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兄妹H》 祁盛 华阳县的十月依旧暑气蒸人。 余好锁好门,拖着行李箱走出了这条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巷子。 巷子比仄又绵长,十几户人家笔直的排列至尽头。脚底下是狭窄的路,宽度只能堪堪容下并排走的两个人,行李箱的轮子在上面滚动着,发出声响。 途中有几户人家好奇地问起:“好好啊,以后就跟着你妈生活啦?去大城市享福啦……” “大城市好啊,以后可别忘了我们啊,好好……” 余好一步一步地走着,背后讨论声渐行渐远。 “现在爸爸死了,妈妈早也改嫁了,就算现在跟了妈妈,以后日子也不好过……” “哎,谁知道老余会突然出车祸呢,这孩子也挺惨的……妈妈也不来接她,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啊?” “……” 嘉和市的街道异常繁华,高楼拔地而起,车流络绎不绝,人群熙熙攘攘。此时已是晚上,万家灯火和闪闪星光连成一片。 余好坐在祁家来接她的车里,她想起半小时前,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坐了几个小时的高铁,来到了这座城市。出了高铁站,一眼就望见了那位高贵优雅的女人——她几年没见的亲生母亲。 姜秀挽着发髻,穿着美轮美奂的衣服,提着价格不菲的包包,身后停着车,与几年前在华阳县的时候完全不同。 其实很久以前,余好一家三口生活的很幸福,可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感慨万千,可毫无办法。 小步朝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女人走过去,喊了声:“妈妈。” 姜秀嘴边挂着笑应了声,喊司机把行李放入后备箱。 她安慰了几句刚刚没了父亲的女儿,她带着从小县城来的女儿走进了繁华的商城,她给这个穿着简单的女儿买了很多衣服首饰,她告诫这个许久未见的女儿在祁家生活必须乖巧安分。 踏进祁家的时候,祁市丛正坐在沙发上看报,满屋灯火敞亮。听见声响他站起身来走近,还没开口,姜秀便快步过来挽着他的手,温柔说道:“市丛,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余好。” 她又朝余好道:“好好,他就是祁叔叔。” 余好点点头,乖巧道:“叔叔好。” 祁市丛一脸温和,他穿着合身的浅色毛衣,站在暖色灯光下,儒雅翩翩,全然不似余好想象中的商人形象,“余好是吗,你妈妈之前说你要来,老早就叫人把房间布置好了。来了这以后就随心所欲的生活啊,不用太拘束了,把这当自己家……” “怎么,大人鸠占鹊巢不说,如今还要把拖油瓶带进来?”彼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声线低沉好听,语气却是恶劣得不行。 这栋别墅大的离谱,耀眼的明晃晃的灯光映得人恍惚,余好觉得自己就像误入皇宫的灰姑娘,虽然穿着公主的裙子,脚踩水晶鞋,可她与这里仍旧格格不入。她就站在一楼中央,头顶是辉煌灿烂的灯光,微眯着眼,略微抬头便望见了二楼围栏处的祁盛—— 少年嘴角微挑,笑容嘲讽,套一件简单白T,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懒懒搭在栏杆上,眼俭低敛,与一楼的她对上了眼神。 此时是初见。 -- 入学 托了姜秀的福,余好住上了皇宫般富丽堂皇的房子。 她的房间和祁盛是同一层楼,但距离很远,中间隔着遥远的长廊。她自己觉得这样挺不错的,祁家公子哥对她恶意很大,刚刚在楼下完全不顾女孩子的脸面,嘴里一点也不留情。余好觉得以后在这个祁家少说话比较好,尽量避免和他撞见,省的彼此心里都膈应。 姜秀女士大概是觉得所有的女生都喜欢粉色,所以这件房间床是粉色的,窗帘也是粉白相间的,对于余好来说带着一股幼稚。 她的妈妈离开她太久时间了,已经忘记了她最讨厌的颜色是粉色这件事。 余好猜测祁家人应该吃过晚饭了,不然不会没有人喊她下去吃饭。姜秀一点也不在乎女儿,从头到尾没有问过她一句是否已经吃过饭了。事实上,她已经一天没吃上白米饭了,只在车上粗略简洁地吃了几块小面包。 坐在梳妆台前,余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悲哀地想道—— 她和自己的妈妈已经生疏、陌生的不成样子了。 夜色很深,月光皎洁,所有人都入睡了。 余好不知道的是在她房间门外,祁盛站了很久很久。 地面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隐在阴影下的侧脸俊朗得完美,眼皮下垂着,遮住了眸子里汹涌的暗色。 第二天。 姜秀嫁进祁家这么多年,关系和人脉是有的,她替余好办好了嘉和第一中学的入学手续。 走出校长办公室后,余好犹豫了很久才朝姜秀低声说道:“妈妈,我想住宿。” “怎么想到住宿了呢?”姜秀闻言,停下脚步,看着她语重心长地道:“好好,这学校住宿的话,晚上是会按时熄灯的,熄灯的话是不允许复习看书的,只能躺床上睡觉。你现在是高三生,这一年是最重要的时期,你已经落下别人一大步了,现在应该努力追赶上别的同学才是。走读的话,你哥哥晚上还能给你辅导功课,他可是这学校的年级第一。” 哥哥? 她哪来的哥哥,祁盛算她哪门子的哥哥,就算她认这个哥哥,祁盛也不会认她啊,姜秀哪来的面子能说动祁盛为她补习。 余好心里无限嘲讽,她无话可说,只能垂下头沉默。 姜秀仍在喋喋不休:“在祁家,你要跟祁盛打好关系……” 她进了祁家大门这么多年,外人瞧着多么风光,内里是怎样的落魄也只有自己知道。 祁市丛不知道出于对自己儿子祁盛的愧疚还是何种原因,一直都没有跟她去领结婚证,只办了一场婚礼。导致这么多年来她都要去讨好祁盛,无论自己如何的笑脸相迎,祁盛依旧对她冷冷冰冰,恶言相向,单单就对她态度恶劣得仿佛她是恶臭的过街老鼠一样,偏偏她只能自己心里憋着气,另一天还是得用自己的热脸去贴祁盛的冷屁股。 在她心里,余好想要在祁家长久的生活下去,就必须要跟祁盛处好关系。 余好光点头,不说话。 沿途经过表彰墙,她妈指着位列第一的照片对她说:“瞧,祁盛。” 余好抬眼望去,白色的墙上贴着满满当当的红底照片,最顶上写着“高三上学期月考荣誉榜”。高高挂在墙上最高处,排在第一位的赫赫就是她妈嘴里念叨的那尊大佛——祁盛。 少年穿着蓝白校服,脸上笑容桀骜不羁,整个人傲气十足。 底下几栏写着: 姓名:祁盛 班级:高三一班 总分:721 让余好挑眉轻笑的是,最下面个人格言写着四个大字—— “无话可说”。 余好在十班就读,属于文科班,班上女生居多,但目前来看,同学都不错,友善热情。 她同桌是个短头发的女孩,叫王金晶,脸蛋圆圆的,眼睛又大大的,笑起来梨涡凸显。一到下课时间就扭头跟她聊学校的各种事情。 这个班的班主任绰号“大黑牛”,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对学生格外严厉,身材高大,体格如同树g一样粗壮,时常眯着眼睛打量别人,“皮笑肉不笑”的招数惹得学生手脚发麻,胆战心惊。 北边食堂的饭菜格外好吃,但高三生抢不到,一到饭点,那些学弟学妹撒了欢的撇开脚丫子就奔赴目的地。 他们已经上了一个多月的课了,前几天月考,第一名依旧是祁盛。 ………… “对了,你还不知道祁盛长什么样子吧,真的绝了,人人见到他都要说声‘卧槽’。长得好看就算了,成绩也好,是我们学校重点培养对象……还超级会打篮球!不过可惜了,高三学生没有篮球比赛,你看不到他在球场上的英姿飒爽了。”似乎是说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王金晶脸上神情雀跃,毫不夸张地说,几乎就是手舞足蹈着。 余好温和开口:“我在表彰墙上看到了他的照片。” 学校的摄影师技术不好,对于其他学生来说照出来的照片毫无美感可言,但那张照片上的祁盛俊秀异常。 王金晶饶有兴趣:“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余好不是很想谈论祁盛,她点点头含糊不清说道:“嗯——快上课了,准备准备吧。” ………… 今晚祁市丛和姜秀不在家,余好路过祁盛的房间,棕色的房门紧闭着,她不知道祁盛在不在,心里想应该是不在的,毕竟晚饭时候偌大的餐桌上只有她一个人。 等她写完作业,再复习完今天的功课,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夜色很静,月亮高悬在幽深的空中。 余好找好衣服去洗澡,临到穿衣的时候,睡裙掉在了湿滑的地上。夏天穿着睡觉的裙子短又薄,就算是短暂的在浴室地板上停留了几秒,也很快被温热的水浸湿了。 两手捏着薄如蝉翼的布料,余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好把它丢进脏衣娄里。 反正不会有人进她房,光着身子出去又没事,她这样安慰自己,于是穿着小内K走出浴室。 ——假如看不见书桌前那个少年的话,她今天的日子过的挺不错的。 她想。 可偏偏,他就这样出现在她房里了,还是在她赤身裸体的时候。 祁盛穿着胸前印有奇特图案的黑色T恤,双手环x,懒散地坐在她几十分钟前坐过的位置上。听见声响,他偏头漫不经心地看过来,随后,眉头紧皱—— 少女身材窈窕,肤色极白,亭亭站立着。 好看的脸蛋被热水蒸地红扑扑,此时此刻因为震惊,细细的眉毛紧缩着,瞳孔盛满了不可思议。 再往下,脖颈细长白皙,瘦削精致的锁骨上还盛有点点水珠,显得色情又挑逗。她没穿文胸,身材虽清瘦,但裸露在空气中的乳房饱满有型,两点嫣红点缀在顶端。 阴部被白色内K包裹着,头发上没擦干的水珠顺着脖子流下乳房,最后滑落内K里。 一切的一切,都充满着不可言说的色情。 余好大惊失色,缓过神来,从衣柜里随意找了件宽大的T恤速度套上。T恤再大,总归只能堪堪遮住浑圆的屁股,细瘦笔直的双腿还在祁盛的眼皮子底下暴露着。 她被刚刚发生的事情羞红了脸,想唾骂祁盛,甚至想冲上前去扇他几耳光,可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她颤声道:“你不经过我允许来我房干什么?” 祁盛转过头看着她,唇角轻g,语气轻佻,答非所问:“怎么?你妈勾引我爸,你来干我?” 余好错愕,对眼前人的恬不知耻感到可笑:“我没g你,我不知道你会随随便便进我房。” “这是你家?” 行,这是祁家,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她的,她只是寄人篱下而已。 她没穿文胸,几乎大部分身体都被看光了,现在什么都不想g,只想让这个傻比离开。 哑着声音缓慢说道:“这是你家,可现在是我寄住在这间房里,你一个男生不能随随便便进啊。祁盛,我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总之,你先出去好不好,有事明天再说,行吗?” 她说话声音小,语气也柔和,仰头看向祁盛的样子仿佛一头弱小的小绵羊。 似乎是愉悦了他,于是他慈悲地开口:“你妈叫我给你辅导功课,以后晚上来我房里。” 语罢,擦着余好的肩,扭头走了。 大佛终于走了,余好轻呼一口气。半响,又攥紧拳头,被气得低着头无声颤栗着。 她身体被祁盛看光了,觉得恶心透顶。那个傻比素质又差,谁稀罕要他辅导啊。 ………… 今晚祁盛做了一个y蜜不堪的梦。 他在梦里撕烂了余好的内K,少女纯洁美妙的阴部暴露在他赤红的眼里。他掌住她的细腰,埋首在她乳房上舔咬,留下细细碎碎的粉色痕迹。他将那双腿折起,然后使出蛮力冲撞着,顶得她眼尾通红攀在他肩上娇气地喘息着。 在梦里,他主导着她的身体。 半夜醒来,看着床上湿湿的地方,祁盛低骂了句:“C。” 最后收拾透审,闭眼的那一瞬间,他想的是—— 她的奶子真白。 -- 牛N yùzнαiwùн.ⅭōⅯ 余好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祁盛当时的眼神、神情、语气,如同电影放映一般,在她脑海里一帧一帧地播放着,不亚于恐怖片。 拂晓时分,才堪堪入睡。 导致早上起床看时间的时候,才发现马上上课要迟到了。她速度洗漱完,心里狂骂着祁盛,冲下楼。 玄关处,祁盛正在换鞋,听见声响,偏过头来看,然后没什么表情地接过佣人递给他的双肩包。正要跨出门的那一瞬间,他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正对着停下脚步等他先走的余好,懒散道:“时间也不早了,那就一起走吧。” 余好:“?” 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居然还能不害臊地说出这样的话,正常男生不小心看到了女生的裸体,也会不好意思面对“受害者”吧。 她呵呵一笑:“不用,我坐公交车去。” 当初姜秀说要派车接送她上下学,她觉得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好意思,于是坚定地拒绝了。祁家能让她寄住在这里,能让她读上重点高中,她已经很知足了。 不是她的,再多的她也不能要。 恰巧此时姜秀下楼,看到此景,凑上前来好奇问道:“小盛,好好,你们在干什么呢,快八点了,还不走吗?” 余好还没开口回答,她就看到眼前的少年单肩挎着包,吊儿郎当地站着,看着姜秀似笑非笑:“秀姨,我说跟妹妹一起坐车去学校,不知道为什么,妹妹好像是不喜欢我,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姨,您说这是为什么啊?”Уǔsнǔωǔ.člǔв(yushuwu.club) 他一口一个“姨”、“妹妹”,用的都是敬称,余好却没瞧出来一点尊敬的意味,反倒是姜秀,听着开心的不得了,嘴快咧到耳后去了:“好好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她妈对着她脸色一变,指责道:“好好,哥哥邀你一起,那就答应啊。非要坐那什么公交车你就舒服吗?快,跟哥哥一起,听到没,都快迟到了。” “嗯。”她低声缓慢地开口,“知道了,妈妈。” 和祁盛并排坐在后座,车子开了好长一段时间,余好都没高明白——祁盛在玩哪一出? 前天晚上她来到祁家,这个少年脸上明摆着一副“我讨厌你”的神情,昨天晚上来到她房间里看光了她,听他那意思还要为她辅导功课,今天还要跟她一起去学校。 总不能是因为看到了她的裸体,一瞬间就喜欢上了她吧。 想到这,余好一阵恶寒,她摇摇头,心想,说不定只是单纯的祁盛脑子有病。 突然一个重重的东西砸过来,掉进她的怀里。她拿起一看,是一瓶纯牛N。她不明所以转头看向始作俑者:“什么?” 后座空间很大,她和祁盛中间还能坐下几人。少年没有看她,双腿大剌剌地张开着,仰靠在椅背上,此时此刻神情寡淡,他说:“不是没来得及吃早餐吗,先喝着,到时候再去学校便利店买点面包,填一填肚子。” 语调平平,却出乎余好的意料之外。 她呆呆地开口:“噢……谢谢啊。” 早上八点,天边微弱的阳光从车窗外倾斜着洒进来,几缕细碎的光铺散在少年的脸上。他正当十八岁,穿着服帖的短袖校服,留着清爽的发型,浑身上下充满着少年感。 他们还是迟到了,恰逢学生下早自习。 高三生所在的教学楼,是一栋包围式的,中间镂空的三层楼。大部分学生下课时候都会趴在走廊半个人高的围栏上聊天放松,只需轻轻抬眼,就能望到谁进了教学楼。 于是在这一天,大部分高三生都看到了让他们惊呼的一幕—— 嘉和第一中学的祁盛和新来的转校生并排走进了教学楼。 少年俊朗帅气,少女清新靓丽。两人靠的很近,步伐几乎一致。 主要是祁盛微低着头,偏头不知道和余好说着什么,随后,g唇浅笑。 仿若,一对情侣。 “情侣?” 终于熬完一上午,余好就被王金晶强行拉进了厕所,比问情况。 听完王金晶说的话,余好觉得滑稽,她问:“他们都觉得我和祁盛是情侣?” 王金晶:“对啊。今天我们都看见了,祁盛对着你笑,笑得好撩啊。” 余好叹气,她不知道和祁盛一起走个路,会引得同学们这么猜测。祁盛是学校风云人物,她只要跟他扯上半点关系,以后的高三生活就不得安生。她柔声说:“我们不是情侣。早上是因为我学生证掉了被他捡到了,然后他还给我,就那样说了几句话啊。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的,我以前都不认识他啊。” 理由是余好现捏造的,王金晶性子单纯,经过她这么一说,脑子一转就相信了:“那些人都来问我,你和祁盛是什么关系呢。我都不敢说,那下次他们再问,我就这样告诉他们。” 余好抿唇笑:“好。” 她没有告诉别人的是,今天早上祁盛发疯,快走进教学楼时,他忽然笑得轻佻,对她说: “余好,你要勾引我吗?” -- 自撸 yùzнαiwùн.ⅭōⅯ 学校走读生放学时间是六点。十月份的六点,天还是明晃晃的亮。 余好担心又会碰见祁盛,于是故意留在教室写了半小时作业,在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东西,背着书包一步一步,慢吞吞地往校门外走。 学校附件有一条美食街,不止是店铺生意火爆,路边的小食摊也零零散散地摆着,挤满了学生。 余好动了馋心。 恰逢一位老爷爷在贩卖冰糖葫芦,嘴里不停吆喝着:“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爸爸妈妈还很恩爱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时常黄昏时分去公园散步,爸爸会给她和姜秀一人买一根冰糖葫芦,然后他们一家就沿着公园的小石地一路走着走着,走到月亮和星星都出来了,再原路返回。 她买了一根冰糖葫芦,舔了一口,觉得格外甜腻。不知道是因为长大了的原因,还是因为店家做的时候放多了糖不合她胃口,还是什么原因,反正她不再喜欢这个东西了。 觉得丢掉太浪费,她就捏着这根糖葫芦走着,时不时垂眼舔一口。 当她第六次舔糖葫芦时、快走到公交车站时,再次抬眼一看,愣了愣——Уǔsнǔωǔ.člǔв(yushuwu.club) 一家美食店门口,穿着校服的少年,懒散地靠站在墙边,微弓着腰,手指夹着根烟,在吞云吐雾着。他眼皮一抬,看到了余好,下一秒,掐灭了眼,随手丢尽了垃圾桶里。 他朝余好招手。 这一刻的余好,心里哔了狗。 他真是Y魂不散,走哪都能撞见,见了鬼了。 余好不想搭理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抬腿走人。 祁盛跨步走上来:“叫你呢,没听见啊。” “没听见。”她头一扭,看向他,抿唇假笑道。 她今天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素着一张脸,不像当下许多女高中生一样在脸上涂着各种化妆品,穿着服帖的校服,背着书包,显得青春又乖巧。 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吃了冰糖葫芦的缘故,她的嘴唇沾了一层透着光的、鲜嫣红色的糖渍。 如同,外表清纯可爱,其实心里正在预谋着如何勾引人的妖精,蛊惑人心。 正好不经意间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刺地祁盛微眯起了眼。 他想,呵,还说没干我。 他开口:“放学这么久了还不回去?你妈都不管你的?” 余好心里想翻白眼,怼他:“你不一样还没回家,你爸都不管你的。” 祁盛今天心情好,懒得跟她计较,他伸手从旁边扯住余好的背包肩带,带着她整个人走到了那家美食店门口,他偏头和她说话:“等着。” 说完走进店里。 余好看到他走进里面一张坐满了人的饭桌前,弯着腰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然后侧身朝她一指,不知道在高什么名堂。 其实她真的不明白祁盛的心思。 这几天好像跟她玩得很好似的,处处招惹她。怎么,想玩1uaNlUn吗?干得她爱上自己,然后又甩了她?还是想尽办法让她跟他在一起后,然后跟祁市丛和姜秀说,她不要脸皮,死皮赖脸地勾引他? 要真是这样的话,余好只能笑笑,觉得祁盛幼稚至极。 她完全不会喜欢上祁盛这样的人。这家伙厚颜无耻,素质极差,不尊重女性,自以为是。 她不想陪祁盛玩这样的无聊游戏,只想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离开这里,以后找一份工作,过自己的生活,不必这样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生活。 于是,趁着祁盛还在跟人说话,她转身就走。 可还没走几步,脑后的马尾就被人轻轻一扯,祁盛扯着她的头发,跟她并肩走着,他问:“不是叫你等着吗?” 余好挥下他的手,有点不高兴,面无表情说:“公交马上来了。” “行啊,那走吧。” 余好:“?” 他是有病吧。 她确实被他的神经质所折服,于是开门见山地说道:“祁盛,你不是讨厌我妈,接连讨厌我吗。按理说,有我在的地方你都不可能出现才是,我呼吸的空气都是臭的,你应该厌恶至极才对。怎么,白天跟我一起去学校,晚上还要跟我一起回家?” 她平常总是冷冷淡淡的,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对他话也不多。现在应该是不耐烦了,无奈了,才会对着他这张脸,接连不断地吐露这么多字眼出来。 他依旧是插科打诨,轻笑道:“没啊,你是秀姨的女儿,照理来说是我妹妹,我理应对你好的。” 如果你真把我当你妹妹,你就不可能说什么“勾引”之类的轻佻话。 余好嘲讽想。 她拿眼前的少年没办法,只能以后慢慢躲着他。 公交已经远去,他们俩继续并肩走着。 轻柔的话在黄昏时分传入了祁盛耳里。 余好说:“好的,哥哥,我懂了。” 祁盛骨子里恶劣不堪,他在那一刻想的是,此时余好喊得哥哥不似昨晚入梦时的哥哥,那么,销魂入骨。 但始终,勾人心。 ………… 姜秀看到余好和祁盛一起回来的时候,觉得震惊,不可思议。她觉得这几天的祁盛变了个人一样,就算是对着她也能扯出个笑脸来,今早还喊了声“秀姨”。就算祁盛是装的,她都希望他能够一直装下去,装给祁市丛看。 她心情非常好,走上前去问:“小盛,好好,你们一起回来的?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祁盛低着头摆动着手机,余好开口回答:“对啊妈妈,我和哥哥在外面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回来晚了。” 她哥哥叫得格外顺口,惹得祁盛在旁边低头无声笑。 姜秀皱眉:“外面的东西不卫生,吃了多没有营养啊。我让h妈再做点,待会叫你们下来吃。” 以前跟爸爸在一起的时候,没有钱,不也总买那些那些便宜的、没营养的东西吃,不照样吃得很欢吗。 余好心里不舒服,觉得现在的姜秀总归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其实很早以前就不同了,只是她内心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不太想吃东西,无力地开口:“妈妈,我吃饱了,已经吃不下了。我先上去写作业了。” 祁盛站在余好身后,他跟着少女攀楼梯,扔下一句:“我也不吃。” 经过祁盛房间的时候,余好目不斜视继续前行着。忽然一股力道扯着她的手肘,将她强行拉进黑暗的房间,抵在冰凉的门上。 没来得及惊呼,一只冰冷的手捂住她的嘴,她在黑暗中瞪大双眼,看向发神经的祁盛。 祁盛抵住她,在她脖颈间轻笑:“去哪?不是留我房间里补习吗。” 近距离呼出的热气使得她心惊,使劲推开他,觉得不明所以:“补习就补习,你说一声啊,突然拉我,捂住我的嘴干什么?” 祁盛抬手打开灯,他房里是耀眼的白炽灯,映得他皮肤愈发白。他朝余好挑眉:“这不是想逗逗你嘛。” 他往书桌前走,扯出凳子一屁股坐下。踢了踢旁边的小凳子,朝余好说:“来,坐这。” 余好不太想跟他独处一室,潜意识里觉得很危险,于是她向着门口挪着小步伐,摇摇头:“我不用你帮我补习,太麻烦你了,真的不用。” 祁盛点点头,笑:“好啊,那你走吧。” 余好欣喜若狂,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说话。祁盛也跟着站起来朝她这边走,她疑惑不已,只听到这个可恶的人说:“我下去跟你妈谈谈。” 谈什么?谈她为什么不要祁盛辅导功课? 心里直骂人的余好转过身,面带微笑对着祁盛,说:“哥哥,我想了想,觉得我的成绩挺需要您的帮助的。” “那来吧,妹妹。” 跟余好想象中的不同,祁盛在学习上格外正经认真,他弯着腰垂着头,坐在余好旁边,手里夹着笔给她划着重点。 书桌上空间狭小,他干脆一只手懒懒地搭在余好椅背上,整个包围着她。底下双腿大敞着,时不时碰到她穿着短裙的腿。 余好不习惯这样的近距离接触,于是小声开口:“祁盛,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 祁盛大发慈悲,点头:“可以。” 好不容易逃离这个气氛令人窒息的地方,结果姜秀端来两盆果盘过来跟她说:“好好,你把这个端给你哥。这是你的。” 犹如恶魔低语。 她拒绝:“妈妈,您让佣人端给他吧,我进他房间不太好。” 她妈义正言辞,语气坚定:“不行,必须你去送,让你哥感受到你的好。” 下一秒,又轻抚她的头,温柔开口:“好好,你哥哥似乎对你不错,那你也应该努把力,让他继续这样对你。” 余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无可奈何,端过果盘去完成她妈交给她的“使命”。 祁盛的房门开了一条缝,站在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一种难以言说的声音。余好觉得有可能他在忙,于是准备等他忙完再敲门。 声音不大,有时候什么也听不见。 忽然一道低沉的难以抑制的低吼,短暂的传入余好耳朵里。她一惊,眼睛一瞥,透过门缝清清楚楚地看到祁盛的身影。 他侧对着她仰躺在她原来坐过的椅子上,一手虚虚搭在眼睛上,一手在撸。 房门和书桌之间的距离不远,余好视力很好,就那么一瞥,那一幕刻在她脑海里,恶心,恐惧,她怎么也忘不掉。 他换下了校服,穿着自己的T恤,光着下身,粗壮的、布满筋络的肉棒直挺挺地立着,随着一声低吼,马眼处射出一股白色的液体。 弄脏了他前不久握笔的手。 -- 艳梦 最终果盘还是没有被余好端进去。 她放慢脚步,蹑手蹑脚转身离开这里的时候,祁盛握着那东西喘息,稍微动了动身子,看着细小门缝里一抹白影离去。 躺在床上的余好想了很多,祁盛不像他们所说的,是一位标准的好学生。他吸烟,对她也不像对别人一样彬彬有礼,说话态度随意,语言轻佻,如同街头小巷里的痞子。心思难以猜测,前一晚对她恶语相向,今天就能笑着喊妹妹。 她潜意识里觉得祁盛这种人不能离得太近。 她是姜秀带来的女儿,姜秀是他最讨厌的人,理应他也该连着一起讨厌她才是。可这几天他太不寻常了,就好像隐藏着大招一样,等她稍不注意,就被攻击得粉身碎骨。 ………… 她躺在一张床上,不是姜秀给她置办的那张粉色床。这张床很大,被单是很深很暗的蓝色,触感冰冷丝滑。 她见过这张床。 是祁盛的床。 没有开灯,窗帘也紧紧拉着,整个房间很暗。 她浑身赤裸,双手被绑着,脆弱地蜷缩在这张床上,鼻息间满是陌生又熟悉的、属于那个少年的清冽味道。她不安地动着,脑中想爬起来下床离开这里,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她都起不来。 半响,房门被人打开,一丝光亮透进来,祁盛逆着光而立,缓慢朝她走过来。他身材颀长高挑,凌乱套着领口宽大的T恤,令人羞耻的是,他没穿K子——下半身完全赤着。 四周光线昏暗,余好瞧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她只知道下一秒眼前的人朝她扑过来,如同一只邪恶的狼,要狠狠撕咬自己的猎物。 他身上温度炽热,精壮的身躯紧紧压着她,压得她挺立在空气中的x疼痛。他先是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埋着头在她脖颈处色情地舔着,轻柔地吻着,一只手将她被绑着的双手死死扣在头顶上,另一只手揉捏着她的x。 她嘴里发不出声,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祁盛在她身上四处作乱。 他将她的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弓着腰,两手使出蛮力肉着、掐着她的x。 一手捉一只雪白的奶子,大拇指揉搓着顶端的嫣红,将它捉弄地发硬挺立起来,然后将脸埋在乳沟处,手用力将奶子并拢,嘴也不留情,微微侧着,用牙齿咬着一小坨雪白的肉。 又不满足,继续往下。 那只握笔的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沿着肚脐往后背滑,然后掌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方向一按,同时自己俯身挺腰。 他的肉棒和她的阴部,就这样撞在了一起。 他已经y了,肉棒又肿又大,没什么隔阂,就这样摩擦着她最娇嫩的地方。 她还没有湿,于是眼前人用手指去撩拨着。他拨开那两片大阴唇,将手指竖在整个阴户上,然后使坏让大阴唇微微包裹着自己的手指。这还不够,手指还要上下动着,摩擦着,力度一下比一下重。等她全身上下透着泛着粉红时,曲指弹了一下藏在里面的阴蒂。她受不了地颤抖着的时候,他食指干净利落地插进去。 里面是温热的,要命的紧致感让他想使劲抽插,戳烂那层膜,c进子宫。 当他握着恐怖的肉棒挺腰的那一瞬,余好瞪大双眼,狠狠尖叫起来—— 她从床上满头大汗地起来,四周安安静静地,才发现自己做了梦。 醒来没有脸红羞耻,只有苍白害怕。 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少年的喘息声,灼热的温度,咬x时的疼痛感,摸她后腰时的颤栗,手指进入她身体的胀痛,汗滴到她x上的粘腻……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梦里的内容让她异常恐惧。 心里想躲避祁盛,想住宿的意念越来越强烈了。 -- 沈熠 这天早上,余好下楼的时候,祁市丛和姜秀都在。男人一边看着财经报纸一边喝着咖啡,女人穿着优雅贵气的长裙往包里收拾着东西。 看见余好,姜秀停下手里的事情,疑惑道:“今天起这么早啊,这才六点呢。” 为了躲避祁盛,肯定得早起。她要保证每天早早起来,晚上很晚回来,这样和祁盛撞见的概率才小。 余好回答:“想早点去学校多读点书。” 旁边的祁市丛赞赏地点点头:“对学习上心是好事。不像祁盛那小子,每天睡到那时候,总是踩着点去学校。天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就来气。” “哎呀,老祁,小盛那孩子成绩好啊,都不需要你操心的。”姜秀在一旁抿嘴笑。 “哼,得亏他成绩还算可以。”祁市丛嘴上这么说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可祁盛是他儿子,况且这个儿子一表人才,他心里还是为他自豪骄傲的。 “噢对了,我和你祁叔叔要出差几天,你在家要听你哥哥的话,他为你辅导功课,要多感谢感谢他。” “对,和你哥哥好好相处,多交流交流,那小子要是欺负你了,打电话和祁叔叔说。” 余好最终都没有机会跟姜秀说她想住宿。 早上六点多的城市,空气格外清新,街道依旧车水马龙。 余好觉得时间还早,于是去便利店买了面包和牛N,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处天边太阳缓慢地升起,街道人流逐渐增多,她的周边异常安静,在这个城市的每个人都在勾着自己的事情。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华阳县读书的时候,很早就被爸爸喊起来一起出门。她爸爸是一名电焊工,早上忙着去上班没有时间为她做早餐,然后临到路口分开的时候总是叮嘱着她一定要买早餐吃。那时候的余好为了省钱,总是在便利店要么买一块面包吃要么买一瓶牛N喝,然后在小小的店里安静地坐着吃完,透过玻璃看着外面忙帽频碌的人,等到了时间就花一块钱坐公交去学校。 华阳是一个很小的不算富裕的县城,她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街街巷巷都被她走遍了。如今在这个陌生的、繁华的城市,坐在这个装修的不错的便利店里,突然就很想它。 想回家。 想爸爸。 瞧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余好准备去不远处的公交站等公交。她将吃完的包装纸丢进垃圾桶,出便利店门的时候和快步进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对方是个男生,长得很高,眉清目秀的,穿着和她一样的属于嘉和中学的校服。高大身躯冲撞过来的力气极大,余好的脸被迫贴在他胸膛里,鼻子很痛,她怀疑马上就要流鼻血了。 少年扶住她,脸红红的,十分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余好缓过神来,朝他摇摇头。她还要赶公交,于是跨步走出去。 可没过一会儿,背后少年清透干净的嗓音传来。 “同学,等等——” 她回头看,穿着校服,背着背包的少年朝她奔跑过来。 他停住脚步,右手拿着东西,和她面对面说:“同学,你的学生证。” 他走的时候,突然背过身来倒退着行走,朝她挥挥手,莞尔道,“余好同学,我是高三五班的沈熠。” 一班和十班在同一层楼,可中间隔着远远的距离,余好又是那种没有事情就不会出教室的性子,祁盛也不喜欢到处跑,因此一上午她连祁盛的影子都没有看见,瞧不见他的人,她生活的很舒心。 高三生大部分学生都在埋头苦读,为了下一次月考努力着,为了几个月后的高考拼搏着。可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们,只要在学校一天,就一刻不停地对食堂的J腿而心动着。 正当午饭时候,通往食堂的那条路满是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奔跑着。 王金晶拉着余好小跑着,太阳火热,汗水已然打湿后背。余好不断用手挥扇着,没有想到这个学校的午饭居然需要抢。 她绑着高高的马尾,黑色头发随着少女奔跑在脑后荡来荡去。 前方一排男生并排慢悠悠走着,王金晶丝毫不内向,她呼喊:“请让一下,抱歉抱歉,让一下下哈。” 她牵着余好脚步不停,从那堆男生中间插过去。余好回头匆忙撇了一眼,走在中间的男生是祁盛。 格外的高,腿很长,步子虽慢但大,漫不经心听着同行人讲话,看到余好,头颅昂得高,冲她挑挑眉笑得恣意。 余好没理会他,面无表情极为冷淡地转过头继续听着王金晶嘴里念念有词着:“妈的,快到了,J腿等我!” 她们如愿以偿地吃上了J腿。端着饭盘找座位坐的时候,恰好祁盛和那群人进食堂要排队,一伙人天聊得轰轰烈烈,个个身材高大挺拔,模样也不赖,异常的引人注意。 祁盛和余好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看着她,嘴唇微张似乎是想打招呼,可瞧着余好脸色不变目视前方笔直越过他时,脸上神情冷凝了下来,抿嘴冷笑了声,抬腿大步往前走。 坐下后,王金晶表情激动,一直往祁盛的方位盯着:“余好,你看到了吗?刚刚那是祁盛耶,我的天啊,近看真的好帅啊,皮肤比我的都好,我不活啦,比不过一个男的。” “快吃吧你,J腿都要冷啦。” “噢噢噢对,快吃,吃完我还要午休呢。” 晚上余好在市中心的图书馆坐了几小时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九点多的样子这座城市灯火闪亮,夜晚有趣奢靡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祁家门口安静地立着的两盏昏黄的灯,整座别墅却是黑暗的,没有一丝光亮。余好想,难道是祁盛在外面浪还没回来? 里面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她摸索着打开灯,猝不及防被坐在沙发上的人吓了一跳。 祁盛闭眼靠在沙发上,双手环x,大长腿大咧咧地张着。好似初见那天一样,他头顶悬着耀眼的灯,他就在灯光中央,皮肤映得越来越白皙,容貌愈发的俊气。 余好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不开灯一个人傻傻坐在着,但心里秉持着少招惹别多管的念头,紧紧闭着嘴上楼。 祁市丛和姜秀都不在家,他们俩也都没必要再装下去了,彼此间不需要客套,沉默面对就行。 一天天就这样循环下去,她每天很早就起床出发,在学校很少和祁盛撞见,就算是碰上面了也装作不认识一样擦肩而过,晚上很晚才回来,他依旧是不开灯一个人坐沙发上。 他们很久都没有说话了,住在一栋楼里,却仿若陌生人。 其实,他们本来就和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 -- 离开 余好被班主任喊去办公室谈话。 大黑牛办公桌堆满了东西,余好去的时候瞧见他正拿着一面镜子对着自己那张粗犷黝黑的脸照来照去,镜子没他半个巴掌大,估计是他从不知道哪个学生手里缴来的。 看见身旁站着的余好,大黑牛咳嗽一声,把镜子放在办公桌的小角落里,拿起手边的瓷杯,浅浅抿了一口,说道:“余好同学啊,老师这次找你来呢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些学习上的事,你刚转来没几天,还适颖起,学校环境啊,老师教学方法啊,班上学习氛围什么的?” 他虽长得凶,上课严厉,但只要学生不违纪违规触犯他的教学原则,平时还是很和善的。 余好不假思索道:“老师,我都能适应的。” “那就好。”大黑牛满意地点点头,“我看了你原来的成绩,还不错,但你应该知道,你原来的学校跟这儿可大不相同,教学难度也不一样,马上也要月考了,你要努力啊,让老师看看你的水平。” 余好听话应下:“好的老师,我会努力的。” 大黑牛非常满意她的态度,笑得和煦,朝她挥挥手表示她可以走了。 恰逢此时一位学生搬着一堆作业本走过来说:“老师,这是五班的课时作业。” 大黑牛随意指了指,道:“嗯,放这儿吧。” 余好抬眼撇了一眼,少年弓着背将厚厚的作业在大黑牛的桌上摆得整齐,侧着的那半张脸干净秀气,眉骨高,鼻子挺,嘴巴红。 他放下东西朝她望过来,随后惊异,赶忙快步走过来。 是前几天捡到她学生证的那个男生,余好记得。 他也记得余好,跟她并肩走着,满脸的不可思议:“没想到会遇见你,你应该还记得我吧,余好同学?” 余好嘴角g起一个弯,点点头:“我记得,沈熠同学。那天真的很感谢你。” “没事,举手之劳嘛。” 此时阳光热烈,少年的半边脸红透了,他微微垂着头走着路,步伐很慢,与余好的脚步一致。 沈熠的教室已经到了,他们俩在这分开。余好的教室在这层楼的最左边,离厕所,教师办公室都远,学校领导喜欢巡视这一处,唯一的好处就是学生们出门右转就能下楼抢食堂。 余好本来都一只脚踏进教室里了,可结果她衣服后领被人拎着,她就这样被人扯到了楼梯拐角处,此时此刻和祁盛大眼瞪小眼。 他们同阶面对面站着,祁盛比她高很多,身子没有站直却仍居高临下,双手环x倚靠着雪白的墙睨眼看她。 余好不明所以瞧着他,木讷地问道:“祁盛,你这是要做什么?” 祁盛薄唇轻启,嘲讽地笑:“原来还知道我叫祁盛啊。” 余好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于是选择沉默。 他朝不远处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开口,一贯的对她的那种吊儿郎当的语气:“怎么?这么快就g到了人,刚跟谁呢?” 他说话难听,语气嘲讽,动不动的就W蔑她“到处勾人”,仿佛她就是红绿灯小巷子里的那种人一样。余好气急,却又不想跟他多说废话,转身就走,又被他轻轻松松两指捏着后衣领拉扯回来,她不愿意回头,于是他就改为一手掌住她纤细脆弱的脖子。 嘉和十月多的天气依旧炎热,他们仍旧穿的短袖,可贴着她脖子的那只手冰凉的,她冷不防地身体打了个冷颤。 他就那样大手捏着她的脖子,将她慢慢拉至自己身边,然后用空着的那只手将她的碎发体贴的拂到耳后,随后低下自己的头颅,低语:“不是说要干我吗,怎么能换人呢。” 她在这一刻觉得这个少年瘆人恐怖。 身体扭动着企图摆脱禁锢,余好小声开口:“一切都是你自己臆想的,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些话。我和他没有谈恋爱,只是同学关系,你快放开我吧,被老师同学看到真的影响不好。” 她原来生活在小县城里,除了爸爸,就只和班上的老师同学打交道了,从来都没有遇见过祁盛这种人。 与常人不大相同,仿佛有病一样。她摸不透这个人的心思,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东西。 他们之间的一切又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在臆想。 祁盛不说话,可贴着余好脖子的力度松了。她努力挣了挣,冰凉的触感终于不再折磨她了。她转过身来,很认真地问:“我能理解你做的这些,是因为喜欢上我了吗?” 说到这,余好自己都觉得可笑,她大胆地与祁盛对视,低声道:“我觉得这是不大可能的事,你只是觉得以前十八年的生活过得太无聊了,拿我寻点乐子。” “你觉得我来到祁家的目的不纯,臆想着我做什么都是在勾引你,可我真的没有这些想法。我只是单纯的想读完这一年书,考个离这里远远的大学,以后自己自力更生,离你祁家远远的。” “假如我真的要勾引你,那你更不应该这样对我啊,不然你岂不是上钩了?”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我们都离对方远远的吧。” 上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祁盛弯唇笑出声,丢下一句话就跨步离去。 他说:“如你所愿。” 下午放学余好依旧在图书馆待着,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她收到了姜秀给她发的一条信息。 “好好,怎么还没回来?你哥还等着给你补习呢。”她应该是出差回来了,到了放学时间仍旧没有等到余好,就给她发信息了。 祁盛只为她补过一次习,另一天姜秀就跟着祁市丛出差去了,然后她和祁盛谁也没提过这事,弄得余好自己都忘记还有补习这茬了。 经过今天交谈一事,祁盛不可能主动提起这事,不用想就知道又是姜秀在一厢情愿了。 余好收拾好书包,给姜秀发了条信息。 “马上到。” 祁家门口的两盏灯依旧亮着,与前几天不同的是,这栋富丽堂皇的楼里灯火通明。 祁市丛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看报,姜秀在旁边替他削着苹果,祁盛懒散地躺在小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摆弄着手机。看着这一幕,余好觉得自己待在这简直是一个破坏别人美好生活的坏人,她想快速逃离这,去一个能容下自己的地方。 她妈妈瞧见她回来了,挥手招呼她:“好好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吃晚饭了吧?” 余好站在距离他们不近不远的地方,手提着书包的肩带,缓慢开口:“去图书馆看了会资料。我在外面吃过了,妈妈。” 祁盛没看她,依旧在散漫地看手机。 祁市丛放下报纸,温和地说:“查资料?是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吗?平常有任何不懂的你可以问问你哥的。” 姜秀也附和:“是啊是啊,你瞧,你哥坐这等你到现在。” 她朝祁盛笑得温柔,柔声细语道:“那小盛,你就先和好好上去吧。” 祁盛半天不动,只抬眼看向余好,他在等她开口。 余好捏着背包带的手紧了紧,她沉Y半刻,低声慢语:“不用麻烦哥哥为我补习的,马上要月考了,哥哥有自己的功课要做。我要是遇见不会的,再去请教哥哥。” 祁盛看着她,幽深的瞳孔晦涩难懂,他冷笑一声,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上楼了。 不赞同余好做法的姜秀,等到祁市丛去忙事情去了的时候,还是按捺不住敲开了余好的房间门。 她质问自己的女儿:“余好!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不要祁盛辅导?来,说个理由让我信服。” 余好深深地看着她,最终只是说道:“我不想麻烦别人。” 也是,姜秀懂。这个女儿从小跟她爸爸一样的性子,不喜欢、不情愿、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现在也不愿意麻烦她了。 她叹了一口气,最后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快要走出门的时候,又被余好喊住。 “妈,我想住宿。” 她回过头来,眉毛挑得老高,眼睛瞪得老大,好似要发怒:“怎么总是想着住宿住宿,怎么,现在连跟我住在一起都不愿意了吗!” 她女儿只垂着头,好半响才低声缓慢开口: “妈,我姓余,寄人篱下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她头垂得很低,低得仿佛能挨到胸膛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嗓音很沉很哑,好似快要哭出来,声音很小很细,宛如这句话是虚无缥缈的梦幻一般。 姜秀在这一猛然之间,心情酸涩得难以言喻,心疼痛肿胀得厉害。她缓过劲来,慢慢伸手抚摸余好的头,她头发跟她一样,柔顺,软乎,绵密。 她长叹:“那就不寄人篱下。你住宿妈妈总归是不放心的,妈妈名下还有房产,你就搬到那去住,有阿姨为你洗衣做饭的,正好离学校也近,好好,你看怎么样?” 于是余好的那个小小行李箱在这间粉红色房间里还没有待满两个星期,就又一次准备奔往别处了。 -- 成绩 高三生的第二次月考安排在十月二十六日,二十五号下午班主任就组织学生布置考场。全T学生将教室里的书搬到寝室、教师办公室、家里去,总而言之考场里除了课桌椅不能留下任何杂物。 走读生不可能把书搬回家,考完试又搬回来。恰好王金晶是住宿生,她让余好把书暂时放她那,于是她俩现在搬着成堆的书往教学楼和寝室楼来回地跑。 年级组把这次月考看得很重要,下午最后一节课召开班主任大会,又让高三生举行清洁大扫除。对于高三生来说,这段时光最为轻松。C场上慢慢散步着,兵乓球台前也站着人,还有甚者在寝室楼旁的篮球场上穿着短袖挥洒汗水着。 平时每逢吃饭时间,也有几人在打篮球,可与今天与之不同的是,不算很大的篮球场四周围着许多人,女生格外多。 王金晶疑惑,凑上前去踮脚扒拉看了一下,转身冲余好跑过来,拉着她的袖子晃来晃去,神情激动:“啊啊啊啊啊,是祁盛!他在打篮球。好好,快,我们去看!” 余好愣怔了下。 除了每天经过表彰墙时随意撇了他照片几眼,算下来差不多半个多月没有听见和遇见祁盛了。她摇摇头,神情不可言喻:“你去看吧,我还有一堆书没搬完呢。” “那好吧,那我去看了。”王金晶啊了一声,对余好不能看到祁盛的英姿感到满脸的遗憾,冲余好挥挥手,然后又脚步雀跃地冲上前去。 高三生的书属实很多,搬了一堆又一堆。班级离寝室楼又远,上楼下楼的很累人。余好想到考完试又要搬回来头就痛。 她费劲地捧着厚重的东西,手腕被书边勒出了红痕。沿路碰到和朋友一起走的沈熠,平时在学校总是能碰见他,一个招呼来一个招呼去,他就成了余好除了本班同学外还能说上话的朋友了。 对方看到她之后几个大步向她走来,执意要帮她搬书,惹得他朋友笑得一脸八卦。太过于热情,她没办法只好说待会请他吃东西。 她低着眼睛看着脚底的路道:“麻烦你了,谢谢啊。” 少年搬着书,仍是那句话:“没事啊,举手之劳而已。” 沈熠是走读生,没有办法出校园,于是余好在学校小卖部买了瓶红牛给他,在她印象里男生好像都挺喜欢喝这东西的。似乎觉得这份谢礼过于微薄,羞赧地说道:“也不知道买什么……” 沈熠莞尔,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啦,都说了同学之间帮帮忙,你不用太放在心——” “让开。”一道耍横的声音插进来。 余好皱眉看去—— 快十一月份的天了,学生都翻出了秋季校服套着,祁盛刚从篮球场上下来,穿着色彩鲜艳,印有“QS”两字母的球服,精壮有型的小腿露在短裤外头,被汗水打湿的刘海被他随意撩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冷峻的眉眼。他手插兜提着瓶水站在他们的对面,不耐烦地看着他们。 明明周遭空有大片的路可以走,他非要来这找麻烦。按余好的话来说,看见他简直是晦气。 沈熠瞧了祁盛几眼,看见余好站着不动,于是小小地拉着她的衣袖,将她轻轻拉到旁边来。 祁盛瞧见这一幕,不知怎么的就扯唇短促地笑了一声,他高高站在原地,眼皮垂得很低地乜斜着他们。然后擦着余好的肩狠狠越过去。 突如其来的,撞得余好侧着身子惊呼了声,她抚着肩膀看见祁盛可恶又嚣张的背影渐渐缩小,在这一刻突然觉得他幼稚的不行,惹人发笑。 沈熠不敢碰余好,只能在身旁小心地问道:“余好同学,你没事吧?” 等到余好向他摇摇头,又怒道:“祁盛这是干什么?简直没礼貌、有病!余好同学,你是认识他吗?” “不认识。”余好低首轻声说。 第二天年级组利用早读时间,将高三师生召集在前广场,开展考风考纪会话。 余好站在班级队伍后头,听着祁盛上台讲话。 服帖的校服穿在身上,拿着稿子站得笔直,又是另外一副模样,大家眼里常见的那副冷傲的,矜贵的好学生模样,不似在余好面前那般的混不吝,吊儿郎当。 他认真起来又格外的认真,成绩好,长得高,脸也帅,又有钱,难怪能够成为少女们青春时期的暗恋对象。 ………… 这次考试年级第一依旧是祁盛,别人丝毫不意外。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余好以719分冲上了第二名的宝座,只比祁盛低五分。她的照片首先被贴在一张大板子上,然后摆放在前广场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地方,贴有祁盛照片的那块板子就挨着它而放。其次走廊的表彰墙上、祁盛照片底下也贴有她的照片。 有人惊叹:“余好是谁啊?怎么没听说过,冲出来的黑马啊,这也太牛了吧!” 有人回答:“前不久新转来的,我还以为她只是长得漂亮而已,没想到成绩也这么好。” 有人嘲讽:“你见过她本人?怎么知道她好看,这照片是她自己美颜拍的吧,呵,说不定这成绩也是抄的呢!” 有人反驳:“美颜你妈,抄你妈……” “……” 余好位置上闹闹哄哄的,周身围满了人,大伙儿扯着嗓子说话:“余好,你太给我们班长脸了!以前每次考试前三名都是一班,大黑牛总是骂我们不争气。以后我不会的你要教教我啊,带着我们全班上重本!” 十班学生很热情真诚,对她这个转校生也好,都不是那种只顾着埋头自己学习,背地里和成绩比自己好的人较劲这种性子。 余好还没有经历过被很多人包围着的情况,她遭受不住,但心里却很开心,一一应下了同学们的祝贺。 放学出教室的路上,经过那面表彰墙,沉默地看着祁盛高高在上方,她低他一头。 从第一次见到这面墙的时候,她妈对着祁盛笑得开心,她就想着,她会超过他的。 拿出手机给姜秀发了条信息,告诉她成绩。 ——可惜了,还是低他几分。 走的时候她这样想。 彼时姜秀在家看到余好发来的信息那一刻,脸上笑容就止不住,和祁市丛随意提了几句:“好好这次考得不错,祁盛第一,她第二呢。” 听到这话,祁市丛也点点头,冲妻子竖了个大拇指:“很棒,难怪那孩子不用祁盛帮着补习,原来是不需要啊。” 姜秀笑脸盈盈,掩饰不住的愉悦。正好此时祁盛下楼,听到动静望过来,神情冷漠地看着她,跟以前余好还没住进祁家时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祁市丛朝他招招手,他慢悠悠地过去。 祁市丛:“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了?” 祁盛嗯了一声。 以为他要把成绩说出来的祁市丛等了一会儿,面前的儿子依旧悠悠然地站着不言语,他哼道:“所以呢,多少分?我不问你就不说。” 祁盛毫不在意,懒懒地说:“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的成绩。” 祁市丛即将要发怒,祁盛又挑眉看向姜秀,不疾不徐开口,语气满是意味深长:“无论考多少分,比秀姨的女儿考得好就是了。” 姜秀的笑容僵在脸上,此时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这样的姜秀,祁盛心里得意得很。 他就是不想让姜秀笑,瞧着她脸上恶心的笑容就想呕吐。他恶劣的想撕烂她那副开心的嘴脸,最好撕得她面目全非。 总而言之,他厌恶她的心从来都没变过。 从来,没有。 祁市丛遇到这种场合也觉得尴尬,一边是自己娶的妻子,一边是亲生的儿子。他只能在一旁缓和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态度!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胜过别人,我不过是问下你的成绩而已,你秀姨也没说什么话。” 姜秀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声音轻缓,她说:“好好是我女儿,你也算是我的儿子,你们谁考得好,我都开心。” 她依旧是那副优雅的样子,从从容容地说着话,祁盛这时候却没有反驳嘲讽,g唇浅笑:“是啊,秀姨这么好,难怪让我爸这么喜欢。” 没等祁市丛俩人说话,他又调整好自己的站姿,端正自己的态度:“秀姨,以前都是我不对,总是让你不开心。你放心,以后我只做让你高兴快乐的事。” “高兴快乐”四个字被他说的缓慢,语调拖的很长。 不顾姜秀愣住,随后他转身就走,背影潇潇洒洒,祁市丛问他去哪,他只手一挥,语气带笑:“约了朋友一起吃饭。” 去吃饭,去喝酒,然后去做些使他恨的人“高兴快乐”的事。 今晚月明星稀,透着丝丝凉意,嘉和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祁盛来到了余好的小区,他有这个小区大门的门禁卡,此时此刻他就站在余好门口。 这个决定是当时看到姜秀笑容的那一秒做的。 他低垂着头,下一刻又抬起来。 下一秒,他敲开了她的门。 -- 强迫 yùzнαiwùн.ⅭōⅯ 从猫眼里看到祁盛的时候,余好满是疑惑。此时夜已深,她洗漱完换上了睡裙都准备去睡觉了。 没有任何防备,她开了门。紧接着—— “祁盛!”余好震惊喊道,瞳孔紧缩,“你要干什么?” 双眼赤红的人带着一身酒意,俯身压下来,陌生的味道整个包围着她,惹得她抖抖瑟瑟。她在恶心的、恐怖的气氛下,看着祁盛扯了扯嘴角,眼神无限嘲讽,她听见眼前的人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g你。” 听了他的话,余好目怔口呆,过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她看着眼前这张脸怒极生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是你妹妹!” 祁盛没说话,双手插过小姑娘的腋下,提起来把她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 余好挣扎着想跳下来,可祁盛的手如铁掌一般紧紧的把她禁锢在这一方小天地上。她使尽全身力气抗拒着,双手推搡着,悬空的腿踢打着,嘴里怒骂着。 可有什么用呢? ——逃脱不了的。 祁盛看着她所做的无用功,想。 套在睡裙上的单薄外套已经脱落,极细的吊带虚虚滑落,洁白的乳肉若隐若现,干净的裙摆被他的大手撩至小腹,手指捏住小内K的边缘正欲脱掉。 余好双手按住祁盛要行动的手,她眼睛大睁着瞧着他,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Уǔsнǔωǔ.člǔв(yushuwu.club) 这是祁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余好。 眼睫似漆,眼神哀哀,眼尾处通红。乌黑锃亮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偶有几根粘在粉白的脸颊上。身体大片白腻的皮肤都裸露出来,纤细修长的脖颈,瘦削漂亮的锁骨,白皙饱满的双乳,再往下,是被纯白内K包裹住的阴部,以及细瘦笔直的双腿。 洁白的一切,灼烧着祁盛的视线,于是他便不再忍耐。 他在余好的抗拒中一手束缚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则扣住她脑袋,膝盖抵住她夹紧的双腿,俯身低头吻她的唇,可被她嫌恶的侧头避开了,嘴唇最终落在她柔软的耳边。 他的呼吸灼热滚烫,刺激的余好浑身发麻。她在颤颤巍巍的状态下听见眼前的人嗤笑一声,最后以不可抵挡的速度将她的头狠狠按向自己,凶狠的碾压她的唇。 余好瞪大双眼,咬紧牙关,嘴唇死死的闭着。 祁盛粗鲁不堪,从刚开始的舔舐变成了啃咬,又渐渐的不满足,舌头抵开紧闭的嘴唇攻略城池。 渐渐地,他松开对余好双手的束缚,空出来的大手扯下吊带,瞬间睡裙堆积腰间,露出白色蕾丝内衣包裹着的白腻乳房。 余好害怕,双手使劲推打着。 可没用。 内衣最终被他粗略地扯至x下,点缀在圆润有型的乳肉顶端的两点嫣红暴露在男人眼里,甚至被他握住捏了一下。 她被迫仰着头和他接吻,快要窒息的感觉紧紧包围住她。胸前疼痛无比,她受不住狠狠咬他的唇,咬得他吃痛松开了对她的掠夺,咬得两人嘴上都沾上了鲜红的血。 她想哭,但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恐惧害怕还是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此时此刻有种无力感,眼泪流不出来。 她只能眼尾通红地看着祁盛,死死看着他,难受的喘息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祁盛,不要做错事,后悔都来不及。” 她企图唤醒这个人的良知,再一次提醒他:“我妈嫁给了你爸,你再怎么讨厌我妈,讨厌我,也改变不了我是你继妹这个事实。而你现在在g吗?你要强J自己的妹妹,你这是犯法的知道吗!?” 祁盛弯着腰,眼睛赤红,嘴唇鲜红,在白炽灯的照耀下俊美的如同中世纪的西方吸血鬼。他看着她扯唇轻笑,似嘲讽,“你算哪门子的妹妹?” 以前对她好脾气的逗弄着,不过是瞧着小姑娘干净单纯,以为对着她笑几下就能傻傻地舔上前来,可她并不上钩。 内K已经被祁盛扯了下来,挂在少女的脚踝处,又滑落到地上,孤零零的躺在光滑的地板上。 她的阴户洁白无暇,小穴又小又嫩,祁盛看着这条小缝,心里龌龊地想不知道容不容得下自己的一根手指头,于是他在余好的抗拒中强势地伸出手去掰开她的小阴唇。 小穴被迫被打开了一点点,露出里面粉色的嫩肉,y蜜的场景刺激的祁盛压抑不住心里的那股子燥热,他控制不住地用力去肉,去捏,直到亲眼看到这处娇嫩的地方慢慢变得嫣红,湿哒哒的粘液从小穴口流出来,整个阴唇上布满了晶莹。 余好整个人浑身透着红,娇嫩的小穴被祁盛使劲蛮力揉捏着,她疼的弓着腰,止不住地颤栗,她在这小小的鞋柜上如同砧板上的鱼,奋力挣扎着,却始终逃离不了被吃的命运,她唾骂道:“你混蛋,不是人……你这是强J,我会报警的,我会报警的……” 可祁盛是谁?他自小怕过谁? 他做什么都随心。 想亲她了,那他就亲。 当下想上她了,那就上。 他凉薄一笑,食指毅然决然地拨开阴唇插进流水的小穴,她的x太小太嫩了,一根手指都难以容纳,他笑:“没看过电视剧吗?这时候你应该乖顺点,求我不要给你玩死了。” 真高笑啊,瞧瞧这个男人说的什么混蛋话。 她被人强J了,强J犯要她乖乖张开双腿被他上。 余好痛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的脑袋被眼前这个畜生一手扣着,比着她看清楚自己的小穴现在是何种风景——十八岁的少女浑身洁白无暇,粉x处没有一根毛,细细的小缝里插着一根手指,手指头带着小阴唇一起卷进了小洞里,里面的粉色嫩肉又随着手指的抽出被带了出来。 祁盛的手指被嫩肉夹着,艰难行驶着,最后触碰到一层膜,是余好的处女膜。这种感觉刺激的他甚至想冲动的直接用手戳破,然后看着血混着余好的淫水一点一点地流下来,弄脏他的手指头。 不。 光是手指应该弄疼不了她,他要她看着自己的肉棒是怎样在穴里进出的,他要她看着自己的处女血混着自己的淫水和精液慢慢浸湿肉棒。 对于余好来说实在是太疼了,太痛苦了。 “停手吧,我就当你喝醉了酒,不会追究的,我们都忘了这件事好不好?”于是她听话的服软,她渴望畜生能够重新获得良知,双手攀住祁盛的肩,眼里泛着泪,瞧着他喊道,“哥哥……” 可畜生就是畜生,一辈子都是个畜生。 在祁盛看来,一向清清冷冷的余好能软着嗓子,红着眼睛跟他服软只能够让他今天不把她玩残。 “乖妹妹,你现在叫哥哥也没用了。” 刚才说话期间祁盛又插了根手指进去,食指和中指捅的很深,在穴里翻转着,戳击着,拇指按压着阴蒂。等水多了起来他便把余好抱起来走向沙发。 她已经一丝不挂了,蜷缩在小小的沙发上,逃也逃不掉。 她很瘦,蝴蝶骨好看又X感,乳肉被手环着要露不露的,往下是浑圆的白皙的屁股。 祁盛拽住她的右脚拖至自己身下,他在尖叫声中分开她的腿,解开自己的皮带,脱掉障碍物,粗壮肿胀的肉棍弹出来,抵在她的阴部。 强势进入冲破那层膜的那一刻,他被爽地低吼了声。低头一看,粉红的小穴死死包裹着布满脉络的肉棒,撑的老大,阴唇已经肿了。 他的肉棒已经沾有了她的处女血。 余好痛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仰着修长的脖颈,痛苦地喘息着,指甲已经被她掐断了。 祁盛只顾着自己爽,继续挺着腰,他的肉棒每进入一分,心里的暴虐因子就起哄着,想要不顾撕裂她的痛狠厉冲撞,他喘着粗气,俯身将脸埋在她香甜的奶子上,嘴唇大力的吸吮着,牙齿舔咬她的乳尖。 此时此刻他狠厉地想着——操死她吧。 把她操死在他身下,她就不会整天勾搭别的男人,对着别的男人发骚,笑得那么色情。 掰开余好的腿折起来,挺腰使劲插到底,看着y蜜的一切,祁盛在她耳边恶劣道:“我的好妹妹,哥哥g的你爽不爽啊?嗯?应该是爽的吧,瞧瞧这水,快要浸湿沙发了呢。” 他瞧着余好死色一片的脸,笑着,带着在情欲中的低沉腔调,色情又好听。 余好紧紧咬着嘴唇不说话,好看的眉头皱着,之前破处时流的眼泪打湿了眼皮,头发汗津津的沾在脸上。 再忍忍吧,他只是个畜生而已。 她难耐地想着。 可是粗壮的恶心的一根棍子在她身体里撞着,搅动着她娇嫩的肉,粗俗不堪的语言刺痛着她的心,她又悲哀地想着,要是她没有来嘉和市,没有来到祁家,她还留在华阳县的小巷子里,这样她就不会认识祁盛了,不会遭遇这一切了。 如果没有和祁盛相识的话。 她还是十八岁的余好,她什么都不缺,她只是在这一年里失去了爸爸而已。 祁盛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他随手把额前的发往后一撩,身上的汗滴落在余好的乳房上,黏黏腻腻。 大肉棒抽插几百下,祁盛死死掌住余好的细腰,埋首在她颈边低吼一声,精液一股一股的全部S在了她深处。 在这一刻,余好紧紧抓住祁盛的手臂,浑身颤栗的感受着小穴深处被大股灼热的精液冲刺的可怕感觉,随后她大脑一片空白,双腿颤抖着,淫乱的x处喷出大量淫水。 祁盛抬腰将肉棒抽了出来,如愿以偿的看到了粘腻的淫水混着丝丝血液和他射出的白色精液混在一起,从被肉棒撑成了小圆形状的粉穴里流出来。 他禁不住伸出食指插了进去,瞬间,x肉层层包裹住。 他将流出来沾湿了余好整个阴部的混合物用手指挑着又喂进了小穴。 他看着浑身嫣红的少女,心里想着—— 不可能放过她了。 -- 夕阳 祁盛为余好涂完药后,躺在床上咬着唇的少女满脸通红,为自己身体所做出的行为感到羞惭。她难堪地听着祁盛嘴里侮辱人的话,心里如海浪扑打般波澜起伏,久久不平静。 祁盛将手上的晶莹水渍蹭在余好脸上,然后从床头柜上抽出几张纸,当着她的面,慢吞吞的一根一根地擦着白净修长的手指头。 余好扯着被子坐起身,手胡乱擦了把脸,她在安静的氛围里听见有什么东西被扔在桌子上“啪”的声音,抬眼看去,一盒毓婷横在床头柜上。 祁盛此时站了起来,穿着领口宽大的T恤,脖子靠右的地方红色抓痕十分明显,他个儿很高,垂着眼帘居高临下地望着余好,两根手指点了床头柜两下,低沉地说:“记得吃。” 他不说,余好过后也会去买来吃的,她有常识,并不蠢笨。 听到她低声“嗯”了一句后,祁盛便离开了。 他并不担心余好不吃,小姑娘讨厌极了他,又才堪堪成年,并不会想要怀上强J犯的孩子。 四周归于平静。 余好艰涩着嗓子,囫囵吞了两粒。盯着摇曳的窗帘,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到外面立得很高的建筑楼,慢慢红了眼眶。 她嘶哑着声音,哀伤地喃喃自语:“爸爸??” 第二天,余好小穴处还是辣辣的痛。 今天是星期日,外头阳光正好。 忍着痛,拖着这副破碎的身子冲洗了一遍,又闭着眼快速的胡乱涂了一遍药,余好去冰箱里找吃的。 姜秀本来替她找了一个阿姨,专门负责她的生活起居,她不太习惯跟不熟悉的人住一个屋子里头,再三推辞,她妈也知道她的性子,只好作罢。 喉咙吞咽,余好握着拳心想——要是当初她不这么倔,屋里头有个大人陪着在,祁盛也不会如此胡作非为。 手机铃声响起,她揉了揉酸涩肿胀的眼睛,手机另一头传来姜秀轻柔愉悦的声音。 “好好,出来跟妈妈一起吃个饭,庆祝你考了个好成绩。” “好。” 站在镜子前,看着眼前麻木苍白的脸,余好涂了个显唇色的唇膏,白皙脖颈上的吻痕鲜明刺眼,她将校服拉链拉到底,让领子立起来,痕迹暂时被遮掩起来了。 姜秀带她去了高档的五星级餐厅吃饭,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踏进过的地方。在华阳县的时候,他们很少出去吃饭,因为省钱。偶有几次也是夏季的傍晚,听着蝉鸣声,穿着单薄的衣服,趿拉着拖鞋,她爸爸带着她坐在大排档的摊子上大口撸着串。 那时,周围闹闹哄哄,欢声笑语;这时,周遭优雅舒适,安静宁和。 余好看着对面优雅精致的女人,因为花了钱保养,四十几的年纪却丝毫不显老。画着好看的妆容,穿着简洁大气的服饰,和以前那个和爸爸生活在一起的姜秀完全是天壤之别。 余好抿着唇看着姜秀,对方垂着眼睫,动作优雅地将牛排慢慢切成一块一块的,递到她面前。 余好扯着嘴角,笑的弧度很小:“谢谢。” “跟妈妈客气什么。” 姜秀够着手,把余好脸颊边的一缕头发给她挽到耳后,垂着头沉默的余好一惊,身体大幅度地往后靠,她白着一张脸,缩着脖子,小巧的下巴隐了一半在领子里,极其害怕别人看到她脖子上格格不入的痕迹。 姜秀收回手,尴尬地笑笑。毕竟她离开余好也有好多年了,女儿不适应她的亲近,也是正常的。 她瞧着余好睁着一双眼眸看着她,嘴唇蠕动最终还是沉默的样子,于是挑起话题来:“好好啊,你这次考得很棒,想要些什么奖励啊?” 余好低头抿唇笑,她又开始回忆起来当初每次考试成绩让姜秀满意,她都笑着肉肉她的脸问她:“好好想要什么奖励啊?” 时至今日,虽然时过境迁,可她心底还是渴望母爱的,偷偷在心里企盼着姜秀多对她笑笑,期待着姜秀夸奖她棒,希望姜秀仍旧能真心把她当女儿。 如果能在她受了欺负时抱抱她,告诉她“妈妈一定会帮你的”就好了。 余好眨巴着眼睛:“我想要过年的时候,你能出来陪我吃顿饭。” 过年所有人都合家欢喜,团团圆圆吃着年夜饭,她不想一个人在冰凉的房子里安静地待着,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热闹非凡,只她一人孤寂。 “那时你跟我一起去祁家……”看着余好摇头,态度坚硬,姜秀只好作罢,柔着嗓子道,“好啊,妈妈跟你一起跨年。” 饭吃到一半,余好犹豫地问姜秀:“妈妈,如果,我是说如果,祁盛欺负我了怎么办?” 姜秀啊了一声,放下刀叉,拿起纸巾缓慢地擦了擦嘴,笑道:“祁盛欺负你了吗?是不是在你面前说了你什么?唉,好好啊,我跟你说,那孩子嘴巴臭得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妈妈经常都被他气得半死。你不要放在心上,听听就过去了。” “好好,你忍忍吧,他再坏也不至于动手打你。”姜秀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们都忍忍,不要放心上。” 在这一刻,余好看着眼前的女人,鼻子酸涩,眼睛盈盈,泛着水光,她两手放在膝盖上,指甲刮着手心,对着姜秀缓缓轻声开口:“没有,他没有欺负我。” 她站起身来:“妈妈,那我先回去了,作业还没写完呢。” 姜秀也站起来,手提着包:“那我送你。” 下车的时候,余好走了几步,她阴户疼的厉害,就算步子很小,走起路摩擦起来,也疼的要命。 姜秀还没走,她戴着墨镜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见穿着校服外套的余好。她背影很瘦,个子高挑,瘦弱的小身板被罩在宽大的外套里,她转过身来在看她。 余好在笑。 她长得好看,模样像姜秀,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了月牙状。 少女站在原地朝她挥手,对她说: “生日快乐,妈妈。” 姜秀愣怔,余好已经抬着步子进了小区。 中午姜秀在家和祁市丛一起过的生日,祁盛也在,他虽不在意漫不经心地在玩着手机,但接了姜秀递过来的蛋糕。 只有她的亲生女儿余好,没有吃上这份蛋糕。 下午和余好吃饭的途中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变得感性去了的原因,她在这一瞬间,隐藏在墨镜下的眼睛,红了。 ………… 一上午,余好都昏昏欲睡。 她这几天严重失眠,一闭上眼,脑海里都会浮现祁盛的身影,以及那一晚她睁着眼看着祁盛如何操她时的所有场景。 少年精壮的身材,滴汗的肌肤,幽深的眼眸,破皮的嘴唇,以及粗大可怕的阴精。 他大手死死握住她的腰,弓着身子,狠厉冲撞着,扣住她的脖子,比她看着他紫红色肉棒怎么c进她窄小紧致的小穴里头的。 余好忘不掉了,她一辈子都会记得。 看着低着头打瞌睡的余好,老师丢了根粉笔过来。余好一惊过后,感到羞愧,她红着耳朵听老师说:“个别学生啊,不要看这次考的还不错就骄傲自满了,老师讲课也不听了。都是高三生了,还不抓紧时间!” 余好知道老师是在说她,班上同学也看着她,她垂着头,手里拿只笔,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骂着祁盛。 到了下课的时候,王金晶凑过身子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几天感觉你很困的样子。” 确实是身体不舒服,身上到处都是祁盛咬了的痕迹,嫩滑的乳肉上破了皮,被内衣稍微摩擦一下就痛。小穴已经不肿了,但走路的时候被内K的布料蹭到还是会不舒服。 托了祁盛的福,她每天早晚都要涂药,红着脸将自己的手指伸进甬道里,时常控制不住力道戳到自己的嫩肉。 余好摇头:“没事。” “是不是晚上熬夜学习了?”王金晶佯装悲伤地说,“你成绩这么好还努力,我还在学校荒废时光,真是该死。” 余好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她笑出声来打趣道:“那你跟着我晚上一起学习,然后白天被老时祁。” 五点的时候,是住宿生吃晚饭,走读生回家的时候。此时学校广播里放着轻柔的音乐,天空的另一头是夕阳。 教室里渐渐的只剩余好一人在收拾东西,她动作很慢,扎着高高的马尾,外套拉链依旧拉到顶,遮住了点点下巴,靠窗坐着,窗外阴An丽的夕阳光芒洒在她身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温和宁静的感觉。 忽然,余好听见教室门被人敲了几下,她望去,下一秒脸色就变了。 祁盛高挑的身影立在门口。 外套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肩膀挎着黑色单肩包,双手环x懒散地倚靠在门上。他昂着下颚,脸上神情意味不明。 余好白着脸坐在原位,那天的阴影又重现了,她不明白祁盛出现在她面前要做什么,怕和他独处一室又会发生什么危险。她在心里祈祷着祁盛只是途径这里,祈祷他马上就走。 可她心里的祈求,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祁盛一步一步,慢慢朝她走来。 -- 他她 余好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她书本已经收拾妥当,米白色的书包卧在课桌上,细白的手紧紧捏着书包的两根肩带。她背挺得很直,坐姿很端正,下巴藏在衣领里,巴掌大的小脸上面没什么表情,可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在剧烈震动着,一声又一声,对于她来说,震耳欲聋。 祁盛右手插兜,垂着的左手轻巧地捏着手机,长腿闲散地迈着,步伐又慢又小,仿佛是在给余好留下缓冲的时间。他平常在校时校服穿的板板正正,不像现在这样,里面穿一件白T,外面套一件黑色宽松外套,拉链只堪堪拉一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痞。 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一副冷淡疏离,脊背挺得笔直的矜贵模样。 不是这样的,余好想。 他烟吸得很6,脾气也坏得很,在她面前永远都是懒散的、漫不经心的样子,时常眉尾高扬,倨傲得不行,总是扯着薄软的嘴角对她嘲讽地笑。 余好眼看着祁盛和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只要他大步再走两步,外套垂下的衣边就能碰到她的头。 余好低着头,余光瞧见斜对面他的身影越来越近,在心里默念着“一二三”。她触在地上的脚微微动着,等到祁盛再次跨步的那一瞬间,抓着书包朝他的反方向快速冲了过去。 结果并没让她如愿。 祁盛长手一g,拉着她的书包带子,用力将她扯了回来。在她背即将撞到他怀里时,又一推,使得她一屁股坐在了自己课桌上。 她什么都不知道,脑子还没转过来。 书包被拉扯地掉在了地上,她膝盖弯隔着单薄的K子磕到了桌子边缘上。刚开始祁盛的那一推,只让她恰恰坐在课桌边上,隐隐又要滑下来的迹象。于是少年将手里的手机随意往旁边桌上一丢,伸出手插过她腋下将她往后提拉了一下,她的双腿彻底悬空了。 这一幕,多么熟悉。 当初他带着一身酒气,也是这样提着她的腋,将她困在玄关处,怎么也逃脱不开,让她只能白着一张脸,双手死死揪住他胸前的衣服无助地望着他。 祁盛两手撑在余好身体两侧,微微俯着身,幽深的眼眸望着她,他问:“跑什么?” 他身子孔武有力,余好前些天已经知道了,反正她推也推不动,干脆也不费劲了,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低垂着头不回答他的问题。 呵,跑什么? 受害者见到强J自己的罪人,不跑又乖乖的等着他再来上她一次吗。 这个角度,祁盛只能看见余好低敛着的睫毛又长又密,如同蝴蝶的翅膀般在扇动着。她鼻子小巧高挺,此时鼻尖处好似是因为紧张而冒着点点汗珠。柔软的嘴唇被她紧紧咬着,泛着死气的白。 面对他的时候,她大部分都在沉默,好似跟他多说一句都恶心。 祁盛冷哼:“又哑巴了?你妈知道你是个哑巴吗?嗯?” 余好:“?” 她气得抬起头来瞪他,开口骂道:“你才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 她蹙着秀气的眉,凶狠地瞪着他不肯示弱的样子,活脱脱一副被惹毛了的红眼小兔子。可兔子到底是兔子,即使呲着牙,毛发仍旧是温顺的,只会让人更加想抱在怀里使劲蹂躏。 “岂不是把你妈也骂了?”好像是余好这副样子惹笑了祁盛,他好心情地哼笑几声,抬手撩了一把头发,“余好,你可真蠢啊。” 嗓音低沉好听,腔调慵懒拖长。 余好冷着语气开口:“你能不能放开我?教室里有摄像头,待会也会有同学进来。” “那不正合我意。” “祁盛,你真是贱到骨子里去了。”余好望着他,上挑着嘴角嘲讽地笑。 他脸上线条分明,下颚线条流畅,眼神深邃,鼻梁高耸,脸是真的俊挺得挑不出一点错,可骨子里恶劣到了极点,血液以及骨髓都是坏的。 祁盛笑僵在脸上,他垂眸看向余好,只听见她继续说:“还来找我干什么?来看看我有没有报警?还是看看我被你强J了之后活得好不好?嗯?你现在还满意吗?” 她脸上的冷讽不加掩饰,直敞敞的亮在祁盛眼前。 祁盛敛着笑,等她说透审两根手指掐着她下巴,使她把头高高扬起来,他俯下身面无表情。 他说:“这种程度怎么能够令我满意。” 他一手擒住余好尖细的下巴,一手轻佻地拍拍她的脸,恶劣地说道:“远远不够。余好。” 余好苍白着脸,说不了话,只能狠狠瞪着眼前狠坏的人。 “叩叩——” 听见声响,余好趁着祁盛力气松懈的时候,狠狠一挥手,然后使劲一推,快速从课桌上跳下来。 被旁人看见她和祁盛如此亲密,总归是不好的。她红着脸稍微退后几步,躲在高大身躯的后面。祁盛倒是没什么表示,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双手插兜站着,偏头看向声源处。 是个男生。 祁盛挑眉看他,满脸的不爽。 “我找余好同学。”男生个儿高,腰板挺直,直视祁盛的眼神毫不怯弱,“余好同学,老师找你。” 这声音对于余好来说很熟悉,她从祁盛背后出来,看清来人,惊讶出声:“是你啊沈熠。” 沈熠笑:“是我。快走吧。” 余好点点头,没管祁盛,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包,拍了拍灰尘把它背着,朝沈熠走去。 祁盛立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他们两人并肩走远,他微眯起眼睛,g唇冷冷笑出声。 “老师还没下班吗,找我有什么事情啊?”余好问道。 沈熠微侧着头看着她,摇摇头:“我骗你们的,老师根本没找你。” 无非就是因为他途经余好教室,前门敞开着,他站在门外一眼就能望到祁盛和她。 少年弓着身子,对着他那一面的侧脸轮廓俊朗,双手环绕着余好,距离近得,好似在接吻。 “你们那样太明显了,我怕万一有老师看到,所以就……”他轻声说,“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吧?” 其实他大可以找别的理由,可他就是不想余好继续留下来与祁盛单独相处着。 余好“啊”了一声,心想果然是被人误会了,她摆手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没关系……嗯……就是,他应该是来找我后桌的人拿什么东西,然后不小心我头发卡到他衣服拉链里去了,他帮我弄出来,之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谎话鳖脚,可她此时此刻也编不出别的什么理由来,她尴尬地笑笑。 沈熠也笑,温润开口:“嗯,原来是这样啊。” 低沉的天边霞光四S,校园广播里正放着音调轻柔的音乐,他在舒畅的此时此刻听见身旁人低低说道: “我和他啊,完全不可能。” -- 唱K yùzнαiwùн.Ⅽōⅿ 星期五对于学生们来说,时间过得又慢又长,课程格外难熬。下午最后一节课还剩二十分钟的时候他们就坐不住了,教室里此起彼伏的收拾东西的声音,以及部分学生发出的短促跺脚声。 老师看到学生们一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放下教材也不讲课了,让他们好好看下书,复习一下课本。 余好不紧不慢地将放假要用到的东西逐个装进书包,王金晶轻轻撞了一下她的手肘,眨巴着眼睛低声说道:“好好,明天陪我出来逛街呗,我想买秋天的衣服穿。” “整天待在学校只能穿校服,买了你也穿不了啊。” “我可以穿在校服里面。外面只能套这丑不垃圾的校服,里面穿的必须要大方光彩!”王金晶不自禁地放大了声音,惹得讲台上的老师望着她直皱眉,她赶紧低下头去,将一本书立起来遮住自己羞愧的脸。 余好侧头看着她,在桌子底下伸手比了个OK。 星期六上午余好埋头g作业的时候,王金晶发了十几条信息来轰炸她,刚开始铃声断断续续响个不停,闹得余好烦的不行把手机静音不回她的时候,她又打个电话过来。 谈话内容跟聊天信息一模一样。 “好好,你快写作业,写完了跟我说一声。” “嗯。”Уǔsнǔωǔ.člǔв(yushuwu.club) “欸,好好,我们去哪儿逛啊?” “你决定就好,我不太熟。” “那去泰和广场那吧,逛完了我们去吃完饭。” “好。” 好不容易安静了会,余好的手机屏幕又亮了。 是姜秀发的微信。 一条转账信息和一条几秒的语音。 语速不缓不慢,尾音上扬带着点愉悦:“好好,秋天了,妈妈转点钱给你买点衣服穿穿。” 余好敛着眼,看着她和姜秀的聊天框,纯白背景图下除了每个月她按时转过来的生活费,交谈寥寥无几。 姜秀出手大方,关于钱财这方面一点也不吝啬。余好以前穷惯了,现在有钱花也并不大手大脚,她很节俭,除了必要的吃喝、买学习用品以外,其他小女孩喜欢的首饰服饰小玩意什么的她并不买。 第一天来到嘉和市姜秀带她去买的衣服也没有带来,除了校服,她永远都是那几件衣服交换穿着。并不脏,她洗得很干净。 不是不喜欢漂亮的衣裳,好看的发卡,美丽的首饰。 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多花姜秀的钱。 她缓缓打下字:“不用了,妈。” 姜秀回复得很快:“收下,不能让别人觉得我苛待了自己的女儿。” 原来每到换季,余好的爸爸也会给她钱让她去买自己喜欢的衣服穿,或者有时候下班回来的途中,看到店铺橱窗里挂着好看的、适合她的衣服也会为她买回来。 跟爸爸在一起的日子其实过得很拮据,她不想让爸爸花这些没必要的钱,每次都会说自己有衣服穿,不用买了。这时候,那个宠爱女儿,头发已经白了许多的中年男人,就会中气十足地开口:“不行!别人有花衣服穿,我女儿也必须要有!” 脱离回忆,余好眨了眨眼睛,手指动了动,点下收款,给姜秀发了条语音:“谢谢妈妈。” ………… 泰和广场是嘉和市比较大的商贸中心,坐落在这里的商铺琳琅满目,条条商业街繁华鼎盛,最里面还分布着几条美食街。 周末日人群熙熙攘攘,如潮水。 余好在约定的地点看到王金晶在朝她打招呼,她笔直地小跑着过去,忽然右拐角处冲出一道小小的黑影,往她的方向直直扑过来。 余好惊呼一声,赶忙扶住即将要倒地的小男孩,可孩子手上拿着的N茶因为碰撞洒了出来,大面积的褐色水渍沾染到了她的衣服上。 男孩站稳之后,看着自己惹出来的祸,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姐姐,对不起……” 余好弯着腰和他平视,摇摇头微笑道:“没事,下次不可以在公共场合乱跑噢。” 王金晶已经跑过来了,她皱着眉道:“没事吧,好好?这衣服都穿不得了……” 这时,小男孩的父母脚步急促地赶过来,首先朝着余好不好意思地道歉,最后转过头来批评自己的孩子。 女人看着余好微微皱着眉头捏着自己的被弄脏的衣服,对她抱歉一笑:“小姑娘,实在是抱歉,这衣服……我们赔你。” “不用不用,真的没事。”余好摆摆手。 毕竟只是一件旧衣服。 等到这对父母带着孩子走后,王金晶提议去商店买件衣服,余好同意了,小男孩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她没太当回事。 她换上新衣服和王金晶出商店的时候,撞见班上的几个男生。 为首的男生是班长,叫王杨,和王金晶很是熟络,看见余好她们,很是惊讶:“哟,这不金晶吗,你们怎么也在这?” “就只能你来,不许我们来啊。”王金晶撇着嘴,哼道。 “不敢。”王杨咧着嘴笑,“今天我生日,开了个包间在唱K,既然撞见了,就请两位美女赏个脸来吧。” 王金晶倒是没什么意见,余好刚开始推辞了一次,最后受不住几个男生的盛情,只好点头同意。 王杨带着她们去KTV的时候,特意去N茶店为她们买了两杯温的N茶。 余好捧着N插进去的时候,包间里几人在打着牌,还有几人拿着麦鬼哭狼嚎着,有男生也有女生。有些余好认识,是班上的同学,有些是陌生的脸庞。 只一人,端着不知道装的是酒还是饮料的玻璃杯,坐在中间皮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播放的mv。 是沈熠。 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他侧过脸来和她对视,似是对她的到来感到惊讶,表情一愣,然后放下杯子朝她走过来,笑:“你怎么也来了?” 余好还未开口说话,王杨就抢先一步道:“你们认识啊?这俩美女我请来的,站着干嘛,都坐啊。” 余好性子安静,不喜欢说话,跟沈熠坐一起,聊着学习上的事情。王金晶性子活泼,圆圆的脸上总是带着爽朗的笑,跟人十分自然熟,混在那一堆打牌的里面。 突然有人提出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歌已经唱烦了,牌已经玩腻了,大多人欣然赞成这个提议。 余好不太想玩,她早就想回家了,可又不太好意思说出来,只能坐在沈熠旁边看着他们吵吵闹闹。 “你们玩吧。”她摇摇头,轻声说。 沈熠望着她,眸子亮晶晶的:“不无聊吗?我们玩几局就走吧。” 王金晶凑过来,像条小狗一样脑袋蹭蹭她肩膀:“玩嘛玩嘛,好好,你陪我玩几局嘛。” 余好不太好拒绝,只好又一次妥协。 大伙轮流转瓶子,瓶口对准谁,谁就要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选中任何一项都不得反悔,不回答或者不做的则喝杯酒。 由于今天王杨是寿星,他便第一个转酒瓶,瓶口对准了班上一位男同学的女朋友,她选择了大冒险,于是所有人表情促狭,叫她跟男朋友接个吻。 女生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扭头和男生热吻了起来,余好没想到他们这么勇,在掌声迭起中看着亲密接触的两人嘴唇分离的时候牵着丝。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热闹氛围大到一定程度。 男生都是十岁的少年,个个撸着袖子勾着酒,扯着嗓子喊“再来”。 余好有一局被瓶口对准了,她选的真心话,有人问她在场的人中对哪个异性最有好感,她觉得说谁都不太好,于是选择不回答喝酒。 杯子还没拿起来时被沈熠阻止了,他含笑开口:“女生喝茶水就好了,你有N茶,喝N茶吧。” 于是,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咦惹”声。 余好觉得这样做不太好,既然选择了来玩,就要遵守游戏规则,于是摇头:“没事的,喝一点不要紧。” 她仰着头将自己面前的那杯啤酒喝完了。 没过多久,瓶口又对着她,她无奈地选择了大冒险。 结果大冒险是去对面包间,将里面最帅的男生微信号要来。她柳眉紧皱,抬手拿酒杯准备喝酒。 沈熠伸手拦住她:“不能再喝了,你就进去随便找人要个微信,没什么的,在这儿玩的应该都知道你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对啊余好,直接进去,眼睛一闭,嘴巴一张,你长这么好看,号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要来了。” 没办法。 余好叹了口气。 站在对面包间门口,有人已经给她敲好了门,再帮她把厚重的门打开了。 门开的那一刻,她背后有只手将她推了进去,她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眼睛一闭,嘴巴一张:“你好,请问可以把你微信给我吗?” 有人噗呲一笑:“小妹妹,你问谁要呢?” 余好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从来没g过这样的事情,她觉得自己的脸应该已经红透了,全身上下都发着热。 她睁眼,发现这个包间很大,里面坐了差不多十来个人,清一色的男X。她正站在中央位置,借着明明灭灭的灯,能看清所有人。 她正前方的位置没有人,可右前方坐着的却是祁盛。 少年一半脸都隐在阴影当中,余好稍微侧眼便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轮廓分明的脸。他右手夹着根烟,完全懒散的姿态靠在沙发上,左手肘弯曲放在沙发上头支撑着头。唇角肆意地上挑着,幽深的眼眸直gg望着她。 他吸了口烟,在吞云吐雾中视线在她身体上,从上打量到下,从脸看到腿。 -- 哥哥 祁盛嘴角微翘,好看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的玩味。 窈窕的少女站在昏暗、暧昧的灯光下,与平常不同,今日穿着一件长裙,外面套着宽松的牛仔外套,白皙细瘦的小腿露出来,让祁盛想到当初她躺在他身下的那一晚。 他捏着她的脚踝,将它架到自己肩膀上,情动的时候,偏过头一点一点地舔舐着她腿内侧柔腻的皮肤,留下星星点点暧昧的痕迹。 一如既往的,她乌黑浓密的头发扎得很高,纤细修长的脖子毫不修饰的露在外面。 脖子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前阵子他留下的痕迹。 祁盛忽然有些不爽。 他坐着,余好站着。 他是懒散的带着漫不经心的姿态,余好却是愣怔的,她呆呆立着,脑子一片空白半天都没转过神来,既不知道继续也不知道出去。 直到有人放下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人看着余好,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嗯?小妹妹,这儿这么多男的,你要哪个哥哥的微信啊?” “我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滚蛋吧你,有祁盛在,哪有你的份儿?” “还哥哥,卧槽,你真够骚的啊。” 余好紧紧攥着裙子,她招架不住这些偏离了她意识之外的男生们,更加禁不住祁盛灼热的视线。脚步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要离开,视线之中王金晶那伙人挤靠在他们包间门口,个个眼里放光的看着她,看好戏的王金晶甚至还冲她挤挤眼,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单纯只是的找个男生要个微信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为什么要怕呢? 在华阳读书时候的她阳光自信,走路高昂着头,长长的马尾总是在脑后荡得肆意。她从不低着头,背脊挺得笔直,虽然不喜欢说话,但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成绩优异,人缘极好,样貌好看,在青春洋溢的那几年里,她是恣意又令人惊阳的少女。 她根本就不畏惧这些社交。 她只是因为有祁盛在,所以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变得做事畏手畏脚,遇事畏畏缩缩,并且时常低着头看地面,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消失在不喜欢的人眼睛里。 余好转过身来,视线缓缓落在祁盛脸上。 像是如预料般的那样,有人出声:“草,还真是要祁盛的啊。” “taMadE祁盛,怎么好看的美女眼睛都往你身上瞄,还让不让我们其余兄弟活了!” 祁盛嘴角噙着笑,深深地看着朝他慢慢走过来的余好。 他长得俊,个子高,穿衣又好看,在外面跟其他男生玩的挺浪的,时常被异性要联系方式。往常都是眉毛一挑,嘴角一g直接漠视。 可余好总归是与常人不同的。 不说别的,单说他俩上过床,他对着她最娇嫩的地方挺过腰,他听过她最骚气的娇喘声。 他还亲吻过她,勾着她舌头卷的那种掠夺式的狂吻。 祁盛脸上的愉悦掩饰不住,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开心的气息。 可下一秒,他的笑快速僵在了脸上,随后神情冷了下来,他面色冷硬、眼神冰凉地看着余好在快要靠近他时腿一转,直接面对着他旁边坐着的兄弟。 那不怕死的人朝着在发愣的男生露出甜腻的笑,他听到她软着嗓子说: “哥哥,能给我你的微信吗?” -- R交 余好的举动让这堆狂野boy感到意料之外,他们嘴里发出“哇”的怪异声音,全部都定眼去看祁盛。 只见闲散坐着的祁盛一脸矜贵,此时此刻对这一切漠然视之。 伸长了手去够茶几上的酒罐,单手握着圆润有型的易拉罐,食指轻轻拨着拉环往上发力,易拉罐里发出呲的声响。 然后仰着头喝了一口,薄软的嘴唇泛着晶莹的色彩,嫣红又撩拨。狭长的眼皮勾着,似笑非笑地望着余好。 被余好看着的男生,虽染着一头h毛,但脸长得不错。片刻的愣住之后,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扫一扫:“好啊,我扫你。” 待余好完成任务走出包间的时候,祁盛才恍然惊觉,到现在他和余好都上过床了,两人连彼此的微信都没加。 明明连这世间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却连陌生人都不如。 如今她就站在很多人的面前,当着他的面,主动去加别的男人的微信。 祁盛半阖着眼看着余好纤细的背影,她发尾打着卷儿荡漾着,就宛如,在倨傲地嘲笑着他的自大。 “功成身退”的余好被王金晶他们围在一起,少女激动地在原地跺着脚,她戏谑地打趣道:“要到了没,是不是里面最帅的。” 余好把手机递给她,界面正显示那个h毛少年的朋友圈,她淡淡地应了一声:“要到了。” 但不是里面最帅的。 但凡是审美正常的,都会一致认为,闲散地坐在里面,漫不经心摆弄酒杯的祁盛,才是最帅气有型的人。 但余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以王金晶为首的女生,翻看了h毛少年的朋友圈后,还算满意地点点头:“是挺帅的。” “我瞧瞧。”有男生凑过去随意瞄了几眼,随后一脸嫌弃地叫嚷着,“这就是里面最帅的啊?不过如此嘛,还没我好看啊!” 其余人像是听到笑话一般,笑得前俯后仰:“你在放什么P,臭死了……” “那个,我还有事要做,就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余好开口。 “现在还早嘛,不多玩玩啊。” 她抱歉地笑笑:“不了,不了。” 一直在旁边沉默浅笑的沈熠,这时轻声说道:“那我送你回家吧。” 他嗓音里沁着浓稠到化不开的温柔,余好觉得,眼前的少年同祁盛一样也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可他俩截然不同。他温柔,谦和,礼貌,绅士,嘴边总是带着抹温润的笑意。祁盛卑劣,下作,自大,龌龊,时常勾着嘲讽的笑,眼神凉薄地看着她。 怎么把他们两个放一起作比较呢? 祁盛一个知法犯法的强J犯根本就不配啊。他就如同下水道里的肮脏老鼠一样,有着最阴暗伪善的心,但凡别人稍微碰到他,就会变得和他一样污秽不堪了。 余好暗暗想。 她对沈熠摇摇头:“不用了,你好好跟他们玩。” 沈熠见她态度坚硬,不好再说什么,他小幅度地点点头,道:“那好,路上注意安全。” “好。” 余好凑到王金晶耳边,叮嘱她:“你别喝太多酒,早点回家知道吗?到了晚上路上不安全,我走了。” 正玩嗨了的王金晶捏着牌,抽出一只手来对她摆摆:“我知道啦,你回家注意安全啊。” 得到她的回复过后,余好朝王杨走去,毕竟是他邀请她来的,临走时要打声招呼。 他正坐在高脚凳上微闭着眼,唱着不符合他大大咧咧、豪爽形象的情歌,嗓音低沉,情感充沛。余好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睁眼瞧她。包间嘻嘻闹闹的,声音嘈杂,余好怕自己说话对方听不到,就微微倾过身子,侧头在他耳边低语:“班长,我就先走了。祝你生日快乐,礼物去学校补给你。” “害,要什么礼物啊,同学一场,不需要破这个费。”闻言,王杨薅了把头发爽朗道,“我送你出去,怕你迷路。” 他们两人站的位置正侧对着门,恰好之前有人出去没有关门,此时此刻厚重的门半敞着。余好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对面祁盛所在的包间也没关门,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声,她匆忙撇了几眼,不甚在意。 这地方确实绕得很,拐弯之后又拐弯,余好又是第一次来,要是只她一个人确实难以很快走出去。 王杨把余好送到电梯口,为她按了楼层后就走了。 余好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等电梯开了之后跨进去,窄小的四四方方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人。她低头看着手机,微信上那个h毛男生之前给她发了一条打招呼的信息,她回复过去,红色感叹号鲜明。没怎么在意,退出了微信界面。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秒,有只手强悍地伸进缝里。 她抬头—— 祁盛剑眉星目却让余好感到厌恶可恨的脸随着电梯门的移动,缓慢映入了她的瞳孔里。 几乎是祁盛抬腿进来的那一瞬间,余好就紧紧拧着秀气的眉,脚步迅速地擦着他的肩走出去。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他自然垂下的那只手挨着她的裙子,近到他几乎不费时间的,手就扯着她的胳膊一拉,将她禁锢在这小小空间里。 她的背紧紧靠着他的胸膛,他将下巴垫在她的肩上,动作亲密的宛如是一对感情甜蜜的情侣。 余好煞白着脸,透过眼前的反光镜清晰地看到身后的人,头微微侧着,埋在她脖颈间,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又他妈换了个男的?真有你的啊,余好。” 嗓音很冷,很冷,浸着深沉的凉薄,呼出的气息又是温热的,不带任何阻隔的喷在她皮肤上,惹得她浑身起了J皮疙瘩。 背后是他严密紧实的x怀,前方是映照着这一切的反光镜,她就全身僵硬地站在那,快要呼吸困难,透不过气。 得不到余好回应的祁盛心生不满,握住她两侧胳膊的大手慢慢上移,改为环住她。 两条雄浑有力的胳膊横在她x下,力气很大,勒得她饱满的x往上挺立得更浑圆有型。 她身上很香,不是那种庸俗的香水味,是股清爽干净让祁盛闻了鸡8会阴的气味。脖颈处皮肤光滑,然后精致的锁骨也泛着勾引人的意味,裙子领口略微宽大了点,垂着眼看过去,就是被胸衣包裹住的白皙奶子,那条引人入胜的乳沟,让祁盛情色地想要把自己的大鸡8插进去,让她喘着气,扭着屁股,捧着奶子为自己r交。 余好全身温度已经凉了下来,她突然就无力地想问: 祁盛为什么就如此的Y魂不散呢? 仿佛度过了无尽的时间。 余好声音无力,声音很轻,可说的话却格外刺耳:“我换不换男的,跟你一个强J犯有什么关系?” 她很少喊祁盛的名字,这段时间嘴里全都是“强J犯”;平常说话轻言细语的,对祁盛却满是冷嘲热讽;总是穿着最简单的衣服,对着别人眉开眼笑,对他就低头沉默不语。 祁盛其实习惯了,但还是不爽。 他是什么人啊? 如同余好所想的,恶劣至极,Y鸷不堪,还狂妄自恃。对于自己厌恶不已的人,想尽办法使尽卑劣手段使坏,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都要到。 他对余好是恨屋及屋,当下又对她感兴趣,又想到对她做的事情最后能让姜秀痛苦,他心里就恶劣得想要再添把火,让这熊熊大火燃得更加旺盛猛烈。 他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余好的耳廓,又用力咬了一口她的耳垂,留下半圈带了口水的牙印子。感觉怀中的少女快要站不稳了,柔软的x挂在他胳膊上,他冷哼一声:“但凡你像对旁人一样对我,我都不至于这样。” 但凡你也对我小意温柔点,眉眼弯一点,与其他的女生相同一点,我也不会在上了你之后,仍继续对你有那么一点点念想。 你可真蠢啊,余好。 祁盛松开了对余好的桎梏,将她瘦弱的小身板提了站稳,然后动作轻柔地低头亲了她一边的脸颊,看着她嫌恶地抬起手背使劲擦着,白嫩的皮肤被她擦得通红。 他牵动嘴角,满是讥讽:“全身都被我亲过了,现在不过是脸而已。这么抵抗我啊,那x岂不是烂了?” 似是没料到他能说出这么粗俗露骨的话来,余好瞪大眼睛,难堪地望着他。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又为什么让她给遇到了啊? 电梯门开了又关,她对眼前人厌了又厌。 她很想问问他,那天晚上给她的难堪还不够吗,她做了什么让他还要接二连三的这般羞辱她。 在她即将忍不住想要挥巴掌到他脸上的时候,他神色收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唇轻启:“余好,你再也不能拒绝我了。不能了。” 可恶的人临走前还甩下这样一句令人捉摸不透的话。 一整天余好心情都紧绷着,导致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做梦了。 是噩梦。 关于祁盛的、令她恐惧的、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噩梦。 -- 威胁 嘉和市的秋天是个多雨的季节。 天空阴沉沉的,雷声闪电声震耳欲聋,片片乌云合拢在一块,飘得极低,像是下一秒就要下起倾盆大雨来。 已是中午时分,余好才迷迷糊糊醒来。她太阳穴剧烈作痛着,眼睛酸涩地要落泪,脸皮也干涩,特别是嗓子眼处肿胀得疼。 她昨晚凌晨被噩梦惊醒,睁眼感叹这一切都是梦,长吁一口气的时候,又惊恐万分地发现不是梦,祁盛真的如同恶魔一样拍了他俩za的视频。 在床上一边流泪一边安慰自己:“没事的,祁盛不可能让自己做av男主角。”就这样失眠了几小时,天堪堪亮才睡着。 手机不断地在震动着,余好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缓慢地直起身子,搓了把脸再去床头柜拿手机。 微信信息一条条地弹出来,除了几条加好友的验证信息以外,其余的全部都是王金晶的“轰炸”。 余好没管好友验证,她点进和王金晶的聊天框,慢慢往上划着。过了几秒,脸色逐渐一寸一寸地变白,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抖动着,心脏也不可抑制地快速鼓动着。 “卧槽!!你看了学校的那个QQ群吗?有人匿名发了几张床照!!” “我的天呐,还说什么主人公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耶,简直不可思议,才高中生就玩得这么花了?” “可上床就上床呗,还录像拍照?牛啊牛啊,好想知道是哪两个狼人。” “可为什么要把这么私密的照片发出来啊,真的不会觉得廉耻吗?也不知道是男的发的还是女的发的。” “不过男的身材好好哇,高中生就锻炼得这么棒了呜呜呜呜呜……女的长得好白啊,跟你一样白,又瘦又白,脸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吧。” “你还没起床?今天怎么了,不起来学习了?” “……” 字T不大,内容也不多,可余好觉得刺眼极了,这些内容一字不漏的全部映进了她紧缩的瞳孔里。 还有一张图,她双肩抽搐,颤抖着手点开看—— 明亮亮的光线下,杂乱无章的被褥里,两具刚与柔的身体叠压在一起。男与女脖子以上及肚腹以下的位置都没有,只有充满力量的男X脊背,以及被他俯压在身下露出的,紧紧环着他肩膀的两只雪白胳膊。皮肤是那种象牙白,白的发光,手腕纤细脆弱,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掌控住。 照片拍的隐秘又旖旎,让人禁不住要往更色情的地方想。 这个城市下起了雨,雷声隆隆,遥远的天边被闪电划了一道白痕,亮目又刺眼。 余好蜷着腿坐在床上,全身都在发颤。 这是她和祁盛。 照片里的祁盛右肩上布着一圈齿痕,小小的,但很深,依稀带着浅浅血丝。那是她痛极了受不了的时候张嘴用尽全身力气咬上去的。 她不会认错的。 余好顾不得回王金晶消息,她将昨晚拉黑的号码给放出来,手指翻飞,消息就发出去了:“你还是人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不等回复又拨号给他,结果一直是忙音。 一刹那之间想到了什么,余好去看微信那几条好友验证。发来的时间不一样,分别是半夜两点、今早九点和中午十一点。头像尽是琢磨不透的黑,昵称一个简简单单的“Q”字,验证信息空白一片。处处都透露着一股祁盛风。 余好点击同意,可信息发送过去的那一刻随之而来的是红色感叹号,对面的人几乎在下一秒就把她删了。 就因为昨晚不回他信息拉黑了他,微信又没来得及同意他的好友申请,如今他就要报复回来。他怕是觉得不做出点“出格”的事来,余好就不会怕他,不把他当回事儿。 他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可恶的又令她恐惧的坏人。当初就应该咬他脖颈间的大动脉,咬得他血液飞溅,咬得他一命归西,这样她就再也不用承受他卑鄙龌龊的欺辱了。 余好紧紧握着手机浑身难受地想。 ………… 暗沉的城市下着滂沱大雨。 即使余好打了伞,到大祁家大门口的时候,身子也已经湿透了。发丝往下不断地滴着水珠,湿漉漉的头发沾在惨白的脸上,出门急随意套的清透衣服黏湿地紧贴皮肤,凉飕飕的风一吹,竟泛起了J皮疙瘩。 余好身子清瘦又狼狈地站在风雨中,宛如,一个无人要的可怜小孩。 最后,是管家杨婆婆把她迎进门的。 起先皱眉看着狼狈的她,然后将她发丝拂至耳后,擦干她脸上的水。她手上有茧子,在脸上拂过的感觉是粗粝不舒服的,可她神情很慈爱,动作很轻柔。 除了余爸爸,没有人这样温柔的对待过余好。 杨婆婆拉着余好的手进门,上楼梯。她说:“怎么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快进房擦擦,别感冒了。是来找夫人的吗?她不在,几天前和老爷出差去了。” “又出差了啊……那祁,祁盛在吗?”余好眼睛酸涩不堪,眼眶里尽是红血丝,她朝老人家露齿笑得浅浅的,声音又哑又小:“找哥哥有点事。” 余好尚且有礼貌的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之后,不管不顾地开门进去。 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不透光的窗帘也紧紧拉着。耳旁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没有风吹动的声音,没有雷轰隆隆的声音,这个紧密的空间里安安静静的。 祁盛双腿交叠躺在小阳台上的睡椅上,旁边矮桌上放着一本翻了几页的书籍,白皙修长的手安静地交叉放在肚子上,眼睫似漆,暗淡的光线里,那张脸依旧矜贵好看。 余好疑惑地嘲讽想,他长了一张这样的脸,为什么性子这般恶劣呢? 十分钟之前杨婆婆对她说:“难怪少爷之前跟我说,要是你来了就直接带你去他房里。” 他如同运筹帷幄的商人一样,早就料到她会来找他了。满腹信心地设好了陷阱在耐心等待着猎物的到来,然后狠绝地收网。 余好站在距离祁盛两三米远的地方,高高俯视着他,看到他睫毛轻颤,喉结滚动。 他没睡,他在等着余好先一步开口。 可凭什么呢?余好沉默不语。 时间过了很久,空气凝固了许久,终究还是她输了,好像做什么事情她都赢不了祁盛,在他的面前,她永远都是弱小的、可怜的、狼狈的失败者。 余好低垂着头,缓慢问道:“你要干什么呢?” 祁盛终于睁眼了,神情淡漠地瞧她。 她湿淋淋的衣服已经换掉了,头发也吹干了,柔顺地披在肩上。虽然低着头不知道望着地上哪一处,但脊背仍旧不屈地挺着。 祁盛靠在舒服的椅子上,斜眯着眼,扯唇笑:“你觉得呢?” “删了吧。”余好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又匆匆瞥开视线。她不想看见他脸上那不加掩饰的笑,再多看一眼,就恶毒的想动手撕烂他的脸。 “删什么?”祁盛嗓音里透着浓厚的恶劣之意,“噢,你主演的那部片子啊……那可不能删,删了之后我每晚看什么?” 他直起身子改为坐着,任由余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余好心头怒火狂烧,再次被眼前人的无耻给震惊到了。在祁盛面前,她一向温和平静的心情总是会掀起滔天巨浪。可她又拿他没办法,只能紧攥拳头平息满腔怒火。 余好轻轻呼出一口气,挪着脚缓慢地靠近他之后,蹲在他跟前,清眸闪着点点亮光,嘴唇哆哆嗦嗦地问:“别这样……” 她在忍着怒意和厌恶,尽可能的表现出一副温顺的样子。 祁盛视线在她脸上转了又转。她抱着膝盖很小一团的蹲在他脚边,K腿几乎就要碰上她的脸。 “为什么要录像啊?为什么要把它发群里让别人笑话啊?你之前都那样……那样对我了……还不够吗?你说是我妈欠你的让我来偿还,我认了,我没有报警……我已经替我妈还清了,我没做错什么,没有对不起你,别再这样对我了……”余好干涩着嗓子艰难开口。 她什么事情都没做,无端惹来这样的祸事,突然之间就想流泪,被她咬着舌尖给忍住了。 祁盛笑容消失,脸上再没了半点表情,他木着一张脸,眼神嘲讽冷哼一声:“我不是都说了吗,只是上了你又怎么能够呢。单单这样,以为就还清了?呵,余好,谁让你是那个贱人的女儿呢?” 他拂了拂挨着余好的那片K腿,优雅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凝视她,轻浮又恶劣地说:“余好,我还没C够你。” 这话不假。少女的身子娇柔美好,肌肤白皙光滑,虽瘦但有型,一对白滑细腻的奶子捏起来软绵绵的,细腰想让他折断,底下的粉x肏起来带劲儿,让他无耻下流的想把世间所有的y语荤话用她身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来了,余好懂了他的意思。她迅速站起来,恶狠狠地瞪他:“你休想!” -- 温柔 今天的嘉和一中很热闹,因为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在全T学生的急不可耐、迫不及待中终于展开了。 这一天的天气也很给力。终于不再是Y雨绵绵、沉闷的日子了,天空上温暖的阳光辉洒下来,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开幕式举行完毕之后,大黑牛叫了几个男学生从教室搬了几张桌子在树荫下并排摆着,组成“班级大本营”之后,就和其他几个老师结伴说笑着到处逛去了。 生活委员利用班费买了几袋零食水果饮料铺在桌上供同学们吃喝,宣传委员叫了几个人在写着加油稿,王金晶也是其中一个,稿子没写到一定数量不许走人。余好上午没比赛,此时觉得没事g,暂且坐在这陪着她。 下午她有800米长跑,是被迫参加的。 两个星期前运动会报名的时候,班上女生800米没人参加,最后体育委员觉得她好说话于是便找上她,苦着一张脸诉苦了几句,心软的她只好答应。 王金晶趴在桌上奋笔疾书,嘴里叭叭叭个不停:“我要快点写完,待会去看祁盛的跑步比赛。这破稿子怎么这么难得编啊……” 冷不防听到这个名字,余好晃神了一会儿。 距离上次他俩在祁家拉扯,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这期间他极其罕见的没有来找她,两两碰面的机会也绝无仅有,他的名字安安静静地存放在罐子里头没有见光。 余好不知道这样安好的日子能过多久,她整日提心吊胆地熬着,生怕在一个夜幕降临的晚上,他如同鬼魅般来临,寡廉鲜耻地折辱她。 而她又不能反抗,只能屈辱地归顺。 “祁盛比赛马上开始了,我还不能走,我为什么这么惨啊……”王金晶无力地趴在桌子朝余好撇撇嘴,“好好,你帮我写几条呗。” 回过神来的余好叹口气,拿起笔,认命般地从桌子抽屉里扯了几张空白纸出来:“嗯,我帮你写。” 没一会儿,广播里传来嘹亮清晰的声音: “请以下参加男子200米的运动员到检录台检录。顾阳、孙令西、祁盛……请以上念到名字的运动员速到检录台检录……” 王金晶放下笔,扭过头来激动地抓着她的衣袖晃着:“好好,快,我们去看!” “你去看吧,我留在这帮你写稿子。”余好眼睫轻眨,含笑道,手上写字的动作仍旧不停,“快去吧,你的祁盛比赛要开始了。” 王金晶羞红了脸,扭捏地拍打了一下她:“哎呀,他要真是我的就好了……不说了,那我走啦。” 班上除去参赛的学生,大部分都去看比赛了,大本营上只有余好和正在玩着三国杀的几个男生。 秋日微弱的阳光化成丝丝金线透过头顶繁茂枝叶倾S下来,余好沐浴在这和煦的阳光下,听到清脆悦耳的声音—— “高三一班的祁盛同学,你是最棒的!加油!” “祁盛同学,今日的你英姿飒爽,朝气蓬勃,一马当先……” 那是主席台广播社的人在念着加油稿。她似乎格外偏爱祁盛,借着这小小的“权利”,在此时只念着关于那个少年的稿子,鼓励的话语透过广播传遍了整个校园。 余好慢慢地写着稿子,心想,祁盛可真受欢迎啊,十个女生里头,就有八个喜欢他的,剩下两个是只爱学习的。 是啊,除了她自己,喜欢他颜值的大有人在,更何况他家世显赫,成绩优异,身上让人喜欢的点无比的多。 “余好?坐这不无聊吗,怎么不去看比赛啊?” 熟悉的温润声音在耳边响起,余好抬眼望去,眉目俊秀,身材颀长的少年背着光而站,拿着一瓶牛N对她莞尔而笑。 又是牛N,余好接过来,不禁笑问道:“怎么每次见面都给我牛N?” 运动会不需要穿校服,几乎全校学生都是穿着自己的衣服,沈熠也如此。大概是参加了比赛的缘故,现在穿着一身休闲的米白色运动套装,脸上带笑,给人一种阳光干净的感觉。 他含糊其词地回答:“随手拿的,恰好每次都遇到你了,正好当作我俩每次的见面礼。” 余好抿嘴笑,眉眼弯弯:“那我都没有给过你什么见面礼,多不好意思啊。” “不用。”沈熠温和开口,重复之前的问题,“怎么不去看比赛?” “我下午有800米长跑,现在养精蓄锐呢,我要养好体力。”余好侧头看他,他们两人并排坐着,隔得很近,她忽然就心情大好,戏谑道,“到时候你可要来给我加油啊,我们什么交情,你不来就绝交。” 沈熠忍俊不禁,学她说话的语气:“肯定要给你加油啊,终点等着你呢。我1000米你也要来,不然就绝交。” 周遭声音嘈杂吵闹,他们躲在宽大树荫下,这块小小天地中,屏蔽一切人物以及景物,眉飞眼笑在细声交谈着,仿佛在说着这世间最美好最纯粹的事。 ………… 吃午饭的时候,王金晶都嘴里不停的嘟嘟囔囔着:“祁盛真的好帅啊,草!跑起步来跟风一样,脸也没变形,还是帅的一批……余好,他跑了小组第一耶,接着又去跑决赛,还是第一!第二名被他甩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余好并不想听到祁盛这二字,也不想知道有关他的任何事,但对着朋友神情雀跃激动的那张脸,她只能无奈地听着,并且还要时不时地给予她回应:“那他真厉害啊。” 王金晶极其满意她的称赞,从碗里夹了个J腿给她:“那是,毕竟是我男神嘛。” 吃完饭王金晶去宿舍准备补个妆,余好想到她要比赛心里就紧张,离比赛时间还早,她决定去教室做套习题或者看会书平复一下心情。 教学楼这时候没人,广播里放着轻柔的音乐。余好沿着长长的围栏走得很慢,陡然间,在这条笔直的路尽头看到了他。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好像要跳出喉咙一样。不是脸红心跳,是惶恐不安。 那里是祁盛的教室,他就站在门口,应该是刚出教室看到了她然后停住了脚步。 被汗打湿的头发尽数被他撩到了脑后,脸上带汗,就好像当初在床上对着她弓腰挺胯时一样。 说实话,余好真的害怕他这个样子,应该说祁盛所有的样子她都害怕恐惧。她从心里深处恐惧抵抗这个人,看到他就身体打颤,脸色发白,她怕这个人又要对她发疯。 脚定在原地不能动,就算能动她也不可能逃脱这个人的手掌心。她轻颤着睫毛,看着他挑起英气的眉毛,冷硬着脸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变小。 祁盛立在她面前,她只堪堪到他肩膀那。这一次他没有发疯,仅仅只是眼皮半垂着勾着唇问:“有比赛?” 余好转移了视线没有看他,只低低嗯了一声。 “什么比赛?” “800米。” “那怎么不穿运动装,穿着这么大的校服,你怎么比赛?” 余好一愣,下意识的反驳:“谁说比赛一定要穿运动服,没人规定吧。” 祁盛看着她忽然低声笑出来,笑容肆意,嗓音磁X,他愉悦又玩味地拍拍她的头:“又开始顶我了?” 余好又开始不说话了,祁盛两只手拎着她后衣领,提着她往前走,将她推进教室,然后他关上门,动手去脱她的校服外套。 余好大惊失色去推搡,想不到他这般无耻,不要脸面,大胆到在教室里就敢对她动手动脚。她紧紧拽住他作恶的手,颤声开口,嗓音艰涩:“你干什么?这是在教室!” 祁盛似乎是被这样子的她给逗笑了,他低着头看她,眼里尽是意味深长的揶揄:“虽说我要上你,你不能拒绝,可我也没这么牛比的玩教室play吧。怎么,你想我在这儿g你啊?” 还是那个祁盛,跟她说的尽是这种粗俗不堪的荤话。 余好涨红了脸,眸光流转:“那你……脱我衣服g吗?” 祁盛哼笑,快速的脱掉她的校服,随后从抽屉里掏出一件运动外套给她套上,拉链拉到顶端遮住了细白纤细的脖颈。 他说:“穿着这个去比赛,好好比,给我拿个奖回来。” 这件衣服是黑色的,极致的黑,衬得余好脸颊更白。肩膀处带着白色的两条杠,没有那种酸臭的汗味,味道干净好闻,是属于祁盛身上的清冽气味。 余好心里暗讽—— 你当你是神?穿着属于你的衣服我就能得奖?再说我拿奖关你什么事啊,什么叫给你拿个奖啊?自恋界的天花板是说的你吧。 面对祁盛,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对于祁盛来说,此时的她温顺乖巧的仿若一只娇弱的兔子,不会跟他倔强的对着g,不会缄默的冷着脸看他,只会温温的听他话。 于是他眉眼间尽是愉悦,鼻尖磨蹭着她白皙水嫩的脸蛋,偶尔轻柔地吻她唇角。他看不到余好紧握成拳的手,更加看不到她紧闭眼睛遮住了的无穷无尽的悲哀和难耐。 -- 求饶 yùzнαiwùн.ⅭōⅯ 余好无可奈何,她向来拿这般霸道不可一世,蛮横得不可理喻的祁盛没办法,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听你的,我不去。”她低着头不知道在看哪里,手指抠弄着被单,缓声道,“该起来了吧。” 时候也不早了,他该滚下她的床,离开这儿,消失在她视线里了。 祁盛轻“嗯”了声,但依旧没有什么动作。以一副慵懒的姿态,双腿大张着躺在床上,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位置,垂着睫毛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 余好气急,手用力去推他,脸都涨红了,他还安安然地躺那儿纹丝不动。 少女的力气几乎能够忽略不计,柔软的手隔着衣服在祁盛腰腹刮蹭着,好似在给他挠痒痒,挠得他左胸腔悬着的心窝也在隐隐瘙痒着。 他微皱着眉,手够着余好手肘用力一拉,让她安安稳稳跌至自己怀里。 清香渗入鼻间,她柔软的胸部完完全全和他y实的胸膛紧密贴合着。透过宽大的领口,祁盛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以往他总是啃咬的那两坨奶子。Уǔsнǔωǔ.člǔв(yushuwu.club) 白皙、饱满。 细白的嫩肉上还点缀着几朵粉,那是他昨天将她压在胯下,红了眼不知疲倦咬出来的,是属于他的,痕迹。 那条很深的乳沟,吸引着他往下看。 祁盛下腹一阵火热,肉棒y了。 他在余好愣怔之中,翻身将她欺压在身下,滚烫肿胀的肉棒隔着单薄的睡衣抵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低头薄唇和她紧紧相贴,火热的舌头撬开她紧闭又冰凉的嘴巴,进入那小小的、温热的口腔,去g住她的小舌,与之戏弄着。 余好嘴唇干燥,唇色又白,祁盛去舔、去咬、去吸,让她双唇泛起晶莹,变得艳丽起来。 她手指抠住祁盛的肩膀,指甲陷得很深,像是要给予他痛一样。可他依旧面不改色地亲吻她,吻得又深又急,舌头在她嘴里翻转搅拌,甚至深入喉咙。 余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红着一张脸,微盏着嘴,两人的津液沿着嘴角流下来。 祁盛已经不满足于单纯的亲了,他想要更加深入下去。 他半阖着薄薄的眼皮,埋首在余好脖颈处一点一点向下,如同一只啄木鸟一样轻轻啄食着。手牵引着她去触摸胯下已经快要炸裂的肉棒,声音带着欲,低沉暗哑地念着:“余好,好好……” 他已然动情沦陷。想一直吻余好,想马上脱掉她的衣服然后狠狠C进去,想暴戾地C进那小小的宫腔,想捏着她脖子问她爽不爽,想日夜不息地操干着她。 他把这些归根于余好是他上的第一个人,以至于他控制不住自己。 余好不像他一样,她只会冷眼看着他这副如恶狼吞食的模样,心里尽是无限嘲讽和恶寒。 脖子处都是祁盛的口水,黏黏腻腻的万分不舒服,余好皱眉,她想跟祁盛说,能不能别这样,随时随地发情,像头野兽一样,粗鲁蛮横。可她不敢,她只能去抽出手挣扎,扯他浓黑的头发,尽可能的让他停下来:“别……祁盛!我不舒服,真的不舒服……” 祁盛停下来撇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他心里万分清楚,这不过是余好想阻止他随口编的小借口罢了。 “啊——” 他对着余好的肩膀重重地咬了一口,锋利的牙齿割破脆弱的皮肤,鲜红的血珠冒出来。他又伸出舌头围着这圈牙印慢慢将血舔干净,本就红的唇更加阳,染着少女的血。 好似吸血鬼。 变态,嗜血。 余好觉得他简直是个神经病,不应该待在学校祸害别人,应该被牢牢关在精神病院! 她愤然骂道:“你干嘛呀!像狗一样乱咬人!” 祁盛嗤笑一声,攫住她尖尖的下巴,将染了血的嘴印上去,声音含糊不清:“想咬就咬了。” 跟之前一样,想C就C,从来都不会在意余好的情绪和感受,现在也一样不会在乎她的伤痛与难耐,他向来只会顾着自己爽。 “闭眼。”带着浓浓欲望的眼眸深深看着她,祁盛呼吸沉重地开口,“不然我就操你。” 闭眼干什么,去享受强J犯的吻技吗? 余好不愿意,像是要与祁盛作对一样,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圆圆的,开口说话的声音沉闷:“我不想。” 果然,祁盛怒了。 隔着很近的距离,他面无表情地看她,眼底墨色浓郁至极,薄唇抿成一道锋利的弧度,下颚及其冷硬。蓦然之间,精壮的身躯快速将她扑倒,双手扣在头顶,他嗓音冷淡,神情是掩饰不住的讥诮。 “余好,你是巴不得我操你吧,把你小比操烂是不是?之前一直都是欲擒故纵吧。” 余好也不怕羞辱了,她对着祁盛冷笑,眼里源源不断的厌恶快要溢出眼眶了。 她不想被这个人上,她只是不想闭眼和他亲吻而已,那是爱人之间才可以做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都不愿意触碰他肮脏龌龊的身体。 两人骨子都y,在此刻谁也不让谁,头颅高高的昂起,谁也不想低头服软。 忽然,房间外的门铃声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响起。 余好大惊失色。 除了姜秀和祁盛,再没有人会来这儿了,此时此刻即将要进来的只会是姜秀。 余好骇然,去推压在她身上的少年。 祁盛纹丝不动,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依旧是淡淡的,敛着好看的眼玩味地看她。 他丝毫不怕姜秀撞破他们两人之间的龌龊关系,甚至心里生出异样的快感,极速想要她进来,想要看到那时候这女人脸上不可思议又震惊的表情。 余好知道了他的坏心思,凉凉的悲哀席卷全身心。她咬着唇瞧他,不得已低下头去哀求他:“别让我妈看到,拜托,求你了……” 看吧,无论如何,她最终都会向他求饶的。 她眼里逐渐升起水雾,里面盛着无尽的乞求,显得可怜巴巴的。祁盛满意极了,可他还觉得不够,嘴里恶劣丝毫不留情。 “余好,你今天不乖,我很生气。怎么办呢?”略加思索后他缓声道,“罚你到时候为我k0Uj吧,怎么样?” k0Uj。 用嘴去含他那恶心的东西。 余好身躯摇摇欲坠,她披散着一头黑发,脸蛋愈发苍白。肩膀抽搐着,心底恨意和无力泛滥,最终也只能化为一个字。 “好。” 余好换了件高领毛衣,将密密麻麻的吻痕给遮住,她朝玄关处边走边高声应道:“来了。” 门外站着等久了不耐烦的姜秀。 她没钥匙,当初给了余好一把,备用的又给了祁盛。身为母亲,真是可笑啊。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在睡觉呢,没听见。” 姜秀挽着包包,踩着高跟鞋,走得极为高贵优雅,她问:“老师说你没去学校,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怎么了?” “对不起妈妈,我没看到。”余好跟着姜秀一起坐下,神色疲倦,“发烧了。” “怎么突然发烧了?去医院了没?现在怎么样了?”姜秀一脸担心,伸手去摸余好的额头。 “没事了妈,已经好了。” “那就好。” 倏地,姜秀又疑惑问:“你假怎么是祁盛请的?老师打电话跟我说怀疑你俩骗假呢,祁盛自己都是学生,还替你请假。他还跟老师说什么他是你哥,也算是你家长了,帮你请个假不过分。” 当初老师打电话来向她求助的时候,她还挺高兴的,起码祁盛对外人承认了余好的身份,那间接X的是不是也承认了她的身份。 余好心底暗讽,什么哥?只会上妹妹的哥哥算哪门子哥。 她抿唇编了个理由骗姜秀:“烧的迷迷糊糊的,想打您的电话,结果打给他了,然后他就来照顾了一下我,替我请了个假。” “那这样看来,你哥对你还挺不错的啊。好好,不错,继续维持下去。”姜秀愉悦道。 祁盛还在她卧室的衣柜里,外面的谈话他应该听的一清二楚吧。 肩膀处被他咬了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着,小伤口很深,被粗粝的毛衣一磨蹭就细细的疼。余好感到无力,勉强对着母亲露出个浅笑来,乖巧点头回应。 她好累啊,想趴妈妈怀里哭一场,这是她从那晚被祁盛强暴时就想做的事情了。 可最终她也只是低垂着头,安静地听着姜秀跟她说如何跟祁盛打好关系,不要惹他这种话。这些话每次姜秀跟她见面就要强调一次,她都听腻了,耳朵都要长茧子。她想问问面前优雅的女士,她累不累啊? 快走吧,所有人都快走吧,她只想一个人。 一个人多好啊,没有人比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她烦闷地想着,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 姜秀估计是看出余好耷拉着眼皮疲怠不堪了,她站起身来:“我还有点事,那妈妈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你再休息会儿吧,有事跟我打电话。” 倏忽之间,这个小小的房子安静了下来。 光线敞亮,余好跨步朝着那间房走去,那里祁盛正在等着她,等着惩罚她。 她脚步沉甸,心情沉重。 心里的悲哀如同长长的河流一样,在缓慢却又急促的流淌着。 -- 小潢 yùzнαiwùн.Ⅽōⅿ 祁盛是下午五点到的华阳县。 好不容易找到余好家的具T位置,她家大门却紧闭着。看着他在门外徘徊,还是隔壁大妈好心提醒他余好外出散步去了。 她倒是挺有闲心的。 祁盛靠在贴着冰冷木板的墙上闭眼嘲讽想着。 他不止想了这些,在时间一点一滴慢慢流淌的过程中,看着艳丽的红霞逐渐遍布在辽阔无比的空中,他还在想—— 他为什么会来这儿? 今天去余好公寓等了她半天都没见她出现,打了几通电话也不接听,在那一瞬间自己的心漏了半刻。他将这归根于他在担心余好,担心她不在了得话他平淡乏味、百无聊赖的生活就没有乐趣了。 对,就是这样,除了这个原因也不可能会有其它的了。 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他想打电话问一问姜秀,又放弃了。 那个女人哪里有个母亲的样子?余好不可能把自己的去向告诉她,她也不可能知道、也不关心自己的女儿去了哪里。 他在脑海里罗列出种种余好可能去的地方,须臾之间觉得她只可能是回家了,回那个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 想清楚了之后,他一刻也不等待,迅速动身。 只要他生出了“想见面”的念头,他就停止不住这种想法,他就应该立即去见,他就一定要见到。 就像当初他想上余好,那么他就一定要得到她一样。 秋风沙沙地吹来,带来一丝凉意与寂寥。 祁盛蹙眉不耐烦地碾灭烟,用手掌随意在空中扇了几下,吹散身上的烟味,跨开步子走入洒满橙红色光线的小道上。 这儿富有乡村气息,不远处平坦的田地一片又一片的连着,天色未暗,青蛙声已是此起彼伏,庞大又诡异的声音不停的传入祁盛的耳朵里。Уǔsнǔωǔ.člǔв(yushuwu.club) 他手放在口袋里,半垂着眼皮看着脚底下的道路,然后有道声音隔着拐角的那堵墙传来,弱弱的,不太真切。 越过那厚实的墙,他抬眸看去—— 少女弯腰曲背侧着一张柔软的脸对着他,细声细气的逗哄着流着泪的小孩。顺直的黑发听话乖巧的披散在背后,露出来的那半边脸及其脖颈白的像是要发光一样。 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她偏头抬眼望过来,脸上表情顷刻间变得惶恐不安,清泠泠的眸子里氤氤氲氲,如同注满了一汪清泉。 背后是殷红色的夕阳,柔和,妩媚,映红了半边天,她就在这温柔的暮光万丈中,在这余晖的霞光万道中,微仰着脸缄默不语又恬静动人地看着他。 祁盛觉得自己好像被点x了一般,脚步停留在原地久久的动不了,身体没有任何知觉,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无限的放大,声音震耳欲聋;速率也快速,砰砰砰的在他左胸腔里急剧跳动着。 他不理解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他放纵自己不去想不去高清楚,在原地缓了一会之后,向少女走去。 她的脸被霞光映照得更加柔软,小小一团的蹲在那儿,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 就跟以前每次在床上那样。 祁盛喉结上下滚动,手握成拳好似在压抑着什么,他眉眼半垂去拉她,语气尽量放松: “多久了,不知道回家?” ………… 小宝是祁盛抱着回去的。 刚开始小孩子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不要他触碰,被身影颀长的少年两指拎着后领,脚步蹒跚的走了几十步路之后,又累又热,于是顾不上害怕气愤了,只能委屈巴巴的趴在他结实有力的肩膀上。 祁盛又凶又坏,沉着一张脸在他耳边冷哼:“口水沾我衣服上,就把你丢这儿。” 小宝听得懂话,更加不喜欢他了,一张红润润的小嘴抿得很紧,泛着泪光的眼睛看着余好。 他喜欢好好姐姐,想要好好姐姐抱,可好好姐姐抱不动他,他又不想走路,只能被这个比他爸爸还凶巴巴的人抱着。 余好脚步稍慢走在祁盛后面,看着眼前少年身躯笔直挺立的一手托着小孩的屁股,一手掌在他脑后,步伐不大又稳重的走着。 她心里思绪万千。 不明白祁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如何找到这儿来的,来这里干什么…… 纵使心里五味杂陈想的再多,到了家她也只是什么话也不说不问,沉默不语的为他铺好被子。 祁盛环视这间房间,嗓音淡淡地开口:“不用铺了,反正到时候也是跟你一起睡。” 他背倚靠着灰色的墙,手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机,幽邃的眼眸却是看向跪在床上拍打着被子的余好。房间通亮,他如愿以偿的看到眉眼低垂的少女动作一瞬间僵住了,脸被白光灯照耀着显得越发雪白。 心里恶意源源不断地涌出,看见余好这般模样他就好似有快感一样,语气愈发恶劣:“走吧,去你的房间,余好。” 余好的房间不似其他少女的房间一样,少女心满满,可爱粉嫩。小卧室里的家具并不多,除了一张单人床,靠墙摆放的衣柜和小小的书桌,并没有其它的东西了。家具虽旧,但房间收拾的十分整洁。 屋顶上有一盏吊灯,形状如月亮,向下倾洒着暖h的光。 余好不想跟他待在一个空间里,在外面和王姨聊着天。 祁盛扯开椅子坐在书桌前,这儿整整齐齐的摆满了余好以前用过的书籍课本,墙壁上贴着各种各样的便利贴。他耷拉着眼皮懒懒散散地环视,忽然嗤笑一声,身子前倾去扯下一张便利贴。 少女字迹清隽可人—— 川夏大学。 离嘉和市很远很远。 祁盛眼睑微敛,g唇笑得嘲讽,毫不犹豫的将便利贴撕得粉碎,洒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还找到了一本相册,里面尽是余好各个年龄段的照片。 有咿呀学语蹒跚学步时期的,扎着两个小辫子笑得可爱至极;有小学时候穿着校服戴着红领巾对着镜头比耶的照片……个头渐渐长高,照片随着年龄的增长在慢慢变少。 他一张张地翻,看得极为认真,想要清清楚楚的知道以前的余好是怎样的。 最后一张照片大概余好处于高中阶段,样子跟现在一模一样。她扎着马尾,穿着及膝裙子,素着一张脸,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眉眼似画,阳光恣意。 祁盛这才发现,其实她是有两个小酒窝的,只有笑容幅度大,才浅浅的在颊畔显现出来。 因为她从来不在他面前这样笑,所以他才不知道。 昏黄的房间静静的,外头的风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吹皱了窗帘。 祁盛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张照片,缓过神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头颅低低地垂着,他耻笑自己然后将照片删掉。扶额闭目,过了好半晌,他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手指一动将这张照片从回收站里恢复回来。 夜晚的冷风连着他的心也一并给吹乱了。 余好不知道祁盛又在发什么疯,她一进门就被他扯着推到床上,然后重重的身体覆压下来,紧随而来的是炙热滚烫的吻。 他一如既往的粗鲁蛮横,撕咬着她的唇,两具胸膛紧紧贴合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如同泰迪一样,随时随地发情。 “别……别这样,祁盛。”余好感到屈辱,皱眉推搡着祁盛,“真的不行,别人会发现的。” 祁盛捧着她的脸,手指很凉;他的嘴唇落在她脖颈处,呼出的气息灼热。余好禁不住的颤栗,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乌黑似漆的眼睫抖动得厉害。 洗漱透审换的睡衣已经被解开,瘦削精致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雪白饱满的x也呼之欲出。祁盛一点点的吻她细白的脖子,手毫不客气的隔着单薄布料去握那浑圆的奶子。 他声音逐渐变哑,低低的带着无穷无尽的欲望,他轻声诱哄余好,仿佛她如孩童一样蠢笨:“不会的,好好。你小声点叫,就不会被发现了。” 他心情极为复杂,心潮起伏如同海浪,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现在只想吻她,只想上她,只想射精在她体内,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情绪以及欲望。 对她的欲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强烈,所以他不可能停止的。 余好又急又气,快要哭了。她爸爸的灵牌还在外头摆着,四周都是街坊邻居,她不可能让祁盛在这儿上了她。 她揪着祁盛的头发,用尽力气扯着,给予他疼痛试图让他离开:“你非要这样吗?非要这么比我是吗?” 祁盛停下来用那双Y晦的眸子看着她。 她黑发散尽,凌乱地铺在深蓝色的被单上,眼睛水盈盈的泛着淡淡的红对他怒目而视,脖子间红痕一片暧昧不已,衣扣全部散开,文胸被他扯到了x下,雪白的奶子露出来,粉色的花蕊高高的点缀在顶端,透着红晕。 咬x和肏逼能给予祁盛很大的快感,少女又光溜溜的顶着一对雪白细腻的奶子,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干得他的欲望不断在心里攀升,干得他当下就想咬破她奶子,然后再狠狠操烂她小比。 情欲如同热浪般全身心的涌来,祁盛抓着余好的手,放到自己胯间,猩红着一双眼开口:“已经很y了,不能不C。” -- 哭泣 祁盛在换被单。沾有暗色的被单被他肉成一团丢弃在地上,他面色不耐用脚嫌弃地踢了两脚。 浴室有声响传来,他直起身子侧头看过去—— 余好双肩缩着,自然垂下来的手贴在K缝线上,似是不自在,眼睛虚虚地往这边望。祁盛视力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干涩的唇几不可见地轻轻翕动着,好半天却嗫嚅地说不出话来。 他眉毛轻挑,嘴角微g,问她:“怎么?” 余好将头发抚至耳后,露出光洁却苍白的脸,她下意识地咬着唇,在祁盛逐渐不耐烦的脸色中缓慢又难为情地开口:“嗯……能麻烦你,那个……帮我去买包卫生间吗?” 空气寂静了片刻,好半晌祁盛才反应过来。他双手环x吊儿郎当地站在余好对面,嘴角噙着一抹揶揄的笑,朝一脸窘态的少女说道: “你求我啊。” 余好未料到他还这般恶劣地提要求,不免在原地膛目结舌,随后手抚在小腹上拖着一副虚弱的身子扭头就走。 她不想跟祁盛说“求”字,她可以自己去买,他这个人无耻不守信用得很。当初无论她怎么苦苦哀求他都没有放过她,双眼疯狂,脸色狰狞,动作粗鲁地将她按在床上,压在身下,用那根淫物插进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着。 天色暗黑,穿一件遮住屁股的T恤别人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肚子很痛,多走两步热流就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余好嘴唇g裂得很,疼痛使她小巧的鼻尖冒出了细细点点的汗珠,她蹙眉弯腰穿鞋,忽然一只手握住她弯曲的胳膊肘,将她身子扯直。 祁盛扳着少女瘦削的双肩,让她面对着自己。他被气笑了,看着她半天说不出来话,最后手插过她腿弯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床边走去。 以前和她za,每每掌着那盈盈可握的细腰或亲吻背后凸起的蝴蝶骨他都觉得余好瘦。现在抱着她毫不费力地行走,再次惊叹于她太瘦了,瘦到他但凡用一点力气就能将她身子骨折断。 他将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少女放在床边,撑着腰讥讽:“你牛,你硬气,宁愿痛死自己去买,也不愿意跟我说一句软话。” 余好比他矮,又微曲着身子,她仰头去看火气大的少年。这个角度之下他的下颚冷硬又流畅,说话的同时锋利的喉结上下滑动着,脸色尽是不满。 小腹处的痛一阵又一阵的,细细碎碎却又极其锥心,余好感觉到身体疲软无力,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再跟眼前这个蛮横不讲道理的人聊下去了,于是冷着脸不耐烦道:“跟你这种人服软有用吗?让开,我不想跟你这样耗下去,浪费我时间。” 再这般跟他讲下去,小卖部都要关门了。 祁盛怒极反笑,指着余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去拿外套穿着,朝她丢下一句“等着”,转身开门踏入凉凉夜色中。 余好手覆在肚子上,看着祁盛的身影逐渐变成黑色的一点,最后消失不见,听着门外冷风飕飕的声音,耷拉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盛回来得很快,带着一身冷意走进来,手中提着的黑色塑料袋子被他丢到余好面前,他偏着脸没有看她,言语要言不烦,不带半分的拖泥带水:“去换。” 淡白色的灯光洒在他颀长的身上,显得整个人都冷峻又幽沉。他眉眼锋利又乖张,此时此刻低敛着细密的睫毛,淡青色的阴影投映在眼下,余好瞧不清他的想法。 袋子松开了,各种各样的卫生巾散铺在床上,她将这些一一装进袋子里,扭扭捏捏地对祁盛道了声谢,然后步履稍显不自在地去卫生间。 祁盛心里烦闷,立在门外抽烟。 今夜的月亮很亮,却如此的萧瑟,夜晚的秋风也很大,吹得叶子在枝桠上沙沙地响着。 祁盛身子懒懒靠在墙壁上,微仰着头望着遥远却又硕大的月亮,眼里意味不明。冷风吹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小疙瘩,可心却因此平静了下来。 他随意撩了一把凌乱的头发,随后拿出手机翻出之前拍的余好的那张照片看了起来。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觉得自己今天极度的反常,却又找不出原因来。皱眉“啧”了一声,暗骂道:“你在干什么?是不是有病?” 碾灭烟,他把手机收起来,进房的那一刻他想—— 如果今天没来这就好了。 祁盛随便冲了个澡出来,发现余好已经躺下睡着了。两手交合搭在小腹上,身体笔直地躺在床的最里面,即使在睡梦中也在皱着眉,看样子睡得不是很安稳。 地上的脏被单早就不见了,床头柜上祁盛之前倒的热水被余好喝得只剩一点了,他拿起杯子重新去倒满。又将她裸露在空气中冰冰凉的手握住放到被子里面,然后将她怀抱在胸膛里。 余好嘤咛了几声,眉毛越皱越紧。她身体很冷,无意识地往温暖的热源处不断靠近,头深深地埋在祁盛怀里,像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缩在最亲密的人怀里,依赖于对方的柔软。 祁盛暖和的手缓慢又轻柔地肉着余好的肚子,他贴近她耳朵,低沉道:“迟早要你还回来!”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很响亮,等余好例假一走,他就要c回来,操得她腿夹紧他的腰,手攀着他的肩,泪眼朦胧地娇喘求饶,然后仰着细长的脖子高潮不断。 此时此刻光是这样想,他底下的小兄弟就狰狞了起来,何况还抱着柔软的少女,全身上下更加的燥热不安, 他挺有自知之明的,承认自己面对余好时,与变态没两样,可他也只对余好一人这样。 夜色变深,祁盛抱着余好软乎乎的身子,听着她平稳的呼吸,眼皮逐渐合上,意识消亡的最后一刻,他在想—— 幸好今天来了这。 为什么“幸”,他并不知道。 ………… 余好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什么都没带地去,现在也什么都没拿地回。 祁盛将她送到门口,她小小的身体堵住门,摆明了不想让他进去,模样倔强又可笑。 祁盛挑眉,看在她身子虚弱的份上暂且不与她作对了,他转身要走,一秒后又摆正身体,破天荒的好脾气叮嘱她:“先在家好好休息,明天要是还这么疼就请假。有事打我电话。” 余好并不领情,她垂着头不理会,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进门,再关门,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在意祁盛已经铁青的脸色。 将手机开机,许多条电话信息一股脑儿地蹦出来。 余好从抽屉里翻出布洛芬吃了一片,然后坐在沙发上一条一条回着信息。 绝大多数都是祁盛发的,由一开始的“在哪?”到中间的“?”最后到“N1TaMa在g吗?”,余好看了都觉得心烦,干脆将关于他的都删除。 王金晶问她为什么请假,许久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最后就没再发了。 沈熠也发了,他说:我好像看到比赛的时候你不在,怎么了?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不提及这件事,余好都快忘记了。她觉得这几天似乎把漫长遥远的一辈子都过完了,如今她只需要独自安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深深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给沈熠回:抱歉,那天请了病假。有时间请你吃饭当补偿。 余好垂着眼睫,看微信界面、短信界面和电话界面。 通通都没有关于“妈妈”的。 在她“离家出走”的三天里,姜秀未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信息,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独自一人回到了那个“旧家”。 房间只开一盏小灯,暖h的灯光下,余好耷拉着肩膀,头垂得很低,低到了地底下,触碰到了细小的灰尘。 半晌,紧缩的双肩微微颤动着。 屋外灯火阑珊,屋内昏暗寂静。 余好看了一会儿余爸爸的照片,暗自神伤了片刻,有电话响起来,吵闹的铃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敛眉去看,发现是沈熠,疑惑这么晚他打电话过来干什么:“沈熠?是有什么事情吗?”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了,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你请了病假,怎么了?是生病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温润嗓音传来,忽然语调由平缓变为急促,“感冒了?感觉你鼻音很重……余好,你没事吧?” 鼻音重,是因为哭了,说话之前她还平复了一下情绪,让呼吸变得平缓,他还是察觉出来乐异样,余好惊叹于少年的敏锐。 “前几天大概是衣服穿少了,有点轻烧,但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啊。”她道,“比赛的事情很对不起你,明明答应好了要去给你加油的,最后却……抱歉啊。” 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轻快,余好猜测他此时应该嘴角含着笑在跟她说话,他说:“那些都是小事啊,我没有放在心上,你身体好了就行。” “你知道吗,我跑步拿了年纪第二耶!” “真的吗?不愧是沈熠啊!成绩好,跑步也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凌晨时分,嘉和市依旧万家灯火高高亮起,车水马龙接连不断。 温馨的房内挂灯向下洒着昏黄又柔和的光,余好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 有事 天气越来越冷,十二月份的日子里,人们都穿上了厚衣服。 嘉和一中给学生们发了冬季校服,不过并不保暖,滑滑的布料里面贴着一层薄薄的棉,深蓝和荧光绿相间,用学生的话来形容就是“他们都是饿了么的员工”。 大多数学生都选择大一码的校服将它套在棉衣外面,个个都好似臃肿又笨拙的企鹅,摆动着两条胳膊,滑稽又可爱地行走着。 教室里的空调开着,但下课期间同学们进进出出,一波又一波的冷气被带进来。余好坐在靠门的位置,即使衣服穿得再多,被这扑面而来的风吹得身体也在打着哆嗦。 有人敲她桌子,语气调侃:“饿了么余好,有人找。” 余好两手放口袋里,瑟缩着肩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儿站着沈熠。 他立在门口含笑看着余好,身姿颀长,容貌俊秀。别人穿起来像送外卖的校服套在他身上看不出半分丑陋滑稽,暗深的蓝衬得在这种冰冷天气中的他更加白。高高瘦瘦又皮肤白净,惹得周围女生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忘返。 余好疑惑问道:“沈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熠手里拿着一本练习册,朝她走来。他关上了教室门,阻挡住外头凉飕飕的风。然后站在余好面前,俯弯下脊背,将数学练习册平摊在课桌上。 “这不是有几道题难倒我了吗,老师又在忙,来求教你了。”少年挠挠头,脸上浮现一抹不好意思的浅笑。 余好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嘴巴不可思议地张成一个小圆,两手交叉握住给沈熠作了个作揖,她神情夸张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沈熠表情垮下来,挥了一下余好的手,佯怒道:“你少贫了,给我讲题。” 少女瞬间安静下来,拿出草稿纸,低垂着眉眼,声音细细地为他讲解。 她嗓音又轻又柔,讲起题目来既有耐心又让人浅显易懂。此时此刻因为冷瑟缩着肩膀,穿着宽大的校服窝在座位上,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咪。 沈熠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头顶的发漩,饱满的额头,纤长的睫毛,秀气的鼻子,翕动的嘴巴,只觉得她身上的一切又一切都是完美的。 教室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余好再也感受不到冷风吹到脸上的感觉了,因为身前的沈熠高大的身躯即使弯下了腰,也将她与风阻隔开来了。 最后她问:“怎么样?我这样讲你理解了吗?” 沈熠挺直腰背,拿起练习册冲她感激一笑:“会了会了,谢了,余好同学。”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他要走了,走之前从校服口袋里掏出几片暖宝宝,放在余好桌上。身后是窸窸窣窣的走动声,他转身往外走,手背过来冲愣怔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余好挥一挥,逆着人流前行的背影尽是从容:“给你的谢礼。” 其实,他没有告诉余好的是—— 这天,余好用课下十分钟为他讲的几道数学题,到最终他都没有弄明白。 他从进这间教室的那一刻,到离开教室的那一秒,整颗心都在怪异地充斥着她。 司马昭之心并非路人皆知,一直以来,他对余好的想与念都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 ………… 下了第三节课有二十分钟的大课间,广播里放着轻缓的音乐。 余好撕开暖宝宝贴在衣服里,如释重负般趴在桌上想要休息一会儿。她昨晚写数学真题写到两点,又接连上了三节枯燥的物理课,眼皮子早就开始打架了。 抬眼望去,班上倒了一大片。高三生学业重,又是冬天,他们丝毫不放过这短短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教室门被推开,余好冷得直跺脚。她脸埋在胳臂上,困意袭卷却又睡不着,心里异常烦躁,又听到有人敲她桌子,只能抬头看去。 顿时眉头紧皱—— 眉眼矜贵的少年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修长又骨节分明的两指点在她课桌上,丝毫不顾忌有学生在好奇朝这边张望着,看着余好茫然的神色薄唇轻动:“今晚回祁家吃晚饭。” 声音没有刻意的压低,离得近的同学已经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片刻后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我没听错吧!祁盛叫余好回他家吃晚饭?他们什么关系啊?我靠!” “之前余好不还说跟祁盛不认识吗?这像是不认识的样子吗?她怎么骗我们啊,服了。” “他们谈了?还见了家长?不是吧……” “卧槽牛啊牛,余好真他妈牛!把祁盛给拿下了。” “……” 越说越荒唐,余好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瞪了祁盛一眼,然后看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同学们,搪塞笑道:“我们父母之间关系好走得近,今晚他爸爸邀请我们一家去他家吃个饭。我和他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再说了,我怎么可能配得上又是年级第一又是校草的祁盛呢。” 祁盛两手环x,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 她头发长长了好多,被她扎成了一个松松的麻花辫,整个人又温柔又恬静。 祁盛视线往下,看到她既穿着臃肿的棉袄又套着宽大的校服,又蠢又笨的样子,不禁发笑。 她怎么这么怕冷,他有法子让她热起来的。 余好并不知道祁盛脑子里在想着h色废料,她还在解释着,渐渐的同学们已经打消了那些荒唐想法,纷纷坐回原位勾着自己的事情。 余好松了口气,然后将站着不知道在笑什么的祁盛拉到教室外,她凝眉不解道:“去你家吃饭是谁叫你说的啊?我妈妈并没有通知我去祁家。” 祁盛低咳一声,眼神飘忽不定:“你妈叫我告诉你一声,今晚有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来!” 余好没多想,平静道:“知道了。不过,你以后能不能别来教室找我,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关系。” 看着脸色逐渐变差的祁盛,她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疯,又赶忙说道:“他们会问来问去的,这样我不好学习。你穿这么少不冷吗?快回教室吧。” 少年穿的格外单薄,校服里面只套一件黑色卫衣,站在冷风中,也无半分瑟缩之意。 祁盛似是没料到余好会关心他,表情柔软下来。几秒过分他昂着头颅,悠悠地嘲讽余好:“谁像你,不抗冻。” 余好无语不理他,越过他要回教室,被他拽住胳膊肘往后一拉,她踉跄地止住身体,愤愤然开口:“你干嘛呀!” 跟个撒娇儿似的,祁盛轻笑。他掏出一堆暖宝宝,放进余好校服口袋里,拍拍她的脑袋,低缓着声音如同哄小孩一样:“不干嘛,给你暖宝宝都不行啊。不是怕冷?这么多够你用了吧。好了进去吧,上课好好听讲,记得晚上回祁家。” 余好被他推进教室,背对着他的那一瞬间脸就冷了下来,她回到座位上,将这一堆暖宝宝给王金晶,在对方困惑中柔声说道:“刚买的,不小心买多了,你帮我用用嘛。” “不是祁盛给的?”王金晶眯着眼一脸戏谑,调侃道。 “真不是,我跟他真没关系。”快上课了,余好准备下节课要用的教材,淡淡一笑,“你要是不用的话,那我就给别人了。” 王金晶将这些暖宝宝一股脑地放进抽屉里,她冲口而出道:“我要,怎么不要,不要白不要。” 一整天课终于上完了,学生们神采飞扬地收拾书包回家。 余好正准备回家,她根本就没打算去祁家,祁盛那么讨厌她,处处捉弄她,只怕今天也是他的一个恶作剧。如果今晚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她去祁家,姜秀也会告诉她的,不可能就这样随意让祁盛来通知她。 余好背着书包转过拐角处,恰好沈熠迈着步子向她的方向走来,他提着书包对她轻言浅笑:“好巧啊。” 余好抿唇微笑,点点头:“是好巧。” 教学楼通往校门的路有一段距离,他们两人并排走着,太阳低低地挂在天上,远处的天是昏黄的。 “你待会有事情吗?或许我们可以去市图书馆学习。”沈熠提议。 余好想了想反正她在家里也是一个人学习,不如换个新环境,跟朋友一起学习。于是点头赞同:“可以啊,我还从没去过市图书馆呢,走吧,沈熠同学。” 等到她从图书馆出来时,已经是八点多了,天彻彻底底地黑了,但这个城市却是亮通通的。 手机里都是祁盛给她发的信息,她垂着头回了句:“抱歉,有事去不了。” 沈熠怕她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坚持将她送到小区门口,余好朝他挥挥手:“谢谢你送我回来,快回去吧,路上小心,我看着你走。” 她看着少年转身然后坐上一辆出租车后,从包里掏出钥匙,准备进小区,忽然身旁一道Y恻恻的声音响起,惊得她脊梁一寒。 “有事?陪男人去了吧。” -- 怒火 祁盛插兜站在明暗交织处,轮廓分明的脸隐在黯淡的光线中,眼眸更显幽深。他面无表情,薄薄的眼皮半阖着瞧着余好,如同潜伏在暗处的野兽,随时准备出击去掠夺美味的猎物。 短暂的惊慌失措后,余好强装镇定,她捏紧书包带,望着神色莫辨的祁盛,慢慢扯动嘴角:“他是我朋友。” “呵,朋友?”祁盛一步一步踏着步子极慢地走近她,在皎洁白亮的月色下,他眼里讥讽毫不掩饰,唇边g起凉薄的笑,口里吐出的话如刀子般锋利,“哪门子朋友?跟我一样是上了床的朋友?” “被那个男的操了?余好,你真贱啊,跟你那个妈一模一样!” 寒冬腊月里,这些话就像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刃剑,一刀又一刀地刺进余好的身体里,一层又一层地割破她的血肉,使得她疼痛不堪、最终流血而亡。 阵阵冷风刮着她的脸,与这些难堪的话一起凌虐着她的身体和心灵,她脸色惨白,站在这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 她极度不理解,祁盛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在他心里,她就是一个任人C任人骑的比婊子吗?能够毫无底线地躺在床上张开腿和别人za,不需要报酬只需要快感的妓女吗? 祁盛紧捏着余好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那张温柔无害的脸来,他们鼻尖相抵,身体紧贴,好似一对在路灯下即将要亲吻的恋人。 可并不是。 对于余好而言,祁盛是强暴了她毁了她清白的罪犯,让她的人生变为灰色的坏人,给她心脏狠狠划了一刀的小人,各种行动言语将她贬低在尘埃里的混蛋…… 她和祁盛,永远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亲密无间的恋人。 “我贱,我跟人上床关你什么事?” 看着这般高高在上的祁盛,余好丝毫不示弱,心里愤恨的火苗急剧燃烧着,愈加旺盛,她杏眼圆睁,对他冷哼:“我再怎么贱,有你贱,有你不要脸吗,祁盛?” 凭什么他永远都这副样子,居高临下地质问她,眼里带着蔑视地睥睨她,凭什么呢? 她这般呛声挑衅的后果就是,祁盛暴怒了。 少年脸色冷峻到了极点,钳住她细瘦的腕子,拖拉着她前进,甚至上楼梯的脚步都没有放缓,余好踉踉跄跄地跟着他,好多次身体撞到了坚硬的墙壁上。 她痛呼出声,另一只手死死扒住扶手,脚步定在原地不愿意动:“你发什么疯?” “余好,别比我在这上你。”祁盛半转过头来冷声开口,笼罩在阴影中的脸与地狱的恶魔没区别。 他就是恶魔。 余好身体如同气球一样,一瞬间就泄了气,她缓缓松开手,被祁盛打横抱起来,在他坚挺的怀里闭上了眼。 她几乎要哽咽出来,但骨子里的傲又不允许她流泪,脑海里的个人认知又让她明白,在祁盛面前哭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卑微脆弱。 身体被高高抛起,又狠狠落在床上,余好缩着腿不断往后退着,很快后背就触到了墙,她再无退路了。 房里没有开灯,昏昏暗暗中,少年冷沉着一张脸,不紧不慢地解着衣服,冗长的安静中,他平静道: “自己脱。” -- 羞辱 好黑,漫无边际的黑,余好看不到一丝光亮。 她环住自己的膝盖,紧紧将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她想逃脱,但祁盛在前方将她堵得严严实实的,她害怕,只能缩着肩将脸埋在臂弯里。 祁盛Y冷的声音在余好耳边无限放大,在静谧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瘆人。她埋藏在臂弯下的脸几乎贴近自己的心脏,那一声又一声的砰砰跳动声,震耳欲聋。 “不脱?那我来替你脱。” “啊——” 可怜的少女被祁盛拽住衣领扯了压到床上,他手掌扣住余好的肩头,力道强硬不容抗拒,另一只手快速地脱掉碍事的衣服,然后她就浑身赤裸地躺在了他的身下。 余好发丝凌乱地倒在床上,她能感受到身上少年炽热的体温,以及抵在她小腹处的巨物,那般的灼热又硌人。 黑暗中望向祁盛的那双眼睛,几乎快要喷出浓浓烈火来,她恨声道:“你除了会对我用这一套,还能干什么?” 祁盛轻笑出声:“可这招对你屡试不爽不是吗。” 余好再没有话可说。 好冷,皮肤裸露在冷空气中,冷得她瑟瑟发抖。 祁盛火热的手在余好身上摩挲着,由平坦的小腹渐渐攀爬至饱满的胸脯。他手上有粗粝的细茧,引得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栗。 祁盛手停留在了他喜欢的地方。 在黯淡的光线下,那奶子也白得发光,高高地挺立着。触感极其细腻柔软,干得他胯下的兄弟肿胀得厉害,这一秒就想掰开她的腿,然后狠狠c进去,操得她这对奶子上下晃动。 他知道余好极其厌恶抗拒他的触碰,可有什么办法呢,最后不还得乖乖给他c,操得她眼里只能看见他。 祁盛偏头亲少女的脖子,一点一点慢慢舔舐吮吸脖颈间的皮肤,手上动作也不停止,团住她一只奶子,五指深陷细白嫩肉里,力道由轻变重捏着。大拇指按压着顶端突起的乳头,绕着那片r晕打着圈,最后,动作暴虐地将它狠狠按下去。 余好痛呼,两手捉住祁盛胡乱作恶的手,想要制止他的行动,却被他反钳住给扣在了头顶上。 使得胸部更加的挺立。 她就像一个精致的娃娃一样,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缄默地躺在那儿,任人胡作非为着。 祁盛不再满足于此了。 他的手一步步往下,去到少女身上最隐秘的地方。 余好只感觉到自己那儿被他粗鲁地摸了一把,只听到他不满地“啧”了一声,语气不耐:“怎么还没湿?” 下一秒,灯被他打开,房间通亮起来,刺得余好一瞬间眯起了眼。 祁盛将她腿掰开,在明晃晃的光线下,少女私处被他一览无遗—— 余好小穴又粉又嫩,两片阴唇紧紧包裹住里头的小阴蒂,就好像贝壳里头埋藏着色泽美丽的珍珠,就等着人们去挖掘。 余好脸色涨红,只觉得羞耻极了。她用力蹬着的双腿被祁盛轻轻松松就禁锢住了,少年修长的手指抵在穴口处,像个准备冲锋陷阵的战士,随时都要冲破城墙。 祁盛跪坐在床,膝盖顶住余好的两腿,他扒拉开紧闭的阴唇,手指在丰满的x肉上刮蹭着,时不时指头探进去一点,感受那极致的被软肉包裹住的快感。 余好紧绷着身体,缩着小屁股往后挪。她一而再再而三逃脱,激得祁盛沉着脸一次性,在她比里插了两根手指。 “啊……”余好一直都没出水,穴里干涩得很,少年带有骨感的手指,冲破层层软肉刮着她稚嫩的肉逼,她被插得酸涩了眼睛,“别这样……” 他想上就快上,不要这样对她,这些前戏于她而言,不异于最难耐的折磨。 祁盛想让她湿。 他两指在窄小的比里扩张着,合并旋转着,时不时刮蹭内壁。大拇指按压yy的小阴蒂,恶劣地掐住不放。 “那男的也这样对你吗?捏你的奶子,玩你的小比。” 轰隆一声——这一刻,余好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扔了炸弹,炸得她脑袋昏沉,肝胆俱裂。 眼前的这个人,永远永远都在羞辱着她。 用最低俗的语言,最粗鲁的动作,不断地对她百般凌辱。 【还有,别急。各位比比们请留下评论,留下珠珠,这样我才有动力!爱你们噢。】 -- 白浊 yùzнαiwùн.ⅭōⅯ 余好只觉得脸发烫,她怒不可遏地挥手,对着祁盛那张好看的脸狠狠甩了一巴掌。然后趁着他在懵圈中,禁锢住自己的力气变小了,腿往他穴口蹬去,接着自己翻转个身往旁边爬去。 她跌跌撞撞地下床,私处因为祁盛手指的插弄,还在隐隐作痛着。小腿打着颤往前小跑着,伸长手臂想要去够前方的门把手。 蓦然之间,余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一股巨力给拽住,连带着头皮也在撕扯般痛着。她砰的一声倒在地上,随之一道阴影覆下来,完完全全地笼罩着她。 祁盛脑袋被那一巴掌扇得嗡嗡直响,回过神来火气直冲脑门。他将少女压在身下,看着她满脸的狼狈,Y恻恻地冷笑:“打我?总是给脸不要脸是吧!” 他大手死死扣住余好的后颈,她全身赤裸地被按压在地,脸抵在冰凉的地板上,头发一团乱麻,眼圈发红,脸色蜡白。狼狈又不堪活像个疯子。 余好目眦尽烈,身体用力挣扎着,冲祁盛嘶喊,恨意汹涌:“滚!你跟畜生有什么两样?” 祁盛看她都这样了仍旧硬着骨头,一丝一毫都不愿意向他低个头服个软,他气极了,掐着少女细瘦的腰向上抬,将她摆弄成趴跪的姿势,扣住她的臀部,在她尖叫声中,扶住自己的肉棒插刺了进去。 “都骂我畜生了,那我不做点畜生该做的事,岂不是对不起这个称好了?” “啊——” 粗壮的肉棒破开紧闭的阴唇,冲进干涩又窄小的小穴里面,极致的肿胀感和撕裂感让余好不受控制地仰着细长的脖子,痛苦地淫叫出声。Уǔsнǔωǔ.člǔв(yushuwu.club) 真的好痛,与初次被祁盛强暴时一样痛。 像被活脱脱撕成了两半,她有意识地感受到自己皮肤被撕扯,血在源源不断地流淌,可她毫无办法,救不了自己。 祁盛连续操干了几十次,才觉得穴口的郁气消散了几分。他胯下抽插的动作不再急速,可插的还是很深,像是要插进余好子宫一样。 余好娇弱的身子在空中摇摆着,雪白的奶子晃来晃去,晃得祁盛口干舌燥,身体内的火气直冲脑子。他擦去余好眼角的泪,掰过她的脸强硬地与她亲吻。 “滚——” 祁盛磨着余好的唇,低低地笑,笑意令人不寒而栗:“还不乖是吗?不够疼是吗?” 猛然间,他动嘴狠狠咬着少女的唇,舌头撬开那条紧闭的细缝,钻进温热的口腔,不断翻转着。 两人之间这般关系,温情的亲吻是不存在的,只会是血腥的撕咬。 两人骨头都y,谁也不服输,带着让彼此痛的力道,口齿撕扯着。不一会儿,血盈满口腔,混着津液沿着各自的嘴角流下来。 铁锈味让余好想呕吐,可祁盛舔着这血,却愈发兴奋了。 他伸出舌尖舔着自己的唇,望着余好笑,眉目邪肆的像处于地狱里的撒旦。 余好身体撑不住了,膝盖被磨蹭的快要破皮流血,偏头和祁盛亲脖子酸痛得很,小穴被操勾着也痛,她全身心的累。 身子倒地的那一刻,被少年搂住腰提拉了起来,将她翻转过来,他的肉棒在她小穴里转了个圈,棒身摩擦着柔软的内壁,刺激得余好生理性泪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有感觉了吗,余好。”祁盛一手擒住她脖子,一手掌住她细腰,哑声问道。 面对面za,他能清清楚楚地看清余好的表情,她眼波潋滟,湿润的眼尾泛着红,睫毛已经被泪水浸湿,泪珠要掉不掉的挂在上头。 她蹙眉,开口的语气仍旧冷冽,夹杂着厌恶:“当然有感觉,想吐的感觉。” 在祁盛面前,她除了能说狠话,也没办法能够制胜恶劣的他了。对祁盛冷嘲热讽,看着他脸上表情破裂,怒火充斥眼眸,她心里快感不断增升。 “只想吐是吗?余好。” 那就继续c吧,操得你不断浪叫,高潮连连。 祁盛冷了脸,再也不怜惜,动作狠厉了起来。 他将余好腿大剌剌地掰开,成M形状,少女最隐秘的地方完完全全地敞在他眼皮子底下,薄薄的x肉被粗壮的X器撑得发白,他极其用力地捅进去,卷着少女里头的蚌肉又整根地抽出来。 操得久了,余好也就出水了,黏黏腻腻的蜜水扒在穴口处,y蜜极了,惹得祁盛猩红了眼。 他两指勾着那拉丝的淫水,朝余好不屑地嘲笑,质问她:“这是什么?不是讨厌我吗,还不是被我干得出水了。” 余好手去打他,指甲在他下颚处划下一道痕迹,冒着点点血珠,她眼里喷火,咬牙切齿:“你不要脸,畜生,畜生……” 反反复复只会这几个词,没有别的花样,祁盛都听腻了,他不耐地挑眉,附和她:“对,我不要脸,我畜生,你被畜生c。” 这副厚脸皮,无耻的样子,余好已经不想看了。她的拳头挥在祁盛身上就好像螳臂当车那般无济于事,嘴里的怒骂以及眼里的怒火于他而言也微不足道,他仍旧一个劲地埋头在她身上冲刺着。 她的奶子被祁盛揉捏着,捏成了各种形状,白腻的乳肉红痕满满;隐藏在蚌肉里的小珍珠也被他揉搓着,用指甲剐蹭着,拉扯着,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全身。 她被祁盛比着看自己是如何被最厌恶的人c着,两片阴唇包裹着紫红色的肉棒,小阴蒂如豆子一样硬邦邦的立在顶尖。他操得极度深,肿胀的棒身在她身体里搅拌着,筋络摩擦着柔嫩的软肉,棒头在她小腹处顶出了痕迹。 一下又一下,肉棒进进出出,整个房间里都是肉体冲撞的啪啪啪声音。祁盛肉棒在余好蜜穴里捅着,四面八方的嫩肉层层向他涌来,裹住他,极致的紧窒感让他快要缴械投降了。 他快要S了。 余好感受到祁盛背绷得紧紧的,他冲刺的速度急速起来,肉棒往小穴里深深的前进着,两颗卵蛋也像是要钻进去一样。 跟祁盛上了这么多次床,余好知道他这是要S了,她这才恍然惊起,他没带套! 她惊慌失措地去推他,嗓音颤栗:“别S在里面!你出来,快出来……” 眼里已然有了泪花,声音几近哽咽。 本来就快S了,身下的少女还扭着身子,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他夹紧屁股,身上都是汗,下颚紧绷,面目爽得狰狞:“不让我S下面,那我就S你嘴里?” 威胁地操了余好几下,操得她瞪大眼眸,哆嗦着身子,无可奈何地颤声说道:“别S里面……” 于是,祁盛捏着少女瘦削的下巴,抽出自己快要爆炸的X器,往她嘴里捅去。温热的舌头触碰到棒身,激得他将自己的全部白浊都喂给了她。 他咬着牙道:“吞进去。” 余好仰着头,红着眼,忍着恶心,一点一点将这些腥味十足的液体咽了进去。 泪沿着鬓角流着,渐渐消失不见。她半闭着眼,看见眼前的少年露出魇足的笑容,听见他长长地喟叹一声:“乖。” 【来晚了来晚了sorry,这是昨天的,今天白天还有一章,大家多多评论~这样我会很有动力的。另外珠珠满百了,会有甜甜的番外肉~】 -- 睡觉 yùzнαiwùн.Ⅽōⅿ 两人在雾气缭绕的浴室里,在热烘烘的水流下,又做了一次。 祁盛让余好手撑着洗漱台,他手扶着她的腰,就着湿润滑腻的蜜水,X器流畅自然地就插了进去。 柔软的私处被人一点又一点地侵占,肿胀感依旧让余好忍不住低吟,内壁被凸起的筋络剐蹭着,惹得她脚尖都绷紧了。 她不敢睁眼,一睁眼就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完完全全不像她。Уǔsнǔωǔ.člǔв(yushuwu.club) 脸色红润缀满细小的水珠,眼眸里雾气盈盈,一副媚态满满的样子。全身泛着粉红,如同水蜜桃一样。两团奶子往下坠着,随着少年的冲撞不断在水汽弥漫的浴室里晃荡着。 身下被插着紫红色的大肉棒,嘴里也被插着手指,舌头被两指夹着,津液顺着唇角流下,色情极了。 最后她精疲力竭被祁盛抱上床,手指无力地搭在被子上,眼皮子合上的瞬间人就没有意识了。 祁盛把她抱在怀里,火气早就消散了,此时此刻只觉得内心无比满足,心情十分平定。 少女赤裸着身子,脖子上、x上、腰上、手腕上皆是他留下的痕迹。她下面也有轻微的伤口,祁盛在床头柜里拿药为她上着。 这药是余好自己备着的,因为她总是被祁盛弄出一身伤来。 她睡着的时候温柔乖巧,乌黑浓密的眼睫垂着,安安分分地躺在祁盛怀里。不会对他拳打脚踢、怒叱喝骂、横眉怒目。姣好的脸蛋贴在他胸膛上,柔弱无骨的手指横在他腰上,轻缓的呼吸喷在他颈窝上,就好像她将他视为自己最依赖的人,对他全身心的信任,在他身边安安稳稳地睡觉。 挂钟滴滴答答地响,时针缓慢转动着,却也很快要指到十二了。 马上这一天就要过去了,新的一天要来临了。 祁盛看着余好干净纯白的脸不言语。良久,才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在黑暗中,似是无奈,似是嘲讽,他低语道:“余好,今天我生日你都不知道吗?” 今天,祁市丛特意推了应酬,回家为他过生日。 他就如许许多多普通的父亲一样,买了个蛋糕,吩咐佣人做点家常菜,和姜秀一起为自己的儿子过一年才一次的生日。 吃饭前,祁盛跟他说:“我叫了余好来,等等她。” 饭桌上,所有菜都上齐了,都等不来余好一个身影。 祁盛想到这,不禁唾骂自己跟个神经病一样反常。 他叫余好来干什么,他过生日关余好什么事,余好来不来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他不想也不愿承认,这个生日他期待很久了。与其说是期待生日,不如说是期待余好笑脸盈盈地看着他,轻言浅笑地那句“生日快乐”。 ——不是的。他只是觉得余好一个人太清冷寂寥了,他大发善心地可怜她,想让她也热闹起来。 祁盛定定地瞧着墙上的钟表,时针逐渐越过十二,他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夜色很暗,周遭静谧,祁盛给余好盖严实被子,将她揽得紧紧的,伴着她的呼吸,也闭上了眼睛。 -- 垃圾 天蒙蒙亮时,余好就醒了。 她被祁盛以完全包围的姿态禁锢在怀里。他一条胳膊横在她腰上,腿也被夹在他双腿之间,他轻浅平缓的呼吸喷洒在她脖子处,细细麻麻地泛着痒。 余好细微地动辄了一下身体,眉头就紧紧皱成山丘。 太疼了。 意识一清醒,身体一摆动,脑袋连着脚……全身上下每个部位都会酸痛,连同神经都不能避免,在一阵又一阵地抽搐着。 余好咬着唇,将少年强劲有力的胳膊甩开。下一秒,祁盛半个身子都覆压了上来,坚挺y实的胸膛和她紧贴,压得她更加的喘不过气。 在睡梦中,祁盛都不愿意放过她。 余好侧头去看身旁的人,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少年面庞一清二楚地映入她眼帘—— 他两道浓黑的剑眉英气十足地朝两鬓挑着,如他整个人一样,嚣张至极。眼睫似漆,胜过一般的姑娘,浓密又纤长。鼻子极其优越,挺直又坚毅地隆在面中。嘴唇很薄,抿得紧紧的嘴角旁有道已经结痂了的细口子。 那是昨晚余好咬了的,不止嘴角,脖子上也有几道被指甲抓出来的细长红痕,暧昧不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余好端详了他很久很久,眼皮子都没眨地定定地看他。 她心里一直想不明白,祁盛长了一副什么都不用做,单单站在那儿,就有人脸红心跳地喜欢他的好模样,怎么就心思这么坏呢? 果然人不可貌相,她暗自讽刺地想。 最后她将脸侧过一旁看窗外,天快明亮起来,太阳也将升上空,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闭上了肿胀酸涩的眼皮。 余好完全清醒时,祁盛已经不在房里了,她也没理会,拖着酸涩无力的身子去洗漱。 转身出门的顷刻间撞上了一道人影,突如其来的力道促使她向后倒去,惊呼未来得及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的腰已经被人揽住了。 祁盛的脸在余好眼前放大,他们两人的距离如此紧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不动了。 余好忽然之间想到,她小时候看电视,总是会有女主要摔倒了,男主扶住她的腰,然后他们在镜头下转圈圈,这种唯美的剧情。她当时年纪小,人懵懵懂懂单纯无知,会在心里感叹要是这种场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可对方一定要是自己中意的人。 不该是此时此刻的祁盛,不该是这个她最厌恶的人。 她被少年扶稳身体缓了好一会,可他的手仍旧搭在她腰上,没有一丝一毫要放开的意思。 余好漠着脸拂开祁盛的手,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也没有要跟对方说话的意思,与他擦肩而过。 身体那般的抵触,眼里尽是毫不掩饰的抗拒。 祁盛都知道,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头微微低着,额上细碎的头发掩盖住了好看的眉眼,让人瞧不出里头的任何情绪。 许久过后,祁盛将紧攥的拳头松开,他嘴里轻轻呼出一口气,扭头转身冲外头喊道:“买了早餐,吃了再去上学。” ………… 这个冬天异常的寒冷。 教室里,学生们穿着厚棉袄缩头缩脑的团在位置上,头脑昏昏沉沉地听着枯燥乏味的课。 余好透过窗户看到外头,光秃秃的大树可怜巴巴地立着,凛冽的寒风一吹,g枯的树枝吱吱作响。她带着倦意打了个哈欠,嘴里呼出的气在下一秒就幻化成一缕轻烟,顷刻间消散不见。 大部分学生在这个冬天都是困倦的。 讲台上讲课的中年女老师一眼望过去,底下尽是半眯着眼睛,不停小幅度点头的人,她瞧着这些学生们眼神呆滞,面目萎顿的样子,就恨铁不成钢。 女老师看了眼时间,发现离下课也没几分钟了,干脆放下教材不讲课了。她拍了拍讲桌,咳嗽几声待学生们清醒几分后,调谑道:“昨晚都做贼去了?还是学习学到很晚今天才这么困的?” 余好心虚地垂下了头。 其他同学昨晚干了什么她不清楚,反正她今天如此的困不是因为学习。 她最近这段时间晚上被祁盛折腾到很晚,早上很早起床去学校,白天又埋头苦读,反反复复下去,身体逐渐吃不消,常常犯困,一不小心就在课堂上睡着了。 如此下去,余好怕自己考不上大学。 她一边在心里一个劲地骂祁盛,一边打开风油精放在鼻子下闻,清凉的味道能够让她暂时的提神醒脑。 老师仍旧在苦口婆心地讲着:“离高考可没多久了,大家要是还不上心,那以后可怎么办!能考上自己的理想大学吗!到时候的成绩能让自己和父母满意吗!”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她才停止念叨,对学生们付之一叹,快步走出教室。 余好听到身旁的王金晶短叹长吁着,不禁好笑道:“你这是干嘛呢?” 对方脸蛋皱成包子样,苦着眉头抱怨:“这些老师能不能换些话讲啊,相同的话要说个几百遍,我现在脑子里都没有知识,尽是装的这些话。” 余好笑笑不说话,又听到她在耳边一惊一乍的声音:“噢对了!今天平安夜耶,你陪我去超市买点苹果嘛……” 余好这才恍惚惊觉,今天已经是12月24日了,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新的一年马上要来临了。 虽说平安夜是洋节,但彼时十七八岁的少年,在青春洋溢的年纪里,在欢声笑语的学校里,如一阵热烈的风一样,穿梭在长长的走廊里,给朋友们递上一颗苹果以及美好的祝福。 这是最炽热的年纪,他们怀着最纯真的感情。 余好从超市回来看到她课桌上,已经摆放了好几个用盒子装着的苹果了,每一份上面都贴着贺卡。 她其实没有想到会有人送她苹果的。 这个班级里的同学都是从高一一直同班到高三的,有着整整三年的同学友谊。而她作为一个转校生,来这个班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与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淡薄的。 余好属实是没有想到,也会有人念着她。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看这些贺卡,其中也有沈熠。 那张贺卡上的字如少年本人一样,异常的清隽俊逸,上面写道—— “余好同学,平安夜快乐,永远快乐。” 最后,余好跑去超市买贺卡,写了很多张,与包装好了的苹果一起送给同学们。 沈熠是她最后一个送的。 由于她自己觉得与他之间的交情比别人都深,再加上他帮过她许多忙,因此送给少年的那颗苹果比别人的,都要大,都要红。 她去沈熠班上找他,在门口等他。 从教室里朝余好走来的沈熠,在这一刻看到的是,鼻尖冻得红红的少女,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间,视线凝在他身上,抿唇笑得眉眼弯弯。 沈熠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场景,不知怎么描述他内心异常的情绪,只知道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十分剧烈,好似里头有只小鹿,在不知疲倦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 他内心汹涌澎湃,表面却水波不兴,接过余好递过来的苹果,笑着道了声谢。 “我送你,你又送我,岂不是相当于还给我了。”他调侃道。 余好摇头:“这不一样,这是我的一份心意。” “那好吧,那就谢谢你的心意了。” 余好已经走远,沈熠垂眸看那张贺卡,然后轻笑一声将它放进口袋里。 他心情愉悦,眉目舒展开来。进了教室之后,还将那张贺卡夹在书里。 今天是平安夜,不甚重要的小节日,余好祝他—— 沈熠同学,平安夜快乐,你也要永远快乐。 永!远!快!乐! 他与余好一起,永远快乐。 余好踩着上课铃声的尾巴回去的,她课桌上多了个精致小巧的礼盒袋,此时老师拿着卷子走上了讲台,余好来不及在意,匆匆忙忙地翻出上课要用的东西。 她过于急促,手忙脚乱地打翻了沿着桌边放置的袋子。 王金晶替她捡了起来,顺眼瞅了几眼,然后小声对余好道:“好好,它都被摔烂了。” 老师听到声响,眼睛瞥过来,斜睨她们。吓得两人急忙将身子摆正,乖乖巧巧地坐好。 下课后,王金晶把袋子递给余好,一脸的惋惜:“稀巴烂了。” 里面装的是苹果,此外什么都没有了。 苹果表层裂痕遍布,因为时间太长h色的水渍透过缝隙往外渗着。 “你知道是谁送的吗?”余好问。 “是一个男生,不是我们班的,我不知道叫什么。”王金晶手撑着下巴,犹豫思索了片刻,“不过我觉得他很熟悉,嗯……好像跟祁盛一起玩,总是看到他们走在一起。” 余好低头缄默。 她跟祁盛身边的男生没有任何来往,他不可能无缘无语地给一个陌生人送苹果。 那么……是替祁盛送的吗? “我靠,好好,他是不是暗恋你啊?”王金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她声音太大,引得其他同学的注目,余好只好捂住她的大嘴巴,提醒道:“别乱说话!没有的事,我都不认识他。” 王金晶拿开余好的手,小声的“噢”了一声,觉得没有八卦之后,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最后,余好提着袋子去教室后头,毫不在乎地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动作利索,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仿佛它的归处就该是肮脏不堪的垃圾桶。 -- 蛋糕 上完今天的最后一节语文课,嘉和一中就放假了,假期一过,就是新的一年了。 大部分同学从上课之前就把书包收拾妥当,背在身后,在老师的无可奈何中,心不在焉地熬着这节课。铃声一响,就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出这间对于他们而言属于“牢狱”的教室。 余好并不着急,她慢悠悠地将放假要用的东西整理进书包,听着旁边王金晶噼里啪啦弄出的声响,抬头提醒道:“别急,别落下什么东西。” 火急火燎的少女应了一声,行走的脚步又快又大,想要回家的心是如此的急不可耐。她走到教室门口还记得回过头来朝余好挥挥手:“好好,你也快回家。明年见哟。” “明年见。” 余好这才意识到,旧的一年如捧在手中的流沙一样飞快流逝,抓都抓不住,过得短暂又飞快,崭新的一年即将随着春的脚步要来临了。 离高考也快了,离她读大学也快了,离她摆脱牢笼也快了。 等到新一年的夏天一来,野蝉鸣叫的声音一响,她身边就不会再有祁盛这个人了。 在嘉和的这短短几个月,她好像一只家养的蚕,被困在主人为她搭建的窝里,不得自由,没有思想。只能蜷伏着身子缩在狭窄的空间里,让主人时不时地逗弄几下。 不过没关系。等到时机到了,她就会破茧成蝶,扇动着好看的翅膀,飞出这四四方方的樊笼。 好巧不巧,余好脑海里刚想到祁盛,她出教学楼就和少年碰见了。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手插兜里站在一伙男生中间,在寒冷的冬季显得越发清冷。偏头与旁边的男生说着话,清隽的侧脸轮廓清晰俊冷。 余好暗道晦气,趁着祁盛尚未注意到她,停下脚步等他先走。未料到,有人用手肘撞了一下他,向他示意着什么。随后,他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皮,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隔着稀稀疏疏的人影,将视线准确无误地放在她身上。 然后他像招呼小狗一样朝她招手:“过来。” 余好听而不闻,手攥着背包带子在原地不动,不出意外地看见少年眉眼下沉,脸色渐渐不耐烦起来,瞧着她的那双眼眸盛满了浓郁的墨色,如同湍急的漩涡一般,深不可测。 余好是害怕的,以至于她最终还是在许多人探究的眼神下,缓缓地朝祁盛走过去。 然后她就被带到了一家火锅店,与他的朋友们一起吃着辣乎乎的火锅。 余好坐在祁盛旁边,还在懵圈中。 她没弄明白,在美好的假期,这些男生之间吃个火锅,祁盛带她来干什么?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读书读傻叉了,或者闲着没事g? 余好味同嚼蜡地吃着,微微偏过头用眼神去瞥身旁的人。 房里有点热,祁盛将羽绒服脱了搭在她背后的椅子上,身上只套一件单薄的T恤。一向白冷的面庞此时此刻润着红,眉眼舒展开来,嘴角挂着细笑。 他垂着眼睫吃着东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头过来看着余好,开口的嗓音浸着笑:“偷看我?” 这是余好始料未及的,她一瞬间慌了神,不动声色地将眼神摆正,低头用手掩着嘴轻轻咳嗽几下,淡声道:“你没偷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偷看你?” “你还挺会说。”祁盛看着她,哑然失笑。 少女侧脸柔软白腻,小口小口地吃东西的样子,好像一只软乎乎的仓鼠,他想去捏一下那鼓起来的脸颊。 祁盛手放在膝上,两指徐徐摩挲着。他想,要是他动手了,余好那性子肯定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胆地扇开他的手,然后给他甩脸色。 余好吃得不多,嘴巴已经被辣红了,没有意识地微撅着嘴呼着气。祁盛拿了瓶牛N给她插了吸管放在她手边,看到她顺手拿起来喝了几口后,又去给她夹菜,被她不满地挑剔:“我不吃金针菇!” 他只好夹了放自己碗里,又重新给她夹菜。 “也不吃豆芽!” “不吃这个,你自己吃,别管我。” “我不喜欢吃肉丸子……” ………… 星期六,早上七点。 今天是12月31日,余好的生日,她迎来了自己新的一岁。 余好一大早就爬起床,把家里的卫生彻彻底底地打扫干净,然后从衣柜里挑出新衣服穿上,她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得格外开心。 今天姜秀要来。 当初月考姜秀问她要什么礼物,她只提了一个愿望,希望一起吃跨年饭。姜秀答应了,那就意味着她的妈妈在这一天会陪她吃一顿饭,与她一起过这个生日。 余好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地拿起手机看一看,怕自己错过姜秀给她发的信息。 早上姜秀什么也没发,她安慰自己妈妈应该还在睡觉,不应该打扰她;中午也没收到姜秀的信息或电话,她想着妈妈应该是与她一起吃晚饭,不要太着急了。 她对自己说,慢慢等吧。 于是她等啊等,等到时针在表盘上转动了一圈又一圈,等到这天的太阳悬在低低的半空中,在她一眨不眨中,慢慢地坠下地平线,手机仍旧很安静,躺在沙发上没有半点声响。 再等下去,天就要黑了,这一天就要结束了。 余好垂着头颅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久,她给姜秀发了条短信: “妈妈,你在干什么啊?”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和从前没人住时一样安静,它永远都是这般安静、这般死寂。 余好抬头望向窗外,发现下起了小雪。 雪花像蒲公英一样,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姿态轻柔优美。飘在冰凉的玻璃窗上,一瞬间就融化不见,只余下几道水痕。 叮咚一声,手机铃声在空旷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声音短促又突兀。 余好只浅浅地瞄了几眼。 她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手背贴着眼睛,短暂的一秒过后,就有泪沿着眼角滑下来,打湿了鬓发,浸湿了沙发。 手机在黑暗中发着微弱的光,屏幕上有一行字—— “我在忙,怎么了,好好?” ………… 祁盛提着蛋糕到大余好住的楼层时,看到她家门口有人弯着腰贴着门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头发又长又乱披散在肩头,让祁盛瞧不清她的脸。脚下是东倒西歪的啤酒易拉罐,被她踢到正在砰砰地响着。 歪歪扭扭的人嘴里还在嘤咛着什么,带着微乎其微的哭腔。 祁盛不确定地喊道:“余好?” 她不应,仍旧背对着他脸贴着门,时不时伸脚踢几下门。 祁盛只好去掰她的肩,看清她的样子,脸色变得冷沉,眼里火气盈满,似要跳出来焚烧一切东西。他咬牙切齿道:“余好!谁他妈让你喝酒了!一个人喝成这样不怕死吗?” 余好眼里都是泪,趔趔趄趄地跌倒在祁盛怀里,她把没用的眼泪通通擦在他身上,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喝了一点点,没醉,我知道你是谁,是祁盛。” 确实是没醉,还认得他。 祁盛把蛋糕放在地上,然后将酒鬼扶稳,另一只手开门,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醉意的少女,嫌弃道:“把鼻涕眼泪擦我身上,我就要你命。” 醉醺醺的余好才不听,把身体全部重量压在他身上,脸埋在他温热的脖子处蹭蹭,她像个孩童一般,笑嘻嘻哼道:“就要擦你身上,不行吗?” 她被祁盛推倒在沙发上,泪眼朦胧间瞧着少年脸庞不甚清晰,只感觉到一道很长的阴影笼罩在她身上,将所有明亮的光都遮没了。 祁盛将门外的蛋糕和啤酒瓶都拿进来,看着将身体蜷缩着的少女,轻笑几声。他说: “行啊。” 他把蛋糕拆开,将余好扶起来,给她擦干净眼泪,拍拍她的脸:“起来,吃口蛋糕再睡。” 余好呆愣愣的,头垂得很低,几乎能够贴到胸脯。她问:“为什么要吃蛋糕?” “你生日啊,过生日不吃蛋糕吗?” 她醉了吗?应该是没醉的,不然为什么现在意识这么清醒,感知这么快捷。祁盛声音低沉好听,说出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入她耳里。 她不是个感性敏感的人,却不知为何,想哭的念头这么强烈。于是再也忍不住,在敞亮的客厅里,望着眼前好看的少年,压抑了长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倾卸。 她泪如泉涌。 祁盛用手为余好擦泪,给她戴上寿星帽,插上火红的蜡烛,然后关灯,对她说:“生日歌我就不唱了,你许个愿。” 他在星星点点的火光中看她。 余好眼眶很红,脸颊也红彤彤的,喝了酒不吵不闹,只是哭,就连哭也是无声的,望着他的那双眼被泪花晕染得晶莹剔透。 在祁盛记忆里,余好从来没这般哭过,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流也流不完。她倔强又顽强,当初被他强迫要了身子时,也未曾这样。在床上被他顶弄得实在受不了了,也只是红着眼睛,泪珠要掉不掉地瞪着他。 余好吹完了蜡烛,祁盛什么话也没问,只是看着她笑,笑容肆意。 他把灯打开,赶着最后那么几秒,说:“余好,生日快乐。” 他又说:“新年快乐,余好。” 生日快乐,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 新年快乐,这是我和你跨的第一个年。 “砰砰砰——” 外头在放烟花,盛大又绚丽。 -- 喜欢 五花斑斓的烟花在高高的空中茂盛地开放,宏大而隆重。 余好站在阳台上仰头,眯着眼朝闪烁无比的空中看去。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盛大而热烈的情景,原来星光黯淡的夜空中,如花朵盛开一般的烟花,铺天盖地地席卷整个空际,砰砰砰一下又一下,好像心脏在剧烈跳动的声音。 那般的震耳欲聋。 余好转身往回看,祁盛盘着腿坐在客厅地板上,背脊微曲,手里拿着刀切着蛋糕。对着她的那张侧脸线条流畅,利落分明。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余好放在他身上的那道视线,抬起垂着的眼眸徐徐朝她看过来。 少女披散着浓黑的长发,倚靠在围栏上,脸蛋被好看的烟花映衬得更加柔和与白皙。 这一幕,如当初在华阳县一样,她背后是漫天夕阳,好看得无与l比;此刻在嘉和市,她背后是满天烟火,灿亮得熠熠生辉。 余好站在阳台上,祁盛坐在客厅里,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只要双方多走几步,就能挨到。可此时此刻没有人动,他们在原地望着彼此,中间是长久的安静、沉默。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才过去短暂的几分钟。 祁盛站起身来,跨步朝面前的少女走去。他轻笑,张嘴声音还未出来,只听见清悦的嗓音和着烟花声,一并跃入他耳朵里。 余好说:“祁盛,新年快乐。” 祁盛停下脚步在原地愣怔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怎么,酒醒了?” 余好摇头告诉他:“我没醉。” 确实是没醉,脑袋除了有点胀痛之外,并没有昏沉,此时此刻意识格外清醒。 她知道现在站在她眼前的人是祁盛,这个她骨子里厌恶和抵抗的少年,在半夜时分,提着蛋糕为她过生日,为她擦眼泪。 她眼神一片清明,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如同杏仁,幽黑的瞳仁里满满当当地映照着祁盛。 她走进客厅,走近他。 “是吗?”祁盛哼笑,眉尾高高挑起,玩味道,“那怎么哭得眼泪鼻涕蹭我一身,又丑又脏。” 余还没理会他言语间的戏谑,她坐在地上,无聊地吃了几口蛋糕,舔了舔嘴唇上沾着的N油,然后淡声道:“情绪难以自控,不行吗?” 最亲近的爸爸去世,以后她的喜怒哀乐、情感以及思绪,都只能憋在心里;与早已改嫁的妈妈关系淡漠,只能做个安静乖巧的女儿,小心翼翼地讨要一点点、最平常的母爱;在最纯真纯粹的年纪失去了贞洁,纯白干净的身体被染指得满是污秽与肮脏。 她早就该哭的,不是吗? 哭她的委屈和嫌怨。 想到这,她就又开始怨恨起来眼前人了。 他真是个混蛋,坏到了骨子里了。玩弄她就像逗弄一只宠物狗一样,开心了就肉肉她的头,捏捏她的脸,丢几根骨头在她跟前。不开心了就使劲的欺负她,撕扯她的毛发,捶打她的骨头。 他今晚又在干什么呢?偶尔施舍般的给她一点温柔,给她一点甜头,企图让她忘记之前的那些苦难,全身心地沉浸在他的糖果陷阱里吗? 可她又怎么能够忘记呢? 被这个人撕扯过的毛发尚未长出,被捶打过的骨头还未恢复,她所受的伤痛还没痊愈,她又怎么忘得掉之前的那些苦与痛呢? 余好偏过头来看着站立的祁盛,她神情冷淡,向少年轻声问道:“还有事吗?太晚了,你该回家了。” 着急赶人的意味不言而喻,祁盛瞧着她早已恢复过来的清醒样子,险些被她气得笑出声。 到底是没忍住,于是沉闷的、低缓的笑声,突兀地响起来,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显得Y恻和森然。 余好听得头皮发麻,瘦削的肩膀微缩,双手不禁攥成拳头。 她不太理解祁盛笑什么?为何笑?跟个在夜晚索人命的鬼一样。 少年长身玉立,站在余好旁边,高大的阴影笼罩在她小小一团的身体上。他笑够了之后,居高临下地俯视少女,眉眼沉沉,面目冷峻,下颚分明,心情显而易见的不好。 声音从嗓子里蹦出来,从牙齿里挤出来,他说:“我大半夜不睡觉跑来给你过生日,最后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余好嘴唇张开,迟缓地“噢”了一声,她站起身来动作缓慢地将桌子收拾干净,然后将脸侧过来看着祁盛,不慌不忙地说:“可是祁盛,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要来给我过这个生日的。” 她去倒了一杯温水,抿了几口之后,朝卧室走去,鞋子在地板上拖拉的声音很大,而她说话的声音很淡:“何况,我不喜欢过生日。” 她总是挑祁盛最不喜欢听的话,故意说给他听,总是用最冷淡的声音说出极为戳人心窝子的话来。 祁盛看着她关门,握拳忍耐了半刻,最终实在气不过,心情郁闷地踢翻了旁边的垃圾桶。碎乱的垃圾一股脑地洒在地上,W渍沾在洁白的地板上,又脏又乱。 祁盛望着这一团糟,愈加烦闷。 真他妈气,好似他上赶着一样。 宛若一条狗,在她脚边转。 烟花早已停止,美好的事物总是一瞬的。这个世界早已归于平静。 祁盛头低垂着,碎发遮住了好看的眉眼,掩盖住了眼里的情绪。这个房子静悄悄的,他看着余好卧室那扇紧闭的房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随后紧绷的肩膀松垮下来。 最后他将垃圾清理干净,然后把灯都关闭,走出了这里。 余好在房里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动静很大,就好像是因为某种原因故意弄出来的声响一样。 门底缝隙处暗下来了,窗帘紧拉着,皎洁的月光也被阻拦在外,这件小小的卧室毫无半点亮光。 余好感觉到枕头一片湿濡,她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眼泪像是长长的小河一样,源源不断,怎么流也流不尽。 极轻极轻的低泣声,细细碎碎的从喉咙里传出来,像悲鸣。 黑暗里,她睁着红肿不堪的眼,轻声对自己说: “没关系的余好,哭出来就没事了,明天会好起来的。” ………… 时间如同手中的细沙,怎么握也握不住,一转眼就流逝不见,再也回不来。 为了激励高三学生,嘉和一中今天在体育馆举办高三200天誓师动员大会。 校领导讲话完毕之后,全T学生一起宣誓,宽大的体育馆人声鼎沸,嘈杂喧闹。 主持人在台上讲:“最后一个环节!有没有同学愿意上台来向我们讲一下自己的理想大学?” 人群传来悉悉索索的讲话声,有人推搡着同学上台,有人扭扭捏捏在原地停步不前…… 余好在队伍中笑,王金晶转过头来问:“你去不去?” 她摇摇头,抿唇浅笑:“我不去,我害羞。” “你成绩这么棒,那些大学岂不是任你挑。” 她们站在队伍的末尾,离主席台隔着长长的距离,抬眼望去,数不尽的头颅在晃动着。 王金晶踮脚看台上,随口问道:“你有想好去哪儿读大学吗?” 余好低敛着眼睫,看自己的脚尖,她声音又轻又缓,在闹哄哄的队伍中,说:“有,我想考去省外,离这儿越远越好,这是我当下最想做的事情。” 离开鸟笼,飞向自由。 王金晶嘴唇嗫嚅还想问什么,感觉到同学们在这一刻格外的兴奋与激动,她不明所以向台上望去,随后就神情激动地扯着余好袖子,不可思议道:“余好你快看,是沈熠!他上去了耶。” 沈熠他长得清俊好看,成绩也名列前茅,待人又和善温润,在校园的人气不比祁盛差。 “为什么祁盛不上去?呜呜呜呜呜,他肯定帅爆了。” 余好好奇地抬头看,少年身姿挺拔站在台上,脖颈微微向前弯曲,回答着主持人的问题,轻缓的声音从话筒传至整个体育馆。 “我想考嘉和大学。” 不知道主持人出于什么原因,最后问到有没有喜欢的人。背脊挺得笔直的少年,愣怔了几秒后,看着台下,他眉目舒展,眼睫低垂,唇角带笑地说:“有。” 随后,台下呼声一片,掌声剧烈而经久不息。 余好隔着很远的距离看沈熠,看不清他脸上是何种神情,只知道耳边的声音震耳欲聋,这些学生就像是知道了惊天秘密一般而发出的尖叫声,足以震碎她的耳膜。 沈熠第一遍说的“有”字声音不大,语气很缓慢,而后他对着话筒又重复了一边:“有,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那般的铿锵有力,无比的坚定。 余好其实不太关心这些事情,尽管沈熠是她朋友,她也不太好奇对方的情感问题,于是听他说完之后,低着头在发呆。 王金晶将头凑过来,小声地问着她:“你跟沈熠走得近,你知道他喜欢谁吗?” “我不知道。” “管他呢,只要我的祁盛没有喜欢的人就好了。” 余好对她咧嘴笑,笑得无语。 -- 接吻 时光匆匆而过,上学期就要过完了。 校领导们为了让整日关在教室里,扑在试卷里的学生回去闻闻外头清新的空气,感受一下新年的热闹以及愉悦,又不会过于耽误课程,于是高三生的寒假被设置为十天。 听到这消息,学生哀叹不已。 “什么鬼啊,谁的寒假只放十天啊,不如不放呢!” “知足吧,上一届高三只放七天呢,我们还多了三天。” “妈的烦死了,什么破学校,就让我们回家吃个年夜饭又回来是吧?!” “年都不能拜,我哪来的红包收?” “……” 听到“红包”二字,王金晶就兴味盎然,书包都不整理了,侧过身子与余好聊起天来:“不晓得我今年能收到多少压岁钱,我马上又有钱花了,耶!” “耶个P!收到的红包最后都要给我妈……我始终都是个穷鬼。”似是想起了什么,一瞬间,她就如同被风雨吹打过的茄子,焉巴了下来。又很快眼睛恢复了光彩,亮晶晶地望着余好,好奇问道:“好好,你今年会去拜年吗?” 余好正在整理课桌上的书,听见王金晶这般问,抬起头来笑笑,朝她小幅度地摇头:“我不去,快要高考了,我要留在家复习。” 这是谎话。 她不跟着爸爸妈妈去拜年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爸爸妈妈,在这个城市根本就没有亲戚好友。不说拜年了,她甚至都不能和家人一起吃顿温馨的年夜饭。 她只能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的椅子上,看着天边天色渐渐暗沉,看着万家灯火逐渐亮起。 ——在今年,大年三十这一天,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和平常一样,既普通又平常的一天。 这是余好心里所想的,可事实并非如此。 大年三十这天,余好打扫了一下卫生,正准备出门买点快餐随便吃了应付一下肚子,姜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温婉轻柔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好好,这些天过得怎么样啊?” 她们母女二人已经许久未见了,这段期间姜秀不仅一通电话都未曾打过,连一句简单的短信问候都没有发过。 时隔多日,余好并不明白她帽频得连女儿都忘记关心、生疏得连女儿生日都不记得的妈妈,怎么此时此刻会想到打个电话过来问好。 “过得挺好的,妈妈。” “晚饭应该还没吃吧?”姜秀开口问,尚未等到余好的回答,又忙道,“我待会派司机去接你,我们和祁叔叔,你哥哥一起吃个年夜饭。你在家稍微等一下,别乱跑,到时候误了吃饭的时间。” 余好不愿意。 她眼睫微颤,捏着手机的那只手因为过于用力,指尖泛着脆弱的白,等对面的把话全部说透审,她鼓起勇气轻声开口:“我已经吃过晚饭了,我就不去了吧……你和祁叔叔,你们一家人……” 电话那头的姜秀估计是不开心了,声音忽然冷然了下来,语气略显强硬,再无半分温和,字字句句皆是斥责和不满。 “好好,你这是在拒绝妈妈吗?吃过了再吃一次不行吗,和祁叔叔他们一起吃个饭怎么了,不乐意了是吗?好了,你在家乖乖等着!司机马上到。” 随后,便是一阵忙音。 余好无可奈何,只好回卧室重新换了套衣服,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着司机叔叔的到来。 望着墙壁上的挂钟,余好恍惚之间觉得——自从来到这座城市,她大部分都是如此,一个人坐在一个地方,等着时间慢慢地过去。 所幸这次等待的时间很短,不一会儿,门就被敲响。 余好一边喊着“来啦”一边小跑着过去开门,她脸上挂着乖巧可爱的微笑,正准备开口打招呼,看清来人时,上扬的嘴角一瞬间抿直了,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怎么是你?” 门口的身影高大又挺直,面容一半隐在阴影里,昏昏暗暗中,望向她的眼神晦暗难懂。 祁盛将半开的门彻底推开,脚步跨入房内,他轻挑眉梢,戏谑道:“怎么不能是我,我来得还少吗?” 是来的不少,几乎一周要来一次,一来就将她推倒在床上,然后比着迫着她做那种令人生厌的事。 可生日那天,两人闹得不欢而散,祁盛再也没来过这了,在学校碰见也是像个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余好甚至都以为他要放过她了,再也不会缠着她了。 到底还是她痴心妄想了。 祁盛的眼神太过沸热,言语过于轻佻,惹得余好一下子就会想起他们两人身体纠缠在一起的情景。她既感到恶心又觉得羞耻,于是侧过身体,将头微微底下,躲避少年的眼神。 她不自在地开口:“我待会要去你家吃饭。” “我知道,你妈叫我来接你。”祁盛低嗯一声,正着头打量眼前的少女,然后两道英气的眉毛紧皱在一起,他冲余好扬起下颚,沉声道,“穿这么少,不冷吗?去加件衣。” 余好低下头看一眼自己的打扮,她穿了一件卡其色妮子大衣,里面套着长裙,显得整个人温温柔柔的。她嫌再换一套衣服麻烦,站在原地不动,说道:“我穿的挺多的啊,不冷,我们快走吧。” 祁盛似是不满她的拒绝,不耐地啧了一声,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缓慢道:“要我去帮你换吗?” 余好被他气到了,又毫无任何办法,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情愿地转身朝卧室走去。 她在心里不礼貌地问候了祁盛祖宗十八代,将此生所知道的全部脏话都用在了祁盛身上,才消气。 可出来的那一刻,她脑袋又轰隆一声,爆炸了——她换了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显得整个人都亮丽了不少。如果在平时这样穿,并没有什么问题,可今天,站在她对面的祁盛,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 色彩相反,款式相像,就像情侣装。 少年身高挺拔,少女身材娇小,两人外表出彩,安静地站在一起,就如同一对恋人。 祁盛似乎也是没有想到,扯着嘴唇浅浅笑了一下,看向余好的那双眼睛里盛满了他没有察觉到的愉悦和满意。 余好愣怔片刻,觉得自己和祁盛在一起待久了,脑子也变得有毛病去了。 她嘴唇嗫嚅:“这件容易弄脏,我再去换一件。” “脏了到时候洗不就行了。快走吧,时间也不早了,王叔还在下面等着呢。” ………… 时隔多日,余好再次踏入祁家。 这栋别墅一如既往的华美与靡丽,与之不同的是,大门口贴了一幅很大的对联,屋檐下挂着灯笼……极尽喜庆和欢乐气息。 佣人脸色都挂着笑,姜秀正指挥着他们摆放好餐具,说说笑笑的,是余好未曾见识过的热闹。 余好局促极了,如同第一次来到这儿一样,她与这里格格不入。 祁市丛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首先注意到了余好。他摘下眼镜,先是扭头告知姜秀:“秀啊,好好他们到了。” 然后笑着对余好说:“好好,好久不见啊。” “祁叔叔,新母擅啊。”余好站得笔直,乖巧打招呼。 祁市丛笑得一脸和蔼,他指了指旁边的祁盛,却是对余好道:“你哥哥听说你要来,非要去接你,哈哈哈你俩现在感情好得不得了了,叔叔感到十分高兴。” 余好发愣,朝旁边的祁盛看去,他恰好也在看着她,对视的那一秒,急匆匆转过视线,低低咳嗽几声:“爸,你又在乱说什么。” “我哪有乱说,不信叫好好问问她妈妈,看你是不是这样的。” 他们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争个不停,却又格外温馨。余好是个外人,她面带微笑在一边站着,眼睛瞥向朝她走来的姜秀。 她一如既往的优雅,妆发精致,向自己女儿走来的脚步慢悠悠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急与赶。最终站立在余好面前,声音轻柔地开口:“好好来了啊,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饭吧。” 从始至终,没有跟余好多说一句话。 吃完饭后天色已晚,姜秀让余好留在这里歇息,她以前住过的房间还为她留着在,按时有佣人来打扫卫生,干净整洁,就是没有一丝人气儿。 余好洗漱完了,正准备关灯睡觉,结果门被人敲响,只好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走廊一片黑暗,只有她房里透出来的细微光亮,祁盛全部身影隐在暗处,脸上神情不明,只让人觉得如同一只潜伏在黑暗里,随时准备捕猎的鬼魅。 余好一惊,手撑着门板下意识的关门,奈何力气不够,祁盛轻轻一推,门就大咧咧的敞开,他站在透亮的光里,凝看着余好。 “你来干什么,不怕别人看到吗?” 他高高在上地低敛着眼皮俯视少女,许久都不说话,在余好心惊胆颤伸手推他时,他转过身迅速关上门,然后一把掌住她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抵在冰冷的门板上。 余好被吓得白了脸色,抖着嘴唇还在惊吓中。祁盛手贴着她柔软的面颊,弯腰俯身凝睇着她,声音在安静的房里显得尤为低沉。 他说:“余好,我们许久未接吻了。” -- TX yùzнαiwùн.Ⅽōⅿ 他与她之间的唇齿相连、撕扯舔咬,被祁盛称之为“接吻”,他把这世间浪漫且美好的一个词形容在他们身上,如此的欠妥与不当。 余好不禁发笑。 少年身材高大挺拔,像划分私有物一样,将她瘦小的身子笼罩在自己胸膛底下,那般的严密。平日里的他看着不壮,可余好却知道紧贴在她身上的这副身体,赤裸着的时候是怎样的力量爆满。 双臂有力地钳住她,不费吹灰之力地制止她的反抗,汗水一滴又一滴地从肌理分明的胸膛上淌下来,掉落在她的每处皮肤上,给她带来滚烫灼热的感觉。 不可描述的画面像播放电影一样,一帧帧地在余好脑海里投映,久久挥之不去。 只要跟祁盛近距离接触,她就会想到这些,因为他们之间只有“za”这件事。 她觉得自己被头发遮盖住的耳朵就像是着火一般的发烫,此刻庆幸祁盛看不见,不然肯定会笑话她。 面容俊迈的少年眼神认真地凝视着一个女生看,很难有女生不脸红心跳,可是祁盛注视的对象是余好,她只会觉得令人可笑。 于是,在祁盛低头即将吻下来的那一刻,她眼神嫌恶地偏头躲过去,温热的唇堪堪印在她白净的脖子上。 她的后颈被强劲有力的一只手掌死死扣住,挣脱不开,她只能双手往祁盛胸前使劲推展,可对面人如同一座高大雄伟的大山,依旧在原处屹立不动。Уǔsнǔωǔ.člǔв(yushuwu.club) 没有任何办法,余好只好停手,后背软软地靠在门上,她微微仰头看着祁盛笑出声来。 “祁盛,在这儿发情不太好吧。” 在祁盛印象里,她很喜欢笑,对别人礼貌地笑,疏离地笑,温和地笑,热情地笑,笑起来容貌格外妍丽,如同开在盛夏时节的花儿。可每次面对他,就是嫌弃地笑,厌恶地笑,讥讽地笑…… 她那张嘴说出的话也是极其的惹他生气,从来不会说一句令他舒心愉悦的话。把他对她的情不自禁叫为“发情”,那他现在就做一些,让她说不出这些话来的事情好了。 她不让他亲,他偏要亲,亲得她嘴唇发红发肿,亲得她最后躺在他怀里喘不过气来。 祁盛指头捏住余好尖细的下巴,低头咬上她毫无任何血色却又极其软乎的两瓣嘴唇,不顾她的抗拒,手伸进她的睡衣里面抚摸那对柔软的x。 他含着她的下嘴唇,声音含糊不清调笑道:“我们还没在这里做过呢,余好,你说待会我草你,他们会不会听到你浪叫的声音,然后全部人都来围观?” “你敢!无耻!不要脸!” 余好瞪大了双眼,牙齿去狠狠咬祁盛伸进她口腔里搅弄的舌头。 她发狠,祁盛只会比她更狠。 贴着她x的那只手发力,白嫩又滑腻的乳肉陷进他指缝,女性较为脆弱的地方遭受这样的对待,余好不禁哀哀地痛呼出声,她又怕动静太大,会引来别人,于是皱紧眉头将声音憋在嗓子眼里。 祁盛舔了舔唇,那上面沾着舌尖被咬伤而流出来的血,以及晶莹泛着亮色的津液。他轻挑一边眉梢,看着少女布满惊吓的眼睛,将她打横抱起朝中央那张大床走去,嘴里哼笑:“我怎么不敢呢。” 余好被扔在床上,床过于柔软,她的身体在上面震了又震,睡衣被掀起来卷在了x上方。 她胸部形状饱满有型,又大又白,此刻上面布满了指痕,粉色和白色交叉辉映,干得祁盛一股热气冲上来,腿间的兄弟直直的高高昂起头。 他眼里的情欲热烈充沛,不加任何的掩饰,像头发情了的畜生一样直gg地盯着余好看。 少女终于开始害怕了,怕祁盛真的在这里上了她。 这里危险的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到时候他们之间的事情全部暴露。于祁盛而言没有什么,他胆大妄为得不会害怕任何事。对她来说,这是足以让她下地狱,毁掉她全部人生的一件丑事。 她双腿滑动着不断往后退,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泪花,摇头祈求他:“别这样好不好?这里真的不行,会被发现的。” 她害怕得快要落泪,瑟缩着双肩抗拒着,祁盛却觉得此刻的她别有一番风味。他腿跨上床,手拉着她细小的脚踝,然后身体下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瑟瑟发抖的少女压在了身下。 谅余好不敢太反抗弄出动静来,于是他更加的肆意妄为。 “我们小点声,不会被发现的。做一次,我就放过你。” 手撑在她头脑两侧,祁盛俯下身去亲她,从她长长的睫毛亲到泛红的眼角,挺直的鼻子亲到软和的嘴唇。她抖着身子,闭着眼颤颤巍巍地让他亲,双手抵在他胸前,一副防备的姿态。 “我求你,真的不行,放过我吧……”余好皱眉咬唇看着祁盛,眼一眨,泪就沿着脸颊滑落下来,她颤声开口,“这里真的不行,等回去,回去我随你怎样都可以,好不好?” 祁盛轻笑了声,恶劣的语句随着他手里挑逗的动作一并惹得余好身体颤栗,他说:“回去随我怎样,现在也要随我。” “余好,这么久了你还不明白吗?你向来都没有说不的权利啊。” 他手趁着余好不注意已经滑进了她K子里,伸直一根指头探进那幽深紧密的花穴里,里面过于干涩紧小,进去一个指头,就卡得停滞不前了。 余好压低声音长长的“啊”了一声,心里明白无论如何祁盛都不可能停止动作了,于是头靠在枕头上,手攥着柔软的被单,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小巧的阴蒂被人捏着肉着玩弄,饱满的阴唇被扯住往两边掰开,细细的穴口被手指头堵住,祁盛如此挑逗,她的小穴仍旧是g的,不流一滴蜜水出来。 如果是以前,祁盛会直接强硬地g进去,可现在他怕余好被他的粗鲁伤到。她身子柔柔弱弱的,怕到时候小穴又红又肿,走路都要踉踉跄跄。 祁盛觉得自己变了,改变的原因他又说不上来。他又想操她,又不想让她受伤,可她不湿,他又没那耐心等到她全身心地为她绽放,于是他抓住她双腿折成M状,在她震惊的眼神中,弓着腰将自己的嘴贴在她最私密的地方。 余好瞪大了眼眸,手掌扣在祁盛头上,指尖拽住丝丝缕缕的头发,企图让他清醒,她呜咽几声颤着嗓音道:“你在干什么啊,祁盛?你疯了吗!快滚开……” 少年将脸埋在甜蜜的地方不应她,专心致志地舔着x。 她刚洗漱完,花穴处还盈着沐浴露的香味,没有祁盛所想象中生殖器官的脏味。这地方又小又紧,小阴蒂如同珍珠一样隐匿在里头,需要他的探寻,他两指掰开肥厚的花瓣,舔着这颗小豆子,用牙齿轻轻摩刮着。 单单这样,还不能够让她湿透。 整片蜜穴都沾上了他粘腻的津液,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略微有些无师自通。 舌尖尝试地伸进甬道里,像模拟他的肉棒一样,在里头浅浅地顶撞着。渐渐的,她的小穴含住了他整根滑软的舌头,舌苔磨蹭着内壁,带给她不一样的感觉。 余好未曾经历过这种事,阴唇被祁盛一手掐着,阴蒂被他挺拔的鼻尖抵着,小穴被他舌头伸进去捅着,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栗,一对奶子颤颤巍巍地暴露在空气中。 过了一会儿,脑海里似乎有白光闪过,余好脚尖绷得笔直,嘴里哆哆嗦嗦地小声叫着:“别这样,祁盛,我难受……” 身体好像爬满了虫子,在一点一点地咬着她的肉,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又毫无办法,只能流着泪哀求对方别这样。 祁盛抬起头来,他鼻子和嘴唇亮晶晶的泛着光,那上面都是余好流的蜜水。 她已经湿透了,祁盛望着她被情欲折磨得满脸春光的脸,笑得格外轻佻。他手往她腿间摸了一把,然后当着她的面,将手掌上粘腻腻的淫水往自己早已棒棒y的肉棒上抚去。 肉棒拨开阻碍钻进穴里的一瞬间,余好挺直了身躯,伸着细长的脖颈,仰头长大了嘴,呻吟尚未出声,就被祁盛用手堵住了唇。 他亦是一脸的欲,好看的脸上有着汗水,声音暗哑地在余好耳边低声道:“不能出声噢,把别人招过来的话,我就只能当着他们的面草你了。” 他是变态,余好早就知道了,她怕他真的会变态到当着别人的面上她,于是咬着唇抑制住声音。 祁盛捉住少女饱满的T,指尖在上面留下了红印,腰沉下来用力,肉棒在花穴里狠狠冲撞,似是要将x肉都c平操烂。他含住余好樱红的乳尖,像是小孩用尽了力气吸母r一样吮吸着,引得她皱眉呜咽。 好想把她操出N来。 祁盛这样想。 “腿张开一点。”用力拍打了几下她的屁股,他面无表情道,“你乖一点,不然我就开门出去草你。” 他操的力气太重,肉棒像一根粗壮的铁棍一样,捅得很深,似是要c进子宫。余好痛苦不堪,又只能乖乖听他的话将腿张得更开,方便他操干她。 耻骨相连的地方是红的,余好全身上下都被操得红彤彤的。肉棒插进花穴,蜜液被撞击的飞溅,祁盛被她紧致的x壁夹着,爽得双目赤红。 余好嘴里发出细细的呜咽声,粗壮的柱T磨蹭着柔嫩的壁肉,大肉棒顶端碾着最深处紧紧闭合着的花心,似乎要冲开它。 “我疼……” 祁盛太持久了,余好害怕再这样下去,这动静就弄得人尽皆知了。她双手挂在埋头苦g的少年脖子上,泪眼朦胧地将脸蛋埋在他被汗水打湿了的颈窝,臀部夹紧,小声开口求饶,“放了我吧,求你了,哥哥……” 祁盛被这声“哥哥”叫得酥麻了身子,在她花穴里撞击的肉棒要缴械投降了,他反应迅速,连忙退出去,握着巨大的物T对着余好白净的脸,精液一股脑地射出来。 余好闭着眼,破碎的哭声从嗓子里溢出来。 -- 如愿 yùzнαiwùн.Ⅽōⅿ 祁盛直立起上半身,低垂着头,手握着X器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疲软地耷拉着,略微遮住了精致好看的眉眼。 他脸上欲色尚未退去,双眼殷红,漆黑的睫毛被汗沾湿。撩起薄薄的眼皮看着瘫软身子躺在床上的少女,不由得愉悦地笑起来。 被子早已皱得不成样子,一条条的皱痕在余好身下展开。 她双腿打着颤,几乎都不能闭合,大腿上隐隐约约几片红,是祁盛的手指印。花穴处y蜜的一塌糊涂,小洞口翕翕合合,溢出一丝滑腻。 小脸又娇又媚,沾着一大团的白浊,细长的眉毛紧紧蹙着,睫毛颤颤还带着泪珠,眼圈周围泛着可怜巴巴的红。 祁盛觉得这一刻他的心软得稀巴烂。 他拿纸巾一点点的将她脸上的液体擦干净,低声取笑道:“哭什么?哭哥哥这次没喂精液给你吃吗?” 余好擦干眼泪,爬起来,赤裸又单薄的后背靠在墙角。她不敢在祁盛面前张狂,怕他又来一次,只能蜷缩着身子双目泛红,倔强地蹬着他,就像是一只被惹急了眼又拿对方无可奈何的兔子。 “不服气?那再来一次,正好哥哥没听够你的叫声。” 如愿地看到余好瞪大了双眼的样子,祁盛不再开玩笑惹她了。他整理好衣服,神色早已清明,仿佛之前满脸欲望覆在她身上的人不是他一样。Уǔsнǔωǔ.člǔв(yushuwu.club) “骗你的。”他平静地开口,声音带着丝丝戏谑,墨黑的眼眸幽深不见底,里头流转的缕缕情绪让人看不懂:“要我抱你去洗洗吗?” 余好只想让他赶快走,他停留在这儿多一秒,被发现的可能X就多一分。她搂着早已被弄脏的被子遮住赤裸的身体,瘦削的锁骨仍旧裸露在外,上面印着深深浅浅的粉色痕迹。 “不用了,你快离开这儿吧。” 祁盛知道她怕极了,才会这般着急地赶他走,可他心里就是不爽,少女上完床就催人走的样子与拔屌无情的渣男有何有区别?她的表情、言语好似他上赶着舔她一样。 他沉了脸,慢慢地站起身来,下颚线条流畅分明,站着俯视少女的姿态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瞧着余好明显是放松了,身体不再那般僵硬和瑟缩,脸上神情肉眼可见带着略微的松缓,祁盛告诉她: “这次不用吃药,我没射进去。” 余好不再看他,身体往下滑,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全部蒙住,蒙得密不透风。祁盛往门口走去,只听见她闷声闷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细小,又微弱。 “还真是谢谢你。” 余好身上又累又疼,躺了一会儿才去洗了个澡。 房间里都是那股子难闻的味道,她打开窗户透透风。床单上有大大小小的W渍,脏得没法睡觉,她又去浴室清洗了一下,用吹风机将湿濡的地方吹g。 一番功夫下来,天色已经很晚了,夜色静得悄无声息。 就在余好躺下睡觉时,咚咚咚的敲门声,伴着女人的喃喃细语,一并传入她耳朵里。 “好好,是妈妈,你睡了吗?没睡的话我可以进来吗?” 余好一惊,身体比脑子更加及时的做出反应,撒开腿朝浴室跑去,等到看清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没有碍眼的痕迹之后,才松口气,小跑着去开门。 “妈妈?这么晚了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姜秀走进来,牵着余好的手,带她到床边坐下,给她递过去一个包得又厚又重的红包,细声道:“你回房得早,妈妈红包都没给呢。” 她对女儿出手一向阔绰,只是吝啬自己的爱。 余好顺着她的动作,将红包放在床上,垂着目光道:“谢谢妈妈。” “你这孩子跟妈妈太客气了。”姜秀嗔怪。 似是想说什么,余好瞧着她一副犹疑不定的神色,嘴唇嗫嚅几秒才迟疑开口,“你生日……妈妈那天陪着你祁叔叔出差去了,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导致没有陪你过生日,妈妈在这儿跟你道个歉,是妈妈的错。生日礼物想要什么,妈妈都买给你。” 余好此刻还在想,姜秀没有对忘记她生日这件事闭口不谈,还特意跟她解释一番,说明她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女儿的。 她只是工作太忙了,所以余好不怪罪、不埋怨。 她张开双臂浅浅地拥抱了一下姜秀,扬起嘴唇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没事的妈妈,我理解。” 姜秀极度满意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儿,她站起身来摸了摸余好的头,离开前打量了四周,温声叮嘱道:“窗户关紧点,被子要盖好,别感冒了。” 余好喜欢这样的叮嘱,喜欢这样的妈妈,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一家三口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时候。 对她念叨、叮嘱、绵言细语。 这般模样的姜秀,让她体会到了丝丝缕缕的温暖,让她在睡梦中都能甜蜜笑起来。 ………… 余好在祁家住了几天,祁盛就爬了几晚她的床。 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担惊受怕被发现“奸情”、日日夜夜都要面对讨厌的人、在不熟悉的长辈面前拘束不自在的日子,于是在姜秀面前找了借口,终于离开了祁家。 假期所剩时日不多,王金晶约余好出去玩,被她以天气寒冷,功课繁忙为理由婉拒了。王金晶并不介意她的拒绝,知道她向来以学业为重,戏谑她大过年的也不松懈,约她下次再聚。 这天中午,余好刚吃完泡面,就收到沈熠发来的微信。他说市图书馆今天开馆了,约她去写作业,他恰好数学有几道题型不太懂,想请教一下她。 语气礼貌有礼,余好不太好意思拒绝,只好快速收拾书包去见他。 两人相约见面的地方在那个便利店。 沈熠比余好先到,穿着白色羽绒服站在便利店门口,长身玉立,面貌清俊。看见余好,莞尔朝她招手,随后将手里的N茶递给她。 “热的。” 余好轻声向他道谢,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片暖宝宝出来,替他撕开包装,放到他面前:“也是热的。” 沈熠比余好高,低头笑着看她,眉眼好看,面容柔和。 余好觉得在她的印象中,沈熠永远都是这副模样,言语温和柔顺,神情温柔煦暖。他是傲岸的,却不似天上仙一样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 去图书馆的路并不远,他俩也不赶时间,便决定慢慢地走过去。 并肩前进的路上气氛也不尴尬,余好双手捧着热乎乎的N茶,步子迈得慢又小。沈熠腿长,跨的步子大,但他与少女在一起时会放慢脚步。 每每都如此。 “抱歉啊,这么冷的天还约你出来。”高挺的少年微侧着脸,眼睑半垂,视线落在余好柔和的脸上。空气寒湿,他开口说话,显得嗓音越发干净悦耳。 “没事啊,来图书馆学习,我很乐意。” 少女脖子上系着软绵又温暖的围巾,她大半张脸都藏匿在这片热源之中,只剩下那双清亮的眼睛和被飕飕冷风吹得红通通的鼻子。 昨天下了雪,经过一晚的时间,地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路面湿滑,散着星星点点的白。 余好害怕自己摔倒,眼睛总是朝脚底下看,因此看不到前方朝她驶过来的车子。 她手捧着N茶,缩着脖子将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只感觉到忽然之间,有双手环住她肩膀,将她整个身体往对方的胸膛里带去,她的脸搁在冷冷的羽绒服上,耳边是沈熠清楚而明晰的嗓音以及车子轮胎快速在地面行驶的刺耳声音。 ——“你没事吧?” 锢在肩头的手在这一刻放开,余好缓过神来冲少年摇头,随后对方走到她右侧,将她轻轻推到马路里侧:“你走里面吧。” 然后看着逐渐远去的车子,皱眉轻嘲道:“下雪天也开这么快,真不怕出事。” “也怪我只顾着看脚底下了,没看前方。” 手里的N茶洒了出来,过了这么久也冷了,余好干脆将它扔掉。她将双手插进口袋,听见身旁人调谑的轻笑声:“也怪我没帮你看路。” 他们仍旧是并肩缓慢走着,经过了许多的人和车,一个又一个商铺往后划走,一棵又一棵枯树向后溜去。 快要到图书馆了,不远处是它伟岸的建筑,寂静又高大。 沈熠突然停住脚步,偏过头来看余好,他说: “余好同学,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要问我什么?” “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你要考哪里的大学呢。”他浅浅地笑着,“你要考哪个大学啊?” 太阳出来了,细碎又灼灼的暖光洒了下来,地面上的碎雪闪S着五颜六色的光。余好抬头眯着眼望着空中悬挂的太阳,折S下来的光芒微弱却又令人温暖。 她轻声道:“川夏,我要考川夏,这是我十几年来的梦。” 她在凝视距离遥远的太阳,沈熠却侧着脸在凝神注视她。他若有所思,最后莞然而笑:“祝你如愿。” 即将走进图书馆时,余好问:“暖宝宝还热吗?凉了的话就丢掉吧。” 暖宝宝能维持几小时,可不知为何,余好给他的这两片已经不再发热了。他握紧早已不再温暖的暖宝宝,对她摇头:“还是热的。” 【实在是抱歉更新很慢,辜负了你们的喜欢,抱歉抱歉】 -- 翻墙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天气由冷转温,由温转热。 对于高三生来说,离高考最后几个月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如同流星一样,一个不注意就转瞬即逝。 余好在教室靠窗的位置上坐了好多个时日,她看着教室窗外枝g粗壮的树,由枝繁叶茂逐渐到枯枝败叶,再到此时的枝叶扶疏。 四季慢慢流转,现在是六月份了,距离她来到嘉和市已经快过去一年了。 这一年里,她头发长长了许多,时常在脑后扎个简简单单的马尾,但依旧很黑,像墨一样黑。成绩一如既往的优异,学校大大小小的奖拿个遍。 与之不同的是,她以前跟着爸爸生活,现在身边有妈妈。她以前习惯了独来独往,但现在身边有很多友好真诚热情的同学朋友。 以及,认识了祁盛,并且与他的关系最为密切。 他们之间轻佻而亲昵,在乌漆墨黑的夜里耳鬓厮磨、身体紧贴,做着这世间最亲密的事情。又生分而淡薄,在明光锃亮的白天,即使碰见了也是漠着脸眼神逃避地擦肩而过。 “大家安静一下!” 粗旷的嗓音夹杂着桌子震动的声音,猛地响起,在嘈杂的教室里也显得聒耳,像平静的水面上突然被人投入石子,哗然一声,引起波澜。 嬉笑打闹的吵闹声消失不见,全班同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端正,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讲台上的大黑牛。 余好的思绪早已被打断,她跟着同学们一起将眼神转移到讲台上。 大黑牛依旧皮肤黝黑,身体壮实高大,声音粗狂不已。他手扶腰叉着腿站在讲台上,又黑又大的国字脸上,深唇抿得紧密,此时此刻给人一种局蹐不安的感觉。 他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了几声,明亮而锐利的眼神一一扫过讲台底下这些正襟危坐的学生们,然后沉声道: “只要没老师在教室里就疯狂的玩闹,嬉笑声我在办公室都能听到。离高考还有几年是吧?看看这墙上贴的什么字——高考倒计时8天!还不抓紧时间看看书复习资料,高考完了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非要现在玩是吧……” 众人纷纷垂下头,从桌子里掏出书,于是教室里又是哗啦啦的翻书声。 大黑牛看到此番景象,又撇着嘴狠狠冷笑一声:“现在拿书不晚了吗?哼……接到学校通知,我们学校作为高考考点,接下来各个班级要打扫卫生,布置好考场,然后教学楼要拉警戒线,任何人都不准踏入这里。后面七天我们去体育馆复习。” “还愣着干什么,行动起来啊!” 众人纷纷整理好书本,然后站起来,于是教室里又是乒乓乓的桌椅碰撞声。 布置考场对于住宿生来说,是极其不情愿的一件事。因为在教室里所有的东西,走读生可以放在老师办公室的空余区域,而他们则要搬到宿舍去。 教学楼与女寝楼隔着长长的一段路。余好捧着这些沉重的课本,在两栋楼之间来来回回且极其艰难的跑着。 五月底天气已经炎热起来,火红的太阳在五点时分仍旧高悬空中,散发着炙热的光芒。 余好抱着一摞书累得气喘吁吁,校服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黏腻腻的贴在皮肤上。 沿途立着高大的树,余好蹲在树下休息。她突然之间想到—— 在床上被祁盛翻来覆去折腾的时候,流着汗的少年将她紧紧抱着,用暗哑又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恶劣又轻佻的话:“这才几次就不行了?余好,你体力不太行啊,这可满足不了我。” 他对余好做的事情,那般的恶心、Hui恶,融入了她的身体,又似乎融入了她的心,以至于她时常如同犯了魔怔一般,脑海里放映着这些肮脏污秽的画面。 头顶是繁茂的枝桠,底下是黑压压的阴影。余好缩在这团Y翳下,微眯着眼看向不远处。她视线正对的地方,高大的人影逆着光朝她缓缓走来。 这条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那么多,可余好就是能从许多个人中一眼就看到他。 他穿着蓝白短袖校服,面庞笼在朦胧而又昏黄的阳光下,头顶的发丝也被晕染成了金h色。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他从耀眼辉煌的阳光中走出来,他的容貌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是祁盛啊。 一直以来都是他,再没有别人了。 余好仰头看他,恍惚之间发觉,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望着对方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她眼神或惶恐或震骇或嫌恶或抗拒,也没有抵抗得住他的前进。 地上的书籍被祁盛抱起来,他一个眼神都没有放在余好身上,只头一偏,浅声丢下一句“跟上吧”,便迈着少女能轻松跟上的步子往前走去。 余好甚至都没有多余的时间震惊和阻拦,只能看到他挺拔宽厚的背,一点一点在她眼前晃荡。她只得站起身来几步跑至他身旁,犹豫了一下又放慢脚步跟在他背后。 祁盛用余光撇了一眼,见余好如此,淡声道:“我是你的保镖,在前面为你开路是吧?站我身边来,给我指路。” “哦。”他都这样说了,余好只得识相地上前几步跟上他。 两人之间气氛安静又微妙,地面上的影子渐渐被拉的细长。少年身上沾有淡淡的烟草味,余好站在他身边,闻得清清楚楚。她记得自己以前看见过祁盛吸烟,清俊的脸隐在溟蒙之中,若隐若现。 “你吸烟了吗?”嘴里的话不经过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余好一惊,赶紧道,“我没什么意思。” 祁盛低笑反问她:“你能有什么意思,我还怕你去教导主任那告发我?再说了,我不能吸烟吗?” “只是疑惑,在所有师生眼里成绩优异,品X兼优的好学生也会做这些坏事情吗?” 这话明显是在Y阳怪气,祁盛没有回答。他走到女寝楼门口,将书放在堆放书籍的墙角里,转过头来打量余好一眼,缓声道:“都要毕业了,想必这些事情你都没做过对吧?怎么样,要不要我今天带你去体验一下做坏学生的感觉?” 余好看着他的脸,表情冷漠:“不用了谢谢,我讨厌吸烟。” “谁说要你吸烟了。”祁盛慢悠悠道,“翻墙出去买小吃,去不去?” 这一瞬间,余好承认自己动心了。 她想起自己读书十几年,在学校里安安分分地遵守纪律,坐在教室里埋头苦读,从没做过一件出格的事情。逃课、吸烟、喝酒、翻墙……从来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在这一刻想,在她高中生涯的最后,做一次略显出格的事情,以后回忆起她的青春,也不会那么枯燥乏味无趣吧。 “被门卫抓到了怎么办?要受处分的。” 祁盛冷哼一声,骄傲自大:“跟着我走被抓到了我喊你爹。” 余好:“……” 于是她被祁盛扯着衣角,来到了男寝楼后门处。 这里种满了高大的树,粗大的枝g与浓密的枝桠遮挡住了一堵不高不矮的围墙。 这是嘉和一中学生干坏事的地方。 他们吸烟躲在树g后面,逃课踩着树干翻墙出去,从外面把烟、手机等违禁物品扔进来…… 余好疑惑这里简直太明显干坏事了,为什么门卫不严查这儿,待在这里守株待兔。祁盛十分好心地替她解惑:“他以为没人翻得出去这面墙。” “……好吧。” “你先踩我肩上爬上去。”祁盛扒拉几下K子,蹲下身子,拍拍肩膀,偏偏脑袋,示意余好。 他侧脸清秀隽气,皮肤白皙洁净,微微垂下的睫毛比一般女生都要浓密细长,在眼睑处投射着暗色的阴影。 半蹲着的上身套着宽松的校服,笔直又挺拔,如同屹立不倒的大树。 余好后退几步,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捏着衣摆,犹犹豫豫吞吐说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爬上去的。” 祁盛皱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语气略显暴躁:“这么高你爬得上去?别到时候摔个狗吃屎还要我背你去医务室。速度,上来。” 余好望了望比她还要高的墙,又望了望眼前的少年,最后妥协地慢慢靠近他,小心翼翼地把脚踩在他肩头,攀着凹凸不平的墙壁,身子随着他的站起,一点又一点地升高,最后由着少年双手捉着她脚踝将她托举起来,一个用力她便坐在了墙沿上。 K腿紧贴在腿上,勾勒出瘦瘦的轮廓,余好双腿在空中荡漾,她就在虚虚的墙壁上看着祁盛先后退几步,然后迅速向前跑跳起来,速度疾速得余好都没怎么看清,他便也随她一样坐了上来。 祁盛近距离地看着双眼瞪大,嘴巴张圆的少女,朝她扯嘴笑,像个做了某事在炫耀又极其幼稚的小孩一样,然后又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跳了下去。 他在墙壁的另一边,在低低的空地上,对余好张开双臂,缓声说道:“跳下来,我抱住你。” “门卫马上要来了,快一点,不要怕,我能接得住你的。” 他语气太过坚定,表情太过认真。于是在那一秒,余好没有丝毫犹豫的朝他跳过去。 她的身体在下降,然后碰到一堵如同城墙一样坚不可摧的胸膛。脸全部埋在祁盛怀里,隔着单薄的校服,她能听到他胸腔里急剧震动的心跳声,以及能感受到他皮肤温热的触感。 她听到少母涩着笑意的声音,他说: “看吧,我接住你了。” -- 番外一H 一天夜里,祁盛抱着余好从浴室出来,他俩都赤身裸体,坦诚相待。 女人被矫健盛壮的男人抱在怀里,身躯纤细又小巧,全身泛着水红,柔嫩的脸颊也不例外,眼眸盈盈盛着水雾,不难想象之前在浴室里经历了什么。 祁盛动作轻缓地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调好温度,然后自己也躺上去,长臂一卷,将她与柔软的被子一起禁锢在怀里。 余好脸埋在他颈窝里,轻喘着气,问:“你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说话与喘息之间,温热的呼吸全部喷洒在祁盛脖子里,她甚至坏心思地伸出柔嫩又滚烫的舌头,缓慢又暧昧地舔着他不停上下滑动的喉结。 被子里,她香娇玉嫩的身体对于祁盛来说触手可得,饱满细腻的胸紧紧与他贴在一起,小脚一点又一点地在他腿上磨蹭着。 祁盛眼皮子一跳,狠狠捏了一下她的臀肉,喘着粗气在她耳边低声道:“在浴室还没肏够你?小逼又开始痒了是吧!” 他的手渐渐移至余好双腿之间,不安分地蹂躏了几下脆弱娇嫩的花穴,两指捏着阴蒂狠狠揉搓了几下。余好痛呼地喘了一声,声音娇艳欲滴。她制止住祁盛作乱的手,嗔怪道:“你要是没这心思,我怎么勾你都没用。” 她双手环住男人脖子,闷声开口:“话说回来,你想要我送什么礼物给你呀?” 温香软玉在怀,祁盛腿间的小兄弟蠢蠢欲动,想要干出一番大作为来。但今天折腾余好的次数太多了,怕她受伤,怕到时候又哼哼唧唧地埋怨他,怕一两个月都不让他进卧室,于是他只好忍住旖旎的心思。 今晚星月暗淡,只有挂灯在安静地发着暖黄又温暖的光。 祁盛在这个安静的夜晚,紧紧拥住余好,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他喟叹:“你在我身边,对于我而言,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祁盛以为他这么说了,余好便会打消送礼的念头,谁知道非但没有如此,她反而执念越来越深,整日拿着手机蹙眉在那儿碎碎念:“送男朋友什么礼物,他才会感动到哭呢?” 他在旁边笑出声,随口调侃道:“把你打包送给我,我就会感动哭。” 结果余好愣怔半刻,最后看着他,脑袋不断轻点,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这一刻祁盛还不太懂她的意思,直到他生日那天下班回来,打开卧室门看到女人胸前绑着蝴蝶结,穿着布料甚少的情趣内衣的那一瞬,他才恍然大悟。 他从青春时期便心动的女人,在他二十五岁生日这天,将自己打扮成礼物,送予他。 门到床的距离很近,祁盛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却觉得格外的遥远。房间明亮,他定眼看着大床中央脸红望着他的余好,只觉得自己连话都不会说了。 走近她吻上去的一瞬,他嗓音含糊:“谢谢你的礼物,余好,我真的感动哭了。” 祁盛一条腿站立,另一条腿的膝盖撑在床上,他手掌扣住余好的头,和她嘴唇紧紧相贴。 她嘴唇柔软,却又冰冷。祁盛轻轻咬住她下唇,反反复复舔弄着,舌头伸进她口腔翻滚搅拌,弄出吧唧的声响。 他带着余好一起倒在床上,然后自己直起身快速地将衣服脱掉,从始至终侵略性极强的目光一直都放在她身上。 勾人魂魄的女人穿着黑色透视短裙,显得皮肤越发的白皙纯洁。 两根细细的带子勒在浑圆的肩膀上,胸前绑着的蝴蝶结恰好遮住两个小巧的乳头。材质过于透视,紧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美妙的曲线。视线往下移,遮挡住小穴的是一条开档丁字裤,甚至屁股后面还有一朵小蝴蝶结,盛开在她最隐秘处。 祁盛看得眼睛猩红,他用力拍了一下余好洁白如玉的胸,声音低哑道:“穿成这样是想要我操死你吗?余好。” 余好手在丁字裤处摸了一下,然后伸向嘴边缓慢地舔了一下,她嘴唇红艳至极,眼神勾人地看着祁盛:“我想要你操我……快插进来吧,我都湿了……” 她太蛊惑人心了,祁盛再也忍不住,埋头在她胸前舔咬起来。她大部分乳肉都暴露在空气中,又娇嫩又细腻,中间长长的一条沟壑像欲擒故纵的妖精一样勾得祁盛想把肉棒插进去。 他抓着余好的手,覆在自己直挺炙热的肉棒上,上下动作着,另一只手也不空闲地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抚摸。 “床头柜里有玩具。”耳边传来媚人的声音。 祁盛停下动作,边打开抽屉边低声笑道:“怎么这么骚啊,余好?嗯?是不是经常玩玩具啊,这些小东西能满足得了你吗?能让你浪得高潮连连,淫水直喷吗?” 余好脸颊红红的,闭着眼睛反驳:“我不骚……也没有经常玩……” “这还不骚?非得我大鸡巴插进去,你才承认自己骚是吧。” 余好仍在哼哼唧唧,祁盛趁着她晃神之际,手指掰开早已湿透了的小穴,将假阳具捅插了进去,直捣深处敏感点。 “——啊。” 小穴被层层迭迭地打开,假阳具的纹理过于逼真,甚至还有舌头在小穴深处舔弄着壁肉,余好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身体,到达了今晚的第一个高潮。 小穴被假阳具堵得严严实实,淫水从缝隙中溢,源源不断。祁盛曲指狠弹了一下小阴蒂,目不转睛地欣赏余好高潮的样子,坏意道:“假鸡巴都能让你这么快高潮啊,你不太行啊,余好。” 余好眼尾泛红,眼泪涟涟:“不要了,祁盛,我不要它了,把它拿出来吧……快点拿出来呀……” 祁盛满足她,将道具抽出来换上了自己的。他扶着肉棒覆压上去,进到紧致又湿润的小穴,一插到底。 “骚逼不能空着,没了假鸡巴,还有我这个真鸡巴。” 紫红色粗大的肉棒快速地在余好小穴处进进出出,插得她身体晃晃荡荡,胸前的乳肉不受控制的摆动,粉色的奶头从蝴蝶结中逃出来,又很快进入了另一个狼窝。 祁盛含着她奶子,又舔又咬又扯,他一点也不手下留情。沉着腰身胯间耸动剧烈运动着,两个囊袋用力拍打余好的腿根,几根毛发甚至跟着一起进入了穴内。 “慢点……呜呜呜……”余好被男人撞得身体发颤,连出口的呻吟都是抖的。 祁盛箍着余好的细腰,动作仍旧野蛮粗鲁且快速。他被爽得根本慢不下来,只想把大肉棒捅进她最深处,然后咬着她锁骨狠狠射出来,射她逼里,射她嘴里,射她脸上,射她胸上,让她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沾染上他的东西。 余好白嫩的胸上沾着他的手指痕迹,红红的几条横布在洁白的乳肉上,刺激得他体内的暴虐因子冲破禁锢随着血液一起流淌着。他更加用力地捏着余好的胸,滑腻的乳肉从他指尖溢出来。 “疼,我疼啊……祁盛,你轻点……”余好呜咽。 “不是发骚吗,这就受不了了?” 祁盛抽出被余好夹得紧紧的肉棒,吸附在上头的穴肉也随之一起被带了出来,还沾着晶莹剔透的蜜水。 穴口被插成一个小圆,祁盛在它即将闭上的那一瞬间,两根手指插了进去。里面都是黏腻的淫水,他手指搅拌起来,还能听见水声。 手指抵达不了深处,祁盛将它抽出来,然后抬高余好的臀部,再次弓下腰来,深深地插进去,冲破层层褶皱。这一次是抵达宫口,大肉棒在那儿一下又一下狠力的戳刺着。 “啊……”余好手紧握着,挺着胸,哀声吟叫着,“我受不了了祁盛,不要了……呜呜呜呜……我不做了……” 祁盛眼神幽暗,如墨一般,他吻上去堵住余好的嘴,舌头几乎要捅入她的喉咙。 余好瘫在床上,呜咽叫着,嘴角边溢出两人的津液。 这场性爱过于狠戾强悍,她承受不住,眼泪哗哗直流。 阴唇被男人用手掰开,她粗大的肉棍在她紧窄的穴里戳插着,粗粝的青筋磨刮着柔嫩的内壁,甚至于藏匿着的小阴蒂也被他狠狠按捏着。 他一直往前撞着,似乎是要撞开子宫口,撞进花心深处。 余好握着他手臂,恐惧得直摇头:“我不要……” 可祁盛在床上从来不会听她的话,她说不要,他偏要给。 他一手掌着余好的腰,一手摸着她的脸,胯间疾速耸动,朝着那个细小的宫口处不断顶撞,不一会儿便终于如愿的将大肉棒捅了进去。 余好瞪大了眼睛,手在他臂膀上划出了红痕。她脚趾蜷缩着,蹬直了双腿,只觉得脑中一道白光闪现,于是身子战栗着,在祁盛的抽插中,达到了高潮。 小穴里喷出一股又一股淫水,浇得祁盛皱着眉头,在她耳边不断低喘。 他加快冲刺速度,大肉棒在窄小的甬道里搅拌着。突然,背脊紧绷,含着余好的奶子,在她身体最深处,射出浓稠又浑浊的精液。 余好浑浑噩噩的最后,听见祁盛的声音,带着餍足与愉悦:“余好,我爱你。” 她又累又困,即将闭眼的那一刻,扯出一个浅笑:“我也爱你,祁盛。” ps:这是之前满100珠的番外,与正文无关,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有500珠呢。总体走向仍旧是强制爱,大家放心吧。 发怒 今天6月1日,高高的空中悬挂着一朵又一朵白云,炙热的太阳把浑圆的身体藏匿于其中,但火烫的光芒仍旧笔直地照射在大地上。 嘉和一中为了腾出考场,高一高二的师生已经放假了,高三学生搬桌椅去体育馆自由复习。 体育馆空间足够大,但没有安装空调,四周墙壁上挂着年代久远的大风扇在嗡嗡作响着,风力不足但噪音够大。 燥热又郁闷的夏日,学生们端坐于摆放了高高资料书的课桌旁,听着裹挟着热浪的风在耳边响起,握着笔的手永远也不停歇。 身体里溢出来的汗水已经打湿了校服,手臂上冒出来的汗珠沾脏了试卷,他们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埋头苦干。 余好坐在最后一排拿着书在背政治,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抬头看去——一位眉清目秀的陌生少年微弯着背站在过道上,神色似羞赧地看着她。 这里声音嘈杂、空气烦闷,他挠挠头,看着余好面红耳赤道:“不好意思,余好同学,很抱歉打扰到你了。就是……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当代中国人骨子里的爱好之一就是看戏了,刚刚还在复习的同学听见动静都尽数望过来,头靠头的个个看热闹的样子。眉清目朗的少年突然出现在这里,表情羞赧地看着他们班上的漂亮学霸,看样子是要表白,于是他们哄然起笑。 余好放下书,表情平静的仿佛当事人不是她一样。她下意识地挑起秀气的眉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轻声问道:“怎么了同学?你想跟我说什么?” 少年面对喜欢的人以及起哄的学生,害羞得十指扭扣在一起,他不好意思却仍旧硬着头皮说道:“很重要的话,不说不行的那种,说了我会松一口气的那种。” “那走吧,同学。”余好扬起唇角笑,她站起身来率先往体育馆外走去。 体育馆大门口有个小小的悬空层,左边是前往教学楼的楼梯,前面和右边是矮矮的栏杆,能看到前方绿油油的树,后面是体育馆内部,坐着黑压压一片的学生。 空气燠热,余好手搭在泛起了铁皮的栏杆上,偏头看身旁的男生:“你说吧,同学。” 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单薄的校服,身材挺拔面貌俊秀地站在这,挟带着满身的少年气,清楚确切地向少女诉说着埋藏了许久却不敢言说的真情实意。 “余好同学,我是三班的江彦,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今天找你实在是太唐突了,但是如果我再不说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对我来说,很重要又不得不说的话是——” “我喜欢你。”夏天的风吹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像烧开的水一样热,热得他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他垂着眼,犹豫又坚定地开口:“余好同学,我喜欢你很久了。” 余好不是没有想到他会表白,但他表白的这一瞬,让她心里猛然之间产生一种“原来自己这样的人也有人喜欢”的感受。 很少有人跟她告白,因为她觉得自己性子冷寂,待人态度生硬以及拙口笨腮不会表达,在别人眼里简直是个寡言少语的冷傲少女。 更何况,她现在与祁盛纠缠不清,脏污又可耻,她自己都嫌弃,谁又会喜欢一个这样的人呢? 余好眼睫眨了又眨,她忍住心中快要奔涌而出的心酸与无奈,顿了顿道:“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很抱歉……” “我知道你想拒绝我,我早就知道今天得到的只能是这个结果,但是我觉得没关系。我跟你告白,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并不是来索取什么关系的。”似是知道余好会说什么,他毫不犹豫地打断她尚未说出口的话,随后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喟叹,“对于我来说,我单纯的把我对你的情感说出口,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憋在心里很久了,在这个即将离别再也不能见面的炎炎夏日,我终于说出口了。于我而言,已经足够并且开心了。 他是在桂花热烈盛开的季节对余好心动的。 那日下着暴雨,学校栽种的桂花经受狂烈大风与倾盆大雨的双重打击,可怜地掉落在地上,空气中泛着花香与泥土的味道。 他从阅览室借了厚厚一堆资料书,因为这暴雨来得突然没带伞,于是站在门口等雨停。 然后就是如同小说般的情节,他不屑一顾又无可奈何——余好在路上行走不经意间看到了在等待的他,于是下一秒她撑着伞朝他走来。 伞把整个身体遮挡着,少女扎着马尾的脸漂亮又温柔,那双眼睛黑亮似墨,她说:“走吗?我带你一程。” 他以前在书上看到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就在一瞬间,没有任何理由的。 于是他在这一瞬间,没有任何理由的,对眼前这个少女心动了。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心率怎么也慢不下来。 从那以后,他总是关注着她。知道了她是嘉和一中新转来的那个学生,知道她成绩优异到和全年级第一的祁盛不相上下…… 她太出色了,如天上的太阳一般辉煌耀眼,以至于他不可自拔地沦陷在对她突如其来的情感之中。 可她是太阳,是月亮,是星星,永远都高悬空中难以触碰。他深知他俩之间的距离漫长遥远,如长长的银河一般。 她成绩优异能考到心仪的大学,毕业了也能找到满意的工作,能过上美好满足的生活。他永远都是她漫长人生旅途上的一个路人甲,高考过后就再也不可能相遇了,所以他选择来告白。 不止是告白,还是告别。 这一天,余好跟他说:“祝你高考顺利。” 他对余好说:“你也是,祝你锦片前程。” 夏日闷热的风吹得前方繁密茂盛的枝桠窸窣作响,江彦站在这个窄小的,仅容纳了他与她两人的架空层上,祝他心上人以后脚下走的每一步路都铺满了美丽的花瓣。 ………… “啊——” 震惊又惊讶的叫声尚未完全说出口,余好的嘴就被人捂住了。她踩在楼梯上的脚踏空,心脏几乎在这一刻停住了。 这双手很大,她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只余下一双因为惊恐而瞳孔紧缩的眼睛。 “别叫,是我。”冷静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这个楼梯道没有光亮,余好被祁盛捂住嘴抵在怀里,他另一只胳膊横在她胸下,力道大得余好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被勒断了。 她手指掐了几下祁盛的手,嘴里含糊不清:“放开我……” 她是真不懂眼前这个人又是在发什么疯,在乌漆嘛黑的楼道里突然捂住她嘴,吓了她一大跳。 少年什么话也没说,沉默不语了一会儿就松开了余好。 压抑又难受的禁锢终于离去,余好轻呼一口气,垂着头整理衣服。 忽然之间——她的肩膀被祁盛的手掌挟着,他用力一推,她便踉跄着脚步迫不得已往后退,直至后背抵在了冷硬的墙上。 瘦弱单薄的肩被祁盛并不收敛的力气擒握着,痛得余好深深地蹙起眉。 前面是祁盛,后头是墙壁,这一幕太像以前了。 那个夜晚也是如此。 他席卷着一身的冷意敲开她房门,脸色阴沉、眼神晦暗、动作狠厉地把她堵在玄关处,然后不顾她的哀求和挣扎,对她做出那般下流又无耻的恶心事。 现在又这样。 这里没有吵闹与喧哗,铁门遮挡住了外头明亮的光。 余好看着眼前的人那张好看的脸上布着阴晦的神情,不禁瑟缩着双肩,轻颤着眼睫,干涩着声音颤巍巍道:“怎么了你?” 祁盛不再挟着她的肩,改为扣住她后颈。 她脖子真细啊,柔软又冰凉。 他手慢慢使力,捏着少女脆弱不堪的脖颈,一点一点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交混,近到她的眼眸里尽是他的影像。 祁盛凝眸,少女此时脸色苍白又脆弱,却仍旧美丽。 难怪到处都有男的喜欢她,跟她表白,恐怕想上她的男的也是一大把吧。 想到这,他心就如同被火把烧了一样,绞心地、不受控制地一下又一下地刺痛。 这把火焚烧了他的理智,于是,他眼神暗下来,看着这张勾引人的脸,阴鸷又恶劣道:“我怎么?你还看不出来吗,我想操你啊。” 在各种地方,让她撅着屁股,垂着奶子,扭着细腰,被他狠狠的肏干,肏得她媚着一张小脸,娇着声音淫叫,肏得她缺干的小逼里淫水流个不停,肏得她脸上身上都是他的精液。 干脆肏死她算了,这样就不会到处勾引人了,不会到处沾花惹草了。 “你他妈都被老子操烂了,还不要脸的勾别人啊?怎么,吃我一个人的鸡巴还不够吗,小逼这么淫荡?” 他怒火中烧,肮脏龌龊的话就这样对余好说了出来,那般的不堪入目,那般的令人难堪。 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余好仍旧震惊他的无耻,被他羞辱得眼眶里蓄满了眼泪。 明明是火辣辣的艳阳天,她却觉得冰冷至极,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她就这样颤栗地用尽自己全身力气扇了眼前这个畜生一巴掌。 互伤 少女明显是气极了,扇他的力道尤其大。 少年阴沉且偏执的脸被这股力道扇得往旁边侧了几分,他半垂着眼皮,细密的眼睫低敛,在眼窝底下投映出浓密的光影。 祁盛重新转过头来,墨黑的眼眸像一潭古井,又深又沉,明明极为平静,却又好似一轮漩涡,深不可测。他站在昏昏暗暗的阴影之中,深深地逼视着红了眼睛的余好,白皙冷峻的左脸上盛着一团红透的掌印,好看的眉眼压得极低,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冷然的意味。 余好想象中的暴怒并没有出现,他没有暴戾地揪她头发,没有用力地扇她耳光…这些通通都没有发生。少年现在沉默无声,停止不动,可余好只觉得他在蓄力。 他就像一只凶狠恐怖的猛兽,被胆小又滑稽的小丑给扯了几根毛发,于是畜积着全部怒火和力量,待时机一到,便扑击。 果然—— 他低笑出声,唇角微勾,牵扯出一抹讥讽又凉薄的笑。 “还没长记性啊?你第一次扇我脸时受的罪已经忘了吗?” 那天也如现在这般,她气急地给了他一巴掌,然后他大动肝火,扯回要逃离的她,把她死死压在身下,不顾她的怒骂和挣扎,将她的身体摆成各种姿势,冷厉又可怖地折磨她。 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重和狠。 他甚至让她跪在他胯间,让她含着那丑陋又粗大的东西,最后把肮脏又浑浊的精液射她嘴里。 言罢,祁盛如愿以偿的看到余好一脸受伤的样子。 她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仰着一张惨白的脸,冷凌的双眼含满了对他的厌恶和怨恨,就这样倔强又羸弱的看着他。 祁盛不喜欢余好看向他时的眼神。 她对同学,对朋友,甚至对漠不相干的人,都能温婉浅笑,那双黑莹莹的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像月牙。可每每面对他,情绪就转变成平静冷淡,或者嫌憎厌恶。 余好倚靠在坑坑洼洼的石灰墙上,瘦弱单薄的肩膀微微内缩,校服领子第一颗扣子解开了,露出瘦削明显的锁骨,再往上便是纤细白皙的颈项,那般的衰弱细瘦,仿佛一捏就能折断。 她整个人是脆弱易碎的,壮实一点的男生稍微使一点劲就能将她碾压在脚底,让她受伤流血。可她又是坚韧不怯弱的,垂放在裤腿两侧的手紧攥成拳,眼里的愤恨和积怒几乎要溢出来。 “你除了会这招还会什么,恶心。”余好咬牙切齿,“无论是你的语言还是行为,都让我感到恶心。每次一看到你,我就想吐,你怎么这么恶心人啊?对于你来说我很与众不同吗,就非要来恶心我?。” 她是唯一一个最懂得如何进一步激怒祁盛的人。 祁盛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祁盛舒心的。 可祁盛是谁啊,他性子恶劣,又刻薄到了极点。余好让他不宽舒半分,他会让余好难受一整天的。 他会像以前很多次一样,让余好哭出来的,让她那双清莹的眼睛里盛满泪水,悦目的脸蛋上尽是泪痕。 少女声音清亮悦耳,说出的话却令祁盛感到如此沉闷,因此忿然作色。 他怏怏低垂着眼睫看着眼前人,就像是被自己一直瞧不起的人挑衅反抗了一样,于是表情开始变得狠戾,眼神也充满了恶意。 他开始扑击了—— 手凶狠地扣住余好微微扬起的下颔,她还在挣扎,脸用力往旁边侧,两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往外扯。不过没什么用处,祁盛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死死困在原地,她就如同一头困兽。 他说:“你是很与众不同,很独特,因为你比一般人都贱啊,在我床上又贱又浪。怎么,我不恶心你恶心谁呀。嗯?余好。” 他和余好,彼此之间总是说着让对方难堪又愤怒的话,谁也讨不到好。 两人都被尖锐的语言刺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少女皮肤细腻柔软,祁盛使的力气又大,顷刻之间她尖尖的下巴上都是红艳刺目的指痕。 余好指甲陷进祁盛手臂里,带着势必让他吃痛的力道。祁盛感到刺痛,但仍旧没有放开她。 “你说我只会这一招,可这一招对你屡试不爽啊。”他是真的怒了,也毫不怜惜,“噢对了,我还没有在这里上过你是吧?说说看,到时候你被我操得浪叫,会不会把你那些同学,那些爱慕者都给招过来?到时候他们看到你在我鸡巴下高潮不断的样子,看到你被我弄得淫水到处喷的样子,会怎么想你啊?” 他恶劣得不像人,不顾一切尽情地吐露着这些肮脏的,恶毒的话:“那些男的会不会也要来操你啊?跟着我一起操你的小逼,毕竟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不然他妈的你也不会到处勾三搭四……” “别说了……你还是人吗,祁盛?” 少年声音越来越大,他们之间的动静越来越响,余好怕真的招来别人,掐他的手改为捂住他的嘴。她被这些话羞辱得涕零如雨,干涩的喉道发出闷声闷气的声音来。 “被发现了,你也得不到好。” “余好,你应该知道的。”祁盛喊她的名字。 少年高大宽阔的身躯遮挡住了全部的光,余好睁着朦胧泪眼,看着眼前人弯下头来,冰冷的唇紧紧贴住她的。她在昏暗中听见他含糊不清的声音,他说:“我不怕的,我从来都不怕这些的。” 比起卑鄙无耻下流龌龊不要脸,余好是比不过祁盛的。 她的唇被祁盛尖锐的牙齿咬出血,那道伤口很深,甜腥味的鲜血很快便溢满口腔,然后从嘴角缓慢流下来。 他是故意的,他想让余好痛,但他仍旧不满足。 他继续用牙齿刺激着那道口子,让它更深,血流得更多。 他的舌头勾着余好的小舌,在紧密的口腔里翻滚插戳着,甚至要伸至她小巧的喉道,让她恶心得想呕吐。 他们接吻太多次了,每次祁盛都野蛮粗鲁,而余好只能被迫承受。她要承受他的吻,承受他的操弄,承受他给予的一切。而这些令她作呕的所有,她都不能拒绝。 她被祁盛逼迫得快不能呼吸了,摇动着脸和身体想要逃脱,可背后是坚硬的墙,她没有可以逃脱的路,只能脊背发麻,颤呼呼得被他困在逼仄的怀里。 祁盛掰开余好的双腿,一条腿插放在中间,他宽厚的大掌钳住她的肩膀,微微用点力,使少女整个身体都下沉——于是她便坐在了祁盛腿上。 他使坏,腿微微往外一抽,膝盖便顶在了少女最私密柔弱的地方。 余好难受地呼了一声,她不想在这里被祁盛上,只能屈服。她哀哀地望着他,小幅度地摇着头,渴望得到他的“饶恕”。 “我怕……别这样好不好,这里真的不行,这次你就放过我吧……” “我没有勾引别人,我也没有跟别人睡过觉,我从来都只有你啊……” 校服裤单薄,膝盖坚硬,余好被抵得难受。 她太可怜了,秀丽的眉毛皱成一团,如黑似漆的睫毛振颤,鬓边的头发已全然被眼泪打湿,红肿的嘴唇破了几道皮,渗出小小的血珠,她此时此刻狼狈得不成样子。 祁盛今天铁了心想要惩罚余好,想要让她记住跟他犟的后果。 他膝盖顶着那娇嫩的地方,时不时的顺时针打着圈。手甚至伸进了校服里,隔着内衣揉着她的奶子。 余好慌张至极,眼角挂着泪,手去扯祁盛作恶的手。她越抗拒,他膝盖顶的、手上捏的力道越大。 没有办法,余好只能贴近祁盛,将湿湿的脸埋在他温热的颈窝里。 她一点一点轻轻吻他,带着服软和讨好的意味,从脖子处吻到下巴,从下巴吻到他紧抿的嘴唇。就像当初他亲她那样,舌头撬开他的嘴,寻到他的舌,慢慢地安抚他的情绪。 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示弱。 她捏住祁盛的衣服,哽咽道:“放过我吧。” 她快要被祁盛给折磨得精神崩溃了,她甚至悲观地想,是不是她死了,祁盛才能放过她?可她又觉得自己凭什么死,要死也是祁盛死。 祁盛垂眸看着软趴趴的余好,他想,这一局是他赢了。 他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一般,神情倨傲,冷淡问:“还敢反抗我吗?” 怀里的少女摇头。 他便施舍般地放过她。 他站起身,仍旧是那个矜贵淡漠的祁盛;余好头发凌乱地倒在脏兮兮的地上,眼睛红肿,嘴唇破皮,校服杂乱。 楼道归于平静,这里没有了祁盛的身影,余好艰难地直起身子靠在墙上,眼神虚虚地看着地上。 然后,她抹了一把脸,将头发扎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沉重地吐出一口气。 她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能让这样的人影响自己的心情,她要好好复习迎接高考。高考过后,她再也不会受到这种折磨和耻辱了。她会读一个重点大学,以后找到一份好工作,没有拘束和桎梏,她会有一个美好而光明的未来的。 “你要加油啊,余好。”她这样对自己说。 门被推开,通明锃亮的光透进来,余好朝着前方的光辉走去。 接吻 6月6日,下午五点半。 摆满了桌椅板凳的体育馆显得如此逼仄,即使大风扇不知疲倦地快速运转着,这里依旧暑气难挡。 此时大部分人都去了食堂,只余寥寥可数的学生缩在自己座位上,安静又专心地干着自己的事情。 余好待在自己局促的位置上,如同身处爆发了的火山旁,被这热烘烘的温度弄得浑身尽是黏腻的汗水。她胃口不佳,怠倦地趴在课桌上,半阖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背着书。 “砰——” 猛地,东西重重砸在桌上的声音轰然响起,眼前一片浓重的阴影覆压下来,惊得余好瞪大了双眼,霍然直起身子,疑惑向前看去。 随后,又表情冷淡地收回视线,垂着眼睛看着摆放在桌上的资料书。 能让她这样的,向来是只有祁盛一人。 ——身材挺拔面貌俊秀的少年,套一件简单的黑T,微微弯曲着背部,神情骄慢地坐在前排课桌上挑眉看着她。 旁边放着餐盒。 他抽出被余好压在胳膊下的一张卷子,两根手指懒散随意地捏着这张薄薄的纸片,像是瞧不起人似的,轻轻哼一声:“这都能做错,还想跟我争第一?” 余好被他高傲自大的态度噎得说不出话,她攒眉蹙额看他不爽,从他手里抽出卷子,冷冷开口:“要你管?没人教你没有经过别人同意不能随随便便拿人东西的道理吗?” 距离那天争吵已经有几天了,这几天以来,他们都没有见过面,余好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又来打扰她,让她冷静的生活又泛起波澜。 “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他们互相望着彼此,余好眉眼淡漠,晶亮透莹的眼眸里盛满了讥刺;祁盛眉目清隽,微微扬起线条分明的下颔,掀起薄薄的眼皮将疏懒的眼神放在她脸上。 有人好奇将目光投在他们身上,祁盛不想当只猴子被人看来看去的,他手指勾着装盒饭的袋子,站起身来,不耐地轻啧道:“你妈叫我给你送饭。” 又侧过脸去,冷硬讽刺:“你以为我稀罕来找你。” “她怎么想起来给我送饭了?”余好呆愣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来,抿起嘴角浅浅地笑了起来。幅度很小,但她嘴角稍微一弯,精致好看的双眼也随之弯成月牙状,像个软乎乎不谙世事的甜妹。 祁盛看她这副瞳孔亮晶晶的,眉眼间尽是愉悦和舒心的样子,不禁呆滞片刻。 她很少在他面前笑的,大部分都是木着一张脸,漠视他的所有情绪,对他急躁的脾气,愤怒的火气置之不理。 祁盛站在余好前面,挑着英气桀骜的眉毛,身体在这一瞬间变得沉重迟钝起来,他手指捏着装有盒饭的细带子,迟笨得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何动作。甚至开始觉得这里又闷又热,感觉到自己的脸在一寸一寸地发热。 余好伸手去拿挂在祁盛手上的餐盒,手指刚刚触碰到他,哪知道他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身体猛地打了个颤,然后将餐盒往后移,脚步后退两步,离她更远。 余好觉得他在戏耍自己,心想他果然还是那副模样,恶劣得让人想扇他几耳光,将他扑倒在地狠狠地踹几脚。 她凝眸,缄默地看着他。 祁盛在余好碰他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他微微往旁边侧过脸,掩饰般地低声咳嗽了几声,垂在裤腿旁被她摸到的手指,轻轻摩挲了几下。 “这饭还有我的份。”他转过脸来看着余好,道。 “不是我一个人的吗?”余好眉头紧锁,试探地询问,“你应该也不稀罕这饭吧?” 没说的内容不言而喻。 祁盛骨子里的逆反心理极强,他偏不让余好如意,咧嘴一笑阴阳怪气道:“稀罕啊,怎么不稀罕?这可是秀姨亲手做的饭,我能吃上可是天大的福气呢。” 余好眉头越皱越紧,她不满祁盛的语气,刚想出声反击他,结果他手提着餐盒,转身走去。 “吃不吃?吃就跟上来。” 余好向来是不愿意和他独处的,更不乐意与他一起进餐,但这饭是姜秀做的,她不甘心也不可能就这样让祁盛一人吃掉。 于是提步跟上去。 祁盛带她来到了天台。 将近六点的天依旧是白的、亮的,这里吹着热浪滚滚的小风,吹得余好脑后绑着的马尾迎着风摆荡。 余好蹲在地上,小口地吃着姜秀做的这些家常菜。她吃得异常满足,心情好得不得了。 祁盛不怕脏,曲着长长的腿随意坐在地上,额前的发被风吹得乱乎乎的。他顶着这头杂乱蓬茸的头发,手撑着额头静静地看着吃饭的少女,脸色不再冷峻,眼神逐渐柔和。 此时此刻这里安静又平和,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再像之前那般硝烟弥漫。他躁动异常的心绪渐渐平息下来,看着余好白皙又恬静的脸,他在这飞快流逝的短暂几秒钟想到—— 如果,他们之间一直这样就好了。 余好吃着吃着发现祁盛用一种异样的眼神一直在盯着她看,他眼眸晦暗幽邃,定定地凝视别人时,带着一股子温情脉脉的深情。 余好格外害怕他的注视。 在平时,他往往都是眼中带着怒火瞧着她,不一会儿就会开始欺负侮辱她;在床上,她被他困在身下不能挣扎时,他也是这样凝瞩不转地看她,眼里满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可怕欲火,夹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总之,余好算是明白了,每当祁盛深深地看着自己时,她怎么都讨不到好的。 于是,她小声地叹口气,随后伸出手去拍拍他的膝盖,缓慢地轻声问道:“你不是说要吃吗?” 祁盛被她扰了心绪,反应过来时又是那副贱样子,他微微扯动嘴角,奚落的话语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吐露出来:“你这跟猪一样的大胃口,我吃了你岂不是要饿死了?” 余好被他说得一噎,最后低下头不管他,自顾自的慢慢吃着饭。 想了一会儿,她又问:“我妈妈怎么会想到要给我送饭呀?你知道吗,祁盛?” 她今天心情舒畅,脸上表情自然也多了起来。少女睁着一双晶莹清澈的眼睛,扬着张红扑扑的脸,就这样懵懵懂懂地瞧着坐在地上的少年。 “这最后关头,怕你在学校吃不好呗。” 看着眉目舒展,表情生动的余好,祁盛轻笑一声,忽然之间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他徐缓道:“她还叫我带话给你呢,想不想知道她说了什么?” 余好点头速度很麻利。 “想要我告诉你啊,你求我呗。” 余好脸冷下来,看着祁盛不说话。 她越这样漠着一张好看的脸看祁盛,祁盛越心痒痒。他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余好很可爱,可爱到他想把她摁在身下,肆无忌惮地对她随心所欲。 他懒洋洋地继续调笑:“或者,你让我得点好处,我也是能告诉你的。” “什么?” 遥远的天空一点一点地变暗,蓝天白云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远处的另一半天被落日晕染得昏黄又美丽。 沉闷的风越来越烈,在两人耳边呼呼作响。除却风声,除却他们两人,这片天地空旷而安静,再无任何多余的。 祁盛手指微动,像是在按耐什么似的,紧紧皱着眉头。最终,他一手勾着余好尖尖的下巴,一手扣住她细瘦的后颈,将她往自己身边扯,然后扬起自己的下颔,在她惊愕之时重重吻上去。 蹙紧的眉头渐渐舒展。 他不再忍耐,在这一刻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去亲吻眼前人。 祁盛吻得很深很重,舌头伸进余好唇齿之间疯狂掠夺,堵住了她的全部呼吸。他用尖利的牙齿轻轻啃咬她的唇,前几天受的那道小伤口早就结痂了,如今又被他咬得溢出血珠来。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炙热滚烫,依旧是那般强硬蛮横。 余好被迫高高仰着头,双手抵在他宽厚坚硬的胸膛上,艰难地承受着他悍然的亲吻。 如果这就是祁盛嘴里所说的“好处”,余好觉得似乎也可以接受,起码不是跟他在这里做爱。 她慢慢将僵硬死板的身体放轻松,像个乖小孩一样,乖顺地瘫软在祁盛怀里,闭眼接受他激烈热辣的吻。 祁盛扣住她脖颈的手掌越来越紧,他看着合上眼皮,睫毛扇动的余好,只觉得心软得稀巴烂。 她太温和乖顺了,小小一团的缩在自己怀里,仰着一张温柔和顺的脸蛋,接受自己的所有。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让他不受控制地想用尽一切办法,让光阴暂停在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瞬。 余好感受到了祁盛身体的变化,他底下那坨灼热坚硬的物体隔着衣物抵在她肚子间,让她慌了神。 ——怎么又发情了? 再这样亲下去,祁盛只怕会将她压在身下,在这丝毫不隐秘的场地上,翻滚折腾。于是余好推搡了几下,涩着嗓音轻声问他:“祁盛,你好了吗?” 祁盛捉住她双手,旖旎地亲了几下少女柔软的嘴角,他舌头卷走滴滴血珠,声音迷蒙又暗哑:“余好,我们多久没做了,嗯?” “我不知道。”余好涨红了脸,低敛着眼睛,不看少年暧昧不明的眼神,“快要打铃了,我要回去复习。” “欠着。”除了接吻,祁盛本就没打算对她做什么。如今他亲也亲到了,好处也得到了,魇足地笑笑:“走吧,带你回去。” 余好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恼怒开口:“你还没告诉我,我妈妈说了什么呢!骗子,只知道骗人!” 少年回过头,看着她笑,眉眼恣意。 “还能是什么?叫你保持好心态呗,考试正常发挥就行,不要有压力。” 他朝她勾手,叫她快步跟上。 背后头顶天色渐暗,风不再热烈,少年眼睛黢黑透亮,望着余好状似无意却又有意地懒懒开口,他说: “高考加油,余好。” ps:甜不甜,就问你们甜不甜!500珠甜甜的番外哟,大家多多评论,让我动力满满吧! 高考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作答……” 响亮的铃声从广播里传来,此时此刻坐在考场上的所有考生,压抑枯燥又最值得怀念的三年高中生涯,伴着这悠长的铃声结束最后一个音节,也随之落幕了。 余好拿着准考证出考场慢悠悠走到体育馆的时候,看见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在班级所在位置了。 与前几日的躁动闹哄不同,今日的体育馆显得格外的颓然安静。多数学生没有解放了的喜悦,都待在座位上苦着一张脸,沉浸在即将离别的伤感之中。 有些女生格外感性,像是预示到了什么似的,三三两两的抱在一起小声地流着眼泪。她们彼此相约着“以后见”,心里又格外清楚——以后再难以见到。 每位同学哭过之后就擦干眼泪沉默不语地收拾行李,跨过体育馆那道低低的门槛时,回头辉了挥手又迎着温热的夏风继续往前走。 余好在去年10月份来到嘉和一中,在这个班级待了一年,与这些同学共处了一年,面对现在6月份的分别也不禁涩了喉咙。 可人世间总是少不了各种形式的别离,但没关系的,往日将会留在记忆中。 下午六点,女生宿舍人来人往。 余好行李收拾得飞快,她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往门口走的时候,有室友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奇问她:“诶,余好,你家长没来接你吗?” 她跪在床铺上,动作艰难地将被褥折迭好,爸爸妈妈在一旁给她整理行李箱。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家长陪伴在身旁,只有余好是一个人的。她乖巧又懂事,伶俐又能干,别人还坐在床上等着家长来,她已经一言不发地把属于自己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余好回过头来看她,抿嘴笑了一下:“我妈妈在校门口等我呢。” 她并没说谎。 今天一大早,姜秀就发信息问她什么时候考完,叫她乖乖在寝室等着,她会来接她的。余好想了一下,觉得她妈妈这么爱美丽爱打扮的一个人,今天肯定会跟以前的每一天一样,穿着高跟鞋。 校门口离宿舍楼的道路有点距离,今天又是高考结束的日子,人群纷乱拥挤。即使是下午六点钟,气温也依旧热辣猛烈,她干脆叫姜秀在车里等着。 行李她会收拾,毕竟以前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收拾的,多收拾这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余好在树荫底下逆着人流行走,沿途是高高矗立的香樟树,浓密茁壮的枝桠在辉煌灿烂的阳光下繁茂生长。 她看着这里的一切,在此时此刻只觉得前方风景无限好。 宽敞大气的校门就在眼前,她与门的距离逐渐一点一点的缩小,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这般愉悦舒心过。 拖着行李箱跨过这道门的时候,天光变得更加敞亮——如同她的未来一样。 学校外面的道路更加拥挤不堪,马路两旁停着连绵不断的私家车,几名交警在正门口维护着交通秩序。 余好找不到姜秀的车,就靠在街沿旁给她发了条信息,姜秀叫她站在一个有标志性建筑的地方等着,于是余好便拖着行李箱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条小巷子口处。 破旧略有些年代的石灰墙上用红色的油漆喷了两行大字——“抢劫就是擂匪,擂匪就是犯罪”。余好觉得这面墙很具有标志性,于是拍照发给姜秀,她很快就回复了。 是一条几秒的语音,她说:等着妈妈。 余好重复播放这条语音,将手机听筒放在耳边,熟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传出来,她唇角边的笑逐渐加深。 她觉得姜秀开始变得跟以前一样去了。 她会在余好忙碌学习的时候给她送便当,会在下雨的时候告诉余好记得带伞,会抽出闲暇时间来接余好放学…… 她与余好记忆中那个温和柔婉的母亲一点又一点的慢慢重合。 她给予给余好的这么一点母爱,让这个可怜的少女,觉得自己破破烂烂又昏黑暗淡的生活,开始溢出一丝皎洁的光亮来。她像个执着且幼稚的孩童一样,把这点微不足道的爱当成糖果,紧紧攥在手心不放手。 余好目不转睛地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辆,觉得自己的生活渐渐回归到了正常的轨道上,除却父亲的死亡与祁盛的纠缠。 她倚靠在崎岖不平的墙壁上,丝毫不在乎衣服沾染上灰尘与脏物。盛夏时节,热烈的风迎面扑来,她在这一刻忽然心里萌生出了一点点对生活的盼头与期望。 有人走进巷子里,又有人走出巷子。 余好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感受到别人快速跟她擦肩而过时带来的风。许多人都越过她奔向前方,只有她仍旧乖乖地在原地站立不动。 当手腕上佩戴的手表走了一大格时,有人拍了下余好的肩膀。 她雀跃地侧过头去看,转瞬之间,表情又平和下来。 “是你啊,沉熠。” “好巧啊。” 少年仍旧眉眼柔和,笑着一张脸,双肩包斜挎在一只肩膀上,高大的身体与她并肩而立,两人的袖子因为动作的原因,挨在一起又分开,分开又贴着。 沉熠并不是住宿生,与余好在炎热的夏天,背着重重的书包,又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汗水打湿发鬓,风又吹干的“狼狈”模样相比,他几乎是一幅清清爽爽的样子。 少年黑色头发蓬松柔软,头顶几簇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地立着,穿着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笑意满满地站在破旧的巷口处,站在金黄而鲜明的日光底下。 他站在余好身侧,将手中的奶茶递给她,轻声开口:“没喝过的,冰的。这大热天的正好润一下嗓子,喝了也凉快点。” 余好忆起,她与沉熠的每一次见面,他最终都要给她一些东西,不是纯牛奶就是奶茶,从始至终都是这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他俩之间的遇见,沉熠手中恰好就有这些东西。 没太细想,她抬手接过奶茶,笑着道了一声谢。 “在这里等人吗?”似乎是太热了,沉熠用手作扇子在空中轻轻地扇动着,他微偏过头来看余好,看见少女双手捧着奶茶,小口小口地吮吸着,双颊被热得红红的,鼻尖甚至溢出了点点汗珠。 他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离余好更加近了一点,手掌在空中不停地给她扇着风。 余好轻嗯一声,疑惑问他:“你也是等家人来接吗?” “是啊,一个人等也是无聊,干脆跟你一起等好了。” 余好眼珠子转了又转,她心想,他们可真是巧啊。 他送她奶茶,还费劲的为她扇风,对她太好了。于是,她往旁边阴凉地移了移,向他招手:“那你过来点,这里晒不到太阳,凉快点。” 沉熠往她那边凑了凑,看着少女柔软细腻的侧脸,缓声问道:“考得怎么样?可以考上自己的理想大学吧。” 余好谦虚地抿嘴笑:“不算太差,如果川夏今年分数线不提高太多的话,我应该是能进的。” 沉熠瞧着她一提到川夏大学,眼里的光彩就熠熠生辉,他问道:“只希望自己进川夏吗?” “肯定啊,只想去那。”余好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 他也跟着点头,嗯了一声。而后,眼神定定地看着笑容悠悠的余好,带着股迟疑和怅然。 他问:“那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余好抬头看远方,此时此刻人群之中,姜秀在朝她招手。她捏着行李箱的托杆,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来对少年挥了挥手,嘴唇微张。 “会的。”她回答沉熠的问题,她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随后,转身快步走向姜秀。 于是,她并不知道,在这个高考结束的日子,在这个好多人都分别的日子,有个少年站在她站过的位置上,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握紧了拳头合上了嘴,然后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熙攘人群中。 他僵着身体,沉默又低落地看了好久好久。最后,迎着漫天昏黄又妍丽的夕阳,背着书包一个人向前走。 宽敞的车内,气氛愉快和悦。 姜秀看着余好大汗淋漓的样子,叫前方开车的司机把空调打大一点,然后抽出纸巾为女儿擦着汗。 看着余好喜悦的样子,她好笑道:“笑得嘴都咧到了耳边,想必是考得很好了。” 余好想告诉她,不是的,她这么开心,情绪这么激动,完完全全是因为姜秀一个人。因为她来接她,她开始变得爱她,所以她才这样的。 但她一向内敛,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内心和情感,于是点点头来同意姜秀说的话。 “真棒啊,不亏是我的女儿。不知道你哥哥考得怎么样,好好,你有信心能超过他吗?” 余好一愣。 为什么要和祁盛比呢? 因为余好只有成绩能和祁盛比。 姜秀觉得自己作为祁盛的后妈,作为一个长辈,祁盛处处不把她放在眼里,她生气愤怒又毫无办法。他越对姜秀冷漠,高傲,姜秀就越想让这个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少年,折弯脊背。 祁市丛时常跟她念叨自己这个混账儿子除了成绩,再没有别的优点了。那她就想让祁盛在他爸爸眼里,连最后这个优点都没有。 想到如果她的女儿高考成绩比祁盛高,她现在心里卑劣的快感就飞速的席卷全身。 余好笑容渐渐淡下来,她看着妈妈用期待的眼神瞧着她,便将脸偏向一边,低声道:“我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 姜秀也不想再谈论祁盛了,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她告诉余好:“对了,过几天,妈妈要和你祁叔叔去旅游。” 余好啊了一声,又听见姜秀继续在一旁说:“你这也高考完了,这几个月时间也没事干,也去外面到处玩一下,费用妈妈出。” 余好兴趣不大,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想,本以为高考完了,她有更多无忧无虑的时间待在姜秀身边,谁知道,姜秀又要出去旅游,回来的时间还待定。 她悲哀地想,等以后她去遥远的地方上大学,能见到妈妈的时间又更短了,她几乎又要变成一个人了。 路两旁的树木不断倒退,余好摇摇头,轻声道:“我不去了,待在家里等你回来。” ps:很快又是高潮部分啦~~强制爱。 1、真的很对不起,让你们等这么久。番外能不能请你们再等等,先把这几章写完,会加快速度的。 2、如果我很长时间没更,不是因为我没码,是因为我根本登不上来555,请你们稍微再等等~~ 3、求收藏求珠珠,说真的有时候看到数据这么差真的会没有动力码字滴。 强闯 再次见面时,是在一个大雨如注的下午。 五点多钟,天空压得极低,灰蒙蒙的阴沉色彩密密麻麻笼罩着这座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城市。 路上行人撑着伞依旧步履匆忙,脚踏在吸水砖上,溅起一圈又一圈巴掌大的水花。 余好在家喝水不小心打碎了杯子,收拾的时候,手指被地上的碎片割出了划痕。恰巧家里除了棉签和几个创可贴之外,没有任何的医疗用品,她就想着下楼买齐。 大雨连成线,从低压压的空中倾盆而下,声音震耳欲聋。 这么大的雨,打再大的伞也会淋湿的。所幸出了小区,附近各种店铺连成一片。 余好撑着伞没有走几步路就到了药店,她花了一点时间将以后需要用到的药都买了,然后又去旁边的水果店买了一点自己爱吃的水果,正好这时候姜秀打电话过来。 余好接通喊了声“妈妈”。 姜秀那边声音嘈杂,夹杂着行李箱轮子在地上滚动摩擦的声音,余好听得隐隐约约不太真切:“好好,是妈妈。我现在和你祁叔叔正在机场准备登机呢,估计晚上就能到家了。” 彼时她还在水果店慢悠悠地踱步着,一手拿着手机在耳旁认真听着,一手拿起各种水果拍打着。听见姜秀这般说,不禁停住步伐,唇边挑起细微的弧度,她说:“真的吗,那我等您回来。” “妈妈给你带了礼物。” 尽管于姜秀而言,一份礼物花费不了她多少金钱和时间,但余好仍旧对此感到惊喜和开心,对现在这样的生活感到美好与满足。 就好像,无论过了多久,她永远都会为了姜秀在她身上付出的“爱”,而感到欢欣与喜乐。 “谢谢妈妈。”余好付款,她提着东西推开水果店的门,笑吟吟的,“一路平安,妈妈。” 雨势渐渐弱下来,空气潮湿又闷热。 余好在装有空调的水果店待久了,冷不防的接触到外面的热空气,皮肤倏的泛起了细小的疙瘩。她一手提着买来的各种东西,一只手艰难地把伞打开,正要往雨中走去,抬眼不经意地朝不远处望去,便是愣怔。 她睁着眼睛呆呆地直视——隔着不长不断的距离,隔着来往不绝的车流,隔着倾泻而下的雨帘。中间是长长的马路,她在这头,祁盛在那头。 少年依旧一副矜贵又淡漠的模样,清隽且好看的眉眼压得低低的,薄软的眼皮懒淡地半掀着,不甚在意的目光虚无地不知道落在哪处。他两指夹着尚未点燃的烟,另一只垂在裤腿缝旁的手,腕骨分明又凌厉,在黑色衣料的对衬下,白得发光。 像是在等什么,姿态慵懒又引人注目地立于便利店门口。 他在等什么,为什么来这儿……余好并不关心,可她现在回家必须要过这条马路,经过那家便利店,她关心的是,祁盛什么时候走。 趁着他的视线还没有瞥到这里来,余好收伞再次进到水果店里,店员还记得她,疑惑地把目光投过来,少女微微俯下身子,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外面雨有点大,能允许我在这里避一下雨吗?” 店员恍然地点点头。 余好视力好,她站在逼仄的空旷位置上,透过满是水气的冰凉玻璃,遥遥望向对面。 那家便利店门口此时此刻不仅站了祁盛,他身边还站着几位身材高挑,穿着火辣超短裙的美女,将少年紧紧包围在中间,余好只能堪堪看见他高高昂起的倨傲头颅。 他冷沉着一张脸,英气的眉毛紧皱着,满眼的不耐烦,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发火的样子。 眉头再次皱紧一分的时候,身边的美女迅速离开,下一秒,他神情舒展开来,再次恢复了以前那般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漫不经心的模样。 余好觉得好笑,祁盛对美女都是这副样子,又何况是她呢? 她在此时竟还能抽出一点思绪来想些没用的东西。玻璃上滑落一条条水痕,她想—— 在她短暂且并不久远的记忆里,少年永远都这样受人欢迎,惹人喜欢,他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单单插兜站在那儿,就有人来爱他。在学校是这样,如今在外面也是这样。永远都有人因为他的模样,因为他的家世,因为他的所有,双手捧着喜欢来交付给他。 不会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恶劣与卑鄙,粗俗与浅陋。 除了余好。 只有余好知道他的坏和恶,所以余好不可能喜欢上他并且爱上他。 少年转身朝店里走去,清冷高挑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余好推开门,撑伞走向大雨中。 ………… 夜幕降临,空中无星无月。 余好并没有想到,她与祁盛的再次见面会来得如此之快,并且情形出乎她意料的剑拔弩张。 她打开门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是祁盛。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少年站在玄关外,还是穿着下午的那身衣服,只不过浑身湿淋淋的。黑色T恤往地上淌着水,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很快便在大理石地板上汇聚成一团又一团明亮的水凹。头发被大雨打湿,额前的刘海软趴趴地耷拉在光洁饱满的脑门上,略微遮住了好看的眉眼。 此时此刻他狼狈不堪,哪还有半分下午时分那副倨傲淡漠的样子。 余好并不会心疼他会不会感冒,也不会好奇疑惑他为什么会淋成这副落汤鸡的样子跑来找她,她只是感到烦躁以及厌恶——她不明白自己要向祁盛说多少遍,对方才能清楚明了,他们之间已经结束得彻彻底底了,此时此刻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无论是什么原因理由,她只会觉得反感与无力。 余好低叹一口气,她面无表情地站在玄关处,眼里甚至还有一丝嫌恶。少年脸上尽是水痕,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逼迫余好的时候,少女脸上不断滑落泪珠然后形成的条条泪痕一样。 祁盛从来没有为余好擦干过眼泪,所以现在余好也对他这副狼狈又滑稽的样子视而不见。 嘉和市昼夜温差大,少女穿着单薄的睡裙站在通风口处,还略带凉意。她抚了抚裸露在外的双臂,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于是下一秒丝毫不犹豫地按住门一推,将自己觉得晦气的景和物隔绝在外。 可祁盛力气比她大得多,他站在原地,只需一只手抵住门,都不用怎么费力,就能将门连同她一起推开。她没有丝毫防备,被推得后退几步,似是觉得不可思议,瞪大了双眼愣愣地看着他,双唇一翕一合:“你……你出去!你这跟强闯民宅有什么区别,我是可以告你的!” 祁盛看着她无所谓地笑笑,他手指往后撩了一把湿润的头发,露出略显阴沉的眉眼:“我进你的身体都进了那么多次了,如今连区区一间房子都不让我进了?余好,你未必过于绝情了。” 无论过了多久,余好仍旧惊叹于他的无耻,她被这话噎得,手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滚,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没什么意义。” “那什么才有意义?” 仿佛是这句话触到了他的神经一般,他沉着嗓音低低地哼笑,在这安静的夜晚,如同来索命的阴森鬼魅。 余好瞧着他关上门,然后转过身来将那张冷峻得能凝固冰块的那张脸面对她,他一点一点地慢慢靠近,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30厘米……25厘米……15厘米…… 捉住了。 强装镇定的少女被可怕的狼用尖锐锋利的爪子捏到了一片衣角,然后整个身体腾空起来,她被狠狠用力甩到柔软的沙发上,蹦弹了几下之后,高大强壮的身体随之覆压上来,密不透风,伴着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字一句:“你告诉我,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余好,嗯?” “你跟那男的约着一起去图书馆,约着喝奶茶,约着一起考大学,这些对你来说才是有意义的是吗!” “你晚上在我身下,白天又在他怀里。你他妈的告诉我,你要脚踏几条船才满意?”他下颚绷得紧紧的,冷沉着一张俊脸,眼里几乎要喷出熊熊烈火,嘴里说出的话侮辱味极强,“你怎么这么贱啊,又浪又贱,表面清高谁都看不起,私下里老子一根鸡巴还满足不了你。” 鬼知道他白天无意中碰见那男的,听到他跟身边朋友说第一志愿是川夏大学,看见他脸上刺眼的笑,心里有多恼火。 他脸上笑容洋溢得越盛大,祁盛越想挥拳揍得他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川夏,川夏,他并不陌生。 当初去华阳找余好的时候,在少女卧室墙上看到的那张便利贴上面不就写着“川夏大学”这四个大字吗。 那男的他也不陌生,不就是当初送余好回家的人吗。 他不会阻止余好去自己中意的大学,他在意并且不能接受的是,余好不能跟那男的一起去读大学。他们会背着他漫步在林间小道上,相约在图书馆里……甚至更加亲密,这会让他觉得怒火中烧。 ps: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还有 车祸H 他压得余好喘不过气,过了好半晌,少女才缓过神来,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无理取闹。她躲避祁盛带着愤怒的吻,喘着粗气道:“你在发什么神经,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总是扯上别人干什么?你这样辱骂一个女生,不觉得自己很无耻下流且不要脸吗,你妈没教过你怎么尊重女性吗?” 祁盛擒住余好的下巴,凑近脑袋去咬她泛着晶莹水光的唇,伸出舌头抵住她的唇齿,含糊不清又带着讥讽的意味道:“只有你的好妈妈教过你怎么尊重人,我没妈,我妈早他妈被你妈给害死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提我妈啊?” “你跟你妈骨子里一样贱,喜欢到处勾引不属于自己的人。当初你妈不要脸爬上我爸的床,如今她的好女儿也骚浪贱,张着腿一天到晚勾搭这个勾搭那个!”他钳住余好瘦削的肩膀,大拇指陷进少女白皙有型的锁骨里,嘴上的动作也不停止,尖锐的牙齿狠狠嵌进余好柔软的唇肉里,“你说我们结束了,是要跟他开始吗?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这才多久啊,就忘记了老子之前怎么把你摁在床上操的吗?” “祁盛,你住嘴!你骂我可以,能不能别总是把我妈妈扯进来?” 余好被压制得动都动不了,仰着纤细的脖颈倔强又羸弱地看着祁盛。她说:“我不管以前你怎么对我的,我也不想再跟你谈论这些并不存在的东西。如果你今晚再像之前那般一样对我,明天出了这扇门,我就去告你。” 她的睡裙已经被祁盛撩到了小腹处,露出了那双光洁无暇的细瘦双腿。祁盛手掌放在她不堪一握的腰上,掌心无意识地摩挲着这白滑细腻的软肉。他手指勾着少女腿间寡薄的那一点布料,跃跃欲试着。 她细软的眼皮无力地半阖着,眼尾逐渐晕红成一片,水嫩肿胀的嘴唇上溢着星星点点血珠,明明是一副绵软又弱小的样子,却仍旧厉声厉气地朝祁盛说着没用的狠话。 祁盛垂着眼睫,手放在余好的脸颊上,拇指轻轻按压着她的嘴唇,将那上面的一点血迹缓缓擦拭干净。可没用,咬破的口子长且深,不需要过几秒,又再次溢出血。明显的一道伤痕突兀地横列在嘴皮上,越发加重了余好的唇色。 祁盛瞳仁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得幽深,像用来作画的墨汁,像深不可测的漩涡。 他满不在乎地轻轻笑起来,笑出声来,动作却开始变得暴虐起来,虎口用力卡着余好的下颔,迫使她像一只快要一命呜呼的天鹅一样高高仰起头来,然后两指伸进少女温热紧密的口腔之间,夹着她湿腻滑溜的舌头掐弄,使得她被迫屈辱地张着一张小嘴,话也说不了,白色晶莹的津液顺着裂开的嘴角逐步滑落。 她像是濒临死亡的白天鹅,却仍旧清高可贵。 好像是料定了今晚逃不过了,于是干脆不挣扎了,纤细白皙的胳膊沿着沙发一侧垂下来,手指触碰到冰凉的地板,激得余好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栗了一下。 她也开始变得无所谓了,没有皱眉,也没有流泪,好看又煞白一片的脸上表情平静且冷淡,眼里没有半分的波澜,就这样固执又缄默地一直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祁盛,不眨眼。 这次不是汗水,是祁盛身上的雨水,一滴又一滴,砸落在余好的脸上、锁骨上、胸脯上。 不疼,但冰凉。 就像她这十几年寡淡无望的人生一样,冰得刺骨。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取暖的工具,寻不到任何温暖的热源,只能缩着腿环着肩靠在逼仄、阴暗的角落里,等待那柔和又和煦的晨光的出现。 祁盛跪在余好双腿之间,他直起身来两手交叉捏着T恤衣角,朝头顶上快速一扯,身上的束缚便彻底没有了。 他比一般男生都要白,藏在衣服遮挡里的皮肤更甚。又属于那种看起来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的类型,平常高大修长的身躯在单薄的T恤的烘托下,显得更加清秀挺拔。如今没有了遮挡物,身板也丝毫不瘦瘠,肩膀格外的宽厚,敞着高挺的胸膛跪在余好面前,像一座石塔一样,将她周围的光亮抵挡得严严实实的。 他俯下身来,几缕湿发垂在眼前,与他狭长的眼尾一衬,竟显得有几分不符合他形象的邪气与浪荡。 余好到底还是害怕了,不受控制得偏过脸去。他火热且不停歇的气息悉数喷洒在她颈窝,还带着粘腻湿润的舔吻。两人密不可分的样子,像是情人之间最亲密的呢喃。 余好咬着唇,闭上眼睛。 他们已经很久没做了,余好抗拒甚至是惧怕下一步的到来,那种被利物刺破的灼痛,那种被情欲支配的快感……她统统都不想再体验一遍了。 她攥紧拳头,指甲残忍地陷进肉里,留下血肉模糊的伤痕。在他捏着她内裤的边缘时,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胸脯一下又一下的鼓动,她说:“你真的要这样吗?” 她再次试图唤醒他,企图让他变得清醒,干涩着嗓子,徐徐道:“这次我不会心软的,不会看在祁叔叔的面子上饶了你的,只要你再继续下去,我真的会告你的。祁盛,你住手吧,你已经做错了这么多事了,不但不忏悔,甚至还想继续做错下去。你选择错上加错,你妈妈在天上是不会开心的。” 他仍旧不为所动,仿佛骨子里就是冷血无情的。 “你喜欢我吗?”犹豫了一会儿,余好再次缓声道,“你做这么多事情,是因为喜欢上我了吗?不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一次又一次地在我面前做这些可笑的小把戏。祁盛,我没办法想清楚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纠缠不清,只有一个答案,就是你喜欢上我了。” 喜欢? 是喜欢吗? 怎么可能是喜欢呢? 祁盛恍恍惚惚,“喜欢”两个字的颜色慢慢变得色彩艳丽,字体也快速变得巨大,在他无神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转着圈圈,直至到他再也无法思考任何问题。 他只是见不得余好过得好而已,他只是单纯的想毁掉一个少女明媚美好的未来而已。 “是啊,我喜欢上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多爱‘上’你啊。”他摇了摇头,对余好说的这些胡话感到可笑,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只想拿东西堵住余好的那张嘴,用他的嘴巴,或者他的其他东西。只要余好不再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不再说些烦他的话就行了。 他想,余好还是不乖,或者不怕死。 是他们太久没做爱了,以至于余好都忘记以前自己被操得说不了话,不能反抗他的狼狈样子了。 但没关系,今晚他会让余好记起来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祁盛手指勾开余好的小内裤,少女粉嫩饱满的私处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陡然没有了遮挡物,接触到若隐若现的空气,还微微发着抖,那条小小的缝隙因为身体的呼吸与抖动,一翕一合,艳丽的阴唇周围隐隐约约泛着晶莹剔透的水光。 色情,又蛊惑。 少年手指冰凉,还湿漉漉的,带着一股冷意轻轻触碰到冒着热气的私处。 冷与热的触碰与结合,惊得余好夹紧了双腿。 他的手指太凉了,但没关系,祁盛身上有更热的东西,他能让余好热起来。 他包裹在四角内裤里的硬物已经复苏,肿胀又滚烫,像是等待口号的士兵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只等着将军的一声令下,便士气满满地侵占钢铁城墙。 祁盛不准备做前戏,不准备做扩张,他扶着自己快要炸裂的紫红肉棒,将龟头抵在余好闭合的私处,在她摇摇欲坠的目光中,弓腰挺胯就要冲进那个他想了好久的甬道内。 恰逢此时,有电话铃声不断响起。 余好松了一口气,祁盛眉头紧锁不耐烦地看向“罪魁祸首”,茶几上一枚手机响个不停,刺耳尖锐的铃声仿佛要冲破没有灵魂的空间,从冰冷的手机体内破土而出。 “接电话……”余好说。 祁盛坐起来,胳膊一勾,两指捏着叫个不停的手机,看清来电显示,接通。 “杨婆婆?” 电话那头嘈杂尖锐的声音纷纷杂杂,祁盛听得不太真实,只有一道沧桑干哑带着悲怆的老人声音在他耳边清清楚楚地响起,如一道遥远又沉闷的惊雷,轰隆隆的震耳欲聋,直直地冲击着他的心脏。 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祁盛听见她在那头说——“少爷啊,老爷和夫人在回来的途中出了车祸,老爷当场就……夫人还在抢救中……” 不仅祁盛听见了,余好也听得一清二楚。 在这一瞬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被吓了一跳,将震惊的目光移向祁盛,企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真相,看到对方也如她这般呆愣和不可思议之后,如同受到了电击一样,脸上的皮肤和表情都开始皲裂开来,咬得死白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抑制住即将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尖叫声。 明明是盛夏时节,可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此的冷若冰霜呢。 就像赤身裸体的处在寒冽的冰天雪地里,感受到刺骨的尖冷空气一寸又一寸地吹拂在她身上。她被冻得毫无办法,被冻得全身麻木,被冻得神经死透,只能呆愣愣地站在寒峭的大雪地里,看着丝毫不减弱的风雪打在自己身上,却又毫无办法。 她将无神的目光慢慢摸索至别处,感觉到有什么冷冷的液体在脸上滑落,伸手一摸,才发现是泪啊。 余好,夜深了呢,下一个明天快要来了啊。 ps:50章啦,虽然很惭愧的是写了这么久还没完结,但我真的觉得对于我这种三分钟热度的人来说,能写一篇小H文写十几万字真的很了不起!因为数据很差,时常深夜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写文,写的文是不是很垃圾,以至于没有人看,常常在不更和更新中做选择。幸好有你们这些小可爱陪着我,一直给我送ZZ,一直在评论区表达自己可爱的看法,每次看到这些我就觉得数据不重要了,重要的事我能坚持下去,能有你们陪伴! 番外二镜前掰开腿求射精H 祁盛出差回来,并没有提前告诉余好。中途余好心血来潮象征性地关心了几句,问他飞机时间,问他到时候需不需要她去接机,被他在电话里淡淡的两个字“不用”给打消了念头。 祁盛抑制着这半个月以来的思念与情欲,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隔着几万公里的遥远距离,在冰冷的电话那头表现得极其冷淡与平静。 因为他想给余好一个惊喜。 可当繁星点缀的夜幕降临,整座城市变得流光溢彩以及最繁华热闹的时候,他跨进那栋黑暗又冷清的房子,面对无边暗色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时候,才发现,不但他没有给到余好一个惊喜,相反,余好反倒给了他一个惊吓。 他将灯全部打开,闭眼缓慢的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明亮。 房子大得离谱,却空荡荡的没有半分温暖的感觉。祁盛站在空旷又偌大的客厅处,沉着声音喊余好的名字,好半天得不到一声一响的回应,随后掏出手机又陆陆续续的给她打电话和发信息,仍旧没有半点响应。 他叉着腰站在那儿,在这一秒生出一种错觉,好似之前的种种都是假的一样——他身边从始至终都没有余好的陪伴,以前的那些欢声笑语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幻境,这几年都是他一个人在终而复始的工作和生活…… 他是个没有安全感又怯弱的小狗,不敢再往深处想下去,这时候才知道给助手打个电话:“给我查余好现在在那?速度查!” 等到他西装革履去到灯光酒色,红绿相映的酒吧将那个正坐在卡座上红着脸摇骰子的女人给抓住时,他几乎要被自己看到的这一幕给气笑了。 他这才恍惚觉得,这才是余好给他的大大的惊吓啊,吓得他魂都快要飞出来了。 女人一头浓密的黑发卷成了性感妩媚的大波浪,尽数慵懒又随意地披散在背后,她长得白,偏偏今天又涂着复古的红色口红,穿着薄软的黑色开叉吊带裙,大片大片白花花的皮肤裸露在外面。 两根细细的带子虚虚地挂在圆滑的肩头,再往下是一条深深的沟壑,诱人又蛊惑。 她待在令人眩晕的灯光下,暧昧又不怀好意的目光悉数落在她脸上、锁骨上、胸上、大腿上。 祁盛在她不远处看了她好半晌,看见她最后从包里拿出手机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她放下透明的玻璃酒杯,朝身边的女人咬着耳朵。周围声响太嘈杂,女人皱眉不明所以,于是她又放大声音:“我要走了,祁盛给我打了好多个电话,他应该是出差回来了,我要回去下面给他吃……要死了,如果让他知道我来这里,肯定要弄死我!” 呵,没白疼呢,在这种时候还知道抽出空花一点时间来想他,还知道回家煮面给他吃呢。 祁盛冷笑一声,在余好背后幽幽道:“晚了,我已经知道了。” “……”下一秒,如同放映慢动作一般,她缓缓转过头来,清明的眼神落在祁盛脸上,四目相对几秒后,在纷纷扰扰的卡座上,手拽着包包带子,一脸紧张又绝望地扯唇笑笑。 他们当晚做了一个很激烈的爱。 祁盛欲望已经很强烈了,他单手开车等绿灯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瞥了几眼副驾驶上坐着的余好。她一点也不安分,左边的吊带已经从肩膀滑落下来,裙子的叉开得极大,她就单单这样坐着,什么动作都不需要做,白嫩的细肉几乎要刺花祁盛的眼。 祁盛另一只手去勾她的吊带,给她把衣服整理好。然后在等绿灯亮的这几分钟里,偏头跟她接了个火热的吻。 他从来不是个纯情的人,从少年时期开始便如此,要吻也是舌吻的那种,直至把余好口红亲花,唇边晕染着艳丽的红与晶莹的津液。 绿灯亮了,他将身体坐正,规规矩矩地开车。 只不过皱着眉头,声音沙哑朝余好道:“坐好,裙子穿好。” 他叫余好把裙子穿好,然后到家的时候又亲手脱掉了那件吊带裙。他将余好压在门板上,脚下堆积着那件黑得发亮的裙子,有点碍事,他不小心踩了几脚,被余好呜咽着说了几句:“你别踩它啊,这是新裙子,我买来只穿过这一次呢。” 此时她已是光溜溜的一片,祁盛手按在她胸上捏了捏,听见她这么说,他垂着目光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轻哼道:“可你买来居然不是首先穿给我看,而是给酒吧里的那些臭男人看的。” “我还有,下次穿给你看。”他说得过于委屈,余好小声安慰他。 祁盛挺起胯部,隔着西装裤顶了顶她的肚子,他眉眼一跳:“还有?你告诉我还有几件这样烂布料的衣服,现在带我去看看。嗯?一件一件的好好穿给我看看。” 余好被男人提着后颈来到了衣帽间,她背对着他在衣柜里找那些衣服,还未来得及换上,便被祁盛握着腰摁在柜子上,掰开臀瓣给操了。 她早就湿透了,粉嫩又饱满的花穴里源源不断地吐露着那些粘腻的蜜液。她撅着白圆的屁股,细缝处插着紫黑粗长的肉棒,那颗硕大又圆润的蘑菇头一点一点撑开她闭合又湿润的花瓣,像一根被火烧了的铁棍一样,挤进她紧致幽深的甬道,挤压她柔软的壁肉,带给她极致的酥麻快感。 余好被突然的插入插得受不了了,她有点委屈,想起以前祁盛都会做前戏的。他会用他修长的手指捅进她的小穴,曲着指节用干燥又硬挺的指骨刮蹭她的软肉。会慢慢的增加数量,由两根到三根,再到四根,直到将她小穴堵满。 祁盛甚至都没有脱掉衣服,他仍旧是那般的西装革履,但余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隔着衬衫都如此的火热。他的手臂横亘在她光溜溜的胸前,用力挤压着她雪白的乳房,两颗小巧的乳头逐渐变为好看的粉色,高高在上地挺立于饱满奶白的乳肉中央。 祁盛在她耳边轻声说:“好好,你看看右边是什么?” 余好侧头向右边看过去,不远处立着一面大镜子,能清清楚楚地反映此时此刻的情景。 她娇媚着一张脸,全身泛着粉红。胸脯紧紧贴在衣柜上,塌着细腰,高高撅着雪白的屁股,男人的大肉棒在她两腿之间又进又出。他将自己的大腿强硬地分开,又长又硬的手指拨开她被肏干得软趴趴的阴唇,试图连着自己的大肉棒一起挤进那个紧窄的蜜穴里。 余好看着自己潮红一片的脸,看着这副淫靡的样子,羞得将目光移开。 祁盛将自己粗大的阴茎抽出来,肿胀的龟头上布满了粘腻的淫水,她的蜜穴和他的阴茎上扯着好多根白色黏糊的线条,断都断不掉。 他趁着那个淫荡的小洞被操得还未闭合,指尖将两片阴唇拨得更开,带着强硬的力道在余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捅插进去,然后两指徐徐张开打着圈。 像性爱一样,他用两根带着薄茧的手指也能让余好高潮。 余好花穴紧紧绞着比肉棒要小得多的手指,感受到他粗粝的指头在撩拨着自己娇嫩的软肉,她被刺激得绷紧了双腿,软趴趴地倚靠在祁盛怀里,几乎就要站不稳。 蜜液顺着他的腕骨缓慢地往下流淌,余好只差那么一个契机就能尖叫着高潮了。她爽得半阖着眼皮,屁股撅得越来越高,完完全全就是坐在祁盛的手上。 余好赤着脚,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滑溜溜的液体,她抽出神低头一看,发现是自己腿间留下来的淫水,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反着光。 祁盛在她愣神之际抽出手指,她夹着腿空虚地站在镜子前,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意思。 祁盛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又沉又哑,带着蛊惑人心的欲望。他一步步地诱导余好,将她拉进情欲中心来,他说:“想高潮吗?面对镜子,自己把小逼掰开给我操,我就让你高潮。” 被深沉的情欲折磨得不堪一击的余好乖乖地照做。她走近几步,离那面镜子更近,近到她能更清楚的看到自己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她双腿跪下来,跪在祁盛前面,将自己的腰塌得极低,两手将自己浑圆的屁股在男人面前掰开,露出流着湿水的粉色小穴。 这还不够,她从镜子里看到男人胯间勃起的肉棒,暗暗得咽了咽口水。然后自己揉着那枚今晚没人造访的小阴蒂,指尖陷进红艳又淫靡的穴里去。 她望着祁盛清隽的俊脸,轻轻柔柔地笑:“哥哥,这样行吗?” 祁盛猛地捉住她的臀瓣,滚烫的龟头抵上余好娇嫩的蜜穴的时候,她仍旧媚着嗓子在求操,她说:“求求你了哥哥,操进来吧。射给我,我想高潮。” 他扶着自己快要炸裂的阴茎强硬地捅进去,不顾她的颤抖与痉挛,冲破层层紧致的软肉,将她小小的花穴撑得发白,直接捅进最深处。 他颈边布满可怕的青筋,粗壮的肉棒次次用力地操着,将余好肚子操出一个凸起的包。他仍旧不满足,胯部像是永远不知道疲累一样,一秒接一秒的冲撞着。他甚至手在余好薄薄的肚皮上摸索,过分的用手按住那个凸起。 余好只觉得脑海中像是放烟花一样,轰隆一声巨大的声响,她用力地咬着手臂,抚着被鸡巴撑得要裂开的肚子,也没能抑制得住尖锐的叫床声。 祁盛曲指弹了一下小阴蒂,在余好持续不断的高潮中,腰部一撞,两人耻骨相连,他的阴茎深深地操干进她绞紧的蜜穴中。然后等待最好时机,恶劣地拍打余好的臀瓣,又疼又胀的肉棍死死抵在她深处,射出一股洪流来。 他戏谑地一笑,满是情欲的脸上也是潮红一片:“满足你,哥哥射精液给你吃,让好好怀孕,然后好好挺着大肚子给哥哥操好不好?” 他想到这副场景,鸡巴又梆梆硬。 她穴真紧啊,一辈子都操不腻。 想操烂她,操烂这个小浪货。 ps:你们只想吃肉555。这次祁狗带感不,带感的话留下你们的猪猪和评论~ 跪在他腿间哭泣 祁盛到最终都没有见到祁市丛最后一面。 在他年少的记忆中,他来医院的次数寥寥可数,每来一次都象征着他身边的亲人消失一个。 最开始是母亲,到现在的父亲。 他快速奔跑在满是白色的,又庄严神圣的建筑物里,这里如同举行婚礼的教堂一样,却又与象征着美好与圆满的教堂大为不同。这里行走着络绎不绝的各种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悲哀与忧伤。 祁盛看到有人跪在雪白又刺眼的墙壁边双手合十,紧闭着双眼做着虔诚的祷告与祈祷。 他跑了好久好久,才跑到祁市丛面前。 长长的廊道里站满了他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个个西装革履,一副商务精英的模样。脸上带着或真或假的悲切神色,气氛低沉又诡异。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如今是什么样子,是血肉模糊还是粉身碎骨,反正祁盛想,终归是不太好的。 他不再穿着舒服的毛衣一脸气急败坏地骂他,不再戴着老花镜捏着报纸一脸调笑地瞪他,不再端坐在饭桌上一脸慈爱的给他过生日……他只会冰冰冷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躺在病床上沦为一具尸体。 时隔多年,祁盛再也抑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六年前,他也是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着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离世,也是因为这该死的、无情的车祸。时隔六年,这种场景再一次在他面前上演,他大脑放空,被一道时空的穿梭门给被迫拉到了当时的场地上,那种可怕的记忆从他心底最深处,突如其来地翻滚出来—— 十二、三岁的男孩即使心智再不成熟,也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透过车窗他抬眸看到对他母亲一向冷漠平静的父亲,此时此刻环着一个女人的肩,满脸笑意地朝前方的大商场走去。 祁市丛出轨了。 他压抑住自己内心的震惊与愤怒,扭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妈妈。 温婉又优雅的女士画着精致的淡妆,一脸平静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举止亲密的两人。祁盛知道,他母亲此时是愤怒的,垂在腿上的双手紧紧缠握着,胸前鼓动的频率急促又快速。 她侧过脸来安抚自己的儿子:“小盛,你先乖乖地待在车上,妈妈去看一下。” 17个字,5秒钟,这是他们母子之间最后的对话。 飞来横祸就在下一秒降临在她身上,降临在祁盛身上。他眼睁睁地看着前方的大货车朝他母亲疾驰而来,他甚至都来不及开口说一个字,就这样呆愣地瞧着她被甩在半空中,然后没有半分停留地摔落在地,发出重重的声响。 之后便是漫天遍地的鲜血和嘈杂的叫喊声。 祁盛在被层层人群包围的缝隙中,看见那女人探着头遥遥望过来,逐渐,她的容貌慢慢和现在这张满是擦伤的,戴着氧气面罩的脸一点又一点的重合。 他眼神变得怨恨起来,盯着这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猛然之间心里萌生出狠毒的念头来。他想,眼前的这个人是导致他一次又一次失去亲人的罪魁祸首,为什么每一次死的都不是她? 六年前她不知廉耻地勾搭上有妇之夫,害得他没了母亲;六年后,她不顾祁市丛繁忙的工作,拉着他一起去旅行,导致他没了父亲。 她毁了他的家,凭什么现在躺在病床上还有呼吸。 少女细弱的哭声在一旁传来,祁盛指尖微动,冷淡地睥睨过去。余好脆弱地倚靠在雪白的墙壁上,薄软的眼皮哭得红肿一片,她死死咬着唇瓣,也抑制不住伤心的涕泣声。 祁盛扯唇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余好,你总是说你妈欠我的,你已经偿还完了。可她罪孽深重,身上背着两条人命,她欠我妈的,欠我爸的,欠我的,欠祁家的,你和你妈这辈子都还不完。 他居高临下地敛眉看余好,眉宇间是一片低沉的郁色,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他声音寒漠,语气恶劣,对流着泪的可怜少女说道:“你妈就躺在病床上等死吧。” ………… 明亮的房间里。 矜贵又傲然的少年懒散地翘着腿坐在躺椅上,旁边的小矮几上摆放着被翻看了几页的书籍。他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光洁平整的纸张,脸上表情寡淡又平静,狭长的眼尾却是锐利地挑起,全部余光尽数给了身旁的人。 在他眼前,少女缓缓跪下来,脊背挺得板直,像笔杆一样直挺挺的。泪却是流不完,杂乱无章地顺着素白的脸滑落下来。 清瘦的身体掩盖于宽松的衣服之下,她朦胧着一双眼,将双手温顺地搭在祁盛膝盖上,翕动着干裂的嘴唇。 “我留下来,留在嘉和,留在你身边。”她干涩哑声道,“求你了,救救我妈妈。” ps:祁狗根本不可能让好好离开他的,他那么坏即使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喜欢,再加上把双亲的死亡都怪罪在她妈妈头上,就更加要把她留在身边赎罪啦~他会用姜秀医药费来威胁好好滴。下一章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你们喜欢的车车啦~ 主动埋在他腿间舔H 少女如同被驯服得服帖的小兽,温顺又乖巧,柔和着好看的眉眼,却又泪光盈盈地看着祁盛。尽管她在他面前将倔强又傲然的姿态放得如此低下,尽管她卑微又低贱地跪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清隽骄慢的少年仍旧无动于衷,以一副主人的神态冷淡地睥睨着她。 他不表态,余好拿不准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都被逼得跪在地上求他了,只差没有低下磕几个头了,他还想要自己怎样? 余好搭在祁盛大腿上的手微微颤抖,房间里开了充足的空调,即使是隔着裤子,她仍旧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掌心下温热的触感,以及腿间肌肉壮实有力的硬度。 这是余好第一次主动碰祁盛,她压抑住内心无边无际的抗拒与厌恶,手试探性地缓慢向上移,顿了一下之后,抬起哭得浮肿的眼皮看他冷硬的脸,发现他依旧目光寡淡,像一尊佛像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但他没有出声喝止余好的动作,于是她手动了动,最后将手指停留在他腿间的拉链上。犹豫了一会儿,徐徐将它拉开,露出被包裹在黑色内裤里肿胀成一团的东西。 即使还未勃起,却仍旧让余好忍不住闪躲着目光。祁盛察觉她的逃避与退缩,忽然之间讥刺道:“要不要我教教你该如何求人?” 如果让他教的话,求人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余好挂在眼睫上的泪珠摇摇欲坠,她轻轻眨眼,这滴泪就顺着她的腮滑落下来,滴落在白皙分明的锁骨上。 她是真的抗拒和畏怯,也是真的无可奈何。稍微一闭眼,姜秀躺在病床上虚弱又死灰的样子就如同放映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久久的挥之不去。 余好开始揉弄它。柔软无骨的手拢着这坨巨物,它在细腻滑嫩的触感下渐渐复苏。带着腥膻味的粗大肉棍脱离了内裤的包裹,直直地朝少女的脸间弹去。冒着热气的圆润硕大的龟头丝毫不留情抵在她脱了皮的干燥嘴边,下一秒就要冲破唇齿的阻拦,撞紧少女紧致温热的口腔。 祁盛挺胯,余好倾身,她的唇瓣与他的性器紧密贴合在一起。 余好伸出湿润红艳的舌头沿着他龟头的周围慢慢打着圈,她将布满条条筋络的棍身一点又一点地含进嘴里,用温热的口腔吸吮那颗粗大的蘑菇头,舔得祁盛仰躺在椅子上,手背遮挡着眼睛,嘴里发出一声又一声低沉的闷哼。 余好趴在他胯间,双手圈着露在嘴唇外面的棒身,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粗糙表皮。她努力张大唇,将这根湿润晶莹的巨物包裹进去。 它又粗又长,余好只勉强地含进去了三分之二,她喉咙被堵得险些要呕吐出来。可祁盛没有怜悯之心,他凶狠蛮狠地扣住余好的后脑,带着不能反抗的力气,肉棒极致地深入她的口腔。 狰狞粗大的肉棒完完全全将余好的嘴给堵满了,一丝一毫的缝隙都没有留。她被禁锢住埋首在祁盛的胯间抬头、低头,感觉到自己的唇角像是要撕裂般的疼,手抵在他坚硬的胸上,脸上是一片泪水。 有粘稠的津液流出来,打湿了祁盛的衣服。 “呜……”余好费力地吞吐着巨物,迎合他飞快的动作,试图让自己不这么难受。 终于祁盛放开了她,油光水亮又狰狞可怖的肉棒从她嘴里抽出,连带着一丝一缕粘腻透明的津液。她的嘴唇红肿又晶亮,上面泛满了水光,祁盛宽大的手掌放在她脸上,大拇指压着她软嫩的唇细细摩挲着,替她擦干净上面的粘液。 祁盛犹记得第一次余好为他口角,舔他大肉棒,还是他使用蛮力逼迫的。她当时满目的怨恨与不满,嘴里被迫吞吐着它,技术虽然差,但仍旧舔得祁盛爽得全身都舒爽。 这一次她不再表现得抗拒,埋首在他胯间做着以前自己最不喜欢的事情,祁盛心中生出一股恶劣且剧烈的快感。他就是要看到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少女,慢慢地变成卑贱如泥的,在他身下求肏的婊子和浪货。 她眼眶通红,白润的脸蛋上悉数是干了的泪痕。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却仍旧低眉顺眼地捧着祁盛被津液润得湿濡的阴茎,伸出小小的舌头来舔它。 连肉棒底下的两颗大囊袋也不放过。 两手轻轻地揉捏着像面团一样饱满的睾丸,舌尖舔着像铁棍一样硬挺的阴茎,她像个讨好主人想要得到玩具的小猫一样。 她费尽心思的想要主人高兴,使尽浑身解数来媚悦他。 祁盛被舔得大腿肌肉绷得紧紧的,他舒爽得眉眼间尽是风情与爱欲。手掌陷进余好发丝里,抓住她的头发,使她高高地仰起头来。他像调教小宠物一般,拍拍她的脸,下颔微昂起,朝她示意。 被舔得亮晶晶的肉棒直挺挺地杵在腿间,他上手撸了几下,哑声道:“背对着跪向我,屁股撅起来,把小逼掰开,求我肏死你。” ps:我终于登上来了!!可惜还是没有赶上新年的第一天555。祝小宝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被撑得发白的穴口H 少女跪在坚硬的地板上太久了,膝盖摩擦得红红的,隐隐有些痛意,但她咬牙强忍着不发出一句声音。 她穿着只到膝盖的裙子跪在地上,向下塌着腰身,轻而易举的就把最私密的地方露了出来。纯绵的内裤包裹着细腻柔滑的臀肉,中间塌陷的细小缝隙是深色一片,那是被蜜水打湿的地方。 祁盛看着那团深色,笑得轻佻又嘲讽:“余好,你到底在纯情些什么啊?明明早就湿透了不是吗?” 他指尖很凉,隔着内裤轻轻戳弄着闭合的阴穴,顿了一下后,指关节连带着小内裤一同陷进温暖的紧洞里,不慌不慢地撩拨着,直到那处足够湿濡,蜜水透过轻柔的布料溢出来,打湿了他的指腹。 裙摆被推到肚子上,余好只差袒胸露乳了。祁盛一只手横亘在她胸下,摸到她凹凸分明的肋骨。她太瘦了,身上总共没几两肉,骨头硌得慌。 祁盛皱眉,手慢慢滑到余好平坦的肚子上,再手掌张开禁锢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揉捏她雪白又光润的臀肉,直到上面慢慢开始显现水粉的指痕,然后用力拍打上去,让痕迹更大更深。 余好挺着屁股被打得身体一个激灵,她手撑在地上缩着肩膀想往前爬,躲避这可耻下贱的羞辱,被祁盛发现了这不听话的小动作,直接用手扣着她的腰往下一拖,把她的小内裤扯向一旁,热烘烘的肉棒就这样粗鲁蛮横的,没有一丝预兆地直冲横撞了进去。 “嗯……”余好被肏得双手一软,扑倒在地上。 肥硕丰满的阴穴被肉棒捅得发胀发白,娇嫩绵软的逼肉被肉棒挤堵得酥软发麻。 她的胸脯挤压在地上,又被祁盛拦着腰腹给捞了起来。他像安装了马达一样,挺着腰快速地肏干着,余好雪亮柔腻的臀瓣被祁盛梆硬坚挺的盆骨顶撞得泛着潮红。房间里到处充斥着响亮的啪啪声和汁水相撞的粘腻声,淫靡腥气得不行。 “啊……轻点……” 余好扭过潮红的脸想看他,她身体里的快感不断地盈升,咬着唇忍耐着不发出更加淫荡的呻吟。 祁盛将她扭个不停的屁股掌控住,臀肉陷进指缝间,白花花的一片,刺眼极了。 “轻点能让你爽吗?嗯?”他抬高余好的屁股,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淫靡的小逼一点又一点艰难地容纳自己粗大的肉棒,蜜水在两人性器相连处泛着白色的光。他悍然地挺着腰,将肉棒往她更深处戳刺,一层又一层地挤压着软肉,舒爽地发出性感低沉的喘息声。 她嘴里在抗拒着,小逼却在紧紧吸吮着不放。隐藏在顶端的小阴蒂变得肿胀嫣红,祁盛摁住它,使劲揉捏着,曲指弹干着,绷劲拉扯着。 余好跪在祁盛的胯间,小逼费劲的吞咬着鸡巴,身上是色情的潮红。她像一只母狗一样,被人屈辱的玩弄,恶劣的诋毁:“真想让别人来看看你这副不要脸的下贱样子啊。当初在我面前装什么不屑一顾和清高呢,现在怎么摇着屁股来求我肏你啊?那些男的知道你每天都被我鸡巴肏得小逼水流不完吗?嗯……余好,他们知道你早就被我肏烂了吗?” 他一边狠声说话,一边用力干着。 这一次做爱,他只是单纯的朝余好发泄自己的欲望。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揉奶子,没有亲余好,他只是单一地重复着挺胯的动作,除了无边无际的情欲,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像他们的第一次,甚至冰冷的、机械的连第一次都不如。 余好脸埋在手臂上,落泪,发出闷闷的求饶声:“别说这些……求你了……” 她真的已经足够淫贱了,躺在污秽肮脏的地方,还企图让别人给一件遮挡住赤身裸体的衣物。 他怎么这么坏啊,坏得彻彻底底,一点怜惜和善意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好,我不说,我做。” 祁盛看着她洁白却被他弄得满身是痕迹的身体,他低声闷哼着,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满足。 他臀部紧绷,托着余好的腰,阴茎不断深陷穴里。垂在侧旁的两颗大囊袋因为插入,重重地拍打在她的屁股上。被撑得发白的穴口黏糊糊的,又亮又湿,蜜水迸溅,发出暧昧的声响。 挺翘的龟头戳干到了一处与众不同的软肉,余好那处地方被肉棒碾压得不受控制地发麻,她反手抓住祁盛的手臂,死死扣着,嘴里发出破碎的喘息:“啊……别……别碰那里……呜啊……” 祁盛手被扣出血,他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察觉到少女的甬道夹得越发的紧和用力,他绷紧脊背,肉棒对着这处软肉撞得越来越用力、凶狠,像是要戳烂这个地方。 “啊……不要……”余好被刺激得眼泪不断地流淌,她手背间都是湿漉漉的泪水和口水。她感受到自己的下体不断地被盈满,全身上下不断地酥麻和紧绷,皱眉不受控制地尖叫道,“呜……别……” 祁盛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的叫床声无比的带感与娇媚。他看着少女好看的蝴蝶骨不断地瑟缩着,开始情不自禁地抚摸她的脊背。 他们做过这么多次爱,他无数次把余好肏得咬着唇高潮,他太懂她的身体了。 他掰开少女浑圆的屁股,露出红艳的阴穴,猩红着眼说:“喷出来,余好。” 他布满可怕筋络的肉棒在余好穴里用力地冲撞着,硕大圆润的蘑菇头在她柔嫩的高潮点不断碾摩着。大腿肌肉绷紧,牙龈咬紧,感受着她被掐着屁股浑身颤栗抖动着。 他从背后掐着余好的脖颈,胯部连同手掌一寸一寸地用力。 “啊……”下一秒,她全身紧绷,腰身弹颤,从穴里喷射出大股大股的热乎乎的液体,直直地将祁盛埋在她深处的肉棒给淋个湿透。 祁盛将她小穴掰得更开,他细细感受自己的整根肉棒被淫水浸泡的爽乎快感,半阖着狭长的眼眸,在她的潮吹中,将灼热的精液射进她深处。 余好呜咽一声,觉得自己眼睛已经哭得睁不开了,她把自己的手臂咬得血肉模糊,她在少年粗鲁蛮横的肏干中,在心里想—— 在这个世界上,她宇宙无敌级的讨厌祁盛。 重逢 时光飞快流逝,像细雨、像流沙,无论怎么使劲,也抓不住。 今年嘉和的秋天来得格外快,国庆一过,气温便降了一点下来,临近黄昏的时候,微风飘在空中四处吹拂,打在道路上,贴在身体上,竟隐隐约约有股舒服的凉意。 安静偌大的校园里,悠长悦耳的下课铃声一响,便开始从四面八方发出悉悉索索的打闹声。 “好,今天我们就讲到这里。”余好站在讲台上,不拖堂,准时准点地放学生下课,“下课吧,同学们。” 她挽着低低的发髻,穿一件很长的连衣裙,脚踩粗跟的鞋,垂着精致好看的眉眼,在讲台上收拾教材书。有散乱的几缕头发不听话地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颊,她慢慢地抚至耳后。然后跨下讲台,跟底下坐着的学生挥手,说道:“明天见!你们记得把发下去的英语卷子写一下,下节课我要讲噢。” 学生一副懒散的模样,稀稀疏疏地回应她。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有人兴致勃勃地开始谈论—— “她今天穿得好好看啊!怎么每天有不一样的衣服穿啊,感觉都很贵的样子。” “英语老师那张脸,我从高一看到高二,也还没有看腻。草,又温柔又好看,还有钱,妈的,羡慕死我了!” “她另一半也帅也有钱。上次我看到一男的开车接她下班,开的是啥车来着,听他们男生说好像要几千万呢。当时穿着一身黑西装站在那,看到我们英语老师就开始吻她,吻完了给她开车门……妈的酷毙我了。” “卧槽,666啊……” “……” 余好出校门的途中,无数次地经过当初那面表彰墙,上面的学生满脸意气风发,朝气蓬勃。仍旧是白色墙壁和红底照片,与之不同的是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些人了,以及站在这儿的情感也不一样了。 毕竟已经过去六年了,她不再是当初那个18岁时期的余好了,如今她24岁了。她暗暗地这样想。 有一阵风吹过,广播里开始放着新一轮的流行乐,余好加快脚步向前走着。 她去医院看了看姜秀,在她的病房里坐了半小时,一边替她按摩着身上的皮肤肌肉,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不过说的最多的还是“什么时候才能醒啊”、“快醒来吧,睁开眼看看我吧”诸如此类的话语。 这是私立医院的VVIP病房,空间宽敞,设备齐全,气氛安静。夕阳西下,有美丽的、柔和的暖光透过方方正正的窗户斜射进来,全部倾洒在躺在正中央床的姜秀身上。她依旧是全身上下插满了冰冷的管子,带着透明的氧气罩,眼皮闭合,嘴唇紧抿,面容平静,像一个在生存却又没有意识的植物一样。 日复一日,她就这样安静沉默地躺了二千一百九十天。 年复一年,余好就这样哀伤沉闷地看了她六年。 有护工进来,余好起身准备走了,她将房里窗帘拉得更开,让丝丝缕缕的光亮一寸又一寸地透进来。她看到护工在俯身为姜秀擦着身体,经过之前的多次观察,照顾得确实过细,且十分有耐心,不禁在心里想,不愧是祁盛花大价钱请来的。 她微笑:“麻烦你了。” 护工带着标准的笑意回应她:“不麻烦的,余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 出了门,余好顺便去挂了个号买了点避孕药。时间也不早了,如果她再不回去的话,那男人就该打电话过来催她了。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心里想如果有时间的话,她要来上个节育环。 忽然之间,感觉有一阵风直冲冲地朝她袭击而来,像是人奔跑的时候衣服上夹带着的。她一个没留神,和别人碰撞了下,装药的袋子从指间滑落,散尽的药品可怜地贴在地上。所幸她即将倾斜倒地的身体被人稳稳地扶住了,那人干净又温润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她耳边响起来。 “这位女士,对不起,很抱歉撞到了您,请问您没事吧?” 陌生,又熟悉。 贴在她腰间的手拿开了,余好抬眸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忽地又匆匆低下头去。她快速摇摇头,蹲下身去捡药,可他的动作更快,没有一丝停顿,三两下就将药品装进袋子里递给她。 余好一直都是低着头的,她道了一声短暂急促的谢,声音又低又轻。这时候,那人提着袋子的手指微顿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去看她。 犹豫了几秒钟,似惊喜、似颤栗,他不可思议地开口:“是你吗?——余好?” 余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或许是觉得以前的人都那般的纯真美好,而她却变得跟以前的物一样肮脏低劣,因此她抵抗接触以前的人,并且极度不愿意回忆起来以前的事。但事与愿违,她在六年前的今天,在一个暮色时分,与六年前所熟识的人重逢了。 她站在原地没有应声,可他像是初见那天一样,笑得温和且好看,对她说:“余好,我是沉熠。” “你还记得我吗?” 浑圆的太阳往地平线上慢慢下沉,染红了远处的半边低低的天空。久别重逢的又别扭尴尬的两人坐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看着行色匆匆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叙着旧。 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熟稔,余好抠着手指,慢慢回答沉熠的问题。 “没有读研,大学毕了业就在嘉和一中当英语老师,已经工作两年了。” “哈哈这份工作挺好的,我现在也过得挺好的,没什么烦恼。” “在哪里读的大学?还能在哪里啊,就嘉和啊,嘉和大学。离家近,就最终选择它了。” 大部分都是沉熠在问,她答。她也不好奇关心他的生活,例如他在哪里读的大学、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谈女朋友啊、现在还在读书吗…… 她一概不过问,就好像他们从来不认识,今天只是初相识而已。 沉熠压下重逢的喜悦与激动,在分别之际,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纠结了他很久的问题——“那你知道我在哪里读的大学吗?” “川夏。”他盯着垂在余好腿侧的那袋子药,眼眸黯淡,声音晦涩,说道,“我读的川夏大学。” ………… 余好回到祁宅的时候,祁盛还没回来,她不关心也不过问。这男人没回来她反而更加悠闲轻松,吃完饭洗个漱就躺床上玩手机去了,但她心里想着各种事。眼睛瞥向手机,大脑却极致放空,不知不觉就陷入了睡梦之中。 祁盛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回来,杨婆婆站在玄关处,接过来他随手脱下的西装外套,看见他皱眉解了几颗衬衫扣子,利落分明的喉结上下滑动,只听见他低声问道:“她呢?” “今天很早就回房了,估摸着现在应该睡下了。”杨婆婆回答,又慢步走去厨房,“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 祁盛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快步上楼。 身上酒味过于浓烈,他去客房洗了个澡,又喝了很大一碗醒酒汤才进到卧室。房里大灯没关,他不知道是余好特意为他留的一盏灯光,还是无意之间睡着了没来得及关,反正此时此刻看着她安静柔和的睡脸,心里猛然之间升出一种满足。 这份满足不是今天就有的,是这几千个日日夜夜由一小簇慢慢汇聚而成的。 这几年每一次晚上应酬回来,他感受到家里不再黑暗,不再寂静,不再冰冷,有一个人一直待着这儿,给予这个宽敞的房子一缕光明敞亮,一点轻微声响,一缕温暖和煦。 不得不承认,他开始贪恋起来这种感觉了,并且要陷进去了。陷得浅还是深,他拔不拔得出来,这些还暂时不清楚明白。 祁盛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上床抱住余好软乎乎的身体,她闭着眼,似乎意识还不太清明,仍旧在与周公会面,但嘴里却嘟囔个不停:“臭死了……” “别碰我……” 似乎是抗拒、反感祁盛已经刻进了余好的骨髓里,她手臂不受控制地抵在祁盛胸膛上,不断轻轻推着。 祁盛被她这幅样子给气笑了,他松开怀抱,扯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又哈口气在空中闻了一下,然后皱眉起床。 确实臭,即使洗了澡换了衣漱了口,浑浊的酒味仍旧随着呼吸从体内喷洒而出,在身上挥之不去。 如果他再不走的话,这里空气都将变得异臭,余好会睡不好觉的。 祁盛想,今天余好睡这么早,想必白天工作很累。他就大发慈悲,不去闹她,让她今晚先暂时的睡个好觉吧。 他将被子给余好掖了掖,看到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里已经没水了,又去外面给她倒了杯温水,然后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把大灯关闭,只留一盏暖黄的壁灯不知疲倦地亮着。 他打开门,去客房睡了。 过了几秒,昏黄、安静的房间里,余好缓缓睁开了眼。 ps:谁懂啊,现在的重逢和当初的相遇是一样的。 喜欢 今天余好起晚了,迷迷糊糊醒来摸起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八点了。她瞳孔微缩,眼神逐渐变得清明,随后一个鲤鱼打挺趿拉着鞋子跑去洗漱穿衣。等她收拾得全部妥当之时,才恍然想起,今天她没有早班,她的英语课是上午最后一节课。 她懊恼地用力拍了几下自己的头,觉得自己最近记忆力比起之前下降了许多,她估摸着应该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者自己过于疲劳了……记忆力开始慢慢减弱。反正不管原因是什么,总而言之,还是要怪在祁盛身上的。 所谓伴君如伴虎,虽说那男人也不是君,可却比老虎更加凶悍、恐怖。余好和一只这样的野兽同床共枕了两千个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悬着一颗脆弱的小心脏,小心翼翼又忐忑不安地提防着他会不会随时,伸出锋利有劲的爪子来抓伤她,或者张着血腥大口来撕咬她。 她在这样的高危环境下生存了这么多年,记忆力不下降,身体素质不减弱,精神状态不变差才怪呢! 余好一边在心里暗自骂着狗男人,一边哒哒哒地下楼。她大部分的早上都是轻松欢快的——因为往往这个时候,祁盛已经吃完早晨出门去公司上班了。她不用假装一副温良、乖顺、讨好的模样,去面对仿佛拥有了一切,掌握了一切,然后睥睨着一切的祁盛。 但今天是那“大部分”之外的早上。 脚步顿住,余好手搭在扶梯上,视线居高临下。 餐桌上男人侧对着这边而坐,穿一件白衬衣,袖口往上挽了几圈,露出白皙、分明的腕骨,上头戴着一只高贵又内敛的,对于余好来说能抵得上她妈好多个月医疗费、修养费的表。他侧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眉骨、鼻梁以及嘴唇形成的线条极为流畅立体,矜贵而又好看的模样一如少年时期。 不断流逝的岁月使得他褪去了青涩,不论是面容还是气势都变得更加成熟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他没能注意到楼梯这的动静,但余好却能清楚又明了地听到他说的话,以及看到他此时的动作。 男人端坐在那儿,旁边站着杨婆婆和一名低垂着头的小女佣。他白皙修长的食指在纹理清晰的大理石餐桌上轻叩,半响掀起薄薄又狭长的眼皮,将冷淡又凉薄的目光投在小女佣身上:“新来的吗?” 小女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十分钟前她将早饭做好,认真摆盘,端放在餐桌上,然后静默地立在旁边,面容英俊却气质吓人的男人坐下,看了一眼早餐之后便开始沉下脸来。她认为是自己做的饭菜不合雇主胃口,到底是经历得少了,站在杨婆婆身旁颤颤巍巍地开口:“对的祁先生,我是今天才来的。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她心想,果然是有钱人家,吃个早饭都这么挑。 祁盛揉了揉眉骨,沉声道:“上一个人没告诉过你做饭的要求吗?雇主的爱好以及忌口,你都弄清楚了吗?” “……”小女佣嗫嚅着双唇,不说话。 杨婆婆轻叹一口气,在旁边出声:“少爷,这件事是我的疏忽,上一个突然辞职,这才急急忙忙找了个新的小女佣,还没来得及告诉呢。” 祁盛看着眼前碗里的海鲜鲍鱼粥皱了皱眉。 小女佣厨艺其实不错,这碗粥做得色香味俱全,只是——淡黄的粥面上漂浮着星星点点的绿色调味品——葱,以及隐藏在美味粥里但仍旧能找得到身影的大蒜。 “以后做饭不要加葱姜蒜。”祁盛扶着碗将里面的调味品一点点耐心地挑出来,“各种萝卜、金针菇、豆芽、蘑菇、一切丸子类的……以后都不要做。她不吃这些。” 她?还是他? 小女佣看着他冷硬的侧脸,低敛的眼睫,听见他缓慢沉声说道:“叫她下来吃饭吧。” 她听见身旁的杨婆婆应了一声,然后擦过她的肩向前走去,小女佣将一寸寸目光随着她行走的步伐移去。她站在原地,看见了男人嘴里说的“她”。 楼梯上高高站着的女人又白又瘦。露出来的锁骨、手腕、脚踝都瘦削分明,又白到几乎发光的程度。小女佣胆小又好奇地将视线放在她莹白的面容上,从乌黑的眼眸到挺秀的鼻梁,再到淡红的嘴唇上,不由得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她穿一件到小腿肚的束腰长裙,沉默不语地站在那儿,将楼下的一切尽数纳入眼中,在别人的目光中淡然又缓慢地下楼。 小女佣看着余好,不由得在心里想,她雇主眼光还挺好哈。 余好没有朝餐厅里走去,祁盛没看她,只是漫不经心地将自己眼前,葱姜蒜已经被挑完了的海鲜鲍鱼粥,放在对面位置上。杨婆婆立在原地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好好,你起来了啊,来,快来吃早餐。” 余好向她点点头算是回应她前半句话,又摇摇头回应她后半句话,她捏着包包的细肩带,轻声道:“我今天不吃了,上班已经要迟到了。” 说完她便换鞋,准备出门。杨婆婆张着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被男人抬手止住了,他没什么情绪的用餐巾纸缓慢地擦了擦嘴,眼皮半阖着,遮住了各种汹涌的暗色。他的视线放在眼前的那碗粥上,话却是对着余好说的。他说:“既然要迟到了,我送你吧。” 余好直起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眨着长长的黑黑的睫毛,将身体立起来,笔直地站在玄关口。像是在和自己的内心打架一样,最后还是行动战胜了理智。她打开门,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不用了”,然后随着厚重的大门“啪”的一道沉闷声响,身影快速地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此时的空间气氛安静又诡异,小女佣战战兢兢地低头缩肩站立,试图让自己的存在再减少一分,她害怕如果自己再不从这里消失的话,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的熊熊怒火将会迁怒在她身上。 这里安静了好久,小女佣瑟缩着肩膀微微抬起头来,看到坐在这里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盯着面前一看就知道很贵的大理石餐桌,目不转睛。他没发火也没说话,就这么缄默地坐在这里,神情似乎有一点点…… 悲伤? 小女佣不懂,毕竟她只是个打工的。 她耳朵动了动,然后听见男人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他说:“把这儿收拾了吧。” ………… 麦客顶层房号为999的总统包房里,纸醉金迷正在上演着。华靡阔气的吊灯高高在上的悬挂在天顶,不知疲累地散发着蓝色的光芒。华亮耀眼的光线使得整个宽敞喧闹的房间就如同深邃幽深的夜空一样。 尽情欢娱的男人们倚靠在真皮沙发上,怀里搂着性感漂亮的美女,嘴里喝着豪贵香醇的美酒,又奢侈无道又荒淫无度。 祁盛坐在沙发上,双腿自然交迭,姿态慵懒又随意。对面有人向他举杯,他抬眸半举着玻璃杯淡淡意思了一下,微蹙着眉头,似是觉得乏味无聊。 “不是哥,你干嘛呢?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好不容易来一趟,来了就只喝酒,那还来个屁啊!”有年轻男人靠近他,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娴熟地与他调笑道。 祁盛斜瞥了他一眼,仍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他喝了口酒,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离我远点,别把那些女人的香水味沾我身上。” “……”顾决哽了一声,随后凑得更近了,胸膛简直要贴到祁盛肩膀上,他哼哼直笑,“怎么,怕回家余好不让你上床?” 有女人暧昧的将大半个裸露在外的酥胸贴过来,被顾决烦躁地啧了一声,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力推开了,他不耐烦道:“滚滚滚,没看见你哥我现在有事吗?!没一点眼力见。” 女人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又红又青,垂着头默默地走开,又开始去贴别的男人。 顾决侧过脸去看兄弟,发现他面容更加冷峻,眉毛皱得更深了,他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圈,犹豫道:“这是怎么了你?那个……跟余好吵架了啊?” “你叫我约场子的,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终于不再是一到下班时间就往家里跑了。原来是借酒消愁啊,嗨何必呢兄弟!你瞧瞧我,不受爱情的苦,不为女人而难过,日子过得多爽啊……” 他是祁盛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除了内裤其他什么衣服都换着穿过,连彼此鸡鸡长度都一清二楚。从幼儿园里一起欺负小女孩再到中学一起打架闹事找家长,再到高中翻墙逃课出去上网开黑,直到现在,也算是清清楚楚的知道祁盛这么些年来发生的一些事。 祁盛深刻挺拔的五官隐匿在暧昧又流光溢彩的灯光里,他解开衬衣的一颗扣子,露出分明完美的锁骨。不耐烦听他一天到晚这么逼逼个不停,絮烦地挥挥手骂道:“你眼睛瞎到哪里去了,要不要我出资替你买一副眼镜啊?哪里看到我受爱情的苦,为女人难过了?” 顾决撇了瞥嘴,仍旧是嘻嘻哈哈的样子:“行啊,正好缺一副眼镜去装装逼,哥还没看过自己戴眼镜是什么样子呢,想必也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一表人才……” 祁盛掏出钱包,白皙修长的两指夹着几张红票票,将它轻轻地甩在顾决身上,他说:“这些够了吧?” 钱轻飘飘的像树叶一样慢慢落在脚底下暗金色的地毯上,混不吝的男人也不介意,弯下腰捡起来放进裤子口袋里。然后状似无意地问道:“钱夹里夹着谁的照片呢,可别抵赖啊,我刚可都看到了,2.0的视力呢。” 果然身旁的男人僵硬了脸色,就一瞬间的事。他将杯里的酒喝完,随后漫不经心道:“我妈的。” “是吗?” “……”祁盛昂起下颔:“不说了,我走了。” 他站起身来,脊背宽厚伟岸,遮挡住了许多明亮的光线。顾决倚靠在真皮沙发上,仰头去看这个再也不似少年时期那般青涩的男人,轻笑道: “祁盛。”他说,“承认你喜欢余好很难吗?” ps:祁狗来个自我介绍:姓祁名盛,25岁,年少时期成绩优异,青年时期家财万贯,长得英俊帅气,如今父母双亡,有个继妹叫余好。最大的特点是嘴比jb硬(不是 操坏了H 天空由明亮清澈的白变为潋滟绮丽的橙,再逐渐转变成幽深暗沉的黑色,高楼林立的繁华城市却在浑圆耀眼的太阳降下地平线的那一瞬间,变得比白天更加的绚丽多彩。灯火通明和喧嚣热闹通通一股脑地从四面八方升上无边无际的空中,像一团团又浓又厚的雾一样,笼罩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晚上十点,嘉和郊外,像园林一样的祁宅,依旧像以前一样静静地矗立在这片庞大的土地上,周身上下散发着高贵庄严、华丽伟岸的气息。忽然,各个房间明亮的灯光顷刻之间暗下来,只余二楼主卧仍旧明光增亮。隐隐约约有微弱的呻吟和沉闷的喘息,随着夜晚的流逝而变得更加清楚。 “嗯……” 主卧中央摆放的大床上,全身赤裸的女人侧躺在一旁,身体的全部重量尽数压在右边肩膀上。潮红的脸颊、汗湿的头发、出口的呜泣、褶皱的床单、腥臊的气味……一切的一切都使得这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愈发的旖旎。 她大半边脸颊都埋在枕头上,只露出来半边皱紧的眉毛和优越的鼻梁骨,以及因为疼痛重重用牙咬着的苍白嘴唇。左腿被身后的男人高高抬起,腿间最私密脆弱的地方被一根粘腻粗大的肉棒一进一出,蛮狠有力地抽插着。 臀部与耻骨之间相连到底,发出啪啪啪的声响,火棍与软肉之间的极致拉扯,发出湿哒哒的水声。 “叫出来啊,余好,憋着做什么?” 长着薄茧的手轻佻而亲昵地在雪白滑腻的臀瓣间来回摩挲,微凉的手指甚至朝中间紧闭的臀缝伸去,给余好带来一阵又一阵的颤栗。她被身后男人的大肉棒肏得只知道手指使劲攥着床单,微微闭着眼和张着嘴,轻轻吐着灼热的气息:“呜呜……” ——啪! 祁盛狠狠一巴掌,扇在她一侧臀瓣上,下一秒,白花花的屁股上赫然印着一个鲜艳的巴掌印。突如其来的扇打,使得余好发出一句急促又短暂的叫声,她花穴猛然之间收紧,紧致的程度让祁盛身下的欲火、眼里的猩红更加强烈分明。 他又继续毫不留情地拍打余好的屁股,力道一下比一下用力,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亮。一边扇她,一边盯着她泛红的侧脸恶劣地羞辱:“骚穴夹什么!被我打得爽了是吧,都他妈要喷水了。” “还夹!你自己数数今晚一共喷了多少次水?他妈的床单都被浸湿了,没被我操够是吧,嗯?” 他一向喜欢在床上说些下流的荤话,但偏偏余好骨子里既保守又内敛,接受不了这种粗俗低贱的脏话,觉得是在羞辱自己。她觉得屁股有可能已经被他扇肿了,因为那里在火辣辣的发痛。颤抖着手向后一摸,男人的手掌紧接着落在她手背上。她带着破碎的哭腔小声道:“疼……别打了,我疼……” “不要我打屁股,那你要我打哪里?”祁盛哼笑一声,那里面包含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有讥诮,有轻蔑:“你也知道疼啊?” 余好没回答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泪就这样流到了鬓发里,不见踪迹。 她是人,也有五感,肯定也会感觉到痛的。 祁盛没有再抓着余好的臀部不放了,改为专心致志地操她的逼穴。浑圆肿胀的龟头在紧密湿滑的甬道里碾磨,带着满是青紫筋络的棒身一点点向更深处、更柔嫩的地方前行着。余好只觉得自己被男人填得满满当当的,她能感受到身后男人坚硬的胸膛抵在自己的脊背上,带来细细簌簌的轻微声响,能感受到在身体里进进出出几年的肉棒如今是怎样一点点摩擦着自己小穴的。 他力气太大了,像是要把她操死,把小逼操烂一样。 余好终于忍受不了了,反手去捉住祁盛的手,微微扭头去看他冷硬的脸,颤抖着唇哆哆嗦嗦地把一句话很慢的说完整了:“祁盛……慢、慢一点……受不了了……” 她用一双氤氲着水气的乌黑双眼,艰难却又柔弱地看着他,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紧紧贴在脸颊上。瘦削分明的锁骨上顶着几枚暧昧的吻痕,肿胀的奶头又粉又硬,雪白的乳肉上横亘着几条鲜艳的指痕。 可怜巴巴的,却又淫贱色情。 祁盛眼底的情绪汹涌澎湃,他缓慢地抽出自己的性器,在余好放松下来的表情中,微微一笑。 ——她在小心地脱离祁盛的控制,身体与他拉得更开。祁盛压住余好的大腿,将她的臀瓣掰得更开,挺立着自己的大鸡巴,一个顶胯,将它埋到最深处! “啊!” 尖锐的叫喊声和稀烂的哭泣声,像一道利剑一样,快速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余好咬着枕头再也不能压抑地哭了起来,脸上的泪水像逼穴里的淫水一样多,逐渐打湿了整片枕头。她手虚虚地搭在自己肚子上,触碰到那里已经被鸡巴顶干得凸起来了的一个小包,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翻白眼,吐白沫,昏迷过去了。 “怎么这么瘦?感觉鸡巴要戳穿你的肚皮了。” 祁盛手放在余好肚子上,头埋在她颈窝,轻轻地说。 余好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只知道摇头。 祁盛浅浅地吻了一下她微凉的嘴角,轻笑一声。然后手臂和腰腹猛然蓄起一股强悍的力道,他把这野兽般的力气全部用在柔弱的女人身上,手捏着她白得发光的奶子,像是要捏爆它一样;胯部不断地耸动,把自己的性器一下又一下操到嫩穴的深处,像是要破开最里面那个娇嫩柔软的小口,冲进子宫一样。 余好察觉到了男人的意图,屁股不断地扭动着,她哭得很惨,眼泪流得很多,眼皮都要哭肿了,连开口的声音都是嘶哑破碎的:“求你了,求你了,祁盛……不要那么深,求……” 祁盛掐着她的腰,将她死死钉在自己的肉棒上。 余好的下巴被他钳住,被迫偏头和他接了一个绵长而火热的吻。 她的嘴唇被迫张开,舌尖和他的紧密纠缠在一起。他竭尽全力地攫取余好口腔里的美味,闭着眼享受着自己养的小猫身上的芬芳和美好。 于是,房间里除了啪啪啪的声音,还有津液交缠的滋滋水声。 祁盛沉着腰侵占余好的逼穴,甬道里紧致的软肉被一层层的顶开,又争先恐后地一股脑涌上来,吮咬着他的龟头、棒身。他感觉到自己的性器撞到了一个格外软嫩的地方,余好因此在他怀里颤栗了一下。他莞尔,然后从身后捂着她的唇,将她的身体更加的往自己胸膛里贴合,一下下蛮横地撞击着这处软肉。 “呜呜……嗯……呜……”余好只觉得大脑在这一刻变得一片空白,她看不清也听不见,维持着像婴儿一样缩在母亲肚子里的那个姿势,被祁盛包围在滚烫湿濡的怀里,坐在男人粗长的鸡巴上,又小又嫩的花穴被干到了喷水。 浇湿了夹着的鸡巴。 “不要了……”她几乎失声,喉咙处干涩肿胀。 祁盛俊脸汗水一片,他强劲有力的胳膊横亘在身体还在痉挛的女人胸前,声音带着欲,沙沙的、哑哑的:“为什么不要了?告诉我怎么了……嗯?不行了吗,余好?” 余好只觉得自己要被干死了,她微眯着双眼,眼睫毛被汹涌而出的泪水打湿,黏糊糊地连成一团。白嫩好看的脸上全是湿漉漉的泪痕,纵横交错,可怜又狼狈。 男人还顶着腰在反反复复地撞击着那个地方,一下比一下重,仿佛等不到余好说话,他就要操得她乖乖听话回答一样。 “呜呜呜……”余好还在哭,上头和下头湿哒哒地流着水,她被男人操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高潮一阵接着一阵,蜜水一股接着一股。她小声地啜泣,“高潮了,受不了了……” “这就高潮了?怎么这么不行啊,余好?”男人勾着唇角,眉眼间尽是戏谑和愉悦,“操了你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么不行?” “之前坐在我身上吃鸡巴的不是你?在我鸡巴上流水流个不停的不是你?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肉体撞击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四面八方充斥在整个房间里。洁白皎洁的月亮将大半身体隐藏在黑沉的夜空中,只余下弯弯的、细细的一轮像钩一样的身影。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余好脸上、脖颈上、身上,祁盛听见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要操坏了,祁盛……” 声音又娇又媚,脸蛋又嫩又红。祁盛深吸一口气,低头咬上余好的脖颈,牙齿陷进细嫩的肉里,丝丝殷红的血液渗透出来。余好惨叫一声,短暂的一声喘息还没蹦出口,就被祁盛将头按在胸膛上,她感受到他的肉棒顶到自己花穴深处碾磨了十几下,然后花穴里接纳了一股滚烫的白浊液体。 祁盛手指揉进了余好乌黑的头发里,他在她耳边极致地喘息,她在他怀里用力地吐气。过了一会儿,余好听见他问,声音低沉又暗哑:“烫吗?” 蛮横粗鲁的性爱已经让余好疲惫不堪了,她缓缓闭上眼睛,小幅度地在他怀里点点头,疲倦小声地回答道:“嗯……” 祁盛一手按压着余好的头发,一手放在她腰上一寸寸地抚摸着,他肉棒还嵌在花穴里,慢慢地移动着,他说:“还有比精液更烫的,下次喂给你的小骚逼喝好不好?” 余好霍地瞪大双眼。她知道祁盛的心思了—— 他想射尿进来。 他的语气告诉余好,这不是假的,他脑海里真的存在过这种恶心的想法。他觉得射精还不够满足自己下流邪恶的欲望,甚至想要用更肮脏低贱的方法来折辱余好。 祁盛抽出肉棒,慢慢的,淫水混着精液一点点地从被操得合不上的逼穴里流淌出来,他用膝盖分开余好的双腿,两根手指伸进淫靡不堪的小穴里搅拌,直到她又抖着身体颤颤巍巍地喷了一次水。 他抱着余好去浴室冲洗。 夜色越来越深,浑身布满青紫痕迹的女人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她眼睛紧紧闭着,呼吸平缓又清浅。祁盛动作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被子里的双腿夹住余好的,这是个密不可分的亲密姿势。 他在月光中静静打量余好,脑海里却总是浮现顾决的那句话—— “……承认你喜欢余好很难吗?” 喜欢余好?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余好呢,他只是单纯的想操那具娇嫩得像花儿一样的身体而已。何况余好是姜秀的女儿,他怎么能够喜欢上余好呢? 这里好安静啊,静得祁盛能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左胸腔里悬着的那颗心,此时此刻是怎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的。 砰——砰——砰——一声胜过一声,仿佛在放一场盛大而灿烂的烟花。 他在黑暗里想了好久好久,久到月亮都快消失,太阳都快出来了,才恍惚惊觉到这个事实,而这个事实让他猛然之间生出一股冷汗。他像是发觉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震惊得瞳孔紧缩—— 他喜欢余好,甚至是,他爱余好。 不是普普通通的友谊和亲情,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心动。 回忆起当初,或许早就喜欢上了。 那颗小小的、脆弱的种子种植在他心间,他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地为它浇水施肥,导致它在不知不觉中开始顽强地发芽、长叶、开花,直至长成了一棵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从此以后,再也不能拔去。 发现得太迟了,这汹涌澎湃的爱意,早已冲破层层禁锢,完好无损地来到了他面前。 怎么能够喜欢上余好呢。他拧眉深思。 似乎是有些冷,余好依赖的躲在他怀里,他缩紧双臂更加用力的把她抱紧。他在黑暗里借着皎洁的月色一点一点的临摹余好的五官,饱满的额头,秀气的眉毛,浓密的睫毛,挺翘的鼻子,淡红的嘴唇。 他想,余好可真好看啊。 变态 窗户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早晨清凉的风就这样见缝插针地吹拂了进来,带着树叶、花朵、草地的气味,慢慢地充盈着这间明亮的房间。自由的风带着满腔的喜爱和温暖扑入窗帘的怀抱,上面的星星图案也跟着徐徐荡漾起来。 458颗……459颗……460颗…… 余好卷着被子坐在床上,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她正对着窗帘,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神情认真,像是在做一件重要的大事一样,数着窗帘上面密密麻麻的星星图案。 这是她第二十八次数了,但她仍旧没有数清楚窗帘上的星星到底有多少颗。 过于认真对待一件事情的时候,大脑往往会自动屏蔽外界的一切声响,因此余好并不知道有人喊了她一声又一声。 “余好,起床洗漱。” “余好,在干嘛呢你?” “余好?” 502颗……503颗……5……! 猛地被打断。 心里数数的声音像是章鱼的触手不小心碰到了不明生物,发生剧烈的生理反应,毫不犹豫地快速缩回来。这些数字如同脆弱的泡沫一样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在余好的思绪里。她仿佛灵魂回笼一般,身体一抖,然后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起来,抓着床边的T恤随意套在身上。 下一秒,余好感觉到自己身体一轻,被人穿过腿弯拦腰抱了起来,顷刻之间鼻间充斥着熟悉又好闻的沐浴香。 “你在想什么?叫你这么久都不应一声。”声音松懒,带着刚起床的哑。祁盛抱着余好,眼睑下垂漫不经心地撇了她一眼。 “没想什么,发呆了一会儿,没听到你在叫我。” “怎么感觉最近你总是在发呆,不是在发呆就是在发呆的路上。” 余好没有回答。 祁盛也不在意,他脊背弯曲,将侧脸埋在余好头顶上亲昵地摩挲,直到她乌黑浓密的长发乱成一团,又凑过去亲亲她平直的、微凉的嘴角。 余好侧过脸,平静道:“我没洗头,也没刷牙。” 他浅浅地勾着嘴角无声地笑,近距离看着她的那双深邃眼眸里,闪着点点光亮。 为了防止掉落,余好两只手勾着祁盛的脖子,这个动作使她伸长的脖颈更加的纤细。很多次祁盛摸过、吻过、咬过,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余好颈窝处的皮肤是怎样的白皙细腻,像一块完美无瑕的玉石,令人爱不释手。只不过如今她脖子连接锁骨处的地方,有一个鲜艳明显的牙齿印,泛着红。 祁盛把她放下来,站在洗漱台前,接好温水,挤好牙膏,还沾有小水滴的下颚微微仰起来,眼神示意她快洗。随后转身出去了,没过两分钟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枚创可贴。余好正在刷牙,没工夫也不想理他,于是他笨拙又蹩脚地把余好的长发拢成一团,挽到另一侧去。微低着头,眼睫下垂,神情认真、动作轻柔地把创可贴粘在那块咬痕上。 可他的笨拙和蹩脚、认真和小心,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何况是余好呢。 余好只觉得他又在进行他的“给一巴掌,再赏一颗甜枣”的行为。 此时她已经洗完脸了,镜子被氤氲的水气蒸满,镜片上显示出来的人像模糊不清。余好抬手擦了一下,上面男人好看的面容一览无余。她面无表情冷声质问:“当初为什么要咬呢?” 祁盛转移视线,尽量不去看她。声音又低又沉,回道:“在床上哪个男人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行为?” 他站在余好身后斜侧的位置,手掠过余好的肩膀也去擦镜子。 刚刚简简单单冲了个澡,现在赤裸着胸膛,只单单穿一件四角短裤,腿间的小兄弟即使没有勃起,也仍旧是惊心动魄的一团巨物。 身体肌理分明,肌肉线条优美,宽肩窄臀,腰身精瘦,是能够让好多异性脸红的身材。此时此刻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沟壑分明的腹肌缓慢下滑,滑进了引人遐想的黑色内裤之中。 余好从镜子里看着男人裸露的肌肤上,淌着因为灯光而闪烁的水珠,不由得撇开了视线,在心里暗骂一声,死变态! 大白天的不穿衣服,想显摆些什么? 她忽然想到,他们每一次身体纠缠的时候,这男人都要拉着她的手去摸自己的腹肌,自恋又变态地问她喜不喜欢。她被顶撞得根本说不出话来,但他偏偏又充满恶意非要她给个答案,听不到自己想要的话语就不舒心,身下操干的动作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深,非要她细着嗓子说一句喜欢才肯罢休。 祁盛站在余好身后,属于他的气息浓烈,盖过了清新的牙膏味。余好转身,这股熟悉的气息就迎面扑来,紧紧包围着她。她一时间不太适应在床下和他独处这么久,于是皱眉问道:“你不用去上班吗?” 言下之意是他很闲吗,一大早不穿衣服跑到她面前来,像一道厚实的城墙一样堵着她。 祁盛言简意赅:“不用。” 他把余好要走的路严严实实地堵住了,他们之间的身体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余好的眼睛只能放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再往下就是贲张的腹肌,再再往下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余好觉得自己脸皮有点发烫,她赶紧将目光投向地面,拧眉道:“那你让开,我要去上班了。” “……”祁盛仍旧一动不动,他平静道,“今天是星期六。” “星期六啊。”余好恍然大悟,长长地“噢”了一声,尾音像是钩子一样在空中打了个转。最后嘴唇翕动了几下,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止于什么原因,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祁盛看懂了她的欲言又止,淡声开口:“你想说什么?” 余好抬眸看着男人冷硬的下颔,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红痕,不长也不深,是她昨晚受不住了用指甲挠了的。 这样的小伤口,祁盛身上有很多。他在余好身上留下青青紫紫的咬痕、吻痕,余好回报他红红火火的血痕、伤疤。 她双手抵在他胸膛前,用力往后一推,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蹙了蹙眉心:“或许,你可以把衣服穿上吗?” “……你管我穿不穿衣服。”祁盛看起来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眉宇尽情舒展,嘴角上扬的弧度逐渐加深。他眉梢高挑,乌黑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余好,带着一股子戏谑、调笑,他低声说,“怎么,怕看久了忍不住扑上来?都摸过几十上百次了,现在害什么羞。余好,你脸皮也太薄了点吧。” 神情玩味,语气轻佻,下颚微昂,眉尾挑起,赤着精壮的身体站在余好的面前,像一个站在混乱深巷里,犬齿咬着烟头,调戏漂亮小姑娘的痞子。不再是那个穿着定制西装,戴着豪华腕表,冷峻着脸色坐在办公室里负责整个公司运转的决策者。 六年的时间过于悠长了,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习惯、爱好和性格。现在的祁盛极少笑,眉心总是笼罩着一层浓厚又深重的郁色;嘴里说出的话平静又成熟,下了床之后这种不着调的话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已经灭绝了的恐龙一样,更是一个字也不会说。 余好愣了一下。 光线明亮,空气清新。 当初那个斜靠在破旧墙角边,微眯着眼,牙咬着烟,扯着嘴角,神情懒散地朝她招手的少年,仿佛穿透漫长而厚重的时光,又一次站在了她的面前。 祁盛伸手轻轻拍了拍余好的脸蛋,轻笑:“不是,你还真看呆了啊?” “有病!”她反应过来,不敢惹他生气,心里又气愤,于是小声地骂了一句。没等祁盛回答,一个轻巧地转身,擦着他的肩膀走了出去。或许是这一次他们之间的气氛不似以前那样沉闷和激烈,她扑哧笑出声,带着淡淡的嘲弄意味,扬声道,清悦的声音一字一句向后飘去,飘进了祁盛耳里,“别自恋了,赶紧穿上衣服出来吧!再待下去都要臭了。” 祁盛转过身看着余好清瘦纤弱的背影,很长时间都没有眨眼睛。那件T恤薄又短,堪堪遮住了她浑圆挺翘的臀瓣,再往下看去,两条腿笔直纤细,慢慢走起路来,带着胯部也扭动起来。 他站在这里,忽然轻轻地笑起来,声线低沉又有磁性,像是这秋日里的凉风一样,尾音沾着丝丝缕缕的随性和慵懒。 这几分钟的短暂时间里,余好在想,今天的祁盛可真奇怪,做着这几年他从来没做过的事情,说着他从来没说过的话,难道是觉得日子过得太无趣了,想捉弄她找点乐子? 而祁盛在想什么呢。 有微弱的风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飘荡着,穿过层层紧密严实的阻碍,以一种温柔的姿态停在他面前,轻轻掀起了他凌乱的碎发。他嘴唇上扬的弧度完美又深刻,他在想—— 往后的几十年岁月漫长而乏味,如果一直有她的话,那他愿意这样循环往复地过下去。 ps:先让他们甜一甜吧,毕竟全文也没甜多少。意识到了自己的喜欢之后,祁狗开始下意识地变得温柔去了,尽管很笨拙……谢谢你们的猪猪,你们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宝! 追人攻略 宽敞亮堂的办公室里,李助理捧着一沓文件夹站在办公桌前,周围除了笔尖在纸张上摩擦而发出的一连串“唰唰唰”声,再无任何多余的声响。 祁盛签完字,把合同递给他,看到他仍旧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挑眉问道:“还有事吗?” 他背靠在办公椅上,洁白干净的衣袖挽起来,露出精瘦的手腕,指骨微凸的十指交叉搭在腹部,脸色带着一贯冷硬的表情,撩起长又薄的眼皮,平淡冷静地看着站在眼前明显紧张至极的下属。 “……祁总,我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李助理脖颈微曲,顶在上面的头颅也跟着稍微垂下一点弧度,那是一副他面对严厉冷酷的领导一向有的谦卑姿态,“明天想请假一天,不知道可不可以……” 他抬眼迅速地看了一下老板的脸色,又快速地补充:“因为明天女朋友生日,当初答应好了要陪她的……” “噢?你什么时候交了个女朋友?”祁盛换了个姿势,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拿着钢笔慢悠悠地转起来。李助理的话像是挑起了他的兴趣一样,他尾音上扬,兴趣盎然地开口问,“平时不总跟那些小职员说什么,我是个敲骨吸髓的资本家,残酷地剥削压榨你的时间吗。怎么现在还挤出时间谈起恋爱来了?” “……”李助理完美得无懈可击的笑容,随着老板那张冷然削薄的嘴唇吐出来的话,一点点僵硬在脸上。 妈的,怎么他吐槽老板的话,老板知道得一清二楚。 “哪有的事,哈哈……”李助理视线投向天花板,又移到脚底的地板上,就是不敢去跟祁盛对视。 他郑重其事地解释:“祁总对工作认真负责,对底下的员工善解人意,对我更是蔼然可亲,我哪会在别人面前这样说您啊……没有您的慷慨厚爱,哪有我的今天啊……” 祁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源源不断的、感恩的、通俗的马屁,冷声道:“假我批了,你速度滚。” 他只是因为最近跟余好之间的关系变得温和平缓,不再像以前一样尖锐过激,从而心情舒畅,甚至有闲心去跟下属聊一聊工作外的事情,哪来的时间和耐心去听李助理那张不要钱的嘴吐出的不要钱的无聊话。 李助理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像古代时候的太监一样,细着嗓子说了一句“好嘞”,转身就要走。然而还没靠近门,祁盛又喊停了他。 “等等。” 李助理叹一口气转过身来,又沿着原来的路线返回,重新站在办公桌前。他还没做出应战的准备,脸上还没有挂起那张真诚灿烂的微笑,只听见祁盛低低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来,他说:“我有些事不太懂,想问问你。” 李助理震惊地瞪大眼睛,似是觉得这话不像是自家老板能说出来的。他心里暗暗地想,老板这么牛逼的人,居然也有不懂的问题需要问他。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走上前几步,说:“祁总,您尽管问。” 祁盛沉思片刻,犹疑道:“你当初怎么会选择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啊?嗯……我是说,为什么偏偏是她?” 李助理:“……” 这一刻,他脸上表情十分丰富,房间里安静下来。 似是在思考老板今天是怎么了,或者是在组织语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半晌,他肯定地回答:“因为喜欢。” “世界上有几十亿人,中国有十几亿人,我在这千千万万个人当中遇到了她,又恰好喜欢上了她,所以最后选择了她。” 话不深奥,但祁盛却听得大惑不解。 他又深深地皱眉问道:“那你又怎么知道你对你女朋友是喜欢呢?” “嗨!”李助理笑着说,“跟她相处久了,越发觉得她可爱好看。觉得她说话的样子好看,吃东西的样子也好看,干什么都好看。平时工作的时候会时不时想到她,跟她见面后会不自觉地笑起来,分别之后总是回忆起跟她之间的相处过程,觉得很开心很美好。而且她跟异性相处,那一整天我都会心情烦闷,连工作都做不好,虽然我心里一清二楚他们之间没什么,但我就是不舒服。” “我的种种情绪都是因为她而起,所以在那一刻,我意识到了,我喜欢上她了。” 他又满怀歉意:“抱歉,祁总,我话多了点。” 祁盛颔首,表示没什么。 他薄薄的眼皮半耷着,像浓墨一样幽深晦暗的眼眸越过李助理,虚无地看向他背后雪白的墙壁。 他想,原来这就是喜欢啊。 那他对余好的喜欢不是从六年后的如今才开始的。 他安静沉默地坐在这里,浅陋的灵魂早已出窍,穿过厚实紧闭的门,走过光阴似箭的时光,飘到了破碎不堪的六年前,来到了十八岁的余好和祁盛身边。 当初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现在又在重新上演。他是最好的观影者,专注认真地观看着属于他的电影,情真意切地感受着当初他的情感。 这才恍然之间惊觉—— 他在心里早就对余好产生了一种名为“喜欢”的感情。 但他死要面子,口是心非,不愿意也不敢于剖析自己像休眠火山一样的心脏。害怕让里面像岩浆一样炽热滚烫的情感,冲破层层坚实硬挺的地壳,尽数喷发出来。 但没有想到,顾决当时问他的那句话,就像炸弹一样,响彻云霄的震动使得火山表皮猛然破碎分裂,这座沉寂了多年的休眠火山最终还是爆发了。 他对余好的感情像是火山灰和熔岩流一样,随着爆发的这一刻,悉数奔涌出来,直冲遥远的云霄。 “早就喜欢了啊。”祁盛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到。 李助理察觉到他的异常,收敛了甜蜜的笑容,忙不迭问道:“祁总,你怎么了?感觉您有点……” 祁盛慢慢地眨了下眼,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对一个人有恨又有爱,你会怎么办?” 他今天确实跟平常不一样,话变得多了起来,问的问题还奇奇怪怪。李助理心里纳闷,但没有表现出来。 “我只会对一个人有一种情感。”他咽了一下口水,稍微停顿一下,像是在思考该怎样更好地表达出来自己的观点,“如果我恨她,那我就不会爱上她;如果我爱她,最后又恨她的话,那我对她就不会再有爱了。” “爱或恨一种感情就很复杂了,做人不要太贪心了,在恨的同时又想着爱。爱的话就认真的爱;恨也是一样的。” 祁盛不说话,低敛着眼睫,看着平滑光亮的办公桌。 他想,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心里就有一架无形的跷跷板,一头是对余好的怨恨,一头是对她的爱意。起初是不断增生的恨把渺小的爱蹬得高高地翘起来,后来却在不知不觉中,蔓延得无边无际的爱把不值得一提的恨给压在底下,压得它再也起不来。 它们是两棵一样的幼小的树苗,代表着恨的那棵树苗最先种下,却因为没有阳光的滋养、水的浇灌,最终干巴巴的枯死;晚一点种下的代表着爱的树苗,却疯狂地长出枝桠,在枝头开出嫩芽。 夏天一到,无数鲜艳漂亮的花朵尽数盛开在稠密的叶间。 祁盛想着想着,忽然轻轻地笑起来,无声的。他向来在下属面前都抿得像一条直线一样的嘴唇,在此时挑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重复李助理的话,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爱的话……就认真爱……” 李助理重重地点头,倏地,有一道白光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像是反应到了什么一样,表情复杂地看着祁盛,犹豫了片刻,小声问道:“祁总,您是有了喜欢的人吗?” “是啊。”祁盛掀起眼皮,波澜不惊地看他一眼,也不遮遮掩掩的,他不假思索告诉李助理,“有喜欢的人了。” 卧槽,我就说他今天怎么总是笑,原来是春心荡漾了啊。李助理一惊,嘴巴不受控制地张成了一个圆。他手动把嘴合上,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您放心,我不是大嘴巴,不会告诉给别人的。” 就算告诉给了别人也没关系,他喜欢余好这件事,并不犯法。但祁盛懒得开口解释,向李助理懒散地挥了挥手手,这意思是他可以离开了。 瞧老板这样子,也不可能跟他多说些什么,还想着听故事的李助理只好无奈地撇了撇嘴,捧着合同转身。谁知,祁盛又叫住了他。 李助理:“……” 他转身看到老板一向平静冷淡的那张脸上浮现出别扭复杂的表情,可惜他胆子小怕解雇,想拿出手机拍一张的念头在脑海中转瞬即逝。 祁盛微微顿了一下,问:“你和你女朋友,谁追的谁?” 李助理自豪地挺起胸膛,硬声道:“当然是我啊!” “那你怎么追到她的?嗯……我是说,你有什么讨女孩子开心的办法?” 李助理眼睛发光,忙问道:“祁总,您是要追那个喜欢的女生吗?” “噢不是。”祁盛微微一笑,“你觉得我是追不到女生来问你吗?” “没有没有,您这条件哪还需要主动追人啊,都不需要勾勾手指,她们看到您的名字,就自动上前了。更何况还追不到人,需要在这里问我这个打工的?” 祁盛满意地颔首:“我只是今天兴趣来了,好奇一些事情而已。” 李助理了然地点点头,回答他的问题:“我怎么追的我女朋友啊……我当时也是第一次追人呢,一点经验都没有,然后就在网上找了点攻略,看了几本书。” “什么书?” 李助理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手指头啪啪啪在屏幕上点。下一秒,祁盛手机响了几声短促的消息提示声。他拿起来看,是李助理给他发了两个pdf格式的文档。 祁盛看了看封面鲜艳亮丽的文档,又看了看李助理满脸笑容的脸,最后忍不住开口:“你确定,自己是看这两本书追到的你女朋友吗?” 李助理肯定地点头:“是的,我看了它们之后受益匪浅、醍醐灌顶,受到了极大的鼓舞,然后付诸行动,最终抱得美人归。” 祁盛“嗯”了一声,再次挥退了他,没有在他转身之际开口叫停。等到李助理的身影完完全全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祁盛将信将疑地点开认真看了起来。 下班时间一到,他把这两个文档收藏了起来,抓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处,脚步快速地走出去。 他以前空空如也的微信收藏里面,现在赫然出现了两个大文档,是李助理嘴里说的那两本,他看了之后豁然开朗的追人攻略书。 第一本祁盛已经看了一大半了,名字为——《怎样征服美丽少女》。 第二本他等着回家后浅看一下,叫——《男子恋爱秘诀》。 ps:李助理的观点我乱写的,大家随便看看。 笑容 《怎样征服美丽少女》祁盛已经看完了三分之二了,大部分精华和技巧他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只等着在余好身上一一实施。 可惜不凑巧得很,他们这几天基本上没有共处时间。 余好这周课少又大部分排在下午,通常都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他故意磨磨蹭蹭慢吞吞地吃早餐,又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拖延时间,都等不到余好的半个身影。上班时间一到,只能无奈地拿起西装外套去公司。 祁盛就算按时下班,想多跟余好待在一起,也不能如愿以偿。她要等到学生们下了晚自习,差不多晚上八点的样子才回家,一回家就直奔书房趴在桌子上看教材写教案,把他办公用的地方都占领了。备完课又洗漱护肤,躺床上直接闭上眼睛,半个脸色都不带甩给祁盛看的。 有一天晚上,祁盛终于按耐不住,亲了亲她软乎的嘴唇,摸了摸她细腻的奶子。他闭眼沉浸在自己汹涌澎湃的情欲当中,想要脱掉彼此身上的禁锢,试图和她全身心的融合在一起时,猛然之间感受到紧贴在他胸膛上的那副身体,僵硬无比,随后他睁开了酸涩的眼。 暧昧朦胧的月光中,衣衫不整的余好躺在凌乱不堪的床上,她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但僵直的四肢和面无表情的脸,仿佛已经对祁盛说了无数冰冷的话,表达出了对他无边的厌恶。 祁盛炽热的温度迅速下降,强烈的欲望倏地消失。 他嘴里呼出一团热气,手用力揉了一把脸,接着替余好扣好睡衣的扣子,和她并排躺下。 他低声解释:“工作有点累,今天就不做了,睡吧。” 余好没有说话,翻身背对着他,在昏暗的夜色中,在平缓的呼吸中闭上了眼睛。 他其实不需要解释的,在这段关系里,他一直都是主导者,兴趣来了想做就做,乏味了不想做就不做,余好只需要忍耐接受罢了。她不想知道祁盛这么喜欢跟她做爱的原因是什么,也不在意他突然不想做的原因是什么,这些对她来说,不重要。 “余好,你今天也很累吗?”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余好听见祁盛突然这样问。 她很快“嗯”了一声,此后又是良久的无言。 祁盛翻了个身,跟余好背靠背。他看着窗帘上点缀得密密麻麻的小星星在漆黑的夜晚闪烁着,下一秒,平直的嘴角上扬出浅浅的弧度。 原来她今晚是太累了,并不是反感我的亲吻,抵抗我的触摸。 他在心里这样想。 嘴角弧度渐渐扩大,祁盛又翻了个身,看着余好圆润饱满的后脑勺,说:“从明天开始,就算早上没课,你也要起来吃早餐。” “不吃。” “饿出胃病又要钱治病。” “放心,治胃病的钱我还是出得起的。”余好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乌黑的头顶,瓮声瓮气的声音一点点传进祁盛耳里,“除了我妈妈的医疗费,我不会多花你一分钱的。这些年来,在你家的住宿费,伙食费我会慢慢还你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祁盛嘴角逐渐绷直,这些话像是火柴一样,把他心里的一簇小火苗给点燃了,开始慢慢旺盛燃烧。他咬牙切齿道:“你觉得我是这个意思吗?” 余好不说话,像是默认。祁盛眼皮急剧地跳动,怒得想把她抓起来,狠声质问,她是不是眼瞎,狼心狗肺,像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一样看不到他的一点好? 可他到底不再是六年前那个莽撞的少年了。此时此刻满肚子的熊熊怒火,也只能咬牙憋着,不让它勃然喷发。 他翻身对着窗帘,使劲压抑住火气,像个幼稚鬼,在心里狠狠道—— 再管你我是狗! 反正又不是我得胃病,到时候又不是我疼,我管你吃不吃早饭。 第二天,祁盛去美国出差,并且没有告诉余好。他在出差期间把《怎样征服美丽少女》给看完了,却始终没有机会把它用在余好身上。 祁盛出差了五天,余好一个短信都没有给他发,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有一股异样的情绪,像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他心里,压得他逐渐喘不过气来。 夜晚时分,他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俯瞰光影变幻的高楼和来往不绝的车流。这里清清静静,可几天前余好说的那几十个字,却宛如炙热的陨石撞击地球表面,发出巨大沉重的声响一样,在他脑海里沸天震地,经久不绝。 ——“……我不会多花你一分钱的。这些年来,在你家的住宿费,伙食费我会慢慢还你的……” 他们六年前在心里签了一份彼此之间都深谙的合同,她是最完美的乙方,时时刻刻都在遵守合同里的一切条条框框。生怕自己有一点不履行合同的行为,甲方会追究她的责任。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在自己的领地里,安安分分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有一丝一毫的越轨。错的是他,是他在不知不觉中背离了合同里的原则,越出了心里的那道边界线,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该怪余好吗? 不该的,千不该万不该怪的就是她。 可祁盛与常人不同,他卑劣、无耻、阴暗、小气,偏偏就在心里怪怨余好。怪她为什么像青春时期的好学生一样,时时刻刻都恪守自己的本分,一丝一毫的界限都不跨越;怨她为什么像一块没有意识的木头一样,冰冰冷冷的躺在地上,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受不到。 忽地,叮咚一声,手机屏幕显示“酸菜余”发来一个微信通知。 这是余好的微信名,她按照自己的姓氏取的谐音网名。这么多年,从祁盛加她的那时候一直到现在,仍旧还在用这个网名。祁盛也不动声色地改成了跟她一样的谐音网名,他暗自得意,反正余好给他打了备注,也不会注意到。 酸菜余:明天我要去华阳县几天。 这是祁盛出差五天,余好给他发的第一条信息。尽管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行程通知,但对祁盛来说,这是余好向他低头服软的表现。这场他单方面宣布的冷战,在这一刻也由他单方面的宣布结束。 烦躁、郁闷悄然之间褪去。 对面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散发着璀璨耀眼的灯光,光与影互相交织,透过洁净宽大的落地窗折射在男人脸上,映下一道又一道华彩的线条。 祁盛脖颈稍折,微垂着头,回复信息。 五子祁:十月叔叔忌日的时候不是去过了吗,怎么突然又要去? 酸菜余:想爸爸了。 五子祁:好。 祁盛忽然内心生出一个想法,他迅速打字:我明天回去,或许,这次我可以陪你去,你要不要等等我? 还没发出去,余好又发了一条:我明天一早就出发,自己坐车去高铁站,不需要司机送,你明天不用跟他说。 祁盛揉了揉酸涩的眉骨,许久之后删光那些字,只回复一个“噢”。 此后,便是长久的无言。 ………… 上午下了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湿了水泥路两旁的山谷,不宽不窄的道路曲曲折折,像一条没有尽头的带子,穿梭在大山里,蜿蜒至山岗上。 祁盛降下车窗,飒飒秋风裹着鸟雀的叫声一起扑面而来,他眯了下眼。前方豆粒儿一样的平房,在层层迭起的山间若隐若现,这里的一切都罩着一层朦胧的薄雾。他车子开的这条路,尽头是余好在的地方。 祁盛一手掌着方向盘开车,一手找出烟点燃来吸,试图压一下自己雀跃的心情,因为他从车内后视镜看到自己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挂着灿烂的、大大的笑。 眉眼舒展,眉梢带笑,眼眸闪烁,嘴角上扬,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样子。 祁盛觉得这样太不像话了,一点都不符合他高冷沉稳的形象。于是他牙齿咬着烟头,将车窗全部打开,车子行驶卷起的烈风毫不留情地拍打在他开眉展眼的脸上,企图改变他的表情。 下一秒,他再也笑不出来了,不是因为风大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车突然熄火了。 一分钟后,祁盛站在水泥路上,看着眼前冰凉又安静的车,无声地说了句脏话。 这辆车还是他当初拿到驾照之后,祁市丛买给他练手的,比起他车库里那一排排昂贵霸气的豪华车,这车像是路边的杂草一样丝毫不显眼,根本不值得一提。他开了几次之后,就一直放在车库里积灰。这次开它是因为怕开其他车来找余好,村里素质低下的人会闲言碎语,在背后乱嚼舌根。 祁盛掏出手机打给李助理:“我车坏在路上了,待会给你发定位,给我联系拖车公司,拖到附件去修。” 李助理:“啊?噢好的,祁总。那您现在怎么办?能打得到车吗?” 祁盛言简意赅:“有人来接我。” 他挂了电话,给李助理发了定位,然后又啪啪啪地在手机上打字,做完这一切后,双手插兜倚靠在车身上,目光投向不远处。 少顷,那一排排拥挤的平房里,逐渐现出一个小小的黑点,由远及近,从小变大,逐渐清晰—— 余好骑着一辆淡黄色的小电动车停在祁盛眼前,她摘下头盔,冲他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祁盛打开车门,俯身从里面拎出一个袋子,他淡淡解释:“这几天大降温,杨婆婆怕你没拿外套,叫我给你送过来。” 余好:“?” 她接过袋子挂在把手上,脸上表情复杂,嘴唇上下嗫嚅,语气是浓烈的不可置信:“所以你开几个小时的车给我送过来,半路车还出故障了,发信息叫我来接你?” 祁盛颔首,双手朝她一摊:“不然呢。” “行吧,上来。”余好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她两腿踩在地面上做支撑,一手拍拍身后空余的位置,偏头示意祁盛。祁盛坐上去,她把唯一的头盔递过来来,说:“戴上,安全些。” 祁盛接过来给她戴上:“还是你戴吧,你脑袋脆弱些。” 余好也不跟他争,她目视前方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祁盛的手轻轻把在她腰上,她飞扬的发丝温柔地拂在他脸上。 漫无边际的天空很蓝,像博大而清澈的大海,洁白蓬松的流云如同莲花一样盛开在上面。立在枝桠上的鸟雀不知疲倦地叫着,一阵又一阵的秋风始终在追逐着他们。 极轻的话语像是虚无缥缈的雾一样,在这条很快就看见尽头的道路上,隐隐约约地响起,又若有若无地消失。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会开这车,什么时候学会的……” “……这还需要学吗,能骑自行车就会开这车……” “你好好骑啊,眼睛看着前面,速度慢点,别到时候把我摔破相了……” “再多说一句你来开……” “…………” 男朋友 车轮碾过碎石,越过两盏路灯,穿过窄小巷子,停在了平坦宽阔的空地上。周围种着几课高大粗壮的树,枯黄的叶子被风吹得细簌作响,追究不复堪命飘落在泥污地上,被人蹂践在脚底。 现在还不是做晚饭的时候,稀疏几人坐在自家门前空地上唠着家常。 祁盛来过这里,虽时隔多年,以及周围很多人都把房子翻新建起了几层楼高的别墅,但他仍旧记得立在他面前的这栋两层楼高,砖墙是深沉灰色的房子是余好家的。不破旧,只是在一栋栋精美别墅中显得格外的一般。 这里的人总是对陌生人充满好奇,几双浑浊的眼睛盯着祁盛,坐在一起挤着脑袋在窃窃私语着。 “那是谁啊?刚坐老余家女儿的车来……” “估摸着好好谈的朋友呢……” “……” 灰色房屋大门放心地敞开,向外人展示屋内的陈设。余好摘下头盔,把装有衣物的袋子挂在祁盛两根手指上,下巴朝房子的方向一扬,对他说:“你先进屋。” 然后往旁边一栋别墅走去,祁盛脚步没动,视线紧紧跟着她。那门前摆放着一张小方桌,一小男孩满脸苦色趴在桌面上写着东西,旁边站在一脸凶意的中年女人,手指着他的脑袋,嘴里劈里啪啦不知道在叨叨着什么。 祁盛问:“那你呢?” 余好没回头:“我教小孩写作业呢。” 桌前的两人听见动静,双双抬起头来。男孩神情转变得非常快,看到余好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好好姐,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教我写作业,我就要被我妈给骂死了。” “你自己蠢还怪我骂你,好好你看,从你去接人到现在也有二十多来分钟了吧,他还停留在这道题上,你说我该不该气!” “接到人了啊?”中年女人将目光投向拎着袋子一直站在那儿的祁盛,促狭笑道,“男朋友吗?这小伙子人看起来还不错噢……” 余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她说“不是”,过不了多久她不知检点带男人回家的信息就将传遍整条小巷;如果她昧着良心说“是”,又过不去心里这关。于是她没点头也没摇头,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中年女人还以为她在害羞。 她望着余好柔美秀丽的脸蛋,情不自禁地感叹:“哎,没想到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宝十来岁了,你也谈男朋友了……老余在的话,要笑花眼咯……” 她一提起余爸爸,余好脸上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也说不出半句话。她像是快要濒临死亡的花朵,身上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哀伤和愁郁。 小宝开口:“妈!我要写作业了,你快走吧,不要打扰我和好好姐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王姨揉搓指尖,顺着自己儿子的话说:“噢对对对,我还要去煮饭呢,瞧我这记性!那小宝你在这写作业……好好,那他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王姨。” 小宝埋头写起作业来,铅笔在本子上摩擦发出“沙沙”声。 五点多钟,高阔明亮的天空变得黯淡模糊,萧瑟无比的风裹挟着泥土味、野花味、树木味没有方向地在这片天地之间缓慢旋飞。 这里有微细的沙子和渺小的尘埃,在祁盛眼前漂浮又降落。他站在这片宽大平坦的空地上,抬着乌黑明亮的眼睛,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没有任何阻隔地凝视坐在那儿低垂着头的余好。 她即使坐着,又瘦又薄的背脊依旧挺得像一只笔一样直,眉骨和鼻尖连接下颚的那条线沿着细长的脖颈径直没入衣领。祁盛看着她裸露出来的削瘦锁骨,和白皙一片的皮肤,额角突然绷得紧紧的。 他迅速转移视线,握拳低低咳嗽几声。这时,余好抬头望过来,她问:“你站在那里做什么?风大,快回屋吧。” ——她肯定是怕我会感冒。这样的想法一瞬间在祁盛脑海里徘徊游荡,他有点欣悦,并且还有点满足,低着头嘴角小幅度地勾了一下,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沾沾自喜的男人“嗯”了一声,却是跨步直直地朝余好走去。 然后,余好看着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件牛仔外套,披在她肩头。小宝握着笔,表情丰富,好奇的目光在他俩身上来回扫射。 此后,这一片小小的地方陷入了苍白而冗长的安静之中。 祁盛迟疑了一下,不紧不慢道:“杨婆婆说的。” 开车几小时来给她送衣服,杨婆婆说的,怕她感冒为她披外套,也是杨婆婆说的。余好信以为真,她点点头,平静道:“谢谢杨婆婆。” “……”如同在给他道谢一样,祁盛礼貌地颔首。忽地,他眉头蹙紧,一脸的莫名其妙,看着小宝冷冷地说道,“我脸上有答案吗,你这样看我?” 一点都不温柔,根本就不配做好好姐的男朋友! 小宝在内心疯狂地呐喊,表面却十分平静,他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又低下头去写作业。 余好和小宝两人没有时间搭理祁盛,他只好转身回屋,也没闲着,从屋子里拿一把小矮凳坐在门口,掏出手机看追人攻略书。 这一页有一条被他标红了—— “女孩喜欢你温柔地体贴她。” 祁盛点头表示赞同。 今天给余好送衣服、披外套,这是“温柔地体贴”,难怪她今天面对他时的脸色都和颜悦色了许多,不再冷冷冰冰又面无表情,如同看一块死物。 祁盛眼前自动浮现一条进度条—— 追人进度5%。 番外三小穴操烂操松 宽敞明亮的书房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英俊男人靠坐在椅子里,十指交叉搭放在腹部,面容平静淡漠,薄长的眼皮撩起来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脑。 明媚耀眼的阳光融进房里,电脑里传来下属汇报工作的声音,祁盛偶尔低低地应一声。 忽地,裤腿被人捏住,轻微的呜咽声伴着清脆的铃铛声在此时突兀地响起。男人垂下眼皮看过去,似漆的眼睫下垂,在下眼睑处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他坐在那儿,微微歪着头,眸光乌沉沉。 电脑里汇报的男声停顿了一下,问:“祁总,您怎么了?” 祁盛朝着桌脚的方向一挑眉,食指竖在嘴边,轻轻地笑了下,很快就偏移了视线,淡声道:“没事。还有要说的吗?没有的话这次会议就结束吧。” 一直到会议结束,关闭电脑,下属都不知道,在公司一向严厉冷酷的上司,今天居然一边听着他的工作汇报,一边听着女人的淫浪叫声。 跪趴在祁盛脚边的女人全身毫无遮蔽,浑圆的屁股高高撅起,腰腹完全下塌,挺翘的奶子和粉嫩的阴穴贴在冰凉平滑的地板上。纤柔的手腕被男人的领带给紧紧捆绑住了,一丝一毫能够挣脱开来的可能性都没有,更何况女人高傲又脆弱的脖颈此时此刻被套上了黑色的项圈,祁盛将绳子的另一端踩在了他皮鞋底下。 “叮铃铃,叮铃铃……” 铃铛再次响起来,祁盛缓慢解开几颗衣扣,喉结上下滑动,那双幽深的眼眸里盛着晦暗不明的意味。他望着声源处——白花花的两片臀瓣中间最隐秘的地方长出了一根尾巴,一颗小铃铛就藏匿在毛茸茸的尾巴里头。 祁盛弯腰拿起那根绳子,一点点地牵扯,女人的身体也随着这股力道从地板上起来。他们鼻尖相对,祁盛的眼镜都怼到了她脸上。这张满是情欲的脸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她眼里水雾盈升,像是下一秒就要流出泪来。 祁盛在她嘴角落下几个异常轻柔的吻,他喉咙发紧,声音沙哑:“余好,你真是骚到没边了。” 下一秒,男人摘掉眼镜随手抛在桌上,手指陷进余好的头发里,扣着她的后脑,凶狠地咬上她嘴唇,与她来了个激烈又火热的吻。 赤身裸体的余好仍旧是跪在男人的脚边,仰着小脸全身心地承受他给予的一切,犬齿咬破嘴唇出血的刺痛感,舌头抵在口腔甚至喉咙里难受的窒息感…… “骚穴有没有流水,嗯?”祁盛在她耳边低低地问道,“底下空着的逼嘴早就痒了吧?一边听着别人给我汇报工作,一边敞着腿摸着穴浪叫,真不怕他知道我屋里养着一个小浪货啊?嗯……天天给我操逼舔鸡巴的骚货浪货!” 余好腿都跪麻了,手被捆得难受,脖子被勒得发痒,她薄软的眼皮半耷着,只能模模糊糊看清楚男人的脸,其他的一切都被自动虚化了。被亲得殷红厚肿的嘴唇合也合不上,露出红嫩的舌尖。她摇摇头反驳:“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被我操得说不了话只能不断高潮的小浪货吗?你在害羞否定什么啊,逼都要被我操烂了……”祁盛捏着她挺翘肿硬的乳头,嗤笑。 他掌着余好的腰,一把将她提拉起来,坐到书桌上,桌沿陷进柔嫩滑腻的臀肉里,绑着尾巴的小球在这一瞬间进入得更深,摩擦着内壁。余好瞳仁紧缩,嘴巴里发出难耐的喘息声:“嗯……疼,呜呜……” 祁盛抽出皮带,解开拉链,掏出性器,他不紧不慢地问:“是疼还是爽?” “知足吧,余好,你该庆幸不是我的鸡巴进入你的那里。”他恶劣极了,掰开余好的双腿,露出那个粘腻腻的粉穴,“这里还空着呢,之前应该插一根假肉棒的,下次好不好,嗯?后面埋尾巴,前面插鸡巴,爽死你好不好?” 余好不说话,水却越来越多,像是涨潮一样,源源不尽地流出花穴。祁盛用微凉的手指去夹肥厚的大阴唇,大拇指也不停歇去按着发硬胀起的阴核。蜜洞越来越潮湿,越来越泛红。 余好后面被尾巴插着,前面被手指揪着,体内的酥麻逐渐蔓延至全身,连大脑都被波及了。她胸口不断起伏,口里不断喘息,花穴不断收缩,一副已经被强大的情欲战胜了的样子。 “怎么骚水止不住啊?鸡巴还没插进去呢,就已经这副骚样子了。”祁盛调笑她,修长微凉的手指往缝里钻,顷刻之间,层层迭迭的软肉围挤过来,重重地吸吮起来,“是要鸡巴还是手指?哥哥先插入手指好不好啊?” 他虽然是问,但动作却不容抗拒,余好的花穴被手指撑开,露出里面艳红糜烂的软肉。黏糊的蜜水湿哒哒地沾在阴唇上,手指抽插之间发出“噗呲噗呲”的响声,还连着几根晶莹的线,贴在白皙的腿肉上。 “逼吸这么紧干嘛,放松!”男人面色一沉,冷声喝道,“被两根手指插就受不了了,还想要鸡巴?” 手臂肌肉绷起来,手指急剧抽插,但远远不够。他的手指没有肉棒粗长,也不火热,带给余好的快感远远达不到顶峰。她坐在冰凉的桌上,屁缝里插着小球,逼穴里捅着手指,被捆住的双手勾起来,环住男人的脖子,尖尖的下巴高高地仰起来,发出长长的一声喘息:“啊——!” 手指骤然被抽出,快感猛然下降。祁盛让她仰躺在桌上,腿折成M型,花穴大剌剌地暴露在空气中。 祁盛俯身垂头亲了一下,又舔了一下。他薄红的唇晶晶亮亮,锁着余好的脖颈凑过去亲她嘴、咬她舌。 “好好,哥哥要操进去了。”祁盛摸了一把浸透得粘腻湿润的穴,把淫水擦在自己早已挺立的性器上,脊背绷紧,腰腹挺动,“操大鸡巴进去,让你喷水好不好?” 细细碎碎的铃铛声不停歇地响着。 “嗯……啊……” 粗大、滚烫的大肉棒像是又硬又烫的火棍一样,以一种强硬不可抗拒的姿态,撞进逼仄紧致的阴穴。祁盛像是吞了一把细沙一样,喉咙发痒发紧,他臀部夹紧,手撑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被操得睁不开眼的女人。 “叫啊!叫出声来……不然我就在你骚穴里放铃铛,我就着铃铛操你,操进你子宫。”他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眉目间盛着难以掩饰的情欲。 余好两条细白的长腿荡在空中,祁盛操得太重了,她双手被绑住,没有支撑点,险些要从桌面上滑落,被男人钳住腰,死死摁在身下。 她扭着屁股,脚在祁盛昂贵舒适的裤腿上摩擦,小声的呜咽随着铃铛声一并传入他耳里:“唔!不要……” 每次的性爱都暴戾无比,野蛮粗鲁,男人像是发了疯一样,眼里布满可怖的红血丝,把她死死禁锢在身下,用一种会把她操烂操死的力度,操得她泪眼汪汪说不了话。 他出了汗,衬衫贴在身上,腰腹处的细密汗珠飞快滑落,有些消失在茂密乌黑的毛发间,有些合着淫水被他的鸡巴卷进花穴深处。 他哑声道:“不要什么?是不要放铃铛还是不要鸡巴捅你?” 余好不回答,祁盛锁着眉重重地捅了几下,布满筋络的紫红肉棒撑开拥挤粘腻的穴肉,剐蹭着柔软紧致的内壁。余好白花花的奶子被操得一晃一晃的,晃得祁盛的眼猩红一片。他吸住挺立的奶头,几乎是用一种暴虐的力道,牙齿陷进去。 “啊!疼,我疼啊……” 太痛苦了,尖锐的刺痛伴着极致的快感直直得奔跑在余好体内,她大脑一片空白,流泪哭泣道:“呜呜呜……不要放铃铛,不要绑我手,不要咬我……” “怎么什么都不要?”祁盛问,“是只要哥哥的鸡巴吗,是不是,好好?” 他解开套在余好脖子上的项圈,抛扔到一旁,埋头在她细腻白皙的脖子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温热亲密的吻。手扣着她细细的腰腹,将人往自己的鸡巴上压,一边压一边顶。性器结合处是湿濡一片,祁盛用手去接,又将这些淫水抹到她身上。男人长有薄茧的手掌在她脸上抚摸,随后是凹陷的锁骨,滑腻的双乳,平坦的腹部,所到之处皆留下了淫靡的水液。 余好现在活脱脱一副被男人玩坏的淫荡样,她睫毛微颤,荡着双腿接受男人粗红的肉棒捣进她殷红的阴穴里,碾碎淫靡的软肉,撞上柔嫩无比的G点。 “祁盛……”她张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同样陷在情欲里的祁盛,细软着嗓音,喊他的名字,断断续续地说:“唔!我爱你……我不要了,不要了好不好?” 她在床上说得最多的就是“我爱你”和“不要了”这两句话,前一句祁盛淡然接受,后一句祁盛置之不理。他掰着余好的大腿,定定地瞧着自己粗大的性器是如何操进她又小又紧的小穴,乌黑瞳仁像是浓稠的墨一样,深沉、幽深。 肉棒进进出出,拉扯着穴肉,牵扯着蜜水,他把余好压在书桌上操了许久才射一次精。 这时余好已经不行了,腿绷得死死的,咬着祁盛的肩头,细细感受被灌精的快感。鸡巴抽出来,堵在逼穴里的精液和蜜水一股脑地流出来,浑浊又滚烫。 祁盛一点点地用手指把白浊液体扣出来,又挑在指尖重新放进去,用鸡巴堵着。 很快又开始下一轮的操干。余好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她瑟缩着肩,听见男人在耳边低沉说道:“不要了?” 他轻笑:“还没把你小穴操烂操松呢。” 夜晚 这里的夜晚并非是安静无声的,隔着一道黑糊糊的窗户,雨落在地上的滴答声、栖息在树上的蛐蛐发出的吱吱声、断断续续的狗吠声……混杂在一起传进漆黑的房间里。 躺在床上的祁盛睡得迷迷糊糊的,手臂朝身侧下意识地一摸,只感受到一抹床单的柔软。他睁开双眼借着微弱的光线一看,发现当时明明跟他一起躺下睡觉的余好不见了! 祁盛下床把灯打开叫了几声,没人应;趿拉着拖鞋开门去厕所,也没找到人。当下就心里一惊——余好不会趁着他睡觉连夜跑回嘉和了吧? 她就这么讨厌我吗?我一出差她就跑到华阳来,我一找过来她就连夜跑回嘉和,当真这么不愿意跟我待在一起吗?把我当什么了,污染空气的垃圾吗? 祁盛又惊又怒,胸膛不断起伏,他甩上房门就冲下楼,还没等他在心里把回到嘉和见到了余好,要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给好好顺一遍,就停下了脚步。 一楼大厅里有微弱的光,那是从大门外透进来的。原本该紧紧关闭的两扇防盗门此刻敞开了一道不算宽的口子,余好披散着一头黑发,穿着略小的睡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头顶是明亮如昼的电灯。 祁盛狂躁不堪的内心随着这熟悉背影的出现,快速变得平和起来。他站在原地低头自嘲一声,嘲笑自己的急躁与蠢笨。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格外异常。 他放轻步子,一步步走向她。 “余好。”祁盛喊。 余好没回应,祁盛看到的仍旧是那个瘦削的背影,他皱眉手掌轻拍在余好肩头,放大声音继续说:“余好?” 突如其来的拍打致使余好打了一个激灵,像是灵魂回笼一般,飘荡在四面八方的思绪在这一秒,汇聚在一起重新回到脑子里。她侧头望过来,溢出口的叫声在半夜三更显得有些尖锐:“啊?!祁盛?大半夜的你干嘛吓人啊!” “我叫了你好多声,是你自己又在发呆不理我。”祁盛看她被灯光照得惨白的脸,乌黑的眼珠,死白的唇色,他轻哼一声,带着浓重的戏谑意味:“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来吹什么风,我刚还以为女鬼呢。” 他伸手去摸余好的脖子,指尖触到一片冰冷。“快回去睡觉,这风吹得我冷死了。” 余好摇摇头:“我睡不着,起来坐坐,你去睡吧。” 祁盛默不作声,稍微侧了下身体,站在她身前,挡住了一点风,他问:“为什么睡不着?想你爸爸了吗?” 他是站着的,居高临下地把眼神投下来,余好坐在小板凳上,微微仰着头,从这个角度看,他线条流畅的下颚显得冷硬无比。 余好眼睑下敛,看水泥地上裂开的缝隙,她不置可否,随后问:“你会想祁叔叔吗?” “当然会想,他是我父亲。”祁盛扯扯裤腿蹲下来,视线跟她齐平,他轻笑,“但我不会跟你一样,半夜偷偷掉眼泪。” 余好抬起眼皮一瞪,反驳的话脱口而出:“谁半夜偷偷掉眼泪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近,只要祁盛再稍微靠近一点,就能鼻尖相抵,嘴唇相贴。这种距离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只会在上床的时候才会有。 但祁盛没有再进一步,他抬手,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余好泛红的眼角。近距离看,她眼眶充血,眼睫微湿,面颊上还扒着两道干燥的泪痕。 祁盛嘴角小幅度地扯了一下:“你啊,你怕我嘲笑你,趁我睡着了,从床上爬起来躲门口流泪呢。” 余好被说得一噎,喉咙里再也蹦不出任何字来。 虽然她确实哭了,但高傲却又廉价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在祁盛面前承认这个事实,不允许她把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在祁盛眼前展现出来,她会觉得丢脸没面子,即使她在祁盛面前流过很多眼泪,但那都是在床上。 余好把脸侧过去,不理会祁盛的取笑,又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小声地说:“女孩子哭一哭是没关系的,余好。” “下次如果你又想哭了,不必躲着我,我不仅不会笑你,还会摸摸你的头安慰你呢。” 他抬起手来放在余好脑袋上,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余好挺着脊背不动,她眼神掠过祁盛的肩,去看一串又一串的雨珠,它们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或者是永远都不会停歇一样,从高高的天际上重重地砸落下来。 她想问祁盛。 你跟我说女孩子哭一哭是没关系的,所以你才总是让我哭,对吗? 你说你会安慰我,每一次让我哭过之后,给的那一颗糖果,就是你的安慰,是吗? 但她没问,她怕点燃了祁盛那一点就炸的脾气。她淡淡地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祁盛,看到他换了个位置,蹲在自己身侧。 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 风吹到祁盛脸上,吹得他脸都僵了,忽然,他打破了凝固的气氛,揉了把脸不经意地问道:“你爸爸的坟在那里?这次回来你去看了吗?” “在那座山上。”余好向不远处一指,借着灯光依稀可见那里坐落着一座山,高大的轮廓隐匿在昏暗的夜色当中,“这次下雨,就没去看。” “山上?” 她点点头,问祁盛:“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沿途两边庄稼田里立着碑?” 祁盛回忆起来,他把车开进通往这个村的时候,小道两侧有排排绵延不断的田埂,偶有几个高高隆起的地方,上头立着碑,旁边覆盖着杂乱无章的野草。 余好没等他回答,继续说:“这里的人去世后都是埋在自家的庄稼田里的,有些的会埋在山上,就像我爸爸那样。或许是这里的习俗,他们讲究一个‘落叶归根’,或许是因为他们不想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去城里买一块安静的墓地。管他呢不需要在乎,反正我爸爸也跟他们一起,现在永久地沉睡在那座山上了。” “当初这事是我妈一手安排的,买各种东西的钱都是她付的,我爸要是知道了会挺高兴的吧……”她也不管提到姜秀,祁盛会不会生气,自顾自的就这样说。 “你知道吗?”她头微微一动,看着不远处野蛮生长的野花杂草,它们被雨砸,被风吹,仍旧在夜晚高昂着头。她眨巴着眼轻声说道,“我妈妈从来没有来看过他。” 夜晚总是会让人变得感性,余好也不例外。 她坐在这儿,一直在说,今晚说的话比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说的话加起来还要多。祁盛是开心满足的,因为他觉得余好在慢慢向他敞开自己封闭已久的心扉,他不说话,吹着冷风,异常耐心地听着。 “我们原来一家三口真的生活得很快乐很满足。家里虽然不怎么有钱,但过得还行,也没什么缺的,我们大部分都是在笑……我爸上完班回来会给我妈妈一束花,有时候是买的,有时候是路边摘的,都不重要,只要是他送的我妈妈都喜欢;他还会给我带小吃,虽然嘴里总是念叨这是垃圾食品,但只要我想吃他都会满足我。我妈呢还会给我做衣服,各种各样的裙子,不过她已经很久没给我做过了……” 她多想回到过去啊。 可是,余好,这世上是没有时光穿梭机的,你只能不断地往前走,带着一身的伤痕和痛楚,朝那条漫无止境的昏暗小路上走去。 “有一年,我妈去嘉和工作了,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也要跟我爸吵架,都是因为钱的事在吵。如果我爸爸当初有钱就好了,那我妈就不会离开他了……也不会……”余好顿了顿,话没说完,但祁盛知道她的意思。 如果,很久以前姜秀不为了钱财和名利抛下余爸爸,转身跟祁市丛勾搭在一起,他妈妈就不会出车祸死亡,他就不会这么恨一个人……此后的种种都不会发生。 他不会遇见余好,不会在又爱又恨中跟她互相拉扯这么多年。 他们或幸福或悲惨的人生中不会有对方的身影。 余好:“其实就算我妈离开了他,也没关系的,我和他两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开心很幸福,但为什么偏偏就出了车祸呢……” 假设没有意料不到的飞来横祸和突如其来的癌症病痛,人的平均寿命是72岁,再不济60岁,她爸爸会在岁月的流逝中慢慢走向死亡。 可为什么偏偏就遭遇到了巨大的不测之祸呢? 余爸爸去世,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最亲的人。 她多么渴望爱啊。 哪怕这个最亲的人对她只有一点点微弱的爱,她也想要紧紧攥在手里,不舍得丢弃。像是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偶尔还要拿出来擦一擦。 可为什么以前她生活幸福家庭美满,现在却父亲去世母亲沦为植物人? 巨大的落差仿佛一块千斤重的石头重重地砸在她身上,让她长久的不愿意接受。 为什么呢?祁盛也不能告诉她为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深陷其中,宛如一只困兽,挣脱不开,得不到救赎。 世上有千千万万个人,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速度走着属于自己的那条路,在路上得到了什么当然会激动喜悦,失去了什么亦会伤心难过,但永远也不会有人告诉你为什么会失去它。 “我小时候的愿望是,等我长大了找到工作有钱了,就买一辆车带着爸爸妈妈一起去旅游。这是我每次生日的时候都会许的愿望,但我有一年生日的时候把它说出来了,于是它不灵了。” “爸爸妈妈离婚后,我再也不过生日了,也没心思许愿望。”余好长长地叹气,话里是浓浓的后悔,“我应该过生日的,那时候应该许个愿望。” 许什么愿望呢。 ——爸爸妈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她身上笼罩着一层浓重的悲与愁,这是第一次,她把自己最脆弱柔软的一面显现在祁盛面前。导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在这浓浓的夜色当中,抱住她低头与她亲吻。 他说:“没关系的,余好,你还有很多个生日要过,你还会许很多个愿望,这些都会一一实现的。” 雨不下了,风也停了,犬吠声消失。 余好远远望着那座山,小声喃喃:“是吗?” 可以给我你的微信吗 在华阳的某一天晚上,祁盛将脸埋在余好温热的颈窝里,闷声闷气地问她:“余好,这么久了,为什么你肚子一直没动静?” 这是祁盛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关于怀孕的这件事。 他的手按在余好小腹上,在上面轻轻地打着圈抚摸。余好眼都没抬,说:“你戴了套。” “有时候没戴。” “没戴的时候我吃了药。”她也不隐瞒,平静地陈述。 “我在网上看到做了措施以后,怀孕的几率只是会降低,并不能百分百的保证不会怀孕。如果你怀……” 说话之间,热气全部喷洒在余好脖子处,夜色越深,她疲困得睁不开眼,不耐烦地打断祁盛:“你放心,我不会怀孕的。” 男人的全部话语被堵在喉咙里,他把手抽开,平躺在床上,看着黑黑的天花板,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出来。 不过这一晚祁盛说的那句话倒是给余好提了个醒,她只要一想到万一有一天,她肚子里怀着祁盛的孩子,身体瞬间变得冰冷又僵硬,再多想那么一秒,就会弯腰呕吐出来。 他那么无耻恶心、阴暗卑劣,装作慷慨大方的样子,时不时的施舍给她一点甜头,就以为她能够忘记一切的伤痛与怨恨,摒除掉全部的恩怨与过失,没有嫌隙的与他待在一起? 做梦呢。 余好冷笑一声,在心里讽刺地想,恐怕这辈子,她就算是死,也不会怀上祁盛的孩子吧。如果实在幸运,以后能够彻底切断他们之间这种肮脏不耻的关系,从此以后她都不会再跟姓祁的任何人说一个字。 回到嘉和以后,余好挑选了一个祁盛在外出差,她没课,自己身体又允许的日子,去医院花费了一点时间,做了个上环的小手术。 不用住院休息,这样祁盛就不会发现了。 忍耐着略微的不适和腰腹胀痛的感觉,余好小步地走出医院,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一家离这儿很远的便利店。 这家便利店余好读高中的时候经常来,当初她从祁宅搬出来住在姜秀的那套房子里,身边没家人也没朋友,总是一个人坐在这儿,望着干净明亮的玻璃窗,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读大学后,渐渐不再来了。 隔了好多年,再次踏进这里,余好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翻腾。 对面的马路宽阔又笔直,一眼望不到尽头,一辆又一辆的汽车来来往往,好像出来觅食的蚂蚁,平坦的地上行走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繁忙杂乱。 便利店的几张桌椅靠着墙壁摆放着,因为地方小,桌子之间挨得有些近。恰好坐在余好前一桌的一对年轻情侣说话声音有些大,因此他们之间的谈话余好听得一清二楚—— 男:“来见你的时候我吃了一碗饺子,吃得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女:“为什么?你吃的辣饺子?” 男:“……不是。你猜猜看我吃的什么馅的?” 女:“猜不到,不猜。” 男:“那你想知道它是什么馅的吗?” 女:“什么馅的?” 男:“是——爱你我已经沦陷。” 余好:“……” 然后她看到小女生捂着嘴哈哈笑了起来,小拳头轻轻锤在男生的胸口上,嘴里戏谑道:“你别笑死我……不就是上次埋怨了一句你不会说情话吗,这是连夜从哪学的哈哈哈哈……” 男孩子脸红得像猴子的屁股,他眼神朝左右扫视了一圈,趁着没人注意,揽着小女生的肩膀飞快在她脸颊上印上一个吻。 余好低下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她不禁想,这恋爱谈得真甜啊…… 她活了20多年,还没谈过恋爱呢。 以前不是没设想过,她未来的男朋友或者老公是什么样的。 不抽烟酗酒,没有恶习;情绪要稳定,不会易怒暴躁;要阳光开朗,温柔爱笑,不能总是板着一张冷脸;家庭条件相当,家里氛围幸福……最重要的是,要跟爸爸一样对她很好,不会让她总是哭。 如果不是祁盛,她现在应该也在跟这样的人谈着美好的恋爱吧。 余好沉浸在幻想当中,突然一道声音把她拉回到现实生活中。 余好抬起眼皮看去,原来是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可爱小女孩把一瓶牛奶放在她桌上。她用小手拉了拉余好的衣袖,软声软气地说:“姐姐,你好。这是那个哥哥叫我给你的。” 余好挑眉问:“哪个哥哥?” 小女生手朝一个方向一指:“那个哥哥叫我帮忙问问你,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给我你的微信?”突然穿插进来的男声轻缓温润,仿佛说话人是带着愉悦的笑意的。 余好是熟悉这道声线的,她顺着小女孩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面容也是熟悉的。 慢步走来的沉熠还是那副眉清目朗的样子,清瘦挺拔的身体套一件卫衣,穿一条牛仔裤,脚踩运动鞋,仍旧青春满满,赏心又悦目。 他走过来拍拍小女孩,说:“谢谢你啦小妹妹,你帮哥哥大忙啦!待会带你去买洋娃娃,现在去找妈妈吧。”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到收银台前,坐在小凳子上乖巧地玩着积木。 沉熠解释道:“店长的女儿,是不是挺可爱的。” “嗯,可爱。”余好收回视线,看向他,“居然在这儿碰到了你,我俩真是好巧啊。” 距离那次在医院重逢,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家在这附件,我总是来这儿买东西。” “怎么脸色这么差?嘴唇都是白的,身体不舒服吗?”沉熠坐下,他侧着脸近距离地看她,忽然皱眉,把那瓶牛奶递给她,“热的,喝了暖暖身子。” 余好打开瓶盖喝了一口,雪白的液体沾在她嘴唇上,又被她伸出小小的舌尖抿干净了。沉熠眼眸低垂,没有去看她,听见她极轻地笑了一声:“没有不舒服啊,我唇色一直以来都是这种白的,难看死了。” “好看的。”他小声地说道,不知道余好有没有听见,又抬起眼皮重新看向她,再次说出口的声音是正常音调,“刚才没开玩笑,我真的想加你的微信。” 余好:“高中的时候不是加过吗,我一直都是用的那个号啊,又没删过你。难道你换号了?” “没删过吗?”沉熠眼睛瞪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我也一直都是那个微信号。” 当初他为了跟余好一个大学,第一志愿填的是川夏,其它志愿填的一些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送到他家的那一天晚上,他给余好发了条微信。 “余好同学,你收到志愿书了吗?” 那边很久都没有回,直到他忍不住再次发了一条:“睡了吗?” 这条信息没有发出去,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和一句“对方已经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似是没有料到会是这个样子,他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做了什么事她要删我好友?好多人都是高中一毕业就把同学都删掉,所以她也这么做了?莫非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一厢情愿,她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朋友?还是说,她知道我喜欢她这件事了? …… 无数个问号在他脑袋上转圈,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无论到底是什么原因,也改变不了他被余好删了好友这个事实。 他的骄傲和脸皮不允许他做出重新把余好加回来,并且问她到底是为什么这种事情来,他是个胆小鬼,害怕到时候一问,余好轻飘飘地甩出令他难以接受的回答。 他想着,或许大学开学还能再见到她,可谁曾想,整整四年,他都没有在川夏碰见过余好一次,他也四处打听了,各个专业里叫“余好”的人,都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余好。 她根本就不在这个大学里! 她的成绩不可能达不到川夏的分数线,只有一种原因,她根本就没有报这所学校。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在心里偷偷责怪她,可有时候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和情感,想着如果能见到她就好了。 如果,能再次见到余好就好了。 没有见过面的这六年里,他总是这样想。 对她的感情复杂又矛盾,可喜欢压制了一切。 再次遇见的那一天,来得猝不及防,惊和喜一股脑得在他心间荡漾,久久都不能停下来。 余好略微想了一下,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会是祁盛趁她不知道删的沉熠。 那时候因为姜秀的事,她被迫继续和祁盛纠缠,他们每个日日夜夜都是在一起。她的手机没设密码,祁盛趁着她睡觉,轻而易举就能拿到她的手机,看到里面的所有东西。他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容许沉熠的联系方式留在她手机里,当然不会允许他继续出现在她生活里。 余好当然不可能跟沉熠说,你的微信不是我删的,是我的大金主删的。 这话她也没脸说出来,于是她满怀歉意地对沉熠笑笑,说:“有可能是我家里的小朋友拿我手机玩不小心误删的,我有段时间还疑惑怎么刷不到你朋友圈了呢哈哈哈……那现在加上吧。” 于是,时隔六年,在这家他们第一次相遇的便利店里,沉熠再次加上了心上人的微信。 ps:看的人少得可怜……我码字的动力大大下降了555 你在瞒着我什么 余好在外面吃的晚饭,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出差回来的男人换了一身家居服,以一种闲散慵懒的姿态坐在客厅沙发上,端着平板,垂着眼睫,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见走路声,祁盛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一眼,又很快把视线放回到平板上来,他随口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余好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臂弯上,一边走一边淡声道:“下班后,跟同事们一起去聚餐了。” “有男的吗?” “当然有。”余好用一种异常平静的目光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同事聚餐聊聊天,我总不能因为有异性就拒绝吧,到时候他们怎么想我?” 祁盛放下平板,背往后懒懒地一靠,双手朝前一摊,向她高高挑眉:“我就随便问问,没有你想的那种意思。我再浑,也不可能限制你自由,不是吗?” 确实,这几年他给足了余好自由,放她出去工作,接触外面的人,不限制她的穿衣自由,不会过多干涉她的社交圈,不会把她关在这座富丽堂皇的笼子里,做一只真正的、只属于他的金丝雀。 给了余好一个这么多年没有选择自杀的理由。 余好不置可否,没有回应他,抬步上楼梯,向卧室走去。 洗漱完后正准备躺床上休息,忽然看到她这头的床头柜上多了个东西——以往这里放着总是装满温水的玻璃杯,几本她偶尔睡前翻看一下的书籍,现在这里安静地躺着用好看的丝带绑着的三朵白色风信子。 一簇簇洁白如玉的小花朵盛放在绿色的茎干上,柔软的丝带缠绕在上头,系了个完美的蝴蝶结。 哪来的花?谁放在这儿的?送给她的吗?难道是……祁盛送的? 应该不可能吧,他哪有这样的情调,而且莫名其妙送她花干嘛,疯了不成! 余好刚拿起来一看,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转身一看。 祁盛站在离她只有几步路远的地方,他看到余好手里拿着花,表情在这一秒开始,莫名地变得有点不自然,视线上下左右瞥视。 余好:“这花你放在这的?” “嗯。” 余好把花放下,掀开被子躺进去,不以为意地问道:“放这干嘛,做摆设吗?可惜切了根都快死了,待会把它扔垃圾桶里吧,不然有味道。”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祁盛愣怔在原地,放在裤兜里的手逐渐握成拳头。过了片刻,他看着余好平静得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扯了扯嘴角:“在机场的时候,一卖花的小女孩拦着我叫我买几朵花,我瞧她挺可爱的,就买了。” “噢,这样啊。”余好其实没有心情去听他讲话,她今天上完环,身体还有些不舒服,现在只想躺在软乎乎的被窝里,好好休息一下,于是懒洋洋地应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翻个身侧躺着把整个脑袋缩在被子里,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再后来昏昏沉沉间,感觉自己身上一重,脸上有湿湿的、黏黏的触感,睁开眼一看——她被人扣住脸在亲! 明晃晃的灯光下,男人英俊的脸在她眼里放大,近得余好垂眼就能看见他细密的睫毛,他沉重的身躯整个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温热滑腻的舌头像是舔舐糖纸一样,时不时地在她脸颊上流下一道又一道稀薄的口水印。 恶心死了!亲就亲,像个变态一样舔她干嘛呀! 余好又怄又怒,五指陷进祁盛黑发里,使劲一揪:“你在干嘛呀,祁盛?脏死了!” 她力气很大,不出意料的话,祁盛的头发估计掉了不少根,也幸亏他头发多,不然的话照她这样揪,这么多年过去,他不是个秃子就是个地中海。 祁盛痛得情不自禁地嘴里发出“嘶嘶”声,他双手撑在余好脑袋两侧,眸光沉沉地看着她,说:“你说我在干嘛?” 他在余好嘴唇印下一个短暂的吻。 余好侧头不回答,他继续俯在她耳边,一点点地把她亲她耳垂。沾有湿气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耳边、脖颈、锁骨上,浸着情欲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余好,我们多久没做了?” “你有想我吗?” 余好懂他藏在这句话里面更深一层的意思,直白又粗俗——“你的身体有想我的肉棒吗?” 果然。 余好能感受到男人身体发生的变化,喷洒在她皮肤上的气息更加热乎,声音越来越暗哑。 他捉着余好的手,慢慢牵引,最后覆压在自己腿间被内裤包裹着的那团硬物上,它还未完全苏醒,却依旧能给余好一种厚厚的、大大的感觉。 可是她今天刚上完环,医生告诉她最近几天不能同房。余好挣脱不开,偏过脸不去看他:“我今天不舒服……” “我记得你的经期,上个星期走的。”祁盛不满余好的欺骗,低下头狠狠地咬住她耳垂,幽幽道,“怎么总是骗我呢,余好。” 余好被咬得蹙紧了眉头:“是……我今天吃了火锅,辣得我胃疼。真的不能做,我疼……” 本来身体就不舒服,脸色、唇色苍白又寡淡,薄软的眼皮无力地半阖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此时此刻有些涣散,像是没有半点生机的花儿一样,在缓慢地等着生命消逝的那一刻。 这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刺得祁盛大惊失色,他迅速地从余好身上起来,开口声音有点冷:“怎么不早说,就一直忍着是吧?” 他丢下两字:“等着。” 下床穿拖鞋,给余好掖好被子,然后像是要干什么急事一样,匆忙忙地朝外跑,只留给她一个模糊的背影。 余好:“……” 她呼出一口气,身体逐渐轻松,然而还没过五分钟,男人风风火火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盛满了不明液体的玻璃杯。 “胃痛吃的药。”祁盛把杯子递到余好嘴边,说,“不烫,刚给你吹了一下,一口喝掉它。” 余好坐起来,背靠在床头,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祁盛,脸上表情有点莫名。在他逐渐不耐烦的神情中徐徐接过杯子,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谢谢。” 祁盛高傲地颔首,安然接受她的谢意。 “本来胃就不好,还吃辛辣的东西,疼就算了,还一直憋着,别到时候疼晕倒了,让杨婆婆和那些佣人以为我虐待你……” “你放心,如果我真晕倒了,也会在醒了的时候跟他们说,你没虐待我。” “……”他上床,还在叨着,“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早上要起来吃早餐,一日三餐都要按时吃,非不听,得胃病了吧,胃痛了吧,身体舒服了吧……” 余好也不理会他,任由他在自己耳边浪费口水。本来很困想休息,经过这一折腾,现在反而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了,于是,她靠在床头上玩手机。 一小时前,沉熠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到家了吗?” 余好到现在才看到,她回复:“到了,抱歉,之前没看手机。” 叮咚一声,沉熠很快又发来了一条:“没事没事,你怎么还没睡?” 余好:“马上就睡了。” 沉熠:“我也要睡了,那晚安。” 余好:“晚安。” 余好手机没静音,祁盛抬起眼看过来:“在跟谁聊天?” “同事呢,她明天想跟我换一节课。”余好扯扯嘴角,看着祁盛幽深莫测的眼眸。 “是吗?” 余好把手机往他面前一递,轻轻笑出声来,似无语,似讥讽:“你要不要看看?” 她坦然极了,在她脸上、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心虚。祁盛平静而莫名地撩起眼皮,淡淡道:“我不做侵犯别人隐私的事情。” “你还挺君子。”余好哼道。 祁盛不理会她语气里的嘲讽,自顾自的把灯关闭:“很晚了,睡觉吧。” ………… 夜晚黑沉沉的,月光皎洁又朦胧,大地陷入寂静与黑暗中。 祁盛在黑暗中睁开眼,耳边是平缓均匀的呼吸声。他直起上半身,垂睨一眼正处于沉睡之中的余好,随后长长的胳臂越过她,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余好设置了密码,祁盛并不知道,但没关系,他曾经看到余好用指纹开过锁,于是他动作轻缓地勾着余好的手指。一秒过后,黑暗中亮起一抹白色的光,照在祁盛冷硬清俊的脸上。 余好微信上没有什么,只加一些工作群和同事,连男同事都几乎不聊天,就算聊天也是类似于换班之类的。 但是,祁盛把微信、信息、QQ都看了个遍,都找不到一条关于今天换班的信息。 要么是她删除了信息,要么就是她今天根本就没跟同事聊换班的事。 前者她为什么要删除信息?后者她为什么骗他? 祁盛把手机放回原位,他看着女人埋在枕头上的柔软侧脸,不禁嘴角扯出一个凉薄的笑,阴沉又冰冷。 静悄漆黑的夜晚,他轻轻从嘴里吐出一口气。 “余好,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他说,“你在瞒着我什么?” ps:风信子的花语——不敢表露的爱 小孩嗝屁袋 这天是嘉和冬季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阳光暖洋洋的,风温和而微弱。临近日暮的天空并不阴暗,云层又浓又厚,太阳缓慢跃下地平线,把半边天染得绮丽绯红。 在这样的好天气里,余好本该心情也跟着开心舒畅的,可惜她在下班走出校门后看见了祁盛。 英俊成熟的男人穿着一身挺括的西装,脊背倚靠在外表低调内里却奢华的黑车上。他微微低着头,垂着乌黑的眼睫,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机,样子松弛又散漫。 余好脚步一顿。 祁盛很少来接她,寥寥可数的那几次也提前在手机上跟她打过招呼了。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向以往一样提前告知她,也不是坐在车内等待。 因此现在余好冷不丁地看到他,略微有点惊讶。 她站在原地还未来得及想什么、说什么、做什么,挽着她胳膊肘的女同事先一步行动起来了。 “哟,余老师,那不是你男朋友吗!”女同事圆润的脸蛋上挂起了促狭的笑,她高高地挑眉,挽着余好的胳膊左右晃动,“穿得这么正式来接亲爱的女朋友下班,肯定是想跟你约会……你俩美美地吃个烛光晚餐,最后再甜蜜地牵手回家……” 余好沉默地笑,女同事只当她是不好意思。 她们身旁站着的几位同事有男有女,十来只好奇的眼睛整齐划一地望过去。 这时,听到声音的男人抬眸看过来,他收起手机,跨几个很大的步子,一下子就站在了余好面前,说:“下班了啊。” 又对那些同事礼貌且淡漠地点点头。 “嗯。”余好依旧是那副平静又温和的样子,没有因为男朋友来接自己下班而变得更加开心,也没有因为见到了男朋友从而脸上浮起了甜蜜的笑。 女同事在这一刻心里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她觉得眼前的两人,一丝一毫也不像情侣,哪怕他们身材、面容是如此的般配。 但下一秒,这种念头迅速消失在她脑海里。 男人牵着余好的手,慢慢地将她拉到自己身侧,随后以一种强势的姿态环着她的腰,嘴角轻扬的弧度完美又淡漠,他微侧着脸,注视着余好,道:“那我们走吧。” 余好摇头:“……我跟同事们已经约好了,要去——” 她话卡在嗓子眼里还没溢出来,就感觉到腰间一痛。 男人宽厚的手掌隔着一层衣物拢着她的腰,力道强劲有力,像霸占领地的狼一样将她完全钳制在自己凶狠的爪子之下,不给她一丝一毫挣扎逃脱的机会。 认识祁盛这么多年了,他什么德行与脾气,余好一清二楚。 如果今天她选择抛下他和同事们去聚餐,估计晚上回去她就该遭罪了。 可是,她是真的不想跟祁盛待在一起。 他最近下班时间比以前早很多,余好一下班回家就看见他已经穿着家居服,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新闻刷平板玩手机。在外应酬出差的次数也逐渐减少了,导致余好跟他单独相处的时间变多了。 于是她开始拖延下班回家的时间,开始与同事们一起去聚餐,开始双休日也找借口出去,去医院看望姜秀的次数也变得频繁了起来,时常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除了每天晚上必须要睡在一张床上,必须要满足他浓烈火热的欲望之外,其他时间绝不与祁盛待在同一空间里。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余好说话声音又小又轻。 她张着嘴想要把话完整的说出口,女同事就开口打断她:“没事没事,余老师我们下次再约也可以。” 一旁的几位同事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余老师,我们下次再约着一起吃饭……” “……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了。”余好眼神一暗,乌黑细长的睫毛下垂,像是一扇不透光的窗帘,遮光了她眼里所有的情绪。 腰间的那股大力就在这个时候,尽数消退。 ………… 与女同事想的不一样,祁盛并没有带余好去高档富有情调的餐厅,在华丽精美的水晶灯下,在舒缓柔和的钢琴曲中,两人面对面,优雅又静谧地吃一顿烛光晚餐。 余好脚踩在光滑洁净的地板上,置身于哗然烦嚣的超市里,头顶一排隐形偌大的问号,问:“……什么东西还需要你亲自来采购?” 祁盛推着购物车,扫了她一眼,淡声解释道:“今天家里佣人都请假了,冰箱里没食材,我不来买今晚吃什么?” “……”余好眉心微微动了动,“怎么都在今天请假?没食材可以出去吃或者点外卖……” “跟你说多少遍了,外面的东西不仅不卫生还不健康,你的胃是真的不想要了吗?” 你也没少吃外面的食品啊! 余好撇撇嘴,懒得跟他争辩,她顺手从置物架上拿起几块绿豆糕放在购物车里,随口问道:“不出去吃也不点外卖,那今晚你做饭?” 祁盛跟在她后面,一边把摆在架子上的所有绿豆糕都放进购物车里,一边回答她的问题:“嗯,我炒菜。” 余好并不知道他会做饭,难以想象他系着围裙,翻着勺颠着锅的样子。她回过头来,眉毛下的那双乌黑眼眸里盛满了诧异和怀疑:“那……吃了会进医院吗?” 祁盛扯着薄薄的唇,对她冷冷一笑:“放心,不会对你的身体有所伤害的,只会影响你的智商和精神。” 余好:“……” 她干脆不说话了,毅然决然地朝前走,高高的马尾在脑后倨傲地晃荡着,让祁盛恍惚觉得,好似回到了高三那一年的某一天。 也像这样,他总是惹她生气,她又不待见他,时常仰着下巴撇着嘴角走在他面前。素着一张白净却悦目的脸,穿着宽松规矩的校服,乌黑柔顺的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高马尾,乖巧地背着书包。 当时祁盛在背后看着她,觉得她像个冒气的茶壶。 他像六年前一样,在余好背后慢悠悠地走着,伸出手扯扯她的马尾,勾着嘴角轻笑出声:“生气了?什么破脾气啊,还不许我说你几句?” 余好丝毫不理会他,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快速从架子上拿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她拿了什么,祁盛就跟在她背后重复拿一遍。 “余好,回去你煮碗面条给我吃?”男人步伐跨大,与她并排走着。他偏头看着余好白嫩软乎的脸蛋,像是无意一般漫不经心道。 “嗯?你吃了我煮的面不怕影响到自己的智商和精神吗?”余好停住脚步,对他微微一笑。 似是没想到她会用自己说过的话来堵他,祁盛沉默了一下平静道:“那正好,有你作陪,我不是一个人。”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余好吃了他炒的菜,他吃了余好下的面,傻也是两个人一起傻,可说出来的语气却透着一股别样的暧昧,仿佛这句话的意味是就算他做了什么,身边都有余好陪着。 超市宽敞明亮,人声嘈杂纷乱,广播里响起大减价的响亮声音。 余好半垂眼皮,压下心里的异样情绪,轻声转移话题:“去那边看看菜吧。” 祁盛低低应了一声。 最后购物车里装满了东西,余好手上还拎着几袋面包。祁盛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扯着余好的衣袖口,慢步朝收银台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 一道高大的身影重重地擦着余好的肩头快速掠过,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致使她纤瘦的身子往旁边不受控制地倾倒,手指松动之间,东西通通掉在地上。 余好惊呼声卡在嗓子眼里,她在飞快流逝却又极度短暂的这几秒内,紧紧闭上了眼睛,心里已经做好了倒地的准备。 但一瞬之间,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搂住,整个身体被一股力道带着往强健结实的胸膛上靠,脸上是坚硬的衣服触感,鼻翼间尽是熟悉的味道。 “撞到哪里了?疼不疼?”祁盛将她扶好站稳,上下扫视她一遍,沉声问道。 肩膀处有隐隐的痛感,余好拧紧了眉毛,她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那男人捡起掉在地上的几个袋子递给余好,脊背深深弯曲,那是一个十足的道歉姿态:“没事吧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抱歉,冲撞了您,我——” 他抬眸,看清了面容,声音戛然而止。 余好也在这一刻认出来了他,是沉熠! ——不能让祁盛认出他来。 这是她的大脑在这一秒的短暂时间内下达给她的命令。 她心里猛地一缩,大脑飞速思考,趁着眼前的男人还没说话,手指接过袋子,嘴里语速飞快:“没事的,先生,没事。” 沉熠一愣,看着余好透亮澄澈的眼睛,随后满怀歉意地冲她一笑:“那就好,刚刚实在是抱歉。” 余好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身侧站着的男人一直皱眉沉默,余好摸不透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 她手指去勾祁盛的小指头,握着摇晃了几下,下一秒祁盛一把将她整个小手都包裹在手心里。 余好没像以往一样抗拒,她轻声道:“我们结账去吧,快点回家,我肚子好饿啊。” 祁盛没说话,跟着余好在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去看站立在那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眸却幽深冷沉。 祁盛看见那男人一直在看着他们,与他对视之后还朝他友好且礼貌地一笑。 他转过头来把目光放在被他牵着的余好身上,她正在用那只没有束缚的手,艰难地从购物车里把东西一一拎出来,表情没有任何的异常,依旧平静且温和。 祁盛眸光沉沉,从一旁的置物架上拿出几盒“小孩嗝屁袋”,随手丢在那一堆买的东西里。 发疯的后果 “你认识他吗?” 车内流动着安静又沉重的空气,余好坐在副驾驶垂眸看手机。蓦然之间,听见男人低沉缓慢的声音在耳边不轻不重地响起,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 捏着手机的细白手指微顿,余好掀起薄软的眼皮透过挡风玻璃看外面,她平静反问:“谁?刚刚那个男人吗?没怎么看清他的脸,但总觉得有点熟悉,好像认识他一样,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了。” 祁盛掌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削瘦掌背上通顺流畅的细筋透过薄薄的皮肤显现出来。他眸光流转着深深的探究,掠视一眼余好:“是吗?” “确实是想不起来了,你也知道的,这几年我记性没有以前那样好了,总是忘记一些人和事。”余好对上他的目光,不慌不满从容自若道,“不过没关系,都是些不重要的,不是吗。” 她在“不重要”三个字上稍微加重了下语气,祁盛在她说完话的那一刻收回视线,他目视前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那你这记性,恐怕还比不上一些中老年人。” 余好撇撇嘴,把头一扭,不去看他:“……不过,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祁盛淡声解释道:“我也觉得他挺眼熟的,问问你认不认识,估计是高中时候认识的同学吧。” 余好一边刷手机,一边不甚在意地说:“这都几年了,我也没跟以前的人联系过,不记得也正常。” 此后便是冗长的安静,有限的车内空间像一泓清澈无声的潭水,表面上一道水波都没有泛起。 余好手机停留在微博页面,如果祁盛侧过脸来多看她几眼,就会发现一直都是那个页面。她面无表情,低垂眼睫,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在想,高三那年祁盛多次碰见她跟沉熠单独相处,碰见一次就发一次疯,那时的他像个精神错乱的疯子一样,不听她的任何解释,执拗固执地以为他俩之间一定存在一种,他自以为是的、肮脏龌龊的关系。甚至误以为她考川夏大学也是因为沉熠…… 如果现在祁盛发现她跟沉熠早见过面有过联系,肯定会觉得自己遭受到了巨大可耻的背叛……他发疯的后果,余好承受不住。 他占有欲极度强烈,不会允许自己费尽心思和手段得到,并用心圈养起来的金丝雀,受到外人一丁点的沾染。 天彻底地暗下来,这座高楼林立的城市亮起了绚丽明亮的灯。 余好用余光轻瞟男人。 光影交错之中,他侧脸轮廓忽明忽暗,眉骨到鼻梁以及下颔的那根线条,像是用炭笔勾画出来的一样,流畅又挺拔。嘴唇抿得平直,冷硬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余好摸不透他的情绪。 她决定不再多想,把头靠在车窗上,轻轻地吐出一口长气。 ………… 今天床头柜上放着的是一束粉色郁金香,静静地躺在那儿,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余好进房换衣服看到了它,她捏着郁金香绿色细长的根,半敛的眼眸里意味不明。 不用特意去问,就知道是祁盛干的。 从第一天的风信子,到第二天的满天星……再到今天的郁金香,祁盛以各种各样蹩脚的理由,把花放在这一侧的床头柜上,让余好下班回来一眼就能看见。托了祁盛的福,这段时间她把冬天花店里能买到的花免费看了个遍。 每天的种类都不一样,没有精美的包装,只是用一条素雅好看的丝带,简简单单地缠绕几圈。 好像并不是他特意而为之的,只是下了班途径一家花店,顺便挑几朵好看的花,买来送给她。 又好似是浪漫且富有情调的丈夫,每天下班回家买花送给自己的妻子,只是为了让她更开心。 祁盛是丈夫,而她是他的妻子。 这种错觉令余好一惊,她只觉得手中的花是如此的刺手,手指下意识地松动,郁金香脱落,砸在光滑明亮的地板上。 余好低头静静地看着这几朵花,下一秒,鞋子踩在上面重重地碾压,脆弱娇嫩的花瓣瞬间变得稀碎秽恶,污黄的汁水溢出来,弄脏了地板和鞋底。 与六年前平安夜的那颗苹果一样,得不到一丝一毫的爱惜与重视,最后的归宿是肮脏的垃圾桶。 ——与好多东西一样,被她弃如敝屣。 ps:他再不发疯,我就要发疯了! 操得满意的小费 余好洗完澡还没下楼梯,隔着老远就听见厨房里传来锵里哐啷的炒菜声。这巨大的声响,不禁让她皱眉怀疑祁盛是不是要把厨房给烧了。 等她走到餐厅一看,精美结实的餐桌中央,摆放着热气腾腾的两菜一汤,分别是猪肉排骨汤、红烧鲤鱼、素炒白菜。出乎她意料的,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余好正对着厨房坐下来,男人忙活的高大身影透过极简的玻璃门,映入她眼帘。 他背对着余好,捏着锅柄、执着锅铲,身体在这方寸之间来回移动。雪白的衬衫外违和地罩着一条围裙,袖口往上折了几圈,露出一截冷白的腕骨。宽厚的肩膀、精瘦的腰身,以及极长的腿部线条,她一目了然。 就在这个时候,祁盛把菜盛在盘里,转身端着它出厨房。余好低咳一声,不露神色地把目光移走。 她垂下眼皮去看这最后一道菜,是她最喜欢吃的宫保鸡丁。 “没放葱姜蒜。”她听见祁盛这样说。 “噢。” 余好刚拿起筷子,面前的男人走到她跟前,一言不发地握着她肩膀,把她从椅子上提拉起来。她一脸茫然地立在原地,看着他把戴在自己身上的印有小黄鸭图案的围裙取下来,给她系上。 余好:“?” 祁盛指指厨房:“说好我炒菜,你给我煮面的。” 余好都忘记这一茬了,她眼神左右飘移,不假思索道:“我没答应。” “我默认你当时答应了。”祁盛眼眸一眯,有些不快道,“别耍赖啊,余好。” “我已经洗澡洗头了,到时候身上又是油烟……”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祁盛拿起桌上的手机,低头不知道在屏幕上点着什么。 下一秒,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则短信: “您尾号xxxx卡12月3日19:45分工商银行收入(他行汇入)300000元……” 余好瞳孔霍然缩小。 ——三十万是姜秀一个月的疗养费,不多也不少。 似是触到了余好心里的某个点,她脸色在这一刹那不可察觉地变得有些苍白。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她掀起薄软的眼皮看向祁盛那张清俊异常的脸。 男人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像是胜券在握一样不紧不慢道:“还要耍赖吗?” 他瞳孔颜色幽深,像一轮危险的漩涡,余好在他深不可测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缩影。 这男人多么懂她啊,知道她明明十分需要钱,那不值得一提的可笑自尊心,却不会允许自己多拿他的一分一毫……宽敞的餐厅里,寂静的空气缓缓流动,余好在恍惚中突然这样想。 她站在餐厅里,站在祁盛面前,在这个看似平常却不寻常的冬日里,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一天—— 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内,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露出一双冷静的眼睛,平静地告诉余好姜秀成为植物人的这件事。 ……当初因为治疗费,向祁盛下跪,如今,又要因为昂贵的疗养费,求到祁盛面前去,我可真惨啊。这是她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以前的每个夜晚,她躺在尺寸极大的床上,宛如一条死鱼,任由祁盛把她摆成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不吭声也不动情;在那天晚上,她做出了巨大的改变。她睁着一双盈满泪的眼,艰难地仰着脸去亲祁盛,微凉的嘴唇从喉结缓缓落到下巴以及嘴角。 祁盛听着她嘴里溢出动情好听的呻吟,眼眸变得更为幽深,埋在她身体里的性器越来越烫,钳住她的腰狠狠射了出来。 他对今晚的余好格外满意,眉眼之间满是愉悦和魇足,在她水润润的颊畔落下一个又一个轻柔且温热的吻。 直到余好用沙哑的嗓音冒出一句:“我妈妈这个月的……” 祁盛脸色忽地一沉,他两目低垂,遮住了各种情绪。在余好心惊胆怕中扯着薄薄的嘴角,嗤笑出声:“多少?” “差不多要三十万……” 他给余好转了五十万,余好把多余的钱又退还给他。 他一如既往的恶劣与尖刻,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讥讽笑容:“退给我做什么?那多的二十万就当我今晚把你操满意了给的小费。” 余好小脸煞白,她加重语气:“我只要三十万,多的我不要。” 祁盛懒得跟她继续这么没有意义的扯,他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抬起她尖尖的下巴,嘲弄道:“你还挺清高,可这话别躺在男人身下说出来啊。” 不等余好说话,他又继续覆在她身上,咬她的肩,揉她的胸,捏她的腰,掰她的腿,操她的穴,力道一下比一下狠厉,仿佛她是个没有感情与灵魂的性爱娃娃一样,不需要得到任何的爱怜与抚摸,他只用对着她随心所欲地发泄自己的欲望。 从此以后,余好为了这无数个三十万,把自己像是物品一样,卖给了她最讨厌的人。做着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睡在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床上,每个月的月初,从他手上接过她靠着出卖肉体而换取来的报酬。 ……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 心绪从痛苦不堪的回忆中抽离出来,余好捏着手机的指骨白中泛青,她朝祁盛轻轻笑一下:“不耍赖了,你在这等着吧,我去下。” 她能怎么办呢,这个月姜秀的疗养费、护理费都没有缴。 这男人可恶得很,以往的每次都不会主动给她转钱,非要她放下自己那分文不值的自尊,低下头颅卑微地求到他面前,以此来满足他那病态、卑劣的心理。 比起像个下贱的妓女一样,在床上求着他操,操完了再舔着脸要钱,给他下一碗面条多简单、多好啊。余好在心里这样想。 ………… 祁盛做的菜比余好想象中的还要好吃,但她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吃了,再美味的东西进入她的嘴里,也跟咀嚼蜡烛一样。 但跟她不同,坐在她对面的祁盛一直低头吃着面条,动作慢条斯理,眉目舒展愉悦,这给余好一种错觉,仿佛她是一位厨艺精湛的大厨,煮给他的这碗面条是世间最美味的食品。 余好眉心微微动了起来,她收回放在祁盛身上的目光,用纸巾擦了下嘴唇,说:“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祁盛的碗见了底,他诧异地轻挑眉:“我看你没吃多少,我炒的菜也不是那么难吃吧。” “我不是很饿。”余好站起身来,“想睡觉了。” 祁盛点点头:“这样啊……” 余好转身,又听见他在背后叫她的名字,她回头,看见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双臂环胸,唇角一勾,没由来地说了一句:“余好,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余好抬眼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钟表,垂在裤缝侧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几下,嘴唇上下翕动,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小小地摇摇头。 祁盛眼神一黯,看着她站在这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他眼皮发紧,喉咙有些痒,扯着嘴角再次耐心地问道:“没有吗?你再想想呢。” 余好沉默了一下,眼神变得莫名其妙:“你想要我跟你说什么话?你说出来,我照着说。” 墙上的钟表永不停歇地转着,周遭的空气无所不在地流动。祁盛垂着狭长单薄的眼皮,嘴里溢出一声哂笑,他微抬起冷峻的下颔,压低声音道:“没有,你去睡觉吧。” 余好轻轻颔首,随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梯。祁盛眼皮微抬,沉默不语地把目光一直放在她纤瘦的背影上,直到她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他用力揉了下额角,然后看着面前还剩很多的菜,以及他空了的碗,眸光逐渐变得沉沉晦暗,似漆的眼睫半垂着,在疲惫的眼窝处映下条条细长的暗影。 昏黄的卧室里,余好一直都睡不着,她望着墙上的钟,看着时间像细沙一样在一点一点地流走,直到不远处传来开门、关门的细微响声,听着慢慢走近的脚步声,快速闭上了眼睛。 被子被掀开一角,她被轻轻地抱住。男人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热气,她的脸完全埋在他宽厚温热的胸膛里,静静地听着他左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声,一下又一下,如此的震耳欲聋。 余好感觉到男人的手掌放在她脑后,不紧不慢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听到他发出一声长长的低叹:“睡得真香啊,余好,完全对我不闻不问是吧……” 随后,他动作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把女人从怀里捞出来,露出那张白皙好看的脸,凑近她,在她柔软的嘴角边印下一个短暂的、绵软的吻。 余好假装一副要醒的样子,拧眉小声地嘤咛,过了一会儿,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与祁盛对视。 “吵醒你了?”他把她抱得更紧,像是安抚小孩一样,隔着厚厚的被子拍拍她的背,“继续睡吧……睡吧……” 他身体像个热水袋一样,暖呼呼的,在寒冷潮湿的冬季,给了余好好多温暖。 余好眨眨眼,轻声问:“几点了?” 祁盛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钟:“快要十二点了。” “噢。” 余好在祁盛怀里动了,激得男人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他皱眉低低地“嘶”了一声,有些凶狠地沉声喝道:“余好!乱动什么?不睡觉了是吗?” 被子里的两具身体紧密地纠缠在一起,余好像个做错事被大人责骂的小孩,乖乖地躺在床上,被他搂在怀里,耷拉着眼皮,抿着嘴角一言不发。 她看见祁盛瞥了一样墙上的钟,最终听见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第二天要来了,太晚了,睡吧。” 在黑暗中,余好借着洒进来的微弱月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挂钟,秒针不停地快速转着圈圈,分针缓慢地走动着。 ……11:57…… ……11:58…… 余好手指捏着柔软舒适的被单,似是有些犹豫和纠结,眉毛皱在一起,秒针依旧不停地在绕着圈,她沉下心来,轻戳一下祁盛的胸膛。 祁盛睁开眼,在黑暗中与她对视,他听见余好又轻又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祁盛。”分针移动的那一瞬间,她说,“生日快乐。” 登时,祁盛抬眸望向墙面上挂着的那面钟表,上面的时间显示12:00,已经到了第二天了。 再次面面相看的时候,祁盛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了起来,他眉梢之间浸着欢愉,在漆黑一团的夜晚,那双眼眸明亮异常。 被子里,他勾住余好的手指,一字一句道: “余好,接个吻吗?” pa:半夜偷偷码字有勾引到你们吗?写得好乱,大家将就随便看看吧。好累,明天还有一上午的课 舔穴指奸后入 余好藏在被子里的手被祁盛触碰到,他试探性地勾着她的小指,一点一点逐步往上,最后牵住她的整只手。 卧室暗淡无光,男人声音低沉。 他在问余好要不要接吻。 余好任由他把自己的手包裹在温热的掌心里,她移开视线不去看那张与记忆里相同如今却又觉得不一样的脸。 祁盛手指微动,像是挠痒痒一样,粗粝的指腹摩挲着余好柔嫩的手心。 她闭上眼睛,呼出轻而稳的气息:“我要睡了。” 说话声音停止的那一瞬,祁盛眼神一黯。但他仍未放弃,沉默了一下又继续腆着脸皮道:“亲一个再睡。” 余好把手抽出来,开口简洁平淡:“不亲。” 她想翻个身背对着祁盛,骤不及防间,男人撑着手覆压在她身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贴上她脸颊,吻就这样落了下来。 “你说不亲就不亲吗?”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口齿间溢出来。 这个吻一如既往的火热而绵长。 祁盛温乎的舌迅疾地撬开余好的牙关,贪婪地在她嘴里不停搅弄,勾着她的舌尖肆意翻转,含着她的嘴唇用力吸吮。像是要攫取她的全部气息一样,吻得又重又深。 他以前会变态般地将余好唇肉咬出血,将渗出来的血珠一点点舔舐干净,但这次他没有。他只是缓下力道,含着她的唇,慢慢吮吸起来。 呼吸变得急促,祁盛手从余好睡衣底下伸进去,抚到的皮肤滑腻似酥。他抵着她的鼻尖,轻轻喘着气,嘴里吐出两个字:“硬了。” 余好半阖着眼,嘴唇红润光泽,她不说话。 祁盛眼眸低垂,微侧着脸在她嘴角边一下又一下轻啄着:“做吗?余好。” 他以前不会这样的,想亲就亲,想做就做,根本不会像今晚一样来问余好的意见。 要拒绝吗?拒绝有用吗?他今晚刚给我转了钱,拒绝的话,他会不会生气……余好恍惚之间这样想。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她感受到男人腿间不容小觑的物体,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亢奋。他额头布了一层细汗,幽邃的眼眸定定地凝睇她。 “我……”余好眼睛快速眨着,脑袋小幅度地摇了几下。 祁盛自动忽略她的动作,不等她说完就直接打断:“要做是吗?” “……啊?” 他抬高余好的下巴,密密的、浅浅的吻再次印在了她脸畔处、嘴角边、耳垂上。 余好手揪着祁盛胸膛处的衣服,偏过脸躲避他的吻:“我没说要做,祁盛,我想睡觉——啊!” 陡然间,余好身体一颤,瞬间软了下来。 在不知不觉中,祁盛手伸进了她裤子里,拨开那块单薄的布料,屈指对着位于两个小阴唇前端的豆子重重一弹。 他膝盖挑开余好的双腿,手掌完完全全盖住她最柔软、最娇嫩的地方,有濡湿的液体不断地从粉嫩的细缝处涌溢。 “余好,你到底是想睡觉,还是想我操你?”祁盛眼尾上挑,嗓音清冽好听,他笑一声,“我还没操进去呢,怎么都湿透了,嗯?” 蜜水还在流,止也止不住。余好有些羞愧,也有些难过。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似真的变成了祁盛以前在床上经常说的“骚货”、“浪货”。 她眼睫不断地眨着:“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像是在为自己辩护,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祁盛随她怎么讲,他嘴角勾着点点头,然后在余好不知所措的目光中钻进暖烘烘的被窝,双手搭在她细细的腰两侧,把那碍事的睡衣撩上去,微凉的唇就这样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余好双眼放大,眉头皱在一起,她发出一道短促的叫声:“你干什么?祁盛!” 她肚子上温度暖乎,祁盛的吻濡湿凉凉。 夜色里,男人用牙齿咬住小内裤,往下一拉,余好润滑光泽的花穴就这样露了出来。 黏黏腻腻的蜜水从粉色小缝里不断地溢出,浸湿了被单、打湿了股沟。 祁盛眉眼压低,他把余好的腿掰成M状。在以往的这个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挺腰撞进来,可这次他没有。 他眸光沉沉地望着流着水的花穴。 下一秒,凑近、低头、含住。 余好整个阴户全部被男人含在口腔里。 她身体止不住地战栗,手攥着被子,惊呼出声:“祁盛?!” 她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泪花,大脑清晰地感应到腿间的灼热与湿润。 男人坚硬的牙齿缓慢磨刮着两片阴唇,热乎的舌尖从最开始的舔舐转变为抽插,像是性交时候的肉棒一样,钻进细小的蜜洞里,捅着、撞着、插着。 但舌头跟肉棒不同,它软滑短,只能在小穴浅处钻磨着,偶尔舔舔淫水。 余好咬着手臂,无声地流着泪。 祁盛双手钳住她的屁股,手指用力,白皙的臀肉上瞬间泛起了红痕。 余好臀部使力,想要挣脱束缚,摆脱这种折磨。但男人的手宛如焊在她身上的一块铁片,怎么也脱离不了。 暧昧又色情的舔舐声和着急促又低沉的喘息声,久久地在漆黑的卧室里响着。 余好软瘫在床,全身肌肤泛红。她朦胧着一双眼睛,忽然绷直了身体,在男人的重重含咬下,花穴里喷出一小股潺潺水流。 来不及吞没,喷洒在祁盛脸上。 他利落的喉结上下滑动,薄薄的嘴唇绯红富有光泽,眼眸里盛着又浓又重的色欲,让余好胆颤心惊。 她就这样看着祁盛闲出一只手来,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盒套,速度极快地拆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零零散散地都倒在床上。 他直起身来,拿起一个放在余好手里:“给我戴?” 余好眼皮疲软地半阖着,动作半生不熟地给他戴好。 眨眼间,男人修长手指拨开阴唇,早已肿大的青紫色肉棒插进紧致蜜穴。 那一刻,祁盛倾身上前亲她,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尽数堵在了嗓子眼里。 粗大硕物借着湿滑的蜜液顺顺利利地捅进最深处,余好伸长了脖子,眉心都皱在了一起,她发出一声难耐的呜咽:“唔——!” 一开始就这样狠戾蛮横,没有丝毫的轻怜疼惜,即使余好湿得透彻,也被他操得一噎。 祁盛嘴里都是属于余好的味道,他用刚刚喝了她淫水的嘴去亲吻她、舔吮她。腰腹和臀部还不断用力,带着一股要把她玩坏玩烂的力道,去操她。 余好被男人钉在床上、压在身下,挺翘浑圆的奶子在微凉的空气里,荡出一道道重影。 祁盛一手抓着她白嫩嫩的乳房揉搓捏弄,几乎暴虐似的,犬齿在上面重重啃咬着。一手伸到他们性器交合处,去拨弄她被操得红肿肥大的阴唇。 “啊……祁盛,疼……” 祁盛抬起狭长薄软的眼皮,看着余好布满斑驳泪痕的脸,哑声道:“哪里疼?” 明明水足够多,还要娇气地喊疼。 余好咬着唇不说话,祁盛眸光一沉,胯下重重用力撞击,圆乎的龟头入得比以往都要深,撞到了一道紧窄的小口处。 “啊!”痛楚和酥麻搅合在一起,直直地流往全身。余好睫毛湿润,眼皮又红又肿,她控制不住地往祁盛身上贴,胳膊紧紧挂在他脖子上,闷声闷气地哭,“疼……轻点,祁盛。” 是真疼,都要操进子宫了。每次跟祁盛上床都痛苦不堪,无论她怎么哭泣求饶,都得不到男人一丝一毫的怜惜与留情。 她埋在祁盛颈窝里想,就因为他们是金钱债务关系,就因为祁盛怨她恨她,所以就使劲在床上这样折腾她吧…… “告诉我哪里疼,嗯?你开口我就轻点。”男人在她耳边低声诱哄。 余好说不出口,咬他肩膀上硬实的肉。 祁盛偏头亲她脸颊,底下仍旧狠戾顶撞,他嗓音沾着欲,低沉富有磁性:“怎么不说?说不出口吗?” “是奶子被我咬得疼,还是小穴被我操得疼?” 他向来喜欢在床上说俗鄙不堪的荤话,余好淫水流得更多了,她在黑暗中看祁盛那张好看又清俊的脸:“别说了……” “别说什么?”他轻笑,“为什么不要我说?” 他把余好的手臂扯下来,将她翻个身背对着自己跪在床上,宽厚大手掌住她的腰,扶着刚刚滑出来的肉棒,在她的股沟处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啪啪啪——” 余好跪趴着,祁盛直跪着,修长的两根手指并拢,从前面伸过去抠弄她腿间娇嫩殷红的穴肉。捏着硬挺的阴蒂揉搓,掰开红肿的阴唇扩张,用指甲挂蹭娇嫩柔软的内壁。 蜜水很快浸湿了祁盛的整个手掌,他把手指抽出来,换自己的肉棒堵住那个不断流水的浪穴。 嗓子里溢出一声沉沉低笑,祁盛两根黏腻腻的手指伸到余好嘴里去。 “唔……” 他夹着余好滑乎乎、热乎乎的小舌慢慢戏耍,手指在女人温温热热的口腔里进进出出。 余好嘴里含着东西的样子,就像在为祁盛口交一样。 她翘着屁股,下塌着腰,嘴里含着手指,小穴咬着肉棒,这副样子极度得愉悦到了祁盛。 他眉目舒展,半垂眼皮,轻勾嘴角,扶着余好的腰重重冲刺。她受不住地瘫软在床上,又被男人拎着腰提了起来。 头撞在床头上,发出闷闷的一声,余好小声呜咽。 祁盛停下动作,凑过去看她,发现没事后在她磕碰处轻轻吻着,肉棒重新开始动了起来。 他轻啄着余好精致美丽的蝴蝶骨,沿着后背脊柱凹陷进去的那道沟,轻柔又缠绵地慢慢吻下来。底下冲撞操干的动作却 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深。 提着余好的腰,捏着她的奶子,狠狠冲刺了几百下,最后猛地腰腹发力,重重释放了出来。 求求我再亲亲我 余好颤着腿躺在凌乱不堪的床上,大脑一片空白,皮肤白里泛红,骨头松散无力。她手指动不了,眼睛也睁不开,任由祁盛将她翻个身。 情欲尚未完全褪去的男人,额角布着细密的汗,清隽的眉眼懒懒地下压着。他把余好的双腿分开架在腰两侧,像是抱婴儿一样,托着她的臀,按着她的背,紧密无间地抱着她往浴室走去。 他腹肌分明,肌肉紧实,刚做完一次的身体像火烤一般的热,余好赤身裸体地贴在他硬梆梆的胸膛上,略微有些难受和别扭。底下湿黏淫靡的花穴压在他浓密粗糙的毛发上,随着快速的走动,磨得余好全身发痒难耐。 下巴搁在祁盛肩上,余好眉心紧蹙,低低地闷哼:“嗯……” 他带有高高温度的手顺着余好细细的、柔和的脊柱沟,缓慢往上游走,去抚摸那对漂亮性感的蝴蝶骨。薄唇贴在余好耳侧细细碾磨舔咬,湿热细碎的吻就这样一个一个落在她脖颈处、肩膀上、锁骨里。 他轻轻笑一声,嗓音里含着欲:“哼唧什么?余好,我现在还没操你呢。” 话音一落,余好脸皮变烫,恼得她偏头在祁盛耳垂上重重咬了一口。 咬得很重,丝毫不心软,祁盛耳垂上很快显现半圈小小的牙印,他拧紧了眉心粗粗“嘶”了声,但也没怒,只是在余好白皙浑圆的臀上拍了拍,嘴唇上扬的弧度轻佻又浮薄:“够狠啊余好,刚才没把你操服气是吗?” 手掌一下又一下拍落下来,微微疼痛的感觉像是交缠在一起的藤蔓,顺着余好细细的股沟,沿着她的单薄脊背,徐徐攀缘至全身。 她不说话,又加大力道在祁盛耳垂上一口咬下去。 走进浴室,灯光打开,明亮的光洒在余好身上,脖子处、胸口上、大腿间的指印吻痕,祁盛一目了然。 他扯了条浴巾放在冰冷光滑的洗漱台上,垫在余好屁股底下,膝盖卡进她双腿间,倾身又吻了上去。 报复似地咬她耳朵,余好手撑在冰冰凉凉的台子上,背靠镜子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疑惑问道:“不是要清洗吗,怎么又来?” 祁盛一边哑声从嗓子眼里吐出一句:“余好,你跟我做过这么多次爱了,还不清楚你男人我吗,操一次怎么够啊……”一边把着余好的腰,借着湿润润的蜜水就这样直接撞进花穴里。 “唔——” “不是喜欢咬吗,我让你咬个够。” 粗大灼烫的性器没有任何阻隔,再次挤进窄紧的细缝,压平一切细小的褶皱,去顶撞柔嫩的软肉。 余好头抵在镜子上,她不能抵抗,不能拒绝,只能接受。感受到体内火热的触感,听着胯间相撞发出暧昧不已的声响,蹙着细长眉毛深深地吐一口气:“那你快点吧,我明天早上有课。” 于是祁盛看着她那张浸在快感里逐渐变得越发粉嫩娇媚的脸,不断地腰腹快速挺动。 余好又掐他胳膊,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又痒又紧的喉咙里溢出来:“慢点慢点……祁盛……” 男人撩了一把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好看的眉眼,他把肉棒艰难地从蜜穴里抽出来,肿大圆润的龟头抵在软趴趴的阴唇上,慢慢地、细细地碾磨。 “怎么又要我快又要我慢,你挺难伺候啊,余好。”他把余好禁锢在这方寸之间,扣着她后颈按向自己,又凑头去叼她的下唇,“到底要我怎样,嗯?” “你别总是咬我嘴巴,都肿了,我明天怎么见人。”余好偏头,不满道,“我要你走开,我要冲洗一下睡觉。” 她表现得越抗拒,祁盛越要舔上去,就像每次在床上都说“不要”,祁盛越要把她操得只会喷着水呜呜哭泣。她越反抗祁盛给她的所有,祁盛就越要她承受一切。 他要把她小穴灌满精液,操得她小腹凸起,像是为他孕育了孩子一样。 于是在余好扭头的瞬间,祁盛把她头掰回来,重重地含着她唇瓣吸吮。腿间肉棒在她仰着头张着嘴接受祁盛亲吻的那一刻,也用力插了进去。 舌头交缠、性器相连,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在这个明亮的浴室,在这个暧昧的当下,他们是世间最亲密无间的人。 余好屁股下溜,祁盛把她提拉回去。她双手柔柔地搭在他肩上,祁盛一只手放在她腰侧,一只手握着她脖颈,他们鼻尖贴在一起,半垂下来的纤细睫毛几乎就要相触,祁盛把她往胸前按,加深了这个绵长且火热的吻。 好像过了很久,祁盛放开她,几缕细线在彼此唇齿间相连。 余好眼神放空在祁盛怀里轻喘着气,他手在余好头发上不断轻柔抚摸,被紧小细窄的花穴包裹的肉棒,如同被安抚住的巨兽,在这呼吸之间,也变得温顺柔和起来。 和以往每次又粗鲁又野蛮的性爱不同,这一次他挺着腰在余好小穴里轻轻徐徐地抽插,像块石子一样,仔仔细细地磨着内壁,以及她绷紧的神经。 水往外淌得更多,余好夹得更紧,祁盛大腿肌肉绷得紧实,他爽得眉眼间尽是愉悦之意。依旧管不住那张嘴,在余好耳边轻佻地笑:“不是不要?怎么夹这么紧,要喷了吗?” 余好涨红了脸,心里安抚自己,不要气、不要骂、不要打,他今天刚把姜秀的医疗费转过来,在今晚,他就是自己要花费精力和手段讨好的大金主。言语调笑或侮辱几句,又不会掉块肉,让他随便说吧,反正那张嘴一向不值钱。 她小声为自己辩护:“我没夹……” “怎么没夹?”惹人厌的男人把她头下压,让她看两人淫靡不堪的腿间,“这不是咬得紧紧的吗……” 余好真是烦透他了,她想跟他说,要做就快点做,怎么这么磨磨唧唧,平时嘴也没这么碎啊…… 但她什么也没说,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窝在祁盛怀里,开始咬他胸。最后心思一动,盯着他粉红色的小豆豆,尖锐的牙齿就这样咬了上去。 “嘶——你还真喜欢咬人啊!”像是重操旧业,他开始用力冲撞起来,“上面的嘴到处咬我肉,下面的嘴也咬着我不放。” 把余好抱起来,她背之前靠在冰冷的镜子上,又红又凉。祁盛手掌抚摸她脊背的每一寸皮肤,带给她微乎其微的热量。 她身上太冰了,即使在一场极致的性爱中,身体也不发热。祁盛抱着她走到花洒下,走动之间,肉棒捅得更深,就像要捅进子宫把她肚子戳烂一样。 细密暖和的水流喷淋在两人身上,浇湿了头发,打湿了睫毛,湿润了嘴唇。 水气氤氲,空气靡靡。 通亮的灯光下,湿漉漉的水滴顺着余好的肌肤,从下巴处到乳沟里,再沿着平坦的小腹,一路溜进腿心。 蜜水混着湿水,被肿大的肉棒一起带进了小穴深处。 余好双腿被迫夹紧祁盛的腰,被他操得埋在他颈窝里无声掉眼泪。 两片臀瓣被用力掰开,带着水气的修长手指,在粉色皱褶处浅浅轻戳。 余好心里一惊,巨大的恐怖感在这一刻席卷她全身心。心忙意急间,她在男人耳边轻声说着,细小的声音被水流冲洗得模模糊糊:“别……祁盛,那里不行的。” 祁盛笑:“那你求求我。” “……求你,我求你了……” 他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又低声道:“再亲亲我。” 没有任何犹豫,余好侧过脸在他湿漉漉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看到他皱起了眉头,又在他嘴角边亲了亲,犹豫了几秒过后,温热的唇贴在了他薄唇上。 这是余好第一次主动亲吻他,动作轻柔,像是在吻尚存在世间最后一件宝物一样。 祁盛不再抽插,肉棒埋在蜜穴里。花洒仍在喷洒温暖的水流,她的唇轻轻与他相贴,久久没有动作。 时间好像在这一秒停止了流逝。 祁盛按着余好屁股的手指微微一动,她开始脑海里细细回想祁盛以前每次亲吻她时的画面和细节,像个初学者一样在祁盛嘴上碾磨了起来。 舌尖在唇面上一舔,牙齿叼着唇肉一咬,她就这样不甚熟练地吻了起来。 祁盛轻轻地操她,她轻轻地吻他。嘴里津液相混,腿间蜜水泛滥。 终于,她抬起眼皮看他,软着眉眼小声问道:“这样可以吗?” 妈的! 祁盛眼皮发紧,暴虐感在这一刻席卷全身,他不想说话,只想把余好操死在自己胯下。 于是他顺从自己的内心,电光火石间,把余好重重地抵在墙壁上,大腿紧紧绷直,腰腹沉沉发力,不顾余好的哀哀哭泣,挺着自己快要炸裂的性器,在他着迷贪恋的花穴里,不断地进进出出。 “怎么总是操不腻呢,余好?”他喊余好的名字,看着她的眼睛,问。 余好睫毛微颤,双腿抖得几乎站不稳。 窗外夜色漆黑,灯光明亮的浴室里,粗喘、呜咽和着水流声暧昧又色情地响了好久好久。 如果她知道我喜欢她 夜很深,祁盛抱着昏昏欲睡的余好走出浴室,找出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她蔫头耷脑地坐在祁盛腿上,浓浓的睡意铺天盖地般袭卷而来,几乎就要闭着眼在祁盛怀里睡着。 耳边是嗡嗡不停的声响,脑后是轻柔缓慢的动作,余好靠在祁盛胸膛间,听着他心脏跳动声,只觉得心烦意乱。 终于吹好了,祁盛抱着她走进衣帽间,拿一件布料柔软的宽松T恤,随意给她套上,然后轻车熟路地拐进一间客卧,动作轻柔地将她放进被窝里。 余好又累又困,一进被窝一沾枕头,疲惫软塌的眼皮即刻阖上,不一会儿就发出平缓均匀的呼吸声。 祁盛给她掖好被子,走出去重新回到那间卧室。 正中央的大床脏污一片,被子卷着内衣内裤蜷缩在床角,枕头凌乱地横陈于床中心,布满折纹的浅色床单上零零散散地印着一团又一团深色水渍。 几个灌满了浊白精液的避孕套,大剌剌地躺在床脚边。 祁盛弯腰捡起,丢进立在墙角处的垃圾桶里。 蓦地,他眉毛一拧,深邃锐利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投向那个垃圾桶。彻底看清楚的那一秒,他的脸色像是吞下了难吃到极点的东西一样,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向来只装垃圾的垃圾桶里,几朵被人踩得稀烂的郁金香,安安静静地躺在那,花瓣不再娇嫩美丽,气味不再沁人心脾。 祁盛无法描述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是怎样的。 愉悦、餍足,欢畅……种种情绪皆从他心胸里消散,从他眉眼间褪去。 随踵而至的是难堪、酸楚、无奈……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慢慢延烧开来,最后把他整个人都焚成了灰烬。 死寂的房间里,灯光明亮晃眼。祁盛敛目低眉,看着他送给余好的花,如今变成了令人嫌恶的污物,淌着污黄的汁水,散着怪异的味道。喉咙阵阵发紧,眼睛辛酸肿胀。 这给他一种跼蹐不安的感觉——好像他与这郁金香,与那些他送给余好的每一份礼物一样,最终也得不到她的一个正眼,一丝情意。 余好不知道我喜欢她,如果她知道了会怎样……恍惚间祁盛这样想。 她会觉得恶心吗?会使劲嘲笑他吗?会感到不可思议吗? 这六年来……有对他产生过一丝一毫的心动吗?还是仍旧跟六年前一样对他怀有满心的怨恨与嫌恶。 如果她知道我喜欢她,是对我的情感置之不理,还是会把我这个人如同扔垃圾一样抛掉? 祁盛越想越后怕,眉眼阴沉沉地半垂着。无数种令他难以接受的猜想宛如一条阴冷可怕的蟒蛇,死死缠绕在他心间,吐着蛇信子舔舐他的心脏,猝不及防间将它狠狠捏碎。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会死掉的。 祁盛连床铺都不整理了,大步流星走出这间卧室。 客卧里,一盏小灯亮着,柔和的暖光尽数散洒在安静躺在床上的余好脸上、身上。她柔着一张白净透亮的脸,呼吸均匀绵长,睡得比平常都要沉。 祁盛将她揽在怀里,心情逐渐一点点地平复下来。 在这安静而平和的夜晚里,他凑头去吻她好看的眉眼。 没关系的,余好的喜欢一点都不重要,只要她一直在自己身边就行。 祁盛暗暗地在心里这样想,随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隔着道窗,夜色黑沉,整个大地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二天,清晨。 异常英俊的男人一身挺括的西装,戴一副银丝眼镜,捏着迭报纸悠哉悠哉地坐在那儿。 祁盛抬起眼皮瞥一眼坐在对面小口喝粥的余好,瞧见她穿得略微有些单薄,随即脸上显现出不满的神色,他道:“天冷了,穿这么少会感冒。” 余好擦擦嘴巴,挽起包包就要走:“起晚了来不及就随便套了几件衣服。” 她话锋一转,凝眸看他,怪怨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喊我啊?我都要迟到了!” “嗯,我的错,待会我送你。”祁盛也起身,拿过她的包包,低低地应了一声,又朝旁边站着的小女佣微抬下颔,“去楼上拿件她的毛衣下来。” 余好要拒绝,被他抬手止停,她知道男人向来就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好站在原地沉默地等待。 过了一会儿,她小声开口,也不管祁盛听不听得见:“如果以后我的课在上午,前天晚上我们就不要做了……” 祁盛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不要做什么?” “……”余好喉咙一噎,半天说不出话来。 “嗯?你不完整地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啊。”他眉目舒展,嘴唇轻勾,故意拖长腔调,尾音微微上扬,轻轻喊她名字,“余好?” 余好不愿意跟脸皮厚得像城墙一样的人说话,正巧这个时候小女佣走下来,把衣服抵给她,她接过来搭在手肘上,擦着祁盛的肩朝外走。 祁盛捏着她的小包几步就跟了上来:“你穿上。” “我现在不冷,等冷的时候再穿。” “嗯,那你到时候记得穿。” …… 到达校园门口要下车的时候,余好手搭在车把手上,她侧着身子只留给祁盛一个柔和的颊畔。 祁盛利落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缓缓道:“冷就把毛衣穿上。” 余好“嗯”了声,即将下车的时候,丢下一句简短的话,声音又轻又细,不仔细听完全听不清说的什么,但在那一秒祁盛还是听见了。 她说:“开车注意安全。” 他笑:“好。” 车子停在这里久久不发动,祁盛漫不经心地靠在车座上,懒洋洋地半阖着眼睑,透过挡风玻璃看前方,愉悦地笑出声。 他想,《怎样征服美丽少女》这本书果然说的没错,女人就喜欢对方温柔体贴。 这些天来,他收敛恶劣脾气,余好就愿意把身上的尖刺收起来,愿意和颜悦色地跟他同处一个空间,愿意施舍给他一个好脸色。 今天是祁盛25岁的第二天,他一个人待在车上,偷偷在追人进度条上加了百分之二十。 冬日初生的太阳挂在半空中,向下洒着暖和的光辉,万年常青的香樟树笔直挺拔地立在道路两旁,偶尔传出几声不知名的鸟叫。 一切事物好像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进展着。 暴露 嘉和的冬天异常难熬,温度寒冷,空气干燥。 余好上完课一出教室,凛冽的风带着一股凶猛的力道袭面而来,吹得她倒吸口气。她拿着教材快步走进办公室,屁股刚刚挨到椅子,旁边的一位女老师凑过来叫她:“余老师,今天下了班还有事没?” 余好搓搓手掌,呼出一口热气:“没事,怎么了?” “嗨,我妈硬是要我周末去相亲。”女老师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想约你去逛逛,买身衣服相亲的时候穿。” 余好惊讶:“你没比我大几岁啊,这么年轻,你家里人就催你相亲啊?” “可不是嘛,欸……你爸妈不催吗?” 余好喝一口热水,半耷着眼皮,声音有些含糊:“他们没跟我提过这些,应该是无所谓的吧……” “真好啊。”女老师朝她露出一个羡慕的笑容,又递过来一个苹果,恳切地说道,“下了班陪我去逛逛嘛,你眼光好,替我参考参考。” 余好点头同意,下一秒年级主任的声音在四面八方爽亮地响起来:“下午最后一节课要检查各位老师的教案……” 顿时,女同事脸色一变,就像是突然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样,她皱着眉头,一脸苦色地看向余好:“怎么突然要检查教案啊?我还好多都没写呢。” 不止是她,办公室里大多数老师都表情复杂,像刀刃般的锐利目光,齐刷刷投向正中央的年级主任身上。 年级主任见惯不惯,脸上挂着浅浅微笑:“最后一节课上课铃声一响,大家就准时把教案放到我位置上。” 然后背着双手扬长而去。 学生时期被老师检查作业,工作之后被主任检查教案,怎么都逃不过这个噩梦。 余好也叹息,准备埋头苦干,结果翻遍了办公桌的每一个位置和角落,都找不到她的教案本。 旁边女同事瞥她一眼,问:“怎么了你?教案本不见了吗?” “不知道放哪了,我记得昨天还写了呢。”余好抬手捏捏眉骨,讷讷回了句,“最近总是忘事……” “我这没有。”女同事翻了翻自己的位置,提醒道,“是不是放家里了?” 余好一愣,这才想起来昨天她把教案本拿回家写,写完了把它装进了自己一贯用的那个托特包里,但她今天上班根本就没带包。 “我想起来了,把它放家里了。”余好恍然地点点头,她拿起手机起身,“我出去打个电话叫人送过来。” 不到半小时,教案本就到了余好手上,与之而来的还有杨婆婆的几句话。 她说:“少爷叫你今天下了班就回去。” 余好疑惑问道:“可我今晚有约,他是有什么事吗?” “他没说,但好好你最好还是听他的,一下班就回去吧。”慈祥和蔼的老人脸上布着沉甸甸的皱纹,用一双长满粗糙茧子的手,轻抚余好的掌心,“不知道为什么,他表情不是很好,似乎是在生气。” 余好心说,他每天表情都不是很好,脸拉得又臭又长,活脱脱一个凶恶的神煞。 于是她敷衍搪塞道:“好的婆婆,你快回去吧。” 她根本没把杨婆婆的话当一回事,一下班就和女同事挽手搭肩逛商场去了。 ………… 祁盛最近咳嗽感冒,他没当回事,不吃药也不打针,一直无措施地拖到今早。起床的时候头痛得厉害,还有点微微发烧,于是在家书房办公。 喝了药有些困乏,开了暖气的书房又闷又热,祁盛视线从电脑上移开。他两指揉揉疲倦的鼻骨,最终决定出去吹吹令人清醒的冷空气。 楼下杨婆婆打电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教案本吗?在哪里啊……好,我去找找看,找到了马上给你送过来。” 祁盛没心没绪地垂着眼皮,看见她打完电话随口问道:“怎么了?” “好好打电话来,说是教案本忘记带了,叫我给她送过去。”杨婆婆把手机揣兜里,准备爬楼梯,“我去她房里找找,她急着要呢。” 祁盛听见余好的名字后,扯着薄薄的嘴唇,他含笑轻叹道:“怎么跟三岁小孩一样,总是丢三落四的。婆婆你忙别的吧,我去找了给她送过去。” “可你还发着低烧呢……” “没事,已经好了。” “那行,她那本子在她总是背的那个棕色大包里。” “嗯。” 祁盛熟悉余好的一切。他知道余好喜欢穿的bra是哪一件,清楚余好钟爱涂的口红是哪个牌子,自然也知晓余好总是背的包包是哪个,在哪里。 祁盛不费吹灰之力在衣帽间的沙发上找到了那个包,旁边还零零散散地躺着蓝牙、口红、掌心大小的镜子,小包湿纸巾,几片卫生巾。 祁盛觉得好笑,他严重怀疑今天余好收拾东西到一半,又急急忙忙地上班去了,压跟没想起来自己把包落下了,幸好还没蠢到忘记带手机的地步。 他去翻这个敞开的包,格外占空间的黄色教案本安安静静地躺在里侧。但他不仅看到了这个,还看到别的东西。 祁盛皱眉,手拿着包一倒,零七碎八的物体稀里哗啦地掉落下来。几张被人随意折迭起来的白色数据单上,“医院”两个大字显眼地印在上头,进入了祁盛的眼帘。 余好去医院检查身体了? 祁盛将纸一寸寸抚平,全部字眼一点点展露。不用刻意地去看,他只是随意一瞟,带有阴影图案的B超报告单上,“宫内节育环位置正确”这一行小字,在这一刻如同有生命和灵魂一样,排成一条整齐的队伍,飞入他视线中,钻进他脑海里。 祁盛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看错了,又飞快地把这几张单子仔细瞄一遍。十几秒过后,捏着纸张的指骨用力到泛着可怕的白。 手指骤然松力,几张布满折痕几乎就要烂掉的单子,羽毛似的轻飘飘垂落在光滑无暇的地板上。 祁盛感觉自己的头疼得好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在这一秒狠狠地炸裂开来。然后急剧而猛烈侵袭而来的痛感,沿着大脑神经,顺着身体血液,一股脑通通涌进他的心脏。 节育环,节育环,节育环……! 她才二十来岁,而且身体本来就不好,但哪怕明明知道对身体有害,还是毅然决然地去戴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不想生孩子……还是只是单纯地不想生他的孩子? 如果是前者他理解,可倘若是后者……她就这么讨厌他吗? 祁盛短促而痉挛地呼出一口热气,黯淡无关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上的纸张,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空洞洞的大脑一丝一毫的思想也没有,站在这个偌大的衣帽间正中央一动也不动。 此后是一片冗长的安静。 忽的,他终于有了反应。 动作缓慢地拾起那几张纸捏在手心里,抿得平直的嘴唇微微一扯,从嗓子眼里溢出一声短促的冷呵。狭长而薄淡的眼皮沉沉下耷,遮住了眼中浓烈的晦暗情绪。冷峻的下颔绷得紧紧,顺着冷白脖颈勾勒出利落分明的青筋。 她凭什么不愿意生下带有他血缘关系的孩子? 她为了姜秀,为了钱财,为了生存,选择把自己卖给他,那就只能接受他给予的一切。 她有选择、有挑剔、有拒绝的权利吗? 祁盛眸色沉沉走出房,门被他用力一甩发出刺耳震响,骇得杨婆婆身躯一抖,颤颤巍巍地爬上楼来。 她瞧迎面走来的祁盛压着眼皮,表情阴沉,与五分钟前懒散欢愉的样子不同,不由得心里一跳,轻声问道:“少爷,这……没找到吗?” 祁盛眼神冷酷凶厉,脸上神情几番变换,他嘴唇微张想开口说话,又胸腔不断剧烈起伏,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祁盛叉着腰,强行压抑怒气,深深吐出气息,他沉声道:“把余好给我叫回来!” “这、这……好好正在上班啊,怎么了这是?” “你去送给她。”面色差到极点的男人把教案本递给老人家,揉揉辛痛难受的额角,说话的声音滞涩沙哑,“叫她一下班就给我回来!” 低烧都被那女人折腾出高烧来了,祁盛想,如果现在见到她,以他那粗暴而凶戾的心理,他怕自己忍不住想要狠狠捏住她脖颈,最后一发怒失手把她掐死。 杨婆婆走了,这空旷偌大的别墅陷入了久久的沉寂之中,祁盛紧绷绷的脊背骤然松驰下来,他颓唐无力地垂着双肩,宛如是在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中输得一塌糊涂的输家。 祁盛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微凉绵软的手臂搭在眼皮上,他失神地想,在余好和他的这场激烈比赛中,他何尝不是一个败得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呢。 隔窗而望,天色渐沉。 祁盛抬起衰疲的眼帘,涩着嗓音开口问道:“她怎么还没回来?” “好好今天晚自习应该有课。”杨婆婆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弯着身子,回应他,“我发个信息去问问吧。” 祁盛怒气经过时间的推移已然消散大半,他英气的眉毛习惯性拧在一起,小幅度扯扯干涩的嘴唇嘲弄地笑笑:“今天她没有晚自习,她课表我都能背下来了。” 他撩眼皮,沉沉地看向杨婆婆,语气冷到极致:“你告诉她,如果还管姜秀死活的话,就半小时之内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卖了 奢侈华美的大厅,灯光耀眼而冷冽。几缕惨淡的月光透过干净精美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所到之处皆泛着冰冷的皎皎亮光。除了高高墙壁上挂着的精致钟表摆动声,余好耳朵里再无其他,偌大的祁宅宛如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 余好踩在明亮如镜的地板上,走完这条廊道来到厅堂,穿着灰色家居服背靠在沙发上的男人,不露声色的脸、正不斜歪的姿态清晰异常地映入余好眼帘。 在那短暂的一秒,他把微漠的视线投到余好身上,余好却没有去看他,她的目光长长地、久久地凝在了男人面前的茶几上。 那里零乱地铺着几张皱巴巴的字纸,像无关紧要的垃圾一样。可对于余好来说,异常熟悉,那上面的字句和图像,几乎像刺青一样,深深地刻在了她脑里以及心里。 ——那是余好上环复查后没来得及丢掉的检查单。 她脚步停住,在心里想,那一天究竟是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把它扔掉呢,导致后来都忘了这事。 祁盛又冷又沉的声音响起,他冷硬的下颚微微抬起,仰着张面无表情的脸定定地看余好:“这是什么?” “你不识字吗?”余好轻嗤一声,“你就因为这把我叫回来?甚至还用我妈威胁我……你一如往常啊,祁盛。” 祁盛眼皮一紧,好不容易压抑住的火气再次被余好的淡然和讥讪,给浓浓挑了出来。 她站在这里,柔和温顺全部消失不见,又恢复成了六年前的那副样子。漂亮清丽的脸上挂着刺眼的讥笑,清亮透彻的眼眸里含着浓浓的嫌憎。 祁盛一如既往地讨厌她看向他的眼神,这会让他觉得这些天来他们之间的温情好似都是假象。 他表情逐渐撕裂开来,眉眼间阴鸷顿生,咬牙切齿地问:“你是觉得自己没做错吗?余、好。” “我做错了吗?”余好平静而莫名地看他,好笑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做主,只是因为不想生你的孩子去上个环而已,这有什么错呢?” 她在“不想生你的孩子”这几个字上加重语气,丝毫不收敛也不愿意隐藏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冰冷到极点的话就这样坦率而缓慢地从嘴里吐露出来。 她不是不想生孩子,只是不想生我的孩子。祁盛手指蜷缩成拳,喉结上下滚动,靠在沙发上失神地这样想。 他哑声道:“上环对身体不好,必须把它取掉。” “没关系的,只要不怀孕就行了。” 祁盛听见余好短促地笑了一声,含满了嘲弄的意味,她问:“你在生气吗?生的哪门子气啊?” 祁盛眼皮一紧,手握成拳。他是生气,气余好不愿意给他生孩子,但大部分是气她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气她连与他商量的念头都没有,毅然决然地跑去医院上环。 余好继续道:“怎么,想要我给你生孩子,再用孩子继续绑着我、折磨我吗?” “折磨?” 这个词语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插进祁盛心脏里,一瞬间血流如注。 他想,他不能再任由余好挥动刀,把他刺得伤痕累累、体无完肤。他也要让余好受伤、让她疼痛、让她流泪。于是,极力遏制住心间剧烈的疼痛,他注视着余好,过了一会儿,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出来。 “在我身边衣食无忧好吃好喝地待着,你觉得是折磨?每晚被我操得上下两张嘴水都流不尽的时候,你也觉得是折磨吗?” “你说我为什么生气?不是卖给我了吗,你以为只是卖个逼而已吗?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呵,你来告诉我,六年前为了你那个贱妈,为了这点钱,跪在我面前给我舔鸡巴,求着我操你的时候,你还能对自己的身体,对自己的一切做得了主吗?” “你哪来的脸,觉得我会想要你生下带有我血缘关系的孩子。我只是觉得,你似乎太自作主张了点,好像还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余好的脸色随着这些话一点点变得惨白,她想,她到底是斗不过祁盛的,这些话都是血淋淋的、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她既然选择把自己如同商品一样卖给了祁盛,那她就应该收敛住自己的脾气和情感,像个乖顺听话的宠物一样,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情,把身为主人的他哄开心。 怎么在这么多次的后果和教训中,就是学不会懂事和服软,非要挑起他的怒火呢? 余好在心里质问自己,她眨着轻巧的睫毛,黯淡的目光定在不断运转的挂钟上。 跟他道个歉吧…… 可是,凭什么呢? 余好抬起眼皮,扯着嘴角嗤之以鼻道:“你除了说些不入流的粗鄙脏话,还会什么呢?不是恶心的性折磨,就是言语羞辱,这一套我都腻了。” 她似乎在怎样让祁盛生气和恶心这一件事上格外富有经验,在他怫然作色中继续冷冷道:“我想要钱所以才让你上我,我们之间除了这一层简简单单的金钱交易关系,再无其他,所以你管不了我别的事情。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卖给别人的,我还能活得快乐轻松点。你说呢,祁盛?” 听了这话,祁盛再也忍不了怒火了,他冷白脖子上暴起可怕的青筋,像一头粗鲁野蛮的凶兽,眉眼淬着阴阴沉沉的恶狠。 在余好猝不及防间,伸手紧拧她肩头上的衣服,一边扯着她往楼梯上走,一边口不择言:“卖给其他人?想被其他人操?你早就这样想了吧,余好?可这张被我插烂插松的骚逼,谁他妈买啊,嗯?你以为谁都像我一样,喜欢做慈善吗。” “你说我想上你,说的没错,我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把你操死在床上!” 时隔好久,粗俗的话语、暴怒的表情、凶狠的动作……再一次重现在余好眼前。她脚步踉跄,彻底失了脸色,挣扎喊道:“你做什么?别发疯了行不行……” 祁盛从齿缝里溢出一句话来:“对你进行恶心的性折磨。” “终于本性暴露了是吗?这才是真正的你啊,跟几年前那副恶心的样子一模一样。这些天来,在我面前装什么温和纯情,我看了都觉得可笑。” “是啊,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那我还装什么?” 男人眼睛发红,咬紧牙关,哼哼冷笑,“这个月老子给你钱了,还没操得满意呢……余好,希望待会你也能这样硬气。” 他改为捏着余好的手腕,扯着她一步步快速上楼,余好使劲全身力气扒紧楼梯扶手,不让他得逞:“你放开我!我把钱还你,我不卖你了行吗——滚,滚开!” “不卖给我去卖给那些一条腿都迈进棺材里的老男人?你以为卖给他们就能轻松点吗,你知道这些大着啤酒肚的有钱老男人都是些什么德行?在情事上有着变态的嗜好,喜欢用鞭子抽女人,用刀柄捅骚逼……你是希望全身上下三个洞都被插满,还是希望每天躺床上被灌精液、尿液和不知名的液体?” 听了他的话,余好仿佛被抽走灵魂一样,面色如土,语无伦次:“我不要……我不卖了,不卖给你,不卖给他们,我不卖了,谁都不卖……” “可你已经卖给我了。”祁盛继续道。 余好没掉眼泪,看着祁盛的眼睛,摇摇头道:“我把钱还你,之前那些钱以后我都会还你的,可以算利息的。我也不想要你的钱了,我不想再跟你上床了,我什么都不想管了……你放过我吧,祁盛。” 这是她压在心底没有勇气说出口的话,如今,在这个冷冷的冬日,在怒火燃烧的祁盛面前,终于一次性说出来了。 祁盛也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做、梦。” 他强硬地推余好进房,余好抗拒地推他的胸,扯着嗓子喊道:“走开!我不进去——啊!” 她快要落泪,红着眼尾,倔强又可怜,像是面临深深的悬崖一样,身体摇摇欲坠,她说:“你别逼我,祁盛。” “你——” “少爷!” 一道粗粝沧桑的嗓音陡然打断祁盛,杨婆婆站在楼梯口颤颤巍巍道:“好好明天还要上班呢。” 刹那,余好挣脱束缚,不顾祁盛的脸色,快速朝老人跑去。杨婆婆把她搂进怀里,温柔地拍拍她的背,安抚道:“别哭,好好。” 一瞬间,余好眼泪掉下来,她有点哽咽,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小声问:“婆婆,我想睡觉,可以吗?” “当然可以。”杨婆婆仰视沉默不语的祁盛,深深地叹气,“少爷,别再犯错了……” 祁盛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指尖相互摩挲,他眸色逐渐黑成,看着背对着他的余好,喉结轻轻滚动,嘴唇上下嗫嚅,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又犯错了吗?祁盛无声地问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他对余好说:“明天请假去医院把环取出来。” 杨婆婆还不知道这件事,有些惊讶地看着余好:“好好你上环了?这个对身体不好呀,就听少爷的话把它取了吧。” 余好面部表情绷紧,她捏皱了杨婆婆的衣服,没回应祁盛的话,只是揽着老人肩膀的手带了些力道,迫使她转身行走。 杨婆婆侧着脸看余好泛红的眼尾,干涸的泪痕,咬破的嘴唇,又叹一口气,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 鼻翼间都是浓重消毒液的味道,余好睁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感受着腿间冰冷器具钻进她体内,忽的,泪如雨下。 “很疼吗?”医生安抚道,“再忍忍,快了。” 余好嘴唇紧抿,极力忍住不哭,但没有效果。干脆手背搭在眼皮上,任凭眼泪肆无忌惮地从眼眶里溢出来,沿着狭长的眼尾流进鬓发深处。 “好疼啊。”她这样对医生说。 ps:没有说老男人不好的意思,也对啤酒肚没意见,更对有着啤酒肚的有钱老男人没意见,一切都是为情节服务,大家随便看看吧。 我不要怀孕 今天祁盛很晚才回来,平时这个时候余好已经洗漱完毕,开一盏小灯躺床上休息了。他照例放几朵好看的花在余好睡觉那一侧的床头柜上,但在房里却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卧室安静明亮,床铺干净整洁,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祁盛拧眉转身出房,叫来杨婆婆,直截了当问道:“余好呢?” “不在房里吗?她今天请假在家一天都没出去啊。”杨婆婆走进卧室环顾一圈,发现没人后疑惑不解道,“有没有可能在客卧呢,少爷?” 祁盛眉心微微动了动,这才恍惚忆起,以前每次他和余好发生了冲突,心里憋着气的女人都不愿意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白天要上班两人碰不了面,一到晚上,余好就跑去客卧一个人睡觉。 祁盛一拧门把手,果然反锁住了。他叫杨婆婆拿来备用钥匙,轻轻松松地打开房门,一如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动作轻柔又小心地把躺在床上熟睡的余好抱起来。 余好被扰醒,睁开惺忪的睡眼,晕晕忽忽的样子。她半阖着软软的眼皮,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直到听到男人略微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不紧不慢地响起来,才开始眼神逐渐清明。 祁盛道:“醒了?” 余好心里烦闷又郁抑,看见祁盛这张恶心的脸庞就头疼,闻到祁盛身上的味道就想呕。她晃动着双腿想下去,一如既往地挣扎无果,最后只能怄气似的冷着张脸瞪着他。 余好觉得这男人真是有病,跟个喜怒无度的疯子一样。上一秒用尽世间最脏的言语来侮辱她,下一秒就能软着张脸轻柔地与她说话。 祁盛把余好放在卧室里的那张大床上,她穿着舒适的睡衣披散着一头浓密乌发,跪坐在厚厚软软的被子上,通明的灯光打在身上,显得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得亮眼。 余好注视着祁盛,忍不住说道:“你有病吧。” 祁盛不假思索地回答:“嗯,我还在发烧。” 余好冷哼:“你最好去治治,别烧坏了脑子。” 她瞥到床头柜上依旧跟以前的每个日日夜夜一样,摆放着用精致丝带系着的几朵花,不由得挑挑秀气的眉毛,从嗓子眼里溢出一道快速而短暂的笑,那是昭昭然然的嘲笑。 她两指捏着花朵的根,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嫌恶地扫了一眼,然后朝空中随意一扔,丝带与花朵分开轻飘飘地落在地毯上,花束正中房间角落的垃圾桶里,发出微弱的声响。 祁盛手握成拳发出咯咯的声音,他听见眼前的女人淡淡一笑道:“怎么总是往我这儿放些让我看了不开心的东西,每次我都要丢掉,都丢烦了。” 祁盛听了一瞬间心火冲头,下颔连接脖颈的那片皮肤绷得紧紧的,他抬抬眼皮,冷冷地盯着余好。 余好不顾他的脸色,快速地平躺下来,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没有丝毫血色的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祁盛看着她不断颤动的眼睫和涅白一片的脸颊,忽的怒火从心间悉数消散。 他指尖轻轻触碰余好放在被子外的手,是凉的。忽然想起来,余好最讨厌冬天了,因为她怕冷,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身体怎么也暖不起来,时常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钻。 如今刚取完环,脸上气色极度不好,还要受他的气,对他冷言冷语也是应该的。 祁盛两目低垂,握住余好的手放进被子里,余好一挣像是赌气似的翻个身侧睡着,把整个肩膀都露在冷冷的空气中。 祁盛眉心蹙了蹙,不言语也没动作,只是无声地叹口气,最后把暖气给她开充足后,转身去浴室洗漱。 再次出来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余好已经陷入了睡梦之中,整个人都缩在暖乎乎的被窝里,只露出个小小的脑袋。 祁盛把刚刚找出来的热水袋充好电,放在她双脚旁边,然后轻轻掀开被子躺进去。余好轻轻哼唧几声,祁盛完完全全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掌心轻抚她的后背,嘴里小声哄着:“没事,睡吧睡吧……” 余好像是在做噩梦,脸蛋红润,眉头紧皱,睫毛轻抖,手无意识地搭着祁盛腰上,声音轻弱地呢喃道:“不要……” 祁盛更加用力地抱着她,修长手指插进她长发里不断捋着:“不要什么?” 在这一时刻,在这个夜晚,在这张床上,在他怀抱里,余好卸掉了全部的防备与抵抗,宛如极度脆弱的孩童一般,紧闭双眼,嘴里溢出呜咽:“我不要怀孕……” 倏然,祁盛动作顿住,冗长的安静过后,他把僵硬无比的脸深深地埋在余好颈窝里,感受她的温暖,深嗅她的气味。 时间仿佛过了好久,余好呼吸变得轻缓而均匀。 夜已深,月如钩。 祁盛说:“好。” ps:祁狗,说句对不起能要你命啊?! 这一章就算作明天的吧,因为我明天满课没有时间更新,我们星期二再见! 胆小鬼 今天余好没有数卧室窗帘上的星星图案,她坐在那家常去的便利店里,透过擦得干净明亮的玻璃窗,望着立在不远处路口右侧的红路灯,她数绿灯在她坐下的那一刻到现在为止总共亮起了多少次。 便利店的人来了又走,换了一波又一波,该轮到余好了。她把小桌表面收拾干净,把椅子推到桌底下,又买了块三明治当自己的晚餐,在工作人员的送客声中推开门走了出去,变成了熙攘人群中的一员。 黄昏来了,暮色朦胧。 冬日的黄昏依旧美丽,却更加柔和。隐在云层只显出半边的太阳安静地悬在半空中,缥缈的云雾和偌大的天宇都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余好漫无目的地走,擦过无数行人的肩,穿过许多拥挤的街,不知不觉中走上了一条小桥,往下俯视到了一条河。即使在严寒的冬天也没有干涸,迢迢的河水缓慢地碾过碎石、压过泥土,一往无前地流淌着。 夕阳在河面上洒满了余晖,波光粼粼的水波浅浅晃动,向四面八方折射出闪耀的光线。 桥上的车辆稀稀疏疏,路人仍旧步履匆匆,没有人过多的注意这条在残阳的映照下过分美丽的河,同样也没有人把目光投向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的余好身上。 余好眼睛目不转睛地定在河面上,有冷风嗖嗖地吹过来,打在脸上和身上。她在随风飘动以至于迷了眼的头发中,脑海里忽然萌生出了一个念头。 这座桥挺高的,不小心摔下去会没命的吧……而且,这河水应该很冷,不说摔死也会被冻死的吧…… 余好把手搭放在小桥栏杆上,身体更加往桥上凑近,这排栏杆高度只到她胸下,像她这般个头的人,只需往前轻轻曲腰,身体就如一滴泉水般快速地坠落下去。 这不断流动的河像是给余好施展了奇怪的魔法,致使她大脑放空,双脚缓慢地朝前跨着小步。 忽地,哔哔哔——! 车辆鸣笛的声音尖锐响起,然后是车子骤然停住,轮胎在粗粝地面摩擦而发出的刺耳响声,以及几声不堪入耳的怒骂随着大风嗖嗖声一并跃入余好耳里。 “马勒戈壁干嘛呢前面的,突然停住找骂啊?!” “我操,老子差点撞上去了!” “抱歉抱歉老弟,救人呢我!” 余好一惊,她回过神来迅速地后退几步,胸前不断起伏,轻轻地吐息。 转身看去,马路上声音嘈杂,车辆陷入混乱之中,随后又很快恢复过来。一辆白车稳稳当当地停在路边,驾驶室车门大大地敞着,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中年男人快步朝这边走来:“——小姑娘,你干嘛呢你?别想不开啊……” 余好手里还捏着之前在便利店买的三明治,她手指微微用力,包装盒凹陷下去。她想,今天还没吃晚饭呢。 “……大叔,我没有想不开。” “是吗,那就好。我坐车上朝这边瞟了一眼,不瞟不知道,一瞟吓死我了!还以为有人要跳河呢……” “谢谢大叔。”余好扯着干燥的嘴皮,轻轻笑一声,“我只是想看这桥有多高……我没事的大叔,您回去吧,我看您那车上还有人在等着呢。” 车内后座,有人把头探出窗好奇地望,不一会儿,又下车朝这边走来。 “那我走了。”中年男人深深地看了一眼余好,转身往回走,对她挥挥手,“千万别想不开,你还有大好时光要过呢。” 余好站在原地,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来,她点点头回应:“我知道,大叔。” 刚下车的那人已经走近,余好在落日余晖中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两目相对的那短暂一秒,他对余好惊讶地挑眉:“余好?还真是你啊!” 余好还没说话,中年男人瞪大眼睛重重一拍他的肩:“认识啊?沉熠你这小子,怎么走哪都有你认识的人。” 沉熠没回答,揽着他的肩带着他走几步,对他说:“爸你快回去吧,我妈还在车上等你呢,都不耐烦了。” 中年男人探究的目光在他和余好脸上移来移去,最后眼神戏谑地看向沉熠,小声道:“这姑娘不错,你懂我意思吧?” 沉熠要上手捂住他的嘴,被他抬手一挡,他问:“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我……我俩好久没见了,想聊一聊。” 中年男人走远,白色车子开走,余好这才有说话的机会,她嘴角上扬,声音又轻又柔:“好巧啊,我没想到叔叔居然是你爸爸。” “是好巧,我们每次都很巧很有缘分,不是吗?”沉熠注视着她,含笑问道,“今天不是工作日吗,你怎么没上班?” 余好裹紧衣服,回答他的问题:“辞职了。” “这样啊。”沉熠双眼疑惑地放大,但最终还是没问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关于自己的事情:“今天是我奶奶的生日,然后一家人就去乡下给老人家过生日了,刚刚才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余好忽然长长地叹一口气:“真好啊,你身边有这么多亲人,很幸福吧。” 她是羡慕的语气,眼里也闪着羡慕的光,脸上也泛着淡淡的忧伤。沉熠这才明白一件事——或许,她早就没有了至亲的人,如今在想念,在回忆,在思恋。 他不想看见这样的余好,在他心里,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站在灿烂阳光下笑得露出小梨涡的温暖余好,应该是当初那个比赛都拿第一奖学金拿到手软的优秀余好…… 沉熠敛眉,极快地回了两字“幸福”,又转移话题:“我爸开车开一半突然踩刹车,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冲下来,我下来才发现他跟你站一块了。你怎么了?我爸跟你说了什么话啊?” 余好偏头看他,长话短说:“叔叔以为我要跳桥自杀呢,给我说了一些大道理。” “啊?”男人一惊,不可置信道,“不会吧,你怎么可能会想要自杀呢,我爸真是老花眼!” 她沉默了一下,看着眼前人白皙清秀的脸庞,只是笑笑道:“是啊,我怎么会想自杀呢。” 沉熠含笑轻声道:“走走吗?” 余好轻点头。 沿着这条长长的、旧旧的小桥,在无比柔和的霞光中,他与她慢慢走着,路过了好几盏路灯,开过了好几辆车子,越过了好几个行人。 风越吹越猛,天逐渐变沉,那座桥和那条河彻底地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随之而来的是一家家亮着灯光的店铺,和一条条人来人往的街道。 沉熠走外侧,余好走内侧,他尽量步伐缓慢,想跟余好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他们肩膀相触碰,衣角挨一起,对于外人而言就如同世间最甜蜜的一对情侣。 沉熠暗暗感到开心,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直没下来过。经过一家小型超市,对身侧的余好轻声道:“我进去买点东西,你可以等我一下吗?” “好。” 他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瓶纯牛奶,递给余好:“热的,喝了暖暖身子,不喝的话拿在手里暖手也可以。” “谢谢。”余好似笑非笑地望着沉熠,感慨万千地说道,“还是没变过啊,每次见面都给我一瓶牛奶。” 沉熠只是脸上挂着笑不说话,他又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果,余好剥开含在嘴里,糖纸找不到垃圾桶扔,被她捏在手心里,沉熠伸手拿了过去。 她突然看着他眼睛,笑得眉眼弯弯,温温柔柔地问道:“沉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因为我喜欢你啊,余好。 沉熠面容温润一如当年,额角的碎发因为风的原因随风轻掠,显露出好看清隽的眉眼,浓黑眉毛下的那双眼眸透亮清澈,像余好在夜晚看到的星星。 糖纸被他用力握在手心,他眼睑低敛,垂着似漆的睫毛,在余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莞尔一笑道:“你是我朋友,对朋友好是应该的。” 我是怯弱没用的,连喜欢都不敢言说的,注定得不到心上人情谊的胆小鬼。 这一刻,他在心里这样骂自己。 “谢谢你沉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余好说,“六年前谢谢你,现在也谢谢你。” 如今在这世上,只有你对我这么好了。 “谢我干嘛,我也要谢你。”沉熠笑。 余好一愣,冲他挑挑眉:“谢我什么?” “谢我们六年前能相遇,六年后又能重逢。” 又走过了好多条路,经过了好多家店,沉熠递过来一个小东西,余好一看,那是用糖纸折成的千纸鹤,小小的却又非常好看,她由衷夸赞:“真漂亮,你折得真好。” “小意思。” 冬季的天黑得特别快,此时此刻夜空又深又沉,看不见一丝亮光。 他们要挥手道别了,余好口袋里装着千纸鹤,手心里握着纯牛奶,她转身要走,下一秒又听见沉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余好,你很好,真的很好,你是一个巨好的人。”他不断地、含糊不清地低声说话,“这辈子我能够认识你,很幸运。” 余好扭过身来看着他笑,颊畔处显出了两个小酒窝,她轻声回应:“我也是。” 想跟你做爱 下午四点,主任医师办公室里。 两鬓斑白,头发稀疏的老男人喝了一口热茶,看着坐在对面神情淡漠的男人,摇头深叹:“小盛,你也知道,植物人有的能醒来,有的却……” 没说完的话不言而喻,祁盛眉峰拧起,把平静冷淡的目光放在王主任脸上,沉声问道:“她醒不来了?” “苏醒的概率很低,极度低。”王主任用手指拨了拨懒懒趴在雪白头顶的几根灰白色头发,直截了当道。 “你那个后妈当初由于车祸导致了脑部的严重受伤,这种苏醒的可能性比因为受到了精神刺激而变成植物人能够苏醒的可能性要更小。再加上她已经昏睡六年了,睡得太久了,睁眼的几率微乎其微。因为她身体的代谢会逐渐把体内储存的能量给消耗完毕,从而导致一系列器官功能的衰竭,她最终只会有一个结果——死亡。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王主任说完一大堆的话,拍着胸脯粗喘口气,又喝了一口茶。他脊背完完全全靠在沙发上,舒服的二郎腿高高跷起来,一双浑浊的眼眸凝在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年轻却沉稳的男人身上。 祁盛一直抿着嘴唇不说话,看向他的目光和面向他的神色都很淡,令人难以捉摸。可搭在腿上的手已经蜷曲成拳,指骨与手腕相连的那片冷白掌骨因为过于用力,像筋脉一样愈加凸出。 王主任干裂泛白的嘴角噙一抹浅笑,那是挑笑和揶揄,他说:“我以为你会很开心的,小盛。毕竟这个讨人厌的后妈终于不再碍你的眼了,她的结局比你妈妈好不到哪去。可我怎么在你脸上瞧不见一丝一毫的开心?” 王主任是祁市丛那一辈的,年轻时候和祁盛的父母十分要好,自然也知道祁家这些年来发生的各种事情,好端端的一个家庭因为一个叫“姜秀”的女人,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他对姜秀的厌恶快要从肥实的身体里喷薄而出了。 祁盛揉揉疲惫不堪的鼻梁骨,他想,他应该是开心的。 可余好不会开心的,她肯定又要掉眼泪。 可他不想再让她哭了。 祁盛终于开口说话,嗓音略微沙哑,像是喉咙里含着一口细沙:“太突然了,我以为她迟早有一天会醒过来的。” 太突然了,如同在平静的湖面猛然投掷一颗石子,电光火石间水波荡漾,在祁盛心里掀起汹涌澎湃的波澜,声势浩大且经久不息。 王主任不能透过他坚毅宽厚的胸膛去探看他的内心,自然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老男人眼神忽然黯淡下来,面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他耷拉着松弛无力的眼皮,望着祁盛那张酷似旧友的熟悉面容,深深地感叹一句:“她死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两代人的仇怨和牵缠都将在姜秀生命消亡的最后一刻,彻底湮灭在时光的长河里。 结束。 祁盛把这两个字放嘴里无声地咀嚼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得出一个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令他难以接受的准确结论——他和余好也要结束了。 在这场只有他和余好两人的豪赌中,他再也没有制胜余好的筹码了,像个一无所有的乞丐,更加得不到余好投来的半点目光。 好像时间连同空气一起静止了,祁盛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细针扎了般剧烈作痛,这种尖锐难耐的痛感一瞬间蔓延至全身,他搭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掩饰似地低咳几声,王主任听了直皱眉。 “感冒还没好?开的药都吃了吗?我摸摸烧退了没……” 他倾身去探祁盛的额头,祁盛微微往后一仰,嗓音沙哑道:“我没事。” 随后站起身来,抚平衣服褶皱,微微颔首道,“王叔,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余好要下班了,他要去接她。 王主任又恢复了那个倚靠在沙发背上的舒服姿势,他抬眼看了一眼祁盛,随意摆摆手,慢吞吞叮嘱道:“这就走了?行,你去吧——下次发烧别逞强拖着,非要等到烧坏大脑神经是吧!” 祁盛没当回事懒懒应一声,手掌搭在门把手上,微微顿了顿才道:“王叔,如果余好来问你关于姜秀的事情,先别告诉她。” “可是……”王主任端着茶杯的手停在空中,隔着几米距离,在通明的灯光下,他清清楚楚看到了祁盛脸上的表情。 郑重又板正,奇怪又异常。 这给王主任一种思想意识——好像祁盛嘱托给自己的这件事极为重要,如果他没做到的话,祁盛就会失去生命一样。 王主任不自觉地咽口水,把内心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里,含含糊糊地重新应道:“可是那是她亲妈,你为什么不让她知道这个事实?” 祁盛没回他这个问题,只丢下简短的“走了”两字,身影便消失在了王主任的视线内。 老男人把杯里剩下的茶一口喝掉,疲惫地瘫坐在真皮沙发上,仰头看雪白的天花板。 “可是,这件事她已经知道了啊……”王主任口中喃喃道。 ………… 余好又是很晚才回来,鼻尖被冷风吹得红红的,透亮的眼眸里像是氤氲着淡淡雾气,下巴藏在红色围巾里,显得整张脸又小又白。 杨婆婆倒了一杯热水给她,看见她苍白得毫无气色的脸,不由得一惊:“好好,你脸怎么这么白啊?怎么感觉在风中吹了好久……快去洗个澡暖暖身子。” “我下班打不到车,在校门口吹了会风。” “哎呀,叫司机专门接送你上下班,你非要自己打车去打车回,何必受这种不必要的苦呢?” 余好确实是冷极了,她猛地喝完满满一杯热水,这才感觉到身体暖和了点,微微缩着肩膀,她眨眨眼道:“没事的,婆婆。我先上去了,上班太累了,想早点洗完澡睡觉。“ “好,那你快去吧。” 已经九点多了,窗户外面的天黑黑沉沉,余好在偌大的空中找不到星星点点的亮光。一直到她慢吞吞的干完所有事爬上床睡着的那时候,祁盛都没回来。 也好,她能睡个好觉了。余好合上疲惫的双眼迷迷糊糊地这样想。 她终于安稳地睡着了,即将在美好的梦里度过这几个小时,重新迎来难熬的新一天——这是余好这段时日最轻松的时刻。 梦境猛地被打断,分裂成一块又一块锋利的碎片,余好感觉到自己宛如身处沉重的五指山下,五脏六腑被压得细碎,连呼吸都难乎其难。她从稀烂破碎的梦境中脱离出来,痛苦又缓慢地睁开无力的双眼,霎那间,瞳仁剧烈紧缩—— 黑暗里,男人模糊不清的眉眼、鼻梁、嘴唇一一进入余好眼帘,他宛如一座巨山重重地覆压在她身上,吐息间带出来的热气夹杂着浓烈刺鼻的酒味,余好不适地皱起了眉头。 “你醉了?” “嗯。” 眼前的男人已经很久没这样过了,他沉着持重,不会允许狼狈颓唐的醉态在自己身上出现。余好厌恶他,更厌恶喝醉酒的他。 因为他一醉就发疯。 因为六年前对余好来说如同噩梦永远也不能忘记的那一晚,她叫哑了嗓子哭肿了眼皮受到了伤害的那一晚,致使她再也没有平静生活美好未来的那一晚,是在祁盛喝醉了酒的情况下发生的。 余好身体无比僵硬,手揪着身下的床单,极度小声道:“醉了就洗澡睡觉。” “不想睡觉。”祁盛灼热的唇贴在余好脖子上,他开始慢慢地啄吻她耳垂、下巴以及唇角,声音含糊又喑哑,“想跟你做爱。” 余好下颔高高抬起躲避这密密麻麻的吻,她捉住祁盛胡乱抚摸的手,抑制住胸腔内的烦躁、厌恶和恐惧,尽量平稳呼吸,放轻声音:“我不舒服,做不了。” 男人与嘴唇同样火热的手掌已经挑开了余好的衣服,毫无隔离地覆在她温热的腿心处:“怎么不舒服,这不是没来例假吗?” “我上了一天班了,又累又困,真的做不了……” 祁盛嗤笑一声,挑眉幽幽说道:“上了一天班?是吗,余好?” 余好沉默,他也不说话了,只是用硬实锐利的牙齿咬住余好的下嘴唇,又像很久以前的某一日一样,重重地啃咬下去,至到渗出血液才肯罢休。 “嘶——” 余好忍不住痛吟一声,她睁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看见身上的男人扯着殷红的嘴唇低低地笑起来,在昏暗静谧的卧室里,这道笑声阴鸷又狰狞。余好莫名又畏缩地皱眉仔细扫视一遍祁盛的脸,下一秒,她听见男人这样说: “早就辞职了,却每天跟我说出去上班,你上的哪门子班啊,余好?”凉薄又恶劣的话不断地飞入余好耳里,她听得呼吸一颤,蠕动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难道要说我被这悲惨沉重的生活,被眼前卑鄙无耻的你,被躺在病床上一直都醒不来的妈,给折磨得连班都上不下去了?我只能辞职,又不想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祁宅,待在有你的地方,只好撒这样的谎,我还能怎么办呢…… 余好还未来得及开口,男人虎口钳住她下巴,声音几乎咬牙切齿:“上到沉熠床上去了吗?” 在宫腔灌精 “你说什么?” 黑暗中,余好的脸色一刹那转变为灰白色。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和意外,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用一种茫然失措的眼神愣愣地看着祁盛。 “我说——“祁盛粗粝的手指头用力捏着余好小巧的下颚,布满可怖红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她,眼神是阴沉的、愠怒的。他抬高余好整张脸,一字一句缓慢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是在沉熠那男人的床上吗?” 沉熠。 他还是知道了。 余好犹如被一道惊雷猛然击中脑袋,身体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来。明明卧室开了暖气,她却感到冰冷极了,额头、手心以及脊背皆冒出了瑟瑟冷汗。过了一会儿,才嗫嚅双唇小声解释道:“我没有……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哪样?是你们没见面还是没上床?” “我……”余好看见祁盛投来的目光冰冷刺骨,听到他说的话语嘲弄龌龊,顿时止住了声。一股深深的无力从空气中默默地钻进她皮肉,随着血液的流动,渗进骨髓里,致使她再也想不了任何事,只能任由灵魂顺着破败的情绪陷入万丈深渊中。 她该向祁盛说什么呢,她说什么祁盛都不会相信的,他只是想假借这个事情,朝着她发泄掉已经在心里埋藏许久的,糟糕烦躁的情绪而已。 余好讨厌祁盛醉酒的样子,祁盛也讨厌余好现在的这副样子。 房内光线昏暗,她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仰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平静且淡漠地看他。就好像他是一个没有生命特征的物体一样,在余好心中泛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一瞬间祁盛心中的熊熊怒火“腾”地一下直蹿脑门,捏住余好下巴的手不断用力,很快在她柔嫩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两道指痕。他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起,加重语气狠狠道:“说话!摆这副死样子给谁看!” 余好转动干涩泛红的瞳仁,死气沉沉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又扫,她动动嘴唇轻声问道:“你要我说什么?说我跟他见面了上床了?好,我说了,你能不能放开我,我想睡觉。” 明明只需要说几句祁盛喜欢听的好话哄一哄祁盛,明明只需要搂住祁盛脖子仰着脸蛋亲一亲祁盛,明明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祁盛消消气,可她非不这样做,她连敷衍的姿态都不愿意摆出来,她都不愿意应付几下在气头上的男人。 祁盛觉得自己的心遭到了碾压和损坏,于是他像以前和余好的每一次争吵一样,丝毫不收敛自己的恶意,如同争强好胜的幼稚小孩,一心一意想压在余好上头。他侮辱她、贬低她、折磨她,只想着让余好比他更痛,最好痛到流着泪不得不向他服软求饶。 “你不知道身为情妇的本分是什么吗?老子花那么多钱不是为了包一个爬别人床的女人。” 他当然知道余好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他只是想激余好,想刺余好,让她不再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出来。 余好如他所愿终于不再平静,不再忍耐,她黯沉沉的眸子毫不避讳地盯着祁盛,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憎恶:“你看,你只会这样,谁受得了你啊,所以我才想逃离你、摆脱你,想跟别人在一起啊——” 她突然戛然而止,因为祁盛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瓣,随即热乎的舌头撬开紧密的牙关,直达温热口腔里的各个角落。祁盛擒住她下巴的手该为捏住她脖颈,他没用力,只是让余好感受一下自己被他束缚在掌心的感觉是怎样的。 余好摇头躲避,在亲的间隙中含糊道:“别亲我,恶心。” 她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思想,牙齿用力咬祁盛的舌尖,膝盖曲起朝他胯间重重顶去。男人早有预防,像是性交一样,舌头几乎抵到了余好咽喉处,让她痛苦地皱紧了眉毛,一瞬间卸去了所有的力气。手掌捏住她两个膝盖往外使力一掰,双腿顺势挤进余好两腿之间,让她再也动不了。 “你想跟谁在一起?沉熠吗?他知道你为了钱把自己卖给我的事情吗?知道你每晚都躺在我身下被我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吗?他有钱能够帮你给那个拖后腿的妈付医药费吗?他家里人能够接受你俩在一起吗?” 男人蛰伏在腿间的巨物正在一点点地苏醒,隔着轻薄柔软的布料抵在余好腿心上,触感惊人且可怕。余好双手抗拒地抵放在他胸膛上,拉大两人之间的亲密距离,她微微喘气,脑子里缓慢消化祁盛一个接一个的问句。 “不关你事。”最后,她毫不迟疑地冷冷道:“祁盛,我不想再卖给你了,那些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我们彻底结束吧。” 我们彻底结束吧。 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与犹豫,带着一股释怀和松懈的感觉,她这样说。 “结束”这两个字眼再次在祁盛耳边响起,宛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瞬时就划破了他双眼、刺破了他心脏、戳破了他耳鼓。 她要离开他,跟别人在一起。 这种可怕又恐惧的念头重重地盘踞在他心头,即将从灵魂深处奔涌而出,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冲破脆弱的身躯,将他迅速吞没。 他说:“你现在把钱都还我,我们就结束,不然你休、想!” “祁盛!你别不可理喻,非要这样逼我吗?放过我不行吗?”余好眉心拧在一块,有气无力道,“我快喘不过气来了,你就放过我吧……再跟你待在一起,我真的会死的。” 她说,跟他待在一起会死掉。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的理智因为这句话彻底消失。他迅速扯掉两人的睡裤,把余好内裤用指头往旁边一挑,没有亲吻,没有前戏,没有湿润,硬挺粗壮的肉棒就这样插了进来。 “啊——!”干涩的甬道猝不及防间被剧烈一顶,余好扶着肚子哀叫一声,几乎要背过气去。 声音又尖又细,仿佛化成了一把箭,冲上遥远的天际。 “会死?是被我操死吧。”祁盛咬住她肩膀,重力地冲刺。没有一点蜜水的甬道,操干起来艰难极了,但他丝毫不心软,一边埋头把余好肩膀咬出血,一边挺着肉棒进入得更深。 “唔……”余好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快感,她只感觉自己小穴如同被撕裂般疼,难耐异常的痛感从最脆弱的地方逐渐蔓延至全身,不过,最疼的地方还是心脏。 手指把身下的被单攥出显眼的褶皱,余好忍着撕心裂肺的疼,明亮的眼眸在黑暗中望着伏在她身上不断挺腰的男人,一字一句道:“恶心,祁盛,跟你上床我觉得好恶心。” 她抗言的后果就是祁盛把刚刚从他自己身上脱下来的内裤揉成一团,强行塞进她嘴里。她再也说不出那些令他心碎、令他难过和愤怒的话来了,只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发出微弱的呜呜声,一声比一声轻。 祁盛伸长手臂把小灯打开,只有呜咽和闷哼的卧室一下子亮了起来,暖黄色的柔和光线洒在余好身上,越发显得她皮肤细腻柔嫩。她仰躺在深蓝色大床上,黑发凌乱不堪地铺散,精致漂亮的脸蛋皱在一起,仿佛在经受世间最严酷的刑法一样,表情那般痛苦绝望。 脸上和颈间印着淡红色的印子,那是祁盛用力吸出来或咬出来的痕迹,睡衣还完整地套在身上,只是在拉扯间露出一个白皙圆滑的肩膀,上面还有个往外渗着血丝的齿痕。 “恶心又怎样,还不是要被我上。”祁盛猩红的双眼沉沉凝在余好脸上,他恶狠狠地嘲笑,“想结束?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结束,余好?” 说完扶住余好的腰下拉,他再用力一顶,肉棒破开层层干涩的阻隔,捅进一个可怕的深度,花穴被迫扩张得更开,被迫含住跟铁棍一样灼热粗大的肉棒,余好痛得忍不住掉下泪,哭声以及尖叫声尽数憋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 她手被祁盛束缚在头顶,腰被祁盛掌握在手心,腿被祁盛按压在身下,得不到一丝自由。只能用一双朦胧泪眼恨恨瞪他,似是要把他瞪出窟窿来。 “别这样看我,余好。”祁盛说,“我会想把你操死的。” 闻言,余好身体更加激烈的扭动,男人伸手去掐阴唇间的小阴蒂,指甲陷进柔嫩中,大腿肌肉绷得紧紧的,腰腹沉沉用力,带着一股要把她操死的凶狠力道,粗大的青紫肉棒对准花穴内的一处软肉不断撞击。 “唔唔!”余好尖尖的下巴高高抬起,被绑住的双手交叉握着,指甲把手心掐出了血。她连续不断地摇头,情不自禁地流泪,望着压在自己身上不断伏动的男人,内心生出的哀戚与绝望胜过了以前的每个日日夜夜。 她想说话,想跟祁盛说,放过她吧,放过她吧……她真的会死的。可嘴巴被沾有腥味的内裤给严实紧密地堵住,一丝声响也溢不出来。 她没出水,也发不出声,祁盛仍旧爽得满目狰狞,怒火早已从心间消散,接踵而至的是身上浓烈厚重的欲火。他像入了魔一样,不管也不顾,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进行最原始的动作。 “还要结束吗?”经过几百次的冲刺,祁盛在余好体内射了出来。他粗喘着气抽掉她嘴里的内裤,哑着声问。 滑腻的津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止也止不住。湿濡的发丝黏在颊畔,饱满的额头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整张脸泛着可怕的红,躺在祁盛身下的余好狼狈又不堪。可她仍旧有一颗固执不屈的心脏,眼神依旧充满怨恨和反感,她扯动着快要裂开的嘴唇,注视着祁盛,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要的。” “要结束,要离开你。”她擦干眼泪这样说。 都不愿意哄骗一下他。 祁盛冷笑,捏着余好肩膀把她抱起来,她下巴放在祁盛肩上,祁盛掌着她的背,以一种胸膛相贴,性器相交的姿势,祁盛抱着她走了起来。 随着缓慢的走动,肉棒在小穴里一进一出,轻轻地滑出来,重重地操进去。淫靡的精液缓慢地从性器交合的细缝内溢出来,沿着余好大腿内侧往下滴落。为了防止掉落,余好胳膊环着祁盛的脖子,双腿夹着祁盛的腰,不由得问道:“你要干什么,祁盛?” 祁盛敛眉不语,快速走进阳台把她放下来。嗖嗖冷风一瞬间袭来,冷得余好打了个颤,她软着腿艰难地站立,想要离开这里,离开祁盛身边,却被面无表情的男人一把按住脊背,使她趴在冰冷的栏杆上动弹不得。 “啊——你干什么?”余好惊呼一声,扭动细瘦雪白的腰肢,想要挣脱开来。祁盛热乎湿濡的手掌放在她臀上,下一秒,巴掌声响起,红色指痕显现,余好大声怒骂道,“疯子,祁盛,你就是个疯子。” 祁盛懒懒应她:“是啊,我是疯子。” “疯子就该做疯子该做的事不是吗?” 话音一落,挺翘又粗大的肉棒再次插进了小穴,余好肚子被抵在栏杆上,腿瞬间跪了下来,被祁盛握住腰扶稳了。这一次她没有哭,扭过头来死死瞪着祁盛,从喉咙溢出的声音虚软又断续:“滚,你滚啊……疯子,疯子!我不卖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大声点,让他们都来听听,都来看看,你在被我操呢。” 余好咬牙切齿,用最恶毒的话来骂他:“你怎么不去死啊,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你啊?” 祁盛哼笑,掰开她的臀瓣,让肉棒进入得更深,他操得更顺畅些。跟这广袤天宇一样黑的眼眸幽幽地看着余好不断收缩的后穴,那里粉粉嫩嫩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他一手捂住余好的嘴,一手拎着她的细腰,肉棒在她臀瓣间不断地进进出出。 他深深地喟叹:“我死了谁来操你啊。” 破碎的痛呻从祁盛指缝间溢出来,随着不断吹拂的冷风一起飞向遥远的天际。余好双手搭在栏杆上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她张嘴咬住祁盛的手,下了狠力地咬,硬实锐利的牙齿毫不心软地刺进肉里,势必要让他也痛,也出血。 祁盛发出“嘶”的一声,但他没抽手任由余好发泄情绪,只是眉目阴沉,眼皮发紧,用那只握住余好腰的手隔着睡衣去抽余好的奶子,一下又一下,力道一次比一次重。他啧啧不满,手又伸进余好衣服里,揪着挺翘的奶头拉扯着,揉搓着、捏掐着。 “你怎么这么不乖啊,余好?在他床上也这样吗?”他在余好耳边恶俗地问,“也骂他打他并且骚穴不出水吗?” 余好吐出一口浑浊的血水,她笑得张扬又嘲讽,在黑暗中幽幽道:“你还不懂吗,祁盛?我只在你床上这样,因为你恶心,你该死。” 她又成功地惹怒了祁盛。 布满青筋的可怖肉棒撞得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深,圆润的龟头在几百次的撞击下,似乎撞开了花穴深处的一道小口,那是余好的子宫。 余好又痛又麻,睁大双眼不断地扭动身体,嘴里嘶哑道:“滚出去,你滚出去——啊!” 弹指一挥间,肉棒捅进了一处更加平滑紧致的地方,余好眼泪翻涌,肚子被捅得鼓了起来,她是痛苦不堪的,深受折磨的;祁盛是舒畅爽心的,他在余好子宫里悍然地冲刺着,在温热紧致的宫腔内毫无章法地插干着,甚至用手恶劣地按压余好的肚子。 余好花穴被撑得发白,被干起了白沫。她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好像是男人的性爱娃娃,可以被他随心所欲地对待。 祁盛红着双眼,没有一丝醉意,他本来就没醉,如当年一样。 余好睁着红肿酸涩的眼睛望着黯淡的远处,伏倒在栏杆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被风一吹,很快就干了。她声音又细又弱,带着微乎其微的哭腔,她悲伤地重复那句话:“我不卖了……不卖了……” 所以,你不能再这样对我了。 她一直在说这句话,嘴里念个不停,直到被祁盛在子宫里灌满浊白又滚烫的浓精,她再也没有半分力气,软趴趴地倒了下来。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祁盛在她耳边如恶魔般低语:“迟了,余好……” 余好闭上眼任由自己陷入昏睡,她想,她早该去死的。 昔日的她面目全非 祁盛把余好抱去床上,瞥到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忽然心思一动,他勾长手臂拿过来,按着余好的手指解锁。 微信页面没有任何异常,祁盛又去翻短信,顿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一串没有注明备注的陌生号码在这些时日断断续续地给余好发着信息,内容无非就是些“你在干嘛呢”“吃饭了吗”“睡了吗”…… 没趣又落俗,祁盛在心里暗暗讽刺。 最新两条是今晚十点发的,余好没来得及回他,可信息内容却差点刺瞎祁盛的眼睛。第一条是:“今天我爸问起你来了,他觉得你这小姑娘挺好的,有没有男朋友……哈哈我爸真是的,什么都喜欢问……” 妈的!都他妈背着他见家长了,是不是到时候还要去参加他们的婚宴啊? 祁盛火气又噌噌噌冒上来,他想顺着电线飞到对面去揍这不要脸的男人几拳,让他还敢不敢觊觎余好,还有没有脸跟余好唠家常! 祁盛压着火气,拧紧眉头,两目低垂继续看下去。 第二条短信内容是:“你在干嘛呢,睡了吗?” 祁盛面色很快阴沉下来,幽深晦暗的目光转移到躺在旁边眼睛紧闭的余好脸上,没一会儿,眼里精光一闪而过。 他把余好抱在自己胸膛上趴躺着,手机镜头对准两人,“咔嚓”一声响起,这一幕被永久地定格在照片上—— 余好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软趴趴地睡在祁盛宽厚胸膛上,全身上下只露出个尖细的下巴和布满细碎吻痕的细长脖颈,以及一侧白皙圆润的肩膀,肩膀上还有个往外洇血的可怖咬痕。祁盛大半胸部裸露在空气中,脖子间、锁骨上、胸口处皆是被余好用指甲抓出来的,或用牙齿啃咬出来的细小伤痕。 祁盛垂下又长又密的眼睫,遮掩住瞳眸中深不可测的情绪,修长冷白的指尖轻轻一动,这张暧昧又暗涩的照片被发送给了这个号码,随之而去的还有一句话: “她在陪我睡觉呢,怎么了?” 余好是在这个时候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进入视线的是男人线条利落而冷峻锋利的下颔,喉结在几乎没什么颈纹的脖子上清晰凸起。他正一手亲密环着她的肩膀,一手懒懒捏着她的手机。 “你拿我手机做什么?”余好嘶哑着嗓子咬牙道。 布着显目巴掌印的雪白双乳被迫按压在男人坚硬厚实的胸膛上,身下粘腻又湿滑的浊液正在一点点地从体内流淌下来,余好难受地皱起眉头,情不自禁地低吟一声。她艰难地撑起身一把从祁盛手里夺过手机,等到看清楚了信息内容后,几乎要再次昏厥过去。 余好只觉得全身上下连同体内血液都是冰冷的,她眼圈逐渐泛起明显的殷红,像一泓泉水般清澈透亮的泪慢慢盈满眼眶。用发红肿胀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祁盛,婆娑泪眼里盛着难以掩饰的恨意。 祁盛面色不改,以一种懒散的姿态靠在床头,朝余好高高挑眉,轻佻笑道:“我说的不对吗?” 眨眼间,手挥在脸上的巴掌声清脆响起,手是余好的,脸是祁盛的。随着巴掌声的落下,五道鲜明的指痕在祁盛清俊白皙的面容上快速显现出来。他被余好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愣怔起来,大脑和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又被用力在相同的位置甩了一巴掌。 祁盛:“?” 接连两个巴掌,惹得祁盛瞪大了眼,颈侧青筋直凸,他“腾”地一下从被子里钻出来跳到地上,脸上发青又带红地指着余好,“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余好无所畏惧地看着他,勾着嘴角凉凉一笑:“我做的不对吗?你该打啊。” “你也该死。”她又接着这样说。 嘴里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让祁盛开心的话来,此时此刻他心里的暴虐和愤怒像一把火一样又抑制不住地腾升,烧得他目眦尽裂和心胸膨胀。 他想,余好就该被他堵住嘴巴,蒙住双眼,绑住双手,压在身下使劲地操。操得她再也说不出那些令他生气和心疼的话来,操得她只会呜呜掉眼泪,不会用怀有恨意的目光死死地看着他,操得她最后只能绷着细腿高潮不断,再也没有力气来反抗拒绝他了。 祁盛在这个时候伸手攫住余好的脸颊,虎口卡在她下巴上,食指和拇指双双用力,迫使余好只能嘟圆嘴巴说不出来。他极力抑制怒火,佯装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腆着一张厚脸皮云淡风轻道:“我就不去死,让你看不爽。” 余好掰他的手,掰不开又改为去掐他手腕,拎起一小块肉用力地揪。祁盛痛得一瞬间面色狰狞起来,他松开余好,把那只之前她咬出血如今又受伤的手在空气中连甩好几下。 “余好,你他妈是真教不乖啊,不是打就是咬,不是咬就是掐,老子生下来就是被你这样对待的?” “你再这样对我拳打脚踢试试看!” “你不该被我拳打脚踢吗?“ “你他妈就该背着我跟那男的勾搭到一起?”祁盛怒不可遏,口不择言,“再让我发现你跟他有联系,别怪我又做畜牲。你也不想让他变得跟你一样吧,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钱财没有未来。” 祁盛,原来你也知道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啊…… 余好冷冷瞪他,简洁明了道:“滚。” 祁盛赤身裸体毫无遮掩地站在亮堂堂的灯光下,不发一言地看着跪坐在床上的余好,她眼里再也没有了前段时间的柔和与平静,又恢复成了他最熟悉、最讨厌的冰冷与木然。像以前他们一起生活的那两千个日日夜夜一样,尽管她在他眼前,在他怀里,在他床上,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祁盛依旧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像银河般遥远和广袤。 他讨厌并为之郁怒,可却无可奈何。 油然而生的无力感在这一刻仿佛卸掉了祁盛的全身气力,致使他火气闷在心里发不出来。他把视线凝睇在余好脸上、身上,看见她眼皮发红肿胀,嘴唇干涩破裂,没有被衣服和被子遮盖住的皮肤白皙亮眼,却稠密地分布着许多晃眼显目的青紫或殷红色印痕。 这些都是他弄出来的。 冗长的安静中,祁盛恍恍惚惚的,有个念头突然快速地浮上他心间—— 算了吧。 大大小小的争吵和冲突丝毫不停歇地在这两千个黑天白日里,循环又往复地不断发生,怨恨激愤的怒骂和歇斯底里的嘶吼,以及纵横交错的伤口,自始至终换来的都是跟原来一样的结果,一次都没有改变过什么。 祁盛,你改变不了许多事情,包括也改变不了余好怎么也不会接受你的事实。 但你非不信邪,铆足干劲往前冲,既让余好受伤又让自己不好过。 算了吧,祁盛,放过余好,也放过自己。 明明只需要短暂的片刻就能明白的道理,祁盛却花了好多年才懂得。顿时心中酸涩无比,他觉得自己好像要懦弱地哭出来,于是什么话也没说,脚步匆匆又慌忙地跑去衣帽间穿衣,然后飞快逃离这个有余好的地方。 终于,余好没有力气地瘫软在床上,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使尽全力去扯如同遮羞布般的被子盖住全身,连脑袋也不放过,一瞬间,她进到了黑暗的世界里,这里没有祁盛,没有姜秀,没有沉熠,只有安静沉默的自己。 满眼是压抑暗沉的黑,余好眨眼之间,泪就顺着泛红的眼尾流进了发鬓里,无论是手握成拳还是咬住手臂,都停不下来。腿心处因为身体的颤抖抑制不住的灼痛,喉咙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和叫喊而干痒肿胀,余好觉得自己像身处十八层地狱一样,饱受各种折磨。 时间好像过去了好久,而挂钟的分针才走一大格。余好终于动了,她艰难地直起上半身,半阖着眼,伸长胳膊想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结果,水杯没摸到,倒是碰掉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体,发出一道微弱的声响。 余好凝眉去看,只一秒,身体就顿住了。 精美漂亮的地毯上,一个敞开的男士钱包可怜巴巴地躺着,里面的东西余好一目了然。银行卡、名片、现金,以及——夹层里别着的一张小照片。 那是高中时候的余好,那是还没有遇见祁盛的余好,那是眼里闪着光颊畔现着梨涡的余好。 余好把照片拿出来,看着它的目光微闪,在灯光照耀下的她柔和又温软。手指放在照片上,从小小的眉眼一路抚到细长的脖颈,余好忽然轻轻地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深,直到那两个梨涡像照片上一样再次显现出来,她垂着眼睫想,她以前是这个样子啊,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呢…… 一念之间,余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把目光慢慢地转移到那个钱包上,黑眸里流动着晦暗幽深的亮光,带着一抹洞察一切的意味。 俄顷,她又躺下来,手紧捏着照片放在胸前,细指因为过于用力泛着冷白色,照片被她揉碎在手心,昔日的她面目全非。 她闭上眼。 祁盛,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要用尽世间最恶毒的话语去羞辱她啊,就要找寻世间最残酷的手段去伤害她? 是不是啊,祁盛? 万物复苏 祁盛下楼的时候,客厅重新亮起了灯,杨婆婆微弓着背面色担忧地站在楼梯口处,旁边还立着耷拉着眼皮一脸倦意的小女佣。 听见脚踩地的重重声响,杨婆婆上前几步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 小女佣顿时清醒过来,略微偏过脸去,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瘪了瘪嘴角,先一步在心里无声地回答,肯定是吵架了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害得她大半夜还要被杨婆婆叫起来,也不知道守在这儿有什么用。 她抬起眼皮快速瞄了眼祁盛,心里猛然一惊。 在寒冷冬日的深夜里,一向神色寡淡的男主人穿一件单薄的黑衬衣,眉眼低沉又阴郁地站在她们面前,黑眸里布满猩红血丝,脸庞上印着显目的鲜红掌印,脖颈处横着几道细长划痕,垂在腿侧的右手还往地板上滴着血。 小女佣一声“妈呀”卡在嘴里还没完整吐露出来,就被杨婆婆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她捂住嘴巴及时住嘴,在心里由衷感谢杨婆婆保住了她的饭碗。 杨婆婆同样震惊,颤着嘴巴想要说什么,被祁盛抬手止住了,他揉揉疲惫的鼻梁骨,说话声音有些沙哑:“没事,今晚我去别处睡。” “可是少爷,这么晚了……”杨婆婆跟着祁盛的步伐走了几步,苦心劝说,“好歹手上的伤包扎一下吧,天气冷多穿点衣服啊,哎——” 祁盛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指指楼上,迟疑一下道:“婆婆,你们上楼去看看她。” 杨婆婆和小女佣上楼梯进卧室后,两人再次瞪大了双眼。 空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膻味,男人和女人的贴身衣物如同垃圾般积迭在地上,墙角处的垃圾桶翻倒在地上,淌出来的水渍污物弄脏精美昂贵的地毯。铺在大床上的被单顺着床沿滑下耷拉在地上,旁边还压着个被不明液体洇出浓重颜色的枕头。 只露出一点眉眼的余好平躺在隆得又高又紧的被盖之下,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物体,异常寂静悄然。 杨婆婆放轻脚步缓慢向前,动作轻柔地揭开被子,余好的脸映入她们的眼帘——汗渍渍的额头,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皱的眉毛,破了皮裂了痕的干涩嘴唇,以及密布齿痕和吻痕的脖子、肩膀…… 小女佣的那声“妈呀”终于说了出来,杨婆婆俯在余好耳边,“好好、好好”的轻声叫唤着。 终于,余好在一片污秽和凌乱不堪中,难受地睁开了眼皮,她视线混混沌沌,头脑昏昏沉沉,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半晌才恢复了半点清明,转动着晦涩的眼珠看向杨婆婆,喉咙像被沙子用力碾磨了一样,说出口的声音沙哑又微弱:“婆婆……” “我在,好好。”杨婆婆手在余好头上轻柔地抚,她用那双浑浊双眼看着余好,温柔地对余好说。 余好眉毛拢成一条歪歪扭扭的线条,柔软的眼皮又红又肿,脸色惨白得可怕,杨婆婆想她应该是受伤了,不止是肉体层次的伤。 于是她粗粝指腹蹭掉余好眼角处的湿润,轻声道:“很疼吧,好好,我们去医院。” 余好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阖上了眼皮,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她轻轻一摇头,疲惫又无力地开口:“不去医院。” 一个不包扎,一个不去医院,个个都这么执拗。杨婆婆再次长叹一声:“那我扶你起来去清洗一下,再涂个药好吗?” 余好终于点头,她艰难又痛苦地坐起来,单薄绵软的身体靠在小女佣肩上,丝毫不掩饰地把痕迹累累的皮肤裸露在暖呼的空气中。杨婆婆脸上褶皱一瞬间变得更深,张着嘴巴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口。 小女佣手扶在余好腰上不敢乱动,眼睛也不敢乱瞟,圆润脸颊像是火烧似的红红一片,她在心里深深鄙弃这个家的男主人,长得人模狗样、一表人才、英俊不凡,怎么在床上就这样呢…… 余好看着杨婆婆说:“婆婆,你腿脚不好,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待会涂个药就好了。” 她执意要老人家下楼回房睡觉,杨婆婆拧不过她,又想到自己是个碍手碍脚的老人,待在这确实什么忙也帮不了,只会让这时候的余好感到羞耻和不自在。于是杨婆婆再三叮嘱小女佣今晚一定要把余好照顾好后,跨着又慢又小的步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小女佣扶余好去浴室,趁着她洗澡的时候从柜子里找出新床单重新铺好,把乱糟糟的房间收拾干净整齐。又去浴室把余好扶出来上药,翻出吹风机为她吹头,等到钟表上镶嵌的分针旋转了许多圈,余好又平躺在床中央的时候,小女佣才轻声说:“好好姐,你快睡觉吧。” 余好眸光柔和,唇角抿开一抹微笑:“谢谢你。” “这是我该做的,不用谢不用谢。”小女佣赶紧摆手笑道,“好好姐,我在沙发上躺着,有什么事你叫我一声就行了。” 余好披散着一头亮丽乌发,衬得脸色以及唇色依旧苍白,她手掌朝旁边的空余地方拍拍,轻声歉意道:“抱歉,我有点冷,你可以上来陪我睡吗?” “冷?”小女佣移动脚步要去把暖气打高一点,被余好喊住。 素白着一张脸仍旧好看的女人轻轻扇动着似漆的眼睫,用那双氤氲着袅袅水气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姿态脆弱又柔软,小女佣只觉得自己内心猛然生出一股浓烈的怜惜感,她三脚两步就上了床,紧紧抱住余好瘦瘦的身体。 “那这样呢,还冷吗?” 余好短促地笑一声,她蜷缩着身躯往小女佣怀里靠,像是在冰天雪地里终于寻到了一处热源,不愿意放弃掉这微乎其微的一点儿温暖。 “不冷了。”她感叹一句,“好暖和啊,抱着你睡觉真舒服。” 小女佣偷偷红了脸,她小声道:“如果好好姐你不介意的话,下次感到冷,就把我叫过来,我替你暖床。不过我想也轮不到我吧,少爷在的话他肯定不让……” 突然,小女佣意识到不太对劲,她止住了这个话题,小心翼翼地去看余好。余好垂下眼睑,沉默无声,气氛在这一秒开始变得凝重而压抑。小女佣懊恼地重重一拍头,吞吞吐吐地道歉:“我……对不起好好姐,我不太会说话……” “没事。”余好摇头,“我睡不着,你可以陪我聊聊天吗?” “当然可以啊。” 余好又扯动嘴唇笑起来了,对于别人她总是毫不吝啬地在脸上呈现出各种各样的笑。她问小女佣:“我看你年纪好小的样子,跟你同龄的应该都在读书吧,怎么你这么小就出来打工了呢?” 小女佣回答:“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去世了,是我奶奶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她供我读了一点书,但我不爱学习想着继续读下去也是浪费钱,于是把技校读完就没读了。又因为从小就喜欢烹饪,炒菜做饭的技术还可以,于是就出来赚钱啦,给我奶奶养老……” 余好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夸赞道:“你真棒,你奶奶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哈哈哈没有啦……好好姐你才棒呢,我听杨婆婆说你读书时候好牛的,不仅各种考试拿第一,最后还是高考状元呢!读完重点大学又当上了重点高中的老师,况且你还这么年轻,你爸爸妈妈肯定以你为荣!” “是吗……”余好喃喃道。 她不再说话了,神情略微哀伤,小女佣不太懂。她在这短暂的一瞬间,在暖黄的灯光下,一动不动地看着余好,只觉得眼前的女人现在这个样子像一朵濒临死亡的花朵,花瓣已经枯萎,叶子已经焉巴,等一阵风吹来或者下一场小雨,它就会完完全全消亡于这浩瀚广大的世间。 小女佣再次懊恼起来,她来到祁宅工作的这些时日,没有见过好好姐的父母,也没有听好好姐提起过自己的家人,她觉得自己应该触及到了好好姐的伤心事,她不想让好好姐伤心或者苦闷,又嫌弃自己脑袋又笨嘴巴又蠢,只好干脆换了个话题讲起别的事情来。 “好好姐,你知道吗?我已经存了一点钱了,再多存一点,就能给我奶奶买个黄金戒指了!她以前有个银的戴了好多年,有一天干活的时候掉了,跟我絮叨了好久。我当时在想等我有钱了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她买个又大又亮的金戒指!” 余好突然回忆起,在她短暂的二十几年时光岁月中,她没有给爸爸送过一件东西,没有给姜秀买过一件礼物,没有单纯又纯粹地赠予过别人任何物品。 灯光下,余好轻声开口:“那你呢?有想过给自己买什么吗?” 小女佣嘿嘿一笑:“给我自己买个便宜的戒指吧,我都没什么首饰呢。” 余好没说话,用力地抱住小女佣,小女佣以为她冷也更加用力拥住她,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好好姐,你又冷了吗?哎今年冬天确实冷,冷得我也受不住。不过这个冬天也没多长了……马上春天就要来了呢。” 余好闭上眼说:“是吗,春天要来了吗?” “是呀,等年一过,就不会这么冷了,就要到春天了……不过我觉得这个冬天好长啊,比以往的每个冬天都要长。” 余好声音细小微弱,她回应小女佣的话:“我也觉得格外长……” 长到让余好觉得,她怎么也等不来阳光明媚的春天一样。 “不过这个冬天虽然冷,但是没有下雪。”小女佣精神十足,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余好,继续跟她聊着,“好好姐,你喜欢雪吗?” “喜欢。”余好笑。 “下雪天应该会很冷的吧,那好好姐如果这个冬天下雪了的话,你可不可以叫我陪你睡觉呀,因为我觉得跟你躺床上聊天好开心。” “好。”余好在被窝里捏着小女佣的手指玩,叹息一声说,“看我能不能等得到。” 如果我能在这个漫长严寒的冬天等来一场许久未下的雪,是不是就代表着也可以等到春天的来临。她这样想。 春天一到,万物复苏,她也一样。 ps:谢谢你们 你还会见我吗 接下来的好多天,余好在祁宅都没有看见过祁盛。没有人跟她说祁盛去了哪里在干什么,她也不关心祁盛的任何事情,大多时候都待在房间里看书,消磨掉这枯燥乏味的时间。 这一天,气温明显升高,无风也无雨,往日的冷冽尽数消散。不像夏天那样刺眼的太阳悬在空旷纯净的空中,向天地万物挥洒着淡淡的亮和暖。 余好姿态舒适,神态平静地闭眼仰卧在阳台躺椅上,十指交叉迭放于小腹处,胸腔规律起伏,呼吸均匀平缓。 千丝万缕的阳光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一样将她层层包裹住,旁边矮桌上凌乱摆放的书也如她一样被煦煦日光辉映着,少了祁盛一个人,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宁静与平和。 冗长的安静过后,余好缓悠悠地睁开双眼。可是下一秒!各种在她眼底发生过的场景,耳朵听到的种种言语,巨浪般排山倒海向她席卷而来,充斥在她逼狭的脑海里,久久都消散不去。 “发情的小婊子。” “被那个男的操了?你真贱啊,跟你那个妈一模一样!” “你他妈都被老子操烂了!” “为了这点钱,跪在我面前给我舔鸡巴……” “可你已经卖给我了……” “……” 这些天,只要她从睡梦中醒来,只要她意识还清明,这些难堪的画面和难听的语言,就会像野蛮的入侵者一样,侵占抢夺她的神志。 余好觉得在时间缓慢流逝的这会儿,这些画面和声音通通变成了一道道利剑,刺破了她的头颅,最后寻找到了她最脆弱的地方——心脏,而后强势而狠硬地插入。 于是,她开始鲜血淋漓,开始血肉模糊。 余好浑身发抖,冷汗直流,她扶住矮桌艰难地呼吸,一字一句哀求自己:“别、想、了!余好!别再想了,求你了……” 但是没用。 呼吸越来越急促,声音越来越断续,身体越来越颤抖,余好闭上眼睛,抬起手臂,往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随着“啪”的一声在房间里响亮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理智的回笼。 余好逐渐恢复过来,她蹲在地上小小一团,仰着一张红红的脸,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某一点,良久才低声讷讷道:“你已经不正常了,余好……” 一把把尖锐快利的刀剑在她身上乃至于心间,留下了无数个深刻的伤疤,这些惊心怵目的疤痕一步步腐蚀掉她精薄的皮肤,致使她变成了当下这一刻的余好。 皮破肉烂。 摇摇欲坠。 又浅又淡的阳光覆在余好蜷缩在一起的身体上,她垂着浓密纤长的睫毛,眼神涣散地凝视光滑得近乎发光的地板,倏地之间想到昨晚看见的那一幕—— 满头银发的老人佝偻着身子,手撑着餐桌拿着手机在接电话。 “她?伤口每天都有涂药,已经好多了。” “有按时吃饭,就是吃得不多,感觉脸都瘦了一圈呢!哎……本来身上就没多少肉,这要养多久才能养回来呀……” “不怎么出房门……要叫她出去逛逛吗?嗯,好……” “你手上药了没?在外出差要多穿点衣服照顾好自己。明天就回来了?好……晚上十点多就能到家?我知道了,那我挂了,要叫好好吃饭了。”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余好回过神来,她抬头望去,杨婆婆端着个水果拼盘走过来,看见她脸色惨白蹲在地上,不由得脚步略微加快扶起她。 “哎哟,这是怎么了?” “没事。”余好抿嘴摇头,抬拾眼皮看她,“婆婆,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出去逛逛。” “在家待这么多天不出门都要发霉了,是该出去走走了。”杨婆婆问道,“要人陪吗?你要去哪里,我叫司机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余好眉心微微动了动,她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容,像是在不好意思,“我昨天听到你说他今晚要回来了,想去买个小礼物向他道个歉,那天我不该惹他那么生气的……” 杨婆婆一愣,随后欣喜若狂,她连忙说道:“这才对嘛!少爷那个人啊脾气有点差,好好你辛苦一点,多迁就一下他,毕竟日子还长着呢,好好生活天天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嗯。”余好脸有些泛红,神情有些扭捏,她快速眨动着睫毛,吞吞吐吐地说,“婆婆,我想请求你个事。今晚我想和他单独待着,你们可不可以先回家呀,就当是放假了……” 杨婆婆一看她表情和眼神,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她“哎哟”一声,促狭一笑:“那我待会叫她们都回家,今晚啊就你们两个人。” 老人家脸上洋溢着浓浓笑意,心里高兴得像鲜花盛开一样,她把余好送出门,站在原地挥手。余好走了几步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样,眼中情绪莫名而异常。 但这一天的杨婆婆没有看清余好的内心,没有读懂余好的情态,她就眯着眼睛站在玄关处看着余好越走越远,背影越来越小,直至余好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 今天仍旧是个无比寻常的日子,街道人山人海、喧闹沸腾,公路车水马龙、疾驰不迭。 余好把要买的东西一个一个地买完,没有花费她太多时间,回去的路上途径一个幽静雅致的公园,于是想了想便走了进去。 余好坐在木制长椅上环视四周,她能看到许多景象:零零散散的人沿着一条干涸的湖,在她面前缓慢地走过去;穿着厚厚羽绒服的中年男人坐在湖边摆摊卖书,偶尔跟旁边的人闲聊几句,生意惨淡萧条;平坦的草地上稀稀疏疏铺着几张餐布,上面放满了令人馋涎欲滴的美食…… 余好又开始回想起以前,他们一家三口在华阳县的小公园里放风筝时的情景了。爸爸教她如何把风筝放得更高更远,妈妈拿着纸巾陪在她身边为她擦汗,她捏着风筝随着风跑,跑不快没关系,风筝飞不高也没关系,她只需要开心快乐。 有清脆爽朗的笑声响起来,余好顺着声音瞅过去,一家三口在她面前的这条小路上慢悠悠地走着,小孩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走中间,摇头晃脑地笑着,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妈妈!爸爸!我待会想吃个小蛋糕!” “没问题!”父母笑着回应。 余好眨巴着酸涩的眼睛,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她微弓脖颈,低垂着脑袋,看着干燥坚硬的地面,再次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团白影,蹭蹭蹭地遛到了余好脚边。她惊讶挑眉,偏过头去看。 是只猫咪。 雪白毛发上略微有些污渍,瘦瘦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窝在这里,又大又圆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嘴巴两旁的长长胡须不停地动着,圆乎乎的小爪子搭在余好鞋面上,留下了小小的灰色印子。 它嗷嗷叫唤着,余好摸摸它的脑袋:“小家伙,你哪里来的呀?快去找你的主人。” 她以为这只小猫是在这里和它的主人走丢了,于是陪它在这里等着。时间缓慢而不停歇地过去,小猫趴在她脚边始终没走,也没有一个人找过来,余好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它是只流浪猫。 她看着这只小猫的眼睛,有些悲凉地感叹:“你也没人要啊……” 感叹完后,抱着它去宠物店给它洗了个澡,买了点猫粮喂给它吃,做完这一切即将要回祁宅的时候,余好登时想到有一次她心血来潮想养一只小猫或者小狗,刚准备去落实自己的这个念头,被杨婆婆告知一句“少爷不喜欢家里有小动物”,最后只能闷闷不乐地作罢。 余好提着购物袋抱着小猫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怎么办,那个坏男人不让我养你呀!让我想想办法——” 有了! 余好眼睛一亮,随后又暗淡下去。 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小猫咪乖巧可爱地窝在她怀里,绵软柔和的尾巴晃来晃去,还时不时地嗷呜几声。 余好眉心微微动了动,最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沉熠。” 简约大气的客厅里,沉熠接过余好怀里的小猫,笑着看向她:“你捡的吗?可可爱爱的。” 他丝毫没把那天晚上的事放在心上,脸上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润平和,清俊的眉眼始终溢满温柔的笑意。 可余好做不到跟他一样平静,她手指捏着衣角,眼神虚虚地越过他看向别处,小声讷讷道:“嗯。” “那这就是你和它有缘了。”沉熠一脸真诚道。 “是吧。”余好抿出一个很淡的笑,“叔叔阿姨让你养小动物吗?诶,他们今天不在家吗?” “去老家了。你放心,他们挺喜欢小猫咪的,之前还说要养来着。” 余好恳切地说道:“谢谢你。我不太会说话,不知道怎么表达,反正就是很感谢你……另外,我还要跟你说句对不起。” “对不起。”她不假思索道,不等沉熠开口说什么,就转身往外走,朝他挥挥手,“我走了,小猫拜托你了。” 她开门,右脚刚刚跨出去,听见身后沉熠在问道:“余好,你还会见猫猫吗?” 就好像在跟余好说,你还会见我吗。 余好垂眸,看光滑的地板,看自己的脚尖,就是不去看他。沉熠只觉得她的声音像一缕烟霭,被风一吹,就散尽了、瓦解了。 她开口说,说得肯定,她这样说—— “会的。” 沉熠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认为当下的余好与以前的余好没有任何区别,于是在这一瞬间,他心满意足地抱着余好给他的小猫,眼底情愫愈加柔和温情。 这只慵懒温驯的小猫睡得很香,欢悦欣愉的沉熠轻柔地抚摸它的毛发,他们不会知道—— 在月光皎洁的这一晚,余好在家割腕自杀了。 放过她 祁宅依旧灯火通明。 祁盛把行李箱放在楼下大厅里,略微有些忸怩不安地上楼。他兜里揣着个小巧精美的礼盒,怀里捧着束鲜艳美丽的花束,这是用来向余好赔罪道歉的礼物。 杨婆婆白天偷偷跟他透露,余好为他准备了惊喜。他一听,顿时心花怒放、欣喜若狂,眉宇连同两颊溢满了无限的甜蜜与欢畅。 他遐想,大概余好想通了,愿意向他服软了。她终于不再像一座死板呆滞的山一样,用那具了无生机的身体,或是用那张冷淡木然的脸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面对他了。 只要她不再立在原地,只要她愿意向他伸出手来,亦或是朝她跨开腿走一步,那他自然而然地就会去奋不顾身地拉紧她抱住她,或者亲吻她。 在下飞机坐车回来的路上,祁盛认真且仔细地思考了一下,他觉得那天晚上他也有错,他不该没有压住怒火,一边对她肆意羞辱,一边冲她口不择言。 但是没关系,时间还来得及。他及时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会去向余好承认且深刻改正它的。 杨婆婆告诉他,既然余好愿意做出点表示来,愿意向他低头,愿意哄一哄他。那他自然也要诚恳道歉,并表示自己以后坚决不会这样了,不会随便发火生气,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情,更加不会让她伤心哭泣。 祁盛听得非常认真,听完之后欣然同意。 只听得到脚步声的祁宅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清寂。 祁盛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幽深的眼眸深处含着一抹淡薄的温柔。他在这爬楼梯的短暂几分钟内,甚至在心里暗戳戳地想着,将来还长着呢,一步步慢慢来吧,有朝一日余好肯定会对自己打开心扉的。 卧室的房门被打开,祁盛环顾四周发现没人后,接着脚步一转,直奔磨砂玻璃门敞开着的浴室。他就站在门口短促地看了一眼,这一眼,足以让他心跳骤停。 ——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洒下来,罩在冰冷浴室的每个角落。余好身上套一件略微不合身的衣服,面容安稳平静地躺在染满血色的浴缸里。黑发湿透粘在发白的脸上,乌黑似漆的眼睫上挂着又小又圆的晶莹水珠,两片唇瓣干裂开来,泛着薄薄的死皮。垂在潮润地板上的左手无力地张开,手腕上还横着一道仍旧在渗血的破裂口子。 横向穿过她手腕的这道痕迹,刿目又怵心;从里头不断流出来的血液,明亮又晃眼。 祁盛手里的花掉落在地上,他眼睛像是要破裂一般,死死盯着这一幕,喉咙仿佛被人扼住,连气息也吐不出来,身体里的血液宛如被冷却冻结了,颤抖的脚步扎根在了原地。 猛然之间,祁盛三步两脚疾速上前,软倒在地上之后又狼狈不堪地爬。 他用发抖的手指去探余好微弱的鼻息,用润湿的手掌去拍余好冰凉的面颊,终于,嘴里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如同一把离弦的箭,刺破沉沉的安静,飞向遥远的天宇。 “余好——!” 亮着灯的手术室门外。 男人脊背无力地倚靠在雪白墙壁上,挺括有型的西装这会儿充满褶皱,还稀疏零落地沾着已经干涸掉的血迹。一向英俊冷硬的面容,此时此刻死灰一片,如同世界在他眼前崩塌了一眼。当初为了见余好而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在额前颓唐地垂下几缕。 杨婆婆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他终于转动了那双干涩晦暗的眸子,眼神涣散而茫然地看着这张苍老的脸,说话的声音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恐惧:“这就是她要给我的惊喜吗?” 杨婆婆一瞬间红了眼眶,她没出声,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她在天即将亮的这一刻,才意识到这件事情,原来白天余好看她的那一眼,是在跟她道别。 性情坚毅而又固执的余好,在爱祁盛和失去生命之间,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祁盛继续低声说:“我早就知道她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她对你们笑,对任何一个人都笑,就是不对我笑,这几年一直都这样,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有变过,我根本就换不来她的一个笑脸和眼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意接受,何况这要我怎么接受呢?” “她已经讨厌我到这种程度了吗?宁愿去死都不愿意待在我身边……是我把她逼成这样的吗?我把她逼死了……去死的应该是我啊,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有人应该去死。”杨婆婆声音放大,“你没有把好好逼死,她也会醒过来的,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祁盛转动眼球,喃喃道:“她会醒吗?” “会的。” 他头颅低得很低,好似要埋到地底下,嘴唇轻轻张开,出口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就像在说给自己听,他说:“会醒的吧?会醒的。醒来我就放过她……我再也不逼她了……” 过了片刻,手术室门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祁盛快步迎上前。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喧嚣与嘈杂,人声与脚步,在这一刻通通变得昏昏默默。之前沿着祁盛四肢百骸一路浸下来的,头晕目眩和恐惧害怕,以及茫然失措,随着这句话语的落下,光速般退散不见。 他与杨婆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难以掩饰的庆幸。 让人绝望又充满希望的医院里,祁盛僵硬无比的身体松懈下来,他头仰靠在冰凉墙壁上,眨一眨酸涩疲劳的眼睛,轻轻扯动嘴角,无声又短促地笑了一声。 ………… 这一觉余好睡了好久。 她穿着条纹病服躺在雪白病床上,面容安详平稳,呼吸轻微细弱,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没有知觉和意识,像一个永远也不能睁眼的洋娃娃。 如果不是医生再三强调,余好会醒过来,祁盛都要怀疑她会跟姜秀一样,成为一个只有灵魂却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又是一个悄寂的夜晚,祁盛坐在病床边,捏着余好的手指。 她指尖又细又长,指骨之间经络分明,逐渐往上,就是被白色纱布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手腕。 这里以后会留一道疤,即使使用最完美的医美产品,这道疤也会从她腕间转移到她心间,如同一个深刻的烙印,一辈子也消散不掉。 祁盛低头在纱布上落下一个吻,他又借着昏暗的光线,去仔细端详余好精致的眉眼,深邃沉沉的目光定在她脸上。 张嘴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他该说什么啊。 他又能说什么。 他只能在这个没有旁人的病房内,嘴里不断地念着“余好……余好……”,嗓子眼里压抑不住的哭腔粗重又沙哑。最终,他整张脸贴在余好手背上,灼烫的泪珠从紧闭的眼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流进她的指缝之间。 他想,他该怎么面对一次又一次的离别。 敞开一道细缝的门外,杨婆婆握住把手站在外侧,她看见那个一向高高在上、倨傲冷淡的男人,在这一刻伏趴在余好手边,肩膀连续不断地耸动,不由自主地深叹一口长气。 余好昏睡的这几天,一直都是祁盛在照顾,他活了二十多年,何曾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这样用心过? 给她换病服,擦干净身子,按摩皮肤肌肉……不分白天黑夜地陪在她身侧,时不时地喃喃自语跟她说话。 杨婆婆轻轻地关上门,在这条空旷长廊里脚步缓慢地行走着,偶尔有几声难耐的痛吟从紧闭无光的病房内传出。 她穿过一段又一段昏暗的走廊,越过一块又一块光滑的地板,听着一声又一声痛苦的惨叫,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想起刚才那一幕。她停下脚步,疲惫不堪地侧靠在墙上,松弛下垂的眼皮无力阖上。 明亮洁白的月光透过一框又一框窗户倾洒进来,老人家轻声说道:“迟了啊……” 你给她这么多伤与痛,那么多悲催与苦难,致使她像一朵开在悬崖峭壁之上,摇摇欲坠的落败花儿一样。 如今在她花瓣都掉光,叶子都折落,没有一丝美丽与生机的时候,再来照料呵护她,多么的徒劳无功。 余好是在一个下雨的日子里醒过来的,当时杨婆婆正坐在她身旁迷迷糊糊地打瞌睡,她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轻扯老人的袖口,有气无力地张着嘴唇小声道:“婆婆……” 杨婆婆猛地一惊,双目迅速含泪,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诶!好好,你终于醒了,可急死婆婆我了!” 接下来就是鱼贯而入的医生和护士,再接下来就是她和杨婆婆两人的聊天时间。 说是聊天,其实是单方面的,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杨婆婆在说,余好偶尔懒懒应一下。这九句话都是杨婆婆批评斥责的话语,余好挨批完后,又要接受杨婆婆枯燥生硬的开导安慰话。 “你从哪学的搞割腕自杀这一套?以前的书都白读了是吗,改天找个时间重新学一遍!” “你以为自己不心疼自己,就没人心疼你吗?婆婆我都要心疼死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下我啊!” “你简直是个坏女孩,今天你必须要跟我发誓,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不然我就在你耳边唠叨个不停……” 吧嗒——门被推开。 杨婆婆停住声音,余好抬眼望过去。 衣着整齐适当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面容矜贵清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望过来,漆黑如深潭的瞳眸在这一瞬径直对上余好。 他不徐不疾地一步、一步走过来。 离开 是祁盛。 余好穿着条纹病服,神情虚弱又面容苍白地坐在床上,左手不自觉地蜷曲成拳搭在小腹上,受伤的右手被绷带紧紧缠绕着,僵硬又无力地垂放在身侧。 头发、眉毛、眼睫乌漆抹黑,更加映衬得裸露在衣物之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没有血色的冷白。 她孱弱又单薄,没有一点气势。 而缓步朝她走来的男人,仍旧跟从前一样,笔挺精贵的西装服帖地套在身上,脊背如山般挺拔笔直,显得姿态愈加矜贵完美。好像几天前的歇斯底里、声嘶力竭和咆哮怒吼都是余好的错觉,仿佛那一晚的狼狈颓唐以及茫然若失都是杨婆婆眼花了。 他走近,用那双清淡无波的眼神高高在上地垂睨余好。余好紧拧眉心,沉下脸来,偏过头去。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好像整个地球被蒙上了一层薄布。淅淅沥沥的小雨没能冲刷掉空气中的尘埃与阴霾,没能使天际焕然一新,哪怕它不停不休地下了无数个小时。 祁盛低声对杨婆婆说:“你先出去吧,婆婆。” 余好迅速瞥了一眼站起身来的老人,嘴唇轻微地上下翕动,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衣物摩擦声响起来,男人坐了下来,余好眉毛皱得更紧,表情更加冷淡,心里越发烦躁,她干脆躺下身闭上眼,做出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祁盛毫不避讳的、毫不遮掩的,用那双比往日还要深沉晦暗的眼眸,十分仔细认真地盯视余好。从她没什么血色却依旧好看的面庞,一点点看到她消瘦削瘠的身体,最后目光停留在那只右手上。 手指慢慢触碰到白色的纱布,祁盛不受控地想去摸一摸,或者凑头过去吹一吹。他曲指要去勾余好的手指头,力气轻柔,略微颤抖,好像余好对于他来说,是存留在这世间最美好、最珍贵的唯一一件宝物。 指尖堪堪相贴,余好忍耐着钻心的疼痛,右手移了个位。她睁开眼睛,嘴角勾勒出讽刺的弧度,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你要我再死一遍吗?” 祁盛双眼瞳仁猛然剧烈收缩,他一颗心沉下来,连同血液也冷下来。收回来的手在身侧用力攥紧,一丝难以遏制的、不可言说的莫名情绪,犹如一头困兽在他胸腔狠力冲撞,尖锐的疼痛感猝不及防地涌入他四肢百骸。 余好瞧他一副好像世界在他眼前崩塌的样子,不由得凉凉一笑,笑容逐渐扩大,笑声尖锐得如同裹了刀子一般刺耳。她把整张脸完完全全地面向祁盛,两人目光对视的刹那,故意拖长音调,一字一句慢慢吞吞道:“你好像很怕我死——” “祁盛,你喜欢我,对吗。” 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余好在祁盛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笑意收敛,用一双清冷到近乎凉薄的眼眸,像是看垃圾一样,上下缓慢打量他,从头扫视到脚,然后毫不犹豫鄙夷道:“你别喜欢我,我会恶心到吐的。” 这个男人终于不再居高临下,不再镇定冷静,披在皮囊外面那层掩饰的布,在这一时刻,被余好不留情不心软地撕裂开来。他喉结上下滑动,嘴唇微张却又喉咙发紧,看着余好布满冷霜的脸庞,听着余好冷硬刻薄的言语,不知道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祁盛想,如果是以前的他,在这个时候肯定会站起来,手指着她,神情嘲弄,毫不犹豫地反驳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喜欢你了,像你这样下贱的女人配让我喜欢?” 倘若是这样的话,他还能暗自骄傲、沾沾自喜,因为他在余好面前给自己挽回了一点尊严。然后,为了这点不值得一提的可笑尊严,在以前和余好的每个争吵当中,都让她受尽了委屈,哭红了眼睛。 现在的祁盛不这样做了。 他恢复了常态,只不过满是疲惫的脸上笼罩着一层不可言喻的情绪。静静地坐在这里,视线游移在余好身上,半晌,才低沉回应她:“你说对了余好,我喜欢你……很抱歉,让你感到恶心了,但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没有办法,不能抑制,对你的喜欢了。 余好更加恶心了,她冷声嘲讽:“我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对她肆意羞辱和欺压,用尽所有手段让她对你屈服。完全不顾她的意愿,把她当作妓女一样想上就上。甚至把她逼得去割腕自杀……不愧是你啊祁盛,连喜欢都跟别人不一样。” 祁盛哑声道:“对不起……” 他跟余好道歉说对不起。在六年后的一个下雨天,在余好自杀醒过来的第一天,在没有旁人所在的病房内,小声跟余好说着对不起。 这三个字并不难说,可他花了六年时间才懂得、才知道跟余好说这一句简单的话。 可这句话迟到太久了,余好在等这句话到来的途中,身体布满了许多伤疤,心脏遭受了好多疼痛,眼睛落下了无数眼泪。这一切都磨灭不掉,在她记忆中永远长存。 余好说:“我不接受。” “对不起。”祁盛换了个话题,继续低声道,“手换药了吗?” 余好闭眼不理。 “不用担心会留疤,好了之后给你安排祛疤修复手术。” “姜……你妈妈……我会想办法的,她也会醒过来的。” “肚子饿吗?你想吃什么,我叫人送过来。应该只能吃点清淡的吧,喝甜粥吗?你最喜欢的……” 余好仍旧紧闭双眼,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呼吸平缓,面容安稳,就像是陷入了睡梦之中。 祁盛看她的右手,微微顿了顿道:“你快点好起来,你好起来了我就放你走。” 顷刻之间,余好快速撩起薄薄的眼皮,祁盛也抬眼去看她,两人在这短暂的一秒钟内,视线相对。 “你说什么?”余好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终于给了祁盛一个眼神,终于愿意开口跟他说话了,她这样问。 “我说,你可以离开我了。”祁盛深深地、久久地凝睇她,如同在看她最后一眼那样。 余好黑眸里流动着点点亮光,她眉梢微微扬起,声音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你说的。” 祁盛垂下眼睫,扯着嘴角,沉沉说道:“我说的。” 此后便是良久的无言。 ………… 方方正正的小餐桌上,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插着几根蜡烛的水果蛋糕。 余好坐在蛋糕面前,她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围着她而坐,正在一脸笑意地望着她。 ……这应该是一个梦,不然为什么会看到略显年轻的爸爸,以及意识清醒的姜秀呢。余好在心里这样想。 素白着脸的姜秀摸摸余好的头,温柔轻声道:“好好,生日快乐!你快闭上眼许个愿。” 余父在一旁点头笑道:“快啊,我的宝贝女儿,许完愿望吃完蛋糕后,就能得到爸爸妈妈给你买的生日礼物咯。” 余好呆滞懵懂的眼神在他们两人脸上徘徊,她喃喃道:“爸爸妈妈?” 忽然眼睛瞥到一旁立着的全身镜,不由得愣怔起来——镜子里的那张脸纯真稚嫩,五官小巧还未长开,穿着可爱童稚的衣服。 这是十岁左右的余好。 余好脑袋昏昏沉沉,意识迷迷糊糊,她想,难道老天爷看我过得太惨了,于是让我回到了过去? 蜡烛微弱的暖光照在这个方寸之地,照清楚了余父和姜秀的脸庞,余好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她闭上眼睛开始许愿,随后睁眼吹灭蜡烛,听见姜秀无意道:“好好,你许的什么愿望呀?” 余好唇边漾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她高兴得控制不住自己,迫不及待地回答道:“我许的愿望是——我要好好读书,以后找个好工作,然后赚好多钱,带爸爸妈妈去旅游!我要和爸爸妈妈去好多好多地方玩!”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这里的一切东西,饭菜和蛋糕,爸爸和妈妈,餐桌和镜子,通通如同泡沫一样,尽数消失不见。 只留有余好一个人,在空旷安静的场地上。 她心一紧,随后不停地奔跑着、寻找着,大声叫喊着、哭泣着。 最后时间过去了好久,疲惫不堪的她蹲下来大哭,哭得声嘶力竭,嘴里还说着: “我再也不把愿望说出来了……” ——“余好,余好?” 有人在叫她。 余好从恐怖的、压抑的梦魇中脱离出来,她艰难地睁开眼,在这一秒,对上了祁盛紧锁眉头,紧张不安的面容。 看见她醒来,祁盛轻呼一口气,他直起身,眉目舒展,又恢复成了以往的那副平静冷淡样子。 “做噩梦了吗?” 余好不言语也没动作,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祁盛又问:“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他料到余好不会回答他,于是手朝旁边虚空一指,自顾自地接着说:“你从昨晚睡到现在,你瞧瞧时间,已经下午了。” 余好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那里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装得精致美丽的蛋糕。 “已经12月31日了。”祁盛扯动嘴角,轻声说道,“生日快乐,余好。” ps:本来不想说的 但看了这几天的评论区还是说一下吧 这只是我为了满足自己XP 随便写出来的文 如果你们看它感到心理不适 生气愤怒 或者恶心作呕 就请不要看了吧 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让自己不开心啊(拜托拜托)我承认自己写得不怎么样 还没啥逻辑 但还是有一些小宝贝鼓励我 真的很感动 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另外 大家可以不用给我投猪了 把这个投给其他喜欢的作者吧 也不用每天登上来看有没有更新 么么(本来想做个高冷的女人 结果又说了这么多 哎) 下雪了 祁盛放轻音量重复一遍:“生日快乐。” 如他们认识过后的每一年的这一天一样,他总是那个第一个对余好说“生日快乐”的人。 他在这个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里,在这个连作为母亲的姜秀都遗忘的日子里,在这个连余好本人都不放在心上的日子里,提着蛋糕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跟她说“生日快乐”。 余好眼波微闪,指尖无意识地在床单上反复摩挲,发出只有她能听见的沙沙声。视线从蛋糕慢慢移动到祁盛脸上,最后垂下眼皮看着地板,淡淡道:“谢谢。” 没有喜出望外,也没有大吃一惊,她的眼神古井无波,脸上面无表情,声音细弱平淡,仿佛当下所有的人物和事情,在她心间泛不起一丝褶皱与波澜。 哪怕祁盛早已在脑中设想了许多种余好的反应,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很多遍,可当假想变成事实的时候,他还是不能避免也不能克服,各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自己身心里涌动和翻腾。 明明余好才是受伤而虚弱的那个人,身上有严重到难以愈合的伤口,需要整天整夜地躺在病床上,没完没了地挂着吊水,整个人清瘦又消沉。可祁盛觉得他比余好更像一个病人,虽然皮肤表层安然无恙,但身体内脏早已经破裂损坏。 他挺立的双肩微不可见地内缩,像是被抽空了全身力气一样,两条长长的胳膊松弛地垂在双腿两侧。嘴皮子抬了一下,想要对余好说些什么,却在这一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说什么呢?他不知道。 他又能说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眼看着余好又要躺下闭眼,祁盛脚步上前几步,犹豫开口:“又困了吗?吃完蛋糕再睡吧……过生日怎么能不吃蛋糕呢。” 余好睁眼看他,说:“我不想吃蛋糕,也不想过生日。” 这是假话,祁盛心知肚明。 那句“到底是单纯的不想过生日,还是只是不想跟我一起过生日”即将脱口而出,被他用了很大的耐力给憋住了。他开始沉默,并且持续时间很久,久到余好都要真正地睡着了,才猛地低声问道:“真的吗?” 余好仍旧是闭着眼睛,没有气色并且干燥的嘴巴抿得又紧又直。 其实她并不是不想吃蛋糕过生日,她也在心里期待盼望过生日这天的到来。在这一天里她和家人围着摆满了家常菜的桌子而坐,听着家人对她的美好祝福,最后在家人的陪伴下对着蛋糕许下诚挚的愿望。 这才是她想要的并且希望发生的场景。 而非当下这样的。 “余好,你睡了?”听不到余好的回复,祁盛垂下眼睑去看她。 她呼吸均匀平稳地躺着,如同陷入了睡梦之中,如果睫毛没有抖动的话。祁盛嘴角不受控制地小幅度上扬,视线不由自主地凝在她脸上,低喃道:“睡得真快。” 他勾住余好的手指,捏弄她的指关节,最后去挠她柔软的掌心,又发出一声叹息:“看来是真睡了。” 余好咬住舌尖,强行忍住发痒的感觉,她心道,再忍忍,他马上就走了。 终于,男人停歇了下来,不再触碰她。过了一会儿,就在余好以为他要走的时候,一个吻轻轻印在她额间。 余好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快速握成拳头。 柔软湿润的触感沿着她额头一点点往下,在眼皮上、鼻尖上、颊畔上短暂停留,最后久久停在了唇瓣上。 余好怒火中烧,张嘴用力咬在男人唇上,狠狠瞪着他骂道:“要不要脸啊你?” 祁盛直起身来,轻笑一声:“果然醒了。” 余好用袖口胡乱擦了一下整张脸,看向眼前不要脸的男人,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道:“我醒不醒关你什么事,你是不是想要我再死一遍?” 祁盛心间一紧,窒闷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他听不得“死”字,偏偏余好捏着他的要害,毫不心软地从嘴里吐露这个字,可他却没有任何反击的办法。 “对不起。”他说,“我只是想要让你醒来吃几口蛋糕。” 余好偏头不去看他,也不理会他, “吃几口吧,毕竟生日一年才一次。”祁盛在余好面前把姿态放得很低,他俯下身来小声询问,“我抱你去那,你许个愿望再吃几口,我就走,可以吗?” “我不吃你就不走了是吧?”余好看着站立在她眼前不动的男人,冷哼一声后掀开被子下床,越过他自顾自地朝放蛋糕的地方走去。 祁盛勾起嘴角快步跟上她,先她一步拆开蛋糕,又掏出生日帽子不顾她的反抗给她戴上,最后插上闪着微弱火光的蜡烛,看着她的眼睛对她笑着说:“许个愿?” 他眼里跃动的光芒甚至比这烛光还要亮,余好匆忙闭上眼睛快速地许完愿望,又快速地吹熄蜡烛,微侧着脸庞不去看他。 “许的什么愿?”祁盛拿走蜡烛随口问,随后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忙不迭道,“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余好懒懒地倚靠在沙发上,听见他这样说,不由得笑一下,她眉梢微微吊着,脸上神情不再似从前一样平淡或冰凉。她接过祁盛递过来的蛋糕,看着他不紧不慢道:“你……真的不要我说出来吗?” 祁盛问:“你希望这个愿望实现吗?” 余好回:“希望。” 祁盛给自己切了一块蛋糕,锋利凸起的喉结滑了一下,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余好沾有奶油的嘴唇,压低嗓音道:“那就别说出来。” “好。”余好点头,下一秒话锋一转,“蛋糕我也吃了,愿望我也许了,你可以走了吧。” 祁盛放下吃到一半的蛋糕,不情不愿地起身,沉默了一下道:“到吃晚饭的点了,你肚子饿不饿,我……” “不饿。”余好打断他,面无表情道,“你又说话不算话吗?” “没有!”祁盛不假思索地回答,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候,房门外匆忙急促的脚步声和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和在一起,随着冷冷的寒风从细小的门缝里钻进来—— “下雪了!” “真的啊,嘉和好几年都没下过雪呢!走走走,去看看……” 祁盛心思一动,回过身来朝窗户的方向迅速走去,一把拉开遮住了明亮与冷风的帘子,然后转头对余好一笑。 “余好。”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叫余好的名字,在她看过来的下一秒钟,他们之间视线相对。 余好听见他说:“下雪了。” 抓不住 冬天里天黑得很快,平视过去的窗外高楼林立,亮起了明亮皎洁的灯光。裹挟着凛凛寒风的空中在时针指向六点的那一瞬,飘起了洁白美丽的雪花。 如鹅毛般的雪又轻又柔,在祁盛身后漫天飞舞,他没去看。懒懒地压着窗帘倚靠在那儿,扬着浓黑的眉毛,嘴角挑着浅笑,凝瞩不转的目光全部定在站在原地不动的余好脸上。 “来看看吗?”他嗓音轻缓地问。 余好睫毛低低地垂着,不去同男人炙热如火的视线相对,半掩的视线里是脚底下一片又一片光滑的瓷砖。 “真的不看吗?”他朝这个方向招手,又问道。 在万籁俱寂之中,在当下的这一刻,余好脚步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动作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祁盛挨着肩膀并排站立了。 寒风吹在脸上,令人瞬间清醒。 余好猛地想起来,她原本是要赶祁盛走的,怎么最后和他站在这儿一起看雪了——这种纯情又暧昧的事情,不适合发生在她和祁盛两人之间。 于是,她脚步后退两步,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道:“你怎么还不走?” 祁盛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此时此刻蠢笨得脑海里想不出一点应对的方法,他偏过头去低低咳嗽几声,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然地在裤子上挠了又挠,最后吞吞吐吐道:“……我想看一下雪。” 余好嘴唇里溢出一个短小的“呵”字,她眉心微微动了动,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雪哪里都能看,你非要在我这看是吧。” “嗯。”她话音刚落,祁盛就快速应道。 余好目视前方,嘉和的夜晚到处都是绚丽多彩的灯光,高高的天宇中是若隐若现的星星,低低的马路上盘踞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她站在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纷纷扬扬的雪花是如何从昏暗的天空中缓慢往下飞落的,能听到杂乱无章的车鸣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又低又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砸在余好耳朵边,以及心尖上。 “雪哪里都能看,但我只想在你身边看。这是今年嘉和下的第一场雪,我……我想跟你一起看。” 祁盛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余好肩上,他不易察觉地靠她更近,眼神却是毫不避讳地盯着她柔软滑腻的侧脸。抿了抿唇角,似是怀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对她缓声说道:“很快你的身边就没有人碍你眼了,我也没有机会待在你身边了……今晚可不可以让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可以吗,余好?” 他唤余好的名字,声音又轻又慢,语气带着细微的恳求和殷切的希望。 余好看远方异常繁华的高楼大厦,抿紧嘴唇不说话。 祁盛看着她没有任何气色和表情的脸,小心翼翼地轻声继续说道:“你看你的雪,就当我不存在,行不行啊,余好?” 终于,余好施舍了他一个眼神,瞳仁依旧黝黑,如夜晚高挂于空的月亮一样明亮。她开口,祁盛满怀希冀地望着她,渴望她的回应能够让他开心且满足。 在祁盛深沉的目光中,余好唤他的名字,随后轻叹一口气,慢慢道:“可是我不希望你在我身边啊。我不想把话说得太开,我以为你都明白的……我没办法当你不存在,毕竟你伤害、强迫过我太多次了,我这么讨厌你,真的没办法让你待在我身边,出现在我视野里……” 她说,我这么讨厌你…… 祁盛眼神一点点黯淡下来,他看着余好漂亮得令人心动的脸庞,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感觉好像有一排小蚂蚁在自己的心脏上爬行,在表层小口地啃啮着,留下密密麻麻的齿痕和难以言喻的痛感。 他心那么痛,但脑子里想的却是——幸好余好没有说恨他。 “我……”越来越大的风打在祁盛脸色,使得他一瞬间就白了脸色,良久,他嗫嚅着双唇颤颤开口,“对不起……” 余好扯出一个小小的笑,祁盛看不懂这个笑蕴含了什么情绪,或许是讥讽,又或是自嘲。 雪还在他们眼前继续下,这座城市有可能很快就变白。他听见她说:“我割腕后,你总是在跟我说对不起,可是你明白吗,你说得再多也没用,伤害已经造成了,伤痕是无法痊愈的,我不能再复原了。” 祁盛忽然觉得喉间干痒发紧,他紧紧咬住舌尖,抑制住那股情绪。 以前余好在他面前总是很冷淡,不怎么愿意搭理他,那时候他有在心里偷偷地渴想——余好,你理理我吧,看一看我吧,多跟我说说话吧,对我笑一笑吧。 现在,好像实现了。 她愿意与他说这么多话了,可内容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这一个个的字如同一把把小刀,冰凉锋利,残忍且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皮肉里,他只觉得身体和心脏每一个角落都无比的痛苦,这细密难耐的痛感让他连站立都困难。 他看着余好,异常艰难地对她说:“可以的……可以复原的,你离开我就好了。等你出院了,我就不出现在你眼前,你就可以慢慢变好了。是不是啊,余好……” 他没有办法了,只能一直问余好“是不是啊……是不是啊……”,期盼余好能给他一个肯定的、让他欣然的答案,希望这个答案能够让自己的心好受一点。 “这一次,你说到做到吗?”余好问。 “我可以的。”祁盛这样回答她。 余好满意地笑起来,小酒窝在颊畔显露,她下巴朝前一抬:“你不是要看雪吗?看吧。” 祁盛猛地瞪大双眼,随后脸上浮现兴奋的笑容。他揉搓了一把发硬的脸,身体慢慢地、暗暗地朝余好靠近。 余好伸出手去接住掉落的雪花,祁盛看着那只雪白的手腕,他想去触碰,又怕惹得余好不开心,只好垂着眼睑轻声问:“吹了这么久的风,冷吗?” “还好。” 祁盛也伸出手去接雪花,可它一躺进他掌心里,就如同流走的时光一样消逝不见。 于是他不由得叹息:“我抓不住它。” 余好轻哼一声:“你抓不住的东西多了去了。” 祁盛垂眼看着掌心的湿濡,只觉得自己眼眶也要湿润了,他低低应道:“是啊。” 他抓不住时间,抓不住细沙,抓不住光线,也抓不住余好的一片衣角。 ps:明天应该还有 开心吗 天黑得彻彻底底,一座又一座建筑楼里的灯光灭了,连同道路两旁的路灯也暗了。风越刮越大,像是凶猛的野兽在漆黑寂静的夜晚嘶吼嚎叫着,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惊的呼呼声。雪却是停住了、融化了,没有在这座城市留下一点雪白明亮的痕迹,就仿佛几小时之前那场被人惊呼赞叹的初雪是错觉一样。 祁盛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将空调暖气调高,又小心翼翼地拉紧窗帘,最后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打开一盏暖黄的小灯。 余好面对他的方向侧躺着,凌乱的黑发遮掩住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巴又尖又细。缠着绷带的那只手搭在被子外,纤细白净的手指无力地蜷曲。 在微弱灯光下,祁盛安静地看了好久,如以前的每个日日夜夜一样,看她精致的眉眼,凹陷的锁骨,细瘦的手腕。来回徘徊的目光渐渐变得平静又柔和,沉闷不快的情绪逐渐平稳而满足。 他用指腹在余好绷带上抚摸,轻柔、认真又耐心,像是在感受着什么。即使这只手被白色的绷带缠得厚厚的,看不见皮肤上的任何伤口,他脑海里仍旧能清晰地回想起当初那一幕——细得见骨的手腕横着一道长又深的刀痕,源源不断的、鲜红刺眼的血液从那里溢出来,如同一条小小的河流,流淌于她掌心及指缝里。 不能再想下去了。 祁盛眼睛用力地闭上,随后又睁开。他握住余好的那只手,掌心相贴的那一秒,不正常的滚热触感传过来。明明两人都处在冬季,待在同一间屋子内,感受着相同的温度,余好手心的温度却比他高了好多度。 祁盛心里一惊,倾身过去手心贴在她额头上,又撩开她头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紧闭着双眼的那张脸透着怪异的红。 晚上在窗户边吹风看雪的余好,半夜发起了高烧。 叫医生,挂吊水,吃药片,擦身体,一系列的事情做下来,天已经微微亮了。 余好烧退了下来,脸色变得正常起来,迷迷糊糊地半阖着眼皮躺在病床上。她手腕疼,头也疼,身上没有哪一处是不难受的,紧紧皱着眉头,从嘴里发出几声微弱得不能听见的嘤咛。 祁盛握着她的手,眉心拧在一起,问道:“还是不舒服吗?” 生了病的余好憔悴又可怜,不再向平日一样百折不挠,不再死死硬撑。她意识不太清醒,眼神不太清明,手指在祁盛微凉的掌心里摩挲,想要汲取一些令她感到舒服的冰冷。她睁开那双因为难受而湿漉漉的眼睛,唇瓣微微张开轻轻吐息:“不舒服……我难受,祁盛……” 祁盛知道她难受,却毫无办法,只能喂点水给她喝,然后轻声哄一哄她:“余好,你闭上眼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好不好啊?” 余好勉强喝了几口温水,缓解了嗓子的干痒。她仰躺着,眉梢轻皱,看着祁盛,拒绝道:“不好。” 祁盛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把她另一只胳膊放进被子里,又为她拂开贴在额头上微湿的碎发,弯腰低头将自己的额头与她相贴,感受到温度正常了之后,才放下心来重新坐下来握住她的手,含着浅笑道:“为什么不好呢?” “因为我不想听你的话。”余好撇撇嘴,这样说。 “这样啊。” 祁盛又慢悠悠地问:“那你不想听我的话,不睡觉想干什么呢?” 余好没有精神地看着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想回家。” 祁盛突然愣住,随后耸兀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视线低垂,不再说话,又听见余好继续说,她指甲抠弄他的掌心,做出以前从未有过的亲昵动作来:“祁盛,我想回家,我已经好久没有去华阳县看我爸爸了,我想他了……” 祁盛这才明白余好嘴里所说的“家”,是以前他们尚未相识时她待了十几年的那个地方,或许现在的祁宅,姜秀的公寓,哪怕余好住了许久,在她心里也称不上一个“家”字。 他心尖酸涩异常,声音微微沙哑:“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回家。” 余好摇头:“不要你带,我自己回去。” 祁盛偏过头去看水杯,假装自己不在意,低低地“嗯”了一声。 余好眼皮疲软地半闭着,她打了个小哈欠,似是有些疲困。祁盛不再握住她的手,给她盖好被子,轻轻拍拍她胸脯。 “睡吧。” 忽地,余好开口:“今年你没有送我生日礼物。” “你不是一向都不稀罕我送你的东西吗?” 这六年来送给她的贵重饰品有戴过一次吗?怕她没钱花给她的那张卡有消费过一次吗?为她精心挑选的那些衣服挂在衣柜里连吊牌都没摘下来…… “我只是好奇你以前都会送我点什么的,为什么这次就没送。” 祁盛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余好,不紧不慢道:“这不是送了吗?” 腕表的指针在慢慢地转动。 “放你离开啊。”余好揉一揉困倦的眼睛,听见他又低又沉的声音,“以前送你的你都不愿意接受,这次这个礼物怎么样?有让你开心吗?” 这时候的余好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强烈的困意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她不受控制地阖上眼皮,视线在这一瞬间变得漆黑。耳边男人的声音听得不太清楚,她竭力把双眼睁开一条细缝,凝神去听他说的话。 意识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听见祁盛这样问:“开心吗,好好?” 开心吗? 应该是开心的吧……她在心里这样想着,随后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祁盛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柔的、短暂的吻,不远处的窗户外面,天际在这一秒露出了鱼肚白。 ps:我悲伤了……看的人好少 雪花融化 今天余好醒来的时候,与往常不一样,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旁边的柜子上摆放着新鲜的果篮和花束,以及盛满了热水的杯子和冒着热气的一碗粥。 余好揉动着惺忪的睡眼,偏头朝窗外望去。此时天光明亮,日光淡淡,没有大风,也没有白雪,好似昨晚她和祁盛挨着肩膀靠在窗边一起看雪,是她做的一场短暂又不可思议的梦一样。 ——咚、咚咚。 下一秒,门被打开,余好闻声望去。 “你醒了?”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捧着束花径直走过来,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白净俊秀的面庞上挂着一抹笑,对着余好弯了弯那双璀璨如星的双眼,开口道,“新年快乐,余好。” 余好惊讶地看他:“你怎么来了?沉熠。”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生病住院了也不告诉我?还是今早你男朋友打电话跟我说,你心情不太好,需要朋友来聊聊天。” 余好眼神略带茫然和不解,随后很快恢复过来。她把那只受伤的手慢慢地、一点点地藏进被子里,听沉熠说完后,才轻描淡写道:“祁盛这样跟你说的啊……我就发个烧而已,已经没事了,谢谢你来看望我。” “没事就好。”沉熠帮她压了压被子,继续问道,“快要出院了吧?” “嗯。” 然后便是异常的寂静。 沉熠手肘搭在床沿上,嘴唇动了几下,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余好等了一阵子都没等到他出声,于是抬眼看他,禁不住挑眉道:“怎么了?” 沉熠确实有话要说,他没有去看余好,而是两目低垂,看雪白的床单,那里横着几道被他用手抠出的褶子。他开口说话的声音比之前小了许多,像是一缕缥缈的细烟,轻而易举地从嘴里飘了出来。 “你……原来是跟祁盛在一起了啊?我记得你高中信誓旦旦地说过,不会跟他在一起的。今天知道你男朋友是他,我有点难以置信。” 只有难以置信吗? 不是的。 还有苦涩和酸楚,悲伤和沉闷,后悔和无奈……各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杂糅在一起,组成了当下这一刻的他。 “别抠了,医院被单都要被你给抠烂了,到时候可要赔的。”余好唇角上扬,含着笑意,突然说道。她轻轻拂开沉熠搭在被子上的手,细白食指在那几道褶皱旁边无声叩了叩,偏头看着他慢悠悠道,“你看,快要烂了吧。” 沉熠一愣,片刻过后才反应过来余好在避开这个话题,于是注视着她苍白却好看的面庞,含笑轻叹道:“质量这么差吗?没关系,我赔得起。” 余好短促地笑一声,又把目光定在了雪白墙壁上的某一点上。她素白着一张脸,恹恹地躺在病床上,倦怠无力和精神不振在她身上清晰显现。 沉熠在安静的病房内,弓肩坐在椅子上,距离她如此的近,可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随着时间的一秒秒前进,在慢慢地扩大拉长。这无形的、遥远的距离在某一时刻达到了他无法追赶和弥补的长度,他害怕恐惧最后他连余好的身影都看不到。 “余好。”沉熠低声道。 “我在。”余好掀眼看他,“你说。” 沉熠注视她,心一沉,继续道,“你知道吗,我喜——” 就在这一瞬间,病房门被人粗鲁推开,门板撞到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走进来,眉眼清峻,面容冷沉。余好眼神在这一秒和他对上,他眸色又黑又深,眼中情绪晦暗。 沉熠靠在椅背上,瞥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难得没有笑,侧脸漠然冷淡。 “我拿衣服。” 祁盛向一旁的沙发走去,弓腰捞起搭在那的外套,即将走出门的时候他停住脚步,侧过身体看向病房内一躺一坐的两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不紧不慢道:“你们继续。” 说完他就离开了,并且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余好眼睫颤了颤,抿直嘴角疲惫地闭上眼。过几秒后她睁眼,嗓音有些轻地开口道:“你继续说,你怎么了?” 沉熠看着她,捏紧手心不说话,最后在她疑惑的眼神里笑了一声:“我喜欢你带给我的那只小猫,又乖又可爱,总是趴在我脚边睡觉。” 说到猫咪,余好终于不再是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了。她甚至坐起身子笑了起来,笑出了两个小酒窝:“有照片吗?我想看看它。” 沉熠摇头:“我没拍,你下次去我家看它,不比你看照片好?” “好。”余好笑着应他,“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我。” “肯定认得啊,是你捡到了它,它现在才能有个家。不认得也没关系,你多来看看它撸撸它,时间久了,它就会粘着你了。”沉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假思索道,“余好,我看你很喜欢它,你可以把它接走的。” “真的吗?” “真的,只不过以后你要让我去看它。” “那是当然。” 余好变得开心起来了,她不再死气沉沉,如同一朵快要枯萎的花。在这时候,有人给她浇水了,她开始恢复了一点生机。 她问:“给它起名字了吗?” “还没呢,等着你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 “雪花。”余好扯扯嘴角,语声柔和道:“昨天我看了一场雪,小猫咪浑身白毛,就跟雪一样,就叫它雪花吧。” “好听。” 隔着一堵墙的病房门外,手肘处搭着外套的男人,沉默无声地站立在那。 他头仰靠在墙上,随着熟悉的那道声音穿过不隔音的门,不断地传入他耳朵,扬起来的下颔线条越发的紧绷,呼吸逐渐急促,像是情绪快要压抑不住了。 外套掉落在地,他没去捡,垂在裤腿侧的双手用力握成拳头,指腹因为挤压泛起了不正常的红。 “余好……”溢出嗓子眼的声音都是紧绷的,微弱而暗哑。 她捡到了一只小猫,选择跟沉熠一起养它。祁宅那么大,不够她养一只猫吗?他一个这么大的活人杵在她面前,她是看不到吗?为什么问都不问他一下,直接把猫送到那个男人家去?她开口的话,难道他会拒绝她吗? ……为什么呢,余好? ………… 沉熠走了,余好百无聊赖,她躺下准备睡觉,门又被人打开。 没穿外套的男人依旧面无表情,两手提着东西径直走过来,眼神万般嫌弃,脚下用力把椅子踢一边去。 余好感到莫名其妙,眉毛皱了又皱。 祁盛把床头柜冷了的水和粥移到一旁,把手里的东西放好拆开,香味和热气一股脑冲向空气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瘦肉粥,里面没加菜叶子和葱此类绿色的调味品,余好平时没胃口的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 “趁热吃吧,别又凉了,我可不会再去给你买了。”祁盛站着俯视她,声音淡淡的,又倒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 猛然闻到食物的香味,余好肚子变饿了,她开始小口吃了起来。 男人翘腿坐在那里看她,漫不经心问:“你们都聊了些什么,聊这么久,聊到都忘记吃早餐了。” “没聊什么。” 跟那男人在一起就喜笑颜开,在我面前就这样…… 祁盛锋利突起的喉结滑了一下,他抬起水杯一口饮下,扯着嘴角冷淡地“嗯”一声。 “祁盛。”余好突然喊他。 “什么?” “我应该快要出院了吧?”余好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不给他丝毫欺骗隐瞒的机会,肯定道,“之前我问了医生,他说我可以出院了。所以,你什么时候给我办出院手续?” 沉默了一下,祁盛颔首:“我不放心你的身体,在医院多疗养几天吧。” “我已经恢复了,你什么意思?不希望我出院吗?是因为我出院了就要离开你了,所以就开始拖了吗?你有意思吗祁盛?”余好脸“刷”地一下就变了,她瞪着眼睛朝祁盛怒道。 “我没有。”祁盛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任何地方都是僵硬的,他的脸做不出任何表情出来,身体也摆不出任何动作,只能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慢慢地吐出几个字来,“我不会再骗你的。” 余好冷哼,粥也不喝了,直接躺下闭眼。 祁盛快速地收拾好一切,转身就逃离这个令他寒冷的地方。途中把椅子撞倒在地,他脚步踉跄,姿态狼狈,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漫不经心和从容不迫。 他想,和余好看了一场那么美的雪也没用,雪花融化之后,他还是会伤心。 最后一面 余好出院的那天,天气难得晴朗。太阳挂在云层褪尽的空中,向下洒着既不刺眼又不灼热的光。 司机拎着行李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余好想要加快脚步跟上,被身旁与她一起慢吞吞行走的祁盛拉住手腕。 男人手指微冷,稍微用了点力气,环住余好细瘦的手腕,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冰凉掌心贴着手背向下滑,顺势就牵住了她的手。 余好张嘴要说话,祁盛勾着她的几根手指往后轻轻一扯,等到他们两人并排的时候,他快速松开手来,目视前方不紧不慢地继续走着:“别走太快,你身体还没恢复过来。” 余好肩上搭着一件黑色大衣,宽大又厚重,那是出病房门的时候,祁盛不顾她的拒绝,强势搭上来的。 “我伤的是手,不是腿。”她手放兜里不自在地握紧,眼神瞥到别处,语气有些冷淡和抗拒,“既然你答应放我离开了,那以后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别碰到我身上任何一个部位,可以吗?” 祁盛刚想噎她一句——“你身上我哪里没碰过,现在抵触个什么劲?”转念一想,这话一说出口,恐怕她又要气坏身体了,于是及时憋回嗓子眼里。 他轻笑一声,看她冷冷的面容,随口答应:“可以,我不碰你。” 余好面无表情往前走,继续说道:“我在祁宅没什么要带走的东西,所以——” “所以什么?”祁盛冷声打断她。 男人停下脚步,侧身堵在她面前,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握住她手腕,完完全全忘记了他上一秒才答应余好不碰她的事。 “所以祁宅就没必要回去了是吗?所以现在就想跟我分开了是吗?” 他声音又低又沉,神情有些差,眉目压得极低,下颚线条紧绷,像是要爆发某种情绪,但在竭力忍耐一样。 余好冷静漠然地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又开始发疯了。” 这种不言而喻、不加掩饰的含义给了祁盛当头一棒,他身体瞬间变得僵硬,慢慢地松开了对余好的禁锢,迅速往后退几步,低垂着头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只是想说,杨婆婆做了饭在等你,或许你可以回去看看她,她挺想你的。不想回去也可以,我……” “走吧。”余好打断他,不顾祁盛呆愣的表情,越过他向前走,“再不走,饭就冷了。” 祁盛停留在原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克制住内心的喜悦。他必须要平复一下心情,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冲到余好面前,抱住她并且亲吻她。 余好太心软了,总是会给予他一点好处,这会让他变得更加爱她。 祁盛眼睛明亮,嘴角弧度上扬,一边脚步加快迫不及待地跟上她,一边偷偷在心里这样想。 走向医院大门的那条长廊,亮着异常明亮的灯光,祁盛陪着余好慢慢地走着,他们挨得很近,近到让祁盛怀疑余好会不会听见他的心跳声。 越走近大门,祁盛越能感受到今天的好天气。空气清新,天光敞亮,这给他一种感觉,好似春天快要来了。 忽然,祁盛听见身旁余好的声音,不似跟他在一起时沉闷闷的,沾着一丝轻快:“沉熠,我在这呢。” 祁盛眸光一暗,看过去,沉熠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朝她挥手,他心情不可避免地沉下来,下意识地朝旁边伸手,想要去牵住她,或者是拉住她。可原本跟蜗牛一样慢吞吞走路的人,此刻似脱了僵的野马,撒了欢地就向沉熠跑去。 祁盛没有牵到余好,却扯住了虚虚搭在她肩上的黑色大衣。这件余好不乐意穿的衣服,终究是沉沉地掉落在地上,沾上了细小的灰尘。 “余好……”祁盛站在原地,出声喊道。他眉心深深地皱在一起,狭长薄淡的眼皮微微眯起,那是一副极度愠恼的样子。 余好感受到了大衣的掉落,也听到了祁盛的声音,她没回头也没回应,径直小跑到沉熠的面前,随后唇角扬起一抹微笑:“雪花呢?” 沉熠细细碎碎的额发遮掩了大半眉宇,冬日暖阳里,他用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定定凝视余好,然后摊开双手,用缓慢的语调说道:“你猜。” “我猜在你背后。”余好悠悠地道,“我猜的对不对?” 沉熠不回话,视线向余好身后看去——不远处的男人捡起大衣,搭在肘弯处,向他们投来静默且隐忍的目光。 沉熠眉毛上挑,下颔微扬,对着他扯出一个微乎其微的笑。 对于祁盛来说,这个笑容里含有百分之一百二的挑衅意味。 他看着那张没什么男人味的小白脸和余好柔和软绵的侧脸,不禁额角青筋微跳,怒火和躁气在胸腔内蓬勃冲撞。他拳头紧握,脚步抬起,就在这时,余好顺着沉熠的视线回头看了过来,猝不及防间他猛地停住脚,及时收敛住不堪情绪,垂着眼皮看地上。 过了几秒后,他又抬起眼来,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余好。门口处有风,他穿一身不太耐寒的西装,身材高大却清瘦。毫无血色甚至有些泛白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要跟她说些什么,最后却垂着手臂,缄默无声地站立在那。 余好觉得他们对视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她觉得自己在祁盛这样的目光中,好像有什么坚持的东西此时此刻在动摇着,于是她开始逃避,她匆匆忙忙地转身,重新面对沉熠,对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猜对啦。”沉熠把目光从祁盛身上移回来,他冲余好一笑,一边回应她之前的话,一边转身背对着她。 他背着宠物太空舱,雪白可爱的小猫窝在里头,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怯弱又懵懂地打量着外边的世界和眼前的余好。 余好顿时心里一软,她隔着透明视窗摸了摸,冲小猫咂巴几下嘴后,不禁轻柔着声音感叹:“被你养胖了,变得更加可爱了。” “养胖一点给你带回家,你撸起来也舒服。” 太空舱被沉熠脱下,余好接过来捧在怀里,小猫圆乎乎的脸贴在视窗上,小声叫唤了几下,随后又软下身体乖巧地缩在里头。 宠物确实能够治愈情绪,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余好怀里抱着她捡来的小猫,心情不再低沉抑郁。她嘴角上扬的弧度保持不变,开口说话的嗓音也沾着轻微的欢畅与轻松。 “麻烦你特意跑这一趟给我送过来,我原本是想着到时候去你家接它呢。” 沉熠摇头:“不麻烦,正好你今天出院,我来看看你。” “谢谢。” “好了,你别站在这儿吹风了,省得又要感冒,快回家吧。”沉熠微抬下颚,瞥向祁盛,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几分,他喉结滑动,目光闪动道,“你男朋友等你很久了。” “好……你也快回去吧。” 他听完低低地应了一声,但仍旧站在余好面前没动,干净刻骨的眉峰稍微凝起,脸上神情有些犹豫和纠结。过了几秒,下垂着漆黑的眼睫,半掩住眼眸里的各种情绪,抿了抿唇角轻轻道:“余好,因为工作的原因我要离开嘉和了,年后就走。” 余好惊讶:“好突然啊……那走之前可以约个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就当感谢这段时间你帮了我那么多次忙。” 他笑着应下:“好,到时候微信聊。” 深冬时节,沉熠站在开阔宽敞的医院门口,感受着阵阵寒风吹刮在脸上。看着余好与一个又一个脚步匆忙的陌生人擦肩而过,最后走向那个他从学生时期就比不上的男人身旁。 ……你真没用,沉熠,简简单单的“我喜欢你”四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从很久以前乃至于现在,明明在心里把跟她告白的场景演练了上千遍上万遍,站到她面前的时候,还是只能做个胆怯懦弱的哑巴。哪怕心里迫切地希望能够与她并肩一起行走,到最后还是只能默默注视着她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 “余好——”风停了,沉熠放大声量喊道,余好在这一秒回过头来,她听见沉熠这样问,“时间长了,你以后会忘了我吗?” 余好感到好笑,她手在空中挥挥,那是道别的意思:“不会的。” 沉熠问余好,以后会忘了他吗。 余好跟他说,不会。 所以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沉熠,不会料想到一件事—— 这一年的这一天,气温比往常要高一些,但空中仍旧有风。他把雪花给余好送过来,他们约好下次见面后互相挥手道别,然后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这是他和余好见的最后一面,那是他和余好说的最后一句话。往后他漫长且寻常的几十年人生中,再也没有余好的影子了。 余好说完话之后转身继续前行,姿态干脆又利落。 沉熠对着她的背影,嘴角扯出一个难看到极致的笑容来,他一只手罩着眉眼,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腿侧,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空,只剩下空洞洞的一具躯壳立在这里,连抬脚行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余好,你知道吗。 有一天晚上,我把你的名字,念了几千几万遍。 寒冬之中 车上,余好在逗弄雪花,祁盛坐得板正,双手搭在膝上,用不易察觉的余光瞥她。 她抿嘴笑得好看又温柔,侧着的脸颊处印有小巧的梨涡,乌黑亮丽的头发被编成宽宽松松的麻花辫,懒懒散散地垂在胸前。那件黑色大衣拢在肩上,衬得她袒露在外的皮肤白得亮眼。 祁盛喉结滚动,极快地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司机的后脑勺。过了几秒又不可控制地微微侧过头来,敛声屏气地继续看她。 车子平稳地一路前行。 祁盛忽地心思一动,轻轻又慢慢地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捏在手里,薄软的眼皮半垂,视线投放在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假装在玩,其实手稍微向内侧了一下,调出相机,对着余好速度极快地拍了一张像。 “咔嚓”一声突兀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刺眼亮目的闪光灯,在车内一闪而过。 余好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再扭过头去,两眼平视捏着手机的男人。 “……”祁盛手抠裤子,表情冷淡,嗓音平静,“不小心按到了拍摄键。” 司机目视前方,嘴巴抿得很紧。 也不管余好信不信,祁盛把手机熄屏揣兜里,背往后倾靠在座椅上,双臂环胸,闭上双眼,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我眯一会。” 此时雪花喵喵叫了几声,他倏然睁眼,话却是对着余好说的:“可以管好你和他的猫吗?我要睡觉,它吵到我了。” 火气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就连声音都加大了不少,他面无表情接连瞪了舒服地躺在余好怀里的猫咪好几眼,似是对它极度地看不顺眼。 余好没去理他,一声不吭地把雪花重新放进宠物舱里,随后轻声对司机说:“麻烦停一下车。” 不等司机回话,她又撩起眼帘快速地瞥了一眼祁盛,那是一个不含任何情绪的目光,她拿腔拿调继续道:“既然有人嫌吵,那我带着这只我和他的猫走就是了。” 司机肯定不会停车,但余好已经把手搭在了车把手上,祁盛也肯定不会让她下车,他伸出手来,把手心盖在余好手背上,用那双狭长的眼睛仔细地垂睨她。见她脸上没任何表情,也没做出任何动作来,于是心思肆意了起来。 他使了点劲,把余好的手扣进自己的掌心,嘴角微微勾着,轻轻地笑了一声,这句短促的笑声在安静暖和的车内,像一把细小的钩子,勾得人的心脏莫名地泛起了痒意:“我不睡了,它没吵到我。” 鼻息间充盈的全是属于他的气息,余好深深地皱起眉头,把手抽出来,偏头不去看他,恶狠狠道:“别碰我。” 祁盛并不在意自己在余好这儿总是碰了一鼻子灰,他摸了下鼻尖,看着她道:“不碰你。” 余好不再说话,又安静了下来,就连猫也不逗弄了。她总是这样垂着眼睫,安静又沉默,没什么情绪,也没什么兴趣。 祁盛看着她的侧脸漫无边际地想,这世上难事如千千万繁星,于他而言,如何让余好开心快乐,是其中最难的事。他找啊找,想了又想,都寻不到一个可以让余好真正欢乐又顺心起来的方法。 “这只猫叫什么?”他忽然这样问。 “雪花。” 他又问:“是你取的还是他取的?” “我取的,怎么?” “好听。” 余好抬眼看他,眉眼有些柔和,她扬起嘴角对他笑一笑:“谢谢。” 祁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弄得有些心跳加速,他不太自然地低咳一声,偏过头去看车窗外飞快移动的景物,假装冷淡地“哦”一声。 余好笑起来比她面无表情的时候要好看一百倍,即使勾着唇角冷笑、嘲笑……面容也生动至极。祁盛喜欢看她笑,她又因为过于厌恶他,很少对他笑。因此哪怕刚才这个笑又轻又淡,如昙花一现般转瞬就消逝不见,祁盛还是有些难以控制,心跳止不住加快,像个青春期的小男孩一样,青涩又幼稚。 砰砰砰砰砰砰,心脏跳动的声音,一声胜过一声,如同在胸腔内打擂鼓。 祁盛头偏靠在玻璃窗上,想,他好像在这一秒钟,对余好的喜欢又多了一个程度。 可是…… 可是他找不到办法来,继续维持他跟余好的以后。这个冬天如此得长,他和余好甚至坚持不到春天。 祁盛双肩耷拉下来,上扬的唇角抿成一条平直的线,内心不可遏制地生出了茫然甚至无助这种情绪来。过了片刻,他喊余好的名字,在她看过来的那一瞬,终究是忍无可忍地低声问道:“你以后会跟他在一起吗?” “谁?沉熠?”余好感到滑稽好笑,刚要否定什么,看见祁盛紧绷的俊脸,微微顿了一下,淡淡一笑道,“可能吧,或许是他,也或许是别人。以后我喜欢谁我就跟谁在一起。” 喉咙有些干又有些痒,祁盛抬高下颔,脖颈间的线条流畅又利索。他不假思索低声问道:“那我……有可能吗?余好,摒弃掉一切,你以后会跟我在一起吗?哪怕是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概率。” 他明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却仍旧不死心的这样问。明明知道问了之后余好会嘲笑他,却仍旧想要她亲口说出来。明明知道余好爱上他是不可能事件,却仍旧想要尝试改变一下结局。 余好和他对视,那是一个不含任何情绪和意味的眼神,而后平静地移开目光。她手搭在宠物舱上,闭上了双眼,始终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不过祁盛想,这就是余好给他的答案。 开着暖气的车内,他的脸最终变得煞白,整个身体无力地倚靠在座椅上,头却颓唐地低垂着,冷白的后颈线条紧绷。 这一刻,他真真正正地陷入了寒冬之中。 ………… 哪怕余好说她没有什么行李需要从祁宅带走的,杨婆婆仍旧为她整理了两个行李箱出来。 分别之际,慈祥的老人用那双粗粝不堪的双手抚摸余好的面庞,动作徐缓又轻柔,浑浊的双眼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她嗓音有些哑,如同喉咙被沙子磨了又磨:“瘦了。” 余好扬唇勉强一笑:“会长回来的。” 杨婆婆拥抱住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好好,离开了就不必再回来了,老婆子我不用你来看。你去一个可以让自己开心的地方,把之前的一切都忘掉,然后好好生活,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余好像吃了酸果子一样,心中又苦又涩,她喉咙哽得生疼,用力咬住舌尖,才能及时抑制住哭声:“好。” 小女佣早就在一旁呜呜呜地掉泪,她想要跟余好说什么,又觉得自己没身份,只能胆怯地站着,从喉间发出隐忍嘶哑的呜咽声。终于等到余好看她了,快速地一眨眼,泪水便翻滚而出:“好好姐……你为什么要走啊……待在这儿不好吗?” 她并不清楚男主人和女主人之间的各种事情,也不明白两人之间横插着无法解决的问题,只知道有一天他们俩吵架吵得很凶,女主人情绪低沉了好久,她以为这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属于情侣间的吵吵闹闹,没想到女主人最后会自杀,抢救过来之后便是选择离开这里。 杨婆婆瞪了她一眼,她没理会,在余好眼前伸出五指张开的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精致纯净的戒指。她泪眼婆娑继续道:“好好姐,你看,你送我的戒指我这段时间一直都戴着,我很喜欢它……” 她觉得余好这个人很好,她不想要余好离开这,不想以后都见不到余好,她想多跟余好说一说话,但她脑子和嘴巴都笨,表达不出自己对余好的情感,只能幼稚笨拙地找一些话题来聊,拖延一些她能够陪伴在余好身边的时间。 “好好,还有你给我的护膝……我用着也很好……”杨婆婆也开口,话说到一半,又禁不住落泪来,“你这孩子,我该怎么说你好啊……” 戒指和护膝是余好准备自杀的那一天买的,那是一个无比寻常的一天。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和麻木不仁的灵魂,去到杨婆婆和小女佣的房间,在床头柜上放下为他们精心挑选的离别礼物,然后毅然决然地选择在浴室割腕,不知道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在想些什么。 她应该在想,终于能够解脱了,不用再看到他了……祁盛站在玄关处,背对着她们,恍恍惚惚地这样想。 目光有些呆滞,瞳仁始终黯淡无光,他肩膀沉得很低,右手撑在鞋柜上,姿态萎靡且颓丧,仿佛身上覆压了整个世界,下一秒就要倒下。 那一天,他的床头柜上只有几张银行卡——那是这几年他陆续给余好的补偿。 旁边立着一面全身镜,祁盛望着镜子,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好陌生。 他忽然惊觉一件事——原来这些年,不止余好变了,他自己也变得彻彻底底,乃至于面目全非。 ps:收藏也不涨,也没评论,更加没夸夸,我懂了……就是不爱了。哭死哭死哭死…… 番外四你就是欠干了 祁盛眼睛很漂亮,根根分明的眼睫如鸦羽,比一般人都要浓密深黑。薄软的眼皮上缀着一颗淡褐的小痣,不明显但勾人,余好总是亲吻他这颗小痣。往往没事的时候他眼皮懒散地半阖着,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地看人,眼尾弧度微微上扬,是浅浅的内双。 有一天,余好趴在他胸前凑近一看,发出惊呼:“祁盛,你不是双眼皮啊?” 男人手在她光滑细腻的脊背上不断游动,垂睨她片刻,轻哼一声:“余好,你这个妻子做的一点也不称职,连老公是不是双眼皮都不知道。” 不等余好说什么,他抬高她的下巴,自己又微微低头,用硬实的牙齿一点点啃噬舔吮她柔软的嘴唇。细小绵麻的痛感,如同一串串电流,从她唇上涌至全身心。 等到余好用迷蒙的目光虚虚看向祁盛的时候,他开始呼吸有些沉重和急促,一个利落干脆的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一手扣在她细瘦的后颈处,一手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庞。滑嫩的舌不需用力便轻巧地卷入,于是整个房间内只有唇齿间的交缠吮吸声暧昧地响起。 余好被吻得闭上了眼睛,她脑袋昏沉地感受着这个强势且热烈的吻,逐渐身体内的某一根神经被挑动了起来,不由得夹紧了双腿。这时候,她听见男人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含有嘲笑的意味。 知道他在笑什么,余好恼怒地睁开眼。 他停下深吻,将头埋在余好颈窝里闷闷地笑,手沿着胸一路向下,偶尔在小腹处停留,但最终的目的地仍旧是双腿间那处湿漉漉的地方。他眉眼一压,使了几分力道朝余好流着水的小穴上一拍,哑着声音说:“是不是操少了,嗯?” 猝不及防,余好身子一抖,憋不住的叫声从嗓子眼里溢出来。 祁盛有心要逗弄她,就像逗弄一只小猫一样,修长好看的手指弯曲着,轻轻在花穴上挠痒痒。一瞬不顺地盯着余好越来越红的脸庞和眼睛,又闲闲散散地扯着嘴角,笑:“我还没操进去呢,怎么就开始叫起来了?” 即使两人一起生活了好多年,余好对于这男人在床上说的没脸没皮的荤话,依旧感到羞耻。她继续用那双蕴满了水雾的眼睛,没什么作用地瞪他,嘴里恶狠狠挑衅道:“走开你,我不要你……我喜欢双眼皮的男人。” 祁盛的笑僵在脸上,但他没去理会。 余好赤身裸体地躺在他身下,如花朵般艳丽的小穴止不住地流着淫水,却仍旧不怕死地扭动着洁白姣好的身体,不断地刺激他:“双眼皮的男人最帅了,我就喜欢那种的,我不喜欢单眼皮的男人——啊!” 她被大肉棒狠狠肏了。 早就苏醒并且跃跃欲试的粗大肉棒,借着湿漉漉的淫水,不经过任何停留,毫不留情地肏进了淫荡又色情的穴里。余好被这突如其来的用力插弄和饱满的肿胀感,刺激得伸长了细瘦的脖颈,微微张着唇瓣无力地吟着。 祁盛弓着精壮的腰,掐着余好的两瓣臀肉,胯部不断用力,他看着仰躺在床上的女人,全身泛着粉红接受自己的操干,不由得动作越来越快。他舔咬余好的耳垂,在她耳边肆意并且恶劣地嘲讽:“你就是欠干了。” 两团白嫩嫩的奶子随着肏穴的动作不断晃动,用手掐住的浑圆屁股横亘着一道又一道指痕,粉嫩的小穴止不住地收缩紧紧包裹着粗大可怖的肉棒,双手覆着被插得微微凸起的雪白小腹。 这副样子不是欠干又是什么? “再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喜欢谁?”祁盛拨开余好捧着小腹的手,换做自己的手掌盖在上面,好看的眉微微皱起,他低着声音一字一句问道,“喜欢谁?” 余好只知道摇头,憋着嗓音呜咽几声。双腿被祁盛大大地打开,掰到了头边,小腿被他逼迫着自己捏住,这是一个她承受不住的性爱姿势。祁盛掐住她悬空的臀部跪在床上,盯着明明窄小却仍旧倔强地不断吞咽肉棒的红艳穴口,腰腹挺动的力道逐渐发狠到极致。 “呜……喜欢你……” “喜欢我什么?” “……你什么我都喜欢,最喜欢你的单眼皮……轻点,轻点……” 祁盛扯着余好大腿往自己腿间撞,他清晰感受着这要人命的紧致感和吮吸感,冷硬锋利的下颔线条紧绷,额上的汗一滴滴地往余好身上掉落。 “骗子。”他咬她的锁骨,似笑非笑地轻嘲,“明明你最喜欢的是肏你的鸡巴。是不是啊,余好?” 余好羞红了脸,偏过头去闭着眼睛不应他。 祁盛唇角一勾,把余好固定住,慢悠悠地移开身体,把肉棒从红艳艳且湿漉漉的小穴里抽出来。早就被尖锐的快感控制住的余好,不满意地扭动着屁股哼唧几声,随后又被全根而入的肉棒撞得一瞬间颤抖着身体,哗啦啦的淫水像浇花一样尽数淋在肉棒上,没用的泄了一床。 余好仍在高潮中,受了刺激的男人却不愿意停下动作,他手指掐着肿大的阴蒂狠狠揉搓,弯曲着指头毫不怜惜地一弹,势必要让余好从身体里流出更多的淫水来。随后扯着她的大腿一边猛地往自己腰腹间拉拽,一边凶猛地挺胯顶撞。 “啊!”不容易满足的浪穴此时此刻艰难容纳着硕大可怖的肉棒,随着男人的一插一抽,艳丽淫靡的穴肉也随之暴露在空气之中,一股又一股蜜水顺着紧密窒息的穴道,从被肏得起了白沫的穴口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余好再也受不了了,她泪眼婆娑地望着祁盛,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胳膊之中:“呜呜呜……我最喜欢老公了……” 祁盛俯身咬她的奶子,扯她的奶头,粗粝大掌肆意捏揉着她的奶肉。腿间肉棒不知满足地往深处抵,抵到她哭出声来了才不魇足地止住。 他极度有耐心的诱哄:“最喜欢老公什么?你说出来,老公就射精液给你吃。” 余好捧着凸起的肚子,眼泪流不完,没意识地拒绝:“我不要吃……” 腿间的穴都被肏得软烂红肿了,她还是学不乖,祁盛像只狼叼食物一样叼着她白嫩嫩的奶子,尖锐硬实的牙齿细细磨咬着如雪一般白的奶肉,奶头被他掐住揪起,又被揉搓摁下。 “要吃的,不吃精液怎么让好好爽?” 哪怕他现在还没灌精进去,余好也扭着身体爽得不行。她满脸通红、泪眼朦胧地躺在床上,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嘴角边淌着晶莹剔透的津液,小巧红艳的舌尖刚一伸出来想要舔一舔,就被男人眼尖手快地张嘴咬住。 于是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让男人扣住后脑,吻住嘴唇,掌住细腰,像一个乖娃娃一样,被钉在肉棒上,让他灌满精液。然后又把这些撑得让她肚子凸起的浊白液体,一点点地扣挖出来,在男人手指上高潮流水的时候,肉棒再次捅入进去,这一次是目的地是她又小又紧的子宫——那里将会被精液乃至于更加肮脏恶劣的浊液一次又一次的冲刷。 祁盛抱着余好去浴室清理,看着她白花花的身体又没忍住,把她提拉到洗漱台上,又弄了一次。弄得太狠了,他又没脸没皮惯了,以至于到了最后抱着余好到床上的时候,她推开他的怀抱,一个人蜷缩着身子睡小角落里。 祁盛越看越觉得她像个乖宝宝,他细细思考了好久都不明白,怎么世界上有余好这么可爱,并且让他喜欢的人。他戳一戳余好精致瘦削的蝴蝶骨,看着她饱满的后脑勺,轻笑道:“还耍小孩脾气了?” 余好:“滚。” 祁盛从背后拥住她,她抗拒得很,在他怀里不断地扭动,弄得他没法,最后沉着眉把她抱起来摁坐在自己腿上,用毯子严严实实地盖住。又低下头亲啄她额头、脸颊、唇角,慢慢地哄道:“我的错宝宝,我道歉。” 余好埋在他怀里,脸色刚有好转,又听他在耳边继续道:“不该肏你太狠,对不起宝宝。疼吗?我看看。” 余好瞪他一眼,在他裸露的胸膛上狠狠咬一口,闷声闷气道:“你别看,我不疼……” “那别生气了,老公亲亲。”男人抬起她的脸,鼻尖和她相抵,轻轻地蹭着,时不时在她嘴角边落下一个又一个短暂的吻。 余好舒服地缩在他怀里,倨傲地看向他,无比冷酷地丢下两个字:“不亲。” …… 第二天晚上,两人一起逛超市,祁盛推着购物车在前头走着,余好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等他回头看的时候,余好站在不远处,正在和一个穿着青春帅气的男生聊天。 祁盛眉头微蹙,神情顿时变得阴沉,他不出声也不上前。过了一会儿,那男生向余好挥手告别,余好仍旧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看。这时候,祁盛快步走过去牵住她的手,薄唇低声幽幽道:“长得很好看?” 余好实诚地回答他:“还不错。” 祁盛抠她手心:“就因为他是双眼皮?” “……”余好惊叹,“你看这么仔细?” “余好。”他沉沉地喊一声。 “他是我原来教过的学生。”余好不再逗弄他,踮起脚亲亲他唇角,慢慢解释道,“我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认识我呢,就聊了几句。” 祁盛这时眉目才舒展开来,他撇过脸不看余好,假装无所谓地“哦”了一声,又和她十指相扣,缓慢道:“以后不能看双眼皮的异性看这么久。” “你求我。” “行,我求你。” …… 这平淡且寻常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ps:这是补给大家的1500珠珠的番外,大家2000猪猪有什么要看的吗?对于更新速度实在是抱歉,我对不起大家呜呜。接下来我尽量日更,但如果实在是卡文码不出来或者有事情我就爬上来请个假好吗,更新时间一般是下午八点以后。我爱你们么么哒,老婆们亲亲~ 我求你 余好走了,什么也没带走,杨婆婆为她收拾出来的那两箱行李放在祁宅的大厅里,没人带走它,以后也没人打开它。 六年前的初秋,被姜秀带到这里来的余好,不会料想到她到这遇见祁盛此后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喘不上气的折磨和深渊。咬着牙齿度过了几千个漫漫长久且难以忍受的日日夜夜,一切的一切,在六年后的这个深冬时节,终于结束得彻彻底底。 余好一身轻松地跨出祁宅的这道门槛,中途与祁盛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微微偏着头看他轮廓清晰分明的脸,第一次对他露出了一个很明艳的笑容。 她轻轻叫了一声祁盛的名字,在他终于忍不住看过来的时候,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知道我生日那天许了什么愿望吗?” 没等祁盛做出任何反应,她用不轻不缓的语调继续道:“我有很多想要实现的事情和很多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我在那一天只许了一个愿望,就是——我能够从你身边离开。谢谢你,祁盛,你帮我实现了它。” 祁盛看着她,说不出话来。他不清楚这是否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余好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只是想要多看一看余好的脸,多听一听余好的声音,多感受一些余好身上的味道。 余好站在这里对他微笑,并说谢谢他,可明明他是那个让余好遭受了许多苦难的罪魁祸首,明明他即使跪下向余好道歉忏悔也于事无补,余好却反过来跟他道谢。 “余好……”祁盛咬紧牙关才能压抑住心头的苦涩,他想去牵余好的手,可这一次被她躲过去了。明亮的挂灯下,她脸庞映着光,更显白净和精致。漆黑的眼眸比这光还要亮,却不是望向祁盛。 她微侧着身子和杨婆婆她们告别,然后不带任何留恋地走出了这道门,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好久的地方。 祁盛抓不住她的一片衣角,就连她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得到,甚至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还比不上刚来这工作几个月的小女佣。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最后一面吗?猛然之间这个意识从天而降,狠狠地砸落在祁盛头顶,无穷无尽的恐惧和不知所措的茫然致使他眼眶微微发红。 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件事情的发生,于是他选择去改变。 余好的手腕猛不丁地被人从身后拽住,突如其来的这一瞬间,吓得她不由得变了脸色。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祁盛那张脸再次出现在她眼底。 这张脸没有了少年时期的稚嫩和倨傲,当初的矜贵和清隽也不复存在。他脸颊有些消瘦,下巴上长了点点胡渣,眼中带着好些红色的血丝,嘴唇也干裂而破皮了,整个人憔悴得不行。 握住余好的那只手像是经过了冰水的浸泡一样十分冰冷,几根手指微微颤抖,快要握不住她的手腕了。 余好看他,他说:“我送你。” “不需要。” “让我送吧。”祁盛看她冷淡的眉眼,目光一点点往下滑,最后又停留在那双好看的眼睛上,那里不含任何情愫,他卑微地一字一句恳求道,“我求你。” 随后又低声喃喃,就如同梦呓一般,又小又轻:“余好,就当我求你了。” 强吻 余好心里微微惊讶,祁盛什么时候这样求过一个人呢? 他高傲得如同巍峨高耸的雪山,恣意张扬且随心所欲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明明冷酷无比,却仍旧可以吸引无数人攀岩几千米,行走几十公里来看他。 往常都是别人求他,就连余好也不例外。 十几岁的余好双膝下跪,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跪在他双腿间,苦苦哀求他救救姜秀,二十几岁的余好在床上被他摆出各种艰难姿势,流着泪哑着声求他放过自己,最后却换来他赤红着一双眼看她,动作依旧凶狠蛮横,声音粗哑地丢下“忍着”两字。 这样一个男人,如今却站在余好面前,眼眶通红,目光暗淡地低声跟她说“求”这个字眼。 余好想问一问他,当初强迫她上床的时候,逼得她改掉高考志愿留在嘉和的时候,害得她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了一具没有思想和灵魂的躯壳,只能选择自杀的时候,会不会遥想到以后的以后,好多事情的实际发生正在一步步脱离他的掌控之中? 余好眉头深锁,带有凉意的手掌盖在祁盛的手背上,眼帘微垂,一根根地拨开环住自己手腕的手指。祁盛本就不好的脸色随着她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苍白,手指颤抖得根本握不住任何东西,只要余好想,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推开他的纠缠。 余好让他的手重新垂于自己的裤缝边,没有看他,声音轻缓地说:“别这样祁盛,没意思的。” 祁盛盯着她如同两把小刷子一样的睫毛,改变了一下说辞,开口道:“杨婆婆叫我送你,不然她不放心,她对你那么好,难道你就忍心看她伤心吗?” “……”不忍心看老人家伤心的余好,最终还是坐上了祁盛的车。 忽然,男人倾身凑近,余好瞪圆了眼睛,话从嘴里脱口而出:“干什么?我系安全带了。” 祁盛动作顿了一下,但仍旧对余好的抗拒视而不见,他伸长手臂从余好头发上捻下什么东西来,又帮她把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去,沁凉的指尖不经意间轻轻滑过温热的面颊。 下一秒,祁盛看着余好偏过头去的侧脸,解释道:“你头发上有脏东西。” 直到祁盛发动了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地时候,安静的车厢内,他才听见余好闷闷的、轻轻的一声“哦”响起来。 冬日暖阳稀疏在林立的楼宇间,洒落在道路两旁的大树中。丝丝缕缕明亮的光芒虚虚斜射进车窗内,辉映在余好细长柔顺的黑发上,她微扬着漂亮美丽的脸庞,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棵又一棵移动的树和一栋又一栋高楼大厦。 车子停下,有着粗壮树干的大树不再移动,几十层楼高的熟悉建筑物安静地立在那里,余好有些恍惚。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跟祁盛说目的地,祁盛却带她来了这里——她高中短暂居住过一段时间的小区。 手搭在安全带上,余好听见祁盛说:“房子我昨天找保洁阿姨打扫过了,我送你上去吧。” 余好解开安全带,话语简洁而干脆:“不用。” 祁盛没强求,沉默了两秒钟,试探性地张嘴道:“那……再见。” “不需要再见了。”砰的一声,打开的车门又被关上,余好重新坐回来,视线定在祁盛脸上,声音轻缓,似无力。 “在医院的时候我们还没说明白吗,祁盛?我希望自己能够重新开始生活,这新生活里绝对不会有你的。我不希望有一天自己过得好好的,结果转头又看见了你,这会让我崩溃的!所以,我请求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可以吗?” “你放心,我欠你的钱每个月会按时打到你卡里的,我感谢你还能够继续救助我妈妈。” “今天,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面,你可以做到吗?” 祁盛哑然地看着她,在她即将下车的时候,嗓音晦涩道:“……最后一面吗?” 余好轻轻“嗯”一声,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样,随后便下车。 紧接着,驾驶室这边的车门被迅速打开,甚至来不及关闭。祁盛快步流行地从车头绕过去,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拽住余好的手腕,不顾她尖锐的惊呼声,捏紧她瘦削的肩膀一推,她便被他用身体强势且蛮横地抵在了车身上。 “你干什——” 脱口而出的话来不及完完整整地吐露,余好的双手被男人一把钳住,轻而易举地高高举过头顶摁住,在这一秒,他抬高她的下巴,不顾她慌乱且剧烈的反抗,俯身吻了下来。 侵略性十足,如以前,又胜过以前。 再亲一下 “唔……” 呜咽声被吞噬在唇齿之间,男人温热的舌头强势地抵开余好紧咬的牙关,灵活地在她口腔内攻城掠地。 绵长灼热的深吻结束,祁盛又含住她的嘴唇轻轻吮咬,就像以前每次亲吻过后一样,带了一丝依恋缠绵的意味。 逐渐,没有感受到余好的挣扎反抗,他松懈了一些力道,不再攫住她的手腕。一只手撑在车上,一只手情不自禁地顺着她发丝抚摸至脸颊。 柔缓啮噬的动作停顿了一秒,祁盛舌尖试探性地再次伸入,这一次,他闭上了眼睛。 攸地,余好手抵在他胸膛上,不带丝毫犹豫地推开他。下一秒,清脆而嘹亮的耳光声在安静的冬日里,猝不及防地响起。 祁盛被打得偏过头去,红色指痕在脸上格外鲜明显眼,他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余好狠擦了下嘴巴,盯着他恶寒道:“滚。” 祁盛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反正这些年他被余好扇巴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第一次被打脸,还会无比火大、怒气填胸,次数多了之后,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变态的心理,觉得余好愿意打他,愿意对他生气,愿意在他身上施舍除了淡漠以外其他的情绪,这是一件多么美好幸福的事情。 祁盛用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镇定地看余好,他假装对余好眼神里无尽的、汹涌的似海水奔流般的波涛视而不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但还是更加走近她,心不由主地说道:“这边脸也扇一下吧。” 他在余好不可思议且莫名其妙的表情中,扣住她纤细的后脖颈,将她往自己怀里捞,低头再一次吻向她。 “因为我想再亲你一下。” 他不管不顾、自暴自弃地想,余好对他的讨厌已经达到了最深的程度,现在无论他肆意且随心地做什么,他在余好心目中的地位也已经定型了,不会有所改变。既然这样的话,他多做一件或少做一件她讨厌的事情,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正他得不到余好的爱,那费劲全力得到她的恨也无所谓,起码她这辈子绝无可能忘记他这个人。 他把余好按在怀里,近乎忘我地亲吻她,时不时轻咬她的舌,舔舐她的唇。 余好挣扎得越来越激烈,她揪祁盛脖子上的肉,发现并没什么作用后,牙齿一动,咬住他的舌尖直至铁锈味瞬间充斥于口腔内,他终于松开了对余好的禁锢。 余好足够用力,祁盛舌头辣辣的疼,他疼到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感觉到自己心脏也在一阵阵地抽痛,这种难以言喻的疼痛久久不能平息。 “啪!”余好的巴掌再次向他挥过来,他眉梢跳动,“嘶”了一声。 “这都冬天了,也会发情吗?”他听见余好这样说,“发情了请你找别人可以吗?” “我……”祁盛停顿了一下,用那双疲倦暗淡的眼睛看着她,自嘲道,“你明明知道的,我只喜欢你,只想亲你一个人。” “你对我是喜欢吗?还是你内心的占有欲在作祟?” “我……” 祁盛突然无力起来,他觉得自己的骨骼已经支撑不起这具岌岌可危的身体了,但他仍旧需要硬撑。因为如果他在这一刻倒下了,余好不会帮他把散架的身体给重新拼凑组装起来。 安静片刻,祁盛凝视余好的脸,与她的眼睛对视,嗓音微沉道:“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觉是喜欢吗?” 余好眸光幽幽,声音轻轻,语调缓缓:“这是喜欢吗?祁盛。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吗——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不愿意做的事情,肆意妄为地把她的尊严践踏在脚底下,随时随地根据自己的心情像逗弄一条狗一样来逗弄她……” 她摇摇头,继续道:“只是因为我要离开你了,你不适应身边没人陪了,所以才会产生一种你喜欢上我的错觉,所以你才会不舍得放我离开。你懂吗,祁盛?。” “不是的……”男人慌忙否定,他想反驳余好的说辞,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者阐述自己内心的想法。因为在余好话音落下的后一秒,他惊恐地发现一件事——他对余好做的一切事情,以及他对余好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被冠上“喜欢”这两个字。 就连现在的纠缠也算是一种搅扰,也会给余好带来困恼和伤害。 祁盛呆在原地,说:“对不起,余好,对不起……”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继续道:“刚刚是因为……我听到你说最后一面,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好冷声打断他:“所以你就强吻我?” 祁盛面色有些不自然,他觉得这件事自己确实做错了,不该因为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恐慌,就对余好做出这种事情来。于是他一本正经地看着余好,郑重、严肃并且诚恳道:“对不起。” 一副“任你处置”的态度,猛然之间让余好不可思议地觉得,如果她现在让祁盛跪下来,他也能够言听计从。 祁盛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牵余好,还没等到余好反应过来及时拒绝,他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手突然顿在半空中,然后缓缓收回来,手指微蜷地垂在裤腿侧。 脸上表情由不自然变成极其不自然,他轻轻叫了一声余好的名字,在余好拧眉不耐的时候,低眉顺眼慢慢道:“不要最后一面可以吗?我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我想一点点向你赎罪。如果这是最后一面的话,我该怎么向你赎罪呢?余好,我会尽一切办法补偿你的……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能不能以后还让我见你?” 余好依旧是冷淡的、不能辨明情绪的声音:“你想让我快乐,想弥补罪过的唯一方法就是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不要出现在我身边了,我就能尽快地忘掉之前一切不好的事情,就能忘记你。” 她表情太过决绝,心肠如此坚硬,下定了决心要跟祁盛划清界限,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跟他有任何交集。 祁盛恍恍惚惚地想,余好想要的东西那么简单,仅仅只是想要他的不出现、不打扰,为什么他要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这个心愿实现不了呢。 他总是过于自私,难怪余好不愿意搭理他,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嫌恶。 如果余好以后的日子能够过得开心舒服,能够像花儿一样开得灿烂娇艳,那他这一次选择不做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他嘴角扬起一抹虚弱牵强的笑,他说:“好。”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我答应你。 ………… 祁盛单手握着方向盘,脚下不停踩着油门,道路两旁的树木在车窗上投出婆娑朦胧的重影。他手指间掐着细长的烟,不断送到嘴边狠吸几口,猩红的火光在眼底跳闪,轻雾的白烟在眼前缭绕。 烟灰弹落在大腿上,他很快便吸完了这根烟,又眉目不悦地从烟盒里抖一根出来,叼在嘴巴里迅速点燃。旁边的车载烟灰缸内早已堆满了烟蒂和烟灰,之前还未拆封的烟盒,现在被随意仍在副驾驶位上,成为了一个空洞的、没用的盒子。 汽车奔驰间,电话铃声突兀响起,祁盛眉毛拧成一个“川”字,目视前方没去理会。心间的郁闷烦躁愈加剧烈,他索性把车窗降下,呼哧冷风飕飕打在脸上,黑发被吹得胡乱飞扬。 铃声停歇几秒又开始响起,祁盛不耐烦地从副驾驶捞起手机,敛眉飞快瞥了一眼。就这么短暂的一眼,惊得他心脏骤然一沉,差一点就停止不跳动。 ——余好打来的。 转动着方向盘,祁盛放慢速度把车开到路边停下,嗓子眼有些干涩酸痒,他低低咳嗽几声,才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声音略微暗哑:“余好?” “祁盛。”听筒里很快就传来那道熟悉的声线,他听见余好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然后语速有些快地说道,“我的猫!” 摇尾乞怜 祁盛一愣,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茫茫然地转头往后座看去——雪白通透的小猫仿佛经历了灭绝性的灾难一样,毛发凌乱且炸裂地瘫卧在宠物舱内,明明一副狼狈可怜的样子,却仍旧防备地竖起一对尖尖的耳朵,圆溜溜的如同绿宝石般的眼睛幽幽地瞪着他。 当初余好要抱着它坐后面,祁盛说什么也不答应,他态度坚决一口否决掉:“你坐后面,当我是你的司机吗?” 其实他也愿意当余好的司机,余好的什么他都愿意当,他也愿意做能够让余好开心的事情。可今天是他跟余好的最后一次独处时间,他不想跟余好隔得太远了——本来心与心之间就仿佛隔着一条遥远的银河,他使劲全身气力向余好的方向走去、游去、跑去,跨越拉近的长度也微不足道,他和余好依旧隔得那么远,他依旧牵不住余好的手。 如今离别的日子,一个坐前面,一个坐后面,这算什么事嘛! 祁盛还记得当时余好问他,坐副驾驶不能抱着猫,把猫放后面她到时候下车的时候忘记了怎么办,他郑重地给予她承诺:“不会的,我到时候提醒你,一定不会忘记它的,你信我这一次。” 祁盛想到这就想笑。 提醒个屁啊!这只猫被他和余好不知道遗忘到哪个外国去了,他还载着它飙车,带它体验了一把刺激的感觉,让它在充满了难闻烟草味的窄小空间里待了这么久,要是让余好知道了,更加讨厌他了。 “喂?祁盛,你有在听吗?” 小猫在这时候冲祁盛瞄了几声,他伸长胳膊把它拎过来抱在怀里,有些享受且满足地听着耳边余好的声音,拳头抵着唇持续咳嗽,等嗓音清朗之后,终于说话了:“猫在我这,我已经到家了,待会给你送过来。外面冷,你先上楼等着。” “噢好,谢谢你。” 祁盛等着余好挂电话,可她好半晌都没挂,就在祁盛张嘴想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她先一步开口了,声音依旧好听,语调有些轻缓,她说:“……你感冒了吗?” 心脏突然跳得有些快,祁盛又对着手机猛地咳嗽几声,扬着唇角慢慢回应她:“是啊,我感冒了,有点难受。” 余好一下子挂了电话。 本来以为她能关心一下自己的祁盛和小猫大眼瞪小眼,他受挫似地摸了下鼻子,把小猫安置妥当后,指着它圆润小巧的额头说:“你坐稳,马上带你去见你妈妈。” 发动机的声音低低沉沉地响起,这一次,汽车速度平缓地驶向笔直的灰色公路,却不是原路返回,而是朝着郊外的祁宅速度合适地开去。 余好再次见到祁盛是在一个小时之后,他换了一辆车,换了一身衣服,也换了个发型。 在这么冷的天里,男人黑色羽绒服敞开,里面套了一件宽松简单的白T,锁骨线条隐隐约约,脖颈处的皮肤冷白一片。修剪得十分整齐的黑发此时温顺地耷拉在头顶,略微有些遮挡住清隽的眉眼,此时的他眉骨深刻优越却不再显得凌厉,单手拎着宠物太空舱,一步步的向余好走去。 温和暖阳的照耀下,余好恍恍惚惚地觉得,她在这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六年前的某一刻。到底是哪一刻,她不愿意细想;为什么突然想起,她也不乐意深究。 祁盛走到她身边来,她能够闻到他身上的气味,熟悉的,清新的,却带点微微苦涩。这个味道她闻了好几年,只要祁盛待在她身旁,她鼻间就充斥萦绕着这味道,即使祁盛上班去了不在她身边烦着她了,房间里、床铺上,也有这味道将她一层层地包围。 祁盛把猫递给余好,又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两片暖宝宝,撕开递给她,拧眉不满道:“就这样在冷风中等了我一个多小时?还说你不爱我,这不是爱惨我了吗?” 余好一手拎着宠物太空舱,一手还拎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黑色塑料袋,就这样站在原地不理睬他的胡说八道。 最后,祁盛看着她冷白的脸庞和嘴里呼出来的缥缈冷气,微不可见地轻轻叹气。他不顾余好的意愿,强硬地把暖宝宝放到她兜里,又把她棉袄拉链拉到最顶端,帮她把围巾仔细地、重重地在脖子上缠绕好之后,如释重负地道:“好了,上去吧。” 余好沉默不语,从她这个角度微微抬头看去,男人下颔线条流畅清晰,鼻梁高挺,又长又浓的眉毛深敛,眼眸漆黑似浓墨般,柔软且过于温和的视线深深地定在她脸上。 祁盛抓着余好围巾下摆,面色不满而且无奈:“什么意思啊余好,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吗?这都要分别了,还对我有气呢?我真不是故意忘记那只猫还在我车上的,最后还让你在楼下等我这么久,我的错,我道歉,别气了。” “最后再跟我说句话,嗯?随便你说什么,说完我就走,行不行啊余好?” 余好用手肘顶开他的手,往后退一步,淡声道:“麻烦你多跑一趟把它给我送过来,谢谢你了。” “……”客气,太客气了,客气到祁盛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也找不到理由和借口留下来,于是他收回手踹进兜里,决定离开这里,不再碍着余好的眼,“没事,我……先走了,你快上去吧。” 他睨了一眼余好,她表情恹恹地应一声,眼皮没什么力度地半垂,乌黑似漆的睫毛不停地颤啊颤。他心里不是滋味,放在兜里的手捏紧车钥匙,喉结快速滚动了下,再次开口:“走了。” 余好没说什么,小猫叫了几声又阖上了眼。祁盛心头一沉,嘴里头像含了茶叶一样又苦又涩,他兀地扯唇笑了一下,有些干脆地转身。 余好手里黑色塑料袋被她捏了又捏,嘴唇张了又张,面对祁盛那张脸,她依旧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在祁盛转过身体背对着她的这个时候,眨眼间,她已经紧紧抓住了祁盛羽绒服的衣角。 风吹过来,两个人,一只猫,皆安静无声。 顷刻,祁盛在余好还处在愣怔的状态时,迅速转过身来顺势握住她的那只手,眉目舒展,异常惊喜道:“好好,你——” “我刚想起来有东西忘给你了。”反应过来的余好用力抽回手,及时打断他之后,把手里的黑色塑料袋递给他。姿态依旧平淡冷漠,只是眼神有些恍恍荡荡,“感冒药,就当是谢礼。” 男人垂眼断定道:“你关心我。” 余好迅速摇头否定:“都说了是谢礼,谢谢你把雪花给我送回来。” 祁盛认真凝神地望着她,试图从她飘忽不定的眼神和不太自然的表情里寻探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来,再从这一点点破绽之中自以为是地认为或许他跟余好两个人还有可能,最后借着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来达到让自己不再悲伤痛苦的目的。 当下的他因为余好表现出来的一点点不同而不露声色地暗自高兴,咬紧牙关才能抑制住这突如其来的甜蜜和激动。他看着余好这张既好看又可爱的脸,心里决定回家就冲个凉水澡,即使自己没感冒也要让自己感冒。 胸腔内如同被灌满了白糖和蜂蜜,祁盛捏紧袋子,不由得轻笑:“行,谢礼也可以。” 反正你就是关心我。 余好对他摆摆手:“回去吧。” 祁盛站立不动:“好。” “这么冷的天,把衣服扣上吧,里面套件毛衣,别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余好懒得再搭理他,随意地丢下这句话,就抬腿转身往小区走去。 祁盛把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顶端,摸了下鼻子,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不在焉地自言自语道:“你就是在关心我。” 白糖和蜂蜜组合在一起,甜度已经超标,现在快要充盈他的整个身体了。 祁盛眼角微微下垂,盯着那袋感冒药,漫无边际地想,他真没用,只是一袋药和一句叮嘱的话而已,就能让他短暂地屏蔽掉一切,喜笑颜开地像条狗一样对着余好伸舌头、摇尾巴。 他甚至想长久地忘掉全部,变成一只真正的小狗,或者成为余好宠爱的小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围在她身边,对着她真诚地、赤诚地摇尾乞怜。 这难道不是喜欢吗? 祁盛等到余好完完全全地进入小区才回到车内,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肯定地想。 ——这就是喜欢,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狗屁占有欲和不习惯。 寂寥的冬日,他重新审视了对余好的感觉,还是很期待去见她。 ………… 余好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直至彻底没有了这道声音之后,抱着雪花再次走出小区。 门卫室捧着保温杯喝水的依旧是六年前的那个保安,小区内的各种设施依旧是原样子,没有做任何改变。 余好走入它,又没任何眷恋和怀念地从这里走出去,沿着周边的药店、便利店、超市,慢慢地走向另一个新地方。 途经一个垃圾桶,她停下,从口袋里掏出祁盛给她的那两片暖宝宝,本来想跟以前一样,照例丢掉它,停顿了一会儿,感受着手心比其他地方都热的温度,她重新把暖宝宝放回口袋里,继续往前走。 耳边是行人踩踏,汽车碾压在路面的声音,这一天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却依旧在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暖阳,在街道两边一排排高大坚硬的树木间穿行。 余好仰头眯眼感受,她想,春天快要来了。 拉黑 余好打算在一处不太繁华热闹的地方,租个小房子住上一阵。找个合适并且让她满意的房子需要一点时间,对于这些事情她也没有什么经验,因此她找了一家评分高的酒店,短暂地住了一些时日。 她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好几年,却一副初来乍到的样子,对这里什么也不熟悉,只知道祁宅和小区通往学校的这两条路该如何走。因为从她十八岁再到她二十四岁这段长久的日子里,她都被迫栖居在那一小方天地里,得不到任何想要的一丝自由。 在酒店的这几天余好显得十分雀跃和轻松,从身体到心理都感到与往常不同。她白天睡到自然醒后点个外卖填饱肚子就去看房,看完房回来逛一逛附近的夜市,给自己买几身中意的衣服,给雪花买点猫粮,回酒店的途中在街道旁的商铺里拎一袋自己喜欢吃的水果,最后在“舒服美好”的感叹中沉浸入梦。 房子很快就找好了,是那种外墙斑驳留有苔印的普通居民楼,最高层都只有五楼,连电梯都没有,甚至狭窄的楼道内还是安装的声控灯。不仅灰白墙上贴着各种开锁、送水此类的广告纸,家家户户的小门两旁还贴着火红的对联。 一出去,是条不算长的狭窄老街,至多只能容纳一辆汽车行驶。街里坐落着开了好多个年头的早点铺、水果店、书店、茶叶店……再走远一点,有大爷大妈坐在矮凳子上摆摊卖自己种的菜。 余好住了一天之后,觉得没什么不好的。没电梯就没电梯,反正她住在三楼,爬楼梯也不怎么累。声控灯就声控灯,她走路的时候可以一边开手电筒一边小声地跺脚。 余好住下三天之后,给自己找了份工作,在附近的水果店当收银员,工资不怎么高,但好在十分轻松,她很快就能够胜任这份工作。并且怀了孕的老板娘可爱又友善,经常坐在她旁边跟她讲一些八卦趣事。 余好在这里生活了一个星期之后,变化十分大。她不再郁抑不乐,不再沉闷寡言,不再兴致索然,她会在老板娘跟她开了个玩笑后抿嘴笑得羞涩,会把自己从邻居大妈那听来的意想不到的趣事用更加诙谐的语言跟老板娘分享,会下班后途径花店给自己买一束好看的花放在床头柜上。 有一天晚上十点多钟,余好洗漱完后躺在小床上,雪花蜷缩着长胖了许多的身子窝在她腰边,房内开着舒服暖和的空调,电视机小声地播放着当前火热的偶像剧,她眼睛透过那道方方正正的小窗看外头仍旧亮着的路灯,不禁心想——长久的这样下去,她的抑郁症终有一天会好吧。 床头柜上除了装满温水的玻璃杯和已经有些枯黄的花束,还零散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药瓶、长长方方的药盒,抽屉的小角落里印有“嘉和市第一人民医院抑郁自评量表”的纸质单被揉捏得看不清具体内容,只有“中度抑郁”几个黑色小字在灯光下隐隐约约显现。 这是几个月前余好忽然发现自己话越来越少了,不止跟祁盛待一起是这样,她在祁宅面对杨婆婆和小女佣,在学校面对办公室的老师也这样,不愿意说话,不和人交流,仿佛对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有东西都失去了兴趣。做起事情来动作缓慢反应迟钝,记性变得很差,总是被学校领导教育批评。她开始容易犯困,并且嗜睡,但睡眠质量很差,总是在睡梦中猛地惊醒。情绪持续性低落,时不时地发呆愣怔,她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想法和及时调节自己的心理状态了,半夜会醒来背对着祁盛咬着手背莫名其妙地无声哭泣。 甚至,她慢慢萌生出了想去死的念头,这种念头越发强烈,时常在夜深人静或者独自一人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浮现,直到她遵循本意去实行“死”这种行为的时候,她大脑才能彻底平静。 等到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的时候,她已经偷偷地吃起药来了,已经瞒着所有人去看心理医生了,已经辞去了那份还算满意的工作,已经尝试着自杀解脱自己了。 雪花晃起毛茸茸的长尾巴从余好的脖子扫到脸颊,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发出轻叫,她抱着厚实的被子,和雪花亮晶晶的双眼对视了一会儿后,终于眨巴几下睫毛,回过神来。用手把它抱在怀里狠狠撸了几下,一巴掌拍在它尾巴上,轻声呵斥:“去你的小窝睡。” 雪花呜咽着跳下床,窝进了自己的小屋。余好仰头吞完药片,侧着身体闭上双眼。 她十分诚恳并且殷切地在心里默念,希望今晚不再做梦。 ………… 余好不在身边的第一个晚上,祁盛抱着枕头怎么也睡不着觉。这间房里的每一寸空间都沾有余好的味道,被子上有她的余温,枕头上有她的头发,床头柜上有她的书和水杯,抽屉里有她的备课笔记本。 这给祁盛一种错觉,她好像走了,又好像没走。 或许她现在只是去了衣帽间拿睡衣准备洗漱,又或许在楼下翻冰箱里的吃食,也有可能趴在小阳台的围栏上看月亮。祁盛不受控制地轻声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始终没人回应。 他才呆呆地意识到,余好真的走了,并且不会再回来了。 他用余好的杯子喝水,翻余好看过的书,躺在余好平时睡觉的那一侧,半耷拉着眼皮看墙上的挂钟一圈圈转动,甚至幼稚地在心里数起了绵羊,困意仍旧不会降临到他身上来。 夜越深,月亮越亮,他意识越清醒。 从他与余好初相识的那一刻到现在他不得不和余好分开的这一瞬,这些年的光景形成了一帧帧的画面,如走马观花般在他脑海当中依次循环放映。 受不了了,祁盛从床上爬起来步履匆匆地奔向客卧。 天一亮,眼下一片青黑地去公司。 余好走后的第二天,祁盛叫杨婆婆把和她有关的一切东西都清理出来,放在了顶楼角落的一个房间里,并且上了锁,钥匙只有他拥有。 祁盛手紧捏着那把钥匙,心想,这样一来,他就不会总是想起余好了。 可到了晚上洗澡的时候,看着水雾弥漫的浴室和那面镜子,他又不可控制地想起,很多天以前,他拉着余好在这里做过爱,姿势是他很喜欢但余好讨厌的后入。 不止是浴室,他们在衣帽间也做过,他也在卧室阳台的躺椅上和余好身心交融过。所以,把余好用过的东西、穿过的衣服藏起来根本就没用,他待在这个余好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依旧会很想很想她,是那种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想。 他甚至想要再次不顾余好的意愿逼迫她回来,继续待在自己身边。她爱不爱自己,心在谁的身上,每天快不快乐,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毕竟人在自己身边就好。 无聊的短信铃声响起,手机屏幕亮起来,祁盛拿起来一看,他手机屏保是几天前在车上偷拍余好的那张照片。他看到照片里笑得温柔好看的余好,不禁唾骂上一秒持有邪恶想法的自己。 他终于下定决心放余好离开自己的身边,不就是因为想要看到余好这样笑吗,不就是想要让她在某一天也能够对他这样笑吗。 余好爱不爱自己,心在谁的身上,每天快不快乐,对于他来说比这世上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祁盛看着这张照片,心下微微一动。他嘴唇抿得很紧,目光有些闪烁,下一秒直接打开微信,手指快速地打字。 五子祁:我刚看到你的平板还在这,我给你送过去? 余好没回,他拧眉想要撤回,最终还是捏着手机慢慢等。 “等待”对于人来说总是格外漫长的,不论是等五分钟还是十分钟还是半小时乃至于更漫长的时间,它总会让人逐渐变得焦灼与不安,害怕久久等不到或者最终等到的不是自己内心所期望的那个结果。 叮咚一声,屏幕亮起,祁盛迅速看去。 酸菜余:我不要了。 五子祁:这是你当初自己花钱买的,不是我的东西,为什么不要了? 酸菜余:…… 酸菜余:跟以前有关的我都不想要了。 祁盛一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找话题聊,但他悲哀地发觉,他跟余好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他仰着头思索了一下,继续打字。 五子祁:你吃晚饭了吗? 酸菜余:吃了。 五子祁:自己做的还是外面吃的啊?我记得你好像不怎么会做饭,在外面吃的话吃好一点吃饱一点,你已经很瘦了,不需要减肥。 余好没有再回他,过了很久他继续发:你睡了吗?是挺晚的,到了你平时睡觉的点了,睡吧。 这下余好回他了。 酸菜余:……你可以没事不要给我发信息或者打电话吗,谢谢,这对于我来说,算是一种很大的困扰。其实我们留着联系方式也没什么必要,就互删吧,我欠你的钱每个月会按时打到你的银行卡上的,不必担心。 她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是:“我们都该舍弃掉曾经往前走了。” 然后下一秒,祁盛给她发的信息怎么也发不出去,红色感叹号刺眼极了。 他再也不可能收到她发来的信息了。 余好将他拉黑了。 骚扰 深夜,祁盛又去加了余好几次好友,无一例外都是无视或者拒绝,他甚至开始给她发短信了,恬不知耻地问她能不能别做得这么绝,好歹认识一场,不能当恋人当朋友也是可以的。 大概余好被他扰得无法入睡,在那头有些恼怒,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祁盛慌慌忙忙地接通,还没等到那个惊喜的“喂”字说出口,余好冰冷冷的字眼先砸了过来:“你这算骚扰,祁盛。” 冷声冷语的似从前,祁盛透过她的语气都能够想象得到她现在是何种模样。 肯定是洗漱完后穿着宽大的睡衣,披散着长发半靠在床头,腿上放着一本翻看了几页的外国文学小说。因为被他不断地打扰,只好放下手中的书,拿起手机,紧皱眉头,神情恹恹又夹杂着厌烦,给他打了这通电话。 “我……” 余好接着说:“我很讨厌你这种行为,很讨厌很讨厌,你这跟在网络上骚扰女生的那些恶臭男有什么区别?当初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你还要我说多少遍啊,你不累我都累了,我都不想认识你,又怎么可能跟你做朋友或者恋人。挂了,别来烦我了!” 祁盛来不及跟余好说上一句话,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但祁盛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拨通这个他熟记于心的号码了,他也没有脸皮再去给余好发一条令她添堵的信息了。 他总是自以为是,自高自大,甚至喜欢自欺欺人,以此来达到令自己开心满意的目的。 当初,为了心安理得地欺负余好,强行把上一代的错误冠在她身上。又为了把余好留在身边满足自己恶劣的私欲,竟然说出了“赎罪”这种可笑的借口。最后又为了自己口中所谓的“还债”,不顾余好的意愿,蛮横无理地继续打搅她。 祁盛自嘲地笑,如果他成为了一个女人,也肯定不会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他躺在床上,手臂搭着眼睛,不禁幽幽想,十八岁的祁盛会不会想到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呢? 被自己心爱的女人厌恶至极,竭尽心力都找不到改变现状的途径,只能用些差劲廉价的方法来死皮赖脸地纠缠与打扰,妄图自己不要像尘埃一样最终湮灭在她接下来的生活之中。 余好离开的一个星期,祁盛自认为变得没那么想她了。现在的他,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只会想余好十二个小时。 他不再做那种算作“骚扰”的事情了,不跟余好发短信,也不继续添加她为好友。只是有时候很想她的时候,就会搜索她的微信号来看一看她的个性签名和朋友圈。 他之前以为余好不发朋友圈的,这些年来也没刷到过她发的动态,后来有一次无意发现,原来是余好把他设置成了“仅聊天”。但是当他自作主张把自己拉出来,并且拿着手机逼迫威胁余好不准再这样设置之后,他依旧在朋友圈刷不到余好,因为她真的变成了不发朋友圈的人。 这一个星期,余好发了两条动态。 第一条是有天早上六点多发的吃早餐的照片,照片里有一碗白粥,一个小烧卖和一个小猪形状的包子,她配文:好吃。 祁盛不禁轻笑,平时在祁宅早餐都需要他哄着才肯吃,果然现在离开了他,她什么都觉得好吃,吃些这样的东西都觉得香了。 第二条是前不久刚发的,一张雪花四脚大开躺在地板上的照片。 祁盛才不乐意看这只又笨又懒并且还被沉熠养过一段时间的猫,他想看的是余好。 散漫随意地倒在办公椅内,祁盛取下金丝眼镜扣在桌上,两个指头揉揉疲累不堪的眉骨,闭着眼睛微微叹息。 或许余好说的对,他的不纠缠不打扰就是对余好最大的偿还。没有他,余好过得既顺利又舒服,过不了多久,她真的会彻底遗忘掉一个叫“祁盛”的人。 甘心吗,祁盛? 他这样问自己。 不甘心……又怎样呢。 祁盛心烦,干脆手机熄屏,忽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拨弄他脑海里的一根弦,他急匆匆把手机重新打开,放大那张照片凝神一看—— 地板是暗黄的木地板,上面没有铺地毯,露出的一角窗帘是白色的,旁边立着一个矮小的梳妆台。 这些对于祁盛来说是陌生的,完全不是余好读书时候居住的那个房间! 那这是哪里?是她的新家?还在嘉和吗?她不要姜秀了? 祁盛“腾”地一下站起来,手有些颤抖地拨打余好的电话,可没想到连电话余好都把他给拉黑了。他抓了几下头发,随后迅速套上外套,拿上车钥匙就着急忙慌地出门。 大半夜的,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李助理:“现在立刻马上查一下余好在哪里。” 果然,等到他把车停在那小区楼下时,李助理告诉他这些天余好压根都没住在这,而是另外租房住在离这儿很远的一个破烂小区内。 听到新住址,祁盛松了一口气,起码余好还在嘉和市,没有厌恶他到不顾姜秀的死活而远远地逃离这。 他终于艰难地把车开到了一处宽敞的能够停车的地方,按照导航下车准备步行一段路程。下了车视线就清楚些,一看到这烂地方,就不禁深深拧眉。 过了晚上十二点,这条小街安静得可怕,连零零散散的路灯都停止了照明,一块块牌匾在微弱的夜色中散发着幽幽的光。 随着脚步越来越快,祁盛的心情也越来越汹涌。他简直想拎着自己的衣领,狠狠往自己脸上锤几下,把自己脸给锤歪,或者朝自己胯间踢几脚,把自己蛋给踢碎。 他总是说自己多么喜欢余好,甚至异想天开地觉得如果除去他逼迫余好这一件事,她肯定会跟自己在一起。 这样一看,他简直在想屁吃! 余好都被他逼迫得一个人住在了这种地方。 这里这么危险,路灯都不亮,她胆子那么小,晚上走这样的路肯定会害怕得哭。身边又没有人陪伴,每天只能跟一只猫说话,生病了也没人照顾,只能自己熬。 终于,祁盛按照导航来到了余好居住的那栋楼前,外墙破旧斑驳,楼道漆黑一团。他脚踩在水泥楼梯上走了一步,才发现头顶安的是声控灯。 灯亮了又灭,祁盛跨第二步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他现在的这种行为,对于余好来说,算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打搅。 他收回脚,转身走出楼道。 站在一盏高高的已经灭掉的路灯下,点亮一根烟咬在嘴里,他微抬着头看三楼那个方方正正的小窗户,叹息一声接着一声。 最后天渐明的时候,祁盛看着那堆烟头,想,他要戒烟了,余好不怎么喜欢吸烟的男人。 太阳缓慢升起,有人陆陆续续从楼道里出来,吆喝声接二连三响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那盏路灯依旧安静地立在那,地上没有人的影子也没有大堆烟头和零散的烟灰。 好好 夜幕降临,柔和皎洁的月光像水一样从偌大的天宇之上倾泻下来,这座城市亮起了璀璨绚烂的灯光,它在这一时刻开启了不同于白天的繁华和喧嚣。 有人狂欢,有人清静。 这座城市的角落里,一栋栋低矮老旧的房屋拥挤地排列于这一小方天地间,不会被明光烁亮的灯光所照耀,也不会被四通八达的道路给连结,更加感受不到夜晚的激情和奢靡。 四周安静悄然,余好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无论她怎么想,依旧对江彦这个人感到陌生和迷茫。偏偏她又觉得想不起来是对江彦的一种不尊重,于是又继续绞尽脑汁地在脑海里四处搜刮有关于他的记忆,仍旧是空白一片的。 后来余好又一本正经地仔细思考了一下,当初拿着粉红色情书羞红着脸跟她告白的男生那么多,难道她委婉拒绝之后还要一个一个记住他们长什么样子吗?况且这么多年过去,她记忆力又逐渐衰退,想不起来一个曾经的追求者再正常不过了。 说起来,从她记事的那一刻起,截止到目前为止,她能够记住的并且叫得出名字的异性简直屈指可数。 幼儿园总是揪她小辫子却愿意把自己所有零食都给她的那个小男孩,到了如今也只能模糊想起个印象;小学五年级给她买可爱贴纸并且许诺以后一定会来娶她的那个男同桌,现在只将将记得个名字;初三总是一下课就搬着凳子坐在她旁边为她讲物理题的那个异性朋友,毕业之后也慢慢地没有了联系……然后就是高中时期遇到的祁盛和沉熠了。 余好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眉梢不由自主地微蹙。 怎么祁盛这两个字又出现在她大脑里面了? 这段时间,她有意识地极力去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但有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依旧时不时地在她脑海里浮现,要么是他冷峻的面庞,要么是他轻佻的动作,再或者是他……卑微的话语。 余好一闭眼或者一发呆,只要她的大脑处于放空状态,她跟祁盛两个人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变成一帧帧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快速但模糊地放映。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一件不能改变的事情 ——她这一辈子,根本就忘不掉。忘不掉那些破烂不堪的旧事,忘不掉那些低贱讨好的时刻,忘不掉那些噩梦缠绕的夜晚。 仿佛这些东西是六年前在她身体里播种下的种子,随着血肉的滋养,它们不断地茁壮成长,已经把粗大浑圆的根紧紧扎在了她的肉里,令她明明厌恶至极却又无法完全彻底地拔掉。 她以前、现在及其以后的人生永远都是灰败黯淡的,她也根本不可能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她将被永远地困在这团沉重且消散不去的阴影里。 余好觉得自己开始胸闷,好像在暖气房里待久一样,脸在不停地发烫。她双目紧闭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捂住胸口,蜡白的嘴唇微微颤着急促地呼气吐息,却感觉到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并伴随着阵阵细密的疼痛。 她明白自己这是发病了。 眼泪溢出来,她把脸埋在被子里慢慢深呼吸,在心里不断念着自己名字并且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慌慢慢来。 终于,她逐渐平复下来,但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轻合着眼皮像是已经入睡的样子,眼尾殷红,睫毛湿润,脸蛋毫无血色。雪花睁着一双圆润明亮的大眼看她,爪子轻柔踩在她凌乱的黑发上。 片刻之后,雪花喵了一声,余好颤巍巍地睁开眼睛,摸了一下它的头,于是它又叫了几声。 余好下床囫囵洗了把脸后重新把它抱在怀里,目光柔和地垂眼看它,低语呢喃道:“其实你应该继续跟着沉熠的,跟着我……说不定以后你又会成为流浪猫。” 她把雪花抱得更紧,小弧度地扬唇笑了一下,又继续说:“但我努把力,好好活着,不让我的乖宝再次变成可怜的、没人要的流浪小猫,我才舍不得呢。” 一提到沉熠,余好又想起前不久他说要离开嘉和市的这件事,于是她摸起手机想给沉熠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吃个饭,一看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了又及时作罢,想着太晚了打扰他不太好,明天有时间再给他发也不迟。 余好放下手机闭眼睡觉,这一次雪花没有被它的主人赶回自己的小窝,它长长的身子横横地躺在余好头旁边,时不时用爪子轻轻踩一下她的脸。 夜已深,人也静。 余好再次被噩梦惊醒。 漆黑且寂静的房间里,她喘着粗气幽幽地盯着天花板,最后关了暖气下床走到窗户边想要透透气。关得紧密严实的窗帘一拉开,微弱的月光和暖黄的灯光一起透了进来。 余好把窗户打开,冬日夜晚瑟瑟的寒风迎面扑来,她被吹得竟然有些舒服的感觉,头不禁微微往外探去,蓦地,瞳孔微微一震—— 不算昏暗的夜色中,那盏长亮的路灯下,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身形颀长,一步步缓慢朝拐角处走的背影略显模糊和依稀。 余好站在三楼往下俯瞰,看不起他的脸,她只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又有些不太真实。 那个人的面容即将又要显现在脑海里,余好闭着眼睛退后一步一把扯紧窗帘,这些动作做完之后又将窗帘重新拉开,垫着脚尖探头去看。 夜色中,路灯下,空无一人。 余好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又看了一遍,仍旧只有冷风在这个夜晚呼呼地吹着。她回到床上,一脸凝重地深思,难道得抑郁症还会产生幻觉?看来要继续去看心理医生了。 ………… 余好刚要下班走人,水果店恰好在这时候走进来一位客人,听见推门声她抬眼看去,穿着羽绒服系着围巾的江彦被风吹得面容冷白,对着她笑笑之后微垂着头挑选水果。 没过多久,江彦来收银台结账,他摁亮手机屏幕扫码支付,轻轻咳了一声,引来余好对他疑惑挑眉后才喉结滚动缓缓说道:“好巧,没想到你在这里上班。” “好巧。” “我来看我姑妈。” 余好情绪平平地掀起眼皮,对上男人漆黑如深潭的眼眸,她拿起挂在一旁的大衣穿上,又听见他继续说道:“你要下班了?” “嗯。” 江彦眼神微暗,唇角向下,喉咙咕哝着发出一声微弱的轻叹:“好冷淡。” “江彦,你还不出来吗?我要锁门了。”余好早就绕过他走出了水果店,她捏着钥匙站在门外,看着那背影宽阔的男人身体微微一震,随后火速拎起那几袋水果转身,眉开眼笑地向她小跑过来。 天空色彩柔和美丽,这条狭窄的、拥挤的小街略微有些脏乱,卖菜的大爷大妈不慌不忙地收拾摊子,脚边是蔫掉了没用的菜叶子,阵阵白烟缭绕的几个小吃摊旁挤着刚放学的学生,疲劳不堪到满脸苦色的行人双手插兜快速走着。 江彦穿过拥挤的街道,踢着路上的一粒小石子,问身边左看右看的余好:“今天你不买菜了?” “不买,冰箱里还有些剩菜。” 他又问:“要吃点小吃吗?那里有煎饼果子什么的。” “不吃。” “你喜欢花吗?要不要带束花回家。” “不用了。” “这个星期天,我可以约你去看电影吗?” “……”余好眨巴眼睫沉默不语,她脚步慢下来,江彦也跟着她的速度慢下来。冬日里,她眉眼温和,脸蛋素白,稍微偏过头来,眼神清澈又明亮。江彦脸上透着薄红,手指无意识地捏紧塑料袋,喉结轻滚后终于听见她的回话,“你……要追求我,是吗?” 那颗石头被江彦不知道踢到哪里去了,他和余好的目光短暂对视之后又匆匆移开,面容上泛着更加惹眼的红。低头望着底下的脚尖,有些无措地快速眨着眼,嘴里就好像塞了块布一样,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最后,他不易察觉地深呼吸,重新仔细凝视余好,一脸正经地认真道:“是。” “余好,我喜欢你,我可以追求你吗?” 余好没什么情绪地笑一下,说:“我们才见几次面,你的喜欢太速度了吧。” 江彦涨红了脸,连忙道:“我早就喜欢上你了,高考前夕跟你表过白这不是假话,我知道你想不起来……但我真的没骗你,我高中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你。” “你喜欢的是高中时期的那个我吧,现在我可大变样了。”余好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她揉一揉胀痛的太阳穴,声音低落,“抱歉,星期天我还有事……” 江彦知道,她这是拒绝了,他眸光微暗,很快嘴角又扬起来:“没关系。” 接下来,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及这个话题。这条街道很快就走尽,再转一个弯就能目的地了,余好边掩嘴打哈欠,边走过这个拐角,那盏此刻还未亮起来的路灯第一个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随后便是那个熟悉至极的、真真切切的高大背影。 听见脚步声,男人转过身来,面容清晰异常。 这一刻不再是幻觉,余好隔着几米的距离看见他微挑着唇角,听见他低沉着嗓音唤道: “好好。” 新的男人 余好想,现在应该不是她的幻觉,眼前站在路灯下喊她名字的这个人就是祁盛,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江彦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移动,最后一脸了然地嘴角下拉,向余好不得已说道:“我先上去了。” 深冬的傍晚,寒意愈发浓厚,余好不禁拢紧单薄的大衣,她不自觉地微微拧眉,看着祁盛半明半暗的脸,说话吐息之间嘴里冒着缥缈白雾:“有事吗?” “有。”祁盛一步步走近,声音有些干涩,“我不是故意来打搅你的,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你妈妈的事。” 余好诧异,又听见祁盛继续道:“医院的王主任跟我说,姜……你妈妈前几天手指动了一下,并且之后的几天也动了一次两次。我想着告诉你的话你应该会很开心……” 余好果然很开心,她猛地睁大双眼,走上前几步抓住祁盛的衣袖,扬着眉毛迫不及待地问道:“真的吗?” 祁盛喉咙有些发痒,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余好生动的脸庞,薄软唇角勾起微不可见的弧度,不动声色地牵住她的手,声音轻缓道:“真的,我来接你去看她。” 病房外,走廊清静,偶有几道被人刻意压低了音量的声音响起。 余好轻言轻语:“王主任,我妈会醒来吗?” “这手脚能动说明病人的脑干还是有功能的,对于外界的一些刺激能够产生一些本能的反射。”余好心里一喜,又听见王主任继续道,“这种现象出现得多了,表面病情确实有所好转,但是醒不醒得过来还不好说啊。” 心又沉了下去,余好艰难地站立,扬起一抹牵强的笑容:“这样啊……谢谢您,主任。” “没事。” 走廊又安静了,余好脊背僵直地抵靠在雪白的墙上,失落又在心里积攒了一点,她表情木然,眼眸无神,咬着唇瓣听着病房内护工在温声细语地说话:“姜女士,您女儿又来看您了,高不高兴呀?快快醒来吧,醒来就能跟女儿说说话了……” 余好闭上疲倦酸涩的眼睛,惨白起皮的嘴唇不可控制地垂着,冗长的安静过后,她开口,似喃喃自语:“其实我都知道的,根本不可能醒过来了……” 这时候祁盛拎着饭盒回来,没等他走近说什么,余好没有情绪地丢下一句话就擦着他的肩膀而过:“我回去了。” 祁盛拽住她的手腕,再次肌肤相贴的这一秒,男人惊叹于她的细瘦,像是这些时日没吃饱饭一样。她腕骨凸起又硌人,触感细腻却沁冷,祁盛潜意识地松了点力道。 “我送你回去。” 这一次,余好没拒绝,她说:“好。” 车上,祁盛看余好一副没情没绪的样子,就知道姜秀的情况肯定不怎么样,很久之前王主任就清楚明了地跟他表示过,姜秀醒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这一次,他只是借着这个理由,想光明正大地见见余好而已。这段日子,哪怕他知道余好住在哪里、在哪工作,哪怕他总是像个变态一样偷摸着来这阴暗的窥探,内心深处也仍旧得不到满足。 他想跟余好对视,想跟她说话,想跟她牵手,想跟她拥抱,还想跟她接吻。 想得夜晚总是睡不着,工作也做不好。 既然他很想念,那他便来见了。 祁盛偏头看了一眼余好,她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永远都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永远跟他都没话要说。 但祁盛不同,他积攒了好多话想要跟余好说,他想跟她说一句“好久不见”,想问她这些天过得好不好,一日三餐都有吃吗,一个人睡不睡得着,走夜路害不害怕,还会伤心地流眼泪吗……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为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他眼睛又酸又涩,看着前方灰白的马路,说:“你瘦了。” 余好没否定:“嗯,我是瘦了几斤。” 祁盛一听,更觉得心里难受,掌着方向盘的手捏紧,手臂上细长的青筋凸起,他艰难地、慢慢地说道:“别住那了,你不想住祁宅不想住你妈那儿,我另外给你找房子,我也不会出现打扰你,你想怎么住就怎么住。” 余好照例把他的话当放屁,手指拨弄头发,平淡道:“我住那挺好的,认识了很多新的人,不想再搬了。” 一听她这样说,祁盛像是想到了什么,接下来开始沉默,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情绪,偶尔极快地眨一下眼睫毛。就在余好以为此后的一路都将是这样安静的时候,他又突然开口:“新人?新的老板,新的邻居,以及……” “新的男人吗?” 不要命 又是一个星期一,余好早上起床的时候感到头有些晕沉沉的,喉咙像是被熔岩灼烧一样干痛,明明房里开足了暖气,离开了被窝去洗漱的她还是觉得很冷。 这几天她嫌衣服穿多了不仅显得身材臃肿还妨碍做事,秋衣都没套一件就跑去上班,不要温度的后果就是她从刚开始的轻微咳嗽变成了现在的头痛难受。 余好忍着不舒服快速把自己收拾好,又翻出药箱来囫囵吞下几颗感冒胶囊,最后给雪花准备好今天要吃的猫粮和水后,连早饭都懒得应付就出门去上班了。 生了病的她神色怏怏,反应也迟钝起来,戴着口罩坐在水果店里不断地打着喷嚏。老板看出她的不舒服,赶忙让她回家休息,于是她又拖着沉重的脚步和软绵的身体迟缓地原路返回。 掏钥匙开门时对面的那扇门先一步被打开,邻居大妈胳膊肘挽着针织包走出来,看见原本应该在上班此时却出现在这里的余好不由得惊讶道:“好好?还没去上班呢!” 余好嗓子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低低地“嗯”一声,当作是对她的回应。 “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邻居大妈心细,她走近几步一看,发现余好露在口罩外的那对眉毛微微拧着,眼神黯然又恍惚,一副无力的倦怠样子。于是速度极快地伸手探了一把余好的额头,余好闪躲不及立在原地呆呆地任由她把手心贴在自己额上。 掌心触摸到的温度烫烫的,邻居大妈不由得“哎哟”起来:“额头这么烫,你发烧了呀!你这孩子怎么穿这么少?不生病才怪哟!快快快,别上班了,开门进去吃药休息一会儿,要实在是烧退不下来就去打针。” “我早上吃过药了。”余好一边有气无力地回答她,一边给防盗门开锁,“不要紧的大妈,我睡一觉就好了,您去忙吧。” 邻居大妈站在门口冲余好摆手,说:“好好好,你快去床上躺躺,要实在难受就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医院打针。” 余好感到自己呼出的气息灼热异常,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已经让她嗓子痛得难以忍受,连吞咽这个简单的动作都不能做到。她不再说话,只是眉眼弯起朝邻居大妈感激一笑。 直到余好关上门,邻居大妈才转身下楼。忽地,她停住脚步从包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前不久刚存下来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传来一道略微有些沙哑的男声:“喂?” “小祁啊,是我。”邻居大妈一边扶着栏杆下楼一边手机紧贴耳朵小声道,“我跟你说——” 余好一进门雪花就向她跑过来,圆乎柔软的身体在她脚边蹭来蹭去。往日的余好会在这时候逗弄它一会儿再去做自己的事情,现在的她浑身难受连蹲下摸它的力气都没有。 从药箱里翻出治疗喉咙肿痛的药吃下,余好脱下衣服缩在被窝里,还是觉得难受。不仅头痛欲裂、喉咙灼痛、骨头作痛,现在连胃也开始不舒服起来。 她感受着从嘴里和鼻间呼出的灼热气息,手心贴在发烫的脸颊上,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去医院看看,但她现在不想再起床穿衣折腾了,只好安慰自己睡一觉出个汗就好了,于是吸了下鼻子把手紧贴在小腹处慢慢闭上了眼睛。 雪花跳上床趴在她枕边,小声叫了两声后安静了下来。 ………… 上午十点,医院病房里。 “祁盛,你可真牛逼啊,公司也不去了就搁家里天天喝酒,把胃喝烂把人喝死是吧?既然这样怎么喝到胃出血了还来医院?” 顾决一脸怒气双手叉腰在房里走开走去,最后气还是消不下来,指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狠狠嘲弄道:“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接到电话说你喝酒喝到胃出血我什么心情吗?我就一个字——服!祁盛你跟我说你几岁了?都要三十岁的人了还能干出这种为情所困深夜买醉的事来。不就是被女人不要了吗,她不要你你就不要命了是吧……” 祁盛穿着病号服背靠枕头沉默不语,他刚刚挂完吊水睡意袭来想睡一觉,被王主任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顿,现在又被眼前这个话多嘴长的男人吵个不停,心情和身体状态都不太好。 这些话顾决从他住院那天起就说个不停,到如今他都能倒背如流了。他刚开始还会耐着性子一一反驳——他离三十岁还早,他没有想死的念头,他只是喝着喝着就停不下来了。可他越这样说顾决越来劲,到了后面他就懒得理会了。 顾决看到他这个死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他坐下猛灌了一口水,然后把水杯重重地放下,说:“你就算喝死,余好也不会心疼你半分的,更何况这还没死呢,你这作给谁看?” 祁盛现在不仅耳朵疼,头也开始作痛,他嗓音冷淡地开口:“你好吵。” 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顾决瞬间沉默下来,之后又听见病床上的男人声音轻轻地问:“她知道我住院了吗?” “肯定不知道啊,谁去告诉她。你想使苦肉计也要找准对象,她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来看你的,所以啊你少他妈给我糟蹋你自己这具烂身体了!” 祁盛垂下眼不再说话,他想睡觉了。 因为住院他已经几天没见到余好了,他也好多天没抱过亲过她了。他很想念余好,控制不住的那种想,他想见她,想把她抱在怀里跟她接吻。如果他睡觉的话有很大的概率可以在梦里见到她,也没人一次又一次打碎他心里留有的那么一点的念想与希冀,他可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欺欺人到底。 顾决再次嘲笑他:“你瞧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跟以前的你完全不一样。祁盛,你别这样。” 祁盛闭着眼睛依旧没什么情绪的样子,忽地,只听见顾决一拍掌大声道:“我有办法了!” 祁盛睁眼看他,顾决迎上他的目光,一本正经缓缓道:“网上怎么说来着,走出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靠时间和新欢,呃你肯定也喜欢不上别的女人了,那就只能靠时间了,别去想她别去找她,时间一长你肯定会忘掉她不会再喜欢她的。” “滚”字从祁盛嘴里慢慢吐出来,他再次闭上眼,一副不愿意再搭理的模样。 “这主意不行?那我也没办法让你好受一点了,因为我没被女人抛弃过,我也没这方面的经验。” 顾决站起身来,嘴边挂着戏谑的笑,慢悠悠道:“好了,我走了,等你后天出院我再来接你。” 没等来祁盛的回应他也不在乎,一手插兜一首晃着车钥匙自顾自地走向门口。过了几秒,他听见祁盛接了个电话,然后就是下床的窸窣声和拖鞋的趿拉声。 转身一看,祁盛在往自己身上套衣服,神色慌张,动作匆匆。 “你干嘛?” 祁盛说:“我出去一趟,把你车钥匙给我。” “你他妈还住着院呢,出去做什么?” 祁盛从他手里勾走车钥匙,越过他简洁道:“余好发烧了。” 顾决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他看着已经开门大步流星走在廊道上的祁盛背影,叉着腰瞪着眼无声地骂了又骂。 ………… 余好这个觉睡得不太安稳,她陷入虚无的梦境中仍然能清晰地感知到身体上的疼痛,慢慢的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浑浑噩噩间,她听见有敲门的咚咚声,还夹着几声呼喊,音量微弱得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听得不太真切,余好没去管它。后来,敲门声越来越大,余好听见邻居大妈在不断地叫她,于是坐起身来猛吸一下鼻子,眼神还是朦胧的,昏昏沉沉地去开门。 “大妈,我没事——” 戛然而止。 “你是不是生病了,好好,我们去医院看看。” 穿着随便的男人顶着一头稠密而杂乱的黑发,面容苍白如纸却神色着慌地站在这道狭小的门前,黑沉的双眼布着细小密麻的血丝,毫无血色皲裂开来的嘴唇此刻微微翕动。 余好有些迟缓地移开视线,男人身旁站立的邻居大妈走上前把手贴在她额头上探温度,随后连声道:“哎哟喂,这烧还没退下来,得去医院看看了。好好,不是我说你呀,这都烧成啥样了还自己熬着,这万一熬出什么事来怎么办?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这时祁盛轻咳一声,邻居大妈嘴巴顿时闭住,她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随后继续说道:“好好,你快进去穿好衣服,小祁开车带你去医院看看。” 余好站着没动,她咬了一下舌尖才哑着嗓音轻声开口:“大妈,外面太冷了,你快回去吧。” 祁盛一直站在余好面前,可余好始终没跟他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短暂地落在他身上。今天他是靠着邻居大妈才能让余好开门的,如今邻居大妈回自己家了,余好更加不乐意他继续待在这里碍她眼。 祁盛喉咙有些发痒,他在余好关门的一瞬间手掌抵住门,余好身上没劲使不上力也不逞强地松开了手,然后咬着嘴唇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慢吞吞地往房里走去。 祁盛又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带,感受到她身上不正常的热度后眉头一皱,然后像以前一样强硬道:“去医院。” “不用你管。” 祁盛环住她的肩使了点力气不让她逃走,拥着她几个大跨步就走到了衣柜前,随后自顾自地翻出一套完整的保暖内衣出来,看着她身上穿的那件宽松的毛绒绒睡衣道:“把这穿上。” “我不要。” 这不要那不要的,平常祁盛还能顺着她,如今都病成这样了还不要他管,还不穿秋衣。祁盛眉依旧拧着,僵持片刻后他垂下眼睑,沉着声音低低地叹气:“好好,你乖一点。” “不然我就要亲你了。” “……”余好累极了,头也很疼,鼻子有些堵,如果不是祁盛提着她的腰她会站不稳脚。她呼出灼热的气息,没了跟祁盛争的力气,把脸全部埋在他怀里,闷声闷气道:“就套个袄子吧,我没力气换衣服。” 原来是没力气。 祁盛抿嘴轻笑了一下,迅速找出毛衣和棉袄就这样直接给她套睡衣外面,又在她手心放几片暖宝宝,用保温杯装满热水塞自己兜里,然后手穿过她的膝盖窝,轻而易举就把她抱紧在怀里。 余好难受得直皱眉:“就附近找个诊所吧,早点打完早点回家。” “好。” 出了这条小巷就有一个小诊所,余好很快就挂上了吊水。这里的床铺又旧又黄,祁盛不太放心就没让余好躺上去,他手提着医生开的药陪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拉得老长,嘴里不停地念叨:“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来什么诊所,就该去大医院的,你看,这地方连睡的地方都没有……” “祁盛,你安静一点。” 男人瞬间阖上嘴巴,他低敛着眼看着余好靠着椅背耷拉着眼皮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伸手帮她把脸颊上的碎发全部挽至耳后,又把自己脸贴在她额头上细致地感受着她的体温。 “没之前那么烫了。”他满意道。 “嗯。”余好低低地应道。 因为嗓子疼的原因,她话少得可怜,不再反驳否定他。也乖顺得可爱,睁着一双大大的、水雾雾的眼睛望着他。 祁盛心软成一团糊浆,他把长长的一条胳膊搭在余好背后的椅子上,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姿势,再近一步他就能把余好整个都环在自己怀里。 “要睡觉吗?我抱着你,靠着我睡会舒服点。”带有一点诱哄的意味,他缓声说道。 余好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掀起眼皮叫他的名字,然后小声跟他说:“我好饿,今天我都没吃什么东西。” 祁盛被她气笑了,他就知道平时没有他管着余好肯定不会乖的。她小缺点多得很,一日三餐不规律吃饭还挑食,寒冷的日子里不好好穿衣服,感冒生病了也不在乎不去管,来姨妈期间凉的东西照样吃…… 以前被他拘着管着,现在离了他简直是放飞自我了,居然告诉他这一天都没吃东西。 祁盛恶狠狠道:“那你饿着吧。” 尽管话是这么说的,但他心里还是心疼得不行,赶忙去旁边的店里买了碗粥过来一口口地喂进余好嘴里。 她吃饱喝足了眉目舒展开来,脸上是一副餍足的神态,嘴角还小幅度地上扬。过了一会儿后又困倦起来,偏过头去偷偷打哈欠。 祁盛看她浑身像散架了似的懒懒缩在椅子上,微睁着眼昏昏欲睡,却又在椅子上睡不好,于是眉眼带笑地凑近她。 “要抱抱吗?” 热水哥 余好心想,可不是嘛,防的就是你这头狼。 但这话她没说出来,只是继续堵着这扇小门,微微抬起那张素白的脸,对眼前的男人说道:“这不是你说的只要喝杯热水就行了吗,怎么,又想耍赖啊?” “余好,到底谁在耍赖皮啊,我也没想到你会让我站在门外喝水啊。”祁盛偏头撇过脸短促地笑一声,又再次把目光放在余好脸上,声音拖长慢悠地提醒道,“我今天可是寸步不离地照顾你差不多一天了……” 这话说到这就停了,也不需要祁盛再多说什么了,余好清楚他想表达什么。自己也知道她今天的这些事做得不太礼貌和恰当。 虽说并不是她要求的,但她到了最后也接受了祁盛对她的照顾,临到头来人家想喝杯热水暖个身子她都不情不愿的,还让他大冬天的站在门口一边吹着冷风一边喝水。 但如果让祁盛进门的话,她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余好又拧眉细想,他是个身体健康的大男人,多吹几下寒风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了她都好心给他倒了杯热水暖胃,他还想怎么样?她本来就讨厌他,不让他进门又怎么了? 想明白之后,余好眉头顺展,她下意识地咬唇,表情不太自然地小声嘟囔:“门里门外喝水不都一样嘛。” 因为感冒,声音闷闷的带了点鼻音,语气却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嗔怪,听得祁盛喉咙如同被片轻柔的羽毛刮蹭了一样,泛着细细密密令人难以忽略的痒意。 他点点头,妥协地说了一句:“行,可以,我就站这喝。” 杯里水太烫,他其实也不太渴,这一下只象征性地抿一口,又撩起眼皮继续看余好。 她显然刚刚进房喝过水了,嘴唇不再像之前一样干燥泛白,两片形状姣美的唇瓣此时有了一点生动的颜色,说话之间,祁盛能看到她露出来的一点牙齿和暗红的舌尖。 他不由得眼眸一暗,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又紧,心神开始恍惚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余好亲吻过了。 明明是寒气逼人、冷风簌簌的冬日,祁盛却觉得像是处在火炉旁边一样,浑身上下燥热极了。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以前他扣住余好的后颈,逼迫她与自己交换呼吸和津液的画面。直到这画面变得更加火热且淫靡,祁盛才从其中抽回自己的思绪。 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又觉得自己可能真是个贱骨头,站在这狭小的楼道间,感受着空气中寒冷的温度,面对着眼前冷淡的余好,强烈的情欲还能突如其来的涌上身。 余好见男人盯着她半天不说话,眼神晦暗,神情古怪,于是拧着秀气的眉毛后退一步退到房子里面来。她在这里跟祁盛耗了太长的时间了,肚子早就饿了,腿酸痛得也不愿意继续站着。 手抬起来贴在门的一侧,余好想要关门,她瞧见祁盛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问:“你还喝吗?不喝了就把杯子给我吧。” “嗯。”祁盛沉着声音应一声,他视线掠过余好的肩朝门内看去,房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小灯,光线略显昏暗但显得柔和与安谧。 祁盛只粗粗扫了几眼就重新把目光放回到余好脸上,然后,他仰头飞快地把水喝完,似乎不在意这杯水的温度能够烫得他舌苔很快就会起一层薄薄的水泡。 咬住舌尖忍住嘴里即将发出来的“嘶嘶”痛呼声,祁盛在余好伸手过来接杯子的时候,面不改色道:“不够,我还想喝。” 余好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又收回来插在口袋里:“没热水了,这是最后一杯。” “我不信。” “……”似是没料想到祁盛会这样说,余好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她眼睛瞪圆没好气道,“管你信不信,你快走吧。” 随即就要关门,连水杯都不要了。 祁盛这下眼尖手快,上前一步用手掌抵住门,怕余好生气也没太敢使劲,赶在她张嘴要说话的时候,低低垂着眼睑声音轻轻地说道:“好好,再让我喝一杯吧,我真的好渴,差不多一天没喝水了。没热水我可以喝冷水,只要是水都可以的,行不行啊好好?” 他根本就不是想喝水,他只是想再多待在余好身边,哪怕只是喝完一杯水的短促时间。 他多么留恋今天和此刻,以至于想要用尽所有的方法来将现在的平和状态维持下去。 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两人的手都贴在冰冷的门上,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余好仔细打量祁盛,她望入他眼中,想要从里面看出点什么。 安静无声了一会后,余好后退一步从祁盛手里拿过水杯,开口声调不冷不淡的:“等着。” 门完完整整地敞开,祁盛嘴角微微上扬,十分听话地在原地等待,眼睛也没往里多瞄一眼。 很快,余好双手端着水杯出来了。 祁盛接过来饮下一口,声音散漫好听:“这不是热水吗?” 余好面无表情:“哦,我刚进去看发现还有点热水。” 祁盛扬了下眉:“这样啊。” 余好双臂环胸,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还喝不喝了?” “我喝。” 祁盛的舌头已经不能够再继续大口灌热水了,他一边摇摇杯子一边慢喝一口。余好十分有耐心地等着他慢吞吞将这杯水喝完,雪花缩成一团窝在她腿边,她就嘴角抿笑垂眼一直看它。 祁盛眼神始终凝在余好身上,他瞧着她用裤腿去蹭那只已经被养得身子浑圆的猫身上的毛,心里有些懊悔。 余好真的好喜欢小猫,如果当初他多深度了解一下她的爱好,弄一只可爱乖巧的猫咪给她养,那些时日她身边有宠物陪着,应该会快乐许多。 祁盛喝完最后一口水后,余好终于抬起眼皮来,他收敛了下火热的眼神,张嘴犹豫道:“我还想……” 还想喝第三杯水。 余好:“你别想。” “好吧,我不想了。谢谢你的热水。”祁盛也觉得自己再得寸进尺下去会更加惹得余好烦,于是他见好就收,把水杯还给余好准备离开了。 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转身转一半重新回来直面余好,问:“那你晚饭打算怎么解决,现在应该很饿了吧?对不起啊好好,喝两杯水拖了你这么长的时间……我带你出去吃吧,或者我打电话订餐?” “不用。”余好实在是不耐烦了,她还赶着回房换套舒服的睡衣,窝在自己的小沙发上吃一碗热乎乎的面条呢。 祁盛不动,她就一边皱眉一边双手推搡着,想让他转过身然后下楼梯。手没怎么使劲,隔着厚厚软软的羽绒服,落在身体上的力道简直微乎其微。 但偏偏这时候男人发出一道闷哼声,随后像是在隐忍什么似的脸色难看又苍白,余好看着他手覆在小腹周遭处,脊背微微弯曲的样子,举着手略微不知所措。 “你怎么了?我没摁到你哪里吧?祁盛?” 男人摇头对她勉强一笑,说:“我没事,让我缓一下就好了。” 余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为了赖着不走在这里装,可瞧他脸色蜡白,嘴唇发青的模样不像是在装难受。她害怕是刚刚自己那一推才导致他这样的,于是咬着嘴唇又问了一遍:“你是哪里痛吗?哪里不舒服?” 祁盛确实是不舒服,他的胃正在一阵阵抽痛着。 余好手搭在他臂弯处,小脸皱成一团,凑近看他手掌按压的地方:“是胃痛吗?” 余好在关心他……这不是在做梦,余好真的在关心他。 祁盛眼睫有些颤,他喉结滚动,声音略微暗哑:“嗯,我胃有点难受,估计是太长时间没吃饭了。” 余好脸皮顺展开来,胃痛的话,那就不是她的责任了。 她沉思一会儿,想到白天她发烧难受的时候祁盛将她照顾得很好,如今他身体不好受如果将他放在这里不管的话,显得自己多么的白眼狼。 于是犹犹豫豫、慢慢吞吞提议道:“你要不打个电话给你朋友什么的,叫他们来接你去医院看看?” “……”祁盛无力地扯着嘴角,“好。” 他在余好的注视下掏出手机打给顾决:“马上来接我,微信给你发定位。” “接你?不是你他妈不顾我阻拦非要从医院跑去找余好的吗,现在想起我来了要我去接你了?怎么,被余好赶出来了?不是我说你啊……” 祁盛听得不止胃疼,头也开始隐隐作痛了。不等那头的男人扯着嗓子嘲笑完,他就毫不犹豫地挂掉了电话,将身体靠在墙壁上,仰起一张虚弱的脸对余好笑:“马上就有人来接我了,只是……他离这儿还有点距离。” 余好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好。 “我就在这里等他,你快进去吧好好,外面太冷了,你刚退烧没多久呢。” 祁盛手在脖子上挠了几下,在余好垂眼不知道想什么的时候,迅速将羽绒服拉链往下拉,露出冷白的脖颈和蓝色病号服的条纹衣领。 露出来的衣领不多,恰好能够让余好看清楚这是病号服。她视线从那上面瞥过,祁盛心里七上八下的——余好会不会问他为什么穿着病号服?他到时候该怎么回答?如实告诉她的话她会关心或者心疼一下他吗? 终于,余好说话了,她说:“他多久才会到?” 祁盛有点失落,他半阖着眼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疲惫无力点:“差不多要开3、40分钟的车。” “这么慢嘛……”余好有些轻地叹一口气,像是无奈,她说,“那你进来坐着等吧。” 祁盛压抑着眼中的欣喜,他脸上露出歉意的笑,犹犹豫豫道:“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你麻烦得还够少吗?”余好见他自己站得稳于是没有去搀扶着他,径直走进房内,“你进来吧,自己找位置坐一下,我再去给你倒杯热水。” 祁盛慢她几步走在后头,低头拿着手机给顾决发了条定位。那边很快发了一条十几秒的语音过来,祁盛不用听就知道又是些嘲笑戏弄的话。他一手将病号服的衣领抚平,一手飞快在手机上打字。 顾决坐在驾驶室系好安全带,刚要启动车子去接她好兄弟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又忍不住想要发十几条语音过去问候一下他兄弟的脑子到底有没有出问题。 信息是祁盛发来的,他说:“不用来了。” 顾大少爷:到底需不需要我去? 五子祁:你来也行,晚一点来,我正坐在余好家的沙发上,喝她给我接的热水。 顾决冷呵一声:“行吧,热水哥。” 番外五逃跑抓到后被干废H “抓到你了,余好。” 隔了一个多星期,再次看到那张熟悉面孔的时候,余好面如死灰地立在原地,那股强烈的恐惧和无助从脚底迅速蔓延至全身,致使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被抓到了。 她被祁盛抓到了。 她才从那个压抑得令人窒息的男人身边逃离出来,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又要回去了。 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立于光线昏暗的楼道里,面无表情眼神暗沉地抿着薄唇,在狭小的空间内给了余好极强的压迫感。他臂弯处搭着黑色西装外套,脚下跨过低低的门槛进入这廉价破旧的出租屋内,单手缓慢扯着颈间领带,一步步朝余好逼近。 “你别过来,别过来……” 皮鞋踩踏地板的响声像一个个手持长刃的侵略者,终于击溃了余好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理防线。她一边摇着头踉踉跄跄地后退,一边将周围能拿动的东西通通朝他扔去,企图用这样的方法来保护自己。 祁盛微微侧头躲避被余好丢过来的一个玻璃杯,杯子砸在门上发出刺耳的响声,随之而来的是玻璃碎片掉落在地板上的清脆声音。 他看着眼前黑发凌乱披散,眼眶通红、脸色煞白却依旧漂亮好看到令他起了强烈欲望的女人,眼眸变得更加晦暗。他不想再陪她玩什么躲猫猫的幼稚游戏了,改变了之前想要慢悠悠戏弄她的想法,现在只想扯掉她身上这件松松垮垮的睡衣,把她手和脚都紧紧绑住,然后咬着她的唇或者脖颈,干死她。 祁盛停下来。接下来的领带被他挂在手指上,他居高临下地把目光凝在退无可退的余好身上,狭长又薄软的眼皮低垂,低声开口道:“余好,你向我承认你逃走的错误,我今天就不把你玩废。” 余好身体不受控地哆嗦,她清楚地知道祁盛并没有开玩笑。这个男人凶残可恶,自私又卑劣,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尽各种方法逼迫她低头、求饶、哭泣。如果她没有让他如意的话,他就会在她身上使出那些下流又变态的手段,最终让她不止哭肿了双眼,喉咙肿痛得说不出话来,就连隐秘的私处也撕裂出血受伤。 这个男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从始至终都不会在意她的感受和意愿。 余好眼睫颤抖得飞快,她指甲陷进了掌心的肉里,瞪着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勇敢地望向祁盛。 “错误?呵,我做错了什么?你强奸我囚禁我没有错,我从这样的你身边逃离反而错了?你个垃圾有什么资格要我向你承认这错误?……祁盛,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放过我不行吗?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能解脱了,你去死吧……” 这话并没有让祁盛情绪有所波动,他偏头轻轻笑一声。余好觉得在这种时刻响起来的这道短促笑声,尤为可怖,如同黑暗世界里的撒旦在欢呼着什么。 “好好,几天不见你胆子大了一点,现在是丝毫不怕我生气吗?”祁盛又转过头来眼神幽幽地看她,“觉得自己没错是吗?好,希望你待会被我扯着腿干的时候也这样硬气。” “啊——滚开——!” 余好扯着嗓子大声尖叫,双臂挥舞着拍开男人伸过来的手,她缩着肩膀蹲在地上迅速往旁边倒出,趁着祁盛手摸了个空的时候,狼狈不堪地朝着没有阻拦的地方跑去。 这间屋子小得可怜,桌子沙发床挤在一起,脚下能走动的地方少之又少。门被祁盛堵在身后,他双臂环胸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默不作声地看着余好在他面前做无谓的挣扎。 终于,余好脚下绊到了什么,啪嗒一声瘫倒在地。来不及起身,她被伺机而动的祁盛拽住了脚腕,再也挣脱不开。 “滚开!别碰我!”余好用另一只脚去踹他,又被他抓住。 她躺在冰凉的木地板上,因为挣扎而长发凌杂,露出一边圆润雪白的肩头,面颊酡红且气喘吁吁,眼里还泛着泪花。 看得祁盛一股燥热上身,他攫住余好两只细细的脚腕,将她扯到自己身下,捏住她的下巴并抬高,毫不避讳且直白戏谑地打量她,随后勾着嘴唇恶意满满地嘲笑:“我这还没操呢,怎么一副已经高潮了的样子?底下已经湿透了吧,我看看?” “滚——啊……你要做什么?”猝不及防间,余好被男人拖抱了起来。 祁盛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紧扣住她后颈,带着她朝床边走去。在她不听话扭动身体的时候,手掌在她屁股上狠拍一下,低哑着嗓音回答她:“做什么?检查你有没有湿啊。”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做……”余好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双腿在空中不断踢动,手掌拍打祁盛的背,都无济于事之后,猛地低下头在他脖子上几乎是下了死力地咬着。 男人隐忍地“嘶”了一声,说:“好好,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你现在让我出血,待会我也是会让你出点血的。” 慢慢的,余好松了嘴,将脸埋进他温热的脖颈间,小声叫着他的名字:“祁盛,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祁盛带着她一起倒在那张小床上,此时此刻她那双氤氲着雾色的眼眸里映满了他的影子。还没有操她,甚至都没有亲她,她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祁盛跪在床上,上半身直起,这时候他已经不急了,一只手按住余好的肩膀,一只手慢慢解扣子、抽皮带。余好感到身体发冷发颤,她在朦胧不清的视线中仰视男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极度恐惧之中听到他轻柔得像片羽毛一样的声音。 “你要我怎么放过你呢?是不操你,还是放你走?” 余好说不出话来,只是流着泪摇头, 祁盛俯身下来吻去那些泪珠,然后咬住她嘴唇,声音含糊不清的:“说话啊,好好。” “不说话那我就操了。” 他用之前解下来的那条领带捆绑住余好的手腕,再将那双手环在自己脖子上,边亲吻她脸颊和脖子,边分开她双腿。没有脱去她任何衣服,指尖将她的小内裤勾到一边,胯间性器就这样重重地插了进来。 “唔……”干涩紧致的小穴突如其来地被一根如同棍棒一样的粗大性器残忍撑开,余好伸长了细白的脖子,难以忍受地痛呼出声。 她泪流得更凶,耳边是嘎吱床响,眼前是男人紧绷得凶狠的面容,她被操干得半边奶子露在睡裙外头,雪白乳肉晃得若隐若现。 流不出一点润滑的淫液,祁盛被这要命的紧致感弄得难受,他抽出肉棒,扬起手掌朝余好脆弱的腿心间用力扇了下,之前被撑得发白的花穴一下子变红,像是经历了无数操干一样淫靡了起来。 余好哭叫了一声,扇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想要去抓住祁盛的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双手早已被绑。于是伏在他肩上小声啜泣:“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对我……” 她以前在床上忍受不住的时候,都是捂着嘴或咬着唇无声哭泣,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从嘴里泄出半点声来,只有在被男人逼得实在受不了时,才会不可抑制地闭着眼睛细声呜咽。 今天眼泪却掉得格外凶,再没什么顾忌的,嗓子眼里溢出一声又一声哭泣。像是在跟这几日轻松安宁的日子道别,又或者知道了自己以后的日子能够一眼望到头——她重新落入祁盛的手掌心中,这个做任何事情都胜券在握的男人不会再让她抓到一丝一毫逃跑的机会了。她每天只能被他压在床上肆无忌惮地欺负,就跟在这个微凉的秋日里一样。 男人咬住余好的耳垂,又从她脖子一点点啄吻到她胸上,动作亲密无间又情意缱绻,可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狠意,手上动作不断,他说:“你不出水,就把你逼扇肿。” “不要……” 男人扯下了余好环住他脖子的手,但仍旧没有解开对她的束缚。 她仰躺在硬邦邦的小床上,雪白滑腻的奶子脱离了衣物的遮掩,完完全全裸露于空气之中。双腿被祁盛用膝盖顶开怎么也合不拢,腿心间隔着薄薄的一层内裤被顶入了他的两根手指。 不算柔软的布料裹挟着修长直硬的手指,将娇嫩窄小的花穴填充得满满当当,余好紧皱眉头扭动屁股,想要把这些令她难受的东西挤出去。 “不要扇逼,不要指奸,你很挑啊,余好。”祁盛垂眼嘲笑。 觉得隔着内裤插她还不够爽,也怕这材质将小逼磨蹭得起皮,于是这一下脱掉了她身上所有衣服,手指没有任何阻隔地再次强悍戳插进去。 他今天势必要让余好淫水流个不停,如果能够潮吹喷水就再好不过了。 用指甲刮蹭着,两指稍微分开扩大穴口,在里面不断地搅弄和抽插。大拇指按压小小的阴蒂,甚至恶劣地去刺激另外一道小口子。 余好闪躲不及,只感觉到祁盛的手指碰到了她什么地方,刺激得她脚趾蜷起来,小腿肚绷得有些紧。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拒绝不要的话,祁盛的身体又朝她俯下来了点,他并拢那两根手指,手腕带着凶狠吓人的力道,在这一时候猛地朝穴道里某一处软肉捅去。 余好哽着声音发不出一点声音,耳边是男人沉重异常的呼吸和喘气声,以及淅淅沥沥的水液作响声。她只觉得自己像是死了一遭一样,泪痕满面的面颊酡红一片。 “啊!”尚且还没缓过气,又被覆压下来的男人提着腿,操得薄薄的小腹隆起来个独属于他性器的形状。 “唔——!” 男人捂住她的嘴,笑得凉薄又阴沉。 “好好,别叫。”他说,“我怕忍不住真的把你操死在床上。” ps:番外与正文无关!只是想吃肉了。 再也不会去想念 祁盛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想要回头的念头。 走出这道门的那一刻,他恍惚、悲哀地想,这一下他算是彻底走出余好的世界了。从此以后,余好的人生里不会再有一个叫“祁盛”的男人,而他的未来里也不会再有一个叫“余好”的女人。 忽地“吧嗒”一声响起,祁盛抬眼,看到了一张讨人厌的脸。 江彦手里端着碗从对门走出来,冷不丁地看到一个脸色毫无血色的男人站在楼道间,不由得脚步一顿。 他对眼前的男人有印象,上次见他来找过余好,看他这样子像是刚从余好家出来。余好能让这个男人进她家门,想必他们俩关系应该很不一般。 在江彦不动声色打量祁盛的时候,祁盛微抬下颚,面无表情地开口:“找余好?” 江彦点头:“对,我姑妈想着她晚饭肯定敷衍着吃吃,于是炖了点肉汤叫我给她送过来。” 祁盛视线垂落在那碗冒着热气的汤上,短暂停留了几秒后又极快地收回,随后扯着嘴角毫无感情地笑一下:“她已经吃过了,这汤就不喝了,我替余好谢谢你们了。” 江彦挑眉,语速缓慢道:“这汤余好喝不喝,还是由她亲自来做决定比较好。” 祁盛向来在除余好以外的人面前,情绪泛不起一丝波澜,却在这时候,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盛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不耐。他比江彦高,此刻手插兜高高站立,嘴角弧度下压,半垂着眼充满恶意地睥睨他,一副冷淡又不屑的模样,没有半分虚弱的感觉。 祁盛从嗓子眼里溢出一句嗤笑,嘲弄的话语刚要说出口,他身后倏然响起开门声。随后,在他及时闭嘴的时刻,又听到了那道万分熟悉的女声在安静到只有风声的楼道间,清晰异常地传入他耳内。 “怎么了,江彦?” 祁盛转身。 余好站在门口,站在他面前,眼里没有他。她的视线略过他,落在了江彦的身上。明明他才是余好除了父母以外最为熟悉的人,余好却在开门后的那一秒首先叫了江彦的名字。 凭什么? 祁盛双手不禁捏成拳头,余好恍若他是个不存在的物体一样,无视他擦着他的肩朝江彦走去,祁盛就这样眼睁睁地看见她脸上扬起好看的笑容,听见她嗓音温柔地跟那个男的说话。 “好好,我听姑妈说你今天发烧去打针了,怎么样,现在好了吗?” 好好? 他什么身份,居然这样叫余好。好好也是他能叫的吗? 祁盛微微眯起双眼,瞟向江彦的那道目光里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我没事,已经退烧了。” “那就好。”江彦微微一笑,把手中的碗递给余好,“这是姑妈炖的汤,尝尝?” 祁盛心中一紧,他再也不想看到江彦那张讨人厌的脸,转而死死盯着余好。他在心里一边讥讽地想,这肉汤里洒了点葱花,余好才不会喝呢,又一边忐忑不安,余好懂礼数又善良,她肯定会接受除他以外别人的好意。 “我已经吃过饭了……” 祁盛悬起的心归回原位,他慢悠悠地呼了一口气,勾起薄薄的唇角,微微昂起下颔,如同刚刚打完一场艰难的胜仗,此时此刻在向匍匐于他脚底的输家示威。 还不等他开口嘲讽江彦几句“看吧,都说余好不吃,你还不信”、“这个女人挑食又娇气得很,平日里都要我哄着才勉强喝下几口肉汤,如今怎么可能喝你这碗放了那么多葱花的汤呢”,又看见余好伸手去端江彦手里的那碗汤,听见她浅笑着开口说道:“但我想尝尝大妈的手艺。” 祁盛脸色“唰”的一下冷下来,他只觉得心里像是堵了口气一样郁闷无比,这口气堵得他胸膛起伏剧烈。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站在江彦和余好两人的中间位置,喉咙绷得很紧地开口:“麻烦让让,堵我路了。” 不等那面对面站立的两人做出任何反应,他从他们的中间穿过去,脚步声很大地“哐哐哐”下楼梯。期间听到余好低声咳嗽了几声,再开口跟江彦说话的嗓音有些哑声音也有点小,祁盛听得有些模糊。他脚步又控制不住地停下来,靠在下一层楼灰白破旧的墙壁上,在心脏泛着阵阵刺痛中继续受虐般地听他们讲话。 “喉咙不舒服吗?” “嗯,有点痛,还有点痒。” “家里有没有药?我去给你买?” “有,你不用担心,我待会回去就吃药。好了……你也快回去吧,站在这里太冷了,回去多加件衣服,你穿太少了,到时候别像我一样感冒发烧了。” “好好好,谢谢余好女士的关心……” 祁盛靠着墙抹了把被风吹得干硬的脸,因为长久的不眨眼又或是别的原因,他眼底渐渐泛起一丝红。他就用这双疲惫不堪又尽显狼狈的双眼虚焦地盯着对面墙壁上贴的各式各样的小广告,煞白干裂的唇瓣抿得紧紧的,握住手机的那只手像是脱力般指尖剧烈颤抖起来。 那个男人只不过少穿了件衣服,余好就那般关心他,紧张的语气像是生怕他也生病难受。 余好为什么那么关心他,为什么要喝那碗放着葱的肉汤,为什么要对他笑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要用那么温柔的声音叫他的名字,为什么…… 是喜欢上了他吗? 耳边没有声音传来,余好和江彦已经各自进家门了,祁盛仍旧背靠在那面很脏的墙上,漫无边际地想,他想为什么余好看到他穿着病号服却一句疑问和关心都没有,为什么余好不怕他也感冒发烧,为什么刚刚余好不看他,不跟他说话…… 明明他都跟余好保证了,再也不会来纠缠她,为什么还是得不到她的一个眼神和好脸色? 就这么讨厌他吗? 手机信息铃声响起,是顾决在问他怎么还没下来,祁盛给他回“马上”后,又低着头在手机上订了几盒治喉咙痛的药以及一碗冰糖炖雪梨后,才把手机揣兜里抬脚下楼梯,不回头地走出这栋楼。 迎着簌簌冷风,祁盛在心里恨恨地想—— 既然余好这么不待见他,这么不愿意见到他,这么不想跟他说话,那他就真的如她所愿。他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以后的以后,他再也不会舔着脸来找余好,再也不会死皮赖脸地纠缠她,就算余好想关心他想跟他说话他也不会领情了。 他再也不会去想念余好了。 2月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已经到了新一年的2月。 这座城市里的每个人都在按部就班的过日子,余好也是。 她依旧在那家小水果店里朝九晚五地做着收银员的工作,依旧和一只又白又胖的猫租住在一室一厅的老居民楼里,依旧时不时受着街坊邻居的各种照顾。 水果店还是跟以前一样,每天来的客人不多也不少,都是住在这一处的居民,余好渐渐跟他们熟悉了起来。这条老街还是原样子,两旁的商铺数量没有增多也没有减少,地上的路走起来始终硌脚,立在街沿的路灯一如既往下午五点亮次日六点灭。 这里没有什么是跟以前不一样的,只除了—— 余好晚上起床喝水,从开了一丝小缝的窗户里往下看的时候,再也没有在那盏发散着光亮的路灯下看到过那道暗色的影子。巷口处再也没有停过那个人的车,她手机里也不再有他发来的信息,她也听不到有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他那天说:“我以后就真的不出现在你面前了。” 现在看来,做到了呢。 “……好好?好好!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余好猛然回神,身体稍微后仰远离老板娘那张凑她很近的脸,然后垂着眼皮轻轻吐息:“抱歉,姐,不小心发了会呆。” “我看到有人给你打电话,快接吧。在我这儿上班手机没必要静音,不然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电话就不好了。”老板娘手抚肚子,下巴冲桌上放着的那部手机一扬,笑眯眯地对余好说,“看名字是个男人呢,什么情况啊好好?” 余好拿起手机一看,是沉熠打来的。她没理会老板娘的调侃,握着手机站起身来抱歉一笑:“姐,那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老板娘摆摆手:“去吧,这里我看着。” 水果店门口,余好一接通电话,沉熠的声音就从听筒内传出来。 “好好,你是不是忘记我了?你还记得自己当初怎么说的吗?” 余好已经开始了新生活,这段时间她刻意地去遗忘一些人和事,再加上沉熠也没主动联系过她,时间一长事情一忙,脑子里确实从来没想起过他来。 现在经过他这样一说,余好想起来自己之前答应过要请他吃饭的事情。明明说好要请人家吃饭的,拖到现在都没行动,还要人打电话来提醒催促,余好站在冷风中感到羞愧难当。 她连忙回道:“不好意思啊,最近我太忙了……你今天有时间吗?下了班我请你吃饭,吃西餐还是中餐?日料还是韩料……” 沉熠似乎在笑,他回道:“想跟你一起吃火锅……嗯,你请我吃顿火锅吧,冬天最适合吃火锅了。” “好,我马上去搜好评多多的火锅店。” 沉熠不再说话,余好等他挂断电话,等了一会儿听见他唤自己的名字,嗓音依旧温柔清润。 “好好。” “嗯?” “吃完今晚这顿饭明天我就要走了。” “这么快?”余好诧异,“快过年了,不等过完年再走吗?” “工作上的事不是很急,主要是因为有亲人突然生病住院了,我全家明天都飞过去看望他。要不是因为这样,我肯定不会打电话催你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应该是我向你道歉,说好联系你请你吃饭的,结果到现在都没请……你可不要误会我是舍不得这一顿饭钱……” “没事。”沉熠说,“我最终还是等来了。” 挂掉电话后,余好进店,老板娘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余好赶在她即将开口的时候急忙道:“朋友,普通朋友,他要离开嘉和了,我请他吃个离别餐,仅此而已。” 老板娘挺着肚子懒洋洋地靠坐在椅子上,拖腔带调道:“噢——原来是这样。” 余好只是笑一笑并不理会她的调侃,低着头把火锅店的名字和见面时间发给沉熠,又听见老板娘在她身旁好奇地问:“我上次听我家那位说,你发烧的那天,他下了班经过诊所的时候看见你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打着针。好好,你不仗义啊,我平时可是什么都跟你说,结果你自己有了情况还瞒着我。” 余好笑容慢慢收敛,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老板娘说,也不想提起那个人,恰好这时候有客人提着水果过来付款,余好忙不迭站起身给他结账,随后又去整理水果的摆放以及收拾店里的卫生,像是逃避一样。 老板娘看出她不想谈论这件事,也没揪着不放,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跟她聊些有的没的。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余好准备先回家把猫喂饱,再换身厚衣服出门见沉熠。结果她挽着包包刚跨出水果店的门,就听见老板娘痛苦的呻吟。 她心下一惊,转身一看,老板娘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撑在桌沿上,双腿叉开弯着上半身站立,脸上显现害怕和痛苦的神色。 余好慌忙跑过去扶住她,嗓音颤抖地问:“……姐,是要生了吗?” ………… ——抱歉抱歉,我临时有事,去不了了,火锅我们以后有机会再吃! ——好,下次再约。 “先生,请问现在可以为您上锅底了吗?” 沉熠熄灭手机屏幕,抬眼望了一下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对微微弯腰询问他的服务员淡声道:“鸳鸯锅,谢谢。” 服务员热情应道后快步离开,这一小片地方徒然安静,像是竖着道无形的密不透风的墙,隔绝了旁边熙攘的热闹。 沉熠安静缓慢地将自己点的菜吃完,最后像他来时一样一个人推门走出这家店,成为这散沙般的人群里的其中之一。 那顿他满怀期待等了很久的饭,在最终仍旧没有和余好一起吃到。 你应该早点约她的。 感到懊恼与后悔的沉熠在心里这样想。 ps:明天晚上,我还来,等我。 幸福 这几天,拉着推车在巷口处卖对联和红包的商贩很多,走了一个又来一个。长长的小巷里也焕然一新,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看不到一片垃圾,大大小小的商铺透明玻璃门上皆贴着“倒福”,顶头挂着小小的亮着弱光的红色灯笼。 无论是人还是物,都在以最好的面貌来迎接这个新年。 除夕当天,是个好天气,尽管气温依旧低,但出了太阳。 “大叔,这对联怎么卖?” “老奶奶,我要这个挂饰。” “姨,给我来一袋饺子皮。” “…………” 余好慢悠悠地从巷头逛到巷尾,进入自己居住的那栋楼时,手里已经提了不少东西,刚好碰到穿得格外喜庆的王大妈挽着她老伴的手下楼。 “好好?回来啦!” “嗯,大妈,准备和叔出去啊?” “对,我和你叔要再去买点年货回来。” 王大妈格外开心,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异常明显起来。她拍拍余好的肩膀,说:“晚上到我们家来吃年夜饭?你叔下厨。” 余好摇头婉拒:“抱歉,大妈,叔,今天吃不了了,因为我要去奶奶家吃饭。” 杨婆婆一个星期前就打电话来,让她除夕这天一定、务必要过来,吃这顿年夜饭。 “好好好。”王大妈客气地留下一句“那下次再来”后又挽着老伴的手一边小声哼着歌一边脚步慢悠地下楼。 受她影响,余好也情不自禁地哼起歌来,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雪花听到动静,从沙发里探出脑袋,轱辘着圆眼朝她喵一声。 余好把手上的东西暂时放在桌上,腾空双手抱起这只被她养得越来越重的猫,笑眯眯轻哼:“过年了过年了——过年了!” 她一个人生活得很简单,日子过得单调极了,每次一回到家撸会儿猫之后,就进厨房随便煮点东西应付下肚子,然后洗洗睡觉,一睁眼又是第二天。 今天却不是这样的。 余好从衣柜里把前段时间买来一次也没穿过的新衣拎出来换上,是一件版型很好、光泽柔和的燕麦色羊绒大衣。她又坐在梳妆台前认真地化了个妆,卷了个头发,怕冷,出门前在脖子上系了根围巾。 防盗门被从里面打开,又被关上。 余好挎着包下楼梯,有电话打来,她接通。 “喂,婆婆?我出发了,不用来接,我自己打车过去,很快的……” “今天您亲自下厨啊?那我可不可以再加个菜呀,我想吃可乐鸡翅……” 电话挂断后,微信上显示好多条未读消息。 老板娘给她发:【好好,今晚怎么过?要不要来我家看小宝宝?】 余好低头回:【宝宝下次再看,我待会要去奶奶家吃饭。】 江彦给她发:【我来给你送祝福了——祝你及家人除夕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幸幸福福,甜甜蜜蜜,开开心心!】 余好抿嘴笑着回他:【祝福收到!祝福反弹!】 沉熠给她发:【好好,除夕快乐。】 余好回他四个字:【你也快乐。】 余好又一个一个、认认真真地回复别人给她发来的微信祝福,哪怕有些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群发信息,她也回得乐在其中。 新年很快就到了,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余好这样想。 晚上八点,杨婆婆家。 杨婆婆居住的房子很大,今天晚上她几个儿子女儿都在,孙子孙女有十几岁的也有抱在怀里的婴儿。大人围在桌子旁聊天唠嗑,小孩吃着零食看电视玩玩具。 是余好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未曾看见过和经历过的欢闹。 吃完饭,作为一家之主的杨婆婆开始给这些孩子发红包。当一个印着生肖图案的颜色鲜艳亮丽的红包被她递到余好手上来的时候,余好诧异地笑问道:“我这么大的人了,过年居然也有红包收?” “没结婚,在我这里都算小孩,都有红包拿。”杨婆婆这样说,沉默了一下,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首饰盒,连同红包一起放入余好掌心,“这是我……另外送你的新年礼物。” 怕余好拒绝,她又说:“不贵,你收着,回去再打开看。” 余好抱住她的胳膊,有些依赖的样子:“我好幸福啊,既有红包收又有礼物拿。” “是啊好好,你幸福起来了。” ………… 祁宅。 离春节还早的时候祁盛就给家里的佣人放了假。如今,杨婆婆不在,做饭的小女佣不在,打扫卫生的阿姨也不在,偌大的别墅内空荡得吓人。 祁盛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后从书房出来,一边下楼梯一边神思恍惚地想,等过完这个年他就从这里搬出去,这里太大了,人又太少了,他每天在家只听得到自己走路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以前这个家有他爸妈,他妈走之后又来了姜秀和余好,现在只有他了。 ……余好。 祁盛眼睫微颤。 她现在在干什么呢? 今天除夕,她吃饺子了吗?这一年的最后一顿饭有没有好好吃,是否还像以前一样随便吃吃应付肚子?这一次没有他在身边还有收到红包吗?现在是不是已经洗漱完毕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了…… 她也是一个人,会不会今晚也像他一样,感到很不习惯、很不适应。 噢,想起来了,余好不是一个人。 祁盛眨了下疲倦酸涩的眼睛。 早些日子他拜托过杨婆婆到时候一定要请余好去她家吃年夜饭的,毕竟杨婆婆家人多热闹,余好跟杨婆婆又亲。 她在那种自己曾向往憧憬的热闹和温情中,肯定会忘掉以前发生过的所有不愉快的事情,摒弃掉全部不开心的情绪,然后开启自己不再有“祁盛”和“苦难”的新生活。 祁盛胃在绞痛,但他吃不下饭。他垂眼看了一下腕表,快十点了,余好应该从杨婆婆家回来了,他这个时候去还能赶上——余好住的那间房还亮着灯,不是冷冰冰的黑色。 祁盛站起身来,一把捞起车钥匙。 ………… 现在城市已禁止鞭炮,但这处隐于城市最角落的老居民区内,管制得不太严格。夜晚九点多钟,巷子里的小商铺仍在贩卖着小孩子玩的仙女棒、摔炮之类的小炮竹。 祁盛走进这条他之前走了无数遍的小巷,他经过贴着对联挂着灯笼亮着灯光的家家户户,又掠过一个又一个散着温暖灯光的街灯。在这过程中,看到眉目不清的大人和小孩脸上喜笑颜开,然后在一个拐角处停住脚步,将大半个身体隐匿于黑暗的墙壁里。 “姐姐,你帮我点燃一下嘛,我害怕。” “好。” “好好姐,我也要我也要!” “别急,都有。” “好好姐,你玩这个仙女棒吗?” “玩,谢谢宝贝。” 那里,那个空地上,余好站在那。 她的背后,是一栋住了很多户人家的楼,很多个方方正正的窗户整齐排列着,亮着明亮或暖和的灯光,余好就逆着这个光而站,显得面容朦胧又迷离。 她两只手都捏了根已点燃的仙女棒,双手在身体侧上方慢慢摇晃,漂亮耀眼的金色火花在空中释放,祁盛因此能看清她被火焰映照得更加明亮的眼睛,以及脸颊上显现的又小又淡的梨涡。 余好似乎很开心,她笑得毫无掩饰。 这个样子,恍若很久以前的某一个时候,祁盛也曾见过。 或许是之前他在华阳县的拐角处无意中看见余好对小孩笑的那时候,也或者是他在那个公寓的阳台上看见余好仰着脸认真看漫天烟花的时候。 祁盛靠在墙上,没有人能够看见他,隔了一会儿他又稍微探过身去偷摸着看余好,她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围在中间,时不时地划动火柴替他们点燃一下,又忙里偷闲地自己也挥舞几根仙女棒。 很快,有家长下来催:“几点了?还在这里玩!” 明显没玩够的一群孩子又拖拖拉拉地收拾地上的垃圾,跟在家长屁股后头,耷拉着脑袋回家。 只剩余好一个人了。 她一个人站在居民楼门口,下巴被宽大的围巾给遮光了,身上穿的那身大衣显得她整个人愈加温柔,她在空中挥舞完最后几根仙女棒后,似是感觉到了冷意,缩着肩膀将手伸进口袋里。 然后,一个盒子被她拿了出来。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祁盛看到她从那个盒子里捏起根手链,手链上似是镶着细钻,亮丽的光芒一闪一闪。 祁盛认得这东西,是他挑选给余好的新年礼物,他怕余好不收,拜托杨婆婆将这东西送给她。 现在,余好戴上了它。 祁盛扯着嘴角,难以遏制地笑了一下,他轻轻地几乎是无声地说道:“新年快乐,余好。” 果然。 他喜欢余好笑,所以没办法再见到余好不笑的样子。 他喜欢余好,所以没有办法不去思念。 他无法做到不去思念,一个叫“余好”的,笑起来颊两侧有梨涡的女人。 ps:啊我赶上了!快夸我宝子们,求夸求夸求夸求夸~ 姜秀死亡 已经过了零点,余好坐在小桌前撕掉日历的最后一页,至此,新的一年真真正正到来了。 她从这个位置偏头能看到,窗外,不仅那盏路灯在亮,距它没多远的几栋居民楼也亮起光。遥远无垠的夜空中,不止有明亮的星星和月亮,也有盛大璀璨且经久不息的烟花。 耳边是雪花嘴巴张开又逐渐闭合发出的咕噜咕噜声,还有因为房子不隔音从楼上传来的麻将碰撞以及掉落在地板上的沉闷声。 余好把厨房、客厅、浴室和卧室的灯都打开,连放在床头柜上的那盏小台灯也不放过,做完这些之后换了睡衣上床躺下。早就过了她平日里睡觉的那个点,但此时的她身体感觉不到一点疲累和困顿,大脑意识还清晰得很。 她找不到事情可以做,身旁也没有可以聊天说话的人,两只眼睛不眨地盯着天花板,时间一长,竟发起呆来。 思绪宛如正被一艘纸飞机载着,在旧时光里有目的性地不停穿梭。 首先飞去了很多年以前她还是一个幼稚孩童时候的某个春节。到底是哪一年以及当时她究竟多少岁,余好已经记不太清了,只知道那个时候她住在嘉和县的小房子里,是个只会因为爸爸妈妈不让她多吃零食而烦恼的年纪。 那个春节和小余好以往过的每个春节没什么两样。早上,她穿着妈妈为她买的新衣服,兜里装着昨晚爸爸给她用来压岁的红包,喜笑颜开地给他们拜了个年。中午和一家人围在小桌子前吃了顿丰盛美味的饭菜,然后她就和这一带的小朋友在门前的空地上放鞭炮、堆雪人、玩游戏。晚上就听着外头的烟花炮竹声和妈妈温柔轻细的哄睡声入睡。 纸飞机又载着她,飞到了爸爸的面容已经不甚清晰,她也已经遗忘掉妈妈的声线那一个新年。这时候,余好已经长大了,不再是期盼过年穿新衣收红包的年纪了,但她依旧有数不尽的漂亮新衣穿、依旧有厚厚的红包可以收。 那个春节和余好之前过的春节都不一样。她住在很大很贵、佣人很多的别墅里,在那张大长桌上吃完了当天的三餐,身边只坐着一个叫祁盛的男人。他跟余好说“新年快乐”,给她送价值不菲的新年礼物和红包。最后在飘着小雪的深夜,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脱掉了她的新衣。 又回到现在。 余好伸手摸到床头柜的手机看时间,已经是深夜的两点,但她仍旧没有一点睡意,干脆坐起来背靠床头玩手机。 她刷朋友圈,刷到有人发自拍,顺手点个赞;有人发搞笑段子,也点个赞;有人发新年祝福,不仅点赞还评论。 举着手机悠闲惬意地继续刷下一条。 忽地,她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手指顿住一秒后又迅速往上划,最后停留在那条她点赞并且评论的朋友圈上,垂眼凝神看—— 这条朋友圈是祁盛发的。 时间为00:00,没有任何配图和表情符号,就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她刚刚在02:15没长眼给他点赞评论:新年快乐! 余好迅速取消点赞以及删除评论,她捧着手机躺下来,抱着侥幸心理,夜深了,祁盛应该早就睡了,不一定看得到她今晚做的这些蠢事。 余好,你真是蠢死了,给以前上过无数次床现在却老死不相往来的男人点赞干什么?还给他评论“新年快乐”做什么?明明你几个星期前才一脸坚决且不容反抗地让祁盛不要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了,现在又在深夜里点赞他的朋友圈,评论他新年祝福,他指不定要怎么想你呢! 余好在心里唾骂自己几声,她打算放下手机强迫自己睡觉,给手机熄屏的时候瞥见微信有一条未读信息,于是点进去看。只看一眼,就关了手机,闭上双眼,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般。 过了不知道多少分钟,余好再次睁眼打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她跟祁盛的聊天框。 祁盛:【新年快乐。】 原来他没睡,那他应该看到了她之前的点赞评论吧,现在要对这条信息视而不见吗?但是,已读不回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算了,不礼貌就不礼貌吧。 尽管祁盛已经放她自由并且很久没来打扰她了,但她还是没办法做到,像是对待旁人一样,用平静寻常的态度来对待祁盛。 最终,余好什么也没回,且眼不见心不烦地删除了聊天框,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烟花已停,楼上没了声响。 巷子口,停着一辆车,车里坐着祁盛。 他正低头垂眼全神贯注盯着手中紧捏的手机——只显示一条聊天记录并且这条信息还是他刚刚发的、余好跟他的微信聊天框。 很快,聊天框的正上方位置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这几个字,祁盛只看一眼就心间一喜,又喜上眉梢。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青春时期捧着手机期待心爱之人发来信息的青涩小子,苦巴巴又甜蜜蜜的。 噢,不对。 现在的祁盛只感觉到苦巴巴,一点都不甜蜜蜜,因为他根本等不来余好的信息,哪怕是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标点符号。 那行字在祁盛眼皮子底下很快就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又出现,祁盛的心情在哀伤、喜悦之间反反复复跳转,直到这行字再也没出现,他才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感到心如死灰——他和余好的聊天框中依旧只有自己发的那句“新年快乐”。 已是深夜,尽管有灯仍未熄灭,但却静了下来,祁盛再听不到半分喧嚣热闹。 他放下手机调低座椅半躺下来,睁眼望车顶,沉默的样子显得有些认真,就像是在想事情。后来,在这安静得只听得到自己心跳声的车内,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又很早醒来,天尚蒙蒙亮的时候启动车子走了。 在今天,在明天,在以后的每一天,祁盛都会想起来自己在新年的这一个晚上,他睡觉之前脑海里充斥的那个意识—— 余好在那头犹豫许久,是想跟他说点什么吧,或许就是他想要得到最终却未等来的那句“新年快乐”呢。 ………… 两个星期后,余好重新回到水果店上班,老板娘仍在坐月子,老板忙着照顾她和孩子,几乎是将水果店完全交给余好打理。 尽管每天来店的客人不多,但需要余好忙的东西还是很多。她要做好店内卫生清洁,完成水果的陈列摆放,接待顾客结账收银等。通常一整天将这些事情做完,忙得她连发呆的时间都没有。 但这正是她所需要的,没有时间发呆,她就不会总是想七想八——想她已经失去了的,或她还有但快要失去的。 往往想的越乱七八糟,她就越不可控地情绪低落,需要吃的药就越多。 现在,余好刚给一位客人结完账,手机就响起了电话铃声。一接通,对方没等她开口就急忙说了起来。 “什么?”余好笑意瞬间敛去,她握紧手机,这样问道。 ………… 发高烧且不退。 坠积性肺炎很严重。 各个器官进入衰竭状态。 这是在电话里,医生跟余好说的,关于姜秀的病况。 “家人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是在ICU外,医生摘下口罩后面对面跟余好说的。 余好没回应,良久,才缓慢点头,可那时候医生早就离开了。 其实余好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在六年前知道姜秀出车祸的那天。尽管那时候姜秀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余好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在做着姜秀随时都有可能离开的准备—— 她只有做足准备,等到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才不会难以接受到悲恸欲绝。 可百分百的准备,她似乎只做到了百分之九十。 余好指甲抠着掌心,她不让自己眨眼,把目光聚焦在姜秀戴了氧气罩的脸上。她不再漂亮优雅,如今脸上只显憔悴病态。毕竟已经闭眼睡了六年了。 睡的时间长到,余好已经忘记她的瞳色究竟是什么颜色,她睁眼到底是什么样子,以及如果她笑起来脸上是哪种神态。 逐渐的,余好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姜秀的脸像是隐于朦胧的一层雾里。余好眼睛一眨,姜秀模糊的面庞又清晰起来。 ——姜秀睫毛抖动个不停,随后将沉重的眼皮微微掀开,余好看清了,也终于想起来,她的瞳孔颜色是深褐色。就像是梦一样,她睁眼了,还慢慢扯动嘴唇,对余好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这个笑容里包含什么意味,余好暂时品味不出来。她动了一下嘴唇轻轻喊了一声“妈妈”,并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来以及姜秀有没有听到。 接下来,余好看到姜秀嘴唇微张,好似要说话。于是她俯身靠近。 姜秀的气息很微弱,嘴里发出的声音极轻,更何况还隔着氧气罩,但心有灵犀般余好在那一瞬间清楚她说的话。 她说:“对不起。” 余好笑,一笑眼泪就掉下来,她回道:“我原谅你了。” 视线又变得模糊,这一下,余好再也看不清姜秀的面容了。她抬手擦掉眼泪,再次视线清明的时候,眼里见到的依旧是那个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姜秀。 她不曾睁过眼。 良久,“叮——”的一声长鸣响起,余好机械地偏过头看,心电图机上显示一条平直的线。 在失去亲人这件事情上,她恐怕连百分之五十的准备都没有做足……余好想。 走廊有走动声,关门声,说话声。 “哎呦,这个冬天怎么还没过去,冷得我都受不了了。” “听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可能还会下雪呢……” 这个冬天比往年长。 而春天仍旧没来临。 我就喜欢犯贱 余父死后是土葬,没有钱买墓地,就埋在离家不远的那座后山上,连棺材墓碑的钱都是前妻出的。 姜秀是从华阳县走出去的人,按照那儿的习俗她应该落叶归根,但她肯定不乐意与余父埋在同一片贫瘠又狭小的土地上。余好在接下来很短很紧的时间里,为她挑了一块不跟祁市丛在一块的墓地——祁盛不会愿意让接二连三间接害死他父母的坏女人与自己的父亲埋葬在一起。 处理完一切事情后,余好从墓园出来,天在下蒙蒙细雨,祁盛正撑伞等在车旁,一看见她就快步走来,随后指尖抹去她眼睫上挂着的雨珠。 “祁盛。” “嗯?” 余好说:“我可以还清欠你的钱了。” 姜秀很多年前就立了遗嘱。祁市丛不允许她生下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她也不可能背着祁市丛去跟别人生孩子,这辈子只会有余好一个女儿。无论当初余父有没有意外身亡,她有没有在那年接回余好,她的遗嘱受益人只会是余好。 如今她已死,遗嘱已生效,余好拥有了她名下所有的财产和权益。 祁盛绷着脸微微颔首,声音平静道:“恭喜你,终于不欠我什么了。” 他早就知道,姜秀一死,就相当于连接他和余好的那根纽带断裂开来。从此以后,他在纽带这头停滞不前,余好在那头越行越远。 “但我还欠你很多债。”祁盛又说。 “我不用你还,我们两不相欠最好。”余好从他伞下走出来,自顾自地走到马路边拦出租车,皱眉看了一眼跟上来的祁盛,嗓音生硬道,“不是说再也不见了吗,怎么这几天又凑上来了?你说话向来都是这么不算数吗?” 祁盛不理会她语气里的刻薄讥讽,深吸一口气后拦下她在半空中招车的手,一边带有强迫性意味地半拥着她朝自己的车走去,一边扯着嘴角慢慢陈述道:“是,我是说话不算数,你跟我生活了那么多年又不是不知道。凑上来?我凑上来的原因你会不知道?因为我喜欢犯贱,每次被你拒绝之后嘴里信誓旦旦地说着再也不见,但你一遇上事儿,我又像条哈巴狗一样吐着舌头没脸没皮地凑上来,生怕你一个人撑不住。” 祁盛把余好塞进副驾驶扣上安全带,余好挣扎着要下车,祁盛握住她肩头,看着她语气坚定道:“我送你,下雨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再动,我就亲你,还是说,你很想要我的亲。” 余好被他的言行举止给震惊到了,她怀疑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祁盛,如果现在的他是真正的祁盛,那他就是脑子进水或者被驴踢了成为了个智障。 “你果然喜欢犯贱。”过了一会儿,余好才从嘴里挤出这句话来。 她终于不再跟这几天一样木着脸憋着情绪了,祁盛堵在胸腔的那股莫名的气也渐渐消散,他从储物盒里取了根毛巾出来在余好略微有些湿濡的头发上快速擦了几下,才嘴角扬着不正派的笑,拖腔带调地说:“犯贱好啊,犯贱秒,我犯几下贱你还能理会下我。” 汽车已启动,余好不自觉地咬着舌,她目不斜视地看前方,说:“你这样挺没意思的。” “嗯,我知道。”祁盛双手掌方向盘,眼睛也不眨地看前面,安静了一会儿,他继续道,“但我没办法了。” 没有办法不去见她,也想不到办法去见她,只能凭借拙劣的手段以及那些特殊的情况,时不时在她面前晃悠几下。 余好之前跟他说,只要他不再出现,她就能安心地过新生活。 她骗人。 祁盛知道,无论他出不出现在余好眼前,这个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心思却异常脆弱敏感的女人是不可能忘掉以前重新开始的。就算她重新开始过新生活了,那些事情也会像根鱼刺般横在她喉间令她难以舒服。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那根鱼刺剔除掉。 “你说两不相欠最好,对你来说真的最好吗?” 余好闭眼沉默,祁盛偏头扫她一眼,声音不由得放轻:“这对你来说一点都不公平——你只欠我钱,如今也全部还清了;可我欠你太多太多了,这些年来我让你流过很多泪,身上受过很多伤,甚至让你受不了曾自杀过……我都还没开始还这些债呢,难道你一句两不相欠我就不需要偿还了吗?” 余好微微上扬嘴角,祁盛知道那是一个嘲讽的笑容,她慢慢开口:“原来你也知道。” 祁盛握紧方向盘,神情有些恍惚。 他知道的,只不过知道得太迟了。他也知道就算他想尽办法还债,这个债他一辈子也是还不清的,余好身上的伤疤并不会因为他的偿还而消失不见。 “对不起。”祁盛轻轻说。 余好仍旧闭着眼,没有丝毫犹豫地说:“我不原谅你。” 祁盛知道只凭一句简单的道歉,根本消不了余好对他的怨和恨,但他也够满足了——起码余好不再态度坚决地不允许他靠近半分,她也愿意毫不掩饰地冲他撒气。 祁盛想,等他一回家就写几万字的“还债计划”。 他又换个话题聊:“你要不要换个地方住?” 余好:“不换。” 祁盛:“换个地方吧,你现在住的那地方也太不好了,况且还总是碰见那姓江的男的。” 余好:“我就算不碰见姓江的,也会碰见姓李的姓徐的姓田的,但我觉得,碰见姓什么的都好,就是不要碰见姓祁的。” “……”祁盛摸了下鼻子,果断转换话题,“那你住在那不要太晚出门,就算要出门也要离工地、酒吧或没灯没人的巷子这种地方远一点,你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万一遇到些傻逼——” 余好冷淡打断他:“遇见什么都好,只要不让我遇见犯贱的就行了。” 姓祁并且喜欢犯贱的祁盛感觉到自己被内涵了,他鸣了下笛示意前面慢悠开着的车快走,然后正要开口又说点什么,余好手往旁边一指,说:“在这停吧。” 祁盛一看,是那条熟悉的巷口,即使他刻意地将车开得很慢,还是会在某一个时候到达目的地。 余好已经忙不迭解了安全带下车,祁盛忽地喊她名字。余好停住脚步但没回头,隔着一道车门,祁盛看着她的背影,用她能够听见的音量道:“新年快乐。” 祁盛想,早些日子他在微信上给余好发过这四个字,余好到现在都没回复他,如今在现实中当着余好的面他又说一次,余好即使不耐烦也会敷衍回他一句话吧,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他静静等待。 余好只是等在原地听他把话说完,他一说完后余好头也不回地走了,地上坑坑洼洼也没阻碍她行走的速度和步伐。 雨早就停了。 祁盛转过头来捏着方向盘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从车窗外看到了余好,是满脸泪痕的余好。 碎嘴子 timixs.com 这一次,余好回家开门后,雪花不像往常般喵叫迎上来,余好一边脱去外套一边朝里走,时不时嘴里唤两声。 不大的客厅很安静,又一下能走到头,余好大致扫了几眼,没看见雪花的影子。她走进门板敞开的卧室,然后一眼就看到缩着身子安静躺在床脚边的白猫,于是哼笑道:“有床你不睡,怎么睡这?” 余好走上前去想要把它抱起来,却发现离它不远处的几块地板上都淌着面积不小的黄水,猫盘旁是一堆被它吃进嘴里又吐出来的已经软化了的猫粮。 余好顿时了然,心里一急,抄起一条围巾将雪花包起来抱在怀里,外套都没来得及穿,趿拉双棉拖鞋又匆匆出门。 这些时日因为姜秀突然死亡导致她太忙了,每天都是早上出去晚上很晚才回来,没有时间和精力来顾及一只不会说话表达情感诉求的猫,只在出门的时候为它准备好充足的食物和水,即使回来了也没注意到它身上发生的变化。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8 por .co m 时隔多年,猝不及防间失去最后一个亲人,让余好原本平静下来的情绪再次起了波澜。她抑郁症躯体化的表现越来越明显——夜晚失眠很严重,甚至半睡半醒间会猛地惊醒,然后莫名其妙且控制不住地流泪。 药大把大把地吃也没用,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宛如被压了一块石头,很重很大,沉重得令她喘不过气来。 我是不是回来得太迟了,雪花是不是呕吐昏迷好久了,它为什么不睁眼啊? 我根本就照顾不好它,我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余好抱着猫一边跑一边想,跑了一会儿怕颠着它,又慢下来使自己的步子走得快但平稳。 所幸这条老巷子不长,她很快就走到了巷口,然后祁盛那辆显眼又熟悉的车就直直入了她的眼。 几乎是看到余好的下一秒,祁盛就打开车门下车快步朝她走来,步子迈得又大又急,脏污的水渍从坼裂的地砖里冒出来溅在他裤腿上。他边走边脱下大衣,人还没走近余好,惊慌的声音就从嘴里说出来。 “怎么了,好好,你哭了。”祁盛把大衣披她肩上,用粗粝的指腹给她擦泪,拥着她边朝车走去边轻拍她的背。看了一眼她怀中的猫,祁盛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嗓音沉沉地安抚道,“别急,我们去宠物医院。” 听他这样一说,余好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她抽搭鼻子坐上车,声音闷闷道:“我一回家就发现它呕吐然后躺在地上没反应,我不知道它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明明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你快开车,祁盛,去医院,拜托你了。” “好,你放心,我开车很快的,它不会有事的。”祁盛偏头迅速看她一眼,她愁眉泪眼地往着他,圆滚滚的泪珠子像是不要钱一样刷刷流出眼眶,哭得祁盛心一抽又一抽的痛,“别哭,好好,我车要开不稳了。” 祁盛边开车边抽出手给余好抹眼泪,但这泪怎么也抹不完,他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无奈道:“再哭我就亲你了。” 余好一听,咬住舌,用泪眼朦胧的眼看他,仿佛在控诉他的无耻。 祁盛说:“马上就到宠物医院了,是嘉和最好的宠物医院,所以你别太担心,嗯?它说不定只是吃坏了肚子,别到时候它没事你却哭得眼睛疼……平时我那么欺负你,你都没哭成这样过……” 余好不说话,垂着湿润泪眼。 ………… “应该是饮食不当引发的肠胃炎,不太严重,输几天液就行了。不过你们当主人的在日常中也要注意,猫吃饭的时候不要喂养过多或者让它狼吞虎咽的,会导致食物消化不良,从而引发一系列的毛病。” “好,我知道了医生,谢谢您。”余好松一口气,抱着雪花坐在椅子上输液。雪花还是待在围巾里,输液管被余好捏在手心里暖着,她穿着祁盛那件有一定重量的黑大衣,祁盛穿着同色西装三件套站在她身旁。 余好仰头看他:“我不冷,你把衣服拿了穿上吧。” “我也不冷,你摸,我还出汗了。”祁盛握了一下余好空着的那只手,让她感受一下自己手心的触感,很快便松开。 余好不再多说什么,沉默了会,她轻声道:“今天谢谢你,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该跟你道谢的,你确实帮了我很多。” 祁盛挨着她,满不在意道:“我也该跟你说谢谢,谢谢你同意让我帮你这些不算什么事儿的小忙。” 医院没开空调,在余好措不及防间,祁盛用手指很轻又很快地摩挲一下她的脸颊,是凉凉的触感,顿时祁盛就拧紧眉头,丢下一句“等着”,脚步飞快地走出余好的视线。没过多久又回来,当着余好的面撕了几包暖宝贴,让她自己贴在衣物里。 “你身体很好吗?大冬天的袄子都不穿,本来就下过雨,还穿双拖鞋就出来,不知道的以为你傻呢。我看你也不傻,不然怎么还知道给猫系个围巾?” “……”余好头有些疼,她闭眼缓了会,才悠悠然道,“祁盛,你嘴好碎啊。” 祁盛一愣,忽而像吃了蜜一样心里感到丝丝甜,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在跟余好谈恋爱一样。还没说什么,又听见余好招呼他:“你可以到外面去帮我买包湿纸巾吗?我想擦个脸。” 她说什么祁盛都同意,提什么要求祁盛都答应。 余好看着祁盛走出门后,手从衣兜里一伸想掏她平日里随身携带的药来吃,结果只摸到个手机,是祁盛的,她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穿在外头的衣服不是她的。所幸,今天她早上穿的外套没有口袋,她把药放在裤兜里了。 余好把药掏出来吃了几颗,这时候原本一直在沉睡的雪花在她怀中轻轻挣扎,余好一喜,顺手把药放在衣兜里后就低下头抱着它轻哄。 祁盛很快就回来了,不止带了包湿纸巾,手里还提着餐袋,是碗玉米肉末粥,余好最喜欢喝的一种粥类。 祁盛不仅想给余好擦脸,还想给她喂粥,被余好凉凉的一句“你越界了”给堵得话都说不出来,无奈之下他只好停下想要亲近余好的那颗雀跃的心。 雪花输完液后,祁盛说:“明天还要输,几点来?我来接你们。” 余好将外套还给他,客气婉拒:“今天谢谢你,接下来就不再麻烦你了。” ps:我真的生气了,我只是想让你们叫我一声老婆,我有错吗?我又有什么错呢,呜呜呜。 这是什么药 晚上九点,祁宅书房。 祁盛对着电脑正在办公,握笔在文件上唰唰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门被轻声敲响,他头也不抬地道了声:“进来。” 门半开,女佣提着一件黑色大衣走进来站在书桌正前方,边低声解释边将手里握着的一个小物什放在祁盛面前:“祁先生,这是我准备洗衣服的时候从您衣兜里掏出来的,放这儿了。” “我衣服里的?” “是的。” 祁盛拿起来看,是一个只有他掌心一半大的白色药瓶,瓶身上没有任何文字,他拧开一看,里面的药已经被吃得所剩不多了,他又问:“是从今天我穿的那件大衣里头掏出来的吗?” 女佣再次肯定道:“是的。” 话落,祁盛捏着那瓶药猛地站起身,险些吓得女佣往后倒去,他抓过放置在一旁的车钥匙,等女佣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徒留一片模糊残影和门因惯性甩在墙上发出的沉闷巨响。 ………… 余好没想到今天会再次见到祁盛。 她当时在给雪花重新布置它睡觉的小窝,听到咚咚咚三下敲门声,停顿了几秒后又响起来,很急促且很用力,显得敲门的那个人很焦急。 余好打开门看到的是祁盛那张脸,她起先还在疑惑她这儿又发生了什么重要大事让祁盛这副样子就出现在了她面前——黑发凌乱得根本没什么发型可言,大概被风吹了,脸两侧是肉眼可见的红和糙。他应该是很不怕冷,零下几度的夜晚,就只穿一件毛衣和休闲长裤,露出一梗脖子和半截脚脖子。 “……你抗冷能力还挺强。”终归是没忍住,余好扫了他几眼后这样说。 祁盛没理会她的调侃,将紧握的右手伸在她面前摊开,面色复杂地问:“这是什么?” 噢,原来是为了这事而来。 余好垂眼看他手心里的药瓶,脸上没什么表情,语调不起一丝起伏:“你看不出来吗?药啊。” “什么药?”祁盛用那双黑沉的眼眸望着余好,他低声缓慢道,“治什么的?你认真回答我,不要说假话,余好。” “维生素片。” “是吗?”余好伸手想要从祁盛手里拿回那瓶药,祁盛眼疾手快地握紧拳头将右手收回来,他用一种探究的目光在余好的面上和眼睛里端量,企图从她的神情和眼神里看出一丝不同来。 “你以为呢?”余好靠在门槛边,十分坦然。过了一会儿似是不耐烦地皱眉,开口语气变得不怎么好,“就算是别的药又关你什么事呢?祁盛,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这管我那的,不会我给你几天好脸色,你又觉得自己能行了吧?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真把自己当我预备男友了?” 祁盛静静听她说完,然后才平静道:“是。”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余好顿时觉得无趣,她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这一刻的余好在祁盛面前终于体会到了“多说无益”是何种滋味。 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祁盛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厚颜无耻、死皮赖脸、不顾脸面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双方都沉默了半晌后,余好扯唇冷笑:“你哪来的脸。” 祁盛仍旧那副死样子:“我没脸。” “好的,再见。” 砰——门被余好大力甩上。 好的,再见。 什么?再见?! 余好居然跟他道别?虽然这道别来得猝不及防,让他没有一点准备。可是!他跟余好认识这么多年,每次分别时刻余好从未跟他说过“再见”二字,她从心底里巴不得跟他再也不见,又怎么会期待跟他再见呢。这一次!居然!主动说了再见! 啪啪啪——祁盛拍门。 “你药不要了吗?” 余好闷闷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板传出来:“不要了,给你吃,帮你治脑子。” “维生素片可治不了脑子。”祁盛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来,逐渐,那笑容不受控地快速扩大,他怎么忍耐也收敛不住。 余好再次开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他脸上那明晃晃、张扬的笑容。 余好有些愣怔,随后朝他摊手,祁盛把药瓶放她手心,说:“再见,好好。” 余好扯着唇角对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这个笑能够让祁盛开心很久,并且有可能导致他晚上失眠或做梦,梦里都是余好温温柔地对他笑。 祁盛眼神柔和地往着余好,静静耐心等待她的回应,然后下一秒听见她这样说:“再也不见。” 门砰的一声再次被余好关上。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有同城跑腿给余好送了一袋子东西,袋子上印有“XX药店”的字。余好感到莫名其妙,打开一看,瞬间明白是谁的手笔。 袋子里装着各种花花绿绿瓶瓶罐罐的维生素B。 余好:“……” ps:本来想写3000字再放上来的,可是写不完……我马上要写到我一直都想写的部分了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发疯,祁傻比也要发疯!!怎么还没发疯?快疯快疯快疯…… 永不回头的背影 第二天,余好请了半天的假,一大早就带雪花去挂吊水,回来时临近中午,她又简单弄了点饭菜应付肚子后,匆匆出门上班。 即将要关店下班的时候,祁盛走了进来。他首先一手插兜一手晃着车钥匙站在门口正中央的位置,用一种挑剔的目光粗略打量店内,随后缓慢移动脚步逛了一圈,在这途中装模做样地挑了几袋水果,最后身姿挺拔像是T台上的男模走秀一般走到余好面前。 余好什么话也没问,垂着眼皮为他结账,面上没什么太大表情,对待他的态度不冷不淡的,就像对待每一个陌生的客人一样。 结了账后谁也没有说话,祁盛从余好手里接过那几袋水果,视线落在她看不出一丝情感波动的脸庞上。 她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不问我怎么知道她上班的地方?她怎么又是这样一副不想跟我说话的样子? 最终祁盛还是没忍住,他问道:“快下班了吧?” 余好正低头收拾东西,听了他的话之后,抬起头来撩起眼皮给了他一个十分平常的眼神:“如果不是你,本来我早该下班了。” “那我向你赔礼道歉,耽误你按时下班了。要不——我请你吃晚饭吧?” 余好不带情绪地瞥了他一眼,拎着包径直越过。这个出店之后本该与她背道而驰的男人,仍旧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走在她身旁,厚着脸皮侧过脸来替她安排好接下来的行程:“去那家我很久之前就想带你去吃的店,把雪花也带着,吃完饭后我们直接去医院,你觉得呢好好?” 余好目不斜视,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说话的语气较之以前明显有了起伏:“我觉得你不要脸。” 祁盛被骂了反而更兴奋了,他情不自禁地弯着眼睛,也不怕撞到或摔倒,一边没有丝毫压力地轻松跟着余好的步伐,一边目不转睛地偏头盯着她看。 “你终于有情绪了。”余好听见他这样说。 她嘴唇微微动了动,临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又一次沉默。凝聚在脸上的那道视线绵长又热切,致使她走路的速度快了又快。 走着走着,余好突然伸出手拉住祁盛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这边一扯,两人的肩膀紧挨在一起。几秒过后,余好松手,拉开跟他的距离,微抬下巴示意他朝前看:“看路。” 祁盛终于不再把目光放在余好脸上了,他向前看去,离他只有半步距离的地方是个台阶,如果刚刚不是余好及时扯住了他,他就会将这个台阶当作平地而行走,然后在这么多男女老少的注视下摔成狗吃屎,严重一点甚至磕破门牙或者容貌尽毁,从此再也没有尊严和脸面出现在余好面前了。 “谢谢。” 她明明可以装作没看见台阶让我最后摔倒丢脸,可是——她没有!她主动拉住了我的手,并且温柔提醒我看路!这说明什么啊——她是不是心里也有我,对我也有感情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祁盛不受控地嘴角笑容幅度扩大,他走一步路就往余好跟前凑近个一厘米,最终,这场“距离之战”被他不动声色地单方面获得胜利,两个人的衣物时不时摩擦在一起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声。 穿梭的这条巷子狭窄,行走的路人较多,地面上的板砖凹凸不平,速度快了的话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接下来祁盛不再那般盯着余好,她走路的速度也不再那么快。 走了几步余好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她停下来拧着眉看着祁盛,不解道:“你跟着我干嘛呀?” 她又没有答应要跟他一起去吃晚饭,也没答应跟他一起回家抱雪花去医院,如今他这都要跟到家门口来了。 祁盛回答她:“我昨天说了,今天要送你们去医院。” 余好:“我没答应。” “啊——”他拖腔带调的,“我忘了。” 他继续道:“那我来都来了,你总不能让我白来吧。这儿打不到车,而且离那医院挺远的,我又有车又熟悉路程,让我当免费司机多方便雪花的治疗。” “行不行啊,好好?” “好好?” “好好。” 余好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可是怎么办呢,我上午已经带雪花去打过针了。” 这是祁盛没想到的,他以为余好上班没时间,会下了班再带雪花去医院,所以他今天特意卡着余好下班的那个点去她店里买水果装偶遇,再寻找各种蹩脚的借口跟着她回家,最后提出自己要当免费司机这一要求——如果是关于雪花的事,余好都会心软答应的。 倒是忘了一天有二十四小时,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他并不能预测到没有他在身边的余好会在某一个时刻去做什么——她会突然请假不去上班,会在上午带猫去医院看病,也有可能在某一天辞职离开,或者在他意料不到的时候找个对象交往结婚…… 而他呢,排除吃饭睡觉此类的基本生活时间,其余时候都在想余好、想见余好。他不是在想余好的路上,就是在来见她的路上。甚至在会议室里开会或在办公室里签文件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揣测此时此刻的余好正在做什么。 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日复一日地重复与她相关的这两件事。 祁盛恍然惊觉,在他现如今的人生里,他竟找不出第三件可以做的事情来。 “你白来了。”余好告诉他。 祁盛说:“没有白来,我见到你了。” 余好微微后退,拉开与他的距离,她的视线垂落在青灰的地上,轻轻丢下一句“我要回家了,麻烦不要跟着我”后,脚步匆匆向前不断迈去。 祁盛没有继续跟着她,只是停留在原地目送余好不回头地一直朝前走,直至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了拐角处,他才转过身来走入了那条来时与余好并肩去时与之相反的旧路上。 怎么办呢,祁盛? 与很多个人擦肩而过,踩了一块又一块破烂板砖,祁盛走出巷口的时候,他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刚刚那一瞬,他感受到了余好的退缩和逃避。到目前为止,余好仍旧不能够对他的情感做出任何回应。 祁盛,她好像怎么都不会喜欢上你。 你该怎么办? 第三天,雪花没有那么难受了,只是仍旧没有精神,软绵绵地趴在自己的小窝里,余好用小玩具逗它玩也是一副没劲的样子。 余好想请假早点带它去打针也没有办法,因为水果店的老板依旧在家陪老婆孩子,而店里只有她一个员工,如果她再请假的话,水果店又要少半天营业额,所以余好只能等着下班后再带雪花去宠物医院。 大早上的,她一出门就在楼下碰见了祁盛。 这个男人依旧穿得人模人样,西装外面套的黑色大衣是几天前披在余好肩上的那件。额头上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上去,完完全全露出清隽的眉眼。他正站姿不太笔挺地靠在一盏路灯上,右手两指夹着烟,也不吸,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烟灰一层层掉落在地上。 冬日的早晨很安静,余好走路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大,祁盛一抬头就望到了她。 “早啊。”他只看愣怔几秒,很快就挺直脊背摁灭烟头,由着余好一步步走近他后,将左手提着的袋子递过去后,道了声早:“吃早餐了吗?杨婆婆早起煮的你爱喝的粥,要尝尝吗?” 余好自顾自越过他,将大半个脸埋在围巾里,声音闷闷道:“婆婆年纪这么大了,你还让她起这么早就为了煮个粥吗?” 祁盛说不出话来,难道他要告诉余好这粥是他煮的,怕她不吃才特意说是杨婆婆煮的?就跟除夕那天一样,为了将新年礼物送给她,特意拜托杨婆婆去送。 “不是我让的。”祁盛跟上她,偏头看着她说,“我昨晚在她面前提起今天要来见你,她想着你也很久没吃过她做的东西了,就今早起来煮了个粥让我带给你。” 余好纳闷:“也没有很久吧,前不久过年的时候我还吃过她做的饭呢。” “那是饭,又不是粥。” “好吧,那你回去帮我谢谢她。” 余好接过袋子,边走边打开看,里面不仅有个饭盒,还有瓶温好的牛奶。她拿出来捏在手里暖手,祁盛见她这样又轻轻叹气,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两片暖宝宝撕开,在她兜里一边放一个。 余好不喜欢他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她皱眉道:“我不要。” 祁盛早就有了应对的办法,他慢悠悠道:“那我就不帮你谢谢杨婆婆了。” 神经病!余好眉毛皱得更厉害,她硬梆梆问道:“你怎么又来了,难道公司破产了,你不用去上班了?。” “就算你想我公司破产,那也要等到下下辈子。”祁盛回答她:“我来送雪花去打针,然后再去上班——雪花呢?” 余好噢了一声,随后不紧不慢道:“它已经不用再去医院打针了。” “真的吗?” “真的。” 祁盛倒是不在意余好有没有骗他,跟着余好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冷不丁地突然喊余好的名字。余好被他这样的神经质搞得一愣一愣的,她侧过脸去看祁盛,和祁盛一直在看她的目光对视上。 “我刚刚摸到你口袋里有药瓶,又是吃的维生素片吗?” 余好微微一愣,随后扯动双唇缓缓道:“不然呢。” “是吗?” 这时候,刚好走到了水果店门口,余好快速几步走上台阶,背对着祁盛掏出钥匙开门。 祁盛站在台阶下的那块小小平地上,一如以前每次分别——看着余好沉默不语,看着她永不回头的背影。 分了 接下来有好一阵子祁盛没再出现在余好跟前。 天气逐渐升温,冷风只偶尔刮一刮,巷子里又开了几个店铺,但水果店依旧只有余好这一家。店里新进了应季水果,生意倒是较之以前要好点,余好在这个冬末开始忙起来了。 刚做这份工作的时候,她觉得忙点好啊,忙起来自己就没有闲暇时间想别的事情。但到了现在,随着自身病症的加重和工作强度的提高,她开始感到力不从心,身体和精神的疲惫似乎都达到了一定的程度。 店里还是只有她一个员工,余好在犹豫要不要跟老板说,让他再招个人进来。她又在想她该什么时候辞工不干了——或早或晚,她都要辞的,她抑郁症所带来的各种症状已经严重到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死掉的程度。 在祁宅的时候,她是嗜睡;到了这里,她是入睡困难。 深夜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一看就是几小时,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又反反复复惊醒,一折腾下来天就亮了,天一亮太阳一出来她就要挂着一对熊猫眼精神不振地去上班。店里进货弯腰搬水果的时候,太阳穴老是作痛,动作剧烈一点心脏就跳得快。在家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甚至只是拿个水杯,手时不时都要剧烈抖动。 吃再多的药都没用了,心理医生也开解不了她,没有人能够救好她了。 余好有时候洗完澡赤身裸体地站在镜子面前,看见镜子里那个明明是她却又不像她的那个“余好”,会莫名其妙流眼泪。她越看内心越感到一片荒凉,她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活成了这副模样。 还不如死掉算了,说不定她还能在天上见到爸爸和妈妈。 怎么才能彻底的、真正的失去生命呢? 慢慢的,她每经过或来到一个地方后,就把目光放在某些能够让她死掉的东西上面。 比如过马路看见不停歇的车辆,她会想一场车祸能够将她带走吗?如果她死在车轮底下会不会对撞她的那个人来说不太好?那还是换个方法好了,自己找死不能对其他人造成任何困扰。 她去自己居住的那栋楼的天台上看过,发现坠楼而亡是个不错的方法,这栋楼有那么高,她只用闭上眼睛倾倒身体,不用几秒就能够与这个破烂不堪、满是苦难的世界永久告别。可后来一想无论她在哪个天台跳下去,对居住在附近的业主都会造成一定的恐慌。 她已经尝试过割腕了,很疼很疼,疼得她当时捂着手腕看着不断冒出且止也止不住的鲜血泪流满面。 所以,她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找个温和的自杀方式,能够让自己死得不痛苦且体面。 等余好意识到了不对劲的时候,自杀的念头已经在心间如野草般不受控地疯长,她用镰刀割完了一把又一把,时隔不久,那些草又倔强不服输地长满了她内心。 在某一天,老板招了两个女员工的时候,她辞职了。又去了一趟精神科,开了些安眠药和治头痛的药。 回家后像是行尸走肉般脱下外套换上拖鞋,系上围裙给自己下了一碗素面,那碗面她只吃一半就吃不下了,又把碗洗干净,收拾好家里的卫生,在浴室洗了热水澡后躺上床。 床头柜上堆满了她平日里需要吃的各种药,还有很多她已经吃完了但没来得及扔的药盒或药瓶,余好在今天终于注意到了这些凌乱,她轻轻叹气下床将没用的东西都丢到垃圾桶里。 在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想要伸手拿药吃的时候,一直安静趴在玩具堆的雪花“扑”的一声跳到床头柜上来打翻了水杯,连同她手心里几十颗药丸也散落在地。 余好抱住不断扑腾的雪花,说出了今晚回家以来说的第一句话:“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猫在她怀里很快安静下来,睁着圆滚滚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看,嘴里喵喵叫呜像是有话要说。 余好这才猛地惊觉过来——她走了,雪花该怎么办? 她在第一次自杀的那天捡到了这只没人要的流浪小猫,让它不再脏兮兮瘦精精,让它有了家还有猫粮吃。如果她现在自杀第二次成功了,雪花又要变回以前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可怜猫咪。 余好抱着猫躺下来,又不自觉地掉泪,她明明想好好活的,但她控制不住想死的欲望,就像现在,她根本不愿也不想哭,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她手腕上的那条疤痕并没有完全消失,她却已经有了想添第二条伤上去的念头。 “我还能陪你多久?” 余好搂紧雪花,喃喃低语道。 她从地上捡了颗安眠药吃进嘴里,等待困意来临的过程中,再次聚精会神地望着雪白无暇的天花板,脑海里不禁缓慢地设想如果当初爸爸没有出车祸,她没有来到嘉和祁宅的生活。 尽管一年到头见不了妈妈一面,尽管遇不到雪花这样可爱的猫,尽管认识不了杨婆婆沉熠他们,但她一定会过得比现在要开心幸福寻常许多。 今晚,余好睡得比往常要早,眼睛闭上的瞬间,泪沿着眼角滑入鬓发中。 在这个冬天的末尾,余爸爸终于入了她的梦。 梦中略显年轻的男人手里捏着串糖葫芦站在余好放学回家的那条必经之路上,路灯在他头顶亮着温暖的光。他一看见余好的身影就微笑起来,给她递糖葫芦提书包。 余好边走路边告诉他自己考了班上第一名,然后他笑得更开心了,轻拍余好的头,朗声道:“是吗,爸爸真为你开心。” 这是一个很好的梦,好到余好不愿意醒过来,可到了最后她只能看着爸爸逐渐消散的身影,问不出心中的那句——现在呢?你还为现在的我而开心吗? 天光大亮时,余好悠悠然转醒,枕头早已被泪浸湿。 ………… 余好把高中短暂住过一段时间的那套公寓给卖掉了,她现在住的这套小房子虽然租金还未到期,但也不打算继续住下去了。 余好花了一天的时间将这里恢复原样,随后,就像六、七年前她孤身一人提着个小行李箱从华阳县来到嘉和市一样,现在也是这样重新回到华阳的那个小家,只不过这一次她带了一只猫。 余好到家的时候天还没黑,隔壁家王姨正站在门外头收衣服,小宝在空地上拍篮球。王姨一看到她就惊讶地叫唤出声,赶忙把手里的衣服一股脑放小宝怀里,微抬下巴示意他快放进房里。 “是好好吗?哎哟喂——你回来了!吃饭没?快快快把行李放着,姨去给你煮饭吃。” 余好笑道:“王姨,不用麻烦了,我吃过了。您不用管我,我先回家收拾下东西,晚点来找您聊聊天。” “欸好,你去吧。这猫你养的啊?胖嘟嘟的还挺好看。” “嗯,养了有一段时间了。” “挺好挺好……” 屋里王姨都有按时清理打扫,余好只用在卧室套个被褥。雪花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些不适应,缩在余好脚步静止不动。 等她铺好被子之后将猫抱起来走到隔壁王姨家去,小宝一看到它就走不动道,蹲在余好旁边摸它的毛发。 王姨递过来一个热水袋,坐在余好对面,屁股刚挨上冰凉的矮凳,就听见余好的声音:“我妈走了。” “啊?”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都没人跟我们说。” “前不久的事。没事,我已经缓过来了。” 又是沉默,就连一旁的小宝也觉得不对劲,他迟疑地在自己妈和好好姐的脸上看了又看,最终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干脆连猫都不逗了,丢下一句“我进房写作业了”后脚下生风地跑了。 王姨指着他背影,嗔怪道:“这孩子。” 她又看着余好明明带着浅浅笑意却令她感到无比忧愁的脸,不禁叹息不已。懂事的时候猝不及防间抚养自己的父亲死去,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母亲也不在了,身边也没个什么亲戚,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孑然无依,老余家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她又问:“你上次带回家的男朋友,这次怎么没陪着你一起回来。” 余好抚摸雪花的手微微一顿,随后面上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轻飘飘道:”分了。” “哎。”王姨很快转移话题,“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余好思考了片刻,才说:“还不知道,有可能不走了,又可能住一阵子后去别的城市,以后都不回来了。” 王姨也理解,毕竟这里已经没有能够留住余好的东西了,她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生活也好。只要幸福开心就好,在哪里倒是无所谓。 王姨没多问什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余好聊着,直到王叔做工回来,她要去给自家男人热饭,余好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这。 躺在床上,余好打开手机一看,才发现祁盛给她发了不少的信息。 【我去你店里买水果,老板跟我说你辞职了。】 【替杨婆婆送东西给你,敲门怎么没人应啊?】 【在你楼下等了一天没等到你人。】 【你走了吗?】 【别这样,余好。】 ps:祁盛(恐惧难耐):妈的我老婆跑了! 欺负你让你哭 y edu9.co m 余好不想回,但也没拉黑屏蔽,只是设了个免打扰后,将手机放在枕边,任凭祁盛在那头接二连三的发着信息。这样的话祁盛还能觉得是她没看到消息,过不了多久他就自动消停了。 中途,祁盛打了个电话过来,余好依然置之不理。但余好不太了解这个男人,他在关于余好的事情上永远有一颗豪不气馁且持之以恒的心。时隔几分钟就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过来,一副余好不理他他就不停歇的架势。 夜很深,余好终于有了困意,祁盛应该也是困了,在这一刻停止了他一系列的骚扰行为。余好拿起手机随意看了几眼,屏幕上显示99+的信息和55条未接电话。她忽然回忆起以前读书的时候,一到下课时间,几个玩得比较亲密的女同学头对头凑一块儿兴致勃勃谈一些趣事时候的场景。 当时有个谈恋爱的女生神情羞赧动作扭捏地跟她们说,她今早一醒来看到男朋友给自己发了100多条信息,内容都是“想你喜欢你爱你想跟你一直在一起”之类的话,她越说越脸红,其他几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女生听得兴奋不已,惊呼声一阵接一阵地响起。 余好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也能收到异性发来的99+信息,就是可惜了这个异性是祁盛。 她躺在床上将这些信息粗略看了一遍后,心中无端感到烦躁和沉闷,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都删光,然后紧闭双眼开始睡觉。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楼下的那扇铁门被人拍了又拍,声音大到令余好冷不丁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顶着一头乱发瘫坐在床。 她还处在一个迷迷糊糊的状态中,一边听着毫无规律可言的拍门声,一边心神不定地想——这么快,祁盛就找过来了吗? 冬日的天亮得晚,余好眯眼从窗帘的细缝中往外望,外头像是蒙着层灰一样晦暗不明。小县城的早晨十分安静,因此显得拍门声格外轰然,要是这声音再不停,这附近的人都要将头探出窗外指着她这骂骂咧咧了。夲伩首髮站:yedu 8 .co m 余好裹了件外套就下楼,她本来就因为昨晚睡不着觉而烦,祁盛又一大早找上门来搅扰到她。这时候脾气再好也不由得忿然作色,她用手梳了几下头发后,板着脸将门缓缓打开:“你干什么啊!祁——” “盛”字还没说出口,背着书包穿着臃肿校服的小宝在她面前飞快转了个圈,然后献宝般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捧到余好面前,笑嘻嘻道:“好好姐,是我!我给你送早餐来了,有豆浆鸡蛋还有我妈煮的馄饨。” “是你啊……”余好表情不太自然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她接过早餐,说话的声音放得很轻,“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谢谢你和你妈妈。你们起这么早啊,天都没亮呢。” “我还要上学,学校离家有点远,我妈每天都是这个点叫我起床上学。哎,鸡都没叫呢我就要去读书了,我好辛苦好可怜……” 余好被他可爱到了,不自觉地抿嘴笑,神情却一本正经地慢条斯理道:“鸡叫了啊,我刚还听到了呢。” 小宝一听,顿时不服气地一个劲叫嚷:“哪有,好好姐你幻听了,我明明就是起得比鸡早!” 隔壁王姨循声过来,双手叉腰站在自家门前,用比自家儿子音量还大的声音训话道:“你这小子瞎叫唤什么呢,我叫你送早餐给你好好姐你就待那儿不回来了是吧。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这学还上不上了,赶紧叫你爸送你去学校,迟到了被老师说我可不帮你找借口哈!” 小宝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生怕真的迟到被老师严厉批评,他脸上显出焦急不安的神情,连忙抬脚往家的方向跑去,跑到一半又一个急刹车返回来,示意余好弯下腰来后,嘴巴凑到她耳边小声拜托道:“好好姐,你吃了我的早餐,放学可不可以来接我啊,我想让同学们都看看,我有一个比仙女还好看的姐姐。” 余好摸摸他的头,笑着答应道:“好好好,我去接你,你快上学去吧。” 下午五点多,余好站在校门口等小宝放学,校门口都是来接孩子的大人,拥挤又喧嚣。 她还在人群之中艰难踮脚眺望的时候,小宝已经先一步看见了她,在一堆小朋友身边朝她神情激动地挥手:“好好姐,我在这!你们看到了没,她就是我姐姐,好不好看?好不好看呀……” 隔着几步距离的地方,站着位化淡妆的年轻老师,周遭环境吵闹,她扯着嗓子在那儿喊:“排好队,排好队!家长来了的跟着家长走,家长还没来的站在这里等,都听到了没有?” 余好走过去牵小宝,这位老师在这时候注意到了她,微眯着眼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随后语气不确定地叫了一声:“余……余好?” 余好脑海里搜索不出来有关眼前人的任何记忆,但她还是轻轻应了一声。 “真是你啊,余好,好多年不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余好略带歉意地朝女老师一笑,她也不甚在意,继续自顾自说道:”你不记得我啦!高一的时候我坐了你整整一年的前桌呢,每次老师排座位,我俩都是前后桌,说起来也是有缘分。” “后来分班了我有次想去找你问问题,才发现你转学去了嘉和,我俩当初那么熟你都不跟我说一声。哎呀不说以前了——你现在在哪高就啊?你当初成绩那么好,想必高考也考得很好吧,找的工作肯定也比我们这些人要好些。” 余好:“没有工作。” “啊?” “你应该还要忙吧,我们就先走了。”余好没有和老同学闲聊的打算,她牵住小宝的手,语气温和地叫他与老师道别。 女老师叫住她:“余好,我们下个月的月初要举办同学聚会,就在华阳,你会来吧?” 余好觉得没有去的必要,但她对除祁盛以外的人做不出果断拒绝的事来,于是话语模棱两可地说:“再看吧,说不定那天我有事呢。” ………… 坐在出租车上,小宝突然问:“好好姐,我记得你之前也是老师,怎么现在不干了?” 余好头有些痛,本来想回家再吞药,后来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当着小宝的面从兜里掏出药瓶来,像是吃糖般干咽下几颗药片。她先是跟小宝说这是维生素片补充营养的,后才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当老师太累了,干脆辞掉这个工作,你没发现我憔悴不少吗,就是上班累了的。” 小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又问:“听妈妈说,你跟当初那个哥哥分手了,是为什么啊?是不是因为他欺负你了,对你不好让你哭了?” 余好闭眼靠着椅背,声音含糊道:“是啊……” 小宝一听,握紧拳头气哼哼地在空中挥了几拳:“该死的男人,敢欺负我好好姐,当我是摆设吗?等我见到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揍得他满地找牙,看他还敢不敢对你不好!” 余好被他逗笑,握住他的拳头,感叹:“你从哪学来的这些?你真敢揍他?他那么凶,你脸还没他拳头大呢。” “不要瞧不起我,我很厉害的,我保证——如果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揍得他爬都爬不起来。” 小宝是真的没想到,在他夸下海口的半小时之后,在他牵着好好姐的手下车的时候,他居然看见了他嘴里所说的那个“该死的男人”。 冷不防在那盏没有亮着的路灯下看见祁盛,余好也没反应过来,小宝及时躲到她身后,只歪着头露出一双圆眼,与刚刚在车上那副狂拽酷的模样截然不同。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余好慢慢说道。 终于,见到她了。 祁盛像是如释重负般整个紧绷的身体在一瞬间松懈下来,他抬腿徐徐朝余好走去,迈的步子一点都不大,明明平时几步就能走完的短小距离,现在却花了几分钟的时间。 他拖着这双仿佛被灌了铅的双腿,终于走到了余好的面前。 然后余好就清楚明了地看见他眨了下眼,随后在她意料不及的下一秒,眼眶迅速变得通红。 余好不知道他这是在搞哪一出,最终犹犹豫豫开口,“你这是特意把眼泪留到我面前来哭吗?” “啊?哭了?”祁盛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宝从余好身后跳出来,喜笑颜开道。 “没哭。”祁盛猛吸口气,他忍着喉间和心底的那股酸涩,用掌心胡乱飞快地揉一把脸后,仓促地低下头看地上。 余好说:“你最好别哭,我会笑你的。” 小宝跟着道:“我也是,我也会笑你。” 余好牵着小宝继续往前走,祁盛也跟着走,他本来想牵余好的手,但余好肯定不让他牵,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不顾小宝的意愿强行牵住他的手。 他牵着小宝的手,小宝牵着余好的手,相当于他牵住了余好。祁盛觉得他们现在三个人并排走的样子,像是寻常普通的一家三口。 他决定,在他下一年生日的时候他要对着蛋糕郑重的许个愿望,就许他可以在这条小道上和余好手牵手走一辈子。 熟悉的建筑物慢慢出现在眼前,祁盛听见余好说:“快到了。” 祁盛听着余好的声音,看着那栋房子,内心从未像今日这般满足过。他现在脚下走的这条路是余好走过千千万万遍的,他即将要去的地方是余好住了十几年的家。 而家,快到了。 可他为什么这么想哭呢? 是因为知道余好生病了吗? 祁盛在这一天的末尾,在心里决定换个生日愿望—— 希望余好能够枯木逢春,在今后的岁月里顺遂无忧。 即使,这个愿望成真的代价是,他一辈子也不可能陪在余好身边。 也没有关系。 尖刀 王姨坐在门前的矮凳上择菜,小宝一看到她就边嘴里叫妈边急溜溜挣脱祁盛的手跑去,自然而然的王姨也注意到站在余好身旁的祁盛。她略一端量,瞬间就想起来这个年轻男人是当时总是跟在余好屁股后头昨晚刚听她说“分了”的那个前男友。 看这样子,估计没分成,这不,都追到老家来了。但怎么瞧着,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这么不对劲,这小子模样看着还行就是没啥用,连个女朋友都哄不好。 “王姨,我先回去了。” 余好简单打完招呼后,自顾自朝家走去。祁盛也没多说什么,向王姨微微点头示意后,亦步亦趋地跟在余好身后。 她先一步进去,一进去就把大门给关上。祁盛拍拍门,门不动,也没人出来。 前面是铮铮发亮的铁门,后面是王姨好奇的凝视,祁盛假装不甚在意地踢着脚下的石头,他微微偏头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向周遭瞥了又瞥,心底庆幸还好附近就王姨一个人。 忽地,稚嫩男童的声音在他身后高声响起:“妈,这个哥哥怎么对着个门发呆啊?” “哎哟喂,你去写你的作业吧。” “我在写,有道题不会,我去问好好姐。”声音由远及近,“哥哥,你可以让一下吗?挡着我路了。” 祁盛面无表情往旁边移几步,他双手环胸正准备等这讨人厌的小鬼把余好叫来开门,结果下一秒就看见这个只到他腰间的小男孩伸出双手用力一推,随后门缓缓地朝两边开了道一指长的口子。 “……”祁盛沉着镇静的神情在这一刻龟裂,他不可思议地低语,“没锁啊。” 小宝抬起头诧异望了他一眼,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是打不开门才站在门口吹冷风的。” 祁盛根本不理会他,直接推门而入,目光在房里扫视寻找余好的身影。 余好刚巧从厨房出来,祁盛嘴巴一张想跟她说话,这时候小宝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摇着她的手要她辅导一下作业。祁盛眼眸一压,几乎控制不住动手将这小子拎走甩回自己家的念头。 余好脱下围裙放在一旁,坐在客厅沙发上给小宝看作业,神态宁静又柔和,嘴角边还挂着淡笑。祁盛在一旁看着不禁怀疑起,是不是余好对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是这个样子,她平时看他的样子比看路边的一条流浪狗或一片无用的垃圾都还不如。 祁盛越想越胸闷,嘴角抿成一条平直的线,听了一时半会儿余好耐心解答和小宝傻里傻气的声音后,拿起围裙系在腰间,木着张脸走进厨房洗菜做饭。 等他端菜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只有余好一个人,她正闭着眼仰靠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祁盛小心翼翼走近在她旁边坐下,赤裸又直白的目光再一次重新凝聚在她脸上。 瘦了,眼下有团乌青,脸色憔悴得跟好几天没吃过饭一眼。 祁盛知道,都是因为她病了,才会变成这样的。 而他是那个导致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他总是抱怨这世间的一切,深刻地遗憾自己和余好不该是这样的一副局面,殊不知,早在当年那个他和余好初次见面的夜晚,他开口对余好恶声恶语、毫不掩饰自己难以测度的恶意时,无形的命运之书就已书写下这个本该如此的结局。 祁盛伸手想要去触摸余好的脸,她稍稍偏了下头,随后掀起眼皮,就这样猝不及防间与祁盛直白得毫不收敛的目光对上。 在这个静谧且微久的对视中,余好落了下风,她坐起身来垂下漆黑的眼睫,语气冷淡道:“我没睡。” 祁盛指尖微微蜷起,喉结上下滚动,低声说:“我只是想喊你吃饭。” “不饿。”余好说,“我不想吃饭。” “那吃菜。” 余好依旧对他待理不理,但她走到餐桌前坐下了。吃得确实不多,就吃了几片菜叶子和三分之一的白米饭,祁盛端着个碗坐在她对面,也不敢给她夹菜加饭,只是眼皮发紧胸腔震动,自己干生闷气。 她明明跟之前比完全不一样,脸色比之前要憔悴,精神也比之前要委顿,身板也形销骨立,是个瞎子都知道她肯定是生病了,为什么他就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异常呢? 他真是比瞎子都不如。 吃完饭余好坐回客厅,电视机开着,但她显然没看进去。祁盛匆匆把碗洗了想陪陪她,刚一坐下,听见她不冷不淡的声音响在耳边:“你该走了。” 祁盛点点头,说:“是啊,我准备走了,但你也要跟我一起走。我去给你收拾东西,今晚去我那儿。” 不知道是这句话里的哪个字眼逗笑了余好,她勾起唇角,缓声道:“你在做什么梦?” 他仍旧自顾自地继续说:“明天我们就去医院看看,先看医生怎么说,再……” 余好打断他:“看什么?” “去医院还能看什么,当然是看你的病。” “你怎么不去看看你的神经病?” 祁盛似是感到疲惫,他闭上眼指腹轻揉眉骨,然后睁开眼睛用一种余好看不懂的眼神,凝瞩不转地深深望着她。过了一会儿,将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颗小药片放在茶几上,指尖抵着它从这头慢慢推到余好那头,再次开口的嗓音带着微微颤音,他问:“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余好只是看了一眼就将视线转到电视上,她不以为意道:“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吗?”祁盛食指不停地轻叩桌面,他微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速缓慢语气轻柔地问。 而后,余好一个眨眼的瞬间,他声量陡然变大,似是怒不可遏的样子:“这他妈你治抑郁症的药,你会不知道?” 他当初留了个小心眼,将余好不小心留在他大衣口袋里的那盒药还回去的时候,特意拿了一颗出来,送到药品检验所去检验了下成分。当药检员告诉他这药片的主要成分为选择性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是一种常见的抗抑郁药之一时,他还觉得药检员说的太绝对了,万一是治疗别的寻常小毛病的呢。 如今再看余好这样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还需再否定什么呢? 余好被祁盛吓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背靠沙发仰着头,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你在我家,吼我?”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祁盛嘴唇翕动,泄气般耷拉双肩。他手肘撑于大腿上,头低低地垂着,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结,他连呼吸都感到如此艰难。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祁盛深深呼气,轻轻说道:“你之前是因为实在受不了我还是因为这个病才致使你割的腕?” “有区别吗?”余好面无波澜地告诉他,“我是因为你才抑郁,才想自杀的。” 她靠近他,靠得很近,近到余好明明只是微不可见的张唇,祁盛却把她的话听得格外清晰。 她问:“祁盛,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什么吗?” 祁盛哑声回答:“想我死。” 余好朝他摇头微笑:“白天在想我该用哪种方法才可以让自己死得不那么痛,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又在想该怎么才可以睡个好觉。你以为那次割腕是我第一次自杀吗?不是的,在割腕之前我还去过桥边,我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惜被人拦住了。我想,割腕也不会是我最后一次自杀,因为我想死的念头永远也不会停止。” “祁盛,你说,我下次自杀该用什么方法,你可以说出来让我有个参考吗?” 祁盛望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好看的嘴巴、这么好听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这么令他难受。他就这样望着她,感觉自己的胸膛内好似有团烈火在寸寸灼烧,又感觉到自己如同被抽筋剔骨般浑身无力。 他忽然很用力地抱住余好,使她挣脱不了半分。将头埋入她的颈窝间,脸慢慢蹭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药你吃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抑郁的?好好,还来得及,我带你去看医生好吗?精神科的医生没用我们就去看心理医师,你现在吃的药缓解不了你的症状我们就换种药吃,或者去国外治?会好的总会好的,行不行?我求你了别想着死……活着行不行,好好?我真的求求你了……” “活着吧活着吧……” 已经不再奢求得到她的爱意,只希望她可以活下去。 余好任他抱,任他喃喃自语。忽而,感觉到脖子处有股温热的触感,随后慢慢湿润冰凉。报复似的快感不断充盈于心间,她情不自禁地开始笑,边笑边幽幽道:“祁盛,你不知道我最喜欢跟你反着来吗,你求我活我就偏要死。” …… “你就是想一心寻死是吗” 冗长的安静之后,祁盛微微启唇这样问,没等来余好的回答,他松开余好猛地站起来,脚步踉跄地朝厨房走去:“没关系,我陪你一起死。” 余好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背影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他很快就从厨房出来,右手捏一把细长的刀,刀身在明亮的灯光下衬得愈加寒气逼人。 余好心跳剧烈,她手撑着沙发颇有些吃力地站起来,声音抖颤地说:“你要干什么……在我家发什么疯?” 祁盛感觉呼吸困难,他死死咬住舌尖抑制汹涌而来的泪意,眼皮泛红眼眶湿润地盯着余好:“你活我也活,你死我也死,从此以后我就跟着你了。你之前割过一次腕,我也割。” 锋利的刀刃贴着左手手腕,余好想要过来将刀夺去,祁盛后退一步,握着刀的手猛地狠力一划。 从动脉流出的鲜血像喷泉一样喷射而出,顺着他手臂流向手掌,再从指缝间一滴又一滴地掉落在地。 余好在原地瞳孔紧缩。 刀被祁盛丢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他垂着那只不断流血的手,对余好扯出个苍白无力的笑。 “怎么,吓到了?好好,这本来就是我欠你该还你的。” 只不过迟到了很久,很久。 他死了 余好只觉得他比以往的每一天都要疯狂,他也不捂住那只手,任由殷红的血线从狭长的口子处汩汩流出,余好眼睛里只能看到他衣服和鞋子上的斑斑血迹,以及他双脚旁边地板上晕开的团团血污。 “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心疼你吗?”血腥味充斥于鼻间,余好缓慢抬眼看他发红的眼睛,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手腕间的剧烈疼痛完全占据了祁盛的身体和大脑,他意识混沌地想,原来那个晚上余好是这样的痛。血没止住,皮肤被割裂的痛感也不会停歇,她当时躺在浴缸里,看着这条狰狞丑陋的伤口和流淌不止的鲜血在想什么呢。 祁盛看着她眼睛,嘴唇颤抖地这样问:“一点都不会心疼吗?” “你自己找死,还指望我会心疼吗?” “我不找死,你就会心疼我吗?” 余好眼睛一瞪,手指着门,让他滚:“你怎么死,我都不会心疼。所以,你现在出去,随便找个地方慢慢等死吧,不要死我家脏了我的眼。” 她用“脏”这个字眼来形容他的死亡,祁盛脸色苍白如纸地愣在原地,密密麻麻的痛顺着手腕浸染他身体内血液里的每个细胞,他垂下眼睑,忍耐着痛,艰难吐气道:“我不走,我就待这,让你看着我血流尽而亡,这样的话,说不定你以后还能梦到我,不会遗忘我。” 余好瞧他快要到了死亡的时刻还不慌不忙发着稳定的疯,不止血也不去医院,简直把她给气笑了。她再怎么铁石心肠、讨厌埋怨这个男人,也不可能放任他不管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你还真在这等死?你死在我家我以后该怎么办?到时候警察找上门来,你让那些街坊邻居怎么看我?” 余好脱下自己的衣服捂在祁盛那只流血的手腕上,也不管他还站不站得稳,扯住他一只衣袖有些蛮横地拉着他朝外走。 祁盛身体虚弱地被余好拖着走,他的头靠在她肩头,是一种很别扭奇怪的姿势。他半阖眼用涣散的目光看她神情绷得很紧的脸,忽而扯着发白的嘴角小弧度地笑起来。 “你心疼我,好好。”他肯定道,“你舍不得我死。” 他知道下一秒余好就会冰冷否定他,所以还没等余好开口说话,他就用微乎其微的声音继续道:“你要送我去医院吗?我不想去。” 余好捂住他的那只手逐渐加力:“你真想死在今天是不是?” “是我想死吗,明明是你不让我活。”祁盛痛得眉心拢紧,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上天堂,轻轻呼了呼气后,他又轻轻道,“我们到时候去看看医生好不好,嗯?你去看看你的抑郁症,我去治治我的神经病……可以吗好好?我就这一个请求,你不答应的话我肯定活不过今晚了。” “等你情况好转,不再时刻想着自杀,我就彻底消失在你的人生之中。” “这一次,真的不骗你。” 余好沉默不语,拖着他一路走到门口,恰好有三三两两吃完饭坐在各自家门前的空地上唠家常的人,一看见余好两人身上的血不由得呆了眼球,反应过来后连忙聚上来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弄得身上都是血,吓死个人了……” “他不小心割到手了,叔,你可以开车帮我把他送到县医院吗?”余好把祁盛靠倒在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身上,祁盛不乐意,但他失去了全部力气,只能任由这个男人大力抱住他的肩膀,与他紧紧挨在一块。 “没问题,快把他扶到车上。” 祁盛没受伤的那只手一直牵着余好,旁边几个人想要将他扶去车上的时候,余好手腕稍微使了点力像是不让他继续牵一样。 祁盛及时抓住她几根手指,然后重新将她牵住。因为失血过多明明都要昏过去了,偏偏强撑着眼倔强地望着她。 余好叹气,拍拍他手背,嘴唇微张,无声说道:“好。” 周遭嘈杂,他们之前隔着好几个人,祁盛在那一秒看懂了她的唇语,他终于如愿以偿地笑了,也不发出声音地回她一个相同的字眼。 而后,祁盛的手垂落于身侧,原本紧紧相牵的那双手在此时松开。 他闭上眼身体一软放心地晕了过去。 ………… “他死了?” 祁盛割腕的当天深夜,顾决风尘仆仆地赶来。 他顶着一头浓密却凌乱的黑发,面容仿佛失去了生机与活力,眼睛布满可怖的血丝,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觉一样。 一看见正从病房里走出来的余好,他就这样问。 余好:“……他……” 下一秒,顾决急匆匆地冲进病房,速度快得如同双腿绑着对风火轮,余好看到他在病床前猛地刹住脚步,随后深吸一口气,将脸重重埋进被褥,撕心裂肺不管不顾地吼道:“对不起兄弟,我来迟了,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怎么能死呢,就因为我没教你怎么把老婆追到手,你就这样报复我吗?天杀的老子恨死你了——” 余好手指曲起叩了两下门,在顾决扭头望过来的时候,顿了顿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兄弟,似乎诈尸了。” “啊?”顾决又把头扭回来,“卧槽你真诈尸啊!” 他的好兄弟躺在床上,脸色白得跟医院的墙壁一样,此刻眉心紧拧,双唇抖动,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静静盯着他。 “你再说诈尸看看?”祁盛咬牙道,“你压到我手了。” 顾决连忙起身,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还招呼双手环胸靠在门边正好整以暇看戏的余好过来坐。余好摇摇头说不了,留时间给他们兄弟俩叙叙旧情,就关上门走了。 祁盛始终朝门的方向在看,即使余好已经走得连影都没了,他也不舍得收回目光。 顾决倾身将脸凑他眼底,挑眉道:“余好在的时候你看她,她走了你看门,怎么,就是不愿意看一下这个为了来见你连夜开几小时车的我是吧。” 祁盛嫌弃地偏头,过一会儿他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余好跟我打电话说,你要死了,让我来见你最后一面。不过,我瞧你现在这样子也不像是要死了,似乎还好得很呐。”顾决拿起柜子上的苹果开始削起来,他不再是刚刚那副心急火燎和担惊受怕的样子,现在优游自在地翘起二郎腿,一边给苹果削皮一边慢条斯理道。 “死缠烂打求不得余好原谅,开始改用寻死觅活这招了?你真他妈牛逼真他妈能耐啊祁盛。怎么不下手重一点好死透呢,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可以让余好心疼,估计你死绝了她眼都不眨一下的吧,是不是啊我的祁大少爷?” 祁盛凉凉瞥他一眼,声音有气无力的:“她心疼了,今晚。” “怎么心疼的?她声嘶力竭地哭了?抱着你求你不要死了?还是说要陪你一起死?” 祁盛有气无力地躺病床上仔细回想,才发现这好像都是他对余好做的事情,他越想越心烦,心越烦看顾决就越不顺眼,表情恹恹地瞥他一眼:“你看完我就回去吧。” 顾决哼哼直笑,苹果削好后他递给祁盛,祁盛不要,他自己拿到嘴边咔嚓吃掉一大口,声音含糊不清道:“祁盛,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余好确实不应该或不适合在一起?她因为你的原因走上了一条与她原本的人生截然不同的路,这条路她走得勉强至极,走得一点都不开心;而你为了她也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你变得不要工作,不要朋友,甚至不要命。” “你们两个人的人生本就背道而驰,你非要求人家跟你走一条道,目的不一样怎么走得到尽头?” “你听我的,以后不要再去找她了,对你对她还有对天上的叔叔阿姨都好。” 祁盛沉默了一下道:“她患上了抑郁症,她一个人生活我不放心。” “你他妈害得她患抑郁症了?”顾决诧异地瞪大双眼,“你是真该死啊祁盛,哎我刀呢,你再割一次腕吧,这次我让医生不救你。你说你是不是个人,人家余好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被你死死缠住,她现在无父无母精神还抑郁,你让她怎么办,怎么办?” 祁盛说:“我打算带她去看看医生。” 顾决也说:“我到时候去找找这方面的专家。” “谢了。” “谢我以后就别要死不活的。”顾决继续咬苹果,“那以后呢,你们就继续这样纠缠下去?” “不了。”祁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神情带着遗憾淡淡一笑道,“等她好一点,我就在她面前消失。” “你真这么想?真的能做到?” “做不到也要想办法做到啊,我总不能又让余好不开心,失约的话她肯定要生我气。” 病房外,余好靠墙而站。 夜很深,物很静,这条走廊亮着惨白的灯光,余好静静听着房里的谈话。过了很久,她抬起左手,撸起袖子,指尖轻轻触上腕间的那道细疤。 因为药物的作用,这道疤现在颜色很浅接近肤色,面积也不大没有当初那么狰狞。 快要好了。 同学聚会带家属 余好还没来看他。 祁盛抑郁了,烦闷了。 他一脸愁容地平躺在病床上,烦躁地睁开双眼,和面带微笑的男护工视线相对。片刻后认命地又闭上,有气无力地哀叹一声:“你打电话叫余好送饭来,我饿了。” 男护工迟疑道:“可是,您一个小时前才吃完午饭。” “我饿得快。” “这可不行,余小姐不会理您的。”男护工了然一笑,“而且,就算要送饭,也不会是余小姐来送,祁先生您就别想了,她中午已经来看过您一次,今天不会再来了。” 祁盛更抑郁,更烦闷。 他以为自己受了伤手残了住了院身体脆弱了余好能多陪陪他,其实不然,余好只每天中午过来送个饭,一小时一过去,也不管他饭有没有吃完、有没有吃饱,立马站起身提着餐盒不回头地走人。他在医院除了睡觉,其余的时间都在跟余好请来的这个男护工面面相觑。 祁盛左手裹着厚实的纱布放在被里,右手捏着颗红艳的圣女果无聊揉搓表皮,他沉思一会,略抬眼,说道:“你跟她说我手疼,好像出了点毛病。” 男护工从口袋掏手机,按照祁盛的指示给余好拨电话,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他没开免提,祁盛不知道余好在那头跟他说了什么,只看到他突然抿嘴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祁盛问他:“她怎么说?她要来吗?什么时候来?” 男护士清清嗓子,把余好的话一字不落转告于他:“祁先生,余小姐只是问了一句‘他不是正在医院吗’……我想,她的意思应该是叫您自己去看医生。” 祁盛面无表情地注视男护工,随后启唇缓缓道:“你先出去散散步吧。” “好的祁先生,如果有事或者手再疼的话打我电话。”男护工出去并且关好门。 病房只剩祁盛一人,他伸手够旁边柜子上的手机,想要跟余好发个信息问她在干嘛,又转念一想,这样黏人不够独立的自己余好肯定不会喜欢的。 最后花了一点时间用手机回复了工作上的信息和邮件后,乏味枯燥且大脑清醒地躺着慢慢等待明天的到来。 他想,天一黑又一亮,月亮一显又一隐,余好就来了。 想着想着祁盛睡着了,等到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却看到了坐在他病床旁弯颈看书的余好。 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或是他还在做梦? 祁盛看一眼手机,时间距离他睡过去才过了一个半小时,左手腕间密密麻麻的刺痛表明他不是在做梦——余好,真的来看他了。 “醒了?”余好头也没抬地说,“给你带了小米粥,自己喝。你手刚刚医生来看过,没多大事,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好。” 祁盛瞬间不抑郁不烦闷了,他单手不利索地拧餐盒的盖子,余好明明低头在看书,却像是头顶长眼一样看到了他正在干什么,而后伸出手来替他拧开盖子,又依旧继续看书。 祁盛边慢慢喝粥边低声问道:“医生有说具体出院时间吗?” “后天。” 他又问:“你在看什么书?” “《活着》” 他再一次问:“你一有时间就在看它吗?” “刚看没几页。” 他最后问:“我出院那天你会来吗?” 余好终于抬头,似笑非笑地凝视他,在假装不在意却十分期待的眼神中,慢条斯理道:“我应该……” 祁盛不假思索地接话:“来?” “不来。”余好觑他一眼,收了膝上的书站起来,“那天我要去参加同学聚会。” 祁盛眼尖手快,右手拽住她一片衣角:“那我就提前一天出院。” 余好挥开他的手,居高临下地睨他:“你很厉害吗,想什么时候出院就什么时候出院?” 祁盛在床上像条虫子一样蠕动,被子将他严严实实地罩住,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小小的:“我只是想要你来接我。” “什么?”余好没怎么听清,她皱起眉将腰弯下去想要听得仔细一点。 祁盛从被窝里探出个眼睛,他就这样凝瞩不转地看着余好,在余好头凑过去的时候,轻轻问她:“我说,你这同学聚会可不可以带家属?” “可以。我看同学群他们好像都要带自己的老公或老婆,男朋友或女朋友,所以——”余好与他漆黑如深潭的眼眸对视上,悠然应了句。她知道祁盛心里在想什么,非但不让他如愿,还要捡他不爱听的话来说,“我怕他们到时候调侃我,决定问问身边单身的异性朋友,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祁盛面上状似云淡风轻实则手指不自觉地在被单上一下又一下的抠弄,他低声说了几个字:“那你准备问谁?” “还能谁。”余好拖腔带调地,祁盛见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听她声音含笑道。 “江彦啊。” ps:读者老师您好,以后这种活动我家时八就不参加了,她码完字从房里出来都不说话,叫她吃饭也没反应,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已经死了,所以以后这种活动我们就不参加了,真的麻烦老师了,谢谢。 我知道 祁盛真提前一天出院了。 他的手拆了纱布,伤口已经结起暗红的痂,像条丑陋的蜈蚣,蜿蜒在整个手腕上,瞧起来比当时余好手上的那道疤痕要更狰狞、更扭曲,但好歹没废还能用。 他出院后也不回嘉和,就跟在余好屁股后头,余好去哪里他也去哪里,余好做什么他也做什么。明明他跟余好的生活轨迹完全不同,明明目前还堆积了许多工作要做,明明嘉和的朋友为他组了好几场局要去,他却一副离开了余好就会马上死掉的样子。 余好嫌他烦,因为他不顾场合不顾脸面的粘人,又嫌他没用,因为他现在只有一只手可以用,不能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祁盛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没用,为了在这个家更好地凸显出自己的作用,只要地上有一片小垃圾被他看到了,他就开始拿起扫把单手扫地。 这一天下午三四点,在他正弯腰第五次开始扫地的时候,听见了余好下楼梯的声响,抬头一看,微微愣怔。 余好脸上画着精致美丽的妆容,身上穿着样式简单的黑色长裙,肘弯处还挂着一件大衣。不仅卷了头发,还喷了香水。随着她的缓缓走近,稀香淡雅的香味充盈于祁盛鼻间。 祁盛知道她这是要去参加同学聚会了,他将扫把放在一边,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余好微微弯下腰摸蜷缩在毛毯下的雪花,又看着她直起身来用手撩了几下自己又黑又长的卷发。 祁盛眼神定定,喉结滚动几下,说:“现在就要走?” 余好微微颔首:“嗯。” “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确定。” “那我怎么办?” 余好掀起眼皮,这才给他一个眼神:“什么怎么办?你继续扫你的地。” “地我已经扫完了,我是说我的晚饭怎么办?”话音一落,祁盛面色怏怏,与她平静又淡漠的目光对上。 “是吗。”余好声音懒散地应了一声,随后朝地上某处一指,抬眸道,“那里还有一片小纸屑。” 祁盛:“……” 他快步走过去弯腰捡起来,然后又朝余好走来,一边走一边低声道:“我手差点废掉,现在什么都干不了,更何况是做饭呢,你总不能让我饿死在家吧?而且我也不好意思去王姨他们家蹭吃蹭喝,更不喜欢点那些没有营养的外卖。好好,你不是说可以带家属吗?” 余好骗他:“我不是说了吗,带江彦啊。” 祁盛噎了一瞬,又理直气壮:“又没说只能带一个。” “……”余好对他的无耻和厚脸皮感到震惊,她实在是懒得再搭理这个脑子一直都有病却始终不去治疗的男人,快速穿好大衣后,肩挽挎包朝门口走去。 “你带我去肯定不会吃亏。“祁盛跟着她,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同学聚会的本质之一不就是那些几万年没见过面了乃至于现在叫不上名字的人围在一起,表面杯酒言欢实则心底暗自比较。” 余好脚步不停,也不回头,祁盛跟在她后面,最后摸了下鼻子,咬牙道:“你带我去能装逼,带某男的去能干什么啊,替你多吃点饭菜?” “祁盛,你过分了。”余好似是有点怒,她停下来冷着一张脸看祁盛,声音也不像之前的玩味和调弄,硬梆梆地说,“你怎么就不仔细想想我带你去干什么?江彦算是我的一个朋友,跟我有点关系,我可以带他去。你呢,你算我的什么?我有把你当作我的什么吗?所以你现在哪来的脸贬低我身边别的男人,又怎么好意思让我带你去参加聚会?到现在你都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吗?” “噢。”祁盛咬着舌,轻飘飘地应了句,又像是在说个自己听,他了然道,“我在你这里,什么都不是。” 余好收回目光,开门不回头地走了。 房里彻底安静下来,连空气都仿佛静止。 半晌。 一道极轻极弱的声音如飘渺的烟雾,在明亮又宽敞的客厅里响起来。 “你以为我稀罕去那什么狗屁同学聚会……” ………… 晚上八点,客厅的电视放了一集又一集,余好还没回来。 雪花窝在沙发上盖着毛毯睡得酣香,祁盛从客厅走到敞开的门口,再走到餐桌边,最后又走到门口,抬着眼眸似在眺望。 从天黑后,他每隔半小时就发条信息给余好,问她吃得怎么样,玩得开心不,还要待多久,是江彦送她回来还是自己回来,或者要不要他去接……但他的这些信息就像是发去了外太空一样,他一条回信都没有收到。 八点十分,祁盛掏出手机给余好打电话,没打通。 八点十一分,祁盛拿起一旁的外套,脚步飞快地出门。 祁盛知道余好的聚会地点,之前余好坐在客厅里跟别人打电话的时候不小心听来的。 也是很巧,等他坐车去了他们吃饭的那个酒店时,正碰上一群人声音嘈杂地走出大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喝完酒后的酡红,走路姿势略微踉跄,个个搭着肩搂着背说着话,手还在空中划来划去。 祁盛一眼看到了余好,她看起来没有同行的那些人那么醉,但脸红眼睛也红,唇角微微上扬挂着淡淡的笑,正扶着一个女人慢悠悠跟着那群人走着。 这时。 一个男人身体晃晃悠悠地走到余好身边,胳膊搭在她的肩头,头也凑得很近,不断在她耳边吐着酒气。 祁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只觉得这男人嫌恶碍眼。他快步走上前,挑开男人那只沉重的胳膊,在男人懵逼的眼神以及余好呆愣的眼神中,阴沉着一双眼眸,对男人冷声道:“手往哪儿放?” “你、你谁啊?”喝醉了酒的男人大着嘴巴问道。 听见声响的其他人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他们:“这是怎么了?这位男士,你干什么?” 祁盛置之不理,他只是牵住余好的手,强硬地与她十指相扣。余好没有抗拒地靠在他怀里,仰着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唇瓣微微张着,眼神带点迷茫。 如此近的距离看她,又闻到浓烈的酒味,祁盛才发现,她是醉了。 “喝酒了吗,好好?”祁盛问。 “喝了。”余好答。 “醉了吗?” “没呢。” 而后,祁盛垂眼盯着刚刚那男人,话却是对所有人说的,他颔首疏离道:“我是余好的……先生,既然她喝醉了我就先带她回家了,你们继续,祝开心。” 说完他就揽着余好的肩上车,丝毫不理会背后的声音。 “余好怎么没说她自己已经结婚了?我看到她手上也没带戒指啊……” “这男人好熟悉,感觉在哪里见过。” “……” 车上,祁盛紧紧抱着余好,他的下巴磕在余好的头顶,又轻轻柔柔地挠一挠余好的手心,低声说道:“喝了多少,怎么醉成这样?” 余好提高嗓音:“我没醉!” “好好好,你没醉。”祁盛搂着她身姿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起了心思要逗一逗她,“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余好弯唇一笑:“你是傻逼。” “……”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祁盛脸上神情一顿,过了几秒后,他恶狠狠道,“你完蛋了余好,你惹到我了。” 这下余好没有再说话,她闭着眼睛安静地靠在祁盛胸膛上,昏暗的车内,她的神情显得柔和至极。 祁盛喉结上下滚动,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在余好抿得平直的嘴角处。 “你是笨蛋。”他说。 此后便是冗长的安静。 车停在巷口,祁盛正准备唤醒余好,她先一步睁开了视线不太清明的双眼,祁盛只好小心搀扶着她下车。 忽然,余好挣脱开来,跑到一盏路灯下,手扒着略脏的灯杆晃头晃脑地:“爸爸呢,怎么没在这里等我?” 祁盛手上提着她的包,安静地立在她身后。 她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又继续朝前走,祁盛还是跟在她身后,依旧缄默无言。 他看着余好走了几步又玩心大开地踢着地上的石块,看着她蹲下身来在薄弱的月色下看爬行的小虫,最后看见她转过身来歪着头对自己笑眯了眼。 “走不动了,你可以背我吗?”她这样说,脸颊上还浮现个小梨涡。 祁盛的手现在还不能过度使用,平时他提不了重物,甚至连车都开不了,就像余好所说的那样,一点用处都没有。 “可以,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但今天他势必要证明给余好看,所以他把包挂在脖子上,蹲下来背起余好,没受伤的那只手使劲托着她的臀部,尽量让重量都放在那只手上。 这条巷子很安静,祁盛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他只听见余好附在他耳边的轻缓呼吸声,还夹杂着清新果酒的气味。 “余好,你骗了我。”祁盛不缓不慢道,“明明今天你是一个人去的聚会,非要骗我说是跟江彦一起的。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让我心很疼是不是?所以总是跟我作对或者说些我不喜欢听的话。”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心疼过之后,还是会继续爱着你。” 余好不说话,祁盛不确定她有没有睡着,他继续道:“你不应该喝这么多酒的,万一我没有去接你,你该怎么回来呢?如果待会不喝醒酒汤的话,明天起来你头肯定会很疼,回到家后我还要去学怎么做醒酒汤……” “你说你没醉,但我想你肯定醉得不轻,因为你平时清醒的时候不会让我抱你牵你的,更加不会主动让我背你……” “余好,你是个小酒鬼,我要给你拍下来,以后惹我生气了我就拿出来取笑你。” 不知不觉就到了家,祁盛开门上楼,将她放在沙发上,她半阖着眼,眼尾泛着妍丽明显的红。 祁盛有些蹩脚地帮她卸好妆,又在手机上搜索怎么做醒酒汤,在厨房煮汤的同时还要时不时跑出来看看她,怕她起身走路摔跤或是磕碰到了哪儿。 醒酒汤煮好后,祁盛哄着余好喝,味道应该不太好,余好全程皱眉,差点吐出来。但她比往日乖巧得多,祁盛让她喝完她也没有怨言地喝光了。 祁盛挠她的手心,愉悦地轻笑道:“好乖。” 他把余好扶回房间躺下,这时候的余好已经阖上了眼皮。 壁灯亮着柔和的暖灯,窗外夜色漆黑如墨,祁盛安静地看了余好一段时间,喉结克制地滚动,最后,他低声道:“我爱你。” 就在这时候。 一声比他还轻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也是三个字。 “我知道。” 余好说。 而后,祁盛与她的目光对视上。 ps:抱歉这文写崩了,而且很难写出完整的一章来,以后缘更。我对不起大家,你们可以随意取关。 轻轻地接吻 她只是躺在床上将眼皮掀起一半,一副懒散又没劲的样子看着祁盛,卸了妆后的脸皮肤细腻白净,下眼睑和脸庞正中的位置泛着淡淡的红晕,大概是因为喝了酒而难受,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张着,祁盛能俯见她唇瓣里若隐若现的舌尖。 “那你知道——” 祁盛不能从余好的眼神和神情中,辨清她到底有没有醉。到了现在这一刻,祁盛也不在意她意识清不清醒,明天醒来之后还记不记得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只是,手掌轻轻贴在余好的半边脸庞上,指腹间断又柔和地摩挲着。 但他想,余好应该是不清醒的。醉意让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她就这样懵懵懂懂地,睁着一双明亮似星光的眸子,努力将他的话听懂,然后乖巧地应答。 不知不觉中,祁盛的指腹已经在余好的唇上碾着,他眸色黑沉,似是掺杂着无限又难以发泄出来的欲望。 “我现在很想亲你吗?”祁盛喉结滚动,继续补充道。 余好没有回答,或许她正在脑中认真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祁盛也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他在余好的头稍稍歪在他掌心的时候,两只手捧着她的脸,动作短暂地停顿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俯身下去。 于是。 在一个温度尚可的、安宁恬静的冬夜,有两人在温馨的小房间里轻轻地接吻。 其实也称不上“吻”。 祁盛只是克制地在余好柔软的唇瓣上贴了一下,就像是一片羽毛拂过。余好眼睫簌簌颤动,还没反应过来,祁盛已经一触即离。 他说:“睡吧。” 喉咙忽而有些发痒和干涩,导致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声音略微暗哑,又低又沉。 祁盛为余好掖好被子,又起身拉紧窗帘,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听到身后的喃喃声:“混蛋……混蛋……” 他回头一看,余好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叉迭放在小腹上,很乖巧的模样,却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不眨眼地流着泪。 她喝了酒就会哭吗……祁盛心中酸涩地想。 他仍旧记得,很久以前,余好来到嘉和市他们初相识的那一年,他提着蛋糕到那所公寓为她过第一个生日的那天,余好也是喝了不少酒,然后在他面前泪流满面。 也是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地、面容可怜地哭泣,眼睫湿濡,眼眶盈泪,鼻尖通红,如同遭受了偌大又苦不堪言的委屈,面容上还有着若隐若现的绝望。 祁盛又重新坐到床边,指腹擦拭顺着余好眼角不断流着的泪,她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现在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完全摒弃了周遭的一切,只是自顾自地嘴里小声念着:“混、混蛋……怎么这么坏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泪是擦不完的,因为余好一直在哭,祁盛掌心一片湿润和粘腻,她鬓角的黑发和脑后的枕头也已经被浸湿,祁盛只能不断地抽纸去垫在枕头那块,又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问:“谁是混蛋?” 余好哽咽地说:“祁盛……他太坏了,我不喜欢……” “我是谁?” “我不知道……但你长、长得好像混蛋。” “只是长得像吗,真醉了啊?”在这个时候,祁盛居然还笑得出来,他扯着唇坐在那儿,轻笑一声。很快,又垂着眼睑,嘴角挂着抹自嘲的笑,凝视着余好哭得通红的一张脸,“混蛋现在知道错了。” “如果以后混蛋表现得良好的话,你原不原谅?”他问。 “不、不原谅吧。” 祁盛抿唇点头,然后不再说话。他去拿了条热毛巾给余好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这时候的余好已经停止了流泪,眼皮懒懒地耷拉着,模样有些萎顿,似是隐约来了困意。 余好累了,快睡着了。 祁盛就在这个时候,轻声地问:“你有喜欢过那个混蛋吗,哪怕是一点的心动?” 余好眼皮闭了又睁,睁了又闭,在她的视线里始终有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她鼻翼间充斥着一股以前闻到过很多次的、独属于某个男人身上的、熟悉又清冽的气味,耳边的声音听得不太清楚,只听到了迷迷糊糊的“喜欢”两个字眼。 喜欢? 喜欢什么? 是喜欢祁盛吗? 她喜欢祁盛吗…… 不知道,不想知道,脑袋好疼,好困好想睡。睡着了会做梦吗,那种让人不愿意清醒的美梦? 余好闭上了眼。 祁盛忽而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疲倦从心底逐渐涌至全身,甚至浸入到了坚硬的骨骼中,他揉了揉酸涩的眼角,随后妥协似地双手撑膝站起来,关掉这个房间里亮着的最后一盏壁灯。 落下几个字,他走出门。 “晚安,好梦。” 蜜月假 余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为十二点零五分。 冬末正午的太阳有些明媚,即使窗帘紧拉,房间里依旧是明晃晃的亮。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余好揉着肿胀不适的额头坐起身来,觉得喉咙干渴,拿起杯子几口就喝完了它。而后闭起眼缓慢地回忆昨晚的事情,过了几分钟后,心如死灰地瘫倒在床上。 她其实喝了酒大脑短路也不记得多少事,现在就模模糊糊地想起来—— 她骂祁盛傻逼。 在祁盛的面前,抱着路灯喊爸爸。 最可怕的是……她让祁盛背着她走路? 然后呢? 余好又猛地坐起来,低下头查看自己的穿着,发现还是她昨天出门前穿的那条贴身长裙,以及感受了一下自己腰不酸背也不痛后,紧绷的一颗心才放松下来。 ……祁盛居然没有趁人之危。 余好洗漱完打开门,看见身穿灰色休闲服的祁盛正站在门口,两根手指在空中曲起,保持着一个即将要敲门的姿态。 祁盛手垂下,看着她说:“醒了?下去吃饭吧。” 余好点头,面上略不自在地应道:“噢,好的。” 吃饭的过程中,两人都很沉默,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 余好吞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米饭,用纸巾擦完嘴唇后,飞快地瞥了一眼正对面端着碗慢条斯理嚼着菜的祁盛:“你手……没事吧?可以端碗了?” 昨天背她可是使了点劲呢,余好生怕他手腕出点什么问题,到时候这个罪过她可承担不起。 “有事。”祁盛轻飘飘、慢悠悠地落下一句,“昨天背你回家扯到了,现在疼得厉害。” “背、背我吗?”顿了顿,余好继续道,“我完全没印象……你手本来就没好全,怎么还背我?下次这种事别干了。” 祁盛放下碗筷,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等看够了她脸上的局促之后,才轻轻哼笑一声,扯着唇角悠悠然地开口说话,模样有些少年时期的吊儿郎当:“你不乐意走路,非要我背你,那我也没办法不背啊——你都晃着我手臂不松开,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就差开口求我了。” “你胡说!”余好猛地站起来,瞪圆了一双眼,“我不可能那样对你的。” 祁盛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而后双臂悠闲地环在胸前,拖着尾音“啊”了一声。眉眼带笑地,他不怕死地说道:“可是怎么办呢,你昨晚就是这样对我了,怎么一觉醒来还耍赖啊,余好?” 他说得一本正经、面不改色,余好开始站在原地怀疑自己的记忆和人品。最后她像是妥协了一样,又在餐桌前坐下,垂着眼睫,声音很小又很迟疑地对面前的男人说道:“我喝醉了。” 所以才会不正常。 余好在心里懊恼地发誓,她这辈子再也不会碰一滴酒,除非是她结婚的日子。 祁盛点头:“我理解。” “我对不起……你、你的手。” “我、我的手说,没关系。” 余好看了几眼祁盛的手,又迅速收回视线:“那你要去医院看看吗?” 祁盛问:“你陪我一起吗?” 余好:“我就不去了。” “噢,我也不去。”祁盛斩钉截铁道,“它忽然不痛了。” 余好忽然就明白过来,这手不是忽然不痛了,是根本就没痛过吧。她估摸着刚才祁盛所说的一切,都是他添油加醋不要脸地骗她呢。 余好又“蹭”地一声站起来,一张素白洁净的脸蛋上显现出颇为恼怒的神情,她在祁盛疑惑挑眉准备询问的时候,提高嗓音丢下一句“不要脸”后,脚步匆匆又重重地上楼。 留下一个首先愣怔片刻随后反应过来之后埋头闷笑的祁盛。 妈的。 逗弄余好真可爱。 不对,是余好本身就最可爱。 祁盛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起身收拾碗筷。 ………… 从医院出来后,祁盛手中提着一袋子医生新开的抗抑郁的药物,余好戴着毛茸茸的帽子走在他身旁刷手机。 “余好,看路。” 眼见着只顾低头玩手机的余好即将要撞上立在街沿处的垃圾桶上,祁盛手快地拎住她后颈将她扯到一边来。 余好心生不满:“你别这么用力。” 祁盛揪了下她的帽子,怕她继续不看路又撞到哪儿,干脆扯着她一丁点儿衣袖,边走边说:“还不是怕你跟垃圾桶亲上嘴,到时候把气撒我身上。” 余好觉得他说话一如既往的难听,她也一如既往的烦了之后就不理会他。 祁盛时刻谨记心理医生的嘱托,要余好按时吃药,要她去做心理咨询,要她保持乐观的心情,要对她有十足的耐心与陪伴。 于是他问余好:“你现在想干什么?” 余好:“回家。” “……”顿了顿,祁盛接着道:“除了这个还想干什么?” 余好淡淡地:“还想你闭嘴。” 祁盛面不改色道:“好的。” 他暂时闭嘴,没过五分钟又开始说话:“想去旅游吗?去看山,去看海?” 余好挑眉疑惑地看着他,一个又一个问题从嘴里抛出来:“你这么闲吗?公司破产了?不需要你去上班了?” 祁盛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请了蜜月假。” 神经病。 女朋友都没有一个。 请的哪门子的蜜月假。 余好只觉得跟他说话很累,因为他狗嘴里不仅吐不出象牙来,更加没有一句真话。 祁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出去旅个游放松一下,心情也能好点。你早一点情况好转,就能早一点摆脱我的纠缠。你也不想我一辈子跟在你身边围着你转,让你没有任何行动的空间吧?” “乖。”不等余好说出拒绝的话来,他早已掏出手机查看旅游地点起来,“这次就听我的,跟着我,不会再让你哭了。” 随便吧,如果旅游真的能让她情绪稳定一点,真的能让她心情逐渐好转,那这次就听他一次话吧。 因为,她也想快点好起来,变成一个正常人。 她想快点见到,她想了很久的、能够让万物复苏的,春天。 当天晚上,祁盛就选定了第一个旅游地点,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城市。 那里四季温差较小。 常年花开不谢,草木常青。 ps:时小八,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