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受他一言难尽/男宠他突然黑化》 第1页 《弱受他一言难尽/男宠他突然黑化》作者:龙女夜白【完结+番外】 文案: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大荣的王朝。这个国家里有一个断袖断得全国皆知的王爷,王爷后院有男宠三千。 而卫寒就穿越成了其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弱受,面对王爷的冷落和恶奴的欺负,他发誓他绝不会再当男宠。 要当他也要当个可以养男宠的人。 没有银子怎么办?卫寒心想我可以骗呀。 没有权势怎么办?卫寒心想我可以骗呀? 没有老婆怎么办?卫寒心想……我好像还是可以骗…… 慢慢的卫寒成了满朝文武恨得牙痒痒的奸佞,但是那又怎么样呢?皇上可是我的枕边人。 土著呆萌皇帝攻vs穿越腹黑男宠受 本文是甜文,作者已完结篇二长篇,坑品很好的,绝对可以放心入坑。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卫寒;余之荆 ┃ 配角:余之棘;卫燎;甘庸;百里疾;赵一 ┃ 其它:he 第1章 穿成男宠 卫寒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张无比豪华的床上,而他的身上正趴着一位什么也没有穿的俊男。很显然的,卫寒也什么都没穿。 遗憾的是他们什么也没做,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做。 卫寒躺在床上,看着他身上那位帅哥的俊美侧脸。为什么是侧脸呢?因为那位帅哥正扭头看着床以外的地方。 卫寒顺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去,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位身穿飘逸白衣,身材娇弱哭得梨花带雨的美……少年。 床上的帅哥开口了,“你不是说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本王吗?既然如此,本王和谁睡觉都不关你的事。你在本王招男宠侍寝的时候在来我房里哭又是怎么回事?莫非……你也想一起侍寝?” 噢,内容多么丰富的一段话。卫寒心想没想到我也能见证这狗血的一幕,接下来那个白衣美少年一定会红着脸跑出去,然后自己身上的这位俊男王爷一定会追过去。 自己就是那个从头到尾一直充当背景充当引小受吃醋工具的男配N号,卫寒脑子里瞬间出现一堆乱七八糟的出现在各种小说里的狗血桥段。 果然,只见那白衣美少年哭得梨花带雨,脸色羞红的骂道:“余之棘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说完他立刻转身,雪白飘逸的袖子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他身姿绰约他风情万种他长发飘飘他……他跑走了。 卫寒还沉浸在他刚刚喊出的名字里,鱼什么鸡?鱼的鸡? 那个什么鸡的王爷伸出了尔康手,吼道:“本王不让你走,你就不准走。” 然后他就从卫寒身上一跃而起,风一般的追了出去,只留下了卫寒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鸡,呆滞的躺在原处。 这时一张肥脸凑了过来,对着卫寒道:“荷花公子,你该走了。” 荷花…… 卫寒打了个寒颤从床上蹦了起来,刚站起来就感觉脑袋一晕,天旋地转的他就昏倒在地了。 刚刚那张胖脸的主人看见了,怜惜的叹了口气道:“真可怜,等了半年好不容易等到了王爷的宠幸。没想到什么都没做就走了,要是我我也得晕呀。” 卫寒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叫刘贤的小孩。刘贤的父母都是非常本分的农民,他们特别宝贝刘贤这个儿子,因为他从小就长得眉清目秀的,一点也不像个农民的孩子。 邻居们都说这孩子长得像大户人家的少爷,以后肯定有出息。 就是这些村妇的闲聊,倒让夫妻俩生出了些许不该有的心思。他们省吃俭用,将好不容易省下来的钱全都拿去供刘贤读书了。无奈刘贤不争气,整天就知道和村里的孩子一起下河上树,真是让这对夫妻操碎了心。 在刘贤十五岁的时候当地发生了水灾,老爹老娘都没逃出去,淹死在了村里。刘贤跟着难民们一起北上千辛万苦来到了京城,他读书不行,干活也不行,在这个寸金寸土的京城里差点饿死。 后来他听说吴王府在收男宠,对于一个快饿死的人来说也没什么自尊可言,他跳到河里洗了个澡就这么去了。 还别说他的长相还真不错,即使饿得都快脱了像了也依然被选中了,因为吴王喜欢花所以他就被赐名荷花。在吴王府待了一个月,身上长了点肉就被安排侍寝了。 小农村里出来的人没见过世面,第一次侍寝吓得哭爹喊娘的。吴王余之棘觉得实在是没趣透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宠幸刘贤,刘贤一直过着被人包养的日子,时不时还被那些得宠的男宠们欺负。 终于在进入吴王府半年之后,他迎来了第二次侍寝的机会。 卫寒睁开眼睛,屋子里黑漆漆的,他翻身下了床推开窗户。外头的月亮已经快要下山了,看样子快要天亮了。 他坐在窗边忧愁的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以后该怎么办。做男宠不是长久之计,但是他已经卖身给了吴王就算是逃了出去,没有身份证明他又能去哪里呢?卫寒甚至觉得是因为他以前做的缺德事太多了,以至于他现在穿越成了一个男宠。 收保护费很缺德吗?不算吧,毕竟自己也没有对老头老太动过手,自己一向都是以德服人的。 他在这边思绪万千,对面的窗户也打开了。借着月光卫寒看见一个男人坐到了窗子上,背靠着墙,声音很不对劲的叹了口气。 -- 第2页 卫寒顿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该不会是碰到鬼了吧?第一天来就这么点儿背? 那人对月长叹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唉~王爷啊王爷,你可知道茉莉还在这里苦苦的等着你呢。” 卫寒:“……” 卫寒在这边被雷得半天说不出来话,只听咯吱一声,又一扇窗户被打开了。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道:“茉莉你能不能别嚎了?王爷都已经一个月没宠幸我了,我都忍住没哭呢,你嚎个屁。” “你以为就你一个月没侍寝了吗?”加入聊天的队伍越来越大,“自从那个叫楚香的人来了以后,王爷就很少招幸我们了。” “嗯,就是。哎,你们听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吗?” “听说了,王爷好不容易才招了一次荷花,没想到楚香半路杀了出来,于是荷花又原封不动的被送回来了。” 卫寒:“……” 只听茉莉幸灾乐祸道:“听说他受不住打击昏过去了,是被抬着回来的。” “要是我,我也得晕,太惨了,你说荷花自从回来就一直没什么动静,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不会吧……” “咳咳。”听到这里卫寒忍不住出声打扰道:“多谢各位姐姐们关心,小弟好的很。” “……” 刹那间全场一片寂静,只有蛙声依旧。 过了一会儿就听茉莉娇嗔道:“讨厌,你说谁是姐姐呢?” 卫寒关了窗户,伸手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只觉得古代的gay和现代的略有不同,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孤陋寡闻。 他这人有点认床,再加上之前已经睡了好久,是以他躺在床上一直都睡不着。渐渐的天就亮了,他打开门吸了一口自出身以来就没有感受过的新鲜空气,决定出门运动运动。 他们这个地方是吴王府专门安置男宠的地方,周围住着的是各色男宠。这些男宠们很多人一直都不受宠,平时无事可做,于是就在一起赌赌钱呀吵吵架呀。没事还互相陷害一下,以此博得吴王的注意,顺便打发时间。 卫寒起得有点早,他住的这个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没有起床,他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太极拳。他在现代就很注重锻炼身体,作为一个收保护费的寒哥,他不能连手底下的小弟都打不过不是。 这个刘贤的身体还挺不错了,农村里的野孩子基本上都不会娇弱,虽然在王府里待了半年有点荒废了但底子还在,锻炼锻炼不久就会好起来。 他打了有段时间,感觉身上出了不少汗,正准备回去洗个澡。隔壁那扇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个风情万种的男人。 那男人长得也清秀,可惜了一脸的粉抹得实在吓人。他看见了卫寒,惊讶道:“荷花?你怎么起这么早?” 卫寒被这个称呼噎了一下,认出了他就是晚上的那个茉莉,道:“我出来活动活动。” “这样呀。”茉莉扭着腰走过来道:“今天我要去和鸢尾打牌,你要去吗?” 闲着没事干打牌也是好的,卫寒决定不洗澡了,他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洗个脸就来。” 像他们这样的男宠,每个人都是配了一个奴才的。卫寒的奴才小全姗姗来迟,给卫寒端了盆热水,和几个烧饼。 卫寒将就将就吃了,跟在茉莉后面打牌去了。 四个男宠坐在一块,对于八卦的兴趣不必女人少。鸢尾穿着一身紫色的纱衣,风情万种的歪在椅子上,道:“真搞不懂那个楚香有什么好,怎么王爷就被他勾了魂呢?” 蔷薇懒洋洋道:“人家是才子呗,我们这些人怎么比得过?” 卫寒回忆了一下刚穿越的时候,看见的那个白衣美少年,回想了一下他的音容笑貌,发自内心的道:“你们实在不必妄自菲薄,你们和他差不多的。” “真的吗?”茉莉摸了一下自己的鬓角,笑道:“荷花以前是读过书的吧?说气话来就是不一样。” 卫寒谦虚一笑,把拍往桌子上一方,伸出双手道:“不好意思我赢了,给钱给钱。” 三人立刻抱怨起来,“荷花你怎么回事呀?今天老是赢,这个月的月钱都被赢了一半啦。” 卫寒笑眯眯的收钱,心想想要离开吴王府,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他打算先弄点钱,等出去了以后做点小生意,到时候生意做大,他也包几个男宠过过瘾。 第2章 我在葬花 卫寒在现代精通各种赌博方式,简直就是赌遍小区无敌手的存在。他赌钱的时候不仅要察言观色,而且还非常注意自己的牌和别人出过的牌,以此推断别家需要什么牌,以及手上有什么牌。 他和茉莉他们打了几圈叶子牌,嫌弃这个牌的规则太过繁琐,遂道:“我知道一种特别好玩的牌。” “怎么玩?”茉莉他们也是闲得太无聊了,有新玩法当然不愿意错过。 卫寒拿着一叠硬纸裁成了扑克牌大小,然后在上面画上符号。 手里拿着扑克牌,他从内心深处感到一阵亲切。卫寒给三人仔细讲解了一下规则,然后道:“听明白了吧?来玩,前三把不算钱。” 扑克牌是多么的有魅力这是世界人民亲身体验过的,虽然卫寒说前三把不算钱,但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把这个月的月钱,以及随身携带的值钱玩意儿都输掉了。 -- 第3页 卫寒捧着一堆东西,晃晃悠悠的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小全已经拿了午饭过来了,卫寒在桌前坐下,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一碟子白菜炖肉,还有一碟子的小咸菜。 不受宠的男宠就是这个待遇,卫寒拿着筷子挑挑捡捡,最后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感叹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全是个长相普通的老实孩子,被分配给刘贤做下人真是倒了霉了。他见卫寒不吃,就道:“公子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卫寒见他实在可怜,随手就将鸢尾输给他的玉坠子丢给他,道:“拿去吧,赏你的。” 小全接过坠子心里想要,但还是推辞道:“这么值钱的东西……公子您还是自己收着吧。” 鸢尾这玉坠子的成色也不怎么样,拿出去也卖不了多少钱。卫寒现在是穷,但是也不缺这点,就对着小全摆摆手道:“给你的你就拿着,不准多嘴。” 小全收下坠子心中感动,公子平时也是没什么钱的,好不容易赢了点还想着给自己打赏,公子真是个好人。 卫寒没在意他在想什么,他心里想的全是怎么从吴王府里出去的事。他斜眼看了眼小全,心想这孩子看起来傻呆呆的,应该很好骗,就道:“那个,前不久那个谁不是离开这里了嘛,他是出府回家了吗?” 这话卫寒纯属瞎蒙,他既没有说前不久是多久,也没有说离开的是谁,一切全凭小全想象。 小全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谁离开了,他抓耳挠腮的想,将这个前不久一直推到了三个月前,这才想到了一个比较符合的人。小全有点不确定道:“公子说的是剑兰公子?” “啊。”卫寒一本正经道:“就是他,他被允许出府啦?” “这怎么可能。”小全道:“卖身进府的公子除非王爷特许,否则是不可能出府的,剑兰他是偷偷逃出去的,后来被抓了,听说被活活打死了。” 小全说着还觉得奇怪,这个事公子是知道的呀。卫寒却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本想着找个机会溜出去,现在看来风险真的是好大啊。自己还年轻,不想死的这么早。 小全见卫寒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有点担忧道:“公子你不要伤心,王爷他会回心转意的。” “?”卫寒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事,顿时整个人就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那个王爷的喜好实在有点让人不敢恭维,卫寒心想吴王根本就没有喜欢过刘贤,就更不要说什么回心转意了。 但是想要出府光靠自己是不行的,管他们这一块的好像是金管家。卫寒心中一个计划缓缓成型,他对着面前的那盘白菜炖猪肉阴森森的笑了。 金管家前几天刚刚过了四十岁的生辰,整个人还沉浸在又长了一岁的悲伤里。最痛苦的是他负责的是府里的杂事,干的活比其他的管家都累,双重压力之下他竟然更年期到了,脾气暴躁的一塌糊涂。 卫寒把自己打扮得艳俗异常,脸上还凃了一层厚厚的粉。他的经验告诉他做人还是不要太与众不同的好,穿着打扮方面要向茉莉鸢尾看齐。 他找了好久,终于在花园里找到了金管家。他赶紧上前道:“金管家。” 金管家抬头看他,依稀记得他是男宠里的某个谁,就是想不起名字。善解人意的卫寒道:“您还记得我吗?我是荷花呀。” “哦,荷花呀。”强颜欢笑道:“什么事啊?” 卫寒从掏出一个盒子,道:“前两天我有点小事,竟然忘了管家的生辰,真是罪该万死。现在一想起来,就立刻备上一份礼物来赔罪,还请管家你一定笑纳。” 金管家脸色苍白了一分,又有人在他心口捅刀子了,还捅得这么让人无法发火。他按捺下内心的暴躁,接过盒子道:“公子你有心了。” 卫寒连忙摆手,“唉,哪里哪里。” 男宠送礼不过就那么点事,金管家道:“王爷要招人侍寝的时候,我能提你就尽量会提起你的。” “不不不。”卫寒吓了一跳道:“千万不要这样,我真的只是想孝敬孝敬金管家的,绝对没有让您美言几句的意思,您要是真这样做了,那就是真的误会我的一片心意了。” 金管家一呆,还真有真心诚意给自己送礼的男宠? 卫寒一脸诚恳道:“我就是觉得金管家为了我们操劳这么久,太辛苦了。我们院里的事那么多,全都要您一个人来办,真是太辛苦了,光是想一想我就觉得您太不容易了。” “……”金管家心里一暖,他感觉自己找到了知音,终于有一个人理解自己的苦了。 卫寒见金管家手里拿着扫把,就道:“您这是在干什么?” 金管家:“哦,我在扫地呢,王爷说花园里不许有那么多落叶落花,看着脏。” “怎么能让您干这种事呢?”卫寒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道:“您是管家呀。” 金管家道:“哦,最近人手不太够,过一阵子就会有人伢子带新奴才来了。” 卫寒想要讨好他,这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呢?他将扫把抢过来道:“您回去歇着,这个就让我来,我以前在家干这个最在行了。” 有人主动干活金管家求之不得,他心想这个荷花还挺会说话,以后有什么好事就想着点他。 卫寒目送金管家离开,心想目的已经达成,只要金管家记得有自己这么个人今天的礼就算没白送。他主动打扫花园也是有目的的,刘贤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自己要熟悉地形这就是个好机会。 -- 第4页 卫寒认认真真的扫着地,将落下的花瓣扫成一堆,再挖个坑埋了。忙了半天,累得腰疼。他蹲在地上把花都扔进坑里,正欲埋土,就听见有人在说话。 “香儿,这是为你种的海棠花,你喜欢吗?” 咦?卫寒心想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呀。 “我自然是喜欢的,只是……” 这个声音也有点耳熟。 “只是什么?香儿你为什么那么伤感?” 那个香儿叹道:“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卫寒:“……” “香儿,这句诗真美,你太有才华了。” 卫寒一个没忍住,“咳……” “谁在那里?” 余之棘带着楚香绕过了一从蔷薇,就看见了蹲在地上的卫寒。 余之棘首先看到的是卫寒那张凃满粉的脸,他有些厌恶的皱着眉头道:“你在干什么?” 卫寒蹲在地上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口就道:“在葬花……” “……” 这样风雅的事情要是楚香在做,余之棘就觉得赏心悦目。但是由面前的这个人做,他就觉得他就像是个打扫卫生的。 卫寒认出他就是那天趴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王爷,立刻道:“呃……参见王爷。” 余之棘道:“你是谁?” 我靠,他连自己睡过的人都不认识。卫寒大概知道余之棘喜欢什么样的类型。于是他卡着嗓子嗲道:“人家是荷花啦,王爷您不认识人家啦?前几天您刚宠幸过人家~” 余之棘:“……” 楚香看着那个一脸厚厚水粉的卫寒,心里只觉得不屑,这个人一定是知道余之棘要来花园,于是提前过来勾引余之棘的。他轻轻哼了一下道:“之棘,我们不要理他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余之棘正恶心的说不出话来,哪能说不好,连忙对着卫寒冷冷道:“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滚回你该去的地方吧。” 卫寒滚了,这个叫楚香的好像也是个穿越者,大家同是穿越者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第3章 喜获男宠 “荷花来打牌啦,三缺一呀。”茉莉在门外对着卫寒喊。 卫寒吼道:“马上来!” 他气势汹汹的冲出去,对着三个牌友道:“老子今天一定要杀得你们面红耳赤!” 茉莉伸手捂嘴,“荷花你太粗鲁了,要对人家温柔点嘛。” “我觉得荷花越来越有男子汉气概了。”鸢尾崇拜的看着卫寒,“看得人家都流口水了。” 卫寒汗了一下,伸手抱胸道:“讨厌~人家心里只有王爷了啦~” “……” 打了几圈,茉莉等人全都输得脸色惨绿。鸢尾额头冒汗道:“不玩了不玩了,没得钱了。” 卫寒一边洗牌一边道:“玩嘛,可以用东西抵呀。” “哎呀荷花你太坏了,明天不和你玩了。” 卫寒心说也是,老是赢钱的人自然是不会太受欢迎的,但是想归想,输给他们几个也是有难度的。 他翘着二郎腿抖来抖去,道:“这个扑克牌呢只是我知道的那么多种赌法的其中一种,你们不和我玩不要紧,我可以去找桂花他们去玩牌九,可以去找鹤望兰他们去玩麻将嘛。” 鸢尾三人都听傻了,这些都是啥,为什么都没听说过呢? 卫寒看着他们三个呆呆的表情,闭了闭眼睛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我会骄傲的。” “荷花啊。”鸢尾表情复杂道:“我以前觉得你就像是个傻子一样,没想到你还懂这么多。” 以前的刘贤确实是个脑子不好的,卫寒道:“那是因为我以前低调,我现在不低调了,自然就把我的聪明才智表现出来了。” “我不这么觉得。”茉莉一脸的高深莫测道:“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 真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卫寒背上冒了一层汗。他掩饰的一巴掌拍在茉莉头上,“你讨厌啦,不要吓人家啦!” 茉莉伸手扶着被拍歪的发髻,郁闷道:“我花了一个时辰才梳好的发髻,全被你弄乱了。” “大男人的梳什么发髻……”卫寒正准备对茉莉进行一番思想教育,吴王府的金管家来了。 金管家看到卫寒之后,对着卫寒挤眉弄眼一笑,道:“王爷在厅中请客,吩咐我招几位公子前去伺候,荷花你跟我来。” “哦。”卫寒心想完蛋了,自己根本就不想去伺候什么王爷,也不想在很多人面前露面。他以后是一定要离开吴王府的,所以认识他的人约越少越好,不然以后他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做过男宠,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卫寒站起来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来对金管家道:“金管家,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要不您找别人吧。” 茉莉闻言眼前一亮,期待的看着金管家道:“荷花不舒服就不要去了,我来吧,我身体好。” “我说荷花呀,这么好的机会你都要放弃?”金管家对着茉莉道:“王爷要招的人也不止一个,你们都一起去吧。” “多谢金管家。” 茉莉几人欣喜若狂,终于不用独守空房了。卫寒心想那个吴王的身体吃得消吗?他眼珠子一转,道:“既然这样,请允许我回去换身衣服。” 金管家知道这些个小男宠事多,不耐烦道:“快一点,晚了我可就找别人了。” -- 第5页 得到了允许,卫寒立刻回到房间里,翻出最艳俗的紫色衣裙,然后在脸上抹厚厚的一层粉。他揽镜自照,觉得就算是自己的亲妈穿越过来,也不可能认出自己。于是扭着腰,风骚的走了出去。 金管家听到声音,就见卫寒一身紫色的宽大衣裙,脸红得好像猴屁股。他感觉有点反胃,突然间就明白了荷花为什么一直不受宠了。 茉莉等人对卫寒也是佩服的不得了,自己早就想这么穿了,可惜一直没有勇气,今天的风头肯定会让荷花抢了去了。 卫寒对于自己的妆容甚是满意,他们跟着金管家一路去了宴请客人的大厅。走进一看,就见余之棘坐在最上面,他的旁边坐的正是楚香。 楚香在身边他竟然还招男宠?就在苏珏疑惑不解的时候,余之棘对他们道:“这几位都是贵客,你们好好伺候着。” 原来是来伺候宾客的,卫寒低着头往两边打量着。在坐的客人一共有六个人,年纪都是三十岁左右的,看起来像是做官的,听到余之棘要这些男宠伺候他们,纷纷将目光放在卫寒等人身上。 然后全都在第一时间被卫寒的脸所吸引,之后迅速转头,仿佛看卫寒一眼就要中毒一样。 男宠们得了命令,只能去伺候那些客人卫寒冷眼旁观,就见茉莉走到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旁边,那男人立刻挥手道:“一边去,我不好男风。” 于是茉莉失望的去找别人了,又一个男宠走到了那个男人旁边,男人十分不耐烦道:“听不懂人话吗?我不好男风。” 其他人都笑道:“卫将军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须知男人也有男人的妙处啊。” “啊哈哈哈哈。” 连余之棘都笑了起来,卫寒心想那个卫将军好歹也是个本家,长得也顺眼,于是抬脚走到他身边。噗通,就跪坐到他的旁边了。 卫将军转过头十分厌恶的道:“你是聋了吗?本将军不需要男宠。” 卫寒对着他甜腻腻一笑,捏着嗓子道:“将军您想到那里去了,人家是来伺候您喝酒的,又不是来陪你睡觉的,是不是男宠又有什么分别呢?还是您已经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上头去了?” 卫将军感觉嘴巴有点干,“我没……” “讨厌了啦。”卫寒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人家心里只有王爷了啦~” 卫燎:“……” “噗。”坐在隔壁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笑喷了,指着卫燎道:“人家都看不上你,你还嫌弃个啥?” 卫寒身上一股浓烈的香气在卫燎的鼻孔里肆虐,他有苦说不出,也不能太扫吴王的面子不是?于是只能转过头恶狠狠的瞪卫寒。 卫寒心里好笑,脸上还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道:“将军的眼神好有侵略性,人家的骨头都要酥了。” “咳……”卫燎僵硬的转过头去,拿酒杯掩饰道:“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卫寒端起酒杯给他倒酒,道:“人家才十五岁啦,人家还不是大男人了啦。” 卫燎被这左一句了啦右一句了啦,搞得头都要大了。他没有办法,只好将腰上的玉佩拽下来给卫寒,道:“这个给你,你不要再说话了。” 卫寒接过玉佩,瞄了一眼,心想这可不是茉莉他们的玉佩能比的。这成色这手感,肯定值不少钱。 对面的男人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笑着对余之棘道:“王爷您看,卫燎这厮最是虚伪。刚刚还说不好男色,转眼间就连定情信物都给了。” 余之棘感兴趣道:“哦,是吗?我倒想看看卫将军是喜欢上了我哪个男宠?” 卫寒脸色通红的道:“王爷,您误会了……” 这时卫寒站起来往前几步,手捧玉佩羞涩的对余之棘道:“刚刚奴说不要,卫将军硬塞给人家的。” 卫燎:“……” 余之棘原本以为卫燎看上的是什么样的美人,没想到卫寒长这样的。楚香看了卫寒一眼,立刻躲在余之棘怀里笑道:“没想到这个卫将军口味这么重。” 余之棘也觉得好笑,其他人见卫寒是这样的一副尊容也纷纷笑起来了。卫燎脸色通红的坐在原地,玉佩的确是他塞给卫寒的,这下子真是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余之棘早已忘记了卫寒是谁?此刻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卫寒道:“人家叫荷花了啦。” “荷花?”楚香想起了之前在花园里企图勾引余之棘的那个人,没想到又见到他了。 楚香对于卫寒的讨厌,那是毫无道理的,就是天生磁场不合的那种。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除掉卫寒的好办法,楚香对着余之棘道:“之棘,既然卫将军喜欢荷花,不如就将荷花赐给卫将军吧,也算是成人之美。” 卫寒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想给楚香点个赞,闻言他抬起头充满感激的看着楚香,眼睛闪闪发光。 楚香心里冷笑,那个卫将军一看就是个不喜欢男人的直男,你以为跟了他就能有好日子了?古代的人就是蠢。 余之棘这个时候正好被楚香迷得神魂颠倒,闻言哪有不允的。况且那个荷花的长相自己实在是受不了,留在府里看着就碍眼。遂道:“既然卫将军喜欢,那本王就做主,把荷花赐给你。” 卫燎郁闷的快要吐血,他站起来大步走到中间道:“王爷……” -- 第6页 卫寒一把抱着卫燎的脖子,声音尖锐且甜腻道:“卫郎,王爷把我赐给你了,你开不开心?还不速速谢谢王爷。” 第4章 西楚霸王 卫燎:“……” 余之棘大放挥手道:“何必言谢,本王这是在成人之美嘛。” 宴会结束之后卫寒和卫燎一起出了王府,两人一起坐在马车上,谁也没有说话。 卫燎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卫寒,心想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了,没有顾忌的必要。他的脸色异常难看道:“我不好男色。” “嗯。”卫寒乖巧的点头道:“将军您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卫燎冷着脸道:“既然你知道,那你就滚吧,我府上不养男宠。” “这可不行。”卫寒睁着一双大眼睛道:“人家是王爷赐给你的,你现在要我滚,我就回王府对王爷说你看不起他,你愿意得罪王爷吗?” 卫燎气极了,恨不得掐死卫寒。他黑着脸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我不信。”卫寒道:“你是个好人,不会滥杀无辜的。” 卫燎忽然有些诧异,他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个好人?” 卫寒捂着嘴对着卫燎抛了个媚眼,笑道:“你要不是好人早就一脚把我踹飞了,哪里还能让我在车上说话。” 卫燎被他这个媚眼电得全身起鸡皮疙瘩,他看着卫寒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这就把你踹飞。” 趁着卫燎还没有动作,卫寒眼疾手快的抱住卫燎的大腿,带着哭腔道:“将军你就收留我吧,可怜可怜我这个没爹没娘可爱的孩子……” 卫燎头皮发炸道:“你是女人吗?你哭个屁呀?” “我不是男人。”卫寒可怜兮兮的看着卫燎道:“我还是个孩子呢。” 卫燎:“……” 卫府的管家看见自家将军的马车回来了,他赶忙过去迎接道:“将军喝了不少酒吧,厨房早已准备好了醒酒汤,您喝完醒酒汤洗个澡再睡吧。” 然后他就看自家将军黑着一张脸从马车上下来,身上还挂着个紫色衣服的姑娘。亲娘唉,将军带了个女子回家了? 卫燎下了马车,扭头对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卫寒道:“下来。” 卫寒捏着嗓子道:“不嘛,人家还没吃晚饭腿软~” 眼见卫燎的脸色愈发的可怕,管家连忙道:“饭还有,姑娘你快下来,我带你去吃饭。” 于是卫寒把头从卫燎身上移开,看着管家道:“还有菜吗?” 乖乖隆地洞,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卫只见眼前的姑娘眼睛上抹着一层绿色的眼影,脸上涂得雪白雪白,一张不大的嘴涂得血红血红,和传说中眼如铜铃血盆大口的母夜叉异常的神似。 卫管家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己看着长大的卫将军,心想将军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带过女子回家。原来他是喜欢这样的,确实很难得。 卫管家在这里思绪万千,没有看见卫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卫燎运起内功,浑身一震。卫寒只觉得身上一麻,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摔在了地上。他躺在地上震惊的看着卫燎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内力?” 卫燎对卫管家道:“带他去吃饭,把他安排在离我房间最远的地方住。” 卫管家一愣,卫燎就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府。他再看向卫寒的时候就忍不住眯了眯眼,觉得有点不能直视他的脸。卫寒是真的饿得不行了,他拽着卫管家的袖子就往府里走。 “快,厨房在哪儿?我要饿死了。” 这时他用的声音没有伪装,卫管家一听就觉得奇怪,“姑娘,你着声音有点粗嗓门儿呀。” 卫寒对着他龇牙咧嘴一笑,道:“这位大叔,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不是你的错,但是你不要男女不分嘛,我看起来很像女的吗?” 卫管家:“……” 卫管家端了一盘子茄子给卫寒,道:“不要光吃肉嘛,吃点茄子吧。” 卫寒对着茄子伸筷子,三两口盘子里的茄子就少了一半。卫管家坐在他对面烦恼道:“将军为什么要带你回府?” “那还用说。”卫寒往嘴里扒拉着饭道:“我可爱呗。” 这正是卫管家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他痛苦的扭曲着老脸道:“老将军就生了将军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呢,这可如何是好呀?” 卫寒有点奇怪道:“卫将军有三十岁了吧,还没有成亲吗?” “成了亲了。”管家叹气道:“成亲刚一年夫人就去了,将军就再也没有提续弦的事了。” “这样子啊。”卫寒拍了拍管家的肩膀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没孩子也没关系啊,反正他老了也不用你养。” 卫管家快要吐血了,“你吃好了没?吃好了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卫管家还是很厚道的,没有因为卫燎的态度而苛待卫寒,他给卫寒收拾好的房间很不错,又大又干净,家具还很齐全。临走时管家道:“屋子里有恭桶,明天早上会有下人来伺候你洗漱的。” “嗯,知道啦。”卫寒倚门挥手,“您走路小心点,千万别摔着。” 卫管家离开的背影一抖,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离开了吴王府,卫寒心想从卫府离开比从王府离开要容易的多。他其实也不想死皮赖脸的拽着卫燎不放,但是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年纪又小,真的是文不成武不就的,离开了卫府就只能睡大街了。 -- 第7页 他有想过要不要向卫燎借点钱,自己出去做点小买卖。但是前身刘贤的记忆,对于都城里的物价是什么样的他都不清楚,这个样子做生意肯定会赔得血本无归。 卫寒躺在床上纠结,不知不觉就睡到了天亮,他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卫寒起来开了门,就见一个小丫头手里端着一盆清水道:“公子,要洗漱吗?” “你进来吧。”苏珏看着这个下丫鬟,道:“你是管家派来伺候我的?你叫什么?” “回公子的话。”小丫鬟道:“奴婢叫杜鹃,管家让我专门伺候公子的起居。” 这卫府和王府就是不一样,在王府的下人基本上都是小斯,丫鬟什么的极少,这可能就是直男家与非直男家的不同之处。 杜鹃非常的贴心,卫寒洗漱完毕,她就已经端着早餐过来了。卫寒坐着喝稀饭,杜鹃道:“管家给公子准备了几身换洗的衣物,待会儿就有人送过来。” “好。”卫寒道:“你家将军呢?” 杜鹃道:“将军每天早上都会去军营,中午吃饭的时候才会回来。” 卫寒闲着没事干,想出府转转,他道:“我能出府吗?” “当然可以。”杜鹃道:“管家说了,您随便去哪里都行。”原话其实是,他就算是一去不回也不要管。 卫寒不知道卫管家是怎么想的,他只觉得卫府的人实在是太好了,让他有一种不想走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丫鬟捧着衣服过来,卫寒挑了挑,这些衣服都很正常,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 他挑了一身雪白的长衫换上,再让杜鹃给他束了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卫寒忍不住痴了,真是帅啊,这走出去绝对拉高了都城的整体颜值水平。 卫寒一个人出了卫府,走到热闹的大街上才想起来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在王府里赢的钱也没有机会拿出来,肯定便宜了茉莉那群妖精了。他往左看是气派的酒楼,往右看是个赌坊。 可惜身上没钱,不然进去赌两把说不定就把做生意的钱赢回来了呢。卫寒站在赌坊外叹息,就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往赌坊后面去了。 无数电视剧的经验告诉他,一定有鬼。卫寒小心翼翼的跟了过去,就见那两个人进了后面的一间屋子,也不知道在干嘛,里面发出一阵鸡叫。 卫寒走到窗子旁偷听,就听里面有人道:“给西楚霸王喂点药,老子这次一定要把输的钱全赢回来。” “不会被人发现了吧?” “怎么会,鸡又不会说话,谁知道我们给西楚霸王喂了药?” 然后里面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出来了,卫寒偷偷跟着他们两个进了赌坊,里面一片嘈杂。 卫寒去了斗鸡的那一块,周围呐喊声一片。他好不容易挤进去,就见场中两只脱毛的公鸡正在厮杀,战况十分的惨烈,其中一只鸡身上惨不忍睹,血不拉几的一片。 “威武大将军!威武大将军挺住啊!” 耳边传来一声呐喊,卫寒转过头一看,就见一个十七八岁圆脸的公子哥双手捏紧了拳头,正在给鸡加油。 卫寒见他脸都憋红了,就问道:“你买的是哪只鸡啊?” 那公子眼神坚定的盯着鸡,回答道:“威武大将军。” “呃……”卫寒转头看了那两只鸡,道:“哪只是威武大将军?” 年轻公子绿着一张脸道:“比较悲壮的那只就是。” 原来那只浑身浴血的就是威武大将军啊,卫寒诚恳的道:“你的大将军可能赢不了了。” 第5章 为武林除害 “我知道。”年轻公子幽怨的看着卫寒道:“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提前说出来,给我留下点期待不好吗?” “呃……”卫寒摸了摸鼻子,看着他惨绿的脸道:“你今天输了几把了?” “不知道。”年轻公子道:“反正没赢过。” “……” 明白了,这就是个有钱的赌鬼呀。 “赢啦!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那只矫健的公鸡一个飞踹踢飞了威武大将军,往威武大将军头上狠狠一啄,大将军抽搐了一下,气绝身亡了。 年轻公子的脸也跟着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一副快要和威武大将军一起战死的样子。 “不要紧。”年轻公子道:“下一把我肯定会赢。” “为什么?”卫寒奇怪道:“怎么那么肯定?” “哼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年轻公子道:“下一场我要买西楚霸王,西楚霸王自出场以来,历经大大小小一百多场大战,无一败绩,绝对是鸡中的霸王。” 卫寒想到了自己偷听到了的话,嘴角抽搐了一下道:“西楚霸王最后不也输给了刘邦。” “刘邦是个小人!”年轻公子异常激动道:“鸡又不会耍阴谋诡计,当然是谁猛谁赢。” 卫寒眼珠子一转,道:“你听我的,这把肯定会赢。” 年轻公子头也不转,“不听你的我也会赢。” “不,我是说你不要买西楚霸王。”卫寒小声道:“我刚刚掐指一算,西楚霸王今天吃坏了肚子,一定会输。” 年轻公子转过头怀疑的看着卫寒道:“你是个神棍?” “半仙。”卫寒纠正道:“请叫我半仙,你一定要听我的,不然你今天一定会输得裤衩都不剩。” -- 第8页 年轻公子语气不好道:“你以为我是吓大的?” “西楚霸王来了。” “西楚霸王来了,大家快让让……” 卫寒转过头就看见一个人抱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公鸡走进了人群,年轻公子兴奋的看着那人手上的公鸡道:“真不愧是西楚霸王,太威风了。” 再威风的鸡,人类的胃也是它的归宿,卫寒道:“我再说最后一遍,西楚霸王今天一定会输。” “唉,多亏了我善良。”年轻公子有些自我陶醉的道:“不然我就打烂你的破嘴。” 那男子抱着西楚霸王入了场,道:“这一场,西楚霸王对古之恶来!” “噗!” 卫寒喷了,这些赌鬼难道是真的不怕晚上撞鬼吗? 众人全部都把钱往西楚霸王那边扔,年轻公子也是急得额头冒汗。他伸手在怀里掏了好几次,掏出了三个大金元宝,捧在手里就要往西楚霸王那边扔。 卫寒一看,右脚往前面微微一伸,年轻公子一脚踢在了卫寒的脚上,往前就是一扑。卫寒眼疾手快的夺过了他手上的金元宝,一个转身往古之恶来那边一抛。 全场一片寂静。 年轻公子噗通趴在地上,惨叫一声:“我跟你拼了!” “买定离手啊。”卫寒把年轻公子拖起来道:“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年轻公子:“……” 全场的人齐齐发出一声嘘声,心想哪里来的冤大头,这不是上赶着送钱吗? 年轻公子眼泪汪汪的看着瘦弱的古之恶来,又看了眼威风凛凛的西楚霸王,他含恨看着卫寒,“我跟你何怨何仇?” “不要说话。”卫寒紧盯着场内的两只鸡道:“待会儿你就要感谢我了。” “我谢你个脑袋。”年轻公子双手合十表情虔诚道:“佛祖啊,保佑古之恶来赢啊,求你了……” 那两个给鸡喂药的人指了指卫寒和年轻公子,然后对视一眼,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斗鸡开始,西楚霸王不愧是百战百胜的雄鸡,只见它昂首挺胸一下子飞得老高,一爪子落下就按在了古之恶来的头上。 年轻公子表情惨不忍睹的对卫寒道:“有本事你待会儿别跑,我要和你决斗。” 卫寒兴致勃勃的盯着场中道:“看鸡看鸡,别吵。” 年轻公子:“……” 前三分钟里古之恶来被西楚霸王欺负的好惨,要是西楚霸王是个色鸡的话,古之恶来的菊花都不知道被爆了几回了。所有人都觉得已经稳操胜券,纷纷用同情傻逼的眼神看着卫寒和年轻公子。 就在这时,西楚霸王突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众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听到这声叫的古之恶来突然就像打了激素一样抖了起来。 古之恶来的头往上一顶,西楚霸王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趔趄往后退。古之恶来乘胜追击,疯狂的用爪子撕扯着西楚霸王那油光水滑的羽毛。顷刻间,场中羽毛飞了一地。 所有人都惊呆了,年轻公子呆呆的看着场中,喃喃自语道:“难道佛祖真的听到了我的祈祷?” “屁的祈祷。”卫寒笑道:“这多亏了我神机妙算,我早就知道古之恶来会赢了。” “真神了。”年轻公子不可思议看着卫寒,“真是个高人。” 不一会儿西楚霸王就被古之恶来薅成了一只秃鸡,古之恶来得意洋洋的绕着西楚霸王转了两圈,然后低头一啄,西楚霸王就被啄破了脑袋,倒在了地上。 “赢啦!”年轻公子吼道:“这是我这一个月第一次赢啊,呜……” “真可怜。”卫寒摸摸他的脑袋,然后对这庄家道:“我们赢的钱呢?” 年轻公子捧着一堆钱走出了赌坊,他激动的看着卫寒道:“半仙,我要请你吃饭,千万不要拒绝,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 “你这是想感谢我?”卫寒盯着那堆钱道。 “是啊。”年轻公子道:“要不是半仙你,我可就输惨了。你根本不明白这次赢了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钱根本不重要,这意味着我终于时来运转了。” “是吗?”卫寒饶有兴趣道:“钱不重要那就给我吧。” “给你。”年轻公子把一堆钱的往卫寒手上一塞,“半仙要我怎么能不给。” 卫寒:“……” 这家伙的智商看起来有些令人忧虑呀,卫寒抱着钱道:“真的给我了?” “真的。”年轻公子道:“半仙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逢赌必赢。” “教你不是问题。”卫寒道:“但是我现在很忙,过一段一时间再教你吧。” 年轻公子很兴奋道:“请问半仙尊姓大名。” “我叫卫寒,卫呢是卫青的卫,寒是心寒的寒。”卫寒觉得他人不错,值得结交,就道:“你呢?” “哦,我叫……” “你们两个赢钱赢的很爽嘛。” 卫寒转过头去,就见巷子的那一头站着两个人,这两个人他正好认识,正是给西楚霸王喂药的那两个。 卫寒拉住年轻公子的胳膊道:“别过去。” “啊?”年轻公子懵逼道:“为什么?” “为什么?”那两个人道:“你们拿了老子的钱就想跑?”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年轻公子就纳闷道:“谁拿你们的钱了?这是我们自己赢的钱。” -- 第9页 卫寒真是败给他了,这俩人明摆着是来抢劫的,他竟然还理论起来了。看他这么傻,卫寒心想要不要抱着钱先跑? “哼!要是没有老子你们能赢?” 那两个人撸起袖子就道:“识相点就把钱还给老子,否则休怪老子打得你们哭爹喊娘。” “哼!”年轻公子冷然一笑,“就拼你们?” 嗯? 卫寒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难道他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手? 年轻公子摆了个降龙十八掌的起手试,豪气道:“来吧,在下今日就要为武林除害。” 那两人对视一眼,最后欲望战胜了理智,他们一起冲了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哎呦!” 年轻公子当场就被揍得抱头鼠窜,“你们还没有报上名来,一点江湖规矩都不懂……哎呦!” 我还是逃吧,卫寒心想。 那两人也是气得够呛,你说你不会打架就不会打架,整那么多幺蛾子干嘛?吓得老子一跳。 “叫你为武林除害!” “叫你报上名来,气死老子了……” “哎呦,不准打脸……” 卫寒看了半天,最后还是不打算丢下年轻公子。想他卫寒在现代也是街上一霸,对待手底下的小弟们也是有情有义,这不能穿越了就能不管兄弟了,更何况这事还是自己惹出来的。 他往周围一看,四周干干净净一块板砖也没有,打架的时候手上怎么能没有趁手的兵器? 卫寒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把那么多的金元宝和银子全部包在衣服里绑了个结实。他拎着衣服袖子,把钱像流星锤一样抡起来,大吼一声,“闪开!” 说着就将钱狠狠地砸在了其中一个人身上,那人被他砸的往地上一扑,半天没爬起来。 第6章 卫寒当兵 说着就将钱狠狠地砸在了其中一个人身上,那人被他砸的往地上一扑,半天没爬起来。 卫寒手上不停,一包钱被他抡得虎虎生威。他不停的逼近另外一个人,顺便在路过地上那个人的时候踩了几脚。 那人也只是街头的混混,论打架技术还不如学过太极拳和军体拳的卫寒,卫寒一通乱打将两人打倒在地。 年轻公子见了,嘿嘿一笑,“叫你们敢打我,我揍死你们。”冲上去就是一通乱打。 卫寒站在旁边喘着气,心里颇有点自豪,看来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自己都有做大哥的气场。 他们所在的这条巷子里大街上不远,卫寒听到一阵马蹄声,他探头一看,就看到卫燎坐在高头大马上往卫府走。不行,得在他之前回去,要不然卫燎趁机赶自己走怎么办。 卫寒对着年轻公子道:“兄弟,我家里有点事先走一步,你也快点回去吧。” “好,卫兄你走吧。”年轻公子道:“我还要继续为武林除害一下。” 卫寒抱着钱急匆匆往卫府跑,马在闹市里走不快,他赶在了卫燎之前回到了卫府。 杜鹃看到他抱着团东西一阵风的跑进房里,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卫寒把钱藏好,道:“没什么,卫将军回来了。” “哦。”杜鹃道:“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我去给公子拿饭。” “你等等。”卫寒道:“将军不和我一起吃吗?” 杜鹃看着卫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以前将军只和夫人一起吃饭的。” “明白了。”卫寒道:“你去吧,我不吃醋的。” 杜鹃笑嘻嘻看了卫寒一眼,红着脸跑走了。卫寒简直莫名其妙,她什么意思,不喜欢吃醋很奇怪吗?他就是不喜欢吃嘛,天生闻到醋味就想吐。 卫燎回到府里,卫管家道:“饭已经准备好了,都是您爱吃的。” 卫燎点点头,“嗯。” “那个荷花……”卫管家道:“他今天早上出去了,刚刚才回来。” 听到荷花这两个字,卫燎的眉毛就不由自主的拧了一起来,他道:“把他叫来一起吃吧。” 卫管家道:“是。” 卫寒正吃着杜鹃送过来的菜,卫管家就来了,他走进来一看,瞬间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卫寒道:“卫管家,你咋来了?” 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小孩真的是昨天晚上眼如铜铃的荷花?卫管家有点不敢相信道:“荷花?” “嗯。”卫寒莫名其妙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管家终于相信卫寒昨天晚上说的话了,将军带他回来是因为他可爱。他道:“将军让你去饭厅吃饭。” 卫寒:“……”不是说他只和夫人吃饭吗? 杜鹃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脸又红了。 卫寒去了饭厅,就看见卫燎坐在八仙桌前吃着菜。真不愧是做将军的人,这个时候卫寒看到他还真有点紧张,他道:“嘿嘿,将军,你找我啊。” 卫燎抬头一看,瞬间有点呆滞,“荷花?” “嗯嗯。”卫寒坐过去道:“是我。” 卫燎百思不得其解道:“明明长得还有点人样,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画成个鬼呢?” 卫寒汗了一下,也不好说那是自己的伪装。于是胡说八道道:“我也是没办法,吴王就喜欢这样的。” 卫燎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精彩,从此以后吴王在他心中等于变态。 -- 第10页 卫燎恢复了表情,道:“听说你今天出去了?” “是。”卫寒道:“出去逛逛,在吴王府是不准出去的。” 卫燎点点头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是要赶自己走吗?卫寒立刻眼泪汪汪道:“我打算一直跟着将军。” “……”卫燎微怒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怎么能一直做这种下贱之事?况且我府上也容不下这种人。” “那您说我能干什么?”卫寒道:“我文不成武不就,要不你给钱我去做生意?” “士农工商,商是莫等。”卫燎摇头道:“不行。” 卫寒索性道:“那您说我能干什么?” “随我去军营吧。”卫燎颇有些自豪道:“去当兵,血战沙场保家卫国,在战场上搏一个前程。” “你不是在开玩笑?”卫寒有些不可思议道:“我看起来像是能在战场上厮杀的人吗?” “现在是不是都没有关系。”卫燎笑道:“我一定会把你操练成最合格的将士。” 卫寒快要崩溃了,怎么会有卫燎这种人?竟然会有人想把一个男宠训练成一个血战沙场的战士。 卫燎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决定有多么荒谬,他甚至在暗自得意,因为自己拯救了一个误入歧途的少年。他心情很好的拿起筷子吃饭,道:“快吃饭,明天早上你和我一起去军营。” 卫寒:“……” 吃过饭卫寒躺在床上睡觉消食,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带钱逃跑的冲动。犹记在现代开学军训的时候,不过短短半个月他都烦得要命,现在不但要成为一个职业军人,还要上阵杀敌,光是想一想就十分的要人命。 他就这样纠结的睡着了,在梦里他站在千军万马之中,卫燎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不要命的冲了过去,他害怕的站在原地不敢动。 卫燎骑着马走过来道:“为什么不冲上去?” “呜呜呜……”卫寒痛哭流涕道:“我怕死。” 卫燎怒道:“怕死还当什么兵?”他指着前方不停投放巨石的投石机道:“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去给我消灭敌军的投石机。” 卫寒不停的摇头,“我不行我不行我不行……” “你行的。”卫燎伸手一拽,把卫寒的裤子脱下,道:“光着屁股对着投石机,投石机就不能投石了。” 卫寒:“……” “醒醒,醒醒。” 卫寒睁开眼睛,就看见卫燎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还在向自己伸手。 他脑子一懵,瞬间跳起来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道:“不要脱我裤子,我不要脱我裤子啊!” “……” 卫燎一张脸黑如锅底,语气含怒道:“起来,随我去军营。” 卫寒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还在床上,他看着窗外还黑着的天空,这么早就起床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他磨磨蹭蹭的下了床,洗漱完毕就跟着卫燎去吃早饭了。卫燎豪气干云的喝着稀饭,随口问道:“你以前叫啥名?去了军营就不能继续叫你荷花了。” 卫寒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喝着稀饭,声音虚弱道:“卫寒,卫青的卫寒冷的寒。” “说话大声点!”卫燎一巴掌拍在了卫寒的后脑勺,“没吃饭啊?” 卫寒一个没注意,脸就被拍进了碗里,他抬起满脸饭粒的脸道:“正在吃……” 卫燎吃完饭抹了把嘴道:“和本将军还是同姓,你给我争气点!不要给这个姓氏丢脸。” 卫寒简直生无可恋,出门的时候有仆人将马牵到卫燎面前,卫燎长腿一跨就上了马。卫寒站在底下看着他,卫燎道:“你的训练从现在开始,就跟着我跑去军营吧。” 卫寒:“!!!” 说完卫燎豪气一笑,“驾!” 那匹黑色的马对着卫寒发出一声嘲讽的叫声,火箭一般窜了出去。卫寒喊道:“等等我,慢一点啊!” 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来跑,那一人一马也离自己越来越远。刘贤的这个身体实在是不行,这才跑了几步就喘成这样了。 卫燎纵马跑了一会儿,回头就已经看不见卫寒的身影了。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就停在原地等着卫寒。谁知他等了半天都没有看见卫寒,眼见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他有些不确定的想,这个小男宠不会累晕在了路边吧。 这么想着,他就已经调转马头往回走了。 卫寒坐在一棵大树下,正在和卖凉茶的老头唠嗑,他喝着清甜爽口的茶道:“大爷,你这样整天挑茶来卖,是卖不了多少钱的。” 老头抽着旱烟道:“小老儿也想做点赚钱的营生,只是除了卖茶,什么也不会呀。” 卫寒给自己揉着腿道:“大爷你这就错了,买凉茶也能赚钱的,你呀就是地理位置选择的不好。” “什么地理位置?”老头看着卫寒道:“一听公子说话就知道公子是个有本事的,您教教小老儿,让我赚点钱也好养老。” 卫寒一手捧着粗瓷茶碗,一手做指点江山状道:“你把茶摊子放在路边,也就能赚点过路人的钱,你要是把摊子摆在最热闹的地方。什么大酒楼啊青'楼的门口,你想想每天有多少人经过?” 第7章 嘚瑟的卫寒 老头苦着脸道:“只有有钱的老爷们才会去大酒楼,他们那里会买小老儿的粗茶?” -- 第11页 “没让你卖给他们。”卫寒指着街上那些牵马的抬轿子的人道:“有钱人出门不骑马不坐轿子吗?他们是不会喝你的茶,但是轿夫下人们会喝呀,老爷在楼上吃着饭,轿夫们也要喝茶吃饭呀,他们又不能走远又吃不起酒楼,就只能在附近找点吃的了。” 卫寒道:“你把茶挑到那里去卖,再带点自家做的小糕点去卖。不求卖的有多贵,只要每天能卖出去不少,那你不就是赚了?” 老头听得脑袋发昏,回味半晌终于道:“就……就这么办,公子真是个能人啊,小老儿卖了一辈子的茶,都没有想到这点啊。” 卫寒心想我的智慧又岂是你可以相比的?他潇洒的擦了擦嘴,道:“我今天出门忘记带钱了,这样吧,我下次出门再给你钱。” “公子这是做什么。”老头推辞道:“公子教了小老儿赚钱的法子,小老儿感谢都来不及呢,一碗凉茶值几个钱?” “那我就不给了。”卫寒休息够了,问老头道:“大爷,你知道城外的军营怎么走吗?” “这我可不知道。”老头的一双手摇得都快有残影了,“可不敢打听军老爷的事。” 卫燎找到卫寒的时候,就见到卫寒悠哉的坐在大树底下乘凉,喝着凉茶和一个老头聊天。他冷哼一声,“你在干什么?” 卫寒抬头一看,笑道:“将军,你总算是发现我不见了,再晚点就该回去吃午饭了。” “你还想着吃午饭?”卫燎怒火中烧就要发作。 卫寒把凉茶递给他道:“渴了吧,来喝碗茶,我请客。” 卫燎:“……” 老子喝茶还要一个男宠请客?卫寒把碗凑到卫燎的嘴边道:“我喂将军。” “老子要你喂?”卫燎抢过茶碗瞪了卫寒一眼,然后一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凉茶。他放下茶碗道:“为什么躲在这里偷懒?” “冤枉啊将军。”卫寒委屈道:“您骑着马跑那么快,我在后面累死了也追不上,后来我跟丢了,又不知道军营怎么走,所以才留在这里等将军,顺便喝口茶歇息歇息。” “哼,不中用。”卫燎勉强相信了卫寒的话,他对着卫寒伸手道:“罢了,今天你就和我骑马去吧,再晚就真的该吃午饭了。” 卫燎拉着卫寒的手轻轻一带,卫寒就上了马。这次不用等卫寒,卫燎速度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外的军营。 卫燎下了马带着卫寒一路往军营里走,一路上见到他的人纷纷行礼。卫寒看的有趣,就道:“你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吗?” 卫寒说话奇奇怪怪的,但卫燎也能听懂他的意思,就道:“这里的都是我镇北营的将士,他们都听我的。” 镇北?卫寒好像还不知道卫燎是个什么军职,“将军,您是什么将军呀?” 卫燎道:“镇北将军,怎么了?” “没什么。”卫寒道:“我最佩服的就是镇守边疆的将军了,您看我这么弱,进了镇北军简直就是拉低全军的战力,不如您让我回去,我努力赚钱给您犒劳全军将士。” “这叫什么话!”卫燎怒道:“犒劳将士自有朝廷的军饷,有你什么事?站没站像,给我站直了!” 卫寒立刻站成了一个标准的军姿,“将军您辛苦了。” 卫燎道:“跟我来。” 卫寒跟着卫燎来到了士兵训练的地方,只见校场里有几千士兵正在训练,他们两个两个组成了一对,正在练习搏击术。 卫燎见在场没有人偷懒,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其中一个人招手。那是个皮肤黝黑的小兵,他跑到卫燎面前道:“将军有何吩咐?” 卫燎指着卫寒道:“他是新来的,从今天开始就和你们一起训练,你先教他两手。” “好嘞。”小兵看着卫寒道:“我叫王才,你叫啥?” “卫寒。” 王才笑道:“和将军同姓啊,来吧,我教你怎么杀敌。”说着就往校场里走。 卫寒郁闷的看了眼卫燎,卫燎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看我干嘛?赶紧过去。” 卫寒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对面的王才对着他咧嘴一笑,道:“我来了。” 说完就往前一冲,一只脚插在卫寒两腿之间,他的右手捏拳打向了卫寒的脸。卫寒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躲开,结果脚下被王才的脚绊了一下,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王才将胳膊横在卫寒的脖子上道:“你真是没用,连一招都躲不过去。” 卫燎站在一边看着,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卫寒心里有气,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手底下有小弟的大哥,还能被你这个黑猴子欺负了?他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扭了扭脖子道:“再来!” “好。”王才道:“这才像个爷们。” 卫寒微微弯腰,双手捏拳放在脸颊两边,两只脚开始交换着轻轻弹跳。 王才故技重施,往前一冲,左脚往卫寒双腿之间插,右拳挥了过去。卫寒一直盯着他的动作,在他动起来的瞬间往后轻轻一跳,身子往下一弯避过了挥来的拳头,然后瞬间直起身体,右臂弹出,狠狠地揍在了王才的头上。 卫燎突然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场中。 王才被这一下子打的有点懵,卫寒脚下不停直直冲了过去,双手不停的弹射,直击王才的面们。王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打法,很快就被揍晕了脑袋倒在地上。卫寒得意一笑,走过去道:“这次是我赢了。” -- 第12页 周围的士兵们也都停下了训练,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打法。卫燎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他对着旁边的亲卫道:“你去试试。” “是。” 卫寒伸手把王才拉起来,王才红着脸道:“你挺厉害的。” 亲卫走到卫寒面前道:“周俊,请赐教。” “是周俊……” “将军竟然让周俊和他比……” 卫寒一眼就看出周俊比那个王才要厉害很多,光是看两人的站姿和精气神就不一样。卫寒又摆出了那个姿势道:“请吧。” 周俊刚刚看了卫寒和王才的比试,卫寒的动作他看不明白,但是他能感觉的出来这个动作非常的灵巧。他一拳挥出,卫寒往后一仰。 周俊脚下不停,身体半蹲左腿伸直对着卫寒脚下一扫。卫寒单腿弹跳,躲了过去。 周俊一直在进攻,卫寒一直再往后跳着躲,比起周俊挺直的身体,卫寒就显得猥琐许多。他从头到尾都一直保持着弯腰弓背的姿势,双手也一直捏拳放在嘴边,周俊一个飞转一脚向卫寒的面门。 卫寒双手轻轻抬起一点,周俊的脚就踢在了两条胳膊上。卫燎是个有眼力的人,他看的出来卫寒无论是在体力还是在技巧上都比不过周俊,但是他这个奇怪的姿势却掩盖住了他的短板。 单腿弹跳使他更加的灵活,可以随意躲到哪个方位去。弯腰弓背使他的重心平稳,不会出现摔倒的情况。一直放在脸颊旁边的拳头让他的面门和胸口都一直处在保护当中,而且进攻也更加的方便。 周俊打了好久都没有把卫寒怎么样,自己反而有些气喘。卫寒一看情况差不多了,在周俊扫腿过来的时候,他第一次没有躲开。而是往上一跳,一脚踹在周俊的腿上,然后借着那个力道再次跳起,这次是踢在周俊的头上。 周俊慌忙抬手抵挡,被卫寒隔着手踢歪了头。卫寒刚一落地,就是一个下勾拳捣在了周俊的下巴上。 这下周俊可有的受了,他的牙齿咬到了舌头,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卫寒一个飞踹把周俊踹倒在地,然后脚下不停的就要冲过去继续踹。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卫寒的手。那只手像铁铸的一般,卫寒动也不能动。卫燎抓着卫寒的手道:“你跟我来。” 两人走了了以后,全场都炸开了。周俊可是卫燎的亲卫啊,是整个镇北军战力最高的士兵之一,竟然被那个小子打败了?那个小子长得瘦瘦弱弱白白嫩嫩的,毛长齐了没有? 卫燎拉着卫寒一路去了军营大帐,卫寒的胳膊被他捏的生疼,他挣扎着道:“疼死我了,你松手啊。” 卫燎放开他道:“你刚刚那套身法在哪里学的?” 卫寒眼珠子一转,道:“什么身法?我不知道。” 卫燎气闷的看着他,然后弯腰弓背做出了卫寒那个姿势道:“就是这个身法,你在哪里学的?” “这个啊。”卫寒现编道:“这个还用学吗?我们家乡的小孩子都会。” 卫燎眼前一亮,道:“你家乡在哪里?” 第8章 好男不当兵 卫寒做出遗憾的表情道:“我的家乡在水里。” 卫燎懵逼道:“水里?” “是啊。”卫寒道:“去年家乡发生了洪灾,我是逃难到京城来的。” 卫燎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道:“你的这套身法实用性很强,就算是不会武功的也能学会,而且战力不弱。” “哦,是吗?”卫寒得意的笑道:“我刚刚打败了你的亲卫。” 卫燎的想法就更多了,军营里的士兵什么人都有,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练武,而且也没那个条件。卫寒的这套身法简单实用,若是能普及全军,那么镇北军的士兵单独战斗力就会提高很多。 卫寒刚刚打了两架,还有点气喘。他穿越前要做老大,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说平时去健身房向教练请教过自由搏击,他没事也喜欢和兄弟们玩玩拳击什么的。穿越过来了体力虽然不在了,但是技巧都是刻在脑子里的。 卫燎道:“这样吧,你留在军营里,把你的这套身法交给那些士兵们,我升你做百夫长。” 卫寒一听头都要炸,“不不不,千万别,我不想当兵,你就放过我吧。” 卫燎奇的道:“百夫长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总比你继续做男宠好吧,你为什么不做。” “将军,我真的不能当兵。”卫寒表情异常诚恳道:“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我爹娘从小就教导我,不管以后怎样,反正不能当兵。将军,我不能不孝啊。” 卫燎气的够呛,什么叫做好男不当兵,当兵怎么了?保家卫国很丢人吗?他气呼呼的瞪着卫寒,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卫寒怕他真的生气,就道:“不当兵我也能教那些士兵啊,而且我会的不止这些,只要你不让我当兵,我全都可以教你。” 卫燎皱着眉头道:“你还会什么?” 卫寒道:“我刚刚看你的那些兵们就只会练习一些搏击之术,和兵器运用。太简单了,一个军队里怎么能没有擅长偷袭擅长潜伏的人呢?万一敌人在水上怎么办?而且万一要翻山越岭,体力上也跟不上啊……” “你等等。”卫燎看着卫寒的眼睛道:“这些你都会?都能教?” “我会。”卫寒拍拍自己的胸口道:“我今天回去就把我会的都写出来给你看,你看过之后就知道可行不可行了。” -- 第13页 卫燎对于卫寒的话是怀疑的,但是他却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因为之前卫寒所说的镇北军的问题,正是他想解决的。 他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这卫寒,一个男宠是不应该懂这些的。懂得这些的人,也不会去做一个男宠的。刚见到卫寒的时候,他无论是外貌还是做派都是一个男宠无疑,可是短短三天自己对他的的认识就发生了改变。 卫燎道:“你读过书?” 刘贤确实读过书,仅限于在识字上面,卫寒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问,但还是道:“读过,但是读的不好。” “看的出来。”卫燎道:“你和那些学士文官们还是很有区别的。” 卫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别说和学士们有区别了,就是和那些在校生比他都有很大的区别。卫燎道:“你刚刚说不愿意当兵,那么是否愿意做个文官呢?” 做官这件事对卫寒还是有吸引力的,在古代文官的地位最高。他要是说不愿意做官要去做一个自由的商人,这话别说别人不信,他自己就是第一个不信。做官多好啊,有钱有势还可以样男宠,普通人见到了还要给自己下跪。 卫燎或许能给他一个机会,不过卫寒还是道:“还是算了。” “为什么?”卫燎直接道:“我在京城还有些人脉,也是帮的上忙的。” 卫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虽然识字,但是对写文章那是一窍不通的,你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让这样一个人在朝堂上混出个什么样子来。” 卫燎一想也是,想要在京城文官里混出个名堂来,不走科举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卫寒考科举不行,就算到时候给他捐个官,也只能一辈子做个七八品的小官了。 “这事以后再说。”卫燎对卫寒道:“你回去把你会的都写下来,这几天就不用来军营了。” 卫燎还是没有死心,因为他觉得卫寒可能是个人才,他一个武将在京城总是受文官排挤的,若是文官里有一个自己府上出来的人,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中午卫燎带着卫寒回到了卫府,卫管家张罗着午饭,对着卫寒笑眯眯道:“第一天去军营的感觉如何?” 卫寒颇有些得意道:“感觉好极了,卫管家你是不知道啊,我去的时候真是受尽了白眼,所有人都拿蔑视的眼神看着我。但是我不卑不亢,从容的跟在将军身边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们。” 卫管家有点懵,“这感觉有什么好的?” “我还没说完呢。”卫寒继续道:“老兵们都有欺负新人的习惯,他们为了向我宣告这里是谁的主场,就开始用我无法拒绝的理由向我挑战。” 卫燎喝着小酒,听到卫寒的话嘴角抽搐了一下。卫管家却被完全吸引住了,问道:“然后呢?” “卫管家你要知道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而不是为了逞强好胜,然而他的挑战我却无法拒绝,所以我只能应战。” 说着卫寒声音萧瑟道:“在对方的逼迫之下,我只能奋起反击,最后将他们打趴下我是无奈之举。大家都是热血好男儿,有什么事就不能坐在一起掏心窝子聊一聊吗?为什么非要用这种野蛮暴力的方式解决呢?” 卫管家张大了嘴巴,“你……赢了?” 卫寒点点头,“我赢了。” 卫管家转头去看卫燎,“他真的赢了?” 卫燎表情难以形容,但还是如实回答道:“他真赢了。” 卫管家:“……” 卫管家看着瘦瘦弱弱的卫寒,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生活欺骗了自己。卫管家道:“所以你就正式成了镇北军士兵了?” “没有。”卫寒对着卫管家一挑眉道:“由于我把将军的亲卫打得落花流水,将军觉得镇北军实在是容不下我这样的人才,于是我又回到了卫府,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离开。” 卫燎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卫寒的后脑勺,“吃饭。” 卫寒拿起筷子老老实实吃饭,卫燎吃了几口饭,最后还是憋不住心里的话道:“你的身法肯定是有人教你的,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卫寒夹了一筷子鱼的:“有人教又怎么样呢?反正你找遍全世界也只可能找到我这么一个会这套身法的人了,将就着用吧,别挑剔了。” 卫燎:“……” 吃过饭卫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桌子上早已准备好了一套笔墨纸砚。卫寒看这套古色古香的写字用品,心里有一种好玩的感觉。他在砚台里倒了点水,然后用墨在里面慢慢的磨,直到磨得颜色均匀细腻才将墨放下。 他拿起一枝毛笔看了看,这枝是新笔,笔头还是雪白的。他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说到好笔总要提狼毫什么的,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他伸出食指放在笔头上捏了捏,软硬度适中且触感顺滑,不管是不是狼毫,这都是一枝好笔。 他在桌子上铺好了纸,然后开始写字。在现代卫寒是不会写毛笔字的,不过他继承了刘贤的记忆和身体,写起字来倒也不觉得变扭。只是刘贤本人的字迹就只能算是能看,卫寒也就不指望自己能写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书法了。 他独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春花,仔细回忆着特种兵的训练方法。具体的方法他没有研究过,但是看过的电视剧不少,多多少少还是能想起一点的。 他记得有负重跑训练,挂钩梯训练,穿越铁丝网,还有射击训练,好像还有游泳吧?有没有呢?不管了,加上去再说。好像还不止这么多,不过没关系,反正卫燎也不知道。 -- 第14页 卫寒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这些列好,然后杜鹃送来晚饭,他吃过以后就洗澡睡觉了。这事不着急,他没必要逼着自己。 卫燎却坐在书房里直到深夜,卫家世代为将,已经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并不是卫家的子孙不努力,而是自大荣建国以来国家越来越安定,武将的作用也就不那么重要了,皇帝也有意削减武将的权利。 卫家祖上也是有爵位在身的,几代过后,被皇帝们慢慢削减。到了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镇北将军的官位了。卫燎也不知会在什么时候,卫家子孙连个将军也当不了,只能做个普通人。 他坐在昏暗的书房内为卫家的未来担忧,窗纸上映着他硬朗的影子,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 第9章 准备秋闱 他坐在昏暗的书房内为卫家的未来担忧,窗纸上映着他硬朗的影子,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 卫寒第二天醒的有点晚,再加上懒床了一会儿,是以他起床以后都快要中午了。早饭他也就没吃了,坐在桌子前将昨天写的东西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加上自己的注解,也好让卫燎容易看懂。 不久杜鹃来报,说将军回来了。卫寒站起来感觉脖子有点僵,他拿着一摞纸就去找卫燎了。 卫管家最了解卫燎,他发现卫燎自从回来就一直不开心的样子。就问道:“将军您早上去见皇上,可是发生了什么?” 卫燎叹了口气,今早上早朝户部尚书进言,说军饷开销太大,又说现在国泰民安周边蛮夷不敢来犯,请皇上下旨裁军。 最令人窝火的是,皇上竟然认真的考虑了,还把他叫去问他的意见。这哪里是问他的意见,不过是让他做好准备罢了。一群鼠目寸光之徒,蛮夷不敢来犯还不是因为大荣有强大的军队镇着,若是大荣真的裁军,蛮夷也就真的要来犯了。 卫燎没有回答管家的话,他问道:“卫寒呢?他今天早上做了什么?” “这个不太清楚。”管家拿着卫燎的披风道:“他好像起得很晚。” 卫燎皱起了眉头,心中有点恼怒。 卫寒一路小跑去找卫燎,在路过花园的时候看见了卫燎。他挥舞着手上的纸,喊道:“将军!” 卫燎寻声望去,就见卫寒龇牙对着他傻笑。卫燎有些无奈的看着卫寒,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房顶上悄悄冒出的人。 卫寒冲向卫燎,就在快要到的时候脚下踩到一块石头,整个人往前一扑。慌忙间他想要稳固身体,结果脖子突然僵疼了一下。于是他就这么直挺挺的扑向了卫燎,屋顶上寒光一闪,卫寒就觉得背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卫燎看着扎在卫寒背上的箭都惊呆了,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来卫府行刺他。卫管家立刻高喊,“有刺客!快来人保护将军!” 卫寒趴在卫燎的怀里脑袋发晕,看来身体素质还是太差了,就轻轻的摔了一下就开始头晕身上疼了。卫寒举起手上的纸给卫燎看,“将军,我写好了。” “你别说话。”卫燎抱着他道:“管家已经去请大夫了。” 卫寒脑子晕晕乎乎的,“哦,我有点晕……” 卫燎看着卫寒背上大片的鲜血,心里有愤怒还有点意外。原以为卫寒是个好吃懒做只是有点小聪明的人,没想到他竟然会为自己挡箭。全府的护卫集体出动,那刺客眼见再无机会只能退走,心里恨死那个突然冲出来的小子了。 “将军。”管家带着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快送他回房间。” 卫燎一把抱起卫寒,将他送回自己的房间。卫寒早已昏迷了过去,大夫看了看他的伤口,道:“没有伤及要害。” 说完就开始拔箭上药,忙了好久,那大夫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道:“老夫给他用了祖传的金疮药,性命已经无碍,只是血流过多,日后要小心进补啊。” “多谢大夫。”卫燎对着卫管家道:“替我送送大夫。” 卫寒一直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梦。他一直感觉胸口憋得慌,突然醒过来眼前好像被什么东西蒙住了。 他一惊之下伸手要动,背上传来一阵剧痛,“啊……” “公子。”杜鹃冲过来,“公子你醒了?” 卫寒缓过来以后,发现自己是趴在床上的,他开口说话发现声音异常嘶哑,“我怎么了?” “公子你忘了?”杜鹃红着眼睛道:“有刺客来刺杀将军,是你冲上去为将军挡了一箭。” “我?” 卫寒觉得有些荒谬,有刺客自己躲还来不及,哪里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给别人挡箭?不过他也想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多半是是自己倒霉,跌倒在卫燎身上的时候那个瞎了眼的刺客刚好射箭,于是自己就成了那个中箭的倒霉鬼。 卫寒一直趴着难受,胸口闷得慌,他对杜鹃道:“扶我起来,我趴着难受。” “你不能起来。”杜鹃委屈的看着卫寒道:“背上有伤呢。” “再不起来我就要憋死了。”卫寒翻着白眼痛苦道:“缺氧会变成傻子的你知道吗?” “我来吧。”卫燎突然出现在房里,他伸出有力的双臂帮把卫寒平稳的扶起来,然后在他身后放了个厚厚的靠垫让卫寒斜斜的靠着。卫寒长舒口气,“我终于又活过来了。” 卫燎对杜鹃道:“给公子拿药来。” -- 第15页 然后又对卫寒道:“你为何要替我挡箭?” 卫寒心说我根本就没有想替你挡箭,这一切都是个意外,但是此时把真相说出来他就是个呆瓜。他酝酿了一下表情,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看到箭飞向你的一刹那,我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扑了过去……” “好兄弟。”卫燎感动道:“我以前错看你了。” “没关系。”卫寒笑道:“反正我本来就是个卑贱的人,如果能为了将军而死,也算是死的重如泰山了。” 卫燎对他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他现在满脑子都被卫寒感动成了浆糊,他道:“你哪里卑贱了?我看了你写的东西,你真是……” 卫寒接道:“太有才了?” “对,太有才了。”卫燎激动的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还可以这样练兵,不过你写的那个每天一次的文化课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叫他们认字喽。”卫寒眨巴眨巴眼道:“还有就是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喽。” “这还用教吗?”卫燎不能理解道:“当兵是去打仗的,识字有什么用?” “识字就能看得懂兵书嘛,看懂了兵书就会运用兵法了,这样就算主将不在他们也不会太过于慌张。” 卫燎点点头,又有些忧虑道:“他们懂得太多,会不会不服管?” “不会的。”卫寒觉得浑身无力,“所以才要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嘛,每天找一些说书的先生对他们讲一些忠君爱国一切听指挥的故事,他们会比以前还好管的。” “你说的话有些道理,就是太新鲜了。”卫燎笑眯眯的看着卫寒道:“有没有兴趣入朝为官?马上就要秋闱了,我给你捐个国子监的监生你直接去考就行了。” “啊?”卫寒懵逼道:“我不行的,我学问一塌糊涂。” 卫燎霸气道:“这个你不用操心,只要你想做官,我就能让你中榜。” “……”卫寒瞪大了眼睛道:“你要贿赂考官?” “咳咳。”卫燎咳嗽了两声,道:“我是那种人吗?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伤,科举可是个体力活,我怕你受不了。” 卫寒还没有搞清楚,卫燎就道:“从现在就开始你就是镇北将军从小养在外面的弟弟了,在外头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说错了。”说完他就潇洒的走了。 留下卫寒在床上一脸懵逼,他刚刚说的是啥意思? 卫寒的伤不重,没有伤筋动骨,就是失血过多。他躺在房里半个月,又好吃好喝的养了两个月,终于可以出来溜达了。 杜鹃紧张兮兮的跟在他身后,不停的嘘寒问暖。“二少爷你冷吗?我去给您拿个披风吧。” 卫寒突然就成了卫府的二少爷,卫燎把所有知道卫寒之前身份的人都送走了,府里的下人们焕然一新,只剩下管家和杜鹃还留下来。 卫寒被太阳晒的有点出汗,他转头看着杜鹃道:“你冷吗?” 杜鹃呆萌的摇头,“奴婢不冷。” “你都不冷。”卫寒无奈道:“那我还冷个屁呀。” “二少爷~”杜鹃板着脸道:“将军说了,不准你再说那些不文雅的话。” “……”卫寒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因为从那天开始卫燎就一直拿读书人的那套准则来要求他,要多烦有多烦。 作为一个收保护费的大哥,怎么能不说脏话呢? 卫燎从军营回来以后,就兴冲冲去找卫寒,此时卫寒正在花园里看着杜鹃葬桂花。杜鹃也不想葬,但是在邪恶少爷的压迫之下她必须葬。 卫寒靠着一棵歪脖树,一边抖腿边道:“啊~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杜鹃气的脸红红的,卫燎看见了咳嗽了一声,她立刻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卫燎。卫燎避过了杜鹃的眼神,对卫寒道:“再过三天就是乡试了,你准备好了吗?” 卫寒道:“你不如去问一只鸡,准备好游泳了吗?” “这个你不必担心。”卫燎充满信心的道:“你只要人去了就行,还有就是……”他凑近卫寒的耳朵旁边小声道:“答卷上不要写自己的名字。” “……” 作者有话要说:  卫寒进入靠近厕所的号舍,被熏晕过去,待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家躺在家中的床上。外头一阵敲锣打鼓,报喜的人破门而入,高呼卫老爷大喜,您中了一甲的解元。 卫寒:“我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老天爷的私生子?” 第10章 贡院开考 卫寒瞪大了眼睛看他,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对杜鹃道:“继续葬花。” 然后他小声道:“你找了人替我考?” “嗯。”卫燎做贼心虚般左顾右盼道:“是个非常有学问的人,考状元都不在话下。” 卫寒身上冒汗道:“你这不是要我死嘛,你觉得以我的水平要是考上了状元,以后还有活路吗?” 卫燎一想也是,状元一般都是要进翰林院的,皇上没事就喜欢找翰林院的官员一起吟诗作对。卫寒要是进了翰林院,绝对是死的很惨。他道:“我去找他,让他藏拙,考进个二甲就行了。” “嗯。”卫寒苦着脸道:“就这样。” 院子里的桂花开的正好,八月九日这天,卫燎亲自送卫寒去考场。他们坐在马车上,卫燎笑道:“马上我们卫家就要有文官了。” -- 第16页 卫寒扯着嘴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他现在别提多紧张了,比当年高考还要紧张。眼下这情况,相当于高考的时候裸考,而且还找了代考。高考找人代考顶多以后不考了,科举代考被发现那就是直接砍头啊。 卫燎脸上露出了奇异的微笑,道:“你只需要在里头安安静静的呆到结束就行了,记住一定要呆到结束。” 卫寒有点懵,这就是要他不准提前交卷咯。 一到贡院门口,卫寒从马车的窗户里望去,只见周围乌泱泱全是人。有的人脸上紧张,有的人泰然自若。卫寒放下帘子对卫燎道:“你买通考官了吗?” 卫燎脸上露出羞愤之色,“那群主考官一个个讨厌的要死,我去见他们他们竟然闭门不见,你说他们坏不坏?” 卫寒没工夫考虑他们坏不坏,他只觉得害怕,“你没有买通考官,万一我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放心,不会被发现的。”卫燎微微一笑道:“我给你选的位置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那群腐儒根本不会发现的。” 卫寒一脸懵逼的下了马车,究竟是怎样的位置才能称之为天时地利人和呢?卫燎让几个下人帮卫寒搬行李,秋闱要考完三场,学子们必须住在里面。 卫燎目送卫寒离开,一脸的自信,他对自己找的人绝对放心。 贡院大门缓缓开启,周围学子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之声不绝。卫寒心说大家都有同窗同乡,就自己一个半路插进来的,心中好不凄凉。 过了一会儿,有兵丁出来道:“都排队,开始搜检。” 所有人自动排了好几队,卫寒跟着人群慢慢往里头走,到了大门口下人不能进去,卫寒只好自己拎着行李。 大荣的科举考试极为严格,所有考生全身上下都要被搜个遍,所以那些个电视剧小说里头的,才女替情郎科举什么的纯属虚构,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 大家都坐在地上脱衣服脱鞋子,尊贵的读书人的气质一点不剩,此情此景看起来颇为滑稽。 搜查人员喊道:“都贴着墙站好。” 卫寒默默地站起来打赤脚只穿里衣贴着墙站好,兵丁们开始搜查,从头到脚仔细的摸着。天可怜见卫寒是个gay,被一个大老爷们这样摸真有点受不了。他看了看搜查他的那个兵丁的脸,面色黝黑长相很丑。 嗯,很好。他心想,这样我就放心了,至少不会突然硬起来。 兵丁搜查完后,对着卫寒抛了个媚眼,然后道:“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卫寒:“……” 卫寒走进去一看,只见下面是一排排的矮屋,那就是考生们考试的号舍。一个人一间,进去以后除了拉屎撒尿,其他的吃喝睡觉都在里头。 卫寒看着自己的考生号,是号字九号。这个考生号是按照千字文来排的,天地玄黄……剑号巨阙…… 尼玛,号字是第五十行啊,五十行第九个位置,那不就是最后面的角落处?卫燎这是找的什么位置?卫寒抱着行李一路往里面冲,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号舍,还不等他进去,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甚是销魂,令人闻之而色变。 卫寒一时半会儿他也没想起来那个究竟是什么味道,他钻进了自己的号舍,这号舍极其矮小,卫寒进去以后根本就不能站直。空间狭小,连转个身都难,除了面前的桌子其他地方也只能下个脚了,蟑螂臭虫的尸体也是不少。 卫寒一进去就被里面的灰尘呛得打了几个喷嚏,他拿着抹布把桌子凳子擦了擦,悲催的感叹道:“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唉~” 刚感慨完就听对面号舍的兄台赞道:“好诗啊兄台,简简单单的诗句就道尽了身处臭号的心酸呐。” “……”卫寒愣了一下,道:“你说什么?臭号?” 对面的仁兄道:“你不知道?” 他们谈话的声音有点大,引来了看守的兵丁,“吵什么吵?不准说话!” 卫寒满脸懵逼,还不明白他说的啥意思,就见一个人捂着肚子跑过来,冲进了离卫寒不远处的一间小屋子。 “噗哧嘻哩咕噜……” 卫寒:“……” 一股恶臭传来,周围的兵丁卫寒以及对面的仁兄齐齐发出一声:“呕……” 卫寒总算是明白所谓的臭号是什么了,如果意念可以杀人,那么卫燎早就被卫寒脱光了揍死了。这就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的号舍?哦老天,他要在这里住三天啊……日子过不下去了…… 但是这只是个开始,他们刚来这味道还算是轻的。很快一天就过去了,整个贡院那么多人的拉撒全在这里解决,再加上天气还不是很凉爽。偶尔还有阵阵清风吹过,厕所里的味道就飘飘荡荡的蔓延开来。 卫寒已经看到对面那位仁兄摊到在桌子上口吐白沫了,卫寒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了。他一手拿着厚厚的衣物捂着嘴,另一只手开始在行礼里面翻来翻去。卫燎把他安排在臭号,要是行礼里面没有放香囊什么的,那他出去以后肯定要找他拼命。 卫寒找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个口罩,他摸了摸,里面的夹层里放了香料。他赶紧将口罩给自己戴上,长舒了一口气。 妈呀,这味道怎么这么怪呀?香料的香气混合着厕所的臭气,这味道别提了。 -- 第17页 卫寒累得精疲力尽,他把铺盖往地上一铺,卷曲着身子就睡了。第二天醒来,他总算是有点习惯这个味道了。 他起来坐在桌前,看见有几个兵丁正在把对面的仁兄抬出去。可怜的老兄,看起来比中毒还可怕。 卫寒忍不住就想,那位替自己考试的兄台不知身在何处,倘若他也在臭号,不知道还能不能发挥出他惊天动地的才华。 从号舍的前头传来一阵走路的声音,听起来人还不少,这个时候还能在贡院随意走动的应该就是考官了吧。想到这里卫寒心里一阵害怕,他赶紧把自己的试卷打开,把墨研好,做出一副正在答题的样子。 可是他看到题目后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是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万一考官过来一看他的卷子,心说这个考生的答案简直一窍不通,叫什么名字?一看名字叫卫寒,阅卷的时候再看到卫寒的卷子发现答案跟原来完全不同那就完蛋了。 卫寒强迫自己去看试卷,第一张上面写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意。’卫寒有点懵逼,这句话好像是《大学》里面的,要阐述这句话,尼玛究竟啥意思? 他再打开第二张,是史论的卷子,上面写着‘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还有一句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 这啥意思?是说诸葛亮没有做商人的心思却用了商人的办法吗?就这么看王安石的做法也差不多啊。卫寒想了半天,无从下笔。遂放下,看下一张。 下面一张是文章诗词歌赋的,不知道能不能抄一下古人的诗,卫寒心里是这么想的。他打开卷子,就见上面写着‘定孤竹馆赋’。 卫寒:“……” 算了,卫寒心想还是先不写吧,问起来就说被臭气熏的没有思路。 很快考官们的脚步声走进了,卫寒就听其中一个人道:“林大人,前面就要到臭号了,里面的考生都走的差不多了,您看……” “不可。”那个林大人道:“只要还剩一人,我也要去。” 卫寒一阵紧张,这怎么办? “咦?这里还有个考生……”林大人远远的看到了卫寒,心中欣慰快步走过来,张嘴就要说几句免礼的话。此时突然有悠悠轻风吹来,林大人张开嘴巴登时脸就绿了。 “呕……” “大人,大人您怎么样?” “我……呕……呕呕……救……” “大人您保重啊。” “救命呕……” 卫寒:“……” 林大人被抬走了,卫寒此时才知道为什么卫燎说这里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号舍了。考官们根本就无法靠近啊,简直就是作弊的天然场所。 卫寒也不知道是该佩服卫燎的智慧,还是应该画个圈圈诅咒他。 第11章 赴鹿鸣宴 卫寒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他想起了自己已经一天没吃饭了。之前光顾着紧张,也没感觉到肚子饿。打开食盒,里面的点心做工精致。 卫寒嘴里不自觉的开始咽口水,他拿起一块点心就往嘴里送。拉下口罩张嘴,突然一阵销魂的味道入侵口腔。 “呕……呕呕……” 三天过后,卫寒形容憔悴,饿得手抖腿抖。他虚弱的趴在桌子上,眼睛看着一只吃过了饭正在散步的蟑螂。 突然他眼前一暗,一个兵丁出现在他面前。兵丁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出来,飞快的放在了卫寒的桌子上,然后对着卫寒伸出手。 卫寒心领神会,将自己的卷子交到他手上。待兵丁走了以后,卫寒拿出写好的卷子看。这一看他就对那位替考之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那卷子上的字迹同自己的丝毫不差,看来卫燎真的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了。 卫寒再去看内容,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人对‘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的解释。看完之后卫寒由衷的庆幸,还好自己没有瞎几把乱写。申商的意思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经商商人的意思,而是指申不害和商鞅这两个法家人物。 意思就是说诸葛亮和王安石都运用法家来帮助自己,却对法家的思想不以为然。这自己想的简直就是南辕北辙,偏了个十万八千里。 卫寒默默的脸红了一下,还有那个《孤竹馆赋》竟然还要用到商代的典故来破题。卫寒彻底拜服,从前他觉得古人只需要学习语文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哪里比得上现代人要语数外生化物全部都学。直到现在他才懂得古人是多么的不容易,这题目简直就不是人写的。 时间已经不多了,不一会儿就有人来逐个收卷子了。卫寒东西也不要了,就这样扶着墙出了贡院。 他一出去,就看见卫燎站在外头等自己。卫寒一看到他,都快哭了,浑身哆嗦着走向他。 卫燎对着卫寒微微一笑,道:“回家吧。”然后他脸色就是一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卫寒:“……” 卫寒三天没有洗漱,再加上在厕所旁边待了三天,那味道可想而知。可恨的是位置明明就是卫燎选的,他现在却来嫌弃自己。 卫寒心中怒火难消,他突然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卫燎。喊道:“哥哥呀,没有你的日子我可想死你了,真想把你一起带进贡院,和我一起享受科举的乐趣呀。” 卫燎捂住鼻子,“……” 卫寒回到了卫府,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的洗了个澡,洗完以后他都快虚脱了。三天没吃东西他现在都不怎么饿了,卫燎坐在他旁边给他擦头发道:“我让厨房给你熬了粥,你喝点再睡吧。” -- 第18页 卫寒眼神呆滞的把头枕在卫燎的腿上,道:“你告诉我,是不是春闱的时候还得这样?” 卫燎表情沉痛的点了点头。 卫寒:“呜呜呜……” 要审阅完所有的考卷,至少也得半个月,这半个月卫寒一直在读书。没错他就是在读书,因为一旦他考中了,就得去参加鹿鸣宴,到时候他连一句诗词都作不出不就露馅了吗。 张榜日是八月三十,正是金桂飘香的时节所以这也叫桂榜。 这天放榜的墙前一大早就站满了人。卫寒对于这个并没有什么兴趣,反正也不是他考的。 卫燎倒是急的嘴上冒泡,一大早就派下人守在墙前。 卫寒坐在椅子上吃着果脯点心,莫名其妙道:“你不是说你请的那个人才华盖世吗?你紧张什么?” “话虽如此。”卫燎拍着胸口道:“但我就是紧张嘛,这感觉比上阵杀敌还要刺激。” 卫寒:“呵呵。” “中啦!” 一声激动的尖叫彻响整个卫府,被卫燎派出去的家丁狂奔而入,对着两人大喊,“中啦!” 卫燎脚下一动,宛若凌波微步,瞬间就出现在了家丁眼前。他激动道:“中了?中了什么?” 家丁激动道:“二少爷中了乡试第四名亚元!” “好。”卫燎激动的背着手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一挥大手道:“赏,赏全府!” 卫寒笑的差点岔气,他道:“报喜的人还没有来呢,你这个时候赏什么?” “对对对。”卫燎一拍脑袋道:“我都糊涂了,管家,你去把赏钱备下,等报喜的人来了也不至于匆忙。” 卫管家喜滋滋的去了,他并不知道卫寒是作弊考上的,他还以为卫寒真人不露相,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呢。 不一会报喜的人就来了,他们被下人引至府中,高喊道:“恭喜卫老爷贺喜卫老爷,高中京都乡试第四名亚元。” 卫燎看着大红的喜报,仰天长笑:“哇哈哈哈哈……赏!” 卫寒也高兴啊,从今以后他就是举人老爷了,彻底脱离了工农阶级,已经踏进了官僚阶级的大门了。 夜已深了,卫府还在庆祝,于此同时吴王府里也没有歇下。 吴王余之棘在书房里见几位幕僚,他道:“听说卫燎的弟弟中举了?” “正是。”一个留着花白山羊胡子的幕僚笑道:“第四名亚元,前途不可限量啊。” 余之棘奇怪道:“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卫燎有个弟弟?” 山羊胡子道:“听说是打小身子骨不好,给送到道观里养大的。今年他身子稍微好了点,再加上学有所成,所以卫燎就把人接回来了。” “呵。”余之棘冷笑道:“想不到他卫家竟然还出了个读书人。” “可不是。”山羊胡子撸着胡子笑道:“听说兄弟俩感情可好了,三个月前的那枝箭就是弟弟给哥哥挡下了。” 余之棘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卫家的人都讨厌,你找个机会和那个卫寒接触接触,若是和他哥哥一样不能为我所用,就想个办法打压了他。” 三天以后卫寒由府里的马车送着去赴了鹿鸣宴,鹿鸣宴就是所有乡试考中举子的官方庆祝聚会。 鹿鸣宴一般都是由当地的最高长官和主考官们设宴。但是这里不是外省而是京都,皇帝是当仁不让的最高长官,皇帝不会参加这种宴会,所以就由主考官们举行。 今年的主考官是翰林大学士林绝峰和刑部士郎万光,还有一些其他的人。卫寒进去以后只见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他一进去大家就是一静,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人啊。 那些考中了的哪个不是今天参加这个宴会,明天去赴那个诗会的,能考中的都不是无名之人,可是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找不到一个认识卫寒的。 卫寒顶着众人的目光,走到几位考官面前,规规矩矩行礼道:“学生卫寒拜见各位老师。” 全场一片哄然,原来他就是第四名亚元卫寒。那个传说中的镇北将军的弟弟,看起来好年轻啊,成年了吗? 林绝峰是个面容和善的老人,他欣赏的看着卫寒,捋着胡子道:“如此年轻,真是后生可畏啊。” 卫寒装出一副既激动又害羞的样子道:“学生不敢当。” “年少得志却不见娇纵之色,好。”林绝峰问道:“可有表字?” 卫寒这才想起古人都是有表字的,他连忙道:“学生年岁还轻,尚无表字。” 一旁的万光笑道:“莫非林大人想给他取一个表字?” “老夫却是如此想的,就怕卫亚元不乐意呀。” 卫寒哪里敢说不乐意,就算真的不乐意他也得装出一副非常乐意的样子。卫寒连忙恭敬的道:“学生恭敬不如从命。” “好。”林绝峰笑眯眯的看着卫寒道:“寒者,冷酷也。君子里仁为美,表字就取里美二字吧。” “噗……” 卫寒心在喷血,但脸上还带着激动的笑意,鞠躬感谢道:“学生谢老师。” 在场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卫里美,能让林绝峰亲自为他取表字,就说明林绝峰已经认了他这个弟子了,以后的仕途肯定要比绝大部分人坦荡许多。 卫寒坐到了右边第二个座位,他的上首是第二名亚元陈舒。陈舒看着卫寒,敬酒道:“恭喜里美了。” -- 第19页 卫寒心里滴血的举杯道:“同喜。” 在场这么多举子绝大部分对卫寒那都是又嫉又恨,但是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于是纷纷觉得用酒灌他,老是考不过你,老子灌死你。 不一会儿宴会正式开始,解元先唱了鹿鸣歌。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佳宾,鼓瑟吹笙……” 唱完之后陈舒对卫寒道:“走吧。” “啊?”卫寒有些懵逼道:“这就结束了?” “结束什么啊。”陈舒差点败给他道:“解元唱完鹿鸣歌之后,由前五名魁首一起跳预祝会试夺魁的星魁舞。” 妈呀,卫寒感觉要死道:“还要跳舞?” 陈舒不待他再问,就拉着他出去,和其他三人一起围成一圈开始跳舞。卫寒脸都红了,能让他这样的厚脸皮脸红是多么的不容易,可是其他四人还跳的特别起劲。坐在底下不能跳舞的举子们还纷纷用嫉妒的眼神看着他们,这感觉别提了。 回到座位以后,卫寒生怕还有什么幺蛾子发生,他拿起酒壶开始猛灌。一旁的陈舒担忧道:“里美贤弟,你喝慢点,没人同你抢。” 由于卫寒英明,接下来的对对子斗诗等活动他都有幸避过。陈舒看着趴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卫寒,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林绝峰看着卫寒摇头道:“小小年纪就如此贪杯,罢了,陈舒你送他回去吧。” 陈舒道:“是。” 众举子鱼贯而出,陈舒拉起卫寒的胳膊扛着他走。第一名的解元贾雍笑道:“陈兄在最后还做了个苦力。” 陈舒笑道:“不算苦力,里美轻得很。” 贾雍笑着打量着卫寒,发现卫寒醉酒以后一张小脸白里透红,看着竟然比女子更加妩媚。他脱口而出道:“里美真是好姿容啊。” 陈舒表情僵了一下,道:“贾兄先请,我送里美回卫府了。” 贾雍这才想起卫寒是镇北将军的弟弟,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人。 卫燎春风得意的坐在家中,吩咐卫管家道:“我弟他年纪小,肯定会喝多,你快准备好醒酒汤。” “二少爷回来了。”家丁引着一个人进来道:“将军,二少爷回来。” 卫燎走过去一看,就见卫寒被一个年轻人背了回来,他赶紧过去接过卫寒道:“喝这么多啊?” 陈舒站直了身体对卫燎道:“学生陈舒,见过镇北将军。” “陈舒?就是高中了第二名亚元的陈舒?”卫燎道:“多谢你送舍弟回来。” “不敢不敢。”陈舒道:“里美就是太高兴了多喝了几杯。” 卫燎奇怪道:“里美?” 陈舒道:“将军你有所不知,鹿鸣宴上林绝峰林大学士对卫兄十分赞赏,听说卫兄还没有表字,所以亲自给卫兄取表字为里美,是为君子里仁为美之意。” “是这样啊,哈哈哈哈。”卫燎开怀大笑,看陈舒异常的顺眼,道:“来来来,府里备了醒酒汤,你喝了再走吧。” 陈舒拗不过卫燎,就留下来喝了醒酒汤才走的。 卫寒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他刚一睁开眼睛,就被眼前的一张巨脸吓了一跳。 “啊……” 杜鹃把头缩回去,拍拍胸口道:“二少爷,你吓死我了。” 卫寒道:“你把脸凑那么近干嘛?想轻薄我啊?” “哼,你讨厌。”杜鹃翻了个白眼道:“人家就是想看看举人老爷到底是个什么样嘛。” “就这样啊。”卫寒道:“你大将军都见过了,举人算什么呀。” 杜鹃严肃的摇头道:“不一样的,卫府历代都是将军,你可是卫府的第一个举人,也可能是卫家的第一个文官,意义非凡呐。” 卫寒很认真的把脸凑过去道:“你看看我的脸,除了比别人英俊之外,没有任何的不同。” 说完他掀开被子道:“伺候少爷我洗漱。” 吃午饭的时候卫燎道:“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下午你去林学士家拜访吧。” 卫寒想起来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老头,纠结道:“我看见他就烦,干嘛要去拜访他?” 卫燎赞同道:“我看他也烦。” 卫寒:“那你……” “再烦你也要去。”卫燎道:“他是你的座师,又亲自为你取了表字,在外人眼里你就是他板上钉钉的弟子了。你不趁机和他搞好关系,还烦他,你不想在朝堂上混了?” 卫寒默默地看了卫燎一会儿,有些不可思议道:“没想到你的想法如此周全。” 卫燎咳嗽了一声,低下头吃饭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卫寒怀疑的看着他,什么也没看出来,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林绝峰家了。 第12章 见林绝峰 林府的大门不是十分气派,只能算是普通,待卫寒道明了来意,门房笑道:“我家老爷早知道公子要来,特意叮嘱我,要是公子来了就直接请进去。” 卫寒背后冒了些汗,还好有卫燎提醒,要不然不知不觉之中就得罪了翰林院的大学士了。不过林绝峰这一手实在是漂亮,以他的身份对待一个小小的举人竟然如此重视,这让卫寒忍不住有点飘飘然。 接下来的事就更让卫寒觉得林绝峰是个老狐狸了,因为家丁直接把卫寒引去了林绝峰的书房。古人的书房可是比卧室还要私密的地方,卧室里还有老婆丫鬟可以进,但是书房就只有自己和信赖的书童可以进入了。林绝峰选择在书房里见卫寒,这简直就是没把卫寒当外人了。 -- 第20页 家丁在门口敲门道:“老爷,卫公子到了。” 里面传来林绝峰的声音,“是里美啊,进来吧。” 家丁侧身对着卫寒道:“老爷让公子进去。” 卫寒推门进去,就见林绝峰坐在书桌前含笑看着自己。卫寒赶紧上前行礼道:“弟子失礼,这个时候才来拜见老师。” 林绝峰哈哈大笑道:“里美真是个规矩的孩子,不过还好你下午才来,若是早上就来,老夫还未起床呢。” 卫寒立刻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道:“老师没有生气就好。” 看着卫寒这一副窘迫的样子,林绝峰更加开心了,他道:“里美你能以十六岁的年纪考中举人,真是比老夫当年还要出色,老夫能有你这么个弟子简直好运气。” 这么夸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卫寒的脸都快红了,卫寒道:“弟子怎么能同老师相比,老师当年可是考中了解元,弟子还差得远呢。” “年少老成是件好事。”林绝峰捋着胡子道:“我本来还怕你少年得志迷失了本性呢。” 卫寒道:“弟子从小体弱多病,平时无事也只能看书,算起来比其他人更加用功,这次只得了第四,委实没什么好骄傲的。” 林绝峰眉毛一挑道:“看来你对考了个第四名亚元很不满意呀?野心不小。不如这样,会试之前你就来我府上读书吧,你那个哥哥也是教不了你的。” 来你府上读书那我还不露馅?卫寒立刻道:“不行不行,那个……弟子体弱,眼看天气渐渐转冷,弟子不宜出门。” “唉。”林绝峰也是遗憾的叹息道:“你这身体倒是件麻烦事,既如此,便罢了吧。” 林绝峰让卫寒坐下,和卫寒一起品茶,他道:“这是今年从杭州送来的明前龙井,你尝尝。” 卫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喝出来和其他茶叶有什么区别。就好像他喝酒永远喝不出几十块钱的酒和几千块钱的酒的区别一样,喝完他的脑袋是懵的。 不过还好在喝之前林绝峰已经告诉了他这是什么茶,要不然他还真不敢乱说。卫寒微微眯眼,做出一副回味的样子道:“此茶香气浓郁,苷醇爽口。” 他再睁开眼睛看茶叶,赞道:“色泽翠绿,形如雀舌,真是极品的龙井。” “哈哈哈,看样子里美也是个爱茶之人。”林绝峰笑道:“这龙井是今年的贡茶,是皇上恩赐老夫才得了这些,不知卫将军可爱饮此茶?” 卫燎那个家伙平时都是喝白开水的,卫寒道:“家兄是个粗人,对于茶叶不甚讲究。” “哦。”林绝峰笑着喝茶,随口问道:“这茶皇上赏赐给了吴王不少,听说吴王和卫将军交好,难道就没有送一些让卫将军尝鲜?” 卫寒觉得他这句话有问题,但是好像也没什么不妥,就道:“这个弟子不知,弟子在家中从未饮过此茶。” 接下来林绝峰就不再谈论此事,而是笑眯眯的和卫寒东拉西扯,托他的福,卫寒对于朝堂之事不再那么两眼一抹黑了。 他拒绝了林绝峰一起吃晚饭的邀请,心力交瘁的回到了卫府,和那个老狐狸说话太累了,一不小心就要露馅。 晚上吃饭,卫燎给卫寒夹菜道:“不就是去喝喝茶聊聊天嘛,怎么一副和人大战了三百回合的样子?” “可不就是大战三百回合嘛。”卫寒喝着菜汤道:“和林绝峰那个老狐狸说起话来太费劲了,得用猜的,不能光听他表面的说辞。” 卫燎放下饭碗道:“是吗?他都说什么了?” “他问我吴王有没有送你茶叶。”卫寒摸着下巴道:“关键是他不是直接问的,而是拐弯抹角问的,我觉得他很可疑。” “确实可疑。”卫燎道:“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自从太子死了以后,吴王和燕王都在暗中争夺储君之位。我本不想卷入其中,可是吴王总是对我示好,上次去吴王府见到你也是被他的党羽拉去的。” “原来是这样。”卫寒眼珠子乱转道:“林绝峰是吴王的人吗?” “不是。”卫燎道:“林绝峰一直对吴王豢养男宠之事十分的不耻,他还在皇上面前参过吴王,他肯定不是吴王的人。” “那就是燕王的人咯。” “也不是吧。”卫燎皱着眉头道:“没见他和燕王关系有多好。” “不是燕王的人,为什么要拐弯抹角的打听你和吴王的关系?”卫寒道:“我觉得你不太可能保持中立,他们两个好像都想把你这个手握兵权的镇北将军拉拢到自己这边来。” 卫燎给自己倒了杯酒道:“我要是真是投靠了谁,那我的死期也就到了,皇上不可能让我参与夺嫡的。” 卫寒笑了笑道:“林绝峰之所以对我示好,恐怕也是为了通过我来拉拢你。你不用太担心,我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他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接下来的日子卫寒就对外宣称自己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不能出去也不能见客,挡下了好几拨的邀请和拜访。 这一装病,就装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卫寒在卫府过了穿越以来的第一个春节。他当时就在想,要是当初没有贿赂吴王府的管家,管家不让自己去客厅伺候,那么自己就碰不到卫燎。那么此时自己可能还在吴王府的后院里,整天和那群男宠赌钱八卦,还一心一意的想着怎么赚钱怎么逃出去。 -- 第21页 卫燎带着一身的寒气进了卫寒的屋子,他张口就道:“过几天就要会试了,你要不要准备些什么?” 卫寒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道:“我要香料,好多好多的香料。” 卫燎:“……好。” 这次贡院门口的情景和当初乡试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人了。乡试时考生都是京都附近的人,而这次会试考生是从全国汇聚而来的。他们每个人都是举人,都是可以做一方父母官的。 放眼望去,少年郎有之,白头翁也有之。有的人考了一辈子的科举,到老了才终于考中,还有的人一辈子都中不了。卫寒心情有些沉重,他跳下马车对卫燎道:“回去吧,行礼我自己拿。” 前头的检查工作和当初乡试差不多,卫寒也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这里是自己的主场。他进去以后被发了考号,阙字九号。 好嘛……比上次更靠后了。 第13章 会试之后 他熟练的找到了自己的号舍,再熟练的打扫了卫生。紧接着趁着还没有人来如厕,他先掏出吃食往嘴里塞。这三天怕是吃不了东西了,现在赶紧吃点,不然到时候顶不住。 他将一切都收拾好,然后打开自己的卷子。果然上面每一个字自己都认识,但是放在一起他就脑子一片空白了。还是交给那位素未谋面的大才子吧,自己就不是这块料。 会试的情况也差不多,考官们根本无法靠近这里,卫寒有惊无险的再次作弊成功。三天过后他腿软脚软的出了贡院,只觉得蓝天是那么的可爱,空气是那么的清甜,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他正在人群里找卫燎,突然听见有人喊他。 “卫寒!” 卫寒转过头去,循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陈舒对着卫寒不停的挥手,然后向着卫寒跑过来。 卫寒连忙道:“不要过来。” 陈舒道:“怎么了?”说着走近就闻到了卫寒身上的味道。 卫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身上味道不好,你离我远点吧。” “里美你竟然被分在了臭号?”陈舒是知道臭号的,他也看到过被熏晕过去的考生。大部分考生在被分配到臭号之后,基本上就只能自认倒霉放弃了,等待下一次的院试。他见卫寒面有菜色,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只以为卫寒是勉强熬过了三天。 他心里有些不忍,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号舍很好,考得也很好,这个时候不论说什么都有点炫耀的意思。 卫寒见陈舒不说话,就道:“我哥来接我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陈舒对着卫寒笑了笑,“嗯,听说你一直病着,我去卫府看你也被告知你不能见客,现在身体可好些了?” 卫寒道:“好多了,多谢关心。”说完就往卫燎的马车处走去。 卫燎在马车上笑着对卫寒道:“怎么样?感觉还行吧?” 卫寒翻了个白眼,“有机会也让你进去体验一下。” 卫燎哈哈大笑道:“那就要等下辈子了,这辈子我是没有机会了。” 卫寒回到家之后把自己从里到外洗了一遍,他抬起手闻了闻香喷喷的自己,决定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受这个罪了。 “少爷。”杜鹃过来道:“有人给你送请柬了。” 卫寒正在用毛巾擦着头发,闻言歪着脑袋道:“谁啊?” 杜鹃道:“是上次送您回来的陈公子。” 陈舒?卫寒伸手道:“拿来我看看。” 卫寒接过请柬打开一看,原来是留在京中的考生们组织的一个文会。陈舒的意思大概就是问卫寒的身体有没有好些了,如果还可以不如来参加这个文会,以卫寒的才华必定可以傲视群雄。 杜鹃眨巴眨巴眼道:“公子你要去吗?” 卫寒随手把请柬一丢,道:“就说我会试的时候遭了老罪了,现在又犯病了,不能出门。” 杜鹃眼珠子骨碌碌直转,笑道:“好的。” “二少爷。”卫管家跑过来道:“这是燕王府送来的请柬。” 卫寒瞬间脑袋就大了一圈,这叫什么事啊,他连忙摆手道:“推掉推掉,就说我病了。” 卫管家有些为难道:“这可是燕王府的请柬,不去不太好吧?” “管家,我已经借病推脱了其他考生的邀请了,这个时候在要去燕王府赴宴,岂不是告诉所有人我是个骗子?”他闭上眼睛道:“不去,谁的邀请我都不去。” 当天晚上余之棘又在书房里见山羊胡子,山羊胡子道:“卫寒拒绝了燕王的邀请,可见卫燎还没有倒向燕王。” 余之棘笑道:“这么说卫燎还是可以被我们拉拢的咯?” “照理说应该可以。”山羊胡子有些担忧道:“就怕他已经知道是谁刺杀的他了。” “他不会知道的。”余之棘笑道:“我派去的人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之前也没有对他流露出然后的不满,卫燎那个莽夫不会知道的。” 山羊胡子捋着胡子道:“招揽卫寒的好处可不只是拉拢了卫燎。” 余之棘:“哦?还有什么好处吗?” “王爷你有所不知啊。”山羊胡子眼里精光闪烁,“在鹿鸣宴上林绝峰亲自给卫寒取了表字,第二天卫寒就去他家拜访,听说两人相谈甚欢,林绝峰已经将他视为弟子了。” -- 第22页 “这么说来这个卫寒真的很重要啊。”余之棘轻轻磨蹭着下巴道:“改日我亲自见见他。” “王爷。”外面有下人敲门。 余之棘道:“什么事?” “楚香公子说他不舒服,想见王爷。” 山羊胡子见余之棘面露担忧之色,识相的道:“那在下就先回去了。” 余之棘站起来道:“我送先生。” 这天天气转暖,卫寒躺在院子里吃着从南方送来的蜜瓜,杜鹃站在他旁边伺候着。他眯着眼睛,就见卫管家带着个人匆匆走了过来,卫寒定睛一看是陈舒。他立刻瞪圆了眼睛,看着两人。 陈舒老远的就道:“卫兄真会享受啊,这个时候蜜瓜可不易得。” 卫寒立刻放下蜜瓜,不好意思道:“家兄弄来的瓜,你也吃啊。”说着卫寒隐蔽的瞪了卫管家一眼。 陈舒坐下道:“看样子卫兄的身体是好转了,已经可以出门吹风了。” 卫寒干笑道:“是啊,是好些了,正好今天的天气也暖和。” 陈舒道:“明日就是放榜的日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榜?” “这个……”卫寒对这件事是不热衷的,他有心拒绝道:“那个我就不去了吧,反正到时候会有报喜的人来。” “那不一样的。”陈舒笑道:“你一直在家卧病,难道就不想见见喜报是什么样的吗?” “这个嘛……”卫寒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眉梢,轻轻转头瞥了眼杜鹃。 杜鹃心领神会,立刻道:“我家少爷身体不好,怕挤。” “这个不用担心。”陈舒胸有成竹道:“在下也是有些身手的,保护你家少爷不在话下。” 卫寒还想拒绝,“你……” “卫兄。”陈舒怀疑的道:“你总是不愿意同别人接触,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卫寒否认道:“你明天在我家门口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陈舒:“就这么定了。” 陈舒走了以后,卫寒后悔的长吁短叹。卫燎回来以后劝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以后入朝为官总是要和别人接触的,尽量不谈到学问方面就行了。” 卫寒一想,觉得是这个理。第二天一早就穿戴整齐,和陈舒在门口回合了。 两人一路往张榜的地方走,沿途一路都是赶集的摊贩。闻着早点的香气,陈舒道:“想吃点什么?我请你。” 卫寒双手交叉在胸前,意兴阑珊道:“我早上吃了再出门的。” “可是我没吃啊。”陈舒拉着他在摊子上坐下,“就当陪我吃吧。” 陈舒对着老板喊道:“来五个夹馍,一碗稀饭,再来五根油条。” “好嘞~” 卫寒打了个饱嗝,“你吃得了吗?” “怎么吃不了?”陈舒挑眉道:“我一个年轻男子,吃这点根本就是小意思。” 第14章 再见吴王 卫寒干笑一声,开始观察四周。穿越过来这么久,也没什么机会到大街上好好逛逛。 陈舒吃着油条道:“你很少出来玩吧?” “嗯。”卫寒点头道:“没什么机会。” 陈舒看着面容俊秀的卫寒,觉得他有点可怜,十几岁年纪的男孩正是喜欢玩的时候,可他却因为身体原因只能缩在家里。陈舒道:“以后你想出来玩就叫我一声,我带你出来玩。” “不用了。”卫寒道:“我自己长了腿。” “呵呵,你呀。”陈舒好笑的摇摇头,只觉得卫寒是小孩子心性。 “放榜了,放榜啦!” 卫寒转头看着陈舒道:“放榜了唉,现在去看吗?” 陈舒差点喷出一口稀粥,“去,咳咳……现在就去。” “让一让让一让。”两人一路往里挤,好不容易挤到了榜下。卫寒看着红榜,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看的他眼花。 他习惯性的按照读书时的习惯,从后面往前看。陈舒突然道:“怎么没有我们的名字。” 卫寒诧异道:“你这就看完了?” 陈舒道:“前十名都没有我们的名字。” “不要着急。”卫寒安慰道:“说不定在后面呢。” 陈舒的脸当场就黑了一半,这时就听人道:“还有一张榜还有一张榜单。” 就见一名衙役拿着一张红纸跑过来,在墙上图上米糊就把纸贴了上去。 卫寒定睛一看,只见纸上第一个名字就是江苏陈舒,后面是他的舍号。 陈舒从鼻孔里喷出一团浊气,叹道:“没有枉费我十年寒窗苦读。” “你可以啊你。”卫寒意外道:“竟然考中了会元。” “是啊,我也没想到的。”陈舒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有一种抑制不住的骄傲和自豪。 再往下看,只见第四名的位置上写着京都卫寒阙字九号。陈舒立刻惊喜道:“卫兄你也中了,还是第四名。” 他这声音太大,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卫寒眼见周围人森然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他立刻拍着陈舒的肩膀大声道:“哪里比得上你,你可是会元啊陈兄。” 周围一片轰然,一片议论之声,所有人都指着陈舒交头接耳。接着有人道:“会元公,让我摸一下你的手吧,我沾沾喜气,三年后肯定会高中的。” “是啊会元公,给我一根头发吧……” -- 第23页 “会元公我要你的指甲……” “会元公我有一女年方二八……” 卫寒趁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留下陈舒一人独自面对广大落榜的考生们。离这里不远的一处茶楼上,两个人坐在窗边,其中一人道:“他就是卫寒?” “他就是。”山羊胡子的老者道:“他就是卫燎的弟弟。” 余之棘道:“长得倒是俊俏。” “王爷要不要请他上来?” “嗯。”余之棘道:“你叫他过来吧。” 卫寒正准备独自回府,突然一个山羊胡子的老者拦住了他。卫寒往后退了一步道:“你谁啊?” 山羊胡子笑道:“我家公子仰慕卫贡士的才学,想请贡士上楼一叙。” 卫寒一听到才学什么的,身上就起鸡皮疙瘩,他拒绝道:“我要回家,就不叙了。” “哎,卫贡士先别忙着拒绝。”山羊胡子笑道:“你不见我家公子一定会后悔的。” 卫寒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道:“真的?我见上一眼就走行不?” “可以。”山羊胡子侧身让道:“您请。” 卫寒上了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余之棘。他当场冷汗就下来了,余之棘为什么要见自己,他认出自己了吗? 余之棘对着卫寒微笑道:“久闻卫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 卫寒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僵硬的走过去试探道:“不知阁下是?” “在下余之棘。”余之棘的姿态放的很低道:“一直很仰慕公子的才学。” 听他这么说好像没有认出自己,余之棘总共见过自己四次,其中有三次自己都画着看不出原貌的浓妆,且第一次也是刘贤饿得脱了像的样子,他认不出自己也是正常。 卫寒压下心中的惊慌,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道:“您是吴王殿下?” 余之棘摇头道:“小王今日只是仰慕公子的才华,想要结交公子,请公子不必在意小王的身份,你就当我是个普通人吧。” 一口一个小王,还普通朋友。卫寒也虚伪的笑了,“王爷为人真是随和。” “哈哈。”余之棘从侍卫手里接过一个盒子道:“一直听说公子的身体虚弱,这是小王珍藏的野山参,你拿回去补身体吧,就当是小王庆祝公子高中的贺礼。” 这话说的漂亮,卫寒也不打算拒绝,这人参看起来很贵的样子,不要白不要。他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哎。”余之棘把礼盒塞到卫寒的手里,“你若当我是朋友,那就收下吧。” 卫寒的手被余之棘握在手心,余之棘道:“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卫寒道:“因为我体弱啊。” 余之棘站起来将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亲手披在了卫寒的身上,言辞恳切道:“里美穿的还是少了些,现下虽然气温转暖,但是早上傍晚还是冷的,你出门要注意保暖啊。” 看着余之棘那充满感情的目光,卫寒觉得鸡皮疙瘩已经从两人相握的手上蔓延至全身。他忍无可忍之下只能低下头,以免被余之棘发现自己脸上的扭曲, “王爷真是细心。” 余之棘以为他害羞了,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不常出门的少年。他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道:“小王实在倾慕公子,不知公子可愿经常与小王约会?” 卫寒抬头看着他:“?” 余之棘这才道:“一起探讨诗词歌赋。” 竟然敢调戏我,卫寒露出害羞的笑容道:“王爷,我要回去了,家兄嘱咐我不可外出太久。” 余之棘也知道不能逼太紧,他站起来道:“小王送你。” “不,不用了。”卫寒转过身急匆匆的往楼下跑,“我认识路的。” 余之棘看着卫寒的背影笑了,他道:“先生,你看他如何?” 山羊胡子道:“才华可能有的,但是涉世未深,单纯的很呐。” 卫寒回到了卫府,报喜的人已经走了,卫燎坐在大厅内,手持喜报大声念道:“京都老爷卫讳寒,高中丁酉会试第四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卫寒笑道:“你还在高兴呢?” “这可不?”卫燎道:“我看他们谁还敢说我是个大老粗,我弟弟可是第四名的贡士。” “将军!”一个家丁连滚带爬的跑进来道:“宫,宫里来人了。” “什么?”卫燎立刻道:“快迎进来。” 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卫寒见他浑身透露着一股奇怪的感觉,心想他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的太监吧? 果然就见卫燎走上前道:“周公公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 周公公捏着兰花指道:“咱家是奉皇上的旨意前来赏赐卫家二公子的。” 卫燎立刻就要跪下,被周公公拦下道:“皇上说了,不用跪下谢恩。皇上说卫二公子是卫家这几十年来第一个读书人,实在难得,就让咱家拿了宫里的蜜饯茶叶绸缎细软赏给公子,以此勉励。” 卫燎对着卫寒使了个眼色,卫寒立刻道:“学生谢皇上隆恩。” 第15章 喝药作弊 卫燎从卫管家手里拿过一只鼓鼓囊囊的荷包,飞快的塞给周公公道:“公公辛苦了,要不喝口茶歇息歇息再走吧。” “不了。”周公公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皇上还等着咱家去伺候呢。” -- 第24页 “这样我就不留公公了。”卫燎亲自送周公公出去了。 等到他回来以后,卫燎笑道:“想不到你中了贡士的事,连皇上都知道了。” 卫寒却不这么想,他道:“从现在开始我要装病,你给我在外头兜好了。” 卫燎奇怪道:“你为什么要装病?” “你傻啊?”卫寒端着茶杯道:“我要是不装病那就得去参加殿试,殿试总不能找人代考吧?到时候不全露馅了?” 卫燎突然脸色铁青,他双眼无神的看着卫寒,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卫寒道:“你怎么了?” “完了。”卫燎道:“周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他刚刚来的时候见你好好的,这个时候突然说你生病不能殿试,皇上会怀疑的。” “呃……”卫寒脸色瞬间惨白,“那怎么办?” “弟啊。”卫燎伸手按住卫寒的肩膀道:“你真的一点也不会答题吗?” 卫寒认真的把卫燎的手拨开,道:“不会,这辈子都不可能会了。” 卫燎失望的叹了口气,“三天之后就是殿试了,你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殿试的时候突然发病,只有在皇上面前发病皇上才不会起疑。” “话虽如此。”卫寒一脸绝望的道:“万一皇上找御医给我看病怎么办?不就露馅了?” “不会。”卫燎微微眯着眼睛,小声的对卫寒道:“我知道有一种药吃了之后会让人头昏脑涨流清鼻涕,呈现出风寒的症状。” 卫寒诧异的看着卫燎,“这么神奇的药你是怎么知道的?” “咳咳……那个……”卫燎有些难为情的道:“小时候我爹逼着我念书,我为了不用读书,就吃这个药装病。” 卫寒:“……” 等到了殿试的那一天,卫燎早早的就给卫寒准备了一碗熬得浓浓药。卫寒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碗棕色的药,闻了一下,抬头对卫燎道:“还挺香的啊。” “那是。”卫燎自豪的道:“我在里头放了好些金银花。” 卫寒拿起勺子开始搅拌着药汁,有些怀疑的道:“这里面只有金银花?” “除了金银花还有柴胡。”卫燎道:“柴胡清热疏肝生阳气,身体没问题的人吃了以后就会头晕脑胀,金银花清热解毒疏散风热是寒性的药,身体没问题的人吃了会流鼻涕呈现风寒的症状。” “哦。”卫寒看着药,确认道:“不会吃死人吧?” “放心吧,不会的。”卫燎端起药就往卫燎的嘴里灌,“这药我小时候经常吃,现在不还是壮得很?” 金银花这东西闻起来倒是香,吃到嘴里苦得肝颤。卫寒一口气喝完,立刻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胃里经过食道就要吐出来,“呕……” “千万别吐。”卫燎伸手给卫寒拍着背道:“我们俩的身家性命就指着这碗药了,你要是真的吐了那可就完蛋了。” 卫寒深呼吸一次,道:“好了,不吐了,我们走吧。” 殿试也叫庭试,是科举考试的最后一关。虽然说只要考过了会试,庭试就不会落榜,但是只有这场考试是皇上亲自监考,并且皇上会亲自阅卷。能不能给皇上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就看殿试了。 卯时一到钟声响起,大殿的门缓缓打开,有一位高官喊道:“宣元丰丁酉科贡生进殿!” 所有贡生全都一声不吭的跟着官员进殿,大殿内早已准备好了考桌,排排列列整整齐齐。在大殿的正上方是一座黄金打造的龙椅,所有贡生都心生敬畏的看着龙椅,那就是皇上坐的地方啊。 忽然间音乐响起,丝竹管弦钟鼓琴瑟,这声音异常的庄严,当朝皇帝元丰帝就在这时候出现了。 由站在前面的官员带头,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高呼:“臣等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卫寒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更多的却是在害怕。他马上就要在这个国家权利最大的人面前作假,想想就特别刺激。 元丰帝开口说话了,说的什么卫寒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他只听清楚了最后一句:“丁酉科殿试,开始!” 之后卫寒就和众考生们一起站起来坐到考桌后,他拿起来试卷一看,登时就觉得自己是个文盲。天呐,那些穿越的前辈们究竟是怎么考上状元的,请灵魂附体好吗? 此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在元丰帝的耳边耳语一番,元丰帝表情一变,吩咐那个太监盯着众人,自己转身去了殿后。 在御书房内,正直挺挺的跪着两个王爷,燕王余之靖和吴王余之棘。 元丰帝一踏进书房,就感觉气不打一出来。他往椅子上一坐,就面色阴沉的看着他的两个儿子,语气不好道:“说说吧,又怎么了?” “启禀父皇。”余之靖指着余之棘道:“余之棘买通了地方官员,私自篡改考生信息,找人替考。” “父皇你别听他胡说。”余之棘愤怒的道:“他这是血口喷人!” 元丰帝觉得这两个儿子简直就是来讨债的,他的太阳穴突突的疼,一巴掌拍得桌案发出巨响,他指着余之靖道:“你说,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父皇。”余之靖道:“余之棘篡改了宾州考生刘斌的信息,让吴王府的幕僚周青代替刘斌参加科考,意图在新科进士里头安插吴王府的人。父皇您说过科举是我大荣的国本,绝对不允许有人沾染,余之棘他这么做简直就是不拿您的话当回事啊。” -- 第25页 余之棘一身的冷汗,反驳道:“父皇,余之靖一直看儿臣不顺眼,这次终于被他找到机会来污蔑儿臣呐,儿臣……” “你闭嘴。”元丰帝头疼的看了他们一眼,对太监总管李福海道:“你去查查,殿试的人里有没有一个叫刘斌的人,如果有,就把他带过来。” 考官们见皇上走了以后就迟迟不来,心里都有些焦急。翰林院学士赵杰道:“皇上迟迟不来这可如何是好?殿试之时皇上缺席,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啊。” “是啊,要不赵学士您去催催?” “唉。”赵杰一甩袖子道:“罢了,我去吧。” 皇上不来应该是有什么事,他这个时候去催皇上指不定要承受皇上多大的怒火呢,但是不催也不行,为臣子的不就是应该时时刻刻督促皇上吗? 赵杰在去御书房的路上,突然就看见了越王余之荆,当场他两眼就是一亮。 “越王殿下留步!” 余之荆正打算去后宫看他的母妃,突然就听见有人喊自己,他转头一看就看见了赵杰。心里就别提多纳闷了,这赵杰平时自诩学富五车,对自己这个没有实权的王爷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怎么今天主动打起招呼了? 赵杰走到他面前笑呵呵道:“越王殿下这是要去见贵妃娘娘?” “是啊。”余之荆把折扇别在腰上道:“多日不见母妃,心中甚是想念。” 赵杰道:“今天是殿试的日子殿下你可知道?” “是吗?”余之荆满不在乎道:“不太清楚。” “是这样的。”赵杰一脸的忧国忧民道:“我朝祖制,殿试必须由皇上亲自监考,可是今天皇上去了御书房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臣这忙得要命实在没时间去请皇上了。正巧看见了您,臣想烦请越王代我去请皇上。” 第16章 柳暗花明 余之荆一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道:“你忙去吧,我去请父皇。” “哎,好。”赵杰喜笑颜开道:“多谢越王。” 余之荆晃晃悠悠的就去了御书房,走到门外就听到里头好像有人的哭声。李福海看见余之荆就道:“越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余之荆道:“我找父皇有事,你去通报一声吧。” 李福海为难的看了一眼关闭的门,道:“事情着急吗?” “挺急的吧。”余之荆道:“事关国本呢。” 于是李福海就进去了,轻声道:“皇上,越王殿下求见,说是有事关国本的大事求见。” “呦呵。”元丰帝冷笑一声,“怎么朕的儿子今天都有事关国本的事找朕?让他进来吧。” 余之荆进去以后,就看见自己的两个哥哥都跪在地上,旁边还有个瘫在地上的秀才模样的人。余之荆道:“父皇,殿试还在开始,不能没有您啊,你不去看看?” 自己那只知道赌钱养鸟的六儿子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个事了? 元丰帝瞬间就知道一定是那群翰林院的学士自己不敢来,于是就让余之荆来找骂。他看着呆呆的余之荆,一股悲愤的情绪充斥胸中,为什么朕的儿子都是一群不争气的货色? 余之荆看着皇上的表情风云变幻,疑惑的道:“父皇你不想去吗?没关系的,儿臣去和赵杰说。” “你这个……”元丰帝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半晌过后无奈的拍着桌子道:“朕没空,你的两个哥哥太会给朕来事了,朕哪里还有闲工夫管其他事?你去,你代朕去看着殿试。” 余之荆一脸懵逼的指着自己道:“我去?” “对!”元丰帝摔了砚台,“你去!” 余之荆夹着尾巴逃了,他看着外头的蓝天,心想父皇是吃爆竹了?怎么脾气这么爆? 赵杰等了半天等来了余之荆,他上前道:“皇上呢?” “父皇有事来不了。”余之荆道:“让我替他过来了。” “啊?”赵杰懵逼道:“什么事比殿试还重要?” “嘶……”余之荆这才想起自己也不知道父皇有什么事,只知道是和两个哥哥有关,他掩饰的道:“皇上有事轮得到你问?你是什么身份?” 赵杰:“……” 余之荆看着坐满了一殿的贡生,有些兴奋道:“我该做点什么?” 赵杰郁闷的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到处看看就行。” 于是余之荆就开始兴致勃勃的到处乱转。 卫寒心里着急,药效还没有发作,皇上也走了,他该如何是好啊? 余之荆转了半圈,见所有贡生都在挥汗如雨的答题,只有一个贡生的卷子上还是白茫茫一片,他就忍不住驻足观看。 卫寒心急叹了口气,决定就算药效没发作也要装病,这时他突然发现有个人站在自己旁边,看腰带上的花纹应该是个王爷。 他这里抬头望去,和余之荆正好看了个对眼。 卫寒:“……” 余之荆:“……” 余之荆震惊了,他真的震惊了,想不到高人不但能掐会算,还能考科举。他瞪圆了眼睛看着卫寒,嘴上无声的道:“高人你怎么在这?” 卫寒也没想到那个赌钱赌到脸绿的小子竟然是个王爷,不过此时他在卫寒的眼里简直比天使还要可爱。卫寒拿笔在手上写了一行小小的字:帮我,我不会写。 余之荆:“……” -- 第26页 高人不愧是高人,不会答题也能来到殿试,真是深不可测呀。能够帮到高人是自己的荣幸,余之荆仿佛接到了什么光荣的任务一般,凝重的点了点头。 远处的赵杰见余之荆半天不动,以为发现了什么就往这里走,余之荆立刻走开。赵杰道:“越王殿下,怎么了?” “啊。”余之荆满脸严肃道:“早上有点吃多了,撑得慌,” “……”赵杰心想我就是太闲了才会问他,这个酒囊饭袋能发现什么? 终于到了殿试结束的时候,几百人的考卷就这么几人考官来审阅,考官们一个个头都大了。余之荆趁乱在一堆卷子里翻到了卫寒的考卷,他把卫寒的考卷一卷,道:“天呐,世上竟有如此精妙之文章。” 所有考官都把头从试卷里拔出来,看着余之荆道:“越王殿下,给我看看。” 余之荆道:“我要送给父皇看。” 赵杰有些心痒道:“到底是多么精妙的文章,让我等观看一番也不迟。” 余之荆拿着卷子就往外走,“我去给父皇看,父皇看过了再给你看。” 余之荆拿着卷子并没有去有御书房,他偷偷的往宫外走,还没有出宫就见到了入宫面圣的甘庸。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余之荆立刻喊道:“甘大人!” 甘庸突然听见有人喊他,循声望去,就见呆萌的越王殿下正在对着自己迎风招手,笑得跟个年画娃娃似的。 余之荆跑过去小声道:“甘大人帮我一个忙。” “没想到越王殿下也有让我帮忙的时候。”甘庸笑道:“说吧,只要不是借钱什么都可以。” “好。”余之荆把卫寒的卷子掏出来道:“麻烦大人照着这个人的笔迹写一篇策论。” 甘庸把卷子展开了一看,好嘛,是个熟人。此时此刻他对于卫燎的敬佩之情就如那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乡试会试找自己代考也就算了,没想到殿试他也能买通了越王把考卷偷出来,真是个高深莫测的能人啊。 余之荆急道:“你快点,殿试的题目是……” 没过多久甘庸就写好了一篇策论,余之荆把卷子拿起来赞道:“您真厉害,不过刚刚看了他的名字的笔迹,就能把他的字迹模仿的足以以假乱真。” 甘庸谦虚的笑了笑,“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不能多说了,我还要把考卷送给父皇看。”余之荆道:“你可千万要给我保密啊。” 甘庸笑道:“我知道的。” 余之棘的幕僚科举舞弊之事已经证据确凿,元丰帝对自己的这两个儿子真是失望至极。是的,不止是余之棘,他对余之靖也同样失望。科举舞弊是死罪,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就将自己的弟弟告发了,可想而知这个儿子的内心是多么的冷酷。 李福海走进来道:“皇上,越王求见。” 此刻元丰帝的内心毫无波澜,对吴王燕王他只是失望,可是对余之荆他是连失望的感觉都没有了,没有希望何来失望。 余之荆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拿着卷子道:“儿臣拜见父皇。” 元丰帝意兴阑珊的看了他一眼,道:“殿试结束了?” “结束了。”余之荆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道:“儿臣……儿臣发现一篇绝妙的策论,特来呈与父皇看。” “你也知道什么样的策论是绝妙的?”元丰帝对李福海道:“拿过来我看看。” 李福海从余之荆手上接过试卷,呈给元丰帝,元丰帝打起精神打开看了一眼。顿时眉头就是一皱,“这个字写的很不怎么样嘛。” 余之荆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了。元丰帝接着看考生的名字,“嘶,卫寒,这不是镇北将军的弟弟嘛,会试考了第四名,怎么写的一手烂字?” 第17章 御街夸官 三个儿子还跪在眼前,元丰帝就开始专注的看起考卷,他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这个卫寒的策论写的真是精妙绝伦,条理清楚观点犀利,最重要的是很多想法和自己的不谋而合,上一次给自己这种感觉的还是十年前考中状元的甘庸。 元丰帝摇着头道:“能写出这样文章的人,为何一手字会如此之烂?” 余之荆不敢说话,李福海想了想道:“好字讲究的是力透纸背,卫二公子自小就体弱多病,想来他必定是四肢无力,字自然就写不好了。” “嗯。”元丰帝点点头,认同了李福海的说法,“这样的文采就是给他个状元当也是可以的。” 余之棘眼神一动,父皇好像很欣赏这个卫寒。余之荆高兴坏了,连害怕都被冲淡些许,他抬起头道:“儿臣这就和赵杰他们说去?” “不急。”元丰帝摆手道:“我亲自过去说。” 到了阅卷所,赵杰等人见元丰帝过来了,连忙行礼。元丰帝让他们平身,道:“众位爱卿,你们看看这份答卷如何?” 赵杰从元丰帝手里接过卫寒的卷子,只看了一眼脸都皱了起来,随后他开始仔细的看内容,越看他越是心惊。他没说什么,只是把卷子传给其他考官。考官们看完以后,全都深深的思索起来。 元丰帝意味深长的看着众人的表情,笑道:“众位爱卿,你们觉得如何?” “启禀皇上。”赵杰道:“这篇策论无论是在文采或是见解方面都是十分的难得,只是此人书法太过平庸,臣猜测会不会是……作弊?” -- 第27页 余之荆立刻道:“你别冤枉人啊,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作弊了?” 赵杰瞪大了眼睛道:“臣只是说猜测,又没说是一定,越王殿下的反应是否过激了?” 元丰帝摆了摆手,笑道:“爱卿可曾看到这是何人所作?” 赵杰将卷子拿过来,看了名字,“这是卫燎之弟?” “正是。”元丰帝道:“卫寒自幼体弱多病,想来也是受不了每天辛苦练字的,字写的不好情有可原。” 赵杰拱手道:“皇上英明。” 元丰帝道:“你们觉得朕该判他个第几呢?” …… 元丰帝高坐于龙椅之上,卫寒和其他考生们都站在大殿之内,所有进士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进士服,他感觉鼻子有一点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啊秋!” 陈舒在前头回过头看他,眼里分明写着担心。卫寒心道不好,药效发作了。 翰林大学士林绝峰手持圣旨道:“诸位贡生听宣。”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生怕漏了一个字。 “皇恩浩荡,开科取士,为国选才,莫论出生。今元丰丁酉科殿试结束,陛下钦点一甲进士及第三名,二甲进士出生一百一十名,三甲同进士出生二百八十七名……” 林绝峰停顿片刻,道:“殿试一甲第一名陈舒……” 卫寒愣了片刻,陈舒欣喜若狂,还有什么比高中状元还要值得高兴?他神游般走到大殿中央,跪拜道:“学生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贾雍有些气闷的看着陈舒,明明乡试第一名是自己,结果状元却成了陈舒。 林绝峰接着道:“殿试一甲第二名贾雍……” 贾雍连忙收回心思,也走过去跪拜。林绝峰又道:“殿试一甲第三名卫寒……” 卫寒猛地抬起头看着林绝峰,一脸的不可置信。林绝峰和他对视,笑吟吟的看着他。卫寒走过去跪下,道:“学生谢皇上,吾皇万岁……” 他的头磕在地上,只想知道自己那一字未动的卷子是怎么中的一甲第三。那个小子到底干了啥?他不会把自己的卷子和别人的调换了吧? 三甲进士都念完以后,皇上离去,陈舒高兴的凑过来道:“太好了,我是状元你是探花,我们能一起御街夸官了。” 卫寒此时心潮澎湃,再加上药物作用,整个人的脑袋都是昏的。林绝峰笑着看卫寒道:“大家都别围着了,三位一甲的进士快去换衣服去吧,还有事情呢。” 卫寒三人一起去偏殿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红衣进士袍,胸前又被绑了朵大红花。卫寒头昏昏的被人拉了出去,在一片人声鼎沸的声音里,他听见有人对他喊:“探花郎,该上马了!” 卫寒手拉着马鞍,半天上不去。可把牵马的人急坏了,他急得直把卫寒往马背上举,好半天卫寒才坐上了马。 陈舒贾雍还有卫寒三人走在皇上专用的御街上,享受着这一生最大的荣光。三人骑着高头大马在敲锣打鼓声中走到了大街上,无数男女老少狂热的看着他们,连青'楼里的姐儿都出来看热闹了。 什么鲜花啊手绢啊的满大街的乱飞,连瓜果都有,砸倒了几个站在路边看热闹的路人。卫寒迷糊的眼睛里分明看见,有肚兜在天空迎风飘荡。 “看呐,前三甲都好年轻啊。” “探花郎真俊呐……” “那可是探花郎,能不俊吗?本朝的传统就是最俊的是探花……” 卫寒的脑袋上挨了俩枣,他怀疑是有人嫉妒他,这是在报复他。 自从卫寒开始殿试之后,卫燎就一直心急的等在家里,就等着有人来通知他卫寒在考场昏倒的消息。一直等到了放榜也没有等到,该不会计划失败卫寒被斩首了吧? “将军!” 卫管家嘶吼着奔向了卫燎,卫燎道:“怎么了?是不是宫里有消息了?” “将军中了!”卫管家吼道:“哈哈哈中啦!” “中什么了?”卫燎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道:“你说清楚。” “二少爷中了。”卫管家热泪盈眶道:“他中了探花。” 卫燎:“……” “啊秋!”卫寒打了个喷嚏,他感觉脑子里闹哄哄的,天和地都快颠倒过来了。 “小姐小姐,探花郎太俊的,把手绢扔给他……” 卫寒感觉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突然一块带着香风的手绢直扑面门,瞬间就把卫寒的脸盖得严严实实。卫寒呼吸一滞,眼前一黑噗通从马上摔下来。 “啊啊啊啊!!!” “有刺客!” “探花郎遇刺啦……” 卫燎刚和卫管家一起赶到街上,刚刚隔着人山人海看见了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卫寒,就见卫寒噗通从马上摔了下来。紧接着就有人喊探花郎遇刺了,他俩腿一软,就往后一倒。 卫管家眼疾手快的捞住他,“将军,你挺住啊!” 卫燎哆哆嗦嗦的指着混乱的人群,问道:“探花郎遇刺了?” 卫管家哽咽道:“嗯……” 发现后面的情况后,陈舒立刻从马上跳下来,抱着卫寒道:“里美,里美,你怎么了?” 牵马的人道:“刚刚有刺客用带毒药的手绢袭击了探花郎。” 陈舒将手绢从卫寒的脸上拿下来,悲愤道:“是谁?这是谁干的?” -- 第28页 卫燎冲破了重重阻碍,终于冲到了卫寒身边,他将卫寒从陈舒怀里抢过来,吼道:“弟,你怎么了?你不能有事啊,哎呦我的弟弟喂……” 卫寒面色通红的躺在卫燎怀里,昏的人事不省,半点不知周围是什么情况。 第18章 冤假错案 元丰帝回到御书房,一路上他也想明白了,余之棘门下科举舞弊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皇家常说什么天子犯罪与庶民同罪,那是说给庶民听的,皇帝的儿子怎么能同那些庶民一样当众砍头呢? 余之棘再怎么不争气那也是自己的儿子,无论如何都是要将他保住的。 元丰帝一回来,余之棘就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元丰帝气不打一出来道:“这个时候装什么可怜?” 余之棘道:“父皇,儿臣错了……” “罢了。”元丰帝道:“这种事不允许再次发生,朕罚你三年俸禄,回去禁足一个月吧。” 余之棘大喜,“多谢父皇。” 他磕了一个头,站起来道:“父皇我走了,您消消气保重身体啊……”说完速度极快的就跑了,生怕元丰帝后悔。 余之靖一脸不忒道:“父皇,科举舞弊是大罪,您怎么能……” “那你要朕怎么样?赐死他吗?”元丰帝语气阴沉道:“他是你的弟弟,你难道非要看到他死了你才开心吗?” “父皇恕罪。”余之靖全身冷汗的道:“儿臣……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只有你自己知道。”元丰帝身体后仰,靠在龙椅上闭着眼睛道:“朕也是你这么大过来的,朕不希望你们走朕的老路。” 余之靖猜不透元丰帝的想法,他跪在地上道:“父皇若是没有什么吩咐儿臣就回去了,王府里还有事情要处理。” “嗯。”元丰帝没有睁开眼睛,他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让余之靖走了。 余之靖慢慢的退出御书房,出去以后碰到了匆匆而来的李福海。他道:“李公公,何事如此匆忙?” 李福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燕王殿下,奴才正要去禀告皇上呢。” 说完也不做停留,直直的就进了御书房。 “皇上。”李福海对着闭着眼睛的元丰帝道:“出事了。” 元丰帝张开眼睛,眼底有浓浓的厌恶,道:“又有何事?” 李福海道:“新科进士遇刺了,探花郎卫寒昏迷不醒。” “什么?”元丰帝的手突然捏紧,将一张柔软的宣纸捏成了一团,“刺客抓到了吗?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禀皇上。”李福海表情有些微妙道:“凶手是户部尚书的孙女。” 元丰帝瞪大了眼睛。 “……” 傅采莲听了丫鬟的话把手绢扔向了探花郎,谁知道运气特别好的手绢直接砸中了探花郎的脸。丫鬟一声尖叫:“中了,小姐手绢在探花郎脸上。” 这声音太大,周围的人都看向了她们,好几个没有砸中的大家闺秀全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傅采莲。 就在这时被美女垂青的探花郎突然从马上摔下来,紧接着有人喊道:“不好啦!有刺客啊。” “探花郎遇刺啦!” 酒楼上的人全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接着就见探花郎被状元公抱着,又有人喊:“手绢有毒啊,大家快抓刺客啊!” 傅采莲:“……” 原本对傅采莲羡慕嫉妒恨的大家闺秀们齐齐后退一步,用恐怖的眼神盯着她。 傅采莲快急哭了,“不是我,我没有下毒。” “快,快抓住她。”有人指着傅采莲道:“她是女刺客。” 卫燎抱着卫寒还来不及做什么,就被一群御前侍卫围住,“将军,皇上有旨送探花郎去宫中救治。” 卫燎脑子一昏就抱着卫寒往宫里跑,索性卫寒出宫不久,很快就到了。这件事情震惊了朝野,很快就传到了傅府。 户部尚书正躺在在家的花园里,吃着小妾递过来的瓜果,日子过得美滋滋。 “老爷!” 管家跑过来大喊:“老爷不好啦!” 傅尚书顿时觉得一天的好心情都没有了,他不悦的道:“你说谁不好了?” “是小姐啊。”管家满头大汗道:“小姐被御前侍卫抓了。” “什么?”傅尚书猛然起身,眼前突然一黑,好半天才缓过来道:“御前侍卫为何要抓莲莲?” 管家道:“好像是小姐用毒刺杀探花郎。” 傅尚书:“……” 卫寒在昏迷中被送去了太医院,出了这样的事皇上也是不能坐视不理的,他也去了太医院,一起去的还有在后宫拜见母妃的余之荆。 原本还很宽敞的太医院被围得水泄不通,卫燎见皇上来了,立刻跪下道:“微臣参见皇上。” “免礼。”元丰帝道:“不知探花郎如何了?” 卫燎:“回皇上,太医正在诊治。” 太医院的院判正在认真的给卫寒把脉,他把了半天,有些疑惑的看着卫燎道:“探花郎真的是在街上遇刺了?” “真的。”陈舒道:“刺客将一块有毒的手绢盖在了里美的口鼻处,里美当场就晕了。” “哦。”院判捋了绿胡子,继续充满疑惑的给卫寒诊治。 户部尚书傅言正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太医院,他老远的就在喊:“皇上,冤枉啊!” -- 第29页 元丰帝听着疑惑道:“这是谁在喊冤?” 李福海道:“是傅大人。” “他来的正好。”元丰帝冷笑道:“朕倒想知道是谁指使的傅采莲刺杀探花的。” 傅言正和傅采莲都被带进了太医院,傅言正老胳膊老腿的跪在地上磕头道:“皇上,冤枉啊,臣的小孙女是不可能干出那种事的啊。” 傅采莲被吓傻了,就知道哭。 元丰帝道:“傅采莲,究竟是谁指使你刺杀的探花郎?” “没有……呜呜呜……”傅采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我没有……” “你没有?”余之荆怒道:“难道高……探花郎是自己吃了毒药昏倒的吗?” 卫燎:“……” 卫燎心里一跳,突然就想起了卫寒出门前喝的那碗药,不得了,这下子玩笑开大了。 “探花郎不是中毒。”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是一愣。 元丰帝看着院判道:“你说什么?” 院判道:“启禀皇上,探花郎不是中毒昏迷,他是风寒导致的昏迷。” 余之荆:“啊?” 傅言正拽着院判的袖子道:“没诊错?是风寒?” “老夫行了一辈子的医,怎么可能诊错?”院判道:“探花郎脉象浮紧,面色泛青,舌苔发白,的的确确就是风寒之像。” “莲莲啊你没事了。”傅言正老泪纵横道:“孙女哎你受苦啦。” 傅采莲也和自家爷爷抱头痛哭。 卫燎有些尴尬道:“呃……舍弟从小就体弱多病,想来是今早起床受了风寒,再加上科考劳累,故而……” 元丰帝的脸上也是有些泛青了,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大乌龙,害朕的老脸丢尽了。 余之荆想了一想就想通了事情原委,一个没忍住笑了,“哈哈哈……” 在这个尴尬的气氛中,这个笑声是多么的不和时宜,卫燎感觉自己铁打的脸皮都要羞红了。但是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元丰帝。 元丰帝心说看朕干嘛,跟朕有毛关系?但是他表面上还得端着,对卫燎道:“令弟的身体要好好调理。” 卫燎毕恭毕敬道:“臣谢皇上关心。” 元丰帝:“给傅尚书赔个不是吧,让人家白白受了惊吓。” 卫燎:“是,臣遵旨。” “朕……”元丰帝想了半天,道:“朕走了……” 第19章 给它喂药 所有人恭送皇上离开,卫燎面露不好意思之色对傅尚书道:“傅大人,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也不知舍弟为什么会晕倒啊。” 傅尚书黑着脸扶起自家孙女,没好气道:“多亏了院判医术高明,否则我孙女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是是是院判医术太好了。”卫燎陪着笑脸道:“改日我一定亲自登门谢罪。” “里美,你醒啦?” 卫寒脑袋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刚睁开眼睛就见自己头顶上围了一圈脑袋,吓得他险写再昏一次。 卫燎凑过去问:“弟,哪里不舒服吗?” 卫寒咳嗽一声,道:“哪里都不舒服。” 余之荆觉得好笑道:“你不知道,你昏过去以后发生的事可好玩了。” “……”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心里鄙视了余之荆一番,这倒霉孩子怎么那么不会说话呢?还好他是皇子,要不然不知道被人打死几次了。 卫寒有点懵逼道:“发生了什么?” 余之荆迫切的想和卫寒分享趣事,丝毫没看见周围人黑如锅底的脸色,兴致勃勃的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详细的就好像他亲眼看见了一般。 卫寒听了之后只觉得还是继续昏着不要的醒的好,实在是太丢人了,之后京都里说不定会流传着,史上最弱探花郎御街夸官被手绢撂倒…… 余之荆看不出卫寒的生不如死,他奇怪道:“咦,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卫寒不理他,充满歉意的对傅采莲道:“傅姑娘,在下向你道歉,都怪在下身体不好,才让姑娘受了这样的委屈。” 傅采莲原本确实很委屈,但她见到卫寒忍着病痛还要向她道歉。卫寒漆黑的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脖颈处,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脆弱的美感。她脸上一红,小声道:“我不要紧的,你没事就好。” 傅言正在一旁咽下去一口老血,我的乖孙女唉,怎么就没事了?你差点就变成刺客了你知道吗? 卫寒见傅采莲这么好说话,心里松了口气,对着她露出善意的微笑。 傅采莲的脸更红了,她拉着自家爷爷的袖子道:“爷爷我们回去吧,我想回家。” “好好好,我们回去。”傅言正拉着孙女的手往回走,心里气不过路过卫燎的时候哼了一声才走了。 卫燎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以后在傅言正这个老鬼面前都要矮一头了。 余之荆还很高兴的说:“好了好了都走吧,本王送探花郎回去。” 卫燎推辞道:“这怎么使得?” “使得使得。”余之荆笑嘻嘻的就来抬卫寒。 卫寒回了府以后卫燎就立刻吩咐下人给他熬药,余之荆坐在床边道:“想不到高人你是卫将军的弟弟。” 卫寒眼前发花道:“是啊,想不到。” 余之荆道:“你上次说要教我逢赌必赢的办法,你现在能教吗?” -- 第30页 卫寒苦笑道:“你说呢?” “唉,想不到高人你身体这么弱。”余之荆拍拍卫寒的胳膊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妒英才?” 卫寒:“……” “自从那日我们一起为武林除害之后,一连两个月我每天都去赌坊等你,一直没有等到你。”说着余之荆忧愁的叹息道:“这两个月里我也一次都没赢过……” 卫寒奇怪道:“一直都不赢你是怎么坚持着赌下去的?” “谁说我一直不赢的?”余之荆不服气道:“是那处赌坊的风水不好,我在王府在宫里和太监侍卫们赌的时候,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输过的。” 这个倒霉孩子,卫寒心想宫女太监谁敢赢你?他喝了药浑身难受,偏偏余之荆叽叽呱呱说个没完。最后卫寒受不了了,道:“我把那天怎么知道西楚霸王会输的秘密告诉你,你走好吗?” 余之荆立刻瞪大了眼睛期待道:“快说。” 卫寒道:“拿纸笔来。” 余之荆屁颠屁颠拿来了纸笔,递到卫寒手里,卫寒一边在纸上写字一边道:“我那天在进赌坊之前,跟着被我们走的那两个人身后去了关着西楚霸王的屋子,我听见他们说……” 余之荆:“说什么?” “天机都写在纸上。”卫寒把纸塞进余之荆的手里道:“我不能当着你的面泄露天机,你回去王府再打开,就知道西楚霸王为什么会输的秘密了。” “哦。”余之荆捏着纸道:“那我就告辞了,你好好休息啊。” “嗯嗯。”卫寒对着他挥手,“没事不要再来了。” 余之荆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他兴冲冲赶回了越王府,刚进门就忍不住的打开了纸团,只见上面写着:他们说给西楚霸王喂药吧。 余之荆:“……” 卫寒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算是缓了过来,他坐在床上听杜鹃说,那天殿试之后所有进士一起拜谢考官们和那些为科举出过力的大人们。据说场面十分热闹,看杜鹃的样子,她也恨不得变成进士参与进去。 卫寒对此没什么反应,他能中探花就已经是万幸了,是无数穿越前辈的光辉笼罩了他,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照理说新科进士在殿试的第二天就要去鸿胪寺学习为官礼仪,还要领朝服和进士宝册,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卫寒还在家晕着,所以东西都被送到了卫府,礼仪方面就由卫燎这个兄长教了。 卫燎面带微笑的来找卫寒,笑眯眯道:“你是怎么中的探花?” 卫寒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我从地上捡了个蜘蛛放进砚台里沾上墨,然后再把蜘蛛放进卷纸上让其肆意乱爬,考官们看了我的答卷竟无一人能看懂,纷纷惊为天人,遂点我为探花。” 卫燎:“……” 卫燎相信了他的鬼话那才有鬼,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卫寒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是不是找越王帮了忙?我见越王好像认识你。” “他是越王?”卫寒有些惊讶道:“叫什么名字?” “你不知道他是王爷?”卫燎震惊了,“那你们咋认识的?” 卫寒想起了那天在赌坊发生的事情,觉得有点好笑,他道:“我怎么觉得这个越王有点缺心眼?” “可不是。”卫燎给自己到了一杯茶道:“满朝文武都知道越王是个不学无术毫无上进心的闲王,他这次会帮你,真是让我吃了一惊呢。” 笑了一阵,卫燎转移话题道:“你中了探花,皇上赐你入翰林院做个正七品的编修,这虽然是个闲职,但是当朝的尚书们哪个不是从这里头出来的?你要好好干知道吗?” 卫寒对于官员的品级还有作用方面还是略知一二的,历来一甲的三个人都是会入翰林院,除了状元是从六品的修撰,其他两人都是七品的编修。平时也没什么事,就是修史编书什么的,是个最清闲的官职。 无事的时候就要到处去学习如何处理政务,偶尔还能去外地,美其名曰采风。其实就是说你们不要再死读书了,朝廷现在需要会干事的人了。 在翰林院干个几年,然后会被外放到地方做个父母官什么的。只要不是做的太差,过个五六七年的就会被召回来,瞬间成为四品朝上的大官。所以说科举考的好真的很重要,因为别人努力一辈子都不会达到你的高度。 第20章 文官艰难 此时的卫寒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必要装病,他就换了身编修的衣服,坐着马车就去了翰林院。 翰林院的位置偏僻,无事不会有人来,这里头待着的也都是些闲人。最清闲的地方待着一群最清闲的人,光是看着那个大院子卫寒就开始犯困。 马车行至翰林院大门口,卫寒磨磨蹭蹭从马车上跳下来,门口的士兵一看他的衣服就知道他是谁了。但是流程不能不走,他还是客客气气的向卫寒索要了证件。卫寒本着好人装到底的原则,也是彬彬有礼的配合他。 之后正准备走进去,就听见有人在后面喊:“里美。”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耳熟,卫寒一转头就看见了陈舒和贾雍二人。陈舒兴冲冲走到卫寒面前,第一句话就是,“身子可好些了?能出门了?” 卫寒笑笑,道:“已经好多了,不是什么大病。” 贾雍也插话道:“里美你可是不知道,你当日晕倒,可是将陈舒急坏了。” -- 第31页 卫寒只能低着头做害羞状,道:“让陈兄担心了。” 贾雍突然笑了起来,指着卫寒道:“你晕倒最受惊吓的可不是他陈舒,而是傅家的小姐,险些就被当做刺客给处决了。” 这个贾雍真是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卫寒也不好怼他,只能抬头看他,扯起嘴角道:“呵呵。” 贾雍:“……” 三人进了署堂,堂中分为学士,侍读学士和侍讲学士。学士便是林绝峰,赵杰是侍读学侍,侍讲学侍是元信。 三人笑眯眯的看着卫寒等人,桌上早已上了茶点,陈舒看了惶恐道:“不可如此,实在是折煞晚辈了,晚辈等站着聆听教诲便可。” 林绝峰捋着胡子笑道:“都说今年的一甲都是年少得志的英才,想不要如此的谦卑。” 卫寒和陈舒一样都老老实实的站着,丝毫没有以前独自拜访过林绝峰的样子,林绝峰道:“我翰林院平时没什么事,你们只需撰史,校勘实录便可。若有其他工作,倒是自会通知尔等。” 卫寒一听是正中下怀啊,以他现在的水平要真的入了官场还不是羊入虎口?翰林院这种每天看书喝茶聊天打屁的工作正适合他,他上辈子就想找个这样的工作了,可惜考不上。 事情都交代完了,卫寒三人就准备去找个位置坐着等下班。林绝峰突然道:“里美随我来。” 卫寒看了陈舒一眼,见陈舒一脸的理所当然,就只是挠挠眉毛,跟着去了。 林绝峰在他的办公室内单独和卫寒说话,第一句话就是,“你的身子骨太差了。” 卫寒能说什么呢?只是点头,“是,确实太差了。” “虽说咱们都是文官,但是身体不能太差。”林绝峰苦口婆心的道:“日后你身居高位,皇上派你你去监军去巡视,你这样的身子肯定不能胜任。” 卫寒弯着腰道:“我一定好好锻炼身体。” “这是必须的。”林绝峰道:“之前燕王宴请你,为何不去?” 卫寒脑子里咯噔一声,说话滴水不漏道:“学生当时染病卧床,连同年们的聚会都不能参加,就只能回绝了燕王殿下了,现在想来心中十分愧疚。” “燕王殿下品性高洁,最爱结交有识之士。”林绝峰笑道:“你去不了,也可以让卫将军去嘛。” 燕王品性高洁不高洁卫寒不知道,但他一定想当皇帝想疯了,卫寒努力维持着笑脸道:“是学生疏忽了,有机会一定登门谢罪。” 林绝峰这才满意点头,挥手让卫寒退下。卫寒回到自己的衙门,陈舒道:“里美你很热吗?”说着递过来一盏茶。 卫寒接过来喝了一大口,陈舒心痛的摇头道:“这可是今年新进的上好毛尖,你这样喝真是浪费。” 贾雍也笑道:“看来里美是累了。” 卫寒确实累了,被林绝峰弄得心累。他看着悠闲自在的二人,心里突然有一种受到了不公平待遇的悲愤之感。他坐下道:“忙什么呢?” “不忙。”陈舒手上持书道:“读书品茗悠闲自在。” 卫寒道:“如此无所事事,真是蹉跎了光阴。” “这也无法可想啊。”贾雍道:“我们现在的工作就是在这里蹉跎光阴啊。” 卫寒微微一笑,从身后拿来一叠做书皮的硬纸,对着两人挑眉道:“在下知道一样新鲜刺激有益身心的游戏,二位可愿一试?” 陈舒和贾雍对视一眼,随后一同道:“愿意一试。” 卫寒用纸做的当然是扑克牌啦,陈舒和贾雍都是货真价实的一甲进士,智商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卫寒只说了一遍,他们就记下了规则。 三个人坐在一起,每人桌子上摆着一本书防止突然有人进来。卫寒开始洗牌发牌,三人不一会儿就渐入佳境。 “四个二。”陈舒面色微红双目圆睁道。 贾雍高深莫测的摇摇头,“不要。” 卫寒冷笑一声道:“王炸!” “哈?”陈舒的脸更红了,“为什么你总有好牌?” “因为我团结友善敬业奉献明理诚信。”卫寒伸出拇指和食指捏着牌道:“你们要得起不?” 陈舒和贾雍表情凝重的摇头,“要不起。” “好。”卫寒兴奋的捏着牌往桌子上一扔,“四个三,我赢了给钱给钱。” 陈舒窘迫的在身上摸,“我出门没带钱,要不先欠着吧?” “你是不是不想给钱?”卫寒转头看贾雍,“你呢?” 贾雍从要带上拽下一枚玉坠,“这是我娘……” 卫寒伸手拿过来,道:“一笔勾销了啊。” 陈舒忍不住道:“这是贾兄母亲送给他的,你还给他吧,明天再还你钱嘛。” “不不不,没关系的。”贾雍道:“这是我娘给钱让我自己买的,家里还有好几十个。” 陈舒:“……” 卫寒上了半天班,满载着欠条和银钱回到了卫府,卫燎早就等着问他:“当文官的感觉怎么样?” 卫寒漫不经心道:“就那样,挺无聊的。” “什么叫就那样?”卫燎不满意道:“做武官的每天不是巡视就是练兵,做文官的感觉肯定大有不同。” “可能吧。”卫寒给自己倒了杯水,“可是我也没当过武官,自然不太清楚二者之间在感觉上有什么差别。” -- 第32页 卫燎无言以对,他郁闷得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本朝开国至今国家安定百姓富足,历代皇上都没了开疆扩土的雄心,渐渐的也就不再重视武将。我卫家也由开国的武侯,变成如今只剩个镇北将军军衔的武官了。” 卫寒看着萧索的卫燎,没想到这个大大咧咧的男人心里还藏着这样的事。卫燎道:“这些不是我卫家人不努力,而是情势如此,非我所能左右。” 卫寒道:“要不你去投靠个王爷?辅佐那个王爷登基,你就有从龙之功了。” “哪里有那么容易。”卫燎轻轻一笑,道:“皇上盯着我呢,我要是敢参和到夺嫡里头去,肯定命不长久。” “所以你才会让我去做文官?”卫寒不能理解道:“你既然能把我这个外人推上去,为什么不扶持自家的晚辈呢?” “不是不想。”卫燎叹气道:“就像我一样,卫家儿郎都不是读书的料,人也不够机灵。武官虽然当得憋屈,但我也知道文官有多艰难,他们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乱报: 余之荆(一本正经):接下来的日子大荣的北方将持续干燥,南方菊部地区有阵雨,可能会下滑稽。请大荣的百姓即使做好防滑稽措施,出门一定要带铁锅,一定要带铁锅…… 卫寒(一把拽住衣领):你的春病又犯了,乖,回去下面给你吃。 第21章 分封离京 卫寒苦笑的伸手挠了挠眉梢,道:“我就行啊?” 卫燎也看着卫寒笑道:“我觉得你行,做文官最重要的就是鬼心思多不要脸外加能说,这些你都具备。” 卫寒:“……” “还有别再说自己是什么外人了。”卫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你是我弟弟,全大荣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弟弟,这就是事实。” 卫寒目送卫燎离开,手里还端着茶杯,他看着茶杯里清澈的白开水,心想哪有文官喝白开水的?以后自己也要弄些好茶附庸风雅了。 “二少爷。”卫管家凑到卫寒跟前道:“有人要见你。” 卫寒上了一天班正觉得累,闻言就道:“就说我累了,今天不见客。” “这……”卫管家为难的道:“这个人您还是见见的好。” 卫寒奇怪道:“为何?” “您自己去看吧。” 卫寒一头雾水的走到门口,就见余之荆背负双手站在门外,一脸的悠然自得。 好吧,再怎么说也是王爷,卫寒挤出一脸虚假的笑容道:“哎呀,这不是越王殿下吗?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余之荆转头看他,幽幽的叹气道:“你骗得我好苦啊。” 卫寒:“呃……” “我本来是不打算原谅你的。”余之荆一脸的我很宽宏大量道:“但是我现在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卫寒立刻转头往卫府里面走,“您还是不要原谅我的好。” “回来!你回来!”余之荆气得跺脚道:“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坏呢?我还帮你中了探花……” 只听嗖得一声,卫管家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只瞬间卫寒就在原地消失不见,出现在在了余之荆面前一只手还捂着他的嘴。卫寒目光凶狠道:“嘘……不许说这件事,否则我就血溅五步灭了你。” 余之荆笑道:“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就不再提这件事。” 卫寒放下手道:“什么事?” 余之荆把扇子从腰上拿下来,哗啦打开,开始扇啊扇。卫寒直翻白眼,初春扇什么扇子啊?不怕着凉吗? 余之荆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卫寒一把勾住余之荆的脖子就往外走,道:“边走边说,事情早做完你早滚蛋。” 余之荆:“哎?你这人真粗鲁……” 两人走到大街上,卫寒闻着酒楼里传来的菜香。吸了吸鼻子,问余之荆道:“带钱了吗?” “带了。”余之荆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请我吃饭吧。”卫寒伸手指着身边的酒楼。 两人上了楼,卫寒噼里啪啦点了一桌子菜,余之荆叹道:“我母妃病了。” 卫寒倒酒的手一顿,“那就看病啊,你找我干什么?” 余之荆道:“母妃病了原本我想伺候在她身边。” 卫寒继续点头,“应该的。” “可是吏部侍郎上书说成年的皇子必须要去往封地,老是待在京都于礼不合。”余之荆嫩嫩的包子脸上写满了忧愁,“若是平时我也就走了,可偏偏母妃病了,我这个时候离开不就是不孝吗?” 卫寒眼珠子转了一下,问道:“贵妃娘娘是什么时候病的?” 余之荆道:“昨天。” 卫寒又道:“吏部侍郎又是什么时候上书的?” 余之荆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道:“前天。” “哦。”卫寒明白了,这贵妃娘娘估计不是真病,而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离京。然而后宫不得干政,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装病留住儿子了。 对此卫寒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伸手挠了挠眉梢,道:“京中总共有多少成年皇子?都要离京吗?” 余之荆掰着手指头道:“总共有十七位成年的,除了二哥和三哥都要离开。” “二哥三哥?”卫寒:“是余之棘和余之靖?” “嗯。”余之荆道:“他们俩都在朝中有要职在身,所以可以不用离京,再加上……” -- 第33页 卫寒接道:“再加上储君很有可能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一个,所以大臣们也不愿意得罪他们,是不是?” 余之荆喝了一口酒,苦闷道:“嗯。” 卫寒对余之荆道:“你也想得到储君之位吗?” “!!!” 余之荆突然惨白了一张脸,双手举起摇得跟上面有毒蛇一样,惊恐道:“别乱说啊,会死人的。” 卫寒双眼看向窗外,撇嘴道:“我就随便一说。” 余之荆抓狂,“会死人的……” “那现在能让你继续待在京都有两个办法,一是从你二哥三哥身上下手了。”卫寒道:“大家都是皇子,凭什么他们俩特殊?” 余之荆瞪圆了眼睛道:“那二呢?” 卫寒转头看他,“装病。” 余之荆:“……” 余之荆有些抓狂道:“这样是不是太刻意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装病。” 卫寒道:“那就只有用第一个办法了。” 余之荆突然觉得气氛有点紧张,他道:“要从二哥和三哥身上下手?会不会太冒险了?你打算怎么做?” 卫寒表情高深莫测道:“我打算让你的兄弟们一起装病。” 余之荆:“……” “这就是你的办法?”余之荆有些虚弱的瘫在椅子上道:“我确实可能不会离京了,因为我就要葬在京都了。” “别那么悲观嘛。”卫寒一巴掌拍在余之荆的肩膀上道:“能葬在京都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这次成年皇子离京的事是余之靖发起的,吏部侍郎孔卓一直都是他的人。对于这件事余之棘是知道的,但是他并不想阻止,其他皇子都走了自己也就能全心全意的和余之靖斗了。 楚香躺在余之棘怀里,伸手摸着他的喉结道:“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余之棘笑道:“我在想你今天作的诗,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真是足以流传千古的好诗啊。” 楚香脸上更加红润了,他笑道:“诗好还是人好?” “诗好。”余之棘低头道:“人更好。” 楚香伸出双臂搂着余之棘的脖子,使二人的距离更加贴近,他道:“这个人,是你的……” “啊秋!”卫寒揉了揉鼻子,对面的陈舒递过来一方手帕道:“擦擦吧。” 贾雍道:“京都的成年皇子一夜之间病倒了一半,真是当大家是傻子吗?” 陈舒玩着杯盖道:“他们不是当大家是傻的,而是不要脸了,待在京都多舒服?将来说不定有可能……” “有可能什么?”卫寒放下手帕道:“他们这样只会装病的能翻什么浪出来?” “说的也是。”贾雍道:“里美你觉得谁会夺得储君之位?” 卫寒心里一跳,不动声色道:“这我怎么知道?” “你应该会知道一点吧。”贾雍道:“镇北将军手握兵权,是皇子们都想拉拢的对象,你是他的弟弟应该会听说点什么吧?” 卫寒低头弄茶,道:“哪里能听说什么,卫家从来不涉党争,更不会参与储君之争的。” 贾雍还想说的什么,陈舒就打断道:“说这个干什么?和我们这些翰林院的闲人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就想在这里待够了时间,赶紧外放去地方,做个父母官也是不错的。” 卫寒抿嘴笑道:“陈兄是个想干实事的人。” 第22章 夜深人静 陈舒道:“里美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卫寒笑道:“我身体不好,怕是受不了长途奔波了,在京都做个清闲的小官也不错,反正有哥哥罩着也没人敢欺负我不是?” “你呀。”陈舒伸手在卫寒头上揉了揉,“做人怎么如此没有志向。” 两人的互动亲昵,贾雍在一旁看着眼神闪烁,随后低下头去喝茶。 要出京的成年皇子一共有十七位,一下子病倒了十个。皇上什么反应不说,反正余之靖是气坏了。这什么意思?去自己的封地做个土皇帝不要,非要赖在京都不走,是想做太子吗? 在书房里,一个中年谋士道:“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联合朝中大臣联名参他们一本,再向皇上把这件事的处理权要来,您不必担心吴王会捣鬼,因为成年皇子离京也是他想看到的。” 余之靖闭上了眼睛,叹道:“也只有这么办了,父皇干嘛要生那么多孩子?” 中年谋士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表情不变装作没听见。 第二天大臣们的弹劾奏折就像雪花一样落到皇上的桌案上,元丰帝看着堆满了桌案的奏折道:“他们还真是关心朕的儿子们啊。” 李福海小心翼翼道:“皇上要是不想看,那就不看了吧,别气伤了身子。” “朕的那些混账儿子们也不知道给朕省心。”元丰帝用手撑着额头道:“朕已经老了,有些事情不得不考虑了,若是朕再年轻十岁……” 李福海道:“皇上您还年轻着呢,有天师进献的仙丹,您吃了一定长命百岁。” “仙丹?”元丰帝有些不屑的道:“朕又不是傻子,还能不知那是个什么东西吗?” “这……”李福海试探道:“皇上您……” 元丰帝抬起头道:“又到了服用仙丹的时候了吧?” 李福海道:“到了,皇上您还吃吗?” “吃,为什么不吃。”他从拿出一只做工精致的玉盒,打开之后从里头滚出一颗圆润的丹药,“虽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也离不开了。” -- 第34页 李福海:“皇上……” 元丰帝把丹药丢进口中嚼了两下,道:“水。” 接过李福海递过来的水,元丰帝喝了一口道:“既然老二对这件事这么积极,那就让他去办吧,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一转眼又下班了,卫寒揉了揉昏昏欲睡的脑袋,心想这样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人的脑子会退化的。 三人一起出了翰林院,贾雍突然对卫寒道:“突然想吃百味楼的酥鸡了,里美有兴趣吗?我请你去吃。” 卫府的厨子做出来的菜也就那个味,被贾雍这么一说卫寒还真有点想去外面吃了,“好啊,我还没吃过百味楼呢。” 两人上了百味楼,由于已经是傍晚太阳也不再刺眼,就选了窗边的位置。这是间很高档的酒楼,即使不在包间也会有屏风将位置挡开。 点了菜,俩人一起喝着茶,卫寒看着窗外即使天色不早也依然热闹的街道,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到了晚上玩得更开心,还真是国人的传统呢。 贾雍以为卫寒没有晚上出过门,就道:“现在还只是寻常,上元节的时候那才叫热闹呢,京都的晚上到处都是花灯,连养在深闺的小姐都会出门,可热闹了。” 卫寒笑了笑,心想我对这个小姐又不感兴趣。贾雍道:“听说傅府的小姐自从上次见过你以后就一直念念不忘,不知令兄可有让你们结亲的意思?” 卫寒连忙道:“没有没有,我还小。” “十六岁虽然年轻,但也不小了。”贾雍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卫寒道:“这个年纪最是心猿意马,难道里美对那娇滴滴的没人就没有一点兴趣?” 想不到平时很正经的贾雍竟然这么鸡婆,卫寒摇手道:“没兴趣没兴趣,你不要乱说。” 这时菜上来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摆在卫寒面前,卫寒顿时什么都忘了。贾雍拿起筷子将桌子中央油光金黄的酥鸡撕下一块肉放在卫寒的碗里,道:“尝尝看。” 卫寒吃了一口,只觉得这鸡外酥里嫩,香得不得了。一个没留神他就连吃了好几口,贾雍给卫寒倒酒,“里美也很喜欢酥鸡啊,有空可以经常来吃。” 卫寒道:“贾兄对京城的美食很有研究嘛。” “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吃就算是一样。”贾雍笑道:“我每到一个地方,首先要做的就是寻访当地美食。我来京城后整整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把京城所有的酒楼路边摊的招牌菜弄清楚,这百味楼就数这酥鸡最好吃了。” 卫寒听得心驰神往,这正是他想做却不能做的啊。他连忙狗腿的给贾雍倒酒道:“不知贾兄能不能给我列一份单子,我也想尝遍京城美食。” “哈哈哈。”贾雍笑着指着卫寒道:“没想到里美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单子就不必列了,你想吃我可以带你去吃嘛,反正我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 “就这么说定了。”卫寒开始专心吃菜,隔壁突然有人道:“听说皇上把王爷们离京的事情交给燕王去办了?” “是啊,我听说燕王已经调了御林军,准备强制性的送他们走。” “都是天家兄弟何必如此?” “天家哪里还有什么兄弟?你呀……” 卫寒竖着耳朵听着,心想事情果然按照他想的在发展。卫寒原本想借这件事整整余之棘,没想到余之棘没管这事,反倒是余之靖上钩了。 贾雍也听到了隔壁的谈话,他道:“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活,燕王殿下要吃亏了。” 卫寒眼神闪烁了一下,道:“怎么说?” 贾雍道:“这件事办得好皇上会觉得燕王冷血无情,丝毫不顾及兄弟之情。办砸了,皇上又会觉得燕王办事不利难堪大用,你说燕王是不是难办?” “话虽如此。”卫寒抬起酒杯挡住嘴角的弧度,道:“说不定燕王他不在乎呢。” 贾雍笑了笑没说什么,他想要是按部就班的往上爬,等到了高位至少也得再过二十年,若是现在帮助哪位王爷夺了储君之位,自己至少可以少努力十年。 吃过饭卫寒和贾雍分开,天色已经很黑了。卫府所在的街道是公卿贵族才能住的地方,从来就没有什么小贩闲人路过,一到晚上那就更加冷情了。 现在是春天万物生长,卫寒独自走在街上周围就只有脚步的回声。 “呜……” 风吹的声音有点渗人,卫寒将衣领裹紧点,防止自己冻着。 “你来了……” 卫寒:“……” 什么情况?怎么好像听到有人说话? “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妈呀。”卫寒惊恐之下扶着墙往四周不停的看,听说这条街上曾经打死过不少人,不会是碰见什么脏东西了吧? 卫寒沿着墙走,嘴里默念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下一句是什么……” 不一会他来到了卫府大门口,扶着门前的石狮子他才算是安心点,“一定是白天上班太累了……” “哎呦!” 卫寒:“啊啊啊啊啊!!!” “你叫什么叫?被踩得又不是你。” “……” 卫寒低下头就看见余之荆蹲在石狮子的阴影处,正在揉着自己的手。卫寒道:“越王?你在这儿干嘛呢?” 余之荆抬起一张委屈的包子脸,眼泪汪汪道:“等你……” -- 第35页 第23章 深夜厨房 卫寒:“呃……” 卫寒也蹲下四处乱看道:“这个角度能看到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吗?” “并没有。”余之荆道:“只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罢了。” “为什么啊?”卫寒不能理解道:“你来找我为什么不进卫府?” 余之荆委屈道:“不是你说不要让别人看出我们之间交往太密切吗?我本来想着在你回来的时候拦住你,没想到你一直没回来,我就只能躲在石狮子后面一直等了。” 卫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伸手摸了摸余之荆的头道:“吃晚饭了吗?” 余之荆眼泪汪汪的道:“没。” “好。”卫寒战起来道:“进去吃点东西吧。” 说罢他就往府里走,走了两步发现余之荆并没有跟来,他转头道:“放心吧,这个时候没人看见的。” 这时余之荆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石狮子后面传来,“脚麻了……” “好吧。”卫寒有走回去拽他。 府里的人基本上都睡了,卫管家等到了卫寒回来,又看见卫寒带着余之荆就道:“二少爷,晚上吃了吗?” “吃过了。”卫寒道:“你去歇着吧,这里不需要人。” 他带着余之荆一路去了厨房,余之荆道:“不叫厨子来谁做吃的?” 卫寒揭开蒸笼发现里面还有几个馒头,就道:“厨子干了一天也累了,就不叫他们起来了,我做给你吃也是一样的。” “你?”余之荆有些怀疑道:“你做的东西能吃吗?” “别看不起人。”卫寒笑道:“你就瞧好了吧。” 卫寒在厨房里找到一块腊肉还有一些芹菜,他先把芹菜洗干净然后剁成沫,在把芹菜沫碾出菜汁来。接着他把腊肉取下一块也剁成沫,把腊肉沫放进芹菜汁里醒着,自己转身去灶台底下生火。 余之荆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没想到你做起饭来看着还有模有样的。” “呵。”卫寒笑了一下就开始生火,先用松毛来引火,等火烧旺了再加柴火。 生好了火卫寒走到灶前,把切成片的肥肉放进锅里熬油。油不需要太多,一点就够了。油出来以后把肥肉捞出来,卫寒把醒好的腊肉沫放进油锅里煎炒,不一会儿香味就出来了。 余之荆本来就饿,再被这香气一勾,魂都没了。他凑到卫寒身边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呀?这么香?” 卫寒伸手拦他道:“边儿去,一会儿该溅到油。” 腊肉炒好以后也不需要放盐,因为本身就已经够咸的。卫寒把炒好的腊肉沫盛起来,在从蒸笼里拿出几个馒头,把馒头拍拍扁,就着炒腊肉的油开始煎。一面煎出金黄的锅巴就煎另一面,不一会儿就煎好了几个锅贴馒头。 卫寒拿刀把煎好的馒头从侧面切开,再将之前炒好的腊肉塞进去,递给余之荆道:“尝尝看。” 余之荆接过立刻吃了一口,烫得舌头打卷。 “嘶嘶……好吃。”余之荆三两下吃了一个,道:“这不就是夹馍嘛,不过感觉和平时吃的不一样,比那些都好吃。” 卫寒已经把所有的腊肉都塞进馒头里了,他把一盘子的夹馍递给余之荆,“我可是探花,小卫探花做的夹馍怎么能和别人做的一样呢,你坐下吃吧。” “呵呵。”余之荆吃着夹馍道:“都说君子远庖厨,你这个探花怎么还会下厨?” “你懂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啊?”卫寒翻了个白眼道:“君子远庖厨不是说君子要远离厨房,而是说君子见不得生杀之事,是劝诫君王实行仁术的话,怎么到了你嘴里意思就变了?” “是这样吗?”余之荆奇怪道:“你不是科举作弊嘛,怎么懂这么多?” 卫寒不想理他,打了两个鸡蛋放进碗里,然后用筷子在碗里搅拌,搅拌均匀以后他就在锅里放了两片肥肉。 不一会儿肥肉变薄,锅里有一层薄薄的油膜。卫寒把蛋放进去,煎了个蛋皮儿,蛋皮儿煎香之后再倒水进去。锅里发出嗤得一声,水面上泛起点点油星。 余之荆道:“你还要做什么?” “光吃夹馍不口渴啊?”卫寒用手背抹了把鬓角的汗珠,道:“给你做汤喝。” 水烧滚沸以后,卫寒也切好了丝瓜,他把丝瓜放进水里在加上盐,之后就把锅盖盖上了。 余之荆吃着夹馍道:“还真别说,嘴确实挺干的。” 他看着卫寒在厨房挥洒自如的样子,忍不住道:“其实你不考科举,进宫做个御厨也是可以的。” 卫寒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他把锅盖揭开,一股热气蒸腾而出,待热气散开就看见乳白的汤里绿色的丝瓜和金黄的蛋皮儿浸在其中。 余之荆立刻就受不了了,“快,快给我盛一碗。” 卫寒拿出一只大汤碗盛了汤,端到桌子上,然后拿了两只小碗过来。先盛了一碗汤给余之荆,再给自己盛了一碗。 余之荆端着碗吹着气,道:“你不是吃过了吗?” “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还不允许我喝口汤啊?”卫寒翻了个白眼,喝了口丝瓜蛋汤道:“你找我啥事?” 余之荆道:“父皇已经让二哥来管皇子离京的事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卫寒笑道:“接下来就是你二哥的主场了,我们且看着。” -- 第36页 余之靖刚接手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想着能顺利的完成,他先是带上礼物到自己的各个生病的弟弟家去探望,想和他们掏心窝子聊一聊。大致内容就是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现在走我还能客客气气的备厚礼送你走,再不走我就只能逼着你走了。 他的弟弟们态度也十分的强硬,当着余之靖的面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会儿吐血一会儿翻白眼口吐白沫的。还有身上直抽抽一不小心挠了余之靖脸的,余之靖都快要气炸了。 他顶着脸上的血痕站在大街上,回望弟弟们的府邸,心想明明都是一个爹生的,可这些都是个什么玩意?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中年谋士也有点发愁,他道:“去请太医吧,若是太医诊出来他们没病,他们也没理由留下了。” “嗯。”余之靖伸手抚摸抓痕,有些委屈的对中年谋士道:“先生,之靖命苦啊。” 中年谋士也是一脸悲壮道:“王爷你不能退缩啊,大荣的未来就靠你啦。” 两人对视半晌,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信任和感情。不约而同握住了对方的手。 “愿与君共勉。” 一次请那么多太医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余之靖打算先找那些没有装病的弟弟聊聊,首先找到的就是越王余之荆。 此时余之荆正在后宫贵妃娘娘处,余之靖找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六弟,身体还好吧?” 余之荆手里端着托盘道:“还好。” 余之靖放心了,道:“行礼都收拾好了?” 余之荆看着他道:“二哥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余之靖有些不喜道:“父皇已经下了皇子必须赴往封地的旨意,六弟不会想抗旨吧?” 余之荆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眼睛越来越红越来越红。余之靖震惊道:“你这是怎么了?” 泪水决堤,余之荆潸然泪下道:“我母妃病了……” 第24章 燕王吐血 余之靖:“这个我知道,你放心的走,贵妃那里有二哥照料着。”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因为贪玩不小心掉进水里,母妃不顾众人的阻拦疯了似的跳进水里救我。” 余之荆仰面四十五度泪流满面道:“那是冬天啊,水面上都结了病。母妃她用她柔弱的臂膀将我举起,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 余之靖:“六弟……” 余之荆:“当天她就病了,病得很严重,至此身体留下了病根。现如今她又病了,病得很严重。而我却要去往遥远的封地,非诏不得回京。作为儿子母亲生病的时候不能陪伴在身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我不如死了吧……” 余之靖连忙逃了,太恐怖了,这还不如装病呢。 眼见余之靖走了,余之荆这才开始擦眼泪,突然想起手上抹了许多生姜汁,于是他流着泪去洗脸了,心想卫寒的主意是好的,就是有点眼睛疼。 一天下来余之靖累得半死,不仅仅是身上的累,他的心更累。中年谋士给他递上热毛巾道:“我早知道事情不会怎么容易,王爷你不必着急,他们折腾不了多久的。” 余之靖擦着脸道:“以前觉得他们是一群蠢货,本王现在才知道他们都是在伪装,全都坏透了。” 中年谋士赶紧安慰,“王爷您不要生气。” 余之靖:“简直太坏了……” 当天晚上卫燎回来以后笑得差点喘不过来气,卫寒道:“什么事那么好笑?” 卫燎笑道:“你是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燕王去各个王府劝说王爷们离京,结果王爷们都病了,而且还都不是同一种病。有发疯的有吐口水的,燕王转了一圈进宫,宫门侍卫差点都认不出来了。身上全是口水还有抓痕,狼狈的好像要饭的。” “哈哈哈……”卫寒一个忍不住笑了,他心想好戏还在后头呢,这只是个开头。 卫燎道:“好笑吧?燕王这次算是倒了霉了。” 卫寒夹了一筷子春笋放进嘴里嚼了嚼,道:“燕王这么做就是和所有的王爷作对,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妥协?” “确实是这样。”卫燎点点头道:“他们就跟商量好了一样集体装病,也不知道是谁想的这个主意,太损了。” 卫寒:“呃……” 第二天一大早余之靖就领着一御医去了各个王府,宁王的房间里,香炉里还熏着好闻的香料。 刘御医正聚精会神的给躺在床上口吐白沫的宁王把脉,余之靖站在一边看着。刘御医把了半天,终于把手放下,捋着胡子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肾虚,待老夫开一副六味地黄丸吃了就好。” 余之靖刚露出了微笑,就见宁王从床上一跃而起,按着刘御医就打,嘴里还念叨着:“本王有病!谁说本王没问题啦?你这个庸医,本王就是有病……” 刘御医受到了惊吓,挨了好几拳。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可把他气坏了。当今皇上对臣子都是客客气气的,你一个王爷还敢打老夫?气得他翻身把宁王压在地上,老拳伺候之。 “你就是没病,要有病也是脑子有病……” 宁王从刘御医身下露出头对余之靖道:“听见了吧?他说我有病,我脑子有病。哎呦……头疼哟……” 余之靖面无表情的抹了一把脸,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火焰,这把火焰越烧越旺,渐渐地就有了毁天灭地的规模。他低头看着在地上扭打的两人,弯腰把刘御医拽到一边,然后一把抓住了宁王的衣领。 -- 第37页 宁王鼻青脸肿欣喜若狂的对余之靖道:“二哥你听到了吗?他说我有病。” 余之靖一手拽着他的衣领,一手温柔的帮他拂开额前的乱发,他的表情冷静中带着深沉的情感,道:“九弟,你到底有没有病这你我都清楚,去封地做个逍遥王爷不好吗?何必死皮赖脸的赖在京都?” 宁王一对眼睛珠子乱翻,又开始口吐白沫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清楚哎,我生病了不能长途跋涉……” 余之靖额头青筋猛得一跳,右手不受控制的就打中了宁王的脸。 “哎呦!” 所有人大惊,纷纷上前拉余之靖。余之靖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他上身被人拉着就用脚往宁王身上踹。 “哎呦……哎呦……” 宁王被踹得惨兮兮,他突然想起那张纸条上的话,事情必须闹大你们才不必离开京都。他眼珠子一转,心想拼了,在余之靖再次踹过来的时候他把腿往跟前一送。 “咔嚓。” 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宁王眼前疼得一黑。 “呃啊!!!!” “……” 这声惨叫实在太过惨烈,以至于暴怒中的余之靖都停下了动作呆呆的看着在地上翻滚的宁王。 余之靖指着宁王道:“他……他怎么了?” 刘御医蹲下去给宁王检查了一番,抬头道:“燕王殿下,宁王殿下的腿被您踹断了。” 余之靖:“……” 所有人都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余之靖,余之荆慌忙解释道:“不是我踹的。” 宁王抱着腿道:“就是你踹的。” 余之靖:“真不是我踹的。” 宁王:“不是你踹的难道是鬼踹的吗?” 余之靖这下子慌了,他对刘御医道:“快,快给他治啊。” “是。”刘御医慌忙蹲下准备给宁王治腿。 宁王一巴掌拍开了刘御医的手,嚎啕大哭道:“天呐我被燕王生生打断了腿啊,他可是我亲哥哥呀,说出去谁信啊……” 余之靖是又气又怕,他蹲下来好言相劝道:“是我错了,你先治伤好吗……” “听见了吧?他承认了。”宁王抱着腿立刻来了精神道:“我要入宫面圣,呜呜呜……我要见父皇……”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就好像有什么人在故意传播的一样。总而言之卫寒知道这件事后,皇上也才知道没多久。 御书房内一声比一声惨的叫声一直在元丰帝耳边回荡,宁王躺在担架上哭道:“父皇,父皇呐……儿臣险些都见不到您了。” 元丰帝看了他一眼,很快就不忍直视的转过了头,他对李福海道:“去,宣御医来给他治伤。” 余之靖跪在一旁脸色苍白道:“父皇,儿臣可以解释的。” “你解释什么?”宁王扯着嗓子道:“刘御医是不是你带到我王府去的?” “是。”余之靖道:“可是……” “可是什么?他打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在一边看着也不救我?” “我没有……当时那种情况……” “是,后来你的确亲手拉开了刘御医。”宁王流着泪道:“但是刘御医再怎么打我也不敢下狠手,我顶多脸上青紫,可是你呢?” 宁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头去看元丰帝道:“父皇,他是下了狠手啊,儿臣身上全是他踹的痕迹呀,儿臣的腿都断了,这是会对兄弟做出来的事吗?他简直不是人!” “混账。”元丰帝怒道:“不是人是什么?” 宁王吼道:“是畜生啊。” 元丰帝:“……” 元丰帝深呼了一口气,在原地转了几圈,这才稍稍平复了心情。他指着余之靖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余之靖也哭了,他跪地痛哭道:“父皇,您交给儿臣的每一件事儿臣都力求做到最好,这些年来无不竭尽全力。此次您将皇子离京的事交给儿臣,儿臣也是立刻着手就办,连睡觉的时间都在想着这件事啊。” 余之靖跪着往前走了几步,抱着元丰帝的腿道:“都是因为皇弟们欺人太甚,儿臣这才被气昏了头啊。儿臣其实并不想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儿臣也想和兄弟们和睦友爱啊……” 其实元丰帝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们有多混账,他在心里还是向着余之靖的,毕竟和其他儿子相比,余之靖算是比较争气的了。虽然为人急功近利,但是大体上还是不错的。 他低头看着抱着自己腿痛哭流涕的余之靖,有些心软的叹气道:“你……” “皇上!启禀皇上!” 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冲进来道:“皇上,大事不好了。” 元丰帝的右眼皮突然猛烈的跳了起来,他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道:“何事?” 小太监跪在地上道:“王爷们纷纷自杀了……” 元丰帝往后一倒。 “皇上!” 所有人一窝蜂冲上去扶元丰帝,元丰帝自己稳住了身体,指着小太监道:“你说什么?说清楚。” 小太监哆哆嗦嗦道:“王爷们听说燕王殿下为了逼他们离京,已经把宁王殿下打残了。他们心里害怕,说与其被燕王殿下打死,不如自行了断,全都在王府上了吊。” 余之靖眼睛一黑,急火攻心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 第38页 元丰帝四顾茫然,看着躺在地上哼哼的宁王,又看了看昏死的燕王。只瞬间,就好像老了十岁。为什么他的儿子都不想着如何为自己分忧,反而总是要为自己添堵呢? “怎么样了?”元丰帝看着小太监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都没事。”小太监道:“王爷们府上的大夫医术高明,都被救回来了。” 元丰帝失神的回到龙椅上,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些是他都知道。从前的他也很擅长这种手段,但是这些事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上他就突然觉得心累。 犹记当初父皇临死前将自己叫到床前,父皇带着满身满心的疲惫道:“没想到最后是你赢了,大荣交给你了,希望你不会后悔。” 元丰帝的眼神渐渐清明,他抬头对李福海道:“叫他们好好调养身体,不必着急离京了。” 李福海看着眼前的元丰帝,刚刚那一瞬间的脆弱仿佛是他的错觉,他低着头道:“是。” 刘御医被革去了御医之职,燕王被罚去了五年的俸禄外加禁足三月。余之棘听闻此事,在家仰天长笑三声,惊走鸟雀无数。 山羊胡子的谋士奇怪道:“在下本以为燕王会做的不好,但也一定会成功的。” “先生你太高估余之靖了。”余之棘看着鲜花满园的场景道:“我的那些弟弟们可不是省油的灯。” “话虽如此,但是你不觉得其中有蹊跷吗?”山羊胡子疑惑道:“那些皇子就好像突然变聪明了,做事很有章法。从集体装病,再到宁王被打之后集体自杀,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自杀的也太及时了。” 余之棘道:“先生的意思是,他们有高人相助?” “怕是如此啊。”山羊胡子道:“就怕此人会与我们为敌啊。” 林绝峰坐在翰林院里长吁短叹,一直被他看好的燕王这次居然栽了这么大个跟头,这不免让他担心啊。现下京都的局势大变,很多原本还在观望的人,纷纷投靠了吴王余之棘。再加上燕王被禁足三月,情势更加不利,谁知道三个月后会怎样? 他这人有个毛病,只要是心里烦躁就忍不住到处溜达。这一溜达就看见了悠闲喝茶的两个后生,陈舒和贾雍原本喝茶喝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风刮过。转头一看,就见大学士林绝峰在身后幽幽的看着他们。 陈舒立刻站起来道:“林师傅来了,我们……” “不必说了。”林绝峰摆手道:“我也是从你们这个时候过来的。” 说着他往四周一看,没有看见卫寒,就道:“里美去了哪里?” “里美他出恭去了。”陈舒道:“您找他有事?” “啊,没什么事。”林绝峰转身道:“我就问问。” 说着就走了,贾雍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他半晌,道:“瞧他去的方向,正是茅厕。” 陈舒:“……啊?” 卫寒每日的工作就是喝茶聊天,这就导致了他上厕所的频率增高,颇有多尿的趋势。 这天他刚刚从茅厕里走出来,就见林绝峰站在厕所外,当场他就吓得差点又钻回去把门关上了。 第25章 卫寒送礼 他有些虚弱的道:“老师, 你也来出恭啊?” “啊, 不是。”林绝峰有些尴尬道:“老夫是出来散步, 不知不觉就散到了这里。” 卫寒心想散步散到厕所,这是怎样的一种重口?但他表面上掩饰的很好, 依然彬彬有礼道:“哦,多走动走动对身体有好处, 老师喜欢散步的习惯真好。” “哦, 这是年轻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林绝峰捋着胡子道:“我老家一直有一句俗语,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真是至理名言啊。”卫寒满脸崇敬的赞道:“真理都在民间啊。” 林绝峰:“……”老夫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卫寒道:“老师若是没事那学生就先回去了,陈舒还等着和学生讨论诗词呢。” “哦,你去吧。”林绝峰和蔼的道:“学问不能落下。” “好。”卫寒谦虚的绕着林绝峰从旁边走, 刚走了没几步,林绝峰终于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转头挥手道:“里美留步。” 卫寒潇洒的转过身, 彬彬有礼道:“老师,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林绝峰道:“之前同你说的,去燕王府的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要不选个日子,老夫和你一起去吧。” “不行不行。”卫寒拒绝道:“是学生怠慢了燕王,理应学生一人前去赔礼道歉,怎么能麻烦老师呢。我看这样,就这两天我准备好礼物就去燕王府。” “嗯。”林绝峰捋着胡子道:“燕王一定会欢迎你的。” 他仿佛卸下了一桩心事,只要卫寒进了燕王府燕王就一定会尽力拉拢他。就算卫寒没受燕王的拉拢,但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卫寒进去再出来, 他们会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卫寒也知道余之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他也知道林绝峰让他去燕王府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他不在乎,反正将来谁做皇帝对他的影响也不大。 他回去以后,陈舒告诉他林绝峰刚刚来找他了。 卫寒装作惊讶的样子道:“是吗?” 贾雍道:“里美从外面回来,就没有碰见学士吗?” “没有。”卫寒道:“我自己去找老师吧。” -- 第39页 说着他站起来往堂中去了,自然是没有找到林绝峰的。卫寒又回来道:“老师不在,等他回来了我再去找他吧。” 下班之后卫寒一人往回走,路过赌坊的时候,他在赌坊门口看见了招手招得好像招财猫一样的余之荆。余之荆兴奋道:“过来啊。” 卫寒伸出右手手心向上,捏成拳头再弹出食指勾了勾道:“你过来。” 于是余之荆屁颠屁颠的就过来了,余之荆道:“干嘛不过去?咱俩好久没一起玩两把了。” “第一我没带钱,第二本朝禁止官员赌博,我穿着官服你让我进去,是嫌我还没有英年早逝吗?” 余之荆面露涩然,道:“我给忘了。” 卫寒斜了他一眼,哼道:“什么事?” “我今天就是想谢谢你。”余之荆忍不住露出笑容道:“父皇已经准许我们继续留在京都了,我母妃的病也有好转了。” 卫寒伸手抚摸他的狗头道:“好啊,你是应该好好谢谢我。” 余之荆拉着卫寒就往前走,“你喜欢吃百味楼的菜,我请你去大吃一顿。” 卫寒任由余之荆拉着,能帮到余之荆他觉得很快乐。余之荆算是他来到这里以后的第一个朋友,两个人都不在乎对方的身份地位,就像平常人一样认识了就成了朋友。 就连卫燎和他之间都不是纯粹的兄弟之情,如果卫寒就只是个废柴男宠,卫燎是一定不会和他成为兄弟的。余之荆和卫寒相识于赌桌,再见面时卫寒就让他帮忙作弊,余之荆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让他想到了在现代的兄弟,不管混得好不好,需要帮忙了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卫寒很珍惜和余之荆之间的友谊,余之荆一回头就看见卫寒微笑的看着他,就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卫寒道:“我们这个样子像不像兄弟俩?” “还真是。”余之荆笑着看两人,两人都长得白白净净,相貌都很英俊说是兄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他道:“我们真像亲兄弟,我是哥哥你是弟弟。” 卫寒不屑道:“有事就找我哭鼻子,哪里有哥哥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哭鼻子了?”余之荆不乐意道:“你给我说清楚。” 二人打打闹闹的上了百味楼,卫寒点了酥鸡对余之荆道:“这家的酥鸡是真好吃。” “是吗?”余之荆舔了舔嘴唇道:“我一定要尝尝。” 待菜都上齐了以后,余之荆忽然有些苦恼道:“父皇最近都不来后宫了。” 卫寒吃着鸡道:“怎么了?” “母妃生病父总共就来看了两次。”余之荆低着头道:“我能感觉得出母妃很不开心。” 卫寒道:“你这个做儿子的就多陪陪她吧。”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余之荆看了卫寒一眼,又低下头显得有些犹豫。 卫寒也不问他,他想说自然就会说的。余之荆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其实我知道母妃是在装病,那天父皇准许我们留在京都的消息传来,母妃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 “嗯。”卫寒点点头道:“你觉得贵妃为什么装病?” “是……”余之荆眼神有些茫然道:“是想让我一直留在她身边吧。” “真的是这样吗?”卫寒和他对视道:“或者说,真的只有这样吗?” “我……我不知道。”余之荆避开了卫寒的眼神,“我不敢想。” 卫寒觉得其实余之荆很聪明,他只是不想知道一些阴谋诡计,也不屑于去和别人争什么。但是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母亲,他的母亲就像绝大多数母亲一样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 卫寒将手盖在余之荆的手上,道:“不要害怕,还有我呢,我会帮你的。” “嗯。”余之荆也笑道:“还有你呢。” 之后余之荆照常去了后宫,即使他知道母妃是在装病,他也乐意陪着母妃身边。 张贵妃侧歪在床上,一头青丝铺在身后,即使她已经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她也依然有着令人不敢直视的美丽。她笑着看余之荆道:“我儿,吃过晚膳了吗?” “吃过了。”余之荆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道:“卫寒说百味楼的酥鸡很好吃,我就去请他吃了。” “卫寒?”张贵妃神色微动道:“可是镇北将军之弟,今年的新科探花?” “就是他。”余之荆握着张贵妃的手道:“母妃,他人可好了,又聪明,儿子我在他面前总觉得自己很笨。” 张贵妃笑着摸他的头道:“他是探花,自然不会蠢笨。你是王爷,不需要和别人攀比,我儿切不可妄自菲薄。” “嗯。”余之荆点点头,“我知道的。” 张贵妃道:“你以往所交往的人都是京都的一些纨绔子弟,我心中一直不喜。现在你和卫寒交了朋友,我总算是欣慰些了。你记住和这些有学之士交往,切不可端着王爷的架子,要用心去交朋友。” “嗯。”余之荆虽然觉得这些话有些怪,但还是道:“我知道了。” “皇上驾到!” 张贵妃和余之荆对视一眼,余之荆扶张贵妃下床。元丰帝大步走进来,余之荆两人一起道:“拜见皇上(父皇)。” “嗯。”元丰帝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道:“都起来吧,爱妃身子可好些了?” -- 第40页 张贵妃柔弱的站起来道:“好多了,皇上都不来看臣妾。” 元丰帝被这么一埋怨,也不好继续板着个脸,笑道:“朕不是来过两次吗?” “两次?”张贵妃道:“臣妾身体好时皇上一个月能来七八次,臣妾病了,皇上就只来两次。” 元丰帝只能干咳一声,轻声细语的哄着。就这么一直持续了好一会儿,余之荆终于找到机会道:“父皇,儿臣就先告退了。” “不急。”元丰帝道:“我只是来看看你母妃,御书房还有好些折子没有批,一起走吧。” 啊?余之荆一脸懵逼,干啥非要和自己一起走,难道自己和卫寒搞鬼的事被他知道了? 张贵妃没说什么,直接恭送元丰帝离开了。两人一起出去,后面跟着一大票的人,元丰帝挥手让他们退下。 卫寒见这个架势,元丰帝是真的找他有事啊,遂道:“父皇找儿臣有事?” 元丰帝道:“朕让你们去往封地,你为什么不去?” 余之荆一头冷汗,立刻跪在地上道:“父皇恕罪,不是儿臣不愿走,是因为母妃病了,儿臣想着这一走恐怕此生再难相见,就……就想着就算要走也要侍奉母妃痊愈了再走。” 元丰帝俯视着余之荆,声音冷漠道:“朕又没说怪你,你跪下作甚?” “儿臣…儿臣……”余之荆抬头眼巴巴看着元丰帝道:“儿臣做错了,儿臣该跪。” “侍奉生病的母亲有什么错?”元丰帝的眼神终于柔和些了,他伸手扶起余之荆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动不动就哭。” 余之荆立刻擦擦眼角道:“儿臣没有哭。” “哼。”元丰装似无意的道:“这次你二哥非但没有将你们都赶走,反而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烦,你觉得他可怜吗?” “可……可怜吧……” 元丰帝又道:“这件事要是让你来做,你打算怎么做?” 余之荆有些懵逼,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于是就结结巴巴道:“儿臣……儿臣想兄弟们都在京都也不错,平时还能聚一聚。要是……要是去了封地,就再也见不着了。” “你倒是顾念着兄弟之情。”元丰帝道:“我大荣的祖制就是皇子成年必须离京去往封地,代天子看着大荣的江山,可不是为了什么兄弟之情就能废弃的。” 余之荆诚惶诚恐道:“是儿臣见识浅薄了。” 大荣王爷的封地和和汉代不同,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且不可参合四民之业。所以王爷去了封地就像一个大财主,而且还不用管事,只要人在那就行了,也翻不出什么浪。 对皇帝而言,那些王爷待在京都反而比较麻烦,所以皇子成年了,特别是皇子是当今皇帝的兄弟而不是儿子,皇帝就更着急把他们弄走了,老是待在眼皮子底下多闹心呀。 元丰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余之荆一眼,然后带着一堆人走了。余之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卫寒下班回家,正好碰见卫燎也在往里走。他就快步走到卫燎身边道:“你有钱吗?” 卫燎立刻警惕的看着他道:“干什么?” 卫寒伸着手道:“我要买礼物,你得给我钱。” “给谁买礼物?”卫燎怀疑道:“该不会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吧?你还小不懂事,哥哥告诉你啊,好姑娘是不会向男人要东西的。” 卫寒看着他,心情无法形容,有这么抠的人吗?他道:“我是要给燕王买礼物,不是什么姑娘。” “……” 卫燎呆滞了片刻,不可思议道:“你成了燕王的走狗了?” 卫寒:“……你信不信我下毒弄死你?” 卫燎收回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认真的问道:“干啥要给他送礼?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的情况。” “我也不想给他送礼。”卫寒一脸晦气的道:“林绝峰说我当初没有去赴燕王的宴请,这是对燕王的不敬,所以我就应该备礼亲自去请罪,我不去他还老催我。” “这个老乌龟。”卫燎皱着浓眉道:“想不到他早就投靠了燕王,还天天装模作样的,太恶心了。” “可不是?”卫寒抬步往里走道:“不过我现在人在翰林院,这是林绝峰的地盘,我要想以后过得顺心,还是去一趟的比较好。” “弟你不用怕。”卫燎豪气的一挥手道:“他要是敢找你麻烦,你告诉我,我镇北军不是吃素的。” “切,你可拉到吧。”卫寒不屑的道:“镇北军要是敢对林绝峰做什么,你也就不至于混成今天这样了。” 卫燎:“……” 这句话太扎心了,卫燎有些承受不住,他扶着墙慢慢往里走,一路上都晶莹的心碎片。 卫寒走到自己房间这才想起,是余之靖现在要拉拢自己,又不是自己要讨好他,费什么心思买礼物啊?家里随便做点糕点带去就好,买礼物不要钱啊? 思及至此,卫寒豁然开朗心情舒坦了好多。他晃晃悠悠走到厨房,厨子正在做晚饭,看见卫寒来了就把手往围裙上抹了抹道:“二少爷,你怎么来了?” 卫寒走进去之后左看看又看看,道:“我呢想做一些糕点送人,你觉得什么样的糕点好?” “哦,这个呀,我会做好多种糕点,全都又香又好吃。”厨子问道:“您要送谁啊?我按规格给您做。” -- 第41页 卫寒:“这感情好,我要送燕王。” “……”厨子停顿片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再次问道:“你要送给谁?” 卫寒:“燕王,燕王殿下,听清了吗?” “哎呦,我的少爷唉。”厨子瞬间脸色通红,眼泪都快出来了,“哪有人送王爷糕点的?” “怎么没有?”卫寒一脸严肃道:“前不久皇上不就送了宁王一碟糕点?” “……”厨子一头的大汗,心说你跟皇上能比吗? 卫寒面带自信道:“你就放心做吧,王爷一定会喜欢你做的糕点的。” “为什么?”厨子心想王府难道就没有好厨子? “因为王府的厨子特别差劲。”卫寒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就好好做点心吧,用你的糕点来拯救燕王殿下可怜的舌头。说不定王爷吃了你的点心之后就重新燃烧了求生的火焰,你就等于救人一命了你知道吗?” 厨子张大了嘴巴,“……” 他感觉脑子晕乎乎的,完全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难道二少爷给自己下了咒语? 第二天早上卫寒就拎着一盒糕点去了燕王府,他已经提前向林绝峰请好假了,林绝峰哪有不允的,笑眯眯的捋着胡子就同意了,所以卫寒才能光明正大的休假一天。 他拎着厨子即兴发挥做出来的点心,厨子端了一盘子红绿相间的点心递给卫寒道:“二少爷,尝尝我做的点心。” 卫寒拈起一块点心,嫌弃的瞅了瞅道:“这又红又绿的,啥玩意啊?” 厨子自豪道:“这里头我用的主料是红花和榆钱,所以颜色又红又绿,我还给起了个好听的名字。” 卫寒抬眼望他,“什么?” 厨子把脖子上的布巾拿在手里,往空中狠狠地一甩,“就叫花开富贵!” “……好名字。”卫寒由衷赞叹道:“太有才了,想不到我卫府还有这样的人才。” 做了个点心却得到了这么高的赞誉,厨子开心的都要飘起来了,他感动的道:“二少爷你放心,我还会继续努力的,我一定会做出更完美的点心来给你送人。” 卫寒赶紧逃了,他逃到大街上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早饭。这个糟心的厨子,作为一个厨子他却那么能说,委实不算是一个好厨子。卫寒正好站在一个早点摊子旁边,他看了看摊子上卖的早点,灰不溜秋一碗不知道是啥。 摊子老板见卫寒驻足观望良久,就招呼道:“这位公子,没吃早饭吧?来一碗吧。” 于是卫寒就坐下了,他用鼻子嗅了嗅,感觉还挺香,遂道:“先来一碗尝尝。” “好嘞,这就来。” 就见老板一手拿碗,一手上包布拎起炉子上烧得滚沸的铜壶,把壶里滚沸的开水往碗里一冲,然后再往碗里撒了一层芝麻,就端过来给卫寒。 卫寒闻着这个味道,又香又甜。他两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个东西,但却觉得莫名的熟悉。卫寒拿勺子搅拌两下,问道:“你这个是什么做的啊?闻着挺香的。” “哎呦公子,这是茶汤啊。”老板道:“公子你不是本地人?没喝过茶汤?” 原来这就是茶汤,在卫寒的记忆里,几年书念下来就只记得几篇说吃的课文。其中一篇就是说茶汤的,名字不记得了,就记得里头天津的茶汤说的有多好吃。他是个南方土著,长这么大没去过长江以北,虽对茶汤垂涎已久但就是没吃过。 卫寒拿勺子喝了一口,只觉得真是又香又甜又爽滑,几口喝完了一碗。卫寒不满足道:“再来一碗。” “哎,好嘞。” “等等。”卫寒叫住他道:“你这个芝麻不能这么放。” 老板懵逼道:“那该怎么放?” “这样。”卫寒指导他道:“你把芝麻碾碎了,碾成粉。再往碗里倒一半茶汤撒一层芝麻粉,然后倒满再撒一层芝麻粉,这样就更香了。” “呃……好吧。”老板见他的穿着非富即贵,也不敢拒绝,就给他做了一份特制的茶汤。 卫寒吃着这闻名已久的茶汤,心里荡起了一股满足感,但想到马上要去燕王府和一群不真诚的人虚伪的寒暄,就觉得心累。早饭还是得吃饱点茶汤有点不抵饱,到时候消耗太大一定会饿。 卫寒四周一看没看见什么其他摊子,他打开了手里的礼盒,见里面有花开富贵十二块。他伸手拿了一块,心想我吃了一块还剩十一块,寓意着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多么好简直太赞了。 “哎呦,太香了。” 这时胳膊桌的客人受不了这个香,对老板道:“再来碗茶汤,跟他那个一样的。” “啊?”老板有点懵,但还是道:“好嘞。”。 茶汤上来,客人喝了一口,赞道:“香,真香。” 他转头对卫寒道:“你咋这么会吃呢?” 卫寒一脸得意道:“我这叫美食家你懂不懂?善于发现食物的美妙之处。” 客人半懂不懂,看着卫寒的点心道:“你这点心看着不错,我能尝一块吗?” “行啊,你吃吧。” 于是客人就吃了,等卫寒反应过来的时候点心就只剩九块了。 卫寒:“……”好吧,寓意长长久久也是不错的。他仰天长叹,差点被自己蠢哭了。 一低头,突然发现那个客人的手上又多了两块点心。 -- 第42页 “!!!” 卫寒往盒子里一看,只见里头躺着可怜兮兮的的七块点心。卫寒大喊一声:“住嘴啊!” 客人将点心扔进嘴里,不屑道:“不就两块点心嘛,看你小气的。” “……”怎么办?七块点心有什么寓意? 卫寒坐在原地,瞬间麻了爪子。要不再吃一块,整个六六大顺?有送人六块点心的吗?卫寒苦思冥想许久,终于认输,算了还是自己吃了吧。 他吃完了点心,对老板道:“再来六碗茶汤。” 老板震惊了,他刚刚看着卫寒吃光了点心,现在还能吃得下?他问道:“公子,您吃得完吗?” “你管我?”卫寒指着桌子上的礼盒道:“准备六碗茶汤装进去,本公子要送人。” 老板:“……” 拿茶汤装礼盒里送人的,这么多年来老板也是头一次见。他就纳了闷了,这年头有钱人流行送茶汤?怎么我这摊上的生意不见好? 卫寒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盒子的茶汤走在路上,古代也没有保鲜膜什么的,这碗口也封不住,他不小心一点茶汤就洒了。 一路战战兢兢来到了燕王府门前,门口站着凶神恶煞的门房,卫寒捧着礼盒道:“烦请通告一声,就说翰林院编修卫寒特来拜访燕王殿下。” 门房一听他只是个七品道编修,当场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这个王爷门房怎么的也有六品吧,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粒大小的官也想见王爷? 卫寒见他表情抽搐,疑似癫痫发作,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吧?” “啧,王爷没空。”门房用蔑视的眼神看着他道:“我家王爷日理万机,往来的不是尚书就是将军,你说你凑什么热闹?一边凉快去。” 卫寒眨了眨眼睛,道:“你家王爷也是这么想的?” “那是。”门房一拍胸脯,“王爷没这意思,我这当下人的敢这样吗?我说你还年轻,不必急着往上爬,等过几年官位稍稍升上去一点你再来,我绝不拦你。” “好,这可是你说的。”卫寒点点头道:“我还省了份礼。” 说完卫寒转身就走,他丝毫不觉得生气,反而很感激这个门房,他使自己有了充分的理由和余之靖划清界限。 “哎,你等等。”门房在后头喊。 卫寒惊恐转头,“你反悔了?” “反悔什么啊?”门房道:“哪有送王爷的礼还带回去的,你人可以走,礼物留下。” “好的。”卫寒动作灵活的把茶汤送到他手上,贴心提醒道:“小心点,里头的东西容易洒。” 门房看着卫寒飞快远去的背影,心想送的什么还容易洒,没盖的酒? 他打开一看,就被一阵热气熏花了眼睛。真是眼也朦胧泪也朦胧,好半天没看清里头究竟是个啥。他被熏得眼泪哗哗的,终于蒸汽散开,他看见自己的手里捧着六碗热乎乎的茶汤。 门房:“……” 门房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他是不会相信有人会送王爷茶汤的,难道这个盒子是个宝?自己刚刚还在想早饭没吃有点饿得慌,盒子里就出现了茶汤。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心想事成盒? 他这捧着六碗热气腾腾的茶汤还未有动作,外出办事的崔先生回来了。他看着捧着茶汤的门房道:“这是刚买了早点回来啊?” “这……不是……”门房道:“崔先生,我可能碰到宝了。” “哦?”崔先生奇怪道:“怎么了?” 门房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一说,再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崔先生敏锐的抓住了重点,“那个七品小官有没有自报家门?” “有。”门房道:“他说他是翰林院的编修,叫什么卫寒?哎呦,管他胃寒胃酸,总之他不重要。” 崔先生:“……” “我的娘啊。”崔先生虚弱的感叹一声,随后拔腿就跑,待他跑到街上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卫寒的身影了。 崔先生带着满腔的悲愤回到了燕王府,他伸手指着门房道:“你呀……杀你一百次都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门房呆呆的站在门口,心想坏事了,自己闯祸了,这下活不成了。 崔先生匆匆跑到书房去找余之靖,结果扑了个空。他马不停蹄的转身往他的寝室跑,汗流浃背的跑过去一把推开了门,“王爷不好啦!” “啊~” 里面传来一阵惊讶的娇呼,崔先生立刻退出来关上门,动作快的好像一道闪电。 余之靖不悦的声音在里头响起,“你要干什么?” “殿下?”崔先生急道:“您快点,大事不好了。” 崔先生不是这么不稳重的人,他着急成这样一定是有要事发生。余之靖衣服随便一披就推门出来,看着崔先生道:“先生,究竟发生了何事?” 崔先生道:“刚刚卫寒来了。” “好事啊。”余之靖越过崔先生四处乱看,“人呢?本王要以贵宾之礼接待他。” “走了。”崔先生淡淡道。 “走了?什么意思?”余之靖难以理解道:“你让他走的?” “不是。”崔先生很平静的道:“门房嫌弃他七品官小,把他赶回去了。” 余之靖:“……” “王爷?殿下?”崔先生慌忙接住余之靖下滑的身体,“王爷你要挺住啊。” -- 第43页 余之靖恨不得吐出一口陈年老血,“先生啊……” 崔先生面露不忍之色,“哎……” “本王……命苦啊……” “王爷你不用急,此事还有转机。”崔先生安慰道。 “能有何转机?”余之靖颇有点心灰意冷道:“本王禁足府中,便是想要去找卫寒赔礼道歉都没有机会,谈何转机?” “王爷您不能出府,但在下可以。”崔先生一脸的严肃道:“我去找卫寒,一定劝他为王爷效力,至少也让他来见您一面。” “好。”余之靖感动地道:“如此,就拜托先生了。” 崔先生后退一步,道:“若不成功,在下提头来见。” 卫寒把茶汤丢给了门房,兴高采烈的就往回跑,管家见他这么早就回来,疑惑道:“二少爷,你落东西啦?” “没有。”卫寒冲进后院道:“不要烦我,我去睡个回笼觉。” 崔先生急急忙忙往卫府跑,既没有带礼物也没有下拜帖,总而言之在卫管家眼里,这个长相斯文的中年人很没有礼貌。 崔先生倒是彬彬有礼道:“在下想要见贵府的二少爷,烦请通报一声。” 卫管家用一种隐晦的蔑视眼神将他打量了个遍,语气不咸不淡道:“二少爷还在睡觉,你改日再来吧。” 崔先生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卫寒是真生气了,他明明刚从外面回来怎么可能在睡觉呢?一定是受到了门房的羞辱,不想见客。崔先生笑道:“在下是燕王府的人,找卫公子有事。” 卫管家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二少爷明明刚从燕王府回来,这么短的时间能有什么事?他就问:“什么事?” “这……”崔先生不傻,他不能会说你家少爷被王府的门房羞辱了,我现在是来解释道歉的。他思考了半天道:“我家王爷有话要在下带给卫公子。” “这样啊。”卫管家指着自己道:“你说吧,等少爷睡醒了我告诉他。” “哎,你这人……”崔先生有点挫败道:“王爷这句话只想让卫公子一人听,你怎么能听?” “我怎么不能听了?”这下卫管家就不乐意了,“我从小就在卫家长大,卫将军都是我一手养大的,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崔先生败了,他心想难怪卫家渐渐败落,卫燎他治府如此的随意,想来治军的本事也不怎么样。他心中叹气,面上还得带着笑道:“实不相瞒,真的是有要紧事,你行行好,就让我进去吧。” 卫管家此人耳根子软,听到他如此服软,也就松了口气道:“你等等,我去告诉二少爷。” “哎,好。”崔先生抹了把汗,“谢谢老哥了。” 此时卫寒刚刚睡着,梦里全是躺在锅里的美男,他食指大动正欲尝尝滋味。就听一个难听的声音彻响于天地之间,“少爷……醒醒……” 卫寒睁开红红的眼睛,看着卫管家的老脸道:“如果你没有什么充分的理由,我一定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魔音入耳。” 卫管家汗了一下,道:“少爷,有个燕王府的人说要见你。” “不见。”卫寒痛苦的抱着被子道:“千万不要让他进来。” “里美?卫兄在吗?”窗外响起一道陌生的男音。 卫寒看着卫管家道:“你放他进来了?” 卫管家摇头道:“没有啊。” “那他怎么进来的?”卫寒指着窗外。 “娘的。”卫管家骂了一声,“这孙子不讲究,自个儿跑进来了。” 说完卫管家就推开门冲了出去,就见崔先生布衣飘飘的道:“里美就在这里头?我这就进去。” 卫管家就拦他,“谁准你进去的?” “哎呀,里美呀,你可让我好找。”崔先生就好像没看见卫管家一样,抬脚就往卫寒房间里走。 卫管家急道:“你听不懂人话乎?” “里美我来了,今早之事你莫要介怀,那恶仆已被我乱棍赶走了。”说着他推开门,伸头进去道:“里美?” 房间里静静悄悄一个人影也无,他轻轻走进去四处一看,并没有看见卫寒。 “里美?在下知道你在里面,莫闹了,出来吧。” 房间里依旧一片静悄悄的,卫管家冷着脸道:“这里没人,你走吧。” 崔先生走到床边,见被褥凌乱,显然刚刚还有人在此睡觉,还来不及收拾。他用他那鹰一样的眼睛四处扫射,道:“里美,在下是奉燕王之命前来的,你出来吧。” 他见床前的鞋子摆放凌乱,忽然跪趴倒在地,往床底下一看。和卫寒正好看了个对眼,这是卫寒有生以来最尴尬的一次对视,尴尬到他都想直接昏过去了。 “里美。”崔先生微笑道:“底下凉快否?” “呃……还好,还好。”卫寒伸手抚着额头道:“我从小睡觉就习惯性的往床底下滚,你不要见怪啊。” “不见怪不见怪,里美大才高中探花,没想到还保持着如稚子一般的天真睡姿,真是难得。”他对着卫寒伸出手道:“在下姓崔,特来拉里美出来。” 卫寒确定自己的脸皮没有他的厚,连忙自己爬出来,拍拍身上的灰道:“这个习惯不好,我要改,太费衣服了。” 崔先生理解点头,“甚是甚是。” 第26章 劫财探花 卫寒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了, 他坐下对卫管家道:“沏壶热茶来。” -- 第44页 卫管家最后斜了一眼崔先生, 然后出去了。 崔先生道:“今早在王府门前发生的事王爷已经知道了, 王爷他深感后悔。不小心竟然让那等恶仆混进的王府,这才让里美你遭到了这样的事情, 真是抱歉啊。” 卫寒穿着中衣,装似不经意的问道:“是你抱歉还是燕王殿下抱歉?” “都抱歉。”崔先生诚恳道:“不瞒你说, 府中事宜我都有管, 这次恶仆嚣张全是鄙人的错,里美你要怪就怪我吧。” “我不怪你。”卫寒道:“怪你干什么呢?我又不认识你。” 崔先生:“……”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不怪不认识的人,就怪认识的人咯?王府里卫寒能认识几个?数来数去不过认识个燕王殿下。 卫寒皱着眉一脸忧愁道:“崔先生啊……” “哎。” “你知道我今天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吗?” 崔先生:“……” 卫寒微微低头道:“因为之前病中不能去赴燕王殿下的邀请,所以今天特地备了我最爱吃的茶汤去王府拜见王爷。谁知道门前恶仆他就把我拦呀……” 崔先生附和道:“太可恨了。” “我就想一个门房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敢拦我?”卫寒表情严肃道:“我就问他,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王爷的意思?” 崔先生:“这全是他的意思, 不关王爷的事。” “那门房就说啊。”卫寒学着门房的样子道:“王爷没这意思,我这当下人的敢这样吗?” 崔先生一头的汗, “他……他是在胡说八道,根本没这回儿事。” “是吗?”卫寒说:“我就说燕王殿下品性高洁,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就是。”崔先生面带感激道:“里美真是通情达理, 在下佩服。” “哪里哪里,都是燕王的人品值得信任。” 崔先生趁热打铁道:“既然误会都已经解开,燕王府也已经备下宴席,还请里美赏脸一去?” “呃……”卫寒推辞道:“今日天色已晚……” “哪里晚了,这才中午。”崔先生道:“里美你可真会开玩笑。” 卫寒为难道:“我要吃午饭了。” “去王府吃。”崔先生站起来把卫寒的衣服都递给卫寒道:“王府准备了佳肴珍馐,就等着里美了,你快穿衣服走。” 卫寒就这样被崔先生催着出门了, 真不愧是姓崔的,催人是一把好手。 卫寒来到了燕王府,余之靖早已等候在门后。看见卫寒,他就一脸的自责道:“若不是本王禁足在府,一定亲自到门外迎接里美。” 卫寒谦虚道:“在下何德何能,能让殿下如此重视?” “本王一向最喜爱结交有学识的才俊。”余之靖满口夸赞道:“里美你年纪轻轻就高中探花,本王早就想要结交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卫寒自然是满口的谦虚,余之靖领着卫寒一路往王府深处走,余之靖道:“本王知道像里美这样的才俊最喜欢的就是鉴赏字画,本王特意搜罗来了一批字画,里美你可不能错过哦。” 卫寒:“……” 卫寒简直都要疯了,他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殿下您留着自己欣赏吧,我就……” 余之靖拉着卫寒进了书房,打开一幅画卷道:“里美请看!” 卫寒:“……”看什么?看上面的油渍吗? 余之靖看见卫寒有些呆滞的表情,得意一笑道:“这是本王花费了一年时间才搜集而来的王右军的十七帖,里美看看,是真迹否?” 卫寒走近一看,觉得纸有点旧,上面盖了一堆的红戳。写的什么还看不清楚,不过他想有这么多人盖过戳,应该是真迹。 于是卫寒一脸震惊道:“啊……此字只应天上有……” “里美果真大才。”余之靖赞道:“就算是林大学士也是看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才确定是真迹,你只不过看了两眼就确定了,真是大才啊。” 卫寒已经麻木了,今天宴会的主题应该就是夸自己,自己要习惯,就让夸赞来得更猛烈些吧! 卫寒转头一看,就见桌子上摆着一块翠绿晶莹的浮雕镇纸,比起那些画,显然这个镇纸要更可爱些。 余之靖本来正准备介绍其他字画,忽见卫寒盯着自己的镇纸,他道:“里美喜欢这镇纸?” 卫寒点点头,“家中正缺少一趁手的镇纸。” “镇纸……”余之靖懵逼道:“趁手?” 虽然不明白卫寒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他垂涎这块翡翠镇纸的眼神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余之靖把镇纸拿起来递给卫寒道:“里美大才,怎么能没有趁手的镇纸呢?你拿去用,不用客气,你看看还缺点什么,只要是本王有的全都赠与里美。” 卫寒口水都快决堤了,惊喜道:“真的?” 余之靖霸气道:“真的。” 卫寒立刻道:“刚刚那幅十七帖字迹真是优美啊,我正好缺个名家的字帖练字。” “……”余之靖忍住肉痛道:“给……” 过了没多久余之靖就忍不住用开席的借口把卫寒从书房里请走,卫寒怀揣着满怀的字画还有镇纸,吃力的往外走。 崔先生眼角直抽抽,建议道:“里美先将东西放下,待你回府时,我自会派人将东西送去卫府。” -- 第45页 卫寒立刻警惕的搂着东西道:“我的!” 崔先生:“当我没说……” 燕王府的宴席只能用奢侈来形容,一桌子的菜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还有土里钻的都集齐了。 卫寒看着眼前的肉,根本就叫不出名字。 崔先生善解人意的介绍道:“里美尝尝这道红锅穿山甲,这东西活血散结对身体有好处。” 卫寒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嘴里,那肉入口即化,一股极致的美味在舌尖散开。卫寒忍不住眯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道:“好吃。”说着就要再夹一筷子肉。 崔先生拦住他道:“先别急着吃,菜还多着呢,你再尝尝这道菜?” 说着他夹了一筷子色泽金黄的丝状菜放进卫寒碗里,卫寒夹起一看,发现是切的很细的圈状肉,闻着像是烤肉。他吃了一口,只觉得这肉又酥又软,有油被牙齿挤出来,却不觉得腻。 卫寒道:“这是什么肉烤出来的?如此的有嚼劲。” 余之靖和崔先生对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崔先生道:“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取壮年老虎的鞭,去头去根只取中间,用檀木碳火慢慢烤了半个时辰才烤好,之后再切成丝儿,加上七种山珍做成的作料。味道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对男人有好处。” 卫寒:“……” 看到卫寒的表情,余之靖哈哈大笑,他拍了拍手道:“上歌舞。” 四周早已准备好的乐师奏起了音乐,卫寒听着这个音乐,觉得挺好听的,和流行歌曲比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一群穿着雪白舞群的少女翩然而入,和着音乐的节奏开始翩翩起舞。少女们的身体柔软,舞裙做得很性感,随着她们的舞蹈不时露出雪白的大腿和纤细的腰背。 卫寒转头去看余之靖,见他面带微笑,用一种男人都懂的眼神看着场中的舞女们。再看崔先生,他也差不多了。 卫寒心想余之靖大概是想色诱'他,奈何他不喜欢女人,要是换成一群舞男说不定他就笑纳了。 余之靖察觉到卫寒的心不在焉,提醒道:“好戏要来了,注意看。” 卫寒转头看去,之间那一群白色衣裙的舞女里不知何时添了一抹红色。红衣如血冰肌玉骨,被一群白衣的舞女衬托的倾国倾城。哪怕卫寒不喜欢女人,也被她的姿容所震撼。 一舞罢了,余之靖对那名舞女道:“涵霜过来。” 涵霜莲步轻移走了过来,一头乌发更撑肌肤如雪。余之靖指着卫寒道:“这是新科的探花郎,也是本朝最年轻的探花郎。涵霜你不是苦于无新词可唱嘛,不如让探花郎给你作诗一首。” 卫寒:“……” 涵霜微微抬眼,一双妙目含情脉脉的看着卫寒,水润的芳唇轻启,“既如此,奴就拜托探花郎了。” 卫寒微微偏头去看余之靖,余之靖报以男人都懂的一笑。卫寒心想就冲着你给我送美女,我就绝对不会帮你,找机会我还要坑死你。 三人看了卫寒半晌,卫寒却丝毫没有要作诗的意思。涵霜抬眼看卫寒,眼神如泣如诉,“莫非……探花郎是觉得奴配不上你的诗?” 崔先生道:“想不到卫公子是如此心狠之人,竟然会拒绝这样的美人。” “看来是本王错了。”余之靖懊悔道:“里美是看不上这样的庸脂俗粉的,待日后本王寻得真正的绝代佳人,再赠与里美好了。” 还有下一次? 卫寒虽然把念书时学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是真要背出一两首诗出来也是可以的,他就是怕作诗的事情传出去被吴王府的楚香知道了,那自己穿越的身份就暴露了。卫寒为难的看了一眼涵霜,现在这种情况不作诗也是不行了。 卫寒有苦难言的笑了一下,道:“不是不作,作诗也是需要时间的嘛,在下又不是曹子健,可是做不到七部成诗的。” 崔先生笑道:“原来如此,不过里美你现在一派轻松,想来这诗是作出来了?” “呃呵呵呵。”卫寒尴尬道:“是啊。” 涵霜立刻睁着一双美眸期待的看着他,余之靖也道:“里美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快说出来。” 卫寒站起来走到屏风处,背对着众人看着屏风上的蛟龙道:“真要我当场作诗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不过我去年还在道观里修养的时候偶得了一首词,就赠与涵霜姑娘吧。” 他心想如果到时候楚香发现了自己就死不承认,管他的呢。卫寒轻轻道:“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涵霜和崔先生当场眼神一亮,越发期待的看着卫寒了。 卫寒继续道:“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一词念罢,半晌没有人说话。涵霜忽然就泪眼婆娑了,她走过去拿起一把琵琶端坐于凳子上。一双玉手轻轻拨了几下,就有清脆的音调传出。 她弹着琵琶,唱着刚刚卫寒的词。语调哀伤琵琶清脆,一时真有余音绕梁之意。 一曲罢了涵霜的泪珠滴落在弦上,她抬眼道:“奴家听了探花郎的词一时心生感触,让三位见笑了。” “美人落泪真是动人。”余之靖感慨道:“都说天下诗词楚香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依本王看,里美也丝毫不逊于他啊。” 卫寒铁打的脸皮都要红了,心说燕王殿下,您欣赏的这两个都是抄的呀…… -- 第46页 余之靖拉着卫寒回到位置上继续吃菜喝酒,三个虚伪的人在酒桌上也算是相谈甚欢。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余之靖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不如今晚里美就在我府上住下。” 卫寒推辞道:“不敢麻烦殿下,且卫府离得也不远,我还是回去吧。”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余之靖笑着看了眼涵霜道:“今晚本王安排涵霜伺候你就寝。” “……”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卫寒更想走了。他急忙推辞道:“王爷不可啊,我还小啊。” 余之靖:“呃……” 崔先生脸色有点古怪道:“十六岁不小了。” “还小还小。”卫寒睁着委屈的大眼睛道:“你们不能摧残一个孩子啊……” 余之靖被他的无耻打败了,心说送你美人你不要,莫非你是个断袖? 最后卫寒被崔先生送出了府,身上还带着搜刮来的财物。 余之靖坐在书房里道:“没想到这个卫寒竟然是个贪财之人。” “哪有人不贪财?”崔先生笑道:“一个贪财的人不是更好掌控吗?” “也是。”余之靖点点头,他想起了自己失去的王右军真迹,顿时心痛道:“就是可惜了那幅真迹啊,林绝峰那么想要我都没舍得送。” 崔先生连忙安慰道:“王爷您何须心痛,来日您得了天下,到时候什么都是您的了。” “嗯……” 第27章 吴王定计 卫寒揣着一大包东西走了, 他觉得去王爷家做客也没什么不好的。下次如果还有什么王爷请他做客他一定不会拒绝, 因为这是一条发家致富的捷径。 他走在大街上, 因为在燕王府耽搁的太久此时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大荣的都城没有宵禁。这个时候虽然大多数的店铺都已经打烊, 但是一些特殊场所却刚刚生意好起来。 卫寒路过一位打更的更夫,听着绑绑的声音感受着夜晚的清凉, 他觉得很舒服。 不知不觉自己都已经很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从前的一切仿佛都很遥远。卫寒还记得他第一次告诉爸爸自己决定出柜的时候爸爸脸上的表情,有愤怒还有后悔和心痛。卫寒知道爸爸是因为觉得没有管教好自己而心痛后悔,但他还是把自己赶出去了。 他中途也曾悄悄回去过,所看到的是爸爸和后妈还有后妈的儿子在一起幸福的样子。他有两个儿子可以选择,而自己只有一个爸爸。 卫寒终于死心, 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他独自一人离开了那个城市,再也没有回去过。 如今他开始了崭新的人生, 再次走在这样一个夜晚。月光暗淡星光却耀眼,他的内心平静仿佛与这清风一起飘荡于天地,无悲也无喜。 “哐当!” 一个酒瓶突然落在卫寒身后摔碎了, 把卫寒从思绪中强行拉出。卫寒受到惊吓,下意识往前一蹦,嘴里惊呼:“妈呀。” 他抱着东西回头,就看见一只摔碎的酒瓶在他的身后。卫寒往四周一看,四处无人,只有不远处的一家酒楼还亮着灯。 卫寒怒火攻心,气急败坏道:“谁啊?谁到处乱扔瓶子?砸到我怎么办?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个声音中气太足, 彻响整个酒楼,一时间从酒楼的窗户里伸出了数十个脑袋。卫寒放下东西站在底下双手叉腰道:“刚刚谁拿瓶子扔我?给我老实点站出来,要不然等你爷爷我亲自把你揪出来,老子弹废你的小鸟!” 一时间天地一片寂静,但是很快就被哗然所取代。卫寒刚刚喊得痛快,但是他忘了这么晚还在酒楼里待着的基本都是酒鬼。 一个酒鬼道:“娘的,这小子说话太气人了。” “混……混蛋,敢骂老子……老子……” “你们刚刚谁砸的?” “管他谁砸的?老子也砸他丫的。” “砰!” 又有一个人把就瓶砸到卫寒的身边,卫寒气道:“还砸?你们不想活啦?” “砸的就是你!” 一时间数十酒瓶呼啸而来,卫寒赶紧拎着东西捂着脑袋躲到旁边的拐角处。 “砰……砰……哐当……” “哎,你们干嘛砸他啊?你们给我放下酒瓶……” 卫寒从拐角处探出脑袋道:“里面的人给我听着,有种就别走,等我回去叫人好好教你们做人!” “还敢威胁我们?” “兄弟们,砸他……” “别砸他别砸他……哎呦……” 咦?怎么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 “哎呦哎呦,卫寒救命啊!” 卫寒探头一看,就见余之荆捂着脑袋狂奔而来。他呆呆的看着被砸得吱哇乱叫的余之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余之荆迅速跑近,然后一个飞扑扑倒在卫寒所在的拐角处。卫寒走过去拉他起来道:“为什么我每次走夜路都能碰见你?” “不是你走夜路都能碰见我。”余之荆从地上爬起来道:“而是只有你回来的晚我才需要在外面等你。” 卫寒闻到他满身的酒气,问道:“这么好的兴致?大晚上的喝酒。” “唉,别提了。”余之荆叹息一声道:“卫寒啊。” 卫寒:“哎。” 余之荆:“你觉得我差劲吗?” 卫寒看着他很认真的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 第47页 余之荆扶着卫寒的肩膀道:“真话好听还是假话好听?” 卫寒毫不犹豫道:“当然是假话。” “那好。”余之荆站直了身体道:“先说假话来听听。” 卫寒道“有点差劲。 余之荆:“……” “这就是好听的?”余之荆抓狂道:“那真话呢?” 卫寒后退一步道:“十分差劲。” 余之荆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他气呼呼的瞪了卫寒一眼,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卫寒。卫寒看他的样子,觉得有趣。欣赏了一下道:“说吧,怎么了?居然大半夜跑出来借酒消愁。” “我觉得我很失败。”余之荆声音有些委屈道:“我以前就觉得我虽然不怎么上进,但最起码是个不让人讨厌的人。” 卫寒眉毛一挑,道:“难道你不是这样吗?” 余之荆睁大眼睛看着卫寒道:“你觉得我讨厌吗?” 卫寒最看不得萌萌哒的男孩哭了,虽然余之荆比他还要大,但是也是够萌了。他伸手给余之荆擦擦眼睛道:“不讨厌,我不讨厌你,行了吧?” “嗯。”余之荆任由卫寒擦着他的脸。 卫寒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不。”余之荆抽了一下鼻子道:“我就要在这里说。” 卫寒没办法,就只能靠着墙听他说。原来今天余之荆又去了赌坊,把钱输得尽光之后他深切的怀疑这个地方的风水不利于自己,于是他打算回王府找回点自信。 他找了王府的几个侍卫陪自己赌钱,果然运气回归,他一次没有输过。赢了几把之后他嘚瑟的去用了晚膳,自认为自己的赌技独步天下,在花园里溜达的时候不小心听到那几个侍卫聚在一起说话。 “哎,你今天输了多少?” “我输了二两,你呢?” “我三两。” “再这样下去我每个月的俸禄还不够输的,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呢。” “唉,这个越王,就知道欺负咱们,有本事他出去赌去啊。” “我每次都要装作很想赢的样子输给他,他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呢。” “哎,倒了霉了才来越王府当值……” 余之荆委屈的道:“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故意输给我的,根本就不是因为我的赌技好。” 卫寒拍拍他的背道:“不要太生气,以后我陪你赌,我保证觉得不会让着你。” 余之荆稍稍得到安慰,道:“我不是生气,我是伤心。我原本以为除了身份的差别,我们在一起赌钱也算是朋友的,没想到他们那么讨厌我。他们虽然输钱,但我平时给的打赏也不少啊。” 卫寒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两边都有理由。余之荆想玩也没想过他们会故意输给自己,那些侍卫们呢也不敢真的赢余之荆,这就导致了双方出现矛盾。余之荆看起来是真的伤心了,这傻孩子好像一辈子都没有被人这么嫌弃过,内心受到了创伤也是可以理解的。 余之荆靠着墙道:“我以后再也不赌钱了。” “别啊。”卫寒道:“我知道许多新的赌法,特别好玩,你真的不想玩吗?” 余之荆:“……” 卫寒接着道:“麻将牌九扑克全都是你没玩过的,比斗鸡刺激多了。” 余之荆眼巴巴看着卫寒道:“我已经决定要金盆洗手了,你为何还要诱惑我?” 卫寒眯着眼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人形黄金,他道:“因为我特别期待在赌桌上见到你。” “呜……太感动了。”余之荆搂着卫寒的肩膀道:“你真是个好人。” 卫寒也就笑笑,余之荆被他怀里的东西硌到了,他道:“你都揣了些啥在怀里?” “都是好东西。”卫寒把十七帖拿出来道:“这可是王羲之的真迹,老值钱了。你再看这个,是极品翡翠做的镇纸,你再看这个……” 余之荆嘴巴越张越大,他震惊的看着卫寒道:“你把二皇兄打劫啦?” “胡说。”卫寒嗔怪道:“这些都是他送给我的。” 余之荆简直不可置信,以他的脑子来想也觉得这件事不一般。他道:“二皇兄的东西可不好拿啊。” “我觉得挺好拿的。”卫寒爱怜的抚摸镇纸道:“我马上就要变成有钱人了。” 余之荆忧心忡忡道:“那个……我们之前算计二皇兄的事不会露馅吧?我总有点担心。” “放心,不会的。”卫寒满不在乎道:“我们只是把纸条放进他们的房间里而已,又没露过脸,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余之荆这才放心下来,道:“我们去喝酒吧,今天晚上我想喝酒。” 卫寒扭头就走,“不了,我刚在燕王府喝了酒。” 此时吴王府书房的灯还燃着,余之棘伸手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道:“今天燕王府的探子来报,说余之靖宴请了卫寒,两人相谈甚欢,余之靖还赠了他书画美女。” 山羊胡子的谋士道:“即使这样,也不能说明卫家就倒向了燕王。” “话虽如此。”余之棘道:“但余之靖还是比我们快了一步,我这段时间忙也没时间再找卫寒,没想到让余之靖抢了先。” 山羊胡子道:“不如我们也请卫寒来府?” “不急,再说这样也不好。”余之棘道:“如若我和余之靖都去拉拢卫寒,那就是让卫寒在我们之间做选择。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余之棘从来不会把选择权放到别人手里。” -- 第48页 山羊胡子一双小眼精光一闪,他道:“在下这里倒是有一计。” “哦?”余之棘身体微微前倾道:“计将安出?” 山羊胡子笑道:“燕王那儿不是有我们的人吗?所有人都知道户部侍郎钱枫是燕王的人,但只有我们知道钱枫早就被我们收买了,也是时候让他办点事了。” 余之棘道:“你想怎么做?” “哼哼。”山羊胡子捋着胡子道:“如果我们让钱枫去陷害卫燎,你说卫家还会倒向燕王府吗?” “高啊先生。”余之棘眼里的兴奋之色遮掩不住道:“卫家兄弟只会认为是余之靖要对付他们,再由我出手还卫燎一个清白,到时候还会怕他卫燎不对我俯首帖耳?” “哈哈哈……正是如此。” 余之棘甚至觉得幸运,仿佛卫燎和镇北军都唾手可得,他想若不是余之靖急着拉拢卫寒自己也不会想到这个好主意。他十分开心的去找楚香,楚香也一直在等他。 楚香穿着一身凉快的睡衣躺在余之棘怀里道:“今天这么开心?有什么喜事吗?” “喜事确实有一件。”余之靖捏了捏楚香的鼻子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哼。”楚香皱着鼻子道:“我不稀罕知道。” “别生气嘛。”余之棘哄道:“我今天新得了首词,我念给你听?” 楚香皱了皱眉头,他一点也不想听什么词,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大才子,才子怎么可能对诗词不感兴趣呢?于是他虽然不开心,但还是道:“好啊。” 余之棘搂着他轻轻道:“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无可奈何花落去……” 念完之后余之棘感慨道:“我原本觉得你的诗词就已经是天下无双了,没想到还有人有这样的才华。” 楚香埋在余之棘胸口的脸一片惨白,他压抑着情绪道:“这是谁作的?” “是新科探花卫寒所作。”余之棘道:“说起来你是见过他哥哥的,就是上次来过王府的卫将军。” 楚香想起来去年王府确实来了个将军,余之棘还赏了他个男宠。 卫将军的弟弟也是穿越者吗?楚香心想自己在大荣的名气这么大,他有没有可能听说过自己?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大家都是从现代穿越而来,难道就不想认识一下? 第28章 泥门湿沙壁 不知道为什么楚香心里莫名有些恐慌, 他对于卫寒有种恐惧感。自己在古代安身立命的依仗就是知道一些古人不知道的事, 现在来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 自己的优势就不在了。 楚香是知道科举的难度的,并不是会抄几首诗就行了的, 这个同乡能考上探花,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卫寒扭头就跑了, 余之荆拔腿就在后面追, 边追边喊:“你给我站住,是不是朋友啊?陪我喝酒就那么难吗?” 卫寒边跑边道:“你拿酒瓶子砸我,还想要我陪你喝酒?” “就……就第一个是,后面的都不是我砸的。”余之荆追不上卫寒,道:“再说了我是因为怎么喊你你都没反应, 为了叫住你才砸的,我看准了砸的, 砸不着你。” 卫寒没好气的回头道:“大晚上吓人就对吗?” 余之荆道:“我赔礼道……” “哐当!” 卫寒:“呃……” 余之荆:“啊……” 卫寒看着地上的酒瓶怒道:“还砸?” 余之荆立刻举起双手道:“不是我,我手上没东西!” 卫寒惊恐的看向四周,此时他们已经跑到里卫府不远的地方, 这条街道是没有酒楼的,所住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 余之荆咽了口口水道:“不会是那群酒鬼追过来了吧?” “不会。”卫寒继续看着四周道:“他们追来怎么可能没有脚步声?” “也是。”余之荆突然感觉毛骨悚然,他凑到卫寒身边道:“不会是有鬼吧?” 卫寒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骂道:“鬼你个脑袋,肯定是从哪家院墙里扔出来的。” “我明白了。”余之荆恍然大悟道:“一定是有人在家喝酒,喝多了撒酒疯,到处扔酒瓶子。” “哐当!” “啊……” 卫寒和余之荆同时叫出了声, 因为这次扔的不是酒瓶子,而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刀。余之荆深吸口气道:“太过分了,撒酒疯也不能扔刀啊,伤了人怎么办?” “噗通!” 卫寒和余之荆:“还有?” 这次的声音不对,两人定睛一看,就见一个一身黑衣的人躺在地上。卫寒道:“大汉将军家来刺客了。” “啊……”余之荆惊道:“他是刺客?” 卫寒安慰道:“不用怕,他好像受伤了。” “不,我不害怕。”余之荆捂着胸口道:“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活的刺客,你说他会不会是荆轲那种侠肝义胆的刺客?” 卫寒无言以对,荆轲刺的是秦始皇,和你爹是一个职业的。你现在崇拜荆轲,将你父皇至于何地? 余之荆没有察觉卫寒的纠结,他两步跑到那个黑衣人身边,蹲下去摇了摇道:“大侠兄,你还好吗?” 卫寒头都炸了,他赶紧过去拉余之荆,“你想死啊?万一他突然跳起来戳你俩窟窿怎么办?” 余之荆严肃的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大侠侠肝义胆,不会滥杀无辜的。” -- 第49页 “……” 卫寒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劝道:“快走吧,再瞎说我就揍死你丫的。” 大汉将军府有喧闹的声音传出,余之荆焦急道:“一定是来抓大侠的,我们救大侠吧。” 卫寒一脚把余之荆踹了一个狗吃屎,“救你个大头鬼。”说完就拖着余之荆走。 余之荆抱住黑衣人的胳膊道:“你不救他我就不走了,哇呀呀……” 这倒霉孩子,真是太糟心了。卫寒心想这要是自己家孩子,不待他长大自己就会忍不住把他掐死。他无奈道:“救,救他行了吧?我们一起抗他。” 余之荆嗖得就站起来和卫寒一起抗黑衣人,两人抗着黑衣人匆匆回了卫府,刚关上大门就见大汉将军家里出来许多人举着火把出来了。卫寒抹了把额头上的喊道:“今天差点被你害死。” 余之荆却兴奋道:“你以为我是为了我自己吗?我们救了大侠,他为了报恩说不定会教我们武功,到时候我们就能成为绝世高手了。” 卫寒闭上了眼睛,努力使自己不要心浮气躁,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一巴掌拍死余之荆了。 “你真的觉得他能把我们教成绝世高手?” 余之荆眨巴眨巴眼睛,“不能吗?” 卫寒指着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道:“绝世高手会被人伤成这样?” “也是哦。”余之荆摸摸下巴。 卫寒又道:“想学武功为什么要找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呢?我哥哥是镇北将军,他教你不是绰绰有余?你为什么不让他教你呢?” “……” 余之荆恍然大悟的懊悔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啥也别说了。”卫寒道:“把人搬到柴房去。” 两个人偷偷摸摸的把黑衣人搬到了柴房,余之荆对卫寒道:“现在怎么办?给他治伤吗?” 卫寒蹲下来仔细观察黑衣人道:“我看还是先给你治伤吧。” “给我治什么伤?”余之荆奇怪道:“我又没受伤。” 卫寒头也不抬道:“我怀疑你脑子里有伤。” 余之荆:“……哼!” 卫寒道:“我去拿药,你在这里看着。” 说完就推门出去,他心里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情告诉卫燎。这个人敢闯大汉将军府就算只是个普通的刺客,那也一定是个胆大包天之徒,自己不好处理。 余之荆兴奋的盯着黑衣人,只觉得自己离江湖从来都没有这么近过,他把手伸过去想来开黑衣人脸上的面巾,一睹大侠的风采。突然他的手被捉住,余之荆惊呼一声:“哎呦。” 黑衣人眼睛猛地一睁开,一手抓着余之荆的手,另一只手掐上了余之荆的脖子。余之荆在千钧一发之际大喊了一声:“啊!” 正好被赶回来的卫寒听见,卫寒心里一急弯腰捡了一块垫地的板砖,一脚踹开柴房的门冲了进去,“呔!恶贼休要猖狂!” 黑衣人本来就受了伤,刚刚转醒就见一贼眉鼠眼之徒对着自己伸出了不怀好意之手,他条件反射之下就制住了那个小子。还没喘口气门就被踹开了,那个踹门人的样子都没看清,就见一块板砖越来越大,然后脑袋一痛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余之荆连滚带爬跑到卫寒身边,惊魂未定道:“他差点就把我掐死了。” 卫寒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看着被自己撂倒的黑衣人道:“板砖破武术,谁也挡不住,哼哼哼……” 余之荆道:“他怎么办?” 卫寒道:“先绑起来,明天再说,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了,我就在你府上睡一晚吧。”余之荆道:“今天晚上的京都很危险啊,我一个人出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卫寒嘴角抽搐了一下,道:“随便你。” 因为太晚了,卫寒也就没有喊管家来给余之荆收拾房间了。余之荆就和卫寒一起睡了一晚,一觉睡醒以后卫寒已经不在床上了,卫管家进来告诉他卫寒去翰林院了,特意叮嘱不要吵醒他。 卫寒打着哈切去了翰林院,在路边带了一包点心,准备去翰林院吃早餐。早早就等在翰林院的陈舒和贾雍看见卫寒来了,全都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卫寒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陈舒摇头晃脑道:“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真是好诗啊,里美你有如此大才为何总算藏着掖着。” 卫寒当场就黑了脸,心想一定是燕王府传出去的。贾雍道:“正好闲来无事,不如里美你再作一首诗,让我们好好欣赏一下。” 卫寒郁闷的想吐血,他推辞道:“实不相瞒,这首词是我听来的,不是自己所作。” 陈舒笑道:“这样的好诗,足以流传后世,若真是别人所作怎么可能只有里美听过,而我和贾兄却不曾听过?” 贾雍附和着点头,“就是就是,里美你就不要谦虚了。我们也不是让你立刻作出这样的好诗,你就随便作一首,我们消磨时间嘛。” 卫寒盯着他们心想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他态度非常诚恳的道:“真不是我作的,你们放过我吧。” 陈舒微笑摇头,“真调皮,再谦虚我可要生气了哦。” 卫寒:“……” 卫寒默然的看了他们片刻,道:“那好吧,我就把我听到的另外一首诗念说与你们听吧。” -- 第50页 陈舒和贾雍立刻坐直了身体,道:“洗耳恭听。” 卫寒道:“麻烦陈兄给写下来,以便日后欣赏。” “好。”陈舒拿了纸笔来,道:“我一定挂在书房里日日欣赏。” 卫寒清了一下嗓子道:“听好了,泥门湿沙壁,斗梅晓寂寂。硕花向房僻,酒汇虾碧碧。” “……” 卫寒念完,陈舒也就写完了。贾雍凑过来看道:“这首诗虽然简单,但是清幽的意境还是不错,就是……” 陈舒接着道:“有点怪,总觉得诗里还藏着什么。” “是啊。”贾雍苦思冥想半晌道:“还有明明是梅花,为何还有虾?” 卫寒端着茶道:“冬天就不能有虾了?冬天有鱼,为什么不能有虾?” “好吧,是我的不对。”贾雍道:“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卫寒忍住笑对陈舒道:“这首诗我就送你了,你记得挂在书房日日欣赏哟。” 陈舒道:“你放心吧,我回去就裱起来挂上。” 第29章 栽赃陷害 陈舒和贾雍还只是和卫寒谈论诗词之事, 而林绝峰则是捋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他, 一副老怀大慰的样子。卫寒心想别以为我拿了余之靖的东西我就是他那边的了, 余之靖他和你一样讨厌。 好不容挨到了下班,卫寒急匆匆的就往家里赶, 家里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刺客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卫寒回到卫府之后余之荆还没有走,卫寒问道:“那个刺客怎么样了?” 一提此事余之荆立刻双目炯炯有神道:“大侠可有气节了, 我都一天没给他吃东西了, 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卫寒喝着水道:“你拿着刀,把他的手指当萝卜切,你看他说不说。” “……” 余之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卫寒道:“这也太凶残了吧?” 卫寒冷笑一声不打算理他,对卫管家道:“哥回来了吗?” “还没呢。”卫管家道:“可能是有事,平时这个时辰早回来了。” 卫寒点点头也不担心, 卫燎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可能出什么事。卫寒对余之荆道:“那个刺客来路不明,你就不要再找他了。” 余之荆遗憾道:“好不容易遇到个大侠……” 卫寒放下杯子抬眼看他道:“你再敢说一句, 我就拿脚踹你。” 也许是因为卫寒的眼神太有杀气,总之余之荆立刻就闭上了嘴。卫寒站起来往柴房走,余之荆在后面道:“去柴房吗?我也去。” 卫寒头也不回道:“去你个脑袋。” 卫寒打开门就看见那个刺客被绑在地上, 他眼睛闭着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卫寒走过去道:“我知道你是醒着的。” 刺客睁开眼睛,懒羊羊的看了卫寒一眼。卫寒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夜闯大汉将军府?” 刺客不屑的看了卫寒一眼,然后扭过头去,卫寒居然在他脸上看到了骄傲的表情。卫寒这暴脾气就上来了,当初做大哥的时候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脑子有坑的人,你不说难道就会放过你? 他正准备拿点刑具过来恐吓恐吓刺客,就见余之荆突然闯进来道:“不好了。” 卫寒道:“什么事不好了?皇上又想赶你走了?” “你哥出事了。”余之荆关上门道:“有御林军闯进来, 说你哥犯了事,要搜查卫府。” 卫寒脑子一懵,很快冷静下来道:“他们到哪儿了?” “还在前厅。”余之荆道:“我去后厅准备找你的时候他们突然就闯进来,管家拦着他们,我听他们说要搜查卫府就赶紧过来通知你。” 卫寒看向地上的刺客,不管御林军为什么要搜查卫府,被他们发现刺客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卫寒脑中急转,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破布塞进了刺客的嘴里。他转头对余之荆道:“快,抬他出去。” 余之荆懵逼道:“为什么啊?” 卫寒来不及跟他解释,拖着刺客就走出了柴房的门,一路把刺客拖至井边。他把井上的轱辘转了几圈,放下绳子绑在刺客的腰上,然后对余之荆道:“把他推下去。” 余之荆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照他的话做了。刚将刺客放进井里,两人还来不及说话,就见一群军士气势汹汹的就闯进来。 卫管家跟在后面喊道:“卫府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卫寒看着他们道:“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御林军带头的人道:“你是卫编修?” 卫寒:“正是。” “户部侍郎钱枫御前参了卫将军私通外敌,皇上派我等来卫府搜查证据。” 卫寒还未说话余之荆就道:“不可能,卫家世代忠良,怎么可能私通外敌,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御林军首领一看说话的人是余之荆,态度立刻就好起来,他堆着笑脸道:“原来是越王殿下,是不是弄错我也不知道,小的们只是奉命办事,还请越王殿下不要为难小的。” 卫寒冷冷的看着他们,心里想的是以卫燎的品阶平常根本没有人敢来搜查,他们既然敢来那就一定是奉了圣旨,无论如何卫寒是不能拦他们的。想到这里,卫寒道:“既然是奉了旨意搜查,那我就不拦你们了,请吧。” 首领对卫寒道:“多谢编修体谅。” 卫寒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如狼似虎的冲进府里到处乱搜,余之荆急道:“你干嘛放他们进去?卫将军怎么可能通敌呢?” -- 第51页 卫寒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不能违抗。” 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喊道:“搜到了!在这里!” 紧接着御林军就抬着两个箱子走了过来,他们当着卫寒的面把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许多的金银财宝,最重要的是看形状和花纹,那不是大荣的东西。御林军首领看着卫寒道:“东西找到了,卫编修跟我们走一趟吧。” 余之荆拦在卫寒面前瞪着他们道:“不准你们带卫寒走!” 首领道:“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小的。” “我就是为难你。”余之荆道:“要想带走卫寒,除非你们从我身上踏过去。” 卫燎是什么人卫寒是知道的,他连和皇子勾勾搭搭都不敢,又何况是通敌?但是他们既然能从卫府搜出东西来,就说明一定有人在刻意陷害卫燎。 事已至此只要见了卫燎才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卫寒上前一步道:“我可以跟你们走。” “你疯了?”余之荆拉着卫寒道:“这可是通敌罪啊,是要杀头的,我不许你去。” 卫寒掰着他的手道:“这是皇上的旨意。” 余之荆都快急哭了,“不行,你是我朋友,我不许你去。” 卫寒看了余之荆一眼,突然伸手抱住余之荆,在他耳边悄悄道:“把事情弄清楚,然后去找我。” 余之荆有点懵,他也抱着卫寒道:“你不会有事吧?” 卫寒说完就放开余之荆,他对着余之荆安慰的笑了笑,转身对御林军道:“走吧。” 御林军带着卫寒和两大箱财宝去了宫里,御书房里站满了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大臣,卫燎就跪在正中间。 卫寒不敢多看,走进去跪下道:“臣卫寒参见皇上。” 元丰帝没有理他,直接看着御林军首领。首领道:“启禀皇上,在卫府发现了两箱蒙古财物。” 卫燎的脸色当场惨白,元丰帝阴沉着脸看着他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卫燎道:“臣冤枉,臣是被人陷害的,求皇上明查。” 一个卫寒不认识的官员道:“现在是人赃并获,你竟然还有脸喊冤?” 元丰帝看着卫寒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卫寒道:“臣什么都不知道,臣只是听御林军说臣的哥哥私通外敌,臣以为绝无可能。臣兄每日除了上朝去军营就是待在家里,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通敌。” 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官员又道:“卫编修你不过刚从道观回来,还不满一年,你怎么知道你哥哥从前没有通敌?” 卫寒看着他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那人笑道:“本官乃户部侍郎钱枫。” “原来是钱大人。”卫寒道:“参我哥哥的就是您了?” 钱枫得意的道:“正是。” 卫寒又道:“不知钱大人是如何得知家兄通敌一事的?” 钱枫道:“那是因为昨天本官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人拦住轿子。那人是镇守边关的将士,知道许多卫燎通敌的罪证,他费劲千辛万苦才来到京都,就是为了揭发卫燎。” 刚说完钱枫就发现卫寒正冷冷的望着他,那双眼睛实在太过冰冷,他吃了一惊道:“做什么这样盯着我?” 卫寒道:“我想请问钱大人,你说的那人既然能够来到京都,为何不找兵部的人不找刑部的人不找大理寺的人,而偏偏要找你这个和这件事丝毫没有关系的户部侍郎呢?” “你……”钱枫瞪大了眼睛指着卫寒道:“怎么跟我没关系?我也是大荣的人,只要是有损大荣的事那我就必须管。” 卫寒突然大声道:“我再请问你,那天那人在你的轿前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钱枫深吸了口气,道:“他说镇北将军卫燎利用职务通敌蒙古,将我大荣的兵器卖给蒙古获取暴利。还派亲信杀害了反对他的边关将领,致使边关防御形同虚设。” 卫寒看着他道:“你刚才说那人是如何对你说的?” 钱枫又深吸口气道:“他说卫燎通敌蒙古,贩卖我大荣兵器,致使大荣边关防御形同虚设。” 卫寒大声道:“你刚刚明明就说是卫燎杀害边关将领才使边关防御形同虚设!” “啊……”钱枫被一声大叫吓了一跳,忙道:“是是是,就是卫燎杀了边关将领。” 卫寒又大声道:“你还说卫燎是亲自去杀的!” “是……是他亲手杀的……卫燎简直丧心病狂……”钱枫浑身大汗的说道:“卫燎他简直……” “皇上!”卫寒突然转过身对着元丰帝道:“刚刚钱大人明明是说卫燎派亲信去边关杀的将领,可他现在又说是卫燎新手所杀。如此前言不搭后语,一定是钱大人故意陷害卫将军。” 卫寒抬起头看着元丰第帝道:“皇上,我卫家世代忠良,为了大荣鞠躬尽瘁战死沙场。求皇上还我卫家一个清白,万不能让卫家忠良毁在钱枫这样的奸佞手里。” 钱枫退下一软,扑通跪在地上,“皇上,臣没有冤枉卫燎,臣冤枉啊。” 元丰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钱枫卫燎,然后又看向卫寒,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第30章 收押入监 在场的诸位大人之中就夹着余之靖, 余之靖双手放在身体两边, 微微握着, 头也微微低垂。刚刚钱枫那一番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在场众人心中都有一个疑惑。明明昨天燕王宴请卫寒, 据说两人想谈甚欢,卫寒高兴之下还作了一首好词, 怎么今天钱侍郎就跟卫燎过不去了呢? -- 第52页 钱枫是余之靖的人, 这个大家都知道。在无数个上朝下朝的人群里,钱枫一直都是那个紧紧跟随在余之靖身边的人,不离不弃风雨无阻。钱枫和卫燎素无嫌隙,要说这件事不是燕王授意的反正是没人信。 所有人都用隐晦的意味深长的眼神瞟着燕王,偏偏燕王一个字也不说, 既不落井下石也不假惺惺说两句,总之他是沉默的不正常。 而推动这件事的主角却没有来, 余之棘称病告假了,据说还挺严重的。余之靖就只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钱枫,看得钱枫毛骨悚然, 身上汗流浃背。 昨天晚上余之棘突然差人来告诉他,要他用通敌的罪名陷害卫燎。一切都来得太匆忙了,虽说余之棘已经帮他准备好了证据,但是他还是感觉不够。原本以为以卫燎的脑子,陷害了也就陷害了,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个精得跟鬼似的病秧子弟弟。 钱枫稍微平复下内心,组织了下语言, 道:“禀皇上,臣刚刚心中焦急,故而说话有些混乱。但是臣所说的是句句属实啊,卫燎通敌的证据确凿,即便是有人在此胡搅蛮缠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元丰帝背靠在龙椅上,他觉得喉咙有些发痒,平时这个时候他就该服用仙丹了。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他虽然不愿意,但也开始准备自己的身后之事了,最重要的就是为他的接班人扫除障碍。 卫寒见元丰帝没有说话,想来是任他们说了。卫寒就对钱枫道:“请问钱大人昨日是在什么时候遇到的那个告状之人?” 钱枫道:“昨日早朝之后,快到午时的时候。” 卫寒又道:“请问大人当时是要回府吗?” “当然。”钱枫道:“本官不爱应酬,所以下朝之后就会直接回府。” “那好。”卫寒对着元丰帝叩头道:“陛下,昨日下朝的时候是卯时将近的时候,钱大人说他在快到午时的时候碰到了告状之人,这就说明他离宫不久。他又说他是直接回府,所以钱大人当时的位置应该就在离宫不远的朱雀街上,臣恳请皇上派人去此处询问,可有人在昨日快到午时的时候见到有人拦轿。” 钱枫的眼神立刻一凝,他算好了对峙时可能会召那个告状之人,甚至他已经找人往北边去找几个蒙古人作伪证。可他万万没想到卫寒谁也不找,偏偏要找看见拦轿子的人。 昨夜他才接到消息,他怎么来得及将一切都布置好? 元丰帝道:“准了。” 然后李福海就走了出去,吩咐人去做这件事了。 卫燎跪在地上一直没怎么说话,因为他觉得他还是不要说得好,卫寒比他能说多了。卫寒也不说话,他就看着钱枫,仿佛要将他盯出个洞来。 过了不知多少时间,李福海回来了,他道:“禀皇上,昨日朱雀街上并未有人见过有什么人拦了哪位大人的轿子。” 元丰帝稍稍坐直了身体道:“钱枫,你有何话说?” “皇上。”钱枫满脸的正气道:“昨日那位将士是悄悄来我轿前说的,并未惊动其他人。” 卫寒冷笑道:“你一会儿说他拦你的轿子,一会儿又说他悄悄来你轿前说话,听说您也是进士出生,难道这么多年的尸位素餐长出来的肥肉将你的脑子都挤没了?” 话刚说完就听御书房内不知是谁轻轻笑一声,钱枫当官这么多年,为官如何暂不去说,但是他肥胖的体型一直都是众人调笑的对象,今日被卫寒这么一讽刺还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身材问题一直都是钱枫心中的一个痛,闻言他脸色都紫了。卫寒这根本就不是在辩论,他这是在人身攻击啊。钱枫怒道:“你这病歪歪的小娃娃,也敢在本官面前说什么尸位素餐?” 卫寒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道:“在平时下官见到大人您一定毕恭毕敬,但是现在是在御书房,是在皇上面前,我们都是皇上的臣子,下官自然有什么说什么,下官可不是大人,绝不敢用假话欺瞒皇上。” “你胡说!”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我敢欺瞒皇上咯?面对这样的诛心之语钱枫简直都快炸了,他跪在地上对着元丰帝道:“皇上,在卫燎家已经搜出了物证,臣也有认证。只要将人证宣来,到时候一切自然是真相大白,任他卫寒巧舌如簧也颠倒不了黑白。” 元丰帝仍旧是那幅样子,闻言也只是对着李福海点了点头。李福海立刻道:“宣人证。” 卫寒心里也是害怕,他不知道卫燎是怎么得罪的钱枫,但是他知道一旦卫燎通敌的罪名成立,那整个卫府都逃不了流放的命运了。流放还算是好的,万一元丰帝不高兴了判个斩立决那就完蛋了,他都不知道找谁哭。 不一会儿人证来了,人证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看着倒是老实巴交的,可能是第一次见天颜人有点畏畏缩缩的。 元丰帝道:“你叫什么?” “回皇上,卑职名叫牛大壮,是镇北军的百夫长。” 元丰帝又道:“你说镇北将军卫燎通敌蒙古,可有证据?” “皇上啊。”说着牛大壮一脸要哭的样子道:“这件事不是卑职发现的,是周将军发现的呀。卫燎他把朝廷发下的兵器都卖给了蒙古人,让我们大荣的兵没有兵器用,没有兵器我们只能拿锄头拿铁锹顶着,可是这怎么打得过蒙古人?好多兄弟都死啦……呜呜呜……” -- 第53页 卫燎气得眼睛都红了,他趴在地上就要冲过去撕了他,卫寒眼疾手快一把拖着他的胳膊。卫燎吼道:“你胡说?是谁让你来陷害我的?我的爹我爹的爹都是死在蒙古人手上的,我怎么可能卖兵器给蒙古人?你说是谁派你来的?” 卫寒死命的拖着他,在他耳边轻轻道:“别说了,别说了……” 牛大壮还道:“就是你卖兵器给蒙古人,周将军发现了想上书给皇上。你就派人把周将军杀了,周将军多好的人,你也下得去手,亏你爹还是死在了蒙古人手里。” 卫燎:“你……” 钱枫道:“皇上,卫燎卖兵器给蒙古人,与叛国无异啊。卫燎他一定是因为记恨先帝夺了他世袭的爵位,所以怀恨在心和蒙古人勾结,企图谋逆。” 元丰帝伸手往桌子上一扫,一桌子的东西全都哗啦啦掉落在地。大臣们全都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元丰帝指着钱枫道:“你再说一遍?” 钱枫竟然真不怕死道:“皇上,卫燎想要谋逆啊。” “混账!” 卫寒心脏跳得极快,此时再不说话怕就没机会说了,他突然跪直了身体大声道:“皇上,请听臣一言!” “说!” 卫寒道:“单凭牛大壮一人之言不足以为信,臣恳请皇上派一值得信任之人亲自去往边关,查明真相还忠臣一个清白。” 元丰帝的表情非常的难看,他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大臣,道:“准。” 然后又道:“事情查明之前先将卫燎与卫寒关押在大理寺。” 卫燎跪道:“臣遵旨。” 卫寒跟着遵旨,心里气得久久不能平静,要是他在现代碰到钱枫这样的人,一定在大晚上给他套上麻袋用板砖打死,然后沉尸长江。他站起来跟着御林军走,路过钱枫的时候突然身子一歪,一脚踩在钱枫的手上。 钱枫:“呃啊啊……” 卫寒捂着脑袋道:“不好,要晕了……” 众人突然就想起卫寒御街夸官晕倒在大街上的事,卫寒接着往旁边一倒,整个人都压在钱枫身上,把钱枫压得哇哇叫。 “啊……晕了……要倒了……” 元丰帝道:“怎么回事?” 卫燎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深恨钱枫。于是立刻装作一副着急的样子上前去扶卫寒,顺便狠狠地踩了钱枫的另一只手。 钱枫:“呜……” 卫寒倒在他身上隐蔽的捂住了他的嘴,卫燎道:“皇上,里美的旧疾好像犯了,他不能太激动的……” 余之靖回去以后,气得摔坏了无数瓶瓶罐罐。崔先生道:“钱枫是不是跟卫燎有什么恩怨?” “他和谁有什么恩怨是本王不知道的?”余之靖气道:“今日回来时他都躲着本王走,由此可见这件事是他早有预谋的。” 崔先生紧皱眉头道:“得罪一个得势的王爷不是明智之举,钱枫不是这么愚蠢的人。” “除非他早就投靠了余之棘。”余之靖恨得两眼通红道:“本王交好卫寒他余之棘看不下去了,所以就动用了钱枫这颗棋子来离间本王和卫家兄弟。” 崔先生道:“好毒的算计,他故意用一个漏洞百出的计策算计卫燎,到时候卫寒脱困不是问题。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钱枫是王爷您的人,卫燎肯定以为是王爷指使他干的,此后卫燎绝不会再为王爷所用,他余之棘就白白得了一个镇北将军。” “本王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余之靖眼眶红红的道:“先生,钱枫投靠了本王四年了,如今他都能背叛我,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谁可以信任。” 崔先生心疼的看着余之靖道:“王爷您放心,不论别人如何,我一直都是王爷的人,绝不改变。” “先生。”余之靖道:“本王命苦啊……” 崔先生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好对应之策。” 余之靖冷笑道:“本王得不到的,他余之棘也别想得到。他不是想对卫燎先陷害后拉拢吗?那我就帮他一把,真的弄死卫燎,我让他机关算尽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余之棘躲在王府里装病,但是御书房发生了什么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山羊胡子道:“损失一个二品的侍郎,却得到了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算起来这笔买卖还是赚了的。” 余之棘躺在躺椅上吃着瓜果道:“哼,钱枫他跟在余之靖身边久了,心里想的也就多了,还想在我们之间左右逢源,他想的美。” 山羊胡子笑道:“如今他死前还能帮王爷一个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第31章 何处逢生 卫寒和卫燎一起被送进了大理寺, 老实说卫寒还是松了口气的, 因为被关进大理寺就说明皇上还没打算弄死他们。 大理寺卿亲自送两人入狱, 卫寒望着阴森的牢房,有些难受道:“住在这里不会长霉吧?” “不会的。”大理寺卿肯定的道:“现在不是梅雨季节, 不容易长霉。” 卫寒:“……” 里面的门一层层打开,几人一层一层往里头走, 走着走着卫燎不快道:“卫燎没有通敌, 为何把我关在最里面?” “哎,我说卫将军,这是皇上吩咐的。”大理寺卿抹着额头上的汗水道:“皇上这也是为了你好,万一有人行刺,你住在这里也更安全不是?” -- 第54页 卫燎生气的瞪大了眼睛, “我看谁敢刺杀我?让他来好了,我让他有去无回。” 这要是个普通的罪犯, 大理寺卿早就大脚丫子踹了。可这是镇北将军他的祖上是开国功臣,皇上虽然关他,可也没有夺了他的官职, 说不定哪天他就出去官复原职了。所以大理寺卿也不敢得罪卫燎,卫燎现在这么不配合他也只能劝着。 卫寒看到大理寺卿那么为难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他道:“大人,这牢房的环境这么差,怎么让我哥住啊?” “对。”大理寺卿立刻道:“我马上就让人挑选一间光照最好的牢房打扫干净,再备上干净的被褥。” 卫燎四下一看, 道:“这里一股难闻的味道,要不在备些鲜花吧,净化空气嘛。” 大理寺卿没怎么听懂,但是卫寒想要鲜花他是听明白了,满口答应道:“好,鲜花也有。” 卫燎哼道:“大男人的要什么花?” 卫寒立刻转头对大理寺卿道:“刚刚我们说的都给我准备就好了,我绝不和他住一间牢房,你记住我房里还要耗子药,有老鼠我可不干。” 大理寺卿气眯了眼睛,心说你是来坐牢的还是来做客的?叽叽喳喳要求那么多。 卫燎本来就气,现在就气得更加说不出话了。趁着牢房还在打扫的时候卫寒又道:“大人,不知道我这一日三餐怎么办?” 大理寺卿听着他这个意思是想自己点餐?他看了眼卫燎见卫燎没什么反应,就道:“你想怎么办?” 卫寒道:“都来坐牢了,那就一切从简吧。” 大理寺卿心里一松,就听卫寒道:“早上的稀粥油饼是不能少中午晚上就三菜一汤两荤两素吧,我就不要求那么多了。” 可怜的大理寺卿气得眼睛珠子都往外鼓了,这还叫要求不多一切从简?他又去看卫燎,心说管管你家弟弟,就见卫燎两眼放空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于是他绝望的叹了口气,一切照办。 一切办好之后,卫寒坐在干净的牢房里。床铺虽然简单,但是干净整洁,装修虽然简陋,但是花香袭人。卫燎终于从自己的内心世界走出,眼前是一片枯黄稻草。 他转头去找卫寒,发现卫寒并不在这间牢房里,抬头一看,就见对面牢房鲜花盛开的地方,卫寒正对着他笑。 “怎么回事?”卫燎道:“为什么我们不在一间牢房里?” 卫寒欣赏着眼前的花朵,回答道:“卫将军您说大男人不喜欢花,我又这么敢让你和我一间呢?” “可是……”卫燎噎了半晌,道:“为什么你有被褥桌椅,而我没有?” 卫寒烦躁的摆摆手道:“大男人睡觉要什么被褥?真磨叽。” 卫燎:“……” 卫燎颓然的呆坐在牢房里,叹气道:“想不到我卫燎竟然不是死在战场上。” “可不是?连我都被你连累了。”卫寒躺在床上抖腿道:“我多无辜啊,啥也没干过,莫名其妙就被你连累的坐了牢,将来有可能被你连累的砍头。我还年轻啊,我才十七岁,我只是个孩子。” 卫燎听着不由心生愧疚,若是自己不认卫寒做兄弟,卫寒现在也不用吃牢狱之苦。他这么聪明,说不定还大鱼大肉的过好日子呢。 思绪还未结束,就见一个狱卒领着一个食盒打开了卫寒的牢房,非常谄媚的道的“嘿嘿,吃饭了。 他打开食盒,从里头端出三叠小菜一碗汤放到桌子上,道:“这是您要的三菜一汤。” 卫燎:“……” 卫寒看了看菜色,宫保鸡丁和肉末茄子油焖豆腐,外加一碗菜汤,看着挺有胃口。于是笑道:“辛苦你了。” 狱卒道:“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您慢用。” 然后狱卒就出去锁上门,随便放了几个馒头在卫燎的牢房里,恶声恶气道:“吃饭啦!” 卫燎:“……” “他有三菜一汤。”卫燎指着卫寒道:“怎么我就几个馒头?” 狱卒瞪了一眼卫燎道:“他是我们大人亲自吩咐要格外照料的,你谁啊?也想吃三菜一汤?” 卫燎:“你问我是谁?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跟你在这儿你是谁我是谁的?”狱卒不耐烦道:“不吃拉到。”说完就把馒头端起来走了。 卫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离开,心想难道现在的武官这么不招人待见?自己堂堂二品的将军还比不过一个七品的小官? 卫寒吃着菜,一转头就见卫燎正幽怨的看着自己,他道:“饿吗?” 卫燎:“饿。” “哦。”卫寒道:“反正我吃不完,等我吃饱了剩下的都给你。” 卫燎一张脸皱成了不可思议的形状,“你就给我吃剩饭?我是你哥!” “所以我才给你剩饭吃。”卫寒没好气道:“这要是别人我连口汤都不给他。” 这时刚刚送饭的狱卒又来了,他领着一个人进来找卫寒,点头哈腰的开门道:“越王殿下,他就在这里。” 余之荆走进来看见卫寒,当场就红了眼眶,“我还以为你要被父皇咔嚓了呢。” 卫寒走过去伸手抚摸他狗头道:“我哪儿那么容易死?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啊?” 狱卒在一旁看着佩服极了,除了皇上还有人敢这么摸王爷的头,就好像自己摸家里的大黄似的,他果然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以后伺候起来要更加小心了。 -- 第55页 余之荆一看卫寒吃的三菜一汤,顿时心疼道:“你就吃这个啊?牢房里的饭菜真是太差了。” 卫燎在一旁听着,想起了自己失去了的馒头。一时间百感交集,心酸的不要不要的。 余之荆道:“我给你带了百味楼的酥鸡,我知道你爱吃,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卫寒眼前一亮,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还能吃到酥鸡,这哪儿还是坐牢啊?简直就是来度假的。他接过余之荆递过来的酥鸡,吃了一口,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余之荆道:“你让我把事情查清楚,我查了到了是户部侍郎钱枫参的卫将军。” 卫寒翻了个白眼道:“这还要你说,我去御书房面圣的时候都看到他了,我想知道他和卫家有什么恩怨。” “没有恩怨。”余之荆道:“钱枫和卫将军一直没什么交集,两个人住的地方都离得远,从来就没有恩怨的。” “这就怪了。”卫寒百思不得其解道:“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无缘无故的恨?” 余之荆眯着眼睛道:“不知道。” 卫燎在对面牢房喊道:“钱枫是燕王的人,是不是你去燕王府的时候得罪了燕王,所以燕王才会让钱枫诬陷我?” “不可能啊。”卫寒道:“除非燕王是个傻的,否则他是不可能为了一张十七帖就做这种事的。” “那可不一定。”余之荆一本正经道:“对于有些人来说,名人字画就是他们的命。” “命你个脑袋。”卫寒没好气道:“他要真那么在乎,当时就不会那么痛快的把字画送给我了。” “那是为什么呀?”余之荆绞尽脑汁都想不到愿意道:“难道是因为钱枫嫉妒卫将军长得英俊?” 卫寒:“呃……” 这句话是卫燎这一天听到的最顺耳的一句话,他甚至都有些相信了,都是自己的英俊惹的祸。 卫寒一巴掌拍在余之荆头上,怒道:“你靠谱点行吗?我这么英俊他不嫉妒我,反而要去嫉妒一个老男人?你有没有脑子啊?” 卫燎怒道:“我不过而立之年,怎么就是老男人了?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才是没什么值得人嫉妒的……” 卫寒不理他,他对余之荆道:“这几天你就盯着钱枫,看他都和谁走的近,和燕王的关系怎么样。” “好。”余之荆点点头道:“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我已经吩咐了牢头,你要什么他们都会给你办到。” “嗯,真是好兄弟。”卫寒感动的都快流泪道:“你比那谁只会连累我的人好太多了。” 卫燎:“……” 余之荆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放心的待在这里,外头有我呢。” 卫寒:“嗯。” 余之荆:“我走了。” 两人依依惜别,独留卫燎在一旁饿着肚子干瞪眼。余之荆走了以后卫寒道:“还好有他在,否则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卫燎心里头的滋味别提了,自己成了只会连累人的了,他瞪了卫寒一眼,转过身子背对着卫寒。 “哼!” 卫寒挠了挠眉梢,心说卫燎真是幼稚,也不知道这三十多年怎么过的。 余之靖深恨吴王算计自己,他想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陷害的卫燎,卫燎说不定也是这么想的。与其看着卫燎投入吴王的麾下,不如自己除掉卫燎,让吴王空算计一场。 他招来了自己的死士,吩咐道:“你去边关,看看那个姓周的将领死了没有,如果没有就把他杀了。记得要做的干净,现场要留下卫燎亲信的东西。” “是。” 崔先生有些忧愁道:“王爷何不去亲自去大理寺找卫燎解释清楚,他毕竟是一大助力啊。” 余之靖道:“我禁足之中怎么去大理寺?再说了卫燎知道钱枫是我的人,你以为他还会信我吗?” 崔先生道:“王爷你可以悄悄的去……” “罢了。”余之靖道:“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 余之棘刚从宫里出来,他在父皇面前大大的为卫燎说了一番好话。他心想只要父皇派去边关的人回来了,发现姓周的将领还活的好好的,那么卫燎自然就不会有事。他也可以趁机杀了钱枫,把他弄成畏罪自杀的假象。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未来将会更加美好。余之靖那么蠢,败给自己那是必然的。 五天过后元丰帝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山羊胡子谋士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匆匆去找余之棘了。 “什么?”余之棘打碎了一只茶盏,“你说周勤死了?” “是。”山羊胡子面色凝重道:“被人杀了。” “这……”余之棘背靠着座椅道:“周勤死了卫燎的罪名就坐实了,我该怎么救他?” 山羊胡子道:“除非钱枫主动认罪。” “他怎么可能认罪?”余之棘道:“逼急了,他把本王供出来怎么办?” 山羊胡子也发愁,他道:“要不,这样呢?”他低下头凑近余之棘的耳边,耳语一番。 余之棘听了之后表情变幻莫测,最后道:“就只能这样做了,本王会善待他的家人的。” 余之荆为了卫寒也是时刻关注着边关的消息,他府中的侍卫也提前得到了周勤被杀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他当场就吓得直哆嗦,然后立刻去了大理寺找卫寒。 -- 第56页 卫寒正悠哉吃着零食,吃一块果脯,扔一块到对面投喂卫燎。就听铁锁打开的声音,余之荆让所有人退下。走到卫寒面前道:“不好了。” 卫寒眼皮一跳,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怎么不好了?” 余之荆道:“父皇派去的人回来了,周勤在他们到之前就已经死了。” “呵……” 卫燎坐在地上道:“看来是真的有人要致我于死地。” 第32章 自救之计 相比于卫燎的悲观, 卫寒却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逼急了越狱逃出去占据梁山当土匪这种事他都干得出来, 更何况事情还没有悲观到这个地步。 当日御书房对峙,从钱枫的表现就可以看出这件事情疑点颇多。就好像卫燎说的那样, 卫家世代忠良,卫燎的父亲祖父都死在蒙古人的手里。卫燎就算是要通敌, 南方的蛮夷东边的倭寇哪个不能通?偏偏要选一个杀父仇人通? 元丰帝虽然不是什么唐宗宋祖那样的明君, 但也是个明白的人,卫燎有没有通敌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之所以把卫燎关进来或许他有自己的考虑,换句话说就是,卫燎能不能活有没有罪全在他一念之间。 卫寒心思急转,他想要是他是皇帝他会喜欢什么样的臣子?一个手握兵权武将怎样才会让皇帝放心呢?卫寒闭上了眼睛, 认真的想着对策。 余之荆虽然不管事,但他也知道一旦卫燎的罪名坐实了卫寒会怎样, 他道:“你不要急,我今天回去就去拜访朝中大臣,我就是不要脸也要求他们在父皇面前为你们求情, 求父皇从轻发落。” 卫寒突然眼前一亮,他紧紧的盯着余之荆,脑中一片清明。余之荆被他看得发毛,咽了口口水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卫寒道:“我让你盯着钱枫,你可有什么发现?” 余之荆道:“这件事说来也怪,钱枫明明就是二哥的人,可是这件事情发生以后他就开始躲在二哥, 有事没事还往三哥身边凑。” 卫寒道:“吴王那边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余之荆道:“今天早上三哥还在父皇面前替卫将军说话了。” “原来是这样。”卫寒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道:“吴王在听说周勤死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意外?” “啊?”余之荆有些懵逼道:“不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来大理寺了,其他人什么反应我不知道。” 卫寒眼里带着笑意对余之荆道:“你帮我几个忙吧。” “好。”余之荆一口答应道:“别说是几个了,就是几百个我也答应。” 卫寒将嘴凑到卫寒耳边悄悄耳语一番,之后就面带微笑的看着余之荆。余之荆听后表情变幻莫测,随后道:“卫寒啊。” 卫寒:“嗯。” 余之荆:“你要是活腻了你告诉我,我亲自动手掐死你,你何必要费这么大的事呢?” 卫寒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骂道:“谁说我活够了?我还要长命百岁呢。你就照我说的做,到时候我肯定不会有事。” 余之荆内心挣扎了许久,但看卫寒的表情不像是得了失心疯的样子,想来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于是他一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卫寒又道:“在办这件事之前你要去翰林院找一下陈舒,记得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找到他以后就……” 余之荆带着卫寒的任务走了,卫寒微微眯眼的坐在床上。表情缥缈的一塌糊涂,仿佛嗑了过量的五石散一般。 卫燎在一边听了半晌,听得云里雾里啥也没听明白。他道:“你真的有办法?” 卫寒笑道:“我没有办法。” 卫燎心里就跟被猫抓了似得,道:“那你刚刚和越王说了半天都说了啥?” “哦,是这样的。”卫寒一本正经道:“我让他提前准备好豪华的棺材和寿衣,我想死得气派一点。” 卫燎:“……” 在卫寒嘴里简直就听不到一句正常人说语言,卫燎气得背过身去,不打算理他了。 卫寒笑眯眯看着他的背道:“你不想死?” “废话。”卫燎没好气道:“有谁会想死?” “那好。”卫寒道:“如果你不想死,那你就听我的。” 卫燎转过身子,把头往卫寒那边伸,问道:“你要我怎么做?” 卫寒也微微伸头道:“你就先死一死吧。” 卫燎:“……” 自从卫寒入狱以后,陈舒就急得嘴上冒泡。但他只是个翰林院从六品的小官,连早朝的资格都没有,想救人也是有心无力。他也找过林绝峰,但是林绝峰态度暧昧,净跟他扯屁话,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这天他从翰林院出来,只觉得京中局势越发的不明朗,他打算找个地方借酒浇浇愁。刚走到一个拐弯,一只粗糙的大手就从后头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陈舒:“!!!” 陈舒:“呜呜呜呜呜呜……” 他被人捂着嘴抗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脚再次落地的时候,他就放心自己身在一个破烂的房子里。一群打手似的人物站在他周围,他的面前是一个背对着他的公子哥。 为什么是是公子哥呢,因为那个人的穿着非常讲究,头发非常浓密黑亮,微微露出的脖颈上的肌肤也是白皙细嫩,这绝不是一个年纪大的人该有的。 -- 第57页 陈舒平复了呼吸道:“这位公子何为要将在下绑来?在下自问从不与人结怨。” 那公子哥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年轻英剧的脸来。陈舒震惊道:“越王殿下?” 余之荆看着陈舒道:“听说你和卫寒的关系不错?” 陈舒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道:“里美他很好,我和他是同科进士,关系自然不错。” “那好。”余之荆道:“现在卫寒有难,你愿意帮他吗?” 陈舒一个激动就要冲到余之荆面前去,被人半途拦下,陈舒道:“殿下您要救里美?” 余之荆不耐烦道:“你到底帮不帮忙?” “帮,我帮。”陈舒满口答应,随后又道:“但是我能怎么帮呢?” 余之荆从怀里掏出两张纸,道:“我要你模仿这张纸上的笔迹把另外一张纸上的内容抄写一遍。” 陈舒接过两张纸,待看到了自己要抄写的内容时,他表情一变。余之荆道:“你能做到吗?” 陈舒深吸口气,道:“能做到。” 他就在这个房子里将纸上的内容抄写了一遍,抄好之后,余之荆拿起来看,赞道:“果然是一模一样,卫寒说你能模仿别人的笔迹果然不错。” 陈舒苦笑道:“我就说越王殿下是如何得知在下会模仿笔迹的,原来是里美告诉殿下的。里美……和殿下的关系很好?” 事情做好余之荆心里开心,随口就道:“我和卫寒的关系有多好,又岂是你能知道的?” 陈舒心里颇不是滋味,想他和里美日日在一起都不知道他和越王是朋友,果然还是越王和里美的关系要好些。 余之荆带着那张写好的纸走了,他带着王府的亲信悄悄去了一个地方。他吩咐一手下潜入一户人家,那个手下悄悄走到书房里,看见了趴在桌子上的人。他拿起匕首悄悄接近,正欲砍下,突然就觉得不对劲。 他轻轻碰了碰趴在桌子上的人,那人一动不动。将其翻了个身,手下发现那个人早就死了。他吓了一跳,就将余之荆交给他的纸捏成一团塞进了那个死人的手里,然后就出去和余之荆汇合了。 “什么?”余之荆不可置信道:“你说他死了?” “是。”那名手下道:“属下进去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余之荆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但是时间已经不够了,卫寒让他办的事一定要完成。算了,反正本来也是要杀了他的,他现在死了正好。 当天夜里,朝中大臣们全都有些失眠。边关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明天早朝皇上一定会问及此事,怎么答这是个问题。到底是要为卫燎求情呢?还是要落井下石呢?又或者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 唉,做官难啊。揣摩圣意更难啊,答得再好皇上不满意也不行啊。 户部尚书傅言正正在家中愁眉苦脸,本来因为之前御街夸官的事,他是很有理由对卫燎落井下石一把的,可是自家的乖乖小孙女却哭着求他救卫寒。 有什么好救的?他就弄不明白了,那个风吹就倒的小子究竟哪里好了? 就在他郁闷的时候,书房外突然一片嘈杂。砰得一声书房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一群黑衣人如狼似虎的闯了进来。 傅言正惊慌失措道:“你们是什么人?老夫可是朝中一品的尚书……啊呀……” “打得就是你。”黑衣人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我们卫将军多好的人呐,你不救他就算了,还想落井下石?” “打死你这个老狗……” 终于在傅家大部队敢来营救的之前,这群黑衣人终于撤退了。傅言正老胳膊老腿的躺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嘶吼道:“卫燎……” “老夫与你不共戴天……” 相同的事情发生在其他各个大臣家里,这些被揍过的大臣全都对卫燎恨之入骨。不管以前是怎么想的,反正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写折子打算参死卫燎。 虽然卫寒没有亲眼见到这人间惨剧,但是光凭想象他就已经笑死了。 没错这就是他的计策,他之前在想皇上都喜欢什么样的臣子?皇上又不喜欢什么样的臣子呢? 皇上最不喜欢的就是大臣们结党,文官结党他尚且还要扶植另一派与之抗衡。但是手握兵权的武将结党这就是所有皇帝都不愿意看到的了,之前卫燎去吴王府做客,卫寒去燕王府做客,再到之后的卫燎被钱枫诬陷之事,都表明了卫燎已经陷入了党争之事。 卫燎想要从这件事里摘出去重获皇上的信任,他最该做的就是将自己变成一个孤臣。一个令满朝文武恨之入骨的臣子,他所能依靠的就只有皇帝了,而皇帝最信任的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卫寒才会让余之荆带人打着卫燎的旗号到处打人,这个计策或许太过粗糙,但他这么做就是想告诉皇上一件事,卫燎绝不会参与党争,卫燎只忠臣于皇帝一人。 第33章 峰回路转 经过了这样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卯时, 在京的大臣们纷纷揣着折子, 早饭都忘记吃了就这样往宫里走。 甘庸扶着腰从轿子上下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是亲自体会过了, 是以一从轿子上下来看见诸位大人们,他就有一种看见亲人般的感觉, 为什么心酸的想要流泪呢? 皇极殿外站满了前来早朝的大臣们, 放眼望去那是一片愁云惨淡啊。甘庸原本觉得自己就已经够惨了,可结果看到那些五六十岁还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老臣们,一个控制不住笑出了声。 -- 第58页 “噗嗤。” 这个声音实在太过刺耳,所有被打的和没被打的都转头看向了甘庸。甘庸表情一变心中警铃大作,瞬间挤出一派生无可恋的表情出来。大臣们一看他脸上也是青紫一片, 心想刚刚肯定不是他在笑。 于是纷纷转着脑袋往四周扫射,重点观察那些没有被打的武将。 其实也不是余之荆心好放过了那些武将, 只是他的手下闯进武将家中的时候,还没等护卫出现,他们就被武将打得落花流水, 差点就没逃出来。好不容易逃出来以后,余之荆还庆幸,还好没有谁被抓住,不然就留下人证了。 甘庸刚刚表情做的太大,他揉着痛脸走过去道:“难道各位大人也……” “哎!”傅言正一跺脚道:“那个卫燎简直丧心病狂,亏得老夫原本还打算为他说情,没想到他简直就不是个人呐。” “可不是嘛……” “卫燎他不是人啊。” “……是畜生呐!” 文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先在口头上将卫燎凌迟了一遍, 一旁的武将们抱着膀子看热闹。虽然揍人团伙也去了他们家,但是他们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对卫燎佩服的五体投地。 因为卫燎做了他们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事,这群拿鼻孔看人的文官太可恨了,早就想狠狠揍之了。他们忍不住就想,要是自己有一天到了这样的境地,会不会也鼓气勇气做一些让人生没有遗憾的事? 甘庸看着他们这样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有些着急。以他对卫燎的了解,卫燎是做不出这种滚刀肉的事情的,这必然就是有人在陷害卫燎啊。 没想到卫燎这么蠢的人,也能把别人得罪成这样? 甘庸心里在为卫燎默哀,心想卫燎啊卫燎,念在你我相识一场我就不参你了,你一路走好啊。 “皇上驾到!” 大臣们瞬间停止了说话,纷纷整理衣襟走进皇极殿。元丰帝在一群侍卫太监的簇拥中走上了大殿,威严的坐在了龙椅之上。 李福海上前一步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傅言正第一个冲到中间道:“皇上,臣有本奏啊。” 元丰帝正准备将边关之事说出来,然后看看大臣们的反应。就见户部尚书冲了出来,他心中还纳闷,难不成傅言正已经知道了边关的情况? 他清了清嗓子正欲说话,忽然就看见了傅言正那张老脸上凄惨的痕迹。 “咦?” 元丰帝惊讶的看着他,然后放眼去看其他大臣。这一看非同小可,他忍不住又是一声:“咦?” “嘶……”元丰帝倒吸一口凉气,只不过一夜未见,为何他的大臣们都好像打了场群架一样? 他转头去看武将那边,只见武将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仪态端庄仿佛年轻了不止一两岁。元丰帝心里就范起了嘀咕,难道是武将们集体出手痛揍了文官们一顿? 俗话说法不责众,武将们呀,你们这样做让朕很是难做啊。 元丰帝这里还在想入非非,那边傅言正就忍不住道:“皇上,臣要参镇北将军卫燎。” 咦?元丰帝心想你这么快就要落井下石了?他道:“府爱卿可是要参卫燎通敌之事?正好,昨日边关传来消息,确实死了一位姓周的将领。” “非也啊皇上。”傅言正激动的眼球凸起道:“臣要参他的不是这个呀。” 元丰帝奇道:“难道卫燎他还做了什么恶事吗?” 傅言正都快哭了,他道:“皇上,卫燎他昨日指使他的亲信,连夜闯进了当朝几十位朝臣府中。竟然二话不说,就痛打朝中大臣啊。如此行径令人发指,皇上这是死罪啊。” 元丰帝都惊呆了,他不可置信道:“你们……都是卫燎打的?” 所有文官齐刷刷跪倒在地,道:“都是他干的!” 元丰帝道:“他人身在大理寺中,如何将你们……将你们……” 甘庸见文官们都跪下去了,自己一个人不跪好像不太好,于是也跪了下去。元丰帝眼尖看到了,指着甘庸道:“甘爱卿,你来说。” 甘庸一脸纠结的站起来,抬起一张受伤的俊脸委屈的看着元丰帝。元丰帝看到了他脸上的伤,一个忍不住笑了。 “噗嗤……” 顿时所有大臣的脸都黑了一半,元丰帝赶紧调整好表情,这种时刻皇帝也不好犯众怒。 甘庸被叫出来,心想自己这个时候为卫燎说话可能会得罪所有的同僚,于是他决定老实说话,道:“启禀皇上,昨天晚上臣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突然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踹开了臣的房门。” 所有大臣都齐刷刷点头,“嗯,就是这样。” 甘庸接着道:“臣心中害怕,就喝问他们,你们是什么人?就听他们道,我们卫将军多好的人呐,你不救他就算了,还想落井下石?” 所有大臣齐刷刷点头,“嗯嗯,就是这样。” 甘庸轻轻揉了揉酸痛的胳膊,道:“然后他们就如狼似虎的冲上来,对着臣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啊。可怜臣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从来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在家中遭此毒手啊。” 所有大臣都垂泪涕泣,“嗯嗯嗯,就是这样。” 最后傅言正总结道:“皇上,卫燎以戴罪之身竟然如此猖狂公然殴打朝廷大臣,分明就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不把我大荣律法放在眼里啊。” -- 第59页 所有文官齐声道:“求皇上严惩卫燎。” 所有大臣一夜之间全部被揍,这件事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有没有来者那也说不定。最主要的是这种事竟然被自己碰到了,元丰帝想想就觉得不真实。 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武将们,见他们一个个都好好的,就问道:“为何你们没事?” 定远侯道:“启禀皇上,臣等没事不是因为卫燎心好放过臣等,而是因为他派来的人身手不济,被臣等击退了。” 元丰帝:“……” 元丰帝脑子有点懵,他今天上朝是想干什么来着?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元丰帝道:“宣卫燎。” “宣卫燎上殿!” 突然有小太监进来,对着元丰帝耳语几句,元丰帝表情一变道:“你说什么?” 小太监跪在地上道:“昨天夜里,户部侍郎钱大人在府中遇刺身亡了。”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有人道:“一定是卫燎怀恨在心,他派人杀了钱大人!” 元丰帝表情阴沉无比道:“还有呢?” 小太监道:“钱大人的家人在钱大人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张纸。” “纸呢?”元丰帝道:“上面写着什么?” 小太监递上纸,元丰帝伸手就拿过来看。只看了一眼,他就表情剧变。 底下大臣好奇不已,纷纷探头去看。元丰帝道:“将纸传下去,让爱卿们看看。” 大臣们接过纸一看,之见上面写满了字,大意就是燕王余之靖让钱枫诬陷卫燎什么的。 元丰帝道:“诸位爱卿怎么看?” “这……”傅言正道:“不如请燕王殿下过来再说。” “宣燕王。” 余之靖来的时候还有点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中还带着点紧张,父皇应该不会发现自己动的手脚吧。他来到皇极殿,跪下道:“儿臣参见父皇。” 元丰帝道:“户部侍郎钱枫昨夜死在家中你可知道?” 余之靖一愣,道:“他死了?儿臣不知啊。” 元丰帝让人把纸交给他道:“这是在钱枫桌子上发现的。” 余之靖看了纸上内容一眼,立刻脸色狂变。他失声道:“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诬陷儿臣!”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跪下道:“皇上,卫将军他,他在大理寺自尽了。” “啊?” 全场又是一片哗然,傅言正恨道:“卫燎他一定是畏罪自杀。” 小太监道:“卫将军自杀前说自己一片丹心被奸人污蔑,他唯有以死以证清白。”说完他捧着一张布道:“这是卫将军亲手写的血书。” 元丰帝道:“卫燎怎么样了?死了吗?” 小太监道:“还未死透,不过已经气息奄奄了。” 元丰帝接过血书一看,就见卫燎写道:“臣的祖上自追随太祖以来,为了大荣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在蒙古的土地上都洒满了卫家先祖的血。今有小人费尽心思诬陷臣通敌蒙古,臣口拙无言以辩,唯有以死以证清白。望皇上看着卫家儿郎为大荣流尽鲜血的份上,还卫家一个清白。臣卫燎绝笔。” 这一个个鲜红的血字,都是大荣忠臣的血写成的啊。卫燎临死都想着自己的清白,可见他是真的被人诬陷的。元丰帝手捧血书,哭道:“朕又痛失一位猛将矣。” 傅言正道:“这不会是卫燎的苦肉计吧?” 元丰帝大怒,将血书扔到傅言正头上道:“这是一个通敌罪人能写出的话吗?” 傅言正捧起血书看了,顿时不敢言语,心中充满了疑惑。 元丰帝对着余之靖道:“你!你说,你为什么要陷害卫卿?” 第34章 吴王圈禁 余之靖噗通趴在地上喊道:“儿臣没有, 儿臣绝没有做过啊, 父皇你要明鉴啊。” 元丰帝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 万一真的余之靖做的自己要怎么办呢?难道还能把他如何吗?他可是自己的儿子呀。元丰帝看向趴在地上的余之靖,心里满是失望, 以前还觉得这个儿子算是精明能干,可是现在…… 余之靖不知元丰帝心中所想, 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元丰帝认定了这件事是自己做的。他深恨余之棘, 余之棘这一手玩的高明,谁又能想到跟在自己身边四年之久的钱枫会是余之棘的人呢?更何况钱枫还死了,可谓死无对证。 余之靖趴在地上痛哭流涕道:“父皇,儿臣没有诬陷卫将军的理由啊。儿臣和卫将军一向没什么往来更别说结仇结怨了,钱枫上书参卫将军的前一天儿臣还和卫寒把酒言欢呢。” 余之靖道:“卫寒是卫将军的亲弟, 儿臣与其亲弟交好,又怎会第二天就将他置于死地呢?” 元丰帝沉默了, 因为余之靖说的确实在理。他的儿子心里在想什么他是清楚的,这几年两个儿子为了储君之位在朝中争权夺利结党营私,元丰帝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手握兵权的卫燎更是两人的争夺对象, 余之靖交好卫寒本来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卫燎很有可能倒向他那边,只要余之靖不傻就不会费尽心思的去诬陷卫燎。可是钱枫和卫燎素无仇怨,且他被人杀死在家中就表面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启禀皇上。”又有小太监来报,“刑部的人在钱大人身上又发现了新东西。” 元丰帝身体微微前倾道:“是什么?” -- 第60页 小太监道:“在钱大人的手中发现一张染血的信纸。” 余之靖几步走过去道:“是什么?拿给我看看。” 他从小太监手中抢过那一团皱巴巴的信纸,打开一看,立刻狂喜道:“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这一切都是余之棘的诡计。” 元丰帝表情越发阴沉道:“是什么?” “这是钱枫害怕被人杀害,将余之棘是如何和他勾结诬陷卫将军的经过都写下来了。”余之靖举着信道:“钱枫在信上说余之棘害怕他将阴谋暴露,准备将他和卫将军一起解决了,他害怕自己随时会遇到危险,所以才将事情始末都写下来。” 甘庸眼神上闪烁,他走过去拿起信纸看了两眼,然后抬头对元丰帝道:“臣与钱侍郎也曾共事过一段时日,臣熟悉他的笔迹,这封信上所写的的确确是钱侍郎的亲笔字。” 甘庸的学问大家都是服气的,听到他这么说在场大臣们表情都是变了数变,特别是那些投靠了余之棘的人。 元丰帝道:“给朕看看。” 甘庸捧着书信递给李福海,李福海小心翼翼的将书信交道元丰帝手上。元丰帝看着那皱皱巴巴的纸,心想这一定是钱枫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匆忙藏在手心的。他仔细的看了上面的字,字迹的确是钱枫的。 而上面所写的桩桩件件正好将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解释清楚了,他的心顿时就冷了一截。 元丰帝对于余之棘这个儿子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他精明能干城府极深,在才干上他是比余之靖更合适的储君之选。但是余之棘是断袖,家中男宠无数,只娶了一位王妃,还将其冷落在府中,听说地位连男宠都不如。 大荣民风开放,附庸风雅豢养两个娈童本无伤大雅。但是大荣的国君绝不能是个断袖,元丰帝无法想象后宫都住满男宠的样子。 倘若能保住余之靖,牺牲一个余之棘也是无妨的。元丰帝心中是这样想的,他道:“宣余之棘。” 余之棘知道今天的早朝会有热闹,他也知道了余之靖被宣的消息。钱枫是他杀的,桌子上那张写着钱枫和余之靖罪证的纸也是他找人放的。他心中还很得意,原本能使卫燎和余之靖反目他就已经很满意了,没想到还能顺便将余之靖收拾了,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他手上捧着一盒珍珠,准备去后宫看望皇后。皇后无子,他的生母早已去世,拉拢皇后对他争夺储君之位有好处。 他快要走到后宫,突然听见有人在后面喊他。 “吴王殿下!” 余之棘转过头,就看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过来。余之棘知道他,这个太监是在父皇身边伺候的。 小太监跑过来道:“殿下,皇上宣您皇极殿觐见。” 余之棘眉毛一皱,本能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道:“这位公公可知是什么事?本王正准备去看望母后。” 小太监低着头不敢多说道:“皇上宣您,好像挺着急的,奴才也不敢多说。” 余之棘拿着装珍珠的盒子抬脚就往皇极殿去了,父皇宣他他不能不去。他一路走到皇极殿,殿中气氛诡异,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余之棘深吸口气,镇定下来跪下道:“儿臣给父皇请安了。” 元丰帝道:“来的这么快,是在宫里吗?” 余之棘举起手上的盒子道:“儿臣新得了上好的南海珍珠,正准备去给母后请安。” “还算你孝顺。”元丰帝道:“户部侍郎钱枫昨日夜里惨死家中你可知道?” “什么?”余之棘一脸的错愕道:“钱大人死了?怎么死的?” 余之靖冷笑道:“他是怎么死的你会不知道?” 余之棘心跳渐渐加速,他道:“你什么意思?就不能好好说话?如此不阴不阳。” “余之棘啊余之棘,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余之靖将那张带血的书信递给他道:“这是在钱侍郎尸体上发现的,你昨日杀人灭口之时就没有好好检查一下吗?” 余之棘瞪着他将信纸拿过来一看,就觉眼前阵阵发黑。他丝毫不怀疑这不是钱枫写的,因为就算余之靖要害他,也不可能算到他会在昨日夜晚杀害钱枫。他抬头看向元丰帝,就见元丰帝目光幽暗的看着他。 余之棘吓了一跳,辩解道:“这是有人陷害,父皇你要相信儿臣,儿臣与卫燎将军无冤无仇。” “你和他无冤无仇?”余之靖道:“我和卫将军也无冤无仇啊,不是照样被你陷害?” “余之靖你为何总是针对我?”余之棘急道:“你以为你斗垮了我你就是太子了吗?” 余之靖:“你……” 元丰帝怒道:“混账东西!” 余之棘跪在地上道:“父皇儿臣没有理由陷害卫将军啊,这上面写的纯属子虚乌有。儿臣……儿臣与那卫寒也是有交情的,卫将军会偏向谁那也不一定呢,儿臣没有必要这样做啊。” “你也和卫寒有交情?”元丰帝道:“宣卫寒。” 余之棘道:“儿臣一向喜爱结交有学之士,那日春闱放榜,儿臣巧遇高中第四名的卫寒,心生结交之意。就请他上楼一叙,儿臣与他相谈甚欢,约定有机会来府相聚。” 元丰帝冷冷的看着他,不发一语。 余之棘道:“儿臣真的是冤枉的。” 过了一会儿卫寒来了,他慢慢走进皇极殿内,跪拜道:“臣卫寒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第61页 元丰帝看着憔悴的卫寒,问道:“卫将军如何了?” 卫寒顿时红了眼眶,哽咽道:“家兄为证清白,用碎瓷片割腕自尽。还好牢房中粗瓷不够锋利,兄长有幸捡回一条命。” 元丰帝微微眯了眼,道:“卫卿为人忠贞,朕让他暂入大理寺只是为了还他一个清白。” 元丰帝这话说的好听,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卫燎一样。卫寒心里头不屑,但是面上还是露出感激之色道:“有皇上这句话,兄长也就安心了。” “咳,朕叫你来是想问你一事。”元丰帝道:“你与吴王是否私交甚好?” 余之棘忽然抬头,一双俊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卫寒,里面全是哀求之色。 卫寒就好像瞎了一般,看都没看他,道:“回皇上,臣与吴王殿下只在春闱放榜那日说过几句话,算不得交情。” 余之靖笑道:“余之棘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什么好交情?你这是在欺君!” 余之棘脸上一片苍白,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道:“照信上所说,就算我和钱枫合谋诬陷卫燎,这也只是为了离间你与卫燎,根本就没打算真的将卫燎怎么样?既然这样,那么周勤之死又是怎么回事?” 余之靖:“你……就是你找人杀的。” 此时卫寒突然道:“皇上,请问周勤是何时身亡?” 突然被人问,元丰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转头看向李福海。李福海从殿后出去片刻,回来后道:“周勤已经死了两天了。” 卫寒道:“臣和兄长入狱也已有两天,牛大壮告状也有三天,所以在牛大壮告状之时周勤并没有死。试问牛大壮为何在周勤没死的时候,就告我兄长通敌杀人之罪?” 卫寒这段话说得众人皆惊,现在卫燎的嫌疑是彻底洗干净了。余之靖道:“是啊,可怜卫将军忠君爱国,现在却被你余之棘害得如此悲惨。” 余之棘还想狡辩,“你胡说……” 不知何时元丰帝已经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他一脚揣在余之棘身上怒道:“你还想狡辩?” “砰……哗啦哗啦……” 一盒子的硕大的珍珠全都洒落在地,余之棘跪着走过去抱着元丰帝的腿道:“父皇,儿臣真的是被冤枉的……” 元丰帝气极了,不停地抖腿要踹开余之棘,“你给朕放开,朕……” 卫寒跪在地上低着头,他悄悄观察四周,见所有人都没有关注他。他低着头看着滚到自己面前的珍珠,心跳砰砰的。悄悄伸出一只手,将面前的珍珠轻轻一弹。 珍珠就滚啊滚滚啊滚,滚到了元丰帝的脚后。 元丰帝踹了好几下才把余之棘踹开,他身子有些不稳就往后退了一步,真好踩到了卫寒弹过去的那颗珍珠。 于是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大荣的最高统治者元丰帝就这样摔了个结结实实。 所有大臣就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皇上!” 元丰帝躺在地上都摔懵了,然后他就被冲上来的人七手八脚的抬起来。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地上,看到了那颗罪魁祸首珍珠。怒极攻心道:“余之棘诬陷将军,残害大臣,罪大恶极。革去他所有的职务收回他所有封地,圈禁宗正寺非召不得出来。” 第35章 卫寒出狱 余之棘当场就瘫在地上了, 一个皇子被削职圈禁这辈子基本上就完了。可以说以后这个朝廷, 这个国家不管发生什么都跟他基本上没关系了。余之棘从懂事起就一直想当太子, 他为了当储君做了多大了努力费了多少功夫,这都是其他皇子难以想象的。 甚至连余之靖都没他做的多, 因为元丰帝的心都是偏向余之靖的,而余之棘全都是在靠自己谋划。 余之靖看着瘫在地上的余之棘, 眼里全是兴奋的神色, 和自己斗了多年的死对头就这样垮了,储君之位仿佛唾手可得。 余之棘没有哭,元丰帝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说出的话是不能更改的,他就这样冷漠到近乎死心的看着元丰帝离开,然后自己被人带走。 在大荣呼风唤雨的吴王殿下就这样倒下了, 所有余之棘的党羽都做了缩头乌龟,眼看着吴王是不中用了, 可不能把自己也赔进去。 其实原本这件事还不足以将余之棘斗垮,怪就怪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根本不需要多么仔细的查一切就都结束了。直到一切都已结束, 燕王和吴王都以为那张染血的信纸是钱枫自己写的,余之靖还以为殴打群臣的人也余之棘派来的。 卫家两兄弟不仅无罪释放,并且因为可能是愧疚或者是为了堵住大部分人的嘴,对于兄弟二人的补偿赏赐很快就下来了。给卫燎养伤的各种珍贵药材一批批往卫府送,还有金银珠宝绸缎布匹等等,最重要的是还将卫寒的官职升到了正六品的刑部主事。 虽然只是六品小官,但是卫寒才入朝为官多久?满打满算不过月余, 科举第一名的状元现在还只是个从六品的修撰,而卫寒就已经是个正六品的主事了。 卫寒从宫里头走出就直奔大理寺,后面跟了一堆人。大理寺卿也跟在卫寒后面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了大理寺,卫寒冲到牢房里就是一声大喊:“哥!我们没事啦!” 卫燎还在卫寒的床上躺着,因为失血的原因他的面色还有些苍白,本来还在床上装晕,一听卫寒的吼声立刻从床上蹦下来。 -- 第62页 “没事了?什么意思?” 卫寒冲过道:“就是说你的冤屈已经洗清了,咱们能回家啦。哎?怎么门还没开?” 大理寺卿抹着汗水道:“这……这就来……” “快点快点,当朝的镇北将军你也敢关?”卫寒对卫燎道:“哥,皇上放了你两个月的假,让你在家修养,你开不开心?” 卫燎忍不住露出了微笑道:“只要还我清白,怎么都是好的。” “啧。”卫寒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傻?那你的伤不都白受了?” 其实卫燎割腕自杀这件事根本就是个苦肉计,他是个武艺高强的将军,真想死怎样不行?偏偏要选一个娘们儿唧唧的方法割腕?其实也都是为了效果吓人点而已。 卫燎其实没什么大事,但是样子还是要做做,比如让卫寒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往外走。 刚走出大理寺的大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官。这个官卫寒看着甚是眼熟,但是叫不出名字来。 卫燎看上去好像和他挺熟,一见面就道:“甘大人你也是来恭贺我出狱的吗?” 这个称呼一出卫寒就知道他是谁了,因为在朝的官员只有一位姓甘的大人,乃是前几年的状元,现而今的六科给事中甘庸。六科给事中这个官职比较牛,因为官职不大只是五品,但是直接对皇帝负责,平时也没什么什么事,但是什么事都能掺一脚,而且想参谁就参谁。 卫寒怎么也想不通卫燎这个大老粗是怎么和甘庸有交情的,甘庸说话了,道:“我本来都准备给你买纸钱了。” 卫燎当场就黑着脸道:“你就不能说一句好话吗?” “这不是好话吗?”甘庸一脸无辜道:“能让我甘庸花钱给你买纸钱,你已经够荣幸的了。” 卫燎:“……” 卫寒看着气氛不对,就道:“甘大人,家兄身子虚弱不能吹风,您看咱们是不是先回府然后再聊?” “嗯,你说的对。”甘庸微笑点头道:“卫将军毕竟刚刚割腕自杀过,身子还是很虚的。” 这句话听着没什么不对,但是卫燎的脸却更黑了。卫寒扶着卫燎上了马车,自己正准备上去,就听甘庸道:“都说卫家人天生就是一副直肠子,没想到还能生出卫主事这样的七窍玲珑心来。” 卫寒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就道:“甘大人谬赞了。” 甘庸微笑摇头道:“没有没有,卫主事但得起这样的称赞。在下与卫燎相识多年,从来都不知道他是个会割腕自杀的人呀。” 卫寒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眨巴眨巴眼道:“是啊,我也不知道呢。” 说完他就要上车,脚刚搭上去,就听甘庸小声道:“今天那最后一弹,真是神来之笔呀。” “……” 卫寒吓得往车上一窜,拽着车夫的肩膀道:“走,快走!架……” 车夫被卫寒抓得生疼,一鞭子下去把车赶得飞快,只在原地留下一片烟尘。甘庸一头的灰呆愣半晌,苦笑道:“瞧把你吓的,我还没上车呢。” 卫寒饱受惊吓的钻进马车里,卫燎道:“你怎么了?甘庸呢?” 卫寒身吸口气道:“管他做什么?你和他很熟吗?” “呃……也没多熟。”卫燎道:“就是打小认识。” 卫寒脑中一闪,道:“那个给我代考的人就是他?” 卫燎有些不自在的道:“为什么猜是他?” “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是有文官朋友的样子。”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卫燎还是道:“对,就是他。” 卫寒又问道:“那他也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弟咯?” “嗯。”卫燎道:“他这人从小就精,我家里有什么人有什么事他都知道,根本瞒不过他。” 卫寒有些脸黑道:“也不知道他可不可靠,我这么大把柄抓在他手里总觉得不放心啊。嘶……要不找个机会弄死他?” “噗……”卫燎喷了,震惊道:“你弄死他干什么呀?他可靠,可靠的。” “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卫寒摸摸下巴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卫燎:“我……” 马车到了卫府,卫管家老泪纵横的出来迎接,对二人道:“多亏了皇上圣明,要不然你俩就回不来了。” 卫寒心说要不是我英明神武机智勇敢你家将军就死翘翘了,关皇上屁事,但他嘴上不说,脸上还带着缥缈的微笑。 卫管家道:“火盆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两个跨过去,去去晦气。” 卫寒两人就开始跨火盆,刚一跨过去,卫寒就看见了放在厅里的金银财宝。他冲过拿起一块金元宝道:“这些都是皇上赏的?” “都是皇上赏的。”卫管家道:“送来的人刚走不久。” “啊哈哈哈……”卫寒抱着金子笑得合不拢嘴,“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啊。” 卫燎:“……” 卫寒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他一直觉得自己以后肯定是做不了清官的,因为他看到钱就没什么抵抗力。卫寒抱着金子对卫燎道:“这次你能平安出狱,这多亏了我费心谋划。” 卫燎抬起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道:“这算是平安出狱吗?” “当然。”卫寒瞪大了眼睛道:“要不是因为我,你以为你还出得来吗?” “好吧。”卫燎无奈道:“都是你的功劳。” -- 第63页 卫寒两只眼睛都笑成了金元宝的形状,道:“那这些财宝就都是我的了,药材给你好了,这也是很贵的。” 他站直了身体对卫管家道:“找人把这些都抬到我屋子里去。” 卫燎就受不了他这幅财迷的样子,无语道:“是你的没人跟你抢,你至于放在房里吗?还是抬到库房去吧。” “不行。”卫寒看着金灿灿的一片,仿佛看到了爱侣一般道:“我要搂着它们睡觉。” 卫燎:“……” 元丰帝被这件事情搞得心力交瘁,儿子们一个个的都不省心,余之靖也是个不争气的。他慢慢往后宫走,想着去哪个年轻貌美的妃子那里找找安慰,突然看见一个人在前头走。 元丰帝道:“那个是老六吗?” 李福海道:“是,是越王殿下。” 元丰帝道:“老六今年也有二十了吧?” “是。”李福海毕恭毕敬道:“再过三月,越王殿下就要过二十岁的生辰了。” “二十岁也不小了,也到了迎娶王妃的时候了。”元丰帝突然道:“把老六给我叫过来。” 余之荆本来在贵妃宫里,听说卫寒被放出来了,他正准备出宫去卫府,莫名其妙就被元丰帝叫了过来。 元丰帝看着他道:“又来看你母妃?” “是。”余之荆一直对这个父皇有一种恐惧感,再加上他刚做了亏心事,所以这份恐惧就更大了,他道:“母妃在宫中寂寞,所以儿臣时常入宫陪伴。” “你孝顺,这是好事。”元丰帝有些感慨道:“你时常去看你母妃,也不去御书房看望一下父皇。” 余之荆立刻浑身一抖,往地上一跪道:“是儿臣的错,儿臣不是有意不去看父皇的。只是父皇您政务繁忙,儿臣不敢打扰……” “你跪什么?朕又没说怪你。”元丰帝弯腰亲自扶他起来,异常亲切的道:“平时都读什么书?” 余之荆都懵了,元丰帝要是问他平时都赌什么钱他还能回答,问他读什么书可算是把他问倒了。他上一次摸书似乎是在一年以前,而且不是什么正经的书。 不过他最近在卫寒的带领下可算是干了几件胆大包天的事,胆子是被练起来了,此时他竟然不太惊慌,反而想了一会儿道:“没读什么书,就粗粗看了史记。” “嗯。”元丰帝满意道:“读史好,比圣人书还要好些,你可读出了什么心得?” 余之荆已经开始流汗了,他之所以还记得史记那是因为他是完全把史记当故事看的。小时候读书读到四书五经他是最痛苦了,唯有史记还算有趣,所以还记得一些。这时候问他有什么感悟,他总不能说司马迁这个太监还挺棒吧? 在元丰帝期盼的目光下,余之荆流着汗道:“儿臣读书的本事不强,只觉得史记里记载的人,似乎聪明的人比勇武的人要好些,勇武的人不是被聪明的人所驱使就是被聪明的人打败……嗯……儿臣……” “好了,不用说了。”元丰帝也知道他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他道:“你能懂这些也是不错了,我大荣以文治国,所需要的就是你说的这样的聪明人。” 余之荆抹着汗道:“是是是,父皇您说的是。” 元丰帝道:“户部侍郎钱枫死了,他背后势力复杂,朕不放心。朕让你去清查户部账本,你可能做到?” 余之荆懵逼道:“啊?” “啊什么啊?”元丰帝拍拍他的肩膀道:“就这么定了,朕明日就去拟一道圣旨。” 余之荆慌忙转身道:“父皇,父皇,儿臣不行啊……” 元丰帝留给他的只有一道背影,还是被宫女太监遮了一半的。 第36章 越王茫然 卫寒指挥下人将金银都搬去了房间里, 他松了口气, 这才想起身上还穿着囚衣。就对卫管家喊道:“快准备热水, 少爷我要洗澡!” 卫燎不满的哼了一声,最讨厌这种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了, 你哥我明明还受着伤呢,也不知道关心一下。 余之荆目送元丰帝离开,内心惶恐不安。记忆中父皇从来没有对自己笑得这么亲切过,更不用说亲手扶自己起来了。他总觉得元丰帝这是笑里藏刀,难道父皇已经知道了自己干的好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给自己派一个差事。自己如此没用肯定办不好这个差事, 到时候父皇就有借口惩治自己了。 余之荆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他站在太阳底下瑟瑟发抖, 只觉得元丰帝残忍的大手就要捏住他柔弱的脖子了。 呜呜……余之荆转头往宫外跑去,卫寒救命啊…… 下人烧好了热水送进来, 卫寒脱了衣服躺进去舒服的叹息一声。他一边洗着还一边不满意, 用浴桶洗澡真是太不方便了。要将烧好的水一桶一桶运进来, 洗完之后还要一桶一桶拎出去。 真是太不效率了,真是太费劲了。 他靠着浴桶, 一头黑发披在脑后,还有几缕飘到了胸前,被水打湿了沾在脖颈上。心里在想着是不是该做一个浴池,打通一个流水口通往厨房。这样烧好的热水不要拎走,就可以直接流向浴池。浴池后面还可以弄一个出水口, 这样脏水就可以自然排出去了。 卫寒脑中幻想着雪白的大理石铺就的浴池,底下雕着防滑的美男花纹。既雍容且华贵,还透露着那么一丝丝性感,简直就是为自己这样有品味的人量身打造的。 -- 第64页 余之荆一路冲向卫府,卫府的门房只见一阵清风刮过他就冲了进去。卫管家看见他就道:“越王殿下?二少爷他在……” “他在房间对吧?”余之荆脚下不停冲过去道:“我自己去找他。” 卫管家:“……洗澡。” 余之荆很熟悉卫寒的房间位置,他轻车熟路的走过去,然后一脚踹开房门,“卫寒,救我!” 卫寒靠着浴桶,蒸腾的水汽朦胧了他的表情。 余之荆:“……” 卫寒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洗澡的时候会有男人踹门而入,所以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作为一个男人被其他男人看了身体照理说没什么,但说作为一个gay他被一个男人看身体是不是应该羞涩一下呢? 卫寒还在这里酝酿羞涩的表情,天知道他已经多少年没有羞涩过了。余之荆却在这个时候脸诡异的红了一下,然后迅速走出房间把门关上,背对着房门开始发呆。 卫寒:“……”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余之荆脑子晕晕的,他现在已经将自己为什么来找卫寒的事情忘了个精光了。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漆黑的头发,被热水泡成粉红的锁骨,还有那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粉唇…… 为什么脸好烫?为什么心跳怎么快? 卫寒在里头喊:“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余之荆一阵惊慌,不知所措道:“你……要毛巾吗?” 卫寒:“……” 卫寒简直要被他打败了,他没好气道:“我谢谢你大老远跑过来给我送毛巾啊。” “不是……我……”余之荆一跺脚道:“你太过分了。” 卫寒莫名其妙,“我怎么过分了?” 余之荆道:“你大白天洗什么澡啊?万一有人来找你怎么办?” 卫寒整张脸都抽搐了一下,然后他默默从浴桶里爬出来,擦干了穿上里衣然后打开门道:“你以为还有谁会不敲门直接闯进别人房间的?” 余之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自己不对,他面带愧疚的转过头然后就看见卫寒衣衫不整只穿里衣的站在他面前。余之荆立刻回头道:“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不要脸!”然后跺跺脚跑掉了。 卫寒:“我怎么不要脸了?你给我说清楚!” 余之荆跑了一半这才想起自己是有正事来找卫寒的,他刚停下脚步耳朵就传来一阵剧痛。卫寒捏着他的耳朵道:“你给我过来。” 余之荆扭曲着脸痛呼:“疼,疼疼疼……你松手。” 卫寒骂道:“你个龟儿子,说谁不要脸呢?你平白无故闯进别人的房间,然后骂别人不要脸,你说咱俩谁更不要脸?” 余之荆个子比卫寒高,此时被卫寒拽着耳朵他不得不弯着腰,被卫寒像牵牛一样拽进了房里。 卫寒放开他的耳朵,一巴掌拍得桌子砰然作响,他道:“说,你今天是不是来找茬的?” 余之荆捂着耳朵眼泪汪汪道:“不是。” 卫寒怒视余之荆道:“那你是来找抽的咯?” 余之荆:“何为找抽?” 卫寒伸出巴掌道:“就是找我抽你。” “不不不,不是的。”余之荆往后缩了缩道:“我是来找你救命的。” 卫寒腾得站起来,拽着余之荆的衣服就往外拖,“您走好,恕不远送。” 余之荆表情凄苦道:“卫寒你要救我呀,不然我就死定了,呜呜呜……” 卫寒没好气道:“找人救命还骂人不要脸,你说你多大的脸啊?” 余之荆委委屈屈的站着道:“是我错了。” 卫寒:“那是谁不要脸?” 余之荆:“是……我。” “哼!”卫寒重新坐下喝着茶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余之荆也坐下道:“父皇发现我做的坏事了。” 卫寒:“噗!” 余之荆委屈的抹着脸上的茶水道:“他今天还对着我笑里藏刀。” 余之荆说的太吓人了,他做的坏事全是卫寒让他做的,这元丰帝知道了还得了?卫寒忍不住苍白了脸色,他嘴唇发抖道:“真的?皇上怎么说的?” 余之荆哭丧着脸道:“他让我清查户部的账目。” 卫寒:“啊?” “卫寒。”余之荆抓着卫寒的袖子道:“你说父皇是不是打算借查账这件事找机会修理我?” 卫寒觉得有点不对,他拍拍余之荆的手道:“你别急,你说说看,皇上是怎么对你说的?” 余之荆道:“我今天一直在母妃宫里,我听到你被放了的消息,原本打算出宫去找你的,可是还没出宫就被父皇叫去了。” “嗯。”卫寒认真的听着,“然后呢?” 余之荆打了个冷颤道:“然后父皇怪我只探望母妃却不探望他,我跪下他还亲自扶我起来,对着我皮笑肉不笑。” 卫寒:“……然后呢?” “然后父皇问我平时读什么书。”余之荆轻轻拽了一下头发道:“我读什么书啊?我是那种会读书的人吗?你说父皇是不是在讽刺我?” 卫寒脑子已经彻底成了一锅浆糊,听到这里他都没有听出来元丰帝想要修理余之荆的意思。他伸手挠了一下眉梢道:“你不要加入自己的想法好吗?你就把皇上是怎么和你说的给我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余之荆:“哦。” -- 第65页 然后余之荆就把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说完以后他眼巴巴的看着卫寒道:“我是为了你才做的坏事的,你不能弃我于不顾啊。” 卫寒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伸手拍了拍余之荆的肩膀,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人,没有之一。” 余之荆嘴立刻鼓了起来,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仿佛一声令下就能泪如雨下。卫寒道:“你想做皇帝吗?” 余之荆立刻就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窜天猴起来,一把捂住卫寒的嘴巴,“你不要命啦?” 卫寒翻着白眼,“呜呜呜……”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卫寒才扒下了他的手,喘着粗气道:“你要谋杀我啊?” “是你要谋杀我。”余之荆道:“这种话你也敢乱说,你就不怕父皇杀了你吗?父皇不杀你,二皇兄也要杀你。你不知道,二皇兄三皇兄相当皇帝都想疯了,现在三皇兄不行了,二皇兄就像下了山的疯虎是神挡杀神呐。” 卫寒笑道:“你也不傻嘛,还知道你的两个皇兄想当皇帝想疯了啊。” 余之荆:“谁说我傻了?” 卫寒道:“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我能平安无事吗?” 余之荆:“不知道。” “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那两个哥哥的阴谋。”卫寒道:“钱枫一直都是吴王安插在燕王身边的棋子,吴王为了离间卫家和燕王,就让表面是吴王党羽的钱枫来陷害我哥。他原本并没有打算要我哥的命,只是想让卫家和燕王决裂到时候卫家就不得不依附于他。” “原来是这样?”余之荆问道:“那为什么后来的情况会如此危急?” 卫寒道:“因为燕王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吴王阴谋得逞,于是他派人去边关杀了周勤,这样我哥的罪名就坐实了,皇上肯定会杀了我们,而吴王的阴谋也就落空了。” 余之荆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才会让陈舒仿照钱枫的笔迹写那封信。” 卫寒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太可怕了。”余之荆简直难以想象,“简直太可怕了。” 卫寒盯着他道:“之前突然有人上书让成年皇子离京也是他们的阴谋,余之荆你真的还想一直被他们摆布吗?” 余之荆道:“不想又怎样,左右我什么都做不了。” “不是的,现在机会来了。”卫寒道:“皇上已经厌烦燕王吴王之间的争斗,他现在已经在考虑你了。” “你别胡说。”余之荆连忙摆手道:“从小到大父皇就没拿正眼瞧过我。” “那你就让他正眼瞧你。”卫寒道:“皇上让你去户部查账就是在考验你的能力,若是你表现的好,他肯定对你刮目相看,到时候有我帮你你未必斗不过余之靖。” “不……”余之荆偏过头道:“我不行的。” “你看着我。”卫寒抓着余之荆的双臂道:“我们是朋友吗?” 余之荆没有犹豫道:“是。” “你忍心看着你的朋友陷入危险吗?”卫寒道:“如果你不去争,那么朝堂上依然是余之靖这样的人的天下,一但我做了什么让他不如意,想今天这样的事他还会再做,到时候我就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气成功脱离危险了。” 余之荆神情微动,但更多的是害怕和茫然。卫寒再接再厉道:“你还有母妃呢,皇上在世时你可以待在京都,万一哪天皇上仙去新帝登基,到时候无论如何你都得走了。你想过你走以后失去了丈夫和儿子的贵妃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吗?她想念儿子的时候连写一封书信都要告知新帝,因为新帝不放心你们。” 余之荆失魂落魄的坐在卫寒对面,他想到了母妃凄苦的晚年,泪水忍不住流出。他看着卫寒道:“我不要这样,我……我该怎么做?” 卫寒握着他们手,语气充满了蛊惑道:“你相信我吗?” “嗯,我相信你。” “那你就听我的。”卫寒道:“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害你的。你只要照我说的做,你就一定能打败余之靖,到时候你就能永远陪在你母妃身边了。” “嗯。”余之荆看着卫寒道:“我信你。” 第37章 楚香救王 见余之荆答应了自己, 卫寒终于露出了微笑。他拍着余之荆的背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啦, 余之靖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不就是党羽多那么一点,为人凶残了那么一点嘛。” 余之荆浑身颤抖了一下, 道:“你还是别说了吧,你越说我越害怕。”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卫寒道:“你也是有很多优点的嘛,比如……” 余之荆立刻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卫寒终于道:“天色已经不早了。” “嗯嗯。”余之荆点点头道:“然后呢?” “你回王府吃饭吧。”卫寒端起茶做送客状道:“我就不留你晚饭了。” 余之荆:“你还没说我的优点呢?” 卫寒表情一正,严肃道:“你能不能使皇上刮目相看就看这次户部查账了,待明日你接的旨意以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去户部看看情况。” 余之荆正色道:“好, 我知道了。” 卫寒站起来带着余之荆一起往门口走, 他道:“户部尚书傅言正还不知道是谁的人, 你和他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我看他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 第66页 “嗯。”余之荆慎重点头, “你就放心吧, 我会小心他的。” 卫寒抬眼一看, 见余之荆已经走出了房门,他微微一笑退回房里, 然后把门砰得关上。 余之荆懵逼道:“你怎么关门了?我的优点究竟是什么?” 卫寒的声音从里面幽幽传出,“你回去吧,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能想出你的优点的。” 余之荆:“……” 余之荆走了卫寒总算是能松口气了,因为他们这是刚刚出狱, 所以卫管家总觉得他们在大理寺吃尽了苦头,今天晚上的菜肴格外的丰盛。卫寒老远就闻到了菜香,他走进饭厅就见卫燎正和甘庸坐在一起聊天。 卫寒当场就僵硬了一下,甘庸转过头看他道:“这不是里美嘛?站在那里做什么?来来来,过来吃饭。” 卫寒往饭桌走,用眼神示意卫燎,“他在这里做什么?” 卫燎就像瞎了一样对卫寒道:“过来给甘兄敬酒,你能金榜题名这多亏了甘兄啊。” “……”卫寒走过去端起久对甘庸道:“谢过甘大人。” 甘庸笑意缥缈道:“叫什么甘大人,我与你兄长自幼相识,你应该叫我甘大哥才对。” 卫寒心想为什么和卫燎关系好的人都这么厚颜无耻?难道是卫燎的磁场不对,专门吸引这样的人? 卫燎不满的瞪了一眼卫寒道:“发什么呆啊?叫甘大哥。” 卫寒立刻道:“甘大哥。”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甘庸立刻笑得牙都露出来了,他指着卫燎道:“你看看你弟弟,比你聪明多了,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蠢样子不?” 卫燎顿时黑了脸,把筷子捏的咯吱作响道:“说什么废话?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吗?吃饭吃饭。” 卫寒就坐下来吃饭,全程甘庸保持着一种古怪的笑意,笑得卫燎两兄弟浑身发毛。卫寒浑身僵硬,连和卫燎交换一个眼神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吃完了,卫寒撑得不行。他拍了拍胸口,将食道里的食物震下去。 松了口气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卫燎伸手就要抓他,被卫寒躲了过去,卫燎道:“你别走啊,陪我们说话。” 卫寒眼珠子一转,捂着脑袋道:“啊……我好虚弱……我好虚弱啊……”边说边离开了饭厅。 卫燎眼睁睁的看着卫寒走了,想到自己要一个人面对甘庸,他举起受伤的手道:“我受伤了,我也好虚弱啊……” 甘庸冷笑一声道:“你小时候喝毒药都没事,就这么点伤还装虚弱?” 卫府这边在请朋友庆祝,而吴王府那边就是另外一片景象了。元丰帝派去的人如狼似虎的冲了进去,将王府所有人都集中到了一处。一大堆下人男宠战战兢兢站在一起,站在最前头的就是楚香。 楚香穿着一身雪白的袍子,一头乌发披在肩上,他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带头的将军道:“这里是吴王府。” “知道你们还敢闯进来?”楚香愤怒的道:“你报上名来,待王爷回来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将军不屑的笑了一下,对身后的士兵们道:“他说要等王爷回来?” “啊哈哈哈……”所有的士兵都狂笑起来。 将军对着脸色苍白的楚香道:“吴王已经被皇上削去了所有职务圈禁宗正寺了,他回不来了。” “你……骗人……”楚香浑身发抖,他不敢相信那样睿智强大的人竟然会被圈禁,“不可能……” 将军抬起佩剑,将剑鞘抵在楚香的下巴上,挑起楚香的脸道:“你是吴王的男宠?倒是有几分姿色,不如你跟了我吧,总好过你流落街头。” 楚香偏过头,斜眼瞪他,“呸!” 将军倒也不生气,对着人群喊道:“哪位是吴王妃?” 从人群里走出了一个穿着素净的女子,那女子年岁不大相貌清丽,人却很憔悴。她缓步向军士们走去,竟然一点也不慌张。 将军心中赞叹,如此女子吴王竟然不知珍惜,活该他沦落到如此地步。他道:“皇上说吴王这些年亏待了王妃,所以特许王妃回娘家居住。” 王妃抬起清丽漂亮的脸,微微笑道:“臣妇谢皇上隆恩。” 将军让至一旁道:“外头已经准备好了轿子,王妃请吧。” 王妃深恨这座府邸,临走时没有一丝留恋,她对将军道:“多谢将军了,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将军:“贱名何足挂齿,在下越骑校尉百里疾。” 百里疾送王妃出去,然后吩咐下去道:“皇上有旨,吴王府全部钱财没收国库,一应男宠充入教坊司,无关人等全部离开。” 从这个旨意就能看出元丰帝有多讨厌余之棘断袖,竟将其宠幸过的男宠全部押入教坊司,进了教坊司那可就真的是小倌了。 兵士们如狼似虎的冲进去,到处都是惨叫声。等到所有男宠核对完身份以后,百里疾才发现原来楚香不是男宠。楚香面色凄然的站在原地对百里疾道:“王爷不会轻易认输的。” 百里疾漠然道:“他认不认输,都和我没有关系。” 楚香咬着牙就这样走了,百里疾在他身后喊道:“你真的不跟我走?” 楚香没有理他,他边哭边走。出了吴王府以后,天地之广阔竟让他有一种无处容身的感觉。他刚刚穿越过来就遇到了余之棘,余之棘爱他宠他他从不用为生计发愁,他出了吴王府却发现自己除了剽窃诗词之外竟然什么都不会。 -- 第67页 第二天一早卫寒就去刑部报告了,皇上放了卫燎的假却没有放卫寒假,所以卫寒就算再懒那也要去刑部报告。 他现在的官职是刑部主事,刑部司主事。刑部一共分三司,刑部司掌律法,按覆大理寺及天下上奏诸案件。都官司是管俘虏奴隶的,比部司是管内外赋税经费俸禄以及军用物资的。 照理说卫寒做比部司的主事对卫燎比较有帮助,但是他偏偏做了刑部司的主事,每天要做的就是处理各种刑事案件,负责归类以及将大案送到上级,也就是侍郎尚书他们。 卫寒去了刑部衙门以后所有人都对他很友好,除了有事不在的刑部尚书,其他上司都对他表示了欢迎。卫寒也是见人就笑,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有人因为卫燎或者什么原因对卫寒不满,看着卫寒笑得跟花似的也就不好意思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了。 卫寒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桌子上是堆积如山的案件状纸。他捏了捏眉心,翰林院的悠闲生活是一去不复返了。他了一下午的时间都没有完全处理好,眼看下班时间已经到了,卫寒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就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遇到不少同僚,全都是一副累瘫的样子。刑部是整个六部最忙的地方了,而且油水还少。 户部管着天下钱粮自是不缺钱,礼部呢什么大型的活动以及外国使臣都归他们管,油水也不少捞。吏部是管官员升迁考核的,各种孝敬自不会少。还有兵部,管着军饷以及军士调动卫寒光想着就流口水。工部管着各种工程,有事没事就往户部要钱。 卫寒委屈的揉了揉鼻子,偏偏自己在刑部,又累又苦名声还不好,最重要这里简直太清水了。 他郁闷的往家走,走到门口路过石狮子的时候突然被人抓住了腿。卫寒的第一反应是余之荆又傻不拉几的蹲在这里等他了,他低头一看就看见一张他不想看见的脸正对着他。 楚香抓着卫寒的腿道:“卫寒,你是卫寒吗?” 卫寒脑子一炸,下意识道:“我不是卫寒我不是卫寒?卫寒还没到呢。” 这时候下班回家路过卫府的刑部侍郎看着卫寒笑道:“里美啊,有空和衙门里的同僚们多聚聚嘛。” 卫寒:“……” 楚香抱着卫寒的腿道:“卫寒你救救吴王吧。” 卫寒的脑袋瞬间大了一圈,他装作不认识楚香道:“你是何人?为何在卫府门前胡言乱语?你给我松开。” 说着他开始又抖腿又蹦哒的,楚香使劲抱着他腿道:“我是楚香呀,你听说过我吧?我们是老乡啊,你帮帮我吧。” 卫寒否认道:“什么楚香?我不知道,我就京都人,不是你的老乡。”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楚香念了这句诗道:“这是你在燕王府作的诗吧?我知道你也是穿越来的,你就帮帮我吧。” 卫寒感觉自己的裤子都要被他扯掉了,他拎着裤腰道:“有话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楚香的眼睛里立刻迸现了希望,他看着卫寒道:“你救救吴王吧,我不能没有他。” 卫寒无奈道:“吴王他诬陷杀害朝廷大臣,皇上已经将他圈禁,谁也帮不了他。” “我……”楚香哭着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是从现代来的你还考中了探花,你一定可以救他的。” 卫寒道:“你也是从现代来的,那么你有办法吗?” 楚香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卫寒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影响卫府的形象,就道:“你先随我进去吧。” 在卫寒的房间里,卫寒给楚香倒了一杯热茶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管吴王的事呢?你有手有脚还有古人不知道的知识,做什么不能过得很好?” 楚香捧着茶道:“我爱他。” 卫寒顿时被酸掉了四颗智齿,他忍着心中的不适道:“爱情有那么重要吗?更何况吴王他真的爱你吗?” “他爱我。”楚香肯定道:“自从认识我以后他就不再宠幸其他男宠了。” 卫寒心想他还想宠幸我呢,要不是被你破坏了估计自己的菊花就不保了。但是他没有拆穿,只是道:“就算你们相爱那又如何?吴王的罪是皇上亲自定下的,没有人能帮他。” “你可以呀。”楚香道:“你已经入朝为官了。” “我?我不过是个六品小官而言。”卫寒摇头道:“我连早朝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你哥哥是将军啊,他可以在皇上面前说话的。”楚香道:“之棘他雄才大略,只要你们帮他,等他做了皇帝肯定少不了你们好处的。” 卫寒收起了表情,寒着脸看他道:“那个被余之棘陷害得差点满门抄斩的大臣就是我哥哥,你还让我哥帮你?” 第38章 去宗正寺 楚香:“我……” 卫寒冷冷的看着他道:“我是卫燎的弟弟, 余之棘差点把我害死, 我为什么要帮他?” 楚香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原本以为在这个地方只有自己和卫寒是来自现代的,出于这一点卫寒应该会帮他这个老乡, 没想到余之棘竟然差点把他害死。 卫寒缓和了语气道:“你就不要再想着他了,想要离开或者是留在京都都可以,需要帮助就告诉我。” 楚香一想到余之棘被关在宗正寺,而自己再也见不到他就觉得心痛。自己在现代只是个样样普通的学生,穿越以后有了美貌还有了才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倾心相爱的人,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 第68页 卫寒对楚香没什么感觉, 出于他那所剩无几的恻隐之心, 卫寒还是劝了他几句。 但是楚香明显就没听进去, 他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在古代也没什么朋友, 唯一能求得上的也就是卫寒了。要是卫寒再不能帮自己, 那就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想到这里楚香跪在地上道:“我求你了, 我替之棘向你道歉,反正你现在也没事, 你就帮帮我吧。只要你帮我我……你以后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帮你做到的,求求你了……” 卫寒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楚香,问道:“余之棘所犯的罪是罪无可恕的,你要帮他可想过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不知道。”楚香抹着眼泪道:“没有他我也活不下去了。” “你先起来。”卫寒伸手扶起楚香道:“我能力有限,就算想帮你也帮不了什么忙。不过我现在在刑部当差, 让你和吴王见一面还是可以的。” “真的?”楚香重新燃起了希望,“谢谢,谢谢你……能让我们见一面就好了。” 宗正寺也是受刑部管辖,更何况元丰帝并没有禁止别人去看望余之棘,所以卫寒带楚香去看他完全没有问题。 卫寒道:“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现在就可以吗?”楚香问道。 “可以。”卫寒道:“要准备点什么吗?” 卫寒提醒他这句话是想问他要不要带点吃穿用的东西给余之棘,毕竟余之棘被圈禁,一个失了势的皇子想来不会有什么好待遇。楚香一听,立刻感激的道:“还好你提醒我了。” 他对卫寒道:“你有什么新衣服吗?” 卫寒道:“要不去买吧,我的身材……” “差不多呀。”楚香比划着自己和卫寒的身材道:“我们身材挺相似的,我穿你衣服是可以的。” 卫寒莫名其妙:“你穿?” “是啊。”楚香道:“我昨晚在街上蹲了一夜,身上好脏,我不能这个样子去见之棘的。” 卫寒:“……” 楚香道:“我方便洗个澡吗?” 卫寒无语的去给他张罗洗澡的热水,还给他找新衣服。之前哭得要死要活的,现在看来他好像也不怎么着急啊。反正卫寒是搞不懂他脑子里究竟想的啥,也不想搞清楚。 终于等楚香收拾妥当,还捏了卫寒院子里的花挤了花汁涂在身上后,他才道:“我们走吧。” 卫寒奇怪道:“为什么要把花汁涂身上?护肤吗?” “不是呀,我平时身上都涂香粉的。”楚香委屈的道:“你们家连香粉都没有……” 卫寒:“……真是委屈你了。” 卫寒早就让人备好了马车,两人出去就坐上马车往宗正寺去。楚香想着自己和卫寒也不是很熟,就像找点话说。 “嗯……你以前也叫卫寒吗?” 卫寒端坐在马车里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楚香道:“我以前就叫楚香,所以我总觉得我穿越是命中注定的事。嗯……我在现代的时候还在念大二,你呢?我看你也不大,也是学生吧?” 卫寒闭目养神,轻生道:“我以前是混黑'道的,三十了都。” 楚香表情一滞,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半晌才道:“挺……挺酷的。” 卫寒懒得理他,哪个正常人不想过安定的生活?混黑'道还酷,简直就是神经病。 马车骨碌碌行驶在街道上,卫寒思绪纷飞。他见楚香这么对余之棘,不免就想到了自己。万一自己爱上了什么身份不一般的人怎么办?这里是古代是封建社会,人的偏见比现代更恐怖。 “停下,什么人?” 外头传来的声音打乱了卫寒的思绪,卫寒掀开帘子道:“什么事?” 车夫道:“二少爷,到宗正寺了,有卫兵拦车。” “什么?到了?”楚香兴奋的钻出了马车,就看见衙门口大大的宗正寺三个字。 卫寒来不及阻止,就见卫兵后面走出一个穿着盔甲的武将拦住了楚香。卫寒看他的穿着,知道这个人应该是校尉级别的武官。 百里疾晃晃悠悠走到楚香面前道:“哟,是你呀。” 楚香一见到他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他有点害怕,回头看马车见卫寒还没有出来,心里就更没底了。 “你拦我干什么?”楚香努力使自己镇定一点,“我要进去。” 百里疾痞里痞气的道:“这里是宗正寺,你凭什么进去。” “你放我进去。”楚香过去推他,“我要去见之棘。” 百里疾任他推着自己的胸口,整个人纹丝不动。百里疾伸出一只手攥住楚香的手腕,把他转了一个圈禁锢在自己怀里。笑道:“你这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哈哈哈哈哈哈……”旁边的士兵都起哄的笑起来。 卫寒有点苦恼,他带楚香来宗正寺的事本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现在楚香却和这个校尉搞起来了,看样子自己不出面是不行了。 楚香被百里疾圈在怀里,百里疾身上的汗味充斥在他的鼻腔里,他脸腾得红了。使劲挣扎道:“你放开我,我要去见王爷!” 百里疾道:“你一个草民还想进宗正寺?算了,别想着吴王了,跟了老子也是一样的。” 楚香都哭了,“你……你流氓……” 百里疾哈哈大笑,“老子就是流氓你能怎样啊?” -- 第69页 “咳咳。”卫寒在马车里咳嗽了两声,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百里疾见马车上还有一个少年,原本还想调侃两句。却见那少年下车以后也不说话,先用眼神将自己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百里疾皱眉道:“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卫寒道:“在下刑部司主事,不知我可否进宗正寺?” “你是刑部司主事?”百里疾看着卫寒,这小孩怎么看也就十几岁的年纪,童生试考过了吗?这就做官了? 突然他脑中一闪,想起了一个人。 楚香趁着他发呆,挣脱了百里疾的手逃到卫寒身后,扶着卫寒的肩膀道:“你是刑部的官,你快把他抓起来。” 卫寒没有理他,他彬彬有礼的对百里疾道:“在下的随从不识礼数,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百里疾道:“你是新科探花卫寒?” 卫寒点点头,“正是在下,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哦,不敢。”百里疾行礼道:“卑职名叫百里疾,见过卫主事。” 百里疾的越骑校尉是六品官,卫寒也是六品。但是大荣重文轻武,素有武官在文官面前自动降半级的传统,所以百里疾在卫寒面前自称卑职没有什么不妥。 卫寒身体往旁边侧移半步,不受他的礼,道:“在下年轻资历浅,不敢受百里校尉的礼。” 百里疾以为卫寒在怪他刚才无礼之事,急红了脸道:“大人折煞下官了。” “这是哪里的话?”卫寒笑得如沐春风道:“我一个刚出仕的文官哪敢在校尉面前摆谱,且家兄乃是镇北将军,我自小耳闻目染也是知道军士们的辛苦。不论寒暑都要操练巡逻,实在是辛苦,在下心里敬佩的很,哪敢在校尉面前耍什么官威?” 这一番话说的,让百里疾是又心酸又慰贴。京都的文官哪个不是用鼻孔看人的?对自己这个六品的校尉更是看不上眼,现在居然有文官说敬佩自己,真不愧是卫将军的弟弟。百里疾立刻就没把卫寒当外人道:“卑职以前在卫将军手下做过百夫长,今日见到大人才知道什么叫做家学渊源,什么叫做虎父无犬子什么叫做……” 百里疾罗里吧嗦一大堆夸赞卫寒夸赞卫家的话,卫寒听得耳朵乱,他赶紧道:“校尉你不必说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百里疾有点不好意思道:“卑职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大人不要介怀。” “无妨无妨。”卫寒道:“我要带人去宗正寺,校尉可否行个方便?” 百里疾看了楚香一眼,对卫寒道:“借一步说话。” 卫寒和百里疾走到路边,百里疾道:“大人你是要带他见吴王?” 卫寒:“嗯。” “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百里疾有些为难道。 卫寒笑道:“校尉有话尽管说。” “大人您是刑部主事,照理说卑职不该拦你。但是……” “但是吴王是因为陷害我兄长才落得如此下场,你觉得我不该去见他对吗?”卫寒笑吟吟接着道。 “大人您都明白,卑职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百里疾道:“卑职曾有幸被卫将军照拂,最是清楚卫将军人品的,吴王陷害将军卑职虽然不能尽绵力,却也深恨吴王……” “你不必说了。”卫寒道:“吴王害我兄长我也恨他,不过今日我找他是有我的原因的,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还请校尉为我保密。” 百里疾抱拳道:“大人您就放心吧。” 楚香见凶神恶煞的百里疾在卫寒面前毕恭毕敬的讲话,心里的滋味别提了。明明都是穿越者,怎么卫寒就混得这样好,就过得这样顺,而自己却要吃苦。 卫寒和百里疾说好以后,转头对楚香道:“好了,可以进去了。” 余之棘被圈禁在宗正寺里,只给了普通的被子及其他生活用品。没有熏香锦被,睡觉都被蚊子咬。他在宗正寺待了一晚上,在脑子里将所有可能进来救自己的人都想了一遍,最后发现自己基本上已经没机会了。 朝廷上那群墙头草见自己倒台第一个想的就是明哲保身,谋士们不是怕引火烧身逃了就是被父皇料理了,就算没有也没有能力来救自己。想我余之棘筹谋多年,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外头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余之棘抬头一看,见到了一个他绝没有想象到的人。 卫寒站在牢门外,居高临下的看着余之棘。余之棘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哦。”他自嘲一笑道:“是来欣赏我这凄惨的样子吗?” 卫寒面无表情的道:“有人要见你。” “之棘!”楚香扑过来喊他。 余之棘浑身一震,转过头道:“香儿?” 卫寒道:“你们聊,我先走了。”说完他就走了。 余之棘走到栅栏边道:“香儿你怎么来了?” 楚香一见他就哭道:“王府被抄了,我想你。” 余之棘叹息道:“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想着我的竟然是你。” 余之棘突然想起什么,就道:“为什么卫寒会带你进宗正寺?” 楚香道:“因为我们是老……老相识,我,我以前认识他的,我们还一起谈论过诗词歌赋。你出了事我也不知该找谁,于是就找他了。” 第39章 傅小姐 楚香突然来找自己余之棘是惊喜的, 他脑子里的无数计划纷纷闪现, 迅速想到了一个新计划。余之棘握着楚香的手道:“你来看我, 我很高兴。” -- 第70页 楚香见到昔日高高在上的吴王成了如今这模样,心中难受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时也命也, 我落得这个下场全都是命。”余之棘看着楚香道:“只可惜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你这么单纯,没了我会吃亏的吧。” 听到余之棘这样说,楚香心里涌现出往日的甜蜜还有从昨天开始的委屈,他抱着余之棘的手哭道:“你别这样说,我一定会救你的。” “算了吧,你救不了我的。”余之棘神色痛苦道:“就让我困死在这里吧, 时间久了你就把我忘了……” “我不……呜呜……”楚香哭的不能自己, “你这么强大不会就这样倒下的, 我去找你的手下,我让他们来救你。” 余之棘确实想过让忠于自己的手下来救自己, 但是他出去以后就是个抗旨的罪人了, 除非造反否则他就彻底没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了。他眼神闪烁, 随后对楚香道:“他们知道我被圈禁之后都背叛我了,我现在就只有你了。” 楚香胡乱的抹着脸上的泪水道:“就算是只有我我也会救你的, 你一定要等我。” “你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劫我出去,我出去以后还不就是一个只能东躲西藏的罪人?” 余之棘双手捏拳狠狠的捶在了栅栏上,痛苦道:“可恨他余之靖却春风得意,将我铲除以后就能顺利的坐上储君之位了。” 楚香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他问道:“之棘, 你说是燕王陷害的你?” “是。”余之棘道:“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致卫将军于死地,我当时确实是鬼迷心窍想利用钱枫来离间他和余之靖,但是周勤真的不是我找人杀的呀。” 楚香笑道:“你不用急,我可以向卫寒解释。只要你们之间的误会解开,他一定会帮你的,他哥哥是镇北将军肯定能帮到你。” “不行,要想帮我洗脱罪名还必须在余之靖哪里拿到证据。” 楚香道:“我帮你拿。” “对,你可以帮我的。”余之棘直视楚香的双眼,眼神里满是深情道:“余之靖一向倾慕你的才华,他一直嫉妒我可以拥有你,如果你去找他,他一定不会怀疑你的。” 楚香的心跳的砰砰的,他道:“我怎么找他?” 余之棘小声道:“你去找他,就说离开了吴王府你无处可去,让他收留你,他一定会同意的。” 楚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他看着余之棘憔悴英俊的脸,却又觉得自己必须帮助他。如今他已经众叛亲离,要是自己再不帮他他就真的完蛋了。 在拐角处的阴影里,卫寒和百里疾静静地站着,百里疾小声道:“要不要卑职去提醒燕王殿下?” “不用。”卫寒的表情很奇怪,在他看来如果让余之棘这条疯狗去咬燕王,绝对比自己亲自谋划对付燕王要轻松的多。但是余之棘刚刚的话明显就是把楚香往火坑里推,余之靖就算再傻也不会觉得楚香会没有目的的接近自己。 如果楚香真的进了燕王府,可想而知他以后会怎样。理智告诉卫寒就应该让他们去做,反正自己与楚香非亲非故,但是他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终于余之棘那边已经将事情都交代好了,他凑到楚香耳边道:“卫家人恨我都是因为余之靖陷害,你不要因此责怪卫寒,要和他打好关系知道吗?这样他才会继续帮我们。” “嗯嗯。”楚香流着泪道:“我知道的。” 然后楚香就走了,卫寒对百里疾道:“把我带来的东西交给吴王,还有以后楚香要是想进宗正寺就让他进,他和余之棘说的什么话都找人偷偷记下。” “卑职明白。”百里疾道:“刚刚吴王说周勤不是他杀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卫寒道:“周勤是燕王杀的。” 卫寒出去以后就见楚香红肿着双眼蹲在马车旁边,卫寒道:“刚刚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 楚香抬起头道:“你不会阻止我吧?” “我为什么要阻止你?”卫寒道:“我只是想提醒你,燕王府可不是什么游乐场,你进去了再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没关系的。”楚香满怀着信心道:“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卫寒不屑的哼了一声,楚香不满道:“我们都是穿越者,你能考科举在朝堂上混得好好的,我也不会输给你的,不就是个燕王府嘛,我以前看的宅斗小说也不少。” 宅斗……卫寒可能有点清楚楚香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了,既然这是楚香自己的选择卫寒也就再劝他了。他道:“我官职小也帮不了你什么,只能保证你随时可以去宗正寺看吴王了。” 楚香开心的笑道:“能随时见他就好。” 卫寒不再说什么,对车夫道:“送楚公子去他要去的地方,我自己走回府。” 车夫驾着马车走了,卫寒背着双手在街上到处闲逛。看元丰帝的态度,可能是对余之荆有点兴趣了,卫寒现在要做的就是帮余之荆在皇上面前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然后再让皇上对燕王彻底失望。 他想着想着就逛到了一个书摊前,卖书的摊贩一看卫寒的穿着眼前就是一亮,道:“公子买点书吧。” 卫寒低头看了看书摊上做工粗糙的书籍,道:“不用了。” “公子你买点书吧。”摊贩对着卫寒挤眉弄眼道:“我这里什么书都有。” -- 第71页 卫寒有点不耐烦道:“我不缺书。” “哎哎哎……公子你别走啊。”摊贩拦着卫寒道:“刘备,我这里有刘备,你要吗?” 卫寒简直莫名其妙,他翻着白眼道:“不要不要,曹操你都不要。” 摊贩可急坏了,他抓耳挠腮道:“刘备,刘备呀。” 卫寒不想理他,脚下一抬就要绕着他走。摊贩终于一声怒吼:“皇叔你不要啊?” 卫寒:“……” 摊贩只觉眼前白光一闪,那个年轻公子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的正气道:“声音那么大干什么?都有什么种类的?拿来我看看。” 摊贩:“……” 摊贩偷偷将自己的珍藏全都拿出来道:“乡野派和宫廷派都有,公子您要哪一种?” 卫寒也不说话,埋头苦翻。翻了有十几本都是男女的,他对这个不感兴趣,就接着往后翻,终于翻到了一册龙阳秘史。他拿着书道:“这个怎么卖?” “公子好眼力。”摊贩竖起大拇指道:“这是本摊最受欢迎的宫廷派龙阳……” “少说废话。”卫寒丢了钱在摊上道:“不用找了。” 他怀里揣着书,急匆匆往卫府走,就等着回去以后欣赏欣赏古人的智慧,解锁一些新姿势。刚走到朱雀街,就见街的那一头走来一个熟人。 余之荆一看到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双手放在头顶摆成了广场舞。 卫寒眉头就是一皱,好像每次见到他都什么好事啊,特别是在大街上碰到他。于是他脚下一转,就想要走别的路回卫府绕开余之荆。 旁边一间茶楼里两个少女站在一起,其中的丫鬟道:“哎呀,探花郎要走了,小姐你快喊他呀。” “这大街上的,我怎么好意思。” “不如这样。”丫鬟拿起桌子上的两只苹果道:“拿苹果砸在探花郎脚下,吸引他的主意。” “嗯。”小姐接过苹果道:“好主意。” 余之荆见卫寒往旁边的路走了,以为卫寒没看见他,就喊:“卫寒!是我啊……” 卫寒脚下不停并且加快了速度,忽然间天地间吹起一阵肃杀的风,卫寒右眼皮一跳。只觉脑袋两痛,仿佛听到了Duang Duang两声,卫寒就像一只折翼的天使一样脸朝下摔倒在地。 余之荆呆滞了片刻,迅速跑过来悲呼道:“呜呼卫寒,我来晚矣!” 卫寒直挺挺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然后艰难的自己爬了起来,伸手捏着两颗凶器怒吼道:“谁暗算我?” 余之荆跑过来双手扒着卫寒的脑袋看,“怎么样?脑袋没摔坏吧?” 楼上的两个少女也惊呆了,丫鬟急得跺脚道:“怎么办呀小姐,你又把探花郎打倒了。” 卫寒一掌拍开余之荆,就见两个小妞走到了自己面前。小妞看样子十六七岁,一张脸红得滴血,卫寒觉得她有点眼熟。 余之荆看着小妞,奇怪道:“这不是傅小姐吗?” “唉,卫寒。”余之荆兴奋的拍着卫寒的背道:“上次就是御街夸官那次,你就是被傅小姐给撂倒了。” 傅采莲窘迫的道:“卫公子……” 卫寒想起了那天,又想起了刚才,捏着苹果仰天长叹道:“傅小姐,你我究竟有何仇怨?你说啊,只要你说的出来我保证不报仇。” 傅采莲一双手小快要将手绢捏碎了,她飞快的抬头看了卫家一眼,然后迅速的底下头道:“卫公子……我……” 丫鬟看见自家小姐这个样子,忍不下去了,道:“卫公子,我家小姐听说你从大理寺出来,又正好在街上看见你,所以就想亲口问问是否安好?” 卫寒一时呆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40章 睡一张床 余之荆本来觉得好玩, 因为卫寒竟然被同一个女孩砸倒两次。可是当他看见傅小姐用羞羞答答的眼神看着卫寒的时候, 他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 就好像看见有人在觊觎自己的东西一样。 余之荆对卫寒道:“头还疼吗?” 卫寒对着这么个娇滴滴的小丫头也不能太怪罪,忍着疼道:“不……不疼了。” “那我们走吧。”余之荆拉着卫寒的袖子道:“我有事要对你说。” 卫寒还没反应过来, 傅采莲就急道:“卫公子……” 卫寒道:“傅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傅采莲微微低着头道:“公子身体不好,大理寺阴暗潮湿,我……我家有一些上好的药材,若是公子不嫌弃便赠与公子一些吧。就算是……就算是为了刚才的事情赔礼道歉了。” 卫寒看着羞羞答答的傅采莲,只觉得好玩,他在现代看到的女孩子全是霸气侧漏的那种,哪里还见过这样斯斯文文的女孩子。卫寒笑道:“不用了, 我已经没事了, 多谢姑娘的好意了。” 卫寒被余之荆拉着, 就对傅采莲笑笑然后就被拉着走了。傅采莲眼见卫寒就要走远,终于鼓起勇气道:“卫公子, 请留步。” 卫寒站住回头, 就见傅采莲小跑着过来, 一张脸红得不行。傅采莲抬手递过来一张请柬道:“这是中秋诗会的请柬,还请卫公子收下。” 诗会?卫寒感觉有点懵, 天知道他最怕的就是和那群文化人混在一起了。卫寒正要拒绝,就听傅采莲一副害羞欲死的样子道:“那天有很多人的……不止我们要去……” -- 第72页 卫寒就怕自己拒绝以后这个姑娘当场休克而死,他接过请柬道:“我有时间就去。” 傅采莲以为他答应了,兴奋的眉毛都往上扬起,看着卫寒道:“那……真是这诗会的荣幸了。”说完以后转过身走的飞快, 丫鬟在后面都快跟不上。 余之荆郁闷道:“那甚劳子诗会无趣极了,有什么可去的?” 卫寒无奈的笑道:“我也没答应啊。” “哼。”余之荆转身就走,“没答应还说这么多话。” 卫寒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什么意思?叛逆期还没过去? 两人一路气氛诡异的回到了卫府,卫管家见余之荆气冲冲的往后院冲,就问卫寒道:“二少爷,殿下这是怎么了?” 卫寒也不知道啊,就随口答道:“可能是每个月那几天吧。” 卫管家:“哦……” 卫寒吩咐道:“今晚越王要在咱家吃饭,多烧两个菜。” “唉,好嘞。”卫管家有些高兴道:“殿下来咱家这么多次,还从来没在咱家吃过饭呢。” 卫寒一路走到后院,见自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像是被怪兽践踏过一样,他沉默了片刻,在门外道:“要吃药吗?” 余之荆在里头道:“吃什么药?” 卫寒站在外面道:“我怀疑你脑子有病,想给你治治。” 余之荆:“……” 被卫寒这么一气,竟然神奇的以气攻气让他把之前为什么生气给忘了。余之荆有些挫败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蠢?” 卫寒推门进去道:“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在我眼里你绝不是最蠢的那个。” 余之荆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觉得这句话不对,但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他趴桌子上仰头看卫寒,“你这是在骂我?” 卫寒表情慈爱的抚摸他的狗头道:“哪有,我在夸奖你呢。” 然后卫寒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现在天气已经热起来了,桌子上的茶也就换得不那么勤快了。卫寒喝着茶道:“你找我什么事?户部的事情怎么样了?” 余之荆这才想起自己找卫寒有什么事,他道:“我去户部找傅言正,傅言正也不多说,就把这些年经由钱枫之手的账务都交给我了。” 卫寒满意的点头道:“还不错,傅老头还算识时务。” “唉。”余之荆要死不活的趴在桌子上道:“我倒希望他刁难我一下,我那么轻易的把账务交给我。” “这是为何?”卫寒不能理解道:“你为什么这么想?” “你不知道账本有多少啊。”余之荆表情恐惧道:“这么大个箱子,装了满满五箱子,我的天,光看着箱子我就要疯,更何况还要看里面的账本。” 卫寒想象了一下,分析道:“皇上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很快就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并没有给你限制时间,你慢慢来吧。” 余之荆想象了一下,道:“那得等到明年吧?” 卫寒差点把茶水喷出去,“明年?等到明年皇上就忘了这档子事儿了。” 卫寒在刑部是见过账本的,古人的账本很繁琐,将一笔帐的时间时间放在一起,而且也不分类。经常把同一个的帐记得东一笔西一笔了,这样记起来复杂查起来也复杂。账目上也很容易动手脚,而且还不容易查出来。 卫寒看着脑袋大了一圈的余之荆,心想这要是让他查出什么问题来,除非大白天见鬼了。 余之荆感觉头都大了,他浑身乏力的趴着道:“这可怎么办呀?你不是说要通过这件事让父皇对我刮目相看吗?真的等到了明年,估计父皇会被我气死吧?”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卫寒道:“这样吧,我教你一种记账方法,用这种方法很容易看出哪里有问题。” 余之荆眼前一亮道:“什么方法?快说快说。” 卫寒起身那了纸笔来,他用笔在纸上画个一个表格,对余之荆道:“你先把账目都分类一下,六部的账目分成六份,再将税收分成一份。” 他指着他画的表格道:“你就在新账本上画这种格子,上面写着账目的种类,旁边写时间,中间呢就写每一次的进账或出账,最后面就是这个拐角处写最后的剩余。” 卫寒把现代的表格记账教给余之荆,阿拉伯数字就算了,目前不适合教他。教完一遍后,余之荆有点懵道:“你说这里写总剩余,万一没有剩的,万一账目是亏损的呢?” “啧。”卫寒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你就不会变通一下?你就写给出多少不就行了?” “嗯嗯,我知道了。”余之荆惊喜道:“把账目用这个……这个表格框起来就清楚多了,我看着也没那么烦了。” “这个方法太好了。”余之荆道:“我把这方法献给父皇,父皇一定会大大嘉奖你的。” “千万别。”卫寒看着他道:“你就对皇上说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方法,千万不要提到我。” 余之荆的脑子又不够用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不愿意要奖赏。卫寒道:“这个方法虽然好用,但也就是太好用了。一旦皇上普及了这个方法,那么天下的官员再想利用账目占便宜就不容易了,他们还不恨死我啊。” 余之荆微微眯着眼道:“是啊,我不说出你的名字,那天下的官员恨的不就是我了?” -- 第73页 咦?他脑子怎么灵光起来了?卫寒忽悠起来道:“那不一样,我是个六品的小官,他们整我很容易。但是你不一样,你是王爷,谁敢对你做什么?” 余之荆点点头:“也对。” 这个时候卫管家在外头敲门道:“少爷,该吃饭了。” “不说了不说了。”卫寒拉着余之荆往外走道:“吃饭去。” 因为是王爷要来吃饭,所以今天的菜色异常丰盛。卫燎早早的就等在饭桌旁,一见到余之荆来就道:“越王殿下您请,厨子技艺不精,还请多多包涵。” 余之荆看着满桌子的菜肴,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晚上卫寒给他做了夹馍和汤。后来他馋那个味道就让王府的厨子给他做,但是做出来的都不对味,总是和那晚的味道差了些许。 即使卫燎平时多么牛逼哄哄,但是在王爷面前他都要拘谨不少,不像卫寒动不动就抚摸余之荆狗头。 就这样吃过了饭,余之荆对卫寒道:“你刚刚跟我说的我还不太明白,你在给我说几遍呗。” “好。”卫寒道:“去我屋子。” 卫燎趁着他们走的时候悄悄拉了一下卫寒,卫寒回头用眼神问他。卫燎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做一个孤臣吗?越王殿下虽然对我们有大恩,但是和他走的这样近会不会不好?” 卫寒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道:“没事的,我有分寸。” 两人回到屋子里,卫寒又将表格给他详细的说了几遍。天色已经很晚了早就点起了灯,余之荆看着漆黑的窗外道:“有点晚了,我今天就睡你这吧。” 卫寒点点头,问道:“要给你准备个房间吗?” “不用了,就和你睡吧。”余之荆无所谓的道:“反正之前也睡过了。” 卫寒点点头,“我去给你准备洗澡水。” 洗澡水很快送来,余之荆在屏风那边洗着。卫寒从怀里掏出龙阳秘史,就着灯光翻了两页觉得有点费眼睛,于是顺手把书塞到枕头底下。 余之荆洗好了出来道:“我洗好了,叫下人准备准备,你也洗洗睡吧。” 卫寒一点头就准备去了,因为有越王在,下人的动作异常迅速很快就换好了水。卫寒在哗啦啦洗着澡,余之荆舒服的躺在床上,卫寒的床上有一股味道。说不清是什么味道,但是挺好闻的有点香香的。 他一翻身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声音,余之荆把手伸到卫寒的枕头底下然后掏出一本书来。光线有点太暗了他也看不清字,就看见封面上写着什么史什么的。 唉,他叹了口气,心想卫寒也不容易,竟然将史书放在枕头底下,真是吾辈之楷模呀。然后鬼使神差的他就翻了一页,这一翻可不得了。余之荆心跳徒然加快,他又仔细看了看,那上面画着的的确是两个男人。 他从床上翻下来,凑近灯光终于看清了龙阳秘史四个大字。余之荆脑袋一片空白,他看着书上光着身子抱在一起没羞没臊的两个男人,又看了看屏风后隐隐约约的卫寒,只觉得事情发展的有些不对头。 卫寒是个断袖?余之荆慌忙将龙阳秘史塞进枕头底下,卫寒这时候走出来道:“怎么还不睡?” “哦,嗯,这就睡。”余之荆往床上一躺,就这样直挺挺的不动了。 卫寒拍了他一下道:“睡里面去,你这样我怎么睡?” “哦。”余之荆一骨碌滚到床里头去,紧紧的贴着墙。卫寒没好气道:“你滚那么远干什么?过来点?” 余之荆突然就脸红了,他把脸埋在被子里道:“不了,我喜欢贴墙睡。” 第41章 楚香抉择 余之荆奇怪的盯了他半天, 然后吹灯躺下道:“随便你。” 之后余之荆就这样一直贴着墙躺着不动, 卫寒从来就没有什么倒头就睡的技能, 他每天在睡着之前都会躺在床上想一些事情。 夜已经深了,外头里头都很安静, 星光和着月光透过窗纸洒了进来。房间里铺了一层朦胧的光,卫寒在心里把最近发生的事情总结了一下,觉得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身心放松下来就要入睡了。 临睡前他转头去看旁边的余之荆,余之荆靠在墙边,微弱的光芒中只能看得清他脸部的线条。卫寒看了一会儿觉得皇家的基因还是不错的,他见过的这些皇子们长得都不丑。他有些烦恼, 不知道自己将余之荆推向那个位置是否正确, 他这样的性格真的适合那个位置吗? 盯了半天卫寒累了,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闭上眼睛睡着了。直到此时余之荆才敢偷偷的睁开眼睛, 他听到了卫寒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终于感到不那么紧张了。 他能感觉到卫寒一直在看他, 这不免让他想入非非,毕竟他刚刚才发现了卫寒的大秘密。卫寒为什么要偷偷盯着自己看呢?在余之荆有限的认知里, 一个男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盯着另一个男人看的。 要么就是有仇,要么就是有事。但是卫寒不同,卫寒是个断袖。就好像一个男人为什么要盯着一个女人看一样,这说明那个男人对那个女人有兴趣呀。 卫寒对自己有兴趣。 这个结论一得出来余之荆脑袋就炸了一半,由此看来, 卫寒为什么拒绝了吴王和燕王的招揽,就有了答案。他想帮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这个让他喜欢的人就是自己。 卫寒喜欢自己! -- 第74页 余之荆吓了一跳,因为他平时根本没有看出来卫寒对自己的喜欢。不过卫寒那么聪明,要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怎么可能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发现了那本龙阳秘史,肯定还被蒙在鼓里。 想到这里余之荆觉得有点心酸,卫寒这么厉害的人竟然也会小心翼翼的喜欢一个人,他也挺不容易的。 余之荆转身看着卫寒,这么一看他就觉得卫寒挺好看的。眼睛和嘴巴都特别漂亮,下巴有点尖整个人瘦得很。年纪好像也不大,才十七岁而已,还是个少年郎嘛。 余之荆这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天快亮的时候卫寒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的内容是什么他忘了,总之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呼吸不畅。他睁开眼睛一看,就见那个自称喜欢贴墙睡的越王殿下正搂着自己睡得香甜。 余之荆手脚并用的抱着卫寒,就像一只抱着树的考拉。卫寒不堪其重,胳膊动了一下,余之荆立刻就觉得不舒服,腿狠狠地夹了一下不安分的卫寒。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早上的时候某样东西自然会竖起来,而余之荆的大腿好死不死正好将卫寒竖起来的东西狠狠地按了一下。 卫寒:“喔~~” 余之荆坐在一张金碧辉煌的龙椅上,下面是跪了一地的大臣,左边是国色天香的美女,右边是闭月羞花的美女。 余之荆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威严散发出来,他抱着美人哈哈大笑起来,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了他面前。余之荆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卫寒。他笑道:“卫寒,我们成功了。” 却见卫寒表情幽怨道:“你是成功了,但是我还没有呢。” 余之荆问道:“你想要什么?” “要你。”卫寒邪魅一笑,然后撅着嘴就要往余之荆嘴上亲。 余之荆想要躲过去,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眼见卫寒的嘴越来越近,他急得两腿乱蹬。 卫寒好不容易等到疼痛过去,正欲掰开余之荆,余之荆突然就像羊癫疯发作一样蹬起了腿。于是好不容易不疼了的小弟弟又…… “我……嘶……”卫寒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他想伸手去揉两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余之荆圈着。 梦里的余之荆见自己躲不过去,索性破罐破摔道:“来吧,我不怕,你温柔点。” 突然他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 “呃啊!!!” 余之荆被生生疼醒,他眼泪汪汪的睁开眼睛就发现卫寒正死咬着他的胳膊。 “你干什么?住嘴啊!” 卫寒松开嘴,眼泪汪汪的道:“你终于醒了?” 余之荆:“呜嗯。” “你为什么咬我?” “你说呢?”卫寒反问道:“你看看你现在什么姿势?” 余之荆一看,自己正紧搂着卫寒不放。他怪叫一声滚到一边,抱着被子道:“为什么我抱着你?” “这要问你自己啊。”卫寒一脸晦气的坐起来,伸手就去揉自己的蛋。 余之荆整个人都不好了,颤抖的问道:“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卫寒莫名其妙道:“我怎样了?” 余之荆捂着脸道:“你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自渎呢?” 卫寒:“……” 总而言之卫寒的这个早晨过得很不好,简直就是身心受创。他冷着脸去了刑部衙门,在看到桌子上满满的文书之后顿时连生气的心思都没有了。 楚香在外头过了一夜之后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敲开了燕王府的大门。 开门的门房是个新人,他在来王府的第一天就被告知不准轻视任何人,哪怕那个人穿的像个乞丐。是以他在看到衣着还算华丽的楚香的时候一点也不敢怠慢,笑得脸上开花道:“这位公子有事吗?” 楚香道:“我要见燕王殿下。” “公子你有拜帖吗?”门房问道。 楚香摇了摇头,“我没有。” “那请问公子尊姓大名。”门房十分有礼道:“小的也好去通报。” 楚香挺起胸膛道:“在下楚香。” 余之靖最近是春风得意,因为朝堂上的阻碍基本已经扫清了,不仅是他,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独一无二的太子人选。一时间燕王府门庭若市,每天来拜访的人都有很多。 余之靖又是幸福又是烦恼的道:“这么多人来拜访,叫本王如何见得过来?” 崔先生笑眯眯道:“王爷可以设宴邀请他们一起来,这样不就行了?” “嗯,还是先生的主意好。”余之靖笑道:“本王有意邀请卫家兄弟,但是……” “但是经过这次王爷与卫家已经生了隔阂了。”崔先生捋着胡子道:“在下说的可对?” “正是如此。”余之靖道:“本王能打败余之棘,这多亏了卫家兄弟,本王还是希望与他们交好的。” “王爷尽管去送请柬。”崔先生道:“您如今是独一无二的储君人选,即使他们心里还有所怀疑,但也绝不会不给王爷面子。” “好。”余之靖道:“那本王就去准备请柬了。” “慢着。”崔先生道:“经过上次黑衣人殴打群臣之事后,虽然最后皇上判定是吴王所为,但是朝臣与卫将军之间总有些尴尬,依在下看王爷不如单独宴请卫家兄弟。” “王爷。”门外有人道:“有位公子求见王爷。” -- 第75页 崔先生与余之靖对视一眼,然后走过去拉开门对门房道:“是何人?可有通报姓名?” “回王爷的话。”门房道:“他说他叫楚香。” “哦?” 楚香在门外没等多久,就见一位中年男子出来对他道:“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楚香楚公子?” 楚香内心忐忑,但是面上还是一副骄傲的样子道:“正是在下。” 崔先生微微一笑道:“我家王爷有请。” 崔先生带着楚香一路走到了余之靖的卧房,楚香当时就感觉不舒服,哪有人在卧房见客的? 余之靖见到楚香的那一刻就有点明白为什么吴王那么宠他了,楚香虽然是男子,但是身上那股子阴柔的气质和姣好的脸蛋,就让身为男子的余之靖都有点把持不住。 他眼底闪过一丝邪色,对着楚香笑道:“久闻楚公子大名,不知楚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 楚香被余之靖的眼神看的不舒服,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久闻燕王殿下喜爱结交天下名士,在下意欲投靠王爷,不知王爷是否接受在下。” “哈哈哈……”余之靖走到楚香面前,一把抓住了楚香的双臂道:“公子一直都是三弟的入幕之宾,对本王很是瞧不上眼,怎么今日就来投靠本王了?” “莫非……”余之靖凑到楚香耳边轻轻道:“公子也想做本王的入幕之宾?” “你……”楚香使劲挣脱了余之靖的手,怒道:“你太过分了。” “公子觉得本王过分?”余之靖看着崔先生道:“既然如此本王与公子真是无缘,崔先生,替本王送楚公子出去。” “不要。”楚香急道:“我是来投靠燕王殿下的,殿下你不能这样。” 余之靖上下打量着楚香,“本王只接受入幕之宾,不接受其他人的投靠,若是公子做不到的话,那还是请回吧。” “你……” 楚香气的浑身发抖,他在余之棘面前保证自己能拿到燕王陷害他的罪证,但是现在连留在燕王府都做不到。天啊我该怎么办?楚香看着余之靖心想自己真的要委身于他吗? “看来楚公子是不愿意了。”崔先生冷着脸道:“走吧,我送公子出去。” “不。”楚香看着余之靖道:“我……” “你愿意?”余之靖凑到楚香面前,在楚香脸上轻轻一吻,楚香强忍着难受没有躲开。 “哈哈哈哈……”余之靖将楚香搂在怀里道:“看来楚公子想要留在本王身边的决心很大呀。” 楚香闭着眼睛,整个人瑟瑟发抖。余之靖看着这恐惧流泪的美人,只觉得这男人也是别有一番滋味。他对崔先生道:“先生先去忙吧,本王与楚公子还有要事要做。” 崔先生对着楚香嘲讽一笑,然后退出去关上房门,在最后的门缝里他看见楚香雪白的衣袍落在地上。 第42章 楼上楼下 虽然有了卫寒教的表格记账,但是余之荆还是觉得辛苦。他和燕王不一样, 因为他人生的前十九年里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干什么大事业,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招揽人才什么的。府里不说没有谋士,连一个文化高点的都没有。 正所谓人到用时方恨少, 余之荆现在去找人也来不及了。要只有个值得信赖的人还是不容易的, 所以想来想去他觉得去找卫寒。 卫寒这次下班回家,卫管家告诉了他一件事,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匆匆走到一间小黑屋里,里面关着的是早已被遗忘的刺客兄。 刺客兄在职业生涯里什么是他没有经历过的?就算是被人抓住他也不是头一回了,但是被抓住以后就不闻不问, 还经常不给吃的那就是头一次了。 刚开始那几天他还以为是那个小子的逼问策略,可是一连这么多天以后还是没有动静,这就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家给忘了。是以当卫寒推开门站在他面前的时候, 他不但不感到愤怒, 甚至还有一点感动, 天知道他已经多少天没有和人说话。 卫寒看着被捆在地上的刺客兄, 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一开始他还打算从他身上撬出什么秘密,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 卫寒蹲在刺客面前道:“上好了吧?” 刺客:“……嗯。” 卫寒又道:“怎么多天是不是有点难受?” 刺客:“你说呢?” “我想也觉得难受。”卫寒心怀歉意的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有点多, 所以就顾不上你了,对不住啊。” 刺客:“……”你都这么说了还叫我说什么? 卫寒道:“我呢也不想管你的事,这就把你放了,之后我们就当不认识吧,你看怎么样?” 刺客觉得有点荒谬, 把我关了这么多天最后就这样放了?他问道:“你真的愿意放了我?” “那当然。”卫寒理所当然的道:“不然留着你干嘛?” 刺客:“……” 卫寒严肃的道:“那天你混到在街上,若不是我救你你是一定会被人抓住的,所以说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了。我呢也不求你给我什么回报,你走以后只要不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就行了,这点你能做到吧?” 刺客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失落感,想他纵横江湖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成这样。以前的人不是怕他就是有事要他办,这样迫不及待赶他走的那还是第一个。 -- 第76页 他这个人不能受刺激,一但受了刺激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刺客激动之下就道:“你救了我,我怎么报救命之恩?” “呃……”卫寒想了想道:“不必了,你以后看到我就走远点就行了。” “……” 卫寒:“?” “不行。”刺客一骨碌坐起来道:“我这个人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有什么想杀的人吗?我去杀他不收你钱。” 卫寒愣了一下,小声道:“燕王你能杀吗?” 刺客看着卫寒,目光越来越呆滞。 卫寒看懂了他的眼神,失望的叹了口气,“算了,我不要你报恩,你走吧。” 这声叹息就像一支箭戳在了刺客兄的心窝上,这分明是对自己失望不屑嫌弃的一叹,若是自己不做些什么让眼前这个讨厌的小白脸改变对自己的看法,那么这声叹息一定会跟着自己直到永远。成为自己的心魔,让自己吃不下睡不着武学不能进步。 卫寒就这样看着刺客兄表情越来越奇怪,终于刺客兄道:“我不走了。” “啊?”卫寒惊讶道:“你还赖上了?” “哼!”刺客傲娇的撇过了头道:“在你让我杀谁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 卫寒怀疑眼前这个人的智商可能有点缺陷,他在脑中思考了半天,发现自己唯一相杀的人就是余之靖了,但是对这个刺客来说好像很有难度。于卫寒道:“你真的不走了?” 刺客:“不走了。” 卫寒伸手帮他把绳子解开,用一种解放农奴的口气道:“你走吧,你自由啦!”说着卫寒的右臂大幅度一挥,正好指着打开的门。 刺客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卫寒,不屑道:“哼,说了不走我就是不走。” 卫寒:“……” 卫寒盯了他好久,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一。”刺客兄一脸骄傲的道:“天下第一姓,天下第一名。” “……原来是赵兄。”卫寒道:“我看你武功不错,你要是真不想走,那就在我家住下吧。” 赵一:“哼。” “但是我先说好了。”卫寒一场认真的道:“你要是干出了什么对卫家不好的事,我就把你的肠子掏出来勒断你的脖子,然后把你的尸体挂在朱雀街的牌楼上,我说到做到。” 说老实话赵一有点被吓到了,这些话要是从他的仇人或者是其他什么凶残的人嘴里说出来他只会感到不屑。但是话从眼前这个十几岁长得白白嫩嫩的少年嘴里说出来,他却感到毛骨悚然,因为他知道卫寒一定会说到做到。 赵一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卫寒说话是真是假他还是分的出来的。他有点不明白,像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官宦子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狠劲? 卫寒说完了话就出去了,因为他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走到自己的院子里,就见余之荆正在他房里等他,卫寒有点头大道:“你怎么又来了?” 余之荆指着桌子上满满的账本道:“我一个人有点吃力,来找你帮忙。” “……” 卫寒转身就走,不作一丝停留。余之荆在后头喊:“你走什么呀?你回来!” 卫寒猛的转身道:“你知道我每天在刑部要看多少文书吗?你知道我有多烦多累吗?我下班了已经,你还来烦我?” 余之荆:“……什么是下班?” “就是现在是上床时间,我不想再看到什么公文什么账本了。”卫寒走过去拉余之荆,“你走,走远点。” 余之荆有点委屈,因为他不知道卫寒那么累,但是卫寒这样对他他也感觉有点伤自尊心。他对卫寒道:“你道歉。” 卫寒:“什么?” “你道歉我就不怪你了。”余之荆心想,只要卫寒说抱歉,他就抱着账本走,他和卫寒还是好朋友。 卫寒简直莫名其妙,他指着大门道:“我道歉个屁,你给我走,以后不准拿这种事情来烦我。” 余之荆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把桌子上的账本都收起来,之后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他走出了卫府,眼睛红红的,他才没有想哭呢。 “你很烦他?”赵一坐在墙上道:“我去帮你杀了他吧。” 卫寒瞬间就炸了,他指着赵一道:“你要是敢对他做什么,我就扒了你的皮做人皮灯笼。” “哎呦。”赵一看着卫寒走进屋里关上门,“好凶哦。” 卫寒是真的很烦,今天百里疾告诉他楚香已经进了燕王府了,而且情况不怎么好。他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准确的说是对楚香恨铁不成钢。他宁愿楚香跟他竞争跟他对立,也不想看到楚香这么蠢。 都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为什么楚香活得这么不清醒呢?他难道就不知道要是余之棘真的爱他,怎么可能要他去做那种事呢? 还有余之荆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他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难道还能靠别人一辈子吗? 卫寒烦归烦,余之荆要是再来找他还是会帮忙的。但是从那天起,余之荆就没有再来找过卫寒了。差不多快一个月的,卫寒每天下班回家都在想要不要去一趟越王府,说不定余之荆正忙得焦头烂额呢。 但是他没有等到余之荆的求助,他等等到了满朝威武对余之荆的赞赏。 -- 第77页 卫寒不能上朝,但是有一天下朝后刑部尚书在刑部衙门里大声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一个主事就问他什么事,刑部尚书道:“皇上要越王殿下查户部的账,没想到越王殿下做的很漂亮。他自己想出了一种什么表格记账法,查账特别容易,他查出了好几宗钱枫和外地官员勾结漏税的证据,皇上龙颜大悦狠狠的赏了越王。” “哎呦……” “越王还有这本事?” “真是想不到……” 卫寒就听着,也没发表什么意见,他在想余之荆怎么还没来找自己呢? 当天他下了班,坐了一天腰酸背痛的。他没有走自己往常走到那条路,而是绕道去了另一条路,越王府所在的那条街。 刚走没多久,就听见一声有些惊喜的声音传来,“卫公子!” 卫寒回过头就看见了傅采莲,傅府好像也是在这条街上。傅采莲脸红红的走过来,道:“卫公子是来找越王殿下的吗?” 卫寒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公子回家的路不是这一条。”傅采莲道:“再加上公子和殿下的关系好像不错。” 卫寒轻轻笑道:“没有,我只是没来过这里,想来看看。你知道的我以前身体不好,也没什么机会到处走走。” “原来是这样。”傅采莲双手在身后又是交叉又是扭捏的,终是鼓起勇气道:“我对这里熟,要是……要是公子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我可以带公子去的。” 卫寒远远的就看见了越王府的大门,越王府的大门就像余之荆一样随意,门口的狮子方向都有点不对。卫寒看了两眼,对傅采莲道:“听说这条街上有一家四海楼,红烧肉做的不错,我请小姐吃饭吧。” “嗯……”傅采莲脸红的都不敢抬头,她在前面带路,也就没有看见卫寒心不在焉的神情了。 余之荆去了卫府,卫管家告诉他卫寒还没有回来,让他喝杯茶等等。余之荆坐在卫府等了好久,见卫寒还没有回来就对卫管家道:“看来卫寒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我先走了。嗯……不必告诉他我来过。” 余之荆一个人往王府走,路过四海楼的时候,不知何故他突然抬头。正好就看见了那对坐在窗边的少年少女,卫寒似乎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引得傅采莲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余之荆突然感觉心冷了,他站在楼底仰望卫寒,卫寒没有发现他。 第43章 放手铳诗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傅采莲总算不那么局促了, 她问道:“公子在看什么?” 卫寒在看通往越王府的那条街, 若是余之荆要去找自己,这是越王府离卫府最近的一条街。不过卫寒不想在傅采莲面前说实话, 他和余之荆的关系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 “没什么, 随便看看。”卫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甜酒。 “卫公子。”傅采莲道:“明日就是中秋诗会了,公子会去的吧?” 卫寒本不打算去的, 但是最近也没什么事干,有点静极思动的意思。他问道:“都请了些什么人?” “在京都的才子,还有一些翰林院的官员, 以及公府侯府的年轻一辈。”傅采莲笑道:“都是些年轻人。” 卫寒随口问道:“皇子们也邀请了吗?” “请柬是送过去了。”傅采莲道:“会不会去我就不知道了。” “嗯。”卫寒道:“我与翰林院几位大人是好友,如今身在刑部一直不得空见见他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聚一聚。” “嗯。”傅采莲喜上眉梢道:“那我……就在诗会等公子了。” 卫寒这才发觉傅采莲对自己的心思不一般, 寻常女子怎会如此关心别的男子会不会去诗会?他有些为难道:“傅小姐我……” “啊。”傅采莲突然道:“爷爷回来了。” 她不好意思的对卫寒道:“爷爷他不允许我经常出门的, 我得回去了, 我们诗会见吧。” 说完她匆匆下了楼, 卫寒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有点头疼。自己这辈子是不会娶妻的, 可是到了年纪不娶妻会不会有麻烦?卫寒又一个人走回了卫府, 卫管家得了余之荆的吩咐,再加上好像也没什么要紧事的样子所以就没跟卫寒说余之荆来过的事。 卫寒洗漱之后就上床睡觉了,余之荆却在家里彻夜难眠。他觉得自己出了问题了,不然怎么会一直想着卫寒,白天醒着的时候想他, 晚上想他想得睡不着。 难道自己也是断袖吗? 心中得出这个结论余之荆竟然一点也不排斥,他想起那一夜他在床上看到的卫寒睡颜,以及一觉醒来发现卫寒在身旁的感觉。他很喜欢那种感觉,所以说他是喜欢上了卫寒了? 余之荆突然生出一种冲到卫府去见卫寒的冲动,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看着床顶怎么都睡不着。 “呼……” 余之荆突然坐了起来,他有些兴奋的拍拍脸道:“去找他吧,去找他。他是断袖我也是断袖,我们很配呀。” 说走就走,余之荆穿好衣服急匆匆的往外奔跑。王府侍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围上去问道:“王爷,发生了何事?” 余之荆双手使劲的挥着让他们退下,“别挡我别挡我,要去见我婆姨了。” “……”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余之荆哪里来的婆姨,难道王爷在外头养了小妾? -- 第78页 余之荆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卫府外头,此时已是凌晨,他站在卫府大门外不敢敲门。他想要是自己大张旗鼓的敲门,那么自己和卫寒的事情肯定会被很多人知道。卫寒说过在夺得储君之位前我们的关系不能让别人知道,算了,还是爬墙吧。 余之荆按照记忆中卫寒房间的位置在墙外找地方,他在后院的墙下看了好久,算准了从这里爬进去离卫寒的院子最近。余之荆搓了搓手后退几步,然后猛冲过去趴着墙往上爬。 “哎?哎!哎哎哎……哎呦!” 余之荆果然没有爬进去,他摔在地上郁闷的想,卫府的人是有病吗?把墙修这么高干嘛?他接连又试了几次,每次都是连墙头都没碰到就摔了下去。 余之荆插着腰站在底下喘气,心说自己的爱情怎么可能会被一堵小小的墙拦住?他开始四处寻找什么可以垫脚的东西,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个黑影坐在墙头围观了全程,并且快要被他笑死。 这条街太干净了,路上连一块砖头都没有,他眼神一闪看中了隔壁门口的石狮子。余之荆冲过去就开始搬,使出了吃奶的劲最后把自己累瘫,石狮子还是一动不动的用眼神嘲讽他。 “天呐。”余之荆对天长叹道:“你为何要这么折磨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也许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他的蠢样,总之他突然灵机一动,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余之荆一掌拍上了自己的脑袋,心想你怎么这么聪明?这样的好办法都能被你想到。 他走到墙下脱掉自己的外衣,然后使劲一扔,用衣袍勾住了墙瓦。 “哼哼,我看谁还拦得住我?”余之荆拽着衣服开始爬墙,这次还真被他够到了墙头。 坐在黑暗处的影子心想要是真被你爬进去了,那我岂不是白嘲笑了你那么久?他从旁边的书上掰下一截树枝,然后对着余之荆的衣服一扔。 “刺啦!” “哎?” “哇哇哇哇啊……噢~” 赵一看着卫寒的房间心说我帮你当下了心怀不轨之人,你还不感谢我? 余之荆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他看着手里撕坏的衣服,心说现在尚衣局的手艺越来越差了,简直就不能忍。 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余之荆伸手做抓取状道:“我欲取明月,奈何月高寒呀。” 他就靠在墙根处,虽然见不到卫寒,但是他知道卫寒在里面就好了。距离也不是很远,这也算是陪卫寒睡了一觉,明天一早就去找卫寒。这样想着他很快睡着,是早上的马蹄声将他惊醒。 余之荆睁开眼睛就被太阳闪瞎了狗眼,他站起来摸着屁股,坐了一夜冰冷的地面,屁股都不像自己的了。余之荆走到卫府门前道:“卫寒呢?卫寒在里头吧?” “哟,这不是越王殿下吗?”卫管家奇怪道:“殿下你怎么……这幅形容?” 余之荆此时没穿外袍,头发松散看起来就像被人欺负过一样。“我找卫寒,卫寒在里头吧?” 卫管家赶紧拉住往里面走的余之荆道:“二少爷不在。” “怎么不在?”余之荆道:“他昨夜没回来?” “哎呦,不是。”卫管家好笑道:“二少爷去刑部衙门了。” “哦……” 余之荆懊悔的想扇自己嘴巴子,叫你睡觉叫你睡觉,误事了吧? 卫管家道:“二少爷说今天要参加诗会,所以可能还会回来晚些。” 余之荆:“哦……” 卫寒下班之后就将自己带去的衣服换上,然后和刑部的几个年轻官员一起去了诗会。诗会是在桂园举行的,这个季节的花也不多,这桂花又很吉利所以大家都喜欢在桂园举办什么宴会。 卫寒进去以后既没碰到陈舒也没碰到傅采莲,他认识的人不多,所以现在人虽多但他放眼望去全是陌生人。 同事苏信拍拍他的肩膀道:“走,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苏信此人和旁人不同,不爱吟诗作对附庸风雅,反而喜欢和一些武将混在一起,他最佩服的人就是卫燎,所以在衙门里对卫寒格外的好。他介绍给卫寒认识的就是几个勋贵世子,大荣的文官一向看不起勋贵,认为他们就是无所事事空拿俸禄的米虫,是大荣的败类。 勋贵也很看不起文官,觉得文官就会耍嘴皮子,上战场还不是要靠我们勋贵? 所以他们对卫寒就不是很友好,你说你一个武将世家出来的人怎么就去做了文官了呢?是看不起武将吗?卫寒在他们心里的印象很不好。 苏信对卫寒道:“这位是宁国公世子,这位是沛国公世子,这位是武庄侯世子……” 一圈下来各种世子,卫寒记得脑袋大,他一抱拳道:“见过各位世子。” 宁国公世子道:“这不是探花郎吗?怎么不去和女眷们吟诗赏花,来见我们这群大老粗干什么?” “就是,我们可读不懂诗。” 苏信脸色有点难看道:“里美不常出门……” “哦,听说了。”沛国公世子道:“好像是体弱多病足不出户对吧?这和大家闺秀有什么两样啊?” “哈哈哈哈……就是,长这么大还是个童男子吧?” 苏信的脸彻底黑了,苏信气不过,拉着卫寒道:“我们走。” “哎?走什么呀。”武庄侯世子拦住卫寒道:“今天是诗会,探花郎不作首诗就走恐怕不合适吧?” -- 第79页 “就是,作诗!我们要听春'宫诗。” “你这就难为人家探花郎了,人家一个童男子,哪里会什么春宫诗?” 苏信气得脸绿,他和卫寒被几个世子拦开,宁国公世子皮笑肉不笑的对卫寒道:“我们也不难为你,你只要作诗一首,我们就放你走,记得是春宫诗哟。” 卫寒面上不动道:“你们不放我走又怎样?请我去你家做客吗?在下不才也是皇上亲赐的六品主事,你们国公府就能私自扣押朝廷命官?” “你……” 宁国公世子一时语塞,勋贵在朝中本就受文官排挤,他要是真的扣押了卫寒,第二天肯定就会被参死。但是被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白脸看不起,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卫寒瞧着他好像要爆发,这种脑子里全是屎的人一旦喷粪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恐怖的事情。他抢在前头道:“大家都是为皇上效力,何必为了一点小事闹的不愉快呢?不如这样,在下就作春宫诗一首,聊以娱人可好?” 武庄侯世子就纳闷了,“你一个童男子哪里会作什么春宫诗?” 卫寒笑道:“童男子也有童男子的春宫诗嘛。” “好。”宁国公世子道:“你只要作出来我保证不为难你,苏言你去拿纸币记下来。” 卫寒脸色一变,“记下来就不用了吧?” “要的要的。”宁国公世子道:“你要是作的好,我就把诗放在卧房里欣赏。” 卫寒:“……” 苏言很快就拿了纸笔过来,对于卫寒作春宫诗他倒不是很担心,大荣文人向来觉得作春宫诗乃是一件雅事。就连皇上有时候还和大臣们切磋比试,看谁作的最妙。 卫寒心想话已经放出去了,真是骑虎难下,罢了反正名声也不是很重要。卫寒深吸口气,对着众人道:“听好了。” 众人侧耳倾听,卫寒道:“独坐书斋手作妻,此情不与外人知。若将左手换右手,便是停妻再娶妻。一捋一捋复一捋,浑身瘙痒骨头迷。点点滴滴落在地,子子孙孙都姓倪。” “噗……” “噗噗……” 所有人都喷了,包括把字写的歪歪扭扭的苏言。这还是卫寒吗?这还是那个谦和有礼为人腼腆的卫里美吗? 一时间所有人看着卫寒的眼神都呆了,卫寒老脸一粉,有点承受不住这炽热的目光,灰溜溜跑了。 第44章 皇上赐婚 卫寒跑走了以后,众世子还在呆滞当中, 他们被卫寒的诗震得久久不能平静。有才子佳人路过此地, 见十几个汉子呆了吧唧木头桩子似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觉得奇怪, 以为他们被人点了穴。 宁王对余之荆道:“你说他们会不会中了传说中的点穴手?” 余之荆深沉的点了点头, “很有可能。” “太好了。”宁王走到沛国公世子面前兴奋道:“看我给你解穴!” 说完双指并拢,狠狠的往沛国公世子胸前一戳。 “呃啊~~” 沛国公世子捂住胸口痛地在原地弹跳, 其他人被他的奇怪的惨叫声惊醒,纷纷用恐惧的眼神盯着宁王看。宁王不可思议道:“我一手竟然可以同时给这么多人解穴?” 余之荆走过去一巴掌把他的脑袋盖到了一边,他对沛国公世子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站着不动?” 沛国公世子道:“殿下你不知道啊, 我们刚刚一起赏了一首诗。” “哦?”余之荆道:“什么诗让你们如此失态?” “春宫诗。”宁国公世子一脸严肃道:“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浪的一首春宫诗。” 余之荆以前也是和这群纨绔子弟一起厮混的,大荣养着这群纨绔所以他们不需要奋发图强,余之荆又是个没有大志的, 皇子双方一拍即合成为了臭味相投的好朋友, 若不是认识了卫寒余之荆恐怕还在和他们厮混呢。 宁国公世子从苏言手里夺过放手铳诗, 递给余之荆看。余之荆接过一看, 脸上涌起一抹薄红,随后兴奋道:“好诗!真是好诗啊~” 旁边的才子们按捺不住, 挤在一起从余之荆手里接过了诗, 看过以后纷纷惊为天人。 “这还是人写的诗吗?” “好一个风雅的书斋兄啊……” “就是就是。” 还有人大声的将这首诗念出来,引得围观的小姐们一个个羞红了脸,更有年轻姑娘不明白其中涵义,和姐妹们交头接耳的讨论。 余之荆勾着宁国公世子的脖子道:“不知这位大才是何人?本王一定要和他结交结交。” “这个人你认识的。”宁国公世子道:“他就是新科探花现刑部司主事,镇北将军卫燎之弟卫寒。” 余之荆:“……” 余之荆实在没办法把卫寒那张秀丽清冷中带着点稚气的脸和这首诗联系起来, 他看着宁国公世子道:“你没有认错人?” “没有。”宁国公世子道:“他御街夸官那天我在街上看着呢,不会认错的。” 余之荆飞快的转身,一个猛虎前扑就扑进了人群里,“把诗交出来!不准看!” 卫寒跑到一处没人的地方,这里长着一棵银籽桂,花不是很香,但是上头挂满了一个个青色的果子,这让卫寒觉得很好玩。他上了一天班身体本来就有些疲累,现在又坐在这四下无人的清净之地,一时竟有些犯困。 -- 第80页 卫寒伸了个懒腰,用手撑着头闭上了眼睛,想要歇一歇。这一歇就睡了过去,余之荆衣衫不整的拿着诗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卫寒撑着头睡着了。一张脸被挤压的嘴巴微微翘起张开,余之荆看着看着就觉得可爱。 余之荆坐在卫寒旁边,也将手放在石桌上撑着下巴,他定定的看着卫寒,眼里充满了柔情。 傅采莲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她原本也没多想,正准备走过去打招呼。 还未出声,就见越王探过身去,在卫寒的嘴上印上轻轻一吻。 …… 刹那间天地都在眼前消失,傅采莲就只能看见那眼前的两人,越王像一个得了宝贝的孩子,笑弯了一双眼睛。而卫寒依旧静静的睡着,神态安详纯净。 “六哥!” 有人来了,卫寒立刻就惊醒了过来。他刚睁开眼睛就见余之荆坐在他面前看着他,卫寒笑道:“为什么不叫醒我?” 余之荆忍不住笑了一下,有点坏坏的道:“有些时候你还是睡着了的好。” “嗯?”卫寒不解的皱起了眉头,宁王走过来道:“哟,这不是书斋兄嘛?本王有礼了?” 卫寒一脸莫名其妙,什么书斋兄? 余之荆怒道:“不准你叫他书斋兄。” 宁王不理他,就对着卫寒道:“本王刚刚拜读了书斋兄的大作,真乃神作呀,让人回味无穷,本王对你的敬仰那真如滔滔江水……” “闭嘴!”余之荆突然暴起,一把捂住宁王的嘴巴,“谁让你说话了,你不准说话!” “六……六锅……唔咳咳咳……” 卫寒摇了摇头,不明白余之荆发的什么神经,他看见了站在一树黄花下穿着碧裙的傅采莲。他走过去道:“傅小姐为何一个人站在这里?” 傅采莲脸色有些苍白,她仿佛才回过神来,道:“卫公子你……和越王殿下的关系很不一般吗?” 卫寒心里咯噔一声,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和余之荆的关系密切,这对以后的计划不利。但是傅采莲是怎么看出来的?卫寒不动声色道:“没有,我和越王只是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傅采莲问道:“只是普通朋友,还是……还是什么……” “只是普通朋友。”卫寒道:“卫家子弟不好和哪位皇子走的近。” 傅采莲心中思绪混乱,倘若真如卫寒所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那么越王就是单相思了?她有些害怕,卫公子被越王这样的人看上,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 傅采莲看着人群里的余之荆,对卫寒道:“越王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多小心。” 卫寒:“啊?” 傅采莲不好多说,就这样走了。卫寒看着傅采莲的背影,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余之荆那张蠢萌的脸上看出不是好人四个字的。难道……余之荆以前欺负过她? 这时桂园内两位年纪与众人不符的人正在走着,他们二人听见园内人谈论的诗词,其中那个一脸威严的老人道:“没想到卫燎那个木讷的人还有这样一个弟弟。” “是啊。”傅言正笑道:“别说皇上没想到,臣也是想不到啊,当初见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正经的人。” “哈哈哈……”元丰帝笑道:“朕好久没出来逛逛了,瞧着这些年轻人,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傅言正道:“皇上正值壮年,不能称老。” “老了就是老了。”元丰帝叹道:“秦皇汉武都避不过,更何况朕?” 傅言正不敢多说,近来元丰帝越发喜怒无常,连他这个老臣说话都要仔细斟酌,以免祸从口出。 宁王闹顾过了之后,余之荆转头没看见卫寒,心想自己还有很多话没有讲,转身就往前头走去。走了没一会儿他就碰到了户部尚书的孙女傅采莲,余之荆一见到她心里就不痛快。 卫寒在酒楼逗她笑,他都只会凶我嫌弃我的。他刚想装作没看见傅采莲从她身边走过去,就听傅采莲道:“越王殿下。” 这下余之荆也不好继续装瞎了,他有些尴尬的转身道:“哦,是傅小姐呀?看见卫寒了吗?” 傅采莲微微低头道:“我与殿下见过数面,还不曾和殿下说过几句话呢。” 余之荆心里想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嘴上却道:“啊哈哈,是呀……” 傅采莲道:“今日天气正好,更有桂香缥缈,我有几句话想要和殿下说。” “啊?”余之荆奇怪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傅采莲伸手摘下一簇金色的桂花放在手里把玩,道:“卫公子年纪轻轻就是一甲的进士,前途不可限量。” 余之荆不明白傅采莲为何要和他谈这个,他道:“这我都知道,不知你想要说什么?” 傅采莲脸色苍白道:“我大荣民风开放,士大夫以豢养娈童为雅事。但是这终归只是一种兴趣,倘若哪位官员被传出雌伏他人以色侍人的传言,那么他的前途就完了。” 余之荆如遭雷击,后退一步不能稳固身体,“你……” 傅采莲眼里隐有泪花道:“卫公子君子如玉,还望殿下……敬而远之。” “你……”余之荆心中泛起滔天巨浪,他上前一步抓住傅采莲的双臂道:“我没有……” “你们在做什么?” 这一声不亚于晴天霹雳,两人转过身来就看见傅言正和元丰帝正看着他们。 -- 第81页 余之荆心中一慌噗通跪在地上,“父皇。” 傅采莲也跪了下来,“爷爷……” 傅言正一张老脸揪成一团,“莲莲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到爷爷身边来。” 元丰帝饶有兴致的道:“年轻男女一起赏花本是雅事,被你这这么一弄反倒变了味道。” 傅言正陪着笑道:“莲莲她……” “老六起来吧。”元丰帝兴致勃勃的让余之荆起来,他看了看余之荆,又看了看傅采莲,笑道:“吾家小六儿还未成家哩。” 傅言正心中一动,知道元丰帝有意将傅采莲许配给越王。他是不想反对的,越王近来表现令人刮目相看,未来也不是没有夺储的机会。 果然就听元丰帝道:“我记得爱卿说过你家孙女采莲还未许配人家,不若今日朕就将采莲配给小六吧。”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余之荆差点站不稳,傅采莲已经瘫在了地上。傅言正立刻跪下道:“臣谢吾皇万岁……” 傅采莲哀哀的道:“爷爷……” “你这孩子。”傅言正责怪道:“还不快点谢过皇上。” 余之荆道:“父皇,儿臣还未有娶妻的意愿。” “嗯?”元丰帝不悦道:“朕给你做媒你还不满意?” “儿臣不敢。”余之荆慌忙跪下道:“只是……” “不用多说了。”元丰帝道:“你已经不小了,早该迎娶王妃了,朕看傅家女儿就很好,配你足够了。”说完他一甩袖子就走了。 余之荆跪在原地,突然感觉心慌得厉害。 卫寒回到家里,心想自己现在又一次出名了,没想到在古代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地方出名如此容易,这让他心里有点怕怕的。 “二少爷,越王殿下来了……” 卫管家话还没说完,余之荆就冲了进来。卫寒见他满脸的汗水还以为他怎么了,就道:“怎么累成这样?来喝口水歇息歇息。” “卫寒。”余之荆失魂落魄的看着他。 卫寒笑道:“怎么了?” “父皇给我赐婚了。” “哐当!” 卫寒手里的茶杯突然摔在地上,他慌忙伸手去捡,茶水已经洒湿了自己的衣摆。 余之荆微微伸手道:“卫寒?” “哦。”卫寒道:“是哪家姑娘。” “户部尚书的孙女傅采莲。” “是她呀。”卫寒低着头弹着自己湿了的衣摆道:“她是个好姑娘,家世又好,皇上要你娶她,说明真的有意让你做储君。” 为什么他尽说些屁话?余之荆有些恼怒道:“卫寒!” 卫寒抬头道的“怎么了?” “我……”余之荆气闷道:“我不想娶妻。” “可是不喜欢傅小姐?”卫寒劝道:“据我看来整个大荣比傅小姐更好的女子怕是不多了,且你为了将来的打算,娶她总归是好的。” 余之荆死死的盯着卫寒道:“我谁也不想娶。” 他热切的盯着卫寒道:“卫寒,卫寒,我……” “你要娶她。”不知怎的卫寒被余之荆看得一阵慌乱,卫寒道:“傅采莲是户部尚书的孙女,你娶了她就是得到了傅言正的支持。傅言正为官多年,门生故吏满天下,你……你早晚都是要娶妻的。不是傅小姐,也会是其他人。” 第45章 宫灯不亮 是啊,不是傅小姐也会是别人?他是王爷, 他终归是要娶王妃的, 以后若真是做了皇帝也是要有皇后的。普通人家尚且必须传宗接代,又何况是生在帝王家。 余之荆还存着点希望问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有。”卫寒道。 “真的?”余之荆脸上露出希望。 卫寒缓缓道:“你去死。” “……”余之荆噎了一下, 继续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卫寒:“傅小姐去死。” “你……”余之荆捂住了胸口, “就没有什么我不用死傅采莲也不用死的法子吗?” “有。”卫寒道:“皇上去死。” “话不要乱说!”余之荆伸手捂住卫寒的嘴,“你不想活了?” 卫寒看着余之荆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想成亲, 反正你早晚都是要成亲的,这个样子拒绝又有什么意义?” 余之荆表情扭曲了一下,最后一次问卫寒:“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这是皇上亲自赐婚, 傅采莲又是户部尚书的孙女,轻易不能悔婚。”卫寒叹道:“你们其中一人毁了名声倒还可以,只是你是要夺储的人绝不能毁了名声, 傅小姐又是个无辜的女人, 毁她我心中难安。” 余之荆手上微松, 放开了捂卫寒的手。卫寒微微低垂着眼睫道:“你娶她吧, 她是个好女孩。” “若是去年,要娶谁我都没有二话。”余之荆苦笑一声道:“偏偏在我刚刚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要我娶她, 天意弄人, 天意弄人呐……” 听卫管家说余之荆气势汹汹的冲去了卫寒的院子,卫燎心里不放心,悄摸的去了卫寒的院子,就见两人很激动的说着什么。 卫寒听余之荆这样说,心中一动,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间。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说完他就想打自己一个耳刮子,因为他觉得余之荆要是说出了答案,他一定会后悔。 果然就听余之荆道:“是的。” -- 第82页 卫寒抬头一看,正对上了余之荆那双充满情感的眼睛。卫寒心中一慌,后退一步道:“无论如何你都是要娶她的,你走吧,回去准备去吧。” 余之荆沉默的转身,向着门口走了两步,突然停步,嘴里道:“哎,不管了。” 说完一个转身冲到卫寒面前,卫寒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余之荆伸手捞住卫寒的脑袋就吻了过去,他吻的生涩却霸道,卫寒的味道使他发狂。 卫寒是彻底惊呆了,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余之荆会突然来亲他,还是嘴对嘴的。他呆了半晌,心想我康南路一霸今天竟然被人强吻了?还是被一个脑子有屎的家伙给强吻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这个时候要是把他推开再给他一巴掌,是不是有点太娘们儿了?那要是按住他的脑袋占据主动,用自己独步天下的吻技吻晕他是不是不太好? 他在这里纠结,外边的卫燎快要气炸了。娘的,敢欺负我弟弟!他往腰间一摸,没有摸到趁手的兵器,四下一看,在地上发现花匠遗落的铲子一把。 余之荆搂着卫寒狂亲,他感觉心里燃起了一团火,怎么也灭不掉,只想和卫寒亲热。卫寒呆呆的样子让他开心,没想到卫寒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呀? 心中稍稍有点得意,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吼:“狗贼拿命来!” 卫寒惊呼道:“小心!” “砰!” “呃啊!!” 余之荆被一铲子撂倒,卫寒惊呆了,“你没死吧?” 卫燎握着铲子怒道:“竟然敢欺负我弟弟?我打死你!” 余之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抱头鼠窜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没欺负卫寒……” 卫燎拿着铲子就在后面追,“你都下嘴了还说没欺负?” “哎呦,哎呦……哎呦呦……”余之荆被打的没地儿跑。 卫寒眼疾手快一脚将桌子踹到了余之荆和卫燎中间,对着余之荆喊道:“快跑!” 余之荆跑的比兔子还快,携着一道烟很快消失在了卫府的大门口。卫燎气得喘粗气道:“为什么放他走?” 卫寒有点为难道:“他毕竟是王爷。” “王爷就能随便欺负人?”卫燎看着卫寒红肿的嘴唇,难受的心都要萎缩了,“天哪,我卫家世代忠良,没想到沦落到如此地步呀。” 卫寒走过去给他拍背顺气道:“别生气别生气。” “你说。”卫燎道:“满朝威武这么多人,你为何总是和他搅在一起?” 卫寒没办法,只能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在帮他谋夺储君之位。” “什么?”卫燎眼泪开始喷涌,“苍天啊,我大荣要亡啊……” 卫寒不赞同道:“不至于吧?” “一个断袖做了君王,国之焉在?”卫燎对卫寒道:“他如今这样对你,若他真的当了皇帝,你可知他会如何对你?他是断袖啊。” 卫寒伸手挠了挠眉梢道:“我也是断袖啊。” 卫燎:“……” 卫燎扶住墙走了,卫管家惊道:“将军你怎么了?受伤了?要不要叫大夫?” 卫寒瘪了瘪嘴,突然感觉嘴唇有点痛。他伸手摸了摸嘴唇发现有点肿,“啧,真是够粗暴的。” 他想着想着突然有点想笑,自己的魅力就是大,连个傻子都被自己吸引了。卫寒呐卫寒,你穿越古代从来就不是来做什么官什么谋士的,你是来做杰克苏的呀。你除了吸引了余之荆,你还吸引了…… ……算了,做官也挺好的。 皇上赐婚越王的事在朝野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很多原本打算投靠燕王的人纷纷驻足观看。只因准越王妃不是别人,乃是户部尚书的嫡亲孙女。 所有人都知道傅府里有一位未出阁的小姐被傅言正当宝一样的宠着,越王娶了傅采莲就等于娶了整个户部。皇上在这个时候把傅采莲许配给越王真是耐人寻味,更何况越王近来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有人就猜测,越王以前那么没出息的样子都是装的,是在韬光养晦。 这不吴王刚倒下台他就冒出来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呀。一时间越王府门庭若市,攀关系的打听消息的人络绎不绝。余之荆一概不见,将王府的大门关的紧紧的,一点都没有个新晋红人的觉悟。 御书房内元丰帝看着余之荆道:“听说最近给你送礼的人很多,你全都拒之门外了,为什么?” 余之荆恭敬道:“儿臣与他们并不熟悉,不想见他们。” “呵呵,你在朝中并无人脉,就不想交好一两个大臣。”元丰帝停顿了一下道:“以后做事也有人帮衬。” 余之荆回答道:“儿臣为父皇办事,即使他们与儿臣并无往来,该帮衬时也必须帮衬。倘若必须私交好才帮忙,这与结党营私何异?” “哈哈哈……”元丰帝开心的笑了起来,对着余之荆招手道:“你过来。” 余之荆听话的走了过去,元丰帝摸了摸他的头道:“你很好,也能干,为何从前如此不学无术?” 余之荆努力使自己显得自然些道:“父皇从前也没让儿臣办过什么差事。” “哈哈哈哈……”元丰帝又笑了起来,他看着余之荆笑道:“你母妃聪慧,朕也不差,怎么会生出蠢笨的儿子呢?是朕从前忽略你了。” -- 第83页 余之荆就是笑笑不说话,他最近的所作所为比如闭门谢客之类的都是卫寒教他的,就连刚刚的理由两人都一起对练过。 那天自己已经对卫寒表明了心迹,但是再见面时卫寒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害自己白紧张了好几天。那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心啊?就不能害羞一下吗? “小六儿?小六儿?” “啊?”余之荆回过神来道:“父皇您说什么?” “发什么呆?”元丰帝道:“大婚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纳彩向名纳吉纳征请期都已经完成,再过不久就要去傅家亲迎。小六儿要大婚了,你紧不紧张?” 余之荆只觉得遗憾,若是从轿子里出来的是卫寒就好了,可惜卫寒的心海底的针,他是琢磨不透了。 卫寒就像往常一样准时上班下班,余之荆大婚是不能阻止的,他也就不费那个心思了。天气越来越冷,卫寒让人往院子里搬了不少菊花,品种倒不重要,他只是不喜欢院子里光秃秃的。 杜鹃给菊花浇着水道:“二少爷你以后可千万别碰这花了,您远远的看着就行了。” 卫寒:“为什么?” “您昨天给花浇了水,第二天就死了三盆。”杜鹃心疼的道:“您可让它们多活一段时间吧。” 卫寒有些气闷道:“明明都是浇水,为什么你浇没事,我一浇就死呢?” “呃……”杜鹃认真的想了一下道:“可能是您克它们吧。” “……” “二少爷。”卫管家跑过来道:“有一位姑娘找你。” “姑娘?”杜鹃的眼睛瞬间迸射出光彩,她看着卫寒欣慰的道:“我们家二少爷也长大了呢。” 卫寒:“……回来我再收拾你。” 卫寒走到门口,就看见傅采莲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在等他。 “傅小姐……” 听到声音傅采莲转头看着卫寒道:“卫公子。” 卫寒道:“你找我?进来说吧。” “不,不用了。”傅采莲抬头深深的看着卫寒道:“如果……你……” 卫寒看她浑身都在发抖,以为她冷,连忙将外袍脱下来披在傅采莲身上道:“我们进去说吧。” 傅采莲呆呆的看着卫寒给他披衣服,卫寒这才想起古代男女授受不亲,他这样的做法很不理智。 “对不起。”卫寒道:“你找我什么事?” “卫公子。”傅采莲道:“你愿意带我走吗?” 卫寒:“啊?” “无论去哪里,无论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傅采莲期盼的看着卫寒道:“我都愿意和你走。” 卫寒都懵了,他呆呆的道:“傅小姐你……” “我知道了。”傅采莲瞬间泪如雨下,“你是一甲探花前途无量,又怎么能为了我毁了前程呢?我……你便当我没来过吧……” 还没说完傅采莲转身就跑了,卫寒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难受。傅采莲只是个小女子,现在却不得不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但是她现在不嫁余之荆,以后嫁的人会是她喜欢的人吗? 傅采莲哭着跑回了傅府,丫鬟在后门接她。一见到她就急道:“小姐,你去哪里了?可急死我了。” 傅采莲满脸泪痕,呆呆的坐在了门槛上。丫鬟惊呼道:“这是谁的衣服呀?小姐你身上怎么披着男人的衣服?” 傅采莲伸手摸着衣服上的花纹,上头绣着和布料同色的蔷薇纹路,就像卫公子人一样内敛却华贵。她将脸伸进衣服里,眼泪润透了衣衫。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只可惜那个自己渴望共唱上邪的人却永远不会属于自己了,以后的自己就像没了灯芯的宫灯,虽然华丽,但再也无法点亮了。 第46章 越王大婚 三日后越王大婚,广邀宗亲好友, 朝中大臣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绝大部分都去了。卫寒跟在卫燎身边, 看着越王府张灯结彩一片。 卫燎很高兴,仿佛松了口气般道:“越王大婚就好, 越王大婚就好了。” 卫寒莫名其妙道:“他大婚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卫燎道:“他大婚了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卫寒:“……” 卫寒也不好说以余之荆的性格, 该缠还是得缠的。 余之荆穿着一身大红衣袍站在堂中,周围全是道贺的人。他微微踮脚往周围看, 他既盼望着卫寒来,又希望卫寒不来。他想如果卫寒也喜欢他的话,应当不会乐意看到自己和别的女人成亲。 卫寒确实有点不对劲, 倒不是说有多么难受,他就是感觉提不起兴致,整个人有点没精神。陈舒看见卫寒就挤了过来, 对着卫寒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卫寒笑道:“陈兄, 好久不见了。” “是啊。”陈舒道:“上次中秋诗会本以为能见到你, 没想到你提前走了。” 提起那天的事卫寒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咳嗽了一声道:“那天……嗯,有点事情。” 陈舒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 对着卫寒挤眉弄眼一笑道:“我成亲那日你给我送一份厚礼我就原谅你。” 卫寒惊讶道:“陈兄要成亲了?” “嗯。”陈舒点点头道:“我母亲在家乡给我定了门亲事, 听说她是个才女,不过对我来说只要人贤惠就行了。” -- 第84页 男女双方都没有见过,父母在家乡就可以给儿子订过亲之后再通知儿子。卫寒知道古代就是这样,但他还是有点不习惯,还好自己穿越之后无父无母, 不然老娘在农村给自己娶了个村花自己上哪儿哭去? 见陈舒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卫寒就笑道:“一定一定,到时候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听到有人在喊,一群勋贵子弟簇拥着余之荆往门口去。陈舒道:“原本觉得傅小姐与你有缘,没想到最后嫁给了越王。” “是啊。”卫寒勉强笑了笑道:“我也没有想到。” 两人一起出去,就看见余之荆牵着傅采莲从轿子里出来。余之荆全程低着头,一副很没有精神的样子。周围全是起哄的人,一对新人入了堂。就听外面有人喊道:“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 在场所有人跪倒了一片,元丰帝走进来首先扶起余之荆笑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必多礼。” 然后对着所有人道:“都起来吧。” 余之靖站起来对崔先生道:“父皇现在真的很宠老六啊。” “王爷您不必着急。”崔先生道:“越王在朝中并无人脉,论威望还是王爷您更高。” 余之靖阴沉着脸道:“话虽如此,可最后谁做太子还是父皇说了算,父皇看好谁,即使他一丝人脉也无,也照样当太子。” 崔先生也知道这个理,但是他是谋士,燕王可以害怕可以抱怨但他不行,他要做的就是出谋划策为燕王排忧解难。 崔先生好像在人群里看到了卫燎,他道:“王爷,为今之计就是要笼络人心,在下刚刚看到了卫燎,倘若王爷将他笼络住,就算是皇上也不得不慎重对待呀。” “好。”余之靖小声道:“之前不是说要单独宴请卫家兄弟吗?你备上厚礼去找卫寒,就说本王已经准备好了酒水等他们来王府一叙。” “好。”崔先生道:“卫寒贪财,他不会拒绝的。” 元丰帝坐在上头看着新人结拜,他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梳理的整整齐齐的胡子笑得乱颤。卫寒有点不开心,他喝了一口酒道:“真没意思。” “挺有意思的呀。”陈舒吃着花生道:“难得如此热闹,里美你是不是不喜欢热闹?” 卫寒看着余之荆,一想到他今天晚上要和别人睡在一起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他就觉得心里堵堵的。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傻帽?不可能吧,他除了长得俊了一点,性格好了一点,有钱有势了一点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 “里面,里美?” “啊?”卫寒转头,“什么事?” 陈舒表情奇怪道:“你刚刚……怎么咬牙切齿的?” 卫寒:“……” “来来来,喝酒喝酒。”卫寒赶紧抬起酒杯道:“我敬你。” 两人喝了几杯,余之荆敬酒已经敬到这个桌子来了。他远远的就看见卫寒和陈舒说说笑笑,心里别提多烦了,好你个卫寒竟然敢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 他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一桌子的人都站了起来,陈舒道:“恭喜越王殿下,祝殿下与王妃百年好合。” “哈哈哈……”余之荆笑得十分虚假道:“好,本王谢谢你。咦?这不是卫主事吗?不知有什么吉祥话要对本王说呀?” 卫寒掀起眼皮子看了余之荆一眼,站起来道:“祝王爷与王妃早生贵子。” “……”余之荆脸上抽搐了几下,幽怨的盯着卫寒道:“这个祝福太庸俗了,你是探花,再来个雅一点的吧。” 卫寒一挑眉毛,在心里把余之荆打得半死,面上还笑道:“祝王爷王妃恩爱百年相敬如冰!” 余之荆没听出来卫寒的话外音,他气的扭头就走。陈舒刚觉得不对劲,就见余之荆突然转回来对他道:“不许你再和卫寒喝酒。” 陈舒:“呃……” 卫寒嫌弃的看着余之靖,对陈舒道:“别理他,该喝还是喝。” 卫寒不怕余之荆,但是陈舒怕呀,他虚弱的笑道:“我还是跟别人喝去吧。” 这小子都结婚了还这么幼稚,可把卫寒气坏了。卫寒心里有气,坐在位置上一个人喝闷酒,不一会儿就喝得脸红脖子粗。陈舒只不过和众同僚喝了一圈回来,就看见卫寒喝成了这样。 他皱眉道:“你怎么喝成这样?” “谁……谁叫你不陪我喝?” 陈舒把他的酒杯拿过去道:“别喝了,吃点菜。” 卫寒失了酒杯,突然悲从中来,抽着鼻子就眼泪汪汪起来。陈舒脑袋大了一圈,“里美你哭什么?” 卫寒用手拍着自己胸口道:“我……我苦啊……” 陈舒实在不能理解一个十几岁就中了探花,哥哥还是当朝将军的人有什么可苦的。他伸手给卫寒拍背道:“别说了,再说就有人要打你了。” “我命苦啊。”卫寒越想越伤心道:“我有父母就跟没有一样……他们就是不喜欢我,我想见他们一面还得偷偷的见。” “啊?”陈舒有点懵,然后他想到卫寒从小就养在道观里,突然就有点理解了。他拍拍卫寒的背道:“别伤心,你哥哥还是很疼爱你的。” “呜呜呜……”卫寒又想到了自己那神经病似的初恋,哭得更伤心,“我喜欢的人他竟然……他竟然……” -- 第85页 陈舒:“竟然什么?” 卫寒:“他竟然是个性'冷淡……哇呜呜呜……” 陈舒:“???” “何为性'冷淡?”陈舒追问道:“里美你说清楚,什么意思啊?” “我苦啊……” 已经有好几个人看了过来,陈舒感觉自己的脸都红了。这里美平时看起来挺好的,没想到喝多了是这个样子的。 卫寒抱着陈舒的手臂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陈舒就在想,是不是里美一直喜欢傅家小姐。这次亲眼见到傅小姐嫁给别人心中悲痛,于是借酒消愁。 这么一想,他心里充满了同情,安慰道:“不哭不哭,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知道在京都还有几位年轻貌美家世好的未出阁姑娘,找个机会让你们认识?” 卫燎听说卫寒被人欺负哭了,他走过来一看,顿时大怒道:“你干什么欺负我弟弟?” 陈舒吓了一跳道:“没有没有,里美他喝多了。” 在场这么多人卫燎也不好把事情闹大,他掰过卫寒的脑袋道:“怎么哭了?” 卫寒顺势就扑卫燎怀里,“呜呜呜呜呜……我心里苦啊,现在房价那么高,我又不想抢老头老奶……” 卫燎:“???” 卫燎虽然什么都没听明白,但好像不是陈舒欺负他,他架着卫寒道:“可别在外头丢人了,我们回家。” 看着卫燎拖走了卫寒,陈舒可算是松了口气,下次再也不和卫里美喝酒了。一路拖着卫寒回到了他的院子,卫燎把他放到床上道:“这么点酒量还学人家喝那么多。” 卫寒一路靠着卫燎的胸口,觉得很舒服。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床,眼前这个人有点熟悉呀。哦对了,除了余之荆还有谁会上自己的床呢? 卫寒搂着卫燎的脖子一个翻身把卫燎压在身下,卫燎怒道:“发什么酒疯?” “你不是在结婚吗?”卫寒搂着身下的人道:“洞房不入来我这里干什么?你就那么喜欢我啊?” 卫燎听清楚了,悲痛欲绝道:“你这个断袖,你认错人了!” 卫寒喝了酒身上燥热,他伸手在身下的人身上乱摸道:“身材还挺好,既然上了我的床,你就别想全身而退了……嘿嘿嘿……” 卫燎被他摸的怀疑人生,刚想使劲推开卫寒,就感觉一个湿漉漉软绵绵的东西触碰到了自己的喉结。 视之,乃舌头也! “哇啊啊啊……”卫燎惊叫出声,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他猛地起身,狠狠地扇了卫寒俩巴掌。 站起来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 卫寒本来就晕着,被这两巴掌一打直接就昏睡了过去。卫燎痛心疾首道:“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 夜已经深了,外头的宾客都已经散去。傅采莲孤零零坐在华丽的床榻上,这时候推门的声音想起,她知道是越王来了。 那双红色的鞋子走到自己面前,傅采莲双手捏紧了身下的床单,然后那双鞋又走远了。 余之荆坐在桌子前道:“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我。” 傅采莲没有说话,余之荆又道:“说实话我也是不想成亲的。” 傅采莲隔着盖头道:“王爷你……还喜欢卫公子吗?” “嗯。”余之荆肯定的道:“我确实喜欢他,绝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喜欢。我……今天拜堂的时候我就想,要是盖头底下那人是他就好了。” 傅采莲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因为她在拜堂的时候也在想,要是掀开盖头看到的人是卫公子就好了。 余之荆喝了一口酒道:“你自己把盖头掀开吧,我以后会给你个交代的。” 傅采莲掀起盖头,就见余之荆从柜子里抱出了一床被子。余之荆对她道:“毕竟是父皇赐婚,若是洞房之夜我不和你一起,怕是会有麻烦,我睡地上也是一样的。” 傅采莲沉默的点点头,她自己躺在婚床上,红色的帘子放了下来,阻隔了她和余之荆的视线。余之荆躺在地上,硬邦邦的感觉让他睡不着。 不知道卫寒现在在干什么?他会不会也在想我呢? 第47章 楚香之哀 卫寒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只觉得头痛脸痛身上还痛, 总之就没有哪里不痛的。他觉得脸上有点难受, 于是就抬手摸了一把。 “嘶……哦……” “二少爷,二少爷。”卫管家在外头道:“二少爷你起来了没有?” “什么事啊?”卫寒揉着自己的脸道:“进来吧。” 卫管家推门进来, 手里拿着一张红色的请柬道:“这是燕王府送来的, 将军说让你看着办。” “哦。”卫寒伸手道:“拿来吧。” 打开请柬一看,里头写了一堆字。大概意思就是好些日子没聚聚了, 本王想死你们了,所以趁着有空在家中备了酒等着你们来,送来的礼物都是小意思什么什么的…… 卫寒看着请柬, 就问卫管家,“不是说备了礼吗?礼物呢?” “呃……”卫管家一时语塞,顾左右而言他道:“将军说他就不去了, 至于二少爷你去不去就随便你了。” “啧。”卫寒不耐烦的伸着手道:“礼物呢?” 卫管家:“呃……” 卫寒一拍床框, “说!” “被将军收进库房了。” -- 第86页 卫寒心中一痛, 问道:“都送了些什么?” 卫管家想了想道:“玉璧一对, 南海珍珠一斛,还有金喜鹊一对。” “哎呦。”卫寒捂着自己的胸口道:“我这个心痛哦……” 卫管家以为他怎么了。问道:“二少爷你哪里不舒服?” “我心痛。”卫寒气若游丝道:“快把那玉璧啊珍珠啊喜鹊什么的送我房里来, 只有它们才能治我的病。” 卫管家关切的表情一滞, 心里的感觉别提了,这二少爷这么久学不到一点卫家儿郎的精神呢? 卫寒揉着脸道:“今天一早起来,我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你看看我这脸怎么了?我怎么摸着有点肿啊?” 卫管家看了两眼,卫寒的脸确实肿了, 上面还留着些微的巴掌痕迹。他昨天被将军架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夜过去脸肿了,是谁打的不用人说。卫管家也不好插手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就道:“是有点,可能是被虫子咬了吧,涂点药膏就好了。” “这秋天都到了哪里来的虫子?”卫寒揉着脸道:“这可叫我怎么去衙门?” “这个少爷不用担心。”卫管家道:“将军说了,你昨天喝了太多酒让你今天好好休息,他已经给你请了假了。” “这么贴心?”卫寒穿好衣服下床,心想燕王一定是感受到了余之荆的威胁,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拉拢卫家。卫寒心想去燕王府也好,顺便看看楚香怎么样了。 他这一天都没有出门了,脸上涂着卫管家拿来的药膏,他心里还有一丝疑虑,就算秋天还有虫子可为什么只叮他的脸呢?还左右对称如此整齐? 晚上的时候卫燎回来一起吃晚饭,他问道:“燕王府的邀请你打算怎么办?” “我去呀。”卫寒吧啦着饭道:“今天一天没怎么好好吃饭,饿坏我了。” 卫燎道:“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发生了何事?” 卫寒指着自己的脸道:“昨天晚上不知怎么回事,脸被虫子咬得肿了老高,白天一直涂着药,味道熏得我没胃口。” “咳咳咳咳…”卫燎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卫寒伸手给他拍背道:“这么大的人了吃饭还会呛着,平时在军营里也这样啊?” 卫燎嘴巴笨,害怕自己说多了就说漏了,于是干巴巴笑道:“吃饭吃饭。” 菜刚进嘴,他就想起一茬,张嘴就问道:“你真的要帮越王?” “咦。”卫寒嫌弃道:“你能不能把饭吞下去再说话,我都恶心的吃不下了。” 卫燎:“……” 卫寒道:“我这个人很小心眼的,当初吴王和燕王接连陷害你,这事我不会忘的。还有你不是一直惦记着被夺取的爵位嘛?要是余之荆做了皇帝,你的爵位我还能帮你弄回来。” 这件事卫燎自己都尽量不去想了,他没想到卫寒还记得,而且还在谋划着。 “弟啊。”卫燎有些愧疚道:“对不起。” 卫寒笑道:“说什么对不起,我们是兄弟,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嘛。” “不是这样的。”卫燎羞愧道:“你这样一心一意为卫家为我着想,我……我还……” 卫寒:“你怎么了?” 卫燎:“我昨天还打了两巴掌。” 卫寒:“!!!” 卫燎后悔的看着卫寒道:“哥不该打你,即使你趴在我身上摸我,还拿舌头舔我,为兄都不应该打你呀。” 卫寒:“……” 最后卫寒赏了卫燎一招降龙十八掌,然后灰溜溜回房去了。自己昨天摸了卫燎?还拿舌头舔他?天呐,我喝醉了以后口味这么重吗? 第二天卫寒脸上的红肿也消了,他先去刑部衙门报道去了,毕竟是个小官,总不能老是请假不是? 他走进衙门,门口的卫兵向他行礼,正巧碰见了苏言。卫寒打招呼道:“苏兄啊,吃了吗?” “吃过了。”苏言笑道:“里美你好了吗?” “???” 卫寒一脸莫名其妙道:“我有什么不好吗?” “哦,没什么。”苏言笑道:“就是你前天喝多了,抱着翰林院的陈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们都以为你有什么伤心事。” “……” 天呐,卫寒脸色一片苍白,那天喝多了以后自己究竟干了多少丢人现眼的事啊?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总觉得不对劲,来往的人好像都在偷偷笑他。卫寒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一溜烟的就跑走了。 户部侍郎奇怪道:“里美怎么了?本来还想叫他一起聚一聚的。” “是啊,里美他内向了。” “就是就是,他今天一直低着头,我对他笑他还很害怕的样子……” 卫寒回了卫府换了身衣服,总算是松了口气,以后谁再敢劝他酒,他就和谁绝交。他带上了燕王府的请柬就出门了,轻车熟路的走到了燕王府,这次燕王府的门房十分客气,让卫寒即使想找茬都没机会。 他刚走进去就收到了崔先生的热烈欢迎,崔先生往卫寒后头看道:“卫将军没来?” “我家兄长不便出门。”卫寒一脸认真道:“皇上专门和家兄说过话,要家兄没事多走几趟军营,不要和什么同僚关系太密切。但是燕王殿下的面子不能不给呀,这不就专门让我来了。” “哦……”崔先生也不知道懂了啥,总之一副很懂的样子道:“里美来了也很好嘛,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 第87页 这次余之靖是在大厅里接待的卫寒,再不敢请他去书房了。余之靖请卫寒入座,道:“上次的事真是惊险万分呐。” “是是是。”卫寒道:“现在想起来我都是一身冷汗呐。” 余之靖道:“这件事本王没帮上什么忙,现在想来本王心里十分愧疚。” “咦?王爷没帮忙吗?”卫寒奇怪道:“我还以为那人是殿下派去的呢。” 此言一出,余之靖和崔先生的表情突变,两人都想到了派人去杀周勤的事。余之靖矢口否认道:“里美话可不能乱说,绝不是本王派人杀的周勤。” 崔先生心道不好,果然就听卫寒道:“什么杀周勤?我是说殴打朝中大臣的人。” “不是说周勤啊?那就好那就好。”余之靖突然反应过来,“里美话不能乱说,绝不是本王派人殴打的朝臣。” “是吗?”卫寒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是王爷气愤与朝臣对我兄弟落井下石,所以冲冠一怒殴群臣。” 余之靖一头大汗,双手不停摆动道:“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本王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哦。”卫寒一脸非常失望的表情道:“不是王爷啊?” “不是。”余之靖非常肯定道:“绝对不是我。” 让后场面就陷入了尴尬之中,余之靖一直弄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就聊这里来了吗?崔先生道:“喝酒喝酒,如此多的珍馐面前,怎么能光顾着说话呢?” “对对对。”余之靖道:“这次本王让厨子做了新菜,里美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卫寒往菜上一看,挑了一样最不像什么鞭的菜吃了一口,不住称赞道:“好吃,王爷府上的厨子手艺太好了,可把我羡慕死了。” 余之靖笑道:“里美若是喜欢,不若本王赠与你吧?” 卫寒睁大了眼睛道:“王爷真舍得将这么好的厨子送给我?” “舍得。”余之靖豪气道:“里美你是知己,送一厨子给知己有何不可?” “啊哈哈哈。”卫寒哈哈大笑,转移话题道:“我上次来的时候王爷你以舞乐娱人,在下闻之如痴如醉,不知今日是否还能再见?” 余之靖笑道:“本王待里美,怎能毫无新意?本王不久前得一男宠,其善作诗,其文采大荣难得一见。里美文采斐然,不若让他作诗一首,让里美指点一二。” 卫寒知道他说的是谁,只是觉得楚香可悲,他在吴王府时地位超然,想不到来了燕王府就成了一介男宠。 余之靖伸手拍了两下,就从后面走出一衣着清凉的男子来。此人正事楚香,多日不见他竟瘦成这样。余之靖道:“这位乃是新科的探花,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六品的朝廷命官,香儿你快来见过卫大人。” 楚香盯着卫寒看,然后走过去道:“见过卫大人。” 余之靖不悦道:“见到卫大人,哪有你站着的道理?跪下!” 楚香神情一震,死死的咬住了嘴唇。卫寒道:“这位莫不是楚香楚大才子?” “正是。”余之靖面上颇有得意道:“他就是名满大荣的楚香。” 卫寒道:“在下仰慕楚公子才华已久,楚公子不必多礼。” 既然卫寒说了话,余之靖也不好较真,他对楚香道:“给卫大人倒酒。” 楚香默默的走过去给卫寒倒酒,卫寒发现他的脖子上手腕上都有伤痕,料想他在燕王府的日子很难过。但是这是楚香自己的选择,卫寒也也劝过他了,他也不想再说什么。 对于余之靖而言,一个全国闻名的才子做了自己的男宠,这是多么有面子的一件事。他见卫寒也听过楚香的大名,就更高兴了,“香儿,难得里美来,你就做诗一首劝酒诗吧。” 卫寒是座上宾,而自己是个低贱的男宠,楚香原以为已经死掉了的羞耻心又复苏起来。在这个世界上要问他最不想在谁面前失了面子,这个人无疑就是卫寒。 楚香不去看卫寒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一首将进酒念出,即使余之靖和崔先生多么看不起楚香,也不得不被他的文采所折服。楚香趁着他们都没注意,将一张纸条塞给了卫寒。 卫寒将纸条收好,赞道:“好诗,好诗,真不愧是楚公子。” 第48章 床底风光 余之靖炫耀了楚香,和卫寒喝了几杯过后终于打算聊点正事了。他道:“昨日我六弟的婚宴里美去了吧?” “去了去了。”卫寒面露不好意思之色道:“说来惭愧, 我闹出了点笑话。” 昨天卫寒做过什么, 余之靖都打听清楚了,他现在问只不过是想引出关键话题。听了卫寒这么说, 余之靖就道:“本王听说傅小姐和里美颇有些缘分。” 卫寒连忙摆手道:“话不能乱说, 人家现在是越王妃。” 崔先生和余之靖对视一眼,道:“自从越王殿下户部查账之后皇上就越发看中他了, 现在又将傅尚书的孙女赐婚给他,朝堂上怕是又要不安定了。” 卫寒专心致志的盯着手上的酒杯,余之靖见他不搭话, 就道:“对于这件事不知道里美有什么看法?” 卫寒眼珠子一转,道:“我就是一个六品的小官,哪里敢有什么看法?家兄时常教导我, 说不该听的不听不该想的不想, 我可不敢违背家兄。” -- 第88页 余之靖笑道:“里美才华横溢, 做个六品小官实在是屈才。可惜朝堂之事本王说了不算, 不然肯定不会委屈了里美。” 这句话说的实在太露骨了,卫寒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激动之色道:“多谢王爷厚爱, 我……” “什么都不必说了。”余之靖按着卫寒的手道:“只要里美没事多来王府走动走动, 多在令兄面前说说本王的好,本王一定会帮里美的。” 卫寒从燕王府出来后只觉得心累,自己这么纯洁的人为什么要天天和这群人勾心斗角呢?他悄悄打开楚香塞给他的纸条,上面写着他这些天什么消息也没有查到,拜托卫寒去宗正寺看看吴王, 让吴王不要着急。 燕王要是能让楚香查到点什么那才有鬼了,卫寒随手将纸条撕成碎片扔掉,然后去百味楼买了几道菜带走。守着宗正寺的依然是百里疾,百里疾见卫寒来了就凑过来道:“大人您来了。” 卫寒问道:“最近吴王那儿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百里疾道:“他倒是问过一次有没有来看过他,其他就没有了。” “嗯。”卫寒点点头道:“我去见见他,你找人看好了,不要走漏了消息。” “是。” 余之棘被关在宗正寺已经很久了,久到他都有点绝望了。楚香一直没有来,他甚至觉得楚香已经背叛他了。 “殿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余之棘转过身后有点不敢相信道:“卫寒?” 卫寒把食盒拎过来道:“王爷受苦了,我带了点百味楼的菜,也不知道王爷喜不喜欢吃。” 他挥挥手百里疾就过来把门打开了,卫寒走进去道:“王爷要喝酒吗?” 余之棘表情奇怪道:“想不到你还会来看我?” “之前楚香拜托我多关照王爷。”卫寒倒了一杯酒道:“但是我一直抽不开身,今天难得有了空闲,所以就来看看王爷。” 余之棘警惕的看着卫寒道:“你不恨我诬陷你兄长?” “说起来还是恨的。”卫寒道:“可是后来我想清楚了,钱枫的确是王爷授意来诬陷我兄长的,但是最后杀了周勤差点害的我兄长定罪的人却不是王爷。” 余之棘心中一酸,道:“你信我?” “为什么不信?”卫寒笑道:“我又不傻,王爷若真的想要致我兄长于死地,为何不在钱枫告状之前杀了周勤。在那之后再杀人,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哈哈哈哈……”余之棘笑了起来道:“满朝威武都道我余之棘丧心病狂,没想到还有一人知我。” 余之棘端起酒杯道:“来,我敬你。” 卫寒和他喝了一杯道:“我今日去了燕王府,见到楚香了。” “哦?”余之棘:“他可有说什么?” 卫寒摇摇头道:“楚公子为了帮到王爷忍辱委身燕王,可燕王还是防着他,他没有拿到任何证据。” “哼!”余之棘又气又急的捶了一下桌子道:“这个没用的东西。” 卫寒一直看着他,见他对楚香没有丝毫的疼惜,反而责怪他无用,顿时就觉得心里一阵恶心。余之荆看着卫寒道:“你知道最后杀了周勤陷害本王的人是谁吗?” 卫寒:“燕王。” “就是他。”余之棘看着卫寒道:“余之靖心狠手辣阴险歹毒,你真的愿意看着这样的人坐上储君之位吗?” “唉,我不想又如何?”卫寒一副忧愁的样子道:“燕王又岂是我能如何的。” “你可以的。”余之棘就像当初对楚香那样道:“只要你帮我,只要我能出去,我就一定能扳倒余之靖。” 卫寒看着他道:“你想怎么做?” 余之棘道:“你帮我找到当初余之靖杀害周勤的证据,这样我就能出去了。” 卫寒看着余之棘的眼睛道:“燕王城府很深,找证据不太容易。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就算找不到燕王的罪证难道我们就不能制造罪证出来吗?” 余之棘瞬间茅塞顿开,他恍然大悟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这么就没想到呢?” 卫寒笑道:“不知道殿下还有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我手下没人,做起事情来不方便。” 余之棘手上有一队人,本来是打算在楚香找到证据之后再用的,但是卫寒的话让他看到了希望,所以他就交给了卫寒联系他们的方式。卫寒离开了宗正寺,匆匆回了卫府,对待燕王必须要先下手为强,不然等他缓过劲来对付余之荆就不好了。 卫寒刚走到门口,就见卫管家一脸为难的道:“少爷,不好了。” 卫寒现在一听到不好了三个字头都会大,他边往里面走一边道:“怎么不好了?” “越王殿下又来了。”卫管家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后院道:“他还……他还……” “他还什么?”卫寒脚下不停一路往里走,还未走进自己的院子,就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二胡声传出。震得卫寒一个倒仰,差点摔倒在地。 他走进去一看,就见余之荆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半眯着眼睛手上拉着二胡。卫寒呆了呆,没想到他还会门乐器? 见卫寒回来,余之荆微抬眼皮道:“回来啦?” “嗯。”卫寒走过去看着他道:“你这是在干嘛呢?” “心中苦闷。”余之荆手上不停道:“寄愁思于音乐。” -- 第89页 卫寒感觉自己的手在隐隐作痒,突然间就有了想要使一通降龙十八掌的冲动,他忍了又忍道:“回你的王府寄愁思去吧。” “我不。”余之荆道:“我已经决定住在这里了,我死也不走。” “我去。”卫寒伸手欲打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卫寒~”余之荆突然站起来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卫寒嘴巴上蜻蜓点水一亲,扭捏道:“我的心意难道你不懂吗?” “……” 卫寒脑子呆滞片刻,茫然四顾不知天地为何物,他转头道:“哥……哥你在哪儿呢?” 余之荆瞬间就想起来那天卫燎拿铲子拍他的痛苦,他伸手就抱住了卫寒道:“别喊卫将军,他会打我的。” “打的就是你。”卫寒伸手掐着余之荆的手臂道:“你给我松开,你知道我今天有多烦吗?” “哎哎哎……嘶……”余之荆收回手道:“我知道你辛苦,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你呀,你别赶我走。” 卫寒都不知道说啥好,“你不给我添乱就算不错了。” 余之荆委屈的坐着道:“我一见到傅采莲我就难受,我不想待在王府了。” 卫寒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余之荆道:“我喜欢你,反正你也是断袖,我们不就是天生一对吗?” 卫寒瞪大了眼睛,“谁说我是断袖了?” “你别不承认,我那天在你枕头底下看到龙阳秘史了。”余之荆一脸我发现了你的小秘密的表情道:“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那本书不是我的。”卫寒胡说八道道:“是六部给事中甘庸甘大人拜托我帮他买的,他是大人物,不方便买这种东西。” 正在家里写字的甘庸突然打了又喷嚏,他奇怪道:“是谁在说我坏话?我来算算。” 甘庸从袖子里掏出三枚铜钱,摇了一下扔桌子上,看了半晌道:“卦象上显示此人在南方,南方……南方不就是卫燎那厮吗?好啊你敢说我坏话,你给我等着。” 余之荆听到卫寒否认,又气又急道:“你又骗我!” 心急之下他就在卫寒身后掰着卫寒的身子往后仰,卫寒被他掰得身体不稳,就只能靠在余之荆身上道:“你干什么啊?不准动手……尼玛……” 余之荆不待他说完就居高临下的吻了上去,卫寒就这样保持着身体后仰的高难度姿势和余之荆亲上了。他由于身体不稳双手还抓着余之荆稳固身体,就腾不出手来把余之荆推开了。 余之荆越亲越带劲,亲着亲着就有点受不了。他换了个姿势抱着卫寒就进了房间,卫寒被亲的脑子一团糟,一个没注意就被余之荆放到了床上。 余之荆面红耳赤的搂着卫寒,卫寒反应过来以后也亲出了感觉,他伸手按住了余之荆的脑袋化被动为主动。余之荆感觉到了卫寒的回应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谁知卫寒的吻技比他强的不是一星半点,没一会儿自己就找不着北了。 卫寒连亲带摸,突然就有一种把余之荆办了的冲动。可是他现在办了余之荆,余之荆接下来几天肯定会有不适应,万一被元丰帝看出了破绽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使出了十万分的毅力从余之荆身上起来,余之荆伸手圈住卫寒的脖子道:“别走。” 然后他就拉下了卫寒的衣服,卫寒逮住他的手道:“你乱动什么?小心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哎呦……” 余之荆在卫寒脖子上咬了一口道:“你什么?卫寒你看你都十七了还是个童男子,被沛国公世子他们笑话的还不够吗?你就不想做点什么?” 卫寒身上冒了一层细细的汗水,喘着粗气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也没睡过女人。” “哈~”余之荆在卫寒耳朵边上吹了口气道:“所以我们一起来做点什么吧。” 卫寒鼻子一冲脑袋一晕,二话不说就开始扒扯衣服,两人七搞八搞的竟然也把衣服给搞没了。余之荆身材高大些,搂着卫寒一通猛亲,光滑干净的皮肤在一起摩擦。 一切渐入佳境,突然门外响起卫燎的声音:“弟,出来吃饭。” 余之荆脑子一炸,吓得一骨碌钻进了床底下。 第49章 满池残荷 卫寒看着余之荆钻到床底下,汗了一下, 就听卫燎道:“怎么不说话?我进来了。” “!!!” 卫寒吓了一跳, 把被子一掀,将自己的身体和余之荆的衣服一起盖在被子底下。卫燎推门进来看见卫寒躺在床上, 就走过去道:“怎么这个时候睡着?是不是身体不适?” “呃……咳咳……”卫寒顺势咳嗽了几天道:“是有点困倦,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 “哦……”卫燎答应着,在地上看见了两双鞋子。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片刻, 果然在床底下看见了一只手。他走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住了那只手。 余之荆:“……” 余之荆痛得翻白眼,却不敢发出声音, 无奈之下他把另外一只手塞进了嘴里咬住。 卫燎道:“听说越王殿下来了,他人呢?” 卫寒不知道床底下发生了什么,他正在想办法忽悠卫燎, 道:“已经走了。” “是吗?”卫燎面露思索之色道:“听管家说越王殿下似乎有要紧的事情找你, 这么快就走了?” -- 第90页 “嗯。”卫寒呵呵笑道:“越王找我能有什么要紧事?他就是请教赌术呢。” “原来是这样。”卫燎脚下又加重了力度道:“我还以为他又来欺负你呢。” “哥你想多了。”整个人只剩个头露在被子外面道:“哥你去吃饭吧, 不要饿着。” “一顿不吃饿不死。”卫燎无所谓道:“咱哥俩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不如我们聊一聊吧。” 卫寒:“……” 余之荆生无可恋的趴在床底下,呜呜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 卫燎就站在床边和卫寒聊了好久的话, 终于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总结道:“弟你要记得,做人千万不能鬼鬼祟祟,否则会死的很惨的。” 卫寒严肃点头:“嗯……” “我走了。”卫燎转身道:“你好好休息。”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卫寒听见卫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敲敲床框道:“出来吧。” 床底下一丝动静也无,卫寒奇怪道:“哥他已经走了, 你不用怕,快出来吧。” “……” “怎么回事?”卫寒把头伸到床下去看,只见余之荆趴在地上,嘴里还喊着自己的手。 “咦。”卫寒嫌弃道:“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含手。” 余之荆仿佛尘封了多年的木乃伊一样颤抖了一下,随后慢慢的抬起了头,泪流满面的看着卫寒道:“告诉我……” 卫寒:“啊?” 余之荆把伤痕累累的手举起来道:“卫家人的坏,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吗?” “……”卫寒呆滞片刻,然后就注意到了地上的两双鞋子。 “哎呦。”卫寒一拍自己的脑门,“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他穿好衣服然后拽着余之荆的胳膊把他拖了出来,余之荆两只手都有点惨不忍睹,一只是被踩的,还有一只是被自己咬的。卫寒给他涂药,看着伤口赞叹道:“真爷们儿啊,痛成这样都不哼一声。” 余之荆虚弱的叹了口气道:“主要是觉得被卫将军发现后我会更惨。” 卫寒有点想笑,他道:“你是不是傻?你是王爷,就算你被他发现了他又能把你怎么样?” “我虽然是王爷,但他也是你哥哥不是?”余之荆叹道:“在大舅哥面前摆王爷的架子,不太好吧?” 卫寒听的表情一变道:“谁是你大舅哥?” 余之荆:“呃……” “不要乱说话。”卫寒手上拿着剪刀道:“否则我也不能保证我会做些什么。” 余之荆非常明智的闭了嘴,卫寒道:“我今天去宗正寺见吴王了。” “三哥?”余之荆奇怪道:“你见他干什么?” “吴王虽然人在宗正寺,但是他的心却浪得很,还想要我帮他对付燕王。”卫寒不屑的笑道:“不过正好,反正早晚也是要对付燕王的,他动手总比你动手的好。” 余之荆感觉心里闷闷的道:“为何要对付二哥,我们不是一直相安无事吗?” “你太天真了。”卫寒直视他的双眼道:“所谓的相安无事只不过是燕王还来不及对付你罢了,一旦等他缓过神来,你就等着接招吧。” 涂好了药,卫寒把他的手放开道:“你难道不知道当初燕王和吴王是怎么斗的?他们难道不是兄弟吗?还是你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 余之荆微微低头道:“做了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一张嘴吃饭一双眼看人,真的值得这样骨肉相残吗?” “你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卫寒语气冷酷道:“从你觉得参与夺嫡开始,就主注定了这一条的到了。如果你不主动的话,以燕王的人脉弄死你轻而易举。” 余之荆有些失魂落魄,卫寒问道:“是我让你夺嫡的,你恨我吗?” 余之荆握住卫寒的手道:“我只信你。” 第二天卫寒去了柴房,刺客兄赵一正光着膀子打拳。阳光照在他线条匀称的身体上泛着古铜色的光,卫寒欣赏了片刻,道:“咳咳。” 赵一突然准头盯着卫寒,目光像鹰一样锐利。卫寒道:“在卫府过得还习惯吧?” 赵一收回把式就这样靠着身后的晾衣杆道:“找我有事?” “嗯。”卫寒直入主题道:“我要去办点事情,需要你保护我的安全。” “不干。”赵一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我是刺客,不是打手。” “嗯。”卫寒点头道:“你走吧。” 赵一:“什么?” “你在卫府白吃白喝这么就,叫你干点事还推三阻四。”卫寒一脸不耐烦道:“你赶紧走,我看见你就来气。” 赵一耍无赖道:“我说了,除非你让我杀一个人,否则我是不会走的。” 卫寒冷笑一声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消息告诉大汉将军府的人?” “你……”赵一恶狠狠的看着卫寒,半分钟过后道:“算你狠。” “哼哼。”卫寒得意一笑,道:“我去准备点东西,你跟我走吧。” 两人一起出了卫府,卫寒进了马车赵一在前头驾车。七拐八拐马车拐进了一个巷子里,卫寒从里面走出来道:“待会儿你灵醒一点,可得把我保护好了。还有记得不要说话,一切都听我的。” 赵一酷酷的抱着胳膊,“哼!” 卫寒:“……” -- 第91页 卫寒刚刚在马车里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了,脸上头上也包得严实,他走到一扇很普通的门前敲门。 按照一短三长的节奏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汉子,见卫寒藏头遮面就警惕的道:“你找谁?” “我是吴王殿下的人。”卫寒掏出吴王的手信道:“王爷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 汉子道:“既是王爷的人,为何鬼鬼祟祟不肯露出真面目。” 卫寒淡定道:“在下身份特殊,王爷吩咐不可泄露了身份,还望壮士谅解。” 汉子仔细的看了信,确实是吴王的笔迹,暗号也对的上。他不再怀疑,对卫寒道:“请。” 卫寒走进院子,这间院子看着普普通通,别人绝不会想到这里隐藏着吴王的死士。这里一共藏着三十位死士,若是没有吴王的命令,就算是吴王死他们也不会出现。 汉子将人手招齐,卫寒道:“王爷现在情况危机,我来找你们,就是为了帮王爷脱离险境的。” 其中一个死士道:“就凭你一张嘴,我们就要为你卖命?” “不是为我卖命,是为王爷卖命。”卫寒背过身去道:“若是因为你们的怠慢而害了王爷,你们担待的起吗?” 这些人都是吃了吴王的毒药的,他们绝不敢背叛吴王,听到卫寒怎么说领头的汉子道:“你要怎么做?” 卫寒道:“王爷之所以会被圈禁宗正寺,都是因为燕王的栽赃陷害,只要我们从燕王那里拿到陷害王爷的证据,到时候王爷自然会无罪释放,并且燕王也会自食其果受到皇上的惩罚。” 卫寒对着他们一招手,所有人都凑过来,卫寒小声道:“你们只需如此如此……” 说完之后卫寒道:“听明白了吧,我先走了,要是有事自然会来找你们。” 领头的汉子见卫寒转身就走,突然伸手去扯卫寒脸上的布巾。赵一目光一凝,右手闪电般伸出,瞬间抓住了汉子的手。那汉子只觉得那只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像是铁铸的,竟不能动分毫。 听到动静,卫寒转头就看到这样的情况。他笑道:“我说了,不该你知道的东西不要试图去知道,不然是会死人的。” 卫寒上了马车在车上换好衣服,然后让赵一在已经隐蔽的地方将自己放下来。他对赵一道:“你驾着马车四处逛逛,然后将马车停在我说的那个地方,之后回来时小心一点不要被人跟踪。” 卫寒心里有点累,一个人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了越王府那条街,鬼使神差他就走了进去。待回过神来以后王府的门已经打开了,余之荆兴奋的抓着卫寒的手道:“这是你第一次来我王府啊。” “不是第一次不是第一次。”卫寒边走边道:“你大婚那天我还来过呢。” “你能不能说点开心的?”余之荆瘪着嘴道:“我已经想好了,在我登基之前一定会给王妃找个还归宿的,她是个好姑娘,不能在我这儿蹉跎一辈子。” “嗯。”提到傅采莲卫寒就觉得有点对不住他,他道:“到时候我来想办法。” 余之荆带着卫寒参观了一下王府,卫寒今天消耗大肚子有点饿,就道:“晚饭准备好了吗?有点饿得慌。” “你不早说。”余之荆摸着卫寒的手道:“饿在你身痛在我心,你等着,我去厨房催去。” 卫寒有些无语的看着余之荆风风火火的走了,心想你不会让下人去催吗?他就在王府花园闲逛起来,越王府的花园不比当初吴王府的小。卫寒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莲池边,此时已是深秋,荷花早已枯败。 卫寒对着满池的残荷,心想这底下一定有许多莲藕。这个季节的藕可贵了,要是在越王府挖点带回去吃可是省了不少钱的。唉,自己还是穷了点。 他在这边想入非非,不知在他身后的桂树后站着一个碧色衣裙的女人。傅采莲痴痴的看着池边迎风而立的卫寒,卫公子对着满池的残荷叹息,定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第50章 何人杀人 余之荆兴冲冲跑了回来,老远就喊道:“快啦, 马上就能吃了。” 卫寒微微转头道:“做王爷就要有做王爷的样子,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余之荆停住脚步,莫名其妙的看着卫寒, 卫寒也看着他。两厢对视半晌, 余之荆只觉脑中电光一闪,他忽然就悟了, 将臂膀一挥霸气道:“本王今日就要宠幸了你,你从是不从?” 卫寒:“……” 卫寒突然有点后悔,就这样的玩意以后做了皇帝, 那真是板上钉钉的昏君呐。卫寒伸手轻轻拍着自己的嘴,“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哎?哎?你怎么走了?”余之荆上前去啦他道:“你不吃饭啦?” 卫寒突然转身, 严肃的看着他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啊?”余之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骤然听到他一时反应不及道:“我没什么打算啊?” 卫寒再问:“你为什么要做皇帝?” 余之荆:“因为……你要我做?” “啧。”卫寒头痛道:“我要你做皇帝你就做, 等你做了皇帝以后呢?你还是要整天斗鸡遛鸟无所事事吗?” “你怎么了?”余之荆伸手摸向了卫寒的额头道:“也没有病啊, 怎么说变就变。” “余之荆。”卫寒第一次这样称呼他,“你做了皇帝以后, 我不求你多么的英明, 但求你心怀天下,不为奸佞之徒所惑。” -- 第92页 “我会的。”余之荆笑道:“不是有你嘛,我只听你的。” “皇上,该早朝了。” 李福海在龙床边轻轻喊了一声,元丰帝就睁开了眼睛。 “啊……”元丰帝有些痛苦的坐了起来, 叹道:“老了,真的是老了,朕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 李福海有些担心道:“皇上可是哪里不适?要不要宣御医?” “不必了。”元丰帝伸手捏了捏眉心道:“近日总是困倦浅眠,天师说是仙丹发挥了功效。” “老奴扶皇上起来。”李福海走过去要扶元丰帝。 “皇上。”外面传来一阵惊慌的声音,李福海道:“何事如此惊慌?” 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进来,跪在地上道:“皇上,吴王殿下在宗正寺服毒自尽了。” “呃……”元丰帝突然就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心跳的砰砰的。 李福海惊慌道:“皇上,皇上?快宣御医!” “呃……吭……”元丰帝抓在李福海的手臂看着那个小太监道:“怎么好好的老三就自尽了?” “吴……吴王殿下昨夜就服毒了,但是宫门已经落下,宗正寺卿来不及禀报皇上,在宫门外站了一宿,一直等到刚刚宫门打开。” 李福海给元丰帝抚着背道:“皇上您别着急,殿下他吉人自有天相,您保重身体呀。” 元丰帝脸色一片青白,好半天才缓过气道:“老三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小太监道:“昨夜发现的及时,已经救过来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李福海急道:“快说呀!” “只是宫外的大夫医术不行,王爷还在昏迷不醒。” “派御医去。”元丰帝指着小太监道:“把宫里头的御医都给朕派去,一定要治好我的皇儿!” “遵旨。” 小太监匆匆去了御医署,元丰帝表情阴沉似水道:“老三在宗正寺一直好好的,他是哪里来的毒药?” 李福海:“皇上……” “给朕查。”元丰帝怒道:“把宗正寺看守的人全部抓起来,严加审讯,务必要查出是谁给老三送的毒药。” 李福海去了,元丰帝躺在床上。心口一阵一阵的疼,他隐隐有一个猜测,但是不愿意相信,老三都已经圈禁在了宗正寺,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他? 朝臣们都得知了余之棘宗正寺饮毒自尽一事,纷纷脑袋一紧,要出大事了。燕王的人都在心里猜测这件事是不是燕王干的,要真的是燕王干的,在皇上面前自己该怎么说呢? 余之荆一早就带着傅采莲进了宫,张贵妃拉着傅采莲的手道:“我儿,在王府可还住得惯吗?” 傅采莲微微低着头道:“住的惯,多谢母妃关心。” “你是我儿媳,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张贵妃看着傅采莲,心里是十二分的满意。 “娘娘。”大宫女幸儿走进来道:“出大事了。” “哦?”张贵妃道:“怎么了?” “吴王殿下在宗正寺服毒自尽了。”幸儿道:“皇上大发雷霆,将所有的御医都派去了宗正寺。” 张贵妃面上一片惊讶,她转头去看自己的儿子,发现余之荆脸上虽有不安但无一点意外。她又看了看傅采莲。发现自己儿媳妇脸上的表情才是真正不知情人的表情。 她伸手扶着脑袋,突然道:“哎呦。” 余之荆关切的问道:“母妃你怎么了?” “我头疼,哎呦。” “御医都出宫了,母妃却犯了头疼。”傅采莲道:“这可如何是好?” “我儿。”张贵妃握着傅采莲的手道:“幸儿那里有备着的药,你去帮母妃取来可好?” “嗯。”傅采莲站起来道:“母妃你等着,媳妇一会儿就来。” 待傅采莲走了以后张贵妃避退左右,余之荆道:“母妃,你好些了吗?” “我问你。”张贵妃道:“吴王自尽之事与你有没有什么关系?” 余之荆瞬间面色惨白,他满头大汗道:“母妃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你母妃,你连我也要瞒吗?”张贵妃死死的盯着余之荆道:“是你做的?” “母妃。”余之荆道:“不要多言。” “真的是你做的?”张贵妃满脸的不可思议道:“我想不通你为何要这么做。” 余之荆内心纠结,但是他知道母妃是不会害自己的,他捏紧了拳头,最后下定决心坦白道:“儿子已经决定争储了。” “啊……”张贵妃轻呼一声,道:“是什么让你下了如此决定?” “儿子不想离开母妃。”余之荆眼里含着泪水道:“自上次皇子离京事情过后,儿子就想,我能留在京都一时不能留在京都一辈子。若是儿子真的走了,母妃你怎么办?儿子若想永远留在母妃身边,就只有做上那个位置。” “好儿子。”张贵妃流下泪水道:“我盼着你开窍盼了十几年,不枉母妃在后宫勾心斗角就为能帮上你的忙。” “母妃……” “我知我儿,你并不擅长算计。”张贵妃道:“告诉母妃,是谁在你身后出谋划策?” 余之荆:“乃是刑部司主事卫寒卫里美。” “是他……”张贵妃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既无人脉也无雄心,卫寒出身名门,为何要助你?” -- 第93页 “我与卫寒是朋友。”余之荆希望张贵妃对卫寒有个好印象,道:“之前卫寒兄长镇北将军含冤入狱之事乃是二哥和三哥一手策划,卫寒不愿见如此残暴之人坐上储君之位,就问我愿意不愿意。我……卫寒他有这个能力,我相信他。” 张贵妃这才觉得余之荆这些日子的变化有多不对劲,她道:“你那个表格记账也是他教你的?” “是。”余之荆面露不好意思的神色道:“儿子是什么人母妃也不是不知道,儿子哪有那个本事呀。” “哈哈……”张贵妃抑制不住的笑道:“儿子,你捡到宝了。卫寒才华出众有运筹帷幄之能,他兄长又是手握兵权的将军。你得卫寒相助,未尝不能和燕王一斗。” 余之荆小声道:“卫寒说如今父皇看重我,二哥迟早不会放过我。与其等二哥来对付我,不如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这次宗正寺之事实则是给二哥挖的陷阱。” “好。”张贵妃道:“这件事你也帮不上忙,最近多在母妃宫里坐坐,千万不要让皇上怀疑到你。” “嗯。”余之荆认真点头,“卫寒也是这么说的。” 御书房里,百里疾跪在地上道:“启禀皇上,昨日当差的人都在这里了。” 地上绑着几十个瑟瑟发抖的兵士,元丰帝目光森寒的看着他们道:“是谁送的毒药?从实招来,朕绝不牵连无辜。” “……皇上…冤,冤枉呐……” “冤枉呐皇上……”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元丰帝冷笑道:“不说,朕就将你们全部都斩首,你们的家人也不能幸免!” “皇……皇上……”立刻有人道:“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昨天晚上只有陈老二出去过。” “谁是陈老二?” 那群兵士里一个黄脸的汉子瑟瑟发抖的瘫在了地上,百里疾道:“你为何要谋害吴王殿下?是谁指使的?” “我……我……呃。”陈老二突然口吐黑血,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元丰帝指着他。 李福海走过去掰开陈老二的嘴巴看了看道:“服毒自尽了。” “混账!”元丰帝暴怒:“你以为你死了朕就查不到真相了吗?百里疾!” 百里疾朗声道:“臣在!” “你去搜,朕就不信什么都搜不到。” “是。” 百里疾带着一群兵士如狼似虎的冲进了陈老二的家,陈老二是个寡居的鳏夫,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兵士们将他家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百里疾去复命,“皇上,什么都没有发现。” “朕不信。”元丰帝道:“他还有什么家人吗?” “回禀皇上。”百里疾道:“陈老二只有一个妹妹名叫陈春来,她……” “如实说,不许吞吞吐吐。” “是。”百里疾道:“他有一个妹妹,三年前入了燕王府做妾。” “嗯?混账!” 茶杯被砸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溅起,有茶水溅到百里疾身上。 元丰帝虚脱般瘫在龙椅上,“把老二给我叫来。” 余之靖一早听说余之棘自尽,当场对着天上长笑三声。后来又听说皇上要查这件事,他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件事情诡异中还透着点熟悉是怎么回事?还没等他想明白,宫里就来了旨意召他御书房觐见。 余之棘还来不及和崔先生商量些什么就被带走了,刚到御书房就见元丰帝一脸阴沉的道:“你府上是不是有个叫陈春来的侍妾?” “是……”余之靖不明白父皇为什么问这个,他道:“但是她已经病死了一年了。” 元丰帝道:“老三已经圈禁宗正寺了,你为何还要毒杀他?” “儿臣没有!”余之靖噗通跪下,“不是儿臣做的。” “你看看他。”元丰帝指着地上的陈老二道:“你可认识此人?” 余之靖看了两眼,摇头道:“不认识,儿臣从未见过此人。” “你撒谎,他就是你府中侍妾陈春来的哥哥。是你给他谋得宗正寺狱卒一职,也是你让他毒杀的老三。” “儿臣……儿臣没有……”余之靖哭道:“陈春来是被儿臣玩弄致死的,他怎么可能帮儿臣杀人?” 元丰帝伤心的闭上了眼睛,“卖女求荣的人还少吗?”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余之靖痛哭流涕道:“这都是余之棘为了出来所使的诡计,儿臣是被他算计的。” 百里疾道:“皇上,臣以为此时证据不足,不足以给燕王殿下定罪。” “对,对对。”余之靖趴在地上道:“儿臣毕竟是亲王,父皇不可草率定罪呀。” “好,朕再给你一个机会。”元丰帝道:“来人,查燕王府。” 卫寒坐在自家院子里,桂花已经败落,菊花却开的正好。他坐在靠椅上,旁边小几上备着茶果点心。下人来报,说燕王被宣入宫了。 卫寒对着手里的橘子笑道:“看你怎么接招?不信你还不死。” 赵一被这句话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放下瓜子道:“你们这些人真可怕。” 卫寒白了他一眼道:“我长的这么英俊潇洒,我还手无缚鸡之力,你怎么能说我可怕呢?” “我杀人须手上拿刀一个一个的杀。”赵一看着卫寒道:“你这种人杀人,动动嘴皮子就能死好多人,你说你可怕不?” -- 第94页 第51章 你真调皮 卫寒快要被他的话逗笑了,他龇着牙看了赵一一会儿道:“我也不想这样的, 总是想太多会掉头发的。你以为我不想没事喝喝茶吃吃东西躺在躺椅上享受吗?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赵一默默地看了看卫寒身边的瓜果点心, 又看了看卫寒身下摇摇晃晃的躺椅,深刻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厚颜无耻, 什么叫做睁着眼睛说瞎话。 百里疾带着皇上的圣旨, 领着一帮兵士气势汹汹的冲进了燕王府。崔先生怒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闯入燕王府。” 百里疾手捧圣旨道:“奉皇上旨意,前来搜查燕王府。” 崔先生大惊失色, 伸手就要去拿圣旨。百里疾侧身一让,不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要看圣旨?” “我是燕王殿下的谋士。”崔先生红着眼睛道:“殿下事事都会与我商量。” 百里疾想起卫寒之前嘱咐的,在燕王府里有一个姓崔的谋士, 见到了想办法杀了。百里疾问道:“你姓崔?” “正是。”崔先生道:“不知皇上为何要搜查王府?” “来人。”百里疾一声令下,“把这个抗旨不遵的庶民就地处决!” “你!”崔先生瞪大了眼睛,他伸手指着百里疾道:“是谁派你来的?” “是皇上派我来的!”百里疾突然直视他的眼睛, 伸手抽出佩剑。 “刺啦!” 崔先生的头颅滚落在地, 死不瞑目。百里疾冷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首, 吩咐道:“搜府。” “是!”兵士们分成好几队冲进了燕王府, 燕王府的女眷们下人们全都吓得挤成一团。 百里疾走到一个女子面前道:“这位就是王妃吧?” 王妃被丫鬟扶着,瑟瑟发抖道:“正……正是。” 百里疾单膝跪地道:“臣百里疾拜见王妃。” 王妃努力撑着才使自己没有倒下, 她微微抬手道:“将军请起。” 百里疾站起来道:“吴王殿下在宗正寺遇刺, 皇上怀疑是燕王殿下所为,所以派臣来搜查燕王府。” 王妃大惊失色,“怎……怎么可能?” 百里疾安慰一笑道:“王妃应该是与王爷最亲近的人,王爷做什么应当不会瞒着王妃才是。不如王妃随臣一块进宫,有什么话当着皇上的面说。” 王妃吓得花容失色, 哪敢随他进宫。她瑟瑟发抖的四处看,突然就看见了人群里的楚香。王妃指着楚香道:“他……王爷近来一直专宠那个男宠,王爷已经很久没有来我过那儿……还有侧妃们那儿了。” 百里疾似笑非笑的看着楚香,问王妃道:“就是说王爷做过什么他最清楚咯?” “对。”王妃想着燕王这些时日对自己的冷落,不由悲从中来道:“自从那个狐媚子进门,王爷就被他迷了心窍,对我们都不闻不问……” 百里疾指着楚香道:“把他带走!” “报。”有兵士上前来报,“在王府后院发现龙袍一件。” “啊…”王妃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百里疾挥手道:“带上东西走,你们几个留下来看守燕王府。” 百里疾又带着撤走,楚香被人押着走。百里疾状似无异的接近他,轻轻道:“这件事是吴王殿下安排的。” 楚香眼前一亮,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百里疾悄悄塞给他一张纸条,然后走开了。楚香小心翼翼的打开纸条一看,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百里疾带着人来到宫外,小太监见他回来赶紧进去通报道:“皇上,百里校尉回来了。” 元丰帝端正了坐姿道:“宣。” 百里疾大步走进御书房跪下道:“启禀皇上,臣在燕王府带来了认证,还有龙袍一件。” “你说什么?”元丰帝皱着眉道:“龙袍?” “是龙袍。”百里疾将龙袍呈上道:“这是在燕王府书房的密室里发现的。” 余之靖看着那龙袍,只觉得呼吸都要喘不过来了,“儿臣没有,这不是儿臣的,父皇你要相信儿臣呐。” 元丰帝接过龙袍一看,见上面的金龙翱翔于天,五爪秀工精致。他将龙袍拍在案上,悲痛道:“朕还没死,吾儿就如此迫不及待了吗?” “儿臣……”余之靖伏地痛哭,“冤枉。” “不是有人证吗?”元丰帝道:“什么人证?” 百里疾道:“燕王妃说燕王这些时日对一男宠十分宠爱,所说所做皆不隐瞒,所以臣就将他带来了。” 这时楚香被带上来,余之靖一看到他就恐惧的道:“父皇你不要听他的,他是余之棘派来的。” 楚香跪在地上道:“草民楚香,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香?”元丰帝道:“就是那个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楚香?” 楚香道:“正是草民。” 元丰帝奇怪道:“你不是有名的大才子吗?怎么会做了燕王府的男宠?” “皇上容禀。”楚香红了眼睛道:“草民本来是吴王府上的客卿,因吴王被圈禁草民只有离开吴王府。离了吴王府生活一时难以为继,正好听说燕王殿下求贤若渴,所以就只身去了燕王府。” “原以为燕王殿下是个君子。”楚香突然流泪道:“哪曾想他竟将我囚禁府中,强迫草民做了男宠。”说到这里楚香是真伤心了,他伏在地上嘤嘤哭泣。 -- 第95页 余之靖道:“父皇,他是余之棘的人又深恨儿臣强迫他,他的话不能信啊。” 元丰帝道:“朕问你,你可有听到燕王要谋害吴王之事?” 楚香道:“回皇上,草民没有听到过。燕王强迫草民又以为草民是吴王殿下的人,所以一直防着草民。他与府中谋士崔先生商议之时从不留我在一旁,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楚香面露难堪之色道:“他只是在与草民……与草民在床上时,常常问草民他和吴王谁更厉害,说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吴王。” 要是楚香说他听到了什么机密元丰帝可能不会信,但是楚香说的合情合理,他知道他的儿子,他的儿子的确会做这样的事情。 余之靖找不到证据反驳,只能一直重复着自己是冤枉的。元丰帝看着他,内心充满了失望。这是他曾经寄以厚望的儿子,如今看来是如此的令人憎恶,就像当年他的那些兄弟们一样。 “皇上。”小太监走进来道:“有兵士来报,说在吴王府发现可疑的人。” 元丰帝:“带进来。” 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汉子被押了进来,余之靖一看到他身子就抖了一下。元丰帝看在眼里,道:“这是何人?” 李福海看了看,道:“奴才上次去燕王府宣旨的时候见过此人,他当时站在燕王殿下身后,像是个侍卫。” 余之靖闭上了眼睛,然后道:“儿臣不知他做了什么。” “既是无关紧要之人,却在燕王府鬼鬼祟祟。”元丰帝冷漠的道:“那就杀了吧。” “皇上饶命!”那汉子情急之下口不择言道:“王爷救我,王爷救我啊。” 余之靖自身难保,撇过头去不看他。汉子又是害怕又是难受,拽着一旁的柱子不撒手道:“皇上,小人有话要说,小人愿将功折罪。” “何事?” 汉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周勤不是吴王杀的,周勤是小人杀的,是燕王指使的小人。” 余之靖身上一软,瘫坐在地上。元丰帝一时也没了话语,他站起来心烦意乱的踱步,转了好几圈在在余之靖面前停下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儿臣……儿臣……”余之靖的眼泪和汗水流到了一处,他辩无可辩,只是说:“儿臣冤枉。” “朕对你很失望。”元丰帝沉痛道:“将余之靖关入大理寺。” “父皇……”余之靖哀哀的看着元丰帝,“我是您儿子呀……” 元丰帝背对着他,没有回头。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他是保不住余之靖了。就算自己顶着压力说他无罪,但是余之靖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残害大臣陷害手足,这样的人要是做了储君如何服众? 索性他不是唯一的人选,元丰帝有些庆幸的想,还好自己发现了老六的能力,否则此时才是真的绝望。元丰帝吩咐李福海道:“把老三的宅子还给他,让他回府修养。至于这件事嘛……” 元丰帝原本打算让余之荆负责,后来一想这种肮脏的事情就不让他办了,让余之棘办吧,反正他是绝不可能做储君的。他道:“这件事就让老三身体好了负责,朕亏欠他许多,你去内库挑些好东西赏他吧。” 百里疾全程听着,出宫以后他吩咐手下人道:“去卫府,告诉卫大人,就说吴王殿下无罪释放了。” 他带着楚香出了宫,对楚香道:“你走吧,没你的事了。” 卫寒一直在等消息,他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赵一看的发毛道:“你又在想什么害人的主意?” “哪有?”卫寒一脸无辜道:“我明明如此善良单纯,你陪我出去一趟吧。” 卫寒从躺椅上下来,理了理衣服就往宗正寺去。余之棘本来也喝多少毒药,被这么多御医治了这么久,身体除了还有些虚弱之外就无大碍了。圣旨传到之后他简直就是高兴的不知怎么好,原为能出去就万事大吉,没想到把余之靖也搞残了,真是不能更开心。 他被人扶着出了宗正寺,在宗正寺衙门口他看见了一袭白衣负手而立的卫寒。 一刹那他百感交集,自己可以洗刷罪名,可以将余之靖打入万劫不复,全都是因为眼前之人出谋划策四处奔走。他流着激动的泪水,推开搀扶他的人一步一颤的走到卫寒面前。 然后他一把抱住了卫寒,发自肺腑的道:“里美,我今生绝不负你。” 卫寒的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皮笑肉不笑的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楚香一路狂奔累得气喘吁吁终于来到了宗正寺门口,他本以为这会是自己和余之棘的久别重逢。直到他看余之棘忍着伤痛冲过去抱住卫寒,还许诺他今生绝不负卫寒。 他从来都没有和自己说过这句话…… 从来没有…… 楚香忽然全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世界都离自己远去了。 百里疾站在他身后道:“吴王从来都没有拿你当回事,你在燕王府受尽屈辱寸功未立的消息传来后,他只怪你无用,丝毫没有怜惜你,这样的人也还要跟他吗?” 楚香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问道:“那卫寒呢?他是真的爱卫寒吗?” “吴王爱不爱卫大人我不知道。”百里疾淡定道:“反正卫大人是看不上他的。” 余之棘出来以后十分的春风得意,卫寒就这样看着他,心里想着你且得意吧,再过几天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 第96页 余之棘一直拉着卫寒的手,卫寒问道:“楚香已经出了燕王府了,要不要接他回来?” 余之棘很不耐烦的道:“这样的废人留他何用?且他被余之靖玩弄许久,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样子。” 卫寒没有说话,余之棘双目含情的对卫寒道:“里美,你是名门之后又才学出众,冰雪般干净的人。你切莫再和那种人往来了,以免脏了你。” 卫寒还是笑笑不说话,一路上余之棘已经了解了自己脱罪的经过。他问道:“为何那个陈老二愿意以死帮我陷害余之靖?” “他不是帮你,他是帮自己。”卫寒道:“他妹妹陈春来三年前被抢入燕王府,一年前又被燕王玩弄致死,早就恨燕王入骨。他听说只要用自己的一条命就能让燕王失去所有,根本就是迫不及待。” 余之棘宠溺的看着卫寒道:“你如此聪慧,为何第一次见面时,你要装成那样?” 卫寒受不了他的眼神,强忍着哆嗦道:“都说了第一次见面了,怎么能让你看透我呢?” 余之棘笑道:“你真调皮。” 卫寒:“……” 第52章 大快人心 卫寒从吴王府出来后,脸色瞬间阴沉无比。赵一问他:“你想怎么对付他?” 卫寒埋头往前冲, 道:“我想弄死他。” 卫寒是真的很厌恶余之棘, 他一直觉得做人可以为了自己去和别人都,双方无论斗得有多惨, 无论使出了什么样卑劣的手段他都可以接受。可他唯独受不了对自己人残忍, 楚香虽说蠢笨但也为余之棘吃尽了苦头,余之棘那样对他真是令人心寒。 卫寒匆匆回到卫府, 卫燎坐在他院子里等他,卫寒走过去道:“有事找我?” “嗯。”卫燎给卫寒递了杯茶道:“累了吧?喝茶。” 卫寒坐下喝茶,卫燎道:“今天这件事是你干的吧?” “呃……”卫寒原本还想转移话题, 忽然见卫燎严肃的表情,他立刻坦白道:“是。” “你说说你,你说说你。”卫燎一脸的忧愁道:“你能不能安分一点?你多大点关官, 居然敢在朝堂上搅风搅雨, 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卫寒被他这一顿吼, 缩着脖子道:“声音小点, 万一有皇上的眼线怎么办?” “……”卫燎立刻捧起茶杯喝茶。 卫寒讨好的笑道:“哥呀你也别怪我了,我这不是要给你报仇吗?” “我有什么仇?”卫燎翻了个白眼道:“莫名其妙。” “怎么没有?当初吴王陷害你入狱, 害得你割腕以证清白。”卫寒道:“今日我让他喝毒, 就算是报了这个仇。” 卫燎盯着卫寒看了半晌,他纳闷道:“你今年多少岁?” “呃……”卫寒想了想这个身体的年龄,肯定道:“十七了。” “才十七岁就能想这么多,这么会算计。”卫燎不可置信道:“你这是打娘胎里就在算计呀?” “非也。”卫寒认真道:“我还是个蝌蚪的时候就在算计了,要不然怎么出生的是我?” 卫燎:“啊?” “咳咳。”卫寒伸手挠了挠眉梢道:“你要就不要瞎操心了, 我这个人怕死。所以我什么都做,就是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这件事我要是没有把握我是绝不会去做的。” 卫燎有些痛苦的拍了拍头,为什么他觉得他身边所有人都比他聪明?卫寒是这样,甘庸也是这样,衬托的自己好像一个白痴。 卫寒看出了卫燎的痛苦,劝道:“哥你何必如此,你是我哥,我是不会把你当白痴的。” 卫燎:“……” 卫燎黑着脸走了,没法聊下去了,他发现卫寒有把话聊死的技能。卫寒看着他冒着寒气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情绪这么不稳定,莫非是更年期到了?这古代,自己哪里给他找太太口服液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余之荆这太子的位置是十拿九稳了。卫寒也算是能稍稍松口气了,等余之荆做了皇上,自己的靠山就是全国的最高统治者了,不说呼风唤雨过得顺心如意一点应该不是难事。 卫寒看着院子门,心想是不是该帮哥找个老婆了?不然到时候他有了爵位,还不知道传给谁去。 卫寒对京都未出阁的姑娘那是知之甚少,他想起余之荆大婚那天陈舒说过要介绍女孩子给他认识。卫寒就这样想到晚上,一觉睡醒之后发现自己还没有忘记这件事,真是天意。 卫寒洗漱干净就出了门,今日是休沐卫寒就去了陈舒家。卫寒不太认路但赵一认识,赵一带着卫寒一路走到了陈舒家。卫寒停在一座不起眼的院子前,院子大门上的漆是新的,但是上头的灰瓦和一旁的白墙都有些旧了。 他见陈舒无论穿着还是出手都像个有钱人家的子弟,没想到他住的地方是这样的。卫寒对赵一道:“敲门。” 赵一就过去敲门,敲了两下他才想起自己又不是他的侍卫下人,为什么要对他言听计从。 “谁呀?”从里头传来一声有些苍老的声音,然后门被打开露出一老叟的脸,老叟道:“你们是?” 卫寒道:“我是陈大人的朋友,来拜访他。” “哦,快请进。”老叟赶忙让卫寒进来,这时陈舒听到动静就问:“是谁来了?” 卫寒笑着道:“是我。” “原来是里美。”陈舒惊喜道:“你怎么来找我了?” -- 第97页 卫寒笑道:“今日休沐闲来无事,想起你我科举之时曾一起在街上吃早饭,所以就来找你。” “哈哈哈,你还记得这事?”陈舒笑着把住卫寒的胳膊道:“这你可说错了,那日明明就只有我一人在吃,你可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在一旁闲坐呀。” 卫寒也笑了,和陈舒一起出去道:“今天我们一起吃,我请客。” “啧。”陈舒叹道:“这官做高了就是不一样,请客之事随口就说。” 卫寒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就是不做官,请客也是随口就说。” 三人在路边摊子上一人叫了碗馄饨,还有夹馍烧饼。卫寒吃着饼道:“你那天说要介绍未出阁的姑娘给我认识是不是真的?” “噗。”陈舒差点喷了,他噎得半死鼓着腮帮子道:“你思春了?” “思个屁。”卫寒吃了口夹馍对里面的陷不满意,遂嫌弃的放下。赵一看见了,对着卫寒翻了个白眼,将一盘子夹馍全都拿到自己这边,大口吃了起来。 卫寒道:“是我哥哥,他三十好几了,自我大嫂离世之后就一直未娶。我见他近日脾气越发暴躁,想来是没有女人憋的,所以想找你帮忙。” “咳咳……”陈舒还从未见人这样说自己兄长的,他道:“这……三十岁正是男人最好的年岁,镇北将军的品貌都是上等,想要续弦不是难事。” 卫寒期待道:“是吗?” “当然。”陈舒道:“更妙的是将军还没有孩子,京都想要嫁他的女子肯定不在少数。” 卫寒放心道:“这就好这就好……” “好什么?三十好几的大老粗还想祸害人家小姑娘?” 这声莫名其妙的话响起,卫寒和陈舒同时往说话那人脸上一看。只见一张隽美淡雅的脸正看着自己,卫寒惊讶道:“甘大人?” 甘庸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卫寒道:“你刚刚说要给卫燎找女人?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卫寒摸不准他的意思,立刻觉得把责任都推给卫燎,道:“当然是我哥的意思,他最近想女人想道脾气暴躁……” “哼!”甘庸端起手上的粥碗狠狠地喝了一口。 卫寒奇怪道:“甘大人你哼什么?” 甘庸直视卫寒:“哼!” 卫寒:“……” 陈舒以为两人有矛盾,就想缓和气氛道:“吃饭吃饭,吃早饭的时候生气这一天都不顺。”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甘庸阴阳怪气道:“竟然敢教训我?” 卫寒这暴脾气一下子的炸了,他撸起袖子指着甘庸道:“你年纪大,你是老头子行了吧?还不快回家躺床上喘气,来这里卖什么老?” 陈舒连忙拉着卫寒道:“里美不要对甘大人无礼……” “哎呦,你小子毛长齐了没有?敢骂我?”甘庸也撸起袖子道:“你忘了当初是谁帮的你?我受不了这个委屈,看我打你。” 说着甘庸抡起拳头就冲了过来,卫寒不慌不忙对着甘庸面门就是一口唾沫,“我呸!你来打我啊!” “呃……”甘庸擦着脸上的唾沫都快吐了,他眼泪汪汪的就要揍卫寒,正好被路过的余之荆看到。 余之荆一看有人要打卫寒,刹那间就红了眼睛。一个飞踹过去,大喊道:“敢打卫寒?我踹死你!” 然后在场所有人就见甘庸被一脚踹得老远,脸朝下摔在地上。余之荆冲过掰着卫寒的肩膀紧张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 卫寒看着躺在地上的甘庸道:“我心痛?” “啊?”余之荆伸手去揉卫寒胸口道:“他打你胸口啦?” “不是。”卫寒指着地上的甘庸道:“他是六部给事中甘庸,你殴打朝廷命官,罪名不轻啊…” “啊?”余之荆转头去看,只见地上那人的形状确实很像甘庸,他离开冲过去摇着甘庸道:“甘大人你醒醒,之荆来迟了……” 甘庸快要被他摇成脑震荡,卫寒看不过去道:“别摇了,快把他抬走。” 卫燎吃完早饭,正在喝茶漱口准备一会儿去军营。突然就看见卫寒和余之荆还有一个来过的后生一起抬着个人进来,他道:“这是哪一个?” 卫寒道:“六部给事中甘庸是也。” “啊?”卫燎走过去道:“他这是怎么了?” 余之荆道:“被打了。” 卫燎听后道:“是何人所为?如此大快人心之事,我早就想干了。” 陈舒:“……” 甘庸的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出来一把抓住了卫燎的手腕,“好你个卫燎,你想小姑娘就算了,你还想打我?” 卫燎大惊失色:“哎呀!” 余之荆和陈舒吓得一松手,甘庸噗得一声趴在地上,摔得是结结实实。 “……” 卫燎低头看着甘庸,对卫寒道:“他……没事吧?” “没事。”卫寒淡定道:“这么点高度摔不死。” 卫燎又问:“是你们打惪他吗?” “是我打的。”余之荆有点怂怂的道:“谁让他想打卫寒?” 卫燎更懵了,“他为什么要打我弟?” 陈舒若有所思道:“好像是因为……里美要给你找媳妇。” 卫燎:“……” 余之荆脑袋上全是问好,他看了看卫燎,又看啦看卫寒,再看了看陈舒,只觉得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好奇怪。余之荆问卫寒道:“为什么你要给卫将军娶媳妇他就要打你?” -- 第98页 卫寒脸色有点复杂道:“嗯……听说甘大人至今没有娶妻?” “哦,我明白了。”余之荆恍然大悟道:“他是嫉妒卫将军,卫将军没他英俊还比他年纪大都快去第二任夫人了,而他这么大的岁数却还是个光棍,所以心生嫉恨,想要打卫寒出气。” 卫寒抚摸他的狗头道:“记住你刚刚说的,你要告诉自己,这就是真相。” 陈舒:“……” “走吧走吧。”卫寒推着余之荆往外头走,“这里的事交给我哥就行了,他能处理好的人,你就别添乱了。” 走到门口卫寒转头道:“陈舒你还傻站着干嘛?赶紧走。” “噢。”陈舒连忙逃了,“这件事透着诡异呀。” 所有人都走了,卫燎独自面对扑在地上的甘庸,一下子麻了爪子。他从小就怕甘庸,哪怕他一巴掌就能把甘庸拍死。卫燎为难的看了甘庸半晌,最后还是认命的把甘庸搬回了自己房间,因为客房来不及收拾。 第53章 青葱岁月 甘庸躺在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了,他张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一片庸俗无比的天蓝色帐子, 他往旁边一看, 心想除了卫燎还有谁会喜欢这样的颜色? 此时卫燎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甘庸下了床走过去。看着卫燎脸上带着睡着之人共有的白痴相, 甘庸感觉有点心酸。他喜欢卫燎很多年了, 在他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喜欢他了,可是这个呆子也不知道是真呆还是假呆, 竟然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 那天天气热的出奇,甘庸趴在书院的桌子上睡着了。兰亭侯世子走过来伸手去摸甘庸的头发,甘庸睡得浅立刻就惊醒了, 怒视兰亭侯世子道:“你干什么?” 兰亭侯世子讨好的看着甘庸道:“子闲,今天你写的文章可真好。” 甘庸皱着眉头道:“多谢夸奖,我想休息你可以走了。” “子闲, 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兰亭侯世子将脸凑近道:“我仰慕子闲很久了, 你今晚去我家, 我们好好聊一聊好不好?” 甘庸心里涌起一阵厌恶, 站起来大声道:“你这人真恶心,离我远些!” 兰亭侯权势不小, 在书院里大家都捧着兰亭侯世子。被甘庸当着众人的面落了面子, 兰亭侯世子怒道:“甘庸你别给脸不要脸,本世子看的上你,你不凑过来感恩戴德还敢骂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就扑上来扒甘庸的衣服,周围的学生全都冷眼旁观,甘庸身子骨不强, 很快就被兰亭侯世子扯的衣衫不整。他心里又怕又委屈,但是他没有哭,父亲说过男子汉绝不能轻易地哭。 “住手!”一声大喊想起,兰亭侯世子被人一拳揍倒在地。 甘庸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书读不好,一直被人嘲笑的卫燎会救自己,此刻他发怒的表情竟然有点可爱。卫燎揍翻兰亭侯世子,转身对甘庸道:“书读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欺负。” 后来卫燎就因为书没背好被先生罚抄论语,到了傍晚学堂里的人都走光了,只有卫燎还在愁眉苦脸的抄书。突然他眼前出现一叠纸,甘庸道:“给,这是二十遍的论语。” “你……”卫燎把纸拿过来看,惊讶道:“和我的字好像啊。” “那当然。”甘庸微微有些骄傲道:“写的不像先生会发现的。” “好兄弟呀。”卫燎激动的拍着甘庸的肩膀道:“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人,你怎么抄的那么快呀?。” “哼。”甘庸扭过头,忍住笑意道:“这就是书读得好的好处。” 从那以后甘庸就经常帮卫燎抄书,就这样他模仿别人笔迹的本事就练了出来。读书上他可以帮卫燎,有卫燎保护也就没有人敢欺负他了,一转眼就过了好些年。 他还记得十年前卫燎成亲那天,整个卫府都是喜气洋洋的。他全程盯着卫燎看,只要从卫燎脸上看出一丝的不乐意,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卫燎带走。可是卫燎没有,他很开心。 晚上甘庸躲在卫燎婚床底下,听着新婚夫妻喝酒谈话然后行夫妻之礼。他趴在床底下听了一宿,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卫燎发现拽出来,从此以后两人的关系再比不过从前。 卫燎趴桌子上睡得不舒服,睡了一会儿就连着做了好几个噩梦。他一睁眼就看见甘庸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他吓得往后一仰,“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甘庸定定的看着卫燎,然后给卫燎倒了一杯茶。卫燎喝着茶道:“你今天怎么跟我弟打起来了?” 甘庸还没说话,卫燎就道:“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多担待他,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甘庸终于不再沉默,他道:“你这个弟弟才认多久?就这么护着他?” “他是我弟。”卫燎认真的道:“我既然认了他,他就是我亲弟了,我怎么能不护着他?” 甘庸不想与他争辩这个,他道:“你弟想着给你娶媳妇呢。” 卫燎表情一滞,随后他就想起卫寒说要帮他拿回爵位的事。有了爵位自然就需要子孙来继承的,这样想着他心里有些感动。甘庸道:“你呢,你也想续弦吗?” “唉,还真没想过。”卫燎道:“我已经三十多了,也该考虑这个事情了。” “你……”甘庸有些生气,但是疏远了很久他已经没办法再同卫燎闹脾气了。他小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至今不曾娶妻吗?” -- 第99页 “……” 卫燎挠了挠头,他发现自己有点害怕知道那个答案,于是他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情总该有个分寸。我又不是你的长辈,也不好干涉你的事情。” 甘庸眼眶有点泛红,他转过头去不看卫燎。道:“燕王的事和卫寒有关吧?” 这是件掉脑袋的事情,卫燎不敢轻易回答,他沉默着不说话。甘庸也就明白了,他道:“你弟弟确实聪明,但是朝廷之事牵扯极大,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你是他哥哥,平时多劝着他点,莫要让他闯了大祸。” “嗯。”卫燎点头道:“我晓得。” 甘庸最后看了他一眼,发现无话可说,于是转身从卫燎身边走出去。卫燎转过头道:“要不要我送你?” “不必。” 卫寒在院子里和余之荆还有陈舒说话,卫管家来了道:“二少爷,有人要见你。” “谁?”卫寒道:“不会是吴王吧?” “不是不是,是位老先生。”卫管家道:“他说他是翰林院大学士。” “糟糕,是林绝峰。”卫寒对余之荆和陈舒道:“你们快走,从后门走。” 陈舒莫名其妙道:“为什么?见到学士不去见礼反而逃走,有点不好吧?” “你拜见了学士反而被我打,岂不是更不好?”卫寒推着他们二人,对卫管家道:“送他们从后门出去,快。” 两人急急忙忙走了,卫寒亲自去门口迎接林绝峰。他走到门口立刻夸张的道:“老师,您来啦?” 林绝峰笑道:“里美久也不来看老夫,老夫就自己来了。” 卫寒立刻诚惶诚恐道:“是学生的错,学生在刑部就算再忙也不应该怠慢老师。老师您请进,学生给您奉茶。” 将林绝峰请进客厅,卫寒亲自给林绝峰泡茶道:“家里没什么好茶,真是怠慢老师了。” “无妨。”林绝峰道:“里美亲自泡的茶一般人可喝不到。” 卫寒笑道:“老师尽会取笑学生。” 接下来两人就开始东拉西扯的,谁也不愿意主动扯到正题上。卫寒对于诗词歌赋虽然不懂,但他好歹是从现代穿越来的,对于一些杂学他说起来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 聊到了吃完饭,卫寒喝了第不知道几杯茶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用眼睛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这桌子,看起来是一整块,其实他是由很多很微小的东西组成的。如果我们能把它放大一万倍,就能看见他的构造,了解他的真实模样。” 林绝峰心不在焉道:“里美说的岂不是格物致知?” “是呀是呀。”卫寒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林绝峰终于受不了了,道:“里美可知燕王入狱一事?” “啊,知道。”卫寒道:“燕王竟然要毒害吴王,真是令人发指啊。” 林绝峰:“……” 卫寒这话说的让他没法接,林绝峰噎了半晌道:“其实你误会燕王殿下了,燕王殿下是个很善良的人,这次的事情完全是中了吴王的算计呀。” “哦……”卫寒一脸茫然道:“是这样吗?学生官小消息不灵通,不太清楚。” “就是这样的。”林绝峰道:“燕王下狱,要是皇上立吴王为太子,那我大荣日后还有何指望?里美呀,老夫求你一事。” 卫寒忙道不敢,“老师你这是折煞我了,您有什么事尽管提,说什么求呀。” “好。”林绝峰一脸的忧国忧民道:“老夫想让你求求镇北将军,求他在皇上面前为燕王殿下求情。” “好。”卫寒一口答应道:“学生一定做到。” “……哦。”林绝峰本来觉得卫寒应该为难的推脱一下,自己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劝说他的话,没想到卫寒答应的这么爽快。 “老师您还有什么事吗?” “哦。”林绝峰反应过来道:“没什么没什么。” 卫寒笑道:“学生答应老师的事一定做到,天色不早了,不如老师留下来用顿便饭吧。” “不了不了。”林绝峰摇头道:“老夫还要去崔尚书家。”说完林绝峰就站起来要走。 “哦,原来老师要去崔尚书家啊。”卫寒在他身后道:“老师是要去崔尚书家吃饭呀。” 林绝峰脚下一滑,老胳膊老腿差点散架…… 卫寒笑眯眯送他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我是不会给你求情的机会的,余之靖要是被你救了我还有什么脸帮余之荆做皇帝? 他笑了笑然后就出了府,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吴王府。余之棘听说卫寒来了,喜出望外的来见卫寒。 “你来啦?”余之棘一脸柔情的看着卫寒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卫寒笑道:“王爷不想让我来?” “不。”余之棘情深款款道:“我想你,没有一刻不想。寒儿,不如你就留在王府吧。” 卫寒被他这声寒儿叫得想吐,他勉强笑道:“这可不行,家兄不会同意的。” “唉。”余之棘叹道:“若有一日我成为万人之上,我看谁还敢阻拦我们?” 卫寒赶紧说正事道:“刚刚林绝峰来找我了。” “哦?”余之棘目光一动道:“那个老匹夫找你做什么?他不是一直支持余之靖吗?” “是啊。”卫寒道:“他来找我,希望通过我让我兄长在皇上面前给燕王求情。” -- 第100页 “哼!”余之棘怒道:“余之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这么多人给他卖命?”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卫寒道:“燕王在朝堂多年党羽无数,除了林绝峰还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手。我们得做好准备,防患于未然才是。” “你说的对。”余之棘眼神阴沉道:“绝不能让余之靖出来。” 卫寒建议道:“要是王爷相信我,就让我带着之前那帮死士去查燕王党羽的动作。而王爷你只需要去一趟大理寺,和燕王说说话,看看能不能探出他的底细。” 因为之前的事情余之棘哪里还会不相信卫寒,他道:“寒儿你做事我当然放心,他们还在以前的地方,你去尽管去找他们。” 卫寒笑道:“王爷对我还真是信任。” “当然。”余之棘握着卫寒的手道:“我心里只有寒儿,又怎么会不相信寒儿呢。” 说完他和卫寒对视,看着卫寒好看的眉眼,他突然就有点动心。微微前倾就想要亲一亲卫寒,卫寒撇过头道:“王爷,还有一事。” “什么事?” “王爷要探燕王的底,就不能是一副看他有多惨的样子。”卫寒道:“王爷不如带些酒菜,和燕王喝酒聊天诉诉兄弟之情,这样他也许会说些什么也不一定。” “也好。”余之棘道:“我这就让人准备酒菜。” 王府厨子动作快,不一会儿菜就放在食盒里端了过来。卫寒打开食盒拿出酒闻了闻道:“真是好酒,看着这菜我都饿了。” 余之棘关心道:“寒儿还没吃晚饭?不如我先陪你吃完饭,之后再去大理寺。” “不可。”卫寒一脸我为你考虑的样子道:“做正事要紧。” “寒儿,你真好。” 卫寒面上笑眯眯的,心想我还有更好的你还不知道呢。 第54章 皇帝病危 余之棘带着食盒在护卫的护送下来到了大理寺, 和吴王入狱不同,燕王入狱后外面一直有人在想办法救他出去。 燕王待在狱中过得也不算很差, 有人上下打点, 他是比余之棘当初好多了。所以余之棘进去之后看到燕王坐在干净的被褥上长吁短叹,他就有一种想要拔刀杀进去的冲动。 燕王听到有人来了的脚步声, 还以为是哪位党羽来看他, 他兴冲冲转头就看见了余之棘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来干什么?”燕王冷笑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你别忘了,你能从大狱中出来, 我也一定能出来。” 余之棘想要嘲笑他不自量力,却又想起了卫寒的话,他强压着怒意道:“二哥何必要这么说话呢?我今天来只是想和二哥说说话罢了。” 燕王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余之棘,道:“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余之棘心中不快, 但还是道:“我只是对我们二人这么多年的争斗有些感慨罢了。” 余之棘走进去打开食盒, 将里面的菜和酒都拿出来摆好。他给自己和燕王都倒一杯酒, 道:“二哥,斗了这么多年你不累吗?” “累, 怎么不累?”燕王道:“嫌累你可以退出啊,做哥哥的我可以向你保证, 一定让你这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余之棘道:“要不你退出, 我也可以保证你的荣华富贵。” “呵,咱俩谁也别想谁退出了。”燕王不屑的笑道:“还是各凭本事吧, 到时候成王败寇,就是输了也不过就是死罢了。” “你倒是说的轻巧。”余之棘道:“来,我们喝一杯吧。”说完就将酒杯凑到嘴边。 他眼睛瞥见燕王根本没有喝酒, 他道:“为什么不喝?” “现在我是阶下囚。”燕王懒洋洋的靠着被子道:“不敢乱喝东西。” “你怕我下毒?哼,我还不至于做这种事。”说完余之棘就拿起酒杯一口干了,他对着燕王一挑下巴道:“胆小如鼠的东西,这下能喝了吧?” 燕王看了看酒杯,然后伸手去拿。余之棘道:“我能从宗正寺出来,我就绝对不会给你出来的机会的。余之靖你不就是想联合朝中大臣为你求情吗?没机会的,我是不会让你出来的。” “哼,你以为你……”燕王突然看到了什么,尖叫起来:“你怎么了?” 余之棘莫名其妙道:“什么我怎么了?” “血……”燕王指着他的脸道:“有血……” 余之棘的心突然慌了起来,他伸手在脸上一抹,满手都是鲜红的血。 “啊……” 他害怕的后退一步,打饭了桌子上的碗碟。脑袋突然很晕,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想不通。 燕王恐惧的看着酒壶道:“有毒!有毒……” 有毒?怎么会有毒呢?酒菜是父皇赐的御厨准备的,从头到尾除了寒儿就再没有人碰过了。 寒儿…… 不,不可能…… 余之棘眼里鼻腔都参出血来,他满眼血红的瞪着前方。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寒儿有什么理由要害自己? “来人啊,有刺客!”燕王上蹿下跳大喊大叫:“快来人呐!” 余之棘倒在地上,至死都想不明白卫寒为什么要害他?他明明那么喜欢寒儿,他还以为终于找到了有资格和他比肩而立的人…… 元丰帝近来身体每况愈下,余之荆在御书房陪他。元丰帝道:“这些日子你来父皇这,倒是来得勤。” -- 第101页 “母妃头疾犯了,儿臣日日都来来宫中看望。”余之荆道:“上次父皇说儿臣只对母妃孝顺,儿臣只是想证明,儿臣对父皇的孝顺并不比对母妃的少。” “哈哈哈哈……”元丰帝颇为开怀的笑了起来,“老六是真的长大了。” 他上下打量了余之荆道:“若你为君,你要如何治理这江山?” 这个问题太大了,余之荆心中一惊,然后他就想起了卫寒曾经对他说的。他镇定下来道:“儿臣不是很懂,但是儿臣觉得治理国家光靠皇帝一人是不行的。治国还要靠官,嗯……儿臣以为为君者只需让臣子做好他们分内的事情,君王只需要管理大臣就行了。” “嗯,虽然说的粗糙,但也是这个道理。”元丰帝点点头道:“那如何管理大臣呢?” “嗯……首先科举要绝对公正。”余之荆道:“然后……” 话还没说完,李福海就连滚带爬的扑了进来,“皇上!皇上!不好啦!” 元丰帝的右眼皮突然剧烈的跳了起来,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出现,他的心跳砰砰的,道:“怎么了?” “吴王殿下死了。”李福海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道:“吴王殿下被人毒杀了。” “呃……” 元丰帝脑袋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眼前一片漆黑,隐约间他听到有人在喊御医…… 赵一独自一人去了吴王府死士所在的小院,因为上次卫寒带了赵一去过,再加上因为卫寒的算计吴王成功从宗正寺出来。所以这群死士对赵一并没有防备,赵一进去之后道:“王爷有新任务要你们去做。” 死士头领道:“要我们做什么?” 赵一面无表情眼神冰寒彻骨的道:“随我来。”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死士们相互对视一眼,就跟着赵一出去了。赵一带着他们一路往荒郊野外走,走了好久终于走打了一片废弃的破旧小屋前。 赵一指着前头的小屋道:“王爷交代的事就在里面。” 死士们走了过去,确定屋内没有危险后他们就推门而入。 “咳咳……” 屋内常年没有人住,一推开门所有人都被灰尘呛到了。死士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头领对着门外的赵一喊道:“这里什么都没有,王爷究竟要我们来做什么?” “耐心一点。”赵一双臂交叉在胸前,抱着刀道:“王爷要你们颁的事就在里面,你们好好找找。” 头领有点恼怒的看了赵一一眼,然后继续和其他死士到处翻找。屋子里灰尘弥漫一片,头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呃……” “噗通!” 突然一个死士倒了下去,所有人吓了一跳,头领蹲下去检查片刻道:“死了。” “啊?怎么死的?” “呃……噗通” 又一个死士倒下,头领怒吼道:“是谁?出来!” 他喊完以后只觉脑中血液仿佛要冲破血管而出,“啊……怎么会?” 自己怎么会中毒呢?周围所有的死士都开始出现中毒的症状,头领突然看向站在屋外纹丝不动的赵一。 “是你?” “是我。”赵一淡然道:“只可惜你发现的太迟了。” 头领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他道:“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中毒?” 头领已经不能说话了,但是他的眼神告诉赵一他不明白。赵一道:“你只知道毒可以放在酒水饭菜里,可以放在暗器里,可以用毒烟杀人。所以我只不过是把毒随便洒在地上门上洒在所有你看得见的地方,和灰尘混在一起你就察觉不出来了吗?” “呃呃……”头领瞪大了眼睛看赵一,没想到他一声都在为吴王去暗杀其他人,今日也被人暗杀了…… 赵一独自站了好久,然后走进去用刀给每个人都补了一下子,确保没有人假死。他点燃了一块破布,然后扔了进去。破屋内的房梁家具年久失修,被虫蚁侵蚀的厉害,很容易就烧着了。 他抱着刀沉默的走了,身后是熊熊烈火。快入冬了,他想今年冬天自己在卫府,应该不会再受冻了。 这个夜晚注定不能安静,余之荆派人从宫里传信回来,元丰帝病危。 卫寒挥手让送信的人离开,冷静的对卫管家道:“我哥呢?回来了吗?” “没有。”卫管家道:“将军还在军营呢。” 卫寒道:“马上把他叫回来,快!” 卫管家往后一缩,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二少爷。如此冷静沉着,让人忘记了他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是,我这就找人去军营。” 卫管家转身就找人,他突然有点忘记了卫寒刚入卫府的样子。那个一脸脂粉嬉皮笑脸的男宠,和今天这个严肃的卫寒根本无法重叠到一起。 将军说卫家可能会因为他再次辉煌一次,也许真的可以…… 卫燎在军营里练兵,突然有卫府的下人来了,说二少爷要他立刻回去。 周俊道:“将军府上有事?” 卫燎是知道卫寒的,他平时有事自己就解决了,待自己知道后一切就都结束了,今天专门让人来军营叫自己回去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卫寒对周俊道:“我先回去了,你看着他们操练。” “是。” 卫燎骑着马一路飞奔回了卫府,刚下马就道:“二少爷呢?” -- 第102页 “二少爷在书房等您。”卫管家牵着马道。 卫燎盔甲未脱就这样大步走进了书房,“弟,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病危了。” “什么?”卫燎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卫寒道:“余之棘被毒死狱中的事情传到宫中,皇上就病危了。” “这……” 卫燎想说这是不是你做的,卫寒就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皇上病危很可能还没有传下立储君的圣旨。燕王还未判罪且他朝中党羽众多,我要你分一些人嘛马给越骑校尉百里疾。” 卫燎:“为何要分人马给他?” “因为他要将大理寺圈起来,确保一只蚊子也进不去出不来。” 卫燎道:“这件事我就可以做,为何要找他?” “因为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卫寒道:“余之荆朝中无人,我怕宫中会有什么变故,需要你带着镇北军准备着。” “准备什么?” “准备随时冲入宫中清君侧。” “……” 饶是卫燎从小粗神经,也被卫寒这句话吓到了。卫寒道:“我马上去宫里,要是你看见宫中有亮起三束烟花,就带人杀进去。” 说完卫寒就换上官服往宫里去,赵一拦着卫寒面前道:“我和你一起去。” 卫寒皱着眉头道:“入宫不能带兵器。” “哼。”赵一骄傲的抬起头道:“若是没有兵器我就不能杀人了,那我就不陪叫赵一。” “好。”卫寒道:“跟我走。” 他们俩一路来到工门口,宫门侍卫道:“宫门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一个太监看见他们俩就道:“他们是贵妃娘娘要见的人,这是贵妃娘娘的令牌。” 侍卫一看令牌,就让开一条通道,“请!” 卫寒一路去了后宫,太监边走边道:“御医们都去了皇极殿,皇上眼看着是不行了,贵妃和越王殿下都守在皇上身边。” 卫寒道:“皇后娘娘呢?” “皇后娘娘也在皇极殿。” 卫寒道:“我在贵妃娘娘宫中等着,你将这张纸交到贵妃娘娘手上。”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得小小的纸条给太监。 宫里发生的事情文武百官们就算不能立刻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也该知道了。林绝峰皱着一张老脸道:“诸位大人可听说了皇上病危的消息?” “若不是已经知道,又怎么会来找老大人你呀。” 林绝峰道:“皇上病危身边不能没有太子,燕王殿下德才兼备且身兼要职多次帮皇上排忧解难,实乃太子的不二人选。请诸君随我一起去大理寺迎出燕王,送燕王入皇极殿。” 第55章 君臣同心 “同去!同去!” 一群支持燕王的大臣从林绝峰府上出来, 穿着官服一路浩浩荡荡来到了大理寺。百里疾看着气势汹汹的一群人,心想卫大人说的果然没错, 真的会有人闯大理寺。 百里疾上前一步挡在他们面前道:“各位大人, 不能再往前了。” 林绝峰道:“百里校尉,皇上好像没有下旨让你守卫大理寺吧?” “皇上确实没有让下官守卫大理寺。”百里疾大声道:“但是皇上要我巡视皇城, 只要是在京城里发生的事, 末将都可以管。” “哼。”林绝峰怒道:“如今皇上病危,不能没有皇子在侧, 你速速让开,吾等要迎燕王殿下入宫。” “皇上身边自有越王殿下在!”百里疾突然大吼道:“不劳各位大人操心!” “你……”林绝峰一时棱住,越王是什么时候收买的百里疾?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不声不响就收买了百里疾。 林绝峰道:“要是我们一定要进去呢?” “那就踏着末将的尸体过去吧。”百里疾一招手, 几千兵士呼啦啦围上来, 将大理寺围得水泄不通。兵士们齐声道:“喝哈!” “你……” 响声震天, 养尊处优的文官哪里见识过这种阵仗?他们一个个吓得面色变化。有文官害怕就道:“林大人,不如我们入宫请旨去吧?这群武夫哪里晓得事情轻重。” “……好。”林绝峰一挥手道:“我们走。” 皇极殿内, 众妃子跪了一地哭哭啼啼。余之荆和其他皇子也都跪在地上。元丰帝脸色灰败的躺在床上,呼吸声就像漏了气的鼓风箱一样难听。 一个小太监轻手轻脚的走到张贵妃身边, 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张贵妃四下看了一眼, 然后了打开纸条。皇后哭得最伤心,因为她为后多年却无子嗣, 原本看好没有母妃的吴王余之棘,谁知道余之棘命薄竟然死了。 她帮了吴王多年,燕王恨她不轻。若是让燕王做了皇帝, 她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张贵妃悄悄挪到皇后身边,在她耳边道:“皇后娘娘,如今皇上病危,这立储之事就不得不考虑了。” “你……”皇后瞪大了眼睛看张贵妃,张贵妃笑靥如花道:“不如就请皇后娘娘下旨,召各位大人入宫吧。” “……” 皇后的懿旨匆匆出了皇极殿,卫寒在宫里冷眼看着,见到大臣们神色各异的进了宫。突然他看见了混在人群里的甘庸,卫寒眼前一亮,小声道:“嗨……快过来!” 甘庸埋头苦走,一点也没听见。卫寒着急的脸都快扭曲了,“甘大人!看过来!” -- 第103页 “看过来……” 甘庸毫无察觉,眼看就要走远了。赵一瞥了卫寒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伸手拾起一块花盆里的鹅卵石,对着甘庸随手一砸。 “哎呦!” 甘庸惨叫一声应声而倒,扑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礼部侍郎走过去扶他,“子闲,怎么了?” 甘庸捂着后脑勺往身后一看,就见树叶遮蔽之下,卫寒正在兴奋的挥手,甘庸对礼部侍郎道:“无妨,脚滑了一下。” “没事就好。”礼部侍郎道:“我们走吧。” “不了。”甘庸笑道:“我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情,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也罢。”礼部侍郎道:“我先走了,今日可不比寻常啊。” 待众人走远,甘庸走到卫寒面前道:“你干什么?为何拿石头砸我?” 卫寒尴尬道:“可不是我砸的你,是他。”他伸手指着一旁表情酷酷的赵一。 赵一:“哼!” 甘庸揉着头道:“你怎么在宫里?找我什么事?” “不瞒甘大人说,我和家兄早暗中已辅佐越王了。”卫寒正色道:“今日我想请大人帮的忙非同小可,还请大人一定要帮我们兄弟。” 甘庸:“……” 甘庸在殿内奋笔疾书,卫寒和赵一站在殿外把风。赵一道:“你怎么知道他肯定会帮你?” “他不是帮我,他是在帮我哥哥。”卫寒表情有点奇怪道:“甘大人惊才绝艳,没想到也会为这种事苦恼。” 赵一:“什么事?” 卫寒反问道:“你有妻子吗?” “问这个干嘛?”赵一道:“没有。” 卫寒又问:“那你有喜欢的女人吗?” 赵一:“没有。” “呃……”卫寒:“从来都没喜欢过谁?” 赵一:“没有。” “那你的感情经历还真是空白啊。”卫寒好奇道:“那你喜欢什么?总不会喜欢自己吧?” “不。”赵一有些兴奋的道:“我喜欢杀人。” 卫寒:“……算我没问。” 官员们都来到了皇极殿,听到皇帝寝殿内一片哭声。众人急得要命,小太监进去禀报,过了一会儿张贵妃扶着皇后出来。 “皇后娘娘。” 大臣们跪在地上道:“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皇后擦着眼泪道:“御医说皇上久服金丹,身体根基早就毁坏。再加上吴王被毒身亡之事,更是雪上加霜。皇上他……他……呜呜呜……” 大臣们急得哟,恨不得冲上去使劲摇她。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结巴?皇后娘娘终于喘过气来了一样道:“皇上他不好了。” “啊……”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谁突然哭了起来,然后所有大臣都哭了起来。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总之是不哭不行。 林绝峰还记得自己的使命,他老泪纵横道:“敢问娘娘,不知皇上对立储一事,可有提起过?” “有的。”皇后娘娘一脸伤心过度的样子道:“皇上身子还好时就曾说过,说越王仁孝至纯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皇后娘娘!”林绝峰大声道:“怎可胡乱编造?皇上此前分明最属意燕王殿下,您这么说可有什么根据?” 皇后被吓了一跳,扶着张贵妃的手后退了一步。 “放肆!”张贵妃怒斥林绝峰,“皇后娘娘乃千金之躯,岂是你可以随意质疑的?” 林绝峰惊觉自己失态,跪地磕头道:“臣一时失仪,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哼,恕罪?本宫看你胆大的很。”张贵妃垂泪道:“皇上尚在人间,你就来欺负我们妇道人家,皇上若是真的归天,你岂不是要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不敢!” 这话说的太重,所有大臣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林绝峰更是磕头不止。张贵妃冷笑道:“你有什么不敢的?皇后娘娘是国母,你都敢大声呵斥,君臣礼节你忘得一干二净,亏你还是翰林大学士,真是丢尽了天下读书人的脸面!” “臣不敢,臣有罪!”林绝峰年纪不小,这顿头磕下来早已头晕目眩。 张贵妃对皇后耳语道:“林绝峰是燕王的人,且又德高望重,这个时候不能留他。” 皇后点点头道:“翰林大学士林绝峰欺君犯上,来人,将他打入大理寺!” “求皇后娘娘宽恕啊……” “林大人他是一时糊涂……” 不少大人都为林绝峰求情,皇后看了张贵妃一眼,见她眼中满是果决,于是狠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宫把他拖下去!” 林绝峰被毫不留情的拖了下去,这下他真的能见到燕王了。 余之荆一直跪在龙床前,元丰帝气息奄奄,御医拔下金针他竟醒来过来。余之荆立刻凑上去,“父皇,父皇。” 元丰帝眼前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眼前之人是余之荆。他缓缓抬起手,想要摸余之荆,余之荆将元丰帝的手握住。 “小六……” “哎。”余之荆眼泪汪汪道:“父皇我在这。” “咳咳咳……”元丰帝咳嗽了一阵道:“你恨父皇吗?父皇以前都没关心过你……” 余之荆想到在他很小的时候元丰帝经常抱他,还让他骑在自己的肩头玩。后来自己越来越不争气父皇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少了,余之荆泪流满面道:“不恨……儿臣……儿臣还记得父皇抱着儿臣在御花园里玩……” -- 第104页 “唉……”元丰帝叹道:“朕原本还想多活几年,为你将一切都准备好方能安心的走,没想到现在就不得不让你接下这担子了。” “呜呜呜呜……父皇,儿臣不让你死……”余之荆哭得全身发抖,“儿臣还不行的……” “你听朕说。”元丰帝道:“朕走以后,朝中大事可问傅言正和甘庸,边疆兵源调动可托付于卫燎。年轻官员卫寒陈舒还有贾雍皆是栋梁之才,假以时日可堪重用……我儿你做了皇帝就是孤家寡人了,你要记得谁都可以用,但是与谁都不能交心,你不再有朋友……” 余之荆:“呜呜呜……父皇……” “你二哥……你二哥……”元丰帝流下泪来,“呃…” “父皇?父皇!” 元丰帝驾崩,殿内哭声震天。卫寒和甘庸赶过来的时候,就见余之荆推开殿门而出。红肿着一双眼睛道:“父皇驾崩了。” “皇上啊……” 所有大臣也哭,余之荆道:“父皇驾崩前将皇位传于我,本王自知才能平庸,以后就还需仰仗各位卿家。望我大荣君臣一心,方能不负父皇所托。” 见余之荆这么说也没人反驳,想来元丰帝是真的传位于他了。燕王党羽对视一眼,林绝峰不在事不可为,心中叹了口气所有人跪在地上道:“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卫寒也跪在人群里,与所有人不同的事是他抬起了头,和站在众人之前的余之荆对视。余之荆脸上泪痕未干,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心中既紧张又茫然。突然他看见了人群里的卫寒,卫寒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一看到他余之荆的心就定了下来。 如今他已经登上了顶峰,但是他知道自己不会孤单,因为还有卫寒会一直陪着他。父皇你说错了,就算我已经是皇帝我不会是孤家寡人。 卫寒看着余之荆,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 甘庸摸着袖子里的卷轴,卫寒冒着欺君之罪要他模仿皇上的毕竟假造圣旨,没想到最后没有用上。这样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56章 昏君当道 元丰帝驾崩, 余之荆下令封锁宫门,召文武百官诸侯王爷在宫中小敛, 在灵前哭拜。 是夜卫燎也进了宫, 跪在武官前列。卫寒则和陈舒跪在最后头,卫寒挤啊挤愣是挤不出一滴眼泪。他看着前头哭得要死要活的一帮大臣, 真心诚意的佩服他们的演技。 陈舒伏着头小声道:“快哭啊, 你不知道前朝的典故吗?” 卫寒也伏下头,道:“什么典故? “啧。””陈舒有些无奈道:“前朝孝武皇帝驾崩, 中郎将刘奔光哭不泪,被文武百官斥为不忠不孝,后被罢官了。” “啊?”卫寒一脸震惊道:“那怎么办?我就是哭不出来啊。” “我有办法。”陈舒伸手在卫寒脸上摸了一把,卫寒怒道:“你占我便宜?” “噗。”陈舒想笑不能笑, 憋得辛苦道:“你可拉到吧, 我手上有辣椒面。” 其实卫寒已经知道了, 因为他的眼睛已经止不住的哗哗流泪了。卫寒泪流满面道:“你真聪明,这都准备好了。” 陈舒也泪流满面道:“没办法, 因为我也哭不出来。” “唉。”卫寒望着前天乌压压一片痛哭流涕的大臣道:“也不知道他们手上备了辣椒面否?” 陈舒面露向往之色道:“什么时候我不需要辣椒面也能哭出来,那我就算是熬出头了。” 卫寒道:“没有辣椒面还有石灰嘛, 为了皇帝哭瞎, 也算是一片丹心了,说不定能载入史册。” “里美。”陈舒异常认真的道:“你我何仇何怨?” 这时贾雍从后面把头伸过来, “快快,给我也抹点,我也哭不出来。” 甭管别人哭得有多假, 总之余之荆是哭得真伤心。他跪在灵山前嚎啕大哭,哭得文武百官满意的不得了。本朝以孝治天下,皇帝哭得越大声就说明他越孝顺,十分符合儒家教义。 余之荆哭了好久,一下子没缓过来气,往后一倒昏了过去。小太监们惊慌失措的冲上去喊:“皇上哭晕过去啦……” “吾皇仁孝啊!” 有大臣已经开始拍马屁了,余之荆被小太监抬走,还不知道他身后呼啦啦一片对他歌功颂德。 卫寒瞧了片刻,然后借出恭悄悄去找余之荆。守门的太监是张贵妃宫里的人,他们得了贵妃的吩咐,所以不敢拦卫寒。卫寒一路往里头走,就找到了悠悠转醒的余之荆。 余之荆一见到卫寒眼泪就簌簌的掉,卫寒走过去摸他狗头道:“别哭了。” 余之荆顺势倒在卫寒怀里,“我父皇死了。” “嗯嗯,我知道。”卫寒搂着他的头道:“别哭了我心疼。” 余之荆伸手给卫寒抹眼泪道:“你不也在哭嘛?” 辣椒面的功效一时半会过不去,卫寒道:“你别哭了,我再哭会儿。” 余之荆:“……哦。” 卫寒流着泪道:“明天一早你就要登基了,紧张不?” “紧张。”余之荆抱着他的腰道:“你在我就不紧张了。” “傻小子。”卫寒道:“六品小官不上早朝。” “啊?”余之荆一轱辘做起来道:“这不行,明天你必须来,我要给你升官,给你升大官,卫寒你想做什么官?” 卫寒:“我想做刑部尚书。” -- 第105页 “好。”余之荆道:“明天我就封你做刑部尚书。” “啧。”卫寒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骂道:“你是不是傻?你见过有人十几岁刚入仕就升做一品大员的吗?你是想要朝中百官拿唾沫星子淹死你吗?” “……” 余之荆沉默片刻,后知后觉道:“朝堂上的事,不是皇帝说了算的吗?” 卫寒:“……” 卫寒被他打败了,他仿佛看见又一个昏君在冉冉升起。最让人无语的是,这个昏君是自己一手推上去的,唉,真是造孽啊。 文武百官哭到半夜,都纷纷回去了。明天早上还有登基大典,他们可不能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去上朝。 到了夜里,整个灵堂就只剩下余之荆一个人在。余之荆跪在灵前,往火盆里放了一叠纸钱。燃烧着的灰烬晃晃悠悠升起,照得余之荆的脸乎明乎暗。余之荆道:“父皇,儿臣骗了您,儿臣无才无德根本就不是您以为的那样能干。” “儿臣不孝,儿臣是真的喜欢卫寒,这辈子不会喜欢别人了。不过您放心,儿臣一定会让您的子孙继位的,儿臣保证。” 余之荆慢慢站起来,傅采莲作为准皇后自然也入了宫。余之荆找到她的时候,她以为哭久了睡着了。余之荆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傅采莲睁开眼睛道:“王爷?” “嘘。”余之荆指着一个方向道:“跟我来。” 两人走到一出僻静所在,傅采莲道:“王爷累了就去休息吧,为何将妾身叫到此处?” “不要在自称妾身了。”余之荆认真的道:“我想清楚了,今夜你就走吧。” “什么?”傅采莲不可置信道:“你什么意思?” “明天我就要登基了,登基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册封后宫,若你不走就是皇后了。”余之荆道:“如今能是王妃尚且走得,我会编个理由说你突然暴毙,然后送你走。你在外头生活无忧若是看上谁家儿郎尽管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我……”傅采莲道:“我不走了。” “傅采莲。”余之荆目光深沉的看着她道:“等你成了皇后就走不了了,一朝国母哪有说不见就不见的?” 傅采莲突然掉泪道:“我说了不走就是不走。” 她转过身背对着余之荆道:“我……我今生是没办法嫁给喜欢的人了,既然如此嫁给谁不是一样?况且,况且我不做皇后,以后还是要有皇后的。” 余之荆:“王妃?” “王爷,你和卫公子的事情我都知道。”傅采莲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流出,“若是你有了新皇后,你让卫公子如何自处?你能保证皇后不会嫉恨卫公子吗?你能保证卫公子不会受到伤害吗?” 余之荆懵了,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傅采莲突然笑起来,道:“我做皇后,我还可以保护卫公子。若卫公子以后受到满朝文武的压力,至少后宫不会让他分心。” 余之荆突然感觉无地自容,他心里好像被什么哽住了一样。喘息半晌才道:“若没有我……你和卫寒当是良配。”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陛下啊,就封我为皇后吧,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不是谁想当就可以当的。” 卫燎一回到家就开始揉腿,卫寒坐在他边上用茶水洗眼睛。卫燎看着卫寒红肿的双眼,惊奇道:“没想到你竟然哭成这样?” 卫寒抿着嘴含蓄一笑,反问道:“你揉腿干嘛?跪麻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卫燎边揉边道:“刚刚哭不出来,后来想到了前朝中郎将的典故,于是就使劲掐自己大腿这才哭出来。” 卫寒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心说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自残的人了。 “哎呦,我这眼睛……”卫寒倒了一壶茶水还不够,去后院井里打水了。 第二天一早,宫门大开全城素缟,举国皆悲。文武百官上朝,皇极殿外鸣鞭三肖,新帝继位受群臣朝仪。 四头大象,六只虎豹开道,身上金甲闪闪发光的御林军紧随其后。巨大屏翅交叉而行,金镗,香炉,节杖等仪仗次第而过。到最后才是皇帝御辇,余之荆红肿这双眼走在旁边。 大臣们看见御辇又哭了一通,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走到龙椅前。 值日太监江德一甩拂尘,大喝道:“肃静!” 顿时皇极殿内鸦雀无声。 丞相萧然走出行列,展开手中卷轴道:“宣,大荣元丰皇帝传位遗照,诸臣跪聆。” 所有文武皆跪,无人敢发一语。 卫寒低着头听着萧然罗里吧嗦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皇帝死前并未留下传位诏书。但是大荣的传统就是,先帝若是来不及写传位诏书,就由六部尚书和丞相商议共同拟诏,这就是这诏书的出处。 萧然念完诏书,大臣们向余之荆行参拜大礼。余之荆端坐与龙椅之上,神经蹦得紧紧的。 事情这样还不算完,接下来就是三请三辞。就是文武百官跪请余之荆登基三次,余之荆再推辞三次,说什么自己不行啊不能胜任什么的。虽说是套虚假的令人作呕的仪式,但是还必须得做啊。 群臣一拜,恭请越王余之荆登基,然后余之荆推辞。 群臣二拜,再恭请越王余之荆登基,然后余之荆再推辞。 群臣三拜,余之荆又辞。 -- 第106页 卫寒跟着拜得头昏脑涨,余之荆终于带上了冕旒。群臣开始三拜九叩,卫寒感觉自己要磕头磕出脑震荡了。 余之荆端坐龙椅之上,底下是朝臣乌压压的脑袋。他有点坐立不安,又有点不可置信。一年前自己还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王爷,一年后自己竟然坐在了龙椅之上受群臣朝拜。 这些大臣明明昨天还说他不好想扶燕王上位,今天就换了副嘴脸跪在自己面前。余之荆在人群里寻找,正好与腰酸悄悄抬头的卫寒对上了眼。卫寒对着他挤眉弄眼一笑,余之荆立刻就绷不住也笑了起来。 “噗嗤。” “……” 朝臣们纷纷浑身一抖,如此庄严安静的时刻,是谁发出这种轻挑的声音的?悄悄抬头一看,就见新帝高高在上的抿着嘴笑。 天哪皇上,您就算当了皇帝开心,也不用表现的那么明显吧?您就不能忍忍下朝再笑? 余之荆突然就感觉一阵阴风刮过,瞬间就看见了群臣的眼神,他立刻收住了笑,一动不动的坐着稳如泰山…… 然后丞相打开黄绢,准备下一道程序大赦天下,新帝封赏群臣。萧然念完长长的一大段话,余之荆听了半晌插嘴道:“咦?怎么没有卫寒?” “啊?”萧然张大嘴巴道:“哪个卫寒?” “我……朕要封赏卫寒,那个……”余之荆对着卫寒道:“卫寒何在?” 卫寒菊花一紧,顶着众人的目光走到中间,跪下道:“臣在,臣在这里。” 余之荆对萧然道:“丞相你看看卫寒他能生个什么官?” 丞相萧然老脸抽搐了一下,半晌挤出一句:“臣不知。” “你不知?那还是我……朕来吧。”余之荆兴致勃勃道:“卫寒是刑部官员,那就还是刑部官员吧,刑部有什么高官?” 萧然木着脸道:“刑部尚书。” “尚书?尚书不行。”余之荆想起昨天晚上和卫寒说的话,就道:“那就刑部侍郎吧,升卫寒为刑部侍郎。” “皇上!”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冲到中间,痛哭流涕道:“臣做错了什么?” “你哭什么?”余之荆奇怪道:“朕又没罚你。” 卫寒小心翼翼抬起头道:“皇上,此乃刑部侍郎刘超。” 余之荆:“……哦” 第57章 卫寒升官 余之荆也觉得人家什么也没做错就丢官不好, 他看着刘超道:“朕记得户部侍郎一直空缺,要不你去做户部侍郎吧, 刑部侍郎就让给卫寒。” 卫寒:“……” 听了这句话满朝文武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是人说的话吗?刘超还没说话,丞相萧然就气得胡须飘荡, 怒道:“皇上!” 余之荆吓了一跳, 转过头眨巴眨巴无辜的双眼道:“丞相何事?” “官员升迁调动岂可儿戏?况且刘大人在刑部为官多年,对刑部大大小小的事情了如指掌。现在让他去户部, 让刑部怎么办?让户部怎么办?” 看见老臣发怒,余之荆有点怂道:“那就……刘侍郎不动,让卫寒去做户部侍郎吧。” “你……”萧然转过头狠狠地瞪了卫寒一眼,卫寒无辜的挠了挠眉梢。你瞪我干嘛?又不是我让他这么说的。 萧然拍着胸口道:“皇上, 卫寒他黄口小儿何德何能胜任正三品的侍郎?” 余之荆一向很好说话, 但是听到有人说卫寒不好他就不乐意了。他脸色难看了一点道:“卫寒怎么不能胜任?朕之前受命去户部查账, 对户部各项事宜根本一窍不通,都是卫寒教的朕, 那个表格记账也是卫寒教朕的。朕觉得卫寒很好,怎么不能胜任了?” “……”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 本来他们对余之荆突然开窍之事就多有猜测, 只是没想到真想是这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卫寒身上,卫寒只能低头低头再低头, 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萧然看着卫寒心中恼怒,原来先帝就是被你小子给骗了。先帝那么多皇子,你辅佐谁不好偏偏要辅佐余之荆, 最过分的是你还成功了。就这样大荣的江山就被这样两个毛头小子搞到手,这是天亡我大荣啊。 萧然痛心疾首道:“卫寒即便有才,但是他年不过十八,出仕更不满一年,资历浅薄如何能连升三大级?若是他做了侍郎,让朝中苦苦熬资历的同僚们还有何脸面继续为官?” 这些话句句说到朝臣们的心里去了,文武大臣们全都跪倒在地,齐声道:“求皇上收回成命!” 余之荆做皇帝后发布的第一道命令就遭到了群臣的反对,他心里委屈的不行,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还没有王爷有意思。他道:“你们为何要如此?我是皇帝,我说话难道都不能算数吗?” “皇上说话当然算数。”萧然道:“但是只有对的话才能算数,为臣所能做的就是让皇上少犯错误,发布正确的政令。” 余之荆觉得自己对不起卫寒,卫寒辛辛苦苦将自己推上皇位,而自己却连给他升官都做不到。他眼泪汪汪的看着卫寒,还想强硬一把道:“要是朕非要卫寒做户部侍郎呢?” 萧然站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一脸正气道:“那么老臣就只有一头撞死在这皇极殿上了!” “你……” 余之荆指着萧然手指不停颤抖,最后他受不了这个委屈,嘴巴一瘪张嘴哭道:“你们就知道反对我,我这个皇帝做的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做了,你们谁爱做谁做行了吧?呜呜呜呜呜……” -- 第107页 “……” 文武百官纷纷瞪大了眼睛看着嚎啕大哭的新帝,一时间都慌了。大臣合伙把皇帝逼哭了这种事可是头一遭碰见,新帝真不讲究说哭就哭。 萧然也麻了爪子,余之荆要和他来硬的他不怕,大不了他一头撞死成全气节。可是余之荆哭了他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万一这件事情传出去,百姓们都说他倚老卖老欺负年轻的新皇帝,这就一世英名付之流水了。 刑部侍郎也急啊,因为自己的不识时务不肯让位把皇帝逼哭了,这算什么?他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然后道:“皇上,刑部尚却员外郎一职,臣以为卫主事完全可以胜任。” 余之荆抽噎着道:“刑部员外郎是几品官?” “回皇上,从四品。” “啊?”余之荆不满意道:“才从四品,卫寒已经是正六品官了,这这不过升了一品半。” 底下大臣纷纷吐血,他们想升个半品都难上加难,卫寒一下子就升了三个半品你还嫌少? 卫寒心知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余之荆害死了,他跪在地上大声道:“员外郎好,皇上,臣愿意做员外郎。” 既然卫寒愿意,余之荆也不好说什么了,他委委屈屈的道:“那就升卫寒做刑部员外郎吧,还有没有事?没事就退朝吧。” 上朝的第一天余之荆就将自己昏君的气质显露无疑,丞相萧然怄得吐血。他强忍着打余之荆一顿的冲动道:“皇上,刚刚还说了户部侍郎位置空缺,臣这里有一个人选。” 余之荆正好不耐烦,看见卫寒双眼不住往一个方向瞥。他顺过去一看就看到了甘庸,余之荆突然就灵醒起来,道:“朕也有人选。” 萧然看着余之荆道:“资历不能服众可不行。” 余之荆道:“朕觉得六部给事中甘大人就很好,足以胜任户部尚书。” 这话一说连萧然也说不出反对的话了,甘庸年少就高中状元,之后在翰林院待了几年又外放了几年政绩斐然,回来后出任六部给事中。资历足够,对六部事宜也熟悉,老实说萧然推荐的人也没甘庸的履历漂亮。 丞相萧然就道:“甘大人确实足以担任。” “那好。”余之荆兴奋的道:“朕就升甘庸为户部侍郎。” 甘庸出列,跪拜道:“臣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余之荆笑道:“平身都平身,还有何事?” 萧然道:“还有燕王一事,先帝在时将燕王关入大理寺听后发落,不知皇上要如何处置燕王?” 这事余之荆已经听卫寒说过了,此刻没有犹豫道:“余之靖谋杀大臣嫁祸亲王,后又因恨毒杀亲王,其罪无可恕。但念在他乃先帝之子朕之兄弟,就将他圈禁宗正寺。王府尽没于国库,无关奴仆遣散,姬妾送入教司坊。” 这个处置还算可以,虽然吴王被毒杀一事还有疑点,但是余之荆已经登基,自然不想臣子为了一个废王着想。萧然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臣去拟旨。” 终于下了朝,卫寒抹着额头上的汗,只觉得今天一天自己是操碎了心。所有大臣都从卫寒身边走过去,没有谁说一句恭喜什么的。甘庸走到卫寒身边道:“恭喜升官啊。” 卫寒苦笑道:“虽然升了官,但也没什么好恭喜的。” 甘庸笑道:“当初知道你要扶越王上位,老实说我很不看好,没想到你竟然成功了。” 卫寒含蓄的笑了笑,道:“也要恭喜甘大人升官。” “哈哈,你是要我谢你吗?”甘庸对着卫寒眨眨眼睛道:“我可是看见你给皇上使眼色了。” “这是你应得的。”卫寒道:“你为皇上登基也出了力,更何况你资历在,选你做户部侍郎朝中无一人反对。” 两人一起往宫外走,突然听见有人在喊。 “卫大人,卫大人……” 卫寒转过头见人走的差不多了,却有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在身后喊他。 甘庸拍拍卫寒的肩膀道:“你既然与皇上关系匪浅,以后肯定不止于此,是时候考虑考虑之后的事情了。”说完他就先一步走了。 卫寒看着甘庸的背影若有所思,那中年男子跑过来道:“下官见过卫大人。” 卫寒看他的官服,看品级不高,但是又觉得眼熟。就道:“你是?” 中年男子道:“下官是翰林院侍讲学士李翰呀。” “哦,原来是李学士。”卫寒道:“我在翰林院待的时间短,也没认识多少同僚。” “唉,大人是能人事情当然多,怎么会有闲暇来记得我这种无用之人呢?”李翰一脸的谦虚。 卫寒道:“李学士学富五车,怎么能说无用呢?” “学富五车又有何用?”李翰叹道:“不过区区一侍讲。” 卫寒知道他的意思,现在的自己朝中根基几乎没有,像这种主动示好的当然不能错过。他道:“皇上恼怒于林学士冲撞太后,听意思是想让林学士告老还乡了。” “哦?”李翰两眼一亮,道:“不知皇上属意谁接任翰林大学士?” 卫寒笑道:“皇上的心思我又怎么会知晓?不过我觉得李大人就很好嘛。” “啊……”李翰喜出望外,当场就要对着卫寒一拜。卫寒一把捉住他的手臂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翰道:“下官多谢大人,日后一定为大人马首是瞻。” -- 第108页 卫寒含蓄一笑:“都是同僚,都是同僚嘛。” “哈哈哈哈……” 两人猥琐的笑着往宫外走,卫寒刚走到宫门,就有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过来道:“卫大人请留步。” 卫寒和李翰同时停步看他,小太监道:“皇上有请。” 李翰一脸喜色道:“卫大人果然圣眷不凡。” 卫寒谦虚一笑,拱手道:“那我就不奉陪了。” 李翰道:“大人慢走,下官先走了。” 卫寒跟着小太监往宫里走。余之荆在御花园见他,卫寒走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余之荆在吃东西。 凉亭里的石桌子上摆满了吃的,卫寒不自觉就露出了微笑。伸手捏了一块猪蹄肉扔进嘴里,余之荆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道:“怎么样?好吃吧?” “嗯。”卫寒点点头道:“是比我家厨子做的蹄髈好吃。” “你喜欢就好!”余之荆非常大方的一挥手道:“我下旨把那个御厨赐给你。” “别,千万别。”卫寒愁眉苦脸道:“因为刚刚你非要给我升官的事,我已经成为了文武百官眼中的弄臣了,你要再这样恐怕他们就得扎草人诅咒我了。” 说起这个余之荆就来气,愤怒道:“他们太过分了,我给你升官关他们什么事?非要反对,搞得你现在还是个从四品的小官。” 卫寒汗流浃背,安慰道:“不小了,我不过才入仕一年,晋升速度已经快得吓人了。” 余之荆爱怜的看着卫寒道:“还是你好,我真觉得对你不够好。” 卫寒俯下身子在余之荆嘴上轻轻一吻,笑道:“我觉得你很好,这就够了。” 余之荆脸红红的看着卫寒,身后将卫寒搂进怀里,让卫寒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两人呼吸交错口齿相交,缠绵许久之后终于分开。余之荆在卫寒脸颊上亲了一口道:“今晚就留在宫里吧,自从那天之后,我一直想你。” 卫寒伸手捉住了余之荆不老实的手道:“绝对不行。” “为什么?”余之荆委屈道:“难道你不想吗?” 卫寒有些苦闷的道:“今天你让我在朝臣面前那么高调,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呢。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一定会说我以色侍君什么的,那我的仕途就算是完了。” “关他们什么事?”余之荆怒道:“要是他们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他们通通召进宫来陪我睡觉,我看谁还敢说?” “噗……” 卫寒被这句话吓得不轻,他大惊失色道:“这你也睡得下去?口味太重了吧?” 余之荆扭捏的道:“我睡床,他们打地铺,我的龙床就只有你可以睡。” 卫寒觉得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他道:“你把宫中伺候你的人都换成你信任的人,咱们的关系现在是万万不能公之于众的。” 余之荆委屈道:“哦,知道了。” 然后伸手将卫寒的衣领扒下去一截,对着卫寒的锁骨又是吸又是啃的。卫寒被他弄得不知道怎么是好,他气喘吁吁的把余之荆推开一点道:“事情还没完呢,你别这么浪。” 卫寒道:“林绝峰被关进了大理寺,你找个罪名将他贬谪到哪个犄角旮旯去吧。” “你不说我也要惩治他。”余之荆表情愤愤不平道:“竟然敢对我母妃无礼。” 卫寒笑道:“为了这种人不值得生气,他走以后翰林大学士的职位就空缺下来,我看侍讲学士李翰就可以替补这个位置。” 余之荆抱着卫寒微微眯着眼道:“听你的。” 第58章 卫寒抄 卫寒又道:“此次你能如此顺利的登基, 越骑校尉百里疾功劳不小。他现在只是六品的武官,不如就升个五品的武德将军吧。” 余之荆表情迷醉, “嗯, 你说了算。” 卫寒道:“你不会觉得我这样是在结党营私吧?” “我不知道啊。”余之荆抱着卫寒一脸满足道:“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就是我喜欢。” “啧。”卫寒一巴掌拍了上了余之荆后脑勺, “你皇帝的威严呢?” 余之荆捂着脑袋道:“在你面前我哪有威严?” 卫寒在余之荆不舍的目光下离开皇宫回到了卫府, 卫燎坐在家里一脸兴奋的喝着酒。卫寒奇怪道:“还没到饭点呢,这么就喝上了?” 卫燎拍着胸口道:“哥高兴!来, 陪哥喝两杯。” 卫寒想起上次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拒绝道:“我还是算了吧。” 卫燎也不在意,他道:“没想到真的是越王做了皇帝,我帮他大忙, 你说他以后会不会封我个爵位?” 卫寒认真的道:“你以前打过他你还记得吗?拿铁锹拍他脑袋, 还不止一下。” 卫燎:“……” 卫燎顿时脸都绿了, 他强撑着道:“我是你哥,他敢把我怎么样?” 卫寒似笑非笑道:“你不是不让我和他一起吗?怎么现在学会利用这层关系了?” “谁利用了?你是帮他登基的最大功臣, 他要是把我怎么样了就是狡兔死走狗烹。”卫燎还是难受道:“你当时为什么不拦着我?” 卫寒:“……我拦了。” 圣旨到达大理寺寺的时候,余之靖和林绝峰还在一起聊天。余之靖神情恍惚道:“我和老三斗了十几年, 没想到最后老六赢了。” 林绝峰还不知道元丰帝已经驾崩了的消息, 他道:“王爷切不可灰心丧气,皇上不会有事的, 等皇上醒了,您还是他最喜爱的皇子。” -- 第109页 “唉……最喜爱的?”余之靖摇头道:“你是没看到他看老六的眼神,父皇以前也曾这样看过我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 林绝峰叹道:“想不到我做了一辈子官,到这个时候竟然没有一人帮我一把。” 宣旨的太监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兵士。余之靖一看到太监,就扑上去扶着栅栏道:“是不是父皇放我出去了?快把门打开。” 林绝峰道:“是皇上的旨意吗?” “是圣上的旨意。”太监道:“还不速速跪下接旨?” 两人立刻跪下,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将黄绢展开道:“燕王余之靖谋杀陷害朝廷大臣,更毒杀吴王致死,实乃穷凶极恶罪大恶极法不能容。着削去其爵位,贬为庶民,圈禁宗正寺。” “啊……”余之靖身子一软,趴在了地上。 林绝峰吼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皇上不会这样对燕王的,一定是你假传圣旨!” 传旨太监冷笑道:“你还以为现在是元丰年呢?就在今日新帝登基,改年号为隆康了。” “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林绝峰像疯了一样重复着这句话。 传旨太监又展开一道黄绢道:“林绝峰接旨,翰林大学士林绝峰冒犯二位太后,目无君主,如此德行不配居于大学士之位,贬为东川府师爷,即日赴任。” 东川府在什么地方?在现在四川和云南的边界处,在古代就是蛮夷不开化的代名词。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贬谪到此地基本上就没有回来的可能了。林绝峰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他从一个炙手可热的京都大学士,转眼间就成了边疆一师爷。 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林绝峰跪在地上痛苦,“先帝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呐……” 余之靖则失魂落魄的瘫在地上,完了彻底完了,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他甚至都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好好的自己突然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余之棘……余之棘你到底是谁杀的? 在吃晚饭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拜访,卫管家把人引进来,卫寒看到百里疾就笑道:“哟,这不是百里将军嘛,来蹭饭啊?” 百里疾瞬间臊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手忙脚乱将礼物拿出来道:“卑职是来道谢的?” 卫寒笑嘻嘻坐在饭桌边道:“谢我什么啊?” “谢大人在皇上面前美言。”百里疾道:“卑职能升官都是大人的栽培。” 卫寒哈哈大笑道:“哪里是我的栽培?是你在关键时刻守着大理寺,皇上感念你的功劳,所以才给你升官的。” 百里疾笑道:“有功劳也是大人给的功劳。” 卫燎道:“百里,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磨叽了?给你升官你就好好受着,来蹭饭你就大口吃着,别跟个姑娘一样扭捏。来,给他添副碗筷。” 百里疾也就不矫情了,应了声就坐过来一起吃着。卫燎道:“跟我喝两杯?” 他指着卫寒道:“这小子我怎么劝他都不喝,不像男人。” 百里疾道:“大人他那是怕喝酒误事,将军不要这么说嘛。” “你看看你,我认识你多久了?你才认识他多久?”卫燎一脸不快道:“就知道帮着他说话了?” 百里疾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脑子一抽就道:“大人是将军的弟弟,在卑职眼里就是一个人,认识一样久。” “噗……”卫燎指着他道:“果然学会拍马屁就能升官,你看看你现在多会说。” 卫寒一脸纠结道:“哪里是一个人了?我比他英俊多了。” 百里疾:“……” 皇上登基之后接下来就是先帝的葬礼,祖制四品以上官员要必须要在灵前哭个两天两夜。非常幸运的是卫寒是从四品的官员,差一点就要和那群大臣们一起去哭了。 他可以逃过一劫,但是卫燎甘庸以及余之荆一个都逃不了,全都被关在了殿里,日夜嚎啕大哭。卫寒有几次入宫经过那里,听见里面传来毛骨悚然的哭声,只觉得元丰帝要是地下有灵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吵得睡不着。 元丰帝勉强算是个明主,也不是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明君大圣人,就算当初汉武帝唐太宗他们死了,大臣们也不会哭成这样吧。这样哭有点过分了,卫寒是不相信他们都是真心的。 余之荆哭得嗓子疼,他找了个机会溜了出来,对着卫寒喝了一壶水。他叹了口气道:“原本父皇死了我很伤心,但是礼部尚书游顺非要告诉我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不该哭,我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哭了。” 卫寒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是祖宗规矩嘛,你忍一忍,两天过后就好了。” “唉。”余之荆又叹道:“原本以为当了皇帝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现在才知道当皇帝是多么的痛苦,这简直就不是人干的。” “……” 卫寒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从身份上来说他应该保持沉默,但是从立场上来说他真想扇余之荆几个大嘴巴子。别人为了当皇帝天天搞生搞死的,没想到这位竟然觉得皇帝不是人干的? 太欠抽了,卫寒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在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弑君。 余之荆莫名其妙的伸手拉他,“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要走?也不安慰安慰我……” -- 第110页 后宫里,以前的张贵妃现在的张太后正和皇后傅采莲说话。皇后对于傅采莲这个媳妇那是一万分的满意,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还谦逊孝顺。唯一不满的大概就是成亲到现在,肚子还没有动静。 张太后看着傅采莲道:“我儿,宫中之事可还习惯?” 傅采莲笑道:“有母后帮着,儿媳没什么不习惯的。” “习惯就好。”张太后有些感叹道:“想当初我入宫的时候,先帝后宫妃嫔众多,我从一个小小的贵人熬到了贵妃,其中艰辛也是不足道也。” 傅采莲拿出手帕给张太后擦眼泪道:“母后您现在贵为太后,皇上又孝顺,以前辛苦也算是值了。” “是啊。”张太后亲昵的抓着傅采莲的手道:“哀家现在就想抱孙子,你和皇儿也要努力啊。” 傅采莲脸上一白,然后低下头去道:“现在是国丧,皇上和我都要守孝,便是要努力也……” 张太后道:“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余之荆把抄燕王府的重任交给了卫寒,第二天卫寒带着百里疾如狼似虎的就冲进了燕王府。百里疾春风得意的给卫寒开道,道:“大人,抄家这种事卑职有经验,抄王府卑职也有经验,绝不会累着大人的。” 卫寒很满意,点点头道:“那好,你把王府的财物都清理出来,把账本给我看就行了,其他的就交给你了。” 百里疾后退一步,抱拳道:“遵命!” 于是抄家的过程中,卫寒全程喝着茶吃着点心,快活的不像是来抄家,倒像是来游玩的。如今天已经入冬,卫寒就这么闲坐着,突然感觉有点寒冷。 百里疾眼尖的发现了,立刻送上雪白狐皮披风一件,一脸关心道:“大人还要为皇上分忧,可千万不能冻着。” “呃?”卫寒看着着毫无杂色的狐皮,心想这是赃物吧?不过他想这好歹是百里疾的一片孝心,于是勉强笑纳了,道:“你有心了。” 然后百里疾继续去查抄王府,卫寒舒舒服服的想想以前想想现在,再展望展望未来,人生巅峰不过如此。他在这快活了半晌,突然百里疾面色难看的过来对着卫寒耳语几句。 卫寒的脸色也变了,他看着百里疾道:“确定搞错?” “没有。”百里疾小声道:“她平时为人我打听过了,没有问题,以及侍寝的日子都能对的上。” 卫寒低声道:“把她单独关起来,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马上进宫去见皇上。” 卫寒进宫去见余之荆,余之荆挥推所有人,一把抱住卫寒道:“让我抱抱,一天不见我可想死你了。” 卫寒面无表情的把余之荆扒拉下来道:“准确的说才七八个时辰,还不到一天。” 余之荆:“我不管,我就是想你。” “唉,皇上我是有正事找你。”卫寒苦笑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余之荆这才道:“你说吧,你说完的我再和你亲热。” 卫寒小声道:“今天查抄燕王府的时候,发现燕王府一小妾已经怀有身孕。看日子确实是燕王的种,你打算怎么处理?” 余之荆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开始在御书房内转圈。他问道:“多久了?” “是燕王被关入大理寺的时候怀的。”卫寒道:“一个多月了。”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卫寒:“除了我和百里疾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好。”余之荆两眼发亮道:“你把那个小妾找个地方养起来,这个孩子我要了。” 卫寒:“你要了?” “我,我和皇后一直以礼相待,但是大荣不能没有太子。”余之荆兴奋的道:“可以让皇后假装怀孕,然后在生产的时候偷偷把孩子送进宫来。” 卫寒诧异道:“你就一点不介意太子不是亲生?” “都是父皇的骨血,我有什么还介意的?”余之荆过去抱着卫寒道:“我说过我只喜欢你,我说到做到。” 卫寒突然有点感动反手抱住他,将脸埋进余之荆的肩膀,他道:“我很霸道的,一旦我认定了你是我的,我就不会再把你让给别人了。” “嗯嗯。”余之荆欣喜若狂,连连点头,“我是你的,我就是你的。” 第59章 百里婆姨 后宫突然传出皇后怀有身孕的消息, 所有人都喜出望外。大臣们一个个都求爷爷告奶奶,希望皇后能生出个正常一点的嫡长子, 至少别那么混蛋。 张太后在宫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吃饭, 当场把她给惊喜的差点把筷子插进鼻孔。 “哐当哗啦……” 银筷子掉在地上,张太后激动的抬起头道:“真的?” 幸儿也有些激动道:“是真的, 皇上亲自召御医给皇后娘娘诊脉。御医们都说娘娘有喜了, 已经一个月了。” “啊……太好了。”张太后双手捏在一起道:“走,去椒房殿。” 她刚站起来又道:“不能这个样子去, 我孙儿的礼物还有补品不能少。幸儿快去把我库房里的补药都拿出来。” 幸儿笑嘻嘻的道:“是。” “哎,等等。”张太后转过身叫住幸儿道:“还有把那块最好的黄玉料子拿出来,送到内务府去,让他们做出一块长命锁来。” “是。”幸儿半蹲行礼道:“太后不必着急, 小殿下离出生还有八九个月呢。” -- 第111页 “是是是。”张太后笑着道:“哀家是老糊涂了, 你动作快点, 哀家迫不及待的想去椒房殿了。” 余之荆坐在傅采莲床边,将太监宫女和御医都挥退, 他看着傅采莲道:“我这样做,你可有不愿意?” “没有。”傅采莲笑道:“宫中寂寞, 若是有孩子陪伴我也不至于难受。” “好。”听见傅采莲喜欢不反对这个孩子, 余之荆异常开心道:“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若是男孩以后就是太子了。你是名门闺秀, 孩子由你教养我也放心。” 傅采莲笑道:“这差事却是重大……” “太后娘娘驾到!” 傅采莲说话被打断,她和余之荆对视一眼,两人都下定了决心。张太后急匆匆走进来, 余之荆和傅采莲都要行礼,她上前一把接住了傅采莲的手臂道:“我儿,不必多礼。” 傅采莲微微低头,笑着道:“母后来的好快。” “能不快吗?”张太后慈爱的看着傅采莲道:“身子可还好?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余之荆在一旁道:“皇后是怀孕了又不是生病,身子怎么会不好?” “你们男人懂什么?”张太后嗔怪的看了余之荆一眼道:“母后当初怀你的时候是吃不下睡不着,可是折腾了母后半条命。” 余之荆对此事是一窍不通,他皱着眉头道:“怀孕如此辛苦?” “那当然。”张太后看着傅采莲道:“宫中就只有你一个皇后,你千万不要累着自己,补品每日不能断下,知道吗?” 傅采莲抬头看了余之荆一眼,然后道:“儿媳知道的。” “乖。”张太后看着傅采莲的肚子道:“母后看你这肚子,生下来一定是个小皇子。” 余之荆在后面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说母后您真厉害,傅采莲没怀孕你都能看出来生的是个皇子。您这也是入了宫,要是在外头肯定是个半仙。 这件事由余之荆解决,卫寒就继续抄家去了。刑部员外郎也不是什么轻松的职位,好在余之荆给他的任务轻松,他也懒得去看那些公文。抄家一天可没办法结束,卫寒坐着到了傍晚也觉得屁股不太舒服。 他对百里疾招招手,百里疾屁颠跑过来道:“大人有何吩咐?要添茶吗?” “天色已经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卫寒打了个哈切道:“该回去吃晚饭了。” “是。”百里疾一抱拳,转身吩咐道:“你们几个把东西都装好,再把晚上值夜的人安排好,今天就到这里来。” 卫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拢了拢披风道:“行了,走吧。你今天也辛苦了,我请你吃饭吧。” 原以为百里疾不会拒绝,谁知百里疾面露难色,有些扭捏的道:“大人……卑职……” 卫寒最讨厌糙汉子露出这种表情了,他一掌拍得百里疾身子一晃,笑骂道:“想说什么就说,这么吞吞吐吐干嘛?” “是。”百里疾站直了道:“拙荆已经在家准备好晚饭了,卑职想回家吃。” “哟呵。”卫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我可是请你去吃百味楼,你家婆姨的手艺比百味楼的还好?” “嘿嘿嘿。”百里疾挠着脑袋傻笑,本来挺俊的一张脸笑得只剩下傻气,“卑职还是想回家吃。” 卫寒就不信了,道:“那我也去你家吃,我倒要尝尝你家婆姨的厨艺有多好。” 说完不待百里疾同意转身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道:“那个,你家怎么走?” 百里疾离开冲到前面带路,“大人您请。” 赵一依旧一脸冷酷的抱着刀跟在后面,不知不觉他就成了卫寒的专用保镖了。 三人走到一个小院子前,百里疾走到门口就喊:“我回来啦!” 从里面传来一声让卫寒有些熟悉的声音:“饭已经好了!” 卫寒嘶了一声,有些疑惑的往里头瞧,赵一眉毛一挑,面露玩味儿的神色。 三人走到堂屋,就见走廊尽头的厨房里传出阵阵香气。百里疾道:“今天有客人来,你多烧两个菜。” “你怎么不早说呀,菜不够怎么办?”帘子一掀,从里面走出一穿着白色棉布衣服的俊俏少年来。 卫寒:“……” “啊……”少年一看到卫寒立刻尖叫一声,然后转身冲进了厨房。 卫寒指着厨房对百里疾道:“他是你家婆姨?” “哎,是。”百里疾咧着嘴笑道:“我家婆姨不懂事,让大人见笑了。” 这时楚香的声音从厨房传出,“你才是婆姨!你说谁不懂事?” 卫寒伸手挠了挠眉梢,有些尴尬的道:“他做饭……能吃吗?” “能!”百里疾一口答道:“他做饭可香了,大人别站在这了,屋里请。” 卫寒走进堂屋,被百里疾请到一张干净的木桌边坐下,他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家具道:“你好歹升了官,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将军了,也不知道换个好点的地方住下。” 百里疾有点不好意思道:“以前一直是个穷当兵的,就是校尉也是去年才当的,俸禄实在不多。” “呵。”卫寒笑了一下道:“趁着查抄燕王府你也置办个像样点的宅子,你苦惯了没什么,楚香可是富贵窝里出来的,可不能再让他吃苦了。” “哎,大人说的是。”百里疾笑道:“卑职全都照办。” -- 第112页 赵一看着两个狗官轻描淡写就商量好了赃款的用处,从胸腔里发出了不屑的一声冷哼。 楚香终于肯从厨房里出来了,他端着一盘菜过来道:“你们先吃,我再去烧两个菜。” 卫寒见他端上来的是宫保鸡丁,有些意外道:“看不出来,你还会两手?” 楚香脸红红的道:“我一直都会做饭,只是以前没机会。” 卫寒道:“没想到你现在会和百里疾这个大老粗在一起,是不是他欺负你的?我是他领导,你有什么话尽管告诉我。” 楚香瞟了百里疾一眼,然后道:“他没欺负我。” “哦。”卫寒一点头,不在意的挥手道:“去做饭吧,这点菜三个大老爷们儿不够吃。” 楚香:“……” 卫寒不喝酒,赵一也不喝酒,所以百里疾也就不喝了。三个人埋头吃饭,卫寒扒拉下三碗饭这才放下筷子道:“这个味道太令人怀念了。” 楚香坐在他对面小口的吃着饭,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古代的饭再好吃和现代的也是有一定区别的,楚香是穿越过来的,烧饭的手艺都是在现代学的,所以卫寒吃着怀念。 楚香道:“饭还有,我去给你盛。” “不用了。”卫寒手抵着胃道:“吃不下了。” 见卫寒爱吃自家的饭,百里疾很高兴道:“大人喜欢吃就常来,我让小香做。” 卫寒吃饱了饭一派满足道:“好啊,下次还来。” 卫寒吃饱喝足挺住肚子刚回到卫府,卫管家就急匆匆的凑过来道:“二少爷,今天有这么多人想要拜访您。”说着他递过来一叠拜帖。 “哦豁,不少嘛。”卫寒接过拜帖翻开了看,发现都是一些他不认识的小官。看来是见自己成了新帝的红人,想要巴结自己的。 卫管家知道卫寒的习惯,狗腿的道:“二少爷,我把他们送的礼都放到您房里了,您要不要看看?” “哦?”卫寒笑了起来,“知我者管家也。” 他拿着拜帖去了房间,看了看桌子上的礼物,就道:“这数目不对呀。” 卫管家道:“对呀,全在这里了。” 卫寒把拜帖举起来道:“这里有这么多拜帖,礼物却只有这么点,数目不对。” “对的。”卫管家非常确定道:“因为有人没有送礼。” “……” 卫寒简直不敢相信,有人来拜访领导竟然不送礼。就算你穷哪怕你送个果篮嘛,礼物贱贵这是能力的问题,送不送礼这是态度的问题,这种无礼的人卫寒最讨厌了。 他对卫管家道:“你把拜帖里头那些没送礼的都拿去扔了,剩下的再按礼物的贵重程度排好。” 卫管家:“……哎。” 新帝登基为了迅速收拢人心往往都是要大赦天下开恩科什么的,隆康元年当然也不例外。这倒不是余之荆有多积极,关键是以丞相萧然为首的文官们比较积极,一天到晚乱七八糟的奏折呈上去。 余之荆捂着脑袋对萧然道你看着办吧,千万别再拿这事儿来烦朕。于是萧然转过身就撸着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恩科考试的公文也派放到了全国各地。 明明三月份才考完,很多落第学子刚刚回到老家,转眼间就又要考了。于是该准备行礼的准备行礼,该借钱的准备借钱。还有觉得再过三年才会开考,回家就放浪形骸丢了书本的。一个个睁着迷茫的眼睛,心说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总而言之科考势不可挡,萧然又是一道道奏折送进御书房。写了一堆考官的候选名额,放在余之荆面前要他选。余之荆双目茫然的在茫茫名单中挑出了两个人,甘庸和李翰。 点了他们二人做院试主考官,其他人随便萧然选。萧然深深的看了余之荆一眼,心里喊了几声先帝,然后就出去干活去了。 在听说皇上要开恩科之后,卫府更是门庭若市。卫燎坐在卫寒面前痛心疾首道:“我卫家世代清廉,你这样是毁坏卫家门风。” 卫寒慢悠悠放下手中茶杯,道:“卫家不是世代清廉,而是世代门庭冷落才对。”卫寒指着大门道:“你看看现在,卫家多么繁荣,门槛都换新的了,你开不开心?” 卫燎:“……” 余之荆来到卫府被卫府大门口的情况吓了一跳,他摸到后门悄悄进去了,卫寒来接他。余之荆道:“你们家这是怎么了?他们都是上门讨债的?” 卫寒面无表情道:“他们是上门送钱来的。” “还有这种好事?”余之荆震惊道:“我看他们都打破头了。” 卫寒指着余之荆的鼻子道:“还不是因为你要开恩科,这些人知道我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一个个削尖了脑袋给我送礼,希望我能给他们提供一定帮助。” 余之荆捉住卫寒的手指道:“你为什么不见他们?你尽管假公济私,我在后头支持你。” 卫寒仰头叹道:“昏君呐。” 余之荆:“……” 卫寒道:“不是我不想要这个钱,但是没脑子的人的钱是不能要的你知道吗?我要是收了他们的钱,他们要是做了什么没脑子的事,我怎么给他们兜着?” 余之荆缓缓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又没见到他们,怎么知道他们没脑子?” “有脑子的人怎么会在科考前大摇大摆来我家大门口闹?”卫寒嫌弃道:“有脑子的人都是选没人的时候悄悄走后门的。” -- 第113页 第60章 十年情伤(捉虫) 余之荆:“……” 余之荆觉得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比如什么时候怎么上门这件学问。卫燎匆匆过来见到余之荆就跪下了,“臣参见皇上。” 余之荆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 往周围一看, 见没有铁锹之类的凶器。他松了口气道:“爱卿平身。” 卫燎站起来,低眉顺眼的在一旁站着。他是卫寒的哥哥, 余之荆又不好呵斥他退下, 就这样尴尬的由着他一直跟到卫寒的院子。余之荆端起桌子上的茶就要喝,卫燎连忙抢过杯子道:“这茶凉了皇上不能喝, 臣去给皇上烧水泡茶。” “……”余之荆缓缓放下手道:“你去吧。” 于是卫燎冲出房门,余之荆立刻呼了口气道:“他总算走了,卫寒快过来亲一个。” “皇上。”卫燎又冲了回来,“您要吃点心吗?” 余之荆惊恐的看着他道:“你不是泡茶去了吗?” “回皇上的话。”卫燎道:“臣让下人去做了。” 余之荆:“你走。” 卫燎:“啊?” “你快走, 越远越好。”余之荆激动的道:“朕没走之前你不准靠近这个院子十丈。” “臣, 遵旨。” 卫燎走了以后, 卫寒笑道:“我哥那是想讨好你,他上次不是打你了吗, 他一直害怕你记仇。” “他只要离我俩远点,就是在讨好我了。”余之荆搂着卫寒道:“想我不?” 卫寒任他搂着, 道:“今天早朝我们还见过。” “我不管。”余之荆耍赖道:“我一刻见不着你我就想你。” 卫寒被他腻得不行, 嫌弃道:“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恶心?” “如果喜欢你就是恶心的话。”余之荆抱着卫寒蹭啊蹭,“那我就是恶心吧。” 卫寒:“……”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 余之荆当然不会放过。他扑到卫寒身上开始动手动脚,卫寒也憋了好些日子。两个人也不用说话,就默契的脱起了衣服, 不知不觉就躺在了床上。 余之荆喘着粗气道:“你不能留宿宫中,我就出宫找你。” 卫寒头发散乱的躺在下面,伸手扶着余之荆的肩膀道:“记得要小心,在其他人面前不要露出马脚。” “知道。”余之荆把头埋在卫寒颈窝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卫寒摸摸他的头发道:“会有这一天的,你相信我,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们闭嘴。” “嗯,我相信你,啊……”余之荆又道:“你搬出去吧,总是和卫将军住一起也不方便,我找你也不方便。” “嗯……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卫寒眯着眼睛仰起头,汗水从脖子上流到床单上。“有时间我去找房子。” “不用。”余之荆使了把劲道:“越王府现在空了,我把王府赐给你,里面什么都不缺,你收拾受伤就能住了。” “嗯,好……” 事毕,两人大汗淋漓的躺在床上。余之荆搂着卫寒道:“我那儿有不少书,改天我们照着上面做一次吧?” 卫寒舔了舔嘴唇,颇有些意动,道:“好。” 身体上的疲劳让两人都有点昏昏欲睡,卫寒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道:“你睡一会儿吧,待会我叫你起来。” “嗯~~”余之荆抱着卫寒撒娇道:“我不想起来。” “你不起来那我只能喊我哥过来看着我们睡了。”卫寒嘴角带着笑道:“这样你也愿意?” “你太坏了,你是坏蛋。” 卫寒被他这句话取悦到了,然后一个时辰之后还是坚决的把他喊起来,再把他赶走。跟着余之荆来的小太监一个个把脑袋低的不能更低,敢这样对皇上的,这位怕是第一人。 卫寒从钱袋里掏出几块金子丢给他们道:“几位公公照顾皇上辛苦了,拿去喝茶吧。” 小太监们感恩戴德,只觉得这位卫大人太会做人了。纷纷激动的道:“大人言重了,都是奴才们应该做的……” 卫寒看着余之荆走远这才转身往回走,就看见甘庸站在后头,不知道看了多久。卫寒老脸难得的一红,笑道:“甘侍郎怎么有空来卫府?” 甘庸道:“来找你。” “哦。”卫寒伸着手道:“请进吧。” “不了,我不想进去。”甘庸脸色有点奇怪道:“我们出说吧。” 卫寒抬头看天道:“该吃晚饭了。” “我请你吃。”甘庸瞪了卫寒一眼道:“百味楼。” “嘿嘿嘿。” 卫寒欣然同意,很快两人就在百味楼坐下了。卫寒吃着酥鸡道:“你不想看见我哥啊,为什么?” 甘庸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道:“你这么聪明,难道就不明白别人不想说的事就不要问的道理吗?” 卫寒对着甘庸微微一笑道:“你又不是别人。” 甘庸放下酒杯,“我们两个好像不是很熟。” “非也非也。”卫寒手执鸡腿道:“你帮我科举作弊,咱俩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们的关系又岂是熟不熟能说的清楚的?” 甘庸瞥了卫寒一眼,“你这么能说,不如你猜猜看我为什么不想见卫燎。” 卫寒:“因为你喜欢我哥。” “噗!” 甘庸神色紧张的小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 第114页 卫寒擦了擦油油的手指道:“我猜的,不过你承认了。” “……”甘庸心想自己一向冷静,怎么这个时候就这么不淡定呢?一下子就被这个小子炸了出来。 卫寒吃的嘴不能停,边吃边道:“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哥他不可能喜欢你的。” “为什么?”甘庸不服气道:“你都能得到皇上的心,我为什么就不能得到卫燎的心?” “首先不是我得到皇上的心,而是皇上得到了我的心。”卫寒看着甘庸道:“再说了,我本来就是断袖,喜欢一个有权有势的英俊男人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甘庸抿着嘴看着卫寒不说话,卫寒又道:“我哥跟你说过我以前是什么身份吧?” 甘庸一挑眉道:“他说你以前是吴王府的男宠。” “对了。”卫寒面露回忆之色道:“从前的我是多么的妖娆,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心动,还说要杀我,你说他有多直?” “直?” “就是形容一个男人在这方面有多么的……不喜欢男人。”卫寒道:“你如果对女人还有感觉不如就去成亲,实在是喜欢男人呢就去找个断袖,我哥他至今没有子嗣,卫家还指望着他传宗接代,说实话我非常不赞成你喜欢他。” 甘庸目光阴沉的看着卫寒道:“你知道我很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这样的话,你在朝中根基未稳,不觉得说这样的话很没有脑子吗?” 卫寒眼睛微微眯起,“你是在威胁我?” “我从不威胁任何人。”甘庸看相卫寒的眼神有点奇怪,“我只是觉得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心里有数才对。” “我说什么话不用你来教。”卫寒笑道:“说句不好听的,皇上是我这边的人,我还没有必要怕什么人。”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免有些僵硬。甘庸面上不肯显露,但是心里却更加绝望,若是卫燎对自己也有些情意,那么刚刚卫寒所说的话他有一百种方法反驳。但是卫燎不喜欢他,他就是嘴上逞能又有什么用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甘庸道:“是你向皇上举荐我做会试的主考官的?” “嗯。”卫寒吃饱了就放下筷子,让小二送了茶来。 甘庸喝着茶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没想要你做什么呀。”卫寒眨眨眼睛道:“你只要做好你的考官,为大荣选出优秀的人才,这就足够了。” 甘庸狐疑的看着他,他可不认为卫寒是这么一心为国大公无私的人。 看着甘庸的眼神,卫寒苦笑道:“我真的不需要你做什么,因为事情自然是有其他人做的。” 于是甘庸不再说话,天已经黑了。百味楼里点满了灯,两人的位置靠窗,甘庸看着楼下人来人往。有少年给心爱的姑娘买了好看的头花,大荣民风开放,在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曾经有不少女子给他送过荷包,但他都一一拒绝了。 有些东西一旦刻在心里,就不容易淡忘。因为血液经过将所有的情感传遍全身,整个人都被这种情感包围浸染着,除非心死了否则根本无法剥离。 甘庸感觉有点委屈,十几年一个人默默的喜欢着,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他看着窗外繁华,眼中泛起水光。 此时卫寒的注意力却被别的事情吸引住,在他们桌的隔壁,准确的说是和他们隔了道屏风的旁边,好像坐了一群准备秋闱的秀才。卫寒之所以会注意到他们,纯粹是因为他们的谈话里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其中一个秀才说:“去年秋闱的时候,卫里美的号舍就在我号舍对面。我因为忍受不了臭味,所以不得不放弃考试,没想到今年卫里美就是朝中从四品的大官了。” 卫寒一听,想起了去年秋闱发生的事情。说来也好笑,自己还看着那位臭号仁兄口吐白沫的被人抬出去,想不到这么快又碰上了。 “哈哈哈哈……你是想说如果你当初坚持住了,现在也能和卫员外郎一样咯?” 那位臭号仁兄有些激动的道:“这可不一定,说不定我也能中个一甲。” “你可吹吧,今年恩科我倒要看看你能考个几甲……” 一群年轻人吵吵闹闹吹吹牛逼,突然其中有一个声音略微低沉的声音道:“你当那卫寒真的是因为科举考的好,才升官这么快的?” “咦?” “青木,你有何高见?” 卫寒侧耳去听,这个叫青木的好像不一般。 就听那有些低沉的声音道:“卫寒殿试只是一甲第三,君不见那第一第二还在翰林院苦苦的熬着吗?” “确实如此,青木你就和我们好好说说,要是我们侥幸考上,对朝堂之事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青木道:“刚开始前三甲都是一样的,卫寒殿试之后也是进的翰林院。他第一次升官是在吴王陷害卫将军被圈禁宗正寺之后,这件事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皇上为了安抚镇北将军给他弟弟稍微升那么一品的官职也不无不可。” “这卫寒第二次升官就是在新帝登基之时了。” 隔壁一片寂静无声,只有杯盖碰撞茶杯的声音,想来是那位青木在喝茶。然后就听青木接着说:“可你们别忘了在皇上登基之前发生了什么,吴王翻案燕王入狱,接着就是吴王被燕王毒死狱中。每次有王爷出事,卫寒就会升官,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 第115页 “嘶……” 隔壁的人好像都陷入了思考,甘庸道:“他说的很有几分道理,你怎么看?” 卫寒满不在乎的道:“尚且只是小小秀才就如此关心朝廷之事,可见其野心不小。一个小小秀才却如此的锋芒毕露爱出风头,可见也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还是年纪小,缺乏历练。” “呵……”甘庸笑道:“说别人年纪小,你怎知你就比他大呢?” “看来这位兄台对在下有些看法呀。”那个青木的声音在隔壁响起,“不知可否撤去屏风一见?” 甘庸咧起嘴,对着卫寒一笑然后道:“自然可以,我们也想见识一下刚刚高谈阔论的兄台。” 很快屏风就撤走了,隔壁果然坐着不少考生。卫寒微微扫了一眼,竟然看到了七八个人,其中就有哪位臭号仁兄。 臭号仁兄看到卫寒脸色就是一变,卫寒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臭号仁兄被这一眼看的浑身难受,冷汗都下来了,他闭上了嘴巴不敢说话。 甘庸对众人里气质最出众的那个青年道:“这位就是青木兄吧?” 卫寒看向那个青木,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一头黑发束起露出俊郎的相貌,很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样子。他对着甘庸二人拱手道:“在下梁东字青木,见过二位公子。” 古人的字要么就是诠释其名要么就是长辈对其的期盼,卫寒的字就是后一种。而这位梁东很明显就是前一种,东在四季里属春是青色,在五行里属木,所以字青木。 甘庸笑的好像刚才要哭的人不是他一样,道:“在下甘闲,也是来参加恩科的考生。” 甘庸字子闲,他的字知道的人不多所以这样偷懒凑一下也没有人知道。卫寒也拱手道:“在下付灵。” 卫寒这假名就更加讨巧了,因为茯苓是治疗胃寒的一味中药,一般人根本就想不到这上面去。甘庸知道了,所以他的嘴角隐蔽的抽搐了一下。 梁东看着卫寒如此年轻,就道:“付兄是第一次参加乡试?” 卫寒点头道:“原本是想再等三年,谁知开了恩科,便想碰碰运气。” 然后其他几个秀才一一报出姓名,甘庸道:“梁兄刚刚的话似乎还没说完。” “在下确实还有未尽之言。”梁东道:“那卫寒几次升官都有王爷出事,偏偏最后不显眼的越王登上皇位,要说这其中没有关系我是不相信的。” 有人就道:“你是说卫寒在皇上登基中出了力?” 臭号兄脸色一阵苍白,恨不得冲上去对卫寒说自己跟他们真的不熟。 卫寒表情平静的听梁东道:“是出了大力才对,要不然为何皇上非要让卫寒升官?所以我说这个卫寒虽然年轻但是绝不简单,你我若是入了朝千万不要得罪他才是。只要陛下还信任他,她就不会倒台。” “青木还好你说了,不然我们还真的不知道。” “是啊,多亏了青木……” 甘庸似笑非笑的看了卫寒一眼,然后对梁东道:“听了梁兄一番话,真是收益匪浅,时候已经不早了,在下就回去温书了。” 众人也觉得今天实在是不早了,于是纷纷告辞离开。人都走光了,卫寒觉得无趣也要离开,梁东道:“付兄为何不说话?” 卫寒莫名其妙道:“我说什么?” “刚刚隔着屏风,付兄尚且对在下有一番评价。”梁东看着卫寒笑道:“为何撤了屏风付兄就不发一言了?” 卫寒要说的都已经说了,他对梁东的印象并没有任何改变,自然无话可说。于是他道:“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卫寒转身就要离开,梁东在他身后笑道:“莫非付兄害羞了?” 卫寒头也不回的边走边道:“是啊,我害羞了。” 梁东看着卫寒离开,有些好笑的道:“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他到底是谁?” 第61章 考题泄露(捉虫) 对于甘庸丢下他先走了的事, 卫寒表示不与他一般计较。卫燎等待吃饭的时候让卫管家去叫卫寒,谁知全府遍寻不到。卫燎坐在饭桌前呆愣了几秒, 以为余之荆将卫寒带入了宫里。心想他们两个在一起呆了一下午还不够, 还要呆一晚上? 以至于卫寒回来的时候卫燎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看着正在喝茶的卫寒道:“你不是和皇上在一起吗?” “没有啊。”卫寒吐掉不小心喝进嘴里的茶叶, 道:“我和甘庸在一起呢。” “……” 卫燎反应过来, 卫寒所说的在一起和自己理解的在一起不是一个意思。他为自己的不纯洁而懊恼,问卫寒道:“你和甘庸有什么好聊的?” “他不是领了会试主考官的职位嘛, 来问问我有没有什么让他做的。” 卫燎这下子就不痛快了,他看着卫寒道:“当初我让他替你考试他百般的推诿,现在你没找他他却主动来找你了,这还是人吗?” “噗!”卫寒一口茶喷了出来, 抹着嘴角道:“他虽然做的过分, 也不至于骂他不是人吧?” “你不懂。”卫燎一脸看破红尘的样子道:“那小子小时候特别怂, 别人欺负他他都不敢还手。有一次先生罚我背书,书院里一个孙子在欺负他声音特别大, 吵得我根本静不下心。” 卫寒歪头看他,“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那孙子给打了。”卫燎笑道:“我还说了甘庸一顿。” -- 第116页 卫寒听着就觉得不对劲, 照理说甘庸那样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卫燎呢?他脑子被驴踢了?卫寒百思不得其解道:“这么说他应该讨厌你才对, 怎么我看你们关系还不错啊?” “这事说来话长。”卫燎在卫寒对面坐下,道:“我因为打了那孙子所以书没背下来, 下学之后先生罚我抄论语。我那时候恨死甘庸了,要不是他被人欺负我至于被罚抄书吗?就在我抄的焦头烂额的时候,甘庸那小子竟然拿了一叠抄好的论语给我, 还是模仿我的笔迹抄的。” “哦……”卫寒觉得甘庸可能有受虐体质,他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开始罩着他了。”说到这里卫燎一脸得意道:“从那以后我也不背书了,反正先生罚我抄书都有甘庸替我抄,那小子真的挺聪明的,学我的笔迹学的特别像。后来他还学先生的笔迹给我爹写信,说我读书多么努力,在书院从不惹事。” 卫寒眨了眨眼睛,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怜的甘庸还以为卫燎有多么正义对他多么照顾,哪里想得到卫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抄书,他要是知道真相也不知道会不会投井自杀。 说了半天卫燎问道:“他为什么要帮你做事?” 卫寒道:“因为是我向皇上举荐他做会试主考官的。” 卫燎对卫寒要做什么有一定的了解,经历了这么多,卫寒在他心里和亲生弟弟没什么不同。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伸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卫燎道:“弟啊。” 卫寒:“嗯?” “你一向比我聪明,做哥哥的也帮不了你什么。”卫燎道:“但我还是想说,我卫家自大荣开国以来历代都是忠臣良将,你万万不可做出什么对不起先祖的事情啊。” “放心吧,我不会的。”卫寒微微笑道:“我不会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情的。” 卫燎看着卫寒的背影消失,他也不知道当初让卫寒留在卫府的决定是对是错。因为自己卫寒才会涉足朝堂,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不管卫寒的,这是当哥哥的应该做的。 卫寒不知道卫燎心里的纠结,他今天被余之荆折腾的有点累,洗过澡之后又感叹了一句浴桶的不方便,然后躺到床上就睡了。 此时余之荆也躺在床上,将越王府赐给卫寒的圣旨已经拟好,就等明天宫门一开就送到卫寒家里去。他想着以后去见卫寒再也没有人挡事,心里就一阵兴奋。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余之荆伸手到自己的枕头底下掏出一本做工考究的图册。翻了一两页,他开始呼吸粗重,脑子里全是今天下午卫寒在床上的样子。迷离的眼神,泛红的皮肤…… 不行了,余之荆坐了起来把手伸进裤子里,然后充满遗憾的动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上朝,卫寒坐着余之荆赐的轿子来到了皇极殿。殿外已经站满了大臣们,卫寒一下来就有不少文官对着卫寒哼了一声,因为他们一直觉得卫寒是个只会拍皇上马屁的弄臣。 卫寒挠了挠眉梢,决定不与他们一般见识。李翰却第一个迎过来,对着卫寒笑出了一脸褶子,“卫大人来了?听说皇上要赐您府邸,大人真是好圣眷呐。” 卫寒也笑道:“哪里哪里,李学士只要多为皇上办事,圣眷自然也是不会弱的。” “为皇上办事,下官万死不辞啊。” 两个人在这里互相吹捧,直恶心的丞相萧然不停地翻白眼,国有奸臣如此,大荣危矣……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所有大臣都整理整理衣袖,然后排着队走进皇极殿。行礼过后,余之荆看见了站在队伍里的卫寒。每天早起上朝多么辛苦,要不是为了看卫寒一眼,他才不会这样委屈自己呢。 萧然见余之荆的眼神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他心里喊了声先帝,将手捏成拳头抵着嘴巴咳嗽了两声。 “咳咳。” 余之荆瞬间回过神来,坐直了身体道:“诸位爱卿可有本奏?若是没有,那朕就退朝了啊?” 然后大臣们开始一个一个的上前奏本,余之荆听得好生无聊,困得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团浆糊。底下的刑部侍郎吧啦吧啦的滔滔不绝,余之荆抬手捂嘴:“哈啊……” 刑部侍郎刘超:“……” 皇上啊你到底是有多么不待见我?为什么在臣说话的时候打哈欠呢? 卫寒低下了头嘴角悄悄勾起,这样的皇帝应该让大臣们很心累吧。 好不容易挨到早朝结束,余之荆瞬间清醒过来,喜气洋洋的道:“退朝吧退朝吧,卫寒来一趟御书房。” 卫寒弓着身子道是,萧然狠狠地瞪了卫寒一眼,“哼!” 卫寒挠挠眉梢,心说我又哪里惹你了?萧然对着余之荆大声道:“皇上,老臣还有恩科的事情要与皇上商量!” 余之荆垮着脸道:“不都商量过了吗?” “臣又想起一些事情了!” 余之荆:“……” 卫寒对着余之荆摇摇头,示意他不可拒绝萧然。余之荆叹了口气道:“好吧,丞相你来御书房,卫寒就回去吧。” 萧然这个老头就好像打了胜仗一样,对着卫寒得意的翘起了嘴,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御书房。 卫寒懒得理他,刚出宫门余之荆的旨意就过来了。 宣旨太监尖着声音道:“……赐越王府给刑部员外郎卫寒,钦此!” -- 第117页 卫寒面无表情的接旨:“臣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 周围一众大人羡慕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卫燎走过来道:“皇上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卫寒咧了咧嘴不说话,甘庸走过来对卫燎道:“你现在该知道自己多么惹人厌烦了吧?” 卫燎不服气道:“论惹人厌烦,还是甘侍郎更胜一筹吧?” 两个人之间气氛又开始不对了,卫寒连忙逃了。出宫正好遇上了巡逻的百里疾,百里疾屁颠屁颠跑过来道:“卑职恭喜大人喜得新宅。” 卫寒颇矜持的笑道:“多谢了,百里将军可知道那些比较好的工匠?” 百里疾道:“大人是要翻新府邸?卑职确实知道一些比较好的工匠。” “越王府在皇上大婚的时候已经翻新过了,无需过多修饰。”卫寒和百里疾边走边道:“我是想在府里建个浴池,冬天沐浴也方便一些。” “大人要是放心卑职,这件事就由卑职去办吧。”百里疾对着卫寒道:“卑职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百里疾可说是卫寒党羽里的最早一批人了,对于他卫寒非常的放心,“那就辛苦将军啦。” “嘿嘿,为大人办事在下万死不辞,一点也不辛苦。” “……” 百里疾越来越会拍马屁了,建个浴池就万死不辞了,当初那个纯洁耿直的百里疾去哪里了? 班不得不上,卫寒去了刑部衙门上班,和一堆公文死磕到了下午。虽然大部分文官都觉得卫寒是个奸佞,但是刑部尚书对卫寒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因为卫寒做事认真又有效率,同样的公文交给别人需要半个月才能完成,交给卫寒几天就够了。 刑部尚书捋着胡子一脸慈爱的对卫寒说:“里美啊,听说你身子不好,这么多事情要处理可还吃得消?” 卫寒咧着嘴笑道:“大人以花甲之年还这么辛苦,下官有什么是不能忍耐的?” “哈哈哈……”刑部尚书仰头笑道:“大荣以后还是要交给你们年轻人的,老夫已经老咯,再过几年干不动了,就要告老还乡了。” “谁说大人老了?”卫寒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大人至少还能再为皇上分忧二十年。” “啊哈哈哈……”刑部尚书捋着胡子哈哈大笑,对卫寒的马屁十分的受用。 卫寒坐在轿子上一路揉着腰回到了卫府,卫管家过来道:“有一个秀才来拜见二少爷,说是二少爷您认识他。” 卫寒眼珠子转了两圈,有什么秀才是我认识的吗?他脚下不停,一路进了客厅,就见一个头扎布巾的人在厅里转圈。 卫寒没认出来他是谁,就咳嗽了两声:“咳咳。” 那人吓了一跳,立刻转过身来。卫寒一见就笑道:“这不是臭号兄嘛?” 臭号兄听卫寒这么称呼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道:“在下见过卫大人,想不到大人还记得在下。” 卫寒坐下,丫鬟端了茶过来,卫寒道:“请。” 臭号兄拘谨的道:“在大人面前哪里有草民的位置?” “你我也算是同学,有同科之谊。”卫寒笑着说:“不要太见外嘛。” 于是臭号兄就做下了,只半个屁股挨着椅子,卫寒看着就觉得难受。卫寒放下茶杯道:“兄台还没说尊姓大名呢。” “不敢。”见卫寒如此平易近人,臭号兄不那么紧张了,道:“在下徐进,字伯阶。” 卫寒笑道:“家中还有弟弟?” “大人真是聪慧。”徐进讨好的笑道:“在下是家中老大,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仲阶。” 卫寒笑了笑道:“不知伯阶今日来见我,有何事?” “呃……”徐进早就想好了理由,他道:“在下是来请罪的。” “哦?伯阶何罪之有?” 徐进道:“昨天在百味楼见到大人,在下竟然没有上前行礼拜见,真是太失礼了,所以今天特来请罪。” 其实徐进是来干嘛的,卫寒清楚他自己也清楚,不就是来卫寒这里刷个脸套套关系,好让自己的仕途顺利些。卫寒就道:“伯阶书读得如何?可有信心金榜题名?” 徐进连忙道:“在下学的不好,榜上提名倒还有些信心,就是名列前茅怕是不容易。” 卫寒一脸和煦的微笑道:“大荣需要的是治世的能人,不是会写文章的诗人。伯阶切莫妄自菲薄,日后朝堂上肯定有你大展身手的机会。” 徐进得了卫寒的话,激动的不能自己,腾得站起来道:“多谢大人,在下……在下日后必定为大人马首是瞻。” 卫寒露出了奸臣般的笑容…… 十日之后就是秋闱结束,虽说是秋闱,但是因为恩科的时间赶不上,秋闱的时候京都下了第一场雪。卫寒早起出门的时候,府里的下人都在扫雪,卫管家提醒道:“二少爷,雪天地滑您走路小心一点。” 卫寒搓搓手,呼出一口白气。然后去了饭厅和卫燎一起用早饭,卫燎吃着早饭道:“听说你找人在越王府修建浴池?” “嗯。”卫寒点点头道:“冬天来了,修了浴池洗澡也要舒服些。” 卫燎哼了一声:“贪图享受容易让人丧失斗志。” 卫寒无所谓的道:“不享受我也没什么斗志。” 两人一起上了朝,到了皇极殿前,就见一群大臣聚在一起表情凝重。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卫寒突然觉得自己的消息有些闭塞,竟然一点不知道。 -- 第118页 甘庸面色难看的走过来道:“乡试考题泄露了。” “什么?”卫寒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昨天考完之后,有考生在酒楼里喝醉了,然后大放厥词说自己肯定能高中解元。他的同伴问他原因,他竟然说自己已经提前知道了考题。” 科举关乎国本,连卫寒都不敢在这上头打主意,竟然真的有人敢泄露考题?卫寒道:“会不会是他酒后胡言乱语。” “若真是这样就好看。”甘庸面色凝重道:“他说了这些话之后,当天晚上就发现被人杀死在家里。” “杀人灭口……” 第62章 贪财狗官(捉虫) 两人心中一凛, 甘庸忽然苦笑道:“亏得是乡试发生了这样的事,若是会试发生这样的事, 我怕是脱不了干系啊。” 卫寒抬眼将在场文官扫视了一圈, 他道:“考题绝不会轻易泄露,不知考题由何人所出?” 甘庸道:“此为乡试, 考题皆由各地主考官所出, 京都则是由京兆尹和礼部侍郎所出。” 卫寒微微抬眼去看京兆尹孙浩和礼部侍郎周探,他二人有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人了, 发生了这件事所有人都跟他们撇清关系保持距离。卫寒看着脸色煞白的二人站在一块空地上,对甘庸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甘庸也看向二人,道:“你觉得考题不是他们泄露出去的?” “这两位都是老臣了,主持乡试也不是第一次, 要泄露早就泄露了, 没道理这次才被发现。”卫寒看着他们两个道:“且考题泄露要追究的第一个就是主考官, 他们两个无论如何都是脱不了干系的,何必要杀那个考生。” “确实如此。”甘庸道:“科举舞弊不是小事, 这件事情一旦传扬出去,一定会出乱子的。” “是啊, 无论如何重考都是必然的了。”卫寒看着皇极殿的大门, 显得忧心忡忡,余之荆刚刚登基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实在是让人恼火。 殿门缓缓打开,“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分成两队进去,跪地行礼口呼万岁。余之荆看见卫寒, 心情很好的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丞相萧然出列,板着一张老脸道。 余之荆一看到他那张老脸就觉得心痛头痛,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舒服的。他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让萧然做丞相,天天看到这样一张死人脸难道就不难受吗? 余之荆心累的抬手道:“丞相请讲。” 萧然抬头大声道:“臣要参礼部侍郎周探京兆尹孙浩,此二人泄露乡试考题动摇国本,致使京都学子怨气沸腾。臣请皇上彻查此事,惩罚罪臣还学子们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事情还未彻查就将罪名加到京兆尹和礼部侍郎身上,不少和二人交好的官员看不过去了。礼部尚书道:“皇上,此事尚未查清,丞相就将罪责强加到二位大人身上,未免有草菅人命的嫌疑。” 萧然怒道:“乡试考题只有他们二人和皇上知道,你的意思莫不是说考题是皇上泄露出去的?” “你!”礼部尚书指着萧然道:“你强词夺理。” 卫寒和甘庸对视一眼,甘庸出列道:“皇上,历朝历代都有科举舞弊的先例。考题泄露的方式也不一而同,并不都是考官泄露出去的,臣以为此事还应彻查,以免冤枉了忠臣放过了小人。” 余之荆和甘庸也算是老相识,他的话余之荆还是愿意听的。余之荆道:“甘爱卿说的有理。” 萧然看着京兆尹和礼部侍郎,然后对余之荆道:“非是臣要冤枉他们二人,而是那作弊考生在乡试之前曾经拜访过二人,所以臣不得不怀疑是他们二人收了好处,所以才泄露考题。” “哦?还有这事?”余之荆道:“那个作弊的考生呢?为何不抓起来拷打?” 刑部尚书道:“启禀皇上,昨日下午乡试结束。有一考生在酒楼喝的大醉,说自己一定能高中解元,因为他提前得知了考题。待刑部的人得到消息去考生家中捉拿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被人杀死在家里了。” 余之荆皱起眉头,他还记得上次殿试的时候父皇因为舞弊的事情狠狠地责罚了余之棘。后来他在父皇身边也多次听父皇说科举乃是国家之根本,不容许别人染指,现在他听说发生了这种事心里很是恼怒。 余之荆道:“将京兆尹和礼部侍郎押入大理寺。” 京兆尹噗通跪地道:“皇上!臣是冤枉的,臣没有泄露考题啊!” 礼部侍郎也是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余之荆道:“这件事情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不管怎么说你们二人难辞其咎,先关入大理寺等一切查清楚再说。” 余之荆放眼望去,见朝堂之上所有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有些头疼不知该信任谁,然后目光一扫看见了卫寒。他道:“卫寒。” 卫寒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出列道:“臣在。” 果然就听余之荆道:“你是刑部的员外郎,这件事就交给你去查吧。” 卫寒:“啊?” “不可呀皇上!”萧然第一个出来反对道:“这件事不能交给卫寒查。” 余之荆不乐意道:“为什么?” “臣得知在乡试之前曾有不少考生去卫府拜访卫寒,说不定卫寒在其中也有参与。”萧然大声道:“所以臣建议将卫寒也一并打入大理寺,等候审查。” -- 第119页 卫寒一听,鼻子都要气歪了。这老头跟自己究竟有什么仇?卫寒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侮辱过他家女性家属,这种事情也要往自己头上扣。 “放肆!” 余之荆平时都是一副有话好说的样子,但是事涉卫寒他就不淡定了。余之荆大怒,指着萧然道:“卫寒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污蔑他?” 萧然梗着脖子道:“臣与卫寒并无仇怨,臣只是就事论事,在场有不少大人都可以作证,科举前确实有不少考生去卫府送礼。” “去卫府送礼卫寒就需要被打入大理寺吗?”余之荆气得一张脸通红,“朕就不信所有考生就给卫寒一人送了礼,照你的意思是不是所有被送过礼的大臣都要下狱?” “臣没有这个意思,卫寒与其他大人不同。”萧然看着余之荆,颇有誓不罢休的架势,道:“臣相信其他大人的品性。” “你!”余之荆指着萧然,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卫寒冷冷的瞧了萧然一眼,道:“丞相大人的意思是,下官品性不良所以这种科举舞弊的事情下官必定有参与咯?” “哼!”萧然轻蔑的看着卫寒道:“你有没有参与你自己清楚。” 卫寒笑了一下道:“丞相是先帝在世时就依仗的国之栋梁,想必做事不会不讲道理不讲证据的吧?” 萧然侧着身子看卫寒,“是又怎样?” “丞相之前也说了,这考题就只有京兆尹礼部侍郎和皇上知道,其他人皆不知晓。”卫寒双手负于身前道:“我想请问大人,下官该如何泄露考题?莫非下官会穿墙术还是下官有透视眼?” “噗嗤……” “哈哈……” 不知是谁笑了两声,萧然铁青着脸四处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卫寒又道:“丞相大人既然连有什么考生来我卫府门前送礼这件事情都知道,看来是注意下官很久了。既然如此大人不会不知道下官与京兆尹和礼部侍郎平素并无往来,难道丞相大人是说是皇上将考题泄露给下官的?” “你休要血口喷人。”萧然指着卫寒厉声道:“老夫何时有这么说过?” “哦,就是说下官并没有机会得到考题,这样的话就更没有机会泄露考题。”卫寒突然大声道:“既然如此丞相大人有什么理由当众污蔑下官?丞相大人为官多年,我想请问大人恶意污蔑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 “你……”萧然忍不住后退一步,他指着卫寒双手颤抖,心脏砰砰直跳。 “好!”余之荆听得兴高采烈,差点就跳起来为卫寒喝彩鼓掌了。不过他忍住了,得意的看着萧然道:“丞相还有何话说?” 萧然转身道:“皇上就算卫寒并没有参与舞弊之事,但他也不适合审查此事。” “为何不能。”卫寒拱手道:“科举舞弊之事本就应该由我刑部负责,下官与此事嫌犯京兆尹礼部侍郎非亲非故,平素也无来往无需避嫌,请问丞相大人下官为什么不适合审查此事?” 余之荆问道:“是啊,为什么不适合?” “这……”萧然哑口无言,只得道:“此事太过于重大,卫寒他不过一黄口小儿……” “臣有话说。”刑部尚书拱手道:“皇上,卫员外郎在刑部任职已有数月。这些时日臣对他的品性能力多有了解,他做事有条有理且目光独到,臣以为卫员外郎完全可以负责此事。” “哈哈哈……好。”余之荆简直就是心花怒放道:“这件事就交由卫爱卿办,爱卿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朕全都准许。” 此处就这么定下了,下朝之后文武百官一起往外头走。萧然和几个老臣走在一起,用愤恨的眼神看着卫寒。卫寒想了想走过去道:“今日早朝大人对下官颇有微词,不知下官可否问一句,下官可是在哪里得罪了大人?” “哼。”萧然鼻孔朝天不看卫寒,道:“老夫自为官以来,似你这等只会溜须拍马结党营私假公济私之人不知见过多少,只要老夫在朝一日就绝没有你们的好日子过!”说完他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了。 卫寒还保持着拱手的姿势,李翰走过来抱怨道:“这老匹夫是越活越糊涂了,大人您千万不要生气,这种人早晚没有好果子吃。” 卫寒伸手理了理袖子,不在意道:“我还不至于和他置气。” 李翰松了口气道:“这就好,生气对身体不好。” “切。”卫寒撇了撇嘴道:“那老家伙老得都快死了,我年纪轻轻的和他生气岂不是太亏了?” “呃……” 卫寒得了余之荆的旨意,可以选择谁协助自己。卫寒第一个就想到了百里疾,一来是他对百里疾绝对信任,二来是百里疾用起来也顺手。 百里疾在宫外巡视,就见卫寒气势汹汹的走出来。他迎上去道:“大人,王府的浴池修建的差不多了,要不要去看看?” 卫寒脚下不停道:“有事情要做,带上你的人跟我走。” 百里疾表情一凛道:“遵命!” 卫寒先去了那名考生家,一路上把事情都跟百里疾说了。那名学生名叫张华,家中并无在朝为官之人,世代从商所以在大荣也算是富甲一方的商人。 卫寒带着人来到他们家大门口,百里疾道:“门口的狮子这么威风,这家人也真是钱多了把胆给养肥了呀。” -- 第120页 门房一见这么多兵士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吓得两腿发抖道:“各位大人,有……有何贵干?” 卫寒没说话,百里疾道:“奉皇上旨意,特来审查张华科举舞弊一事。” “啊……容,容小人进去通报……” “不必了。”卫寒淡淡道:“冲进去吧。” “是!” 百里疾对着手下一挥手,“冲进去!” “喝哈!” 一群如狼似虎的兵士将大门撞开,呼啦啦涌了进去。百里疾站在一边对卫寒伸手道:“大人请。” 卫寒一抖官服,大步走了进去。张家的人听到动静,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男人迎上来道:“大人,大人我们家一直奉公守法,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卫寒道:“府里一共有多少人?” “啊?”中年男子道:“加上杂役一共两百多人。” “好。”卫寒转头对百里疾道:“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 “是!” 卫寒问中年人:“你是?” “草民,草民是张华的父亲张利,张家家主。” “幸会呀。”卫寒笑道:“听说张家主生意做的很大,都做的什么生意啊?” “草民是做酒楼生意的,百味楼就是草民的店。” “是吗?”卫寒惊讶道:“本管很喜欢吃百味楼的酥鸡,百味楼的生意很好嘛。” 张利陪着笑脸道:“大人喜欢是草民的荣幸。”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道:“大人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卫寒的脸当场就是一变,怒道:“你拿我当什么了?本管是那种见利忘义之徒吗?” 张利吓得噗通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道:“大人明鉴啊,小儿做了什么草民一概不知啊,草民全家一向是奉公守法。” 卫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科举舞弊是死罪,你儿子死了也算是好事,最起码没有拖累家人。你起来,本管为人随和不喜欢见人跪着同自己说话。” 张利战战兢兢的起来,卫寒道:“贿赂官员可是大罪啊。” “草……草民一时糊涂,草民不敢了。” 百里疾在一边道:“我们大人为官清廉,最讨厌别人用这俗物来侮辱他了。” “是是是,小人不敢了。” 卫寒笑道:“你这人实在是太不灵醒了,亏得本官还那么喜欢百味楼的酥鸡。” “大人喜欢酥鸡……”张利道:“要不草民将酥鸡的配方献给大人?” “不好。”卫寒拒绝道:“配方乃是一家酒楼的根本,本官怎么能要?” 张利又道:“要不,草民把厨子献给大人?” “啧,你这人。”卫寒责怪道:“在家吃和在外头吃的感觉能一样吗?本官家里的厨子很差吗?还需要你献厨子?” 张利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道:“大人这么喜欢在百味楼吃饭是这酒楼的荣幸,小人就将这酒楼献给大人吧。” 卫寒看了他一眼,道:“这不好吧?” “好的好的。” “本官又不懂经营。” “这样吧,酒楼里的掌柜伙计全都留给大人,这样大人就不必费神了。”张利陪着笑道:“他们都是老人,什么都懂的。” 卫寒轻轻瞥了百里疾一眼,百里疾心领神会道:“算你有孝心,我们大人勉强接受了。” “哎哎,多谢大人……”张利伸手抹着汗,心想这狗官太黑了。刚刚给的银票虽然多,但是有百味楼在自己很快就能赚回来。谁知这狗官看上了百味楼,这可是京都最好的酒楼之一啊,每天盈利得有多少啊?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做官的就没有不贪的。 卫寒新得了一座酒楼,总算明白为什么做贪官那么危险,却还是有那么多人铤而走险的去做了。 第63章 妙哉妙哉(捉虫) 百里疾手下的人没一会儿就把全府的人全部都集中到一起了, 卫寒抬眼望去,只见所有人都是一副吓坏了的样子。百里疾不明白卫寒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 他小声问道:“大人, 接下来要怎么做?” 卫寒对张利道:“你儿子张华的房间和书房在哪里?” “在后院。”张利心中惴惴不安,这个狗官都得了百味楼了, 怎么还是这副样子?态度一点也没有好转。 卫寒对百里疾道:“留几个人在这里看着, 然后你和我一起去张华的书房。” “是。” 张利带着卫寒一路往后院走,百里疾在后面道:“大人要去看张华的书房, 直接去不就是了,为何要将所有人都集中到一块?” 卫寒一路欣赏着张家后院的景致,对百里疾道:“我怎么知道张家还有没有同谋?不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万一有人偷偷去销毁证据怎么办?” 百里疾心中佩服, 竖起大拇指道:“大人真是深谋远虑, 卑职佩服。” 卫寒微微眯眼, 得意洋洋道:“你这个马屁拍得太明显了。” “是。”百里疾道:“卑职争取下次拍得不那么明显。” “……” 到了张华所住的院子,张利带着卫寒走到一间屋子门前道:“这就是我那不孝子的书房, 旁边那间是卧房。” 卫寒没有着急进去,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道:“这个院子布置的很别致啊, 是张华特意布置的?” -- 第121页 “是啊。”张利道:“小儿平时喜欢附庸风雅,经常邀请一些同窗来家中聚会, 后来不知道听了谁的建议,就把院子布置成这样了。” “哦……”卫寒点点头,伸手把书房的门推开。 这间书房和普通的书房没有什么两样, 书桌在靠西边的位置,书桌后面的整面墙都被做成了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书桌旁边摆了个瓷缸,里面插满了画卷。 卫寒走到书桌前,伸手在书桌上摸了一下,道:“书桌很干净嘛。” 张利连忙道:“小儿爱干净,书房每天都有人来打扫。” “嗯。”卫寒点点头,拿起桌子上的砚台看了看,赞道:“这是八斗斋的上等砚台吧,令公子好品味啊。” 卫寒转身在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书很干净,纸张也很好,翻起来一股墨香飘了出来。卫寒将书放下对张利道:“你儿子贿赂官员花了多少钱?” “哎呦,大人明鉴啊。”张利一脸苦逼的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小儿他喝醉了就喜欢乱说,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舞弊啊。” 卫寒指着他拿下来的那本春秋道:“令公子书架上的书都很新,没有什么翻阅过的痕迹。他的砚台也很新,可见他平时也不怎么爱看书爱写文章,这样的人学问肯定不怎么样。” 张利哭丧着脸道:“小儿是贪玩玩了些,可也不能代表他就真的作弊了呀。” 卫寒笑道:“作弊与否只需看看令公子的答卷即可,一个学问不好的纨绔要是写出了什么锦绣文章,这难道不奇怪吗?” “这……” 卫寒道:“我问你,你平时给你儿子每个月多少钱?” “草民一向溺爱这个儿子,所以在花钱上从不会少了他的,每个月都会给他一百两银子。” 百里疾咧了咧嘴道:“娘的,老子一年的俸禄也就一百多两。” “一百两银子对你来说虽然多,但是对于那些身居要职的文官而言却不算什么。”卫寒道:“在乡试之前,你儿子可曾向你要过一大笔钱?” “这……”张利想了想道:“他确实向我要过钱,说是有用,我也没在意就让他去账房哪儿拿,也没问他拿了多少。” 卫寒:“把账房叫过来。” 五十岁的账房战战兢兢的过来,跪在地上道:“草民见过二位大老爷。” “不久前张华是不是去账房提了一大笔钱?”卫寒问道:“他提了多少?” 账房道:“少爷确实来提过钱,说是老爷允许了,他一下子就提了两千两银子。” 卫寒摸了摸下巴对百里疾道:“你每天在京城巡逻,可有听说哪位朝廷官员突然间花钱大手大脚?京兆尹和礼部侍郎有吗?” “没有。”百里疾摇摇头道:“没有见谁突然有变化,文官花钱向来大手大脚的。” 张华的钱肯定都给了泄露考题的人,但是京都官员都没露出什么马脚,总不能随便冲到谁家搜到钱就说是张华贿赂的赃钱吧? 百里疾道:“大人没有思绪吗?要不要歇一歇?” “不用。”卫寒问张利:“张华的好友都有哪些?” 张利给卫寒写了个名单,百里疾看了之后说其中都是一些富商之子或者是一些小官的儿子,都是他们这个阶层能接触到的。卫寒道:“你按照上面的名单挨家挨户的去查,看看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谁最近也花了一大笔钱。” “是。”百里疾道:“那张府怎么办?” “派人看着。”卫寒道:“在让人把着书房和房间仔仔细细的搜查一边,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 卫寒抬腿就走,后面的张利一直提心吊胆的,只觉得京都的官员越来越难伺候了。若是还有机会,他就带着家人迁居江南去,一定要远离京都这个是非之地。 卫寒出了门以后就往京兆尹府上去,京兆尹府上离户部尚书傅言正家不远,卫寒走到那条街的时候百里疾道:“这里离您的新宅不远,大人事情结束之后还能去看看浴池。” “府上的匾额换了吗?”卫寒道:“现在已经不是越王府了,而是卫府了。” “卑职做事大人放心。”百里疾拍着胸口道:“匾额已经换了,现在这就是大人的府宅了。” 卫寒点点头,走到京兆尹孙浩的府上,对百里疾道:“孙大人官职仍在,我不能失了礼数,你过去敲门。态度好一点,就说我们过来问几句话。” “是。”百里疾走过去敲门,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门房看见百里疾一身戎装,有些害怕道:“这位将军所来何事?” 百里疾道:“我们是刑部的人,来孙府问点事情。” “这样啊……请进吧。”门房看着一群气势汹汹的兵士就难受,他战战兢兢瞄了卫寒一眼,道:“小人……去禀报夫人。” 卫寒道:“去吧。” 门房连忙跑了,卫寒往四周一看,见京兆尹家的房子已经很旧了。虽不至于说破,但也是好些年没有翻新过了。卫寒道:“怎么京兆尹这么小气,家里也不舍得收拾一下?” “大人您有所不知啊。”百里疾明显知道内情道:“京兆尹有个败家子的哥哥,这么多年来吃喝嫖赌一应俱全,自己却不事生产,没钱了也只管问这个弟弟要。京兆尹虽说不缺钱,但是既要顾着自己府里人的吃穿用度车马出行,还要接济这个哥哥,所以房子翻新的事儿就耽搁下来了。” -- 第122页 “大人。”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下人急匆匆赶过来道:“妇人薛氏见过这位大人,不知道大人是?” 卫寒双手做虚扶状道:“本管乃是刑部员外郎卫寒,今日是为了孙大人的案子而来。” “哦,大人,您可要明鉴啊。”薛氏抹着眼泪道:“我家老爷一向是规规矩矩的,从来不敢做什么有违律法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泄露考题呢。” 卫寒见她哭,没什么感觉,既不是帅哥也不是什么美女。他站在那里看着薛氏哭了半天,才道:“本官就是来彻查此事的,孙大人若是被冤枉的,本官一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多谢大人。”薛氏感激的道:“妇人谢过大人了。” 卫寒道:“本官想看看孙大人的书房,还请夫人带路。” “应该的。”薛氏擦干净了眼泪,就带着卫寒往书房走。卫寒一路走来见孙府的地面都有些不整齐,他道:“最近孙大人有没有修葺一下府上的打算?” “没有。”薛氏道:“府里有这么多的下人要养活,老爷还要接济大哥家,他一直不舍得花钱在房子上。” “哦。”卫寒不知道是孙浩真的没钱修葺,还是他藏着掖着不敢露财。 “啊!” 突然一声惨叫响起,吓了卫寒一跳。百里疾立刻挡在卫寒身前,警惕的道:“什么人?” 接着就有一个丫鬟打扮的人从后院跑出来,对薛氏道:“夫人,她昏倒了。” 卫寒道:“怎么回事?” 薛氏面露不好意思的神色道:“这都是家丑,大人还是不要问了的好。” “大人问话你就要说。”百里疾凶神恶煞道:“遮遮掩掩是怎么回事?” “啊……”薛氏害怕的后退一步,卫寒瞪了百里疾一眼安慰道:“夫人不用害怕,百里将军就是急脾气。” “哦。”薛氏拍拍胸口道:“那是妇人在动家法呢,我那不孝子从妓'院里领了一个风尘女子回来。那浪蹄子自从进了家门,就开始兴风作浪,我看过不过眼就用家法来惩治她。” 卫寒探头往那边瞧了瞧,道:“令公子今年贵庚啊?可有出仕?” “小儿今年已经二十五了。”提起这事薛氏就有点难受道:“要说这考官的差事老爷他就不该接,不说他莫名其妙被卷进科举舞弊之事里。单说我这儿子去年已经考中的秀才,本来今年恩科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可是老爷他偏偏做了考官,我这儿子为了避嫌非得等到三年后才能参加乡试。”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孙浩的儿子真的参加的乡试,考得不好别人会嘲笑他,考得好别人说不定会说他爹在暗中帮他,反正他爹是考官。所以大荣的官员一旦遇到这种事情,都会让自己的儿子晚三年再考。虽说是委屈了自家人,但好歹别人挑不出错来。 卫寒道:“怎么不见令公子出来。” 那丫鬟小心翼翼的看了薛氏一眼,道:“回大人,公子他喝醉了。” “哎,又喝醉了。”薛氏气得偏过头道:“自从那个狐狸精进门以后,我儿就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书也不读了,天天就知道喝酒享乐。” 百里疾道:“孙大人都入狱了,孙公子怎么还在享乐?” “还不是因为那个狐狸精?”薛氏说着就又哭了,拿着手绢不停地抹眼泪。 想想她也是挺可怜的,丈夫入狱,儿子又是个不争气的,一大家子都要靠她一个女人维持。卫寒道:“夫人别急,我去见见孙公子,顺便劝他一下。” “哎。”薛氏道:“大人肯劝他,他一定会浪子回头金不换的。” 卫寒随着薛氏去了孙公子的院子,一进去就听到一阵细细的抽噎声。就见院子里的梅树下跪着一位穿着单薄的美人,那美人听见动静抬头看向卫寒,卫寒顿时就觉得眼前一亮。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眼眶微红含泪,秀气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粘在一起显得又黑又翘,那眼睛微微睁开水光潋滟的往卫寒身上那么一瞧。卫寒就是不喜欢女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真是极品。 卫寒道:“这就是孙公子领回来的人?” “是。”薛氏语气含恨的道:“就是她,小儿在里头。” 卫寒冷漠的看了一眼跪在雪地里的女子,然后从她身边经过走到走廊上。他回头道:“令公子院子里的布置很别致雅观嘛。” “小儿嫌弃家中房屋老旧,就自己专门布置了一番。”薛氏脸色微红道:“让大人见笑了。” 卫寒走进屋子,立刻就被里面的酒气熏得倒仰,百里疾冲进去手疾眼快的把门窗都打开。卫寒这才走到床边,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孙公子。 “我的儿呀。”薛氏扑上去道:“你怎么醉成这样啊?” 卫寒皱着眉头道:“他知道孙大人入狱的消息吗?” “知道。”丫鬟道:“自从老爷入狱的消息传来以后,少爷就开始喝酒,然后就醉成这样了。” 孙公子就算是喝醉了也很不安稳,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了什么。卫寒道:“他在说什么?” 百里疾凑近了听,然后道:“他说不是我。” “嗯,看来今天夫人不是很方便。”卫寒道:“本官改日再来吧。” 薛氏忙道:“快,快送大人。” 卫寒出了孙府,对百里疾道:“你派人悄悄守着孙府,孙府里的人有什么事,都来告诉我。” -- 第123页 “是。” “还有。”卫寒道:“去查查孙公子和张华有没有什么联系。” “是。” 百里疾走了,卫寒一个人往越王府也就是现在自己的府邸去了。府里有余之荆赐的下人,一看到卫寒就纷纷跪下,拜见主人。 卫寒看着自己豪华的新家,心里涌起一股自豪感,这房子要是在现代,他抢银行都买不起。卫寒道:“浴池是修好了吗?带我去看看。” “是。”一个小厮带着卫寒去后院看浴池,卫寒看着那用汉白玉铺建的浴池,上头池底都雕着貔貅花纹。简直是太美了,卫寒超级满意,家里雕着貔貅以后一定财源滚滚。 光是想一想就兴奋,哈哈哈哈…… 小厮在一旁建议道:“老爷要不要试试这浴池?” “怎么?现在就能烧水了?” “能。”小厮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老爷来了。” “好。”卫寒笑道:“这么冷的天泡泡热水澡岂不美哉?” 小厮出去准备热水了,卫寒就在浴室里等着,不一会有热水流进了池子。池子渐渐被水注满,整个房间里热气腾腾的,卫寒觉得很热,他脱下披风然后再将衣服一件一件脱掉,光着身子进了浴池。 “哎呦喂……太舒服了……” 下雪天里躺在这热水池子里,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卫寒被热气蒸得脸红扑扑的,脑袋晕乎乎想要睡觉。突然有人在身后道:“老爷,要不要搓背?” 卫寒以为是下人进来伺候,就道:“不用了,你出去吧,本老爷洗澡不喜欢有别人围观。” “哦?”那人道:“我也是别人吗?” 卫寒一听这个声音不对劲,他在水里转了个身,就看见余之荆色咪咪的站在浴池旁边,居高临下的看自己,他下身那物正雄赳赳气昂昂的对着卫寒。 见卫寒盯着自己的东西,余之荆邪魅一笑,按着他看的香艳话本上的台词道:“满意你看到的吗?” 卫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有幸一观龙蛋,妙哉妙哉” 余之荆:“……” 第64章 红蓝最配 在口头上余之荆从来就没有占过便宜, 他瘪了瘪嘴看卫寒。卫寒道:“原来皇上有看臣子洗澡的癖好啊,真是想不到啊。” 余之荆往水里一跳, 水花溅起老高。卫寒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道:“我头发都被你弄湿了。” 余之荆在水里很费劲的走到卫寒身后, 从后面搂住卫寒的腰,把头放在卫寒的肩膀上道:“刚刚看了龙蛋, 现在想不想用用龙蛋?” 这个无耻的家伙, 卫寒很严肃的批评他道:“你是皇上,天下万民的指望,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的厚颜无耻?” “我哪里厚颜无耻了?”余之荆不服气道:“我睡我婆姨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卫寒转过身,伸手捏住了余之荆的耳朵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叫我婆姨?谁是你婆姨?你见过有我这样霸气侧漏的婆姨吗?” “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啊?”余之荆疼的脸皱成一团道:“快放手疼死了,好好好,我是你婆姨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卫寒放开手道:“你怎么来了?” 余之荆凑过去用手给卫寒搓背, 笑道:“你今天查考题泄露的案子肯定会来京兆尹家, 这里离越王府又不远, 所以我就提前来了越王府等你。” 卫寒现在的身体是十几岁少年人的身体,最是血气方刚。他被余之荆搓了那么几下就有点受不了, 转过身抱住余之荆道:“快让老子啃几口。” 余之荆求之不得,主动听起胸膛道:“啃这里, 这里肉多。” 卫寒扑上去就啃, 啃着啃着余之荆的手就开始不老实。他的手指像水蛇一样灵敏,在水里准确的找到了位置, 然后就这水的润滑钻了进去。 卫寒身上脸上一片绯红,他仰起头露出雪白修长的脖子,水珠从他的额上脸上脖子上滚落, 和身下的热水融为一体。余之荆抬起左手轻轻摸上了卫寒微微眯起的眼睛,道:“你真好看。” 卫寒眨了眨眼睛,睫毛像小刷子一样在余之荆的指腹来回扇动。他道:“我当然好看,你这么难看和你在一起我真是亏本。” “哼!”余之荆气的把卫寒翻过去,然后推着他往前直至浴池边缘。卫寒伸手抵着浴池的边沿,余之荆将手指拿出来,然后尽数没入直至完全进去。 “今天丞相说的话你生气吗?找个机会我替你出气好不好?” “算了……嗯……”卫寒身上全是水,摸着光滑的汉白玉壁简直滑不溜手,偏偏余之荆还在身后不停的冲撞,他简直就不能稳定自己的身体了。 “你……别这么莽,轻点。” 余之荆笑道:“我不,我就要这样。作为一个皇帝我每天晚上都要独守空房,你说我这皇帝当的憋不憋屈?好不容易和自己婆姨一起亲热,婆姨还嫌弃我,你说我命苦不?” 卫寒手脚都软,声音有些颤抖道:“我哪里嫌弃你了?” “哼,你哪里都有。”余之荆的胸膛紧贴着卫寒的脊背,他伸出舌头在卫寒的脖子上舔了一下,笑道:“不过没关系,只要在这方面你不嫌弃我,其他方面随你怎么嫌弃。” 卫寒:“……我靠。” “什么意思?”余之荆使劲一顶。 -- 第124页 卫寒翻着白眼道:“就是说,你给老子闭嘴!” 桃花飘零湿红艳,玉龙潜水战不休。满池云雾隐春色,缥缈鸳鸯乐成仙。 这个澡一直洗到水快样凉了才停歇,卫寒抖着腿爬上去穿衣服,余之荆跟上去道:“我突然有点庆幸我们不能随时在一起了。” “哈?”卫寒抖开裤子道:“为什么?” “因为朕不想做史上第一个因为精'尽人亡而被载入史册的皇帝,你真是太……” “闭嘴。”卫寒打断他的话道:“我明天还要查案呢,不想跟你浪费精力。” 余之荆冲着卫寒咧嘴笑道:“我来的时候已经吩咐厨房准备晚膳了,我和你一起吃了晚饭再回宫吧。” “嗯。” 两人黏黏糊糊的去了饭厅,饭厅里放着两个火盆,屋子里头烤得暖洋洋的,火盆上面还热着酒。菜都上好了以后,余之荆挥手让下人都退下,然后给卫寒倒了一杯酒道:“来喝一杯,我好像还从来没有和你喝过酒。” 卫寒想到了上次喝酒那不堪回首的往事,脸色有点绿道:“我不喝酒,对肝不好。” “喝一点没事的。”余之荆有点委屈道:“你明明和那个翰林院的陈舒都能一起喝酒,为什么不和我喝?” 于是卫寒的脸更绿了,他道:“你还记得你大婚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记得。”余之荆和喝了一口酒道:“你和陈舒喝得可开心了。” “这只是开始,你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卫寒用仇恨的眼神看着酒壶道:“自从那天以后我就发誓,谁要是敢劝我喝酒,我就要整死他。” 余之荆:“呃……” 余之荆非常明智的把酒杯放下,转移话题道:“今天的案子查得怎么样?有头绪了吗?” “有点头绪了。”卫寒吃着菜,“应该很快就能查出真相了。” 冬天天黑的很快,吃完饭以后天就黑了,再晚一点宫门就要落下了。余之荆匆匆往皇宫赶,还未走到皇极殿就被太监告知,太后已经在椒房殿等他许久了。 于是余之荆脚下一转又去了椒房殿,他携着一身的寒气进了屋,张太后道:“怎么冷的天怎么往宫外跑,还回来的这么晚。” 余之荆脱下披风,把手伸到火炉边烤火道:“我是去见卫寒了。” “哦。”太后有点不乐意道:“现在你已经是皇上了,卫寒只是个臣子,有什么事不能让他入宫来见你,还要你出宫见他?” 傅采莲眼神微动,道:“母后,想来是皇上想去宫外转转了,卫大人平时公务繁忙也没什么时间进宫。” “是是是。”余之荆连忙点头道:“我就是想出宫玩,怕母后责怪这才说去见卫寒的。” “你这孩子,马上都要做父亲了,怎么还这么贪玩?”张太后嗔怪道:“也不知道多陪陪皇后。” “陪,我每天都陪。”余之荆看着傅采莲伪装的鼓起的腹部道:“皇后不是有母后陪着嘛?” “你真是太不上心了。”张太后也不太在意,反而道:“后宫只有一个皇后,只是你现在仍需守孝,不然就放榜选秀,后宫有了美人你也不至于总算往外跑。” 傅采莲脸色顿时一白,张太后以为她是不想让其他女子分了宠爱,就道:“皇后你是名门之女,应当懂得什么叫出嫁从夫。皇上他是天子,后宫三千佳丽是应该的。” 傅采莲还没有说话,余之荆就道:“我不会选秀的,母后,儿子的后宫永远都只会有一个皇后。” “你,你要气死母后吗?”张太后拍着胸口道:“你不纳妃怎么绵延子嗣?况且你至今尚无子嗣,就只有皇后一个人怎么行?万一这一胎是个公主呢?” 话一说出口张太后就后悔了,哪有孩子还没有出生就诅咒会生个女孩的?余之荆低着头梗着脖子道:“公主我也喜欢,反正我儿子的母亲只能是皇后,我是不会再纳妃的。” 张太后拗不过自己的儿子,转头对傅采莲道:“皇后你说说他。” 傅采莲抬头和余之荆对视了一眼,她为难的低下头道:“皇上他不愿意,就不要勉强吧。” “你……”张太后伸手指着傅采莲,本想呵斥她一番,但是看着傅采莲隆起的腹部,心说不能拿自己的孙子冒险。她将呵斥的话憋了回去,心想暂时且忍着,待孙子生下再来分说。 张太后气呼呼走了,余之荆充满歉意的看着傅采莲道:“为难你了。” “没事。”傅采莲道:“皇上今天去见卫公子了?” 她转身从放针线的小篮子里拿出一块蓝色的布道:“这是我……这是我在给孩子做衣服的时候顺手做的,皇上……可否将其送给卫公子?” 余之荆伸手接过布块,打开一看是一条绣着瑞兽的抹额。 大荣北方男子喜欢在冬天的时候佩戴抹额,一来有保暖的作用,二来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一般像这样的绸缎和这样的瑞兽图案是高官或者有爵位的男子才能佩戴的,但是大荣以红黑二色为贵,傅采莲用这种深蓝色布料做的抹额和卫寒的身份也算匹配。 对于傅采莲的要求余之荆一直不好拒绝,他道:“我知道了,我会把它交给卫寒的。” “多谢皇上。”傅采莲轻轻的道:“交给卫公子就好,不必提我的名字。” -- 第125页 傅采莲又拿出一块红色底料绣着白龙的抹额道:“这是给皇上的。” 余之荆神色复杂的接过抹额,看着手上的一蓝一红,突然就有点高兴。卫寒说过什么自古红蓝最配,下次一定要和卫寒一起带。 卫寒当天就没有回卫府了,就在越王府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百里疾就等在大厅里。卫寒晃晃悠悠的出来,看见百里疾就道:“吃了吗?” “吃过了。”百里疾歪着嘴巴笑道:“我家婆姨做的早饭。” 要说百里疾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喜欢秀恩爱这点太讨厌了。问你一句吃了没,你回答吃了不就行了,还非得加一句我加婆姨做的。这让都不能和余之荆一起过夜的卫寒很是嫉妒,翻了个白眼对赵一道:“吃饭吃饭,不理那个喜欢炫耀的家伙。” 赵一一声不响的坐下吃油条,百里疾不好意思的的道:“赵兄还比我年长,不知娶妻了否?” 卫寒啃着饼子看赵一,心说赵一一脸内分泌失调的面瘫样,想来是没有老婆的。果然就听赵一说:“我是全真弟子,不会娶妻?” “全真?”卫寒大惊失色道:“你是终南山全真教的弟子?” 赵一一脸莫名其妙道:“我怎么不知道终南山有个全真教?” 卫寒反问道:“你不是说你是全真弟子吗?” 百里疾也莫名其妙道:“全真弟子和全真教有什么关系?” 卫寒一脑袋问号,经过百里疾解释他才知道,原来全真弟子指的不是全真教弟子。古代的道教一直都有两个主要流派,分别是全真派和正一派。全真派的祖师据说是纯阳帝君吕洞宾,这派道士都是苦修之士不会娶妻生子。 而正一派的祖师则是天师张道陵,这派的道士是可以娶妻生子的。 卫寒长了眼界,心说刚刚真是丢人了。以前看的小说里老是全真教全真教的,害得自己一听全真首先想到的就是王重阳。 卫寒看着赵一道:“你不是刺客杀手吗?道士可以随便杀人吗?不是说众生平等不能杀生吗?” 赵一面无表情的翻了个白眼道:“众生平等是秃驴们说的。” “就是。”百里疾笑道:“牛鼻子们可没这种讲究。” 卫寒:“……” 赵一冷冷的看了百里疾一眼,百里疾感觉有一股很奇怪的气息缠绕着他,背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 卫寒今天带着赵一和百里疾去了礼部侍郎家,在他家转了好几圈什么也没发现。卫寒在出去的时候问百里疾,“昨天让你去查张华的好友们有没有谁近期花了一大笔钱,你查得怎么样?” 百里疾道:“还真的有几个人近期也在家拿不少钱,但是都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 “嗯。”卫寒点头道:“马上派人把他们都抓进刑部。” 百里疾:“是。” “还有那个孙公子,他和张华有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关系。”百里疾道:“要说联系,就是孙公子的一个朋友是张华的同窗,他的那个朋友也在要抓的人之内。” “可怜的孙大人啊。”卫寒摇摇头道:“没想到到老了还被自己家的儿子给坑了,这也太坑爹了。” “大人是说京兆尹孙浩没有泄露考题,真正泄露考题的人是他的儿子吗?” “嗯。”卫寒背着手道:“我昨天从张府到孙府,发现张华院子里的布置和孙公子院子里的布置很相似,孙夫人又说这是孙公子自己亲自设计布置的,所以张华和孙公子一定认识。还有就是孙府钱财吃紧,孙大人连修葺房屋的钱都要省下来。那个妓'女如此美貌和风采想来孙公子是花了不少钱才把她赎回来的,试问他那里来的钱?” “我知道了。”百里疾道:“孙公子他泄露了考题给考生们,拿他们给的钱来赎那个妓'女。” “正是。”卫寒道:“所以孙公子在得知孙大人入狱后就开始酗酒,将自己喝醉,因为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亲。” “这样的不孝子,还有脸喝酒。”百里疾怒道:“要是我就立刻去自首。” “泄露考题可是砍头的大罪,他要是承认了不但自己活不成,连孙大人也会被连累得做不了官。”卫寒不屑的笑道:“反而他死不承认,说不定我们查不到证据,他反而没事了呢。” “卑职这就去把他抓起来。”百里疾道:“严刑拷打之下就不信他不承认。” “嗯,你去吧,不过我觉得事情还没有那么简单。”卫寒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道:“孙公子那个样子,不像是会杀人灭口的人,我总觉得杀张华的人另有其人。” “不管是不是他杀的,他肯定知道杀张华的人是谁。”百里疾道:“大人不必担心,刑部的手段卑职是有耳闻的,我就不信他抗得住用刑。” “你去抓孙公子吧,记住一定要把他保护好了,千万不要让他也被灭口了。” 百里疾领命走了,卫寒和赵一往家走去,天空更加暗沉,卫寒道:“看样子要下雪了,赵一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就搬到我府上去吧。” 赵一酷酷的道:“我没有东西需要收拾。” “……” 在一个拐角的地方,赵一表情一变,他突然出手快如闪电的从拐角处拽出一个人来。 “什么人?!” 卫寒还以为是刺客,吓得往后一躲。就听数声惨叫:“护驾!保护皇上!” -- 第126页 “……” 余之荆被赵一拎在手里,双脚离地不停的晃悠,“哎呦,卫寒救命啊……” 卫寒无语的让赵一放了手,无奈道:“你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余之荆从怀里掏出一块蓝色的抹额道:“送给你。” 卫寒接过一看,颜色和花纹都是自己喜欢的。他笑道的“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 余之荆拿过抹额亲手给卫寒戴上道:“你要查案天天在外头跑,眼看着又要下雪了,你带上这个也要暖和些。” 余之荆给卫寒戴好以后,退后几步欣赏的道:“真好看。” 卫寒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余之荆指着自己头上红色的抹额道:“你看我的是红色的,你的是蓝色的,你说过的红蓝最配了。” 第65章 小施惩罚 卫寒看着眼前一脸傻笑的余之荆, 突然有一种牵着他的手走在大雪里,然后看着头上落满白雪的他傻逼的说一句, 你看我们一起白头了唉。 还好他及时忍住了没有做出这么傻逼的举动, 问道:“你就这么闲?天天往宫外跑。” “我想见你还得等到闲的时候啊?”余之荆抱怨道:“我在宫里天天被那群老头子烦,特别是那个萧然, 他今天又在我面前说你坏话了。” “什么?又说我坏话?”卫寒有点不能理解道:“我真的很怀疑我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可不是吗?我也是这么想的。”余之荆满眼疼惜的的看着卫寒道:“他老是说什么年关将近啊秋闱必须重考, 说你迟迟不能破案导致秋闱一拖再拖,是妨碍了国事, 要我责罚你。” “这个老匹夫,我从开始查案到现在不过才两天,他能在两天之内查清楚吗?”卫寒气得翻了白眼,问道:“这个萧然今年多少岁了?” 余之荆抬头看天默默想了一会儿, 道:“有七十多了。” “七十多了还不告老还乡, 他是想在这个位置上做坐到死吗?”卫寒摇头啧道:“以如此高龄身居高位, 他还有那个精力为国事操劳吗?” 余之荆点头道:“你说的对,不如我下旨让他还乡吧, 选个不那么让人难受的大臣做丞相。” 卫寒斜了他一眼道:“你别做这个事,从来只有老臣告老还乡皇帝挽留的, 哪有皇帝主动把老臣赶走的?你是想让人说你是昏君吗?” “说就说, 我不怕他们。”余之荆冷笑道:“反正他们每次在我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面分明写着昏君两个字。” 卫寒无言以对, 很想让他自己找找原因。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拍拍余之荆的肩膀道:怕“皇上啊,没事的时候不要想太多, 开开心心就好。” 余之荆委屈的看了卫寒一眼,这一眼包含了无限的委屈与惆怅,他道:“我要回宫了。” “嗯嗯,回去吧。”卫寒给他理了理衣领,“要乖乖的知道吗?” “嗯。”余之荆转过身三步一回头的走着,心说要不是卫寒不让,自己就把卫寒抢进宫去,谁敢反对就抢谁家儿子。 余之荆走了,但是他刚刚说的话卫寒是记在心里的,得给萧然找点事做,不然他老是把心思放在自己这里可不行。卫寒听百里疾说过,萧然这个老头虽然臭脾气,但是人品方面还是不错的。为官几十年都是从不收什么孝敬,一家老小全靠着自己的俸禄和皇上的赏赐过日子。 所以他家的房子不是很好,最重要的是他家有位母老虎,为人十分的凶残,经常拿自己老公练拳击。导致萧然他都七十多岁了,家里就只有怎么一个婆娘,从来不敢纳妾。 但是狗急了还会跳墙呢,萧然这老头急了就在玉女院常年包了个姐儿。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少,但是从来没有人说,他家婆娘虽然霸道但是也是个不怎么出门的妇道人家,所以一直不知道此事。 卫寒心说既然你敢在余之荆面前说我坏话,就不要怪我无情无义了。他对着赵一勾了勾手指,赵一冷酷的抱着刀道:“有屁就放!” “……” 卫寒心说我不与你一般计较,他道:“你帮我去做一件事情。” 赵一:“休想。” 卫寒难以理解道:“为什么?你又抽得什么风?” “我只答应了保护你,并没有答应做你的奴才。”赵一冷冷的看着卫寒:“想使唤我,没门!” 卫寒:“……” 卫寒就没见过这么轴的人,他赶紧低下头在赵一看不见的地方翻了几个白眼,道:“这不是在使唤你,我这是在请你帮忙。” 赵一扭头:“哼!” “真的刺客兄,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卫寒用充满真挚感情的眼神看着赵一道:“作为好朋友,你帮朋友一个忙难道不应该吗?” 赵一也深深的看了卫寒一眼道:“我从不和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做朋友,你刚刚明明对我翻了几个白眼。” 卫寒:“……” 卫寒点点头,真想一脚踹开他的天灵盖,看看里头是不是生了锈。他道:“你去不去?如果你不去,那么你也没必要回卫府了,你走吧。” 赵一立刻道:“去干什么?” 好好的跟他说他不干,偏要别人威胁他才干,这什么人啊?卫寒凑到赵一耳朵旁边小声的说了几句,然后道:“记得,一定不要让他发现了。” 赵一眼神复杂的看了卫寒一眼,就好像再说,这么无耻的人是怎么躲过天雷的。 -- 第127页 卫寒去了刑部大牢,百里疾已经将孙公子和其他人都抓起来了,见卫寒来了他道:“大人,所有人都已经带到,您要不要去看看?” 卫寒道:“当然,孙公子关在哪儿?” “卑职将他单独关在一间牢房。”百里疾在前头带路道:“大人随我来。” 卫寒这也是第一次来刑部大牢,大牢为了防止犯人逃跑,整个的设计就是通风的窗户又少又小,位置还都在很高的地方。建筑的墙也是用厚重的大理石做的,整个刑部大牢阴暗潮湿,虫鼠不在少数。再加上犯人多又不讲卫生,里头的味道别提了。 卫寒刚一进去,就被熏了个倒仰。 好在百里疾实在是善解人意,立刻就给卫寒递过来一块布巾。他道:“大人里头难闻,您将就着拿这块布遮遮吧。” 卫寒遮着口鼻道:“我也是去过大理寺和宗正寺的牢房的,和这里一比那真是好太多了。” 百里疾笑道:“大理寺那是关朝中犯官的,宗正寺更是关皇室宗亲的。这刑部可是什么人都关,这怎么能比?” 卫寒点点头继续往前走,走到牢房中间的过道时。两边的栅栏挤满了各种比乞丐还不如的犯人,一个个将手伸出老长,嘴里喊着叫着也不知道在说起什么。在最深处的地方还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惨叫声,卫寒光凭想象就知道那里发生着什么。 终于走到了孙公子的牢房,卫寒老远望去,见他在牢房里还算安静。百里疾道:“大人要不要移步?卑职把他带过去。” “好。”卫寒放下这句话,就捂着鼻子往深处走。越往后犯人越少,耳边清净了卫寒也要轻松些。他走到专门审讯犯人的地方,高高的上头有一个大点的窗户,阳光从里头洒下来,正好落在审讯官员的桌椅上。 卫寒路过各种刑具的时候还看了两眼,上头暗色硬结的是之前犯人留下的血迹,刑部没有人有闲情逸致来给这些刑具做清洁。难怪他以前听说过的什么犯人在里头挨了刑罚,没有致命伤也活不了多久。 就这种不卫生的刑具,光是感染就够喝一壶的了。 卫寒在椅子上坐定,百里疾就带着孙公子过来了。他因为是刚被关进来,所以形象还不错,见到卫寒也不跪拜,而是随意的拱手道:“见过这位大人。” 卫寒仍然捂着鼻子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孙公子语气平淡的道:“在下对于大人是谁并没有兴趣,只是在下究竟犯了什么王法?大人要将在下关入刑部大牢?” 百里疾怒喝道:“不许对大人不敬!” 卫寒伸出一只手对百里疾摇了摇,示意他不要在意。他道:“哎呀,本官只知道你是京兆尹孙大人的公子,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何不报上名来?” 孙公子眼里流露出明显的轻蔑道:“在下孙英,大人连在下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把在下抓进来,未免有点草率吧?” “不草率。”卫寒放下布巾道:“本官知道你犯的什么罪就够了。” 看见这个官如此年轻,孙英明显有点意外,他微眯着眼睛道:“不知大人是?” “在下刑部员外郎卫寒,是皇上钦点的乡试舞弊案主审官。”卫寒道:“孙公子你现在能不能把你是如何偷到乡试考题的,又是如何把考题泄露给其他考生,以达到谋取钱财的经过告诉本官呢?” “你……你血口喷人。”孙英深吸口气保持镇定道:“你有何凭据?” 卫寒漫不经心的将胳膊放在桌子上,然后十指交叉的撑着自己的下巴道:“证据一点也不难拿,我已经将这么多人都抓进了刑部,严刑拷打之下我就不相信他们一个都不招。” 卫寒看了百里疾一眼,百里疾走到孙英旁边递给他一张纸。孙英打开纸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单看得他心跳如鼓。 孙英将纸使劲甩开,纸张晃晃悠悠的往下飘,被百里疾抓住收了起来。卫寒挑了挑眉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没有。”孙英偏过头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你就算是严刑拷打我也不怕。” 卫寒有点意外,他仔细想了想,又笑道:“你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将考题卖给他们的人不是你吧?或者说直接和他们联系的人并不是你。” 孙英看向一边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说没有关系。”卫寒道:“你不说的话你父亲的罪名就坐实了,身为主考官却以权谋私泄露考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这已经不是砍一个人的头可以了解的了。” “我这个人不喜欢用刑,我一直都喜欢以德服人。”卫寒环顾四周的刑具道:“你大可以不说,可你又能保护谁呢?你的爹会被你害死,你的母亲你的妻子姐妹会因为你入教司坊被无数男人玩'弄。就连你自己也会被发配边疆,永远做个奴隶。” “凭什么?”孙英喘着粗气道:“证据呢?你没有证据,你凭什么定我爹的罪?” “我怎么没有证据了?”卫寒笑道:“孙家突然出现的一笔脏钱就是证据。” “没有,根本就没有什么脏钱。”孙英看着卫寒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根本就不会查案。” “放肆!”百里疾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孙英脸上,孙英往地上一扑半天起不来。一个从军多年武将的巴掌,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 第128页 孙英在地上抽搐几下,然后爬起来牙齿混着血流了出来。 卫寒瞧的有点恶心,有用布巾遮住了口鼻,道:“脏钱不就是你新从妓'院带回来的那个小娘子吗?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需要不少钱吧?据我所知,孙家是拿不出那些钱的。” 孙英终于惊恐起来,他趴在地上看着卫寒道:“我爹是冤枉的,我爹真的是冤枉的。” “那就说出那个指使你这么做的人是谁!” “我……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孙英半张脸肿得像猪头,趴在地上哭。 百里疾道:“不说就给你用刑,这么多的刑具给你挨个来一遍,不信你不说。” 卫寒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他早晚都会说的,把他关回去吧。” “是!”百里疾挥手让狱卒把孙英带走,问卫寒道:“大人,卑职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是谁指使他的?” “谁知道呢。”卫寒一脸无所谓道:“要么就是那个人的身份不一般,要么就是他有什么把柄在那个人的手上。” 百里疾:“大人你刚刚说他早晚都会说的,这是为什么?” “因为那个指使他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百里疾突然灵光一闪,道:“就像他会杀张华灭口一样,他一定会来杀孙英灭口的。” “嗯,真聪明。” 百里疾第一次被人夸赞聪明,他可高兴坏了,热情的要求卫寒去他家吃饭。他道:“卑职搬去新家了,大人您说喜欢吃小香做的菜,今天就去我家吃饭吧,我让小香做许多好吃的。” 卫寒欣然答应,反正自己也省了顿饭钱。 赵一听了卫寒的吩咐去了玉女院,他运用起了自己的潜伏之术很快就找到了萧然所在的房间。悄悄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他往里头一瞧,就见人老心不老的丞相大人正趴在一个雪白的身体的运动。 萧然的脑袋遮住了姑娘的脸,赵一没看见那姑娘长什么样子,他有点好奇,究竟是怎样绝色的女子才能让七十岁的老汉重振雄风。 萧然在姑娘身上并没有运动多久就缴械投降了,他老胳膊老腿趴在姑娘身上喘气道:“小美啊,自从和你在一起,老夫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多呀。” 小美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满足道:“大人要不要再来一次,小美这里有药。” “不来了不来了。”丞相大人连忙投降道:“你这一十八路弹腿的功夫甚是厉害,老夫招架不住了。” 赵一在外头嫌弃的眯起了眼睛,丞相大人又道:“老夫该回去了,不然我家那肥婆娘就该生疑了。” 小美光着身子坐起来给萧然穿衣服,赵一这才看见她的真容。老实说不算丑,但是也绝算不上漂亮。赵一有些失望,就这样的女子也值得七旬老汉拿命来干? 他又往下看了看,只见胸前巨物甚是可观,好吧也算是有些优点的。赵一觉得这方面萧然比卫寒强,至少这个小美还有些优点,但是余之荆那副又蠢又硬的样子,不明白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萧然穿好衣服就推开门走了,赵一见他已经下楼,迅速的推开门进去。小美手上拿了肚兜正准备穿上,忽然见一黑衣猛男闯了进来。猛男虽然蒙着面,但是他那雄伟的身材,修长有力的双腿,以及隔着这么远就隐隐闻到的男子气息…… 小美嘤咛一声像一摊春水一样瘫软在床上,媚眼如丝道:“大爷,来吧……” 赵一龙行虎步的走了过去,抢了小美的肚兜就跑了,小美看着他矫健的背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萧然匆匆往回走,突然迎面走来一个壮汉撞了他一下。他抱着老胳膊道:“年纪轻轻走路就没长眼睛啊?” 他揉着胳膊进了门,自家婆娘就在门口等他,“死鬼,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萧然立刻就有点虚,他挺着瘦弱的排骨胸道:“皇上有事找老夫商量,回来的晚些怎么了?” 他婆娘怀疑的看了他一眼,道:“饭做好了,去吃吧。” “哎。”萧然答应着,“多谢夫人了。” 他越过夫人走在前头,没有看见他夫人看见他后腰带上系着的物件脸色越来越难看。 丞相夫人声音冰寒彻骨道:“你身后挂着的是什么?” 丞相莫名其妙道:“没什么呀?”说着他就转身看向自己身后。 这一看,他吓得亡魂皆冒,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停止了。 第66章 对应之策(捉虫) “夫……夫人……” 丞相夫人没有大叫也没有发火, 她只是很平静的将那块艳红的肚兜拿了下来。此时此刻萧然已经两腿发软了,他颤抖的伸出手道:“夫夫人不要误会, 这不是老夫的东西。” “这当然不是你的东西。”丞相夫人展开肚兜, 指着上面绣着的菊花道:“这是你在外头相好的东西吧?” “不不是的……”萧然感觉到到了一股久违的杀气,上一次他感受到这股杀气的时候, 还是在他想把丫鬟翠花纳为小妾的时候。时隔多年, 他终于又感受到了。 “好啊,你这个老不死的, 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外头沾花惹草。”丞相夫人一手拿着肚兜,另一只手拿着笤帚,步步紧逼道:“你还回来干什么?怎么不死在狐狸精的肚皮上算了?” 萧然慢慢后退道:“夫人有话好说,为夫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定是有人陷害于为夫, 为夫在朝堂上的政敌很多啊。” -- 第129页 “哼。”丞相夫人冷笑一声:“那你怎么解释他们偏偏用这个女人的肚兜来陷害你?” 萧然顶着一张惊慌失措的老脸解释道:“老夫不知啊, 老夫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小美……” “不认识你怎么知道这是小美的?”丞相夫人举起笤帚大喝一声:“受死吧你这个挨千刀的!” “哎呦!” “哎呦哎呦!” 家里的仆人闻讯全都跑了出来, 一个个把脖子伸直了看热闹。毒打当朝丞相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说出去也有种自豪感。 一顿毒打之后, 丞相夫人没收了萧然的所有私房钱,并且派了个老仆人日夜跟着萧然。从今往后只要他不在皇宫里就必须立刻回家, 否则等着他的就是升级版的笤帚抽。 萧然满身红痕生无可恋的趴在自家院子里的石桌子上, 完了没脸见人了,堂堂一国丞相竟然被人这样羞辱, 呜呜呜呜呜…… 身上的疼痛加上心里的屈辱感,让萧然连晚饭都忘记吃了。他想不通是谁在陷害自己,他从玉女院出去的时候明明就整理好了衣服, 绝不可能把肚兜搁在腰带上。能使出这样恶毒诡计的人,一定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 老夫诅咒他也取一个这样的母老虎! 卫寒去了百里疾的新家,新宅离卫燎家不远,只不过一个在那条街最好的地段,另一个在那条街的犄角旮旯处。院子不是很大但也不小,两进出的院子还算宽敞,虽然无法和卫寒那前亲王府相比,但是比百里疾之前的家好多了。 卫寒看着那新刷了红漆的大门,对百里疾道:“你乔迁新居我也没带什么礼物,改天送你一对石狮子吧,你这门口也太光秃秃了。” “这感情好。”百里疾笑道:“有大人送的石狮子镇宅,卑职以后一定会官路通畅财源广进的。” “呵。”卫寒笑了一下,抬腿就进了院子,心想百里疾真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楚香正好坐在梅树下托腮望天,卫寒看了他两秒,道:“想什么呢?” 楚香吓了一跳,见是卫寒来了,顿时有点不好意思道:“没事干发呆呢。” “没事干就找点事干。”卫寒一撩衣摆在他旁边坐下道:“天天发呆会得老年痴呆症的。” 楚香:“……我才十九岁。” “去沏壶茶去。”卫寒指挥了百里疾去沏茶,对楚香道:“看样子你过得还可以。” “嗯。”楚香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道:“比在吴王府好。” 卫寒看着他那小幸福的样子,叹息道:“恋爱中的人就是不一样。” 楚香看了卫寒一眼,道:“你呢?古人十五六岁就能成亲,你哥哥不催你结婚吗?” “他自己还是个光棍呢,哪有闲工夫催我。”卫寒看着树上的花苞道:“再过不久就会开花了吧?” “嗯,还有一个月就能全开了。”楚香轻笑道:“京都南郊有一处梅园,每年十一月份的时候就开满了各种梅花,特别好看,今年你也可以去看看。” 卫寒脑子里立刻就出现了自己和余之荆一起逛梅园,在梅花纷飞的地方亲手将一朵梅花插在余之荆脑袋上,然后调笑道:“花美人也美,人比花娇。” 这画面太美,卫寒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 楚香不知道卫寒和余之荆的事情,他道:“之前之……吴王出狱那天我在宗正寺看见你们了,你和他……” 卫寒早就将余之棘抛到了脑后,突然提起来卫寒有些想不起来道:“我和他怎么了?” 楚香道:“我看见你们抱在一起,你,还喜欢他吗?” “……” 卫寒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什么叫还喜欢?是从来都没喜欢过好嘛。” 卫寒道:“我这个人喜欢特别的东西,余之棘那个人论智商既不是特别聪明,又不是特别蠢。论长相既不是特别好看,又不是特别丑。这么没有特色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 说完之后他又有点悲哀,世界上这么多特别的人,为什么他偏偏就喜欢上了那个特别蠢的? 百里疾沏好了茶过来,对楚香道:“去做饭吧,大人该饿了。” 楚香去做饭,百里疾给卫寒倒茶,“大人,怎么赵兄没跟着你?” “我让他去办点事。”卫寒道:“这次京兆尹是被他儿子坑惨了,无论如何官职是保不住了,你觉得让谁顶替这个位置比较好呢?” 百里疾对于文官的事那真是两眼一抹黑,他为难的道:“大人您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您知道的卑职对官场上的事不了解。” 卫寒叹了口气,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啊。他有做奸臣的心,也有做奸臣的条件,就是缺少党羽啊。人家都是一个位置多人争,到自己这里是一个位置没人上。 自己这边的文官算来算去不过甘庸和李翰,陈舒和贾雍还只是个翰林院的小官,他们接下来还要外放出去,回来之后才能升官,京兆尹这个位置是轮不到他们的。更别提还在科举的徐进,人才太少徒之奈何啊。 楚香烧好了饭,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突然百里疾手下一个兵士跑了过来,见卫寒在连忙跪下行礼。 卫寒道:“起来吧,什么事这么慌慌忙忙的?” “好笑的事。”那兵士笑道:“刚刚丞相大人挨打了。” 百里疾大惊失色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丞相?” -- 第130页 “还能有谁?丞相夫人呗。”兵士一脸忍不住的样子道:“据说丞相人老心不老,趁着有空去玉女院找了个姐儿。哪知穿衣服的时候太匆忙,把姐儿的肚兜给别在腰带上了,他一点不知道就这么回到家,然后就被丞相夫人拿着笤帚一顿暴打。” 楚香:“噗……” “啊哈哈哈……”卫寒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道:“怎么样?丞相大人还健在吧?” “还活着呢。”兵士形容道:“打得可惨了,那惨叫的声音传遍了周边的邻居家,吓得人家孩子都哇哇大哭。” 卫寒笑得肚子疼,让你老小子老是找我茬,遭报应了吧? 刑部大狱每到深夜的时候就特别安静,犯人们吃不饱穿不暖白天还要吵闹,到了晚上全都精疲力尽的睡着了。孙英坐在牢房的稻草上,不停的有蟑螂和老鼠在他面前跑。 身为京兆尹家的公子,他不说从小过得有多么奢侈,但最起码衣食无忧是个大家公子。他何曾在这样的环境下过脚? 没错他后悔了,若果当初没有鬼迷心窍,他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但是就算他后悔了也不能说出真相,因为一但说出去就连活命都难了。 大狱里静悄悄的,只有过道的尽头还会传来一点狱卒说话的声音。孙英睡不着,他在为自己命运哀叹。 监狱火炬突然闪了一下,孙英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凑近到栅栏旁边看,突然觉得橘红色的火光闪了一下,一道漆黑的影子向他冲了过来。 他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就摔倒了。这一摔救了他的命,因为他清楚的看见一道雪亮的光擦着他的脑袋飞到身后狠狠地钉在了墙上。 “啊……有刺客!” 那刺客还想再次动手,一群狱卒冲了过来。他见事情来不及了,就将那枚毒针射进了一个狱卒身上,自己飞快的往外跑。所有的狱卒和早就潜伏起来的兵士们立刻追了上去,将刺客的路堵的死死的。 孙英惊魂未定的瘫倒在地上,一个兵士走过来道的:“有没有事?” “啊……我没事。”孙英问道:“是谁要杀我?”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孙英脑中闪过一张冰冷的脸,他慌忙扑到前面抓着栅栏道:“我要见卫大人,我要见卫员外郎……” 百里疾敲开卫寒府门的时候卫寒早已经睡下了,门房打着哈欠道:“这不是百里将军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要见大人。”百里疾道:“速速去通报。” “哦,将军您等一下。” 门房匆匆去了卫寒的卧室,在门外敲门道:“老爷,老爷。”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响起了一道沙哑的声音:“什么事?” “百里将军来了。” 然后屋子里的灯被点亮了,橘黄色的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卫寒道:“请他进来。” 百里疾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卫寒披着件衣服,睡眼朦胧的坐在桌前,他道:“果然有刺客来刺杀孙英了,孙英说要见您。”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卫寒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去把赵一叫起来,我穿上衣服就走。” “是。” 京都晚上没有宵禁,但是这么晚了街上也是几乎没有行人了。卫寒一行人匆匆赶去了刑部大牢,立刻就有狱卒迎了上来。 卫寒道:“孙英怎么样了?没事吧?” “他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吵着叫见大人您。” “嗯。”卫寒对百里疾道:“把他带过来。” 又是白天那个地方,孙英此时已经缓过来了,不再那么害怕了,但是还是有点颤抖。 卫寒喝着百里疾给他准备的浓茶道:“你要见本官?” “是。”孙英镇定下来道:“要是我供出幕后之人,我能不能免罪?” “你想得美。”卫寒不屑的笑道:“泄露考题是死罪,如果你戴罪立功,本官还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饶你不死,想要免罪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是他主动来找我的。”孙英抬头道:“我是受了他的迷惑。” 卫寒问他:“他是谁?” “恩禄侯张越。”孙英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道:“我在万芳楼遇见他,他知道我没有钱给梧桐赎身就主动来找我。说只要我把考题偷出来,就能赚许多钱。他还说找人卖考题的事情不用我费心,我只需要等着拿钱就好了。” 卫寒摸着下巴道:“这么说你们之间的关系也没多好,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包庇他?” “不是我要包庇他,他是太后的亲弟弟啊。”孙英一脸的颓然道:“他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就算他犯了错最多不过一顿责罚。待他缓过劲来,想要收拾我还不是轻而易举?” 卫寒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这个恩禄侯确实是余之荆的亲舅舅,张太后唯一的弟弟。他甚至可以想象自己将这件事情捅出来,张太后会有多么厌恶自己。他并不怕张太后的厌恶,但是余之荆夹在中间总会难做,这对自己并没有好处。 孙英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他祈求的看着卫寒道:“大人,草民会怎么样?” “本官会向皇上求情饶你不死的。”卫寒道:“你放心吧。” 孙英被带了下去,百里疾道:“大人,这事不好做啊。” “我当然知道不好做。” -- 第131页 百里疾也知道卫寒之所以会怎么如日中天,完全都是因为余之荆的信任。他想了想,道:“要不就把这件事压下去,让京兆尹孙浩做替死鬼?” 卫寒狠狠地皱起眉头道:“京兆尹为官多年风评一直不错,我又怎么能让他在最后还落下这么个污名呢?况且像恩禄侯这样的人,我要是真的把他放过了,我怕我晚上睡觉都不安生。” “那……您要怎么办?”百里疾小心翼翼的问道。 卫寒不想和张太后闹得太僵,但是他也不想放过恩禄侯。他以前觉得做大哥比做小弟难,现在觉得做大官比做小官也难多了。官小事也小,官大事事烦呐。 卫寒手里拿着杯盖在被子上轻轻敲着,大牢里只剩下了这哐哐的声音。突然卫寒灵机一动,对百里疾道:“你过来。” 百里疾立刻把头凑过来,卫寒道:“你把这件事情悄悄的……” 说完之后,百里疾立刻喜笑颜开竖起大拇指道:“高啊大人,大人您真是深不可测啊,卑职佩服。” 卫寒咧着嘴笑了,这件事情做的好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卫寒连夜审讯孙英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了,第二天一早管家就来报,说恩禄侯张越来了。卫寒立刻让人打开大门把恩禄侯恭恭敬敬的请进来,恩禄侯老远的就道:“今日才来拜会里美,真是本侯的罪过啊。” 卫寒虚伪的笑着让下人奉茶,谦逊道:“侯爷这么说真是折煞下官了,理应是下官去拜见恩禄侯才对。” 张越笑着递上礼物,卫寒接过来掂量了一下,分量很轻嘛,没想到堂堂一个侯爷也这么小气。 张越倒也不客气,直入主题道:“本侯听说里美昨夜审讯了京兆尹公子孙英?可是考题泄露的案子有了进展?” 既然他不拐弯抹角,卫寒也就开门见山道:“确实有进展,不瞒侯爷说,事情对侯爷很不利啊。” 恩禄侯面上泛起一股青气,有些阴沉的道:“里美是个聪明人,不然本侯也不会来找里美。至于事情该怎么做,我想里美应该清楚吧。” “老实说这件事情下官很为难啊。”卫寒一脸忧国忧民道:“为臣子的我本应该在今天早上上朝奏明此事。” 张越脸色剧变都:“你……” “但是……”卫寒语气一转道:“太后身体不好,下官也不应该给太后添堵。” “对对对,就是这样。”张越道:“不能给太后添堵。” “所以下官决定悄悄入宫去见皇上。”卫寒道:“将事情都告诉皇上,一切皆由皇上定夺。” 张越最怕的就是这件事情闹大,这件事情若是只有皇上知道那还好办。自己进宫去求太后,皇上这个外甥应该不会太为难自己的。他松了口气,异常亲热的对卫寒道:“本侯就知道里美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你放心,本侯一定会在太后面前为你多多美言的。” 卫寒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那就多谢侯爷了,侯爷要进宫,下官就不留侯爷了。” 第67章 丞相问罪(捉虫) 卫寒笑眯眯的看着恩禄侯走了, 眼底的笑容渐渐变成了嘲讽之色。他在家中坐着,一直到了早朝快要结束的时候才让人备马, 他要进宫去见余之荆。 余之荆在皇极殿被一群腐儒折磨的不轻, 终于退朝逃离了他们的魔爪,贴身太监马德喜道:“皇上要去御书房吗?” “不去。”余之荆活动活动腰道:“光听他们啰嗦朕就已经快要不行了, 好不容易有点空, 还要去御书房给自己添堵吗?” 马德喜有些犹豫的道:“那皇上想去哪儿?” “最近不是从蜀中进贡了一些奇珍异兽嘛,朕过去看看。” “是……”马德喜想了想道:“那奴才找人去告诉卫大人, 让他去兽园觐见?” “什么?”余之荆转身道:“哪个卫大人?” “就是刑部员外郎卫寒卫大人啊。”马德喜小心翼翼的道:“卫大人还在御书房等着呢,皇上你是见还是不见?” “你这个狗奴才!”余之荆一边往御书房跑一边骂道:“卫寒来了也不知道早点说……” 卫寒提前到了御书房,余之荆还没有下朝,于是他就在御书房外头等着。等的时候有点无聊, 就在心里把接下来要说的话过了一遍。然后就听到了太监通报皇上来了的消息, 他严肃的转身道:“臣卫寒, 叩见皇……” 卫寒的手被余之荆抓住,“叩什么叩?你在我面前还这样做什么?” 卫寒顺势站直了身体道:“该行的礼不能少, 总不能落人口实。” “就你事多。”余之荆转身对宫女太监们道:“都在外头等着,不许进来。”然后就拉着卫寒的手走进了御书房。 卫寒被余之荆拉着, 心里的感觉怪怪的。他进去以后又看见了金灿灿的桌案, 心说这要是像现代一样在这桌子上来一发,简直不要太刺激。 余之荆拉着卫寒往龙椅走, 献宝似得道:“来来来,试试坐在龙椅上的感觉,很多人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 不是很多人, 是几乎所有人好吧?龙椅是谁想试试就能试试的吗?卫寒走过去坐在龙椅上,双手搭在两边的扶手上。余之荆期待的问:“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卫寒认真的道:“还没有我家的躺椅舒服。” “就是。”余之荆赞同的坐在卫寒身边,伸手圈着卫寒的腰道:“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是想我了所以才来的吗?” -- 第132页 “呃……”卫寒不忍心伤害他,于是说谎道:“既是因为想你了,也是因为案子有结果了。” “就知道你不是为了我才进宫的。”余之荆委屈的把下巴放在卫寒的肩膀上,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科举考题泄露案已经查清楚了,京兆尹孙浩和礼部侍郎周探都不是泄露考题之人。”卫寒道:“礼部侍郎周探是无辜的。” “那么是谁泄露考题的?”余之荆抓住了卫寒话里的重点,道:“你说他们都没有泄露考题,可为什么只说周探是无辜的?” “因为泄露考题的人是孙浩的儿子孙英,所以孙浩也不算是全然无辜,他至少有对考题保护不当之罪。”卫寒道:“孙英因为没有钱给青楼女子梧桐赎身,受人引诱之后就偷了考题,卖给考生谋取钱财。我已经将花钱买题的考生都抓回了刑部,等候处置。” 卫寒将一张写满考生名单的纸递给里余之荆,余之荆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愤怒的把纸拍在桌子上。 “大荣就是因为有了这些人才会出现那么多贪官的,他们还是学子的时候就枉顾国法,将来做了官岂不是会变本加厉?” 卫寒挠了挠眉梢,他觉得余之荆说的很有道理。当初他科举的时候就是作弊才考上的,然后现在整天都想着怎么结党营私怎么赚钱…… 余之荆问道:“你刚刚说那个孙英是受人引诱,那人又是谁?” “是恩禄侯张越。”卫寒如实说道。 “……”余之荆瞪大了眼睛道:“你说谁?张越?我舅舅?” “对,就是你舅舅。”卫寒毫不留情的道:“张越他让孙英去窃取考题,然后由他将考题卖给考生,得到的钱由他和孙英平分。而且他今天早上来去我家找过我,想让我不要把这件事情闹大。” “这个混账!” 余之荆气得站起来,他走到桌案前来回走动,气愤道:“亏得母后对他一直喜爱有加,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等错事,我……” 卫寒认真的道:“自古以来外戚都会仗着和皇家的关系来做一些为非作歹的事,别人也会因为这层关系而对他们处处忍让。之前审问孙英的时候他一直不肯说出张越的名字,是因为他觉得不管怎么样张越都不会有事,他怕张越事后报复他所以不敢说。” “报复?”余之荆气红了脸道:“朕这就砍了他的脑袋,看他怎么报复?” “我也是这么想的。”卫寒道:“从古至今多少王朝是因为外戚灭亡的?所以对待张越必须严惩,绝不能姑息。” 余之荆道:“我何尝不想严惩他?但是母后肯定不会同意。况且我要是严惩了他,母后肯定会把这一切都怪在你身上的,早知道我就不让你查这件事就好了。” 卫寒笑道:“这个在我进宫之前就想好了。” “真的?你有解决的办法?” “嗯。”卫寒对着余之荆招招手,然后再余之荆耳边道:“如果太后问起这件事情,你就照着太后的意思从轻发落恩禄侯。” “那还不是姑息了恩禄侯?” “我还没说完呢。”卫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道:“我已经让人把这件事情悄悄透露给了丞相萧然,以萧然的性格他肯定不会罢休必定要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你就对太后说你顶不住朝臣的压力,不得已才严惩恩禄侯的。这样太后即使怪罪也怪罪不到我们的身上,她只会怪罪丞相。” “哈哈哈……”余之荆忍不住笑起来,然后道:“这样会不会太坏了?丞相好可怜。” “没事,丞相他就爱干这个。”卫寒笑道:“况且我是因为你才不想和太后关系闹僵的,但是丞相他不同啊,他可不在乎太后怎么看他。” “也对。” 余之荆被那句因为你才不想和太后关系闹僵给取悦了,他抿着嘴笑道:“你看你平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头还是很在乎我的。” 卫寒默默的移开视线道:“你是皇帝,我当然在乎。” “你还嘴硬。”余之荆扑过去捧着卫寒的脑袋就对着他的嘴亲了上去,两人亲了许久终于分开,余之荆道:“你就是在乎我这个人。” 卫寒斜靠在龙椅上看着俯在他身上的余之荆,两人对视良久。突然外面有人通传说太后驾到,余之荆吓得往后倒退一步差点摔倒,卫寒也急急忙忙从龙椅上下来。 总之张太后进来的时候,卫寒已经恭恭敬敬在地上跪好,余之荆也在龙椅上坐的端端正正的。 张太后带着恩禄侯张越进来,卫寒道:“微臣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这位就是卫大人了吧?”张太后对着卫寒道:“真是一表人才,免礼吧。” “谢太后。”卫寒恭恭敬敬的站起来,悄悄打量着太后。 张太后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非常年轻,保养的不错。身上穿着漂亮且大气的襦裙,头上和身上的珠宝交相辉映显得雍容大气。这么年轻就做了太后,卫寒心里难免想起了一些在现代看过的后宫野史,不过她是余之荆的亲娘卫寒也不敢多想。 张太后道:“卫大人是来向皇上汇报科举考题泄露一事的吧?” “回太后的话,正是。” “嗯。”张太后道:“这件事不知皇上打算怎么办?” 余之荆有些为难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朕……” -- 第133页 “皇上。”不待他说完,太后就道:“哀家知道这件事你舅舅是有错,可他再怎么样也是你舅舅啊。你虽然是皇帝,可是也不能不顾骨肉亲情,哀家也就这有这么一个弟弟。” 余之荆:“母后您别哭啊?” “哀家知道泄露考题乃是死罪,你叫哀家怎么能不哭?”太后抹着眼泪道:“还有什么比亲眼见到自己亲人被处死更悲痛的?” 余之荆的头都大了,他终于觉得卫寒之前的主意是多么的美好,若是没有卫寒自己现在恐怕头都要炸了。他走过去扶住张太后道:“母后不必伤心,儿臣并没有打算追究舅舅。” 余之荆好声好气的道:“再怎么说他也是儿臣舅舅,就算是为了母后儿臣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的。卫寒查明案件第一时间就来告诉儿臣,并无别人知晓此事,所以儿臣可保舅舅平安。” “好。”张太后摸着余之荆的头道:“哀家的好儿子。” 恩禄侯也立刻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谢余之荆。 卫寒低头看了恩禄侯一眼,正好和他四目相对。恩禄侯对着卫寒笑了一下,卫寒也笑了一下。两人虽然都是微笑,但是其中含义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好不容易哄走了太后,余之荆叹道:“从前只觉得母后睿智,可没想到她也是如此的拎不清。” 卫寒安慰道:“只要你自己拎得清就好了,你现在已经是皇上,做事便不能只想着自己了。” 余之荆对着卫寒伸出手,卫寒走过去握住,他道:“母后刚刚说张越是我舅舅,可我从前不得志之时也不见他和我多么亲近,现在我做了皇帝,他倒是紧巴的凑了上来。” “没事。”卫寒拍拍他的脑袋,“这次以后他就不会来烦你了。” 余之荆松开握着卫寒的手,将卫寒搂入怀里。他抱着卫寒的腰道:“你的腰怎么这么细?是不是平时不好好吃饭?” 卫寒坐在他腿上道:“不是我瘦,是你太胖了吧?宫中生活太过奢靡,你早晚会变成一个胖子。” “我变成胖子你还喜欢我不?” “不喜欢。”卫寒丝毫没有犹豫道:“我只喜欢英俊的瘦子。” “……” 余之荆让马德喜送卫寒出宫,卫寒心情很好的走到了一大片池塘处。他道:“我记得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好像还没有池塘吧?” “大人记得不错。”马德喜笑道:“皇上说从前越王府就有一片池塘,在宫中见不到就很是想念,于是就命人挖了这片池塘,取名叫一个池。” “一个池?”是宫里宫外同一个池的意思吗?卫寒好笑的驻足观看,现在是冬天,池面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到了夏天荷叶长出荷花开出来的时候,应该会和越王府的那片莲池很像吧。 “娘娘,前面好像是哪个官。” 宫女小声提醒着,傅采莲挺着肚子远远的看见了站在池边的卫寒。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她也认了出来。冬天出门为什么不穿上披风,着凉了怎么办?为什么要在外头站着? 卫寒看了片刻就往宫外走了,车夫将披风递给他。他穿上披风之后上了马车,赵一将小暖炉递给他道:“已经冷了。” 卫寒也不在意,随手将其放到一边,道:“眼看着又要下雪了,不知道今年过年热不热闹。” 赵一没有接话,他虽说是全真弟子,但是早已经在江湖上混了许多年了。做杀手刺客的人都没什么朋友,他也没有家人,每年若不是家家户户放起了爆竹他都不知道是过年了。 赵一道:“过年要吃饺子吗?” “要吃的,嗯……我哥哥爱吃。”卫寒道:“我不爱吃,南方人过年从来不吃饺子,我们都是做一大桌子好吃的菜,然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卫寒说着又觉得难受,他在现代被赶出去了。过年的时候就和一帮没有家庭的兄弟一起看春晚吹牛逼,也是热热闹闹,但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赵一陷入了沉思,也就没注意卫寒说的我们南方人。卫燎的弟弟应该是正经的北方人才对,怎么会在南方吃年夜饭呢? 第二天早上上朝有几个人终于出现了,比如一直在查案的卫寒,还有因为被婆姨打了一顿请假一天的丞相大人。卫寒从轿子上下来的时候就觉得气氛有点怪,他走到甘庸身边道:“那群人聚在一起干嘛呢?” 甘庸嘴角带笑道:“丞相大人在中间呢。” “什么意思?”卫寒莫名其妙道:“他们在商量什么事情吗?” “非也非也。”甘庸道:“是丞相大人脸上挂彩,羞于见人呀。” “噗嗤……” 卫寒想起了什么,然后不住笑出声来。那些围着丞相的大臣们听到声音,纷纷用谴责的眼神瞥了卫寒一眼。 卫寒连忙收敛了表情,对甘庸道:“今天有好戏看,你做好准备。” “听说你昨夜审讯了孙英,然后恩禄侯又一大清早去你府上拜会你?”甘庸负手站着道:“你说的热闹就是这件事情吧?” 卫寒同样面无表情道:“一个人太聪明,会很容易没有朋友的。” 甘庸:“呵呵。” “皇上驾到!” 众大臣们进了皇极点,排好了队。行礼过后,余之荆道:“昨日卫寒已经将乡试考题泄露一案全部查清,此事乃是京兆尹孙浩之子孙英所为。他为了谋取不义之财,竟然偷偷窃取考题,再将考题卖与考生谋财,如此胆大妄为目无国法之人理应抄斩。” -- 第134页 “念在京兆尹孙浩为官多年兢兢业业且对此事一概不知,故免其株连之罪,准其告老还乡。礼部侍郎周探无辜受牵连,无罪释放,赐黄金以安抚。” 大臣们全都议论纷纷,突然满脸青紫的丞相大人站了出来,“皇上,臣有话说!” 余之荆定睛一看,一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噗嗤,丞相你这是怎么了?哈哈哈……” 有些和丞相关系不是很好的大臣也笑了起来,余之荆道:“这是被人打了吗?你堂堂一国丞相,谁敢打你?” 丞相一张老脸黑中带紫,他大声道:“皇上!臣有话说!” “咳咳。”余之荆收敛了表情道:“丞相请说。” “臣要告刑部员外郎卫寒徇私舞弊,包庇幕后黑手恩禄侯张越,请皇上革其官职打入大理寺!” 卫寒立刻跳出来道:“你凭什么告我?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在刑部大牢内,只要把孙英叫来当堂对质,就能知道乡试考题泄露案全是由恩禄侯一手策划。”丞相指着卫寒道:“员外郎你明明查出了真相,却徇私舞弊知法犯法你该当何罪?” 所有丞相一系或者看不惯卫寒的人全都跪在了地上,齐声道:“求皇上赐罪刑部员外郎卫寒!” 余之荆虽然早就和卫寒串通好了,但是到了此刻他也忍不住为卫寒捏了把汗。要是有一天卫寒得罪了什么人真的被人抓到了把柄,那自己该怎么护着他? 卫寒跪在地上大声道:“皇上,臣冤枉呐!” “你冤枉什么?”丞相指着卫寒道:“事情的真相老夫已经知晓,你只报孙英之罪而不提恩禄侯之罪,是不是因为昨天早上恩禄侯去了你府上贿赂与你?” 这一点倒是没差,恩禄侯给的礼盒虽然轻,但是打开之后卫寒发现里头全都是银票。如此简单粗暴的礼物,卫寒表示不介意多来几次。 “够了!”余之荆在龙椅上道:“恩禄侯一事卫寒早已告诉了朕,是朕没有追究恩禄侯。” 第68章 丞相撞柱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丞相萧然不可置信的看着余之荆, 嘴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这是一个君王能说的话吗? 底下的大臣们也一个个惊呆了的样子看着余之荆, 余之荆被这么多人用这种眼神看着, 忽然就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混账。他咽了口水口道:“为什么……都不说话了?” 丞相萧然跪在地上举起双臂仰天长叹泪流满面道:“先帝啊!” “先帝啊!” “呜呜呜吗………” 所有大臣都跪地痛哭不能自己,余之荆一下子就慌了神, 他一脸难受的道:“都起来呀, 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给朕哭丧呢。” 萧然抬起一张泪流满面的老脸道:“皇上可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余之荆有点犯怂道:“朕……知道, 可能说的有点不对,但是……” “不是有点不对,是大错特错。”萧然大声说着,声音震耳欲聋, “皇上您是天子, 是天下万民的君父, 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余之荆想要伸手挠头,却被冕旒挡住, 他道:“可是恩禄侯毕竟是朕的舅舅啊。” “别说是舅舅,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行!”萧然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更何况恩禄侯他犯的不是一般的罪。大荣开国高祖曾言君臣共治天下, 臣从何来?臣都是十年寒窗苦读然后科举而来,科举乃是大荣之根本, 岂容别人染指?” 卫寒一直跪着不动,见余之荆被萧然的一番话镇住,他对着余之荆使了个眼色。余之荆立刻反应过来, 做出一副后悔的样子道:“是朕错了,朕会惩罚恩禄侯的。” “皇上!”萧然又是一声大喝:“我大荣寒窗苦读的学子数以万计,他们忍受枯燥数十年如一日的苦读,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够金榜题名为国效力。今恩禄侯为了一己私欲竟然买卖考题,使无才无德者高中,德才兼备者名落孙山,试问怎么让天下人服气?” “这……不是要乡试重考吗?重考就是了。” “哎!”萧然重重的叹了口气,似是有些绝望。他道:“此事岂是一句重考就可以解决的?恩禄侯犯此重罪若是最后只得不痛不痒的惩戒,这让其他人这么想?他们会想反正犯了重罪也不会有什么惩罚,到时候百官争相效仿我大荣危矣啊。” 如此一番话说的字字恳切,乃是一位老臣发自肺腑之言。卫寒字字都听进了心里,萧然虽然为人十分迂腐,但是他确实是个一心为国的人。 余之荆坐在龙椅上道:“朕真的错了,朕不该包庇恩禄侯。” 萧然面露欣慰之色道:“皇上毕竟年轻,事情考虑不全也是有的,只要皇上肯改过就是大荣之福啊。” 余之荆眼眶红红的,他道:“不知丞相以为朕该如何处置恩禄侯?” “皇上之前对京兆尹之子孙英的处置十分的妥当。”萧然捋着胡子道:“然此事恩禄侯乃是祸首,按照大荣律法恩禄侯当斩!” 余之荆坐在龙椅上瞬间没了表情,他原本以为把恩禄侯的爵位撤去,再将其流放就已经是很严重的惩罚了。没想到萧然竟然让他死,这让他如何向母后交代? “这……这未免太重了吧?”余之荆道:“他毕竟是国舅,是太后的舅舅啊。” “正因为是皇亲,才应该杀他。”萧然道:“天下人皆知皇上铁面无私连皇舅都杀,试问谁还敢知法犯法?” -- 第135页 数位大臣跪地高呼:“求陛下处死恩禄侯!” 其他大臣见事情已经这样,于是也纷纷高呼:“求陛下处死恩禄侯!” 余之荆坐在上面,仿佛被所有人孤立了一样。他原本觉得萧然说的对,但是当萧然率领这么多大臣一起向自己施压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很愤怒的感觉。 卫寒跪在底下心里也不好受,余之荆现在是皇上,虽然他又蠢又笨也不喜欢玩弄权术,但他还是皇帝。自古以来君权和相权之间从来都是这样,不是皇权压倒了相权,就是相权压制了皇权。 所以中国古代的王朝,相权一代比一代弱,到了明清更是废除了丞相一职。为的是什么?不过是皇帝将权利集中到了自己的手上。 因为在这样的时代国不是大家的,国是一个人的,天下所有都属于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皇上可以听从臣子的建议,但永远无法忍受臣子的指挥。所以余之荆心里才会那么愤怒,因为萧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自己这个皇帝下不来台。 余之荆强忍住心里的怒气,道:“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说完他站起来就要走,萧然在底下浑浊老眼里闪过一丝狠色。他大喊一声:“皇上若是不处死恩禄侯,老臣就一头撞死在这皇极殿上!” “丞相!” 萧然站起来义无反顾的朝着一边的柱子冲了过去。 “砰!” 余之荆霍然转身,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卫寒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去抱着萧然大喊:“叫御医,快叫御医!” 余之荆跌坐在地上,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要逼朕?为什么要逼朕……” 卫寒背着萧然冲去了太医院,后面跟着一群文武大臣。余之荆失魂落魄的去了后宫,张太后一早就听说事情有变,她心里着急一直等到余之荆回来才问东问西。 “皇上事情怎么样了?”张太后有些焦急道:“哀家听说事情泄露了,你舅舅不会有事吧?” 余之荆脸上还有泪痕,他不知道怎么跟张太后说,就这样沉默的站着。 “你说话呀!”张太后生气的道:“你不会真打算把你舅舅怎么样吧?他可是你亲舅舅啊,母后就这么一个弟弟了。” “母后。”余之荆红着眼睛道:“在你心里是张家人重要,还是我这个儿子重要?” 张太后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大声的说过,她一时有些呆愣道:“你……怎么了?” “恩禄侯他犯下了无法饶恕的罪,满朝文武都要杀他,丞相为了要我下旨处死他甚至在皇极殿撞柱自杀。” “母后。”余之荆看着张太后道:“难道你为了一个恩禄侯,就要儿子弃这江山不顾了吗?” “我……” 张太后看着转身就走的余之荆,心里乱极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她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儿连忙扶住她。张太后道:“幸儿,你去找马德喜,让他把今早早朝发生的事情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余之荆回了御书房没多久,处死恩禄侯的旨意就送出了宫。 卫寒和一众大臣全都聚集在太医院,上次卫寒御街夸官昏倒在大街上都没这么热闹。索性萧然年纪大了力气也不大,再者还是人都是畏惧死亡的,所以他虽然看着壮烈但其实没什么事,就是轻微脑震荡。 御医将金子一根根从萧然脑袋上拔下来,萧然就悠悠转醒了。一睁开眼睛,发现满眼都是脑袋,吓得他差点又昏了。卫寒连忙道:“别昏别昏,快醒醒。” 萧然睁开眼睛,嗓子里感觉有痰堵着。他咳嗽了几声道:“皇上处死恩禄侯了吗?” “皇上已经下旨了。”卫寒道:“你就放心吧,恩禄侯活不成了。” “啊哈哈哈呃……咳咳咳咳……”萧然躺在床上笑道:“老夫就不信还弄不死一个恩禄侯。” 周围的大臣一个个的开始拍马屁,那歌功颂德的样子,直把萧然当圣人一样夸。人群之外一个小太监听了片刻,然后转身往后宫去了。 “他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啊太后。”小太监道:“丞相他可神气了,说是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 “好你个萧然。”张太后抹着眼泪道:“先帝你看看你都给皇上留下来什么样的臣子?都敢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你可睁睁眼吧……” 傅采莲在椒房殿内也知道前朝出了事,但是她现在是个怀孕的后宫妇人,也不能做什么。也不知道爹和卫公子有没有被波及到,皇上也没来真是愁人。 萧然醒了以后卫寒就往御书房去了,他在门口看见了战战兢兢的马德喜,问道:“皇上在里面?” “在呢。”马德喜苦着脸道:“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奴才们都不敢进去。” 卫寒道:“你们都不要进去,我进去劝劝皇上。” “哎,这感情好。” 刚走进御书房一只花瓶就飞了过来,卫寒眼疾手快一把将花瓶接住,一看这做工精致的花瓶就知道不便宜,这个败家的皇帝。 “都说了不许进来,都滚出去!”余之荆还在找东西扔。 卫寒道:“我也要出去吗?” “卫寒?”余之荆转过身就看见卫寒在看着他笑。 他走过去一把抱住卫寒,哭道:“都欺负我,他们就知道欺负我。萧然大臣们欺负我,就连母后也欺负我。” -- 第136页 卫寒像顺毛一样顺着余之荆的头发道:“乖啊,别生气了。” “卫寒,我就只有你了。”余之荆抱着卫寒不肯撒手道:“母后一心想着娘家人,她都不管我会不会难做,什么事就知道找我。” “唉。”卫寒也是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他,就只能这样陪着他。卫寒道:“今天的事是我的错,我没想到萧然的反应会那么大,都怪我。” “怎么能怪你。”余之荆松开卫寒道:“我也知道恩禄侯的罪责很大,我不是怪萧然非要处死恩禄侯,我是气他如此逼迫我,我感觉做皇帝还不如做王爷舒服。” 卫寒牵着他坐在龙椅上,道:“你才刚刚登基,什么事情都才开始。萧然他年纪大了脑袋糊涂了,你权当让着老人家好了,以后会好的。” “真的吗?”余之荆道:“以后他们就不会这样逼我了?” 卫寒心想如果你还是这个样子,这种事情以后肯定还是会发生的。卫寒道:“我觉得你可以换一种方法,要避免和大臣们针锋相对。” “什么意思?”余之荆无法理解。 “就是说如果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你不要直接反对萧然。”卫寒笑道:“或许你可以尝试一种迂回的手段,比如拖。” “拖?” “是啊,拖。”卫寒一脸的不怀好意道:“你不拒绝但也不下旨,就这样拖着。这件案子一天不了结,乡试就一天不能重新开始,到时候急的是天下的学子和那些大臣们。你拖久了之后他们等不下去了,自然就会让步。到那时你再出来严惩恩禄侯再赏赐大家,大家见对恩禄侯的惩罚确实够重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哎呦!”听了卫寒的话,余之荆一拍大腿道:“你怎么不早说?处死恩禄侯的圣旨都出宫了。” 卫寒没好气道:“我跪在底下不停地给你使眼色,你就像瞎了一样视而不见。” “我这不是……太着急没注意嘛。” 卫寒道:“君无戏言,既然旨意已经发出去了那么恩禄侯就杀了吧,反正他也是罪有应得。你只要记住以后做事千万不要冲动,知道嘛?” “嗯,知道了。”此时余之荆的心情好了起来,他抱着卫寒道:“有你在真好。” 卫寒一撇嘴道:“你这马屁拍得太没有水平了,还不如百里疾呢。” “那怎么能一样呢,百里疾只能口头上拍马屁。”余之荆伸手在卫寒屁股上一拍,“我可是能动手的。” 卫寒被他打得身上一抖,骂道:“你才是马!” “我是马。”余之荆挑眉一笑道:“我这个马,今天要骑人。” 说完就俯在卫寒身上,把卫寒圈在龙椅上。卫寒看着这个庄严的御书房,心说这实在是太刺激了。他道:“下去,万一被人看见了可不得了。” “不会有人看见的。”余之荆对着卫寒的嘴唇舔了一下,道:“我早就想在这里和你快活了,可算是逮到机会了。” 卫寒被余之荆搂在怀里又亲又啃,他总觉得不得劲,这里是历代先皇的办公场所,他们在做的时候会不会有先皇的鬼昏在看着? 余之荆察觉到卫寒的走神,他伸手在卫寒身下一掐,道:“不准走神。” “嘶……”卫寒忍不住弓起了身子,脸色通红道:“这里是能随便掐的吗?” “哼,谁让你心不在焉。” 卫寒这暴脾气上来了,他一个翻身坐在了余之荆身上,怒气冲冲道:“你等着,看我今天不榨干你,让你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在御书房精'尽人亡而青史留名的皇帝。” 余之荆兴奋的脑袋都要炸了,“来啊,看是你先榨干我,还是我先干得你求饶。” 两人七手八脚的脱了裤子,卫寒余之荆坐在龙椅上双手抓着扶手。卫寒双肩衣物掉落,扶着余之荆的肩膀上下动作。御书房内是两人的喘息声,还有衣物摩擦的声音。 汗水将碎发打湿紧贴着额头和脸颊,余之荆伸手去摸卫寒的脸,“你真好看。” 卫寒憋着一口气,不想说话。余之荆得寸进尺拿手指在卫寒的嘴边打着圈,卫寒被他弄得不能专心,刚想骂他一句。 谁知一张口余之荆的手指就趁机伸了进去。 “……” 余之荆的食指在卫寒嘴里搅动,嘴上还欠揍的道:“哎呦,你这里好热好湿啊……” 卫寒:“……” “你这里还好深呢。”余之荆将手指不停地往卫寒嘴里深入,卫寒气得直翻白眼。 余之荆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话下流,他突然道:“哎呀,水流出来了哎。” 卫寒:“你妹的……” 他一个忍不住先泄了,余之荆抱着卫寒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你输了你输了……” 卫寒被他抱在怀里,一脸的生无可恋,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啊? 两人在御书房胡天胡天乱搞了许久,终于分开了。卫寒腿软手抖的穿着衣服,叹道:“下次再也不会这样纵容你了。” 余之荆上身衣服完好,很快穿好裤子道:“你刚刚明明也很快活。” 卫寒怒道:“你还说?” “为什么我有一个嘴不对心的婆姨呢?”余之荆一脸无辜道:“我真可怜。” 卫寒:“……” 卫寒实在是不想理他,他将一切都整理好,对着余之荆哼了一声就出宫了。 -- 第137页 百里疾一直在等卫寒,一见卫寒出来他就赞道:“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啊,皇上果然下旨处置了恩禄侯。” 卫寒一脸疲惫道:“你以为很轻松吗?我可是费了老大劲了。” 说来百里疾也奇怪道:“大人你怎么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是哭了吗?” “……” 卫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道:“我发现你很闲啊?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轻松了?要不要我给你找点事做?” 百里疾看着卫寒怒气冲天的背影,一头雾水的在想自己哪句话得罪了大人?他为什么发那么大火? 卫寒上了轿子,赵一在轿子外瞥了他一眼,一脸看破一切的表情。卫寒上轿坐好之后,感觉到身上的不适,心情更差道:“还不快走?” 轿夫们连忙抬轿子走,可不敢惹恼了这位气头上的老爷。 卫寒回了自己府上,马上叫人烧水准备沐浴。热气缭绕的浴室里,卫寒躺在浴池里。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他气得直想拍水,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余之荆那个蠢货,简直就是…… 此次君臣至贱的斗争,以萧然这方大获全胜。 恩禄侯斩首,孙英流放边疆为奴,孙浩告老还乡,还有那些买考题的考生被判终身不得参加科举。 既然萧然这么想要恩禄侯死,余之荆就把监斩恩禄侯的任务交给了萧然。据说太后气得病倒了,他对萧然可谓恨之入骨,但是她一个深宫的女人又能做什么?只能气得扎小人诅咒萧然。 这件案子水落石出之后,广大学子对卫寒可谓是感激莫名呐。卫寒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民间学子的精神领袖,盖因卫寒彻查了科举舞弊一事为天下学子讨回了公道,再者卫寒本身就出身科举乃是先帝钦点的探花,所以其他学子对卫寒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是让卫寒没有想到的,这件事情结束了之后卫寒又开始每天按时上下班的日子。值得一提的是乡试重考之后臭号兄徐进考得不错,比第一次考得好。 还有几个来卫府拜见过卫寒的考生也都榜上有名,这对卫寒来说是个意外之喜。 一群考生考完之后不去拜见主考官,而是结伴来拜见卫寒。这次不止徐进他们来了,他们还带来了个乡试第二名。 卫寒在家里设宴招待他们,卫寒坐在上首,其他举人坐在两边。卫寒端起酒杯道:“本管在这里恭贺各位高中举人了。” “多谢大人。” 举人们齐齐站起来喝酒,徐进道:“这次多亏了大人查明真相,还我们这些考生一个清白吧,学生敬大人一杯。” “敬大人!” 卫寒端着酒杯笑道:“哎,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本官也是科举出身,自然谁知道十年寒窗的不容易,怎么能看着那些无能之人窃居榜首呢?” “大人说的是。”那个乡试第二名,名叫段毅的举人道:“我敬大人一杯。” 卫寒喝了酒道:“在坐的各位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本官在这里有一句话要说。” “大人请说。” “这官场如战场,你们如今都是举人了,至少也有个一官半职的。切不可再如往日一般随性,须知朝堂凶险稍有不慎就会被打回原形,切记要多听多看多想少说少做。” 段毅道:“如大人所言,那我们辛苦读书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报效朝廷吗?” “当然是为了报效朝廷。”卫寒道:“但是你们刚刚进入朝堂人微言轻又能做什么呢?首先要做的就是充实自己,使自己更加强大,日后方能大展身手。” “当然了,也不是让你们什么也不做,将自己的本职做好也是很重要的。” “多谢大人提点。”段毅对于年纪轻轻就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卫寒很是佩服,他道:“大家一起敬大人。” 第69章 大吉大利 卫寒带着自己未来的小党羽们开了个会, 年关就要来了。 卫燎头一次主动来了卫寒的府上,一路看着府里的雕梁画栋他有些忧心道:“你如今只是从四品的官, 住这样的宅子会不会不太好?” “能有什么不好的?”在卫燎面前卫寒一向不会端着, 此时他大腿翘二腿的喝着茶道:“这是皇上亲赐的,谁敢废话?” 卫燎心说也是, 就道:“马上就要过年了, 回家吃年夜饭不?” 卫寒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一个人过年是不是很寂寞?” 卫燎老脸有点挂不住,但想着卫寒也不是外人, 就道:“过年还是热闹点的好,你不也是一个人嘛,回家一起过年不好吗?” 卫寒抖着腿笑道:“你要是肯娶个婆姨,再给你生了儿子, 家里自然就热闹了, 何至于一个人过年冷冷清清?” “娶媳妇这种事又不是说娶就娶的。”卫燎想想就叹气道:“我一个三十多岁的莽夫, 又是娶过妻的,哪个名门闺秀肯嫁给我?” 卫寒觉得这个话不对, 男人三十多岁实在不算老,而且卫燎长得英俊, 浑身的阳刚的气质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知道好了多少, 说没人要肯定是假的。他道:“你的要求也有点太高了吧?非要娶名门闺秀啊?” 卫燎脸皮虽然厚,但此时也有点烧着的感觉, 他道:“我卫家怎么着也是世代功勋之家,门不当户不对的总是不好。” 卫寒盯了他几秒,差点没从他脸上盯出一朵花来。半晌才道:“你要娶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可能有点难, 谁让你得罪了全京城的文官呢。” -- 第138页 说的卫燎也不禁愁眉苦脸起来,卫寒又道:“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怎么说?”卫燎知道卫寒是个有主意的人,于是就道:“你有什么办法?” 想了想卫寒道:“你让那些大家闺秀的父亲主动把女儿嫁给你怕是不行,但是我们可以从别处下手嘛,比如生米煮成熟饭什么的。” “不不不,这个绝对不行。”卫燎一脸正气的拒绝了,“我好歹也是镇北将军,怎么能做那种辱人清白的事情?” “我又不是让你霸王硬上弓。”卫寒简直要败给他了,“我是让你接近她们,继而产生好感,再然后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人家姑娘自己非要嫁给你,他爹也不好意思拒绝你的提亲了吧?” 卫燎回忆了一下京都文官们的嘴脸,不确定道:“这可不一定,那些文官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 看来卫燎对文官们有偏见啊,卫寒道:“马上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春节的时候城南的梅林花开的正好,有许多难得出来一次的大家闺秀都喜欢往那里去。到时候你打扮的漂亮点,我再费心安排安排,你看上了谁家闺女就告诉我,我给你们创造机会。” 卫燎第一次听说这种事还能创造机会的,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创造机会?” “我打算在那天把京都的纨绔子弟聚在一起,你看上谁我就让他们去调戏谁,然后你出来英雄救美一番。”卫寒摸着下巴面露奸笑道:“到时候你一身正气他们贼眉鼠眼,你器宇轩昂他们猥琐讨厌,这么一对比,再加上吊桥效应,我就不信那个姑娘不会对你一见钟情。” “……” 卫燎被卫寒这一番话给震住了,他思考良久终于问出口道:“何为吊桥效应?” 卫寒:“……” “你不知道不会早点问啊?”卫寒没好气道:“看你考虑了半天还以为你同意了呢。” “啧,给哥说说。”卫燎道:“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卫寒道:“吊桥效应就是当一个女子提心吊胆的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一个不是很讨厌的男子,那么她就会误以为自己对那个男子一见钟情,然后不由自主的喜欢上。” 卫燎眨了眨眼睛,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多读书就知道了。”卫寒满嘴胡诌道:“书读得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太阴险了。”卫燎表情难以形容,“原以为阴谋诡计只能算计人的生死,没想到连感情都能算计,书读多了果然很恐怖。” 卫寒抬起一脚踹他道:“废话真多,我就问你到底干不干?” 卫燎心中思绪混乱,最后为了美妻娇儿他一拍大腿道:“都听你的!” 很快就过年了,文武百官们也都放了假,一年之中难得的清闲时光到来。宫里却是正忙着,宫中过年的事物繁琐。傅采莲是个孕妇,即使是假装的余之荆也不能让她操劳。张太后自恩禄侯死后就一直心情不好把自己关进佛堂里不理事,所以这么一大堆事全都落在了余之荆一个人身上。 他本想着找卫寒来给自己帮忙,但他出宫见到卫寒以后,发现卫寒因为难得放假而非常开心,就不忍心让卫寒辛苦了。卫寒之前一直为各种事情操劳,自己作为他的男人不应该给他添堵,而要默默地照顾他才对。 卫寒不知道余之荆心里想了那么多,他对于余之荆最近没来找他反而有点不爽。好不容易放了假有了精力,正是胡天胡地一通乱搞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余之荆就躲宫里不出来了。 他心里想着事情脚下一个不注意刺溜踩着雪就往前一滑,赵一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卫寒的后领,把卫寒拎了回来。卫寒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道:“吓死我了,果然做事情要一心一意。” 赵一依然抱着他的破刀,不屑的瞥了卫寒一眼。 “哼!” 卫寒已经习惯了赵一时不时的嘲讽,对此他毫不在意,反正赵一态度再不好也成了自己手下。他对待手下一直很宽容大度,只不过赵一的过年红包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卫寒减了一半。 卫管家老早就在门口等着,一见卫寒回来了,立刻喊道:“二少爷回来啦!” 听到他的声音卫寒表情微妙,这种嫁出去的女儿回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卫管家穿着袄子滚圆的身子跑过来道:“二少爷你可回来了,再不来将军就要亲自去请你了。” 卫寒笑了笑,掏出一个红包道:“大吉大利啊。” “哎呦。”卫管家接过红包,笑得一张胖脸上眼睛都不见了,“承您吉言啦。” 卫寒怀揣不少红包,一进卫府看见谁过来就先递一封红包过去。府里的下人闻讯蜂拥而至,以至于从大门口走到后厅的短短距离卫寒一共走了两柱香的时间。 终于发完了红包,卫寒舒了口气道:“可算是走光了,累死我了。” 赵一在他后面一步默默的看着他,眼睛里面竟然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气愤。 一路走到后厅,屋子里烤的暖洋洋的,卫寒将披风解下随手要递给赵一。谁知赵一不知道犯了什么邪,竟然理都没理卫寒。 “嘿?”卫寒心说赵一肯定是精神病又犯了,他没办法只好自己把披风放好。 -- 第139页 卫燎面上喜气洋洋的道:“来喝茶,皇上赐的上好大红袍,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御茶呀。” 卫寒随口道:“你喜欢呀?我那儿还有十几斤呢,皇上给的太多了我喝不掉,送给你吧。” 卫燎:“……” 卫燎觉得自己好傻,皇上有什么东西自己不用都会给卫寒管够,亏得自己还拿这御赐的茶叶在卫寒面前炫耀,真是自取其辱。 卫寒看出了卫燎的不痛快,他安慰道:“你也不用觉得难受,你应该这么想,皇上不计较你拿铁锹拍他脑袋的事情赐你御茶就已经很好了,丞相家可是连一点赏赐都没落着。” 怎么一说卫燎的心情好多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封红包道:“你虽然是官了,但还是我弟弟,这个是给你的。” 卫燎也会给红包?卫寒有些不可置信的接过红包,打开一看,只见里头躺着形影孤单孤零零一块碎银子。 卫寒:“……” “红包嘛,就是讨个吉利。”卫燎道:“不要太挑剔。” 这比自己发给那些下人的还少,卫寒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和歧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当着卫燎的面把那块碎银子塞进去,然后递给赵一道:“大吉大利。” 卫燎:“……” 赵一一把接过红包,面无表情的把红包收进怀里。本来的坏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己也是收到红包的人了。 家家户户放起了炮仗,卫府也放。每个门上都挂上了红红的对联,卫寒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看着卫燎拉着赵一傻不拉几的去贴对联。只觉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句话不是白说的,看那俩人,就跟俩二傻子似得。 此时他不免想到了余之荆,余之荆那个傻小子会不会也在贴对联?应该不会吧,宫里那么多人肯定有人会阻止他犯傻的。 此时余之荆真的在贴对联,傅采莲还跟在他身边一起贴。余之荆咧嘴笑道:“我在宫里贴对联,卫寒在宫外贴对联,虽然不在一起但却有一种很近的感觉。” 傅采莲也信了他的邪,挺着个假肚子和余之荆一起贴。难得出来的张太后看着二人这么开心,叹气道:“没想到他们小两口感情这么好。” “是啊。”幸儿也道:“皇上为了皇后都不愿意选秀呢。” “哀家当初进宫的时候就没听说过先帝这样宠过谁,那时候皇后早就是个黄脸婆了,皇上先帝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张太后语气似开心似羡慕道:“采莲是个有福气的。” 把一群王爷都叫进宫来吃了顿拘束的晚宴,余之荆是被烦透了。他的心早就飞到了卫寒那里,这么有意义的一天他只想陪在卫寒身边。可是看着眼前的那群人,也不知道这种吃饭连菜都不能自己夹的晚宴有什么好的,那么兴奋干嘛? 宁王喝得脸红红的道:“皇兄,弟弟敬你一杯。” 余之荆难受的举起酒杯,一口干了。 宁王又举起来酒杯道:“皇嫂弟弟也敬你,祝您来年给皇兄舔个白胖的皇子。” 傅采莲端着酒杯刚欲喝,张太后不悦的对余之荆道:“皇后身怀六甲,不能饮酒。” 于是余之荆面无表情的把酒杯从傅采莲手上抢下来,对宁王道:“皇后不能喝酒,我代她喝。” “好,皇兄好酒量啊!” 这一下子可不得了,一群王爷人来疯一样轮流敬酒。余之荆哪里架得住,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 张太后对傅采莲道:“皇上醉了,你带他回去歇着吧。” “是。” 傅采莲原本想把余之荆送去勤政殿,可是她看余之荆又吐得难受,心说这样自己不好照顾,于是就将余之荆送去了椒房殿。 大宫女道:“娘娘累了快歇着吧,就让奴婢来伺候皇上。” 傅采莲和余之荆是从来没有同过床的,若是让宫女在一旁伺候着难免露馅,她道:“不必,你送一盆热水来,然后就出去吧。” “是。” 宫女送来了热水,见傅采莲要自己照顾余之荆,就道:“娘娘和皇上的感情真好。” 傅采莲心中一跳,眼中有一股酸意。 “出去吧。” 余之荆的酒品实在不怎么好,之前在外头吐完了。回来以后又开始躺在床上闹腾,不停的扒拉自己的衣服。 傅采莲道:“皇上可是热了?” 她见余之荆难受就帮他解衣服,余之荆突然就握住了傅采莲的手。被余之荆滚烫的手握着,傅采莲也挣不开,就听余之荆喃喃道:“卫寒……” “卫寒……” 自己的丈夫握着自己的手念着自己的心上人,傅采莲突然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她使劲将手挣脱了,拿热毛巾给余之荆擦脸,边擦边道:“我有时就想,若我也是个男子会不会比现在好的多。” 她看着余之荆睡梦中还在念叨卫寒,笑道:“你虽是一国之君,但在感情上也是身不由己。在这宫里头有一个同病相怜的人,我也不觉得那么孤单了。” 她将被子盖在余之荆身上,然后打开自己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见暗蓝色绣着蔷薇花纹的男子外衣。她将这件外衣小心翼翼的穿在自己身上,然后伸手搂住了自己。 第二天上午卫燎就催着卫寒一起出门,卫寒笑道:“看来你真是鳏居多年,饥渴难忍呐。” 卫燎骂道:“啰啰嗦嗦,还不快走?” -- 第140页 下雪天里也不好骑马,卫燎早就准备好了一辆马车。马车里头还算宽敞,还烧着火炉,进去以后感觉暖洋洋的。 卫寒撩开马车窗帘往外看去,见天地一片灰蒙蒙的,还飘着小雪。他道:“下雪天出去赏梅,我卫寒什么时候这样风雅过?” 卫燎有些担心道:“计划会不会成功?你都准备好了吗?” 卫寒奇怪道:“这还用做什么准备?” 卫燎这就不开心了,他道:“你不是说找几个人假装登徒子嘛,人找了吗?” “没找。”卫寒一点不担心。 卫燎愁眉苦脸道:“给我这个哥哥做事就这么不上心,哎,白疼你了。” “啧。”卫寒就受不了他这一副婆婆妈妈的样子,他道:“京城里的纨绔们哪个不是有热闹就上的?今天这么热闹他们怎么可能不来,我去了之后再去找他们也不迟。” “他们就肯帮忙?” “敢不帮。”卫寒冷笑一声道:“我可是刑部的官,他们要是不帮忙,我三天两头带着人去查封妓'院,看他们受不受得了。” 卫燎:“……” 到了地方,卫寒下了马车,果然见到不少熟人。 沛国公世子本来看着马车来了,心想这榆木疙瘩一样的镇北将军也学会风雅了?然后就见卫寒从马车上跳下来,一看见卫寒他就兴奋的道:“哟!是手铳兄!” “哪儿呢?哪儿呢?” 一群纨绔子弟四下张望,看见卫寒之后一个个亲热的凑了上去,纷纷道:“好久不见啊手铳兄,也不多出来耍耍,哥几个对你可是想念的紧呐。” 一听他们叫自己手铳兄,卫寒的脸顿时黑了一片,他语气凶狠道:“你们再敢叫我手铳兄,我跟你们没完。” 沛国公世子道:“手铳兄这是我们对你的雅称,一般人想要还没有呢,况且你手铳兄的名头已经响彻京都了,光我们不说有什么用?” 提起这事卫寒就后悔,当初中秋诗会的时候他怎么就脑袋犯晕念了首放手铳诗呢?现在他卫寒体弱多病内心闷骚风流浪荡手铳兄的名头都已经传到京都之外了。 所有自诩风流之人只要提到卫寒就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 能作出这样诗的人,一定是个色中饿鬼,我辈楷模。 天知道卫寒有多冤枉,自穿越以来他就只和余之荆亲热过,还是在下面的那个。 第70章 狗血桥段 卫寒在心里怄得滴血, 面上还一派淡定的不得了的样子,他面无表情的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样, 但是只要再让我听到你们说这件事, 我就去请旨查封京都所有的妓馆。” 众纨绔:“……” 这太狠了,如果京都的妓馆真的全都查封了, 这些二世祖的娱乐活动将会瞬间减少三分之二。以沛国公世子为首的众纨绔们用仇视的眼神看着卫寒, 突然觉得以皇上对卫寒的信任这件事很有可能发生。 沛国公世子挤出屈辱的笑容道:“卫兄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好兄弟啊,怎么会做出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呢?” 卫寒也露出了开心的微笑道:“啊哈哈……我刚刚开玩笑的, 既然大家都是好兄弟,不如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众纨绔:“啊?” 卫寒笑容可掬的对众人道:“这里头有一个小娘子得罪了我,待会儿你们帮我捉弄捉弄她怎么样?” 八卦的火焰瞬间将之前的不快焚烧殆尽,众纨绔睁着一双蹭亮的眼睛道:“哪个小娘子?怎么得罪的你?” 卫寒微笑道:“这个嘛你们待会就知道了。” 卫寒打发了纨绔们, 走到卫燎身边道:“怎么样?看上谁了?” 卫燎瞪大了眼睛在雪里梅花里观察着一众美女, 听到卫寒的询问, 他诚恳的道:“天气不好,看不太清。” “啧。”卫寒无语道:“你就不会走进了看啊?” “啊?这样也可以吗?”卫燎蠢蠢欲动道:“这样会不会太失礼了?” “……” 世界上最悲痛的事情就是自己身边全是一群蠢萌蠢萌的人, 卫寒心累的道:“谁让你盯着她们看了?你就不会搭个讪,和她们说话的时候小心的观察吗?” 卫燎红着脸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得了。”卫寒一招手, “你跟着我。” 卫寒和卫燎两人并肩行走在梅林里, 红梅朵朵盛开在枝头,被白雪衬托的越发娇艳。女眷们都是成群结队的走在一起的, 远远望去一群穿着各色披风的年轻姑娘在一起嬉戏玩闹,显得如此俏皮可爱。 两人走到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卫寒伸手抚上了一朵红梅, 带着叹息的口气道:“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带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卫寒的声音不算太小,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小娘子们的目光。其实咏梅的诗词不在少数,但大部分都在赞叹梅的高洁,还有盛开在寒冬的风骨,或者是风雪中的美景。突然听到卫寒这与众不同的词句,众人都觉得很新鲜。 放眼望去,只见风雪中的红梅下立着一位俊俏的公子,乌黑的头发和雪白的披风更衬得公子如玉,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其中一个大胆的小娘子道:“好句啊,不过没头没尾不够完整,不知公子可将这词补齐了?” 卫寒神情淡漠的转头微微一笑道:“不过偶得了一句,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其他的。” -- 第141页 未出阁的小姐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男子,更何况是这样的翩翩少年郎。紧接着就有其他小娘子道:“虽然只有这一句,但也是很不错了,比我们刚才想的都要好。” 卫寒彬彬有礼道:“姑娘谬赞了。” 小娘子们纷纷打量着卫寒,直看得双目异彩连连。如此出色的公子为何这样陌生?莫不是进京赶考的举人? “这位公子看着倒是眼生。”刚刚那位小娘子道:“莫不是外地来的?” 卫寒玩味的道:“为什么这么说?我哪里不像是京都之人了?” “嘻嘻嘻嘻……” 卫寒反问的语态实在有趣,小娘子们笑成了一团。那问话的小娘子脸红红的道:“你莫要诓我们,京都如你这般年纪的公子我们也都是知道一点的,再如公子这般有才华的更是不多,若你真是京都人没道理会如此眼生。” “这位姑娘说的倒是很有道理。”卫寒面露懊恼之色道:“可是在下真的是京都之人怎么办?” “啊?” 小娘子们对视几眼,眼里都流露出吃惊。那小娘子不服气道:“我不信,除非你报上名来。” 卫寒微微一笑,把在一旁充当背景的卫燎拉过来道:“这位是我家兄长,姓卫单名一个燎字。” “呀!” 知道卫燎的人立刻露出吃惊的神色,卫燎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尴尬的道:“在下卫燎。” 看着他那么放不开的样子,卫寒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维持住表情道:“在下卫寒,见过各位小娘子。” “哇……” 在京都见过卫寒的女子不多,但是没听过卫寒这个名字的女子却是少之又少。首先最英俊年轻的探花郎就已经足够她们注意了,再加上卫寒的文采还有升官的速度。还有传言中,他和当今皇后那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在场各位对卫寒那是闻名已久啊,卫寒笑眯眯的看着她们讨论自己,转头小声对卫燎道:“好好看好好挑,为了你我可是牺牲了色相的。” 卫燎感激的点头,“我晓得的。” 接下来的时间卫寒使出了浑身解数和这群小娘子们周旋,把她们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有何亲眷是弄得一清二楚。直把卫燎看得眼花缭乱心中纠结,有这样的本事还是个断袖,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在这梅林里,其他自诩风流的才子们也有勾搭一两个年轻貌美小娘子的想法。可是转了一圈,发现小娘子们全都围在了一起。 就在卫寒他们不远处就有一群才子聚在一起,其中一个才子看着卫寒面露不忒之色道:“那个花花公子一样的人是谁?” “他你都不知道啊?”说话的人面带羡慕嫉妒道:“他就是去年的探花郎,卫寒卫里美啊。” “他就是卫里美?” “也太年轻了吧?” 卫寒过完年也不过十八岁,再加上他脸嫩笑起来有一股神采飞扬的气质,看起来就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而不是一个朝廷四品官员。 那些才子久闻卫寒的大名,自知自己和卫寒的差距过大,也就没有什么嫉妒的心里。但是突然见到卫寒如此年轻,这心里的感觉还是很复杂的。 其中一个才子道:“玉之,你同这位卫大人是同龄人,才华也不输于他,见到他可有什么想说的?” 那名叫玉之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衣,样子竟然十分美丽。乍一看轮廓和卫寒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卫寒因为性格等原因整个人看起来英气且潇洒,而这位玉之身上则有一股阴柔的气质,眉目之间还有一丝艳丽。 他看着远处的卫寒道:“卫大人果然如传闻中的是个风流倜傥之人。” 旁边一人道:“他也就是运气好得了皇上的青睐,若是玉之也有皇上的恩宠将来成就必定不输于他。” 玉之看着女人堆里的卫寒,默不作声。 一直聊了好久,卫寒才找了个借口摆脱了那群女人。 他和卫燎走到远处,卫寒道:“怎么样?看上哪家的小姐了?” 卫燎沉吟片刻道:“朱家小姐娇俏可爱,让人心动。” 卫寒道:“朱家小姐是吗?我去准备。” “可是……”卫燎又道:“陆家小姐温柔恬雅,让人怜惜啊。” 卫寒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道:“你不会两个都想要吧?” “哎。”卫燎仰天叹息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啊……” “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卫寒接道:“说吧,谁是熊掌?” 卫燎顿了片刻道:“我对不起朱家小姐。” “明白了。”卫寒道:“我去找沛国公世子,让他们准备好伏击陆家小姐。” 卫寒找了那群无所事事的二世祖,沛国公世子道:“你到底要我们捉弄谁?快点说,说完了我们还要去怡红院呢。” 这么庸俗的名字,卫寒问道:“京都还有这么庸俗的妓馆?里面的姑娘不会都是卖弄风骚之流吧?” “亏你还是探花。”武庄侯世子一脸你见识浅薄的样子道:“岂不闻红男绿女?怡红院怎么会是妓馆呢?” “……” 卫寒大惊失色道:“怡红院是小倌馆?” “对了!” “……” 好吧,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群人。早就听说大荣民风开放,多有豢养娈童的之事,没想到这群人还结伴去嫖小倌。 -- 第142页 见卫寒一脸震惊,宁国公世子笑道:“卫兄从来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吧?不如我们带你一起去,以你的相貌,那群小倌倒贴估计都愿意。” 卫寒心想男人的滋味我尝过,女人的滋味还真没试过,你们要真想带我去尝鲜也该去妓馆才对。他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去掉,然后道:“那个得罪我的小娘子就是陆家小姐陆淼淼,待会儿我把她引开,你们就冲上去这样……” 二世祖们听得很认真,调戏姑娘的事情他们干过不少。但是有预谋的调戏姑娘还是第一次干,他们觉得很新鲜愿意帮卫寒这个忙。 没了卫寒,那群小娘子也就不再聚成团了,而是三三两两的赏着梅花。卫寒走到陆淼淼身边道:“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人在叫你?” 陆淼淼抬头望去,见卫寒指的方向果然有一个女子在招手。她认识那个女子,就道:“好像是方姐姐在叫我,多谢公子告知。” 陆淼淼羞答答看了卫寒一眼,然后朝那个方向走去。她走的急,丫鬟去换暖炉了也不在身边。刚走到一半,就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沛国公世子面带阴笑道:“这不是淼淼妹妹吗?去哪里啊?” 陆淼淼知道他们是有名的人品差惹不起的纨绔,她心里害怕后退了一步道:“我要去找方姐姐,还请世子让开一下。” “让开?”宁国公世子笑道:“这里这么多条路你偏偏走这条,还让我们让开,是何道理呀?” “就是。” 陆淼淼委屈的咬了咬嘴唇,埋着头就要绕开他们走。 “哎?去哪里?”武庄侯世子拦住她的去路,“我们好久没见到淼淼妹妹了,不如妹妹留下来陪我们说说话可好?” 陆淼淼眼眶都红了,她回头去看卫寒,却见卫寒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她道:“我爹是吏部尚书,你们休要无礼?” “吏部尚书?哈哈哈哈……”纨绔们恶劣的笑了起来,“郡主都要陪我们说话,又何况是吏部尚书的女儿。” 大荣的王爷们都没实权,一个个就像被圈养的家宠,说起尊贵当然是郡主尊贵,但是论实际地位还真不如当朝尚书的女儿呢。但是陆淼淼不知道其中情况,她只觉得自己逃不了了,这群人不会放过自己了。 沛国公世子扮起调戏妇女的流氓那真是本色出演,从表情到语言,从神态到动作那真是一个浑然天成。他一把抓住陆淼淼的手就往后拖,“你就跟我们走吧。” “啊……”陆淼淼花容失色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放开她!” 突然一道正义的声音响起,陆淼淼朝声音的方向看去,镇北将军卫燎就像天神一样降临。她立刻喊道:“卫将军救我……” 早就得了卫寒的嘱咐,宁国公世子对着卫燎道:“这不是卫将军嘛,识相的滚远点!” 卫燎一脸正气道:“我今天就要替你们的长辈管教管教你!” “好啊,你不过就是个将军,还敢和我们国公府作对?”沛国公世子对着卫燎使了个眼色,然后道:“看我们打死你!” “哼!”卫燎一撩衣摆,“放马过来。” 然后卫燎就像冲进了羊群的猛虎,将一群纨绔打得吱哇乱叫。他也就做做戏打得不重,关键是纨绔们太入戏了,声音一个个凄惨无比,表情一个个扭曲不已,看起来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这导致余之荆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他以前也和沛国公世子们一起浪过,见他们被卫燎打得那么惨也不好见死不救,就要上去给他们说情。恰好被正在和甘庸说话的卫寒拦下,卫寒道:“你去添什么乱?” 甘庸马上就要下跪道:“参见皇上……” 余之荆托住甘庸道:“朕微服私访呢,不必多礼。” 人群里一直在观察卫寒的玉之突然眼前一亮,能和卫寒平等说话的人至少也是朝廷官员,朝廷官员见到谁会下跪呢?他看向余之荆的脸,发现他的年纪和穿着都很符合他想到的那个人。 他的心跳的砰砰的,为他的发现而激动不已。 那边卫燎已经将一群纨绔打跑,他以一个潇洒的姿转身,再用卫寒形容的沉稳可靠低沉有磁性的声音道:“陆小姐,你怎么样?” 陆淼淼担惊受怕之下见到卫燎,简直就像见到了救星,她流着泪看着卫燎道:“要不是你来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卫燎手忙脚乱的用袖子给她擦眼泪,擦到一半才想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于是红着脸收手。陆淼淼本来正伤心,突然就被卫燎的样子逗笑了,她道:“卫将军你真是好人。” 卫燎局促的道:“你没事就好了。” 陆淼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觉得他就算没有文采也是如此的耀眼,这是和卫寒给他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远处的甘庸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对卫寒道:“这是你们一早就设计好的吧?” 卫寒道:“是,反正也是早晚的事情。” 甘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他眯了眯眼睛,防止眼睛里有什么落下来,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余之荆看的莫名其妙道:“甘爱卿这是怎么了?” 卫寒有点替甘庸难受,他道:“甘庸他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 余之荆很快就将甘庸抛到了脑后,他道:“我可算见到你了,快给我亲亲。” -- 第143页 卫寒抓狂道:“这么多人呢,你想干什么?” “那……”余之荆心思急转道:“我们去不远的梅林酒楼吧。” “嗯……” 陆淼淼受到了惊吓,卫燎送她上了陆府的马车,然后就回头去找卫寒了。他找不到卫寒就找别人问了,别人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卫燎就过去了,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座吊桥。 卫燎有些好笑的想到了卫寒说的吊桥效应,今天的事情很顺利,心情很好之下他有了玩心就一个人上了吊桥。吊桥是梅林比较出名的梅谷,他走到桥中间往下看,谷底很深都是雪的颜色。 他看得入神,突然吊桥一阵剧烈的摇晃,晃得他差点掉下去。他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扶手,脸色吓得苍白看向旁边,然后他就看见甘庸也扶着把手一脸苍白的看着他。 卫燎一下子就愣住了,眼前的甘庸不负从前冷静睿智的模样,漆黑的头发散乱在鬓角反而有一中说不出的感觉。 一群小孩从卫燎身边跑过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可是卫燎一点都没有注意他们,他只是这样和甘庸对视着。 第71章 喜欢你坏 余之荆和卫寒两个人一本正经的去了梅林旁边的梅林酒楼, 上了二楼立刻有小二过来招呼。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余之荆咳嗽了一声, 四下打量了片刻道:“有没有包间啊?” “哎呦, 这还真没有。”小二陪着笑道:“本店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包间。” “怎么做生意的?”余之荆着急上火的道:“这么大个店竟然没有包间?” 小二一看余之荆和卫寒的穿着, 知道两人非富即贵他惹不起, 于是哈着腰道:“本店每到冬天生意就会特别好,掌柜的说包间太占地方, 于是就拆了。二位若是不想和其他客人一块,小的可以用屏风把你们的位置隔开。” 余之荆心说一个屏风顶什么用?他还想跟卫寒亲亲热热呢,屏风既挡不了视线也挡不住声音。可怜他好不容易才出来找卫寒,要是不能做点什么简直就是太亏了。 卫寒瞄了余之荆一眼, 看着他的臭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笑了一下道:“那好, 就用屏风隔开吧。” “好嘞!” 小二去准备了, 卫寒选了个两面是墙的墙角,对余之荆道:“这个位置不错, 很隐蔽。” 余之荆委屈的看着那张桌子,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去你家。” “不行, 我饿了。”卫寒坐下来道:“再说了这是我第一次来梅林,还没怎么玩就走了, 多遗憾啊。” 好吧,为了卫寒我可以忍。余之荆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然后就在卫寒旁边坐下道:“你饿了那就吃东西吧, 饿坏了就不好了。” 趁着屏风还没弄好,卫寒先点了菜。根据他在现代的经验,旅游景点的菜一般都不怎么样。点完之后卫寒有些忧愁道:“最近嘴巴有点叼,也不知道这里的菜怎么样。” 反正余之荆是很看不起这里的,他道:“这里能有什么好吃的?改天我赐你一个御厨吧,宫里新招了一个御厨,鱼做的可好吃了。” 卫寒是真饿了,一说起鱼他就想起现代的烤鱼火锅,顿时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烤鱼了。” “你喜欢吃烤鱼啊?”余之荆道:“烤鱼哪有烧出来的好吃?又硬又干的。” 卫寒翻了个白眼,小二将屏风弄过来把位置隔好,道:“二位稍微等一下,菜马上就能上来。” 两道屏风把卫寒他们的桌子隔成了个小包间,余之荆心里痒痒,凑过去就在卫寒嘴上亲了一口。卫寒面上没什么表情,其实倒也十分理解余之荆。二十岁的年纪最是血气方刚,但他一个月和卫寒在一起也没几天,平时就得憋着,难免猴急。 卫寒瞟了眼屏风,见这里光线十分巧妙,他们的影子丝毫没有投射上去。于是放开手脚一把将余之荆的脑袋按过来,两个人就这样亲了起来。 小小的角落里啧啧的水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余之荆被卫寒这么霸道的亲着,身下早已经起了反应。就在他快要耐不住的时候,卫寒突然将他推开。余之荆往后一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红着脸就要再亲。 小二端着菜进来道:“二位久等了。” 余之荆:“……” 小二觉得这里头的气氛有点奇怪,一位客官淡定坐着没什么反应,另一位客官却脸红红的,难道他们吵架了? 卫寒不失礼貌的道:“多谢,你可以下去了。” “哎。”小二端着托盘道:“二位慢用。” 余之荆看着卫寒道:“怎么你的脸色一点没变呢?” 卫寒想了想道:“可能是脸上毛细血管少吧?” “什么毛什么管?”余之荆没听懂,他道:“一定是你脸皮有点厚的原因。” 卫寒:“……” 卫寒不想理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鱼池。咀嚼了几口,意兴阑珊道:“马马虎虎。” 余之荆也吃了一口,评价道:“味道实在不怎么样,既然饿了你就将就着吃点吧,垫个底儿也好。” 卫寒没什么兴趣的夹了其他菜吃。 “这里的菜确实不怎么样,尤其是这道双皮刀鱼。” 隔壁突然有人说话,余之荆笑道:“看来也是个老饕啊。” -- 第144页 “这位公子说的是。”隔壁那人道:“在下平生没什么爱好,唯有在吃上是马虎不得的,这里的鱼确实差远了。” 现在是既没有吃也没有玩,余之荆长这么大也没怎么跟陌生人说过话,是以他十分有兴趣道:“不知这位公子都吃过什么样的好鱼?” 然后就从屏风外头走进一人来,余之荆一见那人就觉得眼前一亮,那个少年的轮廓竟然和卫寒有几分相似。卫寒抬眼看了那人一眼,见他一双眼睛盯着余之荆看,好像有一股掩盖不住的热切。 那人拱手道:“在下郑瑜字玉之,见过二位公子。” “啊,原来是郑公子。”余之荆道:“在下……金之玉,这位是我的好朋友……” 卫寒有些无奈的道:“在下付灵。” “原来是金公子和付公子。”郑瑜笑道:“在下可以坐下来吗?” “请坐。”余之荆道:“听郑公子刚刚的话,想必是吃过什么美味佳肴咯?” “不瞒你说,在下乃是江南水乡之人,只因恩科考试才来的京都。”郑瑜道:“江南乃是鱼米之香,别的在下不敢夸口,但是这鱼绝对是一绝。” 余之荆心说什么时候从江南找几个厨子进宫,给卫寒做点好吃的,先问问这个郑瑜再说。他道:“还请郑公子说说。” 卫寒看着郑瑜完全将自己给忘到了一边,只顾着和余之荆说话,他眼神闪烁了几下,心里知道了什么。 旁人若是不认识卫寒和余之荆,那么第一眼注意到的绝对不会是余之荆。因为卫寒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比余之荆要吸引人,而这个郑瑜仿佛像瞎了一样的只顾着和余之荆说话,还尽说些余之荆爱听的,实在是不正常。 他不会是知道了余之荆的身份吧?卫寒摸着下巴想。 余之荆想听,郑瑜又刻意捧着他说,两人可谓是越说越带劲。余之荆听了那么多江南的美食,有些遗憾道:“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可惜就算是找厨子做,一时半会也吃不上。” 郑瑜对着余之荆灿然一笑道:“金公子想吃又有何难,在下就可以给公子做一道江南的美食。” “真的?”余之荆兴奋的道:“那实在太好了,卫……付灵他都饿了好久了,你要是能做就速速去做吧。” 郑瑜面上带笑,心里却很是意外。看来这个卫寒在皇上的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皇上竟然还想着他饿了。他又想到皇上在做越王的时候就和卫寒是朋友,他的皇位又是卫寒一手扶上去的,两人之间应该不只是君臣关系,应该还有些朋友情义。 郑瑜笑道:“那就请二位稍等,在下去去就来。” 郑瑜走了以后余之荆对卫寒道:“我看他像是有两把刷子,说不定真的能做出美食。待会儿你尝着要是喜欢,我就招几个江南厨子给你做菜吃。” 卫寒似笑非笑的的看着余之荆道:“你看那位郑公子,穿着讲究举止大方,更妙的是长得也是非常标志。一看就知道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他竟然会主动做菜给你吃,真是个妙人啊。” 余之荆总觉得卫寒话里有话,但是以他的脑子总是猜不出,就道:“看来他人不错啊。” “是很不错才对。”卫寒笑道:“长得很好看。” “是好看,有点像你……”余之荆突然灵光一闪,他道:“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卫寒:“啊?” “你注意他长得好不好看干嘛?”余之荆盯着卫寒道:“你有我还不够吗?你不准看他。” 卫寒:“……” 余之荆越想越没有安全感,自己在宫里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卫寒。而卫寒又是个人缘好的,他在宫外万一受了什么诱惑自己不知道…… 天呐,这可怎么办? 卫寒被余之荆的话搞得直翻白眼,他道:“你还能更蠢一点吗?” 余之荆破天荒没有和卫寒闹,他低着头反省了一下,声音异常委屈道:“卫寒。” 卫寒:“嗯?”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蠢?” “……” 这让卫寒怎么回答?他犹豫了一下道:“是。” 余之荆立刻就开始眼泪汪汪。 卫寒又道:“我就喜欢你蠢。” 余之荆马上开始眼睛发亮。 卫寒道:“你看你是皇帝,要是有一天你要选秀纳妃我也没办法。只有你蠢一点我才会觉得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才会有安全感,你要是聪明了,我就会觉得喜欢你太辛苦了。” “不不不,不辛苦。”余之荆咧着嘴笑道:“我很蠢的,真的,你一定要一直喜欢我。” “嗯,好。”卫寒抚摸他的狗头道:“我一直喜欢你,” 郑瑜再进来的时候差点被余之荆脸上的笑闪瞎了眼,这里面挤死人的粉红泡泡是怎么回事? 余之荆笑得合不拢嘴道:“你回来啦?” “呃……嗯。”郑瑜问道:“金公子因何事笑得如此开心?” 卫寒道:“看见郑公子带着美食回来,金公子喜的找不着北了。” “呃……”余之荆点头,“正是。” “哦。”郑瑜将砂锅放在桌子上,道:“这是江南特别出名的一道美食,白玉如霜。” “名字听起来很雅啊。”余之荆揭开锅盖一看,只见一锅清水里放着一块四四方方的豆腐。 -- 第145页 “……” 余之荆抬起头来脸上难看道:“郑公子莫不是在耍我?” “非也。”郑瑜用一种你冤枉了我的幽怨表情看着余之荆道:“金公子且听我说。” 他指着那块豆腐道:“这块豆腐乃是鱼脑所制的鱼脑豆腐,最是鲜嫩爽口。” 余之荆意兴阑珊的道:“鱼脑豆腐宫……我家常做,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哦,金公子是人中龙凤,自然不稀罕这鱼脑豆腐。”郑瑜接着道:“但是这里头不只有豆腐,乃是将豆腐和活生生的小银鱼一起放进砂锅里煮。水温越来越高,小鱼儿耐不住热全都往凉快的豆腐里钻。待水将豆腐和鱼一起烧熟,鱼肉嵌在豆腐里,滋味非常的鲜嫩。” “是吗?”余之荆仔细的看着豆腐,发现豆腐上确实有一些小孔,想来上鱼钻进去时留下的洞。 郑瑜道:“金公子何不尝一尝?” “好。”余之荆拿起勺子就要吃,他转头对卫寒道:“你也吃。” 卫寒意味深长的笑道:“你先吃。” 余之荆想着自己给卫寒尝尝味道也好,他舀了一勺子豆腐放进嘴里,立刻鲜得舌头都要吞进去了。他赞不绝口道:“好吃好吃,卫……付灵你也吃嘛。” 郑瑜笑着对卫寒道:“付公子也尝尝在下的手艺吧。” 卫寒笑得含蓄道:“我就不用了。” 余之荆一连吃了几大口不解的看着卫寒,郑瑜表情委屈道:“付公子莫不是对在下有意见?” “非也。”卫寒诚恳的摇头道:“在下对公子绝没有意见,在下只是觉得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此鱼再小也是五脏不缺,它们活生生的钻进了豆腐里想来肠子呀废物呀都是没有清理的。在下有一个缺点,对于不干净的东西是不会碰的。” 余之荆:“……” “呕……” 余之荆脸上铁青的捂着嘴巴冲出去了,卫寒含笑对郑瑜道:“见笑了见笑了。” 郑瑜脸色异常难看,却还是强忍着挤出笑脸道:“是在下疏忽了。” 余之荆吐了好半天才脸色苍白的进来了,他幽怨的看着卫寒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卫寒一脸无辜道:“我看你吃的那么开心,就不忍心说了。” 卫寒好心道:“既然你喜欢这个味道又不吃鱼,不如喝点汤吧。”说罢他舀了一勺子汤送到余之荆嘴边。 余之荆闻到那个味道,脑子里面立刻开始播放鱼肠子鱼屎…… “呕……” 余之荆又冲出去了,卫寒一脸不好意思道:“见笑了见笑了。” 郑瑜黑着脸:“……” 待余之荆再坐回来的时候,卫寒一脸懊恼道:“我不应该说的。” 余之荆喝茶漱口道:“你说都说了。” 卫寒道:“我从前听过一个故事,说是吃苹果吃出几条虫子最恶心。” 余之荆眼泪汪汪道:“当然是越多越恶心了。” “不是。”卫寒严肃摇头道:“是吃出半条虫子才最恶心,因为有半天已经在肚子里了。” 余之荆和郑瑜一起色变。 卫寒摇头道:“我刚才就想,要是那个人把整天虫子都吃了,他看不到虫子反而不觉得恶心。我刚刚要是不说出来,你吃得也很开心,也不会觉得恶心,此事是我之过也。” “呕……” 余之荆捂着胃和卫寒走在冰天雪地里,卫寒面带神奇微笑道:“你知道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道理吗?” 余之荆委屈道:“吃东西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 “不。”卫寒深沉摇头道:“告诉了我们,陌生人的东西不要乱吃。” “哦……” 余之荆左想右想还是道:“你太坏了。” “哼。”卫寒斜了他一眼道:“你不就是喜欢我坏嘛?” “哼!”余之荆转身往一旁的田里跑去,田里覆盖了一层雪,有高高的草堆像是白色的奶油蛋糕。 卫寒不知道余之荆犯了什么邪,他也跟着跑了过去。还有暗中保护余之荆的人也要跟过去,余之荆大喊:“不准跟过来!” 于是他们在原地停下,索幸周围一片开阔,有什么危险一眼就能看出来。 卫寒追上了余之荆,问道:“发什么疯啊?” 余之荆躲到草堆后面,在卫寒跟过来的时候一把将他拉到草堆上,正好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卫寒靠在草堆上道:“有完没完?” “没玩。”余之荆低头去问卫寒道:“你就知道欺负我,我也要欺负你。” 他先是吻了卫寒的唇,然后又去吻卫寒的脖颈。两人口鼻中呼出的白气相交在一起,余之荆将手伸进了卫寒的衣服里。 卫寒被凉得一抖,怒道:“拿出来!” “我不。”余之荆摸到了卫寒胸前粉红,然后使劲揉搓。 卫寒喘着气道:“这里太冷了。” “冷就抱紧我。”余之荆拉下卫寒的衣服道:“我身上暖和。” 两人抱在一起索取对方,在这一片冰天雪地里竟然觉得身上发烫。余之荆脱了卫寒的裤子,将卫寒的腿缠在自己的腰上,然后就动作起来。 不远处的路上不时有行人的声音传来,卫寒大气不敢出一声。他闭着眼睛侧过头,胸膛不停的起伏。余之荆在他身下不停的进进出出,两个人都觉得在这里做有一种别样的刺激,纷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 第146页 卫寒:“嗯……你快点,有人来了就不好了。” “呵……”余之荆额头见汗道:“那你叫两声,你一叫我就受不了了。” “你爸爸的……” 第72章 病中奸臣(捉虫) 卫燎和甘庸就这样在吊桥上对视良久, 还是甘庸率先道:“你还好吧?” 卫燎闻言如梦初醒,他慌忙站直了身子, 然后张嘴想说什么, 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甘庸有些冷淡的道:“吊桥上危险,还是不要站久了的好。” “哦……” 卫燎看着甘庸转身然后离开吊桥,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的, 脑子里面老是闪现出刚刚甘庸的脸。平静隐忍,还有种惊心动魄的情感。他摸了摸还未平静下来的心脏, 这难道就是卫寒所说的吊桥效应? 卫燎跟着甘庸一路走到梅林边缘,甘庸看着漫天的大雪道:“雪又下大了。” “啊?嗯。”卫燎点点头道:“是大了。” 甘庸有些忧虑的的:“今年的雪下得太大也太久了,怕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雪下的大不好吗?”卫燎道:“不是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吗?” “呵。”甘庸笑了一下,雾气朦胧了他的表情, “雪并不是越大越好的。” 甘庸好像什么都懂, 而卫燎却什么都不了解, 他没有说话,一时气氛有些微妙。 “恭喜啊。”甘庸突然开口。 卫燎有些摸不着头脑道:“恭喜什么?” “恭喜你好事将近。”甘庸慢慢的向前走着, “你弟弟是个聪明的人,有他的帮忙, 你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卫燎的脸突然红了, 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他下意识的想要解释,但是张嘴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开口。他本来就是要一场婚姻, 甘庸也没有必要听他的什么解释。 甘庸道:“你成亲我怕是不能到场庆贺了。” “哦……为什么?” “户部要派人去江南织造局查账,我不日就要启程了。” 甘庸觉得自己应该放下了,在认识一个人之前可以过得很好, 没有道理在认识他之后就过不好了。茫茫天地何其辽阔,若不是放眼天地又怎知人生还有许多可能? 卫燎笑了笑道:“出门在外,还望珍重。” “多谢。” …… 卫寒回去以后就觉得身子有点不舒服,想来是在野外风流前戏没做好的原因吧。他让厨房烧了水,泡在热水里总算是觉得舒服一点了。余之荆真是越来越疯狂了,最操蛋的是自己竟然还陪他疯,是时候修身养性了。 厨子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卫寒吃了几口便没有胃口,觉得身上有点乏,早早的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管家见上朝的时辰到了老爷还没起床,就去卫寒房门前敲门。 “老爷,该起了,今天皇上有召见。”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隔壁院子里赵一早起来练刀,院子里刀声呼啸,一派杀气腾腾。 管家又敲门,声音更大道:“老爷,该去觐见啦!” 赵一收了刀走过来道:“怎么了?” “老爷怕是睡过头了。”管家有些忧虑的道:“喊了好多声都没动静。” 赵一眼神锐利的看了一眼房门,然后飞脚一踹。砰得一声房门打开,卫寒在床上一惊,害怕道:“怎么了?” 赵一面无表情的对管家道:“叫不醒就这样叫。” 管家:“……” 管家道的“老爷,时辰到了该进宫了,我去给您准备热水。” 今天差点睡过了,卫寒觉得脑袋有点沉,他掀开被子就要起床穿衣服。谁知脚一落地就绵软无力,他往前一扑就趴在了地上。 赵一看见后皱了皱眉头,走进去拽着卫寒的胳膊把他拎了起来。卫寒脑袋一片昏沉,连身上的感觉都特别迟钝。赵一看了看他红红的脸,将他放到床上,然后伸手捏着他的手腕开始把脉。 还好不是中毒,只是发热而已。 管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卫寒瘫倒在床上,他吃了一惊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赵一:“发热了。” “啊?”管家一下子慌了神,对赵一道:“这可怎么办?” 赵一莫名其妙道:“你问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大夫。” “哦,对,大夫。”管家在原地转了一圈道:“我去请大夫,麻烦你去找一下卫将军,请他给老爷告个假。” “真是麻烦。” 赵一转身就出了门,管家将被子给卫寒盖好,想了想又拿热毛巾给卫寒擦了个脸,然后就找了全府速度最快的人去请大夫了。 大年初二按例皇上找召见文武大臣入宫觐见,有点年终总结的意思。卫燎走到宫门口,突然眼前一花,定睛一看就见赵一拦在他面前。卫燎往周围一看没看到卫寒,就道:“找我有事?卫寒呢?” 赵一酷酷的道:“他病了,请你告个假。”说完就要走。 卫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你给我说清楚,怎么病了?什么病?严重吗?” 赵一瞥了他一眼道:“想知道就自己去看,我又不是大夫,问我干什么?” 卫燎这个急哟,他冲着赵一的背影喊:“请大夫了没有啊?” 他声音有点大,就有大臣走过来道:“卫将军这是怎么了?” -- 第147页 卫燎忧愁的道:“没什么,进去吧。” 御书房内,余之荆一脸疲懒的样子道:“都到齐了吗?” 萧然道:“回皇上,都到齐了,除了刑部员外郎卫寒。” “卫寒?卫寒怎么没来?”余之荆探头张望对卫燎道:“卫寒呢?” 卫燎站出来道:“启禀皇上,卫寒他病了,托臣来告假。” “病了?”余之荆慌忙从龙椅上跑下来,站到卫燎面前道:“怎么好好的就病了?严不严重?什么病?” 卫燎苦笑道:“臣也不知道啊,臣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这……”余之荆原地转了一圈,道:“朕去看他。” “皇上!”萧然冷着脸道:“皇上召见了这么多大臣,却要丢下大臣出宫?这是何道理?” 余之荆心中一顿,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他不能再让文武大臣们对卫寒有意见了。余之荆重新坐到龙椅上对一旁的太监道:“去太医院,请几个最好的御医去给卫寒诊治。” “是。” 萧然脸色好了一点,对于余之荆给卫寒请御医的事他没有什么意见。上次他撞柱以后,听说是卫寒第一个反应过来又背他去的太医院,他觉得卫寒虽然奸但也没坏到那种程度。 大夫很快就被请进了府,管家急匆匆拽着大夫到了卫寒的窗前。大夫捋着胡子看了卫寒的脸色就道:“这是发热了呀。” 然后就开始给卫寒把脉,管家在一旁盯了大夫半晌,问道:“怎么样?老爷他怎么样了?” “湿寒入体。”大夫道:“这位大人昨天受了凉吧?” “昨天老爷还好好的呢,他还去了梅林玩,今天一早就这样了。” “这位大人看来是在梅林受了凉,症状有些严重,虽无性命之忧,但是要痊愈却也不太容易。”大夫道:“我开个方子,你拿去煎药,切不可再受寒了。” “是是是。”管家连忙点头,“一定照办。” 卫寒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他睁开眼睛只觉得床顶不停地在转悠。整个人哪里都难受,又说不出是怎么个难受法。他想起小时候生命妈妈总是在他身边嘘寒问暖,现在病了突然就有一种孤独感委屈感。 赵一原本只是站在一边,见卫寒在床上好难受的样子,就凑过去道:“别乱动了,大夫已经开药了。” 这声音是如此的不温柔,内容是如此的冷酷。卫寒瞬间悲从中来,再加上实在难受得紧,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 赵一:“……” 赵一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竟然会哭? 不哭还好,这一哭是越哭越伤心。想想自己穿越以来就没消停过,有了喜欢的人还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病了也没有人关心。无聊了就只能看案卷,也不能玩手机上网什么的…… 哭着哭着鼻子堵住了,卫寒使劲吸了一下,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赵一翻了个白眼,这么大了还流鼻涕,真是太恶心了。 卫寒鼻涕流下来也没人擦,只觉得人情冷暖到了这个时候才算真正了解。 管家也是慌了神,光顾着和大夫说话,等着去抓药,一时也没找人来照顾卫寒。赵一看见鼻涕实在难受,转眼就看见了架子上的毛巾。 他走过去拿起已经冰冷的毛巾,盖在卫寒脸上就是一顿擦。 卫寒:“呜呜呜呜呜呜……” 擦完以后卫寒脸都疼了,这时有仆人过来道:“管家,宫宫……” “宫什么宫?”管家怒道:“别吵着老爷休息。” “宫里头来御医了!” “是吗?”管家大喜过望道:“快请进来。” 萧然还在吧啦吧啦说个没完,余之荆是心急如焚呐。他想了半天,觉得一定是昨天在雪地里做那事把卫寒给冻着了。他心里头这个后悔呀,都怪自己昏了头才非要和卫寒那个。卫寒以前是出了名的身体不好,怎么能受得了这个? 萧然说了半天,发现余之荆的脸色越来越差,而且眼睛红红的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萧然以为余之荆是在忧国忧民,欣慰道:“皇上,甘肃之地虽然发生雪灾,但是只要赈灾及时也出不了大事,百姓只要度过这个冬天就好了……” 余之荆心中滴血,我的卫寒呀…… 他坐在龙椅上只觉得度秒如年,好不容易等到了结束,余之荆瞬间活过来道:“都散了吧都散了吧,大家回去吧。”说完转身就往后跑。 卫燎也是急急忙忙就出了宫,卫寒以前都是装病,这一下子真病了他还真有点担心。出宫之后又后悔了,今天出门为什么不骑马? 他急急忙忙往卫寒家走,走过街市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喊他。 “卫将军。” 卫燎一转头就见陆淼淼站在脂粉铺子前头看着他,卫燎挤出笑容道:“是陆小姐啊。” 陆淼淼红着脸走过来道:“卫将军神色匆匆,不知所谓何事?” 卫燎道:“舍弟病了,我要去看他。” “可是卫公子病了?”陆淼淼捂住嘴道:“他昨日还好好的。” “可不是。”卫燎焦急道:“突然就病了。” 陆淼淼看了眼身边的丫鬟,对卫燎道:“不知我可否和将军一起去看望卫公子?” -- 第148页 卫燎也没有多想,答应道:“那就一起走吧。” 陆淼淼还是第一次走在别的男子身边,卫燎身材高大,走在她身边让她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她抬头悄悄看了眼卫燎,只见他眼角含愁线条硬朗,不由觉得卫家人都是一副好相貌。 兄弟两个是不一样的好看。 因为这一耽误,余之荆反而先卫燎一步见到了卫寒。此时卫寒已经吃过了药,眼泪也止住了。赵一是大松口气,他自己是被别人砍了几刀都不吭一声的人,遇到这动不动就哭的,真想拿巴掌扇他。 他这边刚松口气,那边余之荆就在喊:“卫寒!” 他冲进卫寒的房间扑到床边,见卫寒一脸憔悴,眼角还有泪痕,顿时心痛不已道:“卫寒,你哪里难受?你告诉我。” 卫寒终于等到有人来关心他,眼里又流了下来。 赵一:“……” 余之荆想说话,转头道:“你们都出去,全都给朕出去。” 所有人连忙退出去,余之荆懊恼道:“我昨天不该勉强你的。” 卫寒瘪着嘴道:“都怪你,我难受死了。” 第73章 阴谋拆穿 卫寒一哭余之荆就懵了, 他只想着卫寒是被自己弄病的,现在见他这么难受, 余之荆恨不得替卫寒难受。 “都怪我。”余之荆眼睛红红的道:“你……你怎么样?吃药了吗?” 卫寒难受得连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他缩在被子里只露出脸来,小声道:“吃过了。” “哦, 吃过了就好。”余之荆伸手摸摸卫寒的额头, 心疼的道:“怎么还这么烫?这药吃着到底管什么用?” 卫寒皱了皱眉头,可怜兮兮的闭着眼睛。 余之荆是又心疼又着急, 他怕吵着卫寒就走出房门。门口侯着御医,一见到余之荆就要跪拜。 余之荆冷冷的看着他们跪在脚下,道:“卫寒不是已经吃过药了吗?为什么还那么难受?” 御医这个职业在古代绝对是高风险职业,一不小心就会受到生命威胁。在场的都是老资格的御医了, 受过的威胁不知多少次。余之荆还来不及威胁, 他们就一个个瑟瑟发抖道:“回皇上的话, 这药吃进去再到发挥作用是需要时间的,况且卫大人病症严重且身体一向不强壮, 要痊愈还得慢慢养着。” “还要慢慢来?”余之荆在原地踱步道:“朕不管,总之你们要想办法让卫寒不那么难受!” 院判小心翼翼道:“风寒入体不易好, 但是卫大人之所以如此难受, 乃是因为高热不退所致,只要退了热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那……去煎药啊。”卫寒道:“快想办法让他退热啊。” “启禀皇上, 之前给卫大人服下的药里就有退热的药物。卫大人只出了汗,热就能退。” “出汗……出汗……” 余之荆想了想对管家道:“去,去灌几个汤婆子来, 放到卫寒的被窝里。” “是。” 余之荆转身进了房间,他伸手摸了摸卫寒滚烫的脸颊,又将手伸进被子里去摸卫寒身上。卫寒浑身滚烫,但是身上却很干燥,一点汗也不流。 余之荆在卫寒耳边轻轻的道:“要喝水吗?” 卫寒口干舌燥,闻言轻轻的点点头。余之荆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病了是不能喝茶的。他将勺子递到卫寒嘴边道:“水来了,张嘴,啊!” 卫寒张开嘴巴喝了一口,立刻皱起眉头道:“苦死了。” “苦?”清水怎么会苦?余之荆也尝了口水,发现并没有什么味道。看来是卫寒嘴里发苦,他又将勺子凑过去道:“苦也要喝,不喝好不了。” 卫寒皱着眉头喝完了一碗水,现在的卫寒看起来真是乖的不得了。余之荆就这样蹲在床边看着卫寒,眼睛里面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柔情。 “皇上,汤婆子来了。” 管家抱着三个滚热的汤婆子进来,余之荆接过来轻轻的往卫寒脚下塞了一个,身体两遍塞了一个。 管家见余之荆一直这么蹲着,就道:“皇上,奴才给你拿凳子来吧。” “不用了。”余之荆道:“你让厨房煨着鸡丝粥,卫寒喜欢吃,等他有胃口了随时都能吃到。” “哎,好。” 管家出去关上了门,从余之荆十几岁出宫立府时他就是越王府的管家了。余之荆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喜欢什么想什么管家都明白。只因如此他才把卫寒当做真正的主人,因为他知道卫寒和余之荆已经不分彼此了。当初自己伺候的小王爷如今成了至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骄傲的呢? 卫寒本来就发热,被子里一下子又多了三个滚烫的汤婆子,可把他热坏了。余之荆就看着卫寒手往被子外头扒拉,他的手出来一次余之荆就给他塞回去一次。卫寒张着嘴巴喘气,“热死了。” “热了就会出汗。”余之荆压着被子道:“别乱动,不许调皮。” 卫寒脸通红,口干舌燥的但就是不出汗。他睁开眼睛看余之荆,“你是想要热死我然后去纳妃吗?” 生病的人不可理喻,余之荆不与他一般计较。依然使劲的压着被子,卫寒是真热得不行了,他求饶道:“饶了我吧,我要熟了。” “熟了也得出汗。” “咳……我有办法。”卫寒喘着粗气道:“你去拿酒过来给我擦身子吧,这样烧退得快。” -- 第149页 “真的吗?”余之荆没听过这种方法,他怀疑道:“酒多冷啊,你不能再着凉了。” 卫寒:“呜呜呜……我要死了。” “哎呀。” 余之荆看着卫寒,转身出了门。管家一直守在门外,见他出来就道:“皇上您要什么?” “拿酒来,还有干净的布巾。”余之荆道:“拿酒擦身子能退热吗?” 这是民间的土方子,管家是听说过的,他道:“好像是有这个说法,您等着,奴才把酒热了拿过来。” 管家匆匆跑远,过一会儿又带着热好的酒匆匆跑回来。余之荆接过酒把门砰得一关,卫寒的身体自己自己能看。 他掀开卫寒的被子,屋子里放了好几个火盆,余之荆鼻子上面都是细细的汗珠。被子掀开卫寒就像一条入了水的鱼一样放松下来,脸上带着舒心的微笑。余之荆笑了一下,解开卫寒的衣服将他的里衣脱了下来,露出微微泛红的胸膛。 卫寒细皮嫩肉的,还很年轻的身子原本就很好看,这下发热皮肤都有点红红的,这样看着有说不出的可爱。余之荆摇摇头把脑子里不适宜的东西驱逐出去,然后将酒倒在布巾上,给卫寒轻轻的擦身子。 热酒挥发的很快,卫寒感觉身上凉凉的,说不出的舒服。余之荆仔细的给他擦着,擦完了上身擦下身,他连脚板底都没有放过。擦完之后立刻将被子紧紧的裹在卫寒身上,他倒是出了一身的汗。 卫燎回来时见门口都是陌生侍卫,他知道是余之荆来了,带着陆淼淼走进去道:“皇上来了?” 杜鹃道:“皇上来了。” 卫燎道:“你为何不在我弟身边伺候着?” 杜鹃哭丧着脸道:“我也想啊,可是皇上把我们所有人都赶出去了,谁都不能进去。” 陆淼淼有些惊讶于皇上对卫寒的重视,她道:“既然皇上来了,那我们也不能不去拜见。” 卫燎不想让卫寒和余之荆的关系被别人知道,他道:“皇上请了御医来,想必弟弟是没事了?现在去看他也不方便,要不陆小姐……你先回去吧。” 陆淼淼抬眼看着卫燎,问道:“将军这是赶我走?” “绝无此意。”卫燎着急道:“我怎么会有这个意思呢?” “噗嗤。”陆淼淼看见卫燎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道:“今天早上我碰到沛国公世子他们了。” “啊?”卫燎道:“没出什么事吧?” “我在路边挑胭脂,他们没发现我,能出什么事?”陆淼淼看着卫燎,眼里流光溢彩,意有所指道:“不过我听到他们的谈话了。” 卫燎顿时浑身一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在心底。 陆淼淼道:“敢问将军,何为昨天卫燎那厮下手太狠,改天一定要敲他一笔?” 卫燎不敢直视陆淼淼的眼睛,目光游移道:“呃……这个……” 见卫燎结结巴巴,陆淼淼板着脸道:“我陆淼淼虽然只是个小女子,但是平生最恨别人说谎骗我,我看你还是招了吧。” 卫燎有些挫败,不知何故不管是在谁面前,他都没有在智慧上面占过便宜。他见陆淼淼已经猜出了真相,但是也不想把卫寒供出来,就道:“全都是我的错,还请小姐不要怪罪。” 陆淼淼道:“你还没说清楚,我不知道该不该怪罪。” “这……这是因为……”卫燎面色通红一闭眼道:“都是我昨日见小姐美貌,心中生了歹念,就伙同了沛国公世子一行人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好啊你。”陆淼淼竖着柳眉道:“原本觉得你是个顶天立地的正人君子,没想到也耍这些阴谋诡计。” “是我的错。”卫燎低着头,“你……你想怎么出气都随你,我完全配合你。” 陆淼淼盯着他道:“你这样接近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 “我想娶你做婆姨!” “……” 陆淼淼惊讶的捂住了嘴,本来气得想打他,但是又不想让卫燎看见她羞红的脸色。她转过身去捂住了脸,卫燎以为她气极了,就道:“你别生气,我保证再也不会这样了。” 陆淼淼抖着声音道:“你这人好生无赖。” “是是是,是我无赖。” “我问你。”陆淼淼偷偷瞄着卫燎道:“你今天是不是故意路过我身边的?利用卫公子病了的消息引我过来?” “不是!”卫燎就差指天发誓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弟他病了我着急不已,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个?” “哼,我勉强信你一回。”然后陆淼淼抬腿就要走,卫燎看着她走,又不敢挽留。 谁知陆淼淼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道:“我喜欢花灯,要是元宵节那天你能送给我五十盏不一样的花灯,我就原谅你做的事。” 卫燎看着陆淼淼飞快消失的身影,只觉得心里有是难受又是甜蜜,她还愿意原谅自己…… 卫寒重新盖上被子之后,没过一会儿就又热起来了。这次无论如何余之荆都不会让他逃出被子了,他隔着被子抱着卫寒道:“你要乖一点啊,生病了我可心疼了。” 卫寒委屈道:“在被子里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当然不知道我的辛苦。” 余之荆盯了卫寒几秒,然后站起来开始脱衣服。卫寒见他半天没有声音,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余之荆已经脱得赤条条了。他不可思议的道:“我都病了你还这样?是不是人啊?” -- 第150页 余之荆脱光衣服掀开被子往里头一钻,搂着卫寒道:“现在我也在被子里了,你热,我陪你一起热。” 卫寒:“……” 被子里果然很热,余之荆又搂着个火炉一样的卫寒,不一会儿就汗出如浆。卫寒心里喜欢,嘴上却说:“你身上都是汗,脏死了。” 余之荆热得头上冒烟道:“我都不嫌弃你身上烫,你还嫌弃我脏。” 卫寒的背贴着余之荆的胸膛,他摸着余之荆汗津津滑溜溜的胳膊道:“是你害我生病的,不准嫌弃我。”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呢?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你那物什又硬了。” “哦,这样抱着你我不硬才有问题吧。”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了天色擦黑。跟着余之荆来的太监小心翼翼的敲门道:“皇上该回宫了,宫门该落了。” 余之荆睁开眼睛,被子里都湿透了。卫寒终于出了汗,他伸手摸了摸卫寒的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他轻手轻脚的起来,裹上衣服推开门道:“朕今晚不回去了。” “皇上……” “你带着人先回去,就说朕已经回去了。去找皇后,让他给朕打个掩护,朕明天一早就回去。” “可是……” 余之荆两眼一瞪,“还不快去!” “是!” 一旁的管家道:“皇上夜不回宫,没什么问题吧?” “没事。”余之荆一想到要和卫寒一起睡整晚就觉得高兴,他道:“卫寒烧退了,去烧点热水我们要沐浴,还有把被褥换一下,都汗湿了。” “我这就去办。” 太监回宫以后就立刻去了椒房殿,大宫女禀报说皇上身边的马德喜来了。傅采莲正绣着一一件披风,头也不抬道:“让他进来。” 马德喜弓着腰跑进来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傅采莲轻轻瞥了他一眼道:“这么晚了,皇上要你来何事?” “娘娘,皇上今晚宿在宫外。” 傅采莲睫毛颤抖了一下,随后道:“知道了,你就说皇后宿在本宫这里就好了。” “娘娘真是聪慧。”马德喜拍着马屁道:“皇上说了,等明儿一早卫大人病情好转,他就立刻回宫。” “嘶……” 大宫女立刻道:“娘娘疼吗?奴婢去拿药。” 傅采莲没有理会被扎出血的手指,她盯着马德喜道:“卫大人病了?” 马德喜不明白皇后为什么那么激动,但他还是道:“是啊,御医去了好几个,好像挺严重的。” “我……” 自己身在宫中无法出去探望,她努力维持着淡定道:“是什么病?本宫记得卫大人一直好好的。” “好像是去梅林玩的时候风寒入体。”马德喜道:“卫大人体弱是出了名的,这大冷天的出门,也是难怪。” “知道了,你下去吧。” 大宫女是跟着傅采莲进宫的,对于傅采莲的心事十分清楚。她拿着药过来道:“娘娘,有好几位御医在呢,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傅采莲道:“上次蒙古进宫的火狐皮料呢?拿过来。” “那狐皮你一直舍不得用,这下拿出来是做什么?” “我想做一件暖和的披风。” 第74章 朝堂论战(捉虫) 管家来说热水烧好了之后, 余之荆就给卫寒裹好衣服,然后将他抱到隔壁浴池去洗澡。 出了一身的汗, 卫寒感觉身上黏糊糊的, 下了水以后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余之荆拿着布巾含辛茹苦的给卫寒擦身子,卫寒靠着池子道:“夜不回宫不回有事吧?” 余之荆道:“没事的, 我让皇后给我打了掩护, 别人不会知道我没回宫的。” 卫寒睡了一下午,虽然脑袋还是晕但已经没有困意了, 他神色复杂道:“我们的事,还是不要麻烦皇后娘娘的好。” 余之荆抬起卫寒的胳膊给他擦着,道:“你太见外了,要是你有什么事求皇后, 皇后一定开心死。” “……” “你也不是那么笨了。”卫寒伸手捏住了余之荆的腰间软肉道:“但是你的良心呢?” “噢啊……松手松手!”余之荆倒进水里, 差点被呛道:“病了还欺负我!我的良心明明就被你吃了。” 卫寒享受着余之荆的服务, 舒服的叹气道:“生病真是太难受了,我再也不要生病了。” …… 卫寒这一病一直持续了快半个月才算是好了, 这天天气终于放晴,卫寒来到院子里透透气。在床上躺了这么久, 他感觉腰部肌肉都要萎缩了, 这可不行,在余之荆面前会没面子的。 杜鹃皱着一张脸道:“少爷就算要来外面, 也该穿厚实点才对。” 卫寒伸展着胳膊道:“你知道吗?人在病好了之后的一段时间是不容易再生病的,我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 杜鹃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道:“为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卫寒看着被白雪反射的金灿灿的阳光道:“今天是元宵节吧?” “是啊,少爷你想出门吗?将军说了, 不准你出门的。” “你是谁的丫鬟?”卫寒瞅着她道:“你是我的丫鬟,我已经有自己的府邸了,卫燎他已经管不了我了,同样的他也管不了你了。” 杜鹃委屈道:“可是……” -- 第151页 “没有可是。”卫寒将手按在杜鹃的肩膀上道:“你现在归我管,再敢没大没小,我就把你嫁给赵一。” 杜鹃:“……” “去,给老爷我泡壶茶去。”卫寒指着前方。 杜鹃惊恐的跑了,对于杜鹃那么害怕嫁给自己的事赵一看在眼里。他眯着眼睛看着杜鹃的背影道:“你为什么要拿嫁给我来威胁她?” 卫寒笑道:“嫁给你难道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你看效果多好啊?” 赵一:“……”赵一懒得理卫寒,这种无聊的事情他以后要少听。 每逢这种重大的节日,余之荆都是没有机会溜出来的。因为在宫里有无数人盯着他,他不出来卫寒就只好自己上街玩了。本来还想和卫燎一起的,结果卫燎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最后和卫寒一起走在街上的,乃是新任户部侍郎甘庸。 甘庸和卫寒并排走着,道:“礼部侍郎的空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看皇上是想让你推荐个人,你想推荐谁?” “我要是知道推荐谁,这个位置就不会空缺那么久了。”卫寒双手拢在袖子里道:“我在朝中根基还是太薄啊。” “你才多大?”甘庸道:“根基是慢慢积累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情况应该会好的多。” 甘庸大了卫寒十岁,再过十年情况应该不只会好的多,应该是翻天覆地才对。一想到十年后,卫寒在想到了那时自己说不定就成了权倾朝野的权臣,想睡皇帝就睡皇帝,大臣们连个屁都不敢放。 甘庸不知道卫寒在想什么,他道:“你哥哥是婚期将近了吧?” “八字还没一撇呢。”卫寒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就道:“也只不过见了陆家小姐两面。” “你若是真想要这个嫂子,去请一道圣旨不就行了?”甘庸笑道:“何必如此费事?” 卫寒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是知道甘庸的心思的,当然也就明白甘庸心里的苦。眼前这个风华正茂的男子喜欢了一个傻逼喜欢了十年,而那个傻逼一无所知,转眼间就要二婚。 见卫寒看着自己,甘庸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会做什么。就道:“你不用担心,其实我已经想通了。与其一直将这份心思压着,不如将其忘了,我大好的一个男人难道还找不到一个真心相爱之人?” 卫寒松了口气道:“你能这么想真是再好不过了,要不我去跟皇上说一下,你就不必去苏州了。” “还是要去的。”甘庸漆黑的眼睛里映着满街的灯火,“我也好些年没有出京了,去见见也好,反正也不是什么麻烦的差事。” “里美,里美?” 卫寒转头就见陈舒手里拿着一盏兔子花灯,在后头喊他。见卫寒停下脚步,他跑过来道:“你可算是听到了,我喊了你老半天了。” 陈舒对甘庸道:“见过甘大人。” “元宵佳节出来玩耍,不必拘礼。”甘庸笑得和气。 卫寒道:“一个人出来玩?” “是啊。”陈舒笑道:“原本想叫些同僚一起出来,但是同僚们拖家带口,我也不便跟着。” 卫寒笑道:“不是还有贾雍吗?他没和你一起?” “贾兄?”陈舒笑道:“贾兄佳人有约,哪里还记得我。” 陈舒将手里的兔子花灯塞进卫寒手里道:“这个给你。” 卫寒看着那兔子红红的眼睛,纳闷道:“干嘛给我这个?” “元宵佳节送你礼物,还问为什么?”陈舒道:“送给你你就拿着。” 卫寒不相信道:“我不信这是什么元宵节礼物,该不会是你拿累了,就想扔给我好给自己减轻负担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陈舒一脸懊恼道:“一定是我表现的太不自然了。” 两人在这里说着话,甘庸一个人往清净一点的地方去。他在路边买了一盏河灯,往黑玉河边走着,河灯上被他写着卫燎两个字。他蹲下来将河灯放进河里,每年的元宵节他都会在河里放一只河灯,河灯上写着相同的字,这怕是最后一盏了。 “阿燎,那盏灯好漂亮,捞那盏。” 下游处有人等着捞灯,据说捞到别人许愿的河灯会有好运。 “啊!捞到了。” 大概是那个叫阿燎的捞到了到那个,那个姑娘发出兴奋的声音。 “卫燎?阿燎,河灯上写着你的名字呢。” 甘庸突然颤抖了一下,藏进了一旁的树荫里。 卫燎道:“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啊?” “我看不是。”陆淼淼道:“一定是你招惹了谁家姑娘,她就在河灯上写了你的名字。” “哪有的事,我能招惹哪家姑娘?” “哼,你招惹姑娘的本身可不小,连兵法都用上了。” 卫燎求饶的声音传来,“你可绕了我吧,不是说送你五十盏花灯你就原谅我吗?怎么还提这事啊?” “我就要说,不但现在说,以后还要说给孩子……” “孩子?” 甘庸慌忙逃了,可是原地已经没有卫寒的影子了。卫寒和陈舒一路不知走到哪里,陈舒道:“你病了我本想去看你,但是家中出了点事情,一直也找到机会。” “怎么了?”卫寒道:“没出什么大事吧?” “没有。”陈舒看着卫寒面带浅笑道:“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 第152页 陈舒很少用这种认真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卫寒也就认真起来道:“说什么求不求的,当初我兄长入狱,你不也什么都没说就帮了我?” “呵。”陈舒抬头看着这繁华的京都道:“我想提前外放。” “嗯?”卫寒看着他,照理说陈舒还要在翰林院待个两三年才有机会外放,怎么他现在就想离京了? “你也不要惊讶。”陈舒道:“你小子在京都官场大展身手,我也不想落后啊?但是资历摆在那里,就算是有空缺我也填不了,不如外放出京,在地方好歹有我大展身手的机会。” 卫寒一想也是,自己现在身边缺人,若是陈舒能够早外放回来,他便也能早点帮到自己。想到这里卫寒道:“刑部案卷里苏州知府的案子彻查了,他也逃不过一个流放的结果。原本是打算在当地提拔上来一个人,不过你想去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 “如此再好不过了。”陈舒笑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你将我安排到这样一个人间天堂里,我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你倒是没什么好感谢我的。”卫寒道:“甘大人不久之后就要去江南织造局办事,你可以随他一起去,和钦差同路你也能舒服些。” 事情就这么定了,年关一过事情特别多。卫寒病好上朝,每天都能看见萧然扯出一张长长的奏折,然后说起来吧啦吧啦没完。余之荆坐在龙椅上生无可恋,他听说前朝有皇帝好几年不上朝,心中十分的向往,想要效仿之。但是被卫寒拍了脑袋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萧然摇头晃脑道:“皇上,西北地区雪灾越发严重,北蒙地区草原被雪掩盖,牛羊饿死无数,边境地区开始有少数蒙古人劫掠。” 余之荆一听气坏了,道:“敢劫掠我大荣边境?朕这就派兵踏平蒙古!” “皇上,不可啊!”傅言正出列道:“因为雪灾国库已经拿出不少白银前去赈灾,如今国库空虚,难以支撑大军征战,臣以为此时不可开战啊。” 余之荆气闷道:“若不开战,难道就坐视其祸害大荣百姓不管吗?” 萧然道:“非是不管,臣以为他们所作所为情有可原。草原部落全赖牛羊生活,如今牛羊饿死无数,他们走投无路之下前来劫掠可以理解。” 卫寒看了萧然一眼,大荣被文官保持多年,武将地位卑微。文官为了继续保持超然的地位最讨厌的就是打仗,因为他们再能也不会领兵打仗,打仗还是要靠武将。是以文官们都是能不打仗就不打仗,非要到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派兵。 萧然道:“只要谴使者派出赈灾粮草给蒙古部族,他们自然就不会骚扰大荣边界了。” 卫燎站出来道:“我大荣灾民尚无粮草果腹,哪里来的粮草给蒙古人?” 萧然道:“挤挤还是有的,不如将边界赈灾粮草分出一些给蒙古部落。” 卫寒翻了个白眼,走出去道:“与其将这些粮食给外族,不如将粮食给边境将士,派兵守着边界使外族不得入侵岂不是更好?” “国有天灾,岂能再兴刀兵?”萧然瞪了卫寒一眼道:“天灾便是上天给的警示,大荣君臣当行仁义,如若再兴刀兵恐伤天和,到时天灾愈演愈烈谁能负责?” “雪灾乃是天象,只要赈灾及时便无大碍。”卫寒大声道:“这与战争有何关系?” 甘庸走出来道:“臣也赞同往边界派兵,若是外族来犯大荣只以粮草求和,我大荣骨气何在?” 卫燎跪在地上道:“臣愿领兵出征,绝不使外族犯我国土。” 余之荆是想打的,他兴奋道:“好!朕便与你雄兵十万,给我踏平草原!” 此言一出萧然眼前一黑,他勉强稳住身体道:“皇上不愿给蒙古粮草便罢,还要大兴刀兵呼?” 余之荆道:“丞相,他们都打道大荣门口来。” 萧然心说跟这小皇帝说不通,不如各退一步,道:“不如在边界增兵以守国门,只需挡住草原骑兵便可,切不可出城迎战。” 第75章 酒谈往事 余之荆对这方面也不是很清楚, 但他总觉得听卫寒的没错,就道:“依朕看还是派兵去平了蒙古吧。” 萧然老眼一瞪,怒道:“身为天子怎能如此好战?皇上若执意出兵, 那老臣就只有一头撞死在皇极殿上了!” 余之荆吓了一跳,若是别人说这句话他还以为只是说说, 但萧然可是真撞过的,他能撞第一次就能撞第二次。余之荆面色发白道:“丞相不要冲动啊, 朕只是随口说说, 还没有下旨呢。” 萧然心中有些许得意,满朝文武除了自己谁还能改变皇上的心意?卫寒对着萧然悄无声息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对余之荆道:“皇上,既要增兵加强防守不如早些下旨吧,免得大荣百姓遭难。” “哦,对对。”余之荆道:“朕这就下旨。” 这件事情暂时就这么定了,萧然又蹦出来道:“皇上。” 余之荆头疼道:“又有什么事啊?” “皇上,户部侍郎甘庸领了江南织造局巡视的差事。但是在此之前他还领了会试主考官的差事, 臣以为甘大人年轻怕不能担当这许多重任。”萧然一拱手道:“不如将会试交给其他人负责吧。” 怎么好好的就扯到自己身上了?甘庸虽然平时看着是个好相与的, 但是那只是在对卫燎身上, 对其他人他可就没那么多好耐心了。余之荆还没说话, 甘庸就站出来道:“丞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说会试应该由大人这样的人来负责咯?” -- 第153页 萧然负手看着甘庸道:“甘大人才能是有的, 只是太过年轻, 若是再历练几年自然做事游刃有余,不过现在嘛……” “现在下官也没有问题。”甘庸面色平静,眼里却带着一丝讥讽道:“倒是丞相大人你年老体衰, 日理万机怕是脑子不够用了,再也没有精力去管这许多事情了吧?” 萧然心中气极,甘庸紧接着道:“我看丞相大人不如早早的歇一歇,免得老眼昏花耽误了国家大事!” 萧然:“你……” 余之荆看着解气,忙道:“事情都这么定了,退朝退朝,卫寒来御书房一下。” 卫寒和余之荆一起撤了,萧然看着甘庸气得差点吐血。他近日确实觉得做事有些力不从心,但是他不愿意放手。与他交好的几位大人都说他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从来也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过分的话,他本来还觉得甘庸还不错,现在看了他也不是什么正直之人。 张太后虽然久居深宫,但是她对于害死了恩禄侯的萧然可谓是恨之入骨,从来就没有放松过对萧然的注意。今天早朝发生的事她很快就知道了,张太后捏着手中的念珠道:“这个老狗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哀家斗死了那么多人,就不信找不到机会弄死你!” 一旁的太监道:“盯着萧然的人要不要加派一些?” “不用,这样就挺好,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告诉哀家。” 下朝之后翰林大学士李翰走到甘庸身边道:“甘大人刚刚所言真是大快人心呐。” 甘庸谦虚的笑了笑道:“在下只是说了实话。” 李翰道:“这次你我二人一起主考会试,乃是卫大人一力举荐的,不知卫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甘庸虽然不喜欢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但他也不好不给卫寒面子,就道:“此次会试我只是监考,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想来卫寒是想让你一个人办吧。” 李翰心跳得砰砰的,这说明卫大人要重用自己吗?可是甘庸的官阶比自己高啊,李翰道:“甘大人……” 甘庸摆手道:“你不必说了,需要配合的请尽管说。” “哎,好……” 原本他们因为说话才走的慢,谁知刚出宫门外,就见一群大臣围在一起,里面传来声声叫骂的声音。李翰道:“前面是发生了什么?” “嘿嘿这可是难得的热闹事。”刑部侍郎刘超道:“听说昨天元宵节镇北将军卫燎和吏部尚书陆咏家的小女儿偷偷出去私会,卫燎做了五十盏不一样的花灯送给陆淼淼。这事不知怎的被陆咏知道了,这是在找卫燎算账呢。” 他们挤进去一看,只见陆咏像个泼妇一样指着卫燎道:“卫燎你好歹也是名门之后,你要脸不?我家囡囡尚且年幼,你一个鳏居多年的老男人也想勾引我家囡囡?” 卫燎黑着脸道:“我与令嫒两情相悦,怎么能说是勾引呢?” “就是勾引!”陆咏差点跳脚道:“否则我可怜的女儿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老皮老脸?” 卫燎当场就爆了,自己不过三十岁出头,这么久老皮老脸了?我还很俊好吗? “你这老匹夫休要胡说。”卫燎捏着拳头道:“若你不是淼淼的父亲,我早就打你个半死了。” “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啊!” 甘庸看着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转头对李翰道:“赶快去御书房,把这件事告诉卫寒。” “哎,好。”李翰转身就跑,卫燎是卫寒的亲哥哥,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好了。 卫燎还在忍住,陆咏就已经撸着袖子扑上来了。大荣的文官一个个剽悍至极,吵不过就骂,骂不过就打,打不过就打群架。他们觉得这是自己嫉恶如仇的一种表现,丝毫不以为耻。 卫燎在在扑过来的瞬间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陆咏的后领,将他拎了起来。卫燎道:“你究竟同不同意我和淼淼在一起?” 陆咏两只脚凌空乱蹬道:“你想的美,老夫绝对不会同意!” 卫燎声音哀求道:“岳丈,你究竟怎么才会同意?” “呸!谁是你岳丈?” 御书房内,余之荆搂着卫寒道:“昨天元宵节没和你一起过,你想不想我?” 卫寒歪在他身上道:“一天没见有什么好想的?” “岂不闻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余之荆伸手在卫寒身上乱摸道:“我只希望时时刻刻都能和你一起……” 李翰冲到御书房门口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有急事要见卫大人,你们让开!” 说完就往里面冲,门口的人来不及阻止,李翰就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然后他就看见当今圣上被卫寒压在身下,嘴里还道:“快,我想死你了!” 李翰:“……” 卫寒:“……” 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的余之荆:“……” 李翰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外面的人就要冲进来,余之荆大喊一声:“不许进来,都给朕滚!” 李翰现在的脑子乱极了,他刚刚看到了什么?当今圣上在卫寒的身下娇'喘?难怪皇上对卫寒言听计从,卫大人你太牛逼了,连皇上都敢睡。 卫寒慌忙从余之荆身上爬下来,整理好衣服。他看着受惊不小的李翰,咳嗽了一声道:“什么事?” “啊?啊!”李翰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他道:“镇北将军卫燎和吏部尚书陆咏打起来了?” -- 第154页 “啊?”卫寒震惊道:“陆大人还活着吗?” “呃……”李翰思考着道:“准确的说,是陆大人单方面在打镇北将军。” “哦,这就好。”卫寒松了口气。 余之荆问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打起来?” 李翰抬头看了眼卫寒,然后道:“好像是因为卫将军和陆大人之女,与昨夜私定终身了。” 余之荆:“噗!” 卫寒也很吃惊,原以为他们之间只是勾勾搭搭而已,没想到卫燎的速度如此迅速,这么快就私定终身了? 李翰道:“他们此时正在宫门口,是不是……皇上……” 余之荆明白了李翰意思,开心的长笑三声,然后道:“朕这就下旨把陆咏的女儿嫁给卫燎,明明就是郎才女貌嘛,朕最爱做这种成人之美的事了。” 卫寒忍不住笑了一下,待余之荆拟好了旨盖上玺印,卫寒把圣旨交给李翰道:“你拿去宣旨吧,动作快一点。” “是。” 宫门口,卫燎依旧提着陆咏,口气无奈道:“你就答应了小胥吧,小胥一定会对淼淼好的。” “咳咳咳咳……你想的美,老夫马上就进宫去求皇上,将小女许配给别人!” “圣旨到!”李翰捧着圣旨道:“让一让让一让,圣旨来了,卫燎陆咏接旨。” “听见没有?圣旨来了!”陆咏瞪着卫燎。 卫燎大手一放,陆咏呱唧摔在地上,卫燎跪地道:“臣卫燎,接旨!” “昊天有德,成人之合,今镇北将军卫燎品德贤良,尚未婚配。吏部尚书陆咏之女陆淼淼,温婉淑仪,可为佳偶。着有司吉日,姻昏敦睦,以慰朕心。” 卫燎大喜,高声道:“臣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咏歪在地上爬不起来瞬间老了好几岁,卫燎接过旨以后,又过去扶陆咏,“岳丈快快请起,地上凉跪久了容易生病,病了就不好给我和淼淼主持婚礼了。” 陆咏:“呜呜呜呜呜……你别碰老夫……” 卫寒也过去看了,笑得半死。这场婚姻陆咏或许不乐意,但是结婚的两人都乐意就好,若不是陆淼淼也对卫燎有情谊,他也不会真的让余之荆下旨。 陆咏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陆府,一进家门多年的发妻就扑上来道:“哎呦,我不活啦,活不成啦……” 陆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不活了就去死,老夫陪你一起死。” “你这说的什么话?”陆夫人指着他道:“你太心狠了,竟然让淼淼在祠堂跪了一夜。我的淼淼啊,我的心肝宝贝割他肉啊……” 陆咏怒道:“谁让她心里老是想着那个卫燎?” “卫燎怎么了?”陆夫人不乐意道:“他哪里不好吗?你看他正是壮年,又是大将军,无论是相貌家世哪点配不上淼淼了?” 陆咏郁闷道:“他是个武官!淼淼要嫁也得嫁给像贾雍甘庸那样的文官。” “武官怎么了?”陆夫人斜了陆咏一眼道:“别的不说,那方面肯定比你强。” “……” 陆咏气得翻白眼,哆哆嗦嗦的指着陆夫人道:“你……伤风败俗!” 陆淼淼在祠堂跪了一宿,脆弱的小膝盖早已痛麻难忍。奶娘偷偷进来给她送水送点心道:“小姐,我苦命的小姐哦,你快吃点东西。” 陆淼淼大口的喝着水道:“我爹回来了吗?” 奶娘红着眼睛道:“老爷已经回来了。” “他还是不同意我和阿燎在一起吗?”陆淼淼流着泪道:“阿燎哪里不好了?” “小姐你还是听老爷的话吧。”奶娘道:“我刚刚好像听到老爷说,说嫌弃卫将军是个文官,要把你许配给……给贾雍。” “啊……” 陆淼淼连哭都忘记了,难道爹你真的要不顾女儿的幸福,要将女儿许配他人吗? 陆咏在那边和自家夫人吵了半天,府里头的姨娘们不甘寂寞,纷纷跑了出来。 九姨娘扭着水蛇般的细腰道:“夫人何必和老爷吵架呢?老爷也是为了小姐好嘛。” 七姨娘不阴不阳道:“你懂什么,夫人这是嫌弃文官太不中用,将来不能给小姐幸福,哪里像我们如此容易满足。” 陆咏气得直哆嗦,“混账玩意!” 九姨娘七姨娘:“不要这样骂夫人嘛~” 陆咏:“老子骂得是你们!” 陆夫人:“呵呵。” 陆咏瘫在椅子上喘气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皇上已经下旨给淼淼和卫燎赐婚了。” “呀!”陆夫人欢天喜地的转身道:“我去告诉淼淼,让她开心开心。” 还没跑到祠堂,奶娘就惊慌失措的冲出来道:“不好啦!” 陆夫人:“怎么不好来?” “小姐,小姐他割腕自杀啦!” “呃……”陆夫人白眼一翻,仰面倒在地上。 听到这个消息陆咏差点一口血把自己喷死,他伸手往祠堂跑,“我的囡囡哎,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不提陆府乱成一锅粥,反正卫燎是欢天喜地的回去了。卫寒走在他身边道:“怎么样,这下开心了吧?” “没有更开心了。”卫燎一脸的春风得意道:“弟,你真是我的福星啊。自从你来了,我感觉做什么都很顺。” 卫寒笑了笑道:“回去以后要找人算日子,然后还要准备彩礼,还有卫府最好翻新一下,这样的话至少也要一个月以后才能成婚。” -- 第155页 “这么些年都等了,还怕这一个月吗?”卫燎道。 卫寒道:“大嫂已经去了好些年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想着要续弦?” 卫燎看了眼一边的百味楼,笑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哥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说。” 卫寒心说百味楼已经是我的产业了,你在这儿花钱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两人找了个拐角的位置点了一桌子的菜,卫燎给卫寒倒了杯酒道:“都知道你大嫂是前兵部尚书的女儿,其实她不是。” “啊?”卫寒奇怪道:“不是说你娶的是兵部尚书的小女儿吗?” “是我悄悄去求的兵部尚书,求他认了菁菁做女儿的。”卫燎道:“不然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嫁给世代功勋的我。” 那一年卫燎还只是个军中小将,整天和京城里的一群纨绔斗鸡遛狗。有一天他们一起去了翠玉楼喝酒,那时是春天,百花盛开的季节。翠玉楼里满满的都是醉人的花香,一群纨绔每个人都叫了个姑娘陪在身边,只有卫燎身边没有。 因为卫燎家教极严,喝酒玩耍尚可,狎妓是万万不能的。其他几个纨绔都嘲笑他,他心中气闷就多喝了几杯,回去的时候在马车里就睡着了。 马车还未走到卫府那条街就被人拦住了,翠玉楼里的人说楼里跑了个人,怀疑是躲在哪位客人的马车上,他们要搜查搜查。 此时卫家丢了爵位没有多久,卫燎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不拿卫府当回事。他拿着马鞭把那个翠玉楼的人抽得遍体鳞伤,然后愤然离去。然后他转头,就在马车里看见了一双他此生都难以忘怀的眼睛。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他从未在女子眼中看见过那样浓重的杀气,并且是个没有武功的女子。 卫燎像是着了魔一样伸出手去,“你是谁?” 那双眼睛的主人狠狠地将一根束头发的簪子扎进了卫燎的胸膛,说到这里卫燎笑道:“还是根木簪。” 卫寒吃着菜道:“她是翠玉楼跑出来的姑娘?” “不只是这样。”卫燎道:“她还是罪臣之女,她用那根木头簪子刺伤了三个翠玉楼的人,然后逃了出来。我从未在谁身上见过如此的狠劲与如此的冷静,当时我就知道我忘不了他了。” “然后你就要娶她?你爹娘知道吗?” “他们不知道。”卫燎笑道:“说起来那大概是我这辈子最聪明的一次,我竟然一个人去找兵部侍郎,在他别院门口跪了好久,才求的他答应收菁菁做女儿。” 卫寒抓住了重点,“为什么你要找兵部尚书?” “因为我曾经在刺客手中救过他的命。”卫燎仿佛又陷入回忆道:“可惜菁菁性子太烈,在翠玉楼受过太多的毒打,身体早就已经垮掉,成亲没几年她就去了。后来一直有人劝我续弦,我不是不想,但总觉得缺少了机会。” “不是没有机会,是你不愿意给机会吧?”卫寒难得在卫燎面前喝酒,他道:“陆淼淼哪里打动了你?她和那位菁菁很相似吗?” “没有,她们没有一点相似。”卫燎笑道:“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我喜欢上一个和当初截然不同的人有什么可奇怪的?淼淼和菁菁不同,她会陪我白头到老。” 卫寒想到了甘庸,大概就是甘庸太过于谨慎,所以他失去了无数的机会。卫燎需要的是一个会勇敢的站在他身边的人,而不是一个在他身后默默喜欢他的人。 卫寒举起酒杯道:“哥,祝你幸福。” 卫燎举起了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然后仰头饮尽。 第76章 悠悠我心 陆咏冲进了祠堂, 就见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面色苍白的躺在地上,尽显血染的风采。他看着可怜兮兮的女儿,喊道:“快, 快请大夫啊!” 大夫来的异常的迅速,两位姨娘也收起了说风凉话的兴致。老爷有多么宠爱这个女儿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个时候若是说了什么惹他不开心的话,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陆咏老泪纵横的站在床边, 对大夫道:“大夫, 你快救救我女儿啊。” 这大夫也是从医多年的老大夫,职业经历非常的丰富。对于眼前这种情况他异常的熟悉流程,首先他把箱子往桌子上一放,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要说话,不要打扰我。” 然后他先是将箱子打开,取出金针若干,飞快的插在了陆淼淼的手腕上, 以起到止血的作用。然后他不慌不忙的道:“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布巾了吗?” “啊?”陆咏老脸懵逼了一下, 连忙大呼小叫:“快烧开水!快啊!” 大夫皱了皱眉头, 然后伸手给陆淼淼把脉。陆咏紧张的看着大夫把脉, 只见大夫突然眉头一皱, 继而面色一变, 然后他如临大敌的翻了翻陆淼淼的眼皮,之后就恢复了平静伸手将陆淼淼手腕上的金针拔了下来。 见大夫如此表现,陆咏是吓破了胆子。他颤抖着道:“大夫为何拔针呐?” 大夫摇头道:“已经用不着了。” 陆咏当场眼前一黑, 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卫寒和卫燎在百味楼里一直聊到了深夜,接连几天都没有好天气,天色一晚就黑得不得了。卫燎看着因为喝了酒而神色有些迷蒙的卫寒,想到了他上一次喝完酒之后的状态,他觉得不能让卫寒一个人回家。 卫燎站起来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 第156页 “不用了。”卫寒捏了捏眉心道:“很快就到了,有什么好送的?” 卫燎二话不说拽着卫寒就走,边走边道:“为了防止大荣消失一位年轻的官员,我还是送你的好。” 卫寒莫名其妙的被他一路拽到了自己家,他看着卫燎,思考了片刻道:“要不就在我府上歇下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卫燎心想在这里睡一晚也没什么,卫寒搬家这么久自己也没好好欣赏过这座府宅。于是他欣然道:“好吧,明天早饭吃什么?” 卫寒:“……” 因为卫燎留宿了卫寒的府上,所以他成功的错过了陆府人的消息。以至于从此以后陆咏对他的脸色越来越差,要不是皇上赐婚,他很可能趁夜冲进卫府一刀剁了卫燎。 陆咏被大夫的话吓得瘫倒在地,然后他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囡囡哎,爹不该罚你。你别死啊,皇上已经给你和卫燎赐婚了,你别死啊!” 本来昏睡在床上的陆淼淼听到这话突然双目圆睁,吓得陆咏差点脑溢血。陆淼淼一咕噜爬起来道:“皇上真的赐婚了?” “是……是啊……” 陆咏满脸惊异的看着她道:“你不是……你不是……” 陆淼淼双目炯炯有神兴奋的道:“太好了,皇上英明!” 陆咏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半天他道:“囡囡你这是回光返照吗?” “什么回光返照?”大夫捋着胡子悠然道:“令千金根本就没有事。” “什么?那你还跟我说什么用不着了,还摇头,你什么意思?” “令千金只是皮外伤,根本没伤到经脉自然用不到金针。”大夫道:“倒是你的身体好像很需要金针啊,大喜大悲怕是承受不住。” 陆咏气得直跳脚,“你给我滚!快滚!以后不许来咱们府上。” 大夫一边被人架着出去,一边碎碎念道:“如此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卑鄙无耻……” 卫燎第二天早朝一直受到陆咏的电波干扰,满朝文武面前他也不好发作,就这样一直耗着,直到早朝结束。 卫寒刚走到甘庸身边,就见陆咏对着卫燎哼了一声,然后骂道:“你这个负心的男人,到手了就不在乎了是吧?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你跟我到皇上面前去,我们去求皇上解除婚约。” 卫燎莫名其妙道:“岳丈你说什么呢?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对淼淼的真心呢?你为什么非要拆散我们?你不能这样冷酷无情……” “我怎么冷酷无情了?”陆咏指着卫燎的鼻子骂道:“昨天淼淼为了你割腕自尽,我派人去卫府请你,你却闭门不见,你说说你是不是混账玩意?” 接下来陆咏说的什么卫燎就听不见了,因为卫燎已经像霸王射出去的箭一样奔了出去,转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卫寒拍了拍甘庸的肩膀道:“这次你南下,陈舒也会做为新任苏州知府和你一道走。这样你多了个帮手,陈舒他也能借你的光快点站稳脚跟,他是个厚道的人,你照应照应他。” 甘庸点点头道:“陈舒他是状元,有我的帮助,应该很容易站稳脚跟。” 之后便是会试了,经过了乡试的风波,会试明显安生多了。最起码在会试前后再也没有哪个考生傻了吧唧跑去喝酒了,一个个洁身自好非常的乖巧。 对于卫寒来说,他根本就没做什么,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手下的那一批考生全都中了,成绩不说有多好,但是一个没有落榜是真的。会试中了,那么进士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端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表情高深莫测,仿佛看到了一群小党羽在对着自己欢快的招手。 大荣什么最重要?人才啊…… 眼看卫燎婚期在即,会试也已经过去,甘庸也就收拾收拾带着钦差的仪仗走水路往苏州去。这条大运河还是前朝所建,甘庸走水路比走陆地上快多了,也省事多了。 卫寒裹着披风在码头送他们,陈舒道:“你身体不好,这样的天气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卫寒道:“你我不仅是同年还是好友,你这一走便是好几年,还不准我送送啊?” “你也说了,几年便会再见。”陈舒笑道:“还会再见,又何必相送。” 卫寒点点头,道:“那你走吧,我送甘庸。” 陈舒:“……” 甘庸一见时间不能再耽搁了,就道:“别废话了,快上船!” “我走了。”陈舒对着卫寒微微一笑,突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兔子吗?” 卫寒莫名其妙道:“什么兔子?” “因为我觉得长得就像个兔子。” “……” 快开走了以后,卫寒才想起来陈舒说的是元宵节他送的那只兔子花灯。那花灯又蠢又丑,哪里像自己了? 陈舒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是以他坐船没什么压力。而甘庸就不一样了,人生第一次坐船他很有些吃不消。陈舒见他晚饭都没出来吃,就对随从道:“给甘大人送饭来吗?” “送过了。”随从道:“送了也没有,甘大人一点也吃不下。” 陈舒有点没办法,晕船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治疗,他看了眼船舱里甘庸的房间,然后走到甲板上吹风。 冬天运河上的风一点也不温柔,陈舒放眼望着茫茫的河面。他们这是钦差的官船,不管什么船碰到他们都得让道,所以一路没有阻碍。陈舒掏出一根短笛,然后对着河面呜呜的吹了起来,和着风声倒是意外的潇洒。 -- 第157页 甘庸睡了一天,又饿了一天。醒来天色已经黑了,他能听到风吹过桅杆的声音,还有萧瑟的笛声。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十几岁的时候他在书房练字。突然有小石头砸在了窗户上,他抬头一看,就见卫燎趴在院子的树上,对着他笑的一脸傻气。 卫寒用嘴型说:“出来玩。” 甘庸摇摇头,指了指书桌上的纸张,意思是自己还有字没写完,不能出去。 于是卫燎就从树上跳出了院墙,他虽然不能和卫燎一起玩耍,但卫燎走了他也很失落。不一会儿就从院墙外传来轻快的笛声,那声音就像卫燎一样欢快不羁。于是他心情突然好起来,就连抄写的速度也更快了起来。 陈舒吹了不知多久,然后甘庸就披着厚厚的披风坐在他旁边。 “你心里有事?” 陈舒道:“何以见得?” “刚刚你吹的是行路难吧?”甘庸淡淡道:“有一个调子吹错了。” 陈舒笑道:“都说曲有误周郎顾,依我看甘大人你不输周公瑾。” “不是我的听力有多么好,而是这首曲子听多了,闭着眼睛好像都能听到调子,自然能听出错来。”甘庸还是道:“你心里有事。” “嗯。” “我听说你是主动找的卫寒要外放出京的。”甘庸转头看他,“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不愧是甘大人,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陈舒将笛子拿在手上,风吹得他袖子猎猎作响,“不瞒你说,我老家的未婚妻退婚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没空回去完婚,人家姑娘也是要脸的人,就退婚了。”陈舒微微低头,清隽的脸上有一丝愁容。 甘庸一点也没有同情他,反而道:“你根本不是为了这件事情烦心,你家是在会稽,若是真的为这件事情烦大可以找卫寒让他把你安排到会稽去,根本不必和我一起去苏州。” “人太聪明了会没有朋友的。”陈舒笑道:“下官终于知道大人为什么多年以来形影孤单了。” 这句话戳到了甘庸的痛处,甘庸心里不爽也不会让别人爽。他嘴唇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道:“原本年节休假本是极好的回乡成亲的机会,你作为翰林院的闲人竟然任凭未婚妻退婚也不回去,可见是不喜欢这桩婚事的。” 陈舒眉毛微微一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甘庸。 甘庸道:“为何宁愿毁坏名声也不愿成亲呢?怕是在京都有了心上人了吧?这个人是谁呢,让我猜猜……” “你猜吧。”陈舒冷冷的道:“你要是猜的出来,我就为你做一件事。” “好。”甘庸似笑非笑道:“听说陈状元自为官以来鲜少与人玩乐,京中女子更是很少见到。能让你黯然离京的人必定是你经常见到并且觉得与他毫无机会的人,这个人是谁呢?啊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 “别说了。”陈舒打断他的话,“我欠你一件事情。” 甘庸被冷风吹着头脑倒是越来越清醒了,陈舒还是不服气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可能是因为我和你是一样的人吧。”甘庸微微眯起了眼睛,“我也一直喜欢一个人,到了也没让他知道。” 于是陈舒不再说话,再次将笛子放在嘴边。笛声悠悠,被风刮得只有这船上才能听见。甘庸默默的听着,是短歌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第77章 苏州风流 一连好多天的船上生活, 让甘庸过得生无可恋。可见人主动吃不好睡不着和被迫吃不好睡不着之间是有很大差别的,总而言之,到了苏州的时候甘庸整整瘦了一圈。 陈舒穿戴好官服, 整个人容光焕发的站在甘庸面前道:“钦差大人,就快要靠岸了, 您是不是该梳洗梳洗了?” 甘庸颤抖的手扶着桌子站起来,深深的吸了口气, 眼眶带着可疑的红色。他对着陈舒一挥手道:“你出去, 让婢女伺候本官更衣。” 陈舒出去了,进来了几个千娇百媚的婢女来给甘庸更衣。 苏州运河码头此刻是人山人海啊,所有苏州的官员全都聚集在此地,他们不仅要迎接钦差大人,还要迎接未来的父母官陈舒陈知府。 江南地区所有的织造也都聚到了这里,苏州织造望着渐渐靠近的船只道:“听说这位钦差大人乃是卫大人在皇上面前亲自举荐的,与卫家关系匪浅啊。” 杭州织造一头的汗水道:“过年的时候我听了几个小人的谗言,竟然真的没有孝敬卫大人, 这次钦差来了, 不会拿我开刀吧?” 导致这些人错误判断的就是卫寒在年前并没有多么突出的表现, 这让很多外地的官员以为, 京都还是那群老官们的天下, 这位卫大人很可能就是昙花一现。谁知年后卫寒生了场病, 皇帝死亲爹的时候都没有表现的那么紧张过,这就让所有官员菊花一紧。 接着,卫寒举荐谁到什么位置皇帝都批准了, 卫寒的哥哥还娶了吏部尚书的女儿。吏部掌管着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是个老要命的衙门。那些没来得及拍卫寒马屁的家伙瞬间慌了神,因为他们听说卫寒并不是什么好人。 苏州织造面带微笑道:“不用担心,卫寒他不是什么好人。” 杭州织造腿都软了,“就是因为他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才担心。” -- 第158页 “李大人何必担忧?”苏州织造道:“好人不被钱财所惑,但是坏人会啊,找个机会将钦差与新入的知府大人聚在一起吃一顿酒席,奉上金银若干,本官不信你会有事。” “啊……正是啊……” 巨大的官船停靠住,苏州织造带领着一众官员齐声道:“恭迎钦差大人巡视江南!” 然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甘庸一身大红色的官服出现。陈舒跟在他旁边,后面是排列整齐的钦差仪仗。甘庸一步一步充满官威的走下傳,实则是因为晕船难受走不快。他走到了官员们面前,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的道:“大家请起,本官当不得如此大礼啊。” 苏州织造道:“大人乃是钦差,代天子巡视江南,见大人如见皇上,自然是当得起的。” 陈舒在一边道:“钦差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还是不要在此停留,早些歇息的好。” “好,下官早已安排好了大人下榻之处,这就带大人过去。” 苏州什么最出名?当然是园林啦。自古以来无论是皇帝还是钦差,只要来了苏州就没有住驿站衙门的道理。苏州官员非常贴心的把甘庸在苏州的住处安排在了狮园,风景优美雅致非常,很适合这两位状元居住。 当天夜里苏州最大的酒楼就被人整个包下,用来为钦差大臣接风洗尘。 陈舒来到南方,兴奋的官话都差点说不出来了。他洗澡之后换上了一身月白的儒衫,温文尔雅的道:“在京都做官是孙子,见谁都是上官。一出京都就是香饽饽,谁见谁巴结,人生就是这么曲折。” 甘庸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好了很多,至少天地没有摇晃了,他顶着一张苍白的脸道:“今天的洗尘宴你可得给我兜着,我受不了折腾了。” 陈舒笑道:“今天你才是主角,我兜着算怎么回事?” “临走之前卫寒对我是千叮铃万嘱咐,说要你是我江南之行的得力助手。千万不要客气,使劲使唤,没想到他看错了人呐。”甘庸摇着头,突然觉得又有点想吐。 陈舒黑着一张脸,心说自己拿卫寒当自己人看,卫寒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试问这世间还有真正的感情在吗?侍女给甘庸梳好了头发,见甘庸面色苍白,就道:“大人面色不好,要不要涂点胭脂?” 陈舒:“哎,这个好。” 甘庸:“……” 两人在侍卫的护送下到了九州楼,其他地方官早早的就等侯着了。甘庸拱手道:“大家都来了?看来是本官来迟了。” “不迟不迟。”杭州织造道:“是下官来早了,下官想要为大人接风的心简直就是迫不及待啊。” 在坐官员纷纷点头称是,实则心中唾弃,拍马屁拍得如此恶心真是少有。 奉承了钦差,苏州织造对陈舒道:“早知道陈大人年轻有为,没想到大人如此的年轻啊,真不愧是状元之才。” “就是就是。” 苏州织造端着酒杯道:“接下来本官与陈大人就是同僚了,还望多多关照啊。” 陈舒也是笑得像朵花似得道:“好说好说,本官初来驾到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还望大人多多指点。” 你奉承我我吹捧你,一时间全场气氛异常和谐。待众人落座,苏州织造拍了拍手,“上歌舞。”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丝竹之声,大冬天里穿着清凉的舞女们飘飘荡荡的来到场中。然后就有江南歌妓献唱,声音轻柔甜腻与北方截然不同。 甘庸听了一会儿道:“听惯了北方的乐曲,这吴侬软语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啊。” 场中一群白衣舞女簇拥着一位红衣舞女,红衣舞女手持腊梅翩翩起舞,体态曼妙舞姿轻柔。陈舒道:“这舞曲倒是别致,不知有何名堂?” “南方少雪,却也羡慕北方大雪纷飞的场景。”杭州织造道:“此舞就是仿雪地红梅所编,叫做傲雪倾城。” “好!好名字!” 陈舒和甘庸赞不绝口,在场官员对视几眼,皆露出男人都懂的萎缩表情。那舞女也知道这是自己攀上高枝的机会,于是跳得越发卖力。 对于舞者而言动作并不是全部,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也是必备的。那舞女的眼睛忽闪忽闪,盯在甘庸身上不停的放点。甘庸就像个老橡皮一样,丝毫不来电,瞎了似得视而不见,直看得美人瞪累了一双绝妙美目。 甘庸看不见,陈舒又忙着喝自己的酒,忙着挡甘庸的酒,自然也是没空关注。宴会结束以后几个官员就在一起商量,对他二人在宴会上的表现发表意见。 “宴会上我是旁敲侧击啊,这二人别看着年轻,说起话来那是滴水不漏,愣是没说出一点有用的。” 杭州织造道:“要不找个机会我单独请他们一次,就我一个人说不定会放松警惕。” “也好。”苏州织造道:“刚刚宴会上见他们二人对那舞娘并我什么兴趣,还要不要送她们去狮园?” “要。”苏州主事道:“我就不信谁能做到坐怀不乱!” 甘庸和陈舒就做到了,今天晚上的两位美女,红衣舞女被送到了甘庸的房间,青衣歌妓被送到了陈舒的房间。 陈舒喝得脑袋发晕,再者他对这个女人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就让此女在他沐浴之时唱歌,睡觉之时唱歌,直到他睡着以后才被侍卫请出去。 相比于这边的承受不了,舞女那边情况就好的多了。一来甘庸白天睡多了,二来他也没喝多少酒,整个人都显得很精神。 -- 第159页 那舞女脱下红衣换了一身耦合色的衣裙,更衬肌肤粉嫩。常年跳舞的纤腰又细又软,她盈盈走进房间,在灯下轻轻一拜。 “小女子见过钦差大人。” 甘庸对于卫燎娶妻一事耿耿于怀,他不明白,女子真的有那么好吗?今天或许可以一试。甘庸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舞女娇声道:“奴是来伺候大人的。” “怎么伺候?” 舞女娇羞的看了甘庸一眼,然后一个旋转外衣就像烟雾一样褪下。露出雪白的胳膊,和精致的锁骨。她们这样的女子从小就接受训练,如何说话更加魅人,如何脱衣使人着迷。 她这一脱,甘庸还真觉出几分美感来。道:“继续。” 于是舞女脱下了纱裙,露出一双雪白笔直宛若玉雕的双腿。 那白得晃眼的肌肤在灯光下越发诱人,甘庸斜靠在床上道:“灯下望美人,果然美妙。” 舞女缓缓走进,轻轻一靠就进了甘庸的怀中。 “大人,春宵苦短,莫要辜负了良宵。” 甘庸伸手触摸到一片滑腻,但是他心里一点感觉也没有,反而有点厌烦。陆淼淼是否就是就这样的花颜这样的笑容得到了卫燎的心?难道所谓的沉鱼落雁真的比一颗真心还重要吗? 啊,我忘了,陆淼淼也是付出了一片真心的。 他心中有了厌烦的情绪,当场就将舞女推了出去。舞女一脸惊恐的跪在地上道:“大人,奴是做错了什么吗?” 甘庸看着她,心中有些后悔,她又有什么错呢?遂道:“本官实在是乏了,就要歇息了,你走吧。” 舞女期盼的看着甘庸道:“奴学过一点按摩的手艺,愿意伺候大人。” “不用了,本官真的要睡了。” “大人……” “滚。” 当天晚上这二人房里发生的事情就被苏州各大官员知道了,这些官员们又聚到了一起。苏州主事道:“这样的美人,要不是因为要献给钦差我是根本忍不住要收了她们的,这二位是怎么回事?真是传说中的柳下惠?” 杭州织造道:“会不会是他们不行?” “就算不行总不会两个都不行吧?”苏州织造道:“早就听说甘庸这么多年以来洁身自好从不战女色,快到而立之年却还不娶妻,你们说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杭州织造一拍大腿道:“很有可能,他们京官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有些事情要藏着掖着不敢让人知道。哪里像我们,只要大事上没问题,其他根本不算事。” 众人越想越是这个理,苏州织造对杭州织造道:“正好,李大人你也好此道。不如就由你请他们去一趟男馆,顺便套套话。” “好。” 苏州有一处最大的男馆名叫雀中仙,甘庸和陈舒打扮的人模狗样的站在了雀中仙的门口,才觉得有点不同。青楼这些地方的匾额是不能挂高的,这导致陈舒一看见大门就道:“这里是妓院?也太清净了吧?” 确实,天南地北的妓院哪个门口不是红灯高照姑娘们花枝招展的,这样门口只有两个壮汉的妓院真是少见。两人抬腿一进去,就见环境清幽的院子口站着几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少年们一件甘庸和陈舒眼前就是一亮,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优质的恩客。那位年轻一点的清隽潇洒顾盼生辉,年长一点的更是剑眉星目俊美无双,两人的气质更是少见。他们一见,口水都要下来了。 陈舒看见着几个少年,顿时就傻了眼,“这里是……男馆?” 少年们什么人没见过?见这二人这幅模样就道:“二位公子是第一次来?” “没关系。”少年笑道:“没有熟悉的相好,小人也可以为你们介绍一二的。” 甘庸冷冷的看着周围,陈舒道:“我们不要相好,我们是来找人的,我们约好了李大人。” “原来是李大人的客人。”少年抛了个媚眼道:“这边走。” 陈舒这是第一次进男馆,见馆内不似妓馆嘈杂,反而环境优雅一派清幽不由得有些新奇,心说原来男馆是这个样子的。 少年道:“李大人已经点了雀中仙的红牌弄玉公子作陪,不知二位公子要点谁?小人可以准备花名册以供挑选。” 这两人实在是太极品了,虽然不如小倌娇媚动人,但是那脸那气质,简直就把雀中仙的红牌都给比下去了。少年还没到接客的年纪,但此时他真是恨不得倒贴赶陈二人,真是看着就眼馋。 陈舒虽然喜欢的人是个男人,但是他看着眼前的这些小倌,为实无法把男人这两个字按在他们身上。遂无性质,转头对甘庸道:“甘……兄啊,要不要点一个?” 甘庸冷着脸道:“你想要就自己点,不要拉上我。” 相比于陈舒喜欢的人,甘庸喜欢的人更是豪放派糙汉子的典范,眼前这群不男不女他更是看不上眼。 见两人都拒绝,少年失望的将他们引到杭州织造所在的牡丹阁。 第78章 卫寒使坏 还没到牡丹阁的时候, 就听阵阵琴音传来,陈舒听了片刻,评价道:“矫揉造作故弄玄虚。” 甘庸笑道:“我却是差点忘了, 陈兄乃是音律大家啊。” 陈舒在那里谦虚,那个领路的少年却变了脸色。弄玉公子因为精通音律而成为雀中仙的红牌, 来此的恩客们无不将他捧到天上去,像这位陈公子一样出言讽刺的还是第一位。 -- 第160页 陈舒对这些事对于他们的看法没有兴趣, 他观察着这家男馆, 心里想着李织造的用意。莫不是因为昨夜他拒绝了那个歌妓,所以李织造就以为他喜好男色吧? 少年站在牡丹阁门口道:“李大人,您的客人来了。” 里面立刻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谁在慌忙的穿衣服。陈舒道:“李大人,我们能进来了吗?” “啊……请进请进。” 甘庸与陈舒对视一眼,随后推门进去。脸上还带着可疑红晕的李织造站起来道:“下官失礼了,二位大人请坐。” 在场所有人包括之前的那个少年都瞪大了眼睛看甘庸和陈舒,原本以为他们可能有点身份, 没想到李大人在他们面前都自称下官。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的年轻…… 正在弹琴的弄玉很快就想到了昨日来到苏州的钦差和知府, 他继续弹琴, 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二人。甘庸在两人中要年长一些, 气度也更加出色, 这应该就是钦差了吧。 李织造道:“这里是苏州最大的男馆, 无论什么样的男色这里都有,下官这就去叫鸨头来,为两位挑选喜欢的美人?” 甘庸淡淡道:“不用了, 不知李大人叫我们来此处所谓何事?” 李织造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在这样的风月场所还如此严肃,真是太不解风情了。他干笑两声道:“大人说笑了,下官不久之后就要返回杭州,所以特地请大人来,增进感情嘛。” 陈舒突然道:“别弹了。” 弄玉手指一抖差点弄断琴弦,李织造道:“对对对别弹了,还不过来给二位大人倒酒。” “是。”弄玉一身风情的走过来伸手给甘庸倒酒,抿嘴笑道:“今日有幸一观钦差真容,真是三生有幸啊。” 李织造被弄玉的笑脸一晃,立刻目露淫光道:“本官不曾对你说过要请的是何人,弄玉是怎么知道这位是钦差的?” 弄玉用一种绝大多数男人都无法抵挡的眼神看了甘庸一眼,表情中透露着一丝得意道:“昨天便听说苏州城来了一位年轻俊美的钦差大人,而刚刚李大人口称下官。弄玉心想如此年轻又面生的高官,大概就只有钦差大人和知府大人了。” “弄玉你可真聪明啊!” 李织造赞不绝口,伸手在弄玉身上摸了几把。弄玉微微皱眉,用一种崇拜爱慕中带着一点委屈的眼神看着甘庸,可惜甘庸被瞎子附体,连看也不看他。弄玉眼中闪过一丝羞恼之色,自己的魅力还从没有这样被人无视过。 甘庸不喜欢这样的声色场所,这个栗织造就像个蠢货一样就知道和小倌打情骂俏,他难道不知道在上官面前要保持什么样的态度吗? 陈舒见甘庸一脸的不耐烦,心里默默为李织造捏了把汗,然后道:“李大人之前说有事要和我二人商量,现在酒也喝过了,美人也见过,该说了吧?” “不瞒二位大人。”李织造对着不知道哪个方向拱了拱手道:“在下一直仰慕京都卫大人,可惜京都远在千里之外,下官一直神往却不得一见。听说二位大人与卫大人相交甚好,所以想请二位大人在卫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下官已经备下了薄礼……” “不用了。”甘庸道:“我在京都只交好一位卫大人,就是镇北将军卫燎,不知是否是李大人说的那一位?我先说好卫将军可不爱结交文官。” “这……”李织造汗都流下来了,“大人不与刑部员外郎卫大人交好?” 甘庸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陈舒心里想笑但是忍住了,他道:“卫大人一向求贤若渴,若是知道远在千里外有一位李大人对他如此神往,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啊……哈哈哈……”李织造消除了尴尬,对陈舒道:“下官倒是忘了榇大人与卫大人乃是同年。” “好说好说……” 见甘庸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李织造转而对陈舒道:“陈大人真是少年英才啊,会试殿试都是第一名,才华更在卫大人之上啊……” 两个人在这边吹捧,那边弄玉在甘庸面前搔首弄姿,却连甘庸的一抹余光都没吸引过来。他心中暗恨,走到一边对伺候他的少年耳语几句。 李织造一位自己搭上了陈舒就是搭上了卫寒,对陈舒那真是溢美之词滔滔不绝啊。陈舒听的啼笑皆非,想不到卫寒如此如此吃香,连带着自己也享受到了不同一般的待遇。 弄玉端了酒来,道:“三位大人不要光顾着说,也要喝酒嘛,这是雀中仙最好的香酒不如尝一尝。” 然后他开始给李织造倒了一杯,然后给甘庸倒了一杯。甘庸眼睛微微一挑!他分明看见那个小倌弄玉在给他倒酒的时候在酒壶后面按了一下。普通人可能不会注意,但是在京都官场混了这么久他还是懂得一些门道的。比如有一种酒壶里面有夹层,只要在机关处一按就会倒出其他的东西出来。 甘庸默不作声的坐着没有拆穿,因为他不知道这是李织造的意思还是那个弄玉擅做主张。他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只是他不知道一旁的陈舒也看见了。陈舒趁着甘庸和李织造说话,悄悄地将自己的酒杯和甘庸的掉换过来。 他不相信李织造会害甘庸,这简直就是愚蠢的行为。所以他猜这酒杯里大概是什么不会喝死人,但是可能会有麻烦的东西。 李织造对陈舒道:“可惜陈大人是苏州知府而不是杭州知府,不然下官就有幸与大人做一段时间的同僚了。” -- 第161页 陈舒道:“早就听说杭州美景天下一绝,我也早就想去见见了。” 甘庸不知道陈舒已经换了酒杯的事,他趁着李织造没注意他,悄摸的将自己的酒杯和李织造的调换过来。然后他笑道:“来,喝酒。” “好好好。”李织造连忙端起酒杯,“喝酒喝酒,下官祝二位大人永保圣眷。”说完一饮而尽。 陈舒有些为难的端着酒杯,李织造道:“陈大人为何不喝?” 甘庸也转过头来道:“我记得你也是能喝之人啊。” “呵呵。”陈舒干笑两声,然后悲壮的将酒喝下。 弄玉见甘庸喝了酒,心说看我待会儿怎么治你。哪知甘庸一点事没有,反而陈舒扑通倒在桌子上。 “陈大人这是怎么了?” 甘庸眉头一皱,伸手去摸陈舒的脉搏。见他脉搏强劲有力,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就道:“这么快就喝醉了?” 李织造皱巴着一张脸道:“陈大人酒量竟然如此……” 陈舒倒下了甘庸也不能放着他不管,就道:“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一步送陈大人回去了,李大人你自便。” “啊?好吧……” 弄玉眼看甘庸走了,气得不行,还没让这个给自己脸子的官好看呢,他就走了。李织造见二人走了,一把将弄玉抱在怀里道:“弄玉啊,我可想死你了。” 弄玉看着又肥又丑的李织造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又想起刚刚甘庸那副清贵模样,真是丝毫兴致也没有。李织造油腻的嘴唇贴在身上,真让他想吐。 甘庸架着陈舒一路回到狮园,明明还冷的天气了他出了一身的汗。看着躺在床上睡得一脸天真的陈舒,甘庸去桌子上倒了杯冷茶来喝。 越喝他越觉得不对劲,他身上的热度并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热。 此时在雀中仙和弄玉大战三百回合的李织造却觉得奇怪,自己明明在就里放了春药,不知为何毫无反应。以至于在弄玉身上的自己显得力不从心,不一会儿就缴械投降了,明明是很烈性的春药啊。 此时甘庸已经没有理智了,这么多年的禁欲生活让他在吃了药以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眼睛里全是卫燎,满脑子想的全是床上要做的事情。恰巧床上躺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他上前摸了摸扯开了陈舒的衣襟,露出了男子结实的胸膛。 禽兽甘庸扑在陈舒身上,在陈舒的脖子锁骨处是又舔又啃,他整个人都沉浸在这好闻的男子气息里。 可怜的陈舒睡得人事不省,完全不知道自己马上要面对什么。直到他被一阵剧烈的疼痛给生生痛醒,醒来以后他头晕眼花,只知道自己身上压着一个人。至于这个人是谁在干什么他完全不知道,然后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此时在京都卫府,卫燎正在欢天喜地的准备着自己的婚礼。卫寒也在给自己的小党羽们上课,告诉他们不要紧张,未来的日子非常的美好,只要你们紧密的团结在我的周围…… 这次会试对卫寒来说真是意外之喜,因为小党羽里面有一人考了会试第二名。那人就是当日和臭号兄一起来拜见自己的段毅,如此既有学识又有胆识的人,未来的成就肯定不会太差。令卫寒不开心的是,第一名是梁东,就是那个在酒楼里大放厥词的人。第三名是郑瑜,因为他有勾引余之荆的嫌疑,所以卫寒特别讨厌他。 他匆匆进了宫,余之荆看见他后感动地不得了,“你终于肯主动来皇宫找我了。” 卫寒道:“你看了会试的红榜了吗?” “看了。”随后余之荆失望道:“原来不是因为想我才来的……” 卫寒道:“那个郑瑜考了会试第三。” “……” 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一会儿之后余之荆道:“嗯……郑瑜是谁?” 卫寒差点被自己呛死,他在这里紧张了半天,结果余之荆已经把郑瑜忘得干干净净了。他翻了个白眼,提醒道:“那天在梅林……” “哦,他啊。”余之荆瞬间就想起来自己吃下的那些带着内在鱼鳞的豆腐,脸色顿时惨白道:“好好的提他干嘛?就不能让我舒心一点吗?” 见余之荆这个态度,卫寒异常满意道:“我不仅要提他,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他是会试第三很快就要参加殿试了。” 余之荆有些意外道:“想不到他还有点才华,竟然能考得前三。” “正是。”卫寒对着余之荆微微一笑道:“像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万万不可埋没。” “你……什么意思?” 卫寒笑道:“自古以来有多少有才华的人因为年轻时的小小成就而骄傲自满,最后落得泯然众人?我爱惜他的才华所以我一定要帮他,你也会帮他的对吧?” 余之荆:“……你别这么笑,我渗得慌。” “所以皇上。”卫寒笑得像一只打了狐狸的兔子,“我们让他殿试排在十名开外吧。” 余之荆:“……” 余之荆不知道那个郑瑜哪里得罪了卫寒,但是只要是卫寒要的,他都会照办,并且不论理由。卫寒坐在他身边道:“再过一段时间皇后就要生了吧?” “是啊。”余之荆道:“我有点紧张,要个女孩儿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用害怕。”卫寒摸摸他的脑袋道:“我会想到办法的。” -- 第162页 余之荆对卫寒一向很有信心,他道:“等你哥哥完婚了,殿试也过去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吧,京都东郊有一家店的菜特别好吃,早就想和你一起去吃了。” 余之荆还是很了解自己的,比如他要是说东郊的风景特别美,卫寒肯定没什么兴趣。但是他说东西特别好吃,卫寒就没什么抵抗力了,他有些挫败的在余之荆腰上捏了一把道:“你以为我就只知道吃吗?” “嘶……”余之荆咧着嘴强颜欢笑道:“怎么会?你明明还知道钱。” 卫寒:“……” 第79章 萧然之死 一骑快马从茫茫的冰原一路奔向了京都, 京都城门守卫远远的就看见一人背上插着象征着十万火急军情的箭矢,所有人立刻奔到了墙头。那人驾着马来到城墙下,他们这才发现他早已经面色惨败嘴唇干裂, 看起来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 “城下何人?” “我乃辽东军谭总兵麾下百夫长夏阳,有紧急军情要见皇上……” “扑通!” 话还未说完夏阳就从马上摔下来, 城墙上的守卫连忙跑下来将他扶起。一个新兵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有点手足无措道:“头儿, 这怎么办?” “不得了了, 出大事情了。”那头儿呆滞的目光中带着一点恐惧,“你看见他身上背的箭了没?出了大事情了……” 卫寒回到家中没多久,正准备洗个澡解解乏,余之荆那家伙简直是太莽了,真有点受不了他。卫寒脱下厚厚的披风躺在软塌上,杜鹃给他捏着肩膀。卫寒有些昏昏欲睡道:“我让你送东西去卫府,你见到我那嫂子了吗?” “见到了。”杜鹃小脸红红的道:“新夫人可好看了。” 卫寒笑了一下,最近虽然忙但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陆淼淼正式嫁给了卫燎就算是最大的惊喜了。可能是怕陆淼淼在卫家过的不好, 现在陆咏对自己可客气了, 可能他看出来了卫家以后怎样还是要看卫寒。 杜鹃见卫寒这么疲劳, 就道:“厨房炖了鸡汤, 里头加了皇上赐的虫草, 少爷要不要喝一点?” “嗯?好啊。”卫寒调整了一下姿势道:“我可得好好进补,要不然年纪轻轻就把身体搞垮了可不好。” 杜鹃去厨房拿汤,管家从前院一路气喘吁吁的冲到了卫寒房里, 胖脸通红道:“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请您即刻入宫。” “嗯?” 卫寒的眼皮突然猛烈的跳了几下,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刚刚才从宫里头回来,照理说余之荆是根本不会这个时候叫他入宫的,但是宫里确实来人了,这就说明出大事了。他不敢耽搁,对管家说:“不用套马车了,我骑马去。” 卫寒走到门口,马夫已经牵了马在等着。他走过去抓住马鞍脚踩马镫,身子往前一靠就坐在了马背上。 “驾!” 一路疾驰到宫门口,卫寒才发现卫燎也是骑马过来的。一见卫寒卫燎就道:“出什么事了?” 卫寒脚下不停的往宫里走,道:“不知道,我刚刚才出的宫,转眼就又被叫回来了。” 卫燎皱着眉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感觉很不好。” 两人走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御书房,卫寒在门口看见了马德喜,他走过去道:“马公公。” 马德喜立刻道:“卫大人来了,皇上正等着呢?” 卫寒道:“不知何事皇上急召我们入宫,还请公公透露一二。” 马德喜为难道:“这些个事情奴才怎么会懂,不过奴才听说是辽东那边来人了。” 听了这话卫寒和卫燎同时心中一凛,卫燎道:“不好了,一定是鞑靼有动作了。” 卫寒也想到了,之前就有消息传来,说今年北方雪灾严重,北方蒙古牛羊冻死无数损失惨重,经常有小股骑兵在大荣边界抢掠。想来是他们受不了了,真的要入侵大荣了。卫寒面沉似水的走进去,却发现萧然还有其他朝中大臣都已经在了。 萧然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就道:“皇上将臣等叫过来,不知发生了何事?” 余之荆道:“刚刚辽东来人,说蒙古人按捺不住,于前日袭击了辽东,已经夺下一座城池。” “什么?” 全场一下子炸了,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整个御书房里全是一片嗡暡声。余之荆怒道:“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就大声说,交头接耳商量什么呢?” 萧然站出来悲愤道:“若是早听老臣之言,给蒙古人派发赈灾粮草,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局面。现在蒙古人来犯,我大荣百姓受苦啊。” 卫寒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大声道:“丞相大人难道就只知道怨天尤人吗?若是当初将粮草给了蒙古人,我大荣的百姓没有赈灾粮草不是照样饿死?百姓没有死在蒙古人手里,而是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这就算没事了吗?” “你……”萧然双目含恨道:“你可是蒙古人已经夺下了大荣的一座城池?大荣先祖定都在此,为的就是天子守国门,一旦鞑靼入关便能长驱直入,到时皇上危矣!” “砰!” 一声巨响,所有人吓了一跳。 余之荆将桌子上的砚台砸在地上,满脸通红道:“朕不怕!先祖遗言天子守国门,就是要让余家的子孙挡在大荣百姓前面,除非皇帝战死,否则绝不会让百姓惨遭涂炭。丞相身为一国之相,如此关头不想着为国解忧,反而怪这个怪那个,你是老糊涂了吗?” -- 第163页 “臣不敢。”萧然扑通跪在地上,道:“臣以为为今之计就是派使者去往蒙古,与蒙古金帐阿塔萨骨可汗协议,大荣愿意出粮草解蒙古之危机,只要求蒙古撤军退出大荣境内。” 余之荆气得说不出话来,卫燎出列跪地道:“皇上,臣乃镇北将军,卫家世世代代就是镇守北方草原部落的最高将领,臣请命率领镇北军去往辽东抗击蒙古人。” 萧然气极了指着卫燎道:“你还嫌害得大荣不够吗?” “够了!” 余之荆气死了,萧然害不肯停下道:“皇上,为今之计就只有按照老臣的办法,去和蒙古人说和。蒙古人是马背上的民族,全名皆兵来去如风,大荣怎么可能打得赢?” “丞相大人错了。”卫寒道:“如今北方大雪,蒙古牛羊冻死无数,他们只是孤注一掷来大荣烧杀抢掠,以获得支撑他们度过冬天的粮食。但这也说明他们行军供给不足,只要大荣可以拖住他们,他们支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粮草耗尽而兵败。” “皇上,这是个机会。”卫寒抬头看着余之荆,眼里是余之荆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芒,“打败蒙古并不难,只要他们败了,我们不但能收回丢失的城池,甚至可以将草原也划归到大荣的国土来。” 萧然:“哼!痴人说梦!” 底下的大臣们脸色变了数变,卫寒说的有道理,萧然说的也有道理。诚然如卫寒所说,只要能拖住蒙古人这对大荣来说就是一个开疆拓土的机会,但是万一败了呢?谁能负得了这个责任? 卫燎跪在地上坚定的道:“皇上,臣绝不会败,求皇上下旨吧!” 余之荆作为一个年轻且胸无大志的皇帝,虽然平时说只要能维持大荣不乱就心满意足了,但是他也是希望可以超越先祖做出一番大事业来。他也希望以后的史书对他的记载不只是庸碌无为无功无过,若是有机会能像秦皇汉武一样名传千古,又为什么要错过呢。 他看着卫寒和卫燎,这二人是他在这朝堂,乃至整个大荣最信任的人。他又想起了卫寒所说,只有他们强大了,他们的关系才能大大方方的告诉所有人。 余之荆微笑着道:“卫卿家之言,朕准奏。” “皇上!”萧然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道:“若是皇上执意出兵,那臣就只有撞死在御书房内了!” 在场大臣皆不敢说话,余之荆冷漠的看着萧然道:“大荣需要的是能安邦定国的良相,而不是一个只会拖大荣后腿的庸碌之人,若是丞相执意要撞柱,那便撞吧,朕看着你撞。” “啊……” 满朝文武皆是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登基未满一年的小皇帝第一次露出了他的峥嵘。卫寒静静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余之荆,突然就发现他不再是那个什么事都要靠自己解决的小昏君了,他认真起来的样子也挺帅的。 余之荆看懂了卫寒的眼神,他对着卫寒露出一个坚定的表情,从今以后我也可以保护你了。 余之荆当场就下了圣旨,着卫燎为兵马大元帅,统领镇北军辽东宣府大同榆林几路兵马抗击鞑靼。户部尚书傅言正负责军需粮草调动,再急招户部侍郎甘庸回京,负责前线粮草调动。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大臣们各抒己见,纷纷将自己想到的说出来。余之荆第一次不觉得烦,很认真的听从了大臣们的建议,一道道命令发出去,三省六部全都在紧张的备战。 萧然失魂落魄的站在一边,仿佛被所有人排挤在外。不过短短时间他就好像老了好多岁,他看着大臣们一个个紧张的备战,心想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先帝啊,是你让老臣做的丞相之位,难道不是为了让老臣帮助新帝管理好这个国家的吗? 后宫里小太监将前朝的事情告诉了张太厚,张太后在佛前冷笑一声:“这个老狗祸害了恩禄侯不说,现在还想祸害皇上,幸亏皇上斥责了他,不然还不知道他要怎么个狂妄法。” 多年的宫斗经验让张太后心生一计,她道:“准备准备,哀家要亲自会会这个老东西。” 一直到天黑朝臣们才出了御书房,卫寒走在卫燎身边道:“新婚燕尔的就要出征,你舍得吗?” 卫燎道:“为了大荣还为了卫家先祖的威名,舍不得也要舍得。” “嗯。”卫寒拍拍他的肩膀道:“打仗的事情你比我懂,做弟弟的也没什么能说的,就想告诉你要抓住机会,若是你真能开疆拓土我就算是和满朝文武拼了也会为你夺一个爵位回来。” 兄弟之间的情意不需要说太多,卫燎拍了拍卫寒的肩膀道:“这辈子能有你这个弟弟,我很开心。” “我也是。” 萧然一个人默默的往宫外走,突然前方走来一对仪仗,太监简着嗓子道:“太后娘娘驾到!” 所有大臣们都跪下参见太后,张太后一身华服气度雍容的走到萧然面前道:“北边的事儿哀家都知道了,哀家一介女流也帮不了什么忙,所能做的就是减少宫里头的开支,再将哀家的首饰啊细软什么的都充了出去。能为将士们多买一粒米就多买一粒,哀家绝不会看着为国征战的将士们受委屈。” 群臣尽皆感动的热泪盈眶道:“太后仁慈,大荣之福!” “都起来,都跪着干什么?大荣还要靠你们呢。”张太后虚扶大家起来,然后道:“可是哀家又听说了,有个人不但不想着为皇上分忧,反而以死来逼迫皇上。都说主少臣强皇上难免要受委屈,但是在这样的时候那人还想着拖皇上后腿,满脑子都是卖主求荣的勾当,哀家光想想都气得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见先帝瞪着眼睛看着哀家,说他后悔怎么留了这么个人在皇上身边。” -- 第164页 说到这里张太后流下泪来,傅言正道:“太后切莫伤心,保重身体要紧呐。” “哎,哀家这都是说了些什么?”张太后擦干了眼泪道:“都回去吧,这样的时候哀家可不敢耽误各位大人的时间。” 然后张太后又仪态万千的走了,大臣们低着头匆匆往回走,路过萧然的时候全都绕着走,仿佛只要靠近了就会沾染到什么霉运似的。 萧然跪在原地,往日同僚形同陌路。他一个人跪到宫门快要落下的时候,在趔趔趄趄的回到了他的家。一进门丞相夫人就插着腰骂道:“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又去哪个窑子里花钱去了?其他大人早就回了家,就你到现在才回来,你去哪儿给我站住……” 萧然默默的进了书房,为官多年清贫如故,自己所拥有的就只有这一屋子的书了。他在黑暗中伸手摸向了那些陪伴他从少年到老年的伙伴们,闭上了眼睛落下了泪来…… 丞相夫人骂够了,到底心疼老伴的身体,对老仆人道:“你去问问他吃了没,灶上还热着饭菜。” “哎,好嘞。”老仆人推开了书房的门,发出一声老旧的声响。屋外的月光铺进了书房之中,照见了那个晃荡的身影。 “啊!!!” 老仆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爷上吊啦!” 第80章 卫燎出征 陈舒从床上醒过来, 眼睛干涩幽难受。他伸手去揉眼睛,入眼便是自己熟悉的床顶。他的脑子有点茫然,想起之前在雀中仙喝了那杯有问题的酒以后就昏了过去, 应该是甘庸送自己回来的吧? 陈舒微微动了一下身体想要起床,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身下传来。陈舒只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难受,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作为一个成年的男子他自然是知道那个地方疼痛代表着什么。陈舒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不敢想象自己在男馆中发生了什么。 甘庸呢? 陈舒心想若是甘庸还在, 若是甘庸还清醒着,他应当不会允许自己发生这种事情的。 陈舒转了个头,就见甘庸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子前,伸手撑着脑袋看起来像是睡着了。陈舒张了张嘴,干痛的喉咙发出一声嘶哑难听的声音:“大人……” 甘庸身体一顿,醒了过来,转过头默默的盯着陈舒。 陈舒一见到甘庸的眼神就觉得不对劲,他道:“大人, 究竟怎么了?” 甘庸的眼神可以说是非常复杂的看着陈舒, 半晌之后道:“我会负责的。” 陈舒:“……” 卫燎回到卫府以后管家走过来牵马道:“将军, 您今天可是回来的晚了。” 卫燎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袖, 道:“发生了些事情, 夫人用过晚饭了吗?” “没呢。”卫管家道:“夫人说要等你回来一起吃, 我劝过了,但是夫人还是要等。” “嗯。”卫燎大步走进了饭厅,微黄的烛光下陆淼淼伸手碰了一下汤碗, 对丫鬟道:“把汤拿去热一热,不然将军了回来就该凉了。” “是。” 丫鬟端着汤准备去热,转身就见卫燎站在门口,她立刻福身道:“将军。” 陆淼淼转过头来立刻笑道:“回来啦?” “嗯。”卫燎走过去坐下道:“何必要等我,自己饿坏了就不好了。” “不过晚一会儿吃饭,怎么可能就饿坏了。”陆淼淼道:“你饿了吧,快吃饭吧。” 说完就给卫燎盛了一碗饭,卫燎端着饭看着眼前已经梳着夫人发髻的陆淼淼。新婚不过几天,他不忍心告诉她自己就要出征了。陆淼淼何其聪明,见卫燎神思不属就道:“今天皇上突然召你入宫,可是发生了什么?” 卫燎看着手里的饭道:“嗯,辽东……辽东鞑靼来犯皇上震怒,召文武大臣御书房觐见。” 陆淼淼往卫燎碗里夹了一筷子菜道:“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你我夫妻,有什么可犹豫的?” 卫燎心想这件事情陆淼淼早晚都会知道,自己何必如此扭捏?他放下碗牵起陆淼淼的手道:“皇上下令出征辽东,我……我是兵马大元帅。” “……” 饶是早就做好了听到什么不好消息的准备,陆淼淼也还是差点克制不住。她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泪水憋回去,小声道:“为何要是你?你明明才刚刚成亲。” “是我主动请求皇上的。”卫燎道:“我本就是镇北将军,此事我义不容辞。” 春天已经来了,京都的雪化得差不多了。陆淼淼在白天还看见树枝上新发的嫩芽,她本想与卫燎一起去看新春第一朵蔷薇,但是作为妻子她不能让丈夫在危险的战场分心。 “不要紧。”陆淼淼道:“好男儿本该如此,你放心去辽东,我在家里等你。” “你……你若是觉得寂寞便回岳丈家暂住吧。”卫燎心中感动,又放不下娇妻道:“若有什么事情,也可去找卫寒,我已经嘱咐过他,让他尽量照应你。” “嗯,我会的。” 第二天清早卫寒就收到了萧然的死讯,得知他死了卫寒心里很不是滋味。倘若萧然真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卫寒早晚都不会放过他。但是萧然对于大荣来说却是一个忠臣,他一辈子都对大荣皇帝忠心耿耿。只可惜为人太过迂腐,甚至可以说是可恶,但是这不能改变他是一个忠臣的事实。 -- 第165页 因为萧然的死,满朝文武都震惊了,他们想不到萧然怎么好好的就自尽了。在寻找原因的时候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前一天发生了什么,然后就想到了太后所说的话。一朝太后好好的怎么会出现在群臣面前? 能在京都混下去的都不是什么蠢人,他们很快就想到了恩禄侯之死。 所有人都知道太后对恩禄侯有多么宠爱,恩禄侯死后太后又怎么会一声不吭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萧然呢。 猜到真相的人一般有两种反应,一种是胆战心惊的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过太后,另一种是和萧然关系不错,气急了想参太后一本的。但是说真的太后也没有做什么,她只是在群臣面前说了一番激励人心的话而已,萧然是自己想不开寻思的,又不是人家太后找杀手给干掉的。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余之荆又来上早朝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感觉自从做了皇帝以后就没有哪天顺心过。昨天刚刚霸气侧漏了一次,今天又碰到这种事情。他坐在龙椅上为难的不知如何开口,群臣也一个没有说话。 余之荆求救似得将目光投向卫寒,卫寒接收到了他的光波,然后默默的转过了头去。 余之荆:“……” 最后户部尚书傅言正看不下去了,出列道:“皇上,丞相大人昨夜自缢了……” “哦……”余之荆干巴巴的应了一声,然后见自己不说点什么是不行了,突然哭道:“呜呼哀哉,魂兮归来!” 卫寒:“……” 群臣:“……” “爱卿为何离朕而去?你可知朕没有你,夜不能寐昼不得寝,朕……朕连吃也吃不下啊……呜呜呜呜呜……” 卫寒:“……” 卫寒看着龙椅上哭得伤心不已的余之荆,连抽出的力气都没有了。兄弟,你还能更假一点吗?你看看在场所有人无语的表情吧,你会为萧然哭简直就是个笑话。 虽然卫寒是这么想的,但是余之荆的一番费力哭泣倒是让些许大臣真情流露了。皇极殿内渐渐哭声四起,余之荆哭了半天道:“丞相之死全是朕之过错。” 大臣们忙道不敢,一个个全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生怕皇上一不小心玩脱了。余之荆道:“你们不必说了就是朕的错,朕应该为丞相的死负责。” “嗯?” 卫寒惊讶的望着余之荆,心说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被人穿越了? 就听余之荆道:“朕决心亲自在太庙里为丞相超度三日,丞相生前与刑部员外郎卫寒也发生过不愉快的事,就让卫寒陪朕一起在太庙为丞相超度吧。” 卫寒:“……”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啊……”大臣们一个个感动地热泪盈眶,原本还有大臣觉得余之荆是惺惺作态,但是又有那哪个皇帝愿意亲自为臣子超度祈福呢? 卫寒呆愣愣的看着作痛苦状的余之荆,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嘿嘿我终于可以和卫寒光明正大的日夜相对啦…… 余之荆见大家都哭得差不多了,忙道:“众爱卿慢哭,丞相之不幸固然值得哀悼,但是如今国事重大,还是选出新的丞相为好啊。” 翰林大学士李翰往外一站,大声道:“臣以为刑部尚书焦芳乃是三朝老臣,且为官多年政绩斐然。试问论资历论人品论能力,还有谁比焦大人更能担此重任?” 此言一出,固然底下有很多大臣在心中嘶吼,自己可能能比焦芳做的好,但是别人不说他们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傅言正也是一脸的纠结,自己的女婿就是皇帝,要是自己毛遂自荐,估计会被大臣们喷自己是关系户,故而他自认为资历能力都不比焦芳差,但也不敢说话。 余之荆听得是眉飞色舞,见大臣们都不说话,就道:“看来焦爱卿胜任丞相之位是众望所归啊。” 众大臣:“……” “几如此,朕就升焦爱卿为大荣丞相。刑部侍郎刘超接任刑部尚书一职。”顿了顿余之荆道:“刑部员外郎卫寒接任刑部侍郎一职。” 立刻有大臣跳出来道:“卫寒年纪轻轻,怕是不能出任正三品的侍郎一职吧?” 余之荆道:“哎,你又不是刑部的人,怎么能知道卫寒不能胜任呢?” 焦芳老奸巨猾,眼珠子转都不转立刻道:“卫侍郎在刑部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无论是学识还是能力或是人品都是毫无瑕疵,臣以为刑部侍郎这个职位非他莫属。” 刘超听得是心中感叹,怪不得这么多年自己只是个侍郎,就凭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个技能,焦芳就能稳稳的压自己一头。刘超也道:“臣与卫侍郎共事许久,臣觉得卫侍郎完全可以出色的胜任这个位置。” 群臣:“……” 好嘛,皇上还没下旨你们就一口一个侍郎的叫了,我们还有什么话说? 卫寒笑眯眯对着四周拱手,“多谢各位大人抬举。” 然后余之荆就拉着卫寒去太庙了,去之前还沐浴更衣了一番。卫寒穿着一身新衣服跪在余之荆身后道:“你又想整啥幺蛾子?” 余之荆闭眼道:“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对。” “我说什么了?”卫寒心说我不能背这个锅,你有话说清楚。 余之荆道:“你告诉我有事不能和大臣们针锋相对,要学会拖,要学会将事情转变为对自己有利的一面。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一直在学习。” -- 第166页 卫寒:“……” 余之荆又道:“咱们先跪跪做做样子,到了晚上我要好好的睡你。” 卫寒:“……” 余之荆:“这次一定要睡个够本。” 卫寒:“……” 三日之后卫燎就在城门口与君臣告别,带着大军出征。卫寒站在余之荆身边叹息道:“好男儿就应该上阵杀敌啊。” 余之荆看着战旗飘飘,也向往的点头道:“是啊。” “我当初为什么要做一个文官呢?”卫寒眯着眼睛看着大军道:“我如果从了军,说不定以后战场上就流传着玉面将军的传说了。” 余之荆表情一变道:“你想都不要想,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京都吧,有什么危险我带着你一起逃跑。” 卫寒:“……” 卫寒如今也算是身居高位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觉得事情越来越棘手了。因为当朝天子的思想是如此的天马行空不可捉摸,卫寒突然觉得余之荆以前蠢蠢的样子还挺不错的,至少不闹心。 陈舒躺在床上养伤,盖因那天晚上他实在是伤得太重了。甘庸神志不清的睡了他,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前戏什么润滑什么温柔之类的,他没有死在床上也是因为他年轻力壮底子好,要不然甘庸就只能对着他的墓碑忏悔了。 那天他醒过来之后,甘庸倒是光棍,一点也没有扭捏或者不好意思。他用一种很冷静平缓的口气将那天发生了什么说了出来,比如说陈舒昏迷之后甘庸送他回来。比如说甘庸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酒杯里竟然下了春药,陈舒悲愤的咬着被角,心说你的酒被我自己偷偷换了。 甘庸没有说谎,因为他如果想要睡一个男人,绝对有比这个更高明的方法。 他是个男人,发生这种事情所能做的反应本就不多。如果他是个女人,那么他既可以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可以哭着喊着让甘庸负责,还可以凄美的挥刀自尽。但是他不是女人,所以他只能一脸泛绿的道:“不,我不需要你负责。” 甘庸默默的看了他许久道:“我不是随便说说的。” 陈舒立刻表示:“我也是认真的,我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甘庸看着陈舒,英俊的脸上是陈舒看不懂的表情,就在陈舒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掏心掏肺的话得时候,甘庸道:“反正你喜欢的人又不喜欢你,不如就跟了我,至少我比他英俊。” 陈舒:“噗!” 陈舒躺在床上翻白眼,他不明白甘庸哪里来的自信,以至于他竟然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陈舒道:“你哪里比他英俊了?他至少比你年轻的许多。” “年轻的面孔和身体总是让人喜爱。”甘庸点点头道:“但是那又不属于你,至少我在你面前,是真实的可以触摸的到的。”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陈舒,甘庸是个自恋自大独断专行的人,他一定不会相信,甚至会给他个白眼。但是今天过后,陈舒只想说世上从来不会确实衣冠禽兽,而甘庸就是当中的佼佼者。 甘庸在陈舒呆愣的时候道:“我愿意给你一个了解我的机会,不准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休息吧。” 然后甘庸就收到了来自京都的加急公文,他打开公文之后看着上面此言的红色玺印,心脏一阵一阵剧烈的跳动。不是已经决定放下过去从新开始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下人来敲门,“大人,陈大人不愿意吃饭,小的来说一声。” 甘庸道:“为什么?” “大人说药苦,喝了药之后没有胃口。” “去做些开胃的菜给他吃。”甘庸道:“病中需要忌口,辛辣刺激之物不可送到他放里。” “是。” 甘庸看着这公文,苦笑的捂住了脸。此次回京就再难离开了,偏偏让自己想要放下过去的人只能留在这里。人世间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此,他突然想到了卫寒,那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仿佛不管什么事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 只要是他喜欢的他就会去争取,前路的坎坷世事的艰难都好像不算什么。 甘庸突然好羡慕他…… 那几天每天晚上甘庸都会陪陈舒吃饭,这天晚上甘庸却没有来。人就是这么奇怪,甘庸来的时候陈舒烦他,甘庸没来陈舒还惦记着。他吃着厨房炖的老鸭汤,问道:“甘大人吃了吗?” “还没呢。”下人道:“甘大人将苏州的其他几位大人都请到狮园来了,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总之还没有吃饭。” 陈舒拿勺子的手顿了一下,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甘庸为何如此兴师动众的将人都请到狮园来? 当天晚上他就知道了答案,甘庸推门而入然后就坐在床边上看他。陈舒被他看的毛骨悚然,甘庸道:“你之前说欠我一件事情,不知道算不算数?” “算,算数。”陈舒惊恐的看着他道:“但是……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我伤还没好。” 甘庸道:“我马上就要回京了,你答应我,在你回京之前不要成亲。” 陈舒感觉心跳咚得一下,甘庸道:“你答应我好不好?” “为什么这么快就回京?” “蒙古人入侵辽东,卫燎已经率军出征了。皇上命我整理后方军需,明天就要回京。” 陈舒一惊道:“卫寒呢?他没跟着去吧?” -- 第167页 甘庸苦笑道:“他那样奇精似鬼的人怎么可能回去,他不仅没有事情,反而升官了,如今也是和我同阶的刑部侍郎了。” “哦……” “唉,我要走了,苏州的事情我都给你打点好了,你在这里不会有什么阻碍了。”甘庸站起来道:“好好休息,明早不必送我。” 第81章 郑瑜心思 虽然大荣要打仗, 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照常做,比如接下来的殿试。李翰是翰林大学士,殿试自然也离不开他, 无论是出考题还是阅卷他均有参与。卫寒有时候就在想,他真是太英明神武了, 所选的党羽都是至关重要的人,一个顶许多的那种。 不行了, 下一任翰林大学士也得掌握在自己手中。 管家敲门道:“老爷, 翰林院编修贾雍求见。” 卫寒在书房里收敛了有些夸张的表情,道:“请他进来。” “是。” 贾雍依然还是那个贾雍,喝当初一起在翰林院里的时候并无两样。他风度翩翩的走进来,然后谦卑的道:“下官拜见侍郎大人。” 卫寒笑了一下,走过去扶他道:“贾兄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当年的翰林院三侠就属贾雍混得最差,至今还只是个编修。见卫寒好像没有疏离的意思,贾雍放心一点道:“礼不可废吗,里美你毕竟已经是侍郎了。” “侍郎算什么?过来坐。”卫寒将贾雍请至小几处坐下道:“我还是觉得当初在翰林院的日子舒坦, 哪里像现在这么累。” 贾雍笑了笑, 因为他除了笑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当初他就想巴结燕王晋升, 哪知燕王那么不中用。现在卫寒陈舒一个个飞黄腾达了, 他也不甘心寂寞, 巴结谁不是巴结, 那不如就来巴结卫寒吧。 贾雍和卫寒也算是相处过一段时间,对卫寒还是有一点了解的,他知道卫寒说话不喜欢绕弯子, 于是就道:“不瞒你说,今日前来我是有事情求你。” 见贾雍不饶弯子,卫寒也舒服,给他递了杯茶道:“你我之间说什么求不求的,现在我添局高位,能为昔日同年做的也都会做。” 甘庸道:“我已经在翰林院编修这个位置待了一年了,照理说时间不够长还要再熬两年。只是……只是我见你与陈兄都在官场打拼,也算过得多姿多彩我便也不甘寂寞……” 卫寒十分理解他的需求,双手交叉在茶几上认真的道:“我的朋友,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想提前外放对不对?” “对。”甘庸道:“我觉得在翰林院除了多读些书也学不到什么,如果里美原意帮忙就太好了,不求像陈兄一样做个知府,但求有个知县做做。” “这个嘛……最近大荣各处确实没有什么知府的空缺。”卫寒一脸深沉状道:“但是你是榜眼出身,又是我的同年,更是一起在翰林院当过职,我是不会让你去做个小小知县的。” 贾雍也很深沉道:“能外放做个知县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我不敢奢求太多。” “嗯,我想起来确实有一个知府的空缺。”卫寒道:“只是地方比较偏僻,我怕委屈了贾兄。” “不委屈不委屈,为皇上效力怎么能说委屈?” “哦,四川知府告老还乡了,若是贾兄不介意一攀蜀道,倒也是个好去处。” 贾雍欢天喜地的走了,卫寒一个人坐在书房喝茶,觉得自己越来越有范了。这气场要是搁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大哥气场啊,还是那种人数众多的帮会。 几日过后的皇极点内,一排排站的整整齐齐的进士们激动的望着皇上。卫寒转头对着李翰使了个眼色,李翰出列手持圣旨。 “皇恩浩荡,开科取士,为国选才,莫论出身。今隆康戊戌科殿试结束,陛下钦点一甲进士及第三名,二甲进士出生一百一十名,三甲同进士出生二百八十七名……” 听了这激动人心的圣旨,众进士们仿佛看到了属于自己的亮堂堂的前程。他们偷偷瞄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卫寒,如此年轻只不过做了一年的官,这就是他们为之奋斗的榜样。所有人皆精神抖擞起来,竖着耳朵生怕漏了一个字。 李翰这才悠悠道:“殿试一甲第一名梁东……” 梁东兴高采烈的跑过去谢旨。 卫寒:“嗯?” 郑瑜心说自己的才华不比梁东差多少,况且自己对皇帝做了一番了解,应该能进一甲前三。就听李翰道:“殿试一甲第二名段毅……” 卫寒微微一笑,这是自己的人,没想到还挺争气考了个榜眼。段毅喜不自胜偷偷和卫寒对视一眼就上前谢恩去了。郑瑜心里紧张,他告诉自己不要泄气,探花也很好,上一届的进士就属探花郎卫寒混得最好。 李翰无情的嘴巴张开道:“殿试一甲第三名郭南。” 郑瑜:“……” 第四名不是他,第五名也不是他,一转眼到了第十名也不是他。郑瑜遭受重创,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二甲殿试第十一名郑瑜……” “……”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李翰看向人群里,见所有人都往一个人身上看去,他便也看去。只见那人面色苍白眼神呆滞,一副神游的样子。 “玉之……” “玉之?” 认识他的人喊他,郑瑜回过神来见所有人都看他,他小声道:“怎么了?” -- 第168页 “你中了,二甲殿试第十一名。” “哦。”郑瑜连忙走过去道:“学生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余之荆在上面看着郑瑜,心说这人太不像话了,这种时刻还走神,不会是鱼内脏鱼粪便吃多了吧? 李翰痛并快乐的念完几百人以后,口干舌燥的两眼都在发黑。接下里就是皇上授官了,状元榜眼什么的都是进翰林院,照理说前二三十名都应该进翰林院的,可偏偏皇上喜欢搞特殊,专门挑出几个人来。 郑瑜心说以自己十一名的身份在翰林院也混不出头来,还不如找个其他差事做做。他大胆的抬头去看余之荆,希望余之荆认出他。 由于他的目光实在大胆,户部尚书傅言正道:“大胆,怎可直视天子龙颜?” 余之荆听到动静一看,就想起卫寒说的,郑瑜看起来也不是个能吃苦的,不如找个线差给他当,也算是成全了相识之谊。于是卫寒道:“那个郑瑜,就做个中书舍人吧。” 知道的人为郑瑜而惋惜,殿试十一名算是很好的成绩了,在翰林院熬个几年未必没有好的前程。但是做了中书舍人,很可能一辈子就是中书舍人了。这个职位就是在皇上身边帮皇上草拟圣旨的,七品官。 说是个小官,可他在皇上身边很有可能影响皇上的决策。说是个有权的官,但只要皇上不信任就连屁都不是,而且许多大臣对这个官职都有偏见,因为很多奸臣就是从这个官职起来的。 别人怎么想郑瑜不知道,反正郑瑜现在是喜出望外啊。在他看来中书舍人比什么修撰好多了,只因为他之前认识了皇上,一下子就得到了比状元还好的官职。 卫寒看见他开心的样子,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起来。就说这个人讨厌吧,忍不住就想坑坑他。 下朝之后他没有回府,而是换了身便装悄悄去了百味楼。百味楼后院的雅间里,站着十几个人,见到卫寒纷纷行礼道:“我等谢过大人。” 卫寒看着段毅满意道:“很好,你们没有让本官失望。” 没错,这群人就是刚刚中了进士的卫寒党羽们。臭号兄徐进道:“这次大家伙全部都进了翰林院,全赖大人的栽培啊。” “坐,都坐。”卫寒坐下道:“进入翰林院是你们为官的第一步,只有在这里你们以后才会有更好的前途。” “是,大人您说的太对了。” 卫寒像看祖国的花朵一样看着他们道:“翰林院是个清闲的地方,但是你们不能清闲。要多学多看学点有用的东西,这样本官才能为你们尽快安排更好的前途嘛。” 段毅闻弦歌而知雅意道:“莫非大人准备提前将我们外放出去?” 徐进等人皆期待的看着卫寒,卫寒点了点头,大家的眼里忍不住露出兴奋来。 “本官一直以为资历虽然重要,但是年纪也很重要。”卫寒老气横秋的喝着茶道:“有多少青年才俊因为熬了太多年,而将自己当初的雄心壮志都磨灭掉了?况且年轻人的精力要远比年纪大的人的精力要好的多,本官不希望你们在虚与委蛇苦苦煎熬上面花太多心思,本官要的是一群能将大荣治理的更好的人才。” 段毅感动地流泪道:“大人竟然是这样一心为国为民的人,我等都将以大人为榜样。” “咳咳。”卫寒咳嗽了一下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你们还应该努力才是啊。” 众人齐声道:“大人说的是!” 卫寒回到府上之后就收到了来自苏州的信件,陈舒的心里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哀怨。洋洋洒洒一大片,可以总结为一句话。杭州织造是个坏人,找个理由搞死他。 卫寒纳闷的看着信,心想他哪里来的驻马店的怨念?有甘庸在,杭州织造应该不敢给他使绊子才对,毕竟甘庸是江南织造们的顶头上司啊。他又研究了一番,除了怨念他也没感觉出来什么了,一切都要等甘庸回来再说。 “老爷。”管家在外头道:“将军夫人送来了一盒点心,您现在要不要吃点?” 陆淼淼这个嫂子做的可谓是无可挑剔,卫燎在家的时候,卫府但凡做了什么点心或者是要给卫燎做衣服了,她都会给卫寒也准备一套,只因为卫燎说要待弟弟好。卫燎走了以后她还如此,依旧是隔三差五的送东西来,亲妈都没这么勤的。 卫寒心想自己答应了卫燎要照顾他的家室,也不好总这样不闻不问,就准备明天去一趟卫府慰问慰问。卫寒道:“拿进来吧。” 管家拿着食盒进来,打开一看做的是核桃酥。卫寒道:“我明天要去卫府看望嫂嫂,你去准备一下吧。多带些御赐的茶果,还有宫里的布料,也到了换季的时候了。” “是。” 没过多久百里疾也来了,最近卫寒没什么事,连带着百里疾也无事可做。无所事事久了,他就有点中年发福的意思。卫寒是个正宗的颜狗,一看他那个样子就觉得碍眼。道:“最近楚香给你喂饲料了?怎么肥成这样?” 百里疾无辜的看着自己也就魁梧了一点点的身材,无奈道:“大人,还不至于说肥吧?” “你要是真那么闲,就去跑步减肥。”卫寒给他倒了杯茶道:“再这样下去,早晚变成猪。” 百里疾深受打击,蔫头耷脑的道:“消息来了,甘大人的船估计明天就到。” -- 第169页 “啊?” 这下子是看嫂子和接大哥的前任赶到了一起,卫寒瞬间就觉得十分为难。难不成还能先接了前任,再和前任一起去看嫂子? “大人。”百里疾察言观色道:“甘大人回来你很为难吗?要不要卑职带人把他在路上就……”说完拿手在脖子上笔画。 卫寒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百里疾屁股上道:“你能不能有点脑子?我有什么理由要杀甘庸?” 百里疾捂着屁股道:“大人您高深莫测……” “深你个大头鬼!” 卫寒摸着下巴道:“听说甘庸晕船,想来他回来以后也没什么精力说正事。这样吧你代我去接甘庸,我去看嫂子。” “嗯?”百里疾眼中精光一闪,“好玩不过嫂子!” 卫寒:“……” 当初那个智商还算正常的百里疾去了哪里?被楚香吃了脑子了吗? 卫寒翻了个白眼道:“我大概已经可以预料到你的死因了。” 百里疾大感兴趣道:“是什么?” “因为嘴贱被人活活扇死。” 百里疾:“……” 郑瑜做了中书舍人以后就一直跟在余之荆身边,余之荆上朝他跟着,余之荆批阅奏折他跟着,余之荆玩耍他还是跟着。春天来了,内务府送来了一盆水仙花。余之荆欣赏了片刻,很是满意道:“你们觉得这花如何?” 他本就是随便问问,谁回答都可以,不回答也没什么。偏偏郑瑜道:“此花枝干翠嫩,花朵娇艳,乃是水仙中的极品。” 余之荆回头道:“你……呃……你叫什么来着?” 郑瑜心里挫败了一下,表面上却十分平静道:“臣乃中书舍人郑瑜。” “哦……”余之荆道:“你觉得这花……嗯,刑部侍郎卫寒会喜欢吗?” 郑瑜心中一颤,皇上对卫寒的宠信竟然至此?郑瑜镇定下来道:“皇上赐的,卫大人怎么会不喜欢?” “哎,你不懂。”余之荆忧愁道:“卫寒此人甚是挑剔。”心思难以捉摸。 这让郑瑜能说些什么?他有些不忒道:“皇上赐的东西卫大人也敢挑剔,真是太不像话了。” 余之荆赞叹道:“可不是吗?” 跟着余之荆的老人都知道,皇上这只是甜蜜的抱怨,嘴上虽然嫌卫寒挑剔,但是心里可稀罕卫寒了。只是郑瑜不知道,还以为皇上也厌烦卫寒。他心说卫寒只是巴结上了皇上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若是自己可以取而代之一定会做的比卫寒更好。 余之荆欣赏完了花,打算过几天把话给卫寒送去,要是有其他更好的也来得及替换。他坐在躺椅上,伸手摸了一旁的书看。 椒房殿的宫女来了,道:“皇上,准备接生的太医稳婆已经被安排在椒房殿了。” “好。”余之荆随手赏了她个圆滚滚的核桃道:“好好伺候着皇后,不得有任何差池知道吗?” 见皇上对傅采莲如此重视,郑瑜在心里又记了一笔。然后他就看着余之荆看书看的津津有味浑然忘我,连宫女给他奉茶都懒得去喝。 据他的观察,皇上应该不是什么喜欢看书的人。他瞄了眼封面的书名,写的是乡野四册,什么意思?是说农活的书吗? 余之荆看累了放下书喝茶,郑瑜趁着机会偷瞄了一眼书中内容,立刻被惊得心跳如鼓。因为他看见书上画着两个男人光着身子抱在一起,皇上竟然在看龙阳密书。 第82章 邪恶的卫寒 第二天早朝以后, 卫寒没有去刑部,直接就回了府。他现在是刑部的二把手,刑部尚书刘超对他是客客气气就差没供着, 哪里会管他会不会旷工? 卫寒回去以后换了身衣服,管家在他身边道:“礼物都准备好了, 卫府那边也找人先去通报了,马车里要放暖炉吗?” 虽然已经是春天, 但是北方的天气总是比南方要冷一些, 还有一些人出门依然离不开暖炉。卫寒抬头看了看天,觉得自己穿得也不少,就道:“不用了,就这么去吧。” 马车一路开到卫府,卫管家笑眯眯在门口等着,见卫寒下来就笑道:“少爷您来就来,干嘛带这么多礼物啊?真见外。” 卫寒翻了个白眼道:“谁说我见外了?我明明是空手来的。” 卫管家长大了嘴巴:“啊?” 他又想起从前卫寒对待那些没有带礼物的人的做法,心说自己是不是该学习一下。赵一看在眼里, 轻蔑的看了卫管家一眼, 仿佛看他一眼都会污染智商。 卫寒大步走进了卫府, 陆淼淼领着下人们等着卫寒, 卫寒道:“咱们是一家人, 嫂嫂何必等我?” 陆淼淼笑道:“就是一家人才等, 若是外人,怕是连家门都入不得。” 这话到也没错,卫燎出征不在家, 别人无事是不能来卫府的。卫寒笑了笑道:“我带了些茶果布匹,这些东西家里都缺不了,我带来了也省得嫂嫂去买。” 陆淼淼也不推辞,笑着接受了。卫寒不怕和女孩子接触,他有一百种法子逗女孩子笑。但是陆淼淼不是什么女孩子,他是嫂子,很多话不能说。卫寒有些纠结,气氛一时就有些尴尬。 两人坐在位置上喝茶,陆淼淼道:“二弟饿了吗?要不要用饭?” 卫寒见时间也差不多了,确实应该吃饭,就道:“也好,不知道嫂嫂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 第170页 “我都是胡乱准备的。”陆淼淼矜持的笑道:“都是问的管家,二弟平时喜欢吃什么管家也说不准,于是我就都准备了一些。” 吃饭时卫寒多喝了几口鱼汤,这鱼汤做的鲜美,他抬头道:“这汤很好喝啊,嫂嫂不如也来一碗?” 一抬头就见陆淼淼坐在离鱼汤最远的位置,一脸的青白。 “嫂嫂怎么了?” 丫鬟给陆淼淼拍着背道:“夫人近日总是食欲不振,夜里睡觉身子也不太爽利。” “……” 卫寒心里突然感觉乱糟糟的,他放下碗筷道:“可叫过了大夫?” “没有。”丫鬟道:“夫人以前春天的时候也会不舒服,所以就没有在意。” 卫寒原本以为陆淼淼是怀孕了,但是一听她是从前就有的毛病,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就道:“小病也不能大意,赵一,你去宫里请一位太医来吧。” 赵一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跑腿,卫寒本着不养闲人的态度,有点事就要他跑一趟。赵一在潜移默化之下不知不觉就习惯了,所以他虽然不爽,但也转身就出去了。 甘庸从船上下来,一股狂风将他吹成了傻逼。他顶着一头的乱发看见了百里疾,不爽道:“卫寒呢?他自己怎么没来?” 莫名被嫌弃的百里疾道:“大人去卫府了,抽不得空接您,特意吩咐卑职来接大人回京。” “你不是接我回京,你是接我下船。”甘庸一脸憔悴的道:“我恨坐船。” 百里疾见甘庸一脸的菜色,不确定道:“大人您几天没吃了?” “自从上船以后就只喝了水。”甘庸扶着一旁侍卫的手道:“但是我一点也不饿。” “……” “得了。”百里疾毛骨悚然道:“咱们去太医院吧,您是国之栋梁,可千万不能出事。” 百里疾一挥手,侍卫就架着甘庸的胳膊开始跑。还没跑到太医院,就见赵一手上拉着一位老爷爷健步如飞,他开心道:“哟,这不是赵兄嘛?干嘛去?” 赵一:“哼!” 手上的老爷爷:“吭吭吭吭……” “这老赵……还是那么惜字如金。”百里疾尴尬一笑就要继续走。 甘庸道:“等等!” “怎么了?” “刚刚赵一拉着的人是御医。”甘庸看着赵一离去的方向道:“他拉着御医走那么急,莫非是卫寒出事了?” “啊?”百里疾腿一抖道:“很有可能啊,除了大人的事,赵一也不会对谁那么上心了。” 甘庸瞬间就不想吐了,也有精神了,他一拍百里疾的背道:“去卫府!” “哎!” 赵一风一般的扯着御医回来,陆淼淼还在对卫寒道:“何必兴师动众的麻烦御医,京都里也不缺名医。” 卫寒诚恳的道:“嫂嫂你不懂,名医要钱,御医是免费的。” 陆淼淼:“……” 突然面前一阵狂风,赵一甩开御医的胳膊冷酷的道:“御医在此。” 御医翻着白眼:“呃……” 卫寒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御医,明智的道:“我们还是先救御医吧。” 百里疾等人来到了卫府,门房看见他们就道:“原来是甘大人和百里将军啊,是来找二少爷的吗?” “是。”百里疾道:“刚刚看见赵一带着御医过来,是不是大人有什么事?” 门房一直在外头,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不确定道:“我不知道啊,不过既然叫了御医,想必应该我猜可能有事吧。” 百里疾:“……” 御医的手从陆淼淼的手腕上拿下来,皱着眉头就开始捋胡子。卫寒和陆淼淼都紧张的望着他,卫寒道:“怎么样?情况很糟吗?” “一般糟。”御医道:“不是太糟。” 陆淼淼脸色有点苍白,难道自己的病真的很严重吗?卫寒紧张兮兮道:“难治吗?” “不难治,就是要吃药。”御医拿着纸笔道:“还要忌口,本来这种情况下不吃药是最好的了,但是夫人的情况不已经得不吃药了。” “能治就好能治就好。”卫寒心说卫燎临走前让自己照看陆淼淼,要是陆淼淼出了啥事就不好了,卫燎说不定会揍死自己。更何况陆淼淼是自己费心费力的给卫燎忽悠来的,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多吃亏呀。 甘庸和百里疾走了进来,百里疾老远就道:“大人,你怎么了?” 卫寒看见百里疾和甘庸,眉毛一挑奇怪道:“你们怎么来了?” 甘庸眼珠子一转,就眼下场景收入眼底。心中有了思量,需要治病的人应该不是卫寒。百里疾道:“我们见赵一请了御医,大人您哪里不舒服?” 卫寒不理他,转头对御医道:“御医,嫂嫂她究竟得得什么病?” 所有人表情一凝,紧张的看着御医。御医摇头晃脑道:“也没什么,就是体虚。” “什么?” 卫寒不可思议道:“就只是体虚,你之前说的那么严重干什么?” 陆淼淼也是目光不悦的看着御医,御医冤枉道:“体虚本来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于孕妇来说就不一样了。孕妇是两个人,况且夫人的体虚之症还挺严重,而且有孕不足一个月正是不稳的时候。” “呀……”陆淼淼捂着嘴道:“御医你说,我有身孕了?” -- 第171页 御医:“夫人您不知道?” 卫寒立刻转头去看甘庸,只见甘庸盯着陆淼淼,表情非常的复杂。百里疾高兴道:“太好了,将军终于有后了!” 陆淼淼开心的不得了,她道:“阿燎要是晚走几天就能知道自己要当爹了。” 卫寒道:“不用担心,我这就给哥哥写信。” “不。”陆淼淼高兴之余还是有些担心道:“还是不要告诉他了,他在外征战,我不想让他分心。” 甘庸道:“让他知道自己有了孩子,说不定他就会早点回来了。” “还是不了。”陆淼淼脸上带着甜蜜的笑道:“我希望他能一心一意的打仗,这样就算回来的晚也无所谓,只要他平安就好。” 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卫寒等人均不好说什么。卫寒嘱咐了陆淼淼一些话后就和甘庸一起出去了,卫寒道:“我感觉你变了好多。” “我已经放下了。”甘庸道:“卫燎出征,朝堂上怎么样?” “还不错。”卫寒道:“本来急着把你叫回来是怕有人在军需后勤上做手脚,后来焦芳代替萧然做了丞相,这种情况基本上就不会发生了。” 甘庸笑道:“听说你们刑部中的人是穿一条裤子的。” “哪有?我和他们不一样。”卫寒谦虚一笑道:“我很含蓄的。” “我马上就去负责粮草调动之事。”甘庸道:“是谁监军?” “还没选好。”卫寒道:“我这边的人太少,都离不开,就怕找了哪个喜欢指手画脚的人给我哥添堵。” “监军只是起的监察的作用,官职高低无所谓。”甘庸想了想道:“要不我在户部随便调个主事过去?” 他这么一说卫寒还真想起一个人来,他当初做刑部做主事的时候和一个叫苏言的主事交好,他就很适合这个差事嘛。 卫寒进宫去找余之荆,打算去和他说这件事情。小太监还没领卫寒找到余之荆,就见宫女太监们一个个行色匆匆,手里捧着东西走来走去。 卫寒道:“这是干什么呢?” 小太监道:“大人您最近忙没来宫里,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新来的中书舍人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在讨好皇上,皇上被他哄得眼里都没其他人了。” 卫寒眉毛一挑道:“他都做什么了?” “他给皇上收罗了好多那种器具。”小太监一脸不屑道:“还作些淫诗浪词给皇上看。” “是吗?”卫寒微微眯着眼睛道:“那他还真是愚蠢啊。” “可不是?”小太监一脸不屑道:“皇上心里只有大人您。” 卫寒被这句话取悦了,他随手塞给他一张银票道:“说的好,有什么事情记得通知我。” “哎,好勒。” 小太监喜气洋洋的领着卫寒找到了余之荆,此时余之荆正在和郑瑜兴致勃勃的讨论者什么。卫寒一过去,余之荆就是眼前一亮道:“你来了?” 卫寒一掀衣袍道:“微臣拜见皇上。” 余之荆:“……” 余之荆一脸惨不忍睹道:“你抽得什么风?跪什么跪?还不快起来。” 卫寒起来道:“礼不可废。” 他看向郑瑜道:“哟,这位同僚是哪位?臣见着很是面生啊。” 郑瑜觉得自己在余之荆面前已经有一定地位了,是以对卫寒这个和自己一样大的上官就有点不服气,他道:“下官乃中书舍人郑瑜,卫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见面不下五六次竟然还不记得下官。” 卫寒笑道:“本官对于不重要的人一向都不太记得住。” 郑瑜气得直喘气,偏偏余之荆一无所知,卫寒道:“皇上臣事情要说,还请避退左右。” 余之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兴奋道:“都下去都下去,朕和卫侍郎有要事相商。” 众人都走了以后余之荆立刻跳起来,他冲过来抱住卫寒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我有好玩的东西给你看。” 卫寒道:“什么东西?” 余之荆拿出一捆绳子道:“我们做的时候可以先将你绑起来,然后再拿这个给你用。”说完他拿出一块玉做的棍状物品,形状一言难尽。 卫寒:“……” 卫寒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道:“此事日后再说,我有事找你商量。” 余之荆失望道:“你我已经多日不曾行 房了。” “以后机会有的是……” 卫寒和他说了一会儿,余之荆就道:“这事你看着办吧,要是嫌烦就让焦芳去办,我只需要负责大事上的决策。” “……” 卫寒有些迷醉,不知道他在大事上做过什么英明的决策,他道:“听说你和郑瑜相处的很好?” 说起这余之荆感慨道:“想不到郑瑜也是个妙人啊,他懂得真多,做菜还好吃,我真想……” 卫寒眼睛一眯道:“你真想什么?” “我真想把他阉了一辈子留在宫里。”余之荆为难的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卫寒嘴角抽搐了一下,道:“阉割读书人,你也不怕被人骂死。” “哎,可是我觉得他很有这方面的潜质啊。”余之荆仍然贼心不死道:“他比太监还会揣摩我的心思。” 卫寒心里暗笑,表面上道:“中书舍人也能常在宫中,既然他这么合你心意,你不防对他再好些。” -- 第172页 这个郑瑜也翻不出什么浪来,而且卫寒觉得留着他对自己有大用处。他拒绝了余之荆可耻的求欢请求,毅然的转身出宫,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见郑瑜拎着个食盒在往这边走。他拦住郑瑜道:“堂堂进士出身的中书舍人,也要亲自下厨?” 郑瑜笑道:“为皇上做菜是下官的荣幸。” “有你这样一位善解人意之人在皇上身边,难怪皇上对本官都不再无话不说了。” 郑瑜心中暗喜,心说卫寒这样的大臣就是太傲气,不肯放下身段去讨好皇上,这样就算皇上再喜欢他早晚也会淡了。事实上郑瑜一直都以为皇上暗恋卫寒,但是由于卫寒太过傲气所以不敢同卫寒说,他心说有自己在皇上身边,皇上早晚都会忘掉卫寒的。 “这下官就不知了。”郑瑜面带微笑,艳丽的脸上带着得意道:“下官只负责伺候皇上。” 卫寒瞧着他那得意的样子道:“做的什么好吃的?给本官瞧瞧。” 郑瑜后退一步道:“这是给皇上的,大人没有资格瞧。” “放肆!”卫寒脸色一沉道:“你就是这么跟前辈上官说话的?” 卫寒身后的太监手疾眼快的冲过去一把将食盒抢过来,然后一个扫堂腿将郑瑜扫趴下,尖着嗓子道:“你真是太放肆啦!” 卫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如此不懂尊卑,怕是在宫里会吃亏。本官就罚你跪在这里长长记性,莫要冲撞了宫里的贵人。” 郑瑜愤恨的看着卫寒道:“你凭什么罚我?” “就凭我是刑部尚书,而你只是个小小的中书舍人。”卫寒倨傲道:“等你什么时候和我平起平坐,再来说这句话吧。” 然后卫寒就很拉风的走了,他觉得自己今天帅极了,有种天下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不远处傅采莲挺着大肚子看着卫寒和郑瑜怼了半天,待卫寒走了以后她才出来道:“前面跪着的是何人?” 听到声音郑瑜身上一抖,然后也不敢起来。傅采莲走到他面前觉得他竟然有点眼熟,大宫女道:“娘娘,这是中书舍人郑瑜。” 郑瑜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位雍容华贵的女子就是后宫唯一的皇后,他想要皇后赦免自己起来,就抬起头用委屈的眼神看着皇后。傅采莲道:“他为何跪在这里?” 看着郑瑜的小太监道:“回娘娘,卫侍郎说他没规矩,就罚他跪着了。” 傅采莲一听是卫寒罚的,立刻不在意道:“既是卫大人罚的,那就是该罚,继续跪着吧,没有赦免不能起来。”说完就仪态万千的走了。 郑瑜:“……” 郑瑜说是去做吃的,可是好久也不回来,余之荆闲着就准备去傅采莲宫里说说话。正好碰见了还在跪着的郑瑜,郑瑜一见余之荆,立刻委屈的梨花带雨的道:“皇上……” 余之荆惊呆了,问道:“你怎么跪在这里了?不是说去做菜了吗?” “臣已经做好菜了。” “菜呢?” “被卫寒夺去了。”郑瑜眼中委屈又愤恨竟然有一种奇异的美丽,他道:“卫寒他无故夺菜,还罚我跪在这里。” 余之荆本来是想让他起来的,可是这句话顿时让他把话憋回去。余之荆心说肯定是卫寒无理取闹没事找事故意捉弄的郑瑜,可谁让自己就喜欢由着他呢。 想到这里余之荆咳嗽一声道:“你以后做事一定要谨慎一点,卫寒他为人深明大义,既然他罚你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你便先跪着吧。” 郑瑜:“……” 第83章 可怜郑瑜 说卫寒深明大义, 这明显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郑瑜虽然恨,但这件事情也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卫寒的地位。观其在皇宫里能行走自如, 太监宫女对他都是毕恭毕敬,最重要的是皇上皇后都对他信任有加。这已经可以算作是盲目的信任了, 而且还不止皇上。 一直没有人喊郑瑜起来,郑瑜也就这么一直跪着。余之荆去了傅采莲宫里和她说话吃晚善, 顺便商量商量他们的皇儿应该怎么出生, 日落月升一时竟然将郑瑜给忘了。 郑瑜跪在御花园里,春天的泥土很潮湿松软,刚跪着不觉得难受,跪久了腿都没有感觉了。还好现在不是夏天,不然加上蚊子可有他受的了。可就算如此他也痛苦的要命,心说在自己地位稳固之前还是先不要和卫寒对上的好。 余之荆吃完饭,沐浴之后就睡下了,身边的太监没有一个提醒他郑瑜还在跪着。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早朝, 马德喜才道:“皇上, 郑中书舍人是不是可以起来了?” “啊?”余之荆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不可思议道:“郑瑜还跪着呢?” “是啊。”马德喜幸灾乐祸道:“您没让他起来, 他不敢起来。” “这……跪了一晚上不会废了吧?”余之荆挥手道:“赶紧去让他起来, 送他回去准他一天的假, 你……你再去内库挑两件补品给他吧,太惨了……” 郑瑜确实太惨了,马德喜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见到马德喜他抖着嘴唇道:“皇上让臣起来了?” “正是。”这个时候马德喜也不忍心讽刺他, 就道:“皇上命奴才来送你回去,说今天准您一天假让您好好休息,还赐了两根老参给您补身体。” 郑瑜委屈的想要流泪,但面上还得一脸感激道:“微臣谢皇上隆恩……” -- 第173页 “起得来不?”马德喜伸手去搀扶他,郑瑜腿麻得没有知觉,根本站不起来。马德喜对俩太监道:“抬郑大人回去,给我小心着点。” “是。” 两个小太监抬着郑瑜一路出了宫门,郑瑜支持不住已经昏睡过去。到了宫门口,值守的兵士认出了郑瑜,道:“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是抬着出去的呢?” 小太监一脸同情道:“太惨了,一宿没睡折腾到现在,谁还能走着出去?” 兵士们平时荤段子听多了,瞬间想歪了十万八千里,又是兴奋又是好奇的问:“怎么折腾的?谁折腾的?” 小太监也没想太多道:“在宫里头还能是谁折腾的?唉,皇上还赐了他两根老参补身体,依我看这是补得了身也补不了心。” 在场的兵士们此时已经脑补了一场活春·宫,并且内容丰富动作新颖,满足了他们的一腔八卦之血。 小太监走了以后,一群兵士是炸开了锅。这八卦简直是太刺激了,纷纷等着换班的时候,好回去聚在一起好好儿的八卦八卦。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管是宫里宫外一旦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传播速度简直飞快,再加上余之荆根本就没想捂着这事。 以至于当卫寒站在皇极殿门口后,听到的消息就是,昨夜隆康帝余之荆宠幸了新任中书舍人郑瑜。狐媚惑主的郑瑜和皇帝一夜癫狂,以至于早上都不能自己走出宫,让太假给抬出宫去了。 甘庸是和卫寒一起听到这个消息的,但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卫寒,只见卫寒脸上的表情复杂的难以形容…… 甘庸怕他想不开,就道:“传言不尽属实,你莫要多想。” 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卫寒心知肚明,但他也不好明说,只能憋着笑道:“嗯,我不多想。” 群臣不论老少全都聚在一起,一起激烈的讨论着余之荆床上的事。直到此刻他们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余之荆至今只有一个皇后?因为他不爱娇娘爱美男啊。 还有比较欣赏郑瑜的人道,会不会是皇上色心大发强迫的郑瑜?他立刻就被其他大臣喷得狗血淋头,满朝文武这么多官,如甘庸卫寒之流的美男也不在少数,为何偏偏强迫他郑瑜? 户部尚书傅言正面沉似水,心情也不知道有多复杂。照理说他作为大臣应该劝谏皇上不要玩男人,要多玩女人才对。可是他的孙女儿是皇后,若这一胎是男胎且皇上玩男人以后就不生了,那他的曾孙子以后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啦。 他还在这边纠结,那边一对大臣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说他,说你身为国丈可不能置身事外,你不但自己要劝说皇上你还要让皇后劝说皇上。傅言正刚想推辞,大臣们一个个的就板着脸道你是不是有私心?你是不是不一心为国? 傅言正彻底败了,然后他们又一窝蜂的来找卫寒。卫寒见他们突然来找自己,心中一阵心虚,莫非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和皇上的奸情? 吏部尚书卫燎的老丈人陆咏道:“卫寒呐,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是不是?” 卫寒忙点头,“是是是。” “朝中有人狐媚惑主,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卫寒小心翼翼的问道:“比如呢?” 陆咏一本正经道:“比如劝皇上选秀。” “what?”卫寒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道:“你让我劝?” “哇……哇什么踢?”陆咏一脸懵逼的翻着白眼道:“皇上对你如此宠信,你莫不是连这点事情都不愿意做?” 甘庸:“……” 卫寒有点虚道:“当然不是,为国为民我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但是我觉得这事不能我一个人……” “明白。”陆咏心说平时皇恩你享受最多,关键时刻就只和大家一起上,真是个没出息的。他道:“到时候我们联名上书,你别退出就行。” “一定一定,下官一身正气,怎么可能退出呢……” 甘庸见卫寒笑得那么开心,疑惑道:“你怎么这么开心?” 卫寒一惊道:“有吗?” “有。”甘庸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道:“之前我就觉得你的反应不对劲,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皇上和郑瑜其实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对吧?” “哎呀有什么好猜的?”卫寒嗔怪的白了他一眼道:“有戏看难道不开心?” 在太监尖细的声音中,余之荆坐在了龙椅上。他百般无聊道:“有事启奏,无事就退朝吧。” 所有大臣对视一眼,然后默契的将目光放了傅言正身上。傅言正老菊一紧,出列道:“臣有本奏。” 一见上傅采莲的爷爷,余之荆也不好太怠慢,坐直了身体道:“傅尚书有话不妨直言。” 傅言正往地上一跪,大声道:“请皇上下旨选秀,广纳后宫!” 余之荆:“噗!” 群臣皆跪,异口同声道:“请皇上下旨选秀,广纳后宫!” 卫寒见所有人都跪了,于是也灰溜溜的跪在人群里。 余之荆:“……” 虽然余之荆不知道大臣们撞得哪门子的邪,但是他知道和群臣一起劝自己选秀的卫寒一定知道。他看着跪在人群里努力减小存在感的卫寒,气不打一出来。大声道:“卫寒你出来。” “哎。”卫寒从人群里爬了出来,“臣出来了?” -- 第174页 余之荆指着众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卫寒偷偷瞄了余之荆一眼,然后又扫视了群臣一眼,见群臣一脸我看好你的表情。无奈道:“臣等听说皇上您昨夜宠幸了中书舍人郑瑜,害怕皇上您误入歧途,遂请求皇上选秀。须知……须知男女搭配才是人间正道。” 群臣:“哎,对了。” 余之荆当场眼前一黑,悲愤道:“朕没有!朕没有宠幸郑瑜!” 群臣皆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余之荆,卫寒幽幽道:“昨夜郑瑜在宫里待了一夜。” “待了一夜又怎么样?” 卫寒又道:“他出宫的时候都站不起来了。” “站不起来又怎么样?”余之荆悲愤道:“他为什么站不起来你不知道吗?” 群臣瞬间齐刷刷看向卫寒,卫寒额头见汗信口雌黄道:“臣怎么可能会知道?臣是如此的纯洁,再说了皇上您还赐他老山参补身体呢。” 余之荆:“……” 群臣皆用我看你怎么狡辩的眼神看着余之荆,余之荆是有口难辩啊,且不说他说出真相有没有人信,就是大家都信他也不能说,真相对卫寒来说很不好。 卫寒冲着余之荆挤眼道:“皇上,你就承认了吧。” “朕不承认。”余之荆一脸要哭的表情道:“没做过的事情朕为什么要承认?” 傅言正道:“那选秀之事?” “不选秀!”余之荆坚定的道:“朕绝不选秀!” 陆咏蹦出来道:“敢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狐媚惑主以色侍君的郑瑜?” 余之荆:“……” 人家刚刚悲催的跪了一个晚上,现在又要被拖出来顶缸吗?余之荆感觉自己的良心久违的痛了起来,不过正所谓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群臣们看样子是不会罢休了,那就还是委屈郑瑜吧。 卫寒见余之荆有要把郑瑜推出来的打算,立刻很大声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余之荆:“?” 傅言正道:“卫侍郎就不能忍一忍吗?” “这种事怎么能忍呢?”卫寒对着余之荆挤眉弄眼道:“生病是最不能忍的事情了……” 余之荆看着他不断抽搐的眼角,心中一片茫然。 卫寒焦急道:“生病是忍不了的,对吧皇上?” “嗯?哦,哦……”余之荆瞬间秒懂,道:“啊!朕晕了!” 说完立刻瘫倒在龙椅上,左手捏成了拳右手张得特别大,躺在龙椅上直抽抽。马德喜悲呼一声:“不好啦,皇上晕倒啦!” 群臣立刻担心起来,皇上的身体不是一向不错嘛,怎么突然就晕了?卫寒站起来英像雄般挥手道:“快把皇上送进去!请御医!” “哦哦……请御医……” 余之荆一进内殿就立刻蹦了起来,纠结道:“这叫什么事儿啊?” 御医来了之后余之荆道:“你们都给我站在这里别动!” 默默承受着莫名其妙的怒火,御医们心想皇上不是晕了吗?怎么说话如此中气十足? 群臣们在殿外焦急等待,过了一会儿马德喜出来道:“皇上醒过来了,要见卫大人,各位大人请回吧。” “皇上怎么样了?” “皇上没事吧?” “事情打算怎么解决……” 外面乱成一团,马德喜对卫寒道:“卫大人快进来……” 卫寒一路挤了进去,刚见到余之荆,余之荆就一脸得意道:“我没有会错意吧?我聪明吧?” “太聪明了。”卫寒走向他,“简直不能更聪明。” 他们悄悄的出了殿,往御书房去了。余之荆道:“你究竟想干什么啊?你要是真想做什么可不可以先和我商量一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配合你。”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宠幸了郑瑜一夜的事情。”卫寒也无奈道:“怎么跟你商量?根本就没机会嘛。” “我没有宠幸他!”余之荆一字一顿的大声道:“你太坏了,郑瑜为什么会那样全是你干的,结果完全由我在背黑锅。” 卫寒心里也有点愧疚,他爱怜的摸着余之荆的脸道:“乖,不气了哦。” “哼!” 余之荆背过身子去,不理卫寒。 卫寒笑道:“你不理我,那我可走了啊?” “哼!” 余之荆又哼了一身,转过身把卫寒死死的抱在怀里。 卫寒拍拍他的背道:“我心里有个计划,只不过刚刚才想好不够完善,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余之荆委屈的道:“等你想好了,后宫就佳丽三千了,你忍心看着她们用贪婪残忍的双手摧残我吗?” 卫寒心疼的搂着他,“我不舍得。” “算你还有点良心。”余之荆一双手在卫寒背上到处乱摸,咽了口口水道:“都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卫寒被他摸得心里痒痒的,强制镇定道:“我要保持精壮的身材。” “精是有的,壮就没有了。”余之荆把头放在卫寒肩膀上叹气道:“这可怎么办?我看他们是不给我纳几十个妃子就不罢休了。” 卫寒眼里带着鳄鱼的眼泪道:“让郑瑜去解决吧,反正事情是由他引起的,他不解决谁解决?” 余之荆:“……” “卫寒。”余之荆一脸思索道:“郑瑜他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 第175页 “嗯,你现在才了解也不算晚。”卫寒微笑道:“这件事让郑瑜解决,他要人你给人,他要权你给权。除了我手底下那些人,其他人发生了什么你就看着办吧。郑瑜不过刚刚考中进士就能手握大权,想想我就替他感到开心。” “……” 卫寒说的好像很好一样,但是余之荆是听得毛骨悚然。想想他当初是怎么对燕王和吴王的,余之荆觉得郑瑜的下场肯定不会比这两个人好。因为他们两个无不是先被卫寒许以好处,之后就被残忍的踩在脚下。 卫寒阴了郑瑜,将来还会阴群臣一把,此时此刻的心情特别的好。他抱着余之荆在他嘴上亲了一口道:“干嘛愁眉苦脸的呢?我这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将来考虑,我向你保证,最多一年的时间,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卫寒在余之荆身上又摸又捏道:“快亲我两口,憋了这么多天可想死我了。” 余之荆迅速的抱住了卫寒,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在卫寒身上拱来拱去。卫寒给他扒着衣服道:“之前就说好了你是我的人,你要是真的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教你练一门绝世神功。” 余之荆惊讶道:“这么好?对不起你还教我练神功?什么绝世神功啊?” “葵花宝典。”卫寒倒在地上余之荆趴在他身上,他慢慢将手往下伸,一下子抓住了余之荆的要害道:“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啊~” 郑瑜悠悠转醒之后尚不知自己已经成了满朝文武的公敌,他感受着自己酸麻的双腿,瞪着床顶帐子的纹路流下了两行清泪来。此仇此恨绝不消,他必定会千万倍的回报给卫寒。 仆人见他醒来,立刻走过来道:“少爷你可算醒了,可把我担心死了。” 郑瑜虚弱道:“阿忠,给我看过大夫了吗?” “看过了。”阿忠道:“大夫给开了药,又给您炖了皇上赐下的半根人参,可算是没什么事了。” 郑瑜微微笑道:“皇上还不算是太绝情,还给我人参补身体。” “不止呢。”阿忠兴奋道:“皇上后来又送了许多补品还有金银珠宝来,说是让你好好养着,身体好了就立刻进宫面圣。” 原来皇上这么在乎自己啊,可惜他一直被卫寒蒙蔽,郑瑜想着余之荆的关心,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第84章 皇后生了 郑瑜好好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感觉身体没什么问题了,他就准备去一趟皇宫。自卫燎去了辽东,那里的战事就被控制住了, 余之荆又过上了之前无所事事的日子。 郑瑜在一个池前见到了余之荆,春意已经浸染到了水里, 已经有一两个青青的嫩芽冒出水面。郑瑜在余之荆身后道:“皇上,微臣来了。” 余之荆手持鱼竿道:“来跟前说话。” 郑瑜走到余之荆身边道:“臣是来谢皇上的赏赐的。” 余之荆摆手道:“无需多谢, 你生病本就是朕的错。” “皇上哪里的话。”郑瑜心中泛酸道:“本就跟皇上没关系。” “咳咳。”余之荆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郑瑜啊, 朕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郑瑜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自己的机会来了吗?余之荆道:“朝臣总是要朕选秀纳妃,但是朕不想,朕有皇后就足够了。我见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你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郑瑜看了余之荆一眼,脑中飞速的运转,他道:“选秀纳妃本就是皇上的宫闱之事,他们本就不该插手。” 余之荆点点头, 深以为然。 见皇上同意了自己的观点, 郑瑜就大胆道:“臣以为他们之所以会有闲心管皇上的家事, 就是因为太闲了, 若是给他们找点事做, 他们就不会过于关注皇上了。” “嗯。”余之荆看着水面道:“如今辽东的战事已经控制住了, 除了户部还在掌管前线粮草调动之事,其他衙门也都和往常一样,如何给他们找事做?” “皇上。”郑瑜舔了舔嘴唇, 心跳如鼓道:“朝中官员表面上都是清廉之士,但是也没几个人是真的清廉。若是皇上决心去查办,他们不可能不惊慌,到时自然没有精力去管皇上的事情了。” “好,这个办法好。” 余之荆原本觉得如此坑郑瑜有些良心不安,但是他见郑瑜如此野心勃勃却又没有自知之明,他以为有皇上罩着就能高枕无忧吗?当初恩禄侯是怎么死的?卫寒这样大胆,做起事情来也是谨小慎微不敢露一点把柄,这个郑瑜是真的不怕死吗? 郑瑜见余之荆在思索,是大气儿也不敢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旦皇上给了他权利那么他就一飞冲天了,万一皇上不同意他也不能怎么样。 半晌之后余之荆道:“那么你觉得谁做这件事比较适合?让卫寒去做吗?” “皇上。”郑瑜差点就炸了,怎么可能把这件事情让给卫寒?“卫……卫大人是刑部侍郎,刑部本就是个事多的衙门,还是不要劳烦卫大人的好。” “那你说交给谁合适?” “若……若皇上信任臣。”郑瑜满眼真挚的看着余之荆,“臣愿意为皇上分忧。” “好。”余之荆道:“朕就命你兼任监察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职。再给你在刑部挂个职,有审讯之权。你好好做,不要让朕失望。” -- 第176页 “是。”郑瑜激动的跪在地上,“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托。” 郑瑜拿着圣旨匆匆出了宫,一路上总感觉有些奇怪,那些守门的兵士看自己的眼神总是不对劲。他在路上碰到了几位同年,如今他们都进了翰林院。 “玉之。”那位同年道:“你怎么出来了?身体好了?” 郑瑜有些看不起他们还只是翰林院的闲人,但还是矜持的笑道:“是王兄啊。” 王画几步走到郑瑜面前道:“玉之,你……你怎么出来了?” 郑瑜奇怪道:“我不能出来吗?” 王画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就道:“玉之,你我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能在朝堂上大展拳脚。你莫要想不开,白白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郑瑜道:“王画,你说的这话什么意思?” 王画见他还是不知悔改的样子,就道:“以色侍君不是长久之道,玉之你回头是岸呐。” “你……” 郑瑜被他这句话给震惊了,怒道:“你胡说什么?” “怎么说我胡说,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王画道:“你昨日早上从皇宫被人抬着出来的事,被好多人都看到了。群臣都在皇上面前参你,要不是皇上装病,你就在劫难逃了。” “啊?那根本就不是……”郑瑜脸色苍白的想要辩解,突然他道:“你说皇上装病保我?” “是啊。”王画道:“这件事闹得可大了,满朝文武都跪下来求皇上处置你,皇上突然就病了,这事就暂且搁置下来了。” 郑瑜忍不住想入非非起来,皇上宁愿装病也要保自己,他还对自己说不愿意选秀,还把这件事情交给自己来办。莫非皇上心悦自己?郑瑜突然笑了起来,他对王画道:“多谢王兄担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了王画在原地担心不已。 卫寒将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又传话给自己的一众党羽们,让他们最近老实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窜出来做出头鸟。得知甘庸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不日就要跟随运送物资的队伍去辽东,卫寒带了坛好酒就去了甘府。 甘庸看着卫寒手上的酒道:“你不是不喝酒了吗?” “嘿嘿。”卫寒笑道:“少喝一点也无妨。” 甘庸让人去准备下酒菜,卫寒就给他倒酒。甘庸喝了一口酒,院子里的风吹得人神清气爽,他道:“怎么有空来找我喝酒?” 卫寒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你家这府宅也不小,怎么透着一股冷清?” “家中除了我就只剩下仆人,怎么热闹得起来?”甘庸勾了勾唇道:“我性格冷,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 卫寒一直觉得一个人只要活的开心,至于是几个人有多少朋友都无所谓。他敬了甘庸一杯酒道:“此去辽东,辛苦你了。” “为国为民谈何辛苦?”甘庸倒是豁达道:“我是京都人,当初外放也没多远,趁着年轻要要到处看看,不然老了就不想动了。” 卫寒几杯酒下了肚,人就有点兴奋,道:“出去走走也好,总是待在一个地方人就被局限住了。找个机会我也出去转转,来到这里那么久我也只在京都待过。” 其实甘庸对卫寒总有些好奇,他问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要问你。” “什么事?”卫寒倒着酒道:“你问吧,我肯定告诉你。” “你至今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虽然不学,但绝不是软弱无能之人。”甘庸凑近了看着卫寒道:“你当初怎么会在吴王府里当男宠呢?” 这一下子就把卫寒给问住了,要是卫寒能在刘贤入吴王府之前穿越,他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当男宠活命。但是他该怎么对甘庸说呢?卫寒为难的看了眼甘庸道:“这就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我……” “嗯?”甘庸道:“你要愿意听,多长我都洗耳恭听。” 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事情卫寒打算永远的埋在心里,连余之荆都不会透露半句。不知怎么的今天竟然有种想要对甘庸倾诉的想法,一个穿越者就算在古代融入的再好,可能心里都会有一丝落寞吧。 卫寒道:“我……我之前失忆了。” “失忆了?” “嗯,家乡发生了洪灾我受伤失忆来到了京都。”卫寒还是不打算拿穿越这件事情吓唬甘庸,他道:“我以前是个受保护费的大哥。” “啊?” “就是一个小帮派的老大,平时啥也不干,就在街上收收保护费。”卫寒喝了一口酒道:“我那时总觉得人活着没什么意思,但是也下不了决心自杀,活的稀里糊涂的。” 甘庸想不到卫寒这个样子能做什么老大,不过卫寒眼里的落寞是真的,他道:“为什么?你的家人朋友呢?” “我爸……我爹很早就不管我了,我娘死后他又娶了个老婆,生了个比我可爱懂事的儿子,他一见我就烦,说我要是死了就给他省心了。”卫寒说着说着心里委屈,被爸爸这么嫌弃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痛。 甘庸想不到还会有父亲会对儿子说这样的话,“为什么?你父亲总不至于希望儿子死吧?” “是我不好,我是个断袖。”卫寒仰头喝酒。 甘庸心中一震,他也是个断袖,但是父母到死都不知道这个秘密。他突然想,若是父亲活着的时候知道自己是个断袖,会如何对自己? -- 第177页 天色渐渐的黑了,星星一个个出来。卫寒感觉饿得慌,连忙夹菜吃。甘庸心里乱得很,他自幼聪明什么事情都自己解决,可如今卫燎还没完全从心里出去他又想强加一个陈舒进去,他看着眼前的卫寒心中有些意动。 “卫寒?” 卫寒有些喝多了,“嗯?” “你为何会辅佐皇上上位?须知以当时的情况,明明就是吴王和燕王更有可能。” 卫寒笑道:“这话我就跟你一人说,别人我谁也不说。” 甘庸高深莫测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就听卫寒道:“我对余之荆说是为了以后不被人欺负,这都假的。我其实就是看吴王和燕王不顺眼,但是其他皇子我也不认识,就只能辅佐他了。” 甘庸默默地将被风吹到眼前的头发捋到脑后,有些无语的道:“我还以为是你爱上了他,于是就想让他做皇帝呢。” “冤枉,我那时候对他没心思。”卫寒已经趴在桌子上了,“是余之荆非要喜欢我,他还在床上诱惑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没羞没臊了,然后我就决定不能让别人看见他这么没羞没臊。” 事实如此粗暴,甘庸这个斯文人有点难以想象。他原以为卫寒和余之荆只见是彼此相爱,相互吸引,没想到真相是这样。他有些接受不能,默默的和了一杯酒。卫寒神志不清道:“你呢?” 甘庸愣了一下,以为他是再说自己对卫燎感情之事。刚想开口,就他卫寒道:“平生有何志哉?” “……” 思维太跳脱,甘庸有些跟不上道:“我的志向吗?说是为国为民却不好做,做文官的大概都想要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吧。可惜大荣最看重资历,我要做到丞相至少也要四五十岁,到了那时也不知道还剩多少拳拳报国之心。” 卫寒趴在桌子上口齿不清的哼哼,甘庸想到年少读书之时先生的教导。白发苍苍的先生望着窗外激动的说:“为天地立心,为人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 他当时被这一番话激励的刻苦读书,还在心中将张载和孔圣人放到一个位置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想起这些总却了点当初的激情。许是看的多了就没了那么多幻想,凡事也不会去争。 卫寒一觉睡醒还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趴着,他手脚僵硬的做起来,感觉自己的骨头啪啪作响。虽然他拿甘庸当朋友,但此时此刻也有一句脏话想要脱口而出,你家这么多客房你就不能随便找一间把我丢进去? 正好甘庸穿戴整齐神清气爽的出来的,卫寒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甘庸道:“这是什么眼神?一身酒臭味,还不赶紧去洗漱?” 卫寒:“……” 卫寒捂着受伤的小心肝灰溜溜回去了,刚回家就听人来报,说皇后娘娘要生了。一时间卫寒竟然有一种自己老婆要生了的错觉,他没头苍蝇一样的想要入宫。 又想起自己也不能等在产房之外,于是只能坐下一杯一杯的喝着茶,然后一趟一趟的去上厕所。余之荆在宫里也着急,今天早上突然有人来报,说那个女子就要生了,吓得他赶紧去了傅采莲宫里。 那名女子早就被暗中养在了椒房殿,倒也不用等孩子出生再偷偷抱进来。接生过程中女子全程遮着脸,也不会有什么破绽。 余之荆在门外走来走去,心中默默祈祷一定要是个男孩,不然事情就麻烦了。张太后闻讯也赶来了,过来就拉着余之荆的手道:“生了吗?生了吗?” 余之荆手被她抓得生疼,龇牙咧嘴道:“正在生。” “不行,哀家要进去看看。”张太后抬腿就走道:“哀家也生过孩子,哀家能帮上忙。” 余之荆吓得一把拽住她道:“母后你操什么心?里头不缺人。” 然后两个人就站在外头一起着急,傅采莲也做好了准备,就待孩子生下来她就过去替了孕妇。等待的时间永远那么漫长,也不知里面的人喊了多久,终于传来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声。 “生啦!” 御医哆哆嗦嗦的跑出来道:“苍天庇佑,是位皇子!” “啊!”余之荆被张太后猛地一抓,手背上出现几道白痕。他不知道有多开心,趁着太后着急看孙子的当口,他对一旁的小太监道:“去找卫寒,就说朕有了一位皇子。” 太后在那边怒道:“皇后都生了,也不知道过来瞧瞧!” “来了来了。” 傅采莲一头虚汗的躺在床上,脸上带着几分虚弱还有几分…不自然?张太后可心疼的道:“真是辛苦皇后了。” “不辛苦。”傅采莲道:“应该的。” 余之荆对着傅采莲道:“皇后……真是辛苦了。” 傅采莲抬眼去看孩子,刚出生的孩子身上红红的,眼睛闭得紧巴巴的,张着一张没牙的小嘴哭得撕心裂肺。她看着孩子,只觉得说不出的可爱,道:“母后,妾也想抱抱孩子。” 张太后小心翼翼的把孩子递给她道:“你是该抱一抱了,毕竟辛苦怀了这么久。” 傅采莲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说来也奇怪,孩子一入她的怀里便不再哭了。很乖的就在傅采莲的怀里拱来拱去,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傅采莲当场就流出泪来,张太后道:“皇后哭什么?” 傅采莲欣喜的抱着孩子道:“我喜欢这个孩子,特别喜欢。” -- 第178页 “傻孩子,哪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 远在辽东的卫燎收到了一封公文还有一封家书,公文里写着粮草军需很快就会由户部侍郎甘庸押运过来。这让他松了口气,马上就要全面攻城了,这一仗若是不能将城攻下,接下来就是打消耗战了。蒙古人确实粮草不够,但是自己这边的粮草也不多,这新来的一批粮草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家书是卫寒写的,让他好好打仗,回来之后有惊喜等着他。一起送过来的,还有陆淼淼亲手做的护膝,边疆苦寒要保重身体。 卫燎一算日子,甘庸来的时候这边应该正好在打攻城战,不能亲自去接他了。不过他想,两人都是自小相识的兄弟了,应该不在乎这个,找个机会一起喝酒就好了。 第85章 慨然赴死 大荣隆康帝的嫡长子出生, 普天同庆。就连还在为郑瑜之事烦忧的群臣们也是喜不自胜, 皇帝有了儿子大荣的江山才能延续下去。 卫寒在刑部衙门里, 手里正拿着一份公文。百里疾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边,微微弓身道:“大人,那郑瑜买通了兵部的一个主事, 收集了不少兵部高官贪污受贿的罪证。” 卫寒微微侧头道:“兵部高官的罪证,一个小小的主事就能拿到?” “大人您有所不知啊,兵部历来都有克扣军饷惯例。”百里疾面露不忒之色道:“大部分武官都在戍守边关或者在外地驻守, 根本就没有面见皇上的机会, 所以他们想要升官就只能靠兵部的官员们在皇上面前说话。有关系的就找尚书或者侍郎, 没关系的就先贿赂主事之类的小官, 进而和高官搭上关系。” 卫寒手里拿着笔,微微眯着眼道:“如此一来武将想要升官不免就要贿赂兵部的人,他们没钱就只能从军饷里拿。总共就那么多军饷,先在兵部割一刀, 又在各级将领处割了数刀,最后发到普通兵士手里也不知道有多少。” “糊口都难。”百里疾面露凄凉的神色道:“打仗都是兵士们冲在最前面, 但是得到的俸禄自己用都不够,更何况家中还有老人小孩的。” 卫寒知道百里疾以前也做过地方兵, 想来他对大荣普通兵士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卫寒看着百里疾道:“就没有人上书,将这情况奏明皇上吗?” “大荣本就不重视武官,经常有临战换将的事情发生,这样怎么打仗?仗打不好,谁还会听武官的话?”百里疾道:“卫家是开国功臣, 卫将军尚且如此艰难,其他没有背景的武官就更别说了。” 卫寒看着手里的公文,突然觉得这就是一个机会。他把公文递给百里疾道:“你看看这个。” 百里疾拿过去看了几眼,面色微变道:“蜀地山民暴乱杀死朝廷命官?这可不是小事。” “嗯,我知道。”卫寒有些疲惫的道:“我打算亲自去镇压暴民。” “不可啊大人。”这下百里疾真的是面色大变了,“您是什么身份,这种事怎么能劳烦您呢?” “是我自己想去。”卫寒同百里疾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他道:“我在京都郑瑜怎么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呢?没有这件事我也是要找个理由离京一段时间的,再说了,这件事情要是办的好对以后的计划有帮助。” “大人要去蜀地,卑职愿意一同前往!” 卫寒也是打算带着百里疾的,百里疾是自己忠实的党羽,自己自然是要为他谋一个好前程的。他总是待在京都,顶死了也做不了多大官,不如这次就带着他弄点军功也是好的。 甘庸也已经出发去辽东了,小党羽们待在翰林院什么事情也波及不到他们。自己再把百里疾也带走,那就是任郑瑜在京都如何折腾,也伤不到自己分毫。 卫寒带着公文就进了宫,最近郑瑜比较忙,卫寒每次进宫都见不到他。余之荆望着一个池里欣欣向荣的景色道:“等秋天到了,我就命人挖出最嫩的莲藕给你吃。” 卫寒不好说北方的莲藕长得再好也是不如南方的,他微微笑道:“好啊,到时候我做莲藕汤给你吃。” 余之荆光听着嘴里就不受控制的流出口水来,卫寒道:“小皇子怎么样了?” “眼睛还没睁开呢。”余之荆回忆起皇子的形象,嫌弃道:“长得真丑,亏皇后还拿他当个宝。” 卫寒哭笑不得道:“刚出生的小孩子很多都这样丑的,等过一段时间张开了就漂亮了。” 余之荆点点头道:“那就好,我可不能让大荣的江山落到一个丑鬼手上。” 卫寒:“……” 这大概就是亲爹和后爹的差别,亲爹就不会嫌弃自己孩子长得丑。卫寒把公文递给余之荆道:“这是四川守备发来的公文,你看看。” 余之荆懒洋洋的打开公文,然后心中不爽道:“真是太过分了,我登基还不满一年就发生如此多的事情,这会不会是老天爷对我逆天而行的不满?” 卫寒纳闷道:“你怎么逆天了?” “我原本是根本当不了皇帝的,现在强行当了皇帝,不就是逆天而行?” 卫寒被他打败了,怒道:“天那么闲?他管你啊?” 余之荆被卫寒凶了,委屈的眨巴眨巴眼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嘛?” “为今之计当然是派人去镇压那群暴民啦。”卫寒突然一本正经的后退一步,单膝跪地抱拳道:“臣愿亲自带兵为皇上扫平暴民!” -- 第179页 余之荆愣愣的盯了卫寒许久,然后突然从椅子上蹦起来,头也不回的就往后宫冲去。卫寒不慌不忙的伸手拽住他的后领道:“皇上,跑什么?灶上还炖着汤啊?” “你说我跑什么?”余之荆难得对卫寒发火道:“你还记得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我说我要带兵去蜀地。” “你你你……”余之荆哆嗦着手指着卫寒道:“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哎,我说你啊。”卫寒搂着余之荆然后带着他坐下,这样余之荆就坐在自己腿上了,卫寒道:“我这不就是去给你解决烦心事的吗?” “帮我解决问题的人有很多,为什么偏偏要你去?”余之荆坐在卫寒腿上扭来扭去道:“多危险啊?万一你出了事让我怎么活?再说了蜀地有多远?你忍心离开我那么久吗?” 卫寒被他扭来扭去给蹭得硬了,将手从余之荆的衣领处伸了进去,余之荆顿时老脸一红。卫寒在余之荆耳边吹着耳边风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就是想出去一趟,你看我一直都待在京都,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余之荆靠在卫寒身上,难耐的叹了口气道:“我……我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子……” “你本来是有机会知道的。”卫寒道:“但是你哭着喊着放弃了。” 余之荆:“……” 卫寒在他的后劲处亲了一口,语气缠绵道:“你就让我去吧,求你了……” 余之荆顿时脸色一红,差点泄了。这句话的威力实在太强大了,这还是卫寒第一次求自己,余之荆觉得心里有一种诡异的兴奋感。卫寒的手在前面开始更卖力了,余之荆使劲一个翻身将卫寒压在身下道:“你太坏了,真是太坏了。” 卫寒无赖的道:“觉得我坏的人可是不少,你绝对没有见识过我最坏的样子。” 余之荆兴奋的舔了舔嘴唇道:“那你答应我就去这一次,以后要一直留在京都陪着我。” “好。”卫寒抬起双臂圈着余之荆的脖子道:“等这次回来,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再也不用匆匆分开了。” 能够和卫寒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是余之荆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他曾经想过,若是当初没有参与夺嫡,而是老老实实的去了封地,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的和卫寒在一起了?但是他不想同卫寒说这话,因为他的皇位是卫寒辛辛苦苦一手抢来的,他这样说岂不是否定了卫寒的心血? 两人就在这一个池旁胡天胡地,结束之后卫寒意犹未尽道:“等到荷花荷叶都长起来的时候,我们两个划一只小船到湖中心去玩吧。在晃晃悠悠的水上玩,应该别有一番滋味吧?” 余之荆被卫寒说的血脉膨胀,卫寒到底是在哪里学的那么多玩法?自己天天看书学习都比不过他。 甘庸跟着押送粮草的队伍走了好多天,监军苏言和他一起上路,两个人无事可做就在马车里下棋。在苏言输了第不知道多少把的时候,他掀开马车窗帘看向外头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草原风光呢。” 甘庸捡着棋子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苏言看着长长的车队道:“粮草车队前进缓慢,要是前头的路坏了,可就完全走不了了。” 甘庸正想说这草原哪里有什么路不路的,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走。就听前方传来马匹的嘶鸣声,然后车队就停了下来。一个校尉纵马奔过来道:“大人,前方被人挖了许多坑洞,车队过不去!” 甘庸:“……” 甘庸和苏言对视一眼,他对苏言道:“你是属乌鸦的吧?” 苏言低下了他羞愧的头颅…… 校尉道:“大人,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填土修路,要么就绕道走。” 甘庸道:“那些坑洞范围有多大?” “卑职这就去查看!” 校尉又骑马跑远了,苏言略有欣慰道:“还好时间不赶,若是军中急需粮草,这可就耽误时间了。” 甘庸脸色有些不好,押送粮草若是不能及时可就不好了,再说了他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有骑兵远远的向他们奔来,甘庸对兵士道:“去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兵士跑了过去,和那几个骑兵说了几句,然后回转道:“大人,他们是从辽东来的。卫将军已经开始攻城,请大人务必将粮草尽快送到。” 甘庸愕然的看着苏言,想起了他之前说军中急需粮草的事。 苏言再一次低下了他羞愧的头颅…… 甘庸认真的道:“接下来如无必要,你就不要再说话了。” 苏言:“嗯……” “你让他们告诉卫将军,就说粮草会准时送到的,请将军不要担心。”甘庸说话间,那个探路的校尉就回来了。 “大人,这些坑洞分布极广。” 甘庸皱着眉头道:“那绕过去和填坑之间,哪个所需的时间比较多?” “兄弟们也没有带挖土的工具,自然是绕道走的快。” “好。”甘庸道:“绕道走吧。” 此时卫燎已经带兵兵临城下了,辽东总兵道:“城内的蒙古人缺粮已久,再加上草原部落惯来就不善守城,此战我们胜算很大啊。” 卫燎也不是很紧张,但还是道:“就怕他们做困兽之斗,大荣兵卒也不能轻易牺牲。” -- 第180页 “元帅说的是。”辽东总兵道:“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开始了?” 卫燎死死的盯着城头,然后道:“开始攻城!” 辽东总兵做了个手势,兵士看见了,立刻将自己手中的旗子去起来,按照进攻的旗语使劲挥动。 首先是投石机出动,几十台巨大的投石机被缓缓推出,然后在上面放上好几个人才能抱起的巨大石头。随着一声令下,巨石呼啸飞向城头,将城头上的人砸得血肉模糊。整座城都仿佛在摇晃,蒙古的阿塔萨骨亲王怒吼道:“躲起来!都躲起来!” 城头的兵士都慌忙逃窜,卫燎再一挥手,兵士改变旗语。无数兵士扛着云梯,推着战车在投石机的掩护下前进。待他们行军至有可能被投石机砸到的位置,军旗一挥,投石机停止投石。 阿塔萨骨亲王从墙根处顶着一头的尘土跳出来,怒吼道:“弓箭手!” “喝!” 大荣军队步兵整齐划一的举起盾牌,将己方的人严实的遮挡住。比雨点还要密集的箭雨乌压压落下,全都在盾牌上反弹开来。 卫燎一直看着,直到此刻才道:“此战当胜。” 一直到大荣兵士开始架云梯准备攻城门的时候,蒙古人才有机会反攻。阿塔萨骨亲王脸色苍白的对一位中年人道:“难道是长生天不庇佑我们了吗?” 中年人和蒙古人在一起,却穿着一身大荣的服饰,他道:“之前悄悄潜入大荣的人已经传来消息,说大荣的粮草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只要我们抢了他们的粮草,必定可以大挫大荣军队的士气。” 阿塔萨骨亲王叹息道:“怕是没等到粮草被劫的消息传来,我们就败了。” 中年人大声道:“王爷何必如此悲观?我们此次兵至大荣不就是为了抢夺粮食拯救草原百姓嘛?只要粮草到手,就算败了又如何?” “哈哈哈哈……你说的对。”阿塔萨骨亲王抹了把脸道:“一切都是为了粮食,为了草原的未来。” “是啊。”中年人道:“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里将大荣的军队牵制住,让他们不能派兵回援。” 好不容易饶开了那些坑,甘庸刚松了口气,苏言又忍不住道:“我觉得这些坑有些蹊跷啊。” 甘庸没有说话,因为他心里也觉得不对劲。 就听苏言道:“该不会是蒙古人挖的坑,为的就是将我们引到这里,然后埋伏在此抢夺粮草吧?” 甘庸:“……” 甘庸黑着脸怒道:“你闭嘴!” “呜哇……◎%¥#+*……”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喊声,押送粮草的马匹全都惊慌起来。甘庸右眼皮一阵猛烈的跳动,他掀开帘子道:“怎么了?” “保护大人……” 随行军队迅速集中到甘庸马车的周围。 “保护大人!是蒙古人来劫粮草啦!” “……” “我有罪,都是我的错。”苏言脸色惨白道:“这下怎么办?” 甘庸也是变了脸色,他道:“你只要闭嘴不说话,情况就不会更糟。” 苏言连忙捂住嘴,“呜呜呜呜呜……” 甘庸下了马车,只见四面八方都有蒙古人的骑兵。自己这边大多是步兵,且人数也不比蒙古人多多少。草原之上骑兵为王,便是步兵是骑兵的三倍要打败骑兵也不可能,更何况如今人数相当? 甘庸心急如焚,卫燎还在等着粮草,这些粮草不能有失。之前那个校尉纵马来到甘庸身边道:“大人,你骑马先走!” “我不走,我不能走……”甘庸道:“我要是走了,这些粮草就完了。” “大人快走吧,挡不住的!”校尉的声音近乎哀求。 甘庸道:“你去,你骑马去辽东城求援军,你骑马比我快。” “大人……” “快!不要啰嗦,本官与粮草共存亡,我绝不会走!” 那校尉红着眼睛跪下来给甘庸磕了个头,然后骑马飞快的往辽东城跑去。 眼看大荣的兵士越来越少,甘庸退到马车旁,捡起一把铁剑拿在手里。莫不是我甘庸就要死在今日?也好,也算是战死沙场了,不算死的窝囊。 苏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甘庸的腿道:“大人,怎么办呐?我还不想死……” 甘庸不去看他,只是道:“不想死就现在骑马去辽东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呜呜呜……”苏言哭道:“大人你和我一起走吧。” “我不走,若是粮草尽失只余我苟且偷生,我还有何颜面去见皇上?”甘庸看着越来越小的包围圈,凄然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我甘庸今日也必将手刃敌首。” 第86章 卫寒负伤(捉虫) 城门外战事如火如荼, 卫燎一直稳坐中军。城头上的蒙古人是拼了命的守城, 弓箭不够了就拿石头砸, 热油没有了就将粪便浇下去。打到这种程度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害怕胆怯等情绪都已经麻木了,就只管往城头上冲。 辽东总兵见差不多了, 就对卫燎道:“大帅,可以发动总攻了。” “好。”卫燎站起来道:“将所有兵力都集中起来,今日我要用蒙古人的头颅祭奠我大荣的勇士们。” “是。” 兵士站在高处旗语连变, 总攻的鼓声响起。此时已经是傍晚, 夕阳的红竟然比不上地上的红。 -- 第181页 “喝哈。” 兵士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一步步逼近城门, 阿塔萨骨亲王红着眼睛看着底下的敌军。若不是这一次天灾, 他还有好多年的时间来筹谋这一切,根本不会像今天一样输得一败涂地。经此一役,蒙古至少十几年之内不能与大荣争锋。 中年人走过来道:“王爷,我们该走了,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草原的儿郎们都战死在这里,我有什么脸回去?” “此天之亡我等, 非战之罪。”中年人道:“大荣有句话叫胜败兵家事不欺,包羞忍辱是男儿。今日我等虽败, 他日卷土重来也未可知,王爷切不可自暴自弃啊。” 看着即将攻陷的城墙,卫燎想起临走前卫寒说过的话。蒙古打败之后,草原就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趁此机会一路深入草原攻下黄金帐篷, 将阿塔萨骨可汗活捉,把整个草原都纳入大荣的国土。如此功劳荣耀天下人都不能视而不见,到时卫家就会恢复以往的荣光。 他有些激动的握着腰间的佩剑,卫家蛰伏几代人,终于要在今日展露峥嵘。 “报!” 一个兵士跑过来道:“大帅,后方押运粮草的队伍遭遇蒙古军队袭击,死伤惨重啊!” 卫燎心中猛得一炸,辽东总兵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那兵士道:“前来报信的兄弟中了一箭,现在已经昏死过去了。” 卫燎道:“有多少人?” “说是有五百人左右,皆是骑兵。” 卫燎身上汗都出来了,此次押韵粮草的人是甘庸。他对辽东总兵道:“集合人马,我去援助他们。” “大帅不可啊。”辽东总兵道:“现在打到这种程度根本分不出人马。” 他拽住卫燎的胳膊道:“只要能把城攻下,粮草就不重要了,大帅切不可因小失大。” 卫燎指着南方道:“甘庸,户部侍郎还在那里呢。” “大帅!”辽东总兵言辞恳切道:“蒙古骑兵来去如风,且不说我们能不能分出人马。就算有人马,等您赶到的时候都已经来不及了。况且这些文官一向尸位素餐,死不足惜。” “他不是什么尸位素餐的文官,他是我兄弟!”卫燎抽出腰间佩剑道:“我等在外出征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若我连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都能见死不救,谈何保家?谈何卫国?你让开!” “大帅,真的分不出人手了!” “不用分人手。”卫燎大步往后面走去,“镇北军亲卫何在?” “卑职在!” 卫燎跨上战马道:“镇北军从不惧死,今日就与我以少敌众,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 卫燎对辽东总兵道:“你在这里指挥大军,等着我回来。” 辽东总兵看着卫燎带着一百多亲卫狂奔而去,心里又是豪情又是心痛。卫燎不愧是卫家的儿郎,但是他若是出了事这该怎么办? 甘庸和苏言靠着马车,保护他们的兵士越来越少。蒙古骑兵来去如风,不停地收割着兵士的性命。到后来保护在甘庸身边的兵士就只有十几个人了,甘庸手里拿着剑也杀了几个蒙古人。这还是因为蒙古人想要活捉他的缘故,甘庸有些后悔,应该在之前写好遗书才是,现在死了连一句遗言都没有。 苏言瘫软在地,嘴里喃喃自语道:“我就是脑子坏了,我就是脑子坏了……之前为什么不走……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甘庸笑了一下,道:“苏监军誓死保护粮草舍生取义,乃是我辈之楷模,皇上知道以后一定会善待你的后代。” “呜呜……我还没有后代……” “活捉大荣高官!” 蒙古人在叫嚣着,甘庸横剑道:“你们来啊,来取我项上人头!” 突然远处飞驰而来一队骑兵,苏言激动道:“援军,是援军来了!” 甘庸依然横着剑,远方尘土飞扬里出现了卫燎漆黑的盔甲和猩红的披风。即使没有看清脸,他也知道那是卫燎,除了卫燎还有谁会这样挡在自己身前? “甘庸!我来救你!” 卫燎一马当先冲入蒙古人之中,瞬间就溅起一片血花。他就像战神一样战无不胜,只一回合就收割了几条人命。蒙古人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援军,顿时惊慌失措。 卫燎一人一马冲到了甘庸身边,一路死伤无数。他冲到甘庸身边,伸出左手,“上来!” 甘庸抓住他的手,卫燎轻轻一带就将甘庸带到自己身后。甘庸看着眼前冷酷嗜血的卫燎,鲜红血雾喷在脸上。恍惚中回到从前,他身在书院,卫燎挡在他身前。不论是什么时候,只要有卫燎在,他就感觉天塌下来都压不着自己。 自己这么多年始终记在心里,始终放不下的不就是这个吗? 倘若当初卫燎没有挡在他身前,倘若当初他不曾遇见卫燎,那如今的甘庸会是怎样? 卫燎带着甘庸杀出一条血路,耳边全是刀剑入骨的声音。甘庸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傍晚,残阳如血,卫燎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魔神一样将他护在身后。十几年的爱恋,十几年的沉默终于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甘庸抱着卫燎的腰大声喊道:“我喜欢你!” 卫燎百忙之中抽空问道:“什么?” “卫燎!”甘庸大喊:“我心悦你!” -- 第182页 “咴咴……” 卫燎一个心神失手被人一刀斩在马上,他整个人连着马往地上一扑。甘庸在他身后,蒙古人趁机一刀斩下。卫燎一个驴打滚将甘庸护在身下,举剑格挡。 甘庸惊呼一声:“小心。” 几把刀同时斩来卫燎只挡住了三把,还有一把砍在了他的肩背上。 “大帅!” 立刻有亲兵过来支援,卫燎这才能喘口气。甘庸道:“你怎么样?” “死不了。”卫燎护着甘庸突破重围,一直到蒙古人死伤惨重三三两两的逃了他才支持不住跪在地上。 甘庸见卫燎身上全都是学血,也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别人的。亲卫聚集过来道:“将军受伤了,得尽快将他送去城中。” 甘庸道:“我们有马车,把他扶进马车里。” 卫燎坐进马车里,立刻就有亲兵来架车。苏言道:“这地方不够啊,我怎么办?” 甘庸道:“你去骑马。” “我不会……” 甘庸对卫燎道:“你忍着点,我给你把盔甲脱了。” “来吧,这点痛我受得住。” 铠甲脱了之后甘庸才发现卫燎整个后背都被血染红了,他将卫燎背上的衣服撕开,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伤口还在流血。”甘庸道:“得给你清洗伤口才是,可是这里没有水。” “不用了,哪里那么多讲究?”卫燎将手中的金疮药递给甘庸道:“给我在伤口上倒上,一会儿就好。” 甘庸接过要,打开闻了闻,也不知这金疮药是什么制的,味道十分的呛人。他将药粉小心翼翼的往卫燎伤口上洒,卫燎当场闷哼一声,背上的肌肉全都纠结起来。 一定很疼甘庸心想,之前卫燎被刀砍中眉头都没皱一下,结果现在却忍不住发出声音,可见这药有多刺激。 甘庸道:“这药如此刺激,为何不带点好些的药?” “军队里所有人身上都配着这种药,哪里用得起什么好药?”卫燎满不在乎道:“再说了只要有效果就行,哪管它刺不刺激。” 上完了药,两人之间一时无话可说。卫燎裸露着上身,不知怎的就想起之前在马上甘庸说的话。他也不好开口去问,只是闷声不响的打算把衣服穿上。一动作伤口就痛,甘庸道:“我来吧。” 然后他就开始给卫燎穿衣服,多年的心事说了出来,甘庸反而不觉得尴尬,整个人有种奇怪的轻松感觉。他道:“怎么就带这么点人来?” “那边正在攻城,分不出人马,我就带亲卫来了。” “那不是很危险?”甘庸道:“再说了你走了,功劳被别人抢去了怎么办?” “……” 卫燎沉默了一下道:“总不能让你死了。” 甘庸眼里浮出泪来,他不动声色的在卫燎背后道:“我之前在马上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卫燎又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你……和卫寒一样?” “不一样。”甘庸道:“我已经喜欢你十几年了。” 卫燎心乱如麻,他从不知道甘庸对他是这种心思。一个人喜欢了自己十几年,这份感情就像山一样沉甸甸的压在心里,即使如卫燎这样的浑人也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甘庸目光有些飘忽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一直都护着我?” 卫燎想要脑头,却又不敢动了伤口,他道:“你是我兄弟啊,又这么弱,我不护着你难道看你被人欺负?” 甘庸知道卫燎对自己没有半点那种感情,如今将一切都说出来,他心中不再郁结对一切都看开了许多。他道:“我说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卫燎都不敢回头,他怕在自己兄弟的眼中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甘庸道:“这件事我能在心里藏十几年,今天说出来了也就是能放下了。我一直怕你拒绝我,也一直在等你拒绝我,今日之后从前的事我都不会挂在心上了,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 “你……”卫燎想来想去还是道:“我……我一个大老粗有什么好的,你与我一样皆是家中独子,娶妻生子才是正道。” 甘庸笑道:“我这才刚决定放下你,你就要充长辈管我吗?你怎么不管管卫寒?” “卫寒他翅膀太硬了我管不住。”卫燎道:“你我是从小玩到大的,我也从来没有弄明白你过。我一直拿你当最好的兄弟,我希望你过得好。” “嗯。”甘庸微微笑道:“我会过得好的。” 他其实是感激卫燎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一段铭心刻骨的感情。甘庸背靠着车壁,马车摇摇晃晃连带着他也在晃悠。但他却感觉无比放松,仿佛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放松过。 卫燎见甘庸一直没有说话,他转了个身就看见甘庸已经睡着了。卫燎叹了口气,甘庸能放下自然是最好,他知道心里一直压着一件事情的感觉。这么多年想着卫家的存亡,他不也是到现在才能放松些了? 卫寒去了蜀地,还未到达目的地余之荆的书信就一封封的送到他手上。每张纸上都写满了相思之情,还别说,卫寒也挺想他的。 这天他终于到了四川,还没歇下脚余之荆的信就又来了。打开一看,只见上头写着一纸肉麻兮兮的话。 “卫寒又一日不见了,我都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我只盼着你能早日回来,我好日日夜夜的看着你,我怎么看你都是不够的。一个池里的荷叶越来越大了,我期盼着你说的水上玩耍。 -- 第183页 有时候我真的恨自己是个皇上,如果我不是皇上而是一匹马。那就能一直在你身边,被你摸被你骑,时时刻刻做你最亲近的人。你快回来吧,我想你都想得吃不下饭了。” 卫寒收了信走出了出去,见兵士正在帮他喂马。他想起余之荆心中所说,想做一匹陪在他身边。卫寒走到马旁边,看着马又大又亮又无辜的眼睛,突然就发现了它和余之荆相似的地方。卫寒伸手抚摸马头道:“我也想你啊,我在外头风餐露宿的也很辛苦的。” 马被他邪恶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偏了偏头。卫寒又走到它眼前道:“你看着我啊,你不是想我吗?为什么不看我?” 马心想这个智障本马懒得理你,他转了个身拿屁股对着卫寒。卫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终于愿意献出菊花了吗?可惜你屁股太臭了……” 马终于忍无可忍,一个飞踹将卫寒踹倒在地。 卫寒:“呃啊!” “大人!” “保护大人!” “大人你怎么了?” “大人被马撅啦……” 当天晚上卫寒见过了一众前来探望的各种地方官之后,趴在床上哀叫连连。四川知府贾雍想笑又不敢笑道:“这里有一种药叫白药,治疗跌打损伤非常有效,明天我就给你送点来。” 卫寒翻了个白眼道:“还明天,你要痛死我啊?现在立刻马上就给我拿过来!” “好好好,这就去给你拿药。” 贾雍跑了,卫寒趴在床上眼泪汪汪,他身上一不舒服心里就很脆弱,此时此刻特别想让余之荆陪在身边。可惜余之荆身在遥远的京都,卫寒道:“拿纸笔来,本官要给皇上写信。” 下人送来了纸,卫寒趴着开始写信道:“今见一马,其性野似汝……” 自从卫寒走后京都的官员们可谓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先是郑瑜拿出证据证明兵部员外郎贪污受贿。接着又牵连出了大大小小十几位官员,这些官员不管是在京都的还是不在京都的全都遭了殃。郑瑜又上了一道折子,然后皇上下旨一下子砍了不少人。 京都群臣人心惶惶,他们做官的有几个手底下是干净的? 郑瑜今天能这样随意的拿兵部开刀,保不准哪天这刀就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这次朝臣空前一致的集体参郑瑜,偏偏皇上视而不见。不仅如此,余之荆连早朝都不去了,说是病了。 然后一部分朝臣就打算和郑瑜继续死磕,另一部分就小心翼翼做事,力求这阵风不刮到自己身上。还有一部分人瞅着情况不对,悄摸的就投靠了郑瑜。 一时间京都无人不知晓郑瑜,都知道皇上宠上了一个男人叫郑瑜,他生的比女子还要标志。别看官职小,可是权利却大,整垮了不少大人物。 这天郑瑜终于把兵部尚书也给抓进了刑部,他心情甚好,准备和几个党羽一起去酒楼里喝喝酒。 选来选去最后选择了百味楼,郑瑜吃着酥鸡道:“今天可是累死我了。” “大人为国事操劳至此,真是令人感动啊。”党羽甲道:“我敬大人一杯。” 这些人都是投靠了郑瑜,郑瑜在余之荆耳边不停地吹风,将他们一个个都升官,是以这些人一天到晚都想着怎么拍郑瑜的马屁。郑瑜看着眼前的党羽们,他拉那么多官员下马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腾出空,好让自己人上去嘛。 如今京都三省六部都有自己的人在,并且有不少官职还不低。等卫寒回来,自己定要让他大吃一惊,如今自己的圣眷势力都不弱与他,看他还怎么嚣张。郑瑜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道:“这百味楼的鸡是越来越好吃了。” “大人要是喜欢,不如就把做鸡的厨子叫到府上,专门给大人做菜吃。” 郑瑜还推辞道:“这怎么行?厨子是一间酒楼的支柱,要是没了厨子,这百味楼也就开不下去了,我不能做这种事。” “大人真是宅心仁厚啊。”党羽乙道:“不如大人将这百味楼买下,这样酒楼还是继续开,大人还能随时来享受美食。” “你这主意好,我这就去叫掌柜的。” 百味楼大掌柜过来道:“各位大人有什么吩咐?” “郑大人想买下你的百味楼。”党羽丙嚣张的道:“你报个价吧。” “哎呦,大人,这可使不得……” 掌柜正在拒绝,郑瑜就道:“莫非你看不起我郑瑜,不愿意卖?” “不是啊大人。”掌柜道:“这事我做不得主,我就是个掌柜的,老板另有其人呐。” 所有人把脑袋凑了过来问道:“老板是谁?” 掌柜的面容严肃拱了拱手道:“乃是当今刑部侍郎卫寒卫大人。” 郑瑜:“……” 郑瑜憋了一肚子的火回去了,只要一碰到卫寒他准没好事。之前他坑了那么多官,可就是卫寒手底下的人他动不了。刑部户部的事情皇上不让他插手,而刑部户部正好就是卫寒的地盘。 这样不行,若是以后和卫寒有关的事情他都不能沾手,他这么同卫寒斗?想了想郑瑜吩咐下人道:“准备洗澡水,将西域的香精拿过来。” 宫门快要关了郑瑜在这个时候进宫,余之荆实在是懒得见他。但是卫寒说过他不在这段时间自己要由着郑瑜折腾,于是他只能接见郑瑜。 郑瑜没有穿官服,而是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袍子,腰部用细细的腰带系着,显得那腰特别的瘦。余之荆道:“这么着急来见朕,所谓何事啊?” -- 第184页 郑瑜对着余之荆勾唇一笑道:“臣要告诉皇上的事不能让别人知晓,还请皇上避退左右。” 余之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道:“你们都出去。” 御书房被只剩下他们二人之后,郑瑜慢慢的走向余之荆。不知道怎么回事,余之荆觉得郑瑜今天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郑瑜走到余之荆面前,余之荆嗅到了他身上沁人的香味。 “你身上这味道……” “好闻吗?”郑瑜笑着将手伸向余之荆,洁白的手臂从袖子里露了出来,竟比那白衣还要白。郑瑜道:“皇上闻闻?” 余之荆心里有点怕,他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皇上您看了那么多龙阳图册,难道就不想自己试试吗?”郑瑜魅惑的笑着,一个转身衣袍落于脚底,露出雪白的里衣。 余之荆分明看见那白得有些透明的里衣里胸前粉红色的两点在若隐若现,他举着手道:“你不要冲动,如果你现在就走,朕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呢?”郑瑜表情娇弱委屈道:“全大荣的人都知道我是皇上的人了。” 郑瑜伸手拉下里衣,露出匀称雪白的身体来。 “皇上,你看看我,你真的就不想要吗?” 余之荆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骂道:“不要脸的东西,给朕跪下!” 郑瑜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余之荆怒道:“今天晚上你就跪在这里,好好的想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第87章 落松道士 余之荆怒气冲冲的走了, 没想到这个郑瑜心思如此不安分。他忍不住想, 要是要让卫寒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传言, 他不理自己了这该怎么办? 郑瑜瑟瑟发抖的看着余之荆走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御书房里。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对,皇上明明就是喜好男色的, 否则他也不会那么喜欢看龙阳图册。 经过他往日的观察,郑瑜发现皇上对皇后也不是很宠爱。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敬, 礼敬由于而亲密不足。所以他才会动了这个心思, 他不信哪个喜好男色的人可以拒绝自己, 只是没想到惹了余之荆生了这么大的气。 一定是有什么他没有注意的事情, 一定是的…… 卫寒被马踹得好惨,在床上躺了两天。外面的事情他都是交给百里疾和贾雍处理的,百里疾拿着药进来道:“大人喝药吧。” 卫寒接过药喝了一口,立刻就被苦得想哭。百里疾道:“大人要是嫌苦, 下次就多放点糖。” “算了吧。”卫寒道:“都快好了还吃什么药?我就不明白了,我是外伤, 药却要内服。” 百里疾接不了话,就道:“暴乱的山民放出话来, 说是要和大人谈判。” 卫寒道:“谈什么?” “卑职也不知道。”百里疾抬手道:“照卑职说,也不要跟他们谈判了,直接杀进山里,将这些造反的暴民全都砍了。” “他们既然要谈判,可见他们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卫寒笑道:“山民之所以让人头痛, 就是因为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山里,靠山吃山熟悉山里的地形。派兵围剿也不容易,他们可以躲个一年半载,但是军队不能在山里找一年半载。” “他们就是太猖狂了。”百里疾最近听了卫寒的话,闲暇时也会读些书,他道:“不如放火烧山吧,这样他们一定会出来的。” “什么馊主意。” 卫寒翻了个白眼道:“这里山峦起伏连绵不绝,此地百姓又大多靠着山货生活。万一火势控制不住,你来养这些百姓吗?” 百里疾抓了抓头道:“那怎么办?大人您又不能在这里留太久,郑瑜还在京都兴风作浪呢。” “我急什么?”卫寒悠哉的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百里疾瞄了一眼,上面画着两个没羞没臊的男人。 “山民们平时生活的布匹食盐米粮都是拿山货去外面换的,我让你带兵封了山,他们就只能蹲在山里啃灵芝了。”卫寒笑道:“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和我谈判?还不是着急了,没有办法了。” 听卫寒这么说,百里疾立刻就高兴起来,他道:“大人,那您还要不要谈判?” “谈个屁。”卫寒将书翻到最后一页道:“从来只有我主动要怎么做的,他们要谈判我就谈判,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大人真是英明啊。”百里疾拍了一记马屁,然后有些犹豫的看着卫寒。 卫寒最受不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做出这种娘们儿叽叽的样子,他不耐烦道:“想说什么就说,憋着屁不觉得胀得慌吗?” “哎。”百里疾面露羞涩的表情道:“大人您这书看完了,能不能……借给卑职看看?” 卫寒:“……” 卫寒把书扔他脸上道:“瞧你这点出息!” 百里疾捧着书欢天喜地的跑了,赵一像个隐形人一样坐在一边,不屑的看着百里疾猥琐的背影。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嗯?”卫寒大惊失色道:“谁在说话?” 赵一:“……” “原来是赵兄啊。”卫寒嗔怪道:“你看你平时也不说话,我忘记有你这么个人了。” 赵一心说和卫寒说话真是一种折磨,但是突然暴起揍之也不是自己的风格。他忍了片刻,然后再次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 第185页 “啊?”卫寒坐直身体道:“你要走?” “嗯。” “赵兄啊,我自问对你不薄,过年的时候把自己的压岁钱都给你了,你为什么要走呢?”他眨巴眨巴眼道:“莫非是你得了绝症?” “……” 赵一将手放在腰间的刀把上,想了想然后放开,冷冷的道:“我身体没有问题。” “没问题为什么要走?” “我只是要离开一段时间,还会回来。”赵一顿了顿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赵一的来历神秘,卫寒也不是什么刨根问底的人。他道:“照理说你有事我不该拦你,但是现在四川不太平,我身边也缺不了人。”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赵一道:“我已经写了信给同门的一位师兄,他会代替我暂时保护你。” 卫寒震惊道:“你还有同门?” 赵一冷冷的望着他,卫寒干咳一声道:“他……厉害否?” “比我厉害。” “那就太好了。” “……” 卫燎和甘庸回到城中的时候,战斗已经到了尾声了。辽东总兵见卫燎脸色苍白的回来,担心道:“大帅受伤了?” “无妨。”卫燎道:“城门破了吗?” “已经攻进去了。”辽东总兵道:“现在已经开始在剿灭城中剩余的蒙古人了。” “好。”卫燎忍不住有些开心道:“今天让兄弟们好好歇息,明天还要杀进草原呢。” 辽东总兵心中一惊,他看着惊疑不定的看着卫燎。大荣从开国以来对待草原的政策就是能安抚则安抚,除非是闹得太过分了,否则也不会轻易起兵。他原本以为这次只是将蒙古人赶回去,给他们个教训即刻,没想到卫燎还要进军草原。 辽东总兵想了想道:“敢问大帅,这是您自己的意思还是……” 甘庸原本一直扶着卫燎,此刻突然道:“当然是皇上的意思,皇上痛恨背信弃义的蒙古人已久,这次不打算轻易饶过他们。” 辽东总兵看着甘庸,道:“不知大人是否就是甘侍郎?” “正是本官。”甘庸笑道:“皇上派本官来押运粮草,本官不辱使命,已经将粮草都运来了。” 辽东总兵有些尴尬,之前他拦着卫燎不让他去救甘庸,现在甘庸平安无事,也不知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说的话。甘庸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侍郎的位置,可见圣眷不小,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人。 卫燎见他的表情大概明白了一点,对甘庸道:“这次要不是总兵帮我在此督战,我也不能抽身去救你,你可要好好谢谢总兵。” 甘庸不知真相,就笑着道:“甘庸谢过总兵了。” “不敢不敢。”辽东总兵摇着手道:“这是卑职应该做的。”他舒了口气,感激的看了卫燎一眼。 当天晚上甘庸又让军医给卫燎重新处理了伤口,卫燎手里拿着信道:“卫寒写信,说他现在人在四川,叫我们也不必着急回京。” 甘庸接过信,若有所思道:“之前还在京都时他就对我说近来京都事多,让我凡事不要出头,想来他是要有什么动作了。” “他人在四川,能有什么动作?” 甘庸拿着信笑道:“在离京之前他就对那个中书舍人郑瑜很有兴趣,看来是在他身上设了什么局。他将与自己相关的一些人全部弄离了京都,看来动作应该不小啊。” 卫燎打仗还行,对于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从来都没搞懂过。他皱着眉头道:“他又在作什么妖?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吗?” “卫寒是个有想法的人,他跟其他人都不一样。”甘庸道:“他要做什么你也不必管,免得限制了他。” “我倒是想管,那也要管的了啊。”卫燎苦笑道:“当初初次见他,就把我搞得焦头烂额的,到如今我是更那他没办法了。” 见卫燎一副无奈的样子,甘庸忍不住笑了起来。 远在四川的卫寒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道:“是谁在说我坏话?” 想了半天,他一一排除了许多人,最后道:“一定是郑瑜在说我坏话,我这么讨人喜欢,除了他还会有谁讨厌我?” 第二天一早卫寒吃过早饭之后就在院子里晃荡,四川气候湿热,早早的便开了许多花。卫寒看着院子里层层繁华的牡丹,心说不愧是牡丹,就是比菊花好看。 这时府宅外头来了一位女道士,那道士不似寻常女道手持浮尘,反而腰带长剑,走起路来也是脚下生风。她走到门前打了个稽首道:“贫道落松,要见钦差大人。” 门房见落松一身的风尘仆仆,就很看不上眼道:“去去去,我们大人不算命。” 落松眉头一皱道:“贫道不是来算命了,还请这位小哥通报一声。” 门房不屑道:“钦差大人岂是你相见就能见的?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进钦差的府宅。” “如此狗眼看人低,钦差大人知道吗?”落松眉毛一竖,抬脚便要进门。 门房怒道:“哎呦,我这暴脾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就要对落松动手,落松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浮尘一扫,门房立刻身子不稳往一旁摔倒过去。落松不屑的哼了一声,抬腿便走。 这时候百里疾正好过来找卫寒,见门房歪在地上就道:“怎么了?” -- 第186页 “将军!门房指着落松道:“她是刺客,就是她把我打倒的。” 百里疾伸手按刀道:“哪里来的女匪?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落松侧身看着他,道:“原本以为钦差是个好官,不过见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如此模样,可见这个钦差也不怎么样。” “胆敢侮辱大人。”百里疾拔出佩刀道:“受死吧!” 卫寒正附庸风雅的赏花,突然见门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大人,不好啦,有人打进来了。” “什么?”卫寒道:“在哪里?多少人?” “在门口,一个人。” “一个人你也慌成这样?”卫寒好奇的道:“我去看看。” 他走到门口就见百里疾被一个女道士打得惨兮兮,可怜的百里疾是鼻青脸肿,配刀都掉在了一边。他一见到卫寒就道:“大人快跑,这是个刺客。” 落松飞起一脚将百里疾踹翻在地,落地之后看着卫寒道:“你就是赵一要我找的卫寒?” 卫寒吓了一跳,听她的话后又纳闷道:“你是赵一的同门?” 落松表情缥缈的道:“贫道落松。” “咦?”卫寒奇怪道:“赵一不是说请了个师兄来,怎么是个师姐?” 落松眼角抽搐了一下道:“贫道就是赵一说的那位师兄。” 卫寒立刻大惊失色,“你是男人?” 第88章 群臣密谋 落松当场一张脸就漆黑, 她冷冷的看着卫寒道:“你才是男人。” “……” 这句话实在是让卫寒很纠结, 如果自己骂别人是笨蛋, 他当然可以反骂你才是笨蛋。但是落松双目含怒的说你才是男人,这就让卫寒感觉怪异了,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男人啊。 卫寒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番落松, 然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落松看着卫寒,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 “一定是师兄来不了,所以来了个师姐。”卫寒笑道:“我说对了吧?” 落松懒得理他, 往里面边走边道:“赵一师弟说他最多一个月就会回来, 贫道只会在这里待一个月, 贫道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卫寒道:“道长跟我来, 我送你去。” 卫寒带着落松走到一处雅致的小院子里,落松看着满园的花草树木,还有精致的装修。满意的点点头道:“这里就是赵一师弟住的地方吗?” 卫寒挠了挠没少,决定还是不告诉她赵一只是住在他院子里的一间偏房里。落松道:“赵一对我说你为人小气吝啬, 还心胸狭窄喜欢记仇,看来都是他瞎说的。” 卫寒的脸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心说好你个赵一,原来在你心里我是小气吝啬心胸狭窄还记仇的人啊。好, 好的很,等你回来我就让你明白什么叫做小气吝啬心胸狭窄。 他在心里把赵一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还非常大度的笑道:“赵一就是喜欢开玩笑。” 落松突然对卫寒施礼道:“赵一说是你救了他的命,贫道在这里谢过大人了。” 卫寒谦虚的摆手,“不用谢不用谢, 我应该做的。” “可是……”落松怀疑的道:“赵一却说你威胁他,让他做你的保镖?” “咳咳……”卫寒呛得不轻,他涨红着脸道:“怎么可能?赵一是这么对你说的吗?” 落松点点头:“嗯。” 卫寒在心里有记了赵一一笔,面上却露出悲伤之色道:“说起来,倒也确实是我强迫的他。” “怎么说?” “我救下赵一的时候,他是因为要刺杀大汉将军而受了重伤。”卫寒面露回忆之色道:“他伤好之后我劝他离开,他偏不听,还说要杀人报答我。我实在是不想看到他继续做刺客了,毕竟对人对己都不好。” 落松听得连连点头,卫寒继续道:“所以我就让他在我身边做了保镖,这虽然不是什么出人头地的事情,但好歹是个正经的差事,总比继续做杀人的事要好。” 落松看向卫寒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想不到这个年轻的官是个如此仁义的人。她道:“你都是为了赵一好,可他还敢抱怨,待他回来我定要好好收拾他。” 卫寒微微一笑,“正该如此……” 卫寒和落松一直聊了好久,这才弄清楚,原来赵一说的师兄就是她。此时此刻他才觉得电视害人,其实道门根本就不分什么师兄师姐的。所有的弟子都是师兄师弟称呼,只不过男弟子是乾道,女弟子是坤道。 赵一说写信给了一位师兄,其实他是写信给了一位坤道的师兄,也就是眼前这位女道长落松。 卫寒道:“落松是道长的道号吗?” “正是。” 卫寒又道:“赵一应该不是道号吧?他有道号吗?” “赵一师弟原本是有的,可是他被逐出师门之后就只有俗家姓名了。”落松叹气道:“师父说他心术不正,没想到之后竟然做了刺客。” 道门不比佛门,对门下弟子的要求也没有那么严格。只要不是做了什么无法原谅的事情,一般是不会将弟子逐出师门的。卫寒的八卦之魂又活了过来,他道:“赵一为什么会被逐出师门?他犯了什么事吗?” 落松只是摇头道:“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贫道不想再提。” “哦。”卫寒心里直痒痒,但是还是彬彬有礼道:“那我就不打扰了,道长风尘仆仆,还是早些歇息吧。” -- 第187页 落松在盘腿而坐,合上了眼睛,卫寒推门出去了。 百里疾揉着脸凑过来道:“大人,那个女道是什么来头?” “她是赵一的师兄。”卫寒道:“暂时代替赵一保护我的。” “赵一还有师兄?”百里疾不可思议道:“我看他面无二两肉,还以为他是天煞孤星,没有亲朋好友呢。” 卫寒转身一个右勾拳揍在百里疾头上,“这话你有本事就当着赵一的面说。” 昨夜皇上又宠幸了郑瑜,好几个大臣亲眼看见郑瑜被人抬出了宫门,这分明就是一夜纵欲腿软难行的样子。 参知政事何维咏和李翰走在一起,他忧心忡忡的道:“如今皇上宠幸那个小人郑瑜,文武百官全都战战兢兢啊。” 李翰想起那一日他在御书房看到的,又想起卫寒临走时叮嘱的,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他不说,只是道:“可不是,连兵部尚书都被他打入了刑部大狱。” 何维咏道:“上书参他,可是皇上根本不予理睬啊。” 李翰:“唉。” 何维咏突然看着李翰道:“如今能除掉郑瑜的人,就只有一个人了。” 李翰不动声色的道:“谁啊?” “就是刑部侍郎卫寒啊。”何维咏道:“卫寒和皇上少年相识,据说皇上视他为兄弟,满朝文武也就只有他不会怕郑瑜了。” 李翰道:“是吗?可是卫大人远在四川啊。” 何维咏见李翰推三阻四,就道:“我知道李大人和卫寒交好,何不书信一封呢?把京都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让卫大人上一封奏表给皇上,让皇上处置郑瑜。” 李翰心说当初皇上给卫寒升官的时候你们推三阻四的,现在遇到麻烦事了,就想起来找卫寒了,有本事你自己解决啊。 自从郑瑜在京都搅风搅雨之后,朝臣们对卫寒的感觉那是相当复杂。以前觉得卫寒是个佞臣,就知道讨好皇上想办法升官。但是和这个一言不合就拿大臣下狱的郑瑜相比,卫寒给人的感觉简直就是如沐春风。 他虽然官升的快,但是他也会做实事啊。虽然朝臣没事就参他两本,但他从来就没有陷害过哪个大臣呐。而且他做了刑部侍郎以后,刑部办事的效率都提升了好多。 卫寒在的时候郑瑜还不是老老实实,他一走郑瑜就跳了出来。满朝文武都期盼着卫寒能够早日回来弄死郑瑜这个妖孽,他们想卫寒想地晚上都睡不着。 李翰一边应付着何维咏,一边心里暗笑。 早朝的时候,何维咏站出来道:“皇上,郑瑜他诬陷朝廷重臣草菅人命,收受贿赂中饱私囊,还任人唯亲安插党羽,此三大罪状都是死罪啊,请皇上处置郑瑜。” 一片大臣都跪在地上,附议何维咏的话。余之荆为难的看了看众人,最后没办法,头往旁边一歪。一手捏成了拳头,一手张得老开,浑身直抽抽。 马德喜心领神会道:“皇上又犯病了,快把皇上呔进去,你你快抬皇上……” 群臣仰天长叹:“先帝呀……” 下朝之后郑瑜的党羽立刻就去了郑瑜府上,郑瑜正虚弱的躺在床上,听说何维咏参了自己三大罪状,他怒道:“好个老东西,竟然敢参我?” 想了想,他有些恐惧道:“皇上怎么说?” 党羽甲道:“皇上当然不会听他的了,皇上病了。” “病了?”郑瑜心中一喜,上次群臣参自己的时候皇上也是装病躲了过去。看来皇上心里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和自己好呢? 党羽甲不知道他的心思,他道:“何维咏这个人真是太不识抬举了,不如大人找个由头让他去和兵部尚书作伴?” 郑瑜面色阴沉的道:“我好心放过他他却要参我,我若是饶了他,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立足?” “正事这样啊。” “去查他。”郑瑜冷笑道:“我就不信他身上就没有把柄。” 郑瑜身体一恢复过来,就立刻带人去了何维咏的府上。手下兵士二话不说就踹开了何府的大门,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冲了进去。何维咏咬着牙道:“郑瑜!你竟敢闯入朝廷二品大员的府宅,你是要造反吗?” “何大人说的哪里话?下官可不敢造反。”郑瑜春风得意的笑道:“下官只是来捉拿大人的。” “你,你凭什么捉拿我?” “下官乃是皇上钦点的监察御史,有监察百官的职责,昨天有人向我举报说何大人贪赃枉法,下官不得不好好的查。”郑瑜走到何维咏面前道:“下官今天特地来请大人入刑部大狱问话。” “我呸!”何维咏一口吐沫吐在郑瑜脸上。 郑瑜大惊失色,吓得差点摔倒。他恶心的擦着脸道:“你放肆,你不想活了吗?” “哼!”何维咏指着他破口大骂道:“就凭你这个只会卖屁股的贱人也想查老夫?老夫是两朝老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老夫就睁大眼睛看着,看你什么时候死!” “你……”郑瑜气得满脸通红道:“把他给我抓起来,还愣着干什么?” 何维咏被涯着往刑部去的时候,还在大声道:“郑瑜,以色侍君能有几时?老夫看你什么时候死……” 何维咏下了大狱,与他交好的大臣们一个个兔死狐悲。他们悄悄的找了一个地方聚在一起,大理寺少卿道:“何大人是两朝老臣啊,就这么下了大狱。” -- 第188页 “哎,老夫恨不得生啖了郑瑜!” “皇上被郑瑜蒙蔽,根本就听不进我等的肺腑之言,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理寺卿突然道:“有一个人的话皇上肯定会听。” “谁?” “卫寒。”大理寺卿道:“当初皇上还是越王时就与卫寒相交莫逆,卫寒入狱之时他几次探望,为了卫寒四处奔走,卫寒的话皇上一定会听的。” “可是卫寒还在四川啊。”工部侍郎道:“而且我等往日参他不少,怎知他会帮我们?” “此言差矣,依我看卫寒倒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户部尚书傅言正道:“从他如朝为官的言行来看,做事虽然有些瑕疵但对大荣的忠心还是有的。不然他在科举舞弊案中也不会尽心尽力,蒙古人来犯他也不会一力主战。私心嘛谁都会有,只要在国事上无碍即可。”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大理寺卿道:“不如我们联名给卫寒写一封密信,请他早日回京都?” “好,就这么做。” 第89章 雷霆手段 远在四川的卫寒收到了京都父老的来信, 可是把他乐坏了。当初一个个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现在直到他的好了吧?这封信写的真是情真意切, 破有一种卫寒要不是不能尽快回去把郑瑜给办了,大荣马上就要亡了的架势。 百里疾在一旁看着道:“说什么为了大荣?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照卑职说就不该理他们, 让他们吃足了苦头您再回去。” 卫寒笑眯眯看着百里疾道:“真要把他们都弄死了,你来替皇上管理国家吗?” 百里疾臊眉搭眼的低着头,显然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卫寒看着这封信道:“有了这封信在, 他们日后也不好再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我回京以后事情也能办得顺利些。” “大人打算回去了?”百里疾道:“暴民怎么办?还晾着他们?” “晾了这么多时日也差不多了。”卫寒打了个哈切, 道:“你去通知他们, 就说我答应谈判了。你张罗着谈判的事情,另一边让兵士们做好准备,趁着他们放松警惕将他们的老窝一把端了。” 百里疾虽然是个武将,但也知道这样做可能会有不妥, 他道:“这样做万一除恶不尽还,他们躲在山里头就不出来了该怎么办?大人您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后面的事情我已经和贾雍商量好了。”卫寒实在是困得很, 他道:“贾雍是个聪明人,这点事情要是办不好, 以后也别想着回京了。” 第二天百里疾就派人进了山,一群山民已经在山上吃了好久的山珍野味。以前他们用这些山珍野味去山外还钱买衣买粮,这么些日子山货卖不出去,粮食有买不进来。为了不饿死,这些山货也只有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以往能换好些米粮的松茸当了饭吃, 以往能换好些银子的人参顿了汤。老少爷们们一个个明明饿得不轻,却偏偏补的流鼻血,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山珍野味如同嚼蜡。 终于等来了钦差老爷松口,大人愿意谈判了。这可把老少爷们给喜坏了,以为终于可以吃上一口大米饭,谁知等着他们的却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 卫寒端坐书房,听着百里疾给他汇报战况。百里疾道:“一群山民全是好勇斗狠之辈,打起来也没个章法,卑职要收拾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卫寒知道他是在吹牛皮,但是也不拆穿,他允许手底下的人有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卫寒道:“说来也是前任县官太过难看,不然他们也不会暴乱,接下来来的事情有贾雍管着倒也不用我费心我只需想着让谁来顶这个空缺罢了。” 百里疾道:“大人不是很看好几个恩科进士嘛,随便找个谁来顶一下。” 话虽然是这个理,但是这些人才刚刚如朝为官,卫寒对他们很不放心。不过四川知府是贾雍,让贾雍提点他们一二也无不可,关键还是要选对人。卫寒摸着下巴道:“此事不急,你准备准备,是时候回京了。” “哎,好嘞。” 百里疾兴高采烈的就去了,也难怪他高兴。他跟着卫寒来蜀中平叛,回到京都这也不是一个小功劳,到时候皇上肯定会封赏,再加上有卫寒在皇上面前说话,他怕要好好的升一次官了。 京都官员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了卫寒即将回京的消息,一个个是喜不自胜呐,皆眼郑瑜没几天好蹦哒了。 别说他们,就是郑瑜自己也觉得自己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他虽然现在风生水起的,但是心里对卫寒一直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没办法,当初卫寒立威立得太狠了。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罚他跪了一晚上,这件事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他匆忙招来了自己的党羽们,商量着对策。一群狐朋狗友也麻了爪子,对付别人可以无中生有欲加之罪,但是对卫寒这样一位天子宠臣却不能。再加上卫寒虽然人坏名声也不怎么样,但他身上也确确实实抓不到什么把柄。郑瑜愁老了一岁,只觉得卫寒真是他的命里克星。 与他这边愁云惨淡相比,卫寒可谓是春风得意啊。此次他在蜀中立了大功,回京之后又有一桩大功劳只等着自己去取。再加上他哥哥在辽东也有一桩大功劳,兄弟二人只等着升官加爵位极人臣好了。 这样的功劳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保不准要害怕功高盖主,但是卫寒却没有这个烦恼,如果可以余之荆恨不得封他个异姓王爷。 -- 第189页 卫寒收拾收拾带上贾雍送了四川土特产,还有落松道士就一起上了回京的路。一路上的地方官对卫寒那时极尽巴结,这样一位年轻的高官以后指不定能到什么位置,还不趁早巴结,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卫寒这次平叛辛苦倒还两说,但是这么一个来回,几十年的俸禄都弄倒手了,可谓是一举三得。 先是在陆地上赶了几天路,后来又该换走水路。如此赶路赶了半个月,卫寒终于回到了京都。一下船可是把他吓了一跳,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到会有那么多大臣来接他,其中不乏从前骂他是佞臣的。 卫寒不是甘庸,他不晕船。是以他一下船就笑容可掬的道:“哎呀,劳烦各位大人来接本官,本官愧不敢当啊。” 众人忙道:“卫大人您平叛归来功劳甚大,我等前来迎接都是应该的,四海楼早已备下酒水为大人接风洗尘。” 卫寒伸手摸了摸额头道:“一路舟车劳顿,我真是头昏脑涨啊。” 众人心说瞧你步伐稳健说话中气十足,哪里有一点头昏脑涨的样子?但是同年现在有求与他,也不敢拆穿,只能忍气吞声说身体要紧还是歇息去吧…… 百里疾跟在卫寒身后可算是扬眉吐气一番,以往想看这些鼻孔朝天的文官认怂,可是比登天还难的。想到这里他不免有点佩服郑瑜,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他们收拾成这样。 郑瑜坐在家里道:“你说有十几位朝臣去码头接卫寒了?” 党羽甲道:“是啊,这群老东西太不是东西了。” 郑瑜心里慌慌的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手下的人不敢靠近,没听清。”党羽甲道:“不过据说他们有说有笑的,仿佛相谈甚欢。” “哼!” 郑瑜狠狠地将官窑青瓷给摔了个粉碎,他道:“卫寒呢?回去以后都做了些什么?” “进宫了。”党羽甲道:“据说皇上迫不及待要见他。” “……” 郑瑜心中委屈,心说我为你顶着男宠的骂名,你要什么我就给你找什么,结果卫寒刚回来你就迫不及待要见他?郑瑜心里含着怨气道:“我要进宫见皇上。” 卫寒还没歇脚就被余之荆叫到宫里去了,他一脸疲惫的道:“你也不知道让我歇一歇。” 余之荆见到他心中欢喜,抱着卫寒一解相思之苦道:“我想你都快想死了,你看,一个池里的荷花都开了。” 卫寒任他抱着,道:“我连赶这么多天的路,腰酸背痛腿抽筋的,你也不知道心疼我。” “心疼,我可心疼了。”余之荆蹲下来脱了卫寒的靴子道:“我给你捏脚。” 一旁的马德喜真是没眼看了,一国之君蹲下来给别人捏脚,这得是什么待遇啊?反正他在宫里这么多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卫寒和余之荆腻歪,也不想让别人看着,就对马德喜道:“马公公先下去吧,有事再叫你。” “哎,好嘞。”马德喜也不待余之荆说话,就自觉的出去守着。要说这位卫大人还真是有手段,把咱皇上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郑瑜匆匆赶到了皇宫,他可不想让卫寒一个人见余之荆,万一卫寒向皇上进什么谗言诬陷自己,那自己就真的没有好果子吃了。他走到了皇上惯来喜欢待的地方,就见马德喜站在那儿守着,他上前道:“马公公,皇上在这儿吧?” 马德喜轻飘飘瞟了他一眼道:“是啊。” 郑瑜一听,抬脚就要往里走。马德喜拦着他道:“皇上正在和卫大人说话,不准别人打扰。” “我是别人吗?”郑瑜心急如焚道:“我有事情要找皇上。” “皇上说了,除非是天塌下里了,否则不准放人进去。”马德喜翻着小白眼道:“大人还是请回吧,皇上不会见你的。” 郑瑜气愤的看着马德喜,但他也没办法,马德喜是皇上身边的人,他陷害谁也陷害不到他身上去。他望眼欲穿的看着余之荆的方向,最后还是走了。 余之荆给卫寒捏了好久,卫寒一脸享受的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真是太舒服了。” 余之荆看见卫寒露出享受的表情,按捺不住的抱着卫寒亲了起来。两人几个月没见,也都是憋了几个月,这一亲难免擦枪走火。就在露天的软塌上胡天胡地了一番,事毕!余之荆搂着一身是汗的卫寒道:“我怎么觉得,你那处更紧了呢?” 卫寒道:“几个月没用了,当然紧。” “可是夹掉了我的半条命。”余之荆在卫寒光洁的背上亲了一口道:“你这样销魂,日后天天在一处,我怕是身体支持不住啊。” “没关系的。”卫寒安慰他道:“我家中新来了一位法力无边的女道长,待有时间我向她讨教一番双修之术,到时就算是日日如此也不必怕。” 余之荆听得眼前一亮道:“这太好了,要是真的有效,我就给那位道长建一座道观。” 温存许久之后,余之荆道:“如今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明天早朝我就给你升官吧?” “我如今已经是刑部侍郎了,朝中也没什么空缺,你怎么给我升?”卫寒冷笑道:“不如等我把郑瑜收拾了,再给我升官也不迟。” “好吧,你看着办。”余之荆对卫寒那是言听计从,就道:“如今这个郑瑜是越来越放肆,要不是有你的嘱咐,我早就砍了他的脑袋了。” -- 第190页 卫寒笑了笑,什么人有什么用处。像郑瑜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活该被人玩死。 第二天余之荆照例没有上朝,这让等着看卫寒收拾郑瑜的人大失所望,也让郑瑜心里松了口气。虽然不上早朝,但是卫寒还是得去刑部上工。他现在是刑部侍郎,刑部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归他管,他去了刑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几个月郑瑜办的案子的案卷调了出来。 吃过午饭之后有人来报,说是郑瑜进了刑部大牢。这也是郑瑜沉不住气了,他怕卫寒回来以后事情有变,就想着去大牢里对那几个大臣用刑逼供,早早的把案子给判了。 卫寒微微一笑道:“就百里疾带上人随我去一趟刑部衙门。” 当卫寒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进了刑部大狱的时候,郑瑜正在给兵部尚书用刑。可怜的兵部尚书一把年纪还要受这种罪,虽说贪污这事不算是冤枉他。但是做京官的有几个人手底下是干净的?偏偏郑瑜就拿他开刀。 卫寒见到他时,他被绑在架子上已经气息奄奄了。 卫寒在郑瑜身后幽幽道:“郑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郑瑜浑身就是一抖,他转过身来看见卫寒那张笑眯眯的脸,真和看见了鬼脸没什么区别。他心中又惧又怕,一时半会竟然说不出话来。 百里疾怒斥一声:“大胆,见到大人还不行礼?” 卫寒毕竟是上官,郑瑜忍气吞声道:“下官见过侍郎大人。” 卫寒也不管他,只看向兵部尚书道:“这不是李尚书嘛,怎么这样了?” 兵部尚书老泪纵横,卫寒亲自上前去给他解绳子道:“大荣自古都有刑不上大夫的说法,李尚书贵为一品的大员,何以被折辱至此?” 郑瑜道:“那是他贪赃枉法,皇上命我来查他……” “混账东西!”卫寒凶狠的盯着他道:“皇上是让你查他,皇上让你屈打成招了吗?你如此阳奉阴违,怕是活腻了吧?” 郑瑜气极了道:“卫寒你不过就是先我一步认识了皇上,凭什么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我大呼小叫?”卫寒笑道:“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仗势欺人以大欺小。” 郑瑜后退一步,“你……” “百里疾。”卫寒淡淡开口。 百里疾抱拳道:“卑职在。” “郑瑜不敬上官屡次出言不逊,本官怀疑他的人品,进而怀疑他查案不公。”他看也不看郑瑜就道:“将他拿下,关进大狱,待本官细细查他。” “是。”百里疾就要过去拿下郑瑜。 郑瑜指着卫寒道:“你凭什么拿我?卫寒你真以为你能一手遮天了吗?我要见皇上!” 郑瑜身边的人也过去拦着,百里疾冷笑一声道:“郑瑜拘捕,先打他个半死再说。” 说完他身后的兵士一拥而上,将郑瑜等人打得落花流水。 卫寒将兵部尚书放下,见老头身上血肉模糊,他于心不忍道:“大人忍耐片刻,下官马上叫御医来为您诊治。” 兵部尚书长叹一声道:“老夫还以为会死在这大狱里。” 卫寒也叹息一声道:“下官会为大人讨一个公道的。” 公道?哪里有什么公道。兵部尚书若是真的问心无愧,郑瑜也拿不到他的把柄。卫寒只是觉得他毕竟年纪这样大了,受了这样的苦自己看着也于心不忍。 第90章 位极人臣 卫寒把郑瑜抓进大狱的事情很快就在京都传开了, 郑瑜的党羽们一个个惶惶不可终日, 生怕这件事情会牵连到自己。 只是卫寒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郑瑜和郑瑜的党羽们都是卫寒饲养的家禽,长得肥了时间到了,自然都是要宰了吃的。若是轻易的就把他们放过了, 那卫寒做了这么久的局不就是白做了? 卫寒首先就是将那些被郑瑜打击报复的老臣们换了一个干净的牢房,然后在宫里请了御医给他们治病治伤,又亲自吩咐人给他们煎药。百里疾站在卫寒身边道:“大人, 他们之前一直在皇上跟前参你, 怎么您还对他们这么好?” “怎么好了?”卫寒反问道:“药钱又不是我出的, 我哪里对他们好了?” 照着百里疾的想法, 就应该让他们在牢里自生自灭的好。卫寒知道他的想法,有些无奈道:“这次升官之后,你在京都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可不能还记着以前做大头兵的习惯。” 百里疾挠了挠头不是很明白, 卫寒道:“当兵有当兵的规矩,做官有做官的规矩。大荣对文官多有优待, 刑不上大夫祸不及家人。是以在为官的都讲究凡事留一线,在朝为官时随便怎么算计, 但是只要离开了朝堂做事都不会太过分。” 百里疾对这方面还懵懵懂懂,他以前一直都觉得,谁官大谁狠谁就是老大,做事根本就不会想太多。但是卫寒以后还要重用他,可不能看着他继续这么着下去。他道:“回去以后找几本书看吧, 读读春秋史记对你有好处。” 百里疾一张脸立刻皱成了一朵菊花,让他读书比让他上战场拼命还难受。 卫寒斜了他一眼,只觉得人到用时方恨少,自己为什么就那么缺人才呢?他道:“不过现在你得去将郑瑜的那些个党羽一个个的抓起来,这群败类留在朝堂上是百无一用啊,不如将位置都空出来留给有学之士。” 百里疾一听大喜过望,至少暂时不用看甚劳子书了。他激动的一抱拳道:“是,卑职这就去办。”然后一溜烟跑了。 -- 第191页 郑瑜倒台,百里疾在京都气势汹汹的抓郑瑜党羽的事自然瞒不过朝中文武。他们一面高兴的拍肿了大腿,一面有些疑惑,这也太快了吧?他才刚刚回来啊。 之前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郑瑜在卫寒面前就像个纸糊的老虎,轻而易举就被他拿下。这让被郑瑜折腾得死去活来的一干大臣们感觉像是在做梦,不是之前在做梦就是现在在做梦,总之不是什么好梦。 卫寒又让人去找李翰,让他花一晚上的时间详细列好郑瑜的罪状。郑瑜怎么样也是朝廷命官,就算是走个过场,那也得像那么回事。 第二天早上,许久不曾上朝的余之荆终于准备上朝。习惯了早上多睡一会儿的官员们睡眼惺忪的从被窝里爬出来,然后一个个打琪精神去上朝。 刑部侍郎卫寒早早的就等在了皇极殿的门前,负手而立任凭小风吹动衣衫,颇有种一代高手的风范。大理寺卿走过去道:“大人来的好早啊。” 卫寒笑道:“行军多日,习惯早起了。” “大人真是辛苦了。”大理寺卿心里想问他打算怎么对付郑瑜,但见卫寒一脸冷淡,好像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不禁心中惴惴不安。 他不敢提但有人敢提,吏部尚书陆咏身为卫寒大哥的岳父,很有做长辈的自觉。他下了轿子一看到卫寒,立刻就迈着步子走过去道:“听说你昨夜将郑瑜和郑瑜的党羽们都抓起来了,这是皇上吩咐的吗?” “是陆大人啊。”卫寒寒暄道:“回京之后一直事物繁忙,都没机会去看望嫂嫂,不知道嫂嫂可好?我那未出世的侄子可好?” “好,挺好的。”陆咏道:“老夫已经将淼淼接回家去住了,毕竟她怀着身孕,身边少不了照顾的人。” “是是是。”卫寒感激的道:“我和家兄都是劳碌的命,可是委屈嫂嫂了。” “这是哪里的话,为国尽忠是应该的嘛……” 说了半天他才发现自己被卫寒带跑偏了,他咳嗽了一声,心说这小子太鬼了。于是强行扭转话题道:“你给老夫说句老实话,是不是皇上让你这么做的。” 卫寒老实答道:“不是。” “那就是你自己所为咯?”陆咏面色凝重道:“郑瑜他如今深得皇上宠幸,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他抓了,不怕皇上怪罪吗?” 卫寒淡淡道:“我还在四川的时候,不知是谁写了一封字字血泪的书信给我,怎么现在对付郑瑜的心情不那么急切了呢?” 陆咏干咳一声,当初那封百官联名的书信他也是签了字的,这个时候提起老脸控制不住的一红。他道:“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万一皇上怪罪下来,还有谁能对付的了郑瑜?” “这你就放心吧。”卫寒充满自信一笑道:“皇上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自然是明是非分黑白明察秋毫断案入神。似郑瑜这等奸邪小人,他怎么可能姑息呢?” “……” 陆咏长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看卫寒,他想不到世上竟然有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当今皇上要是明君,我们至于被逼得给你写联名信吗?卫寒你能不能要点脸好好说话? 陆咏一脸纠结道:“老夫跟你说真的,没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啊。”卫寒拍着陆咏的老胳膊道:“你我也算是一家人了,我开谁玩笑也不会开您的玩笑啊。” 这时皇极殿的门缓缓打开,马德喜尖者嗓子道:“百官进殿!” 大家纷纷闭上了嘴巴,排着对进了皇极殿。马德喜又喊:“皇上驾到!” 阔别多日,百官终于再次见到了余之荆那张明显圆润了不少的脸。余之荆在龙椅上坐定,一见卫寒立刻喜笑颜开道:“卫爱卿回来了啊?” 卫寒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昨天不是见过了吗?但是他还是一本正经的出列道:“回皇上,臣奉旨去往蜀中平叛归来,幸不辱使命。这是臣的平叛奏表,请皇上查阅。” 说着他掏出一本奏折递给了马德喜,再由马德喜呈给余之荆。余之荆看都不看道:“爱卿做事朕没有一处是不放心的,不知爱卿还有何事啊?” 群臣心中一跳心说来了,纷纷屏住呼吸不敢喘个大气。 卫寒没有令他们失望,他道:“臣在蜀中就听说朝中出了一位为非作歹丧尽天良的奸佞,臣身为刑部侍郎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人继续祸害朝纲。臣在听了诸位大人的控诉之后,在昨夜将祸国殃民迷惑君上的奸佞郑瑜缉拿入狱,经过一夜非常充实的审讯之后,郑瑜对他的恶行供认不讳。” 卫寒又掏出了一本奏折道:“这些都是郑瑜的供词,请皇上过目。” 群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他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本奏折,然后看着余之荆翻阅奏折。余之荆静静地翻阅着,脸上的表情一丝不变。这更让群臣们心中不安,猜想这莫不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结果余之荆看完以后一脸柔情的看着卫寒道:“要不是爱卿查出罪证朕还不知道,爱卿真是朕的肱骨之臣啊。” 群臣瞪大了眼睛:“啊?” “如此大奸大恶之徒简直就是罪无可赦。”余之荆装模作样的摇头道:“这这就下旨处死郑瑜,连带他的党羽们全都一并处死。” 群臣张大了嘴巴:“啊?” 卫寒跪在地上大声道:“吾皇英明,真乃尧舜在世啊。” -- 第192页 “……” 郑瑜就这么完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满朝文武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以头抢地的行为他们都想到了,万万没想到余之荆二话不说就处死了郑瑜。陆咏不可思议的看着卫寒,难道皇上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 骗鬼去吧!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其中有猫腻,但是他们乱猜什么也猜不出来,只猜是余之荆还是能听得进卫寒的话。 卫寒默默转头道:“郑瑜被皇上处死了,各位大人难道不开心吗?” “……” “啊……皇上英明呐……” 就在这时有小太监急匆匆跑过来,一脸激动的跪在地上道:“皇上,辽东大捷啊。” “啊……” 余之荆激动的站起来了,“快,快说清楚。” 小太监道:“卫将军破了蒙古大军收回了大荣国土,还乘胜追击深入草原,斩杀蒙古人无数啊。” “好!好!好!” 余之荆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群臣也是喜出望外啊,大荣自建国以来,这是第一次开疆拓土啊。 “赏!朕一定重重有赏!” 卫寒道:“此时封赏为时尚早,不如等卫将军凯旋归来之日再行封赏也不迟。” “对对对,朕太高兴了。” 卫寒又道:“臣已经将蒙冤入狱的兵部尚书还有参知政事何维咏等大臣接出大狱了,几位大人身心受创,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大臣们一听,心说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要高兴也要回家偷偷高兴。要是何维咏他们趁此机会告老还乡,空出来的位子还得回去好好商量。 余之荆道:“几位爱卿受苦了,朕一定会补偿他们的。” 卫寒掏出几本奏折道:“这是兵部尚书参知政事等大人告老还乡的奏折,几位大人称年老体衰再加上在大狱中受伤不轻,已经不能再为皇上分忧,请求皇上准予告老还乡。” “朕也不忍心看几位老大人继续操劳了,不如回乡安度晚年吧。”余之荆道:“朕封几位大人为金紫光禄大夫,享一品俸禄不必在京述职,回乡享福去吧。” 这时就这么定了,李翰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道:“皇上,如今朝中多数官职空缺,不可不填呐。刑部侍郎卫寒先是蜀中平乱后是以一己之力查诛奸佞郑瑜等人,可谓居功至伟。且卫大人能行军懂军事,兵部尚书一职非卫大人莫属,这是百官的联名奏表。” 群臣们又惊呆了,今天早朝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太出乎他们所料了,兵部尚书的告老奏折才刚刚拿出来,转眼间百官联名推举卫寒为兵部尚书的奏表就来了? 这也太迅速…… 有官员觉得卫寒太年轻了,这样不妥,可他左看又看也不见谁出来说话,于是就将话憋了回去。 余之荆道:“朕也觉得甚好,就让卫寒做兵部尚书吧。” 第91章 完结完结(捉虫) 卫寒装模作样的跪下谢恩, 在场众人各有心思, 反正都有几分不舒服。卫寒以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就坐到了一品尚书的位置, 这让很多熬了一辈子都没坐上一品的官员难免心中难受。 并非他们不想出言反对,而是朝中的几位大佬都没有开口, 这让他们怎么开口呢? 朝中的大臣们被郑瑜折腾的够呛, 丞相焦芳人老成精,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做丞相,只不过是因为皇上要把刑部侍郎的位置空出来给卫寒,这才升了他的官。说起来他还欠卫寒个人情, 自然不会去反对。 刑部尚书刘超就更不用说了, 吏部尚书陆咏是卫燎的老丈人。卫陆两家已经是一荣俱荣了,当然也不会反对。而户部侍郎甘庸和卫寒是穿一条裤子的,尚书傅言正早就从女儿的话中觉出卫寒和皇上关系的不寻常,他是那么精明的人自然不会出言反对。 兵部已经被郑瑜折腾的没人了, 礼部侍郎周探在上次科举舞弊案中多亏了卫寒查清真相才平安无事,只剩下个工部独木难支啊。 卫寒从地上站起来对着余之荆眨了眨眼睛,余之荆现在已经只要一看到卫寒的眼神,就基本上能明白卫寒的意思了。他对着卫寒悄悄挤了挤眼,然后突然捂着头道:“哎呦, 朕的头好疼啊。” “皇上您怎么了……” 群臣立刻关切的问候, 这次他们倒是不怀疑余之荆是装的, 只是因为余之荆现在没有装病的理由。 余之荆捂着脑袋痛苦道:“近日一直病着,原以为今天会好点,没想到还是头痛难忍啊。” 群臣:“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朕……这就退朝吧。”余之荆站起来往里头走, 随口道:“兵部尚书卫寒来一下。” 卫寒对着群臣不失礼貌的一笑,然后异常迅速的就进了宫。 李翰知道卫寒要去干什么,他心里头高兴,但是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实在憋的难受。群臣们一个个的往宫外走,虽然郑瑜已经被解决了,但是他们心里依旧不能轻松。 要变天了…… 从今天卫寒当了尚书,满朝文武却无一人反对开始,大家都知道要变天了。卫寒一派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只希望他不会像郑瑜那样是个奸佞。 自从郑瑜被卫寒关进刑部大牢以后,他就一直在想办法。他也是诬陷过很多大臣的,自然知道怎么样弄死一个人,更何况他本身也不是没有问题。只要卫寒不让他见到皇上,再将他的罪证给皇上看,那么他就算是完了。 -- 第193页 大牢里一天到晚都是昏暗的,郑瑜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两个狱卒抬着一个大桶走进来,随意的抓着几个颜色诡异的馒头就往牢房里扔。一个牢房只扔一次,也不管里面究竟有几个人。 “吃饭啦吃饭啦……” 郑瑜立刻跑到栅栏边,伸着手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见个屁的皇上!”狱卒冷笑着道:“你得罪了卫大人就是死路一条,还想见皇上?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以往像这样的狱卒郑瑜是看也不会看一眼的,但是此刻他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狱卒道:“求求你让我见皇上一面吧,我有钱,我给你许多钱。” 那狱卒舔了舔嘴唇,小声道:“你有多少钱?” 郑瑜立刻一脸欣喜道:“我在西郊有个别院,里头的柳树下埋着一万两银子,只要你帮我把这个给皇上看了,这一万两银子就都是你的。” 他伸手将一块染血的布塞到狱卒手里,那是他撕下衣服写的血书。 狱卒将布拿在手里道:“我只能想办法把这个交给皇上看,有没有用我可不管。” “嗯,只要能给皇上看到就好。” 狱卒继续发着馒头,郑瑜靠着墙坐下。心说只要皇上看见了自己的血书就一定会放自己出去的,皇上心里有他,他看的出来。 那狱卒出去以后立刻就去了郑瑜在西郊的别院,果然在柳树底下挖出了一万两银子。他有些为难的想,若是把这血书给了皇上会不会得罪卫大人?罢了,自己就随便找个小太监递给他,至于皇上看不看得到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他花钱找到了一位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小太监,陪着笑脸让他把血书呈给皇上看,还塞了他一百两银子。小太监拿着血书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不过若是郑瑜真的出来了他肯定会记得自己的恩情,到时候自己可就发达了。 马德喜伺候了余之荆和卫寒喝茶以后,就自觉的退出去,刚出去就见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他道:“小勇子,干什么呢?” 小勇子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没,没什么呀。” “没什么?”马德喜在宫里待了一辈子,只看了小勇子一眼就知道他一定藏了事,他冷着脸走到小勇子面前道:“不要想着瞒着本公公,万一惹火了我,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马德喜在太监们的心里积威日久,听到他这么说小勇子立刻胆战心惊的跪下来道:“都是奴才鬼迷了心窍,公公饶了小的吧。” 马德喜道:“究竟什么事?” 小勇子把血书拿出来道:“这是有人让小的交给皇上的。” 马德喜拿起血书一看,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看来有些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 “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 小勇子跪在地上道:“是刑部大牢里的一个狱卒,叫……” “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他叫什么。”马德喜道:“给你个机会,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是……” 对于这些上位者来说,那些底层的人根本就不是人,随便说句话就可以弄死他们。那个狱卒还沉浸在发财的美梦中,转眼就被发现死在了家中。然而这些卫寒都毫不知情,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有些事情如果他不关注,是根本不会传到他耳朵里的。 卫寒和余之荆商量了好久,决定把他空出来的刑部侍郎的位置给李翰,在大荣大学士兼任六部职位的先例也不少。还有一些其他空缺也都被卫寒的人补上了,在卫寒不在京都的这段时间,有很多人都想通过李翰投靠卫寒,卫寒让李翰挑拣挑拣,也吸收了一些人。 余之荆抱着卫寒道:“你说你回京以后就能和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是现在就可以了吗?” “再等等。”卫寒笑道:“等我哥哥回来。” 和蒙古人这场仗已经打了几个月了,卫燎带着大荣军队深入草原,一直打到了黄金帐篷。在这期间蒙古可汗一直想要求和,但是卫燎都没有同意,甚至他们准备悄悄送到京都给余之荆看的书信也被卫燎截下来了。 五月份草原的雪早就化了,无数的草梭梭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往年这个时候正事羊肥马壮草原人一年最快乐的时候。可是今年的这个时候却是所有草原人的噩梦,大荣人杀光了草原的男人俘虏了草原的女人和小孩,草原上不再有牛羊吃草,而是被鲜血浸染。 卫燎身体底子好,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对甘庸道:“你一直不回去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甘庸泡着茶道:“自从我写信给卫寒说你受伤了以后,卫寒就立刻回信给我,要我不要急着回去,欣赏欣赏草原的风光顺便照顾一下你。” 卫燎郁闷道:“照顾我就只是顺便,真是我的好弟弟啊。” 这时亲卫进入大帐道:“将军,俘虏了两千蒙古骑兵,该怎么处置?” 卫燎伸手去拿甘庸倒的茶,冷淡的道:“斩之,垒颅为山。” “是!” 亲卫二话不说就出去了,飞快的冲了出去大喊道:“大帅有令,斩之,垒颅为山!” 大荣兵士立刻兴奋的将被绑起来的蒙古骑兵踹倒在地,然后一刀下去割下头颅。 这样的事情在这几个月内常有发生,卫燎绝不允许有草原成年男性俘虏出现。大荣全军上下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因为他们都见识过了城破后的情景。 -- 第194页 当日卫燎受伤归来的时候,大荣的军队正好攻破的城门冲了进去,然而城中的景象却让他们惊呆了。这座城原本就是边塞比较繁荣的一座城池,城中大荣百姓不在少数。 然而当他们冲进去以后却发现城中很难找到一个活人,满大街都是大荣百姓的尸体,尸体一个挨一个的躺在街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卫燎红着眼睛下令兵士们去找幸存的活口,最后只找到一些被蒙古人当做妓女的女子。 边塞的百姓最是剽悍也最是悍不畏死,当日蒙古人破城而入之后,那些没来得及逃跑的百姓全都拿起了农具冲了出去。蒙古人进城之后骑兵施展不开,反而损失惨重。暴怒之下就下令屠城,将城中所有的男人都杀死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只留下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供他们玩乐。 卫燎泪流满面的跪在那群饱受摧残的女子面前,只恨自己来晚了。 不仅是卫燎,所有大荣的兵士心里都藏着恨,这就导致了之后的草原战斗十分的顺利。对于卫燎下的不留俘虏的命令没有任何意见,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不然不足以抚平心中的仇恨。 甘庸也没有任何意见,他道:“马上就能打进黄金大帐了,这几天就能回去了吧?” “嗯。”卫燎点点头道:“好久没回去了,还真有点想京都了。” 甘庸笑道:“是该早点回去了,京都有惊喜在等着你。” 卫燎以为他说的是皇上的封赏,就道:“以前一直想着建功立业,现在做到了,却也不觉得有多开心。” 甘庸道:“你这场仗赢得漂亮,对卫寒很有帮助,卫寒可是一直等着你凯旋而归呢。” 卫燎道:“他帮我那么多,能帮到他我这心里也能高兴许多。” 郑瑜被押在刑场上,到了午时就会和他的党羽们一起被斩首。他一直看着前方,面对着皇宫的方向。皇上为什么还不来?再不来臣就死了…… 李翰做为刑部侍郎负责监斩郑瑜,他一直盯着天上的太阳等着午时来临。菜市场刑场周围站着许多百姓,他们都是来看怎么处决郑瑜这个大奸臣的。郑瑜这些日子虽然主要是对付朝堂的官员,但是他的党羽们一个个贪婪成性,将京城的百姓商户弄得苦不堪言,知道他要死了百姓们一个个不知道有多开心。 “大人,时间到了。” 李翰点点头,将令箭拿在手上道:“午时已到,行刑!” “啪!” 令箭落地,壮实的刽子手往刀上喷了一口烈酒。水雾喷在郑瑜身上,郑瑜微微眯了眼。 皇上,再不救臣就来不及了…… “嘿耶。”刽子手使劲一挥,刀光闪过鲜血淌了一地。 至死郑瑜都没有等到皇上来…… 知道了郑瑜的死讯,卫寒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他道:“我哥哥就要回来了,是不是该准备一下。” “一定要准备。” 百里疾现在已经是前锋营统领了,正二品的武官,也算是个真正的将军了。他道:“卫将军立了这样大的功劳,若不是大荣不封异姓王,他就算是封王也是可以的。” 卫寒笑了笑道:“王爷就不要想了,国公还是可以有的。” 隆康二年五月,辽东大元帅卫燎回京。一路走来,京都街道两边全是夹道欢迎的百姓。开疆拓土的盛事是自开国以来从来没有的事,卫燎不仅打败了骁勇善战的蒙古人,还俘虏了蒙古黄金帐篷的阿塔萨骨可汗,将整个草原纳入了大荣的版图。 卫燎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方,后面的将士们一个个昂首挺胸的接受着人民的热情,能参与这次战争是一种荣幸。 眼看着欢呼声越来越近,在城门口余之荆对卫寒道:“是大军来了吧?” “应该是。”卫寒也有些兴奋道:“老实说我真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两个不靠谱的人聚到一起,我怕会发生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余之荆委屈道:“我明明很靠谱好吗?” 卫燎骑着马一直走到城门前看见皇帝的仪仗,这才下马步行,身后的一众将领也全都下马。 卫燎大步走到余之荆的面前,单膝跪下道:“臣卫燎北征归来,幸不辱使命!” “好!”余之荆激动的道:“有将军在,乃是我大荣直幸啊。” 他一挥手,马德喜就捧着圣旨出来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兹授尔为大荣英国公,世袭罔替,钦哉。” 卫燎虎目含泪,卫家的爵位终于回来了,还是比侯爵更加尊贵的公爵。他接过圣旨哽咽道:“微臣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军都跪在地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震耳欲聋,余之荆也是豪情万丈。 大荣这么多皇帝,除了开国高祖还有谁做到了开疆拓土? 况且连高祖都没有消灭的草原部落,如今已经灭在了自己手上。当初在夺嫡一事上他虽然是欺骗了父皇,但是他现在可以告诉父皇,儿臣没有让你失望,儿臣也不会让您丢脸,父皇当初选择了儿臣是正确的。 看着万民在欢呼,余之荆感动地握着卫寒的手道:“没有你,我不可能会有今天的成就。” -- 第195页 卫寒微笑的望着他道:“没有你光有我,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两人双目对视,皆是感慨万千。谁又能想到,两年前那个无所事事的王爷和那个初来乍到的男宠如今会成为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两个人呢? 余之荆看着卫寒,眼里全是爱意。作为一个帝王有喜欢的人很容易,但是拥有一个真心相爱并且可以比肩而立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跪在底下的大臣们看见了皇上和卫寒执手对视,纷纷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郑瑜死了以后卫寒又成了以色侍君的佞臣? 一切都完毕之后,卫寒和余之荆一起回到了皇宫。余之荆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道:“都这么晚了,不如今晚你就别回去了吧。” 卫寒伸手脱下外袍道:“不回去了,今晚就歇在宫里。” “哎,好。”余之荆瞬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他一把搂着卫寒道:“就等你这句话了。” “浴德池在什么地方?我要洗澡。”卫寒扭了扭脖子道:“这一天,可累惨我了。” “我带你去,我和你一起洗。”余之荆欢天喜地的去准备两人沐浴的事情了,卫寒坐在床上看着他,只觉得能有这一天之前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卫燎醉醺醺回家以后原本以为可以和陆淼淼好好亲热一番,以解相思之苦,谁知等待他的是身怀六甲的夫人。他脑袋晕晕的听着自家夫人向他报喜,只觉得今天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砸得他都快昏了。 卫燎听了半晌,然后盯着陆淼淼的肚子道:“夫人,这样是不是就不能行房了?” 陆淼淼羞红着一张脸道:“你想什么呢?想弄死你儿子呀?” “嘿嘿。”卫燎傻笑两声,然后蹲下来摸着陆淼淼的肚子道:“儿子哎,你可坑惨你老爹了。” “噗嗤……” 陆淼淼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第二天早朝卫燎在皇极殿门口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就是继郑瑜之后,卫寒成为了第二个以色侍君的大臣,昨夜他在皇宫待了一夜到现在都没有出来。群臣站在殿外,惶惶不可终日。 终于殿门开了,他们就看见当今皇上和兵部尚书手拉手一起进了皇极殿。 “皇上!”工部尚书跪在地上道:“皇上您忘了郑瑜之祸乎?” 余之荆道:“朕与卫寒倾心相爱,这辈子只愿与他一人相守。况且卫寒何曾做过什么危害社稷,危害朝廷的事情了?” 工部尚书噎了一下,好像卫寒确实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他又道:“但是男子相恋有违人伦,皇上你是天子,身上还肩负着绵延皇家子嗣的重任呐。” 余之荆淡淡道:“皇后已经生有一子,朕不日便要册封他为太子。” “皇上。”工部尚书指着余之荆和卫寒牵在一起的手道:“这……不成体统啊。” 卫寒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尚书大人何苦这么激动,没看到其他大人都很淡定吗?” “嗯?”工部尚书回头一看,只见所有大臣全都低眉顺眼的站着,一点也没有站出来说话的意思。 他心里一惊,突然就觉得卫寒和郑瑜果然不同。 只不过两年的时间,满朝文武竟然都成了卫寒的人。文官上至丞相下至翰林院一名小小的编修,武将全都以卫燎为首,自然都会支持卫寒。 卫寒的权势什么时候这样大了? 余之荆笑眯眯道:“朕今日带卫寒一起上朝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朕与卫寒从今以后都会一直在一起,爱卿们不要太惊讶,以后见多了也就习惯了。朕还是个王爷的时候就与卫寒在一起了,这两年来卫寒一心一意的辅佐朕做了皇帝,又帮朕处理了这么多国家大事,朕亏待他太多了。” 顿了顿,余之荆道:“如日后有对卫寒不恭敬者,朕绝不会轻饶。” 满朝文武一片寂静,余之荆很是满意的道:“既然众卿家都没什么意见,那就退朝吧。” 然后拉着卫寒的手迅速的跑了,他还没和卫寒睡够呢。 余之荆走了以后满朝文武还呆愣着,卫寒的党羽们虽然不会反对卫寒,但是受到的震惊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原来他们两个搞在一起那么久了,自己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 卫燎看着呆愣的大臣们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如果自己再不逃走,将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他脚下一动刚要逃走,岳父大人陆咏道:“卫燎,皇上和卫寒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所有人都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卫燎。 卫燎浑身一抖,然后嗖得一声消失在群臣眼前,其速度之快无法形容……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正式完结,接下来会不定时更新番外,有想看谁的番外的请尽早在评论里提。 再次给新文《吃土者的春天》求收藏,请大家继续支持可爱的白白。 第92章 番外夏日酒醉 卫寒从家里出来, 临出门前踹翻了客厅里的垃圾桶,后妈在身后大呼小叫。他笑了一下, 然后把门很用力的关上。 暑假还没有过完他就不得不提前去学校了,因为如果再不走他可能会让后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苏三离了洪洞县~” 是柯磊打来的电话,柯磊是高卫寒一届的学长, 和卫寒在学校并称文武双俊。盖因两个人都是一样的英俊潇洒, 却一个喜欢文学一个没事就跟人打架。 -- 第196页 没错,那个喜欢打架的就是卫寒。卫寒打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他在幼儿园抢同学的糖吃,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业务水平并没有下降,甚至有越来越强的趋势。他独创了一门卫氏拳法,打遍大学城无敌手, 整个大学城里的学生可以不知道校长叫什么名字,但不会没听过卫寒的名字。 所有学生老师不论男女, 皆对卫寒又爱又恨。只因为他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拳打男同学, 长得实在太帅。 铃声响了好多下都不停, 卫寒有些烦躁的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他觉得柯磊简直就是个奇葩, 作为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他不想着怎么讨好老师怎么迷惑女同学的心, 一天到晚粘在自己这个校园一霸身边干什么? 欠抽吗? 当卫寒下了车, 扛着行李箱站在学校门口的时候, 就看见柯磊穿着白衬衫静静地看着他。微风吹乱了他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好看的眉毛。 柯磊笑得眼睛亮晶晶的,他走到卫寒面前道:“行礼我来帮你拿吧, 看你累得满头大汗。” 他不提卫寒没接电话的事,反而一副很亲热的样子。 卫寒眯着眼睛看着他主动拉着行李箱,颇有点无奈道:“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 “啊?”柯磊转过头笑道:“怎么会?” “那你为什么总是死皮赖脸的跟着我?”卫寒道:“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你图谋的东西吗?” 柯磊用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看了卫寒一眼,然后笑道:“宿管阿姨不在,宿舍楼的门开不了,你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吧。” “去你家?” “不是,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柯磊租的房子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他好像早就知道卫寒会来一样,客房在卫寒来之前就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帮卫寒放好行礼之后,柯磊道:“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吃吧。” 卫寒看着柯磊忙碌的背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不然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好到让人毛骨悚然。最恐怖的是,晚饭的菜全是卫寒爱吃的。 卫寒拿着筷子吃着菜道:“我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喜欢吃什么。” 柯磊给卫寒夹菜道:“喜欢就多吃点。” 这一顿饭吃得卫寒心惊胆战,他一直害怕柯磊在饭菜里下了药,否则他把自己的喜好摸得那么清楚干嘛。 可是一直到饭后两人一起坐着看电视的时候,他都没有感觉任何的不适。 电视剧里一对男女没羞没臊的亲在了一起,卫寒吃着被柯磊切成小块的苹果道:“说吧,究竟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柯磊道:“就是想对你好。” 卫寒:“你想要什么?大胆说,只要不是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柯磊磨蹭了半天,最后道:“我……喜欢你。” 娘哎,还不如要我的命…… 卫寒纠结的看着在一旁羞涩了半天的柯磊,发自肺腑的道:“我究竟有什么好的?” “你没什么好的。”柯磊笑了笑道:“但我就是喜欢。” 这一句话击中了卫寒的心,原本应该对卫寒说这句话的是他那个娶了后妈忘了儿子的爹,可是现在这句话却从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嘴里说了出来。卫寒震惊良久,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道:“你是gay吗?” “我不是gay,只不过喜欢的人恰好是个男的罢了。” 回想当初,卫寒竟然被这句恶俗的话给感动的一塌糊涂。他当场一个激动,翻身就把柯磊压在沙发上亲了起来。 柯磊也很激动,两个人抱在一起亲得天昏地暗。卫寒觉得自己是找到真爱了,因为自己没钱没势还是个男人,也没什么好让柯磊图谋的。开学以后他没有回寝室,而是在柯磊租的房子里住下了。 柯磊说打架不好,于是卫寒就不再打架,而是认认真真的读起了书,吓得辅导员以为他被人灵魂附体了。 柯磊说染发不好看,于是卫寒将头发染成黑色。上身穿着棉布白T恤,下身穿着蓝色长裤。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惊艳了整个校园。 卫寒和他的兄弟们断了联系,只因为柯磊说他们不是正经人,不要再和他们混在一起。为了柯磊,卫寒将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有时候他看着镜子里好像个乖乖少年的自己,突然觉得无比的陌生。 这个时候柯磊就会从后面抱着卫寒,轻轻的在他耳边道:“等毕业以后我们进同一家公司吧,我们还要一直在一起,我们绝不会分开。” 于是卫寒将一切都放下,笑得好像个傻瓜一样,只有细细的眉梢还带着点往日的桀骜。 年少的时候总是不会回顾从前,卫寒眼里心里全是柯磊,他在柯磊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爱。这让他觉得他不是一个多余的人,他是一个会被人没有道理爱着的人。 春来春去转眼柯磊就快要毕业了,柯磊抱着卫寒道:“我决定找一家离学校近的公司实习。” 卫寒抬头看着被树叶割碎的星星阳光,转身搂着柯磊亲上了他的嘴唇。少年的嘴唇既柔软又清新,卫寒感觉永远都亲不够的样子。然而这一幕却被别人看见了,一夜之间卫寒和柯磊亲吻的照片学校论坛疯狂传播。 之后卫寒和柯磊同居的事情也被扒了出来。 辅导员把卫寒叫到办公室里,道:“你真的在和柯磊谈恋爱?” -- 第197页 卫寒丝毫没有掩饰的道:“是啊。” “你知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对学校影响很不好?”辅导员厌恶的看着卫寒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会一直和柯磊在一起的。” “你……真恶心。”辅导员一脸的纠结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学生是同性恋,我都没脸见人了。” 卫寒冷冷的道:“同性恋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你说呢?这难道还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辅导员道:“柯磊他快毕业了,你怎么办?要不要考虑退学?” “我不会退学的。”卫寒道:“国家没有哪一条法律说过,同性恋就必须退学。” 卫寒转身推门出去,阳光照在他笔挺的背上。他给柯磊打了一个电话,柯磊没有接。于是他在蛋糕店买了一块蛋糕回去,坐在饭桌前等柯磊回家。 阳光消失又出现,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柯磊都没回来。于是卫寒又给柯磊打了个电话,柯磊还是没有接,卫寒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一个人将蛋糕吃完,然后拿着书本去上课。从今以后他不会再缺一节课,他绝不会给学校开除他的理由。往日关系不错的同学都远离他,不认识的人都会对他指指点点。卫寒不在乎,他从来都没有在乎别人的任何事。 柯磊出去实习了,找了个别的城市的公司。自那天起卫寒就再也没有联系上他,他甚至换了手机号码。卫寒并不是联系不到他,只是不想去找一个故意躲着他的人。 学妹红着脸把柯磊的新号码递给卫寒,并且激动的表示她会一直支持卫寒,她希望卫寒不要放弃,她希望卫寒要坚强。 卫寒在学妹走了以后将电话号码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拉着行李箱独自一人走在寒冬的街道上,在香樟树墨绿的叶子底下卫寒走成了一个孤独的影子。 他们在我面前讲你, 声声如同丧钟。 我不禁颤栗自问, 为何对你那般情重。 他们并不知我与你相识, 相识那么深, 我长久长久的悔恨。 恨到深处无法告诉他人。 卫寒回到家中等待着他的是父亲的怒火,他甚至都不让卫寒进门,只是在门口问他:“你是不是真的和男人在一起了?” 卫寒看着自己的父亲道:“是。” 后妈在父亲身后阴阳怪气的道:“我就说他不正常,你看他现在还和男人搞到了一起,我们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父亲气得发抖,他一巴掌打在了卫寒的脸上,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夜已深,冬夜有雪飘落。 卫寒坐在公园里,思考着往日的一切。他不怨恨柯磊,若是他自己不愿柯磊也勉强不了他。他只是感到心痛,如今脆弱的卫寒绝不是他本来的样子。卫寒是那个在年幼的时候就敢拿刀对着后母的小孩,他内心平静,永远不会为了别人使自己难受。 “苏三离了洪洞县……” “喂。” “寒哥你救救我,我就要死了……” “小胖?”卫寒问道:“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小胖就是那个在幼儿园时被卫寒抢糖,在小学时被卫寒揍,在中学时做了卫寒小弟的兄弟。多年以来随着卫寒参加了大大小小无数战役,立下了赫赫战功,最后在卫寒和柯磊在一起之后被卫寒无情的抛弃,独自一人带着一帮小弟开始混日子。 当卫寒赶到的时候小胖已经死了,他不再是自己记忆里胖胖的样子,相反身上伤痕累累的样子十分脆弱。阿强跪在卫寒面前痛哭流涕道:“都是我惹了大全的人,胖哥为了护住我才被他们报复了。” 卫寒抓着小胖的手,心中滋味难以言说。阿强道:“寒哥你回来吧,没有你我们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确实如此,卫寒为人聪明又狠辣。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有他在的时候他和其他几股势力相处的非常融洽,就连公安里面都有和他关系好的。而小胖他虽然狠,但是少了一股圆滑。 卫寒道:“你们等我半年,半年之后我就回来。” 半年之后卫寒大学毕业,他趁着那伙势力放松警惕的时候将他们犯罪的证据捅到了警局,然后不费吹会之力拿回自己的地盘,顺便把他们的地盘也收了。 在酒店里卫寒笑眯眯的给局长倒酒,局长醉醺醺的道:“还是你好,以前你在这块的时候从来就没发生过什么大事,那个大全才接手半年就弄出了好几桩人命案子。” 卫寒陪着笑道:“在您的地盘上混饭吃,怎么能给您添麻烦呢?您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事都告诉我,我保证给您办得好好的。” “哈哈哈好。”局长笑道:“听说你消失这么久是去念大学了?” “是,搞了个文凭。”卫寒道:“流氓也要有文化嘛。” “哈哈哈哈……” 卫寒带着手底下的兄弟们一边收保护费一边开酒吧,到了后来物流饭店都开上了。收保护费能挣几个钱?要想兄弟们过上好日子还得做生意。 因为黑白两道都有人,他的生意倒是做的非常红火,只是他再也没有回过家,也和以前的同学都断了联系。人生在世只要活得开心,时间便也过得很快。如今的他有钱有势有地位,要什么有什么,但偶然却觉得有些空虚。 -- 第198页 他以为他还是放不下柯磊,直到有一天他们在外地相遇。 彼时的柯磊已经是个商业精英,穿着笔挺的西装,一头黑发梳得整整齐齐。卫寒上身穿着件花衬衫,下身穿着大裤头,一头长发迎风招展。 柯磊看着卫寒,他的身后是一群精英员工。卫寒看着柯磊,他的身后是一群杀马特小弟。 时光荏苒,模糊了当年的模样。 卫寒心里无波无澜,他带着小弟率先进了大厦。他和柯磊一样,都是来谈生意的。 会议上柯磊风度翩翩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最后CEO问卫寒:“不知贵公司对这个项目有什么计划?” “计划还没想好。”卫寒大腿翘二腿道:“但是我们公司可以保证,在项目开始之后贵公司绝不会受到一丝的阻挠,并且这个项目一定会成为市政府的重点扶持项目。” 没有任何疑问,最后这个项目给了卫寒。柯磊带着他的精英团队灰头土脸的走了,卫寒带着他的小弟们嘚瑟的参加合作伙伴的宴请。 卫寒喝着酒,又想起了柯磊。 他以为他再看到柯磊会报复他会羞辱他,但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他没有一点要对柯磊做些什么的兴趣。他这么多年内心空虚并不是因为他忘不了柯磊,而是他已经失去了爱一个人的本能。 就好像爸爸将他赶出家门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想起过那个家了。 他难受的闭上了眼睛,耳边是模糊不清的嘈杂声。喝酒不好,年纪轻轻就耳鸣了,看来得戒酒了。 他睁开了眼睛打算回去,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他的身上趴着一个同样陌生的裸男。 裸男扭头看向一边,卫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个梨花带雨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在我面前讲你, 声声如同丧钟。 我不禁颤栗自问, 为何对你那般情重。 他们并不知我与你相识, 相识那么深, 我长久长久的悔恨。 恨到深处无法告诉他人。 by拜伦《分手之时》 第93章 番外君心如梦 陈舒从船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码头的风一如既往的大,瞬间就将他的头发盖在了脸上。他看向京都熟悉的景物, 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走了两步之后就看看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那里,卫寒身后跟着百里疾赵一两大金刚,正微笑的看着他。陈舒心中波澜起伏, 忍不住就往卫寒的旁边看了看。 卫寒走过去道:“陈兄……在找什么呢?” “没有。”陈舒道:“没找什么。” “哦。” 卫寒摸着下巴看了陈舒半晌, 然后道:“你见到我好像很不开心啊,明明我百忙之中抽空来接你的。” “没有没有。”陈舒额头见汗道:“我没有不开心, 我是太开心了。” 卫寒叹了口气道:“三年前你走的时候还对我依依不舍的,谁曾想三年后你就对我嫌弃成这样,真是等闲变却故人心……” “没有没有, 哪有的事。”陈舒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里美能来接我, 我非常高兴, 高兴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卫寒这才满意微笑道:“这才对嘛。”然后他探头往陈舒身后看去, 疑惑道:“咦?嫂夫人呢?” “什么嫂夫人?” 卫寒道:“你在苏州待了三年, 难道还没有成亲吗?” 这一下子就说中了陈舒的伤心事, 他的心情瞬间就黑暗起来, 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道:“没有, 不急着成亲, 我们走吧。” 卫寒道:“且慢。” 陈舒不解道:“怎么了?” “还有一个人没有来, 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卫寒道:“不如去前面的茶楼等一等吧。” 陈舒的心又不争气的跳了起来,突然就口干舌燥起来,他有些拘谨的道:“是……是吗?是谁要来?” 卫寒转身往茶楼走去, 边走边道:“是贾雍兄啊,他和你一天回京都,不过他的船要晚一点到,我就顺便一起接了,也省事多了。” “……” “是吗?”陈舒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心说原来不是专门来接自己的呀。 “咦?”卫寒又奇怪道:“陈兄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呢,难道不想见到贾兄?” “没有……” 几人在茶楼里坐下,卫寒点了一壶好茶阖几碟点心。陈舒看着卫寒,心说三年前走的时候他还只是个侍郎,没想到三年后他就成了大荣权利最大的权臣,还和皇帝大大方方的在一起了。 他有些忧郁的喝了一口茶,以前是害怕男子相恋遭人口舌。如今男子相恋也无需遮遮掩掩了,可为什么自己心中还是有那么多顾忌呢?想着想着他又觉得心中委屈,让自己等几年的人是他,为什么在乎的人却是自己? 卫寒坐在他对面,吃着点心喝着茶,脸上带着迷之微笑。他道:“陈兄啊,这三年里我可是一直很想你啊。” 陈舒笑道:“你在京都春风得意,想我做什么?” “不瞒你说,我虽然看起来很得意,但是也有不少无奈啊。”卫寒叹气。 陈舒心中一紧,心说有皇上在他还会有无奈,这就是世俗的力量吗?就听卫寒道:“我的那些个党羽全都不中用,我早就想把你招回来了,手下无人可用你说我多无奈?” -- 第199页 陈舒:“……”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等了有好半天的功夫,终于等到了贾雍的船。陈舒远远的望着贾雍带了一大堆人下了船,卫寒在一旁唏嘘道:“你看看人家,这才是在外地做了几年官的样子嘛。你之前看起来,就好像被流放到了京都一样。” 陈舒苦笑一声,站起来对着贾雍拱手道:“贾兄。” 贾雍也很高兴道:“没想到二位都来接我了,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啊。” “非也非也。”陈舒笑道:“我也是刚刚下船,听说你也是今天的船,所以就留下来一块等你了。” 卫寒收起扇子道:“在这里有什么好说的?我府上已经设了宴,一起去吧。” 一大群人就往卫寒家走,卫寒道:“你们刚刚回来,京都的府宅也没收拾好,不如就在寒舍歇息一晚,正好今天晚上可以痛饮一番。” 陈舒心里有事,贾雍道:“如此甚好,我在四川待了三年,可是十分的思念京都啊。” “这你就不对了。”卫寒道:“人家陈兄就很淡定。” “陈兄那是在苏州,正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贾雍不胜唏嘘道:“我那四川可就是穷乡僻壤了。” “四川不是天府之国嘛……” 两个人一路说个不停,陈舒是一句没听进去。在去卫寒的府上经过了甘府,陈舒远远的看着甘府的大门,心里一片乱糟糟的。 贾雍发现了这个情况,就道:“听说甘大人升了工部尚书了?” “是啊。”卫寒笑道:“他最近可是大忙人呢,天津卫正要造船,他三天两头的就往天津卫跑。” 陈舒愣了一下,道:“甘大人不在京都吗?” “是啊。” “那……”陈舒小声道:“他知道我要回京吗?” 卫寒勾着陈舒的背道:“你跟他很熟吗?他为什么要知道你会不会京?” 陈舒心中一阵委屈,说的也是。甘庸年纪轻轻便是一品尚书了,正是春风得意色时候,怎么还会记得自己这个地方小官? 几人到了卫寒奢华的府上,来自各地的厨子给他们做了一桌子的菜。陈舒心中烦闷,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他想起去年在苏州,家里写信给他,说在老家又物色了一位姑娘,让他抽个空回去成亲。 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写信回去说自己不愿意成亲了。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傻,人家说不定都忘了自己了。他仰头喝下一杯酒,想起了那天早上,大哥二哥三个一起来找自己,说绑也要把自己绑回去成亲。 陈舒和他们周旋了一个多月,几个哥哥才知道他是真的不想成亲。 大哥找到了他,带着老家的烈酒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陈舒沉默了许久,然后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他,但是我想再等等。” “等什么?”大哥道:“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家,你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就去提亲,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你喜欢就好。” 大哥如此宽慰自己,陈舒非常感动,他道:“就算他也有意,我怕是也不能成亲了。” “为何?” “因为他……”陈舒惭愧的低下了头道:“大哥你给我几年时间,到时候一定会给你还有爹娘一个交代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流下了泪水,自己辜负了爹娘兄长的期待,最后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贾雍看着陈舒道:“他怎么哭了?” “可能是憋的吧。”卫寒看着陈舒道:“毕竟还是个光棍。” “光棍怎么了?”贾雍不敢苟同道:“我也是光棍,怎么没见我哭?” “那不一样。”卫寒一脸高深莫测道:“你光棍是因为你想光棍,他光棍,是因为不得不光棍。” “哦……” 陈舒醉得一塌糊涂,隐约中好像有人抱着自己走。他搂着那人的肩膀,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那人将他放到床上,然后给他脱了鞋子,之后给他脱外衣。当那双有些凉意的手放在他颈间的时候,陈舒抓住了那双手。 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那双手挣脱了他。 陈舒不管不顾的又抓住了那双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翻身就将那人压在身下。他凑近那人的颈间道:“你这个骗子,我不许你走。” 又一声叹息想起,陈舒听得难受,用自己的嘴堵住了那张嘴。身上越来越热,两个人在床上翻滚,不知不觉就退去了所有的阻碍。当滚烫进入的时候,陈舒感觉眼睛有些发热,他使劲的搂着身上的人,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发泄出来。 日头渐高,街上已经是人来人往了。陈舒也睁开了眼睛,他望着床顶苦笑一声,自己还真是憋久了,昨夜竟然做了那样的梦。他刚想动,却发现身上不对劲,全是都光溜溜的,感觉了一下,不可言说之处竟然有些难受。 他震惊的转过了头,就见房间的桌子前坐着一个人。 卫寒身穿雪白长衫,转过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道:“你醒啦。” “……” 陈舒瞬间脑子一炸,满脑子全是活不成了活不成了,皇上会弄死自己的皇上会弄死自己的…… 卫寒道:“怎么,身上还不舒服吗?” “你……”陈舒艰难的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卫寒反问道:“你说呢?” -- 第200页 苍天呐佛祖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要这么对我? 正在陈舒恨不得一剑戳死自己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甘庸端着一只碗走进来道:“已经醒了吗?” 陈舒:“……” 卫寒立刻站起来道:“啊,你回来了啊,那我就走了。” 甘庸坐到床边道:“喝点粥吧。” “……”陈舒看着他,一脸纠结的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甘庸道:“什么意思?” “你不是去天津卫了吗?” “没有啊。”甘庸道:“昨天因为实在走不开,所以就让卫寒代我去接你了,他没跟你说吗?” 陈舒一脸扭曲的道:“没有……” 看见陈舒这么激动,甘庸也知道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变故,他道:“卫寒都是怎么对你说的?” 陈舒想了想,突然就发现卫寒什么都没有说。他说甘庸经常往天津卫跑,但也没说甘庸现在就在天津卫。他也确实是来接自己的,只不过没提甘庸。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心里想的,想到这里他脸都绿了。 然后道:“昨夜……是你吗?” 甘庸原本觉得对不住陈舒,想要对他温柔点,结果一听这话他就忍不住道:“你以为呢?” “……” “卫寒到底跟你说了什么?”甘庸怒气冲冲的站起来道:“我揍他去。” 他把碗往陈舒手里一塞,撸着袖子就冲了出去。冲到花园就看见卫寒和余之荆抱在一起赏花,卫寒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什么事?” “……没什么。”甘庸道:“出来采点花。” 说完胡乱的折了一束不知道什么花就回去了,他推开门一本正经道:“我揍完卫寒回来了,送你花。” 陈舒迷醉的接过花,表情复杂难以言喻道:“鸡冠花……有什么意思吗?” “没什么。”甘庸继续给陈舒喂粥道:“我喜欢。” 第94章 番外武林旧事 赵一回到卫府的时候, 卫寒正在和落松下五子棋。此时落松正被杀得满头大汗,看到赵一回来就好像看见了救星。她赶忙站起来, 顺便一不小心碰乱了一盘棋子道:“师弟,你回来啦。” 赵一瞬间就僵硬住了,落松师兄何曾对他这么亲热过?该不会是被卫寒弄坏了脑子吧? 就见卫寒黑着一张脸捡着棋子道:“早不回来晚不回来, 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赵一:“……” 落松就好像聋了一样不理会卫寒在说什么, 她看着赵一道:“事情都解决了?” “嗯。”赵一点点头,连日的奔波让他感觉非常的疲劳, 他大步走到后院去卫寒的浴池里洗澡去了。 卫寒看着赵一的背影,有些忧虑的道:“他还是这么闷呐。” 落松道:“他小时候是没这么闷的,后来就成了这样了。” 卫寒脑子里瞬间脑补了一对狗血的爱恨情仇, 结合着赵一被逐出师门这件事情,他都可以写一本名叫道士恩仇录的小说了。卫寒一脸同情的道:“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落松微微闭着眼道:“不可说不可说。” 在去后院的路上, 卫寒一直在想赵一的事情, 一个人如果长期压抑自己而得不到释放, 他很有可能会变成变'态的。赵一不管怎么说也跟了自己那么久, 卫寒不会不管他, 他打算和赵一坐下来掏心窝子聊一聊。 他走到赵一的小院里, 里面杂草丛生, 正经的盆栽却没多少。自己会不会对赵一太过于忽视了?卫寒在心里三省吾身, 心说难怪赵一每天都臭着脸, 原来是生存环境太过恶劣。 他走过去敲门,“赵一。”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卫寒又道:“赵一, 闷在房间里干什么呢?出来聊一聊吧。” 屋子里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就在卫寒想要破门而入的时候,赵一在他身后道:“做什么?” “嗯?”卫寒转过身就见赵一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身干净的衣服站在他身后。卫寒道:“你这是洗澡去了?” “嗯。” 赵一点点头,然后走过来推门进去。 卫寒一脸怀疑道:“你不在自己房里洗澡,是去哪里洗澡去了?” 赵一很随意的道:“你的浴池。” “噗!” 卫寒深受打击,捂着胸口倒退一步嘶吼道:“我跟你拼了!” 赵一侧过头,给了卫寒一个不屑的眼神,“哼。” 卫寒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世界如此美好,他千万不能暴躁。卫寒深呼吸一番,走到赵一面前道:“你不懂我不怪你,浴池是不能和别人共用的你知道吗?不卫生。” 赵一:“什么意思?” “就是……”卫寒想了片刻道:“浴池就好比婆姨,婆姨怎么能给别人用呢?” 赵一点点头,卫寒心说对他说话还是要用低级趣味的方式来说的好,就听赵一道:“那你和余之荆还经常一起用浴池,真会玩。” 卫寒:“……” 卫寒决定不与他一般见识,他转移话题道:“啊,那个……你去做什么了?需要这么久吗?” 赵一默默的给自己倒着茶道:“去了结一件事情。” 这个语气这个话实在太过于装逼,瞬间让卫寒又脑补起来。卫寒感觉自己闻到了江湖的味道,他坐下来道:“能对我说说吗?” -- 第201页 赵一冷冷的看了卫寒一眼,道:“不能。” “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们也是朋友了吧。”卫寒道:“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大家开……大家帮你分担嘛。” 赵一还是不说话,卫寒道:“是不是和你被逐出师门的事情有关?” 赵一终于把眼睛放在卫寒身上了,卫寒以为他猜对了,立刻一脸唏嘘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开心心,你饿不饿?我让厨房下面给你吃。” 说完卫寒屁颠屁颠走了,赵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离开,最后忍不住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他在卫寒身边待了这么久,对卫寒不可谓不了解,所以大概能猜出此时卫寒在想什么。卫寒以为他被逐出师门,一定会有一个悲惨的从前,其实并不是这样。 赵一的身世可以说非常的简单,那就是在做婴儿的时候就被师父捡回山上,然后就做了个小道士。 他的师兄师弟们和他的情况都差不多,所以他小时候也没有感受过什么被人歧视自艾自怜的情绪。 师门的道观在一座物产丰富的山上,春夏可以在山上采山珍,秋冬可以猎野兽。加上道观里的人都武功高强,所以生活也还不错。赵一五岁的时候开始和一些同龄的师兄弟们一起认字,到了七八岁的时候又开始一起打熬胫骨学习武艺。 师父是个很老的老道士,在赵一开始记事的时候他就是那个样子,一直到赵一离开师门他还是那个样子。以至于赵一一直觉得他是个修行有成的妖精,他离开道观的时候总觉得自己逃离了魔爪。 在赵一十三四岁的时候,同龄人都有些心猿意马。一群小道士晚上不睡觉,偷偷跑去坤道师兄弟居住的地方偷看,若是能看到坤道师兄弟们在洗澡,就会红着脸兴奋好久。 赵一对这个不感兴趣,他坐在书上,腿上放着一把钝刀。前天师父教他的刀法他还没有融会贯通,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能理解。 “哎!” 一颗松子砸在赵一身上,赵一低头一看,是坤道的落松师兄。 落松仰头看他道:“还在想那套刀法吗?” 赵一点点头,落松就道:“干坐着就能顿悟吗?不如下来我们打一场,刀法如果不使出来的话有怎么能融会贯通呢。” 落松说的很有道理,于是赵一就从树上跳下来。 落松和赵一都是武痴,比起偷看异姓师兄弟们洗澡,他们更喜欢切磋武道。落松擅长使剑,身形灵活。赵一喜欢用刀,气势厚重。两个人在松树底下打了许久,最后一起喘着气靠着树坐下。 落松道:“天天和同门打有什么意思,若是能见识见识百家武学就好了。” 赵一横刀在膝上道:“你想出去?” “难道你就不想吗?”落松看着红彤彤的夕阳道:“学了一身武艺却只能一辈子待在山上打山猪,岂不是太可悲了?” 赵一没有说话,但是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打猎完毕的师兄弟们高高兴兴的回来了,山上的生活无忧无虑,他们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就好像真的神仙弟子一样。 赵一看着他们,从内心深处觉得自己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他道:“不如我们下山去吧。” 他们两个一起去找了师父,师父像具毫无人气的仙尸一样坐在蒲团上。慢悠悠开口道:“你们要下山?” “是的。”落松道:“我和师弟都想下山,去见识见识百家武学。” 师父终于睁开了他浑浊的眼睛,他道:“也罢,不让你们去,你们也难免会被心魔侵体,去吧。” 于是他们两个带着他们的刀和剑就下山了,山下的生活远不如山上的悠然。他们经常风餐露宿,甚至没有钱去买食物。可是他们很快乐,一点也不觉得苦。 这天他们联手杀了江湖上恶贯满盈的采花贼,落松收剑入鞘后道:“江湖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赵一点了点头,落松道:“原本以为江湖上的人以武道为尊,一定是一个各种武学百花齐放的地方。没想到全都在说什么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为了好勇斗狠。” “哼。”落松不屑的道:“若只是为了强身健体,那还捂着秘籍不让人知道干什么?” 赵一与落松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做怎么想。所以他没有说话,而是和落松一起去了江城参加武林大会。 江城是武林人士的圣地,历届武林大会都是在这里举行的。这个时候的江城里全是武林人士,落松很兴奋的道:“太好了,这下不用到处跑也能挑战高手了。” 武林大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在大会开始前,江湖人士不得私自争斗。赵一两人不知道也不会管这个规矩,他们统计了一个名单,然后开始一家一家的挑战去了。 出于对对手的尊重,他们一天只挑战一个,而且都会在前一天下战帖。他们自认为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是还是引起了很多武林人士的不快。更何况那些被他们挑战的人全都败了,其中不乏武林名宿一派掌门。 甚至有人说他们是因为急不可耐的想要做武林盟主,才会用一些不光明的手段赢别人。听到这些传言之后落松气得半死,赵一冷静的擦着刀道:“何必管他们怎么说,我们做好自己就好了。” -- 第202页 他们这边很淡定,其他人都急坏了。这二人平时安分守己,就是挑战也是规规矩矩有礼有节,想要对付他们都找不到借口。 有一天赵一出门的时候在流氓手里救下了一名少女,少女很兴奋的对着他喊大侠,还说希望和他一起闯荡江湖。 赵一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转身就回去了。落松炖着汤道:“我想山上的菌汤了。” 赵一喝了一口汤,心里没有什么感觉。他感觉有点难受,一个人如果连难受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的话,那也太难受了。他不像落松一样会愤怒会思念,也不像那些武林人士一样会嫉妒会害怕,更不像师兄弟一样会有男女之情。 他只有在感觉到自己武道进步的时候,才会有开心满足的感觉,所以他从不会放松武道上的训练。 那个少女果然就像她说的那样,一直跟在赵一身边。赵一赶不走她,也就随着她了。落松道:“我们全真的弟子是不能娶妻的,你不要迷失了自己。” 赵一道:“我们全真弟子是不能随意杀人的,不然她早就死了。” 于是落松开始同情那个少女了。 那少女跟着赵一一直到武林大会结束也不肯离开,赵一和落松打败了所有人,之后却拍拍屁股走了,对武林盟主之位十分的不屑一顾。武林人士纷纷恨他们入骨,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他们却如此不屑一顾。 于是开始有谣传他们是魔道妖人,那些莫名其妙死去的人都是他们杀的。武林中人开始追杀他们,落松和赵一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杀一群,一直杀到再也没有人敢冲到他们面前。 落松横剑而立道:“世人毁我谤我欺我害我,当如何处之?” 赵一大声回答声音清朗坚定:“自当杀之砍之!” “好!” 两人一路从江南杀到了塞北,而那个少女还一直跟着。 落松道:“她一直跟着我们,怕是会有危险。” 果不其然,之后少女就被人抓了。落松道:“我们去救她吧。” 赵一没有说胡,落松又道:“毕竟是因为我们她才被抓的。” “好吧。” 赵一答应了,两个人一起去救少女。一路上武林中人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暗器毒药都用了,只是这些都不能将赵一和落松如何。 落松一个人拦住了九大高手,赵一去救少女。他将少女从柱子上抱下来,少女靠在他怀里道:“你终于来救我了。” 赵一依旧没有说话,少女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吧。” 在赵一的沉默中,少女将一把带着毒的匕首刺进了赵一的腹中。赵一摔倒在地,少女站在他面前道:“很意外吗?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杀了你。” 落松一时半会过不来,赵一捂着腹部跪在地上。少女走到赵一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道:“我美吗?是不是很后悔喜欢上了我?” 赵一突然发力,一剑刀刺进了少女的胸膛。少女不可思议的倒在地上吐血,赵一冷漠的坐在运功疗伤。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他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少女。 少女趴在地上吐着血,看着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她追随了赵一这么久,每时每刻都注视着赵一,不知不觉赵一在她心里落下了不同一般的地位。 只是…… 到头来她还是没有得到那个人的心…… 落松解决了所有人,走过道:“怎么样了?” 赵一道:“毒有点难缠,看来只能找师父解毒了。” “嗯。”落松扶赵一起来,她看着还有一口气的少女道:“她怎么办?” “不怎么办。”赵一道:“何必去管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两人渐渐走远,少女的眼睛终于黯淡下来,原来跟了他这么久,他都没有记得自己的名字…… 赵一回到道观治好了伤以后就去找师父了,比起在山上悠然的日子他更愿意过着山下不平静的日子。于是师父就将他逐出师门,这次落松没有陪他一起,落松发现自己还是舍不得道观和道观里的人。 赵一下了山做了杀手,因为这是唯一只需武功就能完成的工作。他不和任何人打交道,也从来不欠任何人的。师父说过,一切皆是因果,他可不想沾上什么因果。 直到少女的家人找到了他,将他暗算至重伤。他逃到了大汉将军的府上,却又被人发现,最后晕倒在了街上。再醒来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特别讨厌的少年,说出来的话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讨厌的,他很想撕裂他的嘴。 但是……少年是他的救命恩人……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到这里就结束了吧,写的有点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