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想方设法杀死她的每一天(校园1V1)》 自出生就带的病 高二叁班里来了一位转校生,男生,不过,雄雌难辨。 “这位是源峻策,接下来的两年跟大家一个班,好好相处。” 他站在那,身后黑板映衬,皮肤比昆仑山的雪还要白,短发到脖颈,修剪层次的发丝留着狼尾发。 都到高中了,这种与众不同的发型显然是明例禁止,不知为何他还能穿着校服走进来,站在班主任身边比他还要高,独特的容貌引来小声喧嚣。 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数学老师,指着幸姳身旁的座位:“那你就坐咱班体育委员旁边吧。” 他抬了眼,看到唯一空座位后就走了下去。 陶醉美色的幸姳怦然回神,把隔壁桌连忙抽屉里的零食垃圾包收拾出来,辣条包掉在桌子下面,班主任看到她的举动,推着眼镜警告:“幸姳,这周你留下来值日。”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她慌忙点头,干脆全把抽屉里的垃圾全扫荡在地上。 “不好意思!” 如果知道今天坐在她身旁的,会是个转校生帅哥,那她就不会把这个位置当成垃圾桶了,此刻这个座位,从里到外飘着辣子油的香味。 “源同学,我这有湿巾,你擦一擦吧!”后桌路蝶,殷勤递上来一张带香味的湿巾,笑如花痴,源峻策成盘子里的肥肉,馋的她口水绷不住。 “谢谢。” 他说了,但没接,自顾自坐下去,把书包挂在桌子旁。 路蝶拿着湿巾尬在原地,看了眼幸姳,幸姳又看看她。 她把湿巾递给她,指指她同桌。 幸姳连连摆手,路蝶尴尬的想把地板抠出一个洞:“源同学……” “好了!”班主任发话,拍了拍黑板:“都把头扭过来,知道咱们这位新来的同学长得帅,别给我动歪心思,他现在是高中年级的特别关照对象,老师们可都看着呢。” “你们谁敢谈恋爱,休学半个月叫家长,话我可都撂在这了,别有的不长眼!不止说女生,还有你们男生!” 第一排的秦乐志举起手,吆喝起大嗓门:“老师!不准谈恋爱你还把源同学调在幸姳身旁,你就不怕他俩发生点什么吗,不如让源同学跟我坐一起!” “座位肯定是会调的,你就不用着急了!” 秦乐志阴阳怪气:“哦,反正幸姳是个暴力狂,跟她谈恋爱没准会把人打死。” 班里有人笑了起来。 “你个狗崽乱叫什么呢!” 从后面落下的抛物线橡皮正中他脑袋,秦乐志被砸的低头,贼兮兮捂着脑袋转头笑:“看吧,源同学你小心点啊,最好不要超过叁八线,否则这个叁八把你打得哇哇叫。” “过分了吧秦乐志。” 班长丁薇开口制止他,源峻策连头都没抬,书棱角砸了一下秦乐志的脑袋,讲台上的班主任眯眯眼微笑:“你也留下来值日,值一个月。” 秦乐志不甘心的切了一声。 幸姳愣住,她瞅见源峻策在桌子上看着什么,好像真的在找叁八线位置。 路蝶朝她背后吐热气,鼓着娃娃脸,嘿嘿笑:“丢人啦幸姳,在帅哥面前好丢人,正好,我排除一个情敌。” “神经病。” 她说的小声,源峻策转过头来看她,他眼型宽圆正好,标准漂亮的新月型双眼皮,眸里似有凉薄雾气,沉淀着无声压抑,幸姳心脏悦雀“咯噔”一声。 “不……不是说你。” 他撇过头,声线清冷无情:“我不在乎。” 不是说你啊喂!谁管你在不在乎! 下节体育课,幸姳身为体育科代表,早早去操场搬器材。 同她搭档的还有个男生于齐,没她手脚利索,她一个人拿仨体操垫,从仓库里拖出来,扔在橡胶跑道。 “幸姳,你口袋里有东西要掉出来了。” 她往屁股后面摸去,扯出一张黄符,大概是上次穿运动服之后忘记拿出来了。 “这是神马?” “符啊。” 上面画着奇怪又整齐的符号,他看不明白:“我当然知道符,你信佛?” “什么鬼,我有符当然是信道。”幸姳把东西重新塞回了口袋。 “有区别吗?” “像你这种不懂的自然觉得没区别了。” 于齐来了兴趣,跟在她身后问:“欸,那那个符有什么用啊?” 她用手指点点下巴:“保平安吧。” “那能给我一张吗!” “你要它干嘛?” “不是说保平安吗,我还没见过这种东西呢,就在网上看到过,你给我一张呗,给你两块,行不?”他比着耶,抖了抖手指。 幸姳哼哼:“才不要。” “那很值钱吗?值多少,我给十块行了吧。” 虽然不值钱,还是幸姳自己画的,但她可不愿意几块钱,就被人随随便便把这张东西买走,至少留在她身上,也保平安。 于齐缠了她一路,说她小气,幸姳听的耳朵起茧,直到上课铃响了。 “这样,这周末的数学作业你帮我做,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两张。” 体育课仍是八百米跑步,做完热身活动,排成小组每队跑,幸姳十指交叉伸展胳膊,活动着手腕脚踝,扭了扭脖子。 一旁的路蝶拿着矿泉水充当啦啦队,一手一个举起来晃:“加油,加油,幸姳,加油。” 软乎乎的婴儿肥简直要跳飞起来,幸姳笑了,听到预备声后,立刻扎好姿势。 砰! 枪声下一秒她健步如飞冲出去,运动鞋在地上滑出痕迹,把同排女生甩出去十米远。 红白色运动服,在空中划过一条看不清的白线,爆发力速度惊人,高高扎起的丸子头被风吹散,成一条直线,上衣奔跑中往上掀起,露出一截白软腰腹。 “芜湖!”路蝶吹着口哨蹦了起来。 周围观看的男生惊呆的看着远处的人,无论看多少次都敬佩她的速度。 “两分五十六秒。” 体育老师摁下计时键,露出满意微笑:“可以,比上次还要快一秒,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靠,你这家伙鞋子里不会藏了什么东西吧!”秦乐志盯着她脚上运动鞋,这成绩连男生都达不到。 幸姳撑着膝盖大口喘息,汗珠从鬓角滑下来,没入进白皙脖颈领口,眼神都不吝啬他一个:“滚蛋。” “秦乐志,不要达不到就诋毁,有本事你也给我跑一个这成绩看,人想的应该是怎么追上他人,而不是嘲讽他人。” “老师我就随口一说,您别较真。” 跟幸姳同排的班长丁薇回来了,喘气比她还凶,摘掉眼镜抹汗,拍着幸姳肩膀,竖了个大拇指:“厉害……厉害!” 她喝着路蝶递过来的矿泉水大口吞咽,自豪掐着腰,也冲她比了一个拇指。 瞥眼间看到,不远处梧桐树荫下,站着源峻策,看不清他表情,但应该是往这边看的,皮肤白的乍一眼让人晃神,她就是死了叁天也没这家伙白。 树底下的源峻策见她走过来。 “你身子有问题吗?” 他勾起唇角,笑容像是在例行公事,眼里毫无笑意可言。 但该说不说,雄雌不分的美貌,笑起来真好看,珠穆朗玛峰上的雪莲一样,可望不可摘。 “我看着不像有病吗?” “额,像。” 太白了,白的跟快死一样。 幸姳知道这话不礼貌也就没说:“你什么病呢,可以跟我这个体育委员说一下吧,下节课也请假吗?” “自出生就带的病,我只是不能运动。” 幸姳更好奇了,挠着脖子:“出生带的病?是什么病。” 她摸到一手汗,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脖颈往下流,落入进锁骨下方,看不见的白皮深渊。 源峻策依然在笑,站在树下,身姿挺拔如松,双手背在身后,被风吹乱树叶隙间,散乱的阳光,打进他的眼窝又离开,光照着他的笑愈发温煦。 “体育委员一定要刨根问到底吗?就是一些不方便说的病症。” 不方便? 幸姳可太好奇了,眼睛直勾勾往他身下落去,男生不方便的不就一件事吗,难不成那处? 不是多长了一根吗,要是运动时候甩起来的确不怎么舒服,天生就有病的话,那也太可怜了吧!以后可就没办法找对象了。 啧啧,希望有女人是无性的,能来拯救他一下,免得以后孤苦伶仃。 她细眉之下的眼睛狡黠动人,天真活泼的脸,这双眼最为灵动,像个会响的铃铛左看右看,露出同情的表情,不难猜出她在想什么。 “还要说吗?” “不用!不用了,既然是隐私那我就不问了,还是祝你早点好起来,会有希望的!” “嗯,借你吉言。” 这家伙怎么还笑呢,莫不是早就觉得自己好不起来,已经无所谓了。 他笑的突然让幸姳感觉他可怜,男性的尊严从出生就没了,默默在心里为他祈祷了叁秒,但愿这病转能移到秦乐志身上。 -- 好巧xyυshυωυ③.cǒm 源峻策转校过来的叁天,不止是高二叁班人认识他,全年级的人下了课都要跑来窗口看一眼。 他长得白,媚色似男似女,用妖娆形容他也不为过,一身不问世俗清高气质,任谁跟他搭话,前一秒冷着脸的他,都能笑着回话。 甚至有人在群里搞了偷拍照供人欣赏,为此坐在他身边的幸姳,没少被连着一块偷拍,只不过照片里大多时候,她都在偷吃。 她是辣条重度爱好者,又坐在最后两排,每回偷吃都能巧妙躲过老师的眼睛,却躲不过四面八方的摄像头。 路蝶拿着照片给她看的时候,她像个仓鼠一样弓着腰,低头往嘴里狂塞辣条,小脸皱成包子,认真地眼睛死盯辣条,不知道还以为她护食呢。 幸姳看着照片叫出来,抬头瞪着源峻策,凭什么把他拍的那么好看! “好丢人啊幸姳,你好丢人。”路蝶拿着贴满粉色卡通画的手机,捂着嘴噗噗笑,贼兮兮表情,被幸姳往脑袋捶了一拳。 幸姳觉得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丢脸,下节物理课,她拿着大刀肉辣条,撕开包装袋,花椒油的香气腻了出来。 她盯着讲台老师,左手拿着辣条,绕到右胳膊下面,用小拇指戳了戳身旁的人。⒴úщáňɡsℎе.χyℤ(yuwangshe.xyz) 源峻策回头看她,自然也低头看到了红辣沾满辣椒籽的东西。 “吃,吃一个。”她不敢大幅度回头,噘着嘴小声跟他讲话。 源峻策看看她,又看看添加剂的垃圾。 他微笑回拒:“谢谢,我不吃这种东西。” “你吃吃!吃一个,特别好吃,相信我,我还没见过有人不喜欢上课吃辣条呢!”幸姳压低声音,紧张地把东西往他胳膊下面凑:“快快!要被老师发现了,把头低下你就能咬住。” 在她催促下,源峻策皱了眉,放在他胸下面的辣条又抖了抖,被她手指捏出辣油,快要从塑料袋里流出来了。 “快吃!” 他低头张开了嘴。 舌头隔着塑料袋的湿润,浸染上幸姳指尖。 东西一轻,他叼着那块辣条含进了嘴里,幸姳看着貌似沾上他唾液的包装袋,不知所措。 “咳!” 源峻策捂着嘴猛地咳嗽,引起老师注意,不少人也看了过来,幸姳连忙攥紧袋子把胳膊缩回来,只觉得满手都是辣椒油和他的口水,表情逐渐绷不住,扭曲了。 她转头看去,见他忍住咳嗽,又连咳了两声,脸颊出现了些窒息的绯红,在他白皙的肌肤上色情动人,喉结明显移动,像是没嚼就咽了。 幸姳后悔刚才给他了。 “你没事吧,我这有水。” 她把垃圾塞进书包,用草稿纸随便蹭了两下手心,拿出一瓶没拆封的矿泉水递给他。 源峻策摇了摇头,消化了会儿,嘴里才没了刚才那股刺喉的辣味,喉咙里有根异物卡在那,他吞咽了几次才缓解。 “不好意思啊,你真没吃过辣条?”幸姳把课本立起来,缩在那和他说话。 他神色淡淡,仿佛刚才的难受根本不存在,转瞬即逝。 “没吃过,辣的。”回味着嘴里的味道:“还有点甜。” 抓不住的口味在顺着唾液往下流,等他想再去舔,那种味道已经没有了,突然有些失望。 “嘿嘿,是不是意欲未尽,还想再来一个?” 想再来一个? “这是叫意欲未尽吗?”他揉着喉结,认真询问她,眼神干净不容杂念,错觉的幸姳以为在调戏一个纯情男孩。 “额,算,吧?反正我是这么感觉。” 意欲未尽。 源峻策舔着下薄唇,殷粉的唇瓣镀上一层湿光,看着相当可口。 奇怪的词,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午休时间,幸姳背着单肩包,找了间没人的器材室,把书包撂在堆起来一米高的体操垫上。 她单手撑着体操垫猛地往上一跳,翻身坐了上去。 夏天天气热,今天叁十叁度的天,窗户外面太阳都要把操场跑道烤熟了,视野里空气都以肉眼可见的扭曲。 幸姳把校服裤子撸起,两条大白腿晃在空中,可算是凉快不少。 器材室常年不见阳光,跟开了空调似,没过一会儿浑身汗气便落了下来。 她从书包里拿出几张干净的黄符,毛笔和墨水打开放在一旁,黄符铺整齐在体操垫上,下面点了一本书,笔尖蘸取着红墨,字迹笔稳流畅在上面作画。 耳边的碎头发勾在耳后,鼻尖铺着一层薄汗,鹅蛋脸热的沁出粉色。幸姳眼里透着一股子水灵,盯着笔尖心无旁骛。 搁在空中的两条白腿轻盈的晃来晃去,曲线曼妙修长。 两分钟画好了一张,她拿起抖了抖,墨水很快就干了,方才看着平平无奇的一张纸,有了灵光。 幸姳满意放在一旁,接着拿起下一张。 虽然这东西到哪都能画,但要是在教室里被看到,得引起一阵骚动,每次符不够都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作画,这间器材室是她认为最绝妙的秘密基地了,冬暖夏凉。 簌簌—— 手边的鬼画符忽然抖了起来,散着金光的符飘在了空中。 幸姳放下毛笔,看了眼窗外。 灵符感应到了东西,准备冲出去的方向是学校后山,碍于窗户阻挡,它笔直的往上撞。 幸姳赶忙收拾好书包背上,从口袋里摸出巴掌大的葫芦,指尖夹住正在乱飞的符,跳下体操垫跑到外面。 松开符后,它朝着后山飞去。 “唰”一道金光不受任何阻碍往前直窜。 幸姳紧跟其后冲刺,盯着它去的方向,矫健身影抓住围栏的圆球,一手握住单肩包背带,迅速跳起,脚底踩着尖锐的栏杆翻了过来,跟随灵符一同跑入后山。 山上大多是没开采的乱路,幸姳用胳膊挡住脸,钻过树林,庆幸刚刚把裤腿放了下来。 轰隆—— 一声巨响,她抬头看,高大的杨树居然在无风乱窜,树梢尖像是被有什么东西在撕扯,杨树的身子往下弯,又猛地弹回来。 几只潜伏在阴暗之处的魂魄被往上摔了起来,一团的浑浊之色,远远看起来像是灰尘聚集在一块,刺耳的鸣声是它们在尖叫。 幸姳捂住耳朵,但灵符去的地方不是那些魂魄,它在绕着最高的杨树转圈,被树枝拍的四处乱躲。 幸姳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师父给她的任务,只要她收了流落在外的魂魄而已,但这看起来不像是魂魄所为。 她从口袋里拿出更多的灵符,放入嘴里用唾液沾湿,再甩出去时,同样的,它们根本不去魂魄所在地方,而是全部集中在了杨树顶端。 幸姳只好用胳膊阻挡住风前进,她要去看看杨树下都有什么,路过灌木丛时,瞧见一小团的魂魄缩在那里不敢动,幸姳拿出自己仅剩两张的其中一张符,贴在了它身上。 掌心里的葫芦附在符身,魂魄透过灵符,朝葫芦的瓶嘴中吸入。 “完成了一个,至少没白来。” 幸姳身姿矫健,扒住一个树枝便跳了上去,没了下面那些繁多的枝叶阻挡,前进更加顺利,她往前跳到另一个树上,摇曳的杨树随时都能把她给甩下去。 前面像是狂风中的旋涡,远远看去,地上所有树枝都被风蜷起了一阵龙卷风,撕拽着树枝断裂,不经承受的树干有的生生折断。 远处杨树下一道刺眼白光,混沌在卷起的灰尘之中,有的魂魄居然也被卷了进去,残忍撕开,化为灰烬。 幸姳惊慌失措,自小被师父教育,魂魄身为迷失之途的光,需要被人收入葫芦中渡劫到下一世,若是魂魄消失,落地即散,无法超度尸体也会腐烂为灰烬。 几个逃跑的魂魄被风拽回,那些风如同有双魔爪禁锢着它们,卷入进旋涡,一团灰色被狂扯,尖叫声透过幸姳的耳朵,痛苦感同身受。 “别这样……” 幸姳慌张往前跳去:“别这样!别这样!” 那是什么风她不懂,但只要有灵符就能对付一切,若是把灵符也卷入风中,说不定就能让风停下! 她进入了席卷狂风的地带,周围的杨树梢突然朝她扇打过来。 巨大的树枝,幸姳慌不择路,连趴下也无处可躲,被打到了肚子,往后飞的五米远,狠狠撞在一个树干,瘦弱的身板往后弯曲,又砸坐在地上,咳出口水。 “额!” 秀发震得散开,幸姳捂住肚子蜷缩倒下,甚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树枝又来了,幸姳忍痛爬起往一旁跑,背后再次受袭。 树皮纵裂,打在身上剧痛,摔在地的膝盖磕烂,她爬不动了,眼看着身后巨大的杨树,被受操控似的,用树枝作为巴掌,往她身上砸下来,幸姳连忙掏符甩去。 金光击打到树梢往后仰,差点折断树干。 幸姳松了口气。 下一刻,风声停下,只见四周的杨树都有了意识般,把她包围住,往下耷拉的树枝从天而降,似乎要把她活活闷死在树叶里面。 她摸去口袋,已经没符,盘旋在天空的四张灵符冲她飞来,打烂树梢,穿过包围住她的密密麻麻的枝叶,簇在一团的树枝被金光炸开,枝叶四分五裂摔在地上。 杨树下的白光消失,幸姳目瞪口呆跪在原地,只见灵符也没了感应,徐徐飘落在她手边。 她得去问问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刚要站起,喉中一股恶心,幸姳吐出一口血,胃里火辣,是刚才打在她肚子上的杨树造成。 可她才发现自己站不起来,膝盖磨烂,腰骨疼的无法直起,跪在地上痛到掉泪。 手机也在教室里,完蛋了。 不久,一道步履轻盈的脚步声向她走来,幸姳跪地转头,望着出现在眼前,一双干净的白色系带运动鞋,一尘不染,穿着与她相同的红白校服裤子。 她攥紧手里葫芦哽咽,抬起头,源峻策双手背在身后,面带温柔朝她微笑,树隙的阳光,照着他白到令人不可思议的脸,厚重睫毛投射阴影打在卧蚕,声音清澈如泉。 “幸同学,好巧。” -- 突然后悔救幸同学了xyυshυωυ③.cǒm 幸姳震惊张嘴,要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看起来好像很疼的样子。”源峻策笑盈盈说道。 这不……这不废话吗! 她痛的胳膊抬不起来,只能以一种屈辱的跪姿,撅着屁股不敢动,腰骨快裂了。 “那个,你怎么在这啊。”幸姳忍痛落汗,看他手,指去身后方向。 “我来这吃个午饭,幸同学你呢?” 树底下铺了张野餐垫,上面摆着饭盒和水杯,真奇怪,哪有人到这荒山野岭来吃午饭的,简直有毛病好不好。 “幸同学也是自己带了午饭,不好意思在学校吃吗?” “额。”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方才那么大的风,他居然还能吃。 不对,普通人没法看到魂魄,那就是说,他也没感觉到那股风了,可这满地的碎枝,他怎么着也得察觉到不对劲了吧。 源峻策蹲了下来,如沫春风的笑,头顶阳光挥洒而下,彼时的温暖照在幸姳身上,连痛觉都有缓和,他磁性的声音清晰钻入了耳朵。 “需要我帮忙吗?” 幸姳攥紧了手里的葫芦。⒴úщáňɡsℎе.χyℤ(yuwangshe.xyz) 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心动,但她感觉脸已经红了。 “需,需要,麻烦你了,帮我背到医务室可以吗?我摔了一跤,好痛,站不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幸同学也是自己带了午饭,不好意思在学校吃吗?” 她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是个道士,连连点头。 源峻策恍然大悟:“刚才那么大的风,把树枝都刮断了,你应该是被树枝砸的吧,幸同学脸皮也挺薄,这种事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呢。” 幸姳当头一棒,披散着头发,抬头反驳:“喂!你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来这吃,不也是脸皮薄吗!” “嗯,你说的没错哦。” 真奇怪这家伙,明明被偷拍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怎么吃个便当还不好意思了。 源峻策伸手去抱她:“不过我劝你,在救命恩人面前,说话要注意一些,免得被丢在荒山野岭。” “对不起,我刚才说话有点大声了。” 穿过她背后的手,将她翻了个面,眼前天旋地转,源峻策竟用公主抱把她抱起来,幸姳刚想疼的大叫,却发现这个姿势背弓着,也不是那么疼。 “书包就明天拿吧,反正这也不会有人来。”源峻策抱着她,往山下一条小道走去,幸姳问他:“你刚才怎么来的?” “翻栏杆,还有比这更快捷的路吗?” “那你也不用走正道啊,翻回去就好了,这条路还挺长的,我怕你体力不支。” 源峻策抿着唇,同意她的说法了,于是换回杂草丛生的小路。 这全是石头和灌木丛,烂坡路,一脚踩下去,土和石子乱滚,脚下不稳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说不定脸还会扎进下面尖锐的树丛里。 幸姳突然有些后悔刚才的提议,正想说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走正道吧。 “对了,幸同学。”他停下脚步,低头询问怀中的人:“你刚才手里的纸是什么?” “你说这个,符吗?”幸姳摊开手,把四张皱巴巴的灵符伸出来:“这个是保平安的啦,我家信道,没事干就会画这些东西来玩玩。” “哦。” 源峻策笑,眯眯眼弯成新月,乍一眼亮起的笑容,好让人骨寒毛竖。 “怎么办,我信佛呢,突然后悔救幸同学了。” 他富有磁韵的声音,地吸引力般吸着幸姳的心脏,话中呼之欲出的冰凉薄雾,袅袅升起。 “你。” 下一刻,胳膊肘下的手一松,幸姳来不及反应,失重的表情僵硬斥满恐惧,不可置信盯着他垂在身侧的胳膊,自己则朝土坡掉了下去。 金色光束从她手中夺芒而出,四张鬼画符落在她背后稳稳接住,随后光又熄灭,像张普通的黄纸,静静飘躺在她身边。 幸姳闭着眼,长发盖在半张脸,一动不动,是吓晕了。 土坡之上,源峻策哪有半点笑容,白若冬雪的脸庞,凛若冰霜,面无表情抬了一下嘴角。 “杀你,看来还有点难度。” 床上的人霍然坐起。 听到动静的女老师转过头:“醒了,有哪里难受吗?” 幸姳呆滞环顾周围,思绪慢慢回神,这里是学校的医疗室。 空荡的脑子里遗忘了些什么,怎么都记不起来,虚无的感觉让她好恐惧,脸白的不像话,额头水珠从汗腺里冒出来。 “很难受吗?”老师推开椅子过来,捂住她的额头试探。 “除了有些皮外伤,其他都还好,你应该是摔着了,脑袋疼吗?疼的话现在就去医院检查。” 老师问了很久,幸姳才回神,眼里有了焦距,仍有茫然:“是源峻策把我送过来的吗?” “对,那个转校生,他说你摔着晕过去了,已经过一节课了。” “我好像是摔着了。”幸姳的手腕蹭在太阳穴,低头回忆,散肩的长发滑落到胸口。 她去后山看到了龙卷风,被撕裂的魂魄,遭树枝扇打,遇到源峻策,求助他帮自己。 然后,她是怎么来这里的,完全没有印象了。 老师看着她这样,提议道:“保险起见,你还是去趟医院拍CT看看,我怕你摔着脑袋,现在给你开假条。” “幸姳!幸姳~” 早上刚进教室,路蝶扯着嗓子往她背后跳,一把搂住她的脖子。 “嘶!”幸姳扶住两边的桌子,才没跪在地上。 路蝶吓了一跳,连忙从她身上下来:“怎么了?你你,你之前可没这么弱!” 她八十斤的体重,幸姳平时能把她公主抱起来转圈圈。 “背受伤了,贴着膏药。”幸姳捂住右肩:“这里也伤到了,好痛。”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昨天下午没来,我还以为你又逃课了。” “昨天看脑子去了。”幸姳拖着书包和满身伤坐回位置,路蝶跑到她面前,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瞪大眼睛低声质问:“你该不会是见义勇为,被人给砸脑子了吧!” “哇你这样好吓人,离我远点,我只是摔了一跤。” 秦乐志两手插进裤子口袋,嚼着泡泡糖走过来:“呦,母老虎还会受伤呢,下周跟别的班体育测试,你可别吊车尾啊。” 路蝶麻花辫,娃娃脸,看着人畜无害,瞪过去一个狠戾眼神:“你小子嘴好欠,我们幸姳就算是摔断腿,照样能把你甩八圈!” “别诅咒我啊。” “嗤!哎呦喂,吹牛逼都要吹到牛嘴里了,你这小跟班连我一根手指都打不过。” “你妈的,少瞧不起人了!我让幸姳开卡车把你撞死在车屁股!” “哦呦,毒蛇婆好狠,你也就只会过过嘴瘾了。” 幸姳捂着右肩,把头埋在腕臂和桌子里,见源峻策来了,她直起身子和他道谢。 源峻策一边放书包,看着那两个人在吵,坐下来的时候,听到幸姳嘴里的一句谢谢,低头见她领口里隐约露出来的膏药,贴在细瘦的脖颈,还能闻到淡淡中药味。 “不客气。” “你他妈狗娘养的死畜生!嘴巴长菊花里,屎都拉错地方了!” “你嘴能不能文明点!恶心不恶心。” “跟你这种吊子文明什么,礼貌用来让你蹬鼻子上脸,敢骑到姑奶奶头上了是吧!” 秦乐志指着路蝶的脸,气的直说你你你。 路蝶摇头晃脑吐舌头,别看她一张纯而无害的娃娃脸,论骂人还没谁能赢得过她,秦乐志在她这碰了一鼻子灰。 班里的人见怪不怪,平时谁都不会主动招惹路蝶,和秦乐志这个烦人精,那两人骂到老师来了才罢休。 今天周五,放学前的一节晚自习,只有班长维持纪律。 于齐走到幸姳旁边,摊开手,晃了两下:“数学作业给我。” 她眨巴了两下眼。 “你不是说我帮你做数学作业,你给我符吗?” “哦对对。”幸姳从抽屉里掏出练习册,递到他手上,笑嘿嘿道:“字迹模仿的像点,下周一就给你。” “成!”于齐翻着练习册,这幼稚的笔迹没啥难度。 “符?”源峻策转过头。 幸姳慌张解释:“啊就,我家信道,会随便画一些符玩玩。” “是吗,那能给我画一张吗?”他笑问,卧蚕显眼,清冷禁欲,这张脸很难让人拒绝。 “我也可以帮你写作业。” “不……用,你字迹太漂亮了。”幸姳上课时偶然看到过,矫若惊龙的字体,很难让人不觉得他是学书法的。 “那。”源峻策停顿了片刻。 “周末我请你看电影。” 不知道他这个请求,到底是不是自愿,说的理所应当,又有点为难。 “或者,请你吃饭也可以。” “你这么想要符啊?” 源峻策点头:“听说可以保平安,想试试,幸同学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可以交换。” 这下幸姳不好意思拒绝了。 “那,这样,你请我看电影,我给你五张!” “好。” 他脸上一直带着若近若离的笑意,皙白的皮肤衬托桃红色的嘴唇,弯钩如月,捉摸不透。 -- 电影院 周五放学,幸姳和秦乐志一起值日,嘴欠的家伙耽误了她不少时间。 不过好在,幸姳赶上了最后一趟末班车。 她熟练来到最后一排坐下,这辆车上的人本就不多,戴上有线耳机后,便靠着椅背看风景,路两边景色越来越荒凉,消失在视野里的高楼,被农田所覆盖。 再往前走,进入一段泥土路的山区,更是荒无人烟,除了这个季节一望无尽的麦田。 泥路坑坑洼洼,人们颠簸的左摇右晃,最终公交车停在了偏远的缘孝山脚下。 缘孝山,是在这片平原上唯一一座高海拔的道教庙观,知道的人不多,大多是村子里的人,从前传承下来的习俗,每到节日,或者家里出变故才会前去一拜。 这里的香火不怎么旺,要说灵验,有人说灵,有人觉得无感,本就是个信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缘故,受到人们恭敬。 幸姳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妈妈带她来这座庙里请人看过,给她了一张符,高烧不退的她,第二天便痊愈了。 于是从六岁开始,她只要周末都会来观里,因此静亭方丈收她为徒,自打那场病后,她能看见不寻常的魂魄,方丈说她天资聪慧,不可逆改,十二岁后便开始收魂一事。 幸姳苦练两年画符才有成效,能看见魂魄的人,唾液和血对灵符有自保能力,凡是沾染上收魂之人的体液,灵符便得以护主,生死不离。 她把上次在学校后山收的魂魄,交给了后院的松崖法师。 魂魄在葫芦里封印,由松崖法师超度,流落人间的魂,才能安然投胎去下一世。 观内两株古树,其盘根错节,树梢挂着香人系托的红绳,静亭方丈在叁祖殿内打坐。 四根雕龙柱屹立在殿外,刻着龙雕流云吐雾,活灵活现,距今年代久远,门头挂着太极八卦,镇慑邪恶。 幸姳等到静亭方丈开口,她才从跪坐的殿外起身走进去。 方丈年过六旬,一年到头来,除了重要的法事外,都穿着一身朴素藏青大褂,衣襟宽大,长至腿腕。 静亭方丈笑目慈祥,眉尾垂下来几根白毛须,说话时也跟着一抖。 “用过晚膳了吗?” “还没呢,师父,我跟您说件特别荒谬的事,我在学校后山看见了龙卷风,把魂魄吸了进去,您知道那是什么吗!” “哦?”他若有思索,声音老沉低吟:“什么样的龙卷风。” 幸姳皱眉回忆,用手指比划着:“就是,很大,杨树都卷进去了,那些龙卷风还能操控杨树,要不是有符,我都会被树给打死。” “对了,树下面还有白光!就是那些白光搞的鬼。” 幸姳激动道:“您说那些东西,是不是专门来对付魂魄的?” 静亭方丈闭上眼,长嗯一声,依旧静坐的姿态,手指放于身前,指尖弯曲。 良久,幸姳才等到一句:“有心者为,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 幸姳苦挠额头,她连道德经还背不熟,更别说这种话了,除了前面四个字,一句也听不懂。 “师父,那……” “莫要冲动,那龙卷风想必是妖为,卷入其中,对你有灾难,离得越远越好。” “但是,魂魄都被撕烂了,它们叫的很惨,师父不是说,魂魄要被收入葫芦,好超度它们吗。” 方丈叹了气:“有些事不可强求,比起你的安危,更要远离,有妖之所以惦记魂魄,是为了提高自己修为,抓的多了,自然会被反噬。” 魂魄,修为? 居然拿魂魄当工具。 简直是蛇蝎心肠!如果真让她遇到那个妖,一定会让它把吃进去的魂魄都给吐出来! “切记,近日多画符。” 周五的晚上,幸姳住在道观,穿着大褂趴在床上画符,床头点着蜡烛,她一笔一画认真描绘。 一张符两分钟画出来,不知不她画了很多张,将一角含在嘴里过后,就放在一边。 画到最后想起来还要给源峻策五张,又将那五张单独放在一起,本来还想多备一些,以防不时之需,但后来怎么趴着睡着的她忘了,第二天醒来,眼角都蹭了墨水。 坐公交车去市中心要一个半小时,幸姳看着距离约定时间超过了八分钟,下了车后开始狂奔。 商场楼下的公园,她看到坐在喷泉池旁边的源峻策,身旁还有几个小朋友在踩着单车玩耍。 换掉校服的他,穿着牛仔夹克,内衬白T,少年干净,坐姿端正,目视前方。 他皮肤白皙,阳光下泛着不同寻常的光,就连身后喷泉都逊色了,路人往他身上的视线爱慕交织。 源峻策看到了她,出乎意料,她还是一身校服,惊人的速度朝他跑过来,甚至觉得她会直接把他扑进身后喷泉里。 “对不起!”好在及时刹住了车。 “你迟到了十分钟。”源峻策微笑。 “对对对不起!”幸姳撑着喷泉边缘的瓷砖喘气。 她翻了身坐在他身旁,伸直腿,喘着问:“你定好电影票了吗?” “不应该去电影院再决定吗?” “当然在手机定啊,手机上面便宜。” 幸姳拿出手机,搜到最近一家影院,递给他看:“诺,便宜吧。” 源峻策眯着眼,看向被阳光照射不怎么清晰的屏幕,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百元大钞,从厚度来看,惹得人用力咽了口水。 幸姳噎住,鹿眼对视。 “你不会只有现金吧?” “那还能有什么?” “你是原始人吗?” 他皱起眉,看样子不解,默默将手缩回口袋,磁性的声音饱含歉意:“抱歉,我之前没用过手机。” “没事!我也是上了高中妈妈才给我买手机的。” 幸姳苦恼揉了揉头发:“不过,我手机上也没钱,你等我想想,我问人借点。” “没关系。”源峻策起身,拽住她的胳膊,太过轻易就把她给拉了起来,幸姳觉得自己轻的像张纸,他拽的一点都不费劲。 “我有钱。” 周末,人头攒动的电影院,幸姳站在售卖机旁边,等待源峻策买好票过来,刚才她决定看新上映的高分恐怖片,还没问他的意见,源峻策就去买票了,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惯。 人群里,排队在第一个的源峻策拿着票,转身朝她走过来,目光紧盯在她身上,表情不似和她说话那样微笑,而是一脸严肃,侧身躲着拥挤的人群,看起来不喜欢这种吵闹的环境。 幸姳看到他手里还没迭好的钞票。 面前迎来一胸膛,鼻腔冲进一股熏香洗涤剂的味道。 他太高了,幸姳刚好到他锁骨,只能抬着头,目视男孩精致的五官,一脸紧张:“你快把钱装起来,别被人偷了。” 源峻策把票递给她,幸姳问:“怎么扁了不少?” 刚才还一摞厚厚的红钞。 “那人让我办了张卡,说是这一年可以无限次来看。”说着,他素白到泛着冷意的手指,递来一张银黑色的电影年卡,上面印着“至尊VIP”。 “你是傻子吧!让你办你就办。” “听起来挺划算,你用吗。” “下次吧……” 人傻钱多的暴发户,还以为他学习好就真聪明,原来是个书呆子。 鬼片的上座率并不高,他们在正中间位置,前后一共只有叁排有人,人数没超过十五个。 周围灯光很快暗下来。 几个制作公司的片头闪过后,电影开场,血腥的杀人案,暗绿调的滤镜,很快让人沉浸。 时不时闪出鬼脸镜头,有人尖叫到将爆米花洒了,躲进身旁人怀里。 幸姳抱臂环绕在胸前,认真盯着荧幕,轰隆隆的打雷,以及哭泣声,在立体环绕式音响里身临其境。 杀人犯将尸体抛进一座废弃化学工厂,工厂进行爆破,楼房轰隆倒塌。 巨响声后,砰—— 幸姳被吓得猛地一抖。 砰!砰!砰—— 后排传来尖叫声,幸姳回头。 天花板居然塌了! 从上面掉落的音响砸榻一排座位,有人吓得腿软,大喊快跑。 外露的水泥钢筋不受控制往下砸,崩塌的墙角即将蔓延到这里,幸姳扯住源峻策衣袖起身:“赶紧跑!” 她使劲一拽没拽动,转过头,看到源峻策学着她刚才的姿势坐在那,抬头仰望天花板。 故障的荧幕折射出时而白,时而灰的光,交换反射在他深邃眼窝,脸白唇凉,以及淡定到不可思议,阴森的笑容,看着比电影里人扮的鬼还可怕。 “要掉下来了。” 他清澈的音色极为冷漠,在振聋发聩的室内,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幸姳看去,他们坐的这一排上面正好是一圈吊灯,摇摇欲坠的灯带,裂纹爬满整个墙,一旁崩裂下来隔音板和碎石,砸到她脚边。 可她不想死! 源峻策却抓住她的手臂,朝他身边用力一拉,幸姳跌倒在座椅上,一只大手摁住她的胛骨,受伤的肩膀传来剧痛,被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扣压在上面。 面对头顶隔音板笔直砸下来的灯带,幸姳视死如归闭上了眼。 -- 受辱 从她口袋里飞出十几张灵符,在她的头顶形成一层金色保护罩,掉落的碎石砸到一旁,保护着幸姳安然无恙。 又失败了。 源峻策不耐烦冷下脸,将她从椅子上抓起来。 惊魂未定的幸姳,还在恐惧里发愣,发根被拽着往后仰,疼痛刺激着她清醒,呆滞看向面前恐怖的人。 冰凉的食指点在了她的额头正中央。 幸姳眼皮开始疲倦往下耷拉,她觉得源峻策这人不对劲,居然还会施法,只感觉到越来越困,要睁不开眼了…… 电影院坍塌停止,有的人趴在座椅底下惨叫哭泣,源峻策将人抱起,不怎么温柔的把她往上撂。 那些飘落在地上的灵符,像是感知到她有危险,其中一张笔直朝他下巴扇来。 只是一瞬。 烧灼的刺痛点燃皮肤,意料之外的痛感,源峻策小看了那些灵符,区区一张破纸,居然真能把他给伤了。 他抬起手,手心簇成一道蓝色火焰,正准备烧下去,门口来人了。 “都没事吧!” “各位,请弯腰跟着我从安全通道有秩序撤离,不排除二次倒塌可能,请尽快离开!” 幸姳是在救护车旁边醒过来的。 现场除了她昏迷,还有几个砸伤的,已经被另一辆救护车运走,医生判断她应该是惊吓过度导致,没有任何皮外伤。 倒是源峻策,下巴有道伤口,不像是被砸,更像被火烧的。 医生在给他处理着创伤消毒,那块肉的周围红的吓人,他抬着头,线条分明下颚线,突出着这般惨状,仿佛白纸划破一角,连医生都叹气。 “这么俊的脸,别留疤了。” “疼吗?”幸姳关心问,呲牙咧嘴的表情,好像受伤的人是她。 他从容一笑,眉眼弯弯,盯着她脸上羊脂玉般圆滑的皮肤,话音温柔:“还好,你还记得什么吗?” “记得,什么?”幸姳一手捂住脑袋。 说起来,的确感觉有东西忘了,脑子里空空的,就只记得她拉着源峻策喊跑,之后发生了什么。 “看来真是被吓晕了,既然电影没看完,那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啦!”幸姳掏着口袋,符还在,她把没沾上自己唾液的那五张灵符递给了他。 “今天出来还让你受伤了,这些是画给你的,但愿能保你平安。” 源峻策眼里晦暗不明,笑意不变。 他记得从她口袋里出来保护她的灵符,都被他烧了,怎么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谢谢。” 长柄钥匙插入古铜锁中,往右扭转,咔擦—— 打开家门,源峻策将钥匙放在鞋柜,脱掉鞋子,穿着黑袜,踩在吱呀作响的木地板。 老式别墅,只有这点不好,稍有行动就会发出声响。 这栋叁层带阁楼的洋楼,是源峻策找了很久才选到最满意的住所,据说是有百年历史,曾经的主人,是一对移民到中国的美国夫妻。 房间里保留着最原始初态的设施,樱桃木的地板,旋转扶手楼梯,碎花棉麻壁纸,就连花园里,古老枯萎的只剩躯干的大树,源峻策都没舍得动。 他喜欢这种风格,特别是客厅里骷髅头的壁炉,两只空洞无神的眼睛雕刻在石砖上,每当火焰从里面点燃,空无一物的眼里,就会燃起百年仇怨的火光,仇恨侵蚀目瞪着这栋它守护的别墅,仿佛在抵抗他这个外来者。 源峻策脱下外套,扔在沙发,阁楼传来撞门的动静,门上的大锁被不断地撞掀起来。 听到他的归来,狼哭鬼嚎的孤魂们激动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将这扇囚禁之门打开。 谁都喜欢自由,哪怕鬼也不例外。 源峻策盘腿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从口袋里拿出了五张黄符,一一摊开放在桌面。 他喝着手边的咖啡,味道苦涩,令他嫌弃的皱起眉,随后放在一旁。他模仿人类的生活习性,不懂一向懂得享受的人们,为何喜欢这种味道。 捏着黄符无论怎么抖,都没有反应,平平无奇,五张废纸。 砰砰砰—— 砰!砰! 楼上的声音越演越烈,魂魄们激昂地用浑身力气,发出自身能释放出来不容小窥的声音,坚固古铜锁拍打着铁门,整栋房子乱成一团糟。 源峻策手肘撑在盘起的大腿,托着下巴的伤口,认真地眼底,逐渐显露躁动。 他抓起咖啡杯,朝楼上扔去,巨大的力道使得阁楼地板猛一震,随即杯子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摔成碎片,四分五裂,有的划烂了他右手臂。 这惹恼了他,从来不受伤的身子,居然在一天之内破了两次伤口。 源峻策撑桌起身,弯着腰,摇晃的身躯低着头,威严阴森的恐怖气息无所遁形,怨气怒涨着漆黑瞳仁。 右半张脸崩裂出青筋细纹,白皙的肌肤,从脖颈往上赫然爬满密密麻麻凸起的筋,一直到额头。 瞳仁化为红色,手臂的血珠顺势往下流,滴落在一张黄符上。 他的半张脸如厉鬼,显露出不属于人的骨骼,獠牙从嘴角延伸,暴怒的煞气,让整个屋子霎时寂静。 黄符发出了光,在地上抖擞。 源峻策低头看去,转瞬之间,脸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态。 他去捡,在触碰到的一刻,火焰立刻烧灼了他手指,方才平息不到一瞬的脸再度化为恶鬼,右掌攥出火焰,将符隔空燃烧,用力甩进壁炉。 堆积的柴火“轰隆”点燃,墙壁上那双骷髅,眼底有了星火之光,重现灵魂。 火苗四处摇曳,两方恶鬼对视,骷髅相形失色。 周一的体育课,需要把长袖校服外套换成短袖。 幸姳把外套脱下,里面就是短袖校服,她将外套塞进课桌,看到源峻策也跟她一样的操作,是早就知道今天有体育课,有的同学还要去卫生间换衣服。 “你胳膊怎么了?”幸姳指着他的右臂,源峻策把伤口送到眼下观察,那条口子顺着手肘往下划了很长一道疤,血凝固成痂,他没时间去处理。 “在家受伤了。” 说完,笑容平淡无光看着她:“幸同学给我的符,好像不怎么好使呢。” “没事吧,伤口看起来好深。” “我也不懂,只是符有时候的确很有用,它们保护过我。” 幸姳想到。 “对了!你可以试试用口水,或者汗,沾到符上面,我就是这么做的,那样的话,符会“认主”,只要有你身体的味道,符就会保护你了!” “血也可以吗?” “当然了!”幸姳用力点头,又赶紧摆手:“不过你最好不要那么做,那样还会受伤,流血很痛。” “嗯,我知道了。”源峻策放下胳膊。 他看起来白的弱不禁风,但手臂很有力量感,臂膀肌肉的起伏完美流畅,白皮之下的青筋,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弱。 说起来,她在道观里画的符全丢了,害得周日一天都在画符,手累的酸疼。 “幸姳,体育老师叫你!”门口,班长丁薇喊她。 “来啦!” 源峻策手掌撑着桌子,一条腿屈膝,他不苟言笑模样尤为严肃,盯着她的背影,身姿轻盈跑去门外。 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来那符,是专门对付鬼魂练就而成,在妖伤害她时能保护她,也能捕捉魂魄。 既然如此,就更得把她杀了。 谁都不能阻止,哪怕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道士,也休想成为他成仙之路上的绊脚石。 体测照例是八百米短跑,幸姳受伤的原因,体育老师特意嘱咐她保持好体力,不用跑太快,免得影响这周叁,跟五班的体育测试比赛。 话虽如此,但幸姳不是忍得住的人,她体育细胞好,也为了能追得上魂魄,就拼命练习跑步,双腿爆发力十足,即使上周脚踝受了点伤,也觉得没什么。 哨声刚响,幸姳就冲到了最前面,将身后的人远远甩出去,她双手张开在腰侧齐摆,手肘收紧,前脚着地,用力往前蹬出,高马尾在空中甩出了一道弧线。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幸姳保持着喘气速度,闷头直冲,她看到不远处抱着一提矿泉水,从超市过来的源峻策,大概是被体育老师派去做苦力了,毕竟体育课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闲着。 突然,右小腿有颗异物打来,好像是石子! 幸姳震惊低头,右腿一软,朝着一侧不受控制倾斜,她连忙用左脚支撑,方才速度太快,导致她停不下来,跌跌撞撞往前跑去,随时要摔在地上。 路蝶大喊她的名字,身后有人焦急跑过来,可她还刹不住车,双手想支撑地面,又不想摔下去,像极了用两条腿站立行走的狗一样,往前踉踉跄跄的跑了几米。 “救……救命!” 这声是朝源峻策喊的。 但她怎么看到那人抱着水就往一旁离开了! 喂!这个家伙快点来接住她,没看见要摔了吗! 幸姳用两根手指点住地面,身子保持平衡,腰还没直起来,又往前跑了两步,直接一头撞上源峻策腹部。 她承认自己带了点报复心理。 哗啦。 矿泉水撒了一地。 幸姳侥幸松了口气,摔是摔倒了,除了扭到的脚崴,膝盖好在不疼,连手下面垫着的东西都是软的。 等等,软的? 她抬起头,与黑色的瞳仁四目相对,两人皆是难以置信。 幸姳跌倒在源峻策怀中,此刻他瘫坐地上,两手支撑身后,双腿打开,裆部中央摁着一只小手。 清冷禁欲的脸,以一种极为难堪的方式,把色欲展现在她面前,脸颊很容易透红的他,此刻像被非礼强奸的那位,眼底的泪水和血丝暴涨!同好看的唇瓣也在颤抖。 “源同学,对不起!” 幸姳立刻收回手,欲哭无泪。 她记得,他那处是受伤来着,还是自出生就带的病。 -- 门框 下体传来的痛觉要将他千刀万剐,窒息到令他弯腰蜷缩,一股绞心的疼痛像是在灼烧。 源峻策两腿闭拢,摁住受伤的位置,汗水从额头流了下来,幸姳已经爬起,她不停道歉,见他痛狠了,脸色肉眼可见苍白。 源峻策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 把她杀了!把她杀了!把她杀了! 连皮剥下来,用火从下往上把她点燃,眼珠和牙齿一个个抠出,将她身上的人皮撕碎,内脏掐爆! “真的对不起,我扶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源峻策左手簇起一团蓝色火焰。 “幸姳,你没事吧!”路蝶喘着大气跑来,抱住她肩膀一把扭过,上下打量她:“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脑袋着地了。” 火焰熄灭,手掌摁在地面,源峻策弯着腰,艰难站起。 “源同学!我陪你去医务室吧。”幸姳喊着他,他弓起背,晃荡的走路姿势,随时都要摔。 “别跟着我!”源峻策声音沙哑制止,原本仇怒的狠劲,痛觉让他说话声都虚了。 源峻策狼狈离开,路蝶走到幸姳身旁,朝他背影吐槽:“这家伙看着对谁都温柔,实际上都不跟人亲近,之前递给他湿巾还不接,幸姳你别搭理他了,免得热脸贴冷屁股。” “但是,是我把他弄伤的。” “他伤哪里啦?” 幸姳抿嘴挥挥手,制止了这个话题,刚往前迈出一步,肿起来的脚踝引起刺痛。 周叁的体育测试,班里唯一获胜的希望者幸姳请假,重任落到了于齐身上,他除了学习不好,体育方面班里他排第二。 五班的人们,听说那个飞毛腿幸姳不参加比赛,各个都打满鸡血似的,刚集合,就朝二班撂下狠话。 “谁班输了就去扫厕所一周,你们敢不敢!” 班长还没说话,秦乐志把校服外套的袖子系在腰上,冲出来,跋扈抬起下巴:“你们班连续叁次输给我们还有脸打赌!谁给你们的勇气!” “你就说吧,比不比!” “老子怕你们?说不比了吗,谁输了,不止打扫厕所,加上操场一块扫!” 对方高块头的体育委员,摸着鼻子一哼:“行,这话可是你说的,输给我们别躲在厕所哭啊!” “放心,到时候去厕所哭的是你们,可别被呛到流泪!” 丁薇走过来拍着秦乐志肩膀:“你闲着没事跟他们打赌干嘛?幸姳都受伤了,咱们班平均分没那么高。” “切,女人就是矫情,你以为我们班就只靠幸姳?少瞧不起人了。”秦乐志耸了下肩膀,挣脱开她的手,回头指着于齐。 “喂!给我好好跑,不准输给他们第一名!” 于齐没搭理他,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丁薇:“输了你自己去打扫厕所。” “不可能输!闭上你的乌鸦嘴!” 操场传来庆祝的欢呼声。 源峻策抬起头,扭头看向窗外。 他起身朝窗边走去,一手扶住窗台,从四层看下去,操场有群人鼓着掌庆祝,不是二班的学生。 反而二班的人站在一旁,有的撑腿喘气,个个面带不悦。 幸姳从操场那棵挺拔的梧桐树下走出来,正朝着教学楼的方向。 源峻策转头看向她待会儿必经之路的前门,铁门框年久失修,每次开关门都会发出吱呀的响声。 想必这个掉下来,也不会有人怀疑。 他转身靠窗,手心撑着窗沿,面无表情盯着那扇沉重的蓝灰色铁门,等待它被人推开的那一刻。 不久。 吱呀—— 发动的妖术震响门框。 “幸姳!” 推门的人站在原地,回过头。 秦乐志气冲冲朝她走来,一手攥着校服外套,袖子垂到地上,气愤指着她:“你他娘早不受伤晚不受伤,偏偏在这个时候受伤!二班输了你很开心是吧?” “脚踝崴了多大的病啊,你要是跑了咱们照样能赢!你请什么假啊。” 幸姳拉下脸:“你有病啊,输了凭什么怪我,赌是你打的,班里的人一句话没说,谁责怪你了,你自己狗急跳墙,在我这骂什么。” “妈的!都是因为你才输的!”秦乐志把校服外套扔到她脚下,气急败坏踹了一脚:“草!你他妈就是故意不想跑才崴脚的吧,别以为脚崴了就不打扫厕所,你照样扫!” “我说我不扫了吗?而且要不是因为你打赌,我们输了也根本不用扫厕所,甚至还去扫操场,你觉得劳动光荣啊?干脆下周的劳动模范你当好了!” 秦乐志气的脸和脖子成一个色:“你妈的——” 路蝶从楼梯跑上来,指着秦乐志就大骂:“狗东西,你跑的还挺快!赌是你打的,凭什么厕所要我们扫,要扫你自己去扫!” 幸姳嘲笑看了他一眼,转身朝教室里走。 “要不是因为你,你要是跑,我们早赢了!” 秦乐志推了她一下,哪知幸姳绊到门框,弯着腰慌张往前爬了两步,直接跪在了讲台旁边。 身后一声巨响,幸姳赫然转头,门框居然砸了下来。 秦乐志一屁股跌坐在地,几乎是吓尿的脸色。 好在那门框高,砸到了前排的书桌,没压在他身上,他的脑袋从框里面穿了过去。 门口路蝶震惊掩住嘴,不难想象如果刚才进去的是任何一个人,会不会直接砸成脑震荡,甚至砸死都有可能。 源峻策抿着唇瓣。 这次,不是他的失误,因为他刚才想砸的人,的确是烦人的秦乐志。 思绪乱糟糟。 他的手指没一下的点着窗台,速度越来越快,试图找点理由,来为刚才的作为说服自己,为什么想砸的人不是幸姳,而是秦乐志呢。 为什么呢。 门口路蝶的尖叫声打断了他思绪。 源峻策回神,发现幸姳在转头看他,奇怪的眼神,恐怖又害怕。 明明把她记忆消除了,怎么还会露出这种眼神。 哦?对了,他现在应该是一副震惊到不行的表情,算是合理的。 人类遇到这种情况,好像都应该是先瞪大眼睛,这样才显得合群。 源峻策面无表情睁大眼,朝她走过来。 幸姳被路蝶扶起,吓得往后趔趄一步:“源同学,你什么时候在那的?” “一直都在,你还好吗。”他关心问道,嘴角撇出了微笑,有点诡异。 “不太好。” 路蝶心惊胆战抱怨:“什么破门啊,早就说这门该换了,要是砸到人还得了,我们得去跟班主任说,幸姳你就说你受惊过度,说不定还能免作业呢!” “我才是那个惊吓过度的人好不好!”秦乐志坐在地上大喊。 “你活该!”路蝶呸了一声。 幸姳是走读生,学校晚自习十点下课,她得赶去最后一趟末班车,但因为班主任把她留下,说了一遍今天门框坍塌的经过,耽误了十分钟,于是顺利错过了末班公车。 她的生活费去医院拍了一次CT后,口袋里还剩十块,坐不了出租,又没胆子跟妈妈要,爸爸也不是家里管钱的那位,不仅如此,还会和妈妈告状。 身为道士,捉魂这种事,师父不让对外人提及,幸姳害怕妈妈会整日担心她出事,也对魂魄之事难以理解,所以幸姳得找个理由好好解释,才能问她要生活费。 正当她愁眉苦脸,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幸同学。” 眼睛还没看到人,她的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源峻策皙白的脸,以及深不可测的笑。 回头。果不其然,他背着双手站在那,穿着红白相间的校服,高个长腿少年气,和迷人微笑脸。 “你在等车?” “末班车,刚刚开走了。”幸姳指着公交车去的路线,此时站牌旁边只有一盏路灯,初夏的夜,微弱蝉鸣声起伏奏乐,晚风刮在身上有点凉,再无第叁人的站牌,有点像青春小说里的场面。 “那一起走吧。” 幸姳好奇跟上他的脚步:“你也走读啊?平时怎么没看到你呢,你不坐这辆末班车吧。” “嗯,有司机接,但今天司机有事。” “哇,富贵人家!居然还有司机专程接送。”幸姳惊叹的嘴巴都要张到耳根了。 “幸同学没有司机吗?”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好像每个人都该配有一名司机。 “我家连小资都算不上,怎么可能有。” 幸姳努力用崴脚的腿,跟上他的步伐并排走,好奇扭头打量他完美无瑕的侧脸,层次分明的狼尾发,帅的多少有些夸张。 “但你长的就像豪门少爷,你妈妈应该很漂亮吧,像电视剧里那样,住着庄园喝红酒,等等,难不成你家还有佣人吗!” 源峻策眯起眼,毫无富家架子,不达眼底的笑意仿佛对谁都一个样。 “幸同学夸张了。” 幸姳歪了歪脑袋,马尾辫耷拉上肩膀,眨着鹿铃圆眼,看着他的眼神,懵懂又新奇。 “说起来你那处,还好吧,没被我伤的太严重吗?” 源峻策顺着她的视线垂下头,微眯的深瞳散着冷冽的光,幸姳表情一僵,莫名脚底板一凉,恐怖的气息爬满了脊椎骨。 “你的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亮了,还在动。” 幸姳低头一看,居然是灵符在动! -- 烧死她(百珠加更~) 灵符震动的原因无非是感应到了魂魄,可这晚上黑灯瞎火,捉魂多少有点危险,更何况源峻策还在她身边。 幸姳捂紧口袋,一本正经:“源同学,我突然肚子好痛,我要去个公厕,麻烦你先走吧。” 源峻策礼貌点头:“幸同学再见。” 幸姳赶紧往前跑,往右侧的林荫小路躲进去,前面就是公园,这里没安装路灯,也就没什么人,她将符从口袋里掏出来,灵符居然又拐回去刚才的方向! “等,等下!”幸姳跳在空中去抓它:“那边有源同学,不能过去!” 绿树成荫的公园里有个物体散着金光,诡异漂浮在半空中。 源峻策站在原地没动,视觉灵敏的他看着正在张牙舞爪的少女。 把她杀了就行了,他要做的,只不过是让她找个人类能接受的死法,这样就不必延伸到他身上被怀疑,否则,好不容易得来的身体,又要重新找个躯壳。 手中簇拥起一团蓝火,源峻策抬起手,朝着树林里扔了进去。 火苗唰时点燃一竹叶,紧接着火焰被风窜大,刚才的绿树瞬间被无情摇曳的大火掩盖。 源峻策头也不回的抬脚离开。 感受到妖力的灵符,挣脱了幸姳手指,朝着火焰窜了进去。 不出意外,燃烧在了里面,成为火势怂恿着之一。 幸姳用胳膊盖住半张脸,朝公园外跑去。 倏地—— 一团大火从石子小路燃了起来,阻挡住她的去路,眼中火焰刺眼滚烫。 被火呛得咳嗽,她往没有着火的树林跑进去,拼命朝着外面马路奔跑,还不忘记拿出手机打消防电话。 “源峻策!”幸姳求助般呐喊着他的名字。 她总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而且必然会在,就像今天教室里那样,一扭头就能看到淡定微笑的他。 电话通了,幸姳连忙报出位置,脚下一热,她看到那火居然莫名其妙就烧在了她的脚底板,燃烧速度太快了,大概是夏季干燥的原因。 崴住的脚踝痛到不行:“拜托你消防叔叔快来,我跑不动了,我要被烧死了!” “我们立即出警,请一定不要挂断电话!”那头充满正义感的声音,幸姳冷静不少,跺着脚,一瘸一拐往树林外跑,拼命呐喊着。 “源峻策!源峻策!” “喂!源峻策,咳,源。” 脚下一绊,她整个脸砸向密密层层的灌木丛,手机不知道掉在哪里了,脚底燃烧的火,散着不同寻常的颜色,周围泛起微弱的蓝光,更加诡异。 幸姳顿然绝望,顾不得手机,她爬了起来,从滚烫的灌木丛中弯腰站起,踩着脚底下快要将她烧成灰的火焰,一边呐喊源峻策的名字,跑出了灌木丛。 就在这时,幸姳看到了前面站在路口,等待红绿灯的源峻策,一身校服,在红灯闪烁下格外突兀。 不止哪来的愤意和勇气,她无视脚踝灼刺疼痛,发了疯的跑过去,将他扑到:“源峻策!源峻策!我喊你了,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 她抓住他整齐的领口,坐在他身上,无端冒出泪水,砸向身下人的脸,大颗泪珠从委屈的鹿眼中夺眶而出。 “我好害怕,我叫你了,你不理我,我以为你被火烧了,你理理我啊!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怕鬼又不是不怕火,我差点被烧死了!” 她校服烧成灰色,裤腿一片狼藉,全身上下只有脖子是干净的,抽噎到断了气,闭上眼哇哇大哭。 源峻策怔怔看着她,愣到眼睛都不眨,盯着她哭,她的眼泪滴进了他的眼球中,甚至都没有反应。 幸姳就坐在他腰上,双手抹着脸上的泪,一边流一边擦,劫后余生的害怕,恨不得把这辈子眼泪给流光了哭,哭到脱水,哭到他愧疚。 “你说话!你理我,理理我啊!为什么不理我!” 说着一边往他胸口砸拳,见他还是那副样子,掐住他脖子朝地上摁! “松开。” 源峻策抓住了她的手腕,盯着她灰头土脸,泪痕划出一道道干净的水线。 “呜我不松!谁让你刚才不救我,我上次体育课摔倒,你也不救我!” 她噘着嘴抱怨质问,校服凌乱,领口大敞,纤细的脖颈咽着唾液,激动的哽喉,用力过度哭泣,使得那片娇白肤色上,出现一层淡粉,透着嫩色无比的水光,令人口渴。 源峻策面无表情盯着她,幸姳第一次看他发火,原来这家伙居然还会瞪人呢。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好像也没有义务救她。 正当幸姳准备起来的时候,她感觉坐到了什么东西,怎么这家伙穿个校服还要勒皮带。 低头一看,她双腿打开坐的位置,是他胯间。 那根东西……硬的东西…… 幸姳眼睛慢慢瞪大,连滚带爬起身:“你不要脸!你不要脸!” 源峻策撑着地终于站起来,拍着手肘上的灰尘:“我不想救你,有什么问题吗,你哪怕是摔死,被火烧死,都与我无关,相反,我很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 他不言苟笑,这些话无疑是朝幸姳头上砸了一桶冷水,看习惯了那张微笑脸,忽然觉得现在这张脸,才是他可怕的本性,没有感情,甚至觉得没有心脏。 “你……”幸姳极力压住悲伤的冲动,指着他下体:“死骗子!你不是说你有病吗,有病你还能硬,只要有人坐你身上,你就能发情?” “那是你刚才一直在我身上扭动。” 幸姳:…… “还有,我没说过我这里有病。” 不远处响起鸣笛声,是消防车来了。 源峻策看了她一眼,脸带泪痕,凄惨站在绿灯下,无意识噘着下唇,像绽开的花苞,使人心生怜爱之情,她有少女柔弱的姿色,总之看起来软软糯糯。 “幸同学,你貌似还有事情要处理,我的司机来了,明天见。” 幸姳抬起头,发现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知道在那多久了。 她不想再和他说话,回头去找赶来的消防叔叔,公园里的火消失了,只留下一堆被烧黑的枯树烂叶。 司机穿着黑西装,带着墨镜遮住大半张脸,见他上车,笑嘻嘻呲牙回头,装腔做样:“我们的青春校园偶像回来啦!我刚才可看到了呦,有位年轻貌美的少女把你扑倒,坐在你身上,哎呦!呦桃花运桃花运~这就是传说中,人类一生里必须经过的青春伤痛吗!” “闭嘴。” “那姑娘谁,有胆子坐你身上,怎么没见你把人给烧成炭。” “我说了闭嘴!开车!”他压低嗓门咆哮,轿车地盘都跟着一抖。 男人吓得狐狸耳朵弹出来,坐直双手攥紧方向盘:“是!遵命!” 汽车发动。 路灯折射进后排的窗户,时亮时暗的光打在源峻策脸上,若不仔细观察,必然看不到他藏在黑暗中,一张脸红筋暴的状态。 他的左手悄然无声摁在自己顶起的胯间,用力想把这根立起来的东西按下去,可是手按压摩擦,只会让他觉得过于舒服。 闭上眼,闪过的都是一幕幕肤如凝脂天鹅颈,美丽极了。 —————————————————————— 源病娇一见钟情的不是小幸梨花带雨哭脸,而是毫无镜头的脖子,某妖的xp真是奇怪。 -- 请给我个杀你机会 χyυsんυωυ③.cǒм 路蝶拿着刚从小卖铺买来的大刀肉给幸姳分享。 她兴致缺缺合上书,站了起来:“不想吃。” 路蝶蹲在她桌子旁边,瞪大眼,一脸惊悚向看着她。 “我去!辣条你都不吃!”她嗓门吆喝生怕人听不见,幸姳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去厕所了。 路蝶又看向她同桌,源峻策也把眼神放到了她偷偷摸摸拿着辣条的手上。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不吃辣条,是不是有谁惹你生气了,我去给你报仇!”路蝶追了上去。 源峻策握住笔,点在了作业本上,思考着今天的奇怪之处。 不会模仿人类生活的他,观察能力很强,的确,幸姳今天没有和他说早上好,没有在课上跟他分享八卦,没有跟他说起崴脚和昨晚的事。 生气了? 路蝶口中的话引来源峻策反思。 难不成是昨晚,他让她生气的。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源峻策觉得很新奇,那人生气起来会是什么反应,大哭还是寻死?Ⓨúщáňɡsℎе.χyℤ(yuwangshe.xyz) 要是能死就更好了,她在生气的份上,要是死了,也免得他来动手,惹出麻烦。 中午大课间,休息时间很长。 源峻策去往卫生间的路上寻人,期待着她会站在窗户,或者是楼梯的台阶,把她给推摔下去。 “唔再给我一个!” 闻声,源峻策抬头看。 通往天台的楼梯,坐着两个人,大快朵颐吃着手里辣条。 “好吃好吃,你买了多少啊。”幸姳辣的嘶哈,依旧不过瘾,舔着手指头。 “给你,好多呢,买了十块的。” “我靠真有钱,我才舍得买五块。” “就十块钱啊。”路蝶瞅她没出息样子,辣的满脸通红,估计是被呛到了,一边咳嗽,还捂着嘴不舍得吐出来。 两人正吃得欢实呢,幸姳看到了站在楼梯下方的源峻策,她像是被抓包的坏学生,尬在原地。 路蝶也转头看,大方问了句:“你吃吗,源峻策。” 他高冷回答:“不吃。” 然后脸上机器般换上标准的微笑:“幸同学你生气了吗?” 路蝶莫名其妙看向身旁,觉得这两人之间没那么简单。 “生,生气!”幸姳提高分贝,沾油的手指指着他:“你好意思问我生没生气,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昨天晚上我都成那样了,我发现你这人真是蛇蝎心肠,你心里歹毒!你不要脸,你冷血无情!” “你俩发生什么了,怎么他跟睡了,然后把你弃了一样。” “呸呸呸呸!”幸姳挺直腰板,涨红的脸,似软烂蒸熟的苹果,抬着下巴,用鼻孔看人:“告诉你源峻策,我才没生气,我就是觉得,怪不得你这人没朋友!我不该看你可怜,成天和你说话交心,你就是个冷血动物。” “原来是这样,幸同学某种意义上猜的还很准。” “啥准?你到底看没看出来我生气啊,你看出来还不跟我道歉!” 上课铃响了,路蝶收拾好旁边的垃圾:“先回教室吧,我看你们两个,一个个啥话也说不清。” 源峻策和幸姳两人,一个上一个下,眼睛对峙着,都没动。 路蝶撇嘴:“那行,我先回去了,你俩慢慢谈。” 说完,两手提着垃圾站起来,快速跑下台阶。 “你等等我。”幸姳刚跑下去,就被源峻策抓住胳膊。 她罚站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源峻策力气很大,强制性起来,几乎没有能让她挣脱的可能,隔着衣服,皮肉攥的揪起,幸姳被这股力道感觉头皮发麻。 她是不是不该惹他。 “幸同学,抱歉,我不是很懂呢,你只是想要一个道歉吗。” 源峻策没了笑,说起话来无辜又认真。 “这种话非要我来说吗!你自己不会道歉啊。” 少年的目光不知不觉中,移去她的脖子。 “你说得对,我不是很懂,但我并不想和你道歉,我想要做的事情,没有达到我的要求,也不认为道歉有什么用。” 上了十几年学,幸姳居然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云里雾里问:“你想要做什么事情?” “杀了你。”他面无表情的说。 幸姳瞳孔地震,被攥住的胳膊,在他威严情绪里感知出来的痛觉,迟钝而颤抖。 她佯装玩笑地哈哈:“杀,杀我?我做错什么了,你要开这么大玩笑,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嘛。” “不是玩笑,我想杀你,希望幸同学能给我个机会。” 幸姳一脸严肃挣脱他胳膊,试了好几次,在第四次时他松开手。 “疯了吧你!” 骂完她就跑了。 说是硬气,倒不如看她发抖的腿,和崴住的脚,随时能在下一秒趴到地上。 下午美术课小组合作时,于齐搬了个凳子,来到幸姳身边坐下,一组叁人,他们自动排除了源峻策。 “秦乐志被撵回家反思两天,你知不知道。” 幸姳和路蝶都是一脸震惊:“你哪来的消息?” “你没看到他今天都没来,昨天咱班门框不是塌了,班主任查走廊监控,看到他推你,这是其一!” “其二,他昨晚还把五班体育委员给揍了,那家伙跟五班出了名的大块头打架,脸上烙了不少伤,照样踢中对方要害,被他家长给讨说法。” “这么劲爆的瓜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路蝶激动拿出手机,在桌子底下摸索。 “活该。”幸姳懒散用手背撑起下巴。 她都能想到秦乐志当时是怎么一脸横气跟对方挑衅,他那种人就爱装逼,装逼失败还得硬装。 于齐看到她脖子有道黑色,伸出手问:“你这是什么。” “啥?” “好像是墨水,你是不是转笔,把笔墨给甩到脖子上了。” 一旁的源峻策看到于齐伸出手,正朝她脖子摸去。 啪! “啊啊啊啊!”中间一排的同学尖叫躲避,头顶碎掉的灯泡玻璃渣砸了下来,路蝶吓得人都傻了。 于齐骂了一声脏话,碎玻璃落在他身上,不痛但是扎得慌。 幸姳胳膊上也是,赶紧抖了抖,后颈突如其来一股蛮力,掐住她脖子往后仰,颈肉麻痛,瞬间感觉窒息。 耳边传来源峻策森冷低沉的声音:“为什么让他碰你脖子?我很生气幸同学,我真的很生气,很生气!” 他强调的第叁遍,又有一个灯泡爆了,尖叫声比刚才还大,美术老师催促同学们快点离开教室。 幸姳没看到他的脸,能感觉出来他愤怒所带来的伤害程度,若这一切只是巧合。 不,绝对不会是巧合。 源峻策这人,有问题,有大问题! -- 为什么它硬了!! 源峻策之前不懂跟人生气是什么样的感受,那现在他懂了。 心里窝着一团发不出火焰,理智失控时愤怒,浑身手脚不自觉发抖。 他想杀人,不,比他想杀人时的感觉还要压抑,杀死一个于齐,并不足以令他解气。 “同学们都没事吧?” 班主任听到消息跑来,看到他们没受伤才放下心。 教室里一片狼藉,看着就头疼,怎么最近总是出事,虽说都是小问题,但真要有一个出事那可就是大事。 “幸姳呢?”路蝶看向走廊里拥挤的人群,矮个子的她跳起来,半天没找到人。 队伍里又传来另一道声音:“源峻策也不见了。” 班主任往后看了一眼,念叨起源峻策这个名字。 依稀想起来,当初收他入学,高二年级各班要学生的时候,有个老师坚决不要他,源峻策入学考试成绩很好,他当时还纳闷为什么不要。 收入二班之后,五班的班主任和他讲:“你可小心点,那孩子,说是不祥征兆,之前他所在的学校和班级里出过流血的事。” 也正因为如此,学校把他列入重点观察对象,但他入学以来没有出现过问题。 不可能啊,他看着那么乖。 瓷砖尤为冰硬,幸姳的脑袋抵在上面,动弹不得,她记得这种姿势叫壁咚。 但她很快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为什么都这种处境了,居然还在想有的没的。 “幸同学。” 源峻策的语气,和他的脸一样冰冷,掐住她脖子,幸姳像个板上钉钉的死人,纠缠不动,难受的推他肩膀。 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如果真是把她给杀了,那她没救了,灵符都没在口袋里。 “放开我,有话好好说,行吗,行吗,求你了。”她擅长社交,但从来没跟这种人社交过,以至于他现在做哪种动作,都会让幸姳觉得恐怖。 很快,源峻策的脸凑了上来,他很高,需要低下头,弯着腰扑上来。 雪白光滑的肌肤甚至不像是个人,反射着剔透的光泽感,素肤若凝脂,一张比女人还要好看的脸放大在瞳孔里。 源峻策眉眼说温和,也算不上,隐藏着一股犀利钝感,是稍有表情就很容易表达喜怒哀乐的长相,无论是皱眉,还是微笑,看起来都不是那么善良。 这张脸隐藏的太好了,任谁也猜不透,黑眸所带来的压迫感,无疑是比棕色瞳仁更加压抑。 源峻策紧盯着她的脖子在看,薄唇抿动,唇珠诱人,可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种要把她吃入肚的错觉,幸姳多想这是一场噩梦,快点醒过来。 “咿啊!” 源峻策咬上了她的脖子! 捏住幸姳的后颈,不能动弹,他原本一口咬上喉咙,又移开,转而挑起皮肉啃咬,啃得力道不轻反痛,带着唾液的湿润,将这股惊悚的痛觉放大到无数倍。 幸姳总觉得下一秒就能被咬死。 她双眼浑浊望着不远处的钢琴,音乐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唾液声在响。 不得已,幸姳抬起脖子,难受的痛意很快转化为瘙痒,舌头一直在皮肤上舔来舔去,她感觉变态又恶心。 “走开,走开!” 幸姳感觉到声音里饱含着欲情故纵,可她真不是那个意思,她痒的说话声都变得甜腻,好害怕源峻策下一秒就会下死口。 粘黏的唾液在皮肤上干了又舔湿,舔走上面的墨水,她脖子敏感,舌头无论舔到哪,折磨都不会改变。 源峻策歪着头,往她另一边啃咬,幸姳眼前只能看到他宽厚的肩膀。 巨人的身高把她欺凌在墙角,幸姳矮的只能在他怀里反抗,推着他的肩膀已是用尽全力,她必须张着嘴来保持呼吸。 “哈,哈……哈,别舔了,别舔了求求你,我好难受。” 源峻策眯起了黑色瞳仁。 牛奶般的肌肤,他舔成一朵红罂粟,他闭上眼,隔绝眼前一片白,陶醉在舌头的触感上享受,渐渐地,他痴迷销魂的脸颊,染上性欲薄粉,色情无比。 好像要。 至于要什么,源峻策自己也不清楚。 好难受。 他觉得身体下面,跟上次硬起来时候的状态一样,想揉,想发泄。 源峻策一手摁住下体鼓起的胯裆,隔着裤子使劲揉捏,传来的只有痛意,他干脆发了狠往她脖子上咬,幸姳吟喘出痛哭声,他的胯用力往前一顶。 做出这种动作,连他自己都楞了,以至于让幸姳得到了反抗的间隙,挣脱开他,但依旧没能推开,她大哭着紧贴墙壁,滑坐在地,面前是两条屹立的长腿。 “好痛,好痛啊!” 幸姳捂住脖子哭,摸到的湿润不是唾液,而是血。 那牙口咬的极深,差一点就咬到致死的位置,锐利钝痛感,神经突突地在皮肉上面挣扎,幸姳委屈放声哀嚎,她到底做错什么事要被他这样惩罚。 源峻策要捞起她胳膊,幸姳坐在地上撒泼踢着脚,往他腿上踹,全然不顾脚踝的伤。 “你滚开,滚开滚开啊啊!” 她用天生尖锐的嗓音,恨不得让整栋楼听见她的求救。 “幸同学,站起来,我还想舔。”源峻策一本正经表达自己的需求,让呆滞的幸姳还以为答应过他什么请求。 “不让我舔,我就把你杀了,脖子砍下来抱回家慢慢舔。”他一副把作业带回家写的语气。 幸姳哭的楚楚可怜。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源峻策。” 不明何为喜欢的源峻策,从话里试图琢磨出,她要表达的含义:“我喜欢舔你脖子。” “那你就是喜欢我!” “是,我喜欢你。” “你他妈喜欢我!你居然喜欢我!”幸姳震惊指着他的脸:“你藏得挺深啊,你喜欢我还咬我!你是不是神经病!” 源峻策弯下腰,揪住她右臂拽起,重新压在墙上,瞬间变得恐怖狰狞一张脸,满目怨气瞪着她的脸低吼。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这么难受吗!是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它又硬了!要怎么样才能软下去,我该怎么做!” 这具身体每一处地方,都是源峻策磨炼很多遍才适应的人体,脱离了自身掌控,一定就是因为她,才会变成这样,可到底,他该怎么做才能缓解这份难受! 怒吼声使他面目全非,幸姳吓傻地哆嗦,眼睛往下撇去。 那坨地方很大,宽松的校服裤子都没能掩盖住,两人中间还隔着几厘米,它顶起来的长度,几乎快要压到她肚子上,衣服都掩盖不了它残暴的长相。 -- 给它撸管(h)百珠加更~ “你硬了……”不是她硬,却觉得这话说出来比他本人还羞耻百倍! “为什么硬了!”源峻策压着她,迫切想知道一个答案。 “因为,因为你喜欢我!” 幸姳心里抓狂,为什么要帮他找理由。 “喜欢你?”源峻策不解地紧缩眉头:“喜欢你就能硬吗,那怎样才能让它不硬,是不是不喜欢你就能不硬了!” 她跟蒸熟螃蟹一样,红的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白了,畏手畏脚缩着脖子。 “不能吧,你连初中生物都没学啊,这玩意它,看别的东西也能硬…” “那到底怎样才能不让它硬!” “就,你撸啊,或者插,插进去。”幸姳比了个手势,从OK的手指中穿过去。 “插哪里。”他像个求获得知识学生,严肃问着面前“老师”。 幸姳崩溃推开他,却根本推不动,源峻策将她肩膀摁地越发疼痛:“插哪里!” “就是下面,那个地方,叫小,小穴。” 第一次把这种词说出口,幸姳觉得自己的嘴已经不是她自己了。 源峻策顺着她的话往下看:“小穴是什么地方,幸同学也有吗?” “死变态你是不是在耍我!要解决你自己撸,再不放开我我告老师了!” “怎么撸,告诉我。” “你个疯子!”幸姳崩溃了:“你自己用手抓着上下撸不就行了,这种事为什么要我教啊,你是男的你自己都不知道。” 源峻策根本无视她流泪,幸姳急得跺脚,她被源峻策抓住了手腕,不由分说朝那处硬邦邦的地方摁下去。 “帮我撸!”源峻策气息沉重,不容反驳,抓住她手按得越发用力。 这是幸姳第一次手碰到那根男性器物,跟想象中不一样,它大的夸张,像根烙火的铁棍子,圆柱型性器顶起来帐篷,两层薄布隔着,还能清晰感受到上面根根分明的纹路。 好可怕…… 这东西插进身体里会死吧。 她看的片子里都没这根二分之一大,还是说正常男人都应该是这个尺寸? “好难受。”源峻策低头哼咛,用她的手压在上面摩擦两下,欲望不减反增:“幸同学,帮帮我。” 源峻策好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着急到额头沁出一层汗,他紧闭双眼,比起直勾勾盯人时,可怕的黑眼珠,这副模样动起情来,宛如第一次开苞,羞涩的男妓。 幸姳忍住眼泪。 “就,就一次,你下次自己撸。” 但愿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撸,不然幸姳觉得被耍了,这家伙,根本让人猜不中他究竟在想什么。 隔着校服裤子,少女纤细嫩滑的手指一把将它抓住,源峻策闷哼,幸姳以为弄疼他了,赶紧松手。 “继续!”他低吼。 牙槽紧咬,手里的东西像是什么污秽之物,幸姳一脸抗拒和厌恶,抓着那根棒子不温柔的上下撸动。 她本来也没干过这事儿,撸了两次就熟练了,速度还越来越快,这根东西她手指都包不住,幸姳闭上眼,卖力干活,这种动作,好像那个电影里拿着工具戳人的坏蛋。 手好酸。 突然源峻策摁住她的手,唇齿欲情张口呻吟:“呃嗬……慢点。” 他求人的态度简直跟刚才天差地别,幸姳的确是看他可怜了,放慢速度。 谁知,这人越发过分,胯甚至动了起来,在她手心里顶来顶去,幸姳都撸到这份上了,这家伙还在这里欲求不满的发情! “呀,你……” “不够,好难受,幸同学我好难受,帮帮我快点,还要我怎么做才能舒服,拜托你。” 这一刻幸姳成了他的救赎者,源峻策把头靠在她肩膀,头发蹭的又痒又疼。 “我知道了你别动!我帮你。” 幸姳顿了一会儿,他的胯就又开始前后动了,哪怕不知道怎么撸,身子倒是还保留着原始交配的性冲动。 “额,快!快撸,好难受。”源峻策两只手抓住她肩膀哀求。 幸姳干脆把他裤子给扒了下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黑色的四角内裤给扯开。 那东西弹出来的瞬间,幸姳瞪直了眼,惊恐望着这根“怪物”。 褐色的肉柱体上遍布密密层层青筋,剑拔弩张。 与之反差的龟头,却有着不跟他霸气形状匹配的颜色,淡淡嫩粉,光滑圆润,就连马眼处那条小缝,都幼嫩到可爱。 大家伙颤抖地从小孔里溺出来了点白色液体,更色情了。 幸姳屏住呼吸,一脸嫌弃握住可怕的巨物,攥在手心中上上下下。 这玩意儿滚烫的厉害,手心很快烧起来了,但令她觉得好奇,是他干净的下体毫无毛发,怎么会有男人保持的这么干净。 连她看的片子里,那些身经百战男人,都有着肮脏黑硬的耻毛。 虽然不喜欢这东西,但干净的看起来也没多讨厌了。 “额幸同学,幸同学嗯。” 色情的叫声从头顶传来,炽热的呼吸吹动起额头碎发,忍不住想看他现在的表情。 幸姳抬起了头,在他的瞳仁里,仿佛看见了一片汪洋,温柔润亮的眸子,柔情似水。 是她第一次感觉这么漂亮妖气的眼睛,大概眼角处带着淡淡红色,幸姳觉得他囊中羞涩的样子好美,美到不可方物,十分不真切。 眼底这片泉水深处,带着不可撼动的欲望,蓬勃爱意充满坚定,在她发愣的同时,源峻策的顶胯加快了速度,崩溃就在刹那,流出了眼泪。 他激动闭上眼,浑身颤栗停下,竟从那处射出来一道发腥的白浊,溅在她的腹部,手指内侧,校服外套染上一道恶浊,浓稠的精液好似酸奶,还在顺着往下滴。 这是他第一次射精,量很大。 幸姳恼羞成怒大喊,还没找他算账,见他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脸上挂着泪。 “你!你射我身上,你还有脸哭了!我还没哭呢。” 源峻策才反应过来,他抹掉脸上的泪,抬手看着手背上的湿痕,像是他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了。 可能。 太爽了吧。 源峻策回味着方才欲望涨泄的快感,逐渐在流逝,的确,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像极了,幸姳告诉他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这个叫做……意欲未尽。 -- 教会我很多东西 χyυsんυωυ③.cǒм 幸姳的校服在被源峻策拿回去洗过后,还给了她。 外套穿上,扑鼻而来的是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熏香洗涤剂味道。 淡淡的薰衣草香很让人着迷,这种侵犯大脑的记忆,只要一闻到,他微笑的脸,就会侵犯进脑海里无孔不入。 周一早上,操场例会结束后,幸姳第一个回到教室,看到秦乐志坐在第一排位置上,趴在那一动不动。 回家反思了几天,这家伙性子磨平了? 平常他周一来,不是跟人勾肩搭背的玩闹,就是去找隔壁班同样“刺头”的学生们,去厕所抽烟。 “喂。” 他突然出声,也不知道他趴着是怎么看到幸姳的。 站在第叁排,幸姳转过身,秦乐志问她:“你脚伤好了没。” “干嘛。” “我就问问。” 幸姳懒得搭理他:“关你什么事,反正又要说输掉比赛是因为我了呗。” “你挺会给你自己扣帽子的。” 她忍无可忍:“你嘴巴欠啊,这不是你说的吗!到底想干什么。” 秦乐志哼了一声,说了句没事后,又趴在桌子上。 神经病!⒴úщáňɡsℎе.χyℤ(yuwangshe.xyz) 真想往他身上给两脚,也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总没事找事。 等源峻策回来之后,幸姳便迫不及待和他聊上:“我脚好了,你看。” 她的右脚尖在地上支棱着,左右扭动,顺畅怎么动都不会疼:“周末我妈带我去看正骨医生,一掰一扭就好了,医生可厉害了,源同学你知道什么是正骨吗?” “不知道。” “就是把你骨头给扭正过来,据说肩膀还能咔咔响,听着超爽!” 教室里人不多,秦乐志听到声音扭头,看到幸姳一脸新奇和他分享,她的同桌始终保持微笑,偶尔回应两句:“好厉害。” “对啊!下次有空我带你去,我知道那家店在哪。” 源峻策视线落在她课本上,握紧水笔的小手,之前没能好好记住她手指的样子,现在他看清了。 洁白无瑕,十指玉纤,指甲修剪成了短月,薄薄粉色从皮肉印在指甲盖上,纤柔灵活手指能做出各种动作,说话时她喜欢到处指着,漂亮的玉指,就那层皮也让他心生渴望。 若是扒下来,里面的肉,也会是粉色吗。 “你在看什么?”幸姳望了眼课本。 “我在看幸同学的手指。” “手指有什么好看的。”幸姳也把视线落在手上,忽然之间,她就回忆到了上周握着他庞然大物性器的那件事…… “我听了幸同学的建议,买了部手机,在上面搜索你给我的网址,撸……唔。” 幸姳激动捂住他的嘴巴,惊慌失色瞪大眼,往两边左看右看:“你疯了!在教室里你说什么,说了你还不小点声!非要让人知道我给你网址让你自慰啊!” 她凑的很近,肌肤的纹理和毛孔都能看清。 源峻策对自己的反应感到奇怪,他从来没有被人靠这么近过,以前有人这么挨他,但那人下场很惨,为什么,他想做的不是把她推开,而是感觉这样的距离还不够。 手心一阵温热,吓得幸姳失声,哆嗦收回来的掌心,被他舌头舔了一口,她对源峻策的变态程度更加深了恐惧。 “我看了很多片子,但都硬不起来,只有想着幸同学的手指才能硬。”这次他放低了声音:“而且幸同学,我想知道,你的小穴也和网址里面的女人一样吗?” “你……你!你!” 源峻策面色不改,义正辞严说出他丝毫不觉混淫的话,把幸姳给气的脸和脖子涨成一个色,羞愧的将眼泪给逼了出来。 “幸同学,我想知道。”源峻策好奇的想象,但他完全想不出来,只有看一眼,那一眼他会好好看,然后记住小穴的模样,用记忆中的它来撸。 色情视频并不能令源峻策手冲,哪怕换了不同的视频,每一个都从头看到尾,也解决不了,他想着幸姳手指和脖子硬起来的性欲。 “别说了!”幸姳生气把头扭过去,趴在桌子不再理他。 “我想知道。” 他很想,太想知道了,想的连下面,又要硬了。 中午,班主任闵鹏,把源峻策叫去办公室。 格子间的办公室布置的很文雅,到处都有盆栽,虽然教材和试卷堆满了桌子,但并不影响办公桌和窗台各个角落,也放置着多肉。 这里一共有五位老师座位,有两个去吃饭了,剩下两位老师原本在批改试卷,看到他进来,都停下了笔。 “来这里半个月了吧,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闵鹏坐在椅子,仰头看他,手里拿着保温杯,扭开瓶盖。 “没有。”他微笑如常,双手背在身后。 “我想也是,看你和班里同学相处的挺融洽,特别是幸姳,平时总见她和你说话。”说着,闵老师喜形于色,像是自豪班里的这位学生。 “幸姳这性子,跟谁都能玩到一起,但你也可以试着跟别的同学交流一下,咱们班下周调座位,你想靠前还是靠后呢?” 他垂眸思绪了一会儿,视线并不在他身上。 良久才说道。 “靠着幸姳。” “呕咳!”闵老师一口把水咳出来,滴到裤子上,他赶紧推着凳子往后移,抽起纸巾狼狈擦拭。 办公室里传来笑声。 “源同学才来半个月,就对人一见钟情了吗?”一名女老师问道。 少男少女的恋爱,办公室的他们平时聚集在一起也会谈论,倒不说强制制止,反倒是希望能让他们认清这种时期的爱恋,只是春心懵懂,昙花一现。 “我觉得幸同学很有趣,她能教会我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闵老师清了清嗓子:“比如?” “正骨。” “啊?” 源峻策跟寻常年龄段的孩子不一样,他过于沉稳的表现几乎有些瘆人,但纯洁也是真的,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无知懵懂,让人不忍添墨,就像他的容貌一样,高山雪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闵鹏拧上保温杯的瓶盖,回头看向两位老师:“你们觉得这孩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的人多了,我们做老师的,还是不要这么计较,除非发现一些大问题,不然深思下去,就会对一个学生产生偏见。” 闵鹏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但他可能是我职业生涯里,见过最特别的一位学生了。” 说直白点,源峻策有人格缺陷。 从办公室出来,往教室的方向,路过一个露天廊庭。 午日的阳光,从上方菱形竹柱里照射进来,地上投射出菱片拉长的影子。 这样的阳光并不温煦,热的荒谬,从阴影里走进去,体温明显上升,驱走皮肤上的寒冷,被热的只有一瞬间是舒服的。 秦乐志靠着栏杆在跟隔壁班的同学说话,留着寸头的小子指着他,问秦乐志:“你们班转校生,可出名了,我们班女生天天讨论他。” 秦乐志整张脸垮下,他胳膊撑着竹木栏杆,吊儿郎当冲他喂了一声。 源峻策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并没露笑,连秦乐志身旁那小子,都觉得这家伙气场不对劲。 “你喊他干嘛……” “源峻策。”秦乐志双手插兜走过来,身高错个几厘米,他还得抬点下巴,感觉相当不爽。 “有事吗?” “你跟幸姳玩的挺好啊,怎么班里就跟她说得上话,你看上她了?” “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谁教你用这种口气跟老子说话的!” 秦乐志揪住源峻策衣领,硬是把这具高大的身躯往自己面前拉过来,他恼怒不服输的踮起脚尖,逼迫似,靠近他的脸。 还没等秦乐志出声,他突然感觉到周围有一股无形怪力,等他再想抬起头看时,已经晚了,耳边只传来寸头小子恐慌的咆哮。 -- 砍断你的手(百珠加更~) 班里一大批同学都跑出去看热闹了,幸姳听完路蝶的话,也跟着跑去看,她遇到了正要回教室的源峻策,从路蝶身边跑开,过去一把抓住他胳膊! “源峻策!” 突如其来的偷袭只有一瞬不适,在见到她的脸那一刻,情绪就瞬间松懈。 “秦乐志被廊庭给砸了你知道吗,那玩意塌下来会砸死人的,人都被救护车拉走了!” 她似乎迫不及待想让他知道这个消息,还跟之前和他分享的八卦一样,但是源峻策会感觉到莫名不爽。 她这么着急,是在担心秦乐志吗? “是吗。”源峻策不咸不淡开口。 “你刚刚去哪了!不是去老师办公室了吗?你刚也走廊庭了吧!” 这是在担心他吗? 源峻策重新拾起微笑:“我去后山,吃了个午饭。” “你怎么又去后山偷吃。”幸姳下意识吐槽他,这人哪哪都好,就是看不出来他还会不好意思呢,怎么把她堵在音乐教室自慰时候,也没见过脸皮这么薄。 “幸姳!你还去看不看了!”路蝶在她身后喊,张牙舞爪要她过来:“快点快点啊!” 幸姳松开源峻策胳膊,刚要走的时候,又回头补充:“你要是下次吃午饭,可以喊上我,我陪你吃。” 其实说完这句话很久,幸姳才觉得自己不对劲。 她的确是看源峻策可怜才这么说的,但她明知道源峻策喜欢她,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有点像,吊人胃口。 还真是有当渣女的潜质。 秦乐志伤势如何,不得而知,班主任去了医院,剩下的消息无从传来。 但路蝶作为八卦“记者”,第一时间拿到了隔壁班,毕茂浩的当事人口供,跟幸姳一字不漏分享。 当时的情况,他们就站在廊庭靠着栏杆说话,秦乐志看到源峻策走过来把他给叫住,不知道说了什么,上前揪住他衣领,再然后房顶就倒塌了。 毕茂浩还算是幸运的,他靠着围栏,那些柱子和菱片全都第一时间砸到了秦乐志身上,他甚至亲眼看到他脑袋梆的一声!只顾着着急大喊躲开,后来吓瘫在地上,秦乐志就被压到了下面。 路蝶绘声绘色,那场景仿佛就发生在幸姳眼前。 “那源峻策呢?他跟秦乐志站一块,他就没受伤吗?” “毕茂浩这家伙跟我说,他人都吓死了,结果就看到源峻策面无表情背着手走开了,一点都没被砸!卧槽,我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幸姳的确看得出来源峻策一点没受伤,那副淡定的样子,还以为他对这件事根本不知情呢! 不出意外,因为毕茂浩的口供,源峻策被叫去校长办公室,过了一节课的时间就回来了。 幸姳抱着好奇又忐忑的心去问他,源峻策寻常表情的脸,一副不知所情的样子:“他们问我当时的场景,我只告诉他们吓到了,不记得。” 这可跟毕茂浩说的完全不一样,幸姳都能想象出来他那时候淡定的脸。 关于他的巧合事太多了,幸姳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做道士以来,遇见过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没有一个源峻策带给她的未知恐惧感,来的强烈。 最后学校也没有查出任何线索,将问题归根在了建筑物年久失修这方面,校长砸了很多钱,准备重新加固各个教室和角落,存在安全隐患的地方。 第一个装修的地方,就是食堂。 到第二天中午了,工人们还在搭着梯子,加固各个窗户版面,学生们吃饭,被一阵震耳欲聋电钻和敲打声吵得头皮发麻,有的甚至端着餐盘蹲在门口吃。 幸姳买了午饭后,就跟着源峻策翻栏杆去了后山。 要说真心话,她其实是不想来的,总觉得一个人跟着他,莫名恐惧。 源峻策把野餐垫挂在了树上,取下来后整齐的铺在杨树底下,一排排的杨树阴影用于避日,幸姳更恐慌了。 她口袋里装了很多灵符,怕的就是杨树会像上次一样变异,把她打吐血。 “幸同学不用害怕,这里真的很安全。”他看出她情绪不对劲。 幸姳在心里吐槽,你一个看不见魂魄的人,当然觉得安全。 可她不知怎么,转念一想,万一他看得见呢。 像她一样,看得见这种东西,还和她似的装作不知道,背地里却干着另一档事,如果他手里有什么不寻常的家伙,那灯泡爆了,门框塌了,廊庭砸了……这些都可以解释清楚! “幸同学。”源峻策打开饭盒,将一双筷子递给她,笑眯眯问道:“为什么露出这么恐怖的表情,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笑起来,更可怕了! 幸姳头皮发麻,低下头:“没有。” 他简单的四宫格饭盒里,装的都是切碎的蔬菜,上面还撒了一些芝麻海苔,看上去不至于那么没有食欲。 “你午饭就吃这个吗?你这么瘦了还减肥啊。” “因为不知道吃什么,这些东西绿油油,看起来能吃。” “你对食物要求这么低?那你尝尝我的!”幸姳买的是一份咖喱牛肉饭。 他用筷子夹了一口,放入嘴中,表情淡定:“好吃。” “那下次你可以买这个,在餐厅二号窗口,我觉得这是学校食堂里,最好吃的饭了。”幸姳大大方方分了他一半,倒进了他的饭盒中:“全吃完哦,别浪费。” 源峻策没有说话,只是眨着眼,看那些饭和咖喱,全部铺在了他制作的蔬菜上面,没有了绿色,忽然有点难以下咽。 “源同学。” 源峻策抬起头,微笑。动作做起来并不连贯,中间有一点停顿,觉得他像个机器人。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她要试探他。 “不相信。” 源峻策很肯定,幸姳被这突如其来的坚定给哽住。 “额,就真的,一点也不相信?” “是的。” 源峻策回应起自己的话:“只有无能之人才会相信鬼,但如果幸同学相信的话,那么我也会陪幸同学一起相信。” “……你才是无能之人。” 他眯起了眼,卧蚕蜷起一道月牙,说话声好听:“我不是无能的人,遇上幸同学,就会使我变得无能,因为我每次看到你的脸都在想,为什么我自己撸不出来,你帮我撸出的那样的快感。” “即便我用尽全力,尝试很多姿势,用不同的力道,甚至把它弄疼,都不能满足,我还是渴望幸同学摸我,那样身体会紧绷着,想象出你的脸,掐住你的脖子,让我觉得很爽,如果你不能帮我,那可以允许我对着你的手心撸吗?” “住嘴!” “当然,我还要告诉幸同学的是,如果我真的忍不住,这次我会砍断你的手,带回家慢慢撸。” —————————————— 幸姳:……………………………………………………………………………………………… -- 杀了你才能留在我身边 他有条有理说了那么多,到头来幸姳就认清一句话。 源峻策要她帮忙,给他撸射出来。 幸姳拿起饭,大口大口往嘴里送,用筷子快速扒拉着,她像是许多年没吃过饱饭,贪婪地恨不得一口气连塑料袋都塞进嘴里。 “幸同学?” “吃好了,先走了。”幸姳嘴里的话含糊不清,呜咽着把米饭喷出来不少,一边收拾垃圾起身,脚下带风,麻溜要跑。 放下盒饭的源峻策微微一笑,在她转身瞬间,土地里树枝的根基像蛇一样爬到她脚边,把她用力绊倒在地。 幸姳惊恐趴下去,好在双手撑地,但她嘴里狼狈吐出来的米饭和咖喱,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幸同学怎么这么不小心。”源峻策来到她的面前,向她伸出手:“而且我刚才说的话,你好像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深邃的眼眸,不达眼底的笑意,使得眼睛弯如新月,整齐洁白的牙齿露出一角,他笑容肆虐。 正是因为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所以幸姳才要跑。 “嗯?”源峻策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幸姳忍下头皮发麻的恐惧,把手握向他冰冷无血色的手指。 从地上起来后,她拍着膝盖灰尘:“谢谢。” “既然幸同学也吃完饭了,那就开始吧。” 说着,牵住她的手摁在了他的裤裆,明明没硬就感觉到了一坨巨物,再然后,逐渐苏醒的家伙,占据满她的整个掌心。 “一定要撸吗?” “一定要。” 不容她反抗,源峻策拉住校服裤子往外扯,不由分说,把她的手塞进了内裤里。 充血的硬物,变得极具烫人。 一整个下午,幸姳的手都没办法好好写字,右手酸痛的手腕,她须得用左手紧攥着,才能缓解这种感觉。 幸姳抱怨看向源峻策,他跟个没事人一样,低头认真抄写课本上的重点,坐姿很直,像受过专业的教育,从不驼背,龙飞凤舞的字迹,笔速流畅,写出来的字体矫若惊龙。 好看,和他人一样漂亮。 “源同学,我手酸。”幸姳委屈和他讲,撇着嘴,极不情愿。 源峻策看着她,又不像是在看她,他的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好像一个机器在过滤着系统,试图理解她的意思。 “我帮你写。”他拿起了幸姳的笔记本。 “我字很差,你模仿不来!”刚拒绝,就见他笔速放慢,仿照着她上面的字迹,写出来的字体和她不相上下,压根看不出来。 “你模仿能力这么强!”连于齐都达不到她这样的水平。 “嗯。”源峻策毫不谦虚的点头。 幸姳感叹:“真好,我也想变成你这样,感觉什么事都会做,我就只会跑跑步了,以后考大学肯定得进体育专业,那种地方全是男生。” “不会的。” 幸姳对他的话莫名其妙:“我学习又不好,体育是我唯一专长。” 源峻策停下了笔:“我是说,你不会进去那种地方,我会找个机会将幸同学杀了,留在我身边。” 他认真地微笑,没有瑕疵的脸蛋,挑不出一丝毛病。 这样的话,源峻策对她说了不止一次,他要把她杀了。 第一次觉得是玩笑,第二次觉得是他喜欢她,第叁次,第四次呢。 就是因为他完美无缺的脸,所以才觉得可怕,天衣无缝的微笑,是让人认为他练习了上千次才能做到,每一个笑容都一模一样。 源峻策继续低头抄写,幸姳看向发抖不止的右手,脚底往上,从脊背蹿升无名的恐惧,密密麻麻虫子啃咬着往上爬,一股气的涌至大脑。 好可怕。 “幸姳!” “啊!”她吓得弹起尖叫,同学们都朝她看过来。 路蝶尴尬把手落在空中:“我只是拍了你一下。” 幸姳终于有借口逃离他,抓住路蝶的手往教室外面走。 “干嘛去呀?等下就晚自习了。”路蝶问。 幸姳来到门外大喘气,走廊的窗外天已经黑了,学校前操场亮起几盏稀薄的灯光,角落里的小卖铺,倒是灯火通明。 “陪我去买个辣条。” “我当什么事儿呢,想吃辣条直说呗,刚才吓我一跳。” 能让幸姳现在唯一冷静下来的办法,就是赶紧往嘴里狂塞几个大刀肉:“你刚才拍我什么事儿?” “我在办公室门口偷听到,秦乐志伤得可严重了,得了脑震荡,颅内还有出血,在重症监护室里。” “这么严重?” 路蝶点点头。 “虽然平时挺烦那家伙的,但听说他受伤,我居然还可怜他!哎,真是贱。” 不知道为什么,幸姳想起源峻策的那张脸,很不舒服。 吃了辣条,还是不能缓解她内心的压抑,不想回教室,不想看到他。 “路蝶,你先回去吧,你就跟班主任说我逃课了。” “怎么了呀,你怎么闷闷不乐的。”路蝶坐在她身边,两手端起娃娃脸,噘起了嘴巴:“有什么事儿跟我说说呗,别总一个人憋着,你这人神经大条,就喜欢横冲直撞。” “虽然很感谢你想为我开导,但我跟你这种大嘴巴说了,你恨不得第二天让全校都知道,我为什么闷闷不乐。” 路蝶佯装扇风,尴尬的哈哈大笑:“哪有啦!人家只是管不住嘴,开导人这方面我还是很在行的!” 幸姳舔走手指头上的花椒油:“看出来了,要不然你成天从哪弄那么多小道消息,还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告诉你。” “哎呀就这么跟你说,全校没有我路蝶搞不定的烦恼!”她拍着胸脯保证。 幸姳伸直腿,正要拆下一包大刀肉,校服口袋动了。 她眼睛一眯,瞳孔映射着在发光的灵符,起身将辣条全部塞进路蝶怀中。 “肚子疼,我去厕所了,你赶紧回教室。” 她飞毛腿般的神速一蹿就没了影,黑暗中只留下一阵萧条的风,掠过地上尘埃。 灵符扔出去飞的方向,是后山! 又是后山。 幸姳朝那处跑,腿禁不住发抖。 但愿这次,别再让她遇见发了疯的杨树,此时月黑风高,被打死在那都没人给她收尸。 -- 妖术 放学铃响了,闫鹏将课本磕在讲台课桌,示意班长:“把全班模拟考试卷交上来,同学们可以放学了,走读生一定要快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老师再见!” 丁薇拿着厚厚一迭数学试卷交给他:“闫老师,还差两个人没交,幸姳和源峻策,这两人晚自习都没来。” 闫鹏皱眉,心中留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明天我找他俩谈话。” 丁薇刚要走,闫老师又叫住她。 “最近你在班里,发现他俩有不对劲的地方吗,比如说,谈恋爱什么的?” 丁薇睁大眼:“没有吧老师,他俩挺正常的,而且幸姳跟谁玩的都很好,除了秦乐志。” “那但愿是我想多了。” 后山。 尚未被开发的土地,草堆杂乱无章,没有路,加上夜深,视线受阻,稍有不注意就会被盘根交错的枝条绊倒。 唯一的光线是手机电筒,幸姳已经累得不行了,还能看到远处,符散着光在空中往前飞。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顾着跟符,已经不记得回去的路,但按理说,符的感应范围是有限的,为什么它会一直往前窜,难道那魂魄也在一直跑吗? 怎么可能,它们应该感应不到灵符的存在才是。 幸姳累的出汗,她后悔的放慢脚步。 早知道就不跟来了,眼下的情况令她进退两难,现在停下找不到出去的路,往前跑又不知道要被符带到哪里去。 幸姳扳着树枝纵身一跃,跳到树上,抱着树干苟留残喘,崩溃的用电筒微弱的光亮,找寻符的方向:“别跑了行不行,我真的跑不动了。” 一轮皓月被乌云遮住了大半,树影婆娑,森林里安静地连蝉扇动翅膀的声音都能听清,幽望无边的恐惧感,在这一刻无限放大,冷风吹干了汗水,身子瞬间凉了。 幸姳决定及时止损,她往四周望了望,咬住手机,扒住树干往上爬,到达能俯瞰这片森林的地方,越往上爬,树枝变得纤细摇晃。 很快,她站在枝头,看到了灯火通明的市区方向,灵符已经没了踪影。 手机有了微弱的信号,幸姳在地图上面寻找自己的位置,发现她所在的地方为一片绿色,毫无出路,点开导航,只告诉她一直往前走。 估计这里,只有她这个蠢货来过。 路蝶说的很对,她神经大条,就只会横冲直撞。 跳下树后,幸姳随意拍打了两下膝盖,打着电筒,朝市区的方向走。 簌簌—— 幸姳抬头,灵符居然回来了! 掠过她的头顶,竟直接往她来时的路飞去。 “喂!” 这东西是在耍她吗? 幸姳停在原地没动,她还是决定不追了,如果此刻是白天,那她一定跟这个魂魄死磕到底! 皓月西悬,安静月夜,乌云散去大半,被遮住半轮美貌的黄月终于完整出现在天空。 皎洁的月光,照在树梢那抹欣长清瘦的身体上。 他斜着身子,慵懒靠树而坐,蜷起一条长腿,手臂搭在膝盖,好似一幅神韵的写意画,与幽深安静地树林融为一体,任由月光赏赐在他身上,皙白皮肤照出毫无血色白纸,突兀起精致的五官。 源峻策指尖操控一股妖力,在空中盘旋,呆头呆脑的灵符,跟着无物的妖气转起了圈圈,而树下的幸姳完全没抬头看,这一幕有多滑稽。 他唇角轻扬,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 耍了这么久,她的体力应该消耗殆尽,该动手了。 源峻策手指一绕,妖气突然朝着灵符卷去,一团幽蓝火光将符吞噬,化为灰烬。 他喉中闷笑,莫名觉得,这符和它的主人一样愚蠢。 源峻策撑树而起,幽暗的眼眸盯着树下身影,他抬脚往前踩空,身子像风一样闪现在了另一棵杨树的枝头。 树下面,是警惕的幸姳,照着电筒,每一步走的小心翼翼,脚踩枝叶,传来清脆响声。 源峻策伸出手,手心朝下,指尖微弯似是要抓起什么。 手指纤长有力,掌心倏出一团妖火,空无的火焰散着幽蓝色,他瞳底泛滥出一瞬无情,笑容不止何时殆尽。 保全尸。 他最喜欢的脖子和手,不能受伤。 手心妖火朝她扔出去,蓝焰疾驰冲破,打烂层层树梢,发现异响的幸姳回过头,后背剧烈冲击把她打出去叁米远,滑爬在地上,痛不欲生蜷起背。 背部燃烧的刺痛,像是在她皮肤上点火,密密麻麻烧成红铁的针,扎进毛孔,深入骨髓,凝固了全身血液,她张大了嘴巴,喉咙里竟发不出一丝痛喊。 远处掉落的手机砸在树叶下,微弱的光从电筒里散出,周围漆黑,幸姳疼的满头是汗,唯一的念头是快点爬起来跑。 幸姳屈膝跪起,从口袋里摸出符,尚未咬进嘴中,不知名的攻击擦过嘴角,手里的符在一刹那烧成灰烬,幸姳捂住受伤的嘴惊恐往后爬。 看得出她想要躲到树后面,源峻策微笑,抬脚踩空,瞬时转移到了她背后的一棵树上,闪现在树梢。 手掌朝下攥出一团幽厉妖火,再次朝她飞去,冷漠眼底近乎成了一种偏执。 她必须死!死后的胳膊和脖子成为他的物品,他每一天都能享受到极致的性乐,随时随地,用它们来撸射撑到爆炸的性物。 只是想想,就又要硬了! 击打在背部伤口同一个位置,幸姳又往前滑行几米,攥紧手心里泥土烂叶,剧痛撞击从背后攻击她的心脏,她感觉一瞬呆滞的心跳和呼吸,一条藤蔓在用力缠绕心脏,挤爆它。 幸姳满脸苍白,嘴唇不停地抖着,汗水从鬓角滑到下巴,求生的欲望,胳膊往前伸去,扒着地面颤巍巍前行。 她不想死在这,不愿在这种疼痛里死去。 救她,救她,快来个人,随便什么都好,救她! “呜……呜!”胃里翻江倒海,一股黑血从嘴里股涌呕出,五脏六腑在她体内几乎粉碎。 口水狼狈连成丝线,幸姳窒息张开唇,双目因缺氧爬满红血。 源峻策勾唇,妖如红鬼。 还差最后一击。 他必须要承认的是,幸姳是他追捕的猎物中,存活时间最长的一个,和她在一起的感觉的确很有趣,但这种有趣他并不屑于拥有,太过怪异的情感,只会打乱他的计划。 亲手了结这一切,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砍断她的手和脖子! 朝她扔出去的蓝火,在半空中“腾”一声爆炸! 几束金光似箭般射向他,源峻策迅速往后跳起,消失在了空中,只留下一团诡异的妖气,灵符扎进了方才他站立的树梢,很快又成一张软绵无力的纸。 布满八卦阵图腾的胳膊伸向树梢,五张符飘进了他宽大的衣袖,松崖朝着树下的幸姳快步跑去,将她搀扶起。 “小幸!” 苍劲有力的声线,惊动她打颤的眼皮,嘴边粘稠的血液流满下巴。 幸姳伸出肮脏的手,颤巍巍抓住他的道衣,拼尽全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棵稻草,倒进他怀中。 一道妖火冲来,只是这次的目标不是幸姳。 松崖抬眸看去,冷冽眯起长眼,从袖口抛出八卦仪,掌心对准八卦仪中心,白与黑太极图旋转出刺眼的光,蓝光打上去瞬时,妖火竟被反弹怼了回去。 源峻策猛地跪下,捂住心口,猝不及防的反噬,透过肉体直接击中妖魂,伪装的人皮脸,渐渐显露成厉光,眼珠成红,瞪得近乎爆裂,獠牙不受控制在嘴角狞露。 半张是人,半张是妖,白皙的脸庞绷出青筋,犹如索命厉鬼,诡谲的美貌令人恐惧。 他一身妖气无处躲藏,那道士竟扔出灵符朝他追了过来,元气大伤,源峻策凭着最后一丝力气闪开,再度凭空消失。 松崖收回八卦仪。 灵符的感应距离只有方圆一千米,符变成了普通的纸,看起来,这妖早就知道灵符的事,躲藏在千米之外了。 乌云完全盖住了明月,稀薄的月光被遮挡,树梢下透不进光线,黑暗中藏着一具奄奄一息身体,在静谧的深夜里,用极快地速度颤抖着呼吸。 源峻策颓唐低着头,弓下腰,滴流的血,落在他脚尖一片树叶上,额前的碎丝遮蔽双眸。 他无力张着嘴,右手摁住心口,任由一滴又一滴的血往下流。 过了许久,才吸进一口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抬起头,嘴边的血液凝固成鲜红色,美色凄凉,勾出一抹自嘲瘆笑。 能让他受到这种程度的伤害,绝不可能是凡人。 真有意思啊,真是有意思。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开始抖起肩膀,喉咙里发出妖异怪声,仔细听才听清,他是在笑。 “哈哈,哈哈哈!”荒谬的笑声,惊动树梢缠绵的鸟儿,慌张扑棱翅膀,四处逃窜起来。 -- 幻觉(百珠加更) 阴雨下个不停,持续几日晴朗的天空,在清晨人们期盼着太阳会照常升起来的时候,转为了一团乌云,下起淅淅沥沥小雨。 各色不同的伞面,出现在灰沉沉街道上。 清凉的雨水缓解昨日闷燥空气,小雨似雾,轻柔缠绵,冷风吹的很是惬意,恍惚之中的寒冷,叫人还以为是冬季。 幸姳是在医院病房醒来的。 寒冷的气温让她刚苏醒就打了个冷颤,松崖为她捏紧了被角:“再睡会也无妨,学校帮你请过假了。” “松崖法师……”出声沙哑,喉咙里像有一口痰堵着,只是说话力气,都让她浑身疼的折磨。 “好了,不要说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松崖坐到她病床旁的椅子。 他长相不年轻,也不苍老,比起幸姳的师父静亭方丈,松崖法师倒更年轻些,或于中年,笑时眼角的细纹,堆起温和的眼神。 幸姳一直都很好奇他的年龄,但他从来不说,记忆里很长时间,他都是长这副样子。 “昨夜那妖,你之前见过吗?” 幸姳摇头,她也是第一次被那样攻击,不是魂魄,居然是妖吗。 “我看他的手段,绝非只遇见过你一次,知道灵符的追寻范围,恐怕对你有所了解,你好好想想,最近有遇到什么不对劲的魂魄吗?” 幸姳又摇头,沙哑声含糊不清:“最近魂魄很少。” 松崖疑惑皱眉,托起手肘,将手指放在鼻尖下思虑:“这个就奇怪了,我听方丈说,你之前在学校后山遇到过白光?或许跟那妖有关。” 幸姳盯着他宽袖袍下,露出的左手臂,上面绘制着黑白八卦阵,图腾很大,密密麻麻线条从手臂一路往上沿去,不知道衣服里面是什么样子。 见她发呆,松崖看向她的视线,将左手放下来,用袖子遮挡。 “额,松崖法师,我看到的白光,师父说是妖,抓魂魄为了提高自己修为,是真的吗?” “是真的,所以近日你切记谨慎,不要再去后山,如果遇到可疑的魂魄立即告知我。” 松崖从袖子中拿出一个掌心大的八卦仪,画着排列整齐的黑线,标着爻,类似一个转盘,有两层,上面还会转动,沉甸甸的。 “把灵符放在这上面,转动到火即可,方丈有教过你口诀吗?” “没。” “乾叁连,坤六段,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砍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听,听不懂。”幸姳慌张道。 松崖将盘转动,中间一根线对准离字:“你只要记住,离代表火,将它转动到这里就够了。” “嗯,我知道了,那松崖法师你怎么收到我的消息?” “我这里还有一个八卦仪。”他拿出了比这个巴掌大小,大叁倍的家伙,虽说一模一样,但这差别也忒大了。 松崖将阵仪收进袖子:“这次是方丈,看到与你所捆绑的血铃有了反应,才发现不对劲,若是我去的晚,你可能已经没命了,好在没出大问题,不然真的没办法向你母亲交代。” “可以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妈妈吗?” 看出她的担忧,松崖劝她放心:“不会告诉她的,所有的事,我来瞒着。” “谢谢松崖法师。”幸姳鹿眼有了清亮光泽,寒冷的天气中,她躲进被窝里,浑身温暖,正被信任的人关照着,这种感觉很舒服。 住院的第二天,路蝶和闫老师都来看过她,还有班里的几个同学,丁薇给她带了一束鲜花,祝她早日康复。 唯独让她想不到的,是秦乐志也来了,身上穿着同样的病号服,他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熟门熟路走进来,好像这里是他家。 “好巧啊。”秦乐志说完就走过来,坐到她床边,把一果篮摆到她床头,上面还系着蝴蝶结。 “你,你。”幸姳看着果篮:“这该不会是别人送你的,然后你送给我吧。” “猜对了。”秦乐志用力嚼了一口苹果:“我听闫老师说了,你内脏出血,比我的病还大啊,只是没我厉害,我还进过重症监护室。” “你是傻逼吗,这有什么值得炫耀!” 他哈哈笑,幸姳撇嘴,忽然觉得这小子也没那么讨厌。 “怎么出血的?” “摔得。” “好家伙,那还是你更胜一筹。” “我可不跟你一样自豪。” 秦乐志哼了声,把苹果核扔进门口的垃圾桶,抛物线落得很准,哐当砸了进去。 “你多小心点源峻策这个人。”他声音严肃起来,表情也跟着一变:“我当时被砸的时候,真的感觉到他不正常,后来听说他什么事都没有,我怀疑就是他让我被砸的!” 幸姳没反驳,这种可能性不是为零,她听路蝶说,那天源峻策也没有上晚自习,而且这两天没去上学,也请假了。 很巧合,巧合到不可思议。 “你应该不喜欢源峻策吧?” “啊?你莫名其妙的,谁喜欢他!” 秦乐志呵道:“我只是怕像你这么神经大条的人,被人卖了还跟着傻乎乎数钱呢。” “你滚蛋,别一来就气我!” 门一开,两人同时止声,进来的松崖,手里拿着盒饭,笑容慈目看向两人:“这是小幸的同学?” 秦乐志连忙起身,被他一身道袍的装扮惊住:“您,您好,我叫秦乐志!” “你好。” 松崖将盒饭放在另一侧床头:“方丈做的,清淡素口,特意让我给你送来。” “哇,谢谢松崖法师!” “慢慢吃,我今日要去灵图寺,明日再来。” “不用您费心啦,我可以照护好自己。” 松崖笑着没说话,看向一旁的男生,朝他点头示意后离开。 门关上,秦乐志一阵哇哦哇哦,眼神崇拜问幸姳:“你还认识这种人啊?什么身份,你刚才叫他什么,法师?我靠,这么牛逼!” “你想到哪去了,那是缘孝山庙观里的松崖法师,小时候对我有恩。” “我去!你深藏不漏啊,道士你都认识,介绍给我认认呗,认识了他们,是不是什么都不用怕了?” “你有病啊,是道教又不是神,给你的嘴巴闭上积点德,就什么也不怕了。” 松崖一袭藏色道袍,走在医院,引人瞩目,不少人用眼神偷偷观察,松崖似乎早已习惯这些目光,并不在意,不巧的是,他撞到了一个迎面走过来的男生。 两人身高差不多,对方长相年轻,过于白皙的皮肤略有刺眼,似女似男的容貌不太真实,黑眸深邃的反差,在他白皮之上过于晃亮,这另类的长相,就连他也多看了片刻。 “抱歉。” 对方露出轻佻的笑意,似笑非笑,薄唇扯动,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儡妖。” 魔鬼冷意的笑声,松崖当即像是被雷劈了愣在原地,迅速转头盯着那人背影,双眸瞪圆在眼眶中颤动起来,深埋的记忆勾起,迅速涌入脑海,竟会让他开始手脚无措发抖。 左臂抑制不住颤栗,他用右手紧紧握住左边胳膊,想把这抖动压下去! 可他一脸恐吓,肌肉僵持紧绷,仿佛眼前所见之人是个厉鬼,恍惚觉得刚才那声是个幻觉。 声音太小,十分不真切,或许真是幻觉,是幻觉。 他长得太像妖鬼,才会产生幻觉! -- 像个婊子 χyυsんυωυ③.cǒм 开门,那两人聊得正欢悦,在看到源峻策的同时,都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表情,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这种感觉,源峻策觉得不爽。 他露出标志性的微笑:“幸同学,听说你受伤了,我今天才知道,给你带了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他今日没穿校服,仍是上次去看电影时的那身便装,幸姳在看到他黑色塑料袋里,装的是满满一兜子辣条后,表情刹变惊喜! “这么多!”幸姳激动抬头,乐的牙齿都藏不住了。 “喂!”秦乐志低声警告她。 源峻策歪头冲他:“抱歉,我不知道秦乐志同学也在这呢,看你穿着病号服,早知道也应该给你买份礼物。” “谁要你礼物啊!离我远点行不行,晦气!” “秦乐志,别这么没礼貌,哪有人说人晦气的。”幸姳拿出了一包大刀肉。⒴úщáňɡsℎе.χyz(yuwangshe.xyz) 秦乐志气得要死站起来:“你这家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啊!刚才还还,还……” 源峻策就直勾勾盯着他微笑,一股子瘆人的起鸡皮疙瘩:“还什么。” 幸姳正要往嘴里塞,源峻策握住她的手腕拽下来:“出院再吃,我特意询问过医生,你不能吃这些辛辣的东西。” “你买了不让我吃,你故意送过来折磨我的吧!”幸姳耍赖皮大喊:“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你这个人模鬼样的家伙!” 秦乐志:“你变脸也太快了。” 源峻策把拆开的辣条扔掉,将袋子放进床头柜里,仍不给她一点反驳的机会:“出院再吃。” “你这个——道貌岸然!老奸巨猾!诡计多端!你你,心怀叵测,刁滑奸诈的人!”幸姳把自己这辈子学到的词,凡是记住的都用上了。 他偏偏一点生气迹象都没有,微笑的嘴角,标准到不曾偏差一毫米:“话说,我更想知道,幸同学为什么说我不是什么好人呢。” “哪哪有。”她慌地结巴,倒没说有多心虚,而是从头到脚都很害怕看不透的他,这种恐惧,会一搭没一搭的出来骚扰她,生怕在下一秒验证了猜想。 “看来幸同学不愿意跟我说实话,我很伤心。” 坐在一旁的秦乐志翘着二郎腿,嗤嗤嗤翻了个白眼:“大男人装什么绿茶。” “是因为你吗?” 冷不丁的声音让人听了只想逃,源峻策的眼神放在秦乐志身上:“是你在挑拨我和幸同学之间的感情吗?” 秦乐志放下抱臂的胳膊:“不是,你跟她什么感情?你这人脑子有点问题,我建议你在这家医院就诊。” “等下!”幸姳打断两人,心里又慌又惊,这种情绪说来奇怪,她想揭露源峻策的真面目,但又害怕真是自己想的那样。 “我听路蝶说你请假了两天,你这两天去哪里了呀?” “幸姳!刚才咱俩还说这家伙有问题,你现在这么关心他干嘛?你是不是犯贱。” 幸姳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家伙。 “我的外公去世了。” 他来了句让两个人都意料之外的话。 笑容的脸上故作坚强,嘴角情绪黯淡几分,淡淡的悲伤使人猝不及防:“那天晚自习的时候,接到外公去世的电话,我去见他最后一面,这两天我都在葬礼上。” “我很抱歉,没能早点知道幸同学受伤的消息,我应该第一时间出现的,这样的话,幸同学就不会对我有怀疑了,幸同学是我唯一一个,想认真珍惜的朋友,我很喜欢你。” 这是在他脸上为数不多的情绪,根本没有出现过的悲伤,竟会毫无防备展现给他人,这一刻幸姳有被信任到,共情能力超强的她直接破防。 “我没有不信任……好吧确实有点。”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问清楚再做出考虑,真的很对不起,我也会认真珍惜你这个朋友!” 如果拳头有声音,秦乐志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砰砰砰! 妖怪一样的家伙。 连他都没想到,居然可以叁言两句,就把幸姳给打动的眼泪汪汪,到底是有多了解她! 真他妈像个婊子。 源峻策看了一眼秦乐志,后者露出慌张的表情,逃避和他对视,生怕说出他没有共情能力的话,然后幸姳就会来指责他。 但他却只扬唇一笑,开心的与幸姳言和:“谢谢幸同学,我很高兴,幸同学说的喜欢,我也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我很喜欢善良的你。” 喜欢你的脖子,喜欢你的手,喜欢你的皮,和喜欢你被我掌控的感觉。 不易察觉的情绪浮现黑瞳眼底,微笑并没使源峻策看起来有多亲人,是幸姳给他多加了一点可怜的色彩。 秦乐志把头扭到一旁,托着下巴一声不吭,不表达同情也不可怜。 秦乐志好奇刚才那句喜欢什么意思?好像不是在表白。 他感觉这家伙在装,难不成,他秦乐志还真是什么无情之人,可以做到如此冷血,连对源峻策一点怜悯心都没。 阴雨天连绵不绝,就算没有雨珠落下,空气里还是掺杂着湿漉漉的味道,空气化作潮湿,粘黏在身体的皮肤,很不舒服。 源峻策回到家,客厅里坐着狐英才,拿着黑葡萄往上扔,再准确无误用嘴接住。 “怎么不让我去接你回来。”狐英才吐掉葡萄皮,头顶弹出一对褐色皮毛的狐狸耳朵,眼睛笑眯眯成一条缝:“好歹我这个“司机”,还每月拿着你给的工钱呢。” “不需要。” “真冷漠。” 源峻策脱掉长袖外套,抹了一把后颈,潮湿令他皮肤很难受,黏糊糊的触感摸起来恶心极了,他迫切想要洗个冷水澡。 “你胳膊的伤也该修修了吧,哪有人类这么长时间,还留着结痂的血疤。” 上次受伤的胳膊到现在他都没理会,原因是皮不够了,最后一点皮,他用在了修补脸上,如今只能穿着长袖遮遮掩掩。 “是该修修了。”看着胳膊的伤,晦暗不明的话音,多少有点上不了台面的阴沉。 “我在医院里遇到了一个道士。” “道士?” 狐英才眯起威厉的狭眼,尖锐的声音透着仇恨,锋利的长指甲捏着葡萄籽掐碎:“想当年我堂堂狐英才谁见了不得叫一声狐妖尊,一群该死的道士走火入魔,跟疯了一样屠杀我子民,现在还有脸下山?” 见他回味着百年难咽下的仇恨,源峻策极为短促地从胸腔里哼出闷沉的笑,语气冷冽而又慵懒。 “有个差事,做不做。” “什么差事,比你杀小姑娘还重要了?” “重要,我本来是想用她的皮修补伤口,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狐英才吃惊:“让你改变主意的事情,还真不多啊。” -- 勾引(百珠加更~) 幸姳脚下生风,一股气窜出去很远,粉色运动鞋在地面滑铲出痕迹,她惊恐的回头看去,那颗石头准确无误打上她肩膀。 正当她疼的捂肩,地上越来越多大小不一的石子,浮起在空中,瞄准她,疯了一样的飞来。 为什么! 她只是在体育课上了个卫生间,为什么让她遇到这种事! 幸姳崩溃朝前跑,不敢停下脚步,梆硬的石头打在皮肤上狠劲十足,骨头疼的,连腿都要软的要跪下。 幸姳就快要跑到了学校尽头,她发现石子并没攻击她,而是一直在驱赶,似乎是要把她往后山上赶。 难不成,是上次害她受伤的妖! 出院不到一周的时间,过度运动,使她的腹部胀痛,难以忍耐。 想起松崖法师说的话,幸姳在栏杆处及时刹停,脚下滑出一道漂亮的拐弯痕迹,脚下面带起的尘土飘起,她朝着体育仓库后面跑去。 一边跑,拿出巴掌大的八卦仪,拨动上面转轴。 “离中虚,离代表火,火,火在哪!” 转盘咔咔拨动,对应其火,幸姳从校服里抽出灵符用唾液沾湿,放在了正中间,灵符漂浮在了八卦仪上。 打坐之际,一张抖动的符,挣脱袖口飞了出来。 松崖抬头望去,符上正一笔一划写出金字:火。 听到动静,静亭方丈睁开眼,看向道观中间龙柱,系住的血铃,铃铛安静。 “应该是小幸发现了妖,召我过去。” 静亭方丈点头,苍劲的声音嘱托道:“保护好她。” “是。” 幸姳走投无路被堵在仓库外的死角,她只能翻着栏杆往后山跑。 可还没跑多久,就被脚底交错的树根绊倒,灵符护着她,不受石子攻击,奈何幸姳不敢再往后山上跑一步,她害怕那妖再次将她打进医院。 脚踝一凉,方才绊倒她的树根,居然缠绕上了她的小腿,身旁的枯草,头顶的树干,这里所有生物仿佛都有了意识般将她围绕。 幸姳要跑,可拔不出自己的脚,不止哪里吹来阴风,树叶沙沙作响,树干弯曲着自己柔软的躯体,幽灵一样从天降落。 她的鹿眼里湿润干涸,直勾勾紧缩起瞳孔,当头顶的阴影完全覆盖,大树将她包裹住,幸姳感觉到一股强烈窒息。 金符成剑,打烂软绵的叶子,五张符把她从包围的树叶中拯救出来,松崖抬手一挥,似刀般的金符齐刷刷斩断了树干,他行动果断,眼里透出的无情,不费吹灰之力了结。 坐在不远房顶的男人,露出狐狸耳朵,和一张狡诈的媚笑脸:“来了。” 幸姳怀抱住他的脖子,松崖踩着栏杆一跃而下,将她放在地上。 “去人多的地方,我去后山将那妖收服。” 幸姳怀揣不安拉住他道袍:“松崖法师小心点。” 源峻策双手背于身后,冷遂眼眸垂视盯着远处,红白相间的校服,在不合他年龄的气质上相当违和。 “呦,怎么还把人抱着,真温柔。” 源峻策一言不发往前走去,闪在空中消失。 “等等我啊。” 松崖扔出符,原本感应不到妖气的灵符,在收回的半空中突然感知异常,朝着西边极快移动。 松崖踩着枝头一边追,一边观察,气氛隐约不对,灵符飘去的地方没有异样,反倒是有什么东西在勾引着符。 他的警惕是对的,松崖躲过背后袭来的妖火,一团蓝焰迅速将枝头的叶子点燃,粗大树干,烧成漆黑的空洞。 松崖将符收回,两指夹住,站在最高的枝峰上,窥探脚下的森林,四周一片安详,无声无动。 “哪里来的妖,还不赶紧出来!” 空无一无,只有风吹起树叶的声音。 一只棕皮狐狸在树下奔跑,爪子凹进树皮里,灵敏身姿,在茂盛林中跳跃穿梭。 松崖发现了它,五张符同时从袖口射出,光如锐剑,灵符拖着一道长长金光影子冲入树林。 背后的妖火又朝他袭来,这片森林里的妖不止一只。 松崖从袖口抛出八卦仪,却没等他发动,一只狐狸突然窜出树梢,头顶几片叶子,它嘴里咬着五张灵符,褐色的皮毛一身油亮,伸长锐利爪子朝他扑来! 松崖震惊:“怎么……” 灵符若剑,扎入妖身,绝无可能摆脱! 妖火朝他背部打来,身躯四肢犹如一掌击碎,松崖捂住窒息的腹部,空中他高大的身形往下跌落。 那狐狸趁他弱要他命,松崖抓住一根枝头,挥拳打去,却不料锋利的爪子扒住他的右臂,往下划了下去! 胳膊叁条血印,嘶啦到底,爪子几乎凹进他的骨髓,浑浊的血肉从皮里翻出,它却像个粘人狗皮膏药,依旧扒住他的胳膊不放,将他皮挠下一道又一道深不见底的血痕。 松崖拼劲全力甩着胳膊上的狐狸,他悬空的身子,挂在叁米高的杨树上,左臂扒住树干用力往上荡起,一团滚烫的火焰,蔓延上他的脖子。 等他再想对付妖火时已经晚了,脖颈痛不欲生的烧灼,松崖松开胳膊,朝杨树下坠落。 狐狸先行一步逃走,站稳在枝头,化为了人形。 树下,源峻策揪住松崖的头发,毫不费力把他身躯提起。 他面带冷漠,掐住他的脖子,指甲渐渐延长出黑色的锐爪,抠进皮肉,往下撕扯,竟直接将他脖子后面,连皮带肉撕下来一大块的扇形血皮! “啊啊啊啊!” 盘旋的飞鸟被这声惊吓到无处降落,恐惧发出低鸣声朝着远处飞去。 道袍袖口宽大,左臂露出夸张的图腾,纹身般雕刻着黑色线条,大量奇形怪状的符号,从他左臂,一直到全身都是。 源峻策长长的指甲捏着那块皮,左看右看,虽然皮上面也有些符号,但这不影响他使用。 皮肉剥离的剧痛,使松崖脸色由红变紫,一身千疮百孔,浑身犹万根灼热的利刀刺着,生不如死。 大小不一的血块红肉,从胳膊和脖子后面狰狞暴露出来。 源峻策扔下头发,捡起地上掉落的八卦仪,他气息焉弱趴在地上:“妖就是妖,在这装什么道士,贼喊捉贼呢。” 树梢上,狐英才拿着被撕成条状的人皮,晃荡在眼前:“这皮质量看起来不错,就是血有点脏。” 轰隆—— 天空出现一道太极图,黑与白的旋涡,旋转出刺眼的光,周围莫名席卷起的大风吹动树梢,树叶朝着风里卷去。 整个森林陷入萧条幽静,瞬间鸦雀无声,太极图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风的力量无从忽视,似乎要将天地之间的活物都卷进去。 狐英才流下了冷汗,狐狸耳朵往后塌,一副自愧不如的讪笑:“喂……这玩意儿我可打不过。” 再低头一看,树下面哪还有源峻策的人影了,连个妖气都没了! “你这家伙居然背着我先跑!” 化为狐狸的他咬住人皮,脚底抹油,落荒而逃在森林中。 松崖眼前出现道袍衣角,他拼尽全力,用虚弱的手指勾向衣服,声嘶力竭,痛吟起颤抖呼吸,低沉而悲哀的恳求:“方丈,求您,救我。” -- 有仇必报 班里每隔一月就会换一次位置,在幸姳住院的时候就换过一次了,因为她请假的原因,她的座位仍保持着原来的没动。 按理说她应该到下个月再换座,但今天闫老师特意交代,幸姳和源峻策都要换位。 他俩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中间隔着两列同学,宛如银河。 闫鹏满意点头。这个拆散鸳鸯的坏人,他坐定了。 路蝶举起手大喊:“老师!” 闫老师抬头,见她不满意的指着新同桌:“我要跟幸姳坐一起!我不要和他!” 被嫌弃的源峻策一言不发看着课本,像是根本没听见在说什么。 幸姳冲路蝶摆手,闫老师严词厉色否决了她的建议:“你们俩坐一起班里天花板都能掀了,还怎么学习!你能给我考个全年级第一,就是跟我坐一起也没意见!” 路蝶气呼呼噘起嘴,隔着中间的“银河”,幽怨看了眼幸姳。 于齐在幸姳旁边笑:“你俩玩的可真好,你请假那段时间,路蝶天天帮你抄笔记。” “我们俩初中就认识。” “怪不得,你们身上有些地方好像,跟亲姐妹一样。” 幸姳诧异:“真的吗?哪里像?” “大嘴巴和大条神经。”他指完路蝶又指向她。 幸姳一阵无语。 路蝶鼻子下吸着水笔,两手托腮,哀怨看向左边那头。 “聊什么呢,跟我聊天都不笑,于齐那个木头脑袋,长的憨而已,又不帅。” 她小声吐槽,只有源峻策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将视线望向了幸姳。 她侧着脑袋,扎起的马尾发顺着一侧,垂到胸前,两只手合掌抵在唇上,正压抑笑容的释放,于齐绘声绘色讲着什么,她把头埋下,肩膀抖动频率来看,似哭似笑。 无论是哪一个,源峻策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不爽。 这种不爽,不能用力量表达泄愤,而是挤压在心底里,挖不出,喊不应,被一块沉重的巨石砸下去,闷到窒息。 连他呼吸都弱了几分,不由加快了鼻息的速度。 “啊啊啊啊!”路蝶把笔咬进了嘴里,咯嘣一声,笔帽给咬碎了。 “路同学。” 冷不防冒出一道低沉厉声,路蝶吓得肩膀夹了起来,怯怯回头看他,剑眉黑眸,妖媚的冷峻,浑身释放着无形的杀气,眉间落下的几丝根根分明黑发,有着慵懒的纯欲风。 “干嘛!”路蝶承认他长的一眼心动,可这不妨碍她害怕,这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把她搞得都手脚慌乱。 “你为什么会对幸同学生气?” “什么?” “刚才。”他看了眼她手中咬碎的笔帽。 路蝶突然明白他要说什么。 “我没对幸姳生气,我生气于齐呢,再说了,幸姳没跟我坐一起,我当然不开心。” “为什么会不开心?” “那当然是因为!”路蝶张了张唇,表情木讷:“是因为,我喜欢幸姳!我喜欢和她玩。” 她觉得这是最通俗易懂的解释了:“也可以这么说,我们之间的友谊,是我爱着她,幸姳也爱着我!” “爱?” 路蝶一脸嫌弃:“你不会要问我什么是爱吧。” 的确,源峻策不懂,他对喜欢一词就有很多疑问,爱又是从何而来? “我也喜欢和幸同学玩,这也是爱吗?” 路蝶瞠目结舌,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一词,八卦心燃了起来! “你喜欢幸姳吗?” “喜欢。” “那你,有多喜欢啊?” 源峻策想了一会儿,微笑:“跟她做任何事我都喜欢,我会时时刻刻想着把她的皮扒下来,砍断脖子和手。” “卧槽你个变态!” “变态?”这又是什么。 “路蝶!”台上语文老师用力拍打黑板,气的浑身发抖。 不知什么时候班里安静了,都在看着他俩说话。 “你给我出去!我发现你坐到哪都能聊,不会好好听课就给我站走廊听,下次上我的课,你坐到讲台这!” “不是我!是他先跟我说话的!” “你有人家源峻策学习一半好吗?你要是跟他一样全班第一,你上课睡觉我都不管你!” 路蝶气鼓鼓憋着委屈,拿起课本,闷头往外走。 “还有脸生气了,晚上之前八百字检讨给我交上来!” 幸姳看向走廊,路蝶垂头站在那,背影可怜。 语文老师拍着课桌:“都把头扭过来,上课!” 于齐看出她闷闷不乐,声音又放低了几个分贝,生怕被老师听到:“咋了,我讲的笑话不好笑吗?那我下课再给你讲一个。” “挺好笑的。” 就是她心里有点堵的慌,不知道为什么。 晚自习班主任来通知,学校接到市里通告,要举办校园风采活动,高二和高一年级,明天在校外跑操,绕着学校周围的四条街道跑两圈,会有媒体记者拍照宣传。 大家心照不宣,这又是什么新型招生手段。 跑操早上十点开始,操场上,每个班列队,班级按照小组排序站队,幸姳是体育委员,在队伍的前面领跑,于齐身为副委员站在队伍侧边。 班主任斗志昂扬拍手:“出去跑是代表咱们学校,口号声都喊大点声!” 同学们个个精神散漫,然而出了校门,前面班级口号声喊的一波比一波响亮,声音成洪流似地往后传,到了二班,更是打了鸡血,群情激昂。 幸姳胸口传来闷痛,捂住肋骨的位置。 于齐追上来,跑到她身边:“你伤刚好,要不我领队吧,你去队伍旁。” 幸姳点头,道了声谢,放慢脚步移到了队伍的右侧。 “幸姳幸姳!让一让。”路蝶喊着她,挤到了最外侧,旁边同学则被她给挤了进去:“源峻策不见了!” 幸姳往后看了一眼:“他从来都不跑步啊,不应该在教室吗?” “谁说的!列队的时候还在我旁边,出校门就不见了,我看他八成是逃校了,你去跟老师说,看班主任怎么罚他!” 路蝶恨得牙痒痒,攥在身侧的拳头用力握紧:“最好让他再写个两千字检讨!” “你还真是有仇必报。” “那当然!而且他就是个变态,还说要把你……” “体育委员呢!”前面传来喊声,于齐不知道什么不见了。 “等我一下。”幸姳跟路蝶说完跑去前面,问道第一排的同学:“于齐人呢?” “不知道啊,刚才拐个弯就不见了,我们差点撞上二班。” 走散了? 不可能,前面二班,后面就是叁班,于齐这家伙,总不能连自己班的同学都认不出来吧。 幸姳找到了丁薇:“班长,我身体有些不舒服,麻烦你带一下队。” “行,你快歇着去吧。”丁薇见她脸色发白,估计是难受的。 离了队的幸姳停下脚步,后面四班五班的人追了上来,一直到高二八班结束,她都没发现于齐身影。 -- 杀死她最后的期限 χyυsんυωυ③.cǒм 河流里溺水的人拼命往上扒着水面,过度挣扎溅起水花,激烈的动弹使他越沉越快,到最后只露出一双手无助拍打水面。 拱桥上,狐英才坐在石墩,双腿垂在空中晃动,看着那人随着河流越飘越远,问他:“要是他死在河里,人们应该怎么解释他的死法,这里离跑步队伍还有点距离,会怀疑到你身上吗?” “不知道。”源峻策站在桥面冷漠的看着,他不在乎。 但他不舒服。 这种感觉还是存在,心脏仿佛被袋子闷了起来,越是呼吸,那种感觉越要将他吞噬。 好不舒服。 狐英才歪头,狭长眼尾微微上翘,目光流动间分外迷人,即便变成人类,也仍有狐狸的样貌,眼瞳呈黄棕色,极具美感。 “妖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是吗。”他心不在焉的回答。 水里的人,逐渐消失在他们视线里。 狐英才拍手:“好吧,我会和人类解释,就说他是擅自离队跑去玩啦,然后噗通一声,掉进河里,啊,的淹死掉了!” “于齐!” 一道清澈的少女音,狐英才挑起细眉,转头看去。 河流里的人被往下冲,即将路过下游的石桥,岸上的女生慌张朝那处跑去,那石桥却开始崩塌,一道裂缝后,巨大的石块噗通沉入河水!接二连叁的不断往下砸。 狐英才看向源峻策,见他的手心里,冒出镭射电光,是他发动了妖术。⒴úщáňɡsℎе.χyz(yuwangshe.xyz) “好吧,那他现在的死法是被石头砸死。” 幸姳趴在岸边大吼,见他即将流到崩塌的石桥下面,单手撑着栏杆翻去,眼睛一闭,捏住鼻子往下跳! 源峻策眼底瘆出惊愕,可他依旧没停下妖术,石桥崩塌的速度加快。 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比之前的还要强烈!他的心脏已经跳动的不正常了。 如果能停下自身怪异的反应,那他宁愿消灭掉这一切! 轰隆—— 巨响声,岸边的人行道都一同开始往河里塌陷,狐英才震惊目瞪口呆:“你有点,过分了。” 幸姳会水,但她只会最简单的蛙泳,抓过于齐的衣领,朝上游奋力划水,拍打着水面,试图抓住点东西。 石头溅起水花,随时会砸在两人身上,混乱的水中快要睁不开眼。 就在这时,幸姳看到从上游飘下来了两张符。 不会看错,那是她画给于齐的两张! 幸姳伸手抓过放进嘴里,抛出时灵符有了金光,挡住头顶砸下来的落石,幸姳抓住坍塌进河里的一棵树苗,用力将于齐拉到树上,他昏迷趴在树干,两人顺着河水往下飘。 树苗卡在了河道里,幸姳趁此机会扒住岸边,右手拽着于齐衣领,憋住气,把他往岸上拉,脸红耳赤,终于将人拉上来半个身子。 她上岸后两手拽住于齐胳膊,费了好大的劲才得救。 幸姳压住他的胸口往下摁,浑身腥味的河水,校服湿透,贴着单薄瘦如纸片的身体,头发黏在脸侧,往下淌着水珠,滴在于齐脸上。 她慌张唇色发白,按了好多下,才见他从嘴里吐出水,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没事,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幸姳手脚颤抖,没来由的恐慌,她掉出眼泪,跪坐在地,哭着去擦。 心里有个声音在隐隐告诉自己,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才导致的。 岸上陆陆续续来人了,那边热闹了起来。 狐英才见他仍保持着观看时,惬意的姿态,扶住石墩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你不太对劲。” 源峻策没搭理他。 “这次杀人,是不是拖太久了,虽然我知道那小姑娘背后有道士保护,但你接二连叁挫败的样子,让我有些匪夷所思。” “明天。”他冷冷出声:“我会在明天,杀了她,不管用什么办法,她必须死。” 源峻策有预感,再这么下去,他的身体就不属于自己了。 每当出现不对劲的原因,总是遇到幸姳的时候,他决不能放任这个人持续下去,操控他的身子。 他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控制! 区区一个人类,凡是妄想成为主宰他的东西,就只配死在他手里。 幸姳在路蝶的宿舍洗了澡,换上路蝶的短袖校服,她关心的询问有没有事,幸姳累的无从开口。 最近接二连叁发生的怪事,幸姳压抑的喘不过气,就连松崖法师都受伤了,她明天得去道观里,看看他伤的怎么样。 下午放学,源峻策出现在走廊,将她拦住。 “幸同学,明天可以陪我去看电影吗?” 幸姳抬起头,仰望他的身高,如沫春风笑意,他话语间悉数而下的温柔,礼貌可亲。 她无精打彩摇了摇头:“明天我有事。” “那我能陪着幸同学你吗?” “我能问问你,今天上午跑步的时候,你在哪吗。”她低头,这个角度源峻策只能看到她蓬松的发顶,一向高高绑起的马尾,此刻蔫头耷脑。 “出校门后,我就在学校门口站着。” “是吗。” “你不相信我吗?” 他的声音听不出异样,这人的伪装程度是其他人想象不到的厉害,总保持着一张面具笑脸,即便可疑,但就算说谎了,她又能发觉什么。 幸姳抬起手,抓住他胸前的校服拉链,把头埋得更低,甚至快要贴进了他怀里。 近乎崩溃的语气,流露出让他不可思议的哭腔。 “不要骗我。” 心脏像是爆炸的烟花,振聋发聩。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但与之前的不舒服,并不一样。 令源峻策陷入无名烦躁境地,只想快点杀了她! “如果幸同学明天陪我去看电影,我就告诉你,于齐为什么会落水。”宛如被附体了一样,他的手指抬起,触碰上人类该有的正常体温的脸颊。 苍白的手指,泛着冰冷寒意,指瘦纤细,挑起一撮头发,情不自禁,摩擦在食指与拇指中间。 她抬起头,湿红的眼眶像极受惊的小鹿,撞得他砰砰乱跳,几乎可以细数到心脏在腔室里跳动了有多少下。 “你知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贪恋。 嫉妒。 为何会被她几句话轻易勾引起的情绪,可以这么容易使理智崩塌。 “幸同学答应了要和我看电影吗?” “我答应你!” 杀了她,杀了她。 “只要你告诉我,看几场电影都行!” 快点杀了她啊! 烦躁的情绪,浑身上下瘙痒难耐,想将指甲抠入皮中,用疼痛与其作对。 源峻策摁断了她的头发,大拇指甲凹进食指侧面的肉里,嘴角微笑的弧度,僵硬死板:“明天,我就告诉你。” -- 幸同学你,想要什么死法呢 有了上次迟到的经验,幸姳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约定地点。 初夏天,幸姳穿着稚黄色格子衬衫,牛仔背带裤,依旧不变的粉色系带运动鞋。 她坐在喷泉旁,撑着身子两侧,注视着周围来往人群,只要源峻策出现,一眼就能看到他,他总是在人群里无法忽视的那个,就算是将他放到黑暗里,也是暗中绝黑,能亮出光的程度。 幸姳昨晚想了很多,今天必须要问清楚的一些问题。 握紧了裤子口袋,低头警惕看了眼东西还在不在。里面有十几张符,是她熬夜画出来的,以防后患,但她更希望今天不要用上。 暖阳天,旭日高挂,不寻常的冷风吹得幸姳脖子泛凉。 尖锐刺鸣声,凄厉而又沙哑,拖着长长的音调使她耳鸣,眼前昏花。 幸姳抬头,天空上有团灰白色的圆球,魂魄恐怖的叫声在人群上方悲鸣,行人们面色如常,只有她能听到这声厉叫,眼看着它要飘走。 自己真是个乌鸦嘴! 幸姳不甘握了握口袋,人太多,没办法动手。 她慌忙往四周看,离约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源峻策没有出现。 迷途的魂魄受冤死亡,不甘心才会发出如此叫声,它跳到树上,一片枯黄树叶飘落,又很快钻出树梢,随着风的力量往前飘远,惊心动魄叫声也在慢慢远去。 公园铺满落叶地面,一双干净的白色高帮帆布鞋,驻足在喷泉不远处。 源峻策双手插在连帽卫衣的口袋,黑色卫衣与他瞳孔里深不见底的黑暗达成一致,脖子挂着简单的银牌坠链,是浑身上下唯一的反射光源。 他宽肩窄腰,屹立于人群显眼的长腿,黑衣黑裤,整个散发生人勿进的气息。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又迟到了吗。 “哥哥。” 骑着迷你脚踏车的小男孩停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张四四方方的卫生纸:“有个穿黄色衣服的姐姐说,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黄色衣服?他不认得。 “你怎么知道是要给我的。”他接过纸,面对小孩子,他说话仍然低沉的阴气十足。 折开卫生纸,幼稚的笔迹,第一眼就能认出。 “姐姐说,你是一个长得帅又可怕的哥哥。”小男孩奶声奶气打量他。 源峻策垂着浓密睫毛,妖冶风情,喉间闷笑:“你认对了。” 歪歪扭扭的字迹,断断续续写下:肚子疼,去个厕所马上回来!! 幸姳冲刺猛地跳起,敏捷跨栏,脚后跟滑铲在地,不等站稳继续往前追。 方才她跨过的栏杆,黄底红字大写着:施工重地,请勿靠近。 水泥钢筋外露的建筑物,是还没建完的两层商铺,魂魄毫无藏身之处,幸姳甩出符,灵符感应散光,朝它迅速追去,魂魄惊吓往上飘,发出诡异嚎叫。 幸姳自信露笑,两指夹住一张发光的灵符往上抛去,谁知那魂魄竟跳去了房子二楼。 楼梯在房子最里面,她还有要事在身,当务之急是先收了它。 幸姳抓住水泥里露出的钢筋,半空中她荡起身子奋力往上晃,脚尖踩到墙壁坑坑洼洼的钉子,爆发力极强双腿迅速蹬起,双手放开,稳稳扒住二楼地面爬了上来。 灵符已经粘在了魂魄身上,将它堵在房子窗户下面的死角。 幸福拿出葫芦走过去,忍受着刺耳的声音,不忘安慰它:“我也是为你好,只要超度,就不用再痛苦了。” 葫芦附上灵符,吸入魂魄,以及符上一层鬼画黑字,将它封印在里面。 刹那间消失的声音,她耳朵瞬间得救。 簌—— 口袋里莫名其妙飞出来的符,朝着二楼窗户外蹿了出去。 幸姳呆住,紧接着一张又一张的符都朝外面飞去,她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去抓! 正当她捏住一张即将要飞走的灵符时,从窗户外面突然射进来一道凌寒金光。 好在她躲得快,而当她回过头,看到那张灵符嵌入了墙壁里,力道足以扎穿水泥钢筋的恐怖程度。 印象里,能把符当成剑来用的人,她只记得松崖法师,难不成,外面还有别的道士? 倏! 窗外刚才飞出去的灵符,全都化作剑朝她扎来,幸姳朝着楼梯跑下去,面对四面漏风的窗户,束手无措。 除了抓魂和妖,谁还会用这种武器对付人的! “我不是妖哇!我是人,我是道士,我是来抓魂魄的!” 幸姳边跑边喊,声音都吓得拖长了颤音:“拜托!外面的道士,你看清再发动灵符啊!” 幸姳吓得连忙爬下,背后哗哗几道金剑符全扎进不远处墙壁里。 没了动静,她松了口气。 下一秒,插进水泥墙里的符震动起来,用力拔出,往外收了回去,它们被操控着,再度从窗外化为剑向她扎来,要她的命! “别!别别我真的是人!” 幸姳拿出八卦阵,一摸口袋,符全没了,情急之下她举起八卦阵挡在面前蹲下,一张鬼画符穿透她的左肩,剑融于血,刺穿皮和骨髓。 金光消失,变成普通的一张黄纸,插进了她的身体里,被血液浸湿成一张无用的废纸。 她痛不欲生捂住肩膀,失声跪地,趴在地上,血滴成圆,溅在地面,手心里粘稠的液体多了出来。 幸姳艰难挪动身子,用满是鲜血的手,去抓掉在地上的八卦阵。 啪! 熟悉的火焰一击将她推出去,狠狠撞在墙上。 烧灼的手臂使她疼痛放声尖叫,黄色衬衫半肩染着刺眼鲜血。 这是源峻策第一次看到她穿校服以外的衣服,可爱又灵动的鲜艳。 窗户上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一只手举在身侧,手心上方悬浮着更大的八卦阵,时不时炸出几道闪烁的雷光,灵符全部来到了他的身旁,悉数听从他命令,任凭操控。 模糊泪水眼中,她望到熟悉的脸,言笑晏晏,如沫春风。 像她第一次听到耳旁温润的话语声,残忍的亲和。 “幸同学,好巧。” “你不是说,去厕所了吗?” 幸姳吭不出一声,捂肩痛到崩溃,流着泪,满眼的难以置信,在抗诉着似是为什么背叛的话。 “你看起来好像很疼的样子。” 他走下窗台,仪态风度翩翩,让人看不出他的双脚到底是在走,还是在飞。 卫衣挂着的长链,受到他手心磁力的吸引,漂浮在半空。 幸姳看清楚了他手里的东西,正是松崖法师的八卦仪。 “是你,伤了松崖法师。”她眼中含满豆大的泪珠往下流,红涩的鹿眼,被谁蹂躏欺凌了一番,十分委屈的模样,小嘴里嗫嚅着。 “你是在关心他吗?”源峻策眼睫低垂,漫不经心歪了头。 疾如风的灵符从他身边唰的一声,扎入她右肩。 “啊啊!” 少女嗓音天生尖锐,凄厉悲鸣胜过魂魄,但比它们的鬼哭狼嚎,不知道要好听多少倍。 “我说过,我会杀了你,你应该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除我之外其他的。” 临死关头,幸姳终于缕清一切,原来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这几个月遇到的凶险,周围莫名其妙受伤的人,接二连叁不断发生的诡事,都是自打源峻策转校以来,才有的。 源峻策笑容逐渐消失,卸下伪装的面具,精致到荒谬的人皮脸,暴露出妖,原始且残暴的本性。 “金木水火土。幸同学你,想要什么死法呢。” -- 水刑 血从肩膀往下横流,衣物肮脏的浊色,覆盖上原本的鲜黄。 马尾辫散开,披散成乱发,不堪一击。幸姳两只手无力垂在地面,疼的眼泪直掉:“不想死,我不想死。” 细骨白皙手指挑起下巴,指尖释放着微弱的电流,疼得她必须保持清醒,仰望操纵生死的人,这一刻仿佛有种他是神的错觉。 源峻策认真琢磨起来:“水如何,既不会伤了你的皮肤,也能让你死的痛快些。” “你似乎是熟悉水性,不然怎么会义无反顾的跳进河里救人呢?我应该再认真点的,让你昨天就死在河里,也免受今天这种痛楚了。” 灵符整齐的在他身边排列着,赋予金光随时等待进攻,他如此恐怖。 “跟于齐死在一起,你也不会孤独吧。”微笑时前所未有的瘆人,一眼能看出的假笑,分辨出他此刻是生气的。 幸姳眼里聚集汪洋泪水,眨眼顷刻往下流:“我不想死,为什么一定要我死,我不会伤及你性命,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他身后传来,源峻策依然淡定的看着她,从卫生间的方向,裸露的水管爆开了,地井里的水竟被腾空吸上来,一团清澈水球漂浮在空中。 居然是他操控的! “幸同学的死,并不是毫无意义,我会将你的手和脖子取下,每当我夜里分外想念你时硬起,你就能派上用场了。” “不要!不要!” 那团水浮在空中朝她飞来,涌向她时,幸姳的脸完全埋进了漂浮的水里,鼻腔瞬时窒息,她痛苦的表情在清澈的水中变得扭曲。 水波荡漾,憋红的脸在溺死边缘挣扎,艰难睁着眼,双手去扒冰凉的水,试图从脸上拿走。 肩膀明明越动出血越多,她还是在死亡面前不肯屈服,溺水的脸变为苍白,张口吐出泡泡,求救的双手停在空中,小巧的手指上流着血液,艰难等死的每一分一秒,源峻策尽收眼底。 笑容浓意,是仇恨得到了平息,方才名为嫉妒的情感,在他的报复里逐渐消失。 但难受,依然存在,为什么。 谁能给他个答案。 幸姳痛苦在水中呼噜吐泡:“额——” 呼啸的风从窗外卷起尘土,扫过地面枯黄落叶。 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寒冷,席卷刚才的晴空万里,转为阴沉乌云,天色瞬间暗下。 源峻策回头,从窗外冲进来阴凉的风,吹起他额头黑发,剑眉紧蹙。 原本停在他身旁的灵符开始剧烈抖动,他收紧掌心控制着八卦仪,却不料转盘狂抖,不受掌管的旋转起来,磁力无法驾驭,八卦仪上方卷起一阵风的旋涡。 灵符擦过他的身边,脱离管束,往窗外疾驰飞去,下一刻,即化为剑朝他脸扎过来,黑眸里面倒映着灵符金光,一张符笔直朝他眼睛刺去! 源峻策消失在了原地。 漂浮的水突然受到重力砸在地面,得救的幸姳大口呼吸,趴在地上剧烈咳嗽,抖起如刀割般的肩膀,分不清脸上是水还是泪往下掉。 闪现到楼顶的人,看向天空出现巨大的阴阳图,如黑白墨水,卷起乌云,倾刻间,尘土漫天,树叶乱飞。 周围的高楼大厦,在旋涡的深渊里似乎随时会吸进去。 压低的眼皮,吞噬无光黑眸,源峻策手中的磁力竟也不受克制了起来,他不悦盯着正在旋转的八卦仪,低声骂道:“老东西。” 天空中心成了一道龙卷风,黑云压着天边,雷电作响,闪烁的震雷轰隆隆,一条闪电朝着地面砸下。 源峻策闪开时,雷电像是知道他落地的位置,朝他劈了过来。 他扬起手中八卦仪砸去,遭到手中磁力反噬,雷电银剑疾射而下,脖子挂着的长链瞬间炸开,铁片划烂他颧骨,刮出一道血口。 源峻策被重力冲飞出去,快要砸向地面时,他掌心朝地面张开,闪现在一楼。 幸姳面前突然砸下来一具身躯,重重掉在了水泥地,她趴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在看清那人是受伤的源峻策,她居然有些窃喜。 源峻策捂住胸口艰难坐起,转头怒视向她,梨花带雨的脸,抖的不知所措,被他暗到发红的眼珠惊骇到不敢动,眼角下方的一道伤口,从整齐锐利切口里流出鲜血,残色俊美。 屋外天空,巨雷轰雷贯耳。 他爬起来,踉跄的身子扑向她,幸姳肩膀传来前所未有的剧痛,源峻策一把将她抱住,不顾她的死活,伤口挤压几乎要了她的命。 是要把她活活痛死吗! 眼前转瞬之间成了另一副景象。 原本在水泥钢筋建筑物里的她,突然出现到建筑工地外,一旁的告示牌写着:施工重地,请勿靠近。 天空遍布乌云,打雷声恐怖极了,周围萧条的暴风,卷起尘土呛入鼻喉,幸姳难受作呕。 紧接着,又是一闪,这次是公园的草地。 又闪! 居然是马路上! 一辆小卡车疯狂按着喇叭,急刹车在地上磨出刺耳声音,幸姳吓得赶紧闭眼,有种不妙的预感。 睁开眼风景果然变了,荒谬的连疼痛都使她忘记。 一连闪了十几次,终于在一处铺着红砖的田径小路停下,幸姳累的喘气,失焦眼睛睁大,满是难以置信。 头顶上方天空被树叶遮蔽,充满绿荫的阴凉小路两旁,吹来带有泥土清香味道的风。 源峻策趴在她身上不动了,高壮身躯把她压得结实,凭她两个肩膀受伤,根本推不开。 幸姳猜测,刚才是他的技能,而且闪现范围有限,这家伙是妖,听师父说过有些妖为了成仙,磨练修为,有的会足足把自己透支,劳累过死。 如果闪现是他用自己修为发动,那他现在是不是就死了? 幸姳看去,苍白的皮肤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正常活人,冰冷的身体,甚至没有人类的气息。 为什么她没早点发现,这家伙不是个人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幸姳感觉到血已经流到脖子下了,眼前昏暗,头重脚轻。 她迫切希望能有个路人看到这一幕报警,说不定就能得救了。 “妖策!” 不知哪来的年轻声音,紧接着是铁门“哐当”一声。 狐英才推门跑出来,把他从地上扶起,才发现他身下还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姑娘。 虚弱的眼皮受牵制般往下耷拉,和他蜜糖色的瞳孔不约而同的重合,幸姳觉得眼前的人像个狐狸,还没来得及求救,意识就先没了。 -- 喉绞妖欲 χyυsんυωυ③.cǒм 源峻策睁开眼的时候,脸庞有个正在燃烧的火棍靠近他,炽热的火焰即将点燃他的发丝。 他一把抓住狐英才的手腕,冷眸寒声:“你在干什么。” “给你补元素啊。” 狐英才挑了两下眉,身子侧开:“看到没,全是给你准备的,我正打算一个个试呢,别说,还挺有用。” 客厅的桌子铺着波斯风羊毛毯,上面放着金,木,水,土。 盆子里的水“唰”一声朝狐英才砸来,熄灭他手里火棍,浇了他一身。 “哇!”他将湿透的棍子丢进了壁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你灭火不会提前说啊,不知道我最讨厌水了!” “管我什么事。” 源峻策起身,转头巡视起客厅。 狐英才把湿发往后推去,露出细柳眉,狭眼眯成线,哼哼一笑:“我知道你要找什么,道歉,我就告诉你。” 他往二楼走。⒴úщáňɡsℎе.χyz(yuwangshe.xyz) 狐英才:“你给点面子行不行!” 旋转楼梯的半层,墙壁挂着古铜镜,镜面颜色泛黄,里面的人似妖孽,面无表情,左眼下方有着小拇指长的一道瑕疵,血已经干了,伤疤在容颜留下凄败之色,仍美的不可方物。 脖子挂着的银链,坠饰贴片从中间斜面劈开,另一半不知去向,源峻策拽着绳子一把薅下,丢在楼梯上。 本就是他学着人类的打扮,用的配饰品,竟还害得他受伤。 房门打开,木门传来老旧咯吱声。 暗色调房间,充满老旧韵味的装饰,百叶窗缝隙里,光线争先恐后照进黑暗的卧室。 她安静躺在床上,棉麻被只盖到了腰的位置,肩膀的伤口处理过了,纱布整齐缠绕,头顶古老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窗口的光,照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 脸颊温度如常人,她还没有死。 奇怪的是,这一刻,源峻策并不感觉自己有多难受。 反而还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温暖,她乖巧躺在他床上的感觉,莫名雀跃,像是受到某种重力的牵引,双脚稳稳落地,整个人都踏实了。 门口,狐英才斜着身子,靠在门框,抱臂道:“我可没有看光她哦,我只是帮她把肩膀上的衣服割了下来,绝对没有往下偷看!” 她的衬衫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血干在衣服上,变得很硬。 狐英才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抱着后脑勺转身离开。 他猜想,妖策应该还不知道女子身体有多美味呢。 黄昏过去,夜幕席卷而来,郊外这一刻变得只剩鸟鸣声,连刮了几下风都能听清。 乌鸦在檐头盘旋,停留在花院枯萎成只有躯壳的大树上,灵活左右转动脖子,眨起黑色眼珠,打开尖锐的鸟嘴,扯着嗓子发出粗劣嘶哑。 翅膀扑腾的落在二楼窗沿旁,又喊了几声,直到屋内传来动静,才逃之夭夭。 床头灯台燃着四根蜡烛,被她急促的呼吸吹得急速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幸姳眼珠不安的转动起来,打量这间卧室。 复古的红黑墙纸,绣着田园花鸟,印花密密麻麻的毛绒地毯,床头放着各种铁艺制品,灯柱,沙漏,鸟笼…… 过于异域风情,她差点以为闪现到国外了。 咚! 古老的摆钟,在十二点准时敲响,彻底把幸姳吓坏尖叫起来,不顾肩膀疼痛,连忙拉过被子蒙在头顶。 啪的一声,被子外面好像有了光。 她捏着粗糙的棉麻被,不安拉下一点被角,房间里的吊灯亮了,才敢露出惊魂失措的眼睛。 门口站着的源峻策,穿着灰色竖条的宽松睡衣,手还放在墙壁的开关上。 “别!别杀我!”她变得更胆小了,眼珠子瞪的很大,鹿眼茫然惊慌,像极了一头迷失在雾中的野鹿,与鹿群走丢的其中一只,任猎人宰割。 源峻策放下手,笑容和善温良,仿佛全天下就没有比他还温柔的笑了。 “幸同学还没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死法呢。” 又来了,又来了! “我我,我不想死!而且你要是杀我,我师父会来救我的!” “你说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吗?” 她头一次听见有人敢这么不尊重她师父。 源峻策走过来,幸姳又把被子往上提,挡住了半张脸。 “这里,有我设下的屏障,哪怕是老东西,也不会发现你在这,所以幸同学你可以放心的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死法。” “我说了我不想死。”她眼睛一眯,眉头往下皱,又有莹莹泪光冒出。 “那可不行呢,幸同学的存在,对我来说,只会徒增烦恼,早点杀了你,以后解决那个老东西,也是一大顺心之事。” 要杀她师父? 源峻策朝她伸出手。 “你等下!” 他的手指纤细如女子般白皙,骨节偏长,指甲白的晶透,停顿在半空,源峻策微笑,看她想说什么。 幸姳颤巍巍酝酿很久,半响,眼神不经意往他身下撇,灰色裤子,异常凸显那处。 她硬着头皮,手指朝下指去,舌头打结:“你,你那,硬了。” 源峻策顺着她的视线看。 “因为我一直在想着幸同学,它就变成这样了,虽然很难受,但我可以忍,把你杀了之后胳膊砍断,我就能拿着你的手来撸了。” 说完,他嘴角弧度更大,带着急切仓促的语气:“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幸同学,拜托你,快点选择一个死法吧!我会认真满足你,你想怎么死都可以!” “不!我,我有一个建议!源峻策,你真的不能杀我。” 他眉头蹙起不耐烦:“眼泪对我来说没有用,你还是早点做出选择……” “我有!我有一个办法!”幸姳打断他,伸出一根发颤的手指,她用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咬到品尝出锈铁的味道,强忍泪水:“你不是难受吗,我能帮你,而且是只有我活着的时候,才可以帮你!” 源峻策对她的建议并不感兴趣:“你死了之后,也能帮我。” “那不一样!”幸姳尖叫,在他的底线边缘挑战:“你让我,试一次,一次就好,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你可以杀我…啊不不!我也是第一次做,如果不舒服,我第二次绝对能做好!” 源峻策心烦意乱放下手:“你到底在说什么。” 幸姳一把抓住他裤子。 源峻策竟被她的力气拉过去,慌乱之中摁住她的头,看她将裤子脱下,把脸埋在了,他胀痛难耐的那处。 鼻息环绕,口舌柔软触感,进入到泛滥湿软的嘴唇中,背脊腾然涌上一柱血液,在脑子里爆炸出柔软的云朵,仿佛充满在氤氲湿气的温泉,全身血脉打通,轰隆一声。 他唇瓣微张,眼底惊鸿失措,一片妖孽欲色,颧骨疤痕都有凄美蛊惑。 失焦的双眼空洞盯着她的发顶,开始发抖的双腿,竟会前所未有崩溃,忍不住弓下了腰,试图退出,使他全身溃败的麻木。 喉腔张开,肉柱被她深深插入作呕,牙齿剐到,明明刺痛,他却爽的闭眼,眼泪砸在她肩膀的纱布。 窒息的喉咙吸咬粗大的肉茎,嘴巴卡的严丝合缝,禁锢着它硕大的躯体,稍微一动就使他溃败一塌糊涂。 源峻策将头埋下,七尺之躯,却弯着腰不敢挺直。 唇瓣张大,嘴角咧出麻木痛觉,幸姳将它放出自己的嘴巴,无数根唾液的银丝,连接着粉色蘑菇头。 她怯生生抬头看去,充满欲望的少年,在生平第一次被人用嘴开苞中,面红耳赤,呼出急促烫人的气息,皮肤透白的他太容易脸红,脖子和耳根成了一片鲜艳的色彩。 刚韧身躯开始有气无力打颤,盈盈粉泪,扑朔迷离,像被人欺凌似的弱成一滩潮水,幸姳第一次感觉他好弱。 “你还好吗?不要杀我好嘛。” 源峻策闭上眼,鬓角的汗水滑到下颚线,爆筋的脖子,身体里释放原始凶性的妖魂,充满销魂沙哑的低音,在喉咙里卡带。 “继续。” -- 嘴巴开苞(口H)百珠加更~ 前进,后退。 反复的动作机械似重复,喉咙迟来的顿锐感,在薄嫩喉眼里摩擦痛觉,这种疼痛跟在内脏里的不相上下,无法用手缓解。 幸姳不敢停下,抓住他的大腿,弯腰吃着他胯下的肉棒,在男人身下私密之处,含住隐私性的部位,用来进食的嘴巴有一种屈辱。 头顶的少年不知用哪样的目光将她打量,或许他根本不懂原来还可以这个样子。 源峻策看着她的脑袋不断晃动,窥探人体这么久的他,第一次知道,这种被开发的感觉,有些奇妙。 双手情不自禁,摁在了她的后脑勺。 “呕——” 用力往下深压的举动,要了幸姳半条命,嘴巴包不住的肉棒竟一举塞喉,食管强行遭到扩张,她有种要被噎死的错觉。 可这偏偏不是食物,她如果蹭到弄疼他,源峻策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给杀了。 “好爽!”刺激的泪花溺出黑如曜石般的眼球,源峻策红着脸喘气,轻轻将她的脑袋放开。 幸姳得救的往后退,鼻孔深吸一大口空气。 可就在下一秒,脑袋后的手,蛮力迫使她往下压! 这酸爽的胀痛再次要她命! 她百分之百确认,源峻策根本不想给她任何喘息机会,他只想爽。 “嗬,为什么。”蓄满泪水的眼里全是茫然,源峻策不解,又舒服的要死,扳住她的脑袋做起活塞运动,一前一后,他终于掌握到了能让他爽的秘诀。 “幸同学,为什么这样,好爽,真的好爽,比手还要……舒服,额。” 幸姳求救拍打他大腿,眼泪混合着从鼻孔里流出肮脏的液体,往嘴角边流淌,有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个不会开口说话的性玩具。 渐渐地,源峻策动作开始野蛮,手骨凸起力量感的青筋,毫不怜惜拽起她的发根摇晃起脑袋! 眼前重影的景象,幸姳睁着眼被摇地晕晕乎乎作呕。 前前后后,源峻策不断使唤肉棒,用力插进她稚嫩的嗓子眼深处。 他脸上失控慌张的情绪,不知所措,可眼底浮现偏执病态的执着,掌握到了人类身体最舒适的泄欲方式,要一直用她的嘴巴射出来之前,都不允许她出气。 幸姳的脸色涨成猪肝,疯狂拍打他大腿,深入她发根的手指,用力抠着头皮。 在他失控瞬间,眼珠赫然变成血一样的深红,如同大片簇拥盛开的罂粟花,诡异而迷离,美的惊心动魄。 “嗬——哈!” 源峻策弯下腰,情不自禁张开嘴,爽到失声,恐怖獠牙在嘴角狰狞暴露,鼓起一根又一根的绿筋,宛如灵活细蛇,爬满他的脖子和耳根后方,妖魂失控。 皮肤惨白的手背,浮出大片爆筋,延伸出黑色尖锐的指甲,抠入脆弱头皮,渗出了血。 他没了理智,幸姳要活活摁死在胯下窒息,甚至有预感,他还会将她头皮,残忍抠出几个血窟窿。 叩叩。 屈指叩响的敲门声,在源峻策失控之际,把他狠狠拉回! 幸姳奋力一推,趴在床边将浓稠的精液呕了出来,接二连叁的呕吐声,扯着伤口的疼,幸姳恨不得把内脏都从嘴里吐出。 她眼泪跟断线珍珠似往下掉,手脚颤抖跪在床上,咳嗽夹着虚弱的哭声,不久,又害怕的咆哮大哭起来,劫后余生的发泄着。 狐英才将食指遮挡在鼻子下,另一只手托着胳膊肘,懒散媚意挑着眉,低声警诫他:“妖味,有点重了。” 源峻策面容还没复原,半张脸极具残暴可骇,不属于人类的审美,是一种可以用面目狰狞来形容,唇边獠牙,尖锐到闪着野兽捕食时才有的冷光。 若不是看到她吐出来的白浊,源峻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射了。 随着他情绪的平复,脖颈上密集的青筋又像蛇一样,灵活后退到来时的路线,退散消失。 过于暴露妖的形态,会将他身为人的理性全部吞噬。 源峻策抬起手,捂住自己可怕的半张脸,黑色指甲也慢慢缩回:“出去。” “放心吧,你挡的严实,我啥也没看到。” 狐英才摊开手心举在身子两侧,抬脚离开。 房间里只剩哭声,涕泗流涟的嚎啕,屋外一片静谧,她的哭声传播更远,怎么也停不下来,甚至哭的呕吐,胃里一点东西也没了,喉咙里的血滴到那滩白浊上面。 “幸同学。”察觉到自己已经恢复人类形态,源峻策喊着不停狼嗥的她。 幸姳没给他回应,仍然在大哭,眼泪掉下来的速度很快。 他有在书里看过这种反应,人类在被安慰的时候会哭的更汹涌,这是心底防线崩塌的象征。 “我不懂哭泣是什么感觉,所以你在我面前掉泪,是没有用的。”他话中多多少少有些无情,甚至动手揪起她的头发,使她把脸抬起,看向他。 源峻策眼中带着警告:“不要再哭了,因为会让我更想做出刚才的事,幸同学哭起来的样子,我会兴奋,会硬,会想让你哭的更大声。” 幸姳立马收住哭声。 胆怯颤起心有余悸的身体,嗓子沙哑:“你要把我杀了吗?不要杀我好不好,我不想死。” 他觉得矛盾,皱了眉,毛流感根根分明的眉毛,凶相毕露:“刚才的事,你们把这称为什么。” “口……口交。” “那只有你活着的时候,才能帮我口交吗?” “对。”幸姳用力点头,发根伤口传来一丝剧痛:“我死了就没办法帮你口交了!” 原以为这种说法能撼动他。 源峻策捂着胸口,笑的残忍而不自知:“这样的情绪太怪了,如果放任下去,迟早有天会变成我的弱点,我不需要这种情感,不需要口交,不需要幸同学活着,你还是没有价值。” “呜!”她硬生生憋住要大哭的冲动:“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有价值,我活着就是我自己的价值,你没有权利评估我的价值!” “你的生死在我手里,你的价值也自然要我来评估。” “不要杀我啊……”幸姳崩溃把手举到头顶,抓住他薅头发的手腕:“源峻策,我会向你证明我的价值,你放我一马好不好,起码,给我一点时间啊。” 源峻策并没露出苦恼的表情:“刚才确实有不想杀了幸同学的冲动,这种口交,我还想尝试,那么,我就答应幸同学的提议吧。” “如果,你能平息,让我不正常的情绪,我就放了幸同学。”他松开她的头发。 幸姳忙不迭地点头:“我会!我一定会的!你不正常的情绪,是哪些啊?” 源峻策回忆着,低下头,用力揪住胸口位置的衣服,闭上眼,再一次与之前的自己感同身受起来,直白又坦诚。 “心跳加快,胸口很闷,手心发烫,会发抖,会恐惧,会喜悦,无数种感情会在某一刻重迭起来一起发作。” 纯情的少年在这瞬,脸上竟浮起不正常的绯色,火烧云染到了泛红的耳朵,青涩动人。 幸姳小脸布满惊怖,牙齿磕碰出“咯咯”声,心声在咆哮。 这哪是不正常的情绪,这不就是!喜欢她吗! -- 断头容器 狐英才手里捏着个拇指大小的葫芦,给他看。 源峻策瞅了一眼便知道那是什么了。 “关到阁楼。” 狐英才把葫芦抛向空中,又挥手抓住,挑起邪魅嘲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个魂魄,其实你养着这个小道士还是挺有用的嘛,至少她能给你带来亡魂,虽然微不足道,但苍蝇腿也是肉啊。” 对于他的提议,源峻策并不反感,这不就是他要的“价值”吗,但比起能让他收回剥夺她死亡的权利,还是不足挂齿。 幸姳早上磨蹭到十点半,看着房间里挂钟的时针,没过一会儿就往上跑,她终于是饿得受不住了。 所住的地方是个别墅,昨晚她观察到卧室在二楼,而白天,这里更是出奇的安静。 幸姳并不确定这是不是源峻策的家,因为还住着一个长相如狐狸的男人。 她偷摸来到旋转楼梯半层,悄悄探出窥觊的眼睛往楼下看。 “小偷?” 做贼心虚的她急忙反驳:“我不是!” 抬头,叁楼扶手旁趴着个男人,正探头往下看她,是那个像狐狸的男人。 他笑盈盈,表情比起源峻策自然多了,头发很长,到锁骨,低头时,脸庞的棕色秀发落在半空中,狭长的眼睛,看起来是一副狡猾的脸孔:“吓你呢。” 源峻策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一楼的楼梯前:“你在做什么。” 幸姳心脏被吓停第二次,受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楼上,狐英才哈哈笑着走下来,用手腕的黑色皮筋,将长发绑在脑后:“这小姑娘真不经吓,人类可太脆弱了。” 幸姳却敏觉捕捉到另一个含义。 “你也是,妖吗?” 狐英才眼睛一眯,靠在楼梯拐角,自上往下俯瞰她,白衬衫扎进黑色阔腿裤,瘦腰勾勒的修长纤细,说有些娘倒是真的,但他浑身释放着英式范,似乎随时会从口中蹦出来一句英文。 “那不如你猜猜,我是什么妖。” 幸姳庆幸还好能听懂他说话:“狐妖?” “很聪明嘛。” 源峻策走上楼,抓住她的胳膊拽起来,幸姳疼出泪:“疼疼!我肩膀有伤!” 他并没因此收力,幸姳扶着栏杆踉跄爬起。 “今天是周日,你可以多睡一会。” 幸姳捂住扯痛的右肩,泪眼婆娑:“你不知道人类里有个东西叫做“早餐”吗?” 狐英才笑的前仰后合,源峻策看了他一眼,他才连忙止住。 “抱歉幸同学,是我疏忽了,来餐厅吧。” 幸姳觉得这个狐妖有点莫名其妙。 她下了楼,被眼前的装修风格震撼到,屋内陈设看得出很老旧,房间里东西很多但并不杂乱,反而有种拥挤的美感,大多数都是没什么实际作用的装饰品,角落里居然还放着铁做的脚踏车。 她对客厅恐怖的骷髅头壁炉,避之不及,溜进餐厅。 一张能容纳下十人吃饭的长餐桌,是幸姳第一次见如此夸张的装潢,巨大的流苏钻石吊灯,挂在餐桌上方中央,深色墙纸将整个空间包围到压抑,肃穆庄严,这里更像是一个老人该居住的庄园。 铺着红褐色棉麻桌布,绣着金丝花朵纹理,价值不菲,桌子上光是烛台就有十个,摆着八套昂贵奢华的空餐具,好像在拍戏。 这么大的房子就住着两妖,不知道装模作样给谁看。 “幸同学为什么穿着校服。”源峻策打开冰箱,拿出一碗东西。 “你的衣柜里,我好像只能穿这个。”幸姳低头看,宽大的校服,松松垮垮坠在瘦小骨架上,有种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她看到衣柜有很多衣服,出乎意料,源峻策衣品相当好,大多为女生们喜欢的日韩风,柜子里甚至还放着几本时尚杂志。 幸姳不敢去穿,她怕惹到他哪点不开心,会把她杀了,校服看起来是唯一选择。 “如果幸同学需要,我会买些女士衣服。”源峻策将一碗切碎的蔬菜放在了她面前:“但你的风格,我暂时不知道,可以告诉我,你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 幸姳震惊的是碗里东西,茫然抬起头:“早饭?” 他似乎并不能理解她眼中的疑虑,微笑确认:“早饭。” 远处,狐英才坐在单人沙发,捂着嘴肩膀颤动,看得出来他在狂笑,而且憋得很难受。 幸姳明白,为什么他刚才在楼梯上笑得那么大声。 原来早饭,是一堆混合的绿色植物,他上次的午饭也是这样。 “源同学,你是什么妖啊?”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嘴角笑容有一丝停顿,幸姳低头拿起叉子:“我不问了。” 新鲜的青菜似乎还混合着淡淡泥土味,吃的出来,这个有机蔬菜的成长过程非常天然,幸姳如同嚼蜡,她恨恨握住叉子,流下两行不甘的泪水。 好歹给她配个番茄酱啊。 源峻策从冰箱里拿出一盘东西,幸姳坐直看去,以为那是能吃的:“源同学,你要做饭吗?” 他转过头来看她,捏起盘子里一张长长的皮。 皮……是真的人皮!跟猪皮牛皮的光泽不一样。 在她惊愕的眼中,源峻策用指甲将皮从中间截开,小拇指长度的皮放在脸上,指尖冒出幽蓝火光。 那张皮融化似的,消失在了他的脸上,而他颧骨的那道伤口居然奇迹般不见了。 “幸同学对我拥有人皮这件事,很惊讶吗?” 铁质的餐具磕碰在陶瓷碗边,发抖的手控制不住晃动:“那是,谁的皮。” 源峻策端着盘子,幸姳有种不好的预感,突然后悔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她不想知道了,一点都不想! 走到她身边的人停下,弯腰,将盘子凑到她的脸前。 里面残留的血液在晃动,如同液体的嫩鸭血,果冻弹嫩,可以看出皮的主人肤色很白,上有一道熟悉又刺眼的黑色纹路,与记忆里手臂上的纹身贴合。 冰冷的手指,撩拨起她右脸落下发丝,指尖擦过脸颊,抚去耳后:“你觉得你的松崖法师,会想念他身上这几块皮吗?” 温柔的暴虐,用残忍轻柔的语气,谈吐出足以致命的阴森笑意。 “呕——”幸姳推开椅子,发软的腿,沉重跪在地毯。 她掐着脖子,肠胃里一波又一波涌动,滚烫的泪珠往下掉,她已经呕不出东西了,吐着舌头,扭曲窒息而苍白的脸。 源峻策一手托着盘子,站在原地,挂着温柔笑意垂眸,睫毛不经意间轻眨,忧郁病怜的气息,眼神销魂,风情万种。 幸姳眼前天旋地转。 即便外面是白天,昏暗依旧充斥毫无活人气息的房子,阳光照不进来,潮湿发霉的味道涌入鼻腔,这间如同幽森亡灵生存的屋内,弥漫阴沉凉气,令人翻滚起可怕的梦魇,从手臂上爬满名为发怵 的细小蚊虫,啃噬在她裸露的肌肤。 他微笑的俯瞰她,身旁的景色都在歪曲,幸姳错觉的以为自己精神不正常了,源峻策的苍白,如同刻着一张死人脸,眼里病态似乎想要把眼前人的皮给割下来。 “幸同学的嘴巴,我好喜欢啊。” “如果想拥有它,是否要将头砍下来呢。” 他手里的托盘,似乎是为了端上她断掉的头颅,而准备的容器。 -- 嫉妒的情感(百珠加更) 幸姳从未想过自己有天居然会被吓晕。 她天生胆子大,不怕鬼不怕虫,哪怕是看鬼片都比平常人更加镇定,自从她知道看鬼片在同龄人中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行为,她就喜欢上了这种电影。 每当看电影都变得非常有意思,他们会被突然冒出的鬼吓得破涕尖叫,而幸姳总是在想扮演者脸上的特效,不如真正的鬼魂们善良可爱。 可这天,她见识到的是比鬼还可怕的妖。 狐英才将盘子放到她床头,他俯身去偷窥藏在被子里的小人,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他对视。 惶惶不安的胆小鬼。 他露出牙齿张扬一笑,有一双特别的蜜色眸子:“这是我平时吃的食物,你应该可以吃,睡这么久,肚子撑不住了吧。” 幸姳把脸往粗糙的棉麻被里拱了拱,闻到的是属于源峻策身上熏香。 “谢谢…”她庆幸这个妖没有那么可怕。 听到道谢的狐英才,也露出和善的目光,悄悄告诉幸姳:“别看他那么温柔,但你千万不要被他表象迷惑了,他只是按照人类的审美长出来空有一副好皮囊,性格和说话方式也是遵循你们人类社会规则,学习出来的“礼貌”。” “你们对于性情残暴的人类或者动物,会统一称为冷血动物,他就是那样的妖,只是善于伪装成人,所以你一定要时刻小心,我还蛮担心你,这么容易吓晕,在他的耐性里能活过几天呢。” 幸姳收回刚才的话,她觉得眼前的狐妖,完全是抱着一种:赌她会不会活到明天的笑话,来调戏她。 她脆弱的一条生命,此刻就在一根纤细绳索上小心翼翼垂钓着,随时接受死亡。 “那你能告诉我,他喜欢什么吗?” 狐英才歪头,双手撑膝,依然保持着弯腰同她说话的姿势,绑起的发尾顺滑垂到侧肩,一副明知故问的笑容:“他喜欢什么,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幸姳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 源峻策喜欢被撸,喜欢口交。 所以能让冷血动物产生感情的唯一方法,居然是性吗。 狐英才走后,幸姳才从被窝爬出,昏睡到晚上九点,饥肠辘辘。 盘子里还算丰富的食物,有肉有蛋,还有苹果,不知道那是什么肉,像是放在煎锅里随便煎熟就拿出来了,看着有点像牛排,煎的发黑。 没有筷子,幸姳用手捏起还熟温的肉,她跪在床上,托着盘子去吃。 一口咬下去,硬邦邦程度堪比树皮!她表情扭曲,五官挤在一块,吐着舌头呸呸呸。 苦的,完全是煎过头了。 幸姳拿起鸡蛋,刚磕下去,一滩蛋清混合蛋黄就流在了盘子里。 居然是生的! 幸姳靠着一颗苹果活到了第二天早上,才从学校食堂里救回来一条命。 路蝶在二号窗口逮到的她,路蝶是住校生,昨天周日晚上就来学校了,今早听门口检查仪容仪表的纪检文员说,幸姳和源峻策从一辆车上下来,她脸都没洗都冲进教室找人。 发现她不在教室后,笃定在餐厅,兴师问罪,要来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在路上碰到他,顺路而已。” “就这么简单?”她大喊,辫子都没扎好,凌乱的头发炸毛在头顶。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幸姳忍住心虚,用力咬下一口包子,没嚼几下就往下咽,吃的狼吞虎咽。 “啊啊啊!”路蝶烦躁挠着头发,把原本就秀绕的长发,挠的更乱了:“我脸没洗,头没梳跑过来,你就给我说这个,你好歹骗骗我啊!” “你以后工作去做八卦记者绝对有戏。” 路蝶拧起眉:“不对劲不对劲,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俩绝对有事!” 幸姳咳了一声,捂住嘴,粉条菜包才没从嘴里喷出来,见她用手指过来,疾言厉色:“你是不是心虚了!脸都红了!” “……我肩膀受伤了,疼的。” “跟源峻策有关。” 幸姳发现她还挺不好骗。 她漫不经心喝了一口粥,眼神飘忽在别处:“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帮我个忙,我就告诉你。” “成交!” 周一有体育课,身为体育委员的幸姳却迟迟没有出现。 于齐身子还没好,也坐在一旁休息了,体育老师让班长出来带队跑操,望着操场的梧桐树下,站着仨人影,还有一个失踪的体育委员,头都大了。 “先跑着,我去给你们班主任汇报一声。” 队伍里窃窃私语,都在猜幸姳逃课什么结果,但体育老师挺“宝贵”他培养出来的运动特长生,应该不会罚得太过分。 管不住嘴的路蝶切了一声:“放心吧!幸姳早就跟班主任打好招呼了。” 前面跑步的同学回头问她:“你怎么知道?” 路蝶心满意足的刚要说,脸色突然一垮。 完蛋,她答应要保密来着的。 说完,朝着树下远远望了一眼,还好源峻策听不到,不然她真的会凉。 于齐和秦乐志蹲在树下面的阴凉处,两个病号,头一次知道不上体育课的感觉原来这么爽。 他们看着站在一旁纹丝不动的源峻策,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目视远处,他气质清冷矜贵,举手投足间,都有不合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沉稳。 秦乐志用嘴型骂他装逼,托着腮帮子,眼神却一直往他身上看,试图窥探出来点什么。 这家伙给人的感觉就是神神秘秘,有种说不出来的可怕,但他还是挺不服气的。 秦乐志刚病好,复学的第一天,不想再闹出幺蛾子,他有预感,源峻策看着人模狗样的东西,绝对有见不得人的经历。 于齐倒是开口了:“源峻策,你站着不累吗?” 他回过了头,刚才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死板的标准微笑:“谢谢关心,不累。” 面上的笑意可以说是标准模范笑容,那份清冷疏离,冷的都把人抖起寒颤,于齐有点后悔主动和他搭话。 秦乐志烦得很,不想怕他,又忍不住心底忌惮的冲动,他干脆把话题拉到别的地方。 “幸姳人呢,怎么我复学第一天就不见人影了,这家伙最近干什么呢。” 于齐说:“见义勇为救了我,今早还被学校通报表扬。” “我当然知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让一个女生救你,万一你俩都出事,学校名声估计玩完。” 秦乐志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脸上根本看不出来戏虐的表情。 于齐学着他的模样,一手托腮:“嗯,我也觉得挺后怕的,但要是想想,没有她的话,我可能就真的死了,所以救命之恩怎么报答,我还没有想好。” “咋地,你准备以身相许?” “你别打趣我行不行,我正经着呢,给我出点主意。” “我能有什么主意。”秦乐志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撇嘴:“再说了,幸姳不就是那样的人吗,她喜欢见义勇为,高一时候还为了救几只野猫,从二楼跳下来把胳膊摔脱臼。” “我靠这么勇!”于齐一拍大腿:“女侠啊。” 秦乐志见怪不怪,摊开手心嗤笑,跟多了解她似的:“那家伙大条神经,任谁她都会这么救,哪怕是个杀人犯她都冲,搞得自己是超级英雄一样,我都怀疑她脑子是不是没发育好。” 于齐抿着唇,微笑的眼睛都要没了。 “秦乐志,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挺喜欢幸姳的。” “操你妈!别诬陷我!” “哦呦呦,脸都红喽,我算是看出来了,平时喜欢跟她吵架,就是为了吸引她注意力吧,你自尊心这么强,肯定拉不下脸表白。” “死东西,你再多嘴一句我让你回医院!”他恼羞成怒抓起地上一把土扔过去。 飞土飘到了源峻策面前,不起眼的灰尘沾染上他干净衣角,依稀记得这件校服幸姳昨天穿过,今早套到身上的时候,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但现在,更奇怪了,不一样的是,源峻策能分清自己此刻情绪,是生气,愤怒。 以及人们在为相同物品喜欢而竞争时,对相应的潜在幸运者,怀有的一种排斥行为,名为“嫉妒”的情感。 他不明白喜欢为何物,为什么从别人口中听到喜欢幸姳这词,这种控制不住的强烈感情,使他崩溃。 源峻策闭上眼,耳边的吵闹声无所遁形。 背在身后的手,紧绷成拳,当他再次将眼睛睁开,瞳孔泛起不正常的深红,妖孽如鬼。 好想杀人。 -- 破相 爬上千层台阶,幸姳来到山顶的道观外,门口,这个时间没有平时正在清扫落叶的松崖法师,只有叁个小道士,在擦拭着石砖瓦墙。 见到她来,打了招呼,这座道观加上幸姳也不过只有八人,每个都叫得出称谓和名字。 观内两株古树系着的红绳,被风吹起飘荡很是惬意,山顶的空气很清凉,院内打扫一尘不染,静谧的道观里,只有沉香迎着风拂面。 供奉的主殿外,门头挂着黑白极八卦图,但屋内空无一人。 师父居然不在。 很奇怪,师父平日从来不下山,偶尔也只会因为法事下山,但通常会叁天前就跟弟子们交代,他每次下山,仪式都很繁琐。 有一个道士抱着盆子,从简陋的卧房中跑出来,身后的木门被他掩合上,幸姳速度很快跑过去。 盆子里的水有血。 “里面是,松崖法师吗!”她十分肯定,要绕过去看。 那道士挡在了她身前,他已剃度,脑袋不留寸发,眉眼看上去是个成熟的小伙子。 “拜托,年嗣,让我进去看看他!” 年嗣闭上眼,无奈摇头。 “师父说过,不允除我的第叁人进入,法师伤得很重,小幸你若贸然进去,对他的伤势也不会太好。” 源峻策把他皮活生生剥了!幸姳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伤的有多重。 她想到松崖法师为了救她那日,着急赶来的样子,埋下头,眼含着泪哽声忍耐:“那你知道,师父去哪了吗,我想见见他,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他说。” “师父出行没同任何说,我们不能过问,但他有东西让我给你。” 年嗣一手抱着水盆,从大褂袖子里拿出一张,折迭成拇指大小的圆筒黄纸,递给她。 “小幸,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师父在想办法解决,这些本来是与你无关的,也不想牵到你身上,你好好生活,其他的事情就不要过问了,一切听从师父安排。” 幸姳低着头,唇瓣颤了两下,她闷闷不乐嗯出回应,年嗣抱着水盆离开,长袍下穿着布鞋,走的很匆忙。 手里的黄纸慢慢搓平拉开,上面只有言简意赅的八个字。 【安分守己,计日而俟】 荒谬,不甘。 幸姳收紧了黄纸,她不知道师父究竟知不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事,可若他知道,还要她像平常一样生活,这种感觉很挫败。 她原以为今天来,是希望师父能帮她,救救她,摆脱那只可怕的妖。 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幸姳跟班主任请了假,但她怕被源峻策发现,还是翻墙逃了出去,回校的时候也是,在同一个位置翻进去。 她让路蝶帮忙瞒着,怕的就是源峻策会去询问她,到时候她只要说,去给老师帮忙,或者肚子疼不舒服,在厕所里就行了。 毕竟她相信以源峻策学习人类方面的知识来看,他并不会闪现到女厕所里,看她是不是真的在。 可她没想到,脚刚落地,头顶便传来一道声音。 “幸同学瞒着我逃校,是去干什么了呢。” 幸姳吓得双腿一软,当场蹲下抱头,她害怕他会飞过来武器,扎进她的肩膀或者胳膊上。 她抬起头看,源峻策懒洋洋的靠坐在油松树上,那树很多松针,看起来就很扎人。 可他却背靠着树干,坐在一枝光秃秃树枝,温和的笑意举止优雅,仿佛已经等待良久,阳光从树顶照下来,刺的幸姳睁不开眼,但他藏在密密麻麻的松针暗处,一张雌雄难辨的俊容,妖到了极点。 “源同学,你干嘛,坐这啊。”幸姳站起来就往后退,把手放在身后,乖巧的不行,她觉得自己刚才反应有点太过激烈了。 源峻策从树上一跃而下,像是没有重力,脚尖踮起,轻落在地面后,才站稳脚跟。 白如纸张的肤色,阳光打在他身上出奇的亮,惨白到连天上白云都逊色的程度。 源峻策弯腰靠近她,闭上眼,轻嗅在她脖颈侧面,幸姳吓得咬紧后槽牙,身子不由自主往后倾斜,他立在面前的身躯,能遮挡蔽日。 “幸同学身上的味道,好臭。”源峻策笑眯眯。 臭? 幸姳抬手闻,想着是不是自己在回来的公交车上碰到了什么。 “是一种供熏焚用的檀香臭味,人类带着虔诚而焚烧的欲望,十分恶心。” “你……你不喜欢这种味道啊。” “是的,我非常讨厌。” 幸姳想糊弄过去:“这样啊,我觉得还挺好闻的。” “你去找那老不死了吗?还是说,去看望你崇拜的松崖法师了。”他笑容露出白皙的牙齿:“或者,两者都是呢,幸同学想通过别人来得救,是这样吗?” 幸姳要哭了,往后退了一步,离他过于靠近的身子,保持安全距离:“别这样,你好可怕,不要再这样笑了。”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另一个问题,幸同学你,是怎么看待秦乐志同学的。” 幸姳脑袋“轰”要炸了。 为什么问她这个,绝对不是偶然兴起才询问的,一定有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他要杀秦乐志?是不是如果她说的话,稍有不对的地方,他就会亲手把秦乐志弄死,或者把他皮剥下来! 幸姳牙齿抖得很厉害,束手无措的寒颤,导致她连说话声都结结巴巴,惊魂失措的脸,陷入极度恐惧:“他人,很好,虽然平时有点过分,但他其实不怎么坏的,他惹到你了吗?” “不要杀他,他就是个普通的人类,他根本没有可以和你还手的余地,如果哪点惹你不开心,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去说他的。” 一腔软糯的声音,对秦乐志性命的恳求,她不想让他死,不想到就要哭了。 所以,幸姳也喜欢他。 这么看起来,的确是同一种情感没错。 好不舒服,为什么他如此喜欢的这张嘴里,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居然恳求着不要让秦乐志死。 “别杀他!源同学,你别杀他!你不能随便杀人!” 好肮脏的嘴。 不想听,快闭上。 “秦乐志他真的没有你想得那么坏,他就是自尊心好胜!” 藏起来的黑色指甲突然变为利器。 幸姳歪了头,很快,脸上迟来的钝感从血肉里腾腾爆发,伴随着皮肉神经迅速弹跳起来,紧随其后的,是痛不欲生的剥离感。 源峻策的手停在半空中,保持着挥扇过去的姿势,迟迟未动,黑色指甲上,挂着叁条,两寸之长,薄嫩的肉皮。 刮下来的脸皮,在他尖锐指甲上晃荡的垂在半空,血珠很快顺着她脸颊,叁道溃烂挠痕往下流。 里面红肉狰狞翻出,半残破相。 “不要,再说了。”阴沉的语气自上而下倾泻灌入耳中,犹如妖风。 他板着脸毫无情感,冷漠似在暴戾低吼:“闭上你的嘴巴。” 幸姳双眼空洞,呆呆伸出颤抖的手,不敢触碰在伤口,隔着厘米之外,感受脸颊烫人的温度。 血从下巴滴落,一滴接着一滴,开始源源不断地砸在脚边。 -- 残暴的潘多拉(H) χyυsんυωυ③.cǒм 幸姳捂住脸蹲在地,看着脚下成一滩的血水,她扯着脸皮想要哭,痛的根本不敢张开嘴。 “别杀我,别杀我!” 几句颤抖话音从嗡动的嘴唇里嘶哑恳求,手指很快捂不住了血,指缝里溺出的血液,从手背流下,血太多了,她已经不在乎是否破相,只想留住一条对他而言的贱命。 源峻策漫不经心的用另一只手,拿着手指上刮掉的皮。 细皮嫩肉,软如棉絮,这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皮,用作身上,一定会很舒服。 “幸同学并不是一无是处呢,这样的皮,只有你才能有,人类的皮肤生长周期约28天,我想,我还可以从你身上拿到更多的皮。” 他残忍勾起嘴角:“这样,幸同学一直到死为止,都会给我贡献出很多漂亮的皮囊。” 幸姳痛到崩溃,依旧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他残暴到丧心病狂,也许轻飘飘一句话就能笃定了她的下场。 “不要。” “你说什么?”她断断续续哭泣,似乎是张不开嘴,闷在喉咙里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清晰。 原本蹲在地上的幸姳,痛的忍不住将腰弯下,跪在了草地,撑着地面砸着滚烫泪珠。⒴úщáňɡsℎе.χyz(yuwangshe.xyz) 源峻策脚上是一双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白色运动鞋,她匍匐在地,向他伸出手,求饶抓住他的校服裤子,用力往下拉扯,手指泛白紧绷。 “不要杀我。” 源峻策终于听清了她沙哑不清的话。 发根剧痛。 他残忍提起了她的头发,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从她脸上挠下来的薄皮。 泪水顷刻之间股涌出眼眶,无言的泪珠却像是会说话,那么可怜,泪水掉得越快,跟她流血的速度一样。 源峻策有时候并不能认同人类的审美,但他觉得,这张脸,便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一张小脸。 当然,脸上的伤口,更是将她美貌推崇到了顶峰,他眼里的审美,截然不同。 “额!额!啊!” 源峻策用手指扼制住她两边的颊骨,逼她张开嘴巴,脸颊撕烂的剧痛再一次溃败,她明显感觉到伤口被拉扯的越来越大。 幸姳尖叫拉住他的手指,却只能如同被撬开的蚌壳,将嘴巴张大,她跪在地上仰望他。 接着,怼在脸前的,是一根巨大且爆筋到丑陋的性器官。 会死的! 幸姳惊恐对视着他需要用欲望来满足的陶醉眼神,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她导致的结果,脸上的伤口会撕开的有多泥烂。 但或许他知道,他偏要这样,将性器放在她嘴里,惩罚的看着她叁条口子往两侧裂开。 口舌抵住了肉棒,幸姳反抗,拼命往后退,她实在是太疼了,脸上传来皮肉拉扯的感觉,伤口仿佛已经裂到了耳根后。 “呜!”幸姳痛不欲生拽他手指,月牙指痕,在他皮肤留下凹陷痕迹。 她力气虽小,若有若无的反抗,源峻策心里涨成一团怒火,扯平的嘴角,不言苟笑怒意垂眸看向她,扶住性器,仍然固执的朝她嘴里面捅进去。 “呕!”幸姳拼尽了全部力气推开他。 掌心朝下攥出火焰,一举朝她身上打去。 幸姳被推出去数米距离,滑躺在地上,抱着烧烂的右肩痛哭。 源峻策脚下踩着草地,被她身子滑铲出的痕迹,面无表情走到她面前。 胯间肉棒仍然屹立不倒,涨血的性器紧贴腹部翘起,粉色龟头在他狰狞器官上显得居然有些滑稽,不同的稚嫩粉色看起来多此一举,依然掩盖不了肉棒可怕的锋芒。 “幸同学,不要反抗我。” 幸姳已经顾不得脸上的伤口,扯着嘴角大肆哭起来,她这几天身上落下的伤口已经够多了,肩膀伤上加伤更是让她痛不欲生。 没有同理心的妖,再度抓起她头发,迫于压力跪直,将翘起的龟头放入嘴中。 脸上的血糊成一滩,看不清楚伤口原本面貌, 她摇摇欲坠的身躯,源峻策控制住她的脑袋,插进了脆嫩的喉咙。 舒服。 大脑轰然爆炸开的感觉使他飘飘欲仙,浑身上下凝固的血液在疯了一样的逆流。 源峻策紧闭着眼,看似痛苦的他,实则爽的要掉出眼泪,忍不住弯下腰,捂住她的后脑勺,胯下狠狠前顶,刺穿喉咙,在绞紧的食管里穿梭起肉棒。 幸姳脸上的血往下流的更多了,她满手都是红色,蹭在源峻策裤子,卑微打颤的腿跪在地,脑袋起起伏伏。 像极了一只不会说话的幼犬,呜呜喘息挣扎。 源峻策只会用欲望和内心的想法来操控自身行为,他不懂什么是可怜,什么是留情,更不认为此刻放开手的他,会让幸姳对他产生不一样的情愫。 在他卖力为自己欲望找到一个发泄口时,已经是幸姳能自身承受的极限。 脖子鼓了起来,肉棒不断朝里顶起,喉眼胀痛灼刺,幸姳的疼痛依然放在脸皮上,把她摁的头脑缺氧,吃着肉棒,狼狈流出口水,她模糊的意识到一个事实。 自己毁容了。 “幸同学,幸同学。” 妖欲颤露出悲鸣的哭喊声,他红着眼,眼尾流出爽过头的泪珠,像个备受欺凌,有多凄惨的孤独患者一样,脸红耳赤的抱住幸姳脑袋。 在他身下的人,与之相反。 残暴的口交方式,缺氧的脸色变得极具涨红,白眼楚楚可怜往上翻,双臂无力垂在身子两侧,脸上的血也蹭在了他衣服,浑身上下痛斥悲伤气息,和即将凋零的脆弱。 “好爽,幸同学,我好爽啊!” 幸姳似乎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濒临死亡的她,衰弱的生命即将葬送在这一刻。 没有人帮她,幸姳混沌中想,如果自己能多画几张符,就好了。 “额呵!” 肉棒一抽一抽的射出,白浊精液像喷泉直接射进她喉咙,顺着食管流入了胃。 源峻策猛地拔出,剩余残留的精液射在了她嘴里。 放开脑袋的下一秒,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嘴巴和眼睛都是张开的,嘴角流出的精水,混合着唾液浸湿草地,眼睛瞪圆无神,好像真的死了。 她窒息的目光空洞且狰狞,不咳嗽也不哭泣,直到源峻策蹲在她面前,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硕大的妖力逼她将喉咙里噎住的精液呕出,涨紫的脸色瞬间有了呼吸,趴在地上狂咳。 “幸同学的脸,好可怜呢。” 他漫不经心撩开一缕被血液黏上的秀发,蹲在面前,托腮笑盈,与刚才将她置于死地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源峻策已经穿好了裤子,草地上留下淡淡的腥气,还残留着方才粗暴痕迹。 “咳咳!咳!” 幸姳瞳孔紧缩,剧烈的咳嗽让她做不出任何反抗的挣扎,只沉浸在差点一命呜呼的恐惧里,就连脸皮的痛,也被这份恐惧消磨了。 头顶传来幽幽笑意,源峻策知道她绝望,故意要给她期冀,把自己的身份化作成,能满足一切愿望的潘多拉。 “想要我帮你把脸复原吗?” -- 不想不喜欢她 χyυsんυωυ③.cǒм 没人会希望自己毁容,可她刚才的疼痛,只求源峻策不要杀了她,当他说出要把她脸复原时,幸姳暗自松了口气。 他还没有打算要她的命。 “要我帮你,那么幸同学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这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羞耻,明明是他把她的脸挠伤,还大言不惭做出这种交易。 幸姳果断点头,卑微趴在地上,尝着嘴里残留的精液味。 “不要靠近秦乐志。”他出声听不出情绪,只是将手指缠绕在那簇沾了血的发丝,手指勾紧,连同拉着头发,往他手里攥,脸皮都要被活活拉下来。 “我答应,答应你!” “幸同学果然很乖。” 他左手拿着从她脸上剥离的皮,放在那滩血肉模糊的伤口。 幸姳隐隐之中有不好的预感,她用没受伤的脸贴在地面,眼神转向源峻策手里突如其来冒出的蓝色火焰。 紧接着,火焰烧到了她脸上,锥刺痛感比挠烂她的脸还要痛! “啊啊啊!” 火焰在脸皮越烧越烈,有种错觉,源峻策要将她的脸直接烧成一滩烂泥。 挣扎的手臂被他一举控制,摁住她受伤的肩膀压在地,动弹不得。⒴úщáňɡsℎе.χyz(yuwangshe.xyz) 幸姳歇斯底里咆哮,脸部扭曲狰狞,痛哭流涕求他放过,指尖冒出的火光,随着皮的燃烧,覆盖在了血肉翻滚的伤口上,伤口两端断裂的皮,加快了再生的速度,往中间愈合的越来越快。 源峻策根本没因为她的哭泣,而变得有所动容,眼泪打动不了他,再怎么痛哭的情感,都转为不了他眼中的同情。 烧灼的疼痛一直持续到伤口完好,幸姳捂着脸,一抽一抽埋在了草地里哭。 两人身上都是血,幸姳手掌里凝固的血液,着实像杀了人。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讲着文言文语法,于齐用水笔,小心翼翼戳了戳幸姳的胳膊。 她把脸扭动在胳膊肘里,转过来看向他,无精打采,眼里疲态。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生怕老师听到,他用极小的声音趴在她脸庞说,两人靠的很近,呼吸的灼热洒在了脸颊细密的绒毛。 不知道为什么,幸姳一下子坐直了,失血过多又头晕起来,她不敢转头,但希望源峻策不要看到,她就是害怕如此。 “我没事。” 于齐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对劲。 幸姳趴在桌子睡了一个下午,快到吃晚饭时间,而她今天一天都没打起过精神。 抱着对救命恩人的关心态度,于齐很想为她做点什么。 晚饭时间,同学们陆陆续续去食堂了,只有幸姳还趴在那不动。 有阵风来到她面前,紧接着,一旁的桌椅被拉开,幸姳以为是于齐回来,直到那只冰冷的手触碰到她,她才像惊弓之鸟猛地抬起头。 源峻策用手背试探她的额头:“幸同学没有生病。” 生病不一定是发烧,但以他的思想来看,做出这种行为很正常。 “我没生病。” “那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呢?” 幸姳对他说话时怯怯的,他说的不一样,大概是指她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要怎么告诉他,这是害怕,只要他不靠近她就没事了。 “幸同学,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敏锐的警觉程度,他直接戳穿异常,幸姳都怀疑他到底了不了解人类。 她掰着手指,磕磕绊绊说:“你之前,不是要我帮你,平息使你不正常的情绪吗。” “是啊,幸同学有主意了吗?” 幸姳点头:“你其实,只要不靠近我,不关注我就可以了,坚持一段时间,这种情绪很快就能消失。” 说白了就是喜欢,只要源峻策不喜欢她,那她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不要。”他又抬起标准模板的微笑:“我不喜欢那样。” 这妖什么鬼!不喜欢喜欢她,还不想不喜欢她,讨厌那种情绪,还不愿意接受情绪! 源峻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葫芦,那是她用来收魂的葫芦,连幸姳都忘了,猜想应该是掉在他家里了。 “幸同学之前的任务,不就是帮那老不死的东西收魂吗。” “既然如此,那现在这项任务归我管了,之后幸同学收集起来的魂魄,都要交给我。” 幸姳答应了。 但她更多有一种被重视的喜悦,只要源峻策看到,她能为他带来的价值,说不定就会打消杀了她的想法。 那也就是说,必须要收更多的魂魄才行。 门口,站着路蝶和于齐。 两人手里都拿着带给幸姳的晚饭。 对视了一眼,路蝶嘲讽问他:“干什么,要追幸姳?” “你想到哪去了,我看她没吃晚饭,作为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要去给她买晚饭。” “你怎么这么多此一举,幸姳说让你给她买了吗!” 于齐有点委屈:“没啊,那她跟你说了吗。” 路蝶切了一声,话里更沮丧:“没。” 两人望着教室里有点暧昧气氛的场景,都没要进去的意思。 “怎么办。”于齐说。 “什么?” “晚饭要凉了,源同学好像也没吃,要不咱俩把带的饭给他们吃吧。” “你傻逼吧!”路蝶大骂。 怎么有种做备胎,还得给喜欢的女孩的男朋友带饭吃的错觉。 路蝶一手拿着塑料袋里的饭,托起胳膊肘,手指撑在下巴摩挲:“你觉不觉得源峻策这个人,有点问题。” “觉得。”向来是老好人的于齐,看谁包容性都很强,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反驳的点头。 “而且他喜欢幸姳!上次还说,要把幸姳皮扒下来,砍断脖子和手!” 于齐瞳孔地震:“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 两人在门外小声交流,于齐也和她说:“其实我觉得,源同学这个人看着深不可测,不像表面那么亲近人。” “你直接说他人模狗样不就行了呗,反正我绝不同意他跟幸姳在一块,而且幸姳一定不会喜欢他!” “为什么?” 路蝶高傲抬头一哼:“当然是不喜欢这种闷骚类型喽,她喜欢像我这么活泼的。” 于齐被她的自信哄得一愣一楞。 源峻策撑着头,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幸姳,幸姳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是明显感觉,比刚才的微笑还要可怕。 外面那俩人不会知道,他极好的听觉,把谈话声一字不漏收在耳朵里,方圆十米内,只要是他想听到的声音,就没有听不见的。 -- 反抗(百珠加更~) 今年的夏天来的有些早,初过六月天,烈日已经高挂在空中,持续两周不下。 头顶一轮太阳,与昨天一样,没有一点风,学校里的绿植皆是奄奄一息,还得需要人工浇水,来维持在暴烈太阳天生存。 这是连跑出阴凉处都会中暑的天气,幸姳却在烈日下狂奔,满身湿汗,极速跑起来的风,吹的短袖校服隆起,才稍有缓解燥意。 眼看魂魄跳上树梢,没了风吹拂,它根本飞不快,只能在树林里乱钻。 灵符紧随其后黏着,很快也钻了进去,一时间树上没了动静。 幸姳抹了一把胳膊上,被树枝刮伤的皮肤,二话不说爬上树枝,抖动的树叶连连往下掉,几日来被太阳烧的叶子满是褶皱,后山的树无人浇水,生命力竟也顽强到这种程度。 拨开杨树叶子,找到了被符贴住的魂魄,幸姳拿出葫芦覆盖在符身上,一同吸入的灰色团球消失在眼前。 灵符化为一张普通干净的黄纸,上面的鬼画符也一同吸了进去。 幸姳舒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她燥热的趴在枝头,拉了拉衣领,迫切希望有阵风吹过来,满头大汗,对着头顶用来蔽日的密密麻麻叶子感慨。 虽然她害怕这些杨树怕的不行,但有时也挺有用的。 正当她要下树,脚下猛地一打滑,幸姳顿时心凉了半截,失重的身子朝下跌落,果断收回刚才的话。 她还是怕死了这群杨树! 腰下横捞过一只手臂,原本即将重重摔在地上的人,迎接她的却是一具厚实怀抱。 眼睛一眨,她闪现到了另一处树荫下。 源峻策将她放在地上,脸上并没所谓的笑意,一本正经起来,颇有即将要训斥的严肃。 幸姳喉中一哽,被救后的心有余悸,还是打心底感谢他,喉咙干的泛着沙哑声问:“你一直在吗?” 凭她的直觉,好像不应该这么巧。 他居然没有被戳穿的窘迫,而是直白的光明磊落:“我一直在树上看着幸同学跑。” 是,她在太阳下面要死要活奔跑,他就在树上看着她跑。 幸姳哪敢对他有怨言,把葫芦交在他手中:“刚刚捉到的魂魄。” 源峻策视线落在她雪藕般的手臂,树枝划拉出纵横交错的红印,她的胳膊又细又弱,大多时候都软绵绵的,没有肌肉,还没他一个手掌粗,一捏就断。 细皮嫩肉,红印就像鞭痕一样,烙印在她身上。 残败,凄厉。 她可以随意受伤,不用剥下其他人的皮来愈合,肌肤上任意增添的伤痕,在源峻策眼中都有种异类的美感。 但这仅限于,是他弄出来的,别的不行,就算是树梢划在她皮肤上,留下的伤疤,也会让他觉得有种物品被抢走的窒息感。 幸姳觉得他眼神有那么一丁点吓人,抬起手臂躲开他视线的捕捉,擦拭起额头汗水,将湿黏的发丝往耳朵后面抹。 “源同学,你能告诉我,你需要这些魂魄来做什么吗?” “想知道吗。” 粉唇勾挑起笑,闪过不妙预感,幸姳还是背叛了自己的直觉,点头。 “那幸同学,可要站稳了。” 幸姳疑惑勾起脑袋,轻轻一歪。 他摊开手掌,葫芦浮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方,幸姳还在觉得诧异时,脚底没来由的飘起一阵风的旋涡,校服裤腿里刮进冷飕飕的阴风,她下意识抓住身旁的杨树。 紧接着,风越来越大,他站在龙卷风中央,周围旋转的妖风包围着他,猛地腾升上天空,一些不幸被卷起的落叶高高吹在空中。 沙土迷眼,耳边狂风乱作,呼啸的风声似魂魄的惨叫,幸姳被吹的身子都轻了,重力不受控制,想要往风里卷去,她拼命抱住树干,头发被吹的浮在脸上乱飞。 艰辛睁开眼睛,见他仍然淡定的摊开手掌,闭上眼,立在原地。 他像个不问世事的仙人,哪怕被风吹的挂起头发,风钻进校服里飘地来回隆起,仍然优雅保持着屹立不倒的身姿,而在他手上的葫芦,一团魂魄竟从里面吸了出来。 魂魄凄厉惨叫声透过风声灌耳,将脆弱的耳根震破。 幸姳抓它的时候都没发出过这种喊叫,却见此刻它被卷入旋风之中,一团灰色撕扯,身子拉扯越来越长,触目心惊。 “不要!” 幸姳顿然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源峻策在后山时的场景,也是这样的风,流离在外的魂魄卷入妖风中,她亲眼看着它们活生生的撕裂,化为一团灰烬,持续着空灵逆耳的惨叫,在人世间不甘的最后一丝挽留。 源峻策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仍然发动着风力,方才烈日闷燥的空气,这一刻连天上的白云,都在头顶堆积出一道旋涡,化为一片乌云。 “我说了不要!” 尖叫声陷进大风中,无动于衷的他站在原地,仰头舒适的在享受着什么。 活活撕裂的魂魄,吸入他手心里卷起的风涡。 在幸姳扑向他的一刹那,魂魄烟消云散,嘶叫戛然而止,而他吞噬一团微不足道的魂灵,不过是在修为上勉强增进了几分,实际并无太大作用。 还没来得及感受浑身舒畅,一股蛮横的重力将他推倒在地。 睁开眼,满泪惊恐的鹿眼瞪着他,幸姳的手撑在他脑袋两侧,极其悲怒的咬住下唇,欲要哭泣,她不甘而悔恨地质问。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 幸姳记得师父说,妖惦记魂魄,是为了提高自己修为,而她当初愤恨的想,如果真让她遇到那个妖,一定会让它把吃进去的魂魄都给吐出来! 可她现在呢,只能眼睁睁看着,源峻策微笑的告诉她:“这次,是幸同学带给我的修为呢。” 她亲手害死了刚才的魂魄,它明明有机会被送去超度,下一次重返在人世间,可它却连带着这一世的尸体都毁灭成灰。 幸姳后悔了,为什么答应要帮他抓魂。 眼泪掉在他苍白的面颊,温热的泪珠顺着颧骨,流入耳廓,使得瘙痒难耐。 源峻策抬手温柔擦去,并不能使他共情的眼泪:“至少魂魄还有一丝利用价值,若是幸同学执意反对,那你的价值,为零。” 他笑魇的话,残忍剥夺她的想法,一眼就将幸姳反抗的心,看透的彻底。 回到教室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幸姳眼睛都是红的,抬起手,腕骨用力蹭了一下。 坐在角落里的秦乐志看到了,瞥了一眼她身后的人,源峻策没表情的一张脸,最能散发他自身的清高与傲慢,好像幸姳是因为他才哭的。 只是猜测,可一想到这秦乐志便绷不住了,咬着大拇指用力往下压,懵懂的情愫被他克制下去,些许不甘的盯着幸姳。 头顶上方,空调吹出来的凉风,缓解不了一股憋屈的躁劲。 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