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古言 1V1)》 1.热闹闹美景良辰,心怦怦偶逢佳人 永和叁十二年上元节,长安城中正萧鼓喧夜、人声盈街。 难得叁日无宵禁,京都一百零八坊皆不闭户,街巷交织亦是灯火曈曈,其中当属朱雀大街最为人多热闹,自明德门一路向北,俱是灯如雨、夜如昼,百步宽的大街上车马喧阗,游人摩肩接踵,把个长安城最敞阔的道儿堵得水泄不通。 “哥,大好的时辰咱们只在这儿白坐着,我听人说圣上给朱雀大街上置了棵二十丈的灯树,可热闹了,咱们快去看看。”说话的女子不过十四五岁,脸上虽稚气未脱却也十分娇美灵俏,一对儿眼睛圆溜溜、水汪汪,正带着乞求之色眼巴巴望着面前的兄长。 桌案对面儿的男子看上去比她大两叁岁,相貌与之有几分相似,亦是唇红齿白、仪表不凡,只是生得一双凤眼,棱角也如琢,端是俊美英武的翩翩少年郎。 “你要去就自己去,此时那里正是人挤人,被人踩了我可不管你,”男子不为所动,还慢悠悠给自己茶盏里续了茶水,“这西市不热闹?还不够你玩的?” 大延开国以来,这上元节便被视作天官赐福之日,自皇家至民间皆对之十分重视。若说朱雀大街的热闹多是皇家装点的恢弘气派,那西市的热闹则多了许多民间的新鲜意趣。除了花灯连绵璀璨似长河,唱曲儿的、演百戏的、拔河的、兜卖西洋玩意儿的,亦皆在其中,是以年轻人们最爱来此处凑趣。 “那我们倒是下楼去玩儿呀,在这酒肆里干巴巴坐着算玩吗?真没意思。”小丫头双手撑着脸颊垂头道,活似寒霜打了花骨朵儿,却见这花骨朵又突然抬头,目光炯炯道,“容霄,你莫不是故意的?就想着把我熬回家,你好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去鬼混是吧!” “我说容霓,你哥我一片好心,你怎么还恼得直呼其名了?得,你也别容霄容霄的叫了,只叫我吕洞宾便是。”这兄妹俩平日斗嘴掐架,向来是互不相让,“再说这怎么就不算玩了,这家酒肆可是西市最上佳的,位子都需提前订,况且这可是凭栏的座儿,紧俏着呢。” “我才不信你,你不就是等着和那些人去游街串巷。”容霓哼了一声,又接着用一副怒其不争的语气说道,“哥你说你好歹是一堂堂武安侯,怎么成日只跟你那帮狐朋狗友撩猫逗狗的,容霆可等着抓你把柄呢。” “我难不成还怕容霆,他成日里也就只会阴阳怪气罢了。”容霄不屑道,又看着容霓挑了挑眉梢,眼中带了些戏谑之色,“而且你这话说得也太不公,我还和陆其思关系甚好呢,他也是狐朋狗友?” “其思哥哥自然不一样……”容霓轻咳了声,又红着脸微垂了头,小声暗道,“真不明白其思哥哥这种正经人怎么会和你做朋友。” “你哥我不是八十老翁,耳朵还没聋呢,你说你这小丫头怎得胳膊肘往外拐,成日陆其思长,陆其思短,不知道的只当你是他妹妹呢。”容霄撇嘴揶揄道,面庞一侧隐隐显出笑涡。 容霓脸上红意愈发浓,不由得恼羞成怒捏紧了小拳头,“我不同你说了,你不带我玩我自己去玩!” “好啊,到时候府里见。”容霄向后靠着阑干,笑着朝容霓挥了挥手。 容霓噌的一下站起身朝欲往楼下走,叁两步后却又转了回来,“那个……我没银钱呀。” “这个时候想起我了,”容霄伸手从腰间取下荷包,修长的手指绕着绦带,将荷包在空中缓缓转着圈儿,“跟哥哥说几句好话,就跟你夸陆其思那样。” 容霓听他又打趣自己,便气恼着冲上去夺那荷包,正打闹着,却听见一旁传来熟悉的声音,声调平静如水,无一丝波澜,“容霄,阿霓妹妹。” “呀,其思哥哥,你怎么来了?”容霓讶然一瞬,竟将容霄手臂撞到了阑干上,那荷包便从容霄手中滑落,掉了下去。 “容霄约我今日来此一聚,什么物件儿掉了?”陆其思入座答道,他乃容霄多年好友,平日里也常见这兄妹俩没大没小打打闹闹,原是惯了的,因此面色如常、并无惊异之色。 “其思来了。”容霄招呼道,“也没掉什么,只不过是败家妹妹害我把荷包扔了。”说着便转过身向楼下望去。 叁人所在之处原是酒肆二楼临街的雅间,凭栏望去便是西市的街巷,此刻正是游人如织、满街衣香鬓影。俯望之间,却见那荷包落于一白衣女子身前。 容霄便倚着阑干向她朗声笑道,“这位小姐,可否劳您拾一下那荷包?”说着还随意拱了拱手,原是吊儿郎当的动作,落在容霄身上却自有一段儿风流不拘之意。 女子闻言仰面望向楼上说话之人,微微点了点头。 一息之间,容霄只觉时间仿似停滞,酒肆堂中原本是笑语盈门、人声鼎沸,此时飘过他耳边却仿若不闻,就连胸膛里一颗心也莫名跳动得快。 只见女子一身月白长裙并天青短襦,着在纤纤身量之上,更显出柔婉清雅。微仰着的一张玉面玲珑洁白如芙蕖,两湾黛眉纤细柔和似远山,一双澄澈眼瞳中映着元夕花灯的流拂光彩,只让人觉着平静柔美。虽是隔了段儿距离,这如画般的好颜色却同样令人惊羡。 “哎,哥,这位姐姐好美呀……我的心都噗通噗通跳了。”容霓用手肘碰了碰容霄小声叹道,却不闻哥哥回应,她侧过脸来看向容霄,却见他仍望着楼下,方才的笑意像是黏在了脸上一样不见消散。 容霓循着容霄的目光又看向那位女子,见她微提了裙摆、俯身拾起了那枚荷包,又将荷包交予酒肆门口的伙计并叮嘱了两句,便携着身后的两名侍女离开了。市肆中焚着的兰麝香气携在风中吹过,将女子臂间的白纱披帛拂起,月白裙摆也随风微飘,竟有遗世独立、羽化登仙之感。 望着那女子走远了,容霓拍了拍容霄的肩,“哥你能收收你的笑吗?你这样子好像阿黄啊。”阿黄是容霄叁年前捡回府里的狗,从小黄狗养到大黄狗样子变了不少,唯有那见了人就绕着摇尾巴讨巧儿的毛病没变。 “嗯?你才像阿黄呢。”容霄这才收了唇边笑意,回过神来。 “分明一模一样,”容霓撇了撇嘴,又不解道,“哥,你到底怎么了呀?” “自然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直未出声的陆其思回答了容霓的问题,他看着容霄,一向面色平淡的脸上带了些微笑意。 这时,酒肆中的伙计走了过来,托着荷包还给容霄,并回话道,“客官,有位小姐让我将这荷包归还于您。” “多谢。”容霄接过荷包愣怔了片刻,又看向外边儿的街巷,大延的西市向来繁华绮丽,时逢元夕,更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容霄手指抚过荷包上的云纹绣样,又向着容霓与陆其思笑道,“出去逛会儿灯?” -- 2.琵琶婉转人相对 Уùshùwù.Ⅼivё 夜渐浓酽,玉轮升腾,悬在青黑天穹中好似只灯笼,亮堂堂、黄澄澄,好不圆满。 盈盈月华揉着花灯光彩,一同笼着正月十五的长安城,西市也沐在这光辉中。容霄一行叁人前后离了酒肆,走入了这暖融融的光华之中。 当朝诗仙有云:“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渡春风。”说的便是这西市了。待出了酒肆大门,目之所及皆锦衣飘飘,骢马咴咴,从映着花灯烛光的石砖道儿上悠然行过,并不得见那清雅如谪仙的女子。 容霄一人走在前头,将自家妹妹与好友甩了好几丈远。只见他不时侧过身避着迎面而来的人潮,或是垂首避开道旁悬着的花灯,亦对身旁小娘子们不时投来的倾慕眼光毫无所觉。一片流光溢彩、萧声鼓乐中,他身姿颀长挺拔,步履匆匆向前追寻。 容霓同陆其思在后头快了步子跟着容霄,她正发牢骚说着哥哥莫不是丢了魂儿,前边容霄却倏然止了步伐。 容霓拉着陆其思走至容霄身边,只见他正望着道旁的一面儿明晃晃的花灯墙,而那灯墙前立着的,正是方才那位女子。 “咦,这不是那位美人儿姐姐吗?”容霓刚说完便觉豁然开朗,看了眼容霄恍然道,“哥,原来你这一路匆忙是在找美人儿呀!” “你这声怎得恁大!”容霄忙暼了一眼妹妹,心虚似的压低声音,“小丫头懂什么?”又见一旁陆其思那张总冷如坚冰的脸上挂了调侃的笑,容霄竟觉得一时语塞,只作无睹之状转回眼去仍望向那月白身影。 “小姐,咱们这可都是地道纱工灯、罗帛灯,精巧别致最招小娘子们喜爱。按着往年上元的规矩,仍是猜谜赢灯。”那灯墙旁的摊贩与女子说道着,又嘿嘿一笑似有些不好意思,“自然,若是猜不中也可买下。” 女子闻言微笑着颔首,仰头望向花灯下悬着的纸笺,又抬起纤手指着其中一张,给身旁侍女念道,“春风一夜到衡阳,楚水燕山万里长。莫道春来便归去,江南虽好是他乡。” 她声调温软柔和,落入耳中如煦风渡水,见侍女摇了摇头,便回头向小贩答道,“这谜底是大雁。” “不错!小姐真是文思敏捷。”小贩笑道,取了灯递给女子。 她道了声谢,接了那只银红戏蝶纱灯递给侍女,温声笑道,“答应给你赢的。”那侍女忙喜滋滋接了灯。 “这姐姐好厉害!哥,你快去帮我也赢一盏。”容霓推着容霄往前,走到离那灯墙两叁步远时,却又撤了手懊恼道,“算了,我还是不为难你了,哥你还是拿银子给我买一盏吧。” “容霓你会不会说话?有你这样做妹妹的?”容霄瞪了她一眼,平日里容霄虽是没个正形儿,然这些文字诗书当年也好歹算是读了个够的。Яòuщenщò.℃òm(rouwenwo.com) 他又看向那女子,见她又赢了只鹅黄俢竹罗帛灯,亦是给了另一个侍女。 “等着,哥去给你赢一盏。”容霄向容霓说道,接着便向前走去。 只听得那女子缓缓念道,“灼灼金蕊逢绽期,点点明星纡徐移。可怜一夜佳期后,花落星垂余朝曦。”容霄怔了一怔,便听女子接着道,“这谜底是——” “灯。”两人齐出声答道。 女子回首,看向斜后边儿出声的人。只见来人一身暗绛色锦袍,白玉簪半束着黑发,身姿挺拔、容貌俊逸,一双澄明凤眼正与自己目光相迎,正是酒肆楼上遗落荷包那人,只是方才天色晦暗又兼隔得远,却不知这人原生得如此好。 “公子,小姐,这灯……”小贩取下了那花灯为难道,打破了两人之间无声的对视。 容霄上前两步至女子身边,暗自谨慎的隔开了些距离,向那小贩说道,“便给这位小姐吧。” “还是公子提着吧,我原也赢了两盏了。”女子垂眸敛睫,轻声说道。 “方才承小姐的情,帮我拾了荷包,”容霄从小贩手中拿过那灯,转过身来递在女子身前,望着她笑道,“这灯便当是表我感谢之意吧。” 女子抬起眼来看向容霄,见他正露着一排白牙,颊边一只酒涡清晰可见,湛明透澈的凤眼中盈着真诚笑意。好似被这诚挚笑意感染了一般,她也不由得笑了,接过那盏灯微笑着向容霄道谢,“那便多谢公子割爱了。” 天水碧绘芙蕖的纱灯精美工致,橙黄烛光穿过那层细纱向外氤氲弥散,灯面儿上朵朵芙蕖覆着这柔和烛光,亭亭雅致之中更添了动人暖意。 正如面前眼带笑意的女子,花灯墙的光辉洒落在她白皙的脸上,越发显得肤如凝脂、唇如朱樱,光亦在她一双睫下铺展出微颤的阴影,仿佛丝茸络穗。 眼前美人儿柔婉鲜活,容霄那原本就不平静的心跳不由得又快了几分,鬼使神差般的莽撞开口,“小姐可是独自出来赏灯?不妨和我与妹妹一同游玩?”容霄说完方发觉自己这话或许有些唐突,果然见眼前人露出来了些犹豫之色。 容霓正与陆其思一同抱臂看着兄长那副阿黄样儿,却突然听容霄提到了自己,心下暗啐了他一口,却还是抵不过骨肉亲情,且那姐姐实在美丽,容霓亦十分愿意亲近,便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向美人儿姐姐笑道,“这位姐姐若是方便,便与我们一同玩吧,我正愁着好好的元夕却没有姐妹做伴,只能和我哥这种粗笨男人一块儿呢。”说罢还瞪了她哥哥一眼,直把容霄瞪得哑口无言。 容霓生得好,一向又娇俏机灵,十分惹人喜爱,这般娇娇的话实在让人难以推拒,且大延向来民风开放,并无那些虚礼,上元节里年轻人们结伴同游亦不逾矩。 “那便听妹妹的,元夕这样的好时候当乘兴同游才是……”话还未完,容霓便挽着她向前去逛了,留下容霄和陆其思默然对视一眼,忙无奈跟了上去。 容霓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见了新鲜玩意儿便拉着身旁女子过去瞧热闹,活像花丛里穿梭的飞蝶,一会儿去看台子上的傀儡戏,一会儿去看优伶戴竿顶碗,一会儿又在一堆花花绿绿的面具前挑拣,一迭声的喊哥哥来付账,女子就在一旁带着温婉的笑看她。 眼看容霓又蹦哒着去前面看人打胡饼,陆其思也跟上去看顾,容霄才能寻了空当与女子并肩相谈,“我妹妹她……一向爱玩闹……小姐莫见怪。” “公子不必介怀,妹妹这开朗活泼的性子极好,很是令人喜爱。”女子仰头看向容霄回道,清瞳含光、嘴角噙笑。 容霄看着这笑晃了晃神,忙避开目光暗骂自个儿不争气,却又见女子手里拿着只垂着耳吐着舌的面具,可不是一只大黄狗,“小姐怎得买了这样一个面具?” “方才妹妹挑了这只给我,说这面具诙谐生动,我见了也觉得有几分滑稽可爱。” “……”容霄看着前边儿仿佛一阵小旋风的妹妹,呵呵干笑了两声,“是挺滑稽的。” 两人正说着,便闻得阵阵琵琶声传来。循声抬眼,是一旁集韵坊里伶人们在奏乐。却说这集韵坊乃西市最大的乐坊,其中豢养伶人乐师上百,身上皆是自小习得的经年技艺,所奏之乐多舒和雍容,甚合如今盛世安泰之景。 就如此刻这琵琶声,袅袅娜娜、扶风渡柳而来。 “这琵琶弹的极纯熟,只是少了些铮铮之气,倒是可惜了。”容霄幼时曾与父母一同在军中,听过那营帐里的琵琶声,除开玉珠走盘的婉转清亮,亦有疾风骤雨、铁骑突出的壮丽豪情。 “公子说的极是,”女子亦点头道,“这琵琶声虽轻柔婉转,却失了铮淙风骨,过分软了。现今京都人多爱琵琶婉约悠扬,却不知琵琶亦能作催阵激荡之乐。” “是了,”容霄听她之言正合自己所思,向她笑道,“若说精绝的琵琶乐人,当属洛阳袁五娘,当年她曾随军西征,战前奏催阵之乐,十分清越畅快,只是如今不知这袁五娘身在何处,也难再闻如此琵琶声了。” 女子闻言莞尔,“这便巧了,两日之后元月十七,袁五娘会来安兴坊飞云楼演艺。” 容霄垂头看向她,诧异道,“袁五娘一向如闲云野鹤自由来去,小姐怎得知晓?” “我幼时曾与袁五娘见过数面,亦有几分半师之谊。”女子柔声道。 “原来如此,怪道小姐对这琵琶有如此高妙见解。”容霄恍然,又问道,“小姐那日也会去?”说着脸上带了几分忐忑笑意望着她。 女子见他面上期待之色,面庞酒涡亦是分明,一双眼睛晶亮,不由得笑答,“那是自然。” 容霄正开怀,却见一小厮赶了过来,对两人做了个揖,又说道,“小姐,方才府里传话来说有要事,要小姐快些回去。” “好,我知道了。”女子点头应道,停了一瞬又回身望向容霄,欠身施了一礼,温声道,“公子,那我先回家了,还望向令妹转达歉意。” “小姐言重,”容霄亦拱手还礼,动作间仍带着那不羁少年气,笑道,“两日后还望能与小姐一同至飞云楼聆听袁五娘的琵琶曲。” “嗯,改日再会。”女子微笑道,回身行至那小厮驱来的青绸马车前,见容霄还立在原地、唇带笑意看着她,遂也笑着对他挥了挥手,上了马车。 容霄看着那马车远去,消失在元夕的锦彩繁光中,又垂首暗自雀跃了会儿,继续往前去寻容霓与陆其思。 “哥,那位美人儿姐姐呢?”容霓正与陆其思围观着街边跳胡旋舞的舞姬,见容霄过来,便出声问道。 “她家里有事,回家去了,还让我与你说抱歉。”容霄答道。 “这么快就回家去了呀,真可惜,好不容易有一个生得美又性子好的姐姐呢,现在又只剩你这不靠谱的哥哥了。”容霓撇着嘴遗憾道,又问容霄,“那位姐姐叫什么名儿呀?家在哪个府上?我以后要去找她玩!” “……”容霄这才发觉,方才竟一直未问女子姓名,亦不知其府邸何处。 容霓见他这愣怔样子,便知他定是只顾着乐,旁的都忘了,“我的好哥哥啊,你还当真是不靠谱!闹了半天连人家芳名都不得知呀!” “你就靠谱?方才姐姐姐姐的拉着人家玩,你就问她姓名了?”容霄反唇相讥。 “……”容霓方才只顾拉着美人儿姐姐东瞧西看凑热闹,旁的自是抛到脑后了。 陆其思看着这兄妹俩大眼瞪小眼两厢无言,深深叹了口气,原是亲生的兄妹,不靠谱到一块儿去了,倒也不必互相嫌弃。 -- 3.惊鸿照影犹在梦 Ⓨùshùwù.Ⅼivё 春意浓,天光暗,明月雾里照人。深深庭院里桃红柳绿皆有,郁郁葱葱、香气袅袅。 分明是不曾来过的地界,容霄却仿佛十分熟悉一般,一路穿过憧憧花影而去。 只见花叶繁缀幽深处,一女子茕茕孑立,身上依旧是元夕之时的白纱裙与青襦衣,清若芙蕖、翩若惊鸿。 “公子为何在这里?”女子见容霄来并未有讶异之色,情态声音仍是软如秋水。 “我想来问你的名字。”容霄脑中迷迷糊糊的,却也难消忐忑。 女子正仰头望着他眼睛,闻言温婉一笑,那带着笑意的双瞳中映着容霄的面容。容霄心下怔忪,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女子已转身分花拂柳向前走去,身姿纤纤、莲步缓缓,恰似那日西市酒肆前。 容霄怔怔跟在女子身后,朝漫着幽微烛光的屋子踱去。刚一进屋子,便有阵阵馥郁香气飘来,仿佛是上元节时四处弥漫的兰麝香。容霄凝神四顾,却不见了女子身影,屋中唯有层层纱幔,如烟如雾、随风轻拂。 他浑浑噩噩拨开纱幔,来至屋中的床榻前,竟见女子正倚躺在榻上,玉体横陈、乌发披散,一对儿玉珠似的红果在黑发掩映中若隐若现。容霄面上滚烫、心跳怦怦,只觉热意全往腹下翻涌而去,就在此时,女子向容霄伸来了手,一段儿洁白玉臂散发着滢滢的光泽。 容霄再不忍耐,将女子伸来的素手握住,只随着胸臆中天性冲动上了床榻,将女子压在身下,捧着她的脸目光深深的端详,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女子樱唇微张、鲜红莹亮,让人移不开眼,粉红的舌尖在两片唇瓣之间轻轻一抿,仿佛玫瑰花苞中心最娇嫩的花瓣。Яòuщenщò.℃òm(rouwenwo.com) 他不管不顾吻了下去,含着女子鲜嫩的唇轻轻舔咬,又仿佛觉得不够似的,手掌扣住了她的后脑,将舌头探入女子口中,勾着她的粉舌相贴厮磨,忘情的纠缠搅动。舌柔软湿滑,如两条游鱼,两人吻得猛烈急迫、水声啧啧。 容霄饱尝了女子口中的甜美,他粗喘着与女子双唇离开了几寸,女子亦是娇喘微微,彼此呼出的气息又热又湿交融在一起,让两人都面红耳赤。 容霄看着两腮艳如桃花的女子,又重重亲了亲她湿润鲜红的唇,覆在她身上、将脸埋在女子颈间去舔她细嫩白皙的皮肉,双手握上了她丰软浑圆的双乳用力揉捏。 嫣红的乳头被揉得微微发硬顶在掌心,白嫩的乳肉温如玉、腻如膏,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溢出,容霄便停下在她肩颈的吸吮,垂头去舔她的嫩乳含她的乳头,呼吸急乱难自抑,埋头将两只软绵绵的奶儿都舔弄得湿乎乎、水淋淋。 女子抱着容霄的头,轻喘着拱起腰肢,容霄便伸手在她纤细的柳腰上揉了两把。女子两团白腻的乳峰颤颤巍巍、挺得更高,她玉臀轻抬,纤腿勾上了容霄的腰,将湿软的花穴与容霄胯下已经坚硬的粗茎相贴相磨。 容霄心跳如鼓擂,只觉得胯下之物愈发热如火、硬似铁,他喘息着掰开身下女子的双腿,露出粉红水嫩的花穴,他盯着那处挺腰凑过去,将涨红的龟头顶上不住翕动的穴口,借着丰沛水液将粗热的阳具径直插进穴里,接着便在湿热水滑的甬道里横冲直撞。 容霄双手紧扣着她的臀揉捏,每次捣入都将她下身抬拉着迎向自己,在肉穴深处肆意肏干。身下承欢的女子随着容霄的抽插肏弄而晃动,只能搂着他的肩颈以求一些依靠。容霄垂眸看她,只见她脸上的红晕漫到了眼下,一双眼也微红泛着水光,被亲吻得有些红肿的双唇不住吟哦,身前两团印满指印吻痕的乳儿也晃动如波。 如此仙子沾染红尘的风月美景,让容霄越发亢奋,粗茎抽插得更加迅猛,次次都直捣进最深处,让身下人攀着他不停断的娇声呻吟,底下小穴亦是不断绞紧,水淋淋的嫩肉紧紧拥着迅猛进出的粗茎。 终于,透彻的快感兜头而来,容霄将女子紧紧抱在怀里,一边抵着花穴深处畅快射了出来,一边还在女子耳边乞求般哑声问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凉风推窗而入,哗啦一声,将容霄从睡梦中惊醒。容霄睁眼只见窗扉大开,窗外正是明月照人来的深夜,他迷茫的坐起身来,仿佛分辨不出梦境与现实,直到觉察出腿间的一片温凉。 容霄睁大了眼,哗的一声掀开被子,望着亵裤上一团湿痕,容霄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再狠狠将自己这样的轻浮好色之徒臭骂一顿,怎能对如此谪仙般的女子有这般下流放荡的肖想。思及此,一张俊脸红了又红,梦中那些绮丽的片段又涌入了脑海。 翌日早膳时分,容霓打着哈欠走近饭桌时,却见容霄出人意料的已坐在饭桌前了。 “哥你怎么回事?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容霄有睡懒觉的毛病,常是睡到日上叁竿赶着用午膳,一月里能有叁天晨起已是难得了。 “自是有事才早起。”容霄咽了一口肉糜粥,又炫耀似的朝容霓道,“今日我要和你那美人儿姐姐去安兴坊听琵琶。” “怪不得!”容霓拊掌道,又见她哥哥眼下青痕,不由哂笑,“你怕不是昨夜里只盼着和美人儿姐姐相会,连觉都没睡着吧?” “胡说什么?我是那等毛头小子?”容霄驳道,却又想起了那风月情浓之梦,昨夜梦醒之后他确是没再有丁点儿睡意,换了亵裤后躺在榻上,一会儿暗骂自己下流,一会儿脑中又不由得涌现梦中美人承欢的情形,直辗转反侧了一宿。 “咦,怎么还脸红了?”容霓撇撇嘴,“我又不笑话你。”说完却还是哈哈笑出了声。 容霄瞪了她一眼,不再答话,风卷残云般用完了早膳便回了自己的云归苑,又在镜前挑挑拣拣换了半日的衣裳,纠结了半晌,最后选了件玄黑绣银纹的锦袍,腰间系了白玉带。 衣衫如墨,愈发衬出一张顾盼神飞的白皙俊脸,锦缎熨帖,亦显出英挺肩背与精劲窄腰。 容霄满意的出了武安侯府,骑了马满面春风向安兴坊奔去,外边儿正是晴好的晌午,立春早至,道旁粉桃吐蕊、绿柳生叶,少年意气风发打马而过,恰是一片和睦初春景象。 容霄往日里常与身边那些京都子弟四处逛悠玩乐,将长安的酒楼茶馆去了个遍,店家们对这位成日游手好闲的武安侯都十分熟悉,这飞云楼亦是如此。是以容霄刚到飞云楼门前,堂内伙计便迎了出来,一迭声的作揖招呼,十分殷勤。 容霄翻身下马,问那伙计道,“今日可是有乐人来奏琵琶?” “是,是,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就开始了,侯爷来得可巧。”那伙计忙回。 容霄笑着给了赏钱,便大步迈了进去,寻了位子坐定。 少年一腔心思终是忐忑,茶喝了一盏又一盏,楼里客人到了一个又一个。容霄一会儿整理衣角,一会儿又暗自思索待会见了人要说些什么,一会儿又抬眼去望大门口。就这么坐立难安了半晌,台上乐人已抱了琵琶转轴拨弦,一曲霓裳奏了起来。 碧云仙曲舞霓裳,京都人最爱这婉转柔情、飘渺婆娑。容霄心下诧异,望向堂中乐人,并非袁五娘,又四面环视,亦不见那当日与自己在灯下品评琵琶音的女子。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台上那乐人技艺纯熟,一曲连着一曲,曲曲千回百转,只听得众人柔情满肠、如痴如醉。末曲终了,台上红绡赏钱堆了无数,拊掌欢笑声中,乐人行礼退入幕后,客人们渐次离开。偌大的厅堂,唯有少年并几个打扫的伙计。 “侯爷可是还意犹未尽?这乐人后日还会来小店奏琵琶呢,届时侯爷也可赏脸前来。”伙计见容霄仍坐在原处,遂过来问候。 “你们掌柜在哪儿?我有话问他。” 那伙计见容霄面色不好,忙垂首应了,去寻掌柜。 “侯爷,听伙计说您找我,不知侯爷有何吩咐?”掌柜的听武安侯寻他,自不敢让这位小霸王多等,忙丢了账本过来回话。 “我听人说今日原是袁五娘来此演奏,怎得又不见了?”容霄冷了面色问道。 “实在对不住,小店原是邀了袁五娘今日来,她亦应下,只是这袁五娘昨日又遣人来拒了,小店也不好强求,这才忙找乐人替了场次。”掌柜心有戚戚回道。 “我知道了。”容霄怔了片刻点头道,起身出了飞云楼大门。 却见外头已是夜色沉沉,正月十七的月亮亦是圆满,亮堂堂高挂于漆黑夜空,道旁元夕的花灯还未拆下,一个个玲珑剔透、光彩动人,只让人恍然觉得此刻即是两日前灯火辉煌、流光溢彩的元夕之夜。 -- 4.悲愤填膺亲故死,猝不及防祸事生 仲月初的清早,武安侯府归云苑中,容霄身边的两个小厮金戈与银甲立在正屋门前,正你推我搡嘀嘀咕咕些什么。 只听得一个说:“你去。” 另一个回:“你怎么不去!” 金戈银甲两人皆不愿大早上去叫醒容霄,他们侯爷从来都是不到日头高挂不起床,若是被人吵了他清梦还会发火。 况且自上月十七后,侯爷似是换了个芯子一般,每日只垮着张脸窝在府里,除了一日叁餐,便要么逗逗阿黄那只狗,要么关在屋里睡觉。要知道这祖宗从前可是最飞扬跳脱的,专爱东蹓西逛、走马观花,哪里是这能安静呆着的脾性。 金戈银甲眼见一连半月他们主子都没个好脸色,现下哪敢去扰他睡觉,可这今日那边儿府上传话让容霄速速过去,说是有要事告知。于是两人就只能在这儿推对方进去禀告。 “你们两个有事就快说,在外头叽叽喳喳半天做什么?”两人还正压声互相辩着,只听见容霄的声音自屋内幽幽传来,竟没有一点儿怒气在里头。 金戈银甲只觉得脊背发凉,他们侯爷这不是撞邪就是被夺舍了吧!两人并不知容霄夜里便是昏昏沉沉、半梦半醒,拂晓时分便清醒过来再无睡意,金戈银甲在屋前窃窃私语自没有撞着他往日的起床气。 “侯爷,那边儿府里来人说二老爷要您速速过去,说是有要事告诉,听那意思也不像作假。”金戈隔着门回道。 金戈所说的“那边儿”是容霄叔叔府上。 当年容霄祖父容弼率军平楼羌国之乱,先皇亲封武安侯爵位。容弼膝下有两子,老大容锦即是容霄与容霓的父亲,成年后便袭了爵驻守西陲,后英勇殉国,当今圣上追封其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武安侯爵位便落到了容霄头上。而容锦的胞弟容锐走了科考路子,官至正四品太常少卿,膝下独子容霆也同他父亲一样考了科举,亦是仕途得意。 只是容霄自小便与叔叔容锐和堂兄容霆不甚亲厚,按他的话说,那父子俩比坊里的优伶还会假模假样的做戏,与他们相处实在累得慌。 于是听了金戈的回禀后,只闻得容霄在屋内嗤了一声,“待我睡饱了再说。” 金戈与银甲二人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心道也好也好,那边儿府里的人多是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的作风,侯爷晚些去见也少烦心些。 日头升至正空,眼看着就往西去了,容霄的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金戈银甲进去伺候他换衣洗漱,容霄一向不喜侍女在屋中走动,是以近身服侍的唯此二人。 待一切收拾妥当,容霄又用了午膳,这才慢悠悠打马出门,“那边儿”在宣阳坊,与武安侯府所在的兴化坊也不远,可直到申时容霄才来至那书着“容府“两个大字的门匾下。 容锐听下人回禀说容霄到了,便出了书房来至前厅,却见容霄正翘着二郎腿坐得没个正形,一副吊儿郎当样子,“阿霄来了,叔父可是许久没见你了,最近如何,阿霓在家可还乖?”容锐坐下问候道,脸上满是长辈的慈爱。 “叔父您事忙,我也不好常来打搅。”容霄起身朝他略躬身行了个礼,又坐了回去笑道,“容霓在家自然是乖的,至于我嘛,叔父还用问?平日里侄儿做的那些荒唐事怕是全长安都知道。” “此话差矣,你年纪轻,做的也是少年意气之事,倒是不负韶华。我只羡慕你这活泼性子,哪像你堂兄成日里老气横秋,这性子未免太沉闷,倒不如你。”容锐仍是慈蔼道。 容霄心道他这叔叔还真是平日里在官场上长袖善舞惯了,实在深谙言语之术,连自己上房揭瓦都能说成不负韶华,怕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况且他儿子那性子与他一模一样,又何必在这儿故作什么嫌弃样子。 “叔父说的有理,我不趁着年轻多玩会儿,老了哪里还玩得动呢?还真就如叔父说的,当是不负韶华。”容霄笑着回道,心下却最厌烦这虚与委蛇,顿了顿便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听说叔父有要事同我说,不知是什么事?” 此时容霆也进了前厅来,向容霄微笑拱手,问候道,“阿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堂兄关怀,我过得还不错,悠哉游哉倒是乐在其中。”容霄并未起身,只坐着回了个礼。容霆并未因容霄的失礼而有什么反应,端正正入了坐,脸上的亲切之意与他父亲一般无二。容霄也不管他,只向容锐问道,“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对,叔父叫我来有何事?” 只见容锐皱眉叹了一声,沉声道,“这几日朝里出了事,我知你不愿理会这些,也本不想跟你说,只是……”说着便露出一副犹豫之色。 “父亲,儿子知道您为难,但还是据实告诉阿霄吧,阿霄也有权知晓此事。”容霆亦是叹道。 “叔父直说便是。”容霄心下冷笑,这父子俩唱念作打的又开始了,分明是极想让自己知道,却在这里扮什么双簧戏。 “你可还记得周文良周将军?”容锐向容霄问道。 “自然,周将军怎么了?”容霄听他突然提到周文良,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当年容霄的父亲容锦自袭爵后便带着妻子赵明缨驻守西陲,容霄与容霓便在此出生。其时楼羌之乱虽已平定,然毕竟过了几十年,那楼羌国又蠢蠢欲动起来,大大小小的战事时有发生。容霄十岁时,容锦在与楼羌的一场冲突里身中流矢殉国,赵明缨与丈夫伉俪情深,随丈夫殉情而亡,一双儿女便被送回了长安。 而周文良乃容锦多年好友,一直在军中辅佐容锦左右,两人一同冲锋陷阵、出生入死,兄弟手足之情甚深,且他对容霄与容霓亦是多加照顾,也总带着幼时的容霄玩耍。容锦殉国后,周文良强忍心中沉痛送容霄与容霓回长安,此后便扛起容家军的担子,也一直未娶,只一心替容锦镇守西陲,完成他未竟的卫国心愿。这在长安亦是人人皆知的美谈。 且周文良虽常年在西陲,却在远处费心为容霄容霓打点安排好了所有事宜,他并不擅言辞,每回寄来书信也只是问及兄妹两人是否安乐,难得回一次长安,除了入朝商报西陲之事,便只顾着大包小包往武安侯府里送东西。 若要说周文良把容霄与容霓兄妹俩当作亲生骨肉爱护也无不可,是以此刻容锐故作犹豫提到他,容霄只觉心下忡忡。 “西陲粮草出了问题,致使周将军带着将士被困在山中,又偏偏还要承受楼羌袭击,如今周将军失踪,据将士说怕是……” 容霄听这些话,脑中轰鸣。 周文良看他自小长大,自容锦与赵明缨接连离去后,周文良为了容家军与他们兄妹俩殚精竭虑,如今却……容霄觉得喉间发痛,眼眶酸涩,他红着眼睛盯着容锐又问了一遍,“什么?” 容锐叹了口气未作声,却是容霆向容霄关切道,“阿霄,父亲与我知道你与周将军素来亲厚,这才想着不能瞒你。唉,你节哀顺变。” 容霄心里突然汹涌起了浓烈的厌烦,面前两父子面上俱是沉痛之色,自以为遮掩好了眼神的淡漠与算计。容霄实在不想再看他们这副假惺惺的样子,他们越是蹙眉哀叹、捶胸顿足,那眼神中的冷漠精明便越发令人觉得讽刺。 “多谢叔父告知,若无旁事我便先回府了。”容霄径直起了身,也不管他们父子俩再说了些什么,头也不回走出了前厅,出了容府后便扬鞭策马,一路驰行去找陆其思。 这几日容霄只窝在府里,外边的人不见,外边的事不知,而陆其思向来可靠,如今对于周文良之事,他只能去向陆其思细问。 “其思,周文良出了什么事?”容霄一进陆府便急忙跑向后院去找陆其思。 陆其思见到他慌忙急迫的样子,便知道他已经听说了此事。人人皆知周将军与容家亲厚,而陆其思自容霄回长安后便与之相识,更是明白容霄对周文良的敬爱之心,如今他定是想清楚全部实情,陆其思便只能将自己所得知的据实相告。 “具体的我也不很清楚,只知道自去年冬日以来西北常暴雪,粮草都运不进西陲,直到今春,军粮才得充实。但半月前,周将军率兵与楼羌军对峙,才发现今春运往西陲的粮草出了问题,竟是全被换成了沙土。“陆其思向容霄说道。 “沙土?” “是,因此将士们粮草短缺,被困于山中,又兼楼羌追击,以致伤亡惨重。周将军协亲卫殊死搏斗,最终却不见踪影,听说他们被困之处山势险峻陡峭,且在崖边树木上发现了周将军衣袍上的碎布,周将军许是凶多吉少……” “粮草为何会出了问题?”容霄眼眶通红。 陆其思低叹道,“太府卿林勉之负责督办此次西陲粮草的拨划运送之事,他自诉清白不知此事,因他一向为人清高刚正,圣上便只追究了他督管不利之罪。但过了几日他的下属又出言检举林勉之,圣上派人去抄检了林府,查出了他贪污粮草的账簿。” “林勉之……”容霄心下犹疑,这林勉之原是言官出身,是出了名的高风亮节、浩然奉公之人,如今做出这贪墨之事实在令人费解震惊,“林勉之竟会做出这事?” 陆其思见他犹疑之色,心下也明白他所想,“此事的确令人震惊,这林家祖上俱是清傲忠正之士,林勉之也一直坚贞廉洁,只是如今实在是证据确凿。圣上念他素来行事周密,且他在文臣之中也德高望重,因此只下了狱,终身囚禁。” 容霄默然点头。 “容霄,你节哀。”陆其思劝道。 “嗯。”容霄垂首应了声,半晌,他仰头红着眼望向苍白的天穹,“最近不好的事为何这样多?” -- 5.五陵年少兴致高,楚馆秦楼夜相邀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转眼间已到了二月底。天儿渐渐热起来,长安城里的桃花过了娇艳烂漫的全盛时节。惜花之期已至,满城芳菲皆寂寞零落,再过些日子便应是绿叶成荫子满枝了。 武安侯府中,亦是一片风动落花红蔌蔌的景象,容霄与容霓兄妹两个正在园中石几旁喝茶闲话,阿黄在一旁抱着只骨头啃得不亦乐乎。 “哥,周叔叔的事如何了?”容霓一向是个不解忧愁的性子,现下却红了眼眶。当日容霓得知周文良遇难一事便大哭了一场,小女儿家从不掩饰心中情绪,况且容霓对周文良的亲厚敬重并不比容霄少。 “还没消息。”容霄苦笑了一声,这些日子里,容霄一直着人去外面探寻,亦是书信询问了容家军里的人,只侥幸盼着世事可有转机。 “只可恨那林勉之,平日里人人都只以为他为人高洁傲岸、行事严正缜密,竟不知会是这般不堪之人!”容霓忿忿道,终是落下了泪来。 容霄垂眸笑了笑,“你也说了林勉之向来行事缜密谨慎,就算要贪污,又怎会如此直接的将粮草换成沙土,这未免太不小心了些。” “哥,你的意思是……这事儿不是林勉之做的?”容霓闻言愣了片刻,拿袖子胡乱擦了擦脸,“难不成是有人陷害了他?” “我自不是这意思。只不过官场之中权力倾轧,谁又能知晓其中究竟?此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我亦做不出确凿判断。”容霄看见容霓那眉心皱成一团,心中叹了口气,又整了整面上沉色,换了副轻松样子,“这些麻烦事你就别操心了,好好的小姑娘别成日只待在府里,找你那些小姐妹出去逛逛,哥哥给银子。” 容霓晓得他不想让自己忧虑,便也顺着他的话笑道,“那快把你荷包给我!” 话刚一说完,容霓又心下懊悔,自己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上次元夕,那美人儿姐姐帮她哥哥拾了荷包,似是把她哥哥的心都给拾走了一般,且自从与美人儿姐姐再会未果,哥哥眼见着每日昏昏沉沉,连府门都不常出去,也就是最近要打听周文良的事儿才多出去了几趟。 “哥,你陪我出去逛吧,也好散散心嘛,你看你总是呆在府里和阿黄一起,阿黄都要烦啦。”容霓笑劝道。 “别,我可不想逛那些首饰铺子,五颜六色金光闪闪的直晃眼睛。”容霄亦是笑着回道,“你便自己去吧,张玉成他们约我今晚出去喝酒,没空陪你。” 张玉成是容霄那帮狐朋狗友之一。 “好!”容霓从来没想过,她会因哥哥要出去和那帮狐朋狗友瞎闹而这么开心,时隔一个多月,那个熟悉的容霄终于回来了,“哥你玩得开心点儿啊!不用管我了,我这就梳洗梳洗出去啦!”容霓激动道,哒哒哒一溜烟儿跑回自己院里去了。 “……”容霄语塞,看着妹妹一路小跑,似是怕自己反悔一般。又见阿黄卧在他脚边枕着骨头睡着了,便伸手去轻拽了拽它毛茸茸的耳朵,阿黄在睡梦中甩了甩耳朵呜了一声,又趴在骨头上继续安然睡觉,容霄不由得被它这憨模样逗笑了。 春风飒沓,春红又落了一层,被风裹挟着在地上盘旋飞舞成了圈儿。容霄看着这落英打转,时节更替引来的暮春愁情从来只扰人心,像阿黄这样因一根骨头便能欢天喜地,倒比人要逍遥快活得多。 及至晚间,容霄还正在房中换衣服,张玉成带着几个平日里一块儿玩乐的子弟便吵吵嚷嚷、熟门熟路径直进了云归苑。 一行人还未走到房中,便听得张玉成朝屋里喊道,“容大侯爷,可梳洗妆扮好了?哥儿几个这么久都没见你了,还不快些出来露露脸?”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爷底子好,不必打扮。哪儿像张大公子一样,临出门还要费心涂脂抹粉精心妆饰?”容霄笑着走出门来,只见他穿了一身绣云纹暗紫锦袍,这张扬颜色落在他身上倒是显得面若冠玉、目若朗星,亦是往日意气风发之姿。 “好你个容霄,这么久了也不出来,我们几个喝酒都没味儿了。今儿你可是逃不过了,几坛子酒不喝完你别想回府。”张玉成笑道,其他人亦是附和。 这张玉成乃大理寺卿之子,当日周将军之事他早早得知,便也猜到容霄这些日子大门不出的缘故。是以这几日他频频约容霄出来,也是想着容霄出来逛逛也好舒心,总好过成日里闷着。 “那也得是好酒才行,你若是弄了些粗劣烂酒,我看我们还不如去喝茶。”容霄与一行人谈笑着出了府门。 “还不信你哥哥我?今儿哥哥为着你劳动大驾赴约,特意在集悦园订了雅间儿,又吩咐人留了十坛杏芳酒。怎么样老弟,哥哥可还义气?”张玉成上马回道。 “谁是你弟弟!”容霄亦是上了马,挥了挥马鞭,朗声笑道,“这还不错,算是没白出来一趟。一会儿我定多喝几杯谢你盛情。” “我可记着你这话了,今日不醉不归才好。”李玉成驱马笑回道。 一行人打马过街,行了一刻钟便到了平康坊集悦园门前。 却说这集悦园,乃是长安城中一等一的休闲所在。虽在烟花云集的平康坊,集悦园却不像一般的楚馆秦楼,其主营的可不是风月皮肉生意,而是专供客人品酒煮茶、谈事说话。 园内装潢皆精致气派,“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在此闲游取乐,倒比别的酒楼有意趣,尤其园中特酿的杏芳酒,极清冽香醇,乃长安上品。是以许多高官显爵、文人骚客皆爱来此处把酒话事、谈诗论道。而园中的妓子虽只是点缀,却亦不是庸俗之辈,皆是才貌双全的美人。 众人在雅间内席地坐定,容霄便自斟了一杯酒饮下,张玉成知他兴致并不高,也斟了酒与他碰杯。 “容侯爷,您说来喝酒还真就只闷头喝酒啊,咱们也不想个新鲜玩意儿?”一个面生的男子向容霄笑道。 这群人常聚在一块儿东游西逛,时有爱玩儿的子弟寻由头来与他们一起,他们也不欺生,反正是都是游手好闲之人,大家热热闹闹的、高兴便可。 “什么新鲜玩意儿?”容霄又饮了一杯问那人。 那人见容霄搁了酒杯手臂随意搭在曲起的一条腿上,面上带着淡淡笑意,看上去无拘随和,确是个风流闲散的纨绔。他便笑答,“集悦园里可不只有杏芳酒,那环肥燕瘦的美人儿亦是上品。” 张玉成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讨好的笑朝着容霄,心下便明了了。这人原是借着与他们之中一个叫刘燮的人交好,今日才来与众人一块儿,现在这一出怕是早打点好的。 只是这人却不知,刘燮也只不过是偶然间与他们喝了两回酒,哪里了解他们这些人的脾性。他们虽是游手好闲,却也只是喝酒看戏斗蛐蛐儿,从不做这聚众狎妓的事,况且容霄那个性子,连侍女都不曾有,哪儿会让女人贴上来。 “什么意思?”容霄问他道。 “听闻这集悦园新来了个美人儿,沉鱼落雁,真乃绝世佳人,且还未接过客,”那人又故弄玄虚道,“侯爷猜那人是谁?” 容霄只是看着他,并不言语,往日里和容霄一同玩乐的那些人亦都未接他的话,唯那带他来的刘燮回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一个美人儿?别说出来让侯爷见笑。” “就是前太府卿林勉之的女儿,她父亲犯了事终身监禁,她便被贬为这下九流的妓子了。”那人嘿嘿一笑,向着容霄说道,“这林勉之不堪,害了周将军。有这么一个父亲,他这女儿如今流落到这花街柳巷,怕也万事身不由己,只可惜了一个绝代佳人。” 张玉成闻言心中大惊,这人如此粗鄙猥琐,怕不是有什么脑疾。容霄正为周将军之事郁结,这不是戳他心肺管子?还以为自己这般能在容霄面前讨着好儿呢。 张玉成又见容霄阴沉了脸,一副即将发作的样子,他正想出言喝斥那人闭嘴,那人却直接拍了拍手,高声叫人进来。 只见雅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五十上下的婆子将一女子拉了进来。 那女子一身浅青衣裙,身量纤巧削细如弱柳扶风,虽低垂着头,却也能看见那面若芙蓉、眉眼如画,确是倾城之貌,且通身无一丝烟花之气,只有道不出的娴雅清逸,好似雨落清荷、雾薄远山。 只是这女子紧紧攥着衣袖,满身抗拒之意,那婆子又扯了她一把,迫她抬起头来。只见那女子双目通红,面带泪痕,眼中还带着倔强之色,实在可怜。 众人正暗叹这佳人风姿,亦有人心下暗生怜悯恻隐,却见那女子看向了容霄,面上俱是惊诧神情。 众人心中纳罕,又去看被女子一瞬不瞬盯着的容霄,却见容霄迎着女子目光,亦是神情复杂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女子。 -- 6.再相逢恍然如梦,知芳名思绪万重 世间情痴原不少,襄王神女、子服婴宁,多的是一见倾心再难忘怀的缱绻故事。世人亦笑叹情痴之人的所谓一见难忘,不过是求之不得生了执念,以致为记忆加了粉饰、添了遐想,只把记忆中的人幻想成了神仙般的人物,所以才会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而此刻容霄与那总令他辗转反侧的女子再相见,眼前人与记忆中的人重合,却无半分差别。 无论是酒肆前遥遥一见、灯火下相视而笑、琵琶声中并肩相谈,抑或是此刻阴差阳错的重逢,她都是一般无二的清婉绰约,他胸膛里的一颗心亦都是跳得飞快。 只是一月多未见,她却是清减消瘦了不少。 容霄虽不愿掺和朝堂之事,却也知朝政中的争斗算计一向残酷,一人遭殃往往牵连一门无辜。想着眼前人这些日子经历了父亲获罪、家门遭难的横祸,又见她红着一双湿漉漉的眼,面上泪痕浅浅,容霄心下莫名一阵痛,眼中怜惜之情难抑。 众人哪里见过容霄这副样子,一个个都满心疑惑,连张玉成也摸不着头脑,是以都不敢出声打破这奇异的平静。 可叹那安排此事的人实在是蠢笨又急切,他见容霄凝视着那女子,只以为自己这法子当真聪明,将仇人女儿送到容霄面前任他磋磨,真能讨得这位武安侯的好儿。 这般想着,那人便给女子身旁的婆子递了个眼色。婆子会意,推着女子过来至席边,又向容霄陪笑道,“侯爷您别见怪,清娘来此处时日不久,难免青涩,还望您包涵。” 却见容霄并未答她的话,视线亦不曾流转半分。那婆子想着之前那人的吩咐,便在身后扯了女子一把,朝她低声道,“别在这儿装样拿乔,还不快给咱们武安侯问好儿斟酒。” 话音刚落,女子却变了神色,只见她黛眉颦蹙、鼻尖微红,双眸中涌上了晶晶泪意。容霄正因那婆子的不善之言想斥责她,此刻却见女子面上神情变化。容霄突然手足无措起来,想要开口向她说些什么,却发觉此刻面对着她,原本积了满腹的话竟不知从何说起。 “林小姐到底是官家女儿出身,拿拿乔也是应该的,只是如今令尊犯了大错已然是阶下囚了,怎么林小姐还这般不知趣?”那没眼色的蠢笨人接了婆子的话说道,一心以为仇人的女儿越是受羞辱刁难,容霄心里才越畅快,便又拿出他往日里流连青楼的姿态,戏弄道,“自然了,美人儿含羞带臊亦是动人……”说着还起了身想去拉女子的衣袖。 容霄原本见女子泫然欲泣,只一心牵挂在她身上。此刻却忽见那人带着一副猥琐的笑,眼看着就要靠近女子轻薄调戏。 容霄登时从怔怔然的心神里清醒了过来,只见他忽然伸手握着女子的手臂把她拉了过来,女子原本就纤瘦,臂上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一个不稳跌在了容霄腿上。 容霄拿起手边的酒壶直接向那人脸上狠砸了过去,厉声怒喝:“狗娘养的下流东西,给我滚出去!”又向周围一脸惊愕的众人吼道:“你们也出去!” 常与容霄交往的几个人都见识过他发作的烈火性子,却也未曾见过他如此刻这般疾言厉色勃然大怒,迅速给彼此递了个眼色就赶忙出去了。刘燮见众人皆是一副生怕受牵连的样子,忙拉了他那位被砸得额上冒血的好友跟了出去,那满脸惊惧的婆子亦匆匆退避。 雅间的门合上,众人匆忙的脚步声很快远去,屋内只剩容霄与女子两人。容霄原本为那人的鄙陋亵渎言行而满腔怒火、胸膛不停起伏,安静的室内只闻得他带着怒气的呼吸。 细微的抽泣声却在此刻传入了容霄耳中。容霄忙垂头,只见女子跌坐在他腿上、微颤的双手正紧紧攥着他腰间的衣袍。她低着头,眼中的泪水扑簌簌的滑落掉在他衣襟上,晕开一团团深色湿印。 “抱歉……”女子原本一直抿着唇压着哭声,却突然开口带着哭腔向容霄轻声道。 容霄正因女子不住的落泪而手忙脚乱,并未多想女子突然的话,只忙掏了帕子递给女子,磕磕绊绊的开口道,“别……别哭了,都怪我……让你见到这种腌臜之人。” 女子闻言惊讶抬头看向容霄,通红双眸中充盈着的泪珠正大颗大颗的抛落,脸颊上泪痕交错阑干。容霄见此情状只觉慌乱心痛,忍不住抬手拿着帕子,放轻了劲儿为她擦拭去脸上的泪珠。 女子并未因容霄的动作而抗拒,只是泪水滚得更凶,洇湿了容霄手中的帕子,烫到了他的指尖。 容霄这才发觉女子眼中的歉疚之色,又想起方才女子突然的道歉,他恍然大悟——人人皆知武安侯府与周将军亲厚非常,她是在为周文良的事道歉,也正因如此,她方才听了那婆子言语间对自己的称呼,才会变了神色,泪盈于睫。 容霄心中情绪复杂,他已猜测粮草之事多有蹊跷,却还无任何头绪,再者即便真是林勉之所为,又与他女儿有何关系。容霄看着眼前人满面愧意,心下慨叹,只轻轻拭去她的泪,缓声道,“为何要抱歉?此事错综复杂,且与你并无关系。” 女子怔愕的看着容霄,他一双凤眼之中仍盈满赤诚,正如上元那晚,她原本紧攥着容霄衣袍的手不由得松了些。半晌,她含泪苦笑道,“侯爷心怀宽广。” 容霄被这带泪的笑晃了神儿,拿着帕子的手停在了她脸侧,像是隔着轻薄的丝帕抚着她脸颊一般。女子怔了怔,伸手去接那帕子,微凉的手指不小心触到容霄带着热意的手背,两人的手都轻颤了颤慌乱撤开。容霄忙把帕子塞到女子手里,只道,“别哭了。” 女子敛着眼睫点了点头,持着帕子擦干了面上残余的泪,抬手间动作轻柔,自带一段儿风雅。 梦中人此刻近在咫尺,容霄不由自主问出了那个他魂牵梦萦良久的问题,“美……”甫一开口,他惊觉自己成日里和容霓只美人儿姐姐美人儿姐姐的称呼她,现下竟信口道来了,便忙住了嘴,又想起方才那婆子介绍的话,才接着道,“清娘,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年声音清朗,原是自小就习以为常的称呼,此刻念在他口中却好似多了些缱绻意味,“林时清。”女子轻声答道。 林时清,林时清。容霄在心中默念,娴雅超逸,四时皆清,这名字极衬她。“我叫容霄。”他又开口将自己名字道与她。 “容霄?”林时清抬眼,跟着他重复了一遍,语调轻柔绵软。 “是,是。”自己的名字第一次被心上人唤出,容霄有些雀跃,又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目光流转,停在林时清发边簪着的步摇之上,素银雕成的芙蕖下是一串儿白玉垂珠,灯光轻洒之中,那小巧白玉珠儿正缱绻摆荡,显出细碎莹润的光彩。容霄看着,只觉得一颗心也晃晃悠悠。 鬼使神差般,容霄又看向林时清的双眸,她亦在静静的看着他。四目相对,两厢无言,两人的脸上蔓起了热意,竟都脸红了起来,彼此近在咫尺的热度让脸上愈发滚烫。 两人方才情绪都大起大落,此刻才蓦然发觉他们俩正一个坐在另一个怀里,以一种极亲近的姿势相偎着。 容霄又暗啐自己这分明是趁人之危,忙红着脸将林时清扶到身边坐下。动作间,只闻得清泠泠的一声,只见一只簪子从林时清袖中落了出来。 簪首上亦是结着芙蕖,玉色花瓣温润如琼瑶,另一头尖端却闪着锐利银光,显然是特意打磨过的。 “清娘……你……”容霄看着那躺在地上的簪子,心中好似有成团的棉絮塞裹着。他原知林时清除了周身的温柔飘逸,胸怀中亦有不流于俗的高思妙见,却不知她性子里竟有如此刚烈的色彩。 林时清见容霄面上惊讶与关切的神情,微微笑了笑,心中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亦是看向那簪子,“人都说随分从时、能屈能伸,我却是个执拗性子,只觉得若遇上了强于污淖陷渠沟的时候,我宁愿质本洁来还洁去,”话音刚落,便见容霄忙伸手拾了那簪子藏了起来,林时清看着他着急忙慌的动作,又不由笑道,“只不过没想到今日会万幸在此遇见侯爷,比起无可奈何被逼上绝路,我还是觉得安然活着更好些。” “那就好,那就好,”容霄笑道,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忙解释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喝酒,那个卑劣玩意儿我并不认识,也不知他为何会在这里作妖……” “侯爷不必上心,我亦不是糊涂人,方才侯爷维护之意我晓得的,自当铭记在心。”林时清又看了容霄一眼,他脸上的忐忑实在昭然,林时清不由得叹道,“我父亲所犯之事,于侯爷而言原是极大的亏欠冤仇,侯爷本不该……” “我自有自己的判断,”林时清还未说完,容霄便急忙打断了她,又顿了顿,接着道,“只望你能知晓我不是那般的人。” 林时清闻言静默良久,点了点头。容霄这人明眼看着便知是极跳脱不拘的性子,不知为何,她的不安与戚然却会因他而平息了几分。 人人都以为他们分明应是仇人,但此刻与容霄并肩而坐,她胸中却无端升起些安全感。 -- 7.查旧事忆旧日缘,探囹圄访囹中犯 二更时分,长安一片月。渺渺光华织就成轻薄银纱,涤荡在集悦园的后湖中。桃花虽已零落成泥,却又得牡丹送春,阵阵清芬悠然滑过湖面,渡水而来。 湖边曲折回廊中,男子与女子并肩而行。夜风袅娜,不时将女子浅青的裙边轻轻吹拂起,与男子暗紫的衣角相触摩挲。月光缱绻慷慨,不遗余力的倾洒,沐在月光中的两人皆是绝佳的风姿,若让人看了只会由衷赞叹好一对儿花前月下的璧人。 身在其中的容霄却无暇生出这般绮思。在送林时清回房的路上,容霄一直暗暗忧心,方才相谈时他问了林时清近时的境况,她虽是一一答了,容霄却也听得出她是挑拣着道来。世人多趋炎附势、拜高踩低,林家遭祸,定有人落井下石,而林时清流落到这烟花之地,境遇又能好到哪里去。 容霄暗自想着不如直接为林时清赎身,便可救她出这险地,却又思及自己并无立场如此做,万一唐突了林时清,只让她以为自己是那趁人之危、垂涎美色便强占之徒。 这般七上八下的纠结了良久,眼看两人已走了一大半儿路程,容霄终是定了主意,满心忐忑的支吾道,“清娘,若是……” 容霄刚开口,却不想回廊边儿上的房里传来了不小的声响,只听得男人的粗喘与女人的娇吟中,夹杂着床榻摇晃的吱呀声,那吱呀声越急快,女人的娇吟就越是高涨。容霄登时滚烫了脸,再看一旁的林时清,一张小脸儿也红透。 两人慌乱的对视了一眼又忙避开,颇有默契的快了脚步远离这暧昧声响。此刻气氛实在尴尬,容霄心中懊恼,怏怏的想这般情景下自是不能再提赎身之事,也只能打点好一切、勉力护着林时清,过些日子再寻机会开口。 两人一路步履匆匆,到了林时清住处的门前。容霄脸上红意还未褪,只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立在门口。林时清开了门进去,顿了顿,又回过身来看向容霄,面上亦带着薄红。月光寂静洒落,两人就这么一里一外的默然站着,神色都有些无措。 “……清娘,你快关了门歇息吧。”容霄揉了揉鼻尖,轻咳了两声,讪讪道,“我,我先回去了。” “嗯,侯爷回去路上小心。”林时清语气里亦有些微窘赧然。 道别之辞说完,两人却都没动身,仍那般静静的对面儿立着。 “那我走了……”容霄喃喃道,只觉得脸上热意非但未平缓,反而更浓烈了起来,他定了定神,又看向林时清,缓缓说道,“清娘,你放心。” 这话语气认真,却说得简短含糊,但林时清好似明白了其中之意,她轻轻点了点头,温声道,“我明白,多谢侯爷费心周全。” “不必言谢,快进去吧,你早点儿歇息。”容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向林时清摆了摆手,一步叁回头的往来时的回廊走去。 到了转弯儿处,容霄又忍不住回头望向身后。只见那屋门仍是开着,微黄的烛灯光彩正向宁谧的夜色中漫溢,青衫女子娉婷如仙、安静立在门内。见容霄回头,她远远向他轻挥了挥手。容霄原本还有些莫名的怅惘,见这情景,面上又不由得绽开了笑,怀着满心愉悦离去。 打点叮嘱了集悦园的管事之后,容霄便骑马回了府,好在他一向恶名在外,那园中管事虽疑惑这位武安侯为何要费心保全仇人之女,却还是忙不迭的应了他的吩咐。待到了武安侯府门前,金戈与银甲便急忙迎了出来,两人一见容霄满身春风得意,不由暗喜他们侯爷果然得出去胡闹一番才能这般高兴畅快。 却不想容霄一下马掷了马鞭,便吩咐两人,“你们俩明日出去打听打听林勉之家的事,”又停了一瞬,继续说道,“主要是他们家的那位小姐。” 金戈银甲闻言瞪大了眼睛,再一看他们主子满面春风唇间含笑的样子,活像一位怀春少女。两人惊恐对视了一眼,乖乖,他们侯爷果然是不走寻常路,这铁树长了十七年突然开花,竟还开到对家园子里去了。金戈与银甲无语,点头应下,罢了,这倒还真是合这位爷的跳脱性子。 翌日,还未到巳时,金戈银甲二人已出去四处探问打听了一番,一进云归苑,便见容霄已打着哈欠坐在廊前的石阶上逗着阿黄。两人再次语塞,心下称奇,不禁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他们侯爷痛抛枕榻、拥抱朝阳。 “侯爷,小的与银甲已出去将林小姐……林家的事打听了。”金戈回道。 “你们俩还挺快,坐下说吧。”容霄笑道,从荷包里掏了两块儿锭子抛给他两人。 金戈与银甲喜滋滋接了银锭子道谢,也一左一右坐到容霄身边的石阶上,便开始回话,两人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活脱脱是一对天桥底下唱快板儿书的。 “这林小姐官名林时清,乃林勉之与夫人叶婉的独女,永和十五年出生的,今年十七岁。” “正与侯爷一般年纪呢。”银甲接过话头,“林大人与夫人感情颇深,对这膝下唯一的女儿亦是疼得如珠似宝。只是林小姐八岁时,林夫人便得了热症撒手人寰,林大人未再续弦,只一人抚养女儿。” “林夫人娘家在洛阳,虽是人口复杂的大族,但那林小姐的外祖母叶老夫人怜她幼年失恃,也常接她过去小住。只是去年十月里,叶老夫人也仙逝而去。”金戈娓娓道来。 “林家出事前一个月,叶小姐才从洛阳回到长安,可叹她刚一回来却正逢上家中变故,倒是无辜受了连挂。林大人祖上皆一脉单传,并无旁族可帮衬,而洛阳那边儿自叶老夫人去世后,族中人竟无一个肯出手相助,人都说那些大门户里多人情凉薄,看来也不假。”银甲叹道。 金戈亦是叹了口气,见容霄缄默着,面色沉沉,便又忙道,“说起来,侯爷与林小姐还算是旧相识呢。” “啊?”容霄诧异看向他,“你这是拿爷打趣?” “小的们哪儿有胆子打趣侯爷,金戈说的确有其事,就是侯爷六岁时的事儿。”银甲信誓旦旦回道。 “什么事儿?”容霄哪里还记得那么久远的光景。 “就是侯爷六岁那年的夏日里呀,咱们从西陲归京,老爷夫人带了侯爷和小姐去洛阳避暑。那林夫人娘家是洛阳名门,自是给夫人递了帖。夫人便携了侯爷您去拜会,这可不就和当时的林小姐碰上面儿了。”金戈回忆道。 “何止是碰面儿啊,当时侯爷非要带着我与金戈去爬人家叶府后院儿的树,林小姐见了还怕我们摔了,在树下只劝着侯爷。” 银甲说道,“侯爷自是不会听的,一心往树上攀,却不想竟真是没踩稳、一下子摔了下来,连带着把人家林小姐都撞倒在地上。” “……”容霄讶然睁大了眼,他幼时便这么荒唐的专爱爬树上房吗?竟还连带着牵累了林时清,那么一个小女孩儿被他撞倒在地真的没事儿吗? “就是啊,侯爷摔得一个劲儿哭,人家林小姐手臂上划了一道子亦是疼得直哭,却还牵着侯爷去寻大人。”金戈有些义愤填膺的讲道。 “……”容霄听他这般描述,差点想扶额啐自己这是做的什么孽,面上却还是装作半信半疑,佯怒道,“你们俩就只说嘴!我都全无印象了,你们怎么记得这么清?还什么一个劲儿哭?” “侯爷自是不记得了,”银甲幽怨道,“当日夫人知晓原由后罚了咱们叁个抄书,侯爷一回房便一溜烟儿跑了,剩下我和金戈不仅得抄自己那份儿,还得替侯爷抄。” “那顿书抄得我们俩手都快断了,自是永生难忘。”金戈亦幽怨道。 “……”容霄无言以对,只得讪讪从腰间取了荷包,对金戈银甲拱手心虚道,“多谢兄弟两个费力相助,这些银子便当是请您二位喝酒了。”说着倒空了荷包,将里边儿的银锭子全塞给了金戈银甲。 赔礼虽迟来了十几年,却十分丰厚,金戈银甲欢天喜地分了银子,向容霄禀了退,乐呵呵回想着过去他们侯爷还做过什么亏欠他们的事儿,来日一齐诉了苦才好。 待金戈银甲走远,容霄默然回想方才他俩的话,心绪纷纷。林时清的性子这般温婉柔和,教人只当除过此次蒙难,她从前定是顺风顺水的过着安逸日子,却不想佳人境遇也多有坎坷。 容霄恍然想起了那枚泛着银光的簪子。他将其从怀中拿出,当时原只是情急才藏了它,今晨穿衣时却是带了私心将它揣在怀中。容霄垂头抚着簪首上的白玉芙蕖,又用指尖碰了碰那尖利的末端,心中感叹若只以为林时清是娇弱的菟丝花,便实在是小觑辱没了她。 这般静静坐了良久,容霄忽然下了决心似的起身,出了府去寻张玉成。他父亲是大理寺卿,而京中获罪囚禁的官员多是关在大理寺狱中,自在其管辖之内。 张玉成一见容霄,还以为他是为了昨日宴席上那事前来,“容霄,昨日之事实在对不住,那个渣滓原是借着关系由头才来的,也是我识人不清。”张玉成忿忿道,“昨夜里大伙儿也都恶心他那行径,出了集悦园便将他和那带他来的人揍了一顿。你若是还生气,咱们一会儿再去打他们一顿。” “我原也想着要教训那个恶心玩意儿,倒是你们帮我出了这口气。”容霄笑道,“我今日来找你却不是为了这事,我想求求你父亲让我进狱里见个人,不知可否劳你说说情?” 容霄亦不愿让张玉成为难,能这般说自是有几分把握。那张玉成的父亲对张玉成极是溺爱,且容霄只是进去见见人,张玉成的父亲只需稍微示意手底下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可。果然张玉成痛快应下此事,还不到中午他父亲便着人来告诉说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大理寺狱中并不像别处监牢那般脏污,此处倒是规整肃穆,只是死气沉沉实在令人胆寒压抑。容霄一进大门,一旁的狱卒便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阁下可是武安侯?小的这厢有礼。” 容霄无语,张玉成他父亲倒也不必安排打点得如此妥帖彻底,“是,不知这狱中可有关押着前太府卿林勉之,若是有,还烦请小哥带路。” “有,有,侯爷随我来便是。”那狱卒忙领着容霄一路到了羁着林勉之的牢房前,“侯爷请自便,若有事只吩咐小的就是。”说完便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容霄颔首道谢,向牢门内看去。牢间内是沉沉的晦暗,唯有零散日光从墙角的铁窗涌入,一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坐在墙边的窄榻上,他身上虽着囚服,但脊背挺直、坐姿端正,可见这了无生气的环境并不曾磨灭他一身的清傲风骨。 “林大人。”容霄隔着牢门,收起一向的吊儿郎当,向牢内的人行了一个晚辈礼。 “您是?”林勉之虽不认识眼前之人,却也起身还了礼。 “晚辈容霄。”容霄答道。 林勉之一听他的姓氏,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您可是武安侯?” “是,晚辈今日冒昧来找林大人,是有事想询问您。”容霄如实回答。 “侯爷能进来定是多费周折,如此大费周章来探视我一个囚犯有何事?” 容霄心想这次进来倒也没费什么周折,不过是承了大理寺卿儿子的情罢了,“晚辈想问当日粮草之事,林大人身在其中,许是了解一些内情。” 林勉之闻听容霄言中之意,颇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此事已有定夺,侯爷若想知道其中究竟,只去翻阅卷宗便是,”又顿了一瞬,“我知晓侯爷与周将军亲厚,周将军忠肝义胆,为大延守卫边疆数载……是我犯错连累了周将军,以致大延痛失良将。” 容霄见林勉之面上有不易发觉的真诚痛色,亦真诚道,“不瞒林大人,晚辈对此事已有些猜测,虽或许难免偏颇,但既有怀疑,晚辈自不能只当作不知,放任奸佞。且林大人也知我与周将军亲厚,又怎能轻松放过。” 林勉之闻言沉默了片刻,才道,“侯爷需明白,朝堂之事多波谲云诡,侯爷只看我此刻境遇便可知。听闻侯爷向来逍遥安适,又何必牵扯入这麻烦之中。” “树欲静而风不止。无论侯爵官宦,既拿着朝廷俸禄,便多是身不由己。即便晚辈顺其自然、一心偷闲,也难免有祸事自己寻了来。比方林大人,晚辈猜想您亦不愿牵扯进那些烦心事之中,可如今不也还是无端遭祸、受了迫害。”容霄坦诚道,又看向林勉之说道,“我是为了周将军,亦是为了别人。” 林勉之定定看着眼前的后生,往日总听闻这位武安侯不过是一心只爱玩乐胡闹的纨绔少年,多少人暗地里议论这武安侯府的风骨荣光怕是要陨在这一位身上。而此刻,林勉之虽见他身上确是自在不拘的风采,但他方才说了这番话,其中见解清醒通透,实在令人赞叹,可见后生亦是可畏。 林勉之终是开口缓缓说道,“一个地界若是太好,便致虎斗龙争,林中小兽也不免会受波及。”他看着容霄,停了停,又像是叮嘱后辈一般继续说道,“我太过狷介执拗,许多事情只认死理,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如今想来若是迂回一些或许更好,也可保全自身。” “林大人莫要如此说,世人皆知林大人高风亮节、傲骨铮铮。大人的话,晚辈明白。”容霄忙道。 “所谓高风亮节、傲骨铮铮不过是往日虚名,如今既已不在,我也不用放在心上。”林勉之微笑道。 林勉之的笑平和豁达,这般困境中的温和与坚韧容霄十分熟悉,他终于明白林时清身上的超逸从何而来,“林大人,晚辈还有一事相求。您可否写封家书,我可将其带给令爱。” 林勉之闻言面上一顿,接着泛上了难掩的痛楚与愧意,“侯爷认识小女?” “偶然相识,晚辈想林小姐如今定是十分牵挂林大人,若有书信一封,林小姐也可安心。”容霄不免有些忐忑的答道。 自获罪起,旁事林勉之都坦然,唯这一个女儿他日夜担忧。原本是他的掌上明珠,如今却被他连累而受罪至此。林勉之也是年轻过的人,见容霄的样子心中也猜出了七八分,又想起方才容霄说他探查此事不只为了周将军,亦是为了别人,现下想来便全然明白了。 “多谢侯爷周全。”林勉之郑重朝容霄躬身拱手谢道。 “不必,不必,”容霄忙躬身回礼,亦郑重道,“大人放心。” -- 8.郎情款款难自抑,妾心忡忡暗惭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集悦园这边儿,昨夜武安侯在雅间儿里发了一通火,又去开门见山径直找了园中管事、打点了不少银钱。那管事一大早便亲自来了林时清房中,拉着她说了好一通话。无非是央着林时清向武安侯美言几句,又叮嘱她好好哄得武安侯欢心,最后才不情不愿的承诺以后不会逼她接客。 林时清点头应下,便送管事出去了。她心知定是容霄吩咐打点才得如此,心中不由感激,又想起昨夜临别之前,容霄那句“你放心”,寥寥叁字,其中抚慰承诺却是认真。 林时清正自思索着,一女子便笑着进门了,“清娘,我过来找你谝两句闲传。”来人是园里的沉月娘。 这位沉月娘一向是个爽利性子,入了这风月行当已有数年,当初林时清刚流落至此处,沉月娘便对她多有照拂,更是为她拦下了许多刁难责骂。林时清对沉月娘亦多有感激,便忙起身迎她进来。 “听说昨日那武安侯为了你冲冠一怒呀,我方才又见管事从你房里出去,这是来向你讨好儿的?”沉月娘坐下自倒了茶,向林时清闲话道,“难得看见她这副掉毛儿鸡似的模样,真教人心里爽快。” 林时清闻言笑答,“她不过是来叮嘱我几句,哪里就成了讨好儿,沉姐姐惯会笑话。” “想想管事平日里那凶神恶煞的做派,如此还不是讨好儿呀!想必是武安侯软硬兼施,她才能把那尾巴夹起来。”沉月娘促狭道,“说来也是我们清娘颜色绝世,才能让这位武安侯如此怜香惜玉。” “沉姐姐莫打趣我,不过是从前偶然相识,武安侯才施以援手。”林时清双颊微红解释道。 “傻妹妹呀,这分明是看上你了,若只因偶然相识,人家何必这般费心。”沉月娘向她道,又看她面带羞赧之意,便缓了语气笑夸道,“你这小脸儿和身段儿,我瞧着放在整个长安城里都是一等一的好,再加上你这好性子,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动心?” 沉月娘一向是这般大马金刀、快人快语,林时清听得面红耳热,只垂头不言。 “唉,你从前是囿在闺阁里的小姐,哪里知道这男女之间的事。”沉月娘见她沉默不言,抿了一口茶,语重心长道,“只是我在这风月场里滚了五六年,有些事却还得叮嘱你。你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总之也是为了你能自保。” 林时清知这沉月娘一向是个实心肠的,出口之语无论对错,却都是肺腑之言,她听听也无妨,便回道,“劳姐姐为我思虑,姐姐直说便是。” “我知你出身官家,是在诗书礼中浸着长大的,难免有一腔子傲气。只是如今时移事易,你还是得为自身打算。”沉月娘叹了一声,向林时清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外面人都说了,自是玉臂千人枕,这话虽难听下流却也是实情。想必以你这性子,也不愿沦落至此。但毕竟是烟花地界儿,咱们也是身不由己难以相抗,那么便只能去寻个倚仗。” “倚仗?” “是。就好比这武安侯如今对你上心,你自应将他这心抓牢了,他的心思在你身上留得越长久,你的安稳日子也能更久些。”沉月娘怕林时清听不明白,干脆掰开揉碎了讲道,“说得难听些,专服侍一个人,总比迎来送往被那么多人磋磨的好。” 林时清闻言默然,又倏然抬眼望向窗前的桌案,一方素白帕子正安静静搭在案边儿上。那条手帕用了上好的绸子,在煦光下散着洁白的光泽。林时清想起昨夜里,容霄执着这方帕子为她擦泪时慌乱小心的神情动作,仿佛是擦拭着极易碎的珍宝一般。 沉月娘见她愣怔着,以为她还在困惑纠结,“清娘,这武安侯虽还年少,但侯府的权势好歹放在那儿,也算是个可以依靠的人,且我听闻武安侯长相不差,哪儿像跟了那些糟污的老头子那般膈应,你说是也不是?”沉月娘自知这番话太直白市侩,因而语气也放轻了不少。 他的长相哪里只是“不差“二字便可叙说,林时清脑海中蓦然出现了元夕之时,曈明如星雨的花灯和灯光流拂中的少年。其时宝马雕车香满路,少年乌发绛袍、俊美挺拔,林时清分明记得自己回身望向这一幕时,胸臆中无端出现的陌生心跳。 思及此,林时清心绪纷乱,只向沉月娘轻声答道,“多谢沉姐姐苦心,我晓得了。“沉月娘知道林时清不一定会听得进去,她也只能凭经验提点提点。因而她也不再多说,只让林时清自己多想想,便道了别关门出去了。 林时清坐在椅上默了良久,又起身莲步轻移走至窗前,拿起那方素白帕子。昨夜这帕子被泪洇湿,如今晾干却留了褶皱,但抚在手中,仍是顺滑柔软。 洒泪赠罗帕,风雪送乌薪,这大概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所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与关怀。林时清眼前又浮现出那对目光温柔又真诚的凤眼,一颗心又无端跳了起来。 正这般迷迷蒙蒙想着,便又有人咚咚咚的扣门。林时清将手中帕子放进妆奁,回身去开了门,却见是容霄立在门外,笑着唤她,“清娘。” “侯爷。”他的笑总诚挚热情,也总有莫名的感染力,林时清唇角亦不自主弯了起来。 容霄大步进了门,他今日穿了一身轻薄的朱红锦袍,愈发衬得面色如玉,林时清心下无端升起了一股“见君来,顿觉吾庐美哉”的感怀。 大约是路上赶得匆忙,他面上带着细细薄汗,林时清便转身去桌边寻帕子给他擦汗。开了妆奁,却见那方帕子仍柔软服帖的躺在匣中。 林时清也知自己应借着这机会将帕子还给容霄,但素手停顿了片刻,却终是绕过那只帕子,取了另一只回身递给容霄,“侯爷,擦擦吧。” 容霄并未看见林时清的迟疑动作,只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献宝似的笑着递给林时清,“清娘,我给你带了东西。” 林时清疑惑接过,拆封展信,便见起首上“时清吾女”四个字,银划铁钩,笔力饱满。 “侯爷……”林时清抬头看向容霄,面上是抑不住的惊喜之色,眸中也泛上了水光。 “坐着看吧。”容霄含笑看着她道。 林时清笑着点头,在椅上坐下,捧着信纸垂眼细读。这封信并不长,但字里行间、一笔一划皆是恳恳关慰意,拳拳爱女心: “时清吾女: 见信如晤。自遇风波以来,虽连遭贬黜,然权名不过身外之物,为父自无挂碍,是以日夜所忧所愧唯尔一人。今与武安侯偶会,得知你虽受为父牵连,自身却能保全,为父这才安定。如今为父虽身在囹圄之中,然体魄康健,精神亦佳,既无案牍之劳形,亦无人事之烦扰,甚觉清静,清娘不必挂心。万望清娘珍重自身,切莫忧思伤怀。吾之掌珠若能康乐,为父便亦康乐。 父林勉之” 简信读完,纸上已点点斑斑,林时清抬头看向容霄,目中皆是感激动容,“一纸家书百镒轻,侯爷为我做了这么多,清娘实在无以为报。” “我虽不知林大人写了什么,但今日见他一切都安好,大理寺狱那边我也打点好了,你无需再忧心。”容霄顿了顿,敛眸小声道,“你我之间不必总道谢。” 林时清闻言望向容霄,见他竟有几分委屈之意。她又垂眼看向手中的信,纸张轻薄、此刻还带着他胸膛的热度,这温热从她指尖一路缱绻蔓延至心头,“好,那我以后便再不与侯爷讲这虚礼了,”林时清向容霄柔声说道,“侯爷莫怪罪我无礼便好。” 容霄霎时活泛了起来,活像朵见了日头的向日葵,笑道,“自然不会。”说完又想问她儿时洛阳之事,不知她可还记得这尴尬旧缘。正待开口,隔壁房里却又是传来了与昨夜一般的声响,虽不很大但亦是清楚。 容霄扶额,这地界儿实在是耕云播雨、日夜不休,他正不知要如何是好,却听得那房里的男人粗喘道,“小娼妇,虽是副假心肠,这身皮肉倒还真招人!” “妾身冤枉,妾一心都牵挂着爷呢!“那女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娇啼道。 林时清闻言想起沉月娘的话,不禁蹙眉。容霄见她面色微变,亦不想她听这些污言秽语,忙道,“清娘,你成日在这憋闷着也不好,要不要出去逛逛?” 容霄神情言语中关切之意总是分明。 林时清看着他,心中突感豁然,且不论她本性清高做不出攀附的事,那回回见了容霄便生出的心跳亦不允她如此做。君既投我以木桃,妾虽懵懂,却也愿以琼瑶相报,又怎能以算计利用来亵渎玷污了这一片冰心。 “好。”林时清含笑点头应允。 -- 9.为君情赠琵琶曲,与君忐忑共枕席 暮春晌午,风和日暖,出平康坊上了朱雀大街,一路上俱是草带全铺翠,花房半坠红。这时节牡丹正初绽,姚黄魏品、朵朵娇妍。只见路边儿一绛袍少年与白裙少女共乘而过,白马银鞍之上,年轻面庞与繁花相映,恰是共在芳华时。 如此和美景致实在赏心悦目,只是人在景中,却是紧张羞涩、满心怦怦。与美共乘,对容霄而言乃是破天荒头一遭,方才原是为着带林时清离了那憋屈地方出来散散心,却忘了两人出行而马唯一匹。幸而大延民风开放,林时清红着脸应允后,容霄便也红着一张脸扶她上马共乘一骑,往南郊的别苑行去。 但到底是软绵绵的心上人儿这般柔顺在怀,容霄紧张之余亦有几分欢喜,只一个劲儿的寻了话头同林时清闲谈,“清娘从前骑过马吗?” 马行颠簸,林时清的后背不时与容霄宽阔的胸膛轻贴,如此难以忽视的热度和硬朗原本就让林时清面上滚烫,此刻容霄说话的气息又拂在耳边,林时清更是僵了身子、两腮艳如桃花,只轻声磕绊答道,“不……不曾。” “那我日后寻了时间教你骑马。”容霄垂头向林时清笑道。 “好。”林时清亦是垂了头,想避开这灼人的气息。 容霄本就是个给了杆子就乐得往上爬的性子,听她答应了,更是喜滋滋的得意道,“清娘,我同你讲,我这人旁的不行,马术却称得上优秀纯熟四个字,你只放心让我教便是。改日带你去看我打马球,我能把那一干人打得落花流水。” 林时清闻言,只觉得此刻的容霄就像是个孩童,把自己喜爱的小玩意儿都兴冲冲捧出来给人看,她不由得被逗笑了,微微侧首向容霄含笑道,“侯爷如此厉害,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容霄原正垂眸看着林时清,此刻怀中人粉面桃腮映入眼中、鬓边细发拂在颈旁,容霄恍惚瞬息,手中缰绳也跟着一松。缰弛马快,马上的人跟着突然颠簸了一下,林时清低声惊呼。容霄忙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搂着林时清的腰将她护在怀里。 突如其来的紧密相贴让两人都猝不及防,有力的手臂按在柔软的腰肢上,肌肤的热度透过两层薄衫相熨帖,怦怦的心跳声合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谁胸中的一颗心快跳成了两瓣儿。 容霄怔怔想起当日绮梦中,佳人的腰肢亦是如此温软纤细。思及此,他忙用力闭了闭眼回过神来,慌乱撤了手,“对不住,我一时情急……”容霄又怕自己突然放开林时清会坐不稳,便将手虚扶在她的腰侧,待她稳了身形才又去握着缰绳。 “无妨,也多亏侯爷相护。”林时清喃喃道,她垂着头,连耳上也染上了红意。后颈雪白的肌肤与鲜红欲滴的耳垂相衬,实是娇美可人。容霄不敢再看,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望向前路,加快了速度向别苑驰去。 马蹄疾快,握缰之人目不斜视、专心御马,不一会儿便到了南郊别苑。只见那牌匾上题着风止苑叁个大字,与侯府中容霄所住的云归苑正相应。别苑四周绿树幽深、青芜繁密,不远处终南山正笼着云雾静静矗立。 容霄扶着林时清下了马,向她介绍道,“这风止苑是从前我父母辟的别苑,原是为了夏日里避暑取凉所用,现下来这儿散散心亦是不错。”说着便前去扣门。 林时清点头,跟在他身后,“此处山清水秀,确是个雅静的所在。” 苑门吱呀打开,只见一风烛残年的老人颤颤巍巍走了出来,看见容霄与一女子立在门前,忙满面笑容迎两人进来,“侯爷今儿个怎么来了?” “李叔,”容霄笑着向他拱手,“我想着今日天气好,带了友人来散散心。”林时清在他身后亦是福了一礼。 “难得侯爷兴致好。”李叔带着一副“我都懂,年轻真好”的笑容,将两人迎进正院,“这里地方高,花儿朵儿还开的正好,你们年轻人看着也开怀。”说完便十分知趣的退了出去。 人间花尽,山寺花开,林时清抬眼望去,一旁杏花正开得繁盛,白蒙蒙、香馥馥,一簇一簇好不热闹。山风吹过,花瓣纷飞,让观者于这烂漫之中只觉得心旷神怡,可见李叔所言不虚。 容霄见林时清面带抒怀之色望着那些杏花,心里亦是愉悦,便问道,“清娘若是喜欢这里,我再带你四处转转?” “自然是好。”林时清转头望向容霄笑答,只见他正噙笑看着自己,颊上酒涡荡漾在笑意中。林时清无端忆起前人所吟的“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想来当是此情此景。 这风止苑不小,两人慢悠悠并肩而行,日头西斜了才逛完,一路所见仆侍并不多,加上李叔不过六七人,听容霄说皆是从军营退下来的老兵。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回到正院堂中时天色已暗,只见堂中装潢虽有些旧但亦考究,木案上摆着几只虾青瓷樽,壁龛里置着一面绛漆琵琶,确有古雅意趣。 容霄与林时清自然都看见了那琵琶,亦都想起前时未现之约。容霄不由感怀,又怕惹林时清伤心忧思,便只让林时清快坐下歇歇,又去着人备茶。 林时清却是问他,“当日我与侯爷约定要去飞云楼听琵琶,侯爷可去了?” 容霄听她语气中并无愁意,倒是有几分开朗通达,便据实答道,“自是去了,只不过那日演艺的不是袁五娘。” 林时清闻言默了一瞬,当日袁五娘来京是为看她,只不过顺便应了飞云楼的邀约,后来她家遭难,袁五娘自无心演艺。 如今她又隐约知晓了容霄对自己的心意,当日他赴约却落空,自应是失望。思及此,林时清便对容霄柔声道,“当日侯爷未能偿愿,那今日我为侯爷弹一曲,当是表我未曾守诺的歉意,侯爷以为如何?” 容霄听她如此说,顿觉欣喜,笑道,“甚好,不过清娘也别以此表歉,只当是为庆祝今日约定得以实现吧。” “如侯爷所言。”林时清点头笑答,去壁龛前抱了琵琶坐下,抬手试了试又看向容霄,“便请侯爷见笑了。” 琵琶斜抱,四弦齐鸣。大军压境万马喑,长恭勤王出兰陵,素手捻拢拨挑,一曲兰陵王飘旋而出。 纤纤葱指温润,弹出铮铮弦音冷冽。“音容貌美存丹心,儒将爽朗若天晴。”恍惚间,那戴着修罗面具的骁勇战神正伴着着这琵琶声、疾驰奔往金墉城下。 慷慨入阵,金戈铁马,气势磅礴,琵琶鸣啭、倏然迅疾,凛如飞湍千尺漱岩间,激如急雨万点击石面。 溃重围,败周军,万人敌阵任我行,玉指匆匆拨划如白鸟蹁跹,弦音激越中是烈马嘶鸣奔驰、千军壮怀激烈。 当心一划,戛然而止,一曲终了,烽烟消弭。 她的一曲兰陵王如此壮烈淋漓,听在耳中,让容霄想起幼时在军中所见所闻的种种壮志豪情。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林时清,眼中俱是惊艳之色。容霄知晓她与袁五娘有半师之谊,却不想林时清技艺这般精绝。 林时清抬眼间,正对上容霄惊艳又有些怔忪的目光,不由笑道,“侯爷还喜欢吗?” “喜欢。”容霄看着她点头,又刹那回过神来,竟是微红了脸,“这兰陵王入阵曲本朝已许久不演,今日得听清娘所奏,实在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林时清被他这话逗笑,“侯爷说得未免太夸张,我只是想着当日同侯爷相谈之语,这才择了这支曲子。”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李叔便带人进来摆膳,饭毕后又问容霄今夜是否要留在风止苑。若此时回去怕是还没到城中便已宵禁,容霄与林时清商议了片刻,决定今夜就在这里住下,明日容霄再送林时清回去。 听了两人的答复,李叔面上却是露了难色,“侯爷,苑中如今只有您常住的正屋平日里打扫着,这……” 容霄闻言,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不由蹙眉。今日原是他心血来潮来了风止苑,并未提前吩咐告知,且往日里都是他一人前来闲逛,仆人们只每日打扫正屋便足矣,只是今日却是两人留宿。 容霄悄悄看了林时清一眼,若此刻别人说他是个垂涎美色便要强占的小人,他定是百口莫辩,“清娘……” “没有旁的干净屋子了吗?”林时清亦觉得尴尬难堪,再次确认道。 “没有了……”李叔亦是尴尬,“今日实在是轻慢了小姐。” 容霄见林时清面上窘迫之意,示意李叔先退出去,诚恳道,“清娘,今夜你就睡卧床上,我睡一边儿的矮榻便可。这样……可以吗?” 林时清知道确是没有别的法子,且她总对容霄存着莫名的安全感,因而思索了片刻只得点头应了。 更漏行,夜深沉,明月高倚山边。两人在堂中喝了许久的茶、磨蹭了半日,只是终南山夜里的倒春寒实在厉害,眼看快到叁更天,两人终是撑不下去,一前一后回了正屋,又一前一后自去洗漱。 容霄因想着林时清这一日怕是劳累,便让她先去洗漱。待容霄也洗漱完出来时,林时清已拢着被子合衣坐在卧床上。容霄朝她笑了笑,便上了矮榻躺下。林时清默默看着他蜷在窗前那又窄又短的矮榻上,他本就身量高,现下这般好似只冬日里可怜的狗儿。 林时清抿了抿唇,终是不忍,她向床里挪了挪,红着脸轻声唤道,“侯爷,你也上来睡吧,那榻上太短了。” 容霄闻言睁眼看向她,灯烛之下一双凤眼黑漆漆、水亮亮,确是活像只可怜狗儿,他默了半刻,才答道,“好。” 两人合衣躺下,若不是只有一床被子,怕是要离得八丈远。林时清从未这般与男子同床而眠过,一只手紧紧攥着被角,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平缓。 容霄亦是好不到哪里去,心仪的女子躺在一旁,他只觉心如鼓擂,却还是想说些什么缓和缓和这尴尬,思索了半日终是开口道,“清娘,你小时候手臂可曾受过伤?” 林时清原本还在忐忑之中,闻言不由得看向容霄,诧异道,“六七岁时候划伤过,侯爷怎知?” “你可还记得是如何受伤的?”容霄讪讪道。 “只记得是在洛阳外祖家,一个男童从树上摔下来时我被撞到了,因而手臂上划了一道。”林时清回忆道。 容霄干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男童就是我……我也是今儿早才知此事。” 林时清听他这般讲先是讶然了一瞬,又不禁笑了出来,方才的忐忑尴尬都消失无踪,“原来侯爷自小便如此活泼。” “我那是顽劣,听我的侍从说,当时你一直在树下劝我,后来还带着我去找人,”容霄亦是笑道,“原来清娘自小便如此心善。” “侯爷莫打趣我,”林时清莞尔,“其实当时我很钦佩侯爷,那般年幼就有胆量敢攀那么高的树。” “若说胆量,清娘亦不是胆小怯懦之人。”容霄看向林时清,“我知晓清娘性子里的勇敢刚烈,亦觉钦佩。” -- 10.风刀霜剑实严酷,虎环狼伺幸得助 南山寥寥,流云寂寂,风止苑内夜阑人静,原本局促忐忑的两人就那么并肩躺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最后都不知不觉安然入睡了。春月多情,静照佳侣,有道是,“为探燕侣莺俦梦,月色入户窥人眠。” 第二日,两人在苑中用过膳,容霄便依照前言送林时清回去。二人虽与昨日一般同乘,之前那般的不安忸怩却好似消减了些,一路上笑谈闲话,倒也和洽。 自此后,容霄便常去集悦园寻林时清,或是如前时所说的教她骑马,或是带她去风止苑闲游,如此悠然怡乐过了大半个月,两人愈发熟稔。 容霓见她哥这些日子常不在府上,每日就像是一只被人牵了线的纸鸢一般,只盼着往外边儿飞,缠着他问了几回,容霄才将林时清之事讲与她听。容霓之前已听容霄与陆其思说过林勉之一节,她虽年纪小,却也明白了几分,是以心中并无芥蒂,亦欢喜万分的央着哥哥带美人儿姐姐来同她玩耍。 眼见与林时清日渐熟悉亲近,容霄便总思虑着要寻得机会同她提赎身之事,却又不免心怀戚戚。在他心里已将林时清看作珍宝一般,又一向知晓林时清并非乐于攀附权势之人,因此容霄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唐突了心中佳人,就这般怀着一腔子酸甜交织的思绪,日子转眼就到了四月初。 这一日午间,林时清在房中与沉月娘闲话。 沉月娘已知那位武安侯几乎日日来寻林时清,她亦是遇见了两回,见那武安侯年纪轻轻、俊朗不凡,且对林时清一副百依百顺的样子,沉月娘只当林时清听进了自己当日的提点,心中自是安慰。 “清娘,那武安侯对你实是不错,一颗心像是粘在你身上一般。昨日他又送什么东西来了?我看你这屋子呀,都要被塞满了。”沉月娘笑着揶揄。 “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林时清微赧然笑道。容霄除了总来看她,亦时常遣人送些东西,从女儿家的珠钗耳坠、胭脂水粉到九连玉环、机关匣子这般的新鲜物什,样样色色都有,赠礼不轻,情意亦重。 “清娘怎得还害羞了,自是咱们清娘惹人喜爱,这武安侯才能这般挂心呢。” 沉月娘捂嘴笑道,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放小了声问,“武安侯可曾同你……行了床笫之事了?” 林时清讶然,小脸儿羞红,只摇了摇头。她一向以真心实意对待容霄,并未像沉月娘所提点的那般心怀利用之意,与他相处时自然是万事皆随心而动,且容霄极尊重她,亦不会强迫她做那事儿。 “罢了,左右武安侯如今对你极好,”沉月娘原知烟花女子多须在床榻之上拴住男人,但转念一想那武安侯瞧着倒是颇看重林时清,这桩事儿倒也不急,想了想还是又叮嘱道,“只是若哪日行了周公礼,这避子一事可得做好,个中因由,想必你也明白……” 沉月娘正说着,园中管事却是敲门走了进来,那管事向林时清满脸和善的笑道,“清娘现下可还得闲?我有桩事儿还想麻烦清娘。” 沉月娘闻言悄悄翻了个白眼,又朝林时清递了个眼色。 “管事有何事需我帮忙?”林时清淡淡道。这管事便是当日得了吩咐、强迫她去与武安侯作陪的婆子,若不是阴差阳错之间那武安侯恰是容霄,她还不知要落得怎样的境况。 “这……”管事面露为难之色,嘴上却直接说道,“太府卿家的公子点了你去陪侍。” 这如今的太府卿名为蒋培,便是先前检举林勉之的那人。因其往日政绩颇丰且有检举之功,便由他补上了太府卿的位子。其子蒋贤乃一名副其实的浪荡子弟,原先他还知收敛,如今父亲位高权重,他便成日里眠花宿柳、欺男霸女,做尽了缺德事。 林时清闻言怔愣一瞬,面上作出薄怒之色,“管事难不成忘了侯爷的吩咐?” “怎会,怎会,往日不都循了侯爷的吩咐、把人全拦出去了吗,”管事赔笑道,“只是今日这人实在是逼迫得紧,我也是没了法子,不如清娘只去斟杯酒、略坐坐。“ “管事别难为清娘了,若她真去了,侯爷来日知晓必是要发火,管事也难交待。”沉月娘向管事道,“不如我去替清娘斟了酒吧。” “哪有你这蹄子说话的份儿!”那管事赔了半日的笑心里早已是不耐烦,便也不再装样儿,冷了神色向林时清道,“我知道清娘不愿意,只是今日这客人实在推不了。”说完也不管林时清抗拒,从门外叫了两个高壮的婆子,一同拉了林时清出去。 这管事虽是面上强硬,实则心里也担忧,若是能拦下今日之事,她自然也不想违逆武安侯的吩咐,只是如今这太府卿风头正盛,实在得罪不起。掂量了半天,她终是不敢惹怒了新任太府卿的公子,才一咬牙、过来逼迫林时清。 那两个婆子平日里便是做粗重活计的,十分强壮,如何都推拒不开。林时清被她们推搡拉扯着进了一雅间儿,里边坐着四人,主位上的男人便是那蒋贤,只见他满身绫罗、富贵逼人,只是满脸横肉、形容猥琐,一看见林时清便挂上了一脸邪淫的笑。 林时清转身便想夺门而出,只是拉那房门却纹丝不动,便知是被人从外上了锁。 林时清正要用力,那蒋贤却突然来到她身后扯她衣袖,还一边儿说着污言秽语,“怎么?林勉之便把你教得这般做作,偏爱欲拒还迎?都成了婊子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脑满肠肥的男人力气甚大,直把林时清掼倒在地,林时清不愿同这般令人作呕的东西多言语,只咬牙忍着泪竭力挣扎着躲避蒋贤伸来的手。其余叁个男人便在一旁若无其事端坐着,只看着蒋贤这般荒唐。 “想不到竟真是个冷美人儿,怎么?跟老子张嘴说句话都不肯?”那蒋贤往前一扑,将林时清手臂狠狠一拉,粗声调戏道,“等会儿老子偏要你张了嘴喂老子喝酒!”说着便伸手要去扯林时清的外衫。 嘭的一声,屋门被从外踹开,这轰然的响动让屋里人都楞住了。林时清原伏在地上,忍着泪意拼死护着自己的衣衫,闻声抬头之间,却见是容霄立在门口,眼泪霎时落了下来。 容霄原是来寻林时清,刚一进集悦园那管事便迎上来搭话,一说林时清还在午睡、又说林时清身子不适,话里话外皆是她不便见人之意。容霄见他这般支支吾吾、推叁阻四,便心觉不妙,只不理那管事的阻拦,快了脚步向林时清房中去,刚到房门前沉月娘便急忙过来同他讲了先前的事,一路带他往雅间赶去。 容霄一到雅间门口,那肮脏下流的话便传进他耳中,容霄盛怒攻心,不顾一旁阻拦的婆子,一脚踹开了房门,只看见林时清正伏在地上满面痛苦之色,一旁的男人正扯着她的衣衫。 容霄见这情景,心痛至极、登时大怒,狠狠踹开了那肥头大耳的男人,揪住他的领子,挥拳便向他面上砸去。那蒋贤原就身形笨重,这般挨了十几下面上已青红一片,竟连翻身还手都做不到。 “阿霄,快停下。”原本坐在一旁的男子过来拦道。 容霄一手掐住蒋贤的脖子,抬头怒道,“容霆你他妈给我滚开。”他方才一进来就看见了容霆,只是他一心只在林时清身上不曾管他,却不想这厮竟还来拦劝。 容霆只怕他这般不管死活的揍下去,这太府卿的儿子怕是要出事,忙抓住他的手臂想要阻止他。 容霄却是不管,径直甩开了容霆,掐着蒋贤的脖子将他按在地上,他眼角都已气得发红,手上青筋暴显。蒋贤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眼中满是惧意,想要求饶但喉咙被他紧扼着,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侯爷……” 容霄闻声霎时回头,只见林时清泪流满面看着他向他微微摇头。 林时清万分庆幸容霄能在此时赶来相救,他总会在她身处绝境时拉她出来,现在为了她亦能这般愤怒。林时清并非不分是非、能以直报怨之人,更是恶心极了那个下流东西,只是容霄既然这般护她,她自然也该为容霄思虑,不愿他为自己做出难以补救之事。 容霄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他默了一瞬,放开了掐着蒋贤咽喉的手站起身来,那蒋贤如重见天日般躺在地上粗声喘息。 容霄看着这个令人作呕的龌龊东西,眼中俱是厌恶,抬脚踩住他的手,“把你这爪子管好,再乱伸便等着被我剁掉喂狗。” 说完,也不管那人死活,回身圈住林时清的腰将她搀扶起来,从这让人恶心的屋里出去。 -- 11.丹唇相依情涩涩 Ⓨùshùwù.Ⅼivё 何处力堪殚,人心险万端。两人刚到林时清的住处前,那管事便急急忙忙赶来立在门外赔罪,“侯爷,这……我也是无可奈何,那太府卿的公子……”她又见林时清面上皆是泪水,忙关怀问道,“清娘,这是怎么了?”直作出了满脸的担忧惊讶之色。 “滚开!”容霄怒声呵斥,扶着林时清进了屋子,径直摔上了门。 砰的一声过后,屋里屋外都寂静无声。 面前的人泪水仍静静的淌个不住,容霄胸中的怒火陡然被愧痛淹没,继而又涌上了强烈的庆幸与后怕,缠夹不清的情绪如猛兽一般,直撞得容霄心下切痛。他顾不上多想、径直伸出双臂将林时清紧紧搂在怀中,就像是于惊涛骇浪中紧紧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手,仿佛只有如此才能确认怀中的人安然无恙。 林时清怔了一瞬,却是在容霄怀中哭出了声。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方才履险蹈危时林时清强压下的眼泪在见到容霄那一刻便潸然而下,而此刻容霄怀抱如此温暖安全,林时清将脸埋在容霄颈间,双手亦是搂紧了容霄的腰,连日以来的委屈忧惧似是寻到了出口,俱化作泪水汹涌而出。 “清娘,都怪我,都怪我……”容霄听着耳边的啜泣声,颈间一片温热的濡湿,心下愈发痛惜,他松了手臂将林时清的脸捧起,为她小心翼翼擦拭着颊上的泪,动作间,泪珠滚烫染于指尖,水眸笼雾映入眼中。Яòuщenщò.℃òm(rouwenwo.com) 爱恋未曾言说,情意却难压抑,四目相对,两心恍惚,容霄怔了片刻,不自主微微垂下头,试探一般带着战栗、将林时清颊上的泪珠一颗颗吻在唇间。 他的嘴唇柔软又灼热,慌乱细碎的吻仿佛凝着寒冰的火焰,让林时清脸上热得发烫又让她轻轻颤抖,但不知为何,她发觉她竟也喜欢这样亲密的抚慰,只得攥紧了容霄胸前的衣裳、闭上双眼承受这满含热切的吻。 容霄捧着林时清脸颊的双手亦在微颤着,却还是随着心意将一只手抚向林时清颈后,另一只手搂紧林时清的腰将她拉近。 连绵的吻从脸颊逐渐移向林时清的唇角,最终停留在她的樱唇之上,他吮吸着林时清娇嫩甜软的唇瓣,动作带着青涩小心和少年难抑的热情,像是孩童舔舐最心爱的糖果一般。 唇相贴,息相融,林时清心跳得厉害,“呜……”她发出轻声的呜咽,快要呼吸不过来。 容霄抓住了这丹唇微启的机会,抚住林时清的后颈,舌尖有些生涩的抵开她的齿关寻到了她香软的小舌。湿软相触,容霄的亲吻愈发热烈,他的舌头扫在林时清温热的口中,激起令人颤栗的痒意,又勾着她的舌纠缠搅弄,让津液在口中交融,不时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灼热纷乱的呼吸打在彼此脸上,让两人都晕乎乎的,容霄抚在林时清颈后的手不由自主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一阵酥麻顺着林时清的脊骨划过。“嗯……”林时清鼻息中带了一声嘤咛,愈发软了身子,只扯着容霄的衣襟伏在他的怀中,仰着头张着唇承受少年灼热唇舌的掠夺。 唇舌交缠,情深吻燥,容霄搂在林时清腰上的手臂收得越发紧,直至两人身体紧密依偎在一起。容霄在亲吻中已经苏醒的性器与林时清的小腹相贴,两人皆是一愣。 容霄霎时通红了脸,当日在梦里这般亲几下就硬也便罢了,此刻在真正的林时清面前怎能也如此放荡的压不住胯下这东西。他喘息着放松了手臂,下身不留痕迹的向后退开,一双眼睛带着怯色看着林时清。 林时清亦是脸颊到耳根红了一片,想要移开相视的目光,却怔然发觉容霄眼中的微怯,她竟也挪不开自己的眼眸,亦是微喘的看着容霄,心中思绪纷纷。 世人多爱锦上添花、落井下石,像林时清这般的人于此等虎狼环伺下,不知如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容霄自与她相识以来,却总捧着一颗赤诚心,无论她在何等境地,他都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林时清亦知容霄对自己的情意,是以此刻他身体的反应于舞象少年而言也属正常,可他眼中却满是生怕唐突冒犯了自己的神色,实是对她珍而重之。 林时清望着容霄的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犹豫了片刻垂下眼眸,轻抬双臂拥住了容霄,两人的身体再度紧密相贴。 君心珍重付妾身,妾心赤诚亦如君,既是以真心相待,便随心而往吧。 胯下坚硬之物再度顶上柔软,一阵难言的快慰传过,容霄怔愕了一瞬,明白了林时清无声的应允之意,“清娘……” “侯爷。”林时清的声音温软却坚定,她从容霄胸膛前抬起头望着他,脸上还带着微红,眼中是温柔包容的情意,仿佛一片温暖沁润的湖水。她拥着容霄的双手从他腰后划至身前,停在了他腰带的结扣处。 纤指轻柔划过结实的窄腰,燃起一阵蠢蠢欲动,容霄垂头望着她的眼睛,胸膛的起伏逐渐变快,喘息越来越重,他一双凤眼锁着林时清的目光,握住了林时清的手,灼热的掌心与她的手背相贴,带着她一同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腰间失去束缚,锦袍平直垂坠如紫云奔泻。容霄伸手抚向林时清的脸颊,用拇指轻触她娇红莹润的唇瓣,又稍重了力道用指腹摩挲,林时清怔怔的仰头看着他,微张着樱唇乖顺的任他动作。 濡湿的口液染到下唇,又沁在指尖,容霄垂头吻住了这诱人心魄的芳软,另一只手揽住林时清的腰肢按在怀中。 这回的亲吻带着更浓重的渴爱与迫切,唇舌交缠相弄得难舍难分,压抑不住的喘息与津液相濡的水声织在一起,滚烫的呼吸汹涌在鼻息之间,激起更深的欲望。 容霄放开林时清已被亲得艳红的唇,垂首吻向她泛着红的耳朵,又含住了她柔软小巧的耳垂用舌尖轻舔逗弄。林时清本能的想躲却躲不开,湿热的气息重重扑在她耳边,一股暖酥酥的酸意从小腹升起,直蔓到了五脏六腑,她忍不住轻喘了一声,原本温柔的声音带上了别样的娇软。 这般轻柔的娇喘好似一支轻飘飘的羽毛,掻得人心头更加酸痒。早已坚硬如铁的性器愈发难受,叫嚣着只想得寸进尺与更柔软的地方厮磨。容霄扣着林时清的腰将她微微提高,摆动腰胯用粗热的性器一下下顶着她的腿间。 “清娘……”容霄一边低喘着唤林时清,一边按着她的腰迎向性器的顶弄。 林时清小腹的酸痒愈发浓烈,被容霄顶弄的地方不知何时已一片湿热,她双臂紧紧搂着容霄的脖颈,颤着声儿回应他,“侯爷……嗯……” 见她也情动,容霄一手掀开她的裙子,一手扣紧了林时清的腰将她抱了起来,火热的性器重重顶在湿漉漉的腿心,两人都抑制不住发出低声的喟叹。 “清娘,这般可会不舒服?”容霄抱着她抵到了床柱上,微仰着头吻住了她的唇,挺腰用粗烫的性器隔着轻薄衣料在她腿间顶磨抽插。 “……嗯啊……”林时清红着脸摇头,双腿被分开在他腰侧软软的垂下,纤细的小腿随着他的顶弄在空中轻摆,她的后背贴在床柱上,外衫已被蹭得掉下一半儿,露出了染着红意的香肩雪臂。 容霄愈发激动,垂头去亲她白嫩的脖颈,又在锁骨和肩头亲吻舔咬,胯下愈发迅猛用力。龟头分开了两瓣湿漉漉的花唇、紧贴着肉缝来回摩擦,林时清颤抖着身子咬住下唇,却还是忍不住从鼻间发出了难忍的轻哼。 “侯爷……”林时清被强烈的快感逼得忍不住唤容霄,一股股暖热的水液从花穴不断流出,渗湿了腿心的亵裤,湿透的白绸变得微微透明被肉茎碾磨得紧贴在腿心,透出花唇的饱满形状和粉嫩颜色。 “清娘,清娘,唤我名字好不好?”容霄喘息着求她,粗长炙热的性器在她的肉缝中磨擦得更快。 “容霄、容霄……啊……”林时清话音刚落,容霄便抱着她脱去了她的外衫,将她压在了床上。绛红锦被上,美人露出赤裸纤巧的肩颈和一痕雪脯,玲珑的双乳包裹在月白的抹胸下,正随着喘息而起起伏伏。 容霄忍不住伸手覆在那颤巍巍的一团上,用掌心包裹着揉捏捻搓,动作逐渐用力,抹胸被揉得皱巴巴的、松弛欲落,两团莹白的乳儿在少年炽热的掌心变幻成各种形状,不时被拢在一起聚出一道诱人的沟壑。 林时清还正为容霄手上的动作而晕乎乎的不时轻哼喃呐,便见容霄低下头去亲吻那一抹丰润的乳沟,又将舌头伸进去细细舔弄,“啊……容霄……”容霄隔着抹胸准确的含住了她胸前挺立的红珠,又用舌尖打圈按压逗弄,不时用齿尖轻轻磨咬,直将林时清胸前的布料舔咬得一片濡湿。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林时清拱起了纤腰,双手紧紧抓住了身下的被子,口中压抑不住的轻声娇吟,她声音本就软,此刻带着情欲就更像一把浸了蜜的钩子。 容霄一边大口舔弄着她的胸乳含吮她的乳珠,一边伸手抚向她柔软的腰腹去解她的亵裤。林时清正因胸前难耐的快感而不知如何招架,此刻容霄灼热的手掌抚在她腰上更是激起了一串酥麻,林时清本能的颤抖着避开了下身。 容霄原就怕自己太急切让她感到不适,一直挂心关注着她的反应。此刻突然觉察出林时清的躲避,容霄好似被灌了凉水一般突然清明过来。 他只当是自己做的太过心急迫切吓到了林时清,愣了愣,撤出手停了动作,伏在她身上喘息着缓了一会儿,坐起身来忙拉着被子盖在了林时清身上。 他突然的停止让林时清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的唤他,“侯爷?” “清娘……”容霄眼角还带着情动的红意,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童一般,为林时清裹紧身上的被子,又忍不住俯下身隔着被子抱她,在她额上安抚的亲了一下,“是我太心急,吓到你了。” 林时清恍然明白了过来,看他这般忐忐忑忑的样子,活似只怕被丢弃的幼犬,林时清不免好笑又心疼,想告诉他自己并不抗拒与他做这亲密的事,且方才她亦是舒服愉悦的。只是女儿家到底脸皮薄,脸红了半日只柔声说道,“我也愿意的。” 容霄闻言先是一愣,又忍不住笑弯了唇,前时的忐忑落寞一扫而空,他伸手摸了摸林时清的小脸儿,“清娘真好,”又在她脸上亲了两口,眼中俱是珍爱,温声道,“只是我也不愿因为自己心急便让清娘不舒服,来日方长。” 人欲不过饮食男女,多有薄情之人乐于金风玉露的一夕邂逅,这便越发显出容霄待她之心弥足珍贵,爱之必珍之重之,他不愿只有一晌贪欢的情缘,他更在想着与她的来日。 林时清心下触动,想把手抽出来也去摸摸容霄的脸。只是方才容霄诚惶诚恐,把林时清身上的被子裹得像只春卷儿,严严实实只露出她一张粉白小脸儿。 林时清费力的从被中抽出手臂,容霄见她这般努力的可爱神态,笑出了声。 林时清也不由得笑了,将手轻轻覆在容霄脸侧,向他含笑道,“侯爷待我这般珍重,清娘很开心。” -- 12.黑沉夜中歹意动 Уùshùwù.Ⅼivё 子夜时分,夜色深如浓墨,长安城中十二大街百千门户皆寂静。城东宣阳坊容府之中,却是派秉烛夜谈景象。 “你今日遇见容霄了?”容锐一身寝衣坐于正位椅上。案前灯烛散发着并不明亮的光线,将整个正屋都笼在一片昏黄光晕中,他阖着眼,面色平淡得仿佛入定的僧人。 “是,晌午的时候在平康坊集悦园。”容霆望着上位的父亲恭敬回道。 “你大半夜的就是想告诉我这事儿?早半个月前我已知晓他成日都窝在那秦楼楚馆里了,这是新鲜事儿?”容锐睁开双目睨了他一眼,神色阴鸷,“我是你父亲,在我面前不必做这些欲擒故纵的伎俩。” “儿子不敢,”容霆垂头道,“晌午时儿子与蒋贤在集悦园话事,阿霄在那里打了蒋贤一顿,蒋贤现下口中生血、鼻青脸肿。” “打了蒋贤?”容锐闻言面色微动,看向容霆,“为何?” “是为了一妓子,若阿霄单是为美色争风吃醋,儿子也不敢深夜前来打扰父亲休息。只是,这妓子身份不寻常。”即便方才容锐言语责怪,容霆却依旧是一派改不了的埋砖铺路引人进的语气。 容锐知他这儿子的性子一向爱拐弯抹角,即便是在他面前也总藏着心思、迂回曲折,父子一脉,这般性格与他自己也是相像。 容锐看着下首满面恭谨谦顺的儿子,顺着他的话问道,“如何不寻常?”®òuщenщò.℃òm(rouwenwo.com) “那妓子是林勉之的女儿,林时清。” 话音一落,屋内静了一瞬,容锐冷凝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灯烛上,这一豆火苗儿并不充盈,晃晃悠悠、摇摇曳曳,却也能将黑夜撕开个口子。 “此事你怎么想?”容锐移开目光问道,从语气中难以闻听出明显情绪。 “儿子觉得此事需予几分重视。”容霆答道,顿了顿,又继续娓娓道来,“先前未能以粮草之事除掉林勉之已是留下后患,如今又不知为何阿霄竟与林勉之的女儿走得颇近,以阿霄的性子,若他只是流连美色也罢了,可若他怀着别的念头,只怕会有麻烦事。” 容锐点了点头,“继续说。” “阿霄性子一向跳脱不稳,虽说此般难成大气候,却也让人难以把握。好比当日告知他粮草之事原是为了借力扫除后患,他竟未有什么大反应,如今这般更是在意料之外。因而儿子觉得不可再放任无睹,需得有些作为,若能断了阿霄与林时清的往来是最好,也能避免节外生枝。” “既如此,便照你说的做,只是先去探听清楚,莫打草惊蛇。”容锐阖上双目,淡淡道,“你回去歇息吧。” “是,儿子不打扰父亲安歇了。”容霆起身拱手谨拜,刚退到房门口,容锐却出声叫住了他。 “你既是今日晌午遇到此事,为何这么晚才来回我?” 容霆脚下一顿,恭顺答道,“儿子晌午后特去寻人探查了阿霄近来的事,因而费了些时间。” “知子莫若父,”容锐仍阖着眼,幽幽说道,似是意味深长,“你一向稳重,别做出些让你后悔的事。” “儿子明白。”容霆又向容锐做了个揖,退出了屋门,外头正是月色横空,悄悄冥冥,容霆在廊下驻足,脑海中出现了今日那个容颜皎如月色的女子。 他今日之所以耽误那么久才来回告容锐,是因为晌午后他便去探听了林时清此人。 美人绝色,如何不惊艳,遭人为难时美目含泪的模样,更是让人生出占有欲望,也难怪容霄为她迷了心窍,义救风尘、独护娇花,想来世间男人都一样,只可惜让容霄先下了手。 夜穹之下,人各有梦。却说集悦园这边,已是夜深香霭散空庭,帘幕东风静,整个园子里都寂寂无声,容霄与林时清也已在她住处歇下。 与第一次被迫同席不同,容霄因今日之事生怕自己一不在林时清就会受这园中人为难,便一心只想时时陪在她身边;林时清知他记挂,且自己心下也莫名的不愿容霄离开,是而两人倒少了些前次的局促不安。虽还有些羞涩,但两人毕竟已有了亲密之举,倒也是安然而眠。 林时清今日经了这些事,已是身心疲累,因此换了寝衣上了榻便很快睡着了。容霄却睁着眼睛到了子时还未有睡意,只满心雀跃的回想着今日林时清所表露的亲近与情意,他看着身旁林时清安静柔和的睡颜,忍不住伸手将她鬓边垂下的发丝拢了拢,又轻手轻脚凑近她脸颊亲了亲,心下想着明日便与她说赎身之事。 主意拿定,容霄也敛了敛心里的欢欣激动打算安寝,他正要合眼等待睡意时,却借着月光看见林时清在睡梦中深深蹙起了眉,原本平和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清娘,”容霄见状,忙轻轻摇晃她的肩头唤她,“清娘,怎么了?” 深陷梦魇的人并无回应,只见林时清眉头紧锁,急促呼吸中带上了抽泣声,连鼻头都发红,挣扎着似在躲避什么。 容霄伸手环住她的肩,在她背后轻抚着想要让她平复下来,一边轻声叫她,“清娘,醒醒,醒醒。” 林时清却好似魇住了,泪水从脸颊潸潸淌下,又像是感受到了容霄怀中的热意,仿佛迷途的羔羊寻觅狂风骤雨中的庇护一般,往容霄怀中靠近,痛苦啜泣着,“不要……不要!侯爷……救救我……” 容霄听见她含混不清的梦呓,又感受到她在噩梦中下意识的靠近,实是心疼不已,容霄明白她的倔强要强,好比今日面对那般艰难折辱,她亦能忍着泪不愿示弱,连一句话都不屑与那龌龊之人言语。可她到底只有十七岁,如何能不惧,也只有在睡梦中,她才能显露出这命途多舛中的忧惧惊心与对容霄下意识的依赖信任。 容霄扣住林时清的肩搂紧了她紧绷的身子,在她耳边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清娘,我在这里。” 林时清深陷梦魇之中,阽危之域黑雾弥漫、风声鹤唳,迷雾重重的密林后是虎视眈眈、群狼环绕,她拼命的向前奔跑仿佛毫无意义,漆黑之后亦是漆黑,惊惶之后仍是惊惶,身旁的密林枝桠张牙舞爪,似是想要来拉扯她的衣衫,野兽蠢蠢欲动的猩红眼睛亦锁在她身上,仿佛下一刻就会来撕咬她的脖颈。 就在此时,密林边际出现了熟悉的身影,高大颀长、挺拔伫立,只见那人向她伸出了手,虽看不清他的脸,林时清却十分清楚他就是那个总予以自己温暖与保护的人,她没有半点犹豫、奔向那身影。 “侯爷!”林时清蓦地睁开了眼,只见容霄正满脸担忧的望着她。 林时清怔怔的仰头看着容霄,胸中慌乱的心跳还未平缓。月色如玉似水,倾洒在容霄脸上,熟悉的凤眼在月光下明如朗星。他的手臂正环着她,温暖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背一下下的轻抚,动作间皆是温柔关怀。 “侯爷……”林时清的声调里还带着浅浅的鼻音,她伸出手抱住了容霄,手臂向上紧紧拥着容霄的肩背,将脸埋进他结实温热的胸膛中,仿佛风雪夜行人几经跋涉、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栖身之所。 “清娘,没事了,你放心,”容霄亦是紧紧搂她在怀,伸手抚着她披散的柔软发丝,“我在这里。” -- 13.耳鬓厮磨玉杵擎,缠绵缱绻花露凝 月明风清下,软被暖衾中,鸳侣交颈相拥。 年少芳华,春夜情浓,原本紧拥着彼此的两人不知何时亲吻在了一起。 软唇相贴、含露带温,比起晌午时的情欲撩人,此刻更像是细致亲密的抚慰。容霄捧着林时清的下巴,细细的亲着她的唇,缓缓啄吻厮磨,舌尖不时与她的舌尖相触,又含着她的舌尖轻轻吸吮。 亲吻虽轻,少年少女的心跳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越来越快。林时清睡前已换上了白绸寝衣,容霄亦是褪了外袍只余单薄中衣,此刻柔软的乳儿与微硬的胸膛隔着两片薄绸紧紧相贴,细微的动作便会互相摩挲。 林时清胸前两颗蕊珠被压在容霄滚烫的胸膛上,已被摩擦得悄悄挺立,带着痒意的悸动从相贴处传到两颗心脏,两人胸中的心跳都渐渐趋同。 耳鬓厮磨、情动难抑,容霄尴尬的发觉自己又一次处在了窘迫境地,虽知林时清不会因此恼他,却也不禁在心下暗骂自己竟这般急色,回回与林时清亲近,胯下那玩意儿便如石灰浸了水、薪柴点了火,只一味兴冲冲的沸腾烧灼起来。 容霄终是放开了林时清的唇,又忍不住浅浅亲了两下,赧然道,“清娘,那个……我控制不住……” 林时清亦羞赧的点点头,又见容霄唇边还留着方才亲吻口液的湿意,红着脸伸手替他揩掉,轻声安他的心,“我知道的,不会因此责怪侯爷。” 这话一出,容霄却更不好意思起来,仿佛自己胯下这玩意儿的鲁莽习性已被林时清明明白白看破,他红着张脸,双眼躲闪着只不敢看林时清的眼睛。 “侯爷这般……可会不舒服?”林时清看容霄脸上绯红局促,似是发热一般,还以为这反应会让人身子不适。 容霄闻言看向林时清,见她微红的面上确是关怀之色,鬼使神差的怔怔点头,“嗯,有些不舒服。”说完又立刻在心里骂自己仗着林时清关心便诓骗她,又转念一想自己如此确是不舒服,便掩耳盗钟一般告诉自己这只是据实相告。 “那……怎么办……”林时清有些迟疑的问道,心下却懵懵懂懂对答案有了些猜测。 容霄看着林时清,只觉此刻脑中冒出俩小人儿,一个嚷着“清娘如此问你,难道你能忍住?”一个冷冷开口“你这般同恃宠而骄的阿黄有什么分别?” 一番天人交战,一向顺杆子就爬的容霄再次顺杆儿爬了,“清娘能不能摸一下它,摸一下就好了……”说完又红着脸有些忐忑的看着林时清的表情。 只见林时清垂下眼睫默了一会儿,亦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容霄见她点头,一边暗啐自己,一边又压着心跳小心翼翼牵起林时清的手,缓缓覆在胯下沉甸甸的那处,大气都不敢出。 柔软的掌心隔着中裤贴在坚硬性器上,那滚烫的热度便让林时清心猛跳了一下,又去看容霄的脸,只见他表情似是舒畅又仿佛隐忍,林时清轻声问他,“这般可会好受些……” “嗯……”容霄在林时清触到的那一刻便已十分激动、心跳怦怦,此刻佳人温声软语,更让他心下熨帖,立刻顺着杆子爬得更高,“好受多了,清娘摸摸它吧。” 容霄将手覆在林时清的手背上,带着她去揉自己的性器,又循着柱身的形状、让她的小手包裹着上下抚慰。 柔嫩的小手隔着丝滑的布料缓缓撸动,又不时揉捏到硬挺肉茎下方饱满的囊袋。积累的火热情欲愈发难耐,容霄重了手中的力道,按着林时清的手紧贴着他的性器,忍不住挺腰将龟头撞向林时清的手心,火热的柱身从她手心重重蹭过。 两人面对面侧躺着,火热的呼吸喷薄在狭小的距离中融合在一起,又重新涌入彼此的呼吸之中。容霄看着林时清的眼睛,想要告诉她自己在她的抚慰下有多舒畅,他喘息着唤她,“清娘……清娘。” 林时清手中握着他粗热的性器,感受着手心中硬挺的顶撞,不知为何她也觉得晕乎乎的,她凑近容霄近在咫尺的脸,在他因情欲而愈发变红的唇上轻轻亲了亲,怔怔的轻声回他,“容郎……”声音已带上了情动的娇媚轻喘。 两心相悦,女子含情脉脉,便以此称呼情郎。 容霄激动万分,喘息着吻住了林时清的唇,长驱直入含着她的舌重重吸吮。底下中裤已在顶弄揉抚中松松垮垮,他拉下中裤将挺立的性器放出,带着林时清握住了滚烫的肉茎。 “好舒服。”肉与肉相贴,完全与方才隔着布料不同,粗硬的性器滚烫灼人,在林时清手心兴奋的跳了跳。 林时清下意识重了力道握住了手中的棒身,将容霄激得闷哼了一声,放开了林时清的唇喘道,“清娘,松点……” 林时清忙松了力道红着脸看去,只见他那处在她手中直直挺立着,颜色是略深的粉红,粗长的茎身上青筋盘绕,前端涨得深红,溢出了清亮的水液,有些已湿漉漉的蹭在她手心。 林时清从未见过这处的样子,一时停了动作,只怔怔的垂眸看着这处。 容霄也是头次被人握着这东西,又被如此看着,难免羞赧道,“清娘别瞧它了,看看我吧。”他抚着林时清的下巴抬起不让她再看那处,亲着她的唇求道,“清娘别停下好不好,刚才很舒服。” 林时清撞进了他盛满爱欲的眼中,他泛红的眼角俱是情动,一张赏心悦目的俊脸亦是带着红意。林时清懵懵的发觉他在被情潮裹挟之时,也能如此动人心魄。 她仰着脸任容霄亲吻,小手循着方才被容霄带着的动作,握着他的肉茎撸动,不时用指尖轻揉他湿润的龟头。听着容霄再次难抑的闷声喘息,她方才腹下便生出的暖意此刻竟是更甚,也不由得在他的亲吻中轻哼出声。 容霄敏锐的察觉到林时清的反应,更为热烈的吻她,在林时清的轻喘中伸手拨开了她寝衣的衣襟,那两团白莹莹的乳儿便颤巍巍挺在春夜的月光中。 容霄微颤着手握住了一团白软浑圆,用掌心托着白腻腻的乳肉,再用手指去摩挲挺立的乳头。 他又俯下去亲吻另一边乳儿,柔嫩的乳肉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容霄忍不住伸舌舔舐,去品尝那乳肉的细嫩香甜,又用舌尖绕着她的乳头在粉色的乳晕上打圈舔弄,滚烫濡湿的舌尖不时舔到乳头。 “嗯……容霄……”林时清在容霄的揉捏舔弄中难忍娇吟,身下热热的湿意愈发明显,让她无意识的挺着腰肢,将乳儿送得更前想要寻得一些慰藉,手下撸动的动作也没了章法。 “清娘,我在……”容霄吮吸着她的乳肉,又含住了她的乳头含混应道。 握着她胸乳的手沿着她的腰肢一路向下,抚过挺翘的臀停留在她纤细的大腿上,摩挲了两把便抬起了她的腿挂在自己腰间。 容霄将手伸进她的亵裤中,掌心覆在她软嫩的花唇上揉弄,又轻轻向两侧掰开露出了湿漉漉的肉缝,他用中指探进那肉缝,借着丰沛的水液来回滑动。 修长有力的手指在肉缝中摩擦抚弄,拇指又在花唇中寻到了那颗红珠用指腹揉按,激起一阵酥麻,让林时清绷紧了挂在容霄腰间的腿,连如玉的脚趾也难耐的蜷缩了起来。 “容、容霄……那里……啊……”剧烈的快感让林时清呻吟出声,手上颤抖得早已忘了动作,只握着那性器承受着它的摩擦撞击。 容霄吐出已被含吮得嫣红的乳头,直起身来亲着她的唇,“清娘……这般舒服吗?”容霄喘息的问她,胯下撞得愈发快。 “舒……舒服……”林时清用另一只手臂搭在容霄肩上,搂紧了他的脖颈喘息回道,下身不由自主想要贴近他的手。 容霄更快的揉弄她的肉珠,中指在湿软的穴口按压打转,时而探进去一个指节,那软嫩紧致的穴肉便紧紧含着他的指尖吮吸,热乎乎的水液淌在他手心,随着手上的动作拍打在饱满的花唇上发出啪啪的水声。 肉珠和小穴的快感越积越多,林时清的身子绷得越来越紧,只紧紧搂着容霄不住的颤抖吟喃,挂在他腰间的腿胡乱的磨蹭,容霄的后腰被她的小腿蹭过,从腰眼带起一阵酥麻的射意。 容霄粗喘着抽出手臂勾住林时清的腿弯,扣住她的臀将粗茎撞向她的花穴,在她濒临高潮的穴口快速的重重撞击顶磨。 “容霄……嗯啊!”蚀骨的快意淋漓而下传遍四肢百骸,林时清剧烈颤抖着,穴口不住的抽搐收缩,喷溢出汩汩水液隔着亵裤打在粗热的棒身上,容霄闷哼一声顶着林时清的穴口射了出来。 灼热的精液射满了林时清的腿心,与濡湿的花液融在一起,散发出腥甜的气味。 两人都大口喘息着,也不顾身上的薄汗和腿间的狼狈,紧紧拥着对方等待猛烈的心跳逐渐平静,两人散下的黑发交织在一起,在月色下散发着柔柔光泽。 “清娘……随我离开这地方吧,好不好?”缓了半刻,容霄抱着怀中的人,吻着她的发顶问道。 林时清抬起头看他,伸出还在微颤的手替他拨开颊边被汗水沾湿的发丝,又垂下头偎进容霄的胸膛中,“好。” -- 14.真忱心意人不解,只道纨绔救风尘 翌日巳时,日头已高高挂起,长安正是晴好的天儿。日光从窗扉的缝隙挤进屋内,化成一道道干净明朗的光束,投射在锦被之上映出一片波光粼粼。 锦被之中正是眷侣同眠春意懒,两人昨夜闹得晚,之后又清洗了一番,是以此时还正相拥睡着。容霄一向晚起惯了,搂着怀里的人正是睡得舒服安心。林时清却是先醒了,一睁眼便发觉自己正躺在容霄的臂弯里,脸贴着他衣襟半敞的胸膛。 自家中落难以来,多少个冷夜林时清都是万般愁绪、孤枕难眠的挨着,且她长到十七岁从未与人这般亲密的同床共枕过,一时间,林时清只懵懵的看着眼前。 少年的胸膛结实宽厚,在一呼一吸之间缓缓起伏,本就养尊处优的皮肤在日光下更显得白皙,只是这白皙与女子肌肤的白不同,是另一番鲜活年轻的美感,难以忽视的热意正从这皮肤上传递到林时清的脸颊,直让她心中都萦着一团暖融融的舒适。 林时清从他胸膛仰起头来看他,容霄的睡相很好,英眉舒展、双眼安然闭着,睫毛在日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颊上那只酒涡显出浅浅的形状。林时清不觉含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忍不住揉了揉。 却见容霄的唇角弯了起来,那双凤眼亦是睁开带着笑看她,林时清便像做了亏心事被抓到一般垂下眼不再看他。 容霄搂着她的腰往上提了提,笑着在她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又阖眼贴着她的脸轻声问,“清娘睡得好吗?” “睡得很好,”林时清亦阖上了眼,刚醒的声音带着懒懒的轻软,“侯爷怎得装睡?” “我也是刚醒,”容霄笑着回答,“只不过想看看清娘会不会趁我睡着亲我,结果等了半日清娘只肯摸我的脸。” “侯爷竟这般捉弄我。”林时清睁开眼羞恼道,然声音软绵绵的,那点子恼意反倒显得娇俏。 容霄被她这娇柔婉约的小女儿情态撩得心痒,又笑着在她面上响亮的亲了两下,“清娘还记得昨夜答应我的事儿吗?” 林时清自是记得,想起方才他的揶揄,却不知为何起了逗他的心思,带了几分疑惑语气问,“侯爷所指何事?” 容霄一听这话翻身便把林时清压在身下,咬了咬她的唇,“清娘明明知道。这是和谁学坏了?竟也学会逗弄人了。” 林时清笑眼弯弯看着容霄,“自然是和侯爷学的。” 在被衾里笑闹了一会儿,眼见快到正午,容霄便坐了起来准备起身下床。林时清也要起身,容霄却按着她不让她起来,“清娘再睡会儿吧,我去找他们说赎身的事儿,免得见了那起子腌臜人让你心烦。” 林时清也明白他是为了自己,便顺着容霄的手躺下,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脸,“好,那我等着侯爷。” 容霄出去后,林时清在榻上躺了一会儿,便起身梳洗了,着手收拾要带走的东西。当日林家获罪,钱财家当俱已抄检充公,是而她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是几件衣裙并微薄体己,倒是容霄这些日子送她的东西不少。 首饰、脂粉、书本子、西洋镜儿、九连环,各色各样的东西玩意儿琳琅满目,林时清看着这些东西,不由得垂头自笑,特意寻了一个略大的箱奁,将它们一样样收好,又将容霄当日为她带的信也放了进去。 正收拾装着箱,便听见有人来扣门,林时清去开了门,却见是沉月娘来寻她。 “昨日那事儿……你还好吗?幸好是武安侯及时赶到,不然都不知要怎么办。”沉月娘一进门便关切问道。 “我还好,劳月娘姐姐操心了,听候爷说是姐姐告知他此事,清娘多谢姐姐相助。”林时清请她入了坐,为她斟了茶谢道。 “这哪儿值得说谢。”沉月娘笑着摆了摆手,又见她房中放着几个箱子,便问,“你这是在收拾东西?怎么了?” “侯爷为我赎身,我正收拾着要带走的东西。”林时清据实告诉她。 沉月娘闻言先是一愣,又拊掌笑道,“太好了!能离了这烦心处就好!这武安侯当真是极中意你,待你竟如此贴心。” 林时清微笑点头,“也多谢月娘姐姐这些时日对我的照顾,我定不会忘怀。” “我不过是顺手,清娘这么说便是折煞我了,我向来厌烦那起子假言假语的人,倒是你这性子对我的脾气。”沉月娘笑道,又坦诚的娓娓说道,“如今你能出去,我自是为你开心。不过这世间的男人多有些救风尘、劝从良的情怀,待结了鸳盟得了手,却不一定个个都会珍惜,你可要好好抓牢了武安侯,才可保长久的安逸。不过我也是在烟花地里待久了才这般想,或许世间真心虽少,却还是有的。” 林时清明白沉月娘这番话也是真诚的谆谆之言,她在这风月场摸爬滚打这么久,自然不会相信什么真心,但林时清心下知晓容霄待她并非所谓心血来潮的救风尘,只看他平日的珍视尊重与他提起赎身之事时的认真,林时清便愿意相信他的情意与真心。 “我晓得了,谢谢姐姐叮嘱。”林时清心知人各有所信,沉月娘也是为她着想,她伸手握住沉月娘的手柔声道,“月娘姐姐日后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事便告诉我,我定不会推辞。” “好,你也是,若有难处也可找我,我定尽绵薄之力。”沉月娘亦握着她的手认真道。 两人又坐着谝了几句闲话,沉月娘便说不耽搁她收拾,道别回去了。林时清送她出了门,回来继续收迭那几件儿衣衫,刚从柜中取了两条裙子,便见容霄满面笑意回来了。 “侯爷回来了。”林时清也对他笑了笑,继续将手里的裙子迭好放入箱中。 容霄走到她身后从背后拥着她,垂头亲了亲她的脸颊问道,“清娘可收拾好了?”声音中是难掩的开怀,便知他已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 “马上好了。”林时清亦是笑道。 方才容霄与那管事提了赎身之事,那管事本见惯了富贵纨绔流连美色便欲相救的事,原想抬抬赎身的银钱数,却又因昨日之事不敢再得罪武安侯,便也爽快答应了。容霄与她商议完,打马回了侯府一趟让人送银票过来,又告知了容霓,吩咐了上下一干人等,便带了金戈银甲回来了。 容霄帮着林时清一同收好了箱奁,便出门把金戈与银甲叫了进来搬东西。 金戈银甲一进门便见一谪仙似的女子站在他们侯爷身边,两人在一块儿活脱脱便是一对儿神仙眷侣。想来这仙女就是那位让他们侯爷闻鸡起舞、拥抱朝阳的林小姐,金戈银甲忙笑着向林时清见了礼,又十分殷切的将几个箱奁搬出去。 容霄与林时清携手出了集悦园,看着金戈银甲将箱奁一一放在马车里归置好,容霄垂首对林时清含笑道,“清娘,走吧,我扶你上车。” 两人正要上车,便见容霆从一旁打马过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阿霄,真巧。”容霆在马上对容霄拱手道。 容霄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鬼才信是巧合,他看着容霆笑道。“是巧啊,没想到堂兄竟也逛平康坊。” 容霆闻言面色不变,“我不过是路过此处,阿霄在这里做什么?” “我做什么跟你恐怕没关系吧。”容霄也懒得跟他装兄友弟恭。 容霆面色顿了一瞬,却仍温和道,“我知晓阿霄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凡事不喜人过问。只是我作为兄长也应劝你几句,平日里玩乐游逛自是少年意气,但若胡闹沾染了别的便是不好了,阿霄也该多考虑考虑。”说完便不动声色看了容霄身边的林时清一眼。 虽只是一瞬,但林时清也感觉到那眼神令她不适,便垂眸避在容霄身后。 “平日不见劝,现在又何必拿长兄架子。你和我很熟吗?又怎知我是胡闹?”容霄冷了脸色,也不再理他,只回身带着林时清上了车,便命金戈银甲驾车离开。 自从明白了彼此心意后,容霄便总股扭儿糖似的只想黏着林时清。两人刚一在车上坐定,他便抱着林时清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捏着她的小手说道,“清娘别理方才那人,看着是个端方君子的样儿,却专爱说些恶心人的话,他那些话我从不稀得听,清娘也别理会。” “若真是端方君子,又怎会句句阴阳怪气、绵里藏针?”林时清任他玩着自己的手,笑道,“可见所谓君子还不如真小人,到底真小人还有几分直白坦率。这般伪君子的话我自不会理会。” 容霄闻言哈哈朗笑道,“清娘这话说得极是,让人听得实在畅快。” 林时清这才发觉自己方才说得直接了些。实是那人面上一副温润样子、所言却句句暗贬容霄,再加上那看她的眼神实在令她不适,林时清这才言语带了几分尖刻。她微红了脸,问道,“那人是谁?” “我堂兄,不过我看不惯他,也与他不甚往来。”容霄下巴抵着林时清肩膀,贴着她的脸笑道,“自然,他也看不惯我,或许是被他爹管得太严,看我自由自在所以嫉妒我吧,可见君子有时也是羡慕纨绔的。” 林时清抬手摸了摸容霄的脸,柔声笑道,“侯爷怎就是纨绔了?即便是,也比那般所谓君子要好得多。” 容霄闻言喜滋滋亲了她一口,“只要清娘觉得我好,我便开心。” 林时清窝在容霄怀里,见他如此开心不免心下动容,旁人皆以为容霄与她不过是纨绔救风尘,又怎知其中真切心意。不过容霄所言极是,只需他们两个人觉得对方好便是,旁人的偏颇之言自不必入耳上心。 -- 15.严寒巧得雪中碳,困顿却遇歧路灯 自集悦园所在的平康坊到武安侯府所在的兴化坊,一路行人车驾往来、摊贩货郎叫卖。金戈银甲仿佛也被他们侯爷春风得意的情绪感染了,两人面上皆挂着笑乐呵呵的挥鞭驾车,马蹄踏踏驰过,不到两刻钟便到了武安侯府的大门前。 马车停稳,容霄便先掀帘跳下了车,又回身搂着林时清的腰将她抱下来,直闹得林时清两颊飞红。 容霄却挂着副等待夸奖的神色,一边将林时清稳当当放下让她站定,一边还关切道,“清娘太瘦了,抱着好轻,日后定要多吃些。” 林时清红着脸点头,由着容霄牵着她进去。刚迈进大门,便见容霓一阵旋风似的带着阿黄跑了过来,她见了两人牵着的手先是嘿嘿一笑,又挽了林时清另一只手笑道,“美人儿姐姐,我终于把你盼来啦!你还记不记得我?” 林时清听了容霓的称呼不免一愣,又不禁抿唇笑了,“妹妹机灵可爱让人一见难忘,自然是记得。” 容霄听见容霓这般称呼亦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心虚道,“什么美人儿姐姐,听着忒不尊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儿来的好色纨绔呢。” 容霓瞪了他一眼,心道之前不知是谁也成日跟着她美人儿姐姐美人儿姐姐的叫,“是呀,我见了仙女儿便嘴上没把门的,不像哥哥这般端庄稳重。”又向林时清笑道,“时清姐姐,你以后就唤我阿霓吧!之前哥哥去找你,我总央着他捎带上我,他却不肯理我。现在咱们也别理他,就只咱们两个玩。”说着便挽着林时清向院里走去。 林时清被容霓这番话逗得开怀,一边被她挽着向前去,一边回过头来看着容霄对他安抚的笑了笑。容霄语塞,想象中牵着佳人四处观览、为她娓娓介绍的美差,就这么无声无息被自家妹妹抢了去,便只能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看她们谈笑风生。 容霓带着林时清一路走走停停,一边为她介绍着侯府各处,一边又与她闲聊着,言语中俱是欣喜亲昵。阿黄亦是跟在两人身旁,它原就是一见人便兴高采烈的习性,现下亦是一个劲儿绕着林时清摇尾巴尖儿。 “时清姐姐,这是阿黄,是我哥叁年前抱回来的。”容霓摸了摸阿黄的脑袋,向林时清笑道,“姐姐还记不记得元夕时买的那只面具,是不是很像阿黄?嘿嘿,也很像我哥。” 林时清亦俯下身来摸了摸阿黄的脑袋,闻言不禁笑出了声,“阿霓莫要如此说,”顿了顿,又回身看了后边儿的容霄一眼,见他正睁着那双黑亮亮的眼睛望着自己,不由笑道,“不过,阿黄一看便知是侯爷养的狗。” “哈哈哈,我就说嘛!对啦,我今年十四,时清姐姐今年多大?”容霓笑道。 “我比阿霓年长叁岁,今年十七。” 容霓闻言喜道,“原来时清姐姐和我哥同岁!姐姐几月里生的?” “六月初十。”林时清柔声答。 容霓竟哈哈笑了起来,拊掌道,“哈哈我哥是九月初五的生辰,看来他也要和我一样唤姐姐了。”又拉着林时清转身走到容霄面前,笑个不住,“哥,你快叫姐姐!时清姐姐是六月初十生的,比你大叁个月呢!” 容霄见林时清亦是笑着看他,忙从容霓手中将林时清的手拉了过来,“才叁个月哪儿就用得着叫姐姐了,你只乖乖叫姐姐便是了,别搭上我。”又轻咳了两声,岔开话题道,“你若是真挂念着你时清姐姐,就快去厨房瞧瞧晚膳做好了没,她还没用饭呢。” “让侍从去瞧不就行啦,哥你吩咐我去怕不是想支开我,”容霓狡黠道,又装作叹息之状,“得,我也不明晃晃杵在这儿碍眼了,这就替哥哥跑腿去。”说完冲着林时清揶揄的笑了笑,又一阵儿风似的往厨房方向蹦哒去了。 容霄见容霓跑没影儿了,回过身来将林时清抱在怀中,似有几分委屈的嘟囔道,“阿霓真是……” 林时清被他拥着,侧头望见阿黄正卧在一边儿眼巴巴看着他们,不由得笑着抚了抚容霄的背逗他,“怎么?侯爷不愿唤我姐姐便委屈了吗?” “清娘别笑话我了,”容霄松开林时清看着她笑道,又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清娘想听我自然也能叫出口,只是要清娘亲亲我才行。” “侯爷怎得唤声姐姐还有条件?”林时清也知他喜欢黏着自己,而她自己也是喜欢与容霄亲近的,便踮着脚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道,“侯爷可能说出口了?” 容霄闻言又将林时清搂进怀里,把脸埋在她肩上,半晌,只听见他闷着声忸怩唤道,“姐姐……” 两人正腻歪着,容霓便嚷着晚膳好了,蹦蹦跳跳带着人过来传饭了。叁人进了正院饭厅,容霄与容霓一左一右坐在林时清两边儿,忙不迭的给林时清夹菜盛汤,仿佛你争我抢一般只怕手上动作比对方慢了,仆从们侍立一旁看着这情景只顾低头忍笑。 饭毕,天色已暗了下来,容霓又陪着林时清去了云归苑,进了苑中,正是门阑凝暮霭,楼角敛残霞。只见修竹掩映中窗牗幽静,莲叶浮聚下清池漾波,池中游鱼喋水、优哉游哉,池边设着一只青石几并四只石凳,在晦暗天光下带着浅影儿静静立着。 容霓与林时清在石几旁坐下喝茶闲聊,容霄在一边儿石阶上满脸幽怨的逗着阿黄,又不时过来炫耀似的就着林时清的手喝两口茶水。 “时清姐姐来了真好,我从小就天天盼着能有位姐姐,结果只有个不着调的哥哥成日在眼前晃,现在终于能得偿所愿了。”容霓为林时清斟满茶水,笑呵呵的说道。 “我也从小没有姊妹,能与阿霓做伴我亦十分开心。”林时清抿了一口茶,亦真诚笑道。 容霓看着林时清喝茶的样子,只见她纤手掀碗盖、樱口抿茶汤,其中风雅婉约实是动人,让容霓也一时晃了神,“时清姐姐真好看……”又忙回神说道,“若姐姐成日只和我做伴,我哥怕是要吃味了。 ” 林时清闻言不禁垂眸笑道,“阿霓莫打趣了。” “真的,你们只当我年纪小,我却能看出我哥他有多看重时清姐姐。当日他与姐姐失了联系,便似根木头一般恹恹了好久,后来又见了姐姐,便如旱土遇了甘霖又活泛了起来,这不就是情根深种嘛。”容霓带着几分得意,从腹中搜刮了几个话本子里的文辞,向林时清信誓旦旦说道,又不免好奇问道,“我哥他是怎么又遇上姐姐的呀?” 容霓的话虽有几分孩子气,林时清却也从这侃侃而谈中知晓了容霄当日对自己的挂心,她望了一眼正在石阶前逗着阿黄的容霄,带着温和笑意回答道,““当日我在集悦园中受人刁难,不想再遇侯爷得他援手,因而才得保全,后来侯爷时常细致相护,便熟稔了起来。” 容霓闻言不禁惊叹,“哇!这人当真是我哥吗?” 林时清见她这惊诧样子,不由笑道,“自然,阿霓怎得这般惊愕?” “怎能不惊愕呢!我哥他自当年回京后便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哪里像是这般周到细心的救美英雄?” “当年回京?”林时清疑惑道。 “是呀,小时候父亲母亲对我哥管教甚严,他那时虽也顽皮,但读书习武上亦算得勤奋。后来父亲母亲亡故,周叔叔,就是周文良周将军,他送哥哥和我回长安。”容霓回忆道,“刚回京时我们住在叔父家,起初哥哥也如往常,后来不知怎的他突然要回候府,也渐渐的开始成天撩猫逗狗、东游西逛。” 林时清闻言凝眉,轻声问道,“当时阿霓和侯爷多大?” “当时我哥十岁,我七岁。我那时也不懂事总问他,但他从不肯说,只让我少与叔父家来往。”容霓双手撑着脸说道,“后来我转念一想,我哥他虽游手好闲却也有分寸,因此也无所谓了,只要他开心就好啦。” 林时清听容霓说完微微蹙眉,默然点了点头。容霄原就一心挂念着林时清,时不时就要转头看她,见她此刻眉尖若蹙,还以为林时清舟车劳顿觉得疲累了,便走过来坐在林时清身边牵了她的手,向容霓说道,“天也晚了,你时清姐姐今天累着了该早点歇息,你也快回去睡觉。” 容霓刚打开了话匣子,却是不愿,“哎呀,我还没和时清姐姐聊够呢!” 容霄笑道,“我可告诉你,我约了陆其思明日出来。你若是想眍瞜着一双眼见他,就只别睡。” 容霓闻言一愣,红了脸噌的起身笑道,“时清姐姐快歇息吧!明早我再来找你!” “好,阿霓好好歇息,明日见。”林时清亦是笑着向她道别。 送走了容霓,容霄便牵着林时清进了正屋中,只见屋内宽敞阔朗,装饰陈设亦是雅致,一旁壁上挂了支银鞘墨柄的长剑,正在烛光下透着寒光,倒为这满屋的雅致齐整添了缕铿锵不驯之意。 两人各自洗沐完便吹灯上了榻,并肩躺在被中,容霄本不想扰林时清,却见她睁着眼,在月光下忽闪忽闪的,如澹澹秋水般透亮,“清娘怎么了?累了的话就快睡吧。”容霄摩挲着她的手问道。 林时清摇了揺头,亦是用手指轻轻抚着容霄的手背,“我还不累,只是在想侯爷。” 容霄不禁笑道,“我就在旁边呢,清娘还这般想我?” 林时清也不由得笑了,轻声道,“我是在想,方才听阿霓说起当年你们归京,又忆起元夕之时侯爷所讲琵琶催阵,我才恍然明白原来侯爷幼时是长在西陲军营之中。” 容霄闻言微怔,随即明白了林时清的关切之意,他牵起林时清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亲,“清娘想知道我幼时的事?” “是呀,我如今也只知道侯爷当年在洛阳爬树之事,其余的侯爷可愿意说与我听?”林时清转过身来看着容霄。 容霄也侧过身,见她盛满情意的眼睛湿漉漉的望着自己,亦看着她娓娓说道,“我母亲当年随着我父亲驻守在西陲,我便出生在西陲军营中,后来又有了阿霓。当时父母对我虽严格,却是十分疼爱。军中将士亦对我照顾有加,他们多是粗人,但豪情万丈中亦有细致关切。是以那时我在营中也算是过得无忧无虑。” “侯爷喜欢军营里吗?”林时清柔声问道。 “当时是喜欢的,我记得那时父亲问我长大想做什么,我便答我想做与他一般的大将军。”容霄笑道,又顿了顿,“只是这般到了十岁,我父亲战亡殉国,母亲亦随他而去,那时我便不想当大将军了。” 林时清闻言只觉心疼,容霄那般年幼便得承受父母相继离他而去的痛楚,此等痛楚幼时丧母的林时清自然能体会,却无法想象若是加倍又会如何难以承受。 林时清突然有些后悔让容霄讲述这些沉痛的回忆,她眼中不知何时盈满了水光,带着微微的哽咽温声道,“侯爷别说了,是我莽撞开口,反倒让侯爷忆起这些苦事。” “清娘,我什么都不想瞒你的。”容霄闻言亲了亲林时清的眼睫,“我也从未与人说过这些,如今说出来也觉得畅快些,倒让清娘为我伤心了。” “我只是心里有些酸胀,”林时清将手覆在容霄脸颊上,轻声道,“若侯爷向我倾诉便能觉得舒服些,清娘自然也很开心。” “那清娘可别哭了。”容霄笑道,林时清手心的温暖让容霄突然有充足的安全感去倾诉,“后来周文良送我与阿霓回京,因候府之中还需修葺打点,加之我与阿霓当时年纪还小,便只能先在我叔父家住着,起初叔父与堂兄面儿上待我们极好,我亦十分安心。后来有一次,我无意见听到我叔父与堂兄交谈,听了一耳朵的‘养虎为患’、‘不稂不莠方能安心’。清娘,我当时才十岁啊,他们却话里话外皆是对我的忌惮。” “见不得光的鼠辈,自是穷极龌龊之能事,连幼子都要算计,实是寡廉鲜耻。”林时清声音仍旧轻软,却带了怒意。她很少有激进之语,但此刻听到这些只觉愤怒恶心。 容霄见林时清为自己满怀愤慨,不禁心中泛上丝丝缕缕的暖意,笑了笑,继续说道,“自那以后,我便与阿霓回了候府,也收敛锋芒、安于愚拙。只因自失恃失怙之后,我便发觉若能保全自身与所在乎之人,抱朴守拙也无甚不好,只不过没出息了些。” “君子与其练达,不若朴鲁,与其曲谨,不若疏狂。侯爷见识如此清醒豁达,又怎是没出息?”林时清认真道,俗世间如容霄一般通透果决的人并不多,或许是命途的坎坷乖蹇才能让他有这般了悟。 想到这里林时清又不免心疼,只温声向容霄道,“我想让侯爷抱抱我,好不好?” 容霄闻言怔了一瞬,又看着林时清亲了亲她的唇,低下身搂着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怀中。林时清亦是伸出双臂抱着他的头颈五指轻抚着容霄散下的发,这样的姿势仿佛是想用自己单薄的身躯为怀中人遮挡一些风雨磨难。 半晌,只听容霄在她怀中笑道,“我今日才知清娘这般护短儿。”说着更紧了紧搂在林时清腰上的手臂。 林时清听他这般说不由得也笑了,亦是拥紧了容霄,“侯爷不也一样吗?” -- 16.狱中郑重话绸缪,月下情深饮酽酒 翌日清晨时分,云归苑中竹梢风摆,池面光动,间有鸟雀于檐下飞掠啁啾,似是要唤起屋内梦中人。林时清向来睡眠不深,屋外叶动鸟鸣之声传来,佳人便悠悠转醒。 林时清看一旁容霄还在安睡,便轻着劲儿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却不想容霄睡眠中也机警,怀中人出了一点儿动静他也察觉出来睁开了眼。 容霄见林时清要起身,便伸臂搂着她的腰将她扣在怀里,声音带着些含混在她耳后说道,“清娘再躺一会儿,今天想带你出去,清娘就养养精神吧。” 容霄的怀里暖意融融,林时清也不挣扎,背靠着他的胸膛安然窝在他怀中,“侯爷要带我出去做什么?阿霓怎么办?” 容霄闻言弯唇笑道,“现在不能告诉清娘,到时候清娘便知晓了,至于那个小跟屁虫,我自有法子。” 林时清也不禁莞尔,“那我便不问了,只听候爷的等着便是。” 容霄笑着垂首吻了吻她的鬓发,阖了眼正要抱着佳人在晨光和煦中继续享受床榻温暖,却听见砰砰的敲门声传了过来,还夹杂着容霓的声音,“哥,快开门!” “大清早的你不在你房里睡觉,来敲门做什么?”容霄睁眼道。 容霓在门外倒是十分兴奋,“我来找时清姐姐一起梳妆。” 容霄语塞,半撑着手臂看向林时清,眼中皆是不忿无奈,林时清亦侧过脸来笑着看他,轻声说,“侯爷自己再睡会儿吧。”容霄闻言满脸不情不愿,埋在她颈间厮缠了一会儿才勉勉强强放人走。 林时清起身去开了门,与容霓一同到了外间儿梳洗。容霓带了身边的两个侍女霜矛与雪剑,正是与她同样十四五的年纪,亦是一般的活泼性子。 二人一边为林时清与容霓梳妆,一边同容霓一起叽叽喳喳的围着林时清谈天说地。容霄在里间儿听着这几人在外头嘻嘻哈哈、载笑载言,闷头在被中都难再睡着,便也起身换了衣裳,出来外间儿靠在一旁打着哈欠抱臂看林时清挽发上妆。 只见林时清换了身缥色抹胸襦裙,外着月白广袖衫,臂间搭着轻纱披帛,她静静坐在妆奁前,不时因叁人的言语而弯唇噙笑。霜矛与雪剑为林时清挽了她平日里常梳的随云髻,髻边簪着那日在集悦园重遇时所见的芙蕖玉珠儿步摇。粉面如玉,红唇如樱,周身的袅娜清逸直让容霄看得晃了神儿。 两人梳妆完毕,容霓便挽着林时清去了正院用早膳,容霄不多时也收拾齐整了过来。待饭食用完,容霄便吩咐金戈银甲备马要带着林时清出府去。容霓自是一迭声的缠着要一起去,正央求着,陆其思便上了门。 各自见礼后,容霄便喜道,“其思,阿霓要出去逛逛,我没时间陪她,恰好你今日不需读书正闲着,你快陪她去吧,银子我出。”说完便从腰间抽了两张银票塞到陆其思手里。 “好吧,那我便陪阿霓妹妹出去逛逛,”陆其思看了一眼颊上微红的容霓,又看了一眼拉着林时清仿佛下一刻便要拔腿就走的容霄,幽幽道,“只是这两张银票恐怕不够。” 容霄给他又塞了两张银票,便忙不迭牵着林时清出了府门,与林时清上马离去。 “这便是侯爷的法子?”林时清靠在容霄身前,不禁转头笑问。 “陆其思为人十分可靠,我倒少不得要仗着兄弟情谊烦他了。”容霄笑道,又伸手为林时清扶了扶发上的步摇,”阿霓这年纪小,却不知为何开窍倒早,也只有陆其思能制住她。” 林时清亦抬手理了理被风拂起的鬓发,“世间情意皆是不知所起,阿霓开窍早,那侯爷呢?” “清娘还需问我?我自是没有妹妹那么争气,长到十七岁遇见清娘才开窍。”容霄朗笑道。 青砖路上马蹄遛行,一路上喧闹渐悄、行人渐少,待绕过街角的一丛茂竹,进了条安静街巷,便看见前头大理寺狱黑漆漆的牌匾,容霄在此勒马,两人从马上下来。 “侯爷?”林时清见这情景,心下已猜测出容霄今日带她出来所为何事,面上俱是诧异与欣喜。 容霄含笑看着林时清,想牵着她的手进去却又克制的只碰了碰她的手背,“走吧,只是我不敢在林大人面前牵着清娘了。” 林时清笑着点头、与容霄并肩走了进去,一进门便见上回那狱卒过来行礼问好,“小的见过侯爷与小姐,这里头有些暗,您两位留神脚下。” “小哥莫要如此客气,”容霄用手臂虚护着林时清,问那狱卒道,“林大人近来可好?” “侯爷吩咐,小的们自然不敢违拗,林大人如今身体康健,精气神儿也都甚好。”狱卒带着两人一路进来,快到林勉之所在的牢间容霄便挥手让他退下。 林时清远远便看见牢室内林勉之的身影,忙提裙跑了过去。 “父亲!”林时清双手握着牢室的铁栏哽咽唤道,自家中获罪,骨肉分离,到如今终得再见,林时清心中又是悲切又是欢欣,不由得万般感怀、笑中含泪。 “清娘!”林勉之回过身来,看见林时清眼中亦是惊喜万分、热泪一霎盈眶,只隔着牢门紧紧握住林时清的手。 “父亲,您还好吗?”林时清落泪道。 “为父一切都好,原本挂心你,如今见你安好,为父便放心了。”林勉之亦含泪道,又看见林时清身边的容霄,不由得郑重感激道,“多谢侯爷。” “林大人何须言谢,晚辈所为不足挂齿。”容霄忙欠身拱手,“清娘……林小姐一向挂念您,如今父女相见您与林小姐也能略疏愁肠。” 原本容霄与林时清两人早都习惯了这称呼,但此时在林勉之面前,两人竟都红了脸,心虚似的对视了一眼。容霄自觉鲁莽,想起人家骨肉相见也没有自己杵在这儿的道理,便先避了出去让林勉之与林时清父女两个说话。 年少心相悦,相看无限情,两人的神态林勉之也能看得明白。如今见女儿一切安好,神情气色皆佳,且自上次交谈之后也知容霄此人颇有见地,对自己女儿亦是看重,林勉之也不想多说什么让他们难为情,只问了林时清前时经历与如今境况。 从林时清的话语中知晓了容霄对女儿的照顾与相护,林勉之亦是感怀,“清娘,你心觉武安侯此人如何?” “父亲为何这般问?”林时清有些羞赧的垂下了眼睫。 “为父不是古板迂腐之人,亦曾年轻过,如何看不出来年少的心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事再正常不过,清娘只需直言心中所想。”林勉之温和道。 “侯爷为人善良纯挚,旁人皆以为侯爷闲散跳脱,却不知他实是聪慧通透之人。”林时清将心中所感据实相告。 林勉之听女儿这般夸容霄,心中不禁感叹女大不中留,“看来清娘与为父所想一样,我们清娘如今亦颇会识人。”林勉之微笑点头道,又顿了顿,继续说道,“武安侯上次与为父相见,提起了周将军与粮草之事,直言会查明此事。” “侯爷他……”林时清心下微怔,她一向聪慧,闻言已能猜出容霄想要查明此事的原由,一是为了周将军,二……恐怕就是为了自己。林时清知晓容霄待她情意深重,却未曾料想容霄会如此为自己考虑筹划。 “清娘对此事如何想?”林勉之问道。 林时清垂眸默了片刻,又抬眼看向林勉之,柔声道,“不瞒父亲说,当日之事人人都道物证确凿,但女儿知晓父亲为人,必做不出那般的事,心里亦是盼着能为父亲平反昭雪。” 林勉之闻言不由叹道,“你自小为父便教你读书阅史,为父知晓清娘并非一般软弱的闺阁女子,亦为有这样的女儿而自豪。” 林勉之停了一瞬,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清娘去唤武安侯过来吧,有些事我需同你们两个说。” 林时清依言寻了容霄过来,两人刚在牢门前并肩站定,林勉之便开门见山向容霄说道,“侯爷可还记得上回与我谈论之事?” 容霄恭谨答道,“晚辈记得。” “我同侯爷说过此事盘根错节,其中牵扯复杂连我亦不能十分清楚。侯爷以为,若要查明此事,该从何处查起?” “现太府卿蒋培。”容霄未带半分犹豫认真道。 “侯爷……”林时清看向容霄,她明白容霄想如此做的原因,这是能直接证明林勉之清白的法子。当日林勉之被定罪不过是因蒋培检举之后又搜查出账簿作为物证,若能查明其中来龙去脉,便能为林勉之最快洗刷冤屈。 林勉之面色一震,亦是动容,“只是若有幕后主使,如此做便不免打草惊蛇,主使之人或许会弃车保帅,亦会更生警惕。” 容霄向林时清笑了笑,又看向林勉之道,“此事本就复杂,西陲那边天高路远我亦不便调查,现在除这一条线其余也无迹可循。但我既要查明此事,便一定会查得彻底,必不使奸佞脱逃。” 林勉之闻言缓缓点头,又看向容霄与林时清,“只是我还要叮嘱你们一句,万事还要以保全你们自身为上。”话语满含深沉关切。 叁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容霄与林时清也不便在此处逗留太久。从大理寺狱出来后,两人寻了一间干净酒楼用了饭,又去延寿坊为林时清买了几件儿裙衫,亦给容霄挑了两件儿衣袍。 容霄见林时清兴致不高、若有所思,知晓她刚与父亲相见必是颇多感怀,是而容霄也不扰她,只默默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到了傍晚,暮色四合、天色暗了下来,两人便回了府。见容霓早已欢欢喜喜跟着陆其思提了大包小包回来了,容霄便命人在归云苑中石桌上摆了酒菜。 四人用毕酒饭,陆其思便道别回府了,容霓将为林时清挑的礼物都拿给她,亦是回自己院儿里去了。 云归苑中终是安静了下来,月色茫茫,映在一旁的池水中,游鱼往来翕忽,使水中月碎成玉屑闪华光。 终于能两个人静下来单独相处,容霄让林时清坐在他腿上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宽慰道,“清娘别忧心了,林大人那边我已打点好了,不会有事。” 林时清摇了摇头,靠在容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与说话时胸膛的震颤,“我只是在想侯爷待我这般好,清娘很感动。” 容霄闻言笑道,“清娘就只是感动吗?” 林时清亦抿嘴笑了,直起身来在石桌上斟了杯酒,素手拈起酒杯饮尽,看着容霄柔声道,“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 简单二句,道尽情思。容霄看着林时清,月色之下,她面庞白皙如温玉,颊上微红若粉桃,那双望着他的眼瞳中澄莹带露,有几滴酒液滑落在她胸口雪白的皮肤上,在月光下闪着晶莹微光。 容霄将手缓缓覆在林时清胸口那片裸露的肌肤上,天气渐热将要入夏,她的皮肤却有些冰凉。容霄感受着掌心的微凉柔软,吻向了林时清,软唇相贴,舌尖掠过舌尖,有醉人的酒液味道。 ——————— 真肉要来了,正在努力产肉 -- 17.菡萏两瓣凝花露 Ⓨùshùwù.Ⅼivё 玉宇无尘,银河泻影,原是夜阑人静时,却有喃喃呜咽自竹遮花映中传来。 朱唇甜软,酒香芳醉。林时清坐在容霄腿上被他紧紧搂在怀中,两颊粉红、鬓发微乱,轻喘着伏在他胸膛前承受他唇舌的热情。 她是喜欢与容霄这般亲密的,他滚烫的唇在自己唇上摩挲吮吸,他的舌尖舔过自己的唇瓣,他湿热的气息扑在自己呼吸之间,他温滑的舌慌乱又激动的缠着自己的舌厮磨,这些都能让她感受到容霄那浓烈得让人陷溺的情意。 唇儿相凑、舌儿相弄,林时清的唇被堵着,只能轻声呜咽,她想要容霄也明了自己的情意,却青涩心慌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裳,张着口任他的舌品味自己口中的酒液味道。 “清娘……”酒香散在舌尖、萦在息中,绕得少年神意昏昏,容霄放开了林时清的唇,掌心托着林时清的纤细的腰背,低头去亲她胸口那片令他心动神迷的皮肤。 方才洒落的酒液已被情动的温度熨散,他喘息着在那细嫩白软的皮肤上亲吻舔舐,将残余的醇醉香气都品在唇舌之中。 胸前湿热的舔弄带起一股酥麻直传到了后脊,林时清被激得仰着小脸儿软了腰肢,后背抵在了冰凉的石桌边儿上,她不禁轻吟出声,“侯爷……别……” “清娘不喜欢这样吗?”容霄从她胸前抬起头,唇上还带着湿意,眼中是夺人心魄的爱欲。面前她挺翘的胸乳正在缥色抹胸下不住的起伏,容霄忍不住覆手上去揉捏,看着林时清又喘声问了一遍,“清娘不喜欢这样吗……” “……嗯……”容霄的揉捏让林时清颤着身子搂紧了他的脖颈,忍不住拱起腰将胸乳往前送,让绵软的乳儿更贴近容霄的手掌,她软着声儿回应容霄,“……喜、喜欢的……” 话音刚落,容霄手上的力道便更重了,他将林时清按在怀中,一边揉着她的胸乳,一边与她额头相抵,“清娘的乳儿好软……” 他手掌包裹着一团软腻打圈推揉,挺立的乳头抵在他掌心磨蹭,如丝缕缠绕的快意逼得林时清不住轻喘,“侯爷别、别说……” 容霄忍不住去含林时清的唇,将她的喘息吞咽进口中,原本握着绵软的手拉下了她的抹胸,将一对儿白皙饱满的乳儿放了出来。Яòuщenщò.℃òm(rouwenwo.com) 白嫩丰盈的乳肉在月光下仿佛积雪,两颗被揉搓得嫣红的乳头被粉色的乳晕拥着,在微凉的夜风中俏生生的挺立。 容霄将脸贴了上去,埋在两团软腻中舔吻,舌面细细舔过每一寸丰软,将两团乳肉都舔得湿漉漉。他用手掌从下拢着一只乳儿送在面前,用濡热的舌尖去拨弄敏感的乳头,又张口含住吸吮嘬咬。 胸前的红珠被容霄裹在口舌中含弄,热意伴着酥痒从乳尖儿蔓延到了颈上,让林时清白嫩的脖颈都染上了红意,唇间溢出难耐的轻吟。容霄早已硬挺的性器硌在她臀下,那令人颤抖的热度烫得她晕乎乎的,下意识用手臂紧紧搂着容霄的脖颈,没有章法的摆动腰肢去磨蹭那一团火热的鼓胀。 容霄感受到怀中人轻颤的扭动,忍不住挺动下身,手掌贴在她腰后按着她的腰去蹭磨自己胯下的坚硬,他从林时清胸乳前抬起头去亲她的唇,在唇舌交缠的间隙粗喘着问她,“清娘想要吗?” 林时清的腿心被硬热的性器磨得一片湿,令人羞赧的痒意从腿间传到小腹,林时清只得滚烫着脸贴着容霄的唇唤他的名字,“容霄……去房里……” 容霄愈发热烈的亲吻林时清,托着她的臀将她抱起来走进房中,林时清双腿分开垂在容霄腰侧,走动中那硬挺的性器不时顶在她湿软的穴口,让两人的鼻息中都发出了难耐声音。 容霄将林时清放在榻上,随即覆身上去一边喘息着去亲她,一边忙乱的解开自己的腰带,将衣物都褪下扔在榻边。 林时清躺在被中被容霄亲得意乱神迷,手不小心触到了容霄光裸的胸膛,灼人的温度让林时清被烫到了一般缩回了手,这才发觉容霄炙热赤裸的身躯正伏在自己身上,不由得睁开眼,红着脸看着容霄近在咫尺的眼睫。 容霄察觉到林时清缩回手的动作,放开了她的唇亲了亲她的脸颊,拉起林时清的手重新覆在自己的胸膛上,有些忐忑的喘声道,“清娘别怕……”又去舔咬她白嫩的耳朵,带着林时清的手摸自己的胸膛,再牵着她的手一路向下,“清娘摸摸吧……这些都是你的。” 湿热的喘息喷薄在耳边带起一阵战栗,林时清不由得嘤咛出声,覆在容霄胸膛上的手也禁不住更紧的贴着他的皮肉。 她的手被容霄带着一路向下摩挲抚摸,从胸膛到小腹,手心贴着的皮肤滚烫又柔软,下面包裹的肌肉同样火热却显着坚硬分明的形状。再向下,是有些扎人的毛发和涨大硬热的性器,容霄带着她的手覆在上面,林时清听到耳边的喘息中夹杂了一声闷哼。 容霄的声音本就清朗好听,此刻带着浓重情欲充斥在她耳边,让林时清的身心俱被这情欲感染卷挟,腿心愈发的濡湿,她下意识像前次一般握住手下容霄的性器,指腹轻揉深红肿涨的龟头,再用白软的手心贴着跳动的青筋去撸动粗长棒身,便听见耳边容霄的喘息更加沉重。 容霄再也按耐不住腹下乱撞的欲火,他将林时清原就已经半堕的外衫脱掉,在她雪白如玉的肩头吮吻着留下了一串艳红的吻痕。 “清娘,我好喜欢你……”容霄不断的哑声喃喃着,双手向下带着几分急切解开林时清的裙子、褪下她的亵裤,将手掌贴在她柔嫩的臀肉上,又揉着她的大腿、抚向她的花穴,手心探到一片湿热。 “我也是……容霄……”林时清在容霄的手上微微颤抖,娇嫩的穴口无意识的吸吮着他的指尖,溢出了更多湿滑的水液。 容霄半撑起上身,勾起林时清的一条腿挂在臂弯,让粉嫩的花穴朝他打开,只见稀疏的毛发之下,两瓣饱满的花唇已经泛着湿淋淋的水光,那颗珠蒂在肉缝前边儿娇颤颤的挺立,小小的嫣红穴口正瑟缩着吐出清亮的蜜液。 容霄垂头看着这诱人的美景,水亮亮的眼中带着情欲的微红,他握着自己硬的发痛的性器,贴上了她湿软的花穴,就着穴口吐出的水液挺腰碾磨。 炙热的棒身被包裹在花唇中央碾过娇嫩的穴口,摩擦出一片酸麻,挺腰时龟头顶到前端的小珠,难言的快意让林时清忍不住轻吟,“嗯……容霄……”她羞红了脸侧过头,带着柔媚的声音喃喃着,“别、别看了……” “好……都听清娘的。”容霄粗喘着俯下身与她赤裸相贴,将她被拉起的那条腿挂在腰后,腰臀耸动着在她的肉缝中碾磨抽插。 第一次肉贴肉厮磨的快感让容霄难以忍耐,粗硬在一片湿软中摩擦得愈发重。肉棒陷在两瓣花唇中间碾拉着,穴口像张小嘴儿一样贴着棒身不住的吸吮,将棒身吮得湿亮,发出潺潺的水声。 林时清双手搂着容霄的肩背不住的吟喃,身子被他顶得前后晃动,挂在他腰后的白嫩小脚也随着容霄愈发急快的挺腰而摆动。 龟头从下而上分开花唇快速的碾着,穴口的嫩肉被顶磨得酸软,酥麻越积越多,林时清夹着容霄窄腰的腿也越收越紧,仿佛想要那根粗茎贴得更紧一些、磨得更重一些。 “容霄……我……啊!”她的呻吟被一记重重的碾磨撞散,林时清被体内强烈的快感激得脑中发白,颤抖着身子拱起腰,穴中的蜜液如潮水一般泄出。 “清娘……舒服吗?”容霄扣着林时清颤抖的腰肢,仍快速耸臀在高潮中的花穴上顶磨,饱涨的囊袋重重打在水淋淋的花唇上发出啪啪的水声。容霄只觉胯下之物越发硬的难受,在林时清耳边粗喘着问,“清娘,让我进去好不好?” “好……”林时清搂着容霄的肩背颤着声儿答他,她愿意的,她心悦他,她愿意与容霄以最亲密的方式结合。 -- 18.花娇难禁蝶蜂狂 Уùshùwù.Ⅼivё 邸深人静快春宵,心絮纷纷骨尽消。烛光映照下,榻边纱幔如一层暖烟,透过薄纱可见榻上缱绻春色。 软被之上,林时清满脸酡红,双眼含雾看着跪在她两腿之间的容霄。尽管这般的姿势羞人,可小穴中手指抽插所带来的快意实在令她难以招架,少年浓烈赤裸的情动亦让她沉迷。 容霄原就生得高大,每次拥她在怀中时都能予她充足的安心,此刻居高临下跪在她腿间,又平添了莫名的侵略感。 少年的清瘦与男人的结实在他身上并不矛盾,他赤裸的胸膛和宽阔的肩背带着薄汗在烛光下微微闪光,腹下毛发中挺立的粗长性器更是彰显着直白不驯的情欲。 容霄一手扣着林时清的腿根,一手在林时清打开的腿心抽插勾弄,从一根手指到两根,再到叁根手指都被紧致的小穴包裹着,容霄忍耐着想要把性器插进这湿紧肉穴的冲动,红着眼角问林时清,“清娘……这样可会难受?” “不……啊、不会……”林时清红着脸喘息,将自己全权交付于容霄手中,她平坦的小腹随着容霄手指的插弄不断收放起伏,从鼻中溢出的轻哼带着无限娇媚。 “清娘的穴儿太紧了,要多撑开些……”容霄回忆着之前匆匆一瞥过的不正经书本子,说出的话让林时清愈发羞涩,只赧然咬紧了唇,身下的水液却淌得更多。 容霄弯起插在她穴中的手指,将狭小的穴口撑得更开,干净修长的手指在嫣红潮湿的穴口不断进进出出,抽出来时带出的水液流到了掌心,又在插穴时被拍在花唇和肉珠上,直发出啪啪的响声。®òuщenщò.℃òm(rouwenwo.com) “容、容霄……嗯……”随着肉穴越来越湿软,林时清口中的呻咛声也越来越密集,容霄的手指抽插扣弄的愈加快,灼热的手心紧贴着花唇拍按,手背上青色的筋脉贲张着一直延伸到肌肉紧绷的小臂。 “啊……”林时清仰起纤白的脖颈,小腹不停的收缩着,身下泄出一大股水液,高潮的来临让林时清脑中一片迷茫和慌乱,小手紧紧攥着身下的被子,颤抖着叫容霄,“容霄……抱抱我……抱抱我……” “清娘别怕。”容霄抽出手指,伏到她身上一手搂着她去亲她的眼睛和脸颊,一手握着粗涨的性器去寻那已经湿软无比的穴口。 龟头刚抵到上边儿,穴口的软肉就像是有意识的吐着水吸吮龟头,容霄喘息着挺腰用龟头在穴口轻戳,不时将穴口的嫩肉顶开,“清娘忍忍,可能会有些痛……忍过痛就畅快了……”那书上的话容霄自己亦不知真不真,难免有几分心虚,但胯下之物实在涨得难受只想快些插进那热热的小穴中。 “嗯……进……进来吧……”林时清搂着容霄的肩回应他,容霄的性器将她的穴口戳弄得麻痒,让她体内亦泛起一阵难言的空虚。 “清娘忍一忍……”容霄搂紧了林时清,将她的双腿挂在自己腰上,腰臀前挺将肉茎往里送,穴口被龟头捅入,里边软嫩紧致的穴肉便急忙附上来含住,容霄被箍得闷哼了一声,粗喘着问林时清,“疼不疼?” “不……不疼……很涨……”林时清在容霄怀中轻轻颤抖,身下被入侵的感受实在奇异,龟头含在穴中,除了细微的疼痛更多的是穴口被撑开的饱涨感。 容霄闻言扣紧了林时清的腰,挺身捅破了那层软嫩的薄膜,粗茎尽根而入。 “啊!”紧窄的甬道被粗长的肉茎劈开,生生的涨痛让林时清僵了身子,她双手紧紧抓着容霄的肩急促的抽气,软绵绵的声音被滞在喉间,“容霄,痛……” “对不起,清娘,对不起……”容霄剧烈粗喘着,有些慌乱的去亲林时清的脸,湿热紧致的小穴裹着他的肉茎,容霄也被绞得发痛,他额上泌出细汗,一颗心剧烈的砰砰直跳撞着胸膛。 他看着林时清面上的痛色,只这般让肉茎插在穴中不敢再动,他一边亲着她蹙起的眉心,又垂头去亲她的唇,带着歉意和安抚去含吮她的舌、轻扫她口中的软肉,一边握上林时清的乳儿揉着,待林时清稍软了身子又移向她的腿心去揉按那颗肉珠。 “嗯……”花心轻折,露滴牡丹开,林时清鼻中发出轻哼,身体里的酥痒在容霄的抚慰下漫了上来,疼痛逐渐被酥痒淹没,小穴里的水液不断渗出,软嫩的穴肉也开始收缩着去裹吸插在穴中的肉茎。 容霄原就忍得难受,此刻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便挺腰缓缓抽插了起来,抽出时只留一个龟头让小穴含着,又缓缓插进去擦过每一寸紧湿的软肉。 “清娘的穴儿裹得我好舒服……”容霄贴着林时清的脸喘息着感叹,缓慢又坚定的抽插中能感受到小穴的每一次收缩吸吮,“我好喜欢清娘,也好喜欢清娘的穴儿……” “不……嗯……不要说……”林时清被容霄扣着肩搂在怀中,这样的抽插太磨人,一道道湿滑的肉褶被缓缓挤开,仿佛能在这缠绵的肏弄中感受到硬挺的每一分形状。 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任恣采。容霄垂头去舔咬林时清的脖颈,逐渐加快抽插的速度。林时清身子随着粗茎的顶肏而晃动,她发上的芙蕖步摇从刚开始的款款摇摆,到逐渐杂乱的晃个不停,白玉垂珠相碰撞着,声响清脆玲琅如雨落银盘。 滚烫粗长的性器进出的越来越来快,将湿软的小穴彻底肏开,水液不停流出被带得四处飞溅,将一旁的毛发都打得湿透。酸慰从下身不断传来,林时清被这急快的肏弄激得不住嘤咛呻吟,两段儿玉臂紧紧搂着容霄的肩背,仰着脸承受着这尖锐的快感。 “容霄……啊……”蚀骨的快感让她身子颤个不住,小穴不受控制的绞紧粗茎,“慢、慢些……” “穴儿都夹得我这般紧,清娘难道不喜欢吗……”容霄耍赖一般不肯慢下来,直起身来跪在林时清腿间,双手向下捧起她的臀,更加快速的挺动腰胯肏弄那紧致的小穴,次次都顶到最深去撞里边的软肉,两颗囊袋不停的打在林时清的臀尖儿上,直让林时清呜呜咽咽的不断娇吟,颤抖的双腿在他身后勾得越来越紧。 容霄一边重重肏弄着,一边垂头去看两人紧密结合之处。粗大的性器被水液打得湿亮亮的,在两瓣嫣红的花唇中快速进出,紧小的穴口努力吞吐着,每每肏进去,那穴口的软肉便紧紧包住性器被带着往下陷。 容霄红着眼盯着那处,扣住林时清的腰,就着水淋淋的湿液猛烈的深插捣弄,肉茎入得又急又快,直将小穴插得发出噗哧水声,胯骨一次次狠狠撞着林时清的腿心,把两团白软丰腴的酥胸撞得乱晃如波。 “不……不行……呜……容霄……”林时清快要受不住这灭顶的快意,紧紧抓着容霄扣在自己腰上的手,眼角都泌出了泪花。底下小穴越绞越紧直到难以控制的猛烈痉挛,前所未有的快感汹涌而来占据了整个身体,一大波水液喷泄出来全都热乎乎的淋在肉茎上。 容霄初尝欢好滋味,原就已经被身心强烈的快感逼到迸发边缘,现下性器被心上人湿透的小穴紧紧绞着吮吸,直绞得他后腰发麻。容霄俯下身重重吻住林时清的唇,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腰臀急快的耸动,闷哼一声撞在小穴深处射了出来。 “清娘,清娘……”容霄粗喘着唤林时清,射精的强烈快感席卷全身,他搂着林时清身子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胯骨紧紧贴着林时清的腿心,粗茎深埋在小穴中喷吐着大量灼热的精液。 “啊……”少年的精液滚烫,射满了酸软的小穴,林时清被激得抖了抖身子,只紧紧搂着容霄的脖子,鲜红的樱口微张着急剧喘息,等待这强烈的快感过去。 容霄伏在林时清身上缓了一会儿,抵着她汗湿的额头去亲她的唇,一边轻柔的啄吻着一边唤她,每唤一句,林时清就应他一声。两人抱着对方,赤裸潮湿的胸膛紧贴着,两颗心隔着皮肉跳到了一块儿,激烈的欢好在此刻已化成事后柔情的缠绵。 这般难舍难分的厮磨了一会儿,容霄撑起身将已经软下来的性器从林时清的小穴中抽出,伴着啵的一声,被堵在穴中的蜜水与精液混着淌了出来,容霄垂头去看那让他魂颠梦倒的小穴,只见原本紧小的穴口已被肏弄成一个嫣红的小洞,不住的颤抖翕动着吐出混着淡红处血的白浊。 白雪消时还有白,红花落尽更无红。少年精力本就旺盛,如此勾人心魄的艳景让刚释放的性器又一次昂起了首。 -- 19.情切切良宵苦短,意绵绵云雨悠长 巫山梦悄,云雨初霁,方才两人的欢好实在太过酣畅,初经人事的林时清正是云鬓欲亸,香腮带汗,通红着一张小脸儿微喘着,两只水眸望着顶上的帐子,脑中一片迷茫茫。 容霄平日总是开朗又散漫的样子,可在床笫之上,舞象少年染上情欲气息,却能生出这般摄人的热烈激昂。林时清正这般想着,容霄那带着欲色的声音又传入了耳中,“清娘,再给我一次好不好……” 林时清饧着眼看他,却与容霄的目光恰好相对。他原就生得好,此刻眼角带红,薄唇微抿,几缕黑发垂在胸前,被薄汗粘在紧绷起伏的胸膛上,让人目光一撞上便再难避开。而那双与林时清对视的凤眼之中,灼灼情欲如黑云压城般难掩。 “清娘……好不好?”容霄一边抚着林时清的小腿,一边又开口求她,见林时清怔怔望着他,语气却是带上了几分腼腆与可怜,好似只眼巴巴望着主人的狗儿。林时清最招架不了他这般样子,再看他胯间已是重又精神挺立,便也垂着眼微微点了点头。 容霄见她羞赧应允,汹涌欲望如何能再压抑,他覆在林时清白嫩小腿上的手重了力道,慢慢向大腿揉抚着移去,又在温软的臀儿上揉捏着,让细滑凝脂紧紧贴在掌心。 佳人玉体横陈,自是哪处都不忍放过,容霄又俯身去抚摸林时清的细腰和平坦的小腹,垂头跟着手的移动去亲舔她柔软的皮肉。 “嗯……”湿润的唇舌细密舔吻在腰上,让骨中都生出痒意,林时清不自主哼了一声,抬手想要去挡住那不断催发出难耐酥痒的亲吻。 “清娘怎么了?”容霄却抓住了她的手,温热的唇吻上了她的手背,又吻过每一根纤白如玉的手指,将指尖含住轻吮。 “没怎么……”指尖的温热濡湿让林时清声音发颤。 “清娘怎么身上每一处都这般软……”容霄喃喃着,细致缠绵的亲吻向林时清的手腕与小臂蔓延。 她霜雪一般洁白的小臂上有一道儿淡淡的疤痕,是幼时两人初见所留。容霄一边垂眼细细亲舔着那处肌肤,仿佛虔敬的信徒一般,一边挺动下身在湿软的肉缝中碾着,不知何时已丰沛的水液与淌出穴口的白灼被混在了一起,将性器抹得水淋淋,容霄就着这一片湿热,将粗硬重新插进了那紧致滑腻的穴中。 “啊——”虽有方才一番痴缠欢好,可容霄胯下之物实在可观,林时清被身下这满满的饱涨激得叫出了声,洁白的玉颈在枕上高高仰起,娇滴滴、嫩娟娟,还带着方才吮咬出的红痕。 容霄看得眼热,又将脸埋去她颈间,粗硬的性器亦是在小穴中动了起来,穴里还含着上次射出的精液,抽插起来十分湿滑畅快。 “啊……太……太快了……”林时清抱着容霄埋在颈间的头急促喘道,少年急色,滚烫的肉茎刚一被紧致的小穴包裹便肏得急快,捣得穴里一阵强烈酸麻,汩汩热液更是难以控制的越泄越多。 “嗯……快了清娘不舒服吗……”容霄喘息着撑起上身,双手去罩着两团被顶得飞晃的乳儿揉捏,胯下动作却是没有慢下来,腰臀仍快速挺动着肏干那湿热紧致的小穴,囊袋在湿淋淋的花唇上拍打得水声啪啪。 “嗯啊……舒、舒服……容霄……啊……”胸前被揉弄的快感与穴中剧烈的肏弄让林时清身子不住的哆嗦,这般的急插快捣较前次更为猛烈,甬道的每一寸都被粗茎重重的蹭过,摩擦得淋漓透彻,敏感的穴肉被肏得不停抽搐,一个劲儿蠕动着去含吸那根火热的粗茎。 “清娘,你可知我有多心悦你……”容霄被紧致裹吸得粗喘,他伸臂将林时清紧搂在怀中,亲着她的唇又探舌与她的小舌搅弄,抱着她跪坐起来。 “呜……”林时清在容霄怀中呜咽了一声,搭在他肩上的双臂蓦地收紧。 “清娘还好吗……”容霄放开林时清的唇,抵着她的额喘息着。粗茎这般插在穴中顶得更深,整根都被湿紧的小穴含住,两瓣饱满的花唇紧紧贴着粗茎根部不住的张合。 容霄一手搂着林时清的腰,一手扣在她臀后带着她缓缓的前后摆动套弄自己的性器,“那这般呢……清娘可会痛?” “嗯……”林时清埋在容霄肩上摇了摇头,鼻间娇软的轻哼。粗茎在穴中这般小幅度的抽插着,却每次都能顶到最深处的软肉,硬硕的龟头揉捣着湿软的蕊心,直揉出透骨的酸快,插到最深处时花穴前的肉珠便会蹭到容霄腹下的毛发,被搔出一阵颤抖。 容霄圈紧怀中颤抖的人儿,按在她软臀上的手带着她动得渐快,自己也挺动下身迎着小穴顶插,抽出时暖乎乎的花液便顺着茎身流下,插进去时便被撞得飞溅,将容霄整个下身都浇得濡湿,“清娘的穴儿淌了好多水……清娘也喜欢这般是不是?”容霄一边快了顶肏的速度,一边抱着林时清问她。 林时清亦是听到两人身下肉体与水液相拍打的声响,只撇开脸去不看容霄,口中轻吟却是难抑,缠绵的从樱口中溢出。 佳人娇吟婉转,听在耳中更觉腹下火热,容霄两只手都抱住林时清的臀儿,由下而上快速向小穴中顶肏,龟头次次都重重撞上最深处的软肉。 “太……太深了……”林时清被体内的粗茎顶得不住喘息,她紧紧抓着容霄的肩颈,髻散钗斜,乳波晃漾。容霄垂首噙住一只跳动的乳儿,含着乳头大口的舔吸,性器狠狠往穴里顶肏,将穴口肏得红艳艳、水淋淋。 “清娘真好看……”容霄一边粗喘着挺动下身,一边伸手去摸林时清红潮晕染的脸颊,又摘下了她发上那只被顶得摇摇欲坠的步摇,乌发倾泻,披散于肩,将两团晃动的白软乳儿遮掩,唯有红玉珠般的乳头在发丝中羞答答的挺立,万种风情言说不尽。 “你……嗯……你也很好看……”两身香汗暗沾濡,阵阵春风透玉壶,林时清坐在迅猛进出的性器上只觉身子发软,紧紧搂住容霄把脸贴在他颈窝,被身下粗茎急快的肏弄逼得娇吟声越来越难抑,湿热的小穴痉挛着去吸插在里边的粗茎,像是要绞得它动弹不得,又像是贪婪的要把它吸得更深。 容霄闷哼了一声,将林时清压在榻上扣紧她的腰,挺臀用力肏弄那吸得越来越紧的小穴,红湿的穴口随着粗茎的进出不断翻动,整个小穴像只甜美多汁的蜜桃,被肏得汁水飞溅,有的溅到容霄的小腹上,将他紧绷分明的肌肉打得一片湿痕。 “啊——”林时清在容霄身下尖叫出声,酸软的蕊心被龟头狠狠一撞,原本已积累到顶的快感一瞬间迸发,一大股水液如失禁一般喷涌出来,全冲在灼热的龟头上。正在用力肏弄的粗茎被热液浇得一抖,容霄粗喘着又狠狠插了十几下,将滚烫的精液射满了整个小穴。 闲庭寂静,花枝低压,娓娓喃呐陡然消退,唯余两人杂乱的喘息。 良宵苦短,银月高挂,自窗扉映入溶溶的光,铺洒在床榻间鸳侣紧紧相拥的身体上。容霄从林时清颈间抬起头来看她,月光辉映下,林时清柔顺的躺在他怀中,美人承欢,娇软无力,乌黑的长发散落在青色的锦被上,光泽如月华般迷迷蒙蒙。 容霄有些颤抖的拨开林时清脸颊上因为汗水而沾着的几缕乌发,满含怜惜柔情的亲吻怀中人的眉心、鼻尖、脸颊、红唇,又退身将性器从湿软的小穴中抽出,却是不敢再看那勾人之景,只伸臂将林时清抱起一同去盥室洗沐。 林时清软软偎在容霄怀中,仰着头惺忪着眼看他,亦伸手去将他散下的发丝拨至耳后。明月的缱绻光辉不遗余力的倾洒在寂静寥廓的长安城、倾洒在云归苑随风轻摆的竹叶间、倾洒在少年少女微红的面颊上、最终在情人相视的双眸中汇合。 -- 20.蓦然回首情意动,君心如此妾亦同 翌日巳时,碧空之上日头初升,晴晖朗朗,青帐之中鸳鸯交颈,眠梦悠悠。 昨夜云雨实在浓烈,事后林时清便周身没了力气,只软着身子依着容霄为她清洗沐浴、擦身绞发,容霄却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喜滋滋的忙前忙后伺候娇软软的人儿,又满怀惬意舒畅的搂了林时清怡然入梦。 林时清原是疲累极了,此时正紧紧贴着容霄的胸膛安睡着,雪白的后背露在被外,两湾纤巧的蝶骨被容霄覆在掌下,如瀑长发铺在他手臂上。 按平日里容霄那贪睡懒床的习性,此刻本应是难弃床榻柔软、只当香梦沉酣,可他却难得清醒了过来,一睁眼便是这般温香软玉抱满怀。 容霄看着怀中安睡的佳人怔了怔,随后心神归定面上便带了笑意,伸手拉了锦被为林时清盖上后背,一双眼睛盈满忻悦看着她,不时摸摸她的小脸儿,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上一亲。 尽管容霄勉力放轻了动静,可林时清向来睡得浅,被他亲得含混轻哼了一声转过了身。这般一动作,青色锦被便在翻身抬手中滑落于腰间,露出纤瘦白皙的肩头和胸前带着点点红痕的肌肤,那对儿雪白小巧的乳儿也随着翻身而微颤。 这些原是容霄昨夜亲吻抚摸过许多次的,可此刻他还是移不开自己的目光,只怔怔看着这海棠春睡的旖旎景致。 灼灼目光游走于身上或许真有实感,林时清睫毛颤了几下最终睁开了水濛濛的眼。容霄见林时清懵懵忪忪醒了过来,忙拽起被子将林时清的身子盖好,仿佛做贼心虚一般又将林时清搂进自己怀里,不敢让自己这双贪恋春色的眼睛与她相视。 林时清因容霄突然的动作怔了怔神儿,在他怀中带着轻软的鼻音开口,“侯爷醒了吗?” “嗯,清娘若是觉得累便再睡一会儿吧。”容霄垂头亲了亲她的发顶,又拈着她身后的一缕发丝用指尖绕着柔软的发尾划圈儿。 “侯爷怎得醒得这般早?”林时清向容霄胸膛前又偎了偎,他身上总是暖热,让人不自主想靠近些。 容霄察觉到林时清的贴近便也紧了紧搂在她肩上的手臂,带笑的声音自林时清头顶传来,“因心中太愉悦便睡不着了,”他又关切问道,“清娘可有什么不舒服?” 如此一问林时清便想起了昨夜激烈的缠绵欢好,面上不由飞红,少年血气方刚、精力充沛,直闹得她满身骨架都似被撞散了一般。林时清埋在容霄胸前带着赧意喃呐道,“只是腰上有些酸……” 容霄听她这般回答亦有几分羞惭,将掌心覆在林时清腰后轻轻为她揉着,又微红着脸问道,“那穴……下面呢?可会疼?”不知为何,行这事儿的时候他可是万分胆大的胡言乱语,此刻却又腼腆羞赧了起来。 林时清闻言在他怀中一愣,两腮更是滚烫,几不可闻的轻声道,“有一点……” 容霄愈加满心歉疚,只惭愧自己昨夜如急色饿虎似的莽撞粗鲁,讨好一般捧着林时清的脸颊亲了亲,又看着她有些犹疑的问道,“那……我帮清娘看看?”说完又心觉自己这般像是趁机挣甜头,忙接着道,“若是伤着了便不好了。” 林时清望着面前亦染着红晕的俊脸,再想起昨夜他那不怕羞的样子,两厢一比竟觉得有些逗人,又思及两人已做了极亲密的事,容霄这般亦是对自己关怀,林时清虽是羞赧万分,却也微微点了点头。 容霄见她点头,便撑起身拉下两人身上的被子,伸手前又提着心补了一句,“清娘别怕,我只看看。” “侯爷莫再说了……”林时清只觉面上作火烧一般,侧开头去不再看他将半张脸都埋在枕上。 容霄闻言亦红着脸不再出声,只掀了被子将林时清双腿打开、自己跪在她腿间,又握着她纤细的脚踝让她双腿曲起,露出那含情带欲的小穴。 容霄俯下身子凑近去看,只见原本粉嫩的花唇因昨夜剧烈的摩擦肏弄而有些红肿,如两片红馥馥、饱蓬蓬的牡丹花瓣掩在一块儿,容霄伸手用两指拨开花唇,便见那小巧玲珑的穴口已又紧紧闭合,含苞吐萼,亦是透着嫣红,好不可怜。 “清娘,这里有些肿了,”容霄俯在林时清腿心前惭惭道,又不自主轻轻伸指摸了摸那艳如芳菲、惹人怜爱的穴口,激得林时清双腿瑟缩。容霄忙撤了手,又将林时清双腿合拢抱在怀里,不敢再看那让他腹下隐隐作热的穴儿,只抱着她的腿歉疚道,“我下回定要轻些,不这般鲁莽了。” 见林时清只红着脸不言语,容霄又趴到她身边搂着她亲了亲,抵着她的额喃喃呵哄,“我今儿个出去问问大夫,求些化肿活血的药方子,以后也一定轻点儿劲,定不会再愣头愣脑弄痛了清娘……” 林时清听他越说越起劲,小脸儿滚烫着忙伸手捂他的嘴,软声羞道,“全听侯爷的就是,咱们既醒了便快起身吧。” “好,我帮清娘穿衣洗面。”容霄仿佛伺候林时清伺候得成了瘾,弯着笑眼点了点头,在林时清手心呜呜含混道。 林时清见容霄这殷切样子也不由含笑,只依着他说的由他兴致盎然的跑前跑后摆弄,一会儿问林时清,“清娘教教我这衣上的绦子怎么系”,一会儿又求她“我来给清娘篦发吧”,满面喜色的忙忙碌碌,自得其乐。 待替林时清穿完衣、洗完漱、篦完发,这晨妆粉黛的活计容霄可是不会了,因而只抱了林时清在腿上看她对镜描眉点唇,一边摆弄林时清妆奁里对他而言万分新奇的玩意儿,一边又寻了滔滔不绝的言辞来夸镜中眉染黛烟、腮含粉雾的佳人。 容霄正满口夸着“我们清娘上了妆也同未上妆无甚区别,实是天生丽质的倾城美人”,却从林时清妆奁里翻出一只天青锦缎香囊,鼓鼓囊囊的散着药香,容霄捡出那枚香囊凑在鼻下闻了闻,“这香囊里是……”话刚说完便也有了几分猜想。 “这是避子的香囊,里边儿贮了些有避子之效的药材,是从集悦园出来前我寻月娘姐姐要的,”林时清温声答道,“侯爷帮我系在腰上吧。” “此物可会伤身?”容霄将林时清搂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不会,只需每日佩戴着便是,这也是月娘姐姐从前偶然间得的方子,甚是温和,对身子亦无碍。”林时清知容霄挂心,便一一如实相告。 容霄点了点头,环着林时清的腰替她将这香囊系在腰间,又就着这动作搂紧了林时清的腰,垂首将下巴抵在她肩上,在她耳边轻声道,“清娘,对不起。” 林时清闻言怔了一怔,“侯爷为何要道歉?” “因着我把控不住私欲,清娘便需这般麻烦受累。”容霄埋在林时清肩头羞惭道,又想到林时清说她从集悦园出来前便要了此物,更是万般滋味都揉在了心头。 两心虽相悦,到底无名无份,林时清却愿意因一腔真心纵着他,满怀信任将自身交付。容霄只恨不能现下便请亲迎娶,只是如今情状又去何处承媒妁之言,他亦不愿用妾室庶房的名头辱没了林时清。 “清娘,你放心,我定会很快为林大人洗雪冤屈,那时便不需你这般受委屈了,清娘,你可信我?”容霄认真道,将林时清搂得愈发紧。 林时清将手心覆在容霄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上,柔声道,“若说私欲,世人皆如此,我也不能免俗,当日同侯爷讲我愿意的亦是出自真心。清娘并非糊涂轻率之人,侯爷待我的珍重心意我都明白,我心似君心,自是相信侯爷。” “清娘真好,我从未见过如清娘这般好的女子。”容霄贴着她的脸,将林时清的手握在掌中满心动容道。 林时清知他在自己面前向来言辞赤诚无矫饰,心中如何想口中便如何说,便也抒怀道,“侯爷也很好,亦无他人可比拟,”又想起了什么,向容霄笑道,“侯爷可想看看这妆奁里还有什么物件儿?” 容霄闻言笑着在林时清脸上亲了一口,一手搂着林时清,一手将那妆奁的屉子抽出与林时清一同看。 只见其中放着两只装着玉簪粉的彩盒、几个盛着胭脂膏的小玉罐,并几枝发钗簪花,这些皆是容霄送与林时清的,只是这些物件儿旁边,却静静迭着一方霜白锦帕。 “这是我的那只帕子?”容霄将那丝帕取出展开,见上边儿还留着一团团微皱的痕迹,便回想起两人重逢那晚替林时清拭泪的情景。 林时清点了点头轻声道,“这帕子是侯爷与我在集悦园再遇那日遗落在我这里的,那时我本应物归原主,却纵了性将它留下,这亦是我的私欲。” 容霄闻言朗笑道,“那清娘就只记得自己昧下了我的帕子,不记得自己那日丢了什么东西吗?”说着便开了一旁桌案的抽屉,取出一只雕绘芙蕖的檀木匣子递到林时清面前。林时清接过匣子打开,便见匣内躺着一枚尖端磨得锐利的银簪,便也不由笑了。 “那日这枚簪子从清娘袖中掉落,我亦是不愿完璧归赵,只怀着私心昧了下来,”容霄在林时清脸上亲了一口,揶揄道,“只是我却不知,仙女儿那时便动了凡尘心。” 林时清垂首莞尔,亦打趣道,“那侯爷呢?这百炼钢是何时动心化成了绕指柔?” 容霄闻言在心底回想,若说何时动心,便是元夕之夜初见惊鸿照影时,佳人颜色如玉、风姿清婉,言谈举止皆超逸脱俗,如何令他不心怀悸动。再到重逢之后时常相处,那一见倾心的情愫便为她的刚烈坚韧与聪慧豁达而更加浓烈深刻,容霄这般想着,便笑向林时清道,“清娘且猜一猜。” 林时清微侧过头来看容霄,见他一脸回味的愉悦神色,不由笑道,“我猜是元夕之时。” “清娘果真聪慧,竟猜对了,恰是一见倾心再难忘怀。”容霄说得直白,又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两口笑问道,“清娘是怎么猜出来的?” “只因那时一见倾心的人不只侯爷一个,想来君心或许亦似我心。”林时清亦不作忸怩掩藏,只看着容霄轻声道,“当日清娘昧下这方帕子,也并非如身处险境之人那般,得遇他人援手便动心。只因元夕之时的偶逢,我才有留下这帕子的心思,若是换了旁人相助,我却不会如此。” -- 21.芳华相伴笑语恬,主仆重逢喜泪涟 又过了几日,长安城中夏意渐浓,云归苑庭中宽敞阔朗,竹茂池凉,倒也不觉暑热。只见林时清正坐在池边石凳上持着绣绷绣些什么,阿黄就趴在一旁懒懒睡着,不时动动耳朵、扫扫尾尖儿。 青石桌上摆着茶具并针线篮子,一边儿翠绿竹丛投下凉荫,恰好将林时清遮在其中。凉风拂过、绿荫轻晃,正是佳人倚竹影,早夏风日清。 林时清正垂首绣着,素手捻丝线,玉指掐银针,玄黑锦缎上已初现银白云团纹样,却又听见苑门处传来窸窣动静,林时清停了手看去,只见容霓正在门边笑嘻嘻探着头,林时清便也含笑招手让她过来。 “时清姐姐和阿黄在这儿取凉呀,我哥在吗?”容霓笑着跑了过来,在林时清身旁坐下摸了摸阿黄的头。 “侯爷晌午出去了,阿霓要寻他?”林时清笑答,拿了只茶盏为容霓倒上茶。 “不不不,我才不要找他。”容霓连连摆手,端起茶盏喝下半盏温茶,哼了一声,“我是来寻姐姐的,之前我一连来了好几日想与姐姐玩,我哥都拦着我说姐姐不舒服,只嫌我闹你。” 林时清闻言心内微窘,自那日容霄知晓自己弄痛了她后,便真像捧着块儿玻璃似的,整日乐陶陶、兴冲冲的前后跟着她照料伺候。好不容易过了两日林时清再无不适,却又恰逢上她月信到来,容霄又是一会儿为她冲糖水、一会儿替她揉肚子,只恨不能没缝儿般黏着她。 林时清想到这里,便垂眸微红了脸,抿了口茶含糊道,“前几日我偶然着了风寒,确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怪我哥了。”容霓恍然,又关切道,“看姐姐面色也红红的,是风寒引得发热了吗?肯定很难受吧!时清姐姐这般纤瘦,一定得好好注意身子。” “劳阿霓挂心了,我现已觉得好多了,这两日天儿越发热起来,阿霓也要注意莫招了病。”林时清微赧道。 “我成日活蹦乱跳身子好得很,时清姐姐不必担心。”容霓大剌剌摆了摆手笑道,又看向林时清手中的绣绷,好奇道,“咦,时清姐姐这是在绣什么?” “预备绣一枚荷包,只是我从前没做过多少针线,倒是绣得慢了些。”林时清含笑道。 “哪儿呀,时清姐姐绣得真好看。这是给我哥做的?好生精致。”容霓看着那绣纹,托着脸眼巴巴的艳羡道,“可惜我没学过这些,都不会做这精巧物件儿。” 林时清听她这般说,便想起容霄与容霓兄妹两个自幼失恃失怙,想来也无人教她针黹之事,便柔声道,“阿霓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些简便针法,不过我也是从前和嬷嬷学的,做出来的物什儿未免粗糙,阿霓别嫌弃便好。” “好好好,时清姐姐肯教我就太好了!我也要学着做荷包,姐姐可莫嫌我笨。”容霓忙点头喜道,又接着问,“姐姐还没说你的荷包是不是给我哥绣的呢。” 林时清闻言笑着颔首,又打趣问道,“那阿霓这荷包是要做给谁?” 容霓红了脸嘟囔道,“时清姐姐别打趣我了,快开始教我吧!”说着便撸了袖子从针线篮子里拿了一只绣绷,满脸雄心勃勃的模样。 林时清见她这般壮志踌躇的神态,不禁含笑,伸手自篮中挑了块素锦,温声细语教着容霓如何上绷、如何配线,又提醒着容霓莫要扎着手、教与了她几个基本便利的针法,便让她自己拈了针在素锦上试练。 绿茵浓浓咽新蝉,素手纤纤弄针线,两人在竹荫下坐着各自垂首引线勾连,不时交谈几声、玩笑几句,风吹池漾,水波粼粼,细碎的水光时而映在两人的衣裙上,俱是少女正芳年,自然安恬相伴。 两人就这般谈笑着,时间好似也过的飞快,不知不觉便已日头西斜、暮色将起,容霓想着林时清身子不适也不愿太闹着她,便央着林时清为自己寻了块儿水蓝缎子,乐呵呵揣在怀里与林时清道了别,回自己院中钻研去了。 眼见快到晚膳时分,林时清也将物什儿都收在篮中准备回房去。却见容霄一脸笑意进了苑门,林时清便也含笑迎了过去,阿黄更是反应极快,一溜烟儿便窜到容霄面前绕着他摇尾蹦哒。 容霄牵了林时清的手,又俯身揉了揉阿黄的脑袋,便向林时清卖关子道,“有故人来访,清娘可要随我去前厅看看?” “好。”林时清笑答,与容霄一同携手往前厅去,阿黄便也跟在两人身后一路撒欢儿。待到了前厅门前,林时清便瞧见两个熟悉身影,抑不住心下激动出声唤道,“揽星,携月。” 揽星携月一回头,便见她们家小姐眼中噙着泪立在门前,两人亦含泪忙过来行礼,一迭声的问小姐可还好。林时清忙握着两人的手扶她们起来,又转头望向容霄,见他满眼笑意看着自己,亦是含着泪向他动容一笑。 “清娘同她们好好说会儿话吧,待会儿我们用晚膳。”容霄抚了抚林时清的背安慰道,说完便示意自己先出去。林时清点了点头,带着揽星与携月在前厅坐下,便关切问她们两人近来的境遇经历。 侍女揽星是个活泼话多的性子,便向林时清絮絮回道,“自从咱们家获罪遭了查检,所有奴仆便一律发卖,我与携月便分别被人买走。幸得武安侯今日将我们俩赎买回来,我这才能再见到小姐和携月。”说着便带了哭腔,眼中滴下泪来。 “是啊,那时我与揽星失散,又听闻小姐的遭遇,心里实是担忧焦急,未曾想如今还能重又伺候在小姐身边。”携月一向稳重,噙着泪娓娓道来。 “当日家中生变,牵连了你们也受挂落委屈,”林时清握着两人的手叹道,“幸好如今又能与你们重聚,我也可稍减愧疚。” “小姐切莫如此说,我与携月同小姐一起长大,怎会觉得委屈,现在我们俩都安好,小姐千万别因此伤怀。”揽星抹泪道,“今日听武安侯身边的小厮说是来候府伺候小姐,我本来半是疑心半是欢喜,不想小姐真在这里,真好,我只盼着日后与小姐不再分开。” 林时清拿着帕子给揽星擦泪,温声安慰道,“我亦不想与你们分开,现下你们在这里可放心了。” “想来世事实在峰回路转,幸好小姐如今有武安侯庇护。”携月叹道,“小姐怎得与武安侯相识,如今又住在候府?” 林时清与揽星携月两人是自幼的情分,她与容霄的事自不必瞒着二人。只是查探洗冤之事实在紧要重大,不能轻易为人所知,林时清便略去了这一节,只将她与容霄如何相识、容霄如何处处相护又为她赎身的事讲与两人。 “原来侯爷就是元夕时那位公子,怪道我觉得眼熟。侯爷当真是世间一等一的好人,对小姐实在情意深重,”揽星向来心直口快,只不住的赞叹,“如今侯爷又特意为小姐赎了我们回来,可见是真把小姐放在心上。原本我还担忧小姐一人孤苦飘零,如今有侯爷这般好的人陪着,我也心安了。” “侯爷确是极好的人。”林时清点了点头,带着些赧意微笑道。 “侯爷的确待小姐颇好,”携月亦点头道,又握了林时清的手关切道,“只是我看着侯爷这般年轻,看上去也跳脱不稳,这踏实可靠一层上却须多计较考虑。我知晓小姐是有主意的人,凡事思虑周全,所以小姐也要多为自己打算。”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瞧着人家侯爷是少年情挚,他对小姐那么上心,且又生得那般好模样,还要怎么挑?”揽星最是伶牙俐齿,只快言快语道,“既然咱们小姐凡事思虑周全,自然是自己也考虑明白了,明明一对儿璧人怎就不可靠了?” 携月也不与揽星争辩,只向林时清恳恳道,“我也是为小姐着想,现下咱们家中败落没有倚仗,我只是怕小姐所托非人误了自身……” “好了,这些话日后别再说了。”林时清轻声打断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既知我一向有自己的主意计较,我自然是知晓侯爷是如何的心性为人,又怎会有所托非人一说。” 林时清这般说,揽星携月也不再言语,只另开了话头说起旁的事来,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厨便来人回晚膳已备好,林时清与容霄、容霓叁人用完便各自回了房。 待进了云归苑,林时清也不让揽星携月二人跟着伺候,只让她们去安排好的房里休息,自己与容霄也回房歇下。 容霄从盥室洗沐完出来,便见林时清一身雪白寝衣坐在窗前矮榻上,微潮的长发披散于肩后,整个人都笼在灯烛光下,周身静美柔和。容霄便拿了巾帕坐到她身后,垂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又驾轻就熟的为她擦干乌发,动作间已是得心应手。 容霄手上轻柔,林时清便也安然坐着一边继续手中的刺绣,一边浅笑道,“侯爷曾说过清娘与你之间不需言谢,可我今日又想道谢了,这该如何?” 容霄放下手中巾帕,从身后抱着林时清,只见她手中锦缎玄黑如墨,与她两只纤手比着更显得那小手细白柔嫩。勾缀缝连之间她的手便似飞鸟蹁跹,虽柔缓却熟稔,再往上便是她衣袖下随动作或掩或露的腕子,恰是皓腕凝霜雪的美景。 容霄知晓林时清在为自己绣制荷包,心中自然十分欢喜,他将脸埋在林时清颈间,亲了亲她颈上柔软的肌肤笑道,“清娘现在不正在为我绣荷包,这还不够表谢意?” 林时清不由笑了,将绣绷放在案上,抬手摸了摸容霄搭在她肩上的脸,又半回过身来看着容霄,眼含笑意道,“这枚荷包本是为表情意,如今竟要变作表谢意吗?” 容霄亦是搂着林时清摸了摸她的脸颊,又轻抬着她的下巴垂首亲了亲她的唇,带着几分狡黠笑道,“这却是不行,既如此,那清娘想言谢时便向我道声心悦,好不好?” 林时清闻言莞尔点头,亦仰着小脸儿亲了亲容霄的唇,轻声道,“我心悦你,容霄。” -- 22.闻知闲言暗探究 Уùshùwù.Ⅼivё 西窗之下,昵昵儿女语,脉脉年少情。暖烛光中的耳鬓厮磨难免会缠绵出些火气,只是林时清月事还未走,两人只能红着脸乱着气息却做不了更多。 不过容霄向来喜欢与林时清亲近,这般也十分心满意足,两人如此亲吻厮磨了一会儿,便吹了灯去榻上相拥而眠,其中柔情蜜意你侬我侬自不消说。 却说第二日一早,容霄刚陪着林时清洗漱梳妆完,又在那楚楚可人的玉面朱唇上亲了好几口,正自满面春风、神采奕奕的换着衣袍,金戈便在外头扣门,进来后又向容霄耳语了几句。 容霄听金戈回完话,便挥了挥手让他先出去,自垂头默想了一会儿,过去向林时清笑道,“清娘,今日我们出去找陆其思一块儿散散心吧,也给你和阿霓去延寿坊挑些首饰。” “好,阿霓知道了必定开心,”林时清点了点头,抬手帮容霄系着腰带,又仰面看着他,“只是侯爷送我的钗环珠坠已有许多了,我们当真只为出去散心买首饰?” “清娘真是聪慧,”容霄将林时清搂进怀中笑道,又向她娓娓道来,“我这几日让金戈银甲打听了蒋培家的事,他们俩也在外头听了几句逸闻闲话,得知这蒋培前一阵子纳了个小妾,老头子许是正在兴头儿上,成日带着那小妾去延寿坊逛,掏了千金只为博爱妾一笑。” 林时清听完,在容霄怀中温声笑道,“侯爷亦是聪慧。草蛇灰线、马迹蛛丝,皆隐于表面,若这千金买笑的豪举之下真有什么端倪,去看看也好。” “清娘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今日恰逢朝中休沐,或许那老头子又会去延寿坊给爱妾献好儿。”容霄看着林时清笑道,伸手拨了拨她耳上的坠子,“再者我也想着我们清娘这般好看,得多买些漂亮首饰相配才好。” 林时清由着容霄拨弄那耳坠儿,亦含笑打趣道,“如此说来,侯爷这是也要学着千金博一笑?” 两人这般亲昵谈笑了一会儿,便一同出了云归苑,先遣人到陆府约了陆其思,又去寻容霓用了早膳、将要同陆其思出去之事说与她。®òuщenщò.℃òm(rouwenwo.com) 容霓听了自是喜笑颜开,央求着林时清同她一起挑了衣裙,又仔仔细细梳了妆,满脸雀跃的询问林时清自己这般瞧着可还好。 容霄在一旁看着妹妹这兴高采烈的样子,抱着手臂面上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你这小丫头怎得这般没出息,不就是要见陆其思,又不是去赴宴吃席,竟还如此梳云掠月的精心打扮,。” 容霓理着裙摆瞪了容霄一眼,“也不知当日是谁要去见时清姐姐,便在房里挑挑拣拣换了十几身儿衣裳,照了半晌的镜子。”她撇了撇嘴道,“原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妹,要没出息也是都没出息,咱们谁也别瞧不起谁。” 林时清在一边儿听着,只带笑看着容霄一副语塞吃瘪的模样。容霄有些不好意思的走过去拉了林时清的手,讪讪道,“君子正其衣冠,这是礼数。” “那我这也是礼数,哥哥这般懂礼,我自要见贤思齐。”容霓哼了一声,挽了林时清另一只手向门外走去。 叁人一路到了前厅,见陆其思已坐在厅里等候,各自见了礼便一同出了侯府,金戈与银甲也已套好了马车在府门外。林时清与容霓坐了车,容霄与陆其思便骑了马护在一旁,一行人往延寿坊行去。 两马骈行,轮毂轻快,一路进了延寿坊坊门,只见街巷中车马辐辏、人流杂沓,俱是冠盖飞扬、衣香鬓影的热闹景象。 却说这延寿坊,乃长安一百零八坊中专鬻金银珠玉的里坊,坊内店肆林立、街市繁嚣,俱是做珠宝首饰买卖,其中金钏玉镯、珍钗宝环,形形色色、应有尽有,是以长安城的小姐娘子们专爱来此处买珠置玉,拣选一番后满载而归。 而这云集的铺子中,以珠玑阁为最佳,店铺门旌气派足有两层,阁中手艺人皆有多年的功底在身,所制首饰做工十分精巧,且样式别致新颖,用料上乘,是以阁中小小一枚簪花亦能售得贵价。 几人便在这珠玑阁门前停下,留金戈银甲候在车上看着四处动静,容霄四人便进了阁中。 十四五年纪的女儿家自然喜爱珠儿花儿一类,容霓一进去便如蝶穿花间,兴冲冲拉着林时清四处挑选。那阁中伙计整日迎来送往最是个人精,一见这四人衣着气度皆不凡,便忙将这四位贵客迎上了佳品陈列的二楼,还十分殷勤的上了茶点。 “时清姐姐快来瞧瞧,这枚簪子姐姐戴着一定好看。”容霓正为自己挑了几支簪花,又见了一枚玉簪,忙取了给林时清看。 林时清向容霓手中看去,那青玉簪通体晶莹,簪首雕着雨落新荷的花样儿,颇为精细巧丽,林时清向她笑道,“阿霓眼光真好。” “当然啦,我就是觉得这枚青玉簪甚合姐姐平日的风采,”容霓将那玉簪为林时清戴到发间,又向她悄声笑道,“也只有咱们女儿家才能辨得出这首饰的美丑,若放着他们俩这般的男儿,只怕是要跟咱们眼光恰恰相反了,我哥之前还说这首饰铺子里都是五光十色直晃眼呢!” 林时清也选了支红玛瑙梅花簪给容霓簪到发上,闻言不禁笑问道,“侯爷当真这般说?这也奇了,之前侯爷选的首饰倒都还精致好看。” 容霄见她们二人凑在一起低声笑谈着,自家妹妹还不时抬眼瞅他,面上一会儿是戏谑一会儿是难以置信。容霄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小丫头看什么呢,莫不是跟你时清姐姐说我坏话?”容霄走到林时钱身边,又见旁边匣子内的一对儿白玉水滴耳坠儿,遂向林时清道,“清娘看看可喜欢这个?” “很好看。”林时清含笑点了点头,容霄便学着方才她们两人姐妹情深互戴簪花的样子,得意满满的为林时清摘下耳上原本的坠子,又换上这耳坠儿。 容霓也凑过去看那对耳坠儿,只见那白玉水湛湛、冰滢滢,仿若两颗水滴饱满欲落,与美人冰肌雪肤相衬,更显清润剔透。 “哇,哥你挑的这对耳坠儿真好看!”容霓不禁瞪大了眼,忙回身拉了一直面如静水的陆其思过来,“其思哥哥,你以前陪我出来买东西都只是一旁看着,今天也帮我挑一对耳坠儿吧,其思哥哥眼光一定好!” “好。“陆其思唇边带了些笑意,认真看向面前琳琅满目的首饰匣子,拿起了一只匣子向容霓道,“这对儿不错,光彩鲜亮。” 叁人向那匣中看去,俱是睁眼语塞,只见里头摆着一对累金丝镶宝石耳坠儿,金丝弯弯缠绕中是红紫两色宝石雕成的花朵,打眼一看明灿灿、亮晃晃,如同两只暗夜里照明的大灯笼。 “嗯……其思哥哥挑得真好看……这对耳坠儿真是绚烂夺目、令人屏息!”容霓迅速整理了表情,忙接下那匣子笑道。 “阿霓妹妹喜欢就好。”陆其思向容霓笑了笑,又恢复了以往泰然自若的神态。 “不错不错,实在是光芒四射,美轮美奂。”容霄亦道,又怕自己憋不住笑,忙搂了林时清的肩垂头忍笑道,“清娘方才只给阿霓挑东西,也给我挑件儿配饰吧。” “好,听候爷的。”林时清弯唇笑道,随着容霄去了一旁陈放男子配饰的地儿,抬眼看去,只见满墙列着各式各样的发冠腰带一类,其中一条白玉腰带水头儿颇足,做工十分细致,“这条玉带很好看,与侯爷平日的衣袍亦相衬,侯爷觉得呢?” 那阁中伙计见两人举止亲密,方才亦挑选了不少上佳之物,忙笑着走过来取了那放着玉带的盒子捧到两人面前,张口便道,“贤伉俪可是看上了这条玉带?这与夫人耳上的坠子出自同一块儿玉料,乃是咱们阁中经年的老师傅制成的呢。” 林时清闻言微怔,不免红了脸看向容霄,只见容霄亦是耳上带红,却向那伙计朗声笑道,“那便将这玉带包好。” 伙计捧着盒子欢喜应是退下,容霄只满眼笑意望着林时清,林时清含嗔看了他一眼便回身去找容霓。四人又挑选笑谈了一阵儿,金戈便上来禀话,说已看见那蒋培带着小妾进了延寿坊。 这珠玑阁的二楼因所售之物甚是昂贵,是而一向人少安静,且四人所在的侧楼颇为隐蔽,方才他们在珠玑阁停留也是为此原由。四人听了金戈的禀报便向窗外街巷望去,只见那蒋培搂着一娇滴滴的女子缓缓而行,那女子满面妩媚巧笑,行动间十分妖娆,只如弱柳一般靠在蒋培怀中,两人身后跟着一群捧着盒子的仆从,可见是一路买了过来。 “咦……这蒋培一大把年纪怎么好意思,也够荒唐的。”容霓见状不禁撇嘴道。 “虽是已近黄昏,也是夕阳无限好呗。”容霄戏谑回道。 “看他那堆花白胡子那把佝偻老腰,还要霸占人家二八年华的姑娘,真跟他那个儿子一副德行。”容霓不屑道。 林时清被这兄妹俩一唱一和不禁逗笑,却见容霄眼含关切看向她又握住了她的手,才明白过来他是担心容霓提到蒋贤会让自己想起当日集悦园被逼迫之事,林时清抚了抚容霄的手背,朝他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这老头子怎得如此小气,也不带着那姑娘去家大点儿的店铺,这般抠抠搜搜便更膈应人!”容霓看着楼外愈发忿忿不平。 叁人顺着容霓目光看去,只见蒋培搂着小妾带了仆从进了一门脸儿十分不起眼的小店,店门前的匾上提着珍玉铺叁字。过了一刻多钟他们便从那店中出了来,仍是一副卿卿我我的模样。 林时清看着蒋培继续带着小妾向前逛去,轻声向容霄问道,“侯爷看见了吗?“ “那仆从中少了一人。”容霄颔首道,“这老头子倒聪明,成日带了乌泱泱一群人声势浩大过来,倒好掩人耳目。” “灯下避光、弩下逃箭,他也是胆大。”陆其思亦幽幽道。 “你们说的什么意思呀?我怎么听不懂。”容霓扯了扯陆其思的袖子,疑惑道,“其思哥哥快给我讲讲。” “回去哥哥给你讲!”容霄暼了一眼她拉着陆其思袖子的手,又看向林时清,轻摸了摸她的脸道,“咱们先回府,我让金戈在这儿先盯着,晚上我和其思过来看看。” “好。”林时清握紧了容霄的手点头道。苟且之事多兴于黑夜,然蛛丝马迹虽不可一望而知,却也不能被这月黑风高隐藏。既行奸恶之事,必会露了马脚,泄了头绪,只需顺藤摸瓜、按迹循踪,便终有真相大白一日。 -- 23.至交互言胸怀志 Ⓨùshùwù.Ⅼivё 晚间辰时,云归苑中掌上了灯,虽是夜色弥漫,庭中却难得热闹。 众人已用过晚膳,池边石桌上撤了残羹冷炙,换上了一壶新酒并几碟小菜,容霄与陆其思便这般坐在桌旁对饮闲聊。林时清与容霓携了侍女坐在廊下绣着手中荷包,揽星携月在两边儿擎着灯,霜矛与雪剑跟着容霓亦未学过多少女红针黹,便也兴致勃勃的凑在一块儿看。 廊下言笑晏晏,容霄不时便要望过去,只见容霓几人围着林时清叽叽喳喳个不住,他不禁向陆其思无奈道,“阿霓这小丫头最近不知怎的,又兴起来要绣什么荷包,天色都这么黑了还要缠着清娘教她,也不怕伤了眼睛。” 陆其思闻言只举杯饮了口酒接道,“我听你这语气倒有几分酸,你是担忧阿霓妹妹伤了眼还是担心林小姐?” “偏你这张嘴不开便罢,开了口便不饶人,”容霄亦饮了一口向他笑道,“我可向你透一句,阿霓那荷包绣得歪歪扭扭,不知到时你收到了可会吓着?” “阿霓妹妹年纪还小。”陆其思答非所问一般含糊道,面上虽是正色却悄然红了脸,只转了话头儿问,“蒋培的事你打算如何?” “我也没什么聪明法子,之前我问过林大人,亦知此事牵扯颇多,现下我们被蒙在鼓里不过是瞎子摸象罢了。”容霄垂眸笑了笑,坦诚道,“也许那蒋老头子只是替人作伥鬼,但今日既有端倪可察,这般沿波讨源下去,或许能有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的时候。” “朝中勾心斗角党同伐异之事的确错综复杂,如此也只能一步步顺藤摸瓜。”陆其思点了点头,亦坦诚道,“如今大延正是盛世繁华,可叹这鲜花着锦之下大延官场却是此般尔虞我诈、污秽横流。” “是啊。”容霄与他碰了一杯,笑叹道,“终究是为难你,为着帮我便要掺和进这麻烦事中。” 陆其思闻言摆了摆手道,“你可别如此说,我既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自然也希望能以自身之力让朝堂多几分浩然正气。” 容霄与陆其思深交多年,知晓其抱负宏远。他们陆家是久远的书香门第,世代皆以渊博学识入仕、为大延朝堂添了许多忠正贤臣,陆其思自也秉承家门风范,心怀青云之志。 “那我便等着赴你状元及第的筵席了,只愿其思能一展抱负,有笔如刀、持危扶颠。”容霄向陆其思拱手笑道,又转头向廊下望去,只见林时清正坐在石阶上听着旁边儿几人嬉闹,身姿纤纤、霜裙皎皎,唇边噙着温婉笑意,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更觉安静恬淡。她似是察觉到了容霄的目光,便也抬眼看过来与容霄相视而笑。 陆其思见此郎情妾意眉眼传情之景,语带揶揄亦向容霄拱手道,“那我也祝你能一展抱负。” “你是知道的,我哪儿有你这般鸿鹄之志,我这人是最没出息的,只盼着安逸逍遥。”容霄也不嫌他揶揄,只哈哈打趣道,“不过我可是过来人,只劝你有花堪折直须折,别到时候只顾着大展抱负,一大把年纪还要反过来羡慕我。” 月明星稀、风朗气清。庭中少年乐相乐,樽里芳酒总不空,只问我志谁与亮?赏心惟良知。 容霄与陆其思这般推杯换盏笑谈了一会儿,便要出府去延寿坊察看那珍玉铺的动静。林时清与容霓将二人送到府门口,又看着他们一路策马而去、身影消失在街巷末头,之后便各自回了住处。Яòuщenщò.℃òm(rouwenwo.com) 待进了云归苑,林时清吩咐揽星携月下去休息,只将灯烛放于廊下,自己一人坐在石阶上借着光继续荷包的缝连。这荷包已绣了好几日,只剩一些细致收尾的功夫便能完成,纤手巧弄,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那绣着银云青波的荷包终大功告成。 《诗经》有云,“静女其娈,贻我彤管”,自古女子为表情浓,便以信物赠与意中人,无论荷包香囊、鲛帕鸾绦,皆承缱绻思恋。林时清将那荷包放在手心细看,不觉垂眸含笑。 眼看夜色渐沉,已到亥时。武安侯府所在的兴化坊多宅居,人渐入眠梦,四处也都静了下来。林时清沐浴完绞干了发,仍捧了一本书长发垂散坐在廊下,阿黄还未到乏困时,亦在一边儿跳跃撒欢着。 容霄一回云归苑,看见的便是这场景,心下莫名泛起愉悦安然。林时清见他进了苑门,忙起身过去,脚下步子比之平日的悠然聘婷要快了许多。 “这时辰了,清娘怎么还未睡?”林时清一到容霄身前,容霄便将她托着腰臀抱起,又仰头亲了亲她的脸蛋儿笑问。 “只是想着侯爷在外,不免挂心。”林时清双臂搂着容霄的肩颈由他抱着,只关切道,“侯爷可还好?方才可有什么意外?” “清娘莫忧心,没出什么意外。”容霄抱着林时清往房里走,又撒娇一般笑着说,“只是方才急着回来见清娘,扯缰绳便扯得用劲儿了些,肩膀手臂上酸疼得很。” 林时清见容霄轻松玩笑,便也放下心来,亦含笑道,“那侯爷快去洗沐,我等会儿给侯爷揉揉?” 容霄闻言便像得了饴糖的孩童一般,将林时清放在床榻上,满面带笑自去了盥室,不到一刻多钟便出来了。只见他乌发未束披散于肩,上衣并未穿着,只露着光裸的胸膛便急切切上了榻扑在被上,转头向林时清笑道,“清娘只帮我揉几下便好,莫累着了。” 林时清见他这般兴高采烈的模样,不免被逗笑,伸指戳了戳他的脸颊,“侯爷先等等,清娘有东西要给你。”说完便从榻边的箱奁内取出那枚荷包,放到容霄面前。 容霄一见这荷包眼中便盈满了笑意,面上那只酒涡亦是深深。他拿起荷包在眼前细细端详,烛光静照之中,玄黑锦缎上霄云浩浩、清波渺渺,细针密缕蕴着女儿心中无限情思。 “清娘手真巧,我以后每日都要佩着这荷包。”容霄摩挲着那细致的纹路笑道,“清娘心中也很喜欢我是不是?” “荷包已在侯爷手中了,侯爷还需再问?”林时清微红了脸佯嗔,拂开容霄背后长发将手心贴到他肩上,“侯爷可还要我揉揉?” “自然是要,清娘别想反悔。”容霄乖乖趴好笑道,将那荷包放在面前枕上,弯起的唇角总压不下去,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清娘要听听方才我与其思看到了什么吗?” “嗯,侯爷说吧。”林时清揉按着容霄的肩膀,虽是十七岁的少年,但容霄身量高、肩背亦英武宽阔,结实的肌肉带着温暖的热度传递在林时清的掌心。 “清娘还记得当时蒋培进了那珍玉铺后仆从中便少了一人吧,方才我与其思带着金戈银甲在暗处看着,快到亥时那珍玉铺便悄悄开了后门,出来四个伙计打扮的人趁夜色赶了辆马车,专挑小巷道儿七拐八拐往蒋府去了。” 林时清双手缓缓移到容霄上臂揉着,沉思道,“蒋培这些日子常去那珍玉铺,既如此,那车中是……” “清娘可曾听过,山中贼寇打家劫舍后,各贼便点选财物、分赃入己。”容霄娓娓道来,“方才金戈银甲去看了车辙,便见那印迹深入泥中,不似车中只有四人重量,如此想来那车里应是所谓贼赃了。” “嗯,侯爷说的不错。既能追溯到赃物窝藏之处,便能顺藤摸瓜,只是这贼窝好比虎穴龙潭,却是十分麻烦。”林时清顿了顿,将手覆在容霄手臂上,轻声道,“若要以身犯险实在不值当。” “清娘这是担心我?我记得林大人的叮嘱,怎会鲁莽涉险让清娘伤心。”容霄笑道,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那蒋培顶了你父亲的职位,自也想承了林大人在文人中的名望,听其思说过段日子蒋培要在府中宴请长安文人才子,其思亦受了他的邀请,如此便是其思帮着我去探路了。” “也是拖累陆公子担着风险了。”林时清闻言不禁叹道。 “清娘莫要挂怀,”容霄将林时清的手握在掌心,又怕她方才那般揉按手腕不适,便起身靠在枕上也替她揉着手腕,看着她温声道,“我与其思多年好友,亦知他的心胸抱负,他这般做也是为了自己的愿景,是以清娘不必心怀愧疚。” “嗯,我明白的。”林时清点了点头,又微笑道,“无论如何也是侯爷承了陆公子的情,我便只没心没肺当做自己沾了光。” 容霄知晓林时清言语中的宽慰,亦笑道,“清娘与我难道不是一体?若是承了情也是咱们一同承了。”又装作吃味的模样逗她,“只是清娘见了其思这般心怀大志的温润君子,会不会觉得我成日里活蹦乱跳、东跑西颠太没出息?” “我却是喜欢侯爷这般跳脱活泼的性子,”林时清摸了摸容霄的脸道,虽是玩笑言语却又带了几分认真,“就如同当年侯爷在洛阳爬树时,我在树下看着,便十分羡慕向往这般生动又烂漫的人。” -- 24.帐中勇剖缠绵意,榻间情纵鱼水戏 佛曰由爱生忧怖,古往今来多劝世人勿耽于情爱,因动情而私定终身更是极受礼法诟病。对于闺阁女子而言,动情乃逾礼违德的轻浮之举,无论前人所叹“无与士耽”,或是白氏“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的警诫,仿佛情爱于闺阁女子便如洪水猛兽,唯有正色端操、恭静持重,方与礼法相合。 如今大延民风开放不少,虽已不再有行己有耻、动静有法的严苛女德旧规,但大延女子却也多崇贞静含蓄的矜持风范。 林时清本就生性安静、自问不是直爽率性之人,也从不知自己亦能干干脆脆剖白心中情思。 只是比起脉脉不得语,到底知晓对方心意更让人开怀。容霄在林时清面前总是开朗赤诚,将一腔子心意都大剌剌宣之于口,感君缠绵意,林时清自是欣喜安定,也愿意让容霄这般安心高兴。 就如此刻,容霄听了林时清所言,脸上便全是欢喜得意,一双眼睛都亮晶晶的,只满含笑意凑近了林时清道,“只要清娘喜欢就好,原本我还怕我这般的人会让清娘觉得烦呢。” 世人多褒扬谦谦君子,多少春闺梦里人都是如此温润如玉,容霄自知不是这般的人,也曾想过林时清会不会更偏爱那样高情远致的男子。可此时他听了林时清的话,那点子顾虑便全消散了,林时清觉得他好,那他便也自信自己的确是好。 容霄满面的愉悦都被林时清看在眼中,她也不愿弯弯绕绕,只温笑道,“侯爷在我心里这般好,怎么还妄自菲薄呢。为谁动心不是条条框框可约束,人亦各有所好,旁人喜欢什么样儿的我不知,只知晓自己心中所属便是了。” 林时清话说得从容缓和,却也不免有些羞赧,只见她微侧了粉面、轻垂了水眸,乌润润的长发散在小脸儿两侧,实是桃羞李让、楚楚动人。 绕是容霄成日与她在一处,也不禁为这云娇雨怯的情态而心跳加快,便又凑近了几分将她脸旁的发丝拨开、在那透着粉意的面庞亲了一口。 林时清回过眼来看近在咫尺的人,容霄的眉眼原就生得十分好,此刻朗眉星目中添了柔情便让人更觉沉湎。他的呼吸这样近,拂在她脸颊又散在皮肤上,蔓延起迷蒙蒙的热意,林时清便循着那温热的气息,也微微倾身亲了亲容霄的唇。 之前两人相处大多是容霄讨巧卖乖让林时清亲亲自己,林时清也总会纵着他,可她却很少有如此主动的时候。容霄捧住林时清的脸重重嘬了一口,像只被主人摸了头的狗儿一样眉开眼笑的唤她,“清娘!” 林时清看容霄这般兴奋雀跃,也学着他的样子笑着亲他的脸唤他的名字,“容霄。” 两个人就像孩童嬉闹一样捧着对方的脸你亲我一口、我亲你一口,你唤我一声、我唤你一声,将对方脸上哪一处都不肯放过,直亲得两人满脸通红,容霄还搂着林时清不撒手。 “再亲亲。”容霄又扣着她的脑后去寻她的唇,舌头伸进去碰了碰林时清的,又在湿滑中与她细密相缠。 朱唇暖更融,唇舌抵弄间,来不及吞咽的涎液溶成了满口浸芳。林时清原本跪坐在榻上,此刻只能直起身前倾着依偎在容霄怀中,容霄的手趁着她现在的跪姿向下抚去,从发丝到微凸的脊骨,在细腰上巡过一个弯曲的弧度,再向下用手掌覆在圆翘的臀瓣上。 突然的动作让林时清颤了颤,容霄放开了她的唇、手却没有移开,见林时清脸上的绯色如红瓷,细腻中透着娇艳与妩媚,容霄讨好似的蹭了蹭她的鼻尖含糊问道,“清娘的……那个完了吗?” 自从两人初次后林时清便恰好来了月事,可血气方壮的少年刚尝过至欢滋味,又有着满腔子情意亟待抒发,是而容霄回回与林时清亲近便如干柴投烈火,到最后却总得将这火气忍耐下去,实在煎熬得慌。 “嗯。”林时清听懂了容霄话中之意,点了点头,她也是想念容霄的,想念身体紧密结合时汹涌的奇异感受,仿佛两人的魂灵都会在此时碰撞相融。 容霄闻言扣紧了林时清的腰,让她坐在他腿上背靠在他怀中,垂头亲吻着林时清的脖颈,像是得逞一般的喟叹,又像是心虚的开脱,“这可如何是好,我只怕是色中饿鬼,每次只亲亲清娘便觉得难忍,所幸今日不必再忍了。” 林时清知晓容霄这爱卖乖的性子,只笑着不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像安抚一般,又用五指捋在他的发间,侧过脸来贴着他有些热的脸颊。容霄蹭了蹭林时清的脸,原本搂在她肩上的手移向了她的脖颈和胸口,在白嫩的肌肤上细细的抚摸着。又垂首吻住她的唇,另一只手探进了她的寝衣里握住了一只柔软的乳儿。 脉脉双含绛小桃,一团莹软酿琼缪,容霄极喜欢这一对儿浑圆,少女的双乳不过分寡淡、又不过分丰满,无论是观在眼里、捧在掌中、或是品在舌尖,都是恰到好处的挺翘腴软。 容霄解开她寝衣的系带儿将其褪下,亲吻着她光裸的肩头、双手揉握着那两团如玉似膏的乳儿,垂眼看去,只见莹白的乳肉溢满他的掌心,嫣红的乳头正在他虎口处羞答答的挺立。 容霄方才就赤着上身,此刻林时清被他紧紧揽在怀中,后背与他微硬炙热的胸膛相贴,有倦鸟投林般的安全感。她胸前两团雪白在容霄的掌间聚拢,已经带上了淡淡的红痕,揉捻拨弄中带着丝缕的酥麻,让林时清鼻息间生出娇柔低哼,她只能把闭上眼将脸埋在容霄的颈侧,睫毛不停的颤抖。 “清娘也亲亲我好不好?”容霄得寸进尺般在林时清耳边求她,一只手贴着她的腰腹向下移去探入裤中,掌心覆住娇嫩的阴阜揉按,弯曲一指拨开花唇在细缝中勾抹出湿热的水液。 “嗯……”林时清仍闭着眼,口中却溢出娇吟,她只随着本能去啄吻,柔软的唇没有章法的印在他的脖颈和耳朵上。 容霄亦压不住喘息,重了手下的力度去揉那花珠,又在湿漉漉的穴口戳弄,他的手掌灼热,仿佛能化冰雪、催花开,少女腿间的花穴也在他手心绽放含露,淌出一汪汩汩春潮。 “啊……容、容霄,容霄……”林时清颤抖着身子,一只手反攀住了容霄的肩颈,紧窄的穴口含着容霄的指尖不住吮吸收缩。情浓时林时清总会下意识唤他,两个字伴着吟哦一遍又一遍绕在她舌尖,最后敲在容霄心头,催得心跳愈发快。 他的长指在湿漉漉的花缝中又勾弄了几回,便拉着林时清寝裤的边缘将它褪了下来,林时清窝在容霄怀中顺从的抬臀,两段儿如嫩藕般的腿颤巍巍的露在烛光下,浑身上下只剩一双玉足还藏在雪白的罗袜中。 玉足白纤纤,未与人相看,此处向来只在亲密之人面前显露。虽有前次赤裸相对,可容霄不曾细看过林时清的双足。 他伸手解了林时清踝上系着的袜带,将罗袜褪下。只见玉足白皙玲珑,两只小巧的脚踝带着微红,脚背上有纤细的血管隐在白嫩的肌肤下,玉珠儿般的脚趾泛着娇怯怯的粉色。“清娘的脚真好看。”容霄带着轻喘真心实意的夸道。 林时清本就因在容霄怀中赤裸着身子而红着脸,听了他这话更是羞赧,不由得将脚缩了缩。容霄却捉住了她的一只脚踝,揉着上边儿袜带留下的痕迹,“清娘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好看的。”他亲着林时清的耳朵继续夸赞,将那只玉足握在手中摩挲着。 “你也好看……”林时清面上滚烫似火烧,晕乎乎的呐呐答道。容霄的手也是烫的,正与她柔嫩的脚心相贴,热中夹杂着微痒,又带着情人间才有的亲近狎昵,直让她心头一片酸软,身下水液也愈发丰沛。 容霄早已坚硬的性器隔着寝裤的薄绸正贴着她的腿心,被浸得一片濡热,只想快快插入那睽违多日的紧致中,他抚上了林时清的腰,埋在她耳边喘息问道,“我学了一个新花样儿,清娘要不要同我试试?” “你……你在哪儿学的?”林时清被容霄的气息激得耳热,想要避开那气息却又被他圈在怀里无处可避,只能颤着声问他。 “是……在书上。”容霄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赧意。初次欢好之后他便偷偷翻箱倒柜寻了那风月书本,对着那上面光着身子打架的小人儿认真研习了一番,颇有儿时拜读圣贤书的架势。 虽是纸上谈兵,容霄却也自觉胸有成竹,便虚张声势一般搂着林时清涎皮求道,“清娘觉得如何?我定会让清娘舒服,清娘可信我?” “好……”林时清最禁不得容霄这耍赖一般的样子,且前次欢好两人都觉愉悦,她虽是沉静的性子,却也愿意与心上人一同探索这敦伦之事。 话音刚落,容霄便搂住她的腰跪起身,亲着她的后颈哄她趴伏下来,“清娘别怕羞,且担待我一回。” 容霄拨开林时清的长发去亲她的后背,一只手托着林时清的腰腹,一只手滑过两湾蝶骨,唇跟随着印在上边儿,再衔住轻咬吮吻,又向下沿着脊骨细细舔舐。 林时清已顾不上回应容霄的话,只从唇间溢出含糊的轻喘,她被后背上的舔吻缠磨得软了身子,不盈一握的腰在容霄臂中颤了颤,愈发软绵绵的向下塌去。容霄微直起身揽紧了她的腰,一低头却瞧得了满眼的旖旎风光。 只见林时清白皙的背上红痕点点如梅落雪中,再向下是粉桃儿一般的臀,白嫩嫩的两瓣儿正抵着容霄胯下的硬物。 容霄从未以这般角度看过林时清的身子,他抬手拢住一只粉白的臀瓣,垂首下去亲了一口又轻咬了咬。怔怔然抬眼间却对上了林时清两只水眸,只见她正回头看着自己,脸上满是惊诧。 “我……我只是觉着清娘这处也生得好看。”容霄被林时清看得也红了耳根,仿佛被当场擒住的窃贼一样,却又仗着林时清纵着他,心下鼓了鼓气喃喃问道,“清娘这里又白又嫩,我也亲亲好不好?” 林时清被容霄这话说得愈发涨红了脸,又见这专爱顺杆儿爬的人嘴上虽是可怜巴巴的问询,却在说话时已弯腰俯首下去。林时清只得纵了他这狗儿一般恃宠而骄的性子,转过头将滚烫的脸埋进锦被中,下一刻臀儿一颤,已落上了连绵的亲吻舔咬。 尒説+影視:PO1⑧KK.てOM(po18kk.com) -- 25.眼波向我无端艳,心火因君特地然 浮云散、明月悬,屋外夜风轻拂,莲随清波漾,屋里绡帐微动,人倚合欢床。 朱唇滚烫,玉臀酥颤,容霄亲得愈发重,还不时在雪白软肉上啃咬几下,又一手摩挲着林时清的后腰,一手探进臀缝里去用两指插弄那湿滑的蜜穴。 林时清两只手紧紧攥着脸旁的锦被,红着脸承受身后的一片酸痒。粉嫩的穴口被火热的手心一下下撞得通红,不住的张合着吐出湿液,又在下一刻被拍散了溅在两瓣花唇上。 林时清被身下的插弄顶得往前缩,容霄却不肯放过,手跟过去抽插勾弄,林时清双腿颤抖得支持不住,身子就像压了雪的花枝一般软了下去。 容霄在那软肉上轻咬了一口,撤出了湿漉漉的手指又在穴口上揉了揉,他爬到林时清身上伸臂捞起她的腰身让她贴在自己怀里,在林时清耳边胡乱说道,“这处像蜜桃似的,软极了,真想每天都能亲亲这儿。” “你……”林时清脑中晕乎乎的反驳不出话来,只任凭容霄摆弄。纤细的腰肢微塌下去,白嫩嫩的臀对着他翘起。 容霄抚上那两团雪堆儿似的浑圆、又向下握着她的腿分开,小穴方才被手指揉按插弄得湿红,好似朵露华正浓的牡丹浸了春雨。容霄看着那在腿间半掩半露的销魂地,褪下了自己的寝裤,扣着林时清的腰顶了上去。 花径太湿滑,硬热的性器重重蹭在水淋淋的肉缝中,两人俱是一颤。容霄只得伸手下去拨开了两片花唇,扶着自己的性器抵上了正不住翕张的穴口,挺腰肏了进去。 “啊——”林时清被插得身子一抖,强烈的饱涨感让她叫出了声,下身被粗热的性器撑开,紧裹着棒身的穴肉仿佛能感受到它的搏动,和胸膛中咚咚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充斥在血脉里。 “上回都入了那么久,清娘的穴儿怎么还这般紧……”容霄被绞得闷哼了一声,少年刚开荤就被迫守戒了好几日,此刻只想用胯下之物狠狠肏弄这紧致的小穴,却又挂心着林时清也刚破身,便俯下身去贴着林时清的后背凑在她脸旁问她,“会不会难受?” 林时清侧过脸来,阖着眼迷蒙蒙的摇了摇头,动作间像只娇懒的猫儿一般蹭着容霄。 容霄被这娇态勾得心痒,喘息着去亲她的唇,一边勾着她的舌吮在口中缠弄,一边搂紧她的腰径自挺胯,紧绷的下腹拍击上软弹的臀,伴着啪的一声肏进了水穴深处。 少女粉穴湿软、少年粗茎坚硬,紧紧结合在一起不留一丝缝儿。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容霄放开了力道在湿滑的小穴中肏干,龟头挤开紧致的软肉重重撞上了蕊心,又立刻迫不及待的抽出一半再猛捣了进去。 “嗯……”林时清的呜咽堵在两人紧贴着的唇间。容霄本就忍得久了,一进来便挺动得又快又重,林时清被顶得身子前后摇动,汹涌的快感在性器激烈的摩擦中如狂澜般骤起,激得她腰肢不住颤抖。 容霄伏在林时清背上一手撑着榻,一手拢住了她正晃动的乳儿,两颗娇嫩的乳头在顶撞中不停蹭着他的掌心,被摩擦得愈发饱满红艳。 容霄手掌的热度从双乳传来直熨到林时清心头,胸前和身下的酥痒汇集成一片,似张细密难逃的网将林时清缠绕其中,让她堵在喉间的呜咽更急切可怜。 “舒服吗……”容霄不舍的放开了林时清的唇舌,隔着寸许的距离问她,“清娘想要叫出来对不对?” 长久的亲吻让两人的唇都红得厉害,彼此急促的喘息在咫尺中融进对方的呼吸。灼热的空气涌入肺腑,林时清看着容霄带着欲色的凤眼,口中呻咛没有了亲吻的压制便再难抑住,终于得以释放。 美人如花声娇软,近在眼前非云端,容霄看着林时清的双眸不肯移开眼,林时清也鬼使神差的与他目光相接。黛眉微蹙、丹唇轻吟,极近的距离中她的情动与愉悦都展露在容霄面前。 容霄耐不住又含了含林时清的唇,腰臀挺动得愈加快,他抱起林时清的上身、双臂扣着她的肩将她紧搂在怀中,直起身来往紧湿的小穴中抽送,涨红的肉茎被花液浇得水亮,在两瓣雪臀间飞速抽插出没,次次顶到穴底,肏出响亮的水声。 “啊……慢、慢些……”两人紧贴着跪在榻上,林时清没了双手的支撑,只能向后伸臂紧搂住容霄的脖颈,腰身被撞得前后款摆,如同疾风中抖动的柳枝,底下小穴被捣得又酸又涨,不住的去裹吸那硬热的粗茎。 “清娘到一次我便慢些……”容霄在她肩上连吮带舔的亲吻,像古老的野兽交媾那般轻咬她的后颈,一手按住她的腰腹,拉开幅度往不断绞紧的小穴中用力肏弄。性器交合处,花唇红艳、汁液溅溢,饱满的囊袋不停的拍打上去,被沾得湿淋淋。 猛插狠捣带来的酥麻快意遍布穴中每一寸软肉,如火焰蔓延般燎至小腹,轰然裹挟全身,“容霄、容霄……我……啊……”切切的娇吟从林时清口中溢出,她靠着容霄的胸膛不住,细白的颈子绷紧高仰着,身下水液潮涌般喷溢而出,顺着战栗的纤腿淌下,在锦被上浸出一片湿痕。 “嗯……清、清娘到了?穴儿吸得好紧……”容霄也被绞得声音发颤,额角细汗滑过下颌滴在林时清肩窝。见林时清脱力一般软在自己怀中,容霄压着汹涌的冲动缓了腰胯的动作,肉茎在穴中激烈的肏弄化成了绵长的厮磨,他搂着林时清一同侧躺下来,揉着她的双乳身下缓缓抽送。 林时清还沉在高潮带来的失神中,她隔着榻边的帷幔望着窗下的烛火,容霄正埋在她的颈间喘息着,粗茎在她身体中抽插得缓慢却扎实。 柔情缱绻间,两人身下的锦被窸窣作响,林时清的身子随着抽插而徐徐摆动,那抹火苗儿好似也在眼前摇摆跳跃,予了寂寂黑夜亮堂与鲜活。 眼前烛光炳炳,身后暖意融融,林时清恍惚转过脸来,气喘吁吁的去亲容霄散下的乌发、去亲他的额头,温软的唇虔诚的印在他微湿的皮肤上。容霄不禁快了胯下的顶弄,抬起头也去亲她的脸,在没有章法的互相亲吻间问她,“怎么了……” “嗯……只是想……想亲亲你……”林时清身体被顶得不住耸动,身下难耐的快意也随着加快的抽插肏弄而不断累积,她却仍执拗的亲吻着容霄,似是想要抓住冷寂中那簇最温暖的火苗,将托付终身在华年的情意都蕴在唇间传递给心上之人。 “清娘想何时亲便何时亲……”每当林时清表露亲昵与情意时,容霄心头都蓦地一片酸软,她是初见时清越超逸的谪仙,也是柔情似水的怀中人,总愿意赤诚的为他敞开心扉与身体。 容霄半撑起上身俯首贴着林时清的脸,彼此的唇越发急切杂乱的落在对方脸上,他抬起林时清的一条腿挂在臂弯,窄腰顶动得迅速,如火般炙热的性器在穴中插得又快又猛,少年少女的身体在一片噗嗤水声中深深结合,连心魂也随着性器的撞击而震颤。 “我、我心悦你……啊……容霄……我心悦你……”林时清仰着头不住的喘着,手臂紧紧勾住容霄的脖颈,言语在亲吻和喘息中零散破碎,却与激烈的欢爱如此相衬契合,彻彻底底的坦诚相待、彻彻底底的剥露欲望,肉体碰撞中,催生出爱到极致、一锤定音的火花。 “嗯……清娘、我也是……我也是……”容霄的心脏悸动慌乱的跳着,快要冲出胸膛。如同云与水相接溶成浓酽翻滚的雾,这样身心再难分出彼此的感受实在令人沉迷,此刻仿佛只有尽全力去取悦心上人才能聊表他的投诚。 容霄挺腰重重肏弄着嫣红的小穴,林时清纤白的小腿挂在他臂弯,也被撞得不停摇晃。粗茎一次次碾开软肉狠狠捣向蕊心,撞开一阵阵入骨的酸意。 含着粗茎的小穴被肏得水淋淋,绞得越来越紧,好似一片湿软的、蓄势待发的春泥,只待雷雨透彻浇下便可开出千朵繁花。 “容霄——”林时清慌乱的唤容霄的名字,底下小穴酸胀得厉害,紧紧缠着穴中的粗硬不住裹吸,浓烈的快感积累得快到临界,如山雨欲来一般即将席卷整个身躯。 容霄被绞得后脊发麻,龟头又一次撞上蕊心的软肉,被吸一阵酥痒,汹涌而来的射意铺天盖地。 灼热的精液从饱涨的性器喷射而出,冲刷着小穴的每一寸褶皱,林时清剧烈颤抖着长吟了一声,水液淋漓浇涌,与穴里滚烫的白灼交融成一片湿热。 两人红着脸抵额喘息着,等待蚀骨的快意退散。容霄退身抽出释放过的性器,粘着精液的性器软了下来,在被肏弄得嫣红松张的穴口蹭过,挂连上缕缕的浓白。 容霄将林时清转过身来搂在怀中,两人带着细汗的皮肤紧密相贴,乌黑的发丝也交织在一起,在昏黄的烛光下带着微微的光泽,良宵寂寂,鸳衾却暖,榻间眷侣满怀情意绵绵。 屋外浓密的竹叶在风中哗啦啦的响动着,翻滚出一阵阵墨绿的波涛,苑中池水随着夜风吹过而明灭闪烁,长安城的夜晚渐深沉,屋中水声响动一番后也平寂下来。 直至夜将阑时,却见一人影悄然行至苑墙之下。 ——————————————————————— 本章立意:No physibsp; fribsp; whibsp; the spark of the soul. ——; Shakespeare -- 26.金兰友端阳相会,阋墙兄妄谗是非 四月维夏,到了五月初天儿便越发溽热,武安侯府里正是一片夏凉景,井汲铅华水,扇织鸳鸯纹,房中摆了冒白雾的冰鉴,榻上换了蚕丝织的薄被,外头赫赫炎炎便化成了清爽怡人。 长安暑热,街上行人都少了许多,容霄打点了大理寺狱中的狱卒请他多看顾着林勉之,又着人留心着蒋培府上动静,诸事安排好后,便与林时清每日待在置着冰的房里懒得走动,或是赏论琵琶或是摆弄些新巧玩意儿,到了晚上再在床笫间云雨缠绵的闹几回,倒也过得闲适。 到了端阳节前两日,那蒋培遍邀京中学子于端阳之时往他别苑中宴饮,容霄便与陆其思通了信儿,待陆其思赴宴那日投石问路后两人再聚首商议。 及至端阳当日,到处粽叶结绿、艾符飘香,曲江的蒋家别苑中正是宾客盈门。长安多才俊,从前林勉之在文人之中声望甚重,如今蒋培见济济文士皆聚于他面前,心中自是得意,便拿出了十足的热情招呼众人,?觞?咏,十分热闹。 却说武安侯府这头儿,亦是碧艾香蒲处处忙。府中众人刚分完米粽戴完五彩缕,门上便传话说张玉成带着一帮人来寻容霄出去,道是城外河上正赛着龙舟,他们这群人也该去瞧瞧热闹顺道一聚。 因前段时间容霄都无暇与这群朋友相见,便也只得答应下来,他心中却又顾念着林时清,只搂着她犹豫难舍道,“清娘要不同我一起?” “你们一群男子在一块儿我也不便露面,且我今日也想约着月娘姐姐出来见一见,”林时清笑劝着,“侯爷只安心去便是了,只是莫饮太多酒。” “我一定听清娘的。清娘出去见见人也好,这几日只待在房里也憋闷。”容霄像团麦芽糖一般黏在她身上厮缠了好一番,才恋恋不舍出了门去。 林时清原就打算着寻空当见沉月娘一面,一来自出了集悦园后两人再未曾见过,到底沉月娘曾真心助她,她自然也挂念,二来那避子的香囊佩戴了不少时日,也不知其中的药材是否会失了药性,她便想着索性寻了沉月娘求了那方子,以后也好随时配了药更换。 于是林时清着人给沉月娘去了信儿,午后便携了揽星携月并几个有些身手的仆从,去往两人约定的茶楼。 沉月娘早一刻钟已到二楼雅间内,一见林时清进来便喜上眉梢忙拉着她坐,“呀,你如今这气色真是好!一见你这样子便知你这些日子过得舒心。” “姐姐怎得刚一见面便打趣我?这是我的侍女揽星携月,从小与我一同长大的。”林时清挽着她的手介绍道,“这位是沉月娘姐姐,在集悦园里多亏她常关照我。” 叁人相互见了礼,沉月娘便不禁连声笑叹,“好!好!两位姑娘定是也受了不少苦,现在你们主仆又能聚在一块儿,这般便最好。” “姐姐说的极是,也万幸如今他们两个又能到我身边。”林时清含笑点头,又回身对揽星携月道,“你们先出去要些茶点自歇着吧,我同月娘姐姐说会儿话。” 沉月娘亦是聪明人,便能猜到是那位武安侯为林时清寻回了这原应被发卖的侍女。待揽星携月掩门出去,她便从袖中取出那避子药方给林时清,又掩唇笑着揶揄道,“想来这武安侯待咱们清娘的确是用心,也难怪气色这样好,唇红齿白的,小脸儿都能掐出水来,我瞧着竟是比从前还要好看。” “偏月娘姐姐这嘴上不肯饶人。”林时清微红了脸垂眸羞赧道。 沉月娘拍了拍她的手背叹道,“当日武安侯为你赎身,我虽是高兴,却总为你忧心。如今看你姿容神态更胜从前,又见这武安侯也不拘着你,愿意让你随性出来,便知他是真看重你,倒是我从前太冷心冷情,只一味固执己见。” “姐姐当日也是怕我吃亏,不过姐姐也可放心了,他的确是极尊重我,不曾轻慢我半分。”林时清诚恳道,“只是我也记挂着您,那集悦园也不是能轻松过日子的地方。” 林时清的话说得委婉,沉月娘也明白她的意思,“我在那地方原是待惯了,一应人事也都应对得游刃有余,你莫挂心。说白了,一来我没什么大本事,二来也无可靠之人可托付,与其出去仰人鼻息,倒不如如今在园中自在。”沉月娘自笑道,“说起这个话头儿,我倒想起一件可笑可叹的事。” 林时清因沉月娘的境遇心中泛涩,却也温笑道,“月娘姐姐一向爱说故事讲笑话儿,不知这回又是什么新鲜事?” “这事儿在平康坊里也不算新鲜了,不知你听没听说过,绛烟阁有位名唤红芍的,原是一掷千金才可博她一笑的花魁娘子。”沉月娘抿了口茶道,“她一向心高气傲,能入她眼的恩客都是有权有势,更有人说她与皇家的人都有往来。却不想她前些时候她竟跟了那太府卿蒋大人,虽听闻那位蒋大人对她百依百顺甚是宠爱,可做给这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做妾,想着也膈应。坊里人虽不知她的原由,却都唏嘘不已。” 林时清闻言微怔,不免记起当日在珍玉铺前所见,那蒋培怀里搂着一娇美女子,想来便是这位红芍姑娘了。她既与蒋培一同出入那铺子,便应是颇得蒋培信任,此刻沉月娘又说她与皇家人都有往来,这般看来那位红芍姑娘定不是简单的娇柔红粉之流。 沉月娘见林时清默然怔愣着,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沉月娘一向待她诚挚,林时清虽不能将为父陈冤的计划俱说与她,却也愿同她讲些实情,“不瞒姐姐说,这蒋大人曾是我父亲的下属,我父亲当日定罪也是缘自他的检举,是而方才听姐姐一说我才分了神儿。” “如此的话……”沉月娘垂头思忖了片刻,又道,“若你有疑虑,我也可帮你去打听打听这位红芍姑娘和蒋大人的事儿。” 林时清摇了摇头,“我知道姐姐是难得的热心肠,只是此事牵扯复杂,姐姐莫为我趟这浑水。” “你这又是什么话?”沉月娘拉着她的手叹道,“我这些年见了来来往往多少人,自不是个傻的,亦有些识人的本事。当日见你周身的气度作风,便知你家中人定也是这般,你才能得如此熏陶。那些官场里牵扯复杂的大事儿我虽不懂,但这点打听闲话的事儿也不算难,风月场里最藏不住消息,你自不必为我操心。” 林时清闻言已湿了双眼,命途虽多磋磨,她却能遇上这般真心与关怀,无论是容霄还是沉月娘,都让那些磋磨坎坷显得不足为惧。 “那我便劳烦月娘姐姐了,只是姐姐万事还得先顾着自己周全才是。他日姐姐若有需要我的时候,我定结草衔环、必不辜负姐姐对我的关怀心意。”林时清红着眼笑道。 “这可是言重了,说句套近乎的话,你既唤我一声姐姐,我也拿你当自家妹子看待。再说这事儿也是举手之劳,哪儿说得上结草衔环呢。”沉月娘也温声道。 她恍然想起当日在集悦园头一次见林时清的情景,柔柔弱弱的女儿家红着眼,一身清傲却执着的不肯更改分毫,那时起沉月娘便不自主想要帮着她护着她,仿佛是为保护多年前沦落风尘时同样执着的自己。 仲夏端阳,知交相聚,林时清将自己备好的青粽并五色缕送给沉月娘,两人又叙了一会子话,沉月娘便以有事在身向林时清道别。林时清知晓沉月娘从集悦园出来太久恐又招惹事端,也只能只能无奈与她道别。 沉月娘走了后林时清又默自沉思着坐了会儿,便出去唤揽星携月一同回府,却不想下楼时竟见容霄那位堂兄与一衣着华丽的女子正上楼来。 这楼梯原就逼仄,他们立在那儿便阻了林时清叁人下楼的脚步。 “原来是林小姐,”容霆向林时清躬身作了一揖,“阿霄没跟林小姐一起?” 林时清不愿与他多言,也不理会他,却听得那女子道,“阿霄表哥没在这儿?”她又上下打量着林时清,面上讶异了一瞬又转而带上了轻蔑之色。 容霆向那女子安抚的笑了笑,“阿霄也真是,都要议亲了怎还成日在外头到处游逛胡闹。”分明是兄长般温和又有些无奈的语气,却又仿佛带着刺耳的深意。 林时清并不接这话茬,只冷道,“还请两位让让。” “抱歉,从前听闻林家世代傲骨,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林小姐虽不幸经了祸,却还如此清傲。”容霆歉笑道,“只是恰好今日相见,我身为阿霄的堂兄,有些事也不想瞒林小姐。阿霄的年岁也到了议亲的时候,现在容家也有了合适的人选。若林小姐还想保全这身傲骨,便也应懂得识时务知进退,否则到时阿霄明媒正娶了妻子,林小姐这身冰清玉洁的傲骨又怎能禁得住折辱磋磨?” “您这一番长篇大论倒真是用心良苦,常听侯爷说您是君子,却不曾想这君子也会言叁语四。”林时清语气平淡,不分给面前人一点儿目光,“想来就像您说的,侯爷平日只知安逸游逛却不解世事,还未能知晓如今长安已是人人都可标榜自己是君子。” 容霆还欲再言,揽星却径直上前来呛道,“你这人好生奇怪,青天白日的堵着路不让人走,还要说这么多胡话,也忒没眼色!”说着便搡开了容霆。 容霆从未被这般推搡过,一时间趔趄了一下,又回身看向林时清已走到茶楼门口的身影,心想即便容霄如今宠着她,可救风尘的情谊能有多牢固?若是林时清不问此事,那二人之间便自然有了间隙,若是问,她本万事依附着容霄却这般不安分,恐怕也会让容霄生厌。 思及此,容霆望向林时清的眼中便生出了些沉郁的热意。 容霆如何暗自揣测林时清叁人自然不得而知,揽星只气呼呼走在自家小姐身后,携月拉了她一把轻声劝道,“你这是做甚?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 “我就是看不惯方才那人,他当他是谁,这般爱嚼别人舌根!”揽星怒道。 携月又扯了扯揽星的袖子,小声叹了口气道,“可那人毕竟是侯爷的堂兄,若那人说的是真的,这……” “是不是真的,小姐回去问问侯爷便是,又何必叹什么气?” “这话小姐怎么好开口问,小姐如今身份难免尴尬,若侯爷恼了小姐该如何?”携月苦道。 揽星闻言皱眉,“你如今怎么也怪怪的,这般不肯相信人。” 携月语重心长叹道,“咱们家遭祸之后看过的人心冷暖还少?太轻易相信人只怕会伤及咱们自己。” 林时清原本一直未出声,听两人争论不休便出言止道,“好了,原本是没影儿的事,不值得在这里争辩,先回去吧。” 揽星携月闻言也不再争论,一行人登车回了候府。因容霄早先已叮嘱说今晚他恐怕会回来的晚些,让林时清按时用饭不必等他,林时清便自用了晚膳,又回了房中洗沐。 揽星携月正取了换洗的寝衣、欲伺候林时清洗浴,却听得林时清在盥室中轻声吩咐道,“天儿太热了,我再多泡一会儿。将寝衣挂在外头架子上便是了,你们也下去歇息吧。” 揽星听她们小姐语气仍沉沉的,便还想再劝两句,携月却向她使了个眼色拉她出来低声道,“你如今怎得事事都向着侯爷?小姐心里不痛快莫不是你还要去添堵?” “我哪里是向着侯爷,只不过侯爷与小姐是多好的一对儿,我也不想他们因旁人的闲话起了龃龉。咱们与小姐一同长大,我自是盼着小姐好。”揽星坦诚道,又见携月似是发愣着走神儿,又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许是夏日炎热人也容易倦怠。”携月回神摇了摇头道。 两人正说着,便见容霄满面带笑进了苑门,揽星携月忙向他行礼退了下去。 容霄原是与林时清待在一处黏她黏惯了,是而外头事儿一了便忙归心似箭的赶了回来。这些日子他与林时清洗沐都不避着彼此,还偶尔会在水中闹几回,他当下便也没什么顾忌兴冲冲便进了盥室。 谁料一推门,却见林时清旋即转过了身,又伸手捂住了胸口,只睁眼望着他。 容霄被看得一怔,忙停了脚步问道,“清娘?怎么了?” -- 27.意气少年皆通脱 Ⓨùshùwù.Ⅼivё 容霄见此情景,脑中便跑马灯似的飞速回想今日都发生了什么事。 且说今日容霄同那几个好友出去,多日未见后的再会自是一派簪盍良朋的畅乐情景。 一众少年郎谈笑风生策马至灞河岸边,便见河面上正是旌动旗摇、锣鼓喧天,龙舟上划桨的人划得卖力,案上观赛的人亦是热血沸腾,更有人搬了大桌案押了赌注一同凑趣。 容霄一行人在一远人的凉棚内入座,张玉成便摇着扇子朝容霄笑道,“容大侯爷最近忙什么呢?连和兄弟们出来喝杯酒的空儿都没有,这是在哪里被绊住了?” 众人亦是抢着打趣,一个道,“容霄是怕天热了出来,晒黑这张俊脸,少不得得在府里捂着。”一个道,“这么久不同我们出来怕是酒量也回去了,今日可别呡一口就倒下挺尸。” “怪道你们专程跑我府上揪我出来,原来是要合伙儿挤兑我?”容霄笑骂道,“再多言我便把你们扔河里喂鱼去。” “你这是硬石头开窍了?”张玉成合了扇子指着容霄腰间的荷包,又挑了挑他腕上的五色缕,揶揄道,“我竟不知咱们容霄也有这柔情似水的时候,这是把心丢到哪位佳人身上了?快同哥哥说说。”众人也哄笑附和。 “同你们有什么好说的?一个个生瓜蛋子就莫问了。”容霄弯着唇饮了口冰过的茶,又将荷包掩在手中,语气却好似炫耀一般,“罢了,就算告诉你们,也是白让你们羡慕眼红,回去你们这群孤家寡人又要黯然神伤了。” “我瞧你这得意得都快要翘尾巴尖儿了,可别打量着能瞒过你哥哥我,这些日子叁天两头的去大理寺狱,我看怕是别家女婿登门看老丈人都不比你勤快。”张玉成笑道,又佯叹,“你每去一回,就招得我们家老头子在我面前念叨一回,又是夸武安侯义薄云天有胆识,又是骂我吊儿郎当不争气,呲哒得我耳朵都要生茧子,你说,你是不是该给我奉杯茶以示安慰?” 张玉成之父张凛乃当朝大理寺卿,人如其名,自有凛然胸怀。当日林勉之一事虽有证据确凿,张凛却也明白官场争斗多讳莫如深,更是一向景仰林勉之为人清直,他虽不能明着相助,却也予了林勉之不少照顾,容霄这些日子出入大理寺狱也多有他在后头打点安排。®òuщenщò.℃òm(rouwenwo.com) “这般说来,我确要多谢张老伯了,”容霄亦不是愚钝之人,他为张玉成杯中斟满茶,朗声笑道,“也要多谢我张大哥这般义气,为了我不知挨了多少教训。” “偏你这小子成日会装巧卖乖,怪不得能得林小姐青睐。”张玉成饮了茶笑叹道,“不过老头子说得也对,你这胆气与大义,倒是教我自惭形秽。” “可别这么说,怪肉麻的,这哪儿像是你会说的话。”容霄摆了摆手笑道。 旁的几个人原本前些日子也有耳闻容霄常往大理寺狱去,却也不知其中缘由,更不知容霄与林家小姐之事,可如今一听两人所言,再想起当日容霄在集悦园闹的那一遭,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一个个俱是又惊诧又佩服的感叹道,“当日林大人之事多少人避之不及,连我父亲都只能在家里忿忿不平,倒是容霄你无畏,我都觉着自己不配同你一块儿喝酒了。”又有人笑叹,“那起子人成日说我们这群纨绔辱没门风,你这遭却是能为咱们正了名声。” 河上百舸争流、气势恢宏,河岸众人喟叹、意气相投。这群人平日里撩猫逗狗的不正经,然背后家世虽显却也都清正,承着这般教导,众人见识德行自是都不短,不然也不会在一块儿凑了这么多年。 眼见日头往西去,河上赛舟也决出了胜负,众人便都道换个地方去喝酒,因东市里新开了家沁泉楼,据说里头酒类齐全滋味甚好,一行人便载笑载言上了马往城中驰去。东市与平康坊相近,途径集悦园门口儿,容霄便正好看见沉月娘从车上下来。 因前次林时清在集悦园遭为难时多亏沉月娘告知,又兼容霄也知沉月娘待林时清颇好,在园中时助了她许多,容霄自是感激她对林时清的情谊,便下了马见礼问候。 沉月娘忙还礼道,“侯爷不必多礼,今日我见了清娘,看她如今气色甚好,人也松快了许多,还得多谢侯爷的周全相护。” “沉姑娘言重,是我要多谢沉姑娘从前对清娘的照顾。” “清娘既当我是姐姐,为她的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沉月娘亦谦道。 后头众人亦下了马,张玉成站在容霄身旁,也望着面前的人,只见花信年华的女子一身绯红衣裙,身段高挑纤瘦,面庞艳若桃花,娇妍妩媚、美得张扬,只是那双眼中的盈盈秋水却带了几分微不可见的沉寂与淡漠。 张玉成本是极随和不拘的性子,本也要问候一句,却不想他看着这双眼竟是看得一怔。又听见他们两人忙不迭的自谦与道谢,他不由笑道,“既然林小姐唤人家姐姐,容霄你怎么不跟着一起称呼?” “偏你会说话?”容霄也不知为何,许是因知晓林时清与沉月娘的姐妹情谊,他在沉月娘面前便有些像是在林勉之面前一般谨慎拘礼,他不免有些尴尬道,“这是我的好友,他一向言语不拘惯了,唐突了沉姑娘,还请沉姑娘见谅。” 张玉成看了看容霄这夹着尾巴的样子,心中发笑,又向沉月娘欠身拱手道,“抱歉,是张某唐突了沉姑娘。” 沉月娘望向这位张公子,若说武安侯一看便知是跳脱不拘的人,那这张公子便是周身都带着倜傥风流,对视之间只那对儿含笑的桃花眼便都显得如含情脉脉一般。沉月娘看着张玉成,轻笑了笑,垂眸道,“无妨,公子不必在意,”说着福了一礼,“园中还有事,我先告辞了。” 张玉成看着那绯红的裙摆消失在掩阖的园门中,向容霄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容霄见这问名的举动竟有几分熟悉,咳了一声道,“你可别乱来。” “我何曾乱来过?”张玉成笑着回道,几人又插科打诨了几句便继续朝沁泉楼去。 却说陆其思那头儿,在蒋家别苑暗自查探自是有些收获。赴完宴之后,陆其思便同几位相熟的同窗一同回城里去,一出巷子便有一年少的同窗心直口快道,“这蒋大人待客倒是十足的热情,只那曲水流觞便拿出了那么多贵重的彩头。只是无功不受禄,蒋大人这般倒让人觉得有些不适,这宴席恐怕会吃得我今晚腹痛。” 与陆其思相熟的几人俱是明理刚正的性情,一学子冷笑道,“我们不过是平日读些书,又还没考得功名,蒋大人便如此心急了。若早知今日是这般势利拉拢的宴席,倒不如闭门守吾拙了。” “君子喻于义,从前大家崇敬林勉之林大人,不过是因林大人博学宏才又为人正直不阿,如今蒋大人这般举止做派倒让人觉得屈辱。我辈虽不是圣贤,又岂是会因俗利而作出推崇之姿的肤浅之人。” “小人之游世也以势利,故患得患失,无所不为。”陆其思亦淡淡道。 满腹圣贤书的年轻学子自是不屑这般招揽拉拢之举,蒋培身居高位却如此急切的一心想结派弄权,实是令人不齿。 若说文人墨客,最是能言善语,铁齿铜牙说道起来,虽不带脏字儿话语却亦是尖利,一时间众人引经据典、明嘲暗讽,骂了一路仍觉不够痛快淋漓,又提说不如寻个地方再继续相谈。 一行人所在东市恰是食肆酒楼林立,几人便挑了家装潢崭新清雅的酒楼进去,跟着店中伙计一路上了二楼,却不想竟看见了容霄一行人。 乌泱泱两群人遇到一块儿,便将二楼的地界占了十之八九。两边儿都是长安人氏,彼此间倒是差不多都有耳闻,只不过并无甚机会能有交集,再者少年人心气都高,便也都对对方敬而远之了。 “其思,你怎么在这儿?这是赴完宴了?”容霄却是先起身向陆其思笑着招呼道。 “嗯,出来见天色还早便和几个同窗再聊聊。”陆其思颔首回道,亦向容霄走过去。 如此这般,两拨儿人便少不得要互相见礼,陆其思这边儿的人行礼行得端正周全,容霄那边儿的人却是成日外头闲逛养出来的自来熟,只一迭声的招呼着对方坐下,又喊着伙计添酒,学子们也只好道着谢于旁边儿一席入座。 容霄这边儿一群人成日里对吃喝玩乐如数家珍,此刻竟奇异的生出些尽地主之谊一般的好客,又是荐菜品、又是传酒水,一时间忙的不亦乐乎。 一人还转过头去招呼道,“贤兄弟们是从哪里赴宴回来?怕是宴上没饮得什么好酒,此刻在这儿可得好好喝一顿。” 虽还不相熟,但这几个学子皆是实诚人,座上一人如实答道,“是赴了太府卿蒋大人的宴席。” “你们怎得去那糟老头子家,也不怕沾了污浊气膈应。”一人快言快语道。 话音一落,两边儿席上皆静了一瞬。一个时辰后,沁泉楼二楼之中众人竟是东倒西歪没了座次,不吐不快似的你一言我一语。 “从前只当那蒋大人背恩忘义,今日赴了他的宴才知我竟还小觑了他,台前发宏论,台后结私党,急功近利、巧言令色,鲜仁矣!”只见一青衫学子饧着眼醉红着脸,口中却仍铿锵有力道,“可惜可叹,若他能习了背旗吊嗓十八般武艺,梨园里怕是能多个精湛丑角儿,这行当也能又逢一回春。” 他身旁一人醉意也已上了脸,只搭着他的肩不住大笑,“哈哈从前只当文人墨客只会之乎者也,谁成想骂起人来竟这般痛快酣畅,到底是满腹经纶!贤兄再骂几句,也让我们这些肚子里没墨水的纨绔学学!”其他自己对号入座纨绔的人也纷纷拊掌附和。 “众贤弟莫妄自菲薄!”另一学子晕乎乎伸手止道,“说到底从前愚兄也只以为与众贤弟道不同不相为谋,想来竟是狭隘的一隅之见了。诸位如此明理通脱,愚兄早该不执成见、刮目相待,还请诸贤弟见谅。”说着便踉跄着兀自起身要拱手致歉。 “千万别!”一人忙按住他,大着舌头道,“贤兄何必如此生疏拘礼。”又摇摇晃晃给两人斟满了酒,颇有些一杯浊酒解恩仇的气势,“既今日我们能同桌畅饮,以前那些事儿也不必多讲!” 容霄与陆其思未饮多少酒,见这情景不禁扶额无语对视了一眼。 从前两边儿人皆是少年气盛,这边儿笑那边儿迂腐,那边儿嫌这边儿纨绔,看对方俱是有些不顺眼,谁又能想到这对着劲儿吹的东西风此刻能聚在一起把酒畅谈。 众人又推杯换盏说了好一会儿,这回酒还没喝完便已要约着下回了。觥筹交错中已有几人醉倒在了桌上,所幸酒品皆不错,并无借酒撒疯之举,还醒着的几人便将他们扶进雇来的车里送回各自府中。 眼看这情景,容霄与陆其思怕也商议不了别的,只好帮着打点好各人,待来日再议那蒋培宴上之事。 容霄原就整日牵挂着林时清,众人一散,他便归心似箭上了马回府去。今日四处奔走容霄原也是疲累了,又兼被叁分酒意闹着,只想着赶快回去搂了林时清一同歇息。 却不想,一见林时清那静静看着自己的模样,容霄原本的叁分酒意也只剩了半分。 “清娘?怎么了?”容霄怔怔问林时清,又磨蹭过去忐忑蹲下身来对着她。 林时清原也不是不信容霄,只是于恋人而言这暗饮酸醋的事哪儿是能自制的,倒也让她对自己有几分羞恼。 林时清看着容霄这乖巧忐忑的样儿也不忍,终是垂下了挡在胸前的手,问道,“你可知你要议亲了?” -- 28.佳侣无隙心明畅 Ⓨùshùwù.Ⅼivё 林时清幼时读书,曾吟过“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之句,诚然此情婉转动人,林时清却懵懵懂懂不喜欢这万千思绪不与人说的愁情。 及至如今亦然,她与容霄既能得两心相知之缘,又何必因暗自猜疑生了隔阂,与其疑心生暗鬼,不如诸事皆言明。 果然容霄听了林时清的话,便万分疑惑道,“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就要议亲了?” “今日我见过月娘姐姐后遇上了你那堂兄,他便是如此说,亦道你们容家已有了相中的人选。”林时清又在水中背过身子垂眸道,“这人选想来便是你那位表妹了,刚一看见便听得人家在寻阿霄表兄。”她说完便回头抬起眼来看容霄,竟没发觉自己语气神色皆已含上了酸溜溜的醋意。 “容霆他有甚毛病?我何时轮得着他们家管了,红口白牙的竟还硬生生给我捏出来个表妹!”容霄登时拧起了眉怒意往脑上窜,又看林时清这般背对着自己,恐她信了容霆的鬼话,忙拉着她的手道,“清娘可要信我,要议亲我也只等着你,又怎会有旁人?” 从天而降的谗毁砸容霄又怒又急,更是怕林时清心里有了芥蒂,便顾不上旁的、只赤裸裸剖着自己的心意。 “别急……”林时清见此情状也不忍心,她握了握容霄的手轻声道,“我原也是信你的。” “我当清娘听进了那狗东西的乱吠,唬得我心慌。”容霄原就是个顺毛儿捋的性子,听了林时清言语中的安慰之意,心下的慌张急切便安定了几分,紧接着却竟又委屈了起来,只攥着林时清的手贴在自己脸侧,“方才我只以为清娘恼了我,一时间便像掉进冰里一样难受了。” 林时清看着容霄这副样子,不由得弯唇嗔道,“我怎会因这没头尾的事儿恼你。”她手心按了按容霄的脸,轻叹道,“我本就不曾疑你,不过是想同你讲今日的事罢了,只是方才不知怎的却竟对你挂上脸色了,也是我不好。” “我只是恶心容霆那厮竟如此挑唆,让清娘受了委屈。”炸起的毛儿被捋得越发顺溜,容霄也凑得越发近,索性屈了一膝跪在地上,伸臂搂住了林时清的肩、下巴也顺势搭了上去,“再说清娘哪儿有什么不好,你为我吃醋含酸我便知你在乎我,再者又肯信我肯坦诚待我,我自是极开心的。” “我才不曾含酸。”林时清侧过头来轻碰了碰容霄的脸,“情事之上总是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多半是因疑心猜忌,两个人才最终离心。我既要同你一起,自不会轻信别人,也不愿我们成了那样有口难言的怨侣。” “好,我这人原就心里憋不住事儿,万事都想同清娘说道,以后我若吃了醋也一定告诉清娘。”容霄伸指拨着林时清身旁的水笑道。 “都说了我不是吃醋……”林时清想起方才的情景,不禁微红了脸,又思道,“只是今日之事来得蹊跷,现下想来这遭挑唆遘谗竟像是特意有备而来,时辰地方都赶得那般巧,又带了你那位表妹,仿佛是要让我眼见为实似的。” “我才没什么表妹,清娘这是故意寒碜我?”容霄咬了咬林时清的脸蛋儿,不忿道,“容霆既敢这般寻上门来无事生非,我定是要还回去的。”®òuщenщò.℃òm(rouwenwo.com) “我知晓你是想为我出气,我自然也是厌极了这般行径。只是他这般兴师动众,是否还包藏了别的祸心也不一定。不如且看看还能兴出什么景儿,也免得打草惊蛇。”林时清娓娓道来,又温声道,“自然,若是再无下文,便有劳侯爷替我好好去教训教训他。” 容霄闻言朗笑,“那便听清娘的。”容霄也知林时清并非姑息优柔之人,且她说得也极有理,“如此一说我倒想起一事,当日在集悦园,容霆便是同蒋贤在一块儿,若他与蒋家之事还有纠葛,是该谨慎着些。不过,清娘怎得又唤上侯爷了,方才那般不论称谓可是亲切多了。” “原是这般称呼惯了,怎得侯爷还喜欢我无礼?”林时清含笑道,“再者既要托侯爷帮我出手教训那人,自是该恭敬着些。” “清娘如何唤我我都喜欢,我知晓清娘是称呼惯了,就如同在榻上惯于唤我名字一般。”容霄搂着林时清轻笑,原本垂在水中的手悄抚上她胸前,将一只浑圆软凉的乳儿握在了掌中。 “哎,你……”这些时日两人床笫之上甚为合契,林时清对容霄情动时的反应自是十分熟悉,先是黏在她身上缠磨一阵儿,接着便会满脸期待问她要不要。 果然下一刻便听得容霄在她耳边问,“清娘想不想要?” 林时清为自己的预料哭笑不得,只是容霄这般伏在她肩上喃喃的问,他渐渐凌乱的呼吸也扰得林时清身子发软,更不必说那覆在她胸前的手,正百般的揉弄挑逗着。 林时清红着双颊转过脸来看容霄,气息已是不稳,“在外奔走了一日难道不累,怎得还要再闹?” “清娘这般说是在小看我?”容霄语带不忿对上了她的双眼,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口,“我今日出去想清娘想得很,难不成清娘都不曾想我?”说罢便吮住了林时清的唇,带着她的舌好一番缠搅,握着她胸乳的手也一路向下寻到了她腿间。 “想……想的……”唇舌在温滑中凑弄了许久才放开,林时清微阖着眼抵着容霄的额头喘道。 容霄的手正在她腿心揉按着,灼热的手心包着饱满的阴阜,藏在两瓣花唇中的珠蒂在他的动作间被碾磨得发痒,连紧闭的穴口也不时被轻轻拉扯着泛起一阵酥麻。 “清娘也是想要的对不对?”容霄埋头亲吮着林时清的脖颈,又分开她的腿让小穴露出来,手指在穴口的软肉上打转的按着,敏感的小穴便翕动着想要去含他的指尖。 容霄自不会悭吝,便将手指送进去两分浅浅的插弄,含在穴里的热液就顺着撑开穴口的手指流了出来溶进了水中。 “我……嗯……”林时清软绵绵的半侧着身子答不出话,一双雪臂却颤巍巍搂住了容霄的脖颈,上身愈发向容霄怀中贴去。 多日同床共枕,容霄自也明了林时清情动的模样,亦是极爱她这一点,无论是对他的情意还是情欲,林时清都不会掩藏半分。 容霄另一只手抚上林时清的裸背,一边亲咬着她的耳尖一边将她往怀里按,在林时清搂着他急急喘息时、原本浅戳着穴口的手指挤开紧致的嫩肉全部插了进去。 “啊——”林时清在容霄怀里颤了一下,两只小手倏的攥住容霄背后的衣裳。 小穴软腻,像一张小嘴儿般含着穴中的手指嘬吸,容霄胸臆中突然升起一股奇妙的感受,这紧窄软嫩的甬道便是那回回都能容纳他胯下之物的一方小天地,如此亲密狎昵的结合却能让他与林时清做来。 容霄于情事上原就是极纯挚,思及此便觉得胸膛里一片酸软,心头生出的热意一阵阵向全身蔓延,连方才那叁分酒意仿佛在此刻都被熏蒸了出来。 他将林时清紧紧抱在怀里,被含在穴中的手指飞速有力的抽出又插入,层层迭迭的软肉就紧裹着手指被摩擦得又热又滑,容霄的袖角已落入水中被浸湿,手上的抽插捣弄却不曾慢下半分,“清娘喜不喜欢?喜不喜欢这样……”他目光锁着林时清,指根在穴口重重撞着,便激得林时清不住的抽吸轻吟。 林时清是喜欢的,容霄生得好,双手也长得极漂亮,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抚在她肌肤上能如春风化雨般缱绻,埋在她腿心又能翻云覆雨激起惊涛骇浪。就如同此刻,林时清被顶得身子一抖一抖的,却不吝回应的看着容霄急促喘息,“喜欢、我喜欢的……” “清娘以后无论喜不喜欢、高不高兴……都要告诉我,好不好?”许是想起方才的惊悸,容霄紧紧搂着林时清不肯罢休一般低喘着缠道,手指在她的小穴里捣得越来越重、越来越快,小穴也被插得越来越热、绞得越来越紧,容霄似是因那残余的酒意而晕醉了一样,胡乱求着林时清,“清娘若是喜欢……泄出来好不好?” “好……”林时清已被身下强烈的酸胀刺得恍惚难耐,也不知究竟是答允了容霄哪句话,小穴的酸痒愈发浓烈,容霄衣肩上的布料都被她攥得皱起。“容霄、容霄,啊——”尖锐的酸快伴着一大波热液涌透整个小穴,林时清靠在他怀里剧烈的颤抖,声音都仿佛带上了哭腔。 -- 30.唇舌忙碌品红芳,云雨翻滚情难当 风月情浓,高潮汹涌,虽未有性器淋漓的摩擦,可这般让林时清在自己手中颤抖吟哦,容霄亦是十分飘飘然的爽快,色授魂与,此乐无穷。 林时清瘫软着身子蜷在容霄怀里,一呼一吸间还带着失神迷茫的轻哼,小穴也一抖一抖的绞着容霄的手指不肯松开。 容霄闭着双眼埋在她肩头亦是沉沉喘息,托着林时清发颤的脊骨搂紧了怀中脆弱的人儿。 “容霄。”林时清在容霄胸膛前仰起脸唤他,声音又细又软,她双臂还无力的搭在容霄的颈后,却又抬头去亲他。 仿佛孩童一般带着天真执拗的依赖,林时清雪白赤裸的身子依着容霄往他怀里钻,连他胸前的衣袍都沾得濡湿。 鲜红的软唇一下下贴上容霄的唇,轻轻相依厮磨。容霄也垂下头回应,抚慰一般抿着含着。 一种香甜谁识得,殷勤帐里付情郎,林时清似被攫住了心魂一般乖顺的张开了唇,容霄自是欣喜激动,探舌进去勾她的舌尖,一寸寸的在她口中逡巡缠搅。 “嗯……”经了人事后林时清的身子越发敏感,容霄又极明白如何去撩拨取悦她,林时清红着脸沉溺在唇舌交缠中,底下小穴的软肉愈发热滑,裹着穴中的手指不住的吸吮蠕动。 容霄就这般将手指深插在里边儿,指根抵在穴口顶得又缓又重,将嫣红紧小的穴眼顶得往下陷。每顶一次林时清便轻哼出声,玉臀抬起又落下,下身不自主的紧贴着容霄的掌心磨蹭,热液又一股股渗了出来。 又软又热的触感让人神魂颠倒,容霄只觉胯下硬物涨得难忍,掌心撑着林时清的后背吻得更重。掌下的肌肤泛着凉意,容霄恐林时清在水中待久了发冷,便抽出手指将林时清从水中捞了出来低喘着说道,“我替清娘擦擦,莫受凉了。” 一双手隔着薄薄的锦布游移,掌心的温度烙过林时清全身肌肤,两人都情动更甚,时不时的双唇便又要黏糊糊贴在一起。 容霄急切切为林时清拭干了身上的水珠儿,便一把抱起她快步往卧房走,却不想刚一进去便将她抵在了窗边的宽沿儿上。 白嫩的臀触上硬实的檀木沿儿,林时清不由得身子瑟缩了下,将发热的脸埋在容霄肩上不作声。容霄揉着她的长发垂头去含她的耳垂,又捧起她的脸亲着她的眼角和鼻尖,“清娘别怕羞,只有我能看见,我们在这儿试一次好不好?。” 床事之上,少年与少女皆是在对方身体上摸寻探索才得了些经验,自然也极了解彼此习性。平日容霄若是想要换个招式、或是想要林时清主动些,便会这般缠着她呵哄,偏偏林时清也吃这一套,总是愿意为容霄抛却平日里的内敛,将原始的信赖与情欲都展露在他面前。 她闭着眼任容霄的唇落在她的脖颈和肩头,容霄亲得急切,俯下身双手捧住她的胸乳,喘息着亲咬雪堆儿一般的乳肉,高挺的鼻梁陷在丰白软肉里,幽微的馨香便盈在一呼一吸间,容霄又箍紧林时清的腰埋头下去,脸贴着两团浑圆去舔那粉红的乳晕,含住挺立的乳头用舌尖抵着逗弄,白雪缀红霜,尤比颤酥香。 林时清知晓容霄喜欢自己的胸乳,回回都要捧着她胸口两团软肉好一番舔吃,自然,这般她也是舒服的,如火星儿一般的酥痒被湿热的唇舌挑起,林时清轻喘着靠在窗上任容霄埋在自己胸前,双腿也不自主在他腰上夹紧。 “清娘可是急着了?”容霄一边掌着她的腰向下吻去,一边含糊的问,湿热的呼吸喷在林时清的小腹上,便又带起一阵颤栗。 “莫要……嗯……莫要这般说……”林时清紧闭的眼睫颤抖着,两只被容霄吃得水亮的乳儿也一抖一抖的起伏,亲吻与舔舐顺着她的小腹一路向下,容霄竟径直跪下身去,握着她一只脚踝放到了窗沿儿上,湿淋淋的花穴就这么露在了容霄面前。 容霄原也看过这处,林时清亦曾带着好奇看过他那里,只是这般大剌剌的被分开双腿盯着到底羞人,林时清拉着他的衣肩细声细气的唤他,“容、容霄,你……” “清娘……”容霄仰起脸像是回应林时清一般喃喃了一句,他的耳尖都红得厉害,凤眼中的欲色让林时清心头蓦然一动,便似被蛊惑了一般也不拦他,只红着脸任容霄去看她腿间的风光。 眼前的小穴之前被又揉又插,已是红艳湿软,因双腿被容霄按着打开,两瓣粉嫩肉唇微微张着,原本藏在肉缝中的红珠和紧小的穴口也露了出来。 容霄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小穴,炙热的鼻息扑在这含珠粉蚌上,引得穴口也羞怯似的翕合着淌出了水儿。 晶莹剔透的湿液挂在嫣红的穴口,将滴欲落好不可怜,容霄鬼使神差的凑上去亲那穴口的软肉。柔软的唇贴在自己的隐秘处,惊得林时清低呼出声,“别……”却不想下一刻便有湿热的触感扫过,林时清霎时间软了身子,连要阻拦的话也滞在了喉间,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难耐的娇吟。 “啊……容霄……”林时清声音抖得厉害,身下传来前所未有的湿痒快意,她无措的想将腿心掩起,容霄却是不许。 只见容霄正握着她的脚踝、跪在地上埋头在她腿心舔舐。仿佛是轻舔白玉杯沿儿上的酒滴一般,火热的舌面扫过穴口,又顺着湿淋淋的肉缝向上,舌尖触上了那颗红珠,用了力抵着打圈儿舔弄。 敏感的肉珠被他的舌尖卷着,林时清长吟了一声,细腰霎时紧绷,双手紧紧抓着身后的窗棂。她全身的肌肤已泛上了淡淡的潮红,在肉缝中游走的唇舌火热,动得愈发没有顾忌,舔出水声缠绵。 一阵阵酸慰从腿心散到小腹,身姿高大的人这般跪在她两腿间,闭着眼以极虔诚的姿态百般取悦着她,少年第一次做这事儿,只知道又亲又吮把她腿心每一处都重重舔个遍。 林时清只觉心脏跳得猛烈热得发烫,巫云连楚梦,胸中难抑的悸动推着她完全沉浸到了翻滚的情潮之中。 她向后撑着身子,被唇舌紧贴着的下身不自主的向前送,容霄粗喘着将脸埋得更深,一手穿过林时清的腿弯扣住她的臀,一手径直掰开了两片花唇,含住了那颗红肿的肉珠又嘬又吸。 “啊——”酸麻的快慰轰的从下身传开,林时清仰起脸浑身剧烈的颤抖,原本垂下的那只纤白小腿缠在容霄背后胡乱的收紧磨蹭,掩着穴口的两片肉瓣被掰开,小穴里便含不住股股湿液,全都喷溅了出来。容霄捧着她的臀、伸舌在湿淋淋的穴口搅弄,滚烫的唇包裹着不停瑟缩的小穴重重吮吸,将滢滢汁水全吮入了口中。 “清娘可还舒服?”容霄从她腿心抬起头问。林时清双眼发涩、失神的垂头看他,胸口还在不停起伏,圆白的乳儿也随着晃动,乳尖娇艳勾人如红果,容霄便抬手将一只乳儿握在掌心,仰着脸气喘吁吁与她对视。 容霄本就生得唇红齿白,是极英武张扬的长相,此刻唇上泛着水光,又被暗红的衣袍衬着,竟平添了冶艳之感。 林时清颤巍巍伸手下去摸他的脸,指尖落在容霄的下颌替他揩掉湿漉漉的水液。“亲亲我……”痛快的高潮后总会跟着莫名的惘然,林时清今日本就因那挑拨之言有些不快,虽知是无事生非,心里却也不免有几分患得患失。 林时清睫上还挂着情潮汹涌后细碎的泪珠,她捧着容霄的脸想让他起身,声音软颤着唤他,“容霄、亲亲我……”她双眼微红看着容霄,所有镇定从容仿佛都被高潮冲刷掉,只剩下一个对心上人有着最原本占有欲的女子。 说起来两人好似有种奇异的默契,能默契的信任对方、也能默契的察觉对方心绪,容霄望着那双含露笼雾的眼,起身将林时清压在窗上便亲了上去。 林时清的一条腿还被容霄按在窗沿儿上,却也不管不顾的紧紧拥着容霄迎合着他激烈的亲吻。微咸的味道在两人口液中交融,连舌根都缠搅得发痛。 容霄揽着林时清纤薄的后背往怀里压,一边吮着她的舌,一边掀开衣袍、急切的扯开里裤便挺腰往她腿心撞。 粗硬的性器在湿红中一下下撞击,蹭得湿亮,迫切的想进入那销魂的甬道却不得其法,硕大的龟头将紧窄的穴口戳得发麻,越发有空虚的痒自穴内蔓延。 两个人都喘得厉害,林时清一向面皮薄,在床事上总依着容霄一身年少气力沉浮起落,此刻却难得展露出主动。她将垂着的那只腿勾上了容霄的后腰,亦带了几分急切将腿心敞开,似是要用自己紧小的穴儿迎那赤裸的性器进入身体。 “要我进去吗?”容霄扶着硬挺抵上了穴口,他自是能发觉林时清的心绪不平,只待稍加猜度便也明白为何,容霄心中不免震荡,只恨不能将全身血气精神都奉在林时清身上。 “要……进来……你快进来……”林时清仰着潮红的面颊,眼瞳里秋水盈盈、春情脉脉,她绷着腰将下身往硬挺的顶端上送,湿漉漉的穴口一缩一缩的含吮着肿涨的龟头。 “清娘……你看,我都是你的……”容霄胡乱的亲着林时清的脸,又抚着她的下巴让她去看性器相贴之处,挺动腰胯将硬硕圆润的顶端肏进了紧窄的小穴里。 “啊……”林时清急喘,目之所及,粗长的性器挤进了红艳艳的小穴,径直捣入了最深处,两瓣脆弱的花唇裹着粗壮的根部被撑得分开,连两人下身的毛发也紧贴着分不出你我。容霄火热的粗硬深插在她的柔软里一下下跳动,林时清颤抖着轻声呜咽,“我也是你的……容霄、我都是你的……” 自古相思局中谁人不是身似浮云、心如飞絮,再明白清醒的人,对着情爱二字也难免生出痴缠意,原都是十七八情窦初开的少年人,若说容霄于情爱之上极赤诚,林时清亦是如此,一应偏爱与贪嗔痴都愿意原原本本奉于对方面前。 玉杵坚、花壶软,勃发的性器被紧致的穴肉箍着,仿佛有张小嘴儿在不停嘬吸,容霄乱着呼吸搂住林时清的腰,一上来就肏得又急又重,连两颗囊袋也次次实打实往饱满的肉唇上压。 容霄一边往那水穴里飞快肏弄,一边难抑喘息胡乱说着荤话,“清娘的穴儿好紧,肏起来好舒服……” “嗯……莫要、莫要说了……啊……”林时清被撞得身子摇摆耸动,连白细的脖颈都晕上了潮红,她虽羞赧,却也只细声细气含娇嗔怪。容霄每次欢好时嘴上都百无禁忌,那些令人羞臊的话语却仿佛为炽烈的快感又添了把火,小穴被猛插狠捣激起的饱涨酸痒都好似更加剧烈。 “那清娘舒不舒服?”容霄不依不饶的缠着她问,又朝着穴底的软肉重重顶了两下。 “啊——”林时清的一条腿还如方才被舔穴时一样搭在窗沿儿上,腿心这般敞开着粗茎便能次次都插得彻底,林时清攥着容霄的衣袖被顶得呜咽呻吟,难以道出话来,唯有小穴被粗茎肏出的水声彰示着她的情动难抑。 容霄不由自主去看那水声潺潺处,小小的花穴被肏得通红一片、汁水淋漓,像只新桃儿一般饱满娇艳。穴肉温暖,裹着棒身上充血的经脉一次次摩擦,快意直往容霄后脊传去,他低头噙住林时清的唇,双臂穿过林时清的腿弯便一把捧着她的臀将她抱起。 怀里是林时清赤裸柔软的身子,他的胯下之物还深插在紧湿的穴里,容霄粗喘着含吮林时清的唇,双手捧紧她的臀儿挺腰便朝那水淋淋的小穴猛肏。 “唔……”林时清还被容霄的亲吻堵着双唇,她双腿挂在容霄臂弯,腿心敞开着小穴也毫无遮蔽,只能任由滚烫性器痛快贯穿,皮肉拍击、水声响亮,少年硬实的胯骨次次都撞在少女的柔嫩腿根,撞得粘湿四处溅、白皙泛了红。 “清娘喜不喜欢我这般抱着你……”容霄平日策马持缰,臂上力气自然不弱,且他自小都是爱上蹿下跳的性子,体力上更是充沛。每次插入,劲瘦的腰臀便绷紧了往前猛顶,顶得林时清的臀儿往上摆动,却又在下一刻被他双手捧住往火热的性器上坐,一下下向齐根捣入的粗茎上套弄。 “喜……啊——”林时清声音发颤,被插得不住急喘,这般被抱起的激烈交合让她好似身在云上,玉笋般的十指绞在容霄颈后,指尖都绞得发红,“喜欢的……喜欢……你抱着我……” 在欢好时林时清从不忸怩,容霄总要时不时问她喜不喜欢、舒不舒服,高喘低吟间林时清便会将自己的感受合盘托出。 佳人柔情缱绻,粉腮秋瞳中皆是依恋情思,晕红又着雨,如何不可怜,容霄单手托住林时清的臀,另一只手臂箍住她的腰、将她赤裸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性器每次都往她身体最深处送,仿佛要两人合为一体才可得极乐。 春情胶着、水乳相融,被肏开的小穴热滑无比,粗茎飞快进出插得水声噗呲,交合处已是湿淋一片。林时清在容霄怀里颠簸颤抖,两只乳儿贴着容霄的衣袍不停跳动,锦缎柔软细腻,却也不比少女乳尖娇嫩,两颗小巧的乳头被一下下蹭得酥痒嫣红。 “容霄、容霄……嗯……”林时清紧紧攀着容霄的脖颈,身下快意太激烈,甬道绞得越来越紧,肉茎却还在不停的进出摩擦,狠狠一撞,穴底就哗啦啦泄出一股热液,林时清口中的喘吟愈发急,“容霄、啊——” “清娘、我要射了……抱紧我……”容霄也喘得厉害,胯下之物被又裹又吸,酥麻的射意便直往小腹窜。 濒临高潮的人颤抖着拥紧了容霄的肩背,包容与依赖都不加掩饰,容霄将脸埋在林时清颈间搂住她的身子,腰臀飞快的收紧顶动,涨硬的龟头重重的撞击上不停瑟缩的穴心,林时清仰面长吟,浑身剧烈战栗。云翻雨滚、恣意迸发,容霄贴着林时清颈上潮红的皮肉,闷哼一声,在她体内释放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