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一见钟情后我成了皇后》 第1页 《被皇帝一见钟情后我成了皇后》作者:月白生【完结+番外】 简介: 安祁是被安家养在乡下的庶子,有一天突然被安家接回去,明面上好吃好喝供着,实则在背地里计划将他嫁给丞相府里肥头大耳的小纨绔! 安祁能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他也只是个没爹没娘的小庶子,面对同族亲人的落井下石,面对府上丫鬟的怜悯,安祁越发觉得自己可怜了。 没成想,一次南山寺之行竟能改变他的一生,此后,仗着有人撑腰,安祁与恶人斗智斗勇,爱情事业双丰收。 转过头看见那人黑沉沉的脸,安祁又委屈姿态做绝了:我是不是做错了? 人人都道玄安帝英武不凡、热爱子民,只有一点他后宫空无一人。 朝中大臣求了三年,口水都说尽了,玄安帝只当没听见。可忽有一日,宫中突然传出消息说看见玄安帝抱着一个少年住进了太和殿。 闻此言,举朝震惊,更有甚者高呼:大启王朝有救了 玄安帝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自以为得逞的小孩儿,看见他转过来顿然大变的脸,心中冷哼一声,刚要教训,没想到却被他捷足先登。 只见他哭丧着一张脸,眼泪说来就来,眉头蹙起,哑着嗓子:我是不是做错了? 玄安帝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了心情,挤出一个温和的笑:怎么会?乖,你没错,过来。 排雷:双儿设定,生子,受有点小绿茶,不喜勿入。还有就是:攻就是喜欢欺负受,欺负了又赶紧哄的那种。 霸道强势宠妻无度皇帝X前小可怜后无法无天小作精 甜文 HE 古代 架空 宫廷 第一章 安祁 长安城是一个迷宫,迷宫中坐落着大大小小、四四方方的宅院,来来往往的人在大街小巷之中穿梭,热闹的集市、有序的侍兵以及城池僻静之地一处名叫安府的大宅。 穿着淡青色衣裳的小丫鬟急急忙忙地从前院赶到偏院,绕过府中的荷花池,又经过一小片竹林,脚步踏在路上的落叶上,踩出一片吱呀声,最后到达一个台阶前布满了青苔的小院子。 她走进去,不出所料在大树下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那人身材纤瘦,像是不大健康,面容清秀又温和,只是眉间正中央有一颗红痣点缀让他本来清俊的脸变得妖冶了些,特别是那双明眸睁开,似有所感地看过来,若有若无的勾人,夺人心魄。 小丫鬟急忙低下头,收了心思,恭谨道:小公子,老夫人让您去前厅。 安祁似乎叹了口气,他这一动作,眉中的愁绪隐藏不住,最后还是无奈地轻声道了一句:好,我这就去。 小丫鬟跟在他后边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说:世家的子弟到底是不好做,小公子前些日子被主家从乡下接回来,没说被好生对待,就连住处都被安排在偏院一个快废弃的院子里,不就是欺负小公子是庶子生的又无依无靠么? 可怜小公子生得那般好看,竟还是逃不脱被嫁出去为主家牟利的结果。 这么想了一路,前厅已经到了,看着小公子抬脚跨进门槛以后她急忙退下。 安祁一踏进门槛就看见大厅内站满了人,主座上坐着一位老太太是安府的老夫人,也是安祁的外祖母。 安祁垂下的眸子掩盖了情绪,他不紧不慢地上前行礼,问了一句老夫人安好。 安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她本是亲王的女儿,嫁给安如海是为下嫁,偏偏安如海不喜欢她,终日流连小妾房内,依她的性子怎可罢休,直接踏进小妾房内揪着人光溜溜的身子把人拖到了安府大门外,这事闹得蛮大,最后成了一场笑话。 安祁也是安老爷早已去世的儿子的庶出双儿,安老夫人不待见他,因为他是安老爷庶子所出的,身份更低一阶,又因父母在他出生后双双染病逝世,认定他是克星,在他不过周岁的时候就叫人把他丢到了乡下养着,眼不见为净。 只是现在安府琢磨着要与丞相府攀上关系,丞相家的子弟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家族中的几位老爷都舍不得把自己的儿子女儿嫁去,于是想到了他。 安祁看见他们的嘴脸,隐藏在眼眸之中的冷漠以及贪婪,却在面上和气地劝他说嫁给丞相家的儿子是他的福气,是旁人求不来的好机缘。 在这以前安祁从不知人之恶能至此,就算他只是庶子,那也是与安府有血缘关系的,安府待他,有如工具。 但他反抗不了。若不是为了从小照顾他的奶娘的身后事,他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安老夫人人虽老了,但年轻时的那股蛮横还留在身上,她不咸不淡地应了安祁的问候,也不叫人给他赐坐,而是转头与大老爷旁边的夫人说起话,仿佛忘记了他一般。 安祁尴尬地站在中间,只垂着脑袋,什么话也说不出。场上其他人见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偷笑,也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 门外传出一阵喧闹,几个华服锦袍的少年进来了,他们二男一女,男孩与安祁一样眉间有红痣点缀,是安府金贵的双儿。 -- 第2页 安落云见过老夫人。 安景云也拜见老夫人。 小孙女见过老夫人。 安老夫人这才笑着叫他们都起来,脸上的皱纹叠在一起,眉眼弯弯地叫人给他们赐坐。 安落云正要往旁边走,又看见安祁沉默地站在原地,出声道:小公子也来了啊。 小公子,安祁当不得安家上下称一句少爷,府里上上下下都叫他小公子,既划清界限又无礼异常。 他是故意说这一句的,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厅里所有人望过来,他得逞了一般坐回到座位上,只听老夫人拿着拐杖触了触地面,场上安静了。 老夫人没去理会安祁还站着,自顾说道:明日是个好日子,南山寺的方丈办了法会,家里的小辈都跟我一起去,别拿借口来糊弄我。 是,老夫人。 安祁静静地听着,厅里与他一样站着的只有丫鬟和小厮,他似乎也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她是来给他施威的,在告诫他别耍小心思。 是,老夫人。安祁敛下眸子,答。 老夫人这才满意了,点了点头。 第二章 南山寺 安祁静静地等着这一大家子的人说够了体己话,等到安老夫人终于大发慈悲地叫人散场后才慢慢往门外走。 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少年的嗓音,安祁回头一看是安落云。 安落云穿着蓝色的锦服,玉面公子的模样,脸上挂着笑,眼中却满是戏谑。他见安祁转身,上下扫他一眼,为难道:小公子,你这衣服也太素了吧,我看我们身形相仿,要不要拿我的衣服给你穿? 安祁是为奶娘守孝,奶娘在乡下照顾了他十几年,无子女伴身,他也没出息,连替奶娘好生办场丧事都做不到,最后也只能求了安家人,虽然奶娘与他无血缘关系,但是奶娘待他万般好,他不能不明恩情。 思及到这里,安祁将视线放到安落云身上,婉拒了他:不必,落云少爷的衣服我高攀不上。 你也不必不好意思,再怎么说你也帮了安府的忙,对了,丞相家的儿子你知道长什么模样吗?安落云依旧笑着,视线越过他落到不知何处,是个俊朗人物,和你他停顿了一下,视线重新回归安祁的面容,轻吐出两个字:甚配。 骗子。 虽然安祁才回安府一个月,对长安城的权贵之事不甚了解,但是也听府上的丫鬟婆子偷偷议论过,说他可怜,要被强行嫁给肥头大耳、五大三粗的丞相府小儿子。 可见那丞相府的儿子不是什么良人,自然也担不起俊朗二字。 安祁轻笑了一声,他这一笑,眼眸弯弯,明明浑身不带装饰却美得不像样,他说:既是个优秀的人物,落云少爷何不与老夫人说你想嫁过去?你也到婚龄了,不急么? 你安落云嫉恨地看着他,刚要发火,他身边的小厮急忙拦下,他冷静了些,不打算再和他说什么,径直越过他,肩膀故意撞开他,错身的时候悄声留下一句,庶子就是上不了台面。 安祁被撞得退了两步,他身子骨弱,进安府的一个月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被这么一撞差点跌在地上。等稳住了身形看见安落云远走的背影,他抬头望了望天,最后叹了口气。 安家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 第二日清晨,马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安老夫人被人扶着上了马车,几个小辈也跟着上了各自的马车,安祁冷静地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被人注意到了,说话的老阿嬷把他请上了最末尾的一辆粗陋的马车上,还道:小公子您担待些,府上的马车都拿给上朝的老爷们用了,只剩这一个,您若实在不习惯,不如下来走两步。 安祁稳稳当当地坐着,还没开口就听见前方传来了嬉笑声,抬头一看,是安落云和安景云两兄弟,他们笑得开怀,安祁知道他们是在嘲笑自己,可他却不理会,只对面前的老阿嬷说:不用了,我就坐这个。说罢,拉上了车帘。 是。老阿嬷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车队朝着南山寺行进着,安祁被马车颠得有些难受,他脑袋昏昏沉沉的,等到动静终于停下的时候他也受不了了,赶紧下车,等双脚触到了地面上,他才抓着马车一角无力地支撑着自己。 哟,就这一个时辰的车程都受不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金枝玉叶,在这儿装什么娇弱。 安祁脑袋不清醒,只知道有人在说风凉话,又分辩不出是谁在说,等缓过了气儿他才站直了身子,左右望去,发现刚刚说话的人已经不见了。 咚咚咚不远处传来了钟声,山林间的鸟惊起,落到高空,羽翼扑腾而起,越过天际。 僧侣穿着僧衣,遇见来往的人便双手合十,最外的佛堂之上是香客在参拜着,而在南山寺的最往里一处佛堂之中,佛下蒲团旁站立一人,那人身材高大,穿着玄色衣衫,腰间佩一枚玉石扣,长发高高竖起,银簪插入发冠,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略薄,刻着三分凉意。 -- 第3页 只见他视线淡然地扫过一旁,没待几息,一位僧人面有慈色地走来,他步履缓缓,走到玄衣男子面前,低头伸手作礼,脸上含着笑,语气无不恭敬:参见陛下。 第三章 相遇 玄安帝淡淡地应了一句,沉声说:住持说有急事与朕商讨,不知是何等要事。 住持又弯了弯身,笑道:陛下可还记得贫僧在陛下登基时说的那席话? 良久,见玄安帝并未出声,他又接着道:贫僧当时言陛下乃帝星降临,贵不可言,却是孤星自行,少见有转机,而今,转机来了。 哦?玄安帝不怒不喜地抬高了声音,眼睛终于放到了住持身上,仿佛对他的话既感兴趣,又没兴趣。 陛下不必怀疑,佛曰:转机即是天命,陛下的天命将至,必将祝陛下成就千古一帝。 玄安帝依旧神色淡淡,闻言只轻嗤了一声,视线漠然地扫过他,说:既然住持无其他要事,那朕就告辞了。 说罢,他走向门外,门外站着的太监急忙迎上去,看看皇帝,又看看住持,喊了一句:回宫 住持站在门口看着玄安帝渐走渐远的身影,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在他身后,金身佛像嘴角也挂着一个弧度。 帝星降临是为天命,凤星降世自然也是天命。 天命终相遇。 - 安祁走迷了路,他左右环顾着附近的场景,不自觉地替自己捏了把汗,虽说南山寺场地大得出奇,不过终究是与山林为邻,近两年香客虽多,却也没传出有饿兽扑食之说,但是这也只是猜测,保不准就有什么山中猛兽呢。 他本来是和人群一起走的,走到一半又觉得头疼,浑身无力还犯恶心,当即扶着柱子停了下来,才歇一会儿,再抬头时,刚刚和他一起的人都不见了。 他只好自己摸索着走,没料到竟越走越偏。 看着眼前的林木,安祁琢磨着自己要不还是原路返回吧。这里太静了,虽然还闻得见寺里的香火气息,但是都听不见钟声了,他定是走远了,走到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来了。 虽然从小长在乡下,可是安祁很少去这种林子里玩乐,虽然也想和乡里的小孩一起玩,但是一是奶娘告诉他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如安家人的愿成了乡下野孩子,二是乡下的人不待见他,小孩也不乐意和他一起玩。 他知山林中有豺狼虎豹,却在听见耳旁传来树叶动静的时候仍然吓得脸色发白。 是树枝被踩到,咔擦一声断掉的声音。 安祁面色苍白如纸,脑子里一片混沌,就连搭在身侧蜷进衣袖的手都在发抖。他僵硬地扭过头,睫毛轻颤,似乎下一秒眼前就会出下一张血盆大口嘶吼着向他扑来。 然而静静地等了半晌,等安祁终于猛地转头时发现什么也没有身后空无一物。 他愣愣地看着,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于是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扶着一旁的树干,滑坐到地上。 回陛下,前方有一少年,应该是香客走迷了路。 玄安帝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去管,径直往前走。他的心情本来就烦躁,来这一趟来了个寂寞,住持说的那些东西他一个字都不信,什么帝星,什么转机这帝位是靠他打下来的,一句简简单单的帝星降临就能抹了他的辛苦,简直笑话。他没下令割了那僧侣的舌头就是仁慈了,还想让他理会佛语,痴心妄想。 安祁在地上坐了会儿,又四肢无力地爬起来,他的脸上惊惧未消,额头还冒着薄汗,刚直起身,身后突然传出一阵杂音。 他望过去,只见身后那堆树丛在晃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从里面钻出来。 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不过这次不是什么侥幸了,从树丛中踏出来一匹狼,灰色的毛皮,尖利的牙齿,眼神凶狠又贪婪,看着安祁就像是在看一块肥肉。 这是一匹饿狼。 安祁吓得浑身战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那匹狼离他有数十步远,脚下突然生出一股力,他转身就跑,没命一般跑,他感觉到风从耳旁呼啸而过,感觉到身后的饿狼紧追不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有一瞬间,他都以为头顶就是血盆大口,下一瞬就会被身后的野兽咬死。 可是在绝望之际,眼前出现了几个人。 救我救救我安祁声音带着恐惧和迫切,把那些人当作救星。 玄安帝只一抬眼,看见安祁身后就要追上他的那匹野狼,对身边的侍卫下了个眼神,侍卫领命上前,飞跃上前,挡在了安祁与那狼之间。 安祁跑得急了,在距离那一行人不过几步远的地方被一颗小小的石头绊倒在地,身子往前扑,土灰弄脏了他白净的小脸。他趴在地上,大喘着气。 劫后余生,不过如此。 第四章 跟着朕 身后突然传来了野兽的哀鸣,安祁扭头看过去,只见奔来的那人持剑刺穿了身后的饿狼,饿狼在剑下挣扎着,最后没了动静。 你是何人。玄安帝眸子黑沉沉的,低头瞧见趴在地上的人,沉声问道。 安祁这才回过神来,双手撑在地上,抬起脑袋看向他,殊不知自己此刻早已吓得泪流满面,与土灰混迹在脸上,狼狈异常,虽是这样,他那眉间的一抹红依旧让他光彩熠熠。 -- 第4页 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啊。 海德心里一惊,这少年公子长得一副乖巧天真的模样,如今脸上还带着泪就更让人心绪都为之牵动,这般模样的小美人,如果说是哪家故意派来做的局,陛下也会自请入瓮吧。 果然,玄安帝瞧见安祁的模样,先是皱了皱眉,上前两步,饶有兴致地弯下身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突然道:叫什么? 安、安祁。安祁猝然对上玄安帝的视线,虽然这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是这个男人看着就危险得很,如果可以,安祁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牵扯。 安祁玄安帝呢喃着这两个字,指腹轻轻擦过他的眼角,粗糙的触感让安祁那寸皮肤染了点粉红,偏偏安祁还睁着水色的眼直直地望着他,跟着朕,好不好? 看着安祁惊慌失措最后瞪大的双眸,玄安帝扶着他的手要拉他起来。 海德哪能让他来啊,急忙上前要搀扶起安祁:陛下,让奴才来吧,奴才话没说完,海德就看见玄安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当即立住不敢动了。 来,起来。玄安帝半拉半抱着安祁从地上爬起来,见安祁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眉头紧蹙,身上发着抖,他刚要开口,怀中突然跌进一个纤瘦的身影。 哎呀陛下,怎可让这等脏污的人污了陛下,还是奴才来吧。海德惊呼着,额头冒汗,生怕玄安帝一个不高兴把人摔地上。 然而玄安帝将手指放在安祁颈侧试探了一番,发现人是真的晕过去了以后便将安祁打横抱起,径直往前走。 陛、陛下?海德惊得话都说不清了,他急忙走上前,低声劝,使不得啊使不得,陛下 玄安帝这次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只留下一句:把嘴闭上。 于是海德只好把嘴闭上,苦不堪言地跟在玄安帝身后。 直到把人安安稳稳地放到了马车的软榻上,玄安帝才敲了敲车窗,低声道:去查查他的身份。 暗处,一人消失在原地。 回宫。玄安帝攥着安祁的手指揉了揉,沉声命令道。 是,陛下。 - 你说什么?不见了?!安老夫人正在礼佛,门外的丫鬟走进去在她耳边低声言语,紧接着便听见安老夫人惊疑般开口。 什么叫不见了,不见了就去找!一定要把这小兔崽子找回来!安老夫人也顾不得这里是什么佛门重地,拄着拐杖狠狠道。 已经叫人去找了,待会儿就有结果了。丫鬟如是道。 老夫人抬脚踏出门槛,刚走到廊上,迎上来几个人,正式安府的小厮,他们纷纷摇摇头说没找到。 没用的东西!再去找!安老夫人显然是发了脾气,抬起拐杖就要砸到那几人身上。 是、是,奴才再去找。 老夫人您消消气儿,小公子他跑不了多远的,再说了,这附近都是山林,他也不敢往林子里跑去啊,说不定这会儿正等着咱们去找他呢。丫鬟扶着老夫人,劝慰道。 你说安祁他不见了?安落云一把推开面前的人,厉声问道。 落云少爷,老夫人已经叫人去找去了,您别忧心,找的回来的。 安明珠听见了,惊讶道:啊呀,安祁跑了,要是找不回来老夫人会让谁嫁进丞相府呢?落云哥哥,莫不是你吧? 安明珠你给我滚!安落云明显是被戳到了痛处,眼睛都瞪红了,他吼道。 切,脾气倒大。安明珠裙摆一扬,转身走了。 安府上上下下找遍了整个南山寺,却没发现安祁的一丁点踪迹,惊怒之余甚至猜测他是被山里的猛兽叼走了,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不然,谁也不甘心。 第五章 抱媳妇儿 宫中,玄安帝抱着安祁径直去了太和殿。 太和殿是皇帝的寝宫,那能是随随便便一个人能去的吗?可海德就看见玄安帝抱着安祁进去了。 抱着,进去了 海德,太医呢。刚踏进门槛,海德就听见玄安帝这样问道,定睛一看乖乖,这叫安祁的小公子竟被陛下抱到了龙床上。 回陛下,太医在路上了,就快到了。说完,海德看见安祁那脏兮兮的脸,问道,陛下,要不要奴才叫人打水来给小公子洗一洗? 玄安帝这才发现安祁脸上的赃污,点点头叫他下去准备。 海公公,那人谁啊?大宫女苏白英现在都愣愣地没反应,见海德出来了急忙跟上去问了一句。 海德哎哟一声,唤人去打了水来,接着小心翼翼地凑到苏白英耳侧,低声道:咱家哪知道啊,陛下出去碰巧遇上的,这不,这就抱回来了。见苏白英正琢磨着,又叮嘱一句,你也甭管,仔细伺候着吧,我看那孩子说不准说到这里,他啧啧叹了两声。 苏白英听懂他未完那句话的意思,错愕地望向门内。 海德! 诶是,来了陛下海德听见里面在叫他,急忙应了一句,给苏白英使了个眼神叫她小心行事。 -- 第5页 太医还没来吗?玄安帝坐在床边,正皱着眉看着安祁煞白的小脸,正巧宫女打了热水进来。 海德正急着,太医从门口跨了进来,他喜上眉梢,道:来了来了,陛下,太医来了。 微臣太医一把年纪,胡子花白,温温吞吞地正要行礼,玄安帝止住了他,道:平身吧,你快过来瞧瞧。 是。太医又站直了,擦了擦额头的汗,几步上前,先是瞧见床上躺着的人是谁,心里一阵唏嘘,接着把安祁藏在被窝里的手拿出来,手指搭上去,仔细查探了一番,半会儿,才收回手,鞠礼答,回陛下,这位小公子是因血亏体虚,精神不振,再是受到了惊吓,一时陷入了昏厥,臣去准备一服清心宁神的药,喝上几次也就好了,不过公子身体虚弱,怕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这个要想好的话,只能慢慢补。 玄安帝沉声应了一句,叫人下去备药。 宫女拿了热水上前,海德缓声道:陛下,您看小公子浑身都脏兮兮的,奴才叫人给他擦擦吧。 玄安帝这才伸手,海德一愣,赶紧将热帕子递给他。 见玄安帝果不其然亲自上手了,他的心又是一颤,不由自主地对龙床上的安祁多了一分敬畏。 去拿件衣服过来。正想着,他又听玄安帝命令道。 是,奴才这就去。海德刚转了头,想着去找件衣服应付一下,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玄安帝的声音,淡淡地,仿佛无所谓地道:算了,去拿件朕的里衣来。 海德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僵硬地去拿了一件玄安帝的里衣过来。 屋子里的太监宫女局促地站着,玄安帝正抱着安祁起来,刚动手要把他的脏衣服脱下,突然想起了什么,视线扫一眼四周,停下动作,淡淡道:都出去。 于是都一溜烟跑出去,顺便扣上了门。 玄安帝倒是镇定自若地给安祁换了衣服,见到他身上瘦成那样突然有些心疼,谁家舍得把这么可人的小孩儿虐待成这般样子,瘦骨嶙峋的,叫人看了心疼。 好不容易给安祁换上了衣服,玄安帝又给他盖上了被子,坐着看了他一会儿,眸子里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最后,他起身离开。 看着他,醒了来告诉朕。 是,陛下。苏白英垂着脑袋回道。 等皇上的身影渐行渐远了,她身边的小宫女才一窝蜂围了上去,都在问这里面的人是谁。苏白英摇摇脑袋,说不知道,接着又扭头告诫身边的宫女:都别问东问西了,自己的事儿都忙完了?有闲心在这里说话。 此话一出,围着的小宫女纷纷闭嘴,各自散开。 第六章 纷争 玄安帝坐在龙椅上静静听着暗卫传来的消息,手指轻轻在桌上敲着。 暗卫说着说着就不由得带了些自己的想法在其中,这安家真不是个东西,因为安老夫人不喜欢庶子就能狠心把一个小孩赶去乡下,十几年里不管不顾,如今想起来有利用价值了就接回来,若不是巧合遇到了陛下,怕是这小孩就被糟蹋了 安家本来打算今日让安祁公子和丞相府的小儿子在南山寺见上一面,若是丞相儿子对安祁公子满意,这婚事就成了。能不满意吗?谁人不知丞相儿子是个什么东西,就那一肚子酒色馋虫,何况安祁公子长得这么好看,能瞧不上么? 安家,丞相府呵呵。玄安帝轻笑了一句,笑得暗卫浑身不对劲。 陛下最好是不笑,一笑,指定没好事发生。 陛下,安家现在还在找小公子,要不要给他们那边传个消息说人在您这儿? 玄安帝垂下眸子,思考了几秒,摇摇头:不必,下去吧。 是。 安家现在找不到安祁,只怕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更何况丞相府那边他们总得交上去一个人,不然就得承受丞相的怒火。 那么,安家会把谁推上去灭火呢? - 现在已经快晚上了,安家主家所有人都围在前厅中,主座上坐着的安老夫人脸色沉沉的,下面的众人都不敢说话。 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小厮,轰地一声跪到了地上,哆嗦着说:回、回老夫人,没没找到 怎么会找不到!安老夫人噌地一声站起,拐杖不停地点着地面,厉声质问,怎么可能找不到!他那么大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在野林子里能跑多远!你们是不是没仔细找!! 小厮有苦难言,哪是没认真找啊,实在是没能找到,到处都找遍了,连影子都没瞧见,问寺里面的僧人,都说没看见,怪了,这人就是凭空不见的,现在安老夫人说要见到人在哪儿,难如登天。 老夫人老夫人!安老夫人还准备说些什么,外面匆匆忙忙进来一个丫鬟,也跪到地上,小心翼翼地说,老夫人,丞相府来了人,带、带了句话说、说,说见识到了安府的礼仪,以后也不必再来往说罢,她抬头瞅了一眼安老夫人。 只见安老夫人闭着眼仰起头,仿佛受不住打击一般退了一步,坐到了椅子上,拐杖滑落到地上,咣当一声。 -- 第6页 老夫人 娘 前厅之中乱成一团,众人纷纷涌上去,围到老夫人身边,揉揉她的肩,又摇摇她,生怕她这一晕就醒不过来了。 慌乱之中总算有人想起了去请大夫,看着几个丫鬟跑出去,众人丝毫不敢懈怠。 好一会儿,丫鬟拿了薄荷膏在老夫人鼻下一嗅,总算看见老夫人眼皮微微动了动,悠悠转醒。于是她的几个儿女急忙上前哭诉,像是真的后怕得很。 安老夫人喘着粗气挥开众人,眼睛在周围扫了一圈,咬着牙发出难听的嗓音,像是破旧的门框发出的吱呀声:我看我死了,你们怕是高兴得很。 老夫人您可别说气话 就是,我们怎敢这么想! 娘,我和大爷自是不敢这么想的,别的人我就不知道了说话的人是大婶子,大爷的正妻,说完这句话她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一旁的二爷家。 大嫂子说的这话可是要伤了和气,您都不敢想,咱们剩下的人就更不敢想了。二婶子眉头轻蹙,言语间似乎就要哭出来。 惺惺作态。大婶子最是见不得她这模样,每次见了都恨不得撕烂她的脸。 三爷家娶的是个双儿,向来是不乐意参与两家的纷争,闻言也只是把脑袋低低垂下,三爷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似在安慰。 行了,别吵了,当面什么样背地里我也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现在最该着急的事找到安祁那个混崽子!要找不到,你们两家的双儿总得出去一个去给丞相府消气。安老夫人说完这句话场上安静了。 半晌,只听见一阵哭声,一看,是二婶子,只见她拿出帕子在眼睛旁边抹了抹,低语道:景云还未满十六,我一想到他要嫁人了,以后就难见到,我这心里头我 大婶子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她,厉声:你的意思是叫我家落云去!?落云能有多大!不也才刚满十六吗!他去了我能不心疼?!你这恶妇,想得倒好 二婶子被她的话说愣了,急道:我哪有那个意思,落云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不心疼!只是景云实在小,落云又是哥哥 你再说一句我把你嘴撕下来你信不信!大婶子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二婶子退回到座椅上,瞪了她一眼,嘀咕:大嫂子好凶啊,现在也没说要把落云嫁过去,你担心什么。 你 行了行了!都歇停会儿!像什么样子!安老夫人跺跺脚,怒道。 门外丫鬟领着大夫站在门口,说大夫请来了。 众人这才转了话题,急忙将大夫请进来,这一场闹剧总算停了下来。 第七章 醒来 眼看着天要黑了,玄安帝在御书房忙着忙着都快忘记自己寝殿里还住了个小家伙,被人提起来的时候恍然大悟,放下手里的文书,起身离开椅子,开怀道:那就去看看吧。 安祁先是闻见了一股香气,那香味很熟悉却又陌生的很,像是今天救他的那人身上的那股味道,但是比这要浓烈,他闻着,不觉难受,大概是心理作用,反而觉得安心得很。 思绪渐渐清明,他睁开眼睛,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头顶上雕刻的金龙,翻腾入云间,栩栩如生。 龙 龙??? 安祁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下起急了,脑子里一阵疼痛。他捂着脑袋环顾四周,越看越觉得心惊胆战,手里捏紧了被子。 突然,门外进来一个宫女,见他已经醒了,高兴地朝外边吼:快来啊,小公子他醒了 不一会儿,安祁看见门外进来好几个侍女,都穿着蓝色衣衫,脸上挂着笑,和善地看着他,先是对他行了个礼,然后说:小公子,您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可要传太医给您看一看? 安祁愣愣地摇了摇头,见几个人要靠近他,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这一退,他又似有所觉地低头看向手中拽着的明黄色的被子,以及身上穿着的丝绸里衣。 这 苏白英知道他在好奇什么,偷笑着告诉他:您不必担心,是陛下将您带回来的,衣服也是陛下给您换的。所以您不用担心自己触犯了天威。 可安祁还是不敢,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可床下并没有给他准备鞋子,他只好赤脚踏在地上,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苏白英还想跟他说什么,门外传出问安声,是玄安帝来了。 安祁双手贴在腿侧,脸上表情尽是不安,见到玄安帝进来了,身边的宫女都在问好,他也学着样子磕磕巴巴地道:参、参见陛下 玄安帝似笑非笑地扫过他,摇头说免礼平身,接着又看见他赤着双脚,眉头一皱,大步上前,一把抱起他放到床上,口中还道:怎么不穿鞋。 安祁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走近,又没地方躲,也不敢躲,直到被抱起来放到床上他才轻轻回了一句:没鞋 玄安帝将视线落到一旁的苏白英身上,淡淡道:怎么做事的,为何不给小公子准备鞋子。 -- 第7页 这句话一出,吓得屋子里的人尽数跪下,解释道:回陛下,是奴婢考虑不周,求陛下责罚。 安祁哪能见识过这种场面,他从小长在乡间,只闻说皇帝年轻英勇又不近人情,后宫空无一人,文武百官无一不怕他,现在见了,总算知道这人是有多可怕了,可是他不想因为自己说了一句话就害别人受罚,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道:我不穿鞋子也可以的 嗯?不穿鞋子,是想叫朕抱你吗?玄安帝没想吓他,于是调侃了一句。 说完他就看见安祁涨红了脸,脖子都红了一片,心中啧啧叹了两句他这是得了一个可人的宝贝啊。 好了,不打趣你了,先跟朕说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玄安帝揉了揉他的脑袋,缓声道。 见安祁摇了摇头,他又问:那肚子是不是饿了? 这次安祁没回他,他笑出了声,抱着他起来,安祁吓得搂住他的脖子,听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去叫人准备吃的,照着太医说的去准备。 是,陛下。 于是安祁被抱到饭桌前,坐下,没一会儿一阵飘香传进鼻腔,安祁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更饿了。 太医吩咐说安祁体质较虚,所以端上来的都是些清淡又养胃的东西。倒是安祁看着一桌子盛宴迟迟不敢下筷,只时不时看旁边的玄安帝一眼,殊不知这个眼神让玄安帝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小钩子戳了一下,不痛,但痒得慌。 他轻轻拿过安祁面前的碗给他舀了一碗汤,拿调羹搅和两下,盛出一调羹,递到他嘴边,示意他张嘴。 周围的太监宫女纷纷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都说帝王无情,但这怕是根本没遇到能让玄安帝动情的人吧,也不知道这公子今后该有何境遇,少说是个娘娘,至于能不能走得更远,现在还是未知数 第八章 同寝 安祁适时张开了嘴,垂着眸子将玄安帝喂的那口汤咽下去,睫毛轻轻颤动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逼他喝什么毒药。安祁将那一口顺着肚子滑进了胃里,顿时浑身都觉得暖和了,他惊讶地瞪大眼睛,新奇地抬头望着玄安帝。 玄安帝见他的反应,禁不住笑了,他遇见的都是些人精,如今得见这个天真做派的小家伙更是觉得是走了运,这样的宝贝,活该被他藏起来。 喜欢吗?玄安帝眉眼弯弯,笑问道。 安祁点点头,又咽下一口。 那就赏。 海德闻言,喜不自胜地躬身:奴才代御膳房尚膳正大人谢过陛下。 安祁悄悄望过去,恰好对上海德慈眉善目的脸,耳边传来玄安帝的声音。 有没有不喜欢吃的东西? 安祁缩了缩脖子,轻轻摇摇头说没有。 玄安帝在桌上扫了一圈,最后用筷子夹了块胡萝卜,放到安祁碗里。 安祁盯着碗,伸手执起筷子,不动声色地咬碗里的萝卜。心想:他可真厉害,一夹就给我夹了个最不爱吃的东西。 天子所赐,饶是不喜欢,也不得不吃。 他装的挺像,玄安帝没半点儿瞧出来他的不喜欢,不过接下来也没再给他夹菜,而是让他喜欢什么就自己夹。于是他看见安祁再也没碰那盘萝卜,不由得心里发笑,这不是不喜欢吗? 本来想说什么逗逗他,但是想到他那胆小的性子,又在心里摇摇头作罢,算了,还是等他胆子再大些再说其他的吧。 一顿饭吃了好些时候,等到宫灯初上,宫人才撤下饭桌。 安祁想从椅子上下来,脚尖触地的时候又猛地缩回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脸望向玄安帝。 玄安帝伸手抱起他,像是在抱一个小孩儿,手臂托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贴向自己颈窝。安祁却觉得不自在,又不敢动,只老老实实地趴着,等到玄安帝将他放到矮榻上坐着他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两人相对而坐,视线不自觉对上。 玄安帝拿起杯子给他倒了杯茶,口中问道:朕只知你叫安祁,你不打算再与朕说说其他的? 安祁双手捧着接过茶杯,惶恐地将茶杯握在手里挡在自己身前,这是一个防御姿态,安祁在怕他。 怎么能不怕?别说一个玄安帝了,就一个安府都够他战战兢兢的了,皇帝?想都不敢想。 我安祁说,草民叫安祁,是安家第四子就是安老爷的最小的儿子所出的庶子双儿今年,刚过了十六生辰 玄安帝点点头,这些他都知道,可他却装出一副不知的模样问他:安家?哪个安家?哪个安老爷? 是、是京城里那个安老夫人她安祁说得吞吞吐吐,他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个大概,不过,京城还有别的安家吗? 哦,原是那个安家啊。玄安帝见他似乎着急起来了,急忙应了一句,接着又皱眉,可是朕记得安家可没有一个叫安祁的少爷啊,你莫不是在欺瞒朕? 安祁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急得不行,只说没有,说不敢,可要是让他细说他又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朕信你,那你且说说今日怎么跑到林子里去了?玄安帝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马上又放开。 -- 第8页 安祁低着脑袋,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走迷路了。 猜到了。 玄安帝心下了然,没再多问其他的,而是点了点他的脑袋,说:今日太晚了,你先睡,睡醒了再说其他的。 安祁愣愣地点点头,也没看见玄安帝有要出去的意思,慌了,难不成他要和他一起睡?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玄安帝视线扫向龙床,说:这里是太和殿。朕不住这儿住哪儿去? 啊?啊,我、我出去安祁脸涨得通红,从矮榻上蹭起来,吞吞吐吐地说着就要跑出去。 玄安帝却拉住了他的手,居高临下看他:不必,朕允你睡这儿。 那、那您? 朕?朕自然是睡在你旁边。玄安帝勾了勾他的小鼻子,宠溺地笑了下,行了,快睡吧,朕还要去御书房,不必等。 噢噢,好安祁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被玄安帝牵着鼻子走,直到坐到床上,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他才松了口气,脱力一般躺倒在床上。 也不知道安家的人发现他不见了有没有发疯。想到这里,安祁觉得有些报复似的感觉,不由得在心里哼哼两声,可是他又想到安家人不会出尔反尔,看见他不见了就将主意打在他奶娘的墓上吧? 掘墓?不会吧 安祁越想越觉得照安老夫人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说不定真会这么做,怎么办呢? 安祁皱着眉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眼睛盯着明黄色的被子一角,直起身,他傻啊,去求皇帝帮个小忙不就行了吗? 皇帝虽然看着威严,可是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忙,他应该还是能答应的吧? 第九章 他故意的 能不能答应安祁目前还不知道,不过他睡醒以后对上一张俊脸倒是吓了一跳原来他说要一起睡竟是真的。 安祁缩了缩脚,却发现自己腰上正环着一条手臂。 安祁。 在安祁听见声音从被窝里抬起脑袋应了一句,恰好看见玄安帝嘴角勾起的弧度。 事到如今若是安祁发现不了玄安帝对自己有意思那才是蠢的,诚然他对玄安帝只有看待恩人的想法,不过恩人若是要他以身相许,他还是得思虑一番的,但是,恩人若是再好心点舍得再帮他一个小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醒了多久了?玄安帝摸了摸安祁的脑袋,闭着眼睛问他。 刚刚醒。安祁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嗡嗡的,他想他一个十六岁的双儿,虽不是大家少爷,可从小也被教了礼义廉耻,现在竟然和一个只认识一天不到的男人躺一张床上睡觉,虽然没做其他的,可是这也过了点儿。 既醒了就起来吧。玄安帝睁开眼睛看着他。 安祁点点头,试探着要爬起来,腰上那只手却并没有要松开的打算。 这样他怎么起来?小心地瞅了瞅玄安帝,他轻声道:陛下,手 什么?玄安帝似乎没听清,含糊地说,安祁,朕听不清,你再大声点儿。 安祁哪里还敢说话,干脆摇头说没什么。 那就起来,难不成想一整天都窝在床上?玄安帝凑到安祁耳边呢喃,说的话实在不要脸,他又让安祁起床,又不自觉把手松开,就等着安祁求他呢。 果不其然,安祁只好开口:陛下,您的手锢着我我起不来 哦原是这样,玄安帝长叹一声,那朕抱你起来不就好了?说罢,他坐起身,手臂一用力,安祁落坐到他大腿上。 正准备说什么,外边鱼贯而入几个宫女躬身问好,对两人的姿势只当没看见。 来,先坐好。说罢,玄安帝将安祁放回床上,宫女伺候着他更衣。 安祁小脚悬在半空不安地晃了晃,这里这么多人,他却希望没人注意到自己,殊不知自己穿着皇帝的里衣这一点就已经足够醒目了。 拿双木屐来。 是。 安祁心中一喜,总算是不用被抱着走来走去的了,他又不是小孩子,玄安帝再喜欢他也不能成天抱着他啊。 等穿上木屐站起来,安祁走了两步,整个人都轻松了些。 可玄安帝还是没有叫人给他准备衣服的意思,以至于他现在还是只能穿着里衣。 所以为什么不给他合身的衣服? 他不敢问,玄安帝也不准备提,等陪着安祁用了早饭他还要赶着去上朝,走之前看见安祁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又软了,于是安慰他:放心,太和殿的太监宫女都得听你的,你不用怕。 陛下眼看着玄安帝要走了,安祁急忙喊了他一声。 草民想求陛下一件事。 闻言,玄安帝上前走两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那就等着朕回来。 好安祁站在门口看见玄安帝走出了门,殊不知此情此景在宫女们看来就像是一对新婚夫妇第二日分别之景。 倒也是他们敢想。 看着玄安帝消失的身影,安祁心里舒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几个太监宫女正看着自己,于是有些尴尬地朝他们扯着嘴笑了笑。 -- 第9页 他这一笑,笑得苏白英心都化了,疯狂在内心尖叫小公子真好看!陛下真是好样的! 劳烦,可以给我找件衣服穿吗?安祁拿手攥着衣袖,不安羞涩地问了一句。 回过了神,苏白英却正经了神色拒绝了他,理由很简单:小公子,这是陛下给您换上的衣服,奴婢们不敢擅自给您换下。 啊?是这样么? 安祁不知道一件衣服都能有不敢之说,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暗暗道:皇帝似乎挺可怕的,我还是找个机会跑了吧,至于报恩,等有机会了自会去报的。 苏白英见他似乎听明白了,不禁点头满意得很:这小公子不仅长得美,还聪明,难怪陛下会喜欢。 第十章 早朝 玄安帝在上早朝,本想着百无聊赖地走个流程就是,没成想,今日这流程还出了点意外。 起因是朝中一老臣跪下求问:老臣闻,陛下昨日从宫外带回一少年。 玄安帝拿了正眼看他,似笑非笑地托着腮坐在皇座上,等他继续说。 场上一片寂静。 那老臣似乎有些不敢说下去,于是小心地使眼色给另一位大臣。那大臣也轰然跪下,接上话,言:是啊,老臣也听说了,不知陛下可是有意将那少年收入后宫? 是啊是啊,陛下后宫虚设三年之久,也该是时候了。 玄安帝没回他们,而是轻轻笑了下,他笑得不合时宜,顿时叫下面的文武百官缄默了。四周开始安静起来。 众爱卿都听说了?玄安帝问。 下面战战兢兢地答是。 听谁说的?玄安帝再问一句,下面顿时没人开口了。 玄安帝背靠在龙椅上,手肘放置在扶手上,两手交叠,置于胸前,一字一句缓声道:朕问你们,听谁说的。 陛下恕罪!老臣们只是、只是担心陛下后宫虚设,血脉不得继承啊 玄安帝哪能不知道他们,这一个个老匹夫,前脚不知从何处知道他抱着安祁回到太和殿,后脚就该琢磨着自家女儿、双儿有没有机会入宫了。 你担心这个,那不若朕听你管教?玄安帝哂笑着,眼里不带一丝温度。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老臣绝无他意!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话还没说完,玄安帝打断了他:行了把嘴闭上,朕不管你们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但若是有人再提起此事,庭仗三十伺候。 退朝。玄安帝支着腿起身,再不去看下面的朝臣一眼。 朝臣们恭送玄安帝走了之后,互相看着对方。 林大人,你对陛下的私事那么上心,莫不是琢磨着将家中那宝贝女儿送进宫去?说话的人留着山羊胡,身量不高,眼睛狭长,若是安祁在这儿定能认出这人就是安家的大老爷,如今在工部当官的安正山。 林寒枫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闻言只斜看了安正山一眼,讽刺道:安大人又何必说我,你家那几个儿女也到了适婚年龄了吧?还不着急呢? 林大人不知道,安大人前些日子说了,能和丞相府做亲家,谁知丞相府更本就不屑于这门亲,不知道安大人是做了什么得罪丞相大人了,照我说,还是赔礼道歉的好。 林寒枫闻之一诧,与那说话之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唱起了戏,安正山在一旁听得是怒不可遏,干脆甩了袖子走人,眼不见为净。 等回到安府,府中气氛一如既往地凝固,他问小厮:安祁那兔崽子还没找到? 回大老爷,没、没找着。 正殿上,他的夫人又和老二的夫人吵起来了,一个泼辣地大吼,另一个只像是委屈似地哭,弄得鸡飞狗跳的,好不安生。 老夫人本来昨日就受了气,又被好一阵闹腾,憋着气厉声叫他们不要再吵了。 两个人吵到情绪上来了根本就听不见旁人说话,眼瞅着大夫人抬起胳膊就准备动手,安正山急忙制止了她,大吼一句:闹什么闹!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这一嗓子吼得四周安静了。 安正山狠狠松开大夫人的手,走到安老太太面前叫了一声娘。 正山,你去见丞相了吗?丞相怎么说?老夫人一脸期待,扒着他的衣袖问。 安正山沉默着摇头,他哪还有胆子去见什么丞相啊?怕是没进门就要被丢出来,还有别人说的那些话,更不敢去丞相府了。都怪安祁那个小贱人!居然被他跑了。 父亲,老夫人,我听说养了安祁十几年的那个奶娘的墓就葬在乡下的,他当初与我们家做了交易的,如今他一走了之我们也没必要再按照当时说好的来。安落云在一旁笑着说。 他这副样子倒是让安正山略一吃惊,他这双儿生的好看,也是活泼乖巧懂礼的性子,现在怎么 落云说得对!安祁那小兔崽子跑了,那我们也不必遵守诺言,去!找人把那女人的墓挖开我倒要看看,安祁究竟是真孝还是假孝!安老夫人说着脾气就上来了,看那副面目可憎的模样,若是安祁在她面前,她都能打死他。 -- 第10页 母亲,这传出去怕是要落人口舌二老爷安亭山皱眉劝了一句。 怒火中烧的老夫人根本不听劝,手一甩就叫人去准备了。 大伙儿左右相互看看,再不开口。 第十一章 娇贵 安祁等了许久才等回来玄安帝,他不敢在房间里随意走动,只坐在小凳子上看着门口。他这副模样颇为乖巧,苏白英看了劝他坐到一旁的软榻上,他不答应,摆手拒绝了。 他不答应苏白英也没办法,只好在门边守着他。 听见门口传来问候皇帝的声音,安祁突然紧张的很,他从小凳子上蹭起来,没想到一下子用力过猛,脑袋有点充/血,晕乎乎的就要倒地上去。 玄安帝才刚进门就看见屋子里笨拙滑稽的小家伙摔在地上,砰地一声,膝盖和地面严严实实地碰上,安祁的脸顿时皱起来。 小家伙,怎么行这么大的礼?玄安帝逗他,蹲下想扶他起来。 安祁抬头望着他,眼睛因为疼痛而噙着泪,偏偏那泪珠久不落下,在眼眶里打着转,看上去好不可怜。他借着玄安帝的力想站起来,膝盖又是一阵钝痛,不是他矫情,这是他从小到大惯有的毛病了一磕着哪儿就会把皮肤弄得青肿,一疼就会掉眼泪,也不是他想哭,就是要掉泪他也没法。 玄安帝撑着他,见他疼成那样,打横抱起他,出声叫苏白英传太医来。 安祁被抱着坐到玄安帝腿上,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行礼叫一声陛下,可是他被扣着腰抱着也不好行礼,看皇帝也没当回事儿的样子,他干脆也就不提。 但是膝盖真的好痛啊。 有软榻不坐,坐那小凳子上干什么?玄安帝语气像是在责备,听上去有些严肃的模样。 安祁老老实实地回他:草民身份低微,坐不得龙榻。 玄安帝伸手揩掉他的眼泪,说:龙床都睡了,坐个软榻还不敢了。 那不一样,明明是你逼我睡的!安祁有口难言,不敢再开口,垂着脑袋颇为沮丧的模样。 太医昨日才来,没成想今日又来了,见着皇帝就行礼下跪。 陛下,臣需要看看小公子的伤处。太医听说是人磕着碰着哪儿了,于是说这一句。 皇帝抱着安祁的手紧了紧,啧了一声,抬手将他的裤腿往上撩开。 皇帝的里衣都是丝绸制品,轻轻一撩就透出那条莹白如玉,纤细可人的小腿。 安祁被玄安帝握着脚踝,那手中的温度简直是要烫坏了他,他想伸手去拦,却又不敢,只能面红耳赤地看着玄安帝一点点掀开他的裤腿,眼神无处可躲。 陛下安祁终于忍不住,在玄安帝抬手轻轻碰上他那青紫的伤口的时候哑声喊了他一句。 玄安帝侧过头看着他,眸子里黑沉沉的看不见其中情绪,可是那只手又滚烫,像是要在他皮肤上留下一个灼伤的口子。他只看了一眼就伸手将安祁的脑袋扣进自己怀里,然后沉声对太医道:小心些,别让他痛了。 是,臣遵旨太医心里头直冒汗,嘴上只能应和着答。 安祁听了玄安帝的话却是一愣,从小到大只有奶娘关心他痛不痛,可是奶娘只将他当主子关心,要关系更近一步却不愿意,玄安帝的这句话突然叫他心头一颤,一股苦涩之意在心上泛滥,眼睛开始发了酸,他眨巴眨巴眼,就着脑袋埋在玄安帝身上的姿势偷偷掉了几颗金豆豆,谁也不知道。 太医看完了伤口,回道:回陛下,小公子这是体质使然,小公子皮肤娇贵,平日里的小磕小碰都会让他泛起青紫,只能拿了药膏时刻备着。 这么娇贵?没其他办法了?玄安帝一脸不满地瞅着那一团青紫,皱眉道。 安祁抓着玄安帝的衣服,被说得有些无措,以为是自己添了麻烦。 玄安帝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听太医说完以后叫人留下/药膏喊他退下。 太医退下以后寝殿里就剩下安祁和玄安帝两个人,周围静静的,安祁不好意思地把脑袋露出来,看着小桌上的药膏,又低头看自己的膝盖那里青紫了一团,最中央还泛着红血丝,不过幸好没破口子。 安祁看着那道伤口,觉得膝盖更疼了,还没说话,整个人又被抱起来,屁股落到了软榻上,玄安帝攥着他的小腿抬高了些,面对着他站着。 陛下? 第十二章 这个恩,不报也罢 陛下?安祁小声喊了他一声,他的眼睛还红红的,这样软软的声音看上去更像是撒娇了。 玄安帝抬起他受伤的那条腿,裤腿很大,直接顺势倾斜滑到了大腿根的位置,露出一大片洁白的皮肤。 安祁只感觉滑溜溜的衣服落下来,一看,竟是自己的裤子,顿时羞涩难当,双手执着裤腿想往上推。 安祁。玄安帝喊了他一声。 是陛下。安祁停下动作去应他。 玄安帝淡淡地扫他一眼,一字一句命令道:手松开,不许推。 是、陛下。安祁松了手,拿惴惴不安的眼神看他,却看见他平放起自己的腿,坐在自己腿边,单手拿过药膏,打开蘸了一点,然后轻轻地抹在了他的膝盖伤处。 -- 第11页 药膏清清凉凉地,立马就消散了那股刺痛,安祁看着玄安帝一脸认真的模样,垂下眼睑不说话了。 这个药每天抹两次,晚上沐浴后朕再给你涂一次。玄安帝合上盖子,不置可否地说了句。 唔安祁想拒绝,他看了一眼玄安帝,小声道,陛下,不用麻烦陛下了草民自己可以。 玄安帝拉着他到自己面前,抬手扣着他的下巴尖儿,明明是个登徒浪子的行径,被他这么一做,却像是在被教训。 朕碰不得你?玄安帝拿拇指摩挲着安祁的小脸,笑问。 安祁瞪大了眼,从喉咙里憋出一个不字。 那朕可以随便碰?玄安帝弯下身,脸凑到安祁面前,两人的距离骤然缩近。 安祁慌忙后退了些,却看见玄安帝直起身拉着他靠近自己,接着抱着他去了外间。 外间闻到了一股子饭菜香,安祁拿小鼻子嗅了嗅,原来是到饭点儿了,顿时忘记了刚刚的慌乱,在玄安帝怀里安安静静地等着。 苏白英指挥着宫女将饭菜摆上桌,玄安帝抱着安祁落了地,害怕他膝盖痛于是撑着他半抱着:洗手。 安祁赶紧把手伸出来,在水里滚了一圈,揉两下,拿出来。 旁边的宫女见状拿了干净的帕子过来,玄安帝接过,包裹住安祁的手,将他手上的水珠一滴不漏地擦干净。安祁瞅着他的动作那双手明显比自己大很多,手上还有些经年的小伤痕,他想起一件事,似乎玄安帝还是王爷的时候就经常带兵去打仗呢,这些伤口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刚想着,那只手就松开了,安祁静静地在一旁等着他洗完手,就几步路,他不想被抱着去,他都那么大了,别人会笑话他的。 于是玄安帝想抱起他的时候,安祁拽了拽他的衣服,尴尬又哀求地看着他。 玄安帝笑了,他一笑,眼神就温和了许多,看上去很好说话,没忍住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那就走吧。说完,牵着他走到桌旁坐下。 安祁落座在他身边的位置,旁边的宫女给他递上来筷子。 喜欢吃什么就自己夹,今天朕就不喂你了。说完自顾夹菜。 安祁拿了筷子对一桌好吃的都兴奋得很,他从小过得不富裕,进了安府也没被善待,人常言:能吃是福,不过他却没有得到这种福气的机会。 安祁嚼着菜,思绪飘远了:皇宫里还真幸福,又有软被子睡,还有好吃的,但是皇宫里有个皇帝,都说君威难测,现在玄安帝瞧得上他,若是以后就瞧不上了怎么办?他只是想报个恩,还没打算把自己搭进去。 玄安帝又捡了块胡萝卜放他碗里,安祁一愣,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复又默默缩回来,夹起胡萝卜整个放进嘴里,嚼了五下,一口吞下,接着急忙去夹其他菜想盖过口中的味儿。 这个恩,不报也罢。 玄安帝见他吃东西像个兔子,只是这兔子不爱吃素就是。 光吃肉怎么行?玄安帝不赞同地看他,多吃点菜。 安祁不喜欢吃菜,在安家吃的那些菜叶子已经吃了好久了,但迫于压力,他也做做样子夹了些进碗里。 玄安帝瞧见了也不再说他,只当是小可怜,装没看见。 第十三章 帮忙的代价 吃了饭安祁想找玄安帝说正事儿,开口的话在喉咙里憋了许久,却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吃了饭就睡会儿,朕要去处理事情不能陪你了,睡醒了有什么想做的就叫人,知道吗?玄安帝抱着安祁去到床上,掀开被子给他盖上,最后俯身亲了亲他的脸侧,在他迷迷怔怔的视线中落下一句,随即转身欲走。 刚刚那个亲吻安祁还没反应过来,可眼瞅着玄安帝要走了,他立马掀了被子下床,噔噔噔地单脚跳了两步。 看见玄安帝转身望过来的视线,安祁紧张地攥紧了手,小声道:陛下说了,要草民等您回来那件事 玄安帝反应过来了,是他的疏忽,竟让安祁等到了现在。想了一会儿,他还是走过去,看安祁单脚站着的模样有些心疼,于是又带着安祁回到床上,问他:你有什么事想与朕商量? 安祁坐在床上,头发披散开来,衬得小脸愈发白净,他慢慢道来:草民是安府庶子四爷生的双儿,从小养在乡下,靠奶娘养大的,奶娘病逝我又苦于无钱替奶娘安葬,情急之下求了安老夫人,草民与安老夫人做了交易,如今我不见了我怕 玄安帝明白他的意思,却恶意浮上心头,他状似可怜地揉了揉安祁的脑袋,说:你怕安老夫人毁约,去掘了你奶娘的墓?话音刚落,安祁突然抓住他的手,悲伤地求道:陛下!我知陛下可以帮我的,对不对? 玄安帝松开他的手,淡然道:安祁,朕可以帮你。说完这句话他看见安祁顿时变得亮亮的双眸,又接着道,不过,你能给朕些什么? 什么?安祁有些听不明白。 玄安帝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解释说:朕救了你一命,如今你求朕帮你,朕若答应,你能给朕什么回报? -- 第12页 安祁看着他,半晌不开口,良久才哑声问:您、您想要什么? 玄安帝拿视线扫过他,突然笑了一声:朕要什么,你自是知道。说完他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安祁,朕给你时间考虑,希望晚上之前你能想好。 安祁小脸煞白,看着玄安帝走出了门。 他该怎么办? 吓唬了安祁一顿的玄安帝心情似乎颇为不错,他来到御书房,先是敲敲桌子叫来人去处理好安祁奶娘的事。 不要声张,去找个利落的人去做。玄安帝沉声道。 是。 玄安帝吩咐完就着手处理起桌上的奏折,作为一个勤政的好皇帝,他向来都公事公办。 安祁却在床上睡不着,玄安帝的那些话让他突然清醒了,其实对方已经做的很明显了,是他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回避,救命之恩得报,奶娘的事也不能不管,当初他是被安老夫人骗了与她做了那个交易,但现在想想,他宁愿把自己给了玄安帝也不要看见丞相儿子一面。 所以,他真的要这样吗? 也许玄安帝对他就是一时兴起,都说他后宫空无一人,安祁也不想去做那一个出头鸟,倘若玄安帝对他很快就没兴趣了,那他就请求出宫,天大地大,任他逍遥自在去。 虽是这么想着,也这么决定了,安祁还是肉眼可见地不开心,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的心高高悬起,眼睛一直瞅着门口,害怕玄安帝下一秒就出现。 苏白英好像看出来他的不对劲,以为他是在等玄安帝回来才敢上桌,于是安抚了他一句:小公子您先吃吧,陛下今晚不回来用饭了。 不回来?安祁看过去,疑惑。 好像是林大人找陛下有要事商议,您不用等。 安祁啊了一声,执起筷子心不在焉地扒着饭。 苏白英见状心里直冒泡泡,心想:小公子真粘陛下,陛下不回来就不好好吃饭。 殊不知安祁正陷入了思绪的水生火热之中。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再晚些时候,苏白英听见小公子在叫水,赶紧去准备了。 安祁落入浴桶中,没叫人来伺候,自己看着水中的身躯,那张熟悉的脸上正一脸愁苦,他哀叹一声,伸手打掉水中的影子,认命地将自己洗干净了,可谓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干净了。 苏白英在门外等了许久,既没听见小公子叫加热水,又没听见小公子说洗好了,还不敢进去,只能在门外问一声。 终于等到安祁说好了,松了一口气叫人进去收拾。 安祁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帘子也拉的死死的,就是不露面,苏白英奇怪得很,也不多问,叫人收拾好了就走了。 安祁露出一张脸在被子外,红着脸呼了呼气,他没穿衣服,希望玄安帝能看见他的诚意。 第十四章 发烧 玄安帝姗姗来迟,见寝殿里面的烛火还亮着,不由得心中好笑,走到门前,宫人们给他行礼。 小公子可还好?他看向苏白英,问她。 苏白英可算是逮着机会了,不卑不亢地回:回陛下,小公子晚饭没吃多少,像是没胃口,刚刚已经叫了水沐浴了。 玄安帝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皱了眉,摆摆手叫人下去。 安祁早裹在被子里听见外头的声音了,不一会儿外边没了动静,脚步声渐渐传进室内,他的心突然就砰砰直跳。 就着烛火,玄安帝能看见床上安静坐着的小家伙,帘子拉得死死的,像是铁了心不给他看,眉毛一挑,他转而坐到了一旁的矮榻上,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安祁都以为他下一秒会掀帘子了,可是脚步声又远了些,像是坐下了,然后他听见倒水的声音,半晌,再无其他音。 他低着头裹紧了被子,不自觉地动了动,发出了点儿声响来。 他这一动,玄安帝立马出了声,他的声音低而有磁性,听得安祁耳朵尖突然一颤。 他说:安祁,怎么还不睡? 安祁心道:不是你让我好好考虑的吗? 他开口:回陛下,草民、草民考虑清楚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呼出的气都更热了些,安祁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盯着前面。 玄安帝哦了一声,低笑着执起杯子,摩挲着杯壁,又不说话了。 安祁有些急,却又不想表现得这么急,他热得慌,又不敢拿下被子,只吞吞吐吐道:陛下、您您要说话算话的。见没回音,他继续说,安祁、安祁把身子给了您,您要要说着说着,心里头委屈的不行,声音突然哽咽了,眼泪花憋在眼眶里,说不下去了。 玄安帝好笑地走近了他,拉开帘子,总算把那床上躲着的小宝贝看清楚了:怎么还要哭话刚说了一半,他愣住了,看着眼前的安祁脸羞得通红,脖子上都带了粉色,明明满脸都是不愿意,身子都怕得颤抖,却又拼命给他挤出一个笑来。 玄安帝仔细看着他,对上那双闪躲的眼,沉声问他:你里面没穿衣服? 他的声音颇为严肃,脸上也面无表情,安祁本来就怕他,这下更是被吓得说不出话了,羞耻心上来,他低着脑袋手脚并用想爬下床去。 -- 第13页 奈何床很大,被子裹在他身上更显得累赘,他本意是绕到玄安帝远的那边下去,刚爬了两步,本就受了伤的膝盖压住了被子,他整个人往旁边跌。 玄安帝就看着那小笨蛋把自己搞得糊涂,见他跌倒在床上,肩膀上坦露出一大块赤裸的皮肤,又慌乱地拿被子盖上,后脑勺对着他,将自己蜷成一团,没了动静。 安祁在哭,膝盖又痛,心里又委屈,浑身都热又不得不拿被子裹着自己,悲哀渐渐涌上来,他不那么勇敢,刚刚玄安帝的那声质问叫他心都发颤,上学堂的时候听夫子讲过礼义廉耻,如今自己这副模样,简直是! 玄安帝发觉不对,耐着性子把安祁抱近了些,一看他的神色,又好笑又心疼,伸手抹了他的眼泪:怎么又哭了?乖,别哭了,朕在逗你呢。 安祁抽抽噎噎地伸出胳膊抹眼泪,泪眼朦胧之中只觉得房间里的烛火亮堂堂的,把他的羞耻全都照的一清二楚。 玄安帝除了自己那个皇妹,这辈子还没哄过谁,现在他将安祁抱起来,落到自己怀里,耐着心思跟他说:好了好了,不哭了,你奶娘的事朕已经找人安排好了。 安祁还是说不出话,将脑袋往里缩,像是羞于见人。 不热吗小家伙?玄安帝摸着他的脸,笑着问他一句。 安祁热,却不敢撒手扯被子。 小家伙,你是不是有点发烧?玄安帝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皱着眉贴上安祁的额头。 来人,传太医 第十五章 喝药 太医就着夜色急匆匆赶来,抹了把头上的虚汗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为这小公子看病了。 是发热了。太医放下安祁的手腕,回道,不过陛下不必忧心,小公子只是一时受了凉,加之心中忧虑过多才发了热,喝下一碗药,今晚上发发汗,待到明日清晨就好了。 来人,去煎药。玄安帝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屋子里跪着的宫女太监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 待太医走了,玄安帝伸手盖住安祁不停往外探的手,看着他眨巴眨巴的眼睛,不由得说了他一句:闭眼睛睡觉,乱看什么。安祁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玄安帝拿手背轻轻碰了碰他的脸蛋,转过了头,问:朕叫你们好好照顾小公子,你们就是这般照顾的? 下面跪着的宫女太监纷纷吓得不敢说话,天子一怒,万人遭殃。 来人玄安帝沉声命令道,还没说完,只见床上的安祁突然蹭起来,帘子半掩,他身上穿了一件明显不合身的衣服,纤细的手腕抓住玄安帝的袖子,轻轻扯了扯。 陛下、是我自己和他们又没关系的。安祁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别人遭罪,更何况,要说有错,明明是玄安帝的错,谁叫他要吓人的。 玄安帝盯着他,视线只叫安祁看了心惊,又默默地缩回了被子里,再求道:陛下,我会好的,您、您别罚他们好不好? 玄安帝看着他乖巧地躲回被子里,没答应,但是也改了主意,缓声道:所有侍奉宫女太监罚俸两个月,再有下次,朕不会轻饶。 奴才/奴婢谢陛下恕罪 苏白英暗自松了口气,这次陛下是真的生了气,要照规矩来他们是要受刑的,也幸亏小公子求了情,不过,陛下这一改口,宫女太监们反而会感念小公子的好,陛下真的,事事都能想到小公子啊。 没过一会儿,宫女端着药碗回来,安祁睡得迷迷糊糊地被抱起来,眼睛睁开就看见面前黑乎乎的药,连呼吸都在诉说着拒绝。 乖,把药喝了就让你睡。玄安帝拿勺子舀了一勺放他嘴边示意他张嘴。 安祁不愿意喝药,脖子往旁边躲着,就是不张嘴。 他的脑子晕晕乎乎的,思绪也迟钝了些,完全没在意眼前的人是谁。 玄安帝劝了他两句,见他还躲,火气上来了,叫来旁边站着的宫女,冷声道:来人,把他手按住了。 于是安祁被结结实实地按到床上,双手双脚都被制住,他不知道要做什么,只知道这样很不舒服,睁开眼睛还看见玄安帝拿着碗要灌他喝药,直接哭出了声,又委屈又难受,直接把玄安帝气笑了。 喂你喝个药像是要你命似的,哪儿这么矫情。玄安帝将药碗摆在一旁,叫人松开了手,命令道,要么自己起来把药喝了,要么我灌进去。 宫女松开了手,看见小公子抽抽噎噎地直起身,从被子里伸出藕节似的手腕,端着药碗像是没什么力气地在抖。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立马就要吐出来,药汁落了些在被子上,褐色的痕迹很明显。 安祁强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胃里头都泛上苦意,他不停地咳嗽,口水顺着药汁吐了一地,刚刚还没消的眼泪顺着泪痕淌下,看上去可怜得很。 玄安帝正觉得奇怪,只是喝个药而已。 安祁一手拿着药碗就又要往喉咙里灌,玄安帝抓住他的手:别喝了。说着,拿过药碗递给一旁的宫女,又嘱咐一句,去叫太医院准备药丸。 安祁被抢了碗,瘪了瘪嘴,眼泪啪嗒啪嗒滴到被子上,刚刚的那一点褐色痕迹很快被晕开,他不由得伸手拿袖子去擦。 -- 第14页 玄安帝又心疼了,见他晕乎乎的脑子不大清醒的模样,叹了口气,认命地叫人拿了床新的薄被,靠近他,拿被子裹住他,抱起来:把床上收拾干净。 安祁身上热乎乎的,被玄安帝抱起来就觉得他身上凉,喜欢的很,被抱着没动。 玄安帝低头看他一眼,叫宫女去拿来几个蜜饯。 这一晚上闹得好不安生,蜜饯拿来了,床铺也收拾好了,玄安帝抱着安祁躺上去,手指拿了块蜜饯放他嘴边,安祁微微睁开眼,舔了一口,发现是甜的,于是就张嘴把蜜饯含进了嘴里。 药只喝了两口,剩下的不是被吐了就是没喝了,这两口药也像是要了安祁的命一样,玄安帝是不敢再给他喝了,可是太医院的药丸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再去煎一碗药过来。 宫女看了床上的安祁一眼,应声下去了。 药很快送过来,玄安帝摸了摸,不烫手,坐到床边俯身问安祁:蜜饯吃完了吗? 安祁咂了咂嘴,嗯了声。 乖。玄安帝说了句,起身将碗里的药喝下一口,握住安祁的下巴,覆上他的唇,舌头灵巧地撬开,将口中的药渡过去。 安祁虽然头晕,但也被玄安帝惊住了,愣愣地任他喂自己喝了药,一口、两口。 周围静静的,宫女太监们纷纷垂着头不敢看。 安祁喝不下去了,将脑袋一偏,玄安帝也不再喂他,伸手,旁边宫人递上手巾,他给他擦了擦,又往他嘴里塞了个蜜饯,低声道:好了,睡吧。 安祁咬了两口蜜饯,搭上被子闭了眼,没过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玄安帝叫人熄了些灯,屋子里只留下些微的光,他脱衣服上床,突然想到了什么,轻道:来人。 不知何处突然窜出来一人,跪在了玄安帝面前。 去查查他为什么怕吃药玄安帝停顿了一下,继续,不,将他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查清楚。 暗卫略一吃惊,却还是应下了。 玄安帝这才回到床边,看见床上的安祁又将手伸了出来,才一会儿没看住而已这么跳脱? 他将安祁的手拿进去,睡在他旁边。 第十六章 害羞 太医一而再再而三地前往太和殿,知道的人都晓得是被陛下抱回来的小公子生了病,不知道的人却是在猜陛下久不开荤,这头一回就把人折腾得连请三回太医,照这个情况看下去,那位娇贵的小公子怕是没几天就能被陛下搞死在床上。 当事人安祁正从床上睁开眼睛,窗外的天已经大亮了,额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贴着他,伸手拿下来一看是一个湿帕子。 对,他好像发烧了来着后来玄安帝灌他吃药,再后来 安祁猛地捂住嘴,他、他他他他好像被亲了。 一层粉红从脖子一直烧到了耳朵尖。 他怎么能亲他呢! 不对,他都打算献身给他了,玄安帝亲他一下也不如何。想到这里,安祁肉眼可见地沮丧起来,刚刚泛起的羞意瞬间退下去,垂着脑袋,像一只丧气的小狐狸。 门被敲响了,宫女在外头问:小公子,您醒了么? 安祁急忙应了声:我醒了。 接着便看见宫女太监们拿着东西走进来。 安祁从小到大都是靠自己,从来没被别人伺候过,现在突然涌来这么多人又是伺候他洗漱又是给他叠被子,说实话,他只觉得别扭,于是提了一句。 宫女们都很为难地看着他,这是她们的职责,若是不让她们做,那她们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许是看出了她们的为难,安祁没再说话,即使再别扭,也由着她们做事。 小公子,陛下待会儿下了朝回来陪着您用早饭,您不必忧心。苏白英见安祁在看外边,以为他是在等玄安帝,于是跟他提了一句。 安祁哦了一声,转而看向她,悄声问:我听书里说,皇宫里漂亮极了,可是真的? 苏白英愣了一下,想起来安祁自被接到宫里就再没去别的地方了,于是恍然大悟,毕恭毕敬地回:小公子可是无聊了想出去看看? 我不是安祁摆摆手,想解释一句,可是对上她温和的视线又改了口,问:我可以出去吗? 小公子若是想出去,得得了陛下允许才行。苏白英笑着道。 哦。安祁听她说完,垂下脑袋,不再提要出去的事情了。 他不问,苏白英倒是奇怪问起他:小公子为何不敢去问陛下?照理说,玄安帝是带安祁回来的人,还给了他那么多特权,虽然昨天晚上灌药那会儿是挺凶的,不过那也是不知道他反应会那么大,最后也心疼他叫太医院去准备了药丸,所以,安祁为什么那么害怕? 安祁却摇头,不告诉她,自己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外。 他乖巧起来是真的乖得很,一坐就是一炷香也不乱动,但是苏白英就是觉得他不该是这种沉静的性子才对,应该再活泼些才好,最好是多动动,多说说话。 -- 第15页 再过了一盏茶时间,玄安帝姗姗来迟,一进门就看见安祁老老实实坐着,看见他的时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比如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儿。 玄安帝走近他,见他慌忙起来准备行礼又拉他起来,状似无意地将视线停驻在他的嘴唇上,对着他开口,话却是对着旁边的宫女说的:去准备早膳。 安祁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见他视线偏到自己嘴唇上,急忙偏开头躲他,问候他道:陛、陛下万安。 玄安帝没再逗他,捏了下他的脸,就此作罢。 早膳很快呈到桌上,四周都安静着,突然听见一声短促的咕噜声。 众人的视线纷纷看向安祁。 安祁顿时红透了脸,张着嘴一脸无措地抬起头,见他羞得那副模样,像是被人说一句就要哭出来似的。 玄安帝本想装作没听到好挽回他的面子,没成想安祁的肚子这么不争气,刚歇了三秒,又叫了一声。 玄安帝这下笑了,抱着他坐到自己身边:是朕回来迟了,把你都饿着了。 安祁不想再看他,捂着肚子低头看自己的碗。 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 粥是玫瑰玉露,小食是精致佳品,安祁吃着吃着就没心思再去管刚刚那些小插曲了,他小时候挨过饿,深知那种腹中无物,饥肠辘辘的感觉,所以,吃东西的事情他很认真。 玄安帝看他吃东西的习惯,心中了然:喜欢吃甜,不喜蔬菜。 用完早膳,玄安帝带他去一旁的书桌上坐着,他认真不说话的样子足够威严唬人,加之昨天晚上那副样子着实吓到了安祁,所以安祁只呆在他怀里不敢乱动。 安祁才十六岁,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小时候生病,奶娘没办法给他求来好药材,只能拿品质低劣些的草药煎了给他喝,那是冬天,主家没给他们过冬的银子,他一病就是七天,苦涩的药灌进喉咙里,简直叫他生不如死。 所以他是头一回知道还能有药丸这种东西。 看着面前圆溜溜的小黑丸,安祁愣了神,脱口而出问玄安帝:这是我的药吗? 玄安帝宝贝地看着他,叫人拿来蜜饯和水,回答他:是你的药,昨天晚上喝药喝的那么惨,朕就叫太医院给你准备了药丸,外头裹了层糖浆,不过,可别把它当成糖丸嚼碎了,不然要苦死你这娇气的小家伙,到时候再哭了,朕可是不认的。 说完他看见安祁突然将脑袋凑到他脖子那儿,轻轻蹭了蹭,像是在撒娇。 行了,把药吃了,吃完朕就该走了。他日理万机,虽说得了个这么娇气的小家伙,却也不能荒废了朝政,不然就该被指着鼻子说昏庸了,不过,当真舍不得走就是。 安祁点点头,捏着药丸放进嘴里,想着玄安帝的话,就着水将药丸灌进肚子里。 玄安帝拿了块蜜饯抵着他的唇,示意他张嘴,安祁也就张开嘴咬了一口,舌头不偏不倚地碰上了玄安帝的手指,湿漉漉的触感叫两人都是一惊。 安祁就在玄安帝怀里,接着就被抬起了脑袋,嘴里含着的蜜饯还没机会咬,唇上突然就覆来一个软软的东西。 玄安帝在亲他。 第十七章 让他和公主上学堂?! 比之昨夜昏昏沉沉的感觉,现在清醒的认知叫他脑子瞬间懵了。 玄安帝在亲他。 玄安帝本就抱着安祁坐着,安祁比他矮很多,被扣着下巴不得不抬起头时的模样叫他恨不得将他揉进身体里,可他也舍不得,于是在唇上轻轻含着,然后才强势地撬开他的唇齿,探入他的内里,与那着急闪躲的舌头缠在一起。 安祁从未与人这般亲密过,双儿虽不是女儿身,却也被教导了礼义廉耻,虽然这人是天下之君,是皇帝,可是被他这么吻着,安祁除了心慌意乱,再也感觉不到其他的。 玄安帝向来霸道,就连亲吻也是他先叫停,不过又看见安祁无意识开始推拒着他的手,他终于舍得停下来。 安祁被亲得口水溢在唇上,他着急想擦擦,却被拦住了手,接着,玄安帝又覆了上来,不过这次没再深入,只在唇瓣上逗留着,轻轻舔干净上面的津液,明明是很正常的举动,安祁的反应比刚刚还要大。 他骤然缩了身子,将头埋下,双手扒着玄安帝的衣襟,耳朵尖红透了。 他听见玄安帝在轻笑,却不知他在笑什么。 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拉了拉玄安帝的衣服,问他:陛下,您昨日说的,我奶娘的事 玄安帝看他一眼,哦了一声,没再说其他的,转而去将桌上的书摊开看了看。 他不说话,安祁就担心得很,可是见他在看书,也不敢出声打扰他,又急又乖地坐在他腿上,像是在等他空出时间来回他一句。 他不开口,玄安帝却在等他开口,可是半晌没动静,于是转头看他。 只见安祁对上他的视线朝他挤出一个笑,甜滋滋的惯像刚刚吃的那点蜜饯。 玄安帝没想再吓唬他,本意也不是为了吓唬他,只是看安祁胆子小的很,想着他能主动开口,他又不是什么山中猛兽,哪能听不进去话呢? 玄安帝摸摸他的眼角,手指粗糙碰上那点柔嫩的皮肤只叫安祁有点不舒服。 -- 第16页 他说:昨日与你说了,不过你大概是没听清,你奶娘的事朕已经叫人去处理了,别担心。 安祁这才松了口气,扬起一个笑:草民谢过陛下。想当初,他因为不能让死去的奶娘安心下葬而去求了主家,安老夫人说的是叫他回去住就帮他这个忙,他左右想想,觉得也不是不行,于是答应了,可没想到的是,安家竟这般可恶,不仅欺骗他,还威胁他,也幸好 安祁抬眼看了眼玄安帝,见他就要望过来,急忙偏转了视线,眼睛瞅到了旁边放着的蜜饯上。 玄安帝却误会他了,将那小碟拿来摆在他面前,低声道:想吃就自己拿,实在不好意思就告诉朕,朕喂你吃。 安祁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他本不是这个意思,却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于是伸出手拿起一块,放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咬。 却也无聊,见玄安帝在看书于是大着胆子凑近了些想看看他在看什么。 玄安帝自然发现了他的这点小动静,于是将书摆近了些,低头看向他:认识字吗? 安祁点点头:认识一些,认不全 玄安帝又问他:上了几年私塾? 这下安祁更不好意思了,脑袋往他身上靠了靠,低喃道:只上了两年。不是他不乐意学,是村里的私塾先生后来就不教了,奶娘本意是送他去镇上读书,奈何没有钱,这事也就搁置了,后来他也没跟人提起,现在被玄安帝这么一问,他觉得难过的很。 玄安帝不准备继续往下问了,而是轻声抱着他哄:那以后想不想读书? 安祁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那好,等你身子好了,朕让你和公主一起上学堂好不好?玄安帝也早有这个打算,安祁毕竟不能成天呆在太和殿里,有他在还好,但是他大部分时候都是不在的,公主名信阳,年岁与安祁相仿,性子也活泼,能带着安祁玩耍是最好。他还不打算把安祁纳进后宫之中,一来是安祁的身份堵不住大臣的口,二来,枪打出头鸟,他不愿让安祁面对那些闲言碎语。 公主???安祁惊讶地大叫了声,摆着手摇摇头,我、草民只是普通人,怎么能和公主他从小长在乡下,人生前十六年里见过身份最高那位不过是安老夫人,如今不仅见了皇帝,还要和公主一起上学堂?想想就 玄安帝轻轻揉了揉他的耳垂,笑道:别害怕,信阳她很好相处的。 他怕得是这个吗?才不是。 安祁垂着脑袋不说话,就是不答应。 玄安帝也不期望他能一下子想明白,只是还是多劝了一句:安祁,你把信阳当说到这儿,他停下,安祁看着他,只见他皱了眉头继续说,你是十六,生辰几何? 安祁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我是大庆年间五月十八生的。 玄安帝继续看他,悠悠道:那你还比信阳小些。太小了,这才刚到十六,比信阳还小三个月呢,那你把信阳当姐姐就是,她会照顾着你的。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让他把公主当姐姐? 安祁没说答应,也没说不同意,看见玄安帝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书上,心里也松了口气。蜜饯就摆在他手边,不知不觉他竟伸手摸了个空,瞪着眼睛一看竟被他全吃光了。 他悻悻地放下手,想装做不在意的模样,却又被玄安帝看见了。 玄安帝叫人把空碟子撤下去,拿来了茶水和湿帕子。 喝点水。玄安帝接来帕子叫他伸出一只手,将帕子包裹过去,仔细将他手上沾着的糖渍擦干净,又叫他伸出另一只手来。 安祁被伺候着倒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身旁的小太监们都看呆了,他们哪里见过玄安帝这么宠爱一个人,别说是于理不合了,说了坏了规矩也不无道理。偏偏他们只能看着,看了,知道了,心里唏嘘一阵,又低下头,做自己该做的事。 第十八章 挖坟遭雷劈 玄安帝给安祁擦了爪子就准备走了,将他抱到椅子上,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温声道:朕要走了,你膝盖上还有伤,别到处乱跑,饿了就叫宫女给你拿东西吃,困了就去睡觉,中午的时候朕来陪你用膳。话到末,他又嘱咐了一句,乖一点。 安祁乖乖地点头,看他走了,走没影了才从椅子上下来。 他在屋子里瞎转悠,不一会儿就觉得没趣了,坐在椅子上靠着,眼睛望着房梁。 好无聊啊。 - 三夏村,孤坟地。 几个男人拿了铲子气势汹汹地往那片坟地走,途径的妇孺纷纷掩面远离,也有不少村里人跟着上去,见他们走到一座新坟前停了下来。周围人忽然意识到这些人似乎是前段时间给安祁那奶娘下葬的那群人。 可是,他们如今又来,意欲何为? 接下来,村里的人就看见他们拿了铲子直接对着新坟开挖。 你们做什么!! 所谓死者为大,这一直是所有人都秉持的传统,只有那种极恶之人才会被人唾弃,死后鞭尸,让他的魂魄不得往生,不能安宁。 -- 第17页 可是安祁的奶娘生平并未行错事,周围人对他们虽不待见,却也不能任由别人去打扰死者的安宁,于是村里的男人们上前想要制止,女人们去请来了村长。 安家请来的人都是些强壮的男人,比之村里面的那些人看上去不好对付得很。 村长被请过来,气喘吁吁地道:不知几位,作何要毁人坟墓? 那些人之中有个主事的,只见他眼睛轻轻一瞟,不耐烦地高声道:这安家奶娘身死不得葬,安老夫人见其可怜,便帮安祁小公子安葬了他奶娘,可是谁知安祁公子吃里扒外,盗窃主家钱财,逃之夭夭,主家有话说小白眼狼,既找不到,那就拿他奶娘开刀。 这话说的大伙儿一愣一愣的,不过还是有人很快反应了过来,朝他道:安祁虽穷,但也有气节,他惯不会做那种偷窃背德之事。 对啊对啊,他长得好看,也挺有礼貌的。 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看着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村民们三言两语地说开了,一个两个都不信安祁会做出那种事来。 那男人不耐烦得很,见他们不信也不准备说什么,叫了人就准备继续做手头上的事。 村长急忙拦住他,问: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这挖坟之事还是 有个屁的误会!男人直接甩开他的手,脸上戾气横生,手上动作丝毫不停歇。 村长被他甩开手,身子跌跌撞撞被人扶住。 可就在这时,四周无故起了风,阴风大作,刚刚还是艳阳天,下一秒就乌云密布。 怎、怎么回事? 挖坟的人瞬间不敢再挖了,几个人围到一起,神色再不如刚刚那般高高在上,反而是战战兢兢地看着周围。 藏在暗处的几个暗卫也惊奇地望着天,怪哉奇哉,他们还没准备动手呢怎么天就大变了?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得他们费心思去做准备。 老、老大我看这地方,好像邪得很,要不、要不咱们先撤吧找个好日子再来一个男人哆嗦着道,他明显是不敢再动手了,这眼前的场景让他差点吓得腿软。 那名老大强撑着精神,左右看了看,见墓地周围刚刚还聚着的人顿时少了一半,心也慌了,却又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咬着牙道:哪儿来那么多鬼啊神的,快点挖!挖完了事!说着,他一铲子下去,插在土里。 周围的人见他还要继续,于是也纷纷拿了工具准备动手,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根银针,直直地插进了那男子的胸口,穿心而过。 众人只看见那男人动作突然一顿,然后呆呆地站在地上不动了。 老、老大有人喊他,见他不回,于是轻轻推了他一下。 那名男子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无声死了。 死、死人了随着一声大叫,众人更觉得这是在闹鬼,纷纷四散逃跑,至于地上躺着的人,没人有那闲心去管。 - 安祁本在屋子里一个人自娱自乐,却突然感觉天阴了下来,窗户打开的,一股股凉风灌进来,他伸手捂紧了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天,兴致冲冲地跑去了门边。 好黑啊安祁看着天,口中喃喃道。 苏白英走到他身边,应和他一句:是啊,这天气可真怪,看着像是雷雨要来了。 安祁忽然有点紧张,看着她:会打雷吗? 苏白英没注意,只答:会吧,暑夏多雷雨。 安祁哦了一声,脑袋扬起看着天上的黑云,他看得久了,苏白英就想劝他进去,还吹着风呢,小公子才生了病,吹风不好。 刚准备着说话,却又听见小公子在问:陛下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苏白英一愣,以为他是想玄安帝了,于是温和地劝慰他道:陛下日理万机,这时候应该还在御书房,等他空下来了就会回来的。 安祁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进了房间,似乎不高兴。 苏白英在门外纠结了好一会儿,想起来玄安帝对安祁那副在意的模样,仔细想想,还是叫了小宫女去御书房传话。 大姑娘,传话说什么啊?小宫女不解地问她。 苏白英看了看天,回道:就说小公子想陛下了。 是,我这就去。说着,小宫女兴冲冲地跑远了。 御书房,玄安帝正看着奏折呢,听见外面求见的小宫女是太和殿的,揉了揉脑袋叫人进来了。 他想朕了?玄安帝说着,嘴角微微上扬。 海德心念一动,瞅了眼外边的天,估摸着那位小公子是在撒娇呢,于是趁机添了一把火,道:陛下,您看外边的天这么黑,小公子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怕是会害怕。 玄安帝想了一下,觉得是有这么个道理,于是起身准备往太和殿走。 没办法,谁叫这个爱撒娇的小家伙是自己捡来的呢。 海德与那小宫女走在他身后,快步跟着。 第十九章 割耳朵 安祁有一个奇怪的喜好喜欢偶尔的下雨天,这种夏日里的乌云天他就觉得很兴奋,可是又有点害怕打雷,之前村头有人被雷劈过,好大一道天雷下去,听说那人被发现时浑身焦黑,丑的很。 -- 第18页 所以他听苏白英说会打雷后就回屋子里了,天很黑,几乎都把周围衬得暗了。安祁咚咚咚慢步跑去床上,鞋一脱,将被子盖上,只露了双圆眼睛在外边。 可是太和殿实在是有些空了,加之房间里面被天色衬得暗沉沉的,整个大殿又空又可怕。 安祁虽喜欢这种天气,但是现在却更愿意和别人呆在一起,在床上琢磨了一会儿,悄悄伸出脚试探着露出被子外,刚坐起来想跳下床,却被窗外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吓得立马缩回脚。 打、打雷了。 安祁扭头看着外边雨已经在那道雷声过后倾盆落下。 就在这时,外殿传出了脚步声,帘子被进来的宫女掀起,烛火也被点燃,一人绕过屏风缓缓而来,他身上穿着玄色衣衫,头上戴冠,龙纹的绣样在他的衣服上丝毫不显张扬,只是说不清的威严。 玄安帝一进来就看见安祁正坐在床上,脚赤裸着搁置在床沿上,身上也只穿着单衣,窗外还在吹风下雨,他的病还没好,这样下去迟早会加重他的病情。 可是安祁这次却学乖了,见他来了眼睛一亮,下床穿上木屐给他行礼。 好了好了,快起来,朕什么时候要你这么规矩了。玄安帝牵着他起来,两步路也把人抱回床上拿被子裹好了才说下一句,以后见了朕不用行礼,朕允的。 嘭身后传来一声响动,是一个小宫女不慎撞到了头,索性玄安帝并未计较。 安祁却有些犹豫,裹在被子里小声问他:这样这样好像不合规矩。 玄安帝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缓声道:朕就是规矩,你听朕的话就够了。 安祁果真听话,闻言使劲点了点头,见殿内的宫女们都退的差不多了才靠近了玄安帝,小声问他:陛下,您怎么回来了啊? 玄安帝轻轻碰一下他的鼻子,话中带了些笑,说:你不是怕?朕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会撒娇的宝贝,想回来再瞧一眼。 安祁的确是有些怕,却也没跟玄安帝提过,难不成是刚刚自己问了一下苏姑娘,苏姑娘就去和他说了?思及到这里,他的脑袋嗡嗡的,像是有一群蜜蜂在里面跳舞,脸也红了,不敢看人。 玄安帝见安祁那羞得不得了的模样,正了神色安慰他:撒娇怎么了,你撒娇,朕受着,朕喜欢看你撒娇。也亏得他能这么温声与安祁说话,安祁听了更觉得不是滋味,也不好直说,别扭的很。 外边雨大,朕怕你无聊,所以也是来陪你的。说着,玄安帝起身走到靠墙的书架上,从一堆书籍当中抽出一本,几步走回来,坐回到床边,抱着安祁让他躺到自己腰上,随后靠在床边翻开了书页,要不要听故事? 要不要安祁脑袋落在他的腰上,身上盖着被子,窗户被关上了,屋子里亮堂堂的,他动了动,软声说:要。 于是玄安帝给他讲故事。 这是他能找出来的唯一一本比较有意思的书了,担心安祁字认不全,也就没拿给他看,一字一句照着书上写的念给他听。安祁也听得认真,一开始还搞点儿小动作,越到后来也就越来越认真了,看见玄安帝停下来了还迫不及待地抬起脑袋看他,接连问:后来呢后来呢? 玄安帝盯着他,手将书放下,把他抱起来:后来书生就去吃饭了。 什么啊?安祁被他从床上抱去饭桌上,往外边一瞅,这才发现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雷声也不打了,天也晴了。 怎么,肚子都不饿吗?一顿早饭能管那么久?玄安帝抱他去坐着,调侃地说了他两句。 安祁这才惊觉已经是中午了,他看着门外解释了一句:我是听入迷了。下一句又语气有些软,谁让陛下那么会讲故事。 哦,怪朕?玄安帝语调微微上扬,听上去叫人不由得心头一颤。 安祁赶紧摇头,慌张地说:不是不是,陛下自然没有错,是我错,是安祁不好,安祁的耳朵不听话。他说这一席话颇有些天真漫言,不仅逗得布菜的宫女唇角带笑,还惹得玄安帝笑出了声。 玄安帝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有心捉弄他:既然耳朵不听话,那就割了好不好?割了就听话了。 安祁动作一顿,连呼吸都停住了,他眼睛大大地盯着玄安帝,分不清那句话到底是真是假,手却不自觉地抬起,揪住玄安帝的龙袍,白着脸蛋摇摇头:不割。 嗯?玄安帝看他那白着脸的模样都准备哄他了,却不曾想从他嘴里听到这么一句。 安祁又把头摇了摇,掷下一句:不能割。 玄安帝来了兴致,抱着他问:为何不能? 如果说刚刚的气氛正好,那么现在的气氛就变得有些严肃了,宫女们退到一旁,垂着脑袋不敢发出动静。安祁好像也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想捂住嘴也没有用了,面对玄安帝的逼问有些无措。 朕许你说,怎么不敢说了?玄安帝脸上温温和和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还捏了捏安祁的手,像是在调戏。 安祁这才软声道:割耳朵很痛,割了很丑,然后就听不见陛下讲故事了。 -- 第19页 玄安帝听完,手上没忍住托起安祁的下巴与他严严实实地接了个吻。舌头撬开紧闭的唇齿,一个畏缩着后退,另一个强势着入侵,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无声之战,最后以安祁通红的脸告终。 那好,那就不割耳朵了。玄安帝亲完安祁,故意在他耳边笑了声,惹得他接下来的饭吃得晕晕乎乎,只想尽快吃完把人送走。 第二十章 对胡萝卜的怨念 雨后初期,陪皇帝用完膳安祁就想去院子里踩水玩儿,不过他大病初愈,玄安帝不许他再到外边去,免得再受凉,他也听话,说不让去就没有再去,而是又脱了鞋滚在床上,拿亮晶晶的眼睛去看玄安帝。 玄安帝猜到他是想听故事了,好笑着上前坐回原位,又让安祁躺在他腿上,拿了话书继续讲刚才的故事。 可是还没讲多久,海德毕恭毕敬地进来了,小声打断了两人,对着玄安帝道:陛下,苏大人求见。 安祁从玄安帝身上爬起来,坐到了床上,看见玄安帝转头望着自己,连忙摆摆手:陛下您去忙吧,安祁一个人也好好的。 玄安帝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有些心疼,眼中的情绪说不出来是为何,他将书搁置到一边,夸了一句真乖,转头叫了大宫女苏白英进来。 你来给小公子念书,要念的他高兴,知道吗。玄安帝此话说得蛮不讲理,就连安祁听了都觉得慌。 苏白英却应下了,仿佛这命令简单得很。 玄安帝放心地走了,苏白英拿起一旁的书,站在安祁面前不远处给他念。 明明内容也没变化,甚至比起玄安帝的声音,苏白英讲的还更有情调些,可是安祁就是听不下去了,他无聊地看了看床顶的龙雕,耳中的话从左边进去,右边出去,完全没放进心里。 苏姑娘,停了吧。安祁裹着被子垂下眼睑。 苏白英停下,合上书,问了一句:小公子,您不听了吗? 安祁点点头,说:我有点困了,想睡觉。 那您睡吧,奴婢就在殿外守着,有什么需要的您叫奴婢就行了。 安祁又点点头,脑袋埋进被子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做了个梦,梦里他还在三夏村,面前堆着柴。 安祁。身后有人在叫他,他转过身,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围裙,手上拿着锅铲,笑着对他说,中午做你最爱吃的胡萝卜。 安祁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这时,他三两步走来,弯了下身,对着他道:不劈柴的话就没有胡萝卜吃了。 可是我不喜欢吃胡萝卜啊。安祁朝他回道。 他却皱起眉,笑意敛下去:说什么胡话,你最爱吃的就是胡萝卜。 安祁和他争论起来:我讨厌吃胡萝卜,你弄错了。 只见那男人冷哼一声,拿冰冷的目光看着他,恶声道:不吃胡萝卜就饿死你。 安祁吓得后退两步,跌在了柴堆上,哭了。 玄安帝一进门就看见苏白英蹲在一旁哄着那个睡觉做噩梦的小家伙,他皱眉上前。 苏白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急忙回头,见是玄安帝来了赶紧下跪行礼。 怎么回事?玄安帝没注意她,反而走到床边坐下,看向床上睡觉不安稳的安祁。 苏白英回他:小公子像是做了噩梦,奴婢刚刚想叫他。 玄安帝嗯了一声,果然看见安祁嘴里嘀咕着什么,声音有点小他听不大真切,于是凑近了些,这下听清楚了。 不要不吃胡萝卜呜呜 玄安帝愣是忍住没笑出声,摆摆手叫苏白英下去了,又一个人低声哄安祁。 苏白英出了外殿,看见海德正站在外边,于是朝他走过去,低声问了句:陛下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照往常不是去了御书房就会在那儿待一下午么?这么快就回来,国事不处理了? 海德没回她的话,反而是摇摇头,眼神示意她往外边瞅。 苏白英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门口几个小太监正搬着奏折文书。 她心里一惊,忙问:莫不是陛下打算在太和殿里处理政务? 海德没吭声,不过悄悄点了点头。 大殿里,玄安帝正把安祁叫醒了,安祁睁开眼的一瞬间还有些迷糊,但是转过头却看见玄安帝的脸,梦里的场景又浮出来。 他先是喊了声陛下,接着眼睫轻颤,很利落地说:安祁不爱吃胡萝卜。 玄安帝倒是有些惊讶,这小宝贝养了几天,现在胆子终于大了些。 他擦了擦安祁的眼尾,带了些调侃:当初是哪个小家伙说的,没不喜欢吃的东西? 是草民安祁有些心虚,说这话的时候脑袋都低下了。 哦,你还知道是你啊。玄安帝靠近了安祁,刻意压低声音,一句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就不正经了。 好在玄安帝也没准备吓唬他,他知道安祁年纪小,被这么一吓唬可能就会当真,就像昨日自己吓他那般,最后把他弄生病了。 想起这个,玄安帝问他:觉得好些了吗?还难受不? -- 第20页 安祁摇摇头,说不难受了,说完又看他一眼,大着胆子嘀咕了一句:不想吃胡萝卜。 玄安帝无奈又宠溺地答应了他:好,知道了,不吃胡萝卜,以后都不吃。 简直是个磨人精。 行了,既然睡醒了那就起床,下来走两步,免得成天在床上,再久些时候都不会走路了。玄安帝抱着安祁往外间走。 安祁晃了晃脚丫子,没吭声。 视线之中看见几个小太监抱着奏折走到书桌前,把东西放下整理好又恭敬地退下。 安祁像是明白了,拉了拉玄安帝的衣襟,仰起头问他一句:陛下是要在这里处理政务吗? 玄安帝抱着他坐过去,安祁就呆在他大腿上,听他回了一句:是啊,怕你无聊,特地来看着你。 什么啊,他才不会 安祁嗯了句,接下来便不去打扰他处理奏折。 也好在他看不懂有些字,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放心地让他靠这么近。安祁这么想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玄安帝。 玄安帝起初还担心安祁会坐着搞点小动作,后来他就发现是他想多了因为安祁坐着就没动过,眼睛也不四处转,老老实实呆着,也不说无聊,什么要求也不提。 玄安帝放下奏折,陪他说了会儿话。 等你身子养好了,朕带你去外面转转。 安祁抬起眼睛看着他,犹犹豫豫地问:哪个外面啊? 第二十一章 他的名字 哪个外面?玄安帝奇怪地看着安祁,转回了头说,你还想去哪个外面?送你回安府要不要? 安祁顿时攥紧了他的衣服,闷着脑袋说不要。 玄安帝揉揉他的脑袋,低声道:吓唬你呢,哪里舍得送你回去,朕还怕你不乐意在这儿呆呢。 安祁听他这样说,忽然想到一个念头,于是抬头看着他,试探着:陛下,您以后若是不乐意让安祁待在这儿了,要将安祁送走的话,可不可以把我送出城外,我不想回安府。 玄安帝神色淡淡,没答应他的话,而是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朕以后会赶你走? 他放下手中的折子,轻轻一声搁在桌上,那响动叫安祁的心也跟着颤了颤,他小声说:如果他是说如果。 玄安帝却打断了他:朕带你回来,给你好吃好住,让太医给你看病,帮你解决你奶娘的事,哄着你,给你讲故事,你就是这么想的?想着朕迟早会不要你? 安祁被他这一连串的质问问得慌了神,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因为他心里就是玄安帝这般想的自己早晚会走的。 不、不是这样的安祁急着说。 那是如何? 安祁又不肯开口了。 玄安帝将安祁从自己身上抱下来,落到地上:站好了。 安祁局促不安地站在地上,手已经握在了一起,紧张又不安,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不敢开口。 玄安帝将视线从安祁身上重新放到桌上的奏折上,四周静悄悄的,他的注意力时不时拐个弯,安祁却始终不开口。 玄安帝心里有气,饶是知道安祁胆子小,会这么想是应该的,可是只要他说一句,解释一句,无论是什么,只要他肯开口,自己就会放过他。 可是安祁就像个闷葫芦,一声不吭,脑袋低低的,规规矩矩站着。 玄安帝捏着手中的奏折,那上面的字都快被他看穿了。 小白眼狼。玄安帝将奏折啪地一声丢在桌上,轻声说了句,随即起身准备走出去。 随着他的动作,安祁被吓得不轻,那句小声的责骂落到了心里,他的脸煞白一片,脚下突然涌上一股力气,他跟在玄安帝身后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 玄安帝扭头转过去,看见安祁跟在他后面,小模样可怜得很。 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诚然,安祁是他捡来的,可是安祁这副怕极了他的模样一时让自己觉得是自己亏待了他,想态度干脆点可是又舍不得。 两人胶着着,最后是安祁先打破了沉默。 安祁握了握手心,大着胆子上前两步,走到玄安帝面前,解释了一句:陛下,草民不是小白眼狼,只是陛下您是国君,所有人都听您的,安祁只敢听您的话,您说不会不要我,可是我我不信。 玄安帝面无表情看他继续往下说。 安祁深吸一口气,眼睛不敢看对方,默默盯着自己脚尖,把委屈憋进心里。 陛下若是愿意给安祁什么凭借他越说越小声,偷偷抬起脑袋去看玄安帝,那安祁就不怕了 玄安帝皱着眉,凭借?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对,安祁孤身一人,本就忐忑,若是有什么承诺的东西自然是最好。想到这里,他无形之中竟然也松了口气,缓了缓语气:你等着朕。 玄安帝来到里间,里面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安祁没敢过多好奇,只是将头转向那边,不一会儿便看见玄安帝手上拿着一个东西走出来。 玄安帝将手上的玉牌放进安祁手心,说:这是朕当王爷时一直戴在身上的玉牌,见此物如见朕亲临,以后谁欺负你,你就把这个拿出来,这也算是一个你要的凭借,若有一天,朕真的不要你,你把这个拿出来教训朕就是。不过,不可能会有那一天的。 -- 第21页 安祁愣愣地看向手中的玉牌,牌面干净莹润,上面刻着一个字,他不认识,但他明显猜出来这是玄安帝的字,他的手一抖,差点就要将手上的东西抖落到地上。 这东西也太贵重了,虽然他要一个保证,不过他们才认识几天?玄安帝就敢把这种东西拿给他? 安祁摆摆手就要拒绝,玄安帝却直接将那红绳吊着的玉牌拿起,沉静道:转身。 安祁僵硬着身体,哑口无言,片刻,他默默说:谢陛下。接着转身。 等到玉牌被他戴在了脖子上,玄安帝不由得弯了弯身,问他:这下好了吗?信了? 安祁努努嘴,没说话。 一整个下午,安祁就坐在玄安帝身边陪着他看奏折,他虽然不识字,但是总能找到事情做桌子很大,玄安帝在一边做事,他就在另一边拿了毛笔练字,时不时还要歇歇,趁着玄安帝没注意的时候低头去摸摸自己脖子上的玉牌。 安祁的小动作被玄安帝看了个清清楚楚,他见着他对玉牌上的字很好奇的模样,不由得咳了声,打断了安祁的思绪:过来,来朕这里。 安祁放下手里的毛笔,两步走过去了。 玄安帝将他抱进怀里,手指勾出绳子,玉牌落到了他手上,安祁听见他在笑,安祁,你想知道朕的名字吗? 安祁坦然地摇了摇脑袋,他不想。 玄安帝被安祁的反应噎了下,又笑:小笨蛋,这时候得顺着朕来说。 安祁不大明白,只是看见玄安帝拿了纸笔,行云流水般写下两个字。 帝?安祁脱口而出将纸上自己认识的那个字念了出来,念完以后立马捂住嘴,将自己的反应吞进了喉咙里。 玄安帝没说他什么,而是夸赞似的点点头:嗯,是帝,帝玄的帝。 安祁,朕名帝玄。 他的表情一派正常,说出的话却没由来地让安祁的心跳了一下,脑子里开始充/血,脖子耳朵都绯红一片,他看着玄安帝,嘴唇上下动了动,没将那两个字念出来。 玄安帝却安慰似地看着安祁,说:没事,现在不敢念以后就敢了。 安祁点点头,红着脸看着那两个字,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来,很奇怪。 第二十二章 新衣服 两日后,安祁的病已经大好,也不用再吃药了,玄安帝却还是不放心,想让他再吃两天药。 那药丸虽然裹了糖浆不苦了,却也不能当成糖丸吃啊。安祁坐在床上,苦大仇深地瞪着玄安帝手里小小的药丸,软声道,我不要吃。 玄安帝站在他两步远的位置,皱眉头,他马上就要上早朝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劝这小家伙吃个药不知怎么这么难。于是转手将装着药丸的小碗递给苏白英,朝她道:小公子吃了早膳就喂他吃药,他若不吃的话视线若有所思地瞥向床上裹着被子的安祁,不吃的话朕就让人熬药喂给他喝。 这只是一句吓他的话,若是安祁真的不吃药他最后也不会再逼他吃药,可是效果却比他想的要好。 安祁听他说完,默默就愣了一下,眼睛瞅向苏白英手中的药丸,丧气地嘟囔一句:我吃就是。 玄安帝挑挑眉,看见他被裹得红扑扑的小脸,上前两步,弯身侧头亲了亲,温柔倦意的一句话便落入了安祁耳中:朕走了,你乖一点。 周围的宫女只看见安祁本就粉嫩的脸霎时变得通红一片,眼睛里都泛着羞意,个个都憋住笑意,不敢说话,只怕不经意多提一句安祁就要羞哭出来。 等到玄安帝走了有一会儿,安祁才敢把头冒出来。 苏白英拿了叠衣服进来,安祁眼尖瞅见了,于是坐直了问她:苏姑娘,那是? 苏白英脸上挂着笑,她身后跟着进来几个小宫女,手上都拿了衣服,她说:小公子,这是陛下早些时候叫内务府为您做的衣服,赶了好几天,今天才做好一批呢。 安祁听了立马掀被子下了地,身上穿的里衣大了不少,却丝毫没有阻拦他的步伐。他蹦到苏白英面前,仰头明显脸上带喜:是我的衣服吗?专门给我做的吗?全是我的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苏白英问得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回他:是的,都是给您的衣服。 安祁看着那些衣服都是些淡雅的颜色,像是知道他还在为奶娘守孝一样。 小公子,您看看您要穿那一件?奴婢们给您换上。 安祁眼睛瞪了一圈,随意拿了面前一件月白银纹绣竹的长衫:就这个吧。其实穿哪一件都行,主要是终于可以不用再穿着玄安帝的衣服了。 等宫人们给安祁换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再去看他时,眼前的人俨然已经变了副模样。虽然知道小公子长得好看,平日里着素衣就已经够好看的了,现如今这副精致的模样更让人忍不住惊叹。 小公子可真好看。苏白英啧啧叹了一句,也不怪玄安帝会宠爱他了。 安祁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含糊地笑了笑。 苏白英敛了神色,叫人将衣服都放进了柜子里,然后才笑着说:小公子,早膳已经叫人准备好了。 -- 第22页 安祁哦了声,跟着走了出去。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又听见苏白英悄声说:小公子,想不想去外面走走啊? 安祁顿住了动作,看了看周围,也放低了声音:可以吗? 苏白英笑出了声:陛下说了,衣服换上了就带您去御书房。 那我们走吧。安祁放下手里的筷子就准备走了。 苏白英却又叫住了他:小公子,您的药还没吃呢。 提到这茬,安祁肉眼可见地不大高兴了,本来他的病就已经好了,哪里还用得着吃药?可是玄安帝非要让他吃,难道他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是药三分毒吗? 饶是再不愿意,药也呈上来了,安祁看着左边的药丸,又看一眼右边的蜜饯,默了。 其实小公子,您可以去和陛下提议,若是不想吃药的话找太医来检查一下,太医若说不用吃药了那想必陛下也不会再坚持让您继续吃了。苏白英见安祁吃药那股子蛮劲儿,虽然比不得那晚上喝药那么难受,但是也是一股不大喜欢的模样。 安祁听完苏白英的话想了想,觉得可行。 吃完药他们就往外走,等出了太和殿的殿门,安祁才将眼神往四处瞅瞅。 苏白英带他走的是一条近道,一路上也不乏有宫人来来往往,安祁就像是被憋久了放出来的小猴子,活泼劲儿涌上来了对哪儿都好奇的很。 那是哪儿啊?见安祁指着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问身边的苏白英。 苏白英见着那处,回道:小公子,那是仪元殿,是皇后娘娘的寝殿。 安祁顿时收回了手,不敢再指。 虽然玄安帝登基几年过去了,后宫空无一人,皇后之位悬空,但是显然,这地方是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的。他虽不懂规矩,但是也不敢被人抓住错处。 苏白英又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前方却来了几个人有男有女,年纪大的看上去也就和他差不多,而年纪小的还没到他腰。 苏白英远远看见了,略微低头朝安祁道:小公子,那是宣若郡主和几位王爷家的少爷小姐,您不必紧张,跟着奴婢就是。 安祁听她说话点点头,跟着上前。 几人正面对上,那些人先是受了苏白英的礼,然后才将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后的安祁身上。 安祁抬起了头,还没开口就听对面的人说:这人是谁?为何见了本郡主不行礼? 安祁仔细看她,心道:陛下在我面前我都不用行礼呢。 几双眼睛就盯着他看,饶是安祁做足了准备,现在也有点略微慌了神。 苏白英恭敬道:回郡主的话,小公子是陛下的人,陛下对小公子说过,见君免跪。 萱若郡主很明显地皱起脸,又有人反应过来了,指着安祁大声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魅惑陛下的狐狸精 这话说的难听极了,苏白英自是维护安祁的,立马就要回过去,安祁却先她一步开了口:你是哪家的小孩?这种话也能说出口,你家大人莫不是没教过你礼仪? 第二十三章 生气 在场的都是世家公子小姐,任哪一个的地位都比安祁之前见到的人高,可是现在在他面前,这些人只是不懂规矩的小孩。 你被骂的那人穿着锦衣,头戴银冠,身量和安祁差不多高,脸上满是骄纵蛮横,一看就是被家里人宠坏了的。 苏白英站在了安祁面前,拦住想要上前动手的小王爷:小王爷恕罪,小公子他是陛下的人,您若动了手,陛下怪罪下来就不是您该担得起的了。 人人都知苏白英是玄安帝身边的大宫女,跟了玄安帝也有好些年了,平常人都得卖她一个面子,小王爷虽是辰王的嫡长子,却也不敢直接将脸皮拉下来。 正僵持着,那郡主突然说话了:就算小王爷年幼不知礼数,那也轮不到一个外人去说三道四,你一个庶民,得了陛下的青睐是好事,可是谁说你就有资格管教小王爷了! 就是,果然是庶民出身,丢人现眼。小王爷环抱着胸,瞥了安祁一眼。 安祁有心反驳,但是又默不吭声这些人都是皇亲国戚,他还是别给陛下惹麻烦了吧。 他不开口,对面的人立马趾高气扬了起来,几个跟着郡主来的各家公子也开始奚落安祁,无非是说他魅主上位,空有一副皮囊。 苏白英见他们越说越难听,不由得道:几位公子小姐,陛下吩咐了让小公子去御书房,您几位还要挡着路吗? 此话一出,他们果不其然安静了下来,彼此看看对方,不再开口。 玄安帝的手段何其厉害?他们虽未曾见识过却也听过,家里的长辈教导过千万不要违背皇上的旨意,也不要惹了皇帝不快,不然到时候遭殃的就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家族的事了。 想到这里,他们又看看安祁,虽然知道对方是玄安帝的人,他们不过是说了两句,玄安帝应该不至于降罪的吧? 安祁被盯得感觉奇奇怪怪的,这些世家子弟刚刚不是骂得挺欢的么?一搬出玄安帝就不敢开口了?玄安帝的威力这么大? -- 第23页 安祁见他们似要退开让路,计上心来,眼眶随主人的心意立马就红了,他朝着苏白英道:苏姑娘,我知我身份卑微,得了陛下的赏识是陛下可怜我,可我思虑再三,觉得还是不要去打扰陛下的好。 对面几个人眼睛愕然地看着安祁,又听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苏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 别、不是,你回去干啥??陛下都让你过去了你现在说你要回去?说什么自知身份卑微,那万一陛下知道这路上是我们说你坏话了那不得那我们开刀? 想到这里,几个公子小姐已经开始倒吸一口凉气了,就连郡主和小王爷都有些慌了神,见安祁转身就要走,立马叫住了他:站住! 安祁没听,还要往前走,这更把人急得拉住了他的袖子:不、不许走! 见安祁转了头,那张白玉无瑕的脸映在小王爷的眼中,小王爷猛地松开了手,心里直冒冷汗,心道:这、这小狐狸精果然有几分资色,他才不会被迷住。 陛下叫你去找他你敢抗旨不成?小王爷松手站定,吓唬他,抗旨不尊是要砍脑袋的! 安祁默默地低了头:可是草民身份低微,怕污了陛下的眼。 你放 咳咳眼瞧着小王爷就要出口成脏,郡主急忙猛咳一声算是堵住了他的脏话。 小王爷后知后觉,急忙住了嘴,然后听见郡主在说话:虽然你身份低微,但是陛下喜欢你就是你的福气,陛下要见你你自然该过去,快去快去,别让陛下等急了。 安祁看了他们两眼,神情自若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走了几步,身后那些人也看不见了,安祁轻轻舒了口气,却听苏白英笑道:奴婢还以为小公子是真打算忍让呢。 安祁也朝她笑了笑,说:他们说的也不全错,我知道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苏白英却立马正经了神色,告诫安祁:小公子,您千万别这么想,这些话您说给奴婢听听就好了,最好还是不要在陛下面前提起。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玄安帝若被气着了,遭殃的还不是小公子。 安祁看着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等到了御书房,海德远远瞧见了他们,急急忙忙走上前,看着安祁哎哟一声:小公子来这路上怎么不打把伞啊?太阳晒着呢。 安祁回他:走的时候看着天阴,一路上都没被晒着,刚刚才看见太阳大起来了。 您先进去吧,陛下在等着您呢。海德笑着道。 安祁嗯了声,脚步快了些,在门口的时候冷静了下,然后才迈着步子进去。 玄安帝在处理文书,他是一位勤政的好皇帝,任何人都找不到他的一点错处,除了空荡荡的后宫。 安祁走近几步,脚步声发出了一点响动,不过玄安帝却并未抬头,他以为是来添茶的小太监,头也不抬地淡声道:去拿点心来,要软口的。 安祁左右看看,发现只有自己和玄安帝两个人,愣了一下,脚步停了,看着玄安帝的脸,应了一声:是。然后又不出去,站着看玄安帝会是什么反应。 玄安帝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抬起头,见着安祁站在桌子面前,笑了,放下手中的文书,伸手朝安祁:过来。 安祁几步走过去,等站在了玄安帝面前,又被他拉着靠近了些,听见玄安帝捏捏他的手说:吃药了吗? 安祁暗暗瞪他一眼,提议道:陛下,我都好了,您可以叫太医来看看,我真的没事了 玄安帝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本来也打算今日让太医过来看看的,但是见着安祁这副小脾气的模样又起了逗他的心思,于是手上一用力,直接拉着他坐到自己腿上,抱着他道:不想吃药就拿太医当挡箭牌? 安祁不吭声了,他也说的没错,但是玄安帝就是不答应他,他也有脾气,刚刚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一回事,现在玄安帝不肯答应他又是一回事,他生气了。 玄安帝见反应不对,忙低头去看,安祁却把头垂到了胸前,一言不发。 第二十四章 他被哄了 玄安帝见安祁没说话,于是将他脑袋抬起来,看见一张生气又委屈的小脸,心道:糟糕,逗弄过头了。 他没急着哄安祁,而是叫了人进来。 去准备点心,要软糯可口的。 是。宫女应声退下。 玄安帝这才对上安祁的眼睛,又有些心虚,于是低下了头,问:给你做的新衣服喜欢吗? 安祁顿了片刻,点头。 你穿什么都好看,这次让内务府赶制的一批应该都送到了,等再过些时候天就该凉了,到时候再让人给你准备点其他的。玄安帝低声哄着他,说完以后终于看见安祁看了他一眼。 安祁呼了一口气,说:陛下,您不用给草民准备那么多衣服草民也穿不了那么多。 玄安帝却说:等再过些时候朕送你去学堂,到时候就每天换一套,自然就穿的了。 安祁有些紧张起来,突然双手揪住了玄安帝的衣服,仰着头:我要去学堂吗? -- 第24页 玄安帝靠近了他,将额头与他对上,那眉心一点红被盖住,浑身都泛起热意,安祁听见玄安帝在说:别害怕,朕会让先生好好关照你的。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字也不识几个而且、而且我都不认识其他人我安祁看上去很着急,甚至急得退开了玄安帝的紧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自心底涌出。 玄安帝看他急得说不清楚话来,也没先开口,而是等安祁自己冷静下来。待看见安祁不再动来动去以后他才上前搂住安祁的腰,语气让人听了安心:好了好了,不就是上个学堂吗?朕已经吩咐了让先生先单独给你授课一段时间,等你把基础的知识都记牢了才让你去和其他人一起,这样好不好? 安祁听完想了想,似乎觉得可行,总算是不怎么着急了,他嗯了一声,还想再说点什么,宫女在门外说拿来了点心。 进来吧。 宫女们眼观鼻鼻观心,不往安祁身上多看一眼,但是安祁老觉得不自在,屁股在玄安帝大腿上扭了扭,还想再动,却听见玄安帝暗暗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只手顺着他的腰线滑落到他屁股上,捏了一把臀肉,随即耳边传来了有些压抑的警告:别乱动我的小宝贝。 安祁皱了脸,不解地看着他,直到腿侧感觉到一个硬物,他哑然地张了张嘴,反应过来,立马低下头,脸蛋脖子红成了一个颜色,心道:不是吧他也没做什么啊。 陛下勤政爱民、英勇无畏、说话做事都颇为冷静自持,眼下这个反应定然不是他想的那样,应该是令牌或是玉佩什么的东西被压着了吧 安祁又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飞快地撤回来,他不知道,他没看见。 玄安帝将点心往自己面前挪了挪,调开了安祁的注意力:安祁,想先吃点什么? 本来是书桌,现在却摆满了吃的,有点心和熟水,安祁一时看着竟也觉得有些眼花缭乱。犹犹豫豫地将手伸向其中一个盘子里,拿了一块花朵形状的点心,没放进自己口中,而是先递到玄安帝面前:陛下,您要吃吗? 点心很小,几乎是一口一个,玄安帝抱着安祁没用手去拿,而是就着安祁的手张嘴去咬,嘴唇不出意外地碰上了安祁的指尖,从玄安帝的角度只能看见安祁垂下的眼睛,睫毛又长又密。 玫瑰味儿的,甜。玄安帝咬了几下,咽下说,你吃你的,别给朕了。 安祁哦了一声,转了脑袋自己喂自己吃。 点心有很多样,安祁想都尝一遍,还有旁边的熟水,也是甜口的,清淡又解腻,但是他才刚吃完早膳没多久,现在吃了点就吃不下去了,等实在吃不了的时候就松了手,人也往后靠了靠贴着玄安帝的胸膛。 陛下,我吃不下了。安祁虽是这样说,眼睛却一刻不离桌上的东西。 玄安帝叫人把东西撤下,又从宫女手上接了热帕给安祁擦手:以后想吃什么直接吩咐身边的宫女就是,别饿着自己了。 安祁点点头,见玄安帝在给自己擦手,想起来时路上看见的那几个人,问了句:陛下,我以后上学堂会和郡主和小王爷他们一起吗? 玄安帝听完手上动作不停,口中笑着应了他一句:应该会吧,几个王爷家的都差不多到年纪了。见安祁若有所思的模样,问他,你遇见了? 说到这个,安祁没打算告状,他当时吓了那些人一次,却不敢在玄安帝面前提起,被问起来也只含糊地点点头:来时路上遇见的,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 玄安帝还想问什么,又被安祁打断了,只见安祁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深恶痛绝的样子,问他:陛下,可以不吃药了吗? 打了好几个岔,这事儿还没能解决。 玄安帝轻轻捏了捏安祁的脸,无奈道:好,给你叫太医来问问,听太医的好不好? 谢陛下!安祁笑了,眼睛弯了弯。 玄安帝眼神却盯着他,神色莫名,心道:他刚刚吃了点心,现在肯定甜滋滋的。 甜滋滋的安祁没等一会儿就等来了太医,他急着要从玄安帝身上下去,玄安帝没拦住他,只能松了手,看他往下首的座椅上坐着,还没等太医说话就先伸出了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去给小公子诊脉。玄安帝坐在书桌前,对着太医微微颔首。 太医应了声,走到安祁旁边将手搭在他手腕上,查探了一番以后说:小公子的高热已经退下了,现如今已然大好。 看见安祁那股子遮掩起来的得意模样,玄安帝不由得轻轻笑了笑,问太医:他身子不大好,又不乐意吃药,你们太医院去想办法给他弄些食谱来。 药膳食谱是个好法子,可是安祁不乐意吃药,那么药膳之中就不能有浓烈的药味儿,不然安祁的胃口或许会更差。 太医领了命令下去了,安祁走到玄安帝面前,笑得可高兴了,软声道:谢陛下。 玄安帝却没说话,只是看着安祁,手上轻轻拉着他落到自己身上跨坐着,还没等安祁觉得这个姿势有些不对劲,眼睛一偏,正对上玄安帝炽热的眸子,听见他缓声说:安祁,张嘴。 -- 第25页 第二十五章 午睡 安祁坐在玄安帝身上视线都没能和他平起,听到玄安帝的话他啊了声,好像是知道会被如何,于是乖乖地张开了嘴,露出里面局促不安的小舌头,眼睛里也泛着潋滟的水波。 玄安帝捧着他的脸,笑了下,凑上去,先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咬了以后又安慰似地舔了舔,在安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长驱直入,搅得他承受不住。 安祁的确受不住,双手推了推玄安帝,发现没反应,口中发出含糊的呜呜声,听得玄安帝更是上火,见安祁要退,他又握住他的腰往前挪,直到安祁的表情都要哭出来了才肯撒手。 刚一撒手,安祁就跌进了他的怀里,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喘着气。 玄安帝摸着安祁的背脊,心道:果真甜得很。 正午玄安帝陪着安祁一起用膳,本来他还想再和安祁待会儿,可是又看见他在不停地打哈欠,夏暑午后易犯困,安祁还小,这种情况就更明显。 他放下折子,对着安祁:困了就回去睡会儿,醒了再到朕这儿来。 安祁揉揉眼睛,嗯了一声,可是外面的太阳很大,出去站一会儿他都觉得热得慌,太和殿和御书房虽然离得不远,可是那么大一段路他看着也不想走,于是磨磨蹭蹭地在御书房赖着。 玄安帝见他不走,又看了看外边的天,起身将椅子上瘫着的安祁抱起来,径直走向屏风后边里面有一张软榻,是他平日里累了歇息的地方。 屋子里有些暗,四方的架子上放了冰,不会让安祁睡着觉得热。玄安帝刚把安祁放到榻上就看见安祁滚了一圈,眼睛亮亮的,他心里某一处也像是被轻轻蹭了一下,低声告诉安祁:既然不想回去那就在这里睡吧,待会儿有大臣要来找朕商议国事,被吵醒了可不准哭。 安祁眨眨眼,点了点头。 玄安帝又拿一旁的被子盖了些在他身上,俯身亲亲他的额头:那朕就出去了,醒了就自己出来。 安祁看着他走出去,于是伸手将外袍脱了,躺在榻上闭眼睛睡觉。 玄安帝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握着手里的奏折有些看不下去了,等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手指轻点桌面,轻声道:来人。 太监走进来,躬了躬身。 去把苏白英叫来。 苏白英赶来,正要下跪行礼,被玄安帝叫住了:悄声些。 苏白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 今日早晨你带他来的路上可曾碰见了什么人? 苏白英心道:小公子,可不奴婢不帮着您隐瞒,实在是陛下聪明自己知道了。 于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玄安帝。 知道了,下去吧。 苏白英看见玄安帝的脸上没什么其他情绪,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心里猜那群人会遭殃。 果不其然,第二日就传出几个王爷犯了事被禁了足。 接到圣旨的翼王有些懵,他最近也没犯事儿啊,怎么陛下还要禁足他? 翼王殿下,还不接旨吗?海德见翼王久不回神的模样,提了一句。 翼王回过神来赶紧接了旨,又有些奇怪,问了一句:海公公,本王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儿?他是悄声问的,海德也看了周围一眼悄悄告诉他。 翼王殿下,您是没犯事儿,但是小王爷他惹陛下不快了啊。说到这儿,海德也有些唏嘘,告诉他,昨日小王爷去宫中的时候碰见了陛下抱回来的那位小公子,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这不,被陛下知道了。 这小兔崽子!翼王骂骂咧咧,扭头去看翼王妃,都是被他母亲给惯坏了! 陛下都说了,不能让小公子受委屈,咱家还要接着去传圣旨呢,就先走了啊。说完,海德带着人走出翼王府。 翼王顿时火冒三丈:来人,把那小兔崽子给本王带过来! 其他府上是如何情况安祁并不知道,只是后来听说小王爷是七天没去学堂,说是屁股被翼王打肿了下不了地。 安祁一觉睡到下午,是被外边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睛看见屋子里暗暗的以为是晚上了,立马掀了被子下地,待看见屏风后面的光亮时才松了一口气,睡眼惺忪地穿好衣服慢慢走出去。 也许是睡久了,全身上下都软软的,脚下的步子都是虚的,就这样一步步地走出去。 御书房,户部的张允峰正在向玄安帝汇报上个月的国库收支,耳边突然传出了脚步声,他没扭头,还是慷慨激昂地说着。 直到他看见刚刚还面无表情的玄安帝突然就望向了他身后,一脸温柔。 他不由得也停下了话,呆呆地扭头视线中,一个漂亮的小公子正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摸着自己头上要掉不掉的玉冠。 安祁,醒了?玄安帝说着,从椅子上起来走向他。 安祁的脑袋还有些不清醒,后知后觉地应了句玄安帝的话,见他往自己走过来就自觉地伸手要抱抱。 玄安帝眼底带笑,抱起他往回走,见他还在往自己颈窝里埋又轻声喊了他两句,得到了含糊的应声。 张允峰一句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眼睛瞪大了,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 -- 第26页 张大人,继续。玄安帝抱着安祁没再喊他,而是叫了下面的张允峰。 张允峰浑浑噩噩地点点头,继续,刚刚讲到哪儿了来着? 陌生的声音响起,想了一会儿安祁才皱着眉抬起头,看见上面玄安帝的脸又扭过头去看下面的人,顿时吓了一跳,瞌睡都吓醒了他刚刚,是不是都被看见了? 怀里的安祁开始乱动着,玄安帝看他一眼,见他清醒过来于是松了手。 安祁想着进屏风后面躲着,可是又被人盯着,他想了想,干脆重新躲进玄安帝怀里,自欺欺人别人看不见他。 等到张允峰断断续续地讲完了,听见玄安帝叫他下去就立马退下了。 安祁也松了一口气钻出来,他的头发乱了些,不由自主地伸手要去抓。 玄安帝握住他的手腕:别动。 第二十六章 安府 安祁停了手,随之看见玄安帝伸手碰了碰他的头发。 怎么睡的觉?像个小疯子。玄安帝将他头上将掉不掉的玉冠拿下来,一头青丝顺势滑落下来。 安祁撇撇嘴没说话,什么小疯子,你才小疯子。 玄安帝让他低了低头,手上动作不停歇地为他整理头发,口中还念念有词:小家伙,你可知朕从不为别人戴冠? 安祁摇摇头,一脸坦诚与无辜:不知道啊。 玄安帝敛下神色,低咳一声:现在你知道了,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安祁还真不太明白,头发已经被梳理好了,他抬起头看着玄安帝,脸上挂起一个笑:安祁谢过陛下! 你果真是个小傻子吧。 玄安帝有些无奈地轻轻捏了把安祁的脸,跳过了这个话题:你这一觉睡了大下午,再晚些朕就要进去抓你起来了,是早上起早了所以下午困得慌? 说起这个,安祁有些不高兴,他的确早上起得早,因为玄安帝要上早朝,所以玄安帝一醒他也不得不醒过来,就算玄安帝不吵醒他,进屋的那么些宫女太监也够吵得他睡不着,干脆醒了。 安祁没吭声,低头默认。 玄安帝扶额,说:那朕以后起来的时候叫他们不进来,去外殿,你好好睡觉。 谢陛下!安祁又道了句谢,说完以后看见玄安帝正盯着他。 就口头道个谢? 他意有所指地盯了盯安祁的嘴唇,又伸手轻轻摩挲一下,喉咙滚动着。 安祁奇怪地看着他,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默默掰开他的手,在玄安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将脑袋靠近了他。 两人的脸靠得极近,突然,脸上传来了轻轻的一触。 来得快,离得也快,快到玄安帝还没反应过来安祁已经从他身上跳下去了。 跑什么?玄安帝见他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已经开始红了。 安祁揉揉自己的脸:没跑,陛下,我在谢谢您。 可是安祁。玄安帝笑着伸手点了点他的唇,下次的谢礼,朕想要这里。 安祁犹犹豫豫,最后道了一句:那好吧。 - 安府大宅 丫鬟急匆匆地赶到落云少爷的屋子里,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东西瓷器掉在地上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吼声。 滚 门被从里面推开,几个小丫鬟急匆匆跑出来。 她站在门边,低着脑袋哆哆嗦嗦道:落云、落云少爷,老夫人叫您去前厅 安落云扶着门框缓缓走出来,眼睛里尽是红血丝:去前厅作甚。 丫鬟轰地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哆嗦着答说:丞相府丞相府上来人了 安落云脚步猛地朝后退了半步,脸色苍白,摇着头:不、不不不我不去,我不能去!安祁跑了,安府就要把他推出去送到丞相府,他可是安家少爷!他怎么能嫁给那种丑陋不堪之人! 绝对不可以! 安落云慌乱地摇头,啪地一声将门关上,落了锁。 他才不要嫁给那种人,想到丞相府儿子的样貌,安落云差点呕出来。 都怪安祁若不是安祁那个狗东西跑了,他哪里会沦落至此!对,都是因为安祁,安祁既然跑了,那他是不是也可以一走了之?他就凭什么要嫁给那种人! 那个,李公子您稍等片刻,已经叫人去请了,马上来马上来安家大夫人说着,皱眉扭头低声去问身边的小厮,怎么回事!落云呢!怎么还不来? 那小厮半天答不上话,只说去请去了。 李伯磊坐在座椅上,伸手去拿了桌上的糕点,刚放进口中,咬了两口,碎屑四散,他肥硕的躯体动了动,吃完,见人还没来,猛地拍了拍一旁的桌子:怎么还不来!小爷等得都不耐烦了! 您息怒,息怒,落云怕是在收拾自己呢,这不是想给您留一个好印象吗。大夫人平日里作威作福,现在却像是没了脾气,非但如此,前些日子还抵死不让安落云嫁出去,现在就变了卦。 也不知道是收了什么好处。二夫人眼尖着呢,瞧见了不对,伸手唤来自己身边的丫鬟,小声低语:去查查,大夫人那儿和老夫人达成了什么交易。 -- 第27页 是,奴婢这就去。说着,丫鬟退下。 又等了不过片刻,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安落云。 来了来了,落云来了。大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着上前拉着安落云的胳膊,李公子您快看啊,这就是落云。 李伯磊扫了一眼安落云,啧了一声,说:夸什么长得好啊,就本公子看,这也就一般的样貌罢了,这种姿色,在我府上做个妾还差不多。 他说这句话意有所指,二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一听就猜出来这丞相府是不打算与安府结正经的婚事,只是做个妾?想想都觉得好笑。 大夫人似乎也听出了点不对劲,他愣愣地看着李伯磊,问: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李伯磊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人就骂,小爷我还想问你们是个什么意思,这场婚事当时说定的人不给小爷我送过来,反而送来个这种货色,还想做正妻?做梦! 大夫人黑了脸,当初他们为了丞相府能够看上安祁,特意把人夸得天花乱坠,送去的画像也是请了最好的画师,可是谁能想到安祁竟然跑了!现在丞相府再来要人,他们自然拿不出那等姿色的来。 安落云其实长得也不丑,不仅不丑,还算姿色上乘那一卦的,可是这人终究是经不得比较的,这一比,就会有落差了。 安落云好歹也是安府从小娇生惯养的少爷,哪里被人这般指着鼻子说过长得不好看?一听完李伯磊的话,顿时火气上来了,偏偏被大夫人压着不敢撒气,只能拿眼神盯着对方,越盯越觉得恶心,干脆偏了头不去看。 算了,莫要因小失大才好,反正他已经想出了对策,到时候,哭的就不该是他了。 想到这里,安落云敛下眼中的笑意。 第二十七章 安家婚事 我不管。李伯磊叉着手,一脸蛮横,要么你们家拿出个漂亮的小美人儿来,要么他来也可以,不过得做妾才行。 我儿怎么也是嫡出双儿,哪能做妾!?大夫人说着就将脾气摆了出来,还没继续往下说,就听见对方身边的垂首的阿嬷缓声道。 既然夫人对这门亲事不满意,那两家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夫人看不上这丞相府公子的妾位,自然有别人看得上。 那阿嬷长得一脸尖酸刻薄相,说话的态度也是高高在上,可是等她将话说完,大夫人立马就变了脸,甚至是有些讨好:没没没、哪能这样说呢没有不满意,只是万事好商量嘛,好商量。 母亲!安落云转了头去看她,有些不可思议,你真的要把我嫁给那种人? 大夫人也颇为心虚,不敢去看安落云,只打着哈哈:瞧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嫁去丞相府可是别人求不来的事儿呢。 二夫人身边的小丫鬟回来了,她低着头,弯身在二夫人耳边说了什么。 可当真?二夫人听完,兀自按住了椅子扶手,眼神阴翳。 小丫鬟点点头:奴婢亲耳听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浣如说的。 好啊,她道这大夫人怎么回事,上赶着把儿子送去做妾,原来是给了这般好处再过几日就是学堂开授的日子了,丞相府有一个引荐的名额,这大夫人是想把那个名额与两家婚事做交换然后把自己的二公子送去宫。 宫中学堂开授,去的都是些公主郡主小王爷,还有京城大家族的小辈,这种机会若是得到了,那可就是与皇戚沾了边啊。怪不得大夫人这种态度。 我知道了,先下去吧,此事不可声张。二夫人掩了神色,低头喝茶。 丞相府的阿嬷悠悠道:今日便到这里,我们丞相府也不是不讲理,这件事说到底终归是安府做得过分了,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我们丞相夫人说了,给您一天时间考虑。 一天?大夫人惊道,一天哪能够啊再怎么说也是婚姻大事,府上可否再宽限些时日? 那就明日晚之前,夫人若是不递来消息,那这事就休要再谈了。 等丞相府的人都走完,二夫人也从椅子上站起,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院子里。 安落云甩开母亲的手,问她:母亲,您真要您儿子去给别人做妾不成! 大夫人也说不清,含糊着,要说是正妻的话她还能立马应下,可是做妾她得好好和大老爷商量商量才行。 于是扭头对着安落云安抚道:落云啊,你别担心,母亲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不着急啊,你先回去,等我和你父亲商量商量。说罢,急匆匆走了。 安落云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握紧了拳头。 母亲?何事你急匆匆赶来?安景云正和自己大哥下棋呢,远远看见二夫人风风火火而来,停了手问道。 二夫人看见他们在一起,于是转了话题:母亲想吃云崖楼的糕点了,景云你去给母亲买点回来可好? 安景云笑着道:好啊,母亲要哪种?平日里最爱吃的那种吗?还是我都买些回来? 都行,你看着办吧。 哦哦,那母亲我走了哦。说完,安景云带着身边的小厮离开。 -- 第28页 她的大儿子如今已经十七,学识样貌分毫不差,要她说,这个名额老夫人给大房家的还不如给她儿子呢。 怀瑜啊,最近的功课习得如何了? 安怀瑜一愣,觉得她想问的不该是这个才对,却也沉稳地答了话。 那个怀瑜啊,你可知皇宫再过几日便要开始授学了?二夫人犹犹豫豫,问他,你可想去? 安怀瑜立马瞪大了眼,喜上眉梢:这等乐事,岂有不喜之理? 二夫人又说:咱们府上和丞相府结亲的话,丞相就会举荐一个名额去,所以大夫人她要将落云嫁去,我琢磨着,咱们景云也不差啊 母亲不可!话还没说完,安怀瑜堵住了她的话,万万不可! 怎、怎么了? 安怀瑜一脸严肃:母亲,您若是要用景云的牺牲来换这个机会,那儿子死都不会要。 二夫人见他很是认真的模样,气势一下子就短了些,嘟囔着:我这不就说说嘛好了好了,不去就不去,反正我也舍不得我家景云嫁过去。 安怀瑜听完她的话才松了一口气,安慰她道:没事的母亲,儿子只要认真学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这能一样吗?皇宫里面认识的都是什么人,你现在学得再好,等大房家的去宫里认识几个权贵那不一样把你踩在脚底下了? 不争气! 二夫人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 小公子,陛下说先生到了,让您去兰亭。苏白英说完看见刚刚还在发呆的安祁猛地惊醒了。 安祁望着她:先生这么快就到了吗?急急忙忙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又去桌案上拿纸笔,慌慌张张的样子把苏白英看笑了。 她急忙拦住了安祁:小公子,陛下吩咐了,这些东西兰亭那边都会准备的,您过去就行了,这些不用带的。 安祁啊了一声,又紧张地问她:你看看我,我有没有哪里不对?头发、头发没乱吗?衣服呢?衣服穿的对不对? 小公子不必紧张,您这样已经很好了,再不去,先生就该等了。苏白英提醒了他。 安祁应了一声跟着她去兰亭。 苏姑娘,陛下不在吗?安祁还是有些紧张,他想,若是玄安帝在的话他就放心了。 可是玄安帝不在。 陛下他有事来不了,吩咐奴婢照顾好小公子,您放心,先生只是看着凶,其实不凶的。当然,这都是假话,她可没见过那位先生,只不过说些话来让安祁放松罢了。 果然,安祁听了她的话略有些不那么紧张了,可还是对那位未曾见面的先生好奇得很。 再走了几步,苏白英告诉他:小公子,兰亭到了。 第二十八章 先生 兰亭是个湖心亭,两侧种有绿竹,亭中四面有纱帘遮掩,风掠过湖面带来凉意。 安祁扭头看了一眼苏白英,知道先生是在里面等着,于是拉开帘子走进去,苏白英紧跟其后。 亭中的四角放置了冰块,非但不会热,反而凉飕飕的。正中央的主座上坐着一人,那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白玉发冠间扣着一支云纹簪,身着素衣,此刻正闭着眼睛。 是先生吗?可是先生不应该是七老八十再不济也得过而立之年吧? 安祁悄悄扭头看了眼苏白英,见她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于是又转回来,轻轻走到中央下方的位置,开口道:安祁见过先生。 没动静。 安祁心道:果然,下马威来了。 苏白英也轻轻皱了眉,正要上前唤一声,安祁拉住了她,摇摇头。 苏白英依言退到后面,看见安祁站着又施了个礼,拔高了声音:安祁,见过先生。 这回总算是把先生惊醒了,只见他睫毛微颤,最后睁开了眼,待看见面前情形的时候,云无许略微正经了脸色,轻声道:去那边坐着吧。 安祁正要往那边走,又听他说:我授课的时候不喜奴婢跟着,叫你的小宫女出去。 苏白英这回说什么也得拒绝了,她是玄安帝下令让跟着安祁的,现在怎么能走? 安祁也有些慌乱,他一个人该怎么去应付这位一看上去就很凶的先生? 这事儿是陛下准了的。一句话,把两人的反驳都统统堵了回去。 苏白英只好退下。 亭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场面一度尴尬又滞涩。 云无许不经意瞥了安祁几眼,心道:这陛下可真会挑人,我道他瞧不上别人呢,原是想找个更好的。 听说你上过两年私塾,都会些什么,说来听听。 安祁开始仔细想,要说会什么,他只认识千字文,还认不全。 于是抬起头对云无许老实地摇摇头。 罢了,我从头开始教你,你且认真学。 安祁谢过先生。 不一会儿,站在外边的苏白英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小公子的朗朗读书声,虽然读得磕磕巴巴,时不时要停下等提示,但是好歹也读完了。 这般过了近一个时辰,读书声已经听不见了,只能听见里面小声的讨论。 -- 第29页 苏白英正无聊地站着,远远瞧见几个人走来,为首的那人一席玄衣,不正是玄安帝吗? 等人走近了,苏白英正要行礼却被玄安帝的手势叫退了。 玄安帝正要掀帘子,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低笑声。 安祁起初以为这位先生凶得很,相处下来却又不那么觉得了,虽然对他的错处有些无法理解,却也耐心地给他纠正了,他们念了一会儿千字文,然后先生突然问他。 你可想知道陛下的事情? 看见安祁眼睛亮亮的似乎很感兴趣,却又犹豫问他:探听陛下的事,是不应该的吧? 是不应该,不过云无许笑了声,别人不应该,你知道了却没什么事儿。 你可知我本不愿意进翰林院,可是陛下惜才,非让我进宫来,说是要让我当他儿子的老师,我想,太子之师,何其有幸。说到这里,云无许冷哼一句,可我进来才知道,陛下不仅没个太子,他连个妃子都没有。也怪他消息太过闭塞,竟连这个都不知道。 所以先生先生是被陛下诓进宫的?安祁惊讶地道,看见云无许点头,转念一想,又道,陛下能百般费心思留下先生,定是先生有过人之处,陛下好眼光! 云无许禁不住笑出了声,他算是知道玄安帝喜欢安祁什么了,一张可怜的白纸,任它染上自己想要的颜色,这不是挺有成就感么? 爱卿在笑什么,笑得好生开怀。玄安帝掀开帘子进去,淡然地瞥了一眼云无许,缓声道。 见正主来了,云无许立马收敛了笑意,规规矩矩地行跪礼:参见陛下。 见先生都跪了,安祁也不好不跪,正从座位上走出来到了玄安帝面前,微微屈膝,胳膊上传来一股力道拉他起来,玄安帝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不是说了让你不跪吗?就你那娇贵的膝盖,多跪几次又要青。说完,又叫云无许起来。 安祁被他搂了搂,低声嘟囔:才不娇贵 回嘴?玄安帝眼神淡淡地看他一眼。 安祁立马捂住了嘴,看着玄安帝摇摇脑袋。 都学了些什么?笑那么开心。 说到这个,安祁拉他去自己的座位上,说:今日先生教了千字文,我新识了好多字。 玄安帝看着他,嗯了一声说:这先生惯爱胡说,他若是与你说起什么其他的事,一律不要理会就是。 云无许彻底翻了个大白眼,坐到下位,说:陛下放心吧,臣没那心思说您的事儿。 安祁的视线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默默点点头。 然后又听玄安帝问起先生他学得怎么样。 他啊听见这声,安祁突然紧张起来了,就像是面对着审判。 然后听见先生笑了声,说:安祁还是挺聪明的,小时候的记忆了,千字文还能记得差不多。 安祁笑意还没完全展开,突然听见身边的玄安帝皱眉说:谁准你叫他名字了?叫小公子。 此话一出,饶是云无许也嘴角抽了抽,说:是,小公子他聪明着呢。 陛下您是来看我的吗?安祁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转了话题。 说到这个,玄安帝看了他两眼: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朕不来找你你怕是都不知道饿的,用完午膳回去睡会儿,下午再继续。 安祁愣愣地,被他提醒才忽觉已经正午了,他看了看云无许,问:陛下,先生和我们一起吃吗? 云无许本也懒得回府,可是他听见玄安帝说:他家里做了午膳等着他呢,我们自己吃自己的就是。 哦,那先生下午再见。安祁冲着云无许摆了摆手。 云无许眼皮都不想抬,只躬身道:臣告退。 安祁看着云无许走远了,拉了拉玄安帝的衣袖:陛下,先生他好像不大高兴。 玄安帝啧了声,扭过安祁的脑袋,盯着他:你管他去做甚?你先看看朕高不高兴。 陛下不高兴了吗?安祁被捏着脸蛋,含糊着问,为、为什么不高兴啊? 玄安帝没忍住咬了咬安祁的下唇,说:朕可没有不高兴。 嘶哪能想到安祁的唇这么娇弱,玄安帝一时不察竟咬破了一道口子,血渗了出来。 安祁眼睛立马湿润,玄安帝看见了,眼睛里暗沉沉的,低骂一句,急忙松开手叫人去拿药。 没事没事,不疼的,别哭啊玄安帝有些慌了手脚,见安祁张着嘴不敢去舔伤口,眼睛也湿湿地望着自己,更心疼了,伸手拿出安祁的帕子轻轻地擦拭那道伤口。他在战场上什么伤没见过,此刻只看见安祁唇上那一丁点也觉得碍眼的很。 安祁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哭出来,只呆呆坐着不动,任由玄安帝给自己抹掉血迹。 药来了药来了,陛下,药来了。海德将药呈上。 玄安帝一把拿过来,拧开盖子,薄荷清香传出了。他抹在了手上,又往安祁的伤口抹上去。 -- 第30页 薄荷药膏刺激得伤口火辣辣地疼,刚刚还在安慰人说不要哭的玄安帝一抬眼就看见安祁眼睛里的泪淌了下来。 又哭了。 安祁似乎也注意到了,毫不在意地伸手擦干净脸,接着便听见玄安帝说他:这么受不得痛,那以后可怎么办? 什么以后? 可是玄安帝又没继续说了,拿了药膏继续给他上药。 第二十九章 打嗝 午膳是在太和殿吃的,天气愈来愈热,安祁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了,但是玄安帝就在他身边,他不先放下筷子自己就不能停,只好慢慢嚼口中的饭菜。 都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下面突然有宫女端来一碗汤,汤汁泛白,浓稠又鲜香,还闻得出一股淡淡的药材的味道。 安祁见宫女只拿了一碗放在自己面前,于是扭头看了看玄安帝。 回陛下,这是御膳房和太医院给小公子备的药膳补汤。宫女说完,看见玄安帝让她退下。 吃吧,吃完了就睡觉去。玄安帝摸着安祁的背脊轻声道。 安祁只好拿了勺子去舀汤。 他道药材只能煎出苦涩的汤汁,玄安帝却告诉他药材能做成裹着糖浆的药丸,如今,居然还能做成汤品。 见安祁喝完了一碗汤,玄安帝拿过一旁的方巾给他擦了擦嘴,问他:饱了吗? 饱了嗝安祁刚回了两个字,猝不及防打了个嗝,接下来,接连不断地打起嗝来,四周的宫女们在撤下餐食,纷纷没掩住笑意。 哦看来是真的饱了。玄安帝见他停不下来,脸又涨得通红的模样,调侃道。 安祁拿手去捏了捏自己的脖子想抑住不能控制的打嗝声,却没有办法,想使劲,下一秒却被玄安帝抓住了手腕。 打嗝而已,歇会儿就好了,你越是急它就打得越凶。玄安帝抱着他进到内殿,又把人放到了软榻上,拿起一旁的杯子给他倒了杯水。 喝了试试。 安祁狐疑地接过,仰头喝完,接着就拿着杯子的动作静默等着。 诶不打嗝了!安祁正高兴着,还没高兴两秒钟,又开始了。 他可怜兮兮地放下杯子,看着玄安帝说:陛下嗝没用 玄安帝笑了,点点他的脑袋,说:下次不让你吃那么饱了。 安祁颇有些埋怨,他又不是想吃那么多,本来吃得够慢了,没想到最后还来一碗汤,看来晚上得再慢些。 因为一直打嗝,虽然时间间隙长了些,不过安祁也没再多去在意它了,打就打了吧,他不信有人没打过嗝。 来,过来睡觉。玄安帝坐在床边叫他过去。 安祁走到他面前,问:陛下也要午睡吗? 玄安帝解开他的腰带,淡淡答:陪你睡会儿。 安祁哦了一声,脱衣服爬上床。 殿内一静下来,安祁时不时的打嗝声就格外明显,他侧躺在玄安帝身边,拽了拽他的衣服:陛下,我睡不着 玄安帝也侧身过去,面对着他,嗯了一声,将手放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那朕陪你说说话。 安祁来了兴致,凑近了他:陛下,信阳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玄安帝笑了声:你问信阳做什么? 安祁喏喏地看着他,没说话。 信阳是朕最小的皇妹,她也十六,比你大三个月,性子很活泼,最爱溜出宫去玩,日后若是她让你陪她出宫去你可别答应,不然她能把你们俩都弄丢。 安祁略微抬头看他,说:我听人说,陛下最宠爱的就是信阳长公主。 玄安帝捏捏他的耳朵,问:怎么?怕朕宠爱信阳不宠你了? 我才没那么想安祁惊讶地叫了一声,他可没那么想啊,玄安帝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儿,他哪里敢胡说八道。 安祁,你和信阳是不一样的,知道吗? 安祁低着脑袋,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睛闭着准备睡觉了。 玄安帝也不再说什么,靠近了亲亲他的脸,也准备睡会儿。 下午的时候,安祁醒来玄安帝已经不在身边了,他急忙换了衣服跟着苏白英去到兰亭,先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先生。安祁做了个礼,叫他。 云无许眼睛可尖着呢,一眼就看见了他嘴上的小伤口,啧啧两声,说:看来中午吃的饭菜挺美味的啊,把嘴皮都咬破了,是自己咬的? 安祁噌地一下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先生,简直是为师不尊。 好在云无许接下来也没再说这件事,他松了一口气,翻开书。 - 陛下,老臣以为,陛下登基数年不曾立妃,这事终究是难以堵住悠悠之口,还望陛下为了江山社稷,能够充盈后宫,早日立后。 玄安帝刚刚还执着的笔啪嗒一声落到了桌上,神色淡然地扫过下方跪着的臣子,叹了口气:李大人,你可知朕最不喜听到这种话。 此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几个小太监瑟缩在角落不敢动一下。 -- 第31页 可是那位李大人只是深吸一口气,默默施了一个大礼,恭敬道:老臣今日就算被陛下砍了头,也要说国之社稷,不可一日无后啊陛下! 望陛下三思!说罢,李书清的头重重垂下。 无言。 玄安帝琢磨着,李书清怎么也算是当朝的老臣了,平日里虽然对他不立后宫的做法有微词,但是也没有像今日这般毅然决然,砍脑袋这种话都能说出来,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想到这里,玄安帝说:那好,既然要立,那朕就传旨立安祁为后。 说罢,就要去写圣旨。 李书清立马道:陛下不可啊陛下!陛下,后位涉及朝政,万万不可如此草率啊! 草率?玄安帝冷呵一句,问他,李大人觉得立谁不草率?是你那个亲侄女儿还是尚书家的女儿?又或者是林将军的妹妹? 臣李书清的额头汗水滴下来,掉在地上没了声息。 玄安帝悠悠道:李大人年岁已大,还是在府上好好呆着为好,这天儿也热了,朕许你不上早朝。来人,把李大人请出去。 李书清将头重重垂下,鞠礼:臣,告退。 待人走后,御书房内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玄安帝屈手敲了敲桌子,轻声道:去查查李书清最近和什么人有联系。 暗处,一人离开了原地。 兰亭中,安祁还在认字,云无许就在他跟前晃悠,时不时指着书上的字问他些什么,见他能答上来就夸,答不上来就说他笨。 先生,可是您上午才夸了我聪明呢。安祁看着他,嘟囔一句。 糊涂。云无许纠正他,你那点聪明劲儿认几个字还行,要想往远了看可是不够的。 说起这个,安祁想到一件事,问他:先生,宫中授课也是由您来教么? 云无许看着他点点头:问这个做什么?我可告诉你啊,别以为你是皇上的人我就给你放水,我可先告诉你,答不上我的问题可是要被罚抄书的,就你那一手乱七八糟的字,悬。 安祁低头看着自己鬼画符一般的字,有点气恼,默默翻了一页新的纸,执起笔在上面重新写,还自己安慰自己说:我如今不过刚开始,以后写多了就好了,先生若不信就等着吧。 还挺不服输? 云无许看着他的字,啧啧两声,没去应他。 第三十章 变化 落云、落云你就听娘一回,嫁过去吧,丞相府再怎么说也是富贵人家,再说了,人家还答应给你哥进宫的机会,到时候你哥结识了权贵,荣耀的不还是我们安家么?大夫人挽着安落云的手,烛火摇曳,屋子里的四人各是一副嘴脸。 安怀瑞摩挲着手里的杯子,禁不住带着三分笑意点头:就是啊落云,你嫁过去对安府那可谓是天大的好处呢,等为兄在宫里认识了皇亲国戚,说不准还能认识信阳长公主,到时候当个驸马爷呢。 闭嘴!安正山急忙止住他的话,训斥道,公主岂是你能随便说的! 安怀瑞连连道是,闭上嘴不吭声了。 安落云看着这一家子,仍然不死心,问安正山:父亲果真要将落云嫁去丞相府为妾吗?一个宫中授学的机会父亲就真的稀罕吗? 安正山没说话,四周突然静下来。 安落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好,我知道了,我嫁。说罢,推开还挽着他手的大夫人,径直走向门外。 大夫人被推得一个踉跄,见安落云已经走远了,低叹了一句:落云定会怨咱们。 安落云回到自己院子里,忍了一路还是没忍住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摔到地上,恶狠狠地扶着桌子对外边的丫鬟小厮道:谁都不准进来! 丫鬟们止步,面面相觑地站在门口,听见里面传出不断的摔花瓶的声音,心也跟着一颤。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声音消停了,接着她们便听到一声传唤叫她们进去。 安落云正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片狼藉,他却优哉游哉地喝茶。 画竹,你去告诉大夫人,我还有个条件。安落云叫来侍女,盯着杯中冒着热气的茶水,淡声道。 你说落云想在家里举办家宴?大夫人奇怪地问了一句,他还说别的什么没有? 画竹躬身:落云少爷还说家宴要把丞相府的公子爷请过来。 请他来作甚? 画竹低眉顺眼摇摇头,说:奴婢不知,只是落云少爷说这家宴还请大夫人去安排妥当,也算是他离家之前的最后一点慰藉。 说到这个,大夫人也就心软了,忙道:好好好,我答应了,去跟落云说吧,我明日就派人去丞相府递帖子。 是,奴婢告退。 - 玄安帝正在书桌前翻着书,安祁就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他无意间瞥了一眼,那个字,果真是不好看。 安祁。玄安帝收起书,叫了声安祁的名字。 安祁动作丝毫不停,甚至是连头也没抬地应了他一句:啊,陛下,什么事儿? -- 第32页 真是愈来愈不知礼数。 玄安帝一时没说话,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安祁也恍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停了手,僵硬地抬起了脑袋,看见玄安帝的脸以后才讨好地道:陛下。 过来,把你的纸笔都拿过来。玄安帝暂时放过他,放下手中的书册,将桌上留出空余的位置给他。 安祁从善如流地坐到了玄安帝的大腿上,可是又不大好意思将自己写的字拿给他看,扭扭捏捏好一阵才将纸展开。 下午的时候先生教你写字了?玄安帝抱住他的细腰不让他摔下去。 安祁啊了一声,又有些气恼:我知道自己写的不好看,但是先生说我的手稳,多加练习会写出一手好字的。 也就骗骗你这个小傻子。 玄安帝拿来他的纸仔细端详,心里面好笑却也不敢当着安祁的面挖苦他,只说: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有一定道理的,你写两个字给朕瞧瞧。 安祁来了精神,立马直起腰,右手执毛笔左手规规矩矩压着下半张纸,笔悬停,径直下落,墨迹点在纸上,两横、一撇、一捺 不过几息,天人二字出现在纸上,而安祁则兴冲冲地扭头看着玄安帝,似在讨夸奖。 玄安帝看着天人二字,半晌,问他:是先生教你写的这两个字? 的确是云无许教的,最先教的便是这两个字,是谓天为天子,人为百姓。 可是安祁却看着玄安帝不像是有多欣慰的模样,莫名其妙就有些紧张了,于是松开笔,侧身抓住了玄安帝的衣服,无措着:陛下,是我写得丑 乖,不丑,写得很好。玄安帝回过神,发现安祁在紧张于是温声夸了一句。 接着,玄安帝又让安祁拿起笔,自己则握住他执笔的手。 天人是好字,不过朕还是希望你能万事以这两个字为先就好。说罢,他握住安祁的手开始使力,一个熟悉的字勾勒在纸上,与那天人二字并排。 最后落在纸上的赫然就是安祁二字。 这两个字用安祁的手写出来却格外的苍劲有力,连笔锋都透着雄浑的威严,可见行书之人的性格该是多么强势。 强势、威严、不敢直视。 安祁伸出左手去触碰那两个字,明明是死物,他却好像能感觉到指尖传来的灼热。 他哑声道:陛下我 玄安帝的那席话说得大不敬,这话若是换旁的任何一人来说都是要被砍头的,但偏偏这是天子所言。 天人固是好字,可是朕要你以己为先,你,可能做到?玄安帝捧着安祁的脸,又问了他一遍。 安祁被那双眼睛注视着,他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像是要跳出胸腔,高兴、激动、紧张、恐惧无数的感情一齐涌上来,他简直分不清每一道呼吸间自己都在想些什么。 理智在脑中告诫他要谨言慎行,要深思熟虑,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随之而来听到的是自己的一声应答,情不自禁地回答他:好。 玄安帝像是松了口气,亲吻了一下安祁的额头,说:可要记住了。 在这一瞬间,安祁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是自己,亦或是帝玄。 第三十一章 家宴 安家的家宴如期举行,可是等到了那一天,大门口传人来说李将军的妹妹也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倒是安落云起身出去接待了人。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这李家三小姐李嫣然向来是和安落云耍的好,现在看来也不怎么奇怪。 打了招呼以后大家就只等着一人来了可不正是李丞相的儿子? 没过多久,外面一行人姗姗来迟,为首一人体型格外壮硕,走路的时候都能激起地上的一层灰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侧身还站着丞相府的那位老嬷嬷。 哎呀李公子你可算来了。安正山代表主人家去迎他,却不料被李伯磊彻底忽略了。 李伯磊坐到安落云对面的位置上,一副瞧不起人的做派让场上之人脸色顿时不好。 安家虽是没落了,但李伯磊怎么说也是个小辈,这身份若何当年的安老夫人比起来还是比不过的。 那嬷嬷也知道这回事,又去唱红脸,对着上首座的安老夫人道:老夫人,咱们丞相夫人听说您前段日子身子骨不大好,特地叫嬷嬷我带来了上等的人参献于老夫人。 安老夫人的脸色这才缓了些,挥挥手叫下人去接,又看了一眼丞相公子,悠悠道:早闻丞相府的李公子爱好四方斋的麻辣兔头,今日大夫人特意叫四方斋备了送过来,希望李公子吃得满意。 李伯磊擦了擦嘴边并不存在的口水,笑着道:哈哈哈哈,谢过老夫人,也谢过大夫人! 四方斋的麻辣兔头着实出名,但是若是常人想去吃也是定然不会顺利的,不仅因为它每日做的份数少,更因为它一般只拿来招待贵客。 也不知道这位大夫人是怎么准备的这玩意儿。 -- 第33页 李家阿嬷看着那桌上的兔头,眼神晦暗,也不知在想什么。 安落云倒是从头到尾没将视线落在那人身上片刻,而是自顾自地斟酒,吃菜,沉默着。 李嫣然知道安家和丞相府是有婚事的,不过后来又听说这婚事黄了,但是现在,怎么这婚事的主人公还变了一个人? 不懂,着实不懂。 几人各怀心思,安景云坐在二夫人身边,他见着老夫人说开席了就赶紧拿筷子吃菜。他对府上的这件事情了解得不多,只知道母亲这两日好像是在和大哥生气,大哥今日也没来这家宴,虽说平日里大哥死读书的性子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但是母亲出马就会有用,如今大哥没来,看来母亲这回是没打算叫大哥过来。 小人得志。二夫人瞅见大夫人那笑得一脸开怀的模样简直是气得不行,仰头喝下一杯烈酒反倒将自己呛得慌。 母亲,您慢点喝。安景云劝住她,却被她瞪了一眼。 二夫人就是见不过大夫人那一家子趾高气扬的模样,特别是他那个大儿子安怀瑞,本事没多少,讨好关系倒是上赶着去,婚事还没定下呢,这就开始巴结丞相公子了。 这副吃相还真是难看极了! 二夫人又气又不便说什么,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低头不去管。 这饭菜吃到了一半,下人又拿了酒来,这回可不是什么寻常的酒了,反而是稀罕货。 哈哈哈哈这顿饭吃的值,不及有兔头,还有西域来的酒喝。李伯磊笑得放肆,却看得对面的安落云心生厌恶。 他与正在为李伯磊倒酒的丫鬟隔空对视了一眼,很快就移开视线,勾唇拿起自己的酒杯,又遥遥看了眼安景云,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安景云啊安景云,怪你命不好,也怪安祁跑了,不然我也不至于把你推出去。 早在家宴准备之前他就从府外引进来一个新丫鬟,那个丫鬟一看就有股聪明劲儿,他答应了她事成之后给她银子让她走并让她脱了奴籍。代价就是她需得在今日的家宴上给李伯磊的酒里下/药。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那药他心里知道药效,溶水而无色味,只会让中药的人以为是喝醉了,至于酒醉之后的行为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果不其然,没待多久,安落云看见李伯磊开始晃脑袋了,看上去醉醺醺的。 哎呀,少爷您怎么醉这么厉害了?李家阿嬷说着就扶起李伯磊,焦急地看他两眼。 李伯磊醉醺醺地将手一挥打开了人,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还笑说:嘿嘿嘿,这西域美酒劲儿大!我喜欢 怎么醉成这样?安老夫人沉着脸看着场上有些混乱的模样,附耳叫来身边的大丫鬟,让她去问问李阿嬷要不要先把李公子送到府上歇息会儿。 李阿嬷像是拿不定主意,最后看了眼李伯磊的糊涂劲儿还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安落云视线追着那一行人,看见人已经消失没影儿了才收回来,过了一会儿,落下筷子。 嗯?落云,你不吃了吗?李嫣然奇怪地问他。 安落云点点头,道了声抱歉,也带着身边的画竹走了出去。 安景云还在二夫人身边吃东西,没过一会儿有人叫他出去,他愣了一下,拿出手帕擦了擦嘴,想扭头跟二夫人说一句又想起她刚刚在瞪自己,于是撇撇嘴自己跑了出去。 画竹早已不在原地了,安落云刚刚叫她去问问李伯磊住哪间厢房,她也就去了,没注意到安景云出来了。 落云哥哥?安景云看着他,奇怪道,你怎么在外边不去里面吃东西? 安落云一脸惆怅,说:我心里烦想出来走走 见安景云一脸茫然,他又说:景云你陪我走走好吗? 安景云答应了。 他们往吃饭的正厅后面走的,本来走得随意,却看见途中过来了画竹,画竹附耳到安落云耳边与他说了些什么。 知道了,下去吧。 安景云奇怪地瞅着他们,却看见安落云跟自己说:景云,再过些日子我就不在府中了,我那里还有些东西想留给你,可是不好明面上带给你,你先去西厢房等着我吧,我现在回去拿给你。 安景云有些莫名其妙,问他:什么东西啊?很重要吗? 安落云笑着说:你不是最想要我那个楠竹笔吗?我反正也留着没用,你去西厢房等我吧,我去给你拿。 第三十二章 计划落空 楠竹笔是当年安老夫人的嫁妆,后来给了安落云,可是安景云也喜欢得紧,倒不是他自己拿着有什么用处,纯粹是想着讨来给安怀瑜的,当时安老夫人把笔给安落云的时候安怀瑜可失落了好些日子。 他想:既然落云哥哥拿着这笔也不写,为何老夫人要把它给安落云?与其拿给落云哥哥,还不如拿给他大哥呢,好歹大哥能写得一手好字。 于是他求了安落云好一阵,当然没得到对方的答应,现在他突然说要将楠竹笔给自己他当然不可能拒绝,一口答应了:好,落云哥哥,我去西厢房等你。说完,径直往西厢房的方向走。 大哥和母亲闹矛盾呢,他把这楠竹笔给大哥再让大哥去和母亲道个歉,一家人又是和和美美的,他就是小功臣! -- 第34页 安落云看着安景云走远了才转身去问身边站着的画竹:人都引开了吗? 画竹的脸有些白,哆哆嗦嗦道:回少爷,那西厢房门外就一个侍女守着,奴婢告诉她正厅李家嬷嬷找她她就去了。 嗯。安落云悠哉悠哉地往回走,眼神不落在画竹身上,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狠厉非常,今日之事你若敢说出去半分,本少爷就将你卖去花楼。 画竹垂着头都不敢抬起,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地向安落云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等他们又来了正厅,安落云找到了李嫣然,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就笑着同她说:嫣然,同我去四处走走吧,你还没来过安府呢我带你去转转。 李嫣然欣然前往,走着走着又安慰他:你也不必忧心,今日一看那李伯磊虽不是什么俊朗人物,但是起码是丞相府家的,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 安落云禁不住想嘲讽,这安家嫡出双儿拿给人家去做妾当真是好笑,恐怕安府也没脸大肆宣扬这件事,所以李嫣然还不知道他是要去做妾的。 安落云没什么回应,只带着她往前走,走到了西厢房前的院落他突然道:这里是我安府最漂亮的一处院子,你且进来瞧瞧。 李嫣然没什么防备地往里走,安落云跟在她身后。 李嫣然好歹是李将军的妹妹,虽然不像男儿自小习武,但是身上还是有着将军家的气势,她越靠近西厢房的门越觉得不对,耳朵里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又不敢确认,只得再走近些。 安落云跟着她到了门边,这下两人可是将门内的动静可听明白了,顿时脸色大变! 李嫣然本以为这是安家的丑事不欲多管,可是门里面传出的声音分明就是刚刚下场的李家公子安落云的未婚夫! 她憋不住怒火,猛地抬脚将门踹开,地上一片狼藉,全是剥落的衣衫,李嫣然见到此情此景,心中怒不可遏,她的好友就要嫁给这么一个畜生!? 凝冬,去正厅请大人和夫人们过来,快去! 说完,李嫣然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安落云正白着脸一副说不出话的模样,像是受到了打击,怔怔地看着门。 李嫣然禁不住安慰他:你放心,这件事太太们会处理好的。 安落云正要说什么,门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浪/叫,他顿时变了脸色怎么会是女人?这也不是安景云的声音啊!怎么回事到底?难道里面的人不是安景云? 不要脸的东西!李嫣然骂了一句。 安落云这才晓得不对劲了,里面的人不是安景云!他作势要推开门进去瞧一眼,又被李嫣然拦住。 李嫣然还振振有词:你放心,他们跑不掉的! 不是安落云正要说什么,却又被李嫣然拦住。 别开门!万一把他们放跑了怎么办?到时候你的委屈何人替你伸冤? 安落云被拦着没办法,焦急地在脑子里想着法子,还没等他想出来却看见门口来势汹汹的一行人,顿觉不妙。 安老夫人是和李家阿嬷一起来的,看上去脸色都很精彩。 这是怎么回事?李小姐你安老夫人话没说完,众人都听到了屋子里传出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 这、这不是李公子的房间吗? 怎么回事? 李嫣然将脑子昏沉沉的安落云拉至身后,回答他们:怎么回事您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李家嬷嬷赶紧作势要拦住人,却被安正山直接推开,他一脚踢开门,满地的狼藉就映入眼帘。 而再往里走几步,床上正缠绵的两个人影正是李伯磊和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 造孽!安老夫人气得直跺脚,不愿再看,偏了头摆摆手。 安正山哎呀一声,气得脸色发黑,大夫人大步走进来叫起身后的丫鬟小厮: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那女人拉开! 李家嬷嬷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不停地喘着气,简直说不出话来。 安老夫人看着地上急于找东西遮身的女人,忍不住举起手中的拐杖就往她身上挥,那女人躲之不及,屋子里响起一声声的惨叫。 安老夫人平生最是厌恶爬床的女人,现在这女人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在她面前跳舞,她能不气吗? 这边李伯磊已经醉醺醺地回了神,看见一屋子的人先是吓了一跳,又呵斥:都聚在小爷面前干嘛呢!说完看见了地上被打得直缩腿的女人,想起来什么,脸色顿时白了。 虽说今日是来赴宴,但是主要的还是为了两家的婚事,一个妾位自然劳烦不得丞相夫人出马,所以叫了李嬷嬷跟着,可谁能想到吃顿饭还跟人吃到床上去了呢? 若是只有两家人在场的话那还好说,可是偏偏现场有个李将军的妹妹,李嫣然平日里接触的都是贵女贵子,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李家嬷嬷与安家老夫人对视一眼,彼此不说话,各存心思。 安景云匆匆忙忙赶来便看见了个散伙之场,只知是出事了却没人搭理他,看见安落云便凑过去:落云哥哥,这是怎么了 -- 第35页 安落云从状态中缓过神来,锐利的视线盯着安景云,问他:你刚刚去哪儿了? 啊我想着落云哥哥既然要给我楠竹笔了,那我就把那个金折扇送给你,就回去拿了安景云说着,视线往里面瞅瞅,却没瞧见什么。 安落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扇子,面色铁青地扭头就走。 安景云看着他走远了才想起一件事楠竹笔呢! 第三十三章 鸡丝面 陛下,安家出事了。传话来的暗卫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玄安帝。 这件事本来也是一件丑事,等到安家和丞相府把事情理清楚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了。原来安落云叫人支开西厢房门口的侍女之后不知从何处就来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丫鬟,那丫鬟自持美貌,胆子也颇大,见着西厢房门口没人守着便推门进去与那李伯磊厮混在一起。 她存的是攀上高枝的念头,却不料自己坏了安落云的事。 这下安家与李家的婚事便要重新商议,安落云再去做妾自然是做不得的,李家也自知理亏,所以李家夫人一提到将安落云娶做正妻安家的人都缄默了。 安落云只是不想嫁去丞相府,正不正妻于他而言并无区别,所以他第一个不答应。 李家夫人也不是好欺负的,虽然自家儿子在别人家里玩了别人家的丫鬟,但是这件事说起来要深究的话也不知道其中会牵扯出多少人来。 李家夫人瞅了一眼安落云,不甚在意地垂眸玩自己的指甲,说:安小少爷怕是要想清楚这件事,若是愿意息事宁人那李家的好处自是少不了你的。 李嫣然早早便被请了回去,两家都嘱咐她不要多说,她也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出来,最后还是决定再等几日看看这事儿两家会怎么处理。 所以安落云是答应了?玄安帝看着手中的奏折,淡淡地抿了一口茶,一心二用。 安落云自是不肯答应,可是被逼着也就答应了。 玄安帝嗯了一声:下去吧。 暗卫依言退下,没过一会儿,玄安帝叫来人。 小太监躬身进来,垂着脑袋问:陛下有何吩咐? 玄安帝看了看窗外,吩咐说:叫人准备点甜品给兰亭送过去,暑夏多热气,叫小公子莫要累着了。 小太监愣了下,回答是。 玄安帝的眼神里一片幽深,至于他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安祁,那当然是因为他在等着人上钩呢。 兰亭 安祁正跟着云无许学字,这几日相处下来他也发觉这先生不是那般刻板的人物,自然也就敢同他说些有的没的。 比如现在。 安祁见到两张纸上截然不同的字迹,心里面颇受打击,不由地问:先生学写字学了多久才练得这一手好字的? 云无许略一沉思:一年?他自幼聪颖,写字而已,非但难不倒他,对他来说还颇为简单,这一手的字前前后后也不过一年练就,再之后虽改了一贯的风格,但是字形还是如原来相差无几。 安祁有些蔫儿,一年?他若是一年能写得这么好看的字那倒好了,但是现在他才刚开始,再过几日就是和世家子弟一起上学堂的日子了,他丢了自己的脸没关系,若是丢了陛下的脸 想到这里,安祁小脸皱成一团,看起来不开心极了。 云无许正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却听见帘子外传来了声音。 云先生,小公子,陛下叫人送来了甜品。 云无许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见安祁一改刚刚的倦容,精神劲儿比谁都好。 吃着甜品安祁才想起来自己竟是已有两日不曾见过玄安帝了,平日里他睡得早,睡着了也不知道玄安帝什么时候来的,起得又比玄安帝晚,这两日玄安帝也忙,都没同他一起用膳了,下午上课的时候也不来找他。 已经整整两日了。 安祁愣愣地,握着勺子的手不由得颤了一下,思绪飘远了玄安帝为什么不来找他了?是真的忙还是新鲜劲儿过了,觉得他没意思了? 手里的勺子哐当一声落入碗中,再甜的东西也不再入口了。 安祁转头看向苏白英,犹犹豫豫地问她:这甜品陛下爱吃吗? 苏白英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如实回答他:陛下向来不爱吃甜口,喜食咸口。 安祁哦了一声,自言自语说:现在已经下午了,陛下应该是饿了否则也不会想到拿东西给他吃。 他又看着云无许,说:先生,剩下的字我晚上回去写好吗? 云无许尝了一口点心,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这么早下课是要做什么? 话还没问出口就看见安祁从地上起身,谢了一句,转身就跑了出去。 云无许看着他跑没了影,有些哑口无言,这小公子还是跳脱了些。 小公子您往哪儿去啊?苏白英跟着他走,见他走了一段就停下了。 安祁有些不好意思,说:苏姑娘,陛下都赏赐点心给我了,我也想给陛下做点东西吃有小厨房吗?这句话带了三分真,剩下七分都是玄安帝会对他失去兴致的惴惴不安。 -- 第36页 既然玄安帝不来见他,那他就去见玄安帝啊。 苏白英不懂他心中所想,只道是他要在玄安帝面前撒个娇,于是笑着把他带去了小厨房。 安祁看着眼前的大门上方匾额上御膳房三个字,默默无言。 可是来都来了又不好现在走掉,他也就顺着苏白英的意走了进去。 御膳房的人早已停下了手中的事,规规矩矩站在两侧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小公子。他们每日都为太和殿里住着的那位小公子做菜,倒是从未见过真人,如今一得见,顿时明白了陛下为何对这位小公子宠爱有加。 当听到小公子说要自己做菜的时候还拼命拦着,生怕厨房的烟火会伤到他。 安祁却是不在意,他从小过得苦,奶娘也从不让他做活,所以他也只会一点简单的东西。 玄安帝既然喜欢咸口,那他就做一碗鸡丝面,刚好他会。 安祁喜滋滋地去准备材料,众人面面相觑只好去给他打下手。 等到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面出锅的时候大家都不由得点点头还挺香的。 是挺香的,安祁闻了都想咂咂嘴,但是他只煮了这一碗,这是玄安帝的,他不能碰。 小公子现在去找陛下吗?苏白英替他端着托盘,问了一句。 安祁点点头,当然,现在不去面就凉了。 于是两人快步往御书房走。 第三十四章 甜头 小公子?您来是海德站在御书房门外,周围都安安静静的,百无聊赖中刚抬眼就瞅见了一袭浅衣的安祁,急忙上前。 安祁小声回答说:我来找陛下的。说着伸着脖子往前面看了一眼,又问,陛下在忙吗?我能进去吗? 自然自然,小公子您进去吧。海德脸上挂了一抹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御书房外除了守着的宫女太监自然还有侍卫,现在看见海德直接放人进去也心中一惊,猜到了安祁就是宫里面传的那位小公子。 安祁转身接过苏白英拿着的托盘,深吸一口气,缓步朝里面走。 苏白英和海德站在外面看着他进去。 那面是小公子自己做的? 可不是嘛?小公子亲自下的厨。 哟,这回陛下可有口福了。 安祁进去的时候看见玄安帝正埋着头,听见门口的动静连头都不抬一下。 他走近了些,喊:陛下。 玄安帝闻言抬起头,看见是安祁以后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他还以为安祁起码得晚上过来找他,没想到下午就来了。 怎么过来了,不是在上课吗?玄安帝说着伸出手示意安祁过来。 安祁端着托盘几步走过去,刚刚放下,手臂上就被猛地一拉,随即整个人跌进了玄安帝怀里。 是想朕了? 安祁脑子里灵活地转了一圈,回答地乖乖巧巧:嗯,我想陛下了。 现在倒是挺坦诚的。玄安帝瞅他一眼,心中默道。 那是什么?玄安帝视线扫向一旁的面条,又问。 安祁当即从他怀里蹦出来,落到地上将碗摆到他面前,说:这是我为陛下做的面条,陛下辛苦了一下午一定是饿了,您尝尝嘛 玄安帝看着这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面,又拿过安祁的双手仔细看了看,没发现有哪里伤着了才拿起筷子。 玄安帝吃东西很讲规矩,食不言,就算是吃着面条也是优雅得很。 不过吃得也快就是了,安祁看着他没两下就吃完了,站在一旁想说什么最后又没开口。 他好像也有点饿了 最后玄安帝吃完擦了擦嘴,扭头看见安祁正在一旁拿着期待的眼光看着他,装作没看见,说:味道一般。 安祁有些不开心,哦了一声去收拾碗筷,还没碰上就被玄安帝拦住了,然后看见玄安帝起身,抱着他往里间走。 陛下?安祁被抱到里间自己睡过的软榻上,躺下的时候还有些莫名其妙。 玄安帝的视线掩在黑暗里他看不清,只知道他身上的气息一如既往的冷冽。 他说话了:安祁,怎么想着来见朕? 安祁一愣,微微低了眸子,说:想陛下了 既然想朕,为何之前不来找朕? 安祁说不出来,难不成告诉他之前压根没想到这件事? 玄安帝压低了身子,整个人伏在安祁上方,又问他:朕若不去叫人送那盘点心,你是不是就不会想起还有朕这个人。 他的话透着股寒意,安祁听着有些心虚又慌乱,虽然话是没错,但是哪能说得这么直接。 安祁伸手推了他一下,自然是没推动,反而还让玄安帝更靠近他了,呼吸落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朕在问你话,为何不答?玄安帝略一抬头,安祁的耳垂就吊在自己眼前,他顺势叼住,轻轻咬了咬,沉声问他。 啊耳垂被咬了一下,安祁猝不及防地惊叫一句,黑暗中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自己肯定已经红了脸。 玄安帝自然知道安祁是多么害羞的一个小孩,但是两日不见他也不见他来主动找自己,所以才想了个这种办法来提醒他还有自己这么个人在,他本以为最早得要等到晚上才会见到安祁有行动,没想到安祁还能给他个惊喜。 -- 第37页 还做了碗面端来讨好他,也不知道是学聪明了还是真的想到了点别的什么害怕的东西。 但是安祁都自己送上门来了,他又哪会有拒绝的道理?不尝点甜头自然说不过去。 等到玄安帝的甜头都尝完了,安祁也瘫在软榻上彻底软了下来。 玄安帝收拾好衣衫,将被子盖住他,叫人拿水来。 水和帕子拿来了又把人都叫出去,他掀开被子,拧帕子给安祁擦身。 安祁晕乎乎的看上去疲惫极了,玄安帝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乖,累了就睡会儿,朕在这儿呢。 擦到腿间的时候借着昏暗的光,玄安帝看见那处娇嫩的皮肤被磨出了些许红痕,他心里啧啧叹了两句,又叫人拿来了药膏。 安祁倒是睡得好,被玄安帝抱回了太和殿也不知道,等到晚饭的时候到了才被喊醒。 安祁被喊醒的时候还有些倦怠的懒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玄安帝的脸在自己上方,动作快过思绪猛地扯着被子将脑袋盖住,羞于见人。 玄安帝略一挑眉,不紧不慢地叫他出来。 安祁在被子里使劲摇头,虽然玄安帝看不见,但是通过被子的动静还是能瞧出他的拒绝。 于是直接上手了。 安祁被连人带被地抱起来,被子是轻薄的款,裹在安祁身上丝毫不显得臃肿,只是他被抱着就不得不将脑袋伸出来,于是探出了头。 头发有些乱,气息也不稳,眼睛还不敢看他。 这有什么好羞的? 玄安帝重新将安祁抱坐到床上,安祁缩着脑袋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张红扑扑的脸。 肚子不饿?玄安帝弯腰将他头上盖着的被子拿开,说完便看见安祁略有些委屈的小脸。 当然饿了,下午的点心他都没吃两个,又盘算着要给玄安帝煮面条吃费了些力气,后来、后来又想到这里,安祁看了眼玄安帝,他是头一回和别人这么亲密,可是陛下看着就和没事人一样。 也对,他是皇帝,虽未立妃,可是那么多女人和双儿都上赶着给他生孩子,他又不缺自己一个,那动作也像是很娴熟的模样,定是与旁人有过。 第三十五章 比较 道理他都明白,可是心里就是不舒服极了,那点不舒服也被玄安帝看出来了,被扣着下巴抬起了头,问:怎么了?还痛着? 安祁摇摇头,伸手抱住他的手臂,一副依恋的模样落进了他的怀里。 玄安帝自然不可能放过送上门的安祁,刚作势要亲,外间传来了苏白英的声音,告诉他们饭菜上好了。 玄安帝还是亲了亲他,立马就松开了,走吧,要朕抱你去吗? 安祁拒绝了,牵着他的手跟着他往外走。 晚膳又被喂了一碗药膳汤,虽然味道不错,但是他也不能每日每顿都喝一碗啊,不腻吗? 安祁不敢提,乖乖把汤喝完,听见苏白英在一旁笑道:小公子最近见是胖了些了。 是吗?玄安帝狐疑地看着安祁,又上手去捏了捏他的脸,说,白白胖胖的最好。等再养些时候就可以吃了。 安祁也捏了捏自己的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些薄薄的软肉他居然胖了!!! 那长高了吗? 他站起来,却没什么可比较的东西,看了一圈看着玄安帝不动了他记得之前自己也就比玄安帝矮了一个头多一点,那现在呢? 玄安帝被他看着也不打算起身,戏谑地看着他究竟要做什么。 安祁走到他面前,琢磨了一阵,等周围的人都退得差不多了才行动起来。 他直接跨坐在了玄安帝腿上玄安帝之前一直都抱着他,也不是他想要抱抱,实在是玄安帝把他当小孩儿似的抱来抱去的。 他记得之前被抱着是比他矮了这么多 安祁做了个手势比了一下,在玄安帝狐疑的视线之中高兴地跳到了地上:陛下,我长高了! 玄安帝这才知道他是在比什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笑道:若是真的只长胖不长高你就要哭了。到时候就是个小肥球,说不定一戳就要哭。 安祁开心的不得了,晚上玄安帝拿了文书在太和殿处理,他就在一旁的小书桌上练字。 下午先生留的字他说了晚上再写,可是下午经历了那种事,何况两个当事人就在一间屋子里,安祁哪里还有心思练字啊? 他执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最后也不知写了个什么,眼睛时不时地就会瞅向玄安帝的方向,害怕被看见就每次都用余光去看。 夜色渐深,脑子里也开始乱想了。 诚然,玄安帝长得实在俊美,棱角分明又不失威严,许是带过兵上过战场,身上带了些杀伐果断的气质,安祁虽没见过他上朝的模样,但是也是被他凶过的,他还记着玄安帝逼他喝药的事情呢。 陛下长得如此俊朗,为何迟迟不肯立妃呢?本以为是他有隐疾,可是今日一看,全是笑话,哪儿来的什么隐疾啊?分明是好的不行。 那为什么不立妃啊? 你再不认真写,朕就让先生给你加重课业,反正你也整日闲得慌。玄安帝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没往他身上看,语气淡淡的,又不像是在开玩笑,安祁立马认真了些。 -- 第38页 可是一认真下来就觉得自己的字越看越丑,歪歪扭扭的,像条虫子。 他再写了会儿,停下来的时候见玄安帝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于是拿了纸笔过去,站在书桌旁去看玄安帝写的字。 玄安帝知道他在自己旁边,闭着眼睛没搭理他,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终是睁开眼,于是看见安祁站在自己右侧,正照着他的字一笔一划地写。 安祁不知道的是玄安帝写的都是朝廷的奏折,旁人不能翻阅,他虽认不全所有字,但是看了就是看了,规矩摆在那儿,玄安帝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皱着眉正要说什么,却看见安祁一脸喜意地拿着桌上自己刚写的字给他瞧:陛下你看,我是照着你的字写的,像吗? 玄安帝看了那张薄薄的纸上被墨迹浸湿的地方,又看看安祁脸上的笑,刚刚的那点在意瞬间就烟消云散了,眼中只看得见安祁一人。 他笑了,眼中流露出一个意思属实不像。 他虽没说话,但是安祁能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撇着嘴不开心了,仔细看看两个字形,嘀咕:我觉得挺像的嘛 怎么想着临摹朕的字了?自己写得太丑看不下去了?玄安帝抱着他笑话道。 安祁没否认他,只是说:陛下的字和先生的字都好看,我想都试着写写看,想知道谁的更好写一点。然后以后就照着他的字写就行了。 玄安帝却问了一句别的:都好看?那谁的更好看?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于是安祁也就顺口答了:先生的 瞬间安静了。 安祁也察觉不对劲,正要说什么补救,又听见玄安帝提高了声音说:原来云无许的字在你眼里才更好看啊,看来与他相处几日倒是比朕熟了。说着,松开了扣住他腰的手。 安祁急急忙忙说:不、不是的陛下的字自然最好看,可是我写不来那种大气的字,云先生的字小家子气,我学得快些。 他说完就去瞧玄安帝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就直接上手拿他的手掌重新放在自己腰间,又说:陛下您别生气嘛,安祁以后都学写您的字,云先生的字一点也不好看,真的! 玄安帝看看那张纸,视线又转回到他脸上,还是放过了他:朕在逗你玩儿呢,没生气。 安祁贴着他,松了一口气。 玄安帝又将他转了个方向,后背贴着他,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教他写字。 安祁小声开口:陛下也这么教过信阳公主吗? 玄安帝笑了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信阳她可比你聪明,不至于写不来字要朕来教。 安祁听了没立马回答,好一会儿玄安帝才听见他沮丧地哦了一声。 不过。玄安帝侧过脸亲了亲安祁,说,你这个小宝贝也不笨,还知道说好话哄朕开心。 安祁又红了脸,手上不由得用了力,纸上留下一团墨迹。 他才没哄。 第三十六章 纸鸢 三日后就是宫中开课授学的日子,安家的婚事还没办妥,倒是丞相府答应了可以叫安怀瑞先去宫中,也是因为自知理亏。 连着两日,大夫人为他这个宝贝大儿子准备了不少东西,安怀瑞一副心安理得的做派,全然不在意安落云因为这事儿在家里发疯。 儿子啊,你在宫里一定要和别人打好关系,多认识些人,日后对你、对咱家都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大夫人笑眯眯地朝他道。 安怀瑞躺在椅子上一脸惬意:知道了母亲,你儿子聪明着呢。 大夫人看他一眼,又低着头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落云怎么样了,我这两天都不敢去看他,待会儿我去找他说说话。 安怀瑞点点头,微微眯眼睛:是啊,母亲,你可得把落云的一颗心收回来,万一他学着安祁那混账东西跑了,到时候遭殃的就是整个安府上下了。 大夫人被这一提醒也反应过来了,没错,现在这节骨眼上,万万不可再出什么岔子了,落云也是个不安生的主,还是看紧点好。 安落云的确存了要跑的心思,可是还没等他下定决心就发现自己已经不能随意走动了,然后是大夫人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让他安心待嫁。 笑话,他能安心吗?他巴不得安景云嫁过去。 - 小公子,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等到明日奴婢直接带您过去。苏白英看着收拾好的明日要用到的笔墨纸砚,朝安祁笑道。 安祁恹恹地哦了一声,又道了句谢,看着像是精神不好。 苏白英有些奇怪明明昨日知道今天云先生给他放了天假还开心的不行,怎么现在就像一朵蔫儿掉的小花了? 苏白英凑上去问他:小公子是无聊了吗?要奴婢陪您玩会儿吗? 安祁愣了愣,看着她摇摇头,又把头垂下,盯着地上的草不说话。 苏白英又说:陛下上完早朝就会过来的,小公子您再等等吧。 安祁哦了一声,忽觉一阵凉风吹来,一片树上的叶子落下来,掉在地上。 -- 第39页 距离他被玄安帝捡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玄安帝对他那么好,给他吃、给他喝、还让他上学,虽然万般好,却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在安府的那段日子才和做了噩梦一样,可若是没有那些日子,他又哪里会遇到玄安帝呢?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许多,突然听见苏白英说:起风了小公子,您若闷得慌的话不若奴婢陪您去放纸鸢? 纸鸢? 安祁来了些兴致,问她:哪里去放纸鸢啊? 苏白英笑说:小公子您整日不是在太和殿就是去兰亭,自然不知道宫里大着呢,御花园那边您还没去过吧,那里有个高处平地,正适合这种放纸鸢的日子。 安祁犹犹豫豫:可是我们没有纸鸢啊 有,怎么没有?苏白英叫小宫女去拿风筝,告诉他,陛下说了,怕您无聊,就让尚衣局的人做了点小玩意儿给您,都在库房里放着呢。 安祁看着她们拿来了一堆小玩意儿,有些愣住:这都是 都是陛下吩咐给您准备的。苏白英说,陛下还说宫里玩乐的东西太少了叫宫人们去宫外准备点呢。 安祁拿起一个九连环仔细打量了一下,觉得有些新奇他从来没玩过这种玩乐的东西,还挺新鲜的。 接着又看看左手边摆着的纸鸢是个鹰的模样,竹编和画上的图案都很细致。 小公子,要去吗?苏白英见他很喜欢的模样,忍不住问了句。 安祁收回手,瞅瞅门外,朝她道:那我们就去玩一会儿哦,等一下陛下回来了我们就要回来。 是,小公子。 苏白英将他带到御花园的小高地上,吹着凉风,他不太会玩儿,所以苏白英教他,不一会儿上手了就自己一个人跑开,一时之间,御花园中尽是欢声笑语。 李季清是来宫里找玄安帝的,知道他还在上早朝就准备先去御书房外等着他西戎最近的活动又开始频繁了,像恶心人的老鼠,在边疆骚扰一阵又退下,来往几次虽没打起来,但是总是提着精神防备也吃不消。 他想着来找陛下商量商量对策,看看是否需要出兵打压一下,走到御花园的时候却听见了欢笑声。 他知道玄安帝没有立妃,在这宫里敢这么玩闹的也只有那位信阳长公主,本来都打算不去理会装看不见,却听见宫女在喊。 小公子,您别把线放长了会断的。 小公子是谁? 李季清看向身边跟着自己的下属,见他也摇摇脑袋,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刚准备不管,又听见那边喊着线断了。 线的确断了,安祁听见苏白英说的时候刚准备把线收短一点,没想到四周忽起一阵大风,线也就被搅断,纸鸢顺着风落到了高树上。 安祁站在树下看着,两个小太监去拿杆子了,他和苏白英对视一眼,都叹了一口气。 站得比较远,可是李季清还是看清了安祁的脸,心里一震,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偏了个方向,朝着安祁那边走去。 安祁一门心思在树上,自然没注意到有人来,可是苏白英却看见了,她站在安祁身边,朝他说了一句:小公子,李将军在朝咱们这儿来。 李将军?什么李将军? 安祁闻言看过去,见是一位青衫打扮的人,长得英武挺拔,容貌也颇为俊逸,此时正缓步朝他走来这是李将军? 李季清走到安祁面前三步远的位置,见安祁迟迟没给自己作礼,心里有些吃惊,他刚刚可是看见那宫女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应该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才是,现在不行礼,莫不是比他身份还高? 他放下心思,行了个拱手礼:在下刚刚看见这纸鸢断了线,现如今又在高处,不知可需要帮忙? 他一行礼安祁也不好不回应,也就回了个礼,又说:多谢将军,不过他们已经去找杆子了,不用麻烦您。 安祁说话声音有些轻,像是不敢劳烦他。 李季清却直接说:不麻烦。随即脚蹬上树,片刻就将树上的纸鸢拿下来,在安祁惊愕的眼神中递给他。 安祁愣愣地接住,脑子里还在回想他刚刚的动作这就是习武之人吗? 啊谢谢安祁接过纸鸢道了声谢,却看见那人还有话说。 在下李季清,不知公子是哪一家的,姓甚名谁? 苏白英何其精明,一眼就瞅出了不对劲,这李将军眼神怪得很啊,像是看上了小公子。 安祁摆摆手连声道:没没没、我不是哪家的 苏白英躬身行了个礼,垂着眸道:李将军,小公子还赶着回太和殿,就不和李公子在这儿多言了。 李季清有些没反应过来,等人走远了才扭头看着自己的下属,问了句:她刚刚说太和殿?那不是皇帝的寝宫吗? 下属也听见了,半天反应过来,犹豫道:属下听说,陛下一个月前从宫外抱回来一个双儿,之后一直住在太和殿的,莫不是那就是那位小公子? 李季清也听说过,不过当时没在意,现在看见安祁,他心里有些遗憾,转头叹了一声,朝他道:走吧,咱们也得赶去御书房了。 -- 第40页 安祁跟着苏白英回了太和殿,玄安帝还没回来,他却有些奇怪,问她:苏姑娘,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苏白英给他倒了茶水,说:小公子,那李将军一看就是对您有意思了,奴婢要不直接告诉他您是陛下的人,说不准他还得问到您家里有几口人呢。 啊?安祁呆呆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我长得这么好看吗? 苏白英突然笑了:小公子您自然是好看,奴婢可没见过其他的像您这般好看的人儿。 安祁被说得有些脸热,埋着脑袋嘟囔一句:谁说的,陛下就好看,比我好看 苏白英没听见他的话,又说:陛下现今还没过来应是有人耽搁了,小公子您要不先自己玩一会儿? 安祁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九连环。 - 玄安帝去御书房见到了在门外等着的李季清,却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眉毛一挑,叫他进去。 李将军找朕是因何事。玄安帝看着桌上昨日晚上被安祁写的纸张还在,面上带了笑。 李季清正经了几分神色,告诉他西戎的事儿。 玄安帝听完嗤笑了一声,说:朕当年带兵打仗时西戎签订了协约说十年不犯我朝,没想到如今不过十年之半,西戎竟又有胆子来了。 也罢,既然他不将协约作数,那就打,打到认命为止吧。 李季清自然知道玄安帝带兵时是如何杀伐果断,现今听他说完这话还有些心悸,于是答应下来这件事。 然后又想到刚刚看见的安祁,犹豫着还是问了一句:听闻陛下从宫外带回来的一位小公子如今正住在太和殿? 玄安帝刚刚还和善的眼神瞬间变了,他看向李季清,没说话。 第三十七章 把他气哭 他不说话李季清只好再继续说下去,只不过言语有些犹豫,缓声道:臣刚刚来时途径御花园,起风时见一素衣小公子,后来听他身边的宫女说他住在太和殿他看向玄安帝古井无波的脸,继续道,臣猜想,他应该就是陛下带回来的那位小公子了。 玄安帝听完,笑了声,没急着回他的话,而是问向一旁的海德:小公子今日去御花园了? 海德躬身回答他:回陛下,小公子身边的宫女说是今日有风,所以苏白英带着小公子去放纸鸢了。 他这么一说玄安帝倒是明白了:是前些日子朕叫尚衣局做的那些? 是,陛下。 玄安帝又吩咐了句:叫御膳房煮碗姜汤送过去,吹那么大的风,他身子不好万一着凉了。 海德应了声,走到外边叫了个太监下去吩咐。 他们的对话旁若无人,李季清站在一旁听完心中不由得大惊他道陛下若是看上了直接纳了妃就是,可是既迟迟不纳又万般关切,陛下莫不是打算 还没想到那儿呢,他又听见玄安帝跟他说话了。 安祁年纪小,爱玩乐是常事,你下次若看见了,走远些就是,别打扰他玩儿。玄安帝这话说得一点道理都没有,可是他语气又不容抗拒,眼神冷淡淡的,叫人看了心里发毛。 李季清还以为自己那些刚刚掐灭的心思都被看出来了个干净,急忙应道:是,臣遵旨 没别的事儿就出去吧,朕也该走了。 等到李季清走出去消失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玄安帝才从椅子上起身,走出去:回太和殿。 安祁等了一会儿就听见门口有人传话说玄安帝过来了,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心虚,刚刚还咬在口中的一小块糕点立马就掉下去了,他也没来得及管,拍拍手掌和衣服,一副拘谨的模样乖乖站在一旁。 苏白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来得及问就看见玄安帝正迈着步子进来了。 玄安帝一进门便屏退了周围的宫女,见安祁站在一旁,于是走过去。 安祁眼神紧张,甚至不太敢去看他,也许是刚刚苏白英那句话惹得他心里提防着,就在安祁以为他会跟自己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见玄安帝直接绕过自己去了左边的小书桌。 玄安帝好整以暇地坐着,这桌子上摆了些安祁练的字,一如既往的不好看,他只瞥了一眼就不再看第二眼。 没一会儿,他看见安祁挪着步子慢悠悠地朝他走来,等走到他面前,又轻轻拉扯他的衣袖。 撒什么娇,站好了。玄安帝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了一句。 安祁以为他在凶自己,茫然地撒开了手,站着不动了。 玄安帝没有凶他的意思,顶多就是自己的宝贝被被人觊觎了有些不高兴,坐了一会儿又看见安祁不明就里的小表情,啧了一声,问他:刚刚放纸鸢去了,可玩得开心? 安祁点点头。 他又问:那可曾遇到了什么人? 安祁看着他:遇到了一位李将军 哦?玄安帝看着他,都说了些什么? 安祁想了想,告诉他:那位李将军问我名字,还问我是哪家的。 -- 第41页 玄安帝听完,笑了下,你怎么答的。 安祁觉得他生气了,可是自己也委屈,他又没做错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于是斟酌着告诉他:我没答,只是苏姑娘告诉他说我是太和殿的人。 玄安帝听完,半晌没回应,手指敲着桌面,一下一下地,安祁站在他面前就和等待受刑似的,但是只等了一会儿就听见他说:先过去,把姜汤喝了。 说完,门外正好是宫女在说御膳房送来了姜汤。 安祁扭头看了他一眼,自己走到那碗宫女拿着的托盘面前,单手拿起碗,小口小口地喝,姜汤里面加了红糖,喝起来又甜又辣,实在说不上是好喝,但是安祁把它都喝完了,喝完还差点呛到。 他又走到玄安帝面前,拿刚刚咳嗽过现在泛红的眼睛看他,乖乖站在他面前,不说话。 玄安帝伸手把他抱进自己怀里,手掌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今日风大,你出去吹那么一会儿万一又染上风寒了怎么办?日后小心些,这种天出去的时候多穿点。 安祁闷闷地嗯了一声,眼睫垂下。 又被玄安帝扣着下巴抬起头,指腹摩挲着他的皮肤,问他:怎么,你还不高兴了? 安祁没答话。 玄安帝不由得加重了力道,语气严肃:安祁,说话。 安祁眉毛一皱,明显是被捏痛了,眼睛又红了一圈,看得玄安帝手上放松了力道,随即便听见安祁说:陛下要安祁说什么? 玄安帝松了手,皱着眉看他。 陛下问我高不高兴,明明就是陛下自己不高兴,把气撒在我身上。安祁眼睛里憋着泪,声音带着哭腔,说话的语气却很倔强,我又没做错什么,李将军问我话的时候我敢不答吗?答都答了陛下要我怎么样?又不是我想看见他 他发这一通脾气倒是把玄安帝说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反应过来,见安祁要推开他从他身上下去才来了精神,紧紧扣住他的腰,安抚着他道:好了好了,是朕不对,朕乱发脾气,朕不应该,莫哭了。 安祁就要哭,不仅要哭,还要把他哭得应对不了。 安祁的哭声传到了外面的宫女太监耳中,众人听了都是心里一颤,小公子平日里待人很好,陛下也宠爱他,哪有这般哭过的时候? 陛下欺负他了? 安祁哭得难过极了,泪水和下雨似的一滴滴掉下来,玄安帝应接不暇,只好去拿帕子给他擦眼泪,他这边动作一歇下来,安祁看准机会就要从他怀里挣脱,刚下地,没走两步又被玄安帝攥着手臂拖回来。 随即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玄安帝直接将他打横抱起一步步走到了里间。 安祁屁股落在了床铺上,眼睛却还冒着泪,他抽抽噎噎地看着玄安帝没说话。 玄安帝俯身想亲他又被他躲开了,他叹了口气,轻声说:是朕不高兴,胡乱撒气了,朕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安祁受了委屈更是要哭,被哄着也没了脾气,伸手拉着玄安帝的衣袖想让他抱抱自己。 于是玄安帝也就顺着他的意把人抱起来,又继续哄:好了别哭了。 安祁好半天才憋住眼泪没再哭了,趴在玄安帝怀里硬是不给他看自己。 玄安帝无奈地等了一会儿,想说点甜头给他,又想起他已经在宫里闷了一个月了,于是顺口说:朕下午带你出宫去玩儿好不好? 安祁愣住了,呆呆地撑着他起来,两只泛红的双眼瞅着他,哑着声问:我、我可以出宫? 玄安帝凑过去轻轻吻他的唇,在他紧张抿起的双唇上舔了一口,说:怎么不可以,但是得跟着朕,不然走丢了朕就不要你了。 安祁抓紧了他的衣服,又问: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现在时候还早,我们下午些时候再去,晚上宫外的街道上都点着灯,我们去吃个饭,再逛一会儿就回来。 安祁点着头答应了,自己擦干净眼泪。 玄安帝亲亲他的脸,又问他:带你出宫去玩儿,可以原谅朕了吗? 安祁偏头去看他,嘟囔着:这不还没去吗 那朕带你玩儿完回来,你就该原谅朕了,不许再哭了。 安祁犹犹豫豫,最后还是瞪了他一眼,说:你也不许再欺负我了。 玄安帝捧着他的脸,亲了亲刚刚被自己捏疼的下巴,说:以后都不这样欺负你了。 两人的小打小闹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安祁想着他能带自己出宫去玩儿也就期待了一上午,一会儿就要问一句什么时候去。 玄安帝被问着那么多遍也不嫌烦,吃饭之前答一句,吃饭以后还要答一句,看安祁精神劲儿好,便拉着他去御书房让他练字。 安祁抖抖纸张,默默道:先生都说让我放假了 玄安帝笑着拉他到自己身上坐着,说:那你别写了,朕给你讲故事,你耐心点儿听。 安祁果真耐心,坐在他大腿上没怎么乱动。 可是这点反应很快就没了,玄安帝顺眼一看,当即看见安祁已经睡着了,想抱他去里间睡,可是到了里面自己又觉得舍不得撒手,沉思了一会儿,干脆叫人拿了床薄被,三两下裹住安祁,就着抱他的姿势让他在自己怀里睡着。 -- 第42页 御书房里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更放轻了步子,添茶的人将茶杯拿到一旁,添完茶水再端回来,好在今日没什么大臣来找玄安帝说事,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见到这一幕。 等怀里的安祁突然动了一下,玄安帝也放下笔,将他喊醒了。 安祁在他怀里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视线清明起来时便看见玄安帝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晕乎乎地问了一句:陛下我们要走了吗? 玄安帝被他睡得大腿都麻了,将他抱起站在地上,见他还在往四处倒,又按住他说:去洗个脸清醒些,若是不清醒过来,朕就不带你出去了。 安祁立马直起身,嗯了一声,朝门外走。 第三十八章 放花灯 洗了脸以后玄安帝带着安祁回去太和殿,苏白英拿了两套常服递给他们,那动作,格外娴熟。 安祁忽然想起,那日在南山寺自己也是看见的玄安帝穿着常服,莫不是他经常出宫?还有那日,他去南山寺做什么? 他从未想过这些问题,现在想起了也就顺势问了问。 玄安帝在他腰上别了个玉佩,闻言笑道:那日啊 那日是专门去把你捡回来的。说完,他轻轻捏了捏安祁的脸,转身收拾自己的衣服。 骗人。安祁半点不信,他哪里会知道自己那天会在南山寺,还不都是巧合? 尽会骗人! 玄安帝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听见安祁不信也就神情自若地撤下头顶的金冠换了一顶普通的玉冠。 不着急么?再晚出去就吃不上晚饭了。 安祁瞧了一眼外边的天色,正明亮着,哪里晚了? 等到着装收拾好了玄安帝就牵着安祁往外走,安祁也颇觉兴奋的模样,东瞧瞧西看看,等上了出宫的马车安祁才稍稍消停下来。 安祁竟第一天知道皇宫有这么大,坐着马车要出门也得等近一柱香,况且南天门的守卫颇严,平常人也出不去。 玄安帝将安祁朝外探的小脑袋扭了回来,将他揽回自己身边:在看什么看那么起劲儿? 安祁岔开话题,问他:陛下,我还从未去过宫外逛过,那宫外可有什么好玩儿的? 玄安帝低头看了他一眼,道:别的倒不会,这转移话题的功夫不知是和谁学的,有模有样的。看着安祁朝他笑笑,又说,宫外也没什么好,闹得慌,不过待会儿带你去尝尝四方斋的饭菜,你和宫里御膳房的比比看。 安祁哦了一声,将视线重新转回窗外。 马车缓缓出了城门,从寂静踏入喧嚣之中,最后停下来。 爷,到了。门外是侍卫的声音,叫的是玄安帝。 安祁一愣,随即将目光看向玄安帝,靠近了他,不怀好意地软着身子贴在他身上,叫了声:爷叫得玄安帝直接酥了半边身。 玄安帝嘴上默念了句什么,眼神警告地看着安祁。 安祁却恍若未见,又娇气地问了一句:爷,您是爷,那安祁是什么啊? 玄安帝单手扣着他的手腕将人提到自己身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话的语气却颇为淡然:你再这么喊一声,朕立马叫人回宫,那日在御书房尝到的好滋味朕也不介意再尝一次。 似乎是被人勾起了羞怯的记忆,安祁立马就红了脸,不敢去看玄安帝,只挣扎着动了动,慌乱道:陛下、到了,咱们快下去了 怎么叫的?玄安帝将他拉回来,问了一句。 安祁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见他答不出来,玄安帝便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记住了,朕是你的夫君。言罢,他便拉着安祁下马车。 安祁落了地思绪还绕在那句夫君上面,久久回不过神。 哟,这位爷,您来的不巧了,今日四方斋的位置已经满了,您看看要不定个时间,改日再来?店小二急急忙忙跑来,说完这一句便看见玄安帝身后的安祁,觉得没印象,看穿着长相倒是富家出来的,态度也放端正了些。 安祁还以为今日吃不到,有些气馁,可是又看见前面的侍卫递了一个什么东西给那店小二,那店小二看见了,神色变得严肃了些,立马就转了话头,恭恭敬敬地请他们上楼了。 坐进了楼上靠窗的包房中,安祁被玄安帝带到一旁坐着点菜,声音传到了那店小二耳中。 这个好像看着名字不错。 那就来一份。 这个好像也好吃 那就都点。 安祁没怎么管他,自顾琢磨着最后点完了菜,又听那店小二说:客官您来我们这四方斋可一定得尝尝咱们这麻辣兔头,这可是招牌呢! 安祁点点头,又叫了一份麻辣兔头,见那店小二笑着走出去才扭了头去看玄安帝,却看见玄安帝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低下了头,心道:怎么了嘛,刚刚你自己说让我点菜的。 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玄安帝宠溺似的摇头笑了笑。 安祁耳朵尖有些红,自己跑到了窗边去看楼下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 少爷,夫人说了让您这段时间少出门,您这说话的正是丞相府家的家仆,而他口中的少爷正是李伯磊。 -- 第43页 李伯磊手一挥,脸一皱,怒气横生:谁叫你管那么多了?跟着本少爷就行了废话那么多说着,他不经意将视线望到了楼上,这一看差点口水没留下来不正是安祁站在窗边的身影么。 好个绝妙的美人儿啊!身段如此好,脸蛋也长得如此趁他心意,还正巧被他看见,这不是天公作美是什么?只不过瞧着好像有点眼熟? 那家仆见他神色有异立马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楼上,果不其然瞧见了长相颇为出众的安祁,顿时明白了他心中所想,脸色一变,提前一步拦住他:不行啊少爷,再过半个月就是您的成婚的日子了,这时候若是传出不好的事儿,到时候丞相大人定会怪罪的! 滚开!你什么东西啊!李伯磊气势汹汹地推开他,叫着身后跟着的小厮随他进去四方斋。 安祁听见门外有动静还以为是上菜的来了,可是又迟迟等不到他进来,不一会儿只听见门外传来一道男声在说:里面的小公子啊,本少进去只是想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呗。 安祁愣愣地望着门。 玄安帝停下喝茶的动作,偏头看了安祁一眼,杯子不重地落到了桌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句淡淡地:丢出去,打一顿。 屋内的侍卫应声打开门出去。 安祁听见门外传来了刚刚那人的叫骂声和惊呼声,房间不隔音,他听见那人自称丞相之子。 安祁瞬间变了脸色。 当初他并没有告诉玄安帝他被安家卖给丞相府这件事儿,后来也不敢和玄安帝提,现在猝不及防碰见了他心里一阵惊慌,那丞相之子为什么要来找自己?莫不是认出来了? 应该不至于吧,他又没和他见过面,哪能这么容易被认出来? 所以只是一时兴起? 安祁的思绪很乱,可是头顶突然传来一股力道,抬头一看,是玄安帝在轻轻摸着他的脑袋,不过片刻就抽回了手,那手顺势滑到了自己耳侧,安祁听他说: 你夫君就在你身旁,你怕什么?玄安帝揉了揉他的耳垂,那泛红的一点红得更加清晰,他又强调了一句,嗯?你怕什么? 安祁被他说的眼睛都酸了,心里软软的想要离他近一点,这点小心思很快就被玄安帝看出来,于是也顺他心意抱他到自己腿上坐着。 安祁脑袋靠在他胸前,答了一句:我不怕。 门口的声音渐渐消失了,等到门再被敲响的时候是店小二送菜来了。 安祁不好意思地从玄安帝怀里起来,坐到了他身边去。 听见玄安帝说:若是在宫里,朕就可以抱着喂你吃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要你喂了? 朕想宠你,你不要?玄安帝让门外的人进来,本以为安祁会对这句话不作回应,却又看见他垂着眸子小声说给自己听。 他口中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要的。 玄安帝笑了笑,将筷子递给他:好,你要我就给。 这顿饭吃得安祁面红耳赤,在宫里吃了一个月,就没一天吃得像今天这般心惊胆战。 明日云无许就开始授课了,到时候你得早起知道吗?玄安帝夹了块肉放进他碗里,继续说,虽说下午不上课,但是你不比别人,睡了午觉以后自觉点来朕的御书房,知道吗? 安祁点点头,应了一句。 待会儿再陪你去逛逛,想放河灯吗? 河灯? 就是把你的愿望写进灯中,让灯顺水而流。 安祁一副天真模样地看着他,问:这样愿望就能实现吗? 玄安帝没敛住笑意,说:那就要看你心诚不诚了。 果然,吃完饭他们出了四方斋的楼时天已经黑了,四处亮起了灯,人也多了起来。 安祁没见过的东西多,见着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都想去看看,玄安帝也就陪着他一起,人多怕他走散便在宽大的袖子下牵着他的手。 这就是河灯吗?安祁拉着他走到了河边,有些小摊贩在卖河灯,长得都差不多,荷花模样的。 小公子要一个吗?往这河灯上许愿,老天爷能看得见嘞! 玄安帝弯身拿起一个,问他:要不要去放一个试试? 安祁点了点头,见他只拿了一个又问一句:您不要吗? 那摊主也说:对啊对啊这位爷,您和您夫人一起放,还能许两个愿呢! 安祁听他说完就红了脸,想反驳什么,却又见玄安帝都没说话自己也就不再开口。 玄安帝拿了两个,半抱着人走到河边。 河里放灯的人很多,他们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安祁正背着他在纸上写着什么,转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玄安帝本不好奇他写了什么,却对他的反应很好奇,于是调侃着问了一句:许的愿和我有关? 才不是! 安祁否定得很快,似乎是被猜中了心意。 您不写吗? 玄安帝没什么心愿需要老天爷帮他完成,闻言只说:我的愿望老天爷帮不了。 -- 第44页 安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弯着身走到河边去,手里的河灯荡开水面起了一层涟漪,又被水流冲向前方。 玄安帝扭头看了身后的侍卫一眼,那侍卫立马明白,躬身下去。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玄安帝牵着安祁,走吧。 第三十九章 由不得他逃 安祁玩累了就困得慌,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他上了马车就趴在玄安帝大腿上昏昏欲睡。 玄安帝见他那模样觉得好笑,低下头凑在他耳边和他小声说话,又被安祁缩着脑袋躲开。 睡吧,不闹你了。玄安帝说着,拉开了帘子叫人走静一点的路。 等安祁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的时候鼻子里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知道自己是已经回来了,可是又睁不开眼睛,只想这样一直睡下去。 叫人把衣服拿去浴池。 宫人们依言退下。 太和殿的偏殿有个浴池,但是很少用,一来是玄安帝没那时间,二来也有些麻烦,但是现在自己寝殿多了个小家伙就不一样了,安祁娇气,虽然没求着要什么,但是自己也想给他最好的。 玄安帝看了看正殿与偏殿隔着的一道墙,略想了想,然后出门叫海德过来。 明日叫人在偏殿开一扇门,最好开大一点,以后每日在浴池送水,夜里的灯点亮一些。 海德一一应下了话,随后退下,没一会儿看见宫女说已经准备好了,然后看见玄安帝抱着安祁去了偏殿。 玄安帝让宫人们都退到外面去,抱着安祁将他放在一旁的长椅上,那椅子上垫了软垫和柔软的鹅毛毯,安祁只穿着亵衣亵裤躺在上面,看上去没有丝毫防备。山,与。氵,タ 玄安帝脱了衣服朝他走来,也替他脱了衣服,直到手下莹白如玉的身躯彻底坦露。 安祁似乎觉得冷,皱着眉头迷迷糊糊地往玄安帝身上靠。 玄安帝抱他入了水。 水是温热的,池子不深,安祁把腿伸直只到肩膀的位置,下面有阶梯可以坐着,他被玄安帝抱在身上,屁股压着大腿。 似乎是觉得环境有些不对劲,安祁悠悠转醒,眼睛还困乏着,却看见视线之中一张熟悉的脸,当即吓了一跳,手一滑就从玄安帝身上跌了下去,扑通一声落到了水里。 好在水并不深,安祁站着,脚落在池子里,回过神来却看见玄安帝脸上被刚刚他溅起的水花涂了一脸。 他急忙反应过来背过身去池边拿帕子。 你倒是睡得好,下午睡了那么久,晚上居然在马车上就睡着了。玄安帝任由他替自己擦干净脸,悠悠说了句,比三岁大的小孩还贪睡。 安祁被说得不好意思了,手肘一撤,想绕过他却又被扣住腰带回来,腰肢上缠着一条有力的手臂。 安祁玄安帝比安祁高了一个头还多,此时正贴着安祁后背,垂着脑袋放在安祁的颈窝处,深吸了一口气,又悠悠叹道。 安祁直觉有些不妙,身后那具身体比这一汪池水来得还要滚烫,更遑论腰上缠着的手正对着他腰上的肉捏捏碰碰的。 陛下安祁声音有些颤,不敢回头,脑子里彻底清醒了。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安祁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的身上湿漉漉的,像是沾了水,又像是细密的汗珠,他喘着气静待着玄安帝退出去,等了一会儿不见玄安帝有动作,脑子这时候清醒了,反应过来却立马哭了。 呜呜嗯你、你出去安祁哭得梨花带雨,眼睛本来就红,现在又一哭就更显得可怜兮兮了。他的声音已经哑了,说完这句话还咳嗽了两声,又强行压着。 玄安帝略想了一下,松开了他手上缠住的腰带,却没着急退出来,反而是捧着他的小脸给他擦着眼泪。 安祁的手重获自由,刚想推开他却又想到他之前跟自己说的话,一时竟不寒而栗,哆哆嗦嗦着不敢逃脱,自己也委屈得不行,想了想还是先求他出来。 玄安帝食髓知味地退出来,这时候安祁还软软地趴在他身上。 等了好半天玄安帝才看见安祁仰起了头,鼻子眼睛都红了,委屈又不敢言说其他地朝他低喃了一句:好疼啊 连陛下两个字都不说了,看来是被吓怕了。 玄安帝低头吻着安祁的眉眼,低声细语地哄他,一会儿说:行了不闹你了。 一会儿又说:只让你痛这一回,乖,朕给你洗洗,先睡。 安祁本来也没力气再去应他的话,闻言也就歪头睡了过去。 玄安帝给他洗干净以后便拿干净的衣物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地抱去一旁的长椅上躺着,自己也穿好了衣服。 门外守着的海德一个时辰以前就站在门口了,苏白英站在他身后的位置,两人又不是聋子自然听得见里面的动静,纷纷都在心里默叹。 小公子身子弱,陛下这么一折腾还不知道明日起不起得来呢,陛下也是头一回,说不定一激动就没留手,那又该如何是好?于是就站在门口等着,等了一柱香,人没出来,半个时辰,人还没出来,两人都惊讶地望向对方,又立马掩住自己的神色,继续等。 -- 第45页 又等了近一柱香,两人终于听见里面声音停下来了,没过一会儿便看见玄安帝抱着安祁出来,一如他这么将人抱进去的时候一般,只不过现在的安祁已经换了身衣服,整个身子蜷进玄安帝怀里,浑身上下都被包裹得完完全全,连脚丫子都不露出来。 药呢。玄安帝抱着安祁回正殿,将人放到床上的时候还看见安祁小心地皱了皱眉,于是问身后跟着的苏白英。 苏白英急忙去小架子上将药膏拿过来,递到玄安帝手上,接着便悄声退下。 玄安帝给他上药就要触碰到他那里,不过大概是真的累极了,安祁只是皱了眉头没有醒。 他将被子盖住安祁,起身去外面洗了手,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的侍卫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张折起来的纸条,恭敬地递给了玄安帝。 玄安帝接过,那人退下。 他漫步走到安祁的小书桌旁,那上面有些杂乱,想是他练字的时候手忙脚乱。 他坐下,打开了那张有些被水沾湿现在已经干了的纸若是安祁在的话他定能看出来这是自己在河边放河灯写的纸条,他本来存着天真的心思以为老天爷就算看不见自己也能心安些,没料到竟被玄安帝派人拿了回来。 那纸上是一串歪歪扭扭的字,比安祁平日里写得还要丑一些,只有一句话希望陛下日后不需要我的时候能给我银子放我出宫。 玄安帝将纸上这句话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刚刚还带了点兴味笑着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拳头将那张薄薄的纸攥紧,却一言不发,眼神漠然又可怕。 不一会儿,只见他伸手将手上的纸放在烛火上烧了个干净,随即走向里间。 安祁正在里面睡着,他累极了,盖着被子睡得颇香,丝毫不知道自己身边站着的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玄安帝坐在床边看着他,神色有些不解,他伸手触碰安祁的眉眼,绕到他眼尾的那一圈红色又像是被烫着了似的收回了手。 为什么你总是想着我会不要你?为什么老是要想着从我身边逃开?我若不要你你是不是就会毫不犹豫地走掉?不留一丝遗憾,哪怕之后再遇不见我。 安祁酣睡着,什么也不知道,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本来也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没遇到玄安帝之前他将自己强行树立得坚强,好像再苦再难的的事情压在他身上他都能支撑下去,可是遇到玄安帝之后即使被万般宠爱着他也不敢完全放心,生怕落了颗心在玄安帝身上最后吃亏的就会变成自己。 他只是在给自己想条后路,殊不知帝玄本就是他的后路。 夜已经深了,海德站在外边昏昏欲睡,可是突然的开门声惊醒了他,抬头一看,玄安帝沉默着走了出来。 陛下您?海德上前悄声问了一句,仔细看玄安帝却发现他穿戴整齐完全不像是要就寝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愣。 玄安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吩咐下去,明日起叫小公子搬去影竹园。 啊?海德一惊,没反应过来,随即看见玄安帝冷淡的神情,再不敢多言。 当日,玄安帝是在御书房睡下的,而没人陪着的安祁在第二天也早早就醒了。 安祁醒的时候天刚亮,他眯着眼睛找了一圈都没摸到玄安帝的人,心里有些不安,于是睁开了眼睛。 床上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睡着,他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刚直起身,腰间一股酸痛当即叫他痛呼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不一会儿,苏白英进来了。 苏白英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奇怪,不过安祁没怎么注意,他害怕被人看见自己光溜溜的身子,于是在床上退了几步叫苏白英把他衣服拿给他就是。 等穿好了衣服,安祁动作缓缓地下了床,他身上还痛着,但是抹了药也不至于走不动路。 他下床时还仔细往左右看了看,小声问了句:苏姑娘,陛下呢?他那么早就去上朝了吗? 第四十章 让他搬走 苏白英神色有些奇怪,被他问起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陛下昨日是在御书房睡下的。 安祁只道怪不得,只有些奇怪:有床不睡他干嘛要去御书房啊? 这苏白英一愣,说,陛下的心思也不是奴婢能揣测的。 安祁哦了一声,朝前走两步时突然吸了一口气,顿住不动了,半晌才转了头可怜兮兮地冲着苏白英说:苏姑娘,有药吗? 苏白英去给他拿药,几个小宫女进来为他洗漱,脸色都有些不对,看得安祁有些莫名。 等到苏白英再拿了药回来时,听见安祁缓缓地软声问了一句:苏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苏白英害怕他听了要哭,所以斟酌着语气缓缓告诉他:小公子,陛下他他吩咐了让您今日搬去影竹园住。 安祁听完,愣住了,眼睛盯着苏白英,好些时候才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又无措地问她:是、是为什他停下话,又默默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他被娇养了一个月,身上长了些肉,一双手白白嫩嫩的,再不见之前那种消瘦的模样。 也对,养好了才能方便玄安帝对他做昨日那种事,一直以来养着自己存的也就是那种心思,明明自己也知道,现在得到手了就可以丢了不是吗? -- 第46页 虽然知道,可是安祁还是忍不住心里难受,那种难受就像是被不透气的布紧紧缠住,既挣脱不开又呼吸不了。 啪嗒一声,地上落下来一滴泪珠珠,接着便看见安祁手忙脚乱地去接,手都沾湿了。 苏白英急得不行,忙说:小公子您先别乱想,陛下还说让人在偏殿开一扇门,许是工期过久,怕吵着您所以叫您先搬出来住这话说得苏白英自己都不信,但是她只能这么去哄安祁。 听了这句话,安祁看着她又问一句:影竹园在哪里呀 不远的不远的,就在御花园旁边,挨着的。苏白英给他递帕子。 安祁接过,软软地说了一句:可是御花园也好远啊 小公子您先不急,说不定过两天就叫您搬回来呢?苏白英看他吸了口气似乎缓过来的模样,放心了些,又继续道,今日不是云先生讲课的日子吗?小公子您先吃了早饭奴婢送您过去,好吗? 安祁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上课的事,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玄安帝吃完不负责任。 想着想着就又觉得难受,生生抑制住自己要哭的表情,朝着苏白英嗯了一声。 安祁实在是没心思去上课,要说昨日他还满怀期待今日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泼了一盆冷水,狼狈得很。 吃早饭的时候玄安帝也没过来,安祁等了一会儿直到身边的宫女提醒他饭菜要凉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提起筷子,眼睛都不敢四处张望。 整个太和殿呈现出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沉闷又焦灼。 安祁没什么胃口,放下碗筷的时候还自以为没人发觉地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空无一人。 刚刚还存着一丝莫名期待的小眼神立马失落下来,像是被沾湿了毛的兔子,那希望落空的沮丧模样叫人看了都心疼。 苏白英都不敢跟他大声说话,见他磨磨蹭蹭的似乎不愿意走,又温声提醒了一句:小公子,再不去就要迟了。 安祁跟着她走了。 玄安帝在御书房揉了揉眼睛,冷声问了一句:他什么反应。 海德想了想传话的人是怎么说的,琢磨了片刻,躬身应道:回陛下,小公子他今晨起时没见着您,还问您去了哪里,然后 朕不是要听这个,直接说重点。玄安帝停下了动作,面色阴沉沉的,看得海德立马跪下,急忙道: 小公子他哭得挺厉害,后来跟着苏姑娘去云先生那里了。 他就没说要来找朕? 这海德想想,说,没有,不过小公子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看门口,像是在等您。 玄安帝眼神晦暗,神色莫名地将视线投向桌上安祁留下的纸上,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默道:竟还有力气下地,看来下次可以考虑多来几次。 叫人去打通那道侧门,速度点儿。 是,陛下。 - 听说今日我皇兄养的那个小宠儿也要来?说话的女子看着活泼娇俏,长相也颇为明艳,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皇家风范。 见着随侍的宫女点头说是,帝锦眉毛一挑,慢悠悠朝着书院走:本宫倒是要看看,什么模样的小妖精能把本宫的皇兄迷成那副模样。 宫女有点担心了,犹豫着说:公主啊,陛下说了让您照看着他些 哦?帝锦皱眉头直言,他是什么弱柳儿么,还得让本宫上赶着去照顾他。 本宫自有分寸。 等到了地方看见姗姗来迟的安祁时,帝锦只觉得她和她皇兄一样没出息,被个弱柳模样的小妖精迷得找不着北了。 安祁跟着苏白英去皇家书院,她身边还跟了个拿东西的小太监。 这一路上苏白英一边安抚着安祁的情绪,一边又给他介绍今日来的有哪些人。 可是安祁听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苏姑娘,我认识那些人做什么?亦或者是说,他该以什么身份去认识那些人? 一个安家人? 或许那些皇家公子小姐根本不知道安家是哪个安家。 苏白英也是一愣,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问起来有些不知道怎么回,思考了一下还是说:现在认识了总不会有坏处的,毕竟要一起共学。 安祁被这个理由诓住,点了点头。 其实是因为担心安祁身子不适所以即使都快要迟了苏白英也慢条斯理地给他带路,等到地方的时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安祁,有几个还是他见过的,正如那宣若郡主还有她对面坐着的小王爷,在他们之上的座位一左一右,一个空着,另一个坐着位漂亮女子。 这大概就是信阳长公主 安祁有些着急他不知道该如何行礼,照理是该向那位公主行礼为先,但是他该怎么说? 眼瞅着安祁眼里闪过的那些慌乱,在帝锦眼里就是她的小嫂嫂在不好意思。 于是一片安静之中,只听见帝锦扬声道:是叫安祁对吗?你就坐本宫对面就是。 -- 第47页 原来信阳公主对面空着的位置是给他准备的吗? 安祁愣愣地点着头,几步就要走过去。 剩下的人纷纷好奇地看着安祁,把人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愣是没瞧出这人是哪家的。 皇城何时有个姓安的富贵人家? 巧了,你不也是姓安么?一人在后排位置与身边人说了句,怀瑞兄是叫这名儿吧 是的是的,张公子您请讲。安怀瑞刚刚恰好低着脑袋没看见前边,本也想去瞅一眼,没想到前排的张家公子突然跟他说话了,他又急急忙忙去应他的话。 那刚刚跟信阳公主说话的人说是姓安,我瞅着,你不也是姓安么?瞧瞧认不认识。 安怀瑞一面点着头,一面伸长脖子去看安祁,这一看差点没把眼睛给瞪圆了那一袭白衫,浑身贵气做派的人可不就是安家跑了一个多月之久的乡下来的那个倒霉蛋么? 怎么,难不成你还真认识? 安怀瑞一脸收不住的呀然表情看得周围几人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他自己也反应过来,收敛了些,摇摇头不说话,自顾退坐回座位上。 那小子绝对是跑掉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安祁!没错,他见过的,开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仆长得过分标致了些,后来听说是安家本家人,心里头那点邪念也就被迫掐断。 所以那小子是从南山寺跑到了哪里去?现在还能和公主平起平坐?! 安怀瑞想着些有的没的,一上午下去啥也没听,光顾着偷瞧安祁去了。 安祁脸色也明显不好,他昨天晚上被玄安帝搞了大半夜,今日晨时又起得早,还受了打击哭了一回,虽然眼睛看着与平常无异,但是嗓子还是有些哑,苏白英拿给他的药也没心思涂,所以现在屁股也痛。 他只盼着早点下课,他好想睡觉。 眼睛里看着书上的字,耳边是云先生一如既往的声音,更困了。 等到终于听见云先生说今日就到这里时安祁只觉得眼前视线都明亮了,时辰也不早了。 安祁看着人都没走,他也不好先走,倒是对面的信阳公主一直在瞧着他,他没好意思地冲人笑了笑,笑完就看见她朝自己走过来。 安祁顿时防备起来。 皇兄之前和我说你娇气,我本不觉得,今日一看,倒还是真娇极了。帝锦绕着他啧啧叹了两句,比她这个公主看着还娇,瞧瞧,这眼睛里要冒出来的是眼泪么? 竟是不好意思,羞得哭了? 帝锦再次在心中咂舌,她那皇兄果真是会捡宝贝。 第四十一章 不要他了吗 信阳公主安好。安祁执手做了个礼,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红晕褪了不少。 帝锦有些可惜地多看了两眼,又想跟他多说几句,于是问:听说我皇兄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你跟我说说呗,我皇兄是怎么宠你的? 啊?安祁被这句话砸懵了,想说点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在下安家安怀瑞见过长公主。声音清朗,略带恭敬,却直接叫安祁听完脸都吓白了。 帝锦却皱眉头看向那人,眼神不耐,用不着她说话,身边的宫女已经开了口:放肆,没瞧见公主在和人说话吗?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 安怀瑞有点着急,说:在下并非是有意打扰公主,实是这位安姓公子是在下的熟人。 哦?帝锦眼睛瞅瞅安祁,发现他神色不太自然。 安祁默默吸了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转了头看着安怀瑞:实在不好意思,在下与你并不相识。 安怀瑞看见了他的整张脸,嗤笑了一句,高声道:不相识?安祁啊安祁,安府给你吃住你就是这么报答的吗? 这边动静有些大,周围的人本就好奇,一听这话马上就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安祁看上去有些慌张,却强作镇定,直言道:在下虽名安祁,但是世上重名的多了,安公子怎知你我二人相识。 说什么你明明就是安怀瑞还要说话,一脸蛮横看着安祁就想上手去推他。 帝锦急忙给身边的宫女使眼色,那宫女是专门派来保护帝锦的,自然身手不凡,只一出手就拦住了气焰嚣张的安怀瑞:大胆!公主面前岂容得你胡作非为! 侍卫,拿下。帝锦低头看了看手指,漫不经心道。 周围的侍卫立马上前将安怀瑞按住跪下,他还在挣扎,一脸狰狞,低吼道:安祁你个小兔崽子!你等着吧等我回去就告诉老夫人,你跑得了一时我就不信谁能护着你一辈子! 还不带下去! 等到安怀瑞被带了下去,帝锦这才重新看向安祁,却看见他眼里并未消散的恐惧,心里有些奇怪,一个不知姓名的安家罢了,就算他真的是安家人那有如何,皇兄还不至于护不住他。 于是她朝安祁安慰了一句:你也不必忧心,这些事情皇兄会处理好的。 安祁觉得有些头晕,他脸色苍白地看着帝锦,反应过来匆匆道了声谢,跟着苏白英就想走。 苏白英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等离书院有一段距离了才低声问了句:小公子您没事儿吧? -- 第48页 安祁摇摇脑袋,脸白的和墙面一样,看得苏白英又慌又急。 陛下、陛下他是不是在御书房?安祁急急忙忙抓着她的手问了一句。 见苏白英点头,他又呢喃着要去找玄安帝,苏白英只好先带他过去。 御书房 玄安帝正专心致志看着大臣写的奏折,海德快着步子走进来,走到玄安帝耳边低声说:陛下,小公子他过来了。 海德本以为玄安帝会直接叫小公子进来,没成想只听他问了一句:他过来干嘛? 啊?海德疑惑地不由自主说出了声,见玄安帝看着他,便又立马躬身退下去,奴才这就去问。 安祁等在外面,见海德出来了便走上前几步,又被拦下来。 海德神情莫测地看了眼安祁,小声问:小公子,陛下问您是来做什么的? 我安祁愣在原地,只觉得浑身都冷了,明明中午的太阳正艳,他却被由心而来的冷意震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看了看那敞开的大门,仿佛那门上有无数张脸,都在咧着嘴嘲笑自己,刚刚还在喉咙里的话瞬间就憋回了肚中,说不出来。 突然,在他身边的苏白英叫了声:小公子您怎么哭了啊? 她的声音来得突兀,让刚刚还陷在情绪里的安祁一惊,他哭了吗? 没有啊,他还没哭。 海德啊了一声,也装模作样地慌了起来,声音不高不低,偏偏能被里面的人听见:小公子、小公子您别哭了,您这哭得奴才、奴才也没法子啊。 御书房内传出了一阵脚步声,随后,玄安帝的身影走了出来。 安祁本没有哭,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眼泪就忍不住地掉下来了。 好家伙,还真哭了。苏白英和海德各自退了两步,心中默道。 玄安帝一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站在御书房门口静静看着安祁不说话。 安祁掉眼泪都掉得没有声音,双手冰冰凉凉的,见到了玄安帝也不说话,见他迟迟不动又觉得害怕,想后退又不敢,于是最后大着胆子往前挪了一小步、再一小步。 等到距离玄安帝不过三步远的时候,玄安帝突然动了。 他大步上前,把人打横抱起,转身径直走进了御书房内,抬脚将房门紧闭。 安祁被抱着去了里间,那张软榻上还有玄安帝昨日睡过残留的气息,他躺上去眼泪花就不停地冒出来。不愿意靠近,只伸着胳膊抱着玄安帝的脖子不撒开。 啧,就一上午不见怎么变这么粘人了?玄安帝抱着他,揉了揉他的腰,问了句。 安祁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听到这句话就把脸抽出来,看着他:是不是我最近表现不好?我太粘人了吗?我、我可以改的! 安祁说这句话的时候透着些底气不足的犹豫,明明两人昨日才那么亲密,玄安帝又是带他出宫去玩又是陪着他放河灯的,从今天早上他醒来开始就变了,他一直不安着,现在被玄安帝像以前一样抱着他又觉得委屈极了,可是不能说是玄安帝的问题,只能说自己做的不好。 说完又觉得不好,没有解决办法,着急得很。 玄安帝把他整个人抱在身上,低头揉了揉他的手,似乎叹了一句,问他:怎么这么凉?冷着了? 安祁拿着脸蹭了蹭他,点点头。 身上还痛不痛?玄安帝又摸了摸他的屁股,哑声问了一句。 安祁僵着身子,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一句话一句话地吐出来:我好痛啊。他看着玄安帝的表情,继续抽抽噎噎地说,昨天晚上你好凶,我、我都没力气了,然后你今天还要赶我走本来是要擦药的,我都忘了。 这样的吗?玄安帝没否认,敛着笑意又问他,朕既然都赶你走了,你为何又要来找朕?是舍不得对吗? 他想的那个答案并没有听到,听到的反而是一句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和失落的小声询问。 安祁颤抖着声音,小声问他:您不要不要我了吗 玄安帝皱着眉,还没来得及说一句不是,又听见安祁挣扎着一边要从他身上下去,一边哭得凄惨说了一句:不要就算了、我 玄安帝急忙抱紧他不让他跌下去,按住他的手,在他耳边急忙说:没有,没有不要你! 安祁听见,没再动了,反而是仰起头看他一眼,泪眼汪汪地问:真的吗? 真的真的。玄安帝环住他的腰,伸手擦擦他的眼泪,说,哪里会舍得不要你呢?难不成朕在你眼中就是那种不负责的人? 别说,还真是。 玄安帝本想着激一激安祁,让这小家伙明白自己于他而言算什么,没成想计策使到一半,见了安祁在哭他就不忍心了,还谈什么剩下的,只好先哄着。 安祁默默看了他一眼,又可是着:你都让我搬走了,还不见我,我明明明明没做错事。 没说你做错事了,让你去住影竹园是因为太和殿那个偏殿要重新打一扇门,怕吵着你。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 第49页 这事儿得怪海德,他只说有人前来,没说那人是你,要是朕知道是你又怎么会把你拦在外面呢?君无戏言这四个字在玄安帝这里算是彻底没用。 那你、那你昨日为什么不抱着我睡觉啊?安祁想到这里,又委屈得很,我今天醒的好早啊,你也没来陪我吃饭去云先生那里都不认识人。 朕那是玄安帝想了想,说,昨日只有一次,你累了所以朕之后没再要你,可是你若睡在朕身边朕可不能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 玄安帝靠近他,骗他的话宛如情话般好听:安祁,朕是在疼你。 安祁的脸红得像初升的小太阳,好在屋子里暗,玄安帝没看见什么,只听他哦了一声,然后又问他:如果朕不要你了,你是不是就要哭着跑过来求?嗯?哭得像个小笨蛋一样。 安祁无法反驳,他想,如果从玄安帝口中得知果真不要他了,那他定会比现在哭得还要凶,这么大个人,哪能说不要就不要呢?他又不是什么物件,他定要闹的。 你不能!安祁大着胆子高声一句,又在玄安帝看过来的视线中莫名软下了声音,不可以随便就不要我了 那若是朕深思熟虑了,还是不想要你,你是不是不开心?玄安帝的嘴唇贴着安祁的脖子,那上面留下了昨日晚上自己的深吻,现在衣衫不整,吻痕露了出来,他覆上去,轻咬了一下。 第四十二章 宠 怎么可能会开心呢?玄安帝看不出来他已经快难过死了吗? 安祁摇摇头,迷迷糊糊地偏了偏脑袋,脖子上挂着的玉牌露出了些许,他说:陛下之前说过的,若是您待我不好,便用这玉牌为凭借,收拾你。 玄安帝的吻落在了他颈间的玉牌上,闷声笑了一句:哦?朕当时是那样说的吗?朕还说了什么?说没说让你不要想着跑,说没说不会不要你? 安祁见他抬起头,视线锐利地扫过来,心中咯噔一下,有些慌忙地嘟囔一句:说、说了 玄安帝压着他躺在软榻上,单手扯开了他的腰带,在安祁睫毛带泪,慌忙乱颤的视线中问他:那你昨日河灯上许的是什么愿。 昨日河灯上许的是什么愿 安祁虽不聪明,但是玄安帝都问得这么明显了他哪能猜不出来,一时间脸色变换非常,找不到什么话说,只能脱口而出一句带了些怒气的质问:你、你看我河灯了是不是! 这小家伙,一有精神了就敢骂人。 玄安帝不否认,侧身解开他的衣衫,将手探入其中,对着那些软肉捏了捏。 唔嗯安祁被捏到了腰上的敏感点,呻吟一声,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处境,也来不及想河灯的事了,双手一齐落到腰间将玄安帝的手请了出来。 他的脸上羞愤异常,看着玄安帝有些嗔怪地说了一句:那愿望是写给老天爷的,你抢去了就不灵了 玄安帝闻言反应更大,那手不听使唤地伸下去捏了把安祁的翘屁股,问他:你还想要老天爷显灵成全你那莫名其妙的心愿不成? 安祁的脸红扑扑的,支支吾吾不敢说话,然后屁股又被拍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一句玄安帝的:是不是,说话。 安祁扒拉下去他的手,嘟囔着:我就是随便写写。 随便写写也不行,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朕就玄安帝眼神危险,目光如炬,他看着安祁躺倒在床上一副顺从的模样,半晌,喉结动了一下,继续说,再有下次朕就对你用刑了。 安祁的视线带了些害怕,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听见玄安帝说:到时候把裤子扒了干净,自己主动撅起,由着朕打个几十下,朕消气了也就算了。 那、那若是陛下还未消气那又、又怎么办呢?安祁有些不安,惶惶地问了一句。 玄安帝眼睛危险地眯起,笑了下,说:那就要麻烦你由着朕疼爱几日,朕舒坦了,这事儿也就罢了,朕若还是生气,那就得苦了你了,还得继续。 安祁被说得面红耳赤,被水光洗过的眼睛亮亮的,说出的话也像是在撒娇:哪有你这么小气的!我、我反正不干。 哪由得你不愿意,不过玄安帝俯下身亲他,你若是不想着跑,朕也不忍心罚你。 你想想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你那哪是不忍心?分明就是巴不得我跑! 安祁气得很,瞪着眼睛去看他,又迎上来一个啄吻。 感觉到玄安帝又把他的衣服撩开了,安祁这才开始小声推拒着:别、别扯我衣服 玄安帝没说话,刷地一下将他的裤子扒了个干净,又叫他不许动。 安祁哪敢再乱动,只能露着两条细白的腿,战战兢兢地看着玄安帝下了软榻,又从一旁拿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腿,曲着。玄安帝拿了药回来,坐在安祁身边说了句。 安祁不动,羞得快要不敢说话了,还是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 第50页 不是痛着吗,朕给你擦药。玄安帝拧开盖子,药香钻出来,似乎是故意要让安祁觉得不好意思,又说,昨日该碰的不该碰的朕都碰了个遍,现在还害羞什么,腿曲着,分开些。 安祁不敢说他可以自己来,被玄安帝看着,过了一会儿便乖乖曲着腿分开了些,小脸转向一旁不敢去看他。 身下那个地方传来了清凉之感,带走了些许灼烧痛感,却好像又带来了些不一样的感觉,一股热意渐渐涌上来,他心中想了些杂七杂八的,都快要想晕了。 好在玄安帝没想对他做点别的,哦不,不能说是没想,是没舍得。 玄安帝擦干净手又将他的裤子拉好,拉他从软榻上起来,见他困意来了便又开始哄着他:一会儿朕陪你用完午膳再去陪着你睡一会儿,早上辛苦了。 不能回太和殿睡觉了。安祁晃着腿去看玄安帝,又说,我不想搬去其他地方。 玄安帝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道:好,不搬就不搬,朕让他们今晚之前就把侧门弄好,好不好? 安祁点点头,笑意浮上面颊,嗯了一声。 被这么一闹腾,安祁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他由着玄安帝抱他去了外边,一如往常般坐到了他腿上,然后才敢跟他说话。 陛下,我想求您一件事。安祁紧张巴巴地看着他,见他望过来才咽下一口口水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之前玄安帝虽问起过他一些事,但是他并没有将事情完全告诉他现在还以为玄安帝对他的事并不了解,他不知道的是玄安帝早在遇见他的当天就叫人将他的底细查了个清清楚楚,哪能不知道这些呢? 而玄安帝听完只是问安祁:为什么之前不说? 安祁扯着他的衣服,看着他,喏喏道:之前之前您又没问 哦?那现在朕何时问了你这件事吗?玄安帝奇怪地看着他。 没、没问安祁松开了手,坐在他怀里觉得有些难安,又道,就是我想告诉你了。 他又靠近玄安帝几分,软软地问了一句:是不是不可以啊? 玄安帝没说话,脑子像是被安祁这句话击中,行动却不由自主地熟练地去亲安祁的唇,含着不放,舌头往里伸。 可以,当然可以。玄安帝笑着吻他,含糊着说,你做什么都可以,朕许你。 安祁小心地去看他,问:真的吗? 玄安帝捧着他的脸,说:真的。 有人撑腰的小可怜和孤军奋战的小可怜是不一样的,安祁知道玄安帝不会不管他,却不知道他会使什么计策,见他用完午膳还不肯跟他说,就有些急了,上赶着去问他。 玄安帝将他抱回到软榻上,太和殿那边没那么早弄好,他们午睡自然是不能去那里,于是他又将安祁带回到御书房,脱了衣服抱在怀里,见安祁实在着急,于是也就告诉他。 安府于你而言应该不算什么,所以朕不打算让你再有安府之人这个身份。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安祁有些听不太懂,他不是安府的人又是哪儿的人呢? 玄安帝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说:记住了,你不是安府的那个安祁,而是镇南侯府刚认下的义子,一个名叫安祁的被送给朕的小宝贝。 ??? 安祁仰头看着他半晌没吭声,像是听不懂。 玄安帝却不打算再跟他解释过多,而是揉揉他的脑袋,说:别担心,有朕呢,睡吧。 南域,镇南侯府。 侯爷侯爷!府上老管家中气十足地喊着侯爷两个字。 正堂门内走出一个中年人,看着是个文人,说话却很凌厉,他看着来到跟前的老管家,不客气地说:老吴,你吵个什么劲儿。 老吴赶紧上前去告诉他:侯爷,皇城来人传了消息过来,现在人就在前厅。 镇南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问:皇城哪家的?该不会又是哪个莫名其妙的亲戚吧? 老吴一脸严肃,说不是,又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侯爷,是陛下叫人来的。 镇南侯一下子变了脸色,衣服也来不及换就赶去了前厅。 侯爷。 镇南侯认出行礼的人是玄安帝身边的贴身侍卫,面色沉下几分,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没等他说话自己就先开了口:是不是皇城出了乱子?陛下要多少兵力?我看看我这边赶过去要多久,我一定尽快! 侍卫一愣,摇摇头告诉他他想岔了。 那是何事? 陛下说,镇南侯送过来的安祁小公子颇得他心意,虽是义子,但是也有劳镇南侯教养数月,特赐下赏赐,以表愉悦。 这话说的镇南侯是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都不认识了,这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义子?什么安祁?虽然他姓安没错,但是府上哪有一个叫安祁的小公子? 陛下莫不是传错了旨意? 还没等镇南侯狐疑地问出声,那侍卫又跟他详细解释着:侯爷,陛下前些日子得到一位叫安祁的小公子,百般宠爱,只是奈何那位小公子出身不高,陛下疼爱小公子,便说让小公子成为镇南侯府上的义子。 -- 第51页 见着镇南侯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侍卫又说:陛下说了自会给您补偿,至于您的意愿您不愿也得愿。 第四十三章 梦 莫名其妙多了个义子,还被威胁着必须应下这件事,这事儿放谁身上都不能立马接受,镇南侯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那侍卫:陛下可曾还说了些其他的? 侍卫摇摇头说没了,就这些。 镇南侯沉吟片刻,点点头:罢,既然陛下已有了主意,那老臣便遵旨就是。 侯爷也不必忧心,总归这不是一件坏事就是。 是,这不是坏事,但也不见得会是件好事啊。自古帝王多薄情,玄安帝现在喜欢得很,要是日后不喜欢那个叫安祁的,想起来之前还费心将镇南侯府拉扯进去又觉得不舒坦怎么办?到时候不得将整个镇南侯府一齐拉下水么这不是。 镇南侯府在南域,这地方算是富饶,百姓也相处的极好,远没有皇城诸事烦扰,他们这一家子也乐得逍遥自在。 只不过今日的气氛有些奇怪罢了。 安琉霖刚从外边儿回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进正堂发现全家人都坐在屋里,顿时吓了一跳:难不成都在等着收拾我?我就去跑了个马也没做啥啊。 你个混小子还晓得回来!安丹臣瞅见门口那小子鬼鬼祟祟的模样大喊一声,吓得安琉霖立马顿住了身形,给我进来坐好! 原来不是要收拾他啊,那他就放心了。 安琉霖松了一口气踏进门槛,吊儿郎当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在他前头还坐着他的一兄一姐,对面是他母亲一个气质清冷的双儿。 安琉霖偷偷戳了戳他姐,问了一句:咋了这是,搞这么隆重? 安静娴温声说:不知道,听说是来了陛下的人,大概是说了什么,仔细听着。 陛下的人??来干嘛? 安琉霖收敛了神色,看向上首的他父亲。 安丹臣清了清嗓子,说:今日将一家子聚在一起只为说一件大事,从今日起,我镇南侯府将多一位小少爷。说完,下面迟迟未有反应,像是没反应过来,都拿愣怔的眼神看他。 他又继续:这位小少爷是我认下的义子,咳咳,叫安祁说到这里他不太确定地问那侍卫,是叫安祁吗? 侍卫回答:是叫安祁。 欸不是,你哪儿来的义子?安琉霖奇怪地插了句嘴,谁生的? 混账听你老子我说完!安丹臣瞪他一眼,成天就知道插嘴。 安丹臣转头又给他夫人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说:那位安祁小公子呢现在是皇上的人,只是借着我们镇南侯府多个身份罢了,别成天乱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后一句话是对安琉霖说的。 意思就是皇上喜欢的人身份不高,借着咱家的身份给他造个势?安琉霖听完反应过来低头玩手指,突然好奇,那皇上是打算给那人封个什么妃位啊?咱们家的身份,阵仗这么大莫不是要封 你给我闭嘴!还没等安琉霖的话完全说出口,安丹臣突然砸杯子堵住了他的话,皇上的事你也能瞎猜么! 安琉霖也心知不好,于是闭上嘴。 侍卫躬了躬身,行礼道:侯爷,陛下还说,这件事还得侯府来个人做个见证。 安丹臣也心知空口无凭,谁都知道那宫里的人是被捡来的,怎么就摇身一变变成了镇南侯府送过去的了? 还是得镇南侯府出个面才行。 他视线扫了一眼下方,他那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就属他女儿最听话懂事,这事儿交给他女儿去办他也能放心些,刚要说话,听见了一声轻咳,他转头便看见自家夫人面色不虞地盯着他。 也对,他夫人最喜欢二女儿,怎么舍得叫她一个人去皇城。 安丹臣朝夫人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朝着安琉霖说:霖儿,你代为父去一趟皇城罢,反正你也闲着没事儿干。 安琉霖最喜欢这种麻烦事儿,当即就应下了,暗中跟他母亲交换了一个眼神,喜上眉梢。 侍卫见都安排好了,便也退下:侯爷,话我已经传到了,在下还赶着回去复命,就不多叨扰侯爷了。 嗯。 得嘞,那儿子我也收拾收拾东西,选个合适的时候去皇城咯。说罢,安琉霖起身跑得比谁都快。 - 安怀瑞虽说是冒犯了公主,但是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到底是丞相府的亲家人,总不好做得太过,关一阵就放出去了。 安怀瑞气急败坏地出了宫,宫外安家的人在等着他,见他面色憔悴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慌慌忙忙地就要去找大夫,复又被他命令赶紧回府,便也只好赶紧驾车回府上去。 到了府中将事情讲与一大家子人听,大夫人是最先坐不住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恶狠狠地道:好啊,这个小白眼儿狼!我说呢怎么到处找都找不到,原是攀上高枝儿了!好啊好啊 老夫人虽气极,但也有些奇怪,问他:你说是在皇家书院看见的人?那你可知他身边跟没跟什么人?去打听他现在跟着谁的了吗? -- 第52页 安怀瑞连连摇头,气得老夫人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就这么蠢!打草惊蛇打草惊蛇,书都让你读进肚子里了是吧!老夫人瞅他一眼,叹了一声,蠢笨如猪的东西。 安怀瑞被骂了一通脸色也不好,却不敢反驳什么,闭上嘴不说话。 老夫人,咱们被安祁那个小崽子耍得团团转,我们得把他抓回来才行!大夫人6见不得自己儿子被骂,拉着他往后退了些,又上前一步转了话题。 老夫人盯着她,说:你当皇宫有那么好进的么,能去皇家书院,他现在跟着的人身份自然不低,哪里又是我们安家敢去碰的! 但他怎么说也是我们安家的人啊,叫大爷去朝堂上问一嘴,到时候问清楚了人还不是得乖乖回我们安家。 对,到时候谁也不能拦着他会咱们家啊。安怀瑞在后面跟着说了一句,等他回来就去告诉丞相府,说不定落云也不必嫁过去了! 你倒是敢想,如今聘礼也下来了,这亲事都成了,落云只能嫁过去。安老夫人瞪他一眼,扶着桌子说。 这事儿先不急,总归你是要在书院读书的,再去瞧瞧,看那兔崽子到底跟的是什么人!看清楚了再说。安老夫人说罢,摆了摆手似要走。 - 安祁正靠在玄安帝身上睡觉,这一上午心惊胆战的吓得他现在睡得格外好,甚至做了梦。 还是上次那个诡异的胡萝卜梦,只是这次有点不一样。 三夏村的那间自己的小破屋里,他正在煮饭,火焰熊熊的,锅里冒出浓浓的米饭香气,一旁的灶台上摆了两个碗,但是屋子里又只有他一个人。 安祁摆摆小脑袋,不去想那么多,刚准备揭开盖子,门口传来一阵破门声,随后是一阵脚步。 他吓得脸都白了,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出去,一看,竟是镇上的恶霸玄三爷。 玄三爷长得好,就是人太高大,脸也冷着就觉得看着很凶的模样,安祁经常听说这人专门抓那种孤家双儿,抓回家当小妾。 想到这里,安祁的心凉了半截他这是被看上了。 玄三爷冷哼着朝他走来,大手一把搂住他的腰,低着头拿手捏了捏他的脸蛋,说话声音近在咫尺:这等白净的小脸,活该给爷当小夫人。 于是安祁被抓回了玄三爷家,大红盖头遮面,手上被丝帛绑着,他的脸上都是泪意,像是被欺负了。 突然,门被打开,一人慢慢靠近了他,盖头也被掀起来,眼睛对上了玄三爷那张俊脸,顿时吓了一大跳。 安祁开始哭求,玄三爷却笑着扒光了他的衣服,将他按倒在床上,一边叫他别哭,一边狠狠用力。 玄安帝是被身边小声呜咽吵醒的,他睁眼睛一看便看见了安祁红扑扑的小脸哭出了一把泪,还以为他是做了什么噩梦,刚想抱着他亲亲安慰他,猝不及防又听见他在低声呢喃着不要,声音柔得简直能掐出水来。 玄安帝皱着眉仔细瞧他这模样,总觉得这不太像是噩梦倒像是春/梦。 这小笨蛋,昨晚上还哭着说不要,现在倒是做起梦来了。 玄安帝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耐着性子叫自己不要起火。 安祁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小脸在枕头上蹭了蹭,突然睁着眼睛醒了,看见玄安帝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竟是被吓得往后退了些。 等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以后才面红耳赤地不敢去看人。 太太无耻了!他到底在做些什么梦啊! 他的反应太过奇怪,玄安帝将他拉回身边,低声问了一句:安祁,做什么梦了,哭得这么 安祁一紧张,脱口而出:噩梦! 玄安帝抱他往自己身上坐着:噩梦?朕怎么瞧着你这噩梦比昨晚上还精彩啊。 你、你怎么知道! 安祁瞪着眼睛去看他,又惊又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行了,快起来,再逗你朕怕你又要哭。玄安帝拍拍安祁的屁股肉,笑了一句。 安祁不好意思地从他身上下来,自己去一旁穿好了衣服。 第四十四章 池中锦鲤,宫中安祁 安祁知道自己不能自乱阵脚,好歹是现在不能慌,其实仔细想想,安家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皱着眉不愿意再去想这种烦心事,下午的时候就在御书房陪着玄安帝练练字,玄安帝却像是不喜再看他那一手烂字,赶他去了小书桌。 安祁瞪了瞪他,从他手上夺了写好的字样式,闷闷地坐在离玄安帝不远的小书桌前,在他面前摆了糕点和茶水,他心中念说:等写了这张纸就吃一块,但是眼睛却时不时瞟向不该看的地方。 他像是初学字的孩童,身板挺得直直的,右手执着笔悬在半空,一认真下来后腰上就传来一阵阵的酸痛之感,让他提着笔的手都在抖。 他看不见玄安帝的脸,只猜罪魁祸首现在还在上面笑得开心。 安祁忍不住给自己揉了揉腰,放下笔的同时偷拿了一块桌上的芙蓉糕放进口中,还没等他咬两口,身后就传来了玄安帝的声音。 安祁,朕说了,把字写完再吃你的糕点。玄安帝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没有抬头,语气淡淡的。 -- 第53页 安祁急急忙忙咽下口中的东西,转过头视线仰着去看他,小声说:你让人摆我面前就是想诱惑我的 玄安帝嗤笑一声,看着他:古有文人挑灯夜读,为的就是搏那秋闱的一席之地,你倒好,摆盘糕点放你面前就要压不住口水了,就不能争气点? 安祁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刚刚嘴里还甜丝丝的糕点顿时变苦了些,他又看着玄安帝,执拗道:那我也不去秋闱的啊,我只需要识字会写就满足了。 玄安帝这下却不看他了,低了头默默道:所以才说你不争气。 玄安帝的心思也简单,他想:安祁以后是要和他站在一起的,自不能当一个只会识几个字,写得又不好的小娇雀,但是又想着现在安祁还小,等以后再跟他说说。 安祁却觉得又委屈又气闷本来也没说错嘛,他又不稀罕当什么大官儿,又不稀罕参加秋闱,他都听话了好好呆在玄安帝身边,他还要怎么样? 一时想不明白他干脆就不想了,重新铺开了纸执起笔在上面写字。 至于那盘糕点,安祁再没动它一下。 玄安帝像是不习惯有安祁的御书房周围还那么安静,一开始没察觉什么,等时间渐渐久了便抬头去看安祁坐着的小书桌的方向安祁还在那儿练字。 他的身板挺得很直,像一棵小青松,只不过这小青松的手有些抖。 玄安帝扫了眼桌上的文书,又看了看外边的天现在已经阴下来了。 于是他起身,动静不大,不紧不慢地走到安祁身后,居高临下地去看他写的那些字。 头顶突然有股压迫感,安祁一愣,直接仰了头,待看见玄安帝那略带嫌弃的眼神以后,他一把捂住桌上的纸,说什么也不让他看了。 行行行,好好好,朕不看,你快别捂着了。玄安帝觉得好笑,直接弯身,双手扶着他的膝窝将他整个抱起,又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安祁不会觉得不舒服。 安祁直接被他抱出了御书房,虽然是被玄安帝抱来抱去抱习惯了,但是那都是在室内,他哪里由着玄安帝抱到外边去过? 一时躲之不及,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缩着脑袋蜷在玄安帝怀里,不去看别人。 玄安帝不仅抱他出了御书房,还带他走到了御花园,身后跟着一些太监宫女,安祁只要稍稍一抬眼就能瞧见。 被抱着走了一会儿,安祁突然扯了扯玄安帝的衣服,在他耳边小声问他:陛下,我们出来做什么呀? 玄安帝面不改色,说:朕有些闷,带你出来透透气。 安祁哦了一声,见玄安帝走向一个湖心的小亭子,又老老实实地抱住他的脖子,最后被放在了亭中的木椅上,周围搭了围栏。 这池子里养了锦鲤,带你过来瞧瞧。玄安帝抱着安祁走了一路连气息都不乱一下,说完便看见安祁脑袋探出了围栏。 这水池中的锦鲤都是稀罕物,当初别国进贡来的,长得也与本朝的那些锦鲤好看不少,至少安祁是这么觉得。 只不过池水有些深,他只能看见几条在眼皮子底下穿梭的身影,突然,身边的玄安帝撒了点什么进水里,池中突然扑腾起来,水面上浮了些什么东西,那些锦鲤便争抢着去吃。 安祁扭头看向玄安帝手里的东西原来是鱼食。 玄安帝见他欣喜的小模样,不禁笑了,将手里的鱼食拿给他,嘴上还嘱咐了一句:别一下子喂多了,这鱼娇贵,吃多了会撑死。 安祁放鱼食的动作突然有些停顿,他扫了一眼这池水,水中取食的漂亮锦鲤,这些锦鲤被娇养在池中,虽不必面临对天敌的担忧,但是这样养着,不会养废吗? 他的手颤了一下,脑子里糊糊涂涂地想:他对玄安帝来说,是不是也就像这一池锦鲤一样,关着,养着,他以后会变成废物吗?他现在已经对玄安帝的怀抱熟悉了,万一之后再由着玄安帝抱他最后不会走路了怎么办?那他是不是得靠着玄安帝才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万一他长胖了怎么办? 胖了,玄安帝就不喜欢了。 他最近新学了一个词,听说是后宫里的人常用,叫色衰而爱弛。 玄安帝也会对他这般么? 想到这里,安祁鱼也不敢喂了,将鱼食还给玄安帝。 玄安帝见他刚刚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下一刻就变得这副模样,心里奇怪,转头叫人把鱼食拿走,又让人退避,搂着安祁问他怎么了。 安祁没跟他说清楚,只看着池里的锦鲤,问他:陛下,这些鱼每日都会有宫人来给它们喂食吗? 见玄安帝点头,他又急了:这样它们会被养成废鱼的。 玄安帝却笑了,神色温柔,修长的手指曲起,指关节碰了碰他的唇边,说:它们只会被养成肥鱼,然后送进御膳房。 安祁心里却咯噔一下,仿佛那些鱼的下场就是自己日后的下场。 再等回去的时候,安祁说什么也不让玄安帝抱着他走了,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他心里正乱着,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合礼数。 等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前面的路上走来两个女子,为首的那个正是今日安祁在书院遇到的信阳公主,玄安帝的亲妹妹。 -- 第54页 安祁停下了脚步,对面信阳公主也发现了他们几个,脸上一喜就朝这边走来,安祁赶紧后退两步躲到了玄安帝身边。 玄安帝不知道这小家伙又是受了什么刺激,非要一个人往前冲,自己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见他停了以为他是想明白了,正要伸手去抱他,却见安祁站在他身边手指捏着他的衣袖。 然后看见了前面走来的帝锦。 帝锦走到两人面前,朝着玄安帝行了个礼,之后便一直拿着好奇的目光去看安祁,安祁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玄安帝对这个妹妹也是百般宠爱,在安祁没来之前,玄安帝得了什么漂亮的宝贝就叫人拿去给帝锦,在安祁来了之后便不自觉忽略了帝锦这个人。 帝锦也不在乎这些,她虽然一直知道安祁是他皇兄的人,但是在这以前从来也没想着去打扰,今天早上见了面却觉得亲近了些,于是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被她遇到了。 帝锦瞅见安祁那张白净可人的脸,心中再叹了两声,凑过去想和安祁说说话,却被玄安帝拦在了半道上。 玄安帝淡淡地瞅了一眼帝锦:做什么? 帝锦见他那副袒护的模样有些气闷,看着安祁说:我就是想找小嫂子奥不是,是安祁说说话。本来想顺势叫下去就叫小嫂子的,却看见了安祁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于是就说不下去了。 怎么现在还没搞定吗?帝锦暗搓搓地小心看了玄安帝一眼,总觉得不快刀斩乱麻不是她皇兄的风格。 玄安帝安抚地碰了碰安祁的肩,话却是对着帝锦说的:说话可以,别吓着他。 不是,这么大个人能被她吓着什么?她又不威胁恐吓什么的,只是说说话而已! 帝锦跟着他们回了御书房,这次玄安帝走在前面了,安祁和帝锦走在后边。 路上安祁见帝锦老瞅着自己,好几次转移视线松了一口气,再转回来看见她还在看自己。 安祁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看了一眼前面玄安帝的背影,给自己强打了气率先开口:公主您 别叫我公主!帝锦打断了他,见安祁有些被吓着了,又放柔了声音跟他说,你叫我信阳或者阿锦都可以。 安祁都不敢叫,可看着帝锦一副期待的模样,权衡了一下,还是叫了信阳两个字。 帝锦听见他叫自己名字开心了些,前面的玄安帝自然也听见了,他脚步不停,脑子里却在想:好像安祁从来没喊过他的名字? 第四十五章 又生气了 等回到御书房,安祁和帝锦两个人呆在小书桌旁,彼此对望了会儿,最后是安祁受不了了给她做了个手势,小心翼翼地问她:要不,坐着一起写字? 帝锦点点头,坐在了他对面,眼睛却时不时瞅向桌上散乱的纸张,看清上面宛若幼童写的字,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想笑,却又不好意思当面笑出来。 安祁略有些尴尬,看着她说:我的字写得不好看。 帝锦装模作样地安慰他,自己伸手拿过一旁的笔,低头说:这有什么,谁不是练出来的呢? 你再练个几年,一样能写好的! 安祁看着帝锦写在纸上的字,像是大家闺秀,娟秀小巧,与自己的字形成了对比。 他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什么,没说话。 御书房内不允许嘈杂喧闹,帝锦也知道这个理,所以没怎么主动找安祁说话,只是时不时瞅瞅他认真写字的模样,在他写错的时候指出来,一来二去,安祁也不那么怕她了。 帝锦看见一旁摆着的点心和热茶,近半个时辰了也没看见他去碰一下,有些奇怪地拿杯子过来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他,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又问他:你都不口渴吗?怎么不歇会儿喝点水? 安祁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这才发觉嗓子有些干,于是礼貌地接过帝锦递来的杯子,道了声谢。 玄安帝的声音传过来,好像很随意,他说: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还有一会儿才吃晚饭。 安祁刚咽下一口热茶,闻言只是闷闷地说了句:不饿。 说罢,他又成了一棵小青松,挺直了腰。山,与。氵,タ 这番话在帝锦眼里俨然成了撒娇,只不过玄安帝却皱起了眉。 他缓步离开书桌,走到两人身边,见安祁没反应,不由得奇怪,有些冷下了声音,问他:你闹什么脾气呢? 安祁反应颇大,笔都吓掉了,整个人都是一颤,随即慢慢转头去看在他身侧站着的玄安帝,又突然低了头,嘟囔着说:我没 他想说他没在闹脾气,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玄安帝对着帝锦说了一句:信阳,你先回去。 安祁突然有些紧张了,他没闹脾气,但是他怎么觉得玄安帝像是要发脾气的样子? 帝锦从小呆在玄安帝身边长大,自是最清楚他的脾气,玄安帝的话一出来她就觉得不太妙,还是走远点比较好。 于是她看了看两人,走到门边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快速落下一句:皇兄你可不要欺负安祁啊,安祁我走了明日再见!说罢就直接跑开,生怕后面的玄安帝要追着她。 -- 第55页 御书房又变得安静了,安祁默默咽下口水,屁股沾着臀下的软垫不太自在地动了动。 玄安帝将他整个人提起来,直到安祁软着脚站在他面前他脸色才稍霁,说吧,从刚刚看锦鲤那会儿就这样,你在闹什么脾气? 安祁摇摇头,还是那句话,没闹脾气。 玄安帝压住脾气,又问他:既然没闹脾气,那为何不吃东西,嗓子都干了不知道喝水吗? 安祁这才看他一眼,他刚刚与信阳公主说话声音不大,玄安帝隔那么远怎么还能听见? 安祁看着他,最后说了句:我不饿。 玄安帝彻底没耐心了,松开安祁,抛下一句:既然不饿那就别吃了,来人,把东西都撤下去。 话刚落下,门外走进来几个人将桌上的点心都撤了下去。 安祁站在原地不动,等了一会儿又没听见身后有动静,干脆重新坐在软垫上拿着笔写字。 天渐渐暗了下去,海德已经进来传唤两遍了,说御膳房已经将饭菜备好,就等着玄安帝下令传菜。 第一遍玄安帝只是嗯了一声,没吩咐,第二遍海德再过来时话还没提就听见玄安帝说:叫人传菜吧。 海德领命下去。 安祁早就饿了,他还以为他把玄安帝惹生气了他会不给自己吃东西,没想到,他好像也没那么生气的样子。 他默默松了一口气,想着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饭菜一道道传上桌,香味儿传进了安祁鼻子里,他只觉得肚子都要饿痛了。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又将姿势摆正,却发现玄安帝直接绕过他坐在了饭桌上。 玄安帝看着桌上的两幅碗筷,轻轻冷哼一声,看向宫女:撤一副碗筷。 此话一出,不仅是安祁没反应过来,那宫女也是迟了些时候才颤颤巍巍地撤下多的碗筷。 安祁迷茫了一会儿,撑着桌子似要起身,却又被玄安帝接下来的话钉在了原地。 玄安帝像是知道他的动作,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开了口:不是不饿吗,既然不饿那就别吃了,好好写你的字去。 说完,他也没去看安祁什么反应,直接叫人布菜。 安祁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将他的这句话分析出来,浓浓的酸意自心口里冒出来,直接涌上了他的眼睛,好像马上就会哭出来一样。 他似有所感,眼睛悄悄往上抬了抬,屁股又落回自己的座位上,好半天才去重新拿起笔,垂着头照着纸上的字一个个的写。 没关系,只是饿一顿而已,他又不是没被饿过肚子,怎么能因为这些日子过得好些了就变得娇气起来呢?今晚上不吃也没什么事儿。 安祁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纸上,饭菜的香气却一直在勾着他的思绪叫他肚子更痛了。 玄安帝说不让他吃饭就不让他吃,直到自己吃完叫人把饭菜都撤了也没软下心肠叫安祁过来。 他吃完,擦了擦嘴,又重新净了手,这才将视线落在了安祁身上。 几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倔强的小青松手抖着写下一个字,恶劣的心思又起来了,他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写了半日了分毫没有长进,真不知道你是剩下的话没再说了,不为其他,就因为从他的视线看去,安祁脸上掉了滴透明的泪珠珠,啪嗒一声落在了纸页上,浸湿了一个小圆点,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安祁哭了。 玄安帝已经习惯了安祁的哭,但是看着他哭却还是觉得不舒服,短暂地思考了两息,还是无奈地捧起他的小脸给他擦眼泪,却话不饶人:怎么你还委屈起来了?朕是不是问了你?明明就自己饿着为什么不说出来?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问了你也不说,朕难道不该生气吗? 安祁泪眼模糊地使劲偏着头,似要从他的手里逃脱出来,玄安帝却扣住他的下巴不让他视线逃开。 接着便听见安祁小声又委屈的控诉,带着哭腔,像一个急于求得安慰的孩子:呜呜你自己说我吃点心不争气所以我想争气点我一直在练字了呜呜呜没有没有偷懒你还说我写得难看 还不给我饭吃,呜呜呜 还说我 安祁说完,玄安帝沉思了片刻,终于想起来这事儿,低下头将安祁抱起来,又落座在刚刚撤下饭菜的饭桌前安祁坐在他腿上。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在闹脾气?因为朕说你不争气?玄安帝拿过帕子给他擦眼泪,又偏过头重新叫人上菜。 安祁揪着他的衣服,大着声音:我没有闹脾气! 好好好,你没有闹脾气,先不哭了,力气都哭没了。玄安帝哄着他,只觉得心力交瘁,安祁就不能将他心里想的东西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吗?非得让他猜,让他生气,气完了又得让他去哄着,不然就要哭。 哪儿这么别扭? 玄安帝还皱着眉,安祁却突然说了一句:我只是想变得有用些,然后你也能、能夸夸我 玄安帝的动作突然一顿,他错了,甚至错的有些离谱。 他知道安祁没读过几年书,知道他从小过的是什么日子,知道他在这宫里只和自己一个人亲近,却忘记了他是多么不自信,时刻担忧自己会不要他,拼了命努力也要写一手好字,因为自己说他不争气,他就怕了,虽然笨拙,但是也在讨自己的一个夸奖。 -- 第56页 他是如何做的? 凶了他,不给他吃饭,甚至还说他没长进。 不该这样,着实错了。 玄安帝长叹了一口气,他从来没对别人这般过,宠着,疼爱着,替他筹谋,时刻心忧着,他承认这些他都做的不熟练,但是这些事情他只会对安祁一个人做,所以现在想岔了,也叫安祁受了委屈。 是朕不对,朕给你道歉。 对不起,别再哭了。 乖安祁,你就看在朕老是在你面前没了面子的份上,原谅朕这一次,好不好? 再不跟你生气了,好不好? 饶是玄安帝一声声说着歉意,安祁也只是听完了以后委屈地抹了眼泪,说一句:不要你。 玄安帝有些慌了,急忙说:怎么能不要呢?安祁乖,是朕不好,安祁的字已经进步很多了,以后朕手把手教你写好不好?不要再生气了,嗯? 安祁不理他。 第四十六章 哄人这件事 安祁说不理他就不理他,等饭菜都摆上桌了仍然偏着脑袋不去瞧一眼。 玄安帝耐心哄他,说:你乖,咱们吃了东西再生气好不好,先歇一下? 这怎么还能歇? 气都气饱了。 安祁死活不肯低头,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咕咕声。 玄安帝趁机将盘子里的红烧肉夹了一块放到他嘴边,裹着汤汁,看上去肥瘦匀恰、入口即化的一块红烧肉终究是没能逃过安祁的视线。 他状似不经意地默默咽了咽口水,以为没人察觉,殊不知被身后的玄安帝看了个清清楚楚。 安祁脸上还淌着泪痕,眼睛红红的,视线盯着那块肉,半晌,小嘴一瘪,心不甘情不愿地伸长了脖子去咬,等他将那块肉含进了嘴里,咬下一口,软软的肉迸发着香气,和汤汁一起勾着味蕾安祁更饿了。 玄安帝趁热打铁,抱着安祁的腰又给他夹了鱼肉,还说:今日朕来服侍你可好?朕喂你吃,你就只管乖乖吃就好了。 他这样说,安祁自然也不会客气,眼睛扫了桌上一眼,发现都是自己平日里最爱吃的,嗯,这回没有胡萝卜。 他咽下鱼肉,开始发号施令:我要吃那个肉圆子。 好,朕给你夹。玄安帝终于舒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给安祁夹菜。 要吃水晶糕。 那是饭后吃的玄安帝说着又看见安祁那委屈极了的小表情,急忙妥协,好好好,吃吃吃,朕给你夹。 等这顿大逆不道的晚饭吃完,安祁终于消停下来,肚子已经涨鼓鼓的了。 玄安帝顺着他的腰去摸他的肚子,还没摸几下就被一巴掌打下来,打人的安祁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说:不给你摸! 这小家伙,简直是可恶。 偏偏玄安帝不敢轻易再招惹他,只好撒了手,投降道:好好好,不摸了。 安祁脚一晃就从他身上跳下来,径直走到小书桌旁,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 玄安帝跟着他过去,问:怎么了,晚上就不写了吗? 安祁没看他,低着头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说:我要回太和殿去写,不跟你一起。 玄安帝弯身按住他的手,手上一个用力就将他提起来,接着将他抱起去了自己的书桌。 我才不跟你一起写,你就会嫌弃我。安祁说着要掰开他的手,嘴上念念有词。 玄安帝啧了一声,将他转了个身,脸朝着自己的方向,屁股坐在自己大腿上,而他的双手恰好锢着安祁的腰让他逃脱不掉。 这个姿势有些不对劲,玄安帝的劲儿大,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安祁在他面前的那点小挣扎轻而易举就被他制下,每当安祁想起身,玄安帝轻轻松松扣着他的腰身往下一按就让他与自己重新贴在了一起。 一来二去,安祁彻底放弃了,软哒哒地坐在玄安帝身上,拿着不甘心的小眼神去看他。 玄安帝却是在笑,那温柔的笑勾得安祁简直没眼去看。 朕教你写,好不好?玄安帝眼睛看向他身后的纸张,厚厚的一叠,再不说你了。 安祁答得勉勉强强:那、那好吧。 可是他们也没能写多久,原因在于安祁的腰疼,其实已经疼了一天了,之前是坐着写字的,但是他将腰挺得笔直,现在又是站着写,腰就更痛了。 没写一会儿安祁就转过身看着玄安帝,委屈地揉了揉腰,语气有些埋怨:我不想写了,腰好痛啊。 玄安帝皱着眉给他捏了两下,问:是昨日朕太用力了? 你、你!安祁没想到他说话这么坦诚,急忙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了! 怎么,没人敢说什么。说罢,玄安帝又给他揉了两下,把他揉舒服了。 安祁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嘴上还不客气:反正我不要听。 玄安帝抱着他给他揉腰,心里有些遗憾,昨日他不过只来了一回,还是想着安祁承受不住才下手轻了些,没想到今日他还是又是屁股痛又是腰酸的。 该怎么做才能让他身子好些呢? -- 第57页 玄安帝想了些什么安祁自然不知道,他吃饱喝足又被人舒舒服服地按着腰,心里也放松了些,一放松就有些犯困,趴在玄安帝怀里就想睡觉了。 又怕会打扰他,于是扯了扯他的衣服,眯着眼睛说:陛下,我好困啊。 玄安帝看了眼桌上待处理的文书,又看看怀里犯困的小宝贝,立马就道:那朕抱你回太和殿睡觉好不好?朕这里还有些事没弄好,你先一个人睡,等晚些时候朕再回去。 安祁唔了一声,点点脑袋。 玄安帝将他抱起,一路走回了太和殿,多亏他下令让人赶快处理好那扇门,不然今日能不能回来睡还不知道呢。 苏白英看着小公子被玄安帝一路抱回来,刚想行礼就被拦下了,原来是安祁睡着了。 玄安帝踏进屋子里,烛火点得不亮,他将安祁放在床上,吩咐人去打了水来。 安祁其实还没彻底睡着,玄安帝给他脱衣服擦脸他还是有知觉的,但是又不好意思睁开眼睛,也就紧绷着任由他动手了。 玄安帝自然清楚安祁没睡着,也没戳穿他,给他擦了身以后又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声音很低:乖乖睡觉。 说罢起身就要走。 安祁有些着急,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也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他:您会回来吗?会不会像昨天晚上一样,就不回来了? 玄安帝没想到他怕成这样,于是耐心地低下头哄他:朕会回来的,等明天早上朕就在你身边叫你起床。 噢。安祁应了一声,手也顺势松开了,只是眼睛还看着玄安帝。 那朕要不先陪着你睡一会儿?等你睡着了朕再走,好不好? 安祁下半张脸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去看他,声音闷闷的:不用,安祁一个人也睡得着,您先去忙吧。 玄安帝又俯身亲了亲安祁的眼睛,夸赞似的说了一句:真乖,那朕先走了。 安祁点点头,看着玄安帝的背影走出去,又轻叹了一声,扭头捂着被子睡觉。 可是刚闭上眼睛没多久,身后又传出了脚步声,他一愣神,那脚步声已经落到了自己床边,安祁忙转身去看玄安帝又回来了,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身上也带着湿气,头发已经散了下来,只穿着里衣和外袍。 陛下您?安祁看着他有些惊讶。 玄安帝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朕想着,昨日没陪你睡觉,今日还叫你委屈了,所以今日早点过来陪着你。 安祁缩了缩身子,提醒他:您的事情 玄安帝略一抬眼,告诉他:你就是朕最大的事情。 安祁听了只觉得耳朵烫,哦了一声,默默给他腾位置。 玄安帝脱下外袍,拉开被子上了床,手上也毫不含糊地将安祁拉近了几分。 安祁刚刚还困着,现在却来了精神,他与玄安帝贴得极近,玄安帝的手也不规矩地从他的衣服中伸进去,摸着他的背脊,口中还念:喂了一个多月了,也没见你长胖点。 安祁颇有怨气,嘀咕道:我才不要长胖。 玄安帝的手又往下摸,安祁正要拦他,却听见他哎哟一声。 朕说你的肉都吃到哪儿去了,原来竟是都到这儿来了啊。说罢,捏了捏他屁股上的软肉,昨日他就想说了,衣服一脱除了白就是瘦,那股子脆弱劲儿,他好像稍微用力点就能折断了他,偏偏转了身露出一个肉多的地儿,简直是让他爱不释手。 安祁被他捏着又听他说这种没羞没臊的话,急得忙躲。 哪里又躲得开呢? 还不是只有任由玄安帝抱着,蜷在他怀里贴紧了他,任凭那只手随意作乱。 还好他没扒了他的裤子。 安祁刚想到这里,下一秒玄安帝就扯了他的裤子,直接扯到了膝窝处,惊得安祁都没了反应。 玄安帝像个色中饿鬼,扒了安祁的裤子还不算,还要肆意地去摸他。 安祁咽了咽口水,手在被子里慌忙地扯着自己的裤子,想要将他重新挂在自己腰上。 他怕他再迟一些,玄安帝就能吃了他。 玄安帝却嗤了一声,不轻不重地打了下他的软肉,说:知道你痛,朕没打算做什么,怕朕欺负你啊? 那可不就是怕吗?这种事,他又没什么话语权。 安祁将他的手重新放回自己腰上,出声道:陛下疼我,自然不会欺负我。 玄安帝笑道:那你可就猜错了,朕只想欺负你。 你个皇帝!简直不知羞! 安祁脸都憋红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好歹是没见玄安帝继续打趣他,终于歇了一口气,困意也涌上来,脑袋不自觉地在玄安帝脖子那儿蹭了蹭,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玄安帝也没再闹他,老老实实地抱着他,只不过睁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闭上眸子。 第四十七章 老当益壮 第二日安祁果然是被玄安帝叫醒的,天刚亮了没多久,晨起的露水挂在树叶上,安祁迷茫地睁开眼睛,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只看见身边有玄安帝的身影便闭着眼睛靠了他一会儿。 -- 第58页 怎么还在困?你是小猪不成?玄安帝饶是这般说他,也是笑着的,像是两人间的情趣。 安祁却听明白了,睁开眼睛从他身上爬起来,不客气地回嘴:我年纪小爱睡觉是常事。不像你,年纪大。 玄安帝听出了他话外的意思,见他说完就要跑下床,略一勾手就将他拖了回来,抱着他,语气危险地在他耳边低喃:你嫌朕老? 我可没这么说!好大一顶帽子扣过来,安祁急忙否认。 玄安帝看着他飘忽的小眼神,又垂眸看向他红得滴血的耳垂淡笑了一声,缓言道:朕教你一个新词,叫老当益壮,你可明白? 啊?安祁回望着他,似乎不是很明白。 玄安帝也没再解释,只笑着说了一句:没关系,现在不明白以后也会明白的,朕再过几日就亲自给你解释。 安祁觉得危机已过,松了一口气,闻言只道:谢谢陛下。 不必言谢。玄安帝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安祁却没由来地觉得后脊发凉。 应该是早上天太凉了。 早膳是陪着玄安帝一起在太和殿吃的,吃完以后他们便要一个去上朝一个去上课,安祁还有些担心昨日的安怀瑞再跑到自己跟前来,不过这点担心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毕竟,他现在可是在皇宫之中,身边跟着的还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人,一个安家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惧怕的。 怎么光吃甜的?玄安帝虽是了解安祁爱好甜口,但是也担心他吃甜的吃多了会不好,于是皱着眉让他吃了点小菜。 安祁不情不愿地吃了。 走的时候安祁回头望了玄安帝两眼,似乎是舍不得,看得周围的宫女们发笑。 玄安帝也噙着笑意,上前两步,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了吻安祁的额头,说:若是实在不想去,那就跟着朕去上朝去,你在后殿等着朕就是。 安祁连声拒绝,眼睛里骇然大惊,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我我还是去、去上课 笑话,躲在后殿听朝政,若是被旁人知道了,那些大臣的口水都能把他淹死好吗?他才不要这么高调惹人注目,还是规规矩矩去上课吧。 刚作别玄安帝,安祁就在路上碰见了一样步行前去的帝锦。 帝锦看见他,眼睛一亮,朝他走过来。 安祁乖乖地给她作礼喊了句公主。 昨日/你才叫我信阳,怎么今日就又变回去了?帝锦笑看着他,见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又道,你别慌嘛,左右皇兄让我照看你,我总不能拂了他的意,今日若再有人来惹事,本宫定要叫他好看。 安祁有些不好意思,朝她笑了下,谢了一句。 两人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走。 帝锦时不时就要瞅一下他,安祁被看得头皮发麻,主动问她:公主有什么事吗?老看我,看得我不自在。 帝锦站着不动了,嘀咕着:都说叫我信阳了 见安祁转身回来看她,帝锦又道:啊,没事儿,我就是在想,昨日我走的时候皇兄看着在生气,我走了他有没有对你发脾气啊? 发脾气? 呵,自然有,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发完了还不是得哄他。 安祁垂着脑袋点了点头,看上去心灰意冷,再抬起头时不知是不是帝锦的错觉,她总觉得安祁好像眼睛红了些。 皇兄他欺负你了?帝锦忙问道,接着又抱怨,他怎么能欺负你呢?他故意把我赶走肯定是欺负你了! 安祁摇摇头,说:陛下没有欺负我,只是 他这一停顿可把帝锦急得不得了。 只是什么? 只是陛下没让我吃饭罢了。安祁笑了下,又说,也许是我哪里惹得陛下不高兴了吧。 哼,玄安帝这个大混蛋,他还记着那一顿饭的仇呢,不过他也没指望公主替他不平,只是不吐不快,顺便败坏一下下玄安帝的名声。 帝锦可怜地看着他,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索性看出他脸色比起昨日来说要好了许多,这才叹了口气,说:皇兄发起脾气来连我都不敢劝,昨日他只是让你少吃了一顿饭,这还算好的了,你可要记得以后见他生气了要躲远些,他可凶了! 啊?安祁愣愣地看着她,啊,哦哦,我省得了。 这不对啊,这和他想的反应有些不一样啊。 你不知道,皇兄上次发脾气是一个大臣送来一个双儿进宫,那双儿若是老老实实,皇兄本也打算给他银子再寻个由头放他出宫去,谁能想到那双儿可不知足,夜里就爬上了皇兄的床。帝锦小声地给他讲着这宫中的隐秘。 安祁被他提起了兴致,忽略掉心中的那一抹不自在,又问她:然后呢? 然后?帝锦嘲讽地笑了声,然后皇兄将他一脚踢了出去,说他既然喜欢爬床,那就送去军营爬万人的床。 安祁听完浑身一颤,有些被吓到了,颤声问她:做、做了军/妓? 这是自然。帝锦抚了抚长发,朝他粲然一笑,还有那日守门的太监,送人的大臣,所有与这件事相关的人都被杖责。 -- 第59页 帝锦没告诉他的是,那日玄安帝将所有罪人聚在了朝堂大殿外,由着所有大臣去看、去听他们的哀嚎声,血溅三尺,明日当空,自此以后,再没大臣敢送人来了。 安祁听完,总觉得帝锦口中那个杀伐果断的玄安帝与今日晨时与他一起共用早膳的玄安帝有些不一样。 他是怕的。 可是现在他也无处可去。 即使心里不去承认,但是他自己也知道,他对玄安帝已经生了情意,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即使玄安帝总喜欢逗他玩儿,但是他的确对自己好。 但是他必须要管好这点情意,若是管不好,日后输得彻底怎么办? 他总归是怕的。 走吧,到了。帝锦的话将他从思绪中剥离,书院已经就在眼前了。 他和信阳公主一起出现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那萱若郡主和她身旁的小王爷就是一个,这两个人安祁也熟,见过一次还把人吓了一跳。 小王爷是个藏不住话的主,昨天他就看见安祁了,奈何安祁来得晚又走得早,期间还和公主说话,他也没凑上去。 今日就不同了,他见公主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便起身走到安祁面前:没想到你也来了云先生的书院,想必定是有一番不凡,是诗词写得好?还是字写的不错?来,你且写来瞧瞧。 安祁认得他,却没打算和他一般计较,只推辞道:我字写得不好,就不献丑了。说完就要绕过他走开。 你站住!小王爷没想到他这么拂自己的面子,上次也就算了,这次还敢这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厉吼了一声。 安祁还没说什么,就见帝锦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眼神看过来,开口道:帝南青,本宫看你是越发胆子大!你既心知安祁是谁的人,那就该恭恭敬敬,再这般,你就别来了,回你府上反省几天去! 帝锦毕竟算是玄安帝带大的,这样说话有几分玄安帝的气势,说完就看见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小王爷顿时不吭声了,不情不愿地坐回自己座位上。 安祁回望一眼帝锦,眸子里带了谢意。 屏风后走出来一人正是云无许,见着人来齐了,他也就开始授课。 倒是人群之中坐在后面的安怀瑞脸上闪过惊愕的表情,刚刚的混乱他自然是全看见了,老夫人叫他打听清楚安祁这小子到底跟了谁,可他看了半天也没觉得他是跟着谁的啊? 只不过这背后之人定是权力极大,能劳烦公主替他说话,还将小王爷镇退,这人会是谁呢? 安祁分毫不知安怀瑞此时的瞎猜,他身后还跟着苏白英,他都想好了,若是安怀瑞在敢在他面前说什么,他就不客气。 不过一上午过去了,安怀瑞也没什么反应,连他都觉得奇怪。 要走的时候帝锦刚要来找他,云先生却先一步叫了他。 安祁走到云无许面前,问他什么事。 云无许装腔作势地问他两句,无非就是问他听不听得懂,觉得难不难之类的,安祁一一应了他的话。 安怀瑞在后面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奇怪云先生自视清高,这一屋子的皇亲国戚他都是一样对待,怎么偏偏现在对这安祁有些不一样? 若是安祁背后的那人就是云先生,那好像好像也能说得通? 云先生是被陛下请进宫的,身份自然不一般,更何况他对安祁与旁人不一样,小王爷若是因为云先生而歇了气焰,好像也不无不可毕竟现在还在云先生的书院里,他自然得收着性子。 这么一想,安怀瑞茅塞顿开原来安祁跟着的是云无许啊! 第四十八章 想出宫 云无许其实也没什么要交代安祁的,不过是看着他听完了课一副啥也不懂的模样有些无奈,其实想想也对,安祁毕竟才学了没几天,那一手字写得稀烂,他哪能懂些什么呢? 云无许清了清嗓子,朝他道:今日我布置下去的课业你就不用去管了,还是先照着你平时那般,多练练字,下午没事的时候叫人教教你。 安祁哦了一声,刚想问他什么,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他急忙走了,好像生怕自己会追着他不放一样。 安祁,你去哪儿啊?帝锦见两人说完了话,凑上前问了一句。 安祁告诉她:都快中午了,我要先回太和殿。 回太和殿?帝锦靠近了他,又问,中午的时候皇兄要和你一起用饭么? 见安祁点头,她有些高兴:那我跟着你一起回太和殿,我也好久没和皇兄一桌子吃东西了。 帝锦想的是和玄安帝一起吃饭吗?自然不是,她想的自然是能和安祁熟识一点,顺便看看玄安帝平时对安祁怎么个好法。 只不过玄安帝对于帝锦的到来有些皱眉头,远远瞧见了,走近来见两人挨得极近,那眉头皱得更深了,一边拉着安祁到自己身边,另一边对帝锦语气毫不客气:你怎么又来了? 皇兄?帝锦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我都好久没来你这太和殿了,什么叫又来了? 安祁当着帝锦的面被抱着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推了下他想离开他的怀抱,没成想一抬头顺势看见玄安帝那个不咸不淡的眼神,动作立马僵住了,脑子里又想起早上帝锦告诉自己的皇室隐秘,浑身一哆嗦,不敢乱动了。 -- 第60页 玄安帝让安祁坐到自己身旁,没去追究他刚刚的奇怪反应,反倒是看着帝锦,说:那你这次来是想做什么,又想出宫? 闻言,安祁侧头去看帝锦。 她可以随意出宫的吗? 自然是不可以。 帝锦摆摆手,犹豫道:虽然我也想出宫但是我更想和安祁一起出宫去玩,皇兄,再过半个月就是中秋了。 她小心翼翼地去瞅玄安帝的脸色,继续说:听说每年中秋宫外都有灯会我还一次都没去过呢! 灯会! 安祁也没去过,他听到帝锦说完这话眼睛都亮起来了。 玄安帝却淡笑了一声,看着帝锦:中秋灯会你没去过,那元宵灯会你总去过吧?七夕灯会总去过吧?还在这儿跟朕说什么可怜话,朕就两个字不行。 为、为什么呀帝锦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玄安帝声音严肃下来:你也不想想去年你偷跑出宫惹了多大的麻烦,幸好知道的人少,朕看你是没吃够教训。 这话说的,场上气氛瞬间就变了,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帝锦立马蔫儿了,垂头丧气的,安祁不由得有些好奇,去年怎么了? 可是帝锦还是不肯放弃,她又瞅了眼一脸状况外的安祁,说了一声:可是安祁肯定也喜欢去宫外看热闹,对吧安祁? 安祁的确感兴趣,被突然问到自己他也就扭头期待地看了一眼玄安帝,得到的还是那两个字不行。 我、我为什么也不能去啊?安祁憋着嘴,有些急。他是想看灯会的,他就那天出宫去过一回,若是中秋那天晚上能出去逛逛,他肯定会开心得不行。 玄安帝捏了捏他的脸蛋,拒绝道:中秋那天宫中会准备晚宴,到时候朕抽不开身,不能陪着你一起去,朕不在你身边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所以,你们两个都乖乖呆在宫中。最后那句话明显是冲着帝锦说的。 安祁听完,哦了一声,明显兴致不高。 帝锦还想再说什么,玄安帝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瞬间看得帝锦没了脾气。 这一顿饭吃得,反正安祁不怎么开心。 吃了饭帝锦就被赶回自己宫中了,理由是玄安帝和安祁要睡午觉,让她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帝锦走了有一会儿了,安祁才问身边躺着的玄安帝:陛下,去年公主出宫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玄安帝将他往自己怀里按,闭着眼睛说:去年她出宫去逛了妓院,见着纨绔强要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冲动之下把人子孙根毁了。 安祁想不明白,抬头睁着眼睛去看他:可公主做的不是好事吗? 玄安帝点点头:是啊,是好事,坏就坏在那纨绔是朝中大臣的家中独子,这事情传了出去,她的名声也毁了大半,你说朕气不气? 的确,公主逛妓院,还毁了当朝大臣之子的下半生幸福,这一桩桩、一件件,任是哪个女子去做都会被嚼舌根,更别提这还是公主做的事。 安祁点点头,听是听明白了,但是他觉得公主思想上没做错,顶多是行事上欠了些考虑。 睡吧,今日起得早,不困吗?玄安帝说着抱着他率先闭上眼睛。 安祁乖乖地睡过去了。 安府 安怀瑞一会去就被围着追问,他喝了口水,看着上座的老夫人,说:老夫人,孙儿觉得,那安祁背后跟着的人也许是云无许。 云无许?安老夫人惊疑地看过来,有些不相信,你确定是那云无许? 这回与上次不一样,安家人可谓是到齐了,除了几个小辈没来,凑热闹的一个没少。 安怀瑞被老夫人锐利的视线盯得有些退缩,犹豫道:也也不确定 安正山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还指望他能有什么出息,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还能指着他做什么呢? 你说清楚了!安正山喝了口茶舒舒心,若是到时候弄错了得罪了谁,遭殃的可就是我们这一大家子。 安怀瑞有些慌了,说:我今日只看见他和公主一起前来,约莫是他们路上碰着的,我、我坐的位置离他远,没能瞧见什么,只是只是要走的时候云无许单独去找他说话了! 他们看上去熟得很!真的! 安正山低头琢磨,云无许在这宫中的身份比较复杂,既不是当官的,大家又得卖他个面子尊敬着他,毕竟他可是被陛下请进宫的。 如若那安祁身后之人真是云无许,这件事就得好好想了,想仔细了。 先不着急,左右他就在那儿也跑不了,你再观察几日,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安老夫人一拐杖敲定了决策。 安怀瑞急忙应道:孙儿明白了,孙儿一定仔细看着。 谁叫你仔细看着了?安老夫人却奇怪地看着他,你是去读书的,再不济也去多认识几个人,你光盯着安祁那小子有什么意义,本末倒置。 安怀瑞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又应了两声。 都下去吧,也别围着我这个老太婆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 第61页 接下来几日,安怀瑞没再盯安祁盯得那么紧了,不过他也只看出来安祁除了和公主就是和云无许有些交集,他也试探着询问四周的贵公子们,问他知不知道安祁,得到的答案都是摇头。 不过小王爷那日主动找安祁说了话,想来他定是认识安祁的,安怀瑞准备从这边下手。 奈何小王爷根本就不屑搭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转身走了,留他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 三公子,咱们马上就到皇城了。小厮朝里面那位低声说了一句。 安琉霖脸上挂着抹肆意的笑,随意地嗯了一声,爷知道了,那就走着呗。 我倒要瞧瞧我这位平白冒出来的义弟长得究竟是一副如何的好样貌。 那小厮一脸愁意,离行之前侯爷特意交代了要他提醒着三公子,说毕竟是去皇城天子脚下,让三公子的性子收一收。 侯爷也不想想,三公子的性子哪能是他能劝得住的呢? 也不知道等进了皇城还要惹出来多少麻烦。 安祁这边还不知道马上他的假哥哥就要跟他见面,他这几天都很无聊,主要是因为玄安帝最近很忙,一忙起来就顾不上他,他也不敢去打扰,下午的时候要么就是乖乖地呆在御书房的小书桌那儿自己练字,要么就是呆在太和殿等着帝锦来找自己玩儿。 帝锦毕竟出宫过好几次,有些宫外的趣事也爱讲给安祁听。 你可知道南山寺的住持?帝锦与他对面坐着,见他一副茫然的模样,嘀咕一句,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 那位住持神通得很,他的一场法会来的人能将整个南山寺挤满。帝锦瞅着安祁惊讶的小表情,有些得意,就这么厉害。 南山寺南山寺 安祁想起来自己当时也是在南山寺与玄安帝见的面,当日安老夫人也说是要去听南山寺住持的法会,莫不是就是那位住持?玄安帝当时又为什么要去那儿呢?也是为了那位住持去的吗? 你说那位住持神通,那是怎么个神通法啊?安祁问了一句。 接着便听帝锦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说:早些年我皇兄领兵要去打仗之时,那位住持给皇兄说了几个字,结果皇兄那场仗大捷。 安祁有些莫名其妙:陛下本就厉害,打胜仗不是应该的嘛? 哪能凭着僧人的一句话就能抹了他的功劳? 第四十九章 欺负 帝锦笑看着他,哟了一声:你倒是偏袒起我皇兄来了。 安祁有些脸红,见帝锦那明显的调戏神色,轻咳一声,又义正言辞道:本就是嘛,若是因为僧人几句话便说陛下的胜仗是凭的天意,那对陛下就太不公平了。 帝锦点点头,赞赏似的看着他,附和道: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安祁脸上的红晕没散下去,急忙转移话题,问她:那他究竟告诉陛下什么了? 帝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事儿恐怕只有皇兄和我父皇知道了。 哦不对,还有那位住持。 安祁的好奇心被提起来一半,剩下一半却被生生掐断,他又不敢去问玄安帝,这让他怄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这几日安祁算是彻底与帝锦熟络起来,帝锦也经常来找他,一来二去他便也没跟着玄安帝去御书房了。 第二日下午,帝锦又跑过来找到他,只不过这回她来的有些肉眼可见的兴奋。 安祁奇怪地看她两眼,见着她屏退了左右的宫女太监,更奇怪了。 帝锦坐在他对面,等人都走到外边去了才靠近他一些,面上难掩激动,说话声音却很低,悄声问他:安祁,中秋那日,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逛灯会! 安祁瞪大了眼,总算是知道她的激动是哪儿来的了原来是想偷跑出宫。 他将视线看向她,半晌才说:可是陛下 你先别管他让不让你去,你就说你自己想不想去吧!帝锦期待地望着他。 帝锦的声音响在耳边,安祁默默咽了咽口水,环顾四周,最后点了点头:我想去的。 帝锦一脸兴奋,一副就知道你想去的表情,看着他说:中秋那日大家都会很忙,晚宴上会请皇亲国戚和朝中大臣,到时候城门守卫的把守应该不严,每年中秋都会有宫女休沐,到时候咱们穿了宫女的服饰说是休沐的宫女出宫去,定是容易混出去的! 安祁听她说得那么简单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提醒她:你是公主,宴会上不用出席的吗? 帝锦却不在意:到时候找个由头说我身体抱恙,或者在晚宴上露个脸再借口喝醉了回来就是,容易得很! 可是陛下若是发现了我们偷跑出去安祁有些紧张,他会生气的。 帝锦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我们逛完了灯会回来他肯定还没结束晚宴呢,他哪里知道呢? 见安祁还是一副犹豫的模样,她又继续:就算皇兄真的发现了,也不会对咱们怎么样的,顶多就说两句。 -- 第62页 灯会啊,宫外呢!热闹极了!帝锦差点跟他手舞足蹈了。 安祁表情纠结得很,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期待,再问了一句:你确定他不会发现吗? 放心,偷跑出宫这种事我常干!熟练的很! 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安祁答应了她。 帝锦干劲十足,当天就下去准备了。 离中秋之日还有五天,安祁知道玄安帝忙,自己心里又有些心虚,所以就不敢去找玄安帝。 可是今天晚上玄安帝却早早就回来了,把在太和殿里认真看书的安祁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这是?玄安帝上前抽出他看的书,随意翻了两页,看入迷了?吓成这样。 安祁有些慌乱地将书拿过来,侧着身躲着他:还不是陛下走路都没声音。 玄安帝可不背这个黑锅,上前抱住他,带笑的声音响起来:所以朕说你看入迷了啊。 安祁总有些心虚,被玄安帝抱着也没什么反应,直到玄安帝将他脱得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里衣抱去了床上他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陛下您今日怎么、怎么这么早就安祁一碰着床就想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奈何玄安帝扣着他的手腕压在两侧,整个人伏在他上方让他动弹不得。 玄安帝没去回应他,只是弯身,低着头将脑袋落在了他的腰腹处,那细细的腰带就被玄安帝轻而易举地含在口中,在安祁愣怔的视线中拉扯一下散开。 玄安帝抬手脱了自己的衣服,在安祁紧张的视线中将帘子拉上,说:朕知道你已经恢复了,前几日朕每日都为你擦药,好生辛苦。 不是想知道老当益壮的意思吗? 朕马上就告诉你亲自告诉你。 玄安帝抱着他去洗了身,等再从偏殿回来时,床上的一切已经被重新收拾得干干净净。 安祁也是,一沾上床就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彻底睡着了。 玄安帝爱不释手地搂着他,将被子给他盖好。 第二日安祁直接睡到了大中午才醒,外边的太阳已经悬在了正中间,苏白英还想着这回要是进去了安祁还没醒的话就去喊他起来,结果安祁自己就醒了。 安祁虽然醒了,但是全身都酸痛得很,特别是身下的那个地方,明显被擦了药,但是还是有些灼痛之感。 偏头一看床边玄安帝又不见了人。 安祁莫名觉得委屈,垂着脑袋不说话,没一会儿门外便响起了问好声玄安帝回来了。 安祁重新将身子裹进被子里,严严实实地盖住自己,背对着门的方向自顾生闷气。 玄安帝走进来见安祁还呆在床上,又去看一旁站着的苏白英,轻声问:小公子还没醒? 回陛下,小公子已醒了。 醒了?醒了那现在是在干嘛呢?还呆在床上这副模样。 玄安帝摆摆手叫苏白英下去,自己往前走两步走到床边。 床上那个拱起来的小家伙明显是听见了他的声音,但是又没什么反应。 玄安帝坐在床边将被子中央的一团直接抱起,落在了自己身上,没一会儿,安祁从被子里气喘吁吁地探出脑袋,还红着眼睛一脸凶相地看着他。 你做什么!安祁怒视着他。 玄安帝替他整理散乱的头发,没将他的小脾气放在心上:朕来叫你吃饭了。 哦吃饭了不对!现在重要的是吃饭吗! 安祁委屈地看着他:你昨天! 昨天如何?玄安帝一脸坦然,伸手给安祁捏了捏腰,他手法熟练,安祁没一会儿就舒服得说不出话了。 安祁靠在他怀里,还没忘记昨天晚上的事,哼唧两声,抱怨地说:你昨天欺负我 可不就是在欺负他吗?安祁都哭得说不出话,嘴里不知是快乐还是痛苦地哼着气,叫他停下也丝毫不停玄安帝的体力太过恐怖,他承受不住。 玄安帝停下了动作,抱他下地穿衣服,神色淡然:朕不是在亲自教你什么叫老当益壮吗?安祁,你可有体会到? 你!安祁立在地上有些摇摇晃晃的,玄安帝便靠在他身后扶着他。 乖,先把衣服穿好。 玄安帝见他穿好了衣服又叫来人给他打水洗漱。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玄安帝才又重新抱起他去了饭桌,周围的宫女太监早已对他们这种抱来抱去的情况见怪不怪了,纷纷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地守在一旁。 玄安帝抱着他哄,说一会儿吃了饭给他揉腰,安祁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饭吃到一半,安祁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扒住玄安帝的手,问他:我今晨没起床,那、那我的课 玄安帝喂了他一口肉,说:朕还会让你担心这些吗?早些时候就告诉云无许你今日去不了了。 安祁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看着他,犹豫着:早些时候是多早啊? 玄安帝笑看着他:昨日。 -- 第63页 你果然是有预谋的!混蛋! 安祁红着脸说不出话,恨不得将口中的肉当作玄安帝,几口咬下去,再吞了它。 撤下碗筷的时候玄安帝抱他去了外头小院的树下树阴遮着一大片空地,还有风吹着,凉爽又惬意。宫人们将躺椅摆过来放在了空地上,躺椅是按照玄安帝的身形做的,上面铺了软垫不会觉得硌人。 玄安帝便躺在上面,安祁靠在他身边。 宫人给他们倒了杯茶,玄安帝让安祁喝了一口,说:明日镇南侯府的人要进宫,到时候朕带你们见见。 安祁差点没呛住,放下杯子:我也要去见吗? 你当然要去了,你现在可是镇南侯府的小少爷。玄安帝示意宫女拿来薄裯,盖了些许在安祁身上。 安祁只觉得舒服又自在,树阴下不热,还吹着风呆久了就有些凉,他身上盖着薄裯也不冷,就是有些犯困,他也好睡得很,没两下就睡着了。 玄安帝本来还想和他说说中秋晚宴的事,见他已经睡着了就不再出声,小心地抱着他的腰给他轻轻揉着。 苏白英和海德站在檐下远远瞧着他们。 陛下对小公子还真不一般。海德悠悠道。 苏白英接了话:可不就是吗,换谁谁不喜欢小公子? 说的也是。 第五十章 桃花债 那个三少爷,侯爷说了咱们得小厮一脸为难地跟在安琉霖身后,当时就该警醒的,等到现在人都走到了大街上才反应过来。 安琉霖扭头看了他一眼,道:不急,这皇宫又不会跑,我就逛一会儿,逛完了自会去宫里边拜访皇上。说罢,潇洒地往前走。 那小厮急得不行,只好跟着他。 安景云急匆匆地从府上出来,这几日府里的气氛怪怪的,父亲母亲都叫他别往外跑,可是不行啊,他和人约好了去河边钓鱼的,他可不能爽约。 本是带了一个侍从,匆忙之下竟走散了,还没等他左右去找,身边便围上来几个大块头的男人,一脸凶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你们要做什么?安景云往后退了一小步,身后也有人围上来叫他退无可退,身边的路人担心惹事早已经躲得远远的了。 安景云咽了咽口水,提醒一句:我警告你们,我可是安家的人,我父亲可是 呸那领头的男人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听见安景云的话嗤笑一声,你父亲?你父亲算个屁!你好好陪着爷几个玩玩儿,爷到时候留你一命,不然 安景云瞧了眼四周,这地方有些偏,人也没几个,不过幸好他对皇城的路也熟,知道再往前走一截人就变多了。 安景云低下头,温和地说:能换个地儿吗?这里实在不太方便。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也觉得他一个人跑不了,也就让开了一条道,为首的人吼他一句:往前走,去那边的巷子里去! 安景云略微往前走了一步,他靠近的位置是摆了杂物的,在他右手边就是一根称手的木棍,安景云猛地抓住那木棍,略微转身对着最近的那人当头就是一棒:我走你大爷! 啊那人就是几个男人中的老大,他没想到安景云还敢砸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捂着脑袋惨叫了一声。 老大! 老大你没事吧! 瞧见安景云跑了有一段距离的身影,他恶声道:快追啊! 安景云知道后面的人在追着他,一时间手脚都发凉,他的衣服实在不太合适逃跑,虽说已经跑到了人多的街道,但是身后的人还在穷追不舍,像是不抓到他誓不罢休一般。 突然,安景云看见前面穿着锦衣的男子,有了主意。 他上前一步,一把拉住那人的衣袖,连声说:公子是哪家的?我看你身后跟着侍卫,在下想请公子帮我一个忙,公子放心,在下定会报答! 他说的话没什么逻辑,安琉霖还没来得及问便看见前面跑来的几个大汉,为首那一个还被砸破了头,他感觉得到,找他求救的这个小孩儿很明显地往他身后缩了缩。 你是谁!那大汉见着安琉霖几人,小心地问了一句。 安琉霖让安景云呆在自己身后,含笑的眸子看向对方:你管爷是谁,倒是你们几个,追着一个漂亮的小孩儿满街跑,想干什么啊。 那大汉见对方亮了刀,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说:那人是百花馆的人,妈妈让我们把他抓回去。 安景云沉不住气冒出一个头来,怒瞪着那大汉:你瞎说什么呢?!本少爷可是安府正儿八经的少爷!你瞎说!! 这小倌还未被管教好,妈妈说她被买回来的时候脑子就有点不对。那大汉纷纷应和着说,更有甚者要上前去抓安景云。 安景云急忙躲着,又着急地去看狐疑的安琉霖,使劲朝着他摇摇头,解释道:我真的是安家少爷! 他实在有些气不过,见那些人正被拦着,于是往前走了一步想踢一脚,安琉霖看见了赶紧将他拉扯回来:你做什么? -- 第64页 安景云莫名有些气短,他看着那些人:他们居然说我是小倌,我气不过! 安琉霖没吭声,指着那大汉头顶上的血窟窿,笑问他:你干的? 安景云有些紧张,思考了一下才点了脑袋。 那边的几个大汉已经开始动手了,不过跟在安琉霖身边的侍卫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自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很快就一一制服,转身回头看着安琉霖,似乎在问他该怎么处理。 那就交送安琉霖扭头看向安景云,交送到安府去吧。 帮着安景云解决了事情,安琉霖正要走,又见安景云拦在自己面前,没忍住笑了:爷只是举手之劳,不让你以身相许,回家去吧小孩儿。 安景云被他说得脸红,明明自己不是那个意思,见人都要走了便问他:你是哪家的人啊?我会报答你的。银子少不了你的。 安琉霖心情不错,见着安景云那张漂亮的小脸,微微俯身对着他,轻声说:我啊?巧了,跟你是一家人。 安景云听完他的话愣在原地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了。 三少爷啊,您这、您这这这您这不是故意招惹桃花债么! 安琉霖大步朝前走,丝毫不在意,怎么,同是姓安,没准儿祖上还真是同一家呢。 走吧,也该进宫去了。 - 安祁今天也没去上学,倒不是他想逃课,主要是屁股太痛了,早上起不了床就想跟玄安帝撒娇说不去,玄安帝也答应了。 于是安祁一觉又睡到了大中午。 下午的时候他正在太和殿自个儿玩儿呢,突然海德过来说是叫他去御书房。 安祁应了一声,想到昨日玄安帝跟他说的话,有些紧张地望着苏白英:苏姑娘,我穿这个去可以吗? 苏白英看了一眼,说:要不换那套蓝色的吧?蓝色的更好看。 安祁说好,然后去换了套蓝色的衣服出来。 玄安帝正在御书房和安琉霖说着话,听见海德说安祁过来了便起身。 他一起身安琉霖也不得不站起来,奇怪地看着玄安帝往前走了两步,猜到是他的那位小宠儿过来了,于是便侧头看了一眼视线之中,不远处一个淡蓝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虽没看清他的样貌,但是仍然能看出是一个美人儿。 等安祁站在了他面前,安琉霖差点没惊呼。 无他,安祁长得太好看了些,要说一个多月以前安祁还没这么惊为天人,现在被玄安帝养好了的安祁就越发的漂亮了。 玄安帝旁若无人地搂着他,见他眼睛还有些肿又教训似的说他一句:以后不许睡那么久了,眼睛都睡肿了。 安祁哦了一声,乖乖地点了点头,好奇地去看安琉霖。 安琉霖也看着他,颇有些不自在地朝他笑了笑。 玄安帝搂着安祁的腰身,对着安琉霖道:这就是安祁。 接着,他又指了指安琉霖,低下头朝安祁:那是镇南侯府的三公子,叫安琉霖,以后就是你兄长了。 安祁有些忐忑,面前这人长得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虽是这样,正经起来也颇有些气度,应该是个易相处的人吧? 安祁这样想着,略微往前靠近了些,朝着安琉霖开了口:兄长好。 安琉霖突然后退一步,眼睛一眨,见玄安帝站在安祁身后看过来的那个眼神,心里有些发毛,于是正经了神色,微微躬了身,说:琉霖乃侯府第三子,上面还有一位兄长和姐姐,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喊我一声三哥就行。 安祁还担心会说不出口,没想到这人这么好说话,于是也就笑着软软地喊了句:三哥! 倒是玄安帝看着他们这一副相交甚欢的模样有些烦闷,也不再去打扰,自顾走到了一旁默默看着他们。 这边安祁已经与安琉霖聊起来了。 安琉霖可以说算是自小长在南域,对那边的风土人情熟悉的不行,知道安祁长这么大连皇城都没逛过几次顿时大惊,他本就是个健谈的人,话锋一转就说要带他去南域玩儿。 安祁自然高兴,可是那股子高兴劲儿还没起来就立马蔫儿了下去,他摇摇头:我还是不去了。他想去也去不了啊,玄安帝才不会把他放出宫。 为什么不去啊?安琉霖和他说起南域的趣闻,南域可好玩儿了,你喜欢海不?南域可以看见海,虽说离镇南侯府不近,但是马车过去也只需几日。 海?安祁在书中看见过,说是汹涌浩荡,他却从未见过。 安琉霖还跟他说:对啊,还有野场可以蹴鞠,到时候我带你转转。 安祁有些向往,偏着脑袋看了玄安帝一眼,又重新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陛下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话说的,不仅是安琉霖听了一愣,玄安帝听到了也愣住了,随即笑着开口:安祁,过来。 安祁几步跑过去,被玄安帝抱坐着,这一屋子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可是安琉霖明显就是一副惊恐的模样,他看着两人亲密的姿态,还有安祁脸上毫不掩饰的亲昵,越发觉得他大概是拐不回这个弟弟。 -- 第65页 第五十一章 出宫 真乖啊,朕去哪儿你就去哪儿?玄安帝低声笑了句,声音只让安祁听得到。 安祁哼了声,凑近了他,说:那我这么乖,下次陛下能不能轻一点啊。说罢,安祁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抱怨似的开了口,腰疼。 玄安帝给他揉了揉,没吭声,只笑着抬起头对着安琉霖道:你就在宫外住着吧,马上就是中秋了,到时候再进宫过个节。 安琉霖依言退下了。 等人走了安祁才又问了问玄安帝:中秋那天 话还没说完,玄安帝就和他碰了碰鼻子,哄着他:那天朕会很忙,大概一天都顾不上你,你一个人呆在太和殿不要乱跑,知道吗? 其实玄安帝叫镇南侯府的人来也是为了中秋那天做准备,安祁终归是不能没名分地呆在他身边,虽然给了他宠爱,但是他自然希望安祁能拥有更多的东西,他将会在那天晚上,对着皇亲国戚、朝堂官员宣布封安祁为皇后,现在不告诉安祁是害怕他会战战兢兢几天吃不下饭,所以干脆就不提。 安祁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觉得松了一口气,顾不上他?顾不上他好啊,那他就可以和帝锦偷跑出宫玩儿去了! 这可真是件好事!嶼汐團隊整理,敬請關注。 虽是这样想,安祁也有些焦虑,临近中秋,大家都忙起来了。 等到了中秋那一天,安祁起床时玄安帝还没起来,他刚要叫他起来,玄安帝却像是已经醒了,将他冒出来的脑袋又轻轻按了回去,没睁开眼睛,话却是对他说的。 今日休沐,再陪朕睡会儿。说罢,又没声了。 安祁安静地躺回他的怀里,玄安帝的心跳声就隔着一件衣服传回到了他的耳中,一声一声,格外有力。 房间里有些昏暗,他又觉得困了,闭上眼睛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时玄安帝已经不在身边了,安祁觉得有些失落。 小公子您醒了啊?苏白英估摸着他也该醒了,于是叫了人进来给他洗漱。 安祁的精神有些不大好,勉勉强强吃了点东西又去问苏白英玄安帝在哪儿。 苏白英回他:陛下现下该在正殿会见朝中大臣,您若是要找陛下的话大概还要等一会儿。 安祁哦了一声,也没说要去找玄安帝,接着便带着苏白英去御花园逛去了。 今日是中秋,云先生也不授课,他本还想着去找云先生,一问才知道云先生去宫外会友去了,宫里来了些贵女,帝锦也去接见她们了,一时间,整个皇宫好像就他无所事事。 安祁有些沮丧,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日玄安帝带他看锦鲤的亭子里,他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那池中的锦鲤还是那副模样,没瞧见有吃的就不搭理他,一副高傲的模样,甚至还有甩尾巴溅起池水的。气得安祁直皱眉,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气了,他接过宫人拿来的鱼食,洒了些下去。 吃吧吃吧,吃成胖鱼儿就可以送去御膳房做成菜肴给我吃了。 那些锦鲤自然听不懂他说的话,争先恐后地追着鱼食,一时间,池水翻涌。 可是安祁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将鱼食还给宫人,跟着苏白英又回了太和殿。 下午的时候帝锦来找安祁了,像往常一样屏退了周围的宫女太监。 安祁总有些心慌,见着她又问了一个之前问了不下十遍的问题:我们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帝锦安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说:我都吩咐好了,太阳快落山那会儿城门口的侍卫会换一批,到时候我们走的时候自然一些,衣服在我宫里,我会借着酒力不胜先回宫,然后叫我宫里的宫女给你传话说明日不能陪着你一起去云先生那儿了,你就说担心我要来看看我,到时候我们把衣服换了,你再把跟着你来的宫女支开,你跟着我走就是。 她说的这么连贯,听完安祁也觉得问题不大,今天都没怎么看见玄安帝,他自己也无聊的很,关键是他也想出去玩,于是很快就点头说明白了。 天色渐晚了,安祁今天吃饭吃的早,吃完了就一直在等着时间。 终于,殿门口进来一个宫女,垂着脑袋,告诉他帝锦喝醉了。 安祁不会演戏,他的慌张都是实打实的,于是说:那、那我去看看她 苏白英本想跟着他一起去,可是安祁知道苏白英聪明,害怕她跟着去了事情会败露,于是慌忙拒绝了,转而随便点了一个宫女说要让她陪着。 苏白英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也没说什么,任由他们走出了太和殿。 等到了帝锦的婉荷殿,安祁一进正殿就闻到了一股酒气,一瞬间他还以为帝锦是真的喝醉了,不过下一秒就看见帝锦略微睁开一只眼朝他眨了一下。 于是松了口气。 安祁突然对着身后跟着的宫女说:今日上午我不是去那锦鲤池了吗,好像将陛下送我的玉牌掉在那儿了,你去找找。 那宫女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一听到是玄安帝送的东西立马就来了精神,什么也没问转身便去找去了。 见人走了,帝锦猛地从床上蹭起来,将被子里的宫女服饰甩给他:快快快,快换上。 -- 第66页 安祁也不犹豫,拿了衣服就到屏风另一侧去换上。 - 正殿上的晚宴已经开始了,玄安帝自然是瞧见了帝锦不在,觉得奇怪便问了一句。 海德略一犹豫,说:信阳公主下午喝醉了酒现在已经回婉荷殿了。 是吗。玄安帝不咸不淡地开口,怕不是醉酒,是借着醉酒跑去宫外玩儿吧,去找人瞧瞧。 是,陛下。 下面的大臣已经全部就坐,玄安帝说了开席。 酒意正欢,玄安帝开了口,缓声道:今日中秋,朕也有一个消息要告诉诸位。 话一出,群臣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纷纷看向玄安帝。 朕登基三年,未立妃也未立后,朝中大臣为朕的江山担忧,朕心里明白,索性在今日,朕想说,朕将立镇南侯府的四子安祁为后。 玄安帝的话没什么让人反驳的余力,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像是在宣布一个决定而不是在商量,这话一说出口,底下一片寂静,饶是早有准备的安琉霖也差点没反应过来,被身后的小厮推了一下才起身走到中央。 安琉霖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高声道:臣代安祁,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不可 旨意刚谢完,底下就出现了几声,声音带着惊惶和质疑,高声道:陛下!自古立后都得钦天监查看了生辰八字再说后事,更何况、何况这镇南侯哪儿来的四子? 安琉霖淡然地偏头去看那位大臣,笑了声,说:大人倒是对我镇南侯府的事情挺关怀,既如此,难道大人不知早在两月以前父亲就将家中义弟安祁送进皇宫教养在陛下身边吗? 原来两个月以前那个突然被陛下抱进宫中的是镇南侯府的人??? 义弟? 你一派胡言!那大臣说急了眼,伸手指着他问,你侯府上哪儿来的义弟!欺君可是大罪! 玄安帝嗤笑一声,古井无波的眸子看向下面的大臣:那你的意思是,朕下令叫镇南侯府送过来的人朕自己也不知道? 那大臣哆嗦一下,立马跪下低声说:臣、臣绝无此意 此事就到这里,朕只是告知你们一声,随后的玄安帝瞧见海德急匆匆站在一旁的身影,挑了挑眉,没将话往后说,而是叫他过来。 海德赶紧上前,在他耳边低声道:陛下,信阳公主不见了,小公子也不见了。 下面的人只见玄安帝的脸色立马变的难看得很,接着便沉声匆匆宣布离开,看上去步履匆忙,像是丢了什么宝贝。 - 早一柱香以前,安祁和帝锦穿好了宫女衣衫结伴去了南天门。 一路上安祁总觉得这衣服穿着不自在,时不时看一看周围,虽然心里知道没人会认出自己,但还是觉得莫名的羞怯。 帝锦一看就是熟练的很,带着他绕过了侍卫,一路顺畅地走到了南天门旁。 待会儿,你去和那些侍卫说,也不用说其他的,只说有急事要出宫然后再将腰牌拿给他们看便可,我上次也是穿宫女服跑出去的,我怕被认出来,你就不一样了,他们没见过你,放心吧。 她都这样说了,安祁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南天门的侍卫远远瞧见了他们俩,见安祁低着头说了要干嘛以后还有些狐疑,不过等看见安祁拿出来的腰牌便爽快地放了行。 嗯,出去吧。 谢谢、谢谢侍卫大哥 安祁死死地抓着帝锦的手,几乎是小跑出去的。 呼等出了南天门再往前跑了一段路,安祁和帝锦彻底松了一口气。 瞧,这不出来了吗?帝锦拿出钱袋子,笑看着他,走!咱们玩儿去! 第五十二章 大怒 人去哪儿了。玄安帝坐在上首的座位上,下面跪着的宫女太监都低伏着脑袋不敢说话。 朕让你们把他看好,你们就是这样看好的?玄安帝的声音冷冷淡淡,却又不自觉带着威严,说出来叫人不寒而栗。 陛、陛下小公子他、他说要去看望公主,奴婢、奴婢便跟着他一起,到了地方到了,然后他说、说陛下送的玉牌丢了,便叫奴婢去锦鲤池去找奴婢没找到也、也不敢回去说话的正是被安祁支开的那个宫女。 玄安帝面不改色地听完,什么话也没说,接着,又进来了一个太监。 那太监说:奴才奉旨去南天门问了一番,他们说没见着一男一女出去,只有两个奇怪的宫女走了出去,刚离开不久。 玄安帝怒极反笑,接着便下了旨意:所有人,拖下去,杖责二十。 陛下恕罪 求陛下开恩 很快,侍卫便将人都带了下去,整个太和殿一时竟空了许多。 把灯都熄了,朕就在这儿等他回来。玄安帝说着,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 海德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躬身回答了一声是,随即熄了灯退出去。 -- 第67页 在大街上玩儿得正疯的安祁并不知道回去之后将有什么样的惊喜在等着他,他没怎么见过如此热闹的场景,上次和玄安帝一起出来他本以为就够热闹的了,没想到现在还能更热闹。 来来来,我们靠近一点走,万一我把你丢了皇兄可要打死我。帝锦扯着他的衣袖拉着他走。 安祁刚要反驳,随即又被临街商铺上的东西吸引了眼球:那是什么?! 走走走,咱们去看看! 这一看就看了近一个时辰,虽然街上人还挺多,但是安祁也觉得足够了,于是拉了拉帝锦:好了吧,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去了。 好像时辰也不早了帝锦瞧了眼天色,又问他,你没什么要买的了吗?就买个木雕?也不知道雕的是个啥。 是狼!!安祁皱着脸再重复了一句。 好好好,是狼是狼。帝锦回他一句,紧接着笑着小声问他,这狼和我皇兄有关? 你、你怎么知道?安祁紧张地捂着包里的木雕。 帝锦弹了他一脑门,掷下两个字:猜的。 走吧走吧回去了。 安祁松了一口气跟在她身后。 一路顺畅地回到宫中,安祁与帝锦在岔道口分道扬镳,他本来打算先回帝锦宫中换了衣服,可是实在是有些晚了,他怕再不赶快,玄安帝就回来了,于是便径直回了太和殿。 太和殿和他走之前没什么变化,周围的宫人都在干着各自的事情。 安祁松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 奇怪的是他没瞧见苏姑娘,而周围其他的宫女太监就像是没看见他一样,也不问他什么。 安祁皱着眉,推开了大殿的门。 屋子里有些黑,饶是身后有光安祁也有些看不清,他刚踏进去,身后那门就被人砰地一声狠狠关上,吓得他一哆嗦。 不对,哪里不对劲 就在这时,黑暗之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亲昵地叫着他的名字,而听见了声音的安祁只觉得心底发寒。 安祁,玩儿够了吗。玄安帝坐在椅子上,略微抬起头,近乎是冷淡的语气说出在安祁听来恐怖的话。 安祁脸色发白地后退了一步,脚下却不太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玄安帝也从椅子上起身,不紧不慢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朕在这儿等了你一个时辰。 你之前怎么答应朕的? 谁叫你乱跑的。 说话间,玄安帝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俯身扣住他的下颚,一字一句道:朕说过,惹朕生气了,得罚。 陛下您听我解释 话音刚落,玄安帝直接单手拎起安祁的衣襟将他拎进了内殿,甩到了床上。 安祁只觉得头昏眼花,即便四周昏暗他也能察觉到玄安帝周身的怒气,直觉告诉他,若是不道歉便死定了,可是还没等他将道歉的话说出口,玄安帝先一步扯了腰带绑在了他的嘴上,布条压住舌头叫他说不出话,也正是这时候,安祁清清楚楚地明白了一件事玄安帝很生气。 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粗暴地扯开,甚至还来不及等他反应就已经不着片缕地被翻了个身。 玄安帝脱了自己的衣服,大掌将安祁的腰臀提起,四周昏暗,他看不见安祁的表情,内心嗤笑一声:这样也好,这样也免得自己心软,这次的教训安祁必须得吃下去。 你再动。玄安帝说着,按住安祁的光屁股,抬掌使劲拍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再动就把你丢出去。 话虽是这样说的,可是他也只是吓吓安祁罢了,效果很好,安祁已经不敢轻易乱动了。 玄安帝听得见安祁那被布带堵住的呜咽声,和着屋子里不停响起的清脆巴掌声,他打了多少下他也不知道,手底下的那两块软肉已经发烫了。 不用去看他也知道那里大概已经红成了一大片。 他停了手。 等到一切都结束时已经夜过大半,床上一塌糊涂,安祁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只是口中还记着不让玄安帝拿走他的玉牌。 烛火重新点燃,玄安帝抱着安祁去了隔壁洗身子,他今日是气极了,所以下手时也没留情,安祁的屁股被他打得红肿一片,脖子、胸膛上全是红痕,还有最严重的那个地方,被撑得裂开了一点,连擦药的时候安祁都皱着眉头。 海德在门外不远处听了半宿安祁的求饶声,老脸皱着,好不容易等到里面消停了,没过一会儿便又听见玄安帝的厉喝声:叫太医过来!快点! 安祁发烧了,一夜惊惧加上过度疲劳,直接烧了剩下的半夜,直到清晨烧才退下。 玄安帝不假他人手地照顾了他一整晚,见他终于退烧了才歇了一口气,随后又洗漱好穿戴好衣服准备去上朝。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是明眼人,自然看得见玄安帝面色不佳,即便是想要提立后的事也不怎么敢出声,心里各自琢磨了一下,还是想着以后再提吧。 玄安帝下了早朝也没往太和殿走,只是径直去了御书房。 -- 第68页 砰一道巨响。 所有的太监宫女一并跪下。 玄安帝冷眼看着自己刚刚砸了桌子的手,下了一道命令:传旨下去,信阳公主从今日起禁足两个月。 是。 - 安祁醒来的时候都不敢乱动,浑身都在痛,记忆翻滚起来,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下意识去摸脖子上挂着的玉牌。 等触到了那温润的玉,安祁差点掉下眼泪。 还好,还好没被拿走。 紧接着,脚步声响起,进来一个陌生的宫女。 宫女见他醒了递过去一杯水。 安祁茫然地看着她,又看见她身后跟着进来的其他人,猛地往后缩,抱着被子无助地问她们:苏、苏姑娘呢其他人 宫女垂眸缓声道:陛下说,他们玩忽职守,竟连公子不见了都不知道,所以被陛下处置了。 安祁愣愣地看着她,眼睛红红的,渐渐聚起了水花:处置了是什么意思? 说着说着,安祁哽咽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哭得撕心裂肺:是什么意思! 那宫女也没想到安祁会这样哭,赶紧解释道:公子您放心,他们都没死,陛下下旨打了他们二十大板,现在他们都起不来。 安祁却还是在哭,从来没有人因为他而受责罚,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乱跑,他听话地待在太和殿,所有人都不会有事,玄安帝也不会生气,他们也不用受罚。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呜呜 都是因为我,我、我太坏了 宫女们一筹莫展,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沉稳,径直踏进来。 玄安帝穿着一身玄色龙袍,神色冷淡,眸光一扫,宫女们赶紧退下。 殿内只能听见安祁的哭声,一声一声,惹人怜爱得很。 玄安帝还没走过去就见安祁慌乱地抹了眼泪,他似乎是想从床上下来,却双脚无力直接被被子绊倒了。 玄安帝急急忙忙地接住了他,没让他摔在地上。 安祁却在他怀里颤抖着,好像很怕他。 朕向来有一说一,你做错了事,朕昨日也罚了。玄安帝抱着他,视线并未落在他身上,而是侧眸拿过被子将他严严实实地裹住。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翻篇。玄安帝这下盯着他,朕希望不会再有下次。 安祁被他温柔地抱着,好像昨日那个凶戾粗暴的玄安帝只是一个噩梦,但是安祁心里清楚,若是再有下次的话,玄安帝绝不可能再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知道是知道,可是委屈又是另一件事。 安祁现在有些怕他了,在他怀里只敢点着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玄安帝也知道,于是和他讲道理:昨日之事你的确有错,朕不止一次告诫过你,不要到处跑,更是在之前和你说了,不许跟着帝锦乱跑,你倒好,转头就把朕的话忘个干干净净,大晚上的还偷跑出去,身边没一个人看着。 你以为你们是谁?你以为帝锦她多厉害?外面人多,凶恶的歹徒更是不少,万一你和她走散了怎么办,你被坏人盯上了怎么办,到时候宫里谁也不知道这件事,你叫朕如何去找你? 你可知,昨日/你在宫外玩儿得开心之时,朕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立你为后。 第五十三章 你好凶 听完前面的话安祁已经足够知道错了,可是玄安帝最后那句话才是叫他失去了反应。 他终于从玄安帝怀里抬起泪眼模糊的小脸,声音像是被一刀割裂成几瓣,无措又惶然,呆呆地问他:您您说、说什么? 玄安帝亲了亲他的眼睛,耐着性子重复道:朕说,朕昨日向文武百官说了,要立你为后。 安祁彻底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便摆着手摇头拒绝:开、开玩笑的我才、才不是不对 他的话说得语无伦次,玄安帝便抱着他安抚,语气坦然,甚至带了些愁怨:昨日本打算带你出来见见大臣们,结果听到海德说你不见了。 你当真是给了朕好大一个惊喜啊。 安祁眼睛又红了,不敢去看玄安帝便自己拿手掌捂住眼睛,呜咽着说:昨日是中秋我从来没和别人一起过节,陛下很忙大家都在忙,我一个人我、我错了我只是寂寞了,太和殿没有你,我一个人会难过,去了街上热闹的地方才会把难过的思绪放一放。 玄安帝抱着他给他擦眼泪,又低声哄着他,等安祁自己哭累了,情绪缓过来了才重新开口:朕知道了,朕也有错,是朕没考虑好,让你难过了,不哭了,乖。 安祁被玄安帝哄了近半个时辰才彻底缓过来,只是眼睛已经肿的高高的,宫女拿了冰袋来。 安祁这才想起那些被他牵连的人,于是撇着嘴拉了拉玄安帝的衣袖,声音软软的没什么说服力:他们都是因为我才受罚的陛下饶了他们好不好? 玄安帝拿了冰袋给他敷眼睛,安祁不敢下地,动作一大就痛,玄安帝自然知道自己昨日是将他折腾惨了的,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了句:朕只下令杖责二十,没说要他们的命。 -- 第69页 安祁道了谢,可是还是觉得愧疚,自己心里也难过的很,却又不敢再说什么。 来,喝点水润润嗓子。玄安帝将杯子递给他,见他双手捧着杯子乖乖的模样,心里叹了一声,又说,安祁,别害怕朕。 安祁看着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可是你好凶 玄安帝摇摇头:你做错了事的确该罚,朕本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你,朕原本是想着冷你几天,等你自己知道错了再来找你。说到这里,他瞧见安祁已经开始慌张的神色,又继续道,可是安祁朕舍不得。 玄安帝拿指腹擦了擦安祁艳红的眼尾,沾上一滴泪珠:上次不过冷了你一小会儿就哭成那副模样,你昨夜发了高热,朕有些后悔。 玄安帝的脸色从未这般,看着安祁的时候带着怜惜和后怕。 安祁被他这样看着,好半天才悄悄伸手试探着环住了玄安帝的腰,声音带着鼻音:那、那我错了陛下也不能这样凶我 玄安帝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手掌轻柔地抚着他的背脊,声音赤诚,眼神却在安祁看不见的地方带了些笑意:好,朕保证,再无下次了。 相信这样的教训安祁吃一次也就够了。 饿不饿?朕叫人给你煮了些粥。 说罢,他叫来了外面的宫女。 安祁见到她们陌生的脸只觉得害怕,缩在玄安帝怀里问他:以后能让他们回来吗?我保证乖乖听话的,我想要苏姑娘回来 玄安帝低头亲亲他的脸: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安祁白着张小脸,一脸病容,眼睛也红红的,朝着玄安帝乖巧地点了点头。 玄安帝喂他喝了碗甜粥,屋子里静静的,两人之间无故多了那么一丝旖旎的气氛。 吃了东西玄安帝便又要搂着安祁睡觉,安祁微微拦下了他。 陛下,您用了膳了吗? 玄安帝轻轻点了点他的脑袋:你也不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朕就是看你大中午了都没起才担心过来看你一眼。 安祁哦了一声,躺在床上给他让出一个位置。 玄安帝抱着他躺下,眼睛刚闭上没多久又听见安祁小声问他:陛下,公主那边您您没罚她吧? 玄安帝没睁开眼,只在他耳边说:禁她两个月的足,足够她吃教训了。 饶是安祁刚认识帝锦没多久也清楚她究竟是多么好动的性子,禁足两个月也就是两个月不许她出她的婉荷殿,那不得憋死她? 安祁还想说什么,耳边却传来了沉稳的呼吸声,他愣了一下,微微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玄安帝已然熟睡的一副面容。 他这么困的吗? 安祁看着玄安帝眼底的青黑没再开口,而是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 你的意思是说,陛下下旨要立的那位皇后也叫安祁?玄安帝昨夜下旨要立后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各路人的耳中,安家人也是听别人说的,并不知全意,只知道那人也叫安祁,正是两个月以前被玄安帝抱回宫中的那位。 安正山点点头,看着他母亲:那安祁是南域镇南侯府家的义子,此前从未听说过倒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照我说啊,那安祁就是咱们那个跑掉的小兔崽子!不知怎么的结识了镇南侯府,还和陛下牵上了线 一派胡言!安正山打断了大夫人的话,南域那么远的地方他身无银两如何跑得过去?再说了,就算是他,那又能如何? 你以为咱们家对他算是优待不成?安正山说着,眼神犀利地看着大夫人,现在最好就是求着那人不是咱安府的。 有什么好求的呢,之前在皇家书院瞧见的那不就是安祁吗?当时还猜着那是云先生的人,到底是蠢,现在想想,那可是皇上的人。二夫人揪着手绢在一旁说风凉话。 大夫人眼睛一瞪就要和她吵起来,好在安老夫人轻咳了一声算是避免了一场争斗。 安老夫人最近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搞得气不打一处来,大夫已经成了安府的常客了,可这安老夫人就是吊着一口气,不死,却也不精神。 如今听了这一屋子人的话更是觉得眼前发黑,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别再多言了,到底是不是,等瞧见了模样不就清楚了。 若真的是,那可还光宗耀祖了,安家竟出了个皇后。 可别说我泼你冷水啊大嫂子,就算那人真是跑掉的那个安祁,那他也不一定会认了咱家的这个身份,毕竟人家可是镇南侯府的义子,再说了,之前说让他嫁去丞相府,大嫂子,那是你的主意吧?二夫人笑着问,也不知道皇上知道这事儿了会不会生了怒气。 你 远在太和殿的安祁并不知道有人会因为他吵得不可开交,他一觉睡醒已经是大下午了,玄安帝还没走,却已经醒了,横在他身边,手里拿了本图册翻看着。 安祁揉揉眼睛,先看了他一眼,唤了声陛下,接着便被玄安帝抱了过去,被子盖住他,暖烘烘的。 -- 第70页 唔安祁迷蒙的眼神总算清醒了些,他看着不远处的窗外,有些茫然,我、我睡到晚上了吗? 玄安帝低声在笑,捏捏他的耳垂告诉他: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陛下,外面的天好黑啊。安祁将脸贴在玄安帝的胸膛,看着外边天上的乌云。 玄安帝点点头:嗯,大概要下雨了,朕知道你害怕,所以醒了也就没走。 安祁有些脸热他哪里害怕了,就算是怕,倒也没有玄安帝想的那么害怕 于是他将脸从窗外移到了玄安帝身上,扭头去看他在看什么:陛下您还看图呃? 只瞥了一眼,那图册上画着两个人,上下交叠着,有了经验的安祁当然知道他们那是在做什么,只不过有些大惊失色。 差点没从玄安帝身上跳下来,好在玄安帝先一步预料到了手臂抱住了安祁的腰。 别乱动了,一会儿又要痛。 安祁整张脸都红透了,尴尬地转了视线不去看玄安帝手上的图册,小声问他:你、你看这个做什么 玄安帝却一副坦然的模样,漫不经心地给他解释:这本图册算是个好东西,里面的姿势都有详解,朕钻研钻研,下次选几个姿势,让你也快活得多。 安祁听了,啪地一声打下他的手,眼睛里都是羞愤:你、你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怎么不能了?玄安帝给他揉揉腰,朕这次是太凶了,所以朕也得学,不然下次遭罪的还得是你。 安祁气得说不出话,左右也拦不了他,索性也就不去拦了,将脑袋埋在他身上,默默道:陛下我饿了。 玄安帝一挑眉,放下了书将他抱坐起来:你倒是饿得正是时候。 说罢,他抱着安祁给他穿好衣服。 外面吹了大风,玄安帝担心门开着会让安祁重新受凉,于是叫人把门关上了,一屋子饭菜的香气直冒进来,安祁饿得直咽口水。 第五十四章 不算账好不好 吃饭的时候玄安帝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安祁一开始觉得没什么异常,后来越听越奇怪。 来,吃这个兔肉。玄安帝夹了块兔肉放在安祁碗里,问他,灯会好玩儿么? 安祁默默含着,咬了两口,点点头:好玩儿 都玩儿了些什么? 安祁看着他,见他不似随便说说的模样,咽下口中的东西缓声道:看了灯谜,有人在表演杂耍还有 突然,安祁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咚咚咚跑进了内殿,在一派整洁的地面上仔细找着什么东西,最后一无所获。 玄安帝跟着他进去,见他一脸沮丧地回望过来,急忙抱住他: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安祁看着他,急切又无奈地说:我昨日带回来一只小狼!是木雕的想送给陛下的。 可是、可是不见了安祁说着,脸上就要挂着金豆豆了。 玄安帝急忙去哄着他:不着急啊不急,朕去问问他们。 一问,一个宫女上前解释说昨日在地上捡到了一个木雕小狼,担心是小公子的东西,就放在了书桌旁。 安祁立马要跑过去,还没踏出去两步就被玄安帝一把抱了回来,按坐在饭桌前的座椅上:你先坐好吃饭,朕去给你拿。 安祁乖乖坐着,没一会儿就看见玄安帝手里拿着个熟悉的木雕小狼出来。 就是这个!安祁接过来摸了会儿,复又递还给玄安帝,还浸着水光的眼睛看着他,陛下,这是安祁送给您的礼物。 玄安帝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其实刚刚已经看过了,他也知道安祁送他这个是为什么当初在南山寺他们因为那匹狼结下了缘分。 出去玩儿还能想着朕呢?玄安帝笑了下,伸手轻轻挑起安祁的下巴,在他的脸侧印下一个轻轻的啄吻,谢谢,朕很喜欢。 不、不用谢。安祁脸红成了小番茄,不在吭声,只是不停地夹菜,脸都快埋到碗里去了。 玄安帝没再问其他的了,像是被那个木雕小狼给收买了,用过晚膳之后便叫安祁先去沐浴,自己叫来海德:把这个小狼摆在御书房最显眼的地方。 啊?这小狼 海德有些吃惊,不过还是依言告退了。 安祁正在偏殿沐浴,他屁股还痛着,自然不敢随便下水,只敢坐在一旁的软椅上。 一看着这水池安祁就能想到他和玄安帝在其中的那些混乱的记忆,脸上忽红忽白,干脆不再去想了,这时,外边传来了脚步声,不过几息就进来了。 玄安帝见他还坐在一旁,轻轻皱了眉头,走过去:是很痛?乖,朕抱你进去。 说罢,手指灵活地脱了安祁的衣服。 安祁根本就来不及躲,被他脱得干干净净的又鼓着脸偏头不去瞧他,任由他动手将自己抱去了温水之中。 会烫吗? -- 第71页 还、还好 朕放开你你试着站一站好不好? 不要! 于是安祁扒在了玄安帝身上,他没穿衣服地贴着玄安帝,自己倒是好好的,不过却将玄安帝蹭的起了一身火。 偏偏惹火的人他动不得,现在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问:陛下,您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想禽兽给你看看。 玄安帝按住他的脑袋,没再让他看着自己,声音有些沙哑:朕没事,不过你若是再这般你就有事了。 安祁扭扭屁股从他身上下来,自觉地站在水中:可我是真的痛。你不心疼的话你就尽管来! 他哪敢不心疼?他当然心疼。 玄安帝重新抱回安祁,语气颇有认输之意:来来来,朕抱着抱着,乖,待会儿就给你涂药。 安祁总算是满意了,又不情不愿地任由玄安帝抱着自己给自己揉了腰又揉肩的,都快将他弄困了。 等到安祁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玄安帝亲亲他的眉眼,轻声说:你这一整天都呆在床上睡觉,再睡明天就要脑袋疼了,先打起精神来。 安祁瞪着他,又被他喊了两声才从床上爬起来,没骨头一样倒在了玄安帝身上。 昨日玄安帝凶他一次,倒是将他的脾气凶出来了,要说以前安祁还时不时对他恭敬有礼,现在便彻底没了规矩,活像一个撒泼的小野猴子,偏偏玄安帝只能依着他。 如若不依,照安祁哭得那个劲儿头,心疼的不还是他。 躺着躺着,安祁又像是不经意地提起了被罚的宫女太监。 玄安帝看他一眼,没说话。 陛下您就、您就看在我这么乖的份上!安祁说着,双手环住了玄安帝的腰,您叫他们回来好不好? 我保证乖乖听话了! 这宫里新来的人我都不认识,我都不敢说话 今天陛下陪着我,可是陛下也不能每天每时每刻都陪着我啊!万一您哪个时候我想找您,又不敢和宫女说怎么办? 您看,这样您就少见我一次了! 玄安帝听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听完了也不生气,反而是笑了笑,问他:若朕答应你,你是不是该给朕一点什么甜头? 安祁的表情逐渐垮下去,犹豫道:什么什么甜头? 他可是还记得呢,上次那份甜头足足让自己大腿内侧疼了两天。 这次他还想要什么甜头? 玄安帝只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揭穿他,见他那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觉得可爱极了,干脆抱着他转了个身,整个人压在他上方,动作自然地就要掀他的衣服。 不准掀!安祁双手抓紧了自己的衣摆,怒气冲冲地抬头看向他。 玄安帝停下手,略一挑眉:不准? 安祁有些慌乱,自顾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重新开口:不是不掀衣服好不好? 他的语气带了点商量和讨好,其中慌张占据了绝大部分。 玄安帝点点头:好啊,不掀衣服。 安祁刚松了口气,下一刻又将心重新提到了嗓子眼儿。 玄安帝略有些慵懒的嗓音传进安祁耳朵里。 那脱裤子好吗? 安祁差点推开他跳下床,这不是废话吗? 昨天晚上的记忆一时间涌进了脑子里,安祁望着他,没吭声。 玄安帝似乎也察觉到逗弄过头了,于是低咳一声松开了安祁的裤缝,老实说:朕就是想逗你玩儿。 安祁还是不吭声。 玄安帝看着他,亲昵地贴了贴他的脸:宝贝,这么不经逗呢? 安祁推开他的脑袋,气极:你才是!总是这样!!我 坏人! 玄安帝没敢有什么怨言,只好抱着安祁柔声安抚:嗯,嗯对,朕坏极了,把朕的宝贝安祁吓到了,那待会儿要不要允许朕给安祁讲故事? 安祁似乎是仔细思考了一番,然后像是颇为勉强地点了头:好吧。 我要听女妖精的那个话本子故事!他见着玄安帝下床要去拿书,急忙说。 玄安帝转头,神色似乎有些不解:什么女妖精? 那个柜子上的上面那层左边数第五本好像是。 玄安帝依他所言将书拿到了手,随意翻看了一眼:这是哪儿来的?这种书怎么会出现在太和殿? 安祁一愣,突然捂住了嘴,心里暗道一声糟糕那书是帝锦拿给他看的,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藏好,他只看了一半,剩下一半还没来得及看完 现在等于是自投罗网。 玄安帝拿着书走到他面前,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问你呢,这书哪儿来的? 安祁躲着不去看他,伸手将书扯到自己怀里,偏头撒谎:捡、捡来的 玄安帝又去一旁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白瓷瓶,缓步朝着安祁走过去,看着他说:转过去趴好,像之前那样,朕给你擦药。 -- 第72页 安祁乖乖转过身,双手捏着本书,脑袋偏向里边,一直没吭声,直到裤子被扒下来。 玄安帝将他的裤子脱下来,看着两片嫩肉上的青紫红痕,皱起眉,手背轻轻碰上去贴了一下。 安祁的皮肤白,身上只有屁股那里多了些肉,现在那里明显被蹂躏得过分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他该有多疼。 安祁等了一会儿,却没发现玄安帝的下一步动作,于是奇怪地想转身看他,下一刻就被玄安帝按住了动作。 玄安帝没说话,沉默着给他的伤处上好了药,随后给他拉上裤子,抱着他的腰扭身往自己的怀里靠。 安祁被他抱在怀里,一抬头便对上玄安帝的下巴,接着便听见他说:安祁,以后想去哪里和朕说,朕会陪你的朕都会陪着你。所以别再让我找不到你了,别再让我提心吊胆。 安祁歪了歪脑袋,答了一声:好啊,陛下可要说话算数才行。 嗯,朕说话算数。玄安帝将脑袋埋在安祁的颈窝里,叹了一口气。 安祁傻笑一声,似乎觉得他现在比较好说话,又捧着书去看他:那这个东西您不来找我算账好不好? 玄安帝轻轻接过他的书,略一颔首:嗯,朕不找你算账。朕去找其他人算账去。 第五十五章 女妖精 安祁却像是学聪明了,又补了一句:也不能找别人算账。 玄安帝这回看着他,听他继续解释着。 我就是太无聊了,您那柜子上的书大多我都看不懂您还不许我看其他的书么?这话说的委屈又无可奈何,玄安帝立马转了态度。 他点点头,翻开书页,说:好,朕不算账。 安祁这才高兴了,接着给他指自己看到哪一页了。 玄安帝从他指的那个地方给他念起。 这个故事并不长,何况安祁已经自己看了一半了,玄安帝从剩下的那半开始给他念,念完了也大概知道这讲的是个什么故事了。 看着安祁亮晶晶的眼,玄安帝有些愣,问他:你喜欢这种话本子? 安祁拿过书,躺在他身上翻看了两下,回答说:这故事不好吗?您看,女妖精最后知道了人间百善,立地成佛了,那商户公子也青灯古佛相伴一生,死后位列仙班,他们还在天庭重新相遇了。 这不就可以再续前缘了吗?安祁的想法很简单,怎么想也就怎么说了。 玄安帝却道:宝贝,这两人关系本就不对等,那女妖本就不是人,又先一步去了天庭,你怎知她不会被天庭中的仙人迷了眼,忘记那商户公子。 她那么喜欢那公子,怎么可能会看上别人?安祁皱眉。 如何不会?玄安帝问他,那女妖是不是最先看上的是公子的俊美? 安祁点头,的确是这样的。 玄安帝又道:这就对了,那人间公子自然是俊美,不过再如何俊美也比不过天上的仙人,那女妖之后看上仙人也并不奇怪。 安祁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想找话来反驳,又急急忙忙说不出其他的来,一时竟憋红了眼。 喜欢一个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变了!那女妖喜欢公子定然就会一直喜欢下去!安祁大声反驳着玄安帝的话,又觉得没什么说服力,急得说了玄安帝一句,你乱讲! 说罢,转身对着墙壁,独自生起闷气来。 玄安帝被他这反应弄得哭笑不得,只知道自己是又把他惹生气了,于是将他的书抽回来,一只手撑在他那边,哄着他:你说得对,是朕想岔了。 安祁瞪了他一眼。 朕看这本书还没完的样子,不若朕明日去帝锦那里找她去拿下一册? 安祁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是帝锦给我的? 玄安帝像是猜的到他在想什么,略一挑眉:这种东西,除了帝锦她敢给你,还能有谁? 那、那你去拿第二册 吗?安祁微微转了个身对着他。 玄安帝压下身子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边:嗯,朕去给你拿,明日给你读。 安祁别扭地转身抱住了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也就这点小恩小惠能收买到你,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玄安帝叫来外边的人进来熄灯,随即拉上帘子,四周很快漆黑一片。 安祁听了他的话嘟囔着反驳了一句:谁说的,陛下才不会让别人卖了我。 玄安帝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嗯,朕看着你,不让别人把你卖了。 睡觉吧。 窗外的风呼啸着,树叶被夜里突然到访的大雨打的发出响声,屋子里却静悄悄的,安祁窝在玄安帝的怀里,眉毛舒展地放松着,似乎正在做一个好梦。 第二日,玄安帝来到了帝锦的婉荷殿。 帝锦本在暴躁地练字试图平心静气,门外的宫女却进来告诉他玄安帝来了,吓得她当场丢了笔。 咋了?皇兄怎么还要来找他?禁足两个月还不够还要亲自找她来算帐不成? 难不成是安祁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 第73页 帝锦小心翼翼地凑出了脑袋望着门外,不出所料看见玄安帝坐在那儿,看那表情不像是要找她算账的模样。 你在做什么?玄安帝喝了口茶,撂下杯子的时候眼睛看过去,问了一句。 帝锦走出去,在他面前行了个礼,小心翼翼去看他,问他:皇兄啊您这,找我是? 玄安帝瞥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还没张口,便听见帝锦先在那儿认错。 皇兄我错了我不该带着小嫂子跑出宫去!不该因为一时玩乐就不顾自己和小嫂子的安危!不该让小嫂子跟我一起没规矩!不该都不跟你说一声就 玄安帝听她语气连贯不带一丝停顿,敛了眸子,等她说完了才出声问她一句:背了多久。 帝锦有些尴尬,犹豫着:也就两天吧 行了,朕这次来是为另一件事。玄安帝扫了一眼周围,说,你给安祁拿的那个话本子,第二册 在哪儿,他急着要。 帝锦一开始还反驳:什、什么话本子啊?我不知道啊 面对玄安帝凌厉的视线,她很快就败下阵来,老实说:我去给你拿来。 等那第二册 的话本子落到玄安帝手上,他低头翻看了一下,随即皱起眉:这第二册的女妖精喜欢上了其他人? 帝锦没想到他也看了那话本子,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直到玄安帝啧了一声,她才如梦初醒般地告诉他:嗯对,第二册 讲的是那女妖精和仙人的故事,那商户公子一片痴心最后也没能如愿。 玄安帝听完,眉头皱的更深。 这种故事拿给安祁看了他定然不会开心,干脆就 这故事谁写的? 帝锦疑惑地偏了偏脑袋,指着书页上的人名儿:柳知华柳先生啊。 你不是不想禁足么?玄安帝合上书,看着她,你去找到写书的这人,叫他把第二册 改了,什么时候书改好了,你就什么时候将功抵过。 帝锦瞪大了眼睛,琢磨了他话中的意思,讨好地看着他:那皇兄您想要什么样儿的第二册 啊?您告诉我。 叫那女妖精和商户公子好好在一起,终成眷属便可。 帝锦:啊,皇兄原来喜欢这样的结局么? 玄安帝起身,声音落下:不是朕喜欢,是你小嫂子喜欢。 帝锦:那我小嫂子还真单纯。 玄安帝走之前特意嘱咐了帝锦一句叫她不要在安祁面前说漏了嘴,帝锦严肃地点了点头,示意他不会。 当日下午,玄安帝又将奏折文书搬到了太和殿,安祁正在床上趴着,无聊地低头玩之前玄安帝给他的那些小玩意儿。 听见声音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看见玄安帝走到自己跟前他才反应过来,掀开被子就要跳下床。 朕来了又不会跑,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玄安帝抱住他,打趣似的问他一句。 安祁蹭了蹭玄安帝的脖子,呼了声气,呢喃着:你回来的好晚啊陛下。 玄安帝脚步一顿,不过立马又重新走出去,只不过一瞬间的事,安祁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玄安帝笑了声,声音响在他的耳畔。 既想朕了直说便是。玄安帝抱紧了他,带着他一路去到书桌旁,抱他坐在软垫上的时候低头亲了亲他,朕也想你了。 安祁伸手摸了摸被他亲吻的额头,脸有些红,视线左右飘忽着。 先坐着看会儿书,朕一会儿来陪你练字。玄安帝说着,从书桌上抽出一本小册子递到安祁面前,你要的那个话本子第二册 那位先生还没写出来,估计要等些日子,朕去帝锦那儿拿了些其他的话本子回来,你慢慢看,总该会有你喜欢的。 安祁乖乖听着,点了点脑袋。 朕先处理国事,你等一会儿,慢慢看,不着急,渴了饿了的话就喊朕,知道吗? 安祁红着脸,推了推他: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傻 大殿上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安祁的翻书声,声音很小,很慢才响起来,可见看书的那人速度并不快。 安祁看着看着,视线复又落回到玄安帝身上。 他和玄安帝靠坐着,椅子很大很宽,容纳他们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安祁就扭头看着玄安帝,不吭声也不打扰他。 虽然一直都知道玄安帝长相颇为俊美,但好像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去瞧他的模样。 他的长相是一派威严冷峻的样子,可是安祁知道玄安帝对他总是温柔的,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对别人这么和气过,如若有一天他也对别人这般 安祁瘪着嘴,心里不大高兴。 玄安帝在百忙之中注意到了他的情绪,松了手上的奏折,侧身问了他一句:怎么了?不爱看? 安祁摇摇头,唔了一声,说饿了。 朕看你迟早要吃成一个小胖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玄安帝略有些嘲笑,说完却看见安祁小脚在半空中一甩,整个人气得不去看他。 -- 第74页 那我不吃了!安祁一甩脚,偏过头,怒气冲冲地道。 玄安帝扶额,双手将他抱回自己身上:小胖子又怎么了?朕喜欢你身上多点肉,朕还嫌你吃得少了呢。 真的?安祁狐疑。 玄安帝捏捏他的小脸:真的。 那我想吃之前的那种奶糕。 吃吃吃,朕叫人给你准备。 第五十六章 你又凶我! 玄安帝是知道安祁爱吃甜的东西,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吃出了问题。 起先是因为之后安祁第二天早上起床时被他看见脸有些肿,他还以为是他平日里喜欢侧着身子往一边睡,将脸睡肿了,见到安祁那些许有些不对称的小脸他还逗了逗他。 安祁自然是没搭理他,吃早饭的时候照例捧着他的玫瑰玉露和甜口的面食糕点。 刚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就开始叫痛了,将口中的粥整口咽下,手捧着脸侧着急地看着他。 玄安帝立马放下筷子,着急去看他:怎么了? 安祁牙疼得不行,张着嘴淌着亮晶晶的口水,眼睛里都冒着红色了,最后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陛萨举巴疼呜呜呜 玄安帝抿着嘴没笑出声,虽然安祁这话说得着实可怜,不过这模样也实在可爱。 哦,举巴疼是哪里疼啊?玄安帝戳戳他肿起的小脸,问,是这里吗? 安祁被他戳的往后大退一步,捧着脸撇着嘴就淌下了眼泪,顺着肿高的那张小脸滴到了地上,黑色的眸子浸着水光,看上去叫人想欺负。 玄安帝叫人去找太医来,这顿早饭最终还是没吃完。 安祁由着玄安帝将他抱着,见他拿了帕子似要给自己擦眼泪的模样便小心翼翼地躲了躲,生怕玄安帝碰到自己的嘴巴。 来,先张嘴给朕瞧瞧。玄安帝将帕子丢在一旁,挑起安祁的下巴,淡然道。 安祁听话地朝他张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和红艳艳的小舌头慌乱地躲着他的视线。 舌头压下去。 安祁抑制住想动舌头的冲动,乖乖压下舌头。 玄安帝瞧见了他的牙齿,只觉得周围那有点红,一时也看不出是如何了。 可是看安祁疼得说不出话的模样,他有些心软,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另外半边小脸,问:疼得厉害? 安祁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刚准备撒个娇,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说是太医来了。 太医给安祁诊断了一番,问他:小公子可是爱吃甜口? 安祁被玄安帝抱在怀里点了点脑袋。 每日吃甜食多不多? 安祁犹豫了一下,玄安帝却帮他作答:多,他每日晨时用早膳最爱喝玫瑰玉露,甚少吃咸口,午时用完午膳还得吃小点心,下午还要吃其他的甜食。这么一细数,安祁实在是太爱吃甜了。 安祁有些心虚,没说话。 玄安帝黑着一张脸,没好气地看着安祁。 太医抹了把头上的虚汗,解释说:这就对了,小公子就是甜食吃多了现在导致的牙疼,这病症不好医治,小公子若是不想再疼最好是先停了甜食,这几日先吃点稀粥,再辅以药来镇痛,由此吃上七日,也就该好得差不多了。 晴天霹雳! 安祁最爱吃甜的,现在不仅不让他吃了,还让他去喝药,喝七天 等七天过去了他大概也吃不下别的东西了。 能呲药丸不喝药吗安祁实在是不喜欢喝药,一想到自己可能接下来七天都得喝药,他就怕得很。 这太医有些为难,药丸虽然也可以,但是效果终究没有汤药来得好,更何况药丸得裹了糖浆,那个糖吧 行了,不必再说,去准备煮药吧。玄安帝打断了他的话,摆摆手叫他下去准备着。 安祁没敢抬头去看玄安帝的脸色,就算不去看他也能知道玄安帝的脸色定然不会好看。 陛萨疼安祁只敢撒娇。 玄安帝冷哼一声,声音传进安祁耳朵里。 叫你吃那么多甜食,该你牙疼。 朕便看着你,接下来七天你就乖乖喝药,也别想着去碰你的那些点心了,如若不然反正疼的也不是朕。 安祁捧着半边脸,抿着嘴,委屈地倒回玄安帝身上。 喝药就喝药吧 比起喝药,他的牙当真是好疼。 安祁的牙疼来得一阵一阵的,疼起来的时候甚至不乐意吃东西,一双眼睛整天都水汽朦朦的,还特别黏着玄安帝,一眼瞧不见他就有些慌。 玄安帝只好去哪儿都带着他。 安祁时不时就给他卖乖,希望能讨两颗糖吃,玄安帝却铁血无情的很,明明刚刚还和颜悦色的,下一秒就黑了脸,眼神冷冰冰的,落在安祁身上简直像是要将他冻坏。 安祁泪眼欲滴地望着他,小声含糊着:不给呲就不给嘛你怎么、怎么这么凶说罢,他吸了吸鼻子,扭头就跳下椅子想要跑出去。 -- 第75页 玄安帝一把抓着他的腰将他带回来,按在自己怀里:好了好了朕哪里又凶你了? 你就是凶了!安祁抓着他的衣襟颇为委屈地低吼一句。 玄安帝扶额,告诉他:朕刚刚不过看了你一眼罢了,那不是凶,是在警告你。 就是凶!你都安祁急了,手忙脚乱地在他怀里动作着,乖巧的小脸上拼命学着他刚刚的那表情,你都这样像这种 这样看我的我害怕说着,安祁缩了下身子。 玄安帝抱着他哄了两句:好好好,是朕不对,朕不小心凶到你了,朕给你赔礼道歉好吗?乖,不哭了哦。 那、那我可以呲,呲糖吗?安祁矜持了一下,后又期待地望着他。 玄安帝自然不答应,温声拒绝他:不可以。 你!安祁不开心了,你说话不算数 玄安帝压住他的唇堵住了他的话,温柔地含着他的下唇,后又一步步入侵到里面,缠着他口中的小舌头不放,直把安祁亲得晕晕乎乎的。 将离的时候玄安帝特意去探了探安祁疼得厉害的那个地方,果不其然,安祁浑身一个颤抖便想推开他。 玄安帝退出来,在他唇上停留着:痛吗? 安祁点头。 玄安帝撤回去,一派正经的模样,理了理衣衫,说:你若是想吃糖,那便接着痛吧。 安祁憋着脸,揪着玄安帝的衣服气呼呼的,但是又不敢发作,只好委屈巴巴地贴在他身上眨巴眨巴眼睛。 那、那我好了以后还能呲吃糖吗? 似乎是担心玄安帝不答应,安祁甚至还卖起了乖,举着指头保证道:我少吃一点嘛要不然的话,您来定,我可以隔一天吃一次 好不好嘛,陛下 玄安帝一开始并不搭理他,后来被他磨得没办法了,只好低咳一声,说:吃可以吃看着安祁瞬间变亮的眼睛,他又接着补了一句,不过得少吃,不许叫朕发现你偷吃。 安祁立马高兴了,抬手搂住玄安帝的脖子,对着他的脸侧轻轻戳了一下,接着便想下地。 玄安帝哪里会许他这么容易跑了,扣住他腰上的那只手用了些许力气,挑着他的下巴眼神幽深地看着他。 我猜你该是明白朕的意思的。玄安帝意有所指地看着他的唇,轻笑道。 安祁眼神有些飘闪,最后是自己给自己打了气对着玄安帝的唇轻轻凑过去。 玄安帝便是任他动作,也不拒绝,最后被安祁的口水糊了一嘴。 安祁离开了他的唇,见到他的模样有些心虚,装作不在意地擦了擦嘴吧,嘀咕着:你让我亲的总不能怪我吧? 玄安帝拿了帕子擦了擦,没忍住笑了声:看来是经验太少了,以后多亲几次就该熟练了。 安祁红着脸没吭声,这句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两圈他才有些奇怪地问出口,望着玄安帝:所以陛下亲我的时候那么熟练,是和别人亲出来的吗? 这可是真冤枉。 玄安帝略一挑眉,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奏折,说:若是,则如何? 安祁心里冒起酸泡泡,喉咙里涌上来一股子苦意,他深吸一口气,下一个动作便是抬手使劲擦嘴巴,看那架势像是恨不得把嘴上那层皮都抹掉。 玄安帝急忙上手去拦住他:怎么了这是?不是痛着吗你还用力去动它 我才不要!安祁的声音带了点鼻音,使劲推搡着玄安帝,大声道,不要你用亲了别人的嘴巴来亲我 你去亲别的人去! 不许亲我了不给你亲! 玄安帝简直都快抱不住他了,只好先告诉他:没亲过别人,真的,除了你,没其他人。 安祁却不相信,一副质问的语气问他:那你、你为什么这么熟练?亲我的时候也是,那、那个的时候也是你说啊 玄安帝手上一使力将他抱到桌子上坐着,自己则将双手撑在他两侧,好笑道:你倒是脾气大了也罢,反正都是朕宠出来的。 你不许、不准岔开话题!安祁仰着头,明明还肿着脸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玄安帝见了只觉得他乖极了,缓声说:朕的确没碰过别人,那些东西不是在图上看一遍就会的吗? 你、你 玄安帝将额头抵着他:君无戏言,若是一遍还不解其意,那就两遍三遍 朕才不像你这个小笨蛋。 你骂我! 骂你是个小笨蛋还真没骂错。玄安帝额角抽了抽,松开他,自顾坐会椅子上。 第五十七章 甜不甜 下午些的时候玄安帝带着安祁回到太和殿,刚踏进院子里安祁就看见了门边站着的熟悉身影,愣了一下,喊了声:苏姑娘 -- 第76页 正是苏白英。 她笑着看向安祁,一如往常般温柔可亲。 安祁没顾上身后的玄安帝,跑过去又喊了句苏姑娘。 他有些急切,是自己害得他们被罚了,他自不敢心安理得,于是拉着苏白英问东问西。 玄安帝看了直皱眉,想了想还是拉着他离开。 苏白英见着安祁被拉走了心里舒了一口气,小公子没瞧见陛下的脸色么?差点都要冻死人了,可怕,太可怕了。 那日陛下发了怒,也不知道小公子有没有被陛下怎么样虽然他们这群侍奉的人都被拖下去打了板子,但是后来也被御赐了上等的金疮药,这般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风格实在是不像玄安帝的做派。 大概又是小公子求了情的缘故。 这般出了事底下肯定会有人不待见小公子,玄安帝明显也想到了这一茬,所以才派人将有了异心的都打发走了。 安祁一路被玄安帝拉到了内殿,见他脸色不虞的样子轻哼了一声,不去搭理他,作势还要出去,刚迈出一步就被玄安帝拉着手腕扯了回来。嶼汐團隊整理,敬請關注。 跑什么?玄安帝拉着他,语气淡然地问了一句。 安祁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没再往玄安帝的眼皮子底下蹦跶。 你休息这几日倒是荒废了课业,待会儿吃了饭先写一个时辰的字,朕看看你有没有进步。玄安帝说着,低头摸了摸他手上已经不明显了的薄茧。 安祁有些心虚,他能怎么进步?他不退步都是好事了。 说话间,宫女在门口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安祁一个机灵,推开玄安帝的手几步跑开了。 玄安帝跟在他后面无奈地摇了摇头。 安祁坐在凳子上眼神往桌上瞅,转了一圈了也没瞧见一份甜品,不由得沮丧了一会儿,然后又摸了摸自己已经快消下去的脸,给自己打了打气。 没关系的,等好了就能吃了! 玄安帝陪着他用膳,见他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只觉得好笑,没再管他。 饭后太监端来了一碗绿豆汤,还没等那碗落在桌上安祁便眼尖地瞧出来了,可是他不能吃,只能眼睁睁看着玄安帝端着那碗绿豆汤两口咽下去。 好浪费啊为什么不多含在嘴巴里一会儿呢? 甜的呢。 玄安帝见他盯着自己一副哀怨的小表情,有些想笑,但是又忍住了,手指敲着桌子,一下一下,转头对着安祁,问他:想吃甜的? 安祁点点头。 想喝绿豆汤? 安祁点点头。 玄安帝笑了一声,手指从桌上拿回来,指腹点了点自己的唇,示意他:来亲一下,亲了就给你尝尝甜的。 安祁喜笑颜开,自然是乐意极了,自觉地坐在玄安帝大腿上,捧着他的脸就要去亲他。 站在一旁的苏白英差点没惊出声来小公子是这么大胆的人吗?她不在的这几日小公子是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得如此 安祁亲完了才发觉周围还有着其他人,故作镇定地从玄安帝身上下来,问他:我也要喝绿豆汤。 玄安帝却摇摇头,一脸坦然:你不能喝。 !!! 你!你刚刚说安祁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气急败坏地冲着他道。 话未尽,玄安帝支着手问他:朕只说了让你尝尝甜的,可没说要给你喝绿豆汤。 那我吃什么甜的啊?安祁困惑地看着他。 玄安帝开口,逗得安祁脸色羞红一片:朕的口中,难道不甜么? 安祁红着一张脸说不出话,他才没玄安帝那般坦然,什么话都说得出,他还要面子的嘞。 大骗子安祁有些郁闷,嘀咕了一声。 玄安帝却抓着他不放,环着他的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问你呢,甜不甜? 安祁别扭地看着周围,犹豫一阵轻轻推了推他:你就知道欺负我 他撒起娇来玄安帝自然是只能受着,手上一用力便将他抱起来,几步走到书桌前将他放下,朝着他道:不欺负你了,自己写会儿字,不然过几天去云先生那儿他就要说你了。 陛下您不跟我一起吗?安祁听出他的意思,不由得奇怪地问他一句。 玄安帝手掌摸了摸他的头,说:朕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先去一趟御书房,待会儿就回来了,你乖乖练字,知道吗。 安祁揪着他的衣袖,看上去一副舍不得的模样,语气也变得低了些:我不可以一起去吗?我不会打扰您的。 玄安帝喜欢安祁黏着自己,若是平时他就该因为安祁这句话心软答应了,但是今天不行。 乖,御书房还有大臣在等着朕呢,朕也不去多久,你写完了字朕也就回来了。 安祁听了也不再闹,嗯了一声松开了玄安帝的袖子。 玄安帝走了。 安祁埋头练了会儿字,接着抬头看着亮堂空旷的大殿觉得有些可怕,于是叫外边的人进来。 苏白英带着两个宫女进了大殿,一左一右站着。 安祁见着她们来了兴致,松了笔,两步上前去,急忙问:你们还好吗?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安祁说着,心情有些低落,本来就不开心的模样,现在变得更加郁气。 -- 第77页 苏白英哪敢让他道歉啊,急忙说话堵住了安祁还想接着往下说的架势。 小公子您不必担忧,奴婢们都无事,倒是小公子您您没事儿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那日陛下又那么生气的模样,怎么说小公子也该是受了顿教训的,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情况。 安祁摇摇头:我?我没事啊。就算有事,那现在也没事了。 玄安帝虽然生气,但是也说了,罚过了这事儿就翻篇了,在那以后也没找他再算账,他战战兢兢等了两日,见玄安帝待他还如之前一般,也就开始渐渐放开了胆子。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被谁这般宠爱过,一时间落到自己头上他也有些摸不准尺度,也没人提醒他,连自己越了界都不清楚。 好在玄安帝也不在意。 玄安帝回来的时候,安祁还在书桌前写着字,看上去颇为无聊的模样。 一张大桌子被他一个人占满了,桌面上全是安祁写的字,看上去潦草的很,可见下笔之人并不熟练。 他走过去,安祁并未发觉,握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把桌上收拾一下,朕来带着你写。 玄安帝突然出声吓了安祁一跳,随即抬眼一看,看见玄安帝以后又惊喜地喊了他一声。 先别急着抱。玄安帝拦住了他,指着桌上的字问他,这写的是什么? 安祁看向他指着的那张纸,沉思了一会儿,答:零啊。 玄安帝仔细看了一眼,又问:哪句里面的? 安祁翻了翻书,照着书念了一行:书上说野有蔓草,零露接下来那个字安祁不认识,零露什么啊? 玄安帝看了一眼,说: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嗯对!安祁点点头。 对什么对,玄安帝看他手底下那乱七八糟的一行字,想笑他又想到上次把他捉弄哭了,于是敛了神色,漫不经心地走到他身侧:来,朕带着你写。 说罢,他握住安祁的手让他抓着笔。 不出片刻,一个大气磅礴的字显在纸上,接着是第二个 安祁近乎是被玄安帝抱着写字的,细软的腰肢被玄安帝一臂环住,后背贴上胸膛,无形之中多了一丝旖旎的气氛。 他有些脸热,垂着脑袋微微往后贴了贴玄安帝,一副依恋十足的姿态。 玄安帝自然乐意受着,说话声音就在安祁耳畔响起,略有些低沉,带着淡笑:好好看纸上,心思都跑哪儿去了。 安祁自己嘀咕着什么,声音太小,玄安帝没听见,想要再问的时候安祁又重新将心思放回到纸上。 陛下少时应该特别聪慧吧? 玄安帝不咸不淡地疑惑了一声,问他:为何这么说? 安祁自有道理:因为陛下一看就是自小就聪明的,我对陛下的事情都不怎么了解,只知道陛下当王爷的时候可厉害了! 都听说了些什么? 安祁想了想,说得有些磕磕绊绊:我听人说,陛下还未及冠就领兵去打仗,用的兵法叫带兵的老将都赞不绝口。 玄安帝见他也没了继续练字的心思,干脆就将他抱坐回椅子上,含笑的眸子看着他:还有呢。 还听说陛下有一次被敌军围困,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踩着敌人的尸体捍卫了我朝的疆土。安祁越说越兴奋,那眼睛里也是崇拜。 玄安帝听着却越发觉得不对劲,问他:你哪儿听来的? 啊?安祁想了想,说,好像是听村里的谁讲的啊忘记了 玄安帝抱他起身,边走边澄清:估计是传的不着边际了,朕可没有那般厉害。 有的!安祁抓着他的衣服,执着道,陛下很厉害的! 第五十八章 捡了别人 时间虚晃,已是入冬,距离安祁初遇玄安帝也已经过了四个多月。 小公子,您披件斗篷再去啊,外边下雪了呢。苏白英的声音在后面喊着,在她前面不远处,安祁穿着白色的冬衣,在雪地上跑着,放眼望去活像一只活泼的兔子。 安祁听见了,却没顾着去回应她,只一个劲儿地顾着往前跑。 地上的雪是昨夜下的,下了大半夜,雪已经堆到很高了。 苍茫茫的白色之中,就算是人的视线都会产生偏差。 安祁跑了没几步,脚下一个不注意,整个人被地上埋了一半的枯木枝绊倒,随即跌在了雪地上。 小公子!苏白英赶紧跑过去,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说道,小公子,您跑这么着急做什么?陛下知道了又该说您了。说完,将手上拿着的斗篷往他身上罩。 安祁有些羞赫,揉了揉雪白的小脸,告诉她:陛下都去了三日了,我想他了嘛。 前些日子玄安帝带着朝廷重臣前往南山寺祈福,本来说也带安祁一起去,不巧的是安祁生了场风寒,眼瞧着病才刚好,即便是他吵着要跟着一起去玄安帝也没答应他。 安祁有些气恼,若不是玄安帝看着已经生气了,他还能去求一求。 -- 第78页 去了三日,玄安帝总算要回来了,所以安祁才上赶着跑过去见他。 苏白英听着她坦白的话,不禁脸上带了些笑意,说:小公子若是在陛下面前能有如此坦诚,陛下可就该高兴坏了呢。 安祁红着脸没说话。 他们走到高台上方的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雪,好在安祁穿的厚没被冷着,没等多久,安祁就在大雪茫茫之中看见了一队人马径直朝着这边走来。 安祁又急急忙忙跑下去,那步子快的,苏白英都要追不上他了。 前方人马停下了,安祁一门心思都放在玄安帝身上,自不会注意到其他的,不过苏白英却眼见地瞧见了玄安帝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不像是从宫中出去的,看上去普普通通。 海德瞧见穿着斗篷的安祁,眼神微有些变化,视线不经意转向后方的马车上,接着还是毕恭毕敬地冲着马车中的玄安帝说了一句:陛下,小公子在前面。 回应他的是玄安帝掀开帘子,往前瞧了一眼,接着便下了马车,在雪中朝着安祁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陛下!安祁远远瞧见了,喜意涌上了眼睛,喊了一句,朝着玄安帝跑过去。 玄安帝只看见一个雪白的团子朝自己这边兴冲冲而来,脸上不由得挂上了笑,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没规没矩的安祁。 不过抱了没一会儿他就皱着眉头开口:这大雪天的,谁叫你跑来的,病刚好又想喝药吗? 安祁没骨头一样攀着他几乎是挂在他身上,脑袋在他脖子那儿蹭了蹭,想到刚刚苏白英说的话,他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视线却看见了从玄安帝后面的那个马车上被扶下来一个人。 那人也是穿着雪衣,有些瘦,眉心一点红痣,脸也白得显出了病容,就算是这样也遮不住他的风采。 安祁有些发愣,问了一句:那是谁啊? 他敢确定,玄安帝走的时候根本就没这个人,这人是哪儿来的? 苏白英也看见了,心头不由得一震,觉得不太妙。 玄安帝抱着他转了个身,看见下马车的那人后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随即温声道:那人是朕在街道上遇见的,他实在可怜,朕便想着给他银子任他谋生去,他非要跟来,朕也就许了。说罢,他去看安祁的反应。 安祁长哦了一声,脑袋重新耷在玄安帝肩上,没吭声了。 玄安帝抱着他回到马车上。 起驾,回宫海德在一旁高声念了一句。 安祁坐在玄安帝腿上,手指玩着他腰间别着的玉佩,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说话。 他叫什么名字啊? 陛下将他带回来打算怎么办? 怎么就可怜了? 安祁问起来没有要停的意思,气势颇有些足。 玄安帝有些好笑,一句一句地回答他。 朕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问过。 带他回来是因为他无家可归,也非要跟着。 至于他哪里可怜玄安帝摸着他的小脸,捏了一下,这个嘛,你就自己去问。 安祁不大高兴地皱起眉毛,嘀咕一句:你把我捡回来就算了,怎么还要捡一个回来。 玄安帝笑着将他乱动的手握住:你也知道是朕捡你回来的啊?没规没矩。 安祁瞅他一眼,又说:不是你让我别拘谨吗?反正是你许的! 玄安帝笑了笑,没说话。 等到了太和殿,玄安帝抱着安祁走下马车,一步步踏进了殿内。 安祁被抱着滚到了软榻上,紧接着又被玄安帝拉着坐起来,身上的斗篷被脱下来,没什么力气一样被玄安帝抱在怀里。 玄安帝略笑了笑,示意他去看看外边的天,脑袋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宝贝,这还是白天。 安祁有些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往外边望了一下,点点头,没错,是白天啊,哪里不对吗? 玄安帝见他一副他不明白的样子,手上一用力将他抱起来往偏殿的浴池走。 朕舟车劳顿,又想念你的很,所以叫人加快了脚程,你看是不是得给我尝点甜头? 一说到甜头这两个字,安祁总会想到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东西,譬如现在。 他几乎是没什么推拒地任由玄安帝扒了自己的衣服,像是剥开了花生外边裹着的粉红的皮,坦露出白白嫩嫩的身体,含羞的眸子四处躲着,却又不知该落在何出,只能尽量避开玄安帝的视线。 许是猜到今日躲不过了,安祁干脆也不再拒绝,最后只轻声求了一句。 陛下您可要轻一些哦,不要把我弄痛了。 声音实在是软,饶是玄安帝听习惯了也不由得心脏一缩,再次庆幸自己得到了这么个宝贝。 好,你乖一点朕就轻些,不让你痛,听话些。玄安帝哄着他下了水,接着便被安祁熟练地伸手环住了脖子。 玄安帝果真说话算数,整个全程都没让安祁痛的厉害,无非就是刚开始进去的时候安祁有些不适应,然而这点不适应也很快就被玄安帝的唇舌给堵住了口。 过了究竟不知多长时间,安祁模糊地瘫在玄安帝身上,整个人像废了一般。 -- 第79页 玄安帝抱他回到床上,外边的天正亮,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他也懒得再叫人准备,掀了被子抱住软乎乎的安祁睡了一觉。 安祁是被饿醒的,醒来的时候眼睛还睁不开,肚子里却饿得很。 他有些不清楚状况,在玄安帝怀里醒来的时候略动了一下,只这一下便让他彻底清醒了。 虽然上了药,但是身后那处仍然又胀又疼,身体也酸的厉害。 安祁嘴一撇,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玄安帝也醒了,有些心虚地抱着他起身。 醒了啊?饿了吧,朕叫御膳房给你做了甜粥。 安祁没吭声,也不去看他,自顾生着闷气。 玄安帝低头亲亲他的脸,近乎是有些低声下气地哄他:是朕不对,朕太想你了一时就没注意分寸。 朕下次注意,好不好? 安祁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软软地说:就算、就算是想我了,也不能那么凶啊! 玄安帝给他揉揉腰,点点头:嗯嗯嗯,朕看你太乖了,一时孟浪,下次不会了。 我饿了。 玄安帝抱着他起来,给他披了件厚衣服后抱着他往外殿的方向走。 大下午才吃午饭,又消耗了体力,安祁饿的不行。 玄安帝将勺子和筷子递给他。 不要光喝粥,那东西不经饿。 吃点肉。 也别只吃肉,吃点菜。 那是等吃完了饭后在吃的。 安祁不怎么听他的,一个人吃得开心得很,玄安帝也就任他去了。 快吃完的时候,外边进来一个小太监,躬身说了句:皇上,昨日带回来的那位公子像是病了。 此话一出,安祁停下了筷子,扭头看着玄安帝。 玄安帝神色淡淡,动作自然地给安祁夹了块鱼肉放进他盘子里。 病了找朕有何用?他也不是什么主子,既要自己跟来便随便给他找个差事,至于他的病,叫底下人看着办吧。说完,罢下筷子。 那小太监急忙应下,匆匆告退。 安祁小脸一皱,觉得不太开心,自己小声嘀咕着:让你乱捡人回来,你看嘛,麻烦死了。 玄安帝神色晦暗,笑了笑没说话。 快吃饭,待会儿吃完了带你去看那御花园里开着的红梅。 安祁有些讶然:您前两天走的时候还没开花,你一回来这么快就开了吗? 想什么呢,朕可不懂那些神通,只是那花儿到了时候自会盛开罢了。玄安帝手指微曲,点了点安祁的额头。 第五十九章 抓了个现行 御花园里的红梅着实开得好,一簇簇的看着热切的很。 安祁被裹成了一个球又被玄安帝抱去的御花园,他冷了就将手往玄安帝脖子里伸,玄安帝只在表面上说他一声,安祁却像是没听到,自己玩儿的自在。 你再闹?玄安帝站定,手臂托着他的屁股在上面拍了一下。 安祁摇摇头,脑袋缩回去:那就不闹了嘛。 走到梅园,风雪已经停了。 玄安帝将安祁头上戴着的帽子摘下来,问他:喜欢梅花吗? 安祁想了想,点点头:喜欢。 玄安帝正要说什么又听见他补了一句:更喜欢能结果子的花,等花谢了就可以吃果子了! 你怎么老想着吃?玄安帝皱起眉,抱着他去了别处。 安祁歪头看着他:能吃果子不好吗?多好啊。 不是不好,是玄安帝有些语塞,见安祁不解的模样,作罢,算了,你能知道有果子吃倒也是不错了。 安祁看着他,总感觉这不像是在说好话。 陛下,祈福好玩儿吗?安祁揪着他的衣服问他。 会上香吗? 要上三天吗? 听说寺庙要吃素食,那您是不是三天没吃肉啦? 一堆问题连番抛过来,玄安帝觉得他可爱的紧,将他带去亭子里,身边的太监退到亭外。 祈福不好玩儿,因为安祁没有在朕身边所以朕没心思玩儿。玄安帝撩开他额头的一点点碎发,俯身亲了一下。 会上香,不过不用上三天。玄安帝双手捧起他的小脸,对着他的脸蛋亲了一下。 要吃素食,朕也吃了三天。玄安帝吻向他的唇。 玄安帝松开他,又补了一句:所以朕一回来就找你讨肉吃了不是吗? 你倒是小气的很,都不让朕吃个饱。 安祁平白得了个欲加之罪,脑子里转了一圈也明白了玄安帝的意思,小脸羞红得不行,气得拿手去冰他。 玄安帝却直接伸手将安祁的爪子放进了自己衣服里:怎么这手老是暖和不起来?看来是要朕时常给你暖着才行。 安祁看着他,低着头直往他怀里钻,等到玄安帝的斗篷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以后,他才轻声谓叹了一声:陛下,您对安祁真好 从来没有人对安祁这么好过。安祁声音低低的,听上去带了点鼻音。 -- 第80页 玄安帝抱着他低头亲吻:毕竟,朕是你的夫君,朕不对你好难不成对别人好? 不行!安祁抬起头,字正腔圆,陛下如果对别人好,那我那我就要生气了! 玄安帝笑着:朕哪里还会对别人好呢,就你一个小家伙就够朕操心的了。 安祁这才高兴了,在玄安帝怀里窝了一阵,呼吸慢慢沉稳下来。 安祁?玄安帝低声问了句。 回应他的是安祁浅浅的呼吸声。 怎么又睡着了玄安帝嘀咕了一声,没吵醒他,抱他起身往太和殿的方向走。 雪中红梅,一道渐远的身影,以及玄安帝肩头被帽子遮掩了半张脸的安祁,他酣睡着,嘴角带着笑。 安祁从来都不喜欢冬天,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奶娘不让他碰冷水,可是冬天哪有那么多柴火去烧热水呢?所以安祁的手每到冬天就会生冻疮,发作起来疼痒难耐。 今年的冬天如往常一般,连风都浸着寒意。 安祁不愿意往外跑,云先生也不再授课,所以他就整日窝在温暖的大殿里,烧着炭火,手里捧着暖炉,整个人裹得像一个团子。 偏偏团子自己不觉得。 苏白英见他那模样,好几次都怕他热着自己,安祁却死活不肯扯被子。 这几日他得了新书,前些日子玄安帝把那本书的下一册给他拿了来,他本打算看,玄安帝却去了南山寺,一时间他好像也没了兴趣,时不时就发着呆。 现在玄安帝回来了,安祁就有心思看书了,不过他想的还是叫玄安帝给自己讲的好。 苏姑娘苏姑娘,我要换衣服去找陛下去!安祁掀了被子,一脸兴奋地跳到地上。 苏白英有些为难,看着外边正下着的雪,缓声道:小公子啊,您瞧外边正下着雪呢,那得多冷啊,冻着您了怎么办?您的病才刚好,不如咱们等雪停了再去也不迟啊。 安祁却无所谓地摆摆手:下雪才不是最冷的,要等到化雪才冷嘞,我不怕,我们找一把大点的伞,就一会儿,很快就到了嘛。 也不知道是谁刚刚都不愿意离开被子的 苏白英没办法,只能去拿伞。 安祁将书册子揣进怀里捂着,苏白英给他撑着伞带着他走,走时地上留下蜿蜒的脚印,不过没等多久那脚印又雪花被重新覆盖。 安祁远远地走到御书房外边,看见海德正站在那儿,御书房的门是开着的,不过门上挂着厚实的帘子,想来是里面烧着炭火不让热气出去罢了。 你就在这儿躲着雪花吧,或者你先回去,我要和陛下待到晚上才回去呢。安祁扭头对着苏白英说了句。 苏白英自然不敢就放他一个人过去,虽然也就十几步路的样子,但是小公子迷糊,这十几步路说不准又摔了。 安祁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又低着头悄声叫她走。 说罢,像一只归笼的小鸟一般跑到大雪之中,苏白英根本来不及拦。 海德正神色莫测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来势匆匆,他抬头的瞬间安祁已经跑到了他跟前。 他神色有些慌忙,刚准备行礼叫人,却看见安祁冲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便像一只百灵鸟儿跳上了台阶。 海德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看着他就要进去。 不行啊,进去不得,里面有 安祁跳上了最高那层台阶,隔着帘子他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于是也就伸手去掀。 周围的侍卫早已习惯了这位准皇后娘娘的这些没规矩的行为,不予理会。 安祁直接将帘子拉开,整个人钻了进去,在他身后,海德苦着一张脸刚巧没拉上他的衣摆。 这可、可怎么办才好呢?里面可不止陛下一个人啊,还有路上带回来的那位公子呢! 来不及了,安祁已经看见了。 御书房的构造是进了门往左是玄安帝的书桌,后侧和旁边都是书架,右边是玄安帝专门给安祁架的小书桌,他们两两相对,彼此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不过安祁甚少去自己的小书桌坐着,反而爱呆在玄安帝的身边。 此刻安祁悄声进去,刚准备出声吓一吓玄安帝,一抬头,笑意还挂在脸上,却猝不及防看见了御书房里分别坐着的两人,一个是玄安帝,另一个是玄安帝带回来的那个俊美公子。 他试探着将脚步刚往前踏了一点,又像是踩在了尖刀上,瞬间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陛下不是说是路上看着可怜随便救的吗不是说给他随便找个活干着吗 怎么现在这个人和玄安帝在一起。 安祁脑子里一片混乱,整个人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呆呆的,他从来不怀疑玄安帝对他的喜欢,但是也不确定这份喜欢会不会也分一点给其他人,以前想过,后来没想了。 但是现在,他不敢想。 于是只能逃。 玄安帝看见他也有些微怔,刚准备说什么就看见安祁直接转身跑了。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玄安帝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就被他跑掉了。 -- 第81页 诶小公子您海德在外面喊了一声,见到安祁跑得比来时还快不由得有些担心。 苏白英眼看着安祁进去了,没一会儿又跑出来,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该是出事了,急忙过去。 安祁却连她也不理睬,一个人快步往前跑。 书房内,玄安帝起身拉开帘子,看见安祁已经跑远了的身影,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叫一旁的海德:去拿点吃的哄着他,朕这里还有一会儿才处理好,跟他说朕一会儿再去找他。说罢,又走进了书房。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玄安帝何时像今日这般一句好话也不说过? 也许是陛下他有自己的考虑也说不一定 玄安帝转身走进书房,帘子又盖上,坐在椅子上的那位公子见着他,站了起来,明明是一副虚弱的模样,此刻却颇有一番风骨地朝他行了个礼,开了口:在下于逃亡途中就听说过您颇为宠爱一位小公子,那日匆匆一瞥,刚刚倒是见了个真切。 玄安帝瞧他一眼,挑了眉,听他继续。 果真是位宝贝人物,任谁看了都想咬一口的模样。他是笑着说的,明明刚刚还是一副温柔的样子,一笑起来却有些不怀好意。 玉弦歌,朕既能救你回来,也能让人把你打包了送到那大漠王的床上。玄安帝说着,眸子冷了些。 玉弦歌收敛了神色,闭上嘴不再打算招惹他。 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提醒他:他有名字的,叫南鹰。 玄安帝一点也没有不知道别人名字的尴尬,听了也只是满不在乎地看着他。 第六十章 立后 你既从那么远的地方逃到这儿来,是笃定了他不会派人来找你?玄安帝抿了口茶,神色淡淡。 玉弦歌却朝他笑笑:当初说好的只为他卖命十年,如今十年已经到期,他早该放我。 我都不计较他关着我的事儿,再派人来抓我回去可就真不地道了,您说是吧? 朕说?玄安帝也笑了,告诉他,要朕来说的话,他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你若这样去想他,吃亏的定会是你。 玉弦歌也饮一杯茶,点点头头:倒还真被您猜中了,我玉弦歌平生最容易的就是吃亏,吃了十几年了竟丝毫不长教训。 该我的还是该我的啊哈哈哈哈笑到了最后,他突然捂着心口咳了两声,再抬起头的时候唇边留了血迹。 玄安帝看出那血的颜色不对,皱了皱眉,还没问出口就见他拿袖子擦了血,早已习惯的模样。 他没问,玉弦歌也就没提,又喝了一口茶试图盖住口中的血味。 反正这些日子你就老实呆在宫里吧,朕叫御医看看你的病还能治不。 玉弦歌笑着谢了礼。 不必言谢,不过是还你当初的指路之恩罢了。玄安帝说着,起身似要走。 他的确是要走,他还得去哄着不知道脑袋里瞎想了些什么的安祁,刚刚安祁瞧见了也不知道回去了该怎么捂着被子哭着骂他。 想到这里,玄安帝有些头疼。 海德见他出来了,忙上前去问:陛下,咱是往太和殿走吗? 玄安帝听了也不惊讶,看也不看他,径直朝太和殿的方向,似乎早有预料一般问他一句:哭了? 诶可不是嘛,小公子哭着跑回去,路上还摔了一跤,听说现在还躲在被子里不愿意见人呢。这可麻烦了,小公子大概是真的被气着了。 玄安帝加快了脚步。 刚到太和殿门口,还没进内殿呢,玄安帝就听见了层层叠叠的劝声,都是在叫着安祁从被子里出来,害怕捂着他出不了气。。 他们也不敢动手,劝了也不见安祁有反应,急得在一旁手足无措。 都下去。玄安帝踏进内殿,脚步声如往常一般。 宫女太监们回了神,赶紧躬身行礼退下。 玄安帝瞧见床上拱起来那一团,几步上前,站在床边,声音冷静带着威严:安祁,出来。 安祁很明显地动了一下,可是接下来就像是没听见玄安帝的话一样,没了反应。 安祁,朕数三声,若不听话,你该知道下场。他的声音带了些冷意,又好像很平淡,说出来的话却让安祁听了害怕。 一。他开始了。 安祁有些犹豫。 二。他继续。 安祁有些慌张。 在玄安帝的三快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安祁轻轻掀开了一个被子小角,脑袋躲在里边喘着气。 玄安帝直接上手,用力掀开了他身上的被子,将他完完整整地暴露出来。 呆在里边不热吗,自己没感觉的?玄安帝看着他憋得通红的小脸,皱着眉批评道。 安祁本以为能听见他的什么解释,亦或者是看见他的这副模样能够抱抱他亲一亲也好,没想到最先得到的是威胁,紧接着又是责备。 安祁憋不住心里的难受,吸了吸鼻子,眼睛一眨,泪珠珠就滚了下来。 玄安帝终究是没忍心,神色温柔了些,抬手想去勾他的眼泪。 -- 第82页 安祁却很明显地往后躲了躲。 这一动作叫两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玄安帝微微收手,神色淡然地看着他,问:你躲什么? 安祁有些害怕,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前移了些,将脸凑近了玄安帝几分。 玄安帝没打算欺负他,本就是来跟他解释的,不想之后更解释不清,于是先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算是安抚,接着又将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 朕先跟你解释,你听着,有疑问可以提。他说着,拿身后的被子捂住了安祁赤着的小脚。 安祁望着他,似乎打算先听他的。 那人叫玉弦歌,的确是朕在路上无意间救下的。玄安帝给他抹着眼泪,不过不是给银子让他安身,而是叫他来皇宫躲灾。 安祁听到后面觉得更难懂了,但是也没开口打断他。 他是大漠的人,他效忠的主子要杀了他,不得已他才逃了。 安祁听完这句有些皱眉头。 朕之前领兵去漠北打仗,那里风沙迷人眼,朕与大军失散,玉弦歌给朕指过路。玄安帝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像是想到了什么。 当时他醒来,四周尽是荒漠,寸草不生,马也不在身边,身上只有一把匕首和一支长剑。 不知走了多久,见着玉弦歌的时候他已经快渴死了。 而玉弦歌状态也不像很好一样,蒙在白色面纱里的脸看不真切,依稀可以看出他的身形有些过于纤瘦,但是好歹他身下骑着马,还能大口饮水喝。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了玄安帝的耳中,玉弦歌朝他喊:兄弟,再往东行五里路就是生机了。 说罢,像是生怕玄安帝突然发力抢他的水和马儿,一股劲儿转身骑着马走了。 玄安帝的确是打算抢他的水和马,但是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快,身上也实在无力去和马儿追逐,想了两息,顺着他的意往东行了。 那他说的是真的吗?陛下您找到大军所在了吗?!安祁问了第一个问题,声音有些着急。 玄安帝低头捏捏他的耳朵:怎么,现在愿意和朕说话了? 安祁拨开他的手,没好气地又补了一句:我还在生气,你不许动手动脚! 玄安帝恋恋不舍地撒了手,回了他的上一句话:他的确没说假话,朕很顺利地和大军汇合了。 安祁点点头,有些放松了下来。 其实,玄安帝讲清楚了玉弦歌的身份安祁心里的那点不高兴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想起自己刚刚的落荒而逃,他有些羞赫,强作镇定地问:那你们刚刚在御书房说什么呢?帘子也关着的。 朕那是玄安帝想了想,回他,不过是叙叙旧,至于那个帘子,他身份特殊,不便于叫旁人知道,便只好让所有人都出去,把帘子拉上。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骗我说给他找个事情做? 太和殿里面人多眼杂,朕不好给你细说,本想着等几天再给你一并解释的,没想到提前叫你自己发现了。 哦。安祁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又想想自己看见的玉弦歌的模样,好奇地抬起头。 他的主子为什么要杀他啊? 他一个人从大漠跑过来的吗?我看他好像身体不好的样子,他病了吗? 玄安帝听见他的话,沉默着亲吻了安祁的额头,好半天才开了口:嗯,他病了,如果朕不去救他的话他很快就会死了。 安祁突然拽紧了玄安帝的衣服,紧张兮兮地问:这么、这么严重啊 那怎么才能治好他? 安祁想让朕治好他吗?为什么? 为什么?安祁有些疑惑,不是他帮过陛下一次吗?按道理陛下也该帮回来不是吗? 玄安帝道:朕已经帮他躲过了追踪之人,算是救他一命了,若再找人去治他,那就是第二条命。 而且,当初他帮过朕,这是朕与他之间的事情,你这么上心,为什么啊安祁?玄安帝的声音带着诱哄,似乎是在试探安祁的话。 安祁一愣,手忙脚乱:陛下既然要帮他,不是说帮人就得帮到底吗,再说了、再说陛下我、我与陛下 越说越乱,安祁也不明白自己想说什么。 玄安帝抓住他乱动的手,眼睛看着他,低声问:安祁这么上心,自然因为安祁与朕本是夫妻,你关心为夫,有什么不可? 什、什么?安祁听了玄安帝的话只觉得耳朵尖都开始冒热气了,手上用力挣了挣,自然没逃脱,反而是被玄安帝拉近了一些。 乱讲明明不是安祁低着眼,小声嘟囔一句。 玄安帝自然听见了,松了他的手又将他重新按倒在床上:怎么就不是了?朕那日在朝上说立你为后,开春行大典,怎么,你想反悔? 提到这个,安祁眼中闪过一丝后怕,那日玄安帝带着他去朝堂上见了文武百官,那其中自然有安家的人,他一路上心惊胆战,但是想想玄安帝还坐在上面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 第83页 当然有人反对,都是朝中的老臣,声音大得很,三两个地跳出来,指着安祁一副凶恶的模样,说他来路不明,说他有异心,这般指责,饶是安祁强作镇定也应付不过来。 偏偏接着安正山还火上浇油,明目张胆地怀疑安祁的身份。 安祁跪在大殿上,只略微一抬眼就看见了龙椅上的玄安帝,带着威严和慵懒,看着底下的纷繁闹剧,一声不吭,只是余光还温和地扫着安祁,似乎在叫他别害怕。 第六十一章 给朕生孩子 爱卿的意思是,安祁是你安家的人?玄安帝淡淡地开口,视线落在安正山身上。 安正山额头的汗都差点冒了出来,急忙跪下,哆哆嗦嗦地回话:回禀陛下,臣、臣只是猜这位小公子长得与臣家中的那位有些相像罢了,所以臣猜测 你猜测?玄安帝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透着寒意,像是能把人都冻坏,仅凭着你所谓的猜测,你莫不是想欺君不成。 安正山轰然跪趴在地上,声音都讲不利索:臣、臣绝无此意!想来是臣看错了,再、再仔细看看皇后娘娘也不像臣家中那人了 这厢解决了安正山,那边也有几个老臣还在持反对态度。 安祁乖乖巧巧地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自他们遇见起,玄安帝从来都没让他跪过,现在他迷迷糊糊地被带到这里腿软得不成样子,他知道是该跪的,可是膝盖磕在地上,定是已经起了青紫。 他没吭声,忍着疼痛。 玄安帝像是察觉到了,接下来的行事便雷厉风行起来,有大臣还在反对,那就杀一儆百。 谁都知道玄安帝不是好脾气的人,谁都知道他下的命令若是不从就要自认倒霉。 大臣们纷纷缄默了。 玄安帝从龙椅上慢慢起身,步子缓缓地落在了台阶上,最后到了安祁面前。 他伸出手,似乎想牵起安祁。 安祁抬头看着他,将自己的手落在了玄安帝的手心里。 一个拉力传来,他被玄安帝拉起来,双膝一软就要跌倒,膝窝处却有一只手臂环住了他他被玄安帝打横抱起来。 从今日起,安祁为朕的皇后,开春化雪即行大典。 朝臣跪拜,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 记忆转回来,安祁不敢去看玄安帝的脸,只道:开春行大典,那也得等开春了再说嘛 怎么,我们都同床多少回了,你还不认?玄安帝挑了眉毛,那语气简直就像是在说安祁吃了不认账。 风水轮流转,安祁百口莫辩。 不是、不是这样的安祁有些慌张。 玄安帝撑在他身上,视线带着深意地扫了眼安祁的身子,淡淡开口:那么多回,若是换做旁人,都该给朕怀上孩子了。 安祁的脸爆红,牙齿都在颤抖着,羞愤难当的模样,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了几个字:您不知羞 不过也不必着急,你身子不好,现在怀了宝宝也不是好事。玄安帝手指曲着,摩挲着安祁的脸蛋。 安祁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然后伸手搂住了玄安帝的脖子,声音小小的:谢陛下。 不必言谢,等日后,你给朕多生几个皇子公主,朕也就乐意了。玄安帝的手轻轻放在安祁肚子上,在他耳边说话,碰了碰那耳垂,张口含了含。 安祁轻哼了一声,没躲,嘀咕着:尽会说浑话。 玄安帝已然解释清楚了,那么安祁也就不去和他计较,反而是对玉弦歌好奇的很。 两日以后,安祁问了玉弦歌的住处,带着苏白英悄悄跑去找他。 玄安帝将玉弦歌安置在皇宫最北边的一处宫殿,太医说他需要安静的环境便于养身体,这里虽然远了些,但是也胜在无人打扰。 安祁走了好久还没到,甚至都有些不想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苏白英突然告诉他到了。 小径的尽头是一扇门,门是开着的,院子里的些许景色露出来,其实也不好看,四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哪有什么景色可瞧呢? 安祁轻轻敲了敲门,院子里没人应。 是不在吗? 哟,这不是那天看见我就跑的叫安祁是吧?声音从后面传来的。 安祁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正好看见玉弦歌纤长的身影,脸上尽是病容,手里还提着药包。 他连退了几步,有种被人抓包的尴尬,可是又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于是开口:嗯,是我。 我那日不是看见你就跑,是我担心打扰你和陛下说事情,自己走开的。 他说这个,反正在场除了他谁也不信。 玉弦歌走近他,笑了笑:你还真好哄,玄安帝倒是把你养得天真得很。 安祁不大高兴他这样说,但是他们也不认识,对于不认识的人安祁不会过多评价。 所以你偷偷跑来找我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有什么好奇的想问我。玉弦歌说着,绕过他走到门里,示意安祁跟进来。 安祁有些奇怪,跟着进去,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知道我是偷偷来的? -- 第84页 你是不知道我只多看了你一眼玄安帝就像要把我丢出宫一样,这么紧张,他能放你随便来找我才是怪事。 当然,安祁并不知道这些,玉弦歌也不打算和他说,而是转了话题,又问他。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这么远的路亏得你走这么久。 安祁有些扭捏,低着脑袋犹豫了一阵。 苏白英守在院子外,那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安祁,不至于叫他被人欺负了去。他也实在想不明白,陛下明显对这个陌生公子不一般,虽然瞧不出过多的在意,但是终究也是不一样,那日小公子哭得那般厉害,明显是伤心了,后来陛下回来一哄就又好了,她觉得小公子该是被陛下的花言巧语哄骗了,这位陌生的公子也不像是什么简单的人,怎么小公子现如今还要去找他呢? 我是来找你道谢的安祁的声音实在是小,玉弦歌没能听清。 他啊了一声,示意安祁再讲一遍。 安祁气得站起来,大了些声音:我说谢谢你! 玉弦歌是真聪明,但是此刻也想不通安祁究竟是在谢个啥,疑惑地看他两眼。 安祁又小声了些,说:陛下都告诉我了,你帮过他,所以我来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玉弦歌大概猜到他的意思了,眉毛一挑,笑了。 大漠之中给他的称号是鹰的利爪,说他作为南鹰的手下,手段狠厉又决绝,从来没有人这么赤诚地说他是个好人,安祁是第一个。 玉弦歌大概能知道玄安帝喜欢他喜欢在哪儿了。 但是又想逗逗他:我帮过他,你来找我道谢是个什么道理?你是他什么人啊? 这个问题玄安帝已经回答过安祁了,安祁如今也红着脸吞吞吐吐地和他说:我我是他的他是那个什么 话说不清,安祁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是没能说出那些话,终究是有些害羞的。 偏偏玉弦歌又要抓着他的话不放,瘫坐在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问:他是什么啊?你又是怎么回事? 安祁撅着嘴,没回他。 他不说话玉弦歌也不吭声,自顾摇摇头,拿着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安祁瞧见了,也将手里的茶杯递去想讨杯水喝。 玉弦歌却收了茶壶告诉他这里面的水他喝不得。 为什么喝不得?安祁悻悻地撤回手,眨着眼睛看他。 玉弦歌笑了笑:琼浆玉液琼浆玉液就算我有心给你喝,你敢喝么? 原来是酒。 安祁明白过来,看着他杯子里的清酒,嘀咕着:我还没喝过酒呢 玉弦歌不理会他,一杯杯倾倒下肚,发出一句谓叹,笑看着他,眼睛里浸了些水色:这酒可是好东西,你可愿尝尝? 安祁有些犹豫,皱着眉想到了其他:你不是病了吗?病了不能喝酒的。 玉弦歌的手一顿,立马又若无其事地淡淡回应他:大夫说了,叫我喝酒暖暖身。 是这样么?安祁不太明白,又问他,喝酒可以暖和起来吗? 没错,你要不试试?玉弦歌说着就给他杯子里倒满了酒,笑眯眯地,尝点吧。 安祁狐疑地看着,正要舔着舌头尝尝,又听见玉弦歌在说话:别这么小家子气,学我,举着杯子往嘴里一倒,再一咽,之后你就该知道这酒的好滋味了。 安祁被他迷惑着端起杯子,往自己嘴边挪了些。 鼻子里能闻到一些冲人的味道,不过安祁只是微微皱皱眉,学着玉弦歌的模样将整杯酒倾倒进了嘴里。 霎时间,一股子辛辣甘甜的味道充斥着食道,知道吐出来不礼貌,安祁只好捂着嘴,小脚不停地在地上跺着,眼睛里泛起潋滟的水光,最后将酒水全部咽进了肚中。 哈哈哈哈哈玉弦歌支着脑袋,笑他的模样,见到安祁的狼狈,还问他:怎样,好不好喝? 安祁张着嘴,吸着气,吐了吐舌头,摇着头,吐字不清:辣嘶好辣 辣就对了,酒越烈越好喝。玉弦歌说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可是我觉得不好喝。 你觉得?玉弦歌挑挑眉,我要你觉得? 安祁没喝过酒,也是真的觉得不好喝,不过听他这么说也不反驳了,安静坐了一会儿,等他后知后觉感觉到热的时候还有些新奇原来喝酒是真的能暖身。 迷糊地拿手背碰了碰脸,手上的冰凉碰上那孤热意,安祁只觉得舒服极了。 玉弦歌不经意看见了,转去看他的脸,有些哭笑不得:祖宗,你这就喝醉了? 第六十二章 酒是好东西 可不就是喝醉了吗?虽然还听得清话,但是那句话只在耳朵里过了一圈,并没有在脑子里停留,安祁不解其意。 啊?虽不解其意,但是他也察觉到自己脑袋开始晕了。 他这是喝醉了吗? 这感觉晕乎乎的,像是踩在了云里,又像是飘在半空。 -- 第85页 这就是酒的好滋味么?倒还真是不赖。 玉弦歌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怎么还会有人只一杯就醉了,这酒比起他在大漠喝的要清淡太多,于他而言还不够劲儿,但是于安祁而言却是明显够了。 我好像晕、晕安祁撑着桌子站起来,脸变得通红,衬得他一副娇容。 苏白英眼睛尖着呢,时不时往这边看,看见安祁的动作不对劲以后便快步走过去,一看正脸,差点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怎么这还喝上酒了?照理不是应该互相看不顺眼么 苏白英现在没那个心思去想其他的,见着安祁明显是醉醺醺的模样,急忙扶着他:小公子,您喝醉了,要不咱们先回吧,陛下知道了又该说您了。 苏白英说的是实话,安祁听见她提起玄安帝,似乎有些清醒了。 他呆呆地望着苏白英,口中吐字:陛下、在、在哪儿啊 苏白英回答他:陛下现在该是在御书房处理事情呢。 安祁迷迷糊糊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去看玉弦歌,说:谢谢谢。 苏白英还是带着安祁走了,大门敞开着,白雪映衬着屋子里独身一人饮酒的玉弦歌更加落寞。 苏白英的本意是带着安祁先避开玄安帝的视线,这样喝醉了酒的小公子若是被陛下知道了那不得完蛋?陛下本就不许小公子在雪天里乱跑,现在不仅跑去见了玉弦歌,还被不知如何喂了酒。 若不避着些,那不就是火上浇油吗? 可是安祁他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一路上都在说要去找玄安帝,拉都拉不动。 现在可不能去找玄安帝,自投罗网也不是这样的啊。 苏白英好话都说了个遍,安祁却硬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偏要去御书房。 他自己也认得路,像是知道苏白英要把他带回太和殿,一开始还安安静静地跟着她走,在遇上分岔口的时候转身就跑,苏白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只好去追着他。 安祁口中小小地呼着气,白雾飘在空中只停留了一瞬,下一秒又起来。 他知道自己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耐不住心里的不安分,就想找点事情做,想活泼一些,玩闹一些,甚至是想跳进湖里玩水。 凭着不太清晰的记忆和苏白英的带路,安祁终于磕磕绊绊地来了御书房。 苏白英早就放弃要阻止他的心思了,主要是她根本就阻止不了,一将安祁转了个方向他就能自己转回来然后飞快跑掉。 临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她还有些不甘心,拦了拦安祁,朝他道:小公子,您可要想清楚,陛下不高兴的话可是该生气的。 安祁难受地捂着脑袋,迷茫地去看她:为、为什么不高兴啊? 他见到我不高兴? 你骗我。 他高兴着呢 是是是,就你聪明,你知道他高兴,你就不怕他高兴过头让你哭么。 苏白英见拦不住,只好撒手任安祁跑过去,心里面再平静不过了。 玄安帝在椅子上小憩,听见门外动静的时候略微皱了皱眉,等听到门外闹出动静的人是谁时眉头又舒展了,脸上挂了一抹淡笑。 海德正竭力想拦住安祁,和苏白英一样,他也不敢放这种状态的安祁进去找玄安帝。 安祁都挡得过苏白英又怎么会被海德给拦下,可是三番五次被阻拦他也不开心了,于是才有玄安帝听到的安祁在外面闹出了声响。 他久久不见安祁进来,于是自己起身要出去找他。 御书房的门帘被轻轻拉开,现在已是大下午了,冬天天色黑的早,等再过会儿就该暗下来了。 他拉开帘子的时候安祁正站在门口背对着他,穿着厚厚的冬衣,裹得像个球,看那情形似乎在和海德争执什么。 怎么回事。玄安帝说着,伸手将他面前的安祁揽着腰抱进自己怀里。 海德轰地一声跪下了,哆哆嗦嗦着说:奴才、奴才 他还在想该怎么说出口,这边玄安帝就已经察觉到安祁不对劲了。 虽然安祁只喝了一杯,但是还是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更别提安祁现在在他怀里一副醉酒之人的姿态说着听不懂的话。 你喝酒了?去哪儿喝的?玄安帝有些头疼,他发现自己只要一眼不看住安祁,安祁就能做些让他瞠目结舌的事情。 好在安祁也诚实,趴在玄安帝身上任他将自己抱进御书房里面,声音悄悄的:去、玉弦歌给我喝的唔不对,是我自己要喝的。 谁叫你去找他的,嗯?玄安帝将他抱去书桌,让安祁坐在自己身上,没好气地捏了把他红艳的小脸,低骂一句,不听话的小东西。 安祁两手抓住他的手掌,亲昵地放在自己脸上贴了贴,说着乖巧的话:陛下手凉,安祁给你暖暖 玄安帝挑了挑眉,暂时歇下了找人去煮醒酒汤的心思,反而是低头亲了亲安祁的脸,问他:你要不要乖乖听话? 安祁当然点头,乖的不行:听话!安祁听陛下的话说罢,又朝着他傻笑一下。 -- 第86页 那朕觉得有点冷,安祁给不给朕暖暖啊?玄安帝说这句话明显不怀好意,若是平时清醒着的安祁方能仔细想想,但是现在醉的和个小迷糊蛋一样的安祁自然想不到那里去。 他只歪了歪脑袋,还是笑着回:好啊! 接着,玄安帝故意在安祁耳边朝他耳语。 安祁的脸更红了,犹犹豫豫指着那个地方,语气有些羞:那里、那里该怎么暖啊? 玄安帝正大光明地耍流氓,声音传进了安祁耳朵里:安祁觉得自己身上哪里最暖和呢? 安祁有些犹豫,复又迟钝地拿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唇,说:嘴巴里热热的 玄安帝眸子看着安祁,浸着温柔的笑意,拿下安祁的手,说:嘴巴就算了,朕舍不得。 安祁咯咯地笑了两声,笑完却发现玄安帝眼神可怕地正看着他,立马收了笑,问他:怎么唔! 话还没说完,玄安帝就俯身亲他,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什么宝贝。 虽是在亲他,可是手上动作也不老实,一直往他衣服里伸。 御书房其实很暖和,玄安帝不怕冷,在没遇着安祁以前他冬天里也不常找人放炭火,因为暖起来了就容易困。但是现在他不仅每日都要叫人准备炭火,还早在入冬之前叫人往御书房和太和殿的地上铺了地毯,这样安祁也不会觉得那么冷了。 安祁的确是没觉得冷,甚至是还觉得热,被玄安帝脱了衣服也只是不清不楚地贴着他,绵绵地告诉他酒一点也不好喝,又苦又甜又辣,他不喜欢。 你喝了多少啊?玄安帝微微抬高安祁的身子,又让他岔着腿支在自己大腿两侧,靠在自己身上。 安祁没怎么注意他的动作,屁股在他大腿上动了动,随即被按住,软着声儿说:就一杯呀。 一杯?一杯你就成这样了? 真没出息。玄安帝说着,双手贴着他的裤缝把他的裤子拉了下来。 屁股上传来了凉意,安祁正要转头去看看,却不料被玄安帝抓着软肉狠狠捏了一把。 安祁当即酥了半边身子。 玄安帝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刻,对现如今这般可人的安祁自然是恨不得一口吞了,但是安祁明显有些受不住,他脑子里想了不下十个姿势,但是搂着安祁的腰时又不舍得了。 最后只在他耳边叹了一声,开口:这次自己来好不好? 嗯?安祁歪着脑袋,不明白他的意思。 朕的意思是,你自己扶着坐下去,这样就不痛了。玄安帝一本正经地胡说,虽然不能让安祁随着他的心意做些出格的动作,但是这样也还算不错。 安祁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有些怀疑:当真不痛吗? 玄安帝亲了亲他,哄骗着他。 做到最后,安祁几乎是被玄安帝牢牢按在身上的,腰上始终被一只手禁锢着,即使他哭着逃开也终究是没能躲过一次、两次,乃至第三次的命运。 最后生生晕了过去,身上软绵绵的再无一丝别的力气。 酒已经醒了,安祁却悔不当初,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只能在心中默言:今后再不喝酒了。 书房外早已经天黑,玄安帝叫人拿帕子和衣服的时候安祁是被紧紧裹着的,像是怕他着凉,除了脸,其他的一丝皮肤都不外露。 玄安帝伸手碰了碰安祁热乎乎的小脸,有些满足地淡笑了一下。 的确,酒当真是个好东西。 第六十三章 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安祁清醒时已经快被自己羞疯了,玄安帝并不在自己身边,好像是在外边处理事情。 他慢吞吞地动了一下,这一动作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腰像是断了一样,屁股火辣辣地疼,被子一掀,大腿上密密麻麻都是吻痕,腰上也留下了玄安帝的手掌印。 安祁看着这副景象差点哭出来,他昨天的记忆还在,先是被玄安帝哄骗着自己坐上去,后来又被压在书桌上,再后来抱着他走向里间整个御书房,几乎是每一寸地界都沾染了他们的气息。 这简直是太太羞耻了! 害羞是一回事,身上痛又是另一回事。 安祁自己一副凄惨模样,他都不敢去碰一碰,肚子从昨天下午就饿着,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他好饿啊。 再开口试图说话的时候,喉咙里只能发出沙哑的轻声。 更觉得委屈了。 安祁嘴巴紧紧闭着,眼睛里泛起了泪花花,在大殿上传出了低泣声。 好在玄安帝听见了动静往里面走,刚进门就看见安祁裹着被子,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急忙过去,将安祁抱进怀里,忙问他: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哭了呢? 哪里疼了?玄安帝俯身捧着安祁的小脸,亲了亲又问了一句,做噩梦了? 不说还好,一说安祁就一肚子气,挣扎着推开他,当着他的面掀了被子,指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几乎是质问着道:你看这里你干的!Y。U。X。I。 你!你坏家伙安祁说着说着,又拿胳膊挡住视线,似乎又要哭。 -- 第87页 他的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了,玄安帝舍不得让他再伤了嗓子,只好抱着他哄着他。 是是是,朕不对,朕是坏家伙玄安帝顺着安祁的脊背往下摸,抚了抚他软软的身子,咱们先洗漱,吃点东西好不好?有玫瑰玉露还有你最爱吃的小点心。 安祁不依他,哑着嗓子骂:你混蛋!趁虚而入!有辱斯文!偷鸡摸 话还没说完,玄安帝捂住了他的唇,哭笑不得:宝贝,成语不是这样用的。 安祁偏不管,狠心咬了他一口,但是也只是在玄安帝手上留下了一些亮晶晶的口水罢了。 怎么还咬人了呢?玄安帝笑着松了手,又低下头没脸没皮地亲了他一口。 你就会这样哄我!你把我、把我搞成这样,你哄不好的!安祁宣告着,颇有气势。 玄安帝却也有道理,揉着他的腰问他:你要与朕论对错? 说罢,安祁的身子僵了一瞬,又听玄安帝开口:既要论对错那就从头来吧。 谁叫你大冷天到处跑的?还跑去找玉弦歌。 还背着朕跟他喝酒? 安祁,谁许的你。 安祁瞬间转了态度,刚刚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现在又心虚得很,可怜兮兮地趴在玄安帝怀里不敢抬头。 陛下、陛下都罚了安祁了不能再生气了。似乎担心证据不够,安祁又急忙掀被子叫他去看满身的证据,您看,好疼的 玄安帝自然是看见了,重新拿被子盖住他,安抚着拍着他的肩:好了好了,朕不生气,不过以后可不许再偷偷喝酒了,知道了吗? 雷声大雨点小,安祁能有多厉害?被玄安帝说了两句就迷迷糊糊地不敢说话了。 好了,朕给你洗漱,然后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安祁点头答应了。 他好久没吃这么多甜食了,突然一看见桌上摆了那么多他喜欢吃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有多喜出望外,而是担忧地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若是又吃痛了牙,以后玄安帝还会让他吃点心吗? 他的这些担心玄安帝看得明明白白,不禁觉得好笑:吃吧,不扣你的糖。 安祁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自己拿了勺子去喝粥。 那日以后,安祁很少再去御书房找玄安帝了,主要是一进去就会想起那天下午的糊涂事,然后就不敢进去了。 玄安帝本以为他别扭一会儿也就算了,没想到他能别扭这么久,任是千哄万哄才肯在御书房里边呆一会儿。 眼看着快开春了,这几日玄安帝睡着都觉得热,偏偏安祁还靠着他,在他身上取暖。 他有时候夜里热醒了想敞敞透透气,刚一动就能听见安祁的低吟,好像很不高兴被闹出了动静,他也只好不再乱动,低声哄着安祁睡觉。 长安城每日都会有新的人进来,也会有人出城,来往贸易纷繁,自然也会有人不知不觉混进来。 王,已经派人去打听了,说不定一会儿就能有消息回来。说话的人穿着中原男子的服饰,但是他的脸却有骨子异域风情,而他对面坐着的那人,身材高大,一头墨发随意扎起,露出如鹰般锐利的眼。 那的确就是异族之人,虽然长相颇为俊美,但是身上却自有一番凶煞的气势,带着血性,视线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能让人不寒而栗。 南鹰淡然地坐在椅子上,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王,听说这大启王朝的皇帝喜欢上一个不知何处捡来的双儿,千娇万宠的,都不让旁人触碰。于蒙说着,脸上表情有些奇怪。 哦?南鹰站起来,走到窗前看了眼皇城的方向,那可还真是让人感兴趣。 安祁迷迷糊糊地睡醒起来,玄安帝被他压着胳膊,他撑着起来,看了看外边的天还黑着。 于是又默默缩回去,重新躺在玄安帝身上。 玄安帝被他一动作弄醒了,半眯着眼抱着他,声音沙哑:怎么醒了? 安祁还没醒呢,打算睡个回笼觉,闻言只是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不动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玄安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小公子,您醒了啊。苏白英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安祁从床上下来。 安祁唔了一声,揉揉眼睛去瞧外边,却看见了外边太阳正好。 小公子您瞧,今儿个天气真不错呢。苏白英明白他的心思,又说,听说这几日陛下都不怎么忙,小公子您要不要求陛下带您出去玩? 这话可真是说到了安祁心里边,他明显兴奋了很多,赶紧穿好了衣服洗漱好,又咚咚咚地往外边跑。 外边果真阳光正好,经历了一个寒冬的安祁高兴地在院子里东窜西窜。 还没到饭点玄安帝就瞧见安祁来了御书房,有些奇怪。 怎么现在跑过来了?玄安帝问着话,顺势也抱住了他。 安祁支支吾吾地,手指在玄安帝手心里画着圈,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模样,慢慢开口:我已经好久没出去过了陛下您带安祁出去玩好不好? -- 第88页 我一定会乖乖的! 我寸步不离地跟着您!绝对不会乱跑的!安祁说着,竖起几根指头保证道。 玄安帝瞧了一眼外边的太阳,温和地望着他:想去哪儿玩儿? 瞧着有戏,安祁伸出手指细数:要去吃四方斋的麻辣兔头,要去吃云糕,还要和陛下一起去西柳桥上走一走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轻了。 西柳桥在长安城又称作是月桥,新婚夫妻或者相恋的两人在月下往桥上走走,月亮会见证他们的爱情,也昭示着两人会永远在一起。 安祁是听帝锦说的,她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再是了解不过,给安祁说起来的时候还津津有味。 安祁本以为照玄安帝那副模样定是该不知道这些的,不料玄安帝很明显地笑了笑,在安祁耳边低声道:想和朕一起去走那月桥?是想和朕永远在一起呢? 见着安祁一副吃惊的模样,玄安帝没忍住瞧了瞧他的脑袋:怎么这么傻?月桥那么有名气,朕岂会不知道? 哦,知道就知道嘛安祁有些害羞,没敢去看玄安帝。 玄安帝又说:既然你想去,那朕就带你去玩,不过得说好,不许乱跑知道吗? 安祁乖乖地点头。 那我们收拾一下,待会儿就走。 四海客栈 于蒙跪在南鹰面前,在他身边还跪着几个下属,说话间带了些惧意。 王手下们没能找到玉公子,之前与城中人留下的暗号也被人毁了 南鹰没什么反应,像是没听到,安静了不过两息,桌上的杯子突然被狠狠砸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隐秘的怒气:没找到?他身体不好能跑去哪儿,他从大漠跑过来,人生地不熟的他还能去哪儿! 再去找,蛛丝马迹都得给本王找出来。 是、是属下们这就去找,这就去找!说着,纷纷叩首退下。 南鹰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沉默不语。 他缓步从椅子上坐起,走到窗前,这二楼客栈的窗前对着的就是皇宫的方向,南鹰自然不知道玉弦歌已经被带去了皇宫,他只是瞧着眼前的景色,口中无声念道:阿玉,你究竟躲哪儿去了。 风声带走了思念,无人能够回应他的话。 第六十四章 带他出宫 玄安帝本打算带着安祁悄无声息地走,没成想快出发的时候帝锦跑了过来,当即拦了马车。 你跟她说了的?玄安帝头疼地扶着额,看向窗边乖乖坐着的安祁,问了他一句。 安祁睁着眼睛使劲摇摇头,他可没告诉帝锦,明明就是帝锦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自己跑过来的。 见马车里面迟迟没反应,帝锦袖子一甩,走上前敲了敲车框,声音传进去。 皇兄,你带小嫂子出去玩儿是不是也该让我也出去透透风啊?憋皇宫里都快把我憋坏了 玄安帝不想答应她,谁知道这姑娘出去一趟又得搞出什么坏事来,刚准备开口拒绝,没成想又听见帝锦来了一句。 说起来好久都没看见刘先生了,也不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她是故意说错话的,但是听的那个人却是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玄安帝眼神一凌,随即拉开了帘子,看向马车外已经换了便装一副有恃无恐模样的帝锦。 你要出去,可以。说完,他看见帝锦脸上的笑容放大了些,又接着说了下半句,不过,让侍卫跟着你,若是让朕再知道你又做了些什么好事,那你就去寺里清净清净几个月吧。 帝锦的手往后猛地一缩,却仍然笑逐颜开地朝着玄安帝道了谢,屁颠屁颠地走了。 安祁掀了窗边的帘子看她走的时候那股子意气风发的劲儿,心里头多少有些看戏的心态在里边,帝锦居然也能让玄安帝退让,也不知道是靠的什么,下次遇到了应该问一问的。 玄安帝将帘子拉上了,又伸手将安祁抱到自己身上好好坐着,强行转了他的视线,好声好气地与他说:你可不要学帝锦,她古灵精怪的很,别教坏你了。 安祁哦了一声,嘴上说的是一回事,心里想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帝锦虽古灵精怪,但是也聪明,能够叫玄安帝改了主意,等今日以后定要去问问。 - 王,属下发现玉公子是被人带去了皇宫。于蒙说着,额头上一滴汗水掉了下来。 南鹰果然觉得奇怪,锐利的视线扫向他:皇宫?他为什么会在皇宫? 听说是被大启皇帝救下,带去的。于蒙担心南鹰发脾气,又继续斟酌着说,属下听闻玉公子曾经在大漠的时候救过玄安帝一命,那玄安帝定是为那一个恩所以才 南鹰听着,手上一个用力,杯子在手中碎成了几片,眼神阴翳,语气森寒,一字一句问道:我怎不知他们竟还有这种渊源! 王,您恕罪玉公子他定是怕您误会,所以、所以才 所以现在被我知道了我就不会多想了吗!!南鹰气急败坏,好歹收了收脾气,又下了命令,还愣着干嘛,去皇宫里找啊! -- 第89页 是是是属下告退、属下告退! 在房间里冷静了片刻的南鹰还是没能忍住,一脚踹翻了桌子,咬牙切齿地低声道:玉弦歌,你好的很 于蒙带着一队人马悄悄摸到了皇宫外延,他们自然万分小心不敢声张,毕竟大启皇宫戒备森严,他们是外来人,也不熟悉皇宫的构造,万一被抓住了还说不清呢。 分头去找,皇宫虽然这么大,但是皇帝后宫无人,依照玉公子的性子他定会选个僻静的地方,先从最偏远的宫殿找起。 是,大人 - 安祁坐在马车里,车轱辘滚向了皇宫外。 他本想着拉开窗帘子,外边阳光正好,他也高兴极了,不过,还没等他高兴两秒,玄安帝就强势地将他抱了回来,抱在怀里不让他乱跑。 你、你做什么! 玄安帝拉下了帘子,马车里顿时暗了些,接着他又没好气地对安祁说:走之前你说了要听话,乖一点,不然就带你回去了。 安祁怨气地蹬了蹬脚,没吭声了。 沉默地呆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出声:就拉个帘子看一眼嘛,这都不许,小气 他说话的声音到最后愈发小了,玄安帝却听得见,好笑地捏了捏安祁的屁股肉:说什么呢,是不是想挨打了? 安祁卖着乖躲进他怀里去,伸着脖子亲了一口玄安帝的脸,算是讨饶。 玄安帝是第二次带着安祁来四方斋吃饭,店里的小二却还认识他们俩,请他们上了二楼。 两位爷这次想吃点什么菜? 安祁抢着道:麻辣兔头要一份! 是是是,小的记下了,还要点什么别的不? 这回安祁没开口了,而是去看着一旁的玄安帝,歪了歪头似在问他想吃点什么。 玄安帝将他拉回身边,转头冲着店小二开了口:来两个凉菜,招牌热菜来几个,再准备一份鲜汤。 得嘞,小的这就去叫人准备,您两位先坐着等。说罢,店小二笑着下去了。 安祁看人走了,有些犹豫地扒着玄安帝,轻声问了一句:没有点心吃吗? 玄安帝捏着他的小脸,没好气道:一会儿不是还要去吃云糕么?留点肚子吧小东西。 安祁这才高兴了,兴奋地跑到窗子边去看窗外的风景。 - 公子,夫人说了让您少出门,您这您这不是在夫人眼皮子底下蹦跶么? 说话的小厮跟着面前穿着青衣的安落云,说话的时候一脸为难。 安落云早已经没了之前在安府的高傲模样,他自进了丞相府的那一刻起就恨上了安家,更恨上了生死不知的安祁,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以消心头之怒。 丞相府不是那么好落脚的地方,更别提李伯磊在安家出了那么大的丑事,虽然被强行压下来,但是也让丞相夫人记恨了他这个安家的人,明里暗里没少折腾他。 他得想法子自救。 爷,那糕点铺子在哪里嘛,脚都走累了还没到。 听见这声音的时候安落云着实吓了一跳,他虽然与安祁没怎么过多接触,但是还是能分辨出这声音有些耳熟,于是转头去看说话的那人。 那人背对着他,也是穿着青衣,身形看上去和安祁那小子不是很像,可是声音着实像极了。 而他口中的那位爷,安落云正好瞧见了玄安帝的正脸,道是俊俏公子,玉容雅意,不过那视线一转到自己身上,安落云只觉得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人是谁?竟有这般气势。 恐怖如斯。 不过玄安帝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又淡淡地撤回去,朝着安祁道:就你娇气,这才走了几步路就走不动了,我也不介意抱着你走,只要你自己不害臊就行。 安祁自然害臊得很,听玄安帝这样说就不敢再提要求了,眼巴巴地望着他,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安落云沉默地站在原地,见人已经走远了些才默默跟了上去。 他确定,那个青色衣衫的就是安祁,声音那么像,侧脸简直一模一样。 若是安家的其他人还在的话定会提醒他安祁的身份,不过当时安家人将他关在院子里,后来慌不忙地把他嫁去了丞相府,后来得知安祁的身份也没想着去他面前提一句。他不知道安祁跟着玄安帝,也不知道他即将成了大启的皇后,只知道如今自己的遭遇是拜他所赐。 自然要报复回来。 南鹰站在二楼看见了底下的人,突然有了些兴致。 他之前见过大启皇帝,自然知道在下面拉着个漂亮小家伙的那人就是玄安帝,也猜那小家伙就是被他捡回去的那个。 想到这里,南鹰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这大启皇帝真不知道是什么心性,怎么老喜欢捡人回去,捡了一个还不够,还把他的人也捡了回去。 呵,既然玄安帝把他的阿玉藏起来,那他也就回敬回敬。 玄安帝既是便装出行就不会带那么多侍卫跟着,除了隐匿了身形的暗卫,便只有身边正大光明跟着的一个看着像是小厮的太监。 虽然知道身后跟了人,但是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安落云实在没什么威胁,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 第90页 卖糕点的店铺终于到了,安祁站在门外就闻见了糕点香,急忙拉着玄安帝要进去。 安落云站在对面的街道上,背对着两人,南鹰则站在更显眼的位置上,装作平民百姓。 玄安帝走进去之前看了一眼角落的方向,那里有个暗卫。 暗卫得了命令便去行动了。 安落云见安祁他们走进去,便抬脚作势也要进去,走到街道上时却不知何出来了一辆菜车,刚好拦在了安落云和那小厮之间,车上的菜滚落了一地,周围人好心去捡,那小厮被拦着也看不见对面的安落云。 等到人散了时,安落云早已不见了踪迹。 外面的点心和宫里的终究吃起来不一样,你都尝一点,看看哪些合你的意我便叫人带些回去,或者叫御膳房试着做,先上楼去。玄安帝和安祁小声咬着耳朵,和他说了番慰藉的话。 安祁自然开心,刚刚他在四方斋听了玄安帝的话没吃太饱,故意留了肚子来这儿,好在玄安帝说的话不是骗他的。 第六十五章 安祁不见了 店里的糕点看起来颇受欢迎,从屋子里的人就可以看出来,要么看着是富家小姐,要么是少妇带着小孩过来,像安祁这般,与玄安帝两个男子进来的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不乏看上了玄安帝英俊相貌的女子频频拿眼神看过来,玄安帝一概没搭理,环着安祁的腰半抱着他去了二楼。 可是我还没挑完安祁只选了几种放到小厮拿着的盘子里,接着便被玄安帝带去了楼上。 他不太高兴,嘴巴嘟着,有些不愿意走。 乖了,这些糕点楼上也有,先去上面坐着。玄安帝说着,捏了捏安祁的腰。 安祁上去果然瞧见有糕点,也就不执着于楼下的了。 他心满意足地选了一阵,突然有人靠近了玄安帝,看着不像是熟面孔,和玄安帝低声说了些什么,安祁没听到。 玄安帝嗯了一声,手背碰了碰安祁的脸,安抚着道:你先挑着,我有点事,马上就回来,别乱跑知道吗? 安祁抓住他的手,困惑着:你去哪里啊?我也要去。 玄安帝宠溺地笑了笑:我就离开一会儿,等你挑完了点心我就回来了,你才是,和个小黏糕似的,舍不得? 安祁嘟囔着松开了他的手:明明是你之前说让我寸步不离的 玄安帝低咳一声,解释道:所以我马上就回来了嘛,就这一会儿。 好吧,那你去吧。 玄安帝叫了几个人守着他,也没有多少担心,毕竟皇宫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安落云被抓进了暗巷之中,抓着他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不曾见过,可是也心惊胆战地问了句,根本没得到回答。 不一会儿,暗巷前方传出了一阵脚步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踢了膝窝跪在地上,膝盖与青石地砖碰上,能听见一声闷响。 来人的脚步落到了自己的面前。 安落云被压着没能起身,却忍不住骂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可告诉你们赶紧放了我!我可是 安家安落云,丞相儿子新娶的夫人。还没等他话说完,玄安帝已然开口,语气平淡,气息危险。 安落云心生惧意,脑袋上被一只手压着抬不起来,他看不见这人的脸,但是听着却觉得有些可怕,忍不住颤着嘴唇没开口。 安祁他之前被安家欺负得那么厉害,朕已经足够网开一面,你若再敢做些别的多余的事情,那就等着和安家一起殉葬吧。声音中的杀意简直就要划破安落云的喉咙,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安祁?安祁! 他知道这人是谁了是刚刚和安祁呆在一块儿的那个男人!虽然他之前就猜这人不是普通人,但是乍一接触就愈发觉得可怕, 等人走了以后好半天安落云才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玄安帝离开的方向,脑子里一片混乱,扶着墙颤着腿站不起来,小厮来找到他的时候他浑身冒着冷汗被人扶了回去。 玄安帝很快便将事情处理好,到了二楼却发现门是闭着的,觉得有些不对劲,门打开时,门内的几个小厮都倒在地上,甚至于两个暗卫也昏迷不醒。 一刻钟以前,安祁见玄安帝下楼以后继续挑自己的点心,没一会儿门口便传出了敲门声,他打开门去看,店小二说是将之前缺的糕点拿来了。 安祁有些云里雾里,却还是开了门让他进来,紧接着,还没等安祁出声问两句便看见进门的店小二手段利落地撒了一把白色粉末在他面前,几个小厮没什么准备便中了招,安祁自然更不会预料到这点,脑子里天晕地转,倒在了地上。 虽然有暗卫及时发现出手了,但是也仅仅只有两个人,南鹰这边可谓是没费什么大力气就将安祁顺利带走,以至于玄安帝回来看见现场一片狼藉之时差点失了理智。 - 安祁从黑暗之中醒过来的时候其实还没过多久,但是意识一清醒看见四周都是不认识的人才将他吓了一跳,差点咬到舌头。 他的手脚没被绳子绑住,而是随意被丢在了地上,这里似乎是一个宅院的房间,离街道不近,安祁没听见声音。 -- 第91页 瞧够了,瞧明白没?南鹰手上把玩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刀柄上镶着宝石,刀刃泛着寒光。 安祁咽了一口唾沫,好歹从地上坐了起来,输人不输面,气势得做足。 你是谁?你绑我过来作甚?安祁虽不聪明,却也知道这些人把自己绑过来也不威胁殴打自己,应该是另有所图的才对。 南鹰皱了皱眉,听见安祁的话觉得好笑,问他:你胆子还不小,是打定主意本王不会杀了你? 安祁略微后退半步,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没回答他的那句话,但是却从他的那句话之中琢磨出了端倪,又追问着:你是王爷?哪位王爷?可你年纪看着也不大 南鹰额角的青筋抽了抽,淡淡地看着安祁:你是真不怕死。 安祁老实地摇摇头,又后退了半步。 玄安帝说他只离开一小会儿,说了待会儿就回来的,现在肯定已经知道自己不见了,应该在派人找他了,无论这人要做什么,只要他再等一会儿,说不定玄安帝就会带着人找到他。 果不其然,南鹰还没开口门就被敲响,进来的是于蒙,他带回来两个消息。 王,大启皇帝已经派人朝咱们这儿来了。 还有一件事,王,玉公子找到了,就在皇宫,不过他一看见咱们的人就就跑了 说起后面那件事,于蒙有些心惊胆战,玉公子哪里是单纯的想跑,纯粹是想动手不留活口好让他们几个连回来报信都做不到。 南鹰提着于蒙的衣领盯着他:你说他跑了? 于蒙点头。 就在你们几个眼皮子底下还能让他跑?!本王看你们也没什么用! 南鹰称得上是气急败坏,于蒙已经习惯他这副模样了,一遇上玉弦歌的事他们英勇无畏、足智多谋的大漠王就像是脑袋被墙撞了,智力直线下跌。 安祁站在一旁听见他们的话,一结合之前玄安帝对自己说的那些关于玉弦歌的事情,皱起眉:原来这人竟是大漠王?不好好地在大漠呆着跑大启来做什么?还有,他们要抓玉弦歌? 王,大启皇帝已经带兵杀过来了说话的手下话都说不稳,明显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不过是抓了个人而已,大启皇帝竟还带兵杀了过来,要知道他们此行行事都极为谨慎,带的人不多,就是害怕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身份,这下好了,那不得玩儿完? 安祁也吓了一跳,没想到玄安帝会带兵来找他。 南鹰冷静下来,视线落在安祁身上,起身抓小鸡似的抓起安祁。 你做什么!放开我安祁几乎是被他半提起来的,有些气愤。 闭嘴!南鹰浅绿的眸子不耐烦地扫了眼安祁,不知道玄安帝到底喜欢这弱鸡哪里,半点比不上他的阿玉。 安祁被扔给了一旁的于蒙,紧接着又被于蒙带出去。 没一会儿,院子外便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便是玄安帝的身影进到院子里。 安祁看见了玄安帝一时没敢去认他,因为他身上的气势着实恐怖极了,看上去要杀人的模样,不过这般恐怖的玄安帝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软了下来,带了些温柔在其中。 大漠王,你好大的胆子。玄安帝于南鹰相对站着,一开口便是问罪。 南鹰也丝毫不落下风,虽说大启不是他的地盘,但是他也从来不惧玄安帝。 玄安帝,本王来此只为寻一人,你该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 玄安帝嗤笑了一声,忍不住讽刺:他在皇宫养病养的好好的,你来这一出就不怕他旧病复发,撒手人寰么。 南鹰自是怕的,被帝玄这一激,没忍住多问了两句玉弦歌的状况。 你既想见他,那朕就如你所愿。玄安帝说着,叫人带玉弦歌过来。 玉弦歌脸色苍白,看上去弱柳扶风的模样,走路的时候都没敢抬头去看前面,仿佛那前面是什么锁魂恶鬼要取他性命。 阿玉南鹰终于瞧见了玉弦歌,抬脚想往前一步,不料下一刻一支羽箭便射到了自己脚尖面前,他沉着脸,看向玄安帝。 朕只说让你看看他,可没许你伸爪子。 南鹰冷静下来,见玉弦歌低着头没什么反应,于是看向一旁的安祁,朝着玄安帝道:不若这样,你将阿玉还给本王,本王将你的皇后还给你。 玄安帝脸上浮起一抹淡笑,有些嘲讽:你觉得就算真的打起来你能有什么胜算不成。 的确没什么胜算,南鹰自己也知道,他脾气不好,刚准备发火便看见玉弦歌抬起头,没什么神采的眼睛此刻透着些冷意,看着他说了一句:南鹰,你只要带我走,那便放人吧,我跟你走就是。 第六十六章 撒娇讨扰 南鹰终于听见玉弦歌开口了,面上一喜,实在没忍住朝他的方向前行一步,却看见玉弦歌带着惧意地往后缩,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阿玉,你、你别怕我啊他的表情有些难过,不敢再往前走了。 玄安帝看着他们这副情形,又将视线转向安祁于蒙正拿手臂扣着安祁,看那模样安祁并未受伤,还和之前一样有股子精神劲儿。 -- 第92页 他朝安祁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阿玉,你过来,你过来我就放他过去。南鹰朝着玉弦歌伸出手,高大的身影,脸上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平淡。 玄安帝没说话,玉弦歌却先一步开了口:不行,你先放他过来我再过去。 你和我讨价还价?南鹰皱着眉,有些冲,不过一看见玉弦歌又将脾气压了回去,咬牙让人把安祁放了。 安祁一被放开就小跑着朝着玄安帝的方向过去,错身靠近玉弦歌的时候却一把拉住了他,猛地将他拉离了两步,与此同时口中还念念有词:不可以过去!他都对你那么坏别过去! 谁也没想到安祁竟会这么大胆子拉着玉弦歌后退,玉弦歌本人也没想到,但是他看见南鹰脸上表情已经很差,心道一声糟糕,还未等他作出什么反应,身边一道风声掠过,再看过去时玄安帝已经和南鹰打起来了。 玄安帝自是打过仗的,可是南鹰也是自小长在大漠,身手自然不差,两人打起来一时竟不知谁占了上风。 安祁强行拉着玉弦歌后退,退到身后有士兵保护再去看院子里的打斗场景。 他从来没见过玄安帝动手,也不知道他动起手来这么厉害,心里却还是担心,忍不住朝身后的侍卫道:你们快去帮忙啊,陛下他 话未尽,那边的打斗已经停下了,彼此都是存了试探的心思在里面,自然不会久缠。 玄安帝好整以暇地站在南鹰对面,扭头看了玉弦歌一眼,话却是对着南鹰说的:你可知他的病必须要靠太医院的上等药材才能医治,你大漠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别说治好他了,就他现在这种情形就算跟你走了也会死在半路上。 南鹰张了张口,没说话,握紧的拳头却有些轻颤。 你若是想让他死便尽管带他走。 南鹰猛地睁大了眼,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他恐惧的话。 玉弦歌垂着头,也没说话,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玄安帝的话没错,可是他知道南鹰对他有多么执着,恐怕不会轻易放手。 出乎他的意料,南鹰妥协了。 好,本王不带走他。南鹰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可是紧接着他又道,可是本王得和他呆一起。 你要住进皇宫?玄安帝语气略有些不善,不打算答应他。 南鹰摆出条件:我大漠擅长制铁器,若是阿玉的病能够治好,本王许诺给你大启制半年的铁器。 玄安帝讨价还价:一年。 南鹰看向于蒙,最后点了点头:可以,一年便一年。 终究是没能打起来,安祁也被玄安帝带上了马车回宫去了。 陛下,就这么将玉公子留在那儿没事吗?安祁还在担心玉弦歌,总觉得把人留在那里不是件好事。 玄安帝把安祁抱在怀里,听了没好气地低斥一句:你还有心去担心别人,你知不知道他语气说不上是好,见安祁一副听不懂的模样又心里恼怒得不行。 安祁不会知道当他发现他不见了的时候差点连杀人的心都有了,等看见安祁平安无事之后才将一颗久悬不落的心落下了,偏偏安祁根本就连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真不知道该说他是是过于天真了还是实在是蠢得慌。 安祁讨好地拿脸去蹭蹭他的手心,像一只翘着尾巴陷着腰撒娇的小猫儿,眼神有些无辜。 玄安帝可没那么容易被他给哄过去,伸手扣住他的下巴:朕要问问你,你可知道南鹰腰上别着的是什么东西。 安祁一愣,回想了一下,随即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断断续续地开口:好、好像是匕首 玄安帝听见他的话火气又上来了,手上直接将他转了个身后背对着自己趴在自己大腿上。 安祁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紧张地想转身,却听见玄安帝不带感情地说了一句:乖乖趴着,不然等会儿受的苦更多。 玄安帝决意要给他点教训,马车空间就那么大,安祁被脱了裤子露出白嫩嫩的屁股,心慌意乱地将双手落在胸前叠起,丝毫不敢求饶。 啪玄安帝这一巴掌用了六成力道,声音响得马车外都能够听见。 安祁除了痛呼就是小声哀求,想让玄安帝回宫了再收拾他。 回应他的是玄安帝又落下了几巴掌,打得安祁毫无招架之力,眼泪已经落下了眼眶,话说得很委屈:陛下为什么要打我?明明、明明是陛下不让我跟着您我才被人劫走的你还打我 玄安帝跟他算账的根本就不是这件事,听见安祁的话也承认自己有错:朕是不对,把你一个人留下了,所以朕也会自罚,倒是你,仔细想想你自己错哪儿了,没想到的话就别再来见朕。 安祁一脸懵地见他把自己放开,随后叫人停了马车,下车走回了皇宫。 他呆呆地坐在马车里,屁股上还有灼热的痛意,身边还存着玄安帝的味道,玄安帝的人却早已经走了,他回过神来想掀开帘子下去,却被拦住了。 侍卫伸手拦住了他,毕恭毕敬道:抱歉小主子,陛下吩咐了不让您出来。 -- 第93页 玄安帝不打算让安祁跟着,等进了宫也没去太和殿找安祁。 安祁倒是自己找来了,不过也没能见着玄安帝。 小公子,陛下现在正气着呢,您先回吧,说不定等陛下什么时候不气了就去找您了。海德好心劝着,安祁听了扭头就走了。 玄安帝实在是太过分了,他都没计较他扔下自己的事,现在还自己生闷气。 不见就算了,他才不稀罕! 当天夜里,玄安帝就生病了。 他身体本来很好,一年也不生一次病,这次的病却来势汹汹,大晚上太医院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安祁着急要过去看,还没进门就被拦下,说是怕沾染病气不让安祁进去。 安祁说什么也要进去看看,海德无奈只好把他放进去,寸步不离地跟着在后面说:小公子您进去看了就出来啊,陛下若是知道奴才放您进去了那得 说话间,安祁已经瞧见了床上正闭着眼睛的玄安帝,额头渗着汗,看着不大好。 安祁放缓了呼吸想靠近一些,却看见玄安帝突然睁开了眼,视线一如既往地凌厉。 他看着安祁,第一句话便是开口叫海德把他带出去。 安祁甩开了海德的手,急急忙忙地扑过去紧紧抱住玄安帝的脖子不肯撒手,语气带了些慌张,听上去很是害怕:陛下、您别让我走我错了,您别让我走了呜呜呜 玄安帝伸手将他略微推开一点,下一刻又被安祁凑上来,抱着不撒手,一来二去他冷下了语气:安祁,松手。 安祁的身子颤了一下,没待几息就松开了他,眼睫上沾着泪可怜巴巴地瞧着他。 站远些。玄安帝皱着眉。 安祁摇摇头,哭出了声,不肯答应。 玄安帝叹了口气,又问他:你现在知道错哪儿了吗。 安祁点点头,慢吞吞地超前走近了半步,张口道:是我没听陛下的话,我明知道他身上有刀还不顾自己的安危把玉公子带走,我知道陛下是想、想让我顾好自己我错了我下次不会了真的,我下次一定比谁都跑得快! 陛下您不生气了好不好?您抱抱我安祁一如往常一般撒着娇,在玄安帝沉默不语之中心满意足地上了他的床。 玄安帝看着缩在自己胸前的小家伙没什么别的反应。 等到安祁自己拱了半晌还不见玄安帝有动静才偷偷摸摸探出脑袋去看着玄安帝,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委屈地带着哭腔地说:您要是还生气的话,您想怎么罚我,我我都依您的好不好? 玄安帝还是不开口,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安祁,视线似乎要将他戳出一个洞来。 都依着朕?玄安帝终于开口了,说的话却让安祁足够心惊胆战。 他大着胆子迟钝地点了点脑袋,随即一只滚烫的手便伸进了自己衣服里,安祁一把抓住了,带了些害羞的嗔怪意味在其中:虽、虽说都依您,不过还是得等您病好了才、才可以的! 玄安帝压着他的脑袋没让他抬头,口中却正经说了一句:想什么呢,朕只是想给你揉揉屁股罢了,是你想岔了。 安祁面红耳赤地任由玄安帝摸了一会儿,眼皮子实在是累得睁不开了,嘴里还迷迷糊糊地说:陛下不要生安祁的气了要把病养好才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已然睡了过去。 第六十七章 婚期 玄安帝就算是想要抱着他睡也没办法,见安祁着实是累着了便轻声叫人进来。 海德躬身进来了,一抬眼便看见玄安帝侧躺在床上,手肘支在枕上,目含温柔地看着身侧正酣睡着的安祁。 玄安帝有些舍不得,手指眷恋地碰了碰安祁的脸蛋,从眉眼滑到嘴唇,往里伸了伸,等碰到安祁的小舌头才依依不舍地退了出来。 玉弦歌回来了没?他轻声开口问了一句。 海德看着睡得和小猪似的安祁,也低声回答玄安帝的话:陛下,回来了,听说是和大漠王一起往北边儿走的。 没跟着别的人吧? 没,手下仔细看了,没人跟着。 这位大漠王倒是有人能制住他,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对人下狠心。玄安帝这话说的不着调,带了些看戏的成分在里面,他的目光没有从安祁身上离开一瞬,声音也没把安祁吵醒。 不知陛下是如何打算 他掳走了朕的皇后已是大不敬,朕也不乐意与他斤斤计较,就如此吧,叫御膳房看着分寸准备玉弦歌的饭菜。说着,淡笑了一声。 海德明白了他的意思,答了声是。 时辰不早了,去准备轿辇。他轻手轻脚地将安祁从床上抱起,被子牢牢裹着他娇小的身子,轻得像猫儿。 陛下您这是海德见他起身,猜到他准备做什么,连忙想阻止。 怀里的安祁轻轻动了一下,玄安帝眼神一凌,海德立马闭上了嘴。 两人都看向安祁,好在安祁没被吵醒。 走吧。他在身上披了件披风,抱着安祁走了出去。 -- 第94页 外面还在吹风,本来他们这时候应该是在月桥,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着实是让人失望的很。 安祁对这次出宫那么期待,却没让他玩尽心,说起来他也有些疏忽,本以为留了暗卫就该万事大吉,是他没想那么多,虽然这次安祁没出什么事情但是却不意味着他能时刻保护着安祁。 皇辇朝着太和殿的方向前行,没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玄安帝将安祁放到龙床上的时候安祁闻见了熟悉的味道便自觉地滚进了床铺里,白嫩的脸蛋在枕头上轻轻落下,眉头舒展,似在做一个美梦。 - 玄安帝的病并不严重,隔天就已经大好了,安祁因为昨晚上没和他一起睡觉第二天故意粘着他。 吃饭的时候要抱着,睡午觉的时候要哄着,看书的时候也要搂着,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都是与他呆在一块儿的。 玄安帝已经让人准备大典了,其实早在两个月以前已经开始逐步行动了,只不过最近才将大典的事宜筹备好。等他告诉安祁的时候,安祁明显不是高兴的反应,手上啃着的鸡腿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惊得说不出话。 怎么了这是?玄安帝知道他会被吓着,却没想到他能被吓这么厉害,吃的都能掉地上,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听到要嫁给朕做皇后了就这么高兴啊。 安祁任由他拿手帕给自己擦干净手,半晌嘟囔了一句:我以为不会这么快的 那你想什么时候? 我都听陛下的就是 那就定在下个月十一,钦天监说那是个好日子。玄安帝咬了咬安祁的耳朵,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开口,朕当真是幸运,去南山寺一次还能带回来你这么个小家伙,虽然被朕养得娇气了些,但是还算是听话,朕也喜欢极了,该是菩萨心善,看不得朕独身一人所以派你来遇见朕的。 安祁一开始听着不好意思,后来听着有些不赞同,最后眼睛红了,转身抱住玄安帝的脖子,含糊着道:是我幸运才是是菩萨可怜我把陛下送到我面前的! 我也喜欢陛下,是喜欢极了再不会有别的人来占了这份对陛下的喜欢。这番话说的赤诚,安祁说的时候也十分认真。 那就乖乖等着做朕的皇后,好不好? 嗯,我一定听话 司礼监的人渐渐进出了太和殿,一些资历老道的嬷嬷给安祁讲礼仪,尚衣局的宫女们来给他量身裁定衣裳,安祁忙的不行。 小嫂嫂,等再过些日子我就能正大光明这么喊你了。帝锦说着,啧啧叹了声。 安祁与帝锦越来越熟稔,听见了她的话也只是白了一眼,直言道:你现在不也是正大光明叫着的吗?小姑子。 帝锦哟了一声,笑得不行:你和谁学的?哈哈哈哈,该不会是我皇兄教你的吧 才、才不是!安祁被她打着趣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她的话,你不去学堂么?听说云先生已经开课了。 帝锦却不乐意这么快放过他,又将话题转了回来:说起来你也只比我小三个月,但是现在你都已经快嫁给我皇兄了。 安祁红着脸没吭声。 等再过两个月我就不来这里找你玩儿了,我就得去皇后娘娘的宫殿找你去了。 安祁听完这句话有些奇怪,问她:我不是住这里吗? 帝锦摇摇头:这里是皇兄的寝宫,你们成婚了你就自然不能再住这儿了,皇后的住处另有一座宫殿,不远,你也该见过的。 安祁听了却不乐意,犹豫着问她:我就不能还住这儿吗?我喜欢太和殿,不想搬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喜欢太和殿?这话若是从其他任何人口中说出来都能治一个谋逆犯上的大罪,偏偏这话被安祁说出来谁都不会说什么。 帝锦暗自腹诽,面上却说:你若是实在不愿意搬倒是可以去问问我皇兄的意见,皇兄那么宠爱你,定是会答应的。 不用她说安祁也会去找玄安帝,他实在不乐意搬走,去一个新的地方,又没有玄安帝在身边,他虽不至于哭,但是也会不高兴。 和玄安帝说的时候玄安帝告诉他:本来就是不准备让你搬走,太和殿你住惯了之前让你搬去隐竹园你都要大哭一顿,朕哪里还舍得让你去其他地方。 那我不搬咯? 嗯。 以后也不会搬走的哦? 嗯,不搬,要和朕待一辈子的。 安祁总算听了开心了,笑着在玄安帝脸上吧唧一口。 时间过的很快,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宫中上上下下的人都开始忙起来,为着这件天大的喜事忙活着。 安祁更是心慌意乱,每天都急躁得不得了,恨不得自己找点事情做好忘记了要与玄安帝大婚这件事。 玄安帝对他的反应都看在眼中,有时候实在被他在身边吵着脾气上来了就狠心把他抱去床上狠狠教训一顿,效果不错,一次教训能让安祁安心地睡一个下午,睡到晚上被喊醒喂了饭又接着没什么力气地睡觉,一觉睡到天亮。 -- 第95页 如此几日,安祁再不敢在他面前转来转去了,玄安帝倒是还期待着他能过来。 小公子,喜服送过来了。苏白英和一众小宫女拿了服饰和金冠。 安祁愣愣地看着,随后走近了两步伸手去碰了一下。 小公子,先试试看合不合适吧?若是哪里不称心回头还能再改改。苏白英说着,将衣服往前递了递。 安祁有些手足无措,接了衣服嗯一声,随后进到内殿。 大典上穿的喜服是尚衣局特意做的,之前拿了好些花样给安祁选,他看得眼花缭乱,觉得都好看,选不出来,只好让玄安帝决定。 于是选了这个花样云纹绣着金线,若是细瞧还能看见云间翻滚的龙,再多就是特意加上的菩提叶,这是玄安帝特意吩咐的。 喜服厚重,等安祁穿好的时候已经觉得累了,红衣衬得人娇艳又明亮,就连他自己看着镜中的那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还是他吗? 像是一个被千娇万宠长大的公子。 这时门开了,玄安帝一进门就看见安祁穿着喜服的漂亮模样。 他脸上带着笑意朝安祁走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仔细上下瞧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随即手指突然勾着他的腰带将他拉近了些,缓声说:衣服,穿错了。 什么?什么错了? 安祁啊了一声,被玄安帝轻轻敲了敲脑袋: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呢,没瞧出来这衣服比你大那么多么? 这是朕的,底下那套才该是你的。说完,看见安祁偏头看向托盘里的另一件衣服。 安祁脸上的绯红红到了脖子,急急忙忙把腰带解下唉,一边低声解释一边赶快脱了。 这么喜欢朕的衣服的话等大典结束那天晚上再拿给你穿就是。玄安帝勾着安祁的下巴亲了一下,放他去换衣服。 安祁抿抿唇,小声拒绝:我才不要呢 现在又不要了? 我就是没注意才穿错了的你欺负我。安祁好不容易重新将自己的衣服套上,有些累,说话气喘吁吁的。 朕这就是欺负你了?玄安帝意有所指地笑,那朕还不够欺负你呢。等到娶你那天指定让你明白什么才是欺负你。 第六十八章 大婚 喜服换上,镜中显然是一对壁人,一个温软可爱,一个俊逸威严,任谁看了都得叹一句天造地设的一对。 衣服合适吗?玄安帝站在安祁身后,胳膊环住他的腰,脑袋抵在他肩膀上,笑问了一句。 安祁不怎么好意思,作势推了推,没能推开。 歇下一口气,回他道:合适的,不大不小正正好。 那好看吗?玄安帝捏了一把他的细腰,和他咬耳朵,喜不喜欢? 安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张嘴:好看,喜欢 玄安帝总是喜欢对他动手动脚,听见安祁的回答便将他禁锢在怀里,轻轻吻了吻的脸侧,逼得安祁挣扎了一下。 不许动。玄安帝将腰上的手上移到安祁的下颚,扣住,视线看着镜中安祁喘着气的小模样,心中略笑了一声。 安祁被勒令不准动那就只好使劲往玄安帝怀里缩,察觉到玄安帝似乎还要搞其他的,急忙抓住他的手,哀求着:陛下您不要这样 玄安帝对安祁自己送上门的反应很满意,但是见安祁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也就撒了手,将他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弯身下来,双手撑在床沿,对着安祁就亲。 安祁含含糊糊地被他含住了嘴唇,张口想说什么却不料被玄安帝低笑一声舌头往里伸。 小笨蛋。玄安帝咬了咬他的舌头,松开的时候亲昵地骂了他一句。 唔安祁眼睛噙着水光,委屈得很,刚想反驳又被玄安帝再一次侵入。 玄安帝这几日忙着大典的事情,也舍不得叫安祁受累,好久没碰他,现在亲了一口还不满意,非抓着安祁亲个够才将他放开。 安祁被他松开时身子都软了,当着玄安帝的面就倒在了床铺上,晕乎乎地看着头顶的龙纹,好一会儿缓过来,没好气地推了玄安帝一下:你亲得太凶了 玄安帝撑在他身上将他身上的喜服扒下来,搁置在一旁,理直气壮地朝着安祁:不让亲? 也、也不是不让安祁略有些犹豫,仔细斟酌着语气,就轻一点嘛。 亲一点?玄安帝揪着他的小脸,笑着,亲哪点啊?是朕刚刚没亲够? 安祁被他无耻的话惊得瞪大了眼睛,简直不肯相信这是玄安帝能说出来的话,但是仔细一想他平日里还能说得更糟糕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流氓安祁嘀咕着,说了实话。 玄安帝不置可否,对这句流氓不回应,再亲了安祁一会儿将他从床上拉起来。 距离大典还有几日,可等得急了? 我才没有。 可是朕怎么听说你急得吃不下饭了都。 -- 第96页 我那是安祁反驳着,那你又不陪着我吃 玄安帝终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给安祁换上衣服抱出去:所以朕今日不是回来陪着你了吗?没良心的小东西,也不给亲。 我、我给了的!安祁莫名被扣上一个罪名,焦急地辩解。 给了什么? 安祁摸摸自己都快要被亲肿了的唇瓣,瞪了玄安帝一眼,不回他的话。 他哪里有玄安帝的道行深,被捉住逗乐两句就气得说不出旁的话来。 却也好哄的很,被抱去吃了些小点心就将刚刚的害羞忘了十之八九。 如此再过去几日,大典将至。 听说今日皇上行大典,迎娶镇南侯家的四子作皇后。 镇南侯家的第四子?我怎不曾听说过?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镇南侯早在去年就认了一人作义子,偏巧那义子被皇帝看上了。 你这话说得不对,我可是听说是先有的皇上遇见皇后,再有的镇南侯义子。 你的意思是. 我可没什么别的意思啊且看热闹罢。 安祁今日醒的很早,早昨天就被几个嬷嬷嘱咐了说今日会累一天,从早上开始就要去北宫祭台与玄安帝一起祭拜天地。 他被伺候着换上了吉福,发上扣着金冠,远远望去像一个喜庆的小团子。 小公子,您抓紧时间再吃点东西吧,等吉时到了咱们就该走了。 安祁喝着口中的糯米粥也顾不得烫不烫了,含糊着嗯了一声,又夹了一块水晶包。 也别吃太多了,一会儿紧张闹肚子痛。苏白英知道安祁的这个小毛病,前两天还看见安祁捂着肚子疼地冷汗都冒出来了,太医过来一看才知道他有这个毛病。 玄安帝赶过来时安祁已经不肚子疼了,问了太医知道他这娇贵的毛病后气不打一处来,按着安祁问他: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个毛病的?若是没让苏白英瞧见是不是就打算这么受着痛。 安祁被按着肚子揉了两下,有些心虚地往玄安帝身上拱了拱,说:以前都没这样的陛下您再揉揉、再揉揉嘛说着,自己把小肚皮露出来让玄安帝去碰。 玄安帝手掌发热,摸着安祁奶白色的肚子,眼神晦涩难懂,只淡声道:倒是被朕养得愈发娇气了。 安祁舒服地眯着眼睛倒在玄安帝身上,没吭声,被他揉得困乏,也就这般昏昏欲睡。 现在又被苏白英提起这茬,安祁咬了口包子,点点头,又咬了口。 小公子,时辰快到了,咱们吃好了就出发吧。 安祁抹了抹嘴,点头应下。 按照规矩,行大典之时安祁得三步一跪,从台阶下一直跪拜到最高一层。 玄安帝自然不可能真的让他这么跪,北宫祭台台阶九十九层,若真的让安祁跪这一番,怕是还没跪两下就该捂着青紫的膝盖哭出来,最后能心疼死他。 所以他不打算让安祁去跪。 海德高声传唤,文武百官正礼,鼓声敲响,礼乐齐奏。 走廊的尽头,安祁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苏白英和一众宫女太监。 吉福没有那么繁琐,看上去大方又衬得人明艳好看。 安祁心里紧张,大红色一直延伸到了台阶最上方,他能看见玄安帝的影子,却看不清,心里多少有些着急。 等到安祁走到了台阶下面,礼乐停。 跪 安祁跪下行大礼,身后文武百官齐跪,声音如浪潮般涌来: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安帝止住了海德的声音,缓步走下台阶,众人只道半晌没听见太监叫起的声音,有胆子大的微微抬了眼睛,看见玄安帝正朝着下面走,急忙又将视线收回去,默不作声。 玄安帝走到安祁身边将他扶起来,对上他圆噔噔的眼睛,笑了笑:紧张? 安祁呆呆地点点头。 肚子疼了? 安祁眼睛一酸,几乎要不顾周围人扑到玄安帝怀里去,好歹抑住了行动,只乖乖地摇摇头。 专门下来接你的,不然你膝盖又要疼了。玄安帝说着,牵住他的手带他走上台阶。 海德这才开始继续:起 群臣谢过,一起身便看见玄安帝牵着安祁一步步往台阶上走,已经到了这节骨眼上了,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眼睁睁看着玄安帝带着安祁走上去。 今日是个好天气,虽然艳阳高照却也有微风拂面。 安祁上去了才看见那上面还站着一位僧人,穿着素色僧衣,眼睛眯着,却仿佛能看见似的对着安祁行了个佛礼。 安祁怔怔地,近乎是手足无措地回了个礼。 玄安帝轻轻抚了抚安祁的脑袋,对他道:这位是南山寺的住持了无大师。 安祁反应过来这位就是当初帝锦和自己说起的那位,急忙低头再次作礼:了无大师。 了无大师嘴角噙着笑,淡声道:皇后乃天命之人,不必拘礼。 安祁听不懂,转头无措地看着玄安帝。 -- 第97页 玄安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不好再动手动脚,只低声对安祁道:嬷嬷们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吧?一会儿可得拿出气势来。 被他这么一提醒,安祁也来了劲儿,严肃地嗯了一声。 海德接了眼神示意,又继续开嗓子:授礼祭天 太监拿来香递给玄安帝,玄安帝接过。 安祁咽了咽口水上前一步也接了香。 朝着中间的大鼎拜了三拜,安祁紧随着玄安帝将香插在鼎前。 转身时玄安帝朝他伸了手,安祁握上。 祭礼,成 群臣跪拜,呼声震天。 好不容易等到祭礼彻底结束,安祁已经累得走不动路了,从一大早折腾到现在已经快晚上,奥不是玄安帝心疼他,叫人偷偷拿了点心给他吃,他能直接昏过去。 被送回太和殿的时候他还是没耐住饿,自己先吃了点东西。 眼看着天已经黑了,苏白英琢磨着要不要先伺候着安祁洗漱,话才刚起了个头就听见安祁拒绝了。 我要等着陛下回来。安祁有些害羞,虽说他与玄安帝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但是今日不同,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自然要等着玄安帝回来才可以。 苏白英突然笑了,吩咐人将房间里的烛火都点亮,红烛燃着,火光衬得一袭红衣的安祁更是好看。 是,奴婢告退。 第六十九章 洞房花烛 玄安帝回去的时候屋里的红烛已经燃了快一半了,安祁正垂着脑袋坐在床边,小腿在床沿一晃一晃,看上去有些无聊。 他笑了笑,朝着安祁走过去。 安祁听见了声音,一抬头看见玄安帝正走过来的模样。 陛下!他喊了一声,有些高兴地下地往玄安帝跑过去。 玄安帝伸手抱住他,手上一个用力将他抱着走:朕听人说你在等着朕呢? 不是让你早点睡觉吗?今天不累了? 安祁躺在他身下,小脸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等一会儿嘛 玄安帝摸了摸他的小脸:等朕回来是不是想做坏事呢? 安祁惊愕地看向他,语无伦次:不是你说不是你之前说让我穿你的衣服吗?还说要欺负我什么的 那我要睡觉了!你走开!安祁背过身不去看他。 玄安帝只不过逗了逗他,手上一用力又将他拉回来坐着,揉了揉他的手:要喝交杯酒吗宝贝。 安祁脸上的绯红还未淡去,看上去呆呆的。 我也能喝?说实话他有些不敢喝,上次喝那么一小杯酒就醉了稀里糊涂地任由玄安帝搞来搞去,他长了教训,不敢轻易答应。 玄安帝却挑了挑眉,自顾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转身看着安祁:不喝吗?交杯酒朕可就只喝这一回。 安祁咬了咬牙,从床上起身往那边走。Y。U。X。I。 接过杯子,复又将酒杯放在鼻下闻了闻,有股子清冽的酒香,淡淡的。 他举起杯子示意玄安帝和他交杯。 玄安帝也的确这般做了,仰头之时安祁脑中闪过初遇玄安帝的时候那人眼中还不似如今般温和,说是暴戾也好,无情也好,那眸子里虽然有些假意的温柔,但是更多的却是对他的感兴趣。 所以他一开始也以为玄安帝对他上心不了多长时间,没成想,现在想逃也逃不掉了。 一杯清酒饮下,安祁松开了手,只听耳边哗啦一声,还来不及扭头去察看便被玄安帝抱到了桌上坐着,想来刚刚的声音是玄安帝挥下了桌上的东西。 宝贝,从今日开始便要换称呼了。玄安帝压着他,手上慢悠悠地解开他的腰带,一层一层,像是在剥开橘子,先戳开一个洞,再伸手进去,从上面慢慢往下撕。 安祁以前也被玄安帝压着让他叫夫君,现在得了经验,却又迫于羞涩不敢开口。 想到以前的荒唐时光,安祁更羞了,不敢睁眼去看玄安帝。 他不去看,玄安帝却偏要让他看,捏着安祁的下巴抬向自己的方向:不叫吗? 安祁犹豫着,正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又听见玄安帝说:没关系,现在你不开口待会儿也会求着叫的。 这话一出,安祁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慌忙伸手抓住了他的一只胳膊,随后一道小小的、微弱的声音响起:夫君 玄安帝神色温柔了许多,撩着安祁的一缕头发,另一只手已经快把安祁剥光了,他说:嗯,真乖,夫君奖励你。 河蟹 乖,朕带你去洗洗玄安帝这样说着,却没把东西拔出来。 看见安祁红着眼睛委屈的模样,玄安帝有些心虚,扭头说:东西在里面多留一会,这样才能怀宝宝。 说着,直接就这个姿势抱起他去了隔壁浴池。 屋里的红烛已经快燃尽了,安祁实在是累极了,玄安帝抱了他一会儿就听见了他小小的、平稳的呼吸声,于是按着他的小脑袋给他清洗身子。 再将安祁抱上床的时候床铺已经重新整理干净了,地上的一片狼藉也再看不见,天已经很晚了,玄安帝将安祁抱上床,被子裹住两人,自己也搂着安祁的腰,沉沉睡去。 -- 第98页 第二日下午的时候安祁才醒过来,被子里早已经只剩下了自己一人,好在选难度没什么别的妃子要来拜见,也没什么太后需要他去拜见,他累了一晚上,玄安帝有意让人不叫他起床。 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腰都伸不直,下半身又酸又痛,身后那个地方已经没有知觉了。 安祁抬眼看见床边摆了一杯清水,只好挪着身子到了床沿,刚伸胳膊想去拿水,整个人却猝不及防地跌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玄安帝一推开门就看见地上和被子一起摔了的安祁,正红着眼睛望着自己的方向,看见了他就突然哭出了声。 玄安帝还能如何,只好上赶着去哄。 把安祁连人带被抱起来,又将床边的杯子拿起递到他嘴边:来,先喝点水。 安祁抽抽噎噎地将一杯水喝见底了,眼睛还看着玄安帝,似在说还要。 玄安帝又去给他倒。 一连三杯水喝下,安祁才松了口气没再接着要了。 怎么每回醒了都要先哭一次?昨夜都哭了那么多回了眼睛不痛的吗?玄安帝说着伸手碰上安祁的眼睛,轻轻抚了一下。 安祁没好气地拍开他的爪子,哼了一声,声音有着怨气:还不是怪你 是是是,都是朕的错,但是你也该改改你这一碰就爱出水的小毛病了,动辄就是哭,以后可怎么办?玄安帝皱着眉。 什、什么爱出、出水你老不正经!乱说话!我不要理你了!!!说罢,安祁直接钻进了被子里不去见人。 玄安帝有些没反应过来,琢磨着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半天弄明白了安祁在羞什么,将他从被子里剥出来,对着一头乱发的他俯身亲了一下,温声说:是朕说错话,乖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再说其他的。 昨天晚上实在是把安祁折腾坏了,他被玄安帝抱着去吃了点东西又迷迷糊糊地觉得困,好歹打起了精神却又找不到其他的事情做,仔细想想,还不如睡觉去。 于是玄安帝也就真的带着安祁去了床上。 你不是不让我睡多了吗?安祁扯了扯被子,打了个哈欠问他一句。 玄安帝顺势也掀开被子躺在安祁身边,闭着眼睛抱着他的腰:你不是困得不行吗?再睡会儿,朕到时候把你喊醒就是。 安祁心里面嘟囔一句:明明就是心虚。 这一觉又睡到下午,反正安祁睡醒的时候玄安帝又不在身边了。 大骗子!说好叫我起来呢! 其实这并不能怪玄安帝,他本来是喊了安祁的,可是安祁非但没醒,还皱皱眉头打蚊子一般朝着他挥了挥手,转身拿屁股对着他。 玄安帝还能如何,只好作罢。 安祁给自己穿好了衣服,可是却肌肉酸痛不敢下地,等了没一会儿便看见苏白英进来了。 小公子您醒了啊?苏白英面上一喜,要她说小公子还真能睡,从早睡到晚了这都,还好是陛下宠着的,不然照以前早就被喊醒了。 小公子,陛下说了让您醒了去御书房找他。苏白英将消息带到。 岂料安祁眉毛一扬,有了小脾气:我才不去,我走不动路,我要呆在太和殿里,我才不要去见他。 苏白英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有些呆愣住,不过也没去劝他,反而是笑着说了句是。 御书房的玄安帝久久不见安祁过来找他还觉得奇怪,以为是他还在睡觉,没过一会儿宫女过来传话了,说话的时候哆哆嗦嗦的,生怕惹了他的不快。 回皇上小公子说他走不动路,来不了宫女垂着头,说话声音都不敢大了,生怕玄安帝听清。 玄安帝听到了却没什么其他的反应,只是淡笑了下,说了句知道了便让人退下。 海德。 奴才在。 去太医院找个太医给安祁看看。 是,奴才这就去。 太医风风火火地来了太和殿,安祁正在吃桃子,听见说太医过来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小公子,想来是陛下担忧您的身子所以才叫太医过来的。苏白英说了一句。 安祁却不怎么开心,自言自语道:他就派个太医过来自己怎么不过来? 太医还在外边等着,安祁却死活不肯下床,捂着被子生闷气,被他啃了一半的桃子也轱辘滚在地上。 小公子,还是先看看太医吧 良久,安祁才从被子里探袋,唔了一声答应了。 太医正诊着脉,不曾想玄安帝出现在大殿之中,安祁是第一个看见的,眸子里顿时涌上了惊喜,喊了玄安帝一声。 太医也急急忙忙转身行礼。 玄安帝叫人平身,几步走到安祁面前居高临下地抱稳了他:睡了一天了,睡够了? 安祁蹭了蹭他,也不在意周围还有其他人,撅着嘴道:你说了要喊我起来的,赖你。 你以为朕没喊你?你自己睡得和小猪一样还赖起朕来了?玄安帝捏了捏他的脸,轻声骂道。 安祁自己脸红了,还不怎么信他,但是见他脸上笃定的表情,也有些心虚了,急忙转了话题:太医、太医诊脉呢 -- 第99页 玄安帝微微让开,坐到床边让太医继续。 第七十章 做了坏事就该挨打 太医给安祁诊了脉,说:小公子身体已经见好,但是终究是年岁不大,所以房事上还是得慢慢适应的好。像这样开荤一次,就照安祁这种体质,那不得养个三两天才能好? 玄安帝见安祁渐渐泛红的脸,伸出手指略微勾了一下,又问:太医院不是有护养着的药膏么,拿些来。 太医院的确是有那种药膏,不过因为玄安帝早些年后宫无人,渐渐的也就没人去做这种东西,就算有谁奇思妙想要去做,也只是粗制滥造罢了,用在皇后身上自然不行。 太医有些犹豫,接着将这番话告诉他。 那便抓紧时间做出来,别耽误了。 是。 安祁听着听着,脑袋都要缩进被子里面了,明明他这个当事人就在这里,玄安帝怎么都不知道收敛一下啊!讨厌死了! 出来吧,人都走了还捂着做什么?过了一会儿,安祁听见玄安帝在喊他。 安祁磨磨蹭蹭地出来,小脸还是红扑扑的。 你下次当着别人的面说话的时候就别、别那么 玄安帝抬起他的脸,亲了一下:别那么什么?话都说不清了。 安祁哼了一声,撒娇着抓着他的胳膊抱住他的脖子,爬到他身上去。 玄安帝抱起他去外殿,已经快要天黑了,屋子外吹起了风,宫女们正忙着做事,看着有些忙碌。 安祁突然想起那个在大典上见到的和尚,于是扯了扯玄安帝的衣服,问他:那天,了无大师怎么也来了啊? 说起这个,玄安帝捏了捏安祁的耳朵,说:那日了无大师是专程来见你的。 见我做什么??安祁想转身,可是被玄安帝抱着没办法。 不是说了朕遇见你是菩萨赐的姻缘吗?他大概是也想瞧瞧菩萨怎么就把你这个小家伙送到朕身边来了。这话说的,安祁狐疑的很。 你说真的哦?安祁问他。 玄安帝在安祁颈侧吻了一下,说君无戏言。 这等神妙的事情安祁不敢轻易相信,又感兴趣地继续问他:那菩萨为什么把我带给你了啊? 你觉得呢? 菩萨定是觉得你可怜,你看哦,你都看不上别人,到时候没人给你生孩子,只有我愿意以身涉险,还愿意给你生孩子我真好。安祁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个理,眼里满是兴奋。 玄安帝却越听眉头皱的越深,最后在安祁脖子上咬了一口:胡说八道。 安祁喘了一声,愈发往玄安帝怀里靠,故意跟他打闹:我没胡说要不然你自己说嘛。 玄安帝沉默了一会儿,正经了片刻,和安祁讲话:朕那日去南山寺是因为了无大师说有事求见。 朕本打算不去,奈何他接二连三地送信来,朕也就去见了一面。 后来他与朕说说朕即将遇见天命之人。说到这里,玄安帝淡笑了一声,摇摇头,朕可是半点不信的。 谁又知道,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你。 朕早该信了的。玄安帝说到最后将安祁调转了身,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眼中含着温和的笑意。 安祁明显是一副吓呆了的模样,不是不信,实在是太过玄妙,若是了无大师将那番话说给他听,他大概也是不怎么会相信的。 了、了无大师如此神通么?安祁惊得瞪着圆眼睛,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那若是当时陛下遇见的不是我,是旁的人,陛下会不会也带他回来啊? 玄安帝敲了敲他的小脑袋,没好气道:想什么呢。 他有些微愠,但是又看见安祁明显是有些担惊受怕的模样,不再生气,反而抱着安祁拍拍他的肩安慰着:朕是那么随便的人吗?见一个爱一个?谁都能捡回来? 那不就是吗?后来还不是也捡了玉弦歌回来。 虽然后面解释了,但是难免一开始会误会嘛。 安祁小声地哼了一句,又问他:说起来已经好久没见过玉公子了,他的病好了吗? 玄安帝略想了一下才说:他的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彻底的,身上还有旧伤,所以得仔细养着,急不得。 安祁哦了一声,又问他:那个大漠王会不会欺负玉公子啊?我看着他好凶的模样。 玄安帝笑出了声,亲吻安祁的脸颊:谁都可能欺负他,但是南鹰不会。 不是不会,是不敢了。 为什么啊? 因为他把玉弦歌欺负怕了,再欺负下去,玉弦歌就不要他了。说起玉弦歌两人,玄安帝可谓是看了一场好戏,虽然两人现如今还在抗衡着,但是他估计用不了多久南鹰就会耐不住性子提前把玉弦歌给抗回大漠去。 朕这样说你怕也是听不懂,算了,别去管别人家的事,把你自己管好就是。 安祁点点头,的确不怎么能听懂。 -- 第100页 饿了吧,今天晚上吃的都是你喜欢的。 - 南鹰的确不敢再欺负玉弦歌了,这几日眼看着玉弦歌的病究竟有多严重,他总算知道在大漠的时候玉弦歌为何老是躲着他。 这动不动就吐血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阿玉,该吃药了。南鹰站在门前,手上端着药碗耐心喊着门里的玉弦歌。 久久没得到回应,他又喊了一句。 阿玉?南鹰又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虽说玉弦歌对他爱答不理,但是但凡他多问两句阿玉就会觉得不耐烦去回应他。 这次怎么不说话了? 南鹰猛地将门推开。 屋内一片安静,甚至没有人气。 玉弦歌不在。 南鹰当即摔了碗,碎片随着药汁溅在地上,四散开来。 等到他找到玉弦歌的时候玉弦歌已经靠在木护栏边睡着了,呼吸浅浅的,却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 他给玉弦歌探了探脉,发现他只是睡着了没出什么问题,提起来的一颗心当即落下去大半。 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就跑出来了?南鹰将他抱回房间,拿了被子给他盖上,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喊了一声,于蒙,再去煮一碗药来。 于蒙答应了一声,随即默默退下。 南鹰触碰着玉弦歌的眉眼,表情有些难看:阿玉,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快点好起来吧,我想带你回家了 - 陛下,今日有大风哦!安祁在床上整整歇了几日,好不容易能下地跑跳了,今日恰好有大风,他已经好久没放过风筝了,想去放风筝。 嗯,有大风,然后呢?玄安帝头也没抬,眼睛也不去看安祁一眼,声音听上去平平淡淡,丝毫不在意。 安祁有些难过,书里都是怎么说的呢?成亲以前蜜里调油,成亲以后相见两恨。 他们这才几天呢,玄安帝就开始不耐烦他了是吧? 他走近了些,若是玄安帝真的有那么忙他倒不会这么不懂事地缠着他,但是他可是提前问了海德公公,明明最近就不忙,干嘛做出一副忙的很的模样嘛。 我想去放风筝,陛下夫君安祁抓着玄安帝的胳膊,自下而上看着他,这是一种示弱的姿态,谁都知道安祁是在装可怜。 玄安帝自然也知道,憋了一会儿实在没憋住,笑了一声,右手一揽就将安祁揽进了自己怀里:撒娇求着朕的时候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做坏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朕要生气? 这话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实在是昨天安祁非闹着要下地走走,这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御花园,看见树上的果子非要爬上去摘,还不许别人帮着。 众人拦着也没能拦住,也实在没人能治得住他,好在苏白英去找人向玄安帝禀告。 玄安帝来的时候安祁已经爬了一半了,抱着树干远远瞧见玄安帝高大的身影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心一下就紧张起来了,想下去。 几个小太监要扶着他,却又被一声喝斥呵退。 谁都不准去扶。玄安帝已经来到了树下不远处,面色铁青,任谁一看都能知道他气得不轻。 安祁咽了咽口水,进退都不是,手臂环在树上乖乖地喊了玄安帝一声。 玄安帝没回他。 安祁终于害怕了,抱着树干的手渐渐也没什么力气了,开口求饶认错。 朕看你就是个小皮猴,今日爬树,明日就该爬到朕头上去了。玄安帝静静地立在一旁,说话语气淡淡的,既然喜欢爬树,那就在这儿爬个够。 他的话刚落下,安祁就没力气一般撒了手跌下去,本以为会结结实实地摔到地上,没成想是被玄安帝稳稳接住的。 他面上一喜,双手自觉地搂了玄安帝的脖子,高兴道:陛下好厉害!接住我了! 啪回应他的是玄安帝打了下他的屁股。 下次还爬树吗?玄安帝抱着他往回走,表情仍是有些薄怒。 安祁没觉得痛,最多就是当面被教训了有些丢脸,于是将脑袋躲进玄安帝的脖子处,摇头。 第七十一章 陛下总是欺负他 说起来,昨日朕那般容易就放过了你,你能知道教训吗。思绪转回来,玄安帝捏了把安祁的嫩屁股,意有所指道。 安祁呼了一声,屁股肉往旁边移开,没敢去看他眼色:你、你昨日打了我都翻篇了陛下 翻篇?玄安帝扣着他的腰,手上一个用力安祁就倾倒在他大腿上。 安祁大腿肉有些发颤,说话含含糊糊:陛下您、您又要打我吗? 玄安帝却掀开了安祁的衣摆,把他的裤子整个脱下,退到腿根的时候仔细看了一眼那两瓣臀肉,闲散着说:昨日朕还没怎么动手你倒是先哭起来了,把朕拿捏得分毫不差,谁给你的底气,嗯?安祁你与朕说说看。 安祁拿手挡了挡,没能挡住,倒是叫玄安帝抓了他的手腕按在一边,声音随之而来:叫你说话呢,动什么动。 安祁突然打了个嗝,在玄安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哭声随着眼泪一齐袭来,最开始玄安帝还没察觉到,没一会儿便看见安祁一耸一耸的肩膀,慌了神。 -- 第101页 连忙给他拉上裤子把人抱起来,抱在怀里哭笑不得:你这、你这倒是叫朕无话可说了。 安祁拿手擦了眼泪,声音委屈得很,带了些埋怨:你不带我去就不去嘛,非要、非要这样欺负我明明昨天就已经打了呜呜呜还打我你就喜欢打我呜呜呜 天地良心,刚刚他可是只看了一眼安祁的屁股,最多就是摸了摸,哪里打了? 不过现在看着安祁哭得这一脸的泪他也不忍心了,便将错处揽到自己身上:朕哪里又是欺负你了,朕错了行吧?诶朕的小祖宗,可别哭了带你去,去放风筝可以了吧? 这话比什么灵丹妙药还有用,安祁很快就不哭了,抽抽鼻子红着眼睛看他:真、真的带我去放风筝吗? 玄安帝拿帕子给他擦了擦眼睛,答应他:真的真的,快别哭了。 好不容易安祁忍住了抽噎,用力点点头,嗯了一声落进玄安帝的怀里。 可是安祁,朕还是要说。玄安帝抱着他,手帕随意丢在了一旁,低头道,下次不准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你也不想想,那树你再往上多爬一截,下面又没人接着,不小心摔下来怎么办? 但凡你做事之前能多想想朕也不至于那么生气。 安祁心虚地仰起头,嘴唇恰好印在玄安帝的脖子上,心念一动,伸出舌头悄悄舔了舔。 !!玄安帝的身体骤然紧绷了些,声音带着哑意传进了安祁的耳中,做什么坏事呢?再乱撩拨朕,可就放不了风筝了。 安祁搂着玄安帝的脖子,嘻嘻笑了一声,没一会儿又讨饶道:我下次一定不会了,你不生气了哦! 行了,准备去换身衣服吧,就爱撒娇。玄安帝轻轻拍了拍他,哄他去换衣服。 安祁从他身上蹦起来,喜滋滋地回了太和殿,全然看不见一分一毫刚刚哭得伤心的劲儿。 - 安祁本以为能和玄安帝在御花园遛遛风,借着大风玩会儿风筝就满足了,没想到玄安帝直接把他带出了宫。 陛下!我们去哪儿啊?安祁瞪着圆眼睛,坐在玄安帝身边看着马车渐渐离开了皇宫。 玄安帝气定神闲,微微抿了口茶,说:不是要去放风筝吗?御花园太小了,带你去宫外放风筝去。 安祁又问:很远吗? 不远,就在皇宫外围的西坡,西坡有个马场,风筝放累了的话朕还可以陪你跑马。 安祁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可是又畏畏缩缩地说:可是我不会骑马啊 不是有朕教你吗?怕什么?玄安帝轻轻抚了一下安祁还有着红痕的眼尾,安抚地笑了笑。 安祁点点头,又没骨头似地缩进了玄安帝怀里。 皇宫外围的西坡马场自是有人管理着的,那些马儿被喂得膘肥体壮,通体油光,安祁看着心动的很,当即就想骑上去跑一圈。 陛下我们能玩儿多久啊?安祁拽了拽玄安帝的衣袖,仰头问他。 晚饭之前总得回去吧。 那、那我们今日不放风筝了好不好?安祁有些急切,我想学骑马,陛下教我骑马好不好? 哪儿学来的这种丢了玉米捡西瓜的坏习惯?玄安帝说着,也没说不愿意,反而是带他去马厩看马儿。 陛下的马儿也在这里吗?是哪一个啊?安祁看着马厩里一个个比他高许多许多的马儿,有些欢喜,又好奇地问了玄安帝一句。 你知道玄影?玄安帝带他往里走了走,没过一会儿来到一个单独的马厩旁。 玄影是玄安帝打仗时无意救下的一匹马儿,后来小马驹长大了倒是在马群里威风凛凛,脾气暴戾,不服管,却记得玄安帝,渐渐的也就成了玄安帝的战马。 安祁看着眼前这匹毛发浓黑的高大马儿,差点合不拢嘴:这、这就是玄影吗? 好漂亮 玄影似乎闻到了玄安帝的气味,还在吃着草料的头颅抬了起来,看见是玄安帝时整个马儿都在地上跳了一下,似乎兴奋极了。 安祁被吓了一跳,接着便看见玄安帝摸了摸玄影的头颅,轻轻拍了一下。 玄影立马安静下来了。 马夫见状在一旁笑说道:还是陛下能制住玄影,平日里玄影都不搭理人的。 安祁作势也想伸手,听完这话又将手放下,不搭理人,万一被他摸生气了怎么办? 玄安帝抓住了安祁的手腕,作势抬起让他去摸。 别害怕,它不会冲你发脾气的。玄安帝见安祁还有些犹豫,于是宽慰了一句。 安祁顺利地将爪子按在玄影的脑袋上,轻轻地摸了摸。 玄影只是拿眼睛居高临下看着他,倒是对他的行为不做表示。 真的呢陛下!它没对我发脾气!安祁有些激动,嘿嘿笑了两声。 玄安帝搂着他的腰站在他身侧,闻言淡声道:你身上全是朕的味道,它哪里会对你发脾气。 这话说的,安祁当即红了脸,将手抽回来,不好意思地后退两步。 -- 第102页 你怎么、怎么总是说话逗我。 玄安帝又揽着他的腰将他带了回来,低头在安祁脸上亲了一下:朕哪里说错了?是你太过害羞,就不能坦诚一点? 我我安祁我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其他的字来,看得玄安帝有些无奈。 算了,朕带你骑马。 玄影被从马厩里放出来,马场上一眼望不到边,风还在吹着,玄安帝害怕这大风把他吹受凉了,于是叫人把马车上的披风拿过来。 有点点热陛下安祁摸了摸头顶上戴着的帽子,呼了一口热气。 玄安帝带他来到玄影旁边,双手托着他的腰,一使劲,下一秒安祁便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 安祁一坐上去才忽觉这马上实在有些高了,颤颤微微地不敢乱动,好在玄安帝很快就上了马,在他身后抱着他。 安祁赶紧往他怀里缩了缩。 朕先慢慢来,你别害怕,有什么事朕会抱着你的。玄安帝说着,轻轻拉动缰绳,玄影慢着步子走开。 安祁一直紧张地咬着唇,后来就不害怕了,风吹得他浑身热气都散了不少,他等了会儿,在风声中对着玄安帝说:陛下,快点儿嘛,这样小跑不好玩儿。 玄安帝眉毛一挑,心底的恶劣涌上来:你要想好玩儿? 安祁点头。 好啊,那朕就带你好好玩儿玩儿。说罢,猛地拉了拉缰绳,玄影知他的意思,撒腿就往前奔。 安祁的尖叫声掩在风声中,顺着风远去。 好不容易玄安帝拉着玄影停下来,安祁眼泪已经泛出来了,小脸红扑扑的,可怜又可爱。 玄安帝将他转了个身重新抱住,温柔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和鼻尖:怎么了怎么了,不是你说要好玩儿的吗,怎么还被吓成这样。 安祁呜呜地擦了擦脸,说:是风太大了,眼泪被逼出来的,不是我害怕。 那你腿抖什么? 玄安帝将视线落在安祁不停发颤的两条大腿上,意有所指。 安祁急忙解释:是、是我不习惯腿有些脱力了 你倒是会找理由。玄安帝勾了勾他的鼻子,又问,还想玩儿吗? 安祁喜欢极了,却又不敢那么快,害怕被颠下去,于是只好撒娇让玄安帝慢一点。 好,朕慢慢来。玄安帝将他调转身,在他耳畔轻声道。 安祁被玄安帝骑着马儿带着绕着整个马场跑了半圈,要不是安祁的腿已经酸疼的不行,他还想继续绕完整个马场。 骑马太好玩儿了。 玄安帝抱着安祁下来的时候被扑了个满怀,顺势将他抱起来在怀中,笑问一句:这就腿软了?刚刚不是还闹着要再玩儿会儿? 呜呜陛下,腿疼。安祁撒娇般靠着他,微微喘着气道。 第七十二章 闯祸一时爽 他一撒娇玄安帝就没办法了,认命一般将他抱回马车上。 马上就要天黑了,回去吧。玄安帝拿手背碰了碰他,将他身上穿着的披风脱下来。 安祁还没说话,肚子里就先出现了一声咕噜声他肚子饿了。 陛下以后还可以来陪我骑马吗?说起这个,安祁总是有一股子兴奋劲儿,想来是今天跑马跑开心了。 玄安帝怕他冷便将他抱在腿上,手捂着他的肚子,说:你就算不提朕也有打算让你去学。 接着,对上安祁不知其意的好奇视线,玄安帝低头吻安祁的嘴唇,声音一点点渗出来:朕打算让人教你点防身的手段 为什么啊?安祁歪了歪脑袋,微微脱离了玄安帝的吻,可是马上又被拉着带回来,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唇舌。 因为你实在是太笨了。一吻毕,玄安帝舔了舔唇,毫不客气地回他。 那日被南鹰带走的经历还是让他警醒了些,安祁总不能时时刻刻呆在他身边,自己也总会有疏忽的时候,所以。 安祁被气得不轻,怒目以对:怎么可以骂我呢! 朕说错了?玄安帝捏捏他气鼓鼓的小脸,说,朕给你找了个师傅,好好学知道吗?偷懒的话朕可要罚你。 安祁敛了眸子,有些丧气地嗯了一声。 第二日早晨他就见到了所谓的师傅。 李将军?安祁看着那张有过一面之缘的脸,犹豫地开口。 李季清恭恭敬敬地朝着安祁行了个礼:小公子安好。 玄安帝没跟着安祁来,说了让他自己去就自己去。 安祁打着哈欠来了指定的地方,看那样子李季清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小公子,既然陛下要臣来教您防身技巧,那臣就应当谨遵圣命,对小公子您负责。李季清早已经歇了对安祁的那种心思,要知道他当时只是在玄安帝面前提了安祁一句就快被玄安帝拿眼神杀死了。 玄安帝的人,他自然不敢有其他的心思,于是现在说起话来公事公办。 安祁哦了一声,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接着又问他:那我们现在开始吗?会教我轻功吗?可以去马场跑马儿吗? -- 第103页 这话说的天方夜谭,饶是李季清也头疼,只好斟酌着语气答道:小公子,轻功吧轻功是要从小练起,要经历一段漫长的磨砺,是不能一蹴而就的。 安祁有些沮丧,微微垂下脑袋。 李季清额头冒了点儿汗,继续道:跑马倒是可以教,不过陛下应该不允许您私自出宫,这件事还是先请示陛下为好。 说来说去就是都不准嘛,安祁更失望了,也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还有一件事小公子。李季清想起玄安帝告诉他的话,不由得有了底气,说,学武需勤,陛下吩咐说让您每日早些时候起来,万不可像今日这般晚了。 安祁脸上表情有些难看,吸了口气,问他:早些时候是是什么时候? 也不用太早,卯时末就好。李季清坦言道。 卯时末?! 安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卯时末那才刚刚天亮吧,玄安帝都不一定那时候起来,他怎么起得来? 安祁有些为难地问他:卯时末有些太早了,能不能再迟一个时辰? 李季清笑着回话:陛下说了,早知道您会不答应,所以让臣告诉您,迟一次就一日不吃甜食,迟到三回就一个月不能吃甜的,没得商量。 您今日,不算,从明日开始。李季清的话说得直接,是照着玄安帝的吩咐说的。 安祁一副被雷劈的模样,整个人都呆了。 玄安帝都没和他说过这些昨天晚上还抱着他答应他每隔几天带他去马场玩儿。 骗子! 那小公子,咱们就开始吧。李季清说着,笑了笑。 安祁被气得不轻,也只好先应下,老老实实地照着李季清教的动作开始扎马步。 小公子,您之前从未接触过武功,臣一时也不敢用力过猛,那便先扎个半炷香吧。李季清说的轻松,安祁却一副听了天方夜谭般的表情。 他的表情垮下来,脸都白了:半炷香? 李季清有些为难,还是道:小公子,若是您坚持不住可以说一声,半炷香是孩童入门扎马步的时间长度了。 这话说的,难不成是在含沙射影他连个孩童都比不上? 安祁有些恼怒,也带了些较劲儿的意味在其中,硬生生地撑过了半炷香。 抹了把头上的汗,安祁喘着气要去喝水,却又被李季清拦下了。 小公子,歇会儿才能喝水。 安祁应下了,等了一会儿才拿水喝了一口。 下午安祁就怒气冲冲地去找了玄安帝,玄安帝当时正在大臣说话,听见外面来人说安祁过来了,猜到他是来做什么的,手一挥把大臣叫退了。 安祁见大臣都走完了,这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明显是等着玄安帝开口问自己。 可是玄安帝气定神闲,迟迟不开口,像是根本不在意有安祁这个人儿。 安祁突然蹬了蹬腿,站起来:陛下!我不想学武了。 玄安帝头也没抬,闻言只道:说个理由出来。 理由?安祁愣了一下,琢磨道:就是不想学,要理由吗? 玄安帝这才看着他,说:叫你学武是让你有防身之力,以后万一出事也不至于会被别人轻易抓去,你倒好,坚持不过一天,这就讨着说不想学了。 朕是太惯着你了,没大没小。 海德站在书桌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当成个雕塑,一声不吭。 玄安帝和安祁说话的时候总是带了些温柔的笑意,这是无形之中对他的宠溺,安祁都知道,但是安祁也见识过他生气的模样,像现在这般,不咸不淡地看着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 饶是安祁被他千娇万宠也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好些时候都会有些害怕地率先求饶。譬如现在安祁被他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也知道自己是胆子太大了,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膝窝碰上凳子,跌坐在凳子上。 他开口,声音软软的,再没看见刚刚拍桌子那会儿的气势汹汹的模样:我学,陛下我认真学您不要生气,我学。 玄安帝总算缓了神色,视线重新落回到奏折上:要学就认真些,别让朕知道你偷懒,你知道,朕最不喜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人。 这话算是在警告了,在告诫安祁安分些。 安祁一个哆嗦,哪里还敢有什么别的心思,当即点头如捣蒜。 行了,下去玩儿吧,朕这里也没什么你能玩儿的。玄安帝说着,抬头看了他一眼。 安祁小脸表情有些不自然,半晌才回复一声,看见玄安帝已经垂下去的头,转身悄悄走了。 见他终于走了,玄安帝松了口气。 海德也开口了,有些不解:陛下刚刚对小公子那样凶,就不担心小公子会怕了您? 要的就是他害怕。玄安帝揉揉眉心,语气有些疲惫,不让他知道朕有多凶,他就又该想法子偷懒了,别的事情朕可以依着他,这件事,不行。 可是老奴看着小公子他像是海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玄安帝堵住了。 -- 第104页 行了别说了,朕知道分寸。 - 接下来几日安祁都乖的不行,早晨老老实实起床,甚至是有些时候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玄安帝,接着乖乖吃饭,再按时去李季清那儿习武。 一连几天下去,安祁终于受不了,在某一个艳阳天偷偷跑去了皇城外西坡的马场。 说得上是突发奇想,实在是这几日他无聊的不行,每日的练武更让他觉得烦透了,恰好今日有太阳,偶有微风,是个爽朗天气,他就想到上次玄安帝带他去西坡跑马,之后也答应了要带他去玩儿的,可是就根本没消息了。 大骗子,不带他去他就自己去! 明明知道玄安帝知道了肯定会生气,但是安祁还是存了一丝侥幸在其中,叫人去告诉李季清自己今日被玄安帝带着去了御书房就不去练武了,然后转身就让人备马车去西坡玩儿去了。 李季清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一听到是跟着玄安帝一起的也就没说什么,老实地答应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偏偏就是今日玄安帝要突发奇想过来看看安祁学得怎么样,这一看差点把他气死。 你说他和朕呆在一起的。玄安帝简直是要被气笑了,他还说安祁这几日乖的很,等明日就给他放个假带他出宫玩。 没想到今天就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怎么老是学不乖?越养着胆子越大了,他的警告也没了作用,是笃定他不会做什么凶他的事情? 陛下,找到了小公子叫马车去了西坡,说是说是要去跑马玩儿 苏白英知道安祁又惹祸了,急得不行,心里念着:小祖宗诶,您快些回来吧,陛下都快气炸了。 第七十三章 认错火葬场 玄安帝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安祁正驾着玄影好不威风地在绕着圈子慢慢走,身边几个马夫都围着他,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落下来了。 安祁坐得高,自然是看见玄安帝来了,心里慌了神,脸都吓白了,急急忙忙想下去。 玄安帝走近了,几乎是丝毫不留情面地将他从马背上拖下来的。 安祁,你是真不怕的对吗? 令人胆寒的声音随之而来,光听那声音安祁都觉得屁股疼,更遑论声音的主人神色发冷。 安祁抖着手去碰他,却被一把甩开,然后被玄安帝提着衣领从地上揪起来。 陛下我错了、错了错了安祁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跟了几步到了马车前,太监撩开车帘,玄安帝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将他丢了进去。 回宫。玄安帝说着,径直上了另一辆马车。 他的拳头握的紧紧的,他自知脾气不好,安祁在他那儿是个特例,可是安祁但凡惹他生气了他就会气得更凶,罚的也更凶。 安祁战战兢兢地缩在马车里,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每次偷偷做坏事都能被玄安帝逮到,虽然嘴上说了认错的话,但是其实他心里没觉得自己有哪里错了,他都多大了,玄安帝还把他当一年前那个小傻子看。 他不喜欢习武,不喜欢早起,不喜欢扎马步凭什么他要做那些嘛! 虽说心里不满,但是安祁还真不敢现在去触玄安帝的霉头,等到了太和殿也就自己噔噔噔下了马车去追前面的玄安帝。 安祁一直追到玄安帝进了内殿,还没开口就听见玄安帝出声。 来人,去拿戒尺来。玄安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苏白英犹豫了一下,不得不领命去拿板子,心想:陛下这次大概是气狠了,小公子可惨了。 安祁听见他的话有些慌了神,终于带了几分真意在其中哭着求饶了。 玄安帝恍若未闻,严声道:朕说你怎么敢胆子越来越大,看来是朕没认真责罚过你倒把你的少爷脾气宠出来了。 他看着安祁一副泪眼模糊的样子,狠下心:跪下。 安祁呆呆地望着他,彼时玄安帝已经接来了苏白英递上的戒尺,居高临下看着他。又冷声重复一句:朕让你跪下。 安祁嘴皮都颤抖着,哆哆嗦嗦着说:您、您以前说了不用 玄安帝懒得和他说这么多废话,厉声让所有人都退下,两步走到他身后,拿着戒尺对着他屁股的方向狠狠就是一下。 啊安祁被打的一个踉跄,哭声再也掩饰不住,呜咽着跪下了。 是,朕以前说你不用跪,可是你以前也没这么不听话过!玄安帝越想越气,挥起戒尺又是一下。 安祁拿手去挡,本以为不会被打了,却还是被毫不留情地打了几下。 呜呜呜陛下不打了我错了我好好习武安祁捂着被打出了红痕的手背哆嗦着趴在地上哀求着。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所以不要再打他了。 好痛呜呜呜呜呜呜我错了 玄安帝捏着戒尺的手也是一紧,就快要狠不下心时又想到安祁总是拿这种手段骗他,狼来了的故事在他这里已经不管用了。 跪好了,这次非给你涨点教训不可。玄安帝说着,对着安祁的两瓣臀肉丝毫不心软。 -- 第105页 安祁最后哭得都快没气了也没换来玄安帝的怜惜,反而是见他哭成那副模样甩了戒尺,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安祁趴在地上见他要走,慌不忙地喊他。 玄安帝的身影映在他眼里,最后声音留下,在他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几乎要将他的心脏撕裂。 玄安帝说:安祁,你太让朕失望了。 苏白英进来的时候看见安祁趴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双手蜷在胸前,脸上全是眼泪,衣服也乱的不行,地上还有一把被随意丢了的戒尺。 心都缩紧了,她低声去喊安祁。 安祁抬头看她,就只是哭,哭着哭着嘴里就开始说了些含含糊糊的话。 苏白英急忙去安慰他,给他撩开头发,说:小公子,陛下他只是气那一时,是您惹他生气了,您先歇几天,等陛下忘记这事儿了再去服个软陛下也就不生您的气了。 安祁抽抽噎噎,拿手挡着脸,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定然是真的,陛下那么宠爱您,怎么舍得对您生那么久的气? 可是他说我让他失望了呜呜呜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安祁想着刚刚玄安帝的神色和语气,怕得不得了,不停地说错了。 苏白英耐心哄着他,又看见了他手上被打出来的痕迹,急忙让人去拿药膏。 呜呜呜他打我他还让我跪安祁也盯着手指头瞧,哭得没力气了。 苏白英见他最后哭晕了,急忙叫人小声把他抬上了床。 这件事终究是没那么容易过去,一连好几天,安祁也没看见玄安帝的身影,想着玄安帝肯定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就没怎么敢去主动找他。 歇了几日,实在是委屈了,想去找玄安帝,走之前还问了问苏白英自己能不能去。 苏白英心都快化了,温声道:小公子,您好好与陛下说,陛下定会原谅您的。 安祁嗯了一声,去了御书房。 - 御书房内,玄安帝正垂着脑袋处理事情,海德站在一旁。 没过一会儿进来一个小太监,跪下说安祁来了。 海德微微瞥了眼玄安帝是什么反应。 玄安帝表情淡淡的,只说:让他回去。 是。太监退下。 太监走出去,将原话告诉安祁。 安祁眼睛里泛上了雾气,看着御书房的门,又说了一句:我、我不回去陛下不见我我就不走 那就让他站。玄安帝头也不抬,冷声道。 等了一刻钟,海德借着去添茶的借口出去了,看见安祁正站在走廊那儿,急忙过去,苦口婆心地劝:小公子,陛下这会儿正忙着,要不您晚些时候再来? 安祁眼泪啪嗒一声就掉下来了,泣不成声。 哎哟小公子,您可别哭了陛下他说不见您那就是真不见,您今日还是回去吧。 安祁非不,非要站在那儿等,眼泪把衣袖都打湿了。 海德没办法,只好不再劝。 再进去御书房的时候也没听见玄安帝问一句,心里叹了一句,轻声道:陛下,小公子在外边哭得厉害呢。 玄安帝淡淡道:让他哭,惯会用眼泪使手段,也该让他知道眼泪没用了。 海德脖子一缩,没再说话了。 安祁在外边又站了会儿,眼泪已经干了,抬脚的时候身子都软得不像样。 他看见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但是有些奇怪的是那道身影有些模糊,最后甚至是有些倾斜。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觉得有些头晕呢 小公子!!!苏白英眼瞧着安祁在他面前倒下了身子,惊惧之下喊了一声,急忙拉住他。 玄安帝刚踏出去就看见安祁晕过去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浓浓的恐慌涌上脑门,让他的手都在颤抖。 去叫太医玄安帝抱起安祁,大步朝太和殿的方向去。 太医来的时候玄安帝刚好将安祁抱上床,他还没来得及跪下问好就被提着衣襟到了床前。 快诊脉! 是、是太医急急忙忙探上安祁的手腕,接着又起身撑开安祁的眼皮瞧了瞧。 陛下,小公子他是忧惧加上最近少眠,该是被什么事情打击到了所以才骤然晕倒的。 玄安帝扭头看向安祁的脸,看见了他眼底的青黑和还紧皱着的眉头,最后叹了声气:下去备药吧,还是药丸,药膳也去准备着。 是。太医退下。 玄安帝坐在床边,伸手描摹着安祁的眉眼,良久,收了手,淡声道:既醒了那就睁眼。 安祁睁开一双兔子眼,下一个动作就是伸手抱住玄安帝的腰,大有一副死活不放的架势。 陛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嗯唔安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玄安帝抬起下巴吻住。 安祁活像一棵水中的浮木,飘离不定,偶一靠岸便再也不想随波逐流他双手攀着玄安帝的肩,不仅乖巧地张了嘴,还将舌头拿去试探玄安帝。 -- 第106页 最后被吻得没有力气了。 呜呜呜安祁偏要贴着玄安帝才甘心,一声声哭着叫他。 一开始没听见玄安帝回应他,他哭得更伤心了,浑身都在抖。 玄安帝这才伸手抱住了他,拿床上的被子盖住他的身子,开口:知道错了吗。 安祁使劲点点头,死死忍住没再哭出声,拼命将语气平复下来:我我知道、错了。 玄安帝见他一副哭得快没力气的模样,皱着眉捏了捏他的后颈,安祁终于停了哭声,眼睛一闭,呼吸平静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玄安帝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眼神晦涩难懂。 第七十四章 安祁有点怕他了 安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好在他身边玄安帝躺在床头,手上翻看着书册,神色掩在暗色之中,安祁有些看不清。 他有些犹豫,然后动了动缩在被子里的脚。 玄安帝自然瞧见他的动静了,扭头一瞥便看见了安祁捂在被子外面的半张脸,眼睛带着些惴惴不安地望着他。 来,到朕这儿来。玄安帝将书放下,朝安祁伸了手。 安祁在被子里拱了拱,最后滚到了他身上,被玄安帝搂着腰抱在身上,脸贴在他的胸膛,嘴皮子都在发抖,半晌没开口。 几日了?玄安帝的话问得没头没尾,可是安祁能明白他的意思。 安祁答得也很快,几乎没有什么思考,顺嘴就说了:五天 玄安帝的手顺着安祁的腰线滑下,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五天了啊原来 陛下我安祁抬起脑袋,话还没说完又被玄安帝拦住了。 玄安帝侧身将他放倒在床上,自己则支着手臂,整个人呈一种笼罩的姿态将安祁圈在方寸之地,他开口:这五日朕没来见你,你害怕吗? 说着说着就看见安祁眼睛红了,可是眼泪却偏偏不落下来,像是在倔强抵抗着什么。 怕了?玄安帝摸着他的脸,伸手却触到有些凉意,于是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他的脖子以下。 安祁颤着嘴唇,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是朕打你凶了你怕的?玄安帝说着,低头安抚着亲吻安祁的眉眼。 安祁摇摇头,却不说话,反而拿鼻尖去蹭蹭玄安帝的下巴,带了些讨好的意味在其中。 朕想你也该知道自己错了。玄安帝由他在自己怀里乱动着,温和又不失严厉地继续说,朕知道你年纪小,爱玩是常事,可是答应了的事情不可以说不干就不干了。 安祁有些呜咽,委屈泛上心头。 虽说是让你早起了练武,可是你也得想想李将军,他要管束你,不得比你来得更早?他朝堂上也有事情,朕让他来教你就是希望你能学有所成。 你倒好,说跑就跑,之前还来朕这儿说不想学。玄安帝预隐约感觉到怀里的安祁似乎离他远了些,于是搭在安祁腰上的那只手一使力将他朝自己的方向按了按。 安祁像个委屈极了的孩子,被玄安帝温声教育了一通又开始哭了,只不过那哭声隐在喉咙里,不敢发出动静。 玄安帝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安祁哭了,他感觉到胸前湿了点,皱着眉抬起安祁的脑袋,还没等他看清就被安祁猛地推开了手。 安祁像是受了惊吓,挥开他的手以后便扭过头自己狠狠抹了眼泪,那些压抑的哭声再听不见。 玄安帝觉得有些不对劲。 安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安祁就重新转了头,面朝着他,声音急切而诚恳,陛下,我知错了,若再有下次您就 他的话也没有说完,被玄安帝皱着眉拿手捂住了嘴。 宝贝,别说了。玄安帝一手捂着他的唇,另一只手替他将散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玄安帝亲上他的眼睛,他能感觉到安祁在轻颤着眼皮,刚刚的那股子不对劲又来了,他觉得他好像,似乎,吓到安祁了。 他的确是有打算给安祁长长教训,也好让他不那么放肆,这几天又是爬树又是逃课的,若不收拾一下,日后胆子就愈发大了。 所以他才给了安祁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但是这个教训对于安祁来说好像有点过了 陛下安祁在喊他,让他从思绪中抽离。 玄安帝看着安祁那小心翼翼的神色,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才抱住他,低声询问:宝贝,我哪里吓到你了? 玄安帝很聪明,他的聪明足以让他意识到自己不仅吓到了安祁,还将他吓得不轻。 安祁似乎很珍惜这一连五日不相见之后的拥抱,又对玄安帝的问话觉得委屈,心理埋下了惧怕的种子不敢说玄安帝的一句不是,只像朵倔强的小花,滴着泪摇头。 玄安帝也一时没开口,看似毫无动静,心里却在思考着自己究竟是哪里吓得他这样。 想了许久,揉着安祁的屁股开口:打疼你了? 安祁猛地一颤,将身体缩得更小,拼命往玄安帝怀里拱,脑袋在他胸口磨蹭着。 好了好了,我也没怎么使力啊。要知道,对待安祁他可是用了十二分的耐心,若是帝锦敢做出这种事情他非得拿戒尺把她手心打得提不起笔才行。 -- 第107页 玄安帝安抚着他,又开始想。 我几日没见你,你委屈了? 安祁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被玄安帝这么耐心哄着,迟了几日未能宣泄的悲伤和恐惧一起涌上来。 我知道我不该撒谎去西坡,可是我也不想习武陛下您你说让我去,所以我就去了我明明不想去的你也没问我,就、就让我去学越说越小声,没了底气。 玄安帝轻抚着安祁的脑袋,吻了一下。 安祁被他抱在怀里宠着,来了点脾气,张口咬着玄安帝脖子那儿的一块肉,也没舍得用力,最后只是给他留了个不大不小的牙印。 宝贝,我总会有顾不上你的时候,如若又发生了像上次那般的事,你叫我怎么办才好? 我决不允许你离开我身边。他在安祁耳边呢喃着,生生吓得安祁打了个寒颤。 可是、可是我安祁手掌蜷在胸前,可怜得很,我不想学,我不喜欢 玄安帝没说话,像是在想什么,等了有一会儿才答应他:好吧,那就不学了。 真的吗!安祁稍稍脱离了他,脸上出现了一点小心翼翼的笑,可以不学吗? 玄安帝含住他的唇,声音传来:嗯,既然不想学那就不学了,谁叫你恃宠而骄呢。 安祁被他说得脸红了,非不承认。 我那日去找你,刚好看见李季清要走,便向他问起你。玄安帝提起那天的事情,勾着安祁的头发轻飘飘道,若不是我那日突发奇想,竟也不知道你会跑去玩儿。 我还想着,你若是听话,便带你出去,那日还没去过月桥。 安祁的身子僵住了,嘀咕着:明明那日带我去西坡跑马的时候说了要教我,时不时带我出来玩儿,可是我一回去就被压着学武,上午累得很下午又要练字,我我他说不下去了,喉咙里又涌上沙哑声。 玄安帝拍了拍他的背脊,轻声道:是是是,不去了,不学了,带你去玩儿,带你去带你去。 安祁却解释了一句:不是我想哭的是它自己,想哭。 好了好了,不哭了哦。玄安帝捧起他的脸,低声道,那我带你去玩好不好?明日就去。 安祁点了点头。 第二天下午,玄安帝又带着安祁出宫了。 这次没什么其他的人来打扰他们,可是两人之间就是少了那么一点氛围,安祁虽然一路笑着看上去开心得很,但是却又寸步不离玄安帝,要他走哪里一点点的反驳都不再有。 陛下?安祁被玄安帝拉住了手腕,停下来看着他。 玄安帝见到他那副乖巧的模样,眸子里闪过一些其他的情绪,手上却自然而然地替他擦掉了嘴角刚刚吃东西留下的一点点糖渍,笑说:怎么都吃脸上来了? 安祁没好意思地伸手抹了抹,接着又被玄安帝拉下了手,熟悉的脸慢慢靠向自己,最后唇边印下一抹温热的触感玄安帝亲了他一下,在大庭广众之下。 还有一件事,夫人如何唤我的? 安祁脸色涨得通红,被他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试探着看了一眼周围,然后才低着头喊了一句:夫、夫君 乖。玄安帝牵着他的手,又在他的脸侧吻了一下。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人也渐渐多起来,像他们俩这般般配俊美的公子哥站在一起,还如此亲密无间的模样,旁人一眼都看得出来是什么关系,见到了如此大胆的行径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句,不敢往明面上说出来,毕竟那高个子的男人看上去丝毫不好惹。 走吧,去月桥。 嗯。 月桥旁边种了一棵很大的树,树上挂了姻缘红绳,有些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解了,有些是新挂上去的,随风而动。 安祁的眼睛时不时往树上瞅,那意思藏在眼中以为别人看不见,殊不知他的心思早就被玄安帝看了个透彻。 上次我陪着你放了河灯,这次与你过月桥要一段长久的姻缘,安祁,来我这里。玄安帝说着,手上拿着两枚红绳,站在那儿,笑看着安祁。 安祁不自觉地朝他走过去,脚下步子快了些。 玄安帝的身影一半掩在黑暗之中,另一半被灯火映照着,明暗之间安祁只看见他脸上温柔宠溺的笑,最后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 第七十五章 怀了 那日月桥之行以后,安祁愈发黏他了,这种粘人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一个月以后邻国使者到访,送出了王子望求两国的和平安稳。 小公子,西野国来的是最小的那个小王子,听说今年才十六,从小是被娇养着长大的,看见他的人没人不喜欢他。安祁还没来得及着急,苏白英已经先一步替他急了。 安祁吐出葡萄籽,茫然地抬起头:那比我小一岁哦。 小公子您就不担心西野国送人来有别的意思吗?苏白英有些头疼,看着安祁明显是吃胖了些的身材,更心焦了。 -- 第108页 虽然白白胖胖挺好看的,但是男人不就是图个新鲜吗?虽然不能以偏概全,但是西野国来势汹汹,保不准就有这层心思在里边呢。 要说以前还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因为谁都知道玄安帝不乐意碰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安祁已经凭空出现成了大启的皇后,邻国的心思也就开始揣摩起来了,把这么个漂亮的小王子带来,谁知道有没有别的心思在里面呢? 他很好看?安祁被葡萄酸了一下,却更吃得开心了,不经意问了一句。 苏白英赶紧回他:说的是好看的很,大臣们看见都呆了。 安祁皱了皱眉,唔了一声:陛下只喜欢我,才不会喜欢别人,就算好看他也不会喜欢别人的。 苏白英见他那根本不担心的模样,心道:也就你这么心大了。 小公子,别再吃了,这葡萄这么酸,你怎么吃了这么多?苏白英一个没看住就见安祁面前堆了一摞葡萄皮,有些哭笑不得。 酸吗?安祁又拿了一个,吃了,好像也不怎么酸嘛。 朝堂上,今日是西野国使臣第一次面见玄安帝,可谓是做足了礼数。 阿穆尔跟着西野国的使臣们一起来到了大殿之上,知道那上面坐着的大概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大启皇帝,心里有些好奇,跪拜行礼之时没忍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嶼;汐;獨;家。 玄安帝正对上他的视线,一时有些愣怔,片刻就恢复了原状。 起来吧。他说。 阿穆尔有些脸红,身上的首饰在他起身之时发出了一点响动,好听极了。 陛下,西野国如今带着诚意而来,为您献上我国尊贵的王子殿下,以求得两国的和平。说话的是西野国的国师,他能来此也是意味着西野国国主对这件事的重视。 玄安帝听了也没先回他,而是将视线放在阿穆尔身上,瞧了瞧他身上的服饰,又去看他宛若玫瑰般的面容,笑了笑:拿王子殿下来求和平? 阿穆尔听见他笑,有些羞恼地开了口:怎么,你看不起我? 那国师在一旁变了脸色,还没来得及替他告罪就听见玄安帝开口说话。 朕不是看不起你,是看不起你的西野国。玄安帝觉得阿穆尔有些像安祁,他有预感,若是安祁再被他娇养几年,哦不,用不了几年,说不定就再过些时候,到时候安祁也能变得像这个小王子一样,娇里娇气地冲他说话。 那可就有得玩了。 那可是他亲自娇养出来的一个小宝贝,他就是安祁最大的底气,到时候安祁或开心、或不开心,能说的人也只有他,到时候的安祁,将是完完整整的,属于他一个人的。 你、你凭什么看不起西野国阿穆尔明明是有怒气,被他那张嘴说出来带着他那副玫瑰一样的容颜看上去就像是在嗔怪。 玄安帝没搭理他:西野国若是带了诚心来,朕愿意与之交易,若是尔等只会拿这种筹码来换取和平,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退朝吧。 - 小公子,奴婢就说吧,那西野国的小王子肯定是为了陛下来的。苏白英给他收了桌面的残骸,扭头却看见安祁躺在椅子上眼睛已经半眯了。 好吧,她简直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去拿张小毛毯过来,悄声些,别扰了小公子。苏白英吩咐宫女去办事,自己也悄声退下站在一旁。 安祁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睡梦间好像还梦到了玄安帝的脸,醒来时却记不得了。 可是一醒来却对上了玄安帝的脸。 他的表情略有滞涩,先抬起胳膊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再伸出胳膊找玄安帝做出一个要抱抱的姿势。 玄安帝似乎在笑他,伸手自然而然地接住了他,把他抱在腿上坐着,手却不规矩地摸了摸他肚子上的薄薄一层软肉,掂量了一下,说:一天到晚都偷吃了些什么?都重了。 安祁的眼睛瞪圆了,啪地一声拍开玄安帝的手,振振有词:我才没有胖 也就你,自己骗骗自己。玄安帝淡声道了一句,察觉到安祁有逃跑的架势,先一步将他禁锢在怀里。 安祁也知道跑不了,干脆就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玄安帝身上,声音软软的没什么威慑力:陛下,听说西野国来了个小王子? 陛下见了吗?长得好看吗?安祁本来没有那么好奇,可是奈何苏姑娘在他面前说了两遍他也就好奇了些。 玄安帝捏捏他的耳朵,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嗯,还不错。 哦还不错啊安祁故意延长了音调,硬生生接了话,那我和他比起来谁更好看? 这话说的就有些较劲儿了,安祁脾气上来非要知道个答案,缠着玄安帝说话。 你是不是看上那个谁?小王子了!一开始玄安帝还觉得有趣,故作沉默像是在思考,实则是故意做样子给安祁看,谁知道安祁这么沉不住气,见他迟迟不说话就急了,怒气冲冲地转身质问。 玄安帝心底里好笑,没在乎他这大不敬的质问,反而是眉毛一挑,问他:怎么这么说? -- 第109页 你、你肯定是见到我胖了不好看了然后、然后他又瘦,那张脸也是没见过的你觉得新奇,我是你见腻了的!你是不是不喜欢了?!安祁一席话说得劈里啪啦的,没头没尾。 玄安帝听了直皱眉头,没好气地拍了拍安祁的屁股,语气没之前那么温和了:你又看了些什么话本子?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明明他的语气也没凶,可是安祁就是觉得不开心了,情绪说来就来,在玄安帝眼里就是安祁突然低下脑袋,在他面前掉下了几颗金豆豆。 怎么了这是?玄安帝慌了神,手忙脚乱低去给他擦眼泪,我又哪里凶你了?怎么哭了。 安祁呜呜两声,自己撅着嘴巴擦了眼泪,说:你都不说我比他好看 就算我没有他好看,那你也、也应该夸夸我的呀 我只是胖了点,大不了、大不了我不吃那么多小点心就是了 玄安帝听他说着,越发觉得自己过分了,心里软的不行,耐心接他的话。 你好看,比他更好看。 你是我的小宝贝,谁都比不上你。 哪里胖了?一点都不胖,小点心也要吃的,我前些日子才让人去琢磨着做了新的点心,你不吃那我留着给谁吃去? 安祁本难过的很,被玄安帝哄着哄着渐渐没了脾气,又被他最后一句话吸引了注意,抬起头看着他,吸吸鼻子来了一句:新点心还是要吃的 玄安帝哭笑不得,也不敢对这个刚刚才不知道为什么闹脾气的小宝贝说什么,于是将他抱起来,抱去了外边,不停应和他。 御膳房很快就送来了新做的点心,安祁一开始不知道里面是带了些荤腥的,他美滋滋地直接入了口,下一秒却又直接呕了出来,躬起身却又吐不出什么东西,眼泪又憋出来了。 玄安帝本就在他身边,见他这副反应第一个念头就是这点心里有毒,于是快步上前让安祁赶紧把刚刚吃的东西快吐出来。 苏白英也是吓得脸色发白,慌慌忙忙叫人去找太医去了。 海德掏出银针试过那些点心,结果都没毒。 这就奇怪了。 太和殿里边一时间兵荒马乱,安祁还在那儿干呕着,双手都没什么力气地撑在玄安帝身上。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玄安帝发了怒火,吓得所有人跪倒在地上,苏白英也战战兢兢地回:回陛下,太医就到了,就快到了 安祁吐了一会儿就没再吐,左右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整个人无力地缩回玄安帝怀里,表情看上去恹恹的。 苏白英瞧着他这副模样,又想起他这几日来的奇怪情形爱吃酸、爱睡觉现如今还吐了。 这不是这不是怀孕之人才有的表现吗? 苏白英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差点抑制不住开口了,若小公子是真的怀孕了,那那陛下不得高兴坏了!可若是若是不是因为这个,那就 她冷静了些,想着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 等了不过片刻,太医到了。 第七十六章 喜欢皇子还是公主 太医来了不止一个,听说小公子是中了毒,丝毫不敢含糊,又担心自己医术浅薄诊不出安祁身中何毒,所以就多来了几个。 来之时看见安祁正躺在玄安帝的怀里,面色不大好看,急忙上前去,被玄安帝免了礼就搭上安祁细瘦的手腕,另外几个则围绕着安祁吃出问题的点心看个不停。 如何?他怎么了?玄安帝瞧见太医的脸色变换的厉害,心下也不由得紧张几分。 太医眉头紧皱着,有些摸不准,只问着安祁:小公子近来可是贪眠喜酸? 他这一问,那边的几个太医也绕着那点心查探不出个什么东西,听到他的话倒是有了其他的心思。 安祁也怕的很,被太医问着不由得往玄安帝身上缩了缩身子,点点头答道:喜欢吃酸的,睡觉睡觉的话,我觉得还好啊 他回答的模棱两可,太医一时拿不定主意,玄安帝却先憋不住了。 他究竟如何了?是什么病? 陛下不必心急,若是微臣没有诊错的话,小公子大概是有了喜脉,但是如今月份尚浅,脉象不稳暂时还看不出什么,且再等七八日也就能诊出来了,呕吐也是孕期常见之事,怕是那点心里的荤腥惹得小公子胃里不适。。 沉默。 谁都没有说话。 安祁倒吸了一口凉气,呆愣愣地低着头看自己的肚子,震惊!! 陛、陛下我我我安祁率先打破沉默,一把抓住了玄安帝的手臂,扭头瞪着大眼睛去看他,话都说不清。 玄安帝少见的失神片刻,被安祁一嗓子叫回了神,啊了一声,也将视线重归安祁的小肚子上面他还说安祁是吃胖了,原来是肚子里有了小宝宝。 孩子他和安祁的孩子。 玄安帝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将安祁惊慌到手足无措的小手握在自己手里,开口也掩不住颤抖:传令下去,从今日起,太医院每日派人来诊脉,所有小公子的吃食都仔细斟酌,万不可出差错。 -- 第110页 安祁眼底里有些迟来的无措,像是攀上了一节浮木,整个人贴在玄安帝身上不肯撒手,小脸也慢慢有了血色,被玄安帝握在手心里的两只白净的小手脱离出来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半晌,他看着玄安帝嘟囔一句:我就说我没胖嘛 玄安帝正准备说什么,太医又在一旁开了口:小公子现如今的脉象还不稳,皇子在肚中还未长成,还需再待几日才方知结果。 安祁有些听不懂,去看玄安帝。 玄安帝安抚地亲吻他的额头,问:你的意思是可能只是诊错了脉。 回陛下,的确有这种可能。太医的话不敢说满了,就怕到时候是空欢喜一场。 知道了,先下去吧,还是整理一份小公子的忌口出来。 是,微臣这就去准备。 等人都走了,安祁摸着自己的小肚子,默默低头念道:万一没有怎么办? 玄安帝抬起他的脸,眼睛里像是起了火,声音带着淡淡地笑意,说:没有也不必难过,毕竟安祁还会和朕在一起许久许久,现在没有孩子,我们再努力些,总会有的。 安祁莫名想到了点什么,半天不肯去应他的话,唔了一声,将脑袋掩在他的脖颈处,撒娇呢。 等人都退下了玄安帝叫来了苏白英。 小公子平日里都是你在跟着,可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玄安帝知道安祁是个小马忽,还是忍不住找了个靠谱的人问话。 苏白英正经了神色,回道:小公子近日来喜欢吃酸,今日还吃了一盘子的酸葡萄。 说到这里安祁忍不住探出脑袋反驳了一句:也不是很酸嘛 玄安帝忍不住好笑,叫苏白英继续说。 还有,小公子昨日早上说想吃皮蛋瘦肉粥,可今日闻见那味儿就说没胃口了。 还有就是,小公子近来也嗜睡得很,吃了饭就犯困,一个没看见就睡着了。 她这么一桩桩一件件地说出来,安祁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迷茫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子没错。 知道了,下去吧。玄安帝叫她退下了。 安祁眼中掩不住的好奇,在玄安帝怀里拱了拱,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不动了,睁着眼睛去问玄安帝:陛下,你喜欢小皇子还是喜欢公主啊? 玄安帝俯下身亲密无间地和他碰了碰鼻子,声音传到他耳中,温和又坚定:你生的,我都喜欢。 若是生的皇子,那就教他骑射,教他武艺。 若是生的公主,那就教她书画,教她写得一手好字。 安祁听了忍不住皱皱眉头,不高兴了,垂下眸子道:那、那万一这些东西他都不喜欢呢? 玄安帝捏了捏安祁的小脸,没了脾气:若是都不喜欢,那就让他找个喜欢的。 实在不行的话那就让他学着做小点心,做给你吃。 安祁彻底红了脸,在玄安帝大腿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耳朵尖都红了,没再说话。 你这几天乖乖的,听太医的话知道吗?玄安帝又安排他,下午的时候也别练字了,实在困的话就睡觉去,不过也不能睡久了,不然要脑袋疼,到时候又该找我撒娇了。 安祁红着脸点头,翻身回来,自己摸摸肚子,笑了。 七八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起码安祁是等了一日又一日,等得焦灼得很,每一次太医诊完脉就要凑过去问一句有了吗有了吗? 生怕没有。 太医也不知怎么回他,只说还要再看看。 如此过了几日,太医再来诊完脉的时候终于跪下对着玄安帝道喜。 玄安帝握紧了拳头,虽然心中早有了猜测,但是乍一听到这话还是没忍住内心有些激动。 都平身,赏。 谢陛下 皇后有喜可是天大的好事,玄安帝当即就下令大赦天下。 文武百官无不道贺,心里也各怀心思。 他的皇后怀孕了关我何事?阿穆尔奇怪地看着国师,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抬手为自己倾倒了一杯酒。 国师两鬓斑白,说话间都是忧虑:小王子,王上和王后让您来此就是希望玄安帝能看上您,您怎么、怎么一点也不积极啊?要说前几日在朝堂上阿穆尔还能有几分对玄安帝的兴趣,那么现在这几分兴趣就完全没了。 你是傻的吗?阿穆尔嫌弃地看着杯中的酒,话却是对着国师说的,那皇帝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当时在朝堂上说了不屑于咱们这种行径,那我还上赶着去干嘛啊? 再说了,他的皇后怀孕了正是高兴的时候呢,这时候谈合作不是正合适吗?阿穆尔撂下杯子,继续,还有,我才不要嫁给这种男人 西野国国力弱小,自然是得找个大国攀附着,大启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大启的皇帝有些不好说话罢了。 - 陛下,西野国的使臣求见。 玄安帝正抱着安祁看书呢,听到这话反应了过来,还有西野国的使臣问题没有解决。 -- 第111页 安祁也来了兴致,他还没见过那位听说长相惊为天人的小王子呢。 叫他们进来吧。玄安帝将安祁抱到座椅上,自己则站起来,朝安祁低语一声,大概要忙一会儿了,你若是困的话就先去睡觉,知道了吗?或者我先带你回去也可以。 安祁不答应,扬起脑袋瞥了一眼门外:我不困,就要在这里,我不出声,不打扰你们说话。 玄安帝哪能不知道他心里想了些什么,却也没说其他的,只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淡笑着走开了。 阿穆尔和国师进到殿内,安祁在左侧的帘子后面他们没看见,倒是安祁瞧见了他们的模样,虽然帘子挡了一些看不大真切,但是依稀可以看见阿穆尔的脸。 好嘛,还挺好看的。 安祁嘀咕着,眼睛放在阿穆尔身上不落下。 阿穆尔也察觉到了有人的视线,左右看了看,发现了帘子里面的安祁,一愣。 使臣前来是想谈什么?玄安帝已然开了口。 这话将阿穆尔的注意力转了回来,他偏了头,看向玄安帝。 国师开了口:陛下,我西野国此番带着诚意而来,既然陛下无意与我西野国结下姻缘,那不知是否有意与西野国达成合作? 你且说说看。玄安帝看着他。 说话的是阿穆尔:陛下,我西野国盛产牛羊和骏马,唯独缺少铁器和布匹,听闻大启物产丰富,不知陛下可愿与我国做个交易? 哦?你想如何做这个交易?玄安帝来了兴致,问他。 阿穆尔道:我西野国每年向大启进贡牛羊和骏马万头,你大启返还铁器五千斤,布匹万帛,如何? 玄安帝看着他,片刻后道:你倒是会做生意,把朕当什么三岁小孩不成? 阿穆尔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的确想得有点美了。 第七十七章 欺负我的皇后做什么 他们在殿内谈事情,安祁也听不太懂,抬眼睛看了一会儿就没什么兴致地自己低头看书了,看着看着困意又涌上来,他揉了揉眼睛想打起精神。 又等了一会儿,实在是撑不住了,从椅子上离开,站起身,慢吞吞地拉开帘子走到玄安帝面前,软软的声音传出来,就是撒娇的模样:陛下,我困了 阿穆尔和国师停了声音,扭头将视线落在安祁身上看来这就是那位皇后。 玄安帝一改刚刚的严肃神情,面对安祁他可谓是耐心又宠溺。 顺势将他抱在怀里,小声和他商量着:那我先带你回去睡觉好不好?刚刚说带你回去你偏不愿意,现在知道困了吧。 安祁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被玄安帝亲昵地数落了几句也没回话,只知道没什么力气地抱住他。 好了好了,我先带你回去。说着,玄安帝抱起他,让人去准备皇辇。 阿穆尔和国师只好在大殿内等着。 玄安帝把安祁一路抱回了太和殿,等被子已经盖到了身上的时候安祁已经睡熟了,看得玄安帝心都软了一截怀孕之后的安祁明显是更娇了,贪睡也黏人,只是情绪逐渐捉摸不透,有时候他给他念话本子,念到感人的地方安祁突然就哭了。 他又能怎么办?只好耐心哄着。 安祁这么娇气,也只有他宠着了,更何况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 - 安祁一觉睡醒是被人喊起来的,玄安帝不敢让他睡多了,于是便看准时候让苏白英叫他起床,他被强行叫醒的时候有些烦闷,但是奈何是苏姑娘,他也不好闹脾气,若是叫他的人是玄安帝,他还能撒娇多睡一会儿。 陛下还没回来啊?安祁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着苏白英问一句。 苏白英只点了头,回他说没有。 啊?他还在和小王子议事吗?安祁多少有点不开心了,嘀咕着一句话,伸手掀开被子下地了。 苏白英看着他,跟在后面提了一嘴:好像是商量完了,但是陛下现下在和西野国的使臣逛御花园。 逛御花园???安祁转身去看着她,像是没从这句话之中反应过来。 啊,是听说那西野国的小王子对御花园的景致感兴趣,想去逛逛,所以陛下就带他去了。苏白英默默低声道。 安祁皱起眉头,接着问:他们两个人吗? 没没没,不是两个人是好几个人呢。苏白英赶紧解释了一句。 可是安祁还是没忍住,下了床就叫苏白英给他找衣服穿。 要好看的衣服才行不要这件,这太花了。安祁看着面前这一排的衣服,最后万分挑剔地选出了一件稍稍满意的,紧接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苏白英跟着他默默不说话。 可是御花园终究还是有些大的,安祁带着人转了一圈都没看见玄安帝的影子,又找人去问,还没问出来就远远看见了几道人影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玄安帝刚刚正带着西野国的两人兴致缺缺地逛着这御花园,突然就来了个小太监跑过来和他说安祁在找他。 他还愣了一会儿,安祁不是应该在睡觉吗?找他做什么? -- 第112页 可是听见太监说安祁已经找了他好一会儿了,又有些着急,于是让人带路往安祁的方向走。 看见来人的身影,安祁眼睛一亮,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 站住,不许跑。玄安帝抬高了声音呵止了想要朝他这边跑过来的安祁。 安祁只好呆呆地站在路中间,任由玄安帝大步朝他过来。 陛下。等玄安帝抱住了他,安祁才缩着脖子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喊他一声。 玄安帝将他抱在怀里,本想口头上教训他两句,被他这么软软地撒娇喊了一声倒是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了,身后还有西野国的使臣,他也没再说什么,抱了抱就放手了。 他不先开口,安祁倒是先说话了,话是对着玄安帝说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玄安帝身后笑眯眯的阿穆尔,语气颇有些埋怨:陛下怎么今日有这闲心逛御花园了啊?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一醒来就能看见陛下呢 玄安帝虽然不知他在别扭什么,但是对他这句话有了反应:我这才离开你多久啊就着急了?急着来找我做什么? 安祁不说话,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把玄安帝小爱人皇后的姿态做足了出来。 想我了?玄安帝谓叹一声,揉揉安祁的脑袋,低笑着道,才没过多久啊,我还想着等这边结束了就去找你,你倒是先起床了。 今天这么乖。 安祁的小鼻子磨蹭着他的下巴,声音低低地传进玄安帝的耳朵里:我明明,一直都很乖! 那乖宝贝下次可要记得不许乱跑了,要找我的话站在原地等我过来就是。说的是刚刚安祁跑的那一截。 安祁笑着点了点头,眼睛冲着一直看着这边的阿穆尔扬了扬,似在炫耀。 阿穆尔却直接笑出了声,觉得安祁有意思的很。 - 西野国的使臣一直不走,安祁也就不得不时常看见阿穆尔,本来还对这个人有些防备,后来知道他会做西野国的糕点就有些馋了。 自从有了身孕,玄安帝就开始禁止他吃那么多小点心了,有些时候竟是一天都不让他吃一块,他本来就馋得慌,还要被玄安帝管束着,听他在自己耳边说什么吃多了小点心就会教坏肚子里的孩子,让孩子变成爱吃点心的小馋猫。 吓得安祁不敢多吃了。 虽然孩子爱吃小点心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若是这孩子是个男孩,以后长大了也是爱吃小糕点的,那看着就不怎么威武了安祁有私心,希望这孩子日后能是一个像玄安帝一样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要像他一样,软乎乎的。 可是西野国的小点心不一样呢。 安祁之前碰见阿穆尔的时候听他说起过西野国喜欢用鲜奶和茶做成糕点,甜而不腻,鲜而不腥。 安祁只听一遍就心向往之了,但是奈何当时他还对阿穆尔忌惮着,担心这是阿穆尔贿赂他的手段,时刻提防着。 也没能坚持多久,第三日就上门去找阿穆尔了。 你说你们西野国的小点心很好吃,那不知道你的侍从里面有没有会做的啊?我想尝尝安祁脸皮薄,说话的声音都很小,生怕他不答应,又接着立马道,你别担心!我会给你补偿的或者你也想吃大启的点心,我们可以交换的! 他实在是天真得很,起码阿穆尔是这样认为的。 那实在是不巧,我们此番前来都没带厨子,怕是要让小公子您失望了。看见安祁明显泄了气的神情,阿穆尔又道,不过我倒是会做,你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做给你尝尝。 安祁眼睛又亮起来了,没想到他有这么好心,当即一口答应,带着他去了御膳房。 御膳房的厨子们都不由自主地让出一大片地儿,生怕一个不注意就碰着这位天真又尊贵的皇后娘娘了。 你确定是这样的?安祁看着锅里一片白色,有些狐疑。 阿穆尔却说:我们西野国的糕点讲究一个细致,所以今天你是吃不成的,且再等几日吧。 安祁愣愣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 说完又觉得自己吃人家的不好意思,于是摆出架势:你给我做了糕点,那我也应该还你些什么才行,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可以办到的我思考一下,可以给你。 阿穆尔想了一下,说:你们大启的酒不大好喝,不过我倒是听说之前有人进贡了一坛品质上乘的琼花露,我嘴馋了想尝一尝。 安祁没听过什么琼花露,听他这么说还是有些为难的,毕竟是进贡的东西,他正要转头问问苏白英,又听见那边阿穆尔继续说。 唉,远道而来,我好歹也是西野国的小王子,为你下厨房做点心也就罢了,如今还不能讨得一坛酒喝,你们大启的待客之道真是让我 他这么一说安祁有些慌,左右为难,心里还是扇了自己一耳光就怪你,没事嘴馋个什么劲儿呢,几个小点心而已,不吃就不吃嘛,现在还闹成这样。 那、那你等我问一下要是可以的话我就给你好不好?安祁看着阿穆尔,犹豫道。 阿穆尔继续:若是不可以呢? -- 第113页 那你可不可以换一个啊?安祁想着还能有什么能满足这位小王子,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我不吃了就是。 你不吃?我面子都拉下了你现在和我说你不吃?阿穆尔盯着他,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啊。 安祁更不好意思了,还没说什么就被身后不知何处来的一只手环住了腰,紧接着,玄安帝淡然又带了些笑意的声音传进安祁的耳朵里。 小王子没事欺负朕的皇后做什么。 第七十八章 他好忙 安祁自然是听得出玄安帝的声音,可是却没什么胆子去回他,然后就被握着腰转了个身,面朝玄安帝。 阿穆尔自然不敢当着玄安帝的面逗安祁玩儿,闻言只乐呵呵地笑着说:陛下,可不是我有意逗他,是他自己找来的,不怪我。 说得在理,的确是安祁自己找上阿穆尔的。 这锅甩得猝不及防,安祁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阿穆尔说他们那边的点心和大启的不一样我好奇。 不是说让你少吃吗,怎么自己还找过去了?玄安帝松了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安祁捂着脸后退一小步,赌气道:我不是已经少吃了吗,你已经好久没让我吃点心了! 苏白英在心中默道:小公子,你明明昨日才吃了千层糕。 安祁已经记不得了,生怕玄安帝不让他吃,于是又攀附着他,撒娇一般说:陛下你闻闻好香啊,小王子做的点心肯定好吃,你就让我吃一块嘛。 玄安帝有些无奈地捏住了他的后脖子,眼睛看着一旁笑眯眯看好戏的阿穆尔,最后道了一声:可以吃是可以吃,但是不能多吃知道吗? 安祁来不及高兴,阿穆尔又说了:诶诶诶,可不能白吃啊,我要的酒你不给么? 什么酒?玄安帝听到了危险词汇,眼睛不由得飘向安祁,等他解释。 没没没没什么酒!生怕他误会自己要喝酒,安祁急忙解释说,是他说想喝琼花露,要不然就不给我做点心了,陛下不让我喝我是不会喝酒的。 我知道琼花露珍贵着呢,陛下、我我可以不吃 他这么说得可怜兮兮的模样,玄安帝哪能不给他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安祁多多不好,连一块小点心都不给吃。 啧。玄安帝轻叹了一声,先哄了安祁,然后才让人去把进贡的琼花露拿给阿穆尔。 安祁在第二天下午如愿吃到了想吃的糕点,恰好当天下午帝锦来找他。 这里面的就是我的侄儿?帝锦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安祁平坦的肚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安祁红着脸挡了一下,岔开了话题,将桌上的东西往她面前推了推:这是西野国的糕点,特别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帝锦坐在他对面,眼睛只往盘子里瞧了一眼,顺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嗯,还怪好吃的。 吃了茶点,帝锦又将注意力放回到安祁身上:都说怀有身孕之人要当宝贝捧在手心里,不过我皇兄本来就是疼你得很,现在该是恨不得把你拴在身上吧? 安祁也伸手拿了一块,闻言却摇摇头,语气有些沮丧:陛下他好忙啊都没时间陪陪我。 帝锦瞅他一眼,坏点子上了心头:你是不是无聊呢?要不要跟我去玩儿? 反正皇兄也没时间陪你。 安祁还记得上次和帝锦出去回来遭了多大的罪,闻言只瞪了她一眼,又有些喟叹似的坦言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啊? 帝锦差点被茶水呛住,找不到话说。 我才不去,要是又被陛下发现了我就惨了,而且陛下说了,我现在不能乱跑。安祁心有余悸,也劝帝锦别到处跑。 帝锦好歹被他劝住了,却还是忍不住说:你怎么被我皇兄养得这么乖了啊? 安祁嘿嘿笑了两声,就把这句话当成夸奖了。 我侄儿没闹你吧?兜兜转转,帝锦又将话题绕到了安祁肚子里的宝宝身上。 安祁摇摇头:应该还没有吧,现在还早,太医说可能要再过些时候就会开始吐呜呜到时候就吃不了那么多好吃的了。 所以你现在才这么着急吃东西? 帝锦以前只觉得安祁天真、单纯,怎么现在还觉得他傻乎乎的呢? 不过你怎么知道是男孩?安祁抬起头问她。 帝锦随口答了一句:男孩儿多好啊,最好长得和你一样好看。 不行的,如果是男孩的话我倒是希望他能长得像陛下多一点 像我皇兄??帝锦想了一下玄安帝牵着一个小一号版本的玄安帝。 说实话,有点吓人,还是不要了吧。 安祁和帝锦说了会儿话就又觉得困了,已经打了三个哈欠,帝锦实在看不下去,自己识趣地走了。 小公子,您要再睡会儿吗?苏白英问他。 安祁慢半拍地点了点头:我还说一会儿去找陛下呢 -- 第114页 苏白英知道他大概是想玄安帝了,于是劝了一句:小公子,皇上他大概还要再忙一会儿,您要是困了就先睡吧,说不定睡醒过来就能见到皇上了呢? 醒来真的就能见到陛下吗?安祁揉了揉眼睛,又问了一句。 说不定呢?苏白英本也只是哄哄他的,要不您试试? 试试就试试! 安祁转身撒着腿就往内殿走。 玄安帝的确是很忙,这两天他都没什么时间陪着安祁,好不容易下午得了点空闲时间,他匆匆忙忙回到太和殿,安祁正在床上睡得正香。 他今日睡了多久了?玄安帝轻抚了一下安祁的脸,低声询问身后的苏白英。 苏白英算了一下,答道:回陛下,约莫有三个时辰了。 太医没说什么?玄安帝总觉得安祁这么睡这么久不是件好事,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么问了。 太医来了两回,只说小公子近日嗜睡是正常的,以后可能还会更贪睡,没事的。苏白英默默低头重复了一遍太医的话。 玄安帝点了点头,挥挥手叫人下去了。 房间里拉上了帘子,窗户透出一点小缝隙,阳光渗出来,投下一道浅浅的线。 他伸手脱了外袍,只留一件里衣,轻轻爬上了床,接着拉开被子往安祁身边随意躺下。 安祁被他的动静吵了一下,还在睡梦中,口里却嘤咛了一声,眉头轻轻皱了皱,似乎在不满有人扰他清梦。 玄安帝立马将他抱在怀里,低声哄他道:没事没事,快睡。 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安祁的眉头舒展了,自己拱进了玄安帝身边,睡得更沉。 玄安帝靠近亲吻他的额头,接着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快晚上,安祁还要比玄安帝先醒,恍惚间看见四周暗沉沉的以为是晚上了,一惊,正要动,却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腰上被一只熟悉的手掌握着。 是陛下! 安祁立马不动了,抬头去看玄安帝的脸。 明明早上才一起吃了早饭,可是安祁还是想他了,现在玄安帝就在他身边,他也忍不住偷偷湿了眼睛。 他不怎么敢动,怕吵醒玄安帝,只敢悄悄伸长了脖子,自己凑到玄安帝面前,近到连呼吸都能听见。 安祁亲了他一下。 安祁的亲人技术实在说不上好,只敢拿唇瓣去碰唇瓣,不敢再升入,最多只是探出小舌头轻轻舔一口。 他正聚精会神呢,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闷笑,还没等他回神,笑话他的人已经转守为攻,强势地撬开了他的唇。 安祁呆呆地张开了嘴任由他横冲直撞。 玄安帝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送上门来的安祁,就这么含着亲了还不够,手肘一转就将安祁按倒在床上,手枕着他的后脑勺,又吻上去。 安祁两条胳膊挂在玄安帝的脖子上,无力地承受着。 呼终于被放开的时候他吸了口气,眼睫都沾湿了泪,层层叠叠地挂着。 你、你早就醒了是不是!安祁想到自己刚刚主动亲他肯定都被发现了,又羞又恼,拿起拳头锤了玄安帝一下。 玄安帝脸上还挂着笑,刚刚亲了那一会儿把他的唇也亲红了些,但是他眼睛里却像是有团火,看向安祁的时候热切的很。 你刚刚亲我了?玄安帝靠近了他,缓声道,我可不知道,只记得梦里有个小家伙像小狗似的,亲得我嘴上全是口水。 安祁惊疑不定地望着他,弱弱地反驳一句:我才不是小狗 我是小狗的话,那你儿子也是小狗!哼! 玄安帝轻轻拍了拍他,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转而又问一句:睡醒了不喊我起来,偷偷摸摸亲我做什么。 安祁伸手要去搂他,动作自然地钻进了他的怀里,脑袋在他脖子那儿蹭了蹭:陛下我好想你啊。 玄安帝左手抱着安祁的屁股将他往自己身上挪,右手搭在了他的腰上:嗯,我知道了,最近太忙了都顾不上你,宝贝再等等,再等几天我就可以每天都陪着你了。 他的话温柔到了极点,安祁被他这么哄着就更觉得难过了,撒娇地靠着他,点头嗯了一声。 阿穆尔给你做的糕点好吃吗?宫人们说你喜欢得很。玄安帝不想叫他有一丁点难过,急忙转了话题。 说起吃的,安祁总算来了些兴致,告诉他:西野国的点心真的不一样呢陛下!好吃我都没有吃过那样的点心。 小馋猫,就知道吃。玄安帝抱他下了床。 第七十九章 我哪有就知道吃?!安祁被他抱到地上站着,马上回了神,告诉他,那小点心我还给你留了几块呢。 玄安帝先给他穿上衣服,然后才给自己披了衣服,带着他往外边走,还煞有其事地接了他的话:还特意给我留了啊?这都想着我,真乖。 安祁朝他笑了笑,献宝似的让人把糕点拿上来。 你若真这么喜欢,不如叫西野国送两个手艺精湛的厨子过来,也省得你成天想着。 安祁只高兴了一会儿,最后却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吧,西野国过来奔波数日,更何况厨子也有家啊,要让他们来了大启,他们的家人怎么办,想想就难过的。 -- 第115页 玄安帝只道安祁是个乖小孩,却不知他会为旁人想这么多,一时软了心肠,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好,那就不让他们来。 安祁嘿嘿笑了笑,急不可耐地让玄安帝抱着他。 正如玄安帝所说,他忙过了这几日以后就不怎么忙了,安祁也整日粘着他,那股子撒娇的模样,任谁看了不得啧啧叹两声。 陛下陛下给我念书吧!安祁捧着本游记兴冲冲跑过去找他。 玄安帝接住他:你跑个什么劲儿,我就在这里又不会不见,下次不许乱跑。 安祁应声点头,双手捧着书册递到他眼前:陛下给我念书嘛。 一看他这模样玄安帝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于是恶狠狠地咬了咬牙,低声警告他道:下次再让我瞧见你乱跑,就禁吃点心一个月。 !!! 安祁抬头瞪他,眼里全是不开心,但是看玄安帝明显不是和他商量的语气也就默默收了气势:不跑就不跑,你禁我点心做什么 玄安帝接过来他的书,看了一眼名字,皱了皱眉,还没待他说什么,安祁又张嘴了。 也不是我想吃,明明就是肚子里的宝宝馋了,你不让我吃难道你那么忍心不让他吃嘛?安祁这话说得颇为可怜,自下而上望着玄安帝的模样也呈现出一种示弱的姿态。 玄安帝拿手捂着脸,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好了,不是要听我给你念书吗?坐好不许乱动。 安祁坐在他身边,近乎是将脑袋枕在他身上的。软榻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垫子,靠后背的位置也铺了软软的枕头,他靠在上面丝毫不用担心不小心摔在哪儿,唯一一个缺口的位置就是玄安帝的脚和软榻尾之间空出来的一截,这么大的空间,任安祁怎么在上面打滚也是滚不下去的。 陛下我不动了,你讲嘛。安祁乖乖躺下,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玄安帝翻开书开始给他讲之前,不经意问了他一句:这书你是从哪儿拿来的? 安祁没在意,随口答:架子上拿的。 知道它写的是什么吗。玄安帝翻开一页。 唔安祁看着书面上写的字,说,阴山记事,肯定是山中民俗嘛! 玄安帝没说什么,只笑了笑,将小被子搭在他身上,开始讲起书中的故事。 这本来就是个志怪故事书,不知怎么混进了安祁的小书架子里,他也以为是游记故事所以才兴冲冲叫他讲。 玄安帝只讲了一会儿就察觉到安祁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了大概是发现自己拿错书了。 可是还是扒着他的衣服不放,不自觉地靠近了他,脑袋抵在玄安帝的胸膛上,明明是一副害怕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聚精会神地听着。 暮色沉沉,村中过道掠过风声,偶闻远方犬吠忽地一声,在他身后的咫尺之地,尖锐的女声伴着笑,在喊他的名字。玄安帝念了这一段,巧的是外边苏白英跟着也敲了敲门。 安祁本来认真听着,脑袋都快埋进被子里了,突然听见苏白英这敲门声,吓得哇哇叫,猛地拉住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还在被子里不停地往玄安帝身上靠。 玄安帝忍不住笑他,拍了拍被子里拱起来的一块,对着外面叫苏白英进来。 好了好了,怎么这么胆小,快出来,别在里面闷着了。玄安帝一边说,一边把他的被子轻轻扯开,露出里面贴着他不撒手的安祁。 害怕还要听,你真的是 安祁实在没脸说自己不害怕,也不否认他的话,自己收拾了一下头发,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撅了撅嘴:本来也没有那么害怕,都是苏姑娘,突然就敲门吓到我了 惯会找理由。玄安帝放下书问苏白英什么事。 苏白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公事公办,回答道:陛下,李将军说有事找您,现在在御书房等着呢。 玄安帝皱起了眉,李季清不常来找他,但是凡找到他,必然是有战事要与他商议。 知道了,下去吧。 苏白英退下,这下房间里又只剩下安祁和他两个人。 玄安帝下了软榻,将安祁裹在小被子里抱到榻上坐着,跟他说话:我这边有急事,李将军在等着了,你乖乖的等我回来,能做到吧? 安祁呆呆地摇了摇头,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声音带着后怕:陛下我害怕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不乱说话,你只用把我放在一边能够看见你的地方就可以了我不吵人的。 你带着我好不好 我有些害怕 玄安帝看上去有些为难,但还是先安抚他道:我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了,一会儿去外边叫苏白英陪着你好吗? 安祁明显不乐意,爪子和猫似的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眼睛也看着玄安帝,里面浸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唉。玄安帝低叹了一声,下一秒就将安祁从被子里剥出来。 -- 第116页 安祁熟练地伸手,玄安帝抱起他。 去可以,但是我谈事情就顾不上你,你可不许闹。 安祁乖乖点头。 于是李季清便看见玄安帝走在前面,安祁牵着他的手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说起来他也好些时候没见到这位皇后娘娘了,自那日安祁偷跑去玩之后陛下就不让他学武,他也听人说了那日安祁是挨了罚的。 参见陛下参见皇后 玄安帝叫他平身,走进去,将安祁拉去一边的椅子上,又嘱咐一句:就在这儿呆着,不许乱跑。 安祁点了点头,椅子宽大,衬得他身子小小的。 玄安帝揉了揉他的脑袋,与李季清去了对面的桌子旁。 陛下,臣从此前来是为东部的海盗来的,那些海盗侵扰百姓,当地官府也唯唯诺诺,所以臣自请带兵前去。 玄安帝还没说什么,安祁突然开口了:东边的海盗?是镇南侯府那个方位吗? 他说完恍然发觉自己不应该开口,悻悻地拿手捂住了嘴,可怜巴巴地看着玄安帝。 玄安帝也没说什么,略想了想,伸手要安祁过来,安祁下了地,两三步走到他身边。 玄安帝伸手将他搂近了些,按在自己腿上坐着,捏了捏他的后颈,低声道:既然都插嘴了,那就仔细听着李将军说了些什么,待会儿考你。 什么?!还要考他?? 安祁神情有些愣住,听见玄安帝和李将军继续说:此番前去不无不可,只不过东洲路途遥远,你准备带兵多少。 会陛下,东洲路虽远了些,但是快行也能早日赶到,臣想的是带两万精兵,另一万水兵还得指望镇南候。 那就这般,你且先回去,朕去拟旨叫人给镇南候府送去。玄安帝三两下就做好了决定,让人先回去。 等人走了,安祁探出脑袋望着门边,问:陛下,东洲在哪儿啊?为什么要叫镇南候带兵支援呢? 玄安帝松开他,走到书桌旁拟旨,随口道:我要考你的就是这个,你猜猜,为何我要让镇南候在南域养兵? 随意一拿就是一万兵力,实则背后究竟有多少兵力还不可知,安祁知道玄安帝是故意让镇南候去南域的,可是他难道就不怕镇南候有异心? 安祁除了说玄安帝信任镇南候之外别无他法,但是玄安帝拟了旨又问他:我为何那么信他? 我怎么知道?! 安祁想不出来,也不乐意想,偏了头不回答。 玄安帝叫人去把圣旨传去镇南候府,转过头无奈地捏了捏安祁的小脸,对着他道:因为他没有兵符啊我的小笨蛋。 我看你好久都没动过脑子了,再不用用,脑袋都要坏了。 安祁拿手捂着脸,对他的话不承认,自己走到另一边。 等了一会儿,不见玄安帝过来哄他,又自己眼巴巴地走过去,主动缩到他身上,没好气地说一句:你事情都忙完了,那你带我回去嘛,给我讲故事听 成天想着玩儿,先别回去了,起来教你写会儿字。玄安帝说罢,托着他的屁股抱他起来。 安祁摆了摆脚,根本逃不了,气呼呼地被玄安帝按在桌前老老实实写字。 第八十章 浴池 你这么抱着我我怎么写嘛。安祁被他环着腰,不满意道。 玄安帝也不说其他的,稍稍退了半步,仍然抱着他,伸手握住他细瘦的手腕,带着他写字。 写了没一会儿安祁就不耐心了,撒了手扭头抱着玄安帝:陛下,我们回去嘛不想在这里,带我回去嘛 玄安帝问:回去做什么?又让我给你讲故事? 安祁有些说不出来,犹豫一下,答道:或者我、我也可以给你讲故事 玄安帝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着,不一会儿,含着笑意答应了:好,你给我讲也行,到时候有不认识的字还能问我。 他们又回了太和殿,安祁利落地滚到榻上,掀开自己的小被子,整个人钻进去还不忘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玄安帝赶紧过来。 玄安帝倒是不着急,慢悠悠走过去,将手上的书递给他:准备着念吧。 安祁看那封面似乎与自己之前拿的那本书不一样,犹豫一下接了过来,问:这是什么书啊? 玄安帝笑而不语,上榻将安祁抱到自己身边。 安祁翻开了书,从第一页开始给他念。 故事一开始都很正常,世家小少爷家里来了位教书先生,先生为人温和却又对小少爷强势得很,来了没两日就把小少爷收拾得服服帖帖,可是越往下读,安祁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读到教书先生把小少爷提到桌上坐着,禁锢在怀里深吻时,安祁一把合上了书,脸红地望着玄安帝,他刚刚余光瞟了眼下面的内容,那些啊啊啊不就是、不就是 看见什么了,脸红的这么厉害。玄安帝像是不知道,好奇地问他。 安祁哆嗦着唇,没能开口,两只手将书捂得严严的不肯松开,回他道:没什么! -- 第117页 既没什么,那就继续念啊,歇什么劲儿。玄安帝说着,握住了安祁的腰不让他跑。 安祁挣了挣,发现自己逃不掉,干脆将书直接摆在玄安帝面前,红着脸没好气道:你要看吗?那、那我给你,你自己看吧,我我要去练字了 玄安帝没让他跑,又自己拿另一只手翻开了书,接着安祁的话念下去:瞧瞧,接下来是什么嗯,他将小少爷的腿架在臂弯,头顶的是青天白日,背对着的是玄石墨纸渐渐的,水浸了出来,沾湿了一团墨迹。 说到这里,玄安帝捏了捏安祁的屁股,不出意料地听见一声嘤咛,他却笑道:看来这小少爷和我的小宝贝一样,也有个爱出水的毛病,你说是不是? 安祁没眼去看他,被捏了那一下仿佛就捏走了半边的魂,他扭了头,脸埋进玄安帝胸前,摇摇头,闷闷道:我才没有那毛病紧接着,更小声地哀求着,陛下你别念了我不要听了 自己的小毛病如今就不认了?玄安帝不敢把他欺负狠了,将书放到一边,拍了拍他的屁股让他抬头。 安祁半晌才露出了头,面上底气不足,说的话却很有恃无恐:我不是有那个毛病明明就是你你要你非要弄我的。 玄安帝抱着他转了个身,侧躺在他上方,笑出了声:哦哦,原来是怪我啊。 就是你唔话刚落下,玄安帝已经对上了他的唇,哪里肯落下一点缝隙,比之那书中的教书先生甚至还要更霸道些。 还怪我不?玄安帝松开,让他歇了口气,问一句。 安祁一边喘气,一边不落气势地回应:就怪你唔 玄安帝又亲上去。 还怪我不?又一次,他又这样问。 安祁谨慎地捂着嘴,没回答,结果被玄安帝没费什么力气地移开了手,又是一道深吻。 呜呜不来了嘴巴要肿了都安祁偏过了头,眼睛里都被亲起了雾气。 玄安帝手指曲着,指关节碰了碰他的唇瓣,热意从皮肤传进了心脏,他笑了笑:嘴巴真软。 你简直就是个登徒浪子!安祁瞪着他,没说话,耳垂红了。 夜里睡觉的时候安祁缠着玄安帝带他去泡澡。 怎么现在泡个澡都要我陪着了,嗯?这么娇气,是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呢?玄安帝随口问了一句,把安祁问得面红耳赤。 安祁气呼呼地看着他,松了手,自顾往那边走,还说:不一起就不一起,我自己泡。 哪能啊我的夫人。玄安帝几步跟上他,腰一弯便将他从地上打横抱起,笑道,为夫伺候你就是。 玄安帝总是能拿捏住安祁,说的话都让安祁接不上,但是安祁也有法子报复回来。 正如现在。 安祁身上脱得光光的,白嫩的皮肤在水波之中像是披上了一层流光,明明自己站在浴池之中也能露出小半个身子,再不济他大可以去浴池的台阶上坐着,但是他都不要,偏要贴着玄安帝,片刻不撒手。 小家伙,作乱呢你?玄安帝抓住安祁悄悄从背后伸过来的爪子,转身对着他,略一挑眉。 安祁无辜地看着他,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己抽回了手,歪歪头,不解道:陛下是什么意思?安祁听不懂。 你听不懂? 呵。玄安帝敛下眸子笑了声,没说什么。 没过一会儿,安祁又开始蠢蠢欲动,这回他动作极其迅速,眼睛看似盯着其他方向,实则注意力都放在玄安帝身上呢,见玄安帝没注意,慢慢靠近了他,出手迅捷玄安帝打过他屁股那么多回了,他也要摸一把老虎屁股。 自然是没摸到的,就安祁那点小心思,玄安帝只一瞧就看明白了,安祁伸手的时候自以为动作块快,实则在他眼里只能算慢悠悠,当然毫不费力地就抓住了。 他抓着安祁的小爪子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有意思地问他:怎么着,想做什么坏事,偷偷摸摸的。 安祁被他抓着动都动不了,听见他的话便丧气地撒了个慌:我就是看陛下似乎有些累,便想着帮你捏捏肩的。 捏肩往下面捏啊?谁教你的。玄安帝毫不客气地戳破了他的谎话,拉着他往台阶那边坐下,安祁坐到他大腿上。 安祁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眼睛不敢往下看,生怕自己不小心低了个头就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的肩倒是不酸,不过有一个地方难受得很,安祁乖,替我捏捏好不好?虽是问句,但是语气却一如既往地强势,带了些不怀好意。 安祁被他带偏了些,盯着他的脸,问:哪里啊? 玄安帝握着他的手带去了水下。 !!! 那里那里怎么 安祁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表情有些惊诧,说话吞吞吐吐地:你、你怎么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玄安帝没觉得有什么好丢脸的,抓着安祁的手,哄着他:你看,我都这般难受了,你忍心叫我憋着不成? -- 第118页 你你自己弄安祁偏过头,身子晃了一下,几乎是咬了牙蹦出这几个字。 玄安帝却不答应,非要抓着他:乖,夫人早日让我消下去我也就好了你若要在这儿僵持,那到时候只有苦了夫人细嫩的大腿根了。 夫人你说是不是?说着,他拿手指刮了一下安祁的大腿。 他这话说的着实不要脸,安祁却听懂了,眼睛都快气红了,与他大眼瞪小眼,最后泄气地低脑袋,伸出手。 - 安祁被裹着衣服抱上了床,身上被热气蒸出了红色,连胳膊肉都软软的,一躺上床就嚷嚷着要睡觉,说什么也不肯睁开眼睛。 怎么现在还羞成这样?玄安帝坐在床边笑话他,扯了扯被子,没成功。 安祁背对着他,白嫩的小手攥紧了被子,没好气地教训道:你以后!我才不要给你弄了那么久我的手手都红了 玄安帝难得的有些哭笑不得,他伏在安祁身上,在他脸侧吻了一下,又伸手要看安祁的手心,没花什么力气就摊开了。 果真是红了一片,摸上去有些烫烫的。 他皱眉看着,又亲了亲安祁,起身去拿了药。 安祁看见他的举动却又急着躲:只、只是红了些倒也不必涂药的。 是我不对,下次我尽量快些,来,伸手。 安祁听着他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呆呆地任由他给自己涂上了一层薄薄的药膏。 手心顿时清凉了不少,安祁也不气他了,见他放了药回来就自己让给他位置示意他过来些。 玄安帝灭了蜡烛爬上床,掀开被子将他往自己怀里抱。 睡吧。 安祁的脸在黑暗之中看不见,却能听到他嗯了一声,在玄安帝怀里贴着,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这夜里不是个好天气,四处都安静着,深夜中突然下起了雨,雨声啪啪打在树叶上,风也将窗户吹起了一些小小的响动。 安祁被吵醒了,他眯着眼睛习惯性地拿脑袋蹭了蹭,却没蹭到玄安帝,突然睁开了眼睛床上没有玄安帝的身影。 第八十一章 最喜欢你 玄安帝从来不会在夜里扔下他就不见了,现在他是去了哪里? 安祁不知道,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有些害怕。 屋子里黑漆漆的,外边的风雨声传进来,整个太和殿有些寂静过头了。 他将身子缩在被子里,探出脑袋朝外边喊了一声想叫人点灯,刚巧,一道雷声完完全全盖住了他的声音,吓得他哆嗦着往后退。 下午刚刚听玄安帝讲了鬼故事,现在更是怕得不行,他试探着想伸出脚下地,可是却又觉得地上会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脚就和那故事中一样,将他拖到地狱中去。 这么一想就更害怕了,连脚都不敢露出来,帘子拉得死死的,战战兢兢地继续喊人。 他的声音实在是小,没能叫来外边的人,倒是听见外边的风雨声更烈了些。 没关系,这世道,哪会有鬼呢?更何况这是在皇宫里呢,陛下的寝宫,不会有脏东西在的 安祁这么安慰自己,心里又想玄安帝究竟去了哪里,于是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回来,闪电划破黑空,白光只一闪而过,吓得他禁不住叫出了声。 玄安帝正在雨中赶回来,谁能想到大半夜的还能有大臣找他,事情刚谈完,天空突然打起雷,还没歇两息,大雨就来了,雷雨交加,看的他直皱眉。嶼;汐;獨;家。 他记得安祁害怕打雷,若是安祁被雷声吵醒了发现自己不在身边,岂不怕极了? 这么想着,他加快了脚步。 等回去的时候守夜的小太监还在门边睡着,他推门进去,看见床帘还好好拉着的,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没等那口气彻底松下去,他又心一紧他听到安祁在哭。 安祁被吓哭了,早知道下午听那鬼故事就不那么起劲儿,现在好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己也不敢出去,只能缩在被子里又热又闷又不敢探头,生怕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可是在被子里呆了一会儿实在是热得透不过气,于是偷偷掀开一角吸了几口气又缩回去,如此几次,玄安帝却还没回来。 安祁的心思简单,不由得就想起上一次玄安帝也是晚上没陪着他,让自己一个人睡的,但是那是去年的事情了,他又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哪里惹玄安帝不高兴了,想了一圈还想不明白,又害怕又委屈,情绪一起来,眼泪也禁不住落下来。 于是玄安帝就听见了他在哭,赶紧几步上去拉开帘子。 怎么了?怎么哭了呢?黑灯瞎火的玄安帝也瞧不见安祁脸上的表情,这么说着就将他往怀里抱,伸手一摸,后背全是汗,顿时吓得不行。 来人 等火光重新照亮大殿的时候安祁好像才刚刚回神,红着眼睛抬头看了玄安帝一眼,眉头又皱起来,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小声问:你去哪里了 我醒的时候你就不在呜呜呜我害怕你去哪里了他哭得颇为委屈,却又抑制着,像是但凡哭大声点眼前这个人就会不见一样。 -- 第119页 玄安帝没法不在意他,这是被他宠成宝贝的人,他哪里舍得让安祁这般哭。 只能哄着解释道:抱歉抱歉,是我不对,没和你说一声就走了,没有下回了,真的,我保证好不好? 我的乖乖,别哭了,哭成这样明天起来眼睛又得肿了。玄安帝伸手给他抹眼泪,用尽了十二分的温柔。 安祁抽抽噎噎的,好不容易止了眼泪,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他看着玄安帝,不说话。 玄安帝有些心虚,被看得低咳了一声,让宫人们都退下。 安祁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他面前,眼睛看着他,猛地拍了拍床铺,发出闷闷的一声。 玄安帝赶紧将他的手拿过来,仔细翻看了两眼,着急问:拍什么,没拍疼吧? 安祁抽回爪子,瞪他,没好气道:你去干嘛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呜呜呜一开始还气势汹汹呢,说到后来又开始委屈地呜呜哭了。 玄安帝哪能让他这么哭,又着急地将他抱回来,低声哄着:我错了,我错了宝贝,我就想着只去一小会儿马上就回来,没想到突然就下雨打雷了,我已经最快赶回来了,不哭了哦不哭了不哭了。 你怎么、怎么可以这么欺负我安祁又哭大声了,哭得打嗝。 玄安帝亲亲他,抱抱他,换了个哄法:宝贝别哭了,再哭的话肚子里的宝宝都要笑话你了。 这话一出,安祁愣了一下,手捂住薄薄的肚子,收了哭音,却一撇嘴,委屈道:你是不是是有了宝宝就不那么喜欢我了你更喜欢宝宝是不是? 哪能这么想?玄安帝不知他这话从何而来,听完皱起眉头捧起他的小脸,一字一句认真道:怎么会这么想呢?安祁,我们走过月桥,在文武百官面前祭了天地,你怎么如今还要这么想?我比谁都要在乎你,以前、现在、之后,谁都比不上你的。 安祁听了他的话,脑子里开始放起了烟花,嘭嘭嘭的,快把他的思绪炸没了,眼泪也不流了,像个小傻子。 玄安帝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他脸侧又印了一个吻,抱他回床上好好躺着,再次跟他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就原谅我这回,好吗? 安祁揉了揉眼睛,伸手将他拉回床上,嘟囔着:那、那就说好了,不能有下回了! 玄安帝总算能歇一口气了,脱了外衣上床,将安祁搂进怀里。 外边的雨还下着,雷声也在继续,蜡烛熄了几根,留了几根,大殿里的光昏昏暗暗的,床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可是这回安祁突然不怕了,玄安帝还轻轻抚拍着他的背脊,这让他觉得无比安全。 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安祁大半夜折腾这么一回也困得不行,现在一放松下来就更困,迷迷糊糊中,他突然记起一个事,扬起脑袋,在昏暗烛光中悄声道:帝玄,我也最最最喜欢你了。 玄安帝的手略有些停顿,不过只是一瞬而已,笑声传进安祁的耳朵里,他说:知道了,乖。 安祁被哄睡着了,玄安帝停下了手,给他掖了掖被子。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玄安帝起床时安祁似有所感,手臂还顺势扒了扒玄安帝,嘴里轻声嘟囔着什么。 玄安帝以为他被自己吵醒了,赶紧转回头去看了一眼,发现安祁还是乖乖地睡着,可是他这样拉着自己就起不来,想了想,他俯身凑近安祁的耳边,低语:我去上朝而已,马上就回来陪你。 安祁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的话,动作却乖巧地撒了手,眼睛还闭着。 玄安帝去上早朝了,安祁还在睡着。 - 南鹰准备带玉弦歌回大漠了,一开始玉弦歌还不愿意,后来南鹰在他面前发了火,玉弦歌被他耐心哄着这几个月倒是忘记了南鹰的脾气,这么来一下他也开始战战兢兢,于是就答应了。 他答应了,南鹰却又觉得恼火了。 他那天不是想发脾气,实在是在这里呆的有些烦了,大漠的事情一大堆,他哪能在大启久留呢?可不带玉弦歌回去他也不甘心,一不留神就在玉弦歌面前发了火,发完看见玉弦歌苍白的脸立马又后悔了。 虽然玉弦歌答应了回去,可是他没想吓他的,现在玉弦歌都不给他抱了。 阿玉,你让我抱抱,你放心,我不做其他的,我就抱抱,真的!南鹰表情看着像那么回事,可是玉弦歌不敢答应他,以前的残忍记忆就像是一把刀子印在他的脑子里,吓得他不敢说话。 南鹰在玉弦歌面前将大漠人的野蛮做派发挥得淋漓尽致,见玉弦歌不答话就自己上手将他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自然是不肯撒手的。 阿玉,我以后都好好对你,真的,你不用羡慕那大启的皇后,我也能对你那么好,以前种种是我不对,你就看在我没爹没娘的份上,原谅我一回吧。南鹰抱着他不敢用力了,生怕稍稍用点力气就能把玉弦歌捏碎。 或者,你实在气得很可以揍我一顿,我就在你面前站着,任你打好不好?南鹰思来想去,想出这么个法子。 玉弦歌却不领情,只是听到他说安祁时眼神有些变化,在他怀里挣了挣,没能逃脱,嘴上也毫不示弱地道:你知道些什么,谁说我羡慕了?我不稀罕!我不稀罕你 -- 第120页 南鹰却笑,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挣扎制住,埋头亲吻他的脖子,缓声道:你稀罕的,阿玉,我知道,你稀罕的。 玉弦歌心里一个咯噔,动作骤然停下,咬了牙偏不扭头,也不去回应南鹰的话,心跳得飞快,生怕南鹰知道了些什么。 南鹰的声音带着蛊惑,湿热的吻落到玉弦歌的耳垂上,他轻轻咬了咬,揭穿了玉弦歌的谎话:阿玉,你把我引来,就是让我稀罕你来的。 玉弦歌被吓得差点停了呼吸。 第八十二章 我害怕 玉弦歌与南鹰的渊源还得追溯到十年前,那时候的玉弦歌不过十二岁,南鹰小他两岁。 大漠上的生存方式就是你死我活,玉弦歌从小在人堆里长大,精着呢。 遇上南鹰实是意外,他偷东西被人追着打,眼看着就要被打死了,是南鹰救了他一命,所以玉弦歌答应把南鹰当主子,为他卖命十年。 他被送进了暗场,每天都被人拿鞭子呵斥着练武,那实在不是段好时光。 后来他学成,被送到了南鹰身边贴身保护他,不过短短五年,便发疯一般陷了进去,然后被发现,被利用,被抛弃南鹰虽然小他两岁,但是骨子里有大漠王族的血脉,狠起心来让人胆寒,好多次玉弦歌也以为自己会被他折磨死,但是最后却又没死成。 十年一过,他不愿离去,最后让他心之将死的是南鹰即将大婚的消息,彼时他拖着一幅残败的身躯站在南鹰面前,颤着唇也没能开口问出一句话,将离之时想起自己母亲曾经告诫的一句话求不得就算了。 所以他也算了,没待南鹰成婚之日就自己离开了大漠,路上他还在不成器地想:他这般走了,南鹰会不会来找他?南鹰会不会有一点舍不得? 想了许久许久,他极其粗心地留下了自己逃离的痕迹。 南鹰果然找来了,他却又后悔了,慌不忙地逃跑,他怕怕自己被南鹰带回去之后面临的又是无尽的折磨身上的、心上的 这些日子的种种,让他差点就相信南鹰会对他好了,可是南鹰猝不及防的发脾气又让他意识到这是南鹰,是大漠的王,他该有多么无情凶狠自己明明最是清楚,不该被哄骗了的。 提心吊胆了两日,他换来了南鹰的道歉,还有一句他知道。 玉弦歌浑身都在颤抖着,谁也不知道他现在该有多害怕,冷汗大概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他连呼吸都抑制着,没敢重了。 南鹰感觉到他的颤抖,自己也有些难受,他是想对玉弦歌好的,可是玉弦歌只是害怕。 他忍不住摆正玉弦歌的身子,见他低着脑袋就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缓了缓语气朝他道:阿玉,我知道,你是故意让我找到你的可是我已经找到你了你为什么还是要跑? 玉弦歌颤着唇,没开口,眼泪却从眼角蜿蜒下来,被南鹰心疼一般抹掉了。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二话不说先离开的也是你你叫我如何是好?南鹰看不得他哭,他知道他的阿玉以前不爱哭,却总是被他欺负得掉眼泪。 我不成婚了,阿玉我没有与那个女人成婚,听到你不见了我就只顾着来找你了,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以前实在是太蠢了,差点、差点就找不见你了,阿玉阿玉阿玉南鹰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阿玉。 玉弦歌咬牙哭得不成样子,好久之后才终于开口,轻轻说了三个字:我害怕 我害怕 我害怕 南鹰心疼得不得了,轻轻抚着他的脊背让他不怕。 阿玉你不要怕,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不要怕我,阿玉 阿玉,我头一回喜欢上人,我不知道,我对你太坏了,我真该死 阿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好好爱你的 好不好?阿玉你不哭了 玉弦歌还是哭,没去回应他的话,但是却哭睡着了。 南鹰将他抱回床上,自己也上了床,结实的臂膀环住了玉弦歌的腰,不肯撒手。 再几日之后,安祁听玄安帝说玉弦歌要走了。 这么快就走了啊?他舒舒服服地躺在玄安帝身上,一张口就被送进一颗葡萄。 玄安帝嗯了声,对于亲手给他剥葡萄皮这件事明显是不放在心上,他继续说:已经好几个月了,算算时间也该走了。 安祁咽下葡萄,好吃得眼睛都眯起了,转身问他:可是玉公子的病不是还没好吗? 是没好全,但是总比他来时那副模样要好了太多,那大漠王等不及了。玄安帝看得通透,这两人之间的纠缠他不愿插足,倒真像他说的那般在一旁看了场好戏。 那安祁皱皱眉,那大漠王还会欺负他吗?我瞧着他好像挺可怜的。 玄安帝捏捏他的脸,笑问:我平时欺负你吗? 安祁还真想了想,然后老实地摇摇头:陛下虽然也欺负我,但是但是我知道陛下那是稀罕我呢一副认真且脸红的模样,这般说着。 -- 第121页 玄安帝没否认他的话,说:对,我是稀罕你才欺负你的,那大漠王也是稀罕玉弦歌,所以才欺负他。 玄安帝其实有些私心,他不想让安祁知道南鹰和玉弦歌之间的故事,那不是个好的开局,安祁是个连看话本子都要美满结局的人,若是让他知道玉弦歌吃的那些苦头,他大概能郁郁好几天,然后又为玉弦歌愤愤不平。 这样告诉安祁就好了,这样安祁也不会自己瞎想。 安祁果然没多问些什么了,他虽然和玉弦歌不熟,但是好歹也在他那儿讨了杯酒喝,还是希望玉弦歌能够好好的。 陛下我困了安祁说着,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眯着。 玄安帝哪能让他再睡,拍拍他让他打起精神来:还没吃午饭呢,吃了午饭再去睡,我马上叫人传饭,你吃点儿。说着,叫宫女去传饭。 安祁在他怀里拱了拱,似乎不乐意吃东西,等饭菜都已经摆上桌了他才不情愿地从玄安帝怀里出来,慢吞吞地走到饭桌前坐下。 小公子,御膳房知道您没胃口,特意今日做了开胃的菜,您尝尝吧?苏白英劝他。 安祁的孕吐越发厉害了,前两日根本就是吃一顿要接连吐个三回,苏白英着急,玄安帝更着急,问了御医也没法子治这毛病,只能忍着,或是在安祁吐得厉害的时候拿薄荷给他闻一闻。 薄荷虽能缓解他的孕吐,但是御医也说了这东西不可多闻,于是就更找不到办法解决了。 安祁先接过汤,喝了一口,咂咂嘴,好像还能接受的样子,于是拿筷子夹菜。 吃了几口实在是吃不下了,玄安帝在一旁看着直皱眉头。 就吃这么点儿怎么行。安祁好不容易才胖了点儿,眼看着这两个月又要瘦回去了,怎么叫他不心疼。 安祁撇撇嘴,说:可是我吃不下了嘛 再吃一点试试看。玄安帝哄着他。 安祁听话地又夹了一筷子,却没能吃下去,推开玄安帝躬身吐得稀里哗啦,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玄安帝再不敢叫他多吃了,一时也有些慌,手忙脚乱地安抚着他。 你看嘛,我就说不吃了你偏要让我吃安祁吐完漱了口无力地靠在玄安帝怀里一副无力的模样,吐这一回让他的力气都没了好些。 玄安帝也后悔,早知道就不让他吃了。 睡吧睡吧,睡醒了说不定就饿了,到时候饿了就再说。玄安帝将他抱回床上,给他掖着被子,再去看那张泛白的小脸,又软下了心肠,终究是不放心,犹豫道,要不还是吃点东西先垫垫? 安祁闭着眼睛,不想搭理他。 玄安帝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吩咐人关了点窗户,又给安祁拉上床帘,悄声走了。 - 安祁的肚子渐渐显怀,最开始的孕吐也逐渐消退,胃口也渐渐好起来,远远看着是胖了些。 马上也就要到安祁的生辰了,这可是安祁当了皇后以来的第一次生辰,玄安帝自然不能让人忽视了。 于是安祁便看见宫里面来来往往的宫人们这几日都在奔波着,私底下也叫玄安帝别这么隆重,玄安帝却回绝了他。 这可不行。玄安帝抱着他,将他的脑袋偏回来,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辰,届时会在朝和大殿举办大宴,百官携家眷前来,你是我的皇后,自然要隆重些。 我还嫌不够呢。见他还有话要说,玄安帝悠悠开口。 安祁唔了一声,闭上了嘴,生怕越劝越隆重,想了一会儿,他抱着玄安帝坦然道:陛下,以前都没人给我过生辰呢。 玄安帝心疼地摸摸他的脑袋,低声:小可怜,都不知道没有我的那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安祁想了想,说:奶娘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小小的,连哭声都小得很,母亲生我的时候去了,后来父亲也没了,所以他们都说我是灾星,我都是在七八岁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生辰是一个大家都能开心的日子。 玄安帝听着心疼得不行,拍拍他的背,温和地吻他,声音也像浸了水般温柔:没事了,以后都有我在呢,以前没人陪你过生辰没关系,毕竟以后全天下都得为你的出生而高兴因为你是我的皇后。 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安祁像是被吓到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第八十三章 生辰宴 这个皇后之位安祁坐得没什么实感,除了大典那日迷迷糊糊的有些感觉,之后倒是觉得和以前在太和殿的时候是差不多的,可是现在玄安帝告诉他所有人都要敬着他,他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怎么,还高兴傻了?玄安帝笑他,却被安祁偏了视线躲着。 玄安帝也猜到他在担心什么,将他的身子扳正,额头对上他的,眼睛看着他:别害怕,就和那日大典没什么区别,再不济也有我在你身边呢。 安祁还是犹豫着:我的生辰也没什么好过的,要不还是算了 自然是算不得的,玄安帝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着他如何宠爱安祁,那些曾经欺负他的,那些背地里说他的,那些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统统都仔细看清楚,安祁是他们惹不得的人。 -- 第122页 无论如何这生辰宴还是办起来了,镇南侯府也来了人,这回来的不止安琉霖,还有他的姐姐,镇南侯府的二小姐安静娴。 若不是安祁亲眼看见了,还真不相信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实在是他们两个的性格差的有点太大一个人如其名,安静娴雅,另一个嘛说实话,安祁觉得他这便宜三哥看上去有些不靠谱。 参见皇后娘娘安静娴带着安琉霖行礼。 安祁急忙叫他们起身。 陛下说你们远道而来,这回就住在皇宫里,也懒得出去,麻烦得很。安祁坐在椅子上,似乎觉得别扭得很,说话有些不习惯。 安琉霖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声,坦然道:去年见四弟弟的时候还请你来南域玩儿,没成想短短一年,我就要有侄儿了。 安祁红了脸,低头看着自己凸出来的小肚子,说:万、万一还能是个小公主呢 安琉霖还欲再说些什么,被安静娴盯了一眼,没再开口,眼观鼻鼻观心,不去应了。 安静娴吩咐人进来,淡声笑说道:我知道四弟不缺什么东西,但这是母亲吩咐了要让我带来的,说是给皇子也好,公主也好,也是母亲的一番心意。说着,丫鬟递上去一个木盒子。 安祁让人接了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个银镯子,带着小铃铛,看着可爱得很,安祁一眼就喜欢上了。 谢过义母!安祁收下那镯子,脸上的笑意带了几分开心。 - 景云少爷,咱们还是别乱跑了吧,待会儿大夫人知道了又该说了小厮劝了劝他,却没能劝住。 这次安祁的生辰宴,安家也来了,本来只有安正山一家子能来,奈何家里还剩下安景云和安明珠没嫁出去,年纪也到了,安老夫人想着借这个机会让他们来皇宫中碰碰机会,说不定就遇上了良人呢? 于是安景云和安明珠被赶鸭子上架和安家大夫人一同进了皇宫中。 这还是安景云头一回进宫,他对哪儿都好奇的很,安祁的事情在家中传得那般厉害,他心里说不得不羡慕,那可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同时也有些庆幸,自己当时好像也没怎么招惹安祁吧?当时可是大夫人那家子做的过分。 大夫人在皇宫里可不敢把在安家的蛮横带来,在席上坐着就不动了,万事都小心翼翼得很,生怕哪里被人瞧见了错处。 安景云有些无聊,见大夫人和安明珠都老实坐着,他借口出去透气跑远了些。 刚准备回那小厮的话,近处来了些人,他仔细看着,暗道一声不好,刚准备调头就被人喊住了。 这不是安家的景云少爷?其中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叫住了他,笑道。 安景云暗骂了一句,面上笑嘻嘻地躬身问好:白公子。 白珩瞧了瞧他,面上不屑得很,转而对身边的人笑着介绍:知道这位景云少爷吗? 大伙儿都摇摇头,更有甚者出声道:哪家的啊?莫不是小门小户家的,都没听说过。 安景云依旧笑着,可是这笑就没那么自然了。 白珩有些勉强地点点头:说起来,他有个哥哥,就是嫁去丞相府的那个。 这么一说,大伙儿都明白了,想来是安落云当时在安家做的事太落人口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虽然丞相儿子的丑事没传的人尽皆知,但是在圈子里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了,暗地里笑话呢。 安景云可受不得这气,瞪着他们,转身就要走,可是又被喊了一声。 这小门小户家的就是没家教。 可不是,毕竟是小门小户。 安景云扭头作势要上去争论,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安景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转身一脸惊愕地看着来人。 既然都是被宴请来的宾客,那都是客人,何必分出个高低贵贱。安琉霖一袭白衫,扇子打开装模作样地扇了扇,漫步来到安景云身边,朝他轻轻笑了笑,挡在他面前。 安景云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是还记得安琉霖的,当时安琉霖帮过他,他后来没和父母亲说,只想着自己偷偷给钱报答了就是,没想到那日见了之后就再没看见过了。 如今再见到,安景云心里突然有些开心。 安公子?白珩是认得安琉霖的,上回安琉霖进宫时见过一面,如今玄安帝信任镇南侯府,更何况皇后还是镇南侯府的人,谁敢去惹侯府的人? 白珩看出安琉霖是在护着安景云,不想惹麻烦,急急忙忙带着人告退了。 安景云愣愣地看着人都走完了,这才去看安琉霖,对上他含情笑意潋滟的双眸又是一阵脸红:谢、谢谢你 小家伙,咱们还挺有缘,你说是不是?安琉霖自然还记得安景云,他是个桀骜不驯的花花公子哥,一眼就瞧见安景云这害羞的模样不对劲,心里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这一时兴起的玩笑竟让一人误了终身。 安景云何时被这般戏弄过,奈何这是帮过他两回的人,不能说不好的话,于是便偏头支支吾吾的。 你还羞个什么劲儿?安琉霖还欲逗他,身后的小厮突然低咳了一声,缓言道,三少爷,宴厅上二小姐该等着了。 -- 第123页 安琉霖却不理会,又问安景云:你也要去朝和大殿宴厅吗?不如随我一道? 安景云犹豫一下,点头答应了。 于是安祁便看见安景云和安琉霖是一起进来的,彼时他正坐在玄安帝身边的位置,玄安帝还没到场,但是下方已经坐了不少人,他经验不足,看见这幅场景有些被吓到了,尤其是看见安家人也来了。 好在苏白英就在他身边,气势一点也不输,见有人要不要脸地要来安祁面前套近乎便先开口:实在不好意思,皇后娘娘近日精神气儿不大好,夫人您还是别来的好,免得扰了皇后娘娘的精神。 安家人坐得远,只看见安祁模糊的影子,还有从那上面灰溜溜下来的一个人。 安明珠眼睛看见安景云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进来,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 那、那我走了哦安景云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朝他道。 安琉霖点点头,放他走了,随即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安静娴在喝茶,冷不防来了一句:看来三弟也到议亲的时候了。 那是谁家的双儿?长得还挺好看。安静娴追着问了一句。 安琉霖坐下,笑着摆手:阿姐,我可没那意思,你别冤枉我,我还想再等几年呢。 等等等,你就等吧,等七老八十了看谁还要你。安静娴忍不住嘲讽他,心里也有了把握她这个三弟浪荡惯了,若是真有个媳妇儿能镇住他,倒也还不错。 去打听打听,刚刚那是哪家的双儿。安静娴悄声叫侍女下去了。 安祁也没等多久就听见外边传出了太监的声音说是玄安帝到了。 坐下全部都站起,躬身行礼,安祁也被扶着站起来。 随着一道身影缓缓而来,玄安帝慢步走到安祁的面前,伸手旁若无人地轻轻捏捏他的小脸,笑道:这小脸鼓着的模样,偷吃什么东西了? 安祁瞪他一眼,伸手将他的手拂下来握在手心里,道:我才没偷吃呢你胡说冤枉我。 玄安帝转了头叫人平身,带他坐下,软软的垫子落在屁股上,安祁却仍然觉得不自在,他就算不抬头都知道现在底下该有多少人正看着他们呢。 玄安帝还在打趣他:不是偷吃?那就是胖了? 安祁最不愿意就是听到玄安帝说他胖,这下听到了就作势要咬他,只是那牙齿才刚刚露出来就被玄安帝捂住了嘴,在他耳边低语,语气危险:小宝贝,非逼着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亲得软乎乎的? 安祁眼睛瞪圆了,闪烁着逃开了他的视线,桌子下的手还求饶似地拉扯着玄安帝的衣服,一副乖巧又可怜的模样。 玄安帝松开了手,又重新抱着他的腰,视线若有若无地看了眼下方。 群臣避退。 第八十四章 宝宝在动 安祁都不敢去看下面的人,只好装模作样地将视线放在桌子上的菜肴上。 这么一看,把他看饿了。 玄安帝吩咐人开席。 既然是生辰宴,自然有不少人送来的礼物给安祁。 安祁还犹豫着要不要收下,玄安帝就替他做了决定,一并收下。 尝尝这个。玄安帝给他夹了块肉。 安祁碗里都快放不下了,都是玄安帝给他夹的,这下玄安帝又给他夹一块,他颇有怨气地斜着视线看玄安帝一眼,差点罢了筷子。 最后只是软软地说了一句:你看嘛,碗里都装不下了你自己说我胖了还非要让我吃那么多你、你简直没道理!说着,偷偷捡了碗里的一片菜叶,扔出去。 玄安帝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是伸手又给他夹了片白菜,说:不许挑食。 安祁埋着脑袋没应,趁着玄安帝没注意到又迅速夹起来扔了。 安祁。玄安帝也不知是脑袋上多长了双眼睛还是什么的,明显是看见了安祁的动作,这回直接将菜夹到了安祁嘴边,淡声道,张嘴。 安祁愕然地看着他,这动作虽然是经常做的,但是耐不住现在底下那么多人正看着呢,玄安帝不在意可是他在乎啊,于是迅速张口含住了玄安帝的筷子,利落地叼下那片白菜,低头没好意思地嚼两下,咽下去了。 这上头的事自然是被底下的人看了个清清楚楚,毕竟玄安帝也没说拦着不让看,于是也就大大方方的看了,看了又开始发笑:还说陛下当时只是图个新鲜,抱回来一个小孩儿就算了,后来还让人住进了太和殿,这一住就没搬出来,现下看见了也没觉得这是个有心计的,难不成真是陛下喜欢这样的? 下午的时候玄安帝带安祁去睡午觉,安家姐弟就在御花园的宾客席上,安静娴还好,遇上人都能应付过去,但是安琉霖一贯不喜欢与这些人客套,这御花园他也呆不下去,眼睛一瞥便看见角落里喝茶的安景云,走了过去。 安景云正埋头喝茶,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周围,似乎是在找人,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吓得他差点把茶喷出来。 扭头看着来人,面上止不住的惊讶:你、你怎么过来了? 安琉霖弓着身子,角落里掩住他的一般身形,他笑道:这里无趣得很,你是皇城里长大的,要不带我去逛逛? -- 第124页 安景云知道这是不可以的,老夫人来之前吩咐了他们不许节外生枝,大夫人现在还在席上,他怎么能先跑呢? 可是看着安琉霖的神情,拒绝的话就咽进了喉咙里,转而道:那好吧可是我们不能在外边呆久了,要早点回来的。 安琉霖看着他,伸手直接将他从软垫上拉起来:那就走吧。 - 安祁本来是应该一觉睡一个半时辰才满足的,但是今天他罕见地只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揉揉眼睛喊人进来。 陛下呢?安祁一副恹恹的模样,问苏白英。 苏白英没想到他这么早就醒了,说:陛下在奉华殿会见大臣呢,小公子您要不要再睡会儿,反正现在时候也还早。 安祁摇摇头,低头看看自己鼓起来的小肚皮,有些惆怅肚子鼓起来了以后以前的衣服就不合适了。 他叹了声气,伸手摸了摸肚子,突然,僵住了,半晌反应过来,看着苏白英,脸上止不住的惊愕:苏姑娘,宝宝在动 苏姑娘也没怀过孩子,听见这话一时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手忙脚乱地替他穿好衣服又急急忙忙地去叫人请太医来。 安祁倒是比她冷静多了,神情却还是有些玄妙,肚子里的是他和玄安帝的孩子,想想就觉得神奇。 苏姑娘,这不是什么大事,我要先去找陛下了我去找陛下去安祁说着就往外走,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似乎遇上了什么好事。 苏白英还没等到太医回来就看见安祁让小太监带路备了轿辇要去奉华殿去找玄安帝。 奉华殿有些远,安祁特意叫人绕过御花园,他才不想被人看见然后一群人围着他说东说西的,他躲远些才好。 在轿辇上没呆多久安祁就困倦了,苏白英见状说:小公子,要实在困的话我们不如回去吧? 安祁偏不,脑袋一偏,不肯回去。 苏白英没法了,也不再多说,默默跟着。 也没再等多久,轿辇停下的时候他还清醒着。 刚准备下去,虚散的帘子突然伸进来一只手,他愣了一下,刚想说不用,却恍然发觉,这手似乎有些眼熟。 安祁脸上展开了笑颜,猛地拉开帘子,看见面前站着的人,喊了一声:陛下! 玄安帝应他,伸出手将他从轿辇上抱下来。 脚落地的时候安祁才回过神,扭头好奇地去问他:陛下您怎么来了啊?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找你?他们告诉你了? 玄安帝拥着他往里走,听见他这一连串的问题没忍住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笑道:你是问题多多吗? 安祁眨眨眼睛没说话,等进去了才看见大殿上站着不少人,有些畏惧地往玄安帝身上靠。 都坐下吧。 群臣依言坐下。 安祁坐在玄安帝旁边,有些好奇这些人,于是抬眼睛偷偷去看了几眼,恰好对上一人的视线。 那人生得一副好样貌,含笑间颇有些翩翩公子的气质,只不过,安祁瞧着这张脸长得与一人挺像的。 他看看那人,又去扭头看玄安帝。 长得的确有些像,只不过玄安帝的五官有些凌厉,又有气势和威严,那人眉目清雅俊逸,看上去比玄安帝不知温和多少。 皇后娘娘这般看着臣弟,臣弟实属惶恐。那人笑说道,这话说出来像是在逗趣,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了。 安祁也有些慌忙,摆手解释道:我不是我是没见过你,但是、但是觉得你长得和陛下像所以就多看了两眼。 玄安帝突然笑了声,他的手随意揉捏着安祁白嫩的指节,下一刻却将视线落在那人身上,语气冷淡又威严:七弟,怎么如此没规矩,没看见朕的皇后被你的话吓到了吗。 安祁没能看见玄安帝的眼神,只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不过帝迁和其余大臣倒是将玄安帝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瞬间后脊发了一层冷汗。 帝迁脸上挂起一个勉强的笑,起身朝着安祁躬身作礼,道:是臣弟唐突了,望皇后娘娘见谅。 安祁还没说什么,玄安帝又开口了,他执起安祁的手,在那手背上落下一吻,话却是对帝迁说的:既然知道唐突,那就抄《礼记》二十遍,长个教训吧。 帝迁眼角一抽,恭恭敬敬地答了声是。 安祁终归是傻兮兮的,看他们这一来二去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被玄安帝逮住手亲了一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低下头把手抽了抽,没能抽出来,于是看了他一眼。 玄安帝这才想起来让人给安祁介绍这些人,无非就是几个亲族王爷,说到翼王的时候,玄安帝突然开口道:翼王有个儿子,说起来你之前还见过,听说是个管不住嘴的。 翼王一脸慌乱,这都多久的事儿了,怎么玄安帝还要拿出来说啊?这让他一张老脸往哪儿放。 陛下说的是,说的是,我那儿子实在是不争气,之前说错了话,我已经狠狠罚过了!真的! 安祁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了,看着翼王,原来这就是那小王爷的爹。 -- 第125页 侍女介绍到刚刚那位王爷的时候安祁又作势看了他一眼,明明刚刚觉得这人和玄安帝长得有些像,但是现在又不这么觉得了,玄安帝不会轻易发脾气,这人肯定是不怀好意! 想到这里,他对帝迁的行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吭声。 人认得差不多了,玄安帝便叫他们随意坐着,自己反而带着安祁走了。 慢慢走着,玄安帝才来了心思问安祁今天怎么没睡多久。 安祁笑了声,悄悄把他带到一边去,左右看了看周围宫女太监们在不远处守着,他们这副模样活像是在宫里偷情。 玄安帝笑说:怎么 安祁将他的手拿起来,轻轻按在了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上,说:陛下,我起床的时候他动了 他说得有些兴奋,眉目里都是高兴,玄安帝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了,却不是那么相信,犹豫问:当真?可别是你肚子饿了叫了声而已。 什么啊!安祁颇为不满,甚至是有些愤怒地开口,你中午喂我吃那么多,我又不是猪一觉睡醒就又饿了。 我醒了发现他在动就来找你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结果你你不喜欢就算了,还、还说我! 玄安帝赶紧抱住他,闷头笑了笑,倒不是在笑他,实在是安祁这反应太可爱了些。 第八十五章 我让你摸 我哪里是不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喜欢。玄安帝笑道。 当真?安祁还不肯信他,问了一句。 玄安帝自顾伸手去摸他的肚子,直言道:我骗你做甚,我的孩子我不喜欢谁喜欢去话音到这儿,他顿住了。 视线下移,落到了安祁的小肚皮上边,没吭声了。 安祁似有所感,抬头问他一句:动了是不是? 玄安帝没出声,不过是将安祁的手也放在他自己的肚子上。 肚子上传来了一阵清晰的响动,动静不大,却能传到手上,安祁又惊又喜,抬眼睛去看玄安帝。 你看!我就说他在动嘛!安祁笑眯眯的,语气有些骄傲。 玄安帝似乎也有些呆了,点了点头对着安祁道:乖,你先不要乱动,我再再摸摸看。 安祁不乱动了,脸上笑起了一个小酒窝,就这样看着玄安帝伸手在他肚子上摸来摸去。 肚子里的小家伙活泼得很,似乎知道摸肚皮的人是谁,动了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 玄安帝就一直在那儿贴着安祁的肚子,似乎根本看不见安祁让他收敛些的眼神,摸了一遍还不够,还要贴着来来回回摸第二遍、第三遍也不说话,注意力全部放下,生怕没留神错过了什么。 安祁一开始还任他摸着,后来实在忍不下去就扒下他的手,说了声痒。 玄安帝不舍地收回手,看着他:痒?哪里痒? 安祁自己摸了一圈腰身,低着头小声道:就、就是痒。 就是不让我摸是吧?玄安帝压低了声音,弯身与他对视着,问他。 安祁的视线先看着他,然后才落在他身后的那些好奇抬眼看过来的太监宫女身上,羞了些,将他的脑袋捧开,说:我才没有,你尽会冤枉我走了走了,看了陛下了我就先回去了。说着转身。 腰上却环住了一只有力的手臂,将他的步子禁锢在原地,玄安帝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带着些促狭的笑意,浅浅地说:现在不让我摸也不如何,反正太医说了,可以让你适当运动,头三个月我是动不得你,现如今太医发话了我还动不了你不成。 安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转身一副听不懂的模样看着他,良久才开口,小声问道:太医是什么时候说的?他怎么没和我说过? 玄安帝讳莫如深,并不开口。 安祁急了,一口咬定他是吓唬自己,急道:太医几乎每日都来给我号脉,他怎么没同我说过这种事?你定是骗我的 玄安帝抬起他的下巴,轻轻用指腹压着他的嘴唇,笑道:你自己害羞成什么样子你不清楚?太医都知道若是直言了你怕是要当着大家的面把头缩进被子里半天不敢出来,谁还敢和你说这些? 当然,我是亲自去问的太医,没让别人听到。玄安帝哄了他一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看见安祁更是红扑扑的小脸,恨不得咬上一口。 安祁盯着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有气势的话,最终是拂袖,没好气地哼了声气,看得玄安帝差点亲上去。 乖,晚上总得让我摸个够才行。玄安帝眼神在他脸上逡巡着,最后悠悠道出一句。 安祁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脑子转得飞快,问他:只摸?不做其他的? 玄安帝松开他,点点头:只是摸摸,不过你要是想做其他的,我也不是不可以。 安祁被说得羞于见他,嘀咕着:我才不会想 陛下君无戏言,可莫诓骗于我。 玄安帝说:自然。 下午些的时候安祁就呆在太和殿看书,他不想出去碰见些什么人,免得到时候又生出什么事端。 -- 第126页 帝锦来找他了,想来是也不想在一堆人面前演戏。 你倒是舒服,好歹是你的生辰宴,就中午那会儿露了一次面,下午直接不见人了。帝锦坐在他对面,拿了一块他盘子里的点心。 安祁没拦住她,被她抢走了点心,眼睛盯着她面前的盘子,不理解她的行为:你自己面前有,干嘛要拿我的? 帝锦果真是玄安帝的亲妹,恶劣起来连表情都相似得很,只见她托着脸,笑眯眯地看着安祁,缓声道:我面前是有,可是别人碗里的东西才最香嘛。 安祁捏了捏拳头,突然为这一块小点心争执起来:我好歹是你的呃嫂子!你怎么能欺负我!我年纪还比你小,肚子里还有你的小侄儿,你一欺负就欺负我们两个。 帝锦被他数落着,近乎是有些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回了神,忍不住对安祁一阵夸赞:小嫂嫂,几日不见你这嘴皮子功夫长进不少啊,该不会经常和我皇兄拌嘴来着? 安祁的话被噎住了,好像说的也没错。 但是他总是说不过玄安帝,毕竟他可没玄安帝那般不要脸,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口头上也占尽便宜,他总是讨不得好。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上回帝锦在玄安帝面前搏回了一局,也不知究竟用的什么法子,当时他本来想着去问问,后来也就忘了,现在倒是可以问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帝锦被问起来还有些记不清,一脸茫然。 安祁提醒她:就去年啊,我当时和陛下一起的,你还说了什么刘先生 这么一提,帝锦明白了,哦了一声,看着安祁,眨了眨眼:你想知道啊? 安祁点头,他自然想知道。 啧啧,连个点心都不让我吃,这就算了,还说我欺负人,现在还要让我说实话,唉,也罢也罢,谁让你是我的小嫂嫂,肚子里还有我金贵的小侄儿呢。帝锦也学安祁刚刚的话,刚说出来就看见安祁不好意思的一张脸。 我若是不告诉你,指不定晚上回去就在我皇兄面前吹两句枕头风,唉,有了媳妇儿就忘了亲妹。帝锦还在说,时不时抬眼看着安祁的反应。 安祁又羞又恼,心说:这果然是玄安帝的亲妹妹,嘴上功夫谁也讨不得好。 他伸手将自己面前的点心盘子推到帝锦面前,近乎是咬牙切齿:你吃吧。 帝锦收了话,眼睛瞥了一眼桌上,面不改色地将盘子拉近了些,低头喝了口茶,这才开口道:去年你不是在我那儿拿了本书么?咱们跑出宫回来之后没几天我皇兄就来找我拿第二册 书。 没成想竟牵扯到这么久的事情,安祁仔细听她说。 那本书的第二册 就在我宫里呢,可是皇兄看了却又不要了,反而让我去找那写书的先生重新写。然后她自然就去了啊,她记得当时皇兄还叮嘱她什么来着?时间有些久了,她忘的也差不多。 然后我就出宫找那先生重新写第二册 了,你已经读完了吧?帝锦漫不经心看着他。 既然有第二册 ,为何又要重新写呢?安祁想了想书中的内容,皱眉头猜测道,莫不是那原本的第二册不是个好结局? 诶还真被你猜中了。帝锦说,我估摸着是皇兄为了哄你专门叫我去让人重写改结局的,皇兄当时还说让我 帝锦突然停了话,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惊惶不定地看着安祁,咽了咽口水,缓声道:当时皇兄说,让我别告诉你 安祁挑了挑眉毛,长长地哦了一声,笑眯眯地看着帝锦:原来他让你别告诉我啊。 怪不得那日/你说什么刘先生,怕是说的柳先生吧。 原来是这样安祁自言自语着,埋头喝了杯茶。 帝锦也算回过了神,自己心里头琢磨着:这事儿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皇兄就算知道她说漏嘴了也没什么的,左右已经过去了,他总不该还为着这件小事责罚她吧? 安祁仰起头,看着帝锦,又问:那你能把原本的第二册 带给我吗?我也想看看。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它来干嘛?不是不喜欢那种故事吗? 安祁笑了笑:我有些好奇。 那我等会儿叫人给你拿来。帝锦说着,又让他别告诉玄安帝自己说漏嘴了。 给给给,点心都给你吃。 - 晚些的时候安祁拿到了原本的那第二册 书,翻开本是因为好奇,可是一看就越发挪不开眼了,最后苏白英叫他吃饭了他也不应,偷偷躲在屋子里看书。 玄安帝推开门就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安祁泛红的双眼,先是错愕,后又立马着急得很,以为是他被谁欺负了,急忙抱着他问。 怎么又哭了?玄安帝将他往自己身上抱着,捧起他的脸,皱眉问道。 安祁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声音软软地传到玄安帝的耳中,带着妥协和诱惑:陛下,你摸我吧,我给你摸。 玄安帝好久没见过这么主动的安祁了,一时有些奇怪,只当他是受了刺激,刚要说什么,眼神一瞥,瞥见了桌上放的书。 -- 第127页 他大概明白了。 第八十六章 夫妻对拜 玄安帝扣下书册,口中悠悠道:本就是不想让你看了这话本子哭一顿,变着法地替你讨了个第二册 ,你倒好,过了一年了还自己去找到了这本。 怎么尽惹我心疼呢?玄安帝揉揉他的眼尾,看着那一抹红色不大舒服,小家伙,不听话。 安祁可不听他说这话,一副软了骨头的模样使劲儿往玄安帝身上靠,像是非得做些什么来报答玄安帝对他的好,于是拿起玄安帝的手往自己肚子上贴,说:陛下你摸摸,我都给你摸。 玄安帝对他的示好欣然接受,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肚子,一把将他抱起来,径直往屋外走,对着一干宫女太监道:传膳吧。 本来是该晚上也有晚宴的,但是玄安帝一眼就瞧出了安祁不想出去,干脆也就叫前院散了宴席,自己赶过来陪着安祁。 安祁也是开心得很,吃这一顿不知比中午的时候放松多少。 玄安帝替他拨开肩上垂下的一缕头发,说:是我欠考虑了,早知你不乐意见那些人我也就不带你出去了。 安祁倒也没有那么矫情,知道玄安帝这是在宠着他呢,哪还敢说什么其他的,全然不听他的话,自己也夹了块白菜放进他的碗里,一副正经的模样劝说道:陛下可别有挑食的毛病。 玄安帝低头,瞧见那白菜,再看看安祁一张明媚的笑脸,还是执起筷子吃了,留下一句:刚刚还乖的很让我摸肚子呢,现在就记着我让你吃青菜叶子的罪过了,小没良心的。 安祁哼了声气,也说:刚刚还心疼我呢,现在又叫我小没良心。 玄安帝少见地被他的话堵住了口,笑了声:就乖乖吃你的饭吧。 吃了饭玄安帝又将他往屋里带,安祁坐在软榻里面的位置,他就坐在外边,窗户打开了一半,刚好可以看见那一隅红似火的云彩。 安祁的双手搭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云,似乎是喜欢极了。 好看?玄安帝坐在他身后,身子圈着他,不去看那天边的云彩,只看着安祁被夕阳映照着的脸。 安祁略一扭头,视线正好对上玄安帝,他笑了笑,身子软软地靠着他,开口道:我小时候经常看见这种晚霞,乡下那种地方,四处都空旷得很,我经常是在学堂读了书回家,路上一抬起头就能看见。 你一个人去读书?玄安帝皱起眉头,且不说安祁那时候才多大,就算是十几岁的少年一个人走在乡道上也会让人担心。 安祁嗯了声,点点头:家里除了我就是我奶娘,奶娘已经竭尽所能让我去读书了,她忙,就接不了我,好在那条路我是走惯了的,也不怎么害怕。 夏日天亮得早我不担心你害怕,可是冬天又冷又黑,你一个人走,你不害怕?怎么可能不害怕,可是安祁就算是怕也没办法。 他扭头亲了亲玄安帝的下巴,撒娇一般道:陛下,都过这么久了,我都忘记了。 回应他的是玄安帝揪着他的唇不放,亲得安祁直喘气。 我若是早些遇见你,定拿你当宝贝宠爱。他松开安祁,亲亲安祁的眉眼,缓言道。 安祁却笑了出来,说:其实,若不是他们这么算计我,我也遇不上陛下,遇不上陛下的话,我想想他若是没遇上玄安帝,那该多可怕? 我定是拿这辈子的好运都去偶遇陛下了。 玄安帝也笑:说什么傻话,都说了,我们是天注定的缘分,谁也拦不住。 两人就坐在窗边看晚霞,一直到最后一丝霞光褪却,天已经暗了。 走吧。玄安帝拉着安祁起身。 安祁被他拉扯起来,却不知他的意思,于是问了一句:去哪儿啊? 今日是你的生辰,夫君带你去玩儿。玄安帝弯身替他穿鞋子,抬头对上安祁不知其意的眼神,笑着道。 安祁脑子有些呆,迷迷糊糊地上了马车,等马车已经开始行进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抓着玄安帝的手臂,左右看看,问:陛下,我们去哪里啊? 都天黑了 玄安帝往他身上披了件披风,抱在怀里小声哄:这才刚刚天黑呢,不着急,总归我是不会把你卖了的。 马车出了宫门,穿过闹市区的时候安祁拉开帘子往外瞅了一眼,夜里活动的人多,大街上看着竟比白天热闹。 知道你想下去玩儿,但是你有了身子,咱们乖乖的,就在马车上看就行了,好不好? 安祁自然说好。 他年纪小,爱热闹,但是比起这些热闹,他更想知道玄安帝会带他去哪里。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离了城门,越走越静。 安祁甚至有些开始害怕了,脚丫子都不敢沾地,整个人蜷在玄安帝怀里,又问一句:陛下,我们没走错路吗?我们去哪里啊? 玄安帝好笑地亲了亲他,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背,只说:去哪里都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虽说话是这样没错,但是安祁还是没由来地觉得心慌,好在也没慌多久,马车渐渐驶上了平坦的路段,周围也渐渐有了火光。 -- 第128页 安祁,你打开帘子瞧瞧外边。玄安帝拿手背轻轻抚了下安祁的脸,让他去看看外边。 安祁不解地挪了挪身子,身子往左侧探了探,伸手拉开了帘子一角,悄悄地往外看。 这一看就让他失了言语,半晌愣在那儿不动。 这是一处山下的庄子,远远望去刚好能看见山下的那一片灯火与红绸。 不一会儿就到了山庄门前,那门上挂着的两个红灯笼,还有门上贴着的囍字,让安祁愣了好半天。 玄安帝在他身后搂住了他的腰,伸手将帘子拉得更开,在他耳边解释道:这是我在城外的一处别庄,胜在清净,周围的景致也不错,当初立你为后的时候就想着要带你来这里,咱们只祭了天地,可没有拜堂呢。 安祁被吓了一跳,这庄子门口站着不少仆人,还有这些红绸装饰,想来是玄安帝早就计划好了的。 拜拜堂? 玄安帝将他抱下了马车,仆人们纷纷跪下行礼。 走吧,先带你去瞧瞧。说着,玄安帝牵着他往里走。 庄子有些年头了,但是也经常修葺,建筑看上去也挺新的,更何况现在到处都点着灯笼和烛火,看上去和白天也差不多了。 陛安祁喊了他一声,被玄安帝堵住了唇。 夫人,还是唤我夫君吧。 玄安帝一路拉着安祁走到了庄子的正堂,红烛燃着,他们一前一后地进去,除了屋子里的奴仆,安祁还看见了海德。 海德正对他笑着,似乎早就知道玄安帝要带他来这儿。 夫人,你怀着身子,我们就不跪天地高堂了。玄安帝抓着他的手,朝他道。 安祁有些惶然,似乎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问了一句:这样、这样也可以吗? 怎么不行?玄安帝揉着他的耳朵,神色温柔,老天爷把你送到我身边就是让我来疼爱你的,想来不跪它一回也是能理解,毕竟我们才是是要过一辈子的。 安祁看着他,又垂下眼睫,被说得红了脸。 你可愿与我夫妻对拜? 安祁回握住他的手,点头答:我自是愿意的。 海德作势低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见他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拂尘一扫,高声道:夫妻对拜 两人对立着,彼此相看一眼,安祁恍然发觉自己与玄安帝今日身上穿着的都是红色的衣衫,看着就如一对新婚眷侣。 垂下头,弯弯身,再起来时,他的眼中好像只能看见玄安帝一人了。 宝贝,接下来该什么了?玄安帝靠近一步,问他。 安祁就愣了那么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刚刚屋子里还剩下的那些人都不见了踪影,只有面前的玄安帝含笑地看着他。 他脱口而出:该入洞房 玄安帝奖赏似的弯身亲了亲安祁的脸,声音沙哑:真聪明,说好了今日得让我摸个够呢说罢,他抱起了安祁。 正堂后面是一个园子,这园子建造得颇具风雅,园子的尽头是一处湖泊,湖中央有个屋子,而玄安帝就是要将安祁抱去那屋子里。 陛下我安祁有些紧张,月亮在天上高高挂着,他平白有些手足无措。 乖,叫夫君。说话间,玄安帝已经走到了屋前。 屋子里灯火通明,布置除了喜庆就是奢华地板上铺了厚厚的毯子,墙壁也是通透得很,正对着的地面上立着屏风,绕过了屏风就是一个小小的池子,池中的水还冒着热气,再往里走,俨然是一张大床,红色的帘子被风微微吹动,说不出的旖旎。 安祁转头看着自顾脱衣一脸坦然的玄安帝,喉咙动了一下,咽下口水。 他还能看见明天早上的太阳吗? 第八十七章 贪图我的美色 安祁是第二天下午才醒的,好在醒来的时候玄安帝还呆在他身边,窗外的阳光正是明媚,他却趴在床上手指头动一下都酸得很。 不过 陛下你怎么还在这儿?上朝呢? 玄安帝的手轻轻搭在安祁的腰上,见他醒了就给他揉了揉,安祁舒服得哼了哼。 我陪着你在这里呆两天,全当是散散心,陪你玩儿。他吻了吻安祁,低声道。 安祁迷糊地应了一声,又有些担忧:那那你不去上朝,到时候百官会骂我的吧? 玄安帝的动作顿了顿,看着安祁,笑意凝在脸上,问他:他们骂你作甚? 不是会说我说我魅惑陛下,扰乱朝纲?安祁自顾琢磨着,缓声道。 你倒是会给自己找点罪名。玄安帝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屁股,气笑了,还没见过谁上赶着来认这种罪过。 要我说就不该让你成天看那劳什子话本子,看完了尽会胡说。 安祁轻哼着往玄安帝身上靠,嘟囔着:也不全是话本子之前教习我规矩的嬷嬷也说让我小心谨慎,凡事莫失了度。 安祁手指绕着玄安帝垂下的头发,把玩着,悠悠道:我没听她的可是现在是陛下自己失了度了。 -- 第129页 平白扣下来一顶帽子,玄安帝马上又回了神,语气危险地朝他道:怎么,不让我疼你? 安祁哪敢啊,听了这话生怕惹他不高兴了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拱,口中还道:我哪里、哪里不让你疼我了明明就是你还不够疼我。 你不会舍得我被人骂的,是不是?安祁眼睛大大的望着他,眼里满是信任。 玄安帝自然是不会让他被骂,作势捏了捏他的脸,说:你夫君就这么没出息?还会让你被骂不成? 安祁偷笑着,拿掉了他的手。 山。与。 三。タ。 再给你按一会儿,等一下就起来洗漱了,我带你去看看这庄子。玄安帝说着,又给他按按腰。 说起这个,安祁一阵埋怨,眼睛直瞪着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任由他为自己服务。 安静了不过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开口:都说了让你轻些,你偏要 玄安帝俯身咬他的耳朵:我可没重重地来,你该知道我若狠狠来你就该动不了了。 可是你!安祁恼羞成怒,提起拳头锤他的胸口,脸色绯红,你那么久!不也和重重地来没区别吗! 区别可大着呢宝贝。他的手指顺着腰线往下滑,动作和语气让安祁莫名吓一跳,接着又听他道,起码,我能保证你能下床。 安祁红着脸又给了他一拳头,怒气冲冲地偏了头不去看他。 他不转头玄安帝也不强求,对付安祁这么个娇气鬼,他自然有他的办法。 不理我了?玄安帝问他。 安祁不答。 当真不理我了?玄安帝又问一遍。 安祁还是不搭理。 也罢,左右我在这儿也是不让人稀罕,不如我回去算了。说着,玄安帝抽了手,整理一下衣服,作势要从床上起来,亏得我还让人准备了某个小家伙爱吃的玫瑰甜羹,小没良心的。 安祁听了他的前半句还呆呆地没反应,见他要起身了自己也在床上胡乱动了动,听了后半句时眼睛亮了亮,突然伸手抓住了玄安帝的衣袖。 我理你的安祁抓着他的袖子,眼巴巴地瞧着他。 玄安帝沉默着,将安祁从床上抱起来,吩咐外边的人进来给安祁洗漱。 等上了桌,吃到了甜羹,安祁才傻乎乎地对玄安帝露出一个笑。 吃饱了?玄安帝拿过侍人递来的帕子,轻轻给安祁擦了擦嘴。 安祁点了点头,复又好奇地看着外边,昨夜来时虽说是点了灯,但是也比不得白日里的好风光,这等景致,安祁定要去看一看的。 玄安帝让人收拾了碗筷,将安祁抱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陛下安祁生怕被摔了,两条胳膊环住他的脖子,一脸惊诧地看他,我自己也能走的 不成,我抱你走。玄安帝说着,带他往水上搭着的路上走。 安祁也害怕,乖乖地在他怀里不乱动,又想起来以前自己也经常被这么抱着走,那时候他还惶恐呢,后来也慢慢习惯了。 陛下当初老是喜欢抱着我,开始我还想,陛下没有子嗣,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儿养着了。安祁说着,咯咯笑了两声,明媚的阳光打在他脸上,那含笑的眸子印出光彩。 玄安帝也笑,稳稳地抱着安祁朝着前面走:我当初看你一副离不得人的模样,人生地不熟的,我不抱你,谁来抱? 不过后来我就知道你了你就是贪图我的美色,嘿嘿嘿。说到最后竟还痴痴笑了两声。 玄安帝对这话没什么表示,低头亲了口安祁。 呀!别亲我,都看着呢。安祁躲过去,将脑袋埋在玄安帝肩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侍女,没好意思地躲着。 玄安帝倒是不在意:看见了又怎么,我亲我的妻还要看别人的眼色? 安祁啧啧叹了两声,非不愿意让他亲,脑袋埋着不肯出来。 爱撒娇的小滑头。玄安帝说了一句,这倒是把安祁逼出来了,一脸气呼呼的模样,玄安帝逮准了机会就含住安祁的两瓣唇,心满意足。 就没见过你这般无赖的。安祁被亲得嘴巴红红的,嘟囔一句。 玄安帝作势还要亲,岂料安祁捂住了嘴,眼睛里都是得意。 那是你见的人少了,我若是对着别人无赖,你怕是要躲进被子里偷偷哭。 安祁松了手,努力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只说不准,说不可以。 哪有别人,只有你这一个就够我疼的了。玄安帝看他那副猫儿一样亮爪子威胁人的模样,心软得不行,温声道。 安祁嗯了一声,派头很大:这还差不多 要下来走两步吗?玄安帝问他,还是让我抱着? 安祁摇摇头:那夫君你还是抱着我吧,我喜欢你抱着我。 玄安帝带他往左边走,边走边朝他道:昨天来的时候都是晚上了,你没看见,这庄子靠着一个大湖,在山脚和湖边建起来的,说是建在水上也差不多。 -- 第130页 安祁看过去,远远地望见了山边的位置,水光粼粼的。 夫君夫君!我看见了船!安祁摆着小腿,兴冲冲地指着那山头空隙之地,湖的一角。 玄安帝稳稳地抱住他,笑道:那是游湖的船,文人雅士喜欢扎堆在那上面吟诗作画。 安祁长哦了一声,伸长了脖子往那儿去瞅。 白天还不怎么热闹,就是些游船罢了,到了晚上这湖上会有花船,湖上船舫点着灯。玄安帝抱着他来到了湖边高处的一个看台,湖风正吹着,带来舒爽的凉意,这湖泊连着城里的河道,你放的荷灯就是往这儿流的,这湖往外又连着大江,大江连着东边的海,这时候你的荷灯该是已经进了海里了。 安祁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了却呆呆地问他:那我许的愿老天爷还能知道吗 玄安帝冷飕飕地看着他,没说话。 完蛋,不该问的。 安祁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因为这个愿望被玄安帝好生欺负了一顿,怎么现在他还旧事重提了?完蛋完蛋玄安帝会生气吗? 我、我错了我没那意思,我就是想知道那啥别人许的愿望是不是,是不是也不会灵验的我错了嘛。安祁现在对撒娇认错这种事是信手拈来,若是口头上不管用那就上手。 安祁的确是上手了,双手捧起玄安帝的脸,在他唇边印下一个亲亲,抬眸又去看玄安帝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反应,暗道:难道是一个亲亲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那就两个! 安祁又凑上去,这回贴久了些,后被反攻为守,被玄安帝扣着脑袋含着舌头亲了个彻底。 亲完了,玄安帝的脸色也不那么臭了,抱着安祁朝他道:反正我们还要在这儿呆两天,明天我带你去游船。 真的吗谢谢夫君!安祁也高兴了,笑着应道。 湖中央的那艘游船渐渐朝着这边靠了些,安祁正想说什么,突然听见了人声。 敢问公子可是这湖边山庄的主人?说话之人站在船的甲板上,拱着手朝着高处平台做了个礼,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模样。 在他左右围了几个人,端的是风雅,其中一人言:我们是逸山书院的学子,常来这湖中泛游,来往几次窥见这山庄雅景,是赞叹不已,可惜未能得见山庄主人,乃一憾事,见公子来此,便冒昧打扰,不知可是这山庄的主人? 安祁扭了头,好奇地看着船上的几人,看完了一圈,嗯,一个都不认识。 玄安帝抱着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我的确是这山庄主人,几位有何事,不妨直说。 第八十八章 应邀 他这么说话,船上的人左右看看,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人言:我们观这山庄雅景,想来其主人也是一位雅士,若可以的话,公子可愿与我们一同游船? 玄安帝没先开口,而是轻轻地把身上抱着的安祁放下来,待安祁站稳了,朝他低语:怎么样?想去玩儿吗? 安祁看向那船上的人,思虑了两息,点点头。 好,那就去。玄安帝说着,答应了那人。 不过今日我们还有旁的事,待明日清晨你来庄外,我们自会前往。看台上虽说有围栏拦着,但是玄安帝还是害怕安祁乱走动一不小心跌下去,于是伸手扣着他的腰不让他乱跑。 那就明日辰时,静待公子。说着,船上的人鞠了个礼。 玄安帝嗯了声。 看着船渐行渐远,安祁从玄安帝怀里蹭出来,好奇地看着他:陛下今日还有旁的事吗?为何今日不答应去? 玄安帝牵着他的手,慢慢带他往回走:今日还要带你去别的地方,就两日玩耍的时光,可要让你尽兴才行啊。 安祁被他勾起了兴致,忽略掉身上的不适,抓着玄安帝的手一个劲儿地问:还要去哪里啊陛下?嗯嗯?是山庄外边还是哪儿啊 玄安帝没答他的话,见他一个劲儿地问就停下了脚步,弯身抱起他,选了另外一条道走:到了你就知道了,不过这称呼可要注意,该叫什么可别叫错了吓到旁人。 安祁刚刚一口一个陛下,现在回过了神,猛地拿手捂住了嘴,眨眨眼睛点点头,小心翼翼叫了句夫君。 玄安帝应他。 - 刘兄,你可瞧见刚刚那人的气度?游船之上有四个人,说话的正是其中一个,穿着青衫,说话间透着股难掩的激动。 刘康年正是刚刚第一个邀请玄安帝的人,闻言也是不由得叹道:那人该是名门教养出来的,看着就气质不凡。 你们可曾注意到他的衣着?我家是做布行生意的,我一眼就瞧见了他的那身衣服绝对是云锦。杨清淮坐在软垫上,说完,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茶水,咦?王兄,这茶是竹叶青? 王元修站在甲板上看风景,听见自己的名字了转头笑着点了点头。 可怪,我们游船也不是这一两年了,倒是头一回看见这山庄的主人,没曾想还这么年轻。谢佑之说着,回想了一下那人的样貌,又继续道,只是没听说过这么个人物。 -- 第131页 还有他抱着的那人,我远远地瞥见了一眼,也是端的好样貌,不过是个双儿。杨清淮又喝了口茶。 刘康年坐下,也道:不过不像是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出来的,倒像是像个金贵的小少爷。 也罢,等明日见了,若是真好奇到时候就问问。 说的也是。 - 夫君,我们去哪里啊?安祁看着玄安帝把自己往山庄外边带,然后还上了马车,更觉得奇怪了。 玄安帝松开他,侧身把窗户边的帘子拉开了些,随行的还有装扮成小厮的海德和其他的侍人,都跟在马车旁。 这都是你问的第几回了?嗯?玄安帝坐回去,将安祁抱在自己大腿上,问了一句。 安祁看着他衣服上垂下来的头发,抓在手里绕了两圈,嘀咕着:都问你好几遍了都不告诉我 玄安帝让他去看外边的风景,朝他道:这个山庄建在里面的位置,往外走就是人家,这里的人靠打鱼和种树为生,再过一会儿你就能看见成片的桃树,没能在春天的时候带你来,春天这里的桃花成片成片地开,听说很好看。 安祁听完,笑了两声,想到了其他的,突然说:没关系啊!那现在是不是到了吃桃子的时候了? 玄安帝看着他,心道果然是不该对安祁有什么幻想,这小家伙,除了吃,就不能想到些别的么? 安祁也注意到了玄安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直觉自己是说错话了,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喃喃道:现在不是吃桃子的时候吗? 是。玄安帝捏了捏他的耳垂,那里的肉小巧又软润,他喜欢的很,就是带你去吃桃子的。 噢! 马车里两人的声音没遮掩,海德在外边听得清清楚楚,一张老脸笑得起了褶子,亏的是低着头,谁也看不见。 马车行进了一会儿,周围渐渐有了人家,安祁从那小小的窗户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大湖不远处的一大片桃林褐色的树木枝干,上面挂着沉甸甸的桃子。 夫君我们摘了桃子可以去钓鱼吗?安祁眼见,看见了湖边有小孩儿拿了鱼竿在钓鱼,自己也想去。 玄安帝自然说可以,于是叫人停了马车,抱着兴冲冲的安祁下去。 因为事先和农户家商量好了的,安祁要摘桃子自然是随便去摘就是,只是他说要钓鱼,海德没让人准备鱼竿,只好现在叫人去找农户家里买。 泥路上多石块,玄安帝害怕安祁被摔着,便一路环着他的腰带着他走。 后面还跟着当地的农户大娘,瞧见他们这蜜里调油的模样,人也爽快,想说什么就直接开口了:这位爷和夫人是新婚不成? 安祁听见身边的玄安帝说:是新婚,开春才娶上的夫人,娇气得很,想来这儿吃桃子,我就只好带他来了。 那大娘爽朗地笑了声:我看也是,夫人这么好看,爷自然千万宠着。 玄安帝也笑:是啊,夫人不仅好看还乖的很,我自然要宠着。 安祁脸皮薄,听着他们的话已经红了脸,又不服气地说一句:明明就是你带我来的,才不是我非要来吃桃子 是是是,是我非要让你来这儿摘桃子吃。玄安帝低下头,笑着打趣。 随行的人带了小筐子,里面垫了一层草,是防止桃子扔里面磕坏了。 夫君你看,这桃子好大啊安祁手里握着一个粉桃子,惊诧道,这桃子都快比他手掌大了。 玄安帝拿过来,放到自己的手心里,安祁看着,却又觉得这桃子好像小了些。 还行吧。玄安帝说着,让人把桃子拿去洗洗。 二位再往前面走走,前面还有更大的桃子嘞。大娘领着他们往前面走。 没过一会儿,小厮又拿着洗干净的桃子过来了。 玄安帝腾出手,拿起匕首就站在桃树旁边低头给安祁削皮,安祁就在他左边摘桃子,一个劲儿地将桃子往筐子里放。 安祁,过来吃桃。玄安帝将匕首拿给身后的小厮,唤安祁过来。 安祁几步走过去,到了玄安帝身边就只是张嘴罢了。 好甜啊。他咬了咬桃肉,眼睛笑得弯弯的,夫君你也吃。 玄安帝就着他咬的那块地方也咬了一口,说:嗯,甜的。 大娘在一旁捂着嘴笑。 摘完了桃子玄安帝带安祁去了湖边,那里有棵大树,几个小孩儿你追我赶地在树下玩儿。 不是说要钓鱼吗,怎么不动了?玄安帝把鱼竿拿到他手上的时候看他一副懵懂的模样,明白了,没钓过鱼? 安祁的确没钓过鱼,他之前住在三夏村最多就是有个小池子,里面哪里会有鱼呢? 那我教教你。说着,玄安帝握住安祁的手,手把手教他把鱼竿拿在手里,鱼钩上挂着鱼饵,就这么把线一扔,入水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安静了一会儿,安祁问他:就这样吗? 玄安帝好笑地带他到椅子上坐下来:把鱼竿拿稳了,若是感觉到竿子动了,那就是鱼儿上钩了。 -- 第132页 安祁哦了一声,又说:那我钓的鱼可以拿回去晚上吃吗?我想吃鱼了。 玄安帝也拿了个鱼竿,动作熟练地给鱼钩上了饵,拿了椅子坐在安祁身边,问他:想吃什么味儿的?红烧还是清蒸?要不煮了喝鱼汤吧? 安祁馋得舔了舔嘴,说都想吃。 海德在一旁笑道:小公子,这湖里鱼儿的品种多的是,您要吃的都能有。只是您钓不钓得起来就不知道了。 眼看着玄安帝已经钓了三尾鱼儿了,安祁却连竿子都没能动一下,气得他差点摔竿子走人。 钓鱼讲究耐心,你看看你,练字没耐心就罢了,怎么吃东西这件事上也没什么耐心呢?玄安帝笑着数落他,说是数落其实也就是打趣,他就是喜欢看安祁被逗得气呼呼说不出话的模样。 我钓的鱼儿只给我自己吃,你若是想吃鱼啊,那就自己钓,慢慢钓,耐心些。 啊啊啊!气死了! 安祁瞪他一眼,瞪完了就不去看他,转而盯着自己的鱼竿,期待那上面会有动静。 可是没一会儿,寂静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咕噜声安祁肚子在叫。 安祁摸摸自己的肚子,抬头对上玄安帝的视线,软声道:夫君,我肚子饿了。 玄安帝还能说什么,撂下竿子让人给他拿茶点过来。 第八十九章 拍了下屁股而已 看着安祁吃得咂嘴的模样,玄安帝又开口:少吃些,还留着肚子晚上吃鱼呢。 安祁咬一口自己的小点心,看着他,等自己咽下去了才说:你不是不让我吃你的鱼吗小气鬼。 玄安帝伸手夺了他的盘子,居高临下看着他,声音也大了些:你再说一遍试试? 安祁一脸委屈,声音不自觉放低:你凶我 我哪有?!玄安帝一听他语气不对,赶紧又把盘子还给他,揉揉他的脑袋,说,没凶你,你看,点心还给你了。 安祁偏了视线去看桌上,看完了还轻哼一声。 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玄安帝轻叹着这句,手上捏了捏安祁的小脸。 好了,鱼都给你吃,行了吧? 好不容易哄好了安祁,玄安帝又听他说:我想吃鱼只占了一半,另一半是你儿子想吃,你不给我吃难不成还不给他吃? 玄安帝说他这话不对,还没等安祁回话就继续说:是说反了才对,我就算不给他吃也不会不给你吃的。 安祁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却有些狐疑地看着他,问:当真? 早就说了,谁都比不得你重要。玄安帝笑着,拿起桌上的一块点心喂到他嘴里。 安祁咬了一口,听到耳边传来了孩童的声音。 哥哥,他们在做什么啊?是个小男孩的声音,听上去不过六七岁。 安祁偏了头看过去,见是个穿着素衣的小萝卜丁,小萝卜丁正眼巴巴地盯着他,确切来说是盯着他嘴里的糕点。 在他身边攥着他手的是一个年纪稍大些的男孩,只见他对着玄安帝二人鞠了个礼,开口道:失礼,扰了两位的雅兴,我们这就走。说完,拉着他弟弟往旁边走了一截。 安祁瞧着那小萝卜丁一步三回头看着桌上的那副模样,还是开了口叫他们过来。 大萝卜丁又牵着流口水的小萝卜丁回来,两双眼睛都看着他。 安祁把盘子递给他们,笑了笑:要吃吗?很好吃的。 小萝卜丁刚要伸手,却又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哥哥,眼巴巴地看着。 然后哥哥道了谢才对小萝卜丁点点头。 安祁有意思地瞧着他们,把一个盘子的点心都给了他们,侧身对玄安帝道:夫君你瞧,他们好知礼节啊。 玄安帝点了点头,没过多在意,也不多往那边看。 你们几岁了?上过学堂没有? 那哥哥嘴里含着点心,口齿不清地答:我九岁了,弟弟五岁,没上过学堂。 但是娘亲说有老爷要来买我们家的桃,老爷出手大方,我们很快就有学上了。 安祁知道他口中说的那位老爷应该就是说的玄安帝,又偏头去看着玄安帝他还在钓鱼。 两个男孩儿拿着点心走开了,安祁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没过一会儿,突然瞧见自己的鱼竿动了。 !!!当真动了!动静还不小。 他赶紧抓牢了鱼竿,使劲儿往上提,还不忘兴冲冲地告诉玄安帝:我钓到了!夫君我他的话没说话,被鱼竿扯着往前挪了两步。 玄安帝脸色一变,赶紧揪着他,手握住他的鱼竿,往上面一提,一条大鱼破水而出,正摆着鱼尾挣扎着。 安祁兴致勃勃地松了竿子,跑到一边看自己的鱼儿去了。 他的鱼和玄安帝的鱼都装在同一个鱼篓里,安祁看见了忍不住笑说:你瞧,我钓的鱼虽然没有你的多,但是比你的多啊,还肉多,我要吃酸菜鱼。 玄安帝扔了鱼竿,没好气地走过来:还瞧呢,刚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鱼在钓你,差点都被拖进去了自己都不害怕吗!还看鱼,站好了! -- 第133页 安祁被他凶了,慌忙站直了,又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这鱼这么大一条你别凶我嘛我下次不会了。说完,讨好地靠近了他,拽拽他的衣服,要不然那最大的鱼给你吃嘛。 这是鱼不鱼的事吗? 玄安帝叹了口气,单手捏住安祁的下巴将他往自己身上靠,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算了,不说你了,回家。 说回家就回家,反正现在天也差不多到傍晚了,只是安祁明显还没玩够,又怕被玄安帝说,只能跟着不敢反驳。 明日还要去游湖,今天早些回去养好精神,明天才好去玩儿。玄安帝这么和他一说安祁就不那么泄气了,大概是想到明天会有更好玩儿的事。 好在马车回去也不远,稍一会儿就到了山庄门口,玄安帝抱着安祁下车。 让人把那些桃子做成清粥或者甜口的点心,鱼拿去厨房处理了,最大的那尾做成酸菜的,还有几尾鲫鱼,做成鲫鱼汤。玄安帝吩咐下去,说完看见安祁咽了咽口水,知道他是饿了。 他又抱着安祁回到住所,屋子里干干净净的,还摘了新鲜的花插在花瓶里。 晚饭还要再等一会儿,今天下午去玩儿那么久该脏了,我先给你洗洗。 安祁看看屋里的人,突然发现他们都一溜烟跑出去,走时还没忘记把门带上。 我、我也可以吃了饭再洗。 玄安帝自然不可能让他吃了饭洗澡,于是利落地给他脱衣服,手臂下移将他打横抱起去了内室。 还是那池子水,还是冒着热气,也不知那些侍女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偏就巧了,刚一回来就有热水用,要说玄安帝没让人准备他都不肯信。 我我还疼着呢!明天还要出去玩不许碰我!安祁少见地胆大了一回,说完就被玄安帝架在自己腿上安安稳稳地跨坐着。 嗯?玄安帝伸手碰了碰安祁身后,被他扭着腰躲,然后就被打了屁股。 给你洗身子呢乱动什么。玄安帝只是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安祁的屁股,换来安祁拼命往他身上躲。 得了空再低头一看,发现安祁已经红了耳朵尖,眼睛里起了雾气,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的腹部。 呵。玄安帝没让他离开,伸手绕到安祁前面,笑说,拍了下屁股而已怎么就这么激动了这可不是我教你的坏习惯。 安祁已经羞于见人了,被玄安帝这么一说只能发出些难耐的哼声,很快就趴在玄安帝肩头,一脸晕乎乎的模样。 好了,自己去旁边洗干净穿衣服上去,别着凉了。 安祁和木偶似的,慢吞吞地爬下去,呆呆地给自己擦干净水,穿上衣服,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 等坐在外边的桌前,玄安帝过了一会儿才出来,看上去面色如常。 门被敲响,侍女们端着菜来了。 安祁数了数,这桌上几乎全是鱼。 我们吃不完吧安祁小声道。 玄安帝给他递筷子:你哪次吃完过? 说的也是。 不是想吃鱼么,快吃吧。 安祁其实有点无从下口,半晌不知道该先吃哪个,好像这酸菜鱼淋着汤汁,酸辣爽口,很是开胃的模样,那红烧鱼也不错,鱼肉白嫩,被炸过的鱼肉,裹着汤汁放进嘴里,一定很好吃,还有那鲫鱼汤,远远就能闻见香气,汤泛白且浓稠 还没等安祁下定决心,玄安帝已经夹了桌上的青菜叶子放到他碗里:看什么看,快吃。 安祁看看碗,又抬头看看他,倔脾气上来,将碗里的青菜还给玄安帝,你自己吃,老是不给我夹肉吃 玄安帝吃了他还来的菜,又伸手给他夹了一大堆:我不给你夹菜你是不可能会主动吃菜的,来,这些都得吃光光。 安祁想反驳,却又实在反驳不了,只好沉默着,任命地吃碗里的青菜。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玄安帝又叫他喝汤。 可是我刚刚才喝了一碗安祁惊诧地看着他,他明明才喝完一碗,玄安帝没看见吗? 乖,这是我钓的鲫鱼熬成的汤,自然待遇不能一样,乖,再喝一碗。玄安帝哄着他,又给他碗里盛了一碗鲫鱼汤。 安祁撇着小嘴,怨气十足地盯着他:那就再喝一碗哦 这一碗也没能喝完,安祁实在是喝不下了,剩下半碗被玄安帝喝完了。 他就从来没吃过一顿这么累人的饭。 安祁坐在一旁揉揉肚子,仰头心中暗道。 歇会儿去散散步,看你肚皮都鼓起来了。 安祁反驳:肚子本来就是鼓起来的!才不是因为吃多了。 我不要去散步了,我走不动了,好累啊,要睡觉,睡觉了。安祁说着,从椅子上几步走到了内室门口,然后就被跟上来的玄安帝抓住了手腕。 玄安帝拉着他往外走,直言不行,偏不让他现在就睡。 说到最后安祁还是被他拉去了外边散步。 夫君,明日我们一天都要和那些人一起游船吗?安祁被他拉着慢慢走,突然问了一句。 -- 第134页 玄安帝说不用:最多就一上午,你若是不愿意继续呆了我们就下船,我让人随行跟着呢。 安祁这才松了一口气,嗯了一声,朝着玄安帝笑了笑。 第九十章 夜话 想着明日一大早就要出行,安祁早早就睡了,今日也实在玩够了,虽说一上午是睡过去的,但是下午他们去摘桃子去钓鱼的时候安祁有许多个瞬间都觉得若是自己和玄安帝当真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就好了玄安帝去种地,他就在家煮饭,闲时还可以去钓个鱼,去山上摘野果子,去集市上逛一逛 可是怎么能呢?毕竟玄安帝是玄安帝,他能像这样带着自己出来玩儿就已经很好了。 夜已深,安祁侧身与玄安帝面对面,似乎是嫌距离还不够,又挪了挪,蹭到他跟前。 玄安帝还没睡着,听见安祁有动静便睁开了眼,月色正好,安祁正往他怀里钻。 他思虑不过瞬间,抬手帮了他一把,将手伸到安祁后背,顺势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 你怎么还没睡?安祁愣了一下,傻兮兮地看着他。 玄安帝抱着他,下巴抵着他的脑袋,眯着眼睛淡然道:等你先睡。 哦。安祁的小肚皮贴着他,闭上眼睛准备睡了,可是鼻子里又闻到了玄安帝身上的味道,明明这里不是太和殿,为什么玄安帝身上还是有这种龙涎香想着想着,没过一会儿就睡熟了过去。 玄安帝等到听他呼吸都平稳了才轻轻松开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到了门外看见海德正站在那儿。 海德等了有一会儿了,刚准备说话就看见玄安帝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于是闭上了嘴,跟在玄安帝身后往屋子外走。 走了有一截路才看见玄安帝停下,问他:查到什么了。 海德鞠着身,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那几个人的确是逸山书院的,除了有一个是官宦家的儿子,其余几个要么就是家里行商,要么就是书香门第,身份都没有问题,也的确是近两年结识在一起喜欢游湖。 玄安帝嗯了一声,又朝他道:明日将我们的船放远一些,船上多准备些小公子爱吃的糕点。 海德一一应下,末了又提了一句:陛下,明日大概会有花船游湖,晚上人就多起来了,您看您看要不要管制一下,免得湖上船多扰了您的雅兴? 玄安帝知道他的意思,却摇头说不必,甚至笑了笑,声音带着些宠溺:你们小公子啊,最爱热闹,让他看看热闹吧。 海德应声下去了,走了几步还特地转头回去看了看玄安帝,发现他已经回了屋子。 玄安帝出去这么一小会儿安祁的睡姿已经大变样了,不仅没有老老实实地盖被子,还转了个方向,拿屁股对着门。 他轻轻脱下外袍,悄声走近,翻身上床,拉开被子躺在了安祁身侧,又将他露在外面的手拿进被子里,安祁睡得熟,没半点反应。 他在外面说了那么一小会儿话身上已经染上了凉意,不敢现在就去抱安祁,等自己在床上躺了会儿觉得暖起来了才侧身就这个姿势将安祁搂进了怀里。 安祁也是睡得迷迷糊糊,小声哼了句气儿就靠在他身上不动了。 第二天安祁是被热醒的,身后贴着玄安帝暖烘烘的就不说了,身上还被盖的严严实实的。他清醒过来,掰开玄安帝架在他身上的手,抬手掀了掀被子。 凉快不过两息,又被玄安帝伸手将被子拉回来。 早上天凉,别贪这一时凉快。玄安帝说完,看了看外边的天已经天亮了。 既醒了那就起床吧。 安祁其实有个不好的习惯,他爱睡懒觉,但是玄安帝不许他睡太久,担心这样总会不好,但是他要上早朝就管不得安祁,于是就叫苏白英到时辰了去叫安祁起床,安祁也是要在床上再三打滚撒泼求着再睡会儿。 现在这时辰算是他这几个月起得最早的一回了,但是想着还要去应邀他也就慢吞吞地起床洗漱。 走到外边的时候早饭也刚巧摆上桌。 夫君,我想吃甜粥安祁尝了一口碗里的粥,发现是白味儿的,委屈地抬头看了玄安帝一眼。 玄安帝没看他,只说不行:哪有成天喝甜粥的,上次牙疼成那样的教训没吃够? 他这么一说安祁就不敢再提了,想起上次牙疼被勒令不许吃任何甜食的自己究竟有多可怜,气得他吞了两口白粥。 刚吃了饭没多久,外边有人说山庄外有人找。 安祁和玄安帝相互看了一眼,玄安帝嗯了一声,叫人把他们请去前厅,接着又叫了人去备马车。 安祁跟着他往外走,眼睛里都是掩不住的兴奋劲儿:夫君我们要走了吗?去游湖了吗? 玄安帝点头,见他一副兴奋过头的模样忍不住停下来,好笑道:可稳重点儿我的夫人,小心叫人看了笑话。 安祁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牵着玄安帝的手,脸上的兴奋劲儿收敛了不少。 见门口似有人来,刘康年和谢佑之微微正经了神色,罢下手中的茶,从椅子上起身。 一看,果真是昨日那两位,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就是。 -- 第135页 只能先叫声公子算是打了招呼。 二位坐吧。玄安帝淡然地受了他们的礼让他们就坐,安祁坐到他身边。 不知该如何称呼?刘康年看着他们,率先开口,在下刘康年,我旁边这位是我的友人谢佑之。 玄安帝倒了杯热茶拿给安祁捧在手心里,略一抬头,说:叫我楚玄便可,这位是我的夫人,姓安。 楚玄? 此话一出,刘康年和谢佑之都变了脸色,语气有些艰涩,说话声音也放低了些,劝道:楚兄,你这名字可是令尊取的?可与今上冲撞了名字啊。 玄安帝却淡笑着摇摇头,说:今上仁德,惯不将此事视作避讳。 话虽这么说,人家不在乎难道你也就真的不避讳一下?还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人。 夫君,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安祁揪着玄安帝的衣袖,小声问他。 玄安帝握住他的手,说:马上就走了。说罢,看向二人,直言,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出发吧。 啊,哦哦,走吧走吧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外面还有一辆马车,看上去是刘康年他们的。他们先走,走在前面带路,玄安帝的马车在后面跟着。 出发没多久,安祁开始问他:陛下,为什么是叫楚玄呢?为什么不能是别的玄? 玄安帝拿起旁边的一个薄披风,给他系好,说:我母后姓楚。 安祁知道玄安帝的母后,听说是一位极其美丽的皇后,先帝爱极了那位皇后,给了她无上的荣耀。可是那位皇后娘娘却很快就香消玉殒,然后先帝萎靡不振,大皇子帝玄少年英勇,带兵打仗,征战四方 安祁担心玄安帝想到自己母后的事要伤感,赶紧岔开了话题,情急之下拉起玄安帝的手往自己的肚皮上摸,乖乖巧巧地说:夫君你快摸摸看,孩子刚刚又在乱动了,他也知道要去游湖高兴着呢 玄安帝的手落在安祁身上,听着他这话也就低着眉顺手摸了摸安祁的肚子,没说什么话,然后突然将安祁抱进了怀里,前胸抵着他的后背:那可得让我好好摸摸。 这一摸就摸了一路,到地方海德敲敲车框叫他们的时候安祁才反应过来,拍开了玄安帝不规矩的手,从他身上下来,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一个人先下了马车。 他们已经来了湖边,现在早上的雾气还没散,他身上披了件薄披风倒是个明智的主意。 安祁看见了昨日看见的那艘游船,除了那艘船,他还看见了湖边排着好多的船,其中有一艘特别精致,只是船上空空的没有人。 看什么呢,眼睛都不转了。玄安帝顺着他的视线去看,瞧见了那艘船,笑了,问他,喜欢吗? 安祁没有防备,被他这么问起自然点头说喜欢。 喜欢就好,那是我们的船。玄安帝说完就顺手捂住了安祁的嘴,而安祁差点就问出声了。 拿下玄安帝的手,安祁又去看了眼那艘船,神色似乎在问这船的来历,偏偏玄安帝不告诉他。 楚兄,来这边吧。谢佑之在喊他们了。 玄安帝拉着安祁过去,低声道:待会儿上了船不要在船上随意走动知道吗?得跟着我。 知道了 玄安帝带他上船。 虽然都是陌生人,但是玄安帝却能做到对他们的问话游刃有余,这番气度,不由得让人更加好奇他的身份,可是玄安帝却每次都能把这类问题巧妙地绕过去,一来二去,几个人也知道了玄安帝是不乐意讲明身份,于是也就不再多问。 安祁在船舷那儿,他说想看看水,下人就在那儿给他支了个小凳子让他坐着。 玄安帝虽是在和旁人说话,视线却时不时落在安祁身上,距离也不远,偏偏看了好几遍,在座几个都是二十上下的儿郎,最是清楚这些情愫。 杨清淮笑道:楚兄还是把安小公子抱过来坐吧,坐在船边还是有些危险的。 第九十一章 娇花儿 听到他们好像是在说自己,安祁扭了头看过去。 玄安帝伸手让他过来。 一时间好几双眼睛都落在自己身上,安祁有些惊惶,拿着小凳子快走几步来到玄安帝身边。 湖上有风,微微吹起了安祁的头发,他伸手去勾了勾,模样透着股娇憨,玄安帝的眸子柔了些,替他拉了拉披风,问:冷不冷?冷的话就去里面坐着。 安祁摇头说不冷,生怕他不相信,又主动伸出暖呼呼的手握住他:你看,一点都不冷。 玄安帝这才放心了。 他们这番举动很平常,却又将周围的人视若无物,看得对面几个人啧啧叹了两声。 楚兄与安小公子怕是要羡煞旁人了。刘康年笑着调侃了一句。 谢佑之却是接着又说:不过二位的模样都出挑,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玄安帝敛下眉眼给安祁添了杯茶,闻言轻笑:毕竟夫人只这么一个,自然要好生宠着。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这楚兄看着也是个人中龙凤的模样,如何会家中只娶一个?莫不是在说笑? -- 第136页 安祁捧着热茶,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差点烫到了舌尖。 几位都是逸山书院的,可曾参加过秋闱?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游湖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只为游湖,那就该是让人奇怪的事了。 那四人闻言,脸上表情各不一样,最后是杨清淮先开了口:我们几人是前两年去的秋闱,都中了举人,高兴之余也不忘苦读,想着在第二年春闱的时候能够崭露头角,谁知 谁知天子脚下竟也会有此等腌臜事,我不争气,没能考中就算了,可是其余几位兄弟明明就是能够中贡士的!谁知那林、李两家的子弟竟私自买通考官调换了他们的贡士名额 杨清淮说得义愤填膺,看着像是真有那么回事儿。 玄安帝手指轻轻搭在杯沿上,听完这话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哦?还有这事。 安祁起码也在云无许那儿读过好些日子的书,自然清楚春闱该是何等重要之事,玄安帝一向不许官员失德,突然听见了这种消息,还不是最近发生的,怕是要气的不行。 果不其然,听见玄安帝说话的语气,安祁顿感不对劲。 说起伤心事,几人也将苦水都倾倒了个干净:可不是?听说后来顶了我们几个名额的家伙去了殿试,名次都在后边儿。 可把我们怄得啊! 可不是?还气得王兄大病一场说罢,看着王元修。 王元修也只是叹了声气,摇摇头。 安祁本来安安静静地呆着,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报官说完自己倒是先明白了过来,是因为报官没用是吗? 说得小心翼翼,生怕戳了别人的伤心事。 是啊,报官无用。谢佑之看着他,说,那林家和李家在朝中都有大臣做靠山,我们小门小户的,哪能去和他们抗衡啊 哐玄安帝突然将茶杯重重地落在了桌上,神色淡然地抽回手,微微抬起眼皮,又是一抹笑,呵,天子脚下,如此行径。 可不就是!!杨清淮更气愤了,从椅子上起来,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他们这种人就该被削官!被流放! 杨清淮虽然是唯一一个没考上的,但是也不妨碍他心中有气,眼看着就要愈演愈烈了,刘康年叫停了他。 好了,今日请楚兄来此是为说酒谈诗的,别说这些腌臜事污了耳朵。 话题到此为止。 安祁悄悄瞅了一眼玄安帝,见他好像已经平复了心情,微微松了口气。 说起来,楚兄与安小公子不住在皇城的吗?谢佑之想想自己进去那庄子时的感受干净、整洁、没什么人住过的迹象。 嗯,我与夫人只是每年来这个庄子住些日子,平日不住在皇城。当然,住在皇宫里和住在皇城还是有差别的。 原来如此,我们好几次游船的时候都看见那山门开了一角,窥得见庄内风光,只是庄门常年紧闭,想来也是无人常住。 已是入夏,早上的雾气渐渐散去时湖上的风景也明显起来。 安祁觉得有些热了,伸手想脱了披风然后就被玄安帝按住了爪子,不许他脱。 可是我好热啊。安祁说着,敞了敞。 太阳还没出来,待会儿再脱。玄安帝说着又给他把衣服捂好。 安祁有些丧气,不想在他身边呆着,自顾拖着小凳子找了个阴凉些的地方坐下,时不时还去看两眼玄安帝,发现他和没看见自己似的还在和别人说话,眼睛又往湖中一瞥,突然看见了另一艘行船。 那船上插着大朵大朵的花,还有那被微风吹起来的纱帘,隔得不远,安祁甚至听见了里面有笑声传出来。 他有些好奇,从凳子上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在船舷那儿仔细看。 那船还是蛮大的,安祁看见一个穿着青衫的女子从帘子里走出来,手里抱着琵琶,坐在船头开始弹奏起来。 女子的衣着看着规矩,头上钗着支珠串,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了声响。 说话几人自然也听见了琵琶声,杨清淮琢磨道:说来,今日正是秦楼的姑娘们出湖游乐的日子。 安祁接着又看见了几个漂亮姑娘从帘子里出来,手里都拿了乐器,想来是准备卖弄才艺了。 他看得目不转睛,连玄安帝何时来了自己身边都不知道,直到耳边听见有人凉飕飕地问了一句:好看么。 他毫无防备,直言:好看啊然后扭头就看见玄安帝正看着自己。 好看?玄安帝说着,看向湖中的花船,那些女子的笑声宛若银铃,开口时声音也柔得很。 船上的公子们,可看得喜欢?喜欢的话不如下船与我们吃吃酒聊聊天? 安祁愣了一下,像是有所察觉,于是拉了拉玄安帝,问:这是花船? 见玄安帝点头,安祁的表情立马变了,拉着玄安帝往里面走,还抬着手捂着他眼前的视线不许他去看:你不许看!那些姑娘虽然好看,但是你不许看! 为何不许?玄安帝拿下他的手,看着他问。 -- 第137页 就是不许!安祁回嘴。 那不行,你不说个道理出来我如何依你?总得说出个理由来吧,嗯?为什么不许看?玄安帝明目张胆地逗安祁玩儿,偏偏安祁还不明白。 他脑子里像是烧着了一般,气不打一处来,说:我不高兴你看!你要是你要是要去看我就生气了!小脸皱着,低声撒气。 玄安帝闷笑了一声,伸手将他往怀里抱,我不看,谁乐意去看她们了?我不去看。 那花船上的女子见船上没什么反应,又邀请了一回,然后被杨清淮出声回绝了,只好无奈罢去,琴也不弹了,歌也不唱了,兴致缺缺地回了船内。 快到中午的时候几人原想着一起吃顿饭,但是玄安帝却回绝了,于是他们就在湖边作别。 人已经走远了,安祁才看着玄安帝,问他接下来去哪儿。 现在时辰还早,待会儿上了船先吃饭,然后老老实实睡一觉,但是不许睡久了知道吗?玄安帝说着,将他身上脱下来的披风递给侍女,继续,下午醒了我给你画画。 给我画画?安祁好奇地看着他,夫君你还会画画吗?画我吗? 玄安帝拥着他上船去:下午睡醒了就给你画,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不过安祁是真的有些困了,今天起得早,虽没费什么力气去做什么,但是还是有些疲惫,上了船也没来得及去转转,吃了饭就被玄安帝带去床上睡觉。 安祁打了个哈欠,看见玄安帝没什么要脱衣服睡觉的准备,奇怪地问他:夫君你不睡觉啊?我一个人睡吗? 玄安帝捏捏他的耳朵,给他盖上被子:还要我陪你睡才睡得着吗,快睡吧,我看着你睡。 安祁还想再提,自己往里面挪了挪,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依恋,又道:那你就陪我睡嘛你上来碰碰我的脚,你不陪我睡我脚都凉的。 尽瞎说。玄安帝没好气地推了推他的脑袋,且不说现在天气暖和,刚刚给他脱鞋子的时候才碰了下,不是暖呼呼的么。 你来嘛,陪我睡觉夫君,陛下安祁撒娇的时候最是乖巧,脾气软软的,让人想欺负他。 玄安帝忍了又忍,没忍下去,俯身扣着安祁的下巴,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唇让他张嘴。 那、那给你亲了就要陪我睡觉哦。安祁生怕他不答应,先提了一句。 那就得看看你亲得好不好了。说着,玄安帝覆上了他的唇,安祁也熟练地开了个小口似在邀请。 过了许久,玄安帝退出来,看着安祁在枕头上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笑了,伸手给他抹了眼泪,悠悠开口:我当真是把你宠成了朵娇花儿。 娇花儿安祁脑子里晕乎乎地,扒拉着玄安帝的手不肯撒开。 第九十二章 脱了衣服画 船在湖中缓行着,四周安静极了。 玄安帝抱着安祁,没一会儿就瞧见他睡熟了,自己却是不敢熟睡过去,胳膊撑在枕头上,侧身看着他睡觉。 没一会儿,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没吵醒安祁。 玄安帝起身,离开时替安祁掖了掖被子,虽然知道安祁现在是听不见的,却还是说了一句:乖乖睡,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他悄声走出去,把门留下一个缝隙。 海德正候在门外,见玄安帝出来了便躬了躬身。 叫段卫去查查看春闱的事,亥时让他来御书房见朕。 是,奴才这就去。 玄安帝又询问有没有别的事,海德只说头一日时镇南侯府的小姐来找过小公子,但是苏白英以小公子身体不适为由将她阻在了外边。 想必是安小姐有什么要紧事来找小公子,第二日,就是今日早上又去了。 知道了,下去吧。 玄安帝没说多久就推门回到了安祁身边,安祁这回稍稍撩开眼皮瞅了他一眼,但是实在是太困了,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又睡了过去。 玄安帝翻身上床,重新将安祁抱着,安祁小声哼了哼,没动静了。 - 海德一个人来到段卫府上的时候段卫还在和自家夫人吟诗作画,谁能想到差事来得这么快,轰地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海公公,陛下他不是在微服体察民情吗?您这是?闹哪一处? 海德也是匆匆来的,生怕耽误事儿,衣服也没换,进了门直接就将玄安帝的话告诉他。 段大人,陛**察民情的时候发现有人联合春闱考官,所以特地叫奴才给段大人您传声话,让您去查一查。 春闱? 段卫刚刚还放松着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春伟作弊贿赂考官可是大罪,查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谁会那么大胆子? 我知道了,就是不知陛下给了多少时日? 海德脸上挂着一抹笑,答:陛下让您亥时去御书房等着。 陛下就给我一下午的时间去查?段卫大惊,一下午他可查不出什么东西。 海德又说:段大人放心,陛下自然也不会为难段大人,您今日只需查到些大概然后与陛下说清楚就行了,只是这件事马虎不得,还望段大人查的时候莫要露了马脚。 -- 第138页 原是这样。段卫低头思虑了一番,再抬头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那奴才就先走了,陛下那儿还等着奴才回去复命呢。 公公慢走。 段卫看着海德渐行渐远的背影,视线落到他下摆上浸湿的一圈水迹上这两日天气晴朗必不是行至路上踩了水坑,那这种痕迹,想来是从水池或者是湖边来的。 陛下去了月漾湖? 城中也有小河道,但是陛下总不该是在城中那么繁杂的地方吧?应该就是月漾湖没错了。 只是今日秦楼的花船不是要去月漾湖泛游么? 这一觉睡了一个时辰。 安祁被玄安帝叫醒的时候还不乐意,然后被哄着下床穿了衣服,直到湿帕子擦完了脸才清醒了些,打了个哈欠跟着玄安帝走到外边。 这时候天已经阴下来了,太阳不刺眼,正是个好天气。 玄安帝带他到前面的软椅上,与他一左一右坐着,中间隔了张小方桌。 正奇怪着,忽然瞧见几个人手里拿着盘子就过来了,盘子里盛着糕点和水果。 知道画画的时候最好是保持不要动吧?玄安帝说着,往他嘴里塞了块桃肉。 安祁含着桃肉点点头,又听玄安帝继续说:呆着太久不动会难受,待会儿你就坐在这儿吃东西就行了,吃慢些,动作小点。 安祁听完,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样也可以吗? 可以啊,乖乖吃你的就是。玄安帝伸手碰了碰他的鼻子,笑了。 玄安帝起身正要走,却看见安祁拉着他的衣袖,眼睛里有些羞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我这个衣服穿着是不是不大好看?要不我换一件好看的衣服 他像一朵急于展示自己最佳状态的娇花,似乎只要玄安帝微微同意他的说法他就能进去换一件更加满意的衣服出来,只是他身上这件已经够好看了,衬得他白皙的脸蛋透着粉红。 玄安帝揉了揉他的头,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眼神温柔地看着他:你怎么样都好看,我又不是以后就不给你画画了,若是真要好看,那下次把你剥光了躺床上,我给你画。 他的声音不大,就像平常说话一般的音调,安祁骤然红了脸,慌忙地看了眼周围,好在侍女们都站在角落,听不见他们说话。 安祁没好气地推了推玄安帝,将他推开了些,嘴里嘀咕着他不知羞。 所以,乖乖的,别换衣服了,就这样很好了。玄安帝说着,退到前面的座椅上。 桌案上摆了张画纸,画笔和涂料也是准备好了的,安祁一开始还有些拘谨,生怕乱动一下就会扰乱玄安帝画画的思绪,后来坐着实在是饿了,就自己伸手去拿最爱吃的点心,小口小口吃着。 然后就吃撑着了。 一个一个嗝接二连三地从安祁喉咙里蹦出来,他神色有些慌张,看向玄安帝,却发现玄安帝在笑。 你嗝又笑我嗝安祁皱着脸,微微埋着头,有些丧气。 玄安帝知道安祁是个容易害羞的性子,却也喜欢乐此不疲地欺负他,让他害羞,这些小癖好安祁深有体会,可每次也斗不过玄安帝,只好由着他欺负自己,安祁甚至还觉得玄安帝在这点上挺幼稚的,不过从来都不说出来,免得换来玄安帝变本加厉的欺负。 他伸手去摸杯子,茶水已经喝光光了,玄安帝终于欣赏够了他的可怜模样,大发慈悲地说了句歇会儿,侍女们赶紧上前来收拾桌子上的残局又给他往茶壶里添水。 安祁,过来看看。玄安帝叫他过去,侧身给他让出了位置。 安祁抬脚往那边走,待看见画纸上的自己时心情好多了画纸上勾勒出安祁自己的身形,动作慵懒,双臂撑在桌上,手里拿了颗葡萄,虽然五官还没画出来,但是已经透出了一股娇憨的模样。 是好看的。 喜欢?玄安帝微微搂着他问。 安祁拿脑袋蹭蹭他,想回答说喜欢,开口又被一个嗝打断。 玄安帝忍俊不禁,叫人把杯子拿来,一杯一杯喂安祁喝水,接连喝下去四杯,安祁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等了一会儿,打嗝的欲望消下去了,他惊讶地看着玄安帝,踮着脚亲了他一口:夫君画的好看!我很喜欢,谢谢夫君。 玄安帝又将他带回来,继续刚刚的吻,退出来的时候淡声说:我还是喜欢你不穿衣服的模样,回宫了我给你画一幅。 安祁抬手轻轻锤他一下,说不许。 那种画那种画怎么能随便画万一被人看见了 玄安帝抱着他,眼神在画纸上逡巡了一阵,然后才对安祁说:你说得对,那种画我自然不可能让别人看到了,还是担心有个万一,所以就不画了吧。 安祁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把玄安帝劝住了,却不曾想玄安帝又附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不画也挺可惜的,那就回去脱给我看吧。 ?? 什么脱?安祁揉了揉耳朵,装作没听懂,呀,不打嗝了,夫君我回去啦 -- 第139页 小坏蛋,装听不懂呢?是想叫我大声说一遍?玄安帝抓住安祁的肩不让他逃,语气透着些危险。 安祁自知逃不掉,于是扭头:听到了听到了,那就回去脱给你看嘛说得耳朵尖都红了。 玄安帝总算放开了他,让安祁回去坐着,不过没让他再吃东西了,害怕他无聊又让侍女给他讲话本子听。 马上就快画好了,再等等。 他在画安祁的五官了,其实都不用看着安祁的脸就能画出来,但是他非要看着,看一眼,然后拿着笔在纸上描摹一遍,又将安祁的脸记在心上。 安祁的眉眼是温润的,眉毛不锋利,颜色是不浓愈的灰色,眉间的红痣耀眼夺目,眼睛是黑黝黝的,睫毛弯弯,看着人的时候莫名就带了些软意,让人对他没了心防。 最后一笔画完的时候他抬起头,看见安祁也在看自己,好像出了神一般,喊了两声才应下。 画完了,过来瞧瞧。玄安帝罢下笔,让他过去。 安祁慢吞吞地走过去,看着画,又看着他,夸赞了一声,又说:夫君,我也想学画画,以后我也可以画你了。 原来刚才看出神了是在想这个? 玄安帝许他:生了孩子就让你去学,到时候叫云无许教教你。 云先生还会画画吗?安祁以为云先生只是学问高,字写得好,没想到他还会画画啊。 玄安帝笑了声:画画这种事,说难也不难,你虽然字写得不好,说不准画画就有天赋呢。 第九十三章 天下与你皆重 玄安帝的安慰没怎么安慰到点子上,起码安祁是不怎么信他的,但是也没放在心上,然后听见他不经意提了一句。 晚上玩儿完我们就该回去了,安祁。玄安帝知道这两天安祁玩儿得十分开心,也有些不忍心和他说这个。 果不其然,一说完就看见安祁的眼神有些不对。 安祁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到了,半晌都没什么反应,然后又被玄安帝叫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表情有些不自然,然后强行转了话题,看着桌上的画,低着头道:夫君你还没上色呢,我跟你一起上色好不好说罢就想拿起桌上的画笔。 玄安帝似乎叹了声气,伸手将安祁抱坐到自己大腿上,神色有些无奈:宝贝,你知道的,我们该回去了。 安祁闷头不说话。 玄安帝轻轻安抚着他的背脊,轻声道:当初不是答应了只玩儿两天吗?可不许耍脾气啊。 安祁有点委屈,脑袋趴在他的肩头,眼睛湿湿的。 以后又不是就不带你出来玩儿了,你若是喜欢,每年都带你来这儿玩儿。玄安帝耐心哄着安祁,然后感觉到他埋在自己脖子上的脑袋使劲地摇了摇。 玄安帝这两天每时每刻都陪在安祁身边,自然清楚他有多开心,像是得了宝贝的小笨蛋,把开心全部都挂在脸上,丝毫不遮掩,这样的安祁,玄安帝怎么能不心软。 可是心软是一回事,必须回去也是真的。 山。与。 三。タ。 安祁,你乖些,今日还有大半天时间可以玩儿呢,咱们不着急。 安祁终于把脑袋挪了出来,只是那双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受了委屈。 夫君我安祁知道自己撒娇也变不了什么,玄安帝已经在百忙之中带自己游乐了两日了,这若是被朝中的那些老臣知道,怕是口水都要说尽了,更何况,今日又得知了那么大一件事,玄安帝肯定是要急着处理的,哪能陪着自己到处玩儿。 想到这里,安祁又沮丧了些,却还是贴心地点了点头,说:嗯,今晚就和夫君回去。 没料到安祁这次这么好哄,他甚至还没把心里想到的那些哄人的话都说出来安祁就先乖巧地答应了,虽然看着还是有些难过。 玄安帝想了想,替他擦了眼泪:你看,两天没回去了,苏白英还在太和殿等着你呢,听海德说镇南侯府的二小姐也来找你两回了,还有信阳,她怕是也想你了。 安祁吸了吸鼻子,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点了点头,抱着玄安帝的脖子,脑袋埋在他胸前,低声说:可是回去了就不能喊你夫君了也没有桃子摘,没有鱼儿钓,也不能在湖上行船看风景了 玄安帝低头吻了下,温声道:不会的,回去以后也能喊夫君,没人敢说你半句不是,没有桃子摘也不碍事,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还来这里摘桃子,鱼儿是有的,那池子里的锦鲤你看着漂亮,若是要钓来玩还是送去御膳房都由着你,没有行船但是还有马场啊,等你生了宝宝,养好了身体,我还要带你去学骑马呢。 玄安帝这一席话说起来没有一份半点的阻塞,听得安祁渐渐放松了心思,已经从这儿的水上跑到了那边的马场上去了。 夫君。安祁喊了他一声。 嗯。 夫君安祁又喊他一声,脑袋抬起来,嘴唇碰上了他的下巴。 嗯,我在。 夫君!安祁好像被哄笑了,不停地拿鼻子去碰碰玄安帝的下巴尖。 -- 第140页 夫人,我在呢。玄安帝也被逗笑了,低下头与安祁鼻子碰鼻子。 好不容易哄好了安祁,玄安帝终于松了一口气,别的不怕,就怕安祁哭。 他看着桌上的画,让安祁拿上笔:一起上色吧。 画笔已经勾勒出了形,剩下的只是填色了,只是安祁偏不按自己身上的衣服颜色去填,非要换其他的颜色,玄安帝也就随他了。 最后画完的时候纸上的安祁穿着蓝色的外衫,脸上还有两朵不明显的红晕这是安祁执意要加上去的,说是加了更好看,却不小心加多了,好在玄安帝及时补救,最后成了这副模样。 还怪好看的。玄安帝看了两眼,安慰说。 安祁本来还觉得丑,听玄安帝这么说就看着他。 你看,这小脸红红的和你多像啊。玄安帝笑着,看看画纸,又看看安祁,然后收获了一个安祁的拳头。 好了好了,你让画的,现在还不让说了吗? 安祁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来,然后听见玄安帝让人把画收起来。 收起来,然后拿回去挂在御书房。 安祁刚要阻止,却被玄安帝握住了手带回来,急得不行:这怎么能挂在御书房里呢!?这都不好看,御书房里但凡来个大臣不就看见他的模样了吗?又不好看,只能给玄安帝丢人,挂它干嘛? 这是给你画的第一幅画,自然要好好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御书房就不错。玄安帝安抚着安祁,说的话却不像那么回事儿。 安祁不愿意,玄安帝也不答应。 画被收走以后安祁也没办法追过去,被玄安帝抱在腿上瞪着他。 瞪什么,乖点儿,不乖的话待会儿就带你回去了。玄安帝自然有办法去治安祁,果不其然,说完这句安祁就老实了许多。 天色渐渐暗下去了,湖上的行船也多了起来,安祁不止一次看见白天的那艘花船了,他是好奇又不敢多去看,生怕船上的人热情的叫他下去玩儿。 大启民风开放,这种行船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湖上也没人去管,等到再黑些的时候花船里就会点着烛火,纱帘被风吹起来,迷人的熏香也在湖面上飘着。 夫君,你看,我们后面跟着好几个大船了。安祁趴在船舷上往后瞧了瞧,对着身边的玄安帝说道。 玄安帝自然是瞧见了,不过也没在意,他站在安祁身侧,伸手护着他的腰身防止他摔下去,夜晚风凉,他让人拿来了安祁的披风。 白天还没瞧见这么多船,怎么晚上就多起来了呢?安祁自言自语着,然后看见那花船在湖中央停了,在它左边也停了一艘船,不多时,左边的那艘船上下来了几个人,径直往花船上走。 男男女女很快就抱作一团,勾肩搭背着,甚至有人在外边的甲板上就已经脱起了衣服。 安祁看得直皱眉,偏了头。 怎么?看见什么了这副表情。玄安帝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安祁身上,没往下瞟,看见他这副不自在的表情就奇怪地往下看,接着就被安祁捂住了眼睛。 安祁面朝着他,依旧拿手捂住他的眼睛,嘟囔着让他不许看。 这下面的人,穿着打扮都不合礼仪,你不许去看。安祁解释了一句,依旧皱着眉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玄安帝拨下安祁的手,捂在手心里暖了暖,然后伸手将他的脑袋偏了过去让他的视线对上下面的花船,一字一句朝他道:安祁,看着下面。 安祁茫然地看着,不知玄安帝让自己看的是什么。 那花船上的女子靠什么营生?玄安帝站在他身后,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暖意一阵阵传来。 安祁往后靠了靠,更加贴近了他,对他的问话却迟钝地摇了摇头。 你再仔细看看,猜猜她们是靠什么营生的。 安祁当然猜得到那些女子的身份,花船,接客,秦楼楚馆还能是什么营生?只是他不知道玄安帝这么问他做什么。 是妓女吗? 玄安帝听他回答得小心翼翼,随后嗯了声捂住他的眼睛:那些姑娘有些是罪臣之女,有些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被卖进秦楼,还有些是从很远的地方买来的。 这些被买来的女子从小就被调/教,为的就是能卖个好价钱,也许她们不想做妓女,但是她们也逃不掉。 你看,昨日带你去摘桃子,遇见的那两个小孩儿都没有书可以读。 玄安帝放下手,将安祁转回来面对着自己的方向,神色幽深,看着他道:安祁,我与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虽然我是皇帝,但是我也没能做到最好,总会有些我顾之不及的地方,会有让人不满意的地方。 安祁惶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要兼顾天下和你,很难,可是我已经在尽力陪着你了,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玄安帝的神色温柔似水,月亮已经到了天边,可是玄安帝的眼睛里也有月亮,那月亮映着安祁的身影,像是一幅凝滞的画。 安祁知道他的意思了,却呆呆地不敢回应,其实玄安帝已经够哄着自己了,却还要说这些来让他心里面发酸。 -- 第141页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子,可是玄安帝却将他与天下放在同一个位置,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多重要,可是玄安帝却将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他何德何能啊 第九十四章 求个恩典 安祁没说什么其他的,只是将胳膊伸到玄安帝脖子上,挂在上面,撒娇似的在那儿蹭了蹭。 好一会儿,安祁的声音才小小地传出了,带着些哭腔。 夫君,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没有别人比得上你了。 玄安帝轻轻抚着安祁的背脊,没说话。 我会乖乖的,我会听话的,我都听你的。安祁一声声说着,乖巧的很。 在他看不见的视线里,玄安帝眼神中带了些放松,诚然,他说这些话是为了让安祁不因为没玩够而不开心,多少带了些故意的心思,可是他的话也没一句是骗安祁的,安祁足够笨,也足够喜欢他,自然想不到其他的,他说什么安祁也就全部信了。 再晚些的时候安祁终于觉得困了,歪头倒在玄安帝身上就睡着了。 陛下侍女上前低声打断了玄安帝的思绪。 玄安帝叫人去拿薄毯,给安祁脱下了披风,再把薄毯给他裹上。 靠岸停吧。他低声说了句。 侍女无声退下。 不一会儿,船就在岸边停了下来,马车早已准备好了。 海德站在马车旁,看见玄安帝将安祁抱在怀里一步步下了船,就像那日他将安祁抱回太和殿一般。 走平坦的路。 是。 安祁睡得熟,就在睡梦之中被玄安帝带回了太和殿,苏白英早已在大殿外等着了,见玄安帝抱着安祁回来时赶紧叫人去熄了些灯。 拿湿帕子过来。玄安帝吩咐了一声,将安祁抱在床上,屁股落在柔软的被褥上,衣服下摆在床边荡着。 他弯身替安祁脱了鞋袜,拿过宫女递来的热帕子擦干净手又换了一条给安祁擦擦脸。 唔安祁在睡梦中察觉到脸上有些不舒服,小声哼着躲避,又被玄安帝抓了回来。 玄安帝给他迅速擦干净脸,见他还在乱动着,于是伸手捏了捏他,教训了一句:不是才说了要乖的吗?乱动些什么。 安祁皱了皱眉头,没醒,微微侧身抓住了玄安帝的那条胳膊,撒娇地抓着不放。 玄安帝笑了,安祁睡得熟,他轻轻一拨开就将安祁的手拿下去了,然后蹲下给安祁擦脚。 陛下宫女看得心惊胆战,想说让自己来,刚出声喊了一句就被玄安帝的眼神杀回去了。 小宫女默默往后退,不敢吭声了。 玄安帝晚上还有事,给安祁脱了衣服盖上被子就准备离开了,想了想还是让苏白英在一旁守着,以免安祁醒过来发现他不见又要急哭了。 段卫来了没?玄安帝换了衣服问一句。 段大人已经在御书房外等着了。 嗯,走吧。 当日晚,御书房的烛火燃至子时过后,守在门外的太监只听到屋内传出一阵将书册狠狠拍在桌案上的声音,心里一震,眼观鼻鼻观心,也不知段大人究竟在里面和陛下说什么大事,气得陛下都摔书了。 他们只敢在心里面想着,也不敢胡乱猜测,子时过后,段卫从御书房走出来,可是玄安帝却在御书房呆了一晚上。 第二日上早朝,玄安帝脸上带了些一夜未眠的暴躁,视线扫向下面的群臣时简直叫人不寒而栗。 不是说去微服出巡,体察民情吗,怎么这种状态? 群臣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惹得玄安帝不快。 昨两日朕微服行至湖上,得一游船相邀,朕便与之交谈起来。玄安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讲故事,可是接下来语气却骤然锋利起来,你们猜朕听到了什么? 这该怎么猜?谁知道?谁都不知道。 群臣缄默,闭口不言。 朕此次若不去微服,怕是还不知道有人敢在春闱作弊呢,你们说是吧,林大人,李大人。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臣冤枉老臣冤枉啊陛下!林殊和李千帆轰地一声跪在地上,明明在场还有其他姓林姓李的大臣,可是他们两人偏偏就跪下了,说是做贼心虚也有道理。 玄安帝嗤笑了一声,淡淡的,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让人心惊胆战。 冤枉?玄安帝问他,哪里冤枉?现在不认账也没关系,段卫。 段卫听到玄安帝在叫自己的名字,踏出人群躬身作礼。 这件事就交给你,既然林大人和李大人都说冤枉,那就好好查清楚,谁若敢隐藏些什么,一律收押。 是臣遵旨 不出几日,朝堂上便传出了大动静,春闱作弊,被查处的人一个接一个,简直是让人瞠目结舌,其中反应最大的当属王、杨、刘、谢四人。 四人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各自府上吃茶,听闻皇帝下令查办春闱舞弊一事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小厮再三强调这才信了,可是又觉得不应该,怎么会突然被皇帝知道了? -- 第142页 其他的事那小厮也不清楚,只知道是终于恶人有恶报了。 当日下午,四人齐聚,对这事儿也颇觉奇怪,想了半天将矛头指向了那日邀请到船上的楚兄身上。 我就说他的气度不凡应当是朝廷上的重臣才对!杨清淮又惊又乐,坦言道。 其他几个也有所猜测,倒是也说:不一定是朝廷上的臣子,说不定是什么皇亲国戚也说不一定。 不管怎么说,得遇贵人相助,我等实属幸运。 说得对,不管这其中有没有他的帮忙,那位楚兄也的确是我等的贵人。 那之后大家还有什么打算?是继续读书考取功名还是?杨清淮是不打算继续读书了,毕竟他家布庄的生意还需要有人看着。 这般整治一番,明年可能明年我就要去参加考试了。 我也是,得去搏一搏。 我大概就不去了,家里面催着娶妻生子,以后或许是做个小生意或者办个学堂也说不一定。 这样也挺好的。 是啊,是啊 - 安祁歇了两天便瞧见镇南侯府家的二小姐来找自己,怎么说也算是名义上的姐姐,安祁把人请了进来。 安静娴先是客套了一番,随后就说:我来是想替琉霖,你三哥,求个恩典。 安祁听不大懂,好奇地看着她。 安静娴笑了笑,说:这几日琉霖和一个叫安景云的小孩儿走得挺近,我看他们挺合得来,就传书给了母亲,母亲可操心琉霖的婚事了,说我的眼光总不会错,就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来您这儿求个恩典。 安祁听着听着,瞪大了眼,安琉霖娶安景云?? 他没听错吧? 倒不是说自己有没有权利去阻止或者答应,只是这件事不应该由当事人来说吗? 虽然安家对他做了不好的事,但是安景云于他而言并没做什么错事,他对他也没什么意见,只是 安祁有些慌,小声问了一句:那个二姐姐,这件事三哥他知道吗? 安静娴笑着摇摇头:告诉他做什么?等他接到圣旨可是该高兴坏了。 别是被吓坏了才好吧 安祁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好,劝了两声也没把安静娴劝住,倒是从她口中得知了不少他三哥的风流事。 您是不知道,琉霖他在南域那边是四街五巷里的小姑娘小双儿都认得,偏偏每个都能说上几句话,就是不肯上心,一让他娶个回来成亲他就跑得无影无踪,谁都管不住。 可是这个安景云不一样啊,我瞧着琉霖对他是有意思的。安静娴笃定,她的弟弟她能不清楚吗?这两天带着人又是去看花赏景又是去吃酒听诗的,说不上心都没人信。 只是他自己好像还没察觉自己的心思一样,这就不怪她这个做姐姐的过来帮一把了。 安祁还是觉得为难,想着还是告诉安琉霖一声,问问他的意见什么的。 诶别安静娴开口阻了句,看着安祁看过来疑惑的视线,她解释道,琉霖从小就是不让人知道他心里头在想什么,你若猜出来了他还不高兴,不如就不告诉他,免得他还昧着心思推脱一番。 这样吗?安祁歪着脑袋。 安静娴点点头。 那、那我去和陛下提一提? 说提就提,晚上安祁就和玄安帝说起了这件事。 玄安帝捏着他的脸蛋笑着说:原来她找你三两回是让你去做个媒啊,你倒是有面子了,给你三哥做媒。 安祁没好气地拍开他,自己揉揉脸:你怎么老是喜欢捏我脸 玄安帝将他往身上抱,摸着他圆滚滚的肚子,说:浑身上下除了脸上和屁股上有点肉,你说说你,还能有哪儿可以给我摸? 那那你还可以摸我肚子嘛,你儿子老是踢我,一点都不老实。安祁也将手覆在肚子上,笑嘻嘻道。 不对,我说事儿呢,你还没说怎么办呢!安祁扭头看他。 玄安帝嗯了一声,略想了一下,问:这事儿还是得事先告诉他一声,明日我叫人去探探他的口风,这镇南侯府的第三子久不成婚也着实叫他父亲气恼,若是可行,那就赐婚。 好哦。 第九十五章 老流氓 可是他亲口所言?玄安帝发问,下面答话的是他叫去询问安琉霖态度的。 那人仔细斟酌了说:是安公子亲口答的,说安府的那位公子可人得很。 玄安帝略看他一眼,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下去吧。 既然是一件美事,那他就成全了又如何。 没待几日,玄安帝便下旨赐婚了安琉霖和安景云二人。 安琉霖接到圣旨的时候还是懵的,好在安静娴推了他一下让他接了旨。 待站起来,他看着传旨的太监,一脸错愕:不是公公,这是传错了旨意?怎么会让我和安景云成婚? 安公子,这是陛下的旨意,可容不得你质疑啊。说罢,笑眯眯地继续,前两日不是有人问起您安府的那位景云公子如何么?您可乐得说了人家可人呢,岂不知这是陛下叫人问的,既然您有意,所以陛下就 -- 第143页 这话安琉霖听懂了,只不过脸色依旧不好看,堪堪送走了传旨的公公,安琉霖转身对上站在台阶上浅笑盈盈的安静娴,额角开始隐隐作痛。 二姐,这事儿是不是和你有关系呢?安琉霖握着圣旨,看着她笑着朝自己开口。 来时母亲就说让你在皇城挑个自己喜欢的娶了作夫人,你嘴上答应的好好的,来这么久了除了那位安景云你还对谁上心思?你这不诚心逼你姐姐我么? 所以你就去皇上那儿说我喜欢安景云?安琉霖听着怒气渐起,声音拔高了些。 一母同胞的安静娴虽看着温和,但也不是那么好脾气的,听他这话也气得不行:你这不是喜欢吗?喜欢别人还偏偏藏着掖着成天带人出去玩儿,人家正正经经的嫡出双儿,多乖的一小孩儿,你不顾着自己的名声难不成不顾别人的名声! 你既不想娶他那就该离他远些! 安静娴看着安琉霖一副难以接受的神情,冷呵一声,盯着他手里的圣旨:现在是陛下赐婚,你还是老实点儿娶了人家吧。 这边镇南侯府两兄妹刚吵完,那边安府也接到了圣旨。 接旨啊安公子。传旨的公公见他正呆楞着,不由得心里好笑,于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啊?安景云抬起头,视线从公公的脸上移到他手里的圣旨上,慌忙道,啊,是,草民接旨 接了旨,站起来,回头对上一脸茫然的家人,面面相觑。 恭喜安小少爷了,不日就该是侯府的三夫人了。那传旨的公公笑眯眯地说。 饶是对这事儿一不清二不楚,安家人也乐得听见这消息,侯府三夫人,一听就气派。 等毕恭毕敬地送走了传旨的公公,他们才转身去问安景云。 镇南侯府的人你怎么认识的?安景云的母亲拉着他不停地问,你这些日子老是出门,我本来没在意,你是不是出去的时候和镇南侯府的人认识的? 好呀我的乖儿子,母亲我还害怕咱家被搞坏了名声没人来提亲,没想到 母亲!!安景云急忙打断了她的话,生怕她说下去说出些什么大不敬的话。 二夫人住了口,却仍然脸上掩不住笑意,好似安景云嫁去镇南侯府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安景云也实在摸不着头脑,他可不认识什么镇南侯府的人,若实在要说认识的话,只有一个可能了那个自称安三的人。 想到这点,安景云可疑地有些脸红,却装作不在意。 三日后,镇南侯府送来了聘礼,只是来的人里面并没有安琉霖。 - 天气越来越热了,安祁被养得白白胖胖的,任谁看都是胖了,偏偏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个,也只有玄安帝,成天拿这句话逗他。 他堵不住玄安帝的话,也不敢多说什么反驳的话,气得狠了就不愿意吃东西,然后又被玄安帝哄着喂饭。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安祁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太医来了好几回,都说没事,玄安帝却总是放心不下,大夏天的还让人在太和殿铺上地毯,生怕安祁走路摔了。 夫君,你不觉得有点热吗?半夜,安祁偷偷摸摸爬到玄安帝身上,知道他没睡着就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玄安帝眼睛都不睁开,准确地拿下了安祁不安分的小爪子,塞进被子里,只说了两个字:睡觉。 安祁试着挣了挣,没挣开,一时丧了气,嘟囔着:我热,睡不着。 玄安帝这回睁眼了,不过下一个动作却是微微抬起身,眼睛看向安祁露在被子外边的大腿,表情渐冷,没教训他,只是伸手给他盖好了被子,又伸腿将他的两条腿圈在自己身边:乖乖睡觉,不许掀被子。 其实也不是很热,可是安祁就是睡不着,被玄安帝逮住了,他也不敢再乱动,嗯嗯地点了头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 刚睡着没多久,生生又被热醒了,一睁眼看见玄安帝掀了他那边的被子,然后叠在了自己身上,顿时气哭了,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被子上。 你、你起来安祁去推玄安帝,声音带着哭腔,说不出的委屈。 玄安帝立马就醒了,一睁眼就对上安祁泪眼朦胧的双眸,有些茫然地要去抱他,然后被推开。 不许抱我!热安祁伸出胳膊擦眼泪,气势汹汹地掀开了被子,眼睛含着泪,看着玄安帝的时候还委屈得不行。 玄安帝彻底清醒了,总算知道他在哭什么,眼神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然后伸手不容抗拒地将他抱了回来:热醒了? 我本来就热,你还把你的被子拿给我安祁说着说着,眼睛一眨又要哭。 诶诶诶小宝贝你可收着点,莫再哭了,再哭下去你苏姑娘该觉得我在欺负你了。玄安帝捧着他的脸温和地给他擦了眼泪。 安祁唔了一声,眼睛红红的,说:可你就是在欺负我啊 玄安帝眼神有些暗,看着安祁的时候不怀好意,落在安祁后背的手也往下抓到了他的两瓣臀肉上,笑说:真要让我欺负你?说着,捏了两下。 -- 第144页 安祁扭了扭,从他身上下去,耳朵尖红红的不吭声了。 老流氓 玄安帝听见了,却没说什么,反而是起身一声不吭地下了床。 安祁听见他下床往外走的动静,有些慌张地转身去看他,只看见他在门边的一道影子。 他去哪里? 安祁不知道,他手里攥着被子一角,眼睛直直地看着门边,然后过了没一会儿,他看见玄安帝又回来了,手里拿了把扇子。 一愣。 怎么起来了?玄安帝几步走回来,摸摸安祁的脑袋让他躺回去顺便给他盖了些被子。 安祁眼睛还看着他,老老实实躺回床上,玄安帝就侧身躺在他身边,胳膊撑着脑袋,另一只胳膊摇着扇子给他扇风。 乖,睡吧。 安祁终于安静下来,扇子扇起一阵阵微风,带来丝丝凉意,睡意渐起,他眯着眼,手指碰上了玄安帝的胸前,脑袋往他身边挪了挪,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玄安帝给他扇了大半夜的扇子,好在第二日是休沐也不用早起,他也讨了个懒,抱着安祁一觉睡到大中午。 醒来的时候见安祁正在身边睁着眼睛发呆。 夫君你醒啦?安祁正好对上他的视线,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 玄安帝顺手搂着他,下巴抵上他的脑袋,迷迷糊糊地嗯了声。 安祁没说话打扰他睡觉,呼吸声浅浅的,乖的不行,呆了一会儿又慢吞吞地从头怀里爬出来,眼睛到处瞟,终于在靠玄安帝那边的床头看见了昨晚玄安帝拿给自己扇风的扇子。 他悄悄看了眼玄安帝,自己护着肚子伸手去够那扇子,摸了两下,还差一点。 再往前挪了些,再伸手,如愿拿到了扇子。 玄安帝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是安祁自以为他听不见的那些小动静实则被他听了个彻彻底底,开始还以为他想凑上了要个亲亲,等了半晌也没动静传出来,倒是没多久感觉到一阵风。 睁眼一看,安祁正亮着眼睛坐在床上给他扇风,见他醒了还说:夫君你睡,我给你扇扇风。 玄安帝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他是在扇风还是在煽风点火。 过来。玄安帝喊他。 安祁放下扇子过去了些:怎么唔 玄安帝揽住他的脖子将他圈到自己面前,结结实实地对着他亲了一口。 亲了一会儿放开他,把扇子拿走,又把他抱回怀里,说:听见你动静,还以为你要干坏事,害我等半天,结果就给我扇个风? 安祁还是懵的,听他这么问话也没反应过来。 好了不逗你,该起床了。 安祁看他下了床,后知后觉地也走下去,走到他面前,微微踮着脚,朝着玄安帝的脸侧亲了一下。 勉强吧。玄安帝心安理得地受了安祁的讨好,说完,笑着回吻他。 第九十六章 就知道哭 五年后,南域。 城外突然驶进来一辆看着朴素却空间极大的马车,马夫慢悠悠驾着车驶到路上,来往行人纷纷侧目观之,或是期待马车里坐着的人能够拉开帘子让人看一看,但是直到马车行到了转角的地方,车上也没人拉开帘子瞅一眼。 夫君,我错了嘛五年过去,安祁依旧是那副容颜,只不过向玄安帝撒娇的手段见长了。 玄安帝坐在一侧,闻言略撩开眼皮瞅他一眼,面上不显怒气,只是安祁熟悉他,知道他心里头正憋着火呢,现在不抓紧时间认错到晚些时候就该有自己好果子吃了。 他身材清瘦,面容白皙,眼睛也黑溜溜的透着股可怜又机灵的模样,牵着玄安帝的衣袖靠他近了些,软着声音:夫君 在他身边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儿也跟着凑上来,拉着玄安帝另一边衣袖,装模作样地喊:父亲,爹爹知错啦 听见他的声音,安祁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嘀咕着:要不是你我话没说完,被玄安帝凉飕飕的视线吓退了,收回了手,老老实实地坐回原位。 你也老实回去坐好。玄安帝又看了那小孩儿一眼。 好在已经是进了城,马车没一会儿就到了镇南侯府,安家全家人都在门前迎接着,然后就看见玄安帝脸色不好地走下来,刚准备行礼就被挥手说不必。 小太子帝昭正被安祁抱下来然后都规矩地站在玄安帝身后。 先去住处吧,有些家事急需处理。玄安帝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安家人一愣,点头瞅见安祁那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低头应下。 等到了住处,安祁拉着小小的帝昭站在门口,旁的人早已经知趣退下了,他就站在门边上,惴惴的不敢踏进去一步。 爹爹,你快去和父亲撒个娇嘛,你不是说父亲最喜欢你了,你撒了娇他就不会生气了吗?帝昭捏捏他的手仰着头,尽给他出主意。 安祁没好意思地摸着鼻子,他哪能知道这回怎么就不管用了呢。 还站在外边是等我来请?见他们迟迟不进来,玄安帝在里面出声道。 安祁与帝昭相看一眼,想了想还是蹲下对帝昭小声道:你先去外边找苏姑娘吃点点心垫垫肚子,你父亲要跟我说体己话呢,小孩子不能听知道吗? -- 第145页 帝昭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看他,刚想问他体己话是什么话,还没开口就被安祁捂住了嘴:快去找苏姑娘,她就在门外,再等会儿你父亲要想我了。 帝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迈着小短腿朝着大门外跑,安祁看着他被苏姑娘接住才转身深吸一口气走进门里。 夫 门关上。刚说了一个字,玄安帝就打断了他,坐在椅子上抬头略看他一眼,让他把门关上。 安祁又去关门,等再面朝着玄安帝的时候心里紧张得不行,虽然这几年玄安帝很宠爱他,但是一些原则上的错误触碰了也还是逃不过被揪着打一顿长教训的风险。 就如上次他带着帝昭去月漾湖没告诉玄安帝,回来的时候也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第二日酒醒了就看见玄安帝正坐在床边,一旁的桌上摆了整整齐齐三排酒,酒杯里传来酒香,是他昨晚尝过的味道,然后就被玄安帝绑了手脚在床上,酒液灌进了身体里,稀里糊涂被搞了一整天,最后是实在哭得可怜才被放过了。 然后是这次,马车在上一个驿站的时候停下来休整了一会儿,帝昭不知从哪儿听见的说这边有条小河,河里有会发光的鱼,兴冲冲跑来告诉安祁,安祁实在是好奇,让玄安帝带他去看看玄安帝只说让他老实呆着,他想着只去看一眼,于是自己问着路找过去了,然后就被找过来的玄安帝面色发寒地带了回去。 思及到这里,安祁后背开始发凉,然后又听见玄安帝叫了他一声。 安祁,过来。 安祁赶紧过去,屁股落在他大腿上,双手自觉地缠住他的脖子,开始撒娇认错:夫君,夫君,我错了,你这次就罚轻一点点嘛,我知道错了,真的啊! 玄安帝捏了下他的屁股,狠狠的一下,疼地安祁眼睛当时就冒了水花。 夫、夫君,你罚了就不生气了好不好?那你捏吧我不会哭的虽然说不会哭,但是眼泪已经将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了。 玄安帝高高抬起手作势要打下去,深知玄安帝打人多疼的安祁倔强地没闭上眼睛,只是眼泪率先落了下来,啪嗒一声掉在衣服上,而玄安帝的手却只是落在了安祁的背脊上,轻轻的,将他搂进怀里。 随之而来的玄安帝的轻声责骂:你当真是,人不大,胆子倒大,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乱跑,呵,我就该让人驾车走了留你自己傻乎乎的回来发现人都走了,让你在驿站里哭一顿,好好给你长长教训。 安祁越听他说越觉得自己错了,低低哭着不敢开口。 还哭,还觉得自己委屈了是吧?只知道哭,只知道闯祸玄安帝脱口而出,说完看见安祁打着嗝看着他,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 不、不是的安祁摇着脑袋,像是被他这句话伤心到了,从他身上下来,脸色发白。 玄安帝内心暗道一声不妙,重新将他拉回来抱在身上,没再说他了,冷静一会儿,听见安祁抽泣的声音,叹了口气,为自己刚刚说的话道歉: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宝贝乖,我是乱说的,我情绪不好,是我错乖了哦,不伤心了,我是乱说的,乖乖。 我只是爱哭我没觉得呜呜呜、没觉得自己没有错安祁淌着眼泪,哭得稀里哗啦。 嗯嗯,我都知道,是我说错话了,不该那么说你,我那不是一时情绪上来了胡乱说的嘛宝贝乖,眼睛哭花了安安要笑话你的。玄安帝拂他的眼泪,亲他的脸蛋,温和的模样和他刚刚含着怒气的神情大相径庭。 自从从驿站离开玄安帝就一直对他冷脸,帝昭年纪小,最多也只是个从犯,可是他不一样,在玄安帝眼里他都算是个惯犯了,于是冷了他一路,现在也教训了,可是安祁就是停不下来,一直哭。 玄安帝一开始还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后来见实在没办法,只好不吭声了,直到安祁趴在他肩上睡着。 你可真是把我拿捏得死死的。玄安帝没好气地将安祁轻轻放在床上,给他脱了衣裳,走出去叫人拿热帕子来。 帝昭看见他出来了小脚晃晃悠悠地就要往里面走,然后被玄安帝抱了回来:做什么去? 父亲,爹爹呢?你不生爹爹的气了吧?帝昭眼睛往房子里面瞅,开口道。 玄安帝神情淡淡地将他往地上一放:也就你爹爹笨,把你这小聪明看成和他一样的小笨蛋他睡着了,你老老实实的,别吵醒他了。 帝昭眼睛里闪着灵光,点点头,又可怜巴巴地望着玄安帝,用他和安祁一般无二的可怜语气道:父亲,我能和爹爹一起睡觉吗?我可以给爹爹暖脚脚。 玄安帝脑袋疼,说不行:你爹爹不跟我一起睡就睡不好,你少凑热闹,自己睡去。 帝昭小脸一横,理直气壮道:父亲你骗人!我听到了,爹爹和你睡觉的时候老是哭,老是做噩梦 玄安帝脸上少见地有些尴尬,将人丢给苏白英转身进了屋,帝昭的声音还渐渐传过来让他不要欺负安祁。 玄安帝拿着帕子走到床边蹲下身给他细细擦脸,擦到嘴唇边上的时候没忍住含了一口,没吵醒安祁,倒是自己略满足了些,点点安祁的鼻尖,小声道:生个儿子出来就知道和我抢,还想给你暖脚呢他想的美。 -- 第146页 安祁睡着了自然不去回应他,鼻子闻见了熟悉的味道,接着就把脑袋往他身上偏了偏。 玄安帝也不动,任他把自己送上门来。 也许是在陌生的地方,安祁很快就醒了,然后感觉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反应过来从玄安帝身上起来,瞅了一眼外边的天,开口就是一句:安安呢? 玄安帝脸黑了一半。 这小魔王这时候该在府里乱晃。 安祁不满地瞅他一眼,似在说你怎么能那么喊自己儿子。 我的腿让你枕了半个时辰了吧,醒了也不问问我累不累,开口一句就是安安,你过来,我们好生说说。 安祁不过去,下床的时候特意离他远了些,还小心翼翼地瞅他一眼,这一眼把玄安帝看出了火气。 玄安帝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抱回来,按在床上就是一顿猛亲,动作迅猛如虎,把安祁亲得措手不及。 亲完了,安祁睁着水雾的眼睛在床上气喘吁吁,甚至还想再睡一觉。 有了儿子就不要夫君了?你个小东西,成天都气我。玄安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安祁捶了他一下,没理会。 第九十七章 故意的 帝昭的确是在府里乱晃,人生地不熟的他也不害怕,晃着小短腿到处跑,也没人敢拦着他,苏白英紧紧地跟在他后边。 来到了一座院子,里面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衫的男子正在给花浇水。 帝昭趴在石壁旁边小心翼翼往里边瞅,苏白英站在他身后正要喊他,被他打断了,小小年纪板着一张脸的模样和玄安帝倒是有七分相似:苏姑娘,噤声。 苏白英听着他的童语说出这么一句话也没什么不习惯的,默默低头站在了一旁。 帝昭看了一会儿,似乎看出里面没什么危险,正要走进去,又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更加高大的男人,于是又缩回去了。 安琉霖来到安景云身后,离他有三步远。 安景云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时看见安琉霖脸上闪过一丝高兴,正要上前,又觉得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局促着不敢迈步,最后只是朝安琉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夫君你来啦。 嗯。安琉霖回答得有些不咸不淡,然后看见安景云骤然变得沮丧的小脸,不知为何,心中一动,接着问,听说你病了? 啊?安景云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差点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赶紧靠近了两步,试探着拿起安琉霖的手落在自己的额头上,软声道,昨天夜里一个人睡的,夜里风凉,我想着透透气就把窗户打开了,应该是受凉了。 安琉霖手掌下触碰到安景云额头上的皮肤,温热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想退缩。 五年前他娶了安景云,刚成婚的时候安景云就看出了他的不乐意,惴惴不安地问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他没说什么,毕竟他们两人在皇城的时候还经常聚在一起,那时的确是有些尴尬。 之后两年他去了西北打仗,回来的时候发现安景云似乎变了很多,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了。 去西北这两年他也想清了,自己把安景云抛下两年这件事实属是做的不对,于是回来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只是安景云对他的示好不是退缩就是装看不见,两人就这般凑合着过下去。 夫君?安景云看他在发呆,喊了他一声。 安琉霖回过神,手还放在安景云额头上,不由得撤回来,心里又有些失落,于是伸长胳膊将他揽在怀里,解释了一句:昨夜我是我不是故意不回去陪你的,我是有军务要事,还特意叫人回来和你说了的。 安景云脸有些红,然后矜持地推开了他,笑道:我又不在意,我一个人睡都习惯了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安琉霖重新将他往怀里抱,更着急着说:我以后都陪着你睡,再不会让你生病了。 安景云将脑袋搭在安琉霖肩膀上,淡声说好,然后在安琉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微笑。 昨夜是吹风了没错,可是睡觉之前他特意下床把窗户打开了,又站在窗边吹了一会儿,然后才上床睡觉,第二天起床时果真受凉了。 然后就把安琉霖招回来了。 但是安琉霖说的这些话他也不能全信,这男人,不知用这张嘴哄了多少人。 眼睛下移,看见前面的墙边出现一道小小的身影,一愣。 帝昭也知道自己是被发现了,迈着步子走过去,仰头看着二人。 安景云推了推安琉霖,将他推开,看着帝昭,他因为生病了没去接驾,自然也不知道这小孩是谁,刚要低声问一句,就看见身边的安琉霖拉着他行礼,喊这小孩儿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太子!? 安祁的儿子? 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帝昭叫他们平身,说:父亲说了,在外就不用讲究这么多,叫我安安就可以了。 两人应下,却没敢叫。 你们为什么要抱在一起?帝昭这般问,更是叫人听了不知如何作答。 因为我们是夫妻呀。安景云蹲下来回答他,仔细看了看帝昭的脸,发现他的眼睛很像安祁,其他的都不怎么像,应该是像玄安帝。 -- 第147页 你们是夫妻?帝昭似懂非懂地重复了一遍。 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帝昭耳朵动了一下,他好像听见了呜呜叫,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往安景云身后去看。 那后面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安琉霖也转身往后看,不一会儿看见一只灰灰的耳朵尖从草丛里冒了出来,帝昭的视线停着不动了,惊喜地大叫一声:兔子! 安景云淡笑着,转身走到草丛里,双手抱着一只小狼出来,对帝昭笑了笑,说:不是兔子,是小狼哦。 帝昭试探着走上前,没几步就到了安景云跟前,屏着息,微微踮脚想去看那小狼。 安景云蹲下,将小狼抱在怀里让他去看。 是哪里来的小狼?我怎么不知道?安琉霖皱着眉上前,狼可不是什么好驯养的动物,稍一不注意就可能反咬主人一口,他不过是一天没在家,怎么安景云就找了匹小狼来? 安景云摸着小狼顺滑的毛皮,没抬头,说:前些日子去骑马的时候看见的,它身上有些伤口,本想着养好了就放走,他自己愿意留着。 怎么不告诉我?安琉霖也蹲下,从他的视线望过去恰好能看见安景云白皙的半张小脸,挺翘的鼻子,长长的睫毛,他又想起在他们不多的情事当中,安景云经常会被他弄哭,眼泪沾在睫毛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好像很痛,却又在求他再多一点。 安景云转身去看他,恰好对上他的视线,慌张地撤回去,低头道:忘了 它好乖啊它有名字吗?帝昭这么问着,想要抬手摸一摸于是眼睛看着安景云,似在问他可不可以。 安景云嘴角噙着一抹笑,拿着帝昭的手放在小狼的背上,说:还没取名,太子殿下若是有意的话可以赐名。 帝昭也不怕被它咬了,轻柔地摸着小狼的背脊,小狼老老实实地趴着,似乎是觉得舒服,喉咙里又发出满足的呜呜声。 帝昭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到,说:我才开始上学堂,字都不识几个,要不让我父亲来取吧!或者等我两年,我识了字再来给他取名? 安景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闻言只道:全凭太子殿下做主。 帝昭又摸了几下,抬头时看见安琉霖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安景云,而安景云似乎并没有察觉到。 帝昭笑了两声,换来两人的视线。 帝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猝不及防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急促又熟悉,他一下子就从地上起来,说道:我爹爹来啦! 的确是安祁找来了,玄安帝说帝昭在府里边乱晃,他看着不怎么担心,可是安祁担心啊,帝昭那么小,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能到处乱跑呢? 好在有跟着的侍女说看见帝昭往这园子里来了,于是他急匆匆赶过来,刚进了门就看见帝昭迈着小短腿兴冲冲跑过来。 爹爹帝昭喊他一声,抬手要安祁抱他。 安祁将他抱着,然后看见前面的人,说实话,他有五年没见过安景云了,不过倒是听说这俩人在一起过的也不怎么样,这就奇怪了,明明当时在皇城的时候看着还挺要好的。 参见皇后两人行了礼。 安祁看着两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于是又笑着说:不用这么规矩,三哥你就唤我四弟就行了,这是安安。 既然我爹爹来了,那名字就让我爹爹来取吧!帝昭说着,从安祁身上下来,给他指了指那匹小狼。 爹爹你给这匹小狼取个好听的名字嘛。 安祁摸不着头脑,看着那小狼,又看看小狼身边的安景云,低声对帝昭道:别人的小狼怎么能让我来取名字呢?你净给我找事做,回去叫你父亲收拾你去 帝昭哼了声,好像没把他这话放在眼里。 这小狼看着还挺好看。安祁牵着帝昭走近了两步,不过又说,这名字还是不用我来取了,毕竟不是我遇见的,我还要带帝昭去见他父亲,就先走了,之后再聚吧。 出了门,帝昭打开了话匣子,先是将安祁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然后悄声凑到他面前问:爹爹,父亲是不是又欺负你了?你眼睛都红了。 又?哪个又? 安祁还没想明白,又听见帝昭道:父亲怎么能老是欺负你呢,我都听见好多回了 安祁捂了他的嘴:你父亲没欺负我啊,你从哪儿听到了什么? 我那天睡不着想和你一起睡觉的,然后听见父亲在吼爹爹,爹爹你还哭了,比我哭得还大声呢唔帝昭又被安祁捂住了嘴,这下安祁不只是眼睛红了,整张脸都红透了。 你听错了,你父亲你父亲那是在和我玩儿呢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你再问我就把你带去你父亲那儿让你问个够。安祁没什么底气地想解释什么,实在解释不了,只好这般对帝昭说。 第九十八章 愿意给你生孩子 好不容易忽悠了帝昭,安祁又牵着他去找玄安帝。 院子里只剩下了安琉霖和安景云,还有一匹小狼。 夫君若是忙的话就走吧,我要浇花了。说罢,安景云转了身,刚往前走了一小步,腰身被一只大掌环住,脚步往后一撤,跌进了安琉霖的怀里。 -- 第148页 安琉霖抱着他,脑袋往他肩上落着,闷闷地开口:你怎么都不留我了?我哪有天天忙的? 安景云轻轻掰开了他的手,没转身,却像是自嘲一般笑了一声:我哪能留得住你 怎么安琉霖急于说什么,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安景云打断了。 夫君你愿意留就留吧,我还有点事,就不陪着了。说罢,安景云带着灰扑扑的小狼走了。 留安琉霖一个人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被抛下了? 为什么?安景云不是喜欢他吗? 安景云走了以后径直到了马场,小狼一路跟着他,撒着腿到处跑,安景云倒是不怕这小狼跑没影,只是它身上还有伤,这么跑万一把伤口震开了怎么办? 刚追着小狼跑了两步,脚下一块未被清理干净的石块凸在地上,他猝不及防地踩了上去,身形顿时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然后就被人拉住了手臂。 呼多谢安景云道谢刚道了一半,扭头看见那人是谁时却将笑容僵在了脸上。 安琉霖怎么跟来了? 明明安景云还没摔下去,安琉霖却假意给他拍了拍衣服下摆,似乎下面沾上了灰。 昨夜才受了凉,这路上不平,万一又摔了怎么办?安琉霖摸了摸鼻子,不大自在地看着他,甚至是有些低声下气地说我陪着你走,好不好? 安景云没吭声,低下头,露出耳朵和脖子一大片洁白的皮肤,安琉霖恰好看见,觉得有些燥热/地偏开了视线。 小狼撒着腿跑回来,忽然看见面前多了一个人,站在安琉霖面前虎视眈眈地看他,口中发出示威的呜声,似乎下一秒就要咬他一口。 安琉霖可是在战场上染了一身血气的,岂会被一匹小狼吓到,只见他抬手抓住了小狼的后颈将他揪起来,看了两眼,对着安景云道:狼的野性难驯,这小狼还是不留着吧。 话还没说完,小狼小声呜呜了两声,安景云突然瞪了他一眼,伸手将小狼抱下来,低声道:狼虽野性难驯,但也恋家,它不会伤害我。这句话的狼不知是在说谁。 你若是来说这些的那就走吧,我会注意的。安景云看着他,面无表情。 安琉霖皱起眉,没在意他的话,反而拿手背碰了碰他的脸:这么冷说完,直接弯身将他抱起,转身往回走。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安景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脱手时小狼从他身上跳下去。 安琉霖将他抱牢,甚至还颠了两下,说:太瘦了,可要多吃点才行。 我安景云一愣,不知道回什么,你带我去哪儿?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我不。安琉霖不听他的,我一放开你就要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生气了。 安景云不乱动了,他还以为安琉霖看不出来呢。 安琉霖带他回了院子,让人把小狼抱走。 啪门关上。 安景云突然有些害怕,却强作镇定地站在安琉霖面前,浅吸了一口气。 安琉霖朝他走了两步,逼得安景云也往后退,膝窝碰上了床沿,差点摔在床上。 安琉霖离他不过几寸,弯身低下头与他额头碰额头,声音也传出来:夫人,别生气了,我保证没有下次,好不好? 咳咳咳安景云像是被他的话呛到了,突然咳嗽起来。 安琉霖给他拍了拍背。 安景云止住了咳嗽,眼睛憋了泪意,看着他的时候透着股可怜劲儿:你想岔了,我没生气。 撒谎。安琉霖一边说,一边将他按倒在床上,自己则俯身压在他身上,怎么就是不肯承认呢? 我没 你有。 真没 你有。 这段对话像两个执拗的小孩,安景云闭了嘴,抿着唇,偏头不答话,也不去看他。 安琉霖喉咙动了一下,眼睛看向安景云的唇,说实话,他们很少亲密,温存就更少了。但是安景云是个爱撒娇的性子,他看的出来,只是没去理会他的撒娇。 其实安景云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透着股机灵劲儿,这么乖巧的人儿,他怎么会不喜欢呢?怎么敢错过五年。 夫人安琉霖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渐渐靠近了他。 两瓣唇就快要靠在一起的时候安景云突然咬了嘴唇,眼睛不去看他,艰难道:夫君我受了凉,我们离得这么近再将病气过给你就不好了 安琉霖却更靠近他几分,距离只余一指宽的时候安景云听见他说:还说没生气,都不让我亲了。说罢,亲上去。 安琉霖属实是有些霸道,在床上的时候也只顾着自己享乐,在这方面安景云曾经吃了不少苦头,后来他学聪明了,知道迎合,所以才渐渐得了其中乐趣,只不过这乐趣是自己找的,终究是心里不舒服。 -- 第149页 安景云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也就张了口任他进来,然后被如同狂风骤雨一般侵袭。 亲吻如同最缠绵的触碰,滋滋的水声也听得安景云面红耳赤,心跳得像打鼓,他甚至不敢去看安琉霖,不敢去看他脸上的表情,也害怕被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个吻来得霸道强势,最后结束的时候却也温柔眷恋,像是要把他仔细吻入灵魂当中。 安景云略微喘着气,双手无力地耷在床上,衣裳也有些凌乱,叫人看了眼热。 你安景云开口叫他一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垂眸掩下神色。 夫人,我亲得你舒服吗?安琉霖嘴边带笑,倾身问他。 安景云收了神色,淡然地看着他:这种事情若没有一个比较,我怎知你亲的好不好。 比较?安琉霖看着他,眉头皱在一起,和谁比较?你想和谁亲来比较? 夫人,这话可开不得玩笑。安琉霖附在他身上,恶声说了这一句,没等他回答又拿唇去堵他,这回亲得狠了,安景云使劲推了他才暂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伸手擦嘴唇,骤然笑了一声:那夫君觉得,我和你以前的那些莺莺燕燕比起来,谁亲起来更舒服? 这回换做安琉霖不说话了,他之前的确是个浪荡子,但是自从娶了安景云就没再出去碰那些人了,只有喝过几回酒,但是明显安景云很在意。 他在意,说明他还喜欢。 这么一想,安琉霖心里突然觉得松了口气,他将安景云从床上抱起来,搂进怀里,手掌按着他的后背和腰身,面对面看着他,说: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儿了,而且我都没亲过他们,你可不能冤枉我,夫人你可得明察秋毫。 安景云心底冷笑,面上却不显,甚至笑着柔声乖巧地说:我就是提一句,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之前亲过谁我也管不了啊。 安琉霖听他这话半晌没听出什么意思,只觉得他像朵解语花,乖巧又迷人。 夫人,景云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安琉霖这个主意不是突然来的,考虑了很久,只是今日看见帝昭和安景云蹲在一起摸小狼的画面有些心痒痒,那时他就在想:若是有一个和安景云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当真是不错。 安景云突然不吭声了,像是被他这句话吓到了,半天没反应。 安琉霖见他低头,于是慌忙地捧起他的脸:怎么了? 安景云脸上有泪痕,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虽是在哭,却没有哭出声音。 怎么还哭了呢?不哭了不哭了夫人,我的宝贝夫人诶。安琉霖喊他,拿手轻抚他的脊背,像是在哄小孩儿一样,你若是不愿意你说啊,别哭了,乖,不哭了不愿意生那我就不提了,不提了哦。 安景云哭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朝他道:我愿意愿意的 安琉霖还以为他哭成那样是不乐意给他生孩子,都想着怎么哄他了,没想到得到这句回答,一愣,生怕自己听错了又再问他一遍,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愿意就好,夫人我们生个孩子,男孩也好,女孩也好,要像你一样好看,不要学了我的坏脾气。安琉霖给他抹了眼泪,低声道。 安景云点头,看样子是愿意的,只是在安琉霖看不见的地方眼中藏了一缕算计。 有孩子好啊,当然好,他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来安琉霖现在怀的的什么心思,可是安琉霖凭什么觉得他能够这么简单地就原谅他? 自然不可能那么简单。 第九十九章 我想和离 安祁带着帝昭去找玄安帝,一路上不停地和他嘱咐:刚刚说的话可不准和你父亲提,要不然等回去了你父亲指不定让你抄书呢,到时候我可不帮你。 帝昭与他小手牵大手,笑着嗯了一声,矮个子刚到安祁的大腿那儿,贴着他走了两步就看见前面来了个人,有些不乐意了。 夫君安祁看见玄安帝远远走过来,身后跟了镇南侯府的侯爷和侯夫人。 两人弯身给安祁和帝昭作礼,安祁赶紧让人起来,说不必鞠礼。 你个小魔王,成天瞎跑就是想让你爹爹去逮你是不是。玄安帝捏了捏他的耳朵,低斥一句。 帝昭还没说什么呢,安祁就拨开了他的手:你怎么在他面前说这些,他还是小孩子呢。 玄安帝神色淡然地看他一眼,小孩子?他这儿子可是鬼精灵得很。 你是以为今天哭一回就躲过去了吧?玄安帝不捏帝昭的耳朵了,转而去捏安祁的脸,冷哼一声,今天晚上再收拾你。 安祁有些慌了,松了帝昭的手去拉玄安帝,正想着怎么撒娇讨饶,看见玄安帝身后正看着这边的侯府侯爷和夫人,又收了心思这太丢人了,还是晚些时候等没人的时候再撒个娇吧。 饿了没?还要再晚些时候才吃晚饭,饿了就让人拿些点心过来。玄安帝撩了撩他的头发,牵起一缕,放至肩头。 安祁略想了下,点点头,又问:你一会儿要出去吗?不陪我了吗? -- 第150页 他被养的很好,娇气又磨人的模样叫谁看了都心生欢喜。 玄安帝想亲他,但是碍着这么多外人也就作罢了,低声告诉他:待会儿要去看看镇南侯手下带的兵,陪不了你,乖,我尽早回来,明天带你们出去逛逛。 我不能去吗?安祁想和他一起,问了一句。羽曦犊+。 玄安帝摇摇头:那有什么好看的,刀剑无眼,万一伤了你。 见安祁似还要再说话,玄安帝捂了他的嘴:不许,你乖乖的呆在府上,要是让我知道你干了什么坏事他的眼睛看着安祁,似有话说。 安祁缩了缩身子,脑袋点着,不敢吭声。 玄安帝要出门时,安祁还牵着帝昭跟在后面,换来玄安帝转身当着众人的面亲了下额头,说:小黏人糕,快回去吧,我待会儿就回来了。 安祁摸着额头,仰头笑了笑:嗯,我等夫君回来。 直到玄安帝的身影骑在马上渐渐远去,安祁才牵着帝昭转身,回头时却看见几个掩着笑的侍人,就连侯夫人都在笑,当即红了脸。 好丢人啊。 您和陛下的感情真好。侯夫人笑着道。 陛下您和皇后的感情真好。镇南侯笑着朝玄安帝感叹了一句。 玄安帝笑了笑,神色温柔,说:能遇见安祁是朕的幸事。 镇南侯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该回什么。 安祁带着帝昭慌不忙地走回到院子里,帝昭跟着挺欢乐的,一进院子里就撒开安祁的手去一旁秋千上玩儿去了。 爹爹你推推我嘛 安祁害怕他摔了,跟上去看了看这院子里的秋千,没好气地瞪帝昭一眼:才过来多久啊你,就把周围的环境摸得这么清清楚楚,我都没你清楚 帝昭嘿嘿笑了两声,拉着安祁的一只手臂,用那张和玄安帝长得七分相似的脸道:都是爹爹要和父亲关在房子里说体己话,我没事做才去外边玩儿的。 安祁被他的话噎住了,跳过这个话题,将帝昭抱上秋千:玩儿你的吧,我给你推。 帝昭人不大,心思不小,但终究还是小孩子,平日里在皇宫被玄安帝管束着让他读书,现在好不容易出来玩儿,自然是恨不得能玩儿个够。 爹爹,哈哈再高些,再高些 不能高了,小心摔下来。 安景云还没进去就听见安祁和帝昭的声音,在外边犹豫了一阵,还是踏进了门。 公子,府上景云公子来找您。苏白英说完,看见安祁停了下来看向她身后。 安景云正站在不远处,身材清瘦,那模样似乎透着些可怜。 安祁略微皱起眉,低头对帝昭道:先让苏姑娘和你玩儿会儿,爹爹去和熟人说会儿话。 帝昭点了点头,看见安祁朝着安景云的方向走。 等人走远了,帝昭才开口问苏白英:苏姑娘,我爹爹和他怎么认识的啊? 苏白英略笑了笑,说:公子的事,殿下还是去问问公子吧。 就是不告诉我帝昭撇了撇嘴,满不在意地让她推自己。 - 你找我做什么?坐在不远处的石桌前,安祁开始问起正事。 安景云左右看看周围的侍女,似乎有所戒备。 安祁又将侍女撤下,让她们后退些,不看这边。 这下可以了吗?安祁拿起桌上的茶杯,正要喝一口,猝不及防看见安景云直接朝他跪下了,茶都差点没拿稳,洒了些出来。 你、你做什么?你快起来安祁落下茶杯要抬手将他扶起来,他平日里对下人都和善得不得了,哪能被安景云这么跪一下。 安景云不起来,反而是低着脑袋闷声道:我知道安家与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我还是想要求你一件事 安祁搞不懂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偏要这样,他又不是什么恶人这样多不好看的。 你起来说话,你再跪我就不管你。 安景云起来了,坐在安祁对面,看着他,眼里噙了泪。 你说有事求我,是什么事?你且说吧。 安景云垂眸,深吸一口气,手摸着肚子,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来:我想和离。 安祁呆了好一会儿,发觉他不似在说假话。 晚上玄安帝回来的时候看见安祁有些心思重重的模样,挑了眉,偏身问苏白英:下午谁来过了? 苏白英略微躬身,答:回陛下,那位景云公子来过,和公子说了一会儿话。 说了什么? 奴婢没听到,公子让人都退下了。 知道了,下去吧。 安祁还在想下午安景云和他说的话,他远在皇城倒不知道安景云和他三哥过得这般随随便便,哪有新婚之后抛下妻子出去打仗两年的丈夫啊?安景云能忍五年才想办法求他,也该是实在受不了了吧。 在想什么呢,眉毛都连在一起了。玄安帝来到他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问一句。 -- 第151页 安祁抬起脑袋,见是他来了,双手自然地抱住他的腰,脸往他身上贴了贴,叹了口气,说:夫君,刚刚安景云来找我了,和我说了一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你来替我出出主意好不好? 玄安帝俯身将他抱起来,自己坐到床上将他放置在自己大腿,与他面对面,说:说吧,我来替你想想。 安祁将安景云说的告诉玄安帝,你说三哥既然不喜欢安景云为什么不放他离开呢?五年呢,想想都难过。 这属实是玄安帝没想到的事,他回忆了一下,缓缓道:当初我赐婚之前派人去问了安琉霖对安景云的印象如何,他看样子是挺喜欢的。 那他怎么这么对别人啊?安祁气呼呼的鼓起脸,嘀咕着。 玄安帝看他那样子可爱,没忍住咬了一口他的脸:那就得问问他自己了。 啊!你做什么咬我!安祁被咬了一口,可怜兮兮地捂着脸瞪着他。 玄安帝抓着他的下巴将他往自己的方向靠近了些,居高临下地道:张嘴,让我亲亲你。 安祁伸手去掰他的手,没能掰掉,还想再试一次,又听玄安帝说:亲一回,晚上就少受点儿罪。说罢松开了他,好整以暇地坐着,也不主动,似乎看准了安祁会亲过来。 真的吗?安祁狐疑地看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凑近了他,你要说话算话才行哦。 玄安帝不回他,只看着他。 安祁鼓足了勇气,慢慢靠近他,嘴唇就要碰上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小跑的脚步声,然后是帝昭大着嗓子在喊爹爹,吓得安祁差点扶不住玄安帝的肩。 安安、安安来了,我们我们等会儿再亲吧。 话未尽,只听玄安帝不满地啧了声,手臂一个用力将安祁抱去了床上,自己也翻身上床,再伸手将两边的床帘拉得死死的,透不见一丝缝隙。 昏暗中,玄安帝准准地吻到了安祁的的唇,舌头灵巧地穿过唇瓣,像一条小蛇与之交缠。 安祁不敢发出大动静,门外帝昭还在喊爹爹,虽然苏白英说要把他带出去,但是明显帝昭并不想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安祁已经听不见其他声音了,只能知道玄安帝正在吻着自己,那么热切、霸道又无赖,好像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眼前人。 安祁正想着,然后玄安帝离了他的唇,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这是我亲的,不算数,晚上才有你好果子吃。 第一百章 罚 等安祁和玄安帝一起走出来时,帝昭已经坐在外边的软榻上晃着小脚等得不耐烦了,见他们出来时看了一眼,突然偏了脑袋,好奇地盯着安祁的嘴:爹爹,爹爹嘴巴怎么肿了? 安祁慌忙地伸手碰了下嘴唇,只觉得烫得很,见着帝昭天真的表情又不知该怎么回,只好扭头去看玄安帝。 玄安帝也看着安祁的唇,笑了笑,说:你爹爹背着你吃好东西去了。 安祁捂了嘴,闻言瞪着玄安帝,自己朝着帝昭解释一句:你父亲乱说呢,我是被虫子咬了一口,可疼了。 虫子?玄安帝凉飕飕的视线扫向他,默念一句。 安祁不敢看他,急着朝前跑了两步来到帝昭身边:安安是不是饿了?我们吃晚饭了,吃晚饭吃晚饭 饭桌上,安祁都不怎么敢抬头去看玄安帝,生怕对上他的视线,仔细想想,这两日他实在是挺招惹玄安帝的,不听话还驳他的意思,还说他是虫子再想想玄安帝和他说的话,安祁觉得他大概率是会被玄安帝弄得三两天下不了床。 想到这里,他咽了咽口水,手里的饭都不香了。 爹爹吃个胡萝卜。安安夹了块胡萝卜放到他碗里,咧嘴笑。 安祁头疼地看着碗里的胡萝卜,拿筷子夹还给帝昭,嘟囔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不爱吃非给我吃。 碗里刚空,又被夹进来一块胡萝卜,筷子的主人是玄安帝。 看什么,乖乖吃了。玄安帝对着一大一小吩咐一句。 帝昭夹的可以给他夹回去,但是玄安帝给他夹的却不能不吃,一个不去吃就会有接下来的第二个第三个,他总是躲不过的。 与帝昭对视一眼,苦大仇深地将胡萝卜块夹进口里,没嚼两下就想咽下去,动作如出一辙。 安安,待会儿吃了饭可以和爹爹呆一小会儿,但是不准黏着你爹爹,到时间了自己去睡觉,知道吗?玄安帝又给安祁夹了个胡萝卜,换来安祁颇有怨言的眼神。 帝昭自己捧着小碗作势往后退了些,点头如捣蒜。 吃了晚饭没多久,安祁正和帝昭讲故事呢,玄安帝一踏进房间就支开了帝昭:安安,到点了,回去睡觉去。 安祁莫名有些紧张,伸手悄悄抓住帝昭的小衣袖,被玄安帝看了一眼又偷偷摸摸收了回去。 帝昭对两人眼神之间的暗流涌动并不了解,只是跳下软榻,乖乖巧巧地和安祁说了声自己走了。 没一会儿,门被关上,门外的侍人也离远了些。 屋内烛火摇曳,玄安帝高大的身影被火光打出了一片阴影,像是潜伏在角落的巨兽,一举一动都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 第152页 过来吧,让我们来好好算算帐。玄安帝缓步来到床边,邀请似的朝安祁伸手。 安祁走路都不利索,最后还是到了他跟前,先发制人的气势做得足,声音却小得可怜:这不公平,我都认了错了,你就算要罚我也、也要轻轻的 公平?玄安帝呢喃着这两个字,笑了,笑意不达眼底,你做错事之前可想过后果?那后果对我公平吗?对安安公平吗? 安祁愣住了,解释道:我不会出事的 你说不会出事就不会了?玄安帝冷着声音,一字一句道,你拿什么保证? 安祁还没来得及回,又被玄安帝接下来的话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不带一丝停顿,像是说了一些心里话。 你怎么总是喜欢做这种事,是在皇宫里关太久了所以一出去就撒泼一样到处乱跑?我看安安都比你听话的多,你就不能给他做个好的表率么? 非要让我骂你,非要存着侥幸的心思,你以为我能随时随地护着你?殊不知你要是溜去哪儿了我怎么找? 这么大个人了,做起事来还和小孩儿似的,就不能多拿你的脑子想想,成天就是玩儿,安安都比你用功! 安祁没反驳他,倒是先哭得稀里哗啦的,声音又气又委屈:我知道了!你、你快别骂我了呜呜呜你骂人,怎么呜呜好凶 你也别总把我和安安呜呜比比啊,他是你教的嘛我是没人教你要是嫌弃我不聪明,你直说就是,不、不用这么呜呜拐弯抹角地骂我呜呜 我都说我知道错了!你、你再说我,我就安祁抽空想了一下,想完又继续哭,我就不理你了 玄安帝的弱点能有哪些,不就只一个安祁罢了,刚刚骂也骂了,说到底看他哭成这样也是自己心疼,就这么看他哭了一会儿,本来已经消火了,现在火气又渐渐上来,于是上手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正趴着帝昭,帝昭正在睡午觉,想来是玄安帝没时间陪他睡才肯让帝昭过来。 他侧头看了看帝昭,想悄悄撑着身子起来,刚动了一下,浑身都酥软得很,差点跌下去。 慢点一只手接住了他,随后是玄安帝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安祁难受得很,不想吵醒了帝昭,只伸手向玄安帝要抱抱,示意他将自己抱起来。 玄安帝也明白,弯身抱起他,悄声关了门走到隔壁。 渴话音落,玄安帝递来一杯温水喂他喝进去。 安祁喝了,眼睛是昨天才哭肿的,红意是刚刚才起来的。 他看了玄安帝几息,末了低下头,哑着嗓子说:你太凶了我不舒服,你得哄我。 玄安帝心里松了口气,他昨夜是有些失控了,实在是憋了许久一时情绪上来,安祁又乖乖地躺在那儿,谁看了不迷糊? 嗯嗯,我哄你,都依着你。玄安帝给他揉揉腰,又捏捏肩,脾气好得很。 安祁又被他捏的舒服了,有些昏昏欲睡。 先别睡了,吃点东西再睡,给你煮了粥。 安祁含糊地应了一声,眯着眼睛看样子是又要睡过去了,可是没过一会儿就闻见了香味,于是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玄安帝捧着粥要喂给他:乖,吃点再睡。 安祁也饿了,强打起精神被喂了半碗粥,撤下碗的时候他又缩进了玄安帝怀里,迷瞪瞪地让玄安帝给他揉揉。 玄安帝想了想,给他盖了些被子,手伸进被子里给他揉揉腰和肩。 他们这边气氛正好,隔壁两人的大床上躺着睡午觉的帝昭翻了个身,本以为能滚进安祁的怀里,却扑了个空,迷迷糊糊半睁着眼,床上除了他自己,空无一人。 他爹爹呢? 安祁又睡着了,玄安帝再三摸了他的额头没发觉他有受凉的趋势,又给他按了会儿腰身,轻手轻脚地将自己欲处理的文书拿了些到床边,就这般一边翻看着,一边温柔地轻拍安祁的背脊。 安祁睡到晚饭前才醒,醒来时看见玄安帝正在身边单手拿着书册,另一只手环着他。 醒了?玄安帝放下手里的东西,见他明显还没回神的模样,笑了笑,安安等你好些时候了,一下午都见不着你,急地差点发脾气。 撒谎,明明安安的脾气是最好的,怎么会发脾气。 安祁打了个哈欠,起身动了动,发觉自己已经好多了,扭头正要和玄安帝说话,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一个小家伙,像个小陀螺,几步就扑到了安祁怀里,大声嚷嚷着:爹爹你终于醒了!你怎么比安安还能睡啊 小家伙的力气能有多大,安祁稳稳地接住了他,说:我是太困了说完这句,又在他耳朵边小声补一句,下次可要敲门再进,不然你父亲要罚你抄书的。 知道了爹爹。帝昭严肃地点点头,也小声应了一句。 玄安帝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 第153页 之前说了今日带你出去玩,没想到你能睡一天,安安倒是乖,都不着急去喊你。玄安帝说的理所应当,拿了一旁的外袍给他披上,下来走走? 帝昭看见安祁的脸色变换得厉害,明明他就在这儿,怎么却觉得都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呢?可是仔细一想,又像是听懂了这不就是在说他爹爹睡得沉、睡得久吗? 安祁摸摸帝昭的小脑袋,自己撑着床下了地。 爹爹!你脖子上被虫子咬了是不是?!帝昭恰好看见安祁露出白皙的脖颈那儿有一个突兀的红痕,看起来这虫子的牙口还颇大。 安祁迅速捂住脖子,扭身看着玄安帝,一字一句道:是啊,是条大虫子。 原来真的有虫子啊帝昭信了,还想去扒拉着看看,又被安祁躲过去,爹爹我去给你拿药!之前就听云先生说这边有大虫子,咬人可疼了! 安祁急急忙忙拉住他,低咳一声,眼睛不敢去看他,偏了视线道:不用了这大虫子无毒,你父亲已经给我擦了药了。 大虫子听完他们俩的话,默默无言,眼睛看着窗户。 第一百零一章 三夫人说要和离 本来说去玩儿会儿,但是安祁犯了懒不想去,一家三口便都围坐在一起,气氛倒也还不错。 夜渐深,四周也安静下来,镇南侯府上的另一处院子却开始喧闹起来。 起初是安景云想出府,这么晚了那些手下哪能让他出去,于是去请命问了问安琉霖,不一会儿,安琉霖赶来,看见安景云单薄的身影正在门前立着,顿时就心疼了。 他两步上前,伸手抱了抱安景云,发现他身上凉的厉害,赶紧抱严实了,朝着一旁的侍人怒道:你们是死的吗?吹这么大的风不知道要给夫人带件披风吗! 侍人轰地一声跪在地上讨饶。 安景云看着他,淡声道:我不冷。然后又是一句,我想出去。 安琉霖皱起眉,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凶,于是软下神色,替他挡了风,缓缓劝道:今天太晚了,你有什么急事吗?如果不着急的话我们明天出去好不好? 安景云却不愿意,他似乎在不高兴,转身背对着安琉霖,一声不吭。 安琉霖看着天色,还是想劝劝他:夫人你瞧,待会儿说不定就要下雨了,淋湿了可不好,我们先进房间吧,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我要出去。安景云不答应,使劲松开安琉霖,作势要往前走。 啧,怎么不听话呢。安琉霖被他甩开了手,啧了一声,大步朝前将安景云猛地抱起来,我说了,不许出去。 说罢,抱着安景云朝着房间里面走,周围的侍人们都有眼力见地退下。 屋子里实在暖和,安琉霖刚放下安景云没一会儿就听见窗外传来了打雷声,闪电划破天空,白光照的室内有一瞬恍惚,安琉霖似乎瞧见安景云脸上面无表情。 可是再仔细去看的时候又看见他没什么攻击力的眸子,看向自己的时候一如既往的依赖。 于是软下了心肠,耐心去问他:怎么了?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想出门? 安景云缄默不作答,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没过多在意地说了句其他的。 安琉霖本来还有些事没处理干净,但是瞧见安景云,又不想走了,这回都回来了,哪有再走的道理?他掀开被子,脱了衣服上榻。 雷声在窗外轰隆隆响着,床上安琉霖抱着安景云,手脚一点也不老实:夫人,你还没说呢,去外边干嘛啊到底? 安景云侧对着他,面朝着墙壁,闻言闭上眼,缓缓道:我听人说,南桉街开了个新的门店,好奇得很。 新门店?安琉霖支着身微微坐起:什么店?我怎么没哦不,他好像听过。 他的浪荡名声是在南域传遍了的,虽然这两年他守身如玉了,但还是有不少人上赶着让他去秦楼楚馆喝酒去,这新店叫做如意楼,是这个月才刚开张的,几个公子哥来讨好他的时候提了一嘴。 你说如意楼?!安琉霖掩不住怒意,强行把安景云按正了身子,你大晚上的去那里做什么!? 安景云自然受不住他的力气,嘶了一声说了句疼,然后发觉安琉霖撤了力气,不过还是压在他身上,死死看着他:你去那里做什么?谁告诉你的?谁让你去了?不许去。 安景云倏地笑了,突兀的很,笑容展开时也很漂亮,看得安琉霖差点迷了神,听见他说:夫君早些时候喜欢那种地方的女子和双儿,不喜欢我这样的,所以我想去看看,他们是哪种姿态,能引得夫君这么喜欢。 说不定我还能学学呢。安景云是笑着说的,仿佛这句话对他来说没什么别的意思。 安琉霖听了却觉得遍体生寒,喉咙像是哑了一般,伸手去碰安景云的脸,哆哆嗦嗦道:景、景云我 不知为何,安景云给他的感觉让他有些害怕,明明看着这双眼睛里面全是对自己的依恋和热情,安景云也渐渐会把小脾气摆在他面前,可是就是感觉他们似乎越离越远了,似乎只要他说一句不要他的话,安景云就能立马收拾了行礼走得干干净净。 -- 第154页 为什么? 怎么成了这般? 安琉霖深吸一口气,低头将额头抵上安景云的额头,继续道:我之前,做了错事,但是自从我和你成了亲我就再没碰过其他人了我发誓!虽然我常去那种地方喝酒但是我只是去喝酒的天地良心我的夫人,你原谅我,我都没再去过了 很近,很静,近到能听见呼吸声。 安景云眸子看着头顶,笑说: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好奇而已,夫君你莫要多想没去过就没去过吧,我不会在意的。 你为什么不在意?安琉霖觉得不开心了,声音闷闷地,你得在意啊,我是你夫君,你应该在意的。 你也不许去,这么晚了幸好是被我拦下来,不然我就去如意楼把你逮回来你信不信 安景云觉得他在无理取闹:可是这种地方不就是晚上开张的吗? 反正我不许,你要学技术?好啊,你夫君亲身教你不更好吗?咱们来试试,试试好不好?说着,安琉霖的手已经伸进了安景云的衣裳里,胡乱摸着。 安景云欲拒还迎,眼中藏了一抹暗色,很快与安琉霖滚在一起。 骤雨初歇之时安景云已经累到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但是却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安琉霖要从他身体里退出去,急急忙忙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喘息着道:等、等一下不,不出去好不好? 这话说的,安琉霖只觉得一阵邪火在身上四处烧,很快又有了反应,他自然不肯放过安景云,在他的惊呼声中又压着他来了一回:夫人,给我生个宝宝 第二天一早,安景云不经意动了一下,被痛醒了,身体里还埋着东西,而他身后睡着安琉霖,与他前胸贴后背,看似亲密无间。 安景云就那样静静呆着,没说话也不乱动,直到安琉霖醒了离开他的身子,轻手轻脚地走下床。 他睁开了眼。 - 第二日下午,安景云又找到了安祁。 安祁有些头疼,但是也觉得他可怜,于是问了句:你当真决定了要这样? 安景云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淡笑着说:您是被陛下娇宠着的,您自然不懂,我会和他和离,不仅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更是觉得这对我们两人都好。 是这样的吗?安祁想想他那日瞧见的这两人,分明他三哥眼里就有安景云。 还望您成全。安景云又说,似乎下定了决心。 安祁叹了口气:可是这件事,还是要和我三哥他说一声吧要不然,无声无息地就被和离了,是个人也会不理解吧? 请您放心,这件事我会和他好好说的。安景云似乎松了口气。 安祁点点头:那好吧,我和侯爷还有侯夫人讲讲。 多谢 安祁送走了安景云,一旁自己玩乐的帝昭突然冒了出来,歪着头看着他:爹爹,他想和三舅舅分开啊? 安祁戳戳他的脑门,好脾气道:谁叫你听了?要是让你父亲知道,我可不帮你说话。 帝昭撇撇嘴,没吭声。 安祁隔日就找到了侯爷侯夫人说起这件事,对面那两人反应先是沉思,然后侯夫人才开口道:景云那孩子我很喜欢,我一看他就知道他定是能管得住琉霖的,谁知琉霖他 这几年景云虽不在明面上说,但是难免也会有人在背后说起闲话,他听了总是不开心的,我也知道。 他是个好孩子,是琉霖混账了,唉侯夫人是当真喜欢安景云,但是他的喜欢却并没有什么作用,安琉霖错过了五年,如今媳妇儿要跑了,不跟他了,也不知道依照安琉霖那蠢笨的脑子能不能把他追回来。 侯爷也叹气,末了又报了一丝希望提议说:回皇后,此事到底是小辈自己的事,不若让他们自己讲开了来? 安祁也有这主意,点了头叫人去请安景云和安琉霖。 安琉霖正在校场上和人比试呢,侯府上的小厮急匆匆来,擂台下又有侍卫拦着,他急地汗都快冒出来了,又不敢大声说,只能在擂台下喊三爷。 安琉霖被他吵得烦了,抬手叫人停下,拿了张帕子给自己擦汗,走到他跟前,问一句:怎么了? 三爷您快回府吧三夫人说要与您和离呢!!! 什么???!!! 开什么玩笑? 他的夫人昨天还在床上和他耳鬓厮磨,说悄悄话呢,他夫人那么软的性子,又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和他说和离? 安琉霖脸黑的彻底,小厮说的话他全当放屁一样,一个字不信。 您快回去吧,安公子在那儿主持公道呢,侯爷和侯夫人都在小厮本想说皇后,但是又怕泄露了什么,只好说一句安公子。 安琉霖饶是不信他的话这时候也不得不赶回去了,马儿朝着侯府的方向奔着,他的心也越落越下 第一百零二章 景云,我们谈谈 终于在门前停下的时候安琉霖突然有些犹豫不敢进去了,从刚刚开始就有不好的预感 -- 第155页 院门外一片安静,似乎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但是这种安静又让人心生不安。 他走了进去。 如那小厮所言,安祁正坐在上面,下面是他的父亲和爹爹,在对面,坐着安景云。 混账,还不快进来!镇南侯差点没忍住给他一巴掌扇过去,好歹当着安祁的面,他只是吼了一声。 安琉霖喉咙有些发不出声,嗯了句,看着安景云。 安景云自安琉霖脚步声响起来时就收紧了心脏,明明已经早在心中预想了千百遍的情形现在却不敢抬眼看了,只是低着头迟迟不敢看他,视线盯着脚尖,一动不动,放在身侧的手蜷在一起。 安琉霖慢慢走进去,没去管其他人,而是蹲在安景云面前,看着他的脸,缓声问:景云他们说,你要和我和离?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突然笑了一下,笑完之后又看着安景云,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说假话的吧? 安景云没回答,却能让人看出他的紧张。 心越来越沉,安琉霖想:那大概不是假话。 安琉霖伸手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眼睛看着他,低声道:安景云,我们谈谈。 他们的确需要好好谈谈。 安琉霖一路拉着安景云到了自己的院子,一脚踹开了门,动作说不上多凶,但是也够吓人,安景云知道他生气了。 被松开手的时候他退了两步,瞧见安琉霖的脸色又冷又沉,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就率先开口道:安公子 你唤我什么。安琉霖打断了他,语气森寒,像是下一秒就要动手一般。 安景云却不害怕,甚至是很自然地呼了口气,接话:夫君,我不是在说假话,我们和离吧,和离之后我会回家去,好在我们这几年没有孩子,也没什么牵绊,正好也可以断的干净。 回家?安琉霖靠近他,每踏出一步安景云就后退一步,那副模样,好像避他如毒虫猛兽。 但是他还是来到了他跟前,他后背抵着柱子,退无可退,眼睛却看着自己,很冷静地看着。 夫人你别吓我这里就是你的家啊,你不要吓我,景云啊安琉霖抱着他,脑袋撑在他的肩上,说话少见的有些慌乱。 安景云轻轻推开他,摇摇头:这里不是我的家,这里也没有我的家人夫君,当初是你不要我的。他笑了声,我等了五年,好不容易才熬过来的,你怎么能说这里是我的家呢?哪里有家的模样了? 他说得轻松又容易,好似这些话只是平平常常的心里话罢了。 安琉霖听着却觉得心都凉了:你在怨我 夫君你说哪里话?我怎么会怨你,当初是你救过我一次,这五年我安安分分也算是还了你人情,再有多的我们便没什么多的恩情可以算了。 你还说不是在怨我!安琉霖终于着急了,像是在和安景云比谁的声音更大,你这就是在怨我你与我和离是不是想报复我!? 安景云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我不同意我不会同意的。安琉霖说着,握紧了拳头。 夫君,快别说这些气话了,就算你不答应,皇后也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他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 安琉霖觉得无从下手,看着安景云坚定的小脸,他暗自嘲了嘲自己,试探着捧起他的脸,小心地吻他,放软了态度:夫人我错了,我当真错了,我是个混蛋,是个混账!你大人有大量,别与我和离我不要和你分开,我心悦你,夫人、景云 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我们不是还说要一个孩子吗?我们的孩子还没出生呢,我 夫人,你可怜我一回,就这一回,我以后都好好对你,都听你的 他说了很多,安景云只是听着,却没有要软下态度的意思,这也是头一回,安琉霖觉得,他的夫人万分难哄。 - 正堂上,安祁尴尬地坐在上面,本来是打算走,但是这件事总归要有一个结果才行,于是就坐在那儿等着。 镇南侯府的人也到了,这架势,吓得安祁只好强作镇定。 我就知道迟早得有这么一天,琉霖他自己不珍惜,现在人家要和离,就让他哭去吧。安静娴说着,看着安祁。 话也不能这么说,哪有人劝离不劝和的?侯夫人接了话,暗暗捏着侯爷的手臂,示意他说好话。 镇南侯低咳一声,说道:是啊,终归是琉霖对不起他,总不能不偿还人家反而让他就这么和离了吧? 景云实在是懂事,我们一大家子都喜欢他,他要真走了我是万分舍不得的 纵然他招人喜欢,可是这般让他留下也实在是强人所难,于他不公平。 这一家子说好话的说好话,劝离的也时不时插一句嘴,安祁一会儿看看这边,觉得说的有道理,一会儿又看看那边,觉得好像也有道理,思绪都快不清晰了。 -- 第156页 皇后您觉得,这件事该如何是好? 话题抛给了安祁,他愣了一下,抬头望向几张脸,啊了一声。 他说什么?他怎么说?他不知道啊。 这么热闹在说什么呢?就在安祁着急说不出口的时候,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立马让他将提着的心落到了实处,忙起身,几乎是小跑着过去,扑到来人的怀里去。 参见陛下众人起身行礼。 玄安帝稳稳地接住安祁,对上他的视线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我才走了没一会儿,怎么还撒娇了呢。 说罢,牵着安祁的手,对着旁人说了句平身。 玄安帝一来,安祁也不害怕被这些人围着问了,只是他们也不再说话,一时竟安静了许多。 刚刚不是说的开心么,说什么呢,继续说吧。玄安帝就知道安祁自己一个人定会被人镇南侯府的这些人精拉着问,好在是赶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安祁会不会被毁了好心情。 呃回陛下,刚刚我们是在论起琉霖与景云这孩子,到底该不该离再怎么说也是陛下您下旨赐的婚,还是得问问您和皇后的主意。 安祁也没主意,感情之事他自己都没琢磨几年呢,怎么好去替别人出主意。 我们的意见?玄安帝勾着安祁的一缕头发,给他整理好,闻言冷声道,左右是赐婚赐的不对那就和离吧,也省心些。 万万不可啊陛下还望陛下三思 回陛下,儿孙自有儿孙福,陛下是为全一桩美事才赐予小儿莫大的荣耀,是小儿不懂得珍惜,让陛下失望了。 既然说是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就看看他们是什么主意吧。说罢,玄安帝抬手示意镇南侯不必再说其他的,没过一会儿,门外走来安琉霖和安景云两人。 两人是隔着一段距离的,脸色都看着不好,镇南侯夫妻俩心里都是一个咯噔,大概是猜到他们没谈好了。 臣,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玄安帝嗯了声,让他们起来。 安祁看见安景云的眼睛,嗯,没红,说明他没哭。 你们商量的如何。 安琉霖不作答,只是看着安景云,听见他说:回陛下,在下愿意和离,和离之后与镇南侯府再无瓜葛。 我不愿意安琉霖一只手抓着安景云的衣袖,眼睛都盯红了,朝着玄安帝轰地一声跪下,磕头道,回陛下,臣不愿意! 安祁看看这边,又瞧着那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玄安帝有动静,于是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陛下,怎么办? 玄安帝拍拍他的脑袋,轻声和他低语:再等等看。 安祁不大明白,复又点点头去看安景云,发现他正低着脑袋,看他神色似乎并无半分心软的意思。 景云,你当真打算与侯府无瓜葛了?就算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有百般不好,那、那你也不认我了吗?说话的是侯夫人,他和安景云时常在一起说说话来着,知道自己儿子做了些混账事就想方设法地来安慰安景云,一来二去关系也不错。 安景云知道侯府的人对他都不错,但是到了这般田地也不是他愿意的,被侯夫人这么问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看着他们,咬着唇摇摇头。 小云,我这混帐三弟耽误了你,实在是让人气愤,今日我就替你教训他说罢,安静娴让人请了家法来,一看府上其余人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就连安琉霖本人也脱了衣服准备受罚的模样,与侯夫人对视一眼,暗自点头。 这一出唱的,不仅是安景云没反应过来,就是安祁也看愣了,怎么、怎么就突然请家法了呢? 玄安帝在自己身边低笑,他正要开口去问,然后被玄安帝按住了唇:坐着,看戏。 第一百零三章 我不喜欢你了 这场戏着实是热闹,起码安祁看得目瞪口呆。 先是安琉霖径直跪下,上衣敞开露出精壮的上身,前胸至小腹处横亘着一条长长的伤疤,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身上还有些大大小小的其他伤疤,安祁猜测是他打仗的时候留下来的。 再去看一旁站着的安景云,却见他脸色煞白,视线落在安琉霖身上,嘴皮都在颤抖着,但是终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没一会儿,门外的小厮拿着鞭子低着脑袋走进来那鞭子乌黑发亮,一眼看就是韧性十足,打起人来应该是疼得很。 安祁看见镇南侯拿起鞭子,面色冷硬,鞭子甩至半空发出凛冽的破空声。 我早知你荒诞,但是指望着你能收收心,未曾料到你娶了妻,竟这般镇南侯像是气极了,说到这儿还喘了喘气,侯夫人赶紧给他顺了顺气。 安琉霖目视前方,对侯爷的话点头应下:儿子早年顽劣,如今才明白自不应该,奈何夫人要与我和离,我嘴笨,求不得夫人原谅,但我愿认错受家法,只求夫人不要和离! 此话一出,安景云不敢去瞧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在了一起,指甲陷进肉里,钻心的痛从胸口涌出,一时竟不知道,到底是心痛还是手痛。 -- 第157页 安景云哪能不怨?他又如何不可怜?他满心满愿被天子赐婚,恰好新婚夫君是自己也喜欢的人,就算远嫁来了南域,但是只要一想嫁的这个人是自己喜欢的,一路的不舒服也就消散了。 但是谁知,安琉霖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喜欢自己,除了新婚之夜那场并不算温柔的情事,之后几日,安琉霖都没见他,再之后,他的新婚夫君去了战场 他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家中还有一位哥哥,哥哥当时得知他要远嫁,皱着眉拉着他与他说了一下午,无非就是说南域地远,他若是受了欺负家里人也不能及时赶到为他撑腰,他的母亲在他出门的时候也哭着望着他,说要好好的。 家里人纵使有万般小毛病,但也是对他好的,这五年他受了这么多委屈却没和家里人讲过一句,就怕惹他们伤心难过。母亲也常常问他怎么不回去看看,他想回去的,但是终归是存了一丝侥幸,万一第二天他的夫君就喜欢他了呢? 就这么一直等等到现在。 镇南侯看着安琉霖,点点头:也罢,你既如此,那如今所得也该是你的报应 说罢,他扬起鞭子狠狠甩在了安琉霖的背上,劈啪一声,安景云只看见安琉霖背部那嶙峋的伤口上起了一道道红痕。 堂上只能听见鞭声,凛冽又可怕。 安祁去看安景云,发现他已经红了眼,于是偷偷拉扯玄安帝的衣服,对上玄安帝的视线,他好像知道玄安帝说的看戏是什么意思了。 玄安帝看向他,含笑的眸子示意他不说话。 果真,不出一会儿,安景云颤着声音说了一句:够了不要再打了。 镇南侯听见了,又补了两下才停手,转头看着安景云,浅浅地呼了口气:景云,你这孩子就是心软,唉 安琉霖跪在地上,膝行了两步到了安景云跟前,抬手去拉他的手,却被很明显地躲了一下,只好转而去拉他的衣摆。 夫人我们不要和离好不好?安琉霖声音有些哑,手指拽得紧,说这话的时候也不顾什么脸面了,全然没有以前的桀骜模样。 安景云没吭声,只是眼泪一滴滴掉下来,滚烫又惹人怜。 话说到这份上,玄安帝也开口了,只见他微微垂眸看着还跪着的安琉霖,话却是对安景云问的:你的意思是如何?左右朕和皇后今日在这里做主,你且说吧。 安景云吸了口气,看着对面的玄安帝袒护着抱着安祁的模样,缓声道:我想回家 想回家这几个字说得巧妙,安琉霖一下就反应过来,急忙道:好好、我们回家我陪你回家好不好,夫人夫人你 他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玄安帝还在上面,急忙又停下来,好在玄安帝并未怪罪,只悠悠开口说:那不如这般,你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和离的事之后你若下定了决心再提一次,朕会替你做主。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安景云略想了想,点头谢恩,侯府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暗自松了口气。 先回去吧,安安这么久不见着我们该急了。玄安帝在安祁耳边低声道。 安祁本来还想看看他们会再说些什么,被玄安帝这么一提倒是想起帝昭还一个人在院子里呆着呢,于是点了点头。 这场闹剧总算是停歇了下去,很快玄安帝就带着安祁回去,堂上还剩下镇南侯府上的人,彼此都没说话。 安琉霖试探着撑着地面起来,动作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吸了一口凉气,很突兀。 安景云看见了他背上的伤口,有些血痕已经破了皮,看着触目惊心,而他动作缓慢,似乎没有力气,简单的动作却做的很艰难。 夫人,你拉我起来嘛我没力气了安琉霖说得像是有那么回事,配上他过分苍白的脸,这话有五分真。 安景云白着脸退了两步,左右看看周围,面对着一大家子也觉得不自在,狠下心刚抬脚转身想走,却见刚刚还跪着一副疼得说不出话的安琉霖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两只手臂环着他的腰,脑袋支在他的肩上,声音闷闷地传过来:别走和我说说话。 安景云被吓了一跳,这时,侯夫人走上前两步,神色略有些复杂,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默默走出去,很快,堂上只有他们两人了。 松、松开我安景云挣了挣,想从他怀里逃开。 安琉霖一开始不肯撒手,后来看安景云挣扎得实在厉害,害怕他伤着自己,于是松了手,又怕他直接跑了,只能可怜巴巴地拽了一点他的衣角,双眼泛红盯着他。 虽然我们还没有和离,但是这也是迟早的事,夫君,放开吧。安景云垂着眸,看着安琉霖的手拽着自己的衣角,慢慢吐出这句话,不知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安琉霖听完却拽得更紧了,摇摇头,说:你还叫我夫君你对我还是喜欢的你可怜我一回,夫人夫人、夫人、夫人 安景云勾唇笑了笑,温和的面容印在安琉霖的视线中,看见他伸手覆上自己的手掌,如何轻轻推开,说:很快就会不喜欢了。 -- 第158页 - 夫君,如果安景云之后还是想和离呢?回了院子里,安祁追着玄安帝问来问去,开始玄安帝还应他两句,渐渐问多了玄安帝就皱起眉。 他将安祁引到屋子里,拉着人按在门上,手搂着他的腰贴着自己,眼睛也离他不过两寸的距离,看着他,奇怪道:你怎么对别人的家事这么好奇? 安祁偏了视线,底气不足:就好奇嘛。 你哪儿这么多事好奇?平日里给你出个题考考你的时候怎么就不好奇了?玄安帝说着,伸手敲敲他的脑袋。 安祁缩了缩,嘟囔着:这哪能一样啊 玄安帝还准备说什么,身后安祁贴着的门框外突然传出了一阵敲门声,随后是帝昭的声音:父亲爹爹我看见你们回来啦!你们怎么老是躲着不带我一起玩儿? 安祁更是心虚,抬眼瞧了瞧玄安帝,眨眨眼:要不我不问了,给安安开门吧? 玄安帝却是直接伸手按了门闩,勾着安祁的下巴低头去吻他。 门打开的时候帝昭正站在门外,和玄安帝七分相似的小脸上多了些不开心的神色,安祁蹲下去抱他。 安安怎么了啊?你父亲刚刚说要带我们出去玩儿呢,开不开心!安祁说着倒是自己先笑了,他的确开心。 帝昭却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反而是盯着安祁的嘴巴,仔细瞧了瞧,说:爹爹,你嘴巴怎么又红了?你是不是吃兔头了!?帝昭说的是安祁喜欢的麻辣兔头,每次安祁一吃完就会红嘴巴。 但是现在帝昭皱着小鼻子去嗅了嗅安祁身上的味道,没发现他吃了麻辣兔头啊。 安祁却点头说自己就是偷偷吃了兔头,赶紧去拽玄安帝让他来救场。 安安想去哪里玩啊?玄安帝站在安祁身侧,伸手捏了捏帝昭的软脸蛋,笑道。 这个话题果然将帝昭的注意力移开了,他想了想,抬头时说:来之前,云先生说南域多的是好玩的东西,安安都想玩儿一遍! 安祁听了,只道:这时候你把云先生搬出来,云先生可知道你这么说? 玄安帝揉揉帝昭的脑袋:瞧你爹爹,这回聪明一点了。 夫君安祁脸都红了,小声怒了一句。 玄安帝从他手里将帝昭抱过来,举高了些:那就带我们安安都去玩儿一遍。 第一百零四章 不许笑你爹爹 玄安帝这回带安祁和帝昭去南域只呆了七日,本来说玩乐十日,但是宫中事务繁多,君主一日不在就多一日国事不稳。 又到了这种时候。 玄安帝站在亭外,面色看上去有些惆怅,帝昭牵着他的手,似有所感地看着亭子里的安祁,捏了捏他,仰着头道:父亲,你说爹爹这回会哭吗? 玄安帝一手捂了脸,叹了口气,告诉帝昭:你爹爹哭不哭都不许笑他,知道吗? 帝昭点点头,被玄安帝夸奖似的拍了下脑袋。 玄安帝拉着帝昭进了亭子,安祁正在看湖等着他们,见人来了先是一笑,从椅子上站起来,噔噔噔来了玄安帝跟前。 夫君,不是说去给我买点心去了吗?东西呢?安祁瞅瞅玄安帝手上,发现空无一物,不由得皱起眉头。 的确,刚刚是说去给安祁买点心来着,不过只是突然有人传了话说皇城有事,这般一打岔,糕点也忘了,一路与帝昭想着怎么和安祁说,带着帝昭回来。 宝贝,乖,咱们先坐下,点心的事不着急,先跟你说点其他的。玄安帝说着,拉他到椅子上重新坐下。 玄安帝很少这么喊他了,平日里不是喊他的名字就是喊他夫人,会这样喊他通常是因为要哄他了。 要哄他? 安祁似有所觉,仰着头,试探着看看他,又看看帝昭,开口问了一句:我们是要回去了吗? 玄安帝摸摸他的脑袋,没说是不是,只是说:南域也不是那么好玩,对吧? 安祁略想了下,犹豫着说了实话:挺好玩儿的主要是每天都有玄安帝陪着一起,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做什么都是好玩儿的。 玄安帝放下了手,看着他:那不如,我先回去,你和安安再在这里待几天? 安祁听了气得推了他一下,扭过身子不去看他。 这说的是什么话!玄安帝都走了,那他和帝昭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呢? 玄安帝浅笑着,将安祁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见安祁还偏着头不想看自己,忍不住拿脑袋蹭蹭他,又轻轻地亲了几下他的脸蛋,哄道:你看嘛,和我在一起去哪里不是一样的吗?你又舍不得我,那就跟我一起回家呗以后还有再来的机会嘛,嗯?宝贝,乖,安安看着呢,做个表率? 安祁皱紧了眉头,鼻子里涌上来一股酸意,想哭,听完最后一句又看着帝昭,憋住了眼泪。 帝昭也来到他跟前,学着玄安帝平日里的模样拍了拍安祁的背脊,也哄他:爹爹,不要哭啦,回家以后父亲不陪你还有我陪着你啊。 安祁本没有打算要哭,听了帝昭的话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帝昭这句话简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儿上,玄安帝只要一回宫肯定就会忙起来,有些时候好几天才能见一次面,就算见了面也待不了多久,想到这些,安祁就觉得不开心。 -- 第159页 玄安帝啧了一声,眼睛看向惹哭了安祁的帝昭,只见帝昭捂着嘴,一副不小心说错了话的模样,玄安帝觉得他就是故意的这小魔王。 但是当务之急是哄好安祁,玄安帝又将注意力放在安祁身上,顺着安祁的脖子往后一路摩挲到后腰的位置,声音也轻轻的,生怕吓到了他:我哪里会有那么忙,就算真的忙起来了也会去陪着你的,乖,不哭了 他知道安祁是小孩子心性,怕寂寞,之前帝昭没出生的时候,安祁有时候等不到他来,于是就在院子里坐一下午,什么事情也不做,帝昭出生以后他将心思挂在帝昭身上,可是随着帝昭渐渐长大,有时候早上帝昭要去练武,下午又去云先生那儿,太和殿里又只剩下了安祁一个人。 那次他实在是太忙了,忙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抽空去太和殿找安祁的时候,安祁当时正在院子里坐着发呆,苏白英不在,他看上去已经发呆好一会儿了。 他走到安祁面前,碰了碰安祁的脸,安祁这才回了神,看见他的一瞬间就委屈地哭出来了,他担心得不行,后来叫了太医,太医说安祁这是心病,药石无医,只能让他有空多陪陪安祁。 好在安祁失控也只有那一回,哭得昏天黑地,仿佛是受足了委屈,把帝昭都吓到了。 那以后他就和帝昭常常陪着安祁了,安祁也渐渐好起来。 爹爹,你不要哭啦,安安陪着你呢。帝昭站在一旁,人刚好到坐在玄安帝腿上的安祁脖子那儿,他伸手给安祁擦眼泪。 玄安帝与他额头碰额头,向他保证:乖宝贝,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我保证好不好? 安祁哭得打嗝,抽空看看帝昭,抽抽噎噎地道:安安安安你怎么还不长大啊呜呜呜 安安: 玄安帝敛着笑意,轻轻拍着安祁的后背,温声道:要不宝贝再给我生个女儿吧?生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儿 安祁看着他,呜呜地不回答。 回宫的事提上了日程,随着一起回去的还有安景云,安琉霖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玄安帝也没去管,就让他这么跟在队伍当中。 从皇城到南域有一段距离,慢行时需要半月,玄安帝虽没下令要尽快赶回宫,但是引路的侍卫也不由得加快了脚程。 安祁身子娇气,赶了两天路就神情恹恹,在马车上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看着难受得很。而安景云就更甚了,他这五年从没走过这么长的路,虽是在马车上,但是也哪哪儿觉得不舒服,但是又不打算说,就这么一个人忍着。 景云公子,前面说要在这儿停下来休整一会儿,您若得空想下来走走记得不要走远了。 安景云拉开帘子,露出一张有些病弱的小脸,他朝传话的公公淡笑了下,道了谢,刚想拉上帘子,耳边传来马儿嗒嗒嗒的声音,他抬眸,车窗边的骏马上是安琉霖。 夫人你安琉霖看他脸色不好,正打算说点什么,却见他将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的。 安琉霖尴尬地碰了碰鼻子,不打算就这么走了,于是伸手敲了敲车框,低声道:夫人,下来走走吧,我看你脸色不好,我带你去散散步好不好?若是让他的手下看见了他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怕是得目瞪口呆。 安景云坐在马车里,半晌没回应,他垂着脑袋,看似冷静,实则两只手交合在一起,指甲都快把手指抠破了他不如面上表现得这般冷静。 又等了一会儿,安景云听见外边没动静了,心道:他可真是没耐心。 于是揉了揉脸,伸手拉开车帘。 刚踏出去一步,面前就伸过来一只手是安琉霖。 安琉霖下了马,看样子已经站在那儿等了他有一会儿了,他伸手想扶他下来,却被躲开了,看见安景云明显有些慌张的动作,一句小心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他脚下一滑,差点跌下来。 被安琉霖稳稳地抱着,然后轻而易举地将他抱下来,安景云呆了一会儿,回神退了两步,语气不自然地说了句谢谢。 安琉霖坦然地靠近他,在他又想往后退的时候伸手环住他的腰,不顾这里还有别人,直接朝他额头亲了一口:夫人何必与我说这些?还没和离,我的名分还在呢 安景云伸手摸了摸额头,听了这话便垂眸,转了身不去搭理他。 安琉霖默默跟在他后边,离了不近不远的一段距离。 安景云看着实在是不舒服,走了没几步就扶着一旁的树喘气,时不时摸着肚子,他好像有点困了,这几天他实在是睡不好,在马车上颠簸着,时不时就会被颠醒,吃饭也没胃口,整个人更是瘦了好多。 走到河边时他看见了在不远处嬉笑打闹的安祁和帝昭,玄安帝也在看着他们,这幅画面,看着好像他们只是寻常的一家人罢了。 他没去打扰,自己走远了些,选了个空地坐下,风吹着,倒是将他的不舒服吹散了些,只是更觉得疲倦。 闭上眼睛之前他忽然起了一个心思,缓缓扭头往后看,再不出几步的位置看见安琉霖正站在那儿看着他,突然心就安定了不少,又将头转回来,眼皮已经快耷下来了。 -- 第160页 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保持着那个姿势,没过一会儿,身上被一件披风罩住,带着暖意,瞬间就驱散了寒冷,然后是安琉霖坐在了他旁边。 安景云没说什么,也没起身,不是他态度有所松动,是他太累了,他不想走了,所以才 脑袋支在膝盖上一点一点的,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外边的天已经快黑了,马车正行在路上,他躺着的地方铺了一层厚厚的褥子,旁边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凹痕,像是有人刚刚才睡过。 安景云伸手往旁边按了按,伸长脖子试探着拿鼻子嗅了嗅嗯,就是安琉霖。 第一百零五章 身孕 正想着些有的没的,帘子突然被拉开了,安琉霖弯身进来。 马车的空间本就不大,现在天已经快黑了,帘子拉上的话四周就显得很暗。 想我了?这么看着我。安琉霖进来的时候顺势就开口,语气自然,动作自然地将他从榻上抱起来。 安景云不知道在这种又暗又小的地方,安琉霖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在看他的,直到被他抱在怀里才猛地回过神来,不自在地挣开。 安琉霖松开了他,只是没让他跑远了,小小的空间和昏暗的四周,他的神情逐渐放肆,安景云看不见,但是他自己却是知道的,自己此刻该是多么热切地看着安景云,若不是太黑了,安景云应该都能被自己吓到。 饿不饿?还困不困?安琉霖问他,说着便拿出火折子将矮几上的烛台点燃。 周围顿时变得亮堂起来,安景云也看着他,片刻后摇了摇头。 听说你胃口不好,中午就没吃多少东西,现在都晚上了怎么还不饿呢?安琉霖伸手将他散在脸侧的一缕头发撩开,声音温柔得不似平时。 安景云自顾躲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窗外,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太安静了。 他受不了这种安静,更受不了和安琉霖呆在这里,于是深吸一口气,伸手正要拉帘子,猝不及防被身后的安琉霖抱住。 惊讶之余他甚至忘了反应。 安琉霖伸手将他抱住,两条胳膊环着他的腰,似乎是累极了一般将脑袋落在他的肩头,也不吭声,也不撒手。 你安景云的心颤了一下,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却又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又合上了嘴。 安琉霖将他抱紧了些,闷声说:夫人,我的好夫人你可怜可怜我,就让我抱抱就抱一小会儿,我就抱一小会儿就够了。 他的声音透着股可怜劲儿,像是一只没能得到肉骨头啃的大狗狗,此刻正扒在主人身上卖乖。 安景云耳朵上起了一层可疑的薄红,好在安琉霖此刻正埋着头看不见。 没过一会儿,那点红色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安景云的脸色也恢复如初,没挣扎,只是说了一句:我饿了。 安琉霖抬起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急忙道:夫人我先叫人给你拿点儿茶点什么的,你先吃了垫垫肚子,待会儿就能到镇上,我们在客栈歇一晚,吃点热乎的饭好不好?生怕他不答应,安琉霖又忍不住道,茶点都是你爱吃的那些,我特意叫人带着的。 安景云没去看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羽曦犊+。 安琉霖连马车都没下,直接撩开车帘对着外边吩咐了一句。没过一会儿,小厮带着茶点送进了马车里。 安琉霖本意是想喂他吃,却被安景云皱着眉拒绝了,仿佛听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马车又行了一阵,外边终于有了人声。 一路随行的人还是挺多的,虽然打算只休整一夜,但是安祁看着实在不舒服得很,玄安帝让人包下客栈的整个后院。 爹爹你没事吧?帝昭伸手碰了碰安祁的脸,觉得有些冰,他也有些着急,还是找个大夫吧爹爹 安祁靠在床头,神情恹恹地摇摇头,就算是这样了也不愿意看大夫,他说:你父亲还急着回去,我也不想吃药,我才不看大夫呢。 可是帝昭还想说什么,被安祁瞪了一眼,闭上了嘴。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帝昭一探头发现是玄安帝,兴冲冲地喊了一声,他想:如果是父亲的话,爹爹一定会听的。 玄安帝摸摸帝昭的脑袋,又看着床上的安祁,皱起眉,走过去:来的时候也没瞧见你这么不舒服,是生病了吗? 安祁撒娇着唔了一声,伸手想让玄安帝抱抱自己,手刚从被子里抽出来就又被放了回去。 别着凉了,我让人去找了大夫,估计就快到了,待会儿大夫问你话的时候可要乖乖回答,知道了吗。玄安帝给他掖了掖被子,说完就对上安祁那双含着怨气的眼睛,心疼又怜爱地吻了吻。 这时,门口侍卫传话说大夫到了。 老大夫走进门的时候脚还是软的,他哪能想到自己明明刚刚还在家里准备睡觉了,下一瞬就听见敲门声响起,三两句和人说完就被带到这里来给人诊脉了。 他年轻时也曾见过世面,知道这站着的人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待看见床上安祁那张好看的脸时就更笃定了心中的猜测,于是颤颤微微地伸手给安祁诊脉。 -- 第161页 片刻,他收了手,沉吟片刻,又诊了一回。 如何?他生了何病?玄安帝皱着眉,看他给安祁把了两回脉,忍不住开口问。 老大夫一脸严肃,沉声道:是滑脉。 此话一出,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老先生所言可当真?我夫人他,当真是滑脉?玄安帝甚至是有些不敢相信,帝昭出生两年以后他们也想着再要个孩子,奈何什么姿势都试过了,孩子就是迟迟不来,本来打算就这样顺其自然,他前两日顺口一提说想和安祁再有个孩子,没想到今日安祁就被诊出来有了身孕。 安祁也盯着自己的肚子,一副惊讶又惊喜的模样,手指摸上去,半晌没说话。 帝昭微微张了嘴,眼睛盯着安祁的肚子。 老大夫本以为安祁是被大老爷强养在外边的可怜人,没想到原来是发妻,见着这一大家子的反应,愣了半晌才低咳一声回道:有一月的样子了,只是这位公子近日疲乏,有些食欲不振是常事。 送走了老大夫,安祁床边凑过来一大一小两个人,一个将他抱起让他靠着,另一个伸出小手摸摸他的肚子。 安祁忍不住笑:还摸不出动静呢。 玄安帝从他的耳侧一直亲吻到他的嘴角,说不出的眷恋和旖旎,他话是对帝昭说的,眼睛却看着安祁:安安想要一个弟弟还是妹妹? 帝昭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两息,还在轻轻贴着安祁的肚子,说:都喜欢,爹爹不能都生一个吗? 安祁被这话噎了一下,犹豫一下,说:你爹爹我,得量力而行。 皇后有孕这件事该值得普天同庆,但是现在他们还在路上,玄安帝不想惹得太多人关注,于是也没特意告诉谁,一家人在马车上自己乐自己的。 安景云发现队伍行的更慢了,一开始还不在意,后来中途间歇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几天安琉霖老是跟在他后面,死皮赖脸地想和他呆在一块儿,安景云明面上没赶他走,但是也不怎么搭理他。 帘子拉开,安琉霖走了进来。 安景云只抬头看了那么一眼,接着又低着头看书。 安琉霖慢慢摸到他身边来,选了个不怎么放肆的距离坐下,手上拿了些荔枝,递到他面前的矮几上,说:我听人说你喜欢吃荔枝,但是南域和皇城隔了那么远,以后若是想吃荔枝了你就知会我一声,天南海北我都给你送来。 安景云看着桌上的荔枝,垂着眸子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安琉霖见他不说话,于是碰了碰鼻子,说:我听到的,皇后有了身孕,所以陛下下令队伍行的慢些了。 安景云这才来了点反应,他看着安琉霖,皱着眉头似乎在确认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之后看见安祁被玄安帝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时他才确定了,嗯,应该是真的吧。 马车又在路上走了几天,皇城终于到了。 安景云迷迷糊糊中听见了繁杂的人声,但是他不想醒过来,好不容易睡着,他累极了,不想再去思考其他的。 于是安琉霖轻轻敲车框的时候他没去回应,呼吸声浅浅的,像是鸟儿归巢,终于放下心来。 安琉霖掀开车帘,果不其然看见安景云正蜷在小小的马车里睡觉,他没去喊醒他,只是轻声唤人拿来了披风,进了马车将瘦弱的安景云抱在怀里,轻声进了安家大门。 安家如今说不上好,前些日子大夫人的儿子惹了事,差点闹出人命,大夫人一家为了把他从牢里保出来已经费了不少心思了,整个安府的氛围也怪怪的。 二夫人时不时酸大夫人两句,然后吵得不可开交。 今天也是,二夫人早就在安府里面说安景云和安琉霖要回皇城,她自然不知道远在南域的安景云竟然闹着要和离,只当是五年之后的今天安景云终于舍得带安琉霖回娘家一趟了。 正喝着茶,悠哉游哉地闻着茶香,外面进来一个小厮,语气难掩喜意,朝着二夫人道:二夫人,回来了回来了,景云少爷和姑爷都回来了 哎呀呀,终于回来了,快快快,快去接,他们现在走到哪儿了?二夫人从椅子上起来,正说着就要往外边走,小厮却拦了一下,支支吾吾道:二夫人,故姑爷已经进府了,直接、直接抱着景云少爷回了院子。 抱着回院子? 第一百六章 景云你是不是怀了啊 安景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也没人叫他起来,但是这一觉睡得当真不错,一路回来这十多天,他都没能睡个好觉。 穿了件外袍出去的时候晚风有些凉地打在身上,刚走了没几步,迎面碰上一个人,那人步子有些急,看见他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加快了脚步,来到他身边。 夫人,醒了?饿了没?安琉霖凑到他跟前,问得积极。 安景云哆嗦一下,捂紧了衣服,看着他微微点头。 安琉霖站在风口替他挡着,弯了弯身去碰他的脸,触到一丝温热,像是生怕被发现,很快就松了手: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安景云怪异地瞥了他一眼,再怎么说这也是他家,怎么安琉霖倒是一副主人自居的模样。 -- 第162页 我要先去找我母亲。他淡声道。 刚往前走了两步,手上却被安琉霖拉了回来,听他说:我和母亲说了,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她答应了 安景云只当没听见这话,甩开他的手要径直走出去,安琉霖没办法,只好寸步不离地跟在他后边,一路去到了前厅。 景云?来了啊,瞧你懒成什么样了,居然还要你夫君抱你回房二夫人本是调侃一句,笑着说完却看见安景云脸上突然淌下了眼泪,顿时呆住了,迅速朝他跑过去。 怎么了这是?景云?怎么哭了呢?好孩子,不哭了二夫人伸手去给他擦眼泪,心疼的不得了。 安景云摇摇头,声音带着些哽咽:没事母亲,我只是想母亲了 他已经五年没见过他的家人了,万般委屈都憋在心中,如今看见了二夫人,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眼泪像是珠串似的接连滚下。 安琉霖就站在他身后,身为他的夫君,此刻却连抬手给他擦眼泪的勇气都不敢,是他的错,是他自己做的错事,一错就是五年,让安景云这么难过,让他即使这么难过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这般哭诉,只能回到母亲身边才敢放肆。 安琉霖攥紧了拳头,眼睛却看着安景云,这般的注视也让二夫人回了神,轻笑一声抱了抱安景云,调笑道:想我了五年都不知道带着姑爷回来看我,快别哭了,还是小孩子么。 安景云抽噎一声,似乎也想笑笑,但是迟迟笑不出来。 安琉霖上前一步搂着他的腰将安景云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遮掩了二夫人的视线,伸手轻轻抚着安景云的脑袋,话却是对二夫人说的:母亲,这要怪我,我想着路途甚远,担心景云受不了苦,就舍不得让他回来。 他说话的声音很温和,加之手上正在安抚安景云,二夫人很快就信了,只当他们夫妻和睦,顿时欣慰不少。 安景云何时体验过安琉霖的这般温柔,眼睛一热,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双手揪着安琉霖的衣服,趴在他身上哭得哽咽。 姑爷心疼我们景云自然是我乐意看到的。说罢,又看着安景云,好笑道,景云,难不成要在夫君身上哭一天么?快收收,莫再哭了,让人看笑话了 安琉霖又将安景云搂紧了些,不让人看见他如今的泪眼模样,开口道:景云一时激动了,他还没吃饭,我先带他去缓一缓,吃点东西吧,母亲,我们就先走了。 去去去,快去吃点东西,别饿着了。二夫人没看出他们之间的怪异,赶紧哄他们走了。 等搂着安景云走到外边,看着左右没什么人了安琉霖才歇了脚,停下不动。 安景云试着缓缓神,从他身上挪开,偏着头正想离远些,却见一道阴影在自己面前微微蹲下,膝窝被一双手臂架住,猛地一用力安琉霖将他抱了起来。 !!!安景云惊得打出一个嗝,他双手扶在安琉霖的肩头,眼睛通红又惊疑不定地看着地面,几个小厮路过,微微躬身问好。 你、你放我下来安景云动了动腿,倒是不哭了,只是脸已经通红,似乎很不好意思。 不放。安琉霖掷下一句,抱着他径直往前走。 安景云挣不开,又怕被人看着,只好缩了缩身子,埋着脑袋不抬头。 夫人,我带你去外面吃好吃的。 - 这几日安琉霖老是在他面前献殷勤,他一次不搭理,两次不搭理,安琉霖又上赶着来第三回 第四回,缠得他都没脾气了。 晚上的时候安景云突然想起一件事,安琉霖现在还没与他和离,父母亲都不知道这件事,还以为他们蜜里调油,这节骨眼上,他若是让安琉霖去住别的地儿,怕是会 夫人?安琉霖发现安景云正看着自己,不由得摆正了坐姿,然后却迟迟听不见安景云说话,于是望过去,疑惑地喊他一声。 安景云与他正好对上视线,匆忙低下头,从一旁的果盘子里拿了颗葡萄,囫囵进肚。 景云少爷,姑爷,二夫人说想找景云少爷去说说家常话,二老爷在西园等着姑爷喝酒呢。过来的侍女弯身道。 安景云噌地一声从椅子上起来,朝着侍女点点头,说:知道了,这就去。 安琉霖有眼力见,知道二夫人单独找安景云是有话要说,自己也就老老实实地去了西园。 呼见他当真走了,安景云放松似的呼了口气,他就怕安琉霖要跟他一起去。 等来了二夫人的院子,安景云才发现不仅是二夫人,自己的哥哥竟也在,一时欣喜若狂,几步奔过去,面上带笑,高声喊了一句:大哥! 安怀瑜站起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不出两息,安景云已经到了他跟前,仰着头看他,眼睛亮亮的。 我听母亲传书说景云回来了,立马从邻县赶回来,还好你还没睡呢。安怀瑜说着,伸手摸了摸安景云的脑袋,五年没见了,景云长高不少。 安景云嗯了声,也淡笑一句。 -- 第163页 快来坐下,你大哥还给你带了酱肘子,这么久没吃过了,你呀,怕是得馋的流口水呢。二夫人坐在石桌一面,桌上摆了清酒和盘子里的酱肘子,看上去让人颇有食欲。 安景云看着却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忽略心里的那点恶心劲儿,笑着答应。 快来讲讲,你平日里传回来的书信里讲的都简单,快仔细说说,这五年你过得好不好?镇南侯府上的人有没有欺负你啊?你夫君待你可还好?二夫人着急问,刚刚本来就想问问你,你就只顾着哭去了,一时也忘记,不过我看姑爷那么护着你的模样,怕是他对你也好着呢。 当初安琉霖于新婚后不久就上战场,这件事自然传到了安府,虽然安景云在信里面解释了,但是耐不住总有人胡乱猜测,明里暗里没少奚落他们安家二房。 安景云看着他们,还是如信里面说的那样,淡声道:镇南侯府一家都待我极好,怎么说我也是被皇上赐婚的,自然不会对我不好。 二夫人听了点点头,像是放松下来了。 那你夫君呢?他对你好不好?安怀瑜又开口,问了一句。 安景云笑出了声:夫君他自然是待我极好,虽然他平日里忙,但是每次都会拿小东西回来哄我开心。 当真?安怀瑜似乎不信。 看安景云笃定地点脑袋,二夫人却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肚子上,奇怪了:既是这样,景云你为何肚子还没动静?不应该啊 安景云咳了两声,语气有些奇怪,躲避视线一样伸手去拿酱肘子,说:这种事情不是得看缘分么,哪能是说有就能有的... 二夫人不同意他这话,说起旁人来:你知道你二姨父家的那个小儿子,前两年不是嫁出去了吗?人家可争气呢,去年生了个儿子,你这都五年了,五年了啊 安景云心虚极了,慌慌忙忙将手里的东西塞进嘴里这酱肘子拿回来时已经凉了,黏糊糊的酱汁和肉味冲在一起,鼻子里全是这味道,安景云一口都没吃下去,反而扶着石桌呕了出来。 怎么了景云你没事吧??别吓娘啊二夫人被他这猝不及防的反应吓了一跳,来到他身边,急急忙忙叫人去请大夫来。 安怀瑜扶着他的肩,又叫人去把西园的安琉霖请回来。 我唔我没事不用叫他过来。这个他说的是安琉霖。 你这哪里是没事?你分明就是有事,你有事为何不能让他过来?安怀瑜聪明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安景云为什么不愿意叫安琉霖过来? 我安景云还想说什么,被二夫人一嗓子打断了,整个人瞪大了眼,惊慌失措。 二夫人看着他的模样,试探着说:景云你是不是怀了啊?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熟悉又急切,在二夫人话音落下的时候突然停住了,然后他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是安琉霖。 第一百零七章 傻夫人 安景云很难说出这是一种什么感受,慌张是真,无措是真,那猝不及防扭头对上安琉霖,眼中来不及掩饰的喜欢也是真。 这五年他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了多少回,偷偷骂了安琉霖多少回,失望了多久,才换来安琉霖如今的回心转意。 他太坏了。 可是他这么坏,就算他这么坏,安景云还是舍不得与他一刀两断,心里面觉得不公平,又不甘心,所以才说要和离,如果安琉霖这次不管他了,那他们就真的不会有以后了,但是如果安琉霖在意他 景云,景云安琉霖喊了他两声,将他的神志喊了回来,终于舒了一口气,将温热的吻印在他额头上,你要吓死我了。 安景云没吭声,只是伸手接过下人递来的茶盏,漱了漱口。 等漱了口,他抬起头,面前对着三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安琉霖似乎不知道该将手落在哪里会比较好,明明刚刚已经听见了二夫人的话,可是现在还是想,还是忍不住的想问一问安景云:是哪里不舒服吗? 安景云靠在他身上,不舒服地轻声道:肚子不舒服。 安琉霖有些着急了,朝着他道:是不是晚上我带你出去吃错了东西?我们去找大夫好不好?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说着,他抱起安景云就要往门外走。 二老爷赶紧拦住他:姑爷留步姑爷留步,府上已经去请了大夫,想必马上就该到了,姑爷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在屋内等片刻? 安景云也拉扯他的衣服,开口:我没事,放我下来吧。 安琉霖没放开他,倒是将他抱回安景云的小院。 大夫果然没一会儿就来了,安景云躺在床上,可以从他不停张望的眼神中看出他有多紧张。 安琉霖站在床头,微微勾手碰了碰他的额头,一时有百言,皆掩之于口。 恭喜,这位公子是有喜了大夫捋了捋胡须,开口道。 二夫人大喜过望,直言太好了,随后又一脸自得,没忍住拿手肘碰了碰身边的二老爷,小声和他说着什么。 -- 第164页 反应最小的莫过于安琉霖,他甚至呆呆站在那儿半晌都没了动静,直到四周已经没了其他人他才将视线小心翼翼地移到安景云的肚子上,开口缓慢:夫人我能摸一下吗 安景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藏了些难言的情绪,他看着安琉霖,半晌,低声道:那你摸吧话音刚落,他整个人被提起来,又迅速被揉进了安琉霖的怀里,而安琉霖的双手正轻轻悬在他肚子上面,丝毫不敢碰。 看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安景云突然有些想笑,将手从身侧探出来,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毫不吝啬:摸吧。 安琉霖这才开始放肆起来,先是就困在那一点地方小心翼翼地触碰,抬头问安景云:会不会痛?我是不是太用力了?得到安景云否定的答案以后才将手掌逐渐落在了其他地方。 这感觉太新奇了,隔着一层肚皮,他和安景云的孩子就躺在里面,没有比这更亲密的关系了,他脑袋一震,突然撤了手,转为抱着安景云,脑袋蹭在他肩颈处,温热的唇轻轻触碰着他,哑声问了一句:夫人,我们不和离了,好不好? 安景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垂着脑袋,微微偏了头。 夫人夫人我真的错了,我是个大混蛋,夫人这么好,我怎么能做出这么混蛋的事来,是我的错,夫人、夫人、我的好夫人 我保证绝无下回若是我对你不好,那就让我天打雷最后一个字没说出口,被安景云伸手捂回去了。 夫人?安琉霖扣住他的手不让他逃,声音透着些可怜巴巴的试探。 安景云让他松手,然后自己到了离他远了些,到床的里侧躺下,母亲没给你准备别的房间。 安琉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掀开被子就要急冲冲上床,又被安景云呵退:你衣服都没换,脏死了说罢,自己也掀了被子想下床,嘴里还嘟囔着,我也没洗漱呢 我带你去,心肝儿,我带你去洗洗,给你洗干净好不好?安琉霖吩咐人去打热水来,将安景云困在被子里不让他下地。 饿不饿?困了没?肚子还难不难受?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来。 刚刚和母亲说了什么,眼睛都红了 安景云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伸手推了他一下:你好吵 安琉霖住了口,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等水来了才慢慢抱安景云起来,低头一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他给安景云脱了衣服抱进浴桶里,水很热却不烫,对于现在的安景云来说是正好的温度,他似乎累极了,直到安琉霖给他洗了身子再擦干了水重新抱回床上都没什么反应,睡得和小猪似的。 安琉霖轻手轻脚地洗漱好回到房间,灭了房间里的蜡烛,小声掀开被子躺下,伸手环住安景云的身子,贴着他睡觉。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安景云无意识地往暖和的地方靠了靠,投进了身后安琉霖的怀里,身后抵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突然睁开了眼,脑子迷迷糊糊地清醒了片刻啊,天亮了。 他一动,安琉霖就睁开眼睛了。 夫人,睡得好吗?他也半梦半醒,凑到安景云颈间亲吻他的脖子,哑声问。 安景云扒开他的手从床上坐起来,外边已经天亮了。 各自洗漱了坐到饭桌上的时候,安府的下人才突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这对夫妻是不是有些太安静了? 都是府上的老人了,安景云甚至还记得几个小厮和侍女的名字,他们有些是看着安景云长大的,自然知道他是多么活泼的性子,只是现在,有些太安静了,不像是他。 安琉霖虽然没那么安静,但是也不怎么说话,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姑爷,景云少爷,今日落云少爷要回府,二夫人说不想去就不用去前厅,免得见了听了不好的话。侍女告诉他们。 安琉霖不怎么了解安家的事,闻言就直接问了出来:那是谁? 侍女微微弯身,答:落云少爷是大夫人所出,早年嫁去了丞相府,是丞相家公子的夫人。 丞相府? 安琉霖似有印象,他记得那丞相儿子是个痴迷酒色的人物,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是去一趟吧,毕竟是丞相府的人了。安景云说着,擦了擦嘴,站起身要走。 安琉霖拉住他的手腕,皱眉:我陪你去。 安景云看着他,低头嗯了声。 安落云长变了些,起码看上去气色不怎么样,整个人有些太瘦了,只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精明。 他坐在椅子上,穿着暗红的衣衫,看见门口来了人便抬眼望去,先是笑了,声音有些尖利:我道是谁,原来是景云少爷。 安景云皱眉,听他继续说:怎么,这五年都不回来一回的人现在倒是回来了,可稀奇。 这话一听就是刺儿,二夫人脾气不好,正要说什么理论,却听见门前传来一道人声。 安琉霖护着安景云,声音淡淡的:怎么,我带夫人回来一次还要提前叮嘱你一声? -- 第165页 安公子 姑爷来了啊,快,快拿椅子。二夫人瞧见了,急忙叫人去多准备一把椅子。 安琉霖是镇南侯府的三少爷,这两年还领兵打了不少胜仗,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个义弟是当朝皇后,这一层层关系下来,是个人也该知道他的地位是现今府上最高的人。 安琉霖带着安景云走到座位前,却没让他直接坐下去,而是叫人去拿了垫子。 我也没这么娇弱安景云有些尴尬,拉了拉安琉霖的衣服想让他别这么兴师动众。 二夫人笑着提了一句:哟,你们还不知道呢吧,我们景云怀孕了,昨天才叫大夫过来看了,瞧咱们姑爷这小心翼翼的模样。 大夫人和安落云的脸色都变得不好,因为安落云也是五年未孕,不仅如此,虽有丞相府的名头在,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安落云也该是过得不好。 垫子拿过来,安琉霖小心给他垫上,又扶着他坐下,自己则坐到他身边。 安琉霖怎么也是一个武将,突然严肃起来时身上带了凌厉的气势,说话的矛头直指安落云:说起来,当初我遇见夫人时可不凑巧,后来特意叫人去查问了下,发现那两个人居然悄无声息就死了,不知落云公子可知道些什么? 安落云明显变了脸色,当初那件事是的确有他参与,他本来也是想着找人吓吓安景云,哪能想到被安琉霖遇见了,遇见了不止,还被抓住,那能怎么办?只好私下把人处理了。 安景云转头去看安琉霖,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安琉霖轻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和他说悄悄话:傻夫人,回去再告诉你。 换来安景云瞪了他一眼。 第一百零八章 不许亲 安落云并没有在安府呆多久,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其他的。 等他走了,安琉霖也带着安景云回院子里去。 你告诉我呀。安景云看安琉霖还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有些急了,提醒他一句。 安琉霖现在倒是敢对他随便摸摸碰碰了,闻言将他拉进了房间里,自己坐在床上,安景云则被他拉坐到自己大腿上,双膝抵在床铺上,与他靠近。 你做什么安景云少见地红了脸,双手去推他,想从他身上下来。 安琉霖环住了他的腰,眼睛含笑地看着他,想着忍忍,但是实在是忍不住,猛地朝前准确地亲住安景云的唇。 安景云后退不得,睁大眼睛惊疑不定地盯着他,想骂人,刚刚张嘴就被安琉霖的舌探了进去,一时只能听见暧昧的水声。 放、唔安景云的唇被堵住,有些说不出话来。 安琉霖亲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甚至笑着开口:夫人你好乖啊怎么这么乖? 安景云的脸更红了些,偏头不去看他,微微抬手擦了擦嘴,说:谁让你亲的?不许随便亲我! 安琉霖拿下他的手,看着他的眼:那我大度点好不好?你可以随便亲我。 安景云着实被他的不要脸吓到了,摇摇头说不出话。 安琉霖也不松开他,严严实实地抱住他:要不,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安景云看着他,轻哼了一声:不用了,我又不想知道了。 真不想知道了? 安景云不说话。 你看,就亲一下,又不少一块肉,夫人,你好久没和我亲近了,夫人,夫人安琉霖将头往安景云视线落在的地方偏,安景云往哪儿躲他就往哪儿偏,最后安景云实在是被搞烦了,看着他,瞪着他。 你是小孩儿吗? 安琉霖眨眨眼睛,笑了:夫人,你亲我一下我就不闹你了。 他让安景云亲他,安景云偏不乐意,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 好了好了,不亲就不亲吧,夫人你就让我抱抱,不要乱动了,我抱抱你。安琉霖小心护着他,轻声道。 安景云歇下了动作。 当初我遇见你的时候你不是正在被人追着吗?安琉霖轻抚他的头,手顺着脊背摸到了他的腰,继续道,后来将恶人送去了安府,顺带让人查了一下。 安景云当时只觉得气愤,后来突然得知那些贼人居然在逃跑途中遭意外死了,觉得奇怪之余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想,现在被安琉霖提起,他才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了。 你查到了什么?他问。 安落云不是什么好人,这件事有他插手,事后又怕暴露,所以才毁尸灭迹。安琉霖说这话的时候没让安景云看见他的表情,害怕吓着他。 安景云却奇怪了:可是我与他一贯都没什么大矛盾,他为什么 两家虽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那是长辈们的事,他和安落云的关系虽不亲近,但也算是不错的了,这是为什么?安落云何苦要害他? 夫人,别把人想得太好了,你就是有些傻乎乎的,你想一下,当时若没碰上我,你怎么办?安琉霖叹了口气,他的夫人当初像一个明媚的小太阳,可爱得很,现在这颗小太阳被他气得好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 第166页 安景云想不出来,也不想去想,低着头没吭声。 夫人,听我一回,以后少和安落云接触,我也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的,你别再赶我走了他的语气实在是可怜,好像是卑微到了极点。 安景云瞅他一眼,不自在地道:你别这样我不习惯。 安琉霖正经了神色,嗯了一声,将安景云抱上床:累不累?要不要睡会儿? 那就睡会儿吧。 - 安景云有了身孕自然是不便走动的,安琉霖也知道,他前些日子刚传了消息给南域镇南侯府,那边一片欢欣鼓舞想让他带安景云回去,他当然也想,但是安景云好不容易回家一次,这一路又路途遥远,他来时就肚子不舒服,现在更是走不得。 这般一想,他就作罢了,毕竟什么也比不得安景云重要。 他不说,安景云不提,二夫人倒是先提了出来。 景云,姑爷,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啊?二夫人倒是也想让安景云多留几天,但是毕竟已经是嫁出去的孩子了,老是这么和夫君呆在安家也不行啊。 安景云去看安琉霖,似乎想听他怎么说。 母亲,景云现在身子还不稳,听大夫说要等到四个月,等胎像稳了,我就带景云回南域。安琉霖这话没告诉过安景云,要不是今日二夫人提了这个,他还打算再等些日子再和安景云说的。 说罢,他去看安景云的神色,没发现他有什么要生气的意思,不由得放下心来。 嗯,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二夫人点点头。 等回了院子,安琉霖跟在安景云身后,正要进屋,门在自己面前被啪地一声合上了。 原来也不是对他说的话没反应嘛 安琉霖摸了摸鼻子,让周围看笑话的侍女小厮都退下,随后轻轻敲门:夫人?开开门? 里面没声。 安琉霖又敲了敲:夫人,你把门打开我跟你说说话嘛。 安景云坐在屋子里悠然喝着茶,神色不见一丝慌乱。 他又听安琉霖在外边说好话敲了敲门,都没去应,他倒是要看看安琉霖究竟有多有耐心。 正这么想着,门外的敲门声停了,接着是离开的脚步声。 安琉霖这就走了?当真? 安景云放下杯子,眼睛看着门的方向,犹豫要不要上前去看看。 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声音,他还没来得及去想明白是什么,整个人被偷偷翻窗户进来的安琉霖一把抱住,吓了他一跳。 夫人,我都被你府上的侍女小厮们看了笑话了,你还在这里喝茶安琉霖颇有怨气地开口。 安景云拍开他不规矩的手,瞥他一眼,淡声道:是你自己没跟上,我又不知你在我后边,可不怪我。 是是是,自然不怪夫人。安琉霖应声点头,没半点脾气,完了还蹲在安景云面前,低声道,夫人,我刚刚和母亲说的话,本来想再过几日和你说的 安景云想抽回手,奈何没那力气。 你别生我的气,只是母亲在信里面说,家里面人都想你了,二姐还替咱们做了秋衫等咱们回去穿呢。安琉霖眼睛看着他,一片赤忱,如果你还不想回去的话我们就在这里待到你把孩子生下来,以后的事咱们以后再说,只是,夫人你别生我的气 安景云看他将脑袋放在自己的膝上,最后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我不和你计较 安琉霖赶紧夸他:就知道夫人最大度了。 这么耐着性子等到安景云稳了胎像,他们也准备着要回南域了,离开时安府院子里的树已经黄了叶子,父亲母亲和哥哥在门口送别他们。 安景云突然生出一些伤感,也不知这一回别了,要到何时才能再回来,那时又不知府上是何光景。 夫人,不是说了不哭鼻子的吗?马车刚刚行了一段路,安琉霖便看见安景云眼睛里噙了泪水,有些无奈地伸手给他擦眼泪。 不说还好,一说安景云就开始眼睛里掉金豆豆,好像停不下来似的。 我们又不是不回去了,等以后你想什么时候回去我都带你回去,不哭了。安琉霖抱着他安抚。 怀孕的安景云情绪格外敏感,像现在这么大哭也不是第一回 了,每次安琉霖都陪在他身边,亲亲抱抱,等他哭累了睡了,睡好了醒来情绪自然就好了。 可是这回安景云实在是哭得有些久了,哭累了睡觉,睡醒了继续哭,要不是车夫是自己人,甚至都以为安景云是被强买来做夫人的可怜人了。 安琉霖狠狠皱了眉,脸色不好,虽然没有苛责安景云,但是也是没办法了,敲敲门叫车夫停下。 先歇一会会儿吧,我去走走,你们看好夫人。随行的侍卫都是他选出来的,实力在那儿,自然能保护好安景云。 吩咐好,安琉霖就要下车去走走。 袖子被拉住了,他转头一看,安景云泪眼模糊却又一副撒娇的模样,攥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似乎不让他走。 你去哪里?安景云问他。 去散散心安琉霖说。 -- 第167页 哦。安景云哦了一声,低着头,却不放手,好半天才闷声问他,我是不是哭烦你了对不起,我不想哭了的,可是我我忍不住我也不知道,就我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在颤抖,安琉霖觉得他是在害怕。 温热的手捧起一张哭花的小脸,安琉霖拿帕子给他擦了擦,最后将轻吻印下,抱着他下马车:我带你去散散心好不好? 安景云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点头。 第一百零九章 大结局 安琉霖抱他走远了些,来到一旁的树下,眼睛看着他:夫人,你哭什么?如果实在不想回去的话我叫人调转方向,咱们回安府也好。 安景云摇摇头,没答应。 安琉霖属实无奈了,安景云这样一直哭,又不说是什么原由,他该如何是好?想了想,然后将他放下来,微微倾身看着他:夫人,你总得给我说说啊,你哭什么?嗯? 安景云哭得鼻尖泛红,安琉霖离他近,在他面前说这么一句话的时候看见他的耳朵轻轻动了一下,可爱得很。 哭什么? 安景云花心思想了一会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呜呜哽咽着回答他:我想母亲,想哥哥 原来还是因为这个。 安琉霖叹了口气,牵着他慢慢走:我的夫人,可别忘记侯府里也有个母亲呢,你若只想自己的母亲,那母亲知道了也会难过的。 他说的是侯夫人,侯夫人对安景云也很好,当初走的时候侯夫人也是一副舍不得的模样,他这次回去侯府,也不知道侯夫人会不会还在生他的气。 这么一想,安景云有些心虚和忐忑,侯夫人看着和善又好相处,可是听说他若是生了气连侯爷都制不住。 怎么了?安琉霖感觉到安景云牵着他的手似乎有些紧张的握了握,视线落到他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安景云摇摇头,脑袋低低的埋着,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憋出几道声音:你说,你母亲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安景云。安琉霖叫他的全名,语气甚至有些严肃,被他哄着这几个月的安景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抬起头看着他,啊了一声。山。与三タ。 那是我母亲,也是你母亲,你怎么还是把我们分的这么开?安琉霖停下脚步,看着他,你若再这样,我就他停了口。 倒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安景云靠近了他,伸手拉扯他的衣襟,脑袋自觉地埋在他肩头,他说: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你不要凶我 等了好一会儿安琉霖才反应过来,这还是这几个月头一回安景云这么向他撒娇呢,不得不说,很是受用,刚刚的那点郁闷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安琉霖动作有些僵硬地伸手揽住他的肩,神色复杂地安抚了两下,又开始哄他:好了,好了,我没凶你,我只是在说事,这称呼让我听见了就行了,可不要让母亲听了,他会伤心难过的,好不好? 安景云乖的不行,点着脑袋,嗯了一声,接着又抬头看他,说:我饿了。 安琉霖笑了笑,又带他会车上,让人把吃的准备好,接着赶路。 - 马车在路上行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南域,侯府上下已经等了好久了,传话的小厮从侯府大门一直跑到内堂已经跑了三回了。 哎呀,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侯夫人在堂上走来走去,看得人心焦。 侯爷坐在椅子上,看似悠闲地喝了口茶,实则也是有些着急,不过没像侯夫人那般表现出来。 母亲,你别转来转去的了,女儿看得头晕。安静娴说着,似有这回事般扶了扶额头。 侯夫人走到安静娴面前,说:你弟弟好不容易把媳妇儿追回来,我能不着急么?说罢,又想着他们这一路的艰难,景云肚子里还有个呢,慢些也好,慢些也好 正说着,小厮又来了,声音穿过院门,传到了侯夫人耳朵里:回来了回来了三少爷和三夫人回来了 安琉霖扶着安景云下马车,看着头顶硕大的匾额,安景云有些心慌意乱这个地方他五年前他满怀喜意地来,五年后他又回来 走吧,进去了,夫人。安琉霖搂着他的腰,轻声唤他。 安景云扭头去看看他,点了点头。 他鼓起勇气又信了这人一回,这次的结果是好是坏他都认了。 - 安祁这回怀孕爱吃辣,宫里的宫女们都说他要生女儿了,安祁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他都信了,晚上和玄安帝窝在床上的时候就从被子里探出一双眼睛,鼻子以下被被子遮住,玄安帝看不见。 看不见,却觉得好笑,注意力稍稍从手上拿着的书册上落下,转而去瞧安祁,伸手捏捏他的小脸:做什么呢,和小狐狸似的。 安祁笑得眼睛眯起来,凑近了他,微微凸起的小肚子碰上了玄安帝的腰侧,他开口,声音软软的,又听着可爱:夫君,他们都说我怀的是个女儿呢 -- 第168页 玄安帝嗯了声,将手上的书册丢下,看着他,问:为什么说是女儿呢? 酸儿辣女安祁声音抑不住的激动,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娃娃。 玄安帝将手伸到他肚子上,轻轻摸了两下,也笑了:宝贝喜欢女儿吗? 安祁唔了声,悄悄说:不是你说想要个女儿吗? 我说想要女儿宝贝你就给我生啊?这么乖他将安祁的脑袋按在自己身前,轻轻吻他,那我还想要个儿子呢?再要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宝贝你给不给我生? 安祁不高兴了,轻轻推开他,嘀咕着:哪有生那么多的我才不要。 小笨蛋,快睡觉吧。玄安帝揉着他的耳朵,哄他睡觉,明天早上安安说要给你背书呢。 安祁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是被安安的背书声吵醒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玄安帝已经去上朝了,他揉揉眼睛,准备起来。 帝昭在外边的软榻上晃着小腿看着书,身边还摆了茶水,念书的声音响亮得很。 安祁洗漱好从房间里走出来,对上帝昭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低咳一声,问他:安安这么早就来背书了啊,累不累啊?要不要和爹爹吃点东西? 帝昭表情都不变一下,小小年纪,板起脸来和他父亲简直如出一辙,只听他说:不用了爹爹,已经快到正午了,不早了。 啊?啊安祁愣了一下,看着窗外,窗外太阳正烈,已经这么晚了啊安安你什么时候来的? 帝昭喝了口茶水,说:也不早,半个时辰之前吧。 半个时辰?半个时辰? 安祁转而去看苏白英:怎么不来叫我起床呢? 苏白英没能憋住笑意,说:喊了啊,喊了您两回呢,您动都不动一下。 安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脸,看着帝昭:爹爹以前不睡懒觉的,这回、这回是意外知道吗? 帝昭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安安中午想吃什么啊?咱们下午的时候再背书好不好?安祁和他说悄悄话,待会儿你父亲回来了你就和他说我们已经背了书了,等他下午去御书房了我们再说其他的。 玄安帝让帝昭来安祁这儿背书也不是什么心血来潮的事,主要是安祁已经好久没动脑子了,他想着让帝昭每天背书的时候也让安祁背一点,但是安祁不怎么满意。 帝昭抬头看着安祁,看着他,皱皱眉头:爹爹是让我去骗父亲吗?告诉父亲我们已经背了书了,可是我们没背啊 安祁捂他的嘴:你不说你父亲又哪里会晓得这些?乖哦,我们就这一回,不告诉他。 帝昭眨眨眼示意安祁放开他,等嘴巴自由了,突然咧开一个笑,朝着安祁身后喊了一声:父亲。 安祁惊得猛回头,果不其然看见身后玄安帝的一张冷脸,声音颤抖着喊了一声:夫君。 胆子大了。玄安帝伸手将他的腰搂着,小心不碰上他的肚子,接着又低斥一句。 安祁乖巧地看着他,摇摇头:我是胡说的,我现在就背,你不生气好不好?说着,伸手去拿帝昭的书。 好了,我没生气,不背就不背了吧,你听话些。玄安帝说完,拉着安祁去外边,帝昭迈着小短腿跟在他们身后。 饭桌上,玄安帝和帝昭都给他夹菜,似乎是要将他碗里堆满。 这个多吃点,对身体好,瞧瞧你瘦胳膊瘦腿儿的。 爹爹吃这个,这个是补脑子的。 安祁坐在他们中间,连自己动手夹菜的间隙都没有,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菜都夹到自己碗里,堆了一摞。 你们安祁忍无可忍,罢下筷子,我自己有手,我自己夹,别给我夹了。 爹爹以前不是最喜欢我给你夹菜吗?爹爹不喜欢了吗?帝昭收回筷子,试探着问。 安祁哪能不喜欢啊,赶紧去哄帝昭:安安夹的菜我怎么这么喜欢吃呢,安安真棒! 安安红了脸,抬眸却对上自己父亲淡漠的眼神,于是坐正了身子,矜持地嗯了一声,也不再给安祁夹菜。 乖,夫人多吃点这个。玄安帝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第二年春末,安祁诞下一女,取名帝姝,封号芊月,同年同月,镇南侯府三夫人安景云诞下一子,取名安彦。 〈全文完〉 第一百一十章 番外 另一世 舞女 陛下,刘大人在御书房外候着了。海德开口去唤他,却又不敢大声了,像是生怕将他吵醒。 玄安帝支着脑袋,醒了,微微睁开眼。 一点亮光渐渐汇聚,他看清了眼前之人。 哪个刘大人?玄安帝觉得脑袋有些疼,皱着眉,语气有些生冷。 海德更加躬身,答:回陛下,礼部尚书刘玉年,刘大人。 玄安帝的眉头皱的更深,刘玉年?可是他记得礼部的尚书不叫这个名字啊,是叫 -- 第169页 叫什么来着? 海德瞅了他一眼,提议道:陛下若是身体不适,不若叫太医来看看? 不必。玄安帝从椅子上站起,环顾四周。 太和殿还是那个太和殿,只是好像少了点东西,少了点人气,他记的那墙上挂着一副画,画的是个美人。 奇怪?什么美人? 玄安帝仔细去想,却想不到任何东西,记忆好像蒙了一层雾气,笼罩着,看不清。 陛下?海德又喊了一声。 玄安帝回了神,轻轻摇头,应声:走吧。 刘玉年等在御书房门外,从来时就保持着一个动作,分毫不敢乱动,远远见着玄安帝来了才施礼,随后跟着他进到御书房。 陛下,微臣此次前来是为一事陛下的宴辰还是照往常那般来么? 玄安帝登基第五年,后宫无人,百官倒是为陛下担忧着,只是玄安帝分毫不慌。 嗯,那就照常吧。玄安帝略微点头,随后看见刘玉年似乎还有话要说。 刘玉年躬着身子不敢抬头,毕恭毕敬道:陛下,这回宴上,几位大人安排了舞女为陛下祝寿,都是宫外的舞女,跳的也和宫中的不一样,陛下要不看看? 玄安帝淡薄的视线扫向他,没答应,却也没说拒绝。 刘玉年战战兢兢地站在下方,额头甚至滴了汗。 - 小安,你这里跳的不对,怎么扭的呢?拿出你的骚劲儿来,使劲扭。训教的姑娘拿着木条,轻轻拍了拍安祁的腰,示意他扭凶一些。 安祁红了脸,当初他从安府逃出去,甚至逃出了皇城,走投无路地被乐坊的姑娘们救下,随后便在乐坊住下,乐坊的姑娘们接了个大单,说是要去皇宫跳舞为皇帝祝寿,可是临到要进宫的日子了,有个姑娘突发恶疾,空缺的位置没有别的姑娘来代替,一时情急,他便去补那空位了。 清清,我这样的,当真不会被发现吗?安祁还是有些害怕,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清清笑着说:你可是我们里面长得最水灵的,谁会发现啊?今晚把你的东西收拾了,我们明天早上就去皇城。 安祁点点头,嗯了一声。 第二日清晨,几架马车向着皇城的方向驶去,车上传来女子的轻笑。 听说皇帝陛下长得可俊了。 可皇帝陛下都不爱美色,他后宫无人呢。 安祁坐在角落,兴致勃勃地听他们讲话。 陛下当初上战场的时候才是真的勇猛,啊,一想到我会给他跳舞我就说话的姑娘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旁边的姑娘们都笑她。 安祁也笑,但是他傻乎乎的,只笑不说话。 等到终于要献舞的那一天到了,安祁紧张得不行,点了朱色的红唇紧紧贴在一起,身上穿着浅蓝的舞女衣衫,双手都攥在一起了。 小安,快快快,该出去了。清清在喊他。 安祁应了一声,哆嗦着走出去。 陛下,这次的舞女是林大人特意找的宫外的舞女,想着总是宫里的舞乐您年年看,也看腻了,所以就别出心裁想出这个点子。 玄安帝坐在最高处,眼神冷冷淡淡,闻言也不说话,伸手倒了一杯酒。 舞女们上台,清一色的浅蓝衣衫,腰线那处有些镂空,脸上带了遮住眼睛的面具,随着一道凌厉的铮声,舞女们翩翩起舞。 安祁特意被排在了靠后的位置,因为他不怎么会跳,所以姑娘们也照顾他。 慢慢往前跳的时候安祁想起清清告诉他的话,对,使劲扭对吧,他使劲扭就对了。 玄安帝一抬眼,看见面前跳上来一个小身影,白玉般的皮肤,削瘦的身段,红唇似在紧张,微微抿起,眼睛和葡萄一般,又黑又亮。 明明该是头一回见着的,可是玄安帝却觉得有些眼熟。 怪了。 玄安帝叫来海德:待会儿结束了把那个左边第二排的小舞女带去太和殿,悄悄的别让人看见了。 他倒要看看这人是谁。 跳完舞就退下了,安祁跟着姑娘们一起去领赏,他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多金叶子,高兴的不行。 这位姑娘是刚刚站左边第二排的吧?我们大人说了,让您留下,有别的赏赐给您。宫女说着,请安祁跟着他走。 安祁左右看了看他旁边的那些姑娘,每个人都沉浸在喜悦里,正想提一句,面前的小宫女又喊了:姑娘快跟我走吧。 安祁点头,跟着她过去。 等到其他姑娘们发现少了个人的时候,安祁已经被带去了太和殿。 他有些紧张,甚至不敢抬头看四周,那个宫女让他坐着他就当真坐着一动不动了。 等了好一会儿,没见有人搭理他,于是悄悄抬头望了望四周,小心翼翼地压着嗓子问:那个我来拿奖赏的,请问 苏白英笑着看他:姑娘您等等吧,我们主子说了,要见见您。苏白英也觉得奇怪,玄安帝还是头一回把人叫来太和殿,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姑娘,莫不是陛下他开窍了? 安祁有些害怕,站起来,看着她道:我、我不要奖赏了我要回去。 -- 第170页 刚走两步,门口的侍卫拦住他,冰冷的铁兵器摆在他面前,安祁吓得心都猛跳一下。 姑娘您还是等着吧,可要吃点东西?苏白英拉他进殿。 这一等就直接等到晚上,月亮高高挂在天上。 安祁死活不肯摘下脸上的面具,也不肯说话,盘子里送来的小点心少了一大半,苏白英是看着他战战兢兢地吃了一个又一个。 玄安帝回来的时候差点忘记太和殿还有个舞女,看着那趴在石桌上睡着的浅蓝身影,他皱了皱眉夜里有些凉。 陛苏白英想喊他一声,刚开口就被制止了。 玄安帝朝着石桌的方向走去,站在安祁面前伸手摘掉他的面具。 等到那张脸完完整整地露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玄安帝忽然感觉自己记忆之中缺失的那一块似乎补足了,太和殿里面应该挂着的美人图,似乎就该长这个模样。 他伸手去勾勒安祁的眉眼,手指落到安祁的睫毛上时,睫毛轻颤了一下,随即睁开了眼。 视线之中先是一道玄色的衣服,上面绣了龙纹,再往上才是一张陌生又威严的脸。 安祁被吓了一跳,噌地站起来,神色惊慌地看着来人。 这不是皇帝吗?? 玄安帝对他的失礼反应没有怪罪,反而是上前两步,勾住他的下巴,轻轻摆弄着,淡声问:叫什么名字? 安祁吓得差点打嗝,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一时忘记用女声:安祁 玄安帝挑了挑眉,视线从上至下扫过他,道:原来是个双儿。 安祁怕极了,浑身都在颤抖着,又听他说:小家伙,你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轰地一声跪下,安祁眼泪已经从眼睛里淌了出来,一声声恕罪听得人心都软了。 玄安帝却不然,他居高临下,神色淡漠,看着挺凶。 过来。玄安帝伸手。 安祁呜咽着爬了两步,到他跟前,仰头望着他:陛下、我不是故意的草民愿受罚,只求、只求陛下切勿怪罪他人求求您 玄安帝伸手将他从地上抱起,在宫女们面前抱着安祁进了太和殿内殿。 朕今日看你跳舞跳得好看,来吧,再给朕跳一段。玄安帝说完,放下他,对上安祁惊慌失措的眼神,又继续道,若是跳得不好,那就给朕脱了衣服跳。 安祁的眼泪挂在睫毛上,鼻子都哭红了,但是又不得不跳,只能哼哼唧唧地在宽敞的内殿给他跳舞。 不对,刚刚在台子上扭得可比现在好。 屁股也扭起来。 哭什么?朕欺负你了? 都跳了三回了,安祁每回都被玄安帝揪着错处,脚下也没力气了,身上浮起浅浅的汗,脸都跳红了。 玄安帝看着他,突然不说话了,那眼神像是一匹狼,贪婪又戏谑。 过来。玄安帝又喊他。 安祁却觉得有些害怕,想退缩。 玄安帝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靠近了他,走到他面前,轻声笑了下:安祁,朕给你个选择,是要做朕一个人的,还是要按照律法和你乐坊的其他姑娘一起去做军妓。 这话说得有些残忍了,玄安帝说出这话的时候就知道安祁的选择了,只不过是想吓吓他。 安祁还能怎么选,当着玄安帝的面哭得止不住。 眼泪先收收,待会儿还有你哭的呢。玄安帝的手顺着他的腰间衣服镂空的地方探了进去,无情道。 安祁头一回睡龙床,哭得半夜都没停下,白皙的皮肤染了红,睡着的时候还贴在玄安帝身上,像是在寻求安慰。 玄安帝搂着他睡觉,明明是头一回搂着人睡,他却像是做了千百遍一般自然。 龙终于寻到了他的宝藏,从此将之圈绕在自己身侧,片刻不离。 第一百一十一章 番外 现代小娇妻1 安安,知道等会儿该怎么说吗?女人拉着安祁站在酒店大门口,锐利的视线扫向他。 安祁一个哆嗦,点头如捣蒜,开口软声道:知道,我进去和和他睡觉。 女人这才软了神色,满意地点点头:知道该喊他什么吧? 安祁白了脸,犹豫着,最后在女人冰冷的目光中开口:喊他老公 对,乖,快进去。女人伸手想摸他的脑袋,被安祁躲了过去,随之变了脸色,还不快去! 安祁吓得双眼通红,小脚一甩跑进酒店。 这个女人是他的养母,十四岁那年把他从孤儿院接到安家,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越来越不对劲,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都像个疯子,他屈居人下,过得小心翼翼,成年之后又被这个女人带去安家主家,说是要将他嫁去给帝玄当老婆。 他都不知道帝玄长什么样子,更何况,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哪能这么随随便便就和不认识的结婚,他才不乐意。 逃了两回,每回都被逮回来,然后被那疯女人抓着威胁,如果他不去,就将孤儿院给拆了。 安祁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保镖,直到出了电梯站在房间门口,他转身看着两个保镖:你们先走吧,我自己进去就是。 -- 第171页 保镖不说话,也不离开,就这么看着他。 安祁只好强作镇定地转身拿出房卡,门打开,他走进去。 房间里很是奢华,也大的过分,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的夜景,阳台还有个露天泳池。 正呆呆站着,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来,接了:喂 女人在电话那头冷冷开口:进去了吧? 嗯,进来了 找到浴室去洗澡,多泡一会儿,然后不穿衣服去床上等着。 红着脸挂了电话,安祁迟迟没有动静,没按照女人说的话去洗澡,也没去床上。 又等了一会儿,他偷偷摸摸去敲了敲酒店房间的门,想知道那两个保镖还在不在。 没声音。 他又打开了一条门缝,然后看见两个保镖正站在门口,岿然不动。 安祁将门关上,气冲冲地走进房间。 坐在浴缸里面泡澡的时候安祁突然有些丧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若不答应,孤儿院的那些孩子该怎么办?可他若是答应了,他自己又该怎么办? 房间里熏着安神的精油,安祁脑袋在浴缸里靠着,一点一点的,最后靠在缸边睡着了。 帝玄开门进来的时候明显就觉得不对,有人用了一双鞋,桌上有杯喝了一半的水,浴室的灯还亮着。 是谁? 帝玄打开浴室的门,朦胧的热气之中他能看见一道玉白的躯体在水中静静躺着,脸蛋被热水蒸得泛粉。 他认得这是谁他的未婚妻子,叫安祁。 帝玄伸手,粗粝的手指捏了捏安祁嫩白的小脸,眼中神色莫测。 当初安家来人说向他介绍安祁,他没让人搭理,但是却不经意看见了安家人发的照片,安祁瘦瘦小小的,眼睛里都是茫然,看着乖巧又可爱,不得不说,安家人对他的喜好很有把握。 他答应了,本来准备多相处几日再商量婚事,可是安家却等不及了。 小傻子,得亏是遇上了我,不然看你怎么办。帝玄嘀咕着,伸手将安祁抱起来,拿出浴巾给他擦干。 安祁睡得迷迷糊糊,他好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鼻子里都是令人安心的味道,周围静静的,也没有做噩梦,就这样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 醒来的时候窗帘外的阳光渗了一些出来,打在他露出被子的小腿上,他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眼。 身后的背上贴着一道坚实的躯体,安祁一愣,转头。 !!! 帝玄单手支着头,侧卧着,眼神清明不知道醒了有多久了,他看着安祁,见他似要逃,长臂一伸,将他拦腰带回来。 都快结婚了,怎么还害羞呢?帝玄说着,捏了捏他的腰,安祁瞬间就软了下去,瘫倒在床上。 昨天偷偷来我房间,又脱得干干净净在浴缸里等着我,是不是想做坏事呢?帝玄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看样子有些可怕。 安祁又羞又怕,惊觉自己身上没穿衣服,赶紧缩回被子里,甚至是想把脑袋钻进去,结果被帝玄连人带被抱在怀里,眼睛对上他。 四目相对的时候安祁有些愣神这就是帝玄吗? 他回过神来,摇摇头:我不、不和你结婚 帝玄淡声道:不要说这些天真的话了,就算不嫁给我,安家也会把你送给别人。一旦他这边安家发现走不通,只会选另一条路,到时候安祁会被送去哪儿,谁也不知道。 安祁好像也明白,小脸顿时变了脸色。 你瞧,你昨晚都那么引诱我了我也没动你,就是想着我们先培养培养感情,你也别怕我,我会对你好的。帝玄说着,将安祁从被子里剥出来,露出白生生的身子,又去衣柜里给他拿了衣服。 先穿我的,待会儿叫人把衣服送上来。 安祁穿上衣服,袖子长了一大截,衬衣的衣摆刚好遮住他的半边大腿,而他的目光没有半分防备,就这么逆着光,看着帝玄,晨曦的光打在他的黑发上,温柔又好看。 帝玄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突然靠近他,微微低头亲了下他的额头:真乖。 等到他走进浴室洗漱,安祁呆呆地伸手摸了摸额头被他吻过的位置,绯色一直从脸蛋红到了耳垂从来没有人亲过他。 早饭是帝玄陪着他吃的,不知是为何,竟全是他爱吃的东西。 吃了饭我还要去公司,我让助理跟着你,去安家把该收拾的东西都带回来,以后就住在南山别墅了,有哪里觉得不开心了或者谁招惹你了,打电话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们。帝玄替安祁擦了擦嘴,说完竟看见安祁眼睛湿了。 怎么了这是?帝玄又拿纸巾给他擦眼泪,倒不是没人在他面前哭过,只是安祁是不一样的,安祁是 安祁说不出来,此刻也有些尴尬,自顾拿纸巾抹了眼泪不去看他:我没事 帝玄又和他呆了会儿,见他情绪好转,终于舍得走了:电话给你留着了,有事记得打给我,晚上我就回去了,你乖一些。 明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帝玄却对他热情的很,安祁虽不理解,但是也不知道怎么拒绝这热情。 -- 第172页 看着安祁点头,帝玄浅笑了一下,拉开门走出去。 晚上的时候帝玄回到南山别墅时看见安祁正襟危坐,在沙发上老实地不行,眼睛都不敢乱偏。 回来很久了吗?困成这样怎么不回房间睡会儿?说完,帝玄看见摆在桌上正中间大大方方放着的一张白纸,婚前协议四个大字静静躺着。 安祁似乎有些紧张,从沙发上站起来,将桌上的协议书递给他:你、你瞧瞧 帝玄没接过,反而是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所以你下午的时候就去做了这个?再仔细一看那所谓的协议书,发现只是一张纸,纸上除了那协议书四个字是打印的,剩下的明显就是手写。 安祁啊了一声,站在他面前,不安地将纸重新递给他。 帝玄接来看了看,第一点就是说协议结婚,婚后无实质关系,一年后离婚。 这些都是你想的。帝玄继续往下看,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早点把这个婚结了。 安祁点点头,似乎还觉得自己挺厉害来着。 帝玄嗤笑一声,当着安祁的面撕了纸,看着他无措的眼,一字一句道:我们明日就去登记结婚。 说罢,起身拉着安祁的手腕将他带到楼上房间。 门关上的时候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吓得楼下的女佣抬头去瞧。 安祁也吓得不轻,小嘴瘪着,房间里没开灯,他就这么黑灯瞎火地被帝玄甩到了床上,接着是一道成熟的躯体覆上他,唇被堵住。 这是安祁头一回接吻,他被亲得晕头转向,甚至怕得直哆嗦。 等帝玄打开灯时,亮光照出了安祁脸上哗啦啦的眼泪,看上去委屈又可怜。 为什么不想和我结婚?帝玄收了收脾气,捧着他的小脸给他擦眼泪,见他一副哭得止不住的模样,心里也无奈,人不大,脾气倒大,娇气包。 安祁死活不开口。 你要不想和我结婚也行,待会儿我就让人把你送回安家。说罢,他从床上起来,作势要出去。 安祁瞬间慌了神,他不想回安家! 他今天从安家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拿长长的红指甲摸着他的脸,声音透着疯狂,让他抓住帝玄的心,若是被帝玄丢回来,那就带他去其他人床上。 安祁怕极了,比起无能为力地被丢到不知道谁的床上,他宁愿和帝玄呆在一起。 他朝前膝行两步,眼看着就要跌下床,玄安帝伸手扶住他。 我不呜呜呜不回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番外 现代小娇妻2 你瞧,不想结婚的是你,闹着不回去的也是你。帝玄蹲在床边看着他,说的话又无奈又温和,甚至伸手牵了牵安祁,捏捏他软软的手。 安祁这两天似乎已经要将他这辈子的眼泪哭出来,眼睛上的红肿才消散下去,现在又有红通通的模样了,他低着脑袋,眼泪从眼睛里垂直滴下来,啪嗒啪嗒打在玉白的手背上。 我唔呜呜不要让我回家安祁一声一声念着,手指无力地曲着,难过得很。 看他这么难过,帝玄也舍不得再吓唬他,站起身抬手将他往自己大腿上抱:嗯,不让你回去,你和我结婚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要哭了。说罢,亲了亲他的脸。 安祁止住了眼泪,与他面对面看着互相,眼里有些小心翼翼和好奇。 正要说什么,肚子里突然传出了不合时宜的咕噜声,羞得安祁急忙低头。 带你去吃饭。帝玄抱起他,来到楼下。嶼汐團隊整理,敬請關注。 女佣们只知道楼上传来了砰的关门声之后就没听见声音了,战战兢兢地猜想这位准夫人是不是惹恼了三爷,保不住这个夫人的位置了,没成想,等了一会儿又看见三爷像抱宝贝似的将安祁从楼上抱下来,仔细一瞧安祁的模样,心里有了算计,知道他大概是被收拾了一顿。 鳗鱼饭,要不要吃?帝玄将安祁抱到座位上,伸手接来女佣递上来的热帕子给他擦了擦手。 安祁眼睛亮了,喉咙滚了一下,要吃。 热乎乎的鳗鱼饭很快上了桌,安祁接了勺子,似乎是真的饿极了,吃得有些凶,饭粒都沾在脸上了。 帝玄没吃两口,反而是撑着脸去看他,神色温柔,眼神带着宠溺,仿佛安祁是他独一无二的宝贝。 你、你做什么要看着我?安祁被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埋着头,吃饭的速度放慢了些。 帝玄摇摇头,示意他继续吃,随后转身问身后的助理:今天下午都在安家做了什么,没给饭吃吗? 此话一出,助理可算是有话说了:我送安少爷回安家的时候安家那位夫人说要和安少爷说说话,把我拦在了外边,说完话后安少爷就独自一个人回了房间,直到下午四点半才出来。 安家夫人? 她与你说什么了?那张协议书也是她让你写的?帝玄做出这个怀疑不难,安家夫人他曾见过一回,是个当面一个样背地里又是一副模样的女人,安祁应该是被吓到了。 想到这里,他冷了脸。 -- 第173页 安祁却摇摇头说不是:她让我让我安安心心和你结婚,不许想其他的歪心思 帝玄给他倒了杯果汁,没再问他些什么,让他先乖乖把饭吃完。 碗里的最后一粒米饭进肚,安祁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吃饱了? 饱了。安祁点点头。 既然饱了那咱们就来谈谈结婚的事。帝玄牵着他的手又将他带到楼上的书房,安祁愣愣地跟在他身后,似乎还在犹豫,不过却没挣脱帝玄的手。 屁股坐在书房的沙发上,软软的,窗外刮起了大风,吹起窗帘胡乱飘着,安祁的眼睛不敢到处乱瞟,坐姿和小朋友一般乖巧,看得帝玄心都软了一大截。 他走过去关上了窗,书房里柔和的灯光照下来,衬得人也温柔了许多。 来说说吧,你的想法是什么。帝玄终于拿出了与人谈判的气势,他往安祁面前一坐,脸上表情冷淡,这句话一说出口,听话的人突然就不自觉地弱了许多,安祁更甚,他本来就胆子小,被这句话砸住,半晌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我他抓耳挠腮,有些着急。 现在是你不愿意回去,失去我,你会被如何你也该清楚。帝玄继续,安祁,我是商人,你总得拿出点让我心动的筹码来交换啊。 几句话说得安祁心头一颤,他低着头,从帝玄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瞧见那一圈白嫩的指节,无辜又惹人怜爱。 你是是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这个问题安祁早就想知道了,他不谙世事,但是也被那个女人告诉过帝玄的身份,黑白两道通吃的可怕人物,为什么就看上了他呢? 这不正常。 帝玄笑了下,伸手勾着安祁的头发丝儿,慢慢答:自然是因为喜欢你。喜欢你,想亲你,想剥了你的衣服压在你身上,想对你做过分的事,想你的全部。 这种欲望来的莫名其妙,就连帝玄也未知其意,他甚至恶俗地猜想这就是一见钟情的魅力的确,他对这个叫安祁的宝贝一见钟情了。 安祁红着脸,抬头望着他,良久,终于鼓起了勇气说:虽然我还没有喜欢上你,但是我会努力的。 帝玄笑了,执起他的手,轻轻低头落下一吻:那就早点喜欢上我吧,我的夫人。 他的容貌的确能引人沉迷,安祁被他这么看着,好像整个人都要溺毙在他的温柔里了,温柔的人总是有人格魅力的,但是像帝玄这般,位高权重又冷心冷情的人一旦对谁温柔起来,那该是谁也逃不掉的牢笼。 他们的婚礼选在私人小岛上进行,邀请的宾客不多,甚至没有一个安家人到场,这一点让安祁安心了不少。 做什么呢,不是说喜欢大海吗,怎么都不出去转转。帝玄扣着他的细腰,抱着他,牙齿轻轻磨了磨他的耳垂。 安祁穿着白色的小西装,胸口别了一朵娇艳的白玫瑰,眉眼精致,小脸微微鼓起,似乎在生气。 他果真是在生气:你骗人,不是说只请几个朋友就够了吗,怎么还有媒体啊 乖宝贝,那是拍纪录片的,不外传。帝玄轻笑着哄他。 安祁似在怀疑,仔细看了一眼,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了。 帝玄半搂着安祁往外走,这个私人岛是帝玄好几年前买下的,岛上环境不错,当初商量结婚场地的时候帝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里,他觉得安祁一定会喜欢。 他也挺喜欢的,安静,方便,婚礼结束以后把所有宾客都赶走,岛上只留下他和安祁,到时候任他在岛上昏天黑地地搞,安祁也没办法躲。 晚上的时候安祁喝醉了,小脸喝的红扑扑的,看着可爱又惹火。 他惹了帝玄的火。 乖,进去洗个澡,我要先去外面安排点事,马上就回来。帝玄捏了捏安祁的后脖子,看见他瑟缩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似乎不舒服。 嗷!安祁应了声,脚步不稳地转身去了浴室。 帝玄有些不放心他,但是外边实在又在催,他只好先出去,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安祁如同第一次见面那般已经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帝玄挑了挑眉,第一回 他能放过安祁,但是次次都心软就不是他的性格了,虽然都不是安祁故意诱惑他,但是安祁也应该为他的不设防付出代价。 床上很软,安祁也很软,腰肢纤细像蛇一般,说话声音却像猫儿一样,又软又绵。 他一个不小心,一激动,就让安祁叫了一晚上。 第二天下午安祁从睡梦中醒来,只轻轻动了一下就被疼出了声,哭声哑哑的,唤来了楼下给安祁煮粥的帝玄。 我来了我来了,不哭了宝贝。帝玄伸手要去抱他,然后被安祁狠狠推开了。 他力气本来就不大,现在浑身又痛,自然不会有什么大威力,这在帝玄看来就和挠痒痒似的。 他没脸没皮,两步上前去将安祁抱在怀里,低声哄他:别哭了我的心肝儿,昨晚是我不对,是我荒唐了,不哭了。 安祁从脑子里找到了那些荒唐的记忆,一时红着眼睛看着帝玄,气得嘴唇都颤抖了:你你 -- 第174页 帝玄心虚,亲了亲安祁的脸蛋,安抚道:乖乖,我让人下午来给你按摩,按摩了就不疼了,我在给你煮粥,饿了是不是? 他不说安祁就光记着生气了,他一说,安祁才觉得饿。 还想吃其他的安祁嘀咕着,趴在帝玄身上。 帝玄抱他起来,下了楼:有其他的,都是你喜欢的。 安祁吃了饭又犯困,帝玄本想带着他去海边逛逛,可是安祁不想去,只想在房间里面呆着睡觉。 于是抱着他回房间,让人去给他按摩。 第一天安祁是在睡梦中度过的,醒来觉得头昏,天已经快暗下来,海浪发出波涛声。 他下床,揉着脑袋去找帝玄。 女佣告诉他帝玄在海边。 他走出去找,视线之中没有帝玄的身影,突然从水里探出一道健壮的人影是帝玄。 帝玄从海里踏出,一步步朝他走来。 安祁也想往前走几步,但是被他叫停了:就站在那儿等我过去,小心一会儿浪打过把你鞋打湿。 安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那是拖鞋。 几步路,帝玄很快走到他面前来,伸手抓住他的下巴,亲了上去。 日落了,要不要看? 安祁看看天边的红日,露出一个笑,胳膊轻飘飘搭在帝玄的脖子上,点头:要看! 红日渐渐落下,海风徐徐而来,帝玄抱着安祁坐在海边,一直到月挂星空。 第一百一十三章 番外 现代篇3 安祁的家离帝玄家很近,走出门,左拐再直行两步就到了,那里本来没人住,可是前几个月突然住进去一位从国外回来的大哥哥,安祁抱着买回家的面包回家的时候刚好看见隔壁别墅庭院里翘着腿晒太阳的帝玄。 他的腿修长而有力,支在躺椅上,脸上盖着一本书,似乎在小憩。 安祁只看了一眼就立在那儿不动了,他觉得好奇,不由得朝着隔壁走了两步。 隔壁的大门是打开的,但是安祁不敢走进去,只敢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瞅。 这时候,帝玄突然伸手拿掉了书,似有察觉地看向安祁的方向,与安祁来不及躲避的目光正好对上。 安祁像是一只被吓到了的小猫,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赶紧转身慌慌张张地跑回了自己家。 门关上,别墅里安安静静,给他负责做饭的保姆早已经走了,偌大的别墅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安祁走进去,将怀里抱着的面包袋子放到桌上,随后站在那儿发呆。 他在想那人是谁。 隔壁一直都是空着的,但是前段时间好像听说有人要住进去,安祁只听了,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那个大哥哥就是住进去的人了。 晚上安祁把别墅的灯全部打开,整栋别墅静悄悄的,他却听见了嬉闹声,于是爬上二楼的阳台,悄悄往外边看隔壁灯火通明,烟雾缭绕,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安祁皱了皱鼻子,他闻见了烤肉的香气。 然后就看见白天见着的那个大哥哥从别墅里走了出来,不知为何,他微微抬了抬眼,抓住了在二楼偷看的安祁。 安祁惊慌失措,慌忙转身想跑进房间,却直直地撞上了透明的门,眼睛都红了。 三爷,您在看什么呢?身后跟上来一个年轻人,警惕地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却一无所获,于是压低了声音,需要增加保卫吗三爷? 帝玄淡淡地摇摇头,走到草坪的人群当中,看着烤架上正冒着香气的烤肉,嘴角勾了一抹笑。 没过一会儿,安祁正在楼下啃着面包,猝不及防听见了敲门声,他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又竖着耳朵听了一阵的确是有人在敲门。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微微踮脚看了看猫眼,看见了帝玄。 !!! 他惊慌失措,小脚在门口的地毯上乱跳着怎么办怎么办,别人找来了! 安祁想装做自己不在家,却听见门外的人又敲了敲。 他打开了一条门缝,脑袋都不敢探出来,甚至是害怕地说:我不是故意看你们的 帝玄早在住进别墅之前就打听了这隔壁的小孩儿,父母常年不管他,一日三餐都是由保姆准备的,每天一个人睡在别墅。 我是你的新邻居,作为邻居来邀请你到我的别墅里做客,好吗?帝玄没动手,就站在原地,说完这句话看见安祁微微把门打开了一些,露出乖巧的小脸。 我?我、我还是不去了吧安祁不好意思的很,说这话的时候小脸通红,不敢去看帝玄。 门缝开大了些,帝玄伸手拉起安祁的手腕:去吧,我来都来了。 于是安祁被帝玄牵着来到众人面前,一时间对上十几双眼睛,安祁心脏差点就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急忙挣脱帝玄的手躲在他身后。 这个举动反而把面前这些人吓得不轻,要知道,他们三爷可是铁血无情的人物,最厌恶没胆子的人,可是接下来帝玄的举动更是叫人大跌眼镜。 帝玄转身微微搂住安祁,呈现一个保护的姿势,不知道在安祁耳边说了什么,再之后,他开口,带着凉意的视线看过来:安安想吃什么尽管说就是,谁要是态度不好,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 第175页 不是,三爷诶,这哪儿来的小孩儿?认识了有十分钟没有?就这么拐过来了? 安祁刚刚才与帝玄交换了名字,听见他这么亲昵地叫自己,安祁还有些害羞,他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十分钟,安祁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帝玄,他不认识其他人,虽然帝玄也是才认识的,但是他在帝玄身边总有一种安全感。 胡萝卜吃不吃?帝玄拿着烤好的胡萝卜块去问他。 安祁皱着小脸,身子离远了些,似乎他只要一靠近就能闻见胡萝卜的味道,浑身都在说着拒绝。 不爱吃?帝玄将胡萝卜递给其他人,重新拿了肉串,这回安祁接了。 安祁点点脑袋,小嘴巴啃着肉串,油都沾在嘴皮上了。 你几岁了?今天见着我怎么跑了,我那么可怕?帝玄坐在他身边,状似不经意地问。 安祁没有任何防备,似乎认定眼前这个人只是个热情的大哥哥:我19啦,在读书今天、今天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才跑掉的。 帝玄拿纸巾给他擦了擦嘴,神色温柔地笑了下:那就好,我还以为我吓到你了。 安祁眼睛看着他,耳朵都红透了,怎么会呢,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吓到他。 那天晚上之后,安祁多了个无话不说的邻家大哥哥,大哥哥人很好,除了有些时候对待一些事情上有些强势,比如吃饭的时候讲究营养均衡,让他多吃菜,其他的一切都让安祁整个人陷进了遇见他的惊喜之中。 两个月过去,安祁已经习惯了每天去帝玄的别墅里蹭吃蹭喝,甚至那个别墅里还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他不乐意回自己冷冰冰的家了。 大哥哥!今天是安祁的生日,他记得昨天晚上帝玄和他说有惊喜给他,让他早点回来。 可是门推开的时候,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安祁有些丧气,以为帝玄是还没回来,于是坐在客厅里打开电视,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帝玄回来。 可是天渐渐黑了,帝玄还没有回来。 安祁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他望着门的方向,期待那里传出动静。 他是被雷声惊醒的,屋子里一片漆黑,落地窗外风雨交杂,电闪雷鸣,他神情有些恍惚,呆呆地喊了声帝玄的名字,空气中无人应答。 安祁害怕了,他只知道大哥哥叫帝玄,但是仔细一想,他却连帝玄的电话号码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什么都不知道。 他像是一只被人遗落的小猫,在角落里喵喵叫,等着主人回家。 不知又过了多久,雨声之中好像有其他的声音,像是汽车驶来的声音,一束光打在门外,安祁却没有勇气出去看看,他缩在沙发上,眼泪已经哭湿了整张脸,明明是期待了好久的生日,却让他这么伤心。 屋外传来了车门打开的声音,随后是急促的脚步声,门被打开,灯光照在安祁身上的时候安祁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帝玄心疼得不行,大步上前将沙发上的安祁抱起来,手下递给他一张毛毯,他裹紧了安祁,将他带出别墅。 宝贝,安安,我的乖乖,不要哭了,不要哭是我不对,我没来得及赶回来,宝贝乖,不哭了。帝玄在车上不停地哄着安祁,见他止不住地哭,实在没办法,于是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他,双唇贴上安祁的嘴唇,仔仔细细地含吻,极尽温柔。 安祁被吓得睁大了眼,倒是没心思哭了。 一吻毕,帝玄将安祁抱在大腿上,抱紧了些,又开始低声哄:本来是有惊喜给你的,都准备好了要给你表白,鲜花和戒指都买好了。他说出这句话时,感觉到安祁微微颤抖。 他又亲了亲安祁的额头和小鼻子,继续说:可是临时有事去了趟隔壁市,差点没来得及回来,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吓得我赶紧赶回来了。 安祁,乖乖宝贝,不哭了,嗯?帝玄又哄了两句。 安祁这才抽抽噎噎开口:你你坏家伙。 嗯嗯,我是坏家伙,宝贝再哭眼睛都肿了。帝玄顺着他的意思说。 帝玄是带着手下急急忙忙赶回来的,几辆车跟在他们后面,车上除了正襟危坐的司机还有坐在副驾驶的一个人,他们什么时候听过帝玄这么哄人,吓得汗都差点掉下来。 等车终于到了目的地,安祁已经昏昏欲睡,然后被帝玄当着众人的面抱进了庄园。 三爷。庄园的佣人们见他回来微微鞠躬,对他怀里抱着的人只字不提。 嗯,热水备好了吗?帝玄轻声说着,抬脚往楼上走,待会儿准备点吃的带上来,注意夫人的忌口。 是。 抱着安祁洗漱的时候他发现安祁已经醒了,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于是笑了笑,没说话打扰他的思绪。 好半天才听见安祁开口问他:你喜欢我啊? 帝玄轻轻捏了捏安祁的脸蛋,随后又捧着吻了吻他的唇:是啊,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安祁苍白的小脸渐渐浮上了绯红,眼睛里亮亮的,他说:我、我好像也喜欢你,大哥哥。 -- 第176页 帝玄的笑在眼中明显起来,他的小猫跌跌撞撞,最后终于落入了他的怀抱。 第一百一十四章 番外 南鹰 玉弦歌 自从玉弦歌和南鹰回了大漠就被他当成祖宗似的供了起来,不准他练剑,不准他骑马,甚至不准他吃这个吃那个。 一回两回玉弦歌忍了,三回四回玉弦歌实在忍不下去了。 啪玉弦歌猛地拍一下桌子,站起来,你到底要干嘛! 周围的侍女们被吓了一跳。 南鹰脾气本来不好,好不容易找到玉弦歌把玉弦歌哄回来了,又被告知他身体受累不好,每天得吃汤药补着,但是玉弦歌偏偏不乐意吃药,每回喝药就和要了他命一样,总能把南鹰气的不行。 阿玉你拍啥桌子呢,让你吃个药又不是要害你,每回都让我过来看着你喝药,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南鹰憋着怒火,锐利的视线直直地看向玉弦歌。 玉弦歌坐下,将碗推向南鹰那边,偏头道:我不吃药,要吃你自己吃去。 南鹰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好,你不吃是吧。南鹰眼神很凶,说罢伸手拿过桌上的那碗药,不吃本王喂你吃! 玉弦歌眼睁睁看着他举起碗喝进去一口,手指伸向他,抓着自己的后脖子,唇压着他,将苦涩的药都尽数渡到自己口中。 一口渡完,南鹰要喝第二口,玉弦歌急急忙忙想要阻止他:我喝!把药给我我自己唔 南鹰又压了过来。 等碗里的药一滴不剩,玉弦歌喘着气去瞪南鹰,小声骂他:狗东西。 南鹰听见了,却不生气,手指勾着玉弦歌红艳的唇,笑了出来:脾气大得很,非逼着我亲你是吧。 我没有玉弦歌平白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下来,脸都气红了,说不过南鹰,只能气呼呼地扭头。 我知道了,是我想亲你,我乐意亲你,好不好。南鹰说这种话的时候丝毫不害臊,就这么当着下属的面直白地讲出来,玉弦歌忍无可忍,起身走了出去。 南鹰挑了挑眉毛,没跟上去,玉弦歌和他回来是回来了,可是就是憋着不承认喜欢他,这让他有些恼火,心里不踏实,可是又没办法,只能等着,等玉弦歌承认。 玉弦歌偏不承认。 于蒙在他旁边旁敲侧击了好几次了,却套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阿玉,吃葡萄不?尤丽丽热情地朝他笑着,拿出篮子里的葡萄让他选。 玉弦歌侧身站着,看着她篮子里的葡萄,正打算笑着意思意思拿两颗尝一尝,纤细的腰上倏地缠住了一条胳膊,胳膊的主人高他半个脑袋,此刻正贴着他的后背,声音近在咫尺:葡萄?呵呵。 玉弦歌直觉不好,听他这语气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我们阿玉可是最喜欢吃葡萄了,是吧阿玉。南鹰的手不规矩地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捏了把玉弦歌的屁股,气得玉弦歌直咬牙。 的确,他想起来了,南鹰之前可没少拿葡萄喂他,糜烂的记忆一时间涌上来,玉弦歌生气了。 他生起气来就不理人,眼神也冷冰冰的,直到南鹰察觉不好的时候玉弦歌已经不让他进门了。 他不让我进去?南鹰是谁?他可是大漠王,整个大漠都是他的,现在却被关在自己房间的门外,自己的属下拦住了他,偏偏他还不敢说什么,毕竟下命令的是他放在心尖上的阿玉。 于是这位大名鼎鼎,说一不二的大漠王开始在门外撒起泼,一会儿说王后脾气大,一会儿说王后不喜欢他,说得那叫一个心酸悲苦,那两个手下在那儿听着也不敢发表意见,只站在那儿听着。 没过一会儿,门打开了,大概是玉弦歌也受不了他这般胡说八道。 南鹰大摇大摆走进去。 阿玉,你怎么又生我气了?南鹰走进房间看见玉弦歌背对着他,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模样,于是讨好地走过去,走到他跟前,将他抱起来,抱去床上躺着。 你滚远些别压在我身上重死了。玉弦歌去推他,双手却没什么力气。 南鹰直起上身,大腿压着他,见他手掌撑着床铺想往后躲,于是伸出手将他的两条腿拉向自己,口中还道:你跑什么呢?我哪儿压着你了?我都没用力气。 你是土匪吗你!玉弦歌被拉扯了一下,屁股撞上他。 一片安静。 玉弦歌感觉不对,再去看南鹰的表情,待看见那双隐隐泛光的眼睛,他心慌了,手在发颤,抓住南鹰的小臂:南、南鹰不许,不能 南鹰渐渐压低了身子,他像一只大漠中孤傲的狼,但凡抓住了猎物就不会撒手。 他在玉弦歌慌张的视线之中伸手解了自己的衣衫,而玉弦歌见状不对想急急忙忙跳下床,又被南鹰抓了回来。 他仰躺在床上,衣衫凌乱,眸中带泪。 阿玉,我想你了它也想你。南鹰说着浑话,动作却很利落。 这匹狼久不沾肉,这回一吃就吃到了晚上。 玉弦歌连手指都没力气动了,等虚晃的意识察觉到南鹰放过了他,这才放心睡下。 -- 第177页 南鹰小心翼翼地给他清理,又给他抹上药,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睡觉。 夜里玉弦歌醒来了一次,窗外吹着微风,他和南鹰贴在一起,他一动,南鹰就醒了。 怎么了?南鹰问他,又给他将被子盖严实了些。 玉弦歌恍惚地闭上了眼,一声不吭地往南鹰怀里钻,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再醒过来都是大中午了,南鹰刚好过来叫他起床。 他还是没什么力气,浑身软哒哒的,被南鹰抱着穿衣服。 中午是我做的菜,都是你爱吃的,你可要多吃点。南鹰给他穿好衣服,自夸着。 玉弦歌都不想搭理他,南鹰做的那些菜狗都不吃,也就煮粥的手艺看得过去,想到这里,玉弦歌脸色更难看,他都被搞得那么惨了,一顿好的都吃不上? 坐在软垫上,看着面前色香俱全的菜,玉弦歌伸出筷子,夹了片牛肉,转身叫南鹰:张嘴。 南鹰受宠若惊地张了嘴,任他将牛肉喂到自己嘴巴里,还没嚼就笑嘻嘻道:阿玉还是疼我的,还喂我他的话渐渐停下,嚼了两下,皱着眉,一副思索的模样,然后道,这牛肉有些咸了 玉弦歌又伸筷子想去夹其他的菜,被南鹰拦了下来:你先别吃,让我先尝尝。 玉弦歌松手让他一个个尝。 不尝不知道,一尝吓一跳。 南鹰每道菜都吃了一口,神情凝重地放下筷子让人把菜都撤了换厨房里的,然后看着玉弦歌:你以前不是说我做的菜好吃吗?哄我的? 玉弦歌没去看他,只看着屋外,说:你煮的粥好喝。 南鹰也沉默了,当初他对玉弦歌很坏,脾气也坏,他们感情正好的时候阿玉也会求着说想喝他煮的粥,后来就不敢提了。 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煮粥喝。南鹰说着,想亲亲他,被他躲了过去。 玉弦歌躲着他的亲吻,一脸嫌弃:才洗了脸,不许亲我。 南鹰掰过他的脸,亲上他的唇,一触即分,说话也带了些小孩子气:我就亲。 饭菜很快就重新摆上来,玉弦歌吃完就犯困,又想去外边走走,南鹰陪着他去。 大漠的风光对于在这里长大的人来说说不上好看,但是辽阔是真。 南鹰担心他走路脚软,便说要抱着他走,玉弦歌一个冷冷的眼神瞪过去,南鹰不吭声了,改为牵着他的手走。 阿玉,大夫说你的不能再长途跋涉了,你就好好呆在我身边,不要乱跑了好不好?南鹰说这话的时候带了些低声下气,知道玉弦歌跑了的时候他暴怒无常,心里想的是等抓到了玉弦歌一定要让他不敢再跑,可是后来得知他身上落了那些伤,又实在找不到他,他慌了神。 阿玉虽然不娇气,但是他也怕疼的,阿玉一个人走了,他走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回来?阿玉还会不会喜欢他? 风吹起了玉弦歌的头发,他的面容清俊而温柔,没说话,却反握住了南鹰的手,捏着他的手指:那就要看你留不留得住我了。 南鹰的身子紧绷着,他没什么底气,因为他知道玉弦歌有那个能力跑得让谁也找不着,所以他才会那么气急败坏,又害怕,又着急,又怕玉弦歌没有一丝留恋就那么与他再也不见,但是玉弦歌是对他心软了的,所以才故意留下线索让他找到。 南鹰去抱他,像一头失了精神劲儿的狼,脑袋耷在玉弦歌肩上: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不会让你难过了。 玉弦歌垂着眸子,嗯了一声。 下午南鹰抱着玉弦歌回房间睡觉,玉弦歌一沾床就闭着眼睛睡得不省人事,南鹰想陪着他,于是也掀开被子上床,小心翼翼抱着他,侧身看了他许久,随后闭上了眼睛。 他的阿玉被他伤透了心,可是还是跟他回了家。 他的阿玉。 他的王后。 他的宝贝。 第一百一十五章 番外 影帝和当红小生 今天是你和安影帝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啊,我和他好好过日子不就行了?安景云正襟危坐,闻言浅笑了一下,双手在摄像头看不见的地方攥牢在一起。 哈哈哈,安影帝不像是个会浪漫的人,那他会为了你准备惊喜吗?这话问的有些突兀,只是安景云听了片刻就反应过来。 你都说了他不是个会浪漫的人,惊喜这种事,不太符合他的风格吧。 采访一结束,安景云让助理送他回南岸别墅。 空调关了吧,我不冷。坐在车上,安景云淡声开口。 助理坐在副驾驶,伸手关了空调,接着又转头小心翼翼去看他,劝了一句:景云哥,要不和安影帝打个电话吧? 安景云视线朝他看过去,随即又偏了头,望着窗外,半晌,像是叹气一般说了一句:不用了。 三年前他与安琉霖的结婚消息落得人尽皆知,虽是商业联姻,但是安琉霖是知名影帝,他顶多算是个十三线小明星,一时之间,骂声一片,但他还是欢欢喜喜地和安琉霖领了证,之后三年 -- 第178页 他早知道安琉霖不喜欢他,和他结婚也不过是因为安琉霖需要一个结婚对象来安抚他病重的爷爷,除此之外,并无半点温情,平日里和他相处也是保持着距离,若不是一个半月以前他和安琉霖阴差阳错滚上了床,只怕安琉霖会完全忘记他这个人也说不一定。 那是个意外,他是生日,朋友们给他办了聚会,他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回到别墅的时候发现屋子里有人,脑子也不清醒,他觉得他是疯了才会看见安琉霖,除了安琉霖,还有玫瑰花和蛋糕,像是安琉霖在等着他回来给他过生日。 他说了些胡话,然后发现安琉霖好像在生气,再之后,他们就滚到床上去了。 想到这里,安景云呼出一口气,那天之后,安琉霖已经两个月没联系他了,他想:也许这段婚姻很快也就要结束了。 景云哥,到了。小助理喊了他一声,将他的思绪喊回来。 安景云嗯了声,打开车门往别墅里面走。 他这几天老是觉得不舒服,脑袋晕沉沉的,胃里也难受,整个人都颓丧着。 还是明天去医院看看吧,明天悄悄去,不告诉任何人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晚上的时候安琉霖回来了,他躺在床上,泪眼模糊地盯着来人,然后安琉霖神色温柔地俯身亲吻他。 这个梦好美,他不舍得醒来,却还是醒来了,醒来时屋外正下着雪,屋子里空空荡荡。 临近春节,各家各户都准备着年货,周围别墅已经贴上了春联,唯独这栋,像没有人住。 安景云下午去了医院,担心被人认出来,便戴了帽子口罩和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没告诉任何人,自己去了医院。 当收到单子的时候安景云甚至不敢伸手去接,他颤着唇,惊疑不定地看向医生:我我怀孕了? 恭喜,怀孕六周,只是有些过度劳累,之后注意点就行了。 安景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他脑子里一片浆糊,怎么会、怎么会一次就中了呢他该怎么办?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 手机响起,他从混乱的思绪之中抽离,坐起来,划开手机,接了电话。 景云你下午去医院的事情被爆出来了!!电话那边是他的经纪人,为他操碎了心,此刻也是急得不行,你去检查什么了?还被拍到一个人去的,网上都在说 安景云的心一揪,紧张起来: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你和安影帝出现了感情危机,你心理压力太大,去医院咨询心理问题经纪人说着,也担忧地来了一句,不是真的吧? 安景云正要回她,突然听见楼下大门打开的声音,随后是脚步声朝房间走来。 我没事,待会儿再打给你。说罢,安景云挂了电话,眼睛直直地看着门口,直到一双手推开了门。 这是时隔一个半月安景云再次看见安琉霖,一时之间,委屈和慌张的情绪翻涌上来,但是他不敢在安琉霖面前哭,只客气地问了一句:你回来了啊。 安琉霖仔细看着面前的人,他能看出安景云的紧张和无措,最后只是嗯了一声,靠近他,又问:你去医院做什么? 安景云的呼吸差点都滞住了,他不敢去看安琉霖的脸,于是偏了身子,将自己蜷在被子里,声音嗡嗡的:有点不舒服。 安琉霖没说话。 沉默在屋子里蔓延。 安景云的眼睛都湿了,却强装镇定一般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他说:抱歉,我好像给你惹麻烦了 又是沉默。 安琉霖不发表意见安景云就心慌,过了三秒,他又开口:要不,我们就借这次机会离婚吧。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是认真的,却也彷徨,从他颤抖的声音里能听出他的害怕。 这回安琉霖总算是有反应了,他没说话,却爬上了床,将床上卷成一团的安景云强行对着自己,看着他哭红委屈的双眼,恶狠狠道:离婚?离婚了你打算和谁在一起?这么爽快,是找到下家了吗! 安景云活生生被他吓哭了,眼泪一滴滴掉下来,呜咽着摇头。 还不打算说实话吗,去医院做什么?哪里不舒服了?安琉霖被他的眼泪弄得心软,他叹了一口气,软下声音,再问他一遍。 安景云不肯回答他。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让人去查就是。安琉霖直起身,手上一个用力就将他连人带被抱到自己身上,摸着他冷冰冰的小脸,皱起眉,怎么不开暖气? 安景云受宠若惊地看着他,摇摇头答道:忘记了 安琉霖将被子给他裹严实,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在被子外边,对上他的视线,低头亲了亲他:刚刚是我失态了,以后不许提离婚这件事,不然我会生气的,知道吗。 安景云半晌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或者说,他不知道安琉霖的态度。 为什么亲他?他不离婚了吗? 我昨天回来的晚,你已经睡了,今早外公那边叫我有点事,我就过去了,没来得及告诉你。安琉霖拿鼻子碰了碰他,你是不是以为我忘记了? -- 第179页 安景云已经呆了,原来昨天晚上不是做梦吗? 可是你、你那天我们安景云似乎猜到了什么,着急地揪着他的衣服,话却说不清楚。 安琉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说起这件事他还有些生气:我那天知道是你生日,专程准备好了等你回来,没想到等回了一身酒气的你,和你的朋友们喝酒庆祝都不回家找老公么? 还有,老婆,那天晚上你嘴里一直喊着的学长是哪个兔崽子?嗯?和老公说说。安琉霖一想到安景云在自己床上想的是别的男人,心里气的不行,于是冷着一个多月没见他,直到今天,安景云去医院被人拍到了。 安景云泛白的小脸渐渐有了血色,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问安琉霖:你为什么要在意学长是谁? 安琉霖挑了挑眉毛,一脸不解:我喜欢你,你是我老婆,我为什么不在意? 安景云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所有的好事都落到了他的头上,让他惊慌失措,让他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梦碎了。 可是,你就是学长啊。安景云告诉他。 其实安琉霖不知道他也正常,毕竟在大学的时候他也没和安琉霖说过话,后来结婚了他也没提自己和他是一个学校的。 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所以,你到底喜欢我多久了? 好久好久久到他都快放弃了。 那为什么要说离婚?安琉霖抱着他,将他靠近了些。 安景云瞧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又不喜欢我我不能给你惹麻烦,还不如离婚唔话未尽,安琉霖就堵住了他的唇。 乱讲,我哪里不喜欢你了?安琉霖轻轻咬了他一下,我喜欢你。 安景云推了他一下,似乎还有话要说。 安琉霖等他开口。 他似乎很紧张,又忐忑,见安琉霖一直看着自己,终于先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将安琉霖的手放在了自己肚子的位置,小声呼气道:我去医院医生说我怀、怀孕了 安琉霖突然僵住了:就一次就 他伸手要去摸摸,然后被安景云躲了过去。 乖,你给我摸摸,我摸摸。 安景云没再拒绝,让他摸了,然后被他抱着摸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够了 安琉霖收了手,替他整理好衣服。 天已经快黑了,晚上安琉霖给他煮了饺子吃,又哄着他睡觉。 凌晨时分,安影帝的微博发布了一条新消息那是一张图片,安琉霖的手正放在安景云的肚子上,配字是我们很好,孩子也很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 番外 冷战 帝昭已经七岁了,最近他有一个烦恼,那就是他的父亲和爹爹在冷战,这可愁得他成天叹气。 唉。他又叹了一口气。 苏白英见了觉得好笑,不由得问他在叹什么气。 苏姑娘,你说,爹爹怎么胆子那么大?父亲都气成那样了他还敢说反话驳他。帝昭想想他自己,他最怕的就是玄安帝了,玄安帝严厉起来是真的吓人,起码帝昭在他面前还不敢说话驳他。所以前些日子看见他爹爹胆子那么大,又惊又怕,心道:爹爹就不怕父亲动手吗? 然后当天晚上他就听见父亲在教训爹爹的声音了,爹爹的哭声已经传到了他的院子里,后来才渐渐没了声。 他想要去看看,却被守卫拦在了大门外,连太和殿大门都进不去。 第二天就发现爹爹和父亲冷战了,彼此都不肯向对方说话示弱。 等玄安帝一声不吭地走了,帝昭才敢和安祁说话。 爹爹,昨天晚上我听见你哭了,父亲是不是又打你了 安祁正在喝汤,闻言被呛了一下,狠狠咳嗽了两声,他看着帝昭,脸色忽白忽红。 你父亲他没打我。 帝昭眉毛皱起,明显是不信他的话。 过了几日,帝昭见到了云无许,和他提起了这事。 云无许沉默片刻,说:殿下,您又何必担忧那么多,帝后感情很好的。 帝昭眉头皱的更深:孤知道啊,可是他们不是在生气吗。 一点点小矛盾而已,想必他们很快就会和好的。 帝昭很是狐疑,却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不再提。 下午回到太和殿的时候看见安祁正在和他的妹妹玩闹帝姝喜欢玩泥巴,性子不像玄安帝,反而是像极了安祁,活泼的很。 他们两个在院子里玩,好像安祁也成了小孩子一般。 咯咯!帝姝看见帝昭来了,用脏兮兮的泥巴手就要去抓帝昭的衣服。 安祁也发现帝昭回来了,转身站起来,笑着看他:安安回来了啊,要不要吃什么?玫瑰甜粥好不好! 帝昭还没回什么,帝姝就拍着手掌说好。 缨缨也想吃甜粥啊,那我们就吃三碗就够了。安祁说着点点头,对自己的分配觉得很有道理。 帝昭抓着他的手,那张和玄安帝有七分相似的小脸上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像个小大人,无奈的很:爹爹,父亲说了你不能吃那么多甜粥。 -- 第180页 我又不多吃,我只吃一碗。安祁嘟囔着,似乎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帝昭还想再说,却见安祁已经抱着帝姝去洗手了。 三碗玫瑰甜粥呈上来的时候帝昭有些担忧地看着安祁他爹爹最爱吃甜的,这种甜粥是他的最爱,但是父亲不许爹爹吃多了,每回爹爹偷吃被抓住了就会被父亲教训。 他不像爹爹和妹妹,不爱吃甜的,所以他的那碗甜粥理所当然拿给了安祁,至于帝姝的那碗,安祁只给她吃了几口,帝姝就把剩下的孝敬给他了。 他就知道会这样。 可是他也劝不了。 晚上的时候玄安帝回来,帝昭故意呆着没走,就是怕玄安帝生气,他们已经不搭理彼此了,可不能再闹矛盾。 父亲,父亲你给我和妹妹讲故事吧帝昭扒着玄安帝的小臂。 玄安帝的视线淡淡地扫过了正背对着他看似轻松实则紧绷的安祁,随即点点头:要听什么故事,去把书拿来吧。 帝昭呼了一口气,把准备好的书拿给玄安帝。 玄安帝经常给安祁念话本子,自是知道这是安祁心爱的书,于是拿了来,侧坐在一旁的软榻上,伸手将在榻上乱滚的帝姝抱进了怀里,又让帝昭坐在他身边,翻开书开始念全然像是没瞧见安祁的模样。 帝昭已经是第四回 看见他爹爹装作偶然转头看过来的视线了,可是父亲都没搭理。 帝姝坐在玄安帝的大腿上抓他的头发,没使劲,嘴里呀呀呀的,惹得玄安帝频频发笑。 没过片刻,帝昭看见安祁起身,往门外走了。 安祁前脚刚走,玄安帝后脚就抱起帝姝放到一边,他伸手捏了捏帝昭的小脸:安安照顾好妹妹,父亲要去哄你爹爹了。 玄安帝愿意去哄安祁,帝昭当然是一百个愿意,急忙点头,就差没轰他出去了。 月色正好,安祁身后跟了个苏白英,提着灯笼去了兰亭。 玄安帝没两步就追上了,苏白英自觉地退了些。 似乎听到身后多出一个人的脚步声,安祁停下了,却没回头。 听说你下午吃了三碗甜粥。玄安帝说着,靠近他两步。 安祁微微抬头,面容一半在月色下清晰可见,另一半掩在黑暗中,他好像是真的胆子大了,硬脾气地嗯了声。 安祁。玄安帝喊他的名字。 安祁又嗯了一声,觉得有些难过,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烦闷的很,他直接朝前走了。 玄安帝抓住了他的手,一拉,将他往怀里抱。 你还有脾气了。 安祁伸手打他,自然不可能伤到玄安帝,顶多算是小猫闹脾气挠了他一下,这一挠,玄安帝的脾气也没了。予。溪。笃。伽。 他弯身抱起安祁,将他往亭子里抱,等安祁坐在了他身上,他才开口:宝贝,怎么还跟我闹脾气呢? 安祁的眼泪憋在眼眶里,骂道:你这个混蛋怎么可以不理我混蛋大混蛋! 玄安帝亲亲他的脸蛋:好好好,我的错,我错了宝贝。 呜呜,你是大混蛋 好好好,我是大混蛋。 你已经四天没理我了呜呜呜 玄安帝有口难开:我的小宝贝,是你不让我跟你说话的,都忘了? 说到这个,安祁更气了,张嘴就咬住了玄安帝颈上的肉,听见玄安帝嘶了口气,他颇有些怨气地抬起头,说:我让你不说话你就不说了,那我让你停的时候你怎么不听我的? 玄安帝拿鼻子蹭蹭他的脸侧:宝贝乖乖,那种时候你喊停,我若真的停了难受的就该是你了。 安祁晃着腿,不开心道:我也要听故事,你待会儿要单独给我讲。 玄安帝嗯了声,后又似有所觉地看着安祁,缓缓道:你莫不是在吃缨缨的醋? 安祁反应很大,直接上手去打他:你乱讲!我怎么会吃女儿的醋 他不承认,玄安帝也没办法让他承认,干脆就笑了两声抱着他回了太和殿。 不得不说,帝后冷战这四天,周围的宫人们也战战兢兢,生怕他们吵起来,没成想四天后就和好了。 回到太和殿,安祁看见屋子里已经没了两个小家伙的身影,知道他们是自己走了。 被玄安帝抱回床上的时候他往里边靠了靠,给玄安帝留了位置,接着眼巴巴地去望着他:你洗漱快些,我还等着听故事呢。 玄安帝揉他的头发,转身走了。 安祁等他回来,却没听几句就昏昏欲睡,偏偏强撑着不睡着。 玄安帝轻手轻脚地收了书,让门外的人进来把烛火熄了。 灯光一灭,安祁的困意更涌上来,他肆无忌惮地躺在玄安帝怀里,自觉地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眼睛一闭,入了梦。 玄安帝侧身抱着他,安然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