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先生》 第1页 《任性先生》作者:幸福理论【完结】 简介:沈逸尘养了只金丝雀,漂亮又听话,后来就恃宠而骄,越来越任性了。 季长宁说不想跟他过了,搬家那天笨手笨脚,沈逸尘看不过眼帮他收拾,看见什么都想给他塞进行李箱,越想越担心,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他怕季长宁把自己饿死,“算了,你别走了,我走。” 本文缘更。 番外内容时间线跳跃,建议买前看目录如有新番外会在最后几章替换更新┄┄内容标签:都市情缘破镜重圆搜索关键字:主角:季长宁,沈逸尘┃ 配角:┃ 其它:一句话简介:花心渣攻浪子回头立意:敬人者,人恒敬之,互相尊重才能走得长远 第1章 图的你的钱啊 季长宁在当地有名的销金窟打发时间,托某人的福,他在“尚景”同样享受贵宾待遇。 中西餐、酒吧、舞厅、KTV、棋牌室、健身房……应有尽有,他最常去的是顶层的小餐厅,营业时间仅限晚上,吃饭时能够俯瞰这个灯火通明的繁华城市,还有乐队在一旁演奏舒扬的曲子,在那吃一顿烛光晚餐是件很浪漫的事。 公关部经理看见他啧啧称奇,问他来捉奸么? 季长宁心想这家伙嘴巴还是这么毒,他叹了口气,“唉,唉,那死人又被小妖精勾了魂,哪里顾得上我这糟糠。我、我要借酒消愁。”他的语气十分棒读,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掩面呜呜两声,他长得好,这样做作的姿态居然不显娘气。 陈安嘴角抽了一下,眼神真诚地看着他:“你不去隔壁真是可惜了。” “人老珠黄,就不去抛头露面了。”季长宁微笑。 陈安说的隔壁是指星晨传媒,跟尚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些前一天还在尚景上班的小姐少爷,转头就包装的干干净净出道了,此外很多明星也爱来这边玩。 听人自嘲昨日黄花,陈安上下打量面前的男人,现在还是春天,季长宁穿了件驼色风衣,身姿清瘦颀长,白衬衫解了一个扣子,露出修长白皙的颈部,他的眉眼很俊秀,整个人看起来像二十出头。 一个人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原因大约有两种,一是爹妈给的基因,二是用钱养出来的,很显然,季长宁二者皆具,陈安知道光是他手腕那只看似普通的表就价值百万。 陈安:“哪里,跟我们刚见面时差不多,嫩的能掐出水,还是那么招人。” 这话愣是给人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季长宁就当他是赞扬自己,对方又问什么风把你刮来了,稀客啊。 季长宁耸耸肩,“《江湖》停服维护了,没事干。” 这是他随口说的借口,停服是真事,但他不非得玩这游戏,想做一件事为什么非要一个确切的理由,他只是心血来潮罢了。 陈安信了他的鬼话,很无语,“三十岁了网瘾还这么重,那破游戏还没关服啊。”他大约五六年前跟风下载过,现在早就连账号密码都忘光了。 季长宁纠正他:“我二十九。” “四舍五入不就三十了。” “那你四舍五入就年过半百了。” 陈安骂了声操,“有你这么四舍五入的吗,我才大你两岁。” 他们相识于十一年前,季长宁高考结束后为了赚取大学学费和减轻家里的负担,第一次离家出远门打工,他与陈安分配在同一个宿舍里,陈安那时候已经在社会摸爬打滚好几年,对现实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看不惯季长宁觉得他装,说话越发尖酸刻薄,嘲讽他既要当□□又要立牌坊,季长宁气的头顶冒烟。 时间能把人身上的棱角磨光,当初两人关系那么差劲,如今居然可以心平气和地打招呼,偶尔还能聊些家常。 但季长宁现在不想跟陈安聊,他出门前跟管家承诺晚上会回家睡觉,大好春光浪费在陈安身上实在可惜,于是说:“给我开间房,来几个俊男美女陪我喝酒。”说这话时很有纨绔子弟的风范。 陈安双手抱胸,心里纳闷他是在哪里学来的,以前多纯一小孩,随便逗一逗就脸红。 呵,多半是近墨者黑,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说:“这不合适吧?” 季长宁:“哪里不合适?又不是不付钱。” “反正就是不行。” 季长宁皱起眉头,“为什么我就不行?” 其实他很少独自过来尚景,以往都有人作伴,自然也安排好了一切,就连送酒的侍应个个都盘正条顺,作陪的人更是极品。 陈安低头扫了眼他的手,“诺,记得手上戴的什么?” 季长宁手上有只银白色的戒指,上面没有镶嵌任何宝石,看上去平平无奇,唯一特别的点在于它被主人戴在无名指上。 陈安继续说:“你是有家室的人,万一被你对象知道我吃不了兜着走。” 家室?对象?季长宁表情有些微妙,能勉强套上这些标签的人只有一个,沈逸尘。当地有名的青年企业家,传闻背景深厚,是尚景的头号的贵客,也是季长宁的大老板。 至于他跟沈逸尘的关系,跟对象差十万八千里,用情人这个词概括更合适些,还是众多情人之一,他哪里配跟这样的人物谈恋爱。 “你多虑了,他日理万机哪有空理我,你真是八婆。”季长宁快半个月没见过沈逸尘,那人说要去趟M国谈一桩大生意,连谈判都是亲自出马,重要性可见一斑,他很懂事的不去打扰他,跟他比起来自然是正经事更重要。 -- 第2页 不就一枚破戒指,能代表什么,说罢季长宁就当着陈安的面要把戒指摘了。 陈安制止他,“哎!别动!你俩的事自己解决,我不参合,你要是真想找人陪就去别家。” 陈安态度坚决,他在心里腹诽:开玩笑,红杏出墙也要选场合啊,来自家公司旗下的产业是怎么想的。 季长宁一头黑线,这说的什么跟什么,陈安在尚景待久了都腌入味了吧,思想真够龌龊。 他摆摆手,“行吧,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陈安:“去哪?回家的话我喊个司机送你回去。” “你当我八岁小孩呢,我去吧台,再见!” “你什么时候变酒鬼了,真这么想喝我陪你喝。” “啊?”季长宁怔了下,他们关系有这么好吗?他只是觉得来都来了,就得做点符合环境的事。 陈安的反常自然有原因,前阵子沈逸尘在尚景应酬,好几个高管作陪,中途有客人醉酒撒泼,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沈逸尘突然提起他,说,长宁酒量也不好好,要是他来了你们多照看一下。 这当然不止是字面上的意思。 陈安半推半拉的把季长宁带走,季长宁一进房就注意到占据半个墙面的液晶屏幕是亮着的,画面内容很劲爆,他饶有兴致地看了几秒,陈安“嘶”了一声说是之前忘记关了。 季长宁揶揄他:“食色性也,我懂我懂。” 陈安没好气,“你懂个屁,这叫学习资料,为了精进业务水平而奋斗,你要是有心思放这方面他也不会……”陈安顿了顿,换了个话题:“你想看什么台?”虽然是在询问,但遥控自觉在娱乐台上停下,节目主持人正在爆料当红男星的绯闻女友——吃瓜是全体人民的爱好。 季长宁像是没听见他之前说的话,他扫了一眼茶几上两个还装有酒水的杯子,看来不久前还有客人。他大概猜得出是什么样的客人,陈安搁古代就是一老鸨。 “喝什么,红的白的,还是其他?”陈安又问,待会通知人送上来。 “随你。”季长宁不会品酒,他只会粗略的判断味道好坏,几百块的好喝跟几千块的好喝他说不出个一二三,陈安这方面比他懂得多,让他挑绝对好喝。 于是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喝着酒一边看娱乐新闻,正好播到影后婚礼的盛大排场,他们俩都认识,那是景娱的当家花旦,季长宁记得她长得漂亮大气,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陈安冷不丁地说:“据说有人送了她一套汇云区的房子当陪嫁,一百二十坪。” “嚯,大气。”季长宁十分捧场,他知道那片房价不便宜,加上装修,可不是大手笔么。 陈安斜眼看他:“你猜是谁送的?” 季长宁晃了晃酒杯,一饮而尽,带着笑意说:“结婚是人生大事嘛,当老板可不得表示一下。”几杯下肚,他眉梢染上醉酒的神态,脸庞微红,说话间带有一点缠缠绵绵的柔情。 陈安光知道他酒量不好,但喝醉的样子还是头次见,像只风情万种的狐狸精,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又看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有些好笑地说:“那你呢?” 季长宁认真思考了一会,“我的话,分手费至少一千两百坪吧,然后我就把它卖了回乡下养老。”他啧啧两声,“够花一辈子了吧,我还挺节约的。” 他哪里知道陈安在想什么,实际上他也没醉,他酒量好得很,天生的,但是特别容易脸红,所以大家都默认他不能喝酒,反正也不是坏事,他用这个借口推掉很多应酬。 “你倒是想得开。”陈安嘟囔一句,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人打断了。 有人推开门,语气挺兴奋地说:“陈安!我找了个新人,你快来教一下,沈哥肯定喜欢这款,等会他回来咱就把人送上去。”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扫过去,陈安想骂人,说话前就不能先看看场合、动动脑子么,沈逸尘自个都不在季长宁面前提那些小情人,你把人往他脸上扔是怎么回事? 但他看见新人的长相后就明白了,喔,确实是沈逸尘会喜欢的类型,白,清秀,眼睛大,乖巧。 季长宁觉得新鲜,这人的每一句话都很有槽点,他既想看那位沈逸尘肯定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又被沈逸尘要回来的消息惊了下,沈逸尘没跟他说,管家也没说过。 短短几秒里他脑补了一堆剧情,沈逸尘回来后狗腿子们给他接风洗尘,他跟皇帝一样审阅自己的三千后宫,直到玩爽了才想起忘了个人,然后回家跟他见个面吃个饭。 王杰在门口懵了下,一下子不知道该进去还是退出去,很尴尬的跟季长宁打了个招呼,“季先生今天怎么来了?” 王杰身后那个大男孩看见季长宁时瞪大眼睛,然后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我长得很吓人? 季长宁挑眉,今晚不虚此行,跟看戏一样,多精彩呀。他拍了拍旁边的位子,“来,坐呀,怕什么,我又不吃人。”他笑眯眯地说。 “啊,那小宋你就过去陪一下季先生吧。”王杰把人推上去,给陈安使眼色,然后说自己有事先去忙了,出门时还贴心地把门关上。 小宋跟季长宁大眼瞪小眼,手脚紧张的不知道怎么放。季长宁好奇地端详他,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长得是挺好看,但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难道是整过容?也不像啊,脸蛋很自然。 -- 第3页 陈安插了一句:“让你坐就坐吧,他都不在意你扭捏啥啊,喝酒不?”说着就倒了一杯酒。 小宋硬着头皮在季长宁旁边坐下,低声问了声好。 季长宁感叹这才是真正嫩的能掐出水啊,真年轻,他扫了一眼装着红酒的高脚杯,心里打了个突,“你成年了吗?要不要换成果汁。” 小宋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用麻烦,我19了。” 季长宁:“喔,看不出来。” 陈安轻哼一声:“我们正经做生意呢,不雇佣童工。” 季长宁凑近一点,很八卦的跟人套热乎:“你入行多久啦?” 小宋有点结巴:“今天第一天来,呃不是,我不是那个……”想说自己不是卖的,但他来这就是为了爬沈逸尘的床。 季长宁想了想,“还读书吗?” 小宋:“读的,大二,表演系……” 这下子季长宁和陈安都懂了,这不是尚景的人。 再聊下去,小宋的底都要被这两人掀了。 简单来说就是小宋没后台,但是想当演员想要红,于是就有人建议他过来。 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多少人趋之若鹜,沈逸尘不需要主动示好,大把人自愿送上门。季长宁有时候想跟沈逸尘说:你个傻逼,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吗,别人只不过是图你的钱,想你给资源捧他们。 可惜他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因为他也是为了钱。 第2章 最贴心的那个 季长宁离开尚景时外面风刮的厉害,在室内还不觉得冷,一出门就打了个寒颤。司机已经等了他半个小时,一见他来就殷勤地打开车门,调高了车里的温度,又见他脸很红,关心地问:“季先生,您感觉还好吗,要不要给您备个袋子?” “唔,我没事,开车吧。”季长宁按了按太阳穴,从车座后面的收纳袋里拿出一袋牛奶软糖,一连拆了三个塞进嘴里嚼,声音含糊地说:“对了,把窗开着吧,透透气。” 呼呼的冷风从车窗袭来,季长宁头发吹的乱七八糟,脸颊也得以降温,没一会他自己就受不了了,又把车窗升回去。 司机开车很稳,车上播着轻柔舒缓的钢琴曲,季长宁有些发困,恍惚间听见司机喊他,说是到家了,他脑子迷迷糊糊的,纳闷怎么这么快到了,不才刚开车么。 管家在屋里听见声响就出来迎他,比他动作更快的家里养的一只叫大白的狗,它从院子里直愣愣地往季长宁扑,身体一跃两只前爪按在他胸膛上,季长宁被撞的连连往后退,正好后面就是车,后背嗙的撞上去,当场痛叫一声。 “哎呀,你这小畜生。”管家连忙跑上前,见季长宁一副站不稳的样子立马就去扶他。 季长宁站起来,嘶嘶倒吸气,大白这一撞,把他给撞清醒了。 他抱着粘在自己身上的大狗,一边摸它的头,“你什么时候才能像小咪一样成熟,要做一只优雅端庄的狗呀。” 鬼知道一只狗为什么要优雅端庄。 而他说的小咪是一只黑棕色狸花猫,前几年的一个冬日钻进他汽车的发动机舱取暖,于是他就把猫捡回家了,也许是在外流浪过这猫不爱亲人,除了季长宁谁也不让抱,只有饭点会出现,整天不知道在哪里野。 管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皱眉说:“您这是喝了多少?哎,您走慢点。”他在一旁紧紧跟着季长宁,准备随时把人捞起来,大白在他脚边嘤嘤嘤地叫,王姨从厨房端了一碗醒酒汤过来,桔皮的清香扑鼻而来,一看就知这是早准备好的。 季长宁有些愧疚,大晚上折腾人他怪不好意思的。他很配合地喝光了醒酒汤,然后说:“你们快去休息吧,我真的没有事,喝了一点点而已。” 大家见他说话吐字清晰,眼神也清明,总算放下心来,又细细叮嘱了几句,季长宁嗯嗯应付完,把人全部打发走了,接着就把趴在自己大腿上的狗从头到尾撸了一遍,嘴里念念有词:“去去去,到点该睡觉了,自己玩去吧。” 大白恋恋不舍地看他一眼,一步三回头,听话地去狗窝里趴着。 季长宁马上跑去浴室洗澡,一边走一边把大衣脱了,嫌弃自己身上沾的味,酒精、香水、香烟混在一起,难闻,以及一身狗毛。 他摘了戒指和手表随手放在浴室柜上,他其实不喜欢身上戴着东西,嫌束缚,但有句话说人靠衣装,总要弄点什么增加逼格,别人才不敢轻视你。 冲完澡后他裹着浴袍刷牙洗脸,看着镜中的自己咧嘴笑了一下:哟,还是这么俊,大帅哥。 他把嘴里的泡沫冲干净,然后凑近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脸,不笑的时候看不出来,一笑就发现眼尾有细纹。 “天呐,岁月不饶人啊。”他自言自语道,他想起了小宋,也想起曾经的自己,刚遇见沈逸尘的时候他也是十八九岁,眨眼就变成叔叔级人物。 古人云三十而立,他却一事无成,只学会了跟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但有什么关系,平庸是芸芸众生的归属,哪有那么多把日子过得轰轰烈烈的人。 他朝镜子做了几个鬼脸,把脸扯得变形,反正也没人会看见。 睡前他看了眼手机,陈安给他发了两个视频,说是教学资料,让他学着点。季长宁眉毛一挑就把视频打开了,他很快意识到是之前在尚景时看见的那个,想了想,没关掉,他倒是要看看这些小妖精有什么新花样。 -- 第4页 季长宁在被窝里看到进度条过半,没感觉,他在心里嘀咕自己是不是有点性冷淡,而且越看越精神,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他就想起了沈逸尘,毕竟他是个正常男人,很容易联想起这个。 有时候人并不能控制自己想什么,季长宁理智上想放空一切好睡觉,但脑海不听话地一遍遍播放跟沈逸尘欢好的景象,在一起太久了,什么细节都清清楚楚。 季长宁猛地掀开被窝,脸有点发红,他抓了抓头发,觉得有点儿兴奋,也有点生气。他在这苦恼,另一个人估计在温柔乡里。 于是掏出手机拨打通讯录第一个人的电话,沈逸尘设置的是系统默认铃声,听的人心慌,电话快要自动挂断时才接通。 “喂,有什么事?”沈逸尘清润的声音传来,他的声音很好听,跟本人样貌相配,但季长宁知道他并没有外表那么亲和友善,简称衣冠禽兽。 接是接通了,季长宁却跟大脑死机一样没话说,这时候该说什么好?等对方第三遍问他怎么了的时候才低声回应,“哦,没什么。” 几秒的沉默,终究还是沈逸尘先开口:“这么晚不睡觉在做什么?” 季长宁顺势看了眼时间,快要凌晨两点,“咦,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沈逸尘慢条斯理地说:“季长宁,我这边还是白天呢。” 听见自己的全名季长宁全身一震,就像读书时被班主任点起来,他敏锐察觉到沈逸尘的不悦。 完蛋,他忘记沈逸尘在国外了,以及暴露了半夜三更骚扰他的意图,不知道是前者还是后者更糟糕,季长宁抓了抓头发转移话题,“唉,我失眠了,很可怜的……” “让王姨给你热杯牛奶。” “哇,这么晚叫人起来不好吧。” “那你找我到底什么事,闯祸了?” 季长宁踹了一脚被子,他是这种人吗,会随随便便惹麻烦等着别人给自己擦屁股,嚷嚷道:“没有没有!我打错电话了,对不起耽误您的工作,挂了我困了。” 沈逸尘笑了笑,用那种宠溺的口吻说,“我这边快处理完了,应该后天晚上就回家。” 季长宁每当听见他说“回家”心情都有点诡异,这是一个很亲密的词,沈逸尘把他住的这套房子称之为家,很可笑吧,他忍不住去想沈逸尘找别人时是不是要回另一个家,沈少爷您究竟有多少个家。 好吧,这个想法着实有点钻牛角尖了,兴许他就是随口一说,在沈逸尘眼里回家跟酒店开房本质上没有区别。季长宁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认真,但无论如何都对这说法耿耿于怀,这怎么能叫家呢? 两人心思迥异的结束这通对话,神奇的是,季长宁居然真的起了睡意,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他都要忘了这事,但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通话记录页面上,于是他就想起来了,骂自己是憨批,半夜脑子果然不太清醒。 季长宁每天生活都很规律,他在一家广告公司担任总经理职务,九点钟到办公室,但他不需要打卡所以偶尔会迟到,午休两小时,下午五点下班回家,周末双休。他工作不忙,因为有面面俱到的秘书和精明能干的副总,他总觉得公司有他没他没区别,事实上当真如此,他曾去欧洲半月游,一点没影响公司的业务,只是回去后被痛骂一顿。 但大家其实也不是很在乎他摸鱼,都知道他是集团董事长的表弟,皇亲国戚呢,就当作是富二代在混日子。 对了,沈逸尘就是那个“表哥”。 对外沈逸尘一律宣称他是亲戚家的小孩,绝口不提两人暧昧的关系,只因很多年前季长宁第一次跟他吵架,那时候季长宁还在读大学,沈逸尘偶尔会让司机开辆豪车去学校接他,一次两次三次季长宁心态终于炸了,骂他,“能不能不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沈逸尘说好,他也确实做到了,但凡有应酬的场景他都找的别人,男的女的都有,样貌都是个顶个的好,换的也勤快。 沈逸尘,颜狗的代言人,不折不扣的颜狗。 晚餐是在家吃的,王姨做了四菜一汤,看起来分量比平时要多,于是季长宁就问有谁没吃饭吗,一起吃吧,结果毫无例外全员拒绝。 他住在当地有名的别墅区,房子大,院子更大,像个小型园林,夏天郁郁葱葱跟花园一样,光靠管家一人是打理不过来的,于是请了好几个帮佣,家里人不少,但他觉得冷清,因为他们心中有一套上下级制度并且严格遵守,谁也不会跟季长宁过于亲密。 王姨心疼他,家里能陪季长宁吃饭的只有沈逸尘一个,沈逸尘一走,季长宁就只能自己吃了,怪可怜的,她安慰他说:“也许沈先生很快就回来,都忙和这么久了,您别难过。” 季长宁正在认真干饭,他胃口一向很好,今天煲的羊肉汤他很钟意,辛辣的胡椒味很上头,落入肚子里整个人都暖起来。听了王姨的话,他放下碗,虽然他并没有难过,但还是告诉她一个消息:“沈逸尘说明天晚上回来。” 王姨很惊喜,“是吗?那我得打电话叫人送点新鲜的蔬菜过来,您有什么想吃的,明天可以多做几个菜。” 季长宁被王姨的情绪感染了,愉悦地说:“糖醋排骨干炒牛河酸菜鱼麻婆豆腐凉拌青瓜土豆炖牛肉红烧茄子白切鸡宫保鸡丁,哎,你随便挑几个吧。” -- 第5页 王姨捂嘴笑,“好呀。”说了一大串都是家常菜,这也是沈逸尘喜欢的,外面大鱼大肉吃多了回家就想吃淡点,她心想季长宁真是个贴心的人。 第3章 我的心里只有你 第二天下班,季长宁回家后久违地换上胶鞋去菜园摘菜,那里原本种的不是菜,而是一个面积颇大的花坛,之所以会变成菜园,源于季长宁某天突发奇想,跟沈逸尘提议说他想在院子里种菜。 沈逸尘一开始不同意,“你下过地吗,还种菜。” “看不起谁呢,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我是农村长大的,天天在泥里打滚。”季长宁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家里都不用买菜了!” 于是沈逸尘就找人把那片园艺师的得意之作全拔了,还有专门从外地运来无污染的泥土,季长宁每天下班就去菜田里辛勤耕耘,一周后就歇菜了,说是腰酸背痛,那时候地里的菜才刚刚发芽,后来这片菜园就由王姨专门打理,季长宁十天半月会去看看情况,偶尔会一脸严肃的交给王姨一袋网购来的种子:“种这个,我想吃。” 季长宁在菜园里有些懵逼,大部分菜都不认识,他一手拿着小锄头,一手拿着水果刀。转了两圈,他被野草吸引了注意力,于是弯下腰撅着屁股认真除草,忙的不亦乐乎。 大白看见他,也跑进菜地里,在季长宁身旁拱来拱去。 哎,真是甜蜜的烦恼。季长宁拍掉手上的泥土,摸它的脑袋,视线随之往下移,看见菜地里一坑一坑的,都是这大狗踩的脚印,还有几颗菜被他踩萎了。 季长宁气急败坏地揪住狗的后颈,“你给我出去!谁让你来的。” 菜园是有篱笆围着的,平时大白根本进不去,原来是季长宁来的时候忘记把门关了,他费劲地把狗带出去,又回去田里拔了两颗生菜,还想摘几个番茄,但看起来不是很熟,半青半黄,于是放弃了省得浪费。 王姨正在厨房里忙,还有一个女佣帮她忙,小月看见季长宁时哈哈笑,“怎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头发上都有泥。” 季长宁把青菜交给她,“是吗?那我得去换身衣服。”要是沈逸尘看见了会不高兴,那家伙有洁癖,家里每天都要搞卫生,连角落都不放过。 天色已黑,厨房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就等沈逸尘回来。 众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他,季长宁已经到饭桌坐着了,肚子有点饿,他双手托着腮盯着门口,女佣比他心急,跑出去看了好几趟。 往常都是六点钟开饭,七点半点了人还没回来,季长宁瘫在沙发上摸肚子,王姨盛了一碗汤让他垫肚子,小月洗了一盘葡萄,还想给他削个平果。 季长宁坐起来,他已经想明白了,沈逸尘说晚上回来,没说要回来吃饭啊,自作多情了。都怪他,给了王姨错误的信息。 “不等了,吃饭吧,可能是我听错了。”季长宁说。 管家暗自后悔,应该打个电话问具体时间的,可沈逸尘忙,那人最讨厌工作时间被人打扰,加上季长宁说的这么肯定,他也以为会回来吃饭。 季长宁一吃饭就把那点不愉快扔到脑后,虽然时间晚了点,但都是他喜欢吃的。他心想沈逸尘说不定不回来了,也不是第一次被放鸽子,有经验了。 夜晚他在卧室里打游戏,工会组队连麦刷副本,平均90级的队伍打110级的BOSS,通关难度很高,先前打了几回全部失败,季长宁是个奶妈,正在聚精会神地给队友奶血和打控制,队友吵得他耳朵疼,跟菜市场没两样。 沈逸尘是晚上九点多回到的,管家给他拿包拿外套,他换拖鞋的时候随口问了句:“长宁哪去了?” “在房间休息吧。”管家说,然后给一旁的女佣使眼色,意思是快去提醒季长宁。 小月是个聪明的孩子,转身就要上楼,不防沈逸尘说:“好久没见他了,我上去看看。”小月动作一僵,不敢动了。 季长宁键盘打的噼啪响,眼睛盯着屏幕一动不动,所以当身后突然有人说:“打游戏这么入神?”他吓了一跳,差点把鼠标扔出去。 “你你你……诶?怎么回来了?”季长宁惊呆了。 他的反应沈让逸尘不满,“我不是跟你说了今晚回来,左耳进右耳出。”前两天接到季长宁电话时他正在陪合作商实地考察,本来不想接的,但一想到国内是深夜他就担心会不会是出事了,季长宁平时不怎么打电话给他,听他扭扭捏捏的说自己失眠,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就提前回来了。 怎么现在一副“我以为你不回来”的表情。 季长宁把耳机摘下来,声音有点大,队友咋呼咋呼的声音传出来,“奶妈你人呢,快来救命啊!” 他有点尴尬,问:“你吃饭没有?” “在飞机上吃了点。” 还真没吃饭啊,季长宁愣了愣,这意思是他刚下飞机就赶回来。 沈逸尘看了眼花里胡哨的屏幕,说,“你队友喊你呢。” 季长宁一脸慷慨赴义的表情,“不打了,我去厨房给你拿吃的。”言外之意就是你比游戏重要,不知道能不能让金主爸爸心情好点。 “免了,我先去洗个澡。” 人走了,季长宁站起来又坐回去,带上耳机继续跟队友们厮杀,可惜后续心不在焉的,一行人被BOSS暴打,队长说再来一次,他拒绝了,“有点事要忙,下次再来。” -- 第6页 他下楼先去厨房里望了眼,想让王姨做点宵夜,这哪里用他来提醒,早就备着了。 季长宁原地转了转,往浴室的方向去。 沈逸尘在浴缸里闭目养神,有人打开门走到他面前,他依然没有睁开眼睛,这脚步声他一听就知道是谁的。 既然他闭着眼,季长宁蹲浴缸旁肆无忌惮地盯着人看,平心而论沈逸尘长得确实好,眉目俊朗,气质非凡,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怕他没有钱,季长宁想也会有很多人想跟他共度良宵。 不过此时大少爷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看来真是累了。季长宁半眯着眼睛,有心要使坏,睡什么睡起来嗨,他两只微凉的手摸上沈逸尘的脸,然后捏着耳垂揉来揉去,动作轻柔暧昧。 沈逸尘终于睁开眼,懒洋洋地说:“这是要干什么?” 季长宁笑的很灿烂:“干我!”然后倾身上前在他侧脸啵了一口,下一秒他就被带进水里。 OK! 勾引成功。 季长宁在心里冷笑,他对陈安的说法嗤之以鼻,他根本不需要学什么新花样,只要勾勾手指,沈逸尘就会像条狗一样扑上来,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早已摸清沈逸尘的痒处。 但有些事并不受他控制,沈逸尘兴致很高,季长宁招架不住,说好的工作很忙呢,不用倒时差吗,他不明白这人精力为什么这么好,他浑浑噩噩地求饶,说自己很累了,还加班,想去睡觉,明天要早起。 沈逸尘问他忙什么,说来听听。 本来就是骗人的,支支吾吾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编不出来了,他就去啃沈逸尘的嘴巴,说个屁啊不说了。 完事后季长宁嗓子有点哑,他拿手背抹眼泪,沈逸尘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先是五指相扣,然后捏着他的手指玩,用那种吃饱餍足的语气问他:“戒指呢,为什么不戴着?” “影响手感,放房间了。”大概吧,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 沈逸尘意味不明地看他,倒是没继续说话,又凑上去亲了一会.季长宁觉得自己要被热水泡融化了,出了一身汗,他推开沈逸尘结实的胸膛,叹了一声说:“困了,去睡觉。” 然后他穿上浴袍就跑回了房间,管家他们都很识趣的,屋子里像是只有他们两个在,根本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他一走,沈逸尘也起来了,离开前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浴室柜的顶层,果不其然上边放了东西,看清是什么东西时沈逸尘手背青筋暴跳,一个是沾有水珠的机械手表,另一个是银白色的戒指。 这是季长宁的坏习惯,家里总是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他见过季长宁某次爬山回家,帽子、背包、外套、手机边走边放,管家就跟在他后面一样样的收拾,看着糟心。 价值不菲的手表被他放在一旁,沈逸尘把戒指放在灯光下打量,内侧有他名字的字母缩写,这是对戒,另一个刻有季长宁名字的在他那里。 他回房准备收拾季长宁,小白眼狼,越来越不听话了。 一进去看见人裹着被子睡得香甜,沈逸尘在叫醒人训斥一顿和让他睡吧之间踌躇,最终还是没舍得。 又见他头发润润的,上前摸了一把,果然还是湿的,于是轻拍季长宁的脸:“头发没干睡什么觉,别仗着年轻不当事,等老了你就后悔。”十足十的老妈子语气。 季长宁迷迷糊糊地说刚才吹过头发了,越吹越困就躺下了,又说你是不是嫌弃我老,喜新厌旧的混蛋。 沈逸尘拿风筒给他吹头发,季长宁舒服的发出嗯嗯嗯的声音,沈逸尘恶趣味地掐了他一把,“没吃饭吗叫大声点。” 季长宁大叫一声捂住胸口趴到床上,暗骂一句死变态,他扭头仰视沈逸尘,这个角度看人特别高大,眨了眨眼睛说:“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拿吃的。” 在沈逸尘的角度,他这模样就很纯良。 “有点,我自己去,你睡吧。” “哦,拜拜。” 等沈逸尘回去,季长宁精神特好的在床上打游戏,他特别无奈的问:“你怎么又不睡了?” 季长宁头也不回地说,“你不在,我睡不着。” 其实季长宁挺会哄他的,他深信自己能跟沈逸尘这么久是因为会顺着毛捋,甜言蜜语他也很在行。 沈逸尘在他身旁坐下,问他:“前几天怎么突然去尚景玩了?” “嗯……啊?那个啊……”说了几声没意义的词,季长宁的注意力全在游戏上,在心里着急推搭推搭推搭,aaaaa,终于,代表胜利的“VICTORY”女声响起,季长宁爽了。 沈逸尘还在盯着他看,季长宁朝他眨了眨眼睛,很听话的把手机关了放在床边,“唔……去见你的小情人,长得很好看。” 沈逸尘一脸正直:“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小情人。” 季长宁笑眯眯地说,“有啊,王杰和陈安可以作证,就是那个很年轻的男孩,很水灵的。”他毫无心理负担就把那两人卖了,谁让他们通风报信的,沈逸尘在那夜夜笙歌他说过什么了,至于那个小宋,早晚都会送到沈逸尘床上。 沈逸尘想了想,“好像是发过照片给我,不过我真的跟他没关系。” 听了这话,季长宁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他压着沈逸尘越过他去拿他的手机,锁屏密码他知道,紧接着就去翻他的微信聊天记录,沈逸尘没阻止他,有些好笑的说:“有什么好看的,真想看不如去照镜子?” -- 第7页 季长宁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照镜子?”沈逸尘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翻不过来,还有很多未读消息,他也不敢点开来,万一等会沈逸尘漏了重要信息就不好了。 “那个人长得挺像你的。”沈逸尘说。 季长宁怔了好几秒,有些古怪地说:“像吗?”他恍然大悟,怪不得见到小宋时感觉不对劲,原来是长得像自己?他的心情有点复杂,因为小宋看起来像只单纯的小白兔,很好揉捏的样子。 沈逸尘把他手里的手机抽出来,“你比他好看多了,别理这些扫兴的东西。” 他不想跟季长宁讨论他的情人,虽然他从未掩盖过这事,季长宁不会因为那些床伴跟他吵闹他固然高兴,但他也绝不想听他评论哪个更漂亮,问他哪个床上功夫好,每当这时候他宁愿季长宁吃醋责骂他花心,或者干脆打一架。 但季长宁从不,无限制的纵容他彩旗飘飘红旗不倒,他只会因为些鸡毛蒜皮的事跟他吵架,比如吃掉了最后一块巧克力,他会戏精发作大骂“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然后抱着枕头去客房睡觉。 沈逸尘的前臂撑在季长宁的身侧,以防身体的重量压着他,屋里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他轻柔的吻落在季长宁的额头,然后一点点往下,眼睛、鼻子,最后是嘴唇。 沈逸尘把他搂在怀里,在他耳边喃喃说,“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 季长宁唇角勾起,但却没有回应他。 第4章 他确实长得像你 季长宁的梦里水龙头一直流水,怎么关都关不掉,他想着完蛋了,水费飞涨,婶婶肯定会生气,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此惊醒,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是外边下雨了,雨点打在窗沿上啪嗒啪嗒响个没停。 他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捂着胸口,心跳的好快,他缓慢呼出一口气,真是个噩梦。 就这么一会功夫,雨势变大了,季长宁感觉有些冷,一下雨就会降温,他拢了拢胸前的衣襟,准备起身去关窗。 屋里有个小夜灯,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见沈逸尘睡得很沉,真是只猪,这都吵不醒,他小心翼翼地越过他,踩着拖鞋跑去把窗关了,又把窗帘阖上,室内一下子又暗了几分。 沈逸尘有了动静,半睁着眼看他,低声说你干嘛去。 “上厕所。”季长宁小声回答。 “噢。”沈逸尘拿手臂遮住眼睛,闷声说:“那你穿多件衣服,晚上冷。” 季长宁没理他,快速解决完生理需求,他洗手的时候看了眼镜子,蓦然发现自己脖子上有块红印,他骂了一声,早跟他说过不能在明显的地方留印,别人看见了又要八卦。 他扭了扭脖子,又把衣服解开,想看看身上有多少吻痕,然后就发现了另一件事,他手指上怎么戴着戒指? “嚯,哪里来的田螺姑娘。”他嘟嘟囔囔,又冷的哆嗦,他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于是回房里钻进暖洋洋的被窝,挤入沈逸尘的怀里,沈逸尘非常配合的搂住他,有人□□真好,沈逸尘就是他的暖床工具人。 第二天是被沈逸尘叫醒的,“八点钟了你还起不起,今天不去上班吗?”其实他是被季长宁的手机闹钟吵醒的,可直到他把闹钟关了季长宁都没半点反应。 因为夜里醒来过,季长宁好像格外睡不饱,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沈逸尘,“不上班了,你把我炒了吧,我要当个家里蹲。” 沈逸尘笑了笑,“那你睡吧,允许你今天旷工。” 这人怎么这样啊,当老板这么随便公司真的不会破产吗?季长宁爬起来,“不行,早上有个例会要开。”每当月尾都要开个总结会议,他虽然懒,但该做的还是会做的。 沈逸尘心想这不是能老实上班嘛,为了激励季长宁,他又说:“给你带了手信,你上次说那个牌子的巧克力好吃。” 季长宁果然很满意,肉麻兮兮地说你真是个大好人,他连穿衣服的速度都加快了,等他洗漱完已经来不及在家里吃早餐,王姨早就见怪不怪了,每个月总有几天睡过头,早餐被她用袋子装好,方便他拿去车上吃。 沈逸尘下楼时正好看见他往公文包里塞零食,心情有些一言难尽,虽然是他让人买回来的。 “今天又是个勤快的打工人。”季长宁感叹,“走了,拜拜。”众人目送他离开家,眼神慈祥的像在看孩子去春游。 新招的秘书见他开会时没什么精神,散会后倒了杯咖啡送进办公室,季长宁抿了一口,朝她竖了竖拇指,不错嘛,这么快就知道他的口味,特意加了一倍糖。 秦思礼眉眼弯弯,“都是琳姐教得好。”季长宁是个好相处的领导,头一天过来报道时还跟她开玩笑,相当平易近人,所以说话也随意些。 “她确实厉害,你要多向她学习。”琳姐是指他的总秘书,徐琳,女中豪杰,工作能力赫赫有名,比他这个领导还了解公司的状况,这样的人才来辅助他实在是大材小用,人总要往上走的,明年徐琳就要调任去总公司,走前承诺会给他培养一个得力的新总秘,秦思礼就是她着力培养的对象,可惜现在还是过于稚嫩,平时主要给季长宁打杂,复印文件端端茶水什么的。 “季总,你不热吗?”秦思礼看着他的围巾说道,今天风很大,但进屋里还戴着就有点奇怪,就连开会时季长宁也全程没有摘下来。 -- 第8页 “淋了点雨,有点感冒的倾向,预防万一。”季长宁说的一本正经。 “啊,那你要多注意身体了,最近温度变化很大呀。” “是的。” 事情的真相是他出门太急,把脖子上的吻痕忘得一干二净,直到在去公司的路上才想起来,不得已只好用围巾裹着,秦思礼出去后办公室只剩他一人,他立马把围巾扯下来,戴这玩意感觉像是被人勒住脖子呼吸都不顺畅,难免就抱怨起罪魁祸首来,沈逸尘属狗的吗,靠撒尿圈地盘。 另一边的沈逸尘也回公司了,他原本今天休息,可季长宁不在他自己待在家也没意思,早上季长宁赖床时他是真的想他别去公司了,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德行,公司就算真被季长宁玩倒闭了他也不心疼。 有工作就有应酬,加上庆祝他回国,晚上就在尚景设了个宴,沈逸尘想让季长宁过来陪他,亲自打电话邀他,被拒绝了。 “不行不行,你们又要玩的很晚,我今天本来就没睡够,再熬夜会猝死的,而且你不是不让我去尚景么?”季长宁在电话里说,他还记得昨晚沈逸尘查他岗呢。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去,只是你不要一个人去,那里这么乱什么人都有。” “有吗?我看你玩的就很高兴,我也想高兴一下。”季长宁翻了白眼,你怎么不干脆把我栓腰带上。 “不要无理取闹,你真的不来吗?” “不去。”季长宁担心他直接让司机接他过去,放软声音说:“我在家里等你好不好,我不喜欢在外面。” 沈逸尘终于放过他了,至于回不回家要看什么时候结束,要是三更半夜才回家也太折磨人,尚景有一个总统客房专供他使用,直接在那休息得了,更要命是如果季长宁睡得好好的被他吵醒得发好大脾气。 没人来骚扰他,季长宁乐得清闲,五点一到伸个懒腰下班回家,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他,风雨不动比他下班跑路还准时,无论是司机还是家里的管家、佣人,都是沈逸尘安排的,他照顾季长宁称得上无微不至。 回到家王姨正好在准备晚餐,等他磨磨蹭蹭放东西、换衣服,晚餐也准备好了,小日子过得贼舒服,而且还不用伺候沈逸尘,爽歪了。 晚上他去三楼研究他的兴趣爱好,那里有他的工作室,他是个GK玩家,热衷于给二次元美少女的模型涂装,不过这单纯由市场决定的,男性手办太少了。 其实他有个出人意料的天赋,手工能力非常强,他小时候就是班上折纸第一名,无论多复杂的图案他看了图纸步骤就能轻松做出来,有时候在外边吃饭,心血来潮他会拿餐巾纸折朵玫瑰送给沈逸尘,沈逸尘简直受宠若惊,总的来说就是一个让人惊艳但又没有实际用途的天赋,因为他不靠这个吃饭,给沈逸尘当情人就能包五险一金,工资远高于平均水平。 某天无意碰到模型圈,他就一头扎进去了,除此之外他还会很多手艺,做甜品也很在行,在他有工作前无所事事了很久,于是报了好几个专门的学习班消磨时间,蛋糕裱花、咖啡拉花等等,上手又快又稳。但他现在几乎不亲自动手,因为有人会给他做。 沈逸尘开玩笑说他手指这么灵活当初应该去学医当外科医生,季长宁还真想过,但学医要念书好久,他高考完满脑子都是读完大学就能打工独立养活自己,谁知道未来会是这样。 他曾把自己的得意之作给沈逸尘欣赏,造型很复杂,零件相当多,涂装好的颜色绝美,唯一的问题那个手办是个耻物,他现在还记得沈逸尘用难以描述的复杂眼神看他,把他气得不轻,从此就把工作室的门上锁了。 “这叫艺术!艺术!你懂吗!?” 他觉得自己挺冤,原型又不是他捏的,他只是给人涂颜色,这种类型的模灌满了原型师的爱意啊,大大提高了质量好的概率,他觉得合眼缘就买回来了。 后来他就只把作品发到网上,获得一致好评,“猛男老师太匠啦!”是的,他的网名就叫三次元猛男,像个猥琐大叔,跟他本人的形象南辕北辙。 他偶尔还会在网上接单帮人涂装,平均下来一个月能赚个千百块钱,因为他太懒了,工期已经排到明年,这些钱连他买模型的零头都没有。 他最近做的是从二手市场上买的老模型,白模因为当年的技术限制做的很粗糙,导致他一个月了还停留打磨上,今天也是如此,修头发的分模线时零件啪的断了,直接让他抓狂,又断了又断了又断了,他动作已经轻的不能再轻了,他把头发沾回去,放在一边自然晾干。 累了,下次再来。 季长宁被这个模型弄得身心疲惫,早早就睡了。 有些事季长宁不知道,沈逸尘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放荡,随着年纪增长他都不搞强取豪夺的套路,一是兴趣淡了,二是人会自动上门,三是别人会给他找。 在尚景王杰见他没有带伴,就心思活络地把小宋叫过来了。 当宋玉穿着白衬衫黑长裤,怯生生喊他沈总时,沈逸尘想起了刚遇见季长宁的时候,那个青涩的大男孩瞪大眼睛看着他,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当晚沈逸尘没有回家。 作者有话说:又是为文名文案头疼的一天。 第5章 我可不当小三 季长宁再一次听见宋玉的消息已是两个月后,是小秘书告诉他的,说是摄影棚来了个长得很像他的小明星。 -- 第9页 “季总你是不是有个弟弟要进军娱乐圈呀,长得好像,仿佛是年轻版的你,特别是眼睛,要是遮住下半张脸我还真认不出来。” “什么年轻版,我还风华正茂呢。”季长宁纠正她的错误,然后两人屁颠屁颠跑过去看了,名为探班实则摸鱼。 他们拍摄的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日用品牌子,代言人居然是连18线都查无此人的新人,难免不让人怀疑他的身份,不是出身背景深厚,就是有贵人当靠山。 “听说他还要拍电视剧,出道就是男二,真厉害,人也挺拼,今早刚从a市飞回来,这是星辰以后要专门捧的人吗?”因为所处行业经常会接触到明星,他们也有一颗八卦的心,小秘书刚毕业一年,人还比较活泼好奇,公司跟星辰传媒都是同集团,工作合作也多,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季长宁也了解星辰内部风向。 “我哪知道,不过长得是挺好看的。”季长宁说道,顺便把自己夸了一下,其实他还真知道一些内幕,大概这孩子爬床成功了吧。 关于这个代言的文件他当然审阅过,只是没把宋玉跟小宋联系起来,看来沈逸尘很喜欢他啊,资源真不错,一下子就从默默无闻的素人变成小明星了。 他跟小秘书人手一杯奶茶,他们站在角落里很不起眼,工作人员认出来他想要打招呼,季长宁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把人打发走了,导致场内的人都没发现老总过来了,两人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指指点点。 奶茶喝完了,两人打道回府。 小秘书双手合十:“他真可爱,态度好认真啊,感觉能火。” 季长宁笑,“拭目以待吧。” 娱乐圈能不能火真是玄学,不过有人愿意捧就另说,再怎么样也能营销成个小流量。 至于宋玉,季长宁觉得说不定真能行,摄影师在他们那出了名的要求多,宋玉被他像玩偶一样摆布动作表情也没生气,眼睛布灵布灵的发光,看来是真喜欢这个行业。 笑贫不笑娼嘛,长得好看是与生俱来的优点,多少人冒风险去整容,能认清自己的优势,为了达成目的把自己卖了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季长宁深有体会。 小秘书还在那巴拉巴拉,“季总你没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我觉得他如果能红,你肯定会比他更红。” “为什么?” “你比他长得高,还有气质,脑子也好。” 什么气质,□□丝气质吗?我在他那个年纪就是个土包子,又穷又憨。 季长宁哼笑,“朕龙颜大悦,马屁拍的不错,到时候让琳姐给你奖赏。” “喳——谢谢皇上。”小秘书眼睛都要笑成一条缝了。 周末有个大学同学聚会,室友梁旭同学问他去不去,他们曾经是上下铺的关系,梁旭后来读硕读博,现在则是在母校当讲师。 季长宁不想去,他本来就不是热络的性格,毕业后跟同学甚少联系,只有几个宿友比较熟,但时间一长大家分隔各地,关系就更淡了,梁旭是个例外,他是最早察觉到季长宁跟沈逸尘非同寻常的关系的人,又在同一个市,性格也合得来。 “不去,跟应酬没两样,好不容易休息就该放松啊。。” “我也觉得。” 于是变成二人聚会,梁旭说请他吃饭,地点选在学校后街的酸辣粉店。读书时他们宿舍就爱来这家店,量大料足味道好,老板从一个瘦瘦高高的男青年变成有肚腩的中年男,这么多年过去,令人震惊的是价格居然没涨多少,十五块钱一大碗,绝对管饱。 老板见着他们笑哈哈地说:“哎呀,这不是长宁吗,好久不见你了,还是这么年轻没变化啊,要吃点什么,老样子吗?” 季长宁面露窘态,“张哥记性真好,对对对,谢谢啊。” 梁旭也在笑,“这谁能忘啊,印象深刻。” 季长宁吃不得辣,但他喜欢辣味的东西,他第一次来这家店吃酸辣粉直接被辣哭了,老板都吓了一跳,从此都给他特殊待遇换成“微辣。” 季长宁想捂住梁旭的嘴,他恨恨道:“那是生理反应,辣椒碱!辣椒碱懂吗,它刺激了我的眼睛。”往事不堪回首,太丢人了。 两碗粉端上来,一碗表面有层透亮的红油,一碗只有零星几点油,梁旭看着他那碗粉,“你这真的能吃得出辣吗?” 季长宁喝了一口汤,很满意,“酸辣味很足啊。” “也好,少盐少油健康啊,我们也到了该养生的年龄了。”梁旭感慨道。 “喂,你还没结婚呢,直接老年生活了。” “姻缘要讲缘分的,没有就算了。”别说结婚了,梁旭连对象都没有。 说起婚姻来,梁旭盯着季长宁的戒指看了一会,“他还不打算结婚吗?”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沈逸尘,这个话题他们聊过不止一次,同性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大众接受度也不高,梁旭问他到底怎么想的,以后真要跟个男人在一起一辈子啊。 第一次问他的时候季长宁还在读大学,他说:“我心里有数,他肯定会找人结婚,到时候就分了。” 沈逸尘是双性恋,男的女的都无所谓,年轻时玩玩可以,但怎么可能会认真,人家还真有皇位要继承,哪能断后呢。 季长宁心知肚明,早就做好抽身离开的准备,只是最开始他以为上过几次床沈逸尘就会腻了他,后来变成玩几年就会分手,可直到现在还没见沈逸尘提过,他听说沈逸尘跟小情人分手都很决然又冷漠,怎么在他这就不太灵验,这么多年也不是没吵过架,没多久又和好了。 -- 第10页 也可能是沉没成本太高,竟沈逸尘养了他这么多年,钱也花了,心思也花了,不清不白纠缠这么多年,他是浪费了大好青春,沈逸尘也一样。哪怕是养条狗养了十年,也不舍得扔啊,季长宁总觉得让他来提分手不太妥当,总要给人面子的,弥补人财两空带来的失落感。 季长宁嗦了一口粉,说,“快了吧,三十多岁了,再拖下去谁家门当户对的姑娘愿意嫁给个老男人,再有钱有势也不干呀。”说到这,他在心里给自己的青春点了个蜡,他也要三十岁了。 “哦?他有女朋友吗?”梁旭好奇。 “没有。”季长宁几乎下一秒就答道,说完就犹豫了,他还真不敢肯定,要是他去问沈逸尘有没有喜欢的人,那斯只会说我只喜欢你,油嘴滑舌的臭男人。至于那些床伴都是他在无意间或者别人故意告诉他的,沈逸尘可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 “反正我没听说……”季长宁换了个谨慎点的说法。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不结婚了呢。” 季长宁笑呵呵,“说这话你信吗,你以前不是特看不爽他吗,怎么转性了,他给你好处费了?” 梁旭:“我这无名小辈哪能搭得上沈老板这线啊,他没什么,就是你俩不太合适,就是那个啊,那个……” “差距太大。”季长宁替他说了。 梁旭无言,于是低头吃粉,换了话题东扯西聊,吃完后主动起身买账,季长宁笑的灿烂:“谢谢梁老师请我吃饭。” 梁旭去前台买单的功夫,旁边有两个年轻女孩神色紧张的过来搭讪,“你也是梁老师的学生吗,你是什么专业的呀?” 季长宁笑眯眯地说:“我是老师兄了,跟你们梁老师是同学。”说的干脆,他这身份怎么能跟小姑娘凑热乎呢,这不是祸害人嘛。 两姑娘明显惊了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梁旭就回来了,师生打了个招呼,季长宁跟梁旭离开店门,感慨说现在孩子胆子真大,谈起以前的一个宿友,喜欢一个姑娘到了毕业都没敢去要联系电话,自然是没有任何后续发展。 “看个人,我们那时也有骚的不行的,一月换一个。”梁旭说,“不过环境确实变了,人自信多了,说干就干。”不知怎么的,梁旭提起他一个堂弟,因为在同个学校长辈就拜托他多照顾,他抱怨说那孩子上了大学后突然就对唱歌有了兴趣,吵着要当歌手,跟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晚上泡吧,他都快被长辈叨唠死了,嫌他监管不力。 梁旭问季长宁有没有认识的人,能找个地安置一下这个堂弟,“想唱就唱吧,说不定三分钟热度,你非不让他去他逆反心理就来了,等他腻了到时候还能回来读书,就怕人中途学坏了。” 季长宁想了想,“有是有,但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不过有熟人在。” 梁旭当场就打电话叫人过来,见了这位堂弟,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穿的稀奇古怪,简单的白T配牛仔裤,耳朵上没有一串耳洞,身上也没纹身,是个清清爽爽的大男孩。 粱遇文说他是真的想唱歌。 季长宁见他两眼亮晶晶的,跟小宋两样,心里琢磨怎么现在年轻人这么爱往娱乐圈里钻。 他给陈安打了电话,问尚景有什么地方合适梁遇文。 “不如直接让人去星辰得了,你看小宋就签约了,势头多好。” “那不行,就想他单纯唱唱歌。”季长宁觉得还是读书好,学历才是敲门砖啊,梁家书香门第,大多是当老师的,他希望粱遇文迷途知返。 陈安嗤笑,“你知道他怎么想的?” 最终决定让粱遇文去尚景的酒吧驻唱,一周三天班,都是他没课的晚上,工资还挺高的,就当是打兼职了,季长宁还叮嘱了一下别让孩子被人欺负,陈安让他放一万个心,又提了一句:“但要是他自己学坏我可不管。” “怎么会。”季长宁说。 他晚上泡澡的时候把戒指摘下来,又套回去,重复好几遍,在想事情:沈逸尘究竟有没有打算结婚? 季长宁不会主动打听沈逸尘的事,只知道他出身好,但到底有多好沈逸尘不说,别人也不说,他本来就低调,爱玩,但也仅限于去尚景,或者旗下的演艺公司,对外还是人模狗样的。 季长宁还以为会出现电视剧一样的剧情,沈逸尘爹妈甩他脸上几百万,“拿着钱离开我的宝贝儿子。”然后他就可以收拾行李滚蛋了。 而事实是这么多年沈逸尘家里都没理过他,别说人影了,连个电话都没有,季长宁猜测沈逸尘跟家里关系不太好。 唯一一次了解到他的身世,居然从一个女孩口里得知的。 女孩对邻居家的哥哥暗生情愫,毕业后大胆追爱,毅然到邻居哥哥的公司应聘,然后被无情拒绝了。 爱情真是会让人冲昏头脑,女孩觉得邻居哥哥被小妖精迷昏头,于是去找他的姘头谈话。 小妖精·季长宁见了这位为爱头脑发热的小姑娘,问她什么事? “你跟他不会长久的。”女孩说。 “我知道。”季长宁答。 “他不可能跟个男人在一起的。” “我也觉得。” “他对你只是一时糊涂。” “对呀。” “……他谈过女朋友的。” “一把年纪要是没谈过也挺可怜的。” -- 第11页 女孩震惊了,无措地说:“他总有一天要跟人结婚的啊,你、你们迟早要分的。” 季长宁虽然觉得她说的对,但有点坏心眼的想逗她:“你怎么知道呢,前几天我们还海誓山盟,他说家里不会反对的。” 女孩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你知道他爸爸是谁吗,他妈妈是谁吗,他家里什么背景。 季长宁好奇的问是谁呀。 女孩犹豫后没有仔细说,季长宁在她的含糊其辞中获得不少信息,原来他爹妈都是独生子女,好不容易生了两个,小的那个跟母姓,沈家那边经商为主,所以沈逸尘成为了一个商人。 喔,原来有万贯家财要继承啊。 那是他跟沈逸尘感情最黏糊的日子,他没上班无所事事,只好缠着沈逸尘折腾,戒指也是那时候买的,他也没骗那姑娘,沈逸尘还真说过要跟他过一辈子,但男人床上说的话还是当屁放了吧。 回去后他就把这事告诉沈逸尘了,说想不到你魅力这么大,小姑娘追着你跑。 沈逸尘说我只是把她当妹妹,两家是世交,我不能糟蹋人。 季长宁心里不是味,好人家的姑娘不能欺负,合着就来糟蹋我呗。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谢谢那姑娘的,让他早日为自己做打算。 思来想去,季长宁觉得沈逸尘实在不靠谱,心里着急想要当场跟人确认,沈逸尘晚上没回家吃饭,大概率也是在外边过夜的,所以他就打电话过去了。 沈逸尘接到电话时正在跟好友聚会,宋玉坐在他旁边笑的脸都要僵了,在场的还有几位星辰的艺人,都是来作伴的。 季长宁语气很不高兴:“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有事找你。” 于是沈逸尘就提前告辞了,好友笑他是妻管严,沈逸尘说我乐意。 宋玉是全程目睹他接电话的,男人接电话的那一刻眼神都柔和下来,跟平时截然不同。王杰告诉他说沈逸尘很喜欢他,很少有人能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让他好好把握机会,可他觉得沈逸尘只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 那个与他长得很相似的人,来尚景那天无意见到的,他几乎是碰面的一瞬间就惊叹彼此样貌的相似,季总似乎毫不在意。 季长宁一通电话就把人叫回去了,也不像感情破裂的样子,沈逸尘还哄了他几句才挂断电话,宋玉完全不明白这两人的相处模式,这是现代开放式情侣关系吗?各玩各的毫不干涉,宋玉简直叹为观止。 他也会好好学习季总,坚决不干涉金主的情感生活,力图能多捞点好处! 季长宁丝毫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别人的学习榜样。 沈逸尘回家后先冲澡换了套衣服,然后就回房把在床上打游戏的人搂住,亲了亲他的脖子。 季长宁把手机扔到一边,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位置,问出了自己一晚上的疑惑,“你有没有结婚对象呀?” 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沈逸尘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在调情,他给了季长宁一个深吻,拿自己戴着戒指的手拉季长宁的手,“我们这不是结了吗?” 难得沈逸尘戴了戒指,这人一向双标,总是让季长宁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他自己却不常戴,虽然总说放在身上。 “哎,跟你说正经事呢。”季长宁挣开他,舔干净唇角沾的唾沫,沈逸尘觉得他这动作就是在勾人,但他忍住了,问他具体什么事。 季长宁盘坐在床上,腰板挺得很直,两手搭在大腿上,他打了个手势让沈逸尘也坐下,于是两人面对面坐着。 季长宁表情很认真很严肃,如果能忽略掉他解了几个上衣的扣子,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包括一对漂亮的锁骨,也许会增加点可信度,那是刚才沈逸尘对他上下其手时顺手解的。 “沈同志,接下来的问题希望你严肃回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季长宁抬了抬下巴,像只高傲的猫。 沈逸尘笑了笑,很配合地说:“好的,季同志,争取让组织给我减刑。” 季长宁想了想,第一个问题是:“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我喜欢你。”沈逸尘厚颜无耻的说。 就知道是这样,季长宁挑起眉头,“警告你不要插科打诨,先给你发个黄牌,算了,第二个问题,你最近有没有相亲?” “没有。”沈逸尘说的不假思索。 季长宁狐疑地看他,姑且信了,“第三问,你家里有没有催婚?” 沈逸尘沉默了几秒,季长宁大声嚷嚷:“不许撒谎!老实交代!” 沈逸尘摊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催婚一直都有,但我说了你不用管这些事,我会处理好,你今天怎么突然问我这个,是不是有人找过你了?”说到后面他语气都不好了。 季长宁不理他,执拗地问:“你没有要跟女人结婚吧?” “真的没有。” “哦,那没事了。”季长宁松了口气,转身去拿手机,他游戏还没打完按了暂停。 沈逸尘扑上去把他压在身下,“今天找我就这事啊,我还以为……”跟他求欢呢。 季长宁心里的石头放下来,哼哼几句后就随他了,没一会又反悔了,翻身压在他身上,虚虚掐着他脖子说:“你要有结婚对象了绝对不能瞒着我,没结婚前,不对,订婚前,也不对,反正有这么个人出现你就要说。” -- 第12页 沈逸尘彻底服气了,季长宁到底在折腾什么,他把人拉下来,堵上他的嘴,不想听他说这些扫兴的话。 季长宁扭开头,嘟囔说我可不当小三。 沈逸尘动作一顿,低下头跟他对视,认真地说:“永远都不会有那个人出现,我只要你。” 季长宁眨眨眼,“反正你记住就好了。” 第6章 任性先生 沈逸尘在酒店举办了生日宴会,邀请宾客众多,他的人脉很广,亲朋好友、商业伙伴、政界人物、以及不少艺人,比起庆生更像社会名流们的聚会,衣着光鲜靓丽的男女杯觥交杂,细声慢语地交谈。 季长宁自然也在邀请之列,总秘徐琳作为他的女伴一同前往,原本想带小秘书,但又担心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出事故,于是徐琳亲自出场,踩着恨天高,穿着银色礼服裙,妆容精致,季长宁则是一身中规中矩的黑西装,但他身材好,腰细腿长,皮肤又白,显得越发儒雅俊秀。 男俊女美很是养眼,两人像只花蝴蝶一样在人群中翩然而过,时不时停留下来跟一些相熟的人言笑晏晏。 不到半小时季长宁就不耐烦了,他厌倦这种场合,在他看来简直是浪费时间,要不是主角是沈逸尘他才不来呢。 季长宁注意到徐琳挽着他胳膊的手微微用力,视线一移,徐琳看似无意把重心换了只脚,虽然面上滴水不漏、笑容得体。 喔,脚麻了。 唉,他也很想把卡脖子的领带松开。 季长宁轻咳一声,说:“好像看见了个朋友,我过去看看,徐琳你在那边坐着等我如何?” 徐琳用赞许的眼神看他,她矜持地点了点头,季长宁就把人扶过去了。 他自己一个人还轻松些,他才懒得应酬,直接跑去偏僻的角落,那边有个阳台,正好透透气。 一靠近就看见个熟悉的背影,季长宁下意识地躲开,他们离得不远,说话声清清楚楚。 阳台上有两个人,一个高些一个矮些,沈逸尘和宋玉。 宋玉羞涩又乖巧的说要占用您一点时间,我准备一个生日礼物,希望您能收下来。 季长宁背靠着墙站,低头盯着自己油光锃亮的黑皮鞋,他突然有点想笑,送什么呢,我把自己送给你吧,这样的狗血台词在他脑海里播放。 宋玉才不会像他这么没品,选礼物花了他很多心思,他当然知道沈逸尘什么都不缺,而且太贵的东西他也买不起,所以要挑小而精致平时还能用上的,他送的袖扣,专门请人从国外带回来的限量版。 没发生自己意想之中的剧情,季长宁撇撇嘴感觉索然无味,小宋还在那期期艾艾表达这是自己辛苦赚的片酬,他拍拍屁股走人了。 后来他都躲在少人的地方,甚至沈逸尘上台致辞他都没到场,自然也就不知道沈逸尘一直在找他,明明人来了怎么看不到呢,连个招呼都没打,问了工作人员又说季总来了呀,可他转了几圈连根头发都没摸着。 季长宁联系司机说要提前离场,司机很为难,“沈先生说要您跟他一块回去,要不您先问问他什么打算?” 季长宁有些意外,他怎么不知情,想了想,让司机先把徐琳送回家,绅士风度发挥的淋漓尽致,他就留在会场等人。 没想到碰见一个意外之人,前几月大婚的影后乔思思,乔思思朝他抬了抬酒杯:“季总,能陪我喝一杯吗?” 美人邀请,季长宁怎么能拒绝?况且公司跟她也有合作,乔思思结婚后跟星辰的合约也到期了,终于能解脱星辰这个周扒皮,后来便组了个工作室自己当老板,还签了几位新艺人,在圈子里摸爬打滚这么多年不容小觑。 寒暄几句,乔思思抿了一口红酒,眼睛看着远方,“刚才听人跟沈总打趣说他好事将近,沈总居然没反驳,看来再怎么潇洒风流的人都逃不过婚姻的枷锁,季总知道他的未婚妻是哪位大家闺秀吗?” 季长宁微笑:“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那就先恭喜沈总了。” 他心里不信,前几天沈逸尘还跟他保证过没对象,现在怎么蹦出个未婚妻,但不管怎么说沈逸尘还是比外人靠谱。 乔思思以前是星辰最红的影星,沈逸尘需要女伴时就会带去撑场面,自从乔思思结婚后他就再没听说过两人有暧昧,毕竟连人都不属于星辰了,沈逸尘的女伴换成了星辰现在的一姐。 既然两人没打交道,她消息的准确度自然得打个折扣。 乔思思瞥他一眼,有点漫不经心的不屑,“你未免也太过迟钝,都是同类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逸尘手上的戒指好几年前就有了,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也没套出话来,这枕边风吹的没劲。”说到后面竟然有些失落,她也一样。 那个戒指她看过好几次,沈逸尘并不常戴,她便以为是联姻与女方没感情,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乔思思跟沈逸尘有露水姻缘,又常常一起出席宴会,她以为总有一天能感化这块石头,她曾跟他开玩笑说自己年龄也不小了,该找个人结婚了,想要试探他的态度,没想到沈逸尘只说结婚给你封个大红包。终于心死了,她不能再拖下去。 至于季长宁跟沈逸尘的关系,她是自己看出来的,沈逸尘看他时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她在心里冷笑,跟了再久还不是一样,玩物就是玩物,永远上不了台面。 -- 第13页 季长宁心想结婚真会改变一个人,以前乔思思说话可不这样尖锐,温婉贤淑识大体,甘愿挂在沈逸尘的臂弯里做最漂亮的花瓶。 话说那戒指该不会是指他与沈逸尘定做的对戒,难道沈逸尘今天带了戒指,真稀奇,这种场合连他都不会戴,被人看见了肯定会问。 季长宁没兴趣跟人八卦自己与沈逸尘的私生活,他转移话题提醒这位女士:“说起来你结婚那天我没来得及去,今天是跟你先生一起来的吗?” 乔思思轻轻的嗯了一声,他在会场里面,然后继续聊沈逸尘,说最近捧的新人叫宋玉吧,他的口味还真是一如既往,跟你长得挺像的,不过人看多了总会腻,新欢跟春草一样一茬一茬冒出来。 季长宁沉默了几秒,“你先生应该不会想听见这些。”他已经说的很直接了,既然结婚了怎么还纠结以前的情人。 乔思思淡淡的说,都是泥坑打滚过的人,谁看不起谁呢。她似乎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失言,亲手给季长宁倒了一杯酒,浅笑着说:“今天喝多了,希望季总不要放在心上。” “当然。”季长宁与她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 等沈逸尘找到人时都散场了,季长宁一个人猫在角落里,位置前后都有高大的植物遮挡,怪不得先前一直看不到人,桌上放了一堆甜品,季长宁脸蛋红扑扑的正在挖冰淇淋吃的不亦乐乎。 沈逸尘皱起眉头,他闻到了一股酒味:“吃的什么?”心想季长宁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是喝醉了,谁敢在他生日宴上灌他酒。 “白兰地冰淇淋,好吃!不知道王姨会不会做。”季长宁的语气充满期待。 “是吗?”沈逸尘弯下腰,吻住他红润的嘴唇,“甜。” 季长宁抓着他胸膛的衣服在那闷笑,然后拉住他的手看戒指,款式果然相当眼熟,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没戴戒指,万一被人认出来跟沈逸尘的是一对就太糟糕了。 沈逸尘又问他:“偷喝酒了?”光是冰淇淋不至于脸这么红吧。 季长宁啧了一声,“偷什么偷,我喝的光明正大。”沈逸尘是个会享受的人,酒会上的都是好酒,他跟乔思思喝了两杯后有点上头。 沈逸尘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这个醉鬼。唯一庆幸的是季长宁酒品好,哪怕喝醉了也很乖,偶尔还会酒后吐真言,每当这时候沈逸尘都很容忍他,因为这样子的季长宁很坦率,很新鲜。 “你喝多了,我带你回家。” 季长宁歪着脑袋看他,看似认真的思考,“还真是,我喝了红的,这个冰淇淋是白的,都说混着喝容易醉,明明我以前千杯不倒的,今天头好像有点晕。” 沈逸尘都把人拉起来了,突然又不想走了,季长宁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时,眼神专注的像是全世界只有他一人,让他瞬间心软的不行,他把人按回沙发,季长宁像条无骨蛇一样缠上来,两腿夹着他的腰,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其实乔思思说的话让他不爽了,说的好像他失宠了一样。 你看,沈逸尘还不是老样子。 他们亲的难舍难分的时候沈逸尘的特助过来找他,半天不见人,结果看见自己老板在跟个男人亲热,吓了一大跳,想避嫌又害怕别人无意进来看见,在心里痛骂沈逸尘不怕明天上娱乐头条,一边称职的给他们看门口。 特助多虑了,季长宁很快清醒过来,因为有东西顶着他。他看了看四周,骂他说你疯了吗? 沈逸尘气乐了,刚才勾着我的人是谁?“别乱动。”他声音沙哑地说道,把人抱了一会,季长宁还真就不动了,他怕他有反应。 沈逸尘跟他商量要不直接在酒店开个房,季长宁不肯,非要回家,“我说了不跟你在外面睡,脏死了。” 沈逸尘没法,只好把人带回家,季长宁一上车就从储物盒里翻出一支风油精,在手上倒了好多,然后糊在太阳穴上,他真的有点头晕。 车里弥漫风油精刺激的味道,沈逸尘什么也没说,司机默默打开车内外空气循环,沈逸尘把季长宁抱在怀里轻拍他的后背,季长宁只觉得十分催眠,没一会就睡着了。 醒来发现沈逸尘跟管家正在想办法怎么在不吵醒他的前提下把人搬回卧室,季长宁无语,好歹长到一米八啊,当我是竹竿吗? 回房间后指使沈逸尘给他放洗澡水,卧室里本来就配有浴室,只是不常用,楼下的浴缸更大更舒服。他打了个哈欠,“我先眯一会。” 他把西装外套脱了,松开衬衫的纽扣,然后噗通倒在床上,两只脚还悬在床外边,他觉得没洗澡脚不能上床。 当感觉到有人解他衣服时,季长宁迷迷糊糊的拍开他的手,“走开,我不想做。” “不做,你换套衣服再睡。”沈逸尘耐着性子哄他,抓着他手不让乱动。 “你好烦,我不想跟你做,以后都不做。”季长宁嘟囔说。 “为什么?” “你去找宋玉,或者随便什么人。” 突然就安静了,季长宁好半晌才睁开眼睛,发现沈逸尘居高临下地看他,一脸阴沉。 直接吓清醒了。 沈逸尘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又过了好几秒才说:“你还洗不洗?”他已经尽力抑制自己的怒火,他是真没想到季长宁会说这样的话。 虽然季长宁不是头一回惹毛他,但心平气和的沈逸尘让他觉得更加恐怖,季长宁跳下床落荒而逃,他知道沈逸尘这是真生气了。 -- 第14页 季长宁在浴室洗的皮肤通红,他犹豫着不敢出门,心想晚上应该不会一起睡了吧,沈逸尘会去客房吗? 不对,那也是他去客房,房子是沈逸尘的,他只睡主卧。 季长宁磨磨蹭蹭的刷牙洗脸,用风筒把头发吹干了,然后站在浴室门前偷听了很久,想知道卧室里的动静,一点声音都没,季长宁猜他可能出门了,外边大把人愿意伺候他。 小心翼翼地拉开门,沈逸尘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坐在床上看书,季长宁愣了愣,吃不准他的意思,最终还是缓缓走上前,在沈逸尘身边躺下,拉高被子只露出眼睛。 季长宁虽然没说话,但始终注意着沈逸尘的动静,他有点怕这人突然发飙,当沈逸尘把书合上放桌上时,他心跳的好快。 但沈逸尘只是说了句今天是我生日。 季长宁呼吸一颤,脑子一抽,“哦,生日快乐,早生贵子啊。” 沈逸尘似笑非笑:“好呀,你给我生一个,就当是生日礼物了。” 季长宁不说话,沈逸尘捏住他的下巴正视自己,“不可能忘记吧,管家总会提醒你的,今天连个信息都没给我发,要不是特意跟司机说不送你回来,你就真连我的面都不见了?” “你幼不幼稚,跟小孩一样讨生日礼物,别人不是送你了吗?”季长宁撇开头。 “这能相提并论?又不是非要你送我什么,礼轻情意重,你倒是给我意一下,连面子工程都不做了,翅膀硬了是吧?” 季长宁也恼火,眼睛通红,“你不也忘记我的生日,凭什么我就要记得啊。” “我哪年没有给你过生日,我再忙都会空出一天来陪你。”沈逸尘呼吸加重,气得不轻,“我想起来了,到底是谁幼稚,季长宁你知不知道一般人只过一个生日。” 季长宁说:“我不管。” 你答应过我一年过两次,无论是农历还是新历,但你没做到。 沈逸尘胸膛起伏,“行,行,行。”他说了三遍,“你有本事,这次就扯平了。” 他这辈子还没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他自认为对季长宁够好了,心疼他年纪轻轻就跟了自己,供他读书,给他安排工作,请人照顾他生活起居,连去外地出差都记得他爱吃零食,会让人买特产回家哄他高兴,太放任的后果就是季长宁越来越任性,眼里都没他了。 过了好久,屋里安静的过分,沈逸尘知道他没睡着,“阿宁,世界上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总是钻牛角尖,我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猜不透你整天想什么,你想要什么要告诉我。” 季长宁抽了下鼻子,没回应。他只觉得悲哀,好像一切都是他在无理取闹,沈逸尘足够委曲求全了,可很多事根本不需要明说他也该懂的。 他不是真为了去年沈逸尘忘记给他过农历生日而生气,虽然是挺失望,满怀期待结果没人记得,但他也知道自己屁事多,所以笑笑也就过了。 很多事他总觉得自己能看得开、想得开,但事实证明他就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根本无法释怀。 沈逸尘要他说出来,这他妈要人怎么说啊。 两人背对着睡了一晚。 第二天是周末,两人都在家,季长宁躲着沈逸尘走,在院子里呆了半天,一会看看水池里的鱼,一会去菜地里拔草。 忽然小咪跟大白打起来了,简直鸡飞狗跳,季长宁匆匆忙忙跑过去劝架。 大白一见他就把大脑袋往他腿上蹭,嘴里发出嘤嘤嘤的声音,小咪则是跳上了树,看他们的眼神趾高气扬,毛都竖起来,然后头也不回跑掉了。 季长宁瞧它健步如飞的样子不像有受伤,于是仔细检查了一下狗,“让你打架,明知道打不过还打,鼻子又破了。” 大白听懂了他在骂自己,用那种委屈的表情看着他,季长宁就狠狠的撸了一把,无意间抬头一看,沈逸尘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季长宁抱着狗心里一咯噔,担心沈逸尘一个不爽就把猫狗都扔了,他本来就不想在家里养宠物,但季长宁喜欢,拗不过他还是同意了,抱怨过几次他把家里弄得像动物园,到处都是毛。 沈逸尘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转身走了。 季长宁敲了敲狗的脑袋,叹气说:“咱们一起被扫地出门吧,去天桥底下睡觉,正好你给我看门。” 到了中午,管家喊他回去吃饭,季长宁小声问他沈逸尘在不在家,管家说在,他跟蔫了的小白菜似的无精打采。 家里气氛都不对劲,连平时活泼的女佣都不说话了,因为察觉到他们两人的冷战。 王姨给他做了他爱吃的白切鸡,皮脆肉嫩,因为是用高汤浸泡的哪怕不蘸料吃也很有滋味,季长宁最喜欢配姜蓉,但现在的问题是鸡放在沈逸尘的前面,他们面对面坐着,季长宁低着头扒饭,菜只夹自己前面的两盘。 沈逸尘没怎么吃,他看季长宁都快把脸跟碗贴一块,跟兔子一样只啃青菜,觉得好笑又好气,他夹了一个鸡腿沾满姜蓉,然后放到季长宁碗里。 季长宁干巴巴地道了声谢,礼尚往来也给他夹了一个,沈逸尘又给他夹回去了,“我不喜欢吃鸡肉。”于是季长宁的碗塞了两个鸡腿,满满当当的。 季长宁把姜蓉刮下去,不然无从下口,他拿筷子戳进鸡腿里,突然说:“冰箱有蛋糕,你要不要吃?”说这话时眼睛还盯着碗看。 -- 第15页 沈逸尘反应神速,“自己做的?” 季长宁点头。 其实只是一个四寸的奶油蛋糕,巴掌大,点缀了几颗大草莓,管家把蛋糕放在饭桌中央,季长宁拍拍手掌,敷衍地唱了一句祝你生日快乐。 然后把蛋糕一分为二。 “昨天为什么不给我?” “你不是有一个超大~好多层的蛋糕吗?”就放在会场中间,贼拉显眼。 沈逸尘叉了一块蛋糕吃,笑着说:“好酸。” 沈逸尘不爱吃甜品,但他把他的那份吃完了。 过了几天沈逸尘在尚景有个应酬,空闲的时候突然找陈安谈话,问他季长宁三十岁生日送点什么好? 陈安心想季长宁不是冬天生日吗,这还有半年呢,他看这两人折腾这么多年,坏心眼地说:“要不您跟他求婚吧,季长宁一定会高兴的。” “那不行。”沈逸尘答的干脆,“早就求过婚了,没新意。” 陈安风中凌乱。 第7章 滚 季长宁久违的自己开车上班,方便他下班后到处溜达,他已经做好了详细的计划,晚餐吃烤肉,吃饱后去看电影,要是看完电影还很精神就去美食街吃夜宵,困了就回家休息。 一切源于他昨天在公司饭堂吃饭时听见前面两姑娘兴高采烈地讨论,他不是故意偷听,只是他们的座位离得近,加上饭堂人少不吵闹,所以就听见了。 短发姑娘说滨江路新开了家日式烤肉,强烈推荐去吃一顿。 长发姑娘说想吃咖喱,两人就此进行了一番辩论,后来话题飞速转移到逛街买衣服,又聊起了正在热播的电视剧。 季长宁不知道她们最终决定去哪,但他对烤肉心动了,想顺便出去逛逛。 甚至还想早退,反正分内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徐琳逮住了他,跟他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警告他不许跑,下班前可能还要找他签字。 这个坏女人,公司哪有这样紧急的事需要他坐镇,明天签也是一样的,估计是看他不爽,虽然他猜的八九不离十,但还是决定老老实实下班后才离开。 临下班时天公不作美,外面下起了小雨,季长宁许愿雨势不要变大,管家突然发了一条消息给他:季先生,沈先生说晚上会回家吃饭,不知您今晚与他共进晚餐吗? 按惯例他都是在家吃的,今天是例外,他出门前还特意跟王姨说晚上不用做他的饭,他要在外面吃。 管家多问了句是有应酬吗,他说不是,单纯嘴馋。 既然不是要紧事,管家自然就来问他要不要改变主意,想他陪沈逸尘一起吃饭。 又不是小朋友,怎么连吃饭都要人陪,季长宁还是想吃烤肉多一些,不如邀请沈逸尘跟他一起去,但这种网红店一般客人都很多,又没提前预约,沈少爷肯定会不满意。 季长宁叹了口气,回复管家:不回了。 我天天自己吃饭啊,矫情什么,让我也清净一下吧。 下班的时候雨势变大,季长宁丝毫不慌,他有伞。 快要驶出公司大门时,一个人影从保安亭里跑出来,季长宁惊了一下踩住刹车,那人用手抹掉车窗上的水珠,弯下腰拍车窗,季长宁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保安随手拿了张报纸挡住头顶跑过来,急急忙忙地说:“季总,这个人非说要找你,赶都赶不走,还说是你弟弟。” 季明生不满地瞪保安:“骗你干嘛,我本来就是他弟弟,凭什么不让我进。” 保安脸一阵红一阵青,“季总,您认识这人吗?” 季长宁的手攥紧方向盘,朝他们微微一笑,跟保安说:“我认识他,没事,下雨你快回去吧。” 季明生听了这话喜上眉梢,直接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保安见状只好回去了。 季长宁启动车子,淡淡地问你来找我做什么?眼角瞥到他拿手擦脸上的水,无语了,“哎,车上有纸巾。” 季明生接过他推来的纸巾盒,抽了好几张,“哥,你是大忙人,想见你一面太难了,那个势利眼保安连门都不让我进,还要找人把我赶出去,气死人。” “人家也是按规矩办事。” 保安不信他的说辞很正常,因为季明生的长相跟季长宁并不相似,站一块不会让人联想到他们是兄弟,季明生是寸头,脸圆唇厚,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胳膊很结实,都是工作时练出来的,他是个厨子,唯一像的地方是皮肤很白,他们老季家的孩子都白。 季明生喊他哥哥喊的亲热,但他其实是他的堂哥,他们的父亲才是亲兄弟。 叔叔家有四个孩子,季明生排行第二,比季长宁小两岁,他也曾把季明生当亲弟弟看待,但时过境迁,人总是会变的。 季明生挠挠头,“好吧,你说了算。那我打电话给你怎么不接呢?打了好几天都是关机。” “两个手机号,那个放家里了,你有什么事急的要来公司找我?” 季明生干笑两声,搓了搓手,眼睛左顾右盼,“哥,你又换车了吗,这车好气派一坐上来就感觉跟我那便宜货不一样,这个标是宾利吧,你们大老板不是会专门请司机开车吗,怎么今天自己开呀。”语气还有点羡慕。 “嗯,破产了请不起,连车都是朋友借给我充门面的。”季长宁说。 “你又开玩笑,哪里像啊,咱家最有出息的就是你了。”季明生小声嘟囔。 -- 第16页 其实季长宁真没骗他,他才没那个闲钱请司机,司机是公司配的,车是从家里车库开出来的,全是沈逸尘的所有物。 季长宁接下来都保持沉默,他实在没兴趣跟季明生聊家常,这家伙找他准没好事,特别是人都直接到公司找他了。 导航原本定位在烤肉店,季长宁突然就没了胃口了,他把车停在一家咖啡馆门前,正好因为下雨天店里人少适合谈事情。 他们特意挑了一个最里面的位置,季长把摩卡搅拌均匀,“说吧,什么事?”他说的很平淡,有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厌倦和疲惫。 季明生两手放在桌上,“哥,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你能不能借我五十万?” 咖啡匙跟杯壁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季长宁放下匙子,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重复道:“五十万?” 季明生舔了下嘴唇,“对,你知道的我跟人合伙开餐馆,现在那个人突就说不干了,店里周转不灵,我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哥,你帮帮我吧。” 我信你个鬼。 季明生在美食街开了一家牛杂店,季长宁知道他的店生意不错,因为开店的钱也是找他借的,一年后就把钱还他了,那时候也才借了十五万,怎么两年过去物价也跟着翻倍么? “店面要续租,一次性得交半年的租金,贵的要命,还有人工费啊,最近人也越来越难请了,低于四五千人家都不愿意,就连去进货原料都涨,跟疯了一样。”季明生大述苦水。 “哥,我肯定会还你的,哎,你别不信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上次我一分钱都没少你,咱们兄弟一场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季长宁抿了一口摩卡,瞬间皱起眉头,先前跟店员说了要加糖,结果甜的有些腻了,他把杯子挪到一边。 “你说实话,黄赌毒沾了哪一个。”季长宁压低声音。 季明生急了,“我真不是,我那个,我是,我的钱前段时间拿去投资了,一下子拿不回来,最近事又有点多,我走投无路了只好来求你。” “什么投资?” 季明生不吭声。 “还有机会把钱拿回来吗?” 季明生眼神飘忽:“应该可以吧,我朋友赚的挺多的,他投了十万赚了三十多万呢,我看真的能赚才投钱进去的,刚开始我也有赚,但最近他们说要迟一点再打钱给我。” 季长宁面无表情地看他,原来是传销啊,利润率百分之几百你居然敢信,庞氏骗局真是经久不衰。 季长宁相信他没说谎,因为他知道季明生喜欢投机取巧,哪里赚钱就去干哪行,但是都做的不长久,也自己创业了好几次,都是跟季长宁借的钱,唯一欣慰的是钱都还了。 “哥,情况真的很紧急,要是店倒闭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季明生哀求说。 季长宁沉默了几秒,“这样吧,我还是借你十五万,多久能还清你自己定。”就当是拿钱买清净了。 季明生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就要五十万,说完后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降低声音含糊解释十五万真的不够,他最近很缺钱。 季长宁皱起眉,“你到底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季明生这态度明显不对,单纯那个店哪里需要这么多钱。 “反正有用,哥你别问了,我没犯事。” “那你找你妈借吧,或者季朝生、季静生。” “他们哪有这么多钱。” 季长宁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怎么会没钱,征收不是补了三百多万吗?” “早就花完了,再说就三百多万连你的一辆车都买不起。” 季长宁不置可否,只是笑了一下。 季明生心里想骂娘了,你一个公司老总借我五十万会死吗,又不是什么大数目,他咬咬牙坦白交代:“其实还有件事是我想结婚了,彩礼,婚礼,处处都要钱,我没办法。” 季长宁怔住。 结婚? 他还记得季明生光着膀子上树掏鸟蛋的场景,怎么突然间就到成家立业的年龄了,是了,今年他都二十七了。 “这是喜事,你没跟家里人商量?” 季明生闷声说:“他们不喜欢我女朋友,不想我跟她结婚,所以……不会给我钱。” 季长宁点头表示他明白了,“那你不能把这两件事分开来办吗?先处理工作上的问题,或者先筹备你的婚礼?”非得凑一起么,找他这个冤大头来兜底。 季明生低下头,“……她怀孕了,不能拖,我不能辜负人家,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你能借钱给我。” 季长宁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不能辜负人家,话说的好听,做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担当了,把人肚子搞大后才来讲责任。 他沉思了几秒,痛快地说:“行,我借你。” 季明生咧嘴笑,还没来得及道谢又听见季长宁冷静的声音,“这是最后一次,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也别打感情牌。” 季明生当场愣住,“你说什么?” 季长宁很认真,“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既然你都要做人爸爸了,多少长点心吧,这次我可以借钱给你,下不为例。” 一次两次三次……没完没了的。 他表现的这样绝情,季明生脸色很难看,忍不住怼他说:“你何必这么急着跟我们划清关系,这么多年家里也没亏欠过你,你爸妈死了之后一直都是我们家养你,还把你供到大学,现在找你帮点忙还装起来了,凭什么看不起人,这点钱对你来说算个屁啊。” -- 第17页 季长宁手背上的青筋暴跳,但他面上依然平静,语气都没什么变化,“我给的还不够多?” 季明生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看他,虽然没说话但态度说明了一切。 季长宁觉得喉咙腥甜,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季明生后来还骂了他几句,诸如白眼狼、忘恩负义之类,引得路人频频注视。 季长宁像个冷硬的冰块不作任何回应,他离开咖啡馆,上车后习惯性地往家里的方向开,车在家门口停下。 他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镇定,他心情已经差到极致,他从车里翻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点烟的时候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会抽烟,但几乎不抽。 他降低车窗,把夹着烟的手微微搭在窗外,冰冷的雨水打在他手背上,他看着上升的缕缕烟雾出神。 他在想时间过得真快,叔叔去世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有了新生活,就连季明生都要结婚生子了,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停留在原地。 他为了那个家自愿走进沈逸尘的牢笼,直到今天还在跟沈逸尘纠缠不清,但他好像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他想救叔叔,但叔叔依然死了。 他质疑过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有时候觉得好,沈逸尘待他不薄,没有沈逸尘就没有今天的他,有时候又觉得后悔,他本可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却不得不跟沈逸尘绑定在一起。 比如说现在,他就是后悔多一些。 他觉得自己付出了很多,但好像只感动了自己。 季长宁打了个冷颤。 管家撑着伞跑出来问他出什么事了,在屋里老早就看见他了,怎么不把车开进去。 季长宁这才回过神,惊觉手上的烟早就灭了,连衣袖都湿了一块,他说没事,直接下车了,管家连忙把伞撑在他头上,季长宁道谢后让管家替他把车开进车库里。 沈逸尘在客厅看新闻联播,季长宁像是没看见他似的直接上楼,沈逸尘叫了他两声都没反应,沈逸尘脾气也来了,还没有人敢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站住,问你话呢。”他跟着季长宁上楼。 季长宁脚步一顿,目光沉沉地回头看他,“能让我静一静吗?” 沈逸尘看出来他现在精神状态不对劲,但他也很不爽,他回家是想有个贴心的人等他,而不是给人当出气筒,但最近总是他哄季长宁多一些。 “都要三十岁人了能别这么幼稚吗,谁惹你生气你就去找你,别把情绪带回家行不行。” 简直是火上浇油,季长宁瞪他一眼,把房门砰的关上了,沈逸尘被他关在门外。 “喂!”沈逸尘拍门,季长宁压根不理他。 管家听见动静后跑上来看情况,沈逸尘按捺怒火,问管家谁欺负他了? 管家说不知,早上出门心情还挺好的。 沈逸尘打电话给徐琳,问她季长宁在公司发生了什么? 徐琳吓了一跳,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没啊,他下班时可高兴了。” 沈逸尘脸上阴晴不定,最终摔门而出,好大一声,好像连房子都震了一下,比季长宁关门的阵势大多了。 管家叹了一声,然后拿了把伞跑出去追人,外边还下着大雨,这位祖宗两手空空地走了。 管家追上去给沈逸尘撑伞,劝他别生气。 沈逸尘觉得这家实在没法待了,季长宁以前明明不这样,很懂事,知情达理,也不会跟他吵架,真是越活越回去。 到了车库,管家暗自庆幸车钥匙还在手上,上车后问他要去哪里。 沈逸尘还是怒气冲冲,“去尚景。” 过了几秒,忍不住跟管家说:“我在外面生气了从来不回家跟他撒火,他倒好,给我甩脸色。” 管家心里说可不是嘛,你直接不回家,你就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回来,可季长宁跟你不一样啊。 管家知道他有多喜欢季长宁,还是顺着他的毛说,“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季先生对不熟悉人一直都很客气,遇见烦心事喜欢压在心里,压着压着就爆发了,又不好跟外人发脾气,就只能冲着您来,他知道只有您会包容他。” 沈逸尘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就会窝里反。” 管家听出来他气消了一些,不得不感叹他真是被吃的死死的,嘴上却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让季先生一时之间控制不住情绪,明天他就清醒了找您认错。” 到了尚景,王杰见他心情不佳陪他喝酒,听他埋怨季长宁胆子肥了不听话,他便问晚上要不要找个懂事的来伺候,肯定比季长宁要有眼色。 “你看着办吧。”沈逸尘漫不经心地说,突然又改口了,“之前那个宋什么还在吗?” 王杰说他要问问。 宋玉接到电话时受宠若惊,他自从那天生日会后就没见过沈逸尘,还以为是送的礼物犯了禁忌,没想到宋老板今天又叫他。 “有空有空,我现在赶过去。”宋玉连忙说。 自从沈逸尘对他没兴趣后,公司的人对他也明显冷淡起来,经纪人之前还给他谈了一个综艺,结果无声无息,他总算明白沈逸尘这颗大树的能耐了,必须牢牢抓住机会。 宋玉匆忙赶过去,脸颊有一些泛红。 沈逸尘见他低眉顺眼地坐在旁边,额头出了一点汗,随口问了句先前在忙什么。 -- 第18页 宋玉乖巧地说:“没有,只是在吃饭。” 沈逸尘微微皱眉,他突然想起季长宁,不知道他吃饭没有,说在外面吃但又回来的挺早。沈逸尘出了一会神,接着脸立马黑了,我管你饿死都好。 宋玉小心翼翼地看他,在心里叫苦不迭,沈总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作者有话说:真的,最后一次,不改了。 第8章 回忆杀 季长宁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家里不富裕但很温馨,父母很疼爱他,快乐的日子在他八岁那年戛然而止。 双亲遭遇交通事故去世,那天他原本也想跟着去的,爸爸妈妈说他长大了,摩托车坐不了三个人,让他乖乖在家等他们。 突如其来的噩耗改变了季长宁的一生,叔叔得到消息后匆忙赶回来处理后事,很多人说幸好没有把孩子带上,不然一家子都没了,季长宁当时哭的浑浑噩噩,在他长大后想过无数次为什么爸妈当初不带着他一起走。 守灵那晚村长过来烧香,安慰他几句后在祠堂门口跟几名老人聊起来,他们的谈话没有刻意避着季长宁,因为是关于季长宁以后的去处,他才八岁,总得要人来照顾他。 季长宁木然地坐在火盆前烧纸钱,做法事的先生说纸钱跟香烛要一直烧一秒都不能断,他瞳孔里映着火光,眼睛干涩肿胀。 “真是作孽,孩子还这么小,夫妻俩怎么舍得抛下他走的,家里的老人早几年也不在了,以后谁来照顾他?” 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先问季长宁的亲戚朋友愿不愿意收养,但他说是年龄小,也早就记事了,没人想要拖油瓶。实在不行,就只好由村里出钱养大。 叔叔跟他守了一晚,眼睛布满红血丝,抽了整整两包烟,地上满是烟头,第二天说,长宁以后由我来养。 那时候叔叔家已经有三个男孩了,婶婶肚子还怀了一个,他们那里偏僻,计划生育抓的不严,只要肯交罚金就行。叔叔常年在外打工,跟着建筑队到处跑,工作辛苦赚得也多,但要多养一个男孩还是够呛。 这份恩情他会永远记在心上。 到了叔叔家他就是年龄最大的孩子,季朝生比他小两个月,季明生六岁,季静生三岁,再过七个月,他们最小的妹妹出生了。 婶婶是个朴实的农妇,照顾这么一大家子不容易,平日做什么事都要精打细算,喜欢劝导他们勤俭节约,每要花钱的地方都会跟他们算一笔账,水电费煤气费甚至课本费,季长宁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们几乎不需要买青菜,婶婶有一亩菜地,春夏秋冬都有时令蔬菜可以摘,吃不完的甚至可以拿去集市卖钱。 季长宁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但她也没亏待过他,吃喝住行都是一起的,待他如客人那般客气,只因为被别人说过闲话,说她“虐待”大伯哥家的孤儿。 其实只是发生了一起意外,季长宁跟她一起去田里帮忙时意外掉进鱼塘,路过的好心人把他捞起来,没想到回家后发起了高烧,村里的长舌妇说让一个小孩给她干活真不是人。 后来婶婶就不让他跟着去田里,连家务活也不用他干,只说你好好读书就行,她的大儿子季朝生对此怨言颇多,活都推给他了,家里多个吃白饭的。 季长宁过意不去,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白天上学,放学后就在家里带孩子,弟弟妹妹都是最闹腾的年龄,有他搭手婶婶才有空给他们做晚饭。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是真没错,男孩子的胃像是填不完的黑洞,他们能抱着电饭锅吃光一兜白饭,季长宁最是年长,也懂事,有好吃的都会先让给弟弟妹妹,过节时他们惯例会宰一只鸡庆祝,小朋友是最爱鸡腿鸡翅的,婶婶给他们一人分一个,前两年季长宁还能分一只鸡小腿,后来妹妹长牙了也想吃,他就好几年再没吃过,每当别人叫他夹鸡腿,他都会在心里默默咽口水然后说:“不了,我不喜欢吃鸡肉。” 季长宁日子过得平凡而单调,读书,带孩子,唯一让人庆幸的是最小的弟弟妹妹都很听话,只要他在就很高兴,他会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着他们,写完了就给他们念童话书,书页都要翻烂了,后来就给他们念语文课本,顺便做一下学前教育,教他们简单算数和拼音什么的。 带孩子带到怕,季长宁心想以后结婚能不生就不生。 叔叔家一直养他到高中毕业,他在他们那个小县城里读的高中,师资平平,九成学生只能读专科,但他一直都是第一名,高考出成绩的时候校长高兴的不得了,好多年没出过这么高的分数,还专门给他做了个横幅挂在学校大门。 高考后的暑假很漫长,高考完那段时间难得叔叔在家休息,说是年纪大了身体不中用,总是容易累,于是回来歇歇。 叔叔老了,季长宁有些难过。 录取通知书寄过来的那天叔叔特意带他们出去餐馆吃饭,第二天季长宁就把通知书珍重的放进背包里,里面还有两套换洗的衣服,他跟好友约好去打工,地点正好是大学所在的城市,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叔叔额外给了他五百块当生活费。 工作是朋友的朋友推荐的,招临时工,按周算钱,说辛苦但工资高,于是他们两人就踏上了前往江城的大巴,好友是他的同班同学,高考考上了一个三本,学费很高,两人一拍即合,都想趁暑假打工挣学费。 -- 第19页 在大巴上待了四五个小时,下车后又要转车,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向路人问路,折腾快一天才到达目的地,负责人见了他们简单说了待遇,包吃包住,然后就领人去宿舍。 一个宿舍住十八个男人,一进门就有股酸臭味,又是夏天,大多数人都是穿个裤衩,抽烟打牌喝酒,季长宁跟好友当场就被震住了,都是没出过社会的愣头青。 算了,工资高嘛,忍一忍。 他们是这么想的,结果也不如人意,说的工资高是算上加班工资,保底工资做满一月只有一千块。他们做的是电子厂流水线工人,灯光很亮费眼睛,规定工时为九小时,早八点到十二点,中午一点到下午六点,加班有可能十点才下班,一天只有吃饭时才能歇会。 不到一个星期,好友就心态崩了,打电话跟家里诉苦,家里人也心疼他,让他辞工回家。 季长宁没有跟他一起走,叔叔期间打过一次电话问他工作怎么样,他说很好,让他不要担心。 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赖在叔叔家里,那不是他的家。 厂里饭堂的菜很难吃,又吃不饱,季长宁跟工友一起去大排档打牙祭,他点了一份五块钱的炒河粉,工友在一旁抱怨厂里的工作太忙,说想辞职,季长宁接话那得先去找个新工作才行。 旁桌有个打扮流里流气的人看他们一眼,看到季长宁时目光停了下来,然后拉着屁股下面的凳子挪过去,说:“小帅哥,我这招人啊,有兴趣不,工资绝对比你那破厂高。” 工友问他哪里的活? 那人嘿嘿一笑,笑的有点猥琐,好地方,长的丑的人还不要呢。 一听就不是正经地方。 季长宁没放在心上,直到发工资的那天被告知要压两个星期工资,他急了:“之前不是说压一个星期,怎么又改口了,我干了半个月一分钱都没有?” 领导老神在在:“培养你熟悉工作不用成本的吗,厂里包吃包住又不用你花钱,要是工人说走就走那我们厂不是要亏死,你想走可以,我就给你一个星期的工钱,另外的就当培训费了。” 季长宁惊呆了,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下班后工友撺掇他一块去喝酒,季长宁因为工钱的事还很伤心,于是答应了想借酒浇愁,也想跟他们打探关于发工资的消息,他买了两听菠萝啤,一听送给工友,另外一听咕噜噜往自己肚子里灌,很碰巧的,他又碰见了上次那人。 “哟,小帅哥,又见面了,怎么样考虑好没。”小流氓朝他打招呼。 “你们拖欠工资吗?”季长宁问他,他实在没办法了,他预料以后要工资的时候会跟今天一样不顺利,他不能继续在这个厂做,不然他会连车票钱都买不起。 小流氓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 季长宁低头看着手中的啤酒,内心挣扎,他想起兜里剩的几个钱,终于下定决定:“好,我去。” 小流氓带他去见自家大哥,大哥夸他长得不错,然后带着他,以及另外几个长得好看的年轻男女,季长宁内心忐忑地上了面包车,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很快他的注意力都被车外的风景吸引了,他们来到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区。 季长宁来到尚景,他们走的员工通道,大哥带他们去见一个穿着制服的眼镜男,态度很恭敬,向他保证季长宁这伙人都很老实。 眼镜男打量他们,有点嫌弃,“除了个别亮眼的,大多都一般,但是最近太缺人了,勉强通过。” 眼镜男是人事部的,现在季长宁管他叫许哥,许哥先是问他满十六了吗,能签合同不? 季长宁:“十八了,不能签,我只能做两个月兼职。” 许哥皱起眉,“有工作经验吗?” “在电子厂做过。” 许哥让他去当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门童,有人来了就微微鞠躬面带微笑说“您好,欢迎光临”,或者给人开车门、带带路。 做了几天又被调去酒吧当侍应了,许哥说做这个比较适合你,有钱途。 酒吧鱼龙混杂,人多,规矩也多,许哥专门给他们培训后才上岗。 季长宁前十八年都是别人家的好孩子,遵纪守法,是个乖宝宝,他在尚景天天提心吊胆的,害怕被人卖了。 直到亲眼目睹客人骚扰一名女侍应,女侍应甩开他的手,动静弄得很大,领班上前询问事情来由,了解清楚后就让人把那个客人“请”出去了。 季长宁终于信许哥说他们是正经生意人,不搞强买强卖那套。 他在酒吧工作很顺利,人缘颇好,因为很乐于助人,同事叫他帮忙他都答应了,平时又不争不抢。 许哥还问他有没有长期做下去的打算,季长宁婉拒了,他只想安安稳稳的打工,等开学他就辞职走人。 某天来了几位客人,相熟的同事拿胳膊肘撞他,低声说:“太子爷来了。” 季长宁很轻易在那群人中认出主角,因为尚景的老板正在热情地招待他,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沈逸尘,从此‘意气风发’这个词在他眼里有了实体,怎么说呢,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路人。 太子爷很年轻,穿着一身休闲服,个子高、瘦,嘴角含笑,一眼看去觉得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季长宁其实有点羡慕,这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么,跟他相比一个是天边的云彩,一个是地里的尘埃,他看了好一会,然后感叹他女朋友好漂亮啊,到底是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对男女之情还是有点憧憬的。 -- 第20页 太子爷不常来,季长宁一个月才见过他四次,其中有次还是被拉去当迎宾,跟一群俊男美女在门口当花瓶,太子爷西装革履地从他面前路过,走路带风很有气势。 季长宁心里吐槽太子爷每次带在身边的人都不是上次那个,换对象换的真勤快,然后突然就醒悟了,他们不是正经恋爱关系,而且居然还有男人,直接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后来跟人同事打听这事,同事说你怎么这么笨呐,都是玩玩而已,男女通吃。 季长宁总喜欢躲在后面偷偷打量太子爷,他想知道这种人平时会做什么。 夜路走多终撞鬼,在他第n次盯着人看的时候太子爷一回头,两人对视上了,季长宁脑袋一空,羞耻地低下头。 完犊子。季长宁心惊担颤了好几天,脑补了一堆港片□□剧情,结果无事发生。 酒吧里有群女性特别喜欢逗季长宁玩,因为他长得好,唇红齿白,嫩的像个未成年人,笑起来还有酒窝,跟你对视时眼睛仿佛有光,给人整体感觉就是个又纯又甜的大男孩。 有人会往他的口袋里塞纸条和小费,甚至会把钱塞进他领口里,季长宁从不拒绝,他会眉眼弯弯地说谢谢姐姐,眼神很真挚。 他不知道这时候有人在看着他,沈逸尘慵懒的靠在吧台上,见到那个小侍应面不改色地把卡在制服领口的钱抽出来,然后放进口袋里,他忍不住笑了。 季长宁睡前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拿出录取通知书,把上头的字从头到尾看一遍再放回背包里,接着就开始数钱,小费多的时候一天下来甚至有两三百块钱,他会带着满意的笑容入睡。 他觉得做侍应真不错,许哥还给他换了个四人宿舍,但平时只有两个人住,另外两个整天不见人,他的宿友叫陈安,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上班前会在镜子前化妆半小时,喷香水,身上经常有欢爱后的痕迹,陈安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所以总避着他走,同时待在宿舍里也不搭话。 没两天许哥找他谈话,问他愿不愿意当太子爷的生活助理,太子爷在尚景有一个专门的套房,缺个人伺候。 季长宁很警惕,“我笨手笨脚的可能不太适合,许哥你还是找别人吧。” 许哥轻松看清他的想法,轻飘飘地说:“你这样的沈公子见多了,想爬他床哪有这么容易,只是让你上去打杂,扫扫地擦擦桌,他又不是天天住这,工作量少了工资变高,怎么还不乐意?再说了,你又做不长久,还挑三拣四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季长宁听出他话里的埋汰,有点担心他把自己炒了,又想着如果最后一个月能多赚点钱也是好事,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了。 都是他妈的骗子,他进沈逸尘房间的头天晚上就被吃干抹净了。 第9章 我是个傻子 季长宁是被人当礼物进贡上去的,只因沈逸尘在酒吧里多看了他几眼,下面的人总喜欢揣摩他的心思,他们这次猜对了,季长宁确实很对他的胃口。 季长宁想当一个称职的生活助理,他战战兢兢地在套房等沈逸尘回来,等他吩咐工作。 沈逸尘见到他时似乎很意外,“是你啊。” 季长宁不明所以,朝他鞠了个躬,带着拘谨的笑容做了一个自我介绍,然后问:“沈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他还记得之前偷看被抓包,有点紧张沈逸尘是不是认出他来了。 沈逸尘笑了笑,“等了很久?”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季长宁被他的表象蛊惑了,在心里庆幸沈逸尘是个好相处的人,他不知道下一刻就会被这个和善的男人侵犯。 他那时候年纪小,胆子也小,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身上统共也没几个钱,在他们眼里就是只渺小的虫子,怕是碾死了都不会掀起一点浪花,就默默忍下来了。 很多年后无意间提起这事,他指着沈逸尘的鼻子骂,你那叫□□!应该捉你去坐牢。 沈逸尘很无辜地看他,“那你怎么不反抗,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 因为我是个傻逼。 季长宁心想。 沈逸尘那时多神气,连尚景的老板都要看他脸色,他哪里敢反抗,他怕自己哪天横死街头,可能是港片看多了导致的后遗症。 季长宁也不是那么能接受跟男人□□,第一次做完他趁沈逸尘洗澡跑回宿舍哭鼻子了,陈安嘲笑他,“哇,小处男破处了,那个人大不大,把你操的爽不?” 季长宁站姿别扭,嘴唇红肿,脖子上有吻痕,陈安太清楚这些代表了什么,他说话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想要以此激怒季长宁,他还记得初次见面时季长宁眼睛流露出的的惊讶和厌恶。 还以为你有多高尚呢,居然这么快就爬别人床上去了,陈安简直想大笑。 季长宁扑上去跟他打了一架,虽然他身体不适,但攻势很猛像个不怕死的亡命徒,居然势均力敌,两人的战争以他甩了陈安一巴掌为结束,陈安尖叫着去找镜子,其实季长宁也没好到哪里去,额头有道指甲印,幸好可以用头发遮住,他在心里恨恨道陈安的鸡爪子真利啊。 第二天他去找许哥讲辞职的事,惹不起还不能跑吗,他想的很好,但被无情拒绝了。 许哥说:“这我做不了主,你去问沈先生吧,他要是同意那你就能走了。”万一沈逸尘没玩腻回头找他要人怎么办,许哥不可能放他走的。 -- 第21页 他只好回去套房等沈逸尘,这是他们唯一的联系,他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许哥说他以后都不用去酒吧上班。他完全不了解沈逸尘,他是做什么的,他会什么时候过来。 等到天荒地老,连根头发都没摸着,季长宁都快饿晕了,他从下午三点等到晚上十一点。 沈逸尘应酬完回房休息,见到他还挺惊奇,昨晚跑了怎么又回来了。 “咕噜。”季长宁的肚子向沈逸尘打招呼。 季长宁其实很紧张,看他的眼神有些惊恐,他还记得这人昨天压在他身上撒野,但现在的沈逸尘穿的很齐整,一身西装道貌岸然,看见他时态度十分自然,甚至称得上彬彬有礼。 他简直要怀疑这跟昨晚那个是同一个人吗?不对,刚见面时他也是人模狗样的,哪里想到会突然兽性大发。 但季长宁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是降下去了,稍稍缓解了他的不安。 沈逸尘贴心的给他叫了一份夜宵,然后去浴室洗澡了,送餐的人很快就到,季长宁内心挣扎,但还是败给了美味佳肴,这待遇跟过节一样,谁吃夜宵会点一整只鸡? 他咽了一口唾沫,跑去浴室门口告诉沈逸尘夜宵到了。 浴室里的水声小了一些,沈逸尘说他不吃。 即便如此,季长宁还是给他留了一个鸡腿和鸡翅,这是鸡的精华啊! 沈逸尘穿着浴袍出来,衣服松松垮垮的,能看见他袒露的胸膛。 季长宁偷瞄了几眼,纳闷他平时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像个白斩鸡,怎么脱了衣服还挺结实,居然还有腹肌。 嗯,力气还很大,季长宁想起来。 “好看吗?”沈逸尘冷不丁地问。 “什、什么?”季长宁有点结巴。 沈逸尘微微一笑,“你之前不是很喜欢盯着我看吗?” 季长宁诡异的脸红了,尴尬转移话题,把那盘鸡往他的方向推,“吃吗,特意给你留了。” 沈逸尘见他唇上沾了点油光,很嫌弃,“吃过了,你要是吃饱了就把东西收了,还有把脸洗干净。” “哦。”季长宁有些惋惜地看了眼鸡腿,其他菜他都吃完了,就剩个盘子,他把餐具放回到餐车上,然后进浴室洗脸,顺便漱了下口,沈逸尘在外边补了一句,“把牙也刷了。” “事儿精。”季长宁嘟囔,听话的从抽屉里找出一次性牙刷。 沈逸尘不知从哪掏了一瓶红酒出来,酒瓶上还冒着水珠,“陪我喝酒,助眠。”他动作娴熟地用开瓶器拔出酒木塞,“以前喝过酒吗?” “菠萝啤算吗?”季长宁很老实地回答,全称好像叫菠萝啤酒吧,好歹也有个酒字。 沈逸尘乐的不行,给他倒了一杯酒,“尝尝,这是71年的康帝。” 完全听不懂,季长宁知趣的不搭话省得暴露自己的无知,他把杯口抵在唇上,闻了一下,有刺鼻的酒味。又用舌尖舔了一下,感觉味道怪怪的,但不算难喝,然后一口闷,表情很像在喝中药。 沈逸尘沉默了几秒,幽幽说:“你个土鳖。” 他又给季长宁倒了一杯,“酒不是这么喝的。” 他用手擎住高脚杯在季长宁眼前晃了晃,给他示范了一遍,看、闻、喝,动作优雅从容,季长宁的注意力多在他的手上,沈逸尘的手指白皙修长,指甲修整的圆润干净,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 “看懂了吗,来,喝。” 季长宁摇摇头,小声说不喝了。他有点难过,他想起自己是来跟沈逸尘辞工的,但一顿饭就让他把正事抛到脑后,真没用,他是饿鬼投胎吗? 沈逸尘也不逼他,自己在那浅斟慢酌,顺便打量一下眼前的人,季长宁微微低着头,面如傅粉,眼神迷离,实际上是在发呆双眼没有焦距,他见季长宁脸颊红润微醺,嘴唇柔软湿润,像只成熟的水蜜桃在等人一吻芳泽。 他看的兴起,便站起来弯下腰,隔着桌面捏住季长宁下巴,亲了上去。 季长宁呆了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唇部被某个湿润的东西舔了一下,他惊叫一声,沈逸尘柔软的舌头就伸进去了。 季长宁想推开他但又没那个胆,他还有心思安慰自己,更过分的事都做过了,亲一下算什么,只是这样就算好的了。 其实也不能怪沈逸尘,因为季长宁老这样,欲拒还迎似的。 “闭上眼睛。”沈逸尘温柔的说,接吻时能别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看他吗,实在有点扫兴。 季长宁怔怔的看他,然后就被人拉到怀里,他坐在沈逸尘大腿上全身僵硬。 沈逸尘低头吻他,清醇的酒味在口腔里蔓延,季长宁磕磕巴巴地说:“干、干嘛,你想酒后乱性吗?” 沈逸尘觉得他真好玩,“傻子,真喝醉了是硬不起来的,都是借口。” 季长宁下意识问真的吗?他第一次听这说法。 沈逸尘笑说:“试试?” 人的下限总是不断刷新,当季长宁觉得做过爱后亲吻算不了什么,沈逸尘脱他衣服的时候,他也会觉得一次跟两次没什么区别。 季长宁晕坨坨地被人拐上床。 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正事,一天拖一天。 沈逸尘很喜欢季长宁,长相是他最钟意那款,床事上也很契合,很听话,导致他来尚景的次数都多了,正好周末有个好友聚会,他就把季长宁带上了,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新欢。 -- 第22页 这群太子党都是来寻欢作乐的,大家相识多年,玩起来就肆无忌惮些。 陪玩的人不少,男女皆有,有的是客人自己带过来的,有的是尚景的员工,气氛很活跃。 季长宁完全不在状态中,心不在焉的,跟块木头一样坐在沈逸尘旁边。虽然在酒吧上过班,季长宁对这阵仗还是有点惶恐的,这里他只认识沈逸尘一个。 有个男人把一杯酒塞到他手里,嘻嘻哈哈地说:“这是小季吧,真俊啊,不愧是沈总看上的人,来来来,喝一杯。” 季长宁接了酒,扭头迷茫地看沈逸尘,他们挨得很近,几乎是紧贴在一起,因为旁边的人一直挤他,他就去挤沈逸尘。 让你喝就喝吧。沈逸尘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他咽回去,季长宁正傻乎乎地看着他,他想起季长宁喝了小半杯酒的勾人模样,突然就不想让别人看见了,他伸手搂住季长宁的腰,果不其然怀里的人僵了一下,“他酒量很差的,喝醉了会撒泼。” 季长宁犹豫了一下,朝那人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把酒杯放回桌上,继续在沈逸尘旁边当个吉祥物。 那人愣了愣,多看了季长宁几眼,倒是没再纠缠,在心里琢磨他在沈逸尘那的分量。 沈逸尘后来再没带他去过这些场合。 因为太蠢了,一点不上道,他心想。 第10章 一张白纸 “一张白纸。” 这是沈逸尘对季长宁的初次印象,他都要纳闷王杰为什么给他找了个雏,他一向只负责享受,在床事上并不怎么上心,也不喜欢床伴的脸在他眼前晃,因为会让人搞不明白谁才是卖的那个。 那时季长宁站在客厅看他,身形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他身上的员工制服很合身,小马甲包裹的腰身纤细,黑色西装裤显得腿又长又直,他用一双乌沉沉的眸子看着自己,满脸写着单纯。 偶尔尝个鲜也不错,他想。 沈逸尘不在乎情人以前跟谁做过,以后又会上谁的床上,相比贞洁他更喜欢活好的,只要跟着他的时候干净没病就行,但这个标准似乎不适用于季长宁身上。 大概是男人的劣根性,他无法否认季长宁的青涩带给他巨大的满足,像一张白纸。 他想亲手把这张白纸弄脏。 “生活就像□□,如果无力反抗,那就闭上眼睛好好享受。” 这是当时网络上很热门的句子,季长宁无意看过一次就记在心里,可能是比较有共鸣。 他一直都是个倒霉蛋,从小到大厄运缠身,不如意的事接踵而来,但总会过去的。 父母已离开他十年,他依然活得好好的。 初中时成绩很好,但优等生的奖学金从来轮不到他,写的作文获奖了,获奖者却是别人,只因为那个同学是校长的亲外甥,但没有这些他也跟其他人一样顺利毕业了。 他的中考成绩足以上市里最好的高中,婶婶说那么远啊,以后跟朝生都不在同一个学校,还想着你们能互相照顾。季长宁心里清楚是费用太贵,那所学校是私立转公办,有些传统还是保留下来,比如光是校服都有十几套,离家远就要住宿,生活费又是大笔支出,最终他跟季朝生一起留在县里的高中读书,因为成绩好连学费都免了,每年还能拿点奖学金。 他能理解,几个孩子可以同吃同住,突然其中一人的待遇要额外突出,任谁都会心生不满,更何况他还不是亲生的。 幸好高考成绩不错,不然家里就要有两个花钱买学历的,季朝生不爱念书,擦着线报了一所三本,学费一年两万。 季长宁知道家里负担大,最小的那个还在念小学,以后有的是花钱的地方。他主动提出不需要家里供他,他可以趁暑假赚够学费,大学空闲时间多,开学后他也可以做兼职养活自己。 很好,所有问题的都解决了。 大家都高兴,他也高兴,对未来的大学生活充满向往,他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小镇。 “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很多人夸他。 季长宁不知道除此之外他还能怎么做,他一路上都是被人推着走的。 他的接受能力一直都很好要是想不开他早跟爹妈团聚了。 沈逸尘对他来说也一样,没几天,他就“啊,也就那样吧,还行。” 他在酒吧工作时听过很多八卦,对这些寻欢作乐的有钱人敬而远之,谁也不知道光鲜靓丽的外表下究竟是人还是畜生。 他还担心过沈逸尘是不是有什么变态嗜好,结果发现他不打人也不骂人,温文尔雅举止得体,是季长宁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一类人,他甚至没听过他说粗口,如果不是要陪他上床,季长宁都想当他的走狗,还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但扯上性那意思就全然不同,他陪他上床,他对他好,这是因果关系。 沈逸尘找他只有两件事,一是吃饭,二是解决生理需求。 季长宁的伙食水平直线上升,因为沈逸尘说看他吃饭胃口都会变好,所以总是是让他陪同吃饭。 季长宁心里惆怅,是不是他太能吃了,他一顿饭能干掉两大碗米饭,沈逸尘的心态可能像在动物园里看猴子,一个劲的买饲料投喂。 季长宁跟着沈逸尘去顶层的餐厅吃饭,以前的同事跟他念叨过将来发财了一定要上去搓一顿,季长宁只在楼下仰望过,带着羡慕的眼光,不过也就想想,在那随便吃点就要他的一个月工资。 -- 第23页 他跟在沈逸尘身后走,在门口顿了一下,发觉自己的格格不入,他穿着普通牛仔裤,宽松t恤上面还印着卡通涂鸦,脚上是一双运动鞋,里面的客人都穿的都很正式,沈逸尘也是刚刚下班,一身正装,只是衣袖被他挽起来显得很随意,但气质摆在那,倒像个随和的翩翩公子。 沈逸尘停下来,问他怎么了,不喜欢吃西餐? 季长宁快步上前走到他旁边,小声说:“我穿的是不是太随便了。” 他不喜欢穿员工制服,因为很贴身,有种被束缚的感觉,自从不用去酒吧上班他就穿回自己的衣服。 沈逸尘揽过他肩膀,笑笑,“吃个饭这么讲究。” 其实他还真没注意今天的季长宁具体穿了什么,一眼望去干净利索,很符合这个年龄的穿着。 他们一般在晚上见面,季长宁每次都会提前到房里,洗好澡,穿着他的睡衣在床上等他。 只因季长宁的衣服不小心弄脏过,他不想穿回宿舍,沈逸尘便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他,后来干脆让他在房里都穿自己的衣服,季长宁很听话的,每次都穿。 他的衣服对季长宁来说太宽松,衣领松松垮垮会露出精致的锁骨,裤子过长还要挽起来,显得脚踝更细了,纤细但不柔弱,沈逸尘光是看着就要心痒。 “想去逛商圈吗,我明天有时间。”沈逸尘问他,他想这身衣服干净是干净,却是有点旧了。 “我跟你?” “嗯。” “要买东西吗?”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季长宁哦了一声,“我没什么想要的。”都快成条件反射了,每当有人问他想要什么,他都说不要。 沈逸尘没再多说,把人带去熟悉的位子,季长宁在他旁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观察四周,落座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看。 顶层餐厅的高度可以俯瞰这座城市,整个城市的灯都亮着,星星点点的亮光灿若繁星,纵横交错的马路上车辆穿梭,远远看去像是一条光流。 舒缓的钢琴曲中,季长宁一眼不眨地看着夜景,沈逸尘在看他。 像个孩子一样。 沈逸尘想。 “好看吗?”他问。 季长宁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然后重重地点头,“好看。” 他喜欢繁华的夜景,沈逸尘那处也很高,有时候人来的迟,他可以坐在落地窗前看一个小时,屁股都不挪一下,大多数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这么看着发呆。 这里跟他的家乡截然不同。 服务员送餐上桌,季长宁拿着刀叉没有动作,偷看一眼沈逸尘,眼神居然撞上了,他尴尬的想摸鼻子。 沈逸尘见他微红的脸,想笑,但忍住了。他碰了一下季长宁的手,然后手心向上,季长宁呆了几秒才把刀叉递给他,沈逸尘帮他把牛排切好,又将盘子推回到他面前,神态很自然。 季长宁耳朵都红了。 沈逸尘笑起来,“这里的牛排很好吃,希望你会喜欢。” 季长宁拘谨地点了个头,他叉起一块肉,端详了几秒,肉的色泽外圈暗红里圈粉红,饱满多汁。 绝对没熟。 他一瞬间想起课本提到的寄生虫,弯弯曲曲的图像在他脑海中浮现。 “试一试。”沈逸尘又说,他叉了一块放进嘴里。 季长宁舔了下牙齿,唔,好吧。 吃了一口,出乎意料的好吃,他放松下来,美味总能很轻易地俘虏他。 “怎么样,合口味吗?”沈逸尘笑眯眯的。 “好吃,就是量有点少。”季长宁很坦诚,大大的盘子就装一小块肉,很精致,但中看不中用,不经吃。 沈逸尘就没听说过他评价什么东西不好吃,喂什么都说好,明明这么能吃还是瘦不拉几,抱着都嫌硌手。沈逸尘又把服务生叫过来,多点了几份。 服务员再次送餐的时候,旁边多了一副筷子,季长宁眼神闪烁了几下。 用餐结束后季长宁觉得胃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吃多了,也可能是不习惯,他回去后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条毛毯盖住他的下半身,毛毯下的手在小腹上打圈,想要借此帮助消化,他皱起眉头,今晚不想跟沈逸尘做了,感觉会被顶的想吐。 他看了眼书房的位置,沈逸尘在里面有事要忙,打了好几个电话,又在敲电脑。季长宁在想待会怎么开口,他想提前回宿舍。 门铃在响,季长宁去开门,那人给他一个小袋子,说是胃药,告诉他剂量后就离开了,季长宁探头看他的背影,低头看看药,回头看沈逸尘所在的方向。 他倒了一杯温水,吃完药后又回沙发上窝着。 等到沈逸尘忙完,他看见季长宁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睡着了,毛毯已经掉到地上,他怀里还搂着一个抱枕,因为空调冷下意识想拿东西保暖。 沈逸尘蹲在那看了一会,觉得他睡觉的样子很可爱,毫不设防,像在等着人欺负,于是他伸手去捏他的脸,季长宁嗯了一声躲开他,把脸埋进沙发里。 沈逸尘闷笑,他改为拍季长宁的肩膀,“长宁,醒醒,别在这里睡。” 季长宁睁开茫然的眼睛,似乎搞不清楚状况。 “去卧室睡。” “哦。”季长宁揉了揉眼睛,很乖的往卧室走,走到一半突然清醒了,诶,那岂不是要跟沈逸尘睡同一张床。 -- 第24页 “我回宿舍睡吧。”他讪讪道。 沈逸尘半眯着眼,他其实不明白季长宁为什么每次都跑回宿舍睡觉,跟他睡有这么为难吗,“你怕我半夜把你吃掉,还是把你卖了?” 季长宁听他语气不太好,觉得他是生气了,不敢再说想回去的话,他以前都是趁沈逸尘洗澡的时候溜的。 唯一高兴的是胃好像不痛了,待会应该不会很难受,季长宁认命的躺在床上等沈少爷来临幸,但沈逸尘好像还有事忙,没有跟着进来。 季长宁在床上打滚,被子上还有淡淡的属于沈逸尘的气味,很好闻,他想沈逸尘真是个骚包,喜欢喷香水,像什么味呢,季长宁越想脑子越沉,连沈逸尘是什么时候上的床都不知道。 一整晚无事发生,但第二天全都补回去了,早午餐都是让人送过来的。 沈逸尘问他要不要午睡,他说不要,都快在床上躺一天了。 于是沈逸尘带他出门了,给他从头到脚换了一身行头,季长宁看起来像个富家子弟。 季长宁心有不安,这商场全身上下写满了“我很高贵”,换衣服时店员热情的让他惶恐,试鞋时有个店员单膝下跪给他脱鞋,吓得他当场蹲下。 他不想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已经奸过了。 沈逸尘只说了一句你是我的人。 懂了,嫌他丢人。 人靠衣装马靠鞍,沈逸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身边的人自然也如此。 季长宁接受了,但心里有点闷闷不乐,他转移话题:“今天周三你不用上班吗?”这么闲还带他来逛街。 沈逸尘:“我给自己放假。” “哦。” 该死的有钱人。 沈逸尘揉他的头发,问他:“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平时喜欢玩什么?” “我不知道。”他来这个城市一个多月了,就做了打工一件事,哪里都没去。 沈逸尘见他不想搭理自己也没生气,他年长季长宁六岁,加上生活条件迥然不同,还真不清楚这个年龄的人的潮流。 他想了想,把人带去看电影,选了一部爱情片,看的人不多,卖出的票都是两座位连一起的,很明显都是情侣,东南西北各占一方,他们挑了一个正中间的位置。 沈逸尘买了很多吃的给他,薯片、可乐、爆米花,季长宁好像很高兴,抱着一桶爆米花在那啃啃啃,嘴巴没停过。 说来惭愧,季长宁只在学校组织看的电影是有投影布的,《暖春》、《妈妈再爱我一次》,都让他哭的稀里哗啦,其余都是从电视上看的。 他家离最近的电影院要坐两个小时公交,有同学约过他去,他都拒绝了,一是嫌麻烦,二是肉疼零花钱。 电影播了十分钟,沈逸尘沉了脸色,这拍的什么什么玩意,怪不得没人来看,这部电影他有投资,看着名字眼熟才选了他,本想着看完后跟季长宁吹嘘,没想到是个烂片。 他想提前离场,扭头去看季长宁,发现这傻孩子看的专心致志,连爆米花都忘记吃了,腰杆挺着笔直,两眼十分专注。 沈逸尘沉默,原来有的有傻子喜欢看。 他捻了一块爆米花放在季长宁唇边,季长宁惊了一下,迷茫地看他,仿佛在问你为什么要打扰我看电影。 “啊。”沈逸尘张了下嘴。 “啊。”季长宁也张嘴,一颗爆米花被塞进嘴里,他嚼吧嚼吧,觉得甜,好吃。沈逸尘又递了一个,他张口咬住,突然觉得不对劲,他凑近沈逸尘跟他耳语,“别这样,别人会看见的。”两个男的多不好,会被人以为是变态的。 “没有人。”沈逸尘也对着他耳朵说,温热的气息洒在皮肤上让季长宁一阵颤栗,他缩回脑袋,往四周看,居然真的没人,空荡荡的有种包场的感觉。 沈逸尘微微一笑,“你继续看,我不打扰你。” 季长宁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屏幕上,沈逸尘时不时给他投喂爆米花,他只要张口就行,沈逸尘看他腮帮子鼓鼓的很好玩,就一直喂。 他看的入迷,没有察觉到沈逸尘的手指会按压他的唇部,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无意触碰到的。 有时候沈逸尘拿的远些,他就会下意识地靠近,然后用舌尖把爆米花卷进嘴里,季长宁彻底回神是因为他没吃到爆米花,他咬的是沈逸尘的手指,那个混蛋把手指抵在他唇上。 季长宁瞪了沈逸尘一眼,对上的是沈逸尘戏谑的眼神。 更生气了,他不喜欢被人这样玩弄,他扭过身不看他,沈逸尘却把他扳回来,然后欺身上前吻他,季长宁吓了一跳,想推不敢推,也不敢发出声音。 但这是电影院啊,情急之下,他咬了沈逸尘一下。 沈逸尘吃痛闷哼一声,吸着气,轻声说你这么凶啊。 季长宁脸色微变,他真的吃到了血腥味。 沈逸尘皱着眉感受舌头上的伤口,见他还盯着自己看,“真不闹你了,你看电影吧。” “……哦。”季长宁撇过头。 电影结束后,沈逸尘声音有些含糊地问他电影好看吗。 季长宁其实后面的剧情都没心思看了,他嘟囔说:“好看。” 天呐,他真的没有艺术细胞吧。沈逸尘想。 天呐,他舌头没事吧。季长宁想。 作者有话说:感谢投雷和营养液的小天使,但是这个感谢设置我没弄好,可能有些遗漏了,反正全部按住贴贴。 -- 第25页 第11章 我很没用的 沈逸尘不是一直有空,偶尔忙起来会两三天见不到人,季长宁可以随意进出他的房间,他这比宿舍舒服多了,屋里有个占据小半面墙壁的液晶电视,冰箱永远备有零食水果,空调24小时开着,饿了打一个电话就有人送餐过来,每天都有保洁打扫,他就负责开门监工,他名义上还是沈逸尘的生活助理,但完全没有需要他干的事,沈逸尘不回来的时候他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许哥给他发了工资,是以前的三倍,问他适应的怎么样,他说挺好的,就是再也收不到小费有点可惜。 许哥失笑,“沈先生一向大方,他不会亏待你的。” 其实季长宁指的不是金额大小,而是这种被认可工作后获得的额外收入会带给他愉悦感,虽然本质上来说,好像都是在出卖色相。 长得好看真是会被优待。 季长宁在心里默默怀念父母,感谢他们给予他一副好皮囊。 他也没觉得沈逸尘亏待他,沈逸尘在他身上花了很多钱,他又不傻,看得出那些东西价值不菲。 季长宁把工资放在书包夹层,他坐在宿舍的木板床上看他的录取通知书,虽然上面的字早已背的滚瓜烂熟,但他还是仔细看了一遍学校的地址,确保毫无差错。 他已经提前在网上查好公交路线,并在纸上抄写下来,然后怀着紧张的心情前往学校。 他现在很有闲,沈逸尘不回来的时候他想回酒吧工作,但许哥还是不同意,说工资照算,就当做是带薪休假,所以他就想去学校看看,到时候开学了能熟悉一下线路。 以前在酒吧都是上的夜班,晚上七点到凌晨两点,回到宿舍还要洗澡洗衣服,真正到上床休息都快四点钟,生物钟及其混乱,白天基本都是睡过去的,加上他不是正式员工没有休息日,哪还有心思出门游玩,宿友跟他同样在尚景工作,尚景虽然是全天营业,但白天冷清夜晚热闹,所以大多数都得上夜班。 那段日子季长宁身体都有点熬不住,睡少了晕睡多了也晕,跟了沈逸尘后精神好很多,沈逸尘生活意外的规律,季长宁原本以为他会是那种通宵泡吧的人,结果几乎都在十二点前睡觉,有时候应酬喝多了也不需要自己暖床,伺候他洗澡更衣就能走人。 难得空闲下来,他想出去走走,沈逸尘也说他要出去晒晒太阳,天天在屋里闷着,皮肤白的发光,看着有些病态。 大城市的公交站牌都格外的长,连背面都写满了公交路线,马路上车也多,季长宁原本在数有几个站能到,结果一扭头发现车已经来了。 全程四十分钟,季长宁把书包抱在胸前,眼睛盯着窗外看,好像怎么也看不腻。 他的书包用了四年了,尼龙材质非常结实,又是纯黑色看不清轮廓,别人只以为他喜欢黑色,总爱买一个色的包,其实书包底下破过一个洞,他自己拿黑色棉线缝上了。 他以为下车后得找人问路,结果学校就在眼前,校门很气派,季长宁昂头看了好一会,有点儿激动。 艳阳高照,季长宁的后背都要湿透了,他没有进去,只是远远的倚在一面墙上看着,现在还是暑假时间,他见到不少年轻男女结伴而行,说说笑笑,然后进了校门,他猜测那些是他的师兄师姐,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进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有。 季长宁呼出一口气,缓缓走上前,在校门处张望了一下,保安注意到他,问他来做什么,知道他是新生后很热情:“可以进来的,不拦人,来看看吧。” 季长宁道谢,却始终没有踏进校园,“等正式开学的时候再进去。” 保安奇怪的看他,他没有再多解释,朝他笑了一下便离开了。 在他心里大学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但现在的他很糟糕,他不想以现在的身份进去。 他会断的一干二净的,虽然他还没想好要具体怎么做。 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季长宁回去的时候像只落水的小狗,垂头丧气。 晚上见到沈逸尘时他一直在做心理建设,时不时就望他一眼,想鼓起勇气说我以后都不要跟你睡了,咱俩掰了吧。 沈逸尘也奇怪他今天的反常,以往季长宁都会在客厅看电视,或者看小说,书房里有个巨大的书柜,其中有不少通俗小说,季长宁几乎一天就能看完一本,最爱的是武侠小说。 沈逸尘:“今天不看电视了?” 哪有心情,季长宁心中烦躁,低声说看腻了。 沈逸尘猜他可能是太无聊,“那你要不要打游戏,你喜欢打游戏吗?”他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想起自己在季长宁这个年纪对这些很感兴趣。 他把季长宁按在老板椅上,自己站着,伏下身鼓捣电脑,他们靠的很近,季长宁像是在他怀里。“笔记本可能带不动大型网游,明天给你弄台新的。” 季长宁有点惊讶,“你平时还玩游戏啊。” 完全看不出来,他以为沈逸尘平时消遣会是听音乐会、歌剧之类,很优雅很高端的。 “前两年在国外读书时玩过,现在很少玩了。” 季长宁更惊讶了,“你还读书?” 沈逸尘动作一顿,难不成我是个文盲? 季长宁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补救,“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很成熟,对,成熟,是个成熟的大人,以为你早就念完书了。” -- 第26页 沈逸尘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我看起来年龄很大?” “没有啊,很年轻。”季长宁没什么底气地说,他知道沈逸尘是公司老总,理所当然以为他三十起步,以前还纳闷沈逸尘吃的什么保养这么好,可能是有钱人平时没烦恼所以连皱纹都不长吧,没想到他是真的年轻。 青年才俊听多了,沈逸尘还是头一回被人以为是中年大叔,他真有点被气着了,挽起袖子作势要打他屁股,季长宁就躲,两人扭打在一起,没一会就滚到床上去了。 沈逸尘抱着他温存的时候,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求学经历,季长宁肃然起敬,居然还是国外名校硕士毕业,那所学校的大名连他这种土包子都听说过,他好奇心起了,向沈逸尘打听大学生活,沈逸尘做完心情好,便挑了几件趣事告诉他。 于是季长宁又把正事忘了。 季长宁从来没玩过网游,他只在上电脑课时玩警察捉小偷的追赶类打字游戏,家里是有一台电脑的,但放在季朝生的房里,他们俩相处不太融洽,季长宁成绩好婶婶就想他帮季朝生补习,季朝生本来就嫌弃这个堂哥,来这么一出后就更讨厌了,觉得他鄙视自己的成绩。 季长宁从不去招惹他,自然也不会进他的房间,如果有需要用电脑的话他会去附近的黑网吧,两块钱一小时,足够了。 季朝生高中时沉迷梦幻西游,但他不会拿家里的电脑玩游戏,要是被婶婶知道得骂死,季长宁知道他有时候甚至会逃课去网吧打游戏,每当婶婶问起季朝生去哪了,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说没看见。 季长宁那时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行为,游戏难道比念书还重要吗? 不过他现在理解了,游戏真好玩! 短短几天,季长宁沉迷网游。 沈逸尘原本还觉得没事,玩心重很正常,但听到季长宁用愉悦的语气说想把电脑搬回宿舍,他挺不高兴的。 虽然是他教他玩的游戏,虽然电脑也是他买的,但他认为作为一个男人不能这么没自控力。 有时候他还要等季长宁,季长宁说:“你等我打完这把。” 明明以前那么听话的一个人,沈逸尘觉得再这样下去季长宁要被他养废了,虽然哪怕十个季长宁他也养得起,但他觉得人还这么年轻,不该这样懒散。 过了会,季长宁脸红扑扑的跑回卧室,是刚才打游戏时激动的脸红,他爬上床,跪坐在沈逸尘旁边,温顺地看着他,说:“我好了。” 沈逸尘表情难得的正经,不带一点笑意,季长宁心里咯噔了一下,“怎、怎么了。” “游戏好玩吗?”沈逸尘问他。 好玩。季长宁才不会老实说,他知道沈逸尘这是不高兴了,不就耽误了一点时间至于这么小气吗,他以前次次都等他好久。 “还好吧。”季长宁服软了,“我下次不玩了。” 沈逸尘表情松动了一些,把季长宁拉到怀里亲吻,季长宁现在终于有长进了,学会了回应,直到舌尖微微发麻,他松开了季长宁。 季长宁抬起头看他,眼神有些迷离,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沈逸尘有些不舍地摸他的脸,“我有个朋友最近要拍一部电影,有个角色很适合你,带你去试镜好不好?” 说是试镜,其实他开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那部电影他是最大的投资商。 季长宁懵圈,这什么情况,“啊?” “你想当明星吗,我包你大红大紫。”沈逸尘的口吻仿佛在说你明早想吃什么,是一件轻易就能做到的事。 季长宁清醒了点,很莫名其妙的,“我不想当明星。” “那你想做什么?”沈逸尘耐着性子问他,他思来想去觉得这条路还挺适合季长宁的,长得好看事半功倍,说实话他也不太愿意让自己的人抛头露面,但总比季长宁天天在家打游戏好。 “我想读书。”季长宁不假思索地说。 沈逸尘心里震了一下,他没想到能从季长宁嘴里听到这么正气凛然的话,他缓缓说:“读书好啊,很好。” 季长宁已经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但他只是嗯了一声,他也觉得读书挺好的。 沈逸尘很欣慰季长宁有这种觉悟,“那我找老师专门给你补习,再找个高中接收你的档案,你想过学文科还是理科?” 季长宁大吃一惊,“你要干什么,你不要乱来啊,我不读高中,我好不容易才高考完。”谁要再念多一次高三,嫌命长吗? 刚听季长宁拒绝沈逸尘是很不满意的,怎么这么不能吃苦,听到后面,他打断季长宁的说话,“高考?” “我下个月就开学了!”季长宁大声嚷嚷。 沈逸尘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复杂,“考上哪所学校了?” “Z大。”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屋里安静的能听见呼吸声,Z大在他们省里很有名气,沈家的企业每年都会去Z大做宣讲会。 季长宁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他,“你说话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考不上。”说到后面都有点生气。 沈逸尘很谨慎:“只能说很意外。” 他没有专门调查过季长宁的身世,以为他早早辍学来尚景打工,而且季长宁平时也没表现的多机灵,反而是有点呆。 “哎!”季长宁急了,“你是不是觉得我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 第27页 这是他十八年人生中少有的高光点,不允许别人质疑他! “好好好,我信,你别激动。” 听起来更像是在敷衍他,季长宁很憋屈:“我真的考上了,我还有录取通知书。” 沈逸尘便问他能给他看看吗,季长宁说放在宿舍了。 “那就去你宿舍。”说起来,沈逸尘还没见过那个季长宁不舍得挪窝的地长什么样。 员工宿舍其实离尚景很近,从员工通道走出去,再经过一条十几米的小巷就到了,但好像隔了一个世界,尚景灯火通明,小巷却让人感觉阴森,路灯也不大亮。 季长宁走在前头,沈逸尘见他脚步很轻快,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丝毫不被环境影响。 宿舍楼连电梯都没有,两人爬楼梯上了五楼,在509号停下,季长宁轻车熟路地掏出钥匙,打开门后里面一片漆黑,还有股闷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啪”,季长宁往墙上一拍,灯开了,“有点闷,要开窗通一下风。” 沈逸尘站在门口看他跑来跑去,瞬间皱起了眉头,里面是水泥地板,上床下铺,过道窄的难以两人并行。 季长宁觉得这宿舍条件好,自然是跟他在电子厂时候的宿舍相比,那个才是真恐怖,没有独浴没有厕所,单纯腾一块地让你有地方睡觉而已。 现在这个宿舍他已经很满意了,还有一个小阳台可以晾晒衣服。 但宿友们似乎都不喜欢在这住,连陈安最近都很少回来了,据说交了新男朋友在外边同居,这对季长宁来说是好事,没有宿友会打扰他。 季长宁指着一张右手边,“诺,这张是我的床。”他是下铺,不用爬上爬下很方便的。 那张床连个床垫都没有,就铺了张竹席在木板上面,床上有个枕头,一张薄被,角落里放了个黑色书包,还有一个风扇夹在护栏上。 季长宁跪在床板上,脚悬在外面,把手伸进书包摸索,在熟悉的位置把录取通知书拿了出来。 “嘿!给你看。”他的语气很炫耀。 沈逸尘的心沉了沉,他很难想象季长宁会在这里住这么长时间,那么娇气的一个人,一点点痛都要哇哇大叫。 他接过录取通知书一眼就看见那个醒目的校徽,他在季长宁的床上坐下,这宿舍本来也没凳子可以让他坐,翻了翻,他注意到录取通知书的边角已经卷起来,季长宁平时肯定没少拿出来看。 “我真的没骗你。”季长宁跟他排排坐,凑过来低着头看他的宝贝通知书。 沈逸尘看着季长宁素白的侧脸,他的唇角还微微勾起,像个不知烦恼为何物的纯真少年。 沈逸尘心软下来,他揉了揉季长宁的脑袋,“你个傻瓜。” 很多事情只要跟他说,他都能给他的。 这时候的沈逸尘洋溢着……嗯……温情柔意,像个和气的长辈。 季长宁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他用手指摩挲那张很熟悉的铜版纸,轻声道:“要是开学了我要去上课的。” “不然呢?”不上课难不成要逃课。 季长宁揪着竹席边角的塑料纤维,有点儿紧张,“到时候我就不来尚景了。” “好。”沈逸尘说的干脆。 季长宁很意外沈逸尘这么轻易就同意了,他胡乱地点头,眼睛望去别的地方,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现在已是深夜,窗外黑漆漆的。 季长宁说:“已经很晚了,要是没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我就在这边休息。” 这能休息好?沈逸尘按了按坚硬的床板,光是坐着都嫌不舒服,“睡得着吗,这么小的床。” “可以啊,两米的床,比我长。”季长宁比划了一下,买席子时专门量过的,据说跟大学宿舍的尺寸一模一样。 沈逸尘打量他那张床,在心里测量它的长和宽。 季长宁看着他,犹豫了一下,“你是不是想做?” 沈逸尘没想到这方面,他疑惑季长宁的脑瓜子装了什么,跟他在一起除了黄色别无他他物吗,但他嘴上说的是:“好,做。” 其实季长宁是习惯成自然,宿舍隔音不好,几乎每天他都能听到其他宿舍欢爱的动静,很少见的宿友带过对象回来,旁若无人的亲热,一开始他还尴尬的想挠墙,后来就当助眠音乐了。 因为大家都很无所谓,他就怀疑是自己的问题,渐渐的接受宿舍就是用来睡觉的设定,自己睡或者跟别人一起睡。 季长宁坐着没动,有点不乐意,小声嘀咕:“可是这张床跪着会很痛……” 他刚才只是跪着翻了一会书包,膝盖都有点麻了。 沈逸尘定定地看他几眼,说要做的是你,说不做也是你,“那就换个姿势”。” “我的床也很小。”季长宁又补了一句,这时候他倒承认床很简陋了。 沈逸尘眉毛一挑,话都让你说完了,他拍了拍大腿,“过来。” 季长宁脸有点泛红,他慢慢挪过去,跟沈逸尘接吻的时候他还在想,说好了开学就走的,所以现在疯狂一下也没关系吧,反正都做过那么多回了。 宿舍门从外边打开,三个人都愣了愣,陈安嘲讽的话都在喉咙里酝酿了,哇没想到你饥不择食直接在宿舍搞起来,等他看见季长宁的姘头时脸色一变,他迅速退出去,“对不起,打扰了。” -- 第28页 宿舍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季长宁整个人都呆了,接着脸爆红,连脖子都红了,“我,他,我、我以为他不会回来的。” 沈逸尘比他淡定得多,慌什么,衣服都没脱呢。 季长宁的上衣被他撩到胸口位置,他赶紧拉下去,又急急忙忙从沈逸尘怀里挣脱出来,动作太急砰的撞到上面床的木板,他痛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别动,我看看。”沈逸尘很无奈,扒开他的头发看情况,还好只是头皮红了,没出血。 季长宁简直想挖个洞钻进去,现在逃离地球还来得及吗? 沈逸尘看着他笑,“怎么办,被人撞见了,以后还怎么住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季长宁抱头蹲下,你快别说了啊,他已经能想象陈安那张破嘴说的烂话。 “搬去我那住吧。”沈逸尘说,他望了一下四周,“你有要带的东西吗,算了,你直接过去住就行,那里什么都齐全。” “你好浪费哦。” “那你收拾吧。” “我又没答应。” “你不是天天在那打游戏吗,两边跑你也不嫌累。” “不累!” 沈逸尘踢了一下他的鞋子,季长宁终于从膝盖上抬起头,一脸不自在,他看着沈逸尘伸出的手,慢吞吞地握上去,沈逸尘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了。 “我又不常住,你别扭什么呢。” “没别扭啊……” 也许是跟沈逸尘说明了开学的事,季长宁不再那么不安,他跑回宿舍是为了提醒自己,这才是他该有的生活,沈逸尘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该沉迷进去。 他以前是个好学生,不打架不早恋不抽烟不打游戏,在那个环境中是朵奇葩,简直出淤泥而不染,人人夸他懂事,但他其实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样会被引诱,会动摇。 他读书时很羡慕那些情侣,他也想谈跟人牵手,趁没人的时候亲个嘴,他也很羡慕季朝生可以随意逃课,跟人有矛盾了直接爆发出来,约好放学打一架。 他也偷偷去小卖铺买过一包烟,每当心情不好他就在无人的楼顶学着抽,他不敢让别人看见。他还记得那包烟很呛,味道也很难吃,毕竟廉价的只值五块钱,但他抽完了,从此他学会了抽烟。 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他对自己没有自信心,想不做坏事那就从根源上掐断,碰都不要碰。 事实证明他真的很没用,如果他高中时就开始打游戏,大概会成为一个网瘾少年,考上Z大属于痴人做梦。 他不想接受沈逸尘对他的好,但他也没舍得拒绝,所以用逃回宿舍的方式来自欺欺人。 “我下个月就开学了。”他又说了一遍,不知道说给沈逸尘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沈逸尘说我知道了,你真厉害,到时候送你一份开学礼物。 季长宁咧嘴笑了一下,很傻。 沈逸尘又问:“你考虑好了没有?” “好呀。”季长宁听见自己说。 他想他心里可能住着一只野兽,很任性的,想到处瞎跑。 没关系,反正开学后就结束了,他再任性一个月应该无所谓吧。 季长宁要收拾东西,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宿舍里转,看看这看看那,沈逸尘等了他一会,见他太过磨磨蹭蹭,就问:“要不要我帮忙?” 季长宁也不客气,“那你帮我收一下衣服吧,阳台上都是我的。” 说是阳台,也就两平左右的面积,楼间距很窄,基本晒不到太阳,好在天气热,没风都能自然干。 沈逸尘帮他把衣服收下来,都是他之前买的,皱巴巴看起来像地摊货。季长宁穿前都要把它拉扯平,他平时洗衣服很随意的,回到宿舍先脱衣服,放进盆里加水加洗衣粉泡它半小时,洗完澡时间也到了,用手搓一搓,过两遍水,拧干,然后挂上去晒。 连袜子都起毛球了,沈逸尘觉得可怜又好笑,他问季长宁:“你的钱花哪里去了?” “啊?”季长宁在里面应他,“我在攒学费啊。” 其实季长宁没什么东西要带的,都是些生活用品,收拾完后他背着个书包,一手拎着红桶,没了。 沈逸尘开始头疼,“这些东西不要了吧,我给你买新的。” 季长宁的书包鼓鼓的,因为他把衣服全塞进去了。红桶里有衣架,有枕头,还有卷起来的竹席,他看起来像是要去工地搬砖。 “我还打算到时候开学拿去学校用呢。” 沈逸尘面无表情,“哦,那你带着吧。” 季长宁出了门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有点丢人,后悔了,沈逸尘说没事,他们回去时绕路去了停车场,那里有专用电梯直达房间,没人能看见他这副衰样。 回去后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季长宁欢呼着说他永远喜欢空调,然后跑去浴室冲澡了。 沈逸尘感觉到有事情脱离他的控制,他大概误解了些东西,季长宁是别人送过来的,他便以为是尚景的人。 他还未理清头绪,季长宁已经洗完澡出来,穿了一件很宽大的衬衫,衣摆遮过臀部,下半身光溜溜的,他快速跑回卧室,一边催促他快点去洗。 沈逸尘从不庸人自扰,事已至此,没必要纠结来龙去脉。 第12章 我可以回去吗? 季长宁通常在房里一边打游戏一边等沈逸尘回来,一开始怎么也玩不腻,可以早上起床打到晚上,连门都不出,反正一日三餐都有人送上来,沈逸尘也不说他,因为他回去后季长宁就会自觉把游戏关了,另一个原因是知道季长宁考上了大学,不是他想象中的无所事事,他认为学生放假就是要放松,吃吃喝喝玩乐。 -- 第29页 连续打了一周游戏,季长宁觉得腻了,因为眼睛难受,对着屏幕久了后眼睛干涩发痒,看东西都有些花,他暗道不好,该不会是要近视,他可不想配眼镜,于是终于停下玩游戏,让眼睛好好的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居然好了,后来他就注意时间不敢玩那么凶。 这样一来,他又变得无聊,他问沈逸尘他能不能去楼下玩,沈逸尘说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去了,随意玩,账都记他头上。 有了沈逸尘的同意,他就回酒吧了,他对这里最熟悉,加上还有认识的同事,名义上他是沈逸尘的生活助理,他们羡慕他找了个好差事,大树底下好乘凉,干得好以后前途似锦,季长宁只是笑,没跟他们仔细说,谁会知道这个生活助理的工作是陪沈逸尘睡觉呢。 大多数时候他会坐在角落里,酒吧有驻唱歌手,白天人少时会唱些抒情情歌,甚至是弹一首轻柔的钢琴曲,到了夜晚则是DJ为主,舞厅里群魔乱舞。 有时候酒吧忙不过来他也会搭把手,闲着也是闲着,在后台搬东西时碰见许哥了,许哥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呼,他知道季长宁正得宠,他在尚景做了很多年,看人很准,季长宁的气质有了细微变化,以前是个单纯好看的大男孩,一看就知道没谈过恋爱,比较招女顾客的喜欢,现在嘛,被沈逸尘调、教出来,不经意的小动作流露出一点蛊惑意味。 丽丽是酒吧的陪酒,她看中一个客人很久了,衣着打扮都代表他很有钱,她凑过去跟他交谈,但这位客人的眼神却不放她身上,反而往吧台那边看,高脚凳上坐了一个人,两手撑着下巴看调酒师华丽的动作,一副很着迷的样子。 丽丽跟着看过去,哟,是熟人。 接着在心里骂了一声,死基佬,浪费老娘时间。 “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季长宁愣了两秒才发觉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刚才调酒师扔瓶子转瓶子动作干净利索,他一时看的出神,心想现在打份工可真不容易,还要会耍杂技。 他扭头看向说话的人,那是一个长相周正的男人,没什么记忆的一张脸,看上去年龄大概三十上下。 他不是无知少年,好歹也在酒吧做了一个月的侍应生,对这些话的潜台词很了解,正要拒绝,男人身后有个女人探过身来看他,一头红棕色大波浪卷,身材高挑,穿着超短裙,她朝季长宁挤眉弄眼。 啊,是丽丽姐,季长宁认出来她是谁。 丽丽姐是他以前的同事,酒吧夜晚会给员工发些免费夜宵,很多时候是面包、小点心这类,丽丽姐说自己减肥,全部送他了,平时也很照顾他,很多酒吧的话术就是丽丽姐告诉他的。 季长宁知道她是想忽悠这个男人买酒,他们每卖出一支酒都是有提成的,这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 季长宁眼神微闪,改变了主意,笑说,好啊。 那个男人也笑,心里惊叹真是一双纯净又勾人的眼睛,他在季长宁身旁坐下,丽丽姐扭着腰也坐下来,他们两人把这冤大头围在中间。 丽丽是个活跃气氛的好手,季长宁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在一旁接话,笑一笑就行,酒也开了好几瓶,感觉时间差不多,丽丽姐朝季长宁眨了下眼睛。 好,收工。 季长宁说去个厕所,然后就再也没回去,后面的事不需要他来处理,大家都是文明人,你情我愿的事也称不上骗人,花钱找人陪聊天嘛。 但这事让沈逸尘知道了,他跟好友聚会时,有人问他能不能把季长宁带出来看看,在酒吧见了后念念不忘,后来问了人才知道是沈逸尘的人,就来跟他打趣。如果沈逸尘无所谓,那他就把人带走,这种事在圈子里不少见。 就是这么巧,那个人就是被季长宁跟丽丽合伙诳的那个。 沈逸尘眉毛一挑,还有这事?人他肯定不会给的,那天的聚会他提早离场,专门去了一趟酒吧,酒吧领班看到他后立马过去问他有什么指示,沈逸尘问的直接:“看到季长宁了吗?” “有有有,就在那边。”领班迅速回应,给他指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那处的灯光有些暗,朦胧的光影中他看见季长宁的背影,一个人坐在那不知道干什么。 走上前,这才发现他桌上放了六七杯不同颜色的鸡尾酒,花花绿绿摆的跟彩虹似的,季长宁一手托着脸,一只手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嘴上还叼着个柠檬片吮吸,沈逸尘看着都觉得牙酸。 因为季长宁总在吧台看调酒师动作,几天下来两人也混熟了,调酒师问他要不要试试新品,他说好呀,于是收获了这一桌鸡尾酒,但调酒师没告诉他其中好几杯都混了高度酒。 “你在干什么?”沈逸尘在他身边弯下腰,看见他绯红的脸颊,这是喝了多少? 季长宁有些迟钝的扭头,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然后把柠檬片放回杯里。 “你是不是喝醉了?”沈逸尘蹙眉,摸了一下他的脸,烫的惊人。 沈逸尘的手很凉,季长宁舒服的叹了一声,然后朝他靠近,两手搂住他的脖子,献上自己的吻。 很古怪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酒味、酸味、甜味,沈逸尘有些嫌弃,撇开头,季长宁不满意的哼哼,拿滚烫的脸颊蹭他的脸,热乎乎的气息喷洒在沈逸尘脖子上。 “没醉。”他细声说,呼吸声很明显,“嗯……摸摸我。” -- 第30页 醉鬼。 沈逸尘干脆在旁边坐下,季长宁都要爬他身上来了,季长宁咬他的嘴唇,下巴、一路往下。 领班在远处偷偷观察,见到这场景眼睛都瞪大了。 沈逸尘在他试图扯开自己领口的时候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下一秒某个湿润温热的东西在舔他,他眼神一沉,看着季长宁的迷离的眼睛,问他:“我是谁?” 季长宁眨眨眼,睫毛跟着一上一下,他似乎看不大清人,就凑的更近一点,两人额头都快贴在一起。接着,沈逸尘就听他慢吞吞地说:“……不知道。”说完又来亲他。 季长宁都快喝的断片了,神志不清,说话软绵绵的,甚是黏人。他不仅喝了鸡尾酒,今天又遇见丽丽姐了,陪着喝了几杯。 季长宁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一身不挂地躺在床上,手腕上绑了一根很细的金属链条,相当惊恐。当时有个挖肾的传说很火,一觉醒来主人公发现肚子开了个洞,内脏被挖走了。 季长宁连忙掀开被子看,哦,完整无损。 再看看四周,是熟悉的卧室,季长宁松了口气,又躺回去了,他头好痛。 等他感觉好一点,他爬起来拉扯链条,居然上锁了解不开,也很结实,不过长度还蛮长的,卧室附带浴室,他试了一下正好能去上厕所。 他觉得这是沈逸尘的手笔,除了他也没别的人能干出这事吧? 手机也在卧室,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他打开通信录,在沈逸尘的电话上犹豫,咬咬牙,打过去了。 接通后,先是听见沈逸尘的轻笑,说,“终于醒了。” 季长宁往被子里缩,室内还开着空调,他有点冷,他讪讪道:“你干嘛把我绑起来呀。” “昨晚上干什么了还记得吗?” 季长宁使劲回想了一下,没干什么呀,“喝了点酒。” “然后呢?” “没然后了。”都不记得了。 “然后你酒后乱性,兽性大发,对路人进行性骚扰,别人向我投诉,建议把你关起来哪都不去,你觉得怎么样?”沈逸尘慢慢悠悠地说,语调都没什么变化。 季长宁垮着一张脸,“不是吧……”他居然发酒疯了,“那、那个路人是谁?”他忍不住问。 “是我。” 季长宁吸了口气,难道他翻身农奴做主人,把沈逸尘压了?很明显没做成,要成了他就不是手脚齐全地躺在床上了。 “喔,对不起。”季长宁迅速道歉,“那我现在怎么办。” “老实待着,别出去发骚了。” 季长宁觉得他在胡说八道,但他得服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可是我好饿……头也痛。” “该!让你喝。”过了几秒,沈逸尘又说,“我让人送点吃的给你。” “送进来卧室吗?不是,这绳子怎么办,我还没穿衣服呢。”季长宁很紧张,被人看见他还要不要脸了? 沈逸尘笑了一下,“你可以藏在被子里。” “别,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回来吧,你能早点下班吗?”季长宁恳求他。 “哦?那你就饿着吧。 话是这么说的,但沈逸尘不到十二点就回来了,他公司离的不是很远,他打包了一份饭菜给季长宁,坐在椅子上观察他吃饭。 “你这样真的很变态……”季长宁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沈逸尘给他解链条,季长宁的手腕都被磨红了,一边问他:“谁让你去酒吧的?” “你让我去的!”季长宁理直气壮,他还清楚的记得沈逸尘说可以。 “我有让你陪酒?还发展起酒托业务了?”沈逸尘把链条扔到一边,从上而下地俯视他,很有压迫感。 季长宁怔了下,“你怎么知道?” “人家跑完我跟前来投诉,也不嫌丢人。” 季长宁哦了一声,低下头。 沈逸尘很满意他的态度,“以后哪都不许去,好好反省。” 季长宁被沈逸尘“软禁”了,其实没什么可以阻拦季长宁出去,门可以从里面开,他也没被绑着,但他就是很乖的不出门。 沈逸尘给他买了很多消遣的读物,小说、杂志、漫画,季长宁小日子过得蛮滋润,他本来也不是外向的人,对外出游玩并没有特别大的兴趣。 季长宁白天的时候从不打扰沈逸尘,知道他要忙工作,到了傍晚就会问他咱们晚上吃什么呀,是个十足的吃货,饭后消遣是交欢,他们像两只遵从本能的野兽。 季长宁好像突然就开窍了,不再抗拒与沈逸尘的亲密接触,甚至变得主动热情。 季长宁这只情场菜鸟完全不是沈逸尘的对手,这个年龄的人原本就对性充满好奇,沈逸尘经验老道、耐心十足,他会等到季长宁亲自开口说愿意为止,这时候的季长宁有种自己是被宠爱着的感觉,理智上他知道这是错觉,但又贪恋欢爱时带给他的快感,沈逸尘总能让他溃不成军。 他们做的很频繁,像是不知餍足的饕餮。 季长宁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他放任自己沉浸在欢愉的海洋。 但又觉得刺激,他以前生活的中规中矩,日子平静而单调,他在乎他人的评价,害怕做错事,做什么事都要瞻前顾后,但这里离他的家乡很远,也没有熟人认识他。 也许是压抑的太久,季长宁突然就想放纵一回。 -- 第31页 沈逸尘推掉了很多应酬,为了陪他的小情人,他以前从不这样,玩归玩,对待工作还是相当自律。 他看着季长宁想,真是个妖精,他很久没遇到这么对他口味的人,他处理完公司常务就想回来见他,压着他听他求饶。 每天晚上他都会开一瓶酒,他很爱红酒,跟季长宁说产地、口感、年份,教他怎么品酒,但季长宁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 沈逸尘喜欢他微醉后的神态,这时候的季长宁比平时要放得开,他每次只给季长宁喝一杯,两口就没了,多了不给,他怕他真的醉了。 喝完酒他们就开始接吻。 最开始季长宁坚持说他没醉,神志清醒,可以当场背诵一篇文言文,但沈逸尘总是不信,后来就随他的意,你想我醉那我就醉吧。 沈逸尘把他抱在怀里,问他:“知道我是谁吗?” 他就答逸尘,或者哥哥,甚至老公,全看沈逸尘当天的心情,也许要全部都来一遍。 这是必备流程,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不答他就晾着自己。 其实季长宁还蛮喜欢看沈逸尘迷醉的样子,一个平时那么从容不迫的人,会为了自己……唔,色令智昏。 反正我只是一个醉鬼,明天醒来什么都不知道。 沈逸尘真是个笨蛋,明明是他告诉自己酒后乱性都是假的。 季长宁软禁后的第一次出门时因为沈逸尘漏了文件,让他拿去公司,顺便去外边吃顿晚饭,季长宁窝在屋里的日子,沈逸尘也得陪他在一起在屋里吃,天天都是外卖,虽然这个外卖大多数都是顶层餐厅专门让人送过来的,但总归是少了点氛围感。 季长宁在衣帽间挠头,沈逸尘给他买了很多衣服,有些甚至连吊牌都没拆,但他没穿过几件,因为他好久没正经的穿过衣服,大夏天他喜欢凉快,穿件背心和内裤在屋里到处跑,沈逸尘见到后建议他什么都不穿,“在家裸奔不是更好吗?” 真是个变态,怎么不见你裸奔呢。 “不行,肚脐眼会着凉,会感冒的。”季长宁一本正经的掀开衣服,让沈逸尘看他的小肚脐眼,然后放下衣服好好盖上。这说法还是他小时候妈妈告诉他的,深深的记在脑海中。 挑了挑,按以往的习惯穿牛仔长裤和白t恤,简简单单。 一离开尚景外面的热浪迎面袭来,太阳光很是刺眼,光是走去停车场的一小段路,季长宁觉得后背都要湿了,。 天哪,我现在想裸奔了。季长宁想。 司机已经提前等着他,确认了一遍目的地后很安静地开车,沈逸尘的人都很本分,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 到达后,司机提醒他沈先生在最高楼,季长宁在后座上又清点了一次文件,确保自己没遗漏,然后打了个电话给沈逸尘,说他到了,沈逸尘让一个秘书来接他。 季长宁站在大厦底下仰望,好高好气派,显得他好渺小。 陈秘书在一楼看到这个漂亮的男孩时还愣了愣,两人打了个招呼后,陈秘书把他带上电梯,她其实一直悄悄的观察季长宁,季长宁一路上虽然很努力的保持镇定,但眼珠子一直在打量四周,好奇心还很重,他实在是太年轻了。 沈逸尘在开会,秘书让他先去他的办公室等人,季长宁便端正的坐在待客区的沙发上,他怕弄乱东西,直到沈逸尘回来,他把文件交给他,然后心情一放松他就当场打了个哈欠。 因为怕沈逸尘要的急,他中午吃完饭就过来送东西,他有午睡的习惯。 “你去休息室睡吧,等我下班要好久。”沈逸尘把他带过去,休息室是他办公区的附设,里面跟尚景那相比简单很多,床上的被子叠的像个豆腐块,一看就知道不常用。 但季长宁钻进被子里时还是闻到了一点属于沈逸尘的味道。 他很快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是被沈逸尘叫起来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习惯性的索吻,沈逸尘就把他压在身下,好一会季长宁才想起这里是他的办公室,但已经全顾不上了。 那天晚上沈逸尘让他的秘书帮忙找房源,越快越好。因为他特别说明要Z大附近的房子,对于自己老板的德行秘书十分了解,她默默鄙视了沈逸尘,居然要去泡大学生,人渣。 开学临近,季长宁加了学校的贴吧、新生群,认识了不少师兄师姐,他在看开学时候需要带的物品和注意事项,遇到不明白的事他就去问沈逸尘,沈逸尘在国外念的本硕哪里知道情况,但他还是乐此不彼。 沈逸尘把他抱在怀里,头压在他肩膀上,一起看季长宁手上的手机。季长宁正在查宿舍攻略,有哪些必须要买的的生活用品。 沈逸尘买了一套Z大附近的房子作为他的开学礼物,但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见他这么烦恼宿舍问题,便说:“开学后可以搬出去住,到时候我们见面也方便些。” 听了这话,季长宁的手指不自然抽动了一下,手机都快滑落下去,沈逸尘察觉到怀里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我……”季长宁缓缓从他怀里移开,脸色有点苍白,看着他欲言又止,低声说:“当初不是说好了吗,开学就……”结束这段关系。 “当初说了什么?你仔细说说。”沈逸尘很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季长宁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又紧闭着,过了一会,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开学后我就走了,你也答应的,我不会过来了,我们再也不……”说到后面,几乎没声了。 -- 第32页 沈逸尘听懂了他的意思,嗤笑一声,“我记得你说的是不来尚景,怎么变成要跟我一刀两断了?” 季长宁脸色的血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反应让沈逸尘心寒,觉得喉咙一阵阵的腥甜,他真想掐住季长宁纤细的脖子,他有那么一瞬间产生被这个男孩玩弄的感觉。 “你把我当什么人?”沈逸尘扬起手,季长宁往后缩了一下,闭上眼睛,但沈逸尘的手始终没有挥下去,他的眼神阴鸷,这是季长宁从未见过的沈逸尘。 沈逸尘还觉得不可思议,不到半小时前他们还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他看着季长宁眼里写明的贪恋和爱意,怎么转眼间就说不要跟他在一起了。 他有过那么多情人,季长宁是他第一个这么上心的人,季长宁也是头一个跟他主动提分手的。 还真把他当善男信女了,他有一百种方法让季长宁后悔。 对方强大的压迫力让季长宁低下头,他感觉空气都在变冷,脑子像是一团浆糊,为什么会变成,原本不是说好了吗,说好了开学就不来的。 他把这段日子当成最后的狂欢,开学后他就要变回以前那个好学生,他考上了一个很好的大学,会有一个很好的前程,他以后不可能跟沈逸尘扯上关系,这样令人难堪的□□关系摆不上台面。 “对不起。”季长宁喃喃说,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沈逸尘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摔门而出。 季长宁把脑袋埋在膝盖上,嘴唇已经快被他咬出血,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沈逸尘很明显是生气了,他最近有些得意忘形了,沈逸尘很容忍他,他便忘记彼此身份的差距。 完了。 沈逸尘一整晚都没有再回来过,季长宁一夜无眠,第二天带着两个黑眼圈去找许哥。 “许哥,你把我的证件还给我吧,我要走了,买车票要身份证,开学也要用到它。”季长宁对他说,声音有些沙哑。 当初他来尚景打工时不能签合同,只是做临时工,这样的地方要是闯祸了事情可大可小,为了避免发生此类事件许哥让他们留下证件做抵押,与他同行的人都交的很爽快,季长宁虽然心有疑惑但也还是照做了。 许少杰的第一反应是他把沈逸尘惹毛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季长宁这么狼狈,以往那双眼睛熠熠发光,现在有了很多红血丝,精神状态也不大行。 要是他早几天来,许少杰会很痛快的把证件还他,但他现在明显跟沈逸尘掰了,他就有点犹豫,怕自己把人放跑了,万一沈逸尘还没跟他算账怎么办? 他说,你去找沈先生吧,他说给我就给。 又是找沈逸尘,季长宁心中悲凉,他想起上一次就是他让自己找沈逸尘,原本那时候就该结束这个错误,结果他却跟沈逸尘纠缠的越来越深。 季长宁鼓足勇气打电话给沈逸尘,但是拒接了,他再没敢打第二个。 季长宁在尚景沈逸尘常去的包厢门口等他,一整天都没看见人,夜晚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宿舍早就退了,钥匙已经还回去,出去住旅店,他又没有身份证可以拿去登记。 迫不得已他只好又回去套房,里面跟他离开时一模一样,地板上掉了个抱枕,桌上放着零食袋。现在保洁也不常来,只有他们通知了有需要才会让人来打扫,因为他们在一起时总是弄的一片狼藉,季长宁觉得让人看见了不好意思。 他睡得并不安稳,醒来后季长宁去了沈逸尘的公司,他就在大门等,有车路过都会看见的。 还真让他逮到了,中午沈逸尘要出去跟合作商吃饭,车上司机突然说:“先生,小季先生在前面。” “别理他。”沈逸尘不知他来做什么,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人。 司机只好默默地往前开,季长宁追着他们跑了两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沈逸尘从后视镜看见了,脑门青筋一跳,“停。”司机立马踩了刹车。 他下车把亲自把季长宁拎到后座,语气很冷地问:“你来做什么?” 季长宁先是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语速很快、很低地说,请你让他们把证件还给我,我会走的。 沈逸尘顿了顿,“什么证件?” 季长宁的手指纠缠在一起,跟他说了事情经过,沈逸尘怒骂:“你是傻逼吗,让你交就交,身份证没了不会去补办啊!” “补办要去派出所,我又回不去。”季长宁被他吓着了,第一次听沈逸尘这么大声说话。 “你他妈随便去个车站就能补临时身份证。” 季长宁傻傻地看他,“我不知道啊。” 沈逸尘觉得再跟季长宁说话他会被气死,他跟司机说,“去尚景!” 司机其实挺想说那您的饭局怎么办,但他很识趣的闭嘴,这人现在正在气头上,他有些怜悯地看了季长宁一眼。 沈逸尘把尚景的高管叫过去发了好大脾气,要不是季长宁告诉他,他都不知道尚景还压员工的证件。 有人壮着胆子说:“压证件也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初心是好的。” 沈逸尘冷眼看他,“你把自己当□□?都什么年代,竖个靶子给别人打,除了这事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的,吸毒的,赌博的,贩毒的?” 这下子全部人都噤声了,沈逸尘每说一个他们的头就更低一点。 -- 第33页 尚景从上到下全部彻查一遍,甚至还停业了一周,再开业时管理层换了一层血,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沈逸尘拿到季长宁的身份证,翻反面看日期是四年前办的身份证,算一算那时候的季长宁正在念初二,证件照上的他脸上还有婴儿肥,眼睛圆溜溜地盯着镜头,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整体看上去有点雄雌莫辩的感觉。 没想到长大后面部轮廓反而张开了,不会让人感到娘气,顶多评价他为清秀的男孩。 满打满算,季长宁才18岁。 还是个孩子。 沈逸尘摁着两侧太阳穴,他跟个破小孩计较什么,季长宁那个蠢货。 他把身份证还给季长宁了,季长宁结结巴巴地跟他说谢谢,我马上就走。 沈逸尘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要下午三点钟了,他放了合作商的鸽子,自己也没有午饭,季长宁看着别的地方不敢跟他对视,“你吃饭没有?” 季长宁下意识说没吃,然后改口说吃了,我不饿。 顶层餐厅的大厨被经理提前催促上工,为了给沈逸尘和他的小情人做一顿迟到的午饭。 沈逸尘现在已经完全心平气和了,又变回那个彬彬有礼的男人,“还有十天才开学,你想走去哪?” 季长宁正在和盘中的牛排较劲,听了这话愣了愣,“啊,我回家看看,我好久没回去了。” “挺好。”沈逸尘淡淡地说,他拿过季长宁的盘子,帮他把牛排切成合适的小块又推回给他,“明天我送你出去。” 这天晚上沈逸尘没有留在尚景,他回公司处理公务了,他要把明天的工作提前做完,为了给他的小情人送别。 他让秘书把他的会议推迟到下午,秘书简直要抓狂,陪他一块加班,不断打电话通知人会议改期。 季长宁独自在尚景留宿,他在屋里转了好几圈也不知道自己要带什么走,他自己的衣服早就扔了,现在穿的全是沈逸尘买的,唯有那个破书包是属于他的。 哦,还有那个红桶。 他原本计划带到学校的,但他现在却打算回家,季长宁想了想觉得实在没必要拿回去。 晚上他也没睡好,他突然想起自己没给家里人打电话,没告诉他们明天自己就要回去,但他一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天再打电话吧。 直到今天下午前他都没想过他居然这么快就能离开这里,还是沈逸尘让人帮他买的车票。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离开这间房。 他来的时候只背了一个书包,回去也是一个书包。 他在停车场等人,沈逸尘说了会让人送他过去,但他没想到沈逸尘本人也来了,就坐在后座上看他。 季长宁犹豫了几秒,打开车门坐在沈逸尘旁边,低声问了声好,沈逸尘只是点了个头。 “之前说过会送你开学礼物,既然你要走,那就提前给你了。”车开出去没多久,沈逸尘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季长宁其实还是有点紧张,连忙说:“不用不用。” 沈逸尘笑了笑,“相对应的,你也给我个离别礼物吧。” 什么?季长宁不明白,但他听见沈逸尘让司机把隔板升起来,他就懂了,但他只是说,“你要戴套……”回家的路太远,他要耽搁很长时间。 “车上没有。”沈逸尘就像以前,说话语气也是温和的,但不容人质疑。 季长宁认命的闭上眼睛,最后还是哭了,一边说:“我们以后都不要见了,就是陌生人,陌生人懂吗?不要再出现在我的人生中。” 沈逸尘温柔地帮他抹去眼泪,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最后在他口袋里塞了一张银行卡,密码直接写在上面了,他说:“开学前出去玩玩吧,旅游,或是别的,别再打工了。” 季长宁脚步有些哆嗦地下车,沈逸尘就在车里看他,看他一步步走进客运站,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季长宁都没回过一次头。 “回公司。”沈逸尘语气很淡,司机应了声,发动车子离开了。 季长宁上了大巴后把脑袋抵在前面的座位上,车上的人很吵,叽叽喳喳的,大多是听不懂的方言,小孩的哭声,大人的训斥声,好友之间的聊天,这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他在听他们说话,却什么都没听进脑子里。 他的身体很疲惫,今天原本就没有休息好,加上在车子里折腾,他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大巴开上高速路,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高楼大厦在车子身后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房、农田、野草、山林。 他可以回家了。 以后都不用跟沈逸尘见面了,再也不用做那种奇怪的事。 开学……开学后他就解放了。 季长宁脑子迷迷糊糊地想事情,慢慢的就睡着了,他是真的累了。 到站时乘客们很吵,把他也吵醒了,季长宁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他嗖的站起来差点撞到车顶,他眼神茫然地打量四周。 哦,原来是他回家了,到站了,该下车了。 他下车的地方很陈旧,跟上车时的客运站压根不能比,买票制度也很随意,工作人员甚至没有看他的身份证,问了一句要去哪,交钱,然后说,“下一班车在下午两点。” 此时才十二点半,正好是午饭时间,季长宁从包里掏出一个盐焗鸡腿,这是他从房间里翻出来的,他想沈逸尘应该看不起这些垃圾食品,以前都是光看他吃,自己一口都不动,说不定在他走后就会全扔了。 -- 第34页 多浪费,于是他就塞进书包里,饿了可以吃,还能省钱,车站买的东西都贵的要命。 但奇怪的是他竟然觉得有些难以吞咽,最近胃口都被养叼了,他吃的东西都是沈逸尘才有的待遇,他沾了光可以一饱口福。 季长宁叹了口气,他可不能这么娇气,家里的饭菜很普通,比不上顶层餐厅的大厨。 他耐心一口一口的吞进肚子里,吃完后还在木椅上等了好久,天气很热,他感觉后背的衣服都要湿了,等待厅里只有几个风扇呼呼运作,但他觉得吹出来的风也是热的。 车终于来了,季长宁来了精神,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给检票员看车票,然后抱着书包在角落里坐下。这一趟车程他没有睡着,本来也不是很长时间,四十分钟就到了,而且他心情比较激动,他离家里越来越近。 他想起来要跟家里人打电话,打给叔叔没人接,他猜叔叔可能回去工地里上班了没时间接电话,他便再打了一个电话给婶婶,也没人接,可能在田里干活吧。 季长宁把手机放回书包里,大家都很忙的,他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非要跟人说。 到达目的地后已经有几个摩托佬在旁边等着,见他下车就热情地问他要去哪啊。 他说简庄。 “行啊,没问题,三十块钱送你过去。”那个男人上下打量季长宁的衣着,判断他是个家境颇好的人,立马狮子开大口。 季长宁面无表情的看他,换上了本地方言,“十块钱走不走。” 那人很明显楞了一下,也用本地方言跟他对话,十块钱要亏油费哦。 季长宁说:“那算了,我等一下公交吧,公交才两块。” 那人又拉住他,“好嘛,十块就十块,等公交要好久的,才刚刚过去一班车。” 这就是他的家乡。 季长宁坐上摩托后座,其实这边离他的高中很近,算是镇上,他的家还要在更偏僻的村子里里,平时搭公交上下学要二十分钟,他总是一边搭车一边背单词,像个异类。 他上学时搭的是最早那班车,六点钟,他五点钟就要起床,洗脸刷牙,然后蒸一锅包子,他不会做饭,婶婶会买馒头、花卷之类的放在冰箱,他是家里最早起来,所以就负责做早餐的任务。 很简单,只要在锅里加够水,放入六个鸡蛋,正好是一人一个,然后隔水放上一个箅子,包子馒头整齐摆好,蒸十分钟,一大家子的早餐就完成。 季朝生跟他是同一个班的,但他们从来不一起出门,季朝生会搭八点钟那班车,要是错过了,他就干脆下午再去学校,完全不在乎迟到,活的十分潇洒。 季长宁很羡慕他,但他依旧每天准时到达学校,要是哪天迟了老师一定会让他去办公室,问他出了什么事。 季长宁想起以往的日子,突然觉得高三离自己很远,但他只不过是短暂的离开三个月。 他归心似箭,愿意花多八块钱提早到家,他想起中午吃的免费鸡腿,就当是出钱买了个盒饭吧。 摩托在村口停下,他给了钱,背着书包往家里走,觉得身体都轻松了,村里人很多都认得他,纷纷跟他打招呼,季长宁又变回了以前那个乖宝宝,他向每一个人露出得体的笑容,又听人家说:“你是回来看望你叔叔的吧,得了这病真是作孽。” 季长宁的笑容僵在原地,他心脏漏了一拍,急忙去问那个大婶他叔叔发生了什么事。 “哎哟,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是回来看他的,听说是肝出了问题。” 季长宁脸色煞白,快速跑回家里,可家里没人,他跑上跑下,终于最小的妹妹从邻居家里出来,见到他后脆生生喊了句哥哥。 “妹妹,你爸爸怎么了?”季长宁抓着她的肩膀问。 妹妹瞬间哇哇大哭,季长宁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他听着她的哭声他也要哭了,“别哭别哭别哭,你跟哥哥说啊。” 妹妹哭的厉害,断断续续地说,“他们不让我去医院,哥哥,爸爸是不是要死了。” 季长宁的心沉到谷底,邻居听见动静出来,见了他很惊讶,“长宁啊,回来了。” 邻居跟他解释,原来妹妹被托付给邻居照看,其他人都在医院照看叔叔。 季长宁拿出手机联系季朝生,他们关系太差,他从未打过他的电话,拨号时他的手都在抖。 “喂。”季朝生沙哑的声音传来,“你打过来干什么。” “你们在哪里,叔叔什么情况?”季长宁直截了当地问。 季朝生呛他,很暴躁:“跟你说有什么用,你又不回来。” “我已经回来了!”季长宁告诉他,“我现在就在家里。”妹妹在旁边作证,“对啊,哥哥回家了。” 季朝生顿了一下,语气缓和下来,嘟囔说在市医院。 季长宁深吸了口气,“我现在就赶过去。” “你来又有什么用。”季朝生又恢复原样,“明天过来吧。” “叔叔……你爸情况怎么样。” 季朝生沉默了几秒,“肝衰竭。” “行了,就这样吧,我先挂了。”季朝生挂断了电话。 季长宁还被这三字震得头脑发晕,怎么会这样,他离开前叔叔还好好的。电光火石间季长宁想起来他高考完叔叔也在家休息,说是感冒身体不适,原来早就有了征兆,是他太过迟钝没有发现。 -- 第35页 妹妹摇了摇他的手,“哥哥,我们去看爸爸吗?” 季长宁回过神,点头,喉咙发干地说:“对,我去看他,我,我现在就去。” 妹妹紧抓他的手,“我也想去,我想去看爸爸。” 季长宁弯下腰,擦干净妹妹眼里的泪水,“你乖乖的留在家好不好,明天还要去上学吧。”除了大学,九月份他们都开学了。 妹妹听了这话不高兴,眼泪又飙出来,哭着说:“怎么连你也这样,他们也不让我去,我也想看爸爸,为什么不让我去。” 季长宁心里难受的要命,“好好好,我带你去。” 季长宁把东西往客厅放,把钱包掏出来,然后就急匆匆的牵着妹妹离开,他们这里离医院很远,公交车又是一个小时一班,他急得不行。 正好有相识的人开车路过,他拦住他问能不能搭他去市医院,他可以出油钱。 那人哎哟一声,怎么把妹妹也带上了,这么小的孩子过去能干嘛,他知道季家的情况,“上车吧,我车你们过去。” 到了医院,他们急匆匆的跑去住院部。远远的,他们就在病房门口看到季朝生,他正颓然地蹲在地上,光是一个背影季长宁就认出他来。 季朝生看到他们,第一句话说的也是为什么把妹妹带来了,妹妹又扁起嘴,季长宁连忙哄她,“乖,别哭,这是医院,要安静。” “叔叔在里面吗?”季长宁看向里面的病房。 季朝生点了个头,“睡了,你别吵着他。” 季朝生以前没少挨他爹的揍,小时候皮,扫帚都打断了几把。他们父子俩一向不对头,现在季朝生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 季长宁眼睛发酸,他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叔叔躺在病床上休息,瘦了很多,看起来比他离开时老了十岁,婶婶在唯一一张凳子上坐着,看见他也来了只是抬抬眼皮子,什么话都没说,眼下是深深的乌青,她已经几天没睡好了。 妹妹站在他旁边,低低抽噎了一声,她知道不能吵醒爸爸于是自己捂住了嘴,季长宁心疼她,把孩子带出去了。 他跟季朝生去外面讲话,季朝生点了根烟,顺手给季长宁一根,想起他这个堂哥是三好学生从不抽烟,立马就要抽回去,季长宁却接住了,借他的火把烟点燃,动作很熟稔。 季长宁呼出一口烟,声音沙哑地问他:“医生怎么说。” 季朝生烦躁地踢了一脚石凳,“去了两个医院,确诊了,就是肝衰竭。” 季长宁抽烟的手抖了一下,“能治好吗?” 季朝生苦笑,“能啊,医生说换肝有机会活很久,但家里哪有钱。”他望向外边,“现在保守治疗。” 季长宁突然想起来沈逸尘塞到他裤袋里银行卡。 他们一起去问医生叔叔的情况,向他了解移植手术的费用。 医生说至少准备三十万,这是好的情况,也可能用到到一百万,而且还要等肝/源,家属移植的话费用会低一点,手术成功率也高。 婶婶听到这话又忍不住低声呜咽。 季长宁捏紧了那张银行卡,手上都是汗。 沈逸尘最近很忙,他把前些日子懈怠的工作全补起来了,一天除了睡觉就是在工作,应酬也没断过。 陈秘书去他的办公室找他签字,顺口就提起前些日子沈逸尘让他买房的事,房产证已经办下来了,“沈总,那房子的装修要怎么弄,你上次说要自己去买家具,已经订好了吗?” 沈逸尘微微蹙眉,他那时是准备跟季长宁一块去选家具的,还特意把工作推了想空出来一天,结果没得及说一切都云烟散尽,季长宁都跑没影了,这为了他而买的房子也没有了存在的意思。 “沈总!”陈秘书叫了他两声都没反应,只好拉高声音。 沈逸尘回神,朝她抱歉的笑,然后大手一挥把名字签了。 陈秘书抱着文件出去,低头看了一眼,赫然发现上面签的名是季长宁。 陈秘书脸上的惊讶藏不住,她记得那个叫季长宁的漂亮男人,或者说少年,上次他来替沈逸尘送文件时是她招待的,而让她影响深刻的原因是另一件事,那天下班她临时有事找沈逸尘,办公区没看见人,休息室有隐约的声音传来,她涨红了脸,在心里骂沈逸尘真是个混账东西,居然在办公室胡来,她静悄悄地出去了,顺便把门关上。 沈逸尘觉得他的失态可能是因为最近太寂寞了,王杰在他去尚景的时候特意安排了一个人来伺候他,眉眼很像季长宁。 他说,“挺好的,留下来吧。” 同一天晚上,一个电话打给他,接通后对方迟迟不肯说话,轻轻的呼吸声传来,沈逸尘很有耐心,他在等季长宁开口。 “沈……沈总,我可以回去吗?”良久,季长宁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沈逸尘笑了笑,他慢条斯理地说:“你把当我是什么人,说来就来,说走就去?”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抽噎。 “……对不起。” 沈逸尘赶在他挂断电话前,用一用很随意的口吻说:“算了,那你就回来吧。” 没人知道他现在兴奋的要命,他都打算做个好人把他放了,但这小兔崽子自己跑回来就由不得了他了。 第13章 并没有发生让季长宁特别难堪的事。 -- 第36页 离开时他说以后不要再见面,要做陌生人,他是真想要一刀两断,结果没几天就打自己的脸,好像一个笑话,出了事他厚着脸皮回来求沈逸尘,他没别的人可以求助了。 他已经做好了被嘲讽的准备,也许会被拒绝,也可能会被骂,但沈逸尘说完可以回去后就挂断了电话。 所以他就回去了。 回去那天是沈逸尘的秘书来客运站接季长宁,季长宁记得这人,上次送文件时见到的也是她,有礼而疏离地打招呼说:“陈秘书好。” “你好,好久不见。”陈秘书微笑,继续说:“沈总这几天有事要忙,没法抽出时间来接你,所以就让我过来了,你……就带了这些?” 她已经知道季长宁与沈逸尘的关系,也知道他即将开学,之前疑惑沈总为什么要指定Z大附近的房子的问题也得到了答案。 她看了季长宁后觉得他的行李太过简陋,不像出远门读大学的人。 季长宁只背着一个简单的黑色书包就来了,两手空空。 她还发觉季长宁变了很多,眼神不像以前那么青涩,整个人沉淀下来了,像是突然间就成长起来,陈秘书猜测他遭遇了什么打击,他从一个男孩被速成为一个男人,季长宁沉默了很多。 季长宁笑的勉强,“来的比较急,我也没什么要带的。” 这是实话,他只带了开学报到需要用的资料,附加一套换洗的衣物,生活用品家里本来也没多出来的,而且要带的话还得坐长途搬过来,倒不如直接到宿舍后再买。 沈逸尘没过来让他松了口气,但又莫名紧张起来,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那个男人,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陈秘书点头,“好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沈总说了让我照顾你,遇到不明白的事也可以来问我,就算是大学上的事我也可以帮忙解答,我也是Z大出来的,说起来你得喊我一声师姐。” “师姐好。”季长宁下意识说道。 她这样客气,季长宁感到些许不安,这是沈逸尘才有的待遇,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穷学生,但他只能低声说谢谢。 沈逸尘给他的,他接受就对了。 陈秘书没有把他送回尚景,而是去了另一套住所,季长宁看着窗外的景象感觉有些熟悉,他们路过了Z大,然后一个拐角车子往地下车库开,他疑惑地看向陈秘书,陈秘书解释:“就是这里,离学校很近哦,你以后可以在这里住。” 季长宁的心抽了一下,他看着这幢几十楼高的住宅小区心情复杂,Z大临江而建,他再没常识也知道附近的房子会很贵,“他说,沈总说让我在这里住吗?” 陈秘书想了想,谨慎地说:“没有,他只是让我带你过来,然后交给你钥匙。”的确没有明说以后季长宁就要在这住,但房子都买了,她估计沈逸尘是希望他能住在这的。 季长宁双手绞在一起,“噢……那学校的宿舍怎么办?”他们在报到前就按学号分配好宿舍,季长宁都把宿舍号和宿友的名字记住了,还在纸上记录将来要买的生活用品。 他没想过要出去住,季长宁突然有种很茫然的感觉,他好像什么都没准备好,叔叔的病已经让他心力憔悴,以至于他没仔细想过现在如何跟沈逸尘相处。 “我们先上去看看吧,据我了解大一新生会住在老宿舍,上床下铺,六个人呢,如果宿舍住的不习惯,你可以来这边住呀,上下课也很方便,走路到校门也才五分钟。” 季长宁心想住十六人我也愿意,又不是没住过,他想起了在电子厂时的生活,如果重来一次,他是坚持做下去还是会再一次去尚景,季长宁此刻居然不敢肯定,沈逸尘是个大方的情人,最后给他的银行卡整整有三十万,他去银行查余额的时候都惊呆了。 他自嘲自己还挺值钱的,只是陪沈逸尘睡觉就能赚这么多,要是把自己拆开来卖都不值这个价。 陈秘书把他带上楼,那套房子在26楼,大门是指纹锁,她帮忙把季长宁的数据记录下来,进屋后室内很堂亮,屋子坐北朝南,是占地面积160坪的大平层,阳台面积颇大,可以观赏江景,还有一个花圃,新移植的植物绿绿葱葱,充满生机。 整儿房子的装修风格是往舒适度靠拢的,简洁又好看。 陈秘书带他在室内转了一圈,向他一一介绍,还告诉他哪些东西是沈逸尘特别买的。 卧室的窗户正对着Z大,茂密的绿植覆盖下教学楼的身影隐隐约约,季长宁怔了一下,他想起了上一次在校门口徘徊的事,当时他觉得自己不适合进去,但现在的他要比以前更不堪。 他脸色有点难看,他走上前把窗帘拉上了。 陈秘书疑惑地看他,但没说这事,“家具是我挑的,不知道合不合你意,要是不喜欢可以换,都是这两天才送过来的,时间仓促有些塑封可能没拆尽,需要用时你自己亲自来了,位置摆放呀也可能需要调整。” 季长宁:“……没关系。” “厨房也很完备,冰箱里已经备好了食物、水果和饮料,如果会做饭的话你也可以试试。” 季长宁轻轻吸了一口气,“我可能都用不上,到时候会浪费的。” 陈秘书笑起来,“还请了家政帮忙打扫卫生,她会处理的,你看是什么频率过来合适?” -- 第37页 季长宁沉默了几秒,“我……不太喜欢有人过来。” 这下子陈秘书也沉默了,她在想这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才过了多久,之前在办公室缠缠绵绵如鱼得水,沈逸尘还花了这么多钱金屋藏娇,也不像对他是没感情。 “那你跟沈总说吧,看他是什么意思。”陈秘书干脆把事推给沈逸尘。 把陈秘书送走后,季长宁在门口站了很久,心里很迷茫,他慢慢地回去屋内,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用手臂遮住眼睛,良久,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季朝生。 “叔叔现在怎么样?”他问。 “精神好一点。” “排队呢,有没有排到合适的人?” “哪有这么快,耐心等吧。” 季朝生也像变了个人,自从季长宁拿出三十万,他改变了以往咄咄逼人的态度,家里甚至没人问他钱是哪里来的,只说,“我就知道你有本事,你是个好孩子。” 简直是自欺欺人,他一个刚高考完的人,就去外边打了两个多月的临时工,他又不是商业奇才,怎么可能赚这么多。 季长宁心里清楚他们不能没有叔叔,叔叔在这个家扮演着丈夫、父亲的角色,是他们的支撑。 叔叔也是季长宁的恩人,他永远会记得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是叔叔站出来要抚养他,这么多年来叔叔待他与亲生子女无区别。 想延长他的生命最好的治疗办法是肝移植,季长宁和季朝生都去做了配型,可惜匹配度均不高,其他的孩子年龄还太小,医生建议再等等。 如果加上肝/源,季长宁拿出的三十万远远不够,家里人的希望全放在季长宁身上,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他前几天查阅了很多资料,如果手术成功,后续的治疗也要很多钱。 不说以后,光是现在的治疗费都快掏空家底,疾病可以轻松搞垮一个家。 家里还有这么多孩子,叔叔失去了劳动能力,以后家里靠谁呢,季长宁心里苦涩,他感谢叔叔一家对他的养育之恩,也愿意报答他们。 他知道失去父母的滋味,弟弟妹妹还那么小,这个家需要叔叔,季长宁想了很久,每天夜里都失眠,后来鼓足勇气联系沈逸尘了。 其实他只跟沈逸尘打了两通电话,第一个是问他能不能回去,第二是告诉他今天回去。 他以为沈逸尘会让他回尚景,那个人并不像表明那么和善,他说过自己不想再踏入尚景一步,沈逸尘就会让他自愿回去。 目前来看好像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他还真要回去尚景一趟,当初走的仓促,工资也没发,人事那边叫他过去把兼职的钱结清了,反正人回都回了,再拿多点钱也没什么,这是他该得的。 领完工钱季长宁面对这操蛋的生活有种借酒消愁的冲动,所以他就去酒吧看看,白天的酒吧很冷清,调酒师眼熟他,问他要什么? 季长宁只点了一杯水果酒,味甜,度数也很低,几乎可以说是饮料,哪怕是他这种沾酒精就会脸红的人都无事发生。 他更需要的是冷静,用酒精麻痹大脑不适合他。 老同事见到他就来打招呼,两人坐在吧台旁闲聊近况,突然同事拿胳膊肘撞他,低声说:“那边那个,太子爷新欢。” 季长宁怔了怔,好几秒没有反应过来太子爷指的是沈逸尘,他跟着同事的视线看过去,一个长相精致漂亮的青年在打量酒柜,调酒师跟他交谈问他想喝什么。 “他要发达了,沈总上一个包养的人都已经拍电视剧了,最近很火的,叫什么来着……”朋友絮絮叨叨地跟他八卦,季长宁后面的话都没听进去。 沈逸尘身边已经有了新人吗? 季长宁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们才分开多久,虽然在他世界里那短暂的几日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是该生气吗? 但他好像没有立场可以指责沈逸尘。 他用什么身份指责沈逸尘? 以前可以说是意外,现在呢,他回来可是自愿的,他愿意陪沈逸尘床上,然后沈逸尘会给他钱。 他们才是赤/裸/裸的交易关系。 季长宁打了个冷颤,朋友见他脸色不好,问他:“怎么了?你很冷吗,是不是酒吧空调开太低了,哎,外面热的要命,一进来才觉得人活过来,你要不要换个地方坐,这里空调离得近。” “没事……正好我要去楼上拿点东西,我先走了。”季长宁站起来,他不想再听他说关于沈逸尘的话。 “好。”朋友猛拍了一下季长宁的肩膀,“好好读书啊,名校大学生!” 季长宁的脸色更白了。 他匆忙离开酒吧,脑子里还没想清楚,脚已经习惯性地往电梯走,走到那间属于沈逸尘专用的套房门口时他才回过神。 他想起来里面还有他的东西,之前从宿舍里拿过来的红桶一直放在那没动过,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可能早就扔了吧。 季长宁抬起的手又放下去,说不定连住的人都换了,他想起酒吧里看到的那位新欢,沈逸尘射会跟他在卧室里欢爱吗? 一些场景在季长宁脑里一眼而过,紧接着他觉得胃酸都要往上涌,他突然意识到那张床躺过无数人。 季长宁从尚景落荒而逃。 -- 第38页 不过有件事他没有想错,他留在尚景的东西确实全清掉了,它们现在位于那套江景房中,无论是沈逸尘为他买的衣服,还是他之前打游戏的电脑,或是看的漫画书,就连里面夹的书签都原封不动。 先前陈秘书带他粗略地看了一遍,季长宁回去后把屋子上下全面的搜查一边,这才发现原来他的东西都搬到这放着了,他还在储藏间见到他的红桶,里面的竹席也在,表面已经沾了点灰尘。 衣帽间里不仅有他的衣服,还有沈逸尘的,只是数量要少很多,而且都是全新的,见到这些季长宁就明白沈逸尘肯定会来这留宿的。 季长宁把竹席拿出来用水冲了一边,然后放在阳台上晾干。 阳台还有一把摇摆藤椅,季长宁坐在上面晃啊晃,心情诡异的平淡,也许是微风吹过来很舒服,也可能是看见江水向东流让他感觉命运的不可抗拒。 季长宁闭上眼睛,睡过去了。他今早天没亮就出门赶客运站的车,如果错过了第一班车,那他就要晚上才能回到这个城市。 当晚七点左右,沈逸尘过来找他。 只是几天没见面,季长宁却觉得他有些陌生。 季长宁站在玄关愣了几秒,走上前接过他的西装外套,又从鞋柜里找了一双拖鞋,他蹲下去给沈逸尘换鞋,温顺地把自己的后颈露给对方看。 沈逸尘低头看他,笑了一下,“这么听话。” 季长宁动作一顿,又听那个男人说:“可以,我很满意。”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沈逸尘用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打量,对季长宁来说这动作挺侮辱人的,特别是当沈逸尘说把屁股洗干净,他眼睛一瞬间红了。 “怎么,不愿意?”沈逸尘挑眉,语气有些冷。 季长宁摇了摇头,胡乱地擦了一下眼泪,低声说:“好。” 他挣开沈逸尘的手,脚步混乱地往浴室走。 沈逸尘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凶了。 真没用,一点不经吓。 季长宁在浴室里哭了很久,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做过,他安慰自己。 等他洗完出去,眼睛红的像兔子,沈逸尘正在客厅捣鼓黑胶唱片机,听见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地说:“你先去床上等我。” 季长宁就听话地回卧室了,门没有关,他竖起耳朵听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 他知道屋里有这个唱片机的存在,但他根本没靠近过,一是不懂,二是怕弄坏了,沈逸尘是个挥钱如土的男人,他置办的东西季长宁压根不敢碰。 过了好一会,外面声音停下来,沈逸尘去了浴室,季长宁整颗心都要提起来,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突然沈逸尘又折回来了,叫他待会过去。 季长宁蹲在浴缸旁帮他洗头,手指轻柔的按摩头皮,沈逸尘闭着眼睛问:“挺熟练的,以前也这样为别人做过?” 季长宁用温热的毛巾替他把边缘的泡泡擦掉,以防流到别的地方,“帮弟弟妹妹洗过头。” 沈逸尘笑了一下,“哦,还是个好哥哥。” 之后两人再无说话,季长宁伺候他洗完头,脚都要麻了,站不稳,沈逸尘便把他拉入水中。 没有季长宁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沈逸尘之前那作派还以为他要搞S那个什么M,他都做好明天下不了床的准备,但沈逸尘在这方面总是很照顾他,他获得的快乐远比痛苦多。 做完后季长宁使不上劲,沈逸尘还把他抱回了房间。 这时已经快要十一点,沈逸尘相比进门时温和了很多,“你睡吧,明天早上还要去开学报到。” 季长宁在床上侧躺着,从喉咙里发出很轻的一声嗯,比不上他肚子的咕噜声,他有点尴尬地抬头看沈逸尘。 “没吃晚饭?”沈逸尘问。 “嗯。”其实他中午也没吃,没胃口,晚上还没准备做饭沈逸尘就来了,又这么折腾,他饿的有点晕。 沈逸尘没再说话,出了卧室。 季长宁昏昏欲睡的时候被沈逸尘叫起来了,他坐在饭桌前还感觉不可思议,小声问:“你还会做饭啊?” 他以为这种公子哥向来五指不沾阳春水,其实尚景那处也是有厨房的,他们从来没用过,唯一派上用场的是冰箱,他很喜欢吃雪糕。 桌上面前放了两碗面条,卖相不咋样,肉片青菜混杂在一起,但吃起来味道意外的好。 沈逸尘那份比季长宁的少,他过来时刚结束一场饭局,“出国念书的多多少少都会一点,饮食习惯差异太大,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喔。”季长宁低着头喝汤,他没想到他们会有这么平淡的对话。 “要不要请个阿姨给你做饭?”沈逸尘突然说。 “什么?”季长宁不明所以,咬着筷子问他。 沈逸尘看多两眼他红润的嘴唇,“你会做饭吗,以后住这怎么解决吃饭问题。” 季长宁又低下头,“军训要求住宿,以后……以后再说吧。” 沈逸尘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吃完饭后季长宁自觉地收拾碗筷洗干净,沈逸尘又继续弄他的唱片机,季长宁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看困了,就回去卧室,很快就睡着,连沈逸尘是什么进来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沈逸尘亲自陪季长宁去学校报道,季长宁原本不想他来的,觉得很别扭,他们这样的身份让他感觉尴尬。 -- 第39页 但一进学校,一眼望去全是跟他一样的大一新生,很多都是由家长带着来的,他们说说笑笑,季长宁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离世的父母,以及还在医院里的叔叔,他心里酸的冒泡。 没有家人会陪他来。 沈逸尘带着他跟随指引去到教学楼架空层,在茫茫人海中搜寻他的专业班级,找到后跟助班确认好身份信息签名报道,助班给了他宿舍的钥匙。 行李也是沈逸尘一块帮忙搬上去的,整整八楼,连电梯都没有,两人都出了一身汗,沈逸尘从宿舍门口望了一眼里面,有点嫌弃。 季长宁很镇定,其实环境还好吧,就是水泥地板,上床下铺,面积不大,往好里想,不显脏呢,整体色调本来就是灰不溜秋的。 里面已经有宿友在,看长相很明显是一家四口,众星捧月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孩,他拘谨地看向他们,迟疑说:“呃……你们两个都是咱们宿舍的吗?” 沈逸尘笑了一下,拍了拍季长宁的肩膀,“这位才是。”他今天穿的很休闲,看上去更年轻了,跟季长宁站一块像是同龄人。 “喔,你们什么关系呀,长得都这么俊。”宿友的妈妈好奇地问。 季长宁很紧张,他真怕沈逸尘乱说话,他在视角盲区掐了沈逸尘一下,心脏怦怦直跳。 沈逸尘语气很随和,“他是他表哥,我们家的孩子长得都挺好看的。” 季长宁的心放下来,他向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忙着整理自己的床铺,沈逸尘站一旁跟家长们闲聊,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是一等一的强,他们问季长宁是哪里人,什么学校念的高中,平时怎么样,沈逸尘都一一答出来了,他说的并不详细,比如告诉他们在镇上念的高中,具体什么镇他又不仔细说,真较真也挑不出错处。 季长宁挂蚊帐挂的很艰难,沈逸尘看到后就跟他一起钻进去帮忙弄,单膝跪在床板上,他们离得很近,空间又狭小,难免就会碰到,季长宁就会做贼心虚地看宿友有没有发现。 沈逸尘用夹子把蚊帐上方固定好以防它垂下来,要出去的时候突然往下看了眼硬邦邦的床伴,“确实硬,跪着难受。” 季长宁的脸微红,想起以前在尚景的宿舍时跟他说的话。 收拾好宿舍以及临近中午,开学报道有两天时间,今早上就只有两人到了宿舍,宿友是外省人,他们一家子出去找饭店聚餐。 宿舍里只剩他们两个。 “中午想吃什么?”沈逸尘问他。 “我想去饭堂。”季长宁坦白,他确实想试试。 于是他们就在饭堂里吃了一顿饭,原以为沈逸尘会嫌弃,结果他表现的毫无所谓,还说:“跟我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 季长宁惊讶地看他,“你还来过我们学校啊。” 听沈逸尘讲了才知道,是他以前的同学在Z大念书,他过来玩过几次,怪不得他带着自己报道和去宿舍都那么熟练。 吃饱后他们还去了超市一趟,买了很多生活用品,然后他们就告别了。 季长宁要留在学校军训,接下来他们还真就半个多月没见过面,军训结束当天把沈逸尘把人接去改善伙食,沈逸尘看着他说,“黑了这么多,给你买的防晒没用?” “用了,但经常忘记涂。” 晚上沈逸尘扒光他衣服时看了好久,季长宁被衣服遮住的皮肤依然白的晃人,胳膊、脚踝、脖子却被晒的棕红,穿着衣服的时候不觉得,脱了才发现色差很大,视觉效果非常惊人。 季长宁恼火地瞪他,抓过被子把自己盖住了,“不做就算了。” 沈逸尘逗他,“拍个照纪念吧。” “不行。”季长宁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了。 他现在跟沈逸尘相处时要自然很多,跟在尚景时很相似,沈逸尘不会刻意为难他,只要他表现的听话一点。 临睡前季长宁问他自己能不能在学校住宿。 “为什么?” 季长宁没什么底气地解释:“我跟宿友都处的挺好的,又是一个班的同学。” 沈逸尘倒是没多想,说随你喜欢,还跟过来人一样叫他珍惜学生时期的友情。 于是那套江景房只有沈逸尘需要他的时候他才过去,他还把自己的课程表复印了一份给沈逸尘看,告诉他什么时候自己是有空的。 一开始他们见面频繁,季长宁有些招架不住,他还参加了两个社团,来陪沈逸尘就必定推掉很多工作,宿友周末时也经常约着出去玩,他也不方便过去,还有班级聚会,学校活动等等,他要把时间留给沈逸尘。 沈逸尘见他在那纠结,渐渐降低了见面的次数,让季长宁放心出去玩,享受他的大学生活,有时候他们一个月都不见得见一次面。 当然,别奢望沈逸尘会守身如玉,没有季长宁也会有别的李长宁、张长宁、郑长宁。 季长宁偶尔都会忘记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但银行卡上源源不断打进来的钱在提醒他,这些钱可以让他过得很潇洒,但他没有拿去挥霍,而是攒起来了。 沈逸尘确实大方,不到一年他就攒够了移植手术的费用。 沈逸尘给他打钱的习惯一直持续到十年后。 一开始的名义是给他学费、生活费。 等他工作了,就变成零花钱和家用。 作者有话说:回忆到此为止,下一章就是进行时啦。 -- 第40页 可不可以给我的预收文一个收藏呢,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拜托拜托啦。 第14章 你会死吗? 那时候季长宁觉得他们很快就会分手了,沈逸尘在他身上花了这么多钱但又睡不了几次,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不会做赔钱买卖。 他猜他是玩腻了自己,沈逸尘本来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季长宁偶尔能从他身上闻到别人的味道。 他们的关系平淡如水,但后来又好起来了,具体什么原因季长宁已经不记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大概是他太孤独了想要人陪伴,他一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独立坚强。 平心而论沈逸尘对他是真不错,哪怕他是块石头十年过去也早该捂热了。 沈逸尘总说不让他干这不让干那,季长宁真做了又不见得有多生气,如果他愿意低头认错,那就更加无事发生。 沈逸尘就喜欢别人顺着他的意,只要你姿态放的够低,他就能视而不见,这是季长宁在往后的日子里用经验得出的结论。 私底下的沈逸尘不怎么爱说话,大多是“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他有一副好口才能应付工作上的应酬,但他回家后就想休息,他会让季长宁陪着他,偶尔还会两个人一起睡个懒觉,或是大早上缠着他欢爱,跟以往的精英形象大相径庭。最开始同居时只要他跟沈逸尘都在家,家里的佣人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季长宁并不一直那么听沈逸尘的话,大概是因为他发现沈逸尘可能真的爱他,有时他觉得自己碰到沈逸尘的底线了,要完了,但沈逸尘也没把他怎么样。 从此他学会了厚待自己,还作死时不时把沈逸尘惹毛,想看他什么时候彻底发火,但他又挺怂的,别看沈逸尘平时像个好好先生,其实脾气不咋样,这种人发起火来才让人害怕。 这是季长宁毕业后跟沈逸尘同居后才意识到的,他记得以前家里有个新招的女佣做事不大仔细,不小心把沈逸尘的杯子打烂了,那个杯跟季长宁的是一对,是季长宁上陶艺课时自己亲手做的,沈逸尘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对那个女孩子说:“收拾好,别弄伤了。” 然后当天就让管家把人辞退了,季长宁再也没在家里看过那位女孩。 季长宁觉得这是小事,问他说:“你至于吗,这么小气,那杯子都这么旧了。” 沈逸尘瞥他一眼,“你以为个个都像你啊,我迟早被气死。” 也就只有季长宁能让他面对面跟你讲道理,别的人他可没这个兴致,也不想容忍一次二次的犯错。 其实他也不想纵容季长宁,这人是越来越不听话,越来越喜欢跟着他对着干,但他又舍不得朝他发火,季长宁是个胆小鬼,外强中干,明明是他自己点的火,真发怒了他又害怕,用那种“干嘛啊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真生气了”的委屈眼神看他。 “惯的你!”沈逸尘去外边平息怒火了,他挺怕哪天忍不住把季长宁揍一顿。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摩擦是在所难免的,理由千奇百态,几乎每一次都是沈逸尘摔门而出,让季长宁自己留在家里,沈逸尘会有一阵子不回家,等他气消了,或是季长宁认错,大多数都是邀请对方吃一顿饭,如果愿意去那就是和好了。 这一次也是,季长宁在外面受了气,回家看见沈逸尘就没好脸色,把人惹生气了,导致沈逸尘又要出门散火。 季长宁从门后慢慢滑下去蹲在地上,他知道他在迁怒,但他控制不了。 这不关沈逸尘的事,真要说的话他还得感谢沈逸尘,多亏了他的钱,叔叔的移植手术做的很成功,但谁也预料不到以后的事,秋冬换季的时候叔叔得了感冒,到了医院诊断说是肺炎,从那之后叔叔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在ICU住了一个月。 最后的签署放弃治疗还是季长宁决定的,医药费由他负责,家里人的意思是能活就活着,但医生说已经没有康复希望了,叔叔瘦得不成人形,季长宁看着他全身插满管子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不忍心他继续受罪,他们把人带回了老家,拔下呼吸机不到五分钟,人就去了。 家里人埋怨他,如果早一点去治会不会不到这种地步,如果平时多注意叔叔的身体的状况,是不是就能避免,如果转去更好的医院,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可是我在学校啊,我能怎么办? 季长宁能做的事只是给他们转钱,沈逸尘给钱他,他给钱家里。 他想要挽救这岌岌可危的家庭关系,除了他们季长宁再无家人,但人总是会有总会有厌倦心理,连沈逸尘这样的人物在他不高兴时都会来哄他,凭什么他就要觍着脸伺候这一大家子,凭什么他们能踩在他头上嚣张跋扈。 压抑久了,叔叔这最后一根稻草也压上来,终于爆发了。 结果一拍两散。 季长宁孑然一人,再无家人。 他不喜欢提到过去的事,季明生出现的事真的刺激到他了,这会提醒他当初自己的做的荒唐事。 他把自己卖给了沈逸尘。 季长宁在主卧里反思自己,半夜的时候饿了,于是出房门去楼下找吃的,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他到厨房看见冰箱上贴了一张纸条,是王姨留给他的:“炖了鸡汤,饿了热一热就能吃。” 哦,宵夜已经准备好了。 季长宁打开锅盖,这是隔水炖的鸡汤,他打开炖盅盖子时还是温热的,直接省去加热这一步骤,拿出来就能吃。 -- 第41页 外面还在下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仿佛放大了,季长宁吃饱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听着雨声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他打了个哈欠,于是慢吞吞地上楼刷牙洗脸睡觉。 明明是已经困了,但躺床上他又睡不着,他想沈逸尘会在哪里,估计是在尚景的温柔乡,季长宁自嘲一笑,某方面来说他还是很了解沈逸尘的。 翻来覆去终于迷糊地睡过去,但睡得不安稳,季长宁暴躁地起床,眼睛半睁着,在屋里找了一件沈逸尘换下来的西装外套,然后爬上床,把衣服抱在怀里睡着了。 他从以前就觉得沈逸尘的味道很好闻,不管他承不承认,他早已习惯沈逸尘的存在。 第二天季长宁睡过头了,没听见闹钟响,以往他八点还没起来管家就会过来敲门,但今天管家没来,等他下楼,发现管家压根就不在家,昨晚跟着沈逸尘出去后就没回来过。 季长宁没放心上,他匆匆忙忙的赶去公司,徐琳已经等了他好一会,没好气地说:“大少爷,原来您还记得今天是工作日啊。” “抱歉抱歉,现在就来处理。”季长宁积极认错,“晚上我加班,肯定能做完的。” 没想到他还真要加班了,白天开了三次会,结果工作处理不完了,又不想拖到明天,他就苦哈哈地留在办公室加班,晚餐是叫的外卖,等他忙完都要晚上十点了。 他已经提前跟司机说过今天不用等他,他又没车停在公司,这个点打车也很麻烦,想了想,干脆就在公司睡算了,他的办公室也有休息室,平时用来午休,极少数情况会用来过夜。 季长宁睡了一天,还想睡第二天,他有点理解沈逸尘为什么吵架后不回家了,他也不想回去。 他在公司住了快一周,再也不用担心上班迟到这件事,下班就去外边溜达,吃吃垃圾食品什么的。 前段时间好友托他照顾的粱遇文在酒吧小有名气,长得清爽,嗓音也好,季长宁去尚景见过几次,站在远处打量他,终于能放下心来。 他去的时间还早,酒吧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粱遇文抱着吉他自弹自唱,声音非常干净,很有质感,不少人在台下欣赏。 季长宁心想说不定他是真挺适合当歌手的,但学业怎么办呢,家里似乎也不想他走这条路。 一曲终了,粱遇文站起来面对台下的观众养起嘴角,微微地鞠躬,他扫视一眼大厅,跟角落里的季长宁对上视线,然后咧嘴笑了一下,有点傻乎乎的。 季长宁点头微笑示意。 是个好孩子。 他觉得到时候要跟梁旭好好谈谈。他一直认为有梦想的人很了不起,愿意追逐梦想的人就更牛逼了。 真年轻。 真有朝气。 他对粱遇文肃然起敬。 陈安从前台那知道季长宁过来尚景的消息,他特意到酒吧找人,“你最近怎么来的这么频繁,”他扫了一眼台上的青年,皱起眉,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叫我照顾他,还把人安排到酒吧里驻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胡说什么,他是我朋友的弟弟,我也把他弟弟看待,你不觉得他唱的很好吗?说不定是个好苗子。”季长宁用赞许的眼光看着粱遇文,他想问问陈安的看法。 陈安对粱遇文没什么兴趣,他也不爱听歌,他来找季长宁是为了别的事,他要对大老板表示一下关切之情,“既然你今天都有空来玩了,沈总身体是不是好了,出院没有?” 季长宁怔住,“什么出院?” 陈安比他还惊讶,“你不知道?” “前几天他过来尚景,王杰陪他喝酒时发现他有点发烧,就赶紧送去医院了,听说还住院了。” 什么发烧要住院啊。 季长宁脸白了几分,他想起叔叔最开始也只是普通的感冒,没人放在心上,谁也不知道后来会发展的这么严重。 他不知道沈逸尘住院这件事,他什么都不知道,没人告诉过他,他这几天没住在家里,管家也没跟他说。 季长宁匆忙离开尚景,他坐在车上准备开车去医院,突然想起自己连他在哪个医院都不清楚,于是打了个电话给管家,声音都有些发抖,“刘管家,沈逸尘现在在哪个医院?” 刘奇沉默了几秒,“这么晚了您也别过来了,这边没什么事。” 管家对他的态度比以前冷淡了许多,季长宁无暇顾及这个,“我想去看看,他现在还好吗,医生怎么说?” “不是大问题,您不用担心,先生都要休息了,您过来还会打扰到他。” “我不进去,我就在外面看一眼,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他,你快告诉我在哪家医院吧。” 季长宁很坚持,管家没办法了,只好发给他一个定位。 沈逸尘先是去的省医,病情缓解下来就转去了本地最好的私立医院,图那边清净一些。 他这阵子忙,本来就有点不舒服,被季长宁气的怒火攻心,再加上淋雨受凉就导致了急性肺炎,好在送医及时,并不是很严重。 季长宁赶到医院,电梯正好还在上升了,他等了几秒眼看楼层越来越高,他扭头就走,爬楼梯去了。 其实等电梯跟他爬楼梯速度真没差多少,沈逸尘住在最高一层12楼,管家自从收到季长宁到达医院的消息就在电梯口等他,结果从旁边的楼道里看见季长宁气喘吁吁地上来,“这电梯是坏了吗?”他下意识地看向电梯,上面显示楼层的数字还在正常跳动。 -- 第42页 季长宁摆摆手,“没,我,我有点急。”他掐着腰大喘气,他最近都没怎么运动过,一下子跑上12楼不太适应。 他的态度让管家的神情稍稍缓和下来,管家是偏远大山里的穷苦孩子,被好心的沈老先生和沈老夫人资助,一路念到大学,后来就专心为沈家服务,等沈逸尘长大继承家业,他便过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再后来,沈逸尘找了个伴,把人带到这幢私人别墅里同住,还让他亲自照顾季长宁。 他从那时候就知道,沈逸尘对季长宁是认真的,沈逸尘从来没对别人这么上心过,更何况沈逸尘还跟季长宁求过婚,心甘情愿地戴上戒指。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管家知道他们是有感情的,但季长宁不满意沈逸尘的花心,沈逸尘也觉得季长宁不够大度,总因为些小事跟他吵。 以管家的立场,他肯定是站在沈逸尘这边的,这种身份这种地位的男人哪个不爱玩,应酬也是少不了的,他身边总得要有人。沈逸尘平时都这么哄着他了,有时候吵架出去住还会打电话给他问季长宁的情况,问季长宁气消了没有,没有就赶紧弄点好吃的让他转移注意力。 管家也知道季长宁心里委屈,谁让沈逸尘不避着点呢,又没那本事把人哄的服服帖帖,但季长宁再怎么任性也要有度吧,平时他哪里不舒服都第一时间请医生过来看,哪怕是不小心切到手指。沈逸尘住院好几天他连个电话都没打,连家都不回了,不知道去哪里瞎玩。 管家心寒了。 “他什么情况,严重吗?医生在不在,我想去问问情况。”季长宁焦急地说,“医生办公室在哪,晚上还值班吗?” “您别急,先生是急性肺炎,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您看现在都要晚上十二点了,主治医生已经下班,医生已经跟我详细说过先生的状况,您就别操心了。”管家给他展示手腕的表,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季长宁明天再来。 肺炎? 季长宁听到这个词脸上血色又少了几分,他对此并不陌生,叔叔就是重症肺炎,在重症监护室中身体日益变差,最后半个月里他几乎都在医院守着。 “就是跟您吵架那天,下了好大的雨。”管家补了一句,在心里说都是你把他气跑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季长宁语塞,心里很后悔,他没想到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我去看看他……”他强作镇定,脚步不稳地往病房里走,他心里乱糟糟的,怎么会这样,沈逸尘会死吗?这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他从来没打赢过沈逸尘,沈逸尘的身手是专门练过的,三两下就可以把他制服,身体好的跟牛一样,他以为这人永远不会生病。 他怎么会病了呢? 管家看着他欲言又止,想说你不是不进去吗,说好了就在门口看一眼,但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又不忍心叫住他。 管家低声说:“您动作轻一点,先生最近睡得很早。” 季长宁点头,深吸了口气。 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走廊透进去的微弱光线,季长宁其实看不清沈逸尘的样子,只看到一个身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他怎么不动啊??? 他站在原地不敢动,管家在门口朝他使眼色,意思是你该出来了,反正也看不清。 季长宁低垂着眸子,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候床上的人却动了,季长宁吓了一跳不敢动作,沈逸尘微微抬起头看着他们的方向,看了好几秒,感觉人影很熟悉。 “长宁?”他喊了一声,声音很低也很沙哑。 管家见状走进来,弯着腰在沈逸尘身边说:“先生,季先生来看您了,是不是吵着您了,我们先离开不打扰您休息。” 季长宁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他把沈逸尘吵醒了?他还什么都说呢。 沈逸尘清了下嗓子,“不用,把灯开了吧,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现在几点了?”这回他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多了,跟平时相比只是稍微虚弱些。 管家顿了顿,“凌晨十二点了。”他直起身去开灯,从季长宁身旁路过时用谴责的眼光看着他,季长宁惭愧地低下头,小声说:“我还是走吧,你睡觉吧,好好休息。” “都睡一天了还睡。”沈逸尘用胳膊肘撑着床垫,自己坐起来了,灯一打开有些刺眼,他用手背遮住眼睛适应光线,“大半夜你过来干什么?” 管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沈逸尘。 沈逸尘喝了一口润嗓子,“你先出去吧。”他对管家说。 管家看看他,又看看季长宁,在心里叹了口气,“好,您要注意休息啊。”说完就出门了,顺手帮他们把门虚掩上,还留了一道缝。 “傻站着干什么,坐吧。”沈逸尘看他跟木头一样立在那里,话也不说,就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来多久了?” “刚来。”季长宁拉了一张凳子坐到床边,途中看见桌子上放了个花瓶,上边插了一束康乃馨,他才惊觉自己过来什么都没带,怎么说也是看望病人,他怎么一点礼数礼节都没有。 再看看沈逸尘,他没有穿着病号服,而是平常爱穿的睡衣,脸色没以前好,但也说不上特别差。 “怎么了?”沈逸尘看他呆呆的样子,问他。 “抱歉,我什么都没带就过来了。”季长宁有些懊悔,至少买个水果吧。 -- 第43页 沈逸尘没对上他这个神奇的脑回路,他笑了一下,“终于知道来看我了,还以为你在家生闷气吗,以后还发不发脾气了?” “我……对不起……我不知道。”季长宁挫败地低下头,“没人告诉我你住院的事。” 见他脸色不好,沈逸尘也收敛起来,“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是我让他们不告诉你,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季长宁摇了摇头,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特别讨厌来医院吗?”沈逸尘反问他,他住院期间一直是清醒的,病情也不严重,只是很久没生过病,以防万一所以选择住院罢了,打算再做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这点小事没必要让季长宁过来。 他知道季长宁自从家人去世后对医院就有点心病了,每次去医院都是一万个不情愿。 “你真的没事吗?”季长宁上前抓着他的胳膊问。 “没事,你再晚两天来我就出院了。” “喔……”季长宁将信将疑,他看沈逸尘精神确实还挺好的,但又觉得人瘦了。 他松开手,然后看着沈逸尘的胳膊,上面有几个针孔,有一点发青,季长宁用指腹轻轻摸了一下,问他:“明天还要打针吗?” 沈逸尘看着他认真地打量自己的手臂,季长宁睫毛很长,专注盯着某样物体时睫毛会微微颤抖,沈逸尘看的出神,就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眼睛。 季长宁吓了一跳,抬头不解地看他。 季长宁眼睛里有一些红血丝,沈逸尘瞬间皱起眉头,“刚才问你为什么半夜过来还没回答,真想探病可以白天来。” 季长宁看向别的地方,低声说:“刚知道你住院,就跑过来看你了。” “那你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接着睡吧。” “谁送你回去?”沈逸尘问他。 “我自己开车来的。” “那你留下来吧,直接在这里睡,明天再回去。”沈逸尘指了指浴室的位置,“里面还有我的衣服,凑合着穿一晚。” “不行,你还是病人。”季长宁拒绝,万一压着碰着怎么办。 “我又不是开刀做手术,医生都说明天可以办理出院了。”沈逸尘坦然地看他,“我们好久没有睡一张床上。” 这么令人害臊的话他是怎么光明正大说出来的,季长宁郁闷地看他,想了想,同意了。 沈逸尘的单人病房跟酒店套房很相似,独浴独卫还有个阳台,配置有冰箱微波炉等电器,病床也很宽敞,躺两个成年男人也可以。 其实管家一直在外边听着,这时候不得不敲门而入:“要是季先生要留下来,可以像我一个在外边睡,医院有提供陪护床,如果真想在一个房间,也可以把床搬进去。” “半夜就别折腾了,你也去休息吧,行了,把门关了。”沈逸尘把管家打发走,又催促季长宁快一点去洗澡,“还睡不睡了?” 季长宁哦了一声,从衣柜里找出沈逸尘的睡衣,他快速地冲了个温水澡,然后穿着宽大的睡衣爬上沈逸尘的床。 他弯下腰的时候衣领垂下去,从沈逸尘的角度什么都看见了,他还勾住季长宁的衣领往下拉,大片白皙的皮肤露出来。 季长宁保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没动,板着脸,“你干嘛,快醒醒,你还是个病人。” 他对沈逸尘的节操毫无信任,但这里是医院,他可不想明天成为医护人员的谈资。 沈逸尘松开手,往后一倒安静地躺在床上。 季长宁把灯关了,在沈逸尘旁边躺下,沈逸尘就从他身后抱住他。 季长宁在他怀里换了几个位置,觉得都不大舒服,干脆翻了个跟沈逸尘面对面睡,把脸埋在他胸膛,他能听见沈逸尘有力的心跳声,砰砰砰…… 他摸了摸沈逸尘脖子上的大动脉,能感觉到明显的搏动感,沈逸尘的怀抱也很暖和,可以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一切都代表沈逸尘还活着。 季长宁咽了口唾沫,小声问:“你真的没事吗?” “明天就出院。” “你不会死吧?” “不会。” “你别死啊,我不想你死。” 沈逸尘在黑暗中摸着他的脸,有些无奈道:“你在想什么?” 季长宁不吭声。 父母养了他八年,叔叔一家养了他十年,而他跟了沈逸尘十一年。 如果沈逸尘死了,他一样会很难过的。 知道沈逸尘住院那一刻他心脏都要吓停了,他几乎一瞬间想起叔叔弥留之际的样子。 为什么他们生病了总是不告诉他? 沈逸尘把他搂在怀里,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身上按,揉了揉他的头发,“别想了,睡觉吧。”他感觉到季长宁抱住了他的腰。 没一会,他就听见了怀里人的哽咽声,胸前的衣服被温热的液体打湿,季长宁断断续续地说:“叔叔就是因为肺炎去世的。” 虽然不合时宜,但沈逸尘心里很高兴,他知道季长宁叔叔的存在,季长宁读大二那年请了一个多月的假,回来后抱着他哭了很久,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他说自己再也没有亲人了。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过了这么多年,他这个想法也从未改变过。 自从季长宁的叔叔去世,他们的关系更紧密了,季长宁变得黏他,喜欢依赖他,以前节假日还会回老家里看看,后来就哪都不去,专心在家里等他。 -- 第44页 现在季长宁正在为他哭,他害怕自己离开。 沈逸尘用指腹擦干净季长宁的泪水,认真道:“你放心,我一定活的比你久,绝不会把你一个人抛下。” 季长宁吸了下鼻子,“可是你比我老六岁。” “闭嘴吧。” 第15章 他生不出来啊这是近期季长宁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连医护人员进来给沈逸尘检查的动静都没吵醒他,他睁开眼就见沈逸尘坐在床上,正低着头看书。 他懵了一下,室内很明亮,他问现在几点了? “十点半。” “医生有来过吗?”季长宁还打算问问医生沈逸尘的情况。 “嗯。”沈逸尘合上书,“快起床洗漱,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随时可以走。” 季长宁嘶了一声,那岂不是他跟沈逸尘躺一张床上全让人看见了。 沈逸尘只看他一眼就知道脑瓜子里在想什么,他安慰他说:“没事,我把被子拉高了,他们看不清你的长相。” 这丝毫没有让季长宁放松下来,他一脸悲愤地看着沈逸尘,“你为什么不早点叫我起床。” “你睡这么熟,我都不舍得叫醒你。”沈逸尘笑了笑,跟他说了实话,“院长是我朋友,他叫过来的人嘴巴都很严。” 这还差不多,季长宁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然后伸了个懒腰。 “桌上有早餐,不知道冷了没,待会让管家给你热一下。”沈逸尘把他耷拉下的衣领提回去。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季长宁往床边爬,还没下到床就听见有人敲门,然后客人推门而入。 季长宁愣住,沈逸尘的秘书也愣住,“啊,抱歉。”她迅速反应过来退出去了。 季长宁猛地看向沈逸尘,“她是谁?” “我秘书,忘记告诉她今天多了个人。”沈逸尘脸色不变,前几天他都是让秘书直接进来的。 “她来干什么?” “很多文件需要我过目和签字。” “你住院还工作啊?” “不然怎么养你?” “谁要你养。”季长宁嘟囔说,他下床后直接往洗手间走,他听见秘书又进来了,正在跟沈逸尘聊些什么。 啊,真尴尬。季长宁在洗手间待了很长时间,不太想出去,直到沈逸尘在门外问他说是不是晕在厕所了。 季长宁打开门,发现屋里就他跟沈逸尘两个人。 “她送完文件就走了。”沈逸尘今天不打算去公司,他会在家里休息两天,秘书只好把文件拿过来给他看,到时候再让人送回公司。 “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她。”季长宁想了想,他跟陈秘书比较熟,但陈秘书前两年结婚就跳槽去男方的城市了,后来的新秘书他没什么打交道的机会。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张秘书还挺了解季长宁的,比如他喜欢甜食,但又不喜欢过甜的食物,讨厌软质的东西,巧克力对他来说属于万金油礼物,每当不知道买什么送他巧克力就对了。 每当沈逸尘出差,她就会负责给季长宁购买手信,最好是吃的,有特色最好。 以及每个月往季长宁账号上打钱,金额并不固定,每逢节假日都要多转一笔,甚至植树节劳动节儿童节,她怀疑沈逸尘只是随便找个理由给季长宁送钱。 今天见了正主,好看是好看,但也没到惊艳那地步,不过他俩看起来感情挺好的,连病床都要挤一块睡。 季长宁随便吃了几口就不要了,他要留着肚子吃午饭,王姨已经在家准备好。 司机等着他们,季长宁把自己的车钥匙给管家,他则是跟沈逸尘一块坐司机的车回去。 一个星期没回家,季长宁很想念大白和小咪,但也不用担心它们没人照顾,佣人会按时喂食,还每天牵大白去散步,虽然他觉得哪怕不遛家里的院子也足够它的运动量。 在院子里搜寻一番没找到猫,大白已经在他脚边嘤嘤叫了好久,季长宁蹲下来给它按摩,大白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 沈逸尘这两天都在家里陪季长宁,但他有不得不回去公司的事,沈氏集团是市里的纳税大户,每年市里的领导都要到集团视察,他这个主心骨哪能不到场。 公司有条不絮地准备工作,上下笼罩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沈逸尘神情自然,他回办公室批阅住院期间积压的文件,钢笔在办公室发出沙沙声,一张又一张的纸被他叠在一旁。 这事不知道怎么连季长宁也知道,晚上问他到时候是不是要应酬,你身体顶得住吗? 沈逸尘感觉良好,跟没病前区别不大,但他又很享受季长宁对他的关心,说:“是啊,怎么办,你过来帮我挡酒吗?” “我怎么过去啊?” “聘请你为我的专用助理,到时候往我旁边一坐就行。” 季长宁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沈逸尘弹了他额头一下,“傻子,我不想喝难道还有人能逼着我喝?” “不过我是挺想带你去看看的。”有个人想让你见。 “不看!”意识到自己被捉弄,季长宁拿起枕头砸他。 视察那天,公司礼节周全地接待这群政府官员,沈逸尘全程招待,双方都很满意,结束饭局时已是晚上,安排了人把他们送回去。 沈逸尘想亲自开车送他们的区委书记,裴慕松拍着胸膛说哟呵,别了,还是我送你吧。 -- 第45页 沈逸尘只是笑笑。 裴慕松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听说你病了,现在好点没?” “龙精虎猛。”沈逸尘挑着眉头看他。 “老大不小的人了,你到底找到个合适的人结婚没?生病了也没个人能在跟前照顾。” 裴慕松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爸妈一直都在催,你要是没喜欢的那就他们给你找,相亲也是条不错的路子。” 其实他俩是亲兄弟,同一个爹妈生的,裴慕松比他大三岁,但他们俩姓不同,长相也不相似,裴慕松像父亲,也跟父亲一样从政,沈逸尘则是像母亲,选择了从商。 “我有喜欢的啊。”沈逸尘理直气壮,“我病了他也有来照顾我。” “那你带回去看看。”裴慕松狐疑地看他,“是哪家的姑娘,不用门当户对,只要家世清白就行,我们要求不高。” “不行,你们嘴上说的好听,到时候肯定嫌弃他,等木已成舟我再带回去。”沈逸尘说的一本正经。 什么木已成舟,裴慕松黑了脸,他这个弟弟从小就是被人宠着长大了,做事也随心所欲,他警告他说:“你可千万别搞个私生子出来。” “我倒是想,我已经很努力了,但他不争气,按正常来说早该生个十个八个。”沈逸尘似乎真的很惋惜,“没法母凭子贵了。” 裴慕松终于意识到弟弟在忽悠他,“等等,你说的这个他是男的女的?” 沈逸尘笑眯眯地说:“长宁啊。” 裴慕松按了按太阳穴,“你到时候自己跟爸妈说吧,还有有空就回家看看,也回外公外婆那看看。” 他们都知道季长宁的存在,一开始觉得沈逸尘是闹着玩,这在圈子里不少见,所以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有分寸别惹出事来就行。 后来这两人纠缠这么多年,想着不对劲啊,就想找季长宁敲打敲打,沈逸尘不乐意了,放话说你们谁都不许找他,不然别怪他翻脸。 裴慕松沉默了一会,又说:“你要是真喜欢也不是不行,联姻的话女方不一定会在意,搭档过日子,各玩各的,谁也没对不起谁。” 沈逸尘心想别人在不在意关他屁事,季长宁在意啊,要是真找人结婚怕不是要把家都掀了。 作者有话说:没了没了真的没了。 第16章 无耻的男人周末沈逸尘约季长宁去吃饭,结果爽约了。 因为他要回家尽孝道,他住院的消息被家人知道了,长辈打了好几通电话问他情况,沈逸尘说一切都好,他们便要他回家看看,沈老爷子更是说再不回去就亲自过来看他。 八十多岁的人了,沈逸尘没办法,只能把季长宁鸽了。 季长宁倒是无所谓,又饿不着他,沈逸尘是大忙人,他能理解。 他从来不主动约沈逸尘去做什么事,十有八九会被拒绝,也不是沈逸尘不愿意,是他空不出时间。 早几年季长宁还会缠着他,沈逸尘那时很迷他,偶尔会为了他耽误公司的正事,有一天季长宁半夜醒来,发现沈逸尘正在穿衣服,问了才知道他早上要去隔壁省开会,凌晨三点跑高速赶过去。 季长宁突然就索然无味了,对自己蓝颜祸水的身份接受无能,也清楚认识到沈逸尘跟自己的不同,在那之后都是等沈逸尘自个找他。 他周末本来也没事,按往常那样吃喝玩乐,打打游戏,做做模型。 他全副武装地进了工作室,脸上戴着防毒面具、护目镜,手上是医用手套,穿着长袖长裤,基本不把皮肤露出来,毕竟玩这个粉尘会到处飞,油漆味也很重,还有一堆化学试剂,装备不搞齐全点他怕自己得癌症。 自从有家人得过重病,他对这方面很敏感。 所以他总是做的很慢,两个月能涂完一个模都要谢天谢地了。 在工作室连续待了四小时,他手感好,不需要重涂就把网友寄给他的模成功涂完了,这个单子都拖了快半年,后续没有问题的话他就可以把模型组装一下,然后打包好寄回去。 除去成本,赚个五百块吧,再算一算时长,人工费真够低的,但是他还是很喜欢玩涂装,成品效果的好坏与其说是天赋倒不如说是熟能生巧,一分神就容易出错,所以总要专心致志,涂装时季长宁没心思想别的事。 完事后手臂酸的不行,季长宁甩着手下楼了,他先把衣服换了冲个澡,然后就能开饭了,王姨给他做了萝卜焖牛腩,闻着香味他食欲大开,对他来说又是一个简单朴素的周末。 沈逸尘则是回了沈家主宅,那处只住了沈老爷子和沈老夫人。 其实沈家是大户,旁系繁多,但沈老爷子这一脉却跟本家关系不紧密,沈老爷子是老太爷的二儿子,俗话说老大宠,老三惯,老二受气倒霉蛋,沈老爷子年轻时并不受重视,加上他只有一个独生女,这样的家族是很重视男丁的,导致越发被人看不起。 但他自己争气,改革开放后捉住机会下海经商赚的盆满钵满,由此奠定了沈氏集团的基础,直到今日已成为家族的中坚力量,多少沈家人靠他们吃饭,但沈老爷子他们心里还是有疙瘩,沈家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门儿清,但他不想把打拼下来的事业拱手让人。 两口子对独生女要求很严格,物极必反,沈逸尘的母亲毅然放弃继承家中的产业,远走高飞,跟大学同学相恋、结婚,但最终还是让其中一个孩子跟了沈姓,好让两老人不那么寂寥。 -- 第46页 对于这个孙子,他们再不敢对他像对他母亲那样强硬。 沈逸尘毕业回国就接管了沈氏集团,那时沈老爷子都要七十岁了,身体没以前硬朗,沈逸尘的手段比长辈更加冷硬无情,虽然跟了沈姓,但他还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父亲那边也是人丁单薄,他从小就对亲戚没什么实感,对沈家这个大家族更加不熟悉,剔除集团里毫无用处的沈家人时毫不手软,集团在他手里发展得更好了。 沈老爷子虽然感觉不妥,但自己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也不想管他了,但有些事他还是无法理解的,沈逸尘从初中就开始早恋,还因为谈恋爱的事被叫过家长,老爷子以为他二十出头就能给家里留后,结果一年年过去,连媳妇的影都没见着。 吃饭的时候老爷子忍不住问:“逸尘啊,你到底怎么想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想结婚,我在你这个年龄你妈妈都十几岁了。” 沈逸尘笑,“怎么不说古代十四五岁就结婚呢,阿公,时代变了。”他夹了一块焖的软烂的牛肉到老爷子碗里,人老了牙齿咬不动,每次回来都要陪着吃软趴趴的食物。 “你总得要有孩子的,以后老了你就懂了。” “有钱还怕养老啊。”沈逸尘不以为然。 “那公司怎么办,以后留给谁呢,难不成给你那些不中用的表兄弟姐妹们?” 沈逸尘不解地看他,“裴慕松不是生了吗,看小云以后的意愿,不想经商也无所谓,再过十年她说不定都结婚生子了。” 裴慕松英年早婚,毕业第二年就生了个闺女叫裴云和,今年都念高中了,跟他这个小叔叔关系颇好,沈逸尘还知道她最近春心萌动,他建议她考了大学再谈,谈恋爱会影响学业,裴云和表示这话由你说出来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老爷子默了几秒,到底是姓裴的,跟自家不一样。 沈逸尘知道他想什么,老爷子是老一辈的人,某些方面思想还是比较传统的,他劝说:“都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孩子,姓氏有什么关系,我还这么年轻,还能干几十年,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老爷子瞥他,“你是铁了心不结婚?” “好了,别谈这个了,菜都要凉了。”沈逸尘又给老爷子夹菜。 他觉得自己没有结婚的必要,以他的能力和地位不需要联姻,他也不喜欢孩子,为什么非要给自己带上婚姻的枷锁,如果真想要继承人,他会在后辈中挑一个好好培养。 关于结婚的事他们说过无数遍,沈逸尘一直不肯松口,老爷子知道他是真的不想结婚,可再怎么喜欢玩也该安定下来吧,身边的人换来换去。 他想起了那个叫季长宁的男人,因为看他老实所以一开始就没有阻止,谁都没想到这两人能在一起这么久,据他所知季长宁是跟了他最长时间的人。 爷孙俩聊起别的事,公司的事,家里的事,聊时政新闻,最后老爷子还是提起了季长宁,像是深思熟虑后才说的,有点不情愿,“你把人带回来看看吧。” 沈逸尘明白这是老爷子的让步,他心里挺高兴,嘴上说的却是我回去问问,老爷子气的放下筷子,“我还得看他脸色?” 沈逸尘回家后跟季长宁提了这事,季长宁惊诧地看他:“你家里催婚了?” “是啊,带你回去堵他们的嘴。”沈逸尘开玩笑道。 “哦,那我不去。”季长宁答的很快,沈逸尘的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就一平民小老百姓,到时候被集火攻击咋办,还是催婚这么敏感的话题,带他回去敷衍家人那不是坑他吗。 沈逸尘皱起眉头,“为什么?”他其实没想过季长宁会拒绝。 季长宁反问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我不找你我找谁?”沈逸尘已经有点不悦了。 “你不是有女伴吗,从性别上来说她们更合适,你知道的,我嘴很笨,也不会跟这些长辈相处。” “带女人回去干什么,我又不想结婚。” “那、那就,那个小宋吧,看着人挺乖巧的,上次还见了,小朋友很粘你啊,感觉脾气也挺好的,说不定老人会喜欢。” 沈逸尘听他在那车轱辘说宋玉,问他是不是在吃醋,“干嘛要拿自己跟别人比,也不嫌掉价。” 季长宁顿了顿,问他:“我跟他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沈逸尘挑眉,“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他把手上的婚戒展示给季长宁看,季长宁也伸出手,他手上也有一枚戒指。 沈逸尘好几年前跟季长宁求过婚,不过国内又没法同性结婚,所以只是走个形式,意思意思而已。 季长宁念完硕士迷茫了一段时间,沈逸尘便把他带在身边,他经常要出差,季长宁就跟着他到处跑,完成工作后沈逸尘会与他在当地游玩。 冬天他要去瑞士参加一场商会,结束后他带季长宁去阿尔卑斯山滑雪,两人在漫天雪地里手牵着手,他们远在国外又穿的严实,好像做什么事都能随心所欲,季长宁都要玩疯了,他的快乐感染了沈逸尘,他觉得风景很好,人也很好,一切都很好,于是找人紧急定制了一对戒指,他在巍峨的雪山下单膝下跪朝季长宁求婚。 季长宁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会守护你、爱护你,直到我的生命结束。” -- 第47页 这句誓词还刻在季长宁的脑海里,他想那时候的他们的确是相爱的,所以他缓缓地伸出手,让沈逸尘把戒指套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 可惜什么感情都经不起时间的消磨,后来他们相处得更像是亲人。 “你现在已经不喜欢小宋了?”季长宁问他。 “我跟他从来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季长宁心想他明白的,这很符合沈逸尘的性观念,他从来不认为性跟爱是双箭头。 沈逸尘给他上过一门生理课,告诉他性只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没必要把它当成洪水猛兽,要学会享受。 季长宁并不认可,没有感情怎么怎么上床,光是想象一个陌生人跟自己耳鬓厮磨他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曾委婉地问过沈逸尘会跟不喜欢的人做吗,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他好像很不可思议季长宁会问这个问题,他怎么会沦落到见到一个人就能有反应,实际上他还挺挑剔的。 也就是说,每一个情人他都是喜欢的,只是这种喜欢很短暂,可能一晚上就消耗完了。 季长宁只能感叹一句他真够博爱,他的喜欢也很廉价,可是是长相合他意,可能是身材好,可能是性格好,也可能只是他需要发泄时刚好出现这么一个人。 他把性当做是吃饭一样寻常的事情,早餐吃粤式点心,中午吃中餐,晚上吃西餐,他有一家最喜欢的餐馆,但又不妨碍他去别处吃饭。 真是一个无耻的男人。 第17章 你说吧,我听着呢季长宁陪沈逸尘去了趟饭局,都是沈逸尘的好友,出身优越社会地位高,他们经常会聚一聚,哪怕季长宁并不主动了解沈逸尘的好友圈,这些人他也认识的七七八八,在一起这么多年总会碰见几回,大家也知道他们的关系,看在沈逸尘的面子上他们都对季长宁很客气。 按常理季长宁是不会去的,但他想起上次拒绝沈逸尘回他家的提议,那家伙明显不高兴,于是这回他便答应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干,另一个原因是吃饭地点选在一个环境优美的私人会所,据说主厨祖上曾经是御厨,他嘴馋了想试试看。 在车上他还好奇地问沈逸尘那边有什么菜,很特别吗,好吃吗? 沈逸尘瞥他一眼,“出息,好像我平时饿着你一样,王姨做的饭不合你口味吗?尚景的餐厅不好吃?还是吃腻了,要不要给你换个厨子。” “没,我就问一下,他们都挺好的。”季长宁觉得有些无趣,随口一说的事有必要上纲上线吗。 他不想跟沈逸尘说话,沈逸尘却往他身边靠,问他是不是饿了,然后动作娴熟地剥了一颗糖塞他嘴里,车上常备零食随时可以投喂季长宁。 “好吃吗?” 季长宁点头,嚼了两下,沈逸尘凑过来亲他,浅尝辄止,仅仅是碰了一下嘴唇,即便如此他还是尝到了一股果糖的香精味。 季长宁轻哼一声,舌头一顶想把糖果推给他,沈逸尘不爱吃甜的东西,简直是怪物,碳水可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沈逸尘撇开头,季长宁不依不饶,“怎么着,还不让碰了。”。说完后还动起手来了。 “幼不幼稚,几岁了你。”沈逸尘抓住他作乱的手,眼睛往前头看了眼。 季长宁注意到他的目光,他想起来这是在车上,下一秒他一脸正经地推开沈逸尘,欲盖弥彰地整理了一下衣领。 虽然司机很本分不会透过后视镜看他们,他也没觉得有多得尴尬,但就是不喜欢。 沈逸尘只是无声笑了下,没说什么,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季长宁三两下把糖咬碎了咽下去,没一会就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头一偏压在沈逸尘肩膀上睡着了。 到了聚会地点,包厢前头有个舞台,演奏者风姿绰约,季长宁收回视线,兴致索然,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吃饭的地方。 包厢里头算上他俩总共才六个人,但只有沈逸尘带了人来,一进去就有人乐道:“嘿,你怎么还带家属。” 季长宁跟在沈逸尘身后当透明人,向他们打了招呼后就没说话,谁让他是个外人呢,他没想到这顿饭人这么少,还以为都是带伴来的。 “你有你也带啊,谁敢有意见。”沈逸尘随便找了个空位让季长宁坐,然后自己在他旁边坐下。 季长宁坐得端正,耳朵听着他们叙旧,但都没进心里去,他的注意力放在桌上的杯花上,心想这月季花造型不知是怎么折出来的。 东家是真正的娱乐圈中人,他的公司被人戏称造星工厂,培养了众多艺人,传闻竞争相当激烈。 不必说今晚聚会的种种都是他安排的,就连侍应都个顶个的好看,相当养眼。 季长宁跟他们公司有过合作,得出的结论是没一个省油的,至于这大老板就更不用提。 不过此时此刻东家正热情地给沈逸尘倒酒,两人都乐呵呵的,季长宁撇撇嘴,心想两个老狐狸,倒是臭味相投。 季长宁感到无聊便多些注意舞台的表演,“年轻靓丽”大约是表演者者的共同点,他还认出其中一位舞者在国内小有名气,拿过不少奖项。 准备上菜的时候舞台上的姑娘刚跳完一段民族舞,东家把话题放到她身上,夸了一通,说是这两年最好的苗子,语气里充满骄傲与炫耀。 季长宁跟着众人的目光看上去,那女孩才不过十八九岁,脸上还有几分稚嫩,面上倒是镇定得很,不难以想象未来几年她会活跃在屏幕上。 -- 第48页 有客人听闻她小时候还受过戏曲的熏陶,来了兴致问她能不能来两句《天仙配》。 女孩嘴角僵了一下,只是转瞬即逝。 东家笑了笑,“让你唱便唱呗。”语气很随意。 女孩垂下眼眸,“那就献丑了,希望各位多多担待。”她便开口唱起来了。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代小燕,随手摘下花一朵,我与娘子戴发间。” …… 季长宁看着她有些走神,他对这种无可奈何的情绪向来敏感,是不是所有人都有不得不折腰的时候。 他想事情想的出神,沈逸尘期间看了他好几眼,一开始以为他是单纯喜欢听戏,后来则是不满他的全神贯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他又看多了几眼台上那个女孩。 沈逸尘搂住季长宁的腰,在他耳边轻声问:“喜欢这类型?” 季长宁直了直腰,面无表情地扫了沈逸尘一眼,把他的手移开了。 有人被压迫自然就有施压者,很不凑巧,他身旁正好就坐了一位。 沈逸尘莫名其妙,还想说点什么身边人就拿起了筷子,于是作罢。 开始动筷后,季长宁低着头认真吃饭,来之前还一副很期待的样子,结果到了饭桌只夹转到自己面前的菜,手指连转盘都没碰过,因为心情欠佳连带食欲都下降了。 沈逸尘看在眼里,抽空亲自拿公筷给他夹菜,季长宁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肉愣了愣,同时间他听见一声轻笑,是沈逸尘的朋友注意到这一幕,朋友看见季长宁看过来,又调侃了句:“感情真好,十年如一日啊。” “羡慕吗?”沈逸尘挑眉,都是相识十多年的好友,他比应酬时要随意很多,说话间又给季长宁夹了青菜。 其他人也望过来,季长宁只是笑笑,没接茬。 好在别人只是说些客套话,他们兄弟几人又热络聊起来,天南地北什么都聊,商业上的事,时事政策,甚至还会提起某个共同认识的人的八卦。 没一会沈逸尘又想故伎重演,季长宁眼疾手快地在桌下掐了他的腰一下,用眼神警告他:我又不是没手,用不着你给我夹菜。 沈逸尘表情不变,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逮住他作乱的手,握着不放,另一只手拿筷子稳稳当当地给他夹菜,语气很温柔地说:“快吃吧。” 季长宁抽了两下没抽回来,算了,吃饭吧。他无意地扫视饭桌,正好对上东家看向他们的眼神,东家朝他一笑,有些意味深长。 季长宁心底生出几分烦躁,这场饭局持续时间很长,吃晚饭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他们来的时候天色还未暗,而此时夜色已深,按往常季长宁这个点已经洗漱完毕准备休息,现在的他只觉得腰酸背痛。 他在外都会努力让自己形象好些,因此一整晚都把腰板挺得笔直,时间一长就越发不耐烦。 他的不满在散场时达到顶峰,东家还他们准备了夜间节目,他看着两人说:“啧,你这自带伴的坏规矩啊。” 沈逸尘搂着季长宁的肩膀,笑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玩的开心。” 东家装模作样的叹息,哎,可惜了,这边的按摩水准可高了,你们说是不是?他看向季长宁,季长宁眨了眨眼睛,说:“啊?那就试试呗。”他微笑,“陈总力荐的总不会出错,好不容易来一次可不能错过,”他说完就有点后悔,他就是有点烦这群人对什么事都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忍不住想杠一下。 空气沉默了几秒,陈总打了个哈哈,有点诡异地看了一眼沈逸尘,心说这两人还挺耐人寻味的。 沈逸尘早就看出季长宁想结束饭局的心思,没想到这会带他离场他又不走了,还想参与这余兴节目,他用眼神询问季长宁,只收到对方挑衅的眼神。 沈逸尘挑眉,怎么有种孩子叛逆期的感觉。他又觉得好笑,心想季长宁在发脾气,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什么花样没见过。 “那就安排吧。”沈逸尘说。 “哈。”东家笑了笑,“行啊。” 沈逸尘的游刃有余很快消失殆尽,他看着季长宁很干脆地冲了个澡,然后裸着上身趴在按摩床上,面容姣好的技师正在轻声细语地跟他交谈。 季长宁在此之前只是纳闷地问了句你干嘛跟着我进一个屋啊,然后就不管沈逸尘了。 他们说话小声,沈逸尘离他们几米远,他只看见那个女人越靠越近,都快贴上去了,季长宁好像毫无知觉般的跟她交谈。 沈逸尘看着有点不高兴。 这里的按摩怎么可能是单纯的按摩服务。 其实季长宁说的是:“对,我腰疼。” “肩膀也酸。” “可能是最近运动量少吧。” “麻烦你给我按一下。” 来都来了,季长宁心想疏通疏通筋骨也不错,他这两天是真的累,主要是被沈逸尘折腾,导致睡不好觉,加上他很久没锻炼,天气一热他就只想窝在空调房里,不想动,一动就浑身黏糊糊的汗。 他早就不是初识时精力充沛的小青年,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的。 当然,他也没觉得这里会很纯洁,但他想这按摩的技师技术应该还是有的,他不打算做些有的没有,他的要求低得很,只要给他捶捶背就能得到超级好评,结果他还是高估了,没一会他扭头看向那姑娘,诚恳地说:“要不,你换个力气大点的来吧。” -- 第49页 技师有点尴尬,“啊……” 沈逸尘打了个手势让她下去,她便低声说了句:“您稍等。” 季长宁叹了口气,趴着没动。 这都什么事啊……感觉更累了。 很快,新换的技师过来了,一双温热的手覆上季长宁的后背,从肩膀一路往下,力度适中。 季长宁闷哼一声,“对对对,这里再用点力。” 技师很安静,闻言只是默默加重了力道,季长宁心满意足,“师傅真不错啊,我给你加钱。” 按了一会,季长宁觉得爽,但这技师手上动作越来越不老实,摸他上身就算了,还往下就太过分了啊,季长宁翻身一脚踩在对方的胸膛上,瞪着人:“干嘛呢干嘛呢,我投诉了啊,举报你骚扰客人。” 沈逸尘挽起袖子,慢条斯理地说:“你刚不是挺满意,还说要给我加钱。” 季长宁切了一声,“你才按了五分钟不到,能不能有点服务精神。”这个技师就是沈逸尘,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光是他走过来时的脚步声他都能听出来。 沈逸尘抓住他的手钉在头上,有些不善地说道:“嗯?这样好玩吗?” 季长宁脸色也冷下来,他又没做什么还给他摆臭脸,你沈逸尘做的比他过分的事多了去了,他有说过什么了? “烦。”季长宁撇开头。 沈逸尘顿了顿,见他是真生气了,慢慢松开了手,“你以前不喜欢这些。” 这些? 哪些。 季长宁看着他,没说话。 “怄什么气呢,今晚没人招惹你吧,当众下我面子有意思吗?”沈逸尘摸着季长宁的脸说,他带着季长宁过来,明摆着就是一对儿,季长宁这出让别人看笑话了。 季长宁垂下眸子,刻意不跟沈逸尘对视,“对,我就是不喜欢。” 说的两码事,但沈逸尘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这场饭局又惹他不高兴了。 “总得要个理由吧,大家对你够客气了,上回见面你提了一嘴有个模型限量没抢到,人家听说后还特意给你找,还是说谁背着我欺负你了。” 季长宁回想起那个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快递,里面是他一直很喜欢的一个外国原型师的作品,他请了两个人到WF展会帮他排队都没抢到。 季长宁消了点气,“我不是指这个。”他对沈逸尘的朋友谈不上喜欢或讨厌,只是觉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罢了,但他们却因为沈逸尘的关系而相识。 “那是因为什么?”沈逸尘问他。 季长宁抬头看他,又嘟囔了句:“你真烦人。” “你真的是……”沈逸尘拿他没办法了,“那以后不带你来了。”说实话他并不认可这个理由,又不是他强迫季长宁来陪他,他可是征求过意见的,季长宁那时候也很干脆地答应了。 “我说了不是因为这个!”季长宁拉高音调,充其量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但他也不想被沈逸尘误解对他的朋友有什么不满。 沈逸尘一般情况并不这么有耐心,但他看季长宁烦恼地抓头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很可爱,便耐着性子问:“那你到底是不喜欢哪个,你跟我说。” 季长宁呼吸有点急促,他沉默了好几秒,嘴唇微张:“我不喜欢……我的意思是,”季长宁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越想越生气,他一巴掌推开沈逸尘,“不说了,烦死了,回家!” 第18章 没有下次熬夜加上喝了酒,季长宁醒来时都要早上九点半了,他想起昨晚的事,睡一觉后就觉得当时的自己真矫情,这都什么事啊,他跟个怨妇似的。 他趴在床上哀嚎,顺便把手机塞回枕头下面。 九点半……搞完出门十点……到公司十点半……还有机会…… 季长宁正在努力起床。 转念一想十一点半就下班,没有要紧事非得他早上去,他又不大想起了。 要不吃完午饭再去上班吧。 横竖周五也没事干,大家身在曹营心在汉,都等周末呢。 季长宁眼皮子打架,在思考去不去上班的途中睡着了,直到管家来敲他的门,问他是否还因宿醉头疼,要不要吃午饭。 “知道了。”季长宁有气无力地喊了句,他又躺了一会,终于渐渐清醒过来。 季长宁摸了摸旁边的枕头,枕边人当然不在了,一大早就出门赚钱养家。 干脆旷工吧。 季长宁想,他掏出手机跟秘书说今天有事不去公司,三秒钟收到对方回复:“收到。” 然后季长宁就神清气爽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洗漱的时候家里的佣人正在摆桌,等他过去就能直接吃饭。 四菜一汤,对于一个人的饭量似乎有点多,但其实每盘菜的量都比较少,因为季长宁跟他们说过好几次不要煮这么多,浪费,于是装盘时就刻意放少些,多余的菜就加到员工餐里,季长宁也高兴,两全其美。 由于没吃早餐,季长宁胃口甚好,贯彻落实光盘行动,吃饱饭后他就关心起养的猫猫狗狗,“猫跟狗喂了吗?” “还没,正准备喂呢。”女佣小月告诉他。 “噢,我去喂!”季长宁主动去厨房端了一猫一狗的午饭,他家宠物伙食可好了,从来不喂狗粮猫粮这些方便食品,猫是全肉,狗则是荤素搭配,养得它们毛发柔顺光亮。 -- 第50页 他在院子里喊一声大白,狗就摇着尾巴飞快跑过来吃饭了,猫却不见踪影。 小月指着猫平常吃饭的地方,“您把盘子放在那不用管,猫自己会回来,我们都是一小时后过来收盘子,吃的干干净净。” 季长宁说没事,他一手端着盘子在院子里闲逛,一边学猫叫,他也不嫌丢人,“小咪,猫呜~你在哪呢,吃饭啦。” 大白吃的很快,吃完就缠在他脚边蹭他,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手上的盘子。 “嚯,不给。”季长宁抬高手,狗以为他在跟自己玩,就跳起来抓,它在季长宁的裤子上印了几个梅花爪。 季长宁不堪其扰,端着饭回屋里了,结果居然在客厅看见那只狸花猫。 小咪端庄地蹲在鱼缸前面,听见季长宁走近的声音就动了动耳朵,然后扭头望他一眼,接着站起来撅屁屁伸了个懒腰。 季长宁弯下腰把盘子放在它鼻子前,“饿了吧,快吃。” 猫闻了一下,抬头看他一眼,然后用爪子把盘子推开了。 季长宁:……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吃饭,是不是生病了?”季长宁有些担忧,他把猫抓起来端详,猫的眼睛明亮,耳朵很干净,鼻头是粉色的,毛也很顺滑,他想猫应该没大碍,“哎,快吃吧。”他又把盘子递上前。 猫这回直接扭头就走,它走回鱼缸前,然后两只前爪搭在鱼缸上,眼睛盯着里面的鱼。 季长宁微眯了下眼睛,“你该不会是想吃鱼吧?” 小咪听见声音就转头望着它,季长宁似乎从它两个圆滚滚的眼珠里看出了期待,他打量了一下这个缸。 这个大鱼缸是个草缸,缸是专门定制的有三米长,大概是家里少数吸引猫的东西,怎么看都看不腻,当初造景花了季长宁足足两个月,等水草长起来都要半年了,好在后面也不怎么需要打理,季长宁两三天喂一次鱼,个把月剪剪水草,更主要的原因是管家会帮他解决。 这个造景已经两年没动过了,季长宁毫无翻缸重新造景的想法,他不再有当年的热情,再看看这个缸的尺寸,工程量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草缸的上中游有鳑鲏、青鳉、黑壳虾、白云金丝,底层有溪吻虾虎,美丽小条鳅,它们在水里悠哉游哉的,鱼的来源五花八门,有路边水沟捞的,钓鱼钓到的,溪流抓的,买鱼不小心带过来的赠品等等。 原先里面养的是一堆花里胡哨的观赏鱼,后来慢慢就全部换成原生鱼了,皮实好养,也不丑。 季长宁凑近一点鱼缸,他眼前是一群鳑鲏,他在心里数了下数量,又围着鱼缸转了两圈,他皱起眉头:“为什么我觉得鱼又少了……” 他旁边的猫已经站起来把脑袋贴在玻璃上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鱼缸里的鱼,看起来兴致高昂,直到现在这只猫还一声都没叫过,它一向很安静。 季长宁摸了摸它的头:“是不是被你吃掉了?坏猫。” 他只是随口一说,他知道猫怕水,也许鱼就是在缸里死掉了,然后被别的鱼虾吃掉,这很正常,草缸已经形成了一个小生态圈。 还有句话说养鱼的秘诀就是每周换一次鱼,虽然他没到这种程度,但鱼少就少了,就再放点进去就完事。 “这些鱼不能吃,这是养来看的,你的饭在这里。”季长宁一本正经地跟小咪说道,然后不由分说地用一只手把猫抱起来,直接带出去了。 他把盘子放在地上,猫被放下后还试图回去鱼缸那,季长宁瞬间把它抓回来,还把它的脑袋按在盘子上,他用一种慈祥的语气说:“小咪,快吃饭吧。” 这个小插曲让季长宁决定周末去钓鱼。 他询问他的朋友们是否有时间同去,结果不是加班就是有约,又或者要陪老婆陪孩子。 好友挖苦说:“真羡慕你可以随心所欲。” 他的同龄人们似乎都已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季长宁却觉得自己几年如一日的没长进。 找不到伴他也不气馁,总会有人愿意陪他去的。 管家在为他准备明天要带的物品,得知他没找到同行的人时主动提出跟他一起去,毕竟是户外活动,万一发生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季长宁欣然同意。 沈逸尘晚上回来时听说这事,问他都有谁一起去。 季长宁:“管家。” 沈逸尘:“还有呢。” 季长宁撇嘴:“没了,没人想跟我去。”语气活像是别人嫌弃他。 沈逸尘饶有兴致地看他,“哦?那你怎么不来问我?” 季长宁反问:“难道你有时间?”周末对沈逸尘来说毫无意义,这人精力充沛,除了上班就是数不尽的应酬。 沈逸尘坚持:“你可以试一试。” 季长宁:您有事吗?无不无聊。 “好吧,沈先生,请问您明天有时间跟我去钓鱼吗?” 沈逸尘似乎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好,我有空。” 于是周末的钓鱼行动多了一个人,等到第二天早上就变成四个人,王姨也跟着一块去,她准备大家午餐,管家兼职司机及打杂,沈逸尘负责钓鱼,季长宁……他背着一个背包,里面装满了零食。 他们的目的地在郊区的一座山腰上,那边有天然的泉水,水质相当好,而且因为还未开发成旅游区游客也少。 -- 第51页 沈逸尘前段时间新提的奔驰越野车终于派上用场,季长宁坐车时就已经开始咔嚓咔嚓啃薯片,对于他来说这次出行更像是爬山看风景。 他们来过好几次了,也认得路,知道哪里有鱼。 现在还处于枯水期,已经接近半个月没下雨了,从山上汩汩而下的溪流才十几公分深,季长宁今天穿了及膝短裤和凉鞋,踩在水里感觉冰冰凉凉很舒服,然后他就开始伏下身捉石缝里的小鱼,这边环境保护得好,鱼也多。 沈逸尘在下游十几米的地方,那边有个小水坝,把水都蓄起来了,他在那钓鱼。 季长宁捞了几条鳑鲏,管家和王姨也在帮他的忙,他还揪了几颗水边的草,想带回去试试能不能养活。 季长宁的小腿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他又爱挠,腿都被他抓红了,因为皮肤白显得很惊人。 “哎哟,您可别再挠了,皮都破了。”王姨连忙从包里给他找了风油精,还有驱蚊水,季长宁在岸上涂完就不好再下去。 时间也快到中午,王姨在一个平坦的地方铺了张餐布,管家支起一把遮阳伞,季长宁捻起一个三明治塞嘴里,然后就去看沈逸尘钓到鱼没有。 沈逸尘长衫长裤,还带墨镜和帽子,看起来百毒不侵,他看多了两眼季长宁的小腿,“怎么咬的这么厉害,包里应该有备用的裤子,你可以换一条长裤。” “没事。”季长宁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他身边,探头看鱼护,“钓了多少?” “不多,三条板鲫,一条黄骨鱼。”其实还有别的小鱼,直接被他扔回水里。 “好!正好一人一条,中午加餐,烤来吃怎么样。” “不怎么样,骨头太多,拿回去煮汤。” “好吧。”季长宁有点遗憾,然后开了一包薯片又开始啃,沈逸尘没理他,刚才光顾着跟季长宁说话导致脱钩了,他把杆收回来挂上饵料后又抛了出去。 沈逸尘姿势看起来很专业,抛了有三米远,季长宁好奇地问为什么要抛这么远。 沈逸尘说:“那边水深一点,可能有大鱼。” 季长宁不太懂,感叹说:“这么麻烦,钓鱼不是在水里放个勾就好了嘛。” 沈逸尘瞥他一眼,“你很有姜子牙的神韵。” 季长宁笑。他知道沈逸尘不是指“愿者上钩”,是调侃他钓鱼过于随便,从来不调漂,水流什么也统统不在意,只要有水有根杆子,绑根线加个弯勾再挂个东西在上面就行。 季长宁去钓鱼纯粹是消磨时间,偶尔瞎猫撞上死耗子能上几条鱼,大的拿回去给王姨煮来吃,小的就给猫加餐,或者放进鱼缸里。 很快一包薯片进肚子,季长宁拿手挡了下眼睛,这边没有树荫,他看了沈逸尘钓一会鱼感觉眼睛有点花,他拿手背揉了下眼睛,嘟囔说好晒啊。 沈逸尘便把自己的帽子摘了戴他头上,“遮阳伞还有吗,拿过来。”他开始钓时太阳还没这么刺眼。 “没了,只有一把,已经用了。”季长宁老实说道。 “嗯,那算了,最后一杆。”沈逸尘说。 季长宁站起来拍拍屁股,他可不想等了,谁知道是最后一杆还是最后亿杆,“我先去吃饭了。” 意外就在此刻发生,季长宁脚下的青草很茂密,他一个没注意踩空了。 那一瞬间他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先是视线转向湛蓝的天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倒,他甚至还感受到一丝轻风吹拂脸庞,这一刻他心情诡异的平静:我会淹死吧。 他不会游泳。 就像暴雨前的宁静,跌入水中后季长宁大脑一片空白,无穷无尽的水淹没了他,水仿佛有意识地挤压他,他只会本能地挣扎,手脚并用,结果只是在水下翻腾。 鼻腔灌满水,无法呼吸。 眼睛疼。 耳朵也疼。 胸口也疼。 水在用力地拉扯他,季长宁觉得身体要被撕裂开来,于是更加用力地挣扎,忽然间他听见有人似乎在喊他的名字,听不大清,但他动作因此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季长宁就被一股更大的力往上拉。 季长宁久违地呼吸到空气,但他此刻还未从落水的惊吓中回神,加上脚不着地全身泡水让他倍感心慌,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脚在水下乱蹬,下一秒他又沉下去了,紧接着又被人从身后托上去。 其实这时离他落水才十来秒,他又被人扯上去了。 “别动!水很浅!”一声爆喝在他头顶响起。 岸上也有人在大喊,季长宁脸色发青,眼前景象黑红交错,他胸膛被人从身后勒的发疼,他呛了几口水,此时呼吸不畅。 “水很浅很浅很浅很浅”,他身后的人一直在重复,季长宁理智稍稍回笼,他用力地抓住身后那根“浮木”,然后用脚试探性地踩下面,在他直起身子时还真踩到底了,有点软,但总归是脚踏实地,虽然大半个身子还在水下,季长宁的心终于定下来。 “你看,就说很浅了,你别怕。”身后那人松了口气,抱着他说道。 季长宁被人调了个方向,他双手搂着那人的脖子,哪怕双眼模糊他也认出了是谁,“沈……”他想叫他一声,但一开口就是呛咳,喉咙像烧起来一样。 水确实不算深,只到胸口位置,先前是季长宁太过慌张,四肢胡乱挣扎才会像落入深水区似的。 -- 第52页 管家听见河边动静时就扭头看过去,季长宁那时还没完全掉下去,沈逸尘伸手拉他没拉着,季长宁扑进水里的同时沈逸尘把手上的杆子扔了,跟着跳了下去,管家吓得心脏都要停了,王姨在他身旁尖叫,管家连爬带滚地赶上去,只见两个人在水中扑棱,然后没几秒沈逸尘就带着人浮出水面。 他们提前结束了这次钓鱼,因为季长宁在水里呛了几口水,保险起见他们把人送去医院检查。其实这时候季长宁感觉已经好很多了,但拗不过他们。 检查时只能他一人进去,管家和沈逸尘在外边等他,等他做完出去却没看见人,他便出去找人,沿着长长的走廊前进,医院淡淡的消毒水味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在一个拐角处看见了他们,正要打招呼,脚步却倏地停下来,他背着墙站着。 管家低声说:“您怎么能就那么跳下去,再浅的水也能淹死人。”他光是回想起那一幕就要后怕,以他的身份不该跟雇主说教,但沈家对他有恩,他也算是看着沈逸尘长大的,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沈逸尘只是笑了下:“这不是没事吗,你也别想太多了。那时候……他不会游泳,肯定会慌。” 管家深吸了口气,“正因为他不会游泳,您就更加不能下去。”遇到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落水,没有丰富救援经验的人绝不可下水,非常多的实例说明很可能会让两个人都遇难。 沈逸尘淡淡地说:“哪顾得了这么多。” 是啊,他当时见季长宁掉水里他都要吓死了,这人水性有多差他是知道的,他几乎想都没想就扎下水去救他。 季长宁听了后怔了怔,心里五味杂陈,最后还是原路返回去,在等待区坐着等他们。 其实他去学过游泳,但因为小时候意外落水的经历让他有阴影,后来念大学的一个暑假沈逸尘让他去学游泳,帮他报了个班,结果一个泳池的都是些小豆丁,还会嘲笑他学得慢,于是他每次回家脸都很臭。 “实在不想学就算了。”沈逸尘说,他对季长宁一向很纵容。 季长宁想起沈逸尘当初让他去学游泳的理由,“那掉水里怎么办?” 沈逸尘那时笑的很张扬:“怕什么,我肯定把你拉上来。”顺便忆往昔自己泳技高超,念书时参加过市里的比赛,还拿过奖。 季长宁不依不饶:“万一你不在呢?” 沈逸尘:“那你就别去水边。” 后来季长宁就算没有沈逸尘在身边也会去有水的地方玩,只要有人一起去就行了,他是这样想的,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的掉进水里,也没想过别人是否真的能把他救上来,但沈逸尘做到了他的承诺。 检查没看出什么问题,医生叮嘱了几句就让他们回家了。 回家后大家忙里忙外,对季长宁嘘寒问暖的,仿佛他是易碎的瓷器。 季长宁以为沈逸尘会骂他不长心,增添了这么多麻烦,结果到晚上躺一张床上对方都没提起这事。 其实他想的也没错,沈逸尘是挺想骂他的,但季长宁回去后比平时安静很多,心情也很低落,终究还是舍不得,他在熄了灯后把季长宁抱在怀里,差一点,他或许再也不能这样拥抱他。 季长宁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感受到沈逸尘胸膛的温暖,他嘴唇动了动,小声说:“下次,你不要跳下来了。” 怎么说沈逸尘都比自己值钱。 沈逸尘赏了他一记暴栗,然后又揉了揉他的额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没有下次,以后小心点。” 第19章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了解的也越多,彼此的缺点也会流露出来。 季长宁以前总想着自己得忍,什么事儿都得忍,后来跟了沈逸尘,他慢慢学会表达自己的不满,可能是终于出现了一个愿意容忍他的人。 沈逸尘觉得最近的季长宁听话了很多,自从他奋不顾身地跳下水去救他,季长宁脾气好了很多。 当然,他不是指以前的季长宁是个暴躁的人,相反,他是很温和的,大多数时候也很顺从,但沈逸尘能感觉到,有时候季长宁并不希望自己回家。 季长宁的“顺从”有点敷衍,像是上班时不得不听从老板的吩咐,等到他心情欠佳的时候还敢他拍桌叫板,一副“你有本事你就炒了我”的欠收拾模样。 不过这个度他把握的很好,沈逸尘一直没舍得。 少有的,沈逸尘这几天晚上都回家了,因为他很喜欢这样子的季长宁,他收了心想多陪陪他。 其实他们在家里也是各干各的事,互不干扰,沈逸尘一般会在书房里看书办公,话说回来,他本就很少长时间在家里待着,空闲的时候他多数在外面,他有很多的朋友,也很会找乐子玩。 季长宁跟他相比,就要宅的多,他也非常能宅,出不出门对他来说无所谓,他在家里呆着也非常开心。 他有很多事情可以干,去菜园里折腾一下,喂喂鱼,逗猫逗狗,做模型,看剧看书等等,充实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虽然会被朋友吐槽活得像退休老头子,他却乐在其中。 沈逸尘也从来不逼他出门和社交,他希望回到家时就能看见季长宁,这会让他感到心安,无论他在哪里家里都有人在等他。 沈逸尘的顾家对季长宁来说变化不大,只是晚上多了个人吃饭,被窝也多了个人罢了,他平时该干什么现在也照旧。 -- 第53页 但家里的佣人却觉得他心情有变好,证据是季长宁吃饭都吃多了半碗饭,他们欣慰地想,家里终于热闹了些。 临近国庆,他们家兢兢业业的管家向他们请假。 这是一件很罕见的事,要知道管家几乎不主动休假,这次一请就是十天。 没有不同意的理由,沈逸尘当然给他批假了,刘奇为沈家工作了近三十年,从他有记忆起这个男人就已经存在,对他来说刘管家也像一名长辈。 “是去旅游吗?”季长宁好奇地问,管家说他要去一趟M国。 “不是,我女儿要订婚了。”管家笑着说,但眼睛里又透露些许担心。 沈逸尘惊讶,“她今年才21吧。” 管家苦笑,“嗯,所以我想去看看她。” “替我向她还有梅姨问好,以后要是回国的话可以一起吃个饭。”沈逸尘难得这么热情,季长宁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他想起刚搬进这栋宅子时,沈逸尘还特意叮嘱他不能对管家颐指气使。 管家哎了一声,心里明白这大概永远都不能实现。 刘奇二十来岁时就跟大学同学结婚,后来养育了一个孩子,但孩子三岁的时候前妻就跟他离了婚,因为受不了他的工作性质,他们不理解刘奇为什么要围着沈家转,跟保姆一样伺候人。 刘奇说他要报恩。 “报恩难道要把一辈子搭进去?”前妻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后来就带着女儿出国了,过了两年再婚了。 刘奇只是默默承担这一切,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因为小时候的日子太苦了,他一直很感激把自己带出大山的沈家。 他是家里最年长的孩子,还有两个弟弟妹妹,他念小学时需要背着年幼的妹妹走两个小时去学堂,他的成绩很好,却决定辍学打工养家了,就在这时他很幸运遇到善良的企业家资助他,他就这样一路念到大学,还去了英国管家学院专门培训,沈老先生只有一个愿望,希望他能在未来帮扶沈逸尘。 沈家不仅是帮了他,没有沈家的资助,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的命运会截然不同。 他不仅仅沈逸尘的生活助理,沈逸尘信任他,他还是沈逸尘的理财规划师之一,他说不定比沈逸尘本人都要了解他的各种投资状况。 他原以为会等到沈逸尘结婚,然后再照顾他的孩子。 沈逸尘以前是在沈家老宅住的,后来说有对象了要搬出去住,这套房子原本是作为他的婚房,没想到住进来的却是一个男主人。 再后来,管家管的杂事越来越多,因为沈逸尘说希望他能照顾一下季长宁。 管家离开前事无巨细地叮嘱家里的佣人,可惜季长宁没有体会到管家的用心良苦,家里的佣人很羡慕管家一放就是10天假,又发愁起家里没了管家可怎么办,她们一般都是调休,可现在管家不在就要更加仔细些,没人敢休假了。 季长宁便说要给她们放假,国庆小长假都出去玩吧,大家也不容易。 以前她们的假期还挺多的,季长宁时不时就跟沈逸尘出去旅游,后来可能是感情淡了,他们俩越来越少出行了,季长宁也越来越懒,放假只喜欢窝在家打游戏,只是苦了家里的佣人,他在,那家里自然得有人。 季长宁说给她们放假大家都很高兴,不过最终决定还得看沈逸尘,毕竟发工资的是沈逸尘。 于是晚饭的时候季长宁就跟他说了这事。 “可以是可以,但家里总要留一两个人。”沈逸尘说,不然谁做家务谁煮饭。 那留下来的不是更惨了,季长宁想了想,桌下的脚踩住沈逸尘的脚背,面上笑眯眯地说:“哎呀,我们过二人世界嘛。” 沈逸尘同意了。 计划通√因为国庆假期的票不好买,季长宁干脆让她们30号就可以走了。 沈逸尘晚上回家时才发现这事,季长宁听见外边有车的声音,他跑下楼,殷勤地给刚进门的沈逸尘拿拖鞋、拿公文包。 ——这事以前是管家做的。 “饭已经好了,热水也好了,你想先吃饭还是先洗澡?”季长宁又问。 ——这事以前是佣人做的。 季长宁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能生活自理,他又不是弱智。 沈逸尘动作一顿,“你做的饭?”真的能吃吗? 季长宁眼神微闪,“你问这么多干嘛,吃就是了。” 等沈逸尘到饭桌他就明白了,菜都是做好的,裹好保鲜膜,季长宁一碟一碟拿去微波炉加热,然后两个人一起吃了顿热腾腾的旧饭菜。 看出沈逸尘的不满,季长宁说:“下午才煮好的,才两个小时,有必要这么嫌弃吗,我本来可以直接吃的,但还是等你回来再吃。” 王姨走前还特意做了一顿饭,想让季长宁吃多一顿,她叮嘱说:“先生啊,冰箱里还有很食材,但您要是不会做饭就让饭店的人送饭来吧。” 季长宁让她放一万个心,他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 “是吗,很感动。”沈逸尘搪塞说。 饭后也是季长宁收拾桌子,他把没吃完的饭菜都倒了,然后把垃圾袋的扣子绑紧,碗筷碟子被他一个个放进洗碗机里,家里的扫地机器人在勤勤恳恳地工作,他站在厨房门口叉腰:很不错嘛,这些事儿我一个人也干得来。 接下来他围着房子走了一圈,看见大白已经在窝里睡着了,他把家门锁好,这么一通忙活也消食得差不多,他出了一身好哇唉薄汗,于是拿了衣服准备洗澡。 -- 第54页 没想到中途沈逸尘进来了。 “干嘛呢,我还没洗完,你去楼上洗。”季长宁半眯着眼看他,他在洗头,顶着一头丰富的白色泡沫。 “你不是说要过二人世界?”沈逸尘撸起袖子,他走上前拿过花洒给他冲掉泡沫,手指轻轻地摩挲季长宁的头皮。 “噢,好吧。”季长宁弯下腰,避免泡沫掉进他的眼睛里,他这姿势对沈逸尘完全不破防,他知道沈逸尘在看着他。 老夫老妻,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其实他也有点兴奋,这还是头一次家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以前都有点怕叫的太大声被人听见。 毕竟,这个年龄的男人还很贪恋性。 冲洗干净头上的泡沫,季长宁就泡进浴缸里,然后津津有味地看沈逸尘脱衣服,沈逸尘身材保持得很好,平时看着瘦,脱了衣服才看出来结实的肌肉。 然后,沈逸尘如愿以偿地过了他想要的二人世界。 睡前沈逸尘说:“明天带你出去旅游。”这样就不用管家里有没有佣人,他实在不放心季长宁能照顾好自己。 “好突然。”季长宁打了个哈欠,“听说有台风呢,不去了吧。”这也是他提前给佣人们放假的理由,万一路上耽搁了就不好了。 “我听说台风不在我们这上岸。”沈逸尘心想今天还风和日丽的,回答他的是季长宁平稳轻缓的呼吸声,他是真的累了,一沾床就困得很。 沈逸尘把灯关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收到好几条气象局的短信,台风转移路线,会经过他们市,让市民们注意安全,预计晚上上岸。 旅游计划搁浅。 沈逸尘吃完季长宁蒸的速冻包子早餐,就去书房里处理公事,季长宁在院子里感受了一下天气的变化,现在已经开始刮风了。 季长宁回想了一下如果管家在的话他会做些什么。 沈逸尘在书房工作,管家会给他送咖啡,于是季长宁决定也给沈逸尘来一杯。 还必须是手磨咖啡,速溶沈逸尘怕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他其实很擅长弄这些,他有专门学过的,不过长时间没亲手做过手艺都生疏了,但他看过管家做过很多次,家里的厨具也很全,他慢悠悠地把材料找出来,然后磨豆就把耐心消耗完了,他找了个法压壶,倒粉加水静置,然后倒了两杯咖啡。 他打了一杯奶泡,第一遍拉花有些手抖,奶泡加多了,等到第二杯也差不多,图案依旧不成形,他本来想拉个心形。 “算啦,凑合着喝吧。”季长宁嘀咕,他端着咖啡进书房。 书房是家里唯一铺地毯的地方,因为沈逸尘觉得这样安静,他讨厌工作的时候有吵杂的声音,季长宁光着脚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在桌上。 “谢谢。”沈逸尘点头,“就放这吧。”他头也没回,还在看着屏幕,上面是公司的财务报表,过了几秒他才发觉人没走,突然想起来管家休假了,给他送咖啡的人是季长宁。 扭头一看,季长宁眼巴巴地看他,用眼神示意他喝一口试试。 “嗯?你做的?”沈逸尘端起来。 “对。”这回季长宁承认得很爽快。 沈逸尘喝了一口,味道比较淡,很明显是奶泡加多了,手艺比管家差远了,“还可以。”他说,就不打击季长宁的积极性。 季长宁听出来他语气里的马虎,有些不高兴地坐在他桌子上,拿起那杯咖啡喝了起来,他直觉沈逸尘不会再喝了,多浪费,花了他一个多小时呢。 沈逸尘静静地看他抿一口咖啡,嘴唇上沾上奶泡,季长宁还伸舌头舔它,沈逸尘眼神一暗,就这么看着人一口一口地把大半杯咖啡喝进肚子。 喝多了季长宁也觉得味道属实一般,他便想起身把杯子拿下去洗,没想到沈逸尘拉着他的衣襟让他伏下身,他亲上了季长宁的嘴唇,季长宁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没拿稳掉了下去,没有意料中的刺耳破碎声,杯子掉进了毛毯里。 “哎,杯……”剩下的话消失在喉咙里,咖啡的香味在两人唇齿间流连,季长宁佯装推了两下,没推动后就搂着沈逸尘的脖子接起吻来。 沈逸尘把他抱起来,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安静的房间响起只有他们才听得见的喘息声。 完事后季长宁终于能踏上地板,结果一脚就踩到那杯咖啡的水渍上,冷腻腻的。 “哎呀,完了,这地毯怎么办?都怪你拉我。”他抬脚又踩了另外的地方,结果就是地毯多了个脚印。 季长宁蹲在地上看,地毯是乳白色的,咖啡黑棕色的糊在地上很明显,看上去还很恶心。 “没事,等他们回来再弄。”沈逸尘把被他先前推开的笔记本电脑阖上,他看了眼地毯,也有点犯恶心,便把季长宁带出去,顺手又把书房的门关了。 他们下楼的时候都快中午一点,季长宁觉得肚子饿了,他嚷嚷说快来做饭吃。 “沈少爷,你该不会要拔x无情,还要我伺候您吃饭吧。”季长宁有些幽怨地说道。 沈逸尘失笑,“我让人送饭过来吧。” “送过来都什么时候了,我都快饿死了。”季长宁不肯,“随便去厨房弄点东西吃吧。” 但他又不相信沈逸尘的技术,他可从来没见过沈逸尘下过厨,于是只让人给他洗菜切菜,他自己负责煮。 -- 第55页 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花了一个小时,季长宁饿的前胸贴后背,他们俩终于弄了一顿像模像样的午饭出来,味道还意外的好吃。 季长宁有些得意,“我就说我厨艺很不错,你还不信。” “很好,就业方向又多了一个。”沈逸尘很捧场。 唯一不足大概是昨晚放进洗碗机的碗还没拿出来,季长宁吃饱后有点犯懒,干脆就把今天中午的碗筷放在水槽里。 他们吃饭的时候也给猫狗喂了饭,大白自然是不用担心,这孩子从不挑食。 但不知道为什么猫吃的很少,他只好把碗放在外面,希望能像小月说的那样过一小时后猫就会把饭吃完。 可等他收拾完饭桌,猫碗上的肉还是原封不动。 他叫了几声猫,猫没有回应它,季长宁只好去院子里找它,他感觉到风刮的更大了。 “啧,待会得把大白跟小咪都关进屋里才行,别被台风给吓跑了。”他默默打算。 逛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季长宁想起上次喂猫的时候猫也不在,小家伙好像很喜欢家里的鱼缸,他便去客厅里找猫。 回去一看,猫还真在鱼缸旁边,只是此时它身旁多了一个人,沈逸尘背对着他站在鱼缸面前。 季长宁脚步一顿,他想起沈逸尘一贯不喜欢家里的猫猫狗狗。 管家跟他解释过,说是沈逸尘小时候被狗咬过,沈老夫人又患有鼻炎,所以他们家从来没养过这些带毛的宠物。 当初他让沈逸尘同意养大白和小咪还费了很大劲。 嘶,得把猫从沈逸尘身边带走,省得他又不高兴。 季长宁是这样想的,还没等他走上前,他就见沈逸尘从上边的置物架拿了一个捞鱼的小网,然后从鱼缸里捞了一条鱼,动作十分娴熟。 猫都兴奋了,拿脑门去蹭沈逸尘的裤脚。 沈逸尘把网上的水抖干净后才给猫,猫唰的一下叼起鱼就往角落里跑,沈逸尘也借此看见身后的季长宁,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然后若无其事地把网放回原位。 季长宁:???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关系原来有这么好吗,我以为你很讨厌它们来着。 等一下,沈逸尘该不会平时也这样喂猫吧,怪不得猫总是不爱吃东西。 不是,他怎么能用鱼缸里的鱼喂猫呢,怪不得缸里的鱼少得这么快,他还上网发过几个帖问草缸是出了什么问题。 季长宁风中凌乱,沈逸尘已经不见人影,他想了想,还是不说这事儿比较好,就当没看见吧。他其实有点高兴,他以前总担心哪天惹毛沈逸尘,沈逸尘就拿他的猫狗撒气。(这点纯粹是他的小人之心) 季长宁有午睡的习惯,吃饱后容易犯困,他就回卧室补觉,迷糊间感觉身边的床位有塌陷,沈逸尘也过来了,等他睡醒后季长宁又没看见枕边人,他在屋里转,然后在健身房找到了沈逸尘。 沈逸尘的好身材纯粹是严格控制,勤于锻炼,不然按他这种三天两头的应酬,烟啊酒啊大鱼大肉,早就跟他的同龄人们拥有一个啤酒肚。 健身房有个体重秤,季长宁顺便上去称了称自己的体重。 看见数字时,他吸了一口气,“我重了三斤!”他往下看自己,胖哪里了,他怎么没发现。 “你觉得我胖了吗?”他跑到沈逸尘旁边,问他。 沈逸尘停下来,“有点,感觉肚皮摸起来都软了一点。” 季长宁:!!! 我说呢,这人怎么老是捏他肚子,原来是有肚腩了吗? 他撩起上衣,拍了拍自己肚皮,对着镜子凹了几个造型,没看出来有明显肚腩。 沈逸尘闷笑,“我逗你玩的。”季长宁以前瘦过头了,刚见面时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营养不良,跟他一起吃饭时还吃得很多,担心他被家里虐待了。不行“不行,我要减肥。”季长宁面色凝重,他最近确实是有点缺乏运动了,因为天气热,他嫌出汗不愿意动。 也可能是最近奶茶喝多了,新来的小秘书年纪小,总念叨着要喝奶茶,季长宁便时不时请办公室的人喝奶茶、各种零食。嗯 That's OK他在跑步机上坚持了20分钟,然后躺在地上歇菜了,他想还是不要突然间强烈运动比较好,凡是都要讲究循序渐进,一会功夫他就在心里弄了一份日后的运动计划。 沈逸尘倒是好精力,季长宁侧过头看他,沈逸尘还在做俯卧撑,下身时胳膊撑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要不要换种轻松点的运动?”沈逸尘突然说。 “嗯?什么运动?” “唔,仰卧起坐。” 季长宁反应齐快,他骨碌爬起来,“臭流氓。”他的腰还要不要了。 下午天空变暗,风起云涌,树被吹的45度狂甩。 季长宁谨慎地把猫狗都关进屋里,管家还特意发了短信让他注意家里的门窗,他便跑上跑下的检查,沈逸尘拿着一圈胶带给家里的窗贴“米”字。 这是季长宁拜托他的,虽然他觉得有点多余,台风只是与他们市擦边而过,不过他还是照做,毕竟很有意思不是吗?他是头一回干这种事。 做好所有准备,他俩在客厅欣赏了一会沈逸尘的杰作。 “万一停电怎么办?”季长宁开始担心别的事。 “有备用电源。” -- 第56页 “院子的树要是刮倒了怎么办?” “就算倒了也不会压到房子。” “那……”季长宁又想到了别的东西。 沈逸尘打断了他,“晚上吃什么?” “诶……好累,不想煮饭。”季长宁摊在沙发上,纵欲的后遗症现在全出来了,他感觉腰酸背痛。 “包子还有吗,蒸一点来吃吧。”沈逸尘提议,真刮台风也不好让别人送饭。 “……我有别的。”季长宁在卧室里翻箱倒柜,然后找出了几包泡面。 “你想吃什么味的,鸡肉、海鲜、牛肉、酸菜?”季长宁问他。 “你为什么要把泡面藏在卧室?” 季长宁有些尴尬地挠头,“不知道放哪里好,就随便放了,平时也没有机会吃。”一日三餐都有人准备好,他还真找不到机会吃他的泡面。 “过期没有?”沈逸尘提出一个很有必要的问题。 季长宁连忙翻看生产日期,确实是很久以前买的。好在没有过期,季长宁惊喜道:“好及时!下个星期就过期了,差点浪费。” 沈逸尘:…… 不过他最终还是选了一包经典红烧牛肉面,季长宁煮了热水,然后两人的晚餐就这么解决了。 季长宁一边吸溜一边问他,“怎么样,这样廉价的食物您还吃得习惯吗?” 他有点好奇这个大少爷吃不吃得下,据他所知以前沈逸尘上学的时候还是家里的司机专门给他送饭,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沈逸尘看他揶揄的表情有点好笑,“大学时吃过不少,宿舍的人不想出去就在一起吃泡面。” 好吧,大少爷也会下凡。 季长宁想起来他大学时也是吃泡面的巅峰时期。 他们晚上等台风,风刮得越来越厉害,但就是迟迟不下雨,季长宁等得很无聊,沈逸尘又拉他做运动消磨时间,然后季长宁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拉开窗帘,地面湿漉漉的,院子里掉了很多叶子,还有不知道飘过来的塑料袋。 季长宁上网搜天气预报,得知台风在晚上登录,已经过去了…… 来得快走得也快。 沈逸尘贴的胶带确实有点多余。 台风走后,天气平静下来,做饭偶尔来一次可以是乐趣,但顿顿都自己做就变成压力了,他们开始叫外卖,都是沈少爷平时喜欢的饭店,有专人给他们送餐。 他们俩就这么在家里窝了两天,大门都没出过,他们在家里频繁的亲热,季长宁一边觉得自己过于堕落,一边又很快乐的沉浸在欢愉里。 但一天天的总这样可不行,季长宁兴致勃勃地规划后面几天假期要去做什么,其实他也不抗拒跟沈逸尘出去旅游,他问沈逸尘有什么好点子。 然后,被拒绝了。 沈逸尘说他说要回一趟家,家里的老人想见他,他还要回父母家,再去兄长家做客,过两天还有朋友的婚宴,以及谁谁谁办了个宴会……沈逸尘告诉他未来几天的行程。 太多了,季长宁听得糊里糊涂。 他沉默了几秒,“好吧。”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失落。 沈逸尘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此时的他有点像慈祥的长辈:“人情世故就是你来我往。” 他说的简洁,季长宁明白其中的意思。 季长宁垂下眼眸:“那我呢,你知道的,我一向很讨厌去这些……” 沈逸尘笑了笑,“没关系,有我在就行,你只需要跟我打好关系。”沈逸尘唔了一声,“这两天的表现我很满意。”他刮季长宁的鼻子调笑,然后把人拉到怀里接吻。 季长宁却心不在焉,心底有点焦躁不安。 沈逸尘走前找车钥匙花了很长时间,季长宁喜欢随手乱放东西,没有管家帮忙收拾家里的东西就乱起来,后来才发现钥匙被压在一本漫画书下。 “把佣人叫回来吧,别让我担心。”沈逸尘临走前跟季长宁说,他怕他下次回来家里就办成垃圾山。 “好了好了,没事的,你去忙吧。”季长宁推着沈逸尘的肩膀送他出门。 沈逸尘离开后,季长宁并没有把佣人叫回来,都跟人说了放假,怎么能中途把人叫回来。他独自一人留在家里,惊觉这栋别墅面积大的可怕,没人的时候也过于安静。 季长宁心里有点毛毛的,他检查了一遍屋子外边的摄像头都闪着运行的红光,大白也在认真看门,觉得自己这么大人实在没必要疑神疑鬼。 他给自己找了点事儿干,他端了一盆水上书房,然后跪在地毯上用湿毛巾擦块咖啡污渍,可能是时间久了擦不太动,最终只是颜色变浅了一点。 季长宁很发愁不知道怎么处理,他拍了个照给管家,问地毯脏了怎么办好。 管家隔了快一个小时才回复他:“换新的吧。” 季长宁:…… 好吧。 季长宁又开始收拾家里的各种东西,没有沈逸尘在他觉得自己的效率直线提高,先前做家务他都会叫沈逸尘一起,然后两个人就磨磨蹭蹭的干活,最后必定会去干别的不正经的事儿。 当天夜里,季长宁失眠了。 明明以前也是一个人睡,怎么突然有点不习惯。 他翻来覆去的想事情,难免就想起那个让他失眠的罪魁祸首,沈逸尘现在在做什么呢?回家尽完孝,然后去找他的狐朋狗友玩吗,又或者是各种应酬。季长宁怀有一点恶意的想,也许他也是沈逸尘的应酬对象之一,隔一段时间见面联系感情,然后就去下一个转场,像一台运转精密的仪器。 -- 第57页 第20章 绯闻季长宁不习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本打算出去找朋友或者干脆到附近的城市游玩几天,但家里的猫狗绊住了他,他要是走了谁来喂它们。 他可算是体会到为什么有人说养了宠物之后就多了个累赘,想去旅游都得想办法先安顿好他们。 大白还要隔一天带出去遛弯,明明家里有足够大的空间让它活动,季长宁也会带它在别墅区走走,但大白还是很向往外面的世界,它已经几天没出门了,大白在家里有些焦躁,它想方设法把挂在墙上的狗绳咬下来,然后交给季长宁,示意他带自己出去玩。 季长宁心软了,潦草吃完晚饭后他开车把狗带了出去,他们在市区的滨江路段散步,这也是往常佣人带大白遛狗的地方,季长宁以往只会在家里附近遛。 总算能出门,大白明显高兴起来,他们途中还遇到了好几只狗,大白热情的跟它们打招呼,尾巴都要甩到天上去了。 原来是要出来跟老朋友见面。 季长宁笑起来,他背了一个斜挎包,里面装了水和零食,季长宁走了一会儿就坐在路边的石墩上看江景,十月秋风渐起,温度很凉爽,他闭着眼睛感受晚风吹拂下树叶的沙沙声。 大白不满意他这样懒惰,在他脚边嘤嘤叫了好几声, 还用脑袋推季长宁的脚。 季长宁从包里拿出大白的冻干零食,倒了几颗在手上哄大白吃,“坐一会休息一下嘛,你看这夜景多漂亮。”江水倒映着岸边高楼的灯火,波光粼粼,往远处看还能望见当地的地标性建筑高塔。 季长宁很喜欢这座城市,自从他十八岁离开家乡来到江城,就被这座现代化又极具底蕴的城市吸引住。 “咦?这是大白吗?”一道女孩的声音在季长宁前方响起,他回神,看见一对年轻的男女牵着一条阿拉斯加站在他面前。 季长宁不认识他们,但大白摆动的尾巴足以说明他们的熟悉程度,他便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晚上好,你们也来遛狗啊。” “原来还真是大白,我看着有点像,还以为认错了呢。”女孩爽朗的笑,蹲下身摸了摸大白的头,她的对象朝季长宁点了个头。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呢,以前都是另一个姑娘来遛狗。” “平时上班比较忙,都是家里人在照顾大白。” “哦,原来如此。” 他们寒暄了几句,这对情侣就手牵着手跟季长宁告别了,那头阿拉斯加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他们,大白小声的吠了一下,用更加幽怨的眼神看向季长宁。 “好吧好吧,走走走,我们去散步。”季长宁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慢悠悠的带着狗前行,夜晚散步的情侣实在是太多了,大多人都是结伴而行,他们或是搂着胳膊,或是五指相扣,态度亲密脸上也带着笑容。 季长宁的身边只是一条狗。 他低下头看着大白,轻声说:“单身狗,羡慕不?” 散步途中季长宁收到的来自管家的信息,管家跟他报备要提前回去,季长宁虽然心中有点惊诧,但也没多问,只答复道:“那太好了,家里没了你简直乱成一团。” 其实季长宁过得还行,他想起这片别墅区的安保十分严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谁家有被偷窃过,而且他家还有一只看门狗呢。 虽然狗有点傻。 管家回来的时候是下午2点,季长宁还在卧室午睡,管家环顾四周,家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知道季长宁给所有佣人放假,但意外的是家里没有想象中那么乱,他原以为季长宁连垃圾都不会收拾,毕竟这位爷从来都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 虽然沙发上的数个抱枕被人在角落里叠放起来,桌上的花瓶也没人打理,里面的花都已泛黄,以往每天早晨都会换一束新的花,一串钥匙被人随手放在架子上,管家敢保证要不了多久季长宁就会满屋子找它,书架上的书摆放位置也有了改变,一本漫画插在杂志中间,等等。 但这个粗略一看还算整洁的室内已经让管家倍感欣慰。 是的,他对季长宁的期望值就是这么低。 外面的院子相比起来就要惨不忍睹,台风过境吹下了不少叶子,此时正散落在石板路上,有棵今年才种下的水杉根系还未固定,树干被风刮的有些歪了。 管家撸起袖子开始解决这些事情。 季长宁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因为昨天夜里秘书联系他说手头上的项目出了意外,他只好熬夜处理,但他愿意加班也不见得有效果,正逢假期不好联系到对接的人,他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大清早的赶去公司,一通忙活后甲方打电话来道歉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季长宁气得脑壳疼,回家后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钻被窝里补觉,睡得不知天昏地暗,最后他是被饿醒的,心情越发烦躁起来,他顶着一头乱发下楼,一边走一边在手机里点外卖,然后就听到了管家的声音。 “哎呀,季先生,您可算睡醒了。”管家朝他打了个招呼,“晚饭都准备好了,正要去叫您呢。” “啊,你回来了啊。”季长宁有些惊讶,管家穿着蓝色围裙,很明显是刚才还在厨房里忙活,“怎么还要你专门做饭,其实我点个外卖就行。”他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家分工明确,管家平时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但因为家里没别的人了只好亲手动手。 -- 第58页 “不碍事,闲着也是闲着,只希望您不要嫌弃我的手艺才好。”管家笑笑,当然这话是说的比较谦虚,作为职业管家他是全能的,他去厨房里把菜端到餐桌上,然后就去客厅继续打扫卫生。 季长宁让他去休息,他知道管家明明可以不回来的,就算提前从M国回来管家也可以继续享受假期,而不是在这里忙碌。 管家说您放心吧,有点事做我会更高兴。 “好吧。”季长宁知道管家是认真的,也许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管家要用工作麻痹自己。 季长宁冒出一个想法,也许管家跟他一样无家可归,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 其实季长宁想的没错,管家现在确实很烦恼,他去了一趟 M国探望他的女儿和前妻、以及女儿的未婚夫和前妻的现任丈夫,他们一起吃了顿饭,气氛客气而疏离,他悲哀的想,他是一个多余的人,他们才是一家人。 前妻还阴阳怪气的说:“哟,你这是年纪大了要失业了吗,怎么不回去伺候你主子?” 管家很伤心,他很快就回国了,回去一个需要他的地方。 季长宁短暂的独居生活结束了,佣人们陆陆续续的回来,家里也逐渐恢复井井有条的模样,他无聊的假期也结束了。 季长宁开始了忙碌的工作,这是他一年里的“旺季”,上个月的工作由于国庆来临便往后推,而秋季本就比较繁忙,他本人又有私事要处理,于是各种各样的事都堆积在一起,让人焦头烂额。 他的私事是指重阳回老家祭祖,这是他唯一会回故乡的日子,雷打不动,至于端午中秋春节这种家园团聚的节日跟他没关系,跟婶婶一家决裂后他再也没回去过,人家也不欢迎他,他自然没必要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繁忙的工作让季长宁没空关心别的事儿,比如他操蛋的爱情。 沈逸尘也知道他这段时间比较忙,于是他们很默契的各不打扰,自从他们过完“二人世界”竟毫无联系。 加班成为日常,午休是公司员工比较放松的时间段,季长宁是个好相处的上司,作为慰问天天请办公室的人喝奶茶。 小秘书是个追星族,热衷各种八卦信息,休息的时候就喜欢水群刷微博,看到某条高挂热搜的小道消息,小秘书猛吸两口奶茶,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季长宁看着好笑,问她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小秘书便把手机屏幕在季长宁面前晃了晃,“江晓原谈恋爱了,据说对象很有钱。” 季长宁随口说:“这不是很正常吗,平庸的男人人家还看不上呢,好歹是个……”他的话戛然而止。 小秘书把手机收回去,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是什么呀?” 季长宁微微一笑:“大明星嘛。” 江晓原最近风头很盛,季长宁知道她是因为她是星辰的艺人,自从乔思思解约后他们找了个接班人,他们希望江晓原能成为新一姐。 小秘书嘟嘟囔囔:“就是,她资源可好了,以前还演了不少女配,突然就各种一番大女主,要是我小墙头也有她这么幸运就好了。” 季长宁漫不经心的说道:“毕竟是星辰力捧的人,好了,别老刷微博,上班了。” “不是吧。”小秘书看了一眼时间,哀叹一声:“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 季长宁回去办公室,手上拿着策划书,但他半晌都没看进去。 他用手指敲了几下桌面,终于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打开微博翻出了小秘书给他看的那条微博,其实也不用特意找,相当明显的挂在热搜第一位。 微博标题叫“江晓原深夜与男子幽会”,配图是两张模糊的照片,很明显是狗仔在远处偷拍的。 第一张图是江晓原微微抬起头看着男方,笑容很是甜蜜,但男方的身影被江晓原挡住了。 第二张图是他们的背影,他们从一辆劳斯莱斯下车,一男一女亲密地挽着胳膊,当然,这张图里依然没有男方的脸。 但这难不了季长宁,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那个神秘男友是沈逸尘,他们在一起太久了,以至于只凭一个背景他就能认出人来。 季长宁扯了扯嘴角,点开评论区开始吃瓜。 “恭喜姐姐,百年好合,要幸福哦。” “又偷拍,狗仔真恶心。” “这个男的是谁,好高,看背影感觉不错。” “真的假的?” “天天上热搜烦不烦,营销咖。” 点开评中评,有知情人士透露该名男子是某豪门的公子哥,巴拉巴拉编造一大堆信息。 季长宁又回头把这篇微博从头看了一片,发现照片拍摄时间还是国庆假期的时候,季长宁想起沈逸尘好像跟他说过要参加一个宴会,这种场合带女伴很正常。 就算真幽会了又怎么样? 秘书敲门后进来了,要跟他商量工作上的事儿,他便处理起正经事来,忙起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直到晚上睡前他才想起这事,这时候热搜已经下去了,季长宁又刷了一会评论区,网友的猜测越来越离谱,季长宁打了个哈欠,睡觉了。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季长宁又去微博搜索,可这条热搜已经消失了,换关键词也搜不到,他便跟管家说,让他把报纸拿过来看看。 -- 第59页 家里每天都有订报纸,这是沈逸尘的习惯,季长宁很少看,管家会把一周的报纸装订起来,如果周末比较清闲季长宁才会去翻一翻。 管家把报纸放在桌上,季长宁一边啃油条一边翻动报纸,结果发现娱乐版被拿走了。 还想看沈逸尘上报来着,季长宁觉得有些可惜。 季长宁出门后管家给沈逸尘发了短信:“季先生好像发现了您跟江小姐的绯闻。” 过了会,沈逸尘回拨了个电话,问:“长宁什么反应?” 管家实诚地说:“他什么也没说,但我瞧着心情有些不好。” 沈逸尘冷哼,“都是胡说八道,乱写什么。” 管家哎了一声,“就是。” 第21章 撕破脸绯闻是江晓原让熟悉的记者偷偷散布出去的,她做的谨慎,她知道沈逸尘出身比较复杂,所以只发了两张模糊的照片,沈逸尘的脸完全没出镜。 她最近的热度的确是狗仔的重点关注对象,沈逸尘邀请她做晚宴的旅伴也是事实,任谁看都是不小心被人拍到罢了,如果被追责这种程度的曝光也不会导致太严重的后果。 但当这条热搜被撤下并删掉相关的各种词条时,江晓原心有点凉了,她承认这件事她做的有点冲动。 沈逸尘是她遇到过条件最好的男人,待她彬彬有礼,而且有权有势,她必须抓住机会让两人关系升华,没机会就创造机会,事实证明卓有成效,她在公司的地位显著提高,影视资源也越来越好。 在此之前,江晓婉认为自己很有机会嫁给沈逸尘,江晓原自信自己能成为沈逸尘的贤内助,今年来她已经数次被沈逸尘邀请,上一个有这样待遇的人是乔思思,众所周知乔思思身后的贵人是沈逸尘,他一手把乔思思捧上高位,但那都是曾经的事,男人总是喜新厌旧,江晓婉心想自己要比乔思思年轻,样貌也好,识大体,婚后她也会对沈逸尘的偷腥睁只眼闭只眼。 她的消息比别人更灵通,她知道沈逸尘男女通吃,跟在他身边最长时间的是季长宁,但那又怎样,只要他是男人那他们就不能结婚,而沈逸尘这样的社会地位会需要一段稳固的婚姻。 关于沈逸尘手中那枚传闻中的订婚戒指,江晓原跟沈逸尘的好友从旁侧敲得知沈逸尘的确是未婚,并且短期内也没有要举办婚礼的意思。 江晓原松了口气,但那枚戒指就像个定时/炸/弹,她必须要尽快抓住沈逸尘的心,因此在朋友的劝说下才有了这一出热搜。 沈逸尘的冷处理让江晓原心咯噔一下,她此时才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特别是当沈逸尘的秘书告知要取消原本携她参加的慈善晚会,江晓原惶惶不安,她有种预感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她想亲自跟沈逸尘道歉,但又苦恼根本联系不上人,以往都是沈逸尘的秘书联系她出席宴会,那秘书简直就是铜墙铁壁,说沈逸尘很忙,如果没有正事儿就不要打扰他了,在“正事”二字特别加重了语气,江晓原气的直蹬脚。 另一边的沈逸尘也关注这件事,谁让季长宁知道了呢,他在心里嫌弃江晓原给他惹的这出麻烦。 处理完这件事,他思考了一会如果季长宁质问他要怎么回答,想了想倒不如如实说明,那天晚上他们本来就是清白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应酬罢了。 两人心思各异,却不想季长宁早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不是沈逸尘的一贯作风嘛。 季长宁心想自己把精力过多地放在沈逸尘身上,这可不是好事儿,要想生活过得去,身上就得带点绿,他哪有精力管沈逸尘身边的莺莺燕燕。 再说了,他有个屁资格管。 想开之后季长宁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工作中,回家后管家也在等季长宁提这件事儿,但季长宁只是跟他叮嘱把车的油加满,准备好香烛纸钱等等。 季长宁很重视这次回老家祭祖,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重视。 按当地惯例并不需要重阳当天祭祖,他们大多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那里,一天的时间怎么可能拜得完,他们通常都是选择重阳前后的周末过去,但季长宁不想跟他那些陌生的亲戚打交道,他知道自己那点破事都要家喻户晓,他没兴趣被人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前些年他都选择工作日回去,每年他都会在这个时间段休假,碰上工作忙就只能加班完成了。 出乎意料的,他们的工作效率比想象中的要高,工作还提前两天完成了,公司上下洋溢着快乐的氛围,季长宁高兴之余便提出请大家吃饭。 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不好安排,季长宁便把聚餐地点选在平时常吃的一家酒店,也是沈逸尘名下的产业,他点了很多菜以及各种酒水饮料,但只要他在大家就会有些拘谨,于是饭局刚开始他就借接了个电话说有事先出去了,要是不够就加点,都记在他账上。 他本来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倒不如提前走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也玩的高兴些。 时间尚早,季长宁久违的去了趟尚景,一是有点想念顶层的小餐厅,二是去看一下好友梁旭拜托他关照的堂弟,也不知道那个说喜欢唱歌的大男孩现在过得怎样。 他之前十天半月的去一次尚景,每次都会顺便去酒吧看一下梁遇文,陈安偶尔也会发个表演视频给他看,后来陈安联系他的频率逐渐降低,加上他工作又忙,直接就把梁遇文忽视了。 -- 第60页 不过这么大个人,应该也不用人时时盯着吧,尚景是沈逸尘的地盘,估计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但不管怎么说季长宁既然答应了好友帮忙照顾梁遇文,他总得上点心。 他听说梁遇文现在每天都会在酒吧驻唱,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打算怎么处理他的学业,想起梁家书香门第,季长宁略有良心不安,他担心梁遇文一头扎进娱乐圈里。 现在还没到尚景热闹的时候,酒吧的客人也少,季长宁很轻松的就找到了梁遇文。 那个男孩一如初见还是穿着简洁的白衬衫牛仔裤,梁遇文坐在高脚凳上弹着吉他唱情歌,神情很是专注,上方的小射灯让他周身笼罩着细小的光芒。 季长宁的音乐鉴赏水平属实一般,但他能感觉到梁遇文的歌声很干净,会让他想起碧蓝的天空,安静而平和。 一曲终了,梁遇文面带微笑的扫视下方的观众,当他看见在角落里的季长宁时微微睁大的眼睛,他向季长宁挥手,笑容很是爽朗。 季长宁笑了笑,他把手中的酒杯潮梁遇文的方向举高,就当做是打招呼了。 这动静让在场的观众下意识往后看了看,然后窃窃私语,梁遇文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舞台上,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然后专心致意的准备演唱下一首歌。 他现在是尚景的固定驻唱歌手,按规定他每天晚上都得唱够时间,还有人专门为了他而来,他拥有了自己的小小的粉丝团。 季长宁坐在台下安静的听,他很喜欢这个时候的酒吧,没有深夜的群魔乱舞,猎艳的人也少,是个消磨时间的好去处。 梁遇文演唱完就去找季长宁,“宁哥,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来?”季长宁过来对他来说是惊喜,他一直很感激季长宁,在所有人都不支持自己的情况下季长宁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季长宁说:“今天比较有空就过来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当人走到跟前,季长宁发觉梁遇文还是有不少变化的,比如说眼神要沉稳一些,整个人也要自信些,最初的时候这人还是个懵懂的大男孩,看来梁遇文适应了在尚景工作,并且过得还不错。 果然,梁遇文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很好,工资也涨了。”梁遇文有些羞涩的说道:“还有,我说不定真的能出道,最近有演艺公司的人来联系我,啊这个你可不要跟我哥说,我谁都没有告诉。” 季长宁惊讶,“你真的要出道?考虑好了吗?”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能帮他掩饰,他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梁遇文挠挠头,“不是,还没决定好呢,人家只是说有机会,但是我很想试一试。” 梁遇文有些兴奋地跟他说起自己的经历,在他看来季长宁简直是他的伯乐,性格温和有礼,他知道自己能来尚景都是多亏了季长宁,平时也很关心他。 “我建议还是要跟家人商量,亲朋好友的支持也非常重要,你还这样年轻,多听听长辈的意见有好处,再说了这样势必会影响你的学业,不如先把书念完。”季长宁委婉的劝说。 梁遇文就跟这个年龄段的人一样,认为自己成年了能够独立思考,可以由自己决定未来走哪条路,对啰嗦的长辈没有耐心,觉得世界上没有人能理解自己。 梁遇文撇开头,“我知道的,我可以搞定。”他转移话题:“别说这个了,哥,你吃晚饭没有?我请你吃饭吧。”他看见季长宁除了酒还点了点心,猜测他是没吃饭。 季长宁失笑:“就算请也是我请,赚点钱不容易,你还是留着备用吧。” “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这边工资还可以。”梁遇文其实家庭条件挺不错,再加上酒吧发的工资,他在同学里称得上是富裕那一层。 梁遇文迟疑了几秒,“我……我还有点事儿想跟你打听一下。” 噢,还变得油滑了。 季长宁心想,不知道该说是长大成熟了还是学坏了。 他原本还把梁遇文当成孩子对待,这下子得改变观念了。 季长宁说好啊,但他也没想到梁遇文会请他去顶层的小餐厅吃饭,他原以为只是去外边普通的吃一餐,顶层餐厅吃顿饭少说也4位数起,他不禁思考起梁遇文究竟想跟他打听什么事儿。 季长宁其实原来也打算去酒吧看完梁遇文就去顶层吃饭的,没想到去还是去了,但心情却不一样。 他们一出电梯就有侍应走上前引路,“季先生,欢迎光临,今晚是两位吗,是否需要加餐呢?” “唔,对。”季长宁上来才想起自己预定过了,单纯因为他不想花太多时间等菜上桌,所以他每次上去吃饭都会提前打招呼,以便他一到就能开饭。 梁遇文在一旁有些惊诧的看着他,季长宁的背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宁哥,你经常过来吃饭吗?” “偶尔,这边味道挺不错的,风景比较好,有时候跟客户也会来这边谈事情。”他们坐下后,季长宁让服务员把菜单给梁遇文看,“看看想吃点什么。” “你来,你比较熟,我也不知道哪个好吃。”梁遇文有些拘谨。 于是季长宁就按他的口味点了几个菜,他们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他知道梁遇文会偷偷打量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季长宁并没有贸然开口,他在等梁遇文主动说。 一顿饭快吃完了,梁遇文才鼓起勇气:“哥,你认识尚景的老板吗?” -- 第61页 季长宁佯装思考,“王杰?知道是知道,但不是很熟。”他也没说谎,尚景明面上的老板确实是王杰,他愿称王杰为沈逸尘的头号走狗。 “不是不是,是更上面的那个。”梁遇文竖起手指,低声说:“据说姓沈,叫沈逸尘,哥你知道他吗?尚景真正还是他说了算。”王杰只是个打工仔。 季长宁眼神暗了暗,“你怎么知道的,你们认识吗?” 与他冷静的外在不同,季长宁已经在心里臭骂沈逸尘,不知道这混蛋又干了些什么事儿。 梁遇文摇头又点头,“见过面,但我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我都是在酒吧里跟同事打听的。” “噢,那你还知道什么别的事儿?”季长宁扯了扯嘴皮,心情复杂。 “我听说他还喜欢男的。”梁遇文尴尬一笑,“都是听别人八卦的,不知真假。”他有些手忙脚乱的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他怕季长宁看出自己那不堪的想法。 季长宁沉默,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他要说是的我认识沈逸尘,我就是他的情人,他确实喜欢男人。 梁遇文喝了酒后壮胆,“我,我就是想……”他明显紧张起来,“我就是想找人引荐一下,刚才不是跟你说了我想出道吗,酒吧的同事说以前有人去了星辰传媒,现在那个很火的张琪最开始也是在尚景驻唱,星辰传媒也是沈总的公司,我想要是宁哥你认识的话……”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季长宁听得糊里糊涂,“不是,把你介绍给沈逸尘就有用吗,你怎么保证他一定会同意?”沈逸尘也压根不管星辰传媒的事儿,他有那么多营生,怎么可能所有事都经手。 梁遇文小声说道:“他之前说我唱的好。” 季长宁征了征,“什么时候?”他问。 “之前他来尚景,专门把我喊过去唱歌呢,好几次,我觉得他对我印象挺好的。”梁遇文低下头,“我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季长宁沉默的看他,“很抱歉,我对这方面并不熟悉,帮不了你。” 梁遇文连忙摆手,“没没没,是我的问题,想也知道那种大人物不是谁都认识的。” 接下来他们安静了片刻,季长宁把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泯了,“时间不早了,走吧。” 梁遇文下楼去酒吧,季长宁则是离开了尚景,但他没有选择回家,他一个人在路上走着。 走着走着他就蹲了下去,把脸抵在膝盖上。 这都什么事啊…… 梁遇文回到酒吧发现陈安正等着他,陈安看向他身后,好奇的问:“季长宁呢,你们刚才不是还在一起?” 梁遇文有点怂成安,老实说道:“是啊,我们一起吃了个饭,然后他就先走了。” “是吗,那你们聊了些什么。”陈安继续问。 梁遇文警惕道:“没说什么,就跟以前一样,宁哥问我近况之类的。” 在陈安面前梁遇文太嫩了,他察觉到对方在说谎,这有什么可撒谎的,他直觉梁遇文干了些蠢事,“我可警告你不要招惹季长宁,否则吃不了兜着转。” 陈安是尚景最会折磨人的,他这样说话让梁遇文有些紧张,“真没说什么呀,我只是问宁哥能不能把我介绍给沈总。” 操! 怕什么来什么。 陈安呼吸一窒,“你问这个干什么!?”他是知道梁遇文想跟演艺公司签约,但季长宁之前说过这小子还要回去读书,所以就没搭理他,没想到梁遇文会跨过他直接找沈逸尘,找的中间人还他妈是季长宁。 “那季长宁怎么说?”陈安问他。 “没说什么,宁哥说他跟沈总不熟。”梁遇文坦白。 陈安深吸了一口气,“梁遇文你个傻逼。” 陈安知道季长宁在沈逸尘心中分量很重,以往沈逸尘来尚景的时候都要给他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状况,跟别人不同,陈安每次都会附带一下季长宁来过几次,什么时候来的,过来的时候干了些什么,很明显沈逸尘对这个更有兴趣。 季长宁是个很好用的工具人,比如说陈安想申请换新的办公室,后勤不乐意,他便在跟沈逸尘汇报时提了一嘴季长宁上次过来推荐了一款椅子,季长宁嫌他们的椅子硌人,然后他们就成功申请到了均价一万一张的人工体学椅。 其实当时是陈安主动问季长宁平时打游戏不觉得累吗,季长宁便告诉他:家里那款椅子很好用,打一天游戏都腰不疼背不痛的,为了身体健康强烈建议整一把。 季长宁不知道自己的话被这么扭曲话意,但较真的说陈安也没说谎, 按照沈逸尘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跟季长宁提起这事儿,所以一直以来陈安都没被拆穿。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事儿,只要他说季长宁说xx特别好,或者xxx不好使,事情都能朝着他臆想中的方向前进,工作效率直线提升。 陈安当然也如实跟沈逸尘汇报过季长宁带了个男人的过来,还经常去看他的表演,沈逸尘来了兴趣,也看过几次梁遇文的表演,礼节性评价一句还不错,表示认可季长宁的品位。 但梁遇文可不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他只知道自从沈逸尘听过他唱歌后,大家对他的态度热络很多,当然之前凭季长宁的面子他也过得不错,但明显沈逸尘更有用,他便跟人打听沈逸尘是什么人。 -- 第62页 梁遇文做的蠢事,陈安觉得季长宁肯定会不高兴。 季长宁何止不高兴。 他不是以前的那个无知少年,他看出了梁遇文想跟沈逸尘拉近关系,甚至还想利用性向,不得不说很拼、很敢拼。 季长宁觉得好累。 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但他高估了自己,他没有哪一次比今天这样难受。 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是吗,只是遇到了一个对沈逸尘连爱慕都称不上的人,被金钱和权势迷了双眼。 梁遇文这么年轻,很容易被迷惑。 但季长宁就是很难过。 他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说不清的,他感觉很绝望。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只不过是把朋友的弟弟送去了尚景,为什么会跟沈逸尘扯上关系。 季长宁蹲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路过的好心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心的问:“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要帮你叫救护车吗?” 季长宁抬起头,脸色苍白而镇定地说:“我没事,谢谢你。” 路人是一个退休的大叔,看见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想估计发生了什么事儿吧,他安慰季长宁说:“没事儿,一切都会过去的。” 季长宁愣了愣,轻声说:“好的。” 他缓慢的站起身,打了个电话给梁旭:“有空吗?出来聚聚。” 他们约在了一个小酒吧,见面二话没说就是碰杯喝酒,梁旭看出他今天心情不佳,识趣的没说话。 没想季长宁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跟自己息息相关:“你弟弟说要出道,你去做一下思想工作。” 梁旭大惊失色:“还有这事儿?我没听说过啊。” 他让梁遇文去酒吧是希望他能收心好好念书,没想让人真的出道当明星啊。 季长宁没多说别的事儿,比如他请自己吃饭,跟自己打听沈逸尘,等等。 梁旭很快反应过来,季长宁总不可能因为这事儿就要借酒消愁,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见季长宁这么狼狈,这人一贯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你呢,你怎么了?”梁旭抢过季长宁手里的酒瓶,“你少喝点吧。” 季长宁把酒杯推过去,示意梁旭给他倒酒,“这点度数的酒怎么可能醉,我酒量好的很。”说这话时他眼神清明,语气也很正常。 “别说有的没的,就当是陪我喝酒吧,要是我真醉了你就把我送我回家,噢,算了,你把我带回你家吧,或者拉去酒店。”季长宁继续说道。 于是梁旭就闭上嘴,看来事情不简单,他一心为季长宁倒酒,季长宁喝了几杯后到忍不住倾诉,“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是沈逸尘发生了什么吗?”梁旭敏锐的问,一般人烦恼的事就是工作、恋爱、亲人,很明显季长宁的异常跟沈逸尘有关。 季长宁摇摇头,不再说了。 其实季长宁担忧自己喝醉后倒在酒吧里多虑了,很快管家就打电话来催促他回家,问他在哪里。 司机去公司接他,没接到人,又听说季长宁请公司员工出去吃饭了,结果那么晚还没回家,家里人都慌了,生怕季长宁出什么意外。 第一通电话季长宁很干脆地挂断了。 没几秒后管家打来了第二通电话,语气有些焦急,“先生,您在哪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们过去找您。” 季长宁本想硬气的再挂断电话,但又觉得何必跟别人撒气呢,管家是无辜的。 他语气有些僵硬的说道:“跟朋友在外面喝酒,今天不回去了。” 管家小心翼翼的问:“您在哪里喝酒?要是喝多了麻烦别人也不好,我让司机去接您回来吧。” “都说了不回去,以后都不回了,就这样吧!”季长宁把手机往桌上一拍,愤怒了,他真是受够了每天被人监视的日子。 “来!喝酒!”季长宁抽了抽鼻子,把酒杯砸在梁旭面前。 很快,没等他喝完一杯酒,第三通电话又来了。 “别问了!我就是不想回去!”季长宁劈头盖脑的对手机那头说道,打完这通电话他就关机,谁也别想烦他。 “为什么不回家?”电话那头是个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季长宁愣了愣,他没想到是沈逸尘。 沈逸尘似乎叹了一声,“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过了几秒,季长宁冷冷的说道:“关你屁事。”然后他就把手机关机了,不管那头的沈逸尘什么感受。 季长宁又点了很多酒,梁旭一边劝一边喝,仿佛也被季长宁的情绪感染,梁旭醉的比季长宁更快,梁旭跟季长宁哭诉自己没对象,每次回家都被三大姑六大姨催婚,他都不想回家了,又说自己的学生很笨,题目出的这么简单为什么还会不及格,让他怀疑自己的教学方式,还说写不出论文感觉要失业了,梁旭把眼泪蹭到季长宁衣服上。 季长宁只是沉默的喝酒,期间店长还担忧的看了他们好几次,害怕店里多了两个醉鬼发酒疯。 等到梁旭扑在自己胸前哭得唏里哗的,季长宁冷静的结账,然后拖着梁旭走出酒吧,结果一出门就看见管家在等他。 “先生,先让人把梁先生送回家吧。”管家走上前说。 季长宁没有问管家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他去掏梁旭的口袋,在裤袋里找到了梁旭的钱包和一串钥匙,他把梁旭的住址告诉管家,管家另外找了人把梁旭送回家,然后亲自开车送季长宁回去。 -- 第63页 管家猜不准季长宁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打电话的时候季长宁很明显还在生气,此时却安静的有些诡异,他能闻到季长宁身上浓重的酒味,但季长宁看上去非常冷静,一点不像喝醉了酒。 他们回到家时已经要12点,家里灯火通明,季长宁没回去谁也不敢睡。 很巧合的,季长宁刚进门又听到另一台车的声音,是沈逸尘回来了。 季长宁仿佛没听见似的换了鞋子就往楼上走,女佣怯怯的拦住他,递给他一碗醒酒汤,“先生,喝了明天会好受一些。” 季长宁停下脚步,盯着汤水看了几秒,又看了几秒期待地望着他的女佣,然后接过碗喝了两口,不好喝,他就不要了,女佣也不敢多说,只默默的看着他离去。 这会功夫沈逸尘已经进屋了。 沈逸尘风尘仆仆的回来,眼底带有一丝疲惫,他原本今晚在陪大客户喝酒,结果接到管家的电话,应酬结束后他就往家赶。 他是真的讨厌这样阴晴不定的季长宁,他不想经过一天的忙碌之后还要回家哄人,以前他都是直接在酒店下榻,但他又放不下季长宁。 沈逸尘在楼上叫住了季长宁,季长宁不理他还是往前走,他便拉住了季长宁的手,语气阴沉的说:“耳朵聋了?” 季长宁甩开他的手:“滚开,不要你管。” 沈逸尘的怒火也被点起来了,“我不管你谁管你,季长宁你有完没完,有事儿你就好好说,在这里发脾气给谁看,谁那么有空当你肚子里的蛔虫整天揣摩你的心思,白活了这么多年,年龄都喂了狗吗?” 听见楼上的争吵,管家默默的退后,他打了个手势让家里的佣人也散去,不要打扰到他们两人谈事情。 季长宁冷笑,他这样子让沈逸尘觉得陌生,他心目中的季长宁一直都很乖巧,虽然偶尔会怄气,但总的来说还算懂事。 沈逸尘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大晚上的为什么要跟别人出去喝酒,说过多少次酒量不好不要喝酒,你玩的连家都不回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有资格这样质问我吗?”季长宁都要被他气笑了。 沈逸尘想了想,“你是不是在气江晓原那事,我那天跟她什么都没有,我跟你说过的只是去参加宴会。”这是他唯一想得到会让季长宁不高兴的事儿。 季长宁:“那天?好啊,那你们之前难道没发生什么?” “没有。”沈逸尘说的果断,他确实没有动过江晓原,那人根本不对他的口味。 季长宁:“江晓婉没有,那别人呢?” 这下子沈逸尘沉默了,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季长宁靠近他,语气咄咄逼人:“你不回家我有说过什么吗,你跟别人上床我又说什么了,别说喝酒了,我就算跟别人做/爱也不关你的事儿。” 听完这话,沈逸尘的表情简直要吃人。 季长宁转身离开的背影很是绝然,沈逸尘终于忍不住说:“我还不够爱你吗?”除了这点,季长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季长宁对沈逸尘这副假惺惺的模样感到十分恶心,他也直白的说出来了:沈逸尘,你真恶心。 然后挥拳砸向沈逸尘的脸,这件事他想做很久了,但一直没胆子。 你说你爱我,但你跟别人上床。 我不要这样的爱。 沈逸尘被打蒙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打过他,哪怕是爹妈都不会动手教训他,他是天之骄子,别人巴结他都来不及,季长宁是第一个敢这样做的人。 沈逸尘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季长宁这一拳是毫不客气。 沈逸尘咬牙切齿喝道:“季长宁你是疯了吗!” 回答他的是季长宁一巴掌甩过来。 季长宁跟沈逸尘互殴,季长宁不是沈逸尘的对手,他小时候是好孩子从不打架,但他打起来不要命啊,扇巴掌抓头发踹脚,居然能你一拳我一拳有来有往。 但他身体素质比沈逸尘差太多,没几下就处于下风,他被沈逸尘踹了一脚。 季长宁摔倒地上时下意识手掌撑地,他清晰地听见骨骼“咔拉”一声,下一秒手腕剧痛,同时间五脏六腑也像烧起来,季长宁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 沈逸尘喘着出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季长宁,他有种想把他掐死的冲动,管家冲上去拦着沈逸尘,“先生,别打了,别打了。” 季长宁跪在地上咳嗽,胃酸上涌,还有铁锈味在嘴里弥漫。 “别打啦,要死人的。”管家急的都要哭了,然后他跟沈逸尘看着季长宁突然连滚带爬的冲进卧室的卫生间。 季长宁还撞到门上发出好大一声,但他无暇顾及,他抱着马桶开始呕吐,季长宁觉得内脏都要吐出去了,眼前一片漆黑。 管家还在外面劝沈逸尘,然后他们就听见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 沈逸尘沉默几秒,说:“刘奇,快去看一看。” 季长宁晕过去了。 季长宁第二天在医院醒来,全身都痛,头也疼的要命,这是喝酒的后遗症。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了很久才记起昨晚的事儿,喝多了酒然后跟沈逸尘吵架,吵完就打架,他输了,结局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有点冲动。 喝酒误事。 他昨晚是真的喝多了,他的酒品一点都不好,虽然看上去冷静,但很有暴力倾向。 -- 第64页 过了好一会,季长宁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这么一动他感觉更疼了,主要是两个地方,一是手腕,这很明显,他的左手腕被胶布一圈圈包扎起来,两只手对比也能看出左手要肿一些。 第二个地方自然是腹部,季长宁把上衣掀起来,然后他就看见肚皮上有块青紫色的痕迹。 完了,我该不会得了绝症。 病房外有人看守,小月见到季长宁做起来连忙推门而入,他惊喜道:“先生,您终于醒了。”小月按了按病床旁的呼叫铃。 季长宁开口说话但却没有声音,喉咙嘶哑的厉害,小月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季长宁喝下去后感觉好了很多,他举起自己肿起来的左手。 小月跟他解释:“昨晚肿得更厉害,像个乒乓球,现在已经是消肿很多了。” 很快,医生过来看他,“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我全身都不舒服。”季长宁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肚子还黑了一块。” “被人踢一脚有块淤青也很正常。”医生很淡定。 “啊?那我的情况严重吗,有没有内脏破裂什么的。”季长宁还是挺关心自己身体的,万一被打废了可怎么好。 医生一头黑线,“没有,好好养几天就没事了,左手记得不要用力。”说完,他又补了句:“跟你打架那人还挺会找位置打的,疼的厉害,但又不会真的伤到人。” “哦。”季长宁心想不愧是沈逸尘,连打架都这么牛逼。 季长宁留院观察,期间主要是小月照顾她,管家只来看过他一次,问候他身体状况然后就回去了。 大家都默契的不跟他提起沈逸尘,他也只问了一次沈逸尘身体还好吗,他觉得当时自己打的也挺狠的,而且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先动的手,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就不再问了。 上午季长宁的秘书说要过来探望她,没想到一窝蜂来了七八个人,都是昨天参加公司聚餐的人,其他人也想来,但因为人数过多不方便只好让代表过来,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季长宁见义勇为跟醉鬼搏斗,光荣负伤。 秘书说:“要是昨天跟着你一起走就好了,老大你怎么被打的都住院了,太惨了,那个混蛋真不是人。” 下午梁旭也过来了,他一脸愧疚,“昨天喝醉了真是对不起你,要不被打的时候我还能帮你拦一拦。” 季长宁受不了了,只在医院住了一天就办理出院手续,小月回去的途中对他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告诉他说:“那个,沈先生也在家呢。”小月给他一个自己保重的眼神。 季长宁倒是没说什么,撕破脸后意外的平静。 他庆幸工作提前完成了,要不公司现在乱的不行,不过要是没有提前完成,那就不会发生他跟沈逸尘争吵的事,一切都是连锁反应。 也许万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船到桥头自然直,季长宁想到。 他也很意外沈逸尘会呆在家,这人就像关不住的鸟儿,总要飞出去玩,家对他来说更像是禁锢。 但当季长宁看见沈逸尘的模样就明白了,沈逸尘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两边脸有口罩都遮不住的巴掌印,沈逸尘的工作只能全部往后推,他这副样子怎么可能出现在员工面前,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沈逸尘锁骨那处还有一道被指甲刮出来的血痕,不过要是穿上衬衣应该看不见,沈逸尘对他出院回家不可置否,但见面时也是一声不吭。 最后还是季长宁主动开口说话:“我很抱歉,那天喝多了。” 沈逸尘脸色稍稍缓和下来,这两天他也想了很多,他觉得自己正好趁这个机会跟季长宁好好谈一谈,虽然季长宁表现过激了点,但也总算表达出他心底的真实想法,他想他们之间有很多的误解。 但他没想到季长宁的下一句话是:“不过你也揍了我,就算扯平吧,还有,我会尽快搬出去的。” 第22章 我不同意沈逸尘正在花坛边上浇水,他在家两天修身养性,穿着家居服,一副认真打理花草的模样看上去岁月静好,措不及防听到季长宁的话,他手上动作一顿,细长的流水从喷壶口停滞。 沈逸尘扭头直视季长宁,他缓声道:“什么搬出去?” 季长宁努力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我要搬出去住。”他默了几秒,好奇的反问:“你不生气吗?……我打了你。”其实季长宁在心里猜过沈逸尘会恼羞成怒,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先动的手,沈逸尘估计被他耽误了不少事儿。 季长宁住院时想了很多,他讨厌用暴力来解决事情,他跟沈逸尘之间有很多矛盾,无论是因别人而起或是自己的原因,他们从来不用拳头决胜负,没想到最后是由自己打破这一原则。 听了这话,沈逸尘转而端详季长宁,他的目光让季长宁想要转移视线,但他强迫自己跟沈逸尘对视。 多难得啊,他想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勇气想跟沈逸尘说清楚,他一点都不想临阵退缩,以往都是沈逸尘主导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一次季长宁不想再被人推着走。 “还好。”沈逸尘淡淡的说,反而是他先撇开了视线,因为他注意到季长宁的嘴角结了痂,脸色也有点苍白,身上估计也不好受,这些都是他亲手造成的,他的后悔在此刻达到了巅峰,他一直扮演着照顾季长宁的角色。 -- 第65页 季长宁抿起嘴,他酝酿了一下语气,把之前想好的话说了出来:“我不跟你兜圈子了,我们好聚好散吧,彼此耽误了这么多年也没意思。”说完后心脏嘣嘣跳,大脑里好像突然放了一束烟花,嘭。 他终于说出来了。 “好聚好散?” “没意思?” 沈逸尘复述他的话,他锐利的眼神对上季长宁,沈逸尘看见了对方倔强而坚定的目光,他看出来季长宁有一点紧张,并且固执。 “可我记得,我们不久前感情还很好,我们一起度过了愉快的假期,为什么突然要提……”分手这两字沈逸尘终究没有说出来,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他们明明过得很好,那几天简直如胶如漆,后来也什么都没发生,他无法解释是什么让季长宁转变这样大。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就想要分手。”季长宁不想过多解释。 他把分手说的这样轻易,沈逸尘脸色冷下来,他干脆的说道:“我不同意。”他从未想过要跟季长宁分开,他也不允许季长宁擅自离开他。 “我不是跟你商量。”季长宁面色平静,但他微微变得急促的呼吸透露出他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冷静。 沈逸尘深沉的看他:“你现在很不理智,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好吗?”语气像长辈一样,此时的季长宁在他眼里就像叛逆期的孩子。 “我很冷静,我早就想分手了,我已经在心里想过无数次。”季长宁快速的说,他的话甚至没有过脑子,这纯粹是他的心声。 沈逸尘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十分可怕,空气沉默了数秒,他觉得喉咙有股腥甜涌上来,但沈逸尘很快就把心底的暴戾压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好,好吧,这里不适合谈事情,我们去书房谈。”他放下手里的喷壶,刚才被他握的手背青筋凸起,他转身离开了花圃。 没什么需要谈的。 季长宁无言的看着他的背影,但他终究还是跟了上去,他心酸的想:好吧,过去彻底说清楚。 季长宁踏入书房,书房是沈逸尘的私人地盘,家里的佣人除了管家谁也不能进,虽然季长宁没被禁止但他也很少会进去,他上一次来还是处理被他弄脏的地毯,季长宁下意识的看向那块被咖啡打湿的地方,当然早就不见踪影了,管家已经换了一块新的羊毛地毯。 沈逸尘也一样看过去,他想的却是上次的欢爱,他更加无法理解了,这才过了多久,季长宁像变了个人。 他们在窗边的小圆桌面对着面坐下,季长宁往窗外看就见到大白在院子里追蝴蝶玩,看起来兴致高昂,一下子就跑出视线。 管家给他们上了茶,季长宁双手捧着茶杯,热气从杯口袅袅上升,季长宁低着头看茶叶梗在水里沉浮。 他这样子看上去很温顺安宁,是沈逸尘最熟悉的样子,跟前两天与他打架的模样判若两人,但正是这个“乖巧”的季长宁说出最为叛逆的话。 “你的手还疼吗?”沈逸尘说了第一句话,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啊?”季长宁伸出手,握拳,他伤的不严重,手腕完全消肿后几乎看不出来有受伤过,“不动的话不疼。” 沈逸尘静静的看他,“抱歉,我不该动手。” 季长宁没有回话。 他想自己又被牵着鼻子走,不知道沈逸尘突然道歉的目的是什么。 他有一点烦躁。 像在谈判桌上。 季长宁不喜欢这样,谈判是沈逸尘的长处,他以一贯上位者的姿态给他带来压力,但季长宁不想成为他的对手或员工。 “就像辞职一样,分手是个人决定的事,在一起需要双方同意,但分手只要一方提出就足够了。”季长宁拉回正题,他说的很认真。 沈逸尘笑了笑,“员工提离职也要问清原因,有时候调整工作就能解决问题,那你呢,你也该给我个理由吧。” 季长宁沉默,他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过于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回答的。 沈逸尘继续说:“我们没必要走到这个地步,我希望你能坦率一点告诉我,也许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他说的真诚,但季长宁只是继续保持沉默,他心想没有误会。 沈逸尘:“……你有了别的喜欢的人吗?”说实话他不太想问这个。 季长宁:“没有。”他终于开口回答。 沈逸尘:“我做了什么让你不能原谅的事儿吗?” 季长宁点头又摇头。可以准确来说没到这个程度,他也不是不能忍,只是突然就厌倦了。 “够了,别说了。”季长宁打断他,他不想再听沈逸尘问下去,他把杯子拿起来,一次性喝完里面的茶水,茶水在他们墨迹的时候早已变得温凉,那是上好的碧螺春,季长宁这样简直暴疹天物,但沈逸尘只是亲手又给他添了一盏茶。 “我很感激你,你给了我很多方面的支持,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撑不住了,如果重来一次我说不定还是会选择原路。” “我们的关系从错误开始,后来走向陌路也不出奇,我有想过努力维持这段关系……但我做不到。” “我们在一起太久了,对你来说我已经没有新鲜感,只是沉没成本太高,你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但是或许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方法。” -- 第66页 沈逸尘按了按太阳穴,看起来有些疲惫:“不要污蔑我,我没有这样想过,我已经在尽可能的对你好了,你没有感受到吗,我做的还不够多吗?” 季长宁的手下意识抓紧裤子,“我说过了,我很感激你,你是我遇到过对我最好的人,也许以后不会有人对我这么好,但是我认为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沈逸尘沉吟一会,“……像在告白。” 沈逸尘又说:“你还爱我,我们是有感情的。” 季长宁无话可说,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接下来他们沉默了很久,如果忽略对话内容他们像是在进行一场和谐而美好的下午茶。 季长宁的眼眶渐渐红了。 他是对沈逸尘有感情,如果不是在乎谁会有这么多情绪,管他沈逸尘在外面彩旗飘飘都与他无关,但他做不到。 可沈逸尘直白的说出来让他感觉很难堪,他像一个小丑,像一条被人抛弃的小狗,只要有人扔块吃剩的骨头给他就会欢快的向人摇尾巴。 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他想要自己态度很强硬的面对沈逸尘,最好是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顿,但他还是以前那个他,随波逐流,得过且过。 沈逸尘心软的一塌糊涂,他伸手想要给季长宁擦眼泪,季长宁躲开了,但自始至终季长宁也没有一滴眼泪真正落下来过。 “你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季长宁留下这一句话后起身离开。 沈逸尘在他身后说:“这几天我们先分开冷静一下,我会出去住,希望你能重新考虑。” “不用。”季长宁冷冷地说,不会有任何改变。 季长宁向董事会提交了辞职申请,董事拿不定主意,大家都知道他是老板的亲戚,有人去问沈逸尘怎么处理,沈逸尘同意了,“不必为难他。”他这样说道。 离职速度出乎季长宁的意料,第二天下午他在人事处办完了离职手续,他还以为自己得再上一个月的班交接工作,谁能想到几天前他还在加班,一眨眼就可以收包袱滚蛋了。 季长宁自嘲世界不会因为少了谁就不会转,随时都有可以代替他的人。 秘书很舍不得他,帮他收拾办公室时问他是不是早有这打算,为什么这么突然。 季长宁说:“大多数人的辞职都是冲动后产物,思前顾后的反而会留下来。” 一时冲动跟沈逸尘打了架,干脆就提了分手,顺便工作也辞了,本来对这份工作也谈不上喜欢,只是出于责任感要求自己做到合格以上。 换了人之后或许会更好吧。 管家提醒季长宁说为重阳祭祖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其实原定时间季长宁在昨天就该出发,但因为几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就耽误了。 季长宁有些迟疑,他在搬家跟延期回老家中犹豫。 管家劝他不着急这一时,都住了了这么久,何必执着这几天时间。 季长宁决定先回老家,他也确实没必要特意“避嫌”有关沈逸尘的一切,他的人生早就被沈逸尘影响到方方面面,哪里分得清。 他不否认沈逸尘给了他很多帮助,没有沈逸尘就没有他如今的一切。 只是人都想为自己而活,所以就让他做一次过河拆桥的小人。 “您的手受伤了,我找个人给您代驾吧。”管家提了个建议。 季长宁:“我的手已经不疼了。” 管家:“万一出了事儿怎么办,对别人也不好。” 季长宁被说服了,不能把别人的生命当儿戏,毕竟像他这样孤寡一人的是少数。 出发那天,管家已经替他把行李放在车尾箱里面,季长宁自己还背了个包,他拉开车后座的门,上车关门一气呵成,然后探头对前面的司机说:“师傅,今天要麻烦你了,谢……”季长宁突然愣住,“怎么是你?” 回答他的是车子上锁的声音,紧接着车启动。 季长宁脸色微变,他握住车把手往外推,自然是纹丝不动,他警惕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沈逸尘回头看着他,语气稀疏平常:“你不是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去。” 第23章 窗外的景色快速后退,季长宁心里满是疲惫,“你想做什么?”他觉得自己说的足够清楚了,这几天他没有看见沈逸尘,工作辞职流程也很爽快,他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沈逸尘手握方向盘,眼睛直视路况,他没有回头看季长宁,但语气很正经的说:“我在挽留你。” “别闹了,赶紧开回去,你知道过去要多长时间吗,公司的事还管不管了。”季长宁丝毫没有感动,他知道沈逸尘是个大忙人,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过来给他开车。 沈逸尘回他说:“对我来说你比工作更重要。” 季长宁“哈”了一声,他摸了摸手臂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一副被恶心到的模样,“土味情话?” 沈逸尘漫不经心道:“这是我的真心,千金不换。” 季长宁:“你放我下去。” 沈逸尘:“说了会送你回去,你就当我是司机不行吗?” 季长宁:“我哪请得起你这尊大佛。” 沈逸尘笑了笑,“我免费,还可以倒贴。” 季长宁不理他了,偏头看着窗外的景象,他们住的地方离高速口只有三公里,很快车子就驶入高速路,季长宁突然说:“你不会把我在高速上扔下来吧?” -- 第67页 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他真在高速路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怎么办好。 “不会,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沈逸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烂人。”季长宁口嗨。 “呵。”沈逸尘从后视镜看他,倒是没多说,他不想再跟季长宁吵架,跟季长宁打了一架让他已经很后悔。 季长宁自顾自的说:“处理完这件事我就会搬出去。” 沈逸尘:“现在还言之过早。” 季长宁:“以后我会把你当长辈一样尊敬,所以,放过我吧。” 沈逸尘:“我不想当你的长辈。”季长宁叹了口气,他用拇指按了按太阳穴,“说真的,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这么多年也没去拜访过你爸吗,正好趁这机会去看看。” “你怕是想气死他们。”说完季长宁想起来爸妈早已逝世,要是泉下有灵想必也会生气,居然领了个男人过去,真是断子绝孙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活着的人更重要。 百无禁忌。 百无禁忌。 百无禁忌。 季长宁在心里念叨了几句,他小时候跟大人去祭拜时偶尔会发生些小意外,比如香没点着,茶和酒倒错杯子等等,大人都会说:“没事,百无禁忌,老祖宗不会在意的。” 自此他就把这句话记在心头,他想爸妈也不会怪他的吧,平安长这么大就很不容易了。 其实沈逸尘以前也提过去祭拜,他向季长宁提议说选个假期一起过去,季长宁直摇头,他一定要选工作日去,沈逸尘一时抽不出空,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季长宁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也没去见过沈逸尘的长辈,见父母对他们来说是个多余的程序,一段不被祝福的感情没有必要自添烦恼。 他们不说话车里只有引擎的声音,季长宁觉得车里过于安静,他向沈逸尘提议道:“可以把音乐打开吗?” 沈逸尘听话地开了车载音乐,季长宁放松地靠在枕垫上,有声音就不显得那么尴尬。 他闭着眼睛养神,上了高速后他懒得白费力气,也许是最近太累,过了一会他还真睡着了,沈逸尘从后视镜见到这一幕后默默地把音乐关了。 江城跟季长宁的老家是一个省份,只不过一个是省会,一个是边缘城市,从家里出发走高速不塞车需要4个多小时,他们出发的时候是上午8点,路过服务站时正好能提前吃午饭,沈逸尘停好车后把季长宁叫起来去吃东西。 季长宁刚睡醒迷迷糊糊,沈逸尘说干嘛他就跟着去,他们在一家看上去还算整洁的店里坐下。 他们买了两碗牛肉面,付款50元整,沈逸尘夹着那片薄如蝉翼的牛肉看了好几秒。 “刀工很不错吧。”季长宁咬着筷子笑,只要不提起两人的感情纠葛他还是挺心平气和的,除此之外他也没有跟沈逸尘有矛盾的事儿。 沈逸尘尝了一口感觉很难吃,但季长宁坐他对面朝他笑他又觉得很下饭,于是多吃了几口,但终究还是败给了那股膻味。 季长宁不像他直接搁筷子,他也觉得不好吃,但还属于勉强能入口,毕竟25块钱一碗呢。 沈逸尘:“别吃了,要不要买点别的。”他四处望了望,看见一家面包店,“要不要买点面包,也方便在路上吃。” 季长宁:“不用了,其实管家在车里备了很多吃的。我以前从来不到服务站买东西吃。” “为什么?”沈逸尘想起过去那些年季长宁都是一个人开车回去,这次要不是手受伤,说不定还是独自前往。 “又贵又难吃。”季长宁拿了张抽纸擦嘴,他也不想吃了,不得不感叹自己胃口真是越养越刁了,小时候明明什么都能吃。 “你……很缺钱吗?”沈逸尘的重点放在这儿,自动忽略了后半句。 季长宁摇了摇头,但没有仔细解释。 每次回家都会让他想起自己以前是个穷小子,能够为了省两块钱车费走半个小时的路,他平时花钱大手大脚,但走上这条回家的路他就不知不觉的省吃俭用起来,以往的记忆一件一件的浮现在脑海里。 他们重新回到车上,依旧还是沈逸尘开车,只不过这回季长宁从后座调整为在副驾驶上坐着,服务站离出口只有半小时路程,高速上硕大的指示牌显示他们马上就要到达高速出口。 管家给沈逸尘的导航是直接到季长宁的老屋子,估计再开一小时就到,预计中午1点左右到达,沈逸尘随口问了句下午过去祭祖吗? 季长宁想了想,“一般都是第二天才去。” 因为开几小时的车太累了,他一般都要休息过后才去,祭祖可是个体力活。 “而且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今天不去了。”季长宁补充了一句,说完他就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沈逸尘听见他跟电话那头叽里咕噜的说起方言,一句话都没听懂,但他直觉季长宁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谢谢。 季长宁挂了电话扭头跟沈逸尘说:“方便先载我去另一个地方吗?” “当然,你自己弄。”沈逸尘朝他的手机昂了昂头,示意季长宁把导航换个地点,季长宁没有兴趣看他的隐私,但他改定位的一会功夫手机上方就弹出两条消息,由此可见,沈逸尘真的很忙。忙工作,忙社交,沈逸尘总有做不完的事儿。 -- 第68页 季长宁把目的地改为了村委,他刚才是在跟他们的村长通电话。 他这次来不仅是因为祭祖,另一个原因是他跟村长说好了这段时间一定会回来。 村委会没有专门的停车场,沈逸尘随便找了个树荫把车停在下面。 季长宁拿起他的背包下车,沈逸尘跟在他后面进了村委的大门。 季长宁脚步一顿:“你就不要跟着我去了吧,你在这里等我,应该很快就处理完了。” 沈逸尘目送他上楼梯去2楼的办公室,村委这栋楼冷冷清清,他只看见一个工作人员路过,那人用方言问他来办什么事儿,沈逸尘听不明白但不妨碍他用普通话回:“陪朋友过来办事儿。”那人点点头就走了。 其实一路走来沈逸尘注意到这附近人也少,也可能是因为时间问题,这个点大家大概都在休息。 他在村委大厅里看公示栏,上面粘贴的资料大多是关于拆迁,他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然后就出去等季长宁,顺便观察一下四周,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季长宁的家乡。 空气很好,天也很蓝,这边温度要比家里低个三四度。周围的建筑看上去都是老房子,大多都是三、四层楼左右,视野非常开阔,不远处就是连绵的绿色山峰,这边是丘陵地带,很多山。 附近的商业也很落后,自从季长宁说要明天才正式祭祖,沈逸尘就在想怎么解决吃饭和住宿问题,但他几乎没有看见能满足这些条件的店。 沈逸尘等了不到半小时季长宁就出来了。 沈逸尘问他是不是去处理拆迁的事? 季长宁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沈逸尘:“猜的,能补偿多少,换安居房吗?” 沈逸尘猜得没错,季长宁老屋那块地方要被征了建高压线,先前已经把资料寄回去,这次只是亲自过来签名。 他们那边的人早就搬得七七八八,而季长宁本身就定居在外边很少回来,所以这事儿一拖再拖,村长都打电话催过他几回了。 出乎沈逸尘的意料,季长宁说他选了钱,现在征收早就不像以前那样变成暴发户,何况是这样偏僻的乡下,拆迁的补偿款理应不高,而且季长宁不该会缺这些钱,不论怎么想这个决定都很突兀。 季长宁解释:“老屋拆了之后可以重新批宅基地建房,但我不打算回来了,所以干脆就选了钱。”他说的很平淡,沈逸尘不禁看向他,房子对于很多人来说就像根基,季长宁的做法有些匪夷所思,无论是从人之常情或是单纯从效益上说,重新建一套房子明显更有利。 季长宁走到车旁上车,沈逸尘以为他是不想跟自己说,季长宁绑好安全带后,他听着车子启动的低沉嗡嗡声,冷不丁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这是生我养我的土地,我却要抛下她远走,很不孝吧。”他的语气有些惆怅。 沈逸尘转头认真的看他,季长宁正低着头看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 “慢慢的很多东西都会变成累赘,但因为不舍得而留在身边,如果可以下定决心放弃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儿。”沈逸尘跟他说。 他们驾车离开,季长宁在副驾驶做人形导航,老屋的位置比村委更加偏僻,分岔路很多,信号也不好,季长宁指挥着沈逸尘往哪里开,他们的车速很慢,沈逸尘观察周围,他想自己刚才低估了村委附近的情况,那边已经是村里比较发达的地方了,他们现在去的地方要更加的“村”。 他们沿途开过长满杂草的农田,车下的路也由水泥变成泥沙,季长宁说幸好最近没下雨,不然这车就一身泥,他提起以前重阳前后总会下雨,所以祭完祖回家后他就得先把车送去洗了。 “沿着这条路直走,然后右拐前进20来米就能到我家了。”季长宁说完后趴在窗前看外面的景色,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但故乡跟去年相比变化不大,留在当地的人越来越少。 突然间,季长宁指着一个方向说:“看,那块地以前是我们家的,我说我种过地你还不信,我在那里种过番茄。”季长宁想起家里院子那块菜园,沈逸尘跟他说过别瞎折腾,让他不满了许久。 沈逸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没认出来具体哪块地,他只看见了一大片连绵的杂草,原来那竟是田地吗。 “还有那座山以前也是我们家的,爸妈还在的时候我跟他们在山上种过橘子,你知道果树是怎么堆肥的吗,我们把铲除附近的杂草,晒干后在果树旁挖坑把草填进去,不过到底有没有效就不知道了,后来一个果都没吃到。” “山上还有好多虫子,我以前胆子好大的,各种虫子都敢徒手抓,还会抓蟋蟀回学校玩。” “不远处还有一条河,里面有很多螃蟹,我还记得掀开他们的肚子就会有一堆小螃蟹爬出来,不过这条河越来越脏现在好像看不见了。” 季长宁说这些话时面带微笑,沈逸尘听得很认真,这些都是他未曾了解过的季长宁的童年。 他也注意到季长宁说的都是“曾经”,现在又怎么样了呢?但他没有打断季长宁的回忆。 途中他们遇到一个肩上扛着锄头的老人,老人眯着眼睛看车内的人,他在想这辆车是谁,他们这里很少会有陌生人来。 季长宁朝老人挥了一下手,叫了声叔公。 车子停下来,季长宁跟叔公用方言唠叨了几句,沈逸尘有些意外,他以为季长宁会抗拒跟以前认识的人打交道,但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 第69页 沈逸尘把他们聊天的高频词与复述了一遍,问季长宁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拜山,就是祭祖、上坟的意思,他问我是不是回来拜山,我说是。”季长宁说道。 路上他们还遇上几个嬉闹的小孩,很快他们就到了季长宁的家。 季长宁的老屋是平房,屋前用砖砌一个院子围起来,墙不到一人高,沈逸尘站起来就能看见院子里空无一物,地上有不少落叶。 老屋左右两边的邻居都是空房,门窗紧闭,看上去十分荒芜。实际上他们这一路过来有住人的房子两只手数得过来,留下来的人大多是老人和孩子,青壮年都选择外出打工,显而易见未来也不会回来。 季长宁从包里找出一串钥匙,叮叮当当响,他把院子的门打开了,咿呀一声,他踩着落叶若无其事的走上前,他把平房的大门也打开了。 沈逸尘在他身后跟着进去,一开门他就闻到了灰尘的味道,很明显这栋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毫无人烟味,更让他惊讶的是开门后他看见客厅里什么也没有,不存在桌椅凳子等家具。 “晚上要住在这里吗?”沈逸尘问,他有些震撼,这种地方能称作家吗? “我住,但你可以开车出去住,村委那附近应该有可以租的地方。”季长宁不太肯定,毕竟在这里的都是本地人,谁会需要租房住呢。 沈逸尘脸色一黑,“不,我跟你一起住,这里……看上去很不安全,两个人保险一点。” 季长宁笑了笑,“放心吧,这种鬼地方根本就没人会来偷东西,这房子一看就一穷二白的。”他想了想,“不过外面那辆车得锁好,最值钱的就是它了。” “我是指人身安全。”沈逸尘环顾四周,“你家怎么什么都没有,晚上怎么住。” 季长宁淡淡地说:“用不上的东西自然就搬走了,有人需要他们。” 季长宁轻车熟路的把电闸打开,“去试试看灯亮不亮?”他跟沈逸尘说道。“事先跟你说好,这里可不是度假村、农家乐之类的地方,蟑螂老鼠,虫子,什么都有。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沈逸尘表情不变:“我不怕这些。” 季长宁点头,“那最好了。”他逐个把灯打开,沈逸尘帮忙也去试灯,当他打开走廊的灯时,因为开关较多他不确定是哪个便按多两下,他们头顶的白炽灯亮了一下发出“滋滋”声,然后就灭了。 灯泡烧掉了。 沈逸尘:“抱歉。” 季长宁叹了口气,“你可真会给我惹麻烦,算了,走廊的灯无所谓。”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他望向外边,这个点阳光还很灿烂,他觉得很适合晒被子。 “你跟我来。”季长宁打开一个面积只有几平方的偏房,里面有很多工具,扫把垃圾铲水桶等等,还有一些现代化的家电,比如烧水壶电磁炉,原来季长宁都把东西塞到这间房里来了。 季长宁从角落里拿出一根长约三米的塑料管道,“你拿扫把把家里也扫一下,天花板应该有很多蜘蛛丝。” 沈逸尘看着他,季长宁板起脸:“干嘛,你想在这里睡就要干活。” 沈逸尘顺从地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季长宁出去把自来水的阀门打开,他把管道冲洗干净,然后把这根“长棍”放在院子的两面墙上搭成三角形,接着就跑回屋里继续忙碌。 他去哪里沈逸尘就跟去哪里,像个跟屁虫。 他们去了最角落的一个房间,那是季长宁的卧室,也是屋里唯一一个正常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床,还有书桌、衣柜、凳子,他们都盖上了防尘布,季长宁把窗帘拉开,这个房间的采光很好,室内一下子透亮起来。 沈逸尘在书桌看到很多季长宁以前的课本,还很好的保存了下来,随手一翻就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字迹很是端正。 季长宁没空理他,他打开衣柜,一股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为了防虫子而放的,看起来很有效果,他没有发现昆虫的粪便在里面。 事出有因,前几年他试过在衣柜里看见黑色米粒般的鼠粪,也看过一窝新生的小猫崽在里面。 衣柜里面还有一些衣物,都用袋子包打包好,他在最底下拿了一床被子和被单,他让沈逸尘帮把手一起抬出去晒,被子是他去年从家里带过去的,但一年没用过晒一晒总是好的。 “我来,你手不是还疼吗?”沈逸尘挽起袖子,他已经很多年没干过家务,但他现在做的心甘情愿。 “没事。”季长宁拿东西都会避免用左手发力,并无大碍。 一个小时后他们粗略的把屋子收拾好了,主要是沈逸尘在干活,他把院子里的落叶堆到角落,然后把卧室扫干净,因为盖了防尘罩灰尘并不严重,简单用水擦洗就可以。 沈逸尘出了一身薄汗,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叫起来,他们中午压根没吃什么东西。 季长宁打开车尾箱,沈逸尘问他要不要把车里的东西搬进去,季长宁拍了拍桶装矿泉水,“把这个搬进去就行。” 除此之外还有一箱矿泉水,季长宁说:“这边很少人用自来水,我家的就更加不用提,当心吃坏人。”当地水源还算丰富,家家户户都会打水井,他们认为天然的地下水比管道出来的水要干净健康。 季长宁用电热水壶煮了一壶带过来的矿泉水,然后泡了两碗方便面。 -- 第70页 “你以前回来就吃这些东西?”沈逸尘问他。 “条件是这样的,凑合一下吧。”季长宁看上去很无所谓,他还从车上拿了一些水果,是准备明天拿去祭祖用的。 “这个补充一下维生素。”他又掏出薯片、饼干、小蛋糕,“这些也好吃。” 沈逸尘皱起眉头:“你拿这些去拜山?不是,你现在吃了明天拿什么去?”他适应的很快,已经用上拜山这个词了。 “没关系,管家装了一大箱呢,吃不完的。” “那你怎么不让他带点别的?” “没冰箱不好保存。”季长宁理直气壮,他已经咔嚓咔嚓啃薯片了。 沈逸尘沉默。 你就是单纯想吃零食吧。 沈逸尘三两下把泡面吃完,他拿起扫把继续扫地,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院子的门没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站在门前直直地盯着他看。 “你是谁?”她问。 沈逸尘:“你又是谁?” 女孩越过他看向里面,警惕道:“我来找我哥,你为什么在我哥的家里。” 哥哥?沈逸尘想季长宁什么时候有妹妹,他印象中季长宁是独生子女。 季长宁听见动静后也跑出来看,他手上还抓着一包薯片,看见门口那女生他明显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学吗?” “校运会提前溜了。”妹妹说。 于是沈逸尘就看着这两兄妹在墙角滴滴咕咕,季长宁还把手里的薯片给那个女孩吃,他们说了一会儿然后同时看一下沈逸尘,又扭回头继续嘀咕。 聊完后季长宁打开车后盖,把他珍藏的零食装了一大包给他的妹妹,然后掏出钱夹掏了几张百元纸币塞到她手里,妹妹不要又推回去,你来我往好几回。 沈逸尘就在一旁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推拉。 直接无视我的存在了,他想。 季长宁最后问:“家里人在吗?” 妹妹说:“他们都去大舅家了,说是表姐结婚,要明天才回来呢。” “啊?明天你们不去拜山吗?” “明天去啊,大太公墓,哎,好远的那个,下周才拜自家的。” “今年推迟了啊。”季长宁迟疑了几秒:“那我去你那边坐一下。” 妹妹笑得很灿烂,“好呀。” 妹妹骑着单车在他们前头引路,季长宁和沈逸尘两个人在后头走路。不远,就当做散步,还能沿路看周围风景,虽说只是个普通农村,但沈逸尘这个城里人看得新奇,季长宁则好久没回也想看看。 沈逸尘问:“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妹妹。” 季长宁:“就是我叔叔家最小的女孩。” 沈逸尘心想你不是跟你婶婶家很不对付吗,怎么对这个妹妹就这么友好?但他嘴上什么也没说。 季长宁倒是主动跟他解释:“她小时候都是我带的,是我见过最听话的小朋友了。” 妹妹听见他说的话,扭头说:“我已经长大了。”这个年纪的人最讨厌别人说他们是小孩。 季长宁笑说,“是啊,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沈逸尘沿途听他们兄妹聊天,倒是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说这个妹妹跟她妈妈总是吵架,季长宁跟婶婶似乎吵过架。 到了婶婶家,一眼就看到客厅里放了很多木薯,旁边有刨到一半的木薯碎。 季长宁:“拿去喂鸡吗?”这种东西他并不陌生,好种,产量大,在他小时候也经常拿去喂鸡。 妹妹郁闷道:“对啊,我妈打电话叫我刨了喂它们。” “你怎么这么笨,就说要念书写作业没时间,这样就不用干活了。”季长宁传授经验。 “家里没人啊,她才不管这些。”妹妹撇嘴。 季长宁一直都很心疼这个妹妹,他来到叔叔的第一年里妹妹诞生了,她是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孩,原本应是备受宠爱的小女儿,叔叔当年那么想要一个闺女,却没等到她长大就匆忙离开人世。 留下的人自顾不暇,婶婶对这个年幼的拖油瓶没有好脸色,妹妹过得并不好,季长宁能做的只是偶尔给她一点钱,要是不小心被婶婶发现又要大发雷霆。 季长宁叹了口气,“我帮你刨吧。”他坐下来戴上手套,左手按着刨丝器,右手拿起一个木薯。 沈逸尘阻止他:“你别乱动。” “没事,左手只是扶着又不用力。”季长宁真心觉得没必要把自己当作瓷娃娃,在妹妹面前他还是想做到哥哥的责任。 沈逸尘在那旁边蹲下,端详了一下季长宁的动作,“我来,总行了吧。” 沈大少爷这辈子第一次给木薯擦丝,足足用了半小时才把两桶木薯擦完,他手都要麻了。 季长宁又去跟妹妹谈心了。 每一次妹妹都会跟他道歉,她说婶婶对不起他,但这跟妹妹无关,他不想妹妹因为他跟婶婶吵架。 她永远都是婶婶的女儿,她们是一家人。 “你不要怪你妈,她也是为了这个家,我可以理解的。”季长宁心想自己说的的真到位,不过他也就是口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却做出一刀两断的态度。 老屋是爸妈留给他唯一的遗产,其他的各种,包括田地、现金,甚至于家里的家具,全部都让婶婶带走了,早些年那些地也被征收,季长宁一分钱也没有拿。 -- 第71页 他想,他给的已经足够多了,他真的可以理解婶婶为什么要这么做,叔叔去世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得靠她养,她不强硬不自私怎么撑得起这个家。 她只是选择把伤害都转移到季长宁身上罢了。 理解是理解,季长宁却再也不想原谅了,他已经累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好像对各种事的忍耐性都在降低。 离开婶婶家时,季长宁很认真地对沈逸尘说:“谢谢你。” 谢谢你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 谢谢你爱我,帮我做的各种事。 但我想要的比你给的还要多,你却不愿意了。 沈逸尘心里高兴,他做的这一切没有白费,他知道季长宁心很软,他想季长宁会回心转意的。 他们走回老屋把被子收回屋里,聊起晚饭又是泡面,沈逸尘问难道我们这几天每顿都是吃泡面吗? 季长宁想说是的,他以前就是吃泡面过日子,但他看沈逸尘下午帮他擦木薯那么卖力,决定给他改善一下伙食。 季长宁走去附近一个阿婆家,陪她聊天,这里的老人是最寂寞的,叮嘱老人家要保重身体,然后塞了一个红包,“阿婆,你种的菜很好啊,不知道能不能给我摘一点。” 阿婆笑呵呵的说好啊,然后领着他去田里摘菜了。 摘了一大把青菜,季长宁还借用阿婆家的井水把菜洗干净,他们家的自来水都是陈水,一股怪味,不能喝。 等他回到家沈逸尘已经把卧室打理好了,铺好床,甚至还挂了蚊帐,家里的地也很干净,院子甚至用水冲了一遍。 说实话季长宁有点震惊,他印象里沈逸尘是典型的公子哥,家里请了那么多人,他以为沈逸尘完全不会做家务,但今天的种种让他对沈逸尘改观了。 季长宁向沈逸尘展示他的战利品,一篮子青菜,于是他们的晚饭是泡面煮青菜。 老屋没有安装热水器,夜晚有些降温,为了预防感冒季长宁腆着脸又去阿婆家烧了一锅热水,是用柴火烧的,他还在里面扔了几条红薯,做完晚上的宵夜。 然后沈逸尘提着桶把热水搬回去,两人得以洗了个温水澡,他们的分工合作越来越熟练。 晚上他们是一起睡的,毕竟只有一张床一张被子,月光从窗户上透过来很明亮,沈逸尘睡姿很老实,他很想像以往那样把季长宁搂在怀里,但他按捺住自己的冲动。 “你以前也一个人在这里睡吗,不害怕吗?”沈逸尘在黑暗中问道。 “不怕,这是我家。”季长宁回答他说。 其实还是怕的,他本来也不是胆子很大的人,但这里是他真正的家,唯一真正属于他的家,所以每年他都会在这里睡一晚,通宵开着灯,反正不知不觉中就会睡着。 这对他来说像个仪式。 神奇的是,他们俩今晚都入睡的很快。 第2天早餐又是泡面煮昨天剩下的青菜,沈逸尘已经腻了,他开车带季长宁出去找吃的,一来一回花了不少时间。 季长宁收拾上山的东西,他父母的坟墓在山上,香烛纸钱纸杯饼干零食水果,季长宁确认无误后把他们通通装进一个大袋子里,这袋子由他负责拿,沈逸尘则帮他扛了一把锄头,山上野草多,总会用得上的,除此之外还拿另一个袋子,里面装了几瓶矿泉水,一支茅台,还有茶水。 原以为山上草木会很旺盛,但上山比想象中要轻松,前人替他们踩了一条路出来,半人高的野草被拨向两边。 “你们这里祭拜需要跪地叩头吗?”沈逸尘上山时随口问。 “不需要,我们没这习俗,最重要的是心意,心诚就够了。”季长宁说。 季长宁父母的坟是水泥坟,只有砖缝有一些草,季长宁戴着手套拔的起劲,不遗漏任何一个角落。 沈逸尘说没什么杂草。或者说干净的有些诡异,像是之前有人来祭拜过,这也不是不可能,也许是季长宁的其他亲戚来过也说不定。 季长宁不知道他在心里想什么,“因为我事先请人来清理过。” 沈逸尘愣了愣,还能这样? “没办法,如果让我一个人做的话我得从早清到晚,说不定还做不完。”季长宁无奈,这也是为什么祭祖选在周末,这样几代人才有时间聚在一起,一批人拿锄头镰刀,一批人拿祭拜的物品,他一个人怎么处理的来,爸妈也只有他一个儿子。 打扫完毕,季长宁在坟前倒酒烧香,把祭品一字排开,然后掏出一包红双喜点了一根,沈逸尘还是第一次见季长宁抽烟,很明显季长宁不是新手,但他以前从未见他抽过,他甚至不喜欢烟味。 季长宁把烟放在香旁边,嘟囔说:“爸爸,给你带了你平时最喜欢的烟,但还是不要抽太多的好。” 他扭头看向沈逸尘,思考怎么跟爸妈介绍这个男人。 “这位是……恩人?老板?朋友?”季长宁挠挠头,“总之是比较复杂的关系。” 季长宁拿着香鞠了三躬,嘴里念念有词,但他说的声音很小沈逸尘听不清。 沈逸尘跟在他后头拿了三根香照葫芦画瓢的鞠了三躬,在心里向季长宁的父母问好,然后问季长宁刚才说了些什么。 “希望爸妈在下面打麻将多赢点。”季长宁说,他记得爸妈以前都爱打麻将。 季长宁开了一瓶矿泉水,然后在旁边开始叠纸钱,他是为了防止起风火星飘随时可以扑火,他们这不禁鞭炮,偶尔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应该是其他人跟他在同一天拜山。 -- 第72页 他们一直等到香灭了才起身决定下山,走前还用矿泉水淋了一遍。 季长宁抓了两个柑橘给沈逸尘一个,“吃吧,解解渴。” 沈逸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坟前拿起来的,“真的没问题吗?” 季长宁哈了一声,“没事没事,百无禁忌,我们这边都是这样的,心意到就行,爸妈不会怪我的。” 沈逸尘不认可,“你确定自己的流程没搞错?你们当地都是这种习俗吗?” “不是吧,应该是我错了。””季长宁毫无心理负担的说,他回想了下,“按常理这边祭拜还要带很多东西,鸡鱼烧猪等等,但我拿不动。今年已经算是比较隆重了,以前我试过只带一束鲜花上来,连纸钱都是在家里烧的。”因为怕出意外,只好一切从简。 他爸妈走的太早,没有人教他这些事要怎么做,后来在叔叔家跟着大人一起祭祖,一切都有人负责,他只是一个小辈。 所以他现在做的一切只是凭记忆和猜测,他也不信鬼神,一句百无禁忌就能打发自己。 沈逸尘沉默了许久,“明年我们正式的来一趟。” “没有明年。”季长宁轻快地说,他留了一些水果在坟前,其他带有包装袋的东西通通装回袋子里带下山,否则山上就会多几样垃圾。 “你现在还要这样说吗?”沈逸尘沉沉地望向他。 “我要把爸妈的坟迁走,明年不会再来了。”季长宁解释,明年这时候老屋也早被拆了,他已经没有回来的理由。 沈逸尘突然想起昨天季长宁问他自己是不是很冷血,他一个人默默的决定把自己的一切从故乡剥离出来。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沈逸尘不理解,对于季长宁的父母来说这应该是落叶归根。 季长宁很平静:“我也是考虑了很久,犹豫了很久,这里已经没有能让我留恋的人和物,至少,我想要爸妈离我近一点,我还记得小时候爸妈说等我长大了一起搬去城里。” 他对父母的记忆已经模糊,少有的几件事却牢牢的记在他脑海里。他想,把父母的坟搬去江城,他们也会高兴的吧。 下午他们又去了祭拜季长宁的叔叔,一切跟早上的程序雷同,祖父母离世的更早,季长宁几乎没有记忆,但他也去祭拜了,他想说不定这是他最后一次来。 他们准备在第三天启程回江城。那天早上季长宁醒的很早,或者说他压根就睡不着,三个月后这栋房子就会被拆掉。 虽然说是老屋,在季长宁记忆里这还是新房,他记得家里欢欢喜喜的建新房,爸爸跟工人一起帮忙,他看着房子一砖一瓦的建起来。 房子建成没多久,爸妈就遭遇交通事故去世,叔叔愿意收留他,那他自然得住在叔叔家,这套平房就这么闲置下来。 明明还是一套新房,却再也没有人来住,一天一天的变旧。 季长宁凌晨的时候轻手轻脚从床上起来,沈逸尘还要开车回去,他不想打扰到他。 他坐在院子的阶梯上,四周都很安静,季长宁抱着膝盖呆坐了很久,他心里一片悲凉,风刮的越来越厉害,季长宁觉得冷,他起身回房。 管家提前联络他们问清启程时间,家里上下忙碌起来,他们在家里做了大扫除,王姨发挥十八般武艺做了一桌丰盛的食物,大家都在翘首期待季长宁和沈逸尘的归来。 等他们回到家,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两个人都有些饿惨了,季长宁短期内不会再想吃泡面,他饱餐了一顿。 季长宁休息了会就去泡了个热水澡,感觉身心都被洗涤了,他在老家过的两夜只能简单冲澡,让他很不习惯。 一旦放松下来就容易犯困,季长宁回房间补觉,这时候才下午3点。 沈逸尘可没他这么潇洒,他回来要处理先前堆积的工作,一个下午都在忙着打电话联系人,等他暂时忙完回到家已是深夜,他才知道季长宁一直在睡觉。 他便去卧室找季长宁,季长宁在他们的家,他们的卧室,他们的床上睡得香甜。 沈逸尘在床边看了他很久,终究还是忍不住把季长宁抱在怀里。 季长宁其实已经睡够了,他在沈逸尘进屋时就醒了,只是一直在装睡。后来沈逸尘抱他抱得很紧,细碎的吻落在身上,季长宁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可以吗?”沈逸尘在他耳边问。 季长宁没有拒绝,他们在身体上的契合度一直很高,只是在一起太久了,沈逸尘没有刚开始时那么的耐心,他们的结合大多数时候更像是发泄。 虽然从来不会伤到他,但季长宁难免会感到失落。 沈逸尘很久没有这样耐心十足的哄他,季长宁想起许多年前他们如鱼得水的日子,这也许是他接受沈逸尘的另一个原因。 季长宁看着沈逸尘走神,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可以给。 沈逸尘难得睡了个好觉,他是被季长宁的手机铃声吵醒,才早上7:30,季长宁以前都会睡懒觉的。 沈逸尘搂着他还有些迷糊,“怎么了,今天要去上班吗?” 季长宁好笑道:“沈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已经办完离职手续了,以后都不会去你公司上班了。”他掰开沈逸尘的手,起身穿好衣服。 沈逸尘侧身看他,他心里有一丝不安,“你要去哪里?”他觉得季长宁冷静的超乎寻常,跟平时大相径庭。 -- 第73页 “嗯?”季长宁迷惑地看他,“搬家呀,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 沈逸尘难以置信,“你还在想分手的事儿,那你昨晚还跟我做,你明明,为什么?”他都要语无伦次了。 季长宁思考了一会,“因为我很久没做了,正好需要解决生理欲望,又或者是你活好,长得也挺符合口味,所以就做了,有什么问题吗?” 沈逸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抓住季长宁的手腕,冷声道:“这是什么意思,你跟我说清楚。” 季长宁无奈:“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为什么现在来质问我?”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我是什么黄花大闺女需要你负责似的。” 沈逸尘:“我会对你负责。” 季长宁:“那你以前的那些伴,每一个人你都想负责吗?你应付得过来吗?” 趁沈逸尘失神的时间,季长宁甩开他的手飞快离开卧室。 第24章 文案季长宁下楼吃了个早餐,王姨准备的是小云吞配豆浆,一碗云吞里有各种不同的馅,鲜虾、香菇、玉米、紫菜、牛肉馅,季长宁喜欢家常菜,但王姨不可能真做的那么普通,于是她换着花样做,季长宁次次都很捧场。 季长宁要了两大碗,他把汤都喝干净了,昨晚没吃饭饿了不得了,他朝王姨竖了竖大拇指,“手艺越来越好了。” 王姨喜笑颜开,得到认可是最让人高兴的事儿,“您还要再来一碗吗?” “不用,饱了。”季长宁笑着说。 “那您中午有什么想吃的,我给您做,这几天您跟沈先生出去家里冷清的不得了,我看回来后好像瘦了些,一定给您补回来。”王姨心疼道,她从季长宁来的时候就为他做饭,刚开始季长宁瘦的很,后来养着养着脸颊上的肉才多了点,没想到回老家几天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掉回去了。 “中午不在家吃。”季长宁眼看王姨要说别的,连忙补充道:“晚上也不在家吃,准确的说,我要搬出去住了。” 王姨征了征,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咱们要搬家吗?” 季长宁:“只是我搬出去。” “啊?”王姨呐呐道:“为什么呀,昨天还好好的。”她听明白了,但不能理解。 又是为什么,难道这是一件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吗,季长宁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与沈逸尘以前有恩爱的要白头偕老吗?世上怎么会有一成不变的事儿,而感情是经不起推敲的。 季长宁只是摇了摇头,他没有再解释,王姨望着他嘴唇微动,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她不该干涉雇主的私生活。 熟悉的脚步声出现,沈逸尘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看上去跟以往一样干练精英,他在餐桌旁看着季长宁,问:“吃完了?” 季长宁有些惊诧于他的平静,他已经做好在跟沈逸尘打一架的打算,他以为这人会暴跳如雷,不仅是他主动提出分手,他还讽刺了沈逸尘。 王姨连忙去厨房端了一份早餐出来,然后就退下了,他想沈逸尘跟季长宁或许要谈论事情,他不该打扰他们。对家里的所有工人来说,两位先生中总是季长宁要好好相处些,平易近人,虽然沈逸尘从未责骂过他们,但总让人感觉有距离感,他在场的时候大家连说话声音都要放轻。 季长宁手捧着温热的豆浆,他思考了几秒自己是该起身离开还是继续坐着。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沈逸尘突兀地说,他用汤匙轻轻搅动碗里的水,碰到瓷质的碗壁后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放下了汤匙,看上去不准备吃早餐。“但我说过很多次,我的心里只有你。” 季长宁下意识抓紧杯子,他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我心里有你,这还不够吗?别的事儿你不能忍吗? 可是他已经忍了很久了,季长宁心脏钝钝的发疼,他喝了一口豆浆掩饰神情,低着头。 良久,季长宁才说:“你不明白。” 他们又沉默了一会,季长宁都准备起身离去,他听见沈逸尘说:“我可以改。” 这已是沈逸尘最大的让步,一向都是别人妥协,他头一回这么卑微的挽留一个人。 季长宁轻声道:“我不信。” 沈逸尘手背青筋暴起,他深呼一口气,“我们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吗?是什么让你突然要分手,至少这个的理由要告诉我吧?” 季长宁很坦然:“没有发生特别的事儿,只是我刚好心情不好,然后喝了酒,跟你吵了一架,就想这么一刀两断也好。” 沈逸尘:“如果……如果那天我没有回来,那天我们没有吵架,你还会想离开我吗?” 季长宁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缓声道:“说实话……不会,如果那天你不在,或者我选择回家闷头睡一觉,第二天大概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以前一样,他还是挺能自我开解的,他已经遇过很多更加糟糕的事,沈逸尘确实让他恼火,但也没到完全不能忍的地步。 凑合过呗,他是这样想的。 季长宁继续道:“毕竟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你那么有钱,也很大方,长得也好看,也许以后再也遇不到比你条件更好的人,唔,说起来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势利?” 沈逸尘看他的眼神缓和很多,他自认对季长宁称得上无微不至,他正要开口说以后我也会待你这样好,不防季长宁接着说:“可惜没有如果,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 -- 第74页 沈逸尘眉毛都要揪起来,“好好过日子不行吗,我又没有破产,我从来没把钱跟自己割裂,喜欢我的钱也是喜欢我,更何况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你要的我都能给,给不了的我尽量满足。” 季长宁:“不行,我现在不缺这些了。” 沈逸尘:“我说了我会改,你想要专一,对吗?” 季长宁满心疲惫,“别这样。” 别说的好像我祈求你施舍我一点爱意,这样太卑微了。 沈逸尘太阳穴抽痛,季长宁这副刀枪不入的冷心模样让他无力,“你想清楚了?” 季长宁很无所谓的点头。 “行,那你就走吧。”沈逸尘怒道。 季长宁独自在餐桌上坐了会,他慢吞吞地一口一口把剩下的豆浆喝完。 吃饱也休息够了,季长宁收拾离开的东西。 以往他出差或外出旅游都是管家负责准备行李,他当个甩手掌柜,自然会有人给他安排好一切,但这一次管家和其他人都不敢帮他收拾东西,于是他亲自动手。 他从衣帽间拿了两套比较顺眼的衣服,然后还有什么需要带的,季长宁一时想不起来,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脑内模拟自己从起床到睡觉干了些什么。 刷牙洗脸……对。 季长宁到洗漱间拿他的电动牙刷,虽然他决定大多数东西都重新买,但时间上可能赶不及,能带还是带上吧。 他顺手就打开开关想看电量怎么样,出门的时候低着头没注意被门框别了下,他脚下一滑往前踉跄几步,然后撞到墙跌坐在地上。 沈逸尘这时刚好从书房出来,一拐角就看见季长宁平地摔的全过程,他眉头一跳,忍了忍还是走上前,“你在搞什么?摔哪了?” 季长宁摔的有些懵,他摸了下后脑勺,有点疼但不太厉害,估计没破皮,“啊?我在收拾东西。” 沈逸尘看见他右手还握着一个嗡嗡响的牙刷,心想自己迟早被他气死,“你拿这玩意做什么,你就带这个走?” 季长宁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他,他撑着墙自己站起来了,“我才刚开始收,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啊?” 沈逸尘气不打一处来,“你没计划?之前就说要搬走,结果什么都没打算?” 季长宁振振有词:“我哪有时间,最近忙得很,昨天不是才回来吗?” “不跟你说了,我忙去了。”季长宁拍拍屁股走了。 季长宁在卧室翻箱倒柜,卧室是他的私人空间,向来没有人会帮他收拾,另一方面是他觉得位置变了就会找不到东西。 事实证明就算没人动他的东西,他也找不到。 他在找之前拍的一寸照片,也许以后会用得上,不知道被他塞在哪个角落。 书被他挪到另一个桌面,各种杂物被他拿起放下,他找到了几根数据线打算带走。 桌上有一个他常用的杯子,是一个很普通的白瓷杯,杯面点缀了一朵画的很丑的花,他想起来这是许多年前自己亲手做的,他那时对陶艺很感兴趣。 季长宁把杯子拿起来托了托,有点沉,他犹豫了几秒要不要带走。 “算了,重新买吧,唉,等会看有没有位置吧。”他嘀咕。 杯子重新放在了桌上。 季长宁继续翻桌子,没想到手肘把杯子撞下去了,当即碎成一地。 季长宁呆滞了几秒,“得了,这下子不用带了。” 听见动静,管家跑上楼看情况,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沈逸尘。 沈逸尘双手抱胸在门口看他,管家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看着季长宁和沈逸尘,他在心里叹了一声,“先生,我等会让人上来打扫,您可千万别动它,小心伤了手。”说完他就下去了。 沈逸尘看着室内一片狼藉,床上放着凌乱的衣服,几根数据线,一叠纸,那跟电动牙刷正静静地躺在被子上。 最后他把视线凝固在地上的碎片上,那个杯子十分眼熟,他也有一个,是季长宁多年前送给他的情人节礼物,很敷衍很简陋,但季长宁把杯子装在精致的礼盒,外面裹上蕾丝丝带,他献宝似的递给自己,胡扯说:“这是我亲手做的哦,情侣杯!饱含着我对你的爱。” 后来那个杯子就被他带去公司,直到今天还在他的办公桌上。 但另一个杯子此时碎得稀烂,而他的主人毫不在意。 季长宁怎么这样可恨!沈逸尘觉得自己的偏头痛要犯了,他问:“收拾完了?” 季长宁:“差不多。” 他觉得有些尴尬,他把手在裤子上擦了一下,然后装模作样的看向别的地方。 这样的季长宁又让沈逸尘觉得他可怜。 沈逸尘:“身份证户口本带了没有?” 季长宁:“带了。” 沈逸尘:“□□,驾照,银行卡呢?” 季长宁:“有的。” “还有……”沈逸尘沉吟片刻,季长宁打断了他:“这些都放在一个箱子里,我不会弄丢的。”证件类的东西他还是知道要好好保管,平时就固定放在一个地方。 沈逸尘扫视四周,“你住哪,房子找好了吗?” “酒店。” 沈逸尘深吸气,“你还有多少钱,够用吗?” 季长宁瞅了瞅他,“干嘛,我甩了你,你还要给我分手费啊?” 沈逸尘冷声道:“你别把自己饿死。” -- 第75页 “多虑了,我厨艺可好了。”再说,还能点外卖呀,怎么可能饿得了自己。 季长宁哼哧哼哧地把东西塞进行李箱里,他的行李箱才16英寸,是他平时出差用的,但他把收拾完的东西塞进去也绰绰有余。 “别的东西不要了?”沈逸尘问他,收拾半天就找到这点东西。 “不要了,你把它们扔了吧。” “三楼的模型也不要了?” 季长宁噎了一下,他支支吾吾说:“这个别扔了吧,好贵的,还有很多绝版的海景房。” 他当然有想过怎么处理那堆模型,少说也有几百个,占据两面墙的定制陈列柜已经摆满,还有他花费了无数时间涂装好的 gk,但他带不走,这种精巧的小玩意特别容易在运输途中破损,他寄给别人的模型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好,这仅仅是针对单个模型,他买的太多了,包装盒也早就扔掉,说实话真不知道要怎么带走。 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他喜欢是喜欢,但又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网上接单的理由,他更喜欢涂装的过程,享受完成后作品的完整度,他会拍很多的照片发到网上,收到圈子里的玩家的认可让他很高兴,然后作品就会被他珍重的放在柜子里,几乎再也没拿出来过,他很快就会有新的模型。 “噢,那就暂时放在那吧,你要的时候回来拿。”沈逸尘也无所谓,“那你的猫跟狗还要吗?” 季长宁睁大眼睛,“要啊,怎么不要,我走我就带走它们。”猫跟狗都是他说要养的,他要走自然也得带走。 沈逸尘:“怎么带?” “我有车。”季长宁突然警惕,“你该不会想要我的车吧?那个是我花自己钱买的。” 沈逸尘扯了扯嘴皮,谁要他那辆破车,20万的凯美瑞当宝贝一样,在车库里放了几年没见他开过,他还嫌占车位,管家还得时不时给他的车做保养防止报废。 “行,那你带走吧。” 沈逸尘此时心里笃定,季长宁走不掉,他有太多东西留在这个家了。 季长宁下楼到院子找他的宠物,听见他的呼唤,大白像脱缰的野马从院子一头飞速跑过来,尾巴摇的飞起。 季长宁做出拥抱的姿势,大白兴奋地扑到他怀里,季长宁蹲下去狠狠地撸了一把,大白嗷呜嗷呜跟他撒娇。 “大白,有看见咪咪吗?”大白是很好找的,但猫就不一定了,平时也不见踪影,这会要找它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大白见他站起来,就兴奋的围着季长宁转,时不时还踩上季长宁的裤子,留下几个浅浅的泥印子。 季长宁没生气,只是拍了拍裤子,他摸着狗头说:“以后没有这么大的院子哦,再不会弄的身上脏兮兮的。” 他在院子里走了两圈都没看见猫,他知道猫有时候会离开家门出去玩,这套别墅的面积太大了,房子小院子大,他们每年都要请专业的园林师来养护,猫在这养着就像放养状态,性子也很野。 管家劝他说吃了午饭再找吧,说不定放点猫就回来了。 季长宁勉为其难的同意了,结果猫中午的时候还真回来了,管家和小月一起帮忙把他装进航空箱里,猫在里面还一直试图把爪子伸出来,季长宁安抚的摸了摸它,猫就安静下来了。 管家说:“先生,养宠物是很费心思的。” “嗯。” “猫的用品您准备好了吗,猫砂猫粮等等,您还要负责它的卫生。” “我会买的。” “据我所知大多数酒店都不允许携带宠物,你打算把它们养在哪里呢?” 季长宁撇了他一眼,跟沈逸尘说去酒店住是胡说的,虽然他确实没有租到合适的房子,但他也跟朋友说好能暂时让他借住一阵子,要带宠物的事儿也得到同意,但对于照顾宠物他确实不擅长,这事儿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他搬出去很轻易,但能不能照顾好猫狗他也不敢肯定。 “我已经找到住所,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季长宁嘴硬。 “其实猫还算好处理的,大白是萨摩耶,运动量需求大,您得每天带他出去遛弯,大白从来不在家上厕所,您还要教它在固定地点方便,它的精力充足,要是没人看着容易拆家。” 管家平缓地跟他叙说猫狗养护的注意点,季长宁沉默地听着,越听越没谱,他走的过于匆忙,他确实没法照顾好他们。 “要不,您把大白留下来吧,等安定下来我亲自把狗送过去。” 季长宁默了一会,他说:“沈逸尘不喜欢宠物。”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带走它们的主要原因,这是沈逸尘的地盘,他走了他们没有留下来的原因。 管家笑了笑,“沈先生是不喜欢宠物,但他也不讨厌它们,家里总要养只狗看门的,到时大白被您接走后家里也会重新买一条狗。” 季长宁撇开头,“再说吧,我想一想。”管家这样说,肯定代表了沈逸尘的意思。 他有点心动,但又舍不得大白。 季长宁去找大白,大白在院子里扑蝴蝶玩的不亦乐乎,这是他很喜欢的游戏,如果他带大白住进小区里就没得玩了。 大白看见他就抛下蝴蝶跑向他,季长宁在台阶上坐下,大白往他怀里拱,午后的阳光让人懒洋洋的没有精神,季长宁晒的全身热乎,他抱着狗碎碎念,“你要跟沈逸尘还是跟我?” -- 第76页 其间沈逸尘一直在二楼的书房,他站在落地窗旁看季长宁在院子里干的傻事儿,季长宁搂着狗跟它谈心,摸摸这摸摸那,还用头顶着大狗毛茸茸的脑袋。 季长宁还在发愁,却听见背后来了声音,沈逸尘在他旁边坐下,这会也不会嫌台阶脏了,他记得沈逸尘有洁癖。 “这么喜欢,干脆就别走了。”沈逸尘说。 “我不。”季长宁把下巴压在狗毛上,他闷声回道。 沈逸尘:“你住这,我走。” 什么意思?季长宁迷惑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要分开吗,不住一起就行了吧,你还在这里住,我走,我不会回来。”沈逸尘认真地说。 片刻,季长宁才道:“……你吃错药啦?” 第25章 季长宁搬走了,一个车尾箱就把行李装完,后座上带着他的猫,大白还是留在原地,短期内他认为大白还是在那边会更幸福些,管家答应每个星期都会发关于大白的视频给他看,如果他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回去看大白,也随时可以把狗接走。 季长宁暂住的地方是梁旭的房子,梁旭前两年买了套新房,原本是当做婚房用,没想到装修完了连女朋友的影都没见着。 梁旭在大学任教,这学期一周连着四天都是早课,八点钟上课,住家里他得六点钟起床,梁旭干脆就住在学校分配的宿舍,只有周末会回家。 季长宁询问他的时候梁旭很爽快就答应了,“好啊,最好帮我搞搞卫生。” 季长宁先在小区的宠物店买了猫的生活用品,然后带着猫乘电梯上楼,门钥匙被梁旭放在门口的垫子下,季长宁心说也不怕有人偷进去,他打开门感受到室内沉闷的空气。 很好,看样子没有小贼光顾过。 季长宁把各种窗打开,然后把猫砂盆放在阳台,他把猫放在猫砂上,“乖,以后这就是你的厕所,不许在家里乱来。”说完还抓着它的爪子在猫砂上扒了两下。 他决定要搬家时就恶补了养宠物的知识,所以现在颇为得心应手,可惜猫并不捧场。 猫四处望望,嗖的一下就窜进客厅,它消失在沙发底下。 季长宁叫了它一会都不出来,他就放弃了,猫到了新环境会紧张是很正常的事儿,养个两三天就熟悉会出来的——教程是这么说的。 他下楼把其他行李搬上来放在客房里,接着又出门采购各种生活用品,梁旭这屋很少住人,冰箱空空如也,不过家具倒是很齐全。 但长期借住在朋友家里也不是事儿,季长宁逛超市的时候抽空发了条朋友圈,大意是让人介绍点好房源给他。 他想要买房,以前他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屋子,反正吃喝住行都是沈逸尘包了,但家里老屋要拆了后他想自己还是要有个落脚的地方。 他人缘颇好,很快就有朋友在回复里打听他的近况,他轻描淡写的告诉大家他恢复单身。 泰成建业的二公子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季长宁跟他并不熟,他已不记得是在哪次应酬上加的人,后来似乎在酒会上见过几回,只是点头之交罢了。 他打给我做什么?季长宁想起泰成建业主攻房地产,联想起自己发的朋友圈,说不定是来给他卖房子。 想到这他自己都笑了,还有老板亲自卖房的,这也太敬业了。 这种人跟沈逸尘会更聊得来,他们才是一路人,都是出生就赢在起跑线的人。 不过与人交好也没坏处,季长宁拿了两包货架上的薯片,一边放进推车,一边按了接听。 电话那头声音带笑的跟他寒暄,何立问他要不要出去玩,庆祝单身。 季长宁以搬家繁忙为由拒绝了,“下次一定。” 季长宁忙采购,另一边沈逸尘却还留在家,晚饭是他一个人吃的,偌大的家少了一个人后却很空荡,这是他第一次在家里而季长宁不在,以往季长宁都会在家里等他。 更准确的说,是只有季长宁在家的时候他才会回去,他回去主要就是为了看季长宁,与他吃个饭,然后做些只有情侣才干的事。 管家见他胃口不好,在一旁安慰他:“季先生会回来的,等他出去住一阵子就会知道家里的好,大白也还留在家里,季先生肯定时常会回想这边的一切。” 家里到处都是季长宁留下的痕迹,客厅沙发上放的是季长宁买的fufu,家具颜色是按季长宁的喜好挑选的,书架上摆了很多季长宁爱看的漫画书和通俗小说,柜子里还有一堆没开封的零食。 卧室的被窝里仿佛还留有季长宁的温度,夜晚沈逸尘躺在床上失眠,他远在还未认识季长宁时就浅眠,睡眠质量不太好。 季长宁以为他是精力充沛一天睡五六个小时就生龙活虎的铁人,其实他是睡不着,索性就起来做事。 沈逸尘只有季长宁陪着的时候能睡多点,一是运动完了身体疲惫,二是季长宁让他心安,就算不睡觉单纯抱着人也让他心情愉悦。 因为失眠沈逸尘拿起季长宁以前看的漫画,书签还插在三分之二的位置,翻看了几页后沈逸尘实在没兴趣,合上书的时候不小心把书签弄掉,他在床的缝隙摸索,除了书签还摸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 一枚银白色的戒指,是他与季长宁的求婚戒指,这枚戒指此时染上了一些灰尘。 沈逸尘把戒指擦干净,他以为季长宁把戒指带走了,没想到戒指一直待在卧室里,被人遗落在角落。 -- 第77页 沈逸尘把戒指用力地握在手心,哪怕季长宁提分手都不及这枚戒指带给他的疲惫感,他知道季长宁喜欢随手乱放东西,包括他们的戒指也丝毫不放心上,他想季长宁也许在很久以前就表明了他的抗拒。 好,我放你走。 沈逸尘头痛欲绝。 季长宁在家窝了两天,他对未来没有确切的目标,最近的转变大多是冲动下的产物,因此懒洋洋提不起干劲。 他近日的烦恼是猫咪食欲降低,很明显他的猫不喜欢住在这儿,天天嚎叫。 他以前一直以为这只猫的嗓子有什么毛病,不管是打疫苗还是绝育的时候,这猫都一声不吭,平时就是个哑巴猫,但这两天猫用实力证明它的嗓子很健康,猫叫声很洪亮,穿透力也很猛。 他把猫抱在怀里,戳了戳它的小脑袋,“怎么,连你也嫌贫爱富,就这么爱沈逸尘那处吗?” “我以后也买套有院子的房子,怎么样,你忍一忍好吗?” “还是说你想大白了,给你看他的照片。”季长宁打开手机给猫看管家发来的视频,一播放猫就挣扎出他的怀抱,它很焦躁的在屋里踱步。 猫依旧在家里叫个不停。 季长宁都快被它吵死了。 他在网上搜了无数帖子,都说养几天猫就消停,但他家的猫每天都这么烦躁,声音都哑了,季长宁又心疼的不行,他想把猫抓去宠物医院看看,但猫对航空箱已经有心理阴影,一见季长宁提着这个箱子就开始在家里跑酷,要是季长宁靠近它就开始嚎。 夜里季长宁又被这只猫吵醒,他醒来给猫倒猫粮,又去厨房煮了点肉,两个猫饭碗放在猫面前,猫闻了闻做出埋屎的动作。 季长宁都快气疯了,猫不搭理他,猫呜猫呜地叫,季长宁瘫在沙发上满身无力,他拿手机拍了个短视频发到朋友圈,配字:叫叫叫,就知道折磨我。 不得已他只好把猫锁在卫生间,里面还放了个猫砂盆,还有它的粮食。 季长宁回房间闷头就睡,他实在困的不行,他最讨厌别人打扰他睡觉,一旦夜里醒过第二天他都会很没精神,补觉也没用,就连沈逸尘都不敢扰他清梦。 他入睡的很快,却不知道沈逸尘看见了他发的这条朋友圈,那时已是凌晨三点多,视频里还有季长宁的声音,季长宁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别叫啦,可能不到一秒钟,沈逸尘反复听了十来遍,然后觉得这行为太蠢,他把手机关了去睡觉,他知道自己需要休息。 他一直是个冷静理智的男人,他有数不清的事需要他来处理,爱情对他来说是生活的调剂品,季长宁对他来说能满足某种感情需求,而不是单纯为了解决生理欲望,他愿意为这短暂的快乐付出时间和精力,为了维系感情他再忙抽空也会跟季长宁见面,他对家人都没这么殷勤。 但季长宁主动要跟自己决裂,沈逸尘打定主意不再联系季长宁,他是什么人,没有人能让他伏低做小。 但这晚沈逸尘还是彻夜无眠,他照顾季长宁的习惯已刻骨铭心,他在想季长宁会不会跟他一样失眠,他无法否认自己放不下季长宁,那个生活白痴真的能照顾自己吗? 他心酸的想,如果季长宁说想回来,他肯定不会拒绝。 白天的时候季长宁的邻居来敲他的门,是一对年轻的情侣,他开门后男孩把女孩挡在身后,语气有些僵硬的说:“你好,你是不是养猫了?” 季长宁说是啊。他刚才还在厨房折腾,最近猫都是吃几口就不吃,很明显消瘦下来,他觉得猫可能是不爱鸡肉猪肉牛肉,他想起沈逸尘喂他吃过活的小鱼,于是今天特意大早去市场买了一斤小白鱼。 那名女孩瞪他,“那它怎么老是叫呀,好几天了都。” 季长宁迅速道歉,“很对不起,是吵到你们了吗,我刚搬过来猫还不习惯。” 他们狐疑地看着季长宁,又互相对视一眼,女孩想了想继续道:“那你能让我们看一下猫吗?” “嗯?”季长宁迷惑,“可以是可以,不过它胆子小,可能不敢见生人。” 他们往里探头看了眼,客厅有些凌乱,地上放了数个快递箱,还有抱枕从沙发上掉下来,猫在这种环境确实很能躲,而且贸然进陌生邻居的房子也过于失礼,他们又跟季长宁询问了几句关于猫的事,季长宁才知道原来他们也养了猫,他们阳台相隔不到两米,他们家的猫听见小咪的叫声也很躁动。 “好吧,那你不要欺负猫哦。”他们离开前向季长宁说道。 他们走后,季长宁回去厨房继续剁剁剁,一边分神回想先前跟邻居的对话细节,他后知后觉地察觉邻居是在怀疑他虐猫,他哭笑不得。 管家每天准时给季长宁发大白的视频,大白在一个角落里刨得起劲,爪子都被泥土弄脏,季长宁腹诽大白真是没心没肺,他不在这狗子一点不受影响,照样玩的开心。 管家说:“大白是在抓老鼠,猫走了后家里老鼠也猖狂起来,说不定连后山的老鼠都跑进来了。” 季长宁:“抓到了吗?” 管家:“没呢。” 季长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 管家:“是啊,猫在的时候家里一只老鼠都没见过,还听小月说见过它吃老鼠呢。” 该不会猫的真正食谱是老鼠吧???想想很有可能,毕竟猫以前的饭量就很小,但一身腱子肉,说不定是在外边吃饱了才回家。 -- 第78页 季长宁看着窝在角落上睡觉的猫若有所思,这小家伙嚎了一晚上白天终于睡了。 管家又问猫在他那过得怎么样,习惯了没有? 季长宁原本想说挺好的,又改成还行吧,最后发过去的是不太好。 管家说:“那您要不要把猫送回来呢,说不定猫会比较高兴,家里也能解决老鼠这个问题。” 季长宁头疼,“我再想想。” 他给了自己两天期限,他希望猫在这两天里能熟悉环境再也不叫,但猫一天比一天虚弱,嗓子哑的更厉害。 季长宁最后还是把猫交给管家了,他很伤心,自己又被嫌弃了。 他的猫他的狗都不要他。 沈逸尘最近几乎天天回家,管家心说季长宁走了您才知道回来,可他现在又不知道您的心意,这有什么用呢。 管家把猫放在屋里,这猫相比以前抱起来真是轻了不少,他想起季长宁把猫给他的时候一脸不舍,可最适合它们的地方还是这儿,季长宁同理。 管家跟沈逸尘说季长宁会回来并不是违心话,他是真心这么觉得的,季长宁跟了沈逸尘不止十年,一直被人捧在手心上,如今他要离去怎么会适应得了,笼养的鸟飞出去真的能独立生存吗? 他们最终都会回来的,管家心想。 沈逸尘回家进门就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一蹴而过,他认得出这是季长宁的猫。 “带回来了?”他淡淡地说,他自然知道管家跟季长宁说把猫送回来的事儿,这也是他提前答应的。 “是啊,瘦了不少。”管家一旁应道。 沈逸尘呵笑一声,“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顾得上这小畜生。” 他又问:“长宁最近在做些什么?” 管家回他道:“打游戏,从早打到晚。”管家一个一个的念季长宁打的游戏,他当然不是在季长宁家里装了监控,知道这事是因为季长宁从来不觉得打游戏是丢人的事,他不开小号,以前他们还要陪季长宁打游戏过任务,自然也就有他的游戏好友位,季长宁一上线他们就看得见。 季长宁除了吃饭睡觉就在打游戏。 “他不上班啊?”沈逸尘皱起眉头,他一向不认可年轻人这么懒惰,但当对象是季长宁时他又会给他找理由,“算了,就当是放长假吧。” 几天后管家神神秘秘地告诉沈逸尘:“季先生现在在一家咖啡店工作。” 沈逸尘有些奇怪,“他在那里做什么?”也不像是自己开的店,这么短时间哪赶得及。 管家顿了顿,才说:“服务员。” 这事是王姨告诉他的,王姨私下里还有联系季长宁,她问他的近况,季长宁也没藏着掖着,还说有空可以来店里尝尝他的手艺。 沈逸尘听了后脸色变化莫测。 他在想季长宁怎么会把日子过成这个鬼样子,但其实季长宁乐在其中。 事情是这样的,季长宁把猫送走后化悲愤为食欲,他决定去吃甜点慰劳自己的心,他那几天光顾着围着猫转了,猫送走后突然就空闲下来。 他去的是一家朋友开的咖啡店,选址在老城区,环境安静宜人,店内装潢也相当好,最重要的是味道很合他口味,用料非常实诚,当然单价也很昂贵,除此之外店里客人很少,他从来不用等待很长时间。 咖啡店的门口贴了一则招聘通知,季长宁瞄了一眼看见他们招的是店长和服务员。 店长认得他,笑着说好久没来了。 “是啊,最近比较有空。”季长宁迟疑了一秒,接着问道:“你要辞职了吗?我看见你们店在招新店长。” 店长正在给他做手冲咖啡,动作行云流水,店长是朋友花重金请来的,他记得店长在这任职大约有两年时间。 店长笑眯眯的说:“是啊,下个月就正式离职了。”也许是因为季长宁是熟面孔,他记得季长宁是老板亲自带过来的,加上他已经确定要离职,店长说话也随意些,“你也看得出来吧,这个店很少会有客人来,每个月都在亏钱。” “咦?你的工资跟绩效挂钩吗,还是说……”季长宁想到他的那位朋友家底丰厚,现已常年定居在国外,只是国内还有一些营生,大多是与吃有关的,总之是位不差钱的主,他想应该不至于拖欠工资吧。 店长苦笑:“不是,工资是很大方很爽快,这也是我来这里工作的理由。”他叹了口气,“但实在很没意思啊……一点盼头都没有,我建议过老板转变风格,但老板不同意,宁愿亏钱也要保持格调。” 季长宁来了兴致,“怎么说?” “这边是老区,学生党比较多,此外就是老人孩子,他们不会来消费水平这么高的店,只有熟客会来,完全是入不敷出。”店长发闹骚。 他们又聊了会,季长宁饱餐一顿,店长全程陪护,实际上是因为店里只有他一位客人。 走前季长宁很惋惜店长要离职,他还蛮喜欢这家店的,他突然想起门口的招聘广告,冷不丁问:“你觉得我能应聘吗?” 店长有点懵,来这里消费的不是非富即贵就是追求小资情调的人,很明显季长宁属于前者,他有眼色,季长宁一身行头至少都是轻奢品,“你要应聘什么?店长吗?” “呃,应该不合适,我没干过这行。”他想了想,“你们不是还招服务员吗?” -- 第79页 “服务员一个月只有4000块。”店长告诉他,季长宁今天过来点了不少甜点,跟当吃饭似的,加起来都要四位数,他点单的时候眼睛眨都没眨。 “忙吗?”季长宁问他。 店长摇头,“客人越来越少了。” 季长宁笑得灿烂,“那可以呀。” 他思来想去自己不是努力奋斗那类,对成为社会精英毫无兴趣,他的目标就是找个钱多事少离家近的活,这里能满足其中的两项,也很不错了。 念书时的专业知识早忘光,他又不想干回老本行,以前仗着有靠山在公司里随心所欲,其实加班对他们来说是常事。 本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出去旅游什么的,但临到头又感觉兴趣不大,说不定最后只是宅在家从早到晚打游戏,季长宁对自己有充分认识。 还是出来上班好,先找点事做后面再打算吧。 而且他喜欢吃甜品,以前还梦想自己开家甜品店,年龄更小的时候他希望自己可以开家小卖部,开在学校旁边,这样就可以有吃不完的零食。 店长答应了他,权当做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来体验生活。 季长宁只觉得自己日子过得越来越踏实,店里客人少,他就跟店长学冲咖啡,也向甜点师偷师,店里加上他也总共才四个人,还有一人是附近的大学生过来兼职。 季长宁原本就跟专业的西点师学过,因此上手非常快,店长开玩笑说我能放心的把店交给你了。 某日下午王姨过来店里看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的是莴笋、花菜和芋头,非常沉。 季长宁很高兴地接过去,王姨最近都跟他联系告诉他菜园的菜长势如何,那些是他买的种子,或是他点名要吃的,刚种下去的时候季长宁天天过去菜园子看,可惜还没收成他就搬出去了,王姨说要给他送一些过来。 “先生,这是鸡汤,您以前很爱喝的五指毛桃炖鸡。”王姨又交给他一个保温瓶。 “啊,谢谢,好久没喝过汤了。” 见他欣喜的模样,王姨忍不住问:“先生,您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你要不要来一杯咖啡,我最近学的还不错。”季长宁笑眯眯地说。 王姨受宠若惊,“当然,麻烦您了。” 季长宁说你不要这样客气,我已经跟沈逸尘分手,不再是你的雇主。 王姨拿着打包好的咖啡出了店门,司机在等着她,王姨打开后车门,她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后座上那人,她尊敬道:“先生,这是季先生亲手做的。” 沈逸尘接过去,先是问一句:“他看着怎么样。” 王姨说挺好,好像还胖了些。 沈逸尘打开袋子,喝了两口咖啡,入口醇香顺滑,比上次给他做的那杯技术有长进。 日子一天天过去,咖啡店还没有招到合适的新店长,店长已找到下家,甜品师也打算辞职走人,这家店要开不下去了。 店长问了老板,老板说开不下去就算了,反正他人一年到头回国的次数一只手数得出来,本来这店就是自己享受用的,所以亏钱也无所谓。 于是季长宁的新工作不到半个月就要面临东家倒闭的困境。 店长也让季长宁准备走人,季长宁说再等等,又过了几日,店长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季长宁说温良愿意把店铺租给他,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继续留在这工作。 温良就是他们的老板。 季长宁是通过沈逸尘的关系认识温良的,那是个精通吃喝玩乐的人,季长宁联系他的时候温良还记得他是沈逸尘的朋友,然后很爽快就答应了。 没想到沈逸尘的面子这么好用,季长宁郁闷,他其实没提到沈逸尘过,温良自己说“哎呀好久没见你跟沈老板了,你找我是什么事呀?” 温良是打算把店关了,店铺的地是他家的,他想把铺子租出去或是卖掉,没想到会碰上季长宁,于是就做个顺水人情。 店长问他是如何打算,季长宁笑着说迎合市场,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你要留下来吗? 店长拒绝了,他志不在此,他想要去一个能发挥他的手艺,又能有很多客人的地方发展,但他愿意再留半个月给季长宁帮忙,他介绍了一些圈内人给季长宁认识,他们的新店长就是通过店长认识的,一个很有干劲的年轻人,蓬勃朝气很有想法但没钱,季长宁可以提供平台让他发挥,两人一拍即合。 隔行如隔山,季长宁知道自己并不擅长经营一家咖啡店。 店长走前说真羡慕你们这些该死的有钱人,说干就干。 他看得出季长宁不是真的热爱这个行业,每当店里有客人季长宁明显兴奋起来,他好像很热衷于给客人点单收款,也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劲。 店里要重新装修,新店长全程监理,季长宁忙着买房,他已经从梁旭的房子搬出去,他现在是租房住了。 何立后来又联系了他几回,他知道季长宁最近有购房意愿,便把自家的几个好楼盘推给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季长宁知道何立的心思,他也直截了当的透露对方自己刚结束一段恋情,不想重新投入到新的感情里。 何立说不着急,我们先了解对方,从朋友做起。 他的态度很坦率,为人彬彬有礼,长相也斯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季长宁没有拒绝的道理。 -- 第80页 何立还亲自带他去看房子,季长宁看完却兴趣不大,他最后买的房子是一套二手房,离咖啡店走路20分钟。 那片是江城有名的学区房,老城区教育资源优越,两所一流高中的本校区毗邻而建,那套房离两所学校只隔着一栋围墙,方圆3公里内涵盖幼儿园到高校,因此房价也高的吓人。 原房主是隔壁高中的老教师,他的独子在国外定居,他则想留在国内颐养天年,没想到孩子突遇事故,他便决定出国照顾孩子,又急需资金,这才要把房子卖了。 这个地段不会缺人买,但老教师要求必须付全款,尽管给了一些优惠但总额还是一笔巨款,这才让季长宁成功“捡漏”。 这套房子几乎掏空了季长宁的积蓄。 不过也仅仅是指他账上的现金存款。 他确实不缺钱,他有很多投资,光是每年的分红就能让他活得很潇洒。 沈逸尘确实待他不薄,除了源源不断打进他账户的钱,有些他觉得很不错的投资他会让季长宁也加入,哪怕分手后这些还是属于季长宁的。 季长宁不会虚伪得要跟沈逸尘一刀两断,他怎么可能跟沈逸尘分得清,他为沈逸尘付出了自己的青春,这是他应得的。 就算要分也分不清,难不成他要把沈逸尘给他的东西全部还回去?那要从他刚上大学时算起,要是没有沈逸尘他早就辍学打工养家糊口了。 关于这点,季长宁会永远感激沈逸尘。 虽然他没有买何立家的房子,何立又给他介绍了一名装修设计师,他选的是全屋定制,他愿意花钱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些,作为谢礼他又请何立吃饭,一来二去两人交情还不错。 梁旭问他为什么要在那买房子,你又没有孩子,在他看来那套房子性价比极低。 季长宁想的很简单,因为很安静,人少,绿化率非常高,屋子是一栋三层高的小楼,附带一个小院子,虽说跟沈逸尘那天差地别,但他已经很满意了。 其他的别墅选址都在郊区,交通不便,附近也没有商圈,点个外卖都费劲。 咖啡店的装修已步入尾声,他们修改的并不多,原本的装潢就很有品位,季长宁夹带私货在店里放置了展示柜和书架,他又买了很多模型,书架被他放了现在中学生最喜欢的流行小说和各种漫画书。 不久,他们就重新开店了。 他们在街上发了很多传单,店里做了促销活动,还有小礼品赠送。现在他们店里人均消费大多在30左右,学生党也能接受,店里热闹了不少。 店渐渐步上正轨,季长宁不一定每天都在店里,一周里大概去个四五天,他喜欢倚在吧台上看那些小年轻,问他们想点什么,心情好给他们送一份甜点,还会端着盘子亲自送,态度十分周到。 校园里学生之间有一个传闻,说附近的某某店里有一个很帅的老板,许多人好奇之下就去光顾季长宁的店,听到这个说法后季长宁笑得开心,直接就给这几个孩子免单了,于是传言越流越广,隔三差五有人来见证传说中的帅老板。 季长宁很久没有剪头发,头发有些过长了,他给自己扎了个小马尾,穿上店里的黑白制服,看上去活脱脱是个20出头的年轻人,他对自己的改变很满意。 面对着年轻的客人们,季长宁感觉自己都要融入进去。 一月,学生放假店里冷清很多,店里的人聚在一块看电视新闻,上面正在播省里换届的事儿,季长宁听见一个略微耳熟的名字,抬头一看竟是裴慕松——沈逸尘的兄长。店员感叹这位高升的官员很年轻,长相也很端正。 季长宁这才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沈逸尘了,他看着电视屏幕没说话,离他那么遥远的人居然跟沈逸尘是亲兄弟。 沈逸尘说过他跟裴慕松长得一点不像,但其实还是有相像的地方,他们的眼睛很像,用温和的表现掩盖对名利的渴望。 裴慕松跟他是不同世界的人,其实他跟沈逸尘也一样,正常来说他也只配在电视或者报道上看见对方,但他却跟沈逸尘有过最亲密的关系,突然间季长宁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刚分开时还会不自觉想起他,后来忙着忙着就淡忘了,此时此刻的季长宁在心里感叹,十一年也就那样,没有谁离了谁就过不下去。 管家还会给他发猫狗的照片,但他回复的越来越少,他知道它们过得很好这就够了,沈逸尘不至于拿它们撒气。 他想过要把猫狗接回来,他在大白外出遛弯的时候去见它,大白站在原地看着他,过了好几秒才想起他是谁,然后摇着尾巴走上前。 真是混蛋,才多久没见,就把他给忘了。 季长宁心都要碎了,他想它们还是留在原处更合适。 这几个月里沈逸尘从未主动联系过他,想想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当初居然低声下气的挽留自己,季长宁回想起来都觉得稀罕,他估计沈逸尘身边又换了不少人,这人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说不定要结婚了,那家伙本来就是双,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孩子吧。 季长宁以为自己可以心平气和的接受,没想到当晚他就失眠了,越想越气,沈逸尘凭什么能结婚生子,他就该孤独终老,他完全忘了这是自己假设的事情。 沈逸尘工作越来越忙,各类应酬不断,他在这些场合向来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但管家却越发担忧他,他知道沈逸尘最近睡眠状况越来越差,偶尔还要借助药物助眠,这是他一直都有的毛病,但从季长宁走后就更加严重了。 -- 第81页 沈逸尘的应酬很多选在尚景,只要他来手下的人就用尽心思讨好他,小宋便是陪酒的常客,因为跟季长宁有几分相像,小宋甚是得宠。 小宋不再是当初一无所有的楞头青,他在圈里摸爬打滚,出演过几部电视剧,现在勉强能算是个二流演员。 他的经纪人深知背后靠山的重要性,他看小宋最近陪沈逸尘频繁,问他两人到哪种地步了,看能不能争取多点资源。 小宋有些古怪的说:“我不知道,他不睡我。” 说实话他没觉得沈逸尘有多喜欢他,就是普通叫过去陪酒应酬,但你说不喜欢吧,他确实是频率最高的那一人。 小宋想起那个只见过一次面、与他长相很相似的男人,那位才是沈逸尘真正喜欢的人吧。 难得沈逸尘晚上没有应酬,管家在家里陪他喝酒,喝的不多,只是助眠罢了。 沈逸尘晃着杯子,通透的酒水在高脚杯里晃荡,“你说,他怎么就这么狠心不联系我?” 管家不敢说话。 沈逸尘一口把酒干了。这种喝法是季长宁才会干的事,他以前还会耐心的纠正季长宁,这是他俩的情趣,最后总会转移地点到床上,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用这种豪爽的方式喝酒。 明明没有发生什么事儿,自从那次在电视看到裴慕松,季长宁想起沈逸尘的次数就变多,特别是晚上。 梁旭说你就是寂寞了,重新找个伴吧。 季长宁瞥了他一眼,“你好意思说我,你怎么不找对象呢,你不寂寞吗?” 梁旭愁眉苦脸:“你懂啥呀,我跟你不一样,我就没拥有过对象,咱俩的耐受度不一样。” 季长宁沉默了几秒,“三十岁了。” 两人齐齐的叹了口气,他们的同学大多都已结婚生子,家庭美满,见到熟人开头寒暄就是结婚没有,有孩子了没。 真恐怖。 梁旭继续跟他传授自己的学到的经验,“我们这把年龄就不要追求纯洁爱情了,哪像小年轻那么荷尔蒙四射,碰上个条件合适的就试试,相亲讲究多相快踹,说不定哪天就碰到个合眼缘的,凑合过日子呗。” 还多相快踹呢,季长宁无语道:“以你的条件很多人给你介绍吧,怎么不见你随便找个人先谈着呢?”书香门第,长相端正,大学教师,梁旭不可能找不到对象。 梁旭沉默了几秒,嘟囔道:“好吧,没遇到能心动的,又不想凑合。” 季长宁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你这样挑剔是找不到对象的。” 店里的客人主要是附近的学生,放假后也会有一些眼熟的客人来,学生大多都是当地人,偶尔聚会会定在“老地方”,季长宁那店有一墙书架摆满漫画和小说,深受欢迎。 今天推门而入的一对小情侣,季长宁记得他们是隔壁实中的高三生,进门后他们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然后想起现在是假期没有相熟的同学在,于是他俩相视一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好。 点完单后女孩从包里掏出一本练习册埋头开始写,男孩从书架上拿了本小说装模作样的看起来,但他时不时就偷看女孩一眼,女孩做习题也心不在焉,她也会偷偷望向男生,两人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间季长宁看见他们脸红了。 啊…… 真是纯情。 季长宁嘴角勾起来,他突然很想谈恋爱了。 追逐美好的事物可能是人的本能。 赶在年前房子的装修完成了,房子的设计师很靠谱,请的监理相当尽责,每天都跟季长宁汇报房屋的装修情况,前屋主早几年很用心地给房子做过翻修,因此硬装上已经很完善,他也想要尽快入住,所以装修着重在软装上。 这年头装修可是比买房更加费心神的事,为了答谢何立季长宁主动请他吃饭。 吃饭时何立见他心情很好,正式向他告白了。 何立认识季长宁有几年时间了,一见钟情,长相性格太对口味了,不过他敏锐地察觉到季长宁跟沈逸尘的暧昧关系,一边高兴季长宁喜欢男人,一边十分遗憾,他不敢挖沈逸尘的墙角。 没想到他俩分了,何立就想乘机而入,可惜季长宁并不吃这套,他也不气馁,只觉得更有挑战性了。 何立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季长宁惊愕,当即给人发了好人卡,“抱歉你,你很好,但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我知道你跟沈逸尘在一起很久,但过去这么久也该走出来了,都说忘掉一段感情最快的方法就是重新开始新的恋情,你为什么不试一试?” “沈总身边也不缺人,你又何必这么死心眼,人都要往前看的。” 何立的眼神太过诚挚,季长宁知道他帮过自己许多,他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季长宁想起店里那些年轻的情侣,说实话很羡慕,他这么大人还没正经谈过一次恋爱。 季长宁思忖片刻,终于下定决心痛快道:“行,那就试试吧。” 何立喜形于色,吃完饭后他主动提出送季长宁回去,一路上心痒痒,下车时他趁季长宁解安全带的时候倾身吻了上去,季长宁感受到阴影时下意识偏头,何立只亲到了他的侧脸。 季长宁一瞬间脸色僵硬的可怕。 何立没有意识到这点,他欢欢喜喜地把季长宁下车,走前还说:“明晚有时间吗,咱们可以出来玩。” -- 第82页 “再说吧。”季长宁敷衍道,他转身开门进屋里了,丝毫没有要请何立进去坐坐的意思。 他关上门后用手背狠狠的搓脸颊被碰到的地方,他咒骂一声,何立亲上来那一秒他感觉到反胃。 瞎凑合果然恶心。 季长宁有些理解梁旭为什么一直打光棍了。 季长宁对何立的好感荡然无存。 跟那群学生崽不同,他们这些“成熟的大人”向来直接,这个圈子又格外的乱,刚认识就能上床的并不鲜见,亲一下算得了什么,都能夸何立一句纯情了。 但季长宁依旧心情很不好。 后来几天他对何立有些冷淡,何立问他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哪里,信息语音电话轰炸而来,季长宁觉得好不容易有个对自己这么上心的,他该多点耐心。 何立向他保证,“是我操之过急了,以后咱们一步一步来。” 春节临近,何立家里很潮流,他们都是旅游过节。 何立要回家,季长宁松了口气,他想自己还没做好准备投入到新的恋情里,尽管跟何立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他就像上班要完成规定任务似的。 要是谈恋爱是这种样子,还不如不谈,季长宁有些泄气。 春节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长假罢了,他不需要去亲戚家拜年,准备年货这事倒是比较有兴致,他买了很多零食放在家。 *年二十七,沈逸尘周身环绕着低气压。 家里原本已经不再插手他的婚事,可自从跟季长宁分手,长辈心思又活络起来,他们又给沈逸尘安排了相亲,这次女方跟家人更是直接上他家做客,沈逸尘顾着颜面没有当场发作,送走客人他后脚就跟着离开,他回了另一个“家”。 虽然会等他回家的人已经离去,他还是把那里称作家。 管家不知该说不该说,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先生,今天是季先生的生日。” 沈逸尘:“我知道。” 不用管家提醒他也记得。 今年他生日的时候季长宁跟他吵了一架,指责他忘记了季长宁的生日,他就放在心上了,想着年尾必定好好给季长宁庆祝一番。 季长宁的生日挨着春节,那时候大家都忙的不得了,他小时候总被人哄着说推迟生日,跟过年那天一起庆祝,季长宁不愿意但又无可奈何,他跟大人说他要过新历生日,又被拒绝了,理由是他们的习俗都是农历生日,哪有人过新历的,乱来! 后来跟沈逸尘在一起后总算能把以前的生日都补回来,沈逸尘年尾总要辛苦些,既要陪季长宁,又要回家尽孝、走亲访友。 今年倒是空闲下来。 管家踟蹰地问要不要把以前准备好的礼物让人送过去,他知道沈逸尘还关心着季长宁,虽然表面上两人真的一刀两断了。 “不用。”沈逸尘冷声道。 他是这样说的,但晚上的时候终究还是没忍住,季长宁以前都是他陪着过生日,今年他是怎么过的? 季长宁看见沈逸尘发给他的消息已是深夜,他忙着打游戏没看手机,他没有删沈逸尘的好友,这也太幼稚了,但突然收到沈逸尘发来的消息还是让他惊讶,这是分开后沈逸尘头一回联系他,发过来的还是这么无聊的问候语:“最近过得还好吗?” 季长宁抱着手机想了好一会,慢吞吞地回复:“挺好,有了新对象。” 爱□□业双丰收,气死你。 季长宁在心底冷哼一声,他不想被沈逸尘看衰,也不想被人误以为还在留恋上一段感情。 季长宁看着手机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输入了好几分钟,最后沈逸尘什么也没发过来,季长宁就这么傻愣愣地盯了半小时手机屏幕,无事发生。 第26章 沈逸尘看到那条消息时心脏一记紧缩,发过去好一会没回信,他以为季长宁还在生气不想搭理自己,好不容易等到那个人回复了,居然是告知他自己有了新恋情。 季长宁怎么敢? 沈逸尘怒火中烧,季长宁怎么能找别人,他们才分开多久,就这么不甘寂寞吗? 他是谁? 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你看上他哪一点? 在一起多久了? 他有数不清的事想问,但最后只是把手机猛的砸向桌面,沈逸尘甩门而出,管家忙问发生了什么,沈逸尘一脸阴沉地说去查季长宁的新欢是谁。 管家当场怔住,这……他没听错吧?季长宁居然有了新对象? 他一脸凛然地应下了,却又有心无力,大过年的一时半会怎么找人,季长宁的店关门休息,他本人则是窝在家连门都不出。 管家很疑惑,平时也看不出来季长宁有谈恋爱,他们偶尔会光顾季长宁的店,季长宁就在店里上班,举止神态跟往常并无异样,没看过他跟哪个人特别亲近,朋友圈也没有公布恋情,休息的时候也大多在打游戏。 管家过年要处理一堆事儿还得顾及季长宁那边,沈逸尘心里惦记着也同样□□无术,年关是应酬最繁忙的时间段,跟朋友聚会时他有些分神,相熟的损友知道他“情场失意”,拍胸脯保证一定给他找个比季长宁更会伺候人的,沈逸尘却兴致索然。 沈逸尘问损友最近见到季长宁没? 损友心说我跟他完全两个圈子,你们以前没分的时候我就没见过他几回,这分了我还怎么见他?但他看沈逸尘跟他分了后就清心寡欲,真见鬼了。 -- 第83页 损友皱起眉头,“你认真了?”不过是养在身边的情人罢了。 沈逸尘不悦,“十几年了我能不认真?” 损友嘀咕:“谁知道你呀,行,我留意一下。” *季长宁对节日不大敏感,但好歹是一年里最隆重的春节,他想起一个过年时不能打扫的习俗,说是会把福气扫走,他不是迷信的人,却也记得老家过年的确不扫地,哪怕满地鞭炮纸屑,他便打算在除夕前把家里彻底扫一遍。 刚搬进这套房子时他以为自己能搞定卫生,家里走简洁大方的方向装修,洗碗机、烘干机、扫地机器人等各种用科技提高幸福感的家电一应俱全。 他小时候在老家住的房子也是独栋的楼房,没见过谁家需要请家政,或是抱怨家里太大扫不过来。 搬进去那天季长宁信心满满地拿扫把从楼顶一路扫下去,然后拖地,用湿水抹布擦家具,干到一半他就感觉累的不行。 啧,真是养尊处优惯了。 季长宁唾弃自己,但第二天他就麻溜的找了家政公司请人每周过来打扫一次。 但过年连家政阿姨也要放假的,所以季长宁要把这栋房子扫一遍是很大的工程量,他直到傍晚才干完,休息时感到腰酸背痛。 但他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忙起来脑子就不会胡思乱想,像他这样孑然一身的人应该很少见吧,就算过年也是一个人过。 除夕那晚季长宁给自己做了了顿“大餐”,两包泡面,冷冻水饺,煮完就是一大盆。 关于做饭,季长宁自认为厨艺很好,刚搬进去时他采购了一批食材放满冰箱,计划一日三餐要吃什么,上班也可以自带便当。 他的新鲜感只维持了三天,洗菜煮菜洗碗太麻烦了,后来他就选择在外面解决吃饭问题。 过年商家都放假了,外卖能点的很少,他只好买一堆冷冻食品放在冰箱。 电视正在播放春晚,他对此没兴趣,但他的家实在是太空荡了,来点背景音乐显得热闹些。 季长宁嗦粉的时候想要不再养个宠物吧,整个鱼缸,或者养几只乌龟,这种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的宠物会更适合他,他觉得自己猫狗照顾不来。 泡面吃多了就腻,季长宁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回忆以前的年夜饭吃的什么,哪怕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除夕那晚也是很丰盛的。 啊……想吃鸡腿。 季长宁越想越馋,突然间他想起自己生日到了,准确来说是已经过了。因为他试过十几年在除夕那天过生日,所以很容易联想起来。 季长宁掏出手机看日历,他的生日都是三天前的事儿了,他居然完全没想起来。 这年头已经越来越少人关注农历了,每年对应的日期都不一样,除了爹妈谁有那个耐心记得,就连他自己也错过了。 季长宁想了想,手指下意识滑到微信,他往下翻到沈逸尘给他发的消息,看着发送日期他沉思了好几秒,他又翻去日历里对日期,反复了两遍他才确定沈逸尘是在他生日那天联系他的。 然后就没然后了。 估计被他气跑了。 季长宁心情有些复杂,说不感动是假的,沈逸尘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还记得他生日的人。 季长宁后来看电视上的春晚就非常心不在焉,直到主持人们给新年倒计时他才回神,往年这时候他都在跟沈逸尘打电话,沈逸尘除夕是不在家的,他要在家人身边尽孝。 他们会在电话里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挂断电话后季长宁就喜滋滋地等沈逸尘给他发大红包。 今年没有红包了。 季长宁自言自语道,他在犹豫要不要给沈逸尘发个新年好,但他俩现在的关系不合适吧,藕断丝连不像样。 在他踌躇的几秒里新年悄然而至,很快他收到了一堆群发的新年祝福,他的第一想法是懊悔,早知道就群发好了,他收到的信息很多来自在店里认识的学生,其他的则是同事朋友,反正没有沈逸尘的。 何立也向他发来了新年问候,季长宁回了句新年好后就接到对方打过来的电话,何立有些兴奋地说他很快回来。 季长宁:“哦?那很好啊。” 何立:“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季长宁:“嗯,我也是。” 何立:“等我回去咱们出来吃个饭吧?” 季长宁:“好。” 打完电话季长宁意兴阑珊,他把桌上的零食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去睡觉了,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一时是年幼的他拿着烟花在外面玩,一时是他陪着婶婶家的弟弟妹妹们玩,一时是沈逸尘的脸在他面前晃悠,再后来他梦见了何立,那股烦躁的心情直接让他从睡梦中惊醒。 何立回来当天就请他出去吃饭,季长宁那时正在店里清点物品,为过几天的开店做准备。 何立去接他的时候不解的问:“离开店还早呢,你这么快就去店里工作?” 其实他更加想问的是季长宁为什么要开这家店,在他看来这家店的利润率不高,客人也尽是些学生,他知道季长宁不缺钱,刚认识季长宁时他还是公司的老总,结果跟沈逸尘分手就甘愿蜗居在一个小吃店里,他认为多少有点大材小用。 “快了,马上春节假期就过去,我在家闲着也闲着,干脆就来店里看看。”季长宁说。 -- 第84页 天天在家打游戏都要打腻了,有种虚度光阴的感觉,就想出来做点正经事儿。 何立在旁边瞥了他一眼,“以后有什么打算,想一直开店吗?” “嗯?”季长宁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朋友的公司,我想沈总也不是小肚鸡肠的男人,总不至于为难你。” 季长宁一时无言,他不知道何立是误会了什么,难不成他以为自己被沈逸尘报复了,在行业内被封杀?天知道他们可是和平分手,但这些话他不适合跟何立说,于是就沉默了。 再说了,他为什么非得换工作,开店是件很让人看不起的事儿吗,好歹是个小老板呢。 季长宁有些纳闷,他以前一直很羡慕自己开店的人,没想到在有些人眼里居然是上不了台面的职业。 何立见他不回自己,知趣的换了个话题聊天,他笑着说要去的饭店应该会很合季长宁的心意,何立说了几个拿手菜,形容的色香味俱全。 要是以前的季长宁肯定心动,他对吃饭充满热情,但这次却感到乏味,他望着窗外的路景,春节还没过去路上的车很少,橙黄的路灯在上方照耀着,一切都是那么的无趣。 季长宁想自己对何立确实没那方面的意思。 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季长宁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既然答应了在一起试试他总得尝试下,他也希望能开始全新的生活。 只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何立。 好像在一起是有些仓促了,季长宁在心里叹了口气。 但他当初跟沈逸尘的开始也很荒唐,甚至没有追求表白的环节,两人在一起久了不也有感情,也许以后他就会对何立改观。 可惜,他对何立的不满在饭局中逐渐升高——何立在灌他喝酒。 刚开始只是你一杯我一杯浅酌即止,后来就变味了,何立很热情的给他倒酒。 何立听说过季长宁酒量不好,他原本也没打算灌他喝酒,怪就怪季长宁含着酒杯边缘笑的时候太过勾人,脸颊桃色嫣红,双眼含情脉脉的望着你柔情似水。 去他妈的君子,是男人就要把握机会。 他与季长宁初见时就是季长宁喝醉的场景,季长宁在角落里托着腮看会场里面的人,那时的季长宁也是一副明显的醉态,艳如桃李,何立瞬间心跳如雷,但还没来得及上前搭讪就见沈逸尘快他一步,还没说话呢,季长宁就主动搂住沈逸尘的脖子献吻,何立眼睁睁看着他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软如春水。 季长宁就这样被沈逸尘带走。 如今,他也有了同样的机会。 何立看季长宁的眼神很直白,垂涎欲滴。 季长宁有种正在面对一头狼狗,而自己是一块肉的感觉。 他看着桌面那瓶价格不菲的红酒,说实话就算喝完一整瓶他也不见得会醉,但他想看何立究竟想做什么,所以就像以前忽悠沈逸尘那样装醉。 眼看时间差不多,何立小心翼翼地问:“这么晚了,我带你回我家休息吧?” 季长宁用鼻腔哼了一声,声音有些慵懒地说:“为什么,我想回自己家。” 何立听得骨头都要酥了,他循循善诱:“这么晚了你回去一个人住有危险,你看你又喝醉了,去我那我可以照顾你。 季长宁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就这么想跟我做吗?” 何立愣了一秒,没想到季长宁会说的这么直接,他变了变脸色,最终还是摊手痛快承认:“都是成年人,没必要装纯情了吧。”你季长宁跟了沈逸尘这么多年,什么花样没玩过,矜持给谁看呢。 季长宁也默了几秒,轻飘飘地继续说道:“行啊,先给我看看体检报告,我就考虑一下。” 何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其实季长宁说这话是认真的,他跟沈逸尘分了后去医院做过详细的身体检查,从头到脚一点没放过,结果显示他很健康。 他对此没有意外,毕竟公司每年都会组织检查,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出过问题。 毕竟每个送上沈逸尘床上的人都很“干净”。 季长宁自嘲地笑,他想起了一些以往忽略的事儿,比如他十八岁那年在尚景打工,得知可以“升职”后他们叫他去医院做身体检查,公司全额报销,当时他还蛮高兴的,没想到是送去沈逸尘床上。 玩是玩,但还挺惜命的嘛。 季长宁不想死,也不想染上奇怪的病。 他不是十几岁的纯情少年,没把性看得那么重,如果时机合适的话他不介意放纵一回。 但这话在何立看来就带有侮辱性质,他有些恼火地说:“你嫌我脏?” 季长宁还是笑吟吟地望着他,“怎么会,保险点总是好事,没人想得性病吧。” 何立心里那些旖旎心思烟消云散,他忍气吞声的把季长宁送了回家。 何立后来几天都没有联系他,反而是沈逸尘先找的他,迟钝地回复季长宁那句“挺好,有对象了”。 沈逸尘说:“你男朋友不行!” 整整迟了七天。 沈逸尘打听到他的新男友叫何立,风评不好,谈过的男女两只手数不过来,他想季长宁怎么玩得过这种情场老手,别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季长宁:“?” 你还调查我?季长宁气的不行。 -- 第85页 沈逸尘:“你眼光不行。” 季长宁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不要你管。” 季长宁对着手机骂骂咧咧:“我就是瞎了眼才会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 他最讨厌就是沈逸尘对他的控制欲,管的多就算了,还双标。 沈逸尘在那头皱起眉头,他忍了忍,继续道:“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被骗了。” 季长宁:“我不信。” 沈逸尘又把他的新手机砸了。 他叉着腰在屋里踱步,一身怒火无处发泄。 反了,反了,反了,季长宁真的反了。 季长宁不愿意沈逸尘再来控制他,何立行不行也是他说了算,他自己做决定。 季长宁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他反思上次见面时自己说的话确实有点过分,他会尝试最后一次接受何立,如果实在没感情就算了。 季长宁打电话给何立,那边似乎有些惊讶,季长宁说有时间的话出来聚聚。 何立立马说:“有!你想约在什么时候?” 季长宁顿了顿,才说:“唔,14号吧。” 正好是情人节。 可这时何立却沉默了,季长宁敏锐地问:“怎么了?这天没有时间吗?”他飞速地看向墙上挂着的日历,上边显示那天可是周末,总不能说工作忙吧? 何立斟酌着说:“是的,最近有点忙。” 季长宁沉默了几秒,“晚上也没时间?” 何立没说话。 季长宁心里满是疲惫,“好吧,那你忙吧。”他按了按太阳穴,继续说:“我们不合适做恋人,所以还是做回朋友吧。” 他大概无意撞上了一件不巧的事,具体是什么事他肯定自己不想知道。 季长宁有些鼻酸,他好像真的眼光不行,碰上的都不是良配。 “等一下。”何立在电话那头拉高声音,“我那天真的有事,改天,第二天行吗?” 季长宁淡淡地说算了吧。 何立:“我看看能不能抽时间,你至少给我个机会好吗?” 季长宁没有回复,他挂断了电话。 第27章 季长宁原以为跟何立这事就这么翻篇了,没想到何立居然亲自到他家门口堵他,两人在门口面面相觑。 何立先开口:“不请我进去坐坐?哪怕是普通朋友呢。” 季长宁客气的把人迎进屋,说不定会吵起来,他不想在外面让别人看见同性恋的感情纠葛。 幸好昨天家政来打扫过卫生,家里看上去很整洁,他独居时家里总会乱糟糟的,让外人看见多少有点尴尬。 季长宁待客很不厚道,他直接从冰箱拿了支冷藏的矿泉水放何立面前,“说吧,找我什么事?” 何立认真地看他:“我还想问你呢,谈恋爱是你同意的,分手也是你提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季长宁无语,一个两个的都这样,好像他才是负心汉,分手都是他在无理取闹,是什么原因心里没点数吗? “你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我们更加没必要谈了。”季长宁坦白,他不想跟傻子打交道。 “因为我太心急?恋人间想要亲密接触很正常,这只是说明我很喜欢你,而且说实话在一起后我也没做特别出格的事儿。” 季长宁腹诽:你那是没做吗,你那是霸王硬上弓未遂。 “好好好。”季长宁打断了他,他不想听何立说这些无意义的废话,“那你说说看14号你在要忙什么?” “工作,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儿,但那些都不重要了,你来找我让我很高兴,这说明你还是想维系这段感情,我们只是有一点误会,我已经把工作推迟了,那天我有空陪你,咱们心平气和好好谈谈可以吗?” 何立这是明摆着把他当傻瓜耍,季长宁心底升起几分烦躁,“没必要,就这样吧,不必委屈你为了我放弃‘工作’,你还是忙你的正事吧。” 他态度很坚决,何立沉默了几秒后也破罐子摔破,“我是有做不对的地方,我承认这事对不起你,但你能别这么幼稚吗,你都跟沈逸尘分手了还为他守身如玉,我有说什么吗?跟我在一起你有认真谈恋爱吗,上次还……” 何立说到这顿了顿,被恋人拒绝求欢无疑是让男人最受挫的事,他改口道:“我不想管你跟沈逸尘纠缠不清,你也原谅我一回行不行?” 季长宁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起沈逸尘,自从分了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沈逸尘,怎么在何立嘴里说的他跟沈逸尘还在暧昧。 好啊,季长宁才知道原来何立心里是这样看他的。 退一万步说何立本来就知道他跟沈逸尘谈过,追他的时候说的好听,还说要帮他忘掉沈逸尘,现在就变成他的罪了。 季长宁的耐心全无,他冷脸道:“我跟沈逸尘没有关系。” 何立:“哦,那行吧。换个角度说圈子里这种事你也见的不少,沈逸尘不比我过分吗,他手上还明目张胆的带着戒指,你都能相安无事的跟他过这么多年。” 季长宁此时是很错愕的,他要是真不在乎还有你何立什么事啊!? 季长宁冷着脸送客,何立也很不高兴,出门时他用一种森冷的眼神望着季长宁,季长宁皱起眉头,他讨厌这种充满恶意的态度。 跟何立彻底掰了后季长宁心情并没有好转,当晚他约了梁旭吃饭,两个单身男,离得又近,晚上也闲着,他俩经常约饭。 -- 第86页 梁旭感叹:“有点像以前念书那会,经常一宿舍的人出去吃饭,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也就你跟我还留在江城,后来你跟那谁同居后也鲜少出来,嘿,没想到现在能这样。” 季长宁嗯了一声,手上麻利地开了一罐啤酒,两人在路边的大排档吃烧烤,店里客人很多,闹哄哄的很喧杂。 梁旭默默地看他灌啤酒,问:“怎么了这是,你那新对象呢?” 梁旭知道他有对象是自己观察出来的,季长宁从来不跟别人宣扬恋情,沈逸尘同样,读大学时同住4年的室友直到毕业都不知道季长宁有谈恋爱。 他挺高兴季长宁能走出上一段恋情的阴影,好家伙先前他俩还在发愁大龄单身,转眼季长宁就找了新伴,梁旭虽然不知道季长宁的新对象是谁,但既然能被他看上总归是个不错的男人,但现在是怎么回事儿,找他借酒消愁? 季长宁把冰凉的啤酒咽入肚子,冻得他一个哆嗦,哪怕是南方初春天气还是挺冷的,他竖起食指在空气中点了点,言简意赅的说到:“傻逼。” 何立是傻逼。 梁旭乐了,他很少见季长宁用这样的词形容一个人,这人一贯温和有礼,可想而知他评价的那人到底有多糟糕。 梁旭又有些担忧:“发生了什么事儿?” 季长宁沉默了几秒,说:“我也是个傻逼。” 在不了解一个人底细的情况下轻易答应跟人交往,后续发现一系列不如人意的事,他只是在给自己增添烦恼,完全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哎,咋的这是?”梁旭连忙追问。 季长宁摇头,把一听冒着水珠的啤酒往梁旭面前放,“吃,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得,又是老样子。 梁旭放弃打听,季长宁自己能解决就好,一边唏嘘季长宁情史坎坷。 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沈逸尘在酒会上见到了何立,他挑剔地上下打量他,听说何立今年 32,比季长宁年长两岁,沈逸尘看着看着就把他跟自己对比起来:身高比他矮,长相一般没他帅,充其量说一句长得老实,但也就表面罢了。别的何立就更比不上,出身没他好,工作能力不如他,没他有钱,沈逸尘敢保证何立对季长宁也没他那么好。 何立样样不如他,但季长宁选了何立,这个事实立马让沈逸尘不爽。 沈逸尘眼神不善地注视何立的背影,旁边陪同的人不安地问道:“沈总,是哪里有问题吗?” 沈逸尘收回眼神,“没什么。” 他正要离去,眼角却见何立搂住旁边人的腰,态度很亲昵,还朝那人暧昧的笑。 沈逸尘一下子就顿住了。 沈逸尘沉着脸,何立居然敢被背着季长宁偷人。 他这么喜欢你,你怎么敢的。 同时他又懊悔,季长宁说不要他管他怎么就真不管了,还想着季长宁不需要他也能过好日子。 他能吗? 那个傻子。 沈逸尘从酒会提前离场了。 季长宁情场失意便把精力放在店里了,天天都去上班,他还琢磨着要不要搞点活动拉高营业额。 他们店虽然挂着咖啡馆的名,实际上更像甜品店,店里销量最好的是杨枝甘露,近几日他发现点杨枝甘露的人变少了,特别是有一位顾客想点杨枝甘露时他的同伴拉他的衣袖,后来就换成了拿铁。 异常现象,值得注意。 季长宁面带笑容看似无意地问:“怎么了,是天气冷不想要杨枝甘露吗?”实际上江城天气已经转暖,只需穿着薄外套即可。 两位高中生相视一眼,支支吾吾,“没什么。” 客人背对着季长宁走去座位,季长宁笑容淡下来,他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季长宁跟店长说了这事,两人都很重视,他们开始找原因,季长宁下班回到家还在想这件事,终于在网上评价上找到线索,一位客人五分钟发了杨枝甘露的图片,配字说:虽然听说品控不好,但还是忍不住点了呜呜呜呜呜杨枝甘露yyds,保佑我不要吃到虫子。 虫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季长宁把这条评价发给的店长,店长纳闷回复说最近没见客人有投诉呀,他说他马上联系这位客人打听情况。 季长宁心事重重地刷评论区,沈逸尘就是这个时候发消息给他,发过来一个压缩包。 季长宁下意识就点击下载,解压一看,各种何立跟情人的照片,还附带文字解说,写明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 季长宁的表情十分精彩,一时红一时白。 沈逸尘为什么要发这个给他? 为了告诉他何立是个滥情的人,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还是说嘲笑他识人不淑。 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光是沈逸尘知道这事就已经让他很难为情,当初跟何立在一起时他还特意告诉沈逸尘,想要激怒他,谁想得到会发生后来的事。 季长宁闭上眼睛,深呼吸,稍微平复心情后迅速把聊天框关了。 就当没看见。 季长宁自欺欺人。 沈逸尘不如他意,又发来一条消息:“说了他不好,你还不信,你们不合适。” 季长宁侧倒在床上,抱着被子,手机扔到一旁,他把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唔……什么鬼啊……”他在心里哀嚎。 -- 第87页 过了一会,季长宁爬起来捡手机。 “与你无关。”他回复的字眼透出一股冷冰冰的气息。 下一秒沈逸尘直接打电话给他了,季长宁短短两三秒里想了很多,他肯定知道我在玩手机,不接岂不是显得我心虚,于是就按了接通,接了瞬间就开始后悔。 沈逸尘充满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听过许多年,这人向来气定神闲,这回语气却罕见的有波动,他说:“你怎么这么倔,说了你又不听,我发给你的到底看了没有?” 沈逸尘都要被他气死了,收到季长宁的回复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瞬间断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季长宁怔了好几秒,他好久没听过沈逸尘的声音了,电话里听上去有些失真,竟让他觉得陌生。 “喂喂——,你别装听不见。” “干嘛。”季长宁干巴巴的应一句,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沈逸尘立马就冷静下来,至少他的语气是这样的:“看完了吗,何立根本就没有认真跟你谈,他身边人没断过,你怎么想的?” 这要我怎么回,季长宁抬头望天花板,只好重复一句:“不关你事。” 电话那头能听见沈逸尘明显加重的呼吸声,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都这样了你还愿意跟何立在一起?为什么?” 如果季长宁可以接受何立朝三暮四,他想不通自己会输给何立。 季长宁反问:“你为什么这么关注何立?” 沈逸尘:“他配不上你。” 季长宁紧紧攥着被子,淡淡地说:“有什么配不配的,我现在只是一个做小本经营的普通人,认真说来他条件比我好多了,公司高管,富二代,长得还行,性格算……” 沈逸尘打断了他,他不想听季长宁在他面前夸别人的男人,更别提那人是他的男朋友,让他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他说:“你很好,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人。” 季长宁沉默。 沈逸尘忍不住问:“即便他这样对你,你还是喜欢他?” 季长宁依然沉默。 作者有话说:这个月完结,写不完给你们发红包,写完了抽奖发红包。 第28章 季长宁的沉默给沈逸尘很大打击,他不想自己干涉他的生活,很久以前季长宁就表示过他管得太多,这回他终于能摆脱自己的牢笼。 沈逸尘心力交瘁,季长宁不相信他,他已经再也不需要他了。 沈逸尘想挂断电话,他不想在季长宁面前透露自己的脆弱,但他舍不得,他只在季长宁店外远远地看过他,这是分手后第一次联络,光是听见季长宁的声音就挠得他心底发痒,他想起季长宁以前在自己耳边撒娇的模样,他真是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会形同陌路。 他们互相沉默着,沈逸尘见季长宁也不挂断电话,他忍着心脏酸麻,缓慢开口:“……你要照顾好自己,店里可以交给信任的人管理,自己也要多上心,但也不要累着自己,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或者找朋友咨询,不能再像以往那样懒散,开封没吃完的零食不要放桌上过夜,容易惹虫子,一日三餐准时吃,还记不记得读研时有过胃病,不要用零食代替正餐,跟别人交往要互相包容,但受了委屈也不要忍,圈子乱不要太容易相信别人……做的时候记得戴套,还有……” 季长宁听得面红耳赤,嘟囔着打断他:“你还真敢说啊,是谁……” 沈逸尘:“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养成了一堆坏习惯,傻乎乎的,什么都不会,他以为能永远护着他,沈逸尘从未想过季长宁离开他独自生活,他有数不清的事想要嘱咐他,他的挫败顺着电话传递到季长宁那,季长宁鼻子发酸,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会低头跟自己道歉。 “我已经跟何立分手了。”季长宁告诉他,省得沈逸尘总围着这个话题转,又不是什么秘密,沈逸尘迟早会知道。 “噢……那很好。”沈逸尘仿佛大梦初醒般呓语,他沉默了一会,试探性地问:“你……之前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他还是不甘心,他想不通季长宁会这么快移情别恋,十一年感情说扔就扔。 季长宁抿嘴,“没什么,只是我想谈恋爱。” 这回沈逸尘沉默的时间更长,才轻声说:“那你要不要试试我?”他的语气称得上字斟句酌。 可季长宁拒绝的果断,“不要。” 沈逸尘在那头苦笑一下,季长宁的拒绝又往他的心尖插了一刀,但他还是要继续说:“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已经明白我们分手的原因。” 季长宁听了这话来了兴趣:“嗯?说来听听。” 沈逸尘无奈:“忠诚,恋人之间应该忠诚。”他顿了顿,补充说:“非常……感同身受,印象深刻。” 一个何立就足以让他抓狂,一想到他们在交往就让他彻夜无眠。 实话实说季长宁有点惊讶,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不是没有自作多情过以为能让沈逸尘浪子回头,事实表明还是老祖宗的话有道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的多情,季长宁从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了,沈逸尘只是十年如一日,他没有变,变的是季长宁自己。 他沉默的时间太长,沈逸尘都特意问了句:“长宁,你还在听吗?” 季长宁才回神,语气生硬道:“……哦,恭喜沈总终于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也恭喜你的新欢。” -- 第88页 那头似乎轻笑了一声。 沈逸尘很熟悉他这种语气,每当他口是心非的时候就会这样。 “没有新欢,你走后我没有找任何人,没跟人暧昧,没有床伴。”沈逸尘说,无论是谁都让他感觉缺了点什么。 季长宁不信,难不成靠手指姑娘,有点难以想象。 沈逸尘再接再厉:“周末可以请你吃饭吗?香苑那边出了新菜,我觉得会很合你口味。”他想,季长宁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绝情。 香苑是沈逸尘朋友开的私人饭馆,不对外开放,吃一顿至少提前一个月预约好吧好吧,沈逸尘带他在那跟朋友聚会过几次,菜品确实一流,但季长宁也不至于这点口腹之欲打动,于是还是冷漠地回他“不要”二字。 “我们可以见面吗?” “不可以。” “你觉得多久才能原谅我?” “不知道。” “我会等你。” 季长宁招架不住,他都不知道沈逸尘赖皮起来这么烦人,“我有事,拜拜了。” 沈逸尘说:“分手后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不,完全没有,再见。”说完季长宁迅速挂断电话。 嘴上说不想念的某人,当天夜里是在辱骂沈逸尘中睡去的。 第二天大早季长宁打开手机就收到店长发来的超多消息,店长说他去联系了那位顾客。 顾客原话:“咦?啊不好意思没想太多直接就评价了,是要删评吗?其实我觉得真挺好喝。什么?呃,我也是听同学说的,之前点奶茶的时候有人说不要点你们家,是谁最开始说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好,好,再见。” 季长宁顶着黑眼圈红血丝去上班,店长吓了一跳,还安慰他:“没事,也许只是误会,我们澄清就好了。” 店长自责:“是我的问题,因为前头没注意才会发展成这样。” 季长宁没好意思告诉店长自己是为情所困导致的失眠,只好互相勉励,他们继续跟店里的顾客打听情况,结果不太乐观,一名大学生的说法是有人在他们年级群里说在店里吃出了虫子,没有发图片,还是匿名群。又有高中生说是同学告诉他的,好多人都知道呢。 对于事件的起因他们根本毫无头绪,传播很广,但找不出根源,还可能是以讹传讹。 他们还分析会不会是同行打压,咖啡店的地理位置从商业化的角度上并不好,虽然不远处就有大学,但离他们店最近的门是一个偏门,很多学生甚至不知道有这个门的存在,而北路就有一条出名的小吃街,而咖啡店在南路,简直是南辕北辙,抢顾客也不至于针对他们店吧。 虽然找不出理由,但他们还是仔细盘查了店里的卫生情况,除此之外澄清也要做的,又不能说的太明目张胆,因为还有很多顾客不知道这件事,要是大张旗鼓的说明反倒会造成负面影响。 季长宁跟店长商量后决定开优惠活动,试吃新品、打折、买1送1,他们原先就有这个打算,这下子提前准备了。 他们店其实在视频网站上有推广账号,但已经闲置很久,最初他们想打造成网红店,季长宁觉得太虚了没意思这才作罢,他们把账号重新捡起来,录制了一期关于咖啡店是如何经营的视频,重点拍了很多后厨的场景,侧面表达他们店里的卫生绝对没问题。 剪完视频还花了钱请人转发,后来还有人看了这条视频后专门过来探店,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店里的日常经营也用了些小心机,他们减少了珍珠芋圆西米等材料的供应量,咖啡店的营业时间是早上11点到晚上12点,原先会从早10:00就开始煮制,现在统一推到12点,如果有客人点的话就会告知他还没煮好,以前这些材料都会多出来卖不完倒掉,减量后晚上11点就卖光了,有顾客抱怨怎么卖的这样快,他们就说下次煮多点。 店里又招了数名兼职,都是周围的大学生,他们店给的时薪不低,福利是下班后可以随意吃甜点,因此颇受欢迎。 店长跟员工强调卫生,一天检查三遍,季长宁无意间听到过兼职的学生吐槽店长有洁癖,店里连只虫子都飞不进。 这也是他们招学生兼职的理由,希望他们能跟同学们分享店里的真实情况。 季长宁为这些事忙得焦头烂额,沈逸尘后来找他的时候他都说自己没空。 店里每天都有人送一束花过来,每次都不重样,送花人匿名,刚开始店员还大呼小叫起哄,后来就习以为常了,季长宁让人放了个花瓶在桌面,正好每天换新花,别浪费。 店员羡慕说:“老板真受欢迎,长得帅就是不一样,这是哪个白富美追求他啊?” 季长宁知道花是沈逸尘送的,但他不做回应。 沈逸尘现在每晚打电话给他,季长宁几乎都不会接通,然后沈逸尘就转为发微信,无聊的问好,聊天气,聊美食,聊家里的猫狗,季长宁偶尔会回几句。 做活动时店里营业额明显提高,季长宁忙里偷闲po了张照片上朋友圈,光洁的大理石桌面亮的像镜面,他感叹做餐饮真不容易。 点赞的人很多,其中包括何立,季长宁眼皮一跳感觉有些异常,跟何立分手后两人再无联系,以前发的朋友圈也不见何立会点赞。 季长宁莫名想起分手那天何立的怒目而视,不过都只是猜测,他又没证据,没必要恶意揣摩别人的心思,季长宁摇摇头关了手机,不想再跟何立扯上关系。 -- 第89页 对于店里做的活动季长宁干劲满满,他们印发了很多传单,季长宁亲自到街上派传单。 很辛苦,但他乐此不疲。 连店长都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最开始他以为季长宁会当个甩手掌柜,做幕后的老板,没想到季长宁会亲自到店里上班,而且还挺认真的。 比如说这次派传单,他们也请了人帮忙派送,但这些人里季长宁是最受欢迎的那个,因为长得好看,又笑呵呵的,路人缘很好,没人想得到这人居然是店里的老板。 其实季长宁以前也干过这活,刚上大学时还骨气铮铮想自己挣生活费,没课的时候屁颠屁颠接兼职,家教、派单、代课、枪手,确实也挣了点钱,可惜连叔叔一天的医药费都付不起,最后还是哄沈逸尘开心靠谱。 跟他一起派单也是大学生为主,休息的时候他请人喝奶茶、点外卖,他们年龄相差不少但居然很聊得来,季长宁看上去显嫩,好多人以为他跟自己同龄。 要是传单提前派完,他就去美食街闲逛,边走边吃,美其名曰是在调查,连续吃了两天后嗓子不舒服,他上火了。 沈逸尘在家吃饭的次数日益增长,他以往有数不尽的饭局,狐朋狗友一堆,现在独自在家吃晚饭就觉得冷清的过分,偌大的房子十分空旷,安静的能听见匙子碰到碗壁的声音。 他在想以往季长宁是不是每天都这样在家里等他,总是一个人孤独的吃饭,沈逸尘想到这儿食欲不佳,他搁下筷子,王姨紧张的问是不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口? 对王姨来说,沈逸尘的口味比季长宁要难侍候多了,要是他俩一起吃饭还好,季长宁是个小饭桶什么都吃,沈逸尘也跟着吃,但要是沈逸尘自己在家吃饭,对于不喜欢的菜他是碰都不碰,但他又不会明着批评人,王姨只好自己琢磨这位爷究竟要吃什么。 此时见他吃了几口就不吃了,王姨难免心惊胆颤起来。 “菜园里的青菜还有吗?还有沙葛,长宁上次不是说当水果吃很好吃,明天给他送点。” “哎。”王姨连忙应下来。 沈逸尘顿了顿,“再做点他爱吃的菜送过去,看他要不要。” 第二天王姨带着三菜一汤和一袋子蔬菜去找季长宁,但店里没看见人,听说去大学门口派传单了,王姨不明所以但还是让司机送他过去找人。 王姨见到季长宁时对方正在太阳底下向路过的人推销,此时天气还有些凉,季长宁只穿了一件薄上衣,依稀可见他额头还出了微汗。 季长宁见到他也很惊讶,他让王姨在一旁等他,这个点学生下课正是人流高峰期,他得把手上的单派完。 王姨就这么在一旁心有不安的看他派传单,好在几分钟后季长宁就把手上的传单全败完了,他没有拿过同伴的单继续派,他问王姨找他是什么事? 王姨把手上的饭菜递给季长宁,“您……您怎么还干这个呀,多辛苦。” 季长宁打开袋子看,毫不在意的说:“没事,也是上班,没差的,话说怎么突然给我送饭来了?” 他还真有点饿了,今天中午没跟他们一起吃外卖,他想自己得吃清淡点,打算派完单去找家店吃饭。 “噢,沈先生心疼您,特意让我中午给您送饭。”王姨说。 “啊?他怎么知道。”季长宁低着头嘀咕。 “先生,您先吃吧,等会菜就凉了。”王姨见季长宁还在犹豫,补了句:“要是凉了不好吃就只好倒掉了。” “多浪费。”季长宁跟同伴说他有事,然后带着饭菜去树荫下吃饭了,他吃的很快,但吃相没影响,斯斯文文地干掉一盒米饭。 王姨回去后添油加醋地跟沈逸尘汇报这事,说季长宁瘦了,人看上去也黑了点。 可不,天天在外面晒能不黑吗。 沈逸尘心塞的要命,让人多去看看季长宁,平时光顾下季长宁的生意。 他一边欣慰季长宁上班这么有干劲,终于有长进了,他也算是看着季长宁的店一步步开起来,但又心疼季长宁为了赚那点钱奔波劳累,可别把身体累得脱垮了。 沈逸尘不高兴他就要在别人身上找回来,他把目标放在何立上,挖他的墙角还给季长宁带绿帽,简直不能忍,谁准他欺负季长宁的,也不看看是谁的人。 何立的项目出了问题,牵扯上亿的合同被推翻,何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在家行二,老一辈要退了,正是他做出成绩争权的要紧时间,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儿。 原本都打点好了,为什么突然出现意外,何立的朋友隐晦的告诉他,是沈氏那位动的手脚。 何立跟沈逸尘只是泛泛之交,想不通有哪里招惹到那个人,何立想起了季长宁,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过是一个分了手的情人罢了,哪里要沈逸尘这样大费周章,况且他俩都已经分了,但他内心还是有一点不安。 何立亲自去沈逸尘公司见他,言之以理动之以情,中心思想就是咱俩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搞我。 沈逸尘油盐不进,他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茶,“长宁人比较单纯,你怎么能欺负他?” 他喊季长宁喊的亲昵,何立心下一沉,他干笑着说:“对不起,我以为你们已经分手了,要是知道沈总您对他的情意,我是绝对不会招惹季长宁。” 沈逸尘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不说话的时候会给人很大压力,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何立心里千回百转,要说哪里真对不起季长宁就只有一件事,他硬着头皮道:“这……关于他店里的事,我会当面跟他道歉,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可以做出补偿。” -- 第90页 何立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他不过是有亲戚在季长宁咖啡店附近念书,分手后他心有怨念,就跟亲戚说别去他店里消费,胡编乱造一番,亲戚义愤填膺说必把这件事告诉大家,让季长宁这种无良商家无处可容。 后来不知怎的越传越广,但何立也没放心上,季长宁无权无势也翻不出水花来,但他万万没想到沈逸尘会替他出头。 沈逸尘听出他话里有话,眼神立马冷下来,好你个何立,不只在感情上欺骗季长宁,骗身骗心还骗钱? 季长宁收到何立的道歉时一脸懵逼,但没想到这事居然真的是何立干的,何立想请他沈逸尘求情,季长宁简直莫名其妙。 “你们的事不要扯上我。”季长宁把何立拉黑了。 生气肯定是生气的,但时间过去有一阵子,店里也重新步上正轨,事件的影响已经几乎没有了,季长宁店里生意越来越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顾客还是很信他们家的品质。 话虽如此,季长宁还是跟沈逸尘打电话问了这事,沈逸尘让他别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何立翻车是迟早的事儿,他只是推波助澜。 沈逸尘:“你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季长宁郁闷:“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情场老手,我又没谈过恋爱,被坑几次不是很正常?” 沈逸尘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夏天是下雨的季节,天气预报从一周前就预警会有大暴雨,手机也弹出几条黄色暴雨预警。 季长宁正在店里擦杯子,他看了眼逐渐变暗的天色,今天店长调休,店里管事的只有他一个,又是工作日,店里客人寥寥无几。 其实季长宁上班时间很短,他不会从开门待到关门,一般都是中午吃完饭他去店里看看,到了傍晚他就下班去吃晚饭,而晚上才是店里最热闹的时候,学生下课了就结伴过来吃东西。 小文担忧的望着外边,“不知道雨会下的多大,希望不会淹。” 老城区的排水系统比较旧,江城又是雨水充沛的城市,一旦遭遇台风或是大暴雨多半都会淹。 季长宁环视店内,店里只剩下两个客人,横竖要下雨他估计之后应该没什么人会来。 “今天提前下班,防风避雨。”季长宁笑着说道。 “真的啊!?”小文跟另一个女生欢呼。 “我说了算,你们先走吧,我关门。” 今天排班的员工都是些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又都是女孩子,从安全起见季长宁让他们先回去。 但他没想到剩下的客人会这么磨叽,他喝完还逗留了许久,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一道闪电从空中劈过,外面刮起了风,呼呼声有点吓人。 季长宁走过去跟那位客人温声说:“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店也要提前关门,这边建议你趁没下雨前回去,要是没伞的话我也可以借你一把。” 客人连忙摆手,“不用,我就住附近,一下子就到了。”所以他才会在店里慢悠悠的。 客人这才离开,季长宁把桌子收拾干净,确认店里的各种设备关闭电源,这时候雨已经开始下了。 季长宁也不是特别担忧,就像那位客人所说,他也住的很近,况且他也有车,虽然是自行车,要是他用点力蹬10分钟不到就能到家。 季长宁当然是有汽车,但他住的这么近实在没必要特意开车,要是停在店门口还碍位置,停去停车场要走路过来,算算时间还不如全程走路,后来他买了辆自行车,还能安慰自己上下班这段路也是运动了。 雨势逐渐变大,风刮的也厉害,季长宁庆幸提前让她们回去,要不然真下起暴雨会很麻烦。 季长宁撑了把伞出去,强风把伞骨都要吹歪,雨伞在这时候用处不大,雨是斜着下的,季长宁敢保证他出去就会淋湿。 季长宁又回店里,他想要不干脆等雨小一点再回家,他掏出手机看近两小时的天气状况,没想到上面说的是雨势逐渐加大,并且会持续数小时。 现在是风大,待会就是风雨交加寸步难行。 得了,还是冲一冲回家里算了。 季长宁去储物室翻了一件雨衣出来,他穿着雨衣踩自行车回去,啪嗒啪嗒的水滴落在他脸上让他视线有些模糊,当他驶入拐角时听见外边马路响起一道刺耳的鸣笛声,季长宁一时没扶稳从车上摔下去。 大雨倾盆而至,季长宁吃痛地把身上的单车挪走,小腿火辣辣的疼,但还在忍受范围。 他踉跄着站起来,一瘸一瘸地推车回去,他这样子十分狼狈,唯一庆幸的是路上没有人,自然就没人看见他的糗事。 往常一下子就能走到的路在此时非常遥远,季长宁一边吸着气一边推车,等他到达家门口第一时间把车靠在墙上,以前他都会把车从台阶上提起来拿进屋,今天他实在没力气了。 进屋后季长宁把雨衣脱下来,此时他的头发已经全湿,他现在的头发长度如果放下来的话会到肩膀,后脑勺的马尾已经扭扭歪歪,季长宁无暇顾及,他把注意力放在左小腿上的一片擦伤,伤口还在渗血,看上去很唬人。 季长宁一时不知道先洗澡还是处理伤口,他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季长宁咬咬牙把衣服换了,热水器的水还没加热,他避开伤口简单冲洗了一下,然后用浴巾把自己包裹起来。 -- 第91页 家里有药箱,季长宁手忙脚乱的找消毒水,箱子里只有一瓶消毒酒精,季长宁没办法只得把它倒在伤口上,下一秒季长宁发出惨叫,眼泪都飙出来了,他倒在沙发里缓了好久,然后哆哆嗦嗦地用棉签把血水擦掉。 弄完后季长宁又倒回沙发,他动都不敢动,唯一的好消息是止血了,血凝固了。 外边电闪雷鸣,季长宁理智上觉得他应该去医院看一看,但他微微抬起脚又感觉没什么大碍,只是擦伤了一片看着吓人,还有磕出来几个青紫色的淤血。 不过就算他想去也没法去,这大暴雨,他又瘸着腿,家里没人,他怎么去? 季长宁头一回这么强烈的感到孤独,他心里一阵后怕,如果他直接在路上晕了怎么办,或者是把腿摔断了。 他在沙发上躺了很久,中途还睡着了,最后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沈逸尘每日雷打不动的电话。 季长宁睡得头疼,头发半湿不干,腰有些酸,因为沙发太软躺着不舒服,等他缓过来电话铃声也已经停了,他有种想回拨的冲动,想告诉那个人自己在路上摔的很惨,家里没有人他很害怕,但季长宁最终只是默默点开微信开看沈逸尘最新发来的消息。 他知道沈逸尘飞国外出差了,还算好时差给他打电话,没必要给人增添麻烦。 “下大雨,你回到家了吗?” “小心淋雨感冒。” 季长宁回复:“嗯,刚在睡觉。” 他面无表情看着手机屏幕,“你跟那些劝女朋友多喝热水的臭男人有什么区别。” 季长宁肚子饿了,一晚上没吃东西,他站起来扶着墙去厨房煮东西吃,他煮了一包速冻饺子,吃的没滋没味。 早知道就不买这么大的房子,他想。 暴雨来得快走得也快,第二天阳光明媚。 店里新来的员工遇到一名客人点名要老板亲自煮咖啡,她说老板没来上班。 一旁的店长走过来,“我来做可以吗?”他认得这位客人,三两天来一次,季长宁在的时候都很配合,他想估计是季长宁的熟客。 客人坚持要老板做,老板不在就算了,走时多问了句老板明天回来上班吗? 店长:“真是不好意思,老板摔了腿,估计好几天都不会来店里,其实我手艺也挺不错,要不要试试?” 客人面色凝重,摇了摇头后离开了。 这位客人正是沈逸尘的司机,奉命隔一天到店里买咖啡,司机扭头就把这事告诉沈逸尘了。 季长宁去医院看腿了,排队、拍片、上药,所幸没什么大碍,他想某方面来说自己也很幸运,虽然总会磕磕撞撞发生点意外,但都不严重。 他一个人在医院磨蹭很久才弄完,然后打车回去,等他回到家却看到门口有人等他。 季长宁惊讶:“王姨你怎么来了,送菜的话直接放门口就好了,你等了多久?” 王姨说沈先生让我来的。 王姨上下打量季长宁,关心地问:“您没事儿吧,要不请陈医生过来看看?” 陈医生是沈逸尘的家庭医生,季长宁以前见过他很多次。 “不用,我刚从医院回来。”季长宁把王姨迎进屋。 王姨进去后就开始收拾屋子打扫卫生,季长宁张嘴想让她不用忙活,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王姨心酸地想,季长宁以前哪有这么狼狈,平时就是喝醉酒都一群人跟前侍候着,她忍不住跟季长宁说:“先生啊,您什么时候回家?” 季长宁平静道:“这里就是我家。” 王姨:“沈先生和大家都盼望您回去,自从您走后家里冷冷清清,连大白都吃得少了。” 季长宁笑,“少骗我,大白还重了五斤呢,它该减肥了。” 王姨留下来照顾季长宁的生活起居,负责给他做饭和搞卫生。 季长宁知道拒绝只会让王姨难做,而他也确实需要人帮忙。 季长宁在家里过了几日潇洒日子,他都是皮外伤,结痂后就不大疼了,也不影响正常生活,他让沈逸尘把王姨叫回去。 沈逸尘问他愿意回去吗,他说不愿意。 沈逸尘:“你这是欲擒故纵。”明明接受他的好意,却还是拒绝他。 季长宁说:“嗯,我就是故意吊着你。”不乐意可以不管我。 沈逸尘:“请你继续,不要停。” 作者有话说:我知道你们对我信用归零! 发个红包安慰下追更的小天使呜呜呜,我是屑作者设置后台统一发红包,条件是最新章节的2分评,时限是到我完结为止感谢在2021-11-15 23:27:41~2021-11-30 22:3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陆衍侧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有昵称 35瓶;不想复习 27瓶;大福好吃吗 20瓶;bubbline 13瓶;你吃了吗? 11瓶;知晓 6瓶;小落落、没穿秋裤的费渡 5瓶;小鱼儿、默默木、左杉禹然 4瓶;费事儿 3瓶;Isak、念初 2瓶;给你小心心、天星河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季长宁腿没有大碍后回店里上班,当天傍晚一名熟悉的客人踏入店里,季长宁惯例制作一杯手冲咖啡,他把咖啡豆磨好放进锥形滤纸里,客人犹豫后凑近他小声嘀咕:“沈先生在车上呢。” -- 第92页 这位客人就是经常被沈逸尘叫来跑腿的司机。 听了这话,季长宁眼都没眨一下,手里稳稳的倾斜手冲壶往豆粉中间缓缓注入20毫升水,几个月来他技术越发娴熟。 司机见他不答,识相的闭上嘴不再多说,本来就是他自作主张告诉季长宁,他给沈逸尘当了12年司机,很清楚他俩的真正关系。 季长宁把咖啡仔细打包好递给司机,然后亲自把人送出门,不远处停着一辆黝黑发亮的迈巴赫,是熟悉的车牌号码。 季长宁在门口站了大约10秒钟,只在最初看了那辆车一眼,然后撇开视线打量店门口的招牌。 说好了不见面,沈逸尘很好地遵守这个约定。 季长宁却觉得有些无趣,他转身回店里,跟店长说了一声后就给自己下班了,上班就等着人过来,人走了他自然也没心情继续上班。 3月实在不是旅游的好季节,北方雪未化,南方阴雨绵绵,但季长宁可不管这个,花大价钱找了一位1对1的导游陪玩,兴致勃勃想去新疆看杏花。 他不用考虑太多,导游会帮他制定好路线和处理沿途各种事项,他只需要玩和付钱。 上无老下没小,季长宁孤家寡人的对存钱没兴趣,反正他也不缺钱。 杏花花期短只有数天,许多游客奔着赏花而来失望回去,季长宁想抓紧时间3月中下旬赶到,从他有赏花的念头到落地新疆才4天。 对于沈逸尘来说就更快了,前一天季长宁无意提了一句说想去看杏花,他不知道说着这话时季长宁已经订好机票,第2天那人就发了一个身在帕米尔的定位,当真是说走就走的旅行。 沈逸尘:你跟谁一起去? 季长宁:就我一个。 对面沉默了一会,才回复:乱来。 季长宁:放心,请的是正规旅游社的导游。 季长宁当然知道一个人去不太安全,所以才要告诉别人自己的行程,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人可以报平安,只好跟咖啡店的员工说他去旅游了一阵子不会回来,告诉梁旭他去新疆看杏花,开玩笑说要是失联了记得给他报警。 准确来说也不是只有他与导游,同行的还有一个五人摄影采风团,他们为拍摄今年的杏花做了充足准备,彼此的导游相熟,这也是为什么出发这么急的原因之一。 “你现在住在哪里,具体到房间号,你导游的电话是多少?”沈逸尘问他。 季长宁:“我又不是小朋友。” 不过他吐槽完还是老老实实把信息发给沈逸尘。 沈逸尘打了个电话给他,他非得听到季长宁的声音才放得下心,“每天早晚都要报平安,手机上定个闹钟,你这说走就走胆子可够大的,也不叫个人陪你去。” 季长宁心说叫谁陪他去呢,谁会像他这样天天游手好闲。 沈逸尘啰里八嗦,季长宁截图给他看了定下的4个闹钟保证自己会联系他才作罢。 “不过到时说不定信号不好,我回信息大概不会很快。”季长宁补充。 沈逸尘按了按太阳穴,“我让管家去陪你好不好?” “别,千万别,我就是来散心的。再说了,刘管家一把年纪还折腾人,你真是个无良老板。” 沈逸尘心想谁的身体素质好还真不好说呢,他又叮嘱了几句,季长宁说哎呀好累了坐了好久飞机还有点高反我要休息了再见晚安,然后挂断了电话,不过他答应会每天尽量给沈逸尘打个电话。 刘管家在一旁听着沈逸尘跟季长宁打电话,记下导游的电话后就去联系人了,客气寒暄后说自己是季长宁的家属,要是旅途出了什么事务必要联系他。 管家见沈逸尘挂了电话还一副沉思的模样,安慰他说:“季先生今年都三十了,他做事有分寸,出去旅游也不是大事,兴许他回来心情就变好了。” 今年杏花开的早,季长宁他们时间很凑巧,去到的第二天最早的杏花就开了,导游租了辆越野车跟在摄影团从喀什一路南下,领略当地人文风情。 季长宁很久没去旅游了,他玩的高兴,摄影团的兄弟们也很和善,相处愉悦。 店长照旧每天跟他汇报店里的情况,季长宁说我相信你,很放心把店交给你,以后一个月总结一次就行。 梁旭给他报喜,说是拉到项目经费了,翻倍完成学校目标。 季长宁说恭喜啊,祝早日成为梁教授。他知道梁旭一直在忙评职称的事。 梁旭补充:你前夫给我搭的线。 季长宁有点惊讶,他以前是跟沈逸尘提过,后来两人掰了自然就没想这事能成。 季长宁想了想,慢吞吞回复:挺好的。 梁旭:你俩要复合? 季长宁发了个微笑表情,一点臭钱就能收买你? 梁旭:非也非也,不是一点,800万呢,三年的项目。 季长宁:滚蛋。 梁旭:我现在觉得沈总人还不错。 季长宁:要不要我搭线让你们深入了解一下?正好他也单身。 梁旭:打扰了,再见。 季长宁每天给沈逸尘发一堆照片,有自己拍的,也有同行的摄影师帮忙拍的。 沈逸尘挑了一张做手机屏保,是季长宁的自拍大头照,季长宁在镜头前比了个“V”,笑的很灿烂,眉眼弯弯,他身后是粉色的花海。 沈逸尘很喜欢这张照片,因为笑得真实,他喜欢看季长宁没心没肺笑的像个小傻逼,分手前季长宁经常跟他吵架,不断的争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人在自己身边再不像以前那样快乐。 -- 第93页 沈逸尘摸了摸冷硬的屏幕,照片里的季长宁头发过长,绑了个小马尾,耳边有一缕发丝不听话的翘起来。 想摸。 他很想念季长宁,看着他发给自己的行程表,恨不得直接飞去新疆与他见面,但这不现实,就算真过去他也没法赶到季长宁身边,那边交通不太便利。 沈逸尘计算着日子,想亲自给季长宁接机,不管是惊喜还是会让季长宁不高兴,他都不想再忍耐下去,他让秘书把那天的工作和会议推迟了。 他问季长宁搭几点的飞机回来,季长宁意犹未尽的说没玩够,他要去西藏林芝看桃花。 沈逸尘:…… 沈逸尘:祝你玩得开心。 沈逸尘头更痛了。 季长宁自然是不知道沈逸尘为他做了什么,又在为他烦恼些什么。 等季长宁玩够了回江城,沈逸尘又不得不出差,沈逸尘都要怀疑人生自己这么忙碌是为了什么。 外出半个月,季长宁对咖啡店已经完全没了兴趣,他本来就是三分钟热度的人,容易被勾起兴趣,又很难坚持。 季长宁旅游完只觉得心灵受到了大自然的洗涤,心想自己不能这样荒废时光,回家当天连夜更新简历,海投,睡觉。 睡一觉就把投了简历这事忘了,像以往那样窝在家里打游戏,屋里大厅放了许多快递盒等他开封,这是他没在家时家政阿姨帮他拿进来的,里面大多是季长宁一时兴起买的东西,大部分是曾经买过的手办,以前那些还放在沈逸尘那,在网上看见图又心痒,于是又下单买回家摆着。 直到hr打电话通知他面试他才想起来。 季长宁上招聘网站看自己投的简历,发现回复不少,他筛选了几个比较中意的公司,打算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他想干回老本行,再怎么说也在圈子里干了好几年,人脉经验都在,别的工作他也不擅长。 虽然以前总说不喜欢上班,但该做的他也会做。毕业后他换过很多工作,最后才安定下来,算起来也有5年了。 一周后他就拿到了正式的offer,公司是行业龙头在江城开的分公司,顺利的有些出乎季长宁意料,但仔细想想又不出奇,因为他简历很漂亮。 985本硕,工作经验全是大公司,升职速度叹为观止,要成绩有成绩要作品有作品,他还认识来面试他的那位老总,以前在商会上见过几面。 季长宁有点不好意思,他知道以前自己的成就少不了沈逸尘在背后的支撑。 不过,他觉得自己试试。 季长宁把头发剪了,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索,虽然说留着也不是不行,看上去还有几分艺术气息,不过他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白增加别人注意力又没好处。 跟所有人一样,剪了头发就开始质疑tony老师的手艺,季长宁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总觉得剪坏了。 晚上洗完澡他又开始看他的头发,抓了抓,心有不安,他发拍了照片给沈逸尘看,问他帅不帅? 那边回复:帅。 又说:为什么剪头发,留着挺好看的。 季长宁琢磨了下沈逸尘的意思,坏笑着说:你是不是很想揪我辫子? 什么揪辫子。 什么姿势揪辫子。 季长宁想象着,把自己逗乐了。 沈逸尘很久没回复,季长宁说:你好色。 沈逸尘刚跟下属打完电话交代完工作,回头看到季长宁的回复有些莫名其妙,他顺着季长宁的思路想。 半响后回复他说:嗯,是挺想的。 沈逸尘都能想象到季长宁说这话时的揶揄,到底是谁色啊。 季长宁打字速度超快:真可惜,我剪掉了,没机会了。 沈逸尘嘴角勾起来。 “是的,很可惜。” 作者有话说: 唔,继续发红包吧。 最新章2分评每人一个~ 第30章 季长宁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终于在新公司这领略到世态炎凉,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占了别人的位子,公司的一把手不想让另一名董事安排他的人进公司,于是大手一挥招了季长宁进去,给他画饼先在部门好好干着。 横竖是个部门主管,但季长宁名义上的下属们对他态度却有些消极,导致季长宁找同事帮忙都相当客气。 只有一个小姑娘听他的话,为人踏实,工作认真,那姑娘姓陈于是办公室的人都叫她小陈。 小姑娘见他和善,跟他关系挺好。她比季长宁入职早一个月,隐约感受到公司远没有外表那么光鲜,内部凶潮暗涌,正在犹豫要不要跑路就来了个新的领导,自然就亲近他一些。 不久后发生了件事,一个在季长宁来之前的项目出了差错,甲方挺生气的,小组讨论完说是新人粗心大意,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对于刚毕业的小陈无异于天塌下来。 他们跟老总汇报后的处理是全员扣绩效,而小陈的试用期考核自然不太妙。 出于同情季长宁帮小陈说了两句,她一个刚入职新人也就打打杂罢了,能有什么决定性影响。当然,在座的所有人也清楚这点,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代罪羔羊。 事后老总找他单独聊了聊,季长宁好脾气一一应下,说自己在未来的工作会多注意。 谨言慎行,不做出头鸟,季长宁懂得这个道理。 -- 第94页 等他回到办公室,小陈跟个木头一样站在边上,见到他两眼发红,话还没说出来就开始掉眼泪。 季长宁头更痛了,但面上只是轻松地笑,“好啦,你今年也24了,职场灰暗人情冷暖什么的,在心里想想就好。” 小陈愣了两秒,擦干眼泪低声道谢。 小陈出去后季长宁捏了一会鼻梁,这话说是给小林听,倒不如是给自己说的。 他端起在桌面上放着的水杯,咕噜灌了两口凉水,把这些思绪丢到脑后继续埋头工作。 忙起来的时候做的事反而更多,能从早上起床开始计划到睡觉要干些什么,换做是一个月前的季长宁大概只会懒散的在家里打游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周五加班开会,会议结束又回办公室处理工作,等他出办公楼都晚上8点了,季长宁还有兴致去消遣,毕竟明天休息。 路上他打电话约梁旭出来,梁旭说又是上次那个酒吧,我不去,都是基佬。 季长宁笑,其实那里不是专门的gay吧,只是对lgbt群体比较友好,梁旭人到30还是单身,季长宁便带他去体验了一把。 “那夜宵来不来,烧烤?” “不去,有事要忙。” “那算了,我自己去。” “去哪?” 季长宁在心里衡量了一下一个人吃烤串还是酒吧,选了后者,最近工作上的繁琐事物多得让他心烦意乱,他要喝一点酒,然后回去睡个昏天暗地。 梁旭:“你一个人去?别喝太多了。” 季长宁:“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其实他也不太想一个人去,有伴的话能省去很多麻烦,但他都走到路上了,又不太想绕路回家。 季长宁懒得换衣服,他把领带抽出来,解了两颗衬衫纽扣,还把袖子卷上去几公分,看上去比较休闲,像他这种下班后直接去酒吧的白领也很常见。 酒吧还没到深夜场的时间,人群还没彻底high起来,季长宁来这不是为了蹦迪也不是猎艳,也许是他初出茅庐在会所工作过的经历,让他对酒吧这种环境很有亲切感,看别人群魔乱舞会让他心情愉悦,仿佛自己游离在外是个大脑清醒的局外人。 在酒吧里他这种人应该是个奇葩。 调酒师是他前阵子旅游认识的人,跟酒吧老板是一对,同样来自江城,性取向也相同,于是他俩自然聊起来了,调酒师很热情的让季长宁来光顾他的生意。这人还八卦,知道季长宁单身就使劲的给他介绍对象,“来来去去这么多人,就没一个你看得上的?” “这种事讲缘分的。” 怎么会有人真的想去酒吧找对象,期待炮友转正,还是指望能跟ATM机修成正果,这是季长宁18岁时就知道的道理。 至于平时对他表示有好感的人,一打听到他有个谈了十年以上的前任,大多当场打退堂鼓,更别提他们还不知道他与沈逸尘之间不是单纯的谈恋爱。 不介意他的情史的人,就是何立那种类型,本身就玩得花。 调酒师嗤笑一声,“那别人跟你搭讪你怎么也不理人,来酒吧就别端着,看着真令人无趣。” 季长宁抿了一口酒,不搭理他。 调酒师给了他一杯新的酒,“尝尝这个,特意为你做,酒味很淡,你肯定喜欢。”他压低声音继续道:“哎,不是,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季长宁瞥他一眼,“我非得要随便找一个人上床吗?”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趁年轻找个伴不挺好的,浪费时间就是谋杀生命。” 季长宁有点烦了,他觉得调酒师会絮絮叨叨到他离开为止,又给他脑补一堆奇怪的经历,他扫视酒吧,目光无意识的放在东边的一个角落里,那边正在玩游戏很吵闹,他缓慢开口:“我喜欢……唔,要好看,性格好,有钱就更好。” 调酒师无语,“谁不喜欢这样的,要不你降降标准,只要求长得好看吧,别的不敢说,来这玩的俊男美女多得是。” “你说得对。”季长宁郑重地点头,“我这就去找个帅哥搭讪。”他站起来,把杯里剩余的酒一口闷了。 调酒师笑骂他:“又想跑了是不是,每次说起这个你都要跑。” 季长宁扯了一下领口,他觉得脸有点热,调酒师在一旁朝他挤眉弄眼。 季长宁环视四周的人群,他想装模作样的混入人群给调酒师做做样子,省得下次来又被那人打趣,然后自己溜出去,也差不多时间该打道回府睡觉了“你倒是去啊,让我看看什么样的男人才合你胃口。”调酒师在他身后怂恿。 季长宁无奈,抬起脚往东边走,好吧,搭讪这种事他也不是不会,他见得多了。随便找个人打招呼,聊两句,然后借口有事先走一步,如果对方是异性恋那就更方便了。 其实他大可以直接走的,没必要玩这种搭讪游戏,但他有点着魔似的往那边走。 他只是有一点点好奇。 仅此而已,季长宁心想。 他先前看见一个让他在意的背影,烟灰色衬衫加直挺的西裤,裁剪恰到好处显得身材很好,光论外形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个子很高,瘦,但又不让人觉得文弱,那人坐着的时候背挺得很直。 一个光是背影都很有气势的男人。 酒吧的灯光昏暗,诡谲的光线在男男女女的面孔上飘忽不定,就算面对着面也看不清彼此的模样,季长宁走近时才犹豫那人万一正脸长得尴尬怎么办,但他还是走快两步迅速说道:“你好,能请你喝一杯吗?” -- 第95页 那个男人闻言偏头看着季长宁。 两人对视的一刹那,季长宁愣住。 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有了解释,但季长宁丝毫没有想到这一层,他从未设想过沈逸尘会出现在他眼前,如此的突兀。 沈逸尘其实来了好一会,看他跟调酒师很是熟络,只好默默的在远处看他。 “你喝醉了。”沈逸尘看着他移不开眼睛,面前俊美的年轻男人脸色绯红,眼睛雾蒙蒙的看着自己,嗓音低缓柔和,沈逸尘有几秒的恍惚,曾经季长宁也常常眉眼带笑地望他,会在他怀里露出这样的神态。 “不喝拉倒,我找别人。”季长宁嘟囔,立马就要转身走人。这也太尴尬了,他居然在搭讪沈逸尘,要是地下有洞季长宁肯定钻进去。 旁边有人在听他们的对话,甚至有个男人跃跃欲试,沈逸尘有些不悦。 “我陪你。”他站起来,挡住旁人的目光。 季长宁在原地定了两秒,缓缓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揪住沈逸尘的袖口,把他往吧台的方向带。 好吧,喝酒,请他喝酒,季长宁走路步伐都有些机械。 调酒师震惊地看着季长宁走而复返,还带了一个野男人过来。 调酒师让季长宁去搭讪是故意逗他玩的,他们在旅途中同行几天,每天都见季长宁雷打不动的跟人打电话,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能听见对面是一个年轻的男声,结合季长宁通话时的神情和语气,调酒师笑问他跟对象煲电话粥呢?真黏糊。 季长宁说不是对象。 调酒师:“那就是说还在暧昧期喽?” 季长宁坚持摇头,死鸭子嘴硬跟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关系。 呵。既然季长宁说他单身,调酒师便做好人给他介绍对象,果不其然季长宁对此毫无兴趣。 调酒师看着季长宁带过来的人,心想季长宁眼睛可真贼,这从哪里勾搭来的。男人看上去三十上下,五官俊朗,鼻梁高挺,显得眼睛很深,看人都透着股深情。 笑面虎,调酒师在心里下了评价,他没有被沈逸尘外表的温和儒雅蒙骗,也可能是因为沈逸尘看着季长宁的眼神过于直白。 只是季长宁的脸比先前要红很多,耳朵红得像要滴血,他的双手放在吧台上纠缠在一起,调酒师都要疑惑他酒量有这么差吗,明明跟以前点的差不多。 调酒师露出营业微笑:“两位要喝些什么?” 季长宁低下头似乎认真思考,沈逸尘看着他异常红润的脸庞,轻声说:“别喝了,我送你回家。” 调酒师最讨厌听见这样的话,来酒吧寻欢作乐,你搁这装什么呢? 季长宁比他反应更快,他皱起眉头,挖苦道:“沈逸尘,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吗,许久不见都变成良家妇男啦?” 调酒师听见某几个字眼时眨眨眼,觉得异常耳熟,那不就是季长宁打电话时对面那人的名字吗? “沈逸尘你好啰嗦。” “沈逸尘你好烦。” “沈逸尘我拍的好不好看?” “沈逸尘……” 只听其名,不见其身。 调酒师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人,感情是追到酒吧来了?原来季长宁不是醉酒导致的脸红,而是因为害羞,这俩人可真有意思。 “那要不要来杯今夜不回家?”调酒师拱火道,这酒被戏称为失身酒,酒精含量颇高。 季长宁:“不要,难喝。”这种呛口的酒他一向不喜欢。 调酒师依然面带微笑,他为他们调了两杯鸡尾酒,透澈的橙色很漂亮,口感柔顺,充满果香。 沈逸尘皱起眉头,他对酒比季长宁懂得多,又是亲眼看着调酒师调制,他知道那杯酒并不像表面那样无害。 但他还未来得及阻止,季长宁就跟喝白开水一样一饮而尽,他迟疑道:“长宁,你还好吗?” 季长宁镇定道:“我好的很,你喝不喝?” “我开车过来的。” “哦。” 调酒师插嘴道:“客人,我们可以帮忙叫代驾的哦。” 真烦。 调酒师真烦。 沈逸尘真烦。 季长宁觉得越来越热了。 他想要拿起另一杯酒,沈逸尘却按住他的手,重复一遍:“你喝多了。” 季长宁看着调酒师一副看戏的表情,又扭头看着沈逸尘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眼神,他抿起嘴,“不行,我还没玩够。” 说完正好到11点,人群躁动起来, DJ在台上呐喊,季长宁眼睛闪了一下,他拉起沈逸尘过去舞台。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季长宁边走边问。 沈逸尘眼睛紧紧追随着他,说:“巧合。” 季长宁哼笑一声,“狼狈为奸。” 季长宁不信,沈逸尘先前为梁旭拉经费帮了大忙,后来梁旭就时不时提一句沈逸尘,明里背里夸得不少,今晚自己去酒吧的事肯定与梁旭有关。 沈逸尘爽快承认了,“好吧,我放心不下你的酒量。” 季长宁瞥了他一眼,他们混入舞台,季长宁大脑跟着音乐兴奋起来,可能本人并不知道,他其实站不太稳。 沈逸尘握住他的手扶稳他,他以为会被甩开,但季长宁只是被他的戒指吸引住注意力,硬硬的,硌人。 迷幻的光线让人看不清戒指款式,季长宁温热的手指在他手间摩挲,然后把他的手抬高,低着头,脑袋还往前凑,一副认真打量戒指的模样。 -- 第96页 沈逸尘全身一僵,他似乎感受到季长宁的呼吸撒在他的手指上,他们已经很久都没这么亲昵过。 季长宁看不清戒指,心底有点恼火,阴阳怪气地说:“听说沈总您结婚啦,是哪家千金啊。” 沈逸尘笑起来,“不是。这是我们的婚戒。” 场地太吵,季长宁听不清,茫然地望着他,沈逸尘凑近他的耳朵说,“没有结婚,那是我们的戒指,是我跟你求婚的那对。” 季长宁模糊听出他说不是,后面他嫌沈逸尘靠的太近,一巴掌推开他的脸,人群有些挤,旁边跳舞的人差点撞到季长宁身上,他又被劲爆的音乐转移了注意力,季长宁跟着人群蹦迪,沈逸尘小心翼翼护着他,怕他打扰到别人,更怕再有人撞到他。 过了一会,季长宁头更晕了,沈逸尘半搂着他防止他摔倒,季长宁甩了下头就没骨头似的靠在沈逸尘身上,两手圈着沈逸尘的脖子。 沈逸尘轻轻拍他的后背安抚,“很晚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季长宁没答,下巴搭在沈逸尘硬邦邦的肩膀上,双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走动,他几乎是被沈逸尘拖着走的,沈逸尘带他离开舞台。 季长宁说话声音很轻,但他们离的很近,他几乎是贴着沈逸尘耳朵说,嘴唇还会碰到沈逸尘的耳垂。 季长宁问他,你又在跟谁鬼混? 沈逸尘说没有谁,只有你。 季长宁说,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季长宁的指控让沈逸尘眼神幽暗,抱着季长宁的力度不受控制般加深。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季长宁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他,语气很平淡。 沈逸尘呼吸加重,他看季长宁的眼神像护食的野狼。 下一秒季长宁继续喃喃自语:“难道你不应该像大白一样扑过来吗?你以前明明跟狗一样热情。” 沈逸尘按住季长宁的后脑勺深吻,封住他的嘴,防止他再说些扫兴的话,虽然沈逸尘很想告诉季长宁他会比狗更加热情。 旁边有人吹口哨。 调酒师看着那个男人带季长宁离开酒吧,季长宁胳膊紧紧搂着对方,调酒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烈酒加气泡,不信你不醉。 沈逸尘把季长宁带回家,季长宁几乎是沾床就睡,沈逸尘伺候他擦身换衣服,然后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旁,抱着人也不敢动,怕他第二天醒来生气。 长夜漫漫,沈逸尘本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但他听着身边人和缓的呼吸声,竟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沈逸尘醒来时季长宁在他怀里睡得香甜,沈逸尘手都麻了,但还是抱着他,看他哪哪都好,不过最后还是败给该死的生理反应,他起床冲了个凉水澡,洗完人也冷静不少。 他把季长宁一个人留在卧室,自己先下楼了,他想季长宁会更喜欢这样。 季长宁睡了很久,清晨天刚亮时他有短暂的醒来,但是被窝实在太暖和,还有一种很安心的味道围绕自己,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往被窝里钻了钻继续睡。 季长宁还记得昨晚去喝酒了,他迷迷糊糊的想果然喝酒助眠,连带着感觉床都舒服多了。 突然,他睁开眼睛。 这是沈逸尘的床,也是他们曾经的主卧。 季长宁的脑袋很清楚意识到这点。 因为有沈逸尘的味道,很淡,但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已刻骨铭心。 季长宁爬起来坐在床上,他昨晚在酒吧见到沈逸尘,然后就跟他回来了? 不是吧,我喝了多少。季长宁有些头疼。 环顾四周,卧室的摆设跟他离开时毫无变化,甚至床旁的矮柜上也放了个白色杯子,他起床后总觉得口干,因此习惯睡前在床旁放一杯水。 这个杯子明明被他打烂了。季长宁把杯子拿起来看,他才发现跟原来那个有细微差别,不过里面也装了一杯水,季长宁犹豫了几秒,没喝。 他想起来这个杯子也是他亲手做的,那时候他做了两个差不多的杯,后来送了一个给沈逸尘当生日礼物,美约其名情侣款。 他送过沈逸尘两次杯子,第一次是随手送的,那个杯子被人打烂后沈逸尘很不高兴,他以为他很喜欢便做了一个新的送给他。 没想到居然还留着,他以为早就没了,而且沈逸尘还把它放在卧室。 季长宁低头看自己的衣服,睡衣的尺寸很合适,穿得也很整齐,身体除了喝醉酒后头有一点晕后没有任何不适。 椅子上放了一套衣服,很明显是给自己穿的。 季长宁怀着复杂的心情起身洗漱,新的牙刷漱口杯毛巾都准备好了,沈逸尘家还是老样子,方方面面都有人准备得很妥当。 季长宁下楼时看见小月,小月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季先生,早安,或者说午安。”小月的眼神有些打趣。 一切都跟让他恍惚,家中陈设还是老样子,人也还是那些人,见到他的态度照旧。 就像他从未从这个家里离开,只是普通的一天,而他还跟沈逸尘在一起。 但季长宁知道这是现实,而他也跟沈逸尘分手。 季长宁朝小月笑,“好久不见。” 管家不知从哪走过来,态度异常尊敬地说:“先生,午安,请问身体有无不适?” 管家对他的尊敬多了几分真心,季长宁与沈逸尘分开的日子已足够让管家明白沈逸尘的心意,他的雇主已经完全沦陷无法自拔。 -- 第97页 季长宁也向管家问好,说他没有大碍。 管家说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请他过去吃饭,沈逸尘马上就来。 季长宁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总不能拍桌子说他不吃,谁让他正好饭点起床,主人家也是尽地主之谊接待他。 季长宁到饭桌坐着,王姨先给他盛了碗汤垫肚子,就像以前一样,要等沈逸尘来了才能正式开饭。 总共上了六道菜,色香味俱全,季长宁三两下把汤喝完,他笑着跟王姨说:“厨艺还是那么好,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王姨也笑,这个家里也就季长宁最捧她的场,“谢谢,您喜欢就好,下次要吃什么可以提前跟我说。” 沈逸尘走过来,问:“在聊什么?” 季长宁熄火了,低下头,不理人。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沉默地吃饭,季长宁干完一碗饭时沈逸尘刚喝完汤,沈逸尘拿着碗朝他伸出另一只手,“给你装一碗?” 季长宁的手比他思考得更快,很自然地把碗放他手上,“谢谢。” 沈逸尘给他装了一碗满满的米饭,王姨的手艺很合季长宁口味,季长宁吃的开心之余偷偷抬眸看眼沈逸尘,无视沈逸尘显得很不礼貌,于是他清了清喉咙问:“你最近减肥吗,好像瘦了点?” 也可能是错觉,季长宁只是觉得他没以前精神。 沈逸尘:“你也比去新疆那会瘦了,工作有这么忙吗?” 季长宁:“还好吧,旅游不就是到处吃吃喝喝,那段时间胖了才对,现在才是正常的。”过了几秒,又谨慎道:“没有胖吧,只是照片把人拍宽了。” 沈逸尘笑了下,这回季长宁总算觉得他有点熟悉的模样。 季长宁打量沈逸尘的脸色,“你到底怎么了,生病了?还是公司出事了?” 沈逸尘刹那间心底柔软几分,他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只是失眠。” 季长宁知道他有过这个毛病,年轻时比较拼连睡眠时间都压缩,但也是曾经了,“你不是早就好了吗?” 沈逸尘给他舀一勺肉沫豆腐,平静道:“你不在家,我睡不着。” 这是实话。 季长宁一脸不信,“以前也没见你天天回家,在外边不也睡得很好。” 沈逸尘心说不一样,那时候他知道只要回家就能看见季长宁,但现在不管他去哪里,季长宁都不会等他。 沈逸尘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季长宁,饱含深意。 季长宁被他盯的要起鸡皮疙瘩,他立马夹了一块扣肉放到沈逸尘碗里,“多吃点,都瘦成什么样了。” 沈逸尘不爱吃这种油腻的东西,季长宁又叭叭说这块是里边最瘦的了,特意留给你。 沈逸尘慢吞吞地用筷子把扣肉夹断,他一边看着季长宁,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口。 季长宁被他看得受不了了,“看我干什么?” “下饭。” 季长宁低下头,不理他了。 只是他不由自主回忆起很多年前沈逸尘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说是跟他吃饭食欲会变好什么的。 饭后消食季长宁到院子散步,家里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他轻车熟路地到猫狗常玩的地方找它们,他要找他的猫猫狗狗叙旧,大白远远的没认出他,等走近就活泼地摇起尾巴,猫则要谨慎许多,在远处墙角一动不动的盯着季长宁,季长宁拿着它的饭碗哄它,小咪终于肯踱步过来吃饭。 折腾好久,小咪愿意让他摸头了,季长宁心满意足,“很好,没白养你们,记住了我才是你们亲爹,沈逸尘充其量是个后爸。” 午后的太阳灿烂,季长宁在院子里晒得发困,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毛,猫跟狗都撸够了,他也该走人了。 这边别墅区交通很不便利,打车也进不来会被山下的门卫拦住,他得让沈逸尘送他出去。 沈逸尘在书房里,季长宁在门口站着没动,他俩现在的关系不足以让他随意闯进沈逸尘的私人空间。 管家端着咖啡上来,朝他微笑点头,“先生,您愿意帮个忙把咖啡送进去吗?” 季长宁只犹豫了一秒就接受了管家的好意,管家替他敲门、推门,季长宁小心翼翼端着托盘进去,他还记得自己曾撒过咖啡。 沈逸尘听见动静抬头看人,颇感意外,竟是季长宁给他送过来。 沈逸尘连忙把桌上的文件挪开,“谢谢。” 季长宁把咖啡杯放在桌上,“不客气。” 说完他自己就愣了一下,他们居然这么尊敬而疏离,隔着屏幕聊天他们偶尔还会开玩笑,真面对面了又浑身不自在。 季长宁倚着桌子,半坐在桌上,这是他的惯用姿势,因为桌前只有一把转椅,他以前去书房找沈逸尘时也这样站在一旁看人。 沈逸尘见他送个咖啡都能走神,但也不做声,默默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喝前还怀着说不定是季长宁给他磨的咖啡的心情,喝进口里就知道是自己痴心妄想,他尝得出这是管家的手艺。 季长宁心不在焉问他好喝吗?先前在咖啡馆工作过他对咖啡味道有些敏感,看他喝就随口问道。 “尝尝?”沈逸尘抬了下杯子。 “嗯?”季长宁还没回神,就被沈逸尘拉下去,被那人抱在怀里,跌坐在他身上时还听见对方喉咙里传出的闷笑声,然后是一记深吻。 -- 第98页 季长宁被亲懵了,口腔里蔓延着咖啡的苦味和香气,季长宁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臭流氓,他大掌一挥拍在沈逸尘脑门上,沈逸尘停了一下,然后抓住他的手背在他身后,又重新吻了上去。 季长宁嘴里发出唔唔声,在沈逸尘怀里不断挣扎,用眼神威胁说你再不松我就咬你了。 沈逸尘这才放开,季长宁喘着气,一边用手背擦自己嘴唇,眼睛还不忘瞪着沈逸尘,他不知道自己这姿态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沈逸尘看他整张脸都红了,连耳垂都在发红,心情雀跃,又心软的不行,他放低声音哄人,“别拒绝我,好不好?” 季长宁被他微红的眼眶刺了下,心里五味杂陈,他以为这个男人铁石心肠绝不会被别人影响。 沈逸尘爱怜地吻上他的额头,然后是眼睛、鼻梁,最后是嘴唇。 沈逸尘握着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扣着季长宁的腰,他的吻技高超,季长宁从以前起就容易沉溺其中。 季长宁有些悲哀地想他的身体丝毫不抵触沈逸尘的亲密接触。 他们在一起太久了,久到沈逸尘熟知他身体的每一个痒处。 季长宁推他的胸膛,没推动,“走开,我不要。” 沈逸尘的回答是把桌上的文件全部推到一边,然后把他举起放到桌上,细密又温柔的吻一路向下,季长宁从拒绝到抓着他的头发,在这方面他从来不是沈逸尘的对手。 “冷……”季长宁喘息不稳,他打了个冷颤,沈逸尘便帮他把衣角抚平。 沈逸尘抽了张纸擦嘴,声音带笑地问:“还要不要?” 季长宁甩了一记眼刀给他,他有点哆嗦地站起来,拒绝沈逸尘的帮忙,他自己把衣服穿好。 “我要回家了,你让人送我回去。”季长宁恨恨道。 沈逸尘:“现在?” 季长宁:“嗯。” 沈逸尘:“那我怎么办?” 季长宁瞅了一眼某个位置,随即扭头拔腿就走,才不管身后那人怎么解决。 沈逸尘的笑变为苦笑。 下午沈逸尘亲自开车送季长宁回去,车尾箱放了一大袋从菜园摘的蔬菜,路上季长宁胳膊肘撑在车窗上,脑袋一偏盯着路上的风景,两人没怎么说话,直到季长宁到家准备下车时沈逸尘才叫住他。 没开车锁,季长宁疑惑地看向他。 “以后有空回来吃饭吧。”沈逸尘说。 季长宁:“没空,我很忙。” “今天你回来大家都很高兴,王姨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大家大清早就开始准备。” 季长宁心说那又如何,而且他那也不叫“回去”,明明是你擅作主张把他带走。 “你之前不是说很想看大白和猫吗?它们也很想你,你多回来看看他们,见不到你都闹绝食不肯吃饭了。” 季长宁双手抱胸看沈逸尘睁眼说瞎话,还闹绝食,那俩小混蛋明明胖了几斤。 空气依旧沉默,沈逸尘叹了一声,他转身帮季长宁解开安全带,“回来陪我吃饭吧,家里没人,我想跟你一起吃饭。” 他靠的那么近,季长宁心跳忽的加速,看着那人在自己面前低下头,又是这样示弱的态度,他胡乱应说:“看情况。” 沈逸尘抬手摸了他的耳垂,“少吃外卖,不健康,要是不方便我让人给你送饭。” “不要,多麻烦,我会照顾好自己。”说的他像小朋友,需要家长送饭。 沈逸尘注视他眼下的黑眼圈,这是长期熬夜导致的,他又说:“晚上别去酒吧玩,累了就早点休息,工作上遇到麻烦也可以来找我。” 季长宁“哎”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墨迹。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季长宁推开车门,沈逸尘也跟着他下去,殷勤地帮他把车尾箱的菜拿出来,还要帮他拿进去。 “我不会请你进去喝茶的。”季长宁嘀咕。 “好,我拿进去就走。”沈逸尘无奈。 季长宁掏出钥匙,突然停下脚步,从沈逸尘手里拿过那袋蔬菜,脸色有点不自然地说:“好了,就这样吧,我自己拿进去,你可以回去了。” 沈逸尘看着距离不到两米的门,又看着季长宁别别扭扭不开锁,他眼睛微微眯起来:“怎么了,家里藏人了?” 季长宁轻轻踹了他一脚,没好气的说:“对对对,我藏了个野男人在床下面。” 沈逸尘笑,“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家里很乱,怕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丢三落四,请了几个保姆的情况下都能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季长宁板起脸,还真让他说对了,他家里乱的要命。 家政阿姨半个月前说要回乡下带孙子,季长宁工作忙,不愿意跟家政公司新派的阿姨磨合,他不是洁癖,但要求很多,比如不能碰他的书架,看到一半的书不能动,厨房碗筷的摆放位置,清理冰箱的过期食品,院子里的花草浇水频率等等。 他想自己工作一忙也不怎么呆在家,顶多是晚上回去睡觉,家里应该不会乱,就很自信的不请家政打理。 季长宁打开家门,然后闪身进去,隔着一条门缝跟沈逸尘告别。 那条门缝已经足够让沈逸尘看见屋里的状况,地板上放了好几个开封的快递箱,他忧愁地望着季长宁,欲言又止,季长宁砰的把门关上,“再见!” -- 第99页 季长宁在屋内也发愁,以前的家政说把箱子留给她卖,他就习惯性地攒着,茶几、沙发、椅子上凌乱摆着衣服,季长宁把菜放进厨房,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房子。 沈逸尘回到车上,摸了根烟夹在手指,点了抽了一口就架在窗边放着,他在季长宁进屋后还守了会,直到手上的烟燃尽他才打火离开。 季长宁做了一下午家务感觉腰酸,傍晚正要点外卖时想起沈逸尘让他少吃点,又看着那袋被他放在墙角的青菜,他想了想,终究还是起身去洗菜,然后烧了一锅水,加油盐,晚餐就是烫青菜,小碟子放了酱油,不够味就沾酱油,一大袋子的青菜一晚就被他干掉一半。 晚上季长宁洗完澡就开始捣鼓工作汇报,原本还是一周跟老总汇总一次,后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让每天都写。 季长宁越写越烦躁。 他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凭着点责任心坚持做完手上的项目,薪水是中上水平,至于未来前景,老总确实给他画了大饼,但说实话他还真不稀罕。 季长宁又一次递交了辞职申请,这次他是认真的。 老总找他谈话,打感情牌,升待遇,毕竟季长宁用的还挺顺手,他想让季长宁留下来。 季长宁客客气气地感谢老总的看重,委婉表示自己不适合公司氛围。老总见他油盐不进,也有些怒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年轻人还是要多熬的,再说你也不小了,还这么理想主义,以后有的苦吃。 季长宁充耳不闻,离开老总办公室后离职申请书上总算是签了名。 走离职程序也是麻烦的很,交接完成后季长宁已经什么想法都没了,只想回家里躺一天,家里还乱,季长宁有点嫌弃自己的狗窝。 季长宁在家里搞大扫除,他一边用力拖地,一边咬牙切齿决定一定要请家政,不然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卧室的被子被他拿出去晒太阳,天公不作美下了雷阵雨,他没收回来,气得他要去酒店住。 正好沈逸尘又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季长宁拖把一扔,洗澡换衣服,出门约会去了。 沈逸尘近期一直在约季长宁,每次都被拒绝,说工作忙,日理万机比他都还要忙,沈逸尘想让他别干了,但没敢说。 沈逸尘挑了个季长宁以前很喜欢的餐厅,季长宁赴约后话也不多说,埋头就是吃,沈逸尘看他又消瘦一些,实在忍不住问:“你那什么工作,这么压榨员工。” 季长宁用筷子扎透一块鸡翅,恶狠狠道:“资本家就该吊路灯。” 沈逸尘轻咳一声,“我去找你上司让他关照关照你?” 季长宁:“不用,我已经辞职了,现在是无业游民。” 沈逸尘惊讶,又微笑着说:“工作哪里都有,你留在那也是屈才了,休息一阵子也好,现在一个人住的还惯吗,要不要回来跟我住,家里那么冷清,回来住热闹些。” 对于沈逸尘的顺杆子爬行为,季长宁只是咬着筷子笑了一下。 至于沈逸尘的提议,季长宁后来的确会去沈逸尘那小住几天,两人的暧昧只隔了层透明的窗户纸。 白天见不到沈逸尘人,他要上班,晚上他们会一起在家里吃晚饭。 但沈逸尘也有推不掉的应酬,他向季长宁抱歉说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季长宁有点嘴馋,最近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于是趁沈逸尘不回来吃饭他自个也出去觅食,去的是以前曾跟沈逸尘去过的餐厅。 季长宁去吃完饭结账后就要离开,远远的看见沈逸尘跟一位窈窕的女士前后脚从门口进来,两人低声说些什么,嘴角都带着笑,很养眼,俊男美女。 越走越近,沈逸尘自然也注意到季长宁,却见对方跟他对视一眼后撇开视线,然后脚步加快。 季长宁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决定当没看见沈逸尘,但两人相距两米时沈逸尘突然跟他打招呼,“长宁,好巧,你也来吃饭。” 沈逸尘旁边的女士也看向他,季长宁只好停下来,“沈总,晚上好,是很巧。” 沈逸尘看他的眼神深了几分,季长宁才不管他,沈逸尘给他们互相介绍,那位女士原来是他合作的客户。 季长宁无事人般的离开餐厅,在停车场突然笑起来,他觉得沈逸尘的反应还蛮有意思的。 沈逸尘跟那位女士吃完饭还有一场跟朋友的应酬,等他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季长宁戴着耳机还在打游戏,等他洗漱完,季长宁也关了电脑上床睡觉。 一切照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沈逸尘睡不着,他忍不住问枕边人为什么在餐厅不搭理他。 季长宁:“你不说了有应酬,我是避免打扰你。” 沈逸尘:“打个招呼不碍事吧?” 季长宁打了个哈欠,“好吧,我下次注意。” 沈逸尘又说:“那你不好奇我跟她的关系吗?” 你都说了是应酬我还要怎么猜啊,季长宁无奈,“好吧,那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合作商,仅此而已。” 季长宁:“嗯,好的,工作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沈逸尘心里还是闷得慌,他觉得季长宁不在乎自己在外边跟谁在一起,他不该反应这样平淡。 其实季长宁知道他在介意什么,但他不知道怎么向沈逸尘表达。 -- 第100页 说他信任沈逸尘,不全是这样。 说他不在乎沈逸尘跟谁交往,也不是,他还是在意的。 但他确实不会主动询问,他无法否认他的好奇心在长久的相处中消逝。 季长宁能感受到沈逸尘的颓然,他在黑暗中靠近沈逸尘,温声道:“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主动解释。” 我喜欢你忐忑不安的试探,喜欢你小心翼翼地维护我们的关系。季长宁会为此感到愉悦。 沈逸尘只是把他抱的更紧。 他已经不知道要拿季长宁怎么办好,没有人能回到过去,他伤害过季长宁,他想说他会改的,以后再也不会再犯,他会弥补,但季长宁哪怕愈合后伤痕也依旧存在。 所幸的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季长宁此时此刻留在他身边。 季长宁没有闹钟都会睡得很沉,日上三竿才起床。 往日卧室的窗帘会拉得严实,今天他却模糊地感觉到阳光照在眼皮上,好不刺眼。 季长宁翻身背对着窗,鼻尖却闻到一点若有若无的香气,他揉了揉眼睛,迷茫睁开眼,瞬间被一片火红的玩意吓住,他受惊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道:“这什么啊……你发神经?” 沈逸尘心说你可算醒了,睡得跟小猪一样。 卧室铺满了玫瑰,层层叠叠很气派,沈逸尘站在床旁看他,一身西装穿得齐整。 沈逸尘往前跨一步,似乎也被玫瑰挡了路,把怀里的一捧玫瑰塞到季长宁怀里,然后他单膝下跪,向季长宁递了一个黑色缎盒。 “长宁,跟我在一起吧。”沈逸尘语气很温柔。 季长宁顶着一头乱发呆坐着,一脸不在状况,“沈逸尘,你好老土啊。” 居然还是玫瑰加戒指,他记得许多年前沈逸尘第一次跟他求婚那会弄得还挺浪漫。 沈逸尘脸色不变,他是计划过要隆重、正式地向季长宁求婚,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机,但他忍不了了,季长宁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不安,昨晚彻夜无眠,等季长宁睡后他就起身准备,他想要季长宁给他一个确切的回复。 季长宁往那个缎盒里看,一枚样式普通的戒指静静的躺在中央。 异常眼熟,这不就是他弄丢的戒指,他曾为此把家里翻了个遍也没找着,他只在家里摘下戒指,但就是找不到,再后来跟沈逸尘分手,这枚戒指也就不了了之。 季长宁问沈逸尘,“你重新打的戒指?” 沈逸尘无奈地笑,“就是原先那个,我找回来了。” 季长宁把怀里的玫瑰换了个位置,抱的舒服点,好奇问:“在哪里找到的。” 沈逸尘:“不管你放在哪,我总能找到。” 季长宁呆愣了好一会,沈逸尘姿势不变,跪在那一动不动。 季长宁永远是煞风景的那个,但他一定要问,“沈逸尘,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虽然我们不会有法律上的关系,但你对婚姻是怎么看的?” 沈逸尘深深地望着他,“忠诚,恋人之间应该忠诚。” 季长宁垂下眸子,低声问:“我该信你吗?” 沈逸尘:“我希望你信我,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你可以慢慢考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安静的令人尴尬,季长宁缓慢开口:“那你要等很久了。” “一辈子也可以。”沈逸尘说的坚定。 季长宁笑了笑,沈逸尘这方面没有信任感可言,但他说的多好听啊,用甜言蜜语为他编织未来的美梦。 季长宁终究还是朝他伸出手,让沈逸尘在他的无名指上套上戒指。 季长宁摩挲指间冷硬的金属,轻声说:“好啊,我很期待。” 碎掉的镜子可以重新沾回去,但如果那面镜子本来就带有裂缝呢? 这是季长宁认识沈逸尘的第12个年头,毫无疑问,他们之间有爱情,他确信沈逸尘是爱他的,虽然他们的爱情并不纯粹,不堪的情/欲是他们的开端,金钱利益让他们关系持续,潜移默化下他们像亲人一样相处,他们习惯彼此的存在,同时也拥有对爱人的独占欲。 沈逸尘第一次向他求婚,他答应了,他心怀期待地认为沈逸尘是认真的,某种意义上说他没有错,沈逸尘真心想跟他过一生。 沈逸尘第二次向他求婚,他也答应了,他想相信沈逸尘说的话,未来有很多种可能性,季长宁希望是光明的。 作者有话说:番外比较跳跃,小日常,建议先看目录再决定买不买哦。 第31章 番外一 相性一百问1 请问你的名字是? 沈:沈逸尘。 季:季长宁。 2 性别是? 沈:男。 季:男。 3 请问你们交往多长时间? 沈:12年,从他十八岁开始,我们一直在一起。 季:呃,你是什么时候跟我求婚来着,大概四五年,后来分手了,再复合。 沈:盯.jpg季:干嘛,有意见? 4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沈:稳重。 季:乐观向上! 5 对方的性格? 沈:很温柔,偶尔会有点孩子气。 季:老狐狸,色狐狸。 6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沈:面对面的话,会所的客房里,但我之前在酒吧就注意到他。 季(皱眉):对,他把我当鸭子上了。 -- 第101页 沈(皱眉):怎么说话呢,那叫一见钟情,情难自禁。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沈:青涩、可爱、漂亮。 季:第一次见到高富帅,他长得很好看,以为会很高冷,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8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沈:都喜欢。 季: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他还是挺靠谱的,能让我安心,除了爱情观。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沈: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很多时候把心里想法告诉我就能解决。 季:花心。 10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沈:好。 季:他是最适合的人。 11 您怎么称呼对方? 沈:长宁,阿宁,生气会喊全名。 季:逸尘,或者全名。 12 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沈:老公,哥哥。 季:保持原样就好,别的太肉麻。 13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沈:猫。发脾气会露爪子,也会懒洋洋晒太阳,偶尔会撒娇。 季(比划比划):就是那种很大只,平时喜欢蹲在地上,看起来人畜无害,毛发很漂亮柔顺,但跳起来能一巴掌扇死你的,大猫。 沈(笑):真好,我们是同类呢。 14 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沈:看他最近对什么感兴趣,给他的生日礼物是请人定制的白模,可惜没送出手。平时喜欢帮他买衣服和饰品。 季:他什么都不缺。晚上让他高兴一下。 15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沈:只要他送的我都喜欢,希望他能把更多心思放我身上。 季:都行吧,被人惦记就挺高兴的,零食我也喜欢,他买的巧克力真的很好吃。 16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吗?一般是什么事情? 沈:固执,自己生闷气。 季:重复问题,跳过。话说,我以为你会嫌我懒,生活白痴。 沈:对我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17 您的毛病是? 沈:有时候脾气不好。 季:心软,优柔寡断,不够独立,好逸恶劳,游手好闲…… 沈:好了,越说越离谱。 18 对方的毛病是? 沈: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不值一提。 季(冷漠):就那个。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沈:敷衍我。否认我们之间的感情。 季:不符合我观念的事。 20 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沈:看他心情,心情不好一点就炸。 季:他喜欢听话的,对着干他就生气。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沈:无法接受他离开我。 季:没了他,我可能会活的很糟糕。 22 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沈:电影院?带他逛街。 季(苦恼):哪种才算是正式约会?我不知道。 23 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沈:很好,感情升温。 季:他居然认为那是约会,好吧,大少爷与他的小跟班? 24 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沈:像真正的情侣。 季:全都做了。 25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沈:各种餐厅饭馆。 季:吃饭!吃饭!吃饭! 26 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沈:准备礼物,腾出一天时间陪他,约会。 季:亲手做个蛋糕,或者各种小玩意,重点是我亲手做的。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沈:我。 季:他向我求婚了。 28 您有多喜欢对方? 沈:我可以只要他。 季:无法容忍别人的存在。 29 那么,您爱对方么? 沈:当然。 季:嗯。 30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沈:认错,撒娇,我会瞬间消气。 季:当我意识到无法改变他时。 31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沈:查清真相,会生气,挽留他。 季:分手! 32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沈:他认错的话我会原谅。 季:男人不都是下半身动物。 33 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么办? 沈: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忘记了,需要派人接他吗。其他情况他会提前告诉我。 季:下次让他等我。好吧,应该不会怎么样,他不放我鸽子,除非真的有急事。 35 对方性感的表情? 沈:主动邀请我上床的时候,眨眼频率会比平时快。 季:微笑着骂人,有时候去他公司我会盯着他看。 沈:? 36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沈:在我怀里一边哭一边说他爱我。 季(嘟囔):求婚那会吧。 38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沈: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 季:冬天他给我暖被窝。 39 曾经吵架么? 沈:有。 季:很多。 40 都是些什么吵架呢? -- 第102页 沈:都是小事,很多时候我觉得没必要吵起来。 季:看他不爽,找事情吵。 41 之后如何和好? 沈:我出门冷静,消气完回去哄他。 季:等他哄我。 42 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沈:希望。 季:希望是同龄人?如果能早点遇到的话。 43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沈:他在我身边的时候。 季:亲我额头。其实还蛮多的,天冷出门帮我戴围巾,出差给我买零食,哦,吃饭会给我夹鸡腿,转账的时候也会有一秒钟的感动。 44 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沈:对他好,满足所有物质需求。 季:黏着他。 45 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沈:我不找他他就不主动联系我。 季:他找了别人。 46 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沈:梅花。 季:牡丹。富贵,明艳。 47 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沈:他问的话我会告诉他。 季:有。 48 您的自卑感来自? 沈:我为什么要自卑? 季:我太普通了。 49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沈:半公开。 季:没办法,还是要注意一下公众影响。 50 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沈:可以。 季:我不知道,我希望可以。 51 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沈:攻。 季:受。 52 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呢? 沈:我想上他。 季:自然而然…… 53 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么? 沈:满意,但可以更好。 季:有瑕疵,但我还是会选他。 54 初次H的地点? 沈:会所客房。 季:会所客房。 55 当时的感觉? 沈:太青涩了,心理上的快感多一点。 季:很害怕,又羞耻,男人果然是下半身动物。 56 当时对方的样子? 沈:很可爱,想弄哭他。 季:不知道,没怎么看。 57 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话是? 沈:没有一起过夜,他跑了。 季:完了…… 58 每星期H的次数? 沈:不确定。 季:看他什么时候回家,他有时候一个星期都不回来。 沈:……我现在住家里。 季(冷漠):哦。 59 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次? 沈:想要每天都做,不过考虑身体还是隔天做,抱着睡也挺好。 季:一到两次。 60 那么,是怎样的H呢? 沈:我们这方面很和谐,他只有床上听话。 季:噢,他技术很好。 61 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沈:喉结? 季:唔,他摸的话都敏感。 62 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沈:他喜欢接吻。 季:口。 63 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沈:诱人。 季:性感。 64 坦白的说,您喜欢H么? 沈:喜欢。 季:喜欢。 65 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 沈:家里,他不喜欢在外面。 季:家里。 66 您想尝试的H地点? 沈:他的新房。 季:有兴趣的都试过了。 67 冲澡是在H前还是H后? 沈:都有。 季:都有。 68 H时有什么约定么? 沈:让双方快乐。 季:不准弄伤我。 69 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关系么? 沈:以前有,现在没了。 季:没有。 70 对於「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沈:曾经觉得二者可以分开,当他跟我分手后有过这种强烈的想法,但没舍得。 季:前者更重要吧,都重要,不,我还是觉得没感情没必要在一起。 71 如果对方被暴徒强/暴了,您会怎麽做? 沈:(脸色冷峻) 季:喂,不要法制频道。 沈: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要请很多保镖。 季:难以想象,如果真的有,他自己会解决,我的话……我会报警吧…… 72 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沈:不会。 季:以前会,后来习惯了,还好。 73 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沈:无视。 季:你被盗号了? 74 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沈:是。 季:看他反应我技术应该很不错。 75 那麽对方呢? 沈:我很喜欢。 季:非常擅长。 76 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沈:说出真实感受。 季:不要说话。 77 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沈:被我强迫看着我。 -- 第103页 季:……专注,出一点汗。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沈:以前可以,现在不行。 季:不能。 79您对s/m有兴趣吗? 沈:没有,他很怕痛,喜欢被人哄。 季:没有。 80 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沈:会生气,挑逗他。 季:你在外面有狗了吧? 81 您对强/暴怎麽看? 沈:性需要双方同意。 季:违法犯罪行为,吃牢饭! 82 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沈:没有。 季:他很烦,精力旺盛。 83 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沈:他的办公室。 季:车…… 84 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沈:有。 季:有。 85 那时攻方的表情? 沈:我什么表情? 季:笑。 86 攻方有过强/暴的行为吗? 沈:引诱的成分多些,我会耐心等到他同意。 季:有。 沈:你同意的。 季:你那是诱骗吧。 87 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沈:很可爱,脸很红。 季:不知道。 88 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是? 沈:他就是我的理想型。 季:因为都是他教的。 89 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沈:符合。 季:符合。 90 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沈:我更喜欢亲自动手。 季:有过几次。 91 您的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沈:高中。 季:18岁,跟他。 92 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沈:不是。 季:是。 93 您最喜欢被吻到哪里呢? 沈:xx。 季:xx。 (这也太坦率了) 94 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里呢? 沈:嘴唇。 季:锁骨,可以咬,有痕迹穿了衣服也看不出来。 95 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沈:夸他,他会不那么害羞,更放开点。 季:听他的话。 96 H时您会想些什么呢? 沈:他真棒。 季:走神会被他发现,没想什么。 97 一晚H的次数是? 沈:至少两次,多了他有时候不愿意。 季:我觉得一次够了,但他喜欢两次。 98 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沈:都有。 季:都有。 99 对您而言H是? 沈:能让双方快乐的事。 季:盯.jpg沈:情深意浓后想要他完全属于我。 季:感情交流的一种。 100 请对恋人说一句话沈:我爱你。 季:混蛋。 作者有话说:上章改来改去都不满意先写番外吧,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呢 第32章 番外二(过去) 大学时期(一) 季长宁早上七点十分到达图书馆门口,周围聚集了十来个低头看书的人,他却只是戴着耳机听歌,两手空空,他们的共同点是在等图书馆开门。 这是季长宁在Z大就读的第四个年头,他在大四学生里显得格外清闲。 他一般不这么早来,但室友梁旭这几天感冒了,拜托他帮忙占位。图书馆有专门的考研自习室,但梁旭偏爱4楼靠窗那个位子,公共自习室只能先到先得了。 七点三十分图书馆准时开门,季长宁顺利帮梁旭抢到位置,而梁旭九点钟才姗姗来迟,手里抓着一包抽纸,准备随时用来擦鼻子。 两人跟地下组织交头似的眼神交汇,季长宁起身腾位子,他去别的楼层,他来图书馆主要是提前为毕设找资料,直到中午十二点半梁旭喊他一块下去吃饭。 梁旭:“国庆我爸妈叫我回家,你呢?” 季长宁:“不回。” 梁旭:“你可真牛,多久没回去了,暑假没回,中秋我记得也没回。” 季长宁点点头,没解释。 梁旭沉默了几秒,突然拍了拍季长宁的肩膀:“你也真不容易。” 季长宁失笑,“没什么不好的,我甚至,唔,感觉轻松一点。” 至于为什么不回家,眼不见心不烦,别人也没想见他,他又何必自讨无趣,他已经没有家了。 吃饱后两人结伴走回图书馆,梁旭伸了个懒腰,路上阳光灿烂,晒的人发困,他说:“你天天跟我泡图书馆不无聊吗?” 季长宁道:“不会,也没别的事干,看你们刷题挺开心的。” 梁旭斜眼看他,“搁这幸灾乐祸呢,你以前不还说没兴趣读研,结果不声不响就保研了。” 季长宁:“我就随便试试,谁知道这么顺利。” 梁旭给气笑了。 其实季长宁说的是真的,他从高考完就期望能快点毕业工作赚钱,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打乱了他的人生轨迹。 他缺钱,为了奖学金学得很认真,绩点高,去年在路上碰见老师闲聊了几句,老师问他有没有读研的想法,当天沈逸尘正好约他吃饭,他随口说了这事,逸尘挺支持的。 -- 第104页 总之,一切顺利。 季长宁拿到了一所外地学校offer,离江城很远,季长宁看出沈逸尘有些不高兴,但那人最终还是祝贺了他。 那一刻,季长宁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番外二,计划是三个小短篇,过两天发第二个 第33章 番外二(过去) 大学时期季长宁的专业大概是学校最后一批期末考的倒霉蛋,眼看校园里人越来越少,他们还在煎熬地等待考试,一个两个都在哀嚎想回家。 最后一门课早上9点开考,直到11点结束,陆陆续续有人提前交卷,季长宁与室友们各自隔着一个空位,梁旭与他对视一眼,互相点头示意,两人站起来准备交卷,另两个室友见状也跟着站起来。 考完试的时间尴尬,饭堂还没开,一行人干脆先回宿舍收拾行李,大家都决定考完试当天就走, 4人宿舍里没有一个是本市人,他们早在一周前就定好了票。 午饭是大家平时囤的没吃完的零食,总不能便宜假期来宿舍做客的老鼠。 几人惯例骂了一通傻逼学校安排的傻逼考试时间,室友们打包好行李后结伴打车去火车站,又一次问季长宁真不跟他们一起吗。 季长宁摇头,“我去本地的亲戚家住几天,先不回去了。” 室友深有同感,“肯定是你家里人逼着去的,唉真是,大家都不自在,之前我爸妈也非要我要我去舅舅家做客。” 季长宁脸不红心不跳地附和,“嗯,没办法。” 梁旭若有所思地看他,“是之前请我们吃饭那个吗,你表哥?还是堂哥?” “……是我表哥。”季长宁有点微妙,他哪有什么亲戚在本地,这个表哥是指沈逸尘。 另一名室友啊一声,“那个帅哥啊,我记得,他家里挺有钱的吧,之前戴的表,嘶,宝珀?” 季长宁对此一窍不通,含糊道:“大概吧,好了你们赶紧走吧,等会迟到赶不上车就糟了。” 室友看了眼时间还算宽松,但也怕路上堵车耽误了。“行,那你负责宿舍收尾,我们先走了。” 室友走后宿舍安静下来,季长宁也把东西收拾完了,一个书包,一个小行李箱,足够把行李装完。 沈逸尘说下班会来接他,现在还早着呢。 季长宁去了趟图书馆,这学期他在图书馆勤工俭学,平时工作主要负责给同学们登记借还书情况。 图书馆正好来了一批新书,因为临暑假来帮忙的学生也少了,图书馆的老师看见他就乐呵呵地让他帮忙搬运。 七月初已是盛夏,季长宁跑上跑下出了一身汗,忙活完了他站在空调风口对着吹,老师把他赶走让他回去休息,“行了回去吧,今天最后一天来帮忙,你也回家好好享受假期。” 跟老师告别后季长宁回宿舍洗澡,他一身黏糊糊的,还有一股酸臭味,他一边冲着温水一边刷牙,等会要见情人自然得把自己收拾干净。 沐浴的水声中穿插手机铃声,季长宁不意外的看见来电人显示“沈”,他关了水用湿漉漉的手接通电话,“喂。” “忙完了吗?”沈逸尘在电话那头问他。 “嗯,还在宿舍。” “半小时后到学校北门接你,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季长宁摸了下肚子,他还真饿了,中午就吃了碗泡面还有一包苏打饼,早消化完了。 季长宁:“嗯……火锅。” 沈逸尘在那头笑了一下,“这么热的天还吃火锅,行。你准备一下吧,待会见。” “好,拜拜。” 没什么营养的对话,又简洁明了。 打完电话季长宁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时间,17:05。比他想象中的时间要早,他隐约记得沈逸尘公司似乎是五点半下班。 季长宁临走前检查了一遍宿舍的水电关了没有,这才锁上门离开。 傍晚天气没那么热,季长宁站在人行道边微喘着气,沈逸尘是个守时的人,季长宁也不想让他等自己,所以走的比较赶。 学校的正门是南门,北门这边的公交站离得远,商铺也少,因此学生行人都少,季长宁等人等的走神,隔着马路对面是一个小广场,有小朋友在那吹泡泡,他就盯着看,在心里倒数三二一爆。 一辆黑色轿车驶近,在季长宁面前停下,季长宁一下没反应过来想看看车牌和司机是谁,没等他挪步就看见后备箱打开了,司机准备下来帮他把行李箱抬进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季长宁连忙说。 季长宁自己把东西放好,拉开后车门坐进去。 沈逸尘看着他,“等很久了?” “没,我也是刚来。” “看你头发都湿了。”沈逸尘神态自然地摸了一下他头发,然后把手停留在他脖子上。 “我刚才洗澡了,头发没干。”季长宁解释。 “是吗?”沈逸尘探过身靠近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他知道季长林天气一热喜欢把洗浴用品换成清爽薄荷味。 靠得那么近,自然而然就接起吻来。 连牙膏都是薄荷味,沈逸尘想。 季长宁偷偷看了眼司机的后脑勺,动作很轻地把沈逸尘不规矩的手拿开,低声说:“今天很累了,考完试又去图书馆当苦力。” 沈逸尘似笑非笑地看他,洗得干干净净送上门又不让吃,几个意思?不过他还真坐回去了,随口问道:“考得怎么样?” -- 第105页 季长宁:“还行。” 沈逸尘:“放假去我那先住几天?” 季长宁:“好。” 沈逸尘满意地摸他脑袋,像在哄小狗。 跟沈逸尘吃饭的好处是永远不用排队,提前定好位置,沈逸尘在吃这方面挺挑剔,能让他看得上眼的饭馆肯定也让季长宁满意。 点的清汤锅底,来前季长宁有饱餐一顿的想法,不过实际上只吃了七八分饱就停了筷子,沈逸尘涮了片羊肉夹到他碗里,惊讶问:“吃这么少,不合口味?” 季长宁摇头,他只是觉得晚上会被沈逸尘折腾的不轻,要是吃多了会反胃。 算一算都一个月多月没见了,沈逸尘前不久找他的时候被他用复习考试搪塞过去了,说放假再来,这会真放假了就轮到他头疼了。 吃完饭沈逸尘把季长宁带回自己的住所,某核心地段的高端小区,离他公司很近,开车十分钟不到,但他住的也不频繁,季长宁只在这睡过一夜,这是第二次来,说不上有多熟悉。 沈逸尘回到住所心情挺好,今天特意请了钟点工打扫,各处都收拾的很干净,他扭头去看季长宁却见人换了鞋子后站在玄关一脸局促。 “傻站着做什么,当自己家就行。”沈逸尘说着递给他一串钥匙,“这是门和车的钥匙,平时我去上班你要是无聊可以开车出去玩。” 季长宁迟疑,“我开车?不太好吧。” “你前两个月不是拿到驾照了?” 话虽如此,但季长宁考完就没碰过车,“万一磕了撞了怎么办?” 沈逸尘不以为意,“正好练手,多开就熟了,人没事就行。” 季长宁心里吐槽谁敢拿你死贵的车练手,卖了他都不够赔。 沈逸尘脱了上衣准备去洗澡,“你自便。” 季长宁把行李拉到衣帽间,掏了两套换洗的衣服放在一旁,黑色T恤运动裤和洗衣机洗的变形的格子睡衣,与沈逸尘的风格格格不入。 季长宁顿了两秒,又把衣服塞回行李箱,穿的时候再拿出来好了,省得被沈逸尘看见嫌他穿的邋遢。 接着季长宁先到厨房打量,大理石地板光洁如镜,厨具收纳得整整齐齐,他打开硕大的四门冰箱,发现里边只有矿泉水和酒水。 明显沈逸尘是个不会下厨的人,季长宁都要怀疑他有没有开过火,厨房里连油盐酱油都没有。 家里最有生活气息的大概客厅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束新鲜的冰蓝色百合花,桔梗花穿插其中交相辉映。 趁沈逸尘不在,季长宁快速在屋里转了一圈,虽然家具一应俱全,但就是会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一切都太规整。 而且,没有零食,连水果都没有。 某个方面来说,季长宁觉得沈逸尘简直一神人。 季长宁在客厅墨迹了很久才去洗澡,洗澡也慢吞吞的,洗完又对着镜子刷牙。 “长宁,你还好吗?”沈逸尘等得久,不由得敲门问他在做什么。 “马上就来。”季长宁含糊道,赶紧漱口。 季长宁裹着浴巾冲出去,这时候倒不难为情了,做多了脸皮也厚了,反正就那么一回事,扭扭捏捏更折磨,早点做完早睡觉。 他没意识到自己被温水煮青蛙了,沈逸尘诱哄他接受一堆歪理。 温存的时候沈逸尘看见季长宁脸颊微微鼓起,是季长宁又在舔他的牙齿,见面的小半天时间他见了好几回。 沈逸尘:“牙痛?” 季长宁:“不是。” 季长宁很尴尬,他不好意思说感觉牙缝塞了东西。 沈逸尘没说什么,指腹轻轻摩挲季长宁有点红肿的唇。 半晌,季长宁听见沈逸尘的声音,“宝贝,你长智齿了。” 季长宁眼睛瞪大,“啊?” 沈逸尘笑,“两边都长出来了,这种还挺好拔的。”他想了想近日的行程,“后天周六我带你去医院看吧,明天没时间。” 季长宁简直晴天霹雳,他都二十岁了还长新牙,虽然有听同学说过长智齿,但从未想过自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还有这人怎么擅自给他做决定,季长宁掩住嘴,“我又没说要去拔牙!”他舔了一下上牙龈,怪不得最近总觉得牙齿不舒服。 “现在拔不挺好的,省得你以后上学的时候牙齿疼,吃东西也不方便。”沈逸尘说。 听着有点道理,季长宁问他:“你有长过智齿吗?” “我拔了四颗,三颗阻生。”沈逸尘回想起过去,皱起眉头,大概是不太愉快的回忆,季长宁看他感觉自己牙都酸了。 “……我牙不痛,应该没事吧。” 沈逸尘笑了笑,没多说,季长宁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毕竟他是过来陪沈逸尘,总不能给人惹麻烦,拔牙又不是要紧事。 季长宁第二天起床沈逸尘早已不见踪影,他打着哈欠出去被客厅的陌生女人吓了一跳。 那阿姨四十上下,挺热情的,原来是沈逸尘请的钟点工,她告诉季长宁早餐已经买了,让买的东西也放好了,问他还有什么需要的,季长宁对这种贵宾服务招架不住,道谢后说没什么需要的,阿姨便笑眯眯地告辞了。 季长宁检查一通,发现厨房比昨天丰富很多,冰箱放了很多材料,甚至可以自己做饭了,但问题在于季长宁其实也不会下厨,他顶多就会蒸点包子吃。 -- 第106页 临近中午的时候沈逸尘打电话给他,问他起床没有,吃饭没有。季长宁说阿姨早餐买了很多,当午饭了。 沈逸尘:“住的还习惯吗?” 季长宁谨慎说:“嗯,我会小心不弄乱的,我也可以帮忙搞卫生,还有……” 沈逸尘打断他,“我不是这意思,算了,晚上一起吃饭吧,到时候我让司机接你。” 季长宁说好的。 一切如常,他们以前也是约出去吃饭,然后睡一觉。 直到沈逸尘周六早上真把季长宁带去医院,季长宁苦着脸拒绝也不是,拍完片后医生告知智齿长歪了会影响别的牙,又做了点其他检查,医生花半小时替季长宁拔掉了同侧的两颗智齿。 季长宁的牙拔的挺顺利,但麻醉药效过了后他就开始疼,到了晚上半边脸肿的像含了个鸡蛋,沈逸尘那混蛋还笑话他。 季长宁在沈逸尘那住了一周光顾着养牙了,晚上沈逸尘听季长宁打电话,说的方言他一句没听懂,只见季长宁语气温柔地跟对面说话,有点像在撒娇,要是季长宁知道肯定喊冤,他明明是在哄小孩。 等他打完电话,沈逸尘问他:“跟谁打电话呢。” 季长宁:“我妹妹,就是我堂妹,叔叔家的小女儿。”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很亲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说要打工呢等赚钱了回去买零食给她吃。 沈逸尘:“想家了?” 季长宁说实话不是很想回家,叔叔去世后他回去总觉得有点尴尬,但他又挺想念妹妹的,而且在外读书,多少有点思乡,所以他点头,说:“有点。” “那过两天送你回去吧。”沈逸尘说的挺随意的,他正好要去W市办事,留季长宁在这也没意思。 但对季长宁来说这就是惊喜了,他以为要留挺长一段时间,毕竟暑假那么长。 季长宁去车站沈逸尘还送了他一程,说是顺路。 季长宁跟沈逸尘坐在后座,偷偷看了他一眼,回想起来这几天他好像啥也没干,在沈逸尘那好吃好住的,代价是少了两颗牙。 下车的时候季长宁犹豫了几秒,还是转身抱了一下沈逸尘,在他耳边低声说:“那我走了。” “到家了说一声。”沈逸尘轻拍了一下他脑袋,接着就看这兔崽子下了车拖着行李箱脚步轻快地离去,头也没回。 作者有话说:我以后再也不口嗨什么时候更新。 第34章 番外二(过去) 沈逸尘接了个家里的电话,谈完正事后他父亲提起季长宁,沈逸尘敷衍过去,沈父语气听不出情绪:“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合适的人稳定下来,对结婚有什么打算?” 沈逸尘漫不经心地说:“又不是配种,急什么。” 然后他爹直接挂断了电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对这个小儿子一向管的少,翅膀硬了后更加难以左右。 沈逸尘自然就想起了季长宁,季长宁回家已有一周时间,只有回去当天给他报了平安,加上他自己也忙,两人竟再无联系。 沈逸尘主动给季长宁打了个电话,等了十来秒才接通,对面声音有点闷,“喂。” 沈逸尘:“在家玩的还开心吗?” 季长宁:“还行。” 沈逸尘:“打算几时回来?” 季长宁在那头安静了几秒,语气有些犹豫:“应该快了,我准备过几天就回去……准备实习,江市各方面都方便些,这边乡下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虽然不是强制要求,不过,要是有的话可以加分,毕竟现在拿奖学金也挺不容易,光是考试成绩不够,社团、比赛啊,实习也很重要,所以我要准备回去了。”季长宁刚开始还有点结巴,说到后面口齿麻利许多。 沈逸尘很有耐心,听他编完理由后问:“那你找到了实习单位了吗,住宿方面呢?” 季长宁轻咳了一声,“没,我还在找。” 沈逸尘:“我正好缺个助理,你要不要试试?” “呃,要做什么?” “跑跑腿之类,很简单。” “……你会给我盖章吗?” “嗯?” “实习证明。” “看表现,合格就给你。” “还能这样啊,你框我的话那我不就打白工。” “包吃包住,怎么样?” “唔,我考虑一下。” 结果季长宁第二天就订好票回江市,寄人篱下的时间度日如年。 没放假的时候期待能够回去,等真回到了,他又觉得煎熬。 沈逸尘让司机把人接回之前那套房子,他本人当天有事情耽误了,等他回去都快晚上十二点,按平时他干脆就在酒店过夜,但因为家里多了个人他就想回去看看。 玄关处是声控灯,但沈逸尘看见客厅里还留了盏暖黄色的小灯,其实他没跟季长宁说他会回来,毕竟不确定忙到几点,只让他先在家里住着。 季长宁在主卧睡得香甜,屋里开着空调,他抱着薄被侧躺,睡姿不太好,上衣撸上去一段露出白皙的腰,穿着短裤的大腿搭在被子上面。 沈逸尘觉得空调开得低,顺手就帮季长宁盖被子,季长宁因此惊醒,看见上方有个人影时还吓了一跳,等他意识到来人是沈逸尘后松了口气,嘟囔道:“你回来了啊,几点了?” 沈逸尘把被子拉到他下巴处,“嗯,回来了,挺晚了,你睡吧。” -- 第107页 沈逸尘去浴室洗去一身烟酒味,他以为季长宁已经睡着了,结果上床后身旁的人就钻进他怀里,季长宁闷声问:“要做吗?” 沈逸尘圈着季长宁的腰,摸了两把,听着季长宁微微加重的呼吸声笑,“不做,睡觉吧。” 季长宁动作一顿,“哦。”说着迅速从他怀里钻出去,平躺在床上姿势异常安分。 季长宁在黑暗的房间里睁着眼睛,司机把他接回这里,他一个人没事干,吃完外卖困意上来,八点多就想着上床躺会歇息,结果就睡着了,此时被沈逸尘吵醒后他睡不着。 反观沈逸尘,季长宁感觉到他呼吸稳定绵长,似乎已经睡着了。 真少见,季长宁都没见过几回沈逸尘睡着的样子,沈逸尘一向睡得比他晚,醒的比他早。 是今天太累了吗?季长宁不禁想到,他应该很忙吧,这么迟才回来,还是说前夜里已有莺莺燕燕相伴,所以他连对自己的兴趣都没有了。 深夜很适合胡思乱想,季长宁更多的是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正确,他为了逃避一个转身进了另一个坑。 夜更深,季长宁终究还是沉沉睡去。 他是被沈逸尘弄醒的,身后贴着一个温热的人,沈逸尘把他搂在怀里。 沈逸尘在他耳边笑,呼吸打在上面很痒,季长宁缩了一下,接着就听那人说:“可算醒了,还以为你睡晕了呢。” 然后就更加放肆起来。 早晨本来就敏感,没多久两人就滚一块去了。 结束后沈逸尘神清气爽地起床,季长宁磨磨唧唧地爬起来跟在他身后,沈逸尘见他眼下微青,应该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上周看他还好好的。 沈逸尘:“你要不要先在家里休息几天?” 季长宁听到这打起精神,“不用,我想找点事情做呢,我要跟你一起去公司吗,今天起?” 带个跟屁虫啊,沈逸尘想。 沈逸尘:“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季长宁:“呃,我不知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沈逸尘:“兼职一下司机?” 季长宁:“你是真不怕啊……你不介意那我也可以……”他犹豫着答应了。 沈逸尘笑笑,“开个玩笑,我有司机,你今天跟我一起去公司吧,到时候再说。现在……你先帮我拿套衣服。” “这算工作内容吗,现在开始上班?” “对。” “现在才八点钟。” “有什么问题?” “那我几点下班啊?” “我什么时候下班你就什么时候下班。” “……你很不讲道理诶。” 沈逸尘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上班第一课,老板说的话就是真理。” 洗漱完,季长宁就去衣帽间给沈逸尘挑衣服,回想以前沈逸尘下班后来接他的模样,西裤衬衫,倒是没什么出奇的。 衣柜里各式衣服排列整齐,连袜子都一格一格的码好,正装在同一侧,季长宁随手拿了一套带走,一边想沈逸尘家里可真够整齐的,难以想象这个人是怎么自己叠衣服规整地放好,反观自己活的真是邋遢,收了衣服就扔到床上的角落堆起来,要穿的时候再翻出来,偶尔皱巴巴还得拿书压平。 当他们收拾完,季长宁一身休闲服亦步亦趋地跟着沈逸尘出门,他问沈逸尘这样穿是不是不合适,沈逸尘说没关系,“这两天要是有时间我带你买新的。” 季长宁有点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你?” 沈逸尘回头看他,感觉这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问:“钱够用吗?” 明明他给季长宁打的生活费能跟学校里最阔绰的富家子弟比,但季长宁过得很清贫,去年给他买的衣服今年还在穿。 季长宁沉默了一会,谈到钱总让人难堪。沈逸尘知道他家有病人需要花钱,叔叔重病的时候他还帮忙找了关系,可惜最后还是救不回来,季长宁说过以后不用再给他打钱了,沈逸尘没答应。 后来那些钱一部分打给家里,一部分作为生活费,剩下都还好好留在卡里。 毕竟他也没有需要花很多钱的地方,吃住都在学校里,偶尔周末跟同学一起聚餐,消费并不高。 季长宁想过把钱还给沈逸尘,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但他明白这只是自欺欺人。 还回去,还多少,以前的钱呢,人情呢,这些要怎么还。 还回去又能改变什么。 季长宁有种强烈的预感,沈逸尘不会同意,两年前他提出分手后沈逸尘大怒,并且还认为自己在戏耍他。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足够让季长宁清楚沈逸尘骨子里的控制欲,他不喜欢别人反抗他。 季长宁心情有些低落,他垂下眸子:“够用。” 沈逸尘:“那钱花哪里了?” 季长宁正色道:“银行,吃利息。” 沈逸尘脸色有些古怪,“出乎同龄人的稳重。”算起来,那是一笔不菲的现金。 沈逸尘把手放在季长宁头上揉了两把,“喜欢什么就买,不用给我省钱,我还养不起你嘛。” 说话间他俩到了停车场,沈逸尘亲自开的车,然后径直地开往餐厅,季长宁很少这么正经地去吃早餐,最多就是到店里点个汤粉面吃,平时都是打包带走路上吃。 上菜速度很慢,季长宁忍不住问:“你几点上班啊,不会迟到吗?” -- 第108页 沈逸尘给季长宁倒茶,说:“没关系,我不用打卡。” 季长宁:“……哦。” 两人慢悠悠地吃早餐,然后才去公司,当季长宁看见那幢大厦时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说起来好笑,对于在办公楼工作的白领他有种敬畏之情。 刚上大学那会,劳苦半辈子的长辈们对季长宁的祝福是“以后就能坐办公室了吧。” 清闲、钱多,这是他们对白领的朴素认识。 季长宁家从来跟富裕搭不上边,虽然他已经记不起来与父母相处的日子,但他知道父母是同一间工厂的流水线工人,叔叔是建筑工人,婶婶家庭主妇。 但很可惜,他一个工科男,以后估计还是得进厂。 第35章 番外二(过去) 季长宁跟着沈逸尘到公司,沈逸尘的办公室很大,季长宁在接待区坐着,陈秘书给他倒了杯温水。 陈秘书报告今日行程,谈完正事后说起季长宁怎么安排,沈逸尘说先在我办公室待着吧,秘书惊讶地望着他,但也不敢多问。 跟沈逸尘说的一样,季长宁确实就是帮忙跑腿的,帮沈逸尘拿文件给隔壁办公室的陈秘书,帮他拿复印机刚打出来的纸,有些是合同,季长宁不可避免地会看到标题,看不明白,然后整理一下页码顺序,装订好。 沈逸尘中途还出去开了个会,然后又有人来办公室的小会议室谈事,季长宁给他们倒了两杯水,然后就出去在工位上呆坐着看电脑屏幕。 说实话挺无聊的,熬到中午沈逸尘带他下楼去食堂吃饭,一路上被人悄悄打量,季长宁浑身不自在,沈逸尘却毫无反应,吃饭时还明知故问:“今天吃这么少,胃口不好?” 季长宁:“您平时都下来吃吗?”他是怎么忍受万众瞩目的感觉。 沈逸尘:“没有,有人帮我打包拿去办公室,这不是特意带你来参观一下公司食堂,我以为你会喜欢呢。” “真是麻烦您了……明天能在办公室吃吗?” “可以啊,不过我一不定都会在公司。” 季长宁:“没关系。”那可太好了。 季长宁下午重复早上的工作,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他又不是傻子,看得出来沈逸尘并不缺人帮忙,不帮倒忙就不错了,于是向沈逸尘提出能不能换个岗位。 其实沈逸尘挺忙的,顾不上季长宁,于是就把这事交给陈秘书了,陈秘书倍感棘手,季长宁与沈逸尘的关系非同一般,又是学生,会不会学业繁忙,能不能胜任工作,是为了锻炼自己还是混个实习证明,万一跟同事闹矛盾或者累着了会不会转头就跟沈逸尘抱怨,她心里千回百转,毕竟揣摩老板意思是必备技能,然后提了个建议:“让他先跟着小宋做几天您看怎么样?” 小宋是沈逸尘的生活助理,做得好不好都是沈逸尘说了算。 陈秘书带季长宁去见宋助理,季长宁有点拘谨地问好。 小宋很年轻,二十来岁,性子也开朗,她笑眯眯地说:“你来真是帮大忙了,这几天忙得我跑来跑去,你在我就能松口气了。” 小宋跟季长宁交代工作内容,沈总来之前检查要办公室的环境,卫生情况、办公用品、摆设有没有出错,客人的接待工作,衣物购置,食物购置,出差前列清单备好各种物品…… 季长宁脸色渐渐变了,小宋噗嗤一笑,“逗你玩的,这些你要是都能做那还要我做什么。” 小宋看了眼手表,然后把季长宁带去茶水间,小宋挨个解释,“这个小厨房是沈总专用,冰箱很多水果,这是消毒柜,沈总的杯子在这里,刀子案板要这样放,这个出水左边冷右边热,这个是保鲜膜……”讲的很仔细。 然后小宋拿出两个果盘,从冰箱挑了五种水果,“洗水果切水果你应该会吧?” 季长宁:“……会。” 小宋:“那你来吧,分成两盘,能削皮的全都得削皮,比如橙子这种不能直接切哦,今天沈总午饭在办公室吃,沈总不吃外卖,到时候食堂会送饭上来,你就把这个果盘送进去。” 季长宁有点震惊到了,连水果都要别人切好送过去吗,他犹豫着说:“这是饭后水果吗,食堂不是有水果吗?”他记得昨天还吃了。 小宋耸肩:“有,但之前沈总吃到一个坏的,后来只好我们亲手洗了。对了,冰箱一定要备多一份果盘,有客人的话用得着。” 季长宁:“……好的。” 季长宁给水果切块的时候忍不住问:“平时都要做这些吗?”跟他想象中的区别很大……宋助理看起来明明也是光鲜靓丽,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工作。 小宋微妙地扫了季长宁一眼,“那你要是知道我待会还得去沈总家里给他整理房子是什么反应。”什么时候安排家政,水电物业等等都是她负责。 季长宁此时真的有点傻眼:“啊?” 小宋笑笑,没再多说,心说这算什么,连沈总的快递都是我负责取的,我是生活助理诶,这不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得管。 季长宁木木点头,开始回想他早上应该没弄乱什么吧,她应该不会进卧室吧……又对沈逸尘有了新的了解,怪不得他家一尘不染,感情都是别人帮他弄的。 季长宁认真把水果切好,摆的整整齐齐,裹好保鲜膜放进冰箱,然后就回工位上干坐着,办公室的人友好地跟他打招呼,然后没了,陈秘书不见人影,宋助理又有事外出,说公司的事就拜托他了,只有一个任务:中午端盘水果去沈逸尘办公室,等他吃完后收拾一下。 -- 第109页 季长宁说那遇到别的事怎么办啊,宋助理说有人会处理,不用管。 季长宁眼巴巴看着时间,到点后也收到了沈逸尘的信息:中午去吃饭吗? 季长宁:不是说在办公室吃吗? 他心里腹诽:我还等着给你送水果呢。 沈逸尘:那你过来吧。 季长宁听话地端着水果盘去找沈逸尘了,进去后看见沈逸尘还在处理公务,他说:“你先吃。” 季长宁正襟危坐:“我等你。”终于有了沈逸尘是老板的自觉。 沈逸尘没让他等太久,很快就过去一起吃了,季长宁立马把水果盘推到他面前,“沈总您的水果,请吃。” 沈逸尘失笑:“我习惯吃完饭再吃,你怎么了,阴阳怪气的?” 季长宁:“你觉得我水果摆的怎么样?” 沈逸尘低头扫了一眼,“挺好。” 季长宁:“哦,太好了,我以为葡萄也要剥皮呢。” 沈逸尘顿了顿,“葡萄还需要剥皮?”光是想象都觉得恶心。 季长宁正经道:“可以吃不用剥皮的葡萄是我的梦想之一。” 他不喜欢吃葡萄,一是有皮,而是有核,嫌麻烦。 沈逸尘捻起一颗葡萄,两指轻轻一挤果肉就嘣出来了,皮薄多汁,他把葡萄抵在季长宁唇上,“来,实现你的梦想。” 季长宁张嘴,一口咬下去,酸甜酸甜的,而且没核。 沈逸尘又问:“工作还习惯吗?” 季长宁沉默了好几秒,才憋了句:“感觉……跟想象中挺不一样的。” 沈逸尘:“比如说?” 季长宁不说话了,表情却不大自然。 沈逸尘笑了笑,“帮我切份水果有这么委屈吗?” 季长宁脸涨红,“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那个……” 沈逸尘给他补充:“憋屈,伤自尊,是吧?” 季长宁难堪地低下头,低声道:“……有一点吧。” 沈逸尘脸色没什么变化,夹了一口菜咽完才说:“那你要是知道小宋年薪百万是不是就没这么难受了?” 季长宁猛地抬起头,“多少?” 沈逸尘:“出息,小财迷,好像我平时虐待你一样。” 季长宁很没志气地问:“真的能赚这么多吗?”爸——妈——我不想进厂了。 沈逸尘说:“她工作能力挺不错的。” 季长宁想了想,“那你给我多少工资啊?” 沈逸尘笑得痞气,“不是说了包吃包住吗?” 季长宁难以置信道:“没了?” 沈逸尘点头,“年轻人,待遇要在入职前谈清楚啊。” 季长宁:“……” 沈逸尘给他夹了一个鸡腿,“快吃吧,菜都要冷了,你看你都累瘦了。” 第36章 番外二(过去) 转天季长宁就被带去别的部门,倒是真有点实习的样子,虽然也是各种打杂,但比待在沈逸尘办公室时充实许多。 季长宁逐渐习惯实习的日子,有门课的教授突然问他是不是在江市,要不要来实验室帮忙,季长宁受宠若惊,然后晚上嚣张地骑在沈逸尘身上,一脸得意地说:“我要炒你鱿鱼。” 说完想起来他的实习还没盖章,于是翻身下床屁颠屁颠把实习鉴定表翻出来,一掌拍在表上,“签!” 沈逸尘还是第一次给人填这种东西,他把纸放到床旁,“明天给你,我们先做正事。”他打算明天拿去给陈秘书让她搞定。 季长宁不肯,“你是不是反悔了?” 沈逸尘无奈道:“好好好,我给你签。”在实习单位意见上填了自己的名和联系方式,“评价写什么,夸一下你?” 季长宁想了想,“等下,我搜一下,你别写那么假啊,要是学校打电话回访怎么办。” 他直接上网搜了好几个,挑了个中规中矩的,一边念一边让沈逸尘写。 沈逸尘:“写完了,这样行了吧。” 季长宁喜滋滋地拿起来看,沈逸尘字挺好看的,很明显以前练过,上下扫一遍,发现少了个最重要的东西,“还要盖章呢。” 沈逸尘:“公章在公司。” 季长宁:“啊?” 沈逸尘:“都说了明天再给你。” 季长宁只好答应了,又重复叮嘱:“要是学校打电话你可不能露馅啊。” 沈逸尘:“你慌什么,你又没骗人。” 季长宁心说对啊,我有上班啊,顿时挺直了腰杆。 沈逸尘:“你的事办完了,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了?” 季长宁慢吞吞地说:“我说了辞职啊。” 沈逸尘挑了挑眉头,下一秒季长宁就乖乖过去了。 第37章 番外三 季长宁躺在沙发上捧着一张纸看了老半天,上边全是英文,虽然过去好多天了,他还是没什么实感。 这是结婚证。 他跟沈逸尘的。 事情起因是他们收到了梁旭的婚宴邀请,这小子不声不响就达成谈恋爱到成家立业的成就,连季长宁都忍不住问,“你俩是闪婚还是地下恋情啊,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 作为这么熟的朋友,他居然毫不知情,之前还想当回红娘给梁旭介绍对象。 梁旭怪不好意思的,他是在国外做博后的时候认识女方,彼此都有好感,但女方那时计划定居国外,有缘无分。 -- 第110页 不过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女方今年就回国了,机缘巧合之下跟梁旭同个学校做同事了,一来二去就在一起了,双方年纪也不小了,又门当户对,结婚日子定的十分爽快。 梁旭邀请季长宁给他当伴郎,好兄弟的人生大事自然重视些,季长宁还特意找沈逸尘参谋,“这样穿怎么样,合适吗?” 只是一身普通的黑色西服,不过裁剪很好,显得季长宁腿长腰窄。沈逸尘说挺好的,然后建议:“你带个戒指吧,别抢新郎风头。”省得招蜂引蝶。 季长宁睨他一眼,“哪有已婚男人当伴郎的。” 话虽这么说,婚礼当天季长宁还是往手上套了个戒指,谁说戴戒指就等同于结婚了,但还是有人来问季长宁是否单身,他就笑呵呵地回道:“有对象了。” 婚后梁旭两口子去度蜜月了,然后在朋友圈疯狂撒狗粮,季长宁点进主页看梁旭这几天都在玩什么,“真羡慕啊。” 沈逸尘看季长宁手机屏幕结婚证一闪而过,他凑到季长宁耳边说:“羡慕什么,你也想结婚?” 季长宁:“我是说他们蜜月旅行,我都不记得多久没休假了。” 沈逸尘说:“我们也很久没去旅游了,抽空一起去吧。” 季长宁一想确实,上一次跟沈逸尘旅游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曾经他还会跟着沈逸尘一起出差,后来他工作后两人甚少同行,一是沈逸尘忙两人不一定同时有空,二是在一起久了就开始吵架,而且季长宁越年长越任性,放国家规定假时他嫌人多不愿意凑热闹,都是挑工作日去的,依他在公司的地位也没人敢反对。 可惜现在大不如前,季长宁要挑个时间还真不容易,公司事多,他又不想一边旅游一边处理公事。 沈逸尘继续说:“结婚度蜜月,顺便旅游,怎么样?” “什么?”季长宁怔住。 沈逸尘眼神很柔软,“我们结婚吧。” 季长宁沉默了几秒,“你傻啊,同性恋不能结婚。” 不过最终还是决定一起去国外旅游,顺便领个证。 季长宁嘴上说不要,但心里还是会想,虽然没有法律效应,虽然国内不会承认,虽然……种种不靠谱,但他又觉得那张纸比那枚求婚戒指有仪式感得多。 至于旅游地点,季长宁想去海边玩,他因为怕水向来避开这些地方,但看梁旭两口子玩的那么开心他又心痒痒,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为此沈逸尘还特意给他特训了,邀请他回家里小住,因为家里有游泳池。 沈逸尘身材保持得好,在他一群各种老总的交友圈里鹤立鸡群,全靠平时的锻炼和保养,运动出汗他晚上也睡得舒服点,家里泳池用的不多,沈逸尘没有特别的偏好,打球、撸铁还是游泳对他来说无区别。 至于季长宁,他只会在旁边看沈逸尘游泳,沈逸尘游泳的时候季长宁在岸上抱着个椰子喝一边泡脚,等沈逸尘游过来就踢一脚水花,和乐融融。 他还干过往泳池里放鱼的壮举,管家看见都要倒吸一口凉气,沈逸尘定力比管家好,还有心情问季长宁是不是想要个新鱼池。 其实季长宁会游泳,怎么说当初也是系统学过的,可以在水里扑棱几下,可惜他心理上有阴影,学到这种程度就再也不想下水,所以实际上离了泳池他跟旱鸭子也没区别。 说是特训,就是下班后或者周末两人泡在泳池玩,夏天游泳挺舒服的,季长宁也没那么抗拒,主要是有安全感知道淹不死自己,沈逸尘手把手带着季长宁游,管家一般会在旁边守着担心出事,不过看见他俩有点苗头就会先行离开。 当然没到干柴烈火的程度,但游着游着沈逸尘跟季长宁就会亲亲抱抱,然后转移阵地。 两个月后他们飞去塞班岛,外加电灯泡管家先生,离得近不用倒时差。 季长宁在飞机上就开始紧张了,沈逸尘精神抖擞。 到达后先去订好的酒店入住,一切都已经安排好,第一天吃吃喝喝放松休息,第二天才是去领证。 沈逸尘与季长宁换上一身正装,季长宁对着镜子照个没完,沈逸尘拍他的肩膀安抚:“很帅,很完美。”接着他们按照预定的时间去市长办公室,一小时不到他们就成功拿着结婚证明出来了。 季长宁还有点恍惚,“Yes,i do.”在他脑海中回放。 门口有一对同性情侣与他们一样来证婚,他们还热情地朝两人打招呼,季长宁愣了一下有点羞涩,沈逸尘倒是笑着说了句congratulation,然后拉住季长宁的手,季长宁下意识想躲,没躲开,两人五指相扣,沈逸尘侧头看他,“现在我们就是合法夫夫了。” 季长宁煞风景:“不合法。” 沈逸尘笑,“此时此刻此地合法。” 接下来几天海陆空都玩了一遍,季长宁玩到后面都乐不思蜀,当甩手掌柜就是舒服,什么都不需要考虑。 回国后的那个周末季长宁去拜祭父母了,墓已经迁过来,季长宁对着墓碑讲自己最近遇到的事,工作顺利,新交的朋友,身体健康,一切都好。 因为公墓禁止燃烧香火和烧纸,所以季长宁回家后在院子补了这一流程,这方面他还是挺传统的,毕竟从小祭祖看亲戚这样干,然后他把结婚证也烧了一份,当然了,是复印件。 “爸妈,我结婚了,就是上次带去见你们的那个,现在同性恋合法了,这是我们的结婚证。” -- 第111页 也不算骗人吧,他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