。 “实验班好难待啊真的。”宋婵撑着脑袋对卓筱柔这么说着。 对方耐心地帮她把卷子和作业理好,叮嘱她在努力学习之余把一日叁餐完成得好好的。 不愧身为一个优秀的监工。 与此同时,卓筱柔对季佳泽的经常造访好像已经见怪不怪。 “为什么会觉得奇怪,只要别被主任抓到谈恋爱,一切都好说。”卓筱柔捏了捏宋婵的脸,后者含糊着说不会不会,还是被揪着脸不放。 “不会就好。”她递过来一瓶常温牛奶,看着宋婵从善如流地喝完又继续说:“学园祭要开始准备了,下午陪我去办公室选材料。”作为班级的文艺委员,卓筱柔会专门抽时间负责组织这些文艺活动。 “唔,主题定了?”她之前听说高一的时候班上定的是鬼屋主题,期间闹出了不少乌龙。 “定啦。在上周五班会,这次定教堂主题。”卓筱柔拿出草稿纸一边算着预算一边和宋婵解释:“去年弄得太混乱了,排班人手什么的弄都弄不过来,场地恢复也消耗了好一段时间,今年预算削了一半,班主任说实验班要以学习为主。”万恶的一切从简。 “确实是实验班的风格。教堂准备怎么弄?”宋婵问。 “简单,我借了影音厅,布置个假彩窗,搬个教坛桌贴几张纸,几乎不用准备什么。”卓筱柔说完抬起头来看着宋婵坏笑,就像要吐露出一肚子憋不住的坏水,在宋婵生理期的时候卓筱柔温柔又贴心,并且不让她插手任何除考试学习以外的内容,但是现在结束了…… “……”宋婵觉得有些不妙,于是顺着问了一句:“今年NPC怎么设置?” 卓筱柔笑得更开心了,双手合掌贴在脸上说:“今年NPC只有两个喔。我的提议是神父和修女各设置一个,上午下午换班,这样大家可以自己自由安排时间去逛学园祭。” “……神父是司熏吧。”宋婵捂着额头不想看她:“我猜你下一句话是说这个修女的NPC安排的是我。” “啊呀,你怎么这么聪明呀婵——真是每次都让我惊喜!” 宋婵露出几近哀怨的眼神。 每次这种需要露脸来吸引热度的活动哪次不是她和司熏被推出去当苦力,但是少了一年记忆的宋婵实在没办法做到像班上同学那样习以为常。 随后下午放学后无奈地被拉着去办公室买玻璃纸和祷告道具。 “为什么只买了神父的衣服?”宋婵指了指付好款的订单。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亲自上手帮你安排一套中世纪禁欲修女服,保证让季佳泽看到你都退避叁舍。”卓筱柔显得更激动了。 …… 虽然知道是因为经费问题。 但是真的谢谢你。 叩叩叩——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宋婵抬头一看,原来是季佳泽来了。 他背着书包站在门框后,看办公室里没其他人就直接走进来了。 “忙完了么?”他站在宋婵后边卷着她的头发玩。宋婵的自然卷垂在身后,让人忍不住怜爱地梳理。 “嗯,刚弄完呢。”宋婵顺势捏住了他不安分的手。 “回家?”季佳泽翻过手来握住她。 “嗯……”宋婵看了眼卓筱柔,想着一起顺路送她去食堂。 “你们快回吧,我想起来还有个东西没弄好,要留一会再去吃饭。”卓筱柔向她眨了眨眼。 “行,那我们走了。”季佳泽牵着宋婵往办公室外走。 “诶,你需不需要我帮忙啊筱柔。”宋婵边被抓着走边回头问。 “不——需——要。”卓筱柔微笑着把门顺手关上。 “怎么了,今天放学是有什么安排吗?”宋婵转过头来问季佳泽。他往常并不会像今天这样着急,平时她被社团活动绊住或者需要留下来值日的时候,季佳泽总是在公共露台转角那里看书等她,或者是给她发讯息说要去办事或者在楼下贩售机等她。 像今天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嗯,有些小事,不过得带着你去。”季佳泽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么保密啊,看来是给我的惊喜?”宋婵一边问一边想他会安排什么样的放学活动。ρо18cΙτy.cом(po18city.com) “暂时保密,待会你就知道了。”季佳泽淡淡地笑着回。 “今天不用训练吗?”宋婵想起之前为了照顾她季佳泽翘了一周放学后练习的事。 “嗯,请假了,不过明天就不能缺训练了,会影响队里的安排的。”季佳泽对着校门口的私家车招了招手,打开后座的门示意她坐进去。 “应该是这样的,你都为我缺好几次训练了,教练不抓你回去我都要赶你去田径场了。”宋婵这么说着,熟练地把脑袋歪到季佳泽的肩膀上靠好:“还不知道田径队那群人怎么在背后骂我呢。” 季佳泽斜下身子让她靠好,伸出手将她眼下掉落的睫毛抹去,低声说:“放心,他们不敢生明年队长女朋友的气。”毕竟训练量是队长定。 说到训练这件事,之前不怎么觉得,但是周一到周五放学后雷打不动的训练简直是给热恋中的情侣泼了一盆冷水。季佳泽已经申请走读,每天接她放学回家,但是现在有训练,继任队长的任务量也很多,所以可能偶尔还会晚点回家,更别谈接她放学。 不过宋婵并不是恋爱上头就会粘着人不放的类型,她喜欢季佳泽,喜欢他陪她的时候,也喜欢他为了热爱的事物而去训练的样子。之后她应该也会和确认关系之前那样,坐在看台上听歌看书看他踢球,等着接他回家。宋婵这么想着。 但一面又不免觉得会有些失落,毕竟学期越推进,事情也就越多,陪他练球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少,这样一想不免会有些提前预知到之后的孤独。 当她一个人走在月影斑驳的街道上,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写理综卷子,一个人用刀叉比划盘里晚餐的时候,季佳泽不能陪在她身边,怎么想不免会感到孤独吧。 季佳泽将下巴撑在她的头顶,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十指相扣迭在腿上,一时之间除了窗外变动的景色,车内一片沉默静谧。 两个人的呼吸交缠起伏。 “到了。”季佳泽捏了捏她的虎口,车也应声停在路边。 分开的时候季佳泽身上的温度还残留在她衣料下的皮肤上。 宋婵摇了摇头,不想去想之后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发生的事,笑着由着季佳泽牵她下车。 “所以来超市也算一种惊喜咯?”宋婵手搭在购物车筐上,看着琳琅乱眼的零食柜,伸手抓了几袋粟米薯片和榛果巧克力。 “怎么不算呢,网上说情侣逛超市是一种情趣,必做清单里排名第77。”季佳泽则自然地添置着日用品,和宋婵一起填充手里推着的购物车。 “行吧……诶家里不是才买了洗衣液,为什么又买呀,我待会可不负责提东西。”宋婵去红酒柜里挑酒,撇了撇嘴。 “喜欢这个味道,放心,不让你提。”季佳泽帮她整理好购物车里乱放的零食,给洗衣液腾出位置。 “不让我出苦力……坐吃山空是吧季佳泽,好啊你,想败光我的钱是有什么企图?”宋婵想到后就转过身站到季佳泽面前抱着手看他。 “要败光也是我的钱。”季佳泽没好气地笑她,伸出手把她揽到怀里继续推着车往前走。 宋婵突然怪不好意思起来,两个人穿着校服在超市里买东西就很奇怪了,这样揽着更是算不上正经,她不自然地看了看周边的顾客,又低低头去看购物车里装的季佳泽放的东西。 好奇心打败了羞耻心,她拿起一个宠物食盘问:“你买这个做什么哇?” “看着好看买的。”季佳泽瞥了一眼,继续挑货架上的东西。 宋婵正要追问,一旁的售货员就凑上来推销产品了:“在挑这个呀,要不要看看这一款呢,因为尺寸原因一直滞销,最近在做活动,买二送一哦。” 宋婵低头看,发现是一盒加大尺寸的避孕套,包装简约特别,上面只有大大的两个字母:XL。此时此刻就像一个歪曲的表情符号在肆意嘲笑她的窘迫。 她脸红着说不用,一边去扯季佳泽衣服准备让他继续往前走,但回头定睛一看,发现他手里正拿着两盒做对比,听到售货员的推销后很满意地放下手里的商品,继而一本正经地接过来说:“那就简单地要个十盒吧。” 宋婵在售货员开心的回复声中脸丢得一干二净,但又面对一脸无辜的季佳泽没办法发出脾气来,她是有理由去猜测他是故意的,但是他又总是露出一脸“你为什么这么看我的”表情继续买东西。 简直太可恶了! 这种忿忿的心情在售货员一盒一盒清点避孕套数量的时候达到了极点。 相观之下,不紧不慢把避孕套放进购物袋里的季佳泽眯着眼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再也不要和季佳泽来超市了!宋婵捏紧拳头下定决心。她合理怀疑他和她逛超市就是为了这一刻看她丢脸的。 真,的,很,气,人! 这种闷气宋婵算是生下了,一路上季佳泽的嘘寒问暖都显得十分虚情假意,下车的时候她从他手里抢走一个塑料袋气冲冲地冲到家门口拿出钥匙开门。 门开了,她闪身进去把季佳泽关在了门外,屋里亮起了光。 季佳泽提着购物袋,无奈地在庭院里的台阶上坐下了。 屋子里传出一些细微的动静。 不一会,房门被粗暴地打开了,拍在墙壁上的时候还发出了一声震响。 季佳泽刚站起来就被宋婵扑了满怀。 两个人身形中冒出毛茸茸的一小团挣扎着想逃离。 “既然还有另一只小狗来分享我的爱的话,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这个大坏蛋好了。”宋婵埋在他的胸前蹭来蹭去。 “它可不是来分享我的爱的。”它是在我不在的时候替我来爱你的。 季佳泽垂下眼顺抚了她的脑袋,并且和她怀里的小狗对视上了。 小狗疑惑地看着他眼里快要溢出的温柔和爱意,摇了摇脑袋缩进宋婵的怀里。 -- 禁欲 禁欲的诗人写不出美丽的诗篇,禁欲的生徒无法在教室里潜心学习,禁欲的季佳泽……好像没什么两样。——宋婵 宋婵在那次形体教室之后再也禁止他的一切色色行为,并且在根本上断绝了他进行谋划的可能性——生理期不受控制地提前来了。 宋婵痛经很严重,生理痛会提前两叁天开始,持续几天的时间,还会伴随一些并发症,比如说低烧、呕吐、腹泻、头晕,近一周下来,虽然上体重秤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宋婵整个人就像刚从深海水里捞出来一样脱形。 季佳泽请了一周的晚训照顾她,按时接送她到教室座位上和家二楼的床上,几乎在没人的地方他都不让宋婵单独行走,也许是练体育翘训练的缘故,他拿单手公主抱她作为每天的锻炼项目。 “可是我真的能走,我之前生理期不也这么过来的吗?”宋婵蜷在他的怀里,准备放学回家,生理期已经快要结束,她已经换成护垫避免回潮。 “不行,你现在有男朋友了,不准不依赖我。”季佳泽一脸不容商量的表情看着她。 可能是之前的反应把季佳泽吓了一跳,她在体育课上长跑晕倒,他给她发消息她没回复,在医务室找到嗷嗷喊疼的宋婵的时候季佳泽才知道她生理期到了,并且她痛经程度十分严重,快比她不喜欢做的数学卷子还棘手。 “我该怎么办?” 没人给季佳泽答案,他上网百度,叫他买红糖冲热水、生姜泡脚、按捏虎口穴位、热水袋暖宝宝……他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把看上去靠谱的方法都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叫了超市配送送到宋婵家里。 宋婵说他大惊小怪。 季佳泽看着她近乎纸白的唇色,低头亲了亲她。 “我搜知乎说经常吃止痛药对身体不好,但是我们现在疼,先吃上,之后我们慢慢调理。”季佳泽啰啰嗦嗦说了一堆。 宋婵疼着笑出了声,说季佳泽你怎么像个喝保温杯的老中医。 季佳泽给她盖好被子,说:“因为我有小病人要照顾。” 之后的几天,症状反增不减,疼痛难忍,连止痛药都只能起一半的作用,宋婵睡不着觉,整夜失眠,身上经常被疼出冷汗,手指抓着被套几乎痉挛,她畏冷异常,经常得缩在季佳泽怀里才能睡得着。 季佳泽一般会坐在床头,和她一起躺在被子里,全身心地搂着她哄她睡觉。 他偶尔会念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因为听起来好听,短,没有情节,念着念着就会把宋婵给念得浅浅睡着,他却不敢停下,通常会念完半本诗册才肯停下轻轻抚拍她背脊与脑袋的手,确保她睡着,不会被疼醒为止。 宋婵生理期的时候情绪会很差,差到她意识到自己情绪差脾气爆的时候会掉半小时的眼泪。也许是身体上的脆弱让她的心里竖立起一道固执的防线,她之前从不会问的问题,如今常常挂在嘴边,稍回答不对就会生气掉眼泪。洗澡被烫到会大叫,被他抱着看喜剧电影也会啪嗒啪嗒掉下眼泪,事后宋婵意识到自己的任性与作怪,常常会羞于面对天降横灾的季佳泽。 但是他只是会端好喝的热饮喂她,给她加热浴室帮她淋浴,晚上睡觉前会切好生姜给她泡脚,红糖水她不爱喝,所以他换成了热可可,暖宝宝给她买了hellokitty的,这样她才乐意贴在自己的玉桂狗内裤上。 “季佳泽,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宋婵时不时会这么问他,季佳泽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和她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哄好她的情绪后又继续去找减缓她症状的方法,甚至联系了许久不曾联系的初中同学,曾经在朋友圈吐槽想要切除子宫的痛经受害者。 “痛死了,你女朋友症状听起来比我严重多了,上次我买的日本那个药效果还不错,我推给你。” 于是季佳泽找了日本代购买了几盒药邮寄回来。 宋婵实在挑不出季佳泽的错了,她会对这件事感到郁闷,然后在季佳泽得知她郁闷原因的时候被他敲敲脑袋:“你在想什么呢小坏蛋,我二十四孝男友哪里来的错可挑。” 可是我会觉得很愧疚不安啊,耽误你训练,还让你晚上睡不好觉,还要平白无故被骂。 季佳泽捏了捏她的虎口,又让她趴着给她锤腰,宋婵闭上了嘴,把头埋在男朋友怀里边哭边笑。 人生第一次有男朋友的生理期,宋婵感觉自己像是刚生完小孩去做了个月子。 “算了吧,听说生小孩比生理痛疼多了,我不会让你生的。”季佳泽听了她的想法后把锅里的煎蛋翻了个面。 “你这是剥夺妇女合理生育能力!”宋婵开始据理力争。 季佳泽有些无奈,把蛋盛在碗里地给她,不由分说道:“你疼的时候我巴不得是我自己疼,能不能有技术让男的生小孩再生?” 宋婵哈哈大笑,一口咬下煎蛋被烫到了嘴。 眼泪瞬间盈满了眶。 季佳泽就差喊救命了,说宝贝不哭了亲亲贴贴不烫了不疼吹一吹。 小祖宗。 生理期的宋婵是他祖宗。 捧在手心都怕手心的温度把她给烫坏了。 可是他乐意这么照顾她一辈子。 -- 形体 卓筱柔和宋婵说了一个噩耗。 宋婵的书包应声而落,搭扣被砸开,里面的练习册和书滚了一地。 她一边捡书一边再次询问:“下周形体考试?” 卓筱柔把长发别在耳后,低着眉眼帮她把书理好放进包里:“你上课是有多走神啊你,怪不得有的时候叫你你都在发呆。”她拍了拍宋婵的脑袋。 “不是吧……考试内容是什么。”宋婵头都要大了。 “基础韧性,劈叉下腰完成了才有及格分。之后是考舞蹈和姿态。”卓筱柔坐回座位上侧着身和她说话。 “劈叉和下腰二选一还是……” “两者缺一不可哦。” “呃啊无语啊。”宋婵捂眼。 “可是高一的时候你的柔韧性还不错诶。” 所以我也就没提醒你好好上课。 “噢那肯定没问题了,我相信我的实力。”宋婵又暂时复活过来了。 但是她始终还是没什么自信。 …… 于是晚上趁大家都回去晚自习形体教室没人的时候宋婵悄悄溜入。 稍微活动了下热了热身,宋婵准备先简单地劈个叉。 “……”侧着脑袋看到还有不短距离的宋婵无语了。 为什么这个肌肉记忆是一点也不存在,合着之前的柔韧灵敏技能点都给一键恢复出厂了是吧。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扎得很高的马尾,手机振动响了,低头看是季佳泽的消息。 “还没到家么?”顺带附赠了一张结束训练的自拍照。 嗯,没脸没腹肌,不保存了。 但还是下意识点保存了。 她低下头一字一句地敲:“没回呢还。”然后又补充:“我在练下周的形体考试,我怕挂了。” “在哪?”消息很快回了过来。 “在形体教室5,最里面那间。你不上晚自习啦?”宋婵看他这个消息就知道他要来找她,于是询问道。 “嗯,作业课上写完了,想喝什么。” “蓝莓汽水。”她回到。 “马上就到。” 她收起手机,把反锁的门打开,然后找到抬柱开始压腿。 宋婵应该是不存在舞蹈天赋的,但是形体作为必修课,她不得不抽出一些精力避免拿到不及格的分数——以免不能成功毕业,这是挺要命的。 学校慷慨地设立一整层的形体专用教室,设施配备齐全,势在让每一个私立里的女学生都能练就漂亮的身形与优雅的姿态。 宋婵摸着紧绷的小腿肌肉实在是笑不出来。 但很快季佳泽就推开门进来了,带着两瓶刚从自动贩卖机里买出的蓝莓汽水,气喘吁吁地架在她身后看她。 “诶,你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会先去洗澡。”宋婵背对着他问。 “嗯,洗澡了要和他们一起,不太方便。”季佳泽回答着给她扭开了汽水的瓶盖。 她放下腿但没有接过饮料,而是转过身把手背在后面要求:“喂我。” 季佳泽还穿着那件深蓝色的训练服,身上带着微微的汗味,留香珠的味道在操场上很好地散发掉了,头发还是湿的,肌肉摸起来也是一凸一跳地烫着她的手。 “嗯。”他从善如流地把瓶口递到她的嘴边,稍微抬起瓶尾喂她喝汽水。 这不能怪季佳泽,第一口的汽水总是带着一点刺激的不适在里面的,宋婵被喂的急,第一口就呛得完完整整,撞开汽水瓶身,小半的汽水全撒在她薄薄的一层白色短袖上。 “咳咳咳——你在——咳咳喂猪么咳咳咳——”宋婵咳得脸迅速红了起来。 季佳泽连忙用手帮她顺了气,然后从企图在她的包里找到纸巾。 “咳咳——呼,没带纸。”宋婵下面穿的是体操短裤,兜小得只能当装饰,书包里也没有带多余的纸巾——全部在今早拿来把书和练习册擦干净了。 “那你脱下来,我拿去卫生间给你扭干净。”季佳泽作势就要给她脱衣服。 “诶诶诶,这里有没有监控啊你就脱!”宋婵捂住胸侧身不让他动手动脚。 “没有监控,形体室按照规定不准装摄像头的。”季佳泽认真地和她解释,正经得就像非常在意她穿着湿衣服难不难受这件事。 “那我也不脱,我没开空调这里那么热,一会就干了。”宋婵还是觉得在平时上课的地方赤裸上身不是一件很自在的事情。 季佳泽顿了顿,说好吧。然后在镜子前找了个地方坐下看她继续练习。 体操裤贴身又薄,短款的甚至只能包裹住内裤的轮廓,这也是为什么形体教室在最高层而且还不能安装监控的原因。甚至宋婵穿的短袖也是修身的款式,把她姣好的曲线都展露无遗。 挺立的胸部和娇俏的臀线就隐藏在薄薄的衣物下面,更别说刚撒上了紫色的汽水,胸前有一块布料濡湿,勾勒出里面蕾丝内衣的形状。 是今早他给她亲手穿上的,还用手伸进去帮她理了理胸型,用于撑出健康的弧度,内衣的边缘是镂空的白色莉莉花。 她的胸有些大且饱胀,不穿内衣的时候会像沉甸甸的果实仍由重力下坠,但是乳尖却总是上翘,显得天真又淫邪。 当她的一只腿搭在杆上的时候,背部的曲线会和腿部呈一条直线,交错出深深的股沟,小腿也绷得紧紧的,就像和他做爱的时候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一处相像的地方,就是呼吸都会变得紊乱和沉重,长久屏息压腿后就会进行一次弥补的大喘气,以防大脑缺氧。 “你们要练什么内容?”季佳泽问她。 “劈叉和下腰,我真的要无语死啦。”宋婵换了另一只腿继续压。 嗯……这下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被遮住的逼对着他的方向毫无芥蒂地敞开。 季佳泽在她结束倒计时准备休息一会的时候阻止她从杆上下来,他从身后环住了她。 “嗯?怎么了。”宋婵回头问他。 然后他就用下身去蹭她裸露出来的双腿缝隙。 “嗯……”宋婵被蹭得一个激灵,裸露的手臂颤了颤。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硬的,然后用着半硬的状态抵着她的下面一下一下地蹭着,以半完全的发情姿态面对她。 “这里是形体教室……”随时会有可能会有别人进来,宋婵根本不想赌这个可能性。 “嗯……”季佳泽蹭着她的颈间,流连在她的耳后和肩,下面的动作也不含糊,戳弄的同时在不断涨大出可以插进去的硬度。然后他说:“我就蹭蹭。” 谁会相信这句话啊,宋婵伸手推开他的脸,挣扎着要从杆上下来。 季佳泽扒开她的裤底,隔着被水浸湿的内裤面料摸到她隐隐作痒的逼。已经很湿了,软得像煮烂的土豆泥,他用手指戳了戳就咕噜咕噜吐出水来,就像烧开了饭可以承出锅给客人品尝一样。 他解开裤带,训练裤很宽松,往下一扯就能让他的性器整根露出来,一长根轻轻拍打着她的屁股。 “季佳泽……没带套。”宋婵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在公共场合做爱,虽然教师门关上后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但是房间里灯光明亮,什么地方都照的清清楚楚的,这种羞耻感只能让她不停提醒季佳泽没套不做爱这个死命令,以此来逃脱被在形体教室操弄的结局。 “嗯……”季佳泽在她的穴口流连忘返,然后低下头来嗤笑她:“这个命令是我定的啊乖。”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边吻着她边用手指做着扩张。 她呜咽着吞下一根手指、两根手指,然后是叁根,在她的体内肆意搅弄出更多的水,为之后的进入做着前戏铺垫。 他喘息着和她的嘴唇分开的时候,咬着她的耳朵说:“别把我想得太好了,翘晚自习次要目的是陪你训练,主要目的是——操你。”没洗澡也是为了抽出时间提前去更衣室拿套。 他抽出手戴好套,阴茎抵在她的穴上戳着,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臀瓣,摩挲出轮廓后,低着声音问她:“穿得这么骚,不就是给我操的么嗯?” 他又继续说:“勾引我?”性器打着圈,在浅浅的地方顶戳着,“是不是啊骚宝贝。” 宋婵眼泪水都要掉出来了,她以这个姿势站了太久,感觉下周的考试也不用怎么练了。 一边摇头着抵抗一边用手撑在栏杆上平衡身体。 “啪”,他的手掌拍打在她的屁股上,她震颤着身体刚想反击,就被他一挺身插了进来。 呼——两个人都吸了口气。 被刺激的肌肉缩紧让她的穴紧得难以进入,但又由于之前很充分的扩张而被挺着插满了,斜着插入的角度也很刁钻,刚一进去他就忍不住爽得喘气。 宋婵张着嘴大口地呼吸着,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般瞳孔都放大了——爽的,好爽,爽得发麻了。下腹涨得酸麻,穴里被顶得像是瞬间融化的冰淇淋,她几乎是在敏感点被第一瞬间擦蹭到的时候就喷出水来了。 她哭着求他去把门锁上。 “锁门?可以啊,求我,好不好。”他挺动着腰,抽送着他的性器一次一次沉沉地击打在她的穴里。 “求……你,求你锁上门。”宋婵眼角泛红,嘟着嘴像是还有些生气,水汪汪的眼睛就像下一秒泪珠就要掉下来。 季佳泽的脊背耸着颤抖了一下,就像宋婵是他的春药和助兴剂一样,他不忍心地把她从栏杆上放下来,她刚一落地就被摆过腰托着屁股被再次插入进去,他把她抱着挂在腰间,性器相连,他抱着她一边顶弄一边向门口走过去。 期间季佳泽一颠一弄地操着她,她用腿缠住他的腰,头被操得摇摇晃晃的,呻吟一下一下,像迷情的小猫。 他把门反锁上,把她抵在木门上激烈地操弄,门被撞得作响。 这简直就是在掩耳盗铃欲盖弥彰。 宋婵咬着他的肩膀让他换个地方,下面的水比眼泪掉得欢。 “好啊。”季佳泽抱着她往旁边移了几步,把她捧到镜子前操。“看得清楚么?”季佳泽背对着镜子,让宋婵越过他的肩膀看他是如何挺动着腰进入她。 她只露出裸露白皙的四肢,像菟丝花一般缠绕盘旋在他的身上。 手臂环着他的脖子好仰着脑袋和他接吻,大腿缠住他的腰,把训练服都夹皱,让他进出无阻,以最深的姿势被操得舒服。 一张脸露出欲求不满又欲仙欲死的表情。 眼神迷离,哭泣出来的泪水就像是调情的作伪,就像她的性欲同海绵一般被轻易拧出滴滴答答的水来。 看得清楚什么,看得清楚她对他身体的欲望,看得清楚她是舒服的,内心里雀跃着期待着被在平时上课的教室操出水花来的。 季佳泽知道她看清楚了,他转过身来把她翻了个面,抱着她的腰和肩膀继续操弄。 她整个淫态毕露,胸被顶弄得晃动,嘴张着吐露娇喘和调情的抗拒,这个角度她可以看到他是如何抽插,抵着她的穴往里深入。 明明衣服穿得都很整齐,上衣裤子一样不少,此时此刻的她就像赤裸着被他检视,像一个犯了淫刑的罪人在等待着审判一般。 “嗯……宝贝,你夹得好紧,是看到自己被操兴奋了么。”季佳泽附在她耳边问。 “我……嗯啊,我不行了唔。”她闭上眼,拒绝看自己被操得烂熟的模样。 “宝贝害羞什么,你好紧,好好插,全身上下软得过分,奶子大的我一只手都抓不过来,我好喜欢你,好爱你,你一辈子给我操好不好。”季佳泽咬着她的耳朵絮絮叨叨地念。 “下次在教室操你好不好,在你的课桌还是讲桌,我会帮你把水擦干净的。”话多到已经开始畅想未来了。 “啊……”宋婵除了娇喘在也没办法吐露出半个字,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象她被压在课桌上的场景,把他夹得更紧了,水瞬时泄了出来。 “唔……”他把她和自己都送上了高潮。 她要让他一周都做不上爱,宋婵喘着气忿忿地想。 -- 背叛 гоúгоúщú九.čом 你只不过是小偷,窃取了我给她的时间。——陆向珩 陆向珩回来这件事,又让论坛活跃了一段时间。 毕竟也算高二的风云人物。 诱发一阵春心萌动——名草无主的交换生帅哥谁能不爱。 宋婵没放太多心思在上面,对于这位从小相伴的青梅竹马。彼此间熟识到她知道他回国一定会主动找她逃课去城许南路吃饭。 那里的斋食是陆向珩唯一在外用餐的指定,除此之外一切没门。 通常她会拒绝,她一点都不喜欢吃斋,但这次她会勉为其难去一趟,看看能不能解决之前的误会与矛盾。 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陆向珩回学校快一周,两人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宋婵想起卓筱柔告诉她的话,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事? 宋婵想不出会有什么事让两个人这么别扭,甚至到了不见面的地步。ρо18cΙτy.cом(po18city.com) 陆向珩总是淡淡的,没什么或悲或喜的激烈情绪,就算她做错了事他也只会为了她收拾兜底,等事情结束了再来收拾她。 斟酌了一下,午休的时候宋婵在他们班门口蹲守了一会。 “陆哥?他好像去琴房了。”陆向珩班上的同学如是回答。 宋婵跑到艺术楼找到自由琴房,比对练习门牌上写的名字找到了陆向珩。 他可能刚结束练琴没多久,大提琴安稳地放在地上铺着的琴盒里,但琴弓还被他执在搭在腿上的手里。 乐谱散落一地,就和从前一样。 他喜欢预约有钢琴的大琴房,好把腿搭在钢琴凳上午休。初中的时候他们学校里并没有配备这样的琴房,他总是带着她翻墙去校外的琴房午休。 宋婵轻轻推开门,门后的谱架推倒在地,把陆向珩吵醒了。 他松开环起的手,眼神很快清明,抬眼看宋婵尴尬地握着门把手。 “进来。”陆向珩声音沙哑,表情没什么变化。 宋婵合上身后的门,慢吞吞打了声招呼。 “叫我什么?”陆向珩眯了眯眼,将琴架上的银框眼睛带上了。 “陆向珩啊,怎么,去一趟国外人傻了?”宋婵回道。 她很快就听见他冒出一声近乎冷笑的音调,以不算平稳的口吻一字一句说道:“这话我该问你,是我去国外交换,不是你。怎么了,回来连男朋友都不认了?” 宋婵瞪大了眼,呼吸窒住了,立马反驳骂他一句傻逼,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怎么不可能?你以为我提前回来是为什么。”陆向珩站起身,将宋婵抵在门上,眼里全是质询与不解,甚至还有一些愤怒的情绪在里面。 “我怎么可能会和你在一起。”再怎么失忆,她也清楚她对陆向珩没有出于任何有关恋慕的感情。 但饶是如此,记忆的空白也让她的声线颤抖,声音间隙里填满了她试图掩藏的不确信与恐慌,但她还是坚持站在自己直觉这边——不可能在一起就是不可能。 况且她现在有了季佳泽。 “婵婵。”陆向珩叫了她的小名,就这一声,让宋婵眼里的惊慌有些掩盖不住,她抬起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手指却忍不住颤抖着想去摸校服包里的手机。 她下意识想和季佳泽联系。 “既然是男女朋友,不可能一直没和我联系……”宋婵拉开和他的距离,直到背已经抵在墙上。此时她还是没办法相信他的话,竭力寻找着他的话语盲点反驳着。 她快速在脑内梳理卓筱柔那天和她说的话,已经设想过很多她和陆向珩闹掰的情况,但从没有考虑过他们闹翻,会是因为恋爱相关的原因。 她猝不及防。 “我没和你联系,是因为当时去伦敦的时候就和你约好了,怕我忍不住回来,所以不和你联系。”陆向珩掏出手机,滑开主屏幕给她看壁纸。 是他和她的聊天记录截图。 “去伦敦要注意天气,别老是被淋湿,不联系也没关系,那边肯定很辛苦。” “是怕我太想你。” “我等你回来。” 为什么要把这段聊天记录当作手机壁纸。 他提前设置好了就等着她上门兴师问罪然后被他钓鱼执法? 宋婵看着这段聊天记录,心里不由得发凉。这些东西不能证明是她和他的聊天记录。 就算是真的聊天记录。 她没办法全信。 但一想到如果这是真的,她就快反胃地吐出来。 这一切是真的,陆向珩和她在一起了,在这段时间她失忆,忘记这个事实,转而和季佳泽交往。 那她在干什么,出轨?不忠?脚踏两只船? “哥……你别和我开玩笑,我们从小到大……”宋婵合上了嘴。 她看到陆向珩露出受伤的眼神。 她在此之间只看过一次的眼神。 我这是在干什么…… 宋婵捂住嘴逃出落满琴谱的琴房。 她觉得自己好恶心。 宋婵撑在洗手台上,水龙头开着,她感觉自己随时可以呕吐出来。 这种应激反应让她胃酸上涌,一时之间食道火辣疼痛,她干呕后疲惫地抬起头。 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惊恐、犹疑、不知所措,还有一种本能的自我厌恶。 她掏出手机,想给季佳泽打电话。 却先看到了他中午发来的信息:“午休没和zxr在一起吗?刚刚去天台,没看见你。” 第二条是:好想见你。 宋婵熄灭了屏幕。 滚烫的水滴砸在了漆黑的手机屏幕上。 映照出一片破碎的心。 她怎么敢和他说,这种没确认是否为真 出卫生间后,她偏过头,看到靠在门口栏杆前的陆向珩。 他没有穿校服外套,只是背着巨大的琴盒在等她,没有不耐,只是侧着脸倚在栏杆上。 陆向珩的侧脸是她最熟悉的,两个人并肩走了十多年,她闭着眼都能画出他侧脸的轮廓。 他长得极为出挑,男生女相,在很小时候就被她信以佛法的家里认为是因果之人,曾接到家里住过不短的一段时日,陪伴她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因他长了她叁个月,所以她从小叫他哥哥。至于长大后才改了称呼,以免不必要的误会和避嫌。 她用手帕擦掉手上的水渍,强整精神出门走到他面前。 “我……”宋婵开口,却楞然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想说的话。 “我知道。”陆向珩说,“回来那天我就想去找你了,那个男生叫季佳泽是吗,你的,男朋友。之前去你们班上找你的时候看到了。” 就算没看到,论坛上也能捕风捉影到些什么。 她猜到陆向珩会知道她恋爱的事情,但没想到会面对这样的境况。 她必须冷静下来。 宋婵回了一声是,之后就是没办法遏制的沉默蔓延。 “今天先回去吧,我们之后找个时间好好谈谈吧。你不用有压力。”陆向珩从兜里拿出一盒糖递给她,是她最喜欢吃的月亮糖。 “我准备回来的时候给阿姨打了电话,才知道你出现了记忆缺失的问题,如果早一点问的话,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陆向珩垂着眼,分辨不出他什么情绪。 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后,没有说什么,他习惯地转身低下头来帮她理了理歪掉的领结。 “我有责任,刚才是我情绪激动了。”陆向珩松开手。 宋婵抬起眼。 陆向珩的一双桃花眼微垂着,勾勒出淡淡的双眼皮线,宋婵的视线下移,看到隐在白色衬衣下的檀珠。 他还是和从前一般,身上总是散发着清和深厚的木质香气,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 甜塔 гоúгоúщú九.cом “婵,婵,醒醒。”卓筱柔的香味从前方蔓过来。 “唔……”宋婵从臂弯里抬起头,揉了揉眼。“怎么了?” “许老师来啦。”整个高二年级最恐怖的数学教师。 “救……”宋婵哭着脸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从桌厢里拿出演算纸和课本。 一趴一起,一节课间怎么就过去了。 “都打起精神来,趴着的要么给我出去站着醒了再进来,要么就来讲台上坐我旁边睡。”许老师扬着声音用教案拍了拍讲台。 “给我撑着了噢,见一个我拎上来一个,打开63页教辅,课本拿下去,这节课不用。”许老师扶了扶鼻梁上的银丝眼镜,冷冽的声音打在每一个学不好的数学笨蛋上。 由于温和的班主任徐老师和严厉的数学魔鬼许老师名字太过相似,避免一些不可挽回的错误发生,班上同学都叫班主任老徐,真正的许老师则站在讲台上让人不敢给他取捉弄的外号。 “噢在这之前我要说一下,上次月考我们班上又没有数学最高分,我真的会怀疑是不是我的教学方案出了什么问题……”许老师像是打开了话口,不知道是被戳中了什么点,早就讲完的数学考试此时又被拿出来说道。ρо18cΙτy.cом(po18city.com) “……说得好像之前我们班一直有最高分一样。”宋婵心里嘀咕着,想了想桌厢里分数并不好看的月考数学考卷又默默低头不作声。 但许老师好像又了然地叹了叹气,完全扫去在数学组里碰壁的样子,收好情绪背过身去书写板书一边说:“陆向珩马上就回来了,我希望班上至少出一次最高分吧,要不然没机会了。”! 宋婵吓得手一滑,把子弹笔投落了出去。 陆……陆向珩? 整个上午的课宋婵都听得漫不经心。 午休的时候她和卓筱柔在天台吃着午饭。 今天是宋婵做了草莓甜塔带来学校。 当然,罐罐和季佳泽见者有份。 “婵,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卓筱柔看出好友的状态不对,适时地询问她。 “没有……我只是在惊讶,原来真的是陆向珩。”宋婵咬了咬嘴里的银叉,还在品咂奶油塔体的甜度是不是正好合适。 “啊……好像许老师说他快回来了。”卓筱柔变得有些恍惚,紧张地转身去从保温袋里掏出两瓶果汁递给宋婵。 正好对上她直视而来的目光。 上课时,卓筱柔在听到陆向珩快要回来的一瞬身体变得僵硬,宋婵坐在她后桌很容易就看到了,这也是宋婵心不在焉的真正缘由。 此时此刻,她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卓筱柔看,但不全是审视,更是在期待她的回答和解释是否能让她满意。 “我……”卓筱柔收回手里的果汁,放在自己曲着的腿上,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嗯?”宋婵看她的目光更加灼热,就像要在她的衬衫上烫出一个洞来。 “陆向珩是我哥,不应该和我关系不好吧,我听班长说他是高一上期中出去交换的?在那之前的事情呢,为什么不告诉我。”明明连班上没说过几句话的同学都会给她仔细解释,宋婵移开目光,叉起食盒里鲜艳欲滴的草莓放在眼前端详。 宋婵是不愿意从好友嘴里套出任何会有背叛情节的解释的,但她想了很久也没能弄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一直到现在,她还认为陆向珩和她在高中之后就没有什么交集。 “婵,我不想和你说谎,在我这里和你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我真的不能失去你。”卓筱柔的声线有着轻易让人忽略的颤抖。 宋婵的心却沉了下去。 “你说清楚一些。”宋婵不明白她和陆向珩的事情有什么掩盖不能说的,甚至她对陆向珩的记忆还停留在入学前两个人填写高中志愿后去后街的火锅店吃了一顿差点进肠胃急诊的庆祝餐。 之后……她一醒来浑浑噩噩得知自己进了一所私立,和她当初想考的高中完全不一致。 她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发挥失常被拒了,所以一直默认陆向珩去了那所配得上他成绩的公立重点。而她也在之后搬了家,两个人的联系越来越少,甚至没有联系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聊天记录她也去一遍一遍地翻过,但手机恢复了出厂,电脑上登陆了也没有备份,就连电话号码都是她从父母那里要来的,但由于她的状态也很混沌,一直没有主动联系他。 但这一切都基于两个人不在一所学校的基础上。 陆向珩最终和她进了一所学校,那他们的联系应该很频繁才对,甚至是关系好到周围的人都知道才对。但在卓筱柔的叙述当中却没有任何陆向珩的痕迹,这是非常不合理的事,她甚至开始怀疑是否她之前接收到的信息都掺着真假。 所以? “关于你和陆向珩的事情,我确实不是很知情,你们入学的时候经常一起出行,虽然不在一个实验班但关系很好……”卓筱柔攥紧了饮料,又继续补充道:“可是你们的关系到后面越来越差,最后甚至路上碰到都不会打招呼,我也问过你这件事,你说让我别再提他这个人。” 宋婵抬了抬眉,说:“关系越来越差?”这不太合理吧。 她自己可能会闹脾气,但是陆向珩完全不像是会和她闹别扭的人,宋婵想不出任何理由会让她和陆向珩关系越来越差。 卓筱柔的话她没办法尽信,这太不合乎逻辑了。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之所以不提也是因为,你是在他出国的时候出意外失忆的。”卓筱柔眼里流露出难过的情绪,不像是在作伪。“我害怕……刺激到你,我只知道你们两个人同时没来上课,再之后你回来,突然就告诉我你失忆了,我真的很难过。” 宋婵怔了怔,之前确实没想到这个时间点是这样重合在一起的,她抬眼看到卓筱柔泫然欲泣的表情,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对不起,那个时候你一定很害怕吧,好朋友突然消失联系不上,回来之后还告诉你忘记了所有事。” 她也对卓筱柔有所掩瞒,并没有告诉她失忆的真正原因。毕竟告诉好朋友说自己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失忆,怎么听都像是在现场编纂一本狗血言情。 那这样就对得上了,陆向珩出国交换,而他们在那段时间因为某件事闹得不愉快,而她想去道歉或者是送别?出于某种目的,她打车前往机场,路上却出了车祸。 这是何等霉运。 “我……是真的很喜欢婵,我不会作出任何伤害你的事的。”卓筱柔着急继续地解释道。 宋婵揉了揉她的头发,从她手里接来一瓶饮料,笑着说:“我知道,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么?就算不记得之前的事,我也记得我们在这段时间的相处呀。哇,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你喜欢陆向珩但是我和他关系好所以隐瞒了他和我相处过程的情节,我真的想一上午了,焦心死我了。”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卓筱柔瞪大眼睛解释,又脸红地说道:“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可不喜欢他那种腹黑类型。” “我当然知道了,我们看男人的眼光是如此不同。但其实向珩哥人很好的,他只是会比我们考虑的东西多一些,腹黑?算不上吧。”宋婵想了想,觉得好像两个人比拼腹黑可能一时半会还分不出个胜负来,笑着开玩笑说:“要不等他回来我撮合你俩?”这俩的组合还挺有意思的。 “不不不,不了,我真的对这种类型不感冒。”卓筱柔连连拒绝,脸上满是嫌弃的神色。 “哈哈哈哈。”宋婵放松地笑了出来,很少见到这么情状的卓筱柔,在此之前她一直从容温柔优雅,这种窘迫的情况可不多见,现在误会解除,她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走吧,我们回教室里喝饮料,今天好晒,感觉再不进去就要出汗了。”宋婵收拾着东西向卓筱柔伸出手。 卓筱柔看了看伸过来的手,愣了一下又笑着握住了。 我们会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对吗。 卓筱柔低头遮住了眼里的狼狈。 -- 圣洁 万幸的是季佳泽带回来的小狗是听话的小狗,奶白色的马尔济斯在宋婵温声细语的管教下学会在规定的地方上厕所,并且还会在散步完成后在门口的地毯把毛茸茸小脚上的灰尘蹭干净,然后径直跑进卫生间里绕着圈乖乖地等着洗爪爪。 “罐罐好乖。”这是宋婵最经常给季佳泽发的消息。 他们给小狗取名叫罐罐,它的到来让家里多出了许多瓶瓶罐罐的狗狗食物。 训练休息中的季佳泽有时会看着手机屏幕里笨笨的小狗照片笑出声。 “罐罐乖乖和妈妈在家里等我回来。”季佳泽回复她的讯息,望着夜色落下,越是看她的讯息越是想她。 “罐罐收到U·ェ·U。”俨然一个乖乖小狗口吻。 时间过得很快,在学园祭的筹备和期中复习中,宋婵每次回家抱着小狗都能充电满满。 “今天不训练吗?”宋婵问季佳泽,他今天一下课就来接她回家来了。 “嗯,今天休息,明天学园祭,操场要搭建场地,队里休息两天。”季佳泽加紧脚步跟上她,自从有了罐罐之后宋婵回家的积极性得到了很好地激发,连走路的速度都有可观的升快。 “诶我还没问你们呢,好像每年国际班都会很重视学园祭的,你们班策划了什么活动呀。”宋婵手里提着卓筱柔一周赶制而出的修女服,她之前很早就告诉季佳泽学园祭当天她需要花半天在班级选定的“教堂”里值班,但却好像还没来得及问他们班的安排。 也不是没来得及,是季佳泽本人看上去一点也没兴趣掺和进去的样子。 “我们班好像是希腊神话,但我只知道主题,最近在忙队里的事,我和他们说有什么事安排好通知我就行,但要给我空出半天时间。”季佳泽本人也不像是为了这种文娱活动而费心的人,这种做法倒是更符合他散漫随和的做事风格。 “噢——那我们都把工作安排到上午好啦,另外半天一起去逛逛学园祭?”宋婵侧过来看季佳泽说道。 “嗯,中午我去接罐罐,带着一起逛。”季佳泽如是提议道。 “那我们就定在上午。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呢,罐罐应该是可以藏在你衣服里悄悄偷渡进来的,还是罐罐爸爸聪明。”当提起罐罐的时候宋婵总是肉眼可见的心情变好。 “突然好期待学园祭呀——”宋婵笑着眯起了眼。 季佳泽看了看她手里的纸袋,也敛着眼睛笑着说:“是啊,我也很期待。” …… 宋婵换好衣服后就被卓筱柔拉去化妆了。 “哼哼,我要展示出我苦学许久的化妆技术。”在卓筱柔把她按在座位上这么说后已经过了半小时,她腰都要坐酸了。 “还没好吗?我再不去影音教室就要错过教廷宣告啦。”在活动开始前,会有一场她和神父一起演绎的论纲宣告戏。 “好啦好啦,最后一点,抿一抿嘴,对。完美!”卓筱柔满意地向后一撤观察宋婵的妆容,然后从旁边拿过一面镜子放在宋婵面前。 宋婵凑近一看,差点愣住了。 卓筱柔的化妆技术确实同本人所说一样很好,美瞳、修容和发型设计里都透露出巧妙的细节。 宋婵本来精致的五官在妆容的搭配衬托下显得更加娇嫩欲滴:蓝海滩般宝石的眼眸随着睫毛的飞颤而熠熠生动,烟粉色的眼影点缀在眼角,让整双眼睛显得将哭未哭。而粉底遮去她原本浓重的唇色,精心涂抹着的蜜色唇釉亮着闪片,与柔嫩的肉桂色腮红烘托出纯欲的氛围。自然卷的头发也被仔细打理,被柔顺地梳理在身后,灰黑色的头纱笼罩包裹住她,和长袖长裙的修女服收拢住她姣好的曲线,衬得她整个人脆弱又幼态。 “……也许厚重的妆容更适合修女吧。”毕竟是中世纪老女人,宋婵如是想到,丝毫没想到卓筱柔反其道还把她化年轻了。 “你就不懂了吧,为了贴合季佳泽他们班的主题,我可是研究了一晚上的妆容。”卓筱柔得意满满,一边收拾好化妆品,一边催促她快去影音教室报道:“好啦,我在这里收拾一会,待会一定到现场给你录像噢。” “他们班?”虽然宋婵还想问,但显然时间确实容不下她闲聊,只好放下心里的疑问,拿起一旁的十字架道具,朝着教堂现场跑去。 排戏结束完之后音影教室就没什么人了,留下值班的修女宋婵一个人,整个教堂现场静谧得过分,就连卓筱柔也笑着拿着录像机说要去把视频导出来放在手机里而和她说了回见。 ……宋婵百无聊赖地坐在白色十字架下发呆。 时不时会打开手机发消息问季佳泽那边的情况,但他显然在忙着做事,不然以他秒回的性格也不会看到了却不回她消息。 宋婵打开家里安的宠物监控准备看一会罐罐,拖了拖回放才发现小狗吃完饭在家里转了一圈跑进窝里睡觉去了。 “什么呀,小懒狗。”宋婵宠溺地看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 由于整个教室有些偏离整个园区范围,至今还没人来光顾,偶尔会有几个搬运道具的人会匆匆忙忙在门口经过。 宋婵挪了挪椅子,靠着讲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什么时候才能到中午去接罐罐呢。 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模模糊糊睁开眼看见一个人影蹲在她面前,宋婵吓得瞌睡醒了大半,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嘴角看自己有没有睡觉流口水。 还好触感是干燥的。没有丢脸。 嗯……季佳泽? 眼前的季佳泽穿着白色的无袖长袍,轻裘缓带垂在地上,手上戴着宽大华丽的手镯。和平时不同,今天的他有着一头白金色的短发,右侧的发被发胶固定背梳,从而露出的耳垂挂坠着湛蓝的宝石耳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应该也被折腾得不轻,北海蓝的瞳色映在她的眼里,端详半天发现除了美瞳之外好像没怎么被化妆。头上顶着白色的月桂花冠,手里拿着的则是牧笛和竖琴道具。 可能是气质原因,虽然身上搭的都是阿波罗的元素,但宋婵却第一眼觉得他应该像是树林里的月亮神阿尔忒弥斯,清冷又倦怠的神祇,手里的竖琴如天父宙斯亲赐的银弓,牧笛就像筒中的无形而射的箭矢。 他蹲在她的面前,恍若是在神庙中发现了信仰不同的闯入者,又像是在自己的森林中看到迷路的小鹿。 他的眼神清澈温柔,就像月光一般清冷柔和。 “醒了?”他握住她的手,发现有些凉,便用双手包裹住她的手给她取暖。 “醒啦。好帅呀太阳神,我被你的耀眼给吵醒啦。”宋婵低头去抵住他的额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你也很漂亮我的小姐,误闯入你的教堂,希望你的主能够原谅一个愚笨的神祇被你的美貌所吸引而擅闯他的领地。”季佳泽温柔地说,抬头亲吻她的嘴唇和脸颊。“你是如此美丽,让人忍不住想亲吻你,去撷取你的美丽。修女小姐,原谅我的唐突,这是一个唐突的神明所不能掌控他的欲望而犯下的,他永远不能为之反悔的过错。” “唔——真主在上,请原谅我于神前的僭越。”宋婵配合地和他拥吻在一起。 唇舌缠绵,两双漂亮的湛蓝眼眸分别映出爱人的面容。 神殿之外,教堂之下,彩窗之前,他们虔诚却又禁忌地接吻。 呼吸乱了。 宋婵仰着头靠在讲台上,双眼有些失神涣散,但还是和季佳泽彼此对视着眼神拉丝。 沉浸在和神祇恋爱的情景里,她已经脑补出一桩禁欲修女虔诚礼拜而这些祷告都尽数被另一个清冷的神祇所聆听,两个人彼此在禁忌的边缘反复试探徘徊的剧情。 她突然觉得脸有些热,猛地侧过身不去看季佳泽。 季佳泽:? 宋婵整张脸都红了,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实话实说只能把她脑子里的黄色废料都倒出来给季佳泽公开处刑。 怎么会在这种严肃的场合想到这些内容啊,宋婵已经开始内心自省了,但越是克制自己不去想,越是会去补充更多细节的内容,越是细致的描绘,越成为一把普罗米修斯之火来到人间把她的理智烧得干干净净。 她含糊地张嘴问季佳泽:“要做么。” 季佳泽本来还在想为什么她会脸红,这叁个字直接解释了她的所思所感,他了然地笑了,露出变幻莫测的神色,一双眼睛清澈干净地打量她,将她上上下下看得恍若不着丝缕。 “嗯……原来是修女小姐不满足我们现在的关系啊。”他故意的语气让宋婵更加窘迫了。 “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宋婵快要哭着跑路了。 “等一下。”季佳泽捏了捏她的脸,起身往门的方向走。 合上门的声音就像一桩警钟撞在宋婵的心上,她一面口干舌燥,一面又觉得不应该这么做,无论是现实和想象中,这样做都未免过于背德。 她还没思量好该如何临阵逃脱,季佳泽就朝着她快步走过来,一步一步就像踩在她心弦上,弹棉花似的,让她整个人飘飘忽忽,如置云端。 直到她被托坐在讲台上吻住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是没办法临阵脱逃的。因为,这正是她所求所渴望的,她渴望被眼前不可亵渎的神明的身体所进入,在最严肃神圣的场所。即使这是用装饰纸一张一张包装出来的。 “唔。”季佳泽的吻技从容又深热,勾拉缠绕之间就能轻易让她裙底下泛滥成灾。 “修女小姐,我可以不去管束你的信仰,但是。”季佳泽掀开她的长裙,露出里面欲遮欲掩的白色蕾丝内裤,中间地带已经被沾湿出深色的痕迹。 他将她半搂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去褪下她的内裤,直到滑落在她盈盈可握的脚踝上,堆迭悬挂在半空。 他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做着扩张,就着水润的穴口深深浅浅地戳弄,温柔的吻从脖颈侧面一一落下,却只能止步于领口下方的锁骨,他稍稍用力,就吻出浅浅的粉色印记,如同清晨盛开的粉色蔷薇花蕾。 “但是,”季佳泽在她耳边流连,用着暧昧的喘息让她自愿向他敞开大腿,他撩开长袍,硬挺的性器抵在她的穴口,他用手掌住她的腰肢,对准了位置缓慢地插了进去。 她被狠狠地撑开,在讲师会搁置教案的讲台上,下面含着裹着他的性器,呜咽着被迫晃动起来。 “你的身心必须为我所征用。”季佳泽眼里也染上不容忽略的情欲,他沙哑的声线吐露呈现着下流的话语:“放松点,修女小姐的穴吸得我快要背弃神戒了。” “啊……我已经……夹紧了……嗯!”宋婵被插出令人哀怜的喘叫,从话语中能看出来她已经被情欲烧坏了头脑。 可怜的修女,正敞露着大腿被异教的神明侵犯。 季佳泽隔着衣料握住她的乳揉捏,闯入的性器来势凶猛,抽送得猛烈又快速,让宋婵下腹涨麻酸疼,双腿挂在空中摇摆颤动。 他含住她的耳垂,温柔地舔舐,下身却毫不留情,直往她的腿心捣弄。 宋婵被操得舒服,双手挂在他的脖颈后支撑身体,身体绵软,越是被顶弄越是瘫成一团春水,打出涟漪,迸溅出水花,激荡心旌的瀑流。 “好乖。”季佳泽伸手把她翻了个身,让她踮着脚背对他趴在讲台上,一手托着她的小腹抬高她的屁股,一手扶着性器重新插了进去。 “嗯啊……好深……哈啊。”后入的姿势往往能插得更深更长驱直入,也能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季佳泽的存在。 季佳泽找到她背后的裙子拉链,从上而下解开,倾泻出宋婵漂亮的脊背和白皙的肌肤。 与空气的接触让她紧绷住身体,下面也相应地含化绞弄着他。 贴身衣物也剥开得很顺利,乳肉坠出来及时被季佳泽的手托住捏弄着惩罚,他挑弄着顶端的乳尖,用指尖代替去舔吻玩弄她白嫩的乳肉。温热的嘴唇则沿着她的脊线湿吻而下,引起她的阵阵颤栗,抖动得厉害。 宋婵被插得晃动着身体,双手抓握着讲台边缘,如同被海浪冲走之人在风暴中获取可坚定环抱的高大树木。她被压在讲台上,氤氲着双眼,由着季佳泽挺着胯在她身后插送顶弄。 她嘴唇微张,吐露出颤抖的哭腔,身体也在他身下轻轻颤抖着,但翘起的臀却听话地随着他的攻伐而摇动着,就算被插得呜咽哭出声,就算喘出了沙哑的音调,她依旧压着腰抬高了接受这位年轻神明的操弄。 她丢弃了她的信仰,丢弃了她束缚麻木的随时可以奉献牺牲给主的人生,丢弃了她对于性的羞耻与避讳。 不止是一味地发出哀怜的娇喘,她转过头来想和她的神明接吻,他几乎是下一秒就衔住她递来的嘴唇,意会得如同他们也在同时进行着神交。 她只顾着沉醉于如葡萄酒与奶酪般甜美的快感与无法抗拒沉沦的欲望之中。除此之外,她溢出的尖叫被视为黄莺的夜曲,炙热的水液被视为溅落而出春泉之露,被灭顶的快感攀升而上的后颈呈现出优美流畅的弧度,则是麋鹿饮溪完毕而于山涧失声仰望的模样。 被教条锁链禁锢下的身体被剥开坦露出她灵魂中对眼前神明的贪恋。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信仰者。 所以原谅我吧主,我在你的面前犯下罪行,让你将我的原罪审视无余。 而后我会用余生来忏悔,以求您允许我与我所爱之人结合,而彼此依偎度过我短暂而不悔的生命。 你听见了吗,我的神明。 我是如此,想和您在一起。 请用您的圣洁去容纳我想要独占你的脏欲。 -- 吐露 Saпyesнцwц.čoм 早上吃完饭后,家里的司机开车送宋婵回学校上课。 路上她发信息给季佳泽,让他把她没带的生物书带上,上午第一节课生物课需要用。 季佳泽应该是刚睡醒,回了好后就没什么动静 全然没问她昨晚干嘛去了。 出门的时候江之遥让她去隔壁叫陆向珩一起去上学。 不情愿地去敲了敲门后才发现,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 这样也好,不用熬那段想想就觉得窒息的一起上学时间。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再怎么说,一个晚上能够冲淡一些情绪,但无法给出恰当的应对与解答。 宋婵看着聊天界面,想着今天要将这件事和季佳泽说清楚。 手机里多说无益,她更相信两个人见面,相信亲口把事情原委交代清楚,她不能接受任何信息损耗带来任何她无法接受的结果。 但当她见到季佳泽时,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他好像没睡好,眼底有着明显的乌青,平时质量好的人一旦睡不好在表象这一层就会很明显。 但见到她的时候还是打起了精神,因由身边来来往往的学生,他也只能保持着合理的社交距离,温声温气问她昨晚睡得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ΓouΓouωu.ǐи(rourouwu.in) 她想这么直截了当地说。 她想如果昨晚有季佳泽在的话也许她就不会那么难受,但她又很快否定了这种假设。 因为季佳泽是季佳泽,不是她情绪的收容所,既然是在遇到他之前发生的遗留问题,她必须自己直面解决。 “睡得还行,你呢。”宋婵眼睛很大,所以平时就有结构性的黑眼圈,此时与平常比起来只是脸色苍白了些,看起来并无异处。 “嗯,晚上罐罐闹我,不是很好。”主要是不习惯抱狗不抱人,季佳泽想。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稍不注意就会沉沦进去。 “那待会课间补一下觉。”宋婵说。 “嗯好。”季佳泽应了一声,给她理了理衬衫的领口:“领口折起来了,出门这么急?从哪个男人的卧室窗口翻逃来上课的?”他看出她情绪不佳,试图用一些玩笑让她的心情得以缓解。 不巧的是这个玩笑正好戳到宋婵的痛点,她移开眼,努力装出平常的样子说:“对啊,刚从一有婚之夫的家里逃出,他老婆可凶了追着我跑了七公里路,真累死我了。” 季佳泽挑了挑眉,用手捏捏她的鼻子,靠近了说:“才七公里路,是我发现你出轨,我至少追你七千公里不带喘的。” 宋婵僵住了身子,心里想是不是男人的第六感都这么准,怎么说一句她就忍不住心虚一句。 这下更不好开口了。 “得了不逗你了,快回去上课吧,我下节实验楼,得签到。”季佳泽拍了拍她的脑袋,夹着书挥挥手走了。 宋婵停在原处看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直到上课铃响才转身回教室。 陆向珩在之后再也没主动联系过她,短信交流界面还停留在她最后回复的好。 卓筱柔看她心不在焉,将新买的咖啡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待会要去化学办公室搬实验用品,和我一起去么?” 宋婵对着咖啡瓶身移动着视线,最后在卓筱柔疑惑的目光中应了声好。 合上书页,被牵着手走出教室,一路无话。 她实在提不起心情回复卓筱柔抛出的源源不断的话题,就连普通的敷衍她也不想。 她也觉察到这一点,只是静静地走在她身边。 教室走廊旁高大的乔木就像要伸了进来,盖住了一截应被阳光眷顾的地板,在短暂的树荫背后,宋婵松懈心神,垂下眼去感受这种被遮盖的时刻。 此前到现在,她一直有种身上赤裸无物的感觉。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出于对她本人的探究与好奇,才频频向她投来目光。 或者是说,那些目光不全是给她,而是给卓筱柔的。 但她还是怕里面哪怕有一份是不经意得知真相而对她投来的鄙夷与诘问的目光。 昨晚还觉得自己可以承受的事情突然就像一面落地镜,迫使她从里面看到镜中我自身,每一次被别人“观看”她都会再去审视自己一遍,然后就会觉得莫名的异物阻滞在心中。 她没办法排解舒缓,只能任凭它堵住更多的情绪,以免突然摘除后泄堤而崩溃。 卓筱柔静静地牵着她的手,她也对这些一无所知,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瞒她。 宋婵手心沁出汗来,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头晕脑胀,腿脚虚浮,只能勉强跟上卓筱柔算不上快的脚步。 “要不,我们先不去拿器材了。”卓筱柔停驻脚步,“反正还有下个课间的时间,下节体育我们翘了去天台,你陪陪我怎么样。” 宋婵抬起头,看着面前含着笑的卓筱柔。 “今天忘记擦防晒了,和我一起翘了吧,婵婵。” 自动贩卖机里掉出两瓶矿泉水,卓筱柔扭开瓶盖递给她一瓶,宋婵接了应了句谢。 就着上课铃声,越过最后的门廊,两个人走进医务室配备的保健室里。 保健室就在医务室隔壁,里面挂着帘子隔开几张白净的床铺,专供学校身体有恙的学生憩息。 中央空调不断传来带有凉意的风,被褥轻薄,很适合插科打诨的学生下课来这里偷懒。 此时上课,也没有身体不适的学生,整个房间寂静无声。 她们拉上帘子在窗边的床上肩并肩坐着。 宋婵犹豫着握着矿泉水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一时之间自己还沉浸在被打击的余震之中,她再也没办法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江之遥。再加上出于某种近似“青春期羞耻”的难以开口,现在她能够对着诉说心事的,只有卓筱柔。 虽然上周她们才在天台闹过一次信任危机事件,现在已经不计前嫌和好如初。 她并不是记仇的性格,况且仔细思量也说服好自己卓筱柔也并没有做错什么。 毕竟没有人能够真正地做到设身处地,无人可以对此加以苛责。 “你见过陆向珩了吧,误会解决了吗?”卓筱柔开口打断了她的顾虑,从最重点的地方入手,作为朋友的她心思缜密,一眼就能看出她不在状态的原因出在陆向珩身上。 宋婵犹豫着开口,问道:“筱柔,我问你个问题,你觉得……不出于自我主观意识的出轨或者失忠,算是道德上的错误方吗?” 卓筱柔听着她的叙述,把整件事大概了解了些,她凝重着神色回道:“我觉得你不应该去想谁是道德的错误方,如果你牵扯道德层面,那就证明你很在意周边人对你的看法,甚至这些东西都大于你对陆向珩或者季佳泽的顾虑。” 她很清楚明白地提出自己的观点:“首先,这件事势必牵扯到了季佳泽本身,他有对这件事的知情权与参与权,我觉得你要尽快和他说清楚,避免后续的误会。” 宋婵点点头表示认同,她在这件事里受到的冲击太深,以至于平时能够做得直截了当的事面前反而显得畏手畏脚,生怕行差一步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但,作为她的现任男友,季佳泽很需要得到这份知情权。 “其次,客观来说,陆向珩、季佳泽和你都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你不需要把自己放置在施害者的位置,你并不是有意为之,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到了两个人。” 卓筱柔握住她的手,表示抚慰:“你总是把很多东西扛在自己身上,但是你要转念想,你这么好的女生,他们和你在一起肯定也获得了更多的快乐与意义,不仅仅是现在你对他们造成的伤害。” “那些最重要的东西,你不要否定。” 在十几岁的年纪言论爱情,总是会本末倒置,在关系断裂解除之时忘记曾经的美好,那些值得纪念的经历与时光或是被忽略不计,或是被歪曲污名,最终只记得对彼此的伤害与痛苦,停滞在名为爱情实为不成熟的车站不前。 大家都忘了为之前收获与付出的爱与喜欢负责。 宋婵看着卓筱柔,对方眼里倒映出自己的面容,心里堵滞的地方开始缓缓流动,就如同阳光融化了流冰般舒煦。 “你自己心里有答案的是吗?”只是一时之间不敢去面对。 宋婵抱了抱卓筱柔,环在香氛萦绕着的安慰下抹掉眼角溢出的泪水。 随后分开,她笑着对着她说:“嗯,我只相信我现下的心情。” 单身17年的卓筱柔宽慰地松了口气。 今天也是无经验但大刀阔斧指点别人恋爱江山的忙碌的一天。 “你确定你想好了。”陆向珩病理性地咳了几声,随后平和地问道。 “嗯,想好了。”宋婵面对着他,难得露出从容的模样。 “行,他能让你这么坚定的话我也能放心多一些。”陆向珩打开琴盒,拿出谱子不紧不慢地找着。 “那没事我就不打扰你练琴了哥。”宋婵拉着把手准备离开琴房。 “再等等吧。”陆向珩翻找了一会就抽出两张琴谱,摆在谱架上放好。“有些事要告诉你。” 宋婵想着已经将事情和态度表明了,便松开把手靠在门上等他继续说话。 “你说,我听着呢哥。” “我不是你前男友,在一起那件事,是骗你的。”陆向珩手里把玩着琴弓,说完叹了一口气。“你没脚踏两只船,那房间是你有段时间借住在我那儿,我就,补充了点小细节。” 是指那些她以为确凿的证据,床头柜里暧昧的物品。 宋婵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为什么……?” 陆向珩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好像又回到最开始她认知的两个人的关系,他声音里带着一些理所当然的意味:“我还没女朋友你就给我悄悄同居了是吧,在飞机上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开始谋划了,不演演你出不了这口气。” 宋婵气得又捏紧了手里的门把手,合着她这几天搁这担心来担心去,自我责怪半天发现根本没这件事? 想把他的琴谱和他本人撕烂的心都有了。 现在庆幸的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季佳泽,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再解释一遍陆向珩这个人脑子有问题这个历史遗留问题。 “陆。向。珩。”她的声音像冒着火,随时可以卷出火舌烧烂他本人。 “你可别怪我啊,谁知道你这么笨啊,在没在一起连点印象都没有吗。”当事人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而且昨天我还没说完话就晕过去了,我也没时间解释啊。” “我祝你孤寡一辈子!狗陆向珩。”宋婵气得踢翻了他的谱架,摔门而出。 “慢走——”陆向珩拉长了最后的尾音。 隔壁琴房的同学探出脑袋,表示对刚刚的巨响感到疑惑。 最里面的琴房在之后就一直沉默无声,直到有人进去,扶起倒落的谱架。 琴谱被一一拾起,那是修长又漂亮的手,却显出有些青白的病态,就像玉石一般脆弱易折。 “第二次见你这么狼狈了,过来,姐姐给你抱会。”温柔的女声在琴房门合上后也被彻底遮住。 放学后收到宋婵“重要消息”的季佳泽一头雾水地被拉回家喂狗。 “所以是什么重要的消息啊。” “闭嘴吃饭。” “……” 他又做什么惹小祖宗生气了,季佳泽烦恼地想。 -- 挑明 季佳泽训练完后回家里给狗狗洗了个泡泡澡,用的是宋婵在网上新买的沐浴洗剂,罐罐很喜欢这个味道,比起平时抗拒洗澡,态度好了不少。 他躺在床上,陷在凉被里,编辑着给宋婵发的消息,看着消息框,不由得觉得有些烦闷。 窗外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大雨,他起身去将家里的窗户都关好,从狗窝里抱起罐罐横躺在宋婵的床上。 树影浅浅印在地板上,随着风雨摇晃着。 他亲昵地蹭了蹭罐罐,自言自语地说:“你妈妈今天不回来,我们父子俩凑合过一晚吧。” 远处传来断续的雷声。 宋婵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准备好的心理建设全线崩塌了。 里面到处是她的痕迹——她从医院回来后翻来覆去找不到的最喜欢的那几件卫衣,晚上抱着睡觉的小熊,床上堆着两床对比强烈的被子,一床她不认识,大抵是陆向珩的,另外一床——是她在家里躺在贵妃椅上常盖的空调薄毯。 她走进房间,径直走向床头柜,拉开第二层抽屉,想看看有没有使用过的避孕套和卫生巾。 她向来喜欢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 陆向珩站在一旁静默地看着她一会翻找,一会站着发呆,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会这样,陆向珩。”宋婵仍由他拉着她的手,全身却止不住地颤抖,她发出含糊又不确定的声音,再问了一遍:“哥,你告诉我,怎么会这样。” 她的爱怎么会如此浅薄,浅薄到可以在同时,和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坠入爱河。 非要亲眼见到才能死心吗? 从头到尾,有问题的一直都是她。 眼前的宋婵突然就与很久以前的宋婵的模样重合在一起,那个时候她也会仰头看他叫他哥哥。 陆向珩扣住她的肩膀,让她短暂地清醒过来,宋婵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人,脑海里浮现的也是此情此景,在这个房间,陆向珩抓住她的肩膀,竭力地质问她为什么。 她的脑侧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她闭上眼试图用手重压头部以缓解自己的痛苦。 陆向珩将她环进怀里,用手轻轻揉着她触碰的地方,他长叹了一口气,回应着她说:“婵婵,不听话的孩子,是要受惩罚的。” 他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湿意,状似不在意地想着:太久不见,好像又瘦了些。 宋婵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冗长到就像游戏故事线如何走都看不到结束的尽头。 在宋婵的认知中,陆向珩是藏匿着所有光明与希望的困兽,一只被家庭束缚毒打以至于弃之心灵于荒瘠林的孤独灵魂,却转而用光鲜的外衣包裹住自我内里的不堪与狼狈。 他家里情况极其复杂,父亲权势重,出于暴戾的性格实行残酷的家庭独裁,没有给陆向珩以及新婚妻子任何喘气的机会。 奉子成婚的他的母亲一直忍受这种压抑的家庭环境,但却在丈夫外面圈养的情妇找上陆向珩的当晚就割腕自杀。出了这样的丑闻,陆庭泽立刻着手迁去北美发展。甚至连亡妻的葬礼也只是匆匆露面又匆匆离开,仿若只为尽丈夫职责而来。 这是宋婵所知道的一些前情隐事。 但她出席了陆向珩母亲的葬礼,亲手献上了纯净的百合,还和家里人一同斋戒叁日为逝者祈福。 宋婵连着好几日做了噩梦,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亲近的人的死亡,不仅仅是出席一场葬礼那么简单,那个会对着她笑给她封压岁红包结穗的顾阿姨再也无法见面了。 自我了结是为大凶,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家里大人们都讳莫如深。 除了江之遥,她多愁善感的母亲,偶尔会提及一些琐碎的事,宋婵听了大多不会放在心上。但每次都被唠叨要对陆向珩好一些,少对他没大没小地发脾气,可能也有这些原因在,她和陆向珩从小到大,一次吵架的情况都没有。 母亲的死对于陆向珩来说,就像与外界的恶意与父亲的威压之间的保护障壁凿碎了般,将他抛置在一个孤立无援的地方。 她虽然会闹脾气闹别扭,但两个人关系总是会在次日和好如初。她并不是不懂事的小孩,陆向珩也总是对她有着难以想象的忍受度,他们从小到大吵架的时刻屈指可数。 人们无法将他的身世与本人联系在一起,因为他总是温和有礼、气质卓然,大家多是称赞他的优秀,倾慕他的温柔,甚至是心甘情愿臣服于他。而从未看见他藏匿起来的疼痛,或者是说无视、将之作为社交谈资。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陆向珩流露出伤心的神色,是在他们上小学,没人给他开家长会的那个下午。 座无虚席的教室中,只有他的位置上是空的,桌面上是他优异的成绩单。 那天正好是母亲节,学校特地弄了感恩活动,让每个学生将绢花送给母亲或者父亲。 她找到陆向珩的时候,他正握着绢花,发觉她来,立刻就扬起了与平时无差的和煦笑容,问她:“怎么来了。” 宋婵直言不讳,她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很疼么。” 陆向珩怔了怔,随即很快收起了笑容,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觉得你在流泪。”宋婵指了指他胸口的位置,“在这里流泪。” 他睁大了眼睛,再也掩饰不住落寞的神色,让宋婵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我很喜欢这个绢花,哥哥可以给我吗,我会好好爱惜的。”宋婵拉着他的手摇了摇,作出乞要的神色,“作为交换,我把我的小狗模型给哥哥。”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宋婵无从得知。 但她明白,那个时候,她是他唯一的救赎。 因为她知道他隐匿起来的一切,被精神富养着的她总是比更多人能体会别人的苦楚,强大的共情能力和纯净无害的气质,那些情绪就像能够通感一般,飘散在空气中被她注意到。 陆向珩身上的檀木味一直都是苦的,从来没变过。 宋婵醒来时是深夜,屏幕显示四点多,她在自己的卧室醒来,房里开着空调,却睡出了一身冷汗,虚浮着脚步,她回到浴室重新洗了澡。 洗完澡出来后,获得的是短暂的平静,她走到窗台,悄悄掀开一角,看到对面的卧室还亮着灯,窗帘半掩着。 她试图再去回忆从前的事,头又开始叫嚣着疼痛起来,她捂住耳朵缓解耳鸣的症状,从床头拿了止痛药就着水喝下。 现在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是情况远没有她想的那么值得乐观。 陆向珩说得对,他给了她解决办法,让她在两个人之间做出选择,在明知她一定会选季佳泽的情况下,为了避免她因为自责而感到痛苦。 他在这种时候又格外地温柔。她敢相信,如果任何一个不是她的人在感情上背叛他,他一定会以加倍的痛苦奉还回去,这才是他的做事风格。 平时佛珠缠身,经文在携,温润如山间雾竹的人,做起事来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也许这是他唯一从他父亲那里继承的东西。 季佳泽在做什么呢,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他睡眠质量一向值得称道。 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 宋婵披着浴巾,在露台飘窗上枯坐了一晚。 对面的灯也一夜未熄。 -- 断章 宋婵早退了,她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就往市里的方向行去。 冷静的思忖支撑下,她决定先从家里入手,弄清陆向珩和她之前发生的事,之后再拿确实的事实向季佳泽解释,要不然只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乱。 无论如何,她作为当事人,必须以负责的态度处理这些感情纠纷。 “今晚我有事要回一趟市里,可能会留宿,你回家记得给罐罐洗个澡噢。”她拨弄着手机屏幕,犹豫修改半天最终发出这么一条消息给季佳泽。 季佳泽很快回了好。 这个时候应该是课间休息,但他及时的回复却让她心下漏了一拍。 早退是因为是在过于心烦意乱,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她打开车窗,让风卷进来吹乱她的头发,发丝或重或轻地拍在皮肤上,让她间或地放空了一会。 但一想起刚才知晓的事,宋婵就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的思绪逐渐翻飞,只能攥紧袖口,寄希望于事情还能有所转机。 该如何否定一段被自己遗忘的感情呢。 她只能逼迫自己回想起来。 …… 指纹解锁开厚重的房门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过来开门的母亲。 她像是刚赶回来,身上的外套还没来得及脱下,带着极少的妆容,看见宋婵回来之后略显担心地用那双包含哀愁看着她。 江之遥是典型的南方家庭出生的女儿,带着近水生养而出的愁绪和温婉,宋婵祖父信佛,连带着整个江系都沾染着浓郁的佛气,说话做事都很平和,是极少产生争执的一家。 但江之遥幼时寄在祖父友人家长大,直到快满成年才接回家里,与慈眉善目的祖父气质不同的是,宋婵的母亲总是有着哀愁的面容——她是极爱操心的性格,对宋婵住宿在外的明里暗里的关照不曾少过,但她也极为尊重女儿的隐私,至今没有擅自去过她的住所。 看到她时,宋婵心里悠然而出的宽慰却被一种别扭的情绪给置换了,她说不上来是何种情绪,只归为是自己心里有事,到家里也无法放下心中悬石。 “回来了?先进来休息一会,陈姨听你要回来,临时去加了你爱吃的几样甜品。”江之遥露出好看温柔的笑容,将宋婵引入家中。 坐在沙发上,宋婵喝着新沏出的红茶,看母亲翻看着桌上的中文杂志,心情逐渐平和了不少,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听说你上上周末没去医院复诊,医生给我打了电话问是什么情况。记忆这方面,恢复了些吗?”江之遥合上杂志,带着些许关切紧张地问她。 “上上周末有事,和同学出去玩了一趟。”宋婵摇摇头,说:“没有恢复的迹象,还是记不起来,不过现在已经不头疼了。” 她下意识隐瞒了季佳泽的事,无论家风如何,高中早恋这种事还是不让家长介入的好。 “不疼就好,恢复记忆的事情不用着急,我们慢慢来就行了,不碍事。”江之遥温柔地理了理她的头发,宋婵下意识有些想偏开,但又暗自用手捏了捏大腿,乖顺地坐在原地。 “这次回来……我想问一些事情,关于当时……车祸的具体情况,那天,是不是向珩哥出国的那天。”宋婵犹豫着问出了话。 “啊,这么一说好像是的,向珩是那几天出的国,可是太匆忙了,我们都没来得及送他。”江之遥眼里又重现了那种淡淡的担心,“然后你又出了这种事,实在是……”她叹了叹气。 “那……那几天,我有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宋婵适时打断了母亲的感叹。 “这,我不太清楚,那时我正忙着茶州的事,要问不对劲的话,估计得问向珩吧。你们俩关系比谁都要好,我们大人有时都插不上话。”既然江之遥这么说了,那果然没办法从他们这边得到证实。 宋婵换位思考了一下,要是她真的和陆向珩在一起了,肯定也会瞒着家里人,以免他们扩大事态,直接让谈恋爱变成谈婚论嫁。 宋婵想了想,便放弃了从母亲这边探话的想法,决定一会等吃完饭去隔壁找陆向珩再好好谈谈。 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窗帘发现窗正对着的卧室灯是亮着的,让宋婵愣了几秒。 陆向珩的父母终年在国外生活,所以一定是陆向珩回来了。她这么想着,对面的窗帘便适时打开了,手里还扯着窗帘的陆向珩愣了愣,随后很快和她点了点头示意。 宋婵跟着点点头。 这是他们彼此之间打招呼的方式,十几年如一日,从未变过。 恍惚间看到那边的陆向珩怔了怔,他低下头按了几下手机,随后放在耳边,静静地看着宋婵的方向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宋婵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接通了电话,应了句喂。 陆向珩温和的声音随着电话底噪响起:“一会……来我家谈谈吧。” 宋婵隔着两块玻璃看他,感觉时间突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 陆向珩回家后换上了居家的中式常服,扎起来的头发放下了,温顺地搭在肩上。这是他的习惯,她还记得,这种熟悉感让她不禁松下许多中午他带给她的压力。 她遥遥回想起小时候因为江之遥的一些恶趣味,让他留了一段时间的长发。虽然在离开她家后便剪短了,此后再也没留长过,但那副模样仍停留在她幼时的记忆深处。 如今去了国外半年多时间,他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剪发,一直留着,今天见面时她都有些恍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他又留回了幼时的长发。 但她不会认错的,任何一个见过陆向珩的人都不会忘掉他这份动人心魄的美丽。 她从小浸染其中,深谙这种渗透人心的力量。 此时看着他,对自己深信不疑“不可能”的底气,险些就要就地解散了。 她忍住上涌的心绪说了声好,随即拉上窗帘,挂断了电话。 有些人的温柔是深藏在骨肉中的,只有透过障目的烟雾才能窥见他们不经意间散落而出的爱意;而有些人的温柔是止于皮相的,陆向珩的温柔可以说是一把握不住的镜花水月,却在举手投足中散发着极强的存在感,在很长的时间内深入人心,效果极强,无人幸免。 正如下午初见她时还会透露出不少的愠怒神色,而现在却能坐在茶室内给她洗茶,始终带着温和的神色,你看不清他到底在思量些什么。 她并不擅长和这样的陆向珩打交道,这是他对待外人的往常态度,所以她才很明了地知道他在生气,而且原因估计还全在她身上。 “那件事……”宋婵刚想开口,一杯冒着热气的毛尖就递到她面前。 “问我之前,你不如说一说你失忆的情况,我刚回国不久,和之遥阿姨只联系过一次。”所以失忆这件事他只知道个大概,但在细节上却模糊得不行。 宋婵想了想,迫于他生气时端着的模样,把失忆的情况大概和他描述了一些。 陆向珩听着皱起了眉,问道:“我出国那天你来机场找我?”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宋婵反问。 “我不知道,我们前一天就说好在我回来之前不要有联系,一切等我回来再说。”陆向珩拨弄着桌上的白鹤茶宠。 “所以你能说一说么,我们之间被我遗忘掉的事。”宋婵直入主题,想要早一些让心里的石头落下。 “我觉得你可能不会很想知道。”陆向珩有些嘲弄地笑了笑,又说道:“再说了,你现在不是有新男朋友了,你把我们之间的事忘得干净。我拿什么和他争。” 宋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说得句句在理,就算知道他们真的在一起,她也不可能和季佳泽提分手。和他分手这种事,她从知道这件事以来就没考虑过。 “但我需要为我的作为负责,如果我真的和你在一起了,也要有始有终。”宋婵想了想还是说:“你知道的向珩哥,我不喜欢徘徊和犹豫,我只忠于现下的我。” “那你还是不要问了,既然你已经作出裁定的话,我怕我和你说了你只会更加痛苦。”陆向珩给她斟了新茶,神情平和。 “但这对你难道不公平吗?在你的视角是我作为不忠者出轨了。”宋婵没办法接受不清不楚地将一段事情放置在永远可能会发展成事态严重的情境下,她必须亲自为此画上句号。 “公平不公平对我有什么意义呢?你自己擅自做了决定有问过我的感受吗?”陆向珩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转而说道:“两个人之间你必须作出选择,这件事你无需过问,你只需要在我和他之间作出选择,然后告诉我就可以。”陆向珩放下茶壶,收敛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 茶室里的书画有两幅,一幅字“风声鹤唳”,一幅写意“鹤据图”,都是陆向珩初叁时作的,两幅书画静对着,正如酝酿着话语和情绪的他们。 “我难道不应该对这些事情拥有知情权吗?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我曾经作出的决定。这不仅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宋婵对于记忆这件事一直以来都十分敏感,丧失安全感的她不会放过任何了解过去自身的机会,更何况这件事牵扯很多,解决不好,可能两边的人都要受到伤害。 “我说过了,我提醒过你了,我也给你解决方法了。”陆向珩声音中带有些略微的疲惫,他看着宋婵,语气冷冽地说道:“是你自己要接触的,婵婵,你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宋婵不禁为他严肃的神情颤了几下,最后还是坚持一开始的想法——将一切了解清楚,给自己,给陆向珩,给季佳泽一个交代。 “你和我来。” 宋婵出了茶室,跟着陆向珩上了二楼,那间和她卧室相对的房间。 她在房门前松了松攥紧的手,手心已是一把水。 当看到房间里的陈设时,宋婵瘫软地跪在了地上。 她捂住自己的嘴,剧烈地颤动起来。 -- 真实 Saпyesнцwц.čoм 白色飞鸟惊掠,苦夏窗外裂果坠落在柏油路面的声音砸进了每一个教室里的学生心里。 私立花木丛多,到处弥漫着浮动的香味,冬青小树浅绿,衬衫一身轻盈,可供约会的地点还有废弃待整修的卉园。 但他们都没有钥匙。 陆向珩躺在花房深处的摇晃秋千上小憩,他受草木浸染,多数眠意都来源于此,中午没有吃午餐,他折断其他可以进卉园的钥匙,把自己舒展在野蛮生长的一片自然地里,觉得可以暂时将心里烦躁因子消弭,从窒溺的水里挣扎呼出第一口气。 他很少做梦,旧有的习惯让他能随意控制自己的睡眠,他试过最大的极限是39小时不间断工作不休息,那次他被送进诊所里吊水,醒来后身边空无一人。在之后他就保持着稳固的作息时间,极力避免一些破碎脆弱的时刻再次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牵涉太多情感问题的缘由,他这次做了一个很沉的梦,真实到里面的人几乎可以碰触,但也仅限于几乎。 每当他伸手过去的时候,那些具体可视之物又变成了斑驳的光点,迸溅炸裂在他的眼前,而碎片就像尘埃吹进他的眼里。但还是没有任何触感。 他第一次感受到被触摸时,是肩膀上的一下轻拍,似乎还带着不可觉察的冰凉温度,他一回头,先闻到周弥音身上的味道——不知觉的知道是她。ΓouΓouωu.ǐи(rourouwu.in) 随后就是她的发丝被大风吹拂收刮而起,似有若无地抚弄他的面颊,痒意不明显,但是痛感却很强烈,正等他想要探究的时候就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 陆向珩睁开眼,眼前不再是裹持着花木的透明穹顶,也不是秋千上藤蔓的一枝,那截皙白的脖颈和半隐的锁骨忽闪着而过,半枯的树叶悬落,盖住管中窥豹的他的眼睛。 下午周弥音和他说话时,他最近以来难得缓和温柔的态度让她略显得寸进尺的要求得到很快答应。 周弥音听到他应好的时候睁大了眼,像是没有预料到事情发展会这么顺利。 “我还准备请你喝水呢。”周弥音藏在身后的手上握着一瓶饮料,上面还存留着随时会滴落而下的瓶壁水珠,她的指尖惊颤着滑动了一截,如同擦净冬日起雾的窗户,里面涌动着蓝色的冰凉液体,扁气泡、碳酸氢钠晃荡在里面,掺杂不少纷乱的情感。 “真的答应了?”周弥音歪着头复又问了一遍。 “嗯。”陆向珩点点头,银质镜框随着灯光泛出锐意的光,他视线下移,看见扣得安分最上一颗衬衫纽扣,复又偏开。 “那我能不能……”周弥音的声音在他耳边萦转着,陆向珩像置身在水里,听不太清她在说些什么,于是低头去靠近她。 “你说什么。”话语是没有询问的,只是出于想要靠近意图。 “我说能不能预支一些,努力考试也需要一些动力嘛。”周弥音前后摇了摇肩,胸前的衬衣也随着动作起伏不断撑俯,扣子间隙扩大又缩小,像是随时可以看到薄薄一层面料之下掩盖的形状。 “预支什么。”陆向珩感觉自己脚底生出层层的浓重黑雾,顺着他的脚踝攀沿而上,绕过他的尾椎与肋骨,让他定在原地,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能听凭自己指唤一般。 他看见周弥音忍不住滑动的喉骨,她在按捺一些只对他蔓生的本欲。 桌脚与地面摩擦滑出尖锐的声音,塑料水瓶哐当掉落地面,随即滚出几米开外的视域范围内。 她指尖沾水的双手环绕在他颈后,用力地贴近他的脉搏,脚跟离地,上半身倾离重心,无人的教室间,指针转向另一面,唇舌交缠的一瞬间。 陆向珩听见彼此心跳漏掉的一拍,他伸手想要抓回那份掌控不了时间的失落感,却回手拢住和他现下贴合的周弥音。 他睁开眼,看见她的睫毛垂尾凤蝶般微微颤动,鼻间局促地呼吸,脸色并不潮红,但耳后却暴露着红透了一片。 她轻轻吸吮着他的下唇,让他痒痒的,心底的,唇上的,时不时会微微退让着亲吻他的唇角,满是讨好的意味。 她也许是吃了糖了,嘴甜腻腻的,是带着些茶味的回甘吻,越觉得刚刚自己吻掉的是一层糖衣,底下所有的糖分正被他一个人汲取。 不够。 他收回撑在桌上的手,把她反身抵在储物柜上,钳制的力量已经让她反抗不得,周弥音也许是以为他反感了,眼里又冒出那种不加掩饰的委屈与失落。就像一只落汤小狗啪嗒啪嗒跳到他干燥漂亮的毛毯上打滚,随后又委屈巴巴地缩回爪子只睁着一双干净的眼睛看他。 陆向珩摘掉眼镜,掐着她的下巴复又吻了上去。 他是掠夺的,前来征讨的,是将她摧毁得一干二净的,是把她弄得一样狼狈共下地狱的。 “如果我竞赛,或者哪次考试考过你的话,能不能……和我做爱。”她这么询问,像个掉进陷阱还和猎人讨价还价的漂亮猎物。 “好啊。”他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在咬她,带有一些惩罚意味的,分不清主从地位的小孩都要受到教育。 他余光瞥见那颗扣子,却是从下面开始解,一颗两颗,直到他的手可以伸进她的衬衣内里,摸到她漂亮的胸型,坠着,掂量着揉捏。他用一只手掌着她的腰让她不得不钉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跃动着捏弄她的丰盈,硬挺的一点充分证明了她的情动,但那些可以自我独白的话语都被他含化在嘴中,消融在唇齿之间。 她呜咽着呛出生理泪水,却任由他继续讨夺。 他循着她腹部的线条往下滑,解开裙腰上的暗扣,拉下一半拉链,从上方把手伸进去,直接探入低腰的内裤之中,去揉她的阴阜,那里被牵连出一片湿意,他再往下,终于摸到哒哒淌水的地方,那里的触感好得就像在摸一串水分充足的幼蚌,随意摩擦几下就有烫气的水滚落在他的指间缝隙。 他吻着她,衔住她的一切控诉与反对,将细长的指尖戳入了她浅浅的穴里。 一根,指尖朝上,触感冰凉,插进去就像怎么都烫不化的冰块,刺得她的下体状似痉挛般抽动,他没有再深入了,只是在浅浅处轻轻画着圈按压抠挖。 周弥音脸彻底潮透了,她张着嘴,娇喘很小声,都被他亲掉,她圈着他的腰,让自己站得更稳一些,像是在努力表现的小孩在延长自己的预支。 陆向珩很快就发现了,但却用膝盖顶开她的腿,让她将腿敞得更开,穴瓣也敞开了,嫩嫩的,一呼一翕着他的指节。 他又用其他手指挑弄她的蕊心,让她忍不住收回脖子弓起身子往后退,他像是追着讨要,但却都是在努力按照她的意愿尽力给予。 直到教室门被路过的学生不小心撞着震动了一下发出极大的响声,她睁着眼目睹着陆向珩用手指把她送出了高潮。 还在被吻着,她无声地被疼爱着泄了身。 “预支,还够吗?”陆向珩低声在她耳边轻问,语调里带有他也觉察不到的愉快与得意。 周弥音喘着气,胸高高低低起伏着,她眼里浸着泪水,声音带着娇意与哭气:“还想要亲亲。” 陆向珩沉下脑袋继续吻住了她。 -- 卑微 如此卑微而沉寂地爱你。——毛姆 陆向珩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他在街上晃荡很久,最后怎么走到家门口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清醒过来的时候有一种脑后湿透的恍惚感。 他下意识摸了摸脸,冰凉干燥。 对面的窗帘拉着,灯也没开,今天她也没回来。 拉开窗帘的陆向珩这么想着,随后又立刻想到周弥音的脸,她最后盖着被子看他走出自己卧室的样子始终没办法挥之而去。 他自诩是做事处理手段干净利落的人,但在感情方面却又收收放放,犹豫不决,反噬过深。 划开手机屏幕,想都不用想都知道宋婵肯定把他拉黑了。 如果是他的话,对她开这么大的玩笑,势必要闹不久的一段脾气。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该用这种把戏折腾她的人。 他没有给她发消息,转而打开和周弥音的对话框。 他们的聊天记录多得一时之间看不完,大多是周弥音分享的书、歌、照片,是成段连篇的。他之前嫌烦,把她设置成了免打扰,合适的公事公办问题有时看到他会回复,比如说几月几日的宴会要不要出席。但她一般不问这些和家事有关的话题,所以他都回得很少。更不提没看到便忽略不计的消息。 看上去好几页记录都像是周弥音在自说自话。 他对待周边女性都以这种态度,一种出于忠诚的自我训诫,十年如一日不曾更改。 现在他已经被排除在宋婵的姻恋范围之外,再没有自我规训的必要,但这种成了习惯的下意识行为,一时之间也改不掉。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等着周弥音给她发消息,每天快过凌晨零点的时候,她会写一段句子拍给他。 她在学院修习文学课,各项成绩很好,一手圆体字漂亮精湛,一开始瞟过他以为是网图,直到后来每天都发他才后知后觉是她抄的诗和话。 之前一直蒙着不戳破,在英国时他们还能像普通朋友一样好好相处,dating时他只偏信文化差异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备选之一,也许他也不能否定这是用于自我麻痹的一种巧妙转移。周弥音在原校混得很开,像她这样漂亮华裔女生在约会选择中倍受青睐,更加佐证了他心底所想。 他们初遇在一个生日游艇上,初春时节总蒙着层雾的伦敦压抑着人的情绪,出于排解心情的需要,他答应室友的邀约,周末驱车去康沃尔郡休假。 上二层船板的时候周弥音正端着香槟坐在沙发上晒日光浴,相比起一旁穿泳衣叁点式的同学穿得严严实实的她备受瞩目。 他上来的时候正巧有男生和她献殷勤,两个人彼此碰了长脚的酒杯,白金色的液体晃荡,就着日光,让他将她的脸看得很真切。 他们学校的华人圈就是如此狭窄,约个局几乎在座能占上全校华人的七成。但周弥音不一样,她作为只有四分之一华裔血统的混血,本不应该在这个圈里面,但却意外地,经常被邀请一起聚会出行。 23:59,陆向珩的手机一震,是周弥音的消息。 从伦敦的时段跳跃到中国时区,凌晨前的一段,60秒内介于今日明日的交移。 他仔细分辨着,可能是生病的缘故,今天的字迹有些潦草,她可能还没开房间顶灯,昏暗的纸条上模糊地写着:Summer for thee grant I may be. 请允许我成为你的夏天。 陆向珩关上屏幕,窗外蝉鸣不歇,月光慈悲地铺洒在各处。 他合上门,转而走进楼下的客房。 事物周转,回归上学日常后的他们行进在川流不息的学生人群中,无法分辨出他们所正在经历的任何。 但陆向珩很快就找到了靠得不近不远的季佳泽和宋婵,两个人并肩走着,宋婵伸手在季佳泽包里掏着什么,举止亲昵。 再看周边人的反应,像是已经司空见惯,这对引人注目的情侣只差对着全校官宣公开了一般相处得习以为常。 陆向珩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视线偏转,恰好撞进穿着新校服的周弥音的视线里,视线相触后,她便温柔地笑笑,转回头无事发生般往前走。 一时之间那些自嘲的情绪被扫落了,他心里只留下一个念头:酒红色的礼服也挺好看的。 第二节课下了后老师让他去办公室,他从容地离开座位,经过周弥音时停下,轻轻叩了她的桌面:“老师也叫了你,一起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走廊上和陆向珩打招呼的人有许多,他是学生会副主席,人缘很好,在迁任副主席前在行政部工作过一段时间,此前处理的公共事务多得数不过来。 但他们打完招呼后会偷偷打量跟在他身后的周弥音,不熟悉的面孔、好看、转校生、温柔、安静,跟在陆向珩身后,大家很快就把她和论坛里的照片对标上了。 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宋婵也在里面和老师说着话,闻声抬头不禁看了他们一眼,很快又转回去看自己的班主任。 “向珩和弥音到了哇,你们过来,正好让徐老师一起把具体情况给你们说了。”陆向珩的班主任正泡着铁观音,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擦汗。 周弥音跟着陆向珩走到徐老师的办公桌旁,两个人神色自若,面上不显,就像不认识宋婵一般站定。 但怎么可能不认识,周弥音从他的右侧绕到左侧,然后一个跨步率先站在了宋婵旁边,一切水到渠成,没让人感到有任何不对。 陆向珩看周弥音偷偷看了自己一眼,默许着她的小动作,站定听徐老师说话。 许老师被叁张并陈在一起、精致漂亮的脸楞得恍惚了一会,但又很快调整过来,和气地笑着说: “你们来啦,是这样,我们呢要准备竞赛的内容了,刚刚我和宋婵只讲了一些,年级组这边准备派你们叁个用学校名额去参加竞赛,这样走得通一些。就是周末你们得多抽出时间来学校补习,这个学校会负责……” 宋婵听着听着就走神了,她之前听老徐的课太多,此时就同巴普洛夫的狗一样,条件反射困意上头,睫毛颤出迷茫的神色。 “宋婵?说你呢!不是上课打什么哈欠呢,先打起精神来听老师讲完。”徐老师絮絮叨叨地提醒她提高注意力,宋婵点了点头说好,打完了剩下的半个哈欠。 “你——!唉,算了。不过我确实说得差不多了,那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再和我沟通。”徐老师摆了摆手,和陆向珩的班主任示意地点点头,后者喝着茶回笑致意。 叁个人转身离开办公室。 都很默契地不说话,没人愿意打破这阵沉默,虽然还在生气,但想到之后要一起补习竞赛,她还是主动打破这种微妙氛围的平衡。 “你叫周弥音是吗?是哪个弥,哪个音。”宋婵转头去看一旁安静走着的周弥音,又补充道:“我是宋婵,婵娟的婵。” 陆向珩瞥了她一眼。他刚刚问为什么要派周弥音也去参加竞赛这件事,学校那边的意思是交换生拿奖项也是一件好事。他立刻就想到是周弥音主动提出的参加竞赛,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采取了更麻烦的一种做法。 周弥音沉静的脸挂着月光一般淡淡的笑意,她微侧着脸回复说:“弥漫的弥,大音希声的音。” 这个转校生的印象给宋婵的印象很好,倒也不是出于某种慕强的心理,是因为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和季佳泽一样,无害却又饱胀着力量的实感,但与他不同的是少了一份矜持的疏离,她更多像湖中温暖的太阳,不仅可以直视,还暖暖地荡在人的心身上。 刚刚在办公室里得当的举止与谈吐也让她知道周弥音是相处起来很舒服的朋友,她当然也会为了她微侧过脸而看得更清楚的面部表情主动搭话。 “很高兴可以和你一起竞赛,我的班级到了,你先走吧,我们之后见。”宋婵挥挥手,扶着门框进了教室,正同完全忽视了陆向珩的存在。 周弥音抬起手轻轻地挥别,走到拐角的时候陆向珩侧头示意她先走。 重回到实验A班教室,陆向珩突兀地打断了宋婵和另一个人的谈话:“下午放学来我家收拾你的东西,什么时候取消拉黑?我说话很不方便。” 宋婵当着他的面推合窗户,继续和一旁的同学继续说话。 隔着一扇明净的窗户,陆向珩静静地看着她捂着嘴应着笑的模样,很快收起状态回到门廊。 -- 弥音 “这也是我说第二次,我不需要,周弥音。”陆向珩的声线变得冰冷,他一转刚刚幼稚的语气,冰凉得正同他腕上的冰珏彻骨。 “我都分不清,有时候,你这种对我毫无保留的恶意,是不是像我想的那样。”是对我的信任和亲昵。 周弥音按着琴谱上的波尔卡,心里泛上密密麻麻的疼与苦。 “算了,下午要去班上报道,不打扰你练琴。”她合上门,隔着琴房门上透明的窗户看到陆向珩捂着脸垂坐在地上。 琴室里传来异常的琴板混杂空气的哀鸣,不知道是哀叹蹩脚的伪装,还是求而不得的狼狈。 她不知道。 门在身后重重地震动着。 周弥音在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陆向珩。 他们的相见是在一场大雨里,那时的他被父亲罚跪在庄园的喷泉中。 周身浸泡着刺骨的冷水,身上的衣料薄如蝉翼,少年摇摇晃晃,脆弱得就像不堪任何下一次雨水的冲刷。 她那晚发烧,父亲放心不下,将她带在身边一同参加一个重要的宴会。那是陆庭泽每年必行的惯例,设在苏格兰庄园堡宅的重要宴会,华裔商界人士趋之若鹜的地方。 但周家出席并没有太大的目的性,她的父亲不喜欢参与这些事务之中。但作为陆庭泽为数不多的好友,他的出席却是十分必要的。 她被安置在僻静的客房,佣人们也没想到在不久之后,那个刚归家不久的少爷会被罚在正对这间客房里的喷泉跪着。 宴会事务繁忙,被喂了甜汤后,周弥音就枕在床里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按着习惯去窗边听雨,发现晃倒在水中的陆向珩。 她忙着叫自己的家庭医生去雨里将他带回房里换了干净的衣服。被带回来的他浑身无意识地震颤着,她用手去摸,很快被佣人制止。 她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摸起来又冷又烫,但她没办法去验证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后来她才知道,陆向珩在宴会上顶撞了自己的父亲而被罚,他那是第二年来苏格兰庄园度过复活节假期。 顶撞的缘由很简单,他不想离国,更不想转移国籍。 但陆庭泽不允许。 后来她才知道,更深层的原因是他不想离开国内的宋家,或者是说,同他一起长大,被他视为救赎的宋婵身边。 为了不离开,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了雨水,那晚她的病情加重了,她以为只是自己身体不好使然。 次日移去医院诊断,才发现是普通流感恶化成肺炎,伴随着很多并发症遗留。 但每每回想起来,总觉得也许爱情就如同高烧中的并发症一般,带给她的感受是一样的,迅猛速急,疼痛又难熬。 在这种意义上她在那个雨夜里大病了一场,至今为止没有得到任何积极正面的治疗。 弥音,弥音,她总是被这么叫唤着。 那些叫着她名字捧着爱意而来的人里,始终没有陆向珩。 “我叫周弥音,弥漫的弥,大音希声的音。” 她这么介绍自己。 漂亮转学生的到来显然引起班上的讨论,周弥音温柔地笑着,用目光扫过全班,看到角落里在草稿纸上演算着什么内容的陆向珩。 她突然感到眼睛有些疼痛,复又轻轻移开,窗外的桦木摇动着枝叶。身旁的老师絮絮叨叨地讲着什么,下面的同学也在低声地讨论着。声音从四周涌入,但是她什么都听不见,好像只能随着他微微起伏的动作听见他衣料摩擦的声音。 实验A班新转来的漂亮女生,最期待的还得是外班的人。 下课后周弥音的座位很快就被围了水泄不通,靠走廊的窗外也全是闻讯而来凑热闹的其他班的学生,个个或张扬或隐秘地探着脑袋试图找到论坛上爆料的女主。 还有大胆的掏出手机拍了照。 《实验A也有美女坐镇!!》 回帖都是拿来和实验B班的宋婵对比的言论。 “有意思啊,之前总是拿宋婵和国际班的姜冉比,这下叁足鼎立,我看十分稳定。” “怎么不转来实验B,很想看美女贴贴啊。” “提前说大家别拉踩啊,待会帖被冲了,想多看一会美女。” “刚去办公室看了,美女转学成绩第一,我去。” “别尬夸,小心被打脸。” 周弥音撑着精神应付着身边周周转转的人。 但被这么多人围着,久了她也觉得有些眩晕不适,捂着额头起身说想去医务室。 “我带你去医务室!需要我背你吗。” “我来吧我是健康委员……” 她穿过人群轻轻看着窗边的陆向珩。 被吵得不胜其烦的他抽出草稿纸不轻不重地拍在桌上,态度温和,但却强硬,让听不见上课铃声的人回座位上坐好。 不知觉地抬头,发现脾气温和的生物老师站在讲台上不知所措。 不免让一些同学觉得有些同情。 “我带她去医务室就好,其他人,好好上课。” 大家纷纷回到座位准备上课,陆向珩在班上的威信让他的安排在什么时候都让大家觉得合理,甚至可以影响到老师。 “嗯…那就请班长带着新同学去医务室吧,如果有什么事再告诉老师。请同学们拿出课本,今天要讲新课…”生物老师示意他们先走,调整着投影仪准备上课。 陆向珩抓着周弥音的手腕往外走。 直到到医务室门口,陆向珩才反应过来,松开她的手腕,发现自己用力过重,松开手的时候已经捏出了一串红红的指印。 “怎么不喊。”陆向珩脸色更差了。 她从他一开始不得不站出来处理她的事开始就发现他心情不好。 “没事,不疼。”周弥音始终带着温柔的笑,让他看得更多了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丛生而出的烦躁。 “你进去先休息,我在门口守着。好点了和我说,我带你回教室。”他知道她身体不好是家常便饭般正常的事,之前在各种地方也有所听闻,周家小姐身体不好,经常缺席各种年轻人的社交场合。 周弥音点了点头,进去没多久又出来了。 “这么快就好了?”陆向珩皱了皱眉。 “没…医生好像不在。”周弥音轻声说道。 陆向珩闻言推开拉门,拉着她进去。 他在医药柜里翻找了一会,很快就发现只有外用药柜是可供开的,内服的处方药全被锁着。 “那先等医生来吧。”不知道医生去哪里偷懒了,陆向珩只好坐在床边的陪护椅上,示意周弥音躺在床上休息会。 她温顺地脱了鞋躺上去,拉着薄被牵至下巴,露出一张漂亮的脸看陆向珩。 陆向珩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混血得太不明显。 比起五官浓重的宋婵,她更像信佛世家里养大的女儿。 但他清楚,她的母亲是昂科鲁撒克逊的后裔,她是英格兰厚壤生养而出的血肉,垂眼的时候最能看出她与自己的不同。 恍惚思考之间,她的头一偏,脸就搭在他放在床缘的手上,眼睛不知觉地眯着。 陆向珩抽出手,复又伸回去探了探她的额头。 她发了很高的烧。 他伸手抽出桌上的水银体温计,递给脸色潮红的周弥音。 她努力睁开眼,顺从地接过来放进被子里,脸上冒着热气,只顾着看他。 过了五分钟,陆向珩看着39.8度的测量结果,背着周弥音去教师办公室签假条去学校附近最近的诊所。 诊所的医生不靠谱地打着哈欠给她做了诊断,开了几份退烧的药。 周弥音额头上顶着退烧贴缩在病床里昏睡过去。 陆向珩给班主任回着消息,在一旁守着她。 期间她醒了一次,迷迷糊糊抓住陆向珩的手喊妈妈。 他挣脱不开,听到那个称呼只任由她抓着。后知后觉怕她着凉,于是也把自己的手伸进被子里,让她反扣在手心里。 从小照顾别人的习惯好像还根深蒂固在举手投足中。 他牵着周弥音,脑里想的却是宋婵的事,这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不一会,周弥音家里派人来接她回家,司机看着手扣在一起的两个人犯了难。 陆向珩默了几秒,说:“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单手连着被子抱着周弥音把她裹好出了诊所。 周弥音转学来这里,他知道,十有八九是为了他。 所以此时发热生病,他多少也得负责。 周弥音住在近郊的一套公寓里,基础设施做得很好,环境幽静,适合养病。 照顾她的只有司机和保姆,但他们都不同她一起住。 司机略显关心地站在身后,陆向珩知道他不是周家的人,只是普通雇佣的司机,便让他开车回去了。 而保姆下午的时候打扫完卫生也回家了。 整个房子里寂静无声,他便坐在床边等她醒,等她自行松开他的手,清醒之后再用良好的教养规束自己放他离开。 她的呼吸很不稳,有时微弱到他如果感受不到她手心脉搏的跳动都以为她可能就这么脆弱 地消失了。 过了很久,天已蒙蒙地罩上了层紫灰色薄雾。 陆向珩觉得自己该走了,再怎么是世交,晚上还留在女同学家里怎么都不合礼。 陪她在黑暗里静坐,其实也是出于让自己沉静下来的想法,陪守着一个安静的病患,让他能将事情与自己的情感梳理得更分明。 他是统摄全局的人,只不过当事态超出他掌控范围之外时,一种遒劲的斥力就在体内撕扯着他,并非感性与理性的界域,而是理性与冷漠的边境——他一直在避免着成为像他父亲那般冷漠的人。 “一个人来这里,谁都不认识,值得吗?”这句话不是陆向珩问的,他看着床上问出这句话的周弥音挑了挑眉。 在幽静黑暗的房间里,长年的修养让他很快平息中午琴房内过多过重的情绪,此刻内心十分平和,所有的挣扎与煎熬都被锁在那间狭窄的琴室。 他看见周弥音侧过身来看他,却没有松开他的手。 所以他也很难得有耐心地回:“不值得,你只要不是为了自己而来,我就没有理由称赞你的决定。” “我是为了我自己…”周弥音低声说道。 床头只有一盏小夜灯,陆向珩正准备去开灯,就被用力支撑起上身的周弥音给阻止了。 她倾身过来,热烫的嘴唇贴触在他的嘴角,又一触而分。 “我说,我是为了我自己。”她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呼出的热气就像一场灾难过境,让他的耳根酥了一阵,这是正常的应激反应。 情绪的盖子被打翻在地。 “你……” “嗯…她选的不是你,你还编织出善意的谎言让她得以自洽,已经没有给自己留退路了。”周弥音轻咬着他的耳朵,逐字逐句分析道:“你在伦敦给不出的选择,是不是就没有阻滞了,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那时的他有着国内的牵挂,对她退避叁舍。 “我才和她划分界限没有半天…而且如果她选的是我…”陆向珩看着昏暗光线里亮着眼睛的她这么说。 却被她吻了回去。 她伸进舌,和他彼此交换着津液。 换气的时候不禁发出的病态气声、略显痛苦的喘、若有若无的哽咽。 周弥音的声音在黑暗里被听得格外清楚。 “我等不及,半天的时间对我来说都算久。我要你,就现在。”她去拨弄他的衬衫纽扣,却被他翻身压在身下。 “你还在发烧,不要胡闹。” “嗯我在发骚,要大大鸡巴插进来就好。” 陆向珩吓了一跳,握住她乱动的手。 在班上装的那么温柔那么娴静,一到单独相处就本性全盘暴露而出。 “我要做你的泄欲工——唔。”陆向珩用右手捂住她的嘴,左手则掌着她的侧腰,控制住她乱扭的身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黑暗之中,没办法分辨出陆向珩眼角已经红透。 但周弥音却像感知到一般,伸出手去抚摸他的眼角,惆怅又缱绻地说:“不要哭。” 陆向珩俯下身,凑近她的脖颈与鬓边摩挲着。 “周弥音,事不过叁,我劝过你别惹我了,一会你别喊疼。” 他颈间挂着的檀木从衣服里坠落而出打在她埋在胸口里的心脏上。 她张嘴在他的下巴上咬出了痕迹,身体烫得厉害。 陆向珩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紧密地覆在她软软的身躯上。 她穿着校服,衬衫短裙很容易就被褪去。 最后只剩下薄薄的内衣滞留在她姣好的躯体上。 他始终没有脱掉衣服,等着她害怕反悔。 “不脱衣服怎么做爱,你要隔着衣服操我?”周弥音坦诚地和他对望,说出的话却让他生出叁分的愠怒。 她很软,又软又热又湿,脱衣服时摸到的皮肤又嫩又滑,本能使然,他撑着身体不靠近她。怕支撑起来的东西压到她。 周弥音却伸腿到他的腰间挂着,用袜子包裹住的脚将他腰间的裤子踩下去,硬的发烫的性器弹出,打在她的大腿根。 她喘出了声,让他也忍不住闷哼出来。 “操我。”周弥音重新盘回他的腰间,隔着内裤仰身去蹭他的阴茎。 她出水了,内裤湿湿的,磨得他的性器蠢蠢欲动。 她像蹭得得到极大的满足,嘴里哼哼地喘着,腿去勾他俯下身来磨她的穴。 “好舒服向珩,磨得我好舒服。”周弥音抬头去够他的唇,她亲得克制又放荡,坦诚又直白地交代自己的情绪。 陆向珩想撑起来离开床榻,周弥音的腿还缠在他身上,膝盖在他腰间磨蹭引诱,就像是掉落进情欲网的小动物。但就着光亮看她的眉眼,就像是一尊菩萨软在他身下被他所亵渎。 他复又覆回去,把重量压在她身上,阴茎抵着穴口前后磨着,只是隔着内裤都足够情动。 “你别招惹我……你在发烧,待会把你弄进医院了。”陆向珩把头埋进枕头里克制着。 “这样啊……那你求我。”周弥音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求我我就不招你。” 陆向珩颤了颤,伸手把她的内裤给脱了下来。 抵在上面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她在出水,黏液哗哗作响,咕叽咕叽的响动在两个人贴合的地方传开。 “嗯……对,插进来,不要让我教你怎么操逼好吗?”周弥音低着声音说道,就像怕他临阵脱逃般循循善诱着。 陆向珩翻过她的身体,支起她的屁股狠狠抽打了两下,试图通过打哭她唤醒自己的理智。 周弥音的脸朝下,声音被堵住了不少,流露逃逸而出不是呜咽与求饶,而是更多的淫词艳语,直打在陆向珩脸上。 “好刺激……你喜欢打屁股么,好像也挺爽的。” “插进来打好不好,边插…哈啊…边打。” 陆向珩垂着头在她耳边喘气,半天说了句:“我求你。” 周弥音余光看见他将脸埋进被子里,脊背却开始轻颤起来。 她收回心神,平视着灰灰的天花板 怎么就……这么讨厌她呢。 无论她怎么勾引,如何放荡,如何一点目的也不乞求,他也什么都不肯吝舍。 “嗯。”她伸手环抱住他的肩,再用手穿过他的发解开他脑后朱砂色的头绳,柔顺的发丝垂落在揉皱的床单上。 我知道了,所以别哭啊。 别在我的床上,却又为了她哭。 她蜷缩起双腿,试图让自己不那么冷。 又热又冷的触感在此刻与记忆重合。 -- 脱轨(上) 私立高中的老师总是偷懒,在电脑前批阅月考卷这件事上总是能少做就不做,月考成绩要过了很久时间才出。喝着茶抖擞精神的老徐收到教师群里成绩文件的时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下载并点开那个24M的成绩大表的心情就像彩票开奖,像极一场豪赌。 表是打乱顺序的,他按照总成绩重新排序,最后看到最顶上的陆向珩眼睛都瞪大了。 隔壁桌的老师率先帮他问了:“你们班陆向珩不是走竞赛吗?还考月考?”随后向还在发呆的可怜老徐投去同情的目光。 A班班主任还在饮水机前接水,闻言也皱眉回到办公桌前打开那份成绩表。确实没出错,那漂亮断层的成绩肯定出自陆向珩无疑。 虽然他也对为什么陆向珩要参加这次考试的原因毫不知情,但这个月的第一名奖金有了,总是让人感到身心愉悦。 他还没来得及露出稍显趾高气扬的表情,就被“陆向珩”叁个字下面的名字惊得眼皮一跳——周弥音,那个上面硬塞进来的国外转校生,之前又托过关系要了他班上最看好的学生的竞赛名额,虽然后面名额退回,对那个踏实学习的学生没产生什么太大影响,但对她极差的印象已经留下了。 不过这么一看好像也并不是光吃家里饭的有钱人家小孩。 但当他目光下移,看到那栏58分的不及格语文成绩,年级第一绩效带来的好心情瞬间消散了。他只能通过观察隔壁B班徐老师的痛苦表情来获取安慰,他稳住心绪,拿起教案走出办公室。 周弥音考了年级第二这件事很快在年级传开了,这种八卦总是不胫而走。 班主任发成绩单之后,一到手班上的同学就炸开了锅,一时之间大家也没兴致关注自己的成绩,连忙掏出计算机应用极强的数学能力算周弥音的语文提多少分就能追上陆向珩。 周弥音本人倒是没什么波动,高二分科,她在理科班,去掉了她读不懂题一头雾水的政史地,虽然化学有的时候审题会有些吃力,但其他科目她都游刃有余。考英语的时候她也采纳了陆向珩的建议不写圆体,拿比较高的成绩也并不意外。 不过她也在默默算着分,算自己语文到底多拿几分就能考过陆向珩,认真到陆向珩盯着她看了半天都没发现。 最后还是她邻桌的女生戳了戳她的手臂,向教室窗外的位置指了指,她回头看过去,才发现陆向珩就站在打开的那块窗户前看着她,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今天穿着灰色的衬衫,戴着透明镜片,面上的表情很淡,看到周弥音转过身来,安安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又开口无声地问道:“语文考了多少分?” 周弥音看得不是很明确,但大概知道他在问她考得如何,她左手拿着那张成绩表,右手拿着班主任硬塞给她每天必做的语文补习卷,欲哭无泪地回道:“我真的不想再学语文了。” 周弥音看到陆向珩很快勾了一下唇角,侧回了头后又作了一个比之前略显夸张的口型。 这次周弥音看清楚了,他说:过来。 陆向珩和周弥音说了一会话就回去了。他其实早就知道她语文考了多少分,特意从另一栋楼跑过来是为了和她说几句话——好学生周弥音入乡随俗,不肯带手机来学校上课,她有的时候在这方面就会坚持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固执。 不过她认真遵守校规校训的时候也挺可爱的,她的初中是个教会学校,校风比品川严肃不少,可能也受这个影响比较大。 “下午的课翘了,我带你去个地方。”陆向珩看着她拽着校服前摆不说话,就知道她因为语文没考好被班主任单独训话了有些不开心。 “下午有语文课……不能翘的。”周弥音闷闷地回,不止要上不喜欢的语文课,她还有一堆语文卷子要写。 “给你请好假了,走教导那边,下午我让学委帮你和班主任说。”他们班主任执教十几年可能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班上遇见语文不及格的学生,那种古板的怪脾气中年大叔,下午连堂课上不给她脸色看才怪。 “那……好吧,你中午过来接我?”周弥音叹了叹气,觉得70多分的鸿沟就像一座桥架设在她和陆向珩之间,瞬间拉开了超远的距离,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叹了叹气。 陆向珩像是没注意到她的沮丧,只回了一句:“嗯,我接你,在教室里等我。” 然后让她先回教室上课。 中午陆向珩来得稍微晚了些,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乖乖坐在教室里写加餐卷子的周弥音抬起头看他的时候,那种微妙的神色又很快调整过来了,他慢慢地走到她身边看她答的题。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两叁个学生趴在桌上午休,只有风翻动书页的声音。 周弥音还在学写字,她不喜欢楷体的方正,更喜欢偏斜一些的行书,这就需要她每天要多写一页字帖,整个过程练起来十分痛苦。 她写的字目前间架结构只是照猫画虎,是和她本人形象完全不一致的难看。 所以陆向珩一靠近她的试卷,她就用手捂了起来不让他看。 陆向珩没理会她,拿起一旁的试卷外壳,翠绿色的底配黄字,《语文满分30卷》,问了才知道是班主任让她每天写一张,争取在下次月考前能在语文成绩上突飞猛进。 “其他题无所谓,可以练练作文。”陆向珩的声音沉下一些声线后会带有一些温柔的颗粒感,偶尔会有鼻音,听起来像感冒,就像真的感冒了一样温柔。 “练了作文就行?”她显然也是不理解这种题海战术的,但陆向珩提出的意见她都会重视去听。 “嗯,我看题都不一样,还可以做做诗歌鉴赏,顺便,当练字了。”他帮她合上书页,让她收拾好东西出校。 “我们待会要去哪儿呀。”周弥音习惯性把中性笔装进背包里,想着一会不回校还把今天可能会布置的作业都带上了。 “可以猜猜。”陆向珩回。 窗外掠进的风正好吹过他舒朗的眉眼。 -- 考试 宋婵最近头疼,吃了几片阿莫西林不起作用,周末复诊时医生只给她开了些无关紧要的止痛药,他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后说神经没有出现问题,脑电图和更进一步的检查都没必要再做。 紧接着他例行询问了宋婵关于恢复记忆的进程,她摇摇头说没有,只是偶尔会梦到一些陌生的事物。 自从陆向珩回来后,梦到的东西就更扑朔离奇了。 医生说梦境也有可能是过去记忆扭曲编织而成的,早上醒来后多去尝试回忆梦的内容可能对恢复记忆有所帮助,宋婵点点头表示赞同。最近的梦不像从前,就算隔了几天也记忆犹新,真的很像实际发生过的事情。 昨晚的梦是梦见季佳泽跪在她面前掉眼泪求她原谅,受到这种认知冲击,她强制着自己醒来,低头一看腕表四点半,却再无睡意,只好蹑手蹑脚下楼煮了一袋蓝山坐在开放式厨房里看书。不是竞赛的内容,虽然这些东西多看看也有好处,不过凌晨起夜,还是看书架上随手抽出的书来得好。 她不想让自己的神经紧绷得厉害。 很多书应该都是她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放进去的,书柜里堆满了初中时期的她绝不会看的书,但却都有明显的翻动痕迹。她此前有在书上记笔记的习惯,这些书只翻阅过,很少有勾画的地方,于是她也不确定自己之前有没有好好看过这些书。 可能是季佳泽看的,但她很快自己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她对这里大部分的书本内容可以说是毫无印象,此刻心里就像烧掉后荒芜的罗马图书馆一般颓圮空荡,这让她更觉得有些烦躁。 失去记忆后她便不怎么看书了,叁个月的恢复时间内几乎看不下任何长文字内容,幸而事故留下的脑部后遗症在身体逐渐恢复后不再那么明显。她在赶学习进度这条攻略线上还算顺利无阻,虽然也没余下多少精力,但也值得庆幸自己脑袋还和以前一样好用。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的封面很好看,她才翻了十几页,楼上就传来一阵匆匆忙忙下楼的声音。今天睡在一楼的罐罐也被吓醒,从蜂蜜小窝里冒出脑袋晃到灯下的她面前,和她一起抬起头等待着看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过一会,宋婵就看到裤子穿了一半的季佳泽扶着栏杆急着下了楼。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穿上拖鞋,只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台阶上,乱着头发扒着栏杆愣在原地看拿着书的她。 “怎么这么着急?”宋婵把书放在茶几上,语调里有些询问的不解,不过她也很快站起身向季佳泽靠近,试图缓解他周身散发出来肉眼可见的不安全感与紧张。 季佳泽显然没睡醒的样子,看到她后如梦初醒,伸手一揽,把失去重心的她席卷到一旁的沙发上手脚并用地把她抱在怀里。随即又像只受惊的考拉抬起头,睁着眼睛捧着她的脸安静地端详半天。 这幅模样成功把宋婵逗笑了。 “你干嘛呀。”沙发往下陷,她被护住脑袋摔进去,之前被噩梦侵扰的感觉瞬间被清扫干净,眼前的季佳泽将梦里的形象冲散。她捏住季佳泽的鼻子,左右拉扯着让他摇头清醒。 “唔——做噩梦了。”季佳泽闷闷地回,然后又问:“我不会还在做梦吧,现在你能不能打痛我?” 宋婵不客气地给他好看的脸一巴掌,不轻不重的一下倒是把他给打懵了:“那应该是醒了,好疼。” 宋婵被气笑了,她又捏了捏季佳泽的脸,反驳他没有什么说服力的话:“别撒娇,我一点力都没用,该疼也是我的手疼。” 季佳泽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让她用手掌重新覆上他的左边脸颊,轻轻地蹭了会后偏过头用嘴亲了亲她的手心,潮热的呼吸就打在掌心的纹路上。他随即又在她颈边深深吸了一口,闻到熟悉的藤花香气,心满意足地勾勾唇角又要缠着她继续睡觉。 他把她侧躺着圈在怀里,宋婵适应性极强地很快找到舒服的地方把自己的脑袋放好。她一向喜欢埋在他睡衣领子附近靠着,那里可以闻到他衣服上和她同一种洗衣液的薄荷草味,也可以直接肌肤相贴,强行渡来他的体温让自己感到心安。 季佳泽在哪里都能睡着,只要能躺着,因为每天在学习和体育上都要消耗很多精力。 但在睡着前他还是先伸手去摸了摸沙发上的空调毯,眯着眼看到因为刚才的动作掉地上的灰色毯子。于是干脆只用手揽住她的腰,扯了旁边的抱枕盖在她肚子上,嘟嘟囔囔了一会,最后又黏糊糊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逐渐发出平稳的鼻息。 宋婵想起自己刚刚翻身时被扯掉的几根头发,忍住了把他踢下沙发的冲动。 而被吵醒的罐罐在一旁遛转无果,只好在宋婵的拖鞋旁找了个舒服位置像个小棉花一样继续趴着补觉。 第二天是校级考试日。宋婵上周已经去了几次竞赛课程培训,在比赛结束前已经不用再参加学校的考试了。学校的竞赛生不用参加月考和平时上课,会单独开设新教室和安排新老师来统一管理教学,平时没课会安排自习和练习小班,比较自由但课也更难。 国际部的小测也在这几天,今天没课,只有下午的自习,她也睡不着觉,索性牵着嘴里还叼着吐司的季佳泽,坐车送他去考试,路上颇有一些家长送考的风范,让她心底小得意一把。 不过有些意外的是送完季佳泽回来的路上,她刚从老徐办公室签完上次的病假条销假出来,刚推门就看见对面陆向珩夹着透明的亚克力考试垫板走进正对教师办公室的最后一个考场教室。 宋婵愣了愣,和她一个竞赛科的他今天应该也不用考试才对。她又想起上周在教室里忽视不理会他从黑名单得以解除的请求,当时为了作出一些实际性报复的幼稚行径。她下意识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么做确实有些让他下不来面子。 不过当时确实还在气头上,说实话到现在她也没想通他的脑回路,甚至越想越无法理解他那天反常的状态,那种随意的说话方式也让她很在意。 但竞赛前期需要弄的手续和材料太多,她确实也忘记要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再好好聊聊之前的事。 于是她不自主地后脚跟着到门口悄悄观望,想着能不能把他叫出来稍微说几句话。 这是陆向珩本次学期以来第一次参加的考试,按上次考试成绩次序他被分配到最后一个考场,在那些成绩不理想或者上次因病或者因事缺考的学生中间坐着,靠近窗边的位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监考老师还没到,但本该嘈杂的教室现在却十分安静。 可能是学生会的人在这里,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大声商讨一会怎么对答案和传纸条。 她又往后望了望,发现上次在办公室遇见同样要参加竞赛的女生正好坐在他座位后面。那个叫周弥音的漂亮女生,看起来温柔无害又善良。前几天听说不知道什么原因又退出竞赛,此刻就坐在脸上就差画满黑线的陆向珩后面。 一个人像冒着黑气,一个人像闪着白光,两个人就像零和壹坐标轴上的端点,看起来十分贴近,但中间存在的无限距离又让人觉得他们俩十分遥远。宋婵这么想着,想了想还是之后再找陆向珩聊。 站在门口太久,宋婵向后退的时候没注意到忙着进门的考生,笔袋腾空,里面的东西零散地四溅,她很快反应过来蹲下身帮笔袋的主人捡起地上的笔和橡皮。 门口发出不小的声响让教室中的视线多数转移了过来,发现只是一场小事故后大家又收回了目光。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看后面的人。”宋婵忙着和同蹲在地上的同学道歉,将手里的铅笔递给他。对方是个爱脸红的男生,看到对方是宋婵只像个复读机一样说没关系没关系,很快捡起笔走进考场。 宋婵再站起来的时候只看见陆向珩已经偏回头看向窗外,他后面的周弥音却笑着和她挥挥手打了招呼,她有些局促地点点头表示回应,随即很快转身离开了教室。 中午陪季佳泽在食堂吃完饭后宋婵想了想,权衡利弊后还是打开微信把陆向珩从黑名单里拉回来了,顺带着发了个缓和气氛的表情包,通知被拉黑的当事人他已经刑满释放的事实结果。 那边可能正好在看手机,发了个问号后紧接着回:“有事?” 宋婵想了想,还是顺着上次他没说完的话接着回道:“我落在你家的东西,可以帮我打包好寄过来吗?” 陆向珩关掉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权限,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考虑怎么回复,过了小一会才收到他的一句:ok。 “地址?” 她很快把家附近的丰巢地址发了过去,对面再也没回消息,她关上聊天框,想了想还是把“陆向珩单身一辈子”的备注改回去。 兄弟姐妹没有隔夜仇,安慰好自己,她心里平复了许多。 -- 补习 那时候,欢愉燃烧背脊,爱你耗尽生命。——宋遥远 周弥音坐在那间中国书画相对而设的茶室里的时候还有些局促。 她此前不是没去过英国开的日式茶室品过茶,反不如说,她经常光顾一些偏僻的茶室。那里的茶具更齐备,环境也更幽静,而面前这间茶室更狭小,桌面只摆放一套简单的茶具,还有一只黑色茶宠和她相对而坐,她仔细看了看,是鹤的形状。 一切都是照样的普通,稀松的平常。 她不过只是意识到自己身处之地是谁的领域。 茶室里很凉快,中央空调发出的声音很小,几乎微不可闻。 一楼的落地窗正对着有着古井池塘的院落,院墙很高,所以采光不是很好,茶室里需要点着灯才能看得清晰东西,不过用眼视物也不成问题。 没有敲门,陆向珩轻轻推了门进来,他已经换上家居的衣物——一身长袍,亮润润的质地,月白色,垂着长穗。平时挂在上衣里的玉珏此刻正铺在袍外,映在衣服上翠青颜色她上次就见过,那挂坠在黑暗之中的冰凉触感,和他本人别无二致。 而他的长发没用绳系在脑后,而是披散开来,温顺地平铺直叙在肩背。 他并没有选择与她面对面坐下,而是低下头和她说可以上来了。 他说茶室不适合长时间学习。 周弥音揉了揉膝盖,跟着陆向珩沿着木梯上了二楼,楼层间有高柜燃着线香,闻不出是什么味道。 推开书房的门,突如其来的温热让周弥音恍惚了一阵,她提着装着纸笔的包站在门口发了会呆——她还以为自己到了阳台。 “书房的空调坏了,维修工人明天才会来。”陆向珩解释道,“如果怕热就去我的卧室写。” 周弥音摇摇头,觉得卧室可能不是一个适合学习的场所,于是决定走进那间略显潮热的房间,拘谨地在书桌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她从包里拿出笔和纸,前天晚上陆向珩和她说辅导书和课本不用带,那些都不适合没有基础需要从零起开始学的外国友人周弥音。 她气极,她可不是什么外国友人。 陆向珩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双手环抱在胸前,看她慢条斯理地转开圆珠笔头,把纸折成好几个部分,然后又调整好了座椅的角度,最后停下动作看向陆向珩。他今天对她很有耐心。 “我们今天从哪里开始学呀?”周弥音握着笔问他。 前几天她去重新把竞赛名额退回。在陆向珩告诉她大陆高中竞赛内卷现况后她就主动联系教导主任退回这个本不属于她的名额了,她当初并不知道找关系要一个名额会对需要机会的别的学生造成怎样的影响。 父亲什么都做得很周全,其中过程她全然不知,她看到的只是一个可以和陆向珩一起参赛的结果,但无可置疑的是牺牲别人利益换来的,周弥音没有犹豫地退回了。 至于那个约定,还有在普通考试里赢过他从而实现的余地。 周弥音很自信地参加了入学第一周的小测,却受到来自28分的语文分数沉重打击。最可恶的是让她碰巧在办公室门口听到她语文老师到处给她找分时吐槽的全过程,这对在文学成绩上从来没下过优的她简直是——“没齿难忘”。 她在语言的听说上很有天分,但在读写上确实是困难许多,以前在国外也不接触这些,如今从横竖撇捺开始学写,语系的跨越让她学习语文的困难系数直线上升。 “弥音的语文就交给你了。”语文老师的一句话让她得以在陆向珩的书房里顺理成章地坐着,所以不学好语文她都觉得有些对不住热心的中国老师们了——她显然不知也许老师的好意不是出于对她学习语文的担心,而只是出于对于班级均分的忧虑。 想到这里不禁觉得有些热,她今天穿了两层衣服,里面是一件坎肩白色背心,外面套了层不薄的袖衣,紧实地包裹在她的皮肤上,渐渐闷出汗意让她不适。 不过她也只是拽了拽袖子,正襟危坐地等着陆向珩教她语文。 “先教你写字?”陆向珩耷着眼问她,他刚结束一小时的午休,今天睡得有些沉,头有些闷闷的疼,精神连带着心情都不大好。 “好。”周弥音乖巧地应道,双手撑在前面的椅垫上,像只听话的猫。 陆向珩把纸重新铺好放在桌面上,今天他戴的是有细链条的眼镜,稍一低头或有动作就会在她的视线里晃动。 ……低头整理纸张的他看起来比平时温柔了许多,像回到最初见面的时候,但又不完全。 比那个时候更有温度。她这么想。 周弥音看着看着就看呆了,直到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喊她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噢……”她听了他的话,从座位上起来绕了桌子半圈站在他旁边。 “坐上来。”话还没说完,陆向珩就揽过她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好,她的脑袋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右肩上,他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慢慢地给她讲解握笔拿笔的姿势。 “这里握在笔杆内侧,食指向前一些,夹好别动。看到这里了吗,用第一关节托住笔杆,掌心放松,嗯,钢笔和水性笔握笔方式不太一样,倾斜角度要调整一些。”陆向珩和她贴得很近,所以说话也不会很大声,这就多少让她感受到一些慢吞吞说话导致的语调中的温柔。 她很喜欢这样的陆向珩。 “和写英文的握笔不太一样,这样写出来要好看些。”陆向珩用手调整着她的握笔姿势,就像把她圈抱在怀里一样,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灵活地摆弄她的手指和掌心。她实在是有些口干舌燥了,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松开握笔的手去捕获。 哐——是钢笔没拿住而砰然坠落在地的声音。 她也许是热得发昏了,就像喝了黄昏日落前的最后一杯酒游荡在亚热带地区,稍一抬头就能看到棕榈树与白鸽,理智也跟着酒精与海浪在热度里的挥发消失殆尽。 说好要补习语文的。 陆向珩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用手探进她的卫裤里一摸,果然湿热一片。 “没力气?所以……握不住?”陆向珩敛着眼睛看她,此时能看出他来了兴致了。 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笔,上面还存留着她之前抓握的余温。 周弥音之前觉得又昏又热,现在又觉得口渴,只想从陆向珩身上起来给自己倒杯水喝。 “渴……” 她扭动着身体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陆向珩摁在身上不让动。 “别动。”睡醒后性征唤起是最无法控制的事,他昏昏沉沉着被蹭动的性器,此时已经硬硬地抵着她的大腿蓄势待发。有的时候他也很痛恨这种控制不住的生理本能。 他起身抱着周弥音将她正对着自己放在桌上,她的腰正好没超出桌子边缘,安置在桌上很稳不晃。 陆向珩从容地褪掉她的长裤,让她露出半悬在空中的细腿,除了一双乳白色的长袜和一条几近透明的白色蕾丝内裤,她的下身未着一物。 这下是凉快了,但内里好像烧着了一把火,越燃越旺,烧得她嗓子都哑了。 “学……写、字。”她艰难地发出干涸的叁个字,眼底遮掩不住的羞赧与欲望。 “嗯,这就教你握笔。”陆向珩剥掉她的内裤和背心胸罩,只留最没有遮盖功能的袖衣与白袜缓解她感知到自己的赤裸程度。 他拿起桌面上的笔,在抽屉里抽出湿巾缓慢地擦拭干净。 “看好了,别让我教很多遍。”陆向珩右手执笔,点在她白嫩的乳上,绕着乳晕打圈;左手则覆在另一只乳上揉捏,拇指搓捻,引得她在桌上不得不侧弓着身子缓钝自己的感知。 他向前把身体嵌入她的双腿之间,逐渐打开她双腿之间贴合产生的角度,让她不得不以正面迎接他教学的姿势面对他。 “这里学会了么?”陆向珩低头轻声问她。 周弥音红着眼摇头又点头,这幅情态看得他心情大好。 “学会了就得自己握好不是么?”陆向珩伸手撇开钢笔笔帽上的笔夹,金属零件具有极强的形状恢复弹性,他将其扣在她的乳尖上,然后慢慢松开手,让它牢固地夹在其上。 回扣力使得笔夹持续紧箍着她的乳尖,很快就涨出漂亮饱胀的紫红色,硬硬的一粒,是低头一舔就让她舍弃形象高喘出声的敏感程度。 “这里……学会了么。”陆向珩问。 周弥音微张着嘴喘息着,她看着陆向珩埋在她胸口舔舐的模样用手指悄悄捏了捏手心,回归了一些清醒意识后回答说学会了。 陆向珩满意地收回手,又有些恋恋不舍的将笔夹松开,拿着钢笔从胸线开始在她流畅的腹部用笔顶勾勒,在此之后,肚脐以下的任何一寸移动都让她放松不了战栗自己的身体。坚硬的钢笔带着不可忽略的压力让周弥音的皮肤下陷又弹回,有的时候只是搔刮一般的挑逗轻触,却也让她轻颤不止。 戳弄到穴口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湿润让它很轻易就戳进穴里浅浅的位置,随即拔出时钢笔金属的笔身早已被沾染上晶莹的液体,甚至带出喷溅的水液滴落在陆向珩的手心。 他低头向下看,干净纯澈得就像她哭在他手心的一滴眼泪。 “别和我撒娇,下面越哭,我越弄你。”他指控着她子虚乌有的罪名,而她只不过是喜欢过深,至于贪欲。该被指控的是他。 周弥音被突如其来的插入给吓了一跳,她想收回张开双腿,却被强制着分开更多。 他转了方向,换了另一端更圆润的笔尾,那里包裹着墨囊,此时被他灵活的手操纵着蹂躏她的花蕊,时不时会奖励贪吃的穴口一记浅浅的戳刺,她乖乖地含裹住笔尾,抽出时还会发出与空气黏合的暧昧声响。 陆向珩突然想到了一个没品的笑话,可以说此时的周弥音是“一肚子墨水”,但她不知道这些歇后语的梗,她之前还一直纠着为什么“孔夫子搬家”问他好几遍不放。 他也不打算告诉她,但还是被这个想法给弄笑了。 周弥音被他突然的笑给打断,她忍住下身被欺负的感受,抬起头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为了掩盖这个笑话,他只能更变本加厉地欺负她,直到她把这个小小的插曲忘掉。 在这张桌的界域里,你不会无所适从,但绝对无可遁逃。 -- moli 周弥音在陆向珩摘掉口罩贴吻上她的同时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地,本能地又挣开眼上乌黑的睫毛,纤薄的眼睫颤抖着,恍然之间只能看见陆向珩轻闭的眼和高挺笔直的鼻梁。 他纤长有劲的手指隔着一层手套薄膜,摩挲着她的皮肤。 他先是吻在周弥音的嘴角,随后又研磨到有些干燥的嘴唇,但含在嘴里软软的,陆向珩用手护住周弥音的后脑,使其不受墙体的碰撞与重压。 几乎是有些霸道地舐吻。直到他下身硬得发涨生疼,抵在她的校裙上凹陷下一块痕迹,她被压制得不太舒服,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会,想要暂休战火。 他却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腰,周弥音被掐得腰身酥麻,一时之间只能身体发软着任他亲弄。 陆向珩温柔得不像平时,也许是面对体弱易病的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像维护易碎品一样放轻了手劲,上次在她手腕上握出的红痕早就消却,但却像烙在他记忆中的恒久画面挥散不去。 是一种难得对人有这种宽容疼爱的态度。 她被亲得有些呼吸不过来,陆向珩亲吻时的一呼一吸太过急促,就像要抽走两人距离之间的所有氧分一般,而她只是沉在水底将要溺死的鱼。她别过头,用手把他的脸推向另一边,有些撒娇意味地埋怨到:“让我喘会气,我要被亲晕过去了。” 陆向珩应声撤开一步,本来只想给她一个喘息的间隙。下一刻突然所有的理智都向他袭来,就像迎头而撞的一阵寒流疾袭。他看向周弥音,又很快收回目光,神色变幻莫测,风雨飘摇。 他又向后退了一步,不受控制地,甚至在内心里从生出些愠怒,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屈从于生理的驱使,和那些纵情声色的躯体变得精神被身体所奴役。这些想法犹如一桶塞满冰块的冷水,如瀑布一般,阵阵浇透砸疼他始终存在着不可忽视的傲慢内里。 周弥音回头看他的瞬间他有些重力地松开了握住她的手,带着一些狠戾决绝的果断,而迎着她错愕的目光,他只能侧过身冷漠又疏离地说:“走吧,下一个展厅。” 随后觉得也许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生硬,为了掩埋住某种泄露而出的情绪,他又想张口解释,或者用其他的内容物填充自己的话语,让他嘴里说出的话听起来不再那么冰冷蜇人。 他还没开口,周弥音便站直身,清刷掉眼底的滤镜,表情严肃地问:“陆向珩,你是不是觉得……”他突如其来的行为让她激发许多想要开口问清楚的欲望,但还没问出任何倾向,就被笔直地打断。 “不是。”他皱着眉回答。 …… 两个人之间突然消失某种话语延续的可能,但同时又很默契地想要快点离开原地中充斥着的僵硬空气,一前一后绕过廊门,走向第二展厅。 相比起第一展厅里完整的画卷展示,第二展厅里全是残缺的作品,反而全都装置在玻璃罩里,不再只是书画相关,多的是残碑折鼎,病琴哑笛,还有再也不能用于书写的笔和凝固的墨块。 但两人无心去看,甚至没有心思去装作在认真看展的模样,只是前后沉默着,机械般走完了整个展厅。他们甚至没有绕路到每一个展品前,而是直截了当地往下一个出口前行。 同展异想,同时处在同一场域里的两个人思考的是一件事,但侧重又有所不同。 看完整个展览,好像那个让人心生不悦的语文分数也不再那么重要,最初的目的也许达到。 但两个人却只是一直沉默着,直到出馆,路上周弥音被一个冒失的小孩撞到,她的耳边却只听得见小孩家长抱歉的话语,残缺的,听不清,她记不住,只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就像是最终还是在一场梦里被撞醒,她趔趄一跤,把自己摔懵了,抬头一看自己只是放纵沉溺在自己喜欢的世界里停留弥久。最后清醒过后才发现,也许都是自己的错觉,他对她特别的温柔都是一层幻觉,只是罩在她明亮着喜欢他的心上,让她如同置身五里雾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自己周身光芒颤抖着收缩,生怕锋芒太盛,吞噬纸面,最后乌有。 人流奔涌,到了地铁站,又看见那个鲜花贩售机,里面的茉莉香气依旧。 穿着讲究的老太太站在贩售机前,伫立在来去奔涌的人流之中,展露出对于科技苦手的模样。 平时不会管这些闲事的陆向珩却在快要经过的时候停下了,他从包里掏出手机扫码,打开小程序,给满面皱纹的她买上一束花,目光依旧明亮的她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蹲下从出口拿出两束花。 她从他递来的手里拿走一束,意味深长地说:“没想到我一把年纪还有小帅哥送我花,啧啧,真是风韵犹存。” 周弥音听不懂什么是风韵犹存,但最终听懂了前一句,看了看陆向珩,终于又笑出了声。 被叫做小帅哥的陆向珩脸黑了黑,也不清楚她的笑点在于哪种,但不管是如何都该是他感到窘迫,他另一只手将另外一束茉莉递给了周弥音,末了她接过还要解释:“手快,多买了一束。” 蹩脚的理由让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补充道:“其实我也不介意收两束的。” 陆向珩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解释多少有些掩耳盗铃。 周弥音反应了一会,刚想把手里的花递还回去,陆向珩反手拦下她,自然地拉着她就往地铁进站口跑。 “我还没给她花呢……”周弥音喃喃道,就想转身回去。 “她想要你就给啊。”陆向珩打断了她,转头看她准备再教育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老太太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他突然有种该捂住周弥音耳朵的预感,但最终还是迟了些。 “他送你茉莉花,茉莉莫离,你别忘啦。”路过忙碌的行人也不禁放慢脚步纷纷侧目,只看着老太太手里摇着一束盛开的茉莉,朝向说话的方向有一个落荒而逃的少年牵着懵懵懂懂的少女朝向阶梯下的人流之中奔赴。 周弥音转头刚想问陆向珩moli是什么意思,就被他阴云密布的表情和耳后的潮红怔住了神色,她顿了顿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吗?” “不,地铁站太热了,有点烦躁。”陆向珩很快回答道。 周弥音往下看,她的手腕上还停留着他冰凉的手。手心温度这么低的人,可能对热的耐受度也不是很高。 她随即笑了笑说:“是这样呀,我也觉得有些热,这里的夏天确实有些闷。”不像她之前所过的十几年一成不变的温夏。 她低头往下看的动作让陆向珩背后一僵,他很快意识到,这次很小心地轻轻松开了她的手腕。 终于赶着点踩进返途的车厢,冰凉的空气重新萦卷周身,地铁里的广告屏幕播放着矿泉水广告,茉莉花的香味自他们踏入便弥漫开在整个车厢里。 陆向珩瞥见抱着那束茉莉傻乐周弥音,收回心里对刚刚那个老太婆的咒骂。 这次先欠着她,赔礼他再想想。 他偏过头看见玻璃里周弥音的倒影。 -- 万物 Saпyesнцwц.čoм 博物馆是可以擦拭、寄存甚至收藏时间的处所,里面万物静默成谜,陈列的展品也可以是观客留下的凝视、徘徊或是有关心情的火焰,最后在一件展品前站定,一些难以言述的未知体验就掉落在我们肩头。 “由于特展展品特殊性,请佩戴好口罩与手套进场。” 周二的博物馆人很少,大多数游客会集中在游览大厅,市博物馆经常开办举行一些特展,会借来友情合作的美术馆和艺术家的知名作品展出,这次特殊展厅门前只贴了这份告示。 口罩和手套是自助取用的,周弥音戴上一次性手套,白色的口罩罩住了她的半张脸,她回头看陆向珩递给她那件衬衣,然后他说:“把这个穿上吧,馆里冷,别感冒。” 馆内空调确实开得很足,空气触碰起来都冷沁沁的,不小心接近空调口的时候总会被吹出一阵颤所——她体质太差,冷风容易入体侵寒。 周弥音眨眨眼,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他的衬衣套在身上。他身型太大,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长长的衬衫外套,抬起手时袖口堆在手腕,一垂下手就会将手背指尖全部淹没盖住。 她手里提着包,于是他低头帮她把袖子折上两折放好,以免行动不便。 “走吧。”他推开展厅的门,邀请她进去。 周弥音后知后觉发现这是一场私人展厅,因为展厅里没有任何人迹,也没有禁入的栏杆与拉起来的围线,展品全部搁置暴露在空气中,没有隔着玻璃,触手可及。 她回头,向陆向珩露出略显疑惑的神情,但很快意识到他看不见,又在空中比划了几下。ΓouΓouωu.ǐи(rourouwu.in) 他像是早已意会她的疑惑,隔着一层口罩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隐约,但她还是听清楚了:“可以说话,没人听得见。” 于是她便问:“这是你办的私人展厅吗?” 周弥音指了指头顶的天幕,上面写满了潦草的书画汉字,古卷从缝隙中垂下,展开或是字迹,或是水墨画作,看起来笔触美丽,造诣斐然。 “这个看起来好容易弄坏啊。”她又补充道。第一次见展品如此贴近观众的展览,这是她意料之外的——确乎是她所猜测中的一种,但也有小小的冲击和触动。 “不算是,我只能算参与策展人,今天是布展最后一天,发展还没定,所以带你先来看看。”陆向珩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周弥音,忍住不在口罩底下笑出声:“放轻松,大部分都是家里的收藏,弄坏了不会让你赔的。” 置身在这个展厅,他周身的氛围都变得柔和起来,也有可能是口罩遮住了他绝大部分的表情以及背后的情绪,她只能看见他好看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每一幅展品,温柔地隔空逡巡着每一个细节处。 周弥音也不说话了,跟着顺着那条曲径石板路向前慢慢挪动着脚步和目光。 这可以算作是一场特殊的书画展,周弥音看过很多中国的书法作品和画作,但像这种体裁种类综合又多样的,只能说是前所未见,与一幅垂下来的纸扇对视上的瞬间,她提出瞬时产生的疑问:“这些都是一个人的作品吗?” “不,不是。”陆向珩很快回复,“出自很多书画家之手,没有重复的。” 周弥音点点头,继续仔细地看着每一件展品,她和他穿身而行,石径很窄,窄到两人稍一并肩就会撞到对方。他们并没有太过于在意这份拥挤带来的身体接触,只是各自看着眼中的展品,陆向珩在之前已经看过许多次,所以只是贴近她的身后,亦步亦趋,按照她的步调稳步前行。 他大多数时间在看她的背影,扎起来的头发晃动着,纤细的脖颈就坦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接近发根处有一些细小的绒毛,在顶光的照射下浮动着金色的影。 她侧过脸来时会露出那双干净的眼睛,她看得很认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耐烦。时不时还会对着一幅书画问他问题,语气平稳,声音纯澈,有时会带上一些上扬的语调。她带着难以置信的诚实与直白,不会因为他的原因而流露出对作品的假意吹捧与倾羡。 “这是我这些作品里最喜欢的。”陆向珩指着那幅长卷,对着周弥音说。 “最喜欢的……看不太懂,这是莲花吗?”国外更常见的是蔷薇。 “准确来说是荷花,你来得有些晚,培海那边的八月荷已经全部开败,不然你肯定就知道其中的分别了。”陆向珩解释着说,又像想起什么事一样愣着神看那幅长卷荷图,虽是后人仿作,但也漂亮极致。 他张合嘴唇的时候会下意识不自觉地侧过头,将他好看到无懈可击的侧脸对着她展露无遗。 “我也有最喜欢的。”周弥音对着他说。 他侧过头看她,不作声,只等她的答案。 “我最喜欢你身后那幅。”周弥音笑着说出那句话,语调轻快的。 陆向珩感到疑惑,转身看到步往第二展厅的玻璃门,那里空空荡荡,没有装裱任何画作和展品。 他偏头过来准备询问时周弥音已经从他身后穿过,信步走到玻璃门前,伸手轻轻触了触。 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玻璃映出的少年看到自己呆滞的神情,如同遥远纪年冰封不冻的遗骸,在剥落掉周围笼罩的坚硬外壳,一把锐利的铁锹凿出令人瞳孔惊散的孔洞与裂痕,她透着光,是不可而见的模糊黑影,带来痛苦的先知预兆。 她隔空触碰他的喉结,甚至将手向里收紧,看上去就在用那双手柔弱又无能地威胁他的生命。甚至她身上还穿着他的衬衣,虽然不是同一件,但此时却和他第一次因为梦遗生理反应扔进垃圾桶的白衬衣相重合。 他还没来得及定住神,就被走回原地的周弥音伸手拉向第二展厅: “发什么呆。” 她攥住他的手腕,肌肤相亲的,他甚至能感受到她手心的纹路。 电光火石间,陆向珩想起弗洛伊德,想起可以称之为自我欲望的精神表现,想起那个他所表述的假设,利比多从四肢百骸蔓延而生,最终在她的触碰之下汇聚到下身某处。 他的神情显得十分溃散,修长而匀称的手伸出,转而抚上周弥音的下颌。 她无措地转身,被他抵到二展厅的入口墙体上。 四目相接,周边无人。 欲望之火。 -- 脱轨(下) 陆向珩带周弥音坐了巴士车下山,随后搭了近郊地铁五号线。 他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应该不是从学校的储物柜里拿出来的,看起来很顺,没有皱褶折角,只搭在他曲起的胳膊上,像一条干净的瀑布。 地铁里有许多空座位,陆向珩并没有坐,只站在周弥音坐下的位置前握着扶手。 工作日的下午人很少,车厢里很安静,只有铁轨交错磕碰的声响。泛着金属光泽的地铁座位冰冰凉凉的,一扇自动开合的门隔开了外界的一切闷热与蝉鸣的夏天。 再进一条漆黑无物的隧道,耳周突然而来的静谧总会让人心旷神怡。 在上课期间逃离学校,一切被训斥被否定的困扰都搁在脑后,她很快乐观起来。 她并不是会在成绩上斤斤计较的人,只是突如其来学制的改变让她有些条件反射地感到不适应,如果可以对校方提案,她希望大家都能意识到外国友人需要多多在语文方面得到善待。 只是,她现在存疑的只剩陆向珩到底要带她去哪里这个问题。 她不是笨蛋,下午肯定有特殊的安排。 但陆向珩总是看上去兴致缺缺的,在递给她单程票说完最后一句“往这边走”后,两个人之间就淌着一条不宽不窄的沉默,随着车厢的转向而前后拉扯着之间的界限。 有的时候,她的膝盖也会轻轻擦过他的裤腿。 周弥音其实很想张口问一问,但实在没有好的搭话理由。对于陆向珩,她总是被动听任比主动更多一些,在一段关系中失去主动权,而且还是她心甘情愿举手弃权的,本不是她的作风。 但如果是陆向珩就没关系。 除了喜欢没什么别的原因。 而且他太危险,和他在英国短暂相处的几个月里她就已经意识到,和他交往,不是被他掌控,就必须施用暴力掌控他,前者会让自己置身于被他俯视把玩的境地,也许没过多久他就会失去兴趣感到索然无味;只有后者才有可能让他心甘情愿捧出真心,两个人所处的天平才有可能向她的方向略微倾斜。 但她会丧失一切主动的勇气。 她对待他从来都没什么自信,唯一一次主动也许就是趁他回国兵荒马乱之际蓄意的不断靠近和那次午后教室里的大胆赌约——也许是他所施舍的宽恕,她次次触其逆鳞,最后又都被一种令人生畏的态度所原谅。 她大可以猜测这是因为她是有所不同的,但她还是被“自作多情”的设想所阻止了。 后来周弥音才知道,这种表现的另一种说法也可以是:在乎,但不完全在乎。 地铁的指示灯闪动,最后在市博物馆一站,在开门前一瞬间他说:“到了。” 起身,理好身后裙摆,尾随在他身后,下楼,投进那块深蓝色的塑料薄币,过闸机。 F口拐角有自动售花机,不是包装精致的玫瑰百合,里面摆的是一束束出乎意料的栀子,是隔着玻璃板都能闻见的香气。 周弥音问陆向珩这是什么花,可他不在意,瞥了一眼便回她说“茉莉”。 她看出他不感兴趣,也只“哦”了一声,只跟着他从写满汉字的地铁站坐扶梯升至地面。 她回想了今天的课表,想起今天周二,博物馆开门。 随后又觉得自己笨,陆向珩怎么会不知道周一闭馆这件事。 去年冬天她约他去看穆夏的特别巡展,手里拿着两张门票到紧闭的美术馆大门口才想起来周一闭馆的惯例。她失望又略显抱歉地回头看他,但他依旧脸色淡淡,看不出一点遗憾。 她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天目见的所有。 因为冷,他那张漂亮的脸被灰色的羊绒围巾围住,那日天阴得很快,街上早亮了灯,那时候他的头发还扎不起来,只温顺地耷拉在脑后,被路灯照着渡着暖黄的光。 低头回完手机里的消息后他便静静看着她等她给出接下来的安排。 绕了别无二致的街道一会后,最后决定去常去的地下品格酒吧要了两杯冰镇黄油啤酒和一盘店主特制烘焙的焦糖饼干。 和她说话时她看不出他开心或者不开心。 他只是一面参与进她抛出的话题,一面和她保持同频的喝酒速度。 但他酒量不好,又喜欢逞强,杯中掉了小半就有点不耐受,冷着脸硬是要去厕所清醒一会。 周弥音只好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喝着酒听一个穿着棕夹克笑起来很阳光的亚裔小哥弾尤克里里,他几番对着她的方向眨眼示好,她无奈举起陆向珩的啤酒杯,对着他一饮而尽。 随后抓起钥匙和手机,绕开过道里的躁动人群,在厕所外找到背靠着墙把头埋在膝盖里的陆向珩,他那时还沉浸在刚刚喝下的醺意中,像只腹部受伤的小刺猬。 她蹲下去倾身看他,托着他的下巴让他得以抬起头。 陆向珩的眼睛在喝醉后漂亮得惊人,仿佛随便一捏就能掐出水来,白皙的皮肤透着就像和她共享的不健康潮红,她幻视看到酒液沉在他皮肤下的血管中奔涌,直到渗透全身。 酒吧背景音的西班牙舞曲快到了尽头,客人们觥筹交错,各色酒液顺着杯壁和桌角流下。暗灯下烟雾弥漫缭绕熏人,时间像被浸泡在金色的酒缸中凝滞不前。 随后人们欢呼,不知道出于原因,也许是为了躲闪,她低下头,和他在随处可以点燃的空气中接吻。躲闪连喧闹狂呼也来不及阻止的心跳。 她在很多次回想起那个只有自己记得清的吻,总会略显矫情地想: 也许在那个夜晚,就在那个短暂又掺着蜂蜜味道的亲吻里,她就已经死过一次了。用不停悸动的心跳作为死因,以缠着陆向珩的羊绒围巾作为湿润泥土将她周身掩埋,石壁上的达米安·埃尔维斯的画是那块理应平整的墓碑,上面坠着灿烂的颜料鲜花变成彩色。他的吐息轻轻吹过,百年之后旋响为撩她心弦的丧歌哭悲。 那是第一次她不再自我障目,而是主动伸手去触碰死亡,在陆向珩不清醒的怀里。 怎能不动心。 记忆收束,回到当下。 一阵恍惚中周弥音撞在他的脊背上,仰首和转身低头的他对上目光,距离很近,近到她看到他眼里只装得下一个她。 要是时间可以停泊在此刻。 -- 滂沱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心灰意冷这个词起效时间只在一瞬间。——周弥音 陆向珩是在一个四下雷鸣的夜晚重新出现在周弥音面前的,正如许多年前庭院喷泉的那个雨夜,只不过这个夜晚多了雷电交加,从高层公寓俯瞰而下,看不见喷泉,也没有花园。 浮着水滴的窗户像打湿的纸,天空没有月亮,乌云遮目,大雨滂沱,就像是在竭力清洗整座城市的脏污与疲惫。这是周弥音来到中国后下得最大的一场雨,比以往记忆中任何雨势都要汹涌盛大,也比起以往每次落雨时刻更能挑起她经年的记忆。 单薄的白色衬衫,浸湿而显露出的青白皮肤,从发尾不停滴落洇湿干燥地面的咸涩雨水,挣扎又脆弱的表情,同许多年前病中一瞥,她听见门铃响动与克制的敲门声,开门隔着防盗链,她看见陆向珩微曲着上身抵在门柱上,略显虚弱地抬头看向她,几乎与记忆重合。 那时候他说了什么话她已全然忘记,也许是潜意识进行深层逃避的结果,或许又是出于满目爱意而无法不自障双目的原因,她解开防盗锁链重新开门,让如同从水里捞出的陆向珩弄湿玄关的第一块地板。 “你去哪里了,这几天都在下雨,怎么不带上伞。”阵雨不转的天气,不带伞出门不太像是陆向珩能做出来的事,但她语气并非责怪,而只是纯粹询问他原因。 “忘了。”陆向珩只是这么回答,简短又显敷衍,但身体却仍由周弥音领着路带他去浴室里脱下湿衣洗澡。 “但这可不像你能做出来的事呀。对啦,市赛结果出了么,我听思南她说学校快公榜了。”他们在比赛阶段前后几乎没怎么见过面,平时她发的微信消息他也和之前一样很少回复。 她知道他很忙,有次去医务室,看到一个竞赛生因为过劳发烧正要被家里接走,那个时候她就只希望他不要生病,顺利通过考试就好。毕竟最后一次见面,在博物馆那次推开的亲吻,也让她暂时心神纷乱,约见面可能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不如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结束考试,别再给他制造多余的压力和麻烦。 虽然她也很想他。 连续暴雨预警让学校暂时给学生们放了个短假,住校生集中统一管理,在寝室配备的自习室里自习,走读生则在家里写老师布置的作业,直到被通知返校上课。 周弥音从干净的橱柜里拿出新的浴巾与香皂递给陆向珩,他身上还在滴水,靠得近了可能还会被从瓷砖上溅起的水丝激到,她缩了缩裸露的双脚,不在意他没有回复她的问题一般告诉他热水该往哪一边放。 “还行。”陆向珩在她弯下腰在洗漱台竖柜中找沐浴露时,突兀地回了这一句。他低头盯着她因俯身而露出的半截腰,喉咙有些发痒。 可能真的要感冒了,他想。 周弥音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他神情的时候愣了愣,随即把从柜子里拿出的沐浴露递到他手中,然后说:“那你先洗澡,别感冒了。” 说完她便关上浴室的门,随后转身背贴在门旁的墙壁上重新喘回了气,随后又发了会呆,见面固然高兴,但出于某种直觉,她总觉得今晚会有种避不可及的危险,但她却在给他开门的一瞬间丧失一切逃脱的勇气。 至少她在面对陆向珩时没有办法。 陆向珩洗澡花的时间很久,但也许是她的心理作用。花洒喷泻而溅落地面的水声不停传到客厅沙发上的周弥音耳里,她打开客厅里不经常打开的电视,随机跳转出的频道正在播烂俗的爱情电视剧,但这种烂俗正好能转移一些注意力——是事后不会怪罪自己内心太过脆弱的一种自我排解。 正当她觉得时间有些久,想去问问浴室里的人是否需要什么帮助的时候,陆向珩就裹着浴巾和浴袍推开了浴室的门。她的衣服尺码太小,没办法套在他身上,不过有一件当初管家在浴室日用品里配的浴袍,她不喜欢穿,一直放在最上面的柜子里,此时穿在陆向珩身上,合身得就像当初管家就是为了他而准备的。 但其实陆向珩并不喜欢浴袍这种粗粝的质感,只不过现下没有干燥的衣服可穿,只能将就着拢在身上,腰带也并没有系紧,从而避免和皮肤之间产生过多的贴触与不适。 阳台上的洗衣机正在运作着滚动,隐没在窗外的雨声中,客厅里电视的声音被调得很小,陆向珩扫了一眼电视屏幕,低头问周弥音衣架在哪里。 周弥音“噢”了一声,指了指阳台说:“都在阳台的晾衣架上。” 陆向珩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用于擦干头发的浴巾搭在沙发边缘,伸手推开阳台的落地门,外面天很黑,没有开灯——她本来是要提醒他灯需要在客厅开的,但话却含在嘴里,只能看着他就着窗外灰白的光和洗衣机显示屏上微弱的光成功在晾衣架上找到了衣架。 周弥音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只能重新把目光汇聚到眼前的电视屏幕上,她侧坐在沙发上,不远处就是陆向珩刚擦过头发的白色浴巾,上面沾湿不均,灰白斑驳,她离得很近,只要一抬手就可以碰触到的距离。但她抑制住了这种听上去略显变态的行为,重新聚焦眼神,回归到电视剧里女主角的一颦一蹙,在她看来实在不符合中国人含蓄审美的浮夸演技。 “周弥音。”陆向珩手拿着衣架站在落地门框旁叫她。 她脊背不受控制地一抖,脚背一缩,转过头来略显惊吓地问:“怎么了。” 尴尬的神情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但陆向珩并不知道缘由是什么,他也无心追问,只是直截了当地问她:“你是不是忘了放洗衣液?”透过洗衣机透明筒身看到没有泡沫而距离洗衣结束还有半小时的时候他就有些感到奇怪了。 “啊……”周弥音突然泄了力,倒在一旁的沙发上,闷闷地说出了声“对不起”。 她实在太紧张,记得洗衣服已经很不容易了,此时此刻埋在沙发抱枕里,颇有怨怼地小声说:“别揭穿我啊。”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没没什么,要不待会再洗一遍,晚上烘干也很快的。”周弥音撤开抱枕,发现陆向珩已经没有站在阳台旁,此时此刻站在沙发后正对着她的脸俯首向下看,他的身影挡住了她半脸的灯光。逆光时候的眼神更加深邃难懂,而他的长发因垂首悬空,感觉随时可以搔弄到她的脸颊。 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烫,就这么睁眼看他缓缓更俯低下身子,直到近到她已经感受到一种近似羽毛的触感拂在脸上时,她再也忍不住地闭上眼。 “浴巾。”陆向珩的声音很近,可能是因为着凉的缘故有种沙哑的粗粝感。 周弥音睁眼,阴影撤销,目之所及是有些炫目刺眼的客厅顶灯,她撑起身看,发现陆向珩拿着那块原本搭在沙发上的浴巾和衣架往浴室里走。 她猛地用双手捂住了脸,愣在沙发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直到陆向珩洗好贴身衣物晾好,看到拖得半干不净的地又打扫了一会后实在没什么事做坐到她身边的时候,周弥音感觉自己才慢慢找回呼吸的节奏。 “这个这么好看吗?”陆向珩问。 “啊……还好,可以学一些日常用语,有些之前没听过。”周弥音为自己编了一个看起来很好学的借口,但却让陆向珩想起了另一件事。 “哦对,这次月考成绩是不是已经下来了。”陆向珩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侧着脸看坐在沙发上看起来看电视看得真的很认真的周弥音,好似满不经意地问。 这就是周弥音不想提起的话题了,月考成绩确实已经出了,老师这次没有发纸质的成绩单,而是把年级排名大表直接甩在班群里,比今天雷电还要喧嚣地,直击全班的心灵。 “没考好?”陆向珩看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猜测着问。 确实如此,打开表看,她这次竟连前十也没挤进——语文分数提高了一些,至少过了及格线,但理综因为没看懂题丢了很多分,这次题普遍简单,所以她的排名往后排确实也合乎情理。同时这也是她这几天没主动去找他的主要原因,但…… “你这次没参加考试。”周弥音不答反却陈述了一件事实。 “我参加市赛去了。”竞赛和月考时间重合,这次他也没办法跟着一起考月考。 “所以你成绩都是零分,我比你高,是我赢了。” 周弥音看着陆向珩有些怔楞,自己也有些被自己的厚脸皮给弄不自在了,只是低头重复说:“不管怎么说我分比你高,是我赢了。”这天杀的语文真的太难学了,她不得不承认,可能一年半载她才能适应这种考核方式。 “行你赢了,所以?”陆向珩却意料之外地松动了,很快就认可了她的说法。 “我……你得履行你的约定。”周弥音嗫嚅着嘴唇说,说到后面越没底气,甚至都不敢直视陆向珩的目光,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在强词夺理。 因为一直没听到陆向珩回答再一抬头时,周弥音被他眼里燃烧的东西吓了一跳,说不清是什么,但一定是缺少理智与深思的产物,浓重地郁结在眼底,他不言语,是一种让她感受到危险的沉默。 “你想好。”她最终听见他说。 周弥音身体先行,抓着抱枕艰难地滚下沙发,拖鞋也不要地跑进卧室里把房门反锁上。 一种小动物的求生本能让她逃避。 她后知后觉发现他从来都不是她可以怜悯收容的客体。 -- 复诊 Saпyesнцwц.čoм 市赛结束的那天,学校的月考也正好落下尾声,成绩结果出来尚需要一段时日,并且暂时无人留意此事。 当天宋婵去医院复诊的时候是季佳泽陪同一起的。江之遥那天有牌局,宋婵用“复诊不重要”为由,成功让她安心去会所和好友见面打牌。 医生复诊和讲解方案时季佳泽就在站着一旁听,遇到听不懂的地方会掏出手机在一边安静地查,有的时候也会在医生说完话后主动询问。 “那是你哥哥吗?”医生用笔写着病历,诊室里只剩下宋婵和他,门敞开着。季佳泽刚下一楼大厅去缴费。在等待他回来的这段时间,这是这位新医生对她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宋婵皱起眉,犹豫了会后还是说了句不是,避免之后她和江之遥再来时会在这种小事上出问题。并且,她也不喜欢别人去窥探自己看病所不必要的隐私。 “你别见怪,我看他这么在意你,以为是家里人便顺口问了句。我无意过问病人隐私。冒犯之处还请你多多包涵。”医生很年轻,但眼角已经带上了不可忽视的细纹,说话文绉绉的,笑起来带着和沐的温度,为他略显病态的脸色添了几分健康。他捂嘴咳嗽了几声,话中的歉意让宋婵最终放下芥蒂。ΓoцΓoцωц.ǐй(rourouwu.in) “聊点别的吧,你确定是自己想要恢复记忆吗?” 宋婵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医生眯起眼,重新把目光放回手中的病历上,说了声好。 来不及想,一串紧密平稳的脚步声响起,去而复返的季佳泽拿着缴费单走进门来,他仔细观察了宋婵的神色,才将单子递给医生,随后站在宋婵身边客气地问:“那医生,今天复诊就到这里吗?我们还是按照刚刚拟的过几天就来治疗?” 医生点点头,叮嘱宋婵这几天别沾一些费尽心力的活动,但也最好保持一定的思考量,每天看看书写写日记正好。 她想了想应好,考完试的这几天确实也不会有什么特别需要操心的事。 收回复诊病历后,宋婵和医生道了谢,关上办公室的门,随即两人前后离开。 待录完最后一条数据后,神色温和的医生掏出手机,拨出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和煦的声线响起,但多了几分工作时没有的戏谑和上扬的尾调:“安排好了,保守估计最快这个月底就能见效。” “时间上能不能再快一些?” “你需要多快?这边可是有人全程把关,多一点刺激都不行。”医生旋转着手中的原子笔。 “越快越好……”电话线那边的人像想起什么,又说:“不过也不急,陆庭泽知道我在那边作梗,后天从伊斯坦布尔回国。如果这边恢复了就给这个号码发消息。” “不是我说,你干脆就顺应你爸意思不就行了,真非得要来知叁当叁?”医生向后倾身背躺在座椅上,摘下了眼镜放置在办公桌上。 “陆嘉北,管好你的事就行。” “火气别这么大,我好歹是你小叔。不过这次多亏你我才能回国,她也想恢复记忆,这个忙我帮就是。”话外之意让他放心,他的临床技术确实没什么可值得置喙的。 “她本来就是我的。”说完这句话后电话那头像是松了口气,滞默了一会后说:“挂了。” 窗外意料之外的倾盆大雨,他想起天气预报近周阵雨的播报,又想起刚刚走出诊室没多久且估计也没带伞的病患。 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女人运气都这么不好。 陆嘉北笑着扔了手机。脑海里却重迭起缥缈的另一身影。 暴雨突袭,众人纷纷涌进商铺避雨。 宋婵淋了小半截的雨,白色上衣半湿,内衣颜色欲显。暴雨倾注,街边拦不到车,季佳泽脱下身上的厚外套算是把她整个裹住,想了想后给她戴好帽子,牵着她的手冒着不留情面的大雨小跑进巷子里。 狭窄拥挤,潮湿漏水,青色的挡雨棚隔在居民楼之间,雨点重重坠落,如同下雹轰鸣作响。 季佳泽掏出手机,擦干屏幕上的水珠,划开叫车软件准备打车。 正在为您努力匹配司机中……您目前位于队列53/54,预计26分钟匹配成功。 他看着旁边穿着湿衣服瑟瑟发抖的宋婵,想起过不久就是生理期的时间,这个时候的她要是再淋近半小时的雨,估计月经来了她也差不多可以直接住进医院里了。 很快作出了决断,他取消订单,给她扭掉大部分外衣帽上的水,又用手护着她的头往巷子深处跑。 “我们去哪里呀。”雨声太大几乎遮掉了她的声音。 “开房。”季佳泽一边找路一边回复道,神色不变,她看得清的只有他微绷的下颌。 “啊??”宋婵震惊的神色被兜帽挡得干干净净。 不过几分钟,他们就到了一栋被植被裹围的居民楼前,没有电梯,样式陈旧。 他们踏着漏水的步伐爬上了五楼,身体都稍微热了起来,但仍被水坠着沉重。 门牌上挂着勿扰,季佳泽敲了敲门,似有猫的声音响起,不多时门便被打开了。 前来开门的年轻人抱着龇牙咧嘴的猫,他可能还没他们年龄大,笑着问:“住房?” 季佳泽“嗯”了一声,随后又补充道:“躲雨,不留宿。” 他拉开防盗锁,请两个落汤鸡进门,一边在抽屉里找钥匙一边说:“还是第一间房可以不,浴室大一些,可以两个人一起把澡洗了。”随后又贴心补充道:“千万注意别感冒了。” 宋婵躲在大大的外套里没有说话,借着惨白的灯光,她能看得清楚这个略显凌乱的前台上摆着各式的计生用品和矿泉水,她心下一跳,抬头小声问季佳泽:“旅馆?”还是不正规该被取缔的那种。 她其实更想问为什么季佳泽会知道这里有一家可以躲雨的……情侣旅馆?想了很多种理由解释,宋婵的脸色都不由得难看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一串钥匙隔空抛了过来,季佳泽抬手顺利接住。 前台的年轻人眨了眨眼,紧接着补充的一句差点让宋婵脚下一滑,几乎直接滑出门外。 “佳泽哥你这么久没来,小咪都还记得你,一个劲叫。” 被关在房间里的猫似乎知道自己被点了名,扒抓着玻璃门长长地叫了一声。? 季佳泽脸上表现出古怪的神色,很明显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径直推着宋婵就往里间走。 所幸的是,不像凌乱的前台,房间里干燥又温暖,两个人脱掉湿的衣服就往淋浴间挤,里面有一个台阶上的大浴缸,套着干净一次性塑料膜,一旁罐子里放着盐渍玫瑰花瓣。 季佳泽把宋婵推到调好水温的花洒下,一边伸手去放浴缸里的水。 热水浸到皮肤上的时候,宋婵舒服得缩了缩脖子,赤脚踩着的瓷砖也随着热水的流经而逐渐温热,她刚差不多冲掉身上的雨水和凉意,就被季佳泽挤到浴缸边上去:“你先进去,一会水就接满了。” 她想起刚刚在前台的那句话,闷闷地说了声哦,伸腿浸进浴缸的水里,伸手打开玻璃罐放了一把裹着盐粒的玫瑰进去,水面飘荡着花瓣,映衬着浴室的暖灯,突然就变得俗气暧昧起来。 身体完全进水里去后,屈弓着膝盖的宋婵只抱着腿侧视着看他淋浴,玫瑰的香气上升浮荡,瓷砖上的阿芙洛狄忒砖画,正在淋浴的季佳泽,所有的要素集齐在一起,甚至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一种难以言说又似曾相识的错觉。 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痒了还是如何,她突然有种强烈落泪的冲动,周身浸泡在热腾的水中,淋浴间水声四溅,季佳泽用长毛巾围在腰上,靠在浴缸旁蹲下问她怎么了。 她想问的问题很多,却被疼痛的鼻尖和喉咙堵滞住,泪水流下的那一刻,她听见问:“季佳泽,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声线颤抖,像是自己都在诧异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 他静静地等着她流泪,动作轻柔地为她不断滴落在脸颊的眼泪擦拭,目光沉静又纯粹,就像当初在社团活动教室将她压在墙上的时候,对她只是看,而不是审视,像是不意外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宋婵很少向他提起关于失忆的事情,她在这方面总有一种残缺的自卑,失去的那一年让她心如悬石永不能落地。除却这次复诊,其他时候她几乎没有主动让他接触这一方面的问题,她不想让他和她一起承担失去记忆的痛苦和后果,所以只能在他想伸出手安慰自己的时候笑着说没事。 “认识。”她听他这么说,却从心底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很快堵住了她询问的话口,安抚地说:“很快就会恢复了,等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现在不如先好好休息,不要想其他太多的事,还记得医生的话吗?”话里的笃定让她点了点头。 “你只需要知道我喜欢你这件事,其他的事,你要自己去想起,任何人和你叙述的版本都不真实。”他又问了一句:“听见了么,听懂了么,我喜欢你,你只用记这一件事。” 所以我接受你对这件事的任何裁决,俯仰褒贬,哪怕你欺辱它,不给予它哪怕出于怜悯的尊重,我都会甘之如饴。 宋婵。 -- 书页 时间收束,一切又重新回归竞赛与不竞赛的日常,不温不火,又不紧不慢,好像汗水浸湿衬衫后领下方的灼热温度也跟着随之消融。前些时日阵雨窸窣,断绝又连绵,浇灭部分鲜明的颜色,沉淀成为底调不饱和的晚秋,浓烈的夏季好像袖中皓腕惊鸿一现,短暂而捕捉不能。 集训阶段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每天无非低头做题,抬头听讲解,上课听讲演算,下课苦读资料。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过远门,毕竟周末也常会被占用,假期也像读条一般削减。 一个冷到足以喷嚏连连的晚上,宋婵对着季佳泽表示:她还不如去补完之前落下的课程学时,当个普通学生。 意思是她后悔走竞赛了。但也不完全后悔。 其实原本想着走竞赛可以稍微和季佳泽的时间能对得上一些,国际班和平行部的时间稍有出入,相处见面机会太少。结果最后竞赛将课外时间占用太多,她埋在书与页里做题,其他的事一概不理;而季佳泽由于突如其来的交换机会也忙得不可开交,短期内和校队那边的事宜也需要处理,交集空闲的时间少之又少。 一般情况下,两个人白天见面,晚上缩在一床被子里睡觉,第二天又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忙到想不起其他。 物理竞赛题做多的人会慢慢忘记原来对于物理产生的感觉。不久前宋婵还可以说出宇宙原子湮灭的设想,粒子飘荡、碰撞、爆炸出绚烂的裂变排列,谈光锥重迭,谈星系核离。现在她只能苦哈哈地问:“这么难的题有哪个变态能做得出来?” 多是带有惊叹的提问,有时会不经意间发生在教室场合,最后都会被一起上课的其他班女生告知:这道题陆向珩做出来了。她总是会默声不动,觉得收到这样的回复确实合乎情理,但又说不出任何应和她们话语的回复,只能看着试卷一角被偶然折起来的部分,努力用尺子抚平,驱散自己才能感知到的尬意。 当她看向冷着脸坐在倒数第一排在电脑上打字不听课还能次次测试考第一的陆向珩时,她只能安慰自己物理和物理竞赛不是一个东西,人与人之间对物理的天赋和理解也能混为一谈,这样才能多少缓解她被看不懂的物理推演背刺的沮丧。 “陆向珩真的太稳定了,这次市赛应该没有问题。” “他是不是只报了物理?我不是记得他理叁科加数学都很好吗?” 课间很长,足够让竞赛生们从强度大的课程中缓过劲来,物竞的女生要比其他班少出一截,大多上课时都坐在一起,下课了就像正常的高中生一样日常八卦聊天。当然沉默寡言做题的也不在少数。 “带数学的陈老师前几天找他了,他说他只想走物理。” “这不可惜了么……” 宋婵闻言,头向后转偷偷看了眼陆向珩,他这时没有做题,也没有看书,只趴在课桌上休息。上一节课她没猜错的话也是一直这么趴着睡过的,老师对他极其宽容,甚至没让人推醒他。 他最近看起来很累,但一定不是竞赛忙的。没人知道他在忙什么。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变幻莫测难以捉摸的事物,好像稍一推开远离,就像破裂之镜无法再恢复如初。更何况她失去记忆,无从找寻解决的方法,一筹莫展好似废物,但这都没有办法。 上个周末回家,江之遥和她说之前的主治医生被调走,之后的治疗由科室的新医生来接管。季佳泽帮着去查了资料,发现是个专攻她有关病情的专家,海归回来就职,说做慈善也不为过。 见了面后她的感觉也还好,相比起之前的医生,更多积极的疗法被新的医生做成完整的方案,而且大多都被她本人采纳了,因为这比起之前也更符合她内心亟切想要恢复记忆的期望。 但正式治疗开始要在市赛之后,她担心积极疗法对脑部带来的影响会对考试本身造成不利的情况。为了万全,新的治疗在两周后正式进行,那个时候距离省赛还有一段时间,出了什么情况应该都来得及调整。 宋婵知道恢复记忆这种事只能提早,不能往后拖延,不管是从病理上还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把这件事说给季佳泽听时,他放下手里的书皱着眉头,围绕治疗的副作用反复和她和医院确认。他一向支持她的决定,这次也不例外,但却坚持要医院保证整个过程不会对她造成再次伤害。 否掉很多个物理刺激的方案后,宋婵惊心胆战地看着他勉强同意了包括催眠治疗在内的方案。就只剩几个,再否真的就得重开了。 “我下下个周末需要去办资料,周六办完,周天可以陪你。”季佳泽划动着手机里的日程表,在星期天那一栏写下:陪乖宝看病。 宋婵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他打字,有些遗憾地但却笑嘻嘻和他说:“可惜了,江女士不放心,需要贴身陪同,季老师可能没有这个陪乖宝看病的机会了。” 季佳泽顿了顿,又说:“没关系,我到时候就在医院附近待命,你有事打电话给我,好吗?”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手里打着字问她,看起来漫不经意。 “那如果我不想你去呢?” “我就在附近做我的事,不烦你。” 宋婵抬头掐了掐他的鼻尖,笑着反问道:“季老师最近怎么这么粘人。” 季佳泽挑挑眉,关上手机屏幕,看着她说道:“一直都是,不是最近。” 宋婵顺势侧躺,将头靠在他的臂弯上,捏他的手松开后就搭在他的肩上,又往下扯了扯他的荡领,露出锁骨下方浅浅淡淡的痣,上方还盖印着她昨天晚上的咬痕,红红的,映衬着身上记号的浅淡。 她之前上网冲浪,听说身上的痣也是一种性癖,它的存在本身就提醒着你要去吻那个位置。 刚看完那条微博她一时兴起,把在旁边睡觉的季佳泽扒个干净,宽松的睡衣睡裤很快在她手上殆尽。 被边摸边亲,他在睡梦中轻哼出声,又条件反射地蜷缩起身子,作出野兽防备的身形,可他睡得太沉仍是没醒,或是有了醒的迹象但实在太困不想作出反应。 她心里本着欺负他的想法原则,想让他醒却又不敢太放纵。怕他闹起床气,只伸手把他腕上的她的发带一扯,把他的双手绑在一起让他侧躺。 他转身时小声呼噜了一下,宋婵忍俊不禁,揉了揉季佳泽的脑袋。 季佳泽偶尔有去健身室的习惯,太阳太盛的时候他更喜欢待在空调房里。有次出于好奇她陪同他去了一次,在跑步机上8速跑完两千米后坐在里面拉伸看剧等他练了两小时。出来之后喷嚏连连,回家喝了感冒药才平复。 在健身房他只练手上的项目,出于怕练受伤和也没必要练的原因,校队的训练让他不用再可以去练腿和腰腹力量。她在的那天,多数时候他也只是游刃有余地举着铁看宋婵坐在休息区看剧等他,时不时会看到宋婵激动地小声拍着桌子,分享欲在那个时刻也会到达顶点,她抬头兴奋地隔空对着口型和他说:“亲上了!” 季佳泽看懂了,但周围都是人他反应也不能很大,只是抿着嘴点了点头。他也并不是很关心剧中男女主的情感进展,不过之前一直在陪她看,这种突破式的进展也让他不禁发出一种女儿儿子长大的感慨。 他继续运动着手中的器械,青筋和饱满的肌肉线条凸涨着,和平时睡熟的时候完全不同。 就同那晚,他睡熟之后全身哪里都比平时软上许多,她一面亲,一面寻找他身上天生的印记,但他皮肤太干净,除了腿上的疤痕外其他地方都无疵无瑕。只有锁骨下方有处浅淡的红痣,在左心房上,第二叁根肋骨之间,她最喜欢留下痕迹的地方。 亲吻到脊椎尾部的时候他上半身颤了颤,但却也没有醒。 她把他翻回平躺,此时的他身上已是赤裸无物,不过房间里没开空调,窗户也关好吹不进风,他身体好大概也不用的担心感冒。 平躺后他的阴茎就静静地搭在小腹下方,和平时见面的模样不甚相似,却和他本人睡觉的时候一样,纯净无害,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攻击力。 一瞬间的想法是能够左右一个半夜不清醒的人的,宋婵甚至给自己唐突的行为找了个荒唐借口正名,她从床头柜上的笔盒里拿出一把透明尺子放在一边。 一边还是怕他着凉,自己身披着毯子连同身体盖住他的腹部以下。 宋婵趴伏在季佳泽身上,上身倾覆在他大腿肌肉上,脸正对着他的性器,沐浴露混着荷尔蒙的味道就直冲她鼻内。 季佳泽很爱干净,天气冷了还坚持每天沐浴,身上哪里都香香的,她凑近了闻,一股石楠的气息若有若无。 她用手小心地把它扶起来,触感软软塌塌,和平时摸到的都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精力旺盛,白天的时候随便一抓一放都能脸红半硬,而此刻正乖巧地握在她的手里,健康的肉粉色,可可爱爱。根部若隐若现青筋,顶部滑滑的,用指尖一触能带出水来,拉着丝,牵连着冰凉的空气分子。 她用嘴含裹住顶部的时候,嘴里的东西突着跳动了几下,她以为是季佳泽醒了,忙松开嘴抬头去看——实际上本人睡得很熟,毫无清醒迹象。 宋婵心下如擂鼓作响,虽然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但第一次这么做,以为被发现时还是不免心下漏了几拍。 季佳泽舔过她很多次,她也知道大多男生都会喜欢被口的过程,但他却始终没有要求她这么做,反而一直在照顾她的感受。她之前忍住不好意思地主动提过一次,支支吾吾又扭捏,结果被他轻描淡写地略过压着操忘了这回事。 一直拖到现在才和他的下身首次近距离接触观察,有些忐忑,也有些羞赧,还有点多少像小摸小偷一样有些做贼心虚。 她睁大了眼睛,不自主吞咽口水。 宋婵舔了舔嘴角,尝到淡淡的咸味,觉得感觉不坏,就像在吃不算太甜的果冻一样,她又低头重新含了回去,入嘴了才发现它不知不觉涨大了一圈,手里握住的部分也因为她刚刚紧张的抓捏伸展变粗。 宋婵用指腹从侧面轻压了会,发现季佳泽的性器已经硬挺挺支棱起来,在她嘴里像有自主意识地往里伸。 ……反应速度拔群。 她知道这个硬硬的家伙其实很脆弱,稍微一磕一碰都会疼,有次季佳泽躺着被她下床时不小心用手压到了一会都疼得喘粗气,所以此时对待小心翼翼,她收着牙齿,只用舌尖去舔舐硬挺的茎身与滑润的顶部圈口。 他实在太大,她只能张大了嘴含,超过一个张开阈值后涎水就顺着嘴角流到他的性器上,控制不住的滴水举动刺激着口中事物的苏醒生长,甚至助益润滑,让她更好吞咽和包裹他。 被无意顶到的时候宋婵支起了身子,将毛毯拱出一个小包,正盖着季佳泽的腹部下方,从外面看毛毯上下耸动着晃,频率步调很慢,如同毯下的她的动作一样生涩稚嫩。 她尽力地往里吞,想看到到底能哪个位置,结果只吞了一半就感到呕意,吓得她赶快吐了出来。 就这样,季佳泽的性器沾染着口水和腺液,在空气中晃荡着摆动了几下,他已经很硬了,茎部青筋显露,呈现出血红的颜色,顶翘的弧度划在空中,不用她手扶都能站得很稳。 气势汹汹地一柱擎天。她觉得他这里色气又不要脸。 宋婵用指腹从嘴里沾出口液蹭动顶端,那里便兴奋地冒出水来,汩汩的,就同之前所有经验里的她一样,稍被他触碰就会湿透。原来男生被摸也会出水。 宋婵伸回手往自己下腹摸去,摸到一手意料之中的湿意,这下她也不禁感叹自己身体对于欲望的诚实,遇到季佳泽之前她也只是止步于用手轻触自慰,欲望很少,直到遇到他后被他激发。 她伸出灵巧的舌头舔弄顶端小孔,那里比身上的哪个地方都要敏感,舌尖灵活地顺时针磨动着,略显粗糙的舌面不停舔舐无疑带来了一种折磨的快感。 她明显能感受到季佳泽的大腿肌肉绷紧,他的腹部很快卷曲起来,隔着一层毯,她听见他压抑不住的喘息,不是匍匐在她身躯上的气喘,而是带有一些撒娇意味的叫喘,被她舔出来臣服于性欲快感的呼声。 季佳泽刚睡醒的声线沙哑粗粝,闷在喉咙又忍不住哼出声的响动性感迷人。 她刚想剥开毯子听得更清楚一些,季佳泽就着被绑住的双手撩开了遮住她的毯,让沉浸在舔舐里的她全然暴露在空气之中,被紧张闷出的汗与毯外的空气相触,她颤了颤腮,低头重新含住他,又用手上下套弄着。 在昏暗的壁灯下,却看得一清二楚。 季佳泽曲起膝盖,用核心半撑着身子享受她带给他的身下传来源源不断的快感。他并没有松开那个轻易就可以解开的发带,而是任由着自己被绑着手,眯着眼地看着她吞吐着自己的性器,放荡又纯真。 他又伸手把她的头发撩到耳后,让她的脸露出更多,让他看得更清楚她是以什么样貌又如何为他口的。而这幅情状带给他的冲击确实叫人魂飞魄散。 她一定很害羞,脸颊蔓延到脖颈耳后全是潮红,嘴唇水润红透,竭力地吞咽他的东西,水声啧啧作响,她中途换的气也能让他产生一种她吃得津津有味的错觉。 这无疑取悦了他。 刚睡醒脑子里还来不及想起什么事的时候就被这种刺激得头皮发麻的快感所摄取,感官限度被无限放大,他一直避免她做的事被她趁虚而入,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快感刺激着他眼角发红,就着睡醒后水润的眼睛流出舒服的液体。 季佳泽往后倒,重新仰躺回床上喘息,下身的舒服爽感无法用言语来叙述,除了舒服外他脑子里还反复循环着几个大字:被口哭了被口哭了被口哭了。 他觉得丢脸,不让她看到,但也控制不住自己小声的呜咽和求饶,经年随迁,他好像又变成之前矮窄床上被她用快感和性欲鞭笞的犬类,他此刻以为自己没睡醒,还在做关于那半年的旧梦。 她很少会帮他口,就算善心大发帮他含一会也会在他舒服地叫出声时又恶劣地咬他,让他的尾音变调破碎,收获上一秒舒适下一秒疼痛的快感。然后又被她骑乘着坐下,不由分说地含裹他敏感的地方上下抬臀顶坐,那个时候她致力于把他欺负到哭,他们位置并不对等,她在他嘴里潮喷过无数次,他却不敢也没有这个机会射进她的嘴里。 而此时她就只是乖顺地含着,收起翘利的尖牙,用柔滑的舌讨好他的性器,这是从未有过的待遇。以前只会被狠捏和踩压的囊袋现在被那只白滑的手小心地托着,她轻轻地摩挲着圆滑的弧度颠弄,有时含累了会嘴唇流连着茎身向下,舔弄两个相较冰凉的鼓囊,舒服得他不忍射精。 他怕白光乍现后就是第一次醒来的梦后。 床上空荡,只剩他一个人抱着枕头缓过晨勃的折磨。 最后是她忍不住酸胀不小心咬到他的性器,那种疼痛的实感重新席卷他而来,他起身想要推开她的头,伸出的手掌已经笼住她的头,却像被胶住一般制动不了。 他在犹豫什么。 季佳泽看着她背后的长发遮住漂亮的蝴蝶骨,趴伏的姿势,乳还坠在他的大腿上紧压着,微微收缩的腮帮和微蹙的眉。 他彻底失去理智,握住她的后脑勺往他身下压,让她含得多些。 他控制不住向上顶着腰,轻又狠戾地捅她的嘴。 宋婵刚想张嘴问怎么了,便感受到含着的性器在她嘴里剧烈地抖动着,随后是季佳泽的一阵长吟和动作的停息,她感受到他在她嘴里射了,股股不息,尽数被她吃进嘴里。 季佳泽颤动着身体,闭着眼有些类似哭喘地低吟,最终放开制住她的手,让她得以吐出他的性器,把他射出的东西尽数吐出来。 但宋婵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停止射精,最后裹着嘴唇,含着他的精水,撑起了身体看他。 他最终清醒过来,看出她的意图扼住她的两颌逼她张嘴。 “乖宝,不要吞,吐出来,我待会收拾。”季佳泽颤抖的声线晃荡着,击破她的神经。 宋婵顺着去抓他托着她的手,把它放在她的喉部,让他清晰地感受到她喉咙剧烈的收缩,咕咚一声,她蹙着眉全咽了下去。 季佳泽感受到手下的触感,头脑一片空白。 可能是太多,或是味道不好,她再呼吸时有一种强烈的吐意,脸皱了起来,打消季佳泽亲她的想法——他怕让她难受。 于是他从床头拿来半瓶没喝完的水递给她,下床抱着她去卫生间,让她把嘴里剩下的漱干净。 她很听话地照做,用了薄荷漱口水后嘴里再也不剩任何腥味,但嘴中辛辣,不知道是漱口水激的还是口麻的。 她想起什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面晃荡着他的精水。 季佳泽看到了,把她的手没收,放在清水下用洗手液认真地冲洗。 他站在她背后,从后面笼住她,瓷砖冰凉,他让她的脚踩在自己脚背上,又在耳边轻吻,轻声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柔得要命。 宋婵摇摇头,她已经不觉得任何恶心。反问他一句舒服吗,她从镜子里看他的反应,他先是一愣,然后沉默了好一会,随即才认真地回复。 “我很舒服缠缠,很舒服。”他贴近着黏糊在她耳边,用毛巾擦干她的指尖,目光温柔又缱绻。 “只要是你就舒服。”他又补充道。只要是她就好。 -- 下沉 陆向珩将纸巾和取下的避孕套扔进卫生间的垃圾桶里,拿来扭干的热毛巾给她,用以擦拭那些事后留下的黏腻。 自从刚刚那句“不要”后她便再也没说过话,只顾着侧着身卷住大半的被子蜷在床榻上,露出的只有半截修长白净的小腿和一个赌气的脑袋,其他的全数盖在被子里,时不时会伏动,如同一只卷腹刺猬晃动着身形。 她不伸手接,他便准备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结果引她应激,张牙舞腿地对他又抓又踹,但又憋着不说话一言不发,像是气狠了。 他知道她气,但还是提着她的小腿往空中捞,让她臀部离地失去重心,他得以用毛巾给她清理。 粗粝的毛巾面擦拭着腿根的时候她的身形还是忍不住抖了一抖,于是随即伸出另一只腿去踹他,像是有些恼了,力道控制得有些收不住,没有收力地就这么狠狠地撞在他光裸的胸膛上。 他闷哼出声,让周弥音讷讷地收回了原来的动作,只好乖顺地让他用湿热的毛巾擦着她的下身,但仍会时不时扭动着腰避让他隔着毛巾的碰触,却比之前要忍耐许多。 她知道他是故意哼出声的,正如他所说一个不知道疼的人怎么又会被她踢疼出声呢?他只不过仗着她在情感上地位不均等的劣势却还继续装可怜卖惨欺负她而已。 这个坏人还不知道是不是在偷着笑。 想到这里,周弥音不由得从被子的缝隙中悄悄看了眼他。 他目光沉着,此时低眉顺眼正勤勤恳恳地给她擦腿根体液打湿的部位,原先的发带早已散开,长发就散落在肩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上学时候戴的眼镜,架在高挺地鼻梁上铎出银亮的光,像他本人一般冰冰凉凉的。 原以为会表现得无所谓的他此时却抿着嘴,像是被很多不该的情绪所侵扰,就着昏暗的夜光她看不清他是否皱了眉,但能肯定没有笑意。 壁灯早在之前被她抬手关掉,室内一片漆黑阴凉,窸窸窣窣只有他认真擦拭她发出的声音,还有能清晰听见的彼此呼吸声。 “值得吗?”她听见他这么问。 周弥音很快反应过来是那天他送她回家时她的自问自答。 那句坚定不后悔的话语犹在耳畔,但此时此刻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抛下家人朋友来追逐一个眼里没有她的人,如今身心俱损,触目皆痛,实在没有力气去想值得不值得这件事本身有没有答案。 “不值得。”她听到他这么自问自答时就知道他将那天晚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而此时此刻重新设问,很难不说是在为了斩断她仍苟延残喘着想要继续坚持下去而生出的想法。 一问一答好像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但是。 “凭什么?”她打断了他的话,用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看向他:“值不值得我说了算,继不继续也是我说了算,虽然你喜不喜欢是你说了算,我不能决定还不能干涉吗?” 陆向珩顿了顿,收起为她擦拭的手,将她的腿慢慢放在床上搭好。 “你可以干涉……”他随手放下已经消散温度的毛巾,却注意到柜头花瓶里已经枯萎的花朵,有些焦黄干瘪的花瓣掉落在台面,但仔细一嗅还是能隐约闻出茉莉的香味,陆向珩转而一问:“就一直放在这里不处理?”他心里好像出现了一点轻微的塌陷,此时却转目过去看她。 15块一束的花。 周弥音眼角是红的,映衬她白净的肤色又更明显,睫毛湿透,垂眼的时候楚楚可怜,此时不说话倒是不知道是出于害羞还是委屈。 “总之你不允许不管我。”她最后说出这么一句后嘴角撇得低低的,再一微微垂首,肩膀内扣,就像要长出毛茸茸的尾巴耳朵任他揉搓了。 这一副情状让陆向珩横生出一种不忍心的心思来,他于床沿坐下,把她从床中间连带着被子捞着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抱着。 他又以温柔的语气问:“还有没有哪里疼,一会下楼给你买药。”骨节分明的手顺着她的发丝摸着她的脑袋,像是在竭力安抚她的不安与难过情绪。 “你别真情假意,不喜欢我你这么温柔做什么。”周弥音缩在被子里捂着光裸的肩膀,然后又抬头看着他问出那个困扰她的问题:“你不喜欢我和我上床做什么?” 陆向珩将她眼下掉落的睫毛轻轻摘掉,一字一句耐心地回道:“首先,成语用错了,是虚情假意。其次,温柔是因为我把你弄疼了,怕你继续哭。最后,我不知道你以为上床这件事只能发生在彼此喜欢的人身上。”真情这种词来形容他确实不合适。 周弥音眨了眨眼,像是在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又皱着眉自己想了一会,然后问:“那我们算什么关系,开放式性关系?”遇到认知问题的时候她不由得将原来已知的两性关系常识放于现在面对的难题上试图解决,在意识到陆向珩可能并不像奎茵男友那般传统后,她很快想到这一层关系上。 陆向珩刚想开口反驳,但话又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直到她很快开口又提问才很好掩饰了他的尴尬:“那我们之后还,还做吗?”她却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再看他。 “不做。”陆向珩这下就能很快回复她的问题了。 “为什么?” “……” “……”周弥音看着他郁结的神色终于住了嘴,但想了想,还是说:“要不我们还是做吧,你不喜欢我也可以。”性伴侣总比告白失败的普通朋友好吧。 “不行。”陆向珩被她的突然一动惊了一下,但嘴却比钢铁城墙都要结实,怎么都不同意。 “可是和你做得一点也不舒服啊,能不能让我有点体验感让我满意一回。”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她轻轻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像是在用轻浮的举动戏谑地和他互动。 “……”陆向珩第一次因为自己能力不够而回击不了对方的话。 “能不能呀能不能呀?”她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丝毫不饶地反复问他。 “不能,我性无能。”陆向珩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任由周弥音在他怀里调整了好几次姿势。 周弥音却身体后倾继而笑出了声,温柔清朗的笑声萦转在雨夜里,他低头看她,发现她眉眼圆弯,看起来很漂亮,是能感染人情绪的那种笑。 “以后能不能少哭。”所以他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在迎上她有些错愕的眼神时又很快反应过来别开脸,忙着解释自己这句毫无厘头的话:“意思是,你哭太难看了。”其实就说真话夸她好看也未尝不可,他这么想。 第二次了,他又在心里默数,这种连自己都看不下去的解释在周弥音面前已经是第二遍。 她看着他,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虎口,然后握裹住他的食指,像平时一般温和地说:“你知道吗陆向珩,就是这一点。” 他闻言低头倾听。 不管多少次总会向她坦露出的真实的这一面,无论他平时有多么表面温柔,做什么课业还是人际关系都滴水不漏,但总会在她面前变得错漏百出。实际上最缺少基本的耐性,藏在外表下不愿他人接近自己的冷漠性格,敏感的感知,有些阴暗异常的掌控欲,如果不喜欢她也能算上一条缺点的话,她也一定将它排在所有缺点中的第一。 她抬眼看见他那张好看又备受青睐的脸,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每次看见他又会心动不已,那种自然的雀跃是无法忘却的。 因为她就是喜欢这样的他,雨夜喷泉里罚跪的他,地下酒吧醉酒后蹲在墙边脆弱无比的他,不甘自己遭遇背叛但最终又收手的他,会为了让她从糟糕的语文成绩中逃脱带她去博物馆的他,会以帮助老年人作为借口送她自助茉莉花的他,在外淋了雨会想到找她的他,想夸她却欲言又止用崴脚借口掩饰的他……甚至还有,不喜欢她的他。 此时此刻在黑暗里她被他抱在怀里,抛开此前所遭遇的打击,是不说话都感到的极度安心,不用担心暴雨来袭,也不用担心独自在黑暗里满背湿透着醒来,不用担心病重接不通移动电话,也不用担心想他。 他就在这里,而她喜欢他。 “哪一点?”陆向珩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了,他理了理周弥音鬓角的碎发,看到她靠在自己胸前静静地闭着眼,侧脸恬静,就像要睡着了一般不动。 “性无能这一点。”正当他以为她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她冷不防地说了这么一句。 “……” -- 悬情 如同苦热水仙交缠下坠,碰撞是澄澈的,肢体是滚烫的,而雨早已停了,或是他们已经互相听不见雨声,视域所框定拍板的最后一幅景象是彼此裸动的身体,像白色跃动的植株,夜光稀薄,汗液里渗出微弱的蓝。 他的发丝软得如同春街酥雨,迭季而来倾泻在她光裸的冬雪肌肤之上,这种隐秘又朦胧的骚动浮躁着,像是引燃器前端被紧密摩擦而埋下的祸端。 要怪夏夜枯长,他们赤裸相拥被雨流所逐动着环得更紧,从相贴罅隙中而出的水液溅湿整个雨夜,精神连心沿着身体俯坠,迅速衰亡消解的是人生而相具的隔阂。 水雾弥漫身上人的眼眸,周弥音看向那双震慑心魄的眉眼,他们靠得好近,她的穴被压在他身下重重抽插着,是不容情分的焦灼鞭笞。 此时他们已经来不及分辨首次性交体验中的痛与舒服,只觉得对方与自己都带着一份亟切的渴欲,不顾身下是绵软的床榻还是粗硬的稻草,粗暴又剧烈地只想从对方处索取自己此刻最需要的事物。 他不知轻重怜惜地戳刺着她脆弱的身体,但不堪一击的是皮肉,埋在之下的根骨坚韧,防守之间却是两人满身淋湿,气息紊乱到消复不平。 周弥音看到床头柜上的瓷瓶,里面的花业已枯萎尚且来不及更换,随着床的震动与磕碰,连带着干枯的茎叶花瓣也震落在木质桌台上。掉落时发出的脆响连带着身下的感受拨扰着她的神经,她深呼一口气,闻不见平时新鲜的植物香气,只一味地被陆向珩身上的檀木香气萦卷着沦进他的界域之中。 她想伸手去触碰他皱起的眉间,却被他发现半路截在手中握着。腿根已经习惯了他的侵犯按照原来被摆压出来的姿势敞开着,他松开制住她的手,转而去触摸她的全身,如同晋代名士手中握有麈尾正坐清谈时候漫不经心的挥动与拂过。 而雨毫不歇止,花蕊被抽进插出,屡屡碾痛进犯着,她越发觉得自己发出的叫声单薄起来,越是迎难而上,呼吸越是感到困难。她的身体被拘役在不及十几尺的床上,已经承载他几番的审问而沉没陷于其中。 乌有温柔乡,只是酷烈地占有,这是陆向珩第一次对一个人甚至是一个事物完整进行不该但却控制不住不得不去做的这种自私占有行为。 在实际实施的过程中,更多忽略的是从躯体间获取的快感与痛楚,他的思考空间好像被她压榨得越来越稀薄,直到整个视界与听觉都被她所占据,那些铺垫与步步为营都被置之身外,身下她痛苦的表情好像才更让他能感到满足与欢愉。 他突然很想打一通电话,但又不知道给谁打,总之如果能够取消掉后续一系列他自己设置的麻烦事,不再拘束在自己偏执幼稚的占有欲中就好。 但总之是一种冲动而又感性的想法,甚至不值得他与自己进行商榷。 周弥音却在他这种荒诞想法产生强烈的时候抬头问:“你喜欢我吗?” 陆向珩被这几个字烫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抿上嘴,没有任何话到喉咙憋着未说出,他只是深切地不想去思考关于“喜欢”与“爱”的命题,但如果将周弥音和其他的东西作类比,如果只是简单的好恶,他也许足以得出喜欢的结论,但这好像并不是如此简单的问题。 他喜欢低于体温的洗澡水,讨厌湿热空气,喜欢枝叶茎根,但并不喜欢花,但喜欢与不喜欢其实并不重要,他对于其他的事物并不具有原则性的要求。但对人不太一样。 他基本厌恶所有将缺点半掩露的人,讨厌他们身上虚伪的品质,但这好像是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问题,包括他自己,他也时刻厌恶着自己。当然也包括宋婵,但她却享受类似他给予自身的豁免,这也无疑导致了他对她背刺自己而必然产生的怒不可遏,他无法忍受别人去支配归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周弥音。 他仍然不愿意相信自己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因为他并不需要这个。 陆向珩回过神来,正好看清身下的她露出清醒又认真的神色,这样的她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和他对峙,以一种不难看出严厉的态度,和他发生一种巧妙的身份置换。 如同他曾经给她出过各式各样的语文考题,如今她也在用一个基本简单的问题考他,问题很简单,答案只有喜欢和不喜欢,选出答案的时间也不需要多少,而他明确知道正确答案。 而他此时却像高烧应考,在唯一一道题上铅笔芯掠过那个选项,而在另一个方框里涂下灰色的痕迹。 陆向珩听见自己不算大声却又快速地说:“不喜欢。” 他不知道自己 这一声被压没在她克制不住的叫声里,她瞳孔一震,随即颤抖起身体,半悬的腿夹紧在他的腰侧,闷哼后声音停歇,她也泄力,松开四肢的劲。 他并没有因此泄身,但却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于是缓慢地抽身而出,并无不耐地离开那块湿热之处。 周弥音的高潮在他挪动出自己身体的时候被不经意延长了一会,她侧过身抱紧酸胀的腰身与腿,试图用喘息平复自己。 “好疼。”陆向珩听见周弥音边喘边喊疼,他俯下身去问她哪里疼,手从腰部探到腿根,每到一个地方他就问一次。“是这里疼吗?”他知道她痛,但并不知道她痛在哪里,所以只能反复询问,但她却总是闭口不答,连摇头也吝惜给出一般。 “到底是哪里疼呢?”也许是出于补偿,他无意识地以一种对他来说近乎不可能的温柔语气问她。 她从胸前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背,顺势拉回方才原处靠左的位置。 覆上去的他的手心之下是极为高频的跳动,手背却被她不由分说地按紧,像是要他感受她所感受到的痛苦。 也许是之前哭够了,周弥音的声音疲倦又喑哑:“你这里不会跳吗?我是真的好疼啊。” 陆向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只能静静地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不放。 “你不会疼吗?”她又问。 “我不会觉得疼。”这句话是真的,早在很久之前他翻来覆去疼过很多遍之后就无法对这种感觉敏感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在这件事上能够对她如此坦白。 她应该没有相信,而是说:“那你亲亲我吧,亲亲我就不疼了。” 他倾身把吻印在她的太阳穴。 而眼泪顺着重力从另一边坠落而下。 -- 疼痛 回到房间后的周弥音一直缩在被子里睡觉,她最喜欢这床被子,是打扫卫生的阿姨给她从桐乡运来的天蚕丝被,说是亲手弾的,手感软得难以置信,好到她还想多买几床运回伦敦家里。 阿姨的微信朋友圈里会发很多商品广告,微信通讯录只有寥寥几人的周弥音完全是为了和陆向珩联系才用微信,此外无事的时间偶尔会看阿姨发的小广告,她会逐字逐句地读那些很长的介绍词,觉得写得很有意思。 其实并非不可以在上联系,但在离开伦敦前一晚她借住在有中国男友的奎茵家里,她在周弥音的手机里下载了微信,说这才是中国最流行的社交软件。周弥音说看起来和好像,只不过换成了两个有小眼睛的白色团子。 那天晚上她问了奎茵很多事,关于中国,关于即将去的城市,关于恋爱,关于她和她中国男友相处中感受到的差异。她有好多好多想问的,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这些事你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很自然的,不需要很多精力。”奎茵躺在俯瞰街道的窗边贵妃椅上,手里旋着啤酒,并不在意坐姿坦露,伸展着四肢运动时也不怕酒水洒出,自由得坦荡。 “非得要说的话,中国男生确实很可爱,如果他不是真的喜欢你,是不会和你上床的。”她灌进嘴里一口快意的樱桃黑啤酒,伸出另一只手将矮桌上的香薰点燃了。 “所以如果他和我上床的话,就证明他喜欢我?”周弥音坐在餐桌椅上,面前是没有度数的轻饮,她皱着眉,有些不解。 “对,你之前不是见过李么,他很害羞,好像中国人都有些含蓄,说是要结婚了才能同居。每天乘地铁来这里见我,路程这么远。”她起身从冰箱里轻巧地提出一块蛋糕,搁置在餐桌上打开,一块蔓越莓芝士,可能来时路途颠簸形有些散碎。“嗯?蛋糕送完我就让他回去了,我说今晚要见你,姐妹畅所欲言夜,他连门都没进就回去了。” 周弥音心下不免有些震撼,她有远东的血脉,但从小生活在欧洲,幼时还在法国定居过一段时间,家里除了父亲还会喜欢一些东方器具外,几乎没受任何东方文化的陶染。她也不常和华人圈子里的人有很深的交集,平时参加聚会出游也只是浅尝辄止的表面社交。 周弥音听完之后越觉得来找奎茵是正确的选择,本来今晚也会紧张得睡不着,不如听些之前没听过的内容,振奋一下自己。 “还有呢?如果我想和他在一起的话,有什么好办法吗?”周弥音看着她用勺挖了一口蛋糕递到自己嘴边,脑海里却不知为何浮现出陆向珩的面容,问道。 “你这配置需要追么,你直接把他睡了不就行了?”奎茵吃完蛋糕后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又说道:“忘了你是个处了,嗯……确实有点难度。” 周弥音用手遮住她想继续舀蛋糕的动作,脸上露出威胁的神色:“快说点实用的,不然今晚不让你睡觉。” “本来也没想去睡觉。”奎茵神色故意古怪起来,但又转瞬即逝恢复正常:“这样吧,没想到这位处女小姐这么上心。那我们来用反思路来获取成功,李最讨厌我不回消息这一点,你要不多发点消息给他?每天一条?但我说真的,李整天和我谈结婚什么的,我真的会烦。作为好友,我的建议是中国男人玩玩就行,他们观念有些固执,我不喜欢,我说真的。” 奎茵的劝告犹在耳边,周弥音看着手里的消息框,时间23:59,输入的内容停留在未发送的框内。深呼一口气,她把所有预发的内容全部删除,把手机反扣在床头柜上,仰躺在床上,只盯着天花板发呆。 门外很安静,陆向珩在问她能不能用客厅电脑查资料的时候来过一次,晚上餐点的时候又来了一次,她闷在被子里说“可以”“不吃”。对方更简洁,其他多余的话都不多说,每次就回一个好。 就像是贴心得为了不打扰她休息一样。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别扭些什么。 就这么一发呆,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翻开手机一看0:01,心下一种滞后肿胀浮现,这是她连续不更断的消息发送的首次中止点,想着想着她竟然不敢用终止这个词。 课后补习的时候陆向珩给她讲解过这个词,中止和终止虽然念起来没有区别,但是意思是截然不同的。 避开使用带有结束意义的词语,好像她也逐渐相信汉字语境中一些话语诱导的不吉利。这算不算一种进步……她很快拍了拍自己的头否定了这种想法。 指针很快就要跳动到0:02,她神经一痛,头脑发热般地打开反锁的门,摸着外面的黑跌跌撞撞地向客厅走去。 外面的灯全关着,但她之前也没有开卧室的灯,正好可以凭借适应力与模糊但熟悉的轮廓走到客厅,卧室、浴室、书房……最后她伸手去摸沙发,却发现冰凉空荡一片。 外面的雨好像永不停歇,仍有雨声,沙发之上没有人迹。她像是不信,以为是短暂且会折返的出行,又赤着脚跑到阳台上去看那架安静的洗衣机,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衣服全被拿走了。 一种委屈又沮丧的情感闷闷地击中了她,她想起奎茵那句“要是为了男人哭就真的完蛋了”的至理名言,一坐在沙发边缘就开始落泪,最后掩盖不住喉咙里堵住的呜咽轻轻地哭了起来。 哭完就买机票回伦敦,这恋爱谁爱谈谁谈吧。她破罐子破摔地这么想着。 她还没哭多久,客厅里便响起一道很近的声音:“哭什么。” 周弥音吓得止住了哭声,以为是某种灵异或者自己的幻觉,她有些害怕地慢慢回头,撑在沙发上的手腕却在下一刻被抓住了,遏制不住的尖叫与挣扎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捂住,顺势把她从沙发上拉到柔软的地毯上。 “问你呢,哭什么。”陆向珩的声音轻淡又重地在她耳边响起,认出是他的声音后,她随即放弃挣扎,后知后觉想起之前自己状若无人哭得像失恋的模样不禁脸红起来。她从沙发上滚落进他的怀里,现在被他侧身抱着,胸口正好贴近他的胸膛,周弥音用手捂在胸前,企图去遏制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 但这在自己看来无疑如同掩耳盗铃,客厅之下四处无声,静得只能听见陆向珩微微的呼吸声和他轻轻震动的心跳,而自己的心跳就像急湃的脉搏涌动,都不用通过空气传导,只凭借骨肉就能震动鼓膜的程度,根本无处掩盖。 周弥音在那一声声的震动中横生出一股赧意,还带有一丝气恼,她刚想开口解释,想起之前作出的决断鼻间一酸忍不住又开始哭了起来。 陆向珩已经换回那件洗净烘干的衬衫,她边哭之余还怕给他哭脏,脸往另一侧别,又挣扎着想跑。 陆向珩掌着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压,有些无奈地说:“别逃了,想哭就哭。” 听他这么一说周弥音反而哭不出来了,她伸手从茶几上扯了几张纸巾擦干净眼泪,又轻轻擤了擤鼻子,安静地吸着气躺在他怀里呆了好一会。 陆向珩的手就掌在她的脑袋后面,怕她动作太大撞到茶几腿会撞疼。她吸着鼻子在他怀里控制不住身体微微抽动的时候,他就会腾出手去轻抚她的后背,也许是手法不对,越摸她越抽得厉害,周弥音最终忍无可忍地对他说道:“你快别摸了。” 之后他就只是很安静地抱着她。 “你的衣服呢?”她问他。 “烘干迭起来了,放沙发上的,你没摸到。”他回复道。 哦,原来那个时候就醒着的。 “我今天没有给你发消息。”周弥音说的时候抬起头来和他对视,却没注意到自己无意识地像撒娇一般翘起了上唇。 陆向珩意识到她的动作,慢慢地睁开眼看她说:“嗯。” 这一声是出声的,清楚表示明白的嗯。 “你答应我考过你就和我上床的。” “嗯。”他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弄得她有些痒。 这一声是闷在喉咙里的,带有十足耐心的嗯。 “你下午刚说我考过你了。” “嗯。”他用手指给她抹掉下颌上残留的泪水。 这一声是短暂停留过后还是给予肯定的嗯。 “我做好准备……” 这次没有再来一声“嗯”的回复,因为他已经低头吻上了她的嘴唇,好像是在教训她之前的喋喋不休,他惩罚性地在她下唇重重咬了一口。 她因疼痛张嘴,而他趁虚而入,并非交缠,而是单方面的攻伐征讨。 出于一些考虑,他不敢在她身上重重地留下痕迹,在明显的位置咬出的这么重一口可以完全归为感性的产物。 他把她放躺在地毯上,自己倾身覆在她身上趁乱摸索,去摸她的耳廓,颤抖的肩,曲躬而出的蝴蝶骨,摸得她连着哼哼唧唧喘不过气。 但也只是他不敢而已,她趁着他起身不备,在他手腕上报复性地咬了一口,不知轻重地留下了一个不浅不淡的咬痕,正在他常年缠绕在腕的玉珏上方,勾染出一种色气的反差错觉。 周弥音抬头看了眼陆向珩,看见他并没有生气,甚至还好心好意地问她:“想在这里还是床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踢了他一脚,动作幅度有些大,一不注意正好踢到了他的小腹上。陆向珩闷哼一声,反手握住了她的脚不让她乱动,紧接着缓过劲连腰带腿从地上把她捞起来。 周弥音的长发倾泻而下,在黑暗中发出窸窣响动的声音。 未曾料想到他的臂力,她连忙用手扯住他的衬衣领口,排解半身倒置失去平衡的不安全感。 陆向珩见状,用手托着她的臀,重新给了她一个重心。 推开她卧室门后他的动作并不轻柔,但把她扔到床上的时候还是尽量放低了高度,把她往近处软软堆成一迭的被子上扔。 周弥音滚落,顺势在床上像裹寿司一样抓住被子把自己裹了好几层,最后还险些没停住滚下床沿。 陆向珩看着瞬间裹厚的她感到沉默,看着她只露出一双腿和眼睛的遮掩方式,还是忍不住问:“你这样捂有什么用?” 周弥音在被子里闷得脸更红,她气急败坏地隔着一层被子说:“要你管!”索性转过脑袋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窸窸窣窣的一阵,他好像在脱身上衣服,等她没忍住睁眼看的时候眼睛便被他用手心重新蒙住,她紧张得窒住了呼吸,很快就听见陆向珩在她耳边喘气,并用一种近乎残酷的声线对着她的耳朵说:“你再逃,会让我觉得自己在强奸你,乖乖躺好被我操。嗯?” 既然他在她的眼泪里想清楚他是不愿意看她为自己流泪的,他便可以放任自己的欲望去配合满足她的需求,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她渴求的都是他在身体上对她的征伐,而他连连后退,只在浸入雷池的边缘试探,从不真正满足她的所求。 既然她目的一直这么单纯不变,他也不讨厌她,那么和她做爱还是他所能抗拒的事吗? 他自己在心里很快回答自己:不是。在这个时候他也隐约感受到自己的任何对她的不寻常表现与认知都是出于自身对于她的渴求。一直否定彼此的欲望也是一种饮鸩止渴的病态。 也许很快他们可能就再也没有交集,至少在分离之前,他不想让自己的身体存留任何一丝对她的渴念与求索,反之对于她来说也是。 如果能够欲望两全,那么灵魂不再是虚妄的清高,而是俯瞰肉体而出的神圣悲悯。 他有什么理由不和她做爱。 直到那盏壁灯感应般地闪动了一下。这让陆向珩很快想起那天她发烧的夜晚,她是这么乖的人,那晚嘴里吐露而出的淫词艳语像是一顿事后看来一纸荒唐的胡话。 但他又很快联想到伦敦室友和他说过的当地性交群趴,说那些参与其中的男性很喜欢拿年轻的华裔女孩的逼紧作为酒水谈资。当然那时他对这种事并无兴趣,听过便忘,甚至不及蚊虫一叮的影响,而如今再想起,联系起她熟稔的中文下流话。 “做爱”就算了,“操逼”这些东西又是在哪里学的?他不免郁结。 他不想归结为她曾经有个钟爱dirty talk的中国男友,那就在群交聚会中学的吧,他狠戾地想,这样她就只是为了获得更多性快感而学会的这些。她目的单纯,接近他只是为了熄灭心中对他身体的欲望,或者说难听点,性瘾犯了而已。 陆向珩很快除掉她裹得严实的被子,她身上其实只穿着轻薄的睡裙,在几番折腾下变得松松垮垮很快失去原型。 周弥音从被子里被剥开的时候,脸出现并非平时病态的潮红,她被折腾得背上有些汗湿,如今喘气都有种获氧而得救的劫后感。赤裸的双腿由于蜷曲并拢的膝盖呈现出抗拒弯折的弧度,她不忘羞怯地用手臂抱住胸,凌乱的发丝贴在脸颊,异常殷红的嘴唇上带着他刚刚咬下的印记,沁出血丝。 这种欲拒的姿态看上去就像是在挑战他底线般亲迎着他的撷取,不经意流露而出的凌虐美感让他忍不住把她摁在床上进行彼此之间眼神的对峙。 毫无悬念的最终是她败下阵来,他最后将她眼里软化又害怕的情绪一览无遗。 于是扯下她的睡裙,毫无章法地脱掉她的衣服,最后露出成套漂亮的蕾丝胸罩与内裤,静谧深蓝,纯真的浅色花边带,衬得她的皮肤过分雪白,令人眩晕。 周弥音又轻轻挣扎着想遮掩胸前的呼之欲出,但她的两只手正被他压在耳边动弹不得,正当她以为陆向珩至少会松开一只手去脱掉她内衣的时候,他已经俯首而下,用嘴咬住她的肩带向下滑,最后用嘴扯开了她的胸衣,湿润地舔了上去。 被触及乳尖的时候她不禁身颤,想躬身向后缩,却引来他的不满,他张开嘴,强硬地追逐着咬上去含入口中。 酥麻的震颤感让周弥音脑中一白,从未经历的感受让她如悬置空中不上不下,情潮如浪陌生地涌动,就像要烧干殆尽她最后的躯体——她害怕的是这个。 陆向珩感知到了她的不对劲,他松开她的一只手让她得以颤抖着环抱住自己的上身,他重新吻回她的嘴唇以慰藉她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与畏惧。 基于之前的谬断,此时他已无法归咎于她是初次体验性事而产生的恐慌,那些话语的下流,敏感美好的身体,无法抑制的对欲望的渴求与纵瘾,怎么看都像是被数次调教疼爱过的体现。 他想来想去,最终只能归咎为自己活太烂了,这不免让他感到沮丧。 他没看过片,这是实话,甚至从小到大唯一的性经验只有出于对身体的好奇与控制欲自渎过几次,除此之外没有。他幼时被养在佛下,又在之后立即拖进地狱,天上地下,无性欲可谈。直到。 直到遇见周弥音,那晚他在她肩上落泪,不仅是因为被似曾相识控制不住的背叛感侵袭,不由想起经年前的母亲,更是因为他曾经自以为傲的坚固防线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轻轻斩断。他那时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落泪,现在重新看她好像又不再感到不解了,她好像总带着一种特殊的礼遇,始终悦纳他的不安与阴暗的情绪。 感觉的产生出自于对感官的刺激,如果性交是为了摄取快感的话,那对性器官的刺激便可以让人获得性快感,这是简单可证的道理。而周弥音作出如此抗拒的反应,一定是他实践过程中出错了,他脑内飞快地思考着,但却被唇下的柔软给吸走了所有注意力。 她实在太软,就像怀里抱着一团棉花随时可以蹂躏成任何形状一般,却始终给不了他一种握在手里的实感,这种浅尝辄止再也无法鸩救他的欲病,他迫切地想要通过某种手段完整地感知到自己掌握到她的一切。 周弥音一开始被他的强势给唬住了,她心里正难过地想陆向珩已经和别的女生做过了这件事,很快却发现他好像一张纸老虎,亲来亲去半天她已经湿透了,他也快化掉了。 她蹭着腿,感受到腿间的春潮,直到夹到了敏感的地方,不再抑制自己轻喘出声,尾音连绵听起来好像舒服得要命,像是在诱导他去关注该关注的地方。 他心领神会般扯下她的内裤,用指腹摩蹭着淌出水来的缝隙,他浅浅往里伸了些,越是去摸手里越湿,她偏头闷在被子里的叫喘声就越抑制不住。他能感受到她逐渐弛动的穴口,突然明白之后该插入的地方是这里,但却窄得让他觉得不可能做到。 浅浅地插进了一个指节后周弥音就委屈地喊疼,他很快停住手下的动作,任由着她的身体吸吮着他的手指,下面的嘴跟着上面的嘴一呼一吸。 奇怪的是明明吸的是手指,但他的下身却愈加硬得厉害,他用手去触,比他冰凉体温高出许多的烫度让他心下一跳。 他见她不哼唧,便用指节往里探,她又哼哼起来说疼,用手去压他的手腕。 陆向珩突然反应过来了,他看着周弥音,有些艰难地问:“你不会没做过吧。” 周弥音气得瞪大眼睛,说:“你不也没做过吗,我们谁走谁啊。”她应该是想说谁跟谁,一时情急说错自己也没意识到,此时这种笨拙的可爱只有陆向珩一个人才能明白理解。 两个人之间突然沉默起来,最后还是陆向珩打破了僵局,他说了句:“要不我去查一下看看怎么做,你等我一会。” “不行,你要是敢查我和你没完。” “我待会会插的,你不要着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你怎么还跟我考起拼音了呢!”想起讨厌的语文题,她的声音平添了几分愠怒,就专门欺负她中文不好是吧。 “可是你疼啊。”确实也怪他。 “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了,你不准去查。”她又重新咬上他手腕刚被她咬伤的位置上方,陆向珩无奈地说好。 “好,你教我,我尽量一次学会。” 周弥音听了之后很快松口,犹豫一会之后,握住他还停留在她体内的手开始挪动,他静静地看着她闭着眼抽出他的手转而抚弄她的穴口,水液稠密淋漓浇在床单和他的手心。她皱着眉咬着唇,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样子,下面却越湿越热,断断续续的呻吟也从唇齿逃逸,萦绕满屋。 实际上她握着他的手指揉捏自己的时候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指交还是在自慰,因为知道那只手是他的,那双骨节明朗、纹理干净的手,所以她被慰藉的时候格外敏感情动。 出于一种来自内里的空虚,她裹着自己流出的水将他的手指缓缓戳入自己的穴里,异物肿胀侵入的感觉格外清晰,她却竭力放松身体呻吟着将它往里放,最终嗫嚅翕动着成功吃下整根手指,从外面看就像他被整个吞没一般,他能清楚感受到穴里的紧致和吸动。 再教下去他就显得太木讷了,等她缓过神来后他便模仿着性交抽插着她体内的手指,不过只是轻轻浅浅地,却也能让她身体震颤起来,话语颠簸起来。 等她很快从中摄满快感后,他便低头在她耳边说:“可以了吗?” 周弥音摇着头喘气却没有答话,只是手抓着身下早已被揉皱的床单,像是竭力控制住自己将要失控的表情已经耗费完她所有的力气。 意识逐渐流失的时候还是能听见隐约有塑料包装被拆开的声音,随后她的腿被轻轻分开,腰身挤进,他压住她的膝弯向肩部弯折她的大腿,被疼爱的穴口敞露而出,被他看得一干二净。 她情急之下伸手抓住他的小臂,他却故意拿着被抓住的那只手去握住自己发烫的性器对准那个暴露的翕动穴口,这样做就又像她拿着他的手去用性器对准自己一般,难为情的情绪攀登到极点便开始反噬本身。 他看着她闭着眼不再挣扎,一时之间口干舌燥至极,他挺身插进去后她又控制不住地扭动自己的腰,将没入的部分又吐露出来,惹得两人一齐闷哼。 但他很快调整好重新插了进去,一只手钉住她的腿根不让她挪动,这次是缓缓的没入,就着润滑破开她狭窄的甬道,直到她被惊痛到睁开双眼,他才满意地将剩下的狠厉地全挺进去。 她睁着眼看着他操进自己的身体里,下面肿胀得发酸发疼,只是含着他的全部都艰涩困难,一种贯穿的感觉让她绷紧了全身,连带着自身的呼吸都紊乱困难起来。 找到了,完全掌控的方法。 他轻轻挺动着腰,用空出来的手重新按回她的另一只悬空的大腿,膝盖压在肩前,深入浅出着研磨她,周弥音咬着被子呜呜地叫,沁出的泪早已染红迷乱了眼角。 “是舒服,还是不舒服。”陆向珩低声问,好像他在这个时候依然从容自得一般。 周弥音趁他抽出的时候狠狠绞紧,让他停下温柔又残酷的抽插,忍不住闷哼出声。 “是舒服,还是不舒服?”她不服气地把这句话原封送还回去。 -- 暧昧 学校论坛有的时候会是很有用的信息流工具,失物招领、结伴交友、社团招新……各种事情都可以在功能帖中做到,但更多的时候是大家吃瓜的第一选择——不是为了八卦的话学校论坛其实也不会发展壮大起来,吃瓜催生出去年设计制作的独立论坛软件,学号注册制,系统有特定的管理员运行。 高级会费15一个月,续订更便宜,比普通会员多了群聊和私聊模式,发帖数量不限,还可以换头像改签名。但一样的是需要学号实名,校外运营不会泄露隐私,但必须做到如果什么问题都可以落实责任到个人,这是校方的要求,也是论坛没被取缔的基本前提。 最近有件事让论坛原本沉寂的八卦氛围又重新飘荡起来——在那节大家心照不宣的体育课,有人偷拍了混篮的视频发到论坛上单独开了帖,也就不到一分钟的竖屏视频,因为遮掩拍摄的原因还有些对焦不清,这么一个视频,却在一个普通上课的上午获取了很多热度和跟帖。 也许是为了不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视频是在体育课之后几天后才拍的,发出来的时候整个高二楼层课间全是讨论这件事的声音。 周弥音在这之前没有下载论坛,直到这个视频流出,有同学提醒她,她才回家拿手机下载了这个内存不大的软件,简约的页面设计,Pbsp; forumn)的黑色图标,输入学号信息的时候她还去书包里翻出了学生证,最后终于在洗完澡头发干之前成功打开论坛。 视频其实有好几个,都拍的篮球场,周弥音选了点赞最多的打开看,才惊觉视频上全是弹幕,在讶异论坛运营的技术之余,她才睁大眼睛看清楚那段视频是拍的谁。 那是后半场那段体力不支,她最终在司熏帮助下投球进去的背面角度拍摄视频。 因为和自己的第一视角并不一样,第一眼看到的瞬间周弥音还愣了愣,看见自己背影时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但看到司熏站在一旁看她投球的时候她很快就定位到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弹幕过得太快,她一时来不及看这么多快速移动的汉字,于是继续往下翻评论区,可是越看嘴张得越大,越叹服大家的想象力。 如果他们知道她在体育课下了之后才问了司熏名字,就不会作出这种猜测。周弥音苦笑道。 她自身并不是很在意,只是觉得无奈中还有一些尴尬,她觉得司熏可能应该也不会在意这种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陆向珩看到这个视频之后会怎么想。 她打开和他的对话框,上次的聊天依然是她作结尾的,一句没有得到回复的“晚安”。 想起陆向珩也在现场,应该知道事情原貌……而且他应该也不会在意她和谁相处这件事,主动去解释可能还会显得自己自作多情,周弥音还是关掉对话框,拿出一张新的语文卷子开始写。 她还是很能自得其乐的,就算是做无聊的语文试卷,也能自己找到继续做下去的乐趣——在卷子里尽可能地找到陆向珩名字里的汉字,然后轻轻用铅笔圈起来。 老师检查的时候只会看她有没有写完,这些圈出来的小痕迹根本不会被注意到,而且也容易瞒混过去。 她每次找完整张卷子,看到那些被标出的胖胖的小圆圈,总有一种觉得自己没有浪费时间的满足感。对应的,有的时候找遍卷子也没有这叁个字的时候她就会显得郁闷,继续做下一张开始新的一轮,提高了自己做卷子的积极性。 还没做完前五道选择题,一旁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微信消息。 周弥音写下答案,很快拿起手机解锁扫了一眼屏幕上的信息。 ……微信运动。 她也说不好自己想不想陆向珩问她论坛的那件事,她心里大概也清楚陆向珩是不会问这件事的,他不喜欢涉足别人的事。而且她和司熏的关系他也清楚,那天他也在场,再拿个语焉不详的视频来质问,周弥音都会怀疑他是不是被盗号了或者食物中毒出现幻觉了。 ……但是。 但是还是想他来问,就算奇怪,也想有一种被关注的感觉。 周弥音觉得自己有些病态了,她不明白为什么遇到他之后好像所有矜持的涵养都被胃酸消化了一般,实际上她从小到大也没有这种类似“恒星”一般的存在,越想接近越被其温度烫伤。 每当你以为自己已经登陆,但实际上还没穿过风层,斥力引力共同发作,置在其中总是会被自己的体量给弄得迷茫——也许她都不能算上行星,只是微小的粒子,或者是一块焦黑熄灭的陨石,甚至来不及完成星轨,就坠落在风焰之中席卷殆尽。 周弥音甚至对视频是有期许的,拿起手机后她往下翻了好几个相关视频,直到翻完都没有翻到她和陆向珩单独同框的视频,她有些失望地叹气。 好歹是自己投进篮的直拍,她长按下载了视频,截了时长把投篮的那一幕发到了家庭群里。存在时差,但时间刚好能让在群里的爸爸妈妈看到——两个人被她强制安排下载了微信,复刻了中国家庭人手一个的家庭群——还是保洁阿姨教的她如何建群,并修改群名相亲相爱一家人。 转发完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返回论坛里给帖子点了赞,为了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周弥音还在评论下面回了几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关上手机写完卷子后周弥音就睡了,完全没预想到她这一尊重行为在一个星期四的晚上将事件又推向一轮高潮——注册的时候她没换昵称名,在一众乱七八糟的ID名称中,“周弥音”叁个字摆在那里,格外引人瞩目。 周五早上起来的时候,周弥音打开手机静音和免打扰,一堆消息跳出来的时候还把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或者睡过头了,定睛一看起床时间还比平时的闹钟早了一些,她这才放心地点开点开那一堆通知。 都是点赞和关注的消息,很少有回复评论她的,有也是看起来无关紧要的评论,没在意的必要,她扫了一眼就关掉屏幕继续认真刷牙。 一切都发生得稀松平常,从洗漱好吃吐司牛奶,七点下楼被司机送去学校,中途的时候她还眯了小一会,到学校也没发现少带什么,她收好包从东门停车场穿进学校,门卫例行公事检查了她的走读卡,一路上稀稀疏疏,没遇见几个人。 直到走进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在她位置后面的谢馨予轻轻扯了扯她的校服外套,问她昨晚睡得还好吗。 当然睡得好,周弥音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一边从包里拿出昨天布置的化学作业交给组长,一边回复说:“还好。” 后桌欲言又止,因为她没说“还好,怎么了?”而是“还好”,她以为周弥音不想继续她想问的这个话题,于是只能憋回自己想问的话,笑了笑说:“那就好。” “谁英语卷子借我抄一下,快快快,姑奶奶。”前桌的齐樊英还在分秒必争地埋头补卷子,正被大篇大篇的阅读理解弄得心烦,看到周弥音来了就像看到亲人一般,实际也这么喊了地从她手里接过写好的英语卷子,动作毫不客气,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话音未落就开始奋笔疾书。 周弥音觉得好笑,把作业交完后去教室外的直饮水机接了一杯热水,准备一会上课的时候喝。 教室里的那几个位置空荡荡的,竞赛班的人又重新回实验楼上课了,听说一会下午有布榜,为了激励学生的学习热情,下午第四节课整个年级要去小礼堂开颁奖仪式,于是今天教室里的大家都按照要求穿着整齐的礼服,看起来比平时整齐不少。 回来时刚刚还在忘我学习的前桌已经补好了卷子,和她比出一个ok的手势:“卷子我已经帮你交啦。” 周弥音也笑着回了一个ok的手势,把水杯挂在桌子旁,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平时上课的教室是单人单桌,只有走班的教室可能需要容纳体量更大的学生才设置的同桌,所以她平时讲话最多的就是前后桌,特别是齐樊英,人开朗得不行经常主动转身回来和周弥音搭话,一开始她还会偶尔回避,后来知道他对女生不感兴趣后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周弥音看着眼前的齐樊英,开朗、黑皮、一看起来就很暖和健康的类型,实际上才是她之前认定的取向狙击点,可能是因为自己缺少什么就格外期待和欣羡什么,她对这种男生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 但十几年以来一直保持单身的原因也是因为——一般这种男生不会觉得周弥音会喜欢自己,他们也不太感冒这种体弱肤白温声细语的类型,尤其是在国外,她能收到的情书大都会用精致的火漆和信纸,像齐樊英这种大大咧咧用考完发下来的数学卷子折飞机送给她的……绝无仅有。 他写完卷子后终于有机会来和她说话了,他伸出拇指,比了一个向上的手势,问周弥音:“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周弥音歪歪头,一边拆开牛奶包装一边回答好像在大家看来都有点弱智的问题:“不就是好的意思吗,认可,good。”她随即又仔细看了一遍,确认竖起来的是大拇指而不是中指,又点了点表示确定。 “还有其他意思没?比如说反讽,不屑啥的。”齐樊英继续追问,往前凑近,好像是在观察她的神情有没有问题。 一只大黑狗咕溜着眼睛看你,周弥音反射性地向后挪了挪位置,不太自在地说:“嘲讽不是往下竖吗,你这人好奇怪。” 听完她的前半句话,又确认她的表情没有端倪,齐樊英才满足地坐了回去,一本正经地说:“为父很感动,虽然嫁出去的女儿就像割出去的肉,但是你找了个比较牛逼的归宿,我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从姑奶奶到姐姐到女儿,每说一句话她就降了一个辈分,周弥音都听糊涂了,问:“什么牛逼?” “别理他,他又犯病。”谢馨予在身后说,周弥音前后转了转脑袋,打量她的前桌和后桌,总觉得这两个人都很奇怪,但又说不出来问题在哪里。 “你才犯病,我女儿终身大事我能不管一下的?那天我还以为你们也就普通朋友关系。”齐樊英又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们早就暗度陈仓了!到底把不把我这个爸爸放在心里。” 周弥音不知道暗度陈仓又是什么意思,但她还记得爸爸女儿这个梗还是几个星期前,因为周弥音家里没人签字,要交一份确定书的时候齐樊英主动请缨代笔这件事衍生出来的。 “喏签好啦。” “哇你好厉害,签得好像,真的很像我爸爸签的。”周弥音看着那份五分钟速成的签名感叹道,心里想之后要拍给远在爱尔兰的爸爸看一眼。 “那必须,给亲女儿签字本色出演,当然得像。” “……”她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 回到当下,周弥音只认同谢馨予的qfy犯病推论,连理都不想理齐樊英一句。 “哼,你不说是吧,等中午开会我亲自去问主席。” 周弥音心里咯噔一下:“哪个主席?” “哪个主席?”齐樊英质疑的声音有些大了,引得身边的人都侧目过来,他随即才放低了音量,问:“卧槽,你这么问不是白给吗?你坦白交代,陆向珩和司熏,哪个是备胎?” 周弥音吓得赶紧摇头,连谢馨予都听不下去,无语道:“你能不能有点脑子。” 齐樊英像是被骂醒了,自己端着下巴想了一会,终于才缓缓说出一句:“也对……这俩谁知道自己是备胎都得把你弄死,咱女儿好像没有这个胆量。” 周弥音心神刚缓,就听到他毫不惭愧地紧接着说:“不过没关系,我们中国支持一夫一妻制,你把陆向珩当老婆,司熏当老公,谁都不是备胎,和和满满,多好!” ……槽点过多,不知道如何说起,周弥音和谢馨予对视一眼,两个人无奈地低头表示不认识这个人——当初体委和体育部长竞选不需要脑子的是吗。 她俩汗颜。 今年新年许愿的时候,一定要让他能少说就少说点。 论坛那个帖的热度是从昨天傍晚开始的,在那个时候只是视频有很多浏览量,还有少数一些喜欢拉郎配的凑cp磕,有点半开玩笑的自娱自乐性质。而且视频其实并不隐私,当时在场六十多个学生,大家都知道除了那一段有点暧昧外,两个人全场也没啥甜蜜互动,一时之间翻不起什么水花。 直到昨天周弥音在帖下实名评论了叁个大拇指,整件事的舆论风向就逐渐奇怪了起来,结果是她的那条评论比视频点赞量还多,甚至最后被帖主置顶,明晃晃的挂在视频正下方,谁进来都能看到她厅里厅气的表情应用。 但周弥音本人并不知情,平时上学不用手机,自然不知道现在论坛里讨论的话题带有她名字的tag。但今天在教室外发呆的时候看她的目光比平时多了许多,她不可能察觉不到,有些不太自在,但却不知道原因,无从解决。 于是中午饭也没去食堂吃,那里人流太多,目光更复杂。而是又向思南借了钥匙跑去文艺部办公室准备在沙发上睡午觉休息。 就在她靠着枕头快睡着的时候文艺部的几个女生拿着备用钥匙进来整理办公室,动作讲话吵闹喧哗,让她再也无法入睡,她挠挠脑袋,看了看几个“浑然不知”的部员,收好东西后想了想还是去主席办公室碰碰运气。 司熏一般中午不会在办公室里,没有意外情况,他都会回寝午休。平时中午会来这里办公的只有陆向珩,他在工作的时候很安静很认真,不会吵,而且也不介意她借那张更大更宽的皮质沙发睡半小时……最重要的是不会有人会没事来主席办公室收拾卫生。 她撇了撇嘴角。 正这么想着,她压开门把手,轻轻推开门,发现正对着的主席位置上没有人,于是便放心地推开门钻进去,刚关上门转过身,就看见一个光裸的背部僵硬在她面前。 司熏衣服脱了一半,突然有人门都不敲就推门进来,以为是陆向珩并不在意,转过头后震惊的神色还是难得浮现出了千年不破的冰面。他看见周弥音连忙捂上眼睛,手里原有的东西噼里啪啦摔在木质地面上,发出钝钝的响声,于是很快脱掉弄脏的衣服,利落地换上干净的白色衬衣,只来得及扣了上面叁颗纽扣,就转身低头帮她把东西捡起来。 周弥音知道自己东西掉了,但不敢睁眼去捡,虽然这种恪守“道德”的事不像是她的作风,她之前甚至可以对着陆向珩的腹肌面不改色地做完叁套语文诗歌鉴赏不带抬头,但对于司熏本人,哪怕多看一眼都会有种自己是女土匪强抢民男的错觉。 可能是出于对高岭之花的敬意,周弥音现在只想给他跪下来磕个头,这种冲动徘徊在脑海里,明明只是一个说出来都觉得离谱的想法,但却在她心理生理双重作用下成功做到了。 发觉司熏在帮她捡东西后,她也很快蹲下身,蹲得太急地面又滑,重心略显不稳膝盖一弯,“咚”一声跪在地面。她的上半身失去平衡,只能伸出双手撑在地面上避免摔得更惨,再一抬头正好看见自己的脸映照在司熏的眼睛里,两个人靠得很近,她看见自己仓皇的神色,心里一片哀戚——我不要当女土匪啊。 司熏本来是没什么反应的,但看到她眼底有些略显异常的恐惧,下意识地说:“文艺部这周平时操行扣五分。”语气冷冰冰的,吓得周弥音一抖,想起部里那些本来就不怎么和善的部员,她颤巍巍地说:“能少扣点吗?主席。”说着往后悄悄挪动开距离。 心里想起那天打完球她和他说的话,司熏点点头:“那就扣四分吧,一会去行政那边报备。”随即把散落在地上他很快捡起来的东西递给她,等她拿稳后起身回到桌前把剩下的扣子扣好。 周弥音吸了一口气,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得罪了主席什么,随即很快脑内闪过之前一个场景——打完球赛后,她叫住司熏,甚至没有铺垫很直白地问他:“主席,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也许是他那一瞬间表情的微裂提醒了她,周弥音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虽然他很快恢复原状,甚至还和她说了他名字对应的汉字怎么写:“司掌的司,熏染的熏。”周弥音一个词组都没听懂,只能愣着点头。 “来这里做什么?”司熏问道。 周弥音手里拿着笔记本和学校超市买的面包牛奶,还有一个小小绵软的U型枕,上面画着白色的睡觉猫咪,她拍干净枕头表面的灰尘,对着司熏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实在没办法说出来自己是过来偷偷睡午觉的实情。 再加上刚刚被扣的四分操行分,她苦笑着说:“想过来为主席分摊工作压力。” 司熏本来今天中午应该吃完饭按照常例去午休的,但突然接到老师通知要提前看审批的活动文件。那个时候他还在食堂,一不小心被端盘子不看路的学生撞上了后背,油渍从外套中渗进内里,里面的衬衣也不免遭殃,回宿舍太耽误时间,于是就来同样放着衬衫备用的办公室把衣服换了。 如果没工作的话,他肯定会去洗个澡,此时此刻的司熏对于工作有些排斥的情绪。 于是正准备弄手里的资料的他听到她说这句话后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说道:“那帮我把审批表弄一弄吧。”说完又补充道:“弄好了抵操行分。”实际上他也并不是真的想扣她的分,只是想起上次的事不免郁结,她虽然看起来似乎很怕自己的样子,但好像又和别人的害怕不太一样,才顺口说出那句处罚。 听完后面那句话后,周弥音眼里一亮,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茶几上摆好,绕到他的办公桌旁等待指令。 “这份帮我重新核对一下经费金额,这份按照页码顺序理好用订书机钉在一起。”他双手递来两份文件,分别吩咐道。 周弥音接过,说了声好,转身在沙发和陆向珩的位置上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坐回沙发上,一是没有什么书写量在沙发也好完成,二是她也不敢顶着真正主席的目光坐上主席的位置,这多僭越。 她开始理文件,司熏也低头在写着什么,从抽屉里拿出公章、直尺时会发出一阵窸窣的声响,其余时候除了纸张和窗外的风声,一时之间整个办公室都很安静和谐。 周弥音很快就做完了手里的工作,其实量也都不多,所以她看见捏着鼻梁提笔斟酌的司熏看上去十分疲倦的时候,还主动地去问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工作。 “嗯……”可能是因为没有午休的原因,他的声音多了几分倦怠:“帮我把U盘里标着数字的文件都打印出来吧,隔壁行政应该开了门……算了,等我一会,避免万一我给你找一把钥匙。” 周弥音接过U盘后不忍去看司熏转身去拿钥匙的侧脸,很难有这种仔细注视他的时刻,相比起正脸,司熏的侧颜因为弧度更温和,少了“生气脸”加持,终究是美貌大于疏离感了。 她也终于能理解班上女生喜欢司熏的人数更多的原因了。他多数时候都不会生气,比起某个脾气超差的人来说,稍微了解深入一些司熏都会让人觉得很温柔舒服,就像是春日茶团外裹了一层霜,凑进来才发现里面软糯糯的,而不是满怀期待地扑上去,穿过云雾棉花撞在一堵铜墙铁壁上。 她又下意识撇了撇嘴。 “我脸上有东西吗?”司熏的疑问让周弥音回过神,摇摇头说没事后便接过那串钥匙就往办公室外跑。 打印文件回来的路上周弥音觉得有些撑不住的困,她有午休的习惯,抬手看了一眼表,发现如果现在睡午觉还可以睡半小时。 困意来袭,她交完文件给司熏的时候终于举手投降,侧身抱住u型枕窝在沙发上小眯了一会。 司熏和她道谢后就看到她顺势瘫倒在沙发上,很快意识到这可能才是她过来的真正目的。 原来不是找陆向珩,司熏想。 周弥音醒来的时候是午间休息结束音乐从办公室音响里放出的一瞬间,她本来只是想闭目养神,但困意胶稠,竟然一闭眼就很快入睡,睡得很深质量很高,醒来的时候脑内一片清醒。 她顺着习惯看向主座的方向——陆向珩不在,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应该看侧面的位置才对——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留一堆文件和文具在桌上,仍存留下来的凌乱痕迹告诉她刚刚确实是司熏坐在这里办公,不是她在臆想或是做梦。 她低头看,理了理外套上的褶皱,收起桌面上散落的她的物品,多余出来的钥匙和压在下面的纸条吸引了她的注意: “办公室钥匙。”只告诉她钥匙的用途。 周弥音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心里不免感叹:“齐樊英说得也太外行了,司熏这种才适合当老婆放在家里宠,陆向珩……还是扔外面打工自生自灭吧。” 正在写物竞题的陆向珩:…… -- 痕迹 Saпyesнцwц.čoм 司熏推门进办公室的时候,陆向珩正在打电话,两人互相示意着点了点头后,他便进屋拿了需要拿的文件,却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已经结束电话站在窗前的陆向珩叫住了。 司熏没有表情地看向他,没有主动开口,反而静默地以等待表示询问。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陆向珩的嘴唇开合,好像只是在说一件需要帮忙打印文件一般不轻不重的小忙。 司熏眼里没有什么情绪,听完他说完话后便很快径直转身离开,拉开把手前他语气仍然没有波澜地说:“看在你最近很忙的份上,下不为例。” 随着门的开合,最终沉寂,陆向珩嘴角的笑容慢慢消逝。 距离下午上课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宋婵刚和卓筱柔从天台下来。今天中午她们并没有回寝室午休,许久没有见面的两个人不由得说了很多话,此时此刻刚刚结束正下楼准备买饮料解渴。 于是就这样和司熏迎面相撞——但仍有一段距离,近到足以让她们闻到一股冷杉的香气,和今天的秋天氛围十足相配。 互说了抱歉后很快分开,直到拉开一定距离后,宋婵和卓筱柔才不由自主对视了一下,随后又因为这种心有灵犀的默契掩盖不住地笑了起来。ΓoцΓoцωц.ǐи(rourouwu.in) 司熏听见了动静,但无暇分散注意去关心这些,只是继续面无表情径直离开转角,消失在一楼花园目所能及的视野里。 “他们真的好讲究啊。”她们不禁感叹道。 好像这种广受欢迎的男生身上总是有一股引人着迷的香气,季佳泽是有后调雪松的旷野味,宋婵知道这是出于经常换洗衣服想遮盖掉洗衣液味的目的,而陆向珩则受身上檀木浸染,一股木质苦香若有若无,在学校还不算太明显。 可能是走动震荡空气或是相隔距离过近的原因,她们很默契地都闻到了那股好闻的香气,但都一时之间不记得到底是哪款香水有这种味道,和司熏本人还挺相配,闻起来并不觉得违和。 宋婵打开两瓶易拉罐瓶口,一瓶递给卓筱柔,自己就着手里剩下的那罐喝了起来。 “所以……”卓筱柔没立刻喝,她习惯等瓶里的气体逸散掉,失去那份刺激舌底的可能。 宋婵把饮料递离嘴边,很快意识到她想问些什么,到底不过是她对周弥音的看法,于是很坦诚地回答道:“没有什么,喜欢一个人又没什么错,就算她是喜欢季佳泽我也不会讨厌她。”随即又补充:“你和她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人要是很坏的话肯定早就提醒我注意她了,既然是这样,你还是多关心关心新部员的部内生存现状吧,不用考虑我心里的感受。” “是这样没错,但……真的不介意?”卓筱柔为了确保又重复问了一遍,她在这种事情上格外的敏感和谨慎注意。 “我介意什么呀,我能对一个性格好还长得好看女生有敌意?那种因为她好就讨厌她的人才该被我有敌意吧。”宋婵摊摊手,又说道:“不过她选择的做法也太急躁了,下学期入部也不是来不及,何必承受这份风险呢?” “因为是交换生。”卓筱柔回复道,“其实她下学期在不在都不一定了,但这件事我也不好和部员们说,只能多让她们放宽心。”但其实部内情况更为复杂,她作为部长能管束到的程度依然是不足够的。 “那我还有什么好质疑她的?在某些方面,我俩同病相怜吧。”宋婵如是补充,很快喝完手里的牛奶,走到垃圾桶前将空荡的瓶身扔了进去。 “……”卓筱柔愣了愣,看着宋婵那张好看的脸,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般,最后也同意地说:“说得确实好像没什么问题。” “更正一下,是完全没问题。”宋婵挥挥手,嘴角牵出一个笑容。 下午第一节体育课,由于实验B班体育老师不在,原本在两个不同地方上课的班级硬生生凑到了一块。回教室才听到消息的宋婵紧赶慢赶,终于在上课铃前到了体育馆而不是距离更近的操场。 “怎么体委都不提前通知一声?”宋婵喘着气,和卓筱柔还有几个迟到的女生默默混到实验B的列队里。 “黎老师急性胃疼,刚打车去医院。”前面有好心人低声解释道。 “噢……” 体育馆除了容纳两个班的学生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实验A的体育老师站在看台上,让两个班的体育委员核点人数。 B班体委齐樊英把险些迟到的人数一齐算上,回头和老师报告说人齐了。 实验A的体育委员早已报好人数立在一边等候,此时此刻两个班形成鲜明对比,一边混乱,一边整齐,刚回完短信的老师抬头一看就皱起了眉。 体育老师咳嗽一声,双手示意队伍从两边汇到中间:“两个班往中间靠,凑近一点好听我说话。”他突然朝队伍后面的男生喊道:“都给我别说话了,站好队!再说的出去跑10圈回来上来继续和我说。” 两个实验班,井水不犯河水,平时见面都尽量绕着道走,上体育课一个班在操场,就不会有另一个班踏足绿茵地的可能。作为学校安排的“实验组对照组”,此时此刻却肩并肩挨在一起,怪异的感觉几乎弥漫整个馆内。 “B班迟到的我就不管了,这次特殊情况我理解,A班迟到的一会去围着篮球场蛙跳叁圈,迟到的那几个样子我都记着呢,别想着给我偷懒。”体育老师开始课前念叨。 他所不知道的是,两个班的女生显然都在压抑着激动,偷偷往身旁的队列里瞟。实验B的女生在看陆向珩,实验A的在看司熏,他们俩都站在最后一排,向后看的目光集聚,队伍中这种氛围感染力极强,连带着宋婵也不由得跟着大家的目光一起去瞟后排的陆向珩。 他平时不喜欢穿校服,上体育课时身上只套白色的T恤,站在队列里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几张纸,正在和一旁的男生说话,偶尔也会不免触碰到那些探究的目光,也只是温和地点头随即很快移开视线。 他身旁的男生却饱受鼓舞,像是为了不辜负难得投放过来的目光,举手投足之间多了一些想要吸引注意的刻意感,这种反差对比很快让陆向珩再次击中了实验B女生的心。 大家都喜欢帅而不自知的帅哥。 比起班上看一眼就能感冒的司熏,谁能拒绝一个长得帅还很温柔的陆向珩呢。 宋婵尬笑着,站在队伍里,仿佛看到许多泡泡腾空发出许多春心泛滥的声音。 司熏这边,她悄悄看了眼,依旧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没有因为老师废话而显出的不耐,也不见有开心之类的积极情绪,别人和他搭话他也只点头摇头,如同以往。 如果非要说和平时比起来的话,他比平时多束了蓝色发带和腕带,光是美貌就能让人魂牵梦萦的力量感又被狠狠加固了一层。 宋婵反应过来上次的来看学园祭论纲戏的不乏实验A的这些可爱女孩。 果然家花不如野花香…… 空气中浮躁着散乱的因子,队伍终于在体育老师说“叁十分钟后集合,解散”后一哄而散。 刚刚迟到所以站在最右边的宋婵在人群解散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周弥音,她今天穿了天蓝色的运动内搭,外面穿着学校的运动外套,长发盘在脑后,正和班上的女生有说有笑地往看台那边走。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松了一口气,摇了摇脑袋,收回心神和卓筱柔去器材室搬东西。 从器材室方向铩羽而归的同学向她们摆摆手,说:“器材室老师不在,他带着黎老师一起看病去了。” …… 整个馆内能点出来的体育设备:实验A的一个篮球,一个私人减肥用跳绳,一个被征用去看台当坐垫的缓冲垫。 一节课40分钟,没带书没带作业,还不能出体育馆。 “诶,你们班有没有要来混篮的。”篮球场上实验A的人问,“差一男一女,来俩哥们儿,多来也行,我们轮t混着打。” “卧槽,司熏要打篮球。”看到司熏起身走向篮球场后,看台上的女生很快激动起来,不过更惊讶的还是实验B的学生。 宋婵其实大概也能明白其中原委,上次她没去参赛,司熏也没去,最后他们班可以说是输得一塌糊涂。 平时他很忙,如今可以在体育课上稍微打一会球,他肯定也是乐意的。 其实平时他在体育课上不打球只看书也只是因为自己班上的男生水平太差……不过大家都看破不点破,只默默在腹诽着。 看到司熏来到场上和陆向珩击肘的时候,她后知后觉明白为什么今天他要戴发带和护腕了。 ……原来不是为了维护门面特意耍帅,这俩早就约好了。 “牛的,但还差一个啊,实验B来个美女来个美女!”话音未落,宋婵感到身后一重,没来得及稳住身形,便失去重心往篮球场的方向扑着走了好几步。 她在“卧槽人齐了”的叫声中不可置信地回头看捂着嘴笑的卓筱柔,心里也不禁“卧槽”了一声。 始作俑者却笑意盈盈,说:“我上楼去借个相机。” 宋婵正准备用想去球场对面厕所托辞溜走,抬头却看到周弥音正在看她,然后一步、两步、叁步,她看见她步伐越来越紧,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她几乎能闻见她身上的香味,却挪动不了脚步,宋婵窒住了呼吸。 想要去找身后卓筱柔的手被对方捉住,周弥音笑着说:“找到你了,最后一名队员。” 卧槽。 宋婵大脑一片空白。 围成圈,转球,球孔对准的人一个个退出,直到陆向珩的声音响起:“到你了。” 宋婵回过神来,看见周弥音扯了扯她的衣角,她才顺应地跟着走进与之相对的队伍。 另外几个实验A的人她不认识,唯一认识的周弥音在对面那个队伍,最后陆向珩在司熏和他之间转到自己,B班唯一的独苗归到对面的队伍。 她有些头疼,不过对这种转球结果无法表示异议,只站在线外看陆向珩和司熏争球。 “哐——”球砸上篮板顺利落进篮筐,利落的弧线让这场争球很快结束。 陆向珩发球。 比起只有男生的篮球赛来说,混篮更具有娱乐性,因为在场上要照顾女生与自己的力量悬殊,很多动作要收敛许多。也有人戏称“恋爱篮球”,加之这个球赛发生在两个彼此之间表面平和实际水火不容的实验班之间,还有两对特别有话题的八卦加成人物,甚至还没结束转球,就有人自告奋勇来吹哨当裁判。 因为极具观赏性与八卦性。 球高速飞来的前一秒宋婵还在发呆,手心触到球的那一刻便抛开所有顾虑——她知道陆向珩的第一颗球会传给她,这是他多年和她一起打球遗存下来的习惯。 预知到这种可能后,很快找到进攻球路的宋婵顺利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轻松上篮进球。 “好球——!”虽然球赛刚开始大家还没能很快进入状态,但那几步运球和精准的球路很快调动起场上的球员。 哨声响起,篮板下呆滞住神色的周弥音也很快反应过来,对她笑着跟着一起为这个首进球鼓掌。 宋婵见状,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这种娱乐赛她初中时也不经常打,更多是混在一堆男生里比谁撞得更凶。 想着想着,她很快在旧有的习惯下迅速回头防守继续准备面对下一轮的进球。 球被移交到周弥音手里,她很快从之前的惊讶中恢复神色,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小心地运着球往前走着。 司熏在身侧亦步亦趋,时刻保持着传球距离,但却被对方球员盯守得很好,让她没办法顺利传球过去。 “这边。”熟悉的声音响起,周弥音正放心地准备将球投出去,却迎上陆向珩满含笑意的脸,她愣了愣,一种莫名的违和让她停下了脚步和手里的动作,最终还是没将这一球传出去。 这人耍赖。 但无法再运球了。 在这个插曲发生的时候,司熏已经冲破对面因此松散卸力的二防一,来到周弥音面前,他低声说:松手。 她应声卸力,递出双手让他得以轻轻地从她手中接过这个球,顺便在他接球进攻时成功拦住了前来拦截的队员。 混篮就是这样,虽然有体型和力量的差距,但很多时候能打出一防二的效果。对方手足无措,只能赶紧追上,留下的都让后面赶到的女队员过来处理。 已经来不及截球防守,宋婵提前判断站在篮下等候已久,由于身高劣势她原本准备滞后起跳拦住这一球,但却没想到司熏站在叁分线外就开始跳投。 哨声响起,球网晃动,是清脆的空心球。 而他好像很有自信,投过之后没看结果便直接转身回防,在哨声中他的背影显得十分飒沓。 看台上在看的女生开始小声尖叫起来,就连球场边的男生也忍不住拍手叫好。 太装了……不过也未免太帅。 宋婵接过未落地的球,从容不迫地运球,伸手指挥着队友去对场篮下接应。 打全场需要把节奏掌握在自己这方,她看见队友的位置都几乎到位后开始加速运球。 像是已经料到她的路线,周弥音出现在她面前伸出手防守,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她意识到也来不及改换球路,只能行进中途传球给跟来的陆向珩。 没有丝毫犹豫,球力狠劲地将球传出。 “这样挡拆很危险。”宋婵在她面前站定,像是不在意后续己方的进攻,继续和她说着一些注意事项:“不过今天混篮,你还是来防我吧,我能刹住车,不会让你受伤。” 随后她便抬首去看对场的球框,球利落地投进,陆向珩像是效仿似的立刻转身回防,经过她们的时候还特意提醒了一句:“回了。” “嗯。”宋婵也即刻转身。 两个人的背影一前一后各自奔跑着,之间并没有沟通或眼神对视,但却足以让人不得不感叹从小长大幼驯染的那种默契和并肩感。 看台上又是一阵唏嘘,本来不想吃瓜看戏的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坐到前排来,卓筱柔也已经借到相机,正在看台第一排寻找最佳拍摄位置准备就位。 “弥音。”司熏经过她的时候意料之外地低头轻声喊她,“快追上,别落下了。” 周弥音被他这么叫愣了,原来好几次遇到的主席已经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了,还有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意味深长,但她很快理解到话里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意思,微微点头示意后连忙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主席,真是个好人。周弥音又有些尴尬地想: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此时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打完球赛后才被问叫什么名字的司熏:…… 抛开刚开始两边炫技之作的叁分空心,接下来的每一球都不再是个人球技的展示,而是多数时候中和女生的步调,打出更讲究配合的节奏,偶尔会投出令人失声尖叫的好球。 女生也不再局限于彼此防守,而是积极地去挡在运球的男生面前,使之不得不停步传球,同时也有在投篮时候积极抬手防守的。 直到到了下半场,体力的悬殊让女生们连连挥手说要下场休息,场上最后只剩下周弥音和宋婵。 前者玩得投入不觉得累,但脸色已经潮红明显气喘不匀;后者是确实不累还没玩尽兴,鬓角只出了些薄汗好像刚刚也只才是热身运动。 陆向珩看周弥音实在不像是能继续打的样子,刚想走近劝她下场休息,但还没到能面对面交谈的地步,途中就被宋婵截断了,她运着球正准备长驱直入,他也只好配合回头往回走,等着这球结束。 她的动作很快,路线灵活,但中途的一个失误让球被等候已久的司熏截走了,只是几秒之内发生的事情,他从容地运着球,跑到周弥音所在的篮下,他甚至没有空传,而是直接把球轻轻放在她手中。 无人防守,此时明明可以直接进球得分,但他没有。 周弥音本来想在篮下休息一会,此刻也只是懵懵地接过球,很快反应过来他想她来得这个分后,不假思索地向球框直接投球。 运动太久手软,这一抬手投球竟然叁不摸,周弥音尴尬地摸摸头,司熏很轻松地用手捞过,把球重新递回给她。 “主席……要不还是你来投吧,我投不进的。”之前她也没投过几次球,几乎就是在场上跟着一起跑步,多数时间都在传球。 “你投,我给你接着。”他出乎意料地说了这么多的话,还补充道:“投进下场去喝水。” 其他球员好像也明白了司熏的意图,并没有凑上前给她投球的压力。 周弥音受到鼓舞,很快敛下心神,努力瞄准调整角度向上投篮。 球在篮筐边缘滑动了半圈还是念念不舍地掉出了框外,但很快又被司熏接住再扔回给她。 “往右站一些。”司熏指导着。 全场都很安静,好像都在屏息看着她一个人投球,她按照指示向右挪动了脚步,努力地向上一掷。 哗啦——清脆的空心球。 那一声好像也投掷进了自己心里。 “好球!”场外场内高呼。 “我……不行了,我下场休息。”这句话却是对着陆向珩说的,她投进后第一时间看向的也是他。 陆向珩只是点头,脸上笑意淡淡的,只上前接过她投进的那颗球,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转身往回运球。 司熏也跟着回防,经过她的时候没有停留,只带起一阵风卷起了她额前的发丝。 接下来就是充满竞技与想赢球欲望的时间了。 周弥音买水回来的时候场上局面正焦灼,计分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器材室里推出,课程到一半的时候器材教室已经用备用钥匙打开,但受这场临时的混篮影响,大家都无意去进行其他的体育活动。 周弥音喝着冰镇的乳酸菌,接过同学递来的湿巾擦了一遍脸,馨香散去后仍觉得脸烫烫的,温度始终高热不退。 直到下课铃响起,体育老师吹哨叫集合,宣布最后一球的开始。 执球的是陆向珩,优势也在他那边——记分比对面高出五分,实际上输赢已定,但他却严谨地躲过所有迎面而来触球,稳稳当当地来到守在篮下的司熏面前。 可能是错觉,周弥音总觉得她下场之后陆向珩认真了不少。 他们之间好像说了一句什么话,但小声得全场几乎没有第叁个人听到。 随即陆向珩背过身单手投球——是一个看上去满不经意的背投叁分。 司熏不知道是没来得及反应到这一球还是主动放弃防守,只待在篮下原地不动看球的运动轨迹。 球砸框,回弹,震出闷响,在众人眼里晃荡在边缘,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滑了进去。!!!! 一节本应十分乏味的体育课却在这一球里迎来鼎沸的高潮。 卓筱柔从相机视镜中收回视线,不禁在心里跟着一起大声欢呼,随后在人群中找到宋婵向她挥手。 体育馆内明灯光亮,但嬉闹人群之中第一个看到的绝对是那个人。 那是如同青涩裂果掉落心尖的纯粹快乐,独属于少年的放荡与肆意。 体育老师:这群小孩傻乐些什么?? 小剧场:(打篮球时两女孩心理活动) 宋婵(拿着球):卧槽她好小一只,乖乖香香还有点笨笨的我要是撞到不得碎了。TVT 周弥音:她怎么这么厉害QAQ下次还想一起玩儿。 -- 牛奶 Saпyesнцwц.čoм 暴雨来得太急,温度骤降,品川私立的学生都已经将夏装放进衣柜上层,穿上得体正式的秋装。外聘的设计,秋季校服做成漂亮典约的驼色,女生长袜深蓝,不再是春夏轻薄的面料,而是厚棉质感,在膝盖下方一些的位置截断,时刻妥帖地安置在软软的精致皮鞋里。 比夏天要更稳重成熟,花边上的枫叶刺绣预示秋季浓重,倾覆而来。 宋婵背着新买的制服包,上一个包因为刮伤拿去皮具店修护,新包吊牌刚拆,边缘有些硬硬的硌人,季佳泽看她皱眉,伸手想要接过来提在手里,被宋婵摇摇头拒绝了。 他抬起腕表看了会时间,侧身低头问宋婵了些什么事情,后者正用手整理着自己有些松散的发型,听到什么之后红着脸回复几句话,随后又嗔怪地回过头去嘟囔着什么。 充满十足的恋爱甜味氛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能让人感觉到他们身上的融洽与随性,但如果长期仔细观察,等他们转过下个转角,经过向左平行部向右国际部的白色路标,清冷疏离在彼此分离的下一秒又重新回归到两人身上,即是一瞬间的事,连对方也轻易察觉不到。 到达实验B之前会路过实验A的教室,上次月考在门口看到的场景不由得在脑海唤醒,原本走路目不斜视的宋婵还是在经过一扇扇干净明亮的窗户时略微偏过头,脚步未停,就像企图用这可能不到五秒的路过时间确认陆向珩在不在教室里。 学校的物竞连带着数竞老师全部去市里开会学习,今天群里发布公告,让相应竞赛的学生回班里正常上几天课。大群里是一连串的回复收到,小群里却炸开了锅,有不满安排的,但大多都在为能回归之前正常的高中时间安排而感到雀跃激动。 陆向珩也在通知群里,但违反常理地,他这次甚至连个确认收到通知的接龙都好像屑于一点,在群里一直没有发消息。没人知道他会不会来上学,不像之前,现在的宋婵只觉得这种异常令人心底不安,但总归只是一种不可靠的感觉,并不能具体指向什么,她也只能安慰自己是多想了。ΓoцΓoцωц.ǐи(rourouwu.in) 于是当她看到陆向珩安静温和地坐在座位上同前来攀谈的同学聊天的时候,那种熟悉感又很轻易地挥散了她的顾虑。 他还是和既往一样,礼貌儒雅,温柔从容。在物竞总能见到的疲惫就像是近日来的暴雨,云雾散去,就连痕迹也在他脸上不知所踪。 如果要说什么的话,一定是这个时候最合适。想法一触而生。 他像是感知到了她的目光,正好侧过头来对上她的目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让宋婵一时之间忘了怎么走路,不由趔趄,反应过来连忙扶住一旁的柜门。 她余光看见他从座位上起身,表情含着歉意和说话的同学点头,走过来脚步稳重从容,很快到了她面前,BALMAIN的鞋头映入眼帘的时候,宋婵还是深吸一口气最终选择抬头正视迎上他的目光。 不是恍惚而出的熟悉,是隔着一层模糊的记忆河带仍能感知到的安定感,她很快意识到面前的陆向珩就是从前的陆向珩,只有那张漂亮的脸带着温和表情时才能让人产生那种无法言说的稳靠感觉。 不是带有质询的恼意,那些让她会不由衷感到害怕的情绪,她不应该怕他才对。 “找我有什么事么?”他可能有些感冒,又或许是因为走廊人来人往,说话时候声音特意压低,但最后的尾音却上挑,像是心情不错的表现。 “没有……但也不算是没有,我们之后……要不找个时间吃个饭?”到时候再好好聊聊之前的事情,包括之前的吵架也要好好和解……把这个请求说完,宋婵总算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因为她有直觉他会同意。 正如她所预想,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就像从前每次都能很快答应她的请求一样,说完之后像想起什么事一般,他略显关怀地问:“需要带上季佳泽吗?” “如果你同意的话?”得到肯定答案的宋婵点了点头,听见后面的问题紧接着问他。 “你需要的话。”他微微一笑,随后又望回教室里的挂钟,提醒她道:“再不回去的话,预备铃该打了。” 如梦初醒一般,宋婵点点头,终于挪开脚步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婵婵。”陆向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引得不少人回头注目,她也回头看他。 “领结。”他指了指自己脖颈的位置,提醒道。 宋婵低头看到有些戴歪的领结,却没有立刻用手去理正,而是转回身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教室走去。转过拐角时,她才慢下脚步收紧手——手心紧张而出一片湿意。 回到座位上时,预备铃刚巧结束,卓筱柔趁老师在准备投影仪的空隙给她递过来纸条,她放下包打开纸面看了看,才恍然从刚刚的插曲影响中走出来。 伸手拽了拽她前桌的马尾,两个人一前一后无声地笑,心中的疑虑暂时消解。 老师似有察觉地抬头逡巡了一圈,又低头打开讲义,念叨着:“同学们打开教材相应的位置。上次布置的课后习题我来检查,点几个人起来回答吧。” 宋婵从桌厢里好不容易拿出课本后,被点到的几个人已经站上讲台做题,她翻过许多页没有字迹的课本,感叹学校的进度总是在自己缺席的时候依然保持惊人的效率,让她每次都补得吃力。 上一大章竟然全部上完,此时已经在教新的篇章内容,不过她不用为此担忧,只一面看课本不禁一面抬眼看讲台上被点的人。 司熏挺拔的背影在一众人里格外显眼,他也许更适合春季深色的校服,和他本人一样清冷严肃。此时穿着驼色西服虽平添了几分温度,可当他回头去讲桌上换笔的时候,眉间常年不化的积雪好像在秋季更加凝重,就像卓筱柔锐评所说:“和他说话真的觉得自己会感冒。”冷到生人勿近的程度,宋婵对他尊敬然远之。 司熏的字迹漂亮,和他本人一样,就连数字也写得规整好看,再加上课业成绩好,所以经常被老师叫上讲台讲解题目问题。 关于气场这件事其实也不是他故意为之,相处久的人都知道其实他只是表情比较少,再加上不太喜欢说话,所以就比别人冷了些。 但这种没有表情就像在生气的脸,如果不是长得好看的话,宋婵想,司熏肯定很适合去当坐在校园白墙上披着校服指挥人打架的类型。 每个人要写叁道题的答案和解题过程,宋婵在这段时间不由得也发起呆,看着司熏的背影出神。 “别看了啊,还看还看,都别发呆,好好看我怎么批改这些低级错误。”物理老师腹有乾坤,知道班上女生眼神紧跟着司熏从讲台回到他的座位上,却又好像半纵容地允许了这种爱美之心,只笑着应景地调侃几句,提醒大家集中早上听课的注意力。 宋婵被提醒得回过神来,聚焦在讲台的眼神收回,偏头去看坐在位置上也备受瞩目的司熏。 他正握着笔,神情严肃地看老师讲题,认真程度之高就像有一层他们都看不见的透明阻碍,把他和刚刚的调侃以及周围的所有人都隔绝开来。 他身边的人好像都被影响得坐直身子认真听讲,认知到这一点,宋婵也不禁一抖,坐直了上身,觉得好像真的有点冷得发慌。 终于熬到下课铃,被拖了两分钟的堂,随着老师说下课,教室里如同泄洪找到出口,一时鼎沸,上课时整洁安静的教室突然凌乱起来。 卓筱柔拉着宋婵出教室,到二楼阳台角放风,司熏从她们身后经过,上楼梯往学生会办公室的方向走。 “主席好忙,每天都往办公室跑。”他的身影一消失在转角,卓筱柔就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你不是也挺忙?”文艺部部长也不像是个闲职。 “活动办的差不多也就不忙。不过最近陆向珩回来,司熏也会轻松一些。”卓筱柔手搭在栏杆上,看楼下往来跑班的人流如是说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他是个副主席……他去交换这么久老师居然没换人来当吗?”宋婵突然反应过来,问道。 “那个时候不是都已经选举完了么,聘书也下了,他交换的事其实也挺突然的。”卓筱柔补充道:“只能说司熏比较行,执行这块管得连老师也不好意思提再违例选个副主席帮忙分担他工作,这次回来几乎没参加什么组织,不得不说陆向珩这个副主席真是过得比主席还舒坦。” 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有些迟疑地问:“你们的事情解决好了吗?”虽然很多事情已经在手机上了解得差不多了,但最近宋婵一直没提陆向珩的事,她也不好意思继续问多。如今话题到这,她还是出于关心多问了一句。 指的是陆向珩的事,宋婵摇摇头,但又点点头:“没解决,但快了吧,今天见面感觉他好像和之前见面变了不少,像回到初中的时候……也许之后吃顿饭就好了,我其实也不是清楚。” “噢,说到这,有件事我没和你说。”卓筱柔突然正经起来,问她:“你知道周弥音这个人吗?” 宋婵下意识地想摇头,但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又突然想起之前在走廊叁个人一起走路的情形。 “周弥音,弥漫的弥,大音希声的音。”她那个时候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我认识。”宋婵回道,没有人会对那种女生没有印象。 卓筱柔点点头,继续说:“学校里传他俩有情况,我想了想,还是帮你去查了查。最后发现周弥音是从英国交换过来。入学走的程序因为是我妈妈这边办的,我才知道她是跟着陆向珩转来的,当初的入学要求是进陆向珩的班。” 宋婵一愣,想起那天考场里前后坐着的两人,下意识感觉两个人并不般配。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陆向珩把不耐烦和坏脾气放在表面对待的女生,而她看起来并不无理取闹,估计是两人之间之前有过什么过节。 “那她?” 上课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了,话题中断得有些突兀,但宋婵还是收起疑问,和卓筱柔一起走回教室。 “她现在就在我部门里,午休的时候再和你具体说。”卓筱柔说道。 秦思南走进文艺部教室的时候周弥音已经坐在里面了,她坐在桌前在写本周文艺部的新报表,只做数字部分,其他部分多数情况会由秦思南来负责补全。 听到她开门声的时候,周弥音刚把最后一个数字填完,很快笑着抬头看她,温温柔柔地叫她的名字:“思南。” 秦思南嗯了一声,像是已经习惯她这么亲密的称呼。 周弥音第一次和她见面时就这么喊了,她说:思南你的名字好好听。 像是特别喜欢她这个高一在部门里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几乎每次部门有事需要集合她都会从实验班楼层下来在她班级等她,然后再挽着她的手,一起推开文艺部的部门活动室。 她放下包,今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工作可以推后,她只是想在午休的时候得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负责管理办公室的她,有钥匙可以随意进出,自然想到了这里。 周弥音今天提前找她拿了钥匙,没吃午饭就到办公室里做表,等她到的时候表已经做得差不多,甚至连之后需要做的部分也用铅笔浅浅地写在上面——幼稚的字体,好像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写的汉字不好看,所以只打了草稿等着她来写。 秦思南从容不迫地接过层层迭迭的表,推开移动椅坐在她对面的办公桌上抽出中性笔开始誊写:“包里给你买了吃的,去拿。” 本来趴着看她写字的周弥音闻言,眼里一亮,伸手从她包里找出了一盒甜牛奶和面包。 她不知道周弥音喜欢吃什么,但总归面包牛奶不会出错。 秦思南空隙中抬头悄悄看她,周弥音咬着面包一脸满足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她来之前部员所讨论的那样生人勿近,或者猜测中的那般行事高调嚣张,她一点心机和防范都没有,像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不谙女生之间的妒意与恶语。 但还是有所察觉吧,所以才会选择平平无奇但情绪收敛的她。 “部里因为她是空降,其实对她很有意见,特别是……在知道她和陆向珩关系不太对劲的时候。”卓筱柔有些沉重地说道。 宋婵眉心一跳。 所以秦思南是不会问她关于任何有关陆向珩的事的,也不会为了任何原因和她走近,买面包这种事只是出于平时人设的维护——温柔体贴但无闻的高二部员,但实际上不过只是表面功夫。 而且。 门再次被敲响,这次进来的是陆向珩,他手里拿着文件,上一秒还面无表情,下一秒看到办公室里多余的她就立刻变得春风和煦起来:“中午工作辛苦了,我有些事情需要对接一下,你们哪位方便?” 变化很快其实很难看得出来,但她不一样,秦思南看了看手里的表,又看了看对面正在喝牛奶但实际上被暗暗点名的周弥音,低头继续写手中的内容。 他一定不是来找她的。 她的余光看见周弥音拿着吃了一半的面包起身,随后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室内只留清净,她抬头,桌面上只放着那瓶牛奶。 秦思南盯着看了许久,随后低头继续誊写。 已经是第二次。她在心里暗自数。 周弥音想伸手去拿陆向珩手里的文件,他不经意地移开一些,看了看她手里的半截面包,说:“先吃完。” “哦……”周弥音埋下脑袋又咬了一口,跟着他进了主席办公室。 副主席和主席的座位专门设置在一间教室里,副主席的座位在侧边,而主席的座位正对着门,一打开就能看见上面摆放整齐的书写工具和文件。 但是来过很多次的周弥音知道,侧边的位置才是那位冰冰冷冷不爱说话的主席的,因为他不太喜欢收拾桌面,位置总是显得凌乱,所以和陆向珩换了桌子。 那张干净整洁的桌子才是陆向珩坐的。 她熟悉地端坐在招待的沙发上,皮质松软冰凉,是她最喜欢的座位。 一关上门陆向珩就收起和煦的笑容,看着她把最后一口面包吃下去,然后才开口像命令般地说出两个字:“退部。” “不行。”周弥音很快反驳这个他已经向她提出很多次的要求,虽然一开始她入部的目的不纯,但是认识了思南这样会给她带午餐的朋友,她不想失去和她唯一有交集的理由。 “其他人对你意见很大,你以为部长把这件事压着我就能不知道吗?”陆向珩坐回自己的桌前,翻阅起手里本应交给她“处理”的文件,实际上已经处理好了,但他又再翻开看了一遍。 周弥音有些着急,她回复说:“可是我也通过了测试,不过只是进来的时间不对啊。我也不想要部长的位置,就进来帮帮忙打打杂不行么?” “你高二了也当不了什么决策人员。之后主要工作会是高一部员第二学期升上来后负责,你那个测试我也不想再说了,你想要来之前能不能先和我商量?” “你又凶我。”周弥音顿了顿又说:“我和你说了你会同意才怪。” “对,我不会同意,一定把你拒之学生会门外,谁来敲都敲不开。”陆向珩很快回复了她。 “你看你……”她的话却被打断。 “周弥音,品川学生会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特别里面的人。”他突然从纸面上移开目光,定定地看向她:“他们手段多的是你没看过的,你不在国内,不清楚这些。”他好像还有很多话想说,但还是停住了话,认为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说再多就有些没必要了。 “我不会出事的。”周弥音笃定地说道:“我又不是没有情商,那些目光和中伤的话我也感受过的,只要不造成实际伤害,当看不见就好了。” 陆向珩侧脸过去,像是在思忖她话里的可信度,最终又说道:“我提醒过你了,你出事自己担着。” “行。”周弥音很快回复,就像晚一秒回复就不能表达出她的同意一般,她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走啦,回去喝牛奶了。” “你真是……”陆向珩语气里的无奈几乎要溢出。 周弥音忽然转身跑到他面前在他耳边亲了亲,让他剩下的话也噎在嘴里。 “行啦,我有分寸,主席就别担心我啦。”周弥音笑着说。 原来吃的是牛奶面包。陆向珩垂下眼这么想。 -- 通话 月末的时候季佳泽因为一个项目要和小组成员去新加坡。 回家收拾行李的前一晚,他抱着宋婵在沙发上陪着看完她最近热衷追更的古装剧,等她略带遗憾地看着进度条结束,他才起身去冰箱里给她倒了杯牛奶,加热递给她喝完。 宋婵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问:“你怎么还不走呀?” 季佳泽抬头好像满腹怨言:“你就这么希望我走么?” 罐罐从沙发上跳下,围在季佳泽脚边转悠着,引得他俯下身抱起刚洗完澡香香的马尔济斯,哀怨地说道:“在我不在的时候,爸爸妈妈的爱情就靠你来守护了。” 罐罐难得“汪呜”了一声,听见“爸爸妈妈”的称呼很快就摇起了尾巴。 宋婵笑道:“没出息。”放下马克杯用手上的皮筋扎起了头发,一边又下着逐客令:“明早飞机,你快点回去收拾整理好了早点睡觉,姐姐还要学物理,就不送你了。” 季佳泽放下罐罐,走到她身后等她扎好头发,才低头用手从背后环抱住她。 宋婵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打在颈侧,不禁打趣道:“抱了一个半小时了,还没抱够?” 他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环着她,直到宋婵都觉得身体有些僵硬想换动作了,季佳泽才深吸一口气抽身松开她:“行,充好了。” 宋婵缓了缓动作,回道:“这就好了?” “那你和我去新加坡?”季佳泽反问道,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外套穿好,顺手抓上宋婵收拾好的小行李包很快到了玄关。 宋婵揽着他的手臂一直跟到了门口,看他坐在换鞋椅上系好鞋带的时候还是嘱咐道:“那不行的,目前来说还是物理更需要我一些。”随后又补充道:“转换插头快递下午到了,我拆了放在里面的侧包里。便携的洗漱用品也装好了,面霜防晒你先用我的,剩下要是有需要的落地再去fair price买?” “好,还有什么需要叮嘱的吗?”季佳泽起身,耐心地看着突然絮叨起来的宋婵。 “唔,暂时没有了,还有就是每天回酒店记得和我视频,我需要确认一下人身安全。”宋婵上前理了理他翘起来的头发。 “早上不需要叫你起床了?”他提道。 “……别说的像是我天天赖床好吗?”宋婵收回手前又捏了捏他的脸。 “大人还忘记了一件事。” 突然代入刚刚的古装剧情,还让宋婵反应了一会:“何事?” 季佳泽弯唇一笑,凑到她面前,像是在等待什么。 “咳……”宋婵轻咳一声,还是在他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完了罐罐,你爸妈估摸着年底要闹离婚了——!”季佳泽不满意地往客厅大声喊道。 雪白的小脑袋从墙角冒出,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还以为是要出门散步的罐罐支棱着四个爪子激动地跑了出来。 “你……!”宋婵用手轻轻地锤了季佳泽一下:“什么离婚,结婚证你拿出来我看看?” “你亲我一口我就拿出来给你看。”季佳泽对她献殷勤地眨了眨眼,又重新向她凑近。 ……犹豫了一会,宋婵还是踮了脚将吻亲在他的唇角,一触即分后有些不自在地侧过脸去:“快走吧你,一会罐罐该缠着你不放了。” 低头一看,那只小狗甚至还去篮子里翻找自己的牵引绳,对散步蓄势待发的模样。 “嗯……亲了这么多下还这么害羞啊。”季佳泽看着她微红的侧脸忍不住打趣。 “你说谁害……”她刚抬头反驳,就被季佳泽压在一旁的柜门上距离很近地两相对视起来:“……你。” “缠缠,闭眼。”他低着声音说道。 宋婵紧张得闭起了眼,随即感受到他的吻铺天盖地般地落下。 在颈侧动脉,脆弱的咽喉,被迫抬高的下巴,以及赧意烫热的耳垂,鼻尖轻缠,最终流连到柔软的唇舌。 他的吻温柔干净,她闭着眼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愈发沉重的呼吸洒在她敏感的皮肤上,他环着她的腰,唇间津液交换,力道刻不容减,她就这样被托在怀里被亲得忘记时间。 小狗在他们的脚边窜动,柔软绒毛擦过她赤裸的脚踝,但她已经无心去思考任何其他眼下无关紧要的事。 许久后,她终于喘着气推开了不知节制的他:“……” “姐姐……”季佳泽念叨着,自从他和陆向珩吃完饭之后就喜欢时不时这么叫她:“不要和其他坏男人单独约会。” …… 自从航班落地已经叁天,两个人白天各忙各的事,晚上就挂着视频连着睡觉。这几天两个人都很忙,直到周末,才有时间稍微睡晚一些打一个很久的电话。 “嗯,那就晚上我回家里一趟吃个饭,外公也会来吗?”宋婵正和江之遥通电话,ipad在一旁还挂着和季佳泽视频通话,但没有动静,画面里还是安静的酒店客房,稍微注意听也许能注意到微弱的浴室水声。 不久前季佳泽说要去洗澡,宋婵说懒得再打一次,电话就这么放在一边挂着不管。 “嗯好,”宋婵余光看到季佳泽从浴室里出来,腰间围着白色浴巾,手里拿着毛巾在努力擦干头发,她不动声色地调低了微信电话的音量说:“我知道了,那天白天我得复诊,可能晚一点到。” 季佳泽已经凑近屏幕前,看到她在通电话,并没有出声,只是小声地趴在床上看着她。 “好,晚安。”宋婵挂断了电话,把微信的音量调高了才对着他说:“洗好了?这么快?” 季佳泽这才用手撑起脑袋,闷闷不乐道:“晚点出来是不是你就可以多打一会电话了?” 宋婵气笑了:“我和我妈打电话也要管是吗?” “噢……我昨天洗过了,今天只冲凉很快的。”季佳泽拖长了音,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了起来。 “嗯,我下午也洗过了,那会刚做完题脑袋晕,就去浴室泡了个澡。”宋婵俯身在床头柜上放下手机,也效仿着趴上了床和他说话。 她看着窗口里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挺像个恋爱脑的。 “每天都在弄物理…罐罐喂了吗?”怕弄湿床单,季佳泽起身继续擦着头发,一时屏幕里就只剩下上下晃动岌岌可危的白色浴巾和季佳泽展露无遗的腹肌,浴巾系得有些低,人鱼线纵深而下隐入其中。 宋婵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嗯?” 直到季佳泽疑惑的声音发出,宋婵才很快回复:“喂了,还喂的新罐头,它好像还挺喜欢这个味道。” “什么味道?” “草莓羊奶肉。”她下午的时候还好奇地看了看包装,还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自己吃的话可能会呕吐出来。 季佳泽随即回道:“听起来不是很好吃。” “听起来就没肉棒好吃。”宋婵本意是想表达喂给罐罐的肉棒条,说出来的时候也没注意到话里的歧义,直到季佳泽的毛巾掉下来遮住半截摄像头,对方还咳嗽半天掩饰了一会自己的震惊后,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令人感到羞耻的话。 “啊啊啊肉条,肉干,肉脯,我说什么来着,下一个话题……” 季佳泽挪开毛巾,又俯下身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嗯,你说没有肉棒好吃。” 看着那张带有些许调笑表情的脸出现在屏幕前的时候,她用枕头糊弄着盖住了摄像头,含糊地说:“喂喂?我这里信号好像不好,你听得见吗,听不见?那我们明天再说啊……好好好拜拜晚安明天见好梦。”胡乱说了一通话后,她立刻按下红色挂断键,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通话结束提示音响起,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宋婵捂着泛红的脸瘫倒在床上。 想起刚刚说的话,又想起屏幕里清晰可见的季佳泽赤裸的身体,宋婵脑内黄色废料混淆在一起,静止一会不管后,她伸手探进内裤,摸到一片相对冰凉的湿意。 对面的电话没再回拨过来,宋婵便大胆地流连了一会,发现平时做的时候季佳泽说她水多可能真的是实话实说,并不是想让她害羞难堪。 摸索着,她就着感觉戳弄了几下穴口,很快被这种快慰吸引着去做更多抚弄的动作,因为知道自己的真实感受,所以很容易摄取快感,再加上之前的经验,不一会她就找到自己的敏感点抚慰起来。 她轻哼着,进行到一半季佳泽的语音通话申请就发了过来,宋婵听见铃声一个激灵,泄了。 她喘着气用另一只手去接通了电话,因为屏幕只照得到自己的侧脸,她也就没把手松开。 “缠缠,你自己弄了?”没想到季佳泽一下就看出来并且拆穿了她。 “我没有……”她有些底气不足地反驳道。 “舒服么?”他的声线沉了下来,引得她翻过身去看屏幕里的他。 看见他并没有不虞的神色,她才慢吞吞地回:“还好。” “想我了?”季佳泽有些无奈地笑道。 “嗯。”宋婵轻轻“嗯”了一声,好几天没见面,她确实想他了,就连罐罐也经常在玄关那里等着他回来。 “还想要吗?”他好像一直在询问她的感受和想法,语气温柔,像是在宠溺一个贪吃的小孩。 明明她更大一些。 “不知道…”宋婵看着屏幕里的他,那双漂亮的锁骨裸露在外面。他刚刚应该是去戴项链了,她想,那条熟悉的银色细链受重力俯坠而下,是她上周看中的情侣项链,送给他之后就一直戴着,除了洗澡其他时候都不摘下。 “那你打开床头第二个柜子,把里面的东西拆开。”季佳泽托着腮看她。 第二个柜子? 宋婵起身先用床头的纸巾擦干净手,才慢慢拉开第二个柜子找到季佳泽口中的东西。 一个黑色的盒子,上面烫金英语写着cachito,偷欢。 直到拆开一看,宋婵才发现是白色的炮机,已经拆开了塑料薄膜,此时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不觉有些烫手。 季佳泽的声音缓缓响起:“拿到了?我已经用清洁液洗过一遍了,可以直接拿来用。” 宋婵咽了咽口水,用手把东西从盒里取出,握着有些沉甸甸的重量,冰冰凉凉的,大小比季佳泽的小了一圈,但…… “我放不进去的……”宋婵回头向季佳泽说道。 “本来是之前想帮你用的,但一直没什么机会。”他耐心地教导着:“不用怕,我在旁边教你,会很舒服的。” 宋婵点了点头,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先把平板推远一些,嗯,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 “然后腿对着我这边张开,把裤子脱掉。” 宋婵脱掉睡裤,光裸着双腿跪坐在床上,用上衣尾掩盖住隐私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 “乖,不要害羞,张开腿给我看看,好不好?”季佳泽循循善诱道。 宋婵深吸一口气,才把自己的腿慢慢朝着屏幕张开。 “嗯,再张开一些,我看清楚了才能更好地教你弄进去。”季佳泽很有耐心地说:“对的乖,你做得很好,刚刚没用湿巾擦干净么。” 她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禁赧然道:“还不是因为你打电话过来。” “是我的错,不过湿了也更容易放进去,之前放手指进去了吗?”他安抚她害羞的情绪,继续问道。 “放了…” “放了几根呢?” 她悄悄用手比了个耶,眼睁睁地看着屏幕那边的季佳泽被逗笑了。 但他很快收起了情绪:“咳……挺好的,那扩张已经做得很好了,刚刚的盒子里有两管润滑,你选一支。” 宋婵在盒子里找到两管凝胶,选了浅绿色的那管。 “嗯……很有眼光,接下来打开它,涂在那个东西上面。”他特地强调了“那个东西”,宋婵闻言觉得很不好意思,但也只好忍着脸红照做。 薄荷味的清香弥漫而出。 “记得打开开关,侧面的那个按钮。” 宋婵伸手按下按钮,手里的柱体震动了一下,让她也不禁也跟着颤了一下。 “好,接下把它放在穴口,轻轻戳进去一点。” 宋婵的拿着白色的柱体轻轻地往穴上凑,她不敢用眼睛去看,只能一下一下地用手感受是否戳对了位置,随着毫无章法的戳弄,她感受到下体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凉热感,穴也在一下下的戳击中变得饱胀起来。 “对,适应了之后试着往里面吞一些。” 宋婵用了些力气将它往里推,一股酸胀感从腰间升腾,粗硬的柱体被吞进大半,她往后倾倒,呜咽着吞下更多。 “乖宝,做得很棒,告诉我,舒服么?” 宋婵仰躺着,穴被撑满,有一种异物侵入但又被填满的满足感,她如实回答道:“涨涨的,不是特别舒服。” “嗯,把另一端放在上面一点的位置,对,就是这里,稍微下去一些。” 宋婵握着吸吮端,有些紧张。 “放松。” “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一会开始了你就可以放开手,可以夹腿,有什么不舒服和我说,好么?” 宋婵“嗯”了一声,有些不安地摆动着膝盖。 “滴——”季佳泽那边传来操控的声响。 随即,身下的吸吮端开始运作,端口轻轻咬住她的阴蒂开始震动起来。 “呜……”宋婵松开手捂住自己的嘴。 “舒服么乖。”季佳泽在询问她,但她已经无力回答。 刺激的快感让她睁大双眼,被天花板的顶灯弄得炫目。 “看来是舒服了。”她听见他说道。 不一会,插在穴里的柱体也开始震动起来,她终于忍不住侧身,叫喘出声。 “啊……我不行……哈啊。” 不要……刺激得让她头皮发麻不止。 “我要换模式了哦,新手期这么久已经够了。” 话音未落,柱体开始运动着抽插起来,尾端被不停顶入抽出,和吮吸口保持同频,毫不疼惜地让她下体泛洪不止。 “季…佳泽,救我…呜,太快了……” 他看见她的股间随着律动喷溅出大量的水液,喉结上下滑动,继续诱导着她:“乖,趴到这里来,脸对着屏幕,我就给你把速度放缓。” “呜……好。”宋婵忍住被抽插的感觉,撑起身体膝行着走到平板屏幕前停下趴好。 “乖,这就帮你放慢。”季佳泽如愿以偿地看到她的脸,泪水挂在眼角早有红意,表情糜乱,嘴微张着呼吸,露出里面的舌头。 他伸手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最终停在一个选项上。 宋婵感到穴里的柱体速度慢了下来,还没来得及缓过神,里面的柱体便开始旋转着研磨起她的内壁来。 “不要……呜呜我会死的,你停下……” “不会死的,听我的做会很舒服的,腰放低,屁股抬高,嗯对。” 先后被吸吮端和入体端弄出水,宋婵开始小声哭了起来。 “舒服么乖宝。” “舒……服,啊——”她面对着摄像头被玩具操到高潮,抬头看见季佳泽的脸,又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好想你,想要你……想吃你的……不想吃这个呜呜。” 她没有看见他眸色一沉,已经被弄得神智不清起来,最终在他调换了几个模式后,塌下了腰,泄力地躺在床上。 “乖宝。”她闭着眼听见他喊她。 “嗯?”她声音沙哑地回问。 “好想现在就飞回来接着操你。” -- 赴宴 宋婵上台领奖的时候和陆向珩正好打了一个照面,两个人微微点头彼此打了招呼,下台回到过道的时候,陆向珩不着痕迹地走在她身旁,祝贺她拿了一等奖:“恭喜,拿到了自己喜欢学科的竞赛名次。” 宋婵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总归是需要回应他的祝贺的:“嗯,也恭喜你。” 之后两个人无话,直到在下一个过道口相离。 配套的证书,相同的名次,她在追求她喜欢的,而他也在追逐她喜欢的。 他沉默地想。 这一切的轨迹方向都是正确的,只是中途出了一些不必在意的差错,之后修正就好。 直到回到班上,看见坐在班主任旁边畏畏缩缩答话的周弥音,陆向珩才从险些沉浸进的情绪中拔出,身体自然地顺势坐在周弥音旁。 贺老师见他回来,不免多和他聊了几句,多是关于学习方面的关心和建议,对于陆向珩他一向寄予厚望。看完陆向珩领完奖,他吩咐了几句之后便离席而去,甚至没听完化学生物的颁奖和剩下的流程。 夹在中间战战兢兢听完他们对话的周弥音终于松了一口气,搓了搓僵硬的手,脱下身上一直披挂着的校服递回给陆向珩。 “不用了?” “对…贺老师已经走了,之后应该没人再抓我吧。”她还环着脑袋看了看四周。 陆向珩这才从她手中接过衣服,礼堂里开着恒温的空调,也只有周弥音这种身体虚弱的穿两层厚实礼服也不觉得热。他接过迭好搭在腿上,证书随意地摆放在他们中间的座位上。 “想看?”陆向珩注意到周弥音的目光,就好像那本证书自带一层光环,吸引人不得不去注意一般。 “嗯!可以看看吗?”她很快抬头,露出一双求知的眼睛,可能是被舞台光映照的缘故,他感觉今天她的眼睛格外的亮,就像里面渗了数不清的辰光。 “嗯。”他状似不在意地收回视线,把证书递给她,周弥音接过,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上下端详了一会。 “啊!”她以语气词小声地抗议道。 “怎么了?”陆向珩不解。 “这里。”她突然皱起眉,指了指内页里他的名字:“他们给你少写了一撇。”证书是打印的,但学校又弄了一个手写的版本,竞赛的证书还没发到手上,发这个其实只是暂作代替。 陆向珩倾身去看,果然在珩中间少了一撇,但他并不是很在意:“可能是着急写错了,没关系。” “不行的。”周弥音却在这件事上非常固执:“我一会帮你去找写名字的人给你补上。” 陆向珩抽身回去,有点不明白她的坚持:“不用这么麻烦,这个也不是那么重要,如果你在意,一会帮我添上就行了。” “可是我字写得不好看呀。”周弥音仔细思考之后终于得出结论:“那要不等我练好了字之后再给你添上。” “好。”虽然不明白写一撇需要什么好看,但陆向珩还是点点头回道。 随后在周弥音满意的表情中他好像后知后觉明白了些什么:“证书放你这儿?” 周弥音一声“嗯”的同时还上下点了点头。 陆向珩轻轻挑了眉,说:“那就这么办吧,交给你了。” 但看到她抱着证书一脸满足的样子,陆向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名字写错很重要吗?” 周弥音像是听到了一句奇怪的话,收回了笑严肃地对他说:“可是陆向珩就是陆向珩,少一撇也不可以。” 一句平常不过的话,却让陆向珩怔住了神色。 光影在他静谧的侧颜涌动,心情一时之间难以揣测。 闭幕辞结束,轰然的鼓掌声中,一种怪异的东西被压抑着隔着一层笼罩躁动不已,他摇摇头,不似平常,反倒反常地跟着众人一起鼓掌,好像能在那一下下敲击中重新收回理性。 再不开始的话…… 这几个字才蹦出脑海,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的想法立刻如弦板弾落,戛然而止。 他看着周弥音拿着证书低头认真思考怎么添笔的样子,好像也被她所影响一般,耳边的外界声音停落向后远去,而他在一瞬间忘记该怎么呼吸。 在周弥音疑惑地抬头看他的前一秒,他及时偏过了头。 心跳血液重新轮动。 周末的饭局是在城许南路的那家素斋,直到约定的时间前一会,陆向珩才在服务生的引领下缓缓走进名叫“抱石”的包房,他和宋婵打了招呼,迎面碰上季佳泽的目光,但也只微微点了点头,隐去一些异常的情绪,不动声色地在他们对面的座位坐下。 “哥,这是季佳泽,我男朋友。” “这是我哥,陆向珩。” 亲疏在介绍的时候就已经划分得很开,其实并没有必要,他们已经彼此“了解”过对方。 陆向珩端起眼前的茶汤喝了一口,不经意地问:“点好菜了?” “嗯,你看看要不要再加。”宋婵说,递过去点单的小笺。 “没事,你点好就行。”他接过来随意扫了一眼,确认上面是她喜欢的菜后重新放回桌角。 这家素斋上菜速度很慢,他们只能喝茶先等着。 “听婵婵说你是国际部的,之后申哪里的学校?”终于还是陆向珩开了口打破僵局,抬头问了季佳泽未来的打算。 “……大概是申英国的学校,不过具体还没定。”季佳泽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看那碟装着碎花生蘸料的黑石盘,陆向珩那种“家里人”的口吻让他感到极度不适。 “嗯,可以早点选。”陆向珩并不在意地笑笑:“毕竟一年后就异国,去哪里不一样。” 季佳泽终于抬起头看他。 宋婵尴尬地打着圆场:“都还没决定呢,说不定我也会出国,异地不异地都再说。”她悄悄贴近季佳泽身边,顺便摸了摸季佳泽后脑勺的头发,以示安慰。 “之遥阿姨同意?”陆向珩问。 “我还没提,反正高叁还早,还有时间和她商量,及时享受高中生活嘛。”宋婵回复,心里希望今天上菜能快一些好早点结束这个尴尬的组局。 “之前我听缠缠说她哥哥对她很照顾,今天一见果然如此,很感谢哥哥之前的照顾,不过,之后有我就行了。”一句话说得顿挫异常,季佳泽端起茶朝着陆向珩敬了一杯,没等他回复就全部喝下了。 陆向珩也勾起微笑,和他对视,但没动手边的茶盏。 宋婵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之间硝烟味会这么严重,本来以交好为目的的一顿饭,敌意应该都揣在心里不表露出来,现在菜还没上就拆得七七八八了……她刚想转移点什么话题,就被陆向珩打断了:“嗯,照顾婵婵是应该的,毕竟我们认识陪伴了十几年,这些不用你来谢,之后也不会麻烦你照顾她。” 还没等他说完话季佳泽就有一种拍桌就走的冲动了,但他还是按捺住声色,只牵起宋婵放在桌下的手,随后将头轻轻靠在上面,欲盖弥彰地说道:“是嘛,确实是我更需要照顾。你看这包厢不就太闷,我靠姐姐的手一会休息一下。” 宋婵:……怎么突然茶里茶气的。 但还是任由着他黏糊糊地把她的手背贴在脸上,虽然对面的视线总让她坐如针毡,但她还是放纵了他这种行为,不然回去又是一顿好哄。 不多时,耐心告罄,对面终于起身拿着衣服准备离开:“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得回学校取个文件。” “向珩哥,怎么饭都不吃就走啊……我俩……”季佳泽的茶言茶语被宋婵一把捏住鼻子全部打住。 “行,那哥你先回去吧,之后有事再电话联系。” “嗯,账单划记我那里就行。”陆向珩是这家素斋的常客,专门办了大额度充值当长期饭卡。 “不用了哥,我一会结账,你先去忙吧。”宋婵坚持道。 “行,你们慢慢吃。”依然保持温和的笑,甚至出门的时候都没让人觉得他是因为控制不住情绪维持不了良好的修养才离席,而是感觉他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一般。 陆向珩合上门,才走出几步,隔着一层木板就听见季佳泽有些大声地说:“我要吃姐姐的软饭——” 行,你嚣张。 -- 典礼 下午的课很轻松,是她最能轻松应对的英语连堂和物理,最后一节英语课老师让她念书里的课文——她总是不得不应召起身按照老师要求的念得大声些,所幸都是B篇小短文,念得快些甚至能让今天背着小香来上班的精致英语老师 Crystal早些下课——她合理怀疑。 “Okay bsp; over,宝贝们明天早读再见。”她穿着精致的套装和与之相比有些违和的平跟鞋走出教室,但是没关系,等一回办公室她就可以把袋子里的高跟踩上等着老公接她下班回家烛光晚餐。 周弥音喝完杯里的水,趁着最后五分钟把上一节课布置的英语周报的最后一点写完。 “你还没借到礼服外套?”齐樊英坐在前面对着另一个女生说:“这要扣分啊,待会被那更年期看到你不没了?快去看看行政后勤办公室有没有新的现买一件。” “我中午就去了,后勤老师说校服全送回厂里改新了。”穿着校服常服外套和他说话的女生显得十分焦灼。 “那怎么办啊……你这次语文还没考好。”齐樊英挠挠头,这么一说让她更难受了,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 周弥音难得插进了别人的对话:“要不你穿我的?我寝室储物柜里还有一套春季礼服,要是待会贺老师问我的话我就说我分不清礼服颜色穿错了。” 齐樊英回头看她:“你别吧,你全班最被他看不顺眼第一名,你要再整这一出……反正你千万别。” 像是得到了她的启发,那个女生犹豫地问道:“要不我穿你的春季礼服?我说我出门搞糊涂了。” “你都读两年高中了…这个借口能蒙混过关?不过暂时也没办法,就这样吧。”齐樊英皱皱眉,又说:“一会班级列队先走,女儿你带着许泽卉去寝室拿礼服,在正式开始之前到就行,我一会给体育部打招呼,你们从后门走不扣校服分。” 这次临时的颁奖仪式居然是学生会负责,周弥音稍微思忖后随即向齐樊英点点头,和许泽卉两个人脚步紧凑地,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齐樊英:“!女儿你慢点,别摔咯!” 一来一回确实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所幸她们住的宿舍楼是离教学区域最近的一栋楼,最终还是在开始前一会到了礼堂门口。 戴着工作牌的体育部部员一看到两件迥色的校服就立刻明白了,让她们在桌上补签到完之后从后面溜进去。 “你是哪个班的。”可就在快要进去的时候被叫住了,那扇门就离她们只有伸手一拉的距离,周弥音回头一看,发现是戴着方框眼镜的副教导主任,此时一脸凶相看着周弥音身旁的那个女生,面色不善,总之不像是来慰问她俩下午饭吃没吃的。 毫不意外地,她下一句就是:“读到高二春秋季校服还搞不明白吗……你这裙子卷过?” 闻言后许泽卉冷汗都要下来了,本来以为可以顺顺利利混进礼堂,此时此刻却被最严厉的教导主任抓个现行,一时之间甚至想不出原因解释。 周弥音见状,连忙脱下身上的外套说道:“老师,是她把校服外套借给我了,我才刚转过来没多久,不好意思老师,下次我就一定记住不会穿错了。”她把脱下的外套递给许泽卉,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即诚恳地看向面色不佳的教导主任。 看她这么做教导主任一时半会也管不上许泽卉悄悄把校裙卷短这件事了,转而眯着眼看主动说话周弥音。 站在一旁的体育部部员大气也不敢出,毕竟这位全校知名的灭绝师太真的做到了随时让人闻风丧胆,在一所私立做到比在公立还要严格的标准执行。 实际上品川学生多的是家世显赫背景不浅的,但她对什么事都是雷霆手段,是品川管理层至于行政组的唯一特例,直管校内管理实权最大的学生会。但也正因为这一点,慈眉善目的校长对她青睐有加,不仅以礼相待,还有她今年将升任副校长的传闻传出已久。 “你知道,不管是不是出于善意,说谎都会受到处罚的吗?”她语气冷漠,让周弥音不得不僵住笑容说:“老师,我没有说谎,那确实是我的春季校服。”一些概念偷换,故意隐去秋季校服没说,加上两人身形相似,校服尺码上大抵不会出错,她在赌她看不出来这件校服到底是谁的。 “哦?原来是我判断错了。”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语气没有一丝波澜:“那行吧,进去吧。” 周弥音松了一口气,和同样松了一口气的许泽卉准备拉门进去。 “我说两个人都能走了吗?穿春季校服的留下。”身后的声音很快又打断了她们的脚步。 此时,由于耽误的一段时间,礼堂里的垫乐停止,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正在用祝词准备拉开典礼的序幕:“春华秋实,春天的鲜花会点缀在秋天的硕果上祝以丰盛的庆宴……” 齐樊英坐在座位上急躁地往后门方向看,这次典礼部里决定锻炼新高一部员,他们高二的全程只监管让他们来办这次小活动,他难得清闲坐在写有实验A的班级座位里,还不时和一旁的朋友插科打诨,现在看到典礼开始两个人都没回来,再也没心思去听台上主持人在说什么。 不是打好招呼了吗?高一的怎么做事的。他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心里把那群不靠谱的小崽子骂了一遍,准备起身从座位离开去后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齐樊英。”更年期班主任适时走过来叫住了他:“干什么呢?” “老师,我……去趟后面看看部里情况。”齐樊英被这么一打岔,随即编了一个听起来很合理的理由应付老师,但他很快就后悔了。 “不用去,又不是没有老师看着,能出什么事?典礼都开始了别乱走动,回去好好坐着。”班主任站在那儿,语气强硬。 齐樊英一边发憷一边在心里捶胸投足,在痛恨为什么自己没编一个比如要上厕所这种特着急更年期老男人比较理解还不好反驳的理由出礼堂。 但此时此刻,他没办法再重复用这个理由,不然会让他的班主任察觉到异常,发现他是有别的事情要做,那就本末倒置了。 齐樊英只好僵硬地坐回原位,在心里祈祷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祈祷无用,意外已经在与此同时发生了,周弥音心里石头就像掉落在峭壁上的缓冲地带,以为平安无事,现在却又面临掉落深渊的威胁边缘。 许泽卉嘴张了张,就被周弥音截断了,她轻轻地向她摇了摇头,回首和教导主任说:“好的老师,那我在门口等。” 教导主任没有任何表情,和她一起目送许泽卉神色犹豫又欲言又止地推门进去了。 而冷面的教导主任也最终也踩着“颁奖典礼正式开始——”的主持词,踏进木质的双开门,随即这座后门在阵阵掌声中响亮地关上,让周弥音也不禁跟着颤了颤。 临走前在她耳边低语的那句话犹在耳边,严词谨行的教导主任语调低沉:“当好人做好事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好好感受,想明白到底为别人牺牲自己甚至还说谎到底值不值得。” 周弥音愣在原地好一会,最终在拒绝几个体育部的高一后辈邀请她去工位上坐着休息的好意后,趁机绕到礼堂背面的窗口蹲下。 阶梯式的礼堂向下凹陷,她从窗口可以俯瞰到黑压压的人群和明亮的舞台。舞台侧面站着一排礼仪队的学生,肩膀挂着绶带,手里端着奖杯和证书,一会将协助校领导和老师给在期中考和市竞中取得优异成绩的学生颁奖。 “真好啊……”周弥音闷闷地说,可以给陆向珩颁奖。 她在下午课间的时候就跟着班上的同学一起凑热闹挤到人群最前,看到物竞获奖名单最上面陆向珩的名字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陆向珩获奖的消息。 本来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兴趣来参加这个典礼,结果…… 周弥音气闷,但毕竟是自己的决定,一时半会也不感到后悔,付出代价就付出代价吧,来中国被影响着脱离原有的行事方式也在情理之中,何必听那个坏女人训导。 但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实际上她那些话说得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说得有些不近人情了,放在以前她可能还会从容地点头表示认同接受,但现在……去他的,当几回圣母又不会缺斤少两。 但当周弥音看到一个个领奖的学生站上高台捧着证书合照留念的时候,她又一边在心里流泪:气死我了早知道就去站那一个星期的站姿进礼仪队了。 当初对着礼仪队长来挖人十分感动但婉拒的情形浮现眼前。 能众目睽睽下站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亲自把荣耀双手奉上,就算自己没有拿奖,也应该会觉得自己背后披满荣光吧。 尤其是这次陆向珩轻轻松松拿了市一,那个词是叫“与有荣焉”来着?想想就觉得好有面子。周弥音觉得自己心里怨念更重了。 但是自己此时此刻只能在礼堂外,一层水泥墙和隔音处理把一切故事和幻想罩在里面,而她就像个局外人一般只能从旁观看,甚至自己的入场券还攥在别人手中。 周弥音的一口气还没叹到底,就被脚步走近的声音打住了。 她以为是刚刚教导主任折返而来,吓得赶快直起了身,站在墙边保持全副武装状态看向来人。 啊。 “在这里做什么。”陆向珩穿着驼色的西服,逆着光看她,神色间好像终于有些放松的迹象。 本来都做好心理建设的,本来觉得肯定还有下一次颁奖典礼不用着急的,本来觉得自己没做错没关系不用听那个坏女人话的……但一看到陆向珩,周弥音抑制不住一种突如其来的委屈,忍不住要撅起嘴去试图控制自己失控的泪腺。 上一秒还在想的人下一秒就这么出现到她面前了,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想过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她还没来得及处理自己的情绪,闸门就濒临阈值边缘了。 “这次期中考总分年级第一是——”宣告声音隔着一层玻璃窗户隐隐约约传了过来,但她已经听不清到底是谁总分第一,视线就已经模糊得她没办法收回去了。 “我校服……没穿对。”周弥音都不敢胡乱动作,生怕下一秒眼泪就控制不住要掉出来了,于是不敢转头也不转身地,只敢捏着自己的手心,就这么继续说:“教导主任不让……不让我进去。”本来是想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在礼堂而是在这里的,话却越说越委屈,连平时的自己都觉得不过一点小事没必要放在心里甚至露在表象,如今心里腾生出一种违和。 她总是在他面前控制不好情绪搁放。 头脑昏胀的她甚至听不见他走近的脚步声,就在她迟疑的下一秒,还没来得及用手去擦掉眼眶里承载不住快要掉落的眼泪,就被他伸手拢进怀里。 熟悉的檀香味从他怀里传来,第一次闻见得如此清晰,就像被一棵蜷曲的温润檀木所萦绕包围一般令人安定。 他用手心护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背扣在她的肩膀,右肩的西装面料被她的眼泪渐渐濡湿,但他还是等她悄悄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才轻声问:“今天早上看见你穿秋季礼服了,衣服借给别人了?”他刚刚出来时在礼堂的过道上和许泽卉擦身而过,神色慌张,他没由得将它们联系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模糊的猜想。 周弥音只是幅度很小地点头,每下都会轻轻砸在他身上,像个笨拙的小摆钟。 陆向珩看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感受到她滴落的情绪,打消心里劝让她下次别这么做的想法,只低头问:“好了一点没有。” 周弥音皱皱眉,慢吞吞地说道:“你今天怎么都不说我,不太习惯。” “那我说你几句?” “不行。”她很快打断他的话,随后想起礼堂里还在颁奖,只好不情不愿地从他怀里挣开:“你快回去吧,一会就到你了。”说着还用行动支撑言语,伸手把他往外推。 “不急,市赛而已,又不是没有下次。”陆向珩抓住她的手:“是她颁物竞的奖,不去正好。” 周弥音歪歪头:“你怎么知道是她不让我进礼堂的?”她想了想,又问:“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陆向珩面对她的问题别无他法,只能束手就擒一一交代:“看齐樊英就知道你出什么事了,我借口绕到后门问体育部的人,他们说你往这边走了,还支支吾吾说了教导的名字,大概就能猜出来是什么情况。” “噢……”周弥音闷闷道:“你还是回去吧,我好多了,一会在这里看你领完奖我就回教室。” “确定没事了?”陆向珩仔细端详她的神色,像是怀疑周弥音的眼泪还没到掉完的时间,没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水平。 “……你别看我。”她用手遮了遮脸,露出的眼角泛着红意。 “下次别用袖子擦眼泪,西装面料太粗糙。”陆向珩不知不觉念叨了不少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弥音已经用一种近乎哀怨的眼神看着他——她以为他在取笑她。 他也无意解释——“咳咳…没事了就和我回去一起继续看典礼。”陆向珩转身示意她跟上。 “可是我没校服……”周弥音只好跟着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绕过树林,重新来到原来的礼堂门口。 几个战战兢兢的体育部员看见她回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拦,只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前后走来,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主席……”陆向珩正要去拉门,“冯主任让我们守着这里,不让,这位学姐进去。”一个胖胖的部员及时出来阻止了他。 陆向珩春风和煦地侧过脸和他打了招呼说:“工作辛苦了。”随后解开外套纽扣将礼服脱了下来,露出里面整齐的白色校服衬衣,他把外套套在周弥音身上,继续说道:“学姐我带进去了,有什么事直接让冯主任找我。” 部员得了一个放心的答案,连连点头。 礼堂里关着全场灯,只有舞台上亮着局部的舞台灯光,后门打开一个缝隙,声音掩盖在话筒声里,周弥音身上披着陆向珩的校服,她抓着领口,蹑手蹑脚地跟着他摸黑从最后一排绕去班上的位置。 路刚走到一半,就被截胡,学委就从另一边绕过来着急地对他说:“班长,后台叫你好几遍了,马上就颁到你了,礼仪组那边都快气冒烟了!” 陆向珩点了点头,准备顺着学委指的方向走过去。 “!你校服没拿。”周弥音低着声音叫他名字。 “你穿好就行。”他好像并不在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下层层阶梯向舞台方向走去。 周弥音看他没有回头的意思,才跟着终于放下心的学委走回班上,不幸的是她发现空出的座位旁边坐着她的更年期语文老师——凭借一己之力让边上的叁个位置都没人敢去涉足的可怕男人。 …… “回来了?”他抬眼看了他们,但却好像只在问学委。 学委点点头回复说陆向珩已经过去了,在老师“嗯”了一声后便很快回到前排自己的位置。 周弥音刚想跟着一起去看看前面有没有空位,就被贺老师的一句“你别往前走了,就坐这。”给喊了回去。 周弥音只好缩着脑袋在他旁边坐下。 贺班主任依然像平时一般脸黑得不行,坐在他旁边都有一种自带的低气压氛围把人往里面裹,这还是第一次和这个老头并肩坐在一起,之前都是他坐在办公椅上而她站着等着被训,根本没有这种“平起平坐”的机会。 这么一想还真是难得,她安慰自己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周弥音悄悄扣好外套口,把长出来的袖口往里挽了挽,悄悄做好这些动作后之后才敢去瞥他的神色。 她怕他看出来这件校服并不合身,甚至大出好几个码数。 幸好的是他之后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端正地坐着看向前方的舞台,周弥音突然后怕地想起来:他这次居然没骂她。 如果是平时,肯定会阴阳怪气她开个会都能迟到,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加一句“你还有什么事能做好”。想到这里周弥音不禁捏了一把汗,就怕他下一秒就想起今天还没教育他认定的问题学生。 “本次高二年级在物竞比赛中取得了极其优异的成绩……下面我们宣布本次比赛中获奖的同学。”主持人照着词板念,婉转的声音却进不了她耳里,直到“陆向珩”叁个字被念到,屏幕上他的名字后显示“一等奖”字样,她才意识到奖已经颁到物竞班了。 身旁班主任的神色终于松动了,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可能沾了陆向珩的光——连这个“穷凶极恶”的班主任也会因为他得了物竞一等奖而感到心情愉悦,没工夫搭理学习不够用功刻苦的她迟到没有,更不会在意她穿的校服是不是不合身。 后排的老师闻言,随即向这位平时喜欢冷脸的老师道贺:“贺老师,提前恭喜了,一等奖。” 她看见被祝贺的对象贺春邡暗暗哼了一声,才缓缓说道:“这才市赛,不算什么,学校搞这些虚的东西还不如让学生自习多看会书。” 周弥音缩了缩脑袋,想把自己藏起来。 不出她所料,很快她就感受到他的目光偏移过来:“特别是学习不好的,就不能利用点时间好好背背古诗?” 周弥音:…… 她干巴巴地回复道:“下次一定的,贺老师。” 贺老师又哼了一声,这次倒是哼出了声,不像上次还需要顾全其他老师颜面,哼完之后继续看他的爱徒领奖。 ……周弥音莫名觉得可能自己的情敌兼强力竞争对象有且只有这位性格超怪的老头? -- 剧本 推开剧本杀店门的时候,干冷的空调气迎面扑来,店里刚开门,灯还没开全,四处昏暗。 DM从前台伸出脑袋,看到来人,很快点开主控的灯,礼貌地问:“是学生会的同学吗?” 周弥音点点头,问:“我提前来一会,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准备的。” 走近一看,DM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生,精神看上去不是很好,但说话却依然礼貌温柔:“昨晚我们开了个神仙车测本,六点多才结束,其他人都先回家休息了,不过一会就会来……你先坐着休息一会,我去给你倒水。” 周弥音连忙摆手说不用了,DM也不强求,随即打开客厅的灯简单打扫了一下店里的卫生。 电器重新运作起来,空气净化器和扫地机器人在宽敞的前厅各自运转。 她打量了一会周围,发现这里确实很现代化。 周弥音想起之前卓筱柔说的话:“这次主要拉的不是赞助,重要的是下学期戏剧演出的剧本,他们工作室平时弄剧本杀运营,但其实主要工作还是写本测本。” “一会我们要测的是什么本呀?”周弥音看着给盆栽浇水的DM问。 “《万骨枯》,是个阵营本,写出来很久了,删改过几个版本。前些天衣服才到全,这是个实景剧本,一会等你们人到齐了就带你们上楼去换装。”DM又问:“你之前玩过剧本杀吗?” 周弥音摇摇头,但很快得到对方的安慰:“没关系,第一次就玩这么有质量的本,你一定会爱上剧本杀的。” 周弥音失笑,掏出手机看,因为剧本杀临时组建的小群里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齐樊英的一阵刷屏。 “我们明天玩什么本??” “我听说还要拍定妆照?真的假的,需要化个妆吗?” “我能玩C吗,什么类型的本谁能来给我解释一下?” “喂——有人在吗——!”也许大家都看到了他的消息,但十分默契地都没有回他。 不一会,一个拼单的小程序弹出窗口,是卓筱柔发的:“大家点一下自己想喝的,这家店水不好喝,不喜欢喝瓶装蒸馏水的速点!” 周弥音点进去,斟酌了一会后点了一杯茉莉白桃。 没多久,卓筱柔就背着托特包走进了店里,她摘下头顶的渔夫帽,看见沙发上坐着休息的周弥音,问:“怎么来这么早,吃了饭没有呀?” 周弥音点点头,看着她在身边坐下。 两个人安静地跟着被放出的布偶猫小可玩了一会后,陆陆续续地,人很快就到齐了。 陆向珩踩着点到店,司熏和宋婵在楼下电梯里碰见一起上楼,迟到了一会的齐樊英提着笔记本喘着气,工作人员给他们都存上了包。 DM拿来剧本盒犹豫了一会,说:“因为我们测本需要一些比较基础的数据,这次剧本不接受角色反串,男女分别随机抽选。一会大家抽到自己的角色卡后去相应的更衣室换好衣服,之后再去讨论室看剧本。” 相应抽完角色卡后,几个人都点了点头。 “那你们先去换衣服,古代服设不太好穿需要一点时间,我先去隔壁布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工作人员说就是。”DM微笑着向他们暂时告别。 一行人被接进了各自独立的更衣室,里面准备好了成套的服装和相应的穿着讲解。 周弥音抽到的角色是米娅,人物介绍是性格活泼的王女,相应的衣服是一件明亮的孔雀翎大袖和月白色的鼎毳貂,她对着图解挽了发,簪上头饰。 还有些考究地去百度百科查了一下外套的读音。 卓筱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弥音,需要我们帮忙吗?” 她确认无误后开门一看,卓筱柔穿着水色衣裙站在门外,额间绑着天青色纹带正看着她。 而宋婵只侧立在门口,一身红色劲衣,腕上绑着护甲,头发束在后面,腰间垂下的玉符轻轻地晃动着,并没有说话。 叁个人穿的都是很能看出人物身份性格的着装。 宋婵也许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周弥音心里默默想着。 “原来你已经弄好了,我们还担心你不太会穿这类衣服,那我们去隔壁吧。”卓筱柔笑着说。 “那大家手里都拿好剧本了,手机钱包等贵重物品刚刚工作人员已经帮大家锁在储物柜里,请放心。” “在这里需要提前告知大家的是,身为剧中人,那就不必再纠结于局外势,君为君,臣为臣,你的所作所为都需对得起面前的这个名字。那么,我们今日的旅程从这里正式开始。”DM也已换上一身黛色衣装,此时手中捧着一幅卷轴,眯着眼躬身笑道:“臣岑青参见少君上、县主。” 周弥音侧首看了一眼坐在她身侧的司熏,他垂着眼顺势接过岑青递来的卷轴,却并未打开,而是和他的名牌摆在一旁,上面写着谢汜两个字。 “亦见过陈右丞、齐统领、江执事、冯小姐。”他微微揖礼,顺着念了下去,“今日齐、冯两位功臣佩勋而归,实属械都今晚最大的喜事。陛下亲设盛宴以待,命在下疏管廷宴事宜,如有不妥之处请尽管吩咐佩之,还望各位相谈酣欢。” “传册现可打开,佩之先行告退。” DM关上门后,室内很快响起宴会喧闹的背景音,大家低头看剧本里的第一幕内容,才看到是演绎的部分。 宴会丝竹喧哗,觥筹迭影,太子汜很快厌烦这种场合,迎了几盏酒后便托辞离席,一旁的县主也终于收敛起一脸的面色不虞,拖着漂亮的孔雀翎随同兄长离席。 东宫后苑,本应在席间应酬的齐霜泉正坐在假山上对酒饮月,他外臂的伤口还没好全。 几个月军旅颠簸,如今回到繁华的械都,那份行军时的沉稳便被尽数抛开,他对着姗姗来迟的太子谢汜和米娅举着空杯,怨怼道:“来得这样迟。” 清冷的太子并未答话,而是沿池走进凉亭,对着几人坐下,反倒是米娅回了一句:“皇兄连着喝了两盅,你倒是嫌弃起我们慢来了。” “米娅,分别一年多,你嘴巴能少毒些吗?”齐霜泉从假山上纵身跃下,环抱着手走到米娅身旁,只稍微打量一会:“喏,还胖了,真不怕嫁不出去?” “是了,不像有些人,二十好几还未婚娶。”米娅勾起一抹笑。 “你……”齐霜泉方想回话,却被同行的谢汜给拦住了两人的对白:“好了,不要胡闹,进亭里说话。” 两人方才打住话头,紧随其后进入亭中。 亭内两人握棋对弈,一人煮茶从旁相看,观者抬头,是医掌执事江棹夏,她笑着问他们;“可来杯剑南春消消暑气?” 谢汜点了点头,几人不拘礼节地找位置坐下,并没发出什么声响。 对弈的人也并没有抬头,而是专注于眼前棋局,并不用心神停留于其他事物之上。 只是过了几回后,两人迟疑落子的时间愈发长了起来。 直到执白子一方的手在空中滞了许久,最后才苦笑地说出:“技不如人,我认输。”那张沉思许久的脸抬起,是方才被岑青相称为“冯小姐”的女子,一身红衣赤如秋枫,五官浓重美丽却未施粉黛。此时见谢汜落下茶盏,她便起身拱手行礼:“见过少君、县主。” 谢汜抬手:“不必虚礼,在这里不必事事君臣。很久没有对弈,恍惚觉得斯砚在与你对弈时显得比我时更认真些。” 被提及的陈斯砚刚记下方才的棋局收捡起盘上黑白子,此时只是闻声温柔地笑道:“若是和少君对弈双陆,我也一定会比这更认真些。” “希望是如此。”两人对视。 米娅喝完茶后便一直静静地沉默着,直到看见一袭绛青袍衫的陈斯砚抬头看过来,才又端起面前的茶盏囫囵喝了起来。 谢汜迟疑地提醒道:“你拿的是我的茶盏。” 米娅身上的孔雀翎一震,闪烁的金粉扑朔着浮动,她连忙放下杯盏咳嗽起来:“咳咳……” 众人被逗笑了,就连陈斯砚也含着笑在看她,她用半张袖捂住脸,说:“我和兄长情谊深厚,咳咳…共饮一杯也无可厚非!” 齐霜泉:“也就谢汜能容得下你的愚笨。” “你说谁愚笨?”米娅瞪了回去。 “好了,今日相聚,主要是有些事想和大家商讨。” “齐冯塞使的这段时间,右丞劳死,斯砚子承父业代管政事已是许久。前些时日边羌传来异闻,王父让我来决议此事,是派兵遣使支援南偄,还是优先处理疮河泛洪。”谢汜的话顿了顿,看向正抚平身上羽毛的米娅,随后又继续说道:“右丞和我讨论已久,认为疮河事关重要,夏季泛洪,堤溃泄流,沿途已受侵袭,待到芒种之时恐怕危害更大……但南偄此次政变突然,内忧外患,西南边陲动乱,但暂且仍不足以威胁国境边防,但不得不未雨绸缪,为之后的西南事务做好打算。” 齐霜泉:“就不能两处着手?” 陈斯砚:“不可,此两事皆苦手,西北巡军而归,行列皆需修整,而可调度兵力有限,我与少君已明灯几夜,仍未决出两全法。” “那你们的意思是?”江棹夏问道。 “支援南偄。”谢汜敛起眉目。 “先理疮河。”陈斯砚落下杯盏。 谢汜与陈斯砚的话几乎同时说出。 亭内一时寂静无声。 半晌后,冯有荷了然地说:“无怪乎会着急召我们深夜借宴之名前来商讨。你俩政见相左,实属罕事,一时之间定然无法轻易劝动对方。” 两人默然点头。 “但今夜必决,不可再拖。”不管是南偄还是疮河边的民众,迟缓一分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 “少君!”暗卫从屋檐下跃身而下:“贼人入围,君上被刺……” 亭中的人面色一变。 米娅愕然地起身问:“王父?王父怎么了?你说清楚!” 谢汜握住她的手腕,安抚道:“随我来。” “少君!” “你们也一起来,我怕不知情者会对你们无礼。”谢汜对着亭中的人说道。国君被刺,宫中任何外来涉足之人都有嫌疑与排查的需要。 阅读提醒角色演绎: 司熏——谢汜(少君) 陆向珩——陈斯砚(右丞) 齐樊英——齐霜泉(统领) 周弥音——米娅(县主) 宋婵——冯有荷(未知) 卓筱柔——江棹夏(宫医掌事) 这几篇可以当架空古代篇来看,《万骨枯》剧情和现实剧情无关,是独立的章节,因为算是衍生就不去太过考究以免主次不分啦。 这一个小节结束就开始虐啦,已经提前备好后面的字数,觉得没有问题之后应该会尽量不卡剧情地上传完,刀子一次到位,辛苦各位的支持~ -- 捆绑 Saпyesнцwц.čoм 和季佳泽通完电话后宋婵才发现自己之前漏看了卓筱柔的消息:文艺部接了个临时的活,速来帮忙,详细明天说。 她点开附送在下方的文件,接收的过程中卓筱柔正好发来一句:终于肯回我了? 宋婵打着字:恋爱,勿扰。 【聊天记录】 大块钢铁:把我送你生日礼物吐出来……:不要。 宋婵看了看书柜架子上摆好的永生花束,无声地笑了笑。 大块钢铁:给你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明天几点。 大块钢铁:中午下课! 宋婵捏了捏眉心,耐着性子看完那几份策划案汇总,回复了一句好之后,下床洗漱准备入睡。 从洗漱间出来时门旁边堆了一堆新的礼物盒子,大概是江之遥叫人拿上来的,宋婵看了一眼,没太在意,再看了一遍季佳泽发来的生日邮件很快睡了。 中午她的课结束得比较晚,到文艺部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闹成一片,不过主要是因为在讨论这次活动到底以什么形式展开。 宋婵握着一瓶酸奶在卓筱柔身旁的小椅子轻车熟路地坐下,文艺部部员已经和她混得很熟,笑着和她打招呼说要不要一会一起去吃午饭。ΓoцΓoцωц.ǐи(rourouwu.in) “打住,没讨论完谁都不准去吃午饭。”卓筱柔将文件卷成纸筒,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重申:“我们刚刚讨论怎么阐释华灯初上这个主题,一部分的人建议还是按照之前一样采用晚会形式,不过这次放在规模小的演播厅弄实时转播;另一部分的人觉得可以把活动做得精简些,可以结合放孔明灯的形式,让校内的大家都有实在的参与感。”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向周弥音,后者连忙点了头。 宋婵这才抬头看了坐在桌对面的部员们,每个人神情各异,多数听到后一种想法的时候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自己的不认可甚至鄙夷。 “先不说这个形式太过于单一,后期的清扫整理又由谁来负责呢?近百盏孔明灯放出去,要花多少时间回收回来?” “对的,我也不支持这个方案。”另外一个部员接过话来:“这次合作方搞环保理念,我们这么一弄,倒是本末倒置违背初衷了。” 卓筱柔皱着眉听了一圈想法,状似神色犹豫地沉思起来。 宋婵在这场讨论中不好插话,她翻着手里的画册,感觉到空气中有些尴尬僵硬的氛围,最终还是抬头问:“我看好像都听到的是反对的想法,不如听听这个方案的提出者或者支持者怎么想?” 卓筱柔点点头。 周弥音找到阐述自己观点的机会后,很快逻辑严谨地就方案的可行性条理清晰地分析起来:“首先,提出这个方案主要是从两个方面考量的,围绕成本两个字。” “一是经费成本,转播班组时薪、舞美搭建等各种开销在前一种我们部门比较常采用的方案中是比占相当一部分数值的。而上周的财务上报表显示,文艺部这学期在前几次活动承办中已经消耗不少部门经费,加上这次与合作方拉到的赞助款到期末的时候很可能达不到收支平衡的要求,甚至还有可能出现赤字情况。”周弥音从怀里文件中抽出一张A4纸轻轻放在桌上:“这是我做的第一种方案支出预估,参考的是去年与之同等规模的“青衣纸鸢”的戏曲活动,请大家过目。” “二是时间成本,临近期末月,各位部员以及演员、观众的时间也极有可能无法达到方案目标预期,不仅可能在舞台质量上不如人意,晚会占座率也有可能不满足与合作方签订合同中的要求——尽可能宣传到学生个人,宣传面要广。”周弥音冷静却又快速地分析利弊。 部员们传阅了那份预算表,有的人很快提出自己的疑虑:“那刚刚说到的回收问题怎么解决?” “关于这个问题,既然合作方讲究环保理念,我们可以换种思路,在活动中采用环保阻燃纸料制作灯身,并且采用控制中极少量的固体酒精,将燃放地点选在操场,用提前的实验计算保证它们在飞出校园之前降落,这样也能姣好规避山火的发生。” “太理想了。”有人回复道。 没人能保证所有的孔明灯都掉落在校园。 “或者用另一种方案呢,用灯芯替代火焰,这样也可以做出同样的效果。”周弥音又补充道。 卓筱柔听了后想了想,最终说道:“其实你自己也提到了这个方案的不稳定性,我不得不说在创意和成本上这个方案确实更胜一筹,但风险与不可预知性也是相对上升的。” 周弥音认可地点了点头。 “这样吧,两份方案都先放我这里,我都拿去学校审核,哪个方案通过了用哪个。”卓筱柔冷静地安排道:“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方案大家都做得很好,快回去吃饭午休吧。” 部员们纷纷收好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部长,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不用了,你们先去吧,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那部长再见。” “部长再见——” 最后活动室里只剩下宋婵和卓筱柔两个人坐在桌前继续看着桌上放着的方案。 “啧。”难得认真工作的卓筱柔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宋婵从方案里抬起眼,看向她。 “这个活动本来就是部员弄来的烂摊子,我也打算随她糊弄过去可以了,期末也没多少人看,对部门影响并不大。”卓筱柔扶额,继续说道:“这个小孩怎么这么板正,我说每个人交一份方案给我,结果一晚上给我做出一个比人家预先准备还要完整的出来,这让那些写50个字草草了事的情何以堪?” “不是挺好么?”宋婵笑道:“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想法很好。不过那些人说的有一点很对,她整个人都太理想化了。” “交到学校那边过的肯定是第一种方案,关系内定了的东西我还真不能插手去管。”卓筱柔摊了摊手:“怎么说,有点愧疚,但好在后来司熏那边插手了她的事,我倒是不用这么操心她在部门里受到欺负的问题了。” “司熏?”宋婵挑眉,像是并不理解为什么那个冷若冰霜的学生会主席会插手一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 “你忘了之前的论坛了吗?”卓筱柔趴在桌上休息了会,半睁着眼睛看她。 “那不是一看就是有心人在造谣?这些暧昧的帖子我之前不也让人删了不少么?能证明得了什么。”宋婵好像并不在意论坛的事:“司熏帮她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你真的不知道内情?” 卓筱柔摇摇头:“真不知道,我平时也和主席讲不上几句话啊……我倒是觉得你挺怪的,怎么,谈个恋爱变这么八卦了?之前也没见过你这么关心过我的部员。” “倒也不是。”宋婵轻描淡写地略过,看向桌上那份写得认真精细的策划方案,又补充道:“可能是因为,她给人的感觉,挺舒服的。” 从活动室出来后,周弥音避开结对下楼的喧闹人群,绕了一圈最终溜去了主席办公室。 正如她所料,现在陆向珩正在办公室里处理资料。 她往另一侧一瞟,司熏的位置上并没有人——应该是去午休了。 整个办公室只有陆向珩一个人。 “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陆向珩低着头还在打着字,却已经注意到她了。 周弥音这才侧身进来关好门,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座椅旁看他处理工作。 她的手顺势搭在他座椅的扶手上,和他的距离近而暧昧,但眼神却很干净,看起来并不是像故意这么做的。 陆向珩忙中又不禁无奈地想:她真的对他永远不知道保持安全距离。 但看在她的实际行为很安分的份上,他并没有管她。 周弥音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工作,有的时候还会请教一些写正式文件的问题,让陆向珩以为她转性,准备努力攻克事业难关。 很快,就在周弥音伸手去拿纸巾准备擦掉桌上水渍的时候,桌缘的笔被她不小心碰掉了。 陆向珩瞥了一眼,那是他刚给绿植浇水时不小心洒出的一些纯净水。 他正要伸手去捡的时候,周弥音已经俯下身去,在他那块区域很小铺着地毯的桌底开始摸索起来。 这种姿势像什么话,陆向珩刚想让她站起来时,她已经钻进桌洞里,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她露出的一截细腰还有被灰色校裙包裹很好的曲线。 “你……”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弥音就吓得在桌底撞到了头。 “嘶——”她吸了一口凉气。 他刚想去检查撞得怎么样时,被破门而入的声音给止住了动作。 来人像是很着急,见里面没有回答就直接开门进来了。 体育部副部长,平行班的女生,平时不怎么有交集,陆向珩脑内很快过了一遍信息。 看见陆向珩在,她松了一口气说:“幸好有陆主席在,要不然我还得去男寝找司熏主席起来给我开电脑……” 她看着陆向珩有些不解的表情又补充道:“是这样的,今天中午我需要整理出下周的部内文件。我们部门电脑内存好像坏了,部长说可以找陆主席你借用电脑,其他电脑上文件没备份。” 说着她就要往前走,想要过来“借一借”电脑。 “嗯,你用旁边那台就好。”陆向珩很快回复道。 “陆主席你现在要用电脑吗?” “嗯,那台电脑没有密码,你需要什么文件我传你邮箱。” “好吧。”副部长有些迟疑地收回脚步,转身走向司熏的位置上启动了电脑。 陆向珩暗自松了一口气,低头一看,周弥音已经悄悄转过身来睁着那双大眼睛看他,手里还拿着那只被她碰落在地白色钢笔。 …… 肯定不能被发现这里还藏了个人,陆向珩看了一眼正在捣鼓开机的副部长,默默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地伸出另一只手到桌下去接笔。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陆向珩低头一看,周弥音乖乖地把手搭在了上面,而她的表情就好像在问他:我这样做得不对吗? 陆向珩一口气梗在喉咙,无从发作,轻轻地晃了晃手,想让她把笔递过来。 “陆主席,我开好机了,您把文件发给我吧,这周体育部的纪要与活动记录就好。”副部长侧头过来看他。 “嗯,发你们部门邮箱可以吗。”陆向珩温和地问,余光看见周弥音开始玩起他的手来,眉心忍不住跳了跳。 “或者陆主席你加我一个微信,微信上发我也可以。”副部长补充道。 “嗯……已经发到你们部门邮箱了,你看看收到没有。” 副部长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小小的失望:“哦好,稍等我看看……收到了,谢谢主席,请问我可以在这里处理完文件再回去吗?” 陆向珩伸手摸到周弥音脸上,掐了掐她的侧颊,随后回道:“嗯,可以。” “谢谢主席——”副部长听起来心情又好了许多。 隔着一层宽屏的电脑屏幕,副部长看不见他的大部分动作,陆向珩低头看到周弥音对他做着口型:“谢、谢、主、席——” 他用手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再作嘴型说话。 周弥音不让,仰头也要继续再说一句“谢谢主席”。 俯视的视角特别清晰,能看见她张开嘴,露出里面粉色的舌头,一张一合,时隐时现,而这种朦胧最是要命。 她的嘴唇很湿润,是难得一见的水粉色。 也就是一瞬间的心念一动,陆向珩伸出手指蹭了蹭她的嘴角,对方得了乖还不依不饶,捕捉着他的手指用嘴含了进去。 湿湿热热的。 还要用舌头去舔,弄得他手连着心里都跟着痒痒的。 那边桌上传来键盘与鼠标碰撞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远没有她含着他手指时这么缠绵绻长。 地面上虽然铺了较为厚实的地毯,但长时间的跪姿并不好受,周弥音用手搭在他的膝盖上,借力将头趴在他的大腿之间。 “主席,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副部长适时打断了他对她的制止。 周弥音钻了空挡,脸就轻轻靠在他的大腿内侧,呼出的气感觉能弄湿他的裤料。 “没有。”陆向珩抽手出来,不动声响地用湿巾擦干手指后重新开始处理电脑上的文件。 那边也好像也放下心来,继续敲击着键盘。 认真工作的人在认真工作,想捣乱的人在盘算坏心思。 陆向珩无奈地停下操纵键盘的手,低头用口型说:“不要闹。” 周弥音伸手去解他的裤子,怕弄出声响,拉了半天才将拉链拉下一半,看清楚陆向珩说了什么,但还是执意继续伸手解他裤子。 陆向珩伸出一只手把她的双手圈在手里,不再分心,继续看电脑上的文件。 腿间又产生异动,他低头一瞥——她在用嘴去扯他的裤链。 因为已经拉下来一半,所以扯得比较轻松。 校服西裤的纽扣被扯开,拉链对着她的脸而大敞,露出里面雾灰色的内裤。 周弥音还想乱动,下一秒就被陆向珩一手捏住了后颈。 “不要乱动。”他一字一句地对着她用口型说道。 她抬着头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他,像极一只破坏了昂贵家居后被抓个现行的小猫,有那么一瞬间,陆向珩几乎就要松开制住她的手了。 因为那个眼神太容易让人忘记她刚刚亲自动手动脚做的一切,无辜单纯得就像她真的只是跪着去找掉下去的笔,而他才是逼着她用嘴含着他裤链的罪魁祸首。 陆向珩深吸了一口气,一时忘了这个不算宽阔的房间里还有一个无关人士的存在。 副部长狐疑地抬起头,透过那副黑框眼镜,透过那层银色的电脑背部妄图看清她所暗自仰慕的副主席是为了什么原因而呼吸紊乱。 可那双矜贵好看的手又隐约在电脑主屏下有规律地敲击着键盘,俨然认真工作的姿态。 她只好放弃攀谈的想法,一边继续悄悄观察隔着不远在桌前工作的陆向珩,一边做着手中其实不必今天中午完成的工作。 她不知道的是她所倾慕的副主席身下跪伏着一个好看的少女。 他的上半身整洁得一丝不苟,下半身却风流敞露,隐藏在桌面之下与周弥音眼前。 那声异常的呼吸在安静的空间里太容易暴露,陆向珩不得不将手重新放回键盘上,按照之前的打字频率敲击。 匍伏在他膝旁的周弥音很快凑了上去,隔着一层内裤舔他。 陆向珩不由得后脊一抽,但依旧没办法停下手里的动作,异常的反应与动作幅度变化不应该同时发生,如若要让那个对他留有观察心思的邻座女生减少疑虑,此时他的手应该有条不紊地输入文字数据,然后再用鼠标精确点击。 清晰的思路指引他继续手上的工作,但更多的是被身下的触感而引诱蛊惑。 这是他已经连续ctrl+c四五次,用键盘输入自己的名字拼音第六次了,他放慢频率点击了几下鼠标,努力伪装出浏览文件的假象。 她很过分,用灵活的舌头裹住他暂且柔软的柱身,很快就让它硬挺起来,就像朋友之间彼此熟悉。 更过分的是,因为想扯他内裤他不让,她便支起身子想从内裤上缘往里舔,差点从桌面露出半个脑袋。 他不动声色地把她压下去,和她对视,两个人都没有做口型,但他能看出来她的眼神就是在说:不让我脱的话,我就站起来出去和她打招呼。 陆向珩的手停滞的时间有些长了,他反应过来后,从一旁的书夹中拿出根本没写过的物理练习册,掏出另一只钢笔开始演算起来。 周弥音兴高采烈地轻轻扯下他的内裤,让被束缚已久的性器跳脱出来,两只手握着,湿润的嘴唇将它含了进去。 陆向珩手中的笔在练习册上划出重重的一道字痕,纸面戳破的声音微乎其微,就像脑中理智的弦一般一崩就掉。 他的指节用力着握住笔端,继续写着那道简单的光学题,但字母和数字渐渐融合成一块,他的演算也越来越潦草,甚至套用错公式推导语句颠乱,最后已经完全按照脑子里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陆向珩甚至不敢低头去看她,以免她又变本加厉做出一些在危机边缘试探的行为。 果不其然,她甚至因为觉得他的反应太过平静,轻轻吮了一口他的顶端。 陆向珩的笔坠落在练习册上,笔尖溅出的墨水呈现放射的形状,晕出小团墨迹。 他有些用力地收起那本物理练习册,带有一些被玩弄的愠怒,将电脑关机。 一同看向他的不止一直悄悄观察他的副部长,还有嘴里含着他的周弥音。 他很快用着平静的声音问道:“体育部的工作做完了吗?” 副部长很快反应过来是在逐客了,她也识趣地不再耽搁,很懂事地回道:“刚好完成,谢谢主席借我电脑和备份文件,时候不早,那我先告辞了。” 私立的学生比同龄人更懂得审时度势,她看出陆向珩的异常,心中却不知是该忧该喜,毕竟有她在竟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但他好像又对她并没有很好的忍耐度。 也许这位春风和煦的副主席是会和女孩子单独相处时害羞的类型。副部长回想起他紧张又拼命遏制忍耐的那双手上的细微动作,在关上门后最终得出这样的结论。 门合上后,周弥音看着终于可以正大光明俯瞰审视她的陆向珩,油然而生一种心虚和紧张。 “好吃么?”他问,不再掩盖嗓音的沙哑。 她终于舍得吐出来,慢吞吞地回他一句:“有点苦。” “你有没有带。” “没……”周弥音总觉得下一秒就要被收拾了,讷讷地回。 他们两个可能说的不是同一个东西,但陆向珩暂时不想去管。 “嗯……先去把门反锁了。”他向后仰躺在皮质的靠椅上,眼睛微闭。 周弥音从地毯上爬起来的时候觉得膝盖有些疼,低头一看果然被磨红了,但没敢出声,只按照吩咐乖乖把门反锁上,重新回到陆向珩身旁的时候还有些抑制不住的忐忑。 别人艺高胆大,而她色胆包天。 陆向珩已经穿好内裤拉好拉链,像是在迁就那鼓鼓囊囊的一团,西裤纽扣还敞开着。 他起身把她笼罩在柜门前,低声在她耳边说:“去椅子上坐好。” 像是不容迟缓的命令。 周弥音小心翼翼地在扶椅上坐下后,看见陆向珩从她刚刚身后的柜门里找出几块奖牌。 他稍微对比了一下长度,选了两块过来。 他把丝滑的挂绳缠在她的手腕上,随即绑在椅子的扶手固定好,金色的奖牌垂落悬空,时不时与座椅金属的部分撞击,发出碰撞的清脆响声。 她好像后知后觉陆向珩不是不想和她计较,而是完完全全的睚眦必报,他也要让她感受一下不久之前他在这张椅子上动弹不得的经历。 他单膝跪在椅子前,脱掉她的皮鞋,露出白色的棉袜,又顺着腿线向上,抬起她的屁股,连带着安全裤扯下里面的内裤。 周弥音喉咙滚动着,细薄的汗珠在额前溢出,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陆向珩用手抬起她的双腿,让她对他敞开脆弱的腿心和有些湿润的穴。 他把脑袋凑近的时候,周弥音挣扎着身体,扶椅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像是被囚禁的罪犯手上的锁链。 湿漉漉的吻印在她的腿心,她的后颈仰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膝窝被他握在手里,被迫打开羞耻的角度。 他伸出舌头舔上了花心,周弥音忍不住闷哼出声,随即开始求他:“我错了陆向珩,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不舔了不舔了我上午还没去过厕所……” 他把她的话置若罔闻,用舌头挑开花瓣,戳刺着花心。 略显粗粝但又湿滑的触感让她颤抖着腿根,周弥音呜呜哭叫,一遍又一遍重复地说再也不敢了。 但刚刚险些在别人面前被生理羞辱的是谁呢?他绝无原谅她的理由。 舌面刺激着她的敏感处,最后在她哀求地说着“求求你”的时候将嘴整个含了上去,包裹住最柔软脆弱的花蕊,像她之前做的那样吮吸着。 “啊……不要,求你,呜呜陆向珩我求求你,别吸……我受不了,我会尿出来的我求你……”周弥音已经小声啜泣起来,再也不见之前桌底调戏他的姿态,她的手背向上抬起,却被绸带绑在扶手上,甚至挣扎出几道淡淡的痕迹,像是忍耐到了极点却依然禁锢的枷锁。 她低头蜷起身,以此缓解下身带来的快慰与刺激,但他却好像知道如何怎么折磨她最事半功倍,总在她逐渐熟悉某种攻势后又换另一种侵略模式,或顶弄或轻抿,吸吮则在她声音低落几近断续时集中使用,全然不顾她可怜巴巴的威胁:“再这样我真的要尿进你嘴里了。” 但自尊心强的她又怎么会任由这种事发生。 她嘴上这么说,却只能一面忍耐被刺激的尿意,一面承受舔穴的灭顶快感。 身子一半地狱一半天堂般浸泡着拉扯。 “我真的错了……”她的眼泪坠落在她的裙面。 “错在哪里。”陆向珩终于从她的裙底抬头,像是给她重新赎过的机会。 “我该随身带套的。”周弥音的声音因为抑制的哭喊而变得沙哑起来,但这也没办法掩饰她话语的劣性。 陆向珩定着看了她好一会,最终松开她的手腕,给她穿上内裤,扣好皮鞋带,将她收拾得一切如初后,才允许道:“去厕所吧。” 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此刻她又开始哭了起来。 “我……怕我走着走着尿出来,呜……我真的憋不住了。” …… -- 躁动 Saпyesнцwц.čoм “多梦,情绪紧张,有时候会头晕呕吐,易怒冲动存在。”年轻的陆医生看着手里的报告单,皱着眉说:“在本院就医前是否有在其他医院长期诊疗的经历?” 宋婵摇摇头,刚做完新一轮诊疗的她现在十分疲乏,身体轻轻靠在座椅上暂缓精神。 “没有,还是不知道?”陆嘉北又抬头重新确认了一下,直到对方说出“没有”的答案,他才忖度着推论道:“那可能是方案里没有料想到的诊疗副作用,按照理论来说不会有这些症状出现,但是现在看来……下周的治疗你可以视情况而定,觉得需要暂缓我们就先停一周,但下周你还是要预约复诊检查。” “没关系,可能是最近学业上压力有些大,你可以当成是期末焦虑。”宋婵开口说道,婉拒了他暂缓治疗的建议:“可以帮我开一些助眠的药物吗,最近确实睡眠质量太差,我怕之后影响竞赛,下周我还是照常来。” “助眠的药物可以,但是你服用的剂量必须按照医嘱,只能少不能多,当然药物都是有副作用的,有的人可能会食欲不振,我尽可能给你开一些药效适中的,不会给身体带来很大负担的。”陆嘉北很快打出药物开具药单递给她。 “好的谢谢医生,下周再见?”宋婵接过药单,向陆嘉北点了点头。 陆嘉北很快扬起惯常的和煦微笑,轻轻回道:“不谢,之后有什么不适的可以联系医院,我平时不坐诊,接通前台让他们联系我就好。”ΓoцΓoцωц.ǐи(rourouwu.in) 忙碌了一上午,终于结束了这周的诊疗,宋婵去大厅缴费开了药,整齐地装进托特包里后,才出门拦了出租车回家。 今天是她的生日,家里设了家庭小宴,连带着沾点边的亲戚都会来家里吃晚饭。 她是不怎么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但江之遥喜欢热闹,难得有这种机会让她闹腾一番,宋婵也就没阻止。 预先想好了也许会弄得很夸张,但宋婵进门的时候,隔着那层熟悉的雕花木架,还是被满客厅亲戚小孩的阵势给恍惚了一阵。 她刚取下钥匙换上鞋就有小孩结群追过来祝她生日快乐。 “姨姨,生日快乐。”最后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扯着她的裤腿说道。 “小贝乖。”宋婵俯身托起小孩里最矮小的她,抱在怀里越过门廊走进客厅。 剩下的小孩也都跟在她身后,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和他们玩,但他们却都很黏着她。 客厅里的大人忙着唠家常,看她来了,好像突然有了新的话题目标,几个人欲言又止正准备抓着她进入“家庭审问”环节,江之遥趁着当口从沙发上起身接过她怀里的小贝,说:“从医院检查回来累了吧,先上楼休息,一会吃饭了妈妈再叫你。” 小贝被接过,转过身来看宋婵,又回头看了看江之遥,最后小声嚷嚷着要吃果冻。 宋婵给他们打了招呼,上楼溜之大吉。 关上房门插上充电器后她用微信给江之遥发了消息:“谢了妈。” 备注为“人美心善美妈妈”的对话框发来一个小熊猫表情:ok。 宋婵放下手机,从包里拿出开的新药,仔细读了一会说明,重新搁置在床头柜上。 睡了一个午觉补足精神后,宋婵又用平板看了几个解题视频,最后在江之遥的消息提醒下换好新的衣服下楼。 煮饭的陈阿姨做了几个小时的菜,端上长桌摆得满满当当的,宋婵扫了一眼,几乎没有她不爱吃的。 宋婵的父亲宋穆深今天也难得从外地赶过来,此时已经脱了外套,正坐在餐桌旁抱着小贝喂她吃果冻。 他看她下楼,神色温和,像是心情不错:“休息得怎么样?” “睡了一觉好多了,之后就会好很多。”宋婵拉开椅子坐在父亲旁边,许久未见面,两人之间感觉有些生疏,不过她从小也不是爱撒娇的小孩,她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其他温情的话。 她不禁看着饭点还低头吸着果冻的小贝,默默感叹。 “那就好。”宋穆深点点头,随即抬起手边的长相思,对着餐桌上的人说道:“谢谢大家来祝贺我女儿的生日,都是兄弟姊妹间千万别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他单手拿着酒杯斯文地敬了客人们一杯白葡,示意开席,一时之间,欢笑声又重新盈满了整个一楼,碗筷杯碟碰撞,热闹不停。 宋婵扫过那张给小孩专门布置吃饭的圆桌,问了因为开酒随后入座的江之遥:“小南今天没来吗?” 江之遥疑惑地回:“来了呀,刚还躲在电视机角落那里玩窗帘呢。”随即看向那张小孩的圆桌,猜道:“可能跑去哪玩或者去厕所了吧……佳瑜。” 被喊到名字的女人抬头,听完江之遥的话后不在意地笑道:“不用管他,估计又躲哪里去玩去了,一会他饿了会自己回来吃饭的。再说一时半会我也找不着他,之前不都多亏小婵帮忙找到人吗,不过今天可是你生日,别操他的心先吃饭啊。” 宋婵夹起碗里布好的饭菜放入口中,一边留意着目所能及之处,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个性格有些偏僻的小孩。 “嗡——”过了不久,桌面上宋婵倒扣的手机震动了几声,她揭开一看是个陌生电话,便借口离席去了二楼接通电话。 接通之后发现是初中同学的生日祝福电话,聊了几句挂了之后宋婵发觉自己没什么胃口,便顺着以前的寻找轨迹把二楼找了一圈。 无果,于是她踩着楼梯上了顶层的阁楼,最上面的房间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室内一片昏暗,最适合难过小孩的情绪收容所。 她终于摸黑找到了荀南安,那个患有轻微自闭症的小孩正躲在阁楼的沙发背后不声不响地抱着膝盖坐着。 “南安,这次找了你好久噢,饿不饿?”宋婵蹲下身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南安轻颤,没有答话。 “怎么了,是不是受欺负了。” “你和姐姐说,谁欺负你我帮你欺负回去。”宋婵看出他的异常,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他的母亲再嫁,幼年时遭受的冷暴力足以给一个几岁的小孩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响。 他之所以愿意和宋婵说话也许是因为不管是在哪里的家庭聚会,她都是唯一一个找到他还不逼他重新回富丽灯光照耀的厅堂的人。 他摇了摇头,还是不肯说话。 宋婵静静地看了他一会,从包里掏出一颗糖,拆开包装喂进他嘴里。 “椰糖。”她解释道,刚刚路过自己房间的时候她觉得可能会用到,顺手去抽屉里抓了一把糖。 “嗯。”他终于有了反应,含糊地“嗯”了一声。 “今天是姐姐生日,不祝我生日快乐吗?”宋婵在他旁边席地坐下,所幸的是因为她的缘故,家里没有任何会落灰的地方,此时阁楼干净整洁,只是稍微有些闷。 “……”闻言他却突然停止轻咬糖果的动作,静默了一会后宋婵想凑近和他说话,发现他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正往下落。 “怎么哭了。”她把他抱进怀里:“是不是哪里疼?”随即又上下检查他身上有没有看不见的伤口和淤青。 “南安,姐姐之前和你说过,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和姐姐说,姐姐会认真听你说的话,不会以为你乱说话的。”宋婵用包里仅剩的纸巾给他擦干了眼泪。 “有什么事一定和我说,好吗?” 南安点点头,又摇摇头。 “叮——”消息提醒音,宋婵拿起手机一看,是江之遥发的消息:“一会要去KTV唱歌,婵婵要去吗?” “不去。”她抱着南安回着消息,一边揉他后脑勺上戴着的小帽子——这是她前年冬天送他的圣诞礼物,他一直爱不释手。 “姐姐。” “嗯?”她温柔地应答:“怎么了?” “不要……不理安安。”他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话语中充斥的不安全感却让宋婵百感交集。 她有些苦涩地回答他:“当然不会不理你,姐姐不是一直陪着你吗,受了委屈尽管来找我,好吗?”姑姑嫁去的荀家也有几个几乎同龄的优秀小孩,先是失去父亲,再是受到新环境的压力,一个小孩孤立无援,虽然从小生活在幸福家庭里的她无法完全共情,但却是真的很心疼他。 “去年,姐姐就不见我。” “是因为我有事才不见你吗?” “姐姐生病了……” “我想看你。” “佳瑜说,姐姐不想见我。” 是她失去的那段记忆中的事,宋婵想,她不反驳却又笃定地说:“当时姐姐生病很严重,应该不是不想见你,是没好起来暂时见不了你。不过这次确实是姐姐的错,下次生病一定让南安来探病,到时候你想的话给之遥舅妈打电话,让她接你过来,好么?” 他好像之前已经说了很多话,此时听完她说话就不再回复了,也没有点头。 直到宋婵想继续再安慰他一会的时候,他伸过来小小的拳头,小拇指放松着曲起。 宋婵这才释然地笑着回答:“嗯,拉勾,骗人的是小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