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疗伤》 第1页 [现代情感] 《婚后疗伤》作者:玉寺人【完结】 简介: 一开始俞九西只是来陪哥们儿到中医院针灸的,但那年纪轻轻就当上主治医的小丫头真的很有意思 古板,严肃,一丝不苟,浑身都是书卷气,始终带着的口罩下却是一张娇美明艳的脸 天生尤物,不免让人一见倾心 俞九西开始了装病去看医生的追人 俞先生。陆鹿推了推眼镜,皱眉问:你身上还有好地方么?怎么年纪轻轻这么不会保养? 是啊。俞九西眨了眨眼,骚气外露:所以就想娶个医生当老婆,最好是中医,会针灸。 小姑娘一愣,只说了声精神病 俞九西笑笑,也不甚在意,毕竟只是一句调情的玩笑话 谁知道几天后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陆鹿出现在他家门口 女孩儿白皙的脸上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像是被人抛弃的流浪猫 见到他,陆鹿只问了一句话:俞先生,您上次说的想娶我,还作数么? 糟糕,玩笑话被当真了 但楚楚可怜的仙女,还真是让人拒绝不了呢 婚前,俞九西并不知道陆鹿为什么态度会大转变的和他结婚,等到婚后,他才知晓自己只是一个挡箭牌 对不起。陆鹿神色内疚,声音淡淡:离婚吧,我不会分走你的一分钱财产。 一向温柔的绅士风度荡然无存,俞九西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一字一句道:离、你、大、爷。 *她以为他是自己慌不择路之下找到的一面挡箭牌 却没想到是人生中错过就没有第二次了的避风港 ◆男主治愈女主 ◆先婚后爱,小甜文,不长 *绝情断爱女医生x风流倜傥的暖男阔少 内容标签: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鹿,俞九西┃配角:┃其它:预收《诡计多端的暗恋》 一句话简介:一个不接受霸道总裁的反套路女主 立意:反抗束缚,面对自我? 第1章 、味苦 林澜六月里的一个阴雨天,乌云密布下缠绕着细雨绵绵,闷的几乎有点透不过气,但好在把阳光挡了大半过去,倒是没有那么烤的慌了。 在这样蒸笼一样的天气里,俞九西穿着一身规整的米色西装,虽是休闲款,但长袖长裤衬衫外套的一应齐全,还是容易让人看着就觉得热。 但男人身形修长,踩着皮鞋走在雨中的模样没有半分的急躁,反而是闲庭信步,不急不缓中把周围发燥的空气都渲染的清新了。 尤其是他手里还捧着一束睡莲,白瓣黄蕊,十几朵簇拥着被浅蓝色的纸一裹,不动声色的清纯艳丽,乖巧怡人。 俞九西顺着停车场走到医院大楼里才收起伞,也就袖口裤脚沾了一点点水,无伤大雅。 男人光洁精致的一张脸带着浅而懒散的笑意,大手随便扒梳了一下额前掉落的几缕碎发,就摁了9楼的数字。 电梯停下后,他走出去,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护士台人员的热烈欢迎:俞先生,您又来啦! 瞧瞧,多会聊天。 俞九西微笑着,修长的手指从花束中抽出来一朵递给小护士,眨了眨眼:嗯,你今天很漂亮。 最新鲜的睡莲,根茎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呢。 小护士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嘿嘿笑着就告诉他:俞先生,今天小鹿医生晚班哦,得五点钟才来接班呢。 言下之意,他来早了。 但跟医护人员打好关系,从哪方面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包括追人。 唔,谢谢你告诉我。俞九西垂眸看了眼手表上15:47的时间,微笑道:那我等等她好了。 俞九西说完,就气定自若的在医院长廊上的公共长椅上坐下来。 他等人的时候充满了尊重感,不玩手机不跷二郎腿,甚至还从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一本厚重的纸质书放在膝盖上看,脊背不弯,只是微微低着头,姿态就像雕刻出来一般的有礼,宛若英伦绅士。 男人垂眸看着书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微微翁动,几乎周围人来人往的闹市都多了分沉静的感觉了。 路过的病人,都情不自禁地偷偷瞄他,俞九西心里有数,但从不介意毕竟他要允许世人被美色所吸引。 对于自己的脸和身材,俞九西那可不是一般的自信。 怀揣着无意识招蜂引蝶却美而自知的思维,等了一个小时,他才看到自己等待的那抹身影由远及近,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顷刻间,俞九西就收起膝盖上的书站了起来,他靠在椅子上,佯装痛苦的看着走进的陆鹿:陆医生。 如此模样,让旁边围观到全程的小护士也不禁在内心感慨一句:川剧变脸都没这快! 俞先生。陆鹿口罩背后声音很清冷,眼睛也是,毫无温度的扫过俞九西弯曲的脊椎:您又来啦。 这个又字,怎么听着这么耐人寻味呢? 是啊,感觉还是没好利索。俞九西厚着脸皮,唉声叹气:陆医生,您再帮我治一个疗程吧。 -- 第2页 自从陪许行霁来治疗,知晓了中医这方面针灸和推拿疗程后,俞九西毫不犹豫的,就给自己也治上了。 他甚至像是久旱逢甘霖,对这针灸喝中药推拿按摩治疗的一系列疗程爱不释手,断断续续的来个不停,都成了医院常客了。 然而陆鹿同他说过几次,他根本就没病。 俞先生,我为您把过脉了。陆鹿一双漂亮的凤眼里流露出几抹无奈:您身体根本就没问题啊。 但我真的觉得平时工作太累,脊椎难受,你看,都硬邦邦的。俞九西拍了拍自己的腰:我来治疗权当保养。 陆医生,您的针灸和按摩,真的很舒服。 俞九西说着,一双桃花眼里适时的带上了几分深情,温和而克制的忘了过去。 可惜,陆医生瞎。 哦。陆鹿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那你进来吧。 哪怕整个中医部都差不多知晓俞九西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但陆鹿依然能做到全然不知,从始至终只完成自己工作的绝情断爱。 她常年戴着口罩,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辫,冷漠且木讷,阴森森到在医院里人缘都不算好,也不知道怎么就吸引了这么一个大帅哥死心塌地的追求的。 眼看着俞九西捧着花束,笑眯眯的跟着陆鹿身后走进去诊疗室,一旁围观着的小护士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的故事见得多了,但还是忍不住觉得这位大帅哥可惜,太可惜。 怎么就瞧上他们医院里出了名的木头冷美人了呢? 今天俞九西是第一个来的患者,诊疗室里空空如也,他看着陆鹿纤细的身上那宽大的白色大褂,喉结轻轻滚动,然后把身后的花递了上去。 送你的。俞九西微笑,微微压下的桃花眼里柔情四溢:觉得这花气质真适合你。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连而不妖,他今天路过花店在橱窗外面看到正盛放的莲,就想到陆鹿了。 可惜姑娘并不领情,口罩外面的乌黑秀眉皱了皱:我花粉过敏。 俞九西: 你赶紧拿走吧,诊疗室里也不让放花啊。陆鹿边洗手边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建议:你还有亲戚朋友住院什么的吗?正好可以顺手送了。 这还真是个有才的建议,天才才能想出来的寒暄方式。 俞九西笑容弧度未变,甚至唇角笑意更深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异常有眼光,不常看上某个女人,看上的就这么特殊。 眼看着陆鹿拿着疏松软骨膏走来,俞九西连忙解开衬衫扣子,迫不及待的展示他迷人的身材。 男人身形修长,肌肉线条很好看,是那种清瘦的一条一条而非健硕型,甚至瘦削的腰间还有几块腹肌,不用用力也能若隐若现,的确是很迷人。 但前面说过了,陆鹿瞎。 俞九西这迷人的□□从来就没吸引过她,陆鹿是个无比职业的医生,面对赤着上半身的男人就仿佛看着一条砧板上的鱼,而她是菜市场的刽子手,面无表情的看着生肉,然后刀起刀落按摩着俞九西背上的穴位,然后精准的把针刺了进去。 神经有病需要医治的人被针灸的时候往往不会痛,因为神经是木讷的,感知不到。 但俞九西就如陆鹿所说,他根本没病,所以每一针刺下都是酸酸麻麻的疼,几乎可以说下血本追女孩了。 就是姑娘下手真的稳准狠,十根针欻欻的刺下去,稍微的犹豫和抖动都没有。 嘶俞九西就算这个时候也不忘趁着机会戏谑道:小鹿医生,你的水平真的不错,我最近脊椎真的没那么酸了。 这话也不全是为了追姑娘胡说的。 他的工作需要每天平均下来坐在电脑前十个小时处理各种事务,的确很疲劳,甚至腰酸背痛,自从针灸按摩过一段时间就好多了。 嗯。陆鹿点了点头,平静的接受了这个表扬:三十分钟后我来起针,然后帮你按摩。 说完就任由俞九西孤零零的趴在那里,自己拿着烤电的工具出去治疗别的病人。 其实每次也就能和陆鹿说上这么几句话,但俞九西就是喜欢过来,甘之如饴。 这个寂静的病房和背上微微的刺痛,是他挖掘的舒缓神经最好的地方。刚刚拎进来的袋子还在手边,俞九西百般聊赖,干脆又拿出那本厚厚的书继续读。 约莫半小时后陆鹿推门进来,就看到俞九西正趴着看的书赫然是一本《中药大辞典》。 女孩儿口罩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的光,忍不住问:俞先生,你为什么要看这个啊? 哦,就随便看看,长知识。见她来了,俞九西配合的把书收了起来,状似无意地笑道:这不是上次问你喜欢看什么书,你说是这个么。 为了避免没有共同语言,我决定自己也学习一下。 这种极致暧昧的话,俞九西却说的坦荡,仿佛就真的只是为了有共同语言而学习一般堂堂正正。 这让陆鹿秀眉微蹙,觉得怪异的同时也觉得不可理喻。 -- 第3页 外行看中药大辞典又能学出来什么东西?她可不信。 陆鹿不以为然,索性不接口,走过去起针。 经过针灸和烤电,俞九西皮肤白皙的背部已经泛起了微微的红,拔下针后冰凉的手覆上去,触感温温热热的光滑,还挺舒适的。 然而陆鹿掌下的俞九西更舒适。 他每天来等这么长时间,又被这般那般的折磨一通,为的就是陆鹿这二十分钟的按摩。 女孩的白皙纤细的手毫无阻碍的触摸他的皮肤,陆鹿只是一心在工作,完全只是把他当作一个面团似的揉捏,力道很足,下手狠。 但俞九西依然感觉热血沸腾。 如果他没有无意间见过真实的陆鹿,或许俞九西会一直非常正直的把她当作普通医生。 但他看过她白口罩下娇美明艳的脸,还有那万年如一日的白大褂下骨肉匀亭的身材。 天生尤物,不免让人见色起意。 。 作者有话说: 一篇不会很长的甜文~ 和隔壁正在更新番外的《神明》有梦幻联动,三章奉上哈哈哈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连而不妖《爱莲说》 第2章 、味苦 一开始俞九西只是单纯陪着许行霁那家伙来针灸的,膝盖上的陈年老病了,总算上了心琢磨着要治治,他这个当兄弟的能不陪着? 但他们谁都没想到,去的那天摊上的看诊医生居然是陆鹿。 看起来也就像个刚毕业的医学生,年纪轻轻,就算总是戴着口罩和穿着白大褂装老成,也给人一种不过尔尔的感觉。 偌大的市医院中医部就给找个这样的小姑娘过来? 都说中医越老越吃香,谁来看不是指望着碰见一个老医生的? 就和所有无知的外行一样,他们俩压根就看不上她。 但作为成熟的成年人,他们都没说,只是找了一个空当,俞九西去找主任表达了一下想帮着许行霁换个主治医的想法。 没成想这事儿被陆鹿知道了,这沉默寡言的姑娘立时就很不高兴,竟然直接告诉他们不可以换医生。 我觉得外行插手内行的工作是最愚蠢的事情之一,许先生膝盖上的旧疾只需要针灸外敷配合着中药调理,又不是什么治不了的疑难杂症,你们有什么信不过我的?陆鹿有理有据地说着,镜片背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咄咄逼人的盯着俞九西不放。 俞九西鲜少被人在公共场合当着这么多人面的怼,一时间尴尬极了,他悄悄扯了扯许行霁,示意他这个幕后主使赶紧出来说话,奈何这家伙干脆低头装死了。 显然,他也觉得被一个小姑娘怼成这样怪尴尬的。 尼玛,这狗比,俞九西眉眼一沉,干脆笑了,应下来:是我不对,我们当然信任陆医生的医术。 一顿鸡毛,这主治医还没换成。 不过这顿折腾反而让俞九西意识到了眼前这女孩儿十分特殊,而且,业务能力也相当不错。 年纪轻轻的一个丫头能在这样一所三甲医院当上主治医而非教授手下的学生,光听着就知道是件很难的事情。 俞九西来这医院次数多了,明里暗里的总能听到不少人都在说关于陆鹿的闲话。 显而易见,女孩工作的氛围并不怎么好,而且看起来人员也一般。 光是俞九西去公共饮水机接热水的时候,就听到几次这个楼层的护士暗戳戳的议论陆鹿傍上了医院里的某某主任的闲言碎语。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都免不了。 俞九西是职场老油条了,他出身世家,毕业之后自己创业,干的一直就是管人的活计,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出这群人的讨论是在有证据的情况下还是源于嫉妒。 然而从哪方面估量,都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俞九西笑笑,也不大在乎女医生的绯闻,只要陆鹿的业务能力强就行。 而在她的治疗下,差不多三个月后,许行霁的膝盖一到阴天下雨,反而还真的没有以前那么疼了。 效果显著,俞九西也很痛快的为自己之前的无知去和陆鹿道歉。 后者眨了眨眼睛,似乎蛮意外他这主动的歉意,口罩背后清冷的声音隔着一层布料,闷声闷气地表示不计较:没关系,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他们做医生的常年面对的都是病人表面笑嘻嘻,背后MMP的这种待遇,能有俞九西这种因为自己的误解前来道歉的公子哥儿,倒也算难得了。 俞九西张了张唇,刚准备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诊疗室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他和陆鹿一起忘了过去,进门的是一位围着大大围巾盖住大半张脸的女孩,还有旁边陪着她的中年妇女。 陪着许行霁来治疗的这段时间,有些患者俞九西都看眼熟了,眼前这俩人她也记得。 少女是脸部中风导致了面瘫来针灸的,而旁边的中年妇女是她的母亲。 治疗了十几天的时间了,效果可能并不算太理想,少女也就愈发焦躁起来。 她就和一开始的俞九西一样,十分不信任陆鹿的水平,每次来诊疗室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怨,口齿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医生,我这都来半个月了怎么还没好呀! -- 第4页 陆鹿摘下少女的围巾让她躺在床上,冰冷的指尖捏着同样冰冷的消毒棉在她脸上擦,声音同样像是毫无温度的机器:你是病毒性面瘫,没那么容易几天就治好的。 现在的病人,缺乏耐心已经是基本操作了。 但大概是花季少女被面瘫这种事折磨的太难受,毕竟在外人看来她已经是嘴歪眼斜的状态了,白天黑夜都生活在未知的恐惧里,此时此刻,不知道脑子里的某根弦被触动,听到陆鹿这冷冰冰的回答就炸了。 你到底是不是医生?问来问去就这么几个回答!少女愤怒的排开陆鹿的手,怒斥:那我现在就要问你,我这个病究竟还有几天能治好! 我不能确定,我只确定你现在如果不配合治疗会一直好不了。陆鹿实事求是的回答,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躺下治疗? 俞九西在旁边听的直皱眉头,心想这姑娘可真够棒槌的这么说,不是约等于火上浇油么? 果然,本来半倚在病床上的少女忍无可忍地坐了起来,就算嘴歪眼斜口齿不清,也瞪着陆鹿破口大骂道:你算个屁医生!我在网上百度有的面瘫一两周就治好了,我这半个月了都没什么变化!你每天就知道用针扎我!你知道我们病人多痛苦么? 就你这种水平的还当主治医?花钱走后门的吧! 你可以随便揣测,我无所谓。陆鹿见她不配合,干脆放下消毒棉,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但百度看病不可取?你干嘛不去百度上约医生呢? 如果百度有用的话,那还要医院干嘛? 只是这种大实话能被人,尤其是心里极度脆弱的人接受才怪了,少女尖叫一声,忍无可忍的拿起旁边的水杯泼在陆鹿身上。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崩溃,包括女孩的母亲,愣了一下后连忙去按住女孩,明着打圆场暗自贬低的絮絮低语: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朝着医生身上泼水呢?万一不好好给你治怎么办!你这病还想不想好了? 不用阴阳怪气的,我有职业素养。陆鹿大半边白大褂连着口罩头发都被泼湿了,幸亏水是凉的,她第一时间是把手上的病历本收到身后没让它遭殃,淡淡地说:你们可以考虑换医院,换主治医,但如果继续用我的话我会做好自己的工作的。 你们考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说完,陆鹿就留着情绪失控的少女在诊疗室,而自己去办公室换衣服了。 这个时间的屋子里人并不多,除了那对母女以外,就只有前来道谢还没来得及走的俞九西而已。 而他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当一个十分合格的看乐子人。 等陆鹿走后,他从口袋里拿了张纸巾递给哭个不停的少女,温和地说:一开始我也觉得这位陆医生是个水货,信不过她。 没料到俞九西会突然开口,女孩和她的母亲都愣住了。 尤其是女孩,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穿着一身西装,面容分外英俊声音还清冽好听的男人,眼睛发直,脸上也不自觉的攀上了两抹红晕。 但后来,我哥们儿疼了快十年的膝盖都被陆医生治好了,你的病总不会有那么顽固吧? 俞九西笑着把纸巾塞到愣住的少女手里:我今天来就是来和陆医生道歉的,偏见这种情绪不应该因为性别或者年龄而存在,给医护人员一些时间吧。 因为俞九西这番话,这少女留了下来,也没有更换主治医,半个月后她痊愈了,临走时还诚恳的和陆鹿道了谢。 陆鹿毕业后工作两年出头的时间,因为性格冷漠不够贴近病人的原因被投诉过不少次,也被扣过工资奖金,但一个人习惯好改个性难改。 没办法,她就是改不了。 俞九西那短短几句话,倒是帮陆鹿免了又一次的投诉和扣工资。 但这些他都不是很清楚,俞九西对于那天的记忆除了撒泼的患者以外,就是自己劝说过那小姑娘后离开诊疗室,想了想换了个方向走向陆鹿办公室。 虽然严肃的女医生看起来不像是会为了这件事伤心的样子,但自己撞都撞见了,去安慰两句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俞九西做事情就是这样,他习惯于圆滑,或者通融很多事情,脾气在没触及到底线之前,一向算好。 后来很多次回忆起,他都会庆幸自己当时在拐角转了个弯。 要不然,也撞不见陆医生脱下白大褂了。 办公室的门没关严,他走过去,轻而易举的就能窥到绝色。 俞九西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穿着明显大一码白大褂的陆医生褂子底下的身材会那么凹凸有致,她贴身的短袖下,胸口的起伏十分明显,是显而易见的有料。 平日里一直绑着的头发拆开,即便几缕发丝沾着水,也是飘逸的黑长直,发梢长至细细的腰间,穿着牛仔裤的臀,腿,都是画出来的黄金比例一般。 陆鹿把一边的头发挽到耳后,那露出来的半张侧脸足以让俞九西呼吸一滞。 即便他看过的美人够多,也从未见到过一个女孩脸上未施半分的脂粉,就这么怎么说呢,勾人吧。 清纯和明艳明明是反义词,但纯的容易太素,寡淡,过艳的又容易腻,可陆鹿的那张脸却能把两者中和的很好,奇怪的是明明从来都是冷着脸的,但眉梢眼角就是会给人勾人的感觉。 -- 第5页 俞九西看了半晌,转身离开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想他理解为什么医院里会有传言陆鹿傍人上位这回事了,女孩儿长的这张脸,就是个狐狸精脸嘛。 第3章 、味苦 偌大的市医院里,中医部的夜班应该算是最闲的了。 毕竟来看中医的抓药回去吃的人是多数,而严重到需要住院的地步少之又少。 陆鹿处理完手头一些简单的工作,天色擦黑的时候就回办公室准备休息了。 只是刚打开门,扑面而来就有一股清香的味道。 不是香水,而是办公室窗台上的那捧睡莲俞九西没拿走,而不知道是哪个人来人往的拿到办公室来了。 陆鹿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那捧睡莲几秒钟,选择了视而不见。 她并非真的花粉过敏,那句话也只是用来搪塞俞九西的罢了。她是个成年人,不会看不出来那天天过来无病呻吟的男人意欲为何,只是她不感兴趣罢了。 陆鹿收回眼神,便合衣躺在办公室的床上准备休息。 临睡前,手机还收到了一条来自俞先生的微信:[没有花粉的花你过敏么?例如杜鹃?] 沉默片刻,陆鹿不解风情的回了一句:[俞先生,我只回答您关于病情上的问题。] 她加患者微信,不是为了和他们聊天的。 [哦。]俞九西回的很快,从信息里看也是滴水不漏的绅士风度:[我身体还不错,那就不打扰陆医生了。] [晚安。] 陆鹿没有继续回,把手机放到枕边重新闭上眼睛。 这回一夜无事,非常消停。 早晨七点,陆鹿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在办公室简陋的洗手台前稍微洗了把脸,和上早班的医生做了交接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平心而论,其实她挺喜欢上晚班的,事情比白天要少得多,又并非真的熬大夜。 陆鹿住的是医院给单身青年提供的单位职工楼,否则以她这板上钉钉的工资,要在寸土寸金的林澜市中心租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还真的有些困难,幸亏市医院给的待遇还不错。 开车回去的路上,陆鹿经过超市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买了许多的水果和菜,做饭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尤其是各种各样的药膳。 味道并不能算好,只是很符合她自己的口味。 买了回家正在厨房忙着,陆鹿就听到一阵有条不紊的敲门声,从这笃笃笃的几下子,就能听出是个斯文有条理的人。 她把煲汤的砂锅转成小火,走过去从猫眼里看了眼,然后才开了门。 来的人是个个子高瘦的清俊少年,漆黑的刘海有些长,挡住了一双凛冽的双眼,那张白皙的脸上五官和陆鹿如出一辙,穿着水洗蓝的牛仔裤和白色T恤,还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 他进门嗅到屋里的味道就皱了皱眉,清澈的声音带了些许嫌弃:臭烘烘的,你又在搞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药膳? 不是,榴莲煲鸡。陆鹿接过少年背上的书包放在沙发上:去洗手,正好一起吃。 哦。少年没反驳,乖乖的听话走去洗手间吃饭了。 虽然,他是真的不爱吃那些臭烘烘或者苦哈哈的东西。 陆鹿精心煲了一个半小时的鸡汤端上桌后,满意地看着对面的陆灼皱着长眉一口一口的喝下去。 你这是什么表情?陆鹿歪着头,难得和他开起了玩笑:我这一碗汤又贵又费时间的,一般人我还不给他喝呢。 我不喜欢榴莲的味道。陆灼小猫似的皱起了鼻子,勉强咕咚完了一碗,就吃着旁边的蒜蓉空心菜解腻。 陆鹿给他盛了碗米饭,问:你今天怎么想到过来了? 我在这附近给一个高中生做家教。陆灼接过来呼噜呼噜几口就干掉了一碗,含糊不清地说:顺便过来看看你呗。 十八九岁的男生,正是能吃饭的时候,陆鹿听后没说什么,又给他盛了一碗饭。 她知道陆灼和她一样,从上大学开始就不肯接受家里面给的生活费了,所以也没必要问他为什么到处给人做家教。 无非是为了赚钱,就算澜大的位置距离这片区域实际上是很远很远的。 陆鹿也吃了小半碗米饭,然后想了想,又去厨房炒了两个肉菜,然后用保鲜盒装好了放在袋子里。 你一会儿回学校的时候拎回去,留着晚上吃。她放在桌上,上下扫了眼少年:别总弄的和营养不良一样。 陆灼: 吃完饭后,陆鹿亲自开车送陆灼回了澜大。 澜大周围不让停车,她干脆停在外围,陪着陆灼走向学校西门。即便少年说了不用她陪,自己回去就行,但陆鹿不容置喙,说权当饭后散散步了。 姐。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陆灼突然开口:这段时间,爸妈有打电话烦过你么? 那怎么可能没有呢,陆鹿漂亮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嘴上说的却是:没有,你一个小孩操的什么心? 我不是小孩儿了。陆灼盯着她,那股子倔劲儿又开始犯:要是他们打扰你你就告诉我。 -- 第6页 陆鹿觉得有些好玩,笑着看他:行,我知道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他们俩的父母不怎么样,从小到大都是重男轻女的吸血鬼,但她这个弟弟却从小就知道护着她,和寻常人家不懂事的熊孩子一点也不一样。 因此陆鹿虽然性格木讷又冷漠,但却十分疼陆灼。 把人送到门口,陆鹿刚准备离开的时候,无意中抬眸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俞九西,他顽长的身型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优雅俊美,被几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围着,就更显鹤立鸡群的好看了。 陆灼见姐姐还没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姐,你看什么呢?那是我们学校行政处主任。 陆鹿闻言,更是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她和俞九西已经认识了大半年了,但她从未问过他私人的事情,只是她一直以为他是什么商界的金领之类的,结果居然是在大学里工作的么? 陆鹿难得关心了一下俞九西的职业:那中间那个,个子高的男人是什么老师? 那人我不认识。陆灼摇了摇头:我们学校没那么年轻的老师。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的俞九西似乎有心灵感应似的,同样抬眸看了过来,然后视线定格在陆鹿身上,黑眸里闪着若隐若现的玩味。 他同旁边的几个中年男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朝着陆鹿这边走了过来。 陆医生。走近,站定了,俞九西微笑着打招呼: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真巧。 说完,他彬彬有礼的望向旁边的陆灼,克制的好奇着:这位是? 我送我弟弟回学校。陆鹿一句话回答了俞九西的两个疑惑,然后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陆灼:回去吧,别耽误下午上课,菜和室友一起吃。 哦。陆灼只好克制了好奇,看了看俞九西,然后挠着头跑走了。 陆医生,你弟弟和你长得真像。俞九西顿了下,笑道:很漂亮。 他是男生。陆鹿鸡皮疙瘩都掉了一身,皱眉有些不悦地看着他:有什么漂亮不漂亮的? 旁侧敲击罢了。俞九西耸了耸肩,大方的承认:主要还是想夸你漂亮。 陆鹿沉默,一语不发的转身走人。 你是要去停车场那边么?岂料俞九西竟然跟了上来,还自来熟的问着:正好,我车也停在那里,一起去吧。 陆鹿:你不在这里工作么? 很荣幸你好奇了我一下。俞九西见缝插针的自作多情了一下,然后在陆鹿无语的视线中笑笑:当然不是,我只是来考察这学校里的一个项目。 陆鹿点了点头:哦。 你也不好奇一下是什么项目么?俞九西微微叹了口气:陆医生,你真是一个很容易把天聊死的人。 因为我没打算和你聊天。陆鹿脚下不停,淡淡地说着:医院之外我们连医生和患者的关系都不是,有什么好聊的? 俞九西闻言也不生气,甚至忍不住笑了下:陆医生,你真的是个很诚实的人。 没有伪装,没有虚与委蛇,和他完全是两种人。 而这种极致的反差才能最吸引一个人。 俞九西落后了两步,细细观察着陆鹿难得不穿着白大褂的模样卡其色的宽松短袖,外面配着同色的宽松外套,背后有一点刺绣的老虎元素,下身是松松垮垮的蓝白色牛仔裤,踩着一双球鞋。 完全休闲的打扮,甚至连平日里下针时架着的眼镜都没戴,长发简简单单的弄成了一个花苞头,看着一点也不像是个女医生,和她那个大学生弟弟站在一起,几乎看不出来什么年龄差。 陆鹿像是一个冷面玩偶,又有千百种风格,让他真的很想占为己有,然后慢慢去洞察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一定很有趣。 然而走在前面的姑娘对他这想入非非并不感兴趣,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家。 如果按照行程表上面走的话,她回家还能补个眠,毕竟医院的值班室里再怎么安静,也终究比不上家中的大床。 只是后面跟着的俞九西依依不饶,喋喋不休,围在自己周围不断地说着话。 陆鹿皱眉,刚想发作,手里拿着的手机就震动一声,垂眸一看,是朋友谢纤发来的消息 [小鹿,你听说了么?郑嚣好像要回国了!] 一瞬间,陆鹿感觉五感尽失,头脑一片空白。 就连俞九西仍旧在她旁边说着那些无聊的笑话,也几乎被自动屏蔽了。 作者有话说: 俞先生,骚断腿( 第4章 、味苦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俞九西能敏锐地感觉到,眼前的女孩垂眸看了一眼手机后整个人仿佛都僵住了,周围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低气压。 俞九西怔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陆医生,你怎么了? 没怎么。陆鹿慢了半拍才回应他,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直愣愣的。 -- 第7页 俞九西能看出来她现在仿佛陷入一种莫名的崩溃中,但却尽量保持着镇定自若,还能礼貌的和自己点头告辞。 就是那道纤细的身影,怎么看都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男人狭长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隐隐的忧虑,心想真是要命。 有兴趣是一方面,要是真的上心就是另一方面了。 但他似乎也没必要控制这种欲罢不能的情绪。 俞九西沉思片刻,掏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决定把明天去燕市出差的行程给改了。 嗯,找老陈去出差吧,我有点事。 身体不舒服,就不带病工作了。 本来打算暂缓一阵的,但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他决定明天继续去医院治疗。 陆鹿开车回去的路上,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是隐隐发颤的。 她把车开的像只慢吞吞的蜗牛,在午高峰的主干路上引起了周围的不满,喇叭声此起彼伏传进耳朵里的时候,陆鹿就知道自己的状态是不适合继续开的。 她缓缓叹了口气,却吐不出去胸口那股郁结的浊闷。 好不容易把车开下桥,陆鹿干脆停在路边平静一会儿心情。 打开手机,信息还停留在谢纤发来的那两条内容上。 [小鹿,你听说了么?郑嚣好像要回国了!] [我也是听咱们之前的同学说的,据说这个月就要回来了。] 郑嚣回来了那她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年的日子且不是有可能又要被打破了? 陆鹿咬了咬唇,半晌后一字一顿的回了条:[谢谢,我知道了。] 不管郑嚣回来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她起码不能自乱阵脚。 陆鹿整理了一下心情,不断在心里说服着自己要镇定,然后开车回家。 但这下午觉是怎么也睡不成了,计划好的补眠终究是泡了汤,陆鹿索性又用中草药和雪梨熬制着她的黑暗药膳,然后在满屋子微苦的味道里坐在书桌前。 她架着眼镜,垂眸看着桌上厚厚的《中药大辞典》。 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就会背词典上的草药和功效用来分散注意力,舒缓神经,久而久之都养成这个习惯了。 只是今天翻开辞典的时候,陆鹿莫名的想起了俞九西。 那个奇奇怪怪的男人为了和她找到看书方面的共同语言,也捧着一本中药大辞典在看呢。 那天陆鹿垂眸无意间扫过的时候,发现他正看到了女贞叶那一篇章,还笑着同她说这些中药的名字都怪好听的。 好听是好听,就是味苦,性凉,如果让他吃,他真不见得能吃得下去。 陆鹿当时心里有些不屑的想着,但面上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接话。 她虽然是医生,但有的时候陆鹿知道自己也是有病的。 她在心理上有着缺陷譬如无比厌恶男人。 俞九西的眼神她明白,行为她也看得懂,说句实话,俞先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是一等一的条件,只是陆鹿厌恶男人的爱慕。 她不针对俞九西,她说的是所有男人。 而这厌恶情绪的一切来源,则都是因为郑嚣。 夜晚陆鹿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的朦胧中,就回忆起高中时的那些事情。 陆鹿可真装,嚣哥都那么追她了还拿乔,恶不恶心啊。 就是,贱货。 一群染着头发不好好穿校服的少女嚼着口香糖,在重点班的门外就对着窗子里的陆鹿指指点点。 门窗大开,这种侮辱是谁都能听得见的。 刹那间,数十道视线都直勾勾的看向坐在倒数第三排的陆鹿,有八卦也有恶意。 那是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但陆鹿除了低头继续做卷子,假装若无其事,她做不出来任何的回应。 已经被冠上装和拿乔这些歹毒的名词了,她怎么解释都会显得很空洞。 但始作俑者,却依然在火上浇油。 郑嚣仗着自己是校霸,明明是普通班级的学生,却总是毫无顾忌的冲进重点班,纠缠她。 陆鹿,中午跟我一起出去吃饭。郑嚣同样嚼着口香糖,那张帅气的脸却让陆鹿厌恶极了,从他那张薄唇里吐出来的话也是说一不二,不容反驳 你可别再拒绝我,老子不乐意。 陆鹿拒绝过他数十次,厌恶到了极点,但这人就像活在自己世界里似的,始终觉得他的执着会打动女孩儿。 郑嚣不知道的是,他的行为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 例如每次他来找她,重点班那些想好好读书的学生们就会厌恶的看过来:陆鹿,你能不能和你对象出去说,别总在班级里扰民?你不学习别人还要学呢! 陆鹿张了张口,很想说郑嚣不是自己的男朋友,但这话她说过十次百次,却始终没人信。 因为郑嚣以她男朋友的身份自居,追随左右,而这群人都害怕郑嚣。 每每此刻,陆鹿攥着手中钢笔的骨节都会用力到泛着白,她感觉耻辱而无助。 而郑嚣只会笑,笑的肆意张狂,还和她戏谑耳语着:你们班同学真有眼力见,会说话。 -- 第8页 那一瞬间,陆鹿真想把笔尖捅到郑嚣细长的脖子血管里。 但如果那么做了,她则更加无助毕竟她得罪不起有钱人家的少爷。 高中时每次被郑嚣强迫着拉出教室,校园,陪着他吃饭的一次次对于陆鹿而言都是噩梦,她很想躲得远远的,但郑嚣不许,总是紧紧贴着他。 未成年的少年还不敢做什么,但仅仅是碰触都已经让陆鹿难以忍受了。 久而久之,她连夏天都不敢穿露胳膊的短袖,情愿让布料粗糙闷的不透气的校服紧紧遮住自己,从头到脚。 但哪怕只剩下脸露在外面,有的时候也逃不过郑嚣的侵犯。 陆鹿至今记得他把自己堵在无人的学校卫生间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眼前仿佛天罗地网,唇间都是他带着香烟味道的呼吸 猛然从梦中惊醒,陆鹿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她立刻下了地,有些踉跄的奔向洗手间,把晚餐时吃的药膳哇地一声全都吐出来了。 光是梦到郑嚣,她就已经打心眼儿里觉得恶心,更别说要在不久之后见到他这种宛若应激性的创伤,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好? 陆鹿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像鬼一样的自己,有些狼狈又自嘲的笑了下。 从梦中惊醒的时分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想再次睡着是不可能了,陆鹿灵魂神游一样的走到了冰箱前,拿出冰凉的面包切片,慢吞吞的涂上果酱,然后慢吞吞的吃着。 磨蹭到了上班时间,临走前陆鹿看了眼茶几上的折叠刀,想了想还是拿着放到了包里。 在医院里忙碌的上班时间反而让人安心。 市医院的白天里,从来就不缺需要他们医生来拯救的病人。 除了中午吃饭午休的时间外,一整天都是忙碌的,陆鹿早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下午三点钟左右,她刚为一位老人家针灸完头部,就听到小护士叫她:陆医生,俞先生来了,正在诊疗室等你呢。 嗯。陆鹿应了一声:知道了。 她洗干净手,从诊疗室C走去诊疗室A。 推门进去,就看到每天恨不得在他们医院开时装周的男人今天也穿的很夺目,俞九西弄的好像不知道从哪个T台上下来的,一身香槟色的西装,头发也做了造型,显得一张俊美的脸轮廓更加立体分明。 然而吸引陆鹿视线的并不是他雕塑般的面庞,而是俞九西大手中拿着的一盆仙人球。 喏,送你的。俞九西看到陆鹿的目光所至,笑着把那看起来有些愚蠢的仙人球递过来:这个没有花粉。 俞先生。陆鹿秀眉轻蹙,不赞同地看着他:您到底是来看病的么? 当然。俞九西当然不会承认就是来泡她的,虽然他的司马昭之心已经路人皆知。 但男人还是撩起腰间的衬衫,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身给她看,无辜地眨了眨眼:腰有点疼,麻烦陆医生给捏捏吧。 呵,陆鹿喉间差点溢出一丝冷笑。 不过她必须有职业操守,短暂的嘲讽过后,还是指挥着俞九西爬到床上,而自己站在一旁帮他循序渐进的按着,轻重拿捏的特别到位。 俞先生。但陆鹿还是忍不住讽刺了一句,声音平静:你这身上还有好地方么?怎么年纪轻轻的这么不会保养? 是啊。俞九西毫不介意她话中实际上是带刺的,桃花眼一眨,骚气外露:所以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想娶个医生当老婆,最好是中医,会针灸,会按摩。 第5章 、味苦 俞九西说完这句话,诊疗室里是陷入了短暂的静寂的,他感觉到女医生放在他腰间的手顿了一下,而后重新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一样的平淡。 那俞先生可真是异想天开了。陆鹿唇角讽刺的抬了抬:医生可是最忙的职业之一,你还不如直接去保姆市场雇个人伺候你。 说着,她手下加大了力道,小小的一双手直给俞九西按的苦不堪言许是医生熟悉穴位的缘故,那是真的知道按哪儿最疼。 不过俞九西也真的是条汉子,全程愣是一声没吭,只有额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他这等行径倒是让陆鹿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他这种夸张的公子哥,会稍微疼痛就嗷嗷大叫呢。 但俞九西不同,治疗后他直起身子,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角,还风度翩翩的夸奖道:陆医生手法真不错。 陆鹿牵强的扯了扯嘴角。 不得不说,俞九西和她见过的其他男人都不同,但这不代表她对他有意思。 如果她明明知道他意欲何为却一直不挑明的话?是不是也等于一种助长行为? 俞先生。沉思片刻,陆鹿干脆的开了口:我对你没兴趣。 啊?俞九西被她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弄懵了,哭笑不得的应了声:什么? 我知道俞先生你对我有意思,但我对你没有。陆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趁着诊疗室里没人,干脆把话说开了:所以你还是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 第9页 陆医生,你大概是误会了。被这么当头一击,俞九西反应过来后也并不愤怒,反而温和的低声道:我只是很欣赏你的医术,来这里治病罢了。 他不急不缓,就像一团棉花,让陆鹿刚刚的发作都好像变成了自作多情的无理取闹似的。 可是 陆鹿皱眉:你根本就没病。 我是为了保养啊,现代年轻人都有点亚健康。俞九西笑笑:趁早保养,等到人到中年时才不会病魔缠身。 他这么说倒好像十分有道理,弄得她无理取闹了一样。 陆鹿顿时有些泄气,摊了摊手:行吧,那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忙了。 虽然俞九西口口声声说的光明磊落,但陆鹿不是个傻子。 或许,是时候给他换个主治医生了,就算他坚持过来保养,那也和自己无关。 陆医生。但在陆鹿推开门走出去之前,却听到俞九西叫住了她。 她回头,一双漂亮的黑灰色瞳孔里不明所以。 只见俞九西站了起来,慢慢走近她,男人虽然清瘦,但个子很高依然非常有压迫感,微微俯身,就让陆鹿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话不能说太早了。俞九西微笑,张口就把自己刚刚的借口全推翻了,反而莫名坦诚了起来:如果说我对陆医生你没意思,那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保养是真,但我有私人医生,的确是为了陆医生才每天过来这里的。俞九西看着女孩儿错愕的眼睛,声音低沉而舒缓:我自问是个条件蛮优秀的男人,无论是长相还是家庭,甚至不沉迷抽烟喝酒这些不良嗜好。 陆医生怎么就能肯定,未来不会喜欢上我呢? 俞九西挑明了来的目的,也成功让陆鹿愣了几秒之后,有些嘴硬的说了句我就是知道,然后落荒而逃。 看着女孩儿那不合身的白大褂晃来晃去,就像个纤细的衣架子挂着,像只弱不禁风的小白兔逃走的模样,俞九西无声的笑了笑。 晚上行西去团建,推杯换盏间俞九西来者不拒,是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唇角的弧度始终就没落下。 可惜人类的喜悦并不共通,一旁的许行霁追妻不顺气当然也就不顺,郁闷得很,见到俞九西这德行觉得刺眼极了。 你中彩票了乐一晚上?许行霁烦躁的踹了他一脚,不客气道:发什么骚。 用词谨慎一点,不是发骚,是发春。俞九西睨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讽刺并不比喝水难,张口就来:对不起,我忘了,情场得意的人和你这种失败者是没法交流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意了,只是铺垫了大半年了,时间够长,和陆鹿挑明心意的时机正好罢了。 后续如何,其实俞九西也猜不到,毕竟他喜欢的姑娘,思绪真的很奇怪。 不过此时此刻,只要能气到许行霁,让他炫耀一下就行。 果然,许行霁听了就不乐意了,又骂了他两句,然后吹了一瓶啤酒才颇为失意的离开。 而不满俞九西的也不止许行霁一个人。 被他强势告白了的陆鹿,也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毫无疑问,俞九西是一个几乎挑不出来任何毛病的男人,就像他自己所说的,外貌,身材,包括谈吐修养,眼见学识,甚至脾气都是顶好的。 一点也没有那些有钱公子哥儿基本都傲慢的臭毛病。 所以当这样一个男人把你困在他自己和门中间,好听的声音娓娓道来的告白时,要想保持脑子高度清醒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哪怕那个人是对男人无感的陆鹿,脑子也几乎是晕了一瞬间。 她当时只能干巴巴的,毫无力度的回了一句我就是知道,然后近乎有些仓皇地跑走。 陆鹿觉得简直是见了鬼了,她当时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是生怕自己被俞九西蛊惑了的。 但是,怎么能有那样的想法呢?自己应该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才对呀。 陆鹿咬了咬唇,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俞九西那个奇怪的男人,不知不觉间下了班后回家就开始专注于做饭。 俗话说生活要有仪式感,而药膳就是她的仪式感。 陆鹿今天晚上打算弄一个党参鸡汤和山楂红枣糕,费力又耗时间,自然就没空当去想那个俞九西了。 只是做到一半的时候,另有不速之客。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直响,陆鹿擦干了手去看,屏幕上闪烁着的潘梅香的名字就让她蹙了蹙眉。 稍微犹豫了一下,陆鹿还是接了起来。 小鹿。对面的女人似乎没想到她会接,立刻有些兴奋地开口:你最近怎么样啊?怎么老是不接妈妈电话。 说话当中,口气多少是有些埋怨的。 工作期间手机静音。陆鹿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她,声音显而易见的敷衍:有事么? 也没什么大事,这不是马上就要中秋节了么。潘梅香有些期待地说:你带着你弟弟一起回家过节呗,你们俩都两年没回来了,我和你爸养俩孩子就跟没养似的,两个光棍一样 -- 第10页 说着说着,又开始日常祥林嫂似的抱怨。 再说吧。陆鹿抬头看着天花板,声音放空:单位不一定放假。 哎呦,那你就请几天假嘛,一年到头都不放假真是折寿咯。潘梅香开始絮絮叨叨:当初就说你一个女孩子学什么医生,报个师范当老师多好不啦,还去那么远的地方 妈。陆鹿忍不住打断她,无奈地问:您还有事么? 她甚至觉得这通电话没必要认真对待,边挂着,边刷起了别的APP解闷儿。 结果微信里就跳出一条来自俞先生的信息:[陆医生,辞典里有一味叫做槲寄生的草药,名字真美。] 寄生,寄生。 我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还没嫁出去呢我就感觉白养你了,还有陆灼,也是个小白眼狼 潘梅香还在那边没完没了的说着,但陆鹿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她此刻纠结的只有一件事要不要把这胡说八道的男人给删掉算了。 对着电话敷衍的说了句我知道了,不待潘梅香发作,陆鹿就挂了电话。 微信里,俞先生还不断的发来调戏的信息。 [陆医生,你能送我一味槲寄生么?] [或者,一束并蒂莲也行。] 他这中药大辞典可真是没白看,记下来全是可以撩妹的草药名。 陆鹿深呼吸一口气,无情地回:[我能送你一束穿心莲。] 他会撩,但她是聊天终结者。 因为这么一个插曲,陆鹿晚上反而睡的好多了。 之前她一旦重新得到郑嚣的消息,起码要心神不宁一个星期起步,但这次不同,她只失眠了一个晚上。 或许是因为晚餐时的那个党参鸡汤的作用。 第二天照旧是白班,兵荒马乱的诊疗室,陆鹿脚下手下都忙个不停。 俞九西也因为公司的事来的晚了些,倒是碰了个巧,去的时候已经没什么患者了。他手里拿着一小盆多肉,到了诊疗室门口,看到的就是陆鹿坐在椅子上休息的一幕。 许是因为没人,又是累的狠了,女孩难得把口罩摘了下来,未施脂粉的脸上一双黑灰色的瞳孔明媚的摄人,白皙的皮肤上有两道口罩勒出来的浅色红痕。 本是不明显的,但放在细皮嫩肉上就格外明显了。 俞九西对着这张漂亮的脸蛋默默欣赏板上,然后才走进去,他把手中的多肉放在陆鹿旁边的桌子上,轻声唯叹:陆医生,辛苦了。 陆鹿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清冷的声音倒是有些哑:你昨天送的仙人球,我没有拿走。 言下之意是别费事了,她根本不会接受。 没关系啊。俞九西笑笑,浑不在意:你不愿意拿回家去,那就放在办公室里,净化一下空气也是好的。 陆鹿懒得理他,闭了闭眼。 俞九西垂眸看着女孩儿在锃亮的灯光下皮肤白皙细腻如牛奶的一张脸,睫毛长长,微微翁动。 陆医生,我很好奇。男人俯身,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女孩儿耳边,声音低低的:你有过男朋友么? 是不喜欢我,还是纯粹不想恋爱? 这个答案对他而言,很重要。 第6章 、味苦 陆鹿睁开眼睛,漂亮的瞳孔里很是不悦。 俞先生。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正经:你这是在骚扰我。 抱歉。俞九西从善如流的后退两步,摊了摊手:我的确是该保持安全距离。 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你的答案哎。 真是够了。 俞先生,我希望你搞清楚一点。陆鹿站了起来,重新戴上口罩,她隔绝了自己的脸,也仿佛隔绝了一切暧昧不清的暗流涌动。 我是不是不想谈恋爱,有没有男朋友,甚至于谈没谈过恋爱,这都和你无关。 我以后不会帮你按摩或者针灸了,如果想要投诉我的话,十二楼左转最里面的办公室。 说完,陆鹿十分潇洒的转身走人,走的那叫一个痛快。 俞九西盯着她的背影,舌尖不自觉的,轻轻地舔了舔自己的上唇。 那是蓄势待发的豹子见到猎物前蠢蠢欲动的模样。 蛰伏着,很有耐心。 或许小姑娘自己都没发现,她耳朵悄悄变粉了。 陆鹿刚刚那一番话,更像是气急败坏呢。 - 周末放假,陆鹿开车去了躺澜大,约着陆灼在林澜大学的食堂里吃了一顿午餐。 大学食堂里的饭菜分为几个级别,二本大学又贵又难吃,一本不功不过,重本大多都是不贵但味道一般,但如果是林澜大学这种重中之重的C9,食堂就是又便宜又好吃毕竟要好好对待国家未来的栋梁们。 在这儿吃一顿,也不比自己做的差什么了。 陆灼让陆鹿坐着,自己跑去打了几个菜,他是知晓姐姐的口味的,自然很勤快的跑腿了。 -- 第11页 坐定后,陆灼有些兴奋地问:姐,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陆鹿便把潘梅香让他们回去过中秋的这事说了一说。 结果少年兴致勃勃的脸立刻垮了。 你爱回去自己回去吧。他扒拉着盘子里的饭,十分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才不回去。 说完,陆灼好像立刻想起什么,警惕地抬头看着陆鹿:爸妈没伸手和你要钱吧? 没有。陆鹿有些哭笑不得的回了句,想了想补充:但妈叫我回家相亲了。 陆灼:她搞什么。 他们那个更年期的妈妈,还真是一如既往神经病啊。 没事,反正我不去。陆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就是的确也该回家一趟了。 他们俩同步的两年没有回家,七百多天,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就算陆鹿早已对父母这个名讳和概念有些淡泊,但在道德观念上来讲,该尽的孝心也得尽。 陆灼显然也知道理亏,低头不说话了,半晌后才憋出一句:随你吧。 那行。陆鹿拿出手机查机票:你几号开始放假告诉我,到时候我订票,一起回去。 少年显然还是不太想回家,对于这个决定即使默默的顺从了,也是浑身上下的不痛快,就像个等人撸毛的傲娇大猫一样。 陆鹿对于给他顺毛那是轻车熟路了,吃完了饭,就主动提出在校园里走走。 食堂就在陆灼所在的计算机系旁边,走出去散步的一路遇到了不少他的同学,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少年,朝气蓬勃活力满满,看到陆灼旁边的陆鹿,甚至有好几个大胆地凑上来要微信号。 滚滚滚。陆灼一路上就负责哭笑不得的撵人了:这是我姐! 姐姐也行啊,我最喜欢姐姐了。 陆灼心力憔悴,把人打发走后对着陆鹿一本正经地说:姐,你下次还是戴着口罩吧。 太招蜂了。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快走到了学校的西门。 陆鹿刚要和陆灼道别,眸光却无意间扫到西门不远处的一个施工队,脚下不由得顿住。 也许她和俞九西真的有着孽缘一样的缘分,在这里也能碰到,那施工队里身形挺拔修长的男人戴着安全帽,侧脸轮廓立体精致,离了几十米,陆鹿也能看出来是俞九西。 对了姐,我还忘问你了,你和那男的认识么?陆灼也看到了,便指着俞九西的身影好奇地问:我们学校里有一栋楼要重建,上次和你打招呼那男的居然是承包商。 原来他是干建筑行业的工作者。 相处这么久了,陆鹿还是刚刚知道俞九西究竟是干什么的。 听着陆灼的发问,陆鹿沉默片刻,避重就轻地回:是医院里的一个患者。 啊?陆灼挠了挠头:这么年轻就得病了? 这个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莫名让陆鹿有点开心起来。 嗯。她点点头:他有病。 陆鹿说完,就愉悦的走了。 从外表上看,俞九西真的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有病的人。 陆灼和室友在校外吃完晚饭回学校时,天色擦黑,施工队已经准备收工,他在一堆人里又准确的看到了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的俞九西,脑子里不自觉的就闪过这个年头。 不过姐姐说有病,那就是有病。 陆灼收回视线,正准备离开时,就听到有人在叫他。 喂,小子。他回过头,诧异的发现竟然就是他刚刚在打量的俞九西。 男人跑过来,修长的大手把玩着刚刚中午时还戴在头上的安全帽,瞧着陆灼微微笑道:你是陆医生的弟弟么? 嗯。陆灼对着外人,装逼范儿一向拿捏的死死的,他微微仰着下巴,十分桀骜:您有事儿么? 也没什么。可惜他这点段位在俞九西看来就是小孩子装逼,他四两拨千斤,气势没有任何造作的就压了少年一头:就是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鹿的弟弟,那可得知道名字才好。 陆灼。陆灼回答完,才纳闷地问:您问这个干嘛?您叫什么? 我姓俞,你叫我俞大哥就好,我就是想说陆医生真的是个特别好的医生。俞九西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这里,颈椎,还有脊柱,她都给我治的特别好,所以遇到她的弟弟,那也得感谢一下。 俞九西是个十分玲珑且通透的人,他做事面面周到,对于觊觎的目标该如何弄到手也是有规划有策略。 他想要陆鹿,那自己如今正好在澜大工作,而陆鹿的弟弟也在澜大,岂不是等着他近水楼台先得月么?不懂得利用的话,那就真成傻瓜了。 而他这种并不倨傲又颇具风度的成功人士,只有有心,轻而易举的三言两语,就能引起校园里这帮年轻人的崇拜和好感。 果然,陆灼对他的话并不反感,甚至还微微有些骄傲。 毕竟俞九西的话里话外,都是夸他姐姐很厉害呢。 -- 第12页 少年谦虚的重复陆鹿对他说过的话:我姐说了,那都是工作。 俞九西扫到他脚上踩着的球鞋,和外套上袖口胸前的切尔西元素,眼睛转了一转。 你看足球?他若有所思道:我也看,最喜欢英超了。 真的?!一直保持疏离状态的陆灼顿时兴奋了,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俞大哥,你喜欢哪个球队啊? 男人之间想要迅速建立友谊,找到共同话题是最重要的,一样的兴趣爱好足球,篮球,或者网球和游戏,什么都可以,只要有得聊。 不到二十分钟,俞九西和陆灼就坐在学校的长椅上从英超聊到西甲了。 然后俞九西在中间穿插着状似无意的偶尔提起陆鹿,也很容易就勾到一些信息。 例如,他知道这对姐弟原来不是本地人,只是陆鹿在林澜工作,陆灼在林澜念书而已。 我们家是燕市的。陆灼嚼着俞九西给的口香糖,很大方的就分享了一些以前的事情:离林澜挺远,回去一趟也蛮费事的。 燕市,那里还不错,我出差去过几次。俞九西笑笑,不动声色:那你毕业后是打算回老家,还是留在林澜工作呢? 当然是留在这里了,要是回燕市,我学什么计算机啊。陆灼耸了耸肩:回去是肉眼可见的只有一个前途,考公。 燕市作为二线城市,气候温和,风土人情都不错,很适宜居住的风水宝地,但并不适合年轻人闯荡事业就是了。 是啊。俞九西赞同的点了点头:那里医疗方面的工作,也不会有林澜这么有选择空间。 我姐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她也打算长期留在这里。陆灼这个棒槌说的话都是俞九西爱听的,一下子就把陆鹿未来也不打算回燕市的计划给说出来了:俞大哥,你肯定跟我姐很聊得来! 俞九西闻言,未免有些想笑。 如果真这样就好了。 快九点钟了,回宿舍吧。俞九西垂眸看了眼手表:等下次见面,我给你带两件正版球衣。 这玩意儿不算贵,就是买起来需要找国外代购麻烦了些,不过对他来说这也算事儿?能收买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俞大哥。陆灼这才反应过来时间,惊喜的道了声谢后就连忙跑走了。 不过陆灼走了,俞九西却独自在长椅上又坐了一会儿。 燕市那真的是一座距离林澜很远很远的城市,坐飞机都要四个小时,为什么陆家两姐弟会远走他乡,选择这里呢? 第7章 、味苦 接下来几天,不晓得是自己刻意避着还是俞九西忙着工作没有来医院的缘故,总之陆鹿既没有见到他也没有收到投诉。 但这样正好,她乐得轻松自在。 时间迈入九月初,陆鹿提前和主任那里打了招呼说自己中秋节要回家,大概需要三四天左右的休假时间,虽然有些为难,但主任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女孩儿还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是市医院的实习生,等毕业后直接当教授的学生,转正,独当一面,算下来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但这五年里陆鹿始终对于假期就没有什么要求。 五一,十一,甚至是春节她都没有主动要求过休长假回家,从来都是听从医院的安排什么时间闲暇什么时间放年假,只要医院有需要,她随叫随到。 现在陆鹿难得主动要求一次正常的假期,作为把每个员工的表现都看在眼里的领导,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但即便是主任,有时候也有八卦的时候。 他批了陆鹿的假后,还笑眯眯地问了句:小陆啊,这次回家,是不是回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的? 好奇员工的婚恋情况并给单身青年介绍对象,这一向是中老年领导最热衷的事情了。 陆鹿沉默片刻,诚实的摇了摇头:不,就是回去看看父母。 主任:小陆,你是不是还没对象呢? 陆鹿再次摇头。 这么好的年纪,也不谈个恋爱?我知道咱们医生时间是比较不自由。主任娓娓道来,这才说起重点:但我手里有一个好小伙儿,可是我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 果然,中老年的挚爱就是给人介绍对象。 陆鹿不好直接驳了领导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装傻充愣的应付着,好一会儿才头昏脑胀的走出主任办公室。 但好在主任大概觉得她实在朽木不可雕也,不开窍,终于也不再执着对象的事情了。 陆鹿是计划着回燕市也就住三天左右的,下班后刚想打个电话告诉陆灼自己搞定假期了,却出现一个意外的插曲。 她上班时间一向是不怎么看手机的,下班后回到车上,打开手机却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这也就罢了,问题是那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 而她点进去,发现归属地是海外。 陆鹿心头莫名的掠过一丝不安,她抿了抿唇,打电话去营业厅拜托工作人员帮忙查了查具体归属地。 结果,加拿大,多伦多。 -- 第13页 陆鹿听着电话对面甜美的声音,脑子里一片昏昏沉沉的麻木。 她当然知道多伦多那个地方,那是五年前郑嚣被他父亲强制性送出国去的城市。 谢谢。 女孩声音干哑的道了谢,挂了电话后就有些浑身卸力的趴在了方向盘上。 郑嚣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她?现在的归属地虽然是海外,但这是不是说明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况且自己是换了号码的,郑嚣怎么会知道她的手机号? 难道真的就是无论什么时候,到了哪里,都逃不过他的纠缠么? 整整五年了,陆鹿刻意的想要去淡忘郑嚣带给她的惨烈记忆,她背井离乡,好不容易在林澜扎下根来,以为能好好过日子的时候结果郑嚣居然又要回来了。 她不怕他,但她真的十分十分的膈应他。 只要一想到郑嚣会重新回归她生活的这个可能性,就让陆鹿有一种生理上的恶心,反胃,以至于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轻轻地抖。 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陆鹿发现自己一点饥饿感都没有,就算冰箱里堆满了周末时在超市扫货的一堆东西,她也不想动手做。 此刻手机仿佛变成了洪水猛兽,陆鹿扔到茶几上不想理会,自己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目光时不时的还是会飘过去。 陆鹿又有一种想要换电话号码的冲动了,即便她知道这根本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她曾经不知道换过多少次电话号码,但郑嚣想要查到,从来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或许她这样没钱没势的普通人,就是无论怎么斗都逃不过郑嚣的手掌心。 陆鹿尖尖的下巴抵在膝盖上,目光有些空洞的想着。 茶几上的手机响起的时候,铃声刺耳的仿佛钻进了脑子里,生疼,陆鹿纤细的身子都抖了一下。 不出意外,又是从海外多伦多打来的电话,而电话那边的人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逃避不是办法。 陆鹿深呼吸一口气,强迫着自己止住发抖的指尖按下接听键。 小鹿。电话对面,男人的声音轻松而愉悦:还记得我的声音么? 陆鹿胸口起伏的厉害,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宛若零下三十度天气里凝结成的冰块: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的电话的? 小鹿,我们也五年没说过话了,没必要面对我就像面对阶级敌人一样吧。 郑嚣。陆鹿纤细的手指抓紧了身下的沙发布:回答我的问题! 这还不是轻而易举,宝贝,我知道的又不光是这些。郑嚣笑了,即便是隔着电话,陆鹿也能想象他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我知道你人还在林澜呢,市医院,我们家宝贝当主治医了,真厉害。 郑嚣声音温温柔柔的,却听的女孩儿遍体生寒,连握着手机的手都忍不住的发颤。 小鹿,你真的不打算回燕市了么?不过林澜是好很多,我们家的企业,正好也要在那边有一番作为呢。郑嚣感慨着,满是心满意足的叹息:我们家老爷子打算让我去林澜看着,老东西,终于想通了,小鹿,我们未来有很多相处的机会了。 陆鹿死死的攥着手掌,没有说话。 还有最多一个月,我就能见到你了,我可真期待。郑嚣说到这里,声音低下去,带着一种恶劣的暧昧:不知道我们家宝贝是不是还那么漂亮,身材也 郑嚣。陆鹿打断他,声音里是平静的冷:你真的是个变态。 是啊,我是,可惜你只能和我这个变态在一起,小鹿,我已经给了你五年的自由了,奉劝你不要继续挑战我的底线。 郑嚣居上位惯了,自小众星捧月,秉承的主义就是得不到就要毁掉但陆鹿却是他不舍得毁掉的东西。 哪怕女孩儿五年前重重的咬了他一口,但在郑嚣心里,他依然觉得陆鹿是他怜爱的小玩意儿,就是不够听话。 能怎么办?他喜欢,就只能继续惯着了。 郑嚣沉浸在自己感动自己的环节里,觉得他自己就是一个情圣,不可自拔。 而不断想要违逆他,从他身边逃走的陆鹿则是不识好歹。 郑嚣从来没有都反思过自己,只觉得是他太纵着陆鹿了,而这次回国,他打算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一步到位。 小鹿,这次回国我准备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郑嚣声音很凉,带着不容置喙的态度:我打算和你结婚。 结婚?陆鹿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咬着牙从齿缝中蹦出三个字:你、做、梦! 她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把郑嚣的号码拉进黑名单里,动作流畅迅速一气呵成。 但陆鹿知道,这些终究只是掩耳盗铃。 郑嚣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高中时他在誓师大会上说要追她,就真的纠缠了她整整一个高三。 毕业后他说大学时也要和她一个城市,就真的不远万里追着她一起到了林澜。 现在郑嚣说要和她结婚陆鹿知道他也一定会想办法做到! -- 第14页 况且她父母一直都挺满意郑嚣的,尤其是潘梅香,她是个势力的人,一向喜欢郑嚣的钱和家世。 但如果被各方胁迫着和郑嚣结了婚,那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陆鹿越想越绝望,她不自觉的咬着自己的指甲,甚至焦虑到想揪自己的头发,不住地在屋子里转着圈圈地走来走去。 直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下意识的一个激灵,垂眸看才发现是俞九西发来的。 [俞先生:陆医生,我前几天出差才回来,如果你有时间,可以赏脸一起吃个便饭么?] 他此时此刻的这条消息,对于陆鹿而言,既像是转机,又像一根救命稻草。 她莫名的想起了俞九西那天的话:最好能娶一个女医生回家。 俞九西大概是开玩笑的,自己当时也当他发神经,可现在想来她何不抓住这个机会? 和任何一个人结婚,都比被迫困在郑嚣身边要强。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发了芽,就像野火燎原似的止都止不住。 陆鹿顾不得这阴雨绵绵的晚上不方便出行,又湿又冷,给俞九西回了一条消息后就披上外套跑了出去。 [俞先生,我们约在你家里见面吧。] 她曾经因为送汤药的原因去过俞九西家一次,是知道在哪里的。 也许这个信息显得荒唐突兀又无理,但陆鹿必须这么急切,这么来做。 她没有太多时间了,离郑嚣回国,也就剩下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陆鹿一路飙车到了上次去给俞九西送药的那个别墅区,等到了之后才看到男人给他发的几条信息 [?] [陆医生突然这么热情,我怪受宠若惊的,但我现在不在家里啊。] [你不回话,该不会真的过去了吧?] [稍等,我现在就赶回去。] 于是陆鹿只好在小区外面等。 俞九西大概是很有钱的,因为他住的这个地方是寸土寸金的富人别墅区,在这个雨天里,小区内外都没有什么人来来回回,显得空旷又寂静。 而陆鹿刚刚是从停车场一路跑过来的,现在自然没有为了多一会儿雨再折腾回去的道理。 这一片都空旷的很,她只好躲在保安亭的屋檐下,被打湿了半边的身子,来不及绑起来的乌黑长发也湿了不少。 她看起来就像一只雨夜里无所适从的小花猫,狼狈极了,但抱着肩膀抿着唇锁起来的样子却并不楚楚可怜,反而很像一株坚强的寒梅。 这是俞九西连忙赶回自己家中,在楼下看到被雨水逼的无处可躲的陆鹿时,脑子里闪过的第一想法。 陆鹿垂着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时候耳边敏锐地听到脚步声。 眼前是一双黑色的皮鞋,踏着雨水不急不缓的朝她走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头顶的一片遮蔽。 俞九西撑着伞严严实实的挡住陆鹿,任由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严格保持他之前所说的安全距离。 还真的跑过来了。男人声线低沉中蕴着一丝笑意,还有不解:陆医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大雨天跑到我家里来么? 陆鹿的嗓子仿佛被堵住了,隔着烟雨濛濛,她看着男人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嗯?俞九西有些意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不想说也没关系,你身上淋湿了,进去喝杯姜汤吧。 说着,他就转身要带着陆鹿进门,他依旧保持着撑伞的动作,手腕都被雨点淋湿。 只是俞九西刚刚动作,衣袖就被一只洁白的小手拉住了。 俞先生。突兀到访的陆鹿终于开了口,声音像是被这片雨沁透了,湿濡而沙哑:您上次说的想娶我 还作数么? 第8章 、味辛 俞九西万万没想到陆鹿在这大风大雨天莫名其妙的折腾过来,居然是来和他求婚的。 他更没想到的是,女孩儿会把他那句玩笑话当真。 没错,那其实就是一句玩笑话。 而且应该是追人时经常会戏谑着逗人的玩笑话,并不算少见吧?他是在陆鹿面前说过想娶一个女中医,就她这种的,但这怎么看都像是一种明目张胆的示爱而非求婚吧? 按照正常途径来说,如果陆鹿对他有意思,难道他们不应该先从恋爱谈起么? 而那天从陆鹿的反应来看她是颇为厌恶的,怎么才仅仅过了一周多的时间,女孩儿的态度就能进行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呢? 但不管怎么看,结婚这件事都实在是太荒唐了。 荒唐到一向镇定自若,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谈笑风生的俞九西一时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一张俊美的脸在雨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看不分明。 陆鹿等着等着,却只能等到雨水敲打着地面的声音,却等不到任何的回答,她的心慢慢的沉下去。 也是,她本来就是破罐子破摔的来发疯的,怎么能指望着正常人和她一起疯呢?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陆鹿垂下眼睛,和他道歉: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说完,她准备绕开俞九西离开。 只是人尚且未离开伞下,就被眼前这道顽长的身形拦住。 -- 第15页 俞九西挡住了她,给予了陆鹿眼前一道阴影,就像是保护伞一样的屏障,声音淡淡 陆医生,我没有拒绝你。 是的,正常人不会陪着陆鹿一起发疯。 但恰巧,俞九西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原本是应该拒绝这个疯狂的提议让她离开的,但不知为何,他看到女孩儿那双灰黑色的眼睛里散发着一种让人心疼的情绪。 仿佛是在无声无息的呼喊着,等待着有人救她。 陆鹿被俞九西带回了家里,她湿淋淋的坐在沙发上,头上盖了一条纯白色的大毛巾。 新的。俞九西也没换下湿衣服,他坐在陆鹿对面,长腿微微交叠,湿润的黑发下一双眼睛黑沉沉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放心用。 说着,俞九西弹了根烟咬在唇间,问她:介意么? 他并不沉迷于烟酒这些东西,但此刻却分外想来一根。 陆鹿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然后机械的拿起干燥的毛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她动作粗野,把一头秀发弄成了乱糟糟的杂草,小脸被簇拥在其中眼眶一圈儿红润,像是一只耷拉了耳朵的小猫咪。 许是陆鹿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身上穿着的还是下班之后没换下来的白衬衫,现在都被雨水沁透了的紧紧贴在身上,窈窕曼妙的身型被勾勒的一览无余。 女孩儿很有料,胸前饱满,腰身纤细,挺直细瘦的肩膀上细细的内衣带都若隐若现。 胸口里燃烧起一种无名邪火,俞九西是成年男人了,自然懂得那是什么。 他深呼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借着拔烟的时候按了按太阳穴,重新开口的时候,一向清澈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几分喑哑:陆医生,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想跟我结婚么? 陆鹿擦头发的手一僵,半晌后她没回答,反而反问他一句:你想和我谈恋爱么? 当然想。俞九西短促的笑了声:我说过,我喜欢你啊。 但是我不想谈恋爱。陆鹿藏在毛巾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虚,清冷的声音说着常人不能理解的理论:我只想结婚。 换句话说,她不接受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相反只接受以恋爱为前提的结婚。 呵,这可真是有趣死了。 俞九西当真觉得,陆鹿是他活了快三十年见到的最有趣的姑娘了。 好,那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俞九西双手交叉的叠在膝盖上,眼睛深深地看着陆鹿:我周岁二十八,独生子,有车有房唔,你应该知道我是做建筑工作的,名义上是公司的老板,名下自己的房产有个五六套,车子也差不多。对,还有一个重要的,我每年体检,身体健康。 我们关系如果确定下来的话,彩礼方面你父母那边随便提,我们家不要嫁妆,等你准备好我带你回去见我爸妈,你呢? 陆鹿怔怔地听着,莫名有种天上掉馅饼砸中自己的感觉。 毕竟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俞九西都是毫无争议的优质男性,而且虽然是她主动提出的,但直到现在她才有一种他们在谈婚论嫁的实感。 不、不用彩礼,我有一个弟弟,不是本地人,我们家在燕市陆鹿有些混乱的说着,脑袋也昏昏的,但俞九西一直微笑着看着她,十分有耐心。 渐渐的,女孩儿也平静下来了,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膝盖:现在是收入,没房没车,月收入应该和你更比不上。 陆鹿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俞九西根本就没必要她结婚。 像他这样的男人,无论去哪儿都能找到比自己条件好太多的女人吧? 但俞九西听完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问:挺好,你想什么时候去领证? 陆鹿猛地抬起头看他。 别这么看我,很惊讶么?俞九西失笑:是你提出来的求婚啊。 是、是我。但陆鹿总觉得俞九西这样草率会很吃亏,不由得问:但你不用再想想么? 不用。俞九西一向是个做事痛快的人,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反悔。 我想越快越好。郑嚣的一个月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刀,陆鹿迫不及待的,想和别人率先建立起婚姻关系。 她不能老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就算看起来很疯狂,她也想为自己拼一把。 好,那就先领证再见家长吧。俞九西笑笑:明早九点,民政局见。 这一切都太疯了,她和俞九西看似认识了许久,实际上一直都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他们未曾深入了解过自己,但现在居然要结婚了。 直到陆鹿第二天请了假,真的拿着户口本去民政局时,依然觉得这是一场大胆的梦。 尤其是俞九西已经到了,他不习惯让女孩等他,提前到了半个小时。 看到陆鹿就伸出手,示意她挽住自己:走吧。 等等一下。陆鹿叫住他,有些迟疑地说:俞九西,昨天我还有几句话没说。 嗯。俞九西停下脚步,耐心地看着她:你说。 -- 第16页 虽然我们彼此不算太了解,但我知道你是个有钱人,起码比我有钱很多很多,而我家庭不怎么样,我父母算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吸血鬼的性质。 陆鹿说到此处,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所以我们签个婚前协议,如果有一天离婚,我不会分走你的财产。 她没有那个资格,因为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利用。 俞九西闻言停下脚步,偏过头来看着她。 他一语不发,瞳孔幽深的仿佛能看破人的灵魂,让陆鹿不自觉的咬了咬唇,垂在身侧的小手紧张的握住衣摆的流苏。 陆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终于开口,而且没有叫她陆医生,长眉微蹙,十分严肃地开了口:我们结婚,不是因为什么协议,我也不会和你签什么协议。 虽然看起来像是一场豪赌,但我是要和你当真夫妻的。 所以今天过后,我的东西就是你的。 这几句坚定并且充满尊重的宣言,足以把任何女孩震的晕乎乎。 陆鹿也不例外,她迷迷糊糊的,听从指挥地拿出户口本和身份证,在红布前对着闪光灯留下了自己的结婚证件照。 照片一照,钢印一戳,她真的结婚了。 她陆鹿,成了俞九西的妻子。 捏着两个红本本走出民政局,陆鹿依然有种头脑发昏的感觉。 而一旁的俞九西却早已恢复如常,他长臂揽着女孩儿的肩膀走下台阶,边走边打电话:嗯,我周末回去吃饭随便什么都行。 他应该是和家里人在通话,挂断电话后,就侧头和陆鹿说起了自己的计划:周末和我回家吃顿饭,等中秋节,我和你一起回燕市见你父母。 俞九西进入状态实在太快了,更显得陆鹿反而一直游离在外似的。 她垂眸看了一眼结婚证,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小姑娘圆圆的脑袋拨浪鼓似的,看着就可爱。 俞九西绷不住笑了笑,修长的大手揉了揉陆鹿扎着的花苞头,这样亲昵的动作让女孩儿觉得别扭又不适,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脑子比身体反应的更快他们现在是夫妻了,她不能躲俞九西,他做什么都可以的,甚至是 想到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事情,陆鹿紧张的下颌线都一下一下的绷紧了。 走吧。俞九西修长的大手牵起陆鹿柔软的小手:我送你上班。 陆鹿:那个,俞先生 该改口了,别这么生分。俞九西停下脚步看着她,顿了下后悠悠道:叫九哥。 第9章 、味辛 陆鹿怔了一下,随后乖巧的改了口。 九哥。女孩儿有着燕市软绵绵的口音,虽然声线清冷也不爱撒娇,但尾音咬着,自有一股撒娇的意味。 她改口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就足以让人热血沸腾:我们以后住哪儿? 既然是夫妻了,那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的,这点,陆鹿昨天一宿未睡之下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俞九西闻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 他呼吸不易察觉的重了几分,半晌后才重新笑了起来:自然是住我那里。 据他所知,陆鹿现在住的还是单位提供的职工房。 俞九西是不可能跟着她住那种两室一厅十分简洁的职工房的,毕竟他都说了,他名下有着好几处的房产。 于是陆鹿点了点头,顺从地说:好。 应完之后,才继续问:今晚就搬过去么? 撩人而不自知的小姑娘最容易让人冲动了。 看着陆鹿清澈的眼睛,那上翘的眼尾媚的很,瞳孔却极为无辜,就很狐狸精。 俞九西视线不自觉的转移到她殷红的唇瓣上,轻声问:你想搬么? 我我都可以。陆鹿垂下眼睛,含蓄道:既然已经成为夫妻了,我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情绪是显而易见有一种献祭的感觉。 俞九西看着看着,觉得有些好笑。 再多给你一些准备的时间吧,我没那么急。男人修长的手指转动着小指上的尾戒,沉声道:我需要装修一下婚房,并且给你一个婚礼,剩下的,等新婚之夜再说。 不得不说,陆鹿听到他这个规划的确是松了口气的。 但同时也不免有些疑惑,眼睛眨了眨:需要这么麻烦吗? 小鹿,我这辈子没打算结第二次婚。 俞九西趁着红灯停下车子,侧头看着她的目光幽深:所以该有的仪式感,还得有。 哦。陆鹿木讷的应了声,想着或许是自己太不解风情了。本来结婚,布置新房,举办婚礼,都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俞九西那句这辈子没打算结第二次婚,真让陆鹿有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另外,我们是先不用住在一起,不过作为夫妻俞九西说到这里声音顿住,忽然越过车子里的储物箱俯身去亲吻她的嘴唇。 -- 第17页 这种亲密来的猝不及防,却缠绵悱恻。 陆鹿甚至还来不及回神的时候就感觉唇齿被撬开,薄荷味长驱直入,淹没了她的口鼻,搅弄着她的灵魂,寂静的车厢内,一瞬间只剩下暧昧纠缠的水渍声。 俞九西给了她一个红灯长度的吻,他掐着时间,在红灯结束之前起身,笑着重新发动了车子。 这个算是餐前甜点吧。他唇角那里有一块刚刚亲吻沾上的红痕,他舔了舔,声音无比涩气:你的唇膏真甜。 原本以为会很讨厌很抗拒的,然而真的有这种亲密接触了,又觉得没有脑补的那么可怕。 难道是因为俞九西的动作太快,让人来不及反应么? 回到医院里的一下午,陆鹿脑子里都在萦绕着这个问题。 她比较诧异于自己对于俞九西的深吻并不恶心,但不管为了什么,这总归是件好事,毕竟她接下来是要和这个男人过日子的。 突然从未婚身份变成已婚,其中一点过渡期都没有,导致陆鹿在医院忙了一下午就对自己的身份有些遗忘。 等接到俞九西的电话时,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是有一个老公的。 而这位便宜老公还特别二十四孝,在电话里说着要来接她。 其实我自己有车的。陆鹿想了想,字斟句酌道:你如果忙的话,不用刻意接送我。 他们现在又不住在一起,如果一直让俞九西迁就她的时间,那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小鹿。俞九西沉吟片刻,缓缓地问:你难道以为我之前去医院治疗,是真的生病难受么? 陆鹿: 能千方百计的挤出时间去泡女医生。他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没有时间去接自己的老婆? 就俞九西这个撩人段位,自己在他面前可太像一个幼稚园儿童了。 陆鹿面红耳赤的挂了电话。 下班换衣服的时候,陆鹿无意中瞄到了办公室窗台上放着的那一排盆栽,有仙人球有多肉都是俞九西送给她的。 自己之前不愿意接受他的好处,因此一个都没拿回去过,全都放在单位净化空气了,但现在 陆鹿想了想,临走之前拿了一盆淡绿色的多肉。 出了医院大门,她一眼就看到门前台阶下靠着宾利车门的俞九西,男人身形修长,穿着浅色的衬衫和西裤,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墨镜,时不时的低头看一下表。 属于是车帅人更帅了,来来往往的,都有不少姑娘偷偷打量着她。 而同陆鹿一起出门的这批,都是刚刚下早班的医生。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心想估计明天自己上了宾利车的消息就得在医院里满天飞。 俞九西见她走过来就主动摘下墨镜,望着她手里那盆多肉笑了笑:我之前送你的? 嗯。陆鹿点了点头,心想除了你也没别人那么无聊天天送盆栽了。 陆鹿报了职工楼的位置,俞九西开了导航送她回家的路上经过了超市,女孩儿下意识的叫了停车。 俞九西依言停在路边,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嗯? 我习惯下班路上每天买菜了。陆鹿解开安全带的时候顿了一下,迟疑地问:你想一起吃晚饭吗? 这样的话,她可以买一些他喜欢吃的。 俞九西这回是真的有些讶异,轻笑着问:你还会做饭? 毕竟女孩外表看起来太清透了,就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仙女。 会做的,我爸妈很忙,我从高中开始就得给我弟弟做饭。陆鹿点了点头,淡淡的自夸了一下:味道还算可以,你有什么爱吃的菜么? 言下之意,是想邀请他一起吃晚饭了。 俞九西闻言,沉默片刻后索性解开安全带:走,一起买。 超市这种地方,他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在里面的一堆人里挤来挤去的也颇为不适应,俞九西跟着一起来,纯粹是想帮着陆鹿拎袋子付钱。 但几乎每天都要来买菜的女孩儿倒是穿梭自如,熟练的在生鲜区买了一些虾和鸡翅,然后又去蔬菜区挑选新鲜的西兰花和空心菜。 俞九西看着她精致的侧脸,想到女孩儿刚才平淡的一句话我从中学开始就得给我弟弟做饭吃,再联想到之前她说的父母重男轻女 想必陆鹿的童年过的并不容易,小姑娘的坚强看起来挺让人心疼的。 俞九西随手拿起一根莴笋打量着,状似无意地问:你和你爸妈关系不好? 否则一个小姑娘,大概不会背井离乡来这么远的城市,而且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他们商量吧? 陆鹿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乖乖,还真是可怜,俞九西放轻声音:是因为他们偏心么? 和这个关系不大,虽然他们的确重男轻女,但我和我弟关系很好。陆鹿想了想,简单概括了一下:他特别护着我,挺孝顺的。 孝顺?小姑娘脑子里这都是什么形容词。 俞九西忍俊不禁,稍稍回忆了一下,是觉得陆鹿和陆灼的关系很亲,不像是因为父母偏心而闹别扭的姐弟。 -- 第18页 他便又问了句:那是因为什么? 陆鹿却不说话了。 她拿起自己精心挑选好的一个西兰花,问他:你喜欢吃蒜蓉西兰花么? 转移话题转移的不熟练,很生硬,但俞九西没有戳穿,而是笑了笑:都可以。 既然陆鹿还不想说,那就不说好了。 买完菜一起去了陆鹿单位提供的职工房,地段还不错,但免费提供的终归不会好到哪儿去,电梯都没有。 陆鹿住在五楼,只能靠脚力爬上去。 好在俞九西也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菜鸡,他时常运动,拎着两个袋子爬了五楼也是轻轻松松。 钥匙打开门后,俞九西迎面就感觉到一种清凉。 陆鹿家里装修的极简单,简单到让他怀疑人当初搬进来就是这个样子,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以外,繁复的装饰品几乎没有。 俞九西简单扫了一圈,失笑:你是懒得装修,还是就喜欢这种简单风格的? 都有吧。陆鹿指使他把袋子拎到厨房,诚实地说:其实现在工作都很忙,每天回家大部分时间只是呆在厨房和卧室。 吃饭和睡觉永远是最重要的,所以对于陆鹿而言,只要卧室,厨房,餐桌这三个地方精致一些就够了。 俞九西又看了看,若有所思道:你周末放假的话,我们一起去装修公司看看吧。 陆鹿愣住,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在西区有一栋房子,离你工作的单位挺近的。唔,楼盘刚下来不久还没装修,你可以参与设计,装修成你喜欢的风格。俞九西笑了声:我猜你应该喜欢侘寂风。 陆鹿抿了抿嘴唇,有些无措。 俞九西实在是太迁就她了,以后要住的新房在西区,迁就她的工作单位,现在还要让她参与装修但陆鹿真觉得她有些不值得。 为什么结婚这个原因,她一直都是瞒着俞九西的。 她没法说出口自己只是拿他当个挡箭牌。 九哥,我,陆鹿被名曰内疚的情绪捆住了心脏,声音都低落了起来:你看着办吧,我不太会。 俞九西看着她眯了眯眼,黑眸幽深,忽然伸手一拉下一秒女孩就被他拉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男人修长的手臂虚虚的揽住她的腰身,俊美的眉目里情绪很淡。 陆鹿,你不用有太多负担。俞九西顿了一下,说得斩钉截铁:作为俞太太,你有参与我未来所有生活的资格。 第10章 、味辛 陆鹿和俞九西已经结婚成为夫妻了,但一起吃晚饭居然是第一次。 听起来就滑稽可笑的事情,但却是真实在发生的。 而且这顿饭,陆鹿吃的五味杂陈。 她咬着空心菜的时候,嘴唇都觉得微微有些发麻,吃进去的菜色什么味道也品不出来,只感觉全是俞九西身上古龙水的香味。 男人似乎有意要让自己习惯于来自他的亲密,刚刚在沙发上搂着她说完那番话,就就把她压在沙发上亲了好几分钟。 陆鹿敏锐地感觉到俞九西的喉结不断滚动,声音鲜明。 她不自觉的有些害怕,身上都在发抖,而男人的大手慢慢的轻抚她的背,一直让她平静下来。 小鹿。最后吻终于结束,俞九西修长的指尖轻轻摁了摁他红肿的唇,声音喑哑:你得尽快适应。 他的忍耐是有界限的,就是他所说的新婚之夜。 陆鹿勉强嗯了一声,从喉咙里憋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奶猫似的。 即便是在吃饭,她脑子里也全是刚刚那个热烈的吻。 直到俞九西含着笑意的一句夸奖才让陆鹿回了神。 味道不错。他就着女孩儿清炒的这几道家常小菜,很快吃掉了一碗白米饭,意味深长道:贤妻良母。 陆鹿低头,愣是能假装没听到,沉默不语的继续吃饭。 半晌,她才轻声说:我其实比较擅长做药膳。 俞九西一怔:嗯? 陆鹿难得笑了笑:下次给你做药膳吃吧。 她做的药膳,又苦又有营养呢。 饭后俞九西接了个电话,是施工队那边打来的,让他过去盯一会儿。 把人送到门口时陆鹿隐约听到了只言片语,便好奇地问:你要去澜大么? 她还记得澜大校园里有他们的施工队呢。 嗯。俞九西穿好鞋子,俯身在她额上轻描淡写的吻了一下:我最近经常能见到你弟弟,会顺便照顾他的。 陆鹿抿了抿唇,没说话。 怎么?俞九西挑眉:不开心? 不是,就是陆鹿微微叹了口气:结婚这件事,我还没告诉陆灼呢。 以陆灼的性格,这么突兀的事情告诉他,少年怕是会多多少少的有些受不了。 俞九西隐约也能理解,思索片刻轻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告诉他? 一不做二不休吧。陆鹿是个干脆的人,当即就要换鞋和他一起去:现在就去告诉他算了。 -- 第19页 等一下。俞九西愣了下,有些哭笑不得的拦住女孩:得先准备准备。 陆鹿:准备什么? 正式拜见小舅子的话。俞九西唇角的笑意扩大:自然是要准备一些见面礼了。 单单是切尔西队的正版球衣显然已经不太够了。 要不,趁着少年放寒假的时候给他定制一趟去伦敦看球的旅游计划? 俞九西想着想着,不禁回忆起自己像是陆灼这个年纪的时候最喜欢什么东西。 但他往往没有什么突兀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无声无息的热爱然后用尽手段弄到手只有陆鹿算是那个例外。 - 许是因为结婚这件事让陆鹿有了些底气,最近这两天即便偶尔会想起郑嚣,她也没有那种如芒在背浑身战栗的感觉了。 她现在是有夫之妇,就算郑嚣回来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一想到这一点,陆鹿唇角的笑意就恶劣又解脱,哪怕这种解脱其实是用另一种束缚换来的。 但好在,她并不讨厌俞九西这个丈夫。 甚至甚至陆鹿觉得就这么和他做夫妻也挺好的。 也许世界上就有阴差阳错这种事,她没谈过恋爱,也不懂什么是喜欢,但或许可以拥有一段不错的婚姻。 而自从几天前她接到郑嚣那通午夜凶铃后将其拉黑,后者也没有换号继续打过来。 所以陆鹿心情还不错,而这种不错直接反应到了工作中。 她们部门前台值班的护士还笑着问她:陆医生,您看起来心情不错,最近有好事发生么? 陆鹿一向比较寡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而等她一走,护士台那几个女孩儿就立刻耷拉下来脸,撇了撇嘴不屑地说:不就是傍上大款了,装什么呀。 变脸的速度,就连川剧大师看了都要赞一句自愧不如。 中医部里是从来不缺少关于陆鹿的八卦的,毕竟一个没身家背景的女孩儿有能力升得快是原罪,而过于漂亮则更是罪加一等。 关于她是否勾引医院上头的人这个论题,吃瓜群众们就能沸沸扬扬的编造了五六个版本。 而这种谣言,在那天不少同事围观到陆鹿上了一辆限量宾利车后则越来越烈 唉,你们说她傍上的那人是院里的么? 不是吧,院里谁敢那么高调啊,开一辆宾利,我那天回去跟我表哥描述一下,那车好像得有八位数呢。 靠,真的假的,院长都开不起吧! 那陆医生找的是院外的大款?啧啧,你说她那男朋友会知道她这些破事儿么? 谁知道呢,不过长得漂亮真是资本,不知道和多少人睡过的破鞋了也照样有人接盘。 人多嘴杂的地方就是这样。 她们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也什么都没见到过,偏偏就能凭借着道听途说来编造故事,并且说的振振有词,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而这种谣言在医院里愈演愈烈的后果就是,连直系上面的领导都听说了,并且不得不找来陆鹿进行谈话。 毕竟医院这种地方有编制的医生是属于半国企的单位的,总不能任由流言四起。 小鹿啊。负责和陆鹿谈话的是副主任刘春丽,她五十出头,面相很善,对待医生们也一向是和蔼可亲的态度。 但此时此刻,看着陆鹿的眼睛她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为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组织出来措辞:最近班上总是流传着一些不好的话,风言风语的但咱们也不能视而不见不是?只好叫你过来问问。 陆鹿其实知道这医院里很多人对她的态度并不友好,但她本身工作就够忙了,又根本不在乎社交这回事,所以知道也当做不知道,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 此刻看着副主任为难的模样,她不明所以:刘副主任,您想问什么?直接说没关系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前几天你下班的时候,不少院里的同事都看到你和一个男的上了辆宾利车,据说那车挺贵的。 刘春丽说完,连忙解释:小鹿,我说这个可不是误会什么,就是院里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把流言传的厉害,医生们的名誉和作风问题,院里不能不重视 刘副主任,我明白您的意思。陆鹿打断她,也不绕弯子:是不是有人说我傍大款,给人当情妇什么的了? 刘春丽顿时尴尬极了。 她一直觉得陆鹿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直。 刘副主任,那天开车来接我的是我丈夫。陆鹿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也许医院应该酌情调查一些背后爱嚼舌根的员工了。 刘春丽大惊:小鹿,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陆鹿:就这阵子,如果领导不信,我可以把结婚证拿来以证清白。 不用了,千万不用。刘春丽脸上那叫一个臊得慌,领导不信这叫什么话。 她内心暗暗咒骂了那些嚼舌根的长舌妇,呵呵一笑:就是很意外,小鹿啊,下次把婚戒戴上,这样说闲话的立刻就能少一半。 -- 第20页 至于另外一半,医院里是该想办法处理了。 陆鹿一怔,刘春丽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她和俞九西根本没买戒指呢。 事实上,他俩缺的东西太多了,根本就是什么都还没准备。 小鹿啊,打算什么时候办喜酒啊?刘春丽解决完了这棘手的调查,心情很好,笑眯眯的问: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去喝一杯。 哦好的。陆鹿有些尴尬的应着,又和刘春丽寒暄了几句,才走出副主任办公室。 嗯,是该买个戒指。 而且最好是她来买,毕竟俞九西已经主动做了那么多事情了,自己也该有所表示才对。 心里生出来这个念头,陆鹿下班后直接开车去了附近的商场,她在珠宝区逛了逛,走进一家中上档次的品牌店里,很迅速的挑了一款款式素雅的男女对戒。 她工作也有几年了,平时基本不怎么花钱,小有积蓄,买一对戒指还是不用怎么心疼的。 柜姐鲜少见到买珠宝这么痛快的,立时笑开了花,热情地问:小姐,您是打算买了送给自己的男友么?我们这里现在有香水卡片哦,你可以写下你想说的话。 不是。陆鹿摇了摇头:已经结婚了,忘买戒指了。 行吧,事实往往没有柜姐脑补的那么浪漫。 不过那张香水卡片陆鹿还是收下了,她想了想,简略的写下谢谢两个字,然后放在了装在礼盒的袋子里。 路上的时候陆鹿已经问过俞九西在哪儿,得知他在澜大的施工队后,直接开车奔了过去。 俞九西是老板,不用亲自去干活,他戴着安全帽在旁边督工,离得老远瞧见陆鹿走来就迎了上去。 你还真来找我了。他有些受宠若惊,把手里拿着的安全帽给陆鹿戴上,女孩小巧的头颅戴上后都直晃,一张巴掌脸分外的乖巧可爱。 周围员工见到,立时起哄:九哥,这位美女是谁啊? 规矩点。俞九西揽着陆鹿的肩膀,大大方方的介绍:你们老板娘。 这话下去,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施工队里不少员工立刻就炸开了。 陆鹿是个比较孤僻的性格,又喜欢安静,被这样的起哄弄的无所适从,忍不住拉了拉俞九西的袖子轻声道:我们去旁边说会儿话吧。 嗯。俞九西多少也了解她,拉着人走到一边儿。 我买了个东西送给你。陆鹿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有些羞窘的咬了咬唇:算算是结婚礼物吧。 俞九西不认识那袋子上的LOGO,不过对于陆鹿给他买礼物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够惊喜的了。 他接了过来,满意的拿在手里把玩:可以拆么? 陆鹿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里面还有一个我的。 这个奇奇怪怪的补充让俞九西眉心微动,一瞬间就想到了可能性的答案,他眼前一亮,刚打算原地就拆开,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道惊诧的声音 姐? 俞九西一怔,和陆鹿对视一眼同时回头,就看到了头毛湿漉漉的陆灼。 少年应该是刚运动完,脚下还踩着一个足球,神色十分诧异的看着站在一起的他们。 作者有话说: 鹿鹿这么可爱怎么能不疼鹿鹿啊呜呜呜呜 第11章 、味辛 天色擦黑的暗夜,澜大附近的一家苍蝇小馆里,分明是人头攒动周遭喧哗的,但陆鹿他们这一桌,三个人却有些面面相觑的僵滞感,都在诡异的沉默着。 吃饭吧。最后还是陆鹿打破的沉默,她看着陆灼,给他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筷子扇贝:不是你挑的这家饭店么? 刚刚在学校的装修队旁边,陆灼撞见她和俞九西站在一起,还没来得及质问呢,俞九西就岔开话题的说要请他们吃夜宵。 于是在陆灼的推荐下,他们就来了这家环境一般但味道还不错的苍蝇小馆了。 但任谁都知道,这顿饭不仅仅只是吃饭那么简单。 姐。陆灼没动筷,他蹙起的长眉下一双锋利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迟疑地问:你和俞大哥,你们 虽然没有撞到什么更多亲密的场景,但他直觉就是不对劲儿他自己的姐姐他能不了解?陆鹿从来不是那种会主动亲近别人的性格,所以她为什么会来主动找俞九西呢? 陆鹿听到陆灼口中这声俞大哥,也颇为意外。 就像陆灼了解她一样,陆鹿当然也明白自己这弟弟是个心高气傲又很倔的脾气,他什么时候和俞九西变熟的?居然还能叫出一声大哥。 陆鹿忍不住侧头看了俞九西一眼,而这处于两姐弟之间沉默的风暴中心的男人却淡定自若,接收到她的眼神,也只是回以一个轻飘飘的微笑。 女孩儿犹豫了一下,半晌后还是下定决心,决定和陆灼摊牌。 九哥。她在陆灼见了鬼了一样的眼神里叫了一声俞九西,轻声道:你把我刚刚送给你的礼物打开。 俞九西没动作,而是用眼神问她:真的要这样么? -- 第21页 陆鹿回应他的动作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俞九西虽然觉得此情此景摊牌的话过于莽撞,但也只好依着她,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打开陆鹿送给他的礼物盒子。 深蓝色的绒布上,一对款式素雅淡泊的男女对戒静静地躺在上面,饶是俞九西之前已经稍微猜到,但真的看到陆鹿送给他的礼物是戒指时,还是有一种心口微动的感觉。 那种情绪并不是很重,就是一股轻轻的,被人冲击了一下的惊喜。 陆灼看到却是面色一变,蓦的站了起来。 坐下。陆鹿看着他,声音平静的命令道。 烟火气中极为相似的两张侧脸无声的对峙半晌,大概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最后还是陆灼服了软,面容扭曲地坐了下来。 这是陆鹿第一次在俞九西面前表现出十分强硬的姐姐范儿,别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起码陆灼那个看着就很桀骜的浑不吝小子,现在只能乖乖听她的。 我知道你心里现在有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不过看到这戒指你也明白了。陆鹿拿过盒子里的对戒,先是给自己戴上,然后又扯过俞九西的手给她戴上。 动作迅速,粗鲁,是俞九西见过最不浪漫的戴戒指方式也是最简单粗暴的宣布方式。 就是这样。陆鹿抬眸看着他,淡淡道:我结婚了。 分明是无比嘈杂的苍蝇小馆,现在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默里。 姐。好一会儿,陆灼才艰难地开口: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你知道的。陆鹿抬眸,眼睛里情绪很淡:我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 你、你简直离谱!结婚这种事怎么可能说结就结?陆灼气的声音都打磕绊了,竟然十分痛恨的瞪了俞九西一眼:而且这人你跟他熟么?你不是说他只是你医院里的患者么?! 之前是这样没错。陆鹿顿了一下,淡定自若的扯谎:但我觉得我挺喜欢他的,他也喜欢我,我们就结婚了。 虽然陆鹿纯纯是在这儿扯淡,但俞九西还是听的心里泛甜,十分欣慰。 陆灼却听不下去了,他根本就不想吃这顿该死的夜宵,终于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夺门而出。 俞九西下意识的想追出去和他说两句话,但被陆鹿拦住了。 现在没必要去,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吧。陆鹿垂着眼睛夹了一块鱿鱼,没滋没味的嚼着,声音慢悠悠的:我弟弟从小护着我,现在突然让他知道这个消息,怎么说都会有些冲击的。 过几天,他会慢慢好的。 只要她一直是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陆灼都会接受。 在陆鹿不急不缓的劝说中,俞九西下意识的坐了下来,他轻笑了声,若有所思道:小鹿,我似乎之前就说过,你是个非常理智又诚实的人。 陆鹿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我现在依然没有改变这个看法,我认为你聪明,理智,甚至很睿智,在自己弟弟面前情绪都没有什么大波动,从你是陆医生开始,断断续续的,我们都认识一年时间了,在我以为你的情绪从来不会出现大变化的时候 俞九西轻笑一声,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却极其出人意料,陆鹿,你不可能是因为喜欢我才想和我结婚的,所以会是因为什么呢?是什么能让你那么失态,并且一直也不后悔这个失态的决定? 陆鹿握着筷子的手已经愈发紧了,纤细的骨节泛白。 别紧张,我说过的,不会勉强你说原因。俞九西在她小巧的耳垂上亲了亲,趁着女孩身上酥麻小手卸力的时候,大手覆住她白皙的手背,笑得肆意:我只是很庆幸那个人是我。 无论为了什么,他都庆幸于陆鹿失态之下选择的人是他。 - 第二天中午俞九西在澜大的男生宿舍楼下守株待兔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才终于堵到下楼的陆灼。 后者见到他立刻面色一变,抱着肩后退两步,厌恶的皱着眉:你来干嘛? 喏,之前答应送给你的。俞九西并未动怒,好脾气的笑笑,把印着切尔西LOGO的一个蓝色袋子递给他。 陆灼知道里面是球衣,但他一眼都没看,想也不想的说:我不要,你拿走吧。 俞九西:弟弟,你先别这么大的火气。 陆灼炸了:你叫谁弟弟呢?! 不喜欢这个称呼?那就叫小舅子好了。俞九西叹息一声:其实你也看出来了,昨天在你姐面前我没什么说话机会,但我真的很想和你谈谈。 这就是俞九西在语言上的艺术了,他简单的一句话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起码是要比陆鹿在家庭地位上低很多的位置,甚至于在她严肃的时候都插不上话。 这种姿态,自然会让无脑护姐的陆灼心里多多少少的微起波澜。 果然,陆灼眼睛里的敌意没有之前那么浓重了。 我猜你其实很好奇我和你姐姐之前的事情,又拉不下来脸去问她对么?俞九西微笑:那为什么不能和我谈谈呢。 -- 第22页 对付这样的小孩儿,俞九西这种老油条三言两语就能让他软化了。 十分钟后,两个人在午后人烟稀少十分冷清的食堂里坐了下来。 其实我和你姐不是最近认识的,我们早就认识了。而俞九西的第一句话,就让陆灼足够惊讶:大差不差的,都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 一年?陆灼那双和陆鹿如出一辙的灰黑色瞳孔里浮现一丝疑惑:可我姐说,你只是一个不熟的患者。 不熟?啧,小姑娘之前还真够不给人面子的。 俞九西心里这般那般的腹诽着,但面上笑意不变:是这样,患者是真的,但我是一个爱慕你姐姐的患者。这一点,你觉得她会告诉你么? 当然不会。 陆灼在心里默默地回答后,倒也对俞九西的话信了几分。 你觉得你姐姐真的会找一个不靠谱的陌生人结婚?俞九西轻笑,已经决心牺牲自己,把自己的舔狗形象刻画的淋漓尽致 她只是找一个爱她的人结婚罢了。 这句话中不知道哪个字触动了陆灼,少年听后沉默良久,沉默到俞九西差点误认为他用这种方式来拒绝沟通的时候,陆灼才重新开了口。 俞大哥,我姐其实是个很倒霉的人。少年垂着眼睛,声音有一种很轻的低落:我爸妈不是什么好人,她最倒霉的事情就是有我这个弟弟,还有既然已经结婚了,我求你以后好好对她。 俞九西能明显感觉到陆灼话里的欲言又止,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他现在显然不太方便去问。 他只是沉吟片刻,很正式的给予了承诺:我爱她,会像爱我的肋骨一样。 虽然很俗,但却真的是很动人的情话。 陆灼不再说什么了,他和俞九西碰了碰杯子,用男人之间的方式对他表现了认可。 但护姐狂魔面对姐姐结婚这件事,短时间肯定是没办法彻底释怀的,眉眼之间还是有着难以磨灭的失落感。 而这失落感,可能还包括对自己的唾弃。 陆灼,你姐跟我说过一句话。俞九西沉吟片刻,迎着少年疑惑的视线微微一笑:她说 你是她最孝顺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 陆灼:?我谢谢您 第12章 、味辛 中秋节假期的一个前夕,俞九西带着陆鹿回了趟他家里。 他是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所以俞家上上下下都很重视这次的见面,俞九西的车子刚刚开进前院,悄悄猫在落地窗边伸长脖子等着的俞书喃和俞英白两个小家伙就眼睛一亮,立刻去报告大人们:大哥车子开进来了! 闻言,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女人身子立刻坐直了一些,中间那位穿着湖绿色旗袍的贵妇美眸轻蹙,有些紧张的捏紧了指间的手帕,她下意识的看向厨房,微微提高了音量:快去看看,张嫂的菜做好了没有。 嫂子,你别紧张。另一位穿着水红色丝绸的女人闻言笑了笑:张嫂早就把菜做好了,您啊,是关心则乱。 这毕竟是九西第一次把女孩儿带回家,还特意嘱咐了我把家里所有人都叫上。贵妇柔声道:他看起来这么重视这姑娘,我当然也得做的处处到位了。 她这么一说,刚刚劝她的女人也不禁被带紧张了,两个人齐刷刷的望向门口,等着俞九西带着他女朋友进门。 很快,俞九西就把车停好,领着陆鹿进门。 他们一走进来,刚刚说话的那两个女人目光就齐刷刷的定格在陆鹿身上。 女孩儿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连衣裙,样式简单,剪裁却有些复古,十分衬纤细窈窕的身体线条,裙摆和肩膀处有一些繁复的淡色花纹,她头发没有绑起来,就长长的散落在背后,直直的乌黑,一张白皙的脸打眼看十分清纯,细细瞧来却十分明艳,近乎有种妖冶的美感。 陆鹿看着微微愣神的两个女人,歪头乖巧的听着俞九西介绍,他指着湖绿色旗袍的贵妇道:这是我妈。 然后又介绍另一位:这是我婶婶。 他说完揽住陆鹿的肩膀,姿态是十足十的占有欲,微笑道:妈,婶婶,这是陆鹿小鹿,叫人。 陆鹿一笑,清冷的女声刚刚开口,就结结实实的给了他们一个惊吓:妈,婶婶。 ? 什么?他们听错了吧? 迎着两位女士怔愣的眼神,俞九西轻笑,抬起手秀了一下无名指上的钻戒:你们没听错,我结婚了。 这种官宣方式真的是能把人弄的心脏骤停,俞九西的母亲穆青青女士当场吃了几粒速效救心丸。 然后,不到十分钟,整个俞家都知道俞九西已婚这件事了,包括刚从集团回来的俞邵林和俞彭林。 俞邵林是俞九西的父亲,俞邵林则是他的叔叔。 他们同穆青青一样,见到陆鹿后满意是满意的,毕竟无论是外貌身材还是工作背景都无可挑剔,至于家境嘛,虽然陆鹿的父母只是普通职工,她家里也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庭,但俞家不看这个。 -- 第23页 他们期盼着俞九西找另一半自己喜欢就好,不必在乎家庭背景之类的,但这么快的闪婚丝毫不和家里人说,却是让他们不满意的根源所在。 一顿饭,俞邵林和穆青青对陆鹿都十分随和,只是眉梢眼角扫到俞九西时,总是不免阴测测的。 俞九西自知理亏,一顿饭便十分殷勤,笑眯眯的帮着父母布菜,一副十分孝顺的模样。 爸,妈,不是我不想跟你们说,实在是我太喜欢小鹿了,急着把人娶回家。俞九西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盼着父母不要对陆鹿有偏见:你们也理解一下你儿子我,都快三十的人了,谁不盼着快点娶媳妇儿啊?她一同意,我一分钟都不想等的就领着人去扯证了。 俞九西这一番轻浮浪语把整个桌子上的人都说的面红耳赤,俞书喃和俞英白还都是高中生的年纪呢,婶婶都想捂住他们的耳朵。 行了。俞邵林被自己家里这位逆子差点弄的背过气去,难堪地挥了挥手:既然成家了就该稳重一些,怎么还这么没大没小的? 怎么没大没小了?我可是很有哥哥样子的。俞九西松了口气,一笑:喃喃小白过来,改口叫嫂子,给你们零花钱。 俞书喃和俞英白是他叔叔家里的一对龙凤胎,他的堂弟堂妹,自小就是被他打大的,对他这个大哥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闻言,两个小孩儿就乖乖的过来,异口同声道:嫂子。 这么一顿折腾下来,陆鹿第一次的登门拜访还算顺利。 她毕竟是医学生,算起来要比别人多上了几年的学,身上的书卷气很重,对比起俞九西更是肉眼可见的踏实,俞邵林和穆青青真的没什么可不满意的,虽然突兀,但还是很开心的接受了这个儿媳妇。 陆鹿也是经过这些才发现,原来世家子弟的父母也有像是俞九西爸妈这么开明的,并不并不全是像电视剧和小说里写的那样那么浮夸。 除了住的地方是林澜里寸土寸金的别墅区,俞九西的家人们还都是挺普通挺正常在过日子的。 饭后,俞九西被他的父亲和叔叔叫到了楼上书房,而陆鹿则是被穆青青还有婶婶乔秋兰拉到沙发上去说话。 结婚以后,面对俞九西的家里人也许会变成常态,所以陆鹿也没什么紧张的,基本就是她们问什么,自己回答什么。 鹿鹿。穆青青是标准的豪门家庭主妇,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上班,特别单纯的好奇着:你平时在医院工作,是不是特别忙啊? 乔秋兰点头,附和着:我平时看电视剧,医生忙的觉都不能怎么睡呢。 妈,婶婶,我是中医部的。陆鹿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西瓜,客气的帮他们答疑解惑:所以还好,通常都是西医外科,在手术室里的医生才会那么忙。 穆青青和乔秋兰其实都是似懂非懂,但还是不约而同的点着头。 她们甚至八卦地问:鹿鹿,你和我们家老九是怎么认识的啊? 陆鹿诚实的回答:他去我们医院看病,针灸,然后就认识了? 看病?他能有什么病啊?穆青青愣了一下,立刻毫不留情的戳破:我看就是个借口,去追姑娘的吧。 知子莫若母,不愧是当妈的。 离开俞家大院的时候,陆鹿唇畔还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她开心俞九西就开心了,等出了门,才搂着女孩儿的肩俯身轻声问:怎么样?对公公婆婆还满意么? 男人刚刚在餐桌上喝了些葡萄酒,连微醺的程度都远远达不到,但呼吸吐纳之间有一股淡淡的酒香,气息温热,靠近就让女孩儿一截光洁的脖颈起了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 陆鹿有些耳热,下意识的靠远了些,默默的嗯了一声。 她说:你们家里人还蛮开明的,对我也很好。 是,我爸妈人挺好,所以你未来不用担心婆媳关系。俞九西戏谑,看着女孩儿柔润的唇瓣,忽然觉得刚刚那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酒意就有些上头,他伸出长指在那片柔嫩的唇瓣上按了按。 陆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咬住他的指尖,舌尖不自觉的舔过,像是小猫讨好主人的手指一样。 乖。俞九西身上顿时更热了,他声音都沉了几分,把女孩儿抵在身后的墙上,洁白的衣服沾染到了灰尘也不管不顾,声音喑哑:宝贝,就这样舔。 俞九西灼热的声音弄的陆鹿身上也有点发麻,但她依旧不适应更还没学会怎么主动,一时间唇齿都僵住了,无所适从。 但好在男人没有真的为难她,他很快就轻笑着从她口中抽出自己的手指,然后放在自己的唇间舔了舔。 孟浪极了,骚断腿了。 望着俞九西眯起来的黑眸,陆鹿脑子嗡地一声,整张脸瞬间就红透了。 女孩儿不知道的是她难得画了淡妆后的脸蛋红起来宛若娇艳的玫瑰花,奶茶色的唇釉更是诱人采撷,距离极近的呼吸交换,俞九西觉得他也没必要克制。 微微低头,牙齿就咬住了陆鹿的下唇。 -- 第24页 比起前两次温柔引诱的亲吻,这次因为疼痛多了一分刺激。 只是还未来得及深入,就被不速之客打断了。 呀,大哥!俞书喃和俞英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墙根,捂着眼睛偷偷看:羞不羞呀! 唉。俞九西只好离开陆鹿的唇,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嘟囔:应该走的远一些再亲的 陆鹿当场被人撞破这种亲密,羞的要死,哪还敢回头看那两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她尴尬的不行,在这种气急败坏之下,因此第一次对俞九西做了一件十分小女孩儿的举动就和所有情侣之间的小动作一样,她气的在暗处使劲儿掐了一下俞九西。 然后在男人略带着诧异的戏谑眼神中,红着脸转身就跑。 大哥,嫂子是不是害羞了?俞英白凑过去,好信儿地问。 还说呢,不都赖你和喃喃干的好事?俞九西顺手揉了一把男孩的头毛,轻轻舔了下刚刚被陆鹿咬到的唇角,忽的笑了声:不过你也不算一点用没有。 正是因为这个打岔,让陆鹿第一次看起来真正像是他的妻子了。 第13章 、味辛 因为俞九西喝了酒的缘故,回去的路上是陆鹿开的车,她按照他报的位置在导航上输入了古岭山庄这个小区,然后根据计划好的路线开。 她开车并不算快,但四平八稳,和本人的性格倒是很像,俞九西靠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软椅,就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九哥。红灯的时候,陆鹿说起了刚刚在俞家时穆青青提议的事情:你妈妈刚才说 我们的。俞九西忽然打断她,闭着的眼睛未睁开:我们的妈妈,小鹿,别叫错了。 抱歉。陆鹿抿了抿唇,发现自己在短期还真的没办法适应身份的变化。 可俞九西的回答是没关系,他睁开眼,轻柔地看着她:妈说了什么? 她说陆鹿顿了一下,轻声道:找个时间,要和我爸妈吃个饭。 但我觉得,没有必要见。 这句话说完,车厢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冷。 俞九西眯了眯眼,声音微微发沉: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结婚了? 不是,我会告诉他们的。红灯转绿,陆鹿边开车的时候边诚实地说:只是我们家在燕市,他们不会为了我折腾到林澜来的。 俞九西沉默,显然不是全信女孩儿的态度太过淡然了,而他作为患得患失方,难免就觉得这都是在找借口。 我说的是真的。为了避免误会,陆鹿咬了咬牙,干脆道:这次中秋节回家,我妈还要给我安排相亲呢,所以我一定会把结婚的事情告诉他们的。 相亲?俞九西愣了片刻,随后都气笑了。 不用你来告诉。在陆鹿错愕的视线里,俞九西说的坚定:我亲自去拜访我的泰山泰水。 陆鹿一怔,下意识的踩了刹车:你 好好开车。俞九西打断她的话音,后知后觉的系上安全带:假期的行程我来定,你和陆灼等着就好。 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是不容置喙的态度。 于是本来只是回家看一下,过个节的计划,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三人行。 但仔细想想也不算完全的莫名其妙,虽然陆鹿还没有做好准备,但她记得俞九西说过,他是个有仪式感的人。 双方父母见面,谈话,彩礼,婚礼,一样都不能少。 所以他去拜访自己的父母也是必然的事情,就是潘梅香那个脾气自己完全没办法与之沟通,该怎么提前跟她透透话风呢? 从高中起就已经和父母闹掰决裂,自此之后就缺乏沟通的陆鹿直到上了飞机,都没有想好这个问题。 所以,她干脆没和潘梅香沟通。 还不如和拜访俞家的时候一样,到时候再说算了,这样还能少被唠叨几句。 林澜到燕市大概要飞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俞九西自然是买了三张头等舱的票。 陆灼对于三人行这件事一开始也有点意外,但没过几分钟就想明白了,结婚了,肯定要去见父母的嘛,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了。 他只觉得自己像个闪亮的电灯泡,干脆一起飞就戴上眼罩补眠了。 俞九西笑了一声,在陆鹿耳边低声说:小舅子真是个有眼力见的。 陆鹿也戴上耳塞,愣是把眼睛闭上了:我也要睡觉。 近距离独处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尴尬俞九西真的太会撩了,每次独处,她都有种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感觉。而这样的表现,未免有些丢人就是说。 一开始只是假装要睡觉,但因为赶飞机起得太早,装着装着也真的就困了,陆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她侧着的头先是抵着窗子,然后不知不觉的,慢慢滑落到另一边。 而俞九西一直也没打扰他,只有在飞机快落地的提醒之前,他才轻柔的碰了碰陆鹿的头:小鹿,起来了。 -- 第25页 陆鹿一直也没睡的很踏实,只是闭着眼小憩,此刻被这么一叫就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几个小时没见亮,猛然被窗外的光一刺,她就忍不住眯了眯眼。 俞九西下意识的用大手罩住她的眼睛,几乎盖住了半张脸,男人修长的手腕有着淡淡的古龙水味道,陆鹿鼻尖嗅到,心头微微一动。 比起林澜,燕市实在是一个不算非常大的城市。 但令陆鹿和陆灼都有些惊讶的是,俞九西居然对这里很熟悉,他们说了家住在西沙区后,男人很自如的就在机场停车场里找到了事先租好的一辆迈巴赫,然后载着他们开了过去。 陆鹿忍不住问:你怎么对燕市这么熟? 我之前来这里出差过,待了几天。俞九西单手握着方向盘,笑笑:几个区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宽泛,还挺容易了解的。 能把城市不大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不容易,陆家两姐弟听过之后都沉默了。 豪车在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尤其是开进普通小区的豪车,而这辆高调的迈巴赫,也是俞九西故意租的。 他在林澜有不少车子比这辆迈巴赫还要引人注目,只可惜开不过来,这已经是现有范围内能选到的最好的了。 不是说陆鹿和她父母关系不好,他这对泰山泰水还有些重男轻女么? 那么第一次见面俞九西根本也就没打算客气,他准备直接炫富,给个下马威。 嗯,我们从机场出来了,正往家走呢。陆灼坐在后座,耳朵和脖颈之间夹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电话里的潘梅香:估计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什么?! 他本来是略懒散地坐着的,结果不知道听到对面的潘梅香说了什么,整个人一下子坐直了。 陆鹿微微皱眉,回头看向他。 只见陆灼皱着眉,气得脸色铁青:你在干什么啊?赶紧让人走! 少年虽然桀骜了些,但鲜少这么直白的大动肝火,不光是陆鹿,他这句话在车厢响起后,俞九西都趁着空档回头瞧了一眼,颇为诧异。 结果电话对面的潘梅香居然就率先把电话给挂了。 陆灼气的手抖,狠狠的把手机摔在了座椅上。 陆鹿纳闷,轻轻的蹙起秀眉:你发什么脾气呀? 咱妈把给你介绍那个相亲对象弄家里来了!陆灼暴躁的骂了一声: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潘梅香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匪夷所思,不光是陆灼愤怒,陆鹿和俞九西听完也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女儿从外地回来第一天,甚至还没进门,就强迫着她要见相亲对象这得是什么样的母亲?俞九西眉目一冷,想了想,拦住陆灼急迫地要给潘梅香打回去的举动 不急,别和你妈妈在电话里发生冲突,说不清楚的。俞九西单手握着方向盘,慢悠悠道:我倒想看看我这位岳母大人,心目中满意的女婿是什么样的。 所以,他决定先不撵走那个相亲对象,见见再说。 刚刚回到燕市,还没等踏进家门,就已经是一阵鸿门宴似的腥风血雨了。 听到敲门声,潘梅香笑眯眯的把人迎了进来,已经习惯并且毫不介意陆鹿和陆灼沉着的两张臭脸,就是见到跟在身后的俞九西愣了一下:这位先生,您是 陆灼的朋友。俞九西接话,十分得体道:阿姨,我姓俞,回燕市过中秋,顺道来拜访一下叔叔阿姨。 虽然潘梅香完全不理解陆灼的朋友为什么要来拜访她,但俞九西说话办事是那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如沐春风,加上现在无力几路人马都太混乱,潘梅香头昏脑胀的,也就笑着把人迎了进来。 于是诡异的,潘梅香和陆城两口子带着陆鹿陆灼就在客厅里约见了潘梅香牵线搭桥的相亲对象,中间还夹杂着一个自称朋友的俞九西,场面一时间又尴尬又滑稽。 小鹿啊,这是关绍。不过潘梅香是能活跃气氛的主,短暂的静默过后就硬是扯着陆鹿坐到了沙发中间,对着那位她约来的相亲对象,笑眯眯的介绍道:今年二十七,比你大一岁,年纪正好呢,工作单位也好,是政府的公务人员。 她单刀直入,很符合现下社会相亲的主要目的了解个人背景,家庭背景。 末了,潘梅香还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关绍家里是开超市的,条件优渥,小鹿,你们以后要是在一起了,你就不用担心回燕市找不到好医院工作的问题了。 。 敢情这才是潘梅香的重点,还是冲着人家的小资背景去的,并且还十分贴心的替陆鹿想到未来了呢。 陆鹿都气笑了,声音更加清冷:谁说我要回燕市了? 关绍自从见到了陆鹿,那亮起的眼睛就像两个灯泡没暗下去过,整个人的神色都是垂涎三尺的地步了。 此刻听到女孩儿这么说,倒是第一次露出意外的神色,看向潘梅香:潘阿姨,您不是说陆小姐明年就有回老家定下来的打算么? 两头骗的潘梅香当场被戳穿,艳丽的眉目间闪过一丝恼怒。 -- 第26页 不过她真不是一般人,短暂的尴尬过后很快就能淡定自若的自圆其说:哈哈,这是我帮着我们家陆鹿计划的,女孩子过了年就二十七了,当然要成家立业,相夫教子,我这个当妈妈的,也得帮她寻摸一个条件最好的对象,小关,阿姨是十分看中你的 关先生,冒昧的问一句。 出乎意料的,是俞九西开口打断了潘梅香,他坐姿优雅,望着关绍一本正经地开口:贵超市每年营业利润多少? 关绍一愣: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也不干什么。俞九西笑盈盈的:就是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对阿姨来说很重要。 你,你这人到底谁啊?潘梅香本来就写在明面上的心思也不是这么让人戳穿的,她顿时恼羞成怒,瞪着俞九西:你这年轻人也太没礼貌了吧!我们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啊?陆灼,你这都是什么朋友? 陆灼耸了耸肩,神色反而缓和了不少,竟坐在一旁摆出看戏态度了。 超市,并非商场,那说明也就是中小型企业,而且在如今网购发达的社会,中小型超市营业额怎么都有限俞九西没理潘梅香,反而自顾自的说着,半晌后做了一个结论 超市应该没有建筑公司赚的多吧? 潘梅香气的都站起来了: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阿姨,我没有胡言乱语,我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让你女儿嫁个父母开超市的公务员,不如让她嫁给建筑公司的老板。俞九西笑了笑:我就是那个老板,要不您看看我呢? 作者有话说: 什么是护妻狂魔啊(战术后仰 第14章 、味辛 虽然霸道总裁的戏码挺俗的,但打起脸来是真的爽。 俞九西就是故意的,他故意利用自己的身份想给潘梅香一个下马威,想让她在别人面前丢脸,也想借机帮着陆鹿出口气。 事实上俞九西也做到了,当着她精挑细选的金龟婿面前莫名得知了自己女儿已经结婚的消息,震惊到脑袋发麻的同时也丢尽了人。 送走了愤怒不已的关绍,潘梅香在玄关处就忍不住掐了陆灼一把,恶狠狠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姓俞的他他他凭什么就娶我女儿了?你也在这儿一起瞒着我是吧?!我真的白养你们两个白眼儿狼了! 这话潘梅香日常挂在嘴边,陆灼听都听倦了。 他懒洋洋道:你不是想要金龟婿么?姐夫不好? 你!潘梅香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她尖尖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给我等着,有空了再收拾你! 说完,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回客厅,准备找陆鹿算账。 可看着俞九西坐在陆鹿身边,明明是在狭小紧凑,气氛尴尬的客厅里,但他依然淡定自若的仿佛像在自己家一样潘梅香一瞬间又有点怂了。 她就是这么一个欺软怕硬的人,尤其是俞九西身上的那种气场,更是让潘梅香没办法拿出昔日里那种市井上撒泼的态度。 他并不是那种不怒自威的做派,在那儿坐着反而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挺温和的,但却就是让人觉得不好惹。 潘梅香毕竟比年轻人多吃了几十年的白米饭,她能看出来那个关绍是好拿捏的,但俞九西怕是要反过来拿捏她们。 心里这般那般的想着,潘梅香走到陆城后面去怼了他一下,示意让他开口问。 陆城是个没本事的男人,一辈子都听老婆的,窝囊,没主见,现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询问和他们关系根本就不好的女儿:那个,陆鹿,你和俞先生刚刚说的结婚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假的? 陆鹿垂着眼睛,声音平平静静的:我为什么要用这种事开玩笑,还会特意带个人过来欺骗你们么?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潘梅香实在没忍住,厉声呵斥:你有了男朋友我和你爸爸都不知道也就算了,私自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说?你让我在关绍面前丢了多大的人啊?! 我从始至终就没答应过相亲这件事,并且明确拒绝了。陆鹿微微仰着下巴看着潘梅香,眼神十分倔强:是你一意孤行要把人叫来的,还是背着我,你问过我么? 从小就是这样,潘梅香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从来就不会顾及她的感受,到头来还说自己让她丢脸?真是笑话。 陆鹿刚刚才知道为什么俞九西之前在车上不让陆灼说详情的原因男人是想帮自己出口气,虽然有些幼稚,但她却真的有出了一口气感觉。 好,我没问过你,都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行了吧。潘梅香眼见着说不过,又开始声音尖利地说那老一套:但刚刚你回来的路上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不就是想让我故意当众丢人的么! 越说越气,她甚至动起手来,尖尖的指甲戳着陆鹿的额头。 眼见着那光洁白皙皮肤都红了一小片,俞九西心疼的直皱眉,终于忍不住开口制止。 阿姨不对,我应该改口叫妈,大家都是文明人,您何必动手呢。 -- 第27页 说什么呢你?你说改口就改口啊,我不承认!潘梅香火气冲天的坐了下来,喝了一整杯的冰水才勉强让自己冷静。 她强迫自己正眼去看俞九西,双手抱肩的端着架子:你们两个领证了,的确,但能不能得到我们的承认还是后话呢。 这事是我们不对,不应该瞒着爸妈您。俞九西姿态仿佛放得很低,却轻松的笑着:该怎么处罚,您说就是了。 女婿生来就是该讨好丈母娘的,这个道理他懂,况且他办事,一向喜欢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 小俞,我和你叔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潘梅香坚持着这个还没改口的原则,话中带刺:但结婚这事儿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我们做父母的,总得知道你干什么的,工作,家庭环境。 俞九西非常赞同的点头,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捏着陆鹿的肩,状似把玩,实际上是让女孩儿先别说话,让他来解决。 他听着潘梅香盘问户口一样的调查,十分配合的和盘托出。 而坐在对面的潘梅香越听,神色就愈发软化。 尤其是在听到俞九西经营的公司年利润数字时,神色近乎都是懵的毕竟那都是她们普通人难以幻想的天文数字。 她就知道她们家姑娘能攀到富二代!这真的是金龟婿啊!潘梅香心下狂喜,强忍着笑出声的冲动,矜持的一挑眉:哦?你们家是林澜本地人,婚房也买在了那边,那我姑娘不是远嫁么? 陆鹿淡淡的嗤笑一声,没说话。 潘梅香额角抽搐了一下,多少也习惯女孩儿这从来不给她面子的反映了,只静静等待着俞九西的回答。 是这样的,但现在交通工具这么方便,不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儿。男人笑笑,回答的四两拨千斤:如果爸妈舍不得小鹿,那我随时都可以接你们过去林澜,就是听陆灼说了,他们姐弟俩在林澜上学工作这么多年,爸妈没去过,想必是不太喜欢林澜的气候吧? 潘梅香和陆城对视一眼,尴尬的笑笑,女人心里一沉。 这个姑爷,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也是的,林澜气候的确不如燕市,总下雨,没这边阳光好。俞九西就当没看见潘梅香难堪的神色一样,该说什么说什么,还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爸妈不愿意过去,非常合情理。 你们既然结婚了,有些事情我也不得不说。了解了俞九西的厉害之后,潘梅香也明白了兜圈子没用,她索性直白的说了目的。 我们老家这边结婚是有习俗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然这些你们现在是不会听了,但该有的仪式啊,彩礼啊,一样都不能少。 当然没问题。俞九西心知肚明彩礼才是潘梅香着迂回的重点,但他欣然接受:就按照您们这边的习俗来吧。 他当然不好意思说你开个价吧,虽然眼前这女人的举动就给人一种卖闺女的感觉,但做人不能那么直白。 自己这个回答,已经就是告诉潘梅香都听她的了。 礼金只是一方面,林澜太远了,我们亲戚朋友没有办法过去吃酒的,所以要在燕市也办一场答谢宴,这样能把过去随的份子钱都收回来。 潘梅香眼睛一亮,肆无忌惮的狮子大开口起来:还有你们最好在这边也弄一套房子,虽然在林澜定居,但过年过节也总得回来吧?平日我和你爸也就帮着你们打理了。 陆鹿越听脸色越白,俞九西能感觉到她被自己捏着的手都在慢慢攥紧。 妈,您说的这些都没问题。男人笑了笑,趁着女孩儿没发火之前连忙打断,顺从道:就是我和小鹿都挺忙的,酒席这回事也没必要办两次吧? 现在人情往来的,基本都能靠网络转账搞定,早就不是原来了。 那怎么能行,我们家可是必须要请客的,陆灼比陆鹿小了七岁,如果等他结婚的时候办事黄花菜都凉了。潘梅香却很坚持,顿了一下又说:另外,姐姐是要帮衬弟弟的,你以后做姐夫了也得帮着点,我之前就和小鹿说过,未来找丈夫的彩礼是要给陆灼付个首付 你能不能别说了?!一旁的陆灼忍无可忍的站起来,他面色铁青的看着潘梅香,死死的咬着牙:我说过不许再提这种事,你这么干,我就永远不回这个家了。 少年身体力行的诠释着什么叫说到做到,暴躁的撂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迅速的拿起外套,转身就摔门离开。 俞九西: 行吧,他来到陆家这短短一小会儿,就明白陆家两姐弟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了。 这样的家庭氛围,实在是让人窒息。 呵呵,这孩子就这样,脾气不好。潘梅香似乎不觉得让女儿彩礼给儿子买房这件事有什么尴尬,笑了笑就继续说:但该帮衬还是得帮衬,九西,妈看着你就像个敞亮人。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称呼已经从姓俞的变成九西了,俞九西忍不住笑了笑,刚想说话,但从刚刚就一直沉默的陆鹿却开了口,声音淡淡。 -- 第28页 其实我工作这几年小有积蓄,燕市的房价也不高,我自己就能帮着陆灼买房的。陆鹿抬起长长的睫毛,瞳孔里一点情绪都没有:但他乐意么?你们尊重过他么? 你们从来都不知道,钱根本就不是那么要紧的事情。 酒席,彩礼,什么都不会有,我把人带回来给你们看看,就是想告诉你们我的户口本已经不和你们在一起了。 看着父母二人呆滞的神色,陆鹿露出进门后的第一个微笑。 就这样,我们不留下吃晚餐了。陆鹿挽起俞九西的手臂,在一片鸦雀无声中拉着他离开,淡淡道:你们随意。 - 离开陆家的小区,俞九西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和你爸妈关系为什么这么差。 不眼见为实的时候还真的不知道这么夸张,以陆鹿和她父母的相处模式,绝对不简单是因为重男轻女这件事了。 而且陆鹿并不像是那种家庭弱势地位长大的孩子,陆灼对她的绝对尊重,潘梅香虽然嘴上强硬但刚刚却也不敢真的拦人女孩儿就像个背着巨大谜团前行的孤独者,让俞九西充满着探索的渴望。 可陆鹿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女孩儿垂眸看了眼手表,只是问他:你饿么? 刚下飞机又折腾了这么一遭,不被提醒还没察觉其实胃里是有些空虚的,俞九西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吃饭吧。陆鹿脚步轻快了许多:燕市的饭店我还是比较熟的。 还是先找个酒店吧。俞九西笑笑,敲敲拖着的行李箱示意一下:先把东西放下,总不至于拖着一堆去吃饭。 也好,只是燕市没有五星级酒店。陆鹿在同城网上查了查,问:四星的行么? 行。俞九西哭笑不得的应了,又忍不住问:我看起来有那么挑剔么? 陆鹿沉默不语,心想这倒是看不出来但全身上下是都一副少爷模样是肯定的。 两个人开车到了全市唯一一家四星级别的酒店,到前台办理入住的时候才得知只剩下一间房了。 中秋前后是旺季。前台的服务生很抱歉的笑了笑:所有房间几乎都被订满了,现在只剩下一间大床房了。 但其实成年的男女朋友,住一间房也没什么吧?服务生的视线飘到俞九西拉着陆鹿的手上,若有所思地想。 没事,就开一间吧。 俞九西心想这还挺走运的,他微笑着,把身份证递过去。 可陆鹿哪儿来的勇气和他住一间房? 等拿着房卡上了电梯,她就开始紧张了,连忙说:我送你上去,然后去别的地方睡。 放心,我不碰你。俞九西靠在电梯的墙面上,姿态闲适,声音有一种懒洋洋的放松:还没到新婚之夜呢。 陆鹿: 第15章 、味辛 四星级酒店的大床房够大。 走进去后,俞九西把房卡插在门上,随意扫了一眼铺着毛毯的地面:晚上你睡床,我睡地。 既然知道了她和家里人的关系那么不好,他就不可能让陆鹿回家住。 都离开这座城市这么久了,她在燕市也没什么朋友了吧?要是再找一个酒店住,两个人住两个酒店又未免太荒唐,还不如就这么将就一宿呢。 陆鹿也心知肚明这些道理,可还是有些犹豫,轻声道:可是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其实很害怕在黑夜里和男人共处一室这件事,毕竟追溯始作俑者的话,还是因为郑嚣。 但既然结婚了的话,总是要面对的吧?而且以后不光是黑夜里的朝夕相处,还有别的。 陆鹿深吸一口气,沉默的点了点头,同意了俞九西的建议。 他们也没出去吃饭,让酒店的餐厅送了些饭菜上来,毕竟也实在折腾的够累,休息要紧。 陆鹿本来以为自己会很紧张的,但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之后半靠在墙上,就有些昏昏欲睡的困倦。 早上起的太早了,现在又是正好适合睡觉的下午,即便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但现在还是有种上下眼皮打架的感觉。 俞九西从洗手间出来,刚刚洗过的手还滴着水珠,就看到陆鹿靠在床头有些恹恹的模样。 你睡一会儿吧。他柔声哄了一句,又折回洗手间,颇具绅士风度:换睡衣吧,会睡得舒服一些。 陆鹿静静盯着洗手间的门看了几秒钟,才蹲下从行李箱里拿出睡衣换上。 只是她有些失策了,她昨天下班晚早上又走的急,着急忙慌就收了几件换洗衣物到箱子里的,混乱之中都忘记了睡衣的问题,只是顺手把昨天穿着的就带来了。 但陆鹿平时在家为了舒服,都是穿着真丝吊带睡裙睡的,前胸后腰都有一定程度上的暴露,实在是不适合现在换上。 于是她抿了抿唇,索性不打算换了:你出来吧。 俞九西咔哒一声拧开把手走了出来,结果看到的还是陆鹿穿着便装坐在房间内的椅子上,他意外的挑了下眉:为什么不换? -- 第29页 我这身衣服穿着也还好。陆鹿扯了扯身上布料柔软的棉质T恤:就这样吧。 俞九西眼睛尖,隐隐约约扫到女孩儿藏在身后的手里露了些布料,就能猜到是因为什么,他戏谑的弯了弯唇:是不是睡衣有点不方便? 陆鹿: 俞九西好奇地伸手:给我看看。 你,她忍不住抬头瞪他,美眸里水汪汪的:你变态啊。 想看一下自己妻子的睡衣,有什么变态的?俞九西笑容优雅,话说的却很孟浪:小鹿,你知道到时候是要光着身子的么? 陆鹿强忍着捂住耳朵这种没出息的冲动,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我只是想教教你,别怕,也别害羞。俞九西俊美的面孔凑近,沉声在她耳侧吻了吻:你应该没经历过这些吧? 女孩儿沉默的抿着唇,不说话。 办婚礼的事情我爸妈那边正操心着,也就半个月左右的事儿,一个仪式而已。俞九西轻笑:证都领了,还怕这些么? 陆鹿硬着头皮看着他:我没有怕。 那就去换衣服。男人趁机从她身后抽出那条布料轻薄的睡裙,打量了眼:还行,不算暴露。 陆鹿坐在原地僵滞了片刻,还是起身去了卫生间。 俞九西说的都对,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着新婚之夜,但他如果现在想要自己,陆鹿也是能接受的。 这种事儿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刀,早早做了的话,反倒有种早死早超生的痛快。 这般安慰了自己一下,陆鹿也没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了,虽然生理上避免不了的紧张,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把长长的头发拨到胸前挡着。 然后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轻轻走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俞九西已经在地上铺了一层毯子躺下了他的行为远没有语言那么孟浪,似乎并没有想要提前占她便宜的想法。 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衫,宽肩窄腰的靠在墙上,见到她出来,掀起眼皮笑了笑:出来了?睡吧。 虽然声音平淡,但略微有些垂下的眼眸里,实际上是蕴着一团火的。 陆鹿身上的睡衣的确有点暴露,深灰色的睡裙堪堪到大腿中间,那两条白皙笔直的腿和两条手臂都是细细的,仿佛一折及断,纤细单薄的肩上挂着两条细细的肩带,虽然她刻意用长长的头发挡住了。 但女孩一转身,大片白腻的背就暴露在空气中,小巧的蝴蝶骨展翅欲飞。 陆鹿动作极快,蹴遛一下就上床钻进了被窝,并没有让俞九西享受太久的眼福,显然是觉得很别扭。 后者笑了笑,并不在意,他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洋洋的:睡个午觉吧,等晚上再出去吃饭。 陆鹿点了点头当作回应他,蜷缩在被子里却精神了不少。 她其实不太爱住酒店和旅馆的,哪怕是高级酒店有卫生保证,也总归觉得没有家里踏实。 但此刻种种的挑剔,都比不上这个和她同处一室的男人让她分散注意力。 她都不太困了,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听到床下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俞九西应该是睡着了,呼吸声很平缓均匀,但声音不大,他睡觉不打呼唉。 陆鹿迷迷糊糊的想着,绷紧的心弦这才放松了不少,自己也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了很久,天都黑了。 陆鹿是被房间内空调熏热的温度给热醒的,她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眼皮都是千斤重,几乎都忘了自己不是独处状态,还下意识的揉了揉身上的被子,伸出修长光滑的腿来骑住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燕市的酒店里,并非在家。 陆鹿顿时清醒了不少,她缩回脚,揪起身上滑落的被子裹住自己,然后靠着床头直起身子。 结果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俞九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坐在那里多久了,只是一张俊美的脸在只开了一盏暗灯的房间内影影绰绰,清隽的眉目仿佛有一种暗夜般的沉静。 你陆鹿下意识的想开口,一张唇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 睡了这么久,是该渴了。 俞九西笑笑,起身倒了杯水给她递过去。 陆鹿伸出洁白的手臂接过,咕咚咕咚的喝了半杯下去,声音才重新清澈起来:谢谢。 干嘛这么客气。俞九西帮着女孩儿把颊边长长的头发拢到耳后,微凉的指尖划过娇嫩的皮肤,酥酥麻麻的,他看着陆鹿唇边一抹存留的晶莹,声音多少有些发紧:饿么?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刚睡醒的模样有多诱惑。 长长的头发有些微乱,毛绒绒的,精致的巴掌脸懵懵的,白皙的皮肤上有两抹绯色,最重要的是平时清醒时一贯的防备和清冷荡然无存,十分纯稚。 陆鹿没注意到俞九西侵略性十足的眼睛,摇了摇头。 中午吃过饭了,现在还真的不太饿了。 既然不饿。俞九西喑哑着嗓子靠近她,轻轻舔掉女孩儿唇角的水珠:那就做点别的。 -- 第30页 你,陆鹿的脸一下子红了,干巴巴道:你说过先不那个的。 过于直白的话,她说不出口。 知道啊,不那个。俞九西配合着她收敛了一些,忍俊不禁:但除了那个,还有很多别的事情可以做。 别的事情?陆鹿愣了。 俞九西戏谑地问:看过片子么? 女孩实在是太单纯,她平日里的生活完全是上班工作和回家看书的两点一线,偶像剧都很少看,更别说那种片子了,听到俞九西这么问,陆鹿顿时嫌弃的皱起眉毛:我才不看那个。 那对男女之事是真的一窍不通啊? 俞九西无奈的叹息一声,干脆也不废话,俯身咬住她的下唇,以吻封缄她所有的疑惑。 这段时间,对于俞九西在亲吻和牵手还有拥抱这些琐碎的亲密上面,陆鹿还算稍微适应,虽然第一时间仍旧是用手抵住他的肩,但好在没有之前那么绝对抗拒了。 他唇齿间总是有一股很好闻的薄荷味道,她喜欢那种清清凉凉的感觉,所以就觉得还能接受。 但这次俞九西的吻却不是前几次的浅尝斟止,像是教学老师教她似的,而是更热烈了。 舌尖被勾缠着,陆鹿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手心抵住的皮肤开始发热,而这种热宛若会传染,她身上也莫名其妙的发生躁动。 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明明身边有人,被人压着抱着搂着亲,但还是总有一种空虚感。 陆鹿没尝过情/欲的滋味,所以她当然不会懂。 她只是晕头转向的,凭借自己的本能反应,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应起他来。 俞九西不由得有些欣喜。 对嘛,乖宝贝如果不会的话可以慢慢教,怕的只是毫无感觉。 就像此时此刻,他能鲜明的感觉到陆鹿是没有抗拒的。 房间内极其安静,就好像空气都凝滞了一般,只有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空调是不是打得太高了?太热了 在陆鹿自己都毫无意识的时候,她嗓子里已经发出了一声细细的嘤咛,而这声音在安静的氛围里不亚于像是干柴上扔了一把火。 俞九西狠狠放开她的唇,顺势狠狠吮了一口女孩儿嫩白的脖颈,立刻留下了一个新鲜的草莓印。 你,陆鹿舌头都有些大了,饱满的胸口因为惊慌而上下起伏着,半直起身子:你要干嘛? 乖,别怕。俞九西轻笑:不是要说教你么? 除了那个以外,还可以做的许多事情就当是让你提前适应了。 时间慢慢流逝,在俞九西的教学之下,陆鹿细白的手指死死抓住床单,脑子都是晕的。 就像是坐了一场过山车,惊心动魄,回不过神。 尤其是俞九西还舔了舔他刚刚这个那个过的修长手指,含糊地笑,骚到不行:挺甜的。 你陆鹿被弄到快心梗了。 她声音软绵绵的,刚想斥骂,但还不知道该怎么骂,气的脸都憋红了。 俞九西再次被可爱到,含着笑凑过去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她,陆鹿偏头躲来躲去的,嬉闹间一旁被冷落了许久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在一片旖旎的氛围中十分突兀。 陆鹿偏头,却正好把唇送到了俞九西嘴里,他一口咬住,小孩儿似的不讲理,含糊道:别管了。 可纠缠间不知道是谁碰到了手机屏幕,响个不停的电话铃声中止,取而代之的是电话对面一道低沉的声音:小鹿。 俞九西感觉掌下的女孩儿一瞬间就僵硬了。 下一秒,陆鹿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蓦的推开他,近乎有些仓惶的抓过床上的手机,然后胡乱的摁了挂断键。 刚刚的电话对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看着陆鹿顷刻间苍白了的脸,俞九西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第16章 、味甘 那通突兀的电话被挂断后,酒店里的房间内更静了。 一时间只有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声准确来说是只有陆鹿的,在俞九西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慌,就好似刚刚那道男声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这实在是不能让人不好奇。 于是俞九西声音静静地问道:刚刚打电话的人是谁。 没有谁。陆鹿也知晓是自己的反应过大了,她小手抹了把脸,声音勉强恢复平静,淡淡道:我们刚刚弄出的声音,不太适合被外人听到吧。 她是在转移话题,俞九西心知肚明,可他不是那种喜欢逼迫别人说自己不愿意说的事情的男人。 也是。他笑了笑,配合着陆鹿换了个话题:这回该饿了吧? 刚刚我们弄那些事,你也得挺累的。 陆鹿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连忙下地跑去洗手间,如果不是俞九西提醒,她几乎都要忘了去处理一下自己了。 看着女孩儿小跑进洗手间的纤细身影,俞九西瞳孔幽深,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消失。 等到陆鹿换好衣服出来后,俞九西也换了一身衣服。 -- 第31页 他们看到对方,都不约而同的一愣。 或许是都偏爱黑白灰这几种冷色的缘故,他们身上的颜色搭配的十分契合,都是黑色的牛仔裤和白色的上衣,打眼望过去,就好似情侣服一般。 俞九西唇角重新噙着笑,若有所思道:咱们是该买几套情侣服来着。 陆鹿耳尖红了个透,没理他,拿出手机给陆灼打电话。 打了好几个过去,都是嘟嘟的盲音声,没人接。 秀眉轻蹙,陆鹿忍不住嘟囔了句什么倔脾气。 怎么?俞九西看到了她在给谁打电话,有些意外的一挑眉:连你的电话也不接? 嗯。这一天当中事儿接连不断,刚才郑嚣还催命鬼似的打来了电话结结实实的把她吓了一跳,陆鹿气性也上来了,恼怒地把手机摔在床上:不接就算了,饿死他! 难得看到陆医生这么小孩子气的模样,俞九西绷不住笑出了声。 然后很干脆的拆穿了他:也饿不死他啊,陆灼身上能没钱么? 那是个二十岁的男孩,又不是白痴。 这样吧。眼见着陆鹿不说话了,俞九西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我打个电话给他试试。 陆鹿不可置否,但眉眼之间却是明摆着不信的态度。 她给陆灼打电话他都不接,会接俞九西的?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打脸,电话声嘟嘟响了几下,陆灼接了,只是声音闷闷的:喂? 陆鹿难以置信的盯着俞九西。 后者轻咳一声,温和地问:小子,你跑哪儿去了?回来一起吃饭吧。 陆灼冷笑一声:我才不回去。 不是让你回你父母那里,我和你姐也没在那儿。俞九西耐心的解释着:是咱们三个一起吃顿饭,你也别光生气,总得想办法解决问题不是? 好说歹说的,陆灼才同意了和他们一起吃晚餐。 挂断电话后,俞九西深刻感觉到了这小舅子和陆鹿脾气真是怪像看着冷静,闹起来都难哄。 陆鹿可能也听出来了,有些抱歉的看着他:对不起,要你为我们家这一顿糟乱事儿操心 别你家我家的。俞九西打断她,声音平静:现在你和我才是一家人。 就算陆鹿还不适应,总会忘记,俞九西也不会生气,只是不厌其烦的提醒她这一点。 他还真是一个让人十分有安全感的人啊。 开车去接陆灼的路上,陆鹿第一次主动和俞九西提起自己家的过去。 其实像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从我大学刚刚毕业的时候,我妈就一直想把我叫回燕市上班。陆鹿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声音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清冷:她是很强势的人,而我爸是很窝囊的一个人,所以在家里,什么都是我妈说了算。 几年前她就给我安排过相亲,那时候我好像是二十三。陆鹿自嘲的笑了下:然后在相亲的那顿饭上,说的话和今天差不多,同样是姐姐需要给弟弟买房的问题。 俞九西静静地听着,没打断她,只是修长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下。 陆鹿说得越平静,他就越心疼她。 陆灼当时还在读高中呢,他听说了这件事后,就和我妈说陆鹿想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他说如果我妈再敢提起这种事,那他就不念书了。 他现在就辍学打工攒钱给自己买房,也比我妈卖女儿强。 其实我们家条件不算差,就是普通家庭嘛,但我爸妈就是很古板很封建的思维,就想让我无条件的付出,或者被他们剥削压榨,我之前跟你说陆灼孝顺我不是说说而已,在家里只有他护着我,高中毕业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和我来到一个城市 在这个家庭里,陆鹿和陆灼才真正是维系命运的两个人。 俞九西听着颇为感慨,心想他这个小舅子还真是个有骨气又有良心的少年,难哄点也值了。 三个人在约好的一家粤菜馆碰了头,陆灼脸上的神色已经没有之前那般难堪屈辱了多少是因为俞九西偷偷给他发了一路短信劝慰的缘故。 少年别别扭扭的叫了一声姐,并且为之前不接她电话的事情道歉。 陆鹿这一天大起大落,心力憔悴,只是挥了挥手:吃饭吧。 她是个脾气不大好的姑娘,但很难对陆灼真的生气。 一顿略有些沉闷的饭吃完,俞九西主动去结账的时候,就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陆灼。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说,我姐最倒霉的事情是有我这个弟弟了吧?陆灼面无表情的清俊面容下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所以你以后不要带她回燕市这个破地方姐夫。 他别别扭扭的叫他,算是真的打心眼儿里认可了俞九西的身份。 后者沉吟片刻,结了帐后先让陆鹿回车上,然后自己和陆灼在暗处谈了谈。 我听说你在你们学校是计算机系天才,年年拿全额奖学金和第一学分的那种? -- 第32页 陆灼别扭的挠了挠头:说这些干嘛? 少年是个在学习方面很有能力的小天才,但这才能被直白的点出来的时候,骄傲的同时也难免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十分孩子气。 做编程和计算机可是现在最赚钱最有前途的工作了,你这么优秀,以后会有多大成就是谁也没办法预测的,但这些,你为什么不和你父母说呢? 俞九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小舅子,懂得沟通是比编程代码更难学的一件事情,但你如果把你的才能展示给你爸妈,表达你真的能靠自己这件事,或许他们以后就不会那么逼迫陆鹿了。 陆灼一愣他是个聪明人,脑中自然而然的分析了俞九西所说的可能性。 但是要他好好和潘梅香沟通,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不知不觉的,少年脸上就浮现了十分为难的神色。 考虑一下吧,我和你姐是要办婚礼的,到时候你爸妈如果不出席不就相当于没有娘家人?这样好么?俞九西声音温和,有理有据的循循善诱:所以不是你去和解,就是陆鹿去选择和解,做子女的总要先妥协。 你舍得你姐姐去受委屈么? 委屈这东西,一向都是要男人来扛的。 这是俞九西很早就明白的担当和处世之道,只是现在,谆谆善诱的传授给了陆灼而已。 后者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清俊的脸肃穆,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沉默。 但第二天一早,在陆鹿接到潘梅香主动打过来道歉的电话了,并且告诉她今天过节,和俞九西一起回家里吃顿饭。 她居然会道歉。挂断电话后,陆鹿有些不可思议,看着电话怔怔道:她从来没和我道歉过。 潘梅香做错事之后的方法永远都是嘴硬,然后用一个错误再来掩饰和覆盖之前的错误,道歉还真是第一次。 俞九西知道是因为陆灼在从中做效了,只是他没有说,听到陆鹿的喃喃自语后,很是心疼。 都过去了这种话有点粉饰太平的意思。他长臂一收,把纤细的姑娘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但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陆鹿没说话,只是垂下的手臂微微抬起,回抱住男人劲瘦的腰身。 其实这小地方还挺有韵味的。俞九西喃喃道:要是能去你生活过的学校去看看就好了。 被他抱住的陆鹿低垂着的长睫毛一串,转移话题:下次吧,这次时间不够了。 如果他们真的还有下次一起回来的机会的话。 - 准备婚礼的过程其实真的是冗长杂乱,又耗费时间和精力。 但对于俞家而言,似乎一切都不算什么。 从和俞九西一起到俞家吃饭那天开始算起,过了一个中秋节,满打满算才二十天左右的光景,结婚请柬就已经都发出去了。 俞家是在林澜市里是真正的世家,生意做的很大,又干净,地位自然是很高,一两天的时间过去,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就差不多都知道俞家的太子爷要结婚了。 陆鹿其实一直都有一点游离在状况之外的感觉,一切都任由俞九西着手安排,她只要等待就行,宛若蒙着一层玻璃罩的瓷娃娃。 但从燕市回来后又上了两天班,俞九西告诉她和医院把婚嫁安排好开始,陆鹿就知道结婚这件事是走上正轨了。 他们已经见过两方父母,搞定好了一切,剩下的就只是婚礼这个仪式。 但是 陆鹿忍不住问:这么快么? 现代社会,只要有钱,筹备什么不快?俞九西笑了声,声音很散漫:小鹿,你想去哪里度蜜月?到时候再补拍结婚照吧。 啊这,蜜月的事都想到了么? 陆鹿哑口无言,细长的指尖无意识的绕着桌上听诊器的线,半晌后才干巴巴地开口:我都可以,你决定吧。 俞九西便又问了她一些婚礼方面的细节,陆鹿全程嗯嗯啊啊的附和着,表示一切都是他定就好,只是在听到伴娘这个关键词的时候,才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 可以不弄伴娘伴郎之类的么? 俞九西:怎么? 陆鹿很坦白地说:我没那么多闲暇的朋友。 其实这样说是比较委婉了,事实上是她人缘一般,谈得上要好的朋友也就零星的一两个,凑不齐那些什么夸张的伴郎团伴娘团。 而且,她也觉得虚假繁华的热闹没必要。 这都是小事,俞九西其实也不爱搞那些□□,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只说:那你可以告诉你的好朋友来参加,或者提前一晚上来陪你,我会安排。 他记得女孩子一般都爱搞什么最后单身夜party的。 陆鹿声音飘渺的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后就去请婚假。 她结婚了这件事是早就跟科里的副主任打过招呼的,现在过来请婚假,刘春丽很痛快的就给批了半个月,连着陆鹿之前未放的年假一起。 她还很赞赏地夸了夸她:小鹿真是贴心,办事都知道躲着科里忙的时间。 陆鹿: -- 第33页 她还真没想那么多。 小鹿。刘春丽盖了章,戏谑道:喜糖呢? 陆鹿怔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呃,还没买。 小鹿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木讷了一些。刘春丽早就料到了似的,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办这种大事儿,能不给单位里的人发喜糖么? 陆鹿知道这件事的确是自己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连忙虚心认错:您说的对。 你这假明天就开始休了,这样吧,我找人替你几个小时,你去买点喜糖和拿一些请柬过来。刘春丽贴心的嘱咐着:别人也就算了,像是一个科室的,我们,还有上头的主任,你能不请过去喝杯喜酒? 要真是这样,陆鹿往后可真是要落人口实了。 刘春丽倒也真是个不错的上司,不遗余力的教她怎么办事,陆鹿心里记下来这份感激,趁着下午人少找了另一个医生替自己的班,然后就约着谢纤出来买喜糖了。 要说她真是对自己马上要结婚办事儿了这件事本身一点实感都没有,所以才根本不晓得该做什么。 还好现在被刘主任指点,陆鹿知道自己该应酬,该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发请柬了。 就是谢纤被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你、你结婚了?她瞠目结舌: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陆鹿心想,她自己都是前不久刚知道的,一个月以前,她打死也不知道自己会结婚啊。 嗯,就想结了。陆鹿不方便明说,含糊的搪塞:才领证不久。 都领证了,我的天!谢纤呐呐道:那郑嚣那边 陆鹿打断她的话:我和他又没关系。 不是,郑嚣要是回来知道,那还不得发疯啊?谢纤攥住她的手:姐妹儿,你也胆子太大了。 我就非得归他管?我又不怕他。一股有名火涌上心头,陆鹿冷冷的弯了下唇角:他爱回来不回来。 原来的时候她很怕郑嚣回国又来纠缠她,逼着她和他结婚,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怕了。 可、可是。谢纤瞧了她一眼,迟疑地问:你不怕他找你男人麻烦啊? 郑嚣其人,投胎命好,家里有点子背景就一向无法无天惯了,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仗着这个威胁陆鹿的,如果不是大二时候那家伙太过分,也不会被送出国想到这里谢纤抖了一下,不敢继续想了。 你不懂。陆鹿笑了笑,剔透的眼珠里带着一股子彻底的冷:我丈夫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郑嚣喜欢的是他幻想中的我,而不是一个已经结过婚,和别人上过床的女人。 她坚信郑嚣在知道自己结过婚之后就不会那么热切疯狂了,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么极端方式的理由。 谢纤眉心微动,不太信:真的假的? 毕竟郑嚣对陆鹿的追求有多么痴狂多么持久,她是见识过的,真的会因为这些就不再继续了么? 总之,有一丝希望我都会去试。陆鹿不想继续郑嚣这个话题,随手抓起一把巧克力:这个牌子当喜糖怎么样?好吃么? 她很少吃这些零食糖果,所以还真需要谢纤帮自己来参谋。 唔,挺好的,你们科室多少人啊?可以多买几种发一发。谢纤也配合的不再问了,八卦的问起另外的事:不过你跟谁结的婚啊?小样儿,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了男朋友。 呃,也没相处多久,其实你之前碰见过一次。陆鹿拢了下颊边的碎发,轻声道:就是之前你来医院找我,陪着那个做针灸治疗的患者一起的朋友。 那个时候俞九西只是去陪着许行霁做治疗的,还没开始追她,又一次谢纤去医院找自己就碰见了,还和她小声嘟囔这俩男的真帅,要是患者都是这么高质量男性就好了。 谢纤顺着她的话回忆了一下,也想起来了,大为惊讶:所以是那个帅哥?你的患者啊。 嗯。 哇,还挺浪漫。谢纤绷不住笑了下:你俩是在医院碰到了,相处下来觉得还可以么?不过怎么想都觉得好快哦。 陆鹿不由得抿唇笑了下:算是吧。 两个人在商场里逛着逛着,买了不少精致的糖果适合去单位里发的,离开之前去了楼顶的饮品店休息了一会儿,点了两杯奶茶。 可就是这么一耽搁,还遇到了一个颇为意外的人。 俞书喃,她上次在俞家碰到的小姑娘,俞九西的堂妹。 其实对于俞九西的那些亲戚们,陆鹿都不熟悉,本质上和陌生人没什么差别,没有必要都不用去打招呼。 但玻璃窗外的俞书喃被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揽着肩膀,那男生一头蓝白色的非主流头发,浑身上下都是不伦不类的装束,一身的柳丁,两个人嘻嘻哈哈的腻在一起走,看着就像不良少年。 而现在这个时间高三学生应该是在上课的吧? 陆鹿秀眉轻蹙,沉吟半晌同谢纤说了句等我会儿,然后拿着包离开奶茶店,追向窗外的俞书喃。 -- 第34页 那两个人缠缠绵绵的搂着,走得慢,而陆鹿平时在医院跑惯了脚下很快,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追了上去,面无表情的拦在俞书喃身前。 然后陆鹿发现,那天在俞家看到的相当清纯的美少女,此刻一张白净的脸上,画着一个遗世独立的烟熏妆,两个眼睛搞得像是黑眼圈的熊猫一样。 嫂、嫂子。俞书喃明摆着吓了一跳,连忙问:你怎么在这儿啊? 嗯,很巧,我和朋友在那边的店里喝咖啡。陆鹿指了指身后的某家店,看着俞书喃有意识的让身边的男生离远了点,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是周三,你不用去上课么? 呃,我跟老师请假了。俞书喃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显而易见的心虚:我身体有点难受。 我正好是医生。陆鹿握住她的手腕,掌心里一片冰冰凉凉的:给你瞧瞧? 不、不用了。俞书喃连忙缩回手:也不是特别难受。 陆鹿:我开车来的,送你回学校? 嫂子。俞书喃蹙起秀眉,不悦的嘟起唇:你和朋友出来玩,管我干嘛啊? 就是。俞书喃旁边的男生开了口,吊儿郎当的附和着:美女,别多管闲事好不好? 闭嘴,有你什么事?!结果陆鹿还没开口,俞书喃就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你算老几跟我嫂子这么说话啊?道歉! 男生一愣,几秒后语气讪讪地说了句对不起。 陆鹿对于小姑娘的盛气凌人和少年的唯唯诺诺也有些意外,不过她没说什么,反而是拿出了手机:好,我不管,我打电话叫俞九西来。 啊别!俞书喃连忙拦住,半句话不敢反驳了:我、我回学校。 一旁的男生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看什么看啊?俞书喃恼火极了,冲着他撒气:你走吧,没看出来我要回去上课啊。 小姑娘,脾气大极了,然而着男生竟不敢反抗,几次欲言又止,还是颇为愤慨地走了。 陆鹿笑而不语的看着,叫俞书喃在这儿等自己,她回去店里拿那些买好的喜糖,和谢纤说了句:我送个人,今天先这样,等改天请你吃饭。 谢纤刚刚隔着玻璃窗显然也看到了一切,她抬了抬下巴指向俞书喃的背影,小声问:这姑娘谁啊? 陆鹿:我老公的堂妹。 哦,不是一般人啊。谢纤眼睛尖,若有所思地说:你这个堂妹戴的表是jaeger的。 看起来高中生的模样戴这么贵的名表,肆无忌惮的张扬。 但陆鹿是略知道俞家的家底的,这点玩意儿,大概也就九牛一毛。 她心不在焉的嗯了声,和谢纤道别后,就开车送俞书喃回学校。 俞书喃在市一中就读,林澜市最重点的高中,但也不知道是自己考上的还是花钱去的。 女孩儿坐在副驾驶摆弄着自己五光十色的指甲,还不忘恳求陆鹿:嫂子,今天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大哥哦。 怎么?陆鹿轻轻挑眉,戏谑地问:你很怕他? 那是,谁不怕我大哥啊,他要是知道我未成年就谈恋爱,非得把我腿打断不可。俞书喃想着就打了个哆嗦,声音甜软的撒娇:嫂子,你就当救我一条狗命吧。 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儿,刚刚还那么盛气凌人的,现在就这么怂,反差感让陆鹿忍不住笑了笑。 怎么会,你大哥看起来没那么凶啊。 嫂子,你是没看到我大哥的真面目,他看着温温柔柔的,可谁要是真惹到了他,哼哼。俞书喃耸了耸肩:他能弄死那个人,而且特别记仇,好几年都会记得。 一说起八卦就宛若打开了话匣子是小姑娘的天性,立刻小嘴叭叭的和陆鹿分享起来 我记得高中时候我哥跟人打架,结了仇,那个人先挑衅的,结果步入社会后风水轮流转,来求我哥了。 结果放着一个大单子不要,我哥也不和他合作,就说了一句 道不同不相为谋。 陆鹿认真的听着,脑子里不自觉的就勾画出一个高中时俞九西的身影。 男人还是少年时期的时候,感觉会更锋利一些呢。 现在这么温柔多情的模样,只是冰山一角么? 等察觉到自己想多了时,陆鹿克制的放下好奇,转移话题,淡淡地问一旁的女孩:别说你哥了,说说你吧。 既然这么害怕俞九西打断你的腿,怎么还要未成年谈恋爱? 显然,女孩也知道这样是不好的。 没办法嘛。谁料,俞书喃竟然很无奈的耸了耸肩,嚼着口香糖的模样很散漫:太无聊了,就只能谈恋爱咯。 嫂子,你要知道我学习可是很好的,我是在保证自己肯定能考上重本的前提下才去谈恋爱,可不是不务正业哦。 陆鹿算是发现了,俞家人在自恋这一点上,挺有共同语言的。 -- 第35页 她无奈的扯了扯唇角,稍稍回忆了一下刚刚站在俞书喃旁边的那个少年的脸蛋,却发现自己记得不是很清楚她一向对不重要的人不太关注,但也恰恰说明,刚刚那男孩没有帅到让人过目不忘的地步。 于是她不禁说了句:一般般吧。 那跟我哥比起来肯定算是一般了。俞书喃忍不住笑,小嘴很甜:嫂子你眼光高,也是正常的。 陆鹿: 我就比较随意啦,谈着玩儿,反正也无聊。俞书喃细长的指尖绕着头发:过两个月就分了,找个更好的。 陆鹿彻底无语了,她实在不太能认同俞书喃这种恋爱观,于是接下来几乎就是女孩儿絮絮的说着,她麻木地听着,直到把女孩儿送到了学校门口。 嫂子,谢谢你啦。俞书喃下车之后,甜笑着和她说:过两天就是你和我哥的婚礼了吧?嫂子,放心,我已经准备好礼物了。 陆鹿回到医院,机械的把下午买的喜糖发了。 于是整个科室的人都知道陆医生过两天要办事的消息。 小陆,你放心,咱们医院虽然忙了点,但那天只要是有空闲的就去给你捧场。和她一个办公室的大哥是个热情的医生,豪迈的拍了拍胸脯:我第一个去。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 今天陆鹿彻底成了一个假笑女孩,保持微笑的脸都有些僵了,不住的点头:谢谢大家。 陆鹿只当是一个玩笑话,毕竟她在单位里的人缘也就那样。 但没婚礼当天,去捧场的同事还真不少原因不过是大多都是本地人,知晓请柬上写着的五星级酒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据说办酒席一桌都要六位数,这样的席只要被邀请了,谁会不去吃? 就连陆鹿也不知道婚礼的排场究竟是什么样的,毕竟一切都是俞家那边准备的,她只需要在婚礼前一天住到酒店里,凌晨被造型师团队揪起来做头发做造型就可以了。 但陆鹿老家的不少亲戚都是前一天到的,被俞九西安排住在了同一个酒店,纷纷对这豪迈程度赞不绝口,口口声声说着小陆找个了富二代金龟婿,十足十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俞家的人倒也是真的得体,就算已经和陆鹿父母见过面,一顿饭的时间就能瞧出来潘梅香是个势利眼,但也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们心里通透的很,以后两座城市,天高皇帝远的,即便是亲家也没什么太多打交道的机会,只要陆鹿这个姑娘本人好就行。 而作为儿媳妇,陆鹿外貌身材学历工作样样都好,他们自然是不能更满意了。 婚礼当天,陆鹿凌晨四点就被架在了化妆镜前的。 眼看着进进出出的造型团队和那推进来的六套衣服,不光是陆鹿,就连一早过来帮忙的谢纤都惊呆了。 这谢纤走到衣架旁边,伸手摸了一下镶满水晶和碎钻,整个打造的波光盈盈的大红色秀禾,忍不住感慨道:真漂亮,但穿着这个去敬茶,会不会累死啊? 这衣服一看就沉得慌,更别说陆鹿脑袋上还得顶着一堆成套的饰品,脚下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了。 小美女,这算什么啊,这是几套衣服里轻的了。一旁的化妆师闻言笑了笑:一会儿的主纱和晚上的凤冠霞披更重,也就两套敬酒服稍微轻松点,当新娘子嘛,就是要累一些的。 谢纤和陆鹿听着,都有些目瞪口呆。 这些衣服都是根据鹿小姐的尺寸,加紧加急让KK那边定制出来的。正在给陆鹿编头发的发型师比划了一个数字,迎着女孩儿讶异的目光轻笑:一件就得这个数。 俞家,不愧是大户人家。 直到此时此刻,陆鹿才更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而谢纤,也快步陆家人的后尘了刘姥姥进大观园。 国内请来的顶尖造型团队给陆鹿做了整整两个小时的造型,把女孩飘逸的黑长直弄成了古希腊一样的编制盘发,高高束起,饱满的发量上有点翠,珠钗,成串的流苏落下和耳朵上的硕大的耳环相得益彰,富丽堂皇。 陆鹿并不经常化妆,皮肤极好,常常是轻轻涂抹便已经唇红齿白的好看。 而现在粉面桃腮,温婉大气中含着一丝明艳妖冶,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结结实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倾国倾城。 尤其是被人服侍着穿上那沉重的秀禾,身段妖娆玲珑,每走一步头上的金步摇都随着动,摇曳生姿。 圈子里如果还有人好奇俞少怎么娶了个无名无姓的女孩儿当太太,而不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的话一旁的造型师悄悄咬耳朵,八卦着:那他们来看一眼就明白了。 有如此绝色在,当真是给金山银山也不能换的。 在所有人惊艳的目光里,陆鹿只觉得身上好像多了十几斤的束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俞九西来接老婆了。 他们都不是爱搞那些□□的人,既然决定不用伴郎伴娘,那自然而然的就省了许多环节,直接去敬茶便可。 -- 第36页 只是俞九西穿着一身和她同色的唐装进来帮她穿鞋子时,陆鹿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视线滚烫,碰触她脚的大手亦是。 烫的她下意识的缩了一下,结果被牢牢抓住那皓白的纤细脚腕。 别躲。众目睽睽下,俞九西竟然俯身亲了亲陆鹿洁白的脚背,轻笑道:老公帮你穿鞋。 陆鹿打了腮红的脸一时间都分不清是妆容还是自然红了。 旁边都是他的哥们儿朋友,不少人也是第一次见陆鹿,登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起哄着 操!老九,你他妈骚不骚啊?! 现场发狗粮?不是人。 你就不能等晚上的?这么饥渴! 他们说的话越来越过分,陆鹿脑子轰地一声,感觉自己在这一片混乱中都快冒烟儿了。 行了。俞九西把人护住,拿着扇子挡住陆鹿的脸,得意洋洋道:我的,不给你们看。 起哄的人也被他骚到没话说了。 陆鹿就这么灵魂神游的状态,全程被俞九西牵引着上了婚车,敬茶,然后到了礼堂换上婚纱,面对着神父宣誓。 然后就是敬酒,一轮接着一轮的,陆鹿不太能喝酒,杯子里都被俞九西托人换成了白水。 但她依旧晕晕乎乎的。 那天太混乱了,到最后陆鹿只记得她敬茶时潘梅香流了几滴鳄鱼的眼泪,而陆灼的眼眶却是真真切切地红了。 然后在宣誓的时候,俞九西吻她的力道很重。 大庭广众真的太胆子大了。 所以敬酒的时候她特意拜托谢纤给她涂了一层厚厚的复古红,生怕被人看出来嘴唇都肿了。 好不容易混乱的一天过去,陆鹿换下凤冠霞披,洗漱干净后坐在床上,看着新房这偌大的卧室里满满堆砌着的礼物,才真切的有一种一直踩在云朵上的脚落到了地面上的感觉。 是的,她结婚了,和俞九西,真正的要成为夫妻了。 一想到这个,陆鹿就开始紧张起来。 而没给她多少独处的机会,卧室的门很快被咯吱一声推开,西服外套已经脱了的男人只穿着一件香槟色的衬衫走了进来,面料光滑,身长玉立。 俞九西看起来没被灌酒,神色如常,见到坐在床上的女孩儿戏谑的挑了下眉:等着我呢? 睡衣都换好了。 这问题问的让陆鹿根本没办法回答,只能尴尬的嗯了一声。 真乖。俞九西可能多少还是喝了点,说话的语调比起平时更慵懒了些,他单手解着衬衫扣子,边说话边向窗边走去,黑眸灼灼,像是燃烧着一团火,侵略十足。 他喃喃道:早就盼着今天了。 那、那个。陆鹿快喘不过来气了,有些狼狈的转移话题:书喃说送给了我一个新婚礼物,让我一定今晚拆开看,要不、要不 你想看就看吧,那丫头片子鬼点子一向多。俞九西轻笑,并不介意陆鹿刻意的转移注意力他一点也不介意陪妻子玩一些推拉的小情趣,反正她今晚肯定是自己的。 俞九西显得很大方,从礼物堆里翻出俞书喃的,然后把陆鹿抱在膝头揽在怀里,薄唇贴着女孩儿小巧的耳垂,呼吸灼热:我陪你一起拆? 嗯陆鹿敏感的觉得痒,连忙缩了缩脖子,趁着拆礼物盒的动作避开了男人已经在撩拨她锁骨下方的手指,惶急的拆开。 结果里面的东西让她有些懵。 这,陆鹿看着里面那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类似栓狗的链子,以及粉红色的手铐,不明所以:这都什么呀? 她身后的俞九西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死丫头。他把陆鹿手里的东西全都扔掉,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咱们用得着那些东西? 陆鹿还是不明白:那都是? 俞九西:让你爽的。 他拿起那仿真的舌头看了看,冷哼一声:我自己没有么? 他可以自己尝。 第17章 、味甘 新婚之夜,陆鹿睡的很沉。 她本身是有点认床的,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会有几天的适应期,这下好了,别说认床,就算给她个草坑也能睡的很香。 可俞九西却没有睡,他拿着烟盒轻手轻脚的下了地,走去阳台。 把门关好,在夜色有些凉的风里,他毫不犹豫的致电许行霁那家伙凌晨不知道为何也没睡,他不抱什么希望的打过去,对面接的还挺快。 阿霁。俞九西也不需要问他为什么不睡觉的这种虚伪话,他只是来炫耀的,指尖的一缕青烟消散在风里,他洒脱的声音更显得痛快 结婚太他妈爽了。 操。许行霁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你他妈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跟我吹牛逼来的? 我大半夜为什么不睡觉啊。俞九西笑了声,眉眼极为痞:春闺幽梦,这自然是某些人享受不到的。 俞九西显然是知晓许行霁追人不顺利,故意来打击他一番的。 -- 第37页 说完也不待对面的国骂响起,就悠然自得的雇了电话。 做人是不能太过分的,适可而止就够了。 招惹完许行霁一番,俞九西又在阳台上站了会儿,他长臂搭在冰冷的栏杆上,理智渐渐回神,才想起了刚刚的一些细节。 他进去的时候,陆鹿似乎哭的厉害,女孩儿粉白的脸颊翻着潮红,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慢慢的顺着沁入到两边的黑发里。 现在想想,那大概不是因为疼,因为俞九西确信当时已经不会让她疼了。 但陆鹿的身体却格外的紧绷,她是为了什么哭呢? 医院给陆鹿婚假和年假加一起批了两周,她没了上班压力加上夜里累的厉害,无人叫醒的情况下自然是睡的无知无觉。 等终于睡够了睁开眼,已经是日上三竿十点钟了。 居然睡了这么久?陆鹿看到墙上的钟表后有些讶异的直起身子,然而下一刻身上的酸痛感就提醒她昨晚经历了什么。 都怪俞九西。 她拖着虚软的身子勉强下了地,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洗漱,换好了衣服后门才被敲响。 三声过后俞九西推门走了进来,看着陆鹿已经穿好了衣服,笑了笑:什么时候醒的? 二十分钟前。陆鹿清冷的声音还带着些昨晚的沙哑,听的人心里痒痒的,未施脂粉的素颜上干净雅致,丸子头落下两根呆毛在额前,乖巧的有些懵。 然而俞九西知道陆鹿那不是乖,是还没缓过来劲儿的木讷。 要是真的伸手去逗猫,会被反咬一口的。 于是他笑了笑,按捺着手痒的臭毛病,招呼着女孩儿出去吃早餐。 他们现在住的婚房是俞九西众多房产中的一套,而他打算正是用来当新房的,离陆鹿上班地方比较近的那套房子还在如火如荼的装修中。 所以这里只是暂住,面对着二百多平方米,南北通透黄金地段的高层大平间,俞九西对她说:小了点,先将就,一年半载的就能搬了。 就他们两个住,极简风的装修感觉说话声大点都能听到回音了,还嫌小? 陆鹿不理解这有钱人的世界,低头默默的喝粥,只说了一句:挺大的了,不搬也行,我之前住的房子才六七十平。 你喜欢稍微温馨一点的风格?俞九西挑了下眉:要不养只狗吧? 不要。陆鹿皱了皱鼻子:最讨厌那些猫猫狗狗了。 她讨厌除了人以外的生物,尤其是那些打扫都打扫不干净的毛发,几乎让她这种本身对毛发不过敏体质的人都有种过敏的感觉。 好。俞九西噙着笑应了一声,耐心地问:你还讨厌什么? 陆鹿:嗯。 都告诉我。他不紧不慢地说:我记下来。 偌大的客厅里静默了好一会儿,俞九西才听见陆鹿慢吞吞地问:讨厌什么都可以说么? 女孩儿的声音软绵绵的像糖糕,少了几分平时的清冷,听起来受用极了。 于是俞九西昏君似的,就点了点头。 我不喜欢昨天晚上那个样子。陆鹿耳尖有些红的嘟囔着:想、想早点睡。 好家伙,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俞九西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竟然更深邃了:好啊。 陆鹿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有些惊喜地抬起头。 那事儿也不光晚上才能做,反正咱俩现在都放假。俞九西说着就站起来,走过去反将一军的揽住她的腰:可以白天做。 陆鹿差点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急急忙忙的挡住俞九西要压下来的唇,磕磕绊绊道:不,晚、晚上 好。俞九西舔了一下她的手心,轻笑道:晚上。 闹了这么一个插曲,两个人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俞九西开车拉着陆鹿把陆家的各位亲戚送到机场安排他们回燕市,来回折腾了差不多一天,充分做到了礼数周全后,才拉着女孩儿回了趟俞家吃晚餐。 婚礼后第二天,回家里吃顿饭是在成长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陆鹿见到俞书喃,却多少有点气不打一出来昨晚夜很深了,她才知道这姑娘送给她的那些玩意儿具体是干什么用的,而那个粉红色的手铐,还多少派上了点用场 想着想着,陆鹿脸上就绷不住的有点红。 而俞书喃还主动凑过来了,小姑娘眼睛滴溜溜的转,轻声问她:嫂子,那些东西你和我哥用了么? 陆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硬着头皮问:你还是未成年,怎么弄来那些东西的? 嫂子,你也太古板了,真可爱。俞书喃噗嗤一下的笑出了声:淘宝店啊,谁说买小玩具还需要成年的? 她说的理直气壮,陆鹿听得目瞪口呆。 犹豫了一下,她忍不住问:你自己用? 为什么不用啊?说实话那些东西本身就是给单身女孩用的,给你们,就是增加点情趣。俞书喃说着说着,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追求爽快又不是件羞耻的事情,嫂子,你别害羞呀。 -- 第38页 陆鹿也不知道是自己真的太古板还是现在的女孩儿太大胆,总之俞书喃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 她单身的时候,可没觉得寂寞到需要用小玩具来缓解才行,比起这些,还不如去背几味药材呢。 说不来,陆鹿干脆垂眸玩手机不理她了。 然而俞书喃还有话要说,搂着她的手臂轻轻摇着,咬着尾音撒娇的问,声音蜜糖似的:嫂子,我求你个事儿呗? 陆鹿:你说。 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帅哥了,昨天在婚礼上我就见到了一个大帅哥,清清冷冷的好戳我哦。俞书喃磨磨蹭蹭地说到了重点:然后我就去问他的名字了,结果他是你弟弟哦! 嫂子。俞书喃压根不顾臂弯里的陆鹿已经石化,软声求:你弟弟有女朋友了么? 书喃,这个我真不知道。陆鹿对于自己弟弟的美貌能吸引到这么个活祖宗的事情有些哭笑不得,但她只能实话实说:我们不太聊这些。 谁家弟弟有了女朋友会第一时间告诉姐姐啊,那未免二十四孝过头了,不过以陆灼的性格陆鹿觉得应该还没有。 那嫂子,你能不能把他的微信给我。俞书喃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继续软软的求:给我嘛,我真的好吃他的颜哦,求求你啦。 书喃,这个,陆鹿鲜少被人这么软声软语的求,硬不下心肠,但真的把陆灼联系方式给了俞书喃的话,又不是那么回事。 她倒不是嫌弃俞书喃总谈恋爱什么的,也不是封建家长,但是 书喃,你不是有男朋友么? 陆鹿有些疑惑地问。 哦,那个啊,最近看着觉得不帅了。俞书喃小女孩似的捂着脸:就是看过陆灼之后觉得不帅的,不得找个人对我负责啊? 。 这都是什么歪理? 那你总不会想劈腿吧?陆鹿耐着性子,谆谆善诱的引导着:等你处理完和你男朋友的关系,再说其他的吧。 俞书喃大概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知道今天这微信是要不来了,只好悻悻的点点头。 而陆鹿则是长长的舒了口气能躲一时是一时吧。 就在陆鹿给俞书喃进行着温和劝导的时候,俞九西和父亲在书房聊完,刚刚下楼准备带她回家,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瞧了眼屏幕上的名字,走到安静的落地窗前接电话。 老魏,稀客啊。俞九西散漫的寒暄着: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你小子少缺德了,昨天结婚我不是还去现场随了个大份子。老魏在电话那边笑骂着:还稀客?埋汰我呢是不? 行,是我错了。俞九西修长的手指无聊的点着玻璃窗:不过您老无事不登三宝殿是真的,有什么事么? 嗨,也没什么大事,就我在别的省有个做生意的朋友,他在他老家那边生意做的挺大的,一直都有想在咱们林澜开个分公司的念头。老魏言简意赅地说着:做建材生意的,我寻思跟你这边挂点勾,就想搭个桥。 能让老魏开口求他帮忙的,估计那边来头也不小。 建材生意的,于他而言无非就是换个原料进购处,那帮衬着点也无妨。 成,等有单子的我联系你。俞九西问:你那边的人是谁啊? 在哈东那边开时韫建材商场的老郑,你记得不? 俞九西回忆了一下:有点印象。 毕竟做他们这行的,对全国的市场都得有点了解。 他儿子,想在林澜这边扎稳脚跟,就这点事。老魏笑了声:行,你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放心了。 呵,怎么也得过段时间。俞九西淡笑,波澜不惊的秀了个恩爱:得先带着老婆度蜜月去。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先不更攒攒千字~ 等上了夹那天晚上多更一些哦。 第18章 、味甘 由于休假期比较长的原因,俞九西没选择那些巴厘岛,马尔代夫之类的常规度蜜月的地方。 他带陆鹿去了龙达,西班牙的一座小城,传说中距离悬崖峭壁最近的城市,也是被誉为最适合私奔的城市。 清晨打开民宿的窗子往外一看,就仿佛在山顶的最边缘处,有一种摇摇欲坠却十分安全的刺激感。 西班牙的阳光向来是最好的,是非常适合度假的国家,万里晴空,水洗如蓝,而他们就住在悬崖上。 在龙达呆了三天,假期还未过一半,陆鹿就深刻的意识到了俞九西是一个多么浪漫的人。 或者说,他脑子里有层出不穷的撩妹手段, 首先能找到这么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小城度蜜月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其次就是他安排的路线。 他们走过的每一处景点,都迎着热烈的阳光或是耀眼的落日余晖,从未有过阴云遮蔽,陆鹿可以笃定,就算是生活的再沉重,再心事重重的人,只要来过龙达一次都会暂时放下所有烦恼,只管享受的。 -- 第39页 陆鹿不太爱吃甜食,但却爱吃冷的东西,冰饮料,冰淇淋,冰的甜品,只要不是太甜的,她都能接受。 然后俞九西就会为她找到很合胃口的地方,装修有点偏古罗马风格的小小破旧的店铺里,据说是龙达标志性的五彩冰淇淋,半分糖,一口下去甜而不腻,口感缤纷的浓郁。 别吃太多了。俞九西坐在她旁边,修长的大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小腹,所有所思道:你还有一周来月事,吃太多凉的,肚子会疼。 陆鹿眼睛瞪大了几分,把口中的东西咽下去后才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来那个的时间的? 五个月以前去医院,遇到陆医生脸色苍白的一个劲儿跑洗手间,那个时候心里就有数了。 俞九西修长的指尖轻绕着她柔软的发在掌心玩,声音带着一股戏谑的温柔:然后就记下来了呗。 这种事都记,陆鹿一时间不知道该夸奖他细心还是什么,沉默片刻,凑到他耳边嘟囔了句:九哥,你变态呀。 女孩儿这段时间也被他□□的会了些,此刻故意撩人,香气馥郁的呼吸从耳边掠过,嗔怪着抱怨的样子分明向撒娇。 俞九西眸底暗了暗,捏着她的小下巴吮了口陆鹿还沾着冰淇淋的唇角,声音都哑了几分 我要是真变态,你还能下的了床? 比不要脸她可真比不过。 陆鹿白皙的耳廓飘上两抹绯色,不说话了。 俞九西正经了几分:其实我只是记性好。 记性好? 嗯,我过目不忘。他轻笑:所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白大褂上夹着的证件照上工牌号我都记得。 并非刻意想去记,只是记下来后,就忘不掉了。 就算在龙达度蜜月,他们每天晚上也都是要那个几次的。 陆鹿的反抗毫无作用,毕竟俞九西是个刚开荤的男人,瘾大,迫不及待想解馋。 只是安全套用完了,今天白天在超市忘了买,他们住的又不是酒店而是民宿,并没有提供的这项业务 陆医生。俞九西今晚似乎想玩角色扮演,一直用结婚前的称呼叫她,声音性感而戏谑,不紧不慢地撩拨:不戴行不行? 陆鹿小腹里面饱涨的厉害,脑子本来是昏昏沉沉的。 但听他这么一说,立时清醒了不少。 唔不要。她甩着头,滚热的汗珠落在床单上,她细长的手指松开又收紧,咬着唇:不要再里面。 她根本没做好怀孕的准备呢,万一中奖了怎么办? 人可以克制自己的欲望,但因为欲望而去屠杀一条生命却是可耻的。 说完,陆鹿立时感觉怀抱着自己的温度冷了不少。 不再是那种几乎让人烧起来的蒸腾了。 俞九西大概也是冷静了一点,抿了抿唇:抱歉,是我太急。 不过你不想要个宝宝么? 几分钟之内,干柴烈火噼里啪啦的氛围变成寂静的冷窟。 等洗完了澡,两个人都把自己清理干净后回到床上,陆鹿在斟酌之下才回答了俞九西刚刚的问题。 我觉得有点太快了。 陆鹿刚刚吹干的头发有些蓬松,一张泛着红潮的巴掌脸上眼睛里都有一层薄薄的水汽,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深思熟虑过的认真:我们还是先培养一下感情比较好。 俞九西静静地听着,其实还是比较欣慰的。 起码陆鹿没有彻底的拒绝要孩子这件事,而且是打算和他培养感情的这就比什么都强。 鹿鹿,不管你因为什么和我结的婚,那都不重要。俞九西俯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重点是未来。 我最喜欢的成语就是未来可期,以后你专心喜欢我就好。 他声音低沉温柔,是任所有人听来都是沁人心脾的好听声色,却让陆鹿心里越来越沉。 俞九西对她越好,她就越有被内疚压的透不过气的感受。 如果她没有顺利解决和郑嚣之间的羁绊,如果他未来有机会知道结婚的原因是因为她只想要个挡箭牌 俞九西。陆鹿下意识的抓住了男人的睡衣前襟,声音很轻:如果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你会原谅我么? 俞九西已经有点困了,他没注意到女孩低垂着的眼睛里十分内敛克制的情绪,把人搂在怀里:你做什么我都不怪你。 喜欢一个女人,就是要把她宠上天。 这是俞九西的恋爱准则,但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否则日后会被打脸。 陆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已经被俞九西揽在怀里,搂着准备睡了。 他声音里困意昏沉:睡吧,明天早点起,我带你去看斗牛。 西班牙最出名的应该就是斗牛场和足球了,甚至连足球队都有被成为斗牛士军团的称号,足以见得斗牛在这个国家是多么古老传统的一项运动。 而龙达这里有着一座最古老的斗牛场,1785年就建成了,自此成为文化发源地。 -- 第40页 最古老的斗牛场论场地设施肯定没有之后建成的宏大美观,但自有一番古典的风味,加上紧张刺激的斗牛比赛,看的陆鹿专心致志,时不时的就握紧身边俞九西的手。 金色头发的斗牛士驾驭者体态轻盈的骏马,手里挥舞着花标样式的玩意儿,一直挑逗着身后几乎有半吨重的黑色公牛。 他操纵着□□的马时而近时而远,有的时候感觉距离牛角只有咫尺之遥了,却每次都很灵活的偏过去。然后,斗牛士把手中的标枪插在牛的背上,血花和周围的欢呼声一起迸溅出来。 那体型硕大的牛鼻间发出巨大的闷哼声,冲动更猛。 有好几次,陆鹿感觉那牛角都要戳到马的肚子或者屁股了,要不然就是,牛快要坚持不住了。 在周围一阵又一阵热浪般的欢呼声中,女孩儿紧张的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脸色甚至都越发苍白了。 怎么了?俞九西注意到了陆鹿的不对劲儿,轻声问她:害怕? 那牛和马应该不会真的死掉吧?陆鹿忍不住问,盼望着俞九西给她一个怎么可能,那都是人为训练出来的画面的这种回答。 但俞九西的回答残酷又真实 当然会,经常有比赛会让马当场死亡,还有的肠子都被牛角穿出来了。男人一抬下巴,示意场中:但马只是开胃小菜,斗牛真正折磨的是牛,一轮又一轮的挑逗插花标过后,最后还要被斗牛士一剑刺穿头骨直接倒毙,如果死的不是牛,那就是斗牛士,每年死亡的斗牛士都 别说了。陆鹿实在是听不下去,忍不住打断他。 她是个医生,敬畏生命,实在是没办法接受这种把人或者活物当成活靶子一样的残忍运动。 女孩儿轻声道:我不想看了。 俞九西静静地望着她,沉吟片刻才问:你觉得这项运动很残酷,对么? 难道不是?陆鹿有些尖锐的反问:这和足球,篮球,跑步举重的任何一种运动都不一样,那些运动会不断在痛苦中磨练自己,而这种会让人生命受到威胁。 可世界上就有很多人喜欢这种啊,你知道为什么吗? 俞九西笑了,在陆鹿疑惑的眼神里一字一句的帮她答疑解惑 因为有的人骨子里就崇拜这样的暴力和鲜血,文明时代,人们反而好奇古人类时期的野兽,但又真的不能化身为野兽所以才有了斗牛这项运动,就是因为有所需要,能转化为金钱财富,才会有存在的意义。 就像是人与兽的博弈,确实很残忍,但又具有很优美的观赏性,很精彩,让人遐思万千。 不过你讨厌是正常的,因为我的小姑娘,是个看不得死亡的善良的人。 说着,俞九西就拉起陆鹿的手带她离开了这人声鼎沸的斗牛场。 最终他们也不知道人和牛哪个是最后的胜者,毕竟在这斗牛场里,谁赢谁输都不是新闻,包括死亡。 我是不是扫你的性了?陆鹿有些抱歉地问。 没有,我也不是很喜欢,就是觉得来了西班牙便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为好,不过俞九西修长的手指和她穿插在一起,强作成十指相扣的亲密感,无所谓道:我们还是去马德里看一场球赛吧。 其实俞九西之所以了解斗牛场和斗牛,是因为他以前就来过西班牙,并且在现场看过一场斗牛的。 在和陆鹿一起来的这次之前,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斗牛这项运动。 他没告诉她的是其实这项运动让他感触很深。 和陆鹿一样,俞九西也觉得这很残忍,输掉后死亡的牛无人在意,活下来的斗牛士接受掌声,光芒万丈。 但他有比陆鹿更深层次的一层理解,不仅限于残忍。 那就是弱肉强食的食物链。 人类本来就不善良,大自然的一切都是取之不竭的素材罢了,而长大后,会发现社会关系就是一盘偌大的斗牛场。 你不是斗牛士,就要当牛做马。 所以俞九西绝对不会当被屈辱斗弄后还要一剑毙命的牛,他也不想做那看似光芒却危机四伏的斗牛士。 他想做人上人,一个能有基本善良和体面的人。 然后俞九西发现,他的小妻子和他的三观大概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 注:关于西班牙,龙达,斗牛场的历史介绍都来自于网络 一会儿零点还有一章~ 第19章 、味甘 俞九西和陆鹿这段蜜月旅行一共去了八天,在男人周密的安排之下,他们在龙达呆了三天,去过当地民族特色的所有景点才离开。 西班牙是个环境很好的旅游城市,阳光充足,不光是龙达,马德里也同样很有意思,他们看了球赛,去过马德里岛,又在伊比利亚半岛的几个欧洲国家都走了一遍,还去了葡萄牙的里斯本吃了蛋挞,在碧洗如蓝的干净海面上乘了驳船 这八天可谓是玩的十分充实。 等终于回国,回到林澜的土地上时陆鹿感觉整个人都快累的散架了。 -- 第41页 但真的充实而开心,她皮肤是怎么晒都晒不黑的那种象牙白,所以一趟旅游下来天天晒太阳也还是很白皙,就是虽然累得慌,但体重居然不降反升了。 陆鹿对于自己身体把控的很严格,细枝末节的变化都能察觉到,所以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上了体重秤。 看着那显示重了1.7公斤的数字,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张大了眼睛。 我居然重了三斤半。陆鹿喃喃道: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俞九西走过来看了一眼,登时忍不住笑出声:你即使重了三斤半,也才九十斤出头。 太瘦了,虽然该有肉的地方都有,但纤细单薄腰肢不盈一握的模样还是太瘦,俞九西完全觉得陆鹿不必和其他姑娘一样,为了三两斤的体重忧心。 不是,我不是说重了,就是 陆鹿顿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从高二开始,体重就从来没有超过九十斤,原来在高中和大学的时候一度都瘦到八十五斤以下了,那段时间她有种形销骨立的感觉,刻意强迫自己吃了不少东西增肥来保持气色,但即便如此,体重也一直在88斤左右跳动。 超过九十斤,这还是第一次。 难道自己婚后也有了一种心大的幸福肥了么?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件好事。 毕竟陆鹿不是那种非要保持变态瘦的人,她只是之前心思有点沉,胖不起来。 思及于此,陆鹿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没什么,挺好的。她转头问俞九西:你晚上想吃什么啊?我做药膳给你吃行么? 药膳?俞九西怔了一下,轻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好吃么? 陆鹿点了点头:我很喜欢,对身体好的。 行,你做的都行。俞九西说完,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不过你先休息休息,刚回来不着急,我去趟公司。 经过这么一趟旅游,两个人真正做到了没日没夜的朝夕相处,比起刚刚结婚的时候,又更像夫妻一些了。 陆鹿也多少明白了一些她作为新婚妻子,如果想融入这个婚姻和家庭里应该怎么做她走了过去,帮着俞九西拿起外套递给他:好。 俞九西是个人精,如果早生个几百年放在古代朝堂之上,也是那种能在权斗中全身而退八面玲珑的人精。 更何况,他本就是刻意留意着陆鹿一点一滴的改变。 此刻对于她每一个细节上的转变都是了然于心,心里不由得熨帖几分。 甭管陆鹿是为什么想要跟他结婚嫁给他的,但这桩婚姻,俞九西可以说是初初惊愕,却答应的毫不后悔。 因为他有自信,陆鹿早晚能真正的爱上他。 带着这份志得意满和从西班牙带回来的礼物,俞九西时隔多日重回公司,自然是招来了一帮员工的热情问候。 热热闹闹地把礼物分发下去,又找来助理询问了最近有没有什么需要他签字的文件,忙活了好一会儿,约好了要来的老魏魏乘,才登门拜访。 我都说了,你不用亲自过来一趟。俞九西站在茶台前面用开水涮杯子,修长的手指执着小小的琉璃杯,骨节突出的好看。 他狭长的眼睛扫了一眼老魏人到中年的啤酒肚,淡淡地笑了:你都亲自开口了,那忙我肯定帮。 魏乘这番过来,为的当然还是之前在电话里提过的那件事郑氏的建材公司要在林澜站稳脚跟,要他帮忙抬一抬罢了。 九西,咱俩是兄弟,也不说那些虚的,你肯定好奇我干嘛为了郑氏的事儿这么上心。老魏笑了两声,很痛快的说:之前我在别的地儿搞开发的时候,那老郑帮过我,现在暗示我还人情,我也得痛快的不是? 说着,他就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来一个盒子,推给俞九西。 那盒子是纯红木的,雕刻花纹活灵活现古色古香,光是一个木盒就价值不菲。 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个古董玉镯,帝王绿的水色。 俞九西面色不变,合上后推回去:老魏,你这就见外了吧? 老魏:九西 老魏,你知道我是正经生意人的,什么都好谈,但你这一上来就弄个八位数起步的镯子甩上来还真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俞九西笑了声,把茶杯推过去一盏到他面前:来,喝茶。 九西,你别误会,我当然知道你的作风了。老魏哈哈大笑,忙道:我这是给弟妹的礼物。 那还是留给嫂子吧。俞九西哭笑不得:你想让我帮那郑氏一把,比起这么大手笔送这个,还不如把他们的企划案给我看看,我总得瞧瞧如果作为合作对象,郑氏究竟几斤几两不是? 俞九西提的要求再正常不过,但他没想到,对面的魏乘听了这个要求后,脸上却浮现了几丝为难的神色。 怎么?他有些意外,试探地问:不方便? 不是,就老魏吞吞吐吐的磨叽着不说话,半天眼睛一闭,仿佛心下一横似的拿出了旁边袋子里的文件夹,递给俞九西:就是郑氏那个少东家吧,水平一般。 -- 第42页 对于他们公司的项目的策划案大致方向在这儿了,但是他水平一般。 岂止是一般?这策划案简直做的像是饭桶。 俞九西翻开后粗粗扫了一下,差点没气笑。 他算是知道老魏为什么反常的给他送礼了,这个郑氏的少东家,明摆着是那种业务能力不行想走歪门邪道的类型。 老魏,拿回去吧。俞九西把文件夹扔了回去。 老魏有些狼狈的接过,连忙说:九西,你不再继续瞧瞧? 没有瞧的必要,这点你也心知肚明的。俞九西摇了摇头:我不能拿我们公司的名声作赌注,你这个姓郑的朋友要么就让他提升业务水平重新做一份策划案再和我谈,要么,他那镯子爱送谁送谁去。 - 谈话不算愉快的结束,下班后俞九西回了家,想起这事儿还是忍不住想笑。 他聊天似的和陆鹿吐槽了几句,末了摇了摇头:这都什么人啊?真以为林澜市场上的这块蛋糕这么好分么? 陆鹿不太懂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她只是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歪头瞧一瞧俞九西。 一直觉得这人挺不正经的,没想到工作起来的时候这么拎得清,几千万的镯子放在面前当个见面礼,那说明背后肯定还有后手,结果他居然完全不动心的。 看着俞九西微微仰着头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陆鹿犹豫了一下,走到他身后帮他按。 女孩是专业中医院校出身,学习针灸的时候理疗按摩必不可少,毕竟针任何一个穴位之前都是要刚柔并济的先按过的。 所以陆鹿的手法,市面上百分之九十五的专业按摩师都比不上。 她纤细的手指找到俞九西头上的几个穴位,轻轻的按了几下,男人紧绷的头皮就立刻感觉舒展开了。 我走了什么大运啊。俞九西闭着眼,唇角轻轻扬起:老婆这么十全十美。 会的技能多得要命,看着冷,但实际上很乖,甚至在床上的时候都很配合 油嘴滑舌。 陆鹿心里默默地反驳一句,一语不发,继续帮他按了一会儿。 她按,俞九西就继续说。 其实我之前欠老魏一个人情,要是差不多也就帮一把了,但你是没看到,那公子哥儿的策划案整个就是一个天马行空的假大空。 俞九西嗤笑一声,在专业的领域判断中唾弃着:这种花拳绣腿的草包,实在是帮不了。 他不也是还人情么?陆鹿这个时候才开口:还来还去没完没了,如果魏先生要你帮的这个企业德不配位,未来他也有麻烦。 俞九西听着她冷冷清清的声音,觉得他老婆看似对一切混不在意,实际上很通透的认知。 陆鹿说的对,他根本没必要为了现在的果断拒绝而觉得愧疚,如果真的接下来日后有麻烦,对老魏的还人情也是一种伤害,更尴尬。 嗯,你说的对。俞九西睁眼,趁着陆鹿专心致志,狡黠的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拉到膝盖上:我老婆真聪明。 低低的夸了句,就低头吻上女孩儿柔嫩的唇角,小兽一样的撕咬了几下,舌尖撬开长驱直入。 他特别喜欢亲她的嘴,每次都感觉像咬着一团柔润的棉花糖。 毕竟女孩儿哪里都是香香的。 陆鹿现在也被他亲习惯了,只是这大下午的还窗明几净,就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近在咫尺还是有种没羞没臊的感觉。 那个,她得了个喘息的空档,就连忙说:我、我炖的药膳在炉子上。 现在快好了。 俞九西总不想因为亲吻这件事引起煤气报警,不得已只好放开了她。 看着陆鹿动若脱兔一样跑开的背影细腰摇摇曳曳的,便忍不住食髓知味的舔了舔唇角。 陆鹿炖的药膳很快上桌。 她弄了两菜一汤清淡的山药茯苓小炒,用精选出来的药材熬的汁焖的鸡翅鲜虾锅,还有一小锅草药炖的鲍鱼汤。 走到桌前,就有种饭菜的香气馥郁和中草药的淡淡清香相糅合的感觉,这种味道相当奇妙。 俞九西还是第一次吃这种正经的药膳,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坐了下来。 尝了两口,他就差不多能尝出来女孩的手艺如何了。 陆鹿绝对是像她自己所说的,常做饭的,火候掌握的很到位,食材都是该糯的糯,该脆的脆,小炒即便是全素也十分带劲儿,就是这汤 俞九西口中含了一口鲍鱼汤,本来愉悦的眉眼顿时僵滞,半晌后才艰难的咽了下去。 怎么样?陆鹿抬眸瞧了他一眼,幽幽地问:好喝么? 他不太敢说不好喝。 呃,俞九西小心翼翼的字斟句酌:是不是有一点点苦。 就一点点么?应该是很苦吧?陆鹿唇畔漾开了一丝微笑:我加的几味药材都是苦的。 不过去湿气,养身体,她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说着:你再喝一碗吧。 -- 第43页 俞九西顿时感觉脸上的笑容有点木。 不过只要陆鹿高兴,别说有点苦的鲍鱼汤了,就算喝黄连又如何? 真懂得保养,我确实有点湿疹。他笑着接了过来,喝了一大口后舔了舔唇角,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有没有壮阳的药材能做药膳的? 干、干嘛啊?陆鹿愣了一下,美眸罕见的飘上几抹惊恐:你还用这个? 我当然不用了。俞九西撩拨了她一下,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后就忍着笑,一本正经的给许行霁泼了盆脏水 我给别人。 许行霁你还记得吧,就找你针灸那个,送他几味助助兴。 作者有话说: 九哥:必须祸害一下许行霁的名声( 第20章 、味甘 此刻的陆鹿怎么也不会想到,俞九西和她闲聊时口中那个花拳绣腿的草包公子哥儿就是郑嚣,更想不到他们之间还能有渊源。 可恰恰就是这么一次阴差阳错的巧合,就拖延了郑嚣原定回国的时期。 在国外历练了许多年,自认为已经成长到优秀的地步,可还是被人说的一无是处,魏乘把俞九西的意思转达给郑氏那边后,不管是郑总还是郑嚣都感觉难堪极了。 操,我的设计一无是处,爸,你找这个合作方什么人啊?太他妈自大了吧?比谁都要不可一世的郑嚣在电话那边狂妄地骂着,冷笑连连:真给他脸了,他妈的换一家公司合作不行么? 你小子能不能遇事冷静点,就会说大话。郑凌峰被这些事儿弄的上火极了,嘴里都起了一个大泡,不断的喝着凉茶败火,同时骂着自己那远在大洋彼岸不争气的儿子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听说过没?我可是拜托了老魏帮你联系的行西,你知道这公司在林澜现在多有威望么?咱们一个外省的企业想去林澜扎稳脚跟还不得找个长期的对象?说是合作方,那就是靠山! 再说你看看你自己写的那策划书是什么玩意儿?你也好意思说人家自大?看不上你那是你活该!继续给我重新写!写不完你干脆也别去林澜了! 郑凌峰这么一骂,本来火气正旺的郑嚣也就蔫了。 本来嘛,他们家的企业是用不到去林澜弄分公司的,现在有这么个计划,纯粹是因为他想去 郑嚣无比想在林澜扎稳脚跟,然后重新把陆鹿控制在掌心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不惜付出很多代价包括在林澜开分公司,哪怕人生地不熟。 所以现在面对郑凌峰的怒火,郑嚣也可以隐忍。 就是这么一耽搁,他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国了,真他妈的挂了电话的郑嚣,也连着喝了几杯冷水败火。 然后连夜找人一起修改策划书。 郑嚣忙起来,也就没时间去各种换手机号骚扰陆鹿了。 而他只要不主动打电话过来,陆鹿是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个人的。 即便日子一天一天波澜不惊的过,早就已经超过之前郑嚣在电话里所说的一个月就要回国找她,陆鹿也没那闲工夫去思考他为什么没出现。 因为她婚后的日子本身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根本没精力去思考没用的人。 生命中多了一个需要时时相处的人,一开始是真的很难适应。 没有住在一起,和蜜月期都还好,但回了林澜换了地方,每天同床共枕的相拥而眠,早晨一起睁眼,洗漱吃早餐,骤然改变之下都会是很奇妙的事情。 陆鹿很少拒绝俞九西在夜晚间的求欢,尽管他有些不知节制,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环境的巨大变化,会让自己晚上的时候睡不着觉。 如果累一些,那反倒还好。 度过了一个上班以来从未有过的漫长假期,陆鹿销假回去上班,自然是受到了同科室不少人的问候。 她结婚这件事是人尽皆知的,从前那些恶意的讨论自然而然的就消散了不少尤其是她不在的这段期间,听说医院开除了几个爱嚼舌根散播谣言的人。 陆鹿对这些不大在意,但有一个比较安静舒适的工作环境,总归是好事情。 中午和同科室的梅姐一起在食堂吃饭时,后者看着她就美滋滋地调侃道:小陆,你脸色好像比之前红润多了,婚后生活挺好的吧? 闻言,陆鹿下意识的摸了摸脸,然后嗯了一声。 是挺好的,她还重了几斤呢,陆鹿默默的想。 梅姐继续和她唠嗑:打算什么时候要要个孩子啊? 陆鹿咬着筷子的牙齿一僵。 呵呵。她干笑了声:不着急。 这问题倒是不让她尴尬,毕竟介绍对象结婚要孩子,是中年人最喜欢的话题了。 还不着急啊?女人二十八岁之前要孩子是黄金阶段,这你应该知道的啊。梅姐眨了眨眼:等过了三十,大部分都得刨腹产了,哎哟,要留疤的啊。 陆鹿:随缘。 你们年轻人就喜欢什么二人世界。梅姐摇了摇头:但家长里短的,不还是得催。 家长里短这四个字让陆鹿一怔,不由得就想到了俞九西。 -- 第44页 自己今年二十七了,俞九西比她还要大两岁,快要三十而立的男人,家里会不会催呢? 而且他之前在蜜月的时候也和自己表达过想要一个孩子的想法了。 想到这个,陆鹿就觉得如鲠在喉,餐盘里的饭都有点吃不下去了。 她已经适应和他的□□亲密,但在精神上总归还是没那么深刻的羁绊,又怎么可能给他生孩子呢? 下班后,陆鹿开车回家的路上经过往日的十字路口,听到导航的规划才险些没走岔路。 她太适应之前住的地方,也习惯了每天下班后回家路过市场要买菜这件事,连着几次都差点走错。 只是今天她还没等找个菜市场挑选,就接到了俞九西的电话,问她今晚可不可以出去吃。 陆鹿愣了一下,才慢半拍的回:行,但为什么要出去吃? 俞九西哪敢说是因为这段时间天天喝药膳汤喝的他都快吐了,只能随便找个借口:就你总做饭,也挺累的。 我发现了一家不错的烤鸭店,就在外面解决吧。 不用做饭也能休息一下,对陆鹿来说没什么不好的,她欣然答应下来。 两个人用不着开两辆车,于是俞九西干脆等着陆鹿来接他,然后两个人开着一辆车去的烤鸭店。 行西不少员工还是第一次见到老板娘,顿时起哄着要俞九西请客,甚至许行霁也跟着一起要宰他一顿,弄的俞九西有些哭笑不得。 稍等,我请示一下我太太。俞九西十分装蒜的绅士着,在一片嘘声中侧头悄声问陆鹿:带着一群电灯泡聚个餐行么? 他完全是在刻意秀恩爱刺激人,陆鹿在一片闹哄中耳根都红了,硬着头皮道:随、随便。 只是这么多人,本来订好的那家烤鸭店是去不了了,地方不够大。 许行霁做主,点了本市内一家血贵血贵的中餐厅,订了个大桌,专门用来宰俞九西的。 可这么点力度对于俞九西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微笑着又打了一个电话 让朋友给他开两瓶昂贵的好酒送来。 员工们顿时就折服了。 遇到好老板就是这样,整个公司都跟着享福。 坐在中餐厅的大圆桌上,众人摩拳擦掌的等着服务员一道一道上菜,大快朵颐。 其中有一道菜名叫昭通天麻,近来被陆鹿带的对中医药材微微有所了解的俞九西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一道药膳,便立刻把这道菜转到她面前。 唔,天麻是一种药材吧。俞九西给她夹了一筷子:你喜欢么? 陆鹿眨了眨眼,美眸中闪过几丝讶异:你怎么知道? 天麻并不是黄连和枸杞那种市面上很常见,就连普通人都耳熟能详的中草药,她没想到俞九西居然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那本中医大辞典又不是摆设。俞九西忍不住笑了,轻声说:我断断续续的看,太厚了,也就暂时看了小半本。 唔,不过目标是全都看完。 陆鹿目光闪烁,看着男人灯光之下俊逸的侧脸,微微有些动容。 她不自在的抿了抿唇:你看完这个干嘛啊?你又不是 她想说你又不是中医,但舌尖卡了个壳,还是顿住。 俞九西笑笑,说的自然而然:为了和你有共同语言啊,我喜欢你,当然要先了解你喜欢什么。 没结婚之前,他就是认真追陆鹿的,从来没有随便玩玩这个念头,而他认真起来不说是情场老手,但起码会让人招架不住。 起码此刻,陆鹿就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她耳尖有些热,掩饰性的喝了几口水,晶莹的唇印印在玻璃杯口上:我也不喜欢看那些枯燥的书,是为了工作不得不学习。 嗯。俞九西看出来她的不自在,也没有继续说这些,只是心里有些想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一餐饭吃到了八点多才结束,临走的时候,陆鹿发现俞九西手里拎着几个崭新的餐盒是另外要的菜,打包好的。 你没吃饱么?陆鹿有些纳闷:怎么还多点了几个菜? 这家店离澜大挺近的,我们给陆灼送过去吧。俞九西笑笑,等上了车才和她解释:大学生用功的时候也是废寝忘食,经常啃黄瓜,活的都苦,咱去救济他一下。 俞九西一句话说的轻飘飘,还带着点开玩笑的幽默,但听的陆鹿却是不自觉的心里一颤,不自觉地咬了咬唇。 在车窗照映进来的五光十色的暗夜灯光中,男人的侧颜宛若雕塑般的被镀了一层暗金色的光,清隽而俊挺。 但让陆鹿动容的却不是俞九西的脸,而是他做的事。 他一直都很关心自己,甚至还有她的家里人,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完全坦荡,哪怕做一些羞人的事,或者很坦率的表达喜欢她,爱她。 比起俞九西愿意关心自己这一切的态度,比起来,她是那么的遮遮掩掩。 陆鹿头靠着窗子,一时间只感觉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涩难忍。 -- 第45页 但不可否认,其中也有一丝丝的甜。 第21章 、味甘 周五的天气不太好,天气预报却不太准。 刚刚出门不久天空就由晴转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毛毛雨。其实这种天气转变在林澜很常见,但今天陆鹿没有带伞。 从停车场到医院有一段路,不可避免的浇了不少雨,虽然细微,但衣服薄薄的布料和头发也被浇湿了幸亏她不习惯化妆,否则十有八九会变成熊猫眼。 但因为这个插曲未免有些不爽,姑娘一路快速走到了换衣服的办公室,趁着开会之前把身上的衬衫烘干,用纸巾擦了擦湿湿的头发,然后抬手将长发挽成了一个花苞,就穿着白大褂去开会。 周五下午的时间,来看诊的人比较多。 陆鹿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身体很疲累,但思维却异常清晰,她握着针的手是准的,但无奈病床上的人找麻烦。 哎呦,哎呦呦呦!疼死了!正趴在床上的大汉几针下去疼的嗷嗷叫,看起来和刚硬的外表不符极了,然而他叫唤的理直气壮,眼睛里全是对陆鹿的质疑:小姑娘,你这会不会扎针啊? 不都说针灸不疼的么?我这咋这么疼呢! 工作几年,这种人陆鹿见的太多了治疗的时候,病人基本什么反应都有。 她并没有因为他是一个壮汉还这么不能忍就鄙视,态度依旧是公事公办的疏离:因人而异,有的人就对疼痛比较敏感。 啥意思?壮汉听的云里雾里,怒道:这还赖我了不是? 总有些人的理解能力是有偏差的,陆鹿无奈的微叹:我没这个意思,您还要治疗么? 什么意思啊?!壮汉干脆起身自己拔掉刚刚扎进去的两根针,套上衣服:我不用你治了,我要换医生!给我找个老医生来! 这种人也很多,陆鹿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先生,现在每个医生手底下都有自己的患者。 总不能她碰到不听话的刺头了,就去推给别的医生。 你怎么总带着口罩跟我说话啊?尊不尊重人啊?壮汉上下打量她一圈:把口罩摘了跟我说话。 陆鹿: 敢情这不是怕疼,是专门来找茬的? 现在这个社会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愈发紧张,医闹事件也频频发生,几乎每个医生都能收到不少关于太过冷漠不关心病人的投诉。 所以在态度这块,医院领导是抓得很严的,在开会的时候多次说过病人就是上帝。 上帝要她摘口罩,也就不能继续带着了。 陆鹿依言摘下口罩,耐着性子问:这样可以了么? 陆鹿带了一上午加上小半个下午的口罩,现如今白皙的脸上有这两道淡淡的勒痕,但于清丽的容颜却丝毫无损。 壮汉眼睛里闪过几丝惊艳的趣味,顿时不挑刺了,老老实实的趴在病床上,还嘿嘿笑道:对不起啊医生,刚刚是我不好,您继续扎。 说着掀起自己的衣服下摆,露出一片肥肉。 陆鹿情绪上没有任何波动,重新用手指按压着壮汉腰上的穴位,揉着,然后用针刺下去。 她这次倒不叫疼了,就是不老实,在陆鹿下针的时候悄悄摸摸的动手动脚。 医生,你这么年轻就当上主治医啦?壮汉说着,就抬起手来摸上陆鹿的手背,啧啧感慨:这不还是个小姑娘么?细皮嫩肉的? 先生,您别动。陆鹿皱了皱眉,耐着性子道:针扎不准穴位会痛的。 没事,我不怕痛。眨眼之间壮汉和刚刚嗷嗷大叫的怂包就判若两人,仿佛敷了一层油的大手在陆鹿的手和腰上来回的摸来摸去,即便是隔着两层衣服,也有一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黏腻感。 先生。陆鹿忍无可忍地退后两步,一双清冷的眸子写满了疏离和厌恶:麻烦你放尊重点。 整个房间内除了这位壮汉,还有两位其他的病人,闻言都愣住了,一时之间陷入了沉寂状态。 你说什么?壮汉一下子陷入贼喊捉贼的暴怒中:谁不尊重你了?你他妈还是医生么?让医生安慰安慰病人就是不尊重?你还有没有点医德了! 世界上就是有这种贼喊捉贼的人的,陆鹿不会骂人,她的职业性质也不允许她骂病人,一时间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怔怔的站在原地,脸色都有些发白。 你说!你他妈说啊,我怎么不尊重你了?而陆鹿的这种沉默自然被那壮汉当成胆怯,本着做错的人嗓门儿更大的原则,壮汉反而还不依不饶嚷嚷个不停:你这种垃圾医生也配治病救人?给我把你们领导找来!我要投诉你污蔑病人! 其实谁都能看出来这家伙是心虚的,但屋内除了陆鹿以外,另外的两个病人却好像五感尽失,他们低着头充耳不闻,眼观鼻鼻观心。 对嘛,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关他们的事。 壮汉的大嗓门在安静的医院里极为引人瞩目,很快走廊里的其他的病人也被吸引过去了,看热闹似的围住病房门口,堵的水泄不通,来调剂的领导挤进来时都弄得一头大汗。 -- 第46页 先生,您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沟通。主任见到不依不饶的壮汉,抹了把脑门,然后把身后的陆鹿拉到旁边,打圆场道:小陆,你跟这位先生道个歉。 碰到蛮不讲理的医闹,道歉的确是息事宁人的最好方式毕竟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 就算陆鹿有一百个心不甘情不愿,但作为社畜也没有办法,她抿了抿唇:对 为什么要道歉?结果一个对不起还没说完,门口一堆熙熙攘攘的声音里就鹤立鸡群的出现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极为好听的一道男声,却让陆鹿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比刚刚还白了几倍,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刚刚可看见了,不是这位医生无故指责病人。伴随着这道声音,皮鞋不急不缓踩在地面上的动静越来越近,陆鹿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 终于,男人在她旁边站定,侧头看着脸色苍白低着头的女孩,他笑了笑,看着壮汉的眼神阴森森的:是你先咸猪手的啊。 谁给你的胆子碰她的? 话音落下,在谁都没预料到的情况中,男人居然猛然挥拳重重砸向那壮汉的脸,一拳便把他打翻在地 操! 惊呼中一片混乱,病房内的医生护士,病房外的病人路人说的叫的乱糟糟,但大多数人,都是在看热闹。 陆鹿似乎终于被这一嗓子唤回了神智,然后她没理会这完全因自己而起的混乱场景,而是毫不犹豫的调头就走。 比起走,甚至更像是仓惶的跑。 陆鹿!你去哪儿?完全不明所以的主任连忙叫她,但陆鹿理都没理人。 宛若背后有一头洪水猛兽在追赶,她离开病房和人群后跑的飞快,手都在抖。 往往最怕的东西在完全预料之外的时候突然出现最为恐怖,对于陆鹿而言,刚刚出现的郑嚣就是。 他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什么这么快就找到她了? 这些问题萦绕在陆鹿的脑海里,可转念一想,自己去哪儿郑嚣不都是很轻易的就能找到她么? 这么多年,自己始终就没有脱离郑嚣这个阴影。 最可怕的是他现在回来了,就在林澜,仿佛要长长久久的纠缠着她一样。 陆鹿都不敢回头看,只一门心思地跑,从安全通道跑到停车场,一路开的飞快。 路上的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播蓝牙电话,神智都不知道摁的是什么。 直到俞九西温和的声音通过车载蓝牙响起,陆鹿才发现她在无意识的时候,居然是打给他的。 小鹿,怎么了?俞九西问,等了半天见她不说话,又疑惑的嗯了一声:怎么啦?这个时间打来? 我、我刚刚在医院陆鹿在红灯处停下,眼神有些涣散的胡言乱语:我不知道,俞九西,我不想上班了。 声音最后,带着一丝呢喃式的委屈,和车外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融为一体,都汇进了俞九西的耳朵里。 男人皱了皱眉,挥手示意办公桌围着的人别说话,然后自己拿了椅背上的西装站起来向外走。 嗯,别着急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他声音温柔的安抚着陆鹿,却听的一桌子员工直起鸡皮疙瘩有老婆的人真可怕,以往俞九西虽然脾气也好,但开会的时候从来都是最严肃认真的那个。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他毫不犹豫地走开。 但世界上总会有人一个人,让另一个人不问缘由,毫不犹豫。 俞九西实际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陆鹿此刻应该是需要他的。 只要他妻子需要他,不管什么时候,都应该立刻出现。 所以问到了陆鹿停车的地方后,俞九西打车过去,看到女孩儿失魂落魄的坐在车里,他什么都没问,只是伸出手臂环住了她。 她还穿着白大褂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她上这班就跑出来。 没事了,没事。感觉到陆鹿在自己怀里颤抖,俞九西哄小孩儿似的轻轻拍她的背:发生了什么,你想跟我说就说,不想说咱就回家。 要不然我给你买蛋糕吃,会让人心情愉快点。 陆鹿一直没说话,只是手指抓着他的西装领口不放。俞九西十分耐心,不追也不问,抱着她轻轻地哄。 女孩儿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感觉有人对她如此耐心,一瞬间脑子里电光火石般的闪过很多之前的事情都是被郑嚣出现所勾起的灰暗记忆。 陆鹿眼眶有些酸涩,她深吸一口气,半晌后才轻声说:九哥 嗯?俞九西轻声应:我在呢。 我陆鹿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我在医院被人欺负了。 那男的摸我,还骂我。 说着说着,委屈的眼圈儿都红了。 陆鹿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她把俞九西当挡箭牌,他却毫无底线的顺着自己。 男人有点太好了,好到她都没有勇气坦白了。 -- 第47页 操,哪个傻逼欺负的我老婆?俞九西一听就生气了,长眉皱起:走,我帮你收拾他。 不行。陆鹿破涕为笑,一向冷清的眉眼难得的弯了弯:医生家属报复病人的话,我会被开除的。 医生家属,这几个字真的是听的人又舒坦又窝心。 俞九西还是忍不住骂了几句,然后思索片刻,轻声道:没事,等家属帮你偷偷教训他。 第22章 、味甘 郑嚣会回来的,早晚会回来,陆鹿早就清晰的有这个认知。 这种感觉就好像明明知道最讨厌的老鼠就在周围,却撵不走,打不跑,时时刻刻担心着他出来恶心人。 可真的见到了那只老鼠,还是会怕。 陆鹿本来不怕郑嚣的,可被他纠缠折磨了那么多年,恐惧几乎已经成了本能了。 郑嚣的脸是人人夸的存在,俊美,桀骜,不可一世,可在陆鹿眼里,却只有一种生理性的呕吐。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开车回了家,也依然存在着,甚至手脚发软。 吓到你了。回家后,俞九西趁着陆鹿分神,弯腰把人抱到了沙发上,亲亲她的额头:你休息,今天我做饭。 陆鹿回神,意外的看着他:你会做饭吗? 那多少也是会点的,就是没你做得那么讲究,还有药膳之类的。俞九西轻笑:我就会炒饭,和家里的大厨学过一种酱油炒饭,我不是自吹自擂不过味道真的不错。 被转移了注意力,陆鹿还真的有些好奇了:很好吃么? 嗯。俞九西忍俊不禁:很好吃的。 十五分钟后,两盘卖相相当不错的酱油炒饭盛在两盘碟子里,两个人面对面,一人一盘的吃着。 柔和的灯光下侧脸相对,可以看到,男人十分期待地望着她:好吃么? 酱油鲜甜,米饭柔韧,炒的火候正正好好,的确是大厨级别的炒饭。 陆鹿包在嘴里一口仓鼠似的鼓着脸吃,用力点了点头。 俞九西强忍着捏她脸蛋一把的手欠,笑着也低头吃了起来。 他嘴上不说什么,但却注意到了陆鹿回来之后去洗手间用力的用酒精洗手液搓了好几遍自己的手。 想必她嘴里那个欺负她的流氓就是摸她的手了,想到此处,俞九西的眼睛冷了冷。 饭后,两个人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陆鹿不主动继续说她下午遭遇了什么才会那么失态,那么俞九西索性也就不问,给她时间自己缓过来。 就是看电视也看不消停,陆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直想,屏幕上闪烁着吴主任三个大字。 我是翘班回来的。陆鹿察觉到俞九西疑惑的视线,轻声说:不想接。 但领导的电话也不方便挂,索性就这么任由它响着吧。 不想接就不接。俞九西扬了扬唇:我来帮你。 说着,他在陆鹿惊诧的眼神中接起电话,开了免提。 对面吴主任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的着急:小陆!你跑哪儿去了?上着班呢你怎么能说跑就跑,现在医院里都 主任。俞九西打断他,在对面的戛然而止中不紧不慢,有理有据道:我妻子现在正在另外一家医院检查。 吴主任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小陆怎么了? 她遇到了耍流氓的病人,您没听说么?我想医院也有必要保证医生的人身安全吧?但您刚刚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像是谴责。俞九西笑了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现在我妻子因为在医院中发生的意外,惊慌地逃跑时磕到了,我需要检查她有没有事,以此来判断是否需要找那个流氓进行赔偿。 陆鹿听的忍不住弯了弯唇。 没别的原因,社畜都爱看到领导吃瘪哑口无言的场面俞九西这嘴巴也是真厉害。 啊这,小陆没事吧?俞九西这在气势上就赢了的模样让吴主任声音一下子降了八度,弱弱道:院里当然不会姑息欺负我们医生的病人,就是小陆你的那个朋友把人打得也挺严重的,现在俩人都去警察局了。 我就是打电话告诉你一声,在家休息一天再来上班吧,不着急,好好调整心情。 她的朋友,打人,警察局?这是什么情况? 俞九西闻言眯了眯眼,侧头看向身体骤然僵硬的陆鹿,他嗯了声挂断电话,然后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朋友啊? 不是朋友。陆鹿摇了摇头,无比笃定:吴主任口中那个替我打人的人,实际上和耍流氓的病人是一路的。 俞九西闻言微怔,眯了眯眼。 他也是缠着我的人,不是我的朋友。陆鹿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攥在一起,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你相信我么? 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相信你的话。俞九西失笑,温柔的掰开陆鹿因为紧张攥紧的手,语气轻松:就是我们家姑娘太受欢迎了。 我有点危机感。 -- 第48页 陆鹿失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你有什么危机感呀? 你太漂亮了呗,还总得给那些大老爷们儿按摩。俞九西哼哼着,刚颇为大男子主义的吃醋了一会儿,下句话就是 把口罩戴好,碰到色狼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 他永远会尊重她的工作性质。 就是偶尔,会吃一小下醋罢了。 陆鹿心脏发软,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朗眉眼是标准的桃花眼,眉目多情,宛若望着一泉水。 柔情之下,钢铁心脏的防线也经受不住,陆鹿下意识的就想开口说出一切:九哥,我有件事 但很不巧,这次是俞九西的手机响了。 他垂眸看了眼屏幕上老魏的名字,按了静音键,把时间先留给陆鹿:嗯?你要说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陆鹿把话憋了回去:你先接电话吧。 她记得俞九西和自己说过这个老魏,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她不想打扰他做生意。 陆鹿一副坚定自己没什么重要事的态度让俞九西想了想,也就先到阳台接电话去了。 老魏。他嗤笑,忍不住抱怨:你这也太急了,一天跟催命似的呢? 他想好好陪自己媳妇一会儿都搞得没时间。 哈哈,我能不心急么?你这家伙好不容易松了口。老魏在那边的笑声挺轻松:郑氏那个少爷整整修改了半个月的稿子呢!你这为难人可真是有一手。 老魏,你这么说可不公平,我那是为难他么?俞九西笑了声,眉宇之间颇有些不屑:就算是重新交上来的策划书也仅仅是比之前强的合格而已,可以谈谈罢了。 我知道你要求高,所以我也不敢怠慢不是?可以谈谈就说明有进步空间嘛。老魏笑呵呵地说:正好姓郑那少爷最近也回国了,要不约个时间出来见见? 这才是魏乘打电话来的主要目的,俞九西心知肚明,他沉默片刻,无所谓的嗯了声。 见就见吧,算是给那还不错的第二份策划书的一次机会。 俞九西仅仅是松了个口,电话对面的老魏却是重重松了口气显然在这个合作里面来回的拉皮条,对他而言也不是个容易事儿。 择日不如撞日。老魏趁热打铁:那就周末,有个规模不小的高尔夫俱乐部。 行。俞九西应了下来:你安排吧。 从头到尾,他都对那位姓郑的公子哥不感兴趣。 并不是高傲,但他确实是对这种草包富二代这种没兴趣。 挂了电话,他又想起刚刚陆鹿好像要跟他说什么事来着。 俞九西修长的大手无所事事的摆弄着手机,从阳台回了屋,发现小姑娘又已经架起眼睛在书桌前看书了。 这次不是中医大词典,而是一本《本草纲目》,看的专心致志,津津有味。 怎么这么喜欢看书啊?他轻笑,心想怪不得第一次见到陆鹿,就觉得这女孩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书卷气。 不是错觉,而是真的被习惯和环境渲染出来了。 其实现在还好,也就偶尔看看。陆鹿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顿了一下,很稀少的同他说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我之前上大学的时候,每天都要背词典上的五十个药材。 俞九西愣住:背那个干嘛? 适应,了解,习惯,更重要的是可能是无聊吧?陆鹿含糊的笑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涩:后来就养成习惯了,几千几万种药材,要经过多少提炼才能荟萃成一味足以让人喝下去的药?研究这些,其实也挺有趣的。 这是一种强迫出来的感兴趣。 其实那个时候身边的同学,室友,都在谈恋爱,享受着大学时期颇为轻松的校园生活。 但陆鹿不能,她甚至不愿意离开校园的门,宁可天天泡在药馆和图书馆里,久而久之,什么习惯都养成了。 这一切,都是拜郑嚣所赐。 短暂的一天休息过后重新回到医院里上班,照旧忙活了一整天后,在临近下班的时候,陆鹿看到了那道熟悉又神出鬼没的身影。 是郑嚣,她毫不意外。 但不同的是这次陆鹿早有准备,不会再像上次那般惊慌了。 直视着几年未见的男人,陆鹿隐忍着心头的波澜,让自己起码在面色上看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小鹿。身后仿佛长着黑色翅膀的男人气质邪肆,眼底是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笑着靠近她,声音压抑着极致的激动和暧昧:好久不见。 郑嚣。陆鹿倒退两步,从包里拿出一把短小的瑞士军刀抵着他的腹部,一字一顿:你离我远点。 小鹿,都几年过去了?郑嚣失笑,看着她的举动就像看着不懂事的小孩子,耸了耸肩:你还是这么爱用刀子啊? 五年前,她的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 第23章 、味甘 我很久不带了,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 第49页 陆鹿的声音清冷,决绝,在无人的安全通道响起时甚至还带着一丝回音态度一如既往的不留余地。 但郑嚣听多了,从一开始的暴怒抓狂到现在除了微微的心痛,竟然都可以试着平静下来了。 陆鹿不喜欢他又怎么样?她不还是逃不过他? 小鹿,几年没见了,何必一见面就咄咄逼人?郑嚣试着放松下态度,佯装成无辜又无害的模样,散漫的靠在身后的墙上:我想你了。 他的每一句充满爱意又执着的表达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看起来温柔多金的男人,面目俊朗,深情款款,若是路过的外人看到,不一定会怎么为了郑嚣这具有欺骗性的表象所沦陷呢。 只可惜,她了解他就是一条暂时冬眠的毒舌罢了。 而且,她不畏惧把他激醒。 郑嚣,你能不能自重点?陆鹿冷笑,在他的注视中缓缓抬起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和另一只手攥着的刀子交相辉映,刺眼极了。 我已经结婚了。 空旷的安全通道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陆鹿下意识的退后两步紧紧的握着刀子,心若擂鼓。 小鹿,你不至于吧?死寂过后,郑嚣忽然哈的一声笑出来,漂亮的眉目张狂而不屑:为了骗我还买了个戒指演戏?宝贝,太辛苦了吧? 。 嗯,他还是这样,盲目自信到自大。 我骗你?你也配?陆鹿弯了弯唇:郑嚣,你一向有本事,哪里都有认识的人,那你大可以去查查,我结婚这件事是真是假。 她说的笃定,周围的氛围也在她的一字一句中降至冰点。 郑嚣脸上那勉强的笑容彻底消失,冷得像冰:宝贝,你把话收回去,这玩笑不好笑。 陆鹿:你去查,看我的法律身份上是不是已经有了配偶 话音未落,就感觉身体被一股偌大的力道扯了过去这是郑嚣一贯气急败坏下的举动,他是真的会动手的。 放开我!陆鹿尖叫,拿着刀子的手用力地挥。 只是男女力量过于悬殊,郑嚣这次还是气到极致了,他一语不发,却很精准的控制住陆鹿的手腕,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刀子弹在地上,女人则是在死命的挣扎中被摔在了墙上,肩背重重的磕了一下,她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陆鹿的痛呼让已经快要魔怔了的郑嚣微微回神,可下一秒,看到缩在角落里的女孩眼神依然是厌恶分明的态度,郑嚣心头火直接烧到了眼睛里。 她总是这样,对他要么就是忽视,要么就是现在这般,不屑且厌恶。 但不管是什么,他总归就是要她一直看着自己,不管是厌恶还是痛恨。 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郑嚣顿了一下,喉结重重的滚动下声音沙哑的厉害:去离婚。 陆鹿皱眉:你别发神经。 我说了,你离婚!郑嚣忽然暴怒,一直隐忍的獠牙终于忍不住露了出来,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她:不管你跟谁结婚,你他妈都给我离婚! 你你疯了么?陆鹿怔愣片刻,忍不住笑了,声音清脆而讽刺:郑嚣,你没听明白吧?我结婚了,实打实的结婚了,你要我离婚,是想当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胡说八道!你他妈的就是故意的!郑嚣气得跺脚:谁是小三?你本来就是我的! 错,我不是你的,不是你的猫猫狗狗或者喜欢的布娃娃,这话我说过很多次,只是你一次都没听进去,郑嚣,我现在最后告诉你一次 陆鹿按着肩膀站起来,目光冷静的瘆人:我不是你的,我是我老公的。 你一直想睡我,但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 夜里,陆鹿洁白莹润的手臂抓着床头,线条细长漂亮,就连汗珠都干净的像剔透的水晶。 漂亮的姑娘咬着红唇,忍着不叫出声,身体就像是一副曼妙的油画除了肩膀处有一处明显的瑕疵。 发泄过后,俞九西轻轻吻着陆鹿肩上的那一块淤青。 怎么搞的?他心疼地皱眉:弄成这样? 今天医院太挤了,有一个护士端着很多药,让路的时候撞到墙上了。陆鹿背对着他,垂着眼睛十分平静的扯谎:没事,一点也不疼。 最近在医院里这么不顺啊,还好,明天就周末了。俞九西修长的手指拨开她汗湿的发,亲了亲女孩水润的眼角:我上午得去见个客户,下午带你出去走走? 嗯?你有想去的地方么? 没有。陆鹿说完,顿了一下又道:哪里都行。 她没有拒绝俞九西想要帮她缓解心情的这个好意,事实上,她现在也的确需要分散一下注意力。 否则一闭上眼睛,眼前就都是郑嚣歇斯底里的怒吼,辱骂,甚至还有威胁。 你他妈真以为我在不在乎你是个处女?陆鹿,你这点手段省省吧,我说了你是我的,你就只能是我的。 -- 第50页 想办法和你老公离婚,要不然我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知道。 你一向知道我是个混蛋,什么混事儿都能做出来的,对吧? 郑嚣凌厉的一字一句就在耳畔,听的陆鹿脸色发白,指尖颤抖,最后只能逃也似的离开。 回到家里,她难得的主动迎合俞九西,想用别的事情来掩饰傍晚时的震撼和愤怒。 本来以为结婚了就能逃过去的,没想到郑嚣已经钻进牛角尖里,执着到非人类了。 看来到底是瞒不住,早晚要告诉俞九西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跟他结婚的原因的。 俞九西温柔的声音还絮絮的在耳畔回响:我家里有一个马场,你会骑马么?带你去散散心。 其实不会骑也没关系,可以先乘一些温顺的小马。 九哥。陆鹿深呼吸一口气,忽然打断他,然后在男人疑惑的眼神中轻声说:你周一能去接我下班么? 她不能继续瞒着他了。 周一上班,大概率郑嚣也会去缠着她,到时候俞九西见到了人一切自然都会明白了。 妻子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俞九西根本没怎么疑惑,笑着点头就答应下来。 行啊,接你下班有什么难的。他顿了下,继续道:其实不用等到下班时间,你有事情,随时打电话。 我是老板,想要翘班还是很简单的。 俞九西能察觉到陆鹿最近的情绪不太对,但这个时候,还仅仅是以为她是在工作上不开心而已。 第二天上午,俞九西开车去了老魏组的高尔夫局。 隔着大片的绿茵草地,他看到了郑氏的那位公子大概比自己年龄了一两岁,但气质却很不成熟,皱着眉头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浮躁的紧。 老魏见他来了,连忙站起来迎,笑呵呵的在中间当介绍人:九西,来了啊,这位就是郑氏这边分公司的负责人,郑嚣。 郑嚣,这位是行西的执行人,俞九西,也是我的好兄弟。 知道眼前的俞九西就是让他又修改了半个月策划书的人,郑嚣忍着不悦主动摘下墨镜,颇为客气的伸出手:你好,郑嚣。 俞九西笑笑,伸手和他简单的碰了下:好。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他不大喜欢这个郑嚣。 推杯换盏的寒暄几句,等都戴上了帽子墨镜站在了球场上,老魏才主动挑起话头说起生意上的事情。 啊,哦。郑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老魏主动说了,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我们家的建材品质有保障,都是从当地的企业 他巴拉巴拉的说了几句,模样一看就是在背书。 俞九西长眉微蹙,又试探的问了他几个问题。 然后发现这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 后来弄的那个策划书,指不定是公司里哪个人或者团队弄的,但总之不可能是眼前这个郑嚣独立完成的。 短暂的交锋过后俞九西心里也就有数了,他不大热情,只眉眼淡淡的应付着,显然是对这个合作伙伴不太满意。 按理说他这般表现郑嚣应该是能看出来的,但这人不知道有什么毛病,焦躁又浮夸,好像心情不好似的,一门儿心思在球场上祸害高尔夫球了,弄的捡球的女孩儿跑了百八十趟。 也看的一旁的老魏眼睛冒火,喉咙冒烟。 他在拉扯这桩生意之前,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郑嚣能是这么废物的。 行了老魏,今天就到这儿吧。俞九西垂眸看了眼手表:周末,我下午得回去陪我老婆。 他这话无异于是等于给合作项目一个下马威,郑嚣游离在外的神智才终于清醒了点,连忙在老魏的暗自推搡下打起精神来留人:呃,九哥,我再和您说一下我们公司详细的思路计划吧。 如果合作的话,我保证你们公司的利润肯定不会吃亏的。 老九,你就再多待会儿吧。老魏也连忙趁着这个当口劝说着:陪老婆什么时候不能陪? 老魏,你知道的。俞九西淡笑着转着无名指上的素戒,声音不阴不阳:我是新婚。 新婚,自然是热恋又殷勤的阶段。 郑嚣现在听不得结婚和老婆这些关键字,容易让他脆弱的神经联想到陆鹿。 但眼前这个他不大喜欢的男人不仅说,还阴阳怪气的重复强调着本质就是对他不太满意罢了。 郑嚣心知肚明,但他现在的处境是属于求人的那方,甚至是寄人篱下,不夹着尾巴怎么做人? 所以他只能默默的忍了下来,打落牙齿和血吞一般的强笑道:九哥,要不我请您和您妻子一起吃个晚餐吧? 他必须隐忍,在林澜站稳脚跟。 然后把陆鹿抢回来。 第24章 、味甘 俞九西没有接受这个晚餐的邀约,因为他打心眼里就没觉得能和这个郑嚣聊出来什么有深度的内容。 只是看在老魏的面子上他没直接甩手走人,又留下来和他们打了一会儿球。 -- 第51页 这次在高尔夫球场的首次会晤,应该可以说是不太愉快。 郑嚣作为一个自小被捧着的大少爷,在做生意面前有种屡屡吃瘪的感觉,这让他很不爽,因此离开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毕竟年纪不算大,城府也不算深,有点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等人走后,俞九西和魏乘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才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老魏,不是我说你那位朋友郑老。俞九西摇了摇头,嗤笑一声:他这儿子可真是个草包。 连最基本的启动资金分配方案都说不清楚,居然敢过来和他们谈判项目,还能作为一个负责人在这边负责分公司也就是胎投的好了。 我知道,老郑这儿子有点不争气,但谁知道这德行。老魏搓了根烟出来点上,又弹给了俞九西一根,无奈道:九西,你不知道,我那老伙计就这一个败家儿子,还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非得在林澜开个分公司,一直就拖着我照顾。 我这也是没办法才来麻烦你的,担待着点。 老魏,我说了,同等条件下我做生意肯定考虑你推荐的人,但是俞九西唇间咬着烟,有些讽刺的望着郑嚣刚刚离开的方向:你平心而论,那小子和咱们行业内的佼佼者,是一个水平的么? 老魏哑然,说不出话了。 毕竟他虽然重义气,但也是个实在人实在没办法睁着眼说瞎话。 得嘞,我先回去了。一根烟抽完俞九西拍了拍魏乘的肩膀,轻笑:老魏,郑嚣这小子就没有做生意的水平,你也别为他费心了。 再给个机会试试呢?老魏还是不死心,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继续为郑嚣说话:他好像是因为和女朋友闹矛盾了,心情不好,等找时间再约一次吧。 再说吧。俞九西没直接拒绝,只是哼笑了声:个人情感没处理好带到工作里,实在是幼稚。 哎呦,世界上有几个你这家伙这么天生管理的料的?老魏笑着怼了他一下,准备要撤:走吧,你不是要回去陪媳妇儿?改天我请弟妹吃饭。 别改天了,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我要带她去我们家那马场散散心,一起去吧,帮我准备点东西。 俞九西修长的指尖点了点栏杆,慢悠悠的吩咐:吃烧烤?弄个架子过去。 好家伙,你可真会享受。老魏笑了,耸了耸肩十分配合:光是烧烤架怎么够?老子给你弄个流水自助台子过去,再把蒲观的厨子找来,好好玩一天呗。 不得不说,在享受这方面,俞九西比起老魏也得是甘拜下风。 他脑子里只有让陆鹿开心这一个念头,听着老魏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规划,点了点头:行,你安排吧。 自然是流水自助还有烧烤都运去了马场,那仅仅几个人的话就有点浪费场合了。 晚上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俞九西让陆鹿给陆灼打个电话。 嗯?陆鹿正在吃葡萄,闻言有些意外的抬眸:给他打电话干嘛? 明天叫过来一起去马场吧,男孩子应该都爱玩这些吧。俞九西修长的手指绕着陆鹿长长的头发绕圈圈玩,笑道:正好我还给他带了件球衣,明天给他。 哦。这不是什么大事,陆鹿转头就跟陆灼说了一声。 周末学校自然也不用上课,陆灼答应了下来,又说自己在踢球连忙挂了。 他最近好奇怪。陆鹿疑惑的歪了歪头:总是很快就挂电话,怎么总踢球啊。 俞九西闻言轻笑了声,心想自己家小妻子真的是有点点傻。 宝贝,你弟弟才不是在踢球。他在陆鹿耳边轻声道:他大概是谈恋爱了。 陆鹿一愣:什么? 刚才那通电话里你弟弟着急忙慌的,声音还有点喘。俞九西意有所指地问:听出来了么? 陆鹿毫不犹豫地摇头:完全没有。 俞九西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他身边应该有个姑娘。 刚刚那动静,应该是正在做什么发出来的响动然后不想被陆鹿听见就急忙挂电话了。 自己弟弟疑似谈恋爱了,虽然陆鹿不大信,但还是忍不住又给陆灼拨去一个电话想确认一下。 就是这次,干脆没人接。 可真是奇了怪了。 但陆鹿没有纠结太久这个问题,毕竟明天见到陆灼再问也是一样的。 就是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除了陆灼以外,俞书喃也来了。 小姑娘甚至还是有备而来,全身上下完全是要去骑马时的装扮,卡其色的骑装踩着微跟的靴子,头上一顶大大的骑士帽,衬的一张巴掌脸愈发的小,画着桃花妆的眼尾似乎有星星,明媚又闪耀。 她看到陆灼就眼前一亮,然而在少年冷漠的面色下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凑到了陆鹿旁边,娇滴滴地叫:嫂子,好久不见呀。 喃喃?陆鹿懒散的双眸微微睁大,也很意外见到她:你怎么来了? -- 第52页 我哥问我和俞英白要不要来骑马烧烤,我就来了呀。俞书喃笑眯眯道:俞英白那家伙要在家里做卷子,来不了。 还说呢,就你贪玩。俞九西从后面路过正好听到这句,就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人家阿白怎么知道学习呢? 哼。小姑娘扬了扬下巴,骄傲地说:谁让我学习好,他学习一般般呢。 整天就知道扯淡。俞九西摇了摇头:走,上车。 四个人一辆车,理论上来说陆鹿肯定是要坐在副驾驶上陪着俞九西的,于是俞书喃眼睛一亮:我和陆学长坐后排么?好耶。 除了她,没人注意到陆灼清瘦的脊背一僵。 俞书喃酒窝里的笑意顿时更深了。 俞九西纳闷:我小舅子什么时候成你学长了?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这么自来熟呢? 未来的学长嘛。俞书喃嘟了嘟唇:我也是要考澜大的人。 俞书喃这么一说,陆鹿才慢半拍的想起了之前她对自己弟弟有意思的事情。 可是陆灼好像有女朋友了啊! 陆鹿顿时觉得尴尬极了,心想绝对不能放他们一起坐在后座。 呃,陆灼你去坐副驾驶。于是她张口指挥:我和喃喃坐在后面吧。 陆灼毫无异议,立刻就去了前排坐下了,倒是俞九西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俞书喃有些可惜的啧啧两声,等陆鹿坐进车里小声和她咬耳朵:嫂子,你是怕我勾引你弟弟么? 其实我真没那么坏。俞书喃盯着她,说的一本正经:我看起来是挺爱谈恋爱的,但其实也是挑的嘛。 喃喃,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怕你或者嫌弃你的意思。陆鹿也压低了声音,十分诚恳地说:只是,我弟弟好像有女朋友了。 总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任由俞书喃单相思不是? 啊?俞书喃眨了眨眼,很好奇地问:什么时候的事啊,嫂子结婚的时候不是还说他没女朋友么? 其实也是猜测。陆鹿瞄了一眼前面开车的俞九西,轻声道:你哥猜的。 昨天我给陆灼打电话,他说旁边有女孩子,我们才猜的他可能谈恋爱了就是我还没来得及问。 俞书喃听后沉默半晌,反而笑了笑:是么? 在陆鹿诧异的眼光下,她抹了一层豆沙色果冻唇釉的唇翘了翘:那挺可惜的。 但是女孩的语气,听不出来可惜的情绪。 陆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但她在感情方面一向都比较迟钝,又更何况是别人的感情生活呢。 此时此刻就算想安慰两句,都有些无话可说的感觉。 车子很快开到了郊区的马场。 俞家的马场很大,且养了不少名贵的品种,俞书喃下车之后就熟门熟路的满草坪跑,还拉着陆灼一起女孩儿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没有对疑似女朋友这事儿感到惆怅。 陆鹿却看的有些发愁,站在原地秀眉微蹙,轻轻叹了口气。 俞九西从身后揽着她一起走:想什么呢? 没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他妹妹看上自己弟弟了这件事,陆鹿当真是欲言又止了。 但是很快,她的思维就被马厩里那一匹匹十分鲜活的马所吸引。 陆鹿是个医生,对生命有着天生的敬畏感,不管是人还是动物,甚至是一株植物,不一定喜欢,但一定非常尊重她以前虽然总是嫌弃俞九西送来的花和盆栽,但也一直都好好的养着。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马,不由得就好奇的东张西望。 这些都是供游客骑的马,大多都是柏布马和夸特马这两个品种,像是你这样的初学者,就给威尔士小型马了。俞九西走在她旁边,耐心的介绍着:但我们家马场是会员制俱乐部,也很少有人来就是了。 陆鹿听懂了,犹豫地问:所以就是兴趣爱好? 这可真是一个纯烧钱的场地啊。 俞九西笑而不语,等于认同了她的话,只是问:你听说过汗血宝马么? 陆鹿:赤兔马? 吕布和关羽的座骑,谁能白痴到没听过。 嗯。俞九西点了点头:这里有一匹,你想看看么? 什么?陆鹿惊呆了:汗血宝马都有?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那么名贵的品种属于有价无市,想买都买不来的。 俞九西笑了声,没回答,而是直接拉着陆鹿走进去更深处的马厩比大多数人住的地方都豪华的一个恒温马房。 当只有电视里才能出现的赤兔马出现在眼前时,看到那浑身剔透水亮,皮毛泛着光的高头大马,陆鹿渐渐的睁大了眼睛。 好她不自觉的感慨:好漂亮。 真的好漂亮,近距离看到的动物实物,远比图片和视频里要震撼一百倍。 -- 第53页 但此时此刻,震撼也不仅仅是一匹马。 陆鹿发现她作为俞九西的妻子,居然从未认真了解过他名下的资产,也不知道他究竟多有钱。 总是在偶然间,才会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发现。 或许郑嚣也威胁不到俞九西。 第25章 、味甘 周一上班那天,从上午的时候陆鹿的眼皮就一直跳。 右眼皮。 民间传言的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陆鹿是不信这些的,就是应该是太紧张了的缘故。 心不在焉,陆鹿难得在工作中走了神,推着烤电灯进诊疗室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灯带,寂静的空气里顿时滋啦一声,像是皮肉被烧到的声音。 嘶陆鹿疼的缩回了手,眼看着白皙的手背上通红了一大片,连忙跑到水池边用凉水一遍一遍的冲。 我天。刚拿着药走进来的护士正好看到这一幕,惊呼一声:小鹿,你这烫的有点厉害啊,怎么弄的?赶紧去上点药吧。 手受了伤,自然是没办法做到精准的穴位针灸,陆鹿没办法,只好用湿布捂着伤口去了旁边的药房。 小护士给她涂了厚厚的一层药膏又用纱布缠住,叮嘱她:陆姐,记得这两天不要沾水哦。 陆鹿点了点头:嗯,谢谢。 看着自己裹成粽子一样的左手,她秀眉微蹙,有些不自觉的恼怒浮上心头。 郑嚣回来就把她的生活搅成了一团乱麻,这算什么?她应该做到毫不在意才对。 但越是想如此,就越是做不到。 陆鹿胸口有些憋闷的微微起伏着,手指不自觉的用力,被纱布裹住的手掌无法蜷缩,却微微疼着,告诉她自己是有多么不冷静。 她不对劲,她清晰的知道自己现在不对劲。 走出药房,陆鹿眼睛不自觉的忘向不远处的电梯七楼,是精神科,有心理医生。 她不觉得自己有病,但确实十分焦虑,也许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而且她就在医院里,很方便。 不断说服着自己,陆鹿走进电梯里,下了七楼。 现在是医院一天当中病人最少的时候,心理精神科并没有人,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去,敲了敲门。 里面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请进。 陆鹿推门进去,就看到了埋头在整理病案的方柔,后者见到她,愣了一下:小鹿,你怎么来了? 陆鹿没有立刻回答,沉默着在桌子的对面坐下,半晌后才犹豫地说:方医生,你有药么? 我有点焦虑,想开点药。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方柔才明白了女孩焦虑和烦躁的根源,在听到陆鹿所说她曾经差点两次被侵犯都侥幸逃开,结果那个人现在回来了的时候,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小鹿,你这是方柔顿了一下,轻声说:你这有点像是受害者幸存综合症。 陆鹿瞳孔覆着一层懵懂的疑惑,怔怔地看着她。 幸存综合症,是精神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表现形式,主要会在车祸,地震,等等受控或者不受控的巨大变故后所产生的不由自己控制的一些情绪。方柔叹息着:但就算不是这范围内,也是有可能产生的,因为你符合被创伤过的这个条件,听到加害者的名字或者见到他,会不自控的抑郁、梦魇、惊恐、情感脆弱。 小鹿,你受伤过,所以你害怕是很正常的,不要对自己感觉到不齿。 陆鹿渐渐的,伸手罩住自己的头,喃喃自语似的:可我不想 就算一切原因都指向了她就是幸存者综合症,但陆鹿仍旧不想因为郑嚣而感到不安,恐惧,生活乱套。 只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她已经做错事了,她做了一个坏人,把俞九西牵扯了进来,当作一个挡箭牌,已经覆水难收了,也没办法继续逃避了。 想到一会儿有可能面临的修罗场,陆鹿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瞳孔里的情绪已经无比坚定:方医生,请您给我开药。 用药物治疗么?这也许会有副作用的。方柔一怔,有些犹豫:真的要吃么? 嗯,要吃。陆鹿顿了一下,又说:谢谢你。 不用谢,那我先给你开一个疗程的试试看,其实方柔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她:小鹿,你不是结婚了么?其实你可以试试把你以前的经历告诉你老公,让他帮你走出阴影。 这种事情,一个人经历着想要捱过去到底是有些难的。 方柔是个好医生,所提出的建议也是好方法,只是她到底是一个外人,并不知道陆鹿的婚姻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发生的。 她利用了俞九西,怎么可能厚颜无耻的要求他帮助自己呢? 所以陆鹿只是笑了笑,再次和方柔道谢后,拿着她开好的药单离开办公室。 刚刚走出去,口袋里的手机就不合时宜的响起,屏幕上没有名字,是陌生号码。 但陆鹿知道打来的是谁,她加快脚步走到无人的窗边才接起来谁都没有说话,无线的电路中只有静寂的对峙。 -- 第54页 最后,还是郑嚣服软,先开了口,声音很冷:离婚了么? 郑嚣。而陆鹿的声音只会比他更冷:你这么逼我,就没想到我会报警么? 报警,你去报警啊。郑嚣忍不住笑了:小鹿,你又不是没报过。 是的,我报过,所以你才会被送出国这么多年。陆鹿细长的手指死死的扣住窗台边沿:你还想再来一次么? 小鹿,你用不着吓唬我,我们家老头子现在管不了我了,你还以为现在是六年前呢?郑嚣嗤笑: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让你离婚,别不识抬举。 你不听话,我有的是办法直接把你带回燕市。 小鹿,你想失去工作么?或者,你想让你现在的那位老公遭殃么? 郑嚣。陆鹿泛白的唇留下一排深深的齿印,一字一顿道:我真的是,无比恶心你。 这个我早知道。听到她这么说,郑嚣非但不怒,声音反而还温柔下来:但我就喜欢你讨厌我的样子,小鹿,你逃不开我呀。 陆鹿被纱布包着的手愈发的疼了,冷笑着骂:变态。 嗯,我就是变态,认识十多年了,你还不知道么?小鹿,我追了你十一年,你只能是我的。郑嚣声音里带着一丝变态的偏执:如果你恨我,你可以当面打我。 我就在你们医院外面,等着你下班。 挂断电话那一刻,陆鹿强忍着把手机摔倒四分五裂的愤怒,回到楼上的办公室脱下白大褂。 毁灭吧,要不然早晚有一天,她也会被郑嚣折磨到疯掉。 陆鹿提前十分钟下班,冷着脸走出医院的大头,极好的视力一眼就看到就在医院前面的平台上靠车站着的男人。 他戴着墨镜,身上的气质张狂邪肆,满满的都是讨人厌的不可一世。 郑嚣同样看到了陆鹿,还摘掉墨镜后笑了笑。 挑衅又得意。 陆鹿感觉自己气的手都在发抖,此时此刻,她顾不上什么风度和流言蜚语,快步走过去迅速的扬起手对于打郑嚣这件事,她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伴随着她一点也没节省力气的清脆巴掌声,郑嚣手中的墨镜应声落地,他索性顺势扣住陆鹿的手,一点也没怜香惜玉的把人抵在车上,困在他自己和车门之间。 嘶郑嚣舔了舔被打破的唇角,看着陆鹿的眸子宛若嗜血的狼:宝贝,你还是这么辣。 郑嚣,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陆鹿死死的瞪着他:我讨厌你,这辈子最恶心的人就是你,你就算一直强迫我缠着我在我眼里也和街边的老鼠没什么区别 砰地一声,郑嚣的拳头重重的砸在车门上,巨大的声响也打断了陆鹿的话。 看着男人几乎要吃人一样的眼神,陆鹿目光顿了一下,反而笑笑。 怎么?她讽刺的问:又想打我么? 这个又字和讥讽的眼神让郑嚣心尖儿宛若被刺了一下,他瞳孔微缩,下意识的就想解释:小鹿,我真不是 一句话没说完,就感觉肩头被重重的扣住一股强大的力道把他向后拉,硬生生的扯开和陆鹿隔远了些。 操,谁敢碰他? 几股火气交织着,郑嚣怒不可遏的回头,结果顷刻之间仿佛被叫了一盆凉水。 抓着他这人不是前两天刚见过的俞九西么?怎么会突然出现? 俞总?郑嚣疑惑地问:您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应该我来问郑少爷。俞九西一向是好脾气的,他风流倜傥,却又温和有礼,一向是泰山压顶之时也有临危不乱的风度气度,鲜少有什么事情会让他真的动怒,但是 在他来接陆鹿下班,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男人以极其暧昧的姿态圈住他的妻子时,俞九西承认他是真的生气了。 尤其,陆鹿看起来分明是很抗拒的模样。 郑嚣,这是我们见的第二面。俞九西高瘦的身影隔在他和陆鹿中间,轻而易举的就把女孩挡在自己身后,宛若一堵密不透风的墙,让人极有安全感。 陆鹿看着他的背影,本来浮躁焦虑的心脏一点一点的沉下来,她不自觉的,伸出手拉住俞九西的西装下摆,然后被男人修长的大手反握住。 我得问问你。俞九西安抚性的捏了捏陆鹿的手,眼神冷冷的看着郑嚣:你挡在我妻子面前干什么? 他们之间亲昵的小动作和这句话可以说是双重打击着郑嚣,一瞬间,他感觉脑子都嗡了一声。 你、你妻子?郑嚣声音喑哑的憋出一句话:怎么可能? 如果是别的男人也就算了,陆鹿的老公是俞九西的话,那还真的有点难办但怎么会这么巧?! 为什么不可能?俞九西看着郑嚣的反应,眯了眯眼:郑先生觉得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陆鹿是我的!事到如今,也顾不上什么生意和风度了,郑嚣自大的心脏就像一个鼓起的气球,轻易就被俞九西轻蔑的眼神搞得破防,以至于他破口大骂:你算是什么东西?我们才是从高中开始就在一起的人! -- 第55页 他这几句话让俞九西长眉微蹙,倒不至于震撼至极毕竟都是这么大的成年人了,谁还没几段过去呢? 就是,心头好像被蜜蜂微微蛰了一下而已。 俞九西其实一直都隐隐感觉陆鹿是个有故事的姑娘,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她的过去恰巧是郑嚣这个绣花枕头般的公子哥儿。 哦,这怎么了?于是他笑了下,揽着身后僵硬的陆鹿到怀里,占有欲十足的姿态下靠近女孩儿洁白的颈项,耳鬓厮磨:她现在是我的。 郑先生,自重些。 作者有话说: 霸气护妻有! 幸存者综合症部分的科普来源于百度。 第26章 、味凉 今天俞九西是开着一辆迈巴赫来接人下班的。 车厢内空间很大,无人说话的时候则显得更沉寂了,甚至,都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男人单手开车,薄唇抿着一言不发,浓墨一般的长眉压着,瞳孔里的情绪辩不分明,但总之是显而易见的不悦。 这是陆鹿第一次见到俞九西疑似生气的模样,就还挺吓人的。 坐在副驾驶的女孩瞄了一眼就别开眼,垂下的眸子盯着自己穿着裙子向上窜而露出来的一节膝盖,心里一点一点的平静下来。 总之已经到这一步了,什么都真相大白了,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只有一点让陆鹿比较意外,那就是俞九西和郑嚣居然是认识的虽然显而易见的不熟悉,俞九西说了他们是第二次见面。 那第一次是为什么呢?难不成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 开车的时候他们没有说什么,一语不发,等回到家里,俞九西才开口问了第一句话:说说,怎么回事? 他声音也挺平静的,像是强压着惊涛骇浪的海面。 我和郑嚣是高中同学。陆鹿抿了抿唇,开口的声音带着些显而易见的难堪:但我不是他女朋友。 我和他没谈过恋爱,是他一直缠着我。 俞九西皱了皱眉:知道你结婚了他也缠着你? 是。陆鹿苦涩的抬了抬唇角:你可能不会信,但我躲都躲不掉。 男人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女孩儿话中疑似表达出来的深意。 俞九西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目光如炬:你是因为他才和我结婚的么? 室内陷入了落针可闻的沉寂中,似乎就连空气都凝滞了。 也不需要陆鹿张口回答,这个问题过后,她苍白的脸色已经回答一切了。 真的么?俞九西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攥成拳, 第一次在她面前是咄咄逼人的:说话,我想听你亲口说。 他想听实话,无论是或者不是。 但陆鹿给他的回答只有低沉的:对不起。 俞九西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如此滑稽,他不由得自嘲的苦笑一声,声音低下去:我是你找来的一个挡箭牌么? 他喃喃自语似的自我嘲讽让陆鹿第一次有种心如刀割的感觉,她是真的内疚,但此时此刻,无论怎么样的言语表达都显得过于单薄了。 她只能重复:九哥,对不起。 姑娘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清冷冷,这句九哥,对不起还带了几丝缠绵的怜悯。 可他为什么要她的怜悯?太可笑了。 俞九西第一次有种脑子一团乱麻的感觉,他需要时间来理清这一切,所以只能皱着眉按压着太阳穴,根本没办法回应陆鹿。 但沉默在这个时候往往是杀人的软刀子。 尤其是,在女孩儿最为自卑自愧又孤立无援的时刻。 算了,一个人堕落沉沦就好,何必拉人下水呢? 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望救命稻草的,因为她本来就已经陷入沼泽,没救。 陆鹿又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的时候,混沌的灰黑色瞳孔已经清醒了些许。 九哥。她对他说,声音轻而坚定: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俞九西以为自己听错了,简直气的直笑:你他妈发疯了吧? 这是他第一次彻彻底底的生气,甚至在她面前飙脏话了,眼底黑沉沉的,比起平日里温柔绅士的模样,这样撕下温和表皮的他反而刺激到有些性感。 陆鹿心跳得很快,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把组织好的语言给忘记了。 是我对不起你,我们离婚。她快速地说着:都是我的错,我不会分走你的一分钱财产 离、你、大、爷!俞九西这次是真的要被她气死了,往日的好脾气荡然无存到一个细胞都没剩下,整个脑子身子烈火燎原似的几乎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他紧盯着陆鹿一字一顿的说完,又怕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干脆走到冰箱旁边倒了一杯冰水一口气喝完,然后生生的捏碎了手中握着的玻璃杯。 水和血一起顺着指缝流了下来,但可笑的是俞九西都不感觉到疼。 你,陆鹿又惊又怒的看向他:你这是在干嘛? -- 第56页 她说着,连忙蹲在地上寻找茶几下面的药箱。 别费事了。俞九西却压根不在意手上这点伤,他走到水池旁边打开水龙头去洗,用冰冷的寒意压着痛意,声音在徐徐的水声里也格外清晰 之前我们去燕市,在酒店的时候,是郑嚣给你打电话的么? 背后没有声音,好一会儿,他才听到陆鹿轻轻的嗯了一声。 现在想想,以前许多不理解的事情都有迹可循了。 例如在酒店房间内那个让陆鹿惊慌的电话里的男声,她每每提及过去时的欲言又止,甚至还有前两天她惊慌失措的打电话找他是不是都和郑嚣有关? 冰凉的水流让躁动的神经渐渐平息下来,俞九西扯了旁边一张厨房用纸捂住伤口,回过身,就看到依旧蹲在地上的女孩眼睛红了一圈。 小小一只,看起来可怜的不行。 他认命的叹了口气,走过去把她拉起来:哭什么? 委屈和想哭的人往往都禁不住被人安慰,无人问津的话酸涩的心脏一会儿就平复了,有人关心,反而更酸。 本来强忍着的眼泪珠子似的成串掉了下来,陆鹿哭的很安静,只是抽噎,并不出声。 俞九西一颗心脏都快被她泡软了,刚刚发的火都像是孙悟空的跟头一样抛掷九霄云外,连忙伸出手来抱住她。 别哭,小鹿,别哭。他轻声哄:是我的错,我不该发火。 不、不是他越温柔,陆鹿就越想哭:确实是我对不起你。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最多也就是没跟我说结婚的原因罢了。俞九西苦笑一声:而且当时也是我自己允许你不说。 错就错在他俞九西太过自信,就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被人当挡箭牌一时自尊心太受挫,发的火也太过了。 九哥,你别对我这么好。 陆鹿哭着的声音瓮声瓮气:我受不住。 她一直都是在利用他,之前俞九西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包容她? 傻瓜,我喜欢你。俞九西笑了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明白陆鹿在疑惑什么,的确,这种被当作挡箭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是个男人都会感觉十分屈辱,但这抵不过他对她的喜欢。 没错,陆鹿别有目的的求婚很过分,瞒着过去的举动很过分,利用他的举动很过分但他爱她。 一切在这种剧烈而强大的感情前面,都显得不值一提了。 陆鹿也未曾经历过这么热烈的情感,就是这种她做什么都有人无限包容的爱着她的感受,她从未感受过。 此刻铺天盖地,但她却只觉得慌,脑子里都嗡嗡的空白一片。 像是小时候做错了事的孩童,就想躲到沙子堆砌的象牙塔里逃避,因为,她确实做错了。 只是陆鹿现在不能逃。 她垂眸看着俞九西依旧在流血的手指,试探的轻声问:能让我替你包扎么? 俞九西没说话,沉默的坐在了沙发上。 陆鹿松了口气,连忙打开药箱拿出酒精和消毒棉和紫药水帮着俞九西处理伤口,玻璃是利器,刺进皮肤和血肉里不消毒不行。 她是医生,做起这些自然是轻车熟路。 此时男人坐着,她半蹲着,一高一矮,女孩儿纤弱的身体在窗外打进来的余晖照映下在地板上拉出来一道长长的影子。 若只看着这一副定格的画面,应当是很美好的。 但陆鹿心知肚明,他们之间不可能装作没有事情发生,而她更了解郑嚣知道那家伙还会不断地纠缠下去。 既然选择了结婚都没办法让他退缩,那自己就只有玉石俱焚的去面对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陆鹿仔仔细细的给俞九西包扎好手上的伤口,刚要说话,就听男人问她:你的手怎么了? 陆鹿下意识的缩回自己同样裹着纱布的左手,轻声道:下午的时候烫了一下。 这句说完,一时之间又是沉默的无话。 平时其实她也是不会主动说话的,但往往俞九西都会逗她,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但总归是不会冷场。 现在他没心情主动配合了,陆鹿才发觉这个家里原来是这么安静的。 九哥。陆鹿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看着他:我会搬出去。 陆鹿:能给我两天时间收拾东西么? 还收拾什么?都扔了吧。俞九西被眼前这榆木脑袋气笑了,冷笑着说。 结果陆鹿失语几秒,默默道:也行。 如果这样能让俞九西解气,她无所谓的。 陆鹿,你根本没明白我为什么生气。俞九西站起来,几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女孩儿水洗过的灰黑色瞳孔,他唇角抬了抬:离婚,你想都别想。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邪肆又阴暗的一面,就还挺吓人的。 但又和郑嚣那种令人厌恶的吓人不一样,可具体是哪里的分别,陆鹿此刻还不太懂。 -- 第57页 如果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多,你想静静,可以。 俞九西放开她,拿起椅背上自己的外套挂在臂弯:我出去,你留下。 作者有话说: 不会吵太久的( 第27章 、味凉 新婚燕尔,就疑似陷入冷战状态,这就是俞九西和陆鹿现在的婚姻情况。 这样的状态听起来很魔幻,不可理喻,但却是实实在在发生在陆鹿身上的。 只是她没有抱怨,相反的,她觉得自己蛮活该的。 距离上次冲突的爆发已经过去五天,整整五天,俞九西没有回家,也没有给陆鹿打电话。 他好像凭空消失,就留下来这栋充满两个人气息的房子让女孩独自居住,甚至不许她离开。 陆鹿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冷战,但总归,俞九西不回来了。 而且不只是俞九西,郑嚣不知道因为什么居然也没有来烦她,这算是众多烦心的事里唯一让陆鹿庆幸的一件事。 俞九西没消息,郑嚣消失,她照常的上班下班,工作的时间忙乱而殷实,除了换了个房子住以外,一切仿佛都还和以前一模一样但那到底是以前。 陆鹿是个思维很清晰的人,没办法自己骗自己,她知道是不一样的。 她经历了一段诡异的婚姻,虽然开始的动机不纯,但却得到了甚好的反馈。 俞九西作为一个老公而言,无可挑剔。 已经没办法回到和以前一样,没人在她做了药膳之后明明不喜欢也捏着鼻子喝下去,没人每天下班后变着花样拿回来各种各样的小盆栽,也没人在夜里被子从她身上滑落下去的时候用手臂把她揽在怀里,用自己的皮肤给她传递温度 和俞九西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现在骤然从蜜月期分开到冷战期,不适感却是那么的强烈。 脑补和亲身经历到底是不一样的,离婚这件事陆鹿说的很洒脱,但现在才刚刚开了一个口子,她就觉得心里空空的难过了。 她有点想去找俞九西,至少应该把事情到底怎么解决说清楚,她不想这么拖着,万一因为自己连累了俞九西被郑嚣针对那就更罪大恶极了。 可打电话俞九西也不接,要陆鹿真的找上门去她暂时还没那个勇气。 很诡异的,有的时候也会生出来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感觉吧。 但她的不对劲儿,已经是熟悉的人都能看出来的程度了。 例如陆灼和谢纤,小屁孩某天晚上做完家教顺道来看过她一次,登时就皱了皱眉:姐夫呢? 陆鹿吓了一跳,立刻搪塞:加班还没回来你问他干嘛? 也不干嘛?陆灼挠了挠头,目光如炬:就是感觉你前段时间气色还挺好的,现在怎么又瘦了? 陆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瘦了么? 她觉得还好啊,一直都有在好好吃饭。 哦,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你。陆灼看了眼手表:快九点了,我回学校了。 哦对了。见到陆灼,陆鹿忽然想起前几天俞九西同她说的话,才想起来问了句: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她只是随便关心一下,顺道检验一下俞九西之前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而已,结果没想到陆灼听了,竟然一下子怔住了。 谁说的?他脸都红了半边,甚至磕绊了一下:我、我才没什么女朋友呢。 边说,边掩饰性的烦躁了一下:写编程都写不过来,哪来的时间。 真的?陆鹿疑惑地皱了皱眉。 陆灼:当然是真的了! 那陆鹿犹豫了一下,缓缓地问:你记得俞书喃么?就是俞九西的那个表妹,你们上次在马场还见过呢,他好像挺喜欢你的,你 陆鹿本来想着可能过段时间她就不是俞书喃的嫂子了,便趁着最后的这个时间段帮她打听一下陆灼是怎么想的,也算是兑现了承诺。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陆灼粗暴地打断了。 姐,你怎么还赶上这种牵红绳的事儿了?你就不是给人介绍对象那种人。陆灼挥了挥手,穿上鞋子连忙就走了。 陆鹿见他走了,才慢慢的松了口气。 其实陆灼是个蛮敏锐的少年,她怕他继续呆下去会发现什么端倪,而自己暂时还不太想和他说郑嚣回来了这件事毕竟陆灼也是挺冲动的。 但如果谢纤问起来,就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陆鹿也迫切的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需要人帮她出出主意,和谢纤一起出来的时候,她就把郑嚣回来后发生的这些事情都说了。 谢纤是她的大学室友,亲眼目睹了那几年郑嚣是如何纠缠逼迫她的,当时大学里不少的同学都和高中时候一样,被郑嚣的钱和外貌欺骗,觉得陆鹿是故意拿乔吊着富二代,宿舍关系一度很危机但谢纤信任她。 所以陆鹿也信任谢纤,高中和大学加起来这么多年,谢纤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也习惯了在郑嚣的事情上会和她吐苦水了。 操,郑嚣这变态真是没完没了了?你结婚他还缠着你!谢纤听完脸都气红了,怒道:小鹿,他是故意的!他就想破坏你现在的家庭和生活! -- 第58页 这点陆鹿当然清楚,但问题在于,当时结婚的时候她也是有毛病的,她利用和瞒着俞九西,这是怎么用自己的难处辩解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所以陆鹿纤细的手指按着太阳穴,不说话。 我知道,你对你老公挺内疚的,但小鹿,这真的不是你的错。谢纤握着她的手,谆谆安慰:你问问自己的心里,你想和你现在的老公离婚么? 陆鹿立刻摇了摇头。 虽然她嘴里说着离婚,她不会分走财产,想以此让俞九西止损,但是打心底里,她也不是想离婚的。 小鹿,虽然你当时是走投无路才找的你现在的老公结婚,但是,谢纤顿了一下,问她:你是不是开始有点喜欢他了? 陆鹿呼吸一滞,心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把。 他,他对我很好。女孩儿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茫然的无措感:我长这么大,他是在对我有异性想法的男人中对我最好的。 甚至感觉是不求回报的那种。 这样的俞九西,真的让她感觉很无措,又感动又内疚,又可耻的口是心非,不想放手。 那你就去跟他说啊!你这些话跟我说没用,你得告诉你老公!谢纤就像嗑cp的小粉丝一样,闻言眼睛都亮了,抓着她的手臂摇晃:去告诉他,求他原谅,他对你这么好一定会体谅你的。 陆鹿吸了吸鼻子,还是拿不定主意:这样会不会太道德绑架了? 她其实是不想把自己的过去透露给俞九西的,她不想看到他同情的目光,从而因为同情而改变他自己本来的决定。 什么道德绑架啊?小鹿,你是真的没谈过恋爱,太不懂男人心里想什么了。谢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苦口婆心的劝:你家那位不是说离婚想都别想么? 那就是想跟你继续过啊!你就把过去的事情和他主动说一下,服个软,夫妻之间没有欺瞒才能走得更远啊。 服个软,他还想跟你继续过 谢纤的话回荡在陆鹿的脑子里,渐渐的,就跟着了魔一样她非常想见到俞九西。 只是,怎么样才能合理的去见他呢?陆鹿到底还是羞涩,总想有个台阶下。 还好这僵滞的局面没有持续太久,又过了两天,周末时陆鹿在家打扫卫生的时候,就接到了许行霁打来的电话。 她期待的台阶有人递给她了,但原因却并不是让陆鹿感到欢悦。 陆医生,您最近是不是和俞九西那家伙闹别扭了啊?许行霁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和调侃,却又有点无奈:那家伙这几天都住在公司里,废寝忘食的工作,劝都劝不了,要不然您把人带回去? 陆鹿细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抓紧手中的拖把,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咳咳,今天周末,公司没人,但这货连轴转一周了也不回家,就呃,没人。 许行霁轻咳,欲言又止的明示她:应该就老九一个人在那儿呢。 言下之意,就是她可以去找人了。 陆鹿不自觉的咬了咬唇,轻声问:他工作很忙么? 如果真的特别忙的话,她去了会不会更添乱? 也没什么忙的,最近是有点麻烦,一个名叫时韫的外省建材集团刻意搅乱林澜的市场价,抬高价格。许行霁短暂的说了下,又转移话题:不过问题不大,我觉得老九在公司不愿意回去应该有别的原因。 陆医生,你劝劝他吧。 许行霁不知道的是在听到时韫建材这个关键字的一刹那,陆鹿的脑子里就嗡的一声趋向于空白了。 因为她比谁都了解这家集团,这是郑嚣曾经无数次挂在嘴上来炫耀的自家集团,这是在燕市上面的省里根基深厚的建材公司,也是潘梅香之前认为是他们普通人绝对得罪不起,所以要她无论吃了什么亏都只能忍气吞声的存在。 这家公司,是郑家的。 郑嚣这么快就对俞九西的公司出手了么?陆鹿听的混身通体冰凉,无意识的挂断电话后,摘掉手上的胶皮手套后就拿着外套跑了出去。 另一边,挂断电话的许行霁有些神色复杂的看向办公桌后面的俞九西,转了转手机:您这是唱哪出啊? 找自己陪他演这么一出戏,还刻意要说时韫这个集团的名字,许行霁真的搞不懂这小夫妻俩是搞什么况且这几天,一直是俞九西主动去找那个姓郑的麻烦的,就连自己都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许行霁当然不会想到,其实俞九西就是单纯的想泄愤而已。和郑嚣合作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现在,他连让他在林澜站住脚跟这件事都不想。 只要一想到有这么个人在暗处时时刻刻觊觎他老婆,俞九西就有点想吐。 但陆鹿那小没良心的,一周了,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有主动打来。 俞九西苦笑一声,垂眸看向掌心里依旧安静的手机。 阿霁,我拗不过她。他修长的手指撑着额头,喃喃自语:我只能先服软,扯谎 -- 第59页 骗她过来了。 究其原因不过是他想她了。 爱情这B玩意儿确实折磨人,会让一个人的多巴胺分泌过剩,用力过猛,情绪被数倍放大之下也更加欲罢不能,躁动不安。 那自己既然想她了,作为一个男人,陆鹿的老公,先放下身段来服软也就没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友情提示,遇到九哥这样的男的就嫁了吧( 第28章 、味凉 陆鹿一路把车开得很快,几乎是飞奔到了行西的办公楼下,路上的时候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的抓着方向盘,张开又攥紧,轻易的就沁出来了一层冷汗。 她风驰电掣,可真的到了办公楼大门外,走进去摁下电梯,在马上就能到达行西的时候,又不禁开始有些踌躇了。 一直以来,陆鹿都是一个活得非常独的人,她不喜欢和别人有交往的一大原因就是她认为自己是个麻烦。 而女孩向来就害怕给别人添麻烦。 但往往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因为她的缘故,现在郑嚣开始针对俞九西了。 可俞九西真的是很无辜的,完全被她拖下水的存在啊。 一时间,陆鹿真的觉得自己特别恶劣。 她不是个犹豫的人,但此刻真的不知道自己火急火燎地来到这里,推门冲进去后该对俞九西说些什么。 或者,自己有勇气去承担他幽凉的责备目光么? 这般那般的想着,纠结着,陆鹿小腿仿佛被灌了铅似的蹭到行西的办公室前。 这里鸦雀无声,她知道除了俞九西以外没有人,咯吱一声推开门,偌大的无人之地在昏暗的环境里有种无边无际的感觉。 陆鹿顺着边缘的地脚线走进去,瞳孔没有情绪的寻找着那道她唯一熟悉的身影,脑子里是麻木的。 直到她走到尽头那件虚掩着的木门面前,看到那道半倚在座椅里的身影,一直躁动不安的心脏仿佛才找到了归宿,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陆鹿垂下眼睛,敲了敲门。 然后在门缝里看到男人坐着的转移转动,就轻声问:我能进去么? 空气仿佛凝滞了两秒钟,她才听到俞九西低低的声音:进来吧。 伴随着女孩儿走进去,办公室天花板上的灯带亮起,本来昏暗的空间内霎时灯火通明。 陆鹿也就显得更加无处遁形了一些。 她看着几天未见的男人凝视着自己,在该死的寂静中率先动容,对她挥了挥手:过来。 到底是,自己更矜持一些啊。 陆鹿空泛的想着,脚下却听话的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俞九西身边,就被他攥住了手腕,稍稍用力,陆鹿本就摇晃的身子就摇摇欲坠进他怀中。 瘦了,怎么搞的?俞九西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轻声问:没好好吃饭么? 陆鹿:九哥,我 嘴怎么也坏了?上火?可俞九西好像诚心不让她说话似的,再一次打断,修长的手指掰过她的脸,细细瞧了瞧后皱着眉:是因为我? 还是因为那个郑嚣? 这个答案对他而言,很重要。 陆鹿呼吸一滞,有种被人当头敲了一闷棍的感觉,又憋屈又吃痛。 她深吸一口气:许先生给我打电话了,他提到的时韫建材其实是郑嚣家里的公司。 对不起,他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他找我麻烦。俞九西顿了一下,声音顷刻间有些冷:你对不起什么? 他现在说话是带着刺的,戾气就像是一柄无形的锐剑,刺的陆鹿一瞬间就喉间梗住,有种不知道说什么的感觉。 陆鹿:他是因为我 别说了。俞九西摁住她柔嫩的唇,轻轻厮磨:郑嚣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他对我也造不成麻烦,不用觉得这是因为你的缘故。 我不希望你因为他的事情心烦,你有还不如把心思多多放在我身上,多看看我一点。 一开始还凌厉十足,等到了最后还是不由自主地说起情话来了。 陆鹿耳朵有些热,轻声道:看你什么啊? 快一周没见了,你不想我么?俞九西问的一本正经,然后不等她回答,轻声道:我很想你。 他不等,是怕陆鹿的回答会让他失望。 对不起。陆鹿又道了一个歉,唇角勾勒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因为我一直在骗你啊。 那你以后别在骗我不就得了。俞九西圈在她腰上的手臂一用力,趴在颈窝里的声音有些闷:能做到么? 陆鹿有些不明白:之前的事你不介意么? 她不懂俞九西为什么会不介意,她在骗他,瞒着他啊。 说实话,是有点生气的。俞九西无奈的笑了声,眯起的桃花眼有一丝无可奈何的懒散和任命:但没办法,谁让 我喜欢你呢。 喜欢一个人,底线本来就是一点一点降低,低到地心的。 -- 第60页 九哥,你这样子,陆鹿笑了一声:是会把人惯坏的。 说实话,她有点怕呢。 陆鹿,你似乎一直都很不安。俞九西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你怕我对你好? 陆鹿沉默片刻,软糯的声线里带了一丝清冷:没人对我像你这样。 像你这样好过。 读懂了女孩儿的画外音,俞九西更为认命的叹息了一声,环在她细腰上的手臂紧了紧。 他也许就是该栽在陆鹿身上的,否则怎么会觉得她每句话都这么戳心窝子,让人心疼呢? 在将近一周的冷战过后,新婚夫妻有些雷声大雨点小和好了。 只是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这次和好什么都没说清楚,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结的。 小别胜新婚,晚上有几次陆鹿都被弄的呜咽了。 感觉头脑麻木到一片空白,身体宛若被永不停歇的海水拍打着,一浪高过一浪。 她洁白的锁骨那里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他平常就喜欢碰。 今天则更是红的发艳。 一夜过后,陆鹿无比困倦。 等到天空泛白,她的头才终于沾到枕头,下一秒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看着女孩儿在梦里还蹙着眉头的模样,俞九西却睡不着。 精神和思维上的烦躁并不会因为□□上的放纵就得到发泄是。 而且更多了一丝空虚。 俞九西把陆鹿肩上滑落的被单拉高,帮着她掖好后无声的翻身下床,趿着拖鞋走去阳台。 自然是拿着烟盒和打火机一起去的。 他没有抽事后烟的习惯,但此刻真的很想来一根。 其实从和陆鹿闹别扭开始,这段期间内俞九西抽烟的频率就比之前高。 并非控制不住自己,就是觉得有点烦。 俞九西并非是个糊涂人,相反的,他聪明到了敏锐的地步既然陆鹿和他结婚是为了逃避郑嚣的纠缠,那他怎么还忍心责怪她呢? 郑嚣绝对不会是她的前男友,但两个人一定有感情纠缠。 能把一项清冷理智的陆鹿逼到除下下策找个人结婚躲避的程度,那他们以前到底有什么? 俞九西控制不去的去想这些东西,隐情或是什么,脑补的多了,心情也就愈发糟糕。 但冷战的这几天里,他从未想过去调查陆鹿和郑嚣的过去。 他很尊重他们的这段婚姻,所以想等陆鹿自己说。 就是不知道小姑娘什么时候能迈过那个槛,对他坦诚,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迈过醋精的这道槛。 没错,即便知道陆鹿对郑嚣全是厌恶,但俞九西依然还是会吃醋。 他无比恶心有个人惦记他的妻子。 一根烟燃尽,俞九西又在阳台站了一会儿冷却自己身上的烟味才回了房间。 他没直接回床上,而是折身去了卧室茶几下的抽屉里,放轻了动作找东西他记得自己之前在这里放了一些止痛片来着。 脑神经有点痛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想要依赖药物。 只是他没找到止痛片,反而在抽屉里发现了几瓶不明药物。 俞九西摸到几个小药瓶后拿出来就着手电筒的微光看了眼,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药品这些东西他没有研究,但上面的英文却鲜明地写着是心理治疗医用之类的药物。 俞九西可以百分百肯定他从来没买过这些药,更枉论放在卧室的抽屉里了,那就只有他抬眸看了眼床上躺着的身影,片刻后收回视线,打开照相机对准药瓶拍了几张照片。 他不知道这些药是干嘛的,得问问专业人士。 自己不会刻意调查陆鹿的过去是一方面,但他总有权利知道自己妻子正在吃什么药。 俞九西把图片发给了研究药物这方面的朋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第二天朋友给他的回信居然是:老九,这谁的药啊?这是治疗应激障碍的心理药物。 应激障碍?俞九西转着笔的手一顿:什么意思? 就是焦虑,恐惧,哎呦说简单点就是缓解焦虑的一种治疗药物。对面的朋友有些疑惑:这是谁吃的啊?你家里人?居然劳动了你来问我啊。 没什么。俞九西强笑着应对,半晌后匆匆憋出一句改天请你吃饭后就把电话挂了。 他此刻心里憋闷得厉害,也没办法继续当没事人一样的敷衍对方了。 应激障碍?焦虑恐惧?陆鹿这都是什么毛病? 自己是不是对她的关心还有点不够,要不然为什么之前一点也没看出来陆鹿有这些心理上的疾病?又或者,是因为那个郑嚣? 交错的情绪冰火两重天,在胸口里翻滚着,半晌,俞九西拿起车钥匙离开了公司。 陆鹿的事情就摆在眼前,他总不能装聋作哑的真当作没看见。 或许是他们之间进展得太快,彼此了解的还是太少。 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去问问她家里人了。 俞九西开车去了澜大,在路上的时候就一个电话把陆灼叫出来了。 少年正在踢球,听说他有事情泡出来的也很快,跑车刚刚停在澜大的西门,就看到了穿着球衣的清瘦男孩。 -- 第61页 姐夫,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陆灼见到俞九西,微微一愣:我姐那边有事? 想到这个可能性,男生顿时有些着急。 俞九西观察着他的反应,缓缓地感慨:你们姐弟俩真好,陆灼,你姐姐的事情,你都知道么? 啊?陆灼一怔,困惑的皱了皱眉:你指哪方面的? 你姐姐那么漂亮,应该很多人追吧。俞九西修长的手指点着方向盘,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你认识一个叫郑嚣的人么? 其实俞九西只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陆灼这儿试探着问一句的,将这个名字问出口之前,他本身没有抱着多大期待。 哪知道陆灼一听这个名字脸色就变了。 郑嚣?少年本来还算和煦的脸立时阴云密布,戾气从眉眼处都迸发了出来:那混蛋回来了? 第29章 、味凉 今天医院里相当忙,陆鹿是临近下班的时候才有时间看手机的。 只有俞九西发来的两条信息 [你今天下班别买菜了。] [我做饭。] 嗯?俞九西不是说他不太会做饭的么?陆鹿有些疑惑的思索着,回了简单的一个好,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幸亏她看了一眼,否则真的要折去超市买菜了。 等陆鹿回到家里的时候,俞九西正在处理一条案板上的活鱼。 那鱼活蹦乱跳的,他用刀背砸了几下没砸晕,反而水花迸溅地把自己身上的家居服弄湿了不少,他穿着浅灰色的棉布家居服,袖口挽到手腕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没做造型的头发蓬松绵软,刘海耷拉到懊恼的眉眼前,难得有种卸下装模作样后的少娘感。 陆鹿静静欣赏了几秒钟,走过去贴心的说:我来处理? 不用,我按照教程学了一个菜式。俞九西顿了一下,微笑:做给你吃。 见他坚持,陆鹿也没说什么,脱下外套去洗手了。 只是鱼还是生的,等到做好得好一阵子时间,幸亏刚刚下班不算饿。 等了约莫一个小时的时间,期间陆鹿坐在沙发上,听到厨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心想俞九西虽然不会做饭但还似模似样的。 但这念头等到菜端上来就被推翻了。 你手怎么了?陆鹿皱眉,一双美眸紧盯着俞九西划了个口子的手:不小心伤到了? 没事,刮了下。俞九西扫了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来吃饭。 他忙活了一个小时的菜色是剁椒鱼头,怪不得切东西的声音那么规律,红艳艳油滋滋的,就是 伤口沾了辣椒不疼么?陆鹿哭笑不得,从包中拿了一个创口贴走近他:先简单贴上吧。 也许是她因为医生的习惯,包里会准备着创口贴。 陆鹿牵过俞九西的手腕,撕开创口贴后帮他包上,垂着眼睛的样子乖巧又温柔。 温柔,对她这种偏冷感的少女算是一个不常见的词汇,但此刻,俞九西真的觉得她很温柔。 嗯,那因为这做饭的生疏挨的刀子也值了。 俞九西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笑笑:谢谢,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会。陆鹿坐在他对面,眼睛弯了弯:我挺喜欢吃剁椒鱼头的。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没想到俞九西回了句:我知道。 嗯?陆鹿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你知道? 嗯,所以是新学的。俞九西扯开话题,有些期待的看着她:好吃么? 虽然满腹疑惑,但这菜是俞九西受了伤才做成的,陆鹿想了想,还是先吃。 她夹了块雪白的鱼肉吃进去,牙齿嚼着,半晌后笑了笑:嗯,好吃。 她没说假话,味道是真的还不错,没想到俞九西还蛮有做菜天赋的。 可能聪明的人,做什么都会更快更灵一些吧。 俞九西唇畔的弧度一直都是上扬着的,但眼睛垂下的时候,里面的情绪却很冷淡。 甚至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前缀感。 一直以来他都太自信了,以为自己对陆鹿足够好,足够关心,可直到听到陆灼说的那一切他才知道自己自大的厉害。 陆鹿作为他的妻子,他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前几天居然还好意思对她发火。 自己凭什么凶她呢? 她一个姑娘,什么都没有要求的就和自己结婚总得图一些什么吧?陆鹿不图他的钱,也不图感情,他只把她当避风港,但自己的表现还那么不安稳。 俞九西必须承认,他挺后悔之前凶她的。 所以今天这顿饭是赔罪,他亲手做的赔罪。 今天这顿饭的氛围很安静,陆鹿也敏锐的察觉到了男人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可自从上次吵架后现如今还是在有心结的和好极端。 所以对于一项在感情上有些迟钝的女孩来说,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关心他。 直到吃完饭了,陆鹿主动要求洗碗。 可今天按照一人一天的流程,本来是轮到俞九西的。 后者怔了一下,轻声问:为什么是你刷? -- 第62页 你做饭了嘛,我就刷呗。陆鹿笑了笑:你看起来心情有点不好。 但她却不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俞九西无声地叹了口气:我没有唔,这样吧,还是我来。 说好一人一天的,得守规矩。 不,你休息吧。陆鹿坚持着拦住他,自己戴上塑胶手套:你手上的伤口最好别沾水。 俞九西怔了下,有些恍惚的低头笑了笑。 老婆。他俯身在陆鹿耳边嘟囔了句:蛮贴心的嘛。 说完不待陆鹿反应,便已经转身离开了餐桌旁。 女孩儿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自从那天和好之后,在除了床上以外的场合中,他还是第一次和以前一样绅士的耍流氓。 只是戏谑完陆鹿的俞九西在客厅沙发坐下,眼睛里的情绪渐渐沉静下来,还是肉眼可见的低气压。 很明显的,不开心。 他脑子里总是不自觉的飘过陆灼对他说的那些话。 在俞九西提到郑嚣这个人后,陆灼很敏锐的就反应过来前因后果,皱着眉喃喃道: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他去找我姐了?姐夫,你和我姐因为这个不开心了么? 他很敏锐,和他的姐姐一样。 俞九西缄口不语,把幻想的空间留给陆灼一个人。 而少年是个聪明人,不自觉越想越多的同时竟然已经能大致猜测出来他们的吵架原因了。 你和我姐结婚才两个月左右,郑嚣就回来了。 陆灼念叨完这句话后,恍然大悟的爆了句粗口:靠,我姐不会是因为这个跟你结婚的吧?她傻不傻啊? 就算想摆脱郑嚣找避风港,也没有这么慌不择路的吧? 俞九西清隽的眉宇之间暗了暗,声音也不自觉的降低几分温度:究竟是怎么回事? 呃,姐夫,你千万别误会,我姐不喜欢郑嚣,你别因为这杂碎和她吵架。陆灼急急的解释几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意:那姓郑的,对我姐是单方面的纠缠。 我姐上高中的时候,差点被他侵犯到。 听到这句话之后,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有些消音般的空白了。 指尖刚刚被刀切到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后知后觉的,玻璃杯都拿不住。 哗啦一下摔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怎么了?正在刷碗的陆鹿听到声音,探头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水渍。 手疼。俞九西目光空洞地看着女孩儿纤细柔软的身影,声音有些委屈:不小心摔了。 九哥。陆鹿觉得有些好笑,走过来低头瞧了瞧他:你怎么忽然和小孩似的? 就,还怪可爱的。 俞九西没说话,趁机把陆鹿抱到自己的膝盖上然后磨磨蹭蹭的抓起女孩的右手揉捏着。 他抚摸着她柔软的掌心,那皮肤光滑,柔和,没有伤口,肤色也洁白如玉,仔细看的话,只有一点点的轻微痕迹。 从虎口的位置到掌心一小条疤痕,淡到几乎都看不出来。 他只是指尖被锐器上了一小道口子都会疼,那当年的陆鹿抓起刀却不小心伤到自己的时候,她会有多疼? 即便那样,她也把手中捍卫自己的武器抓的很用力。 陆鹿早已不记得当年受过的伤了,见到俞九西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还很疑惑: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俞九西轻声应,低头亲了亲她的掌心。 他垂下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冷色,宛若暗夜峭壁里行走的孤狼。 - 第二天,陆鹿从上班开始眼皮就跳的厉害。 和重新遇到郑嚣的那天一样,右眼皮跳灾的跳,没有原因的心神不宁,一上午干什么都不太在线,也就没接什么病人。 陆鹿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是有些情绪化。 直到中午吃了饭之后才好了些,在茶水间排队等着接热水的时候,一旁的陈姐还同她说笑:小鹿,你这结婚之后怎么还瘦了?不都说新婚蜜月养人么? 闻言,陆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其实陈姐说的没错的新婚蜜月确实养人,她当时也破天荒的重了几斤。 只是蜜月之所以被称为蜜月期,就是因为是有期限的。 陆鹿敷衍的笑笑,没说话,排队等待的茶水间里只有机器的声音,嗡嗡的,和她口袋里的手机形成相得益彰的二重奏。 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手机一直在响,拿出来瞧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便有些疑惑地接了起来:喂? 你好,请问是陆鹿么?电话对面是一道很公式化的女声,就想一台冰冷的仪器:俞九西是你什么人? 他,陆鹿一愣:他是我先生,有事么? 哦,那既然是夫妻,你就来警察局一趟吧。对面的警察显然很忙,说的言简意赅:他把人给打了,打得还挺狠。 你过来一趟,市公安局。 -- 第63页 市,公安局?陆鹿险些咬到了舌头,忙问:警察,我我丈夫打谁了啊? 像是俞九西那么冷静理智的男人,怎么会做出来打人打到警察局的事情呢?! 警察很忙,通知过后就马上要挂电话,最后回了一句:是一位姓郑的先生,您赶紧过来吧。 伴随着啪地一声撂电话响动,陆鹿怔了下,脑子里那根弦也快断了。 俞九西把郑嚣打进了警察局?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后,陆鹿连忙把杯子放在一旁,连假都来不及请,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找老公一定要找九哥这样的( 第30章 、味凉 陆鹿着急忙慌跑到公安局的时候,发现许行霁也在。 她曾经治疗过许行霁大半年的时间,见面的次数算多,但能瞧出来许行霁是个性格比较散漫的人有种万般事情不放在心上的随性感。 而这样一个人,此时此刻是皱着眉的。 那是不是说明俞九西把人打得挺狠的? 思及于此,陆鹿刚刚下车的小腿差点一软,来来往往间有个便衣警察瞧她一眼,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这警局的氛围让人紧张。 许行霁也看到她了,微微点点头打招呼:陆医生。 许许先生。陆鹿走过去,勉强保持着镇定:九哥他怎么样了? 还在扣押着,神经病。许行霁耸了耸肩,都气笑了:多大的人了还想着用拳头解决问题?陆医生,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许行霁的嘲讽让陆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耳朵都火辣辣的,尤其是他还挺疑惑的嘟囔着:奇了怪了,老九平日里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他这人,一贯忒能装。 的确,俞九西根本不是那种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冲动人士。 他这次动手,是因为她。 陆鹿捏着手机的指骨紧了紧,半晌后轻声问:他打的那个人受伤严重么? 她只希望不太严重,并非关心郑嚣,而是如果严重的话,他会借机不依不饶的为难俞九西。 还好。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许行霁弯了弯唇,眸子里闪过一丝冷色:陆医生,不用太担心,老九是正当防卫。 也就是说,是郑嚣先动的手。 可郑嚣为什么要主动打人?或者说,他凭什么主动打人? 陆鹿怔了一下,秀眉皱得更深,匆匆留下一句我先进去看看,然后就忙不迭的走进公安局。 俞九西正被做笔录的警察弄在桌子前面问话,他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乱糟糟的,指骨上有几道明显的血瘀,俊气的脸蛋上也受伤了,唇角破了一道口子,显得狼狈中又带着一股尚未消散的戾气。 是在他这种向来绅士温柔的人身上少见的杀气。 陆鹿很急的跑了进来,却在近在迟尺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停下来。 但她急促的脚步声已经被听到,俞九西抬头看到女孩儿,眼睛里划过一丝狼狈的懊恼。 你好,是陆小姐么?刚刚给她打电话的女警察此刻招呼道:来这里做保释。 陆鹿应了一声,转身跟着她过去。 脚下不停的同时,还打开手机用地图查了一下附近的医院俞九西脸上和身上的伤总得处理。 听说郑嚣没怎么样,都假模假式的先去了医院。 俞九西怎么就这么实诚?毫不反抗的就来公安局了。 保释过后离开公安局,许行霁开车送他们去的附近的医院。路上,陆鹿陪着俞九西一起坐在后排,氛围平静诡异的厉害。 而前座的免费司机没注意到这暗流涌动,抱怨了俞九西一通继续道:你这短时间不能离开市里了,基本就是公安局随叫随到,被你打的那边还保持着随时起诉的权利呢。 呵。俞九西冷冷的笑了一声,颇为不屑:那又怎么样?我也有起诉他的权利。 大哥,你闹呢?许行霁闻言差点笑趴下,连连摇头:人家可比你受伤要重,好像都找伤残鉴定那边来介入了你也就占了个他先动手正当防卫的名头。 还不知道是不是勾引人家先动的手。 无视了许行霁话音中的讽刺,俞九西淡淡道:占这么一个名头就够了。 不过我真不能理解,那人是谁啊?许行霁握着方向盘转了个弯,笑着问:能让你动手。 俞九西上一次动手揍人是什么时候他都记不清了。 但有一说一,许行霁严肃道:你打架挺菜的。 所以,俞九西从来就不提倡用武力解决矛盾来着,他怎么会主动打人? 注意到陆鹿在仔细的听着,俞九西连忙暴躁的打断他:你能不能闭嘴? 话怎么这么多呢? 男人打架的能力有的时候和那方面的能力一样,是不想被人说菜的。 哦,抱歉。许行霁异常诚恳的道歉:我不知道你这么要面子。 下车。可算熬到了医院,俞九西二话不说地拉着陆鹿下车,头也不回。 -- 第64页 其实这点伤你都能帮我处理了。俞九西看着自己本来淤血现在红肿起来的指骨,无所谓的笑了笑:何必来医院。 说话的时候牵动到唇角的伤口,男人皱了皱眉。 我不帮你处理。陆鹿的声音却格外的冷:去找医生。 俞九西怔了下,试探地问:生气了? 废话。 陆鹿深吸一口气,抬眸看着他:为什么要打架?许先生都说了你打架很菜。 俞九西:他胡说的,我没有很菜。 他还是比较介意菜这个字的。 郑嚣是不是找你麻烦了?陆鹿咬着唇,白皙的眼眶都憋红了一圈:我就知道。 她就知道,他会被她连累的很彻底! 不是啊。俞九西沉默两秒,轻笑:是我找他麻烦。 陆鹿一怔,困惑的看着他。 是我主动约他出来,和他说了几句话。俞九西缓缓道:他就忍不住动手了,呵,年轻气盛的混蛋玩意儿。 郑嚣那点段位,实在是禁不住自己的撩拨反应很轻易的激烈起来,正中他下怀了。 陆鹿忍不住问:你和他说了什么? 虽然郑嚣那个狗脾气,也许俞九西不用说什么他都会忍不住动手打人,但她还是好奇他说了什么。 俞九西不语,思绪却回到了今天更早一些的时候。 他主动约郑嚣出来,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教训的。 他是陆鹿的丈夫,而作为一个丈夫,只要血还是热的,就不可能对自己妻子被欺负的那些过往无动于衷。 只是,郑嚣却比他更沉不住气。 自己主动约见,他近乎是迫不及待的赶到了地点,在停车场就对他动起手来了。 比他小两岁的青年眼眸血红,几乎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一拳一拳砸在自己身上:去你妈的!你凭什么娶陆鹿?她是我的! 说实话,俞九西打架水平确实是一般,但怒到极致的血性被激发出来,也是能顷刻间将人掀翻的。 尤其郑嚣不仅仅是一个混蛋,更是□□未遂的犯人。 面对俞九西狂风暴雨般的还手和质问,郑嚣有些病态的大笑着:你原来是因为这个发火,找我麻烦?那你可太晚了点了。 你想要一个清纯如白纸的妻子么?那你干嘛要陆鹿啊? 她和我,除了最后一步什么都做过了。 郑嚣狠狠的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冷笑着盯着俞九西:俞先生,你不介意么?你妻子有我这么个阴魂不散的前男友。 前男友?你太看得起自己。俞九西嗤笑:□□犯还差不多。 郑嚣脸上强装出来的笑意一僵。 另外,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不介意,二十一世纪了,你以为谁都是那种老旧思想?俞九西一字一句,说得异常清晰:我不在乎我女人的过去,她怎么样我都喜欢,只有大脑被裹脚布缠住了的男人才会在意这一点。 更枉论,她是被你强迫还拼命保护了自己的存在,你现在口口声声的侮辱她揭伤疤,你以为你很爱她? 郑嚣,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只懂得强迫她的变态。 所以,陆鹿永远不会睁眼瞧他一眼。 而自己只有心疼她。 心疼她的过去,并且敬佩她有在泥潭里爬出来的勇气。 但这些曲折的过程俞九西并没有对陆鹿说,在女孩儿殷切的注视下,他笑了笑,只告诉她自己对郑嚣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和他说,别再缠着我老婆,否则 我弄死他。 他打架不是很在行,但是惹急了玩阴的,郑嚣那脑残怎么可能是对手呢? 一瞬间,陆鹿心里地动山摇,就好像地震了起来。 长时间赖以为生的坚强自立在另一个人毫无底线的关心呵护之下,就像咯吱咯吱摇曳的苍老树木,那根弦都快要断了。 你,她怔怔的看着俞九西,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会会有很大的麻烦的。 相信我,不会有麻烦的。俞九西把她拉到自己近在咫尺的身前,抬起修长的手指擦了擦陆鹿眼角的水痕:别哭。 陆鹿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她已经开始流泪。 俞九西的温柔像一座温柔的大山,她惶恐是因为无以为报,所以只能哽咽着对他说实话:你别对我太好了。 她是个理智的人,知道超越极限的好是她报答不了的。 俞九西轻笑了一声,心想她怎么总是说傻话。 她是他的妻子,不对她好,难不成他要对别人好去?只是 陆鹿,答应我一件事。俞九西抬起她的下巴,严肃道:别再继续吃药了。 是药三分毒,但凡长期服用都是有危害的。 陆鹿身子一僵,困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吃药? 其实她一直觉得服用精神方面的药物是件挺难以启齿的事情,她不愿意被人当作精神有问题,所以谁都没告诉。 -- 第65页 看到抽屉里的药了,所以去问了一下陆灼,你之前有没有吃过。俞九西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问:那药有助睡眠的功效,你最近失眠么? 陆鹿没回答,吸了吸鼻子,轻声问:陆灼都告诉你了,对么? 所以他才会去对郑嚣动手。 告诉了一部分,不过我更想听你亲自跟我说说。俞九西大寿拍了拍她纤瘦的背,轻轻安抚: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不想说,他也不会勉强。 陆鹿沉默片刻,下定决心似的开了口:我很讨厌郑嚣,从十七岁的时候就开始讨厌他了。 作者有话说: 俺们九哥除了打架菜一点,也没什么毛病啦 第31章 、味凉 十七岁,本应该是在学校和书本里徜徉的无忧岁月里,是每个人一生只能经历一次的青春花季年华。 但陆鹿的十七岁,却是在无边无际的压力中度过的,等文理分班后遇到了郑嚣,这压力更是直接变成了黑暗。 她原生家庭并不富裕,父母是典型重男轻女的小市民工人,在陆鹿有记忆起,她就要承担起照顾弟弟的重任。 陆灼比她小了七岁,她上高中的时候他上小学,但每天早上她都要送他上学,晚上还得趁着晚自习之前的空当骑着自行车狂奔回家接陆灼,然后应付性的给两个人匆匆做口晚饭在迅速赶回学校。 一手还不错的厨艺,就是在那个时候天天奔波着练出来的。 虽然父母都不靠谱且小家子气,但陆鹿比较欣慰的是陆灼比较懂事大概是知道她养活他,从小就很孝顺。 有的时候陆鹿时间来不及了,小小少年自己也能回家,还勉强会煮两个鸡蛋给她吃呢。 高中繁重的学习任务和家庭压力让陆鹿像是一块压缩饼干,风驰电掣的骑着自行车来回奔波的时候宽大的校服总会被风吹的鼓胀起来。 衣服像是巨大风筝,而少女细瘦伶仃的四肢像是支撑着的杆。 有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陆鹿会选择抄小路走。 燕市的一中校东门有一条窄窄的小胡同,从那里穿越过去再过一条小路就能到她家小区,比走大路要节省十几分钟的路程。 但小路常年失修,坑坑洼洼,就算陆鹿车技不错每次经过时都颠簸的厉害,总有几乎刹不住车的错觉,可她依然会选择抄近路。 因为不知道走捷径是要倒霉的。 直到某天下午回学校快要迟到,她飞速的蹬着车子越过坑坑洼洼的一路,感觉快要颠到吐出来的时候,胡同尽头突兀的走出来几道人影。 陆鹿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按了自行车的手刹,后车轮十分不给面子的卡在了地面上的石头块缝隙里,她踉跄的从车座上摔下来,穿着校服裙子的腿重重的磕在地上,脏污了一大片。 还疼得很,可能要破皮了。 但让陆鹿不舒服的不是她膝盖上的伤口,而是头顶那群学生在怔了一下后,嘻嘻哈哈又颇为轻浮的笑声。 卧槽,哈哈哈哈这妞来碰瓷的么? 郑少,你看看啊,这是咱们学校的妞,吓我一跳。 咦?这姑娘长得真漂亮,腿也长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啊? 陆鹿急忙站了起来,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们然后才看清他们是一群虽然穿着校服,但头发却五颜六色的混子。 不但如此,还打耳钉,抽烟,和她这样的好学生是天上地下的两种人,看着她的时候,是明目张胆的不怀好意。 而这些人里,其中就有郑嚣。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那么陆鹿那天绝对不会走捷径走窄巷,但上天不会给她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少女不想惹事,沉默的打算绕过他们直接走。 只是这群混子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遇到漂亮妹妹不胡侃两句的话,还对得起混子这个评价么? 一个染了一头耀眼黄毛的男生挡住陆鹿不让她走,不断地问她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全然不把女孩儿的沉默当回事,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眼看着要到上课时间,陆鹿不禁有些急了,她目光突然越过黄头发一顿,高声喊了句:张主任! 张主任是学校的教导处主任,时常在学校周围一代巡逻,看能不能抓到违反规定的坏学生。 女孩儿这一嗓子,立刻让挡在她前面的几个人齐刷刷的回头看,而陆鹿抓住这个机会,毫不犹豫的穿过去逃跑。 看着陆鹿纤细的背影,几个混混笑了起来。 那女生是真漂亮,啧啧。黄头发看着郑嚣目不转睛的样子,戏谑地问:郑少,是吧? 郑嚣抛了两下手中握着的钥匙,若有所思:问我干嘛? 郑少,喜欢那种的?另外一个围观的男生开了口:刚刚那女的好像是校花,平时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的,傲的很。 这句话才激起了郑嚣的征服欲,也或许他对陆鹿本来就是一见钟情。 总之,男生在最有挑战性的年级时,是最喜欢傲气的女孩儿了。 陆鹿一直都不喜欢自己校花这个名头。 -- 第66页 因为她人缘不好,家庭不好,除了学习拿得出手以外在学校里并无立足的长处,这个名头的存在只能让她周围的男生惦记,女生嫉妒。 说实话,陆鹿生活的并不开心。 而她本来就单调而贫瘠的生活在有了郑嚣的介入之后,就更加难过了。 他就像是龙卷风一样不讲道理的席卷,弄的一片狼藉才罢休。 那天在巷子里是陆鹿第一次见到郑嚣,第二次就是放学后被他拦住,强迫着知道了他的名字,他说自己叫郑嚣,嚣张的笑。 在近乎滑稽的自我介绍后,又说要追她。 这种表白陆鹿听得多了,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她没有想到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郑嚣作为升旗手在升旗结束后,麦克风还没从台子上拿下的时候,居然就公然和她告白了。 高二三班的陆鹿,你听好了,我喜欢你,我要追你! 一句响亮的告白传遍偌大的操场,通过喇叭也传遍了学校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叫陆鹿的女孩儿,被校霸公然宣示主权了。 这种小说情节一样的桥段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只会让陆鹿觉得郑嚣是个不折不扣的脑残。 更糟糕的是,她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 自那天起,陆鹿无论走在校园里的哪个角落,都会被来往的同学窃窃私语的笑着议论:她就是那个陆鹿啊? 是啊,郑嚣表白的那个。 据说还没接受郑少?啧啧,拿什么乔。 就是,真能装。 很滑稽可笑,她不喜欢郑嚣,好像就十恶不赦一样。 全校所有人都站在郑嚣那边,她作为一个辜负了他的人,就成了全民公敌。 而最让陆鹿痛苦的是郑嚣家里在学校这边有领导,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直接和她的狐朋狗友空降到陆鹿的重点班里。 几个垃圾学生骤然的空降让整个班级的学习氛围都变了味儿,这下子,陆鹿也把班级的人得罪了。 不止一个人跟她抱怨:陆鹿,你能不能去你男朋友那差生班啊?几个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面对无端的指责,陆鹿只能徒劳的辩解:他不是我男朋友。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但始终没有人信。 那个时候的陆鹿不懂为什么,明明她说的是事实,但所有人都相信郑嚣的一面之词。 她不知道有钱有势的人就是可以操控舆论,而郑嚣就是想用外界的舆论逼她屈服。 但陆鹿不能为了不被指责就去差生班,她和郑嚣那种有钱人家的渣滓不一样,她是要指着学习和高考来改变命运的。 即便被千夫所指,她也必须赖在重点班。 郑嚣说着喜欢她,却丝毫不顾及她的处境只管自己爽,在重点班的时候就和差生班一样想干嘛干嘛,吃喝玩乐大声喧哗老师都管不了他。 偶尔听到指责的声音,郑嚣就会一挑眉,桀骜不驯的骂着去劝说他的人:你算老几啊也敢来老子面前逼逼,滚远点。 学校里如果有能让我听话的人,那也就是我们家小鹿了。 郑嚣随便的一句话,都可以把陆鹿推到风口浪尖,于是同学们都把对于郑嚣的不满发泄到女孩儿的身上了。 越来越多的指责声涌向陆鹿,无非是:陆鹿,你能不能去说说郑嚣?他因为你来咱们班的,影响的是所有人! 就是!这可是高三哎,他那些狐朋狗友影响了我们谁负责啊?负责得起么? 哎,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和陆鹿一个班级 这种指责,几乎就要把陆鹿压垮了。 尤其是她硬着头皮去找郑嚣的时候,后者吞云吐雾中散漫地笑了笑:想管老子啊?那你得当我女朋友才行。 只有老子的对象,才有管我的资格。 这种强迫似的威胁,让陆鹿恶心的想吐。 女孩儿气红了眼,恶狠狠道:你去死吧! 这样的对话,在高中那两年不胜枚举,但陆鹿始终没松口当郑嚣的女朋友。 陆鹿最讨厌他那种狂妄自大的德行,从头到脚讨厌,她最讨厌别人的威胁,通过外界舆论的强迫。 可郑嚣从始至终,五毒俱全。 甚至到了高三的时候,他看着近在咫尺出落的越发美颜清丽的少女,便再也不满足于仅仅是口头的追求。 人这个东西就是贱,被拒绝的越狠,就对某样东西越执着。 陆鹿越是郑嚣得不到的那个东西,他就越想得到。 不单单是言语上的表白,他开始趁着无人的时候堵住女孩儿,妄图对她动手动脚。 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什么都懂,早就不再单纯了,陆鹿被他强吻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下一秒钟郑嚣灼热的手隔着衬衫布料揽住她的腰身,女孩儿才回神然后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 她打的手都发麻,恶心的几欲作呕。 但郑嚣却丝毫不介意□□上的疼痛,反而舔着唇角笑了笑:宝贝,你的味道真甜。 他就是个变态,陆鹿越抗拒,让他就越觉得刺激。 -- 第67页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特别讨厌和异性的接触。趴在俞九西的怀里,陆鹿声音有些嘶哑的描述着自己高中时候波折又苦涩的精力,说到和郑嚣亲密接触的时候,身体还是不自觉的会发抖。 只有感受着俞九西温暖有力的大手揽着她,在她背上轻轻安抚的时候,陆鹿才有力量继续说下去。 坦诚地面对那段她认为不堪回首的过往。 高三时,陆鹿还没有什么性意识,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但郑嚣却已经无师自通了。 在某天下课后几个男生讨论班级里那个女生胸大的时候,就有人问好信儿的问郑嚣:郑少,我看校花身材就很好,穿着校服也能看出来有料,胸是不是很大啊? 艹,说什么呢你?郑嚣用书敲了一下他的脑壳,但在一片嘻嘻哈哈的笑声里,却真的忍不住肖想起陆鹿的身材了。 他见过女孩儿脱掉校服外套的模样,纯白的短袖下隐隐约约能看到内衣肩带的形状,腰肢笔直又纤细,上面的肉应该挺饱满? 想着想着,身上就有一种陌生的燥热。 但郑嚣丝毫不觉得羞耻青春期的男孩,哪个不会想一想这种事情呢? 只是他的想法通过灼热的眼神就暴露出来了,那一个晚自习,陆鹿都感觉自己的肩背处被他的两只眼睛盯的火辣辣的。 直白炙热的目光,让她整个人都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像是身上爬了一千只蚂蚁。 一看就知道郑嚣怕是又在盘算什么坏点子了,陆鹿如坐针毡,只想晚自习快点结束,她想赶紧跑。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声一响起陆鹿抓着书包就要离开只是郑嚣仿佛早有准备,更快一步的拦了过来,整个身子都横在了她的课桌前,把女孩圈在桌子和墙的狭窄空隙里。 同学们自然是都不会管这里的,陆鹿也不好没事叫老师,只能默默的抿着唇,低声道:让开。 等会儿。郑嚣懒洋洋的,露出一口白牙:有事儿跟你说。 陆鹿对这个闷热的夜晚不安极了,但在这个班级里没有一个人会帮她,她也没有人可以求助。 等到全部同学都走了之后,陆鹿刚想问他到底要做什么,头顶的白炽灯管就全都灭了。 偌大的教室里一片漆黑,空旷到说话有回音。 这种氛围让人不安极了,尤其陆鹿敏锐地感觉到近在咫尺的郑嚣呼吸声陡然变得更急切起来。 你,陆鹿猛的站起来,摸着黑就要向外跑,连腿差点被椅子绊倒磕的生疼都不在乎,直到她纤细的腰身被人从身后抱住,大手在她平坦的小腹抚摸着。 郑嚣!陆鹿尖叫,不断的踢他:你放开我! 嘘,小鹿,别喊,你想让人知道咱们在教室里都干什么啊?郑嚣轻笑一声,声音温柔的好像在哄她,却裹着一层让人呕吐的致命毒药 我就是好奇,我们家小鹿的胸大不大。 作者有话说: 强取豪夺在不喜欢的人面前是很恶心的 所以这本文有点反套路 有时候遇到郑嚣这样的高富帅一定要快跑 第32章 、味凉 陆鹿对于那天晚上的回忆,用一个最鲜明的词汇来描述就是恶心。 恐惧把闷热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只剩下冷,浑身都冷。 那是陆鹿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男女之间的力气差异有多大,当她的手被扣住,膝盖也被有备而来的少年牢牢的顶住,她居然丝毫都没办法反抗。 他在等她成年? 这句问话背后的含义蹦上脑海,陆鹿遍体生凉。 趁着郑嚣的腿放松的一刹那,女孩儿立刻狠狠的一抬膝盖然后在他的痛呼声中跑掉了。 自那以后,陆鹿总是习惯性的在书包里放一把折叠的瑞士刀子,学校不让带刀具,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藏着。 正因为男女的力量差异很大,逼不得已的时候,她不介意用见血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那段时间是陆鹿最瘦的时候,本来吃的就少,一连串的事情更让体重断崖式下滑,细瘦伶仃的看着都可怜。 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一想到第二天还要上学还要面对郑嚣就想吐,那个时候十七八岁的少女也远没有后来这么理智坚强,熬不住了的时候,时常躲在家里偷偷哭。 陆鹿和潘梅香说过几次转学的事情,但后者连理都没理过她一下,全然没放在心里,到最后被她闹的烦了,索性皱着眉骂:市里的重点高中你闹什么转学?神经病啊!要是不想上学就别上了! 她不耐烦的状态昭然若揭,陆鹿也就不敢提转学这件事了。 潘梅香这样的态度,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女孩儿当然不敢跟她说,偷偷哭也不敢被她看见。 痛苦的几乎要爆炸的时候,只有陆灼是关心她的。 但陆灼比她小了七岁,终究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还是小学生,除了帮她擦眼泪以外也什么都干不了。 高二那半年加上高三,一年半的时间,陆鹿一直都是这么如履薄冰的度过的。 可她的父母,本该是她最亲近的人,却自始至终什么都没发现,任由她在恶劣的环境里麻木的沉沦下去。 -- 第68页 陆鹿本来不是一个阳光开朗的性格,压抑的久了,或许想要报复社会都是有可能的。 那段时间她偶尔走在路上,都会恍惚的看错红绿灯。 有几次过马路时汽车擦身而过,呼啸的风中陆鹿除了一身的冷汗,会害怕自己就这样死了。 但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偌大的世界里,她也感觉非常孤独。 而这种压抑,直到在高考结束后的那个盛夏里爆发了。 面对郑嚣接连不断的口头骚扰,肢体骚扰,陆鹿为了高考都一直在忍,可高考后呢?她还有什么好忍的? 女孩儿的生日在九月,她知道郑嚣心知肚明的在等她成年。 陆鹿身上常备的刀子就没有放下过,在十八岁成人前闷热的夏天里,她第一次主动约郑嚣出来。 她知道不能真正过了十八岁,那时候她的犯法会更加严重。 在郑嚣欣喜若狂的眼神中,他的气息渐进,灼热的铺天盖地压向她。而陆鹿的眼神却一直都冷得像冰,只是男生没有看到。 在他最兴奋的那一刻,陆鹿从背后抽出来了她研究揣摩了大半年的刀子。 只可惜是第一次拿刀,第一次伤人,还是偏了。 陆鹿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握着刀柄的手并不是稳的,锐利的刀子只重重地划过郑嚣的手臂,顷刻间见了血,肆意挥洒在她黑色的短袖上。 那天,陆鹿是刻意穿的黑色,这样即便是被见了血,也不会显得太吓人。 郑嚣吃痛的按住流血的手臂,不敢置信的看着陆鹿:你要你要杀我? 陆鹿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不慌不忙,甚至笑了笑。 刀口舔血似的,她平静又冷酷:我只想让你离我远点。 杀人?她还是不敢的,不过故意伤人嘛怎么也逃不掉。 刚刚炽热的氛围一下子冷了下来,迎着郑嚣好似要吃人的目光,陆鹿淡淡道:还等什么啊?报警啊。 还是要我帮你? 说完这句话,她就拿起手机要打110。 可下一秒,握着的手机就被重重的打在地上,就连陆鹿的手都免不了要遭殃,挨了重重的一下后火辣辣的疼。 你他妈疯了是不是?郑嚣一只手也能把她从床上抓起来,气的颤着胳膊掐住她,神色暴戾阴郁的要命:真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陆鹿,你他妈有备而来的故意伤人是想干嘛?想蹲局子摆脱我?我告诉你,没门! 男生的手劲儿很大,陆鹿身上被他掐的青青紫紫的疼,在逼仄的环境里有种窒息的错觉。 但无论她怎么难受,一张俏生生的脸上都是从不屈服的苍白冷意,甚至连半点示弱都没有。 郑嚣真的气大发了,一时间他恨不得弄死陆鹿。 只是燕市很小,他们正僵持不下的时候,警车鸣笛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郑嚣面色勃然大变:你报警了? 我说过要报警。陆鹿冷笑:你不肯,那就我来。 艹。郑嚣恶狠狠的骂了句,连忙离开了这家狭小的旅馆。 陆鹿是一个人被带到警察局的。 她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脱就已经不堪忍受的动手伤人,所以闻讯的警察看着她冷静的说自己差点被□□的时候,实际上是不太信的。 这么年轻的姑娘面对这种事情会这么平静? 虽然她一身白皮的脖子和手臂,确确实实的有不少淤青像是被人打了似的。 末了警察安排她先去做一下伤痕鉴定。 她身上受伤最严重的地方是手,拿不稳刀也伤了自己,其他的倒还好,因为郑嚣还没有机会的时她就已经懂得保护自己了。 在折腾的时候,百忙之中的潘梅香和陆城才赶到了警察局,他们终于肯关心她正视她这个女儿,但对陆鹿来说已经太晚了。 尤其是,潘梅香和陆城并不是真的关心她。 他们只是觉得陆鹿丢人。 黑着脸进行了笔录闻讯后回到家里,潘梅香对着女孩儿就是一阵非打即骂。 你怎么回事啊你?伤了人后报警说自己被被□□?潘梅香简直气得大哭,手上不住的掐着陆鹿:你还不嫌丢人啊你! 我为什么要觉得丢人?陆鹿冷冷地反问。 你、你一个女孩子因为这种事情去报警?整个燕市才有多大?这还不丢人!潘梅香破口大骂:你还要不要名声了额?! 名声当饭吃啊!陆鹿也提高声音,忍无可忍的怼了回去:从警察局到回家你有问过我一句事情经过么?关心过我么?我还是不是你女儿?还是你在乎那乱七八糟的名声! 就是因为关心你才在乎你的名声啊!潘梅香没想到陆鹿会这么激动的反驳,愣了一下比她声音更大的骂了回去:你个死丫头,以后 陆鹿打断她:我要起诉。 空气中顿时陷入戛然而止的寂静里,氛围死一样的窒息。 潘梅香颤颤巍巍地问:你要干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即便在说十遍八遍,陆鹿也觉得没什么怕的。 我要报警,我要起诉郑嚣。女孩儿看着父母,一字一句说的坚定:他已经对我造成长期的骚扰了,□□未遂你们懂么?你们关心过么?! -- 第69页 说到后面,强撑着的冷硬还是有些委屈的哽咽了。 可换来的只有一句你疯了么? 你疯了么?你要起诉郑家的那个少爷?!潘梅香大惊失色,急急忙忙的抓住陆鹿的肩膀:你知道他们家是干什么的吗?不想混啦? 陆鹿愣了一下,在明白了潘梅香画中的意思后,顿时感觉遍体生凉。 所以,你是怕得罪有钱有势的郑家,我当然知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因为郑嚣在一年多,一直用他们家的公司来威胁我,妈,这些你知道么? 潘梅香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下意识的避开陆鹿的目光。 你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也不在乎?女孩儿却咄咄逼人:看着我,给我一个答案。 那样的家庭咱们得罪不起。潘梅香叹了口气,开始怀柔政策:小鹿,郑先生给我打过电话,说会作出赔偿,咱们退一步海阔天空 说着,她就要伸手搂过陆鹿。 别碰我!女孩儿却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像是烧开了水的壶摔在地上,一下子迸溅开刺中每个人的皮肤,尖锐的疼。 陆鹿盯着潘梅香,喃喃自语的又重复一遍:别碰我。 小鹿,你怎么回事?一直沉默的陆城这个时候才开了口,语气里带着责备:怎么能这么和妈妈说话呢? 陆鹿机械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 她一字一句口齿清晰的撂下一句话:你们真让我觉得恶心。 本来以为潘梅香和陆城只是小市民,但没想到他们在这种事情上也能这么没有原则。 似乎脑子里除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再无格局。 从那以后,我和我爸妈的关系就不好了。陆鹿过了一开始的伤心劲儿,现在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已经能用一种平和的态度来揭开过往的伤疤了。 她靠在俞九西肩上,轻声道:我大学志愿特意填的林澜的中医院,因为这是几所我想选择的学校里面离燕市最远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姐弟都会来林澜读书定居。 俞九西全程听的很认真,若有所思地问:是因为这件事,郑嚣去了国外? 陆鹿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不是。她说:是上了大学他追着我一起来到了林澜。 郑嚣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一时受挫短时间内见不到陆鹿都不能说服他放弃她。 反而好胜因子被激发的很彻底,他更加非她不要了。 学校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她很轻易的就能查到陆鹿报的哪所城市的大学,然后理所当然的跟着一起。 他是标准的差生,学习这回事从来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但好在家里有矿,花钱也能给郑嚣塞进去一所将就的学校里。 郑凌峰是不满郑嚣因为一个女孩子这么神魂颠倒不着四六的,但奈何少年是家中独子,从小就被宠坏了,他摆出一副要去就去林澜要么就不上大学了的架势,郑凌峰也没办法,只好顺着他安排。 于是陆鹿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解脱的滋味,就再次有种如坠深渊的感觉。 大学和高中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是换了一个环境在坐牢。 唯一有些差别的就是学校里够大,像是药房这样的地方非本专业学生持卡其他人进不去。 所以郑嚣在大学纠缠她的那几年,陆鹿最大的兴趣就是躲在药房里,拿着一本中药大辞典背上面的药,就和背英语单词一样。 别的室友谈恋爱的时候,她在药房和图书馆。 别的同学结伴出去玩的时候,她同样在药房和图书馆。 同班的学生基本都知道陆鹿是个学习狂魔,还玩笑似的打趣她是一个可以提前毕业的人。 是啊,陆鹿的学分早就修的溢出来了,她也养成了背药材的习惯。 被郑嚣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只能从别的地方来寻找自我。 因为郑嚣的缘故,陆鹿几乎从来不离开学校,放假的时候也是如此。 可这样下去,男生就不耐烦的紧了。 他追着陆鹿到林澜来是为了寻求进一步发展的,不是这样十天半个月都捉不到人的! 所以在终于逮到陆鹿的一次机会中,郑嚣毫不客气的用了力气抱住她生拉硬拽到了他租的房子里。 躲我躲的这么严实?嗯?男生有力的手指死死的捏住他的下巴:陆鹿,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他傲气,张狂,打着追求她的名号从来都是独断专行的强迫,说一不二。 气急了的时候,动手是从来不含糊的。 陆鹿被他推在墙上地上不少次,青青紫紫绝对能到磕伤的程度但郑嚣从来都没有察觉。 他的意识里,永远都只有自己爽这一个要素最重要。 只是陆鹿不会配合他,被郑嚣折腾的时候,她就和一条死鱼没什么区别。 任由他推搡,说狠话,甚至威胁性的解开她的衣服:鹿鹿,你这次带刀了么? 陆鹿没有随身带刀,但她也不怕他。 她无声的望着天花板,就像旁边是个死人。 -- 第70页 而郑嚣这种狂傲极端的性格,最受不了的就是陆鹿的漠视。 尤其是在他自以为对她非常好的情况下,她依然是万年如一日的漠视他。 在这样的情况下,干什么都没意思。 郑嚣索性断了要陆鹿身子的念头,打算简单粗暴的诛心。 从高二到现在我也烦了,陆鹿,我就要你一句话。他掐着女孩儿的下巴,几乎是逼问她:怎么样才能当我女朋友? 陆鹿看着他,眼睛和声音都平静的像水:你去死。 郑嚣愣了片刻,气的连连发笑。 好,你够狠,不同意是么?少年按住她的手腕抢过她手里攥着的手机,冷笑着站起身:那你就在这儿呆着吧。 呆到你同意为止。 陆鹿就这么被郑嚣用非法手段,在这个屋子里囚禁了八天。 她当时用的是那种最便宜的老式手机,并没有什么密码锁之类的,郑嚣用她的手机给学校里的导员打过去请了假,他不管对面追问原因什么的,就是固执的要请假。 如果不是因为陆鹿长时间的缺席并且打电话一直关机的状态下引起了学校里老师的注意,她都不知道自己要被郑嚣关多久。 那八天里她始终是一个人待着,男生没有回来打扰她,除了每两天送一堆新鲜的食材过来保证她不被饿死以外,坚决不和陆鹿沟通。 郑嚣做了鱼死网破的决定,就是要用沉默和囚禁逼迫陆鹿屈服。 你不听话是么?那耐心和自由都结束了。 在没有网络,通讯,娱乐的八天里只能自己和自己说话,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的无限长直到警察过来救她。 林澜不是燕市那样的小城市,一个大学生无缘无故的失踪了,是会根据最后的通讯地点一路找过来的。 八天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陆鹿的喉咙似乎都锈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被带到警察局里,面对警察耐心的询问,开口第一句话是:我是被关在里面了,被迫的。 关我的那个人,叫郑嚣。 名牌大学的学生被人非法囚禁了,这事儿闹的很大,很轰轰烈烈。 而陆鹿自始至终都没打电话通知自己的家里人,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 郑嚣被警察局拘押的不到五个小时,将将做完笔录就被郑家的人保释带走保护了起来。 郑凌峰亲自到了林澜,和陆鹿面对面的谈话。 姑娘,抱歉。郑凌峰状似十分诚恳的对陆鹿道歉着:郑嚣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做事太没分寸。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什么条件我都给得起。 陆鹿微微提起嘴角,看着那位郑总的眼神空洞又冷漠。 她很看不起他,但他知道郑嚣这位父亲是有本事的。 于是陆鹿毫不犹豫地提了一个要求:我要郑嚣离开。 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那次交谈,女孩儿全程开着录音,因为郑凌峰说过什么条件都可以,她需要牢牢记住他的保证,留个证据。 郑嚣也就是因为那次的恶劣事件被郑凌峰送出了国,陆鹿也过了几年消停日子。 但盼着他永远不能回国是不现实的,所以她渴求来的安宁生活,总是摇摇欲坠。 因此,陆鹿选择和一个几乎陌生的人来结婚,以这样近乎玉石俱焚的方式。 她像是不顾一切的要摆脱郑嚣,也像是赌一把赌自己会有新的生活。 她选择的是俞九西,所以她赌对了。 可是在那之前女孩儿本该是青春洋溢的漫长岁月里,都被逼到什么程度了啊? 该是有多绝望,才会拿自己的婚姻当赌注。 俞九西的情绪从焦灼到冰冷,忏悔自己之前发火的态度,并且由衷的心疼陆鹿。 被不喜欢甚至厌恶的人死命纠缠,偏生那个人又有钱有势,对于一个身无长物的女孩儿来说真的是痛苦死了。 他心疼她在遇到自己之前,吃了这么多的苦。 俞九西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叹了口气:我有点后悔了。 陆鹿眨了眨眼睛,长睫毛像蝴蝶翁动的翅膀:后悔什么? 后悔跟郑嚣动手的时候下手没再重点。俞九西修长的大手轻抚她的长发,声音闪过一丝狠戾:现在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少来了。陆鹿心头跳了一下,难得活跃起气氛:你不是打架很菜么? 少听许行霁那混蛋胡说八道,他污蔑我。俞九西很幼稚的计较起来,随后抬了抬女孩儿的下巴,亲她,声音含含糊糊的:别质疑一个男人的打架水平。 和床上水平一样,都是不容怀疑的。 陆鹿笑了声,但随后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俞九西的亲吻很急躁,热烈的过了头,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一样,嘴角都快被咬肿了。 陆鹿有些不大乐意,哼哼唧唧的想别过头,但俞九西掐着她手腕的手却很坚定,慢慢的向上移,按在她的肩膀低声问:之前这里青了一片,算算日子是郑嚣回来那时候。 -- 第71页 是不是他推的你? 从女孩儿的描述中,他已经能八成确定郑嚣是有狂躁症的。 有些惊讶于俞九西的敏锐,陆鹿诧异的眨了眨眼她都不用回答,表情已经给了人答案了。 呵,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俞九西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捏着陆鹿的肩膀,像是抚慰一样的帮她按着,边亲边问:当年和郑凌峰对话的录音,还有么? 嗯还有。陆鹿被他亲的迷迷糊糊的,傻乎乎地问:你问这个干嘛? 给我。俞九西笑了声:我去找他老子。 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别再出现在我老婆面前。 俞九西声音平淡而坚定,每句话都有种从心底里给人力量的感觉。 陆鹿闭了闭眼,半晌后轻轻嗯了一下。 就这样吧,试着去依靠他,信任他,甚至是爱他。 她从来没喜欢过什么男生,但俞九西,是值得的。 亲吻愈演愈烈,正当陆鹿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抬起来按在身后的墙上时,俞九西湿热的吻向下蔓延 病房的门就被唰的一下推开了。 操。俞九西低声骂了句,声音里有着显然易见被打断的恼怒,他手疾眼快的把陆鹿按在自己怀里,面色不善的瞪向门口 你怎么还没滚? 抱歉,打断你的好事了。许行霁耸了耸肩,很无辜的嘟囔:帮你挂号缴费,还不落好。 有屁快放。俞九西烦死他了。 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许行霁扫了一眼俞九西怀里的人,无声的用口型说:郑嚣在这儿。 那狗东西也在这医院,还真够巧的。 俞九西眉目一沉,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出去。 等许行霁阖上门离开,俞九西才拍了拍怀里的姑娘:人走了,别害羞啦。 陆鹿抿了抿唇,站起来,白皙的脸颊尚且有两抹绯云,她没看到刚刚许行霁说了什么,只是对他说:我们回家吧。 回家这个词,真的是个很温暖的词汇,只是不是人人都有家的。 陆鹿此刻心情非常开阔舒缓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了。 俞九西怔了一下,唇角的笑意加深:好,回家。 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教训郑嚣,他做事向来喜欢放长线钓大鱼,或是釜底抽薪。 郑嚣说他自己姓郑,嚣张的嚣,但这嚣张的资本是谁给的呢?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永远不会错的。 俞九西不打算继续找郑嚣,他会直接去找郑凌峰,问问他管不管自己家这个社会败类的儿子。 如果他不管,那自己会帮他管。 作者有话说: 虐的都过去啦,和九哥在一起女鹅会很甜( 第33章 、味温 除了唇角部位淤青了一块破了相之外,俞九西的手臂受了轻伤,真的挺轻就是去医院小题大作了一番,被假模假式的包起来了。 纱布缠在小臂吊在脖子上伪装成重伤,俞九西就这副模样去见了魏乘。 老魏正在茶馆候着,边等他边悠闲的喝茶,结果终于把人侯来了之后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卧槽,九西,你这他不甚庄重,目瞪口呆的看着俞九西:怎么受伤了? 怎么受伤的? 俞九西闻言一笑,声音带上了几分做作的凄苦:老魏,我这次受伤可是拜你所赐啊。 老魏:我? 可不就是你。俞九西顿了一下,凉凉道:你死命推荐的那个合作对象,郑嚣,把我给打了。 魏乘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从沙发上蹦起来:什么?! 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这么不镇定,坐下说。俞九西嫌弃的敲了他一眼,不疾不徐的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热腾腾的龙井,声音淡淡的说着足以让老魏觉得石破天惊的话 我打算起诉他。 别整活儿。老魏着急的瞪他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俞九西笑了笑,可笑意并不达眼底:哪里是整活儿,我们有私人恩怨,他动手打我,就得做好被我起诉的准备。 老魏,你帮我联系一下郑嚣的那位好爸爸,说我有个东西要给他。 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啊?魏乘听的稀里糊涂的:你和郑嚣什么时候有私人恩怨了? 别问,帮我联系就是了。俞九西瞧了他一眼,悠悠道:不想传这个信儿也行,那让郑嚣直接等法院传书吧。 别啊,有事好商量 老魏不敢继续问了,想了想咬牙答应下来:成,我去告诉老郑。 他那个儿子,的确是不像话。 可哪里是不像话那么简单了?如果杀人不犯法,那么俞九西很想把郑嚣千刀万剐。 没有理会老魏刻意打圆场的说辞,他轻飘飘的笑了笑,告辞离开。 -- 第72页 那茶就喝了一小杯,胃里还是怪空虚的。 茶楼外面有一小排的美食街,俞九西想着买点东西顺便带回去算了,就给陆鹿打了个电话。 本意是想问问她吃些什么,只是电话响了好半天都没人接。 听着里面的嘟嘟声,俞九西眉头轻蹙,顿时也没心情买东西了。 他把包着纱布的左臂从脖子上吊着的绷带里拿出来,抛弃伪装,匆匆开车回了家。 陆鹿在不久前才吐露心扉,能坦诚相待说出来过去的事情,虽然是种解脱但心绪上肯定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快消化。 所以这几天,俞九西一直都很关心她的一举一动。 不是要把她禁锢在眼皮子底下,只是不想如果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自己关注不到。 开门之后家里一片静悄悄,但陆鹿这几天穿的鞋子却安稳的放在鞋架上,她没出门? 俞九西眉梢轻挑,试探着喊了声:小鹿,在家么? 无人应答,偌大的客厅里格外空旷,仿佛说话有回音一般。 皱着眉,俞九西加快脚步走到卧室里。 卧室门并没有关严实,露着一小条缝隙见光,他推门进去,就看到陆鹿窝在偌大的软床上。 她纤细的身子蜷缩着,窝成一团,穿着睡裙露出来的四肢上白皙的皮肤都泛着红,脸颊也是。 有些微乱的发丝衬托着巴掌脸,秀眉轻蹙,睡梦里似乎都很难受的模样。 俞九西目光一凛,忙弯身拍了拍陆鹿的脸,滚烫。 好家伙,发烧了都不知道?他声音一下子有些急:陆鹿,醒醒! 但或许是太累也太疲倦了,心里重重的包袱放下之后,许久没生过病的身体居然挺不住了。 可事实上,陆鹿都没察觉自己在生病发烧。 她只是趁着假期想睡个下午觉,结果越睡越沉,眼皮越来越重,身子仿佛着了火,掉进深渊的熔岩里。 而就在这个时候,撞到了一小块冰山。 嗯她小声□□了一下,神智并不清醒,只是凭借本能追逐着俞九西冰冰凉凉的手,小猫似的蹭。 强烈的反差感,迷糊的脆弱着。 一瞬间,俞九西就感觉自己要被她萌化了。 但与此同时却更加着急上火,他抿了抿唇,干脆放弃叫醒陆鹿而是拨通了自己手机里家庭医生的电话。 - 陆鹿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看到了高中时候的自己,被郑嚣缠上之后,她就不爱穿裙子,甚至于不想暴露出身上每一处的皮肤。 有些病态的防备着,但她不想被野兽盯上。 大三那年陆鹿用了八天的自由得到了郑凌峰的一个承诺,百分百确认了郑嚣已经被送出国,去了加拿大的多伦多,她才久违的感觉舒了口气,感觉到终于能自由自在的活着。 其实活着真的是件很简单又很难的事情,陆鹿觉得她对生活品质没有绝对的高要求,也不喜欢勉强自己,但她总是能感觉到生活的艰难。 不是物质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原生家庭不算幸福,重男轻女,校园排挤,被极其厌恶的人纠缠上一堆事情陆鹿都经历了,终于解脱之后她觉得从今以后不会有太极端的事情能伤害到自己了但还是会被打脸。 例如,潘梅香和陆城。 如果不是大三那年的新年放假,她破天荒的回家了,也不会知道她的父母曾经收过郑凌峰的钱。 她一直被侮辱压迫的人生在他们看来就丝毫不值得么?自己从始至终地反抗着特权和金钱,而她的父母,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郑凌峰的歉意,将她的尊严狠狠的践踏在脚下。 在厨房的拐角处,陆鹿清晰的听着潘梅香和陆城的交谈,听着他们打算用郑凌峰给的封口费买房子,做什么生意听到指尖都发冷。 她突然感觉,自己身边一直都萦绕着很多垃圾。 那是她的父母,她这么形容很不孝顺,但陆鹿就是这么想的。 那是女孩儿成年后的最后一次崩溃,陆鹿砸了厨房里的许多东西,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为什么要接受那么耻辱的赔偿,能不能稍微尊重自己一点点呢? 那才是和潘梅香决裂的最深的一次。 除夕时分,陆鹿跑出了小区,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转着圈的来回晃悠她身上不至于连住旅馆的钱都没有,但当时心绪难平,就像在外面吹冷风。 只有陆灼追出来,很快地追出来给她批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然后沉默不语的陪她一起兜圈子。 这小子和她一样,性格都偏独,有些冷傲,但偏偏这个时候还挺有眼力见,知道她不想说话,于是就不说话。 但一个人压抑到了极点爆发后,是有一种看谁都不顺眼的厌世感的。 这种看谁都不顺眼,包括陆灼。 你跟着我干什么,回去。陆鹿刚刚哭过的声音有些沙哑:别烦我,不想看见你。 她冷冷的撵人,跟撵狗似的。 虽然陆灼一直都像是她的小狗,但此刻也被刺了一下。 少年歪了歪头,答非所问的转移话题:姐,我也想去林澜。 -- 第73页 冰冷的冬夜里,他每说一句话都有凝结的白霜覆满了空气,稚嫩英俊的眉眼被遮住,情绪看不分明。 陆鹿一怔,下意识的问:你去林澜干嘛? 保护你。陆灼挥了挥拳头:那姓郑的再缠着你,我跟他玩命。 姐,我现在上高中了,力气也蛮大的。 脑子缺根弦的小屁孩。 但在此时此刻,却歪打正着的十分能安慰她。 陆鹿忍不住笑了笑,面色也缓和了很多,她伸手掐了陆灼一把,轻哄:对不起。 我刚刚不是故意凶你的。 也许人都有劣根性,极其偶尔的偏激时刻,她也会埋怨为什么自己会出生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为什么她爸妈眼里只有陆灼。 但这一切,总归不是性别为男的陆灼的错。 从小到大,潘梅香偏心给陆灼的吃的用的,这个弟弟都上贡给她了。 来林澜吧。陆鹿给他一个奋斗的动力:以后给我养老。 她经常会有一种恨不能孤独到老的偏激感。 家庭,恋爱,稳定关系都让陆鹿感觉到疲倦且厌恶。 如果有朝一日会有人对她说:你以后会和一个人闪婚,那么陆鹿一定会认为那个人有病。 但她在未来竟然真的做出来那样的举动,疯狂的冒险。 所以梦境的尽头还是俞九西。 陆鹿有的时候忍不住会想俞九西真的是她遇见过最好的人了。 看似风流,实际细心又温柔。 她以为他是自己慌不择路之下找到的一面挡箭牌,却没想到是人生中错过就没有第二次了的避风港。 梦做到了尽头,被手背上尖锐又冰冷的痛感揪回到了现实世界。 陆鹿费力的睁开眼,只感觉眼眶里匍匐着一层水雾,好半天才能瞧的清晰,耳畔也恢复了恢复了听力,听到俞九西和别人正在说话的声音。 发烧,不算高烧,吊水就行了。 等你姐病好了,你再过来看她。 嗯,没事 陆鹿偏过头,看见俞九西正在打电话。 敏锐的见到她醒了,男人眼睛一亮,又搪塞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他快速的走过来,半蹲在床边轻柔地说:刚刚陆灼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你手机没人接,他担心你。 陆鹿张了张唇:我 刚刚开口,就发觉声音哑的厉害,大概率是烧的。 她尴尬的抿了抿唇,亮晶晶的眼睛颇为无辜的看着俞九西,像是在说想喝水。 第34章 、味温 陆鹿像一只小狗,等着他抱。 眼睛无辜的亮晶晶着,刚刚那层匍匐着的水汽似乎被滚热的体温蒸腾到每一处,渐渐消散。 俞九西知道她如果不是生病,大概率不会毫无防备的流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但这不妨碍他趁人之危。 我喂你喝好不好?俞九西晃了晃旁边的水杯,问她。 嗯。陆鹿应了一声,撑着自己软绵绵的身子就要坐起来。 奈何一天没吃东西又发烧,身体几乎虚脱到完全没力气了。 别动。俞九西轻轻摁住她,自己喝了一大口水,俯身。 陆鹿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喂是这么喂。 只是久旱逢甘霖,她也没什么力气嫌弃了,小鸟啄水似的喝了好几口。 俞九西并不是很正直的喂她喝水,但过程里倒是蛮君子,也不舍得折腾她,没有缠绵悱恻的调情,老老实实的喂完了。 陆鹿终于喝够,才抬手擦了擦唇角。 修长的手指抚了抚她的头发,俞九西声音放柔了许多:饿不饿? 陆鹿点了点头,看着又懵又乖的。 就还想亲她。 俞九西强忍着无名邪火,深吸一口气,拿着手机出去给茶餐厅打电话。 陆鹿现在吃不了什么太油腻辛辣的食物,他只能点一些清淡的东西。 虽然俞九西现在已经知道她挺喜欢吃辣的东西,但是喜欢归喜欢,养生归养生就像女孩儿很少在家做剁椒鱼头,经常做各种药膳一样。 俞九西常常觉得,陆鹿其实是一直压抑着自己的。 订的吃的到了后,他把她抱在膝盖上喂她吃这次是正常的喂饭。 陆鹿其实是觉得他用对待易碎娃娃对待自己的模样挺幼稚的,就好像是在哄小孩儿。 但这种事怎么说呢人都是喜欢被宠着的,她也确实是连抬抬手腕都没力气了。 三十九度五,发烧了你都不知道。等陆鹿吃的差不多了,俞九西才戏谑的调侃她一句:小医生? 一个医生不知道自己生病了,确实是件很尴尬的事情。 陆鹿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转移话题:要吊水几天啊? 三天,先在家休息几天吧。俞九西搂着拍了拍她:等病好后再去医院。 生病的时候做事是会没有精神的,再者,陆鹿也已经很久没有请过假了。 -- 第74页 她点了点头,沉默片刻抬头问他:你能陪我么? 俞九西一怔,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你想要我陪? 陆鹿嗯了一声,生病的时候,有点想有个人陪的。 那就陪。俞九西笑了,当即利落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把手机关了。 他要求陆鹿:你也关掉。 这三天,我们别开手机了。 离开网络,社会关系,和浮躁的世界隔离开来,只有他们 还真的是新奇又刺激的挑战。 陆鹿发了一条请假信息后关掉了,唇角微翘:会不会很无聊? 放心吧。俞九西意味深长地说:不会让你无聊的。 经过他一段时间的□□,她不自觉地一下子就想歪了。 陆鹿本来以为在家里这几天俞九西会经常拉着她上床,毕竟这种事确实很消磨时间又不会感到无聊。 但事实是她想歪了。 与世隔绝的这几天,俞九西顾忌到她还在生病,竟然一次都没和她做过那种事情,他们的相处比平时还要清水克制,居然真的就是纯相处。 俞九西说陪着她,也是真的很认真的在陪她。 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爷,但凭借着做什么都会很棒的头脑,跟着陆鹿的菜谱学做药膳也做的似模似样的。 两个人在这安静宁和的三天里都关着手机,仿佛山中不知云月,自然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找他们都要找疯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魏乘,他帮着俞九西传话给郑凌峰,后者毫不犹豫的就从燕市那边赶来林澜了人到中年忙什么都比不过孩子,郑凌峰听说自家的败家子得罪了俞家的少爷,急的火烧眉毛几乎是连夜赶过来想要谈和的。 结果,压根就找不到俞九西的人。 电话关机,行西找不到人,问许行霁和别的相熟的朋友都不知道,去平日里俞九西喜欢去的娱乐场所蹲点也没有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是这么脆弱,少了一个电话,不知道家庭住址,那就怎么都找不到了。 魏乘毕竟机灵,细细想想就想到了陆鹿这边,结果去医院找人的时候得到的答案居然也是请假了。 好家伙,所以这是小夫妻两个人一起玩儿失踪?怪不得许行霁那家伙对俞九西消失了这件事也很平静。 魏乘悲愤极了,面对着郑凌峰一迭声的询问也有些无可奈何,只好忍气吞声的继续搪塞敷衍着。 毕竟谁让他欠人情这次又把郑嚣和俞九西牵线搭桥了呢,没办法。 不过这次过后,当初的人情也可以还的差不多了。 任由满世界纷纷扰扰的杂乱,却有一隅照样不急不缓的过自己的生活。 这是与世隔绝的最后一天,明天又要开手机回到工作岗位上,活到现实中。 屋子里开着温度适宜的空调,偌大的一面墙上用投影仪播放着冷门的纪录片《马赛部落》。 影片里面记载着非洲小国里的游牧部落马赛人,他们就像是未出化的原始人类,没网络没社交,食物和水都很贫瘠的在外驻扎生活,男人只在腰下穿着简易的布裙当作衣服,更准确的来说是遮蔽,头上戴着种族部落里特有的装饰,脸上和额间有纹身的图腾。 他们不是野兽,但比野兽的生命力还要强大。 马赛男人的成年仪式,是要独立的杀死一头狮子。 他们居无定所,行踪神出鬼没,杀死狮子的画面也被跟随着的摄影师记录的模模糊糊,但依然能看出来是血腥和暴力交织着的。 陆鹿窝在俞九西怀里,对这有些枯燥的纪录片看的目不转睛。 男人却有些心不在焉,修长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女孩儿纤细的腰身,轻声问:我记得你不是不太爱看这些? 他还记得在西班牙的龙达斗牛场时,她不太喜欢甚至是排斥看这些的。 而陆鹿好像知道他想起了什么,笑了下:这个纪录片里呈现的东西和那次在斗牛场不一样。 那次是人为控制的血腥和掌控欲,而纪录片里表现出来的是大自然之间的一种殊死搏斗。 马赛人虽然是人,但他们是在自然里成长起来才有和狮子搏斗的本领和勇气的。 陆鹿不是特定就不会去喜欢某种东西,她只是讨厌不公平的东西。 生活中的细节里,方方面面都能体现出来。 俞九西若有所思的想着,低头缱绻的亲了亲女孩儿的耳朵。 然后那小巧的耳尖稍稍有些红。 俞九西觉得好玩,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下亲着,闹的陆鹿板着脸推他:别闹。 她现在不太想亲热,俞九西笑笑,也不勉强。 他们鲜少像寻常夫妻一样坐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看电视,氛围好的他都不舍得破坏,毕竟,不是只有亲热和□□才是有意义的。 假期结束,陆鹿精神抖擞的回医院上班。 小鹿,你全好啦?遇到同科室的同事,对方热切的送上问候。 陆鹿点了点头:嗯。 这刚入冬的风刮骨头,可得小心着点。同事深谙养生之道的提点了两句:要不然断断续续的缠着不爱好。 -- 第75页 陆鹿客气的道谢:好,谢谢吴姐。 几天没上班,她有种陌生的熟悉感,重新适应一下就很快投入了工作之中。 临近下班的时候,陆鹿接到了陆灼的电话。 这几天都联系不上她少年简直气疯了,语气不善:你手机是摆设么? 陆鹿没法解释她和俞九西之间都不开手机的无聊游戏,转移话题:有事? 能没事儿么?陆灼嗤笑一声:郑嚣那个b不是回国了?他还继续缠着你么? 陆鹿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 前几天姐夫来问我的。 前几天陆鹿一怔,试探着问:是你告诉的他我喜欢吃剁椒鱼头么? 是啊,他问你有没有喜欢吃的菜,我就说了。陆灼疑惑地反问:怎么了么? 没事,没怎么。她就是找到了俞九西表现的奇怪还去找郑嚣的源头了而已,原来是从陆灼口中窥见了过去的一点信息。 郑嚣最近没找过来,你别操心。陆鹿顿了下,又道:会没事的,好好学习。 她声音里有种温吞的坚定,并不用力,却仿佛显得信心十足。 陆鹿的坚定来源于俞九西之前和她说过把曾经的录音交给他,他会把一切都平稳的解决掉。 她选择尝试着相信别人,无条件的去相信他。 语气中一抹带着释然的信心让电话对面的陆灼一怔:姐,你好像有点变了。 陆鹿有些疑惑的偏了偏头:我哪里变了。 具体当然没看出来,就和你说了这么两句话。陆灼轻笑一声:就是感觉你比以前热爱生活了。 陆鹿一愣。 如果是以前,你肯定不会告诉我好好学习。陆灼慢悠悠道:你没这么有眼力见儿。 真是亲生的弟弟,太会夸人了。 陆鹿无所谓的笑了声:挂了。 等等,先别挂,有件事儿和你说。陆灼忙道。 嗯。陆鹿应了一声:你说。 我们快放寒假了,我想找份短工,你们医院周围有咖啡厅之类的么?陆灼说的一本正经:我去,还能看着你点。 看着她?说的跟看小孩一样,陆鹿哭笑不得,却也知道陆灼这话的言外之意还是不放心。 他一听说郑嚣回来,本能的还是想离近点保护自己。 不用了。陆鹿轻叹口气,劝道:我这边真的没事,你 陆灼飞快打断她: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赚钱。 他态度坚定不容反驳,无奈,陆鹿只能应承下来:那我问问我同事吧,看附近有没有餐饮店招兼职短工。 说完,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好奇地问:不过你放假不用陪你女朋友么? 她可还记得之前俞九西十分笃定陆灼有了女朋友。 说什么呢。陆灼想也不想的反驳:我都跟你说了,我没女朋友。 啊?你没女朋友?陆鹿一怔,下意识地问:那你姐夫的堂妹,叫俞书喃的那个 话没说完,对面的陆灼已经不耐烦的把电话挂了。 显然,他压根不想听见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说: 弟弟:傲娇jpg 第35章 、味温 俞九西晾了郑凌峰八天才终于同意和他见面谈谈,整整八天,从失联到重新和魏乘这个中间人联系上,全程他都是不紧不慢张弛有度的控制着节奏,死死拿捏着对面的郑氏父子。 毕竟先动手打人的是他们不是他,任何时候,俞九西都明白要沉住气这个道理。 郑凌峰倒也真是个人才,偌大一家公司的掌权者为了儿子的事情不骄不躁,甚至于忍气吞声的迂回求和。 等见到俞九西了,还亲自拉着郑嚣来赔罪,态度风度翩翩温和有礼,完全不是那种看不起年轻晚辈的拿乔中年人。 短暂的几下交锋过后,俞九西就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但凡郑嚣这货有他老子十分之一的德行,也不至于成长为一个无耻的败类人渣。 但子不教,父之过。 俞九西眼睛凉凉的看着忍气吞声来跟他道歉的郑嚣,片刻后,淡淡的笑了下。 郑先生。他侧眸看向郑凌峰,明涵道:贵公子还真是能屈能伸。 能耀武扬威,也能装的了孙子。 姓俞的!郑嚣一下子就炸了,双目赤红的瞪着他:你他妈不想活了是吧?! 还想打人?也好,两次故意伤人加起来,郑公子留案底的几率更大了。俞九西闲适的靠在沙发上,他翘着长腿,修长的手指交叠着放在膝盖上,黑外套下的白衬衣严丝合缝地贴着皮肤,整个人都是松散休闲的模样,十分洒脱自在又不紧不慢。 因为俞九西并不煎熬,他享受这种捆螃蟹的感觉,而被捆的就是郑氏父子俩。 所有人都知道,俞九西是在借题发挥,他根本受伤不严重,所谓的郑嚣主动动手就是个幌子罢了。 -- 第76页 但关键在于,郑嚣是在林澜犯的事儿,郑家的根基不在这里,而俞家在林澜的生意和势力范围都很大。 所以这个题俞九西借定了,还非得好好发挥不可。 老谋深算的郑凌峰也心知肚明,但他没有想到,俞九西和自家儿子会这么过不去就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郑嚣,回来。他把人唤回去,沉着声音:有点风度,别跟疯子似的。 老东西话中带刺,讽刺的紧。 俞九西无所谓的笑了笑,并不想点出来理会。 俞先生,大家都是做生意的。郑凌峰自认为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客客气气道:做人留一线。 意思是,你本来也没受什么伤差不多得了。 俞九西笑了笑,反而转移话题的反问:郑总,您觉得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 郑凌峰长眉微微一皱:此言何意? 我认为生意人最重要的是诚信,没有信誉,一切都是空中阁楼的没有虚实。他淡淡道:您觉得呢? 那是自然。虽然不明白俞九西在暗示什么,但郑凌峰觉得自己在诚信这方面并不理亏,堂堂正正的应了:诚信在什么时候都是立人立身之本。 哦,这样啊。俞九西点了点头,凉凉的笑了:郑先生说得真好,只是您这样通透格局的人,怎么偏偏不讲诚信呢? 自己打自己的脸,您是说您不配为人? 俞九 闭嘴。郑凌峰厉声打断又要暴怒的郑嚣,声音冷了些:俞先生,年轻人做事说话要小心一些。 无凭无据污蔑长辈的代价,你受不起。 这时候想起摆长辈的架子了?俞九西根本不吃他那套。 冷笑一声,他拿出手机摁下播放键,很快,手机里男人关切的声音和女孩儿清冷中带着些沙哑的对话,就在寂静的包厢里响起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什么条件我都给得起。 我要郑嚣离开。 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好,我可以保证。 几句话过后,郑凌峰的面色勃然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俞九西,以全无之前老谋深算的运筹帷幄。 你,他皱着眉问:你和陆鹿是什么关系? 呵,难为他了,还会记得陆鹿的名字。 您才是什么关系?俞九西冷笑,桌底下的修长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她是我的妻子,贵公子去死皮赖脸的纠缠,甚至还伤到我妻子的肩膀算是什么意思? 您亲口承诺过不会让贵公子再出现在我妻子面前,说过的话不作数了么? 一提到陆鹿,郑凌峰总归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他自诩为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儿子会干出非法囚禁这种烂事儿。 最关键的是,他回来又去找陆鹿了,这件事儿自己完全不知道。 更不知道的是,陆鹿那姑娘居然已经结婚了,丈夫还是自家都惹不起的俞家少爷。 这缘分兜兜转转的,真奇妙。 再倒退回十年,郑凌峰都不敢相信自己在面对一个青年的时候会屈服,但没办法,青年拿捏着他那不争气的儿子的软肋。 人这一辈子,总归有些儿女债要还的。 而郑凌峰不得不承认,他对郑嚣是太放纵了。 抱歉。他抿了抿唇,诚恳地道歉:我不知道不知道陆鹿那丫头在林澜。 对你们夫妻之间的打扰,实在是有些抱歉。 如果有什么赔偿和要求的话 郑先生,有时候抱歉这两个字真的很轻飘飘,弥补不了给当事人的伤害。俞九西一掀眼皮,情绪很凉:我妻子厌恶贵公子远不止蝼蚁那么严重,蝼蚁可以无视,但癞□□不可以。 您知道我为什么晾了您八天么? 因为我妻子一看到郑嚣,就会想起那八天被囚禁的黑暗时光。 心理阴影,您赔不了。 郑嚣越听心里越凉,脸色苍白,气的浑身都若筛糠。 但郑凌峰此刻除了无视他的任何情绪,并不能做别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直白的问:俞先生,您想要什么答案?直说吧。 此刻再多的虚与委蛇都没什么意义了,他们这次对话本身就是针锋相对的,现在矛盾都□□裸的展现出来,再无遮蔽,自然也不用互相试探故作温和了。 现在,郑凌峰只想知道俞九西的条件是什么。 答案?很简单,郑先生履行您的诺言就好了。俞九西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手机:不要让郑嚣再出现在我的妻子眼前。 郑先生,我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老子有本事,就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后辈,幻想着他清清白白 就比如郑嚣劣迹斑斑,但郑凌峰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让他身上有污点一样。 -- 第77页 因为他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瞧着郑凌峰铁青的脸色,俞九西顿了一下,不紧不慢的含笑道:但总不能打扰别人的生活不是? 我和我妻子生活的很幸福,并且准备要开始备孕,她一看到贵公子就恶心到想吐,该影响身体了。 你他妈胡说!郑嚣再也忍受不住,疯了似的就要朝着俞九西扑过去 但下一秒钟包厢外面就冲进来几个黑衣保镖,好像早有准备似的,结结实实的就控住郑嚣扑腾的四肢,按着他的脑袋把他压在了桌上。 笑话,俞九西虽然口嗨着说要刺激到郑嚣二次动手留案底,但他可不想真的挨打。 他又不是受虐狂,自然早有准备。 郑先生,您瞧瞧郑嚣在你面前就要动手打人了,啧啧。俞九西摇了摇头,感慨道:这样的社会危险分子,很难想象他会不择手段的做出什么事情呀。 郑凌峰没理会他的嘲讽,凉凉的瞧了郑嚣一眼。 而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被这一眼瞧的,心里狠狠的咯噔一下。 我在赴您的约之前和我妻子说过一句话。俞九西看着不言语的郑凌峰,淡淡道:如果您不管您的儿子,我帮您管。 上大学后我就不用父母给钱,工作,创业,也从来不用我们家的背景帮忙。 但如果是针对郑嚣的话,我一点也不介意被人说拼爹。 一席话,清晰的表达出来俞九西无论如何都要和郑嚣鱼死网破的态度。 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可以和郑家打擂台长时间对着干,甚至不介意被人说靠爹,哪怕会有人因此否定他自己的所有功绩。 但是,俞九西的态度已经是摆明了的。 为了陆鹿,他觉得名声这个东西就是放屁如果郑家真打算继续扎根林澜和他对着干,他一点也不带犹豫的就会腆着脸回家求他老爹帮忙。 俞九西这个名头到底是稚嫩了些,但俞家可是响当当。 俗话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俞家本身就在林澜根深蒂结的稳固。 郑凌峰就算打心眼儿里觉得被一个年轻人威胁很耻辱,他也不得不从现实的角度做打算。 譬如,他一个外地企业在林澜还不成形,就算硬着头皮和俞家打擂台又能撑多久?郑家在林澜毫无人脉,一开始还要通过魏乘牵线搭桥找俞九西帮忙呢,想想真是讽刺。 还有,为了一口意气来打注定是赔本买卖的仗,不值得。郑凌峰是个很纯粹的生意人,而做生意的,是最会算账的了。 沉默片刻,他给了俞九西一个回答:好。 我会遵守多年前对陆鹿的承诺,不让郑嚣出现在她眼前。 郑嚣瞳孔几乎裂开,难以置信的看着郑凌峰。 而他的父亲,这一刻只是看着俞九西,和他冷冰冰的进行谈判,而他是谈判桌上的一个物事罢了。 有些悲愤的侧头再看向俞九西,郑嚣诧异的发现对方也正在看他,凉凉的眼神里戏谑而嘲弄,仿佛再说:瞧,这就是你和我的差距。 此时此刻,俞九西站在绝对平等甚至更高的位置上和郑凌峰进行对话,谈判。 而郑嚣只能有如丧家之犬的,被按在桌子上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九哥:我打架菜,我能找保镖( 第36章 、味温 和郑凌峰的这次会面,俞九西没有告诉陆鹿,以防止她胡思乱想心理阴影是件很难描绘也很难克服的东西,有时甚至会会伴随着青春期的阴影纠缠一生也难以磨灭。 所以,俞九西只希望陆鹿越少听到郑嚣这个名字越好。 伴随着日子一天天波澜不惊的过,方医生给陆鹿开的药也越来越少,渐渐蔓延到新年前夕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停药了。 因为陆鹿发现俞九西的怀抱比药物更有效,他抱着她睡的时候,她睡的很安稳。 今年的除夕是在一月末尾,陆灼在咖啡厅的兼职也差不多那个时候就结束了。 陆鹿下班后特意去了一趟少年打工的地方,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挂着的风铃声响起,伴随着清脆的动静,她抬头轻轻拨弄掉肩膀上晶莹的雪花,朝着前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现在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偌大的咖啡厅里安安静静的,正百般聊赖的陆灼很快就看到陆鹿走进来,眼前一亮 下雪了么? 他还蛮喜欢看雪的,只是林澜并不是经常下雪的城市,他们之前住的燕市,就更加没有雪了。 嗯,下了。陆鹿点了点头,扫了一眼空旷的店里:要不你翘班,我带你出去玩? 她知道自家弟弟其实挺奇葩的,喜欢冰天雪地那种天气,如果不是跟着她一起来了林澜,没准会报北方的大学也说不定。 算了吧。 他又不是小孩子! 陆灼转移话题:你怎么来找我了? 有点事儿跟你说。陆鹿坐在了前台前面一条细窄的吧台上,趁着没人,就跟他说起了正事:快过年了,今年是我结婚的第一年,理应得跟着你姐夫去他家里。 -- 第78页 哦,那就去呗。陆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来就说这个啊? 这件事不重要么?陆鹿蹙了蹙眉:你跟我一起去。 因为他们都不爱回家的缘故,所以自从陆灼来林澜读大学之后,都是两个人一起过年的。 姐,你在说什么啊?陆灼愣了下,没忍住笑出声:大过年的,我怎么可能跟你去姐夫家里。 哪有儿媳妇去公婆家里过年还带着自己弟弟的,再说,他都说了他不是小孩儿了。 你不去?陆鹿眉头皱的根深了:那你要回家么? 回家干嘛?学校宿舍可以住的。陆灼淡淡地说,很无所谓的态度:过个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姐,你不用操心我,踏实跟着姐夫回家去。 对于他们姐弟来说,一年下来大大小小的节日包括春节,真的不算什么。 大概是从小家里就不怎么过节的原因,他们对这些节日团圆和庆祝的概念就挺淡的。 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既然陆灼都这么说了,陆鹿也没有继续坚持要带着他一起。 毕竟陆灼也是快二十的男生了,自己有自己独立的想法,被迫跟着她去可能反而会觉得尴尬。 你说,陆鹿想了想,忍不住问他:我用不用带礼物过去? 她在人情世故这方面是有点白痴的,要不然也不会问陆灼这个青春期的少年了。 和俞九西结婚半年的时间,其实也就在婚前和婚礼当天见过他的父母,一共两次,陆鹿都没有带礼物过去。 其实是有些失礼的,但当时她根本就没有和俞九西天长地久的意思,自然没生出来那些旖旎缱绻的心思来对待他的父母,现在心境不一样了。 陆灼有些诧异的问:当然需要啊,你之前去拜访没有带礼物过去么? 陆鹿诚实的摇了摇头。 陆灼无语片刻,忍不住轻声吐槽:真是,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陆鹿沉默,片刻后决定还是不动手打人。 陆灼这大实话可真够烦人的,她有点内疚的心烦,手指点了点桌子:那你说我买点什么当礼物? 我怎么会知道! 陆鹿:那你陪我去跳吧。 在陆灼的心不甘情不愿中,陆鹿把他从咖啡馆揪到了商场里说是陪她挑礼物,但其实也是让他逛逛。 陆鹿近来被治愈后心情好,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后知后觉的总觉得自家弟弟太少年老成了,好像总是心事重重似的。 所以能找到机会带他出来溜达溜达,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姐,你知道姐夫的爸妈喜欢什么吗?今天不是周末,商场里人不算多,两个人闲庭信步的路过一楼的各种高奢店时陆灼问了句。 陆鹿想了会儿,诚实地摇头:我和他们见面次数不多,怎么可能知道啊。 那你就买点不会犯错的东西。陆灼给出建议:估计他们也不会缺什么,表现出来心意就行了。 陆鹿觉得他说的还是蛮有道理,左转进了一家卖丝巾的奢侈品店。 与其揣摩不熟悉的人心意想要讨好,还不如更实在的买所有人都会喜欢的东西。 就例如女人基本都会喜欢高品质的丝巾,男人会喜欢喝茶一样。陆鹿觉得她幸亏有平时不乱花钱的习惯,否则工资卡里的钱,几个月都不够付这一条丝巾的。 买完了给俞九西父母的礼物,陆鹿又带着陆灼去了一些运动品牌店给他买了衣服,鞋。 面对少年的拒绝,只淡淡的说了句:新年礼物。 陆灼心高气傲,向来是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很少接受她的资助和礼物的。 只是新年这两个字有着囫囵容纳一切的含义,少年还是收下了。 在外面吃过晚饭后,天色擦黑,陆鹿才拎着几个袋子回了家。 一进门发现客厅的灯居然是开着的,俞九西在家,正坐在沙发上拿着ipad处理事情,穿着黑色家居服的状态有种居家随性的舒适感。 回来了?他看到陆鹿,站起来上前去接过她的东西,眼睛扫到Hermes的logo,忍不住笑了笑:去购物了? 陆鹿吃穿用度一向都比较平价化,很少去买奢侈品,难得见到她拎着这样的袋子回家,俞九西不禁有些欣慰。 只是他还没等欣慰到一分钟呢,就听见陆鹿说:嗯,我去给妈挑了条丝巾。 俞九西石化,眼睁睁的看着她从Hermes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到他眼前:帮我看看这条的样式你妈妈会喜欢么? 有些僵硬的接了过来,俞九西忍不住嘟囔:你给我妈买礼物啊,我以为你给自己买的呢。 陆鹿瞧了他一眼。 这一眼,俞九西鲜明的从里面看到一丝鄙视,好像在说:我用这玩意儿干什么。 哭笑不得的打开盒子看了看,样式简单大方的一条丝巾,俞九西点了点头,笑说:她应该挺喜欢的话说你怎么不用我的卡。 他之前给过陆鹿一张自己黑卡的副卡,可以无限额刷的,只是给出去好几个月了,一条消费短信都没收到。 -- 第79页 这不禁让俞九西很有一些挫败感。 是我给你妈妈挑选礼物,为什么要用你的卡?陆鹿睨了他一眼。 俞九西: 好生气哦。 只不过还没等气完,陆鹿下一句就是 等我给自己买东西的时候再刷。 老公给的卡,给自己刷和给婆婆刷感觉是不一样的。 俞九西怔了一下,瞬间就被这句话哄好了。 那你,他揽住陆鹿的肩,笑眯眯地问:什么时候才去给自己买东西啊? 陆鹿想了想:春节有一周多的假期,到时候挑一个时间去逛街吧。 她之前确实有刻意不去用俞九西给的卡,但现在没必要这么避嫌了。 大年三十的一早,俞九西就开车带陆鹿回了家。 这还是他结婚以后带媳妇回家过的第一个年,俞家的人很重视,一早就准备了仪式得当的中式早餐,流水席似的排了一桌。 除了陆鹿的礼物外,俞九西也拎了不少东西回去,夫妻二人称得上是大包小裹,等一进门就被家里的阿姨接过去了。 两人被二话不说地推到了桌前,准备吃饭。 虽然不常常见面,但俞邵林和穆青青都对自家这位儿媳妇挺满意的,对于他们这样的家族来说,晚辈不太叛逆,娶到一个家世清白自身优秀的姑娘就是最好的结果。 尤其是陆鹿为人低调,几乎没有任何幺蛾子,长的也好,像此刻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毛衣,简简单单地坐在那里就是挑不出来的标志。 一想到自家儿子结婚后愈发安稳了,两个人就是越看越满意。 饭后,穆青青就拉着陆鹿去沙发上聊天。 喝了几杯茶,阿姨拿上来几个袋子放在穆青青旁边:夫人,这是少爷拎回来的袋子。 陆鹿见状,连忙从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宝宝啊的问题中抽身,抓紧机会转移话题,递上去自己买的礼物:妈,这是逛街看到,感觉挺合适您的。 本来想说送给您的礼物,但又觉得这样说好似太生分,才尴尬的改了说辞。 穆青青倒是没太在意这些,闻言连忙接了过来,她见到是一条丝巾,还笑眯眯的围在颈上比划了一下:好看么? 陆鹿自然是连连点头。 唔,我也觉得好看,小鹿眼光真好。穆青青把丝巾收了起来,很温和的笑着说:其实你之前送给我和你爸的东西也蛮好的,那只狼毫他现在还用来天天写字呢,更别说三不五时送来的药膳,很养身啊。 陆鹿怔住,不自觉地反问:药膳? 是啊,九西这两个月常常给我们送,说是你做的,手真巧,虽然有点苦。穆青青俏皮的捂了捂唇角:不过我感觉你爸爸喝完后,气色好多了哎,尤其是你送来的那瓶药酒。 药酒?这东西自己确实做,之前还教俞九西来着,给他们送来 陆鹿脑中闪过几次斑驳的情绪,虽然暂时是得不到答案的猜测,但已经足够让人心中惊涛骇浪。 是么?她勉强笑了笑,轻声道:那我下次再给您带来。 怪不得,她一直没有尽到任何做儿媳的本分,也没和他们见过几次面,但俞邵林和穆青青的态度都非常好。 温和亲切的样子,完全就不是虚与委蛇之下强装出来的态度。 原来在不知道的背面,俞九西一直都是用她的名义来尽孝的,这样,他的父母才能真正做到毫无隔阂。 陆鹿水润的唇角微抿,心里仿佛跳跃着五颜六色的棒棒糖,热到快要炸开了。 第37章 、味温 下午茶时间过后,陆鹿接到了潘梅香打来的电话。 瞧了眼穆青青和前来串门的婶子乔秋兰聊得正酣,她轻声打了个招呼,走到阳台的落地窗前去接电话。 对面的潘梅香开口就是抱怨,声音和平日里炮竹似的却有些不同,带着点恹恹的不乐呵:这大过年的,你也不知道主动打个电话过来? 陆鹿垂眸,看着窗外正在自家院子里玩烟花的俞书喃和俞英白两兄妹,声线里不自觉的多了一丝温和:什么事啊? 潘梅香似乎是一怔,底气不足的强撑着道: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今年还打算不回家来看看? 还是这些老生常谈的论调,没意思,陆鹿淡淡的嗯了一声。 都说子女和父母没有隔夜仇,你这倒好,恨了我和你爸多少年都不肯回家。潘梅香气急,嘟嘟囔囔的:我们可真倒霉,养了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还有事么?面对这些车轱辘话陆鹿早就心如止水了,淡淡地问:没有我挂了。 等一下!潘梅香连忙叫住她,支支吾吾的:你今年回来一趟,带着你弟。 陆鹿皱眉:干嘛啊? 回去也是吵架,大过年的,何必让每个人都不开心呢。 可接下来潘梅香却说出一个无法让陆鹿继续拒绝的礼遇,她叹了口气:你爸住院了。 我想了想,还是得跟你们姐弟说。 -- 第80页 陆城是开货车的司机,长年累月的跑大车坐着总是过度疲劳,脊柱早就隐约的有些问题了。 因此,在快要迈入六十大关的年纪也就萌生了退休的念头,人一退休了在家呆着,尤其是刚刚从忙乱到空虚的中年男人,那自然就忍不住的寂寞。 况且陆城之前并不经常在家呆着,现如今天天和潘梅香朝夕相处,也就被她的炮仗脾气弄的不堪其扰,渐渐就总爱在外面呆着。 和小区里的老头们下下象棋,插科打诨,虽说也算是个比较好的消遣方式,但在外接触不可避免的也就有男有女。 某次潘梅香撞到了陆城帮着隔壁一个性别女的邻居扛大米上楼,一下子就炸了。 不知道是不是源于对自己的不自信,她笃定的认为陆城就是有外心了。 他退休之后,天天跟我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跟别人倒是有说有笑,还帮着那老太太搬大米豆油的,他帮别人家干活怎么就这么上心啊?!我天天忙里忙完,你爸从来就不帮把手的。 潘梅香在电话里说着说着居然哭了,声音显得极其委屈。 陆鹿听得头大,偏生听她抱怨了这么久还没听到重点,只好自己问: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去住院了?什么病啊? 潘梅香沉默片刻,冷冷地说:吵架的时候推了他一把,呵,老胳膊老腿儿的脆生,从几截楼梯上掉下去就骨折了。 这能赖的着我么?要不是他和隔壁那骚货眉来眼去,我能和他吵架么!潘梅香哽咽:你爸他根本就不爱在家呆,我也不知道怎么惹着你们了?都烦我是吧!还有你和你弟,大过年的,谁想着给我打个电话了?啊?! 大过年的我和你爸两个老人就只能在医院里过,这还有儿有女的,跟鳏寡孤独的流浪老人有什么区别啊! 话题又转移到他们身上,陆鹿按了按太阳穴,感觉脑子里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闷闷的疼。 她含糊的搪塞了一句:先这样,我看一下时间。 听说了这种消息,就算之前从未打算回去,现在也不得不回去看看了。 陆鹿心情有些低落,吃年夜饭的时候虽然勉强应和俞邵林和穆青青在关于生活上的各种关心,但熟悉她的人能看出来,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深思游离。 例如俞九西,很快就看出来她有心事了。 趁着其他人忙忙活活去包饺子的时候,他把陆鹿拉到了一旁无人的客房里,轻声问: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陆鹿张了张口,犹豫片刻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关于家庭方面的事一向是她不想和别人开口露怯的软肋,尤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 于是女孩抿了抿唇,摇摇头:没事。 撒谎。俞九西掐了一下她的鼻子,顿了下问:是不是因为爸骨折住院的事? 陆鹿一愣:我妈也给你打电话了? 这个事实摆在眼前,又让她心里蹭蹭冒火了。 别生气,没什么的,我是她女婿,常言道一个女婿半个儿不是?俞九西轻笑,捏了捏她的手哄着:怕你生气吃不好饭,所以寻思等晚上再说。 陆鹿秀眉轻蹙,还是很不开心的模样,咬了咬唇:不喜欢她打扰你。 她性格是很犟的那种人,认定了的事情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甚至现在听说自家父母过年孤苦伶仃的在医院里也并不同情。 说她冷血无情也好,甚至恶毒之类的也无所谓陆鹿就是不喜欢,当然就更不喜欢潘梅香越过她来打扰俞九西了。 我知道你讨厌他们,但是俞九西笑笑,修长的手从她的头顶蔓延到耳朵,轻轻捏了下:老人生病了还是回去看看,不落人口实。 陆鹿深吸口气,问他:我妈怎么和你说的。 她是真的不想听见潘梅香有可能拿家里那点事儿来到处卖惨,容易让人血压飙升。 还好,俞九西的回答让她松了口气:没说什么,就是表达了一下想让我们回去看看他们的意思。 我订了初三的机票,到时候带着陆灼一起走。 陆鹿诧异的偏头看了他一眼:你和他说啦? 嗯,小伙子挺倔的,让你跟他说你们俩再拌嘴,不过他会给我这个姐夫的面子。俞九西笑了笑,歪头求表扬:我聪明吧? 陆鹿本来心情有点郁闷的,可也绷不住的被他逗笑了。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有人在旁边帮着你分担郁结的心事,本来如山重的情绪也就会水到渠成的消散了。 她诚恳地说:谢谢你。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认认真真的,看起来乖极了。 但是越乖,就让人越想逗。 真的啊。俞九西笑了一声,佯装轻佻:怎么谢?我不要口头的。 陆鹿怔了下,随后眨眨眼睛,自然而然的凑过去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虽蜻蜓点水,但却是女孩儿第一次主动有纪念意义。 俞九西一下子就被香迷糊了,半晌后才回神,意味深长的舔了舔唇角:唔,我得争取多让你谢谢我。 -- 第81页 这奖励可真香。 陆鹿白皙的耳尖上染了几抹绯色,低着头才想起下午的时候知道的事,连忙问他:对了,狼毫笔是怎么回事? 俞九西困惑的嗯?了一声。 还有药膳陆鹿慢吞吞地说:我没有托你送过来。 俞九西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他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那些啊 没啥,总得帮你这个儿媳妇装装样子不是?男人轻笑了声:跟你学了两手就孝敬他们一下,就是用你的名头而已。 你都没跟我说。陆鹿抿了抿唇,有些抱歉:我可以给爸妈做的。 反正她喜欢做那些药膳吃,也常常做。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总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带来的各种红利和温柔,自己却丝毫没有付出吧? 让你跟他们做?那我成什么了?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拉倒。俞九西耸了耸肩,很无所谓的样子:没人能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况且,你现在不是记得给爸妈买礼物了么? 从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愿意去应付人情世故的愣头青,变成现在前来拜访会知道提前买昂贵礼物的儿媳。 俞九西完全清楚陆鹿的转变是因为他,所以他一点也不会觉得之前的付出很徒劳或是什么,他只觉得姑娘因为他才会一点一点转变的细节很甜。 陆鹿因为他的话眼底有些发酸,她用力眨眨眼睛,笑了笑:那我又想谢谢你了。 谢谢,就得给奖励的。 俞九西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眼睛一亮,非常上道的把脸凑了过去,等着陆鹿主动亲他。 结果女孩儿远比他还上道。 陆鹿白嫩的指尖伸了过来,颤颤巍巍的瞄准他的衬衫扣子。 俞九西眉头突兀的跳了下,他抬手按住陆鹿作乱的小手,沉声问:想干嘛? 亲亲你,陆鹿指尖点了点他衬衫下面的锁骨处,十分无辜的眨了眨眼:这里啊。 男人的身材极好,低调奢华的深蓝色缎面衬衫下,宽肩窄腰的的身材足以让人流口水陆鹿虽不至于花痴到那个地步,但她,挺喜欢俞九西的锁骨和肩膀的。 于是小手挣开握着自己的那只大手,再次作乱的伸了过去。 俞九西知道陆鹿这是刻意要挑逗了,毕竟在外,没人,小黑屋,要素都齐全了。 他呼吸重了几分,干脆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只可惜陆鹿有色心没色胆,被他带领了几个月还是和一张白纸没什么区别,将将颤抖着手解开了他的衬衫扣子,在那棱角分明上的锁骨上啃了几口,还是没勇气进行下一步。 片刻过后,只好抬起头委屈巴巴的说:我不会。 俞九西忍不住轻笑一声,他垂下眼睛,扫了一眼自己锁骨处留下的晶莹水痕那里印着女孩儿刚刚留下的新鲜唇印。 豆沙粉的口红色,暧昧又撩人。 这个时候如果能忍得住的话,还算什么男人? 房间里没开灯,昏暗的氛围掩盖了俞九西晦涩不明的眼神,更增添了几分暧昧厚重,他大手按在陆鹿纤细的腰后,揽着她一转就把人抵在了墙上。 陆鹿呼吸一滞,温热感渐进,感知到他的唇重重的压下来的同时,耳边就听到咔哒一声。 在寂静的房间里极为明显,是锁门的声音。 这一声仿佛是什么暗示,伴随着两个人胶着的亲吻,空气持续性升温,似乎扔根火柴下去就能撩起火星子一样。 陆鹿有点笨,学了几个月也没学好在亲吻的时候怎么换气,憋的不行了就忍不住轻轻的嗯了一声。 仿佛带着讨饶的娇弱,可爱极了。 俞九西闷笑了一声,抬起头后摁了摁陆鹿被亲的微微泛红肿胀的嘴唇。 他低声问:要不要亲亲别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骚男人又在暗示了( 第38章 、味温 初三那天,三个人是坐了最早的班机去了燕市。 七点半就起飞,落地差不多中午左右,和早晨起床后的困顿状态无缝衔接,在飞机上也是一番昏天暗地的补眠,等到达目的地后,反而神清气爽了。 俞九西做事一向是面面俱到的体贴,他照例是事先租好了车让那边给开到了机场,等下飞机后就直接拎着行李放在车后备箱了。 他开车,直接导航去向医院的地方。 姐夫。陆灼看了一眼俞九西眼睑下的黑眼圈,说了句:要不我开吧,你看起来没休息好。 俞九西闻言,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半晌后才慢悠悠道:倒也不是没休息好,这两天晚上只是 话音未落,腰间的肉就被副驾驶座上的陆鹿狠狠拧了一把女孩儿惊惶急了,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说出什么骚话。 事实上俞九西不是没睡好,而是睡得特别好。 无忧无虑的放假期间,饱暖思□□,这两天晚上着实玩的有些疯了。 他有些欲哭无泪,忍着疼佯作面无表情,还得淡定自若的接上自己前半句话:老宅亲戚多,打麻将来着。 -- 第82页 陆灼哦了一声。 俞九西瞄了一眼耳根泛红的陆鹿,轻笑着转移话题:阿灼有驾照啊? 高三毕业那年就考证了。陆灼打了个哈欠:就是不常开,平时去的地方范围都比较窄,骑自行车就够了。 燕市不大,从机场到市医院开车也就二十多分钟,聊着天就开到了。 下车后俞九西去了医院附近的礼品店,买了一束探望病人的新鲜花束,还有一些水果。 在这年节十分能找到还开着门的商店不算容易,但总归不能失礼到直接不买了。 但现在的陆家,也就只有俞九西还在意礼节这件事了。 新年期间的医院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少数值班的医生护士,听说他们三个人是来探视,有些惊艳的偷偷瞧了好几眼,才慢半拍的给他们指明了病房。 护士调出来电脑上的信息:陆城,骨科病房703。 谢谢。陆鹿顿了一下,还是问:病人伤得严重么? 还好,有些骨裂打了石膏固定。护士扫了一眼信息,告诉他们:再过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传说中的骨折呢?在这种事情上也要骗人,潘梅香可真是绝了。 陆鹿黑着脸,客气的道谢,然后才转身走向电梯里。 在狭窄的空间内,女孩儿身上的气压有些低,导致俞九西和陆灼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后,都有点不太敢跟她说话。 那个。走出电梯后,趁着陆灼人高腿长走得快,俞九西拉住陆鹿小声交代了一句:在医院,你别和爸妈吵起来。 陆鹿面无表情:我不会和他们吵。 她只是有些疑惑要问问潘梅香。 到了703病房门前,三人推门进去。 潘梅香正在给病床上吊着腿的陆城削苹果,听到动静后回头眼睛瞬间一亮,然后又很快沉下去。 呵。她阴阳怪气的讽刺着:还知道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没你们俩这孩子和一个好女婿呢。 你说我就说我,别讲究其他人。陆鹿想都不想的护了一下俞九西,然后在潘梅香讶异的眼神中走到床前,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城,颇为亲切的问 爸,您的腿怎么样了? 呃,还行。陆城勉强笑了笑:伤筋动骨一百天,只能慢慢养了。 也是,骨折可不是小事。陆鹿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应对:您在医院多住一些日子,医药费我可以出。 此话一出,病房里除了潘梅香以外,其余的人都有些懵。 什么骨折?陆城不明所以道:我这只是骨裂啊,没那么严重。 吃你的水果得了!潘梅香把苹果塞到他手里,简单粗暴的打断:哪儿那么多话?! 病房里一片沉默。 半晌后,陆鹿才率先开了口:妈,你为什么要把骨裂说成骨折,骗我呢? 她本来想说骗我们,但其实被骗的只有她一个人,潘梅香给俞九西打电话的时候,压根就说的没这么详细的。 骗你?潘梅香笑了声,嗓音尖利:我要是不这么说,你会回来么? 街坊邻居的,哪家哪户不知道我潘梅香的儿子闺女最难请回家了,尤其是闺女,八抬大轿都未必能请回来是吧?我还得谢谢你惦记着你爸的死活呢,之前我还想着或许我俩死在燕市你都不会回来呢。 潘梅香话说的越发尖利刻薄,难听的俞九西都皱起眉头,悄悄伸手握住了陆鹿的掌心里一片冰凉。 他侧头望过去,就见女孩儿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很冷。 妈,你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说话的么?陆灼憋不住了,长眉皱的能夹死苍蝇,噼里啪啦的反驳:我们难请回家?你怎么不想想你当年做的事情多离谱啊? 当年这两个字对于潘梅香而言就是一把直直刺入她心虚的利剑,也就陆灼这样的愣头青才能毫无顾忌的说出口,气的她拍了桌子,更加翻脸:当年怎么了当年?你们姐弟俩一个个的就记仇是吧?要没有我养活你们早就饿死了跟我记仇?白眼狼!就是白眼狼! 妈,您小声点吧。俞九西用眼神制止住马上要爆炸的陆灼,淡淡道:这里是医院。 真是。潘梅香在他面前还是矜持了几分,拿着乔:家丑不可外扬,确实不能在医院里让人看笑话。 家丑么?我不这么认为。俞九西沉默片刻,轻笑着开口:儿女与父母不和是常有的事情,鉴于母亲十月怀胎很不容易,父亲赚钱养家很不容易,两个人拼命把孩子拉扯大很不容易,所以大多数都是儿女的错,白眼狼。 潘梅香听到这些还以为这位女婿是站在自己这边,简直久旱逢甘霖一样的喜悦,连连点头。 但是俞九西话锋一转,依旧客气的声音里有些凉:在您的家庭里,似乎不是。 潘梅香一怔,脸色勃然大变:你什么意思? -- 第83页 妈,前段时间郑嚣回国了,又去林澜缠着小鹿了,这事儿您知道么?俞九西没有做过多迂回,单刀直入,然后看着潘梅香瞬间见了鬼一样的脸色,缓缓微笑:您不知道,我知道,包括过去的事情,我都知道。 意思是,她也不用在这儿装大头蒜喊冤自己有一对白眼狼儿女了。 潘梅香脸色苍白,干涩的喉咙不断吞咽着唾沫,艰难道:九西,郑、郑嚣那是那是 妈,您不用解释。俞九西微笑着接话,把自己买的水果递过来:这是我们给爸买的,祝他早日康复。 还有,这里是一张卡,六位数,足够爸接受最好的治疗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俞九西直接掏出一张重磅的卡把潘梅香和陆城砸晕,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声音很淡 我不太喜欢别人勉强陆鹿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例如时不时的就打电话打扰她或者让她回来,或者,侮辱她。 哪怕这些人血脉相连,爸妈,这道理你们应该懂吧?毕竟二十一世纪了,大家都是文明人。 这是给一颗甜枣打一巴掌,只是甜枣太大,纵然巴掌打得响,潘梅香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落在那张卡上。 甚至,手比眼睛快,在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把那张卡收在包里了。 于是只好痛并快乐着的笑了笑,连连点头:行,行。 说完,潘梅香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沉默不语的陆鹿。 她一直都想把自己这个漂亮的女儿当成摇钱树吊金龟婿,结果现在真的吊到了,却没想到真的还能借上光。 爸,妈,医院探视时间不能太久,我们就先回去了。俞九西想了想,对她伸出手:钥匙。 还在年节时分,燕市的宾馆大多都关门订不到,他们只能回家住。 不过考虑到陆城和潘梅香都不在,也没什么区别了。 陆鹿一直都是沉默着的状态,任由俞九西安排。 等离开医院后,陆灼立刻找个借口就跑预感到了夫妻之间要说私房话,他可没兴趣参与。 俞九西带着陆鹿回到车上,第一时间不是发动车子,而是偏头问:生气了? 他给潘梅香钱的事儿是昨晚才思量出来的一时兴起,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就算她生气也是应当。 不是,就是陆鹿声音一顿,犹豫道:其实我一直有给他们钱的。 虽然我确实挺不孝,也确实不想见他们不想虚伪的和他们装作亲热的一家人,但该做的赡养义务还是做了的。 从上班起,她就每个月都会给潘梅香打过去钱。 但除了这份义务以外,再无其他,有的时候就连陆鹿都会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个冷血的人。 只是她一看到自己的父母就会想起从前的事情,就会难受。人生很短,她不想让自己总是沉浸在难受的情绪里,所以,当断则断不必心软。 俞九西静静地听着女孩儿的话,末了才笑着说了句:唔,我知道。 就是这样我才会给他们钱,小鹿,你的工资满足不了你父母的。 所以就由你来满足他们么?陆鹿抿了抿唇,有些难堪:你成了冤大头了。 又跟我见外?还没被收拾够啊?俞九西轻挑眉头,掐了掐陆鹿的细腰这儿昨晚被他撞的摇摇曳曳的。 陆鹿拍了他一下:别讨厌。 说真的,只要他们不继续烦你,你能多笑笑,我这冤大头当的就很值。俞九西浅耍了一下流氓之后,就恢复正经:给了这笔钱,能消停很多年。 就像你说的,该尽的赡养义务得尽,那咱俩是一家的,就同归于尽呗。 陆鹿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摇着头:你怎么总胡说? 真不是胡说,就是心疼你。俞九西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我想帮你出这口气,想了很久了。 从听到女孩儿的过去那天起,他就开始抓心挠肝的想了。 只是别人都好说,陆鹿的父母这边想要报复起来却难办毕竟那是父母。 思来想去,俞九西只能退而求其次,给个下马威让他们算是间接性的断了关系一段期间了。 可悲的是,潘梅香和陆城选择的还是钱。 小鹿,以后你就会发现俞九西斟酌了一下措辞: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换句话说,应该庆幸一些棘手的事情还能用钱来解决。 像是甩不脱的原生家庭,就是一个鲜明的案例。 只是陆鹿太简单也太正直了。 她是标准的学院派,从小到大一路的三好学生,大学学医毕业当医生,从来不用接触铜臭的味道也就有了些理想主义者的不切实际。 既想再也不跟潘梅香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牵扯,又不想用钱来解决问题那怎么可能呢? 况且,哪有什么互相拖累不拖累。 -- 第84页 能被陆鹿需要,其实一直都是他渴望的一件事情。 俞九西是个看似如沐春风,实则深不见底的男人,他只要把手段透露出来一点点,就足够让陆鹿这张纯净的白纸去细细窥探了。 就像此刻,女孩儿听的一知半解,却鲜明地知道了一点他说的,都是很有道理的。 最重要的就是,他们决定了要一直持续这段婚姻,那就是同归于尽了。 同时也是,同甘共苦。 思索明白了这一点,陆鹿那些乱七八糟的矫情也通通跑走了,她看着俞九西,笑了笑:开车吧。 饿了,去超市买点菜,我来做饭。 过一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普通生活。 其实他们渴求的,也无非就是这些简单的小时光。 作者有话说: 文案上说过这篇文不长的哈哈哈,也快进入尾声了~ 但如果大家喜欢可以搞一点番外,或者弟弟妹妹的有想看的话 第39章 、味温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会喜欢她,我会诚实的告诉你始于颜值,终于情感。 我就是喜欢她,没什么非说不可的理由。 喜欢是没有道理的。 从医院回去的一段路是陆鹿开的车,年节时分还开着的菜店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但女孩儿似乎并不着急的模样,有条不紊的开车七拐八拐的进了一条小巷子,直到停在了一家牌匾都有些歪曲了的门前王婆菜店。 我以前经常在这里买菜。陆鹿解开安全带,示意俞九西可以下车了:王婆家里是自己种菜的,永远最新鲜。 最重要的是,三百六十五天营业。 勤劳踏实的劳动妇女,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休息,忙忙碌碌的宛若陀螺。 陆鹿牵着俞九西的手推门进去时,一个背影结实的短发女人正背对着他们码菜,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愣了一下立刻笑了。 这不是小鹿?你回家了呀?王婆显然是和陆鹿很熟悉的,惊喜万分的走过来拉住陆鹿的手:哎呦,你个小妮子可好多年没有回来了啊,出落的越来越好看了。 嗯,才回家。陆鹿看着王婆比以前多了好些白色的发丝,轻轻笑了下:一回来,就忍不住来买王婆家的菜。 她性子冷,自我保护意识也极强,很少对外人如此笑,更别说此刻的温声软语,俞九西觉得新鲜,看着看着就有点发痴。 王婆自然是注意到了他,好奇地问:小鹿,这是? 他是我先生。陆鹿笑了笑,给王婆看了眼无名指上的钻戒。 哎呦,都结婚了啊?王婆愣了一下,笑的更欢:小伙子真俊,跟我们家小鹿配的很!今天王婆请客,想吃什么菜随便拿! 王婆,这可不行。俞九西在长辈面前装起了人样,笑容温和而迷人,弄出了一副标准中老年妇女杀手般的模样:知道您疼小鹿,但不给钱的话,我不成了吃软饭的了? 不但得给,还得多给点,感谢您对小鹿的照顾。 事实上,王婆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了被帅的有些头晕眼花。 离开菜店后,两个人都是大包小包,差点没把王婆家里的菜搬空。 你真是陆鹿瞄了他一眼,悠悠道:对老人家都抛媚眼。 俞九西脚踩在斑驳不平的路上,一个脚滑差点踉跄,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冤枉。 他什么时候抛媚眼了啊喂!不是天生一双桃花眼就叫抛媚眼的! 陆鹿带着俞九西回了自己曾经住了十八年,但自从上了大学后就一次没在住过的家。 还是和以前一样,装修和家具都是陈旧的,但是很干净,空气里都有种淡淡的肥皂香味,毕竟潘梅香是个生活习惯上有点小洁癖的人。 她难得平心静气的,在安静的环境里细细的看了一圈自己的家,然后微微地叹了口气。 终究是覆水难收,也没什么好怀念的了。 这次过后,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再回来住。 七十多平方米的房子挺小的,陆鹿拎着装着菜的袋子进了厨房,微微抬高了音量就能让俞九西听的很清晰 九哥,你喜欢吃藕么? 什么都行。俞九西走过去,靠在厨房门的边框上看着忙碌的少女,轻声问:要不要帮忙? 陆鹿正在洗一截藕,但嫩生生的手指却比那藕还白似的,她闻言摇了摇头,咬着唇笑了笑。 算了吧。 厨房杀手。 俞九西长眉一挑,忍不住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纤细的腰,不管不顾的就去亲女孩儿的侧脸,唇角:宝贝,我发现你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 唔,这是个好事。 别、别闹。陆鹿被他的大手揉的又痒又热,抿唇忍着笑,白皙的脸颊连着耳朵红了一片:我在做菜。 俞九西一只大手就掐住了她的细腰,声音有些哑:不着急。 陆鹿还想说些什么,但已经被堵住了唇。 -- 第85页 伸进去戳戳点点,勾着她来解渴,一口一口咽下去的声音在她耳边声音很大,听的女孩儿脸红心跳,迷迷糊糊间,手中的那截藕已经握不住了,扑通一声掉回水池里。 不过,俞九西没有流氓到底。 他只是把人亲迷糊了,然后又笑着帮她洗菜打下手,弄的陆鹿红润的唇瓣有些发麻,手指也有些抖。 买回来的菜肉种类很多也很新鲜,但两个人没有大动干戈的做太多菜。 陆鹿熬了一个桂花糯米藕,清炒了两个蔬菜还做了一个玉米排骨,有荤有素有甜品,十足十的养生套餐,热气腾腾的上了桌就已经足够让人食指大动。 桂花糯米藕比较费时间,用高压锅煮了两个多小时才放冷切开,浸泡了红糖的白嫩表皮现在红汪汪油润润的,一口咬下去脆生生的入味,藕孔里包裹着的糯米很弹牙。 俞九西是属于不太爱吃甜的那种口味,但饶是如此也吃了好几片,他很少吃这种做法复杂的甜品小吃,有些感慨:老婆,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呀? 这菜除了有些费时间之外其实挺简单的,把藕孔里塞进去糯米,调好料汁放在高压锅里蒸就行了。 陆鹿小口吃着米饭,不紧不慢的给他解释:我挺爱吃藕的,经常做。 破旧的老楼房里没开灯,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一张小餐桌上吃饭,就着傍晚时的落日余晖,桌上和身上都被晒的暖洋洋的。 俞九西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一块玉米,看着陆鹿,面上不动,一双沉静的桃花眼里却带着几乎漫溢的笑意。 对面的姑娘穿着一袭麻布料的编织衣服,及腰的黑长直用一根素色的发带简单的盘起,仅是坐在那里垂眸吃饭,就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俞九西忽然想到回来之前,他在机场里和陆灼一起去买烟,后者听说了这段时间里有关郑嚣的一系列波折,沉思片刻忽然问他 姐夫,你喜欢我姐姐什么? 有什么,值得他这般为了陆鹿前后奔波的付出?甚至丝毫不怕郑家那边的压迫。 俞九西怔了一下,忽然笑了,问他:如果你姐被欺负,你会不会为了她不顾一切? 陆灼想也不想的回答:我当然会。 前者耸了耸肩:我也一样。 不一样。陆灼皱眉:我们是姐弟,可你才和她认识半年。 好吧,理科生的聪明人头脑就是精细,字典里似乎没有冲动两个字可言。 俞九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会喜欢她,我会诚实的告诉你始于颜值,终于情感。 我就是喜欢她,没什么非说不可的理由。 喜欢这件事是没有什么道理的,如果硬说,就是遇到了生命里对的那个人了。 晚饭两个人吃的都有点多,饭后,结伴出去散步。 老小区里的五六点钟烟火气十足,家家户户都在起灶开火,从小区里面一路走到外面,闻了一路的饭菜香,中间还掺杂着推车小贩叫卖咸菜和粥的吆喝声。 俞九西好奇的四下乱看,见着不少穿着蓝白色校服跑来跑去的少年人,便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哪儿来这么多学生? 这里其实是学区房,离我上的高中很近的。陆鹿指了指左边的小巷子:从那里穿过去就是,你想去看看么? 俞九西一怔,立刻就想起陆鹿之前说的她就是在那条巷子里骑车子不小心撞到了郑嚣一行人,万恶之源。 高中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不去。俞九西耸了耸肩,立刻拒绝:高中有什么好去看的?都那样,想想都是做题做卷子的悲惨回忆,不去不去。 陆鹿歪了歪头笑了下,没说什么继续和他手拉手沿着小区外面的一条步行街散步。 路过一家香气四溢的糖炒栗子铺,忍不住去买了一袋,然后边走边嗑,完全违背散步消食的目的。 冬日天黑的早,两个人从小区走到人工湖的时候本来还亮着的天空就已经昏暗的七七八八了,挂着几颗零散的星星。 这地儿还挺舒适的,适合居住。俞九西敲了一圈周围遛鸟下象棋亦或是结伴散步的大爷大娘们,沉吟片刻做了评价 更适合养老。 打死他也不会想到,自己一个正值壮年,每分钟都能创造金钱收益的年轻人居然会做起老年人遛弯的活动。 尤其是,心甘情愿。 唔,要是能每天晚上都和陆鹿一起遛弯就好了,他不惜牺牲自己的黄金时间。 燕市这片居民区不大,走着走着就遇到了熟人。 在湖边的一拳步行路上走着,迎面就遇上了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抬头打了个照面,陆鹿和那女人就都是一愣。 陆鹿?女人愣了一下,片刻后有些欣喜的开口:真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乔以情?陆鹿思索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是啊,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乔以情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很温和: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前几次有高中聚会,你也没回来过。 -- 第86页 他们是高中同学,上学的时候,乔以情坐在她前面两排,陆鹿依稀记得她是个学习很用功的姑娘。 没想到多年不见,她连孩子都有了。 乔以情是个挺安静的姑娘,只专注做自己的事情,以前在高中的时候也没有对自己指指点点过。 陆鹿对她没什么恶意,只是微微笑了下:在外地工作,也就偶尔会回来一趟。 哦,这样啊。乔以情点了点头,目光不由得好奇地挪向陆鹿旁边的,和她十指相扣的男人:这位是? 陆鹿:这是我老公。 哇,你也结婚啦?乔以情这下可是结结实实的惊讶了一下,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呃,我还以为 她想起来什么似的想说一句,但又急忙憋了回去。 陆鹿自然是知道她想说什么的,毕竟高中时候郑嚣缠着她那点事儿,人尽皆知。 不过现在看来,真就有种过眼云烟般的淡然感了。 女孩儿抬了抬唇角,耸了耸肩:离开垃圾远了些后,我过得还好。 垃圾这两个字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而乔以情作为一个三好学生,在当年自然也是讨厌郑嚣这种人物,闻言就忍不住噗嗤一笑,想了想压低声音和她说:我听说郑嚣家里的企业好像出事了。 燕市是哈祈省下面一个市,郑家的时韫在哈祈的东边开得很大,但根基还是在燕市起源的。 时韫出了什么事的话,肯定是燕市这边的消息最灵通。 陆鹿闻言挑了下眉:什么事? 好像是资金链有点问题。乔以情是做金融的,对里面的门道有些了解:大概听说是被人举报了,警方正涉入调查呢。 不过就算真出事儿了也是活该,风水轮流转,让郑嚣当时老装。 陆鹿若有所思地听着,不自觉的侧头看了俞九西一眼。 后者好像只是偶尔分散注意力一下地听着,专注地看着婴儿推车里的小孩儿,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带着罕见的慈祥,他察觉到了陆鹿的目光,还笑眯眯的问 瞧。他在得到乔以情的许可后,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小孩儿胖嘟嘟的手,跟发现新大陆一样的问:是不是挺可爱的? 陆鹿: 第40章 、味温 两个人散步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整整从早上八点折腾到了晚上八点,都是说不出的疲累。 一前一后的洗过澡后,就并排躺在了陆鹿房间里那张仅仅一米二的小床上。 标准的单人床,有点窄,两个体型虽然都有些清瘦的成年人躺在一起还是得紧紧贴着,不过幸好是冬天,不热。 靠在一起还有种互相依偎的亲密感,俞九西挺享受女孩儿窝在他怀里的感觉的。 他长眉下的一双眼睛四下瞧了瞧,细细观察着陆鹿曾经的闺房。 她生活了近十八年的地方。 很小的一件屋子,除了一张单人床以外就是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墙上有着一张颇为过时的灌篮高手的海报,都有些斑驳泛黄了,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俞九西饶有兴致地问:你喜欢看动漫? 不喜欢。陆鹿有些困了,嗓音瓮声瓮气的:那块墙皮泛潮有些青苔,从陆灼那儿偷了张海报沾一下的。 还真是毫无少女心的一个回答。 这件有些古板陈旧的房间,就和陆鹿的性格一样。 虽然陈旧但很干净,整个结构都简单到一览无余,唯一有点能称得上少女气息的就是淡粉色的窗帘了。 空气里蔓延着一种淡淡的香气,像是快要枯萎的栀子花香,俞九西朝着窗台那边瞧了瞧摆着一盆。 他微微挑眉,动手摇了摇已经困的微醺的陆鹿,问她:用不用我把花搬出去? 那么费事干嘛啊?陆鹿眼皮耷拉着,皱了皱眉:就摆着吧。 你不是花粉过敏么? 陆鹿:我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她忽然想起自己在很久以前撒的那个谎因为不想要俞九西送的花,谎称花粉过敏,结果这货送了她一堆盆栽。 瞬间,陆鹿脑子里的瞌睡虫都跑了不少,她有些心虚的抿了抿唇,干脆鸵鸟似的转过头不去看他。 小没良心的。俞九西气笑了,掰着她的下巴把姑娘的头转过来:故意骗我的是吧? 陆鹿理亏,咬了咬唇小声嘟囔:谁叫你那时候总送花。烦人。 放在办公室里,都没地方摆。 俞九西决定回去就给她办公室里摆上九百九十九朵,让她天天看。 想着,就有些愤愤不平的亲她。 陆鹿在这方面一向和咸鱼差不多,从来都是躺平只管享受,任由俞九西亲来亲去,亲哪儿都行。 她挺庆幸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和他之间的这种亲密,这让她觉得自己是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 其实一开始,陆鹿并没有想学中医这个专业。 -- 第87页 但后来她发现自己因为郑嚣的缘故,已经越来越变的无法忍受和别人的肢体接触,尤其是男人的,会让她恶心想吐。 可本来她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要因为郑嚣的缘故多了这么多毛病,变得不像一个正常人呢? 因此,陆鹿选择学了中医。 中医需要给病人按摩,针灸,用自己的手,有男有女,又老又少,各种各样的人 她一定要自己变得很正常,倔强的证明郑嚣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日复一日的,陆鹿做到了,但在面对男人对她有意向性的示好时,当充满目的性而不是治病似的触摸,却还是会有些恶心。 直到她遇到了俞九西,婚后越来越适应,也彻底治好了自己。 最近那些治疗焦虑和睡眠的药已经也彻底停了,就像是一场漫长而盛大的疗伤,她一直在慢慢疗伤。 陆鹿是所有人的医生,而俞九西就像是她一个人的医生。 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还在一点一滴的从所有细节想要治好她。 思及于此,陆鹿从他的唇间逃开,轻喘着问:郑嚣家里公司的事情,是你弄的么? 嘘,什么叫弄的。俞九西修长的指尖点了点她的唇,声音有些哑:我只是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透露给了媒体和警方而已。 例如,郑家的资金链里一直存在着偷税漏税的问题。 嗯。陆鹿只是随口问了句,并不是真实的感兴趣,况且她被俞九西弄的有些痒。 腰间的软肉被捏着,小姑娘像只绵羊似的缩了缩,纯棉的睡衣短袖向上窜,那羊脂暖玉一样的皮肤上带着暧昧的红痕他刚刚动手掐的。 俞九西看的眼热,就低头亲了上去,轻吮。 陆鹿细长的十指伸进去他的头发里。 宝贝。俞九西抬头,薄唇上带了一抹晶莹,稍稍轻勾就是一道摄人心魄的弧度:在你这小卧室里来一发,挺爽的。 他好像是有点变态。 但一想到姑娘十八岁以前都是在这张小床上睡的就想玷污。 陆鹿脸颊红的发热,忍不住用脚踹了一下他的肩:别说了。 好,不说,只做。 但箭在弦上的时候,俞九西却发现了致命之处,立刻忍不住艹了一声要停下。 忘带套了。 他说着,就要去卫生间解决。 结果却被陆鹿用白皙的一只脚勾住了腿。 别带了。她美眸亮晶晶的:你不是挺喜欢小孩儿的么? 她发现,自己已经没那么排斥了。 甚至可以去尝试。 折腾了一天临睡前还剧烈运动了一番,陆鹿睡得很沉,还做起了一个梦。 梦里一片白茫茫雾蒙蒙,好像到了天堂中,一个慈祥的天使在她眼前飘来飘去,让她许三个愿望。 可陆鹿仔细想了想,居然没什么愿望好许。 她对于自己现在的人生挺知足的,甚至觉得拥有的好运太多了,怕透支未来。 于是她对天使只说了一个愿望:希望一直这样下去。 就和俞九西,长长久久的。 大梦初醒,天光云影,她睡的很沉很沉,腰间搭着一只修长的手,见陆鹿的长睫毛翁动了下睁开,便凑上去亲了亲。 早上好。 俞九西。陆鹿声音带着点刚刚醒的哑:我梦见天使了。 自家的小妻子难得说这么幼稚的话,俞九西忍不住笑了下,配合的问:天使说什么了? 天使说要你陪我去放炮竹。 宝贝。俞九西实在是绷不住的笑出了声:想放炮竹就直说呗,老公给你买一卡车,还编个天使出来。 陆鹿不说话,拱了拱他。 年节时分,每天早上都是噼里啪啦的炮仗声,两个人洗漱和吃饭都是伴着这些热闹做的。 早饭后,俞九西决定秉承诺言给陆鹿买一卡车的炮竹来放,大多数人都是在过年前买完烟花炮竹免得小贩趁机漫天要价,但俞九西不在乎,走到买炮竹的一条摊贩前就和土豪似的,想也不想就准备要一批,就跟钱扔在水里听个响儿似的,听的摊主差点两眼冒金星都是钱的气息。 嘿嘿,有,要多少炮竹有多少。摊主乐呵呵的,狗腿道:这就帮您装上。 俞九西:行。 算了吧,买这么多干嘛啊?陆鹿连忙拦住,指了指装着一节炮竹的箩筐:这些就够了。 放太多,震耳朵。 买完,两个人踱步到一边无人的小巷子里。 按理说放炮竹都应该在自家的阳台上,噼里啪啦声中一家人吃着饺子,但是陆鹿和俞九西的家不在这里,她也不想在潘梅香的房子里放炮仗,所以只能随便找个地方。 可对于陆鹿来说,什么地点无所谓,因为她只是想放炮仗而已。 因为她始终记得上学时候学过的那首诗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 第88页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炮竹声,代表着辞旧迎新,想要迎接更好的一年。 但之前很多很多次新年,陆鹿都没有放过炮竹,也没有想要放的冲动因为她总觉得,明年也未必会更好。 带着些许厌世的情绪,每逢新年,想的总是能应付一年是一年。 可现在不一样了。 隔着红彤彤的炮竹,陆鹿的视线从俞九西握着打火机的修长手指蔓延到他俊逸的脸,她瞧见男人笑了笑,一双桃花眼弯起,对着她晃了晃打火机:放啦? 嗯,现在不一样了。 她现在有俞九西,所以要放炮竹,要迎接新的更好的一年。 陆鹿捂住耳朵,微笑起来,对着他点了点头:放吧。 于是俞九西点燃了炮竹挂在墙上的引线,在噼里啪啦的巨大脆响声中拉着她的手向后跑 太响了,你家天使都被吓跑了。 他还记得陆鹿早上说的那个天使的笑话。 陆鹿笑了笑,没说话,两个人直到跑进了巷子的最深处才停下,然后面面相觑的停下来,看着彼此发笑。 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会变得这么幼稚。 无论是遛弯,做饭,放炮竹和漫无目的的瞎跑,都觉得像是过了一层蜜。 俞九西。陆鹿没叫他九哥,而是很正式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一本正经道:带我回家吧。 一语双关,比起平日里的回家吧,更多了一层浓浓的眷恋。 俞九西轻轻怔了一下,然后玩起来的桃花眼笑意更深。 他说:好。 修长的大手拉住了陆鹿软绵绵的小手,轻轻揉捏,无比坚定。 一步一步的踩着胡同里满地的炮竹碎屑,一地的红色碎片,通向巷子尽头的光。 他们自己用炮竹做了一条红色锦带在地上,从此前程似锦。 end 作者有话说: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王安石《元日》 正文完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