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国废墟》 第一章,中世纪的旅行家 意识,变得如血一般粘稠。 眼中倒映的,是尘与火的画卷,耳膜仿佛也震动出玻璃碎裂般的声音,他的发色被成堆成块的血染成了鲜红,一只眼眸早已消失不见,只余下一个空荡荡的眼眶蒸腾着泛红的雾气,他滚动着仅剩的一颗眼球,却不是为了打量四周,而是逃避那满地的尸块以及刺眼的血河,对,只是逃避而已…… 但,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一截染血的枪尖,缓缓地从他的胸前透了出来,金铁撕裂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他目眦尽裂,双手颤抖着,拼命地往前舞动,似乎渴望抓着些什么,但周围有的,却只有血与火,以及遍地散布的碎肉,有敌人的,有同伴,也有自己的……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茫然静静地熄灭了,战场逐渐变得模糊,变得无声,只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光华,最后地眷顾了一下的他逐渐冰冷的残躯。 “你-会-喜-欢-你-的-未-来-的……”这是数千年,数万年,亦或者是这一秒前沉寂的战场中,最后的飘渺的声音,随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 “哗——” “锅炉你个混蛋敢泼我!” “谟哥,你看我这不是故意的嘛~” “那更加更的不可能原谅你了,这一班小费你是别想要了!” “啊?不!!” …… 一骨碌地从甲板上爬起来,林谟烦闷地一把撩起湿漉漉的头发,海水可没看上去那么清澈,湿黏的感觉让他回想起刚才梦中遍地的鲜血,好不恶心。他湛蓝的长发在海水的浸润下闪闪发光,哪怕仅是轻轻一甩,晶莹如宝石的水滴四散开来,在阳光的点染下给林谟整个人镀上一层神秘的美感,这个动作落在伦都的那些个大小姐眼里可能会引发阵阵尖叫,但在场的基本都是常年跑海路糙汉子,自然没什么人关心这方面,除了…… “哦,伯爵大人这是在要挟我小弟~?” 一个略带戏谑地声音从林谟背后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爬上了林谟的心头,他,连同在场所有的船员都在瞬间僵住了,林谟悻悻地拨开架在脖颈上锃亮的弯刀,满脸赔笑道: “安……安娜姐,我只是随口一说,该给锅炉的宝贝一分不会少了他的……” “错!”安娜嘴角微微勾起,直起身子来,在炽烈阳光的照射下,她整个人竟看起来是那般英姿飒爽,“反正他们的宝贝最后都要上交给我,你应该说,该给我的宝贝一分都不会少!” ……就是贪起财货来很是小家子气~ 这是公元1754年,海盗女王安娜的珍珠号上,某位不务正业的旅行家正在冒着生命危险偷渡中。 林谟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手掸了掸身上纯黑的探险服,他怎么说也是皇家探险队伍的正式一员,但却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不得不独来独往,经常偷渡一些顺路的商船前往目的地,他去的地方大多人迹罕至,有的时候甚至不得不搭乘像安娜他们这样的海盗船只前往,而这个时候的船票就显得特别贵,要不是自己的身家还算殷实,怎么都耗不起一帮子海盗的吃吃喝喝啊。 “伯爵的身家还不殷实?你家的领地养我们五十几个人还不容易?”安娜显然听见了林谟的自言自语,她一袭黑裙,娇美的不像海盗的脸庞上漾起两朵红晕,随手拎个酒瓶子,毫无形象地坐在边上一个酒桶上,不要钱似的猛灌……嗯,确实不要钱,他虚着眼看向安娜身后成山的酒桶,那还是自己买回来的呢,一个月的量被他们三天喝完了…… “我只是个养子,还是个甩手掌柜,就算父亲把爵位传给了我,我也不能给主事的妹妹太大负担啊~”林谟侧躺着说道。 “哈?负担?”安娜敲了敲林谟的头颅,戏谑道,“你自个都两年没回去了,你妹已经承受了那么多负担,都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谟心虚地说道:“快了,就回去了,这一单干完我就金……金盆洗手,好好管理自家领土去,帮妹妹找个好人家嫁了……” “反正你与她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不如直接把她娶了得了~”安娜把喝空酒瓶子一把掼碎在了地上,戏谑地说道,“哦,对了,你这次的目的地是哪儿啊,我们这条航线上只有几个没名字的岛啊……” “鬼洲。” …… 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已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林谟,安娜也呆住了,她好半天才把喉头里最后的一口酒咽下去,半晌后才说道:“魔三角,百……百慕大?” “哦,你知道这个新名字啊?”林谟笑着道,“老船员都喜欢叫他鬼洲,那地方就是我的目的地。” 安娜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肃然地说道:“皇家探险队的船只……也失联了?” “嗯。”林谟嬉笑的脸色逐渐敛去,有些阴沉地回道。 魔三角的探险任务本来不是林谟的,为了开辟途径鬼洲的航线,他们已经损失了六十四条航船,一月前探险队的船只接受了命令前往调查,同样也石沉大海,林谟这才执意前往鬼洲独自调查,可正经的商船都不可能走那条道,林谟只能搭上安娜的顺风舟前往了。 安娜背过身,任凭海风吹拂自己的白衣,从林谟的那个角度来看清晰无比,而她本人却毫不知觉。 “这次行动,”她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有危险吗?” “有归有,但你们的航线也没太靠近鬼洲,应该不会有触礁的危险,按原计划把我中途放下,你们就可以…大姐,我错了…不,我什么都没看…啊!”不管林谟如何狡辩,两行鼻血以是安娜将脚按在他脸上足够的理由了。“我只是担心你们啊…实在不行今晚我用身子,赔偿你好了”伴着一声惨叫,下一秒林谟脸上又多了一双高跟鞋印,安娜踏着林谟的脸,气冲冲地走进了船舱,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林谟一眼,嘭得……锁好了房门。 收回目光,也淡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林谟看着幽蓝的大海,感受那一份平静下的波涛,目光却渐渐深邃。 第二章,魔三角 海风很柔,轻轻地卷起蓝色的海浪,仿佛自身也被染成了蓝色,拂进每个人燥热的心田,每个人都不住地吐出一口浊气,安娜,林谟亦是如此,只不过一人手里拿着空的酒杯,另一人则已满头潮湿,淡蓝的头发上兀自还滴着紫色的酒液…… “真男人啊。” “还真有人敢夜袭船长啊” “噤声,按林谟的说法不叫夜袭,只是在门口摸了…二三十回门把手后被发现罢了。” “呵,你告俺这有差别吗?” “当然有!”林谟趴在船首的栏杆上(好吧,其实是绑在),声嘶力竭得吼着,“闯进香房鱼水交融和轻嗅门把手上残余的芬芳,一个明着,一个暗着,能一样吗” “从变态的角度来讲差别实在不大!”“啊!”安娜直接一鞭子抽了上去,昨日的余怒未消在加上被夜袭的羞耻,新仇旧恨让她直接暴走,下手毫不留情。 “也对,做人应当光明正大,”林谟歪头一想“也行我应该强上……” 锃亮的银刀刷的一声被安娜抽了出来,飞身一劈,作势砍向林谟,船员们脸色变了,这一刀刀影重叠,显然用了安娜船长的全力,而安娜之所以有资格把控整条航线,她不输给角斗士气力有着重要原因,当然,也并不是全部。 眨眼间,银刀破风而至,几乎下一瞬便会将林谟瑟瑟发抖的背部捅一个大窟窿! “要不要这么狠啊。”林谟无奈叹道,下一秒,刀身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银光四射,船员们一阵惊呼 “老大!” “查尔斯!” 本来以林谟的身手,这一刀就算躲不过,也最多来一点擦伤,可问题是,这货,现在是被绑着得啊! 船上之人无不惊慌,只有安娜淡淡的瞟了一眼,一字未发。 下一秒,只见林谟背靠扶手,手中兀自卷着头发吮着上面的酒滴,被瞬间挣断的铁链仍缠在手腕直挺挺的下垂,一旁被洞穿的他则渐渐模糊,竟是残影! 全船人都惊了,一瞬间挣开铁链并制造出残影,这种速度和力量简直骇人听闻,只有安娜只是笑了笑,眼中怒意一扫而空,她从没质疑过林谟的实力,林谟在多条航线上具是黑白两道通吃,连海盗的船也蹭过不少,没点保命的本事他也不可能活下来。 在全船震惊的目光下,林谟伸了个懒腰,往前走了一步,刚想说些什么,却一脚踩进了刚才安娜撒下的酒液,“啪”得一滑,身子前倾,深深得险入了安娜胸前。 …… 至于珍珠号上接下来此起彼伏的杀猪声,我们可以忽略。 三日后 “呀吼”伴着一声兴奋的嚎叫,林谟一个猛子扎入了海中,从十米高的船边潜入海中竟没溅起一丝水花,这让船上不少老船员也自叹不如。 看着如海豚一般在海中嬉闹的林谟,安娜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红晕,旋即又冷静下来,望向不远处的神秘三角洲,攥紧了拳头,她是船长,身上背负着一船人的生命,责任不可谓不重,在这有着“死洲”之名的神秘地带,她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嘿吼”水花声 …… “林谟,你个兔崽子敢泼老娘水花,老娘跟你拼了。” “等等,我是故意的啊” “那就更别想活了,小的们,上火药!” “啪啪……” 林谟感到无比委屈,我不是看你们太紧张了让你们放松一下吗,但这些话就是说出了口,好像也不可能有用。 爆炸声,嬉闹声过后,海面重新归于平静,此时珍珠号距离死洲已不足百米,这便是船只行进的极限了,在往下走去难保会有暗礁的存在。此前林谟多次让安娜回去,但任被后者执意送至此。说真话,林谟都有些担心了,但这一路竟还算平稳,暗礁、逆流一个也未碰到,他就稍微安心了些 “回程时还需要我们捎你一程吗?”安娜稳稳地做在栏杆靠海一侧,海风带起她乌黑的长发,吻过她柔嫩的脸颊,却留不下丝毫的痕迹,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跑海的积年,十多年的风雨兼程几乎对她的美造不成一丝一毫的影响,林谟几乎看痴了 “不用了,回头自有人来接我”,林谟说道,他整个人尚在水中起起伏伏,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不舍“没必要再让你们受这份危险。” “说什么傻话呢?”又一把刀飞了下来,林谟顺手接住。“就冲你这个人,一点危险我们还不至于放在眼里”安娜小家碧玉般的神情消失了,她板起脸来,再一次地变回了那个叱咤风云的海上巾帼,大声说道“因为逆境,因为死局而放弃友人,这事我不可能做到,整个珍珠号的人也不会去做!” “是啊阿林,”说话的是锅炉,“说谎后自己游回去这种事你又不是没做过,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承担,别总把危险自己一个人抗着。” “是啊,阿林” “自家兄弟不用客气” “查尔斯”海员们争先恐后地说着, 安娜也不禁露出赞许之色,随即对着海中被震得发懵林谟喊到“所以,一个月后我们就在这儿,等你回来,所以,林谟。”安娜顿了一下,招这整个珍珠号的人们,对着林谟喊着“一定要活着!” 林谟眼睛湿润了,他水性很好,可依然有大海往他口里灌,咸得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的挥着手,转过身往死洲游去,干了眼泪后,脸上露出的是会心的笑。 身后的船只伴着鼓帆声慢慢远去,悠长的流水声萦绕在他的耳畔,应该没什么危险,林谟不由的松了口气 分开浪花,林谟登上了死洲的边缘,竟十分顺利,顺利的让他不敢相信。海底竟十分平坦,潮滑的淤泥,灵动的,闪着五色的斑点鱼儿游地很是欢快,海底干净的连一片瓦砥都没有,他好像还看到一条断了半截的鱼儿…… 看着不远处幽深的一片,迷朦的薄雾覆盖了翡翠色的密林,岛上并没有风,白色的雾霭却盘旋着卷住了整片三角洲,使之蒙上了一层神秘。 那,古唐船呢? 不,且不说古唐船,报告上为开辟这条航道而消失64条航船的残骸,哪去了? 没有风暴,没有暗礁,没有旋涡,暗流,异种的生物。外界的种种猜测在现实面前毫无说服力,但船呢,迄今为止遇难的所有船只,失踪的所有人们,哪儿去了?他们就像从未出现过,又像是永远地离开了此地,连一片瓦砾都没有留下。异常的宁静反而让林谟滋生巨大的恐惧,他不有自主地将短刀横在胸前,对眼前的密林严阵以待。 “啪” 轻微的声响从后面传来,原本悠长的流水声却突兀的中断。林谟下意识的想回头,但他却忍住,不是恐惧却又是恐惧,他心中冒出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想,这让他几乎动弹不得。 下一刻,他慢慢地转过身,他多么希望此时站在他背后的是一条虎鲨或杀人鲸,但他的希望很快落空了。当林谟完全转过来后,他看到了 一片什么都没有的海洋。 “珍珠号呢?” 第三章,战群魔 看着空荡荡的海洋,林谟脑中一片空白,从他跳下船到现在前前后后一共不过几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内珍珠号不可能驶离太远,应该还在他的视线内才对。 可先在,船呢。 林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跃起在次扎入海中,离的进了,才伸手探去紧紧的握住那仅剩半截身子的鱼儿,带着惶恐的,缓缓地向后拉着,然后,他拉出了一条完整的鱼。 像被一记重锤狠狠砸中,林谟震动的大脑只剩下一个词 “空间屏障” 林谟突然慌了,逃一般得游回了岸上,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探险家的本能让他近乎疯狂的远离那看不见的屏障,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只是他现在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了,神经绷到了极点。 现在能确定的,林谟不由自主地想着,唯有进入那片区域不受影响,出去时会凭空消失这两点而已,消失并不代表消亡,那条鱼的完整便是例证,但是否安全却无法保证,林谟拿脚在草坪上蹭了蹭,踏平了草地,却抚不平他的心,他现在十分担心安娜等人的安危,前脚尚在有说有笑,后脚对方却生死未卜,这极度的反差让素来冷静的他也提心吊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叹了口气,微微坐正,看向远处透明的墙壁,纵然担心他们的安危,但繁多的不确定因素使他实在没法轻举妄动,万一传送地点是火山口,即没救出他们,又赔上自己的小命,实在是不明智。 话虽这么讲,林谟的眼神逐渐变的犀利,他站起身,掸掸自己身上深黑的探险服,对着不远处的密林深深望了一眼,坐以待毙可不是一个探险家该有的行为啊。 可以肯定的是,这片林子与屏障绝对有着密切的联系,进入它说不定可以知晓离开的方法,也可能就出失踪的人们。 想到这,林谟不在迟疑,向着密林深处急速掠去。 这里仿佛笼罩着一股神性,树干不大,却排列紧密,足以遮盖天空。再凶猛的阳光经过层层过滤也变得温和,打在青翠的枝叶和厚重的树干上,留下一个个或明或暗的斑点。林谟谟在丛林中疾驰着,愈发感到一丝丝凉意,这片丛林乍一看很是普通,甚至普通过了头,但在林谟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中,他竟未发现一棵死树,它们或老或少,或嫩绿或鹅黄,却全部生机勃勃,没有一点死气。并且,这里的一切都给他一种古朴之感,仿佛时间也选择离开这片净土,让它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逃离了上万年。 他简直不敢往下想,这里的一切都太过诡异,如果不是没法离开他会选择立刻逃出这里,可眼下林谟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 又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左侧林中出现了一块空地,隐约还能看到一小块晶莹的湖泊。正好补充一下淡水,林谟想到,刚想踏入那块空地,他突然一怔,转过身,三下两下窜上了树梢,用叶片将自己深深隐藏起来。他好像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腥味,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但愿是我多想了,林谟无奈地摇了摇头,毕竟在这片林子中撞上未知的活物实在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 但他的希望很快落空了,不多时,一只全身雪白的猛虎从林中慢悠悠得走出,他昂首对着空气嗅了嗅,不知是不是错觉,林谟还看到了它点了点头,这才踏着草坪,踱步走向水边。林谟心头的大石这才安然落地,一只老虎而已,对他构不成多少威胁,好像毛色还蛮稀有,刨回去说不定还能…… 只是想着,林谟便已探出了身,只是视线跃过白虎巨大的身躯,他看到了白虎将虎爪探入池水的一刹那,以爪为中心出现了一层厚厚的冰凌…… 他下意识得想往后退,但仍是晚了,白虎猛地转过头,嘴中兀自还啃着一块厚重的冰,这次林谟看的真切了,它脸上挂着一抹人性化的微笑。 我不是猎人,它才是! 林谟惊了,但仍未轻举妄动,半蹲在树梢上死死地盯着白虎,一时间,空气中只有只剩那畜生“咔嚓咔嚓”的嚼冰声,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咕噜”伴随着白虎将冰水咽下的声响,林谟动了,他猛地跃起,以他极限的速度飞至湖畔对面的树干,猛地一蹬,借助反震力,在空中拔出短刀,对尚在侧身的虎头狠狠斩下。“啪”得一声,刀身在离虎头尚有一寸地方断为两截,仿佛…不,有一股神秘的能量阻断了匕首地前进,然后将它直接绞碎。 “这死洲就没一处正常的”林谟暗自啐道,见白虎回头,林谟急忙舍弃短刀,倒退着离开原地。下一刹,白虎回首的同时口中吐出饱蓝色光波,巨大,且威力惊人,匕首,连带湖泊都在一瞬间被冰冻,旋即被绞得碎烂,落了地上。 “连铁器也能轻易粉碎!”林谟算是真惊了。双方再次面对面地交战,只不过林谟已彻底丧失了先机。 虽说先前的机会也是对手给的,林谟无奈地想着,剩下的武器还有两把短刀,一把左轮枪以及三匣十五发子弹,两颗手雷,靠,以为是海底勘探才没多带手雷,这可能是唯一会对这怪物起作用的武器了。 容不得他多想,白虎便再次发起来攻势,只见它巨爪轻拍,草地上瞬间凝出了一道回廊似的冰墙,推土碎石一般碾向林谟,林谟急速侧身躲闪,衣角却任被碎冰划开了几道口子。刚一站定,白虎便踏着冰墙,以近乎瞬移的速度扑向林谟。林谟嘴角发苦,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一爪子,山一般力量的突袭让林谟直接倒飞了出去,狠狠得砸在了树干上。 叶片如雨一般落下,树干的反震力震得他伤口一阵巨痛。可根本没时间多想,坠落的瞬间林谟反身对准白虎的要害来了三发子弹,却依然无一例外在靠近虎身前受阻,停了下来,只是,相较于短刀略微近了些许。 好,也许手雷便可以炸散他体表的神秘物质。 可对手却不会乖乖的等你扔出手雷,白虎仿佛对这场无意义的战斗已经恼了,身为一方主宰,几个回合下来却依然无法干掉一只烦人的虫子,这让它再无戏耍对方的心情。它大吼一声,蓝色的冰锥便在它周围瞬间成型,闪着阵阵寒芒。 但它的呼吸,却好像乱了一下? 林谟坐在树木的阴影之后,握紧双手,深深地吸气。他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也就是说,即便是它,使用这种大规模攻击也会产生不小的消耗,也会产生极短时间,不,一瞬间的失神?那这一瞬间,便是我最后的…… “唰” 冰雨骤降,穿林打叶的,几乎瞬间摧毁了那个方向的全部树木,摧枯拉朽。坚硬的树干仿佛泥塑的一般,起不到任何阻挡作用,一下子被穿透而过,在地上留下了数十个深坑。 白虎也像紧张了,铜铃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残败,半晌过后,它任没发现那个男人的生命迹象,这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机会!” 从一堆残木败叶中林谟突然暴起,朝尚在呼气白虎的鼻子拔开了一颗手雷,扔了过去,白虎也似惊了一下,却无法闪躲,手雷在白虎面前炸开,他却竟像吃痛一样“嗷”得叫了一声。 “好,有效”林谟暗道,随即掏出枪对着白虎的眼睛射了两发。血花四溅,枪枪命中!强如白虎却瞎了双眼,它发疯地咆哮起来,四处乱撞,不顾一切地想要碾死这只虫子,但对林谟,它已毫无威胁。 林谟对着它身下将那一颗手雷拔栓扔去,爆炸声起,白虎再次吃痛地叫了起来,可林谟已懒的管那么多,一个侧躺滚到了白虎的腹下,横起短刀对着它的胸膛用力一扎,扎进了那颗不可一世的胸膛,旋即踏地离开,任由面前的王者发出一生最后,最洪亮的嘶吼,任由这值得尊敬的强敌轰然倒地,林谟已无意回头。 但, 看着眼前被血一般黄昏笼罩的树林,看着树上爬伏的十数只流光溢彩的金钱豹,很明显不是凡品,林谟无力地叹了口气,提起刀,再次险入了厮杀。 第四章,神国传承 残阳似血,映着丛林也是一片狼藉。树上,草地上,人与兽身上,到处皆是殷红的血,成块成堆地铺满了林谟的视线。 “啪” 刀片扎入血肉的声音林谟已经听腻了,看向那距离他面颊不足一只手的距离的狰狞兽脸,他面无表情地将短刀从那畜生的心脏拔出。血珠飞溅,撒在林谟已没多少白的皮肤上,他已分不清身上的是兽血,亦或是他的血?这好像没那么重要。 这,大概是最后一只了罢。 林谟无力叹息,跌坐下来,他的双眼已渐渐模糊,子弹早打完了,刀也只剩手中这坑坑洼洼的半截了。林谟想把刀扔开,却发现手中早已血肉模糊,伤口黏答答地,紧紧地咬住刀柄,将刀撕下的痛苦着实让林谟倒吸一口凉气。 不会要死了吧。 视线已经在颤抖,粘稠的血糊住了一只眼睛,林谟捂住那只眼,竭力忍受住眼睛,不,全身的剧烈疼痛,确实,他身上已没一处完好的地方了。 脏器有没有少呢?林谟不禁苦涩地想着,他艰难地扶着身边一棵不知被削成了几段的树墩,缓缓地站起,对着那森林的最深处,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你可能会问,他为什么对那里这么执着。但这还用说吗?林谟脸上几乎浮现出一种疯狂,哪怕临死也想看看那片神秘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不才是探险家该有的精神吗! 如血的夕阳缓缓坠下,看样子不久后黑暗便会降临。林谟想踢开一头豹子的尸体,却发现已无力推动,只得绕过了那头小山一般的躯体,蹒跚地向前走着。想必现在再来一头变种的兔子也能着我于死地了吧,林谟不禁苦笑。 近了近了,他有些激动起来,感受着体内生机的流逝。至少,最后让我看看那后面是什么,他想着,伸出手来,轻轻地,带着一份小心地,撩开一道水晶帘一般的绿藤,随后,他看到了一座…… 祭坛。 夕阳下的一切都几乎染成了金色,但唯独这保留了一缕生机和盎然,十二条翠绿色的藤蔓软软地垂着,在清风抚慰下一晃一晃得,闪着明亮的光泽,连四野的一地金黄也被染成了绿色。“是藤蔓本身在发光吗?”林谟感叹道,可祭坛本身却不受这抹绿意的影响,依旧保持着古朴和……一抹,不,几乎满溢出来的神性。 天使羽翼般纯白的石块砌成了祭坛的底座,泛着光泽,其上刻着繁复的图案,似神又似魔,宛如神魔时代开启的序曲,却又似终焉,让人看得仍不住沉醉其中。祭坛之上摆放着十二个深黑色的台柱,不及半人来高,每个柱子上又摆放着一尊神像,许是年代太远,有两尊面容模糊不清,可其余的竟皆栩栩如生。 林谟突然一阵恍惚,是失血太多了吗,换做平时他或许会这么想,可他现在却死死地盯着那其中一尊正对着他,面容模糊的神像,神像头顶有一枚淡蓝色的戒指,光滑圆润,但饶是林谟见多识广,也没认出这戒指用的是什么材料,他不由自主地想向神像走去。刚迈出第一步,林谟便知道,他的身子已支撑不住了,想活命的话就必须停下修整。但,为什么,他就是想去靠近,宛如去见亲密的爱人一般迫不及待,林谟拖着身子往那尊神像靠近,他在草地上留下了长长的血印,却像压根没看见一般往前蹒跚着。 近一些,在近一些,他不是被迷惑了,林谟感到了其上有他丢失的东西,更有不可放弃的使命、责任、甚至,希望。 在夕阳最后一抹曙光下,他触碰到了神像,其上一道淡蓝色的火焰稍纵即逝,像是钻入了林谟的体内,而林谟也彻底失去了意识,伴随着他倒地的声响,最后一线光明消失,泼墨一般的黑暗彻底降临,而神像之上的模糊,也逐渐变的清晰 …… 这是清晨,林谟醒了,却不急于睁开双眼,眼皮内囚禁的黑暗也被刺穿,露出一丝一丝的光明,把林谟从死亡的地宫内拉了回来。 感受到体内温暖和生机的流入,林谟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清晨,暖洋洋的日光斜斜地射入林中,被绿叶揉成磷粉和线条撒落了一地,而被树木刻意空出的祭坛,阳光则一簇一簇地,大片地倾斜下来,它像是摔碎在乳白色的祭坛上,却又腾起颗颗光粒,落在翠色的藤蔓上消失不见。 神秘的景象让遍览奇色的林谟也叹为观止,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那枚蓝色戒指安然地躺在上面,林谟尝试脱下戒指,它却像生根了一般半点也动弹不得,林谟无可奈何地笑笑,想着,总有什么办法的吧。随后,他禁不住活动了下筋骨,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从他体内穿出,不疼,甚至很舒服,令他忍不住呻吟了出来。再细看本应千疮百孔的身体,他却惊讶的发现伤口仅以无限的接近愈合,只剩几处致命伤还残留着一线小口,却已无大碍,常年四海奔波而显得有些踆的皮肤变成了羊脂玉一般的细滑,林谟心中不无震惊,但也很快平复了下来,毕竟自从来到这死洲后他就没发现几处正常的地方,也算见怪不怪了。他在次看向祭坛,准确来说是看向那对他有着莫名吸引力的模糊神像…… 咦,怎么多出了一张帅气脸庞,林谟厚颜无耻地惊道,且竟和我长的如此像!确实,祭坛上的神像已有十一尊变得清晰,面朝正北的,赫然是林谟昨日昏在其底座的一尊,不同的是,其上的模糊以换成了林谟的面相! “就好像认主一般”林谟没来由地想着,他站起身,环顾地打量一下四周,见已到死洲的核心地带,已经没有前进的必要了,便准备原路返回。他捏了一下拳,手中骨结噼啪作响,仿佛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可更为奇特的,却是有着一股清冷却又柔和感觉游遍全身筋脉,那么陌生却又,很熟悉。 “神·灵修二步念灵” 一则信息突兀地传入林谟的脑海,像从很远的地方被一箭射了过来,林谟不禁摇了摇头,什么意思?他不明白,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有了这股感觉他说不定能做很多事。 再一次的转身,看向那祭坛,看着那神像,他想是感应到了什么,默默地点头,撩开那水晶般得绿帘,走了出去。 外面是十二只金钱豹和一只白色巨虎 …… 靠,林谟直接爆粗口,看准路线,撒丫子直跑,他可没心情在和这群家伙在打一场了,现在装备一件不剩,上去定是一个死字无疑。可这回,在林谟穿过它们四周时,十三只猛禽却全都匍匐在地,低下了头,不敢看林谟。直到林谟跑出很远它们才慢慢站起来,慢慢地跟着他。看到此景,林谟也觉得奇怪,便慢下了脚步,兽群也随着慢了下来,始终与林谟保持着一段距离。“它们这是在,送我?”林谟脑中冒出了这样一个猜测,虽然很荒谬,但好像也没别的好解释了。从豹林出发,路过湖泊,再回到海岸,林谟发现他昨日与这些猛禽战斗的痕迹,碎裂的树木,凹陷的地面,以及冰封的湖泊竟全部复原 这岛,莫非象征着轮回? 容不的他多想,此时林谟已站回了死洲的海岸上,和来时一样,海仍是平静的无一丝褶皱,如丝绸一般蓝的醉人,这让林谟几乎都不忍心下脚,未知的危险仍在前方,但,总不能停滞不前吧。 身后猛禽一阵呜咽,竟似有些不舍。林谟不禁会头望去,眼神落在了白虎身上,想着昨日它身上几乎将他逼入绝境的神秘能量,他几乎下意识地想起了仍在周身游走的清冷感觉,他不禁有些自嘲,呵呵,应该不会那么巧吧,想归这么想,但林谟仍未压住好奇,闭上眼,感应着它,尝试着将那抹感觉送入脚底。 刹那间光芒大作,以林谟的脚为中心,四周卷起道道蓝色光雾,盘旋着,化作蓝色的旋风,将周围的草土连根拔起,远处密林中的十三只异兽争着吼叫了起来,明显露出兴奋之意。倏然间,光芒内敛,重新聚回林谟的脚底,形成一道淡蓝色的薄膜。林谟睁开眼,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随后,稳稳地站在了水面上。 现在我怎么说也不像个正常人了,林谟苦笑,却神采奕奕,对着身后的猛禽挥了挥手,不再犹豫,面向空间屏障,一脚踏了进去。 另一面,是一座火山口。 第五章,二十一世纪 “@%!*……” 林谟心中有一万头羊驼奔过,那么随便的预言竟然成真,他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火山口,准确的说这是一座海底火山,正咕噜噜的往海面不断地喷吐气泡,一副随时便会暴走的样子。 站在旋涡边上,林谟如是想着,先利用新能力离远一些会比较好。但他刚掌握灵力不久,运用还远算不上娴熟,在时起时伏的旋涡中又怎么可能维持悬浮呢。只有“扑通”一声,他便掉入水中,被转了个七荤八素,直接陷入旋涡中央,消失不见。 “话说我最近是不是有点倒霉?”林谟忍不住呻吟了出来,“好热”。虽然也只是吐出一串气泡罢了。他勉强睁开了双眼,湛蓝的海底一片祥和……虽然我很想这么说。极高的温度将蓝色的光线也烤的扭曲,四围到处是死鱼的躯体,有的甚至极为庞大,但却也遮盖不住黑暗海底中央的,一抹剧烈燃烧的红。 一看便知火山喷发的规模必将极为庞大,他根本不可能在爆发之前逃离至安全范围,林谟暗道不好,这是要被玩死的节奏!怎么办!写遗书吧! 红色已经彻底沸腾,不时流出一抹金色的韵味,荡起一阵阵炽热的气流,其中一道径直打在林谟的脚底,瞬间就将鞋子彻底融化。脚上残余的清冷感觉将这股热流抵消了大半,但还是在他脚上留下了一排水泡…… “等等,我的脚还在?” 火山像是被地狱囚禁许久的烈马,终于挣脱枷锁,嘶鸣着,卷携着红莲业火,从地底腾起,誓要撕裂天空。看着脚下滚滚而来的洪流,林谟只得把心一横,将体内残余的灵,全数榨了出来,如糖浆一般覆盖了全身。 下一秒,他的身躯便被血红的热流吞没,不见了踪影。 …… 这里是中日海域的交界处,一艘乳白色的海军舰正在海上慵懒地漂浮着,偏尖的船头撕扯着湛蓝的海床,溅起层层白沫,但他可不是一只惰惰的树袋熊,他像一只沉睡的雄狮,为自己暗处的敌人磨练尖牙利齿,随时发动最凶猛的攻击。 “倒是难得能有这么清闲呢”一位海员这么对着自己的同伴说,他个头并不高,可却很匀称,炯炯有神的眼睛彰显着他的热血和激情。 “谁说不是呢”同伴笑着把枪背负在了身上,正了一下头顶的海军帽,“不过有林船长在,也不会有什么人会脑残到来袭击我们的军舰吧” “人我倒是不怕,只是那些怪物…” “打住”小个子摆了摆手,他笑起来喜欢眯起眼睛,因而完全没注意到同伴那狂变的脸色,他打断了那人的话,笑道“哪有那么巧的事,“契约”都已经签定好几年了…” 他伸出手,遮住那并不太强烈的太阳,“我们则么也不可能这么…好运…碰上一两个…” 他的声音渐渐啞了下去,一个黑点在他的视线中渐渐放大,慢慢遮住了太阳,他揉了揉眼睛,甚至以为自己得了黑色的白内障,好吧,那好像叫飞蚊症…… 终于,在一声巨响和他同伴的惊呼声中,他的视线彻底沦为黑暗,巨大的冲击波将甲板砸出一个巨坑,铁灰色的地面深深凹陷了下去,而大眼哥则堪堪躲过了被压成肉酱的风险,跌坐在地上面无人色,双股不住的发颤。 “啊!” 他的一声尖叫打破了舰船上的最后一丝安宁,甲板上顿时骚动了起来,无数的身着白色军官服的士兵蜂拥而至,将那黑不溜秋的不明物体团团围住。森森铁气从他们手中的枪支漫漫溢出,铁血的脸上挂着警惕和严肃,他们对这物体严阵以待,仿佛哪怕它突兀地暴起伤人,也只会第一时间被射杀。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神马情况?”才逃出生天的林谟来不及庆幸,便被一群陌生人用不明武器团团围住,虽然弄不清这里是哪儿现在是几几年,但这群人则么看也不是太友好的样子…… “喂,你小子是谁?” 听这话好像是炎黄人氏,但他们的语言好像有些奇怪,和我以前学习的中原话有很大的不同,我不会真得穿越到未来了吧! “喂,问你话呢,说话啊,你从哪里来的,你是人类吧,别装死,说句hello也行啊” 话说其实自己本来也是父母捡来的,我到底是哪里人我也不清楚,毕竟哪里会有蓝发族群,林谟在这世界晃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 “……你是聋了吗?啊!” 一声怒吼将林谟彻底拉回了现实,他泛白的眼珠子转了回来,只见一个英气逼人甚至有些痞气的女人凑的极近,揪着他的衣领怒视着他,嘴上叼着的香烟几乎烧着了他的眉毛,这一幕看的林谟有些发虚。 “你,你好”他打了个哈哈,强撑笑颜问候了一下,他随后讶异地看到周围的士兵们皆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林谟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紧张,但很明显对方这一个连的兵力,纵然他们放松了警惕,林谟也没有办法轻举妄动。 他看向位于众人中央的美妇,看着对方迷惑但犀利的眼神,林谟知道这谎无论则么圆都圆不回来了,当即操着一口流利的…古中文,讪讪笑道“那个,大…大姐,不如你还是把我扔回海里吧,放心,我保证不记仇。”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听懂林谟说了设么,只听清几个凑不成话的词,但考古出生的林如烟中校勉强听懂了林谟的话,她怔了一下,当即眉头一挑,随机在林谟身上那件黑不溜秋却完好无损的探险服看了两眼,那审视玩物的眼神看的林谟只打哆嗦。 很快,她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在众人以及林谟惊诧的目光下,“大”手一挥,笑道:“把他押到船长室,老娘我要亲自审问他。” 第六章,海难 这是一间很标准的会客室,木制的地板,米白色的墙壁,房间并不大,也很简洁,除去最北面摆放的大号实木桌椅外,仅剩一架棕色的沙发和一台玻璃桌,很是朴素。 林谟,则被死死绑住,长虫一般的蜷缩在地上。 他直了直身子,把头往前一伸,咬到了玻璃桌上半开的水果刀,往其内注入了一些残存的灵力,一刀劈开了碗口粗的麻绳。 “这个时代的人们都好生暴力……”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肩膀,林谟忍不住咕哝了一句,随即正坐,感受着体内的那一丝清冷。 在经过大量使用后灵力仍未枯竭,残存的一点蓝光在体内以特定的周天缓慢游走,竟是在一点一点的恢复,林谟长舒了一口气,毕竟这灵修的修炼可能是他在这个时代唯一的护身符了,灵力,确实超乎他想象的强大,同时,看着体内不知何时成型的周天,林谟心头涌上一抹,莫名熟悉的感觉。 “吱呀”得一声从门口传来,随即响起了噩梦般的高跟鞋声,林谟恐惧地抱住了自己,还没等林如烟靠近,他先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叫喊 “救命啊,强@了!四十岁大娘对花季美少男图谋不轨……了……”还没等他说完,一个高跟鞋跟已经塞进了他的嘴巴,这让林谟不得不闭嘴。林如烟看起来很是头疼,她撬开过无数间谍的嘴,却对这小子有些无可奈何。 “你叫什么名字?” “林谟”他口里含着一根长棍,为自保还是报上了自己的中文名字,颇有些口齿不清地答道。 “嗯。” 她又叼起了一根烟,抬脚将林谟摔在了沙发上,自己则坐回了实木椅,翘起了二郎腿,悠哉闲在,目光却炯炯有神地紧盯着林谟。林谟不由的正了正身子,做好了回答一切问题的准备,找借口开脱自己可是皇家探险队的必备技能,他对审问有极强的自信。 但对方只是慢悠悠地吐出两三个烟圈,像是很随意地问了一下天气一般开口道: “今年,是几几年啊” ------ 三个小时后,当林如烟容光焕发地从船长室走出来时,林谟已是全身光溜溜的呈大字形瘫倒在地,一颗心像浸湿的抹布一样充满了无奈与辛酸的泪水。他招了,他全都招了,现代人三全测试(林如烟首创)他一项没过,唯一的收获便是知晓了现在是公元纪年法下的二十一世纪。在彻底暴露后他便将自己的身世和遭遇全都说了一遍,当然,刻意隐瞒了灵修传承一事。最后,林如烟答应保密,但条件是林谟身上这件“古代”制服,林谟本想换一个手镯,戒指之类的代替的,但如烟二话没说直接动手将林谟扒了个精光,才有了现在一幕。看着沙发上如烟临走前扔下的海军制服,林谟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娘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的衣服吧,不然事先拿一套男士水手服带在身上是想干嘛?! 林谟穿好衣服,走出了船长室,在沐浴着众多船员同情的目光下,跟着一脸崇拜的船二哥来到了如烟配给他的卧室。 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粉,粉色的地板,粉色的床,粉色的梳妆台(这怎么会有这玩意),连墙壁和天灯都是粉色,远离窗户的那一面上还写着一个大大的pink。看到这一切,林谟直接扶额,忍不住低吼了出来,门外二哥听到后吓了一跳,中气十足地问道“林兄弟,怎么了,房间里有蟑螂吗?”林谟恨不得一掌拍死这货“没,没什么,你早点去休息吧” “嗯,那我先走了,午饭时叫你”“好……”林谟有气无力地回答着,待到门口不在嘈杂,他也不管那么多了,一头倒进床帏,仅在软软的床上起伏了两三下,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 昏暗,一片的昏暗,像粘稠的泥淖一般糊住了他的视线,遮住了他的视野,覆盖了,他的感知。 “这,这是梦?”林谟惊道,确实难以置信,黑色是这里的统治者,林谟看不到世界的边界,仿佛周身一片虚无,却不得不承受无边的压迫。 就好像,被无声地毁灭一样 他突然疯狂了,对着脚下黑色的泥淖疯了一般地捶打,沉重的压迫,无声的空气,永恒不朽的黑暗,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无法在这世界生活哪怕一秒。林谟撕扯着一片片的黑泥,从头发上,眼睛上,身体上,最后撕扯着他所能触摸到的一切。不想被蒙蔽,不想被毁灭,那就扯断一切的枷锁,撕开一切桎梏,真正地看清着个世界! 光,一丝仿佛从精灵世界逃出的光,被林谟一把抓住,他带着狂喜的心情,颤巍巍地打开了自己的手掌,偷偷窥视了过去。 他看见一条狰狞的白蛟从光内猛然窜出,嘶吼着将他一口吞噬。 “啊——!” “嘭——” 林谟尖叫着,带着惊恐从床上滚了下来。还没坐定,便扶着额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做了这种鬼梦?”他摇了摇头,以这种方式驱散噩梦带来的恐慌。 这个房间位于船的后廊,且隔音效果很好,以至于刚才那么大的声音也没引来任何人,林谟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坐正,准备再次尝试运转周天。门外却传来了二哥的声音 “林谟兄弟,该吃午饭了。” 林谟刚想推辞,却听二哥说:“船长说你不过去的话,就当众扒光你”吓的林谟生生咽下了话头,这句话很明显有两层意思,一方面是指再一次让他被扒个精光,另一方面便是曝光他的身份了。“两方面我一个都不想啊”林谟无奈叹道,跟着二哥走出了pink卧室。 刚一来到甲板上,一股腥煞的气味便扑面而来,林谟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这是什么味!” “海风啊,说起来确实比往常略腥了一些,大概是路过了海鲨群之类的地方吧”二哥随口答道,显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不对,这股煞气可不是鲨鱼群所能有的,应该比鲨鱼更大,且数量不会太多…… “你怎么了”二哥疑惑得问道,此时已经到了食堂,门外站着的林如烟也略带责备目光看着林谟,“快进来,午休时间快结束了” “不”林谟低低地回了一句,黑泥仿佛从眼前褪去,虽然不完全,但他感受到了一些东西! 他突然转身,跳下了甲板,直向炮台奔去。 “林谟” “你干什么” “炮台只有在操作室内才能启动!” “快下来,你想对炮台做什么” 一声声责问此起彼伏,就是林如烟也皱起了眉头,但林谟充耳不闻,手指插入,道道蓝色的能量流渗入炮筒上,几乎瞬间林谟便洞悉了炮台的一切结构和原理,随即他操起炮台,对着他感觉中的海域来了三发。爆炸声接连不断,火光映着海军们有些惊慌的面庞,却没人说些什么,泛白的海面给他们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片刻后,一条白色蛟蛇从那片海域刺破波涛飞身而出,张开大嘴疯狂嘶吼,巨大的轰鸣声震起了小型海啸,震颤了舰身,也彻底震颤了军员们的心脏。 第七章,我箱哥 相较于蛟龙轰鸣,船上则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那是什么?” “灵……灵魔!” “不,不会吧,他们的出现频率已经高到这个地步了吗” “天啊,那么巨大,起码属于二阶以上吧” …… 片刻后,还是林如烟先回过神来,大喊道“敌袭!敌袭!开启所有武装单位,进入一级战斗模式!” 舰长身为主心骨的作用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船员们略微安稳了一些,旋即迅速地转移到了自己的战斗岗位,速度之快让林谟也是咂舌,毕竟在他那个时代,无论哪个国家都做不到另令兵们这么井然有序。 “报告,观测能量反应达到三阶灵魔” “报告,我舰没有能对三阶灵魔产生有效攻击的炮弹” “报告……” 一声声报告吵的林如烟心烦意乱,面对这种怪物,唯一的方法便是使用火力压制,边战边逃,才有一线生机…… 林谟在一旁拉了拉如烟的袖子,纵使如烟现在十分不爽,但还是平静下来问道:“怎么了”林谟睁大眼睛,很严肃地问了一句:“灵魔,是什么?”此话一出,两人只得大眼瞪小眼起来,片刻后如烟一扶额,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但还是耐心讲解起来。 灵魔,二十世纪左右或更早大批量出现异种兽类,天生拥有强大的体魄和超越自然的神通,从低到高分为十个阶层,三阶以上可口吐人言,六阶以上可化为人型,传说拥有近乎绝世的神通。 “话虽这么讲,但迄今为止所观察到的最高也只有五阶罢了,大多与人类井水不犯河水,且灵魔大都分布于边境的人烟稀少地带,像这条白蛟大张旗鼓地出现则是特例中的特例。”林如烟咬着指甲,恨恨地说,“喂,你真的在听吗?” “嗯,嗯”林谟随口回了几句,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在浪花中翻滚的蛟蛇,突然开口道“林姨”,如烟怔了一下,这好像是林谟第一次这么称呼她“怎么了” “那条蛇,额头上亮晶晶的部位是什么?”他感到那里不知为何对他有巨大的吸引力。 “大概是灵核吧”如烟快速答道,伴随着巨蛇的缓慢靠近,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已没法再多分心了“灵魔力量的源泉,聚集了大量的先天灵力,但灵力对人类没有用处,我们无法像灵魔一样吸收世界灵气以为己用,唉,不说了,我回舰长室了,你也快回房避难”她急匆匆地离去,一时间,宽大的甲板上只剩下林谟一个人,他不禁有些恍惚。 “灵力?!”一瞬间,林谟的脑子几乎都被这个词占据了,人类无法运用灵力修炼?那他算什么,灵魔?不对,之前收到的信息说我好像是灵修……等等,这不是重点! 他猛地一拍额头,眼中流露出的不是恐惧,而是兴奋。刚刚林姨也说了,这个时代存在五阶灵魔,这还只是明面上的,难保会有六阶甚至以上的存在,而人类能与之和平共处,必定有与之相匹敌的力量。 林谟拿起脚边不知是谁掉落的长刀,手中白光一闪,刹那间便覆盖其身,只是这次不再是粗糙的糖浆,而是如渡了一层银色的漆一般闪着金属光泽,他手起刀落,对着船体的边缘猛地一劈,铁制的扶手像豆腐一样被切开,就连甲板上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同样的,在这样一个表面平和,实则暗流涌动的时代里,没有自保的力量可不行呢。他猛地抬头,目光几乎咬死了那条嘶鸣的白蛟,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而这些牲畜,不正是,最好的饲料吗? 中心控制台,会议室内 “船长,炮火已消耗了三分之二,现在能确定的,对白蛟产生半压制效果的,只有三种大类t型导弹,且,消耗巨大” “半压制是个什么鬼啊”林如烟心情很不好,直接对那位汇报的副官一脚踹去“不知道老娘是文科生吗,啊?” 胡乱发泄一通后,她大声问道:“现在距离最近的港口还有多远?”这条白蛇的蛟化并不完全,靠近海岸的话它就很容易搁浅,也就是说,它绝不会轻易上岸。 “约120公里,以30节的最高速也需要近两个小时” “嘁,竟要这么久”她暗自啐了一口,“三阶灵魔,武装直升机来多少都没用,而大型舰队的准备时间都不止两小时,除非……”她又摇了摇头,“le.3以上的天嗣者基本都在京都,怎么可能来的及”她叹了口气,旋即吩咐道:“将三类炮弹平均分配在整个航程中,非紧急情况不可动用,其余类的导弹,一旦白蛟靠近舰体周围百米内,立刻火力压制,不要犹豫!” “是”整齐划一,确实训练有素。林如烟紧绷的脸上这才浮现一丝微笑,她又拿出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含在嘴里。就是不知道,能有几人活着回去了。 “……辣个,舰长,你来看一下”一位负责监察的小妹,不知为何连声音都结巴了,颤巍巍地指着窗外。 如烟有些奇怪,边走边说“怎么了,作为军人,就是那条白蛟现在贴在窗外,你也应该……保持……镇定”她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全身一丝不挂的男人,正在海面上飞奔,头上兀自还套着一个小号的木箱,目标正是三百米开外的白蛟! 林谟感觉自己可能真的疯了,脑袋一热便要去捕蛟,顺便为了不暴露身份,直接扯去了身上的海军服,拿了个箱子套在头上,便跳下海,运用灵力覆住脚底,向着白蛟发足狂奔了过去。这副近乎“香@”的图画,着实惊爆了全舰的眼球。 “除却看不见脸,这身材着实不错。” 林如烟淡定地,如是点评道,船上的几名女性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尤其是最先发现的那位小妹,点得最是凶猛。 ------ 当然,尽管林谟的五感提升到了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但距离太远,就是他也听不到那些人的莫名的“赞美”。其实他也没法分心去管那么多了,林谟已经站在了白蛟的身下,巨大的压迫迎面逼来,这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但他没有退缩,倒不是逞英雄,也不是被欲望击昏了头脑,他只是感觉,他确实有战胜它的能力。 下一刻,在无数人的惊呼中,他将长刀往胸前一横,对着那蛟蛇,狠狠地斩下。 第八章,战蛟龙 说来也有些奇怪,在林谟向着白蛟跑来时,白蛟却也是一动未动(当然也可能这是一只雌性蛟蛇),只是昂着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略带慵懒地盯着林谟的急速靠近,竟显得几分柔态美。白蛟身长五丈,白色的鳞片覆盖己身,在阳光的映照下如玉一般闪着天使羽翼的光辉,柔韧的身躯随意地盘着,遮住了新生的,如玉笋般娇小的四肢;巨大的羽尾轻轻摆动,便掀起了一道道的湛蓝海浪,原本光滑的海面漾出了褶皱,这让林谟险些没有站稳。 迅速稳住了身型,林谟嘴角泛出一丝苦涩,相较于自身的警惕,那头白蛟可谓是放松到了极点,只是像斗蝈蝈一般饶有兴致地看着林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将长刀握紧,一股银白色的灵力瞬间裹住刀身,泛黑的长刀刹那间变得锃亮,显出它不可一世的锋利。白蛟的眼中露出讶异的神色,它近乎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想把身子挪开一些,但林谟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绝佳时机,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往前一跃便追上了白蛟迅速后退的巨影,对着它的腹部用力一斩。 血珠飞溅,白蛟吃痛地大吼起来,它怎么也没想到,它下意识定义为虫子的卑贱生物,竟在瞬间爆发出不弱于他的灵力,将他斩伤,“人类的灵修功法,不是早已失传了吗”他在心里大吼着,白蛟身为三阶灵魔,早已诞生出灵智,这也方面的历史没少听家中长辈说过,难到那传闻中玄而又玄的灵修,在这个时代还有遗族不成! 林谟一击得逞,却并没有选择乘胜追击,连忙后退了两步,他深知这一击的成功完全归功于白蛟的大意,在对方有了警惕的情况下他可没打算轻举妄动。而且,林谟确定了一件事,白蛟周身环绕的的灵力,完全类似于百慕达上的异兽,只是比它们略显强大,也就是说,百慕达上的异种,全部都是灵魔吗,他不禁有些疑惑,那座岛,到底还隐藏了什么秘密? 白蛟发怒了,不再犹豫,直接一尾巴甩了过来,巨大的羽尾掀起滔天的浪花,一排湛蓝中隐藏的铁鞭直直地向林谟抽了过来,林谟跃起了身,在船舰上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踩着铁壁一般的巨浪,堪堪避开了攻击,但白蛇却没给他丝毫的机会修整,张开大口,喷射出一道白色的光柱,射开了浪壁,直直的像林谟逼来! “箱哥!” “箱子,快躲开!” 船上的人接连地惊呼,毕竟为救他们而来,没人希望他就此死去。 “箱子?”林谟无奈“我什么时候又多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绰号”可面对这骤降的巨大光柱,他却不慌不忙,在光柱到他面部(箱子)的前一刻,几乎所有人的心都体到了嗓子眼时,林谟的脚上蓝光一闪,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猛地往上一蹬,竟借灵力释放了一个只容他一只脚的屏障,借力实现了二段跳,勉强避开了致命一击。 “千仞” 淡漠的声音在白蛟左后方回响,它还没回过神来,之前的一切全部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它过分庞大的身躯在灵活度方面显然占了下风,借助白蛟大型攻击后喘息的一丝空当进行突袭,就如同在百慕达上和白虎对决一般,这一切,都在林谟的计算之内。 数十道银白的斩锋从左后方迅速逼近,一道接一道撞碎了白蛟无暇的鳞片,如同獠牙般撕咬着白蛟的肉身,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和粘稠的瓣膜,一股腥气顿时传开,白蛟吃痛地大吼起来,它实在没有想到这一趟出来会碰上这么个硬茬子,明明看能量波动比它弱上了一个大境界,却有着远胜于它战斗技巧,以往它引以为豪的巨大身躯在这一刻彻底沦为了累赘! 它死嘶吼着,声音充满不甘。林谟却早已选好了一个死角站定,在这个方向无论白蛟如何发动攻击,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好防备。 白蛟突然顿住了,长出的四肢在这一刻缓缓地缩回,而它自己也咳出了一口鲜血,在它额前形成一道鲜红的法印。 会议室中,一群人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如烟突然急了,冲向仪表台前对着话筒大声吼道:“箱…箱子快离开,那条白蛇放弃了蛟龙化,以四肢为代价发动本只有四阶灵魔才能拥有的本命神通,威力不是le.3天嗣者所能抵挡的,快离开!” 林谟也惊了这条白蛇竟然放弃成蛟成龙的机会也要将他斩杀?也太看重他了一点吧。 白蛟,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为白蛇疯狂地扭动,看来选择退化不仅心里,连肉体也极为痛苦呢,雪白的身子卷起巨大的旋涡,海面上不时泛起白色的泡沫,而它额头的红色也愈发鲜艳,看样子很快便会成型发动。 林谟却笑了,它这么努力,我又怎么能逃违了它的心呢。他跳了起来,对着白蛇的额头直直地跳了过去。 “不!”一船人见状大惊失色,而白蛇却是大喜,急忙催动神通,对着林谟便是射了过去 “血界圣痕” 白蛇嘶哑着,竟口吐人言,这让林谟着实吃惊不小,可见白蛇本就能进阶四阶,却为成蛟硬生生克制了修为,不想今日却前功尽弃,却也换来了远超一般四阶灵魔的力量! 血色的法印射出六道耀眼的红光,宛如地狱的法旨一般逼向林谟,面对可怖的攻击,林谟却躲也不躲,甚至连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他只是迎着血光,低低地诵了一句 “slivershape·天银” 银光闪过,林谟整个身子变成了银白色,如同铁人一般,重重地撞上了血界圣痕! 空中,白色和红色撞在一起,激荡的能量流荡起了巨浪,险些将船只掀翻,却在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哐”的一声中归于平静。 烟雾散去,舰上的人们争先望去,只见蛟蛇依然稳稳地站立,而箱哥则几乎满身裂痕,半跪在在海面上,气若游丝…… “败……败了吗”船上有人喃喃道,几乎万念俱灰。 但,并没有 浓雾彻底散开,林谟掸了掸身上的血水,看着不远处的白蛇,脸上露出戏谑的神色,此时的白蛇,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跋扈,被一条银白发亮的链条紧紧地束缚着,动弹不得。舰身和它绑在了一起,两者间的相互作用力在那场风暴中保护了舰身,现在却也使白蛇动弹不得。 星辰虬龙锁,林谟刚从周天中领略的新技能,可攻可守,极具实战性,不曾想下一秒便派上了用场。 “对于光溜溜的蛇类来说,铁链是最好束缚方法了”他摇着锁链,边笑边走进了白蛇,这一幕在白蛇眼中,却近乎惊悚,只见林谟将手慢悠悠地按在白蛇额上,凑到它耳边,像情人一样对它轻轻地低语一句: “拜拜” 便撕下了它额上的灵核。 第九章,领养 林谟不知为何很喜欢港口,清澈的海水和坚实的大地在此碰撞,溅起一丝丝冰凉融入空气中,像是阴阳交汇,却又比那淡去了许多。人与人的悲欢离合在此上演,洗去了红尘的铅华,留下的只有纯粹的情感,像不同的颜色一般在此泼墨,绘出整幅的人心的画卷。 站在船边上,看着士兵们来来往往,忙忙碌碌,林谟不禁深吸一口海风,吐出这一趟旅行满身的疲惫,留下的只有收获的快乐。 “喂------”林如烟站在船下,对仍着船上的林谟大声说道,“你怎么还在船上,快下来,飞机要开了。” 很正常的一句现代话,却把林谟听得一愣一愣的,开了?熟了?什么意思,午饭吃烤飞鸡吗? 但林谟还是从船上慢慢走了下来,倒不是害怕高处,他只是担心他可能会像在珍珠号时一样,忍不住从船边上跳下来,这很容易让别人怀疑他的身份,毕竟,箱子的身份,各种意义上的敏感啊。 提到珍珠号……林谟的眼神不住的黯淡了下去,这个时代信息技术很发达,基本上全世界的新闻都触手可及,可他已经打听过了,最近几个月并没有什么突然出现的古商船,很明显安娜他们和林谟被传送的,可能不是一个时代。时间是无限的,空间也是无限的,就算现在回去百慕达,能找回安娜一行人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而且,就算找到了又有什么用,他不禁叹了口气,我能解开百慕达的秘密吗?我能带他们回家吗?我能……保护他们吗? 根本不可能 林谟伸出手,张开五指,对着太阳的光芒轻轻一抓,却又松开了,他看到了阳光下自己手背下的阴影,却,不可能忽视手背外无限的光明…… “喂,你怎么了,磨磨唧唧”林如烟在前面跺着脚,极其不耐烦地指着林谟说道,“是个男人就给我快点,慢吞吞的可没有那个女人会喜欢” “有什么事”,放松了下来,林谟也笑了笑“不就吃顿晚饭吗有必要那么急吗,难道飞鸡什么的,还需要新鲜吃?” “哈?”如烟怔了一下,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却一句话也没说,僵硬地往前走着。 林谟感到有些奇怪,刚想说些什么,前方的林姨却先行停住了脚步,说道:”我们到了”,她指着身后长着翅膀奇形怪状的铁疙瘩,强忍住笑颤抖地说:“能吃的话就请开动吧” 林谟看着眼前这只莫名的鸡,好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哈?” 宽大的专林机一下子空旷了起来,林如烟在边不顾形象地大笑边给他讲解了到底什么事飞机后,离开去办些什么手续,周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林谟还真有几分不习惯。 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真的好难,林谟叹了口气,就着座椅缓缓躺了下去,拿出那颗晶莹透亮的灵核,慢慢把玩了起来,说实话他在船上已经摆弄了一个多小时,却完全没有头绪,虽说略有共鸣,但却完全无法纳入周天的旋转中,总不能花了大力气却拿回了一块废料吧,他几乎要抓狂了…… “啊!不管了直接吃了得了”林谟在将自己秀丽的蓝发第三次揉成鸡窝后,终于忍不住,随便将那石头硬塞进了自己嘴里,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这么大要我怎么咽啊”,他无奈苦笑,想将灵核从口中拿出,却发现,拿……拿不出来了! 硕大的晶块被林谟硬生生地塞进嘴巴里,却不知为何像生了根一般死死陷在了口腔里,无论林谟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但其实用力也是白搭,不久灵核便在口中慢慢化了开来,很快便成为了一口滑滑的液体,在晶块化尽的那一刻,林谟几乎下意识地咽了下去,虽然有些不安,但还是略松了口气,毕竟一会儿林姨若是盘查起来,他要交代的可就远不止这么点了。 “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下一刻,他不在犹豫,将胃部的灵液化为点点星屑,融入进丹田处的周天内,这次倒是无比的顺畅,周天内的淡蓝色旋涡明显加速了起来,林谟虽闭上了眼,却依然“看”到天地间,如同水流一般徐徐淌入丹田的天地灵气。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周天变得更加繁复起来,却并不冗杂,他甚至从中找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那是探险的味道,是无穷无尽的,是天空的味道…… “啪”身体里仿佛有什么枷锁被挣脱开来,他突然感到无限轻松,一种说不上的饱满感充盈全身,耳旁再一次的回响起了那个机械却又有些熟悉的声音 “灵修二阶·念灵圆满” 他感受着体内的磅礴的灵力,满意地笑出了声,一颗三阶灵魔的灵核竟抵他十天以上马不停蹄的修行吐纳,这种效率着实让他惊讶。 下一秒,他找准方向,一头栽进了淋浴间,因为,实在受不了了,太臭了,体内长时间积攒的脏污以及灵核本身的杂质让他整个人闻起来腥臭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从咸鱼堆里爬出来,当然,也确实没人知道就是了。 当他慢悠悠地从淋浴间走出来,脸上还写满洗白白后的满足和慵懒时,却发现如烟已经回到了机舱,正写着一些莫名的文件。他心虚地嗅了嗅,并没有闻到之前的那股腥味,看来确实只是从他身上散出的,余味则在第一时间散光了呢。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从地上拖来一个靠垫,也不避嫌,一屁股坐了上去。 “喏,把这个填了”林姨像是随手递了一张文件过来,指着最下面的签名栏交给了林谟,作为纯洁无瑕的17世纪穿越者,林谟想也没想便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很快便递了回去。 约莫一刻钟,林如烟终于填完了文件,伸了伸懒腰,看着地上一脸悠闲摇摇晃晃的林谟,她也不多说,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好痛,干嘛”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老娘在这忙你的事忙的焦头烂额,你却像个主子似的闲的没事,不知道递杯水来慰问一下啊,有没有点眼头见识?” 林谟无语了,虽然他现在可以手撕大蛇,但依然对着母老虎没一点办法,他悻悻地打了一杯水,递给了如烟,但嘴里还是咕哝着“你又不是我妈,慰问个毛线” 罕见的,这一次如烟竟没有发火,只是拿起一张文件,略带一丝不明所以的戏谑说道:“现代话学的蛮快吗” “托您老的福”林谟有些郁闷,这一路上他可没少听林如烟的脏话,“耳濡目染”地学会了不少 “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哪一句”他站起身来,给自己也到了一杯水,边喝边口齿不清地回到。 “那句我不是妈啊”林如烟站起了身,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 “因为从今天起”她将手中的文件展开,好让林谟看到其上‘领养协议’四个大字和底下的签名,满脸嘲讽之意“你就是我的儿子了!” ……! “噗”林谟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十章,林樱雪 在运转完六十四回周天后,林谟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精疲力尽地朝地上一倒,至此今天的修炼告一段落。 看着包间内略显昏暗的灯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家,吗”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攥住了身下的软垫,深黑的眼眸刹那间被银色占据,微弱,但在这片黑夜中却分外耀眼。 这不是灵力赐予的异能,而是他天生拥有的神奇能力,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流的到底是谁的血,据林谟的养母所说,他是被放在一叶小舟中漂流到查尔斯家族自留地的,家主见林谟粉嘟嘟的煞是可爱,便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收养,如待亲儿子一般照顾着林谟,甚至在养父养母双双过世时将家主之位传给了他这个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陌生人,那段和父亲,母亲,妹妹一起度过的,是他回忆中最温馨的一隅。 “话是这么说……”林谟不禁伸了懒腰,“这银瞳却是一点能力也没有啊,连视力都没有提高”他眨巴了一下眼睛,银光黯淡,瞳孔重新变回了纯黑。 他拉开窗舷,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流云,口中喃喃道: “妹妹……” 深夜,林如烟家。 “那……那个”看着眼前几乎可以称得上行宫的建筑,林谟连说话都结巴了,“你……确定这是你家?”飞机早已落地,在经历了近一个小时让林谟想吐的颠簸后,却迎来了这样一个“大惊喜”。 “不然呢”林如烟傲然抬头 “你这贪污的有些过分啊,在美国都可以判一百次死刑了”林谟恹恹地说 “我不介意你去睡车库”如烟随意地扫了林谟一眼 “请收下我的膝盖,亲妈”果然,在尊严和现实间,林谟坚定地选择了后者。 这是一所很典型的宅邸,栅栏被软绿的嫩草包围,显得温馨和睦。绿意像水一般地漫上门栏,其中点缀着排列不规则的大理石台阶,白色的墙中则嵌着一块块被澄黄灯光染得柔和的玻璃,通往二三楼的台阶裸露在外,锡制的色泽完美的契合了宅院整体的意境,外显端庄内却又不失青春活力。 “还,真是会享受呢”林谟嘴角抽搐,联想到自己过去的十年不是在海上与一堆草莽挤着狭窄的船舱,就是在野外随便和狼虫虎豹凑合一晚,最惨的甚至直接趴在一根圆木上,浸着海水睡了过去,第二天还很幸运地漂到了一座无人岛上了呢(你这完全就是遇难了吧!) 林如烟先行离开了,她说还有一些最后的手续要办,让林谟先进去。 站在房外,感受着脚底绿草带来不存在的瘙痒,林谟紧了紧背包,也没多想,拉开玻璃门,不知哪来的一股放松,慢慢踱进了走廊。 黯淡的光线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林谟蓝色的头发软软地搭拉在额前,几乎遮住了他一只眼睛的深邃,白皙的面庞上有着莫名的光泽,嘴角微微翘起,竟十分享受这种家的温馨。确实,无论是谁,那怕是已在外漂泊多年的游子,家的温暖总会触及心中最柔软的角落,在追逐信念的苦旅中紧握那最初的羁绊。 来到大厅,边感受那一道回旋楼梯和水晶吊灯的豪华和气派,边吐槽这地上一片凌乱的杂志,颜料,外卖盒以及……内衣。两者简直天差地别,“林如烟那货,买我回来不会是想让我做家务吧”林谟无语了,片刻后苦笑两声,动手整理了起来。他也不清楚林如烟为何要封住那么多人的口,硬生生地将他的出现压下没有上报,还将他领养了回来,肯定没安好心,林谟在心里嘀咕着,但说到底,她还是个了林谟一个安身之所,帮他解决了不必要的麻烦。他直起身,擦去额角的汗水,满意的看了看重归整洁的客厅,至少先把这份人情还了吧。 “妈妈,你回……啊”米黄色的扶梯上传来了一个轻柔,还略带着困意的声音,却在看到林谟后戛然而止,不知是惊诧还是困惑,又或者两者兼有。 林谟正将一堆散乱的颜料装回盒子,听到声音后,他像是几年没上油的老发动机,僵硬地转了过来。 淡色的短发伴随着少女的来回晃动,在灯光的渲染下闪着浓烈的光彩,刘海下隐藏的,竟是粉蔷薇一般鲜艳的瞳孔。雪白的肌肤簇拥着精致的五官,没有任何装饰却依然让林谟看晃了眼。米黄色的睡衣微敞,有些散漫搭拉着,着到不是因为太松了,恰好相反,少女胸前的鼓起已经撑开了两粒扣子,所以才会……不行了林谟带着负罪感收回了视线,因为,他,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啊!!!” 但这显然阻止不了在夜晚像探照灯一样的少女的尖叫。 …… 看着沙发上聊得开心的母女二人,跪在地上的林谟显得尤为尴尬,他很像说一句我都跪着看你们一个小时了,能消停下不……母女相逢的场面实在是太让人无语了。 “妈妈”白发少女终于开口了,林谟很想问你的鬓发真的不会烧起来吗?“你是说这个从一见面就一直滴流滴流盯着我看地家伙要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吗?” “是的,乖女儿”林如烟,“虽然这货人傻了一点,弱了一点,二了一点,色了一点……但还应该是有经济效益的。” 喂喂,林谟继续在心里吐槽,一大堆贬义词后的反转也不是什么好话啊。 “那好吧”少女终于将他妈一把推开,显然也忍了很久了,走到林谟面前,伸出一只手“我叫林樱雪,欢迎你的到来。” 咦,刚才的事就这么揭过去了,林谟有些恍惚,这女孩,意外的好相处? 出于礼貌,林谟伸手握了过去,但下一刻,却是面色陡变,樱雪手中几乎在林谟碰触到她的那一刻,多出了一把手枪,毫不犹豫地对着林谟的眉心扣动了扳机! 第十一章,家 银灰色的枪筒距离林谟的额头不到一手距离,这种情况常人几乎不可能避开,这一下无论怎么看对方都下了死手。林谟有些惊疑不定,但仍是借着脚下触碰的板凳,轻轻一滑避开了子弹,旋即在地上一撑,借助反震力稳住了身形。 可还没等他站稳,下一波的攻击已然到来,樱雪平举枪身,再一次扣动了扳机。林谟有些恼了,他未获得灵修身份时便无惧枪械,无论何种口径的枪支被他看一次,林谟都有100%信心完美闪避。 “啪”得破空声传来,不知为何樱雪脸上,竟勾起了一丝诡魅的微笑。 “总而言之先将她控制住吧”林谟暗道,旋即跃起,想要避开子弹的轨迹,直接卸去樱雪的胳膊。 但…… 一阵剧痛顷刻而至,子弹的劲力将他狠狠摔在了墙上。 “怎么……会?”林谟有些迷惘地看向胸口,在那里,一颗狭长的黑色子弹被银白的灵力固定住,动弹不得。虽说保住了性命,可子弹竟偏离了预定轨道,直直地命中了他!若不是林谟几乎本能地发动了“天银”护住心口,现在的他早已是一具尸体。 “你……”林谟再次地站立起来,身体因受到子弹的冲击而有些痉挛,他是借助墙壁才稳住身形的。 “还不错,恭喜合格” 黑洞洞的枪口被收了回去,樱雪竟没有乘胜追击,她擦拭着手中的博莱塔92f,像是完成了一件很累的大事,“啪”的一声摔回了沙发上,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块饼干,酥酥地啃着,看也不看林谟一眼。 “哈?”这回轮到林谟懵逼了,严阵以待却突然被晾在了一边,他有种被耍了感觉“所以,你们,到底想干嘛?” “做个身份测试喽”樱雪随口答着,旋即便甩了甩沾满饼干屑子手,转头回房去了。 看着自己胸口尚未完全褪去的银色,再看看林母脸上挂着的意味深长的微笑,林谟脸直接绿了,他想起了某个在海上奔跑,头顶箱子裸男。 妈的,暴露了。 …… “所以,你早知道了?”林谟长叹一口(最近他的叹气次数明显上涨),依然保持着跪下的姿势,在这个家他莫名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寄人篱下的美人,我是林黛玉吗?他自恋地想着。 可林母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小心思,骄傲地翘起了鼻子:“当然了,身材好的男生,他们的胴体只要看了一眼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特别是……”她下意识地擦了下口水“在海上难得一见白嫩嫩的小鲜肉,嘿嘿……” “这些垃圾话我选择无视”林谟不屑地撇了撇嘴 “放心”如烟淡淡一笑,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裸奔一事我会守,口,如,瓶,的。” 呵气如兰的感觉完全没有动摇林谟的心神,他甩了甩头,正色问道:“你的女儿,是那什么天嗣者?” “是啊” “好直接!”林谟有些讶异,樱雪的第二次攻击很是诡异,竟在半空中突然加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轨迹命中了他,如果不是特制的子弹,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林如烟在船上透露的,“天嗣者”了,那大概便是林谟猜测的,人类与灵魔分庭抗礼的力量。 林如烟和樱雪一样,也穿着米黄色的睡袍,暴露的程度也是半斤八两,可她却毫不在意,摇晃着半杯装着玛瑙色液体的酒杯,轻轻呡了一口,便将有关天嗣者的信息娓娓道来。 几乎和灵魔是同时出现的天嗣者,当然也有人猜测他们存在于上古纪元,是自然对人类最慷慨的一次馈赠,若是灵魔是移动的灾难,那天嗣者必是人类进化的福音,他们各自拥有不同的超自然能力,是被世界允许突破自身限制的麒麟儿。 这种变革刚开始时人类几乎还在被灵魔压着打,因为天嗣者的人数和灵魔简直是天壤之别,甚至连等级划分也暧昧不明。直到二十世纪中期,科学家通过大量的研究发现了人体基因锁的存在,天嗣者和普通人的差别便体现在是否能打开le.1,也就是一重基因锁的障壁,至此,人们的努力有了方向,完整的进化体系被总结出来,人类,才从真正意义上和灵魔分庭抗礼,共同拥有这片世界…… “等等啊”林谟有些惊讶,直接打断了林母的演讲,“照你这么说,天嗣者的人数岂不是很多,全地球几十……亿的人口,就算只有一成的比例也会造出极多的天嗣者吧”林谟说这话有些不自然,他那个时代人口虽然大幅增长,但发展到今天竟有如此庞大的数量实在是令人惊讶。 “你想多了吧” “啊?” “再怎么说天嗣者也是一个世代的佼佼者,万里挑一是普遍现象,体系是死物人是活的,不可能每个人都有良好的适应性,当然特殊的聚集区,例如京都除外,那里半数都是天嗣者”林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没好气的说道。 “呃,这到也是” “正因为天嗣者存在较为罕见,政府为留下这批人防止人才流失,大额的福利和资金便投入了天嗣者的圈内,所以,一个家庭出现天嗣者,本就是改变家族命运的大事” “那,这栋豪宅……” “这种房价我贪到死也付不起一成啊,自然是樱雪攒钱孝敬我的”林母露出幸福的表情,蹭着玻璃杯像蹭着女儿的脸,随后,不到一分钟,玻璃杯便“啪”的一声碎成了渣渣,看得二人一愣一愣的 林谟干咳两声,有些无语“也是呢,你女儿……樱雪她真的是相当强大的天嗣者呢” “这当然了”她想一只骄傲的小母鸡昂起了头 “顺便问一下你女儿拥有的是什么天嗣呢?”林谟不无好奇地问,毕竟这是第一个几乎将他杀死的人,又将成为他的妹妹,了解一下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这个吗” 林如烟将瓶中剩下的一饮而尽,因醉酒微微泛红的手指轻轻按在了嘴唇上,浅浅一笑,指着二楼最北面的那间房 “作哥哥的你自己去问吧” 第十二章,另一种意义上的锋芒 这当然……不可能 林谟有些恹恹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也在二楼,和樱雪的房间仅有一墙之隔,但隔音性能很好,基本上只要不是电器爆炸影响不了别人,这也方便了林谟修炼时不会被打扰。 收拾完自己的房间,林谟再一次回到了大厅,看向窗外,天已大黑,这个时间早已过了晚饭点,可看看这家母女二人,一个深入闺房闭门谢客,一个酒醉不醒口水长流,他忍不住拍了拍还在沙发上熟睡的林如烟红润的脸颊:“亲——妈——,晚饭怎么办” “啊”林母翻了个身,“土豆炖肉……” “是是,知道了。”林谟叹了口气,从晾衣架上取了一件粉色围裙,“唰”的一声套在身上。指望这货做菜是不可能了,那就,由我来露一手吧。 走进厨房,林谟把手向灶台探去,却抓了一手灰,林谟有些无语,看向四仰八叉的林母,还指望女儿烧饭孝敬自己呢,樱雪都不知多久没进过厨房了。 好在酱料勉强齐全,林谟清点了一些,油,盐,酱,醋……这是什么?鸡精?用不到,冰箱里食材倒是挺全,但大多数都变质了,肉类还好,但蔬菜几乎无一幸免,全都想焉了的茄子一般烂了一堆(虽然其中也有茄子就是了),林谟看得额头满是黑线,他几乎100%肯定自从上一次林母回家在冰箱里塞了一大堆食材后,樱雪她就一直以点外卖为生,冰箱自是动也没动过。 但这又怎么难的倒他,林谟洗净食材,银晃晃的厨刀在他手上转出道道残影,切片,切条,切丝,热锅,爆炒,油焖,生煎,清蒸……种种厨技在他手上出神入化,几近绚烂。 三十分钟不到,林谟已经弄好了一桌饭菜,不说色香味俱全,那太低级了,几乎是道道晶莹剔透,细看下来是菜肴上蒸腾出现的水珠,将每道菜渲染的如同宝石般闪耀。 这绝对是大师手笔,林如烟惊了,她早先压根没醉,为了逃避做菜才硬挤出两团红晕装醉的,不曾想林谟说露一手便露出了长江大海,这些菜一看卖相就极佳,鲜嫩厚实的肉排,堆叠如糖堡一般的甜点,透明如同琥珀般的汤汁,这是那些快烂了的食材做出的?感受着几乎将人胃钩得吊起的喷香,她实在忍不住了!无视着林谟似笑非笑的表情,林母如风一般地扑向餐桌,一口下去便满口肉汁,浓香溢满全身,酥得她舌头也吞进胃里,一叉子下去,她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这个儿子认得不冤! 林谟长舒一口气,看来无论那个时代,吃货总是不缺。笑话,他林谟为何能蹭遍大江南北?实力是一方面,但终是双拳难敌四手,百八十号人马蜂拥而上,任谁也吃不消,纵使有送宝还情的说法,但在海盗船上却行不通啊,那群舔着刀尖上的血为生的家伙,只想把你能有的全部榨出来,送一件便想一百件,这种买卖谁做的来。唯有食物,是人情关系的硬通货。 看着林如烟的狼吞虎咽,林谟笑了,这一身厨艺是他17世纪的养母赐予的,她是整个17世纪厨界的女王,已过世的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她的料理后继有人,让更多的人体会舌尖上的艺术,但苦于周围的人没有这份天资。因此,林谟的到来简直是她的福音,虽然林谟一直以料理为副业,但他的天赋足以让他掌握两门技能,为此林谟深得她的宠爱,最后养父养母两人一拍即合,让他这个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管理整个家族和他体弱多病的妹妹。 “算算看都已经过去两年了,爸爸妈妈,你们,在天堂还好吗”想到这林谟有些黯然神伤,二老临走前交代让他照顾好妹妹的,可现在却……他抬头看向漫天的星斗,握紧了拳头,“妹妹,等我……” 但当他抬头,却看到樱雪正探头探脑,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对着空气一顿猛嗅,隐约还能听到她略微有些可爱的吞口水的声音,显然半分外卖没填饱她的肚子啊(另外半分在林如烟肚中,一点没给林谟留)林谟嘴角顿时翘得老大,轻轻端了一盘还没被她妈“肆虐”过的“玫瑰”,慢慢走上楼去。 林樱雪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虽说是他母亲救命恩人,却完全生不出一丝一毫好感的臭男人,端着一盘略带粉红的菜肴向她靠近,她想退后,想猛地关上房门,却根本挪动不了分毫,因为,太香了啊!致命的香气几乎将她定在原地,她再一次不争气的咽了口水,却撇过脸去,林谟这一次却强势了,抓住樱雪的银色短发,执拗地将她扳了回来 “干……干什么”樱雪口中含糊不清,似还有一点没咽干净,吞吞吐吐地抗议道 林谟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菜肴向着樱雪近了近,好让她看清那粉红的全貌。樱雪不禁瞳孔收了收,那竟然是牛肉,厚重的肉感被雕成轻盈的玫瑰,醉人的肉汁填平了玫瑰的沟壑,使它愈显光滑美丽,粉红的光晕来自墨尔本的粉色花椒,被碾成碎末洒在肉上,散发阵阵浓郁的摄人心魄的香气,排山倒海地冲击着樱雪的嗅觉防线,樱雪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像是被欺负了一般被按在门上,却又迫于玫瑰的淫威动弹不得。 “想,吃吗?”林谟不无诱惑地说, “不想!”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真的?” “不,不想……”顿了一下, “真的不想?” “真的……不想”彻底犹豫了。 “那好吧” “……想,欸欸欸?!!!”刚想服软,林谟却突然改口了,并将那一盘三朵肉感十足的玫瑰往口中倒。樱雪急了,小脸像包子一样微微鼓起,粉蔷薇一般的眼睛瞪得老大,大有一副你吃了它,我就吃了你的架势。 林谟被这眼神看得发毛,一瞬间怂了下来,将手中的佳肴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好了别生气,喏,给你……” “……啊!!”林谟发出了一声惊天大叫,樱雪二话不说先直接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盘子飞起,三枚花色腾空,却稳稳地落在了樱雪的口中,樱雪得意的看了林谟一眼,直接从二楼跃出,跑到餐桌前跟他妈妈抢食了 而林谟……被飞下的盘子打了个正着,同样的,晚饭依然没他事了。 第十三章,我……考了个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斜斜地透过梨花色的窗帘,显得更为柔和,照在林谟的睡颜上,留下一枚轻浅的唇印,却又伴着风快快地跑开,带动窗帘荡起一片银铃般的笑声,很长时间不曾停息。 林谟便在这种画一般意境中熟睡着,然后,被林樱雪一脚踹醒…… “噗……?!” “混蛋林谟!快起床,上学要迟到了!” 在床上按着腹部蜷缩的林谟,挣扎地摸索到闹钟一看,凌晨六点!他想也没想,掀起被子继续睡。樱雪见状大怒,娇嫩的(大概吧)小手钩成鹰爪,狠狠掐在林谟的背上,手指都几乎陷进去了。 “快起来,起来给我弄早餐啦!” 果然,这才是重点…… “不是摆明着开学典礼八点到校吗,早餐我七点起给你准备也来的急啊?!” 林谟无语了,昨天晚上两女直到午夜才消灭完那一桌子的美食,一点没给他剩下(可怜的他是靠一颗苹果混过来的),怎么还没过六个小时又饿了,冰箱里够一个月的食材他可用了一半啊。 樱雪一甩头发,靓丽的银色在清晨的暖阳下熠熠生辉,妖精一般虚幻的美让林谟有些恍惚,但下一句话便将这种感觉打地烟消云散, “午饭当然也要提前准备,超大号三层便当,冰箱里所有现有的肉全都要来一种,汤的话我要玫瑰色的,当然……这……和你没什么关系,还有甜点……” “妈的”林谟一阵头大,几乎在下一秒中夺门而出,直奔厨房,这么多要求他现在开工都不一定来得及,就不能早点通知吗,还有,学校食堂当真只是摆设吗,午饭…… “林谟……”林母不知何时摸到了厨房,盯着切菜的林谟严肃开口,朦胧却严肃的睡眼散发的气场之强连他也为之一怔。 她深呼吸开口道:“我的午饭也拜托你了” …… 靠…… 快八点了,好不容易完成了两大份午饭的林谟(他决定中午尝试一下食堂)提着饭盒以及樱雪书包坐入了车中,开赴学校。 这个时节虽已入秋,但夏季的酷热还未完全褪去,林谟坐在车中,不时地拉拉校服的领口,樱雪的目光瞟到便顿时满脸绯红,忙转过脸去,林谟却毫不在意,但车上的氛围一时有些沉闷。 “话说”还是林谟先打破了尴尬,他向林母询问到“你送我们去的那……什应该不是一般的学府吧。” 笑话,车上的两个新生全是万中无一的天嗣者(林谟只是表面上),这种摆在台面上的重要资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他们流落民间,一般来说必会强行拘束住。 “慕野中学啦,好歹把名字记住啊”林如烟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却没有否定林谟的猜测,“如你所想,这片千流城,便是亚;三大天嗣者的聚集地,也是商业方面的巨城,而慕野中学便是其中唯一的高等学府,其学生会更是龙社的年轻一代的精英部门,历代龙社的社长干部等均出自学生会……” “等等。龙社是什么?”谈话跳跃太快,林谟有些跟不上了 倒是樱雪撇了撇嘴,插话道:“自从20世纪各个大洲合并为联盟大国,七大国便各自拥有国家钦定的天嗣者组织,龙社便是其中之一,换句话说,进入学生会这个精英部门,你就约等于进入了龙社的高层,在全大陆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林谟有些发蒙,不是惊讶学生会的影响力,而是他感觉他跳过的这三百年世界变化是不是有点大,他几乎认不得了。 带着一丝震撼林谟转头看向樱雪,她默默地看着窗外,庄严感莫名蒸腾,可银白的秀发和灵动的樱色瞳孔却平添了一份活力,灵动与庄严,轻与重,截然相反的两者却在在樱雪身上完美的统一“她说不定比安娜美”林谟在心里嘀咕道 “你这变态在想些什么呢”她有些烦闷地说 “没什么”林谟莫名有些心虚,“就是觉得你好像对这这学生会,有点不屑一顾啊,正常人不是应该为进去挤破脑袋吗?” “这个吗……”她莫名有些心不在焉, “大概,去了你便知道了” 这以后,一路无话,但燥热感却丝毫未减。 ------ “这……这是什么”林谟捧着手中的课本,被雷得和不拢嘴。 开学典礼过后,樱雪和他被分到了一个班级,原以为是一段无需把心脏拴在裤腰带上的舒坦日子,可却在发课本后一切都改变了,他将课本猛地掼在了地上,几近抓狂,“微积分是个什么鬼啊,老子那个时代听都没听过啊!”这还只是课本的第一章,后面的三章他是看得一脸懵逼,完全不会啊! “你没事吧”樱雪侧过身,难得地关心了一下 “嘛,还好……吧” “没事就好,一会还要进行评测考试呢,抓紧时间温习一遍吧” “啥!”林如烟那头老狐狸完全没告诉他,他几近抓狂,“顺便问一下,一共考多久啊?” 樱雪笑了,几乎笑靥如花,轻启双唇: “不多不多,也就八个小时~” “……?!” “傍晚之前你是别想逃了” …… “不!!!”…… 窗外的落叶多么美好,和风吹打林间绿叶是多么美好,墙壁上学长留下的“救命啊”三个鲜红的大字是多么美好,棕灰色课桌上洁白的……试卷是多么……咳 以上便是林谟在这极其缓慢流逝的八个小时的全部收获,硬要加上一个的话,便是食堂的饭菜是多么…… 黄昏来临地比林谟预想的还有缓慢,他真的快疯了,瘫倒在课桌上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樱雪则伸了个懒腰,满意地笑了笑,在看向自己拿几乎快挂了的同桌兼哥哥,却只得叹了口气。 “古代人真辛苦呢” “啊” “如果你跪下来求我的话” “啊啊” “教教你也不是” “啊啊啊” “不可以……” “你说啥?” …… 樱雪生气了,“啪”的一声将中午吃空的饭盒砸到林谟跟前,愤愤离去“你去哪儿”林谟趴在桌子上,虚弱地问道。“抢社团”樱雪回到,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之前忘告诉你了,社团的优劣不仅对一年后的学生会评比有影响,甚至还决定了你在这所学校的等级,弱势社团会受不少人人歧视,所以,错过了最佳抢社团的时间,未来一年你可能都不会好过哦”说完,转身就跑,就是她看来也无法轻视社团的重要性。 …… 那还等什么,冲啊! 终于反应过来的林谟追着樱雪飞奔而去,真正开始了他,注定短暂的校园生活。 第十四章,墨涵……啧 林谟开始走得很快,现在却不由自主地慢下来了,因为他着实来得晚了,沿途去的几个社团都已经满员,此时在怎么急迫也无济于事,倒是樱雪老早就让一位姐妹占好了话剧部的位子,现在正舒舒服服地坐在真皮沙发上喝茶,而这话剧社可是全校排名前三甲的社团,学分来得比北方的雪花还便宜。“嘁,早解决了跑那么快干嘛,装什么大尾巴狼” 林谟愤愤地走在洒满夕阳余晖的雪白走廊,他走地很用力,几乎将满地的金色踩得粉碎,但还是不解气,甚至忍不住说出了声“大不了我随便加人一个烂社团,一年以后带领着他们打便这个学校,一路崛起,看谁不从!” “吼,有魄力啊,小伙子”一阵幽幽的声音从左侧方传来,吓了林谟一大跳,他猛地将头转了过去,一位黑发黑瞳黑衫甚至就连脸都略微有些黑的少年突兀地出现,完全避过了林谟的感知,须知林谟在获得灵修传承后,所觉醒的第一天赋便是感知力的暴涨,虽说林谟现在有些心不在焉,但也并不代表任谁都能近他身的,陌生少年的出现着实吓了林谟一跳。 “你你你……是谁” “不要一看到别人的脸就惊叫啊”手指缠着他海藻一般的发型,黑发少年略显有些不愉快,但很快泄气了:“算了,常有这么说” “你是,天嗣者?”林谟有些不确定,毕竟能这么轻易避开他接近le.4的感知,必定不是常人。 “嗯,我是le.3的天嗣者,能力是存在感” “存在感!”林谟有些惊讶 “是,啊,我刚才不是刻意偷听你讲话的”他有些羞涩,但不知为什么林谟从他身上感到了一股冷意,却并非刻意为之,仿佛浑然天成,“我在觉醒能力之前存在感便相对较低,不太引人注目,觉醒以后虽能一定程度上控制存在感,但却具有相对性” “相对性”林谟疑道 “是,在我使用增幅能力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的存在感便会不自觉地大幅下降,几乎沦为透明人,若使用减弱能力后则情况相反,但总体保持在我原先的,较弱的存在感上” “等等,我这才认出来,”林谟惊呼出声,“你不是新生代表!早上台上讲话的那个,你是叫……墨涵。” “才认出来啊”墨涵扶额,“你看,新生典礼上的讲话者总不能存在感太低吧,于是我便动用了一下能力,副作用现在体现出来了” “但你的能力着实不错啊” “啊?” “你看,某色厨子毕生的梦想在你这实现了,女浴室什么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如果樱雪在这一定会吐槽,你一个古代人这么多天都干了些什么? “不行哦”这货很明显也不是个善茬,脸上带着一丝惋惜和……猥琐,“看得忘了时间就会提前引发副作用,到时候王霸(八)之气附体成为全场的焦点,想跑也跑不了” 看来这货也没少做这种事,完全的熟门熟路。 两人渐渐聊开了,彼此不再拘束,都觉得对方蛮投自己口味的,或许交个朋友也不错,墨涵头一次这么想着 “话说你也没加入社团?”林模感到有些奇怪,问道。 墨涵回到“是啊,我想加入武社,自然无需太着急” “那个社团很烂吗?到现在还有名额?” “你连武社是什么都不知道?”墨涵奇道,“这是全校第一社团,成员不多,但几乎一半以上都可以加入学生会。” 看着林谟有些不屑,墨涵惊了:“拜托,其他社团一年能有一两个就该烧高香了,而武社是全校名额占比最高的,进入它进入学生会成功的概率将会大大提高” “是是是”林谟摇摇头,说真话他对全校学生挤破脑袋想进入学生会有些感冒,他只想获得一个安稳的身份慢慢变强,有机会去百慕达救他的那些朋友,“不过话说回来,你的能力怎么看也不像战斗性的啊,武社武社,跟一个武字沾了边总归要打打杀杀吧,这可不适合你,安安心心当个偷窥狂才是正途。”他郑重地拍了拍墨涵的肩膀。 墨涵难得斜着眼看向林谟:“尼……玛,算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打架方面也算是我的长处,倒是你,反正现在好的差的都被选完了,不如跟我去武社碰碰运气,总比去枪械部好。” 林谟笑了,“切,放心吧,干架我可从没怕过,不会比你差的。” “那个”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兀地传出,这是一个很娇小的女生,带着一副大大的圆边眼镜,孤零零地站在一个清冷活动室的门口,小心翼翼的,却仿佛下了很大的勇气递过来一张传单:“请,请加入我们的社团。” 林谟友好地接了过来,可墨涵却直接将传单推了回去,看也不看径直走了,林谟有些奇怪,但还是向着女生抱歉地笑了笑,说自己一会儿再来看看,忙追了上去。 他有些嗔怪道“你急什么?” “那个,便是我跟你说的枪械部”墨涵十分严肃地说,“这个社团曾经还算辉煌,常年处在全校第二的位子,负责给武社提供优质的装备,却被后者榨干了底蕴,沦为万年倒数第一,全校学生都宁可不参加社团也不会去枪械部,因为武社对其大肆打压,导致他们根本抬不起头,无论新老成员都会受尽屈辱” “哦”林谟有些明白了,却本能地对武社了产生一丝厌恶,对枪械部则充满同情。 “其实他们也怪可怜的”墨涵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低语 “你说啥?”林谟有些奇怪 “没……没什么”他难得有一丝慌乱,“敢……敢紧走吧,武社已经到了” 确实到了,二人在一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总统套房的活动室停了下来,那里也聚集了零零散散近二十人,都是来尝试加入武社的, …… “哼,今年杂碎还真不少。” 第十五章,武社 说话者是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子,若不是他略显稚嫩的脸庞出卖了他的年龄,没有人会认为男子是一名高中生。他撩动自己金色的长发,浑身的肌肉如块垒般堆叠,眼中满是桀骜不驯,嚣张的气焰几乎将在场的人们尽皆吞噬,却没有人敢将愤怒表现在脸上,全都低下了头 “喂”林谟捣了捣身边的墨涵,“这货是武社的高管吧”,在场之人既有来挑战武社之人,必是全校占比不足两成的天嗣者,无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这点来的时候已经听墨涵说过了,没人会对一个武社的普通部员唯唯诺诺,那此人必定是能决定他们进入武社与否的“高管”,类似于部长之类的。 墨涵惊讶的看了林谟一眼“看你脑子不笨啊,考试时为什么交白卷?” “你小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墨涵笑了笑:“没错,此人正是武社的副部长,白程,能力是le.4的元素火,实力很强,几乎已被学生会内定了。” “喂,你”白程开口了,指着林谟这个方向开口道。 “我?”林谟愣了一下, “不,不是,是你前面的那家伙,”白程淡漠地开口,“你可以滚了”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为什么!”那个同样是黄发却在气质上差了一大截惊怒道 “啊,那啥”他挠了挠头仿佛很困扰的样子,喃喃道,“就是,嗯,看你不爽,仅此而已”,说罢,不屑的神情再次浮现了上来,嘴角的弧度张扬地扩大。 男生愣在了那里,片刻后怒容满面,周围也响起了很小声的讨论。 “不是吧” “除却他,还有人敢在白程面前染成金发,胆子不小啊” “凡是这么做的无一不被白副社长一票否决了,这点消息都不知道吗?” …… 申请者们议论纷纷,林谟也渐渐听出了些端倪:白程貌似极其讨厌别人染成和他一样的发色,哪怕天生的也不允许,因为,在他看来,任何人金发者,气质没他出重,傲气没他盛,实力没他强,那又有什么资格,和他一样? 林谟倒吸一口气,这人的飞扬跋扈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让人难以忍受。 他受不了,那名倒霉的男生自然也受不了,他表情狰狞,一跃而起,手上的颜色以肉眼可见速度变深,宛如岩石一般坚硬无比带着破风声向白程袭去。 le.3硬化能力! “不错的能力,适用范围很广”墨涵点头到,下一刻却话锋一转, “可那又怎样?” 刹那间红光涌动,金红色的火焰照亮了白程含笑的脸庞,他伸出拳头,按在了来人气势汹汹的一拳上,竟未动用能力,直接化解了这一拳的威势, 惨叫声激烈地从火焰中传出,那名男生倒飞了出来,紧紧地握住硬化的左手,此刻却像未冷却的岩浆一样慢慢地融化,低下一滴一滴的炙热的岩块,他急忙解除了能力,怕左手彻底废掉,可其上依然有着大面积的烧伤,很明显短期内已是残废。 白程没有说话,慢慢地走了过来,王霸中竟显得有几分优雅,他拉过那名男生的胳膊,轻轻一吹,这并没有减轻他的痛苦,反而让疼得几乎叫了出来, “疼吗?”白程靠近男生的脸,小心地问道 男生莫名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哆嗦着牙齿回道“不,不太疼” “那还不……”白程扶着他的肩头,突然变得狰狞,恶狠狠地说道,“快滚!” 男生尖叫一声,挣开白程的手,玩命一般地向后方逃去,他恐惧至极,甚至很久以后都好像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好了”白程拍了拍手,脸上再一次浮现出笑意,向着众人招了招手,“惹人厌的杂鱼也滚了,大家进来吧,考核要开始了。” 先是一阵沉默无人响应,白程笑了笑,转身进了活动室,不在理会众人。 人群一阵骚动,连最沉稳的墨涵都迟疑了对着林谟低语道:“要不,等会再进?” 林谟摇了摇头,很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未开口,默默地迈开脚步,走了进去,墨涵怔了一下,一咬牙也跟着走了进去。 可以说,武社的内部装潢远超樱雪家,内部空间大得出奇,黑白相间的纹理,檀木家具,露天喷泉,以及一座火红色的演武台,这简直让林谟怀疑武社是不是将一座一等道场给搬到了学校。 演武台不远处是一个圆桌,周遭摆满了十二个席位,几乎坐满了人,除却最里面一张空着,先前林谟二人见过的眼睛少女竟也站在圆桌旁,手持文件夹低着头瑟瑟发抖,褐色的头发上沾了一整块奶油蛋糕,一块一块像是沾水的污渍,她那被埋在阴影中的小脸上布满了惶恐。 白程则紧靠着那张空椅子坐着,带着玩味的眼神将最先进来的林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慢慢笑了出来:“你,还不错……” “你倒是很差劲”林谟直接插了一句,让还准备说些什么的白程脸色一僵。 圆桌上另外的十个人愣了,后来进入的几个人也都愣了,墨涵忙不迭地顶了林谟一下 “喂,你要干什么?!” 第十六章,天之法 …… 一片寂静,几乎落针可闻。 “那……谁”白程几乎气笑了,“你说什么?我耳朵可能坏了,再说一遍?” 林谟闭口不言,墨涵,包括眼镜少女铃兰,此时都也有些紧张,悄悄为林谟捏了一把汗。 “说啊!”白程猛地拍案而起,怒吼出声,声响之大震得周围人耳膜疼。 林谟瞥了白程一眼:“对一个耳朵坏了的人我没心情浪费口舌。” 白程语塞,原先摊在桌面的手掌握得紧紧的,他整个人在剧烈颤抖,周身爆开一粒粒的火星,明显动了真怒。下一刻,他好似实在没忍住,攥紧圆桌边缘,猛地向林谟扔了过去。 人群爆发一阵惊呼,圆桌高速旋转,带着白程的真火,几乎形成了一道火旋风,急速朝向林谟砸来。但林谟感到有些无趣,这种速度,随随便便都可以躲开,可正当林谟准备抬脚时,人群中有一个身影突然地闯了出来,挡在了林谟的身前。 “墨涵?!” 林谟惊呼,他眼中的墨涵此刻突然变得光芒万丈,原本孱弱的存在感一瞬间飙升,卷起的劲风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螺旋式的墙壁,生生将圆桌逼停了下来,火星四射,墨涵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但还是险险地将圆桌停了下来,拨在一旁,扶着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林谟有些震惊,竟能把极高的存在感转化为实体攻击,这是什么技巧,还有,为什么攻击是透明的而不是红ser的? 白程已经冷静下来了,确切的说他原本就没有发火,只是想试试这个新生的实力,毕竟敢跟他这么说话的这小子绝对是第一个。但,不知不觉的试出了有趣的东西呢。 他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看向二人,又看向所有在场的申请人,郑重地说道:“武社人数向来固定,从开创以来便只有十二把交椅,有能者得之,今日你们便将随机挑战我们中的一人,胜利者便将成为武社的一员” 人群中发起轩然大波 “什么情况,今年没有高三的学长毕业吗,十二个位子一个没空出来!” “怎么可能,挑战学长以求上位不是备选方案吗,一般流程不是通过试炼吗” “缺少一年锻炼的我们要怎么打败学长啊!” …… 林谟拍了拍墨涵的肩膀“喂,这又是怎么了?” 墨涵苦笑道:“麻烦大了,往年的一般流程是所有候选者为角逐毕业学长留下的空位而进行一系列的试炼,取成绩最优者择之,挑战学长是好久没用过的备选方案,但今年竟然没有毕业的学长,说明上一届的武社成员几乎全员进入了学生会,这是武社的价值飙升,但也难为了我们这届的竞争者,坏的情况今年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淘汰。” 林谟点了点头,看向白程,纵然诸多学员上前跟他理论,但他始终笑而不答,摆明了不会改变主意。 林谟有些恼了:“我来做第一个,我就挑战白程你” “那可不行”白程笑了,“仿佛他就在等这句话,“和我打,你不配,再者你的打手是由我规定的,哪是你想打谁就打谁的” “slivershape·天银”林谟心中默念,手握拳便瞬间渡上了一层银色的灵力,直接对着白程一拳狠狠砸了过去,白程脸色微变,这一击和刚才的硬化有些相像,但威力完全无法同日而语,最起码白程自认为无法像刚才一样轻松化解这一击。 面对愈来愈近的攻击,白程高声叫唤一句“老三!” 紧邻他坐着的一个瘦小的男子,瞬间踩裂椅子,一个呼吸便跳到了白程与林谟中间,并迅速变大,化为金刚一般的巨汉,挡在二者之间。 “嘭”宛如金铁生声响起,巨汉退后几步,生生地当下了林谟这一击。 “这位便是你的对手,武社第三把交椅的,金刚”白程有些惊讶,他竟然能将老三打退,金刚的能力是le.4的巨猿化,力量是他最擅长的领域,他今天竟然在一个新生手上,吃亏了? 金刚变化后有些狰狞:“小子,中午没吃饭吗,力气这么小”其实不仅是白程,金刚他自己才是最惊讶的,他的蛮力一直以来都是同龄人中数一数二的,基本上每次直接平a过去便能大获全胜,可今天却在后辈中碰上一个硬茬子。 “喂,你,叫什么名字”金刚问道 林谟直接大吼“死人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说罢,运足气力又将金刚向后推了几米,这回,连围观者都有些惊了,这个蓝发小子,力气怎么大,墨涵也对自己这个新朋友刷新了认知。 金刚大怒,猛地一蹬倒飞出去,刚站稳脚跟,便对着虚空大吸一口,旋即向着林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叫,音波引起的气浪竟以肉眼可见的波型朝向林谟飞去,沿途摧拉枯朽,无坚不摧。 林谟望向金刚,默默地低语道:“嘴巴好大”旁人都惊了,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墨涵则想直接冲过去救人,但却被林谟以眼神制止了。 风中,林谟的衣衫飒飒作响,绚烂的蓝发全数扬起,倒飞出去,但林谟毫不在意,他纯黑的瞳孔变得透亮,一道白光从中一闪而过,他将手举过头顶,在正上方合成一个空洞,白色,蓝色的灵力竟向空洞中央汇集,旋转,压缩,磨合,最终形成一个小小的白色尖锥,被林谟握在胸前,安安静静的悬浮在哪儿,仿佛人畜无害,却偏偏给在场的人们以极大的恐惧。 金刚此时根本不敢怠慢,基因锁运转到了极致,一身潜力几乎完全被压榨了出来,激发出极为强大的音吼功,朝向林谟席卷而来。 林谟却是看也不看,轻轻低语: “天之法·heavenattack” 霎时间,白色小锥光芒大盛,被林谟祭出去以后卷起了近乎可怕的气流,仅只是触碰了一下音波,便将起彻底撕碎,金刚大惊,自己最强的底牌被别人轻松破掉,今天是遇上了什么样的怪物。 银光乍现,几乎在一刹那便洞穿了金刚的肩头,血珠飞溅,金刚顿时有些放松,打歪了?很明显没有,金刚转过头去,他明白了,墨涵明白了,所有人都明白了。林谟心中从没把金刚放在眼里,他想教训的,只有一个人。 光锥直直地飞向白程,眼看就要将其彻底洞穿! 第十七章,枪械部 白程低着头,将半边脸埋入阴影中,一言不发地坐着,金色的头发略显凌乱,墨绿的瞳孔却是炯炯有神,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光锥旋转着,卷起蓝白色的飓风,对着白程狠狠刺了过去!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变得愈发粘稠,几乎让人窒息,什么都好像听不到了,只余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慢慢变得清晰。 白程墨绿的眼眸渐渐亮了起来,在光锥距离他不到一米是,他原本攥紧的右掌慢慢抬起,赤金色的火焰在他整个右臂上盘旋,丝丝缕缕的被抽离出来,在掌中汇集,形成一个珠子大小的光点,他额头上的汗水滚滚而下,表情狰狞得接近痛苦,但光珠散发的威压却极其恐怖,它的四周显得扭曲,像是要吞噬一切,白程抬起右手,将火珠举起,下一刻,火珠和光锥将要碰撞在一起,两股巨大的力量将会吞噬彼此,在吞噬周围的一切。 脚步声停了,原本燥热的空气现在却一瞬间显得有些冰凉。 “雪舞·六十四重九天伞” 清丽,宛如凤鸣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下一刻,一道道冰制的伞墙出现,空气中原本的燥热和不安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两道能量和冰墙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啪”的一声,伞面发出巨响,瞬间出现了大面积的裂缝。紧接着,香风拂过,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出现在伞墙中央,双手紧紧一握,伞面上的裂缝重新愈合,左右两边各三十二道伞猛地闭合,将光锥和火珠层层包裹了进去,女子眼睛似随意地瞟了还在地上装死的老三,一指点去,指印上覆盖了她的能力,冰得金刚一个激灵,无需多言,他抓起伞秋向着高空,用尽全身力气扔了过去。 蓝色的伞球飞到了空中,白衣女子见状轻轻一握,伞球缩小,又在一阵闷哼中急速膨胀,下一刻,在众人惊惧的目光在,两朵冰花“嘭”得炸裂开来,炙热的气流像刀片一样飞散开了,将众人掀翻在地。烟尘过后,除去林谟,白程,还有白衣女子仍是站立,其余的无论是候选人,还是现武社衬衣成员皆东倒西歪了一片,在地上不无痛苦地呻吟着。 白衣女子看着满地的狼藉,叹了口气,看向白程厉声说道:“我是让你主持试炼,不是让你们拆房子,你是想把整个武社都毁了吗?” 白衣女子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风采,很是英武。白程头一次见状没有发火,反而一脸难堪,低低地说了一声:“部,部长” “她是部长!?”林谟有些吃惊,甚至莫名其妙,毕竟,一个漂亮女儿家是一群打架男的头头,切磋时,衣服还可能破什么的……,还真是有点……视觉上的强烈冲击, 背后的墨涵忍不住捣了林谟一拳:“这个时候你走什么神啊!她可是杨冰,在全校综合实力排名第十,绰号“冰伞的魔女”,是rank.b元素冰的天嗣者,实力只可能在白程之上啊!” “她很强吗?”林谟对墨涵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她的属下也就那样啊。” 可此话一出,顿时群情激奋 “你个混蛋,不许你侮辱副社长” “白社长他只是随便用了一招便和你最强的招式不分仲伯,你又怎能瞧不起他” “真正认真起来,你又怎么可能是白学长的一合之敌!” …… 不仅是武社成员,就连那黑压压的一片候选人都叫嚣起来,矛头一律指向林谟,虽然这见缝插针的马屁技术让人敬佩,但……还真想打他们一顿。 “全部给我闭嘴!” 杨冰几乎是怒吼出声,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杨冰没有看那群脓包,径直走到了林谟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她没有说话。林谟甚至怀疑她是不是都不屑多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地看着林谟的眼睛,凌厉的眼神一闪而过,杨冰竟点了点头,拉过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了上去,那双雪白的长腿看得一众人几乎喷血。 “所以”林谟却难得没有大发色心,甚至眉头紧锁,沉声问道;“你想干嘛?” “没什么”杨冰竟然笑了笑,深紫色的头发静静的垂着,她一只手撑着头,白皙的脸上挂着玩味的笑,轻轻开口道:“看看我武社的第三把交椅的成员罢了” 人群一阵惊呼,“等等姐,不,社长”白程几乎将椅子撞翻了,“你是打算让这个人加入武社吗?甚至还是直接上位至第三把交椅……” “怎么”杨冰一眼扫了过去,寒意瞬间像藤蔓一样缠住了白程,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冰凌覆盖,白程忍不住呻吟了出来,“你有意见?” “没,不,只是……”白程声音罕见的软了下来,傲气不复存在,可以看出他是真得感到了恐惧。 杨冰将她刀一般的目光收了回去,白程的身体逐渐复原“没什么就给我闭嘴”杨冰再次看向林谟,说道,“将我武社原第三将金刚击败的新人,林谟,你将代替他成为武社的三把手,地位极高,保持这个位次的话来年我敢保证你将升入学生会” 她转过身来,看向所有候选者,平静甚至冷酷地说道:“同样的,有实力的人尽可以挑战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我,只要你们有实力,只要胜利,未来,便可以得到和他一样的待遇,当然前提是……”她转过头,微微倾斜地看着林谟,这一刻,她的眼中仿佛有无尽深邃的黑暗,“你能保住这个名次……” “我拒绝”林谟突兀地插嘴,生生地打断了杨冰的装逼发言,惹得她眉头一阵乱跳 “哈?”这是所有人的反应。 “我说了,我拒绝加入武社”林谟斩钉截铁地说道,同时一把拉过仍在一旁懵圈的眼镜少女铃兰,一把打落她仍沾在她头上的蛋糕,蛋糕砸向杨冰,被她身前的一道蓝色屏障挡住。 杨冰的脸色彻底黑了,她阴沉着脸,话语中蕴含了巨大的怒气,“你,想干什么?” “我要加入枪械部”林谟紧了紧怀中的少女,看向在场每一张因愕然而显得有些变形的脸,指着杨冰傲然宣布道“从此,我将带领这个全校万年吊车尾,夺下你们武社万年第一的宝座!” 第十八章,我都误会了些什么? 我可能,误会了什么 傍晚,夕阳倾斜的光线射了进来,把一切都镀了一层淡金色的薄膜,木制阁楼特有的气味慢慢散开,一片静谧祥和的氛围……当然,前提是冰冷的玻璃柜中没有躺着成排的高精枪弹。 “那个,铃兰啊”林谟擦拭着手中的黑色枪身,有些无奈地说,“这近二十个玻璃柜,全都是枪支弹药?” “当然不是啦”铃兰笑着摇了摇头。 “那就好”林谟松了口气。 铃兰却突然有些兴奋起来,圆圆的镜框里闪着莫名的光,“除却三个机枪柜,两个爆破柜以外,还有近远中三个距离的冷热兵器柜,半机甲柜,全机甲柜(高达),甚至包括古代,近代,中世纪历史上有名的兵器的仿品,还有……” 林谟的苦笑几乎凝固在了嘴边,可以看出,铃兰是真正因为喜欢才加入枪械部,纵使在他人看来这里是骄傲的墓地,但在她看来却是梦想的天堂。 就是他确实不太懂兵器啊…… 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铃兰仿佛才如梦初醒,看着林谟无语的样子,她下意识地脸红,忙开口说道“那个,对,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 “没关系”林谟笑了笑,“不顾一切地追逐自己喜欢事物的身影,又有什么失态可言呢?” 铃兰的脸更红了,若不是在夕阳下略微遮挡了一些,林谟便可以看到她耳根子上的火烧云了。 略微镇定了一些,铃兰看着林谟乐呵呵擦拭枪支的背影,下定决心似得,开口说道:“那,那个,林谟同学” “怎么了,要表白的话还太早哦” “不,不是的”铃兰揉了揉自己的小脸蛋,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我是想问,为什么像林谟同学这么强的人,会选择来我们枪械部呢,如果是想要取武社而代之的话,完全可以选择参加像话剧部一样更好的社团啊,以你的实力完全不会被拒绝啊,况且,你也知道,我们社的风评不是太好……” “岂止不太好啊”林谟直接打断铃兰的话,抢着说道,“简直糟透了,全校万年倒数,社团高强积淀几乎为零,也完全没有什么人脉,学生会保送连着十年没有颁给你们了,在所有人看来,枪械部几乎是永远不可能翻身的最底层的咸鱼啊” “那,那你为什么。”铃兰的脸又一次的红了,可这次完完全全是被气的,虽然她无法找到反驳的话,但,但。 “但,这么污蔑一个人很有意思吗!”。她不自觉地说了出来,但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毕竟,他可是和白程学长那么厉害的人打得不分仲伯,我,我又哪里有挑衅他的资格…… “但正是因为这个,我才选择放弃武社。” “欸”铃兰从掌中抬起头,不知不觉沾满泪水的脸庞带着疑惑地看着林谟,林谟苦笑出声,掏出手绢轻轻地擦拭铃兰的眼泪。 “我拒绝武社的原因很简单,就只是单纯地看不惯像白程那种人罢了” “人或许生而便不平等,但并不代表我们就必须维持这种的不平等,有些人纵然拥有超前的起跑线,他们有实力,有人脉,有背景,这些都是他们骄傲的资本,纵使那条沟壑深得让人绝望,但永远不是他们站在另一边嘲笑,污蔑,鄙视他人的资格。” “说老实话,伸手打向白程时我连自己是否有一成的胜率都不清楚,脑袋一热就动手了,但我很清楚一点,有没有向他打一拳的资格不是由他决定,而是我,我自己,我看不贯他们一味欺负弱者,一味污蔑他人的存在尊严,就想揍他一拳,仅此而已。” “有人生而强大,但并不是生而便一直强大,我们有一时的低迷,或者从过去到现在一直的低迷,但那绝非永远的颓废,就算失去了一切又如何,就算一次一次被碾压成脚底的碎末有如何,我加入枪械部,或许只是想向他们证明,弱者,也有资格夺回属于的他的一切。” 慷慨激昂地说完这一切,林谟有些害羞地挠了挠脸,“当然,也是为了某个人的约定就另当别论了……” “社长”这次轮到铃兰打断了他的话头,林谟有些尴尬问道:“怎么了” 铃兰紧紧盯着林谟的眼睛,想认真却忍不住先笑了出来:“你说的话好土……” 林谟大窘,看得铃兰大笑起来,说实话,自从来到枪械部后,她就没有一天这么欢快的笑过了,但铃兰还是长舒了一口气,确定了心中疑惑后,她由衷得对林谟的到来表示欢迎,“他的话,说不定能……”铃兰不由地想着。 “好了,这样今天工作就全部完成了。”将最后一把擦拭完的手枪放回玻璃柜,林谟不禁伸了个懒腰,却只听到身后一声轻唤,“林谟” “怎么了?”他想回头,却根本来不及。 破风声突然而至,林谟几乎下意识地低头,之间两颗带着火红色亮光的子弹擦着他的脸庞而过,林谟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喂铃兰,你……干什么……”他的声音逐渐小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后方的爆炸声掩盖了,林谟有些震惊地回头,却看见那两颗小小的子弹,却几乎将枪械部的一面主墙给轰翻掉,火光接天,威力不可谓不惊人, “这是……你的天嗣做的?”林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惊讶地说道 “不是哦,我只是le.2的追踪能力罢了,最多只能调整子弹的轨迹”铃兰笑笑,收起了手中的枪,不知为什么,林谟在那枪身上感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熟悉。 “那……这到底?” 铃兰没有说话,转过身径直走向阁楼深处,林谟几乎下意识地跟上,在最里面的一处放着一个空荡荡的玻璃柜,铃兰将其以一种奇怪的角度踢了开来,走了进去,还向林谟招了招手示意他快点下来。 林谟对现在的情况有些懵,虽然不是到现在才明白这个社团有问题,但他还是有些浑浑噩噩地跟着铃兰走了下去,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疑问。 “这个社团,真的需要我的带领吗? 第十九章,铁王座 “谁知道呢,大概是不需要吧,虽然我这个唯一的社员打不过你就是了”铃兰笑了笑,回过头来,竟是听到了林谟的窃窃私语。 林谟现在表现的有些丧气,不想多说,只是跟着铃兰在黑暗的甬道中慢慢地走着,墙壁上挂着的不是点灯,竟是火把。这里没有风,可橘黄色的火焰却轻轻摆动,摇曳出星星点点神秘。铃兰边走边问道:“喂,林谟,你认为我为什么加入这个社团.” “哈?这我怎么知道”林谟有些奇怪,“因为喜欢枪械?” “这只是一个原因罢了”铃兰完全收起了在武社那种受气包的模样,轻快地走着,“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全亚洲排名前十企业的独生女呢,哪怕在这种满是贵人的学校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就假设我一厢情愿,家里也不可能同意我参加这种会饱受欺负的社团啊” 林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那你为什么……” “唉?”铃兰罕见地,沉重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傻,考试……算了换个话题,” 她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嘴角略微扬起,像一个想要展示秘密的小女孩:“你知道,灵力吗?” “什么”林谟震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从祭坛内得知的神秘力量竟然从这铃兰的口中说出,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继续僵着他那副迷糊的样子“不知道,那是什么?” “灵力的话,是一种从灵核中提取的高密度能量。”铃兰摇着手指,显然对林谟的表现十分满意“虽然这股能量太过强大,无法为人类本身所利用,但却可以附加在类似于……武器的身上” “难道……”林谟一瞬间便明白了什么 “不错,就是那个难道”铃兰猛地转过身,一根手指指向了林谟,几乎碰到了他的鼻子“看你也不笨嘛,为什么考试是交白卷?” 林谟几乎跪了“求求你,不要再提这事了,话说你怎么会知道” “废话,借势强行加入的成员,不好好调查怎么行”铃兰转过身,继续走着,“正如你所想,枪械部的前身是亚洲国联盟早期时的灵装武器研究所,全盛时期几乎可以和现在的武社相媲美,那时,枪械顶多算我们的副业。” “那,为什么?” “被排挤了呗,灵魔的存在被视为天灾,各国的研究无一例外被禁止了,真是的,都二十一世纪还是怎么死板”铃兰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研究所虽然发明了灵装,但成品无一例外被销毁了,在各国施压后研究所也被迫解散,为躲避风头残部躲入了慕野中学……” “也就是说,传闻中当年出尽风头的枪械部,也只是在研究所败落之后吗。”林谟忍不住插嘴道 她点了点头“嗯,是的,而后我们便被武社榨干了最后一点底蕴,只能依靠当年的副业生存了,但在这满是超能力者的学院,凡俗的枪械有起的了多大作用呢,于是便一天天败落了下来,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铃兰说到最后有些低落,此时,黑暗的甬道终于走到了尽头,一点亮光由远及近,发着微微的红色,还有阵阵的敲打声传来。 “到了”铃兰出声,甬道终于走到了尽头,而林谟也彻底意识到,自己想要扛起的这个“垃圾”社团,水有多深。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脚下像是正在被炙烤的土地染上了火一般的颜色,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几乎都被滚烫的铁水所覆盖,不时“吱吱”发出泡泡破裂的声音,流动的赤金色整个地照亮了林谟惊讶的脸庞,他实在没想道到学校地下会被开辟出一个巨大的冶炼池,加上之前那一段长长的走廊,几乎占了学校一半的面积。 “这,这是违章建筑吧”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句铃兰剜了他一眼,走向前,对着坐在一把类似于铁王座的椅子上,林谟这才发现打铁的声音是从那传来的。 “老师,我带了一名新社员加入,现在是我们名义上的部长” “哦”男子转过了身,林谟这才发现他是个还算英俊的中年男子,他沙哑的声音传来,却像是极其苍老,“他,很强吗?” “还不错,可以和武社那个白程相匹敌,甚至可以看出他没有使用全力” “那就好,现阶段社长这个位子正需要他这样的人担任” 喂喂,林谟算是听懂了,搞了半天原来只是把我当个挡箭牌来遮盖枪械部内社的秘密吗,林谟有些不爽,因为他可算明白了,就算他不加入,枪械部凭借墙上这一排排的灵武,灵装便足以夺下武社第一的宝座了,但他们没有,很明显有着比那远大的多的理想。 “那么,欢迎你的加入,同学,我是枪械部的主持老师,吕钢”吕刚从“铁王座”上走了下来,伸出满是老茧的手向林谟递来,林谟看了看,迟疑地也伸出了手,但旋即加速,将吕老师手上的“玩意儿”抢了过来,在手指上摆弄, 那是一把银色锃亮的手枪…… “你们这个时代的人都喜欢这么玩儿吗?”林谟有些无语,这都他妈第几个了,是什么时代新风向吗? “呦,你还挺会玩手枪的吗”吕老师嘴角满是笑意,并不意外“这是我根据白天铃兰提供你的战斗资料特别打造的灵式武器,“银镞”。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能力应该是操纵一种类似于能量的气体,很具有开发性,同时与我们也是相当的有缘,而这把灵装,可以通过储存和聚集,将你的能力十倍百倍地打出来,在实战中可以发挥巨大作用” 林谟有些意外“送我的?” “当然,从此以后你便是枪械部的一员了,这便当做你的见面礼吧”吕刚摩挲这手掌,笑着说,“前提是,你知道哪些事是不能说的” 银镞?拿些好处堵我的嘴吗 “知道了”林谟都不高兴听完,收起手枪,头也不回直接就往门外走。 “老师……”铃兰有些担心地说 “没关系,他收下了手枪,就证明他不会插手我们的计划,这样就足够了”吕刚坐回了铁王座,对着池中的铁水喃喃到:“等时机一成,我们隐藏在各层的棋子便有用武之地,到那时,便是我“灵血”崛起之时了,但现在,决不能急,决不能急……” 第二十章,银矢 走出了枪械部,林谟看着在夜色下重新变得平静的枪械部,刚才那地狱一般的红色像是烟消云散的一场梦,甚至让他感觉到不真实。 林谟长舒了一口气,不在理会,枪械部想做什么与他无关,林谟只是在寻找变强的契机和回家的方法罢了,或许进入学生会是不错的选择,但…… “喂,林谟” 走到拐角,一声呼唤将林谟从思考拉回了现实,他转头看去,夜色的阴影下,一对樱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待林谟走进,才发现樱雪的脸上写满了残留的焦急,却没有他预料中的不耐烦。他有些意外,但更多感到的是尴尬, “呦,樱雪”林谟挠了挠脸,“你,等我到现在?” 樱雪的表情瞬间变化,换上了一脸的难以置信:“哈?我怎么可能等你啊,只是刚才从教室里走来,顺便遇上了你罢了”她顿了一下,脸上烧起一抹浅浅的红云,“一起,回去吧” 教室的路和我们现在走的相反吧,想归这么想,但林谟还是点点头,跟着樱雪往校外走去。 樱雪慢慢地走着,突兀地出了声“那个,林谟,昨天你交白卷的事……” “不是吧,又来”林谟已经准备好跪地求饶,以樱雪的性子一定会借机勒索他做一周的饭的,凭她娘俩的食量,一顿他就得做整整一天啊。 “那个,抱歉了,我不该嘲笑你的” “嗯?”说实话,林谟有些吓着了。 “我都说了,对—不—起—啊”樱雪有些气恼,旋即平静了下来“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你补习。” 空气仿佛一下子静了下来,月色像最温柔的箭,透过如水的玻璃,轻轻打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平静的无一丝褶皱的心海上落下了一滴水,纵使很轻,却终究是让一片宁静的海洋,泛起了些许波澜。 “……” “嗯” 白光照耀下,林谟笑了,只是轻轻地回答,却蕴含着无限的重量。 “还有,每天的早中晚饭也拜托了哦” “喂……” 打闹笑骂中,林谟不由地这么想,自己与这个时代,也不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夜色是最淘气的小孩,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悄悄爬上了树梢,涂黑了整片天空。 林谟看着远景,仔细地,紧紧地盯着,在这没有一丝月色,只余下泼墨一般的黑夜里,他超人的感知能力得到了最好的检验 “好,终于脱了,欸,玻璃真是人类历史上最烂的发明,除了靠听着水流声想象,什么都做不了……哦哦哦,她把纱窗打开了……” 如你所见,他在偷窥别人洗澡…… “喂,你这混蛋”樱雪直接一脚踢爆了他的房门,“大晚上的你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呢?啊!” “没,没什么!话说这会儿数你最吵” “你说什么” 林谟强自镇定,但很明显木有什么卵用,樱雪虽找不到“罪证”,但还是踹了林谟一脚发泄,临走前还要求林谟准时准点地来给她送夜宵,旋即“嘭“”得一声关上了门。 “急躁什么呀,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看,人家美女都洗完澡了”林谟无奈,扒拉一下关上了窗户。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的手枪,银镞。此时夜以深了,可手枪上却依然流转着明亮的色彩,竟像是以什么特定的规律在移动。 试着掂了掂手枪的分量,林谟表情渐渐严肃,他不再犹豫,翻身跃出窗外,向宅邸外跑去。林如烟家本就在郊外,此时更是四野无人,林谟跑到一处空旷地方停下,随手摆弄着银镞,月黑风高,吹得林谟衣袖飒飒作响,他没有在意。 “首先,试一下它的威力吧”林谟自言自语道,手中光华流转,他将灵力注入了枪中,对着一座小山扣动了扳机。 白光聚集成一条线直直地打在了小山上,“嘭”得一声,碎石飞溅。白光在山体上留下了一个磨盘大的窟窿,看起来坑坑洼洼的,威力很是不俗,但林谟却不满意。 “什么玩意,威力和一发“天击”差不多大,需要的灵力却是前者的三倍,也太鸡肋了吧” 甚至和先前铃兰拿出的那把火红色的手枪还要威力还要弱小,虽然我林谟只是个名义上的部长,但这装备也太烂了点吧。 “不过”,林谟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到不是没有收获。” 先前林谟就注意到了,就算不注入灵力,手枪本身也会发出微小的光亮,而在使用时更是如此,很明显,除却他注入的手枪本身还具有能量源,不过这能量源的作用却不是增加威力,反而是将自己的灵力转化为枪本身所需要的能量,在进行压缩,激发出去。 “也就是说,光芒聚集的地方,便是能源所在。”林谟把枪柄朝着地上狠狠一磕,一块雪白的物体滚落了出来,他定睛一看,竟是一块灵核!,而且是无限接近三阶灵魔的灵核,在市面上算是极其稀有的了,枪械部是怎么搞到这种东西的? 林谟一把抓起灵核,试着向其内部注入灵力,但却很明显遭到了排斥,片刻功夫,灵核竟径直炸了开来,化为光雨消散不见 “虽然也是灵力,但因和我属性不和,转化效率太低,所以威力有限吗”林谟有些明白了,如果灵力,便是所以灵装的控制源的话,那…… 林谟咬开自己的手指,在枪身中心放入了一滴充斥灵力的精血,旋即端起枪,完全没有使用能力,再次对着小山一枪打了过去。 磅礴的能量在枪中聚集,子弹化为灵光,聚集出比刚才粗了几倍的光柱,狠狠地撞在了山体上!下一刻,硝烟散去,一座一层楼般的小山,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地平线上,只留下一堆粗土块“尸横遍野”,一片狼藉。 “我自己,便是最强的能源。” 林谟笑了,他感到很满意,可能吕刚那个未老先衰的家伙也没想到送了林谟一件大杀器吧。他嚣张地吹开枪口的薄烟,说道:“这一枪,从此以后就叫做,银矢” …… 夜深了,林谟双手托着才做好的夜宵,局促不安地站在樱雪房门口,轻轻地敲着房门,低语道:“樱雪……” 而后,又一扇门被踹爆,樱雪又一次地暴怒出声:“你丫比预定时间晚了五分钟!!!” …… 呵,帅不过三秒…… 第二十一章,哥哥 林谟被踹倒在地,他一手捂着冒血的鼻子,一手小心保护着菜肴,十分狼狈:“行,行,大姐我错了,你能先让我进去吗,料理都要冷了。” “啥,这么晚,你竟然还想进女生的房间”樱雪怒了,直接骑在了林谟身上,揪着他的领子一顿暴打,“你是把自己的脸皮也一起放在煎锅里煮了吗,啊?” 将林谟揍得几乎不成人样后,樱雪还是放林谟进了房间,他捂着自己半肿的脸颊,无语地低声道:“你除了性别以外,还有哪里像女生了……” “你说什么?”樱雪重新做回了书桌前,不多时便传来了“沙沙”得书写声,竟是没有听清,“你稍微等我一会,把这个画完就吃。” 林谟应了一声,环顾四周,樱雪的房间倒不向她生气时一般狂野,很平静,略淡的粉色床单,摆放的有些凌乱的娃娃,被晚风掠起的米色窗帘,空气中弥漫着青春少女特有的香气,清新跳动,充满活力,林谟不禁有些心跳加速,不时的向埋头苦干的樱雪瞟上几眼,掩饰自己的尴尬。 “呼”完成了工作,樱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单手翘起,另一只手扣在肘关节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嗯,大大的,大大的,的……好大…… “你小子在看哪儿呢!”樱雪一拳砸了过来,角度选的非常好,既可以一拳将林谟揍飞,又顺手稳稳地接住了托盘,看来自己这几天没白练啊! 捂着飙血的鼻子(两重原因),林谟干笑着缓解氛围:“没,哪儿都没有看,我发誓!” “哦,是吗,你这个变态猪猡仆从,利利索索地自尽去吧”樱雪挑起盘中的一块点心,僵硬地抛起放入了口中,细细咀嚼了一会儿,却不由地轻掩自己的嘴唇,忍不住开口道 “好甜,好好吃” “是吧”林谟瞬间嘚瑟了起来:“我这可是选用高级维他糖……” “但你不知道”樱雪再次表情冷冽了下来,“晚上吃甜食会发胖吗?” “这……”林谟冷汗都留下来了,他想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好像怎么说都会挨骂。 “但”樱雪舔了一口汤匙上残余的奶油渍,脸上莫名一红,声音慢慢变小“还是,挺好吃的” “那个,樱雪……” “怎么了” “维他糖是膳食纤维,是不增肥的……” …… “我特么突然想打你”樱雪咬牙切齿地说 “问题是你已经打了”摸着樱雪几乎嵌在脸上的粉拳,林谟幽幽地来了一句。 揉了揉自己今晚不知是第几个拳印,林谟开口问道:“话说回来,樱雪,你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你的能力是什么呢” “啥?为什么我要告诉你啊”樱雪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种隐私,只能告诉自己亲密的朋友和家人才……对吧……”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到了最后微不可闻,而林谟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樱雪仿佛放弃了抵抗,气愤地说道:“好了告诉你吧,我的天嗣是……” “时间” “对吗?” 林谟平静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可在樱雪耳中却宛如惊雷, “你……怎么,”她有些急了,“我的能力,除却妈妈和美奈,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美奈是将樱雪邀去话剧部的女孩,也是樱雪相识近十年的挚友,可现在却被这个才相遇不到一周的“哥哥”一语道破,这由不得樱雪不惊。 “猜测的罢了”林谟摸着他头顶那根蓝绿色的发绳,笑着说:“第一天测试时,你改变了子弹的速度从而使其轨迹延伸,致使我被命中,一开始我还认为你的能力是对某一特定物体改变其移动速度,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好像当时的空气有些莫名的沉重” 林谟说道这,停了一下,抛起盘中的一块蛋糕学着樱雪咽了下去,继续说着“再来就是刚才,你吃点心时做的这个奇怪动作吓了我一跳,毕竟,按我的计算,你的抛接一定会失败才对,无论高度还是速度都有偏差,但你却稳稳地接住了。我猜,你在一瞬间使用了能力,改变了自己周围的时间流速,同时,我再次感觉到了熟悉的沉重感,空气流动发生和之前一样的滞涩” “于是,我便大胆猜测,你的能力是操纵特定条件下的时间,这点刚才得到了证实,同样,介于我在你的时间领域中感到了滞涩,便说明你无法改变处于领域中的我的时间,所以,你的能力,是在一定范围内改控制无生命物质的时间,对吧”林谟学着最近刚看来的某侦探小学生,手与肩平齐,食指指向沉默的樱雪,眼神发亮的问道。 樱雪先是沉默,将整张脸埋在阴影地下,接着,她接过托盘,向上一倾,直接往将一整盘的蛋糕倒入嘴里,鼓着腮帮,泄愤一般地咀嚼起来。 林谟有些怕了,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好玩,但如果就这样把这主惹恼了,他未来还有日子过吗? “那,那个,樱雪啊……” 樱雪看都不看他一眼,吃光了点心,将托盘往林谟身上一塞,便将他推出了房门,任凭林谟怎么敲门,她却完全置之不理。 黑暗中,樱雪拉灭了最后一丝灯光,半摊在粉色的床上,她舔了舔嘴唇,感受着那块块蛋糕余留的甜香,潮水一般的情感几乎将她淹没,她不明白,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揪住,她到底在担心什么?樱雪不愿再想了,她将脸深深地埋进松软的枕头。外面的黑暗渐渐散去,漫天夏夜的星斗,见证着脆弱人心中,最柔软的一面。 第二天是周末,却下起了瓢泼大雨,晶莹的雨珠汇集在雨云里倾斜而下,坠落于尘寰砸起一片碎玉残珠,整个千流城仿佛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雨衣——雨水做的衣衫,带来的,只有刺骨的一片冰寒。 整个千流城最高的建筑,zx大楼宽敞的楼顶上站着两个身着铁黑色雨衣的陌生人慢慢靠近,像无数尘埃堆积起来的,厚重的灰云几乎被雨水拽得坠落下来,使这一地带显得极为压抑。 雨水打在二人的身上,顺着帽檐滴落下来,他们的脚步声几乎淹没在这一片“噼啪”声中,幽灵一般的身影终于靠近,其中一人拿出两张份文件,在这潮湿的天气,纸张竟然完全没有褶皱,另一人接过文件粗略看了看,瞳孔猛地收缩, 上面赫然印着“杨冰”“白程”画像。 第二十二章,我要跟你决斗 风,吗? 这一天,林谟盘坐在教学楼的顶部,无色的微风透过铁丝网,缭绕着,盘旋着,向林谟聚集了过来,他人或许发现不了什么端倪,可哪怕只是这空气流动的线条,在林谟眼中,耳中,感知中也是无比的清晰。 林谟身上散发出点点银光,如孢子一般逸散,轻轻地盘旋,他深吸一口,灵光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线牵引着,一颗颗被林谟吞入口中。霎时,白光大盛,林谟体内的周天扩大了一倍,熟悉的声音再一次的在耳边回响: “林谟,三步灵卿初阶” 他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感受着体内磅礴的能量,那如潮水一般的强大灵力,他不由得笑了笑。 来到这片世界已有了三个月,他基本也摸清了自己身上的神异能量,灵力等级上的分配与天嗣者相对应,起码在他看来,三步的灵修和le.3的能力者实力上基本对应。但与天嗣能力不同,林谟感觉身上的能量更是接近本源的存在,他可以利用灵力,演化出很多类似于天嗣的能力,比如硬化和感知,仿佛天嗣本身,就是从灵力这种本源分化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在二步圆满时就能和le.4的白程打的有来有回,当然,林谟丰富的作战经验和技巧也功不可没。 “诶呀,不好不好,都这个点了,得赶紧给樱雪送饭去”林谟瞄了一眼表,瞬间鸡皮疙瘩吓得飞起,忙不迭地抓起身边的,几乎到他腰部的饭盒,往话剧社飞奔过去。 午休话剧社 “辛苦了,武则天不好演吧”美奈拿着一瓶水,笑了笑,递给了满脸是汗的樱雪,她接了过去,歪头想了一下:“还好吧,这个角色我摸的倒是挺顺” “那是你天天拿你哥做练习啊……”美奈摸了摸额头,有些无语,这几个月几乎天天可以免费观摩“林氏一族蹂躏与被蹂躏的默示录”,在这么大量的练习下,樱雪怎么可能演不好这个与她浑然一体的角色。 “话说,雪雪,问你个问题”美奈一根手指轻轻戳着自己的脸颊,做着着思考状, 樱雪边痛饮着水边问道“怎么了?” …… “你跟你哥哥,做过一些不可告人之事吗?” ……“噗!”樱雪含着一口水猛地倒喷出来,脸颊发红,转过身来扣住美奈的肩膀,怒吼道:“怎,怎么可能啊,我,像是那种,不检点的人吗?” “谁知道呢,反应这么大反而可疑,你看,情侣中的女方不是总喜欢给男友送便当吗,特殊情况下反过来不也……” “反过来的话便只有兄妹爱了”樱雪换好最后一件衣服,没好气地回道。 “木有关系,有爱就足够了,嘿嘿嘿…” “你这个女流氓…” “好像确实常常有人这么说”美奈很没形象拉着衣领,慵懒地说道,“也只是有这样的流言蜚语罢了,是假的最好,毕竟你哥哥和白程有过不小的过节。” “白程?谁?” 樱雪不经意地开口,可过了好久也没有听到美奈回话,转过头看了过去,只见美奈整个人僵在了那里,满脸惊容,手指以奇怪的弧度扭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不知道白程是谁?” “谁?拍女生裙底的?”樱雪奇怪地问道, “武社的副社长啊!全校实力排名第十三,被誉为最有潜力加入学生会的精英强者,无数女生心中的偶像啊!” “哦”樱雪淡定回道 “还哦”美奈彻底懵了,“就算这些不是重点,但他这个全校一双手数的过来的大帅哥昨天给你写了封情书,他还说明天会来看你,我还当你们关系已经确定了,可你竟然今天就全忘了!” …… 这才是重点。对于向自己送情书的男生,美奈敢打赌任何一个女孩都不可能做到隔天忘,而且对象还是一个标标准准的高富帅,樱雪你的脑袋是不是揍你哥揍多了瓦特了?(关系有点乱) “樱雪,开饭喽” 恰好林谟这时候赶到了,敲着锅碗瓢盆叫唤着樱雪,可却一点不显土气,反而容易让人升起一种莫名的好感。 “来了,该死今天竟然这么晚,马上立刻揍他”樱雪应了一声,转头对着美奈说道:“虽然你说的这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但你大可以转告他,想牵我的手,先打败我哥吧”说罢,施施然地奔向林……饭盒。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美奈无语,总感觉这两人哪里不对,可一时半会有说不上来,还有,她不满地拉着自己的衣领,这里怎么感觉越来越热了啊,好像有谁在旁边生火一样。 …… 等等,不会吧,美奈有些僵硬地转过了自己的头,这家伙,偏偏要挑这个时间来吗。 这个季节跟夏天说再见已经很久了,正午的太阳暖洋洋得,像一条金色的薄纱一般轻轻覆盖住二人,樱雪和林谟半倚在话剧部的门口的窗子上,小口小口地吃着搅拌了金色的午饭,难得的一片温馨与祥和。可这一切落在某人的眼里却是那么碍眼,白程整个脑门的鲜血都直往上冲。 十八年了,曾经的那场火烧光了他的一切,只留下空壳的骄傲苦苦支撑,他不喜欢樱雪,或者说他不可能再喜欢上任何一人,但终究是热血上头的年纪,同时对象还是先前那个让整个武社蒙羞的混蛋,这让白程怒火中烧。 “喂,你”白程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樱雪刚想质问,可却僵住了,他不知说什么好。倒是林谟先开口了,他对着樱雪问道:“你熟人?” 樱雪“仔细”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转头对林谟说道:“不认识” …… 鸦雀无声,整片空间里仿佛只剩下了这对兄妹(伪)的咀嚼声,白程傻了,他很想知道,自己昨天放学后,在众目睽睽下递给她的情书到底怎么样了。 “哦,我好像想起来了”樱雪一惊,猛地抬头,白程目光顿时发亮,充满希冀地看着这个有些天然呆的白发妹子“昨天我刚吃完菠萝包准备回家,被菠萝包的黄油弄的满脸不舒服,刚巧,他就递过来一张粉色的纸巾,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他就跑开了,想不到这么快就有见面了啊。” …… 林谟不禁翻了个白眼,他现在有些同情白程了,他拍了拍樱雪的肩膀,幽幽地问了一句:“大姐,你真不是故意的吗?” “林谟”后方传来了白程的声音,其中影藏的暴虐让林谟有些心颤。 “我要跟你决斗!!!” 第二十三章,宣战 “不打,”林谟看都不看他一眼,嚼罢口中最后一根香肠随口回道,毕竟最开始错便不在他,这样意气用事的争斗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不打?”白程的口气逐渐变重,语气再次拥有了那种傲视群雄的霸道,周遭的空气变得躁动,众人有一种处在火山口的感觉,炽烈的热风扑面而来,仿佛随时便会喷发。 白程强忍着怒气,低低地如嘶吼一般说道“那你,给我滚!” 林谟不语,沉默地低头啃着盒饭,但很明显白程的耐心不会等到他把午饭吃完以后,他左手一展,一道赤金色的火球霎时飞出,直取林谟头颅。 此时围观的人也是愈来愈多,虽说好事者不少,但也没有人料想道白程竟然一言不合就出手,当下都吸了一口凉气,火球愈来愈大,到了林谟跟前几乎已经有半个走廊那么高了,可他仍慢悠悠地吸着面条,毫不在意,看到这副景象,众人心中皆是一阵发紧。 “嘭”得一声,火球瞬间原地消失,气势汹汹的火焰却连林谟的一根睫毛都没烧到,可林谟这主却是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略有惊讶看着一脸黑线的樱雪,只见她手指间轻轻把玩着一颗圆润的石子,阴影下的一双樱色的瞳孔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喂,别人吃饭时,能不能别吵吵嚷嚷” 话音未落,那可石子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打向了白程,他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任由石子击穿了他右手边的墙壁,激起一片尘土飞扬,他有些僵硬地转头,却见墙壁中央洞口向外的皲裂几乎蔓延了整个墙壁,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液,不知为什么在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银发女生身上,感受到了和部长一样的压迫。 他的冷汗流了下来,金色的头发此刻竟有些暗淡,他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低低吩咐了几句,看到这林谟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我说,白副社长你没这么胆小吧,打不过就搬救兵,平常的你不是直接一拳打过来吗,什么时候骄傲的你在面对一个女生时会选择退缩啊~”人群一片哗然,林谟不管怎么样,先扣一口屎盆子在他头上再说,面对强者,扰乱起心神是很重要的战术之一,而且极难防御,纵使你做好了准备,但在面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情况下,无论是谁,行动必会出现破绽。 可白程脸上,一抹讥讽的神色一闪而过,下一刻,他竟然弯下宽厚的背脊,向着林谟伸出了手,郑重地说:“林谟,请你赌上樱雪伴侣的身份,跟我决斗吧!” 樱雪心中一惊,当然不是她心动了,只是惊讶难道白程知道林谟的底细,毕竟林谟是从中世纪穿越而来的,那个时代决斗之风已经开始盛行,也不知林谟会不会上这种当,毕竟这一看就是陷阱啊。 可林谟却是瞬间大怒“樱雪她,”一声怒吼将樱雪拉回了现实,有些奇怪,毕竟就算她整了林谟那么多次,却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话说,林谟对她发过火吗? “樱雪她,不是摆在桌上的赌注!” 血,全身的血,连脚趾的鲜血,都好像突然倒流回来,充斥着樱雪的整个脸颊,她甚至感觉脸仿佛充当了心脏的功能一般,“砰砰”轻微颤动着,她好像从没有这么害羞过,心。心脏仿佛都要炸裂开来了。 “你拒绝了”白程直起身,白净的脸上浮现一丝戏谑。 林谟有些迷糊了,他不清楚对方买的是什么药,但还是应道:“是,我拒绝你的挑战” 白程突然不说话了,沉默地看着面前一对男女,半晌过后,他叫道:“老三!” 老三?林谟有些莫名其妙,脑海中浮现一个矮小而又庞大的身影,这就是他的底气?一个自己的手下败将? 可从拐角的阴影中,却走出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子,他给林谟一种熟悉的感觉,待其走进一看,林谟瞳孔缩了缩,那个熟悉的身影竟是许久不见的墨涵! 他有些,不,十分震惊“墨涵,你怎么……” 墨涵此刻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林谟,有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可正当林谟准备先下手为强时,白程却先动了,他竟一把抓住墨涵的头,猛地将其狠狠地砸在了石质的墙壁上。 “墨……”事态变化快如闪电,林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而墨涵也像认命一般,任由白程砸了一下又一下,骨裂的声音清晰地在走廊上回响,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个……混蛋,你干什么!”林谟怒了,下意识地想动手。可却被一个人的话,被震得身体发僵,挥出去的拳也滞在半空。 “别这样……林谟”低低的声音竟是来自墨涵,他像一个玩具一般被蹂躏着,从身体到心灵皆被蹂躏着,可他,却劝阻了自己的救星,放开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谟,当天你提前走了可能不知道,那一天的武社选拔,竟没有一个人通过”墨涵这样说着,“原先我作为你的同伴,从一开始就失去了资格,但这种情况就是社长都没有料到,所以提拔了我这个,挡下了白程一招的人,充当了被你打败的老三的位子,对有实力的人,这或许是一种机缘,但对于我……” 林谟好像意识道了什么,身子有些发颤,但墨涵一边忍受着剧痛,一边说着:“几乎是地狱,武社中实力至上,不到两周我便被打到了十二人中的倒数,且几乎天天遭受这样的欺负,当然,武社中有一个治疗师帮我治好了伤,但这不是为我着想,只是为了我能更好地充当出气筒这个角色罢了。以至于现在”他苦笑着,“我几乎都适应这种疼痛了” 林谟的双手都几乎在颤抖,他知道,这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 “所以啊,林谟,”白程有些悲怆地说,“无论在哪个时代,实力的等级划分永远不会变,远古是蛮力,以前是金钱,现在,是神力。”他目眦欲裂,“弱者,只有被强者宰割的份啊!” 林谟动了,大地皲裂,扬起的劲风几乎吹断了樱雪的发丝,他猛地按住了白程的手臂,制止了他,墨涵软绵绵地跌倒在地,可白程却一言不发,冷漠地看着地上如死尸般的墨涵,又看向林谟。嘴角甚至动了动。 林谟终于动了真怒,攥紧的手几乎爆出青筋,。他再一次指着白程,临昏厥的墨涵眼珠流转,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当日林谟面对整个武社霸道的发言 “白程,这一天,我要将你们武社彻底抹除,将你们强者的骄傲永远埋葬!!!” 第二十四章,活着 林谟的等候室显得十分简陋,与对面白程的金碧辉煌简直是云泥之别,樱雪有些气恼,抓起桌上唯一一瓶矿泉水猛灌,她有着出尘的气质和天仙般的外表,但行为却将前面两个优势糟蹋的一塌糊涂,林谟和墨涵不禁这么想着。 一瓶水很快见底,林谟无奈得对着她挥了挥手:“樱雪啊,这好像是我的水吧” 但这句话的效果明显很差,樱雪二话不说直接将喝空的塑料瓶捏扁,往林谟脸上扔了过来,他也只能无奈接住。 “我的哥哥!你知不知道现在还是午饭时间,我的便当才吃了一半就莫名牵扯上了这件事,我现在十分,非常,相当的饿!”樱雪几乎将自己那一头漂亮的银发挠成鸡窝,看着对面吃着牛排品着红酒的白程,几乎抓狂的说。 “一切的一切不还是起因于你……”墨涵缩着身子小声地嘟哝道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啊!” 杀猪声此起彼伏,林谟不禁翻了个白眼:“能不能消停会儿,还有不到一会儿我就要上场了,与其在这儿吵吵闹闹,就不能给我打打气啊,对手还是很强的好吧……” “我可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樱雪哼了一声,“如果你没脑子到了被那个用肌肉思考的二货挑衅成功,你哪有资格成为我的……我家的男人!” 樱雪脸不经意的红了一下,也正是因此她没有看到墨涵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戏谑:“总……总而言之,你败了就直接滚出家门就行了,本小姐可没你这个便宜哥哥……” “那你以后午饭吃食堂喽”墨涵幽幽插了一句,下一秒,他的脸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沙发,后脑勺上的包兀自还冒着白烟…… “行行行” 铃声此时恰好响起,林谟站起身,似很随意地摸了摸樱雪的头,笑着对她说: “你想吃,” “我便给你做一辈子。” 说罢,推开门,径直走向演武台。 气氛一时间颇为尴尬,墨涵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可樱雪罕见的没有生气,她只是低下了头,摸了摸顶部仿佛有些发烫的银发,喃喃道:“这算什么啊……” 武社,锗色演武台。 四围的看台上坐无虚席,银色霓虹灯的光束将夜晚的武社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白练一般环绕着,簇拥着他们的尖叫,将今晚格斗的氛围推向了最高潮。 “这不还没开始吗?” 林谟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对这群平时压抑过火的野蛮生物有了个全新的认识。他抬起头向四处张望了一下,乳白色的巨大体育馆像贝壳一样,容纳量接近三千,且人人脸上都溢满了兴奋与激情,仿佛……他们来观看的不是一场对决,而是单方面的处刑。 坐北朝南的巨大深黑色楠木椅上,此刻只坐着三个人,随着灯光逐渐的亮起,人群中不由得发出来一阵惊呼,三人中,其余两人隐却在了阴影中,而坐于最左边末席上的,那一道如同雪山冰莲的身影,竟是武社的社长,“冰伞的魔女”,杨冰,她……她竟然只做了末席?! 林谟眼神微微一缩,杨冰先前所展示出的部分实力以让林谟有些忌惮,但看着这架势,另外的两个神秘人竟然好像比她还要强大,而学生组织的活动大部分不会有老师参加,那这两个人是……? 林谟的眼神彻底阴沉了下来,默默地向着一个方向瞟了一眼,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身影,他俩同时向对方点点头,都在心中默念出三个字 “学生会” 但现在明显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林谟将视线收回,眉头微微一皱。下一刻,炽烈的火焰凭空燃起,在演武台上空烧出了一片火海,将原本昏暗的武社灼得如白昼一般,紧接着火焰收束,化为小小的一团,却拥有着极高的温度,红莲一般卷携地狱的烈火,直挺挺地坠落下来,将演武台砸出一个大坑。 人群中先是一阵惊呼,接着便是如同山呼海啸般得热情 “白程,你帅毙了!” “白哥哥,男神,呜呼!” “赢定了,那边那个挫比还不快点滚下台,你连白程的一根脚趾都比不上!” …… 好吧,不论结果如何,起码出场方式完败,林谟默默地吐槽着,为什么自己就忘了想一个拉风的出场方式。 他不知为何扭头望向了林樱雪,知道对方对此毫不在意且只关注手上的盒饭(趁着开赛前偷偷去拿的),才莫名放下心来。 “林谟……林谟!” “欸,怎么了?”林谟回头看了看白程,却发现对方一脸铁青。 “还怎么,老子都叫你三四遍了,这都能走神,比赛时能不能请你认真点。”白程怒道 ——— “哦” 下一刻,白程瞳孔猛地一缩,卷起满手的烈焰,突然对着右后方的空气狠狠砸去,一抹蓝色在那片空地鬼魅般地出现,与白程的火焰猛地碰撞在一起,“噗”得一声闷响,炽热的烈风席卷了整个体育馆,一时间没有人反应过来,待人们定睛一看,却发现林谟已经出现在了那片空地,与白程紧张地对峙着,而在看向林谟最初所站的位置,另一个“林谟”正在慢慢消散…… 残影!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就是杨冰也是一脸惊容,她自问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这种速度,在一瞬间找到对手的死角移动过去,并留下残影以迷惑对手,赛场之上瞬息万变,高手之间更是如此,这种看似多余的战术,在他们这种级别的比试中往往能发挥奇效。 平常人在这种速度下可能已经退场了,若不是自小白程的实战经验极为丰富,此刻说不定已经…… 她看向身边的两人,阴影中的他们正在窃窃私语,看得杨冰一阵烦躁。她希望白程败几次,挫挫这傻弟弟的傲气,但唯独在学生会面前不可以,毕竟,如果白程落败,计划败露,自己和他就都自身难保了…… 第二十五章,劲敌 对峙了半晌,二人皆是一动未动,倒是白程先行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 “不得不说,你比我想象的要强许多”白程沉声道 “你倒是和我预料的没啥两样”林谟毫不客气地说 白程笑了,他微微弯下了腰,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叼在嘴上,烟尾部一点金色瞬息而逝,紧接着一圈圈白色的烟雾从他口中飞了出来,看到这儿,林谟也不得不承认这货的装逼能力真的甩了他几条街,台上的女孩们的尖叫便是最好的证明。 林谟有些不耐烦了,横于胸口的双手猛地一握,天蓝色的光晕不断流转,旋即便镀上了一层银白 “天银” 白程看到这儿也知道不能再晃下去了,他笑着甩了甩头,金色的头发如水波一般荡漾,不知为何,林谟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到平日里的傲气,但总有一种莫名的直觉,现在的白程……可能才是真正的他。 “其实,你要是再强一点就好了”白程一脚将烟头踩灭,语气不知为何竟掺了几分绝望,“毕竟这一场架,不论怎样我都必须和你打。” “嗯……”林谟好像有些明白了什么,手不由得一紧,其上依附的灵力浓了几分,但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真的喜欢樱雪嘛?” 他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紧紧地盯着林谟,道:“没你那么喜欢她。” 林谟没有说话,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整个人都几乎僵在了那里。 下一刻,白程脚下金光流动,随着一声地表皲裂的巨响,他整个人如同导弹般飞速靠近“所以说,林谟,忘了以前的那些不愉快,和我痛痛快快地打上这最后一次吧!” ——— 除却林谟,没有人听见白程刚刚的话,众人只见到擂台之上蓝光与金光的激烈碰撞,能量如同漩涡一般缓缓收缩,又猛地炸碎开来,化作光雨撒遍这“狭小”的空间,沾到皮肤上竟有略微的刺痛感… 暴乱的能量渐渐平息,第一回合落下帷幕,烟尘缓缓散去,擂台上的两个身影漫漫清晰了起来,其中一个站得笔直,另一个却显得有些颓萎,待众人看清了他们,整个武社爆发了一阵惊呼。 “白程……他居然落了下风!?” “我……一定是在做梦,罗罗,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我去!!” “刚才明明是白学长发挥的更帅,怎么会……” ——— 这和帅不帅有什么关系!?杨冰在心中抓狂地吼起来,她心下其实很明白,林谟的能力八成和风有所关联,哪怕是其本身固定所携带的风场都会影响白程的发挥,白程的输出能保持这个程度已实属不易,那看起来很酷炫的流焰是被林谟吹飞的能量,对其基本造成不了什么影响,而那被硬化的拳头却能畅通无阻地打到白程身上,但…… 杨冰看了看身边的两人一眼,阴影中的二人正窃窃私语。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点想笑,毕竟,如果他仅仅是这样,倒也不足为虑。 “他,真的只有这样?”林谟有些愕然,到现在为止他也只不过施展了一个千仞之术,可看着在风刃中渐渐显得狼狈的白程,却也不像是假装。 他不断移动的脚步突然的一顿,挥手一道淡蓝色的气浪,将风墙的最后一道缺口补完,刹那间蓝光大盛,擂台之上原先随意乱舞的风刃瞬间糅合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天蓝色龙卷,这一刻,风不再显得如平常一般的柔和,天灾的威能被彻彻底底的激发了出来,肆虐地吞噬一切。而白程,恰好z处在这场风暴的中央,他的身体已经飞离了地面,原本秀丽的金发变得蓬乱,被气流吹得根根倒竖,衣服已经碎裂得一片片,身上也突兀的多出来几道鲜艳的血痕,这副模样已经远远偏离了众人对白程的认知,一些胆小的女孩已经捂着眼睛蹲下去了,惊呼声接连不断的在看台上响起。 “我不是太明白”樱雪皱了皱眉,难得主动对着墨涵说道,“他们两人到底在保留什么?” “只是打个照面罢了”墨涵语气冷了下来,眼神也没有了一点呆萌的感觉,不知为何,樱雪对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近乎本能的厌恶,但还是问了下去,“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墨涵耸了耸肩,“到现在为止他们两人都还处在互相试探的阶段,你看,林谟纵然用风刃在白程身上流了不少的伤痕,但基本都是皮肉伤,起码不会过分的影响白程的行动能力,而白程,就更不用说了,从开始到现在,放出的火焰连我在市面上买的大号打火机都不如,你总不会认为这是他的全部实力了吧,他现在可连送我和林谟的初次见面礼都比不上呢” “但这风暴……貌似不可能当成之前的小打小闹吧” “嗯”墨涵也有些奇怪,“但这代表林谟急了,再不把白程的后手逼出来,他反而可能陷入被动,起码从这点上来说,白程算是胜了,但……” “但就要看他压的那张底牌值不值了”樱雪抢了一句,墨涵有些惊讶她的聪慧,但看到她的双手紧紧地箍着栏杆,几乎将那片实木揪下来一块,他也只是摇了摇头,轻轻应了一声。 柱状的龙卷呼啸着,卷携着地上的碎石和瓦砾,将风的线条勾勒了出来,看似婉转,却隐藏了无限的杀机。林谟似随意站着,身体却无时无刻不在紧张着,他确实有些忧虑,白程先前的攻击实在不痛不痒,很明显是在积蓄火力准备最强一式,但他哪怕冒着重伤的风险也要积蓄的后手,到底有着多大的威力啊,如果威力不足又或者一击不中,白程就真得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但这显然不可能。 “狮佛!” 一声怒喝从旋风中传出,林谟瞬间绷紧了身子,旋即,一股热浪铺面而来,却也只是余热罢了,林谟皱了皱眉,只见一只巨大炽红色爪子猛地从龙卷中伸出,风刃被撕裂的声音让人联想起被狮虎开膛破肚的羊羔,他像是从地狱里逃了出来,发狂地摧毁一切,只见狮爪轻轻地一握一松,旋即五指并拢,自上而下,势如破竹地斩开了龙卷,旋风像野兽一般发出最后一声嘶吼,慢慢地散去。 白程,回来了。 他的头发如同最热情的火焰熊熊燃烧,上半身赤裸,体表缠绕着仙女羽衣般的红色,像是液体般慢慢流淌,他身上的血痕并没有愈合,杀戮的颜色却给了他不一样气质, 如同,战神! 并没有理会看台上的欢呼,也没有注意杨冰眼中的欣慰,他忍不住死死地盯着白程,用感知能力一遍又一遍扫描着白程的气息,当然,林谟不是变态,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在白程这个纯粹天嗣者的身上,会有这么纯净的灵力气息! 第二十六章,唯一的亲人 ——对未知事物产生恐惧,是人类的本能 红色,到处都是红色,或有着炽烈的高温,或已是完全冷却,在白家大院每一个角落扮演着死亡的角色,天空兀自挥洒着飞雪,寒冬的柳絮却唤不出一丝美感,相反,它将寒冷和炽热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苦难,深深镌刻入年幼白程脆弱的心脏。 好像,谁都不在了呢。 白程将双手插入自己枯草般的金发,一遍又一遍地理着,发丝被凝固的血液牢牢沾在了一起,无论多少次,他总会捋出一手血晶,轻轻一捏,便化为红色的尘埃,随风,随雪,销声匿迹。 这一天,是白程十岁生日,也是白家惨遭灭门的后一个晚上,年幼的他在雪(血)地里枯坐了一天一夜。 他的肢体慢慢僵硬,潮湿的雪花打灭了这个黑夜的最后一丝火苗,这朵火苗是几个时辰前吞噬掉他所有族胞的罪魁祸首,可现在……却成了白程眼中慢慢消失的唯一希望。 黑暗,伴随着朦胧覆盖了一切只剩白色的雪无情地撕扯白程幼小的躯体,他的眼神逐渐涣散,流出的泪和血混在一块儿被冻得粉碎,可却不由得伸出那已被寒夜冻得青紫的手捏了一把血,仔仔细细地看,耳畔仿佛兀得传来一阵铃铛声,以及一个少女的低声细语: “喂” “你,见过雪吗?” “见过啊”他貌似现在有资格回答了,可声音的温柔却让他感到恶心,“被夜染成的黑和被血染成的红……” “叮,叮,叮……” 熟悉的铃铛声再次萦绕在耳畔,可这次不在朦胧,反而是伴随着踏雪的脚步声,真真切切。 “……所以你更喜欢那一种啊,冰姐姐!” 他并不能开口说话,哈出的水汽凝结成了冰,将他的嘴冻得严严实实,可白程仍是拼命地抬起来头,目眦欲裂地看着杨冰,看着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如同姐姐一样的青梅,却是一手操办他们家族灭亡的龙社社长独女,也就是她将一把冰刀送进了自己父亲的胸膛,断送了白氏一族的命脉。 她款款地走来,淡蓝色的荧光在杨冰身上时起时浮,宛如九天仙女的绸缎将她紧紧包裹。 原本狂舞的飞雪却在靠近她的时候慢慢安静了下来,变得轻柔,轻柔地簇拥着这世间唯一的温暖,才依依不舍地落地。 杨冰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地近了,近了,白程努力想要睁开被血蒙住的双眼,他想最后再看一眼他这一生最大的仇人,又或许他也只是想看看和他一起长大亲如姐姐的女孩,他的冻僵的神经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他成功了,却只看到她满脸的疲惫和手起刀落的寒光,旋即便是一片黑暗…… —————— 茶香是无色的,但杨冰还是喜欢将它想象淡绿色的云雾,蒸腾着,缭绕着,与棕色的原木相应,将这么一间小茶坊渲染的古香古色。 杨冰很喜欢这儿,在白家绷不住的时候,除了白程这个小弟弟,唯一给予她安慰的便是这间茶坊,阁顶的雅座是她的专属房间,这个秘密连她父亲也不知道。 她习惯性地将手肘搁在茶桌上,一手托着腮帮,另一只手则不时地转动着红泥紫砂壶,看着那从壶口袅袅升腾起的白雾,她的嘴角甚至略微的抽动了一下,可手指却微微颤抖,她猛地抄起茶壶,旋即一把将其摔在了地上。 杨冰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嘴里兀自喘着粗气,她不敢去看地上那一堆碎片,因为哪怕只是一眼她都会想起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腥,她杀了人,这在天嗣者的世界本来很常见,可她今年才十一岁啊,六岁的她便被自己的父亲送到了白家,卧底五年所看到到活生生的白族人们,却要被自己亲手推进深渊,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白家,传承有火属天嗣血脉,在当地算是一个大族,但在全亚洲来看却是微不足道,可他们偏偏被龙社盯上了,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在杨冰还是很小的时候,有一名隶属于龙社外部的白家子弟叛逃,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杨武,也就是龙社社长派了几个le.4的高级社员前去抓捕,可只有le.3白氏,却硬生生地连毙几人后逃脱,杨武意识到事情不对,亲自将其击毙并逮捕了回来,抽血检验后发现,白家人的血脉,竟都含有极高的天地灵力,这种灵力赋予他们的火焰以塑形的能力,通过无穷的变化产生近乎恐怖的威力。 杨武有心招揽白家于自己麾下,但白家淡泊名利,又因族人死于他乡以及“下落不明”对龙社起疑,拒绝了杨武,秉着不为我用便只能为我所杀信条,杨武便将杨冰送到了白家做继子,卧底五年,于是,便有了先前的一幕幕。 一切都非常顺利,唯一的变数只有杨冰,她接到到任务是杀死白家父子,但对于白程,她终究是下不去手,那晚虚刺了一刀,便连夜将他偷偷运到了这儿,可现在问题是,杨冰稚嫩的脸庞从手掌中抬起,泪眼朦胧中她看向了还在昏迷中的白程 他,会原谅我吗…… —————— “会的哦,姐姐” 六年以后,白程再次回忆起那个茶坊中的午后,杨冰抱着他哭着说出了一切,面对姐姐的疑问,他终究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也许就算不是杨冰来白家卧底,凭杨武的性子也是一定会将白家除掉的,而他自己也不会在那一场血腥中存活,这六年来,她带着白程东躲西*,默默提升实力,就是为了向龙社复仇,不仅为了白程,也为了她自己。 龙社不再是她的家,杨武也不是她的父亲,他们两个是在这冰冷的世上,彼此之间…… 唯一的亲人。 第二十七章 落败? 擂台上,林谟的灵术化为乌有,空气仿佛也变得粘稠,炽热吞噬了一切。 林谟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悬浮在半空中那宛如火神的身影,他不是太明白,天嗣者的能力是由演化的灵力与人体结合后所赋予的,但得到异能的代价便是无法再直接操纵灵力,只能通过间接的吸收转化才能使用,可白程的状态明显与灵术师和天嗣者的状态都不相同,身为天嗣者的他血脉中却依然残存着庞大的灵力,提高对火焰的控制能力只是一方面,本身的能力与返租的血脉发生碰撞,赋予他的,是几乎绝对的力量。 白程也有些愕然,他抬起右臂,已经完全变成金色的火焰有如实质般地缠绕其上,原先张牙舞爪的凶厉变得内敛,散发着恐怖的波动。白程也是头一回使用家族的能力,但也感觉到了这股火焰的霸道与不凡,绝对不仅仅是所谓的塑形那么简单。 “看来杨武对自己的女儿也没有说实话啊……”他不由得有些怅然,却莫名掺杂了些欢喜。 “喂” 白程还没反应过来,林谟却不会再给他机会了,脚底一蹬,几乎是瞬移出现在白程面前,刹那间蓝光大涨,林谟没有再收手,一记“heavenattack”对着白程的面招呼了过去,三步灵卿的实力彻底展开,漩涡一般撕裂了空气,破空声把一众人吓得面色惨白,很少有人认为自己能在这一招下全身而退,但…… “只是气流的话,就不会管用了呢”白程淡淡地开口,林谟脸色变了,他的灵力团连同手掌被白程轻描淡写地握住了,可却没有爆炸,赤金色的火焰竟直接将灵力……烧了!? 林谟胳膊猛地一甩,脱离了白程攻击范围,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阻止白程的蓄力了,如果按纯粹的天嗣者来比较,白程哪怕是在le.5中都可能位居中游,这货真特么和我同级?林谟郁闷地想。 红光暴涨,白程化为一道火向林谟飞扑过来,他的手中,两颗篮球大的火雷吞吐着恐怖的能量波动,猛地一摔,流星一般砸下,林谟银之塑形和感知域瞬间开到极致,在挡下两颗火雷之后却还是踉跄了一下,白程则在他稳住身形的刹那,以手为刀,赤焰缠绕其上,飞矛一般似的狠狠刺在了林谟的肩头! “我去!”林谟惊了,血脉激化下的白程强大了不只一点点,林谟不敢托大,银色光芒暴涨,白程感到一股巨力将他的手一点一点地推出去,他没有逞强,快速抽了回去,随即翻身一跃,一把金色的羽剑骤然出手,向着林谟的腹部,狠狠一劈 “一次不够还玩上瘾了是吧”林谟怒吼出声,双手一拍猛地向前甩去。“叮——”金铁碰撞的声音穿出,一股大力顺着剑身传来,白程虎口瞬间裂开了一道血口,他吃痛地脱手,却看到那柄由灵火组成的剑胎寸寸碎裂,在看林谟,手腕处凭空长出两条深蓝色的铁链,其上竟有点点星光隐没…… “你……!”白程眉头一皱,旋即平静下来,周身流淌的金色火焰猛地加速,怒涛一般缠在了白程的手上,却紧紧地缩成了一个点,白程面色肃然,双手猛地一握, “龙涛” 霎时间,无数的金丝喷薄而出,道道炽烈,如雨般地阻去了林谟的退路,白程的双手更是凝成了一个金色的龙头,伴随着他火焰愈加狂暴,龙首伴随着一声呼啸脱手而出!林谟在这密集的攻击中狼狈逃窜,银塑接连被攻破,他的身影接连闪遍了整个擂台,不时有血雾散出,擂台上的局势和一开始完完完全全逆转了过来! 双手猛地缩紧,樱雪的焦躁之色溢于言表,她的眼睛慢慢变得凝重,能力一触即发 “别动”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樱雪随即感到一个硬质物体顶着她的后脑,樱雪愣了一下,枪?她不由得嗤之以鼻“这就是你的底牌?白程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墨涵沉默了一下,接口道:“我不是武社派来的” “哼”樱雪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确:“你这样子让老娘如何信你?” “不论你信不信,我都不是你们的敌人,这点林谟很清楚”墨涵将枪支收了起来,他也没认为这个小玩意能伤到樱雪,只想试验一番罢了,“最重要的是,现在别给我捣乱,我们不可能让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搅局。” “难道让他死在这儿也是你们计划的一环!?”樱雪怒吼出声 “死?”墨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林谟不会败,更不会死,这点我从没怀疑过” 他又看了樱雪一眼,嘴角一撇:“还是说,连你都不信他?” 一句话噎的樱雪不知怎么回答,最后,她也只是担心地看了擂台一眼,便沉沉地往沙发里一陷,没再说话。 金线最终消散了,本来便是灵力凝成,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但林谟的伤却是真真切切的,他的伤口隐没在他那几乎完全变成红色的皮肤上,除却可隐约看到白色的部分,皆是细碎而密集,他几乎成了个血人!如此重的伤势,他却依然站立,秀气的脸上布满坚毅,到了此刻,没有人在指责林谟,蔑视林谟了,他用实力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巴,此刻,哪怕他败了,也是虽败犹荣! 但,败……?怎么可能! 林谟猛地发难,朝向白程飞奔了过去,却好似樯橹之末,白程眼神一凝,单手抬起,一颗火雷在他手中燃起,他准备在这一招解决林谟。 可却就在林谟即将进入白程射程时,他却猛地刹住了,白程感到奇怪,却看到了林谟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弧度,他的心猛地缩紧,火雷即刻轰出,林谟一个前空翻跃了过去,同时手上白光大盛,却也一记杀招,白程忙举手格挡。 但……真的只是这样? 一道火盾骤然在白程手上浮现,他不敢大意,几乎抽空了一半体力支持这面盾牌,他也担心林谟会像他一样受些伤来蓄大招,这一防,他几乎尽了全力。 然后,林谟在他的正上方,停住了,直挺挺停在半空中。 第二十八章,险胜 “什么?!” 不只是白程,几乎所有人都下了一跳。半空中,林谟倒立着,仿佛被人凭空按下了暂停键,连手上的白光都停止了流动,只是,他的嘴角兀自挂着一抹,熟悉的,邪笑。 白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头四围看了看,旋即脸色大变,连着金线的手指浪涛似的回收,条条金丝连成了一道金色壁障,像一个茧,更像一朵郁金香极速闭合。 “来不及了”伴着一声大喝,林谟终于有了动作,腕部的星芒大盛,先前隐去的锁链寸寸浮现,发出阵阵的爆裂声,左右各四,共八条星辰虬龙锁连接着擂台的八个方位,锁链的末端连着一点光亮,可先前被白程忽视的光点,此刻却如同烈阳一般刺眼。 “八方链空阵” 八条锁链极速缩紧,原先被埋在地底的,几乎是林谟体内所有的灵力凝成的天击,此刻如同旋转的秋英一般,夹杂着恐怖与美,狠狠地砸向白程,后者的防御却压根没有布置完全! “白程!”杨冰在主席台上失声惊叫了出来,利用对手的思维误区发动完全不合逻辑的攻击,哪怕身为敌人,杨冰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手玩的漂亮,更何况白程为了预防林谟那不存在的“必杀”,一手炎盾也浪费了不少体力,就算意识及时反应过来,可身体也完全没法在第一时间凝聚足够火力防御八枚“heavenattack”,战场上瞬息万变,这林谟竟几乎将每一种的变数都计算进去了吗?! 这一个转折惊艳了在场所有人,不少人在暗暗赞叹林谟的同时,也着实为白程捏了一把冷汗,主席台上蒙在阴影的两人,其中一个更是笑出了声,惹得杨冰怒目而视。 可备战室中,端坐的二人却没有任何表情,他们心中转动的只有一个念头: “林谟,你该不会,要输了吗?” —— “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站在火莲中,白程浑然不顾眼前的危机,却是轻松地向着林谟笑了笑,火焰与暴风中,他流金的发丝熠熠生辉,他有些自嘲道“跟你打甚至让我怀疑我过去六年的训练都是在老家的床上度过的。” “可现实却恰恰相反”他脸色一肃,收起来嬉皮笑脸,收起了他刻意表现的桀骜,“这么久以来,我几乎每一天都是在血雨腥风中度过的” “烈火,以仇恨为养料,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血管里燃烧” “呐,你,见过血吗,见过血海吗,见过在你面前一字排开的人头吗?” “而那些逝去的一个个生命却是你的血亲,这些,你有想过吗?啊!” 说到最后一句,白程几乎是怒吼出来的,他的声音淹没在火海之中,听不真切,林谟却感到了他深埋在骨血里的仇恨与愤怒,他却只是沉默。 “不说话吗”八根天矛愈来愈近,卷携着可怖的能量,白程闭上了充血的眼睛,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带着苦涩的语气笑道, “也是,该结束了……” 是啊,该结束了,这场闹剧玩得太久了啊。林谟在心中微微叹息,左手却只是微不可查的一抖。 下一刻,以白程为中心的火柱,吞噬了整个擂台。 —————— 白程不是草包,这点林谟比谁都清楚,但他居然还存储如此庞大的火力,这倒是超过了林谟的预期。赤金色淹没了一切,锗红色的擂台在这高温下像雪糕一样慢慢融化了,哪怕使用了“slivershape”,林谟浮在半空,肉身竟有崩坏的迹象。 有点,强过头了吧。 林谟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满眼的红,下一刻,却只见白程周身的“花瓣”已然散去,他脚底的地板如同岩浆一般流淌,从那其中伸出了两条布满鳞片的火手,手掌撑开,硬生生地挡住了八道天矛! 白程抬头一笑,头颅轻点,霎时,一颗硕大无朋的狮首从其脚底探出,汹涌地冲向了林谟! “狮佛!” 天地间,刹那间失去了一切声音,火焰的嘶吼,观众的欢呼,樱雪的惊怒,林谟仿佛一切都听不到了,眼前,只有那愈来愈近的狮首,以及,白程微微变动的口型,一张一翕,吐出了三个字。 “原谅我……” ……呵 原谅? 你还真是温柔的让人想吐啊! 下一刻,他抖出事先藏于左袖的银镞,透过灼热的炎浪,瞄准能量密度最为薄弱狮吼,一枪崩了过去。 “银矢!” 狮佛是很强,强到就算林谟耗尽全力也没有办法正面挡下,但仅仅是崩坏一个点,于灵谟而言这还是轻轻松松。 银色的光点撕裂了狮佛,烟尘大起,灵力幻化的子弹命中了白程,强烈的后坐力直接将他打出了觉醒状态,狮佛的两臂在失去了灵力的辅助下几乎瞬间消散。 随后,姗姗来迟的八道天击汇聚成一点,几乎瞬间,爆炸声起,白光如同盛怒的暴风撕扯着一切,强烈的能量潮汐吞噬了已然痛昏过去的白程…… 第二十九章,葛尔特 “……不如你们说两句话呗,这么安静我有点怕”保健室内,墨涵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樱雪则低着头,一圈一圈地包扎着林谟的伤口,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着实把林谟吓得不轻。 “绑好了……”樱雪突然嗫嚅着说道,在林谟的胸口上轻轻捣了一拳,旋即背着林谟坐在床边,手掌托着下巴,怔怔地看着窗外,此时正值傍晚,夕阳垂落,将酡红的发丝抖入人间,该不会是被着发丝抚过了眼睑,林谟看到樱雪眼眶竟有些泛红。 “那个,樱雪,对……” “对不起” “嗯?”林谟吓到了,樱雪在跟自己道歉!?,这,这……我该不会已经被白程打死了,所以现在在天堂? “林谟,对……对不起”樱雪的声音竟有些哽咽,“你上场前我有句话一直没好意思说,你……你的话,不管怎样都是我的家人,你不管怎样……都是我的人,我决不允许你随便受伤,你听明白了吗!” 前半句听着还真不像樱雪会说的话,后半句大概是被羞耻感压倒了吧,又恢复了以往的公主风貌,还真是…… 可爱啊…… 林谟向后一仰,舒舒服服地倒了下去,话说以前还没意识到呢,樱雪在伤心时候还会变成小女孩一般的样态吗,好有趣,但还是别这样了吧,毕竟…… “这样可不像你啊”他甚至轻轻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樱雪算是回复了正常,可脸颊却绯红一片,但她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没事的话,赶紧和我回家,打了这半天我早饿了,快点弄晚饭,我要吃,红烧狮子头,牛排,草莓奶昔……” “噗”得一声,樱雪还在奇怪林谟居然没有吐槽时,却被后者一把,揽到了怀里,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附在耳边轻轻道:“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一辈子”说罢,不顾后者脑门一阵青烟,翻开被子风一般地跑出去。 看着两个堪称一骑绝尘的身影,墨涵无奈地推了推眼睛,片刻后,他直了直身子,轻声道 “好了” “该我出场了” —————— 窗帘禁闭,昏暗的会议室看起来死气沉沉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白程几乎感到窒息。和林谟一战受得伤并不严重,林谟在最后一刻抽走了八方链空阵一部分的灵力,他除却被气流震出了场外,也只受了点内伤,不然现在也不可能坐在这儿开什么学生会的例会,他和杨冰都是学生会的候补成员。 诺大的会议室只坐了四个人,先前在主席台上的二位依然蒙在黑布里,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到了近前,白程才注意到,黑衣人中为首的那位,竟十分壮硕,隐藏在黑衣下的肌肉如岩石般有力。 此刻的杨冰看起来极度的不安,倒是白程反而十分坦然,他很清楚,这场战役过后,暴露家族血脉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如果当下被揭穿自不用说,就算没有暴露,自己所展示的实力也足矣引起龙社的注意,而自己这些底细,利用龙社的关系网,根本无所遁形。 该做的事白程已经想好,他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杨冰的安危,他并不清楚杨武的性子,虎毒食子之事他做不做的出来,可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白程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啪,啪……” 为首的黑衣人终于打破了沉寂竟率先鼓起掌来,身体的晃动略微掀起了他的一点黑衣,白程只看到他面罩之下勾起的嘴唇。 “你很不错”声音很年轻,却让人莫名一阵恶心,白程也不知为什么,“遇上那样的强敌都能拼个平分秋色,你的潜力比我想象的更大。” “……多谢会长关心”杨冰抿起嘴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在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显得十分滑稽。 重点是这个壮硕的黑衣男居然是学生会长!这倒是出乎了白程的预料,此时的“会长”正一边“哒,哒”敲打着桌子,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白程。 “可白程毕竟是输了,倒是那叫做林谟的学弟,实力确实不俗……” “我让你说话了吗”黑衣男一指敲下,一个圆形的波随即以其指尖为中心,波纹触碰到了杨冰的身上,却发出有如金铁的撞击声,她随即倒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力道之大甚至让她嘴角溢出了血丝。 “冰姐!”白程怒吼地想冲向会长,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他的背上仿佛凭空多了十倍的重量,压得他动弹不得。 “啧啧,在十倍重力下还屹立不倒,还不错嘛”黑衣男慢条斯理地说道,可下一句话却让白程二人如坠冰窖,“还真不愧是白血后裔” “你!”杨冰挣扎地想爬起来,但重伤之下却无济于事,心下却大为振动,不,不可能,当年灭族之事哪怕在龙社也是机密中的机密,像学生会这种外边组织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一层的秘辛,而距离比赛结束还不到一小时,就算上面意识到什么也根本来不及对他做出指示,那就只可能……想到这儿,杨冰几乎带着惊恐的眼神看向了黑衣男。 “你倒是比我想得聪明的多,这些年来没玩坏了脑子”黑衣男笑了笑,慢慢地脱下了自己的头套……可下一刻,看到这张普通却带了点血腥气息的脸,白程的眼神几乎喷出火来。 “葛尔特!”他怒吼着,不顾血肉撕裂的痛楚冲向了黑衣男,却被后者动动手指便被压在了地上。 意识到二者巨大的实力差距,白程反而冷静了下来,终于意识到写什么。当年白家灭族的凶手,严格意义上来讲只有五人,除却杨冰,五人中有四个或飞黄腾达,或死于非命,但白程起码都知道他们的去向,唯独眼前这人,六年以来一直下落不明,可偏偏死在他手上的白族人,几乎占了全体的半数以上,极其心狠手辣,白程对其恨之入骨。可现在,昔日仇人站在自己面前,他却只有一阵恍惚,学生会长,昔日的仇人,竟然就隐藏在学校,足足监视了他两年?! 那他们岂不是从一开始就完全暴露了! 想到这儿,白程和杨冰脸色瞬间煞白。 第三十章,真相 葛尔特看着这对姐弟,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于他而言,引导着他人一点一点地陷入绝望的那种快感,妙不可言。 杨冰艰难地抬起了头,嗫嚅道:“你……” “啊”葛尔特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手指慢悠悠地绕了个圈,一股巨力顿时压在了杨冰身上,“我让你说话了吗?!” “啊——————!!!” “冰姐!”看着杨冰几乎彻底没入地下的身影,白程眼睛通红,赤红的火焰在身上燃烧,又有向着金色转变的趋势。 葛尔特淡淡地看了一眼白程,说道:“又想使用家族血脉吗”话音未落,又是一脚,恶狠狠地踩在了白程的背上,刚力压下,白程再没有忍住,新旧伤一起发作,“哇”得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血块在二十倍重力的作用下如同子弹一般,将木制的地面直接砸穿,木屑溅得到处都是,葛尔特右手提起白程的脑袋,猛地按入了那个混杂着木屑和血液的凹槽之中,白程先是抽搐了几下,渐渐的没了动静。 “嗯,检查完毕,身体还没恢复可不能乱动哦”他拍拍手,像是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转过身,又向着杨冰走了过去,可还没迈出脚,却又被一股力量给拽了回来,葛尔特面露厌烦之色,对着苦苦死撑的白程啐了一口 “放手” 声音冰冷而又刺耳,可白程却不为所动。 “她……冰姐是龙社社长……你老板的独女,你不能动……她” 葛尔特的面孔逐渐扭曲,他道:“为什么不能动呢” 白程有些诧异:“因为她是龙社的……” “为什么不能动呢”葛尔特打断道,白程逐渐感觉到惊悚 “你……” 他突然凑到白程耳边,如同从九幽最寒冷处吹来的阴风,轻轻低声道“又为什么,不能杀呢?” 寂静突然降临了,完全没有征兆的,像刚喝下一杯冰凉的血水,白程从骨子里感到寒冷,一直到寒意传遍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才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连自己的女儿……” “你觉得一个把灭族当成掸灰一般的小事的人,会在意自己骨肉的生死吗,他又有资格在意吗?”他几乎是不耐烦地打断了白程的话头,眼底射出了冰寒的目光,白程没有见过杨武,但这一刻,他莫名其妙地感觉,这两个人一定很像。 白程艰难地转了转头,凝视着不远处的一道蓝色的倩影,她好像早已昏迷,好看的丹凤眼紧紧闭着,可在白程眼里,她和自己一样,都是那么的孤独。 他突然笑了笑,也好,她没有听到刚才的话,起码能在睡梦中,没有痛苦的离开,看着 葛尔特逼近的冷笑,白程仿佛连走马灯的力气都没有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要走了吗? 是吗? 但终归还是, 好不甘心啊…… “这就放弃了?别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地传了过来,伴随着它的是一道蓝色的风刃,猛地击打在了葛尔特的身上。 “嘁”葛尔特暗骂一句,反手拨开了风刃,但饶是如此,却依然被一股巨力震退数步,显得有些狼狈。 “是谁?”葛尔特低声却又恶狠狠道,仿佛把怒火都压在了喉咙底,显然极度不悦。 黑暗的甬道里,墨色是唯一的主宰,他拥抱着死一般的沉寂,却又仿佛孕育着什么,一点点地膨胀,原先低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大,此刻竟像擂鼓似地砸在白程的心上,葛尔特也是严阵以待,隐在卫衣里的也逐渐紧绷起来,整个会议室如死一般的沉寂,林谟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登场的。 …… “我去,你丫到底是来干什么?!”看着一秒就被压在地上的林谟,白程直接惊了。 “哈,干啥?”林谟挣扎了一下,见纹丝不动就直接放弃了,“救你啊,看不见吗,等会儿,先让我把出场词说完,嗯……我才刚想和你做朋友……然后是什么来着?” “我特么怎么知道啊!”白程已经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吐槽了,“你一个还不到le.4的要怎么和一个le.5的顶尖高手打啊!”差了整整两个大境界好不好!更何况他的天嗣能力是重力,对于你这种敏捷型的简直是噩梦,事实证明你已经被压在这儿了,所以你到底要怎么救我啊?” “听天由命喽” “听个鬼啊?!” ……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冰冷的话语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葛尔特一脸铁青地看着林谟,怒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动的?!” 林谟撇了撇嘴,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 “不说吗”葛尔特手上青筋暴起,已是极为愤怒“那我就打到你说为止!”说罢,右手猛地扬起,作势打了下去。 —— “呵” 林谟嘴角又慢慢扬了起来,露出了那个几乎让白程见之丧胆的“微笑”。 “到此为止了” 下一秒,葛尔特的右手突然被攥住,一股巨力从他后方传来,将他一把扔了出去,他的躯体沿路砸碎了圆桌,木屑飞舞,他最后倒在了一堆散乱的椅子上,吐出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显得极为狼狈。 神秘人,也就是从一开始站在葛尔特身后的另一个黑衣男,慢慢脱下了头套,露出了让白程惊讶无比的一副面容。 “墨……墨涵!” 墨涵转过来头,幽幽地看向了白程:“好久不见了,副会长大人,你这样子可真是超乎我想象的狼狈呢” “烦死了,要你管”白程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还嘴硬呢,我不管的话你和你姐早就是个死人了”又一个声音从甬道口传来,待其走进一看,白程张开的嘴几乎能塞下一只派蒙,在他面前的,赫然又是一位“墨涵”,当然好像这位才是他所熟悉的,他脸上的淤青……还是自己下午刚打的。 “哼”看着白程卸下伪装的蠢脸,两个墨涵几乎同时哼了一声 下一秒,看着面前两个人慢慢融合到了一起,他不由喃喃道:“存在感还能这么玩儿啊……” “你……把约翰怎么了”葛尔特从废墟中爬出来,低声问道。 “喝,据我所知你可不是什么关心下属的人啊”墨涵闭上一只眼,摇了摇自己手上的一叠文件道:“不跟足你一年又如何取得这份白家灭族的机密文件,你这人的阴间程度,我可在熟悉不过了” 葛尔特皱了下眉:“你想干什么,虽说是机密但放到现在也没什么用处了……” “恰恰相反,用处可大了”墨涵阴沉的脸上难得多了一分笑意,“古人打仗常有师出无名的烦恼,这也是亚洲三家中两位巨头这么多年的烦恼,而这件事,虽说几乎每家都有案底,但如果被曝光了的话……未尝不是一个好借口呢” “使个名头将亚洲最强的龙社排挤出去吗,你们有这个能力吗”葛尔特有些声嘶力竭地吼道。 “……”没人说话。 葛尔特有些颓然地坐下,诚然,三家之中龙社独占鳌头,但其实和另外两家差别并不大,如果执行部和灵协联合起来的话,吃亏的一定是他们。 “我竟然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吗” “所以”他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你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可以到正题了吗”墨涵摇摇头,旋即郑重了起来,“你好,作为执行部一等官,我,墨涵,代表执行部与你私人交涉。” “交涉,交涉什么”葛尔特有些诧异,一来跟了自己一年多的小老弟是执行部二把手,那可是和自己同级的强者!二来,私人? “是的”他微微一笑抖了抖手上的一叠文件,“我们希望,以你未来的仕途为代价,交换白程,杨冰这两人的处理权,从此往后,关于这两人的问题,一律交给我们执行部处理,你,不得插手!” 第三十一章,最初的别离 “你脑子秀逗了吧”葛尔特再一次瘫了下来,看着墨涵像看着一个傻子:“就你这智商能当执行部的副部?开什么玩笑。” “杀死这两个人有不是我的独断专横,是上面的那些家伙安排的杂事,不是这样的话,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杀龙社社长的独女,如果我答应了你,我又怎么和那些家伙交代,报告这两个家伙已经死了?我可不会认为你们把白程带回去的目的只是雪藏” 墨涵紧紧盯着葛尔特,直到把他几乎看毛了,才淡淡开口:“你难道忘了,是谁给你带长老的口信的” 下一秒,葛尔特的眼睛瞪得滚圆:“是你……难道……” “想多了,我可不会私自改长老的口信,这样太容易暴露了”他直接摆摆手打消了葛尔特的猜测。 “那你……” “很简单”墨涵嘴角勾了勾,“因为这封口信从一开始就是给约翰的,而不是你葛尔特。” 葛尔特有些懵,什么意思,“约翰”作为他的副手,有着直接联络长老会的权利和义务,如果墨涵修改了长老会下达的指令这还说的过去,但…… “你难道……!”葛尔特眼睛突然瞪得滚圆,显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很早以前,你作为我的副手,就顶替了我监视他们二人的工作!?” “答得不错嘛”墨涵点了一支烟,慢条斯理地抽着,不时还弹弹烟灰,“大约一年前吧,我联系执行部,让他们以特定的形式给龙社施压,使得龙社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派出你执行某个任务,当然,任务本身应当由约翰这个副手向你传递,并且由他暂时接替你的任务,我便刻意将这项指示压了下来。” “你身为龙社暗部的一把手真是太好了,大多数长老甚至于社长都很难见到你,把你派去执行任务,通常只要看进度和结果就可以了,而由于任务本身就是执行部导致的,减轻乃至于倒退任务进度都是非常容易的事,这样就变成了,表面上你正在前线压制执行部的暗流,而约翰则在接替你的监视任务。” 墨涵一把将烟头掼下,用脚狠狠地踩灭了扑闪的火星,笑道:“其实说到底只是一个障眼法罢了。一年的布局也就是为了这个场面,虽然中间莫名多出来一个插曲,但林谟的出现,也着实让我的计划得以尽早完成。” “所以,你说了半天的那个任务,到底是什么?”葛尔特插嘴道。 墨涵深深看了葛尔特一眼,道: “你的任务自然是凭借绝对的实力压制某一个人。” “而那个人,很不巧,正是我自己。” …… 沉默了半晌,葛尔特咬牙道:“你这水着实够深啊” “还行吧”墨涵笑了笑,眼神却依然冰冷“所以,你的回答?” “最后在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葛尔特看起来很有些不甘心:“你们,保这二人,到底想干嘛?” “这个嘛……”墨涵看着已经站起来的白程,莫名地笑了笑,随后将食指贴在嘴唇上,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灵装……” “所以说,那怕执行部的地位没有龙社高,但好歹也是亚三家之一,跟着我绝对比你在这个破学校有前途多了,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嘛”墨涵看着忙忙碌碌的林谟,近乎苦口婆心地说道,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距离那天的交涉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执行部的工作效率十分可观,白程和杨冰已经秘密地送离了千流城,葛尔特也在交涉的当晚前往了他那个“莫须有”的岗位,事件基本上告一段落,可林谟却被墨涵像缠上了,接连几天到家里来骚扰林谟……而且偏偏专挑饭点儿来。 墨涵和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男生完全是两个样子,在融合了分身之后逐渐恢复了他执行部副部长的样貌,精明干练的三十岁年轻干部,当然,肤色和品味一样没有长进。 墨涵还在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将手伸向了餐盘:“林谟,你要相信我,执行部一定可以……” “啪” “别动”林谟用锅铲拍开了墨涵的手,冷冷的声音把墨涵吓了一跳。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差到这一步……” “没有也差别不大了”林谟头也不回,声音略显低沉道,“这顿饭不是留给你的。” 墨涵怔了一下:“留……?” “啊,是的,留”林谟终于忙好了最后一道菜,玫瑰香肉,摆上桌后解下围裙,“我决定,加入执行部。” 墨涵面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虽然我看好你是事实,但说心里话,我觉得和她们在一起你会活得很幸福……” “我知道”林谟低下了头声音却越发坚定,“但有些事,我必需完成。” “是吗”墨涵的声音仿佛变得空灵,“哪怕食言也不得不做的是吗?” 沉默许久,林谟终于还是开口道 “是……” 他确实没有可能放着安娜,放着珍珠号的弟兄,放着自己的妹妹不管。 “那丫头其实好像……” “闭嘴!”林谟突然怒吼出声,蓝光化为长剑直指墨涵的咽喉,以至于他不得不小心地拨开剑尖。 “行行,我知道了”墨涵无奈,随即起身道,“那走吧。”他确实在这个城市消磨了太多的时间。 “嗯……”林谟将一张纸压在“玫瑰”下,转身走向门外。 “信?我觉得她可能不会……” “是,她不会看,甚至暴怒之下可能会把信纸撕个粉碎”林谟的声音从门外飘来,“但如果只是这样,那就,让她恨我一辈子吧……” 如林谟所想,樱雪见到信的第一个动作就作势欲撕,可却被如烟一把夺了下来。 “真是的,见到人生的第一封情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撕了它,所以你这么多年还是单身啊。”林母摇着信纸,戏谑地看着低下了头,一脸沉默的樱雪,说道。 …… 得到的当然是一阵沉默…… 餐厅里,昏黄的灯光撒满脸整个客厅,却完全不显得温馨,反而将这个家衬得空荡荡的,灯光也有照不到的角落,像角落,像樱雪心底的一处角落,现在却是暗了下去。 她渐渐抬起了头,抓起筷子,慢慢地夹起一小块,放入口中,轻含,咀嚼,吞咽,到后来,三个步骤越来越快,仿佛生怕别人跟她抢似的,直到最后剩下了一盘“玫瑰”——她最先一次品尝的林谟的菜肴,这才开口道 “妈妈” “嗯” “把那骗子的信给我看看” 第三十二章,S……级任务? 时间像孩子手中攥紧的白色细沙,慢慢地,却又不可阻挡流逝,眨眼间,林谟离开那对母女已经过去了半年的光阴,而这段时间,林谟已经,几乎,快疯了。 当然不只是因为后悔,他还没有软弱到这个地步,他是几乎快闲疯了,半年,六个月的光阴,他都是在这个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中度过的,除了吃喝拉撒以外便只有修炼,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离,这让深爱旅行探险的林谟极为痛苦,当然了,效果也是显著的,这段日子脑海中熟悉的声音接连响了三次,而他也正式突破“四步灵王初境”,可以说哪怕现在再和白程打上一次,哪怕对面开了“无双”林谟也有把握在三招之内击败他。 “叮”得一声,充满金属色的大门被层层打开,露出了那片熟悉的黑色, “呀”人还未至,声音已经先到,林谟则看都不看,随手抄了个易拉罐就像墨涵脸上扔去,然后……不出意外的将后者砸出了一手鼻血。 “你……”还没等墨涵开口痛骂,林谟抢先一步将手伸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灵核。” “……你稍微尊重一下领导会死啊。”墨涵无奈,一手擦干了鼻血,一手抛出几个亮晶晶的物体给林谟,被后者稳稳地接住了。 林谟皱了皱眉:“六个三阶,两个四阶,一个五阶,你丫打发叫花子呢啊。” 墨涵摆了摆手:“只有这么多了,从白程体内提取周天的研究到了关键时期,枪械部,哦不,灵装部那边能挤出来给你的灵核只有这么多了。” “可这么点一周就用完了啊”,林谟拿起一枚四阶灵核,颇为不满地塞进了口里,感受着口中的清甜,眉头总算舒展了开了一点,但仍是不满地咕哝道,“那一对老小可真小气。” 在林谟到了执行部不久后,枪械部,也就是吕刚和铃兰这一对师生便脱离了慕野中学,来到了执行部成为其的一个附属部门,这当然不是吕刚的自作主张,而是墨涵的一手操办他在刚开始卧底龙社时就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部门调查了个清楚,在意识到其对于自己的巨大价值后,便在那次交涉前期将枪械部卖了出去,龙社那边自然没法容忍一个如此明目张胆的犯罪团伙,便命令“约翰”,也就是墨涵处理掉他们,于是,便出现了和葛尔特一样的情况,可就算吕刚成功逃了出去,也一面要逃避龙社的追捕,一面又要面对灵装研究上的资金匮乏,这两者几乎都是致命的,所以在得知墨涵的招安邀请后,他几乎是瞬间就答应了。纵然不服气,林谟也不得不承认墨涵做得实在是漂亮,一次性得到白程和吕刚两大助力,这也使得灵装研究突飞猛进,墨涵功不可没。 “所以你就把你的周天告诉我好嘛,我可以给你安排最好的女孩来安慰你的情伤哦” 面对此等无耻之人,林谟也只有竖起了中指,一个字:“滚” 在林谟使用灵核修炼的事暴露之后,他便找了个灵血世家的借口,只说自己家族传承了残破的灵力修炼之法掩盖了过去,自从,每次这货来送灵核的时候,都会以各种方法请求林谟把周天图腾卖给他,但……每次这个rank.a的高手都会被林谟修理的很惨。 “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墨涵揉了揉脸上新增的几块淤青,正色道:“该办正事了。” “只要不是让我去帮你在女浴室安摄像头,其余随你。” “……我在你的印象里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行了,认真点”墨涵无奈地摆了摆手,道,“来任务了。” 林谟转过了头,有些诧异道:“我的?” “我安排给你的”墨涵看着像仓鼠一般把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林谟,开口道:“准备一下,一会儿就出发。” 执行部的任务难度从a~d共有五个等级,但除却这五个之外,特别设立了一个“s”级,“spirit”级任务,这种任务无论难易,都必须由特定的执行官担任,而这类执行官同样独立于执行部的官僚体系,只能执行“spirit”类的任务,除却执行任务时间外,这类人几乎都处在雪藏状态下,不被允许随随便便外出,很明显林谟便是这一类执行官,虽然对他而言这很难熬,但这是执行部给他提供灵核的必备前提,林谟也只能咬着牙答应了。 所以可以想象,林谟对于这次任务是多么期待了,他两眼放光地看着墨涵:“预估时长是多久?”他巴不得时间越长越好。 墨涵邪恶地笑笑:“放心,不会比我卧底的时间短,而且,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让你回来的。” 林谟本能地感到一阵恶寒,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不由得弱弱举手:“顺便问一下这趟任务的地点在哪儿?” 墨涵深深地看了林谟一眼,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一个按钮按了下去,房间的落地窗瞬间打开,一股气流趁着林谟仍在愣神的时间,不顾他的惨叫将他卷入了窗外的一架小型飞船——执行部私下研发的黑科技上,下一秒,飞船逃一般地向着西方飞了过去,林谟只听到了墨涵最后一句回答了他的问题 “塔克拉玛干……” …… 我去你的…… 第三十三章,生草的开端 虽然开头稍微有些##,但起码出行的天气还是可以的,刺眼的阳光经过落地窗的过滤变得淡雅起来,宛如女皇金色的长裙一般软软地耷拉在地上,林谟维持着“飞”进来的姿势瘫在地上,不由得有些看痴了…… “……所以你到底还要躺多久。” 一个声音从驾驶室传了过来,听起来有些无奈。 林谟吓得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怔了一下才意识道飞船上还有其他人,半晌后才回应了一声 “哦” 林谟只听到驾驶室内又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紧接着,里面的人一通“滴滴”得操作后,深蓝色的大门猛地打开,从里面慢悠悠地走出了一个很是漂亮的女孩。 藻绿色的头发软软得搭在女孩的肩上,隐隐地闪着光泽,仿佛上面还粘着透明的水滴,女孩的肤色偏黑,但和墨涵那种极显庄重的棕色不同,是阳光活泼的小麦色,她的身上裹着黑色的执勤服,紧梆梆地勾勒出身体曼妙到火辣的曲线,女孩很可爱,除却她的表情很是不好,因为满脸的不耐而禁闭的双唇兀自还叼着一根巧克力棒,却凭空给她增添了一种莫名的魅力。 “喂,我说”藻发少女开口道,同时“蹦”得一声嚼断了巧克力棒,“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出任务吧。” “难道你觉得那种接送方式会是给一个老手用的”林谟揉着还有些发痛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但看到少女很认真地点头,他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子。 “自我介绍一下吧”少女伸修长的手,笑道,“你叫什么呢?” 虽然很想腹诽一下为什么你不先介绍一下自己,但他下意识地去接那只手,“林谟” “你好,林谟,希望在这次任务中……”她依然保持着活泼的笑容,可却在双手握住的一刹那,猛地发难,同时声音也变得空灵起来, “……能活到最后哦……” 入手一片光滑,可当反应过来时,林谟却发现自己的面庞已然朝向了天花板——他被少女一把拉得飘在了空中! 来不及让林谟惊讶了,少女的粉拳几乎在同一时刻砸向了林谟的腹部,林谟急忙用手去挡,可依然感觉到一股巨力不可阻挡从他腹部腾起,几乎蔓延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靠”林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猛然甩手荡开来少女,在空中一个侧翻,旋即,恶狠狠地踢向了少女,林谟的脚上银光闪烁,很明显用上了灵力。 就在林谟思考是不是过分了的时候,却听到少女的声音淡淡地飘来,话语中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甚至挑衅的味道, “还不错嘛,但……” “太轻了。” 她伸出手,在林谟惊讶的眼神中,硬生生地接下来这一击,但哪怕在这堪比炮弹一般的攻击下,除却她小麦色的皮肤上抖了几抖,愣是一点伤也没有。在林谟感叹这家伙简直是个“人型要塞”时,少女无所谓地抓起他的小腿,猛地一甩,下一刻,看着林谟狼狈地倒在已成片片的沙发里,她不禁该开怀大笑起来。 “重新介绍一下”笑够了以后,女孩又一次地伸出了手,也不管林谟怪异的目光,一把握住了林谟的……手,开心道,“你好,我叫叶阡陌。” “……你觉得现在是说这话的时机吗”林谟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略带幽怨道。 “啊嘞,是吗”叶阡陌揉了揉鼻子,“抱歉啊,头一次和你这么厉害的人搭档,我有些兴奋过头了。” “厉害,呵呵”林谟苦笑两声,“第一个回合就被你当人型沙包的我看不出自己厉害在何处。” “很不错啦”阡陌很夸张地笔画道,“以前和我搭档的,基本就是挨上一拳就直接昏睡到任务结束,好一点的也要吐到满地都是,还从没见过像你一样能够反击的呢。” “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好吧”林谟几乎咆哮着出声,“有那个搭档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一拳招呼过来啊!” 把反问句当疑问句的某人低头思索了一下,旋即很可爱地说了一句, “诶嘿” “所以说,任务到底是什么?”林谟也懒得跟她废话,手腕一翻,一条纯由灵力构成的沙发凭空而立,他“啪”得一声倒了进去,懒懒散散地说道。 叶阡陌深深地看了林谟一眼,打了一个响指,随后,落地窗的透明直接消失,显示出一片星空的背景,原先显得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房间,瞬间变得空灵起来,阡陌的神情也逐渐严肃,气质上几乎完全改变。 “哇哦,一提到任务就会变成这样子吗”林谟暗道。 可叶阡陌却完全没有顾及到林谟异状,双手一拍,屏幕上顿时出现了星光点点般的资料,她自顾自地讲着: “这次的任务在等级上虽然隶属于“spirit”级,但并不代表“spirit””内的任务没有难易之分,相反,正是因为区别是在太大所以无法分别,基本上每一次遇到此类任务,在粗略地估计难易程度后,都会派出实力上高出任务好几个级别的特别执行官前往,而像这次……” 她将手中的巧克力棒像教鞭一样指着林谟,肃然道:“毫无疑问在执行部历次案例中,也是极其罕见的高难度存在,所以这次才派出了我,这个执行部最强特别执行官……” “除却你我之外一共也就三名,还有两个是半年前才加入的”林谟幽幽道,他指的是白程和杨冰。 叶阡陌被呛了一下,小嘴一撇道:“切,区区一个新人” “你说啥?!” 她没有理睬林谟,继续道:“任务的地点位于塔拉玛干沙漠中心部位的一个大型绿洲,在那里生活着十二个部落,与外界罕有联系,据调查推测……” 她顿了一下:“那里好像所有人都可以使用灵力” “所有!”林谟惊得一屁股做了起来,“你不要告诉我那里所有人都掌握着一种周天!” “怎么可能,”叶阡陌挑了挑眉,“据说是一个部落修行一种周天,但和你所谓的残破类型不同,他们中大部分都能够补全身体内的周天,在原有基础上加入自己的风格,可以说十分强大了” “所谓的吗”林谟心中不由得一动。 “所以说,这次任务由你潜入八大部落的内部,搜集情报,为执行部未来与他们交涉做准备。” 什么交涉,眼馋对方体内的周天罢了,林谟在心底冷笑两声,但旋即意识到什么, 转头问道:“等等,由我主导潜入,那你这个特别执行官第一人干什么。” “当然是”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有些邪气,“后背支援了啊” 说罢,按下早已藏在手中的按钮,淡定地看着林谟的自由落体运动,看着脚下的一片此起彼伏的一片黄土,林谟这才意识到 …… “啊,已经到了啊” 第三十四章,扶风 此时已是傍晚,这是一天之中扶风最喜欢的时辰,躁动的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安静了下来,酡红色的阳光洒满整个沙漠,将每一粒沙子都蒙上一层慵懒的色泽,空气中燥热的气味渐渐淡去,即将到来的夜晚的冰凉线一般地掺杂在其中,冰与火在这一刻得到调和,在这个荒芜的地区显现出不一样的美感。 “呼” 扶风丢掉了族长之女的架子,毫无形象的倒在了沙海之上,在她旁边静悄悄地躺着一湾月牙似的湖泊,在夕阳余晖的亲吻下,湖泊闪烁着琥珀一般的光泽,美轮美奂,那怕只是看着,也能洗涤去她一天的烦闷与不快。 但…… “咦,流星?”扶风揉了揉自己还有些迷糊的眼睛,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太早了点,这会儿天才刚黑啊……” 她的玉珠一般的声音此刻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只看到一个黑点,慢慢地,哦不,飞快地放大,渐渐显露出人型,带着那仿佛不存在的音爆声,朝她坠落下来。 “等……等一下啊”她在震惊之中只能说出这几个字,脚却先软了,只能面色僵硬地看着林谟直挺挺地砸进了月牙湖,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这个场景莫名的熟悉) “你没,没事吧”看着慢慢浮上水面的林谟,扶风忍不住拿小手指戳了戳他的小脸,一时间仿佛忘记了害怕。 “……我要是你,看着一个人从三万米高空摔下来绝对不会这么淡定”林谟挣扎着从水底爬出来,颇有几分狼狈地道。 “哦”扶风半蹲在地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应道,随后又喜笑颜开,“你没事就好。” 林谟奇怪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女孩紫衣紫发,明明身处沙漠皮肤却白净如雪,整个人透着一股空灵的气质,可真正吸引林谟的却是她那一双透着傻气的大眼睛,未哭却透出一种朦胧之感,仿佛迷蒙的水汽萦绕眼眶,最重要的是,嵌于其中的居然是一双银色的瞳孔,除去颜色浅了一点外,和林谟的瞳孔几乎一模一样。 林谟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测:“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扶风”她有些不满得答道,毕竟眼前的少年和她年龄上也差不多,干嘛叫自己妹妹啊。 “有姓什么吗,例如查尔斯什么之类的……” 扶风歪着头看向林谟,奇怪地说:“没有啊,我就叫扶风,扶风的扶,扶风的风,更何况,有人会给自己取名叫尔斯吗” …… 无奈地扶了扶额,林谟摘下了自己的黑色美瞳(林如烟送给他的,毕竟银色的瞳孔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欸,难道……”扶风捂住了嘴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林谟瞬间感到老怀欣慰,嗯,可以肯定了,老子才不会有这么傻的种。 接下来便是各种盘问,扶风虽然看起来蠢萌蠢萌的,但问起外人来却是一点都不含糊,看来是在长辈那里背了烂熟,一个接一个问题打得林谟头昏脑胀,但直到扶风香汗淋漓地倒在地上(不要想歪),她也是根毛都没问出来,都被林谟一句话“我忘了”打发的一干二净。 “所……所以,你,到底是谁啊”扶风喘着粗气,无奈地问道。 “我不知道啊,但……”林谟手指一动,一朵小巧的灵力火花出现在手指上,扶风顿时睁大了眼睛, “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感觉我倒是熟悉的很。” 林谟在赌,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女孩身上灵力的存在,虽然纯度和强度都远不及自己,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灵修,在这个堪称灵力枯竭的“末法时代”,科学代表的天嗣者崛起,而灵修的数量却一天比一天少,他不认为一个避世的灵修大族会随随便便杀死一个可能是自己所剩不多同伴的修士,因为,那怕不是反攻科学,为了存活他们也不得不做好万全的准备。 扶风的脸白一阵红一阵,虽然好像是在进行深度思考的模样,但林谟怀疑她可能单纯的只是在思考“妹妹”方面的问题。 “啊,算了,不管了”扶风一拍脑袋,猛地一甩头看向林谟,“直接把你送到长老们那边好了” 听到这话,林谟不惊反喜,毕竟,他可没指望扶风的小脑袋瓜能理解这其中的环环,所以到了那些所谓的长辈面前才是最理想的,有点城府的家伙都不会对林谟怎样。 扶风对着黑暗中吹了个口哨,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尖锐的哨声在黑暗中回响,随着哨声落下,沉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林谟瞬间警觉了起来,下一刻,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了一个方向,却看见两团鬼火,正慢悠悠地向自己这边飘来。 林谟警戒心大起,手中的灵力火苗成几何倍数的暴涨起来,瞬间在他手上化作一根长矛,可身后的扶风却笑了笑, “别害怕”她轻轻地伸出了一只手,点在了林谟的灵矛上,下一刻,在林谟近乎惊骇的目光中,他手中的武器一阵狂震,竟生生地爆碎了开来,化为点点光雨洒落了下来,林谟脸色不由得大变。 沉闷的声响已然走到跟前,却是一头通体乌黑的骏马,它身上的鬃毛全都燃着汹涌的鬼火……不,应该说它那蓝白色的火焰,正是它随风飘扬的鬃毛,扶风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宽大的马背,却也没有被火烟灼伤。 扶风转过头,笑着看向林谟,慢悠悠地说道 “它不伤人的……” 随后,黑夜便彻底降临。 第三十五章,族长or……岳父? “它……它是你宠物?”林谟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一只手却已被到身后,紧紧绷住,凝出点点蓝光。 “是啊”扶风抚了马背一阵,旋即一个翻身,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随后对着林谟展颜一笑,招了招手,说道:“上来吧。” 林谟盯着扶风,细细地打量着她表情的每一丝变化,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些什么,可过了好一会,直到扶风歪着头,以疑惑的目光看着他时,林谟才默默地撤去了手中的光华,随即慢慢绽放了微笑 “嗯,走吧” —— 这一路上平稳的让林谟感到诧异,毕竟,马匹的脚掌远不像骆驼那般擅长跑沙漠,可这匹马却完全没有这种顾及,它可以利用背上的火焰凭空凝出一条漂浮在空中的道路,沙丘的存在对它的速度没有任何影响。 据执行部收藏的典籍林谟可知,胯下的这种马名唤“死灵”,在末世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灵魔,倒也不是因为这一族有什么强大的神通,和它们吓人的外表不同,死灵马温和的让人怀疑它们到底是不是一种灵魔,它们除却速度飞快脚力雄厚,倒也没什么多特别地方,它们吓人的名字只是因为外表如此罢了。但这种马天生对灵力的依赖达到了痴狂的程度,压根无法在灵气稀薄的地方生存,末世之际天地灵气缺失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很多区域甚至形成了“灵力空洞”,而就算是灵力稍微雄厚一点的山峦亦或者海底,孕育出死灵马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而生灵极少的沙漠腹地就更不可能,可这种本应该绝种的灵魔,却出现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部落…… “到了哦,林谟”可还没等林谟思考个所以然,扶风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将林谟拉回了现实。 “所以说为什么我会在地上” “谁让你一直赖在黑子身上不下来,被摔了呗。” 林谟无奈地爬了起来,感到有些疲惫,便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可却莫名听到一声“咔擦”,下一刻,林谟几乎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喂,你怎么了?”扶风有些害怕,该不会屁股摔成两瓣了吧,哦,好像本来就是两瓣? “没什么”林谟苦笑三声, “我突破了而已” …… “啥!” 又一次,那个提示音在林谟耳边响起,“四阶灵王中期”,他本来就已经到了初阶的瓶颈,本打算配合从墨涵哪儿敲诈来的一堆灵石,修炼个半年在尝试突破的,不曾想,到了这天荒部落,只是呼吸了一下,就抑制不住地突破了…… …… 这地方的灵气到底是有多浓郁啊! “你,你突破了?”扶风这才感受到林谟体内溢出的能量,可这发现却让她又吃了一惊,“你是灵王级的术士?” “啊,算是吧”林谟挠了挠头上的发绳,无奈地笑道“怎么,等级太低让你失望了?” 毕竟在他看来,这个部落灵气浓郁至此,实力想不提升都难,也难怪死灵马在这里也只是代步工具。 可,那他们也没道理偏安一隅啊? “怎么了,扶风,动静这么大的” 林谟这才仔细地打量起这个部落起来,大部分的建筑类似于草原上的帐房,只是颜色不同,都是深棕色的,且基本上分布在部落的外围,而真正位于天荒中心的则是一座座的木制房屋,围绕着中心甚至还有一小片湖泊,宛如一个家族一般,此刻林谟两人正是站在正朝北的一座屋舍门口,林谟用灵识扫视了一下整个部落,却意外地发现,这个部落的人竟大部分都是青壮年,充满了一片生机,这时候,一位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内部传出。 “爸爸”扶风高兴地叫了起来,撞开门,飞一般直扑一个中年男子的怀里,男子的头发灰白相见,眼窝很深,给人一种深沉不苟言笑的感觉,可就是这个男子,此刻却只是将一丝苦笑挂在嘴边,半是责备半是疼爱地揉了揉扶风的头发, “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 这时,他才好像注意到门口的林谟,怔了一下,随机露出警惕的神色,问道:“阁下是……?” “爸爸,我来说,他是……” —— 半晌过后,男子听完了扶风的讲解,从桌上拿起一只未抽完的烟,点燃后放入嘴中,慢悠悠地吐出了一口烟圈,才对扶风说道:“乖女儿,出去一下,我和你哥哥说几句话” 扶风刚想申辩这是我妹妹之类的,但看到父亲略显阴霾的脸庞,识趣地“哦”了一声,跑了出去。 “先这么说吧”男子抖了抖烟灰,顿了一下,沉声道,“我作为天荒部落的族长,对你的到来表示欢迎……虽然我很像这么说,但根据十三部落的联合条例,我应当现在就将你灭口……” “我猜接下来是个“但是””林谟笑着说道,同时心里暗暗惊讶,十三个部落,不是十二个吗?先遣队的情报不全面啊。 “但是,如果你能证明刚才你对小女表演的不是什么障眼法,调查完你的身世,我们也许可以接纳你。” “看来这些年你们倒是吃了不少亏”林谟笑了笑,没有推辞,伸出右手来,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下一刻,淡蓝色的微光凝聚,点点滴滴,丝丝缕缕,在林谟的食指上空显出了一朵莲花…… 可下一秒,能量却变得狂暴起来,莲花愈发凝实,带了一丝攻击的味道,林谟手指微微一动,莲花便如同箭矢一般飞向了族长。 族长完全没有慌乱的神色,脸上的戾气却反而淡了些许,只是手上同样卷起一股灵力,一巴掌,便捏碎了林谟的蓝莲。 他一脚踩灭了手中的烟蒂,看着林谟,他的眼中仿佛有无底的深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六章,天荒部落 “怎么”林谟瘫在沙发上,丝毫歉意都没有,“允许前辈你试探我,不允许我回敬你一下啊。” 见族长没有说话,林谟笑了笑,直起了身子:“我初来乍到,并不知晓此地竟有如此浓厚的天地灵气,不慎之下居然直接突破,这本来是好事,但却暴露了我的境界以及灵力属性,我可以理解你在内屋,没有察觉我的境界,但你必定意识到了我的灵力的性质……” “为什么”族长直接打断了林谟的叙述,问道。 “因为你在还未开门的时候,无意间只叫了自己女儿的名字”林谟阴恻恻地笑道。 “……” 林谟继续说道:“长年累月的相处,你不可能连自己女儿的灵力气息都和别人混淆,可刚才,你并未察觉到我的存在,这同样也说明了一件事”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我和扶风,乃至于你们整个天荒部落的所修习的周天,本出同源。” “那又怎么样了?”族长嘴上这么说着,却浑然不觉自己手上的青筋已然暴起,“最多我们的祖上同出一源而已,这可不能说明你的身份……” “真顽固呢~”林谟把玩着手上的茶杯,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天荒部落,明明拥有这么得天独厚的修炼环境,修为却迟迟无法进展,像你这个族长,四十有了吧,修为也就堪堪突破了五步灵王的境界,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而你,年仅十八却修炼到了四步中期吗……” 林谟笑了笑,见族长还是动心了,终于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你们部落……为什么老人这么少呢……?” “呼”得一声,风一般地,族长扑到林谟的面前,布满沧桑印记的大手死死地攥住林谟的林谟的领口,怒视着他的眼睛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哼,果然没错。 刚到这儿,林谟的第二个发现就是整个部落的人几乎全是青年,这同样也就意味着天荒没有老人,也就是可能,青年就没办法活到年老吗? 修炼天空之周天,和其他部落不一样在,那怕周天残缺,依然可以在灵脉中,凝出最为精纯的天空之力,但这股灵力,会以吞噬灵修的寿命为代价,被动地维持自身的存在,而且越是年轻有为的修士,维持天空灵力的代价就越大,寿命也因此大幅缩水,就像…… “忘了告诉你了,我可不是什么善人,”林谟嘴角扯了扯,一巴掌拍掉了族长,走到了窗前,望着窗外月华撒落,淡淡地说道,“如你所想,我传承的是最为完整的天空属周天,想要改变自己族人,自己女儿的命运……” 他猛地转过身,像先前一样一把揪住了族长的衣领,这一刻,族长仿佛在他瞳孔中看到了幽幽的蓝光。 “就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 既然体内流转的是天空属的周天,那在族内给林谟安排一个假身份就在容易不过了,族长对林谟没有丝毫好感,但却又不得不容忍他的存在,原因很简单,寿命一直以来都是天荒部落的大问题,为此他们并不像其他部落一样拥有老一辈沉淀下来的力量,在十二部落中始终处于弱势群体……但哪怕没有这些个问题,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在最美丽的年纪凋零!林谟开出的条件,握准了他的命脉。 “还真是没办法啊”倒在床上,林谟无奈地叹道。 月色如水,斜斜地倒入了林谟的房屋,哪怕没有都市的灯光,却也将这个夜晚照得通亮,像轻纱一般覆盖了一切,赐予人们平等的安宁。林谟沐浴着沙海的月光,有些苦闷地摇了摇头。 灵修从低到高分为一步灵修,二步念灵,三步灵卿,四步灵王,五步灵宗,六步灵圣,在往上,就是接近神明领域的灵术士了,那里的等级划分哪怕在执行部也没有记载。 在轮回岛上,他得到的一种天空属的周天,现在看来确实十分的高位。且不论自身天赋如何,普通的天荒部落人们就算从一出生就开始修炼,三四十余载的时光不断努力,和林谟仅仅修行了不到一年也差不太多,就是一族之长也比只比林谟高出三个小锦界而已,这也是林谟猜测他们周天残破的根本所在,残破的周天必然伴随着严重的问题,像白程那种破损严重的,就干脆连灵力都无法使用,直接在体内转化成了天嗣的能力以适应时代,而像天荒部落这样缺失了一部分的,从莫种意义上来说,更加惨烈,至于为什么林谟知道他们的缺陷与寿命有关,其实不仅仅是猜,天色已晚可屋舍内却只有年轻的人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骑马回来的路上,他探测了一下扶风的体内状况,在惊讶于她修为之高,四步灵王后境,比他还要高上一层时,却也发现了她那几乎要熄灭的生命之火,体内的生机,被灵力摧残压榨的几近稀薄,这才有了先前的一套说辞,好在也是运气不错,全都让他给蒙对了,到也成功混进了十二部落。 “……所以说你到底要在门口站多久”林谟从床上爬了起来,无奈地朝向门口喊到。 “欸!”林谟话音未落,房门外顿时一阵骚动外加尘土飞扬,下一刻,一个颗灰头土脸的脑袋小心翼翼地从门外探了进来,貌似想要确认林谟是不是在说她,在终于明白躲不过一劫后,才满脸堆着假笑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林谟看着堪称狼狈的扶风,无奈地扶额道:“所以说,大半夜你不回房睡觉,跑我这儿来干嘛?我这儿可不是走失儿童收养所。” 扶风揉了揉脸,又绕了绕自己额前的一缕紫发,这才满脸通红的问道:“那个,我爸爸……真的把你安排在这个房间休息的吗” “应该没错吧,这一层也只有这一间房啊,怎么了?” “……这里……是我的房间。” …… 打扰了~~~ 林谟随后在走廊里躺了一夜…… 第三十七章,祭典 “那个大叔,说句话呗……” “……” “是你让我睡那儿的,我哪儿晓得二楼另外还有个茅厕啊……” “……” “死女儿控,我又什么都没做还差点把自己冻死,不要在摆出一副便溺的模样好不!” “……” 充斥着檀香的马车内,族长扶恒,林谟和扶风三人坐在里面,族长的脸色很不好看,原本就显得坚毅的脸庞现在更是像石头一般耿着,还是刚从茅厕里翻出来的那种。 “爸爸”扶风瞪了一眼族长,撇了撇嘴道,“今天难得的庆典你就别在怄气了,被外人看到影响多不好。” “好……”(丫的,女儿一说话就回魂了?!) 扶风鼓着腮帮,“噗”得一声陷入了柔软的垫子内。说来林谟来到部落的时间也挺巧,第二天就赶上了十三部落的祖祭大会,一般都由族长带领年轻一代的小辈祭祀先祖,族中十八岁以下并且修炼至灵卿阶段的,都被要求参加。族长原本不想带林谟过来的,但一来他给外界编织的,林谟是族中新崛起的少年天才,而这种人在祖祭上的活跃向来是不可缺少的,二来……拗不过自家小祖宗的软磨硬泡。(后者自然才是重点) 扶风今天打扮的很是漂亮,淡蓝色的衣裙配上波浪一般白色的花边,与她的紫发一道衬出她的活泼可爱,细腻纯白的香肩半露,脖上垂下一条镶嵌着海蓝宝石的项链,在阳光的反射下一闪一灭,精巧的五官上糅合了羞涩俏皮甚至一点点地狡黠,仿佛无色却又五色的泡沫一般,美的有些不真实,林谟不由得有些看痴了。 “谟谟,我……好看吗” 扶风注意到了林谟的目光,脸上闪过一片红霞,但她还是忍不住脆生生地问道。 林谟还没来得及吐槽这个老妈子一般的绰号,便感受到背后两束可以杀人的视线,只能咽了口吐沫,但还是由衷地开口道: “美极了。” 看到扶风甜甜得一笑,族长大叔几乎青筋暴起的脸庞,林谟不由得嘴角翘了起来,但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他依然笑着,眼神却逐渐暗淡下来。 他突然有点想家了…… 祭祖的仪式在整个大部落的最中心,看着地上一圈圈深黑却又仿佛带了点血色的纹路,林谟这才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聚灵阵……” 聚灵阵有天然的也有人工的,但无外乎都是模仿天地灵气的走向,宛如漩涡般地将周围的灵气拘在一定范围内,眼前的这座覆盖十三个部落的大型聚灵阵很明显是后者,而如此规模的聚灵阵,恐怕可以将整个塔拉玛干的灵气全都聚集在这十三方天地中吧,还真是大手笔。 祭祀的广场建立在一片圆形的海子之上,其实也就是一座小型的浮岛,诺大的湖泊十分清澈,蓝汪汪的一片,可却一眼望不到底,很深的模样。祭坛由纯白色的大理石建造而成,其上雕刻了晦涩莫名的花纹,大致都是对神明的礼赞,位于广场中央的便是祭坛,祭坛本身也是纯白色的,但却不是大理石,玉一般的光华却也有石料的厚重感,其上竖立着十二根纯黑的台柱…… “这玩意是不是有点眼熟!?” 林谟感觉嘴巴彻底和不上了,他们三人还没有上岛,只是站在湖边,远远地眺望着那十三部落奉如神明的“天坛”,他有些懵,为什么轮回岛上的神秘祭坛会出现在这儿,而且被荒部落的人们奉为神坛,要知道,林谟一身的实力全是拜那座祭坛所赐,但他对这玩意没有丝毫感激之情,有的只是深深的忌惮与怀疑,他对这所祭坛一无所知,就连那在他每次进阶时都会响起的提示音都不知道是什么,在他对自己的强大感到欣喜的同时,内心深处的疑惑,却从来没有消退,或许,这一次祖祭,是个机会也说不定…… “喂,你们,挡着小爷我的道儿了。”一阵彻头彻尾透露着嚣张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扶风脸色顿时一沉,很难想象扶风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她慢慢地转了过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个有着满头红发的阔少,和他一贯骑乘的那只白色巨象的讨厌组合,若不是父亲还在一旁,她很可能会不顾形象地啐对方一口,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怎么,古少有何贵干,小女子可不是那种会随意搭理陌生男人的野女人啊,能请你不要和我说话吗。” “风儿!”扶恒有些急了,低低地训斥着女儿。 眼前的男子是十三部落之一的炎荒部落的族子,毫无疑问的天之骄子,年仅十八岁就已经修至灵王中境(啊,好像还有某个臭小子也一样,还比他年轻点),整个荒部落比得上他的也没有十指之数,但为人……那叫一个风流啊,家里可以说是妻妾成群,却一天到晚地对着自己女儿死缠烂打,但也确实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尤其他还有个堪称全部落最妖孽的姐姐,几乎是内定的下一任总祭司,哪怕族长在这么惯着女儿,也没法让她在这种场合下和对方乱来。 古焱听力也不气恼,只是笑嘻嘻地说道:“没事,没事,感情是会变的,说不定再长大一点就入了我的厢房呢,我可以慢慢等。”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冷漠,“但人的耐心,总归是有限的吗。” 这个混蛋!扶恒在心中大骂,他最厌恶这种人了,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不择手段,这点简直和那个臭小子一模一样。 话说他在干嘛,凭他的性子遇到这种事会一声不吭? 扶恒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去,看到了一脸沉思的林谟,古焱也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了后者,略感奇特,毕竟往年参加祖祭的,天荒部落也只有两个人而已,这是谁? “喂,小子,你是谁啊,天荒新出来的菜鸡吗,那要不要到我手下给我们打打牙祭啊”他带着满满的嘲笑和恶意说道,可对方却没有丁点回应。 “喂,我在问你话呢”他的语气渐渐有些不善了起来,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你”他猛地从象背上站了起来,手中火光跳动,瞬间化为了一颗龙头,他径直地向林谟扑来,大声吼道,“耳朵聋了吗,我可是在问你话啊!” 热浪排空,龙吟阵阵,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林谟在劫难逃的时候,林谟却难得地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他一只手还捏着下巴,另一只手却慢慢伸出,紧握成拳,“砰”得一声,直挺挺地把古焱锤进了地面。 第三十八章,天空之神 …… 没有人说话,河畔边的人们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觉得清晰可闻起来,除了古焱身后的那几个跟班的惊呼,是这片安静世界的唯一噪音。 “那…那个,林谟啊”族长大叔头次感到自己舌头都有些不利索了起来,问道。 “……啊,怎么了,开饭了吗。”林谟醒悟过来,一脸摸不着头脑问道,转头突然看到了地上的古焱,才惊讶地说道,“我去,这儿怎么躺了个人!” …… 不是你打的吗? 众人目瞪口呆,但除了扶风,她一脸欢喜地跑了过来,挽住了林谟的手臂,笑嘻嘻地说道:“没发生什么,我们快走吧,祭礼快要开始了。” “哦……”林谟一脸懵逼地被扶风拖着走向了湖心岛,扶恒看了看还在地上像倒马叉一般埋在土里的古焱,也只是摇了摇,随机嘴角嗪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微笑,快步追了过去。 暂且无视那个“莫名其妙”晕倒的红发男孩,林谟便被扶风推着踏上了湖面,湖上并没有预备的船只,毕竟能够出席这次祭祖的,大都在灵修层面有一定作为,踏波而行实在是小儿科。 看着脚下一圈圈白色的涟漪,林谟有些恍惚,仔细算来,他成为灵修,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了一年时光了,他以往经历的旅行,比这漫长的倒也不少,但都远不及这次的神秘和刺激,可任何一个旅者,内心深处最珍贵的财宝,从来不是什么黄金宝石,而是一个存在于心头净土的,温暖的家呢。 脑海中一时间掠过了一双樱色的眼睛,他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祭坛四围共有六层台阶,大部分都族人也不避嫌,掸掸灰尘也就坐下了,但不难看出,老一辈的人们都坐在最底下两层,其余的年轻才俊都自觉地坐到后面的几排,且越是年轻有为坐的位置就越靠前,像刚才那位好像叫古焱的,就仅挨着坐在了第三排,等级制度竟是森严。 十二个部落基本都是分开来坐的,而另外的一个部落,所信仰的并不是坛上供奉的十二名主神中的一位,但也派出了一些人手站在外圈守卫,林谟用感知扫视了这几人一眼,除了发现这一群人清一色的都是女性,而且实力上也都很不错,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林谟总感觉,这伙人,有些……死气沉沉的样子。 算啦,人家的家事,我考虑那么多干嘛,林谟没有多想,舒舒服服地靠在了台阶上。 “话说回来,我都不知道扶风居然是十二祭司之一啊”林谟笑着和扶恒说道,却发现后者泪流满面地看着台上的扶风,一副老怀欣慰的模样。 “啊至于啊……” “等你有了孩子你就明白了” “就算你一脸严肃我也只感到了搞笑啊喂!” 祭司是从每个部落没有结婚的女孩们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容貌,天赋,血脉的纯度等,无一不是上上等,且祭司几乎是一个部落中权力的最高集中者,比族长还要高上一等,为此,不少天之骄女为了保持这个位子,会在这个位子上呆好久才会选择结婚生子,像现在场上站着的,就有一名三十多岁的老女人扮演着本该是娃娃的角色。 但也不是没有可怕的存在,林谟的眼神落在了最外围的白袍上,除却扶风,十二名祭司中最小的也是修为最高的她,霍依然,空荒部落的圣女,刚刚成年,却已突破了五步灵宗的水准,听到她的修为林谟险些没给吓死,容貌更是倾国倾城,但,不知为何,听说,好像……是个弟控…… …… 不不,这不是重点,别惹她弟弟就好了。(呵呵) “来了!” “大祭司来了!快坐好” “……” 人群中突然一阵嘈杂,林谟有些愣神,但还是随着众人一起朝着天上看了过去。刹那间白衣胜雪,入眼是一片圣洁,上一刻如星一般尚且远在天边,下一秒,大祭司却已出现在了祭坛中央,林谟皱了皱眉头,就这一手对灵力和空间的操纵,他是无论如何都模仿不出来,这个大祭司,实力很可怕! 咦,她好像看了我一眼,是错觉吗,难道我思春期来了? 大祭司的脸上戴着一层雪白的面纱,让人看不真切,她周身的飘荡的白衣如涛一般缓缓平息,一头如瀑般的黑发也轻轻飘落,四周的十二名祭司都在其出现的一刹那跪了下来,和着周围的人一齐做礼到,声音如山呼海啸一般 “大祭司!” 可后者完全没有还礼的意思,她微微扬起的下巴好像微不可及地点了一下,她半蹲下,收回来看向天边的目光,一根修长的手指轻点在了祭坛中央。 她轻声说道: “开始吧” “是!” 刹那间光芒大盛,祭坛的中心,以她的手指为点,十二条金色的花道,迅速地开向了周遭的黑色法柱,守护的祭司们一个个也都脸色肃然,手中结印不断,散出一点光芒,与那条花道结合,意欲接引那股能量,点燃法柱的圣火! 光焰看似微小,却一圈一圈散发着磅礴的能量,涟漪一般地溢散,落在周围的神湖中,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湖水不安分地躁动着,沸腾了一般地涌动,湖面上白花花的一片,宛如一头头白狮一般在撕咬,翻滚,空气被细碎的水珠充斥着,变成了雾蒙蒙的一片。 怪不得只有各族的精英才能参加祭祖,没有一定的修为,恐怕连化解这份灵力的涟漪都做不到。 祭司们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但也一个个小心谨慎,唯恐出了差错,林谟看向扶风满是汗珠的小脸,以及她手中渐渐安定下来的金色火苗,脸上慢慢绽放了笑容, “成功了呢”他暗暗在心里说道。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十二根法柱被依次点燃,到了这里,祭司也基本上是完成了,大祭司掖去了头上的汗水,看了一眼祭坛,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随机又恢复了淡漠,她紧了紧手中的金色法杖,不知为何,轻轻地剜了林谟一眼,旋即腾空而去。 林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祭祀已然结束,下一个议程便是各个族群上前抚摸法柱,以神明之力为自己和族人祈求祝福。 林谟是不知道有什么科学依据了啦,他还在心里嘀咕,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一种信仰,一种心理安慰罢了。但看着扶风笑嘻嘻地跑过来挽着他的胳膊,林谟感觉实在没有办法拒绝一个美人的请求。 他在族长近乎吃人的目光中抚摸了天空之神的法柱,然后,直挺挺地昏倒! 第三十九章,温柔 时间细细地流淌,很慢的样子,让人感觉那仿佛是一匹白练,就那么静静地卧在那儿,等待着人们发现它那被尘土掩盖的过去,那一切的,本该被忘却的存在。 “……” “打脸啊……” 黑暗中,林谟幽幽转醒,他托着尚有些疼痛的脑袋,龇牙咧嘴地瘫坐在地上,消化着脑中的记忆碎片,他按了按太阳穴,口中掺杂着些许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所以说,这些,是你那所谓的天空之神的,还是我自己的……” “不清楚呢”他不由得长叹一声,也不管这些那些,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沙海里,知晓了一些事情后,他约莫着也弄清楚了之后应该怎么走,但他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反而……有些绝望。 突然,两条黑影飞一般地向林谟扑来,他有些愣神,但还是下意识地用手接住了扶风,迎接他的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谟谟,谟谟!难得的晚宴你怎么还在这儿睡觉呢,人家想和你一起跳舞!” 当然也少不了一阵听起来很臭屁的声音:“哼,我的对手怎么能如此孱弱,你应该和我一战后才能倒在属于你的沙场之上!” “古焱你给我闭嘴,林谟他是受到了神明的启示才昏倒的,得到了天启的他未来成就不可估量,你很快就会被他甩得远远儿的。” “你个妮子说什么,身为共同进退的战友我怎么可能掉队,我将是他最强的敌人!” “切,上午挑衅失败被锤进地里的也不知是那个,现在出来蹦哒了?” “正是为此我才能对他服气,比我弱小的人只能是我的玩偶!” “呵,男人是你的玩偶女人是你的后宫对吧” “倒也不是不可以这么说……” …… 沙海中,星光下,篝火旁,模糊中看到了无数人欢快舞动的影子,眼前两人的拌嘴也是愈发激烈,林谟却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他的胸中几乎满溢,仿佛下一秒就要放声大笑,他猛地站了起来,看向头顶的群星, 去他的,那些有什么重要的。 “古焱!”他看向了已经和扶风掐在一起的古焱,笑道,“我们,来打一架吧!” “好!” 红蓝光焰地交接中,围观族中的欢呼声中,林谟脸上挂着的,是释然的微笑。 古焱这个人很是奇怪,起码林谟是这么看待的,在他看来,灵力是世界的本源,那么灵术的强弱也就决定了人种的贵贱,他所认可的强者会得到他的最高礼遇和敬意,但如果是弱者的话,在他眼里可能都不如双一次性筷子,都是那种想掰断就掰断的一次性消耗品,没有任何价值,看的顺眼的就当仆从,看不顺眼的就…… 扶风很不喜欢这种人,林谟也觉得太极端了点,但古焱在被他打了一拳以后(?)对他真如铁血兄弟一般,热情到非要扶风把他扇走才肯罢休,说真话林谟有些应付不过来这种人。 林谟走到火堆旁慢慢坐下,他静静地看着摇曳的火焰,不远处古焱倒插在地里不省人事,坐在林谟旁边的扶恒只能熟视无睹,摆弄着脚边的成片的酒壶,无奈地眨巴一下眼,道 “我想可能误会了什么……”这哪是白天的纨绔,完全就是一个自己找打的逗比啊! “你没有误会什么,我们依然只是利用关系,我完成任务后会把报酬给你的”林谟刻意冷淡地说道。 “也用不着这么紧绷绷的”族长知道他会错意了,但也不说破,只是点了一条烟,慢悠悠地抽着,他的声音难得这么温和,“不像你。” “哦,那在你心中我该是个什么样子”林谟饶有兴致地问道。 几乎脱口而出“是个混蛋” …… 不出所料 “但起码是个温柔的混蛋”他悠然地吐了一口烟圈。 “……”一瞬间的安静。 “你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他眼神有些黯淡,低低地,一字一顿地说道,“为什么?” “感觉” “只是感觉?”他有些气笑了,“我以你整个族群的的性命为要,就换取了一个假身份,你认为我温柔?” “你本可以不管,就当作没有看见。” “呵”他发出一声鼻音,回忆似得,慢慢说道,“我有一个妹妹,她很漂亮,却有着器官衰竭的先天疾病,虽然活着,但却永远丧失了站在大地上的机会和她大半辈子的寿命,我最开始旅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到名医救她,为此我跑遍了几乎整个世界,却依然一无所获,还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没能陪着他,到现在,哼” 他随手抄了个酒壶,猛地灌了一口的酒水 “我已经三年没回过家了啊,我这个她唯一的家人已经把她晾在那儿三年了啊。” “不久前,我又爱上了一个女孩,相比时间不长,但我也不是没有意识到她对我的情感,可那又怎么样呢,我和她,连生在一个时代都做不到,终究只是陌路人,可我的离开,带给她的痛苦又怎么会少。你说,干的净是些伤害他人的勾当,我又怎么能叫做温柔!” 他到后面几乎都是吼出来的,他的脸上漾着异样的红晕,扶恒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到平静,最后到温和。他轻轻一扬手,一片白色的粉末飘进了林谟的鼻子,他感到了一阵困意上涌,随后借着酒劲儿,慢慢向后倒了下去。 扶风上前一步,笑着将林谟拥入怀里,同时轻轻抹去他眼睑上的泪珠,揉着他浅蓝色的头发,在他的耳畔这么说道: “这……” “又怎么不是你的温柔……?” 林谟挣扎着动了一下,但就这么的,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四十章,族内大比 “呼~,痛快” 古焱摸了一把脸上的沙子,扬着笑容掀开了自己的帐篷,昨天晚上的打斗他十分满足,虽然依旧是惨败,但他对于林谟也是彻底服气了, “他可真是个好对手!” “哦,是吗?” 突然,一阵清冷的声音突兀地闯进了古焱的耳畔,古焱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慢慢地转过来,脖子仿佛也在微微僵直,从他颤抖的嘴巴里默然着吐出了一个字 “姐……” 帐篷中,一处的空间突然地扭曲起来,紧接着,一个身着蓝粉色衣裙的少女凭空出现,优雅地斜坐在房中的一个木箱上。 来者显然是十二族少祭司之一,霍依然! “依然姐……” 古焱连看都不敢看霍依然一眼,把头深深地埋下,拨弄这着自己的手指,依然却完全没有顾及自己堂弟的面子,伸出一根芊芊玉指,挑逗似地抬起了古焱的下巴。 “怎么了,还怕姐姐我吃了你吗?” “也不是……” 不少人都知道,国与国之间休战的最好方式,就是联姻,这点同样也适用于炎荒和空荒两个部落,两者曾经战乱不断,可后来炎荒战败,签订合约之后,炎荒部落不得不将第二王子送去空荒做质子以表诚意,后者竟爱上了当时的空荒部落的祭司,同样也是空荒部落后来的女族长,两人结合后的产物便是霍依然,而炎荒部落的世子继承族长之位后,诞生下的子嗣也只有古焱一人而已,这以后,天荒部落的圣女,炎荒部落的族子,这两个看似完全无关的人儿,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堂姐弟,部落之间的关系也亲密了起来…… 好像任谁都认为这是个不错的结局,但古焱却想弱弱地举起他的右手,毕竟,这个死弟控实在是太烦人了! 其他太多也就算了,就两点他完全无法忍受!第一,他的修炼之途可以说极度平坦,倒不是他真的强成了这个样子,而是只要他想挑战某个强大的灵修,姐姐绝对会不由分说地,在这之前把那个灵修做掉,而那些让他兴奋的敢于挑战他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往往第二天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长此以往,压根就没什么人愿意和他对战了,人人见到他就绕道走,这也就是为什么古焱那么重视林谟;第二……外界常传他极其好色,这也没什么毛病,但每次他把一个漂亮女孩抢回来,就被姐姐“你还小”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给捞进了她自己的闺房!那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他到现在还是个处男啊! “算了,长大了就一点都不好玩”依然撤回了自己的手指,卷者自己额前的一缕刘海,百无聊赖地说道。 “是是……”想归这么想,但面对于姐姐的实力,古焱自然也没那个胆子抱怨。 “对了”霍依然送开了她的头发,双手撑到背后去,慢悠悠地说道,“那个林谟,比你强?” “嗯”古焱抬起了头道,“他很强,哪怕我们属于同一等阶,但如果是生死战的话……在他手下我可能撑不到三个回合。” “是吗……” “那个,姐姐,我……” “文渊阁之争”霍依然打断古焱道,“族中大比的前三名有资格前往,挑选阁中任意典籍阅览一月,有术法,有前人修炼的心得,更有灵力真相的一角,甚至还可能接受大祭司的亲自指导,于己,于族内都是大有益处之事,你明白吗?” “我明白……” “可在这整个十三部落中,你难道认为藏龙卧虎的只有林谟一个吗!?” “不,不是,但……” “行了,”霍依然仿佛有些不耐烦起来,她挥了挥手道:“闭嘴吧,这种角色,少一个好一分,你安心做好准备就可以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古焱大惊失色 “不,姐姐,你不能……”可古焱话还没说完,霍依然蓝紫色的身影就慢慢变得透明了起来,随即便彻底消失在了帐中,古焱愣神了一下,下一刻,发疯似得跑出帐中。 —————— 一个晚上经历了情感上的两次高潮,就是林谟也有些吃不消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悠悠转醒。 “怎么回事,身体好重,“鬼压床”了吗?” “呼~呼~” “……” 醒后不到三秒,林谟便发现了四仰八叉趴在他身上的扶风,看着怀中的软玉嘴角一条的亮晶晶,他也不由得摇头苦笑起来。 林谟轻轻拍了拍她柔软的脸颊,柔声说道“扶风,扶风,起来啦” “啊”扶风揉着眼睛,迷糊地说道,“早上了啊……” “是的呢,”林谟脸上漾着一丝笑意,“昨晚你陪了我一夜吗,谢谢你。” “嗯~”她好像还是有些困的样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气儿,才转头看向窗外,“已经中午了吗……” “啊!!!” 扶风突然大叫了起来,把林谟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扶风?” “今天……今天是,族内大比的日子!我们快要迟到了啦!” “什么族内大比?” “啊,就是……” 扶风向林谟粗略地讲解了一下族内大比,林谟听了有些惊讶起来,安排在祭祖后面一天的族内精英大比,最后的三名胜者有资格进入文渊阁吗,这可不是调查情报的最好途径吗? 但想了想林谟还是瘫了下来,“算了吧,反正差不多也已经开始了,我又没有报名怎么参加,现在过去也只是观个战罢了……” “啊,那个……其实昨天你睡着了以后,我帮你报名了哦” “……” “诶嘿?” “妹妹……”林谟捏着自己的印堂穴,极力憋着自己的怨气低声道。 “叫姐姐!” “妹妹……”林谟坚持己见,一把抓起扶风的胳膊往帐外跑去,“那还不赶快走啊!” 可下一刻,掀开了帐幕后,林谟和扶风看到了外面一地黄灿灿的沙漠…… 第四十一章,霍依然 林谟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有些结巴地问道:“这……哪儿?”让他惊讶的不只是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环境,而是此地的灵气,竟完全无法和部落中的那股浓郁相比,比外界的浓度都差了了许多,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枯竭了。 “这是……脱离了聚灵阵吗?”他有些不自信地喃喃自语道。 “可能……是的”扶风虽然迟疑,但还是确定地说道,“就算是经常往外跑的我,也从来没有离开灵力圈内,而聚灵阵的范围覆盖将近大半个沙漠,可以想象,我们距离部落肯定很远了。” 林谟也是沉吟了一会儿道:“空间属的灵术吗?”他感到有些头疼,“可以肯定是,术士的目的大概是我,远距离的空间移动是相当消耗灵力,必定需要提前的踩点和布置,事先确定了我休憩的帐篷,在我睡着后发动术法将我运出了荒部落吗?” 他按了按太阳穴:“这手玩得不错啊,毕竟参加祭礼的各位都是自备帐篷,就算早上起来发现少了个帐篷也不会引起什么波动,毕竟有可能只是那人起的比较早先把帐篷拆了罢了……” “那我呢那我呢?”扶风的小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反而因为自己可能被盯上了而显得有些兴奋。 “你大概是被我卷进来的吧。”林谟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毕竟也没有谁会料道天荒部落的小公主会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过夜啊。” “哦。”她一脸无所谓,竟也慢慢分析了起来,“整个空荒有能力施展出这种规模空间移动的,除了深藏族内的几个老不死外,参加祭礼中,也只有族长和霍依然两人罢了,可空荒族长碍于颜面,不可能做出这种和天荒交恶的事儿来,可霍依然也没什么动机啊,要说是为了族比和文渊阁,但祭司又是被禁止参加族比的,那她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等等。” 林谟脑海中兀得闪过了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他有些着急得问道:“那古焱和霍依然是什么关系?” “啊,怎么……” 不待扶风反应过来,他又追问道:“是她的弟弟吗?” 扶风有些奇怪地看向林谟:“是啊,我没说过吗,霍依然是炎、空两部落联姻的产物……” “行了,真相大白了。”扶风一巴掌捂住了自己的脸,他的心里满是苦涩…… 这个死弟控!传言诚不欺我哉! 同林谟这边的心乱如麻一样,族长大叔也是快急疯了,原本看见自己女儿彻夜照顾林谟,开始对林谟生出好感的扶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谁料到才一个晚上过去,二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刚开始还以为两人私奔了他险些没发疯,但静下来后,哪怕就算没看到帐篷处残留的大量空间灵力的痕迹,也都猜到了其中的环环,心中自然忍不住地叹气,同时也惊讶于霍家那小妮子的胆大心细,敢在祭礼当晚做这种事的,也只有她这个族中数一数二的天才了,毕竟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倒也没什么人敢动她。 “扶老哥~,该走了。”帐篷被掀开了一角,阳光不可阻挡地射了进来,照在了这个佝偻着身子瘫在床上的老人,望空荡荡的帐篷,摩挲着身下细软的绸子,族长突兀地感到了一阵凄凉。 “你怎么了,老哥?没事吧。”来者露出一抹关心的神色,走上前扶起了扶恒,说道。 扶恒摆了摆手,道:“没事。”说罢轻轻甩开了来者的手,大踏步地走出了帐篷。 来着名叫云古,是冥荒部落的现族长,两家世代交好,祖上的那份情义只是一部分原因,主要还是,两家都是角逐十三部落垫底的存在。 不过二人也确实是从小玩到大的弟兄,甚至两家几乎到了指腹为亲的地步,但由于两家生的都是女孩,也就不了了之了。(大叔长舒一口气:“还好……”) 两人结伴来到了族比的赛场,说是赛场,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宏伟的建筑,毕竟地处沙漠腹地,木材对于这里来说都是稀缺品,但好歹也是在这里呆了上千年的地头蛇了,一个个脑子都灵光的很。他们在神湖湖面的边缘上,傍着较浅的湖水,用大理石雕刻的镂空结构为看台,围成了一个半圆的角斗场,鉴于在场的无一不是高阶的灵修,浮于水面上几乎是从小的必修课,也因此,在水面上作战反而比在沙地上来的方便,这个传统也就被保留了下来。 “扶老头,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云古一脸紧张,死死地拽着扶恒的衣袖,人到中年本来皱纹就多,现在他把整张脸蹙在一起,看起来有点像个脱了水的苹果,扶恒感到一阵好笑。 “担心?不,不,我怎么可能担心那家伙。”扶恒摆了摆手,内心怒骂道,我想担心都没人让我担心啊,天知道那两个小子跑哪里去了。 虽然霍依然的修为放在那儿一目了然,但一个人的实力往往远不止那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对灵力,周天的领悟,对空间法则的钻研,乃至于对术法的开发,都对一个人的实力有着极大的影响,表面上整个荒部落被分为了十三份,但在这每一份中,所有人都会在祖辈传承下来的周天上进行开发拓展,哪怕只是无意识地,所拥有的周天都是不一样的,也因此可以衍生出各种各样的神通,而霍依然无疑是其中开发的最强大的之一,因此无论在修炼速度还是领悟出的术法上,都是族中一等一的拔尖。而正是因为她的天赋异禀,使得她也好像蒙上一层纱一般模糊不清,别说扶恒这个外人了,就是霍依然自家空荒的人,都不一定知道,霍依然的实力到了什么样的一个高度,那林谟他们被传送了多远,他也就无从知晓了。 “希望不要穿送到聚灵阵外围去啊。”扶恒低下了头,把脸深深地埋在自己的一双大手中,“那里渺无人烟不谈,甚至还有滋养了多年的灵魔啊……” “老扶,快看呐,那是我儿子!喂~~” “是是,来了。” 他侧过身来,没有去观望开幕式后辈们的飒爽英姿,只是看了看身边热泪,盈眶的老友,嘴角勉强勾起一丝微笑:“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吧,远距离传送三百里,那可是连他们族长都做不到的啊……” 第四十二章,大比初始 事实上霍依然不仅做到了,还超额完成了任务,传送五百里愣是将二人直接传送出了聚灵阵,林谟他们花了近半个时辰才赶到扶恒所说的“聚灵阵外围”! 空气中的灵力也渐渐浓郁了起来,但林谟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安心,诚然,通过感知空气中灵力的稀薄程度,他大致可以分清返回荒部落的方向,但且不谈参不参加族比事儿,能不能安然回去都是个问题。炎热,干燥,以及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无一不是他的敌人,扶风已经昏倒了,她的脸上浮现出不健康的酒红色,瘫在林谟的背上,嘴里还兀自念叨些胡话。 事实上,林谟很清楚,如果现在能与叶阡陌取得联系,他可以很轻松地在规定时间赶到现场参加族比,得到他要的情报,但前提是他不可能让扶风看到他确实与外界有什么联系,不然一旦回到族群,哪怕扶风再怎么淳朴,也必定会将此事告知族中,他便不可能有什么机会在参加族比,最好的办法便是现在就让她人间蒸发,联系叶阡陌回到族群后避开扶恒,待参加完族比拿到想要的情报后便一溜烟跑路,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但…… 林谟看了看身后的可人儿,她涨红的脸盘埋进林谟的后背,洁白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小巧的鼻翼一扇一动的,林谟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他轻轻笑了一声,伸手理了理她额前那有些乱蓬蓬的紫发,旋即把扶风往上略提了提,在这烟炎张天的沙漠中再次迈出了一脚。 去他妈的,老子才不管那么多呢! “霸炎枪!” 火光闪烁,一柄赤红色的长枪出现在古焱手中,向着对面的海族子弟猛地一掷,火枪的温度奇高,卷携着宛如漩涡一般的烈焰,把周围的空气都烧得仿佛扭曲了起来。 对面的海荒部落的骄子面色大变,但由于火枪的攻击范围极大,他避无可避,只得操起神湖中水,凝出一层巨大的水墙。在水面上战斗,海荒部落的人们本来占尽优势,但一方面这一族的人数很少,同时他们在族比上总是输多赢少,倒也没人计较这些,而且,水性本柔,破除对方在水面上控制力独到的优势,要多少有多少。 “嗞嗞”得一阵声响,霸炎枪伶俐的攻势几乎瞬间破开了水墙的防御,炽热的枪尖只去后者的咽喉! “行了,结束了”一阵清冷的声音掠过,火枪在那一刹那停在了那名海族弟子的脖颈前,紧接着,赤红色的火枪逐渐变淡,最后化为一股蒸汽,慢慢地飘散了开来。 那名海族弟子瘫软地滑到了地上,古焱看都不看他一眼,对着不远处出手的大祭司拱手示意了一下,随即便退下了场,临走前瞄了一眼扶恒所在的位置,眼神深处掠过一抹担忧。 “快快快!老扶,下一个就是我家崽子了!帮我举牌子应援啊!” “是是是,呀你轻点……” 旁边的云古兴奋异常,这边的扶恒面如死灰,他几乎麻木了,还有三组就到林谟的了,现在他已经不奢求二人能赶上比赛了,只要他们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就行了,但哪怕就这点要求,他不禁也觉得希望渺茫。 同时,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在他这附近来回地扫着,仿佛是略带焦急地在寻找些什么。 霍依然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扶恒他们对面,看着对面老者歪着头颅,眼神中的一抹灰暗是怎么也都藏不住,她不由得有点想笑,她看似随意,优雅地坐着,可背在身后的手指却一刻也不停地翻动——她正在快速地将她在那片区域修练时,刻上空间标记的灵魔一只只地传送过去,林谟并不清楚,他们所处的地方几乎被数千只低中高阶的灵魔所包围,正在成为聚灵阵外围最危险的地区。 “吼~还不错嘛。”霍依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杂鱼确实对你构不成多大威胁吗?” 感受到自己所掌控的棋子一颗颗地减少,同时她还发觉,灵魔身上的空间标记竟也被一个个地抽走了,但她脸上却完全没有慌乱的神色。 “通过减少标记数量从而使我无法准确判断你的具体位置吗?哼哼,有那么点意思,但不要忘了,哪怕灵魔自身具备了不低的智慧,但对闯入自己领地之人,他们压根不知道什么叫收手。” 她嘴角慢慢勾起,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托着下巴,另一只则对着身旁无人处招了招。下一刻,一位面上蒙着红色轻纱的女子从径直从空气中走了出来,手上兀自还托着个装饰秀丽的托盘,其上平放着一个羊脂玉般的小瓶子,瓶的外表并不透光,看不真切,却也给它蒙上了一层纱一般的神秘。 “小姐,你要的东西……啊~” 面带红纱的女子还没说完,就被霍依然一把揽在了怀里,不顾后者的一声惊呼,霍依然便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却也不看怀中女子的面露桃花,只是将白玉瓶高举过头顶,看着瓶中若有若无的一翕一动,她再一次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喃喃道: “那……就再给你们加点料吧……” 下一刻,背着漫天的黄沙,她手中的白玉瓶凭空炸裂,却未曾引发任何声响,就这样连瓶带碎片消失在了她掌中的一片虚空之中。 第四十三章,天蝎妖王 起风了,但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柔…… 额前的汗珠一颗颗地冒了出来,或是顺着他略有些晒黑的脸颊滚落在地下,将着一小块沙砥或为脆弱的泥块,或是直直流入林谟的眼睑,粘着他四片的眼皮似再也睁不开了一般,林谟清晰地,或又有些模糊地感受到几乎撕开他脸上毛孔的沙暴,他忘却了痛感,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跋涉着,空气中满是燥热的气息,如同砂纸般摩挲着林谟的喉头,背上的重量原先好像难以忍受,现在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切的感官都慢慢模糊了起来。 突然似的,一条周身雪白的蜈蚣倏忽地跃过林谟,径直向着他身后的扶风飞去,这倒不是霍依然刻意控制的结果,或者说她压根就不知道扶风也跟着林谟被传送到了那圈外之地,雪白蜈蚣只是顺从自己捕猎的天性,先击杀偏弱势的那一方,才更有可能拿下一场战斗的胜利。 林谟瞥都没瞥一眼,手起刀落,刹那间银色光芒一闪,却又迅速恢复平静,再看那蜈蚣,却是从每一段的鳞甲处被生生切开,已然死得不能在死了。银蜈蚣只是三阶灵魔,极其精通遁术,但哪怕林谟再怎么体力不支,也不至于败在这么个小玩意上。抽取了蜈蚣体内的空间痕迹,林谟无视了蜈蚣在空中瓦解的身体,却不由得心想,如果被霍依然事先察觉到帐篷内的异状,说不定还会权衡一下杀死天荒小公主后的得失,虽然以她的性子多半还是会执行下去吧。 不过倒也是自己身为天荒横空出世的天骄引来了那那婆娘的觊觎,扶恒给我安排的身份还真是惹眼,空荒部落的族子!霍依然自然会担心那稀少的三个名额被我这个“短命”的族子给抢了去,毕竟荒部落十三个族群,古焱的实力到底也不是稳能获取进入那文渊阁的资格的。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转头看了看背上兀自熟睡的扶风,摇头苦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害了谁……” “但倒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他再次转过了头,直视着前方似无穷无尽的沙河海,他不由得喃喃道,“就只差一点了……” 可下一刻,原先已经有些许缓和模样的沙暴,却再一次的发起狂来,只听得一声脆响,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林谟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沙影重重中,一只巨大的身影缓缓显形,沙粒在它身上肆意滚动切割,却无法对它深黑色的外壳造成丁点伤害,黑影整体呈现出一只巨蝎样态,唯一不同的是,它的背上的一部分不规则的凹陷了下去,仿佛一副被刻进血肉的鬼面…… 林谟强行逼退了他身上的疲惫,第一次露出了无比凝重表情,他嘴巴微张道:“天蝎鬼王……” 他并不知道,距离他还有数百里远的一位佳人,此时正边逗弄着她怀里的另一位丽人,边对着他所在的方向,露出了堪称“天使”般的笑容。 巨大的,如钢一般的蝎鳌横向对着林谟劈了过来,后者身形一矮,勉勉强强地躲了过去,蓝色的刘海却被割下了几缕。明明只是碰到,却仿佛着蝎子身上每一处都安了刀片一般,无往不锋! 林谟只得先拉开距离,几个跳跃便跳到了数十米外,在一座沙丘下安顿了扶风,看着对方起伏不定的胸脯和那一片苍白的脸色,林谟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心疼。 他再一次地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的天蝎鬼王,皱了皱眉。说实话,这可能是林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上高阶灵魔,五阶中境的天蝎鬼王,比林谟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放在平时可能是一块不错的磨刀石,但现在……略微审视了一下自己的遍体鳞伤和那几乎见底儿的灵力,他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 有点棘手啊。 林谟手上银光闪动,紧接着,他的躯体皆镀上了一层的“slivershape”,阳光在他身上如金色的火焰一般跳跃,把林谟映的如金甲天神一般,天蝎鬼王摆动了一下尾部紫黑色的毒钩,似不屑之意,仍是舞着一双铁钳对着林谟压了过来。 林谟腿部猛地发力,不躲不闪地,对着天蝎鬼王一拳打了过去,让林谟惊讶的是,他几乎尽全力的一击,虽然确实以伤换伤对鬼蝎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勉强破开了对方深黑色的铁甲,迸出鲜血的拳头砸进了对方柔软的肉内,可下一刻,铁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边缘的锋利仿佛要将他的手整个切下来! 林谟面色大变,急忙将手抽了出来,飞身落到了不远处的沙丘之上,但手腕边缘却依然留下了一圈血痕。 自愈能力! “切,”林谟暗啐一口,“麻烦玩意儿。” 准确来说是长生体,这是一种罕见的灵族神通。灵魔的强大自然不单单是因为他们肉身的强大,又或者是他们天生对灵力的亲和性,而是灵魔天生可能被赋予的神通,这相当于是血脉篆刻在它们肉体内的记忆,越是纯净古老的血脉越有可能诞生超凡的神通,而且神通还会随着修为的增长而愈发强大,类似面前的长生体,修至精深者甚至可能达到滴血苏生,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想要消灭它,便只有将他每一滴骨血在一瞬间蒸发殆尽。虽然眼前的天蝎鬼王显然没达到那种地步,但也足够棘手了,起码他刚才那一下连对方的防都没有破掉。 “继续。”他神色一肃,榨着自己仅存的体力,绕着鬼蝎疾速跑了起来,手臂上蓝光一闪,千仞之术瞬间激发,数十道风刃对着那巨大的蝎头急射过去,鬼蝎躲也未躲,风刃造成浅浅的白痕转瞬而逝,又是一钳子抡了过来,林谟瞪大眼睛,将手臂横在胸前,银光大盛,竟是硬生生地挡了下来……才怪,林谟直接被掀到了半空中,银色手臂表层块块碎裂,他的表情几乎狰狞,但还是“慢慢”抽出了一只手,对着下方猛地一拉! “八方链空阵!” 下一刻,隐在暗处的八道天矛向着天蝎鬼王急射而来! “噗!”破空声瞬间而至,林谟感觉手臂一阵剧烈的疼痛,他不禁手上一滞,僵硬地扭过头去,却看见那紫黑色的毒钩,此刻不知何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命中了林谟的右臂!紫色很快扩散开来,林谟忍住疼痛,尽可能地透支灵力压制毒素,左手却拉着八根天矛往上一拉,最终的攻击点却锁定在了鬼蝎的蝎尾根部! 天蝎鬼蝎不由得震怒,一般的妖核都存在于胸腔位置,如同人族的心脏一般很难移动,但因为觉醒了长生体的缘故,它的妖核转移到了尾部,而那儿正好是它全身最坚硬的地方,他一来讶异林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它的弱点,一来对有人族敢于威胁它的生命感到愤怒,哪怕它认为这人族的攻击也不可能破开他尾部的硬甲。它猛地一张口,对着空中那不知好歹的人族喷射出一股腥臭至极的蝎毒,它有把握在那么一瞬间将对方化得连渣都不剩! 林谟却也无视鬼蝎的小动作,同对战白程一般,他再一次地抖出从一开始就藏在袖中的银矢,对着尾部灵核的位置,榨干最后的灵力,连着枪托内存放的部分灵力,一枪急射了过去!可与先前不同的是,林谟的这一枪,瞄准的却不是那隐约显露出来的灵核,而是与之完全相反的方向!恐怖的后坐力不仅彻底摧毁了银矢,还把林谟的手震得几乎粉碎,却也把他猛地推离了那道毒液,激荡如潮汐般,爆炸淹没了周围的一切,而林谟,则彻底失去了意识,直挺挺地向那爆炸中心坠落了下去! 第四十四章,大祭司 “胜负已分!” 湖面上,又是一场比赛落下了帷幕,看着场上少年的意气风发,扶恒着实为林谟捏了一把汗,这已经是六十四赛事的倒数第三场,纵然扶恒动用了几乎所有的关系把林谟的安排在了最后一场比赛,但眼下,时间却着实不多了啊。 纵是云谷这个老二哈,也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但却没有说些什么,他看看对面那掩嘴轻笑的霍依然,又看看自己多年的挚友,眼神总归有些复杂,却最终也没说些什么。 很快,场地再次打理完毕了,本来这就是湖面,清扫战场要比陆地上来的容易的多,下一场比赛的对手依次上场,却正是空荒部落和炎荒部落的骄子,扶恒略微打起了精神,看一场“狗咬狗”的比试起码可以让他稍微舒服一点,云谷眼神更是直接亮了起来,手中的旗子已经半举,完全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湛蓝的甚至略微反射些金光的湖面上,两人面对面地“对峙”着,可话虽这么说,却没人看出有那么一点硝烟的味道,反而两人可以说是无比悠闲,一人插着口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人则蹲在地上闲来无事地拨弄自己的裤脚,众人正纳闷呢,扶恒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把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霍依然,后者则报以温和的微笑。 “好行~我弃权啦!” 果然,还没等主持宣布开始,这边炎荒部落的弟子已经大喇喇地开口喊到,随后便在众人反应过来后的一阵唾骂中,一脸无所谓地离了场,虽然可能没人注意到他眼神中略过的一抹阴霾。 “嗯,好吧”主持看了看大祭司,想从后者的表情上读出些什么,但问题是她脸上的白纱又不是摆设,主持无奈,只得继续说到:“下面进行六十四强最后一场比赛,海荒部落的族子,洛寒对天荒部落的族子,林谟。” 听到主持的介绍,众人再次燃起了兴趣,毕竟两人都是一族年轻一代的最强者,怎么也比刚才的那两个草包要好些吧,虽然可能不急古焱以及媚族和黎族的两位族子,但作为压轴也是勉强合格。 …… “所以说,人呢?” 半晌过后,湖面上只出现了一名头顶黑色海藻头的青年,却始终不见另一边本该出现的蓝发男孩。 大理石阶上顿时躁动了起来,没人清楚发生了什么,却不一而同的感受到一股怒气,对他们来说这和洞房花烛夜时发现新娘是个男的没什么差别。 “人呢?滚出来啊。” “你们天荒部落,怎么软弱到连上场都不敢了?” “林谟你真的是族子吗,是天骄是男人就给我上啊!” …… 扶恒没说话,但也确实没话可说,如果把实情说出来,又有几人愿意信任一个衰弱的天荒部落而去得罪得罪那实力数一数二的空荒部落呢? 嘈杂声越来越大,奇迹却依然没有发生,正当扶恒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了一个清丽的声音。 “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扶恒猛地转过头,抬头看向那一碧如洗的天空,可哪怕快要化为望夫石了,却是根毛都没看见。 他眉头几乎拧成了个疙瘩,死死地盯着那做出夸张手势指向天空的霍依然,后者脸上兀自还挂着一丝俏皮,随后她轻轻笑着锤了一下自己的头,完全不带歉意地道道:“啊,抱歉,看错了。” “你!”扶恒怒极,手上星星点点的蓝光聚集,光球凝聚,强大的威压让众人脸色不禁一变。 “好了,够了!”一直静坐在席上的大祭司开口道,平时无悲无喜的声音竟难得带了几分怒意,扶恒手上的光球应声而散,但霍依然却讶异地感觉到,那股威压瞄准的目标,竟是自己。扶恒脸色变了几变,到头来还是对着大祭司一拱手,转身准备离去。 “快看,天上那是什么!”这会是古焱叫了起来,扶恒一听险些没被过气去,丫的,你兄妹俩合伙玩我呢。正当扶恒准备不顾后果给这两人一个教训时,却发现自己眼前一花,熟悉的香气使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接下了那个黑影,待到他定睛一看,却险些没惊叫出来。 “女儿?!” 在他怀中躺着的紫色身影,却不是扶风还能是谁,扶风此时正安安静静地睡在父亲的怀中,脸上勉强露出一丝血色。 扶恒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又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天而降,待众人抬头望去,却被空中那只巨大的阴影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天蝎鬼王!” 众人一阵骚动,却也没什么人太过恐慌,定力强的现在任坐在石阶上谈笑风生,起码没人是直接躺着的。 白衣飘动,众人只看到一阵光影闪过,祭祀大人从坐的姿势转而站立了起来,手中兀自还抱着一个半边身子还是青紫的少年,年轻一辈尚是摸不着头脑,原先严阵以待的老一辈人们却已暗自收起了神通,微闭着眼睛坐了下来。 下一刻,天空中原先巨大的黑影被凭空撕裂,两块,四块,若干无数块,仿佛被不可视的利刃在瞬间斩了百余刀,化为了血和骨的雨撒落了下来。 待众人从上方的盛景回过神来,看向祭祀怀中抱着的男孩,不禁讶到。 “林……林谟!” 自动无视了被某块碎肉压得无影无踪的族子大人,众人看向林谟的表情精彩万分,而其中要属霍依然为最,她的难以置信根本无法掩饰。 大祭司默默地看向林谟,没有人发现她眼底的那片温柔,她紧了紧怀中昏迷的男孩,用旁人听不到的音量低低地说了一句, “欢迎回来,你这个蹭船王。” 第四十五章,威慑 “安……安娜姐……?” 林谟在白衣祭司的怀中挣扎了几番,却是全身僵硬,一动也动不了了,只得作罢。 哪怕隔着面纱,林谟依然感觉到安娜轻笑了一下,后者旋即慢慢地,将林谟平躺在了身后的石阶上,动作之轻柔,让距离二人较近的霍依然眉头不由得一跳。大祭司,哦不,安娜白绣一甩,越过主持大声宣布道: “第六十四场晋级赛最后一比,林谟胜。”随即,也不管台下众人的窃窃私语,靓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在高阶灵魔的攻击下存活了下来并将其打成了重伤,这显然不是先前那个地族族子所能做到的,更何况现在后者还被压在一堆碎肉底下,让林谟晋级倒也无可厚非。众人也没有什么争议,当然,那些有想法的像地荒部落的人,面对大祭司的决定更是屁也不敢放一个。 霍依然无奈,一把抓起身边兀自惊疑不定红衣女子,生生地塞进了虚空之中,显然已经传送了老远,随即一屁股坐在了林谟的身边,也不去看后者,就这么观望着地下渐渐散去的人群,那位莫名躺枪地族天骄(也许是故意的?)被他的族人从一堆腥臭的烂肉中拖了出来,此刻已然昏迷不醒,那一群人显然没脸在这儿待下去了,分分钟灰溜溜逃也似的离开了,族子都被以这么奇葩的方式落败了,这一届族比他们连一个晋级都没有,留下来也只是纯粹丢人罢了。 “所以,”霍依然一手托着下巴,终于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氛围,“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呼——” “别装死!”霍依然一个手刀劈在了林谟泛紫的手臂,痛得后者忍不住闷哼出声。 “我说你能不能先把解药给我。”林谟勉强做了个仰卧起坐,瞥了一眼霍依然,“大祭司临走的眼神你又不是没看到,就算你再怎么天才,地位再怎么超然,总不能连她的意思都无视吧,一错再错下去,也难保空荒部落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霍依然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嘴里嘟囔道:“谁知道你和大祭司还很熟啊,早知道这样我又怎么可能这么做……”虽是这么说着,但还是扔出来个小瓶,倒在林谟的肩头,蓝色的药液顺着手臂流淌而下,慢慢地就有一股股紫色的蒸汽溢散出来,林谟忍不住呻吟了一下。 “所以说,你和大祭司是什么关系?” “你的问题有点多啊。”林谟无奈地甩了甩胳膊,苦笑一声道,“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关系,她和我相识也不过几天。” “我们只不过是一种异乡遇故知的欣喜罢了。” 他的头慢慢低了下去:“只是……” “那个家乡……” “或许我们穷尽一辈子都回不去……” 好像谈到了意外沉重的话题,霍依然也没有接口下去,倒是林谟突然地抬起了头,一脸的轻松,仿佛先前的沉重全是骗人的似的,他再次接口道: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回来的吗?” “这不是我最一开始问的吗”她有些没好气地说到。 “呦呵,害人没害成你还有理了?”林谟惊讶于她脸皮之厚,他摇了摇头,半是无奈半是炫耀的摊开了手掌,掌心无形的牢笼中,几点白光上下跳动着,显得几分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是,空间表记残留的空间灵力?”霍依然有些奇怪,“怎么了,你通过收集这些来模糊我的视野,但我眼线之多,你又怎么可能收集完……”她话还没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瞬间睁得浑圆。 等等,他……好像是从天而降地回来的。 “难道……” 林谟耸了耸肩,没说一句话。 “可是,不可能啊”霍依然惊讶出声,“就算你想通过收集表记内残存的空间灵力来搭建临时传送阵,可要跨越三百里的路程,从那些低中阶灵魔体内搜集的时间本身就要比赶回来要长的多,你怎么会浪费时间来……” “可事实上我一点都没有浪费。”林谟打断霍依然道。 霍依然沉默了,她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但正如她先前所说,像林谟这种外行人搭建传送阵,除去需要足够的灵力,同时还需要目的地的传送阵图,两个条件缺一不可,所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其否决掉了,在规定时间内达成前一个条件本就难如登天,更何况林谟又怎么得到牢牢被霍依然掌握在手中的灵阵图,但现在答案很明显了,那只天蝎鬼王成为了一切的突破口,传送高阶灵魔的表记所蕴含的灵力再加上林谟事先搜集的那一部分,也是足够达到标准了,同时天蝎鬼王是霍依然从圣湖上传送走的,它体内的表记,本身就是最清晰的传送阵图,林谟通过八根天矛破开了蝎尾的肉壳,使得被表记的灵核裸露,之后的一枪银矢本就不是为了击碎灵核,而是单纯的推力,将林谟送到表记处后,表记被林谟反向输入灵力强行启动了传送阵,将方圆的一小块连同扶风,通通传送到了整个神湖的上空!这才有了先前的一幕幕。 霍依然吞了一口唾液,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吗? 其实,只要她没有传送走天蝎鬼王,林谟的所有算盘就都是一场空,先前的搜集灵力的行为只不过是白费功夫,但现实却正是她那的一手闲棋彻彻底底将死了自己,而这一切,又恰好在林谟的计算中。 仿佛被看透了心思一般,林谟露出一丝微笑对着霍依然点了点头,可落在后者的眼中却好像恶鬼一般。 她猛地转过了头去,有些嗫嚅地问道:“如果,如果我没有如你所想,把天蝎鬼王送过去,你会怎么办?” “那还用说吗?”他上一秒还笑着说,此刻脸上却仿佛布满了寒霜,林谟一把捏着霍依然的下巴,硬生生地把她的脸扭了过来,眼对眼道,“无视了那无聊的族比。你让我的挚友陷入那般危险的境地,我绝对会慢慢地走回来,然后……” “让你溺死在我带来的绝望里!” 第四十六章,温泉 温热的雾气朦朦胧胧的,似水珠缀成的棉被,轻轻地搭在林谟的身上。竹制的栅栏高高地围着,许是硫磺的侵染,翠色不在,沉淀出来温婉的明黄却与这漠中温泉相得益彰。林谟长舒一口气,也不心急,慢悠悠地滑进了泉水之中,泉自然要比水来的浓稠些,却不腻人,它拥抱了一切,在平平淡淡,不声不响中,温煮了整个的时光。 林谟抬起手,捧出了一方泉水,明晃晃的,像是流动的琥珀,月光带来的嫩白色斑点在边缘忽隐忽现,不乏几分可爱,林谟嘴角不由得溢出一丝笑容。 这片温泉是专门给族比参赛人员使用的,族比之中虽然禁止下死手,但比赛中却难免回有些磕磕碰碰的,而着座灵泉则是一处极佳的疗伤场所,大多数的外伤都可以在一个晚上恢复的七七八八,基本不会影响第二天的比赛,当然如果伤得极其严重的,灵泉也没有办法及时恢复的那种,基本就是直接取消比赛资格,毕竟那样的话,上台和找死没什么区别。眼下第一天的赛事也算不上多么激烈,偌大的一个温泉只有他一人享用。 “难得这沙漠中竟也有温泉啊。”他送开了双手,任由手中的一捧珠玉迸溅,倒一般地沉入了水中。空气中仿佛氤氲着一股甜香,林谟浸在水面,仰视着头顶的一弯新月,巨大的快乐几乎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安娜的出现确实是意外之喜,据林谟先前推测,轮回岛的空间屏障所传送的,虽然很不讲道理的时间空间乱传送一气,但并不会割裂一个整体,那么,坐在同一艘船上的各位珍珠号的船员们,也必定都存在于在这个世界,不过看来安娜他们传送的时间点大概要在林谟之前一些,不然也不至于安娜戴了个面纱林谟就认不出她来了。 但问题是,林谟眉头不禁蹙起,安娜姐一身的六阶灵尊灵力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为什么成为了十三荒部落的大祭司?为何他来到荒部落也有了月把了,却始终连一个珍珠号的船员都未曾见到?他们没有跟随安娜一起在这里安身吗? 算了,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林谟不禁苦笑,惬意地翻了个身,心道,虽然为了主持比赛两人暂时无法见面,但这之后,便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不过是等几天的功夫,自己在这儿瞎琢磨个什么劲呢。 “所以……”林谟嘴角似没来由得一抽,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从泉中慢慢抬起,手指的末端兀自悬浮着一颗虎眼大小的水弹,林谟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手向着一个方位甩了出去。黑暗中,一声娇吟和水弹破裂的声音同时想起,紧接着,一个黑影从竹栅栏上方重重地掉落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两三个滚以后才终于忍不住大叫道: “痛!” “你个丫头片子也知道痛啊!”林谟没忍住又是一个水弹丢了过去,“偷看别人洗澡就应当做好死刑的觉悟,连这点都不知道怎么当好流氓啊!” “我不是流氓!我是公主!”扶风捂着吃痛的小脑袋瓜,不平地叫到,“况且我也不是要偷窥你的……”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林谟捏着她的脸颊,打断扶风那尚且还含在口里的话语,“小妮子长大了不仅变得好色了还学会撒谎了是吧,啊?” “唔唔唔!” 看着扶风的小脸涨红了一片,林谟几乎止不住地想笑出声,可他没发觉的是,扶风脸红不是因为有话说不出,而是…… “林谟你没穿衣服啊!”扶风挣脱了“箱哥”的魔爪,半瘫在地上,捂着几乎猩红的小脸大叫道。 …… “哦” 林谟无所谓地躺回了水底,心下却道,原来扶风也会脸红啊。 好不容易平息了脸上的躁动,扶风却低下了头,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脚底五色斑斓的花岗岩。 雾气蒸腾,渐渐打湿了扶风的衣裳,她穿的是一套米白色的便服,本就偏单色,此刻更可以说是春光一片,林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想要别头去。 “我是不是,碍着你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中仿佛带了点哭腔。 林谟脑子瞬间宕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到底在说什么,又好气又好笑,刚想答些什么,却又正对上了扶风那双“被雾气迷了的”眼睛,不由得一怔。 “对不起,连累你了。”不等林谟说话,扶风却抢先道,这回却是直接哽咽了起来,“都,都怪我太弱了,一路上……连累了你,不然林谟,你明明可以更轻松地回来的,根本不会惹上这么一身伤。” “明明是沙漠土生土长的孩子,却比你这个外乡人更适应不了炎热,没走几步就昏倒了,害的你背着我走了近二百里的路。” “遇到那些灵魔,那只蝎子时,我却依然在你的保护下,连一点点的忙都没有帮上……对,对不……” 扶风突然不说话了,倒不是因为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泪花,而是,林谟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嘴! “唔……!”扶风脸上瞬间烧得通红,她放在胸前的双手本能地绞在一块,哪怕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 还挺开心的…… 四篇红唇慢慢拉开,林谟看向怀中脸色通红的可人,心中却只有一片的苦涩。 你道什么歉啊,从头到尾错的就只有我啊! 他迅速地憋回了眼中打转的泪花,低着头,突然笑着对扶风说道:“呐,扶风。” “嗯?”声音很轻,很轻。 “一路上……你睡的还好吗?” 扶风有些诧异地看了林谟一眼,和煦而阳光般的笑容在眼前的这个男孩脸上闪烁,她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涸,溢出的却再也不是内疚和悲伤,而是满心的喜悦。 “嗯!” 在接到林谟的灵力传信,扶恒如箭一般地飞奔了过来,此刻哪怕他正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接过酣睡的扶风,可看向林谟的眼神却一点都不友好。 林谟耸了耸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抛了个卷轴给扶恒,后者手忙脚乱地接过卷轴,打开一看,是他,以及他的族人所梦寐以求之物,可就算得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你……”他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嗫嚅开口。 “不,不会的。”还没等他说完,林谟就一把打断了他的话,笑着说到,“其实我也蛮讨厌利益关系的。” 扶恒如释重负,一张老脸上也是绷不住地笑意,转身离开了温泉。 雾蒙蒙中,假山尖上凝成的水珠一颗颗地往下掉,荡起一圈圈的波纹,随后慢慢归于平静,正如林谟脸上的笑容也慢慢褪去,只留下一张冰冷的脸庞,正对着某个黑暗的角落。 “等了这么久,你是不是可以,滚出来了呢?” 第四十七章,暴殄天物 “真冷淡啊~”一阵随和到有些懒散的声音从那角落里传出,林谟表面上瘫在温泉里很是放松,可全身的每一块肌肉却都是死死地紧绷着,“我们好歹还是同伴呢,干嘛对人家那么凶嘛。” 假山的背后,从黑暗处缓缓显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却也慢慢变得清晰, 她那藻色的头发以及小麦色的皮肤上,缀着颗颗水珠,眼睛半眯,神情似笑非笑地缓缓走进了水池,她也不避嫌,就这么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酥酥痒痒的感觉爬遍了全身,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快乐的呻吟。 “闭嘴,叶阡陌!” “欸~没有诱惑感吗?”她挑了挑眉毛,笑意吟吟地说道。 那个毫无羞耻心瘫在温泉里的藻发女孩,正是许久不见的叶阡陌,此刻,她正一脸玩味地看向林谟,手中看似随意地卷着自己的秀发,显然将刚才的一幕幕看在了眼里。 “我觉得你最好给我个解释。”林谟双手叉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叶阡陌。 “什么~呢,我不是太明白呀。” “不明白吗?呵。”他不由得轻哼一声,随即也不造作,从耳朵里掏出了一个类似于无线耳机一样的东西,只是看起来要小的多。 叶阡陌瞳孔缩了缩,却还是轻声笑道:“这是什么。” “也没什么。”林谟指尖一紧,那粒金属模样的东西应声碎裂,“混在茶水里的一点小玩意,被我挑出来了罢了。” 他顿了一下,嘴角流露出一丝讥讽:“茶还是很香的。” …… “一个定位器而已,也没什么,更何况沙漠里的信号简直惨不忍睹,我接受到的也不算多。”叶阡陌淡淡开口道,可她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淡了下来,“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备用手段罢了,当然,我也确实通过它得到了不少情报。” 她缓缓地站起了身,浴巾缓缓坠落,优美展露无遗,可林谟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情欲。 没有惊起一点水花,甚至于声音在她的速度下都显得姗姗来迟,林谟感到眼睛一花,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与叶阡陌的手刀狠狠地撞在了一块,下一刻,以他俩为中心,周遭的泉水被一股巨力猛地推了出去,巨大的浪花打在四围的竹篱上,甚至有几根被拦腰折断,在这番威势下,纵然“slivershape”已然发动,林谟依然感觉到手臂上钻心的疼痛。 叶阡陌秀气的脸庞缓缓靠近,不复以往,这一次的她可以说是寒气逼人眼睛中流转的,是森森的杀气,她猩红的嘴唇靠近林谟的耳畔,轻轻道:“你倒真是瞒了我们不少啊。” “也不见得吧。”林谟忍着痛,一把推开了叶阡陌,跳到了岸上,捡起衣架上一件宽松的服饰披好,这才道,“如果我有心瞒着你们,又怎么可能在荒部落里这么大摇大摆,在明知道被你监视的情况下展示自己的实力呢。”林谟暗自撇了撇嘴,实话当然不能说,本来他并不打算暴露的,如果不是…… “谁知道呢,说不定你是为形势所逼,又或者这个部落有着你不惜暴露自己隐藏的身份也要依靠武力拿到的东西。” …… 好吧,全中。 他是不可能在发现监听器的那一刻就将其丢掉的,执行部的位置暂时他还没办法丢弃,但如果保留,那他的一言一行就不得不暴露在叶阡陌的监视之下,也就意味着林谟的秘密将无所遁形,这绝对无法容忍,所以,凡是涉及到灵修方面的机密的谈话,他都会用灵力将监听器包裹住,形成一个微型的禁制阻挡信号的流通,林谟也只有在日常嬉戏打闹中才会放开监视器的禁制,但传送至沙海外围的一段旅程将他弄的精疲力尽,也就没有分心去管什么监视器,他虽然成功地回来了,但也将自己的底细给彻底暴露了。 叶阡陌也缓缓走上了岸,当然她也不在是光着的了,她的锁骨向下,全都被一种黑色的物质所覆盖,就连手臂也不例外,遮住了羞处,当然不仅仅是为了遮羞。 林谟仔仔细细打量了叶阡陌一眼,瞳孔不禁微微收缩,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道:“你这一身的灵力,是什么情况?” 他有些惊讶了,凡是灵修,身上所保有的灵力会根据自身周天的形状来决定其所适应的属性,荒部落祭坛上所供奉的,便是十二种拥有最原初的属性的周天,其他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周天类型,无外乎都是由这十二种衍生出来的,灵力都有些许相同之处。叶阡陌这一身的黑色灵力波动很强,几乎可以比拟五阶的灵修,但林谟却完全感觉不到其与任何一种灵力有亲和性,却又好像能与所有的灵力扯上一点关系,就好像…… “你,应该不是任何一家灵修的继承人。”林谟对自己的异想天开感到好笑,却又找不到其他的解释,“你该不会是不经周天的过渡直接引灵入体,强行将天地灵力塞入灵脉之中进行淬炼的吧。” 叶阡陌惊讶于林谟这么快就看清了她的底细,但既然看穿了,也就没在隐藏,淡定地点了点头。 林谟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不通过周天直接将灵力引如体内,于常人而言基本是不可能的,凡是能做到的,必定对灵力有着极强的感知力,换言之就是天才,哪怕是随便给她一副周天,都可以达到比常人修炼速度快几倍的程度。但像叶阡陌这样的,强行引那种混乱的不纯的灵力入体修炼,基本就是找死行为,就算在第一次的冲击下活了下来,接下来的修炼也必定是极为痛苦的,就像是吹气球,只不过人才是那气球。而且这种方法只能淬炼肉身,纳入的少许灵力除却能附着以外,基本没有任何作用,完全没法使用任何一种灵术,所以,林谟现在看向叶阡陌的眼神,就好比看着北大博士后在工地搬砖,努力了十八年才当上一个小包工头一样。 “造孽啊!你丫就是个猩猩除去一身肌肉脑子就只有空气了啊啊啊!” “你怎么了?”叶阡陌有些奇怪地看向林谟,后者则抹了一把眼泪,看向叶阡陌,恶狠狠地道: “去死吧!” “啊?” “我说,为了全天下人们的自尊心,你给我去死吧!” 说吧,猩红着眼,便抡起双拳便扑了过去。 第四十八章,天空之矢 洛云最近几天还是很高兴的,身为海族的族子,一方面他为有机会在族比中展现自己的天才而感到欣喜,另一方面,可以和各族的强者真真正正的见血的较量,特别是今天可以和传闻中的天荒第一天才比划比划,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兴奋,为此他早早地就来到了神湖边上,哪怕距离他俩的比试还有好一会儿。 与天荒冥荒一般,海族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弱,周天的残破使得他们无法使用除去自身炼制过以外的任何水,以至于历代在神湖上比试的规则,善于用水的他们居然一点优势都没有。每一年,哪怕是通过第一轮淘汰赛的海族子弟都是少之又少,大部分年头竟是一个都没有,所以洛云初赛的胜利还是超出了大部分人的预期,毕竟,他赢都实在是太轻松了,对手是炎荒部落的一名实力不俗的骄子,却在一个照面内被水箭刺穿了肩头,瞬间丧失了战斗力。 没有人知道洛云为什么赢得这么轻松,或者说,没人明白为什么对手败得这么随便,但还是有些个老一辈的家伙看出了端倪,哪怕比赛还没开始,却都不约而同地端坐在那大理石阶上。 “爸爸,你是说这个洛云可能补全了周天,可以操控这神湖中的水来辅助战斗。”紫发晃动,扶风紧紧箍着扶恒的手臂,一脸焦急地问道。 “很可能。”扶恒看向湖中兀自悬浮的洛云,皱了皱眉道,“不然根本没法解释为什么昨天古族的那个小辈,连一点反抗都没有竟就直接落败。” “为什么?”扶风晃了晃父亲的手臂,问道。 “在我看来,手段其实很简单。”扶恒指了指波光粼粼的神湖道,“洛云他很可能在比赛开始后极短的时间里,操纵神湖中的细小的水流“爬”上了那个古族的后生的身体,通过强行锁住了他的关节,在一瞬间让他动弹不得,随后利用水箭刺穿肩骨,从而剥夺他的行动能力,一举获胜。” “但问题是,他操纵的水流压根没法用肉眼进行观察,细小到连我都没在最开始的时候发觉,无声无息地就定住了那个古族的后生,这份操控力,细细想来也着实可怕,哪怕实力强大的高阶灵修,一不留神也会吃一个大亏。” “那,那你告诉林谟了吗,你该不会……” “你爹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扶恒挥了挥手,有些郁闷地说到,“但他一脸不耐烦地把我推出来房门,还说什么那种小角色不值得他特别关注……” 扶风呆了一呆,随即掩嘴轻笑道“还真有他的风格。” “比赛即将开始,请选手入场。” 眼看着日头慢慢升到了半空,主持这才慢悠悠地宣布道,众人也是同时的精神一振,其中要属洛云最是兴奋,滚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慢慢走来的林谟,按耐不住地摩拳擦掌。 …… “怎,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一片安静让林谟有些不适应,他有些奇怪地扫视了一下四周,问道。 对面的海荒部落的少族长几乎结巴的问道:“林谟,你,你的伤……”人群中,不少人都不禁捂住了嘴巴,扶风则惊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啊,你说这个啊,”林谟恍然大悟道,“没事没事,和野猫打了一架,受了点儿轻伤罢了。” “那,那只野猫呢?”他有些鬼使神差地问道。 林谟阴恻恻地开口道:“被我用根竹竿钉在墙角了,多半是醒不过来了呢,哼。” “那,要不然我和祭祀申请一下调动你俩的对战时间,你再去温泉里泡上一会儿?”这话自然不是洛云说的,是主持迟疑了半晌过后才如是说到,毕竟林谟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啊,整个左臂的上半部分都被挖空了,隐约可以看到惨白色的臂骨,腰间的一块凭空消失了,衣角口兀自仍滴着血,主持看到后也是脸色煞白,而洛云此刻正一脸阴晴不定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不用了啊。”扶风笑着对这位老人说道,“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我一会儿就回去泡。” 众人同时愕然,你都伤成这样还想着打呢啊。洛云的额角则暴开了一条一条的青筋,但他仍是皮笑肉不笑地说到:“哦,看来你其实挺有自知之明的吗。” “当然,”林谟枕着双手仰视着天空,却又转头以手比枪,对准洛云笑道:“毕竟,你很弱啊。” “那你就来试试看啊!”洛云一声咆哮,随即以手比爪,向着林谟狠狠一抓,林谟随即感觉到一股巨力淹没了他的肉身,仿佛身处海浪中一般,竟是动弹不得。 “怎么了,刚才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现在连动都动不了了啊。”洛云张狂大笑,先前的儒雅荡然无存,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再来尝尝这个。”说罢,十数根由水凝成的短剑从神湖中升起,对准林谟急射了过去,炸起了一片水雾。这个场景看得不少老家伙瞳孔急缩,显然,现实验证了他们的想法。 “嘿,分子级的操水吗,就你而言还不错啦。”林谟悠哉的声音从水雾中传出,“但量却是太少了,实战中应用范围不是很广呢。” “可现在不是把你给定住了吗。”洛云狞笑着说,可实际上皱了皱眉,暗自啐了一口。 防护罩吗,该死的。 他虽然成功将林谟定在了那里,但发射出去的水剑却没有起到分毫作用,林谟这个家伙,事先凝出了一个360度无死角的空气盾用以防御,盾身的厚实程度让他咋舌。 但水的韧性,可不是区区一面盾牌所能抵挡的。他看了看自己紧握的双拳,白色的光华若隐若现,眼神逐渐凌厉了起来。 “无所谓,”林谟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只是他的手指微微泛起了蓝光,“反正我本来就不需要移动,动一下还可能扯到伤口呢,咦疼疼疼!” “疼的话,就快点让我给你解脱吧!”洛云手上的白光已经闪到了极致,他忍住胳膊上传来的阵阵撕裂感,猛地一拍水面,涟漪乍起,他的背后浮现出一条蛟龙,幽蓝的身躯上鳞片怒张,霸气滚滚龙须飘扬,洛云双手猛地一紧,巨龙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朝向林谟扑去! 一时间,仿佛一切都禁止了,无论是人,水流,哪怕是扶风带泪的呼喊,林谟好像什么,张牙舞爪的巨龙就在眼前,林谟却熟视无睹,只是淡淡地看着手上渐渐成型的蓝光,宛如一颗修长的子弹静静地悬在指尖,林谟这才抬头看向龙首,嘴角却钩出一丝冷笑。 “华而不实的玩意儿。” 第四十九章,魅族 一点蓝光掠过,此刻明明是白昼,可那枚子弹却仿佛是黑夜中的流星,从林谟的指尖猛射而出。 “天空之矢” 下一刻,水蓝色的巨龙在林谟的指尖猛地停下,宛如是林谟指尖轻轻一点,便挡住了那硕大无朋的龙首。扶风呆住了,先前眼角留下的眼泪一颗颗地滑落到她的嘴巴里,她才反应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场上大多数人的疑问,可肇事者显然不打算解释这一切,林谟眯着眼睛笑了笑,正准备转身,却恰好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嘶嘶”得直吸冷气,就这样在众人诧异却又有些好笑的目光中,林谟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场地。 “喂,林谟……” 扶风有些愕然,这不还没比完吗,怎么就走了?无故离开场地可是要取消比赛资格的啊。扶风招了招手,正准备喊林谟一下,却被父亲轻轻地捏住了手,扶风诧异地看了一眼父亲,扶恒却只是摇头,旋即嘴角一撇,示意扶风看向赛场。 “咔擦” 神湖中,原先威风凛凛的蓝色巨龙盘踞其上,此刻却在一声沉闷的碎裂声中,从那颗巨大的龙首出,迅速地碎裂,并不是如同玻璃一般碎成碎片,而是如同灰尘一般,在下落的一刹那便迅速地泯灭,一条龙消失了,湖上连一片涟漪都没有产生,而正对面处,洛云从林谟射出天空之矢的一刹那,就一直沉默着,终于,在龙身全数泯灭之后,他的左胸上出现了一处拇指大小的贯穿口,血液猛地溅了出来,而他本人则早已昏迷,此刻,也是直挺挺地摔进了神湖的波涛中。 …… “胜者,天荒部落林谟!” 眼看着四围一片的死寂,安娜嘴角噙着无人察觉的微笑,宣布了比赛的结果。下一刻,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淹没了一切,没有人再会质疑林谟的实力,人们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场赛事带来的满足感的同时,也会将林谟的名字传遍整个塔拉玛干沙漠的每一个角落。 当然,潮水般的欢呼声也掩盖不了匿于其中的死寂。 霍依然阴沉着脸,微张的手掌在那一声宣判中猛地捏紧,发出一阵音爆声,她不由得咬紧了牙关,秀气的小脸几乎皱成了脸谱。 “这家伙……居然这么强吗?” 原先她对林谟的评估最多也就比古焱强上那么一线,但现在霍依然明白自己显然是低估对方了,哪怕就是她自己,对上那条巨龙都要小心应付,绝对做不到像林谟一样轻松的,纵然她自傲同阶无敌,更何况林谟的修为比她还低了那么一些,但现在她竟有些吃不准了。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脸上莫名燃起一到红霞,口中不由得轻哼一声道“等你进了决赛在说吧。”说罢她猛地转身,白衣翩跹之中,消失在了原地。 “林谟,你没事吧!”扶风真的像风一般地吹开了林谟帐篷的门帘,急吼吼地扑到了后者的床上,动作之大让林谟再次的闪了老腰。 “停停停,轻点”林谟捂着自己腰间那仿佛又要绷开的伤口,龇牙咧嘴地说道,胳膊上的伤口看起来很是狰狞,但在利用了泉水的灵力后,自身的恢复力暂时性的得到了提高,此刻也基本长得差不多了,真正的问题在于腰部的伤口,叶阡陌最后的一记手刀伤到了他的内脏,虽然大概不会影响明后的赛事,但今天,他可能得在床上度过了。 “啊,哦,对不起。”扶风脸一红,忙从林谟身上爬了下去,绞着双手立在一边。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林谟看着一旁局促不安的扶风,原先皱着的眉头慢慢松了开来,他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憨憨的,像妹妹一般的女孩,还真是讨厌不起来啊。 “对了,林谟,告诉你个很重要的消息!”扶风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异常严肃地对林谟说道。 林谟感到有些奇怪“嗯,怎么了?” “明天和你比赛的对手,是第十三部落的天骄。” “那又怎么了,他们很强吗?”林谟问道,“话说这个第十三部落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祭祀的神柱只有十二根,却偏偏存在着第十三部落,而且,那个部落的人除了在祖祭上,我一次都没有见到过。”林谟想起了在祭礼上见到那些守卫,清一色的全是女子,给人的感觉也有些死气沉沉的。 说到这儿,扶风却有些扭捏了,她嗫嚅了半天,才慢慢开口道:“那个部落的人,最擅长的……最擅长的是……” “媚术。” 扶恒掀开了门帘,走进来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道,“你先出去吧。” “嗯……”声音如同蚊子般轻,扶风慢慢挪着步子,走出了帐篷。 “欸,你也真是的,让小孩子说这种事。”扶恒不无埋怨地说到。 “拜托,我怎么知道那个部落是那样的啊,要不然……” “行了行了,不听你扯皮。”扶恒拖了把板凳坐下,慢慢道,“第十三部落吗,其实是在十二荒部落建立不久后突然出现的,他们帮助早期的部落解决了一次大麻烦,随后在当时大祭司的默许下,加入了荒部落,当然距今也有很长的一段岁月了,至于多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 “我怎么感觉你这话说的这么随便呢……” “闭嘴吧你个小兔崽子,”扶恒预备着给林谟一个暴栗,但想想还是放下了拳头,继续说道,“魅族的人们清一色全是女子,所以每年,十二部落都会各自选一名男子来帮助其繁衍交配,而诞生下来的婴儿,竟也都是女孩,且都完美继承了魅族的周天形式,里里外外看起来似乎与父系一脉都毫无关联,哪怕就这一点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她们自身的周天使得她们精通媚术以及柔术,表面上来看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实战中,她们所表现出来的战力简直惊人,而且有一点我很是在意……”说到这儿,扶恒突然顿了一下。 林谟有些奇怪,接口道:“哪一点?” 扶恒却仿佛紧张了起来,四下环顾了一周后,才附到林谟耳边悄悄说道 “魅族每年都在三十二强中占四个名额,十六强中占据一个,从以往到现在,从未改变!” 第五十章,扭曲 文渊阁内。 昏黄的烛光逸散着微黄的光粒,温温婉婉的,可却只堪堪照亮了巴掌大小的一块地方,让人看不真切。 安娜……大祭司单手托着这盏青黄色的古灯,上下翻找着成堆的书籍,她看着周身层层堆叠的书山,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都说文渊阁内藏着无数珍贵的古典真籍,随意翻上一本就可助人悟道千里,在她看来几乎全是瞎扯皮,前人留下的关于修炼的典籍自然是有,但书海中的大部分却都是关于山川地理,海国图志一类的书籍。 说真话,族比中的胜利者所被给予的三天时间,安娜甚至怀疑他们能不能从漫漫书海中找到适应自身周天的典籍,更别谈精读乃至于顿悟了,也不知道最开始是那个老头子定下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规矩。 “另外这些书上记载的都是些什么地方啊,怎么我跑了十几年海路怎么从来没见过。” 安娜跪在地上,嘴里也不知道是第几次的这般咕哝道。 她的膝下是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但无论是大陆的位置还是形状,都与现实,或者说现在的世界都大相径庭,但安娜却仿佛对这些很是熟悉的模样,不时地对着某处加上极为细致的一笔,罢了还满意地点点头,没有人知道她这数年如一日所勾勒的到底是什么,就是安娜自己或许也不是很清楚,但她不得不这样做,说到底,她的一身修为都是从别人那里借过来的。 和叶阡陌正好相反,安娜的资质可以说是差到底了,她自身并不知晓到底什么是灵力,到底什么是灵修,所以,哪怕她身处在外人看来如同圣地一样的文渊阁,对于那些灵术灵法的典籍,她也是一个字都看不懂,她说到底只是一个海员,哪怕有了天大的机遇,也不可能在灵术一道上走得多远,相反因为前一任大祭司的诅咒,她这一辈子都不得不困守在这蛮荒部落,安娜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看看那些她唯一精通的海图或者山脉的典籍,通过博览整个文渊阁的藏书,找寻其中的关联,眼下所绘制的这份极致精细的世界地图,便是她来到这个异乡后唯一的精神寄托,哪怕她根本不确定这个世界到底存不存在。 “呼~,想这么多干什么,这种事不是该由那个家伙去验证码。”又翻看完了一本书,安娜随手就将它向后一抛,不由得心道。此时的她,完全不见了那身为大祭司的威武与英气,向后重重地倒了下去,那盏古灯立在一座书上之上,黄豆般的烛火在安娜的呼吸中慢悠悠地晃动着,她几乎下意识地看向树屋的一处角落,那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柄早已锈蚀的长刀,安静……甚至是死寂地在阴影处被灰白丝状的尘埃层层封禁。 仰头看了看那微小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光焰,安娜皱了皱眉,就着烛光抬起了自己白得略有些病态的胳膊,看着臂膀上若隐若现的红色裂缝,她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 “该怎么说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来的可真是及时啊。” —————— “你,不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站在湖上,林谟看向对面的魅族天骄,几乎失声惊叫道,对峙尚未开始,他的眉头却禁不住地乱跳。 “怎么了嘛?你讨厌我们吗?”对面,那名魅族女子点着自己的微张的嘴唇,半是俯身半是妖娆地看着林谟,眼睛半眯,散发出无穷的魅惑出来,空气中并没有灵力的波动,这就说明对方并没有使用媚术,单纯只是天然的媚意就使得在场的许多人感觉血脉喷张,可林谟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刺猬一般戒备地看向对方。 “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回答我!”林谟吼道,这一幕看得很多人莫名其妙,就算林谟不吃对方这一套,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只有林谟自己清楚,他所传承的周天赋予了他高超的感知能力,就好比灵魔的先天神通,这也相当于林谟自己的天赋,这项天赋使得他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例如修为,构造,乃至于,生命力…… 但此刻,对面的女孩,就算再怎么漂亮妩媚,也没法激起他的丁点欲望,原因很简单,他看不到对方的生命力所在,倒不是说女孩屏蔽了林谟的感知,毕竟那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而是女孩压根就没有生命力支持自己的活动,相反,却有着一股浓浓的死气,黑雾一般得缭绕在女孩的左右,却又有如铅一般的沉重,其中的怨念看得林谟一阵头皮发麻。 女孩的眼神像是死了一般,失去了聚焦,纵使嘴角笑意不减,此刻却是愈发的冷冽,她直起了身子,单腿直立,另一只腿则慢慢抬起,一直抬道了头顶的正上方,淡红色的光芒若隐若现,林谟瞅了半天,却愣是没看出她的修为,但从波动来看,绝不在自身之下,女孩也不着急,待林谟打量完毕,她才慢慢开口道,语气中虽然媚意不减,却也蕴含了浓浓的杀意 “重新介绍一下,现在的我叫“雅儿”,然后,准备好接受试炼吧,天空之神的转世者!” 说罢,不顾林谟脸色的狂变,悬空的那条美腿伴着变化为无边危险血红色的光华,“轰”得一声猛然落下,林谟在几乎一瞬间飞身离开,只听得“嘭”一声巨响,水花四溅,迸溅的水花竟在林谟脸颊上划出来一道血口,林谟眉头紧促,不由得向下看去,一时间,近乎百米深的神湖凭空被砸穿出来一个深坑,过了好半晌,水流才慢慢汇到了洞底,湖面仿佛再次变回了一片宁静。 第五十一章,雅儿 林谟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片,他虽然成为灵修的时间不长,但很明显,雅儿只是随手的一击就能够将数百米深的神湖砸个通透,修为方面是绝对远胜于他的,但至于到了个什么境界,也不知为什么,林谟说不出。对方别说人类了,可能连生物都不是,而且女孩的灵力总给他一种模糊的感觉,仿佛原本就不存在一样,但林谟仍是看出了一点端倪。 方才雅儿所施展的灵力,并不是从自身周天之中抽取出来的,竟是由她周身缭绕的那一股黑色的雾气所转化而成的,每一次她使出灵术时,手上都会泛起一点红光,而死气就在那一刻如同黑色的漩涡一般,凝结至红光处,粉碎,转换,震荡,这以后才放出那一道道令林谟瞪目结舌的恐怖灵波。 “啊——!”众人一阵惊呼。林谟又是一点水面,险而又险地躲过了一道红光,激荡的能量扫得他的衣角都是“猎猎”作响,林谟不禁暗骂道:“你特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好过分~人家起码还是个花季少女呢!”雅儿的声音再次回到了少女般的嗓音,一颦一笑依然让人血脉喷张,当然如果说第一次听林谟还能把这当做人间的一道风景线,但现在,他却只感到腹中的阵阵翻江倒海。 下一刻,雅儿猛地一踩脚下的水面,神湖顿时陷下去了一大截,音爆声响起,几乎是一瞬间,林谟下意识地向后一仰,堪堪地躲过了前者致命的一脚。红色……不,血色的气浪如刀一般擦着林谟的蓝色的流海猛地飞射了出去,切下了他额前的几缕慢慢地飘落于湖中,再看那气浪,则紧贴着湖面,飞掠而过,硬生生地将大理石观众席切下了一大半,众人一阵骚动,纵然没有人受伤,但此时,任谁都意识到事情不对了,安娜清啸一声,手中白衣飘荡,两柄白色如光般的飞剑飞出,瞄准对方的头颅和腹部,没留一点情面地斩了过去。 可异变陡生,原先在观众席上如同木头一般端坐的魅族众女,此刻却一个个僵直地站立起来,如同一个个被牵动的提线木偶,飞身跃到湖面上,围成了一个直径约莫一里的圆形,双手猛地朝向湖面一拍,一道粉色的屏障应声而起,覆盖住了魅族众人以及林谟,而反观安娜全力的一击,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无声无息地渗入了屏障之中,竟这般地没了踪影,安娜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可待众人的法宝术式皆是连射了一通,屏障却也是巍然不动,她才终于按耐不住地叫喊到 “魅族是想造反吗?” 没人答应安娜的话语,她们一个个的眼神皆是空荡荡的,只是无神地注视着自己的前方,安娜眉头紧皱,但包括她在内的一干人,却皆是无计可施。 “你们到底是谁,试炼又是怎么回事?”林谟再也沉不住气地问道,他此刻位于对方双脚踢出的气浪所化成的风暴之中,每一道都有着不输于灵宗强者的全力一击,他的身上眨眼间又多出了数到血口。 “你没必要知道。”对方的语气再次冷了下来,“你现在只需要活下来就足够了。” 末了,她却吐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那丰润的嘴唇“当然,你若是能杀死我……虽然不可能,但起码能减轻些我的痛楚……” “我去你妈的!”对方暧昧的话语彻底激怒了林谟,他双手交胸前,作势一推,一道蓝色的屏障横扫出去,在血色灵刃下化为星星光点,却也将血色风暴撕开了一个小口,他趁机脚底一蹬,手上银光乍起,对着猝不及防的雅儿狠狠地就是一拳,雅儿的头颅直接向后绕了两圈,舌头也在一声咳血中给吐了出来,看起来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但…… “还是有点不够呢……”雅儿嘴里泛着血沫,因声带有些变形而沙哑地嘟囔着,可她突然大笑起来,近乎疯狂道:“快啊,三千年之久的绝望,你认为这么简单就可以消磨掉吗?” “快啊!” “继续啊!” “杀死我啊!” “天空!难道你做不到吗?! 林谟眉头皱得仿佛可以拧出水来一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诚然,他在祖祭是继承了天空之神的部分记忆,说是他的转世好像没什么问题。但这试炼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不这群女人又是谁,雅儿……又怎么好像在那儿听过? 林谟没有多想,因为他压根没法多想,雅儿在大笑中迅速接近了他,她的目中留着血泪,林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后者一拳狠狠地击中了腹部,他的身子疼得佝偻成了只虾米,口中忍不住吐出一口酸水,其中赫然夹杂着根根血丝。 “林谟!”扶风哭喊道,但林谟却浑然不觉,他忍着痛楚,双手一和,八根星辰虬龙锁出现,林谟用尽全力地一拉,天矛从海底冒出,向着雅儿猛地暴射过来,八根天矛透过林谟蜷缩着的身体的空隙,齐齐地扎进了雅儿的身体,众人不由得惊呼,林谟的控制力让他们惊讶,但更恐怖的事情却在一瞬间出现了,女孩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秀气的脸庞竟露出了皮肤下的白骨,雪白之上溅着几滴嫣红的血渍,大腿,胳膊等多出严重变形,但她依然在笑,在狂笑,仿佛对她来说这是无上的喜悦,这痛感,是她活着唯一的证明! “快了,快了,天空!姓吴的!只差一点了,求求你了,我快死了!”她大叫道,林谟却感觉到了一股揪心般的疼痛,他掐了自己一下,努力地保持着清醒,吴?她知道天空之神的本姓?她到底是谁? 林谟的脑袋里是一团浆糊,就在他愣神之时,雅儿眼神一凌,血红色的光芒在她的眼中流转,下一刻,在她的一声轻啸中,化为一颗血泪急射而下,泪珠速度之快让林谟防不胜防。 终于,在一声巨响中,林谟被血珠打中了胸口,清晰的骨裂声荡了开来,林谟闷哼出声,直挺挺地坠入海中,瞬间没了踪迹! 第五十二章,终结 沉默,死一边沉默突然地降临了,众人看向渐渐沉寂下去的水面,消失的褶皱宛如谎言一般,人们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林谟,就这么死了? 雅儿冷冷地看向水面,仿佛她先前的疯狂全是假的一般,此刻,她冷得像一尊雕像一般,布满伤痕的身体兀自向下滴着嫣红的鲜血,而且不是一颗一颗的,而是如关不掉的水龙头,小溪一般地染红了一小片湖水,但她却是浑然不觉。 雅儿眼神眯了眯,身形一晃,转瞬间分身出八个自己来。九个女孩,九个身体扭曲到变形的疯魔,眼中的红光大盛,成百上千的血珠转眼间凝聚而成,悬浮在空中,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重重地砸向湖底,一颗颗地,接连不断,却又仿佛炸弹一般,皆是炸起了惊天的水雾。 明明只有那么眨眼的功夫,在众人,尤其是扶风心中,却远比一个世纪来的漫长,很快,神湖的的中心便被炸出来一个大坑,粉色屏障中的湖水几乎全被炸了出来,形成那么一个“中空地带”。扶风哪怕被父亲一把拉住,竟挣脱开来,飞身飘到上空,死死地看着那一块湖心,这也点醒不少人,但与之齐头并进的只有大祭司一人,其他人都是姗姗来迟。 爆炸引起的水雾弥漫了半片天空,但这并不影响扶风的视线,她的眼中银光一闪,整个瞳仁变成了银白色,但在一瞬间她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体内的灵力却是瞬间消失了半数,她险些没有飞稳,在空中一个踉跄。 她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口中不由得喃喃道: “刚才,那是什么?” 下一刻,异变陡生。 一条银光灿灿的锁链破浪而出,死死地箍住了一名“雅儿”的脖颈后,林谟隐藏在水中猛地一拉,那名少女顿时倒飞了过来,沿途与另外的两人狠狠地碰撞在一起,就在三人即将反应的瞬间,一颗淡蓝的子弹回旋着,裹挟着银色的气浪削去了三人的头颅!三具无头尸体无力地倒下,掉入碧波中不见了身影。 林谟再一次地踏上湖面,五道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仿佛暗含着一丝兴奋,但在看林谟,黑色的美瞳已然掉落,露出他一双冰冷的银眸,再看向雅儿的眼神却已不像平和,用如同注视着尸体一般的眼神盯着其中的一具。 他的嘴唇一张一翕,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银眸·箴言” 下一刻,银芒大放,五个雅儿皆是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向后倒飞过去,林谟却如同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了其中一位面前,紧紧贴着她向后疾驰的身影,一双银白色的眼眸不停地闪烁着,顿时,雅儿的身形猛地一顿,她的眉头止不住地狂跳,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挪动一丝一毫,仿佛被什么禁锢了似得,她没有多想也没法多想,眼中酝酿的一颗血珠向着林谟飞射而去。 这么近的距离,就是利用空间瞬移都没法完美躲开,毕竟构建基础术式也不是一瞬间就能完成的,血珠击穿了林谟的颅骨,却没有一丝血液溅出,下一刻,林谟的身形渐渐虚化,真身却突兀地出现在了雅儿的背后,他一手按住后者的脑袋,一手搭在了她裸露的肩膀上,眼中寒光一凝,瞬间并指为刃,一刀枭首! “你……!” 雅儿的头颅掉落了下来,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她那被无数条银白色的细小的丝线缠住的身体,这些丝线很快就消散而去,很显然无法维持太久,但为林谟争取的一瞬间,也足以让他消灭任何人了。 死亡的阴影渐渐蒙上了她的眼眸,牙关紧咬中,她的双手青筋暴起,死死地按住那一颗将掉未掉的头颅,鲜血迸溅,红玉般的血块一把一把地洒在林谟的脸上,可他仿佛连皱眉都给忘却了,抿着秀气的双唇,一言不发地盯着雅儿愈显凄凉的背影,手刃慢慢并起,变为掌型,银白的金属光泽慢慢褪去,空气中的却仿佛一瞬间凝固了一般,雅儿瞳孔止不住地一缩,双手仍是死死地箍住自己的头颅,身体却是不停地向着远处飞遁而去。 林谟脸上的表情冷漠至极,手掌轻轻地向前一推,虚空中凭空凝结出了一道深黑的手印,没有任何声响,它的出现仿佛毫无征兆,林谟表情淡淡地,向着不远处的遁光猛地砸下!粉色的屏障中,她的活动范围本就不大,此刻更是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撞,无声无息中,黑色的大手印轻轻地按在了她支离破碎的身体上,将她的头颅四肢与身体彻底砸开,破碎的肉块慢慢沉进了碧涛之中,除去一丝逐渐变淡的红色,再没了踪影…… 扶风想大叫,想欢呼,可声音却仿佛卡在了喉咙里,一丝一毫都发不出,沉寂再一次地降临了众人之间,每个人都想说些什么,却有不知从何说起。 “林……林谟。”到底还是扶风先开了口,她强打精神看向满身血污的林谟,有些颤巍巍地问道,“结……结束了吗。” 听到扶风的话语,林谟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他的瞳孔恢复了眼神,扬那一头湿漉漉的蓝发,林谟再次微笑地看向扶风,轻轻地道: “没有。” 下一刻,伴随着他指尖微动,一道星光闪闪的锁链破浪而出,直挺挺地洞穿了脱离了屏障,猛地向他飞来的魅族少女的喉头! —————— “该死的林谟,竟然这么强!”叶阡陌揉了揉自己发肿的背部,嘴里愤懑不平地嘟哝着,她已经被林谟用竹竿钉在泉水边整整两天了,最后才借助身上一小瓶用来处理尸体的解尸液,勉强化开了自己脊柱附近的皮肉,这才得以脱困,又在那泉中泡了老半天才勉强恢复,就是背后的那一道红肿的印记是怎么也化不开,她都揉了这一路了。 叶阡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沙海之中,有些盲目地乱窜,探测仪被林谟临走前一脚踩碎了,她事先标记好的飞船坐标此刻也凉凉了,现在只能凭着感觉走到哪儿算哪儿,但她倒也沿着部落聚集的边缘走的,这样起码能保证基本的食物和淡水,不至于在找飞船时被活生生饿死,想到这儿,她撕下了手中最后一块香肉,随后直接连着骨头一阵硬嚼咽了下去,就差一个震天响的饱嗝她就和个西北猛汉没多少差别了,哪怕她外表是个娇滴滴的小麦色少女。 “话说我这是到哪儿了啊?”随手在沙子里擦擦自己油腻的双手,她仰视面前巨大的木门,很明显是一族部落的山门,她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道,“聚灵阵的边缘,应该是统一归魅族管理的吧,虽然她们平常就有些死气沉沉的,但这部落是不是有些……太安静了?” 她的眼神逐渐凌厉了起来,双手双脚逐渐变黑,飞身一跃跳到了栅栏之上,下一刻,便无声无息地遁入了部落之中。 第五十三章,真相 也许时间是这世间最柔软的刀子,使得伤痛的崎岖也被它一点一点地铲平,可对于荒部落的人们来说,或许这一天,无论未来会经历多么遥远的光阴,都会以最血腥的方式刻进他们的骨髓里。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开口了,嘴巴微张着,可就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眼睛全都死死地盯着湖上的那一道屏障,不知是不是因为人越来越少的缘故,原先的亮粉色慢慢黯淡下去,取代它的,是一块一块深红色的血迹,仿佛红色的玉块砸到上面迸溅了开来,化为狰狞的鬼脸四处蔓延,却渐渐化为丝线一般地,染遍了人们的视野,空气中的腥气让人闻之欲吐,杀戮的恐惧弥散在这一整个的神湖湖畔。 “刺啦~” 血肉摩擦的声音回荡在耳畔,林谟从那第十二具少女,失去生命的肉体中抽了出来,后者软绵绵地,无力地瘫倒在地,这个说法或许并不是太准确,毕竟这十二名的魅族少女,竟是一个活人也没有,她们令人疯狂的娇躯上,缭绕的都是浓浓的死气。 脚下的湖水已经结晶化,少女们,不,雅儿发射的泪珠填满了屏障中那一方的湖水,粉色的水晶块上或趟或卧着十一具尸体,还有一个则在林谟的眼前垂死挣扎,嘴里不停地喷涌红色的血沫。 林谟甩了甩手上的鲜血,血滴溅在女孩绝美的脸上,使得她仿佛一件碎裂的艺术品,此刻她如同处在存在与毁灭的边缘,迸发出的艳丽让人触目惊心。林谟眉头一凝,看着少女轻轻地说道: “雅儿……” “哦~”少女打断了林谟的话,抢先道,“都这样了,你还能认出是我吗?” “怎么认不出,”林谟的眼中都是血丝,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疲惫,“不管是哪一付皮囊,到底不还是你。” “很像情侣间的亲热话题呢,你这是要和我表白吗?” 林谟半天没有说开口,可眼神却逐渐凌厉了起来,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我是第几个?” “……” “试炼吗?”一阵沉默过后,雅儿才开口道,“你“继承”的时候没注意吗?十一个啦,不过会像这样和我说话的,你倒是第一个,冥王那个话痨都没和我说上几句。” “他虽然喜欢漂亮女孩,但对你还真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是吗?”她有些自言自语道,可声音却愈发微弱,“也是……我年纪也很大了呢……” “嗯,这是废话。” “也确实有些……” “……” “累了呢……” “……” 失去了“魅族”的支撑,屏障已经破裂,此刻,一阵凉风拂过,林谟仿佛听到了砂砾摩擦的声音。 “喂,雅儿。” “我们,是不是见过?” 当然没有人回答,女孩们的身影已然消失,留下来的, 只有十二堆白色的砂砾。 “族长。”来人很小心地掀开了帐篷的门帘,看了一眼在床上休息的林谟,在得到了扶恒的简单示意后,这才趴在后者的耳边,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急急忙忙地退出了帐篷,匆忙的样子好像不愿意在这里多呆哪怕一秒。 “我的风评有那么糟糕吗?”林谟半躺在床上,有些苦笑地说道。 “在我们看来没什么,”扶恒嘬了一口手边的浓茶,慢悠悠地道,“但小一辈的孩子们还真没见过这景象,你稍微迁就一下吧。” “行行行,知道了,小孩子吗。”忘了自己也才十八的某人举起双手笑呵呵地说道,但他还是温柔地抚摸着趴在他床边睡着的一个小脑袋,“反正也不是所以人都讨厌我……” 屏障消失后,几乎所有人都是楞在原地一动不动,也只有扶风一瞬间冲了出来,在林谟即将栽倒在地前一把扶住了他,又是小心翼翼地服侍了自己将近一天一夜,这才勉强小睡了一会儿,但也依然没有松开林谟的手,仿佛害怕林谟也会化为砂砾消失一般。 “所以,”林谟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直勾勾地盯着扶恒,“怎么样了?” 扶恒表情有些复杂,似疑惑,又似讶异,但还是迎着林谟的目光,点了点头道:“和你猜的一样,全都化为白沙了。” 沉默降临了,两人谁也没再开口说话,皆是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魅族的真相实在骇人,全族,每一名的少女,都只是雅儿一个人的化身罢了,目的除了掩人耳目,还有就是让一族人数量的化身,接受岁月的洗练,凝聚出那无比骇人的死气,供她一人使用,从各个部落招来的男子只不过是提供精气以维持化身的稳定罢了,生儿育女只是纯粹的假象,到最后还是那几号人,最多只是改变了样子,而魅族这近千年的积淀,完成品就是那族比上的十三具肉身,每一具都是她的真身,也都可以承载她的意识,比赛前,她们几乎吸取了整个魅族其余人全部的死气,所以,扶恒刚刚确定的就是,魅族人已经全部耗干了死气,化为白沙彻底沉寂了。结果就是,蛮荒部落第十三部落,魅族,灭族! 至于雅儿到底是什么,荒部落的众人只当做死灵幽魂等不干净的东西了,但林谟却很清楚,那是,他身为十二诸神转世的试炼,以证明他有资格传承天空之神乌诺斯的记忆,如果失败,他也只能再入轮回,待他下一任的转世继续试炼,直到通过以证明自己为止。 但,他也只是明白了试炼本身而已,明白了雅儿所承担的任务而已,到头来,雅儿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使她变成如此丑恶枯朽的存在,林谟依然是一无所知罢了。 第五十四章,蓝海节 族比上的怪事层出不穷,但正常的流程到底还是要走一遍的,四强的赛事会在一天内解决,而在这之前,却有着整整一天的空闲时间,在今天,将会举行荒部落一年一度的,受着万人瞩目的佳节,人称 “蓝海节”。 十三……不,如今的十二部落围绕着蓝海神湖建立自己的族群,但在中央城镇也不是空无人烟的,十二族的人们在这里都有人驻扎,而且大都是各族中的贵族或者天赋卓绝的天才,一方面有助于各族年青一代的切磋和交流,另一方面,则是是方便男男女女们的“过度交流”。 无论是那个部落,都希望自己家的族子族孙能够和其他部落的血脉纯正的后人结合,这样有一定的可能性诞生出完全继承两家天赋的特殊周天,而同时掌握两种原初属性,对自身的实力自然是大幅度的增加,甚至还有可能,虽然极小,诞生出拥有特殊周天的天才,这类灵修不仅修炼速度极快,同时也具有着意想不到的天赋能力,在战斗中往往能够发挥出乎意料的效果。而今年进入八强的选手中,偏偏就有着这两种人的存在,黎明部落的族子,有着黎明和冥荒部落两家的血统,是能够熟练的运用光和暗两种元素才子,实力可怖,但他的对手是那个愣头青古焱,(那货竟然进入半决赛了?)以林谟进入文渊阁的目标来看两者基本上不冲突,而另一位,则是地荒部落以及森林部落两家共同的族子,两家血脉的觉醒赋予他特殊的元磁类周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磁场,这个能力险些没把接受过三个月物理以及各种电影熏陶的林谟给吓呆了,他只能祈祷对方的物理学识还处于原始人阶段,不然,无论他怎么修练也干不过第二个某磁王啊。 绿洲,如同世界同情沙漠贫瘠流下的一滴眼泪,绿汪汪地躺着,孕育着这片沙海中硕果仅存一些生命,中央城镇中,木制的房屋鳞次栉比,白漆红瓦,映着翠绿的草皮显得相得益彰,这里虽然没有金属感十足的高楼大厦,却也有着不一样的风趣与靓丽,除了广场最中央的那一棵,很少有什么参天巨树,大多数皆是盘虬卧龙态,上面坠饰着蓝海节特质的蓝色花灯,却也看不出花灯的外观,如同蓝色的精灵悠哉地坐在枝杈上,尾部拖出的蓝色光晕无风自动,婀娜多姿地摇曳出美丽以及神秘。 而在整个城镇的最中央,矗立着一棵大到无以复加巨树,它已经不是几个成年人能抱动的范畴了,它脚部随意似得抽出的一条根部,都比普通的树木粗上不少,树干更是华盖一般遮天蔽日,沙漠炽烈的日光经过叶片的层层过滤,变得温柔和煦,打在地上凝成一个个的光斑,明暗交界,浓淡适宜,让人忍不住就在这草地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个中午。 这棵巨树在荒部落人们的心中的地位与蓝海神湖等同,原因倒也不难猜,当今世上唯一一座灵术典籍的藏库,文渊阁,就建立在它的上面,文渊阁在人们心中的地位,自是神圣而不可动摇的,爬树自然是严禁的,但因为它存在的庄严,虽然没有明确的规定,人们平时也是轻易不敢在树下多做转悠的,而像林谟这样,一睡就是半个中午的,恐怕任谁都不敢这么随便吧。 “总感觉他总是时常不经意地做出这种惊世之举呢。” “废话,这才是我看上的男人,我的大哥!” “去你的,我还是你姐呢,你认他做大哥我算什么?” “你就是……” “闭嘴!”两句清丽的声音同时想起,打断了某个实在是不知轻重的憨憨的下一句话,声音之大让睡梦中的林谟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声音顿时小了许多“还睡着呢!” “好像是。” “笨蛋们,他早醒了,诺,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呢。” “哦~” “哦~” “哦~” “你哦个毛线啊!?”林谟实在是绷不住了,笑着起身拧了拧两位少女的鼻头,对着古焱却是一脚蹬了过去。 “凭什么对我就这个态度!?” “你是男的!” “……” 林谟不顾骂骂咧咧的古焱,掸了掸身后的尘土,傲然地看了古焱一眼,身旁的二女忍不住抿着嘴偷笑着,古焱剜了她两一眼(标准的低情商),自认倒霉地站了起来,也是不住地嘴角上扬,最后倒是他自己笑成了一团。 除了扶风,另外的一人自然是霍依然了,毕竟她和林谟虽然“不是太对付”,但和扶风的关系却是巫女中的前辈和后辈,扶风可以说是霍依然仅有的几个同性朋友了,悄悄地加一句,毕竟其余基本都是她的后宫。 此刻,哪怕是无色的微风,却也仿佛染上了树叶的翠绿,弥散着一股清爽的香气,拂过了众人的耳畔,林谟微微仰起头,眯着银色的眼眸看着树冠边,那淬上了一层金色外衣的树叶,天蓝色的头发随风微微飘动,显得有几分俏皮,却从不失稳重。 扶风看着看着,突然地笑了起来,她上前一步捏住林谟的手,仿佛含着莫名的欣喜一般说道: “走吧” 林谟秀气的嘴唇微微翘起,他慢悠悠地转过了头来,看着手边这个紫色的小精灵,她快乐地挽着自己的手臂,笑的像个孩子,又或者她本身确实还是个孩子,急冲冲地想要领着自己最喜欢的人儿参加自己最喜欢的节日? 想到这儿,林谟却有些苦笑地摇了摇头,旋即反手一把抱起不住惊呼的扶风,大笑着向神湖边冲去,心里只是念叨着, 这种事儿,随它去吧。 第五十五章,蓝色的意义 蓝海节的意义,作为十二荒部落的中的一员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毕竟无论是少男少女,打小对这个节日就充满了期待,哪怕这个节日只有达到十六岁——也就是部落中所谓的法定成年年纪才可以参加,但林谟不清楚啊,他只是个“误入”神秘之乡的可怜外族人啊,所以当他听到这条奇怪的规定时,也只当是防止小孩子们玩得太疯有什么危险罢了,殊不知自己已经一脚踏入了泥潭。 “诶,这里还真是热闹啊。”走在青石板铺陈的大街上,林谟有些感慨道,“毕竟前不久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我还以为这个节日会被取消呢。” “嗯?取消,为什么?”古焱有些奇怪,“正好因为魅族的事儿,大伙们都积攒了不少的压力,趁这蓝海节发泄掉不是正好吗?” “啊,这样啊。”林谟有些恍然,毕竟各个地方的价值观和文化不尽相同,荒部落这么想也只是看待角度不同罢了,也没有什么对错之分。 街道之上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挂着的都是欢乐的笑容,商铺也很多,平常总是关门的一些店面也难得开门迎客,只是……不知为什么,街上的人们总是成双成对,且都显得很是亲密的样子,而商铺的物品,则都以蓝色为主基调,其他颜色仿佛都变成了异端。 “这是……什么习俗吗?” 呵呵,对,也不对。 “比起这个,林谟,我口渴了,你去帮我买杯饮料好吗。”扶风眨巴着银色的眼眸,可怜兮兮地对林谟说着。 “等……等等,你是不是太着急了!扶风,起码到了湖边再说啊。”霍依然不知为什么,红着脸对着扶风说道,一双小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 “那么,我要西瓜汁!” “啊,我也要。” “诶……什么?” 林谟有些奇怪,但还是买了回来,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卖饮料的大叔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扶风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一边满足地吸着西瓜汁,一边挑衅似得瞪了低着头兀自还有些脸红的霍依然一眼,林谟有些奇怪,顺便问了一下霍依然要不要也喝点什么,他觉得那杯蓝莓汁看起来就不错,却被后者拼命地摇着手拒绝了。说实话,这两人今天是不是怪怪的?林谟不禁心想。 不久后,神湖到了,昨日决斗的痕迹已经彻底消失不见,粉色的泪晶也被清除出来,蓝汪汪的湖水如同宝石一般镶嵌在沙地里,草坪到这里被刻意地清除了,只留下洁白细腻的沙粒分布在神湖四周,阳光下,沙粒闪烁的光泽如同散落的细小珍珠一般,珍贵,却又孕育着神秘。 “所以说那家伙去那里了?”林谟皱了皱眉头,刚来到这里,古焱就被一群眼冒桃花的少女给一通“拖拉拽”走了,就是霍依然扶风二人现在竟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他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湖边,附近的沙地上早早地搭建好了数个类似于凉亭一般的建筑,桌上摆放着一杯一杯的蓝色饮料,却有不是单纯的蓝色,如同蕴藏了星光一般熠熠生辉。 此时大概正处于宴会中吧,参与者基本上都是年轻一辈的男孩女孩,有不少女孩都手持着饮料,而拿着饮料的男孩则是少数,且都一脸紧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样,但哪怕人数众多,却都对林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脸上看起来很是恭敬,但眼底的那一丝忌惮却怎么都掩饰不过去,而同为四强的古焱和另外两名族子周围都围着一大群人,显得很是受欢迎,相比之下,林谟的形单影只显得格外扎眼。 林谟有些无聊地逛着,末了也只是走出凉亭,随意地往沙地上一坐,有些呆呆地看向远处的湖面,手下划过的细腻的白沙,身后少男少女们的暧昧气息,让他着实有些坐立难安,眼下虽然是春天但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吗,这个部落的风气也太开放了吧! “林~谟~妹~妹~!”仿佛整片的湖水突然倒灌进了自己的眼睛,林谟不由得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却看见扶风一脸坏笑地溜达到了自己身后,抓着一杯冷饮直接放到了自己的眼睛前面,眼前的一片冰凉着实把走神的林谟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他一脸无奈地把饮料接了过去,道 “这个梗你到底还要玩多久啊?” “谁知道呢,你希望的话,就这么说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哦。”扶风食指点着自己下巴,笑着回答道。 “一边去。”林谟闭着眼睛,将饮料一饮而尽,他当然没有注意到扶风脸上一闪而逝的红霞,“味道怪怪的,这饮料是用什么做的?,感觉也不像蓝莓汁啊” “嘿嘿,秘密,不告诉你。” “什么吗……那,你告诉我,蓝色的象征意义有什么?” “……” “诶,扶风,诶,你怎么跑了?!” 扶风眨眼间就溜了个没影,只有她最后的一句话将林谟几乎气笑了出来。 “也~是~秘~密!就~不告诉你!” ……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切~) 他俩可能都不知道,无心的一些举动都被藏在了空间裂缝的霍依然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她现在满脸通红,被刚才扶风“大胆的行为”弄得心里痒痒的,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同样的一杯蓝色饮料,看她脚下的泥土几乎被来回的踱步踢得凹陷下去,可想而知她在这里磨蹭了多久了。 “稍微……再等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反正距离太阳下山还有很久,嗯,大概。” “大哥……能……帮我拿一下吗”好半天后,古焱回来了,他无比艰难地从一堆儿玻璃杯子中探出脑袋来,看得林谟一愣一愣地。 “你,这是什么情况。”林谟帮古焱分担了一些玻璃杯,小心翼翼地摆在了沙地上,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看向古焱圆滚滚的肚子,不看也知道这家伙到底喝了多少。 “不喝不行啊。”古焱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一群姑娘的好心好意,我总不能拒绝了吧。看,你不是也喝光了吗。” “我这是……” “打住,我懂的~,哪怕你这个外乡人也知道尊重这里的情人节吗,诶,不说这个了,你看看,这个特别华丽的蓝海杯,是海族部落的巫女祭司给我的……” 林谟好像抓住了特别重要的关键词:“等等,情人节?啥玩意?” “嗯?蓝海情人节啊,怎么了吗?”古焱显得很奇怪。 “也就是说……”林谟感觉比吃了一坨大便还难受,“蓝色在你们这儿,象征着爱情?” “嗯,是的”砸吧着已经空了的蓝海杯,古焱继续说道,“你看,聚会上那一杯杯蓝色的饮料,如果由女方赠送给男方就代表女孩对那个男孩有一定的好感,也就是表白的意思,而男方赠送就更直接了,代表的就是向那个女孩求婚的意思,历来成功率都特别高,但如果求婚失败的话,那个男孩也许一整年都会会沦为笑柄的哈哈……” 看见林谟一点反应没有,自说自笑的古焱也没了声,他有些尴尬地一挑眉,无语地说道:“你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呵”林谟低下了头,几乎崩溃地捂住了脑袋,“我**就是个大**” 值得一提的事,直到蓝海节结束了,林谟他们也没有再遇到霍依然。 第五十六章,天上星 湖中星 灯中星 夜色渐渐深了,深邃的黑色爬上了整个天空,点点的繁星如同蛋糕上的裱花,其实说不定星星真是甜的呢。 蓝海节的主场其实就在这童话般温婉的夜里,一对对的情侣手挽着手,将一盏蓝海灯推向神湖深处,湖中的盏盏蓝灯与头顶的漫天繁星交相辉映,仿佛这整一片的夜空,就在我们的脚下,静谧地流淌,滋养,祝福着一对新人的天长地久。 林谟有些僵硬地坐着,他的旁边,扶风紧紧地依偎着他,她可爱的小脑袋整个地搭在了林谟的肩上,秀气的大眼睛半闭着,长长的睫毛上因为夜间的水汽潮湿得仿佛可以拧出颗颗水珠,他们的身边放着的,同样是一盏小小的蓝色花灯,灯中散落的银色细粉也如同星海一般,林谟其实很喜欢这个设计:天上星,湖中星,灯中星,心心相印。 但问题是,现在的状况纯粹是个美丽的误会啊!他怎么知道喝下饮料就代表接受表白啊!而且,他怎么可能对比自己小了两个世纪的女孩感兴趣啊! 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双粉色的眼睛,他忍不住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额……好像也不尽然。 林谟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准备说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个,扶风,其实吧……” “嘘——”扶风没有给林谟机会,她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抵在了林谟的嘴边,低低地说道,“小声点,开始了。” “什么?” “嘭——” 并没有给林谟说话的机会,一声巨响过后,不远处,湖心水先是慢慢地晃动,下一刻,一道蓝光从湖中冲天而起,纯正的蓝色光柱如同舞龙一般在神湖上空驰骋,沿途撒下无数荧光点点,慢慢地飘向人群之中,蓝光沿途留下的痕迹并未消失,“龙头”却是慢慢减速,最后完全停下,此时的痕迹恰好围成了一棵蓝色的参天大树,树冠不成比例的巨大,直挺挺地伫立在湖中央,半晌过后,才在人们的阵阵欢呼声中慢慢消散,化为光雨纷纷落下,照亮着湖边每一个黑暗的角落,也点亮了人们心中的一盏蓝灯。 “怎么样?”扶风看着有些痴了的林谟,笑嘻嘻地问道。 “太美了。”他由衷地感慨,原先在他看来颇为落后的部落,竟也能造出这么美的烟花,说实话他着实有些惊讶。 “不,不对,这不是重点,”忘记了原先的目的,回过神来的林谟忍不住地跳了起来,“扶风,这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林谟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满,显然是林谟的吵吵嚷嚷打扰了他们。 少男少女们在蓝树消散之后,便不再等待,纷纷站起身来,双双捧起脚边的蓝灯,往湖边走去,这是蓝海节的最后一个仪式,将象征爱情的蓝灯送入神湖之中,祈求十二名诸神祝福自己的爱情,浪花吞没的蓝灯就象征着神明已经接受了凡人的祈求,而蓝灯在水面上漂浮的越长,一对新人获得祝福的时间就越久。 林谟他们也缓缓地站起了身,说实话,林谟压根就不忍心拒绝扶风的一片心意,可他…… “林谟。”扶风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只见她已经半跪进了沙地,双手扶着那一盏蓝灯,冷静却又温柔地看着林谟,“不管怎么样,你能,先陪我放完这盏灯吗?” 林谟低下了头,沉寂了一会儿,还是跪了下来,双手同样捧过蓝灯的半边,有些怔怔地看向湖面,扶风开心地笑了,两双手,捧着一盏心脏大小的蓝灯,慢慢推向湖心。灯光在水中摇曳着,摇曳出漫天的星斗,或许照亮的只是一小片湖水,却也足够温暖人心。 “诶呀,真可惜,差一点就可以抵达湖心了。”扶风这么嘟囔道,可一张粉嘟粉嘟的脸上却见不到任何沮丧,她很是潇洒地转了个身,背对着湖水痴痴的笑着。 “算是很远了,哪怕在这么多人中也绝对是名列前茅的。”林谟微笑地回应着,却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晚风拂过,轻轻柔柔的,但也在林谟的心中,掀起了道道涟漪。 “我喜欢你。” “……”沉默,只有沉默。 “即便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儿了,”她突然跳着转了回来,星光下,她可爱的笑脸上满是泪花,“我也依然喜欢你。” “……” “不用回答也没关系!” 林谟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扶风一口打断,她一屁股坐了下来,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在睡梦中叫过她的名字,是以一种我想象不到的语气说出来的,感觉……十分温柔,却和对于我的温柔截然不同,你喜欢她,对吧。” “樱雪,她的名字很好听,但感觉我不可能会喜欢。我可能一辈子留不住你,哪怕你把我当做妹妹来看待,但也仅仅只是妹妹而已。” “但,这不重要,就算你爱着别人,我也依然喜欢你,就算我是多么希望你能选择我而不是别人,我也不会去尝试挽留你,因为,我喜欢你,仅此而已。” 林谟轻轻地将这个倔强的女孩挽进怀里,刚开始她还有些反抗,可很快就放下了架子,紧紧地攥住林谟胸前衣领,忍不住地抽泣了起来,声音很小,却足够让人心疼。 林谟揉了揉女孩有些杂乱的紫发,眼中满是落寞,知道今天他才重新认识了这个真的十分倔强的女孩,可她依旧说错了一点。 无论是樱雪,还是扶风,对于任何人,自己的存在都如同泡沫一般,一阵风儿过后,什么,都不会留下。 第五十七章,一地的琉璃心 “欸,霍小姐你说什么,我昨晚可能没睡好能麻烦你再说一边吗?” 这是四强的第二场赛事,赛场和先前的已然不同,从神湖上转移到了文渊阁巨树低下的一座擂台,前一场比赛的获胜者竟然是古焱,对面那个操纵光暗特别牛皮哄哄的家伙可能因为昨晚在女人肚皮上被掏空了身子所以没两个回合就直接败了,古焱的获胜可以说是匪夷所思,而现在,更加匪夷所思的情况摆在了林谟眼前,先前被他视作大敌的磁场操纵者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而现在站在场上的,却是端着一杯蓝色饮料的霍依然…… 霍依然脸有些红红地说道:“所以说,我代替路人(姓路名人)出场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发了好吗,这是林谟和路人家族同时发出的内心独白,只见地荒部落的路长老颤巍巍地站起了身,他手中拄着的拐杖抖得像个风车, “其实,圣女,我们……” “啊,你们有什么问题吗?!”说话声音之大脸色之狰狞和刚才判若两人,直接把先前那位“德高望重”老人给吓得跌做了回去,现在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家族子是否还能安全回来。 大祭司,也就是安娜姐却一言不发,端坐在神树之上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却并没有出声阻拦,霍依然大大地松了口气,这也就代表大祭司默认了这场比试,她可以不惧怕任何人,但大祭司的面子却是不得不给的,而如果没有了大祭司的认可,她构思了一整晚,也就是一整个蓝海节的计划就将付之东流。 “咳咳,”她轻咳了两声,闭着眼睛,也不知是对谁说道,“临时叫我来顶班我也很难办啊,既然这样,让我追加一个条件不过分吧。” 林谟苦着脸心道,我比你更难办啊姐,不带这么追加工作量的。 霍依然睁开右眼,瞟了瞟林谟的反应,随后轻轻将玻璃杯扔了出去,蓝色化为一道直线撞进了林谟的怀里,后者急忙双手接过。 见状,霍依然双手叉腰,略有些可爱地气势汹汹地说道:“如果我赢了的,你就嫁给我!” “那如果我赢了呢?”林谟鬼使神差地跟了一句。 霍依然显然没有料到林谟会这样反问,情急之下这么说道: “啊,那就……那我就当赔本把你娶了!” …… 哦—— “啪——”这是碎了一地琉璃心相互碰撞的声音,反应过来的扶风更是直接,直接把手中的哈密瓜给捏爆了,脸上浮现出不适合她的愤怒表情,显然已经处在了暴走边缘。 霍依然,是荒部落无数纯情少男的终极女神,虽然听说爱好有些别致,但她那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丽以及目空一切的强大依然让无数人倾倒,而那样的女神,那样完美的女王,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另一个男人……表白了?!我是谁?我在哪儿?今晚吃什么?(灵魂三问里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林谟苦着脸道:“那个……” “你不用回答!”霍依然红着脸大声说道,林谟和扶风不由得觉得这个场景莫名的眼熟,“用拳头来回答就行!”说罢,眼神一凛,手中白光涌起,朝向林谟飞扑过来。 堪堪避开了来势汹汹的一击,虽然林谟很想知道“我想弃权和某个花花公子争第三”用拳头怎么表达,但貌似……他的嘴角慢慢地勾起,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这一战在所难免了啊! 强烈的战意席卷而来,林谟不在犹豫,光芒涌动中,金属感的银色在他的手掌上蔓延,他的脚底猛地一蹬,脚下的石块瞬间皲裂,林谟的脚底仿佛激起了白色的电芒,对着霍依然猛冲过去,进入了战斗模式的霍依然忘却了那些儿女作态,眼神中惊芒涌动,她在与林谟手臂接触的一刹那!猛地向着身后的虚空倒去,林谟见状,急忙地对着霍依然倒下的方向一扫,可后者的身形却穿过了一层屏障一般的东西,消失在了虚空之中,林谟的一击手刀扑空,只留下擂台边缘被拳风崩开的一块碎石,擂台上在下一瞬恢复了宁静。 不……见了? “嘁,麻烦的空间术式。”林谟暗自啐了一口,灵识开到最大,尽力洞察着每一个角落。 “这样可没用哦~” 下一秒,白光乍起,林谟下意识地移动,却也只是勉强躲过了关节处的要害,手臂上竟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喂喂喂,开玩笑的吧。” 林谟眉头紧皱,他的手臂同样被“slivershape”所覆盖,可在对方的攻击下却如同豆腐一般被切开了,原先无往不利的高强硬度仿佛荡然无存。 “直接切割了空间吗?且同时创造了空间裂缝?做到这种事按理说应该消耗大量的灵力吧。”可对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林谟却因为失血而显得脸色偏白。 “我说你应该意识到我的优势所在了吧。”霍依然擦着手上的血,嘴角略带一丝戏谑地说道,“能够把那么多灵魔送到你所处的位置,一般的空间灵王可做不到这点哦。” “灵力的量……不对,通透吗?”林谟龇了龇牙,有些头疼,空间术士的强悍是毋庸置疑的,但正因为他们的招式实在太过霸道,在同届中他们灵力的量按理说应该是最少的,因此空间术士战斗是讲究的通常都是一击毙命,消耗战是他们最不利的选项,而像刚才霍依然的一番行为,换成普通灵王基本已经趴地上了,直接撕裂空间特别消耗灵力,但在林谟的感知中,霍依然的灵力却依然处于满溢的状态,完全没有消耗的样子。 “你居然知道吗。”霍依然显得有些诧异,她的灵力储存,和一般的空间术士一般无二,但她的周天,却赋予了自己对于空间元素无与伦比的亲和力,她将天地间氤氲的空间灵力渡为己用是不会感觉到一丝滞涩,等阶上虽然还需要对灵力的感悟,但她“通透”的周天,等同于赋予了她无穷无尽的灵力,她可以无所顾忌地使用耗能巨大的空间灵术,只要在她的理解范围。 这种异变极其稀有,也极其珍贵,哪怕是空荒部落的古籍中也从未有过这样的记载,所以林谟能一下子猜到并理解让霍依然感到了讶异,以及战意。又或许,这是个好对手也说不定,她不由得心想。 第五十八章,犯规 “slivershape” “其实我一直想吐槽,你取名字的品味真的不怎么样。” 林谟手掌向前一横,银芒如同液体一般,一滴滴地从他手上脱落,悬浮在空中,眨眼的功夫化为了一面光滑的盾牌,这是他进阶后领悟的新技巧,把天银之力从自身剥离出来,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对其进行塑形,适用范围大大提升,但…… 霍依然眉头一挑,淡淡地说道:“这种事有意义吗?” “要你管。”林谟毫不示弱,一口回了过去。 霍依然轻笑一声,悬浮在半空的身体慢慢地落地,在脚底与大地接触的一刹那,“嘭” 得一声,脚底的基岩直接碎裂了开来,她整个人离弦之箭似得飞扑过来! 反观林谟,霍依然蹬裂地面产生的劲风都使他有些站不稳,盾牌横在他的身前,眨眼功夫便裂成了三面,将林谟遮了个严严实实。 “我不是说这样没有意义了吗!”霍依然眼睛瞪大,显得极为亢奋,对着林谟一脚狠狠地踢了过去,脚尖白色涌动,最后化为了一根丝一般的物体浮在霍依然的脚面,霍依然冲到了林谟面前,一记腾空踢直取林谟的面门!天银盾在丝线之下如同纸糊得一般,盾牌眨眼间被突破,而林谟则借助冲力后仰,勉强躲了过去,霍依然却压根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高悬空中的的飞踢猛地转变方向,朝向林谟的面部狠狠地砸了下来,眼看着空间丝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林谟双眼睁得如同铜铃一般,冷汗直冒,来不及了! “刺啦!”撕裂声响起,扶风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险些尖叫出声,可却在下一秒抬起了头,从指缝间看到,霍依然的脚底距离林谟只有一掌之隔,却猛地停住,再看林谟,他的右臂凝出了一道银色月牙长刀,长刀撕裂了霍依然的衣衫,刀尖则陷进了后者的血肉中,一点殷红,顺着刀尖缓缓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了一朵血花。 霍依然淡漠地看着,语气却有些冰冷……或者是兴奋? “你欠我一条裙子。” “没钱”秒答。 “那就肉偿。” “最多一天!”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停,霍依然手起刀落,白色的光刃从她手上飞射而出,光刃切割的是它所经过的空间,沿途所有的地带都会变成“真空状态”,和被直接切到没什么两样,所以林谟的进攻范围被大大地限制。 眼看林谟逐渐被逼到擂台的边缘,霍依然不无戏谑地说道:“你不会就这样被推下场吧。” “做梦吧!”林谟大呵一声,手上一用力,整个人顿时飞了起来,半空中可不会有切割的痕迹,他所握住的星辰虬龙锁渐渐显现了身形,林谟手中白光大涨,“heavenattack”蓄势待发,他则借助下降的俯冲力,猛地向霍依然一掌打去! 光芒大涨,但落地却是悄无声息,林谟脸颊上的肌肉忍不住地抽搐,他握住光球的半个手掌此刻已然消失,五根指头被齐刷刷地切下了一半,鲜血四溢,而霍依然则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周身圆形的屏障一闪而逝。 林谟眉头紧皱,几个跳跃远离了的周围,看着仍在滴血的手掌,喃喃道:“这也太犯规了吧……” 是的,实在太犯规了,霍依然在周身维持着一道不可见的屏障,但却不是为了单纯的防御,屏障用处和百慕大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但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它所指向的目的地是不存在的,人在跌落进去的一瞬间就会被泯灭,林谟的“heavenattack”就是这样直接被吸收的,纵然他及时反应,自己的手指头也是救不下了,但这可以说是最小的损失。 但这种级别的空间秘术并不是霍依然所能掌握的,就算勉强理解术式的意义,她全部的灵力也只维持了一瞬间而已,但这也让林谟吃了不少苦头。 “但……现在总是没了吧。”林谟抬起头,看向霍依然邪邪一笑,后者眉头微皱,下一刻,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脚底,而就在那里,一颗白色的光球正蠢蠢欲动。 “嘭!” 一声巨响,烟尘大起,扶风感觉到脸上溅上了凉凉的东西,她用手指轻轻一抹,却见指尖一片殷红。 “血!” “霍依然……圣女她竟然受伤了吗?” 人群一阵骚动,霍依然是当之无愧的年青一代魁首,而另一方面,老一辈能打过她的也没几个,而且基本都只能靠阶级压制,为此,她的优雅强大从来都是那么深入人心,圣女会受伤,落败什么的,他们是想都没想过。 烟尘逐渐散去,霍依然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她的小腿向下被炸开了一处伤口,不是很深,却是真真切切的疼痛。 她的嘴角逐渐上扬,眼神中的是浓烈的战意,她口中喃喃道:“……真空丝吗?”下一刻,她的脸上一道血痕突兀地显现,人群中一阵惊呼,林谟则暗自“嘁”了一声。 “被看穿了吗……” “差点没有,不是吗。”霍依然满足地说道,“利用爆炸扰乱我的感知,同时隐藏位于包围我后方的真空丝线,前者只是佯攻,当然能攻击到我最好,而那一条条无色的丝线,才是真正的杀招……” 霍依然话还没说完,一点蓝色突兀地穿透而来,她下意识地一仰,子弹撕开她的几根发丝,最后射在周边的一栋房子,眨眼就将其炸碎了大半。 林谟的眼神逐渐变冷,指尖兀自缭绕着一缕轻烟:“打架时给我少说话。” 霍依然不怒反笑,下一刻,二人再次缠斗在一起,烟尘四起,光华冲天,战况空前激烈! 第五十九章,全通透 蓝色的星芒逐渐在林谟手上汇集,形成了一颗子弹的模样,从损毁的银矢中悟出的天空之矢蓄势待发,只待下一瞬直取霍依然的面门!……虽然我也很想这么说。 “空间术士所能领悟的术式其实不多,因为人们对于空间的理解终究有限,往往创造一种术式需要几代人的努力,也正因此学习空间术法变得困难无比,不少人穷极一生也许就只会那么两三招……” “我应该不在那不少人之中吧。”霍依然把玩着漂浮在她手心中的蓝色子弹,笑了笑,随手轻轻一捏,子弹就仿佛膨胀了一般,纯粹的蓝色逐渐变淡,变薄,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当然了……”林谟酸着牙说道,“在灵王时期竟理解“法则”级别的术式——扩散,可以将指定范围空间大幅度地延伸,从而使处于其中的能量变得稀薄,最后无限接近于零降低威力,你对于空间能量的领悟已经登堂入室,如果不是身在这个时代,十二诸神都可能有你的一席之地……” 夸奖归夸奖,林谟也不由得觉得棘手,无限的灵力,接近“宇之法则”的理解力,以及惊人的谋略天赋,这任何一个能力哪怕放在神界都是可以被称为天才的存在,竟然集合到了一人身上,而且还是在这么个灵气稀薄,术士周天破损的末法时代,该说是奇迹呢?亦或者是造化弄人呢? 但其实,全通透也并不是没有弱点,一旦对面使用了耗能巨大的术式,例如先前的泯灭屏障,周围的空间灵力就会出现一定范围的空洞,虽然空洞很快就会被周围的灵力填充,但在那短短的瞬间,通透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林谟先前也是瞄准了那一瞬间的空档才利用陷阱伤到了霍依然的,虽然对方也是起了警惕心,但这个作战方法依然可以使用。 “压缩!”一声娇喝打断了林谟的思考,只见霍依然双手一抬,擂台上方便出现了一层巨大的球状薄膜,在她双手渐渐合十中慢慢变小,最后缩成了了米粒一般落入了霍依然的手中,压缩球在霍依然手中闪闪发光,好看是好看,却无法让人忽视它那爆炸一般的能量,仿佛只要霍依然轻轻一捏,爆炸就会席卷整个广场! 林谟眉头紧皱,他的感知提醒他“空洞”已经出现,压缩同样是极其高超的灵力运用技巧,消耗也十分巨大,空洞出现不足为奇,但问题是…… 霍依然戏谑地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怎么了,你不过来吗,再不快点的话,“填充”就要完成了呢。” 她的手上,哪怕只是散发着米粒大小的光亮,却也激荡着如同太阳一般的能量,林谟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这直接碾碎了他的如意算盘! 霍依然却没有任何停顿,空洞在几乎两秒内被填满,而她的指尖则则轻轻往前一推,压缩球慢慢地,真的十分缓慢地飘向了林谟,而后者,却是一动也不动,因为,在那种爆炸面前,躲避根本就是无用功罢了。 “霍依然!你是想波及到场外的人们吗?”林谟有些恼羞成怒地质问道、 “不可能。”霍依然比了个响指的动作,轻笑着说道,“爆炸的直径事先就已经规划好了,毁灭的只有这一整个的擂台。” 该死!林谟暗骂道,这家伙到底是有多么天才。下一刻,响指声起,白色如同空气一般迅速地弥散,爆炸声在光华后姗姗来迟,以米粒为中心,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怒涛一般地席卷而来,地表瞬间皲裂,空气也仿佛在哀鸣,而爆炸形成的光球却恰好在擂台边缘停了下来,一切都是计算好了的。 好半天,起码在扶风以及众人的感觉中都是这样的,光华才渐渐散去,烟尘也逐渐平息,可,伤痕累累的擂台上,两人的踪影却像蒸发了一样,只留下满地的碎石和瓦砾。 “他们……哪儿去了?” 这是大多数人的疑问,却也很快得到了解答,只见霍依然撕开了一条黑色的缝隙,就这么冠冕堂皇地从虚空之中走了出来,而林谟,却是在瓦砾中渐渐显现了身形,全身血肉模糊,先前那只受伤的手掌此刻已然消失不见。 “以一只手为代价保住了全身吗,随后隐身躲在暗处伺机伏击我吗,” “可哪怕这样,爆炸产生的余波足够把你的身子切割的破破烂烂的了,你根本没法做到奇袭。” “那么,现在你认为自己还有什么胜算吗?” 霍依然眼神慢慢淡了下去,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羞红了脸:“那……那么,按照……约定我应该可以娶……” “对不起啊!”林谟低着头,但声音却充满了自信甚至自傲,“但是我赢定了。” “什么?”霍依然的脸色瞬间恢复正常,眉头紧皱,“你现在的身体最多还能进行一次攻击吧,但那样又有什么意义?你认为在这种状态下你还可能打败我吗?” 林谟缓缓站了起来,破破烂烂的右手中,亮白色的光点被他狠狠地捏碎:“一次吗?可不是完全足够了吗?” “你……”霍依然抿了抿嘴唇,她的指尖翻动,两指中间登时有多出了一颗米粒大小的光球,赫然是先前的“压缩”。 她叹了口气道:“放弃吧,这枚空气弹是我先前以防万一制作的,无需我现在动手也就不会产生“空洞”,我可以利用空间缝隙轻轻松松躲过你的最后一击,你是没有胜算的。” “还是那句话,”他先是笑着,表情却逐渐变冷,“打架时给我少说话。” “你!”霍依然一扭头,看向场下的扶风,“你不劝劝他吗,我没法保证在这一击下他能够活下来。” 扶风温柔地看了林谟一眼,只是轻轻地吐出了四个字: “我相信他。” 霍依然眼神复杂,看看扶风有看看林谟,有些抓狂地叫道:“啊,我不管了!”说罢,指尖又一次的一点,白色光珠带着毁灭般的威能,慢慢地飘向林谟。 第六十章,巧胜 “这……是怎么了?”霍依然愣了一下,下一刻却是脸色大变,捂着几乎喷血的肩头重重地跪了下来,嘴巴大张地喘着粗气,只是一瞬间,她就受到了几乎可以让她丧失行动力的重伤,发生什么事了,空间裂缝被破坏了?怎么可能? “真空丝?不,不一样,你是怎么……”霍依然尽力地抬起头,可她的声音却卡在喉头间怎么也发不出来,林谟已经不在原地了,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但这并不是真正让她感到惊讶的,真正令她感到恐怖的,却是空气中慢慢淡下去的一根蓝色的丝线,丝线从林谟先前的位置,贯穿了她的肩膀,一直连接到了林谟如同拔剑一般横在身后的食指上。 这根丝线竟然贯穿了空间! “字斩·一式” 林谟缓缓直起了身子,对着手指轻轻吹了口气,蓝色的细线在他指尖慢慢消散,霍依然瞪大了眼睛,感到的只有不可思议。 “你……领悟了空间秘术?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霍依然捂着飙血的肩膀,失声问道,哪怕她的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猜想。 “啊,怎么做到的?”林谟笑了笑,张开了手掌,掌心兀自还粘着一些白色的碎片,赫然是从先前的“压缩”中提取的步伐空间灵力。“学习喽,这么好的素材摆在眼前,你又给了我大量时间去推演和计算,想学不会都难啊。” 霍依然眼睛瞪得滚圆,脑海中一片天塌地陷,单纯从碎片的空间灵力中推演出灵术的术式?这怎么可能!就是凭借她的悟性,要想学习一种术式都要个十天半个月,而且还都是族中最珍贵的典籍和最全面的注释,而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只是在赛场上就看穿了空间的本质,并灵活运用了吗? 林谟盘腿坐了下来,慢慢道:“灵力的本质说到底都是相同的,虽然从不同的周天中吸取到的灵力性质巧胜有所差异,但这并不代表灵术之间无法共通,相反因为你已经精通了本体的灵术,再次钻研其他体系的灵术会有一窍通百窍通的感觉,你没有防范我的悟性,是你这次比赛失败的最大理由,你太骄傲了。” “哈,我失败了?怎么可能!”霍依然皱着眉头,显然在思考林谟先前的一番话,但嘴上依然毫不留情,“就算你能伤到了我,那又怎么样,你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了吧,而我只要等待空洞一恢复就……” 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了身后,那里,被切开了一半的光珠正在急剧地膨胀,显然都等不到下一秒就要爆炸了,林谟却淡定地笑着,慢条斯理地说道:“压缩被切开后效力会大大地下降,而根据我的计算自己恰好可以避免攻击,而你,在空洞的状态下,就别想躲过去了。” “你!”霍依然漂亮的脸庞气得有些扭曲,天才如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所以我说过嘛。”林谟敲了一下脑袋,显得有些俏皮,“打架的时候少说话。” 下一秒,爆炸声起,白色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空间传送!哈哈,你小子太可以了!”扶恒大笑着,因饮酒而显得坨红的脸上挂满了欣慰的笑容,宽厚的手掌在林谟的背上狠拍几下。 其实不只是扶恒,比赛已经过去三天,但林谟的举动依然赢得了无数人的赞赏和称誉,爆炸的前一瞬间他利用偷师学来的空间传送将霍依然送下了擂台,算是救了她一命,毕竟空间术士皮都挺脆的,霍依然挨自己的攻击一下保不准会丧命,甚至毁容(先后顺序是不是不太对?)。 这里是中央城镇的最大的酒馆,原先只是他们三个人的小型宴会,可不知不觉中人逐渐多了起来,接着几乎全镇的人都来参加了,林谟不得不拿出比赛优胜的奖金,请每个人大吃大喝一顿,足足一公斤的黄金眨眼就见了低儿,此刻林谟正把头埋在霍依然的胸口,默默地哭泣(笑),而后者则喝得酩酊大醉,大着舌头搂着扶风和林谟笑骂道:“你们两个家伙……早点在一起得嘞,嗝,早点成了的话……我也不会喜欢上这么一个货色,开女后宫难道不香吗她……嗝!” 族比的三名优胜者中,第二第三之后各有一天的时间浏览文渊阁,而第一则在他们看完的两天后拥有足足三天的时间泡在里面,待遇确实好上不少,而今天的这个宴会就是为林谟送行的,而且不止林谟,虽然没有成文的规定,往年几乎所有的优胜者都会大出血来办这么一大场的宴会,说是送行,也就是换一种方式蹭吃蹭喝。 不过,也挺开心的就是了,仍然沉浸在少女满满的怀抱中的林谟不无幸福地想着。 欢乐的酒泡仿佛溢满了整个房间,在破裂声中炸出无限的欢乐,人人都在欢笑,饮酒,最后重重地倒地,可以的话,林谟也想在这样的氛围中永远这么快乐下去…… 但这怎么可能呢? 随手向后一抓,最后看了一眼醉倒在地的众人,他们的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林谟则将脸上的腮红一抹,吐出嘴里含着的美酒,接着掂了掂手上的纸镖,却是看也不看的,指尖的一丝火苗就将其烧的干干净净,他最后看了一眼扶风,看了一眼霍依然,看了一眼大家,嘴角微不可查地扯了扯,他轻轻拭去了扶风眼角莫名多出的一颗泪,随后转身,向着神树走去。 “再见了,各位。” 第六十一章,风过留痕 这里距离树冠很近,可阳光却并不特别强烈,光芒透过翠绿的枝叶如瀑一般地撒下,丝丝缕缕般地缠绕,编织,将这里染成金色的世界,在尘世划出一道净土,一片不为人知的神秘。 文渊阁便是建造在这里一个巨大枝杈上的树屋,树屋并不大,两层的小阁楼却显得格外精致,斑驳的纹理透露出一股沧桑之感,可不知为什么,在这么一片生机勃勃的环境中,那么一座小巧的房屋,竟显得那么孤独。 “吱呀”得一声,木门缓缓打开,一簇的白衣从中缓缓飘出,虽不是天界的仙女,亦是这凡尘里的精灵。 “来了?”大祭司半闭着眼,深黑的睫毛软软地耷拉着,仿佛不带着感情,默默地看向林谟。 林谟把双手被到后脑勺,随口道:“早到了安娜姐,赶快让我进去啦。” “哼呵,”安娜让开屋门,掩口轻笑道,“油嘴滑舌,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 走进树屋,林谟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可你倒是变了不少。” 树屋很旧,书也是相当的多,却一点没有让人感觉到杂乱,书柜的摆放如同波涛一般,由近到远层层叠加,呈四面向中央聚拢,在所有书柜的末端,也就是最中间处,摆放着一艘帆船,虽说是由书籍堆积起来的缩小版罢了。 “安娜姐,你?”林谟有些惊讶,这间书屋实在是太像…… “欸,是大海哦。”安娜笑了笑,走到正中间的“书船”,放下油灯,就如同以往一般轻轻地坐在船头:“反正这个部落的人们一次都没有出过海,也不会见到波涛和船,放心吧,不会穿帮的。” “我不是说这个!”终于不耐烦的林谟有些失控了,“你为什么会选择这里,这个没有你能够驰骋大海的沙漠,为什么你会成为荒部落的大祭司,还有,珍珠号的大家们呢,他们……” “都死了。”三个字瞬间打断了林谟的话头,林谟抬眼看向她,可安娜却托着下巴,静得像尊石雕。 …… 林谟低下了头,无力地坐下,烛光中他的脸庞晦暗不清:“多久了?” “也没多久,十年罢了。”安娜声音看似平静,林谟却仿佛感觉到了她拼命隐藏住的哽咽,“但也只有我多活了十年。” “刚从百慕大穿梭而来的时候,我们就掉落在了沙漠的腹地,船体直接陷入了流沙之中,没办法,我们只能抛弃珍珠号,选定一个方向,能走多远走多远,海上的经验在丰富在沙海中也无济于事,一个同伴倒下了,我们就只能分了他的血,喝干眼泪继续上路,可直到勉强爬到了荒部落,我们也就只剩下了两个人,锅炉和我。” “锅炉还活着吗!”林谟猛地站了起来。 可安娜眼中流出浓浓的悲哀:“不,他死了,甚至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死了。” “怎……么回事,难道?!”林谟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哑了,眼角止不住地抽搐。 安娜点了点头,接着道:“我们被当时的大祭司救下,可这一举动遭到了多数部落的反对,我们当时四处游说,但依然缺一个部落的支持才能让我们生存下来,最后,锅炉答应了魅族的条件,为了让我活下去他被魅族带走了,可没过多久,我就再也没办法联系到他了,而我又一直被迫待在这文渊阁里,魅族的阴谋,锅炉的下场,到头来我竟完全不知情。” “……” 林谟一言不发,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十年的孤独与寂寞,让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海上女王变成了这副模样,她的优雅其实是绝望,她的高傲其实是寂寞,她的存在……即是死亡。 安娜转头看向了林谟,疲惫地笑了笑:“没事儿,十年够我流干所有的眼泪了,更何况现在还能见到你,我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那你这一身灵力……”林谟思考了一下,问道,“是从先代大祭司身上继承下来的?” 安娜点点头:“嗯,先代的大祭司是海荒部落的圣女,她虽然是海荒部落的历代的最强者,但终究年事已高,她不甘心自己传说就这么终结,可在临死前发现了我,感受到我与大海的亲近后,她就将她一身的灵力全部传给了我,让我用白纱遮住样貌,并用她的名字继续她的传奇,但我也因为大祭司的诅咒而无法离开这间书屋太远……” 讲到这儿,安娜嘲弄地笑笑:“什么传奇啊,一辈子的笼中鸟罢了,大海就只是这么间巴掌大小的地方吗?” “安娜姐,走吧,放弃这什么莫名其妙的灵力,我带你去鬼洲,哪怕只有丁点希望,我也要将你带回家!”林谟实在忍不住了,斩钉截铁地说道。 “来不及了,林谟,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安娜笑了笑,哪怕她的眼中看不出一丝笑意,“我说到底也只是个凡人,并不是灵修,那个女人的灵力摧残我的身体已经十年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林谟面露绝望之色,撑不住地瘫倒在地:“怎么……会这样,你不想再看看大海了吗,你就不想……” 林谟的话戛然而止,他的嘴唇被安娜一根手指轻轻抵住,她温柔地看向林谟,随后从脖子上拽下个装满红色液体的小瓶。 “这是我们珍珠号六十二名船员最后的一滴血,能麻烦你,送往我们最爱的那片大海吗?林谟,我们的挚友。” 一瞬间,林谟仿佛看到了六十二道虚影缓缓重叠,他拼命地揉了揉眼睛,却只有安娜一个人站在那儿,他咽下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水,重重地点头。 安娜直起身子,最后看了林谟一眼,端起船上的油灯缓缓走了出去,只有两个字徘徊着,在林谟的心尖久久不散。 “谢谢。” 三日后,人们看到一束蓝光从荒部落顶上飞过,无声无息,他如风一般到来,又如风一般离去。 只是,风过留痕。 第六十二章,天国杯 深夜,月牙湖畔。 明明没有城市里的灯火通明,叶阡陌却一点也不觉得这里有那么的暗,黑色的夜空被闪烁的星海染亮了一片,有时寥寥飘过几缕云彩,却也被这光芒擦去了些许深夜的黑,突兀的白色一闪而逝。而月较之平常也要大的多,倒影在身边的月牙湖,仿佛要满溢出来一般,风也不忍破碎了这月的圆满,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湖水,轻轻地拂过这温和的夜。 黑暗中,叶阡陌轻轻靠在飞船旁边,双目微闭,此刻耳朵微微一动,右手便朝向某个方位猛地探出,一把抓住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体,提上来一看,却是瓶醇厚的美酒。 叶阡陌冷笑一声,随手将酒瓶高高抛起,又稳稳地接住:“事到如今你不会认为一瓶酒就能够收买我了吧。” 林谟插着裤口袋,从那个方位缓缓走出,面色微寒地说道:“你认为自己的人情值几个钱?” “诶,好可怕好可怕,我投降。”叶阡陌苦笑几声,举起双手示意,心中却暗道,监视林谟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但都把我这个娇滴滴的少女打成那样了还不肯原谅,这家伙心眼到底有多小。 又或者,想到这儿,她突然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他隐藏的秘密是有多么可怕。 “喂,想什么呢。”林谟眉头微皱地看向叶阡陌,后者顿时吓了一大跳。 “啊,啊没,没什么,啊哈哈哈。”为了掩饰尴尬,她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馥郁香醇的令她动容,一般工作时是严禁饮酒的,现在算是呈了林谟的情吧。 “话说……” “等会儿,我喝完再说。” “……” 完全沉浸在畅饮的叶阡陌连停都不停一下,一口气就干了大半,喝完后就摇摇晃晃地走向了飞船,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红晕,林谟无奈地一拍额头,也跟着踏上了飞船。 船门在阵阵白色的雾气中紧紧关闭,叶阡陌的脸色也是瞬间恢复了正常,看得林谟一愣一愣的,他不禁吐槽道:“……” “纸条看了吗?”叶阡陌抢先问道。 ……能不能等人吐完槽再问啊,林谟腹诽道,“没有,我给烧了。” 原先准备好一套说辞的叶阡陌直接呛住了:“那你怎么知道是在这里集合的?!” 林谟反问道:“周围要避开大部分荒部落族人眼线的,而且在着沙漠中具有标志性的建筑,也就只有着一片月牙湖了吧,不在这儿集合还能在哪儿?” “……”叶阡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谟一句话打断。 “哦,如果你想问我怎么知道执行部愿意继续接纳我的话,很简单。”林谟笑着伸出食指指向叶阡陌,“你在这儿不就恰好证明了嘛。” 叶阡陌哑口无言,只得再复述一遍墨涵亲自给林谟写的纸条,上面交代了一些三大势力的现状以及接下来的任务,林谟听完后连连点头。 “我说你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墨副部长,你这次范下的错误如果没有他的力挽狂澜,上头很可能会把你私自处理掉。”叶阡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教训着林谟,“隐瞒实力并且与机密地区人们有过度接触,就算你完成了任务也……” “也就是说。”林谟不耐烦地打断叶阡陌的话,第三次遭到这般不公正待遇的叶阡陌气得鼓起了脸,“任务是参加三年一次的,简称天国杯的天嗣者国际大赛,是吧。” “……是的。”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的叶阡陌深吸一口气,道,“天国杯是展示各大洲实力的重要赛事,参与其中的无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各大洲根据前一次的比赛成绩取得不同数量的参与名额,今年得到的三十六个名额,由三大组织平分,也就是执行部会派出十二个精英参与其中,我也是其中之一。” “那我……” “你不是。” 这会轮到林谟惊讶了,“我不是十二人中的一个?,那我怎么参加比赛?论实力我比你强这点已经证明了吧。” “这就是长老会对你此次行为的惩罚,”叶阡陌老脸一红,继续道,“天国杯的赛事中,其实并没有明文规定名额只能给三大组织的人,不愿加入任何一方的天嗣者也大有人在,我们称这类人为“散兵”,三大组织和散兵双方曾经拉锯了许久,最后出台了一个名为“替代”的政策。” “替代?”林谟奇道。 “不错,天国杯会给参赛人员分发一种特定玉石做出的参赛牌,在有见证人的情况下,散兵只要通过战斗夺取参赛牌,就可以得到比赛资格,同时,参赛人员在一周内不得拒绝任何散兵的挑战,弃权或者逃避也就意味失去比赛资格,参赛牌则自动归于那名挑战者。” “而你的任务,就是通过夺取龙社比赛人选的参赛牌,替代他参加比赛,毕竟这个政策明面上并没有写是否适用于三大组织的人,通过这个方式能打压龙社的气焰是再好不过了。” “……” “……” 叶阡陌不知为什么有些不敢看林谟的眼睛,她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林谟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像看一条濒死的咸鱼:“我能问一下吗,这条政策是什么时候推出的吗?” “那……那个……”叶阡陌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去……去年吧。” “啊,是这样吗。”林谟眼中的不屑又浓了一分,这么漏洞百出简直明摆着给人钻空子的政策,早出来了才有鬼了,“肮脏的玩意儿。” “又不是我想出来的关我什么事啊!”叶阡陌几乎崩溃,但还是叹了口气,随手丢了一份文件给林谟“好了时间差不多,路上决定对付谁吧,你边走边看,进入中原前决定哦。” “行吧。”林谟翻看着文件,随口答道。 叶阡陌一边启动着飞船,一边说道:“哦,对了,墨涵让我给你带一句话,说什么他匿名告诉你的小女友你也会参赛啊,她好像已经是rank.a的天嗣者,昨天刚刚成功替代掉了一人。” “什么!”林谟吓得直接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啊,着了。” 下一刻,林谟的惨叫声淹没的飞船的滚滚呼啸声中。 第六十三章,替代 “喂喂喂,你真的不用进来吗?”叶阡陌无奈地看向窗外,喃喃道。 “不用了,刚刚突破的灵力,依靠新从周天中领悟的招式使其稳定下来……嗯,再好不过了。”林谟有些喘气地回答道,现在的他,正在三千米的高空上方奔跑!云朵在他眼中化为了一道道白线向后射去,强风将他一头秀气的蓝发吹的散乱,雾气也迷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半张脸上满是水珠。他就这么在三千米的高空稳稳地跑着,而他每踏一步,脚底就会出现一小块刚好足以覆盖住足下的,如同玻璃一般的平面。这便是他借境界突破至初阶灵王而新推演出的灵术,“空踏步”。 天空类的灵术无论是在战斗还是实用性方面效果都十分的突出(前提是周天完整而不破碎),现在则彻彻底底地体现出来了,先前叶阡陌看到林谟跳机时还吓了一跳。 在荒部落通过炼化大量灵气和与强者战斗得到的领悟,林谟其实早就可以突破了, 只是一直压制着,毕竟是从神代继承下来的周天,突破时消耗的大量灵力越精纯越好,到了现在就已经是水到渠成了。 “啊,算了,不管你了,像你这样锻炼的简直闻所未闻。”叶阡陌枕着胳膊瘫倒在控制桌面上,从脚底拿出先前只喝了一半的酒瓶子,“咕咚咕咚”地闷了一大口,“话说你决定选谁作为替代对象了吗,我推荐的是这个胖子吴德,天嗣能力奇奇怪怪的看起来很弱,也没什么背景和人脉,看起来……” “不用了。”林谟“啪”得一声将其中一份文件抽了出来,拍在了飞船的挡风屏上,“我选择他。” “啊?”叶阡陌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喂,你确定?这家伙的天嗣能力我们一直没看透过,由于他常年执行暗部工作致使他的资料是最不全的,但他的实力肯定不弱,保守估计可以排进龙社十二人中的前五……” “啊啊啊~,你不用管啦。”林谟抓着资料晃了晃,一脸不在乎地说道,盯着资料的眼睛却异常认真,“我和他,还有一小笔账要算一下。” 执行部,墨涵办公室。 “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杨冰猛地把两块玉石牌拍在墨涵的桌子上,墨绿色的头发因为发怒而显得有些张牙舞爪,“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们会被选为执行部的参赛十二啊,就算比赛有年龄限制,三十岁以下比我们强的也有不少吧。” 一身昂贵西装的墨涵赔笑道:“诶,因为人才紧缺……什么的。” “喂喂,谁会信啊。”白程无奈地插嘴道,他原先一头蓬乱的金发变得柔顺,张狂的衣服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才是他本来的面貌,精明干练却又不是阳光朝气,他再也不用为了躲避龙社的追捕而伪装成另一个人了,白程继续说道,“就算再怎么没人,不是还有林谟,我敢说他比我和老姐都要强,为什么他不在这份花名册里。” 杨冰拱了白程一肘子,说道:“等等,白程,我还没和他比过,怎么能……” “这我当然清楚。”墨涵道,直接把杨冰下一句话怼回肚子里,“有些特殊原因罢了,部里的主要精英没办法出面,他们要执行的任务可比区区一场比赛重要的多。” 见两人面色不善,他赶紧陪笑道:“当然不是说你们两人的任务不重要了,你们可肩负着拯救执行部形象这种大事啊,好好努力,能搞到名次是最好了,虽然……我们执行部连续三届垫底就是了……” “那……” “行,我知道了。”杨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白程一口打断,他拉着杨冰直接走了出去,“我们会只好好完成任务的。” 关门声响起,房间逐渐变得寂静起来,窗外的一片云彩恰好遮住了太阳,氛围比刚才冷清了许多,昏暗笼罩了墨涵,而他却微笑着,伸出食指,半眯着眼睛不断地敲打着桌面,嘴中喃喃道:“只,吗?” “那就罢了。” 出了房门,杨冰才挣脱开来白程的手掌,她有些恼怒地问道:“你怎么了啊,我还有些事情没问呢,我可不想让你再陷入危险的境地……” “姐姐,别说了。”白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来执行部也有半年了,你认为这里的人怎么样?” 杨冰愣了一下:“怎么样?人都还挺好的吧,就是有些神经……” “我不是问这个,”白程打断杨冰道,“我是问实力怎么样,这里的人强不强?” 这会杨冰答的没有任何犹豫:“很强,明面上的副部长墨涵就如此深不可测,葛尔特对上他没有一点反抗的意识,而暗地里他们的实力……只能更加可怕。” “没错,就是非常强大,可能和世界前三的龙社相比也差不了太多,再加上通过我和其他一些伪灵修研制出的灵装,执行部的实力可能足够和龙社一战。”他被靠在灰色的光滑墙壁上,继续道,“但这样的他们,如果真的重视这场比赛的话,怎么可能只派出我们几个才入部没几年的新人,又怎么可能连续九年拿不到什么好名次?” 杨冰不确定问道:“你的意思是?” “嗯,”他低下了头,轻轻地,却不容置疑地说道,“执行部,可能要有大动作了。” 杨冰接口道“我们就只是障眼法而已?” “嗯。”他重重地点头,脸上有些阴晴不定,“但我们别无选择,实力和处境只允许我们 做些炮灰的工作,节外生枝的事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还是交给专家来做吧。” 第六十四章,再战葛尔特 不是所有人都痴迷于城市的灯红酒绿,但这里确实能满足大部分人肮脏的欲望,眼前这栋如同魔王宫殿一般的建筑就是最好的证明。 “拜托,刚刚从贫瘠得一塌糊涂的沙漠走出来眨眼间就来到了现代化的大都市了啊,这不适感简直让我想吐啊。”站在黑色的塔尖上,腋下夹着一脸惊恐莫名的叶阡陌,林谟无奈地感慨道。 “你……呕……,就不能……提前通知一下吗……呕……”叶阡陌“喘着粗气”怒道,“我这边可是直接被你从两千米的高空拽下机了啊!我明明才说过要暗中潜入的,你怎么就光明正大地跳伞了?” “没事没事。”林谟无所谓地挖着耳朵,随口道,“下来时我用空气隐去了身形和降落的痕迹,不是细致地检查基本发现不了什么端倪的。话说你不是说参赛人员是不可以拒绝散兵的挑战的吗?为什么我们还要偷偷地潜入进来啊。” “嘁嘁嘁,这你就不懂了吧,林谟同学。”叶阡陌伸出食指摇了摇,一脸显摆地说道,“规则上可从来没有明说挑战者是不可以偷袭的,只要挑战者发起攻击,替代就被视作发动了,面对葛尔特这种强大的敌人,偷袭是你唯一的选择。” “……”林谟选择四十五度角俯视叶阡陌,后者则被他盯得发毛。 “干……干嘛……”叶阡陌弱弱地说了一句。 “啊,没什么。”林谟这么一边说着,一边从容地把还在他背上发抖的叶阡陌挠下来扔在了地上,“赶紧从我身上下来,我嫌脏。” 葛尔特就是林谟一眼相中的替代对象,先前的他虽说是在重伤之下,但被葛尔特吊着打也是事实,过去的伤痛是前进路上最好的磨刀石,于林谟而言,替代对象非葛尔特莫属。 “喂!这么说我也太失礼了吧!你个交白卷的!”叶阡陌伸出双臂大叫道。 可下一秒,“咚”得一声,叶阡陌就被林谟压在了身下,紧紧地捂住了嘴,而在四周,四台直升机的灯光毫无征兆地出现,呼呼的风声此起彼伏,林谟抱着叶阡陌一个前翻,勉强躲到了一个死角,而光柱来回地扫了几遍,在确认没人后,才四散开来,周围顿时恢复了平静。 “呼~”被放开的叶阡陌的狠狠地吸了几大口空气,她不是没做过闭气的训练,但刚才实在是太突然了,她呼出的一口气还没有吸回去就被林谟按住了嘴巴,险些没把她憋死。 “咳咳,所以说,你倒是提前通知一下啊。”叶阡陌不无埋怨地说道。 “没办法,突发情况,直升机飞行时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就是我都没有发现他们的靠近,”林谟眉头紧锁,“龙社看来也进行了不少灵术的研究,刚才好像有什么波动抵消了我的感知,我也是在察觉到直升机的空气震动才反应过来的。” “这种事全世界都在做吧,执行部不也在偷偷研究灵装吗,龙社会一点灵术的小技巧也不稀奇。”叶阡陌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林谟沉默了一会儿,随机转身,捏住叶阡陌的小脸,在她耳旁轻轻说道:“白卷的事……回头找你们算账。” “额……”叶阡陌有些愕然,待她反应过来,见到林谟爬进了通风管道,才不由得苦笑道,“这不是还是要偷袭吗……” 这栋建筑曾经是龙社的第二大银行,但现在,除去一二层还用来装装样子,其余的二十几层,都是葛尔特副社长名下的私人财产,其中的大部分区域都是按照白宫的标准来制作的,虽然常年奔波的他基本是享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啊~啊,好无聊啊。”他此刻穿着金色的真丝浴袍,瘫在黄花梨原木椅上,周身有四名女仆轮番伺候着,他随意地摇晃着瓶中的高级红酒,虽然牌子上一大堆他看不懂意文,但龙社给参赛人员的配置基本都是顶尖,虽然在他看来还不如混着人血的白酒好。 他歪着头,看向窗外不时飘来忽去的直升机,心中一片烦闷:“这烦人的保护措施……” 他身边的一名看起来明显是女仆长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接话道:“大人,这些保护措施是杨总为了保证你在参赛前不受打扰……” “啊?打扰。”他眉头一挑,伸出宽大的右手一把抓爆了那个女孩的头颅,鲜血溅得到处都是的,此刻他的脸上才勉强打起了一丝精神,旋即怒吼道,“我要这些保护措施干什么啊,来些不要命的家伙,让我剁上一剁才能缓解我的无聊啊!” 他嫌恶地甩了甩手上的鲜血:“这种无力的血肉,剁了也让人兴奋不起来。” 周围的女仆们闭着眼睛,视而不见擦拭着葛尔特身上溅到的鲜血,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的暴虐一般,但细细观察便可以发现,她们的双股还是忍不住地发颤,葛尔特自然不会漏看这些,他闭上眼睛,随手一摆,黑色的重力波就使得地上多出了三朵血花。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葛尔特抬起眼皮,问道:“谁啊?” “您好,葛尔特先生,我是您新的女仆,杨社长吩咐我来排解您的无聊。”门外的声音回答道。 葛尔特精神了一些,他一口干掉了细腻到让他恶心的红酒,大步走向了门口,一拳,狠狠地砸了下去,诚然他擅长于各种阴谋诡计,但骨子里的他,既暴力又血腥,不然也不会觉醒“重力”这么强大的天嗣。 门外是一个皮肤偏黑的小妞,他狞笑着,一把握住对方的脖子提了起来,挑着眉毛说道:“这就是给我解闷的玩具?老大派你这么个弱鸡来?这是在瞧不起我吗?”他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到,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倒也不是……”叶阡陌掀开了女仆帽,葛尔特有些诧异地发现自己的手突然捏不下去分毫了,“毕竟你这么弱鸡倒确实是在瞧不起我呢。” 破空声从天而降,一瞬间就到了葛尔特的面前,林谟脚底凝着白色的光团,对准他的面门狠狠地踢了下去,葛尔特一声惨叫,被甩飞在地,一路掀起了无数尘土,最后重重地嵌进了墙壁里。 第六十五章,字斩 地面上的高级大理石板被砸得粉碎,白色的碎石和烟灰飞得到处都是的,叶阡陌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林谟的实力明显比打败自己时更上一层楼了,角度精准且力道其大,刚才那一击绝对足以切断葛尔特的脑后神经,让他下辈子都在轮椅上度过,说实话就是现在他人头落地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但…… “果然……没这么简单么。”叶阡陌眉头一皱。 “废话,见面礼罢了。”林谟把自己的脖子扳得“咔咔”响,随口道,“刚才负责吸引注意力辛苦你了,但散兵的挑战你就不要插手了,貌似会坏了规矩。” 烟尘散去,葛尔特从墙壁里扒开碎石,慢慢地走了出来,一边重重地踏裂脚下的石板,一边撕开身上的衣物,露出如同有着岩石般质感的肌肉出来,他穿衣服时习惯眯着眼,像个不是很壮硕的阴柔谋士,但脱下衣服,眦开布满血丝的双眼时,他才真真正正是个杀人魔。 他全身隆起,体型好像膨胀了数倍,狂笑道:“放心吧,这里没有其他人,只要杀了我,玉牌就是你们的了,哪里还用管什么手段呢,一起上吧!” “人多了杀起来才会爽嘛!哈哈哈!” “我……还是,先闪!”下一秒,叶阡陌直接一溜烟飞奔出了房间,速度之快让葛尔特也不禁挑了一下眉,林谟无奈地看向对方遁去的方向,心道,她的任务也只有把我送到这儿吗?长老会吩咐不给我任何辅助,看来确实是惩罚呢。 林谟抬起头,看向膨胀了数倍的葛尔特:“喂,阴柔男……虽然现在看来这个绰号和你并不般配,还记得我吗?” “林谟嘛,好久不见了。”葛尔特狞笑着,看向林谟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看起来确实比之前强上了不少,头颅掉落是溅出的鲜血想必会更美味吧。” 林谟闭着眼耸了耸肩,下一秒直接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葛尔特身后,对着他的脖颈一击飞踢扫了过去。 “放心,我一滴血都不会让你品尝到!” “太嫩了!”葛尔特大吼一声,周身爆出一圈黑色的重力波,试图将林谟推离近身范围,但林谟却嘴角一动,脚背白光涌动,天银化刀后,狠狠地向光幕刺去,黑色的光幕轻晃几下,竟在一声脆响中,如玻璃一般碎裂开来,但林谟的攻势依然伶俐,白刃撕开黑芒,带着可怖的劲风扎进了葛尔特的身体,后者瞬间鲜血四溢! 葛尔特这才真正认真起来,眼中的疯狂瞬间内敛,但并没有消失,而是隐藏在了理智背后,他一声不吭地挣开了林谟的刀尖,闪开一段距离后,才将被打弯的肋骨扳了回来。战斗中对手瞄准的,基本都是肋骨中间,这样才能造成更大的伤害和出血面积,但林谟却反其道而行之,选择用大力打断自己的肋骨,一方面骨头的错位会导致行动上的阻碍,另一方面断掉的肋条可能戳破自己的脏器,十分危险,但这样的发力可能会导致动作的迟滞,从而给对手找到破绽,但刚才葛尔特丝毫没有看出林谟的动作有什么迟钝的地方,一通行云流水很是顺畅,这也就说明…… “他的气力居然这么可怕吗……”他不由得喃喃道。 “喂,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林谟做出拔枪的手势,一点蓝色在他食指尖凝成,下一秒,蓝光飞一般的射向葛尔特,后者下意识地一闪,蓝光竟扯去他半只耳朵,射进墙中狠狠的爆炸开来,形成的坑洞比先前的撞击大数倍左右。 “天空之矢。” “不拿点底牌出来……”林谟吹散指头上的薄烟,微笑地看向葛尔特,嘴唇轻动说道,“你可是会死的哦。” 沉默瞬间降临了,葛尔特低着头,把整张脸埋在阴影之下,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却仿佛被黑雾笼罩。可越是这样,林谟却越是警惕,他扎好罡步,摆好架势,天银刹那间覆盖了他的双臂,只见葛尔特龇出一口雪亮的白牙,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道: “想看底牌?可以啊!” 他的双臂猛地挥动,大厅中的家具,桌,椅,以及墙上的大屏电视登时脱离地心引力的束缚,飘了起来,在葛尔特的一拍掌中,纷纷如同炮弹一般扑向林谟,林谟双脚一蹬,借助空踏步猛地向屋顶飞去,葛尔特却大吼一声,屋顶上不知什么时候悬浮着的刀剑,顿时如同失去了控制一般,化为剑雨猛地射下,眼看就要将林谟射成蜂窝。 空中,林谟倒飞着下坠,看着漫天的银光,嘴角却挂着一抹嘲弄的微笑:“这就是你的底牌?淬了毒的刀枪剑雨?” “无聊。” 他对着头顶上的剑雨,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按”了空间上,对,是按,空气中如同多出了一道不可见的墙壁一般,林谟在这道墙壁上划了一道白痕,白痕在他的视角上,恰好可以覆盖整个剑雨。 “字斩·二式” 一声轻语如同死亡的低音盘旋在葛尔特的耳畔,从他的视角看来,所有暗藏于屋顶的刀剑,在一瞬间,从剑尖一直到手柄的末尾,被一道白线硬生生切开,且葛尔特对他们的控制仿佛也一并被切断了,在空中缓缓解体的刀剑化为了一堆钢渣,噼里啪啦得掉了一地。 林谟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一步一步地逼向葛尔特,而后者则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林谟笑道:“怎么样,还有什么底牌吗?啊,有了也没什么用对吧,那就快些把玉牌……” 可下一秒,林谟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刺啦”一声,林谟的瞳孔瞬间放大,鲜艳如红玉的血块一大片一大片地被泼在地上,而反观先前碎裂的钢渣,竟然重新凝成了一把大剑,从他背后透胸而出。又是一声血肉被绞烂的声音,大剑猛地飞出,稳稳地落在了双股兀自还有些颤抖的葛尔特手上。 他目眦欲裂,眼中布满血丝,像是迫不及待一般舔舐了一口刀剑上的鲜血,哪怕自己的舌头也被割破也毫不在意。 不是恐惧,而是亢奋啊,林谟眼神有些恍惚,下一刻,葛尔特一把抓起林谟的蓝发,几近狰狞地笑道:“急什么。” “你不是要看我的底牌吗?” “展览,才刚刚开始啊……” 第六十六章,击杀 下落的剑雨击碎了屋顶的水晶吊灯,黑暗如同被打翻的墨水,蔓延了整个房间,而葛尔特眼中闪着疯狂的红光,如同嗜血的凶狼一般紧盯着林谟,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显眼。 “重力之线,这才是我的天嗣能力。”葛尔特把玩着手上的利刃,轻轻打了个响指,大刀瞬间融化为一粒粒的金属碎屑,或者说铁砂,弥散在他的掌中,再一声响指过后,铁砂化为了数十把精致的小刀悬浮在他的周身,他揪住林谟的头发阴恻恻地笑道,“这个能力很棒哦,把丝线缠绕起来就可以获得巨大的重力集合,而分散开来后,我就能操控如同沙子一般细小的物体四散开来,把整个空间都作为我的武器。怎么样?强大,而又精细,是不是再适合我不过了?” “这样吗……?”林谟的一只眼被血糊住了,勉强抬起头来看向葛尔特,嘴角痛苦地抽搐着,“确实挺符合你这个爱耍阴谋诡计的肌肉男啊……” 葛尔特抚平自己皱巴巴的衣领(其实整件衣服就只剩衣领了):“哼哼,别看我现在有些兴奋,我可是名副其实的绅士呢……” “刺啦”一声,林谟不想再这么啰嗦下去,瞬间手掌化刀,割下了自己的留海,下一刻便跳出了数丈远,想要拉开与葛尔特的距离。 “在拉锯战中还想胜过我,你是不是太自大了一点?”葛尔特没有多说什么,手掌一抬,林谟落地的方位瞬间多出了一道铁砂凝成的钢刃,对准林谟的背部就是一刀,霎时间鲜血直流,林谟痛苦地捂住了背部,牙关紧咬,却是咬碎并喝下了舌头底下预留的一点恢复泉水的精华,这类精华是林谟花费了和叶阡陌决战后的一整晚研制出来,说是研制,其实也就是提纯再提纯,上限是96%的浓缩精华,可以快速治疗一般伤口,但对于眼下的致命伤……也只能暂且缓和伤势罢了。 “好了,不玩了。”葛尔特伸出双手,对着空中一招,周围所有的物体,眨眼间就都化为了砂砾大小的碎片,朝向葛尔特涌来,如同沙暴一般地环绕在他的周身,“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银光一闪,林谟一个背跳,击飞了从暗处偷袭过来的小刀,嘴角也勉强翘起,笑道:“是吗?结束了啊,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葛尔特没有理睬林谟,双手化爪,他周身的铁剑顿时成型,数百把铁剑上黑线涌动,显然倾注了大量的重力波,而他,已经没有力气躲过这一击了。 下一刻,剑雨猛地向林谟倾盆而下,葛尔特大吼道: “永别了,杂碎!” 这一刻,在林谟的视野中是无比寂静的,哪怕葛尔特的吼声如雷,他也只觉得如同风铃摆动,朦朦胧胧得听不真切,百十把寒光闪闪的刀剑,一点一点地刺向他遍体鳞伤的身躯,他所剩不多的鲜血也只能撒在这孤独的时代,在时光中化归尘土,直到泯灭。 寂静,寂静到只有自己的心跳。 已经没有力气展开天银了 躲不过这种攻击了 无计可施了 我,要死了吗? …… 呵 怎么可能啊! “可以了。”林谟眼中惊芒射出,如同火花一般,手指猛地按下,刹那间光华大涨,可光源却不是林谟,葛尔特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朝头顶看去,却见屋顶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靛青色法阵,不断的旋转着,它的四周漂浮着一颗颗的光粒,正源源不断地向法阵聚拢,而法阵也慢慢地变大,屋顶显然已经容不下它庞大的身形! 葛尔特脸色大变,法阵中涌动的磅礴能量让他感到惊恐,他不敢托大,单手一收,所有的剑雨化为颗粒,猛地朝他聚集过来,一层层地将他包裹成了个铁球,没留一丝缝隙,同时,黑色丝线环绕他的四周,显然已经结合成了一个牢固的重力场。 “倒是比我想得布置的全面。”林谟嘿嘿一笑,却没有半点犹豫,手掌猛地一拍!顿时术阵敛去,只余下一团白芒,如同瀑布一般将暴虐的能量倾斜而下,顿时淹没了葛尔特的防御,而葛尔特的惨叫也在第一时间响起,仿佛他的防御没有起到一点用处。 “啊!啊!啊啊啊啊!怎,怎么可能,我的防御明明没有被突破,为什么!!” “神代秘术·制裁。” 林谟苦着脸笑了笑,这招是他前世早年刚成神时研发出来的术法,前世的记忆模糊不清,他也是在文渊阁看到了部分残图才想起完整的术式的,但因为这招威力一般且耗能巨大,前世的他很快就弃之不用了,林谟也只是留意了一下防止不时之需,而且这招还不能一次充满,施展术式时必须分离体内的一部分灵力,化为光球均与地往阵法输送,耗时不是一般的长,但唯一的好处就是无视纯物理防御,直接命中敌人,葛尔特的防御基本都是纯粹的物质粒子,这招放在身上简直效果拔群。 光芒渐渐散去,葛尔特的铁球也慢慢奔溃了,大量的鲜血从中涌出,在地上流淌成了道 道小溪,再看葛尔特,全身干瘪焦黑,几乎变成了一具干尸,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已然没了动静。 “好了好了好了,”林谟伸了个懒腰,却扯动了他背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慢慢地走向葛尔特的“尸体”摸索道,“玉牌,玉牌在哪儿呢?” 葛尔特却突然诈尸起来,瞪大眼睛紧盯着林谟,一只干枯的手臂死死地攥住他的衣袖,沙哑地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布置下那个法阵的?” 林谟诧异地看了一眼葛尔特,确认他只是回光返照后,笑了笑道:“我能在屋顶布置法阵的机会也只有一次啊。” “干尸”瞪大了眼:“不……不可能,你从那一步就开始算计我了吗?你应该不知道我的天嗣的真正面目是什么……” “那根本不重要,”林谟打断他的话,轻轻说道,“从刚开始我就知道,你的重力屏障不可能被我那么轻易得破除,它的强力在慕野中学时我也是能窥探一角的,绝不止这么点威力,那问题来了,你把另一部分的重力放在哪儿呢?我想应该不只是屋顶悬浮的剑雨。” “嘲笑是为了让你轻敌,为了让你忽视屋顶藏匿的法阵,但其实一开始那只是个备用手段而已了,毕竟如果你真如开始那么不堪,我压根就用不到那部分的灵力,还不如留着当做暗处的一个杀手锏,反正不管怎样,我都立于不败之地。” 可当林谟说完,再次看向葛尔特的时候,他却已经没了声响,显然已经咽气多时了。 第六十七章,开幕 “哦哦,终于死啦。”叶阡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正抱着一袋瓜子磕得津津有味。 “你有那个闲工夫嗑瓜子还不如出来搭把手。”林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咳……呸,不干。” “……” 林谟捏了捏眉心,虽然这么做很难安抚他此时五味杂陈的心灵。叶阡陌接过他从尸体上搜出来的翠色腰牌,在手上的微型终端输入了林谟的比赛信息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林谟转头看了看原本金碧辉煌的大厅,此刻连天花板都没有一块是完好的,墙壁上无数的裂缝纵横交错,大理石地板则被炸得沫都不剩了,裸露的土培显得格外显眼。 林谟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应该不需要我赔吧。” “当然。” “啊!” “当然不要。”叶阡陌嘲弄似得动了动手指,“话说你居然还觉得在天嗣者的世界里还存在着“赔”这个道理,弱肉强食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真理,只不过是穿上礼仪外衣的禽兽罢了,吃相不会那么难看。” “那种事怎么都好了。”林谟伸了个懒腰,打着哈切道,“我可不认为有什么该杀不该杀的人。”林谟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但他伤害了我的朋友,害死他一个族群的家人,只是死,都很有些便宜他了。” “哦……哦。”叶阡陌突兀地打了个冷颤,她赶忙扯开话题,“说起来今天其实有天国杯的开幕式呢。” “什么?”林谟呆了,“替代规则不是到开幕式为止吗,难道好不容易我抢到的玉牌作废了?” “啊,这到没有,”叶阡陌打了个哈哈,“你们打了太久,现在都是第二天了,离开幕式还有两三个小时。” “呼~”林谟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不禁吐槽你们任务的日程安排的要不要这么紧张啊。 “不过……” “嗯?”林谟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难道我的比赛是第一场?从这里赶到京城需要六个小时啊,我不会比都没比就直接被淘汰吧。 “不过樱雪……她,是叫这个名字吧,她的比赛是第一场哦,现在赶过去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 “我没有哪一分钟比现在更想弄死你。”林谟用无比冷静的语调说道,下一刻,还没等叶阡陌回答,林谟就一把抓起她的衣领,在叶阡陌的一声声惨叫中,飞向了两千米外的飞船。 天国杯的比赛场地很大,约摸三四个国家体育馆的级别,外形则像大半个球一般的盖在地上,表面由无数的银色薄片构成,看起来有着浓浓的金属味道,外围则由三座玻璃天梯盘旋式得将金属球围住,分别连接到二三四层,三层都是比赛场地,而离地有二百米的顶层五楼,则由中央电梯直达,是参赛选手的休息室,但其实单一层五楼就有二十多米高,一方面提供是为了提供宽敞的环境和优质的服务,另一方面则是方便将参赛人员分开来,毕竟来这儿参赛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脾性傲得很,一个不小心产生了冲突,那都是要命的事儿。 此刻已是上午,太阳高升,白程就端坐在五层中的一个房间里,膝盖上放着一个平板,而在平板上方则漂浮着数个云窗口,白程正仔细地检索着不同的数据,片刻后,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似得,不禁笑出了声来。 “怎么了,白程,有什么好事吗?”杨冰泡在室内游泳池,带着个标准的夏威夷风墨镜,手上端着一杯琥珀色的美酒,懒洋洋地问道。 “对咱们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事,”白程笑着看向杨冰,但还是藏不住话语中的兴奋,“葛尔特被“替代”了,执行部的眼线告诉我是被假冒的散兵杀了。” “什么?!”杨冰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墨绿色的头发如瀑一般的落下,她猛地摘去了太阳眼镜,“是谁杀的?” “情报上没有,但……”白程点了个云窗口丢向杨冰,“但也不难找,葛尔特被替代的时间也就两三个小时之前,而在忍到那个时间才进行替代的实在没几个,排除掉与龙社有关的两人和一个远在毛里求斯的黑皮,也就只剩一人了。” “……林谟?”杨冰扫了一遍文档,不确定地问道。 “不然还有谁?”白程眨巴眨巴眼,“脑残到找龙社二把手的不愉快,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了吧。” “可我一想到先前和他作对的种种,现在却又被他帮了大忙,总感觉有些不舒服。”杨冰闹起了别扭,无奈地趴在泳池边上,对着酒杯中的吸管吐泡泡。 白程无奈地笑道:“姐你又怎么惹他了,慕野那边打压他的不一直是我吗?他要报复也顶多把我揍成猪头。” 其实白程还是很欣慰的,杨冰和自己一样也有了很大的转变,但不一样的是,过去他的凶狠是装出来的,而冰姐的冰冷则是被逼出来的,带着一个名义上的叛逃之人东躲西逃,她的压力扭曲了她原本开朗的性格,而现在,她终于有点他认识的那个冰姐的样子了。 “对了,白程,下午第一场比赛好像是樱雪的,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杨冰突然有点坏坏地笑道。 “诶,为,为什么啊。”白程打了个哆嗦,脸上顿时一红。 “因为,那不是你的初恋吗。”杨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不想趁林谟不在的时候,把握时机争取一下?” “不用了!”白程斩钉截铁地说道,反倒吧杨冰吓了一跳。 “怎么了……不用发这么大的火吧……” 白程则在阵阵惊呼声中,一把抱起了杨冰,大声宣布道: “因为!” “我不想开后宫!” 第六十八章,开幕式 且不看一旁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某人,这边的开幕式早已打响,热火朝天的观众人满为患,可到场的参赛选手却很少,除了前一次大赛的魁首参加了剪彩外,其余的基本都是下午有比赛的选手,而林樱雪就是其中之一。 一头雪亮的银发,一双樱花色的大眼睛,全身被米色的西装包裹,而背上则插着一把修长的黑色太刀,天生丽质以及耀眼的装扮使得她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但她显然对周围的视线和搭讪毫不理睬,只是抱着太刀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却时不时地往观众席上瞄上一眼,仿佛在找什么人似得。 但很快她就失望了,最后的宣誓活动倒是很庄重的完成了,已经是她的上场时间,可那个家伙却依然不知所踪。 “墨涵那个混蛋不会是骗我的吧?”樱雪咬了咬牙,她拼命找关系要到了墨涵的联系方式,本想套出林谟的行程安排,(毕竟林谟那家伙根本不会用手机!)可后者却给她讲了不少原先她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扯上关系的天国杯的事情,但关于林谟的行踪他却一直搪塞,直到最近他才告诉自己林谟一定会参加天国杯赛事,想见到他就只有这次机会了,她才勉强挤掉了一名龙社成员报名的。樱雪很清楚自己一定是被利用了,但如果能有机会见他一次,狠狠地揍她一回(樱雪有些傲娇的想法),就算明知是个坑,她也一定会跳下去。 “那个家伙,很明显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吧。”樱雪烦躁地捏了捏眉头,接近爆发地说道。 “喂!你!”但对手很明显已经爆发了,黝黑的皮肤上写满怒容,身上喷射出炙热的火焰,看起来这就是这位黑哥的天嗣能力了,反观樱雪,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上了擂台,把战斗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去,“比赛的时候能不能专心一点!别以为是女生输了就没有关系,起码尊重你的对手好吗?!” …… “输?” 樱雪喃喃道,脸色逐渐冰寒,气氛顿时变得诡异,就是数万嘈杂的观众也被樱雪的气场弄得噤若寒蝉起来。樱雪抬起头,慢慢地走向那个全身冒火的黑人,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黑哥不住地打了个寒噤,冷汗无意识地顺着他的鬓角流下。如果是熟悉林谟的人看到这个表情,甚至可能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比如观众席上金发的某人),樱雪慢慢走到了黑人的面前,踮起脚跟,在他耳边轻轻道: “想让我输得话……” “你可以试试。” 黑哥再也忍不住了,双掌紧握,碗口大的拳头燃起熊熊烈火,如同机关枪一般猛地打出,无数的拳影几乎无死角地击向樱雪,空气也被烧得变形…… 可下一秒,黑哥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了擂台,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失去了意识,还没等目瞪口呆的裁判宣布胜利,樱雪就无精打采地环顾了一周后,消失在了原地。 …… 好像……结束了? 什么情况?! “姐!樱雪刚刚……做了什么?”观众席上,还不容易才爬起来的白程就看到了这令人感到无解场景,忍不住抓住杨冰的领子,急不可耐地问道。 “冷静点。”杨冰冷淡地拍开了白程的咸猪手,托着下巴道,“你知道,樱雪的天嗣是什么吧。” 白程一愣,答道:“档案上好像有过……好像是控制一定范围内非生命物体的时间来着,挺可怕的能力,可好像不足以解释她刚才种级别的招式吧,如果是加速刀具的攻击速度,可她连刀都没有碰到的话,就连最初始的动能都没有,根本没法发动加速啊,时间的天嗣对她本身没有任何用处。” “你对时间的能力可能有些误解,”杨冰继续道,“虽然她没有办法使对手立刻腐烂或处于婴儿状态,也做不到直接控制自身的加速禁止和减速,但除此之外的事情她基本都能做的到。同时,她确实拔刀了,只是你没有看到。” “可她不是没法加速自己吗?怎么……”白程哑然道。 “所以说你对加速的概念有误解,按你的说法,如果她只是加速刀具本身的时间,只会使得刀具的寿命变短而已,刀的速度是不可能发生变化的,最多让她砍中敌人时刀身碎掉。” 白程有些迷糊了:“那……” 杨冰真是个好“姐姐”,语重心长地开导道:“她能加速周围的一切非生命物体,除了有形的,无形的也是一样的。” “空气!”白程恍然大悟,樱雪先前加速的并不是单纯的某个物体,她加速的是空气,利用气流这个“助推器”加速了自己,她虽然做不到直接控制自身,但间接也达到了相同的目的,可能在时间的概念中,限制的存在与否毫无意义。 那她……,白程抹了一把下巴的冷汗,喃喃道,她到底该有多强啊。 突然的,在一阵玻璃的碎裂和众人的惊呼声中,白程和杨冰眼前出现了一道蓝影,正是那从天而降的林谟,此刻,风尘仆仆的他急不可耐地看向那已经人去楼空的比赛空地,眼里不由得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林……林谟?”白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林谟猛地转过头来,却看到许久不见的白程和杨冰一脸无奈地倒在一堆玻璃碎渣中,虽然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噗哈哈,是谁把你们弄成这个样子的,白程你鼻孔里都是诶……” …… 围观群众及受害者在心里吐槽道,爷,不是你还能是谁? “再说一个字,我就保证你从我这儿听不到一点有关樱雪的事情。”白程狠狠地说道。 二话不说的土下座。 喂! 第六十九章,洋装少女 第二天清晨,五层白程杨冰房间。 “什么?!樱雪不住在这儿?!”林谟怒了,狠狠地砸了玻璃桌子一拳“那我昨天晚上把所有选手的房门敲了个遍,顺带还被二十三双拖鞋砸翻了的意义何在?” “鬼知道~”叶阡陌悠然地搅了搅面前酒杯中的冰块,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谁叫你猴急自己先飞过来的,横竖是来不及的话,等我一会儿,查明樱雪的住处不比你这样有效率多了,结果就是我一个晚上都没找到你人。” “怪我喽?”林谟强撑着,但依然败在了众人关怀智障的眼光下,“是我错了,对不起。” “算了算了,都消停点。”白程出来打圆场道,“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林谟你登门道个歉就行了。” “……” 林谟沉默了一回儿,低下头,有些黯然地说道 “不,不用了,暂时先不见面的好。” “嗯?”众人愣了一下,轻咦出声,“怎么了,你不想见见她吗。” 林谟却岔开了话题:“对了,白程,先前你说过,樱雪的武器是一把长刀对吧。” 白程眨了眨眼,答道:“是的,怎么了吗。” “没什么,”林谟自顾自地嘀咕道,眼中却仿佛冒着金光,“时间,太刀……那确实……有一点像啊。” “可为什么只有一把……?” 叶阡陌踹了林谟一脚:“到底怎么了,你话含在嘴里谁会听得清。” “那个……”林谟苦笑道,“其实我原先来见她的目的,是来和她诀别的。” 众人大惊失色:“啊!” “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有一点希望了。”林谟像是受到了什么鼓舞一般,捏住拳头道,“比赛结束后我会见她一面的,可现在还不是时机。” “毕竟如果我只是旅人的话,我们在彼此的心中都将只是一粒浮萍,擦肩而过是我们最终的宿命,但如果她可以与我结伴而行,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 林谟自言自语完后苦笑地摸着脑袋:“哈哈,我这么讲你们也听不懂吧,不过详细的我确实不太能说……咦,人呢?” “行了,别在那儿耍帅了,说白了你就是怕了对吧。”早已离开原地的白程三人对着林谟招了招手,站在房间中央突然跳出的云窗口喊道,“第二天的分组就要开始了,今天也差不多轮到我们上场了,准备准备。” 林谟一脸黑线,但想了想还是有些无奈地笑了,他边走边自言自语道:“也是,或许我,真的怕了。” 林谟可能是有些激动了,连房门角落里的一团阴影都丝毫没有察觉,只见她身体颤抖地想拔出背上的长刀,半晌后却是放了回去,轻轻叹了一声后,仿佛又喃喃地说了些什么,便再次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还真被白程说中了,今天一天他们全员上阵,不过只有林谟是上午第九擂台的比试,其他人都是下午。 比赛前所有人都会在五楼的议会大厅集合,林谟闲着也是闲着,就早早地先到了,看着周边一个个奇装异服的参赛选手,林谟看得眼花缭乱,话说那个只在档间绑了两片树叶的是那个国家的传统服饰?! “喂,你们这牛排是怎么回事?!”一声娇喝从阳台方向传来,林谟回头看去,却正好被一块厚实的牛排打了个正着,牛排湿哒哒地滑落,林谟沾了一脸黑胡椒酱和土豆泥,飞来横祸打得他一脸懵逼。 林谟顺着牛排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金发碧眼,全身穿着高级洋装的女孩正居高临下地训斥着一名侍者者模样的人,手中拿着个一看就是高级货的银盘,指着侍者惶恐的脑袋怒道:“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肉排很明显不是从第一时间放血的牛身上切下来的,且在冷冻过程中温差过高,使得牛排的肉质严重破坏,肉汁被残余的血浆锁住根本出不来,牛排的厚薄程度偏离标准起码有三毫米,这就使得原先固定的火候无法完美炙烤到牛排的方方面面,连一体化都做不到的牛排根本无法入口,这就是你们招待我的态度?!” 诶,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 林谟默默地当着吃瓜群众,心里吐槽道这人居然也是参赛选手,这身洋装不碍事吗?从众人的议论声中可以得知,这位小姐是一名门望族的千金,但还不是一般的名门望族,相传是继承了“神之血”的神秘家族,在天嗣者出现的早期,这个家族几乎全员都觉醒了强大的天嗣能力,而这个宗支的女孩,就是其中年轻一辈的两名最强者,或许是强者的怪癖吧,她在食物方面讲究到几乎变态的地步,不是一众顶尖大厨精心完成的美食,她基本是不会动筷的,纵然天国杯运营方聘请的确实是超一流大厨,但要应对百人份的菜肴,自然不可能对这名少女做到特别的关照。 林谟心道,毕竟在她家里可是一百个厨师伺候她一人,这里的厨师却要伺候一百人,质与量肯定是不同啊。 不过,神之血……,林谟的眉头皱了起来,应该……不可能吧。 “那个,这位小姐,”林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看还是别争执了吧,毕竟这里不是你家,你的胃口不可能在任何地方都得到满足,主厨能保持端上来的牛排恰好是24.3度也是挺了不起的了,同时马上不还要比赛吗,大家就不要在这种地方浪费精力了。” “哈,本小姐做事要看你脸色吗,我就是在料理上不想退让一步,你不服吗?”洋装少女转头看向了林谟,准确来说是一脸牛排残渣的林谟,傲慢同时一脸嫌弃地说道,林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脸还没擦呢,急急忙忙从桌上抓了条湿巾擦干净了脸,女孩却轻“咦”了一声。 “哦~”女孩的表情变得玩味了起来,“你不就是我马上要进行比试的对手吗?” 林谟一听傻眼了,急忙掏出终端点开云窗口,自己第一场的对手分明就是眼前的少女,简·爱门斯特。 我靠,爱门斯特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看你好像也挺懂料理的,那就这样吧。”洋装少女简端坐在椅子上,手掌轻轻托着下巴,“如果你能在三十分钟内做出我满意的料理,我就可以弃权与你的比赛,我这么强欺负你也不好,但如果你做不到……” 洋装少女顿了一下,邪邪一笑:“那就以打扰本小姐享受料理的雅兴为罪,现在就请你退场吧!” 第七十章,爱门斯特 …… 又摊上麻烦事儿了! 林谟挠了挠头,赔笑道:“简小姐,其实我并不是太懂料理的,让我一个门外汉做出能令你满意的料理简直强人所难啊……”嘴上这么说,林谟心中已经把这个少女骂翻了,你误伤了我还要我伺候你,没门,看我到台上不把你打哭! 简墨绿的眼睛半眯,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谟,手指轻轻一勾,一阵风铃声突兀地在林谟耳畔响起,他眼神一凛,几乎下意识地捏住鼻子,在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后,他的脸色却逐渐变得冰冷。 林谟冷冷地开口,任谁都听得出平静底下的愤怒:“你从一开始目的就是这个吗?” 简摇开了手中的扇子,满不在乎地笑道:“谁知道呢~” 林谟脸上阴晴不定,但半晌后还是叹了口气,道:“行吧,规则你来定,我怎样都行。” “行。”少女将手中的扇子猛地一合,一副奸计得逞的坏笑道,“规则很简单,只要我吃你一口菜肴不吐出来,就算你赢,怎样,很简单吧。” 林谟愣了眨巴了两下眼,周围围观的人们也议论纷纷,故意说难吃很容易,但要刻意吐出来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林谟小心翼翼地问道:“就这?” “对,就这,很简单吧。”简笑道,“为此,本小姐特批你厨房的使用权,食材人力随你使用,只要三十分钟后完成我的指标,我二话不说就退赛,如何。” 众人议论纷纷,显然觉得这个任务太容易完成了,但林谟没有露出任何喜悦的表情,他一言不发地走向了厨房,关上了房门,才松开了一直紧捏的鼻子,两排鲜血顿时流下,林谟急忙掏出灵泉精粹,一口闷了下去,心中却不住地大骂。不清楚洋装少女的能力让自己吃了大亏,甚至在比赛前受了暗伤。 云窗口可以显示参赛人员的基础信息,从上面得知,简的能力是声音,而且就算在rank.a中她的实力也是排名极其靠前的存在,她先前就将一枚次声波微型炸弹藏在了被刻意扔过来的牛排里面,因为并非有型的物质逃过了林谟的感知,并在他的呼吸中被吸到了身体里,简先前只是引爆了很小部分的次声波就将他震出了内伤,这份细致入微的掌控力可怖如斯,如果真的就这样被对方拿捏住了小命,那和她的比试还没开始就被掌握了主动权,自己就算通过了考核,获胜与否也不取决于自己,但…… 林谟微微一笑,但,我是个灵修啊。 灵修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掌控灵力,每次吐纳天地灵力是灵修都会使其在身体里游走一周,想要包围并控制一个混进去的微型炸弹简直易如反掌。 但林谟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直接从体内取出微型炸弹,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万一她单纯就是个对吃痴迷的偏执狂,惹恼了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破事儿呢,但主要问题是…… 林谟一把抓起锅铲,嘴角熟悉地上扬,我也想看看她吃到美食后大吃一惊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阳台上,简端正坐姿,在人们的簇拥下优雅地品着红茶,现在的她确实像是个名副其实的贵族大小姐,如果没有刚才发生的一切的话。 “小简,你又不听话了。”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飘到了简的耳中,简吓了一跳,手中的红茶都险些没抓稳,下一刻,一个身段修长的男子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轻轻拍在了简的肩膀上,无声无息,仿佛他本来就存在在那里一般,男子头发也是和简一般的金黄色,只是瞳孔却湛蓝一片,隐隐有雷芒闪动。 “喂……我没认错人吧……”人群逐渐躁动了起来。 “那人不会是,“s级以下第一人”,“冥雷”的兰斯洛特吧。” “爱门斯特家族另一位麒麟儿?!他一个月前不是去讨伐准六阶灵魔骊龙吗,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吗?所有人都认为他会缺席这一次的天国杯呢。” “天呐,他回来了还这么争名词啊,实力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好吗。” …… 无视众人的哀鸿遍野,简撒娇似得抱着兰斯洛特的手臂道:“哥哥,怎么了嘛,给别人一个胜利的机会总比直接让他输在场上好啊。” “你还说,”兰斯洛特敲了一下妹妹的头,可怎么看都是对简的宠溺,“迄今为止你用这个方法试探过多少人了?就你这刁钻的嘴巴,除了家里的食物你怎么可能吃得下去,没有灵力的食材可入不了你的法眼。” “哥哥~,别说出来吗,说出来就不好玩了。”简用头蹭了蹭兰斯洛特的肩膀,“反正他的失败已是必然,为什么还要挑明残酷的真相呢?” “你啊……”兰斯洛特无奈地道,算了,回头给些钱和房产补偿一下那位仁兄吧,不然遇上我这魔鬼妹妹也太倒霉了一点。 “上菜喽~”一阵吆喝声从厨房内传来,林谟手中托着一道碗装菜肴,走了出来,用着标准的英国贵族餐礼将菜肴呈给了简。 “吼吼,吆喝学得很假上菜的规矩倒是有模有样的呢。”兰斯洛特点评道。 “槽点在这儿吗?!”被戳穿的林谟一脸的恼羞成怒,看向兰斯洛特,“话说你谁啊,这是我和这个傲娇妹的决斗,外人不得插手。” “傲娇妹……”恢复坐姿的简眉头抽动,皮笑肉不笑地对林谟说道,“对了,林谟先生,您的身体还好吗?” “放心,起码体力不会比你差。”林谟笑道,没听懂的兄妹二人茫然地点了点头。 兰斯洛特道:“林谟……兄弟是吧,我劝你还是放弃比试的好,我这位妹妹口味从小就被惯坏了不是家里产的食材做出的料理根本吃不下,往往沾到就会吐出来,你的菜肴……看起来十分美味,我可不希望被我妹妹一口气吐个干净。” 这当然是客套话,林谟碗盖还没有掀开来呢你就说美味,我有点怀疑你的嗅觉细胞有两亿个(狗的嗅觉细胞为12500万~20000万)。 “蕴含灵力的食材吗?你家不会有聚灵阵吧。”林谟歪着头笑道,他当然没有看漏兰斯洛特和简的眼角同时抽搐了一下,他大手一挥,掀开碗盖道: “不管怎么样,先吃了再说吧,美食放冷了就没有烹调的意义了!” 第七十一章,连续替代 完事了,很简单就解决了。 但当然不是林谟做出来的美食有多么精妙绝伦,他的料理水平是很高,甚至精通宫廷料理,算是他老家顶尖的大厨了,可也绝对比不过有着世界超一流水准的大师,更何况简需要的食材还是特定的灵材,这在二十一世纪这个末法时代根本拿不出来。 于是,林谟就简简单单地端上了一碗蛋炒饭,对,就是一碗蛋炒饭,只不过在里面加了墨西哥魔鬼椒……嗯……三十颗左右吧。 之后的剧情可想而知,味觉纤细的简只是尝了一口就直接昏倒了,随即她被兰斯洛特一脸惊恐地加急送回老家,爱门斯特家族的族地“漱口”,虽然时间不会长,但上午的比赛……她是别想参加了。 林谟就这样成为了上午半场的第一位赢家。 兰斯洛特最后看向自己的表情林谟可能一生都忘不了,那一张典型的欧洲王子风的帅脸黑得像烟熏的锅底,林谟无所谓笑了笑,兰斯洛特离开前,对林谟恨恨地说道:“淘汰赛我绝对会打得你生不如死!” 林谟挖着耳朵目送这一位妹控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谟盘膝坐下,猛地一锤胸口后,吐出了一颗米粒大小的白色珠子,这就是简在他体内种下的次声波炸弹,虽然开始时让林谟吃了个暗亏,但现在自然构不成威胁,林谟随手一弹,将那枚珠子丢出了窗外。 他重重地躺下,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从胸口掏出一块叠得很厚的纸,那是安娜耗费八年从文渊阁中一堆山川地理中整合出来的世界地图,临行前安娜将它交付给了林谟,林谟其实也不明白这张地图画得到底是哪儿,利用卫星看到的世界全貌与图上绘制的大相径庭,可林谟却越看越觉得眼熟,总觉得在那里见到过似得。 除了地图,从文渊阁带来的大部分是古代术式的卷轴,但虽说是古代卷轴,林谟看得上眼也就那么寥寥几种,且基本都是偏实用性的,类似于先前的那半本神代秘术,小回春术,简易版的聚灵术以及两卷天空类的六阶术法以及一卷次神级的空间类的术法。 林谟在荒部落继承的记忆大概也就三分之一的样子,且大部分都晦暗不清,除却一些前世用惯了的灵术外,他自然也不可能记得很多神代术式,而且他就算是他记得的,也基本不可能在这个等级施展出来,起码得要突破凡修,进阶次神才行。 灵修在一至六阶是统称凡修,这一阶段单纯只是引灵入体,使得灵气在周天内流转加以领悟和修炼,林谟没有继承乌诺斯的记忆时就已经在执行部看过这部分的定义了;而七到九阶则被奉为次神,这一阶段初步沟通天地,是领悟法则道的关键时期;九阶以上便是真神,真神可完全融于天地之间,彻底掌管一种世界规则,世界不灭,我及永生。 神界的存在很特殊,无论在时间上还是空间上都脱离于凡界之外,也就是说,无论那个时代飞身上来的灵修所到达的,都是同一个时间点的神界,而次神就已经足够飞升神界,但次神飞升时会受到神界本身的排斥,毕竟身上还残存人的性质,对于弥漫着纯粹神力的神界来说算是异物,只有经历了排斥的考验,才可以真正进入神界,而真神则已完完全全融于规则之中,飞升时自然不会受到排斥,所以不少心高气傲之人会选择尝试突破九阶生死关后在选择飞升,但失败的案列比比皆是。林谟,不应该说是,乌诺斯便是那万中无一的真神,而且是神界也只有十二名的主神,天空之神乌诺斯,但……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林谟翻了个身,疲惫地闭上了眼,口中喃喃道,“……反正神界早就没了……” 黑暗,猝不及防。 “炎荒古塔!” “寒纪元·朔夜!” 白程和杨冰的擂台几乎紧挨着,此刻的二人的招式也是几乎同时放出,赤红色的古塔和蓝白色的冰风几乎覆盖了整个擂台,他们的对手也化作焦炭和冰块跌出边缘,四人的第一场淘汰赛就此结束。 哈?你说叶阡陌,她把擂台打爆了被要求赔偿,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墨涵申请报销,下午的比赛中她算是结束的最快的了。 白程他们走下擂台,相视一笑,毕竟第一场比赛说实话遇到强敌的可能性实在不大,参加人员有千人之多,但大部分都集中在le.4~le.5实力之间,毕竟整个世界达到le.6的人不过二十来个,且大都是年长到半只脚伸进棺材里的人,他们可不会浪费宝贵的时间来参加这种小比赛,而白程二人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得到执行部大量资源的培养,虽然主要是白程身为灵修后裔的身份使得双方共赢而已,但两人都已经到达了le.5的实力水准,想在初赛中就被淘汰的可能性还是太小。 “白程,”杨冰拽了下白程的衣角,指着众多擂台中的一座道,“那边擂台上的,是不是樱雪?” 白程诧异地回头,九号擂台上是两名剑客的比拼,其中一位的银发少女,确实昨日才见的樱雪,他有些奇怪地说道:“她的初赛不是昨天比过了吗?怎么今天还有她?” “而且她的对手,是龙社的一员得力干将,实力只怕能排到前五。”杨冰轻声道。 “可樱雪居然能够压着他打,短短一年,她的进步比我们都快的多。”白程无奈道。 其实二人也差不多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了,樱雪为了确保自己晋级,接连以不同的身份替代了数名参赛选手,可能……就是为了见林谟一面。 第七十二章,两把匕首 “这绝对是墨涵那个混蛋教唆出来的!”林谟一拳捶下,面前的玻璃桌应声而碎,这次显然是动了真怒。 叶阡陌并不在场,白程他们暗中支走了她,并摇醒了睡得一脸迷糊的林谟,告知了他下午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推测,说是推测,但答案实在太显而易见,完全睡醒的林谟无法压抑自己的怒火。 “可我们最近也没办法去找他的茬,”白程无奈地摆了摆手道,“最近执行部可能要有大动作,不管是我们,还是樱雪,都只是墨涵拿出来的挡箭牌罢了。” “什么意思?”林谟抬起头道,除了他在其实荒部落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外,在执行部期间,他也基本都是闭门谢客的,大部分执行部的秘辛他都是一无所知,白程告诉了前者自己在墨涵办公室得到的信息,林谟也是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林谟眉头一挑,对白程道:“你到底被他们扒光到什么地步了啊?” “为什么你会得出这个结论啊?!”白程惊道。 林谟不紧不慢地说道:“按你的说法,如果执行部确实可能有大动作,那他倾注心血研究出来的灵装就是其一大底牌,灵装的原理我们都很清楚,通过对古代灵修后裔体内残存的周天进行推演,补全,使之能够运用灵力施展神通,在配合相应的天嗣能力一起施展,确实可以发出成倍的威力,而你不正是被研究透了才能做出炎之灵装吗?” 白程怒道:“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 林谟却对发飙的白某人熟视无睹,低下头喃喃道:“可他们这样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打垮龙社?那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接近同一水准的战力以及灵装的底牌,再联合上同为亚洲三大家的灵协,敲掉龙社应该不成问题才是,还有,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紧盯着龙社不放呢? 樱雪的独白: 我很讨厌这里。 刺眼的灯光打在与我发色相似,却又冰冷得多的墙壁上,就是眯着眼睛看也会让人犯晕。天气应该是很热的,因为人们的脸上都淌满了汗水,可我身上却止不住地发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仿佛振聋发聩,传到我耳朵里却像隔了一层膜似得,将热度隔绝在外,留下的只有冰冷与空灵。意识是缩小了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吗?却相反,意识如同膨胀了一般,什么都感觉得到,却又什么都做不到,回过头来看向自己迷茫的躯壳,只觉得既弱小又卑微。 啊啊,我在这里干什么呢? 背上的刀轻轻地颤动,很是兴奋的样子,我只知道它很兴奋,但我不明白原因。我慢慢地将其抽出,薄而轻的刀身,深黑色的纹路,轻轻一弹便会发出阵阵的嗡鸣声,一切的一切都证明这是把好刀,妈妈说这把刀是在我出身那一天不知被谁快寄到家中的,现在却交付到了我的手上,不可思议的熟悉手感从刀柄上传来,我下意识地将它横在胸口,挡住那迎面而来的巨大冲击。 这是我第几次在战场上发呆了呢? 忍不住地回头看看,哪怕我知道他肯定不在这里。 看,果然不在吧。 …… 笨蛋 ——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谁刻意安排的,樱雪的好几场比赛都对上龙社的选手,这一轮也没有幸免,她事先通过墨涵的关系替代掉了两个人,一直拼到第三轮的初赛,但其实,第三轮这已经是第二次机会,第一场因为体力不支,她一个不注意被操纵风的对手掀下了擂台,也就是说,这一次如果失败的话,她的比赛也就到此为止了,可对手偏偏是那个与葛尔特同为龙社二把手的,“雾鬼”莱茵,萝莉吸血鬼的装扮或许会让一些老二次元疯癫,但樱雪可没心情欣赏这些,她的身上一道一道全是深紫的血痕,“滋滋”得冒着白烟。 毒雾?樱雪心中暗骂。 与葛尔特精细而又粗犷的战斗方式不同,莱茵所专精的只有入微,因此她对雾气的操纵已经达到了微米级别,无需对手将毒雾吸入体内,只需通过表皮的毛孔就可以侵入人体,麻痹直至坏死每一根神经,与她偏可爱的外表不同,莱茵的内心十分阴险歹毒,所以一般和她战斗时,只能在她放出雾气之前利用急速将她击倒,但樱雪显然错过了最佳时机。 莱茵眼神冰冷,如同看猎物一般注视了樱雪的一举一动,嘴角却翘起道:“差不多可以了吧,现在认输的话我就可以给你解毒,凭你的实力能到这里你已经很不错了。” “明明外表是个萝莉说话却老气横秋的,恶不恶心。”樱雪其实已经快站不起来了,但她依然两只手拄着长刀硬撑着,勉强笑道,“我听说过哦,你的血因为天嗣能力的缘故同样沾染上了剧毒,但两种毒的毒性相反可以中和,也就是说,只要打到你,喝下你的血,就是我的胜利了。” “难道你认为连战都站不起来的你还有机会获胜?”莱茵嘴角一勾,嘲讽道,“你的刀尖连碰都碰不到我,你想怎么取胜,怎么得到我的血?” 樱雪的喘息越来越重了,毒素的侵蚀使她通体乌紫,眼睛因痛苦满是血丝,莱茵冷哼一声,慢慢地上前,紫色的武器在她手上凝结成枪,他打算给樱雪最后一击。 “这不就……拿到了吗!”樱雪怒喝一声,紧握的手掌猛地一送,破空声陡然而至,因减速而停留在半空的匕首瞄准莱茵的脑袋猛地砸下。 “另一把刀吗?不应该说是匕首吗?”莱茵不紧不慢地说道,她嗤笑一声,脚步却猛地加快,这招讲得就是个出其不意,一边大叫一边偷袭你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吗? 可樱雪却笑了,她眼中精光一闪,手掌猛地一握,从阴影处,一把漂浮于莱茵视觉死角的匕首猛地加速,恰好在前一把匕首落地之前撞到了它的刀柄,两把匕首顿时转变方向,凌厉的攻势在莱茵的两条小腿上留下了两指深的血痕,樱雪双臂一展,稳稳地接住了两把小刀。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笑着咽下了两地黑色的毒血,嘴里还不忘调侃腿筋被挑断已经瘫倒在地的莱茵: “对不起” “是两把。” 第七十三章,百强大混战 看似庞大的天国杯其实一共就分为两个环节,最后的“前十六强”以及“留精去粗”,而百强大混战,正是留精去粗的最后一个环节,晋级的一百人在四层的大擂台上进行混战,最后站在场上并且没有出界的选手进阶下一十六强赛,这种时候就特别考验团体的协作能力,毕竟如何分组从一开始就是决定好了的。 “什么?!执行部一共就只剩下来我们四个了?!”叶阡陌带来的消息让一众人感到傻眼,白程知道这次带来的基本都是执行部的小角色,但这么不堪着实惊到了他。 “算了算了,”叶阡陌苦笑道,“去年进阶百强的还没有这么多呢,稍微将就一下吧。” “在怎么说这也太将就了吧。”杨冰扶额道,“因为人口众多,亚洲在天嗣者的总体实力上几乎是最强的,而身为亚洲三大组织之一,龙社与灵协晋级的都有十数名,我们居然一共只有四个人,还有人名义上还是个“散兵”……”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一边睡午觉的某人,宽松的战斗服和睡帽与眼罩真心不搭,明明马上就要开始混战了,他居然还能睡得这么香。 白程走过去,拍了拍林谟的脸颊道:“喂,起来了,还有一刻钟上场你就不能紧张点吗?” “啊,急什么,”林谟翻了个身,睡眼朦胧地说着,“反正我又不打算晋级十六强,墨涵吩咐我们是勉强维持执行部的形象,又不要我们特别显摆,既然晋级百人混战的人数比去年多上那么一丝儿,任务……就已经完成了……呼~” …… “樱雪来了。” 林谟瞬间坐正。 “骗你的~”白程两手一摊,笑嘻嘻地说道。 “切。”林谟翻个白眼,抄起桌上一杯饮料喝了起来,杯中大块大块的并不是冰块,而是价值连城的灵核,林谟两次完成任务的报酬就是这些,墨涵昨晚送了二十多块过来,大部分是四阶灵核,五阶的也只有三块,林谟当晚就混着蓝色夏威夷吃了,四阶灵核在黑市的卖价是一颗两亿,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有价无市,林谟一个晚上就连嚼带啃消灭了大半,也就是……小半个城市的地价。 …… 貌似可以窥视执行部财力的冰山一角。 “喂,小子!”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寒冷之中蕴含着无限的怒气,林谟觉得这 声音有些耳熟,慢慢地回过头去…… “啊,斯诺克兄弟~” “那是谁啊?!我叫兰斯洛特!”来着晃动着一头耀眼的金发怒吼道。 “差不多了,反正我也没记你的名字。”林谟挥着手,懒洋洋地答道。 “你……!”兰斯洛特气得脸都憋紫了,对于贵族,世家一类的人来说,礼仪的重要性有时可以超过生命,长期待在英国贵族家庭里的林谟对此在清楚不过了,话说他开始当旅行者的动机好像就是烦这一类的东西来着…… “哥哥,不用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我敢说他上台撑不过四分钟。”又一个熟悉的清丽声音传来,从兰斯洛特背后探出的简傲然地抬起头道,“一人帮他挡一分钟,自己勉强撑一分钟,差不多了。” 简的出现倒是让林谟有些惊讶了,上次以那么丢脸的方式退场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该说坚强呢?还是脸皮厚?:“你怎么还在啊,给你哥哥加油的?” “哼,我的哥哥不需要加油都是最强的。”简道,不过她显然没有听到兰斯洛特“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被妹妹加油……”的嘀咕声,“更何况我也是要上场的,爱门斯特家的祖训就是要求我们打败前进路上的障碍,不论在这个障碍上摔倒多少次也要重新站起来!” “啊是吗,”林谟重新闭上眼睛道,“那就堂堂正正的努力吧,晚安~” “喂!上场了!”五声怒吼一齐冲到林谟的耳朵里。 第四层的配置是整个竞技馆最奢侈的,整层只有一面巨大的擂台,占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面积,另外则是三分之一的空地以及三分之一的观众席,擂台就算松松垮垮站上千人也绰绰有余,容纳百人的混战完全没有问题,也正因此,把人推出界的效率远低于使之失去意识,林谟带着眼罩,默默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把食指竖起,张开嘴道,但在旁人看来他只是动了嘴巴却没有一点声音,可话语却偏偏清晰地传到了执行部众人的耳中。 “各位,从现在开始,每个人分开独自战斗,尽可能地活到下一轮!” “什么?”这是另外三人的心声,白程没忍住,低低地问道:“为什么?开始时不报团的话我们存活下来的概率会低很多。” “现在开始不要相互交流,百人中能从对话中窃取到情报的不少,”林谟肃然道,“执行部因为前几年比赛展现出来的弱小,并不是特别被其他国家及组织关注,相反,如果我们抛开执行部人的身份独自行动,反而可以做到我不需要队友的感觉使对手无法轻举妄动,我们人数本来就少,也做不到天衣无缝的配合,联合在一块基本就是碍事,当然,白程和杨冰可以互相配合,但那是底牌,太早拿出来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另外……” 三人先是一脸不服气,渐渐地皱起眉头仔细思索起来,最后都似有了决断一般,纷纷看向林谟点头示意。 林谟却安静了下来,他静静地看向一个方向,那里矗立着一位身着米白色西装的背刀少女,樱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自己,在林谟看过来时眼神却不自觉地躲闪。 林谟笑了笑,却没有在上前一步,只是背着的双手握得死死的,口中喃喃道: “也许……真的是你呢……” 第七十四章,哼,女人 战斗与厮杀从来不是一个概念,而在旅途中,林谟锻炼的更多是后者,他很擅长越级击杀强者,但留手什么的,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做。 “林谟!!” 一道电弧几乎在开赛枪响的后不到一秒就落到了林谟面前,灰色的雷芒在他的周身跳动,他的一举一动都使空气发出爆鸣声,林谟哪怕隔这么远都觉得手臂发麻。 是个值得注意的对手,但…… 构不成威胁罢了。 “雷龙!”雷电最强的就在于他的速度和力量,兰斯洛特在这两点上把握的非常好,林谟才跳开,身形尚未落地,兰斯洛特手中隐藏的光团就被他打了出来,光团见风就长,瞬间化为一条丈许宽的巨龙,朝林谟猛地扑了过来。 林谟手指轻轻在胸前一划,一道白刃瞬间就切开了那不可一世的雷龙,化为蓝色的碎片掉落下来,随后嘴巴一张,露出一个熟悉的微笑,他的嘴上叼着一颗蓝色的子弹,林谟轻轻一吐,子弹便如同离弦之箭射向了兰斯洛特,后者没敢硬接,身形一晃,子弹擦着他的鬓角飞了过去,可蓝光并没有停顿,依然以三倍于音速冲向了,龙社成员的阵地!下一秒,可怖的爆炸席卷了小半个场地,同时,也象征着百人混战的正式开始! “嘁,一个没中吗?”林谟暗自啐了一口,刚才的一招连一个龙社的成员都没淘汰下去,当然这也在预料之中,刚才的目的不过是利用烟尘分散执行部的四人罢了。 “喂,和我战斗你还有心思分心是吧?”一个阴沉甚至有些幽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谟眼皮顿时耷拉了下来。 “对不起行了吧。”林谟无奈地两个纵跳闪过了兰斯洛特的电弧攻击,“和我打没好处的,还不如和你的好妹妹挑几个落单的结果了,这样还能增加晋级几率……” “那现在你不就是落单的吗?!”一个清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谟不用回头都知道是简那个弟弟……妹妹……,林谟随手抛出了个空气屏障,打算先逃开他们两人的夹击,但…… “噗……”他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他负伤地捂住了自己嘴巴,但一团雷电却避之不及,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又被这妮子暗算了! “哼。”简一脸戏谑地抛起一颗润喉糖咽下,道,“你初中物理是怎么学得,声音怎么可能是你那种压缩空气盾挡得住的!” “靠,哥哥我只学了三个月的物理好不好!”烟尘散去,林谟重新出现在场上,他被超声波损害的内脏基本修复了,雷电则在他胸口上了一团焦黑。 “话说你们两真的是亲兄妹吗?雷和声音?能力差别怎么这么大?” “要你管!” 异口同声,林谟嘴角抽动,手臂变成银色的同时,星辰虬龙锁缠绕其上,他纵身一跃,朝向两兄妹猛地扑去! 刀光剑影,金铁交接声络绎不绝,但有一片区域却莫名的安静,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只是其中弥漫的硝烟,任谁都可以一眼看出来。 “那……那个,樱雪妹妹……我好歹也能算林谟的同僚,我们要不然先合作,等到剩下的人不多的时候再……” “你和林谟什么关系?” “啊?都说了是他的同僚了……” “你和林谟什么关系?” “……” “你和林谟什么关系?!” 叶阡陌的精神接近崩溃,他们四个在爆炸的一瞬间就按照原计划的四个方向散开,先不聊其他几个,自己几乎是一头撞向了林樱雪这里,原以为是熟人,就算没法合作起码也不用打起来吧,可对方却二话不说就向她刺来,险些就削去了她半个额头。 林谟你小子罪孽深重啊!叶阡陌在心中怒骂道。 樱雪眼神冰冷,她的米色西服被莱茵打烂了,现在她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西服,显得更加干练与……无情。 嘁,我也不能留手了吗?叶阡陌捋起袖子,小麦色的皮肤逐渐绷紧,一股黑气慢慢从脚尖盘旋而上。 扪心自问,她可能打不过樱雪,前几天林谟几乎每场都会把她逼去给樱雪录像,这家伙好像因为一些原因不能立刻和樱雪见面,但还是想通过看录像的方式自我安慰一下,拜这所赐,叶阡陌观看了不少樱雪现场比赛,现在可以说,没人比她更清楚樱雪的实力了,可怖的战斗经验,高超的刀术,对天嗣出神入化的使用,和林谟一样,叶阡陌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对战斗如此熟捏,根据情报显示,樱雪的那把刀好像是两个月前才拿到的吧!?现在都可以站在这世界级的舞台上了? “喂喂喂,能不能等我变身完……啊疼疼疼!” “不能!” 樱雪没有等叶阡陌的黑气覆盖完全身,就挥着刀冲了上去,还是那快到不可思议的刀,明明上一秒还只是拔刀式,下一秒叶阡陌的额头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反观她的手仿佛完全没动过似得,若不是叶阡陌下意识地往后一倒,自己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了。 自己,可能会死?! 叶阡陌眼神顿时凌厉的起来,黑芒瞬间覆盖全身,下一剑已经砍在了她的腰上,若不是黑芒及时覆盖,自己已经被切成了两段。 叶阡陌深吸一口气,化掌为刀,狠狠地向樱雪砍了过去,对不起了林谟,砍残了不要怪我,我这是正当防卫! 樱雪没有丝毫犹豫,挡住了叶阡陌的手刀后,指尖一动,两把匕首从叶阡陌脚底飞出,对着她的脚筋猛地刺去,黑色的灵力却使得叶阡陌本就坚韧的肉体更上一层楼,匕首完全没有刺开叶阡陌的皮肤,樱雪眼神一变,放开手中的长刀,转而接过了被阻隔的两把匕首,对着叶阡陌的脖颈就是一切,长刀则稳稳地落在了她抬起的膝盖上。又是两道血痕,被黑芒覆盖的脖子在樱雪的攻势下瓦解了一瞬,叶阡陌脸色大变的后退,就是林谟在温泉那边也没能破开她的灵力,十二种混杂的灵力虽然无法让她使出灵术,但硬度着实可观,林谟也是用消耗战才打败叶阡陌的,可樱雪居然切开了她的黑芒,自己是不是还是低估了她的实力? 可樱雪却没再动手,她一抬膝盖将长刀收回鞘中,两把匕首也再次隐没了身形,转身离开,叶阡陌忙道:“我和他真没什么。” “我知道。”樱雪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背上的伤口告诉我了,那是他的锁链。” 叶阡陌看了眼自己背上的伤痕,那是林谟在温泉那一晚将她钉在了地上留下的,她有些不甘地咬了咬牙,但还是道:“那你可以和我合作吗?” “合作?为什么?”樱雪转过头,双手对着她一摊笑道, “你已经出界了啊~” 叶阡陌闻言一怔,看看自己已经越过白线的左脚,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第七十五章,他的后人 雷电,虽然平常人们总是习惯于连起来读,但雷是声音,电是能量,虽然差别巨大,但相辅相成的二者,合起来,才是真正的“神之怒”。 这对兄妹,真的很强。这是林谟此时唯一的感慨。 “千仞!” 林谟右手一挥,数十道风刃向着他以为的两名爱门斯特处飞去,但却无一例外的落了空。 又来吗,林谟心中怒道。 这两人,单独对上一个自己决定不会这么吃力,但简的能力通过干扰自己的听觉,大幅度限制了自己的感知能力,不,别说感知了,他就像身处在一座鬼打墙之中找不到二人的方向,而兰斯洛特堪称可怖的攻击力更让他头疼,还要是不是提防简的次声波攻击,他仿佛像一头困兽在拼命挣扎。 “天麟之锤。” 一把巨大的深蓝色巨锤突兀地出现,在其尾端是一把雕刻有繁复花纹的小锤,兰斯洛特正紧紧地握着小锤的一端,对着林谟狠狠地砸下。 “喂喂喂要不要这么绝啊。”林谟嘴角抽搐,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停,一道道银白色的盾牌出现在他的面前,“为了对付我连灵具都拿出来了?要不要这么狠,还是雷神生前使用的至宝,存了一点神威在上面啊。” 灵具,是灵力的一种极其特殊的表现形式,他可以由人为锻造,但更多的是由天地本身,亦或者说这个世界本身锻造而成,每一把灵具都具有特别的威能,甚至灵智,在不同人手上也会发出不一样的威能,这取决于灵具和使用者的相性,举个例子来说,哪怕是他的前世,天空之神,如果不具备特定的相性的话,榨干全身庞大的灵力来使用这把天麟之锤可能都发不出半点雷芒,也就是说,灵具会自己选择主人,但其实大部分灵具的桀骜不驯超乎想象,他们不是很愿意被人类炼化使用,因此哪怕得到一件通天的灵具,你可能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去伺候这位大爷它才可能勉强听你的话,但这柄天麟之锤算是很温顺的了,不然也不会让兰斯洛特这名天嗣者持有并且操纵,虽说本是同源,但天嗣者身为灵力劣化后的产物,还是会让灵具本身产生抗拒心理的,所以灵具基本都不会选择停留在末法时代。 那问题来了,这把灵具是哪里来的? 雷锤一层层地将银色盾牌砸得稀烂,眨眼间就到了林谟的眼前,林谟脸色如常,仿佛刚才的狼狈躲闪都是骗人的,他伸出手掌一把按在了蓝色锤身上,猛地一握,如有实质的雷锤顿时扭曲起来,兰斯洛特握着小锤的手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这把锤子你们是怎么得到的?”林谟猛地一扯,巨大的雷锤顿时崩塌,只余下一小把晦暗不明的小锤被兰斯洛特紧紧地握在手中,他的身形有些颤抖,显然刚才催动雷锤消耗了他不少体力。 “什么怎么得到的,家传的!”简不甘示弱地回敬道,但其实两兄妹的心中极其震惊,在他两的配合站下能撑怎么久的,久到兰斯洛特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来催动天麟之锤,甚至徒手撕开了雷电光幕的,林谟绝对是头一个,而且,简想到这儿就不禁咬了咬手指,为什么挨了自己这么多发低声波冲击都安然无恙啊,明明普通人只要吃两发就内脏破裂了啊,这家伙的天嗣不是操纵风吗,为什么恢复力还这么强?! “我问你,”兰斯洛特脸上突然变得无比严肃,“你以前……你以前叫什么?” 简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失声道:“哥哥,他怎么可能……” “闭嘴!”一直很疼爱自己妹妹的兰斯洛特道,“这件事可不是儿戏!”他转过头继续道:“我知道这么问很奇怪,但祖训要求我怎么做,而且你复数的能力怎么看也不像天嗣者……当然如果你不明白我说的话也那就作罢。” 林谟笑了笑,这次却显得很温和,他猜到了,他早就猜到了,那把锤子的主人,雷神早就在第一次的神魔战争中死去了,他的灵具被他的一位战友保管着,而那人,同样也是林谟,不,曾经天空之神的挚友。 “最开始的名字不怎么记得了,但曾经有过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号。” “天空,乌诺斯,这是我以前用过的神名。” 寂静一瞬间降临,在这战场上显得极为突兀,两人的双手都止不住微微地颤抖,尤其是简,她看向林谟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真的是……” “够了,简!”兰斯洛特把简挡在身后,紧握天麟之锤对林谟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请让我测试一番吧。” “这样好吗,不是灵修强行催动出雷麟的话,代价可是你的寿命哦。”林谟淡淡道。 “没关系。”兰斯洛特握紧雷锤,蓝色的电弧在他身上炸裂而出,“我起码有,姓爱门斯特的骄傲!” 蓝色与灰色交加,恐怖的能量满溢而出,那团蓝色的光芒中发出阵阵鸟鸣,短促而激烈,仿佛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雷团慢慢变大,鸟鸣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兽吼,下一刻,雷锤表面的光芒彻底暗淡,一道巨大身影矗立在林谟面前,与先前没有实体的雷锤不同,麒麟在林谟的感知下都没有看出任何异状,如同生命体一般高大威武,身形接近林谟的四五倍,麒麟灰白色的毛发,全身上下被电弧缠绕,头顶上一对红黑色的角更衬出它惊人的威压,简是头一次看到护族神兽,吓到几乎腿软。 雷神护道兽兼灵具榜排名第一百天麟之锤器灵,蛮荒麒麟。 它当然没有灵智,或者说是使用者没有资格唤出它身为器灵的灵智,兰斯洛特虽然量上可能抵得过五阶灵修,但到底只是个天嗣者,灵修的劣化版是不可能召唤出次神阶都难以召唤的神级器灵的。 “何事唤我?” …… ?! 这打脸来得比樱雪变脸还要快! 第七十六章,团子 天麟瞥了林谟一眼,便不再说话,转过自己庞大的身躯盯着兰斯洛特,兰斯洛特则一脸肃然地看着天麟,林谟很清楚这是灵具与自己持有者之间的对话,并非心电感应那种可以简单窃听到的存在,他们此刻交流几乎是绝密的。 场上的人数已经骤减了一半以上,让林谟讶异的是叶阡陌居然早早出局了,而白程二人则已经会和,依然站在场上,他们二人的冰火合力可怖如斯,龙社的两人都在不注意的情况下被扫下去了两人,林谟几乎可以想象的到他们在冰火风暴中痛快的表情。 龙社还剩下四人,其余三个都是成名已久的老牌天嗣者,其中更有半只脚迈入le.6的塞卡斯基,被誉为杨振宁杨社长下的第一人,据传是一些老一辈的强者都不敢惹的硬茬子,但剩下的一个……却十分怪异,他穿着宽敞的风衣,脸上被一层层的绷带未出,原本应该让眼睛露出的位置也被一副纯黑墨镜挡住,礼帽也将发型捂得十分严实。 他在……躲着些什么? “林谟?” 简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他转头道:“怎么了,商量好了?” 天麟道:““摘星”呢?” 林谟一挑眉:“不知道。” “吞噬的戒指呢?” “不知道。” 天麟肃然道:“那我可没办法确定你是大人的转世……” “团子。” “……哈依?”神兽突然发出了可爱的叫声。 “我说你叫团子。”林谟笑着说道,“当年雷神给你取得名字,你不会换了主人就忘了这段黑历史吧~” 天麟神兽……不,团子的脸瞬间黑了起来,当年雷神尚未修至神位时便因机缘将它得到了手,在签下契约时半开玩笑取了这么个名字,以至于后来他们两人都羞于提及这个名字,每次呼唤天麟出来作战是都直接叫天麟,毕竟如果你在战场上打得好好的突然叫一声“团子”,神和神兽的脸都得丢光,现在林谟直接将这件陈年糗事给翻了出来。 “但这样也不能彻底证明你就是天空之神大人的转世。”团子强撑着说道。 林谟无奈扶额:“别装了,转世的灵魂刻在肉体上的周天是一致的,你感受到我的灵力性质后怎么可能认不出我来……撑着也没用,你在晚辈们心中的“光辉形象”已经彻底崩塌了。” 团子有些可怜兮兮转过头看向爱门斯特二人,发现后者腮帮上的肌肉不住的抽搐,努力装出来的微笑不自然到极点了,它丧气地瘫在地上,用爪子盖住了额头。 林谟轻轻地拍着团子的额头:“行了行了,狗改不了吃屎,你的本性如此何苦怨天尤人呢?” 团子把林谟的手掌抖了下来,幽怨地说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安慰我吗?” “我不很明显在损你吗?” “……” 林谟调戏完天麟,对着兰斯洛特摆摆手道:“把它收起来吧,比赛结束后我跟你们去 祖地一趟。” 听到这僵硬的二人才缓过劲来,兰斯洛特急忙将已经软了的家族神兽收回了锤子中,简依旧没有把林谟这个神明转世放在眼里,她上前狠狠拍了一下林谟的肩膀,脸上不知为何泛起一抹红晕,她没好气地说道:“还剩下四十多人,你要是想进决赛的话,那要不要我们两人弃权啊,反正我们家的老人对名词没有什么要求……” “不用那么麻烦,”林谟笑着避开了简,将右手食指别在左腰间,深吸一口气,他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一分钟就足够了。” 一瞬间,林谟的眼中一切都静止了,他完全屏蔽了五感,在那一息中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了指尖若隐若现的光团,光团逐渐变化成一个点,一个肉眼几乎看不清的小点,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之中。 “字斩一式·拔刀” 林谟眼睛猛地睁大,可在兄妹二人的眼中,他的手指只是抽搐了一下,接着林谟便长舒了一口气,直起了身子伸着懒腰。 “喂,神棍!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啊!”简沉不住气,率先问道。 “诶,凡人!” 林谟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随即一打响指,脚底在擂台上猛地一跺,光滑的擂台便以林谟的脚底为中心,一条巨大的裂缝……不,断痕就将整个擂台一分为二,林谟踩着的半面擂台则因承受不住林谟那一脚的反作用力,连带它上面的数十人飞了起来,林谟看都不看一眼,一脚就将那半面擂台踹飞了出去,一直到撞碎看台前的屏障才逐渐稳了下来,那飞出去的人很明显已经出局了,而剩下的人数,则正正好是十六人,全数晋级! 死一般的寂静在刹那间降临了,原先嘈杂的观众席此刻只听得到人们手中可乐杯掉落的声音,每一个人看向林谟的脸上都写满惊恐,林谟不自在地挪了一下脚,引发的碎石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百人混战,结束,十六人晋级。”裁判缓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宣布到。 下一刻,爆炸一般的欢呼声淹没了竞技场,兴奋的人群把椅子摇松了往台上扔,而尚处于莫名其妙被淘汰状态的几人几乎下意识地就像跑上前把林谟揍一顿,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拳头,十几人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了比赛场地。 林谟则环顾四周,看到十六人中的樱雪,对她展颜一笑,樱雪愣了一下,而就这么点功夫,林谟就轻轻一抬脚跃上了半空,跟着化为一道蓝光的爱门斯特兄妹消失在了远方,回过神的樱雪气得对着天空划了几刀,刀刃产生的气浪将天花板的玻璃打碎了一地,樱雪低下头,看着满地的碎玻璃渣,不禁怔怔出神…… 第七十七章,家族 “林谟踢了龙社的两人下场我很感激,”白程一脸便溺样子的坐在会议桌上说道,“可他为什么把我们也给踹出去了!?” 杨冰喝了一口手中的啤酒,将杯中的冰块摇得叮当响,慢悠悠地说道:“毕竟墨涵那边下达的命令是不要太丢人,也不要太显眼嘛,往年执行部连一个能进入十六强的都没有,今年能有林谟一个已经是烧高香了,如果让四个人都进入决赛,那势必会引起龙社的怀疑啊。” “为此还给龙社留了两个位子吗?塞卡斯基和一个绷带男,那绷带男是谁啊。”白程咬着吸管,苦闷地挠着头皮道,“话说叶阡陌你怎么刚开场就挂了,谁把你踹下去的?” 正捧着一杯橙汁的叶阡陌听到险些呛住,她低着头,偷瞄着身边兀自出神的樱雪,嘴角抽搐一言不发。 樱雪双眼无神,她的两只手轻轻地搭在长刀上,一遍遍地抚摸着刀上驳杂的花纹,嘴中忍不住地喃喃道:“到底是为什么……比赛结束后才可以呢?” 另外的三人不由得沉默下来,他们肯定樱雪一定偷听了那天的对话,但他们本身也不理解林谟那一席话是什么意思,林谟在逃避,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只是…… “或许,他才是最苦恼的那一个。” 白程小声地说道,但另外的三人肯定也听到了,樱雪轻轻抱住膝盖,歪头看向窗外,空中,林谟飞走时留下的一道白线还没有完全散去,樱雪一头银白的头发随风飞舞,眼中一双樱粉色的瞳仁逐渐变得晶莹…… 微风乍起,山涛阵阵。 爱门斯特的族地位于一座座青山簇拥之地,黑,白,金,三色是这一片建筑群的主色调,融入着碧翠色的林涛中竟没有一点违和感,甚至于风起时,整片建筑也似随风摆动。 柔和,安静,恬淡。 “还真像那家伙的风格。”林谟轻轻地笑着,仿佛也不愿打扰这世外桃源的美丽。 他们在阵阵风啸声中逐渐落地。明明跨越了小半个地球的距离,兰斯洛特飞得一脸疲惫,林谟却仿佛一点事也没有,轻松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摆。 “哥哥,你不行啊,看那个人渣一点事都没有,你才飞了这么点距离就瘫了……”简不无嘲弄地说道,兰斯洛特已经累到不想说话,但心里肯定默默地念着,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败家玩意儿…… “喂,林谟你在看什么啊,过来帮我扶一下老哥……喂,你听到了吗?”简虽然嘴毒,但还是“拖着”她哥往前走着,却看见林谟怔怔地看着花圃,喊他第二遍才反应过来。 花圃中种得是很奇特的一种红花,线状的叶片和花瓣,蕊儿的尖端缀这微黄的小颗粒,它的茎叶无一例外都是血红的,绚烂到林谟看着几乎陷了进去。 彼岸花,又叫曼殊沙华。 “哈哈,怎么样,这可都是经灵气培养的高贵品种,红得纯粹,红得彻底,与市场上的那些大路货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哦。”简带着骄傲的语气说道。 林谟无奈地苦笑道:“可我看的,是这株白色的曼陀罗华。” 简轻轻一摆自己满头的金发道:“开什么玩笑,家族规定的这里只能种上红色的彼岸花,怎么可能有……白色……的……”她说着说着也哑了下去,放眼望去一片如血河彼岸花中,正有一颗白色的曼陀罗华亭亭玉立,但她并不显得娇柔可爱,反而想一柄柄利剑般剑拔弩张着,死死地朝向林谟的方位。 不知何时起了雾气,林谟笑了笑,在简震惊的目光下,走进花圃,轻轻摘下那朵纯白的彼岸花,放入胸前的口袋里。 他转过头,对一脸怪异的简笑道:“知道吗?白色彼岸花的寓意是……” “无尽的思念,无果的爱情,以及……” “天堂的来信。” 随后也不做谦让,在一团迷雾中径直走入爱门斯特家的大门。 这个时辰爱门斯特的族人并不多,放眼望去,只有几个田间的老农正忙碌着,宽阔的街道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林谟眨巴眨巴眼,问身后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精力的兰斯洛特道:“你们家人呢,我还当会有几千人的欢迎列队呢。” “去你的,”兰斯洛特还有些微喘道,“祖地只有宗支有资格入住,最多有一些下人负责日常管理,更何况整个爱门斯特也就百人余,那来的千人列队仪式?” “嘁,我还当你们会更郑重一点呢。”林谟枕着手臂道。 兰斯洛特正色道:“老祖宗说的,转世后的神明也只是凡人罢了,就算带着前世的记忆,你林谟也只是林谟,而不是什么天空之神。” 林谟笑道:“那个笨蛋的诸多话语你们可以当个玩笑听听,但这句话确实是金玉良言,当然只局限于我。” “所以你阴我的账是不是可以算一算了。”简忍不住插嘴道。 “……” “好啊。” 兰斯洛特翻了个白眼,但却听到林谟却一口答应了下来,他走到田边,摘取了一些食材,随即手上一团火苗冒出,将食材包了起来,就这么烧煮了起来。 “什么……什么情况?你不是天空属的周天,这么会使用火焰?”简目瞪口呆道。 “爱门斯特也不是一点没告诉你们啊。”林谟手指轻轻移动着,“不过不是灵修的你们大概很难理解吧,从周天中抽取的灵力虽然有着固定的特性,但并不是完全失去共性的,只不过一些灵修连自己的特性都应付不过来,自然没有时间学习和体悟演化的奥秘了,更不可能利用不同性质的招数继续组合战斗,不过单纯钻研自己的灵力也不是错误的,这样也有助于形成自己独特的战斗方式。” 看着两兄妹一愣一愣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没有听懂,他叹了口气道:“明明你们的先祖他才是这方面的精英……” 看了一眼手上的翻滚的料理,林谟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两个银盘,手掌微微一张,出“锅”,装盘,一气呵成。他大功告成地笑道: ““地三鲜”,请用。” 第七十八章,……不正经 “茄子,青椒,土豆?”简一挑眉道,“就这三样东西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好吃……” ……三分钟后 “啊,真香……” 两人一开始还是充满了抗拒的表情,此刻却连筷子都不用,抱着盘子就开啃,吃相那叫一个……,话说这里也没筷子吧。(不要扯开话题!) “哟,吃什么好东西呢,也不带我老人家一个。”突然,一个略显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背后传出,不知何时林谟眉头一拧,转头看去,却见一个仙风道骨却……又不知为何有点猥琐的的老人直挺挺地站在爱门斯特兄妹两人背后,简他们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却脸色大变地直起身,嘴上叼的青椒还没有吞下去,就赶忙向面前的老人行礼。 “见过三爷爷。” “嗯。” 老人宠溺地看了两人一眼,接着看向面前的林谟,眼睑低垂,单膝跪在了林谟的面前。 “爱门斯特家十六代家主,见过前辈。” 林谟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眼前这位老人就直起身,一个大嘴巴子招呼了过来,林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被打得一愣一愣,脑袋瓜嗡嗡得响,老人一脸心安理得说道:“这是我们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天空转世来家中拜访时,必须送他一个耳光作为见面礼。” 林谟眼角一跳一跳的,脸上的微笑实在有些不自然:“那我……就谢过老人家了……” “那什么时候可以让我参拜你们的祖坛。”林谟正色道,这才是他来这爱门斯特家祖地的目的,因为这里,有他应该取回的东西。 “按照祖训,沐浴更衣后就可以参拜祖坛了。”老人依然一脸慈祥的笑着,只是不知为什么简的脸上莫名闪过一抹红晕,兰斯洛特也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妹妹。 “那么,事不宜迟”老人微微躬身,笑道,“这边请。” 林谟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老人走向了宅邸深处。 雾色,渐渐笼罩。 天国杯赛场五层,龙社休息室。 与一般的休息室不同,它十分狭小,且竟然没有门窗,整个呈现出一副密室一般构造,房间没有任何其他的家具,只有一张宽大的青铜色的圆桌,周围摆放着十三张造型各异的深黑色的椅子,而其中为首的一个座位上,赫然坐着一个全身缠绕着绷带的男子,只是他此刻显得焦躁万分,头顶上的绷带被他剧烈的抖动挣断了一根,露出他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社长。”黑暗中,一个有些中性的男子声音幽幽的传出,紧接着就是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重物甚至因为惯性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了几圈,塞卡斯基从黑暗中现出身形道,“您要的东西我给您带来了。” 绷带男,不,龙社社长杨振宁抬起他充斥这血丝的一只眼,看了看塞卡斯基,又看了眼地上那一颗缠绕着金丝的脑袋,终于怒吼一声: “废物!!!” 吼罢,一脚踩爆了莱茵的脑袋。 塞卡斯基脸色平静地说道:“确实,连百人混战都没能进入,她的利用价值也仅止于此罢了。” 杨振宁气喘呼呼地问道:“其他没进十六强的几人,惩罚定下了吧。” “是,各斩一臂,在我看来有些轻了”塞卡斯基道。 “剩下的回头再罚!”杨振宁道,“林谟的行踪调查清楚了吗?” “还没有,但暗沙队伍已经就位,我们已在赛场周围百里内安装了无数水滴摄像头,他一旦接近会场我们就可以立刻执行。” “足够了。”杨振宁好像勉强平静了下来,“这一次的天国杯,我们势在必得,不容得半点差错,那小子是个变数,通知暗沙,抱着必死的心去结果林谟,实在不行拖住他,消耗他也好。另外,你也下去准备一下吧,赛程你起码得保证进入前四!听到了吗?不然下场……你是最清楚不过的。” “是”塞卡斯基低声道,他的额头上不由得冷汗直冒,正准备退下,却又被杨振宁叫住,他不禁又打了个寒噤。 “怎……怎么了吗社长?” 杨振宁沉声道:“叫眼线盯好执行部的一举一动,别让那群想扮猪吃老虎的家伙坏了大事。” …… “是……” 下一秒,塞卡斯基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杨振宁瘫倒在椅子上,他抬起胳膊,看着绷带下日益干瘪的手,不由得喃喃道: “摘星……” “呼~” ,这里是爱门斯特家的天然温泉,池中央以及东南西北四方各雕有四个龙头,不住地往外喷水,整个温泉雾气蒸腾,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在池水里,林谟靠在中央的一个龙雕上,彻底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朝见祖坛的一个议程就是沐浴更衣,虽然林谟不太明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在打了一场硬仗又奔波了一天,就算是他也有些精疲力尽了,这么泡个澡对他来说简直是极乐。 …… “所以……为什么你也在啊!!!”林谟发狂道,他的背后,也就是龙雕的另一端正泡着一个满脸羞红的美人,龙雕的中央是中空的,林谟几乎可以感觉到简潮湿的金发,他用力地揉着自己的眉心,“你们家那个老头怎么想的!还有兰斯洛特,那个当哥的也不拦一下!最重要的就是你自己,在这么个世外桃源欲求不满吗?!” “我有什么办法啊……”简咕哝道,“这个规定时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如果天空的转世来到祖地,朝见祖坛时,必须让全族最美的少女陪同,连同沐浴也是一样的,流传了近千年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啊……” “另外……我也不是不愿意……”简小声地说道,但那声音比蝉翼振翅还小,林谟奇怪地转头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别转过来啊!”简羞红了脸往林谟脸上泼水,脚底却不小心滑了一跤,在简的惊呼声中,两人跌落在一起,然后,就是一阵拳拳到肉的拳打脚踢声,这个澡泡得注定安生不得。 温泉岸边的两片芭蕉叶下,两团黑魆魆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兰斯洛特有些纳闷地问道自己爷爷:“为什么我们也要在这偷窥啊,别告诉我这也是什么老祖宗传下来的意思,鬼才信。” “怎么能这么说呢。”三爷爷一脸正色地说道,“我这不是努力想和神明转世攀上点关系吗,老祖宗已经离开近千年了,我们血脉里的神血早已淡薄,如果林谟那个小子把持不住和简发生点什么,对我们爱门斯特家族自然是想不到的好处,我想老祖宗也不会不满自己原先的同僚变成自己玄孙的玄孙的……” …… “那我们为什么要在这偷窥呢。”兰斯洛特死咬这这个问题不放,只见自己爷爷一脸猥琐地掏出一瓶粉红色的不明液体打算往池子里面倒,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这不是想推他们两一把吗……” “哥哥。” “爷爷。”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出,两人顿时僵住了,如同机器人一般“咔咔咔”地转过来,看到了浴巾缠身的简…… “不错……”色老头莫名地飘了一句。 接着,伴随着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两人惨叫着,化为璀璨的白光消失在天际。 第七十九章,冥神 十六入八强赛第一场,林樱雪,对红发killer。 白程眉头紧锁,对身边的叶阡陌和杨冰说道:“有点不对。” “什么不对。”杨冰盯着赛场道,“难道是你没想到世界第二杀手killer是个火爆女郎~?” “这确实没想到……”白程有些悻悻地说道,“但可疑的事,killer的账户前些日子汇进了两千万的美金,而汇款地址是龙社名下的一个大企业,十有八九,killer已经被杨振宁给收买了,她在与龙社成员的比试中存在放水的可能。” “他们的交易记录这么简单就被你查到了?”杨冰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但还是皱眉道,“另外,为什么龙社对这次天国杯这么上心?龙社的实力已经如日中天一般了,他们还想打什么算盘?” “我不知道啊,话说问题要一个一个地问,我都不知道答哪个。”白程合上笔记本道,“至于交易记录,倒是金刚帮我查到的,他现在正式加入了龙社,与killer的交易恰好是他负责的,算是为了我冒了一次险。” “不管怎么说。”叶阡陌眼神有些冰冷,打断道,“如果樱雪能够在这里打败她,后面龙社打得一切如意算盘都不会发生,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替她祈祷了。” “……只不过,我并不认为她会输。” 三人的视线重新回到了赛场之上,神情渐渐肃然起来。 “喂~没人告诉你一头银发很让让人窝火吗?像个老太婆一样。”killer充斥着蔑视与暴躁地说道,她的头发是棕色的爆炸头,身着红色的紧身衣,手上则执一根长鞭,长鞭上染着或黑色或红色的血渍,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暴虐的化身。 “很抱歉我这头发是天生,而且自家老妈还绝对禁止我染发。”樱雪凝视着对手,将长刀横在胸前双手紧握,下盘放低,显然已经蓄势待发。 “作为将死之人眼神还不错。”killer“啪”得甩一下鞭子,有些戏谑地说道。 “告诉你个秘密。”樱雪回道,“敢这么瞪我得都被我打败了。” “啊,是吗~”killer毫不在意,眼睛猛地一睁,飞扑过来道,“那就让我来当着第一人吧!” …… 三分钟后,竞技场外的走廊。 白程三人眼神像死了一般地看着被killer撞碎的墙壁和满地的玻璃渣,嘴里只有喃喃道: “我们为什么要担心她……” “这哪里是不会输的等级啊……” “……这一对都是怪物……” 雾气有些淡了,但还是没有完全散去,但也只能在朦朦胧胧中看见脚底泛灰的青石板,在往上便是一片混沌,竹海间,在绿与白的剪影中,两个熟悉的人儿拾级而上,向着西边的山顶走去,一片寂静中,“嗒嗒”得清脆回响声就显得格外突出。 竹林中,不规则地种着几株几株的彼岸花,花色无一例外的都是血红的,分布的很不规则,显然很久没人打理了,而且,林谟总好像有一种错觉,自己越是向上,彼岸花的颜色仿佛愈发鲜艳,分布也更加密集。 “到了。” 前方的黑影停了下来,那是身披一席纯黑长服的简,她此刻手中提着一个散发着红光的灯笼,衣服的后摆很长,在她的身后拖了近一米,林谟也穿上了式样相同的衣服,只不过颜色是纯白的。 微风吹拂着竹叶,发出“沙沙”得声响,空气也变得很是潮湿起来,简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林谟一眼,将灯笼交到了林谟手上,便轻轻地走下了山顶,林谟叹了口气,眼睛微眯,映入他眼帘的…… 自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祭坛。 但面前的祭坛显然要粗糙上很多,十二根黑色短柱上,神像都是模糊不清……不,有一座,正西边的神像,冥神爱门斯特的神像雕刻得栩栩如生。 林谟忍不住嘴角一勾,脚步也快了些许,走到正西边的台柱上,从胸前口袋中掏出那朵白色的彼岸花,放在了台柱之上。 下一瞬,狂风大作,呼啸的大风将四围所有的红色彼岸花卷携了过来,化为血色的飓风,在祭坛中央汇集。 红色风暴渐渐地缩小,红色在祭坛中央凝成了一个人影,人影有着精致的五官,飘逸的长发,以及,令他感到无比熟悉的微笑。 人影,不,爱门斯特睁开了眼睛,在他睁眼的刹那,血色在他身上褪去,准确来说像是被吸收了一般淡了下去,在一阵强光闪过后,有血有肉的冥神便出现在了林谟的面前。 爱门斯特轻轻探出手,微闭着眼睛,他的红发在空中轻轻地飘动着,他终于笑道 “好久不见,天空,乌诺斯……。” …… “是啊,你小子……真特么好久不见啊!!”林谟表情僵硬,在爱门斯特出声的瞬间,就撕开这碍手碍脚的白衣,捏着拳头揍上去了。 “让你的后辈见面时先打我个耳光是吧!” “让你搞这么一堆繁琐的议程是吧!” “让你叫后代来色诱我,然后你就可以当我的祖宗,是!吧!” “几千年不见你就是这样招待我这个前辈的是吧,我看你是皮痒欠打是吧!啊?!” “饶命啊!前辈!”爱门斯特被打得连声叫爹,彼岸花构成的身体险些崩溃,“我错啦,对不起!活着就是我的原罪,饶了我吧!!” 神明的高达形象,在见面的两秒后轰然倒塌。 揍完这便宜神明,林谟一屁股坐在了抽泣的冥神面前道:“小爱啊……” “转世后我姓云!”不叫爱门斯特的爱门斯特抢先说道,“叫云长帆!” “云长帆?中原名?”林谟奇道,“那你为什么给你的后辈取名爱门斯特?” 云长帆苦笑道:“我是出身在中原的,他们的祖先本是欧洲的一个没落贵族,我本人承了他一些恩情,他死后我答应他帮忙照料他的儿子,我却又因为找回了部分记忆打算利用百慕大离开这个时代,所以……就将我的神名赐予这个家族,并在那个男孩体内注入了一滴神血,于是,便有了爱门斯特家族。” “诶~这样啊,我还当你小子铁定是个多情种。”林谟调笑道。 “我防范措施做得好而已。”云长帆拍着胸脯骄傲地说道。 “嘁。”林谟啐了一口,道,“不跟你废话了,我的灵具呢,当年十二诸神身死道消之际,连同我的“摘星”在内的众多神器被安置在了你的权限,灵质空间里对吧,你远比我醒得早,到了次神级应该可以使用权限了吧,所以我来拿回我的东西了。” “……” “喂,你干什么不说话。” “……” “喂,你对我家摘星做什么了!?” “……刷——” “喂!别跑!你小子给我站住!!!” 第八十章,摘星 神界,依附却又凌驾于凡界,它有着自己独特的,不同于凡世间的一套时间法则,换句简单的话来讲,坐在神界的阳台看向凡界时,你看到的不是一个时间的片段,而是一整个的历史,从过去,现在,到未来,神明可以任意穿梭于任何一个时代,不会受凡间时间阻隔,时间旅行,不过只是动动念想的事情罢了。 神明,则是居住于神界的上阶灵修,他们普遍有一个特性,神明的周天,都是通透的,他们通过完全掌管世间的一物,类似的有,火神掌管世间诸火,他可以从全世界的火焰中汲取灵力,只要火焰不灭,那他的灵力就永远都用不完。 但却正是这么听起来无敌的一群人,却早就已经毁灭了,毁灭的根本原因是神界本身的衰老,而将它推向深渊的最后一把手,却是源于神界自身的内乱,那三次的神魔大战,站在人神对立面的,却是灵魔,不,应该叫神魔了,灵魔成神后拥有着巨大的神力外,他们恐怖的肉身优势依然没有存在,但十二诸神的位置却都被人类占据着,这使得神魔们掀起了整整三次的殺神大战,大战甚至波及到了凡间,也就是神界的根基,终于,在最后一次神魔大战中,神界承受不住来着根源以及神战的双重压迫,神界本源碎裂,而与神界息息相关的神明们,是与神界一心同体的,神界长存,他们才能享受长达上亿年的寿命,神界一旦陨落,一种神明基本就只有陪葬的份儿,可神魔却可以仗着肉身的优势勉强苟活,在残破的神界上,失去了人神的神界里逍遥自在。 最后关头,神王用尽自身全部神力,帮助十二名主神带着完完整整的三魂七魄转世,将十二人的记忆封印在与神界沟通的各个时代中的神坛之中,而主神坛内因为存在着真正神界的源力,所以主神坛周围扭曲了时空,十二人的转世可以通过它传送去与自己有关的时代,也就是有着封印有自己记忆的分神坛,取回记忆,荣耀,以及责任……。 “所以,打败残存的神魔,利用他们的灵核修复神界本源,便是我们的使命!”云长帆一脸正气凌然地说道。 “这些我都懂……哪怕我才取回了三分之一的记忆,但重要的东西我还是不会忘的……”林谟捏着眉心道,“所以这和你把我的灵具卖了筹备爱门斯特家的地产有什么关系吗……” “啊~这是我们的责任~!!” 林谟上去就是一拳:“劳资的摘星到底在哪儿!” 云长帆捂着红肿的腮帮,陪笑道:“大哥放心,我从很久以前就要求小辈们等富裕了就把那手套赎回来,虽然因为摘星几经波折,终于……” 林谟不客气地打断:“你直接告诉我赎回来之后又发生什么了吧。”他太了解云长帆了,如果真的赎回了或者赎回来后有发生了什么,他绝对会隐瞒不报,悄悄的蒙混过关。 “嘿嘿,还是大哥聪明绝顶……”云长帆继续赔笑道,但说实话他已经有些笑不出来了,“毕竟一个家族不可能长盛不衰是不是,所以赎回来之后,遇到家族危机时我又让他们把那摘星出去典当了……几次,但也正因此才让爱门斯特家族撑到大哥来啊!” 林谟一脚踹了过去,这次是真用上了灵力,云长帆的彼岸花身体被踹开了一个大洞,他强忍着怒气说道:“所以……摘星现在到底在哪儿……” 云长帆弱弱地说道:“在一个叫龙社的组织的社长手上,十年前辗转到他那里的,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 …… “wtf!” 凡是爱门斯特家宗支的人,都清楚他们已经失去千年的老祖,时不时会显灵与坟前,帮助家族度过重大危机,这也是就是为什么他们对祭拜祖坛这么的慎重,但如果现在哪个爱门斯特家不听话的小生上来偷偷看一眼,便会发现他们推崇至极的老祖宗,正用一把由彼岸花编织成的扇子,恭恭敬敬甚至有些谄媚地给一个刚来不到一天的访客扇风,嘴里兀自不停地说着什么。 “像前辈这么神通广大的人怎么可能怕什么名不见经传的社长呢。” “前辈一出手,摘星宝宝肯定唾手可得啦。” “所以宽宏大量的老大一定会原谅小弟我的过失啦。” ……诸如此类的 “欸,前辈,你有在听吗……”见林谟半天没动静,云长帆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谟从沉思中回到了现实,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猛地站起来,竟直接把云长帆撞飞出去。 “很疼欸前辈,你干什么啊……” “没什么。”林谟笑道,“多亏你我想明白了一些事儿。” “啊,那你不生气啦?”云长帆眼睛顿时一亮。 “你想多了。”林谟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百颗五阶以上的灵核,买你下次见面时的命。” “好好好……等等,百颗?!” “嗯~”林谟脸上再次勾起了熟悉的弧度,“凑不齐……后果你是知道的……” “小的马上去办。”云长帆立刻恭敬地说道。 “行吧,那我先走了。”林谟笑了笑不再深究,“估摸着我的比赛差不多也要开始了,这下子可是不得不赢了啊。” 云长帆弱弱地应道,脸上是如同被榨干了表情,心底却是送走了这煞星的庆幸。 “哦,对了。”林谟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吓得云长帆一个激灵,“那把刀……是克罗蒂的吗?” 竹林中,一阵轻轻软软的风吹过,它吹响树叶,盖住了呢喃细语,隐去了诡谲身姿。片刻后,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很快便消失在了目力所及的天际。 第八十一章,回归 还是第四层,不过这次,宽阔的擂台上只会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到现在还没有现身,可距离开赛却连十分钟都不剩了! 白程这几天头都快挠秃了,他从三天前就用尽各种方式尝试联系林谟,可那个蓝发的混蛋却渺无音讯,执行部分开在世界各地的眼线都没能捕捉到他一丝一毫的踪影。 “我靠!这货怎么想人间蒸发了一样啊!还有,为什么不带手机啊!”白程几乎几乎快发飙了,“他是不是压根就不知道他的比赛日期啊!” 杨冰也忍不住地扶额:“电话都已经打爆了,我们在他房间找到了碎了一地的手机碎片……” “自从那天他和一个金发女孩走了以后就在没联系过我们了。”叶阡陌嚼着吸管,斜着眼道,“他不会和那个叫简的家伙私奔了吧……” “啪”得一声,樱雪捏爆了手中的可乐杯,杯中的冰块在她手上被一颗颗地捏碎,“咔嚓咔嚓”得声音配合着她阴暗的气场,显得十分诡异,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其余的三人立刻闭嘴,但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眼睛却止不住地向大门口瞟去。 “那个叫林谟的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吗?”绷带男,也就是杨振宁坐在包厢里,手中攥着一条龙头拐杖,问道身边的阴影道。 “是的,社长。”塞卡斯基的声音从角落中传出,“现在就算放着他不管林谟也基本赶不上比赛了,但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我还是让那几队的杀手暗中戒备,就算杀不死他,林谟能赶来的几率也无限接近于零……” “还不够……哪怕对那件事有仅仅万分之一的影响……”杨振宁沉声打断道,但他嘴角微微地上扬,露出了一个阴沉的笑容,“可以的话我要他再也赶不过来……” “行了,我知道了。” 执行部,副部办公室内。 墨涵放下了电话,眼中一片的阴霾,他对着身边另一个墨涵招了招手,后者便放下手中飞速舞动的笔,和墨涵融为一体,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面是一张染血地图的照片,这是在龙社内部潜伏的卧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传回来的情报,但那名部员同时还带回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在他接连刺杀了双重替身后,才发现…… 龙社社长杨振宁,失踪! 他看了看闪烁着不自然光芒的屏幕,又看看桌底无力垂下的电话,轻轻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喃喃道:“你们两个……” “到底在哪儿啊……” 观众席已经有了些许骚动,低声的议论压也压不住,林谟已经迟到两分钟了,而大赛的规定是,如果在开赛后的五分钟内赶不到赛场的话,参赛者将自动失去比赛资格,樱雪坐在最前排,紧攥着的双手被汗水浸湿,背上的长刀竟也微微颤抖起来。 “那家伙怎么还不来啊,是不是怕了我霍格大爷啊。”场中,另一名参赛选手大声叫嚣道,他的身体非常臃肿,目测大概两百……公斤,每动一下身上的白花花的脂肪都如同波涛一般流淌,这正是叶阡陌在天国杯还未开始时,第一个推荐给林谟的替代对象,现在他居然闯进了十六强赛事,也不知是他本身实力强悍还是运气使然。 一号包厢角落里,塞卡斯基眼睛突然睁大,他失声道:“社长,他来了!” 绷带男笑道:“没事,只剩不到一分钟了,他不可能突破由国际超一流杀手构成的防线的。” 塞卡斯基有些惊慌失措地说道:“三道防线,六十四人……” 球男口水乱溅地说道:“我看他根本就是个菜鸡,凭借运气才勉强挤进十六强赛的吧!” “第一道防线,龙社总部直属暗杀部队,全灭!” “什么擂台崩坏,只不过是众人的打斗太激烈了,震碎了擂台才让那家伙出了风头罢了。” “第二道防线,杀手榜单前十队伍,全灭!” “不要怪他,面对本大爷这种靠实力来到这个擂台的强者,他就应该躲在被窝里,吓得腿软根本来不了才对吧!” “第三道防线,隐退近十年,曾经一人屠去整座城的老牌杀魔的老牌杀魔……死亡,一击毙命。” 最后一秒内,一道玻璃碎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众人自然而然地看向空荡荡屋顶,林谟却已然降落在擂台上,下降的冲力再一次地将擂台砸成了两半,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他慢慢地站起,嘴角勾起一个熟悉的弧度…… “灵修林谟,老子回来了!” 不管身后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杨振宁“嘭”得一拳在在了椅子扶手上,黄梨木的椅子应声断成了几节,他头顶的绷带再次断裂,露出他血红色的双眼,“斯斯”得白气从他口中喷出。 就如同……一头野兽一般。 杨振宁疯狂地大吼着:“他怎么可能赶得上!,他竟然强到了这个地步!”他的声音很大,但依然淹没在了潮水一般的欢呼声中。 塞卡斯基小声说道:“社长,他刚才说……灵修?我没听错吧。” 杨振宁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猛地站起沉声道:“不用管他,按原计划进行。” 塞卡斯基立刻躬身道:“是。” “另外,给主办方施压。”杨振宁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但眼中有的只是冰冷的愤怒,“如果林谟能进入半决赛的话……” “我要亲自会会那小子……” 第八十二章,那个球 胖子抖动着一身的肥膘,偷瞄了一眼地上断成两截的擂台,随即戒备地看着林谟,饶是他的猪脑子也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了,他有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就是林谟?” “哦,是。”林谟却直接无视了胖子,转头看了包厢中的绷带男一眼,对着胖子说道,“喂,那个球,你有带手机吗?” “球,球——!?”胖子往后退了几步,全身膨胀的脂肪也是抖了三抖,旋即怒道,“我这身材,能穿的衣服都只有t字裤,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可以放手机的口袋啊!” ……也对。 “哦,那你没用了。”林谟淡淡地看了胖子一样,下一秒,他们只见原本数十米远的距离一下子缩短成了一拳之隔,胖子吓了一跳,但他好歹是个le.5的天嗣者,立刻反应过来,一个熊抱猛地扑向林谟,但无论他怎么用力,哪怕是将他那近五百斤的肉山砸向林谟,却始终也突破不了那一拳之隔。 “你说我之前打裂擂台……是你们的功劳。”林谟笑着戳了戳胖子的肚腩,随后一个朝天蹬猛地打出,轻轻松松将那坨肉山打飞了起来,但他依然笑着说道,“现在你还是这么认为的吗?!”林谟随后一个横踢,炸裂声起,胖子飞出去的速度达到了音速,带着地面一片尘土飞扬,球儿飞出擂台后,狠狠地砸进了看台边的围墙上,嵌进石墙里,几乎瞬间没了生息。 这一切都太快了,裁判员都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比赛就已经结束了,待他反应过来,林谟已经向着看台吆喝着问道有谁带手机了吗。 “还是我的借你吧,你之前那台被我弄坏了。” “不行!用我的!” 白程刚打算认栽,樱雪却抢先一步站起身来,抢跑似得把手机扔给了林谟,后者顺势接过,阳光透过被他打碎的屋顶撒了下来,宛如层层金粉一般染亮她略有些憔悴的脸庞,樱色的瞳孔愈发显得熠熠生辉,林谟怔怔地看着樱雪,像是终于释怀一般,嘴角浮出一丝温暖的微笑。 “谢了。” “另外白程,手机钱回头赔给我。” “刚才的氛围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白程惊道。 裁判员终于反应过来,他大声说道:“十六进八强第三场,获胜者是……” “开什么玩笑~”一个阴沉的声音从石壁中幽幽地飘出,紧接着便是一阵石块摩擦时产生的“咔嚓咔嚓”得声音,下一刻,一个巨大的……球,对,就是球,从墙壁中破土而出。 霍克怒吼道:“我还没输……” “不是吧,这都还能醒过来。”白程嘴角抽了抽,“就是我挨上那一下都铁定得昏死过去。” “废话。”杨冰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又没有人家的天然护甲,怎么可能承受的住那么可怕的冲击,他的脂肪可是连穿甲弹都打不穿的。” 裁判员急急忙忙地拦在了霍克面前道:“霍克选手,你已经离开了擂台规定的范围,按照比赛规则你已经输了,已经不可以在打下去了……” “滚!!” 肉球发出一阵今天大吼,他可怖的重量将地面直接压出了深坑,他直接碾压过了裁判,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林谟!这一次,你不会再有如何机会!” 霍克的能力是“球”。在变成球的状态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体积和重量,像现在他就是一个一吨重的铁球,高速转动产生的破坏力哪怕在le.5天嗣者中也十分可观。球能力解析不能的迷惑性以及超高破坏力的震撼性,是他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重要秘诀。 “现在,你已经没有胜算了。”霍克气喘呼呼地说道。 林谟,则是一脸终于记起了某人的电话号码的表情,对着手机大大咧咧地说道:“啊,喂,黑皮是吗,我跟你说啊……” 霍克怒了,他化成的球状物疯狂地转动起来,哪怕只是在原地,都已经激起了一阵飞沙走石,他身下的地面眨眼间就被磨出了一个深坑,渐渐的,火星迸溅出来了,火苗燃烧起来了,紧接着肉球变成了具有超高温的火球,火球的颜色却由红转白,最后变成了纯净的蓝色,可恐怖的高温将他周围的碎石直接融化成了一地的石浆,他狂啸着,狂啸着,从原地猛地跃起,如同一枚陨石从天而降,狠狠地向林谟砸去。 “去死吧!!”火焰扭曲了他的肉脸,霍克的表情变得狰狞,林谟却依然没有挂断电话,大声地说着什么,但托霍克的福旁人什么都听不懂,林谟还有些感激地看了霍克一眼。 火球越来越近,林谟终于说完了最后一个字,他瞟了一眼眼睛血红的霍克,面对已经近在咫尺的凌厉攻势,眼神依然淡漠,他慢慢地伸出拳头,气浪形成的漩涡在他手边盘旋,他猛地捏紧,手因为充血变得通红。下一刻,他的一拳精准地砸在了霍克的脸上,弹簧一般拳拳到肉的声音在整个第四层回响,急速旋转的肉弹应声而停,霍克肥大的身躯在宛如山崩的巨力中几乎分解,他的身体穿过了所有楼层,在各个天花板上留下了一个圆形的大洞,最后,他甚至深深地嵌入了地底,这次就是他满身的肥膘也救不了他,霍克眼珠一翻,就这么直接昏死过去。 林谟抖了抖脚上的碎石,微不可察地笑了笑,他突然紧紧地看着龙社所在的包厢,张开口,却又不发出任何声音地说道,杨振宁的脸色却愈发阴沉。 “我的东西,你可没有资格染指!” 说罢,他便在潮水般都欢呼声中,慢慢地离开了会场。 第八十三章,不 可能 樱雪轻轻地,不知为什么地有些谨慎地走着,四围房门紧闭,哪怕大赛已经临近尾声,但五层的房间依然有不少人住着,天国杯的决赛是强制要求所有参赛人员观看的,因此哪怕失败了也没有多少人会特意地离开配置的房间,此刻已是深夜,星光混合着城市的霓虹灯光撒进来,使这样的夜深人静也颇有几分生气,她轻车熟路地走向一个房间,显然已经走熟了这条路线,可在穿过了长长的甬道后,她却在房门前迟疑了一阵,驻足了半晌后才伸出手,她细长的玉手在月光的照耀下,润滑的光泽几乎满溢而出,可房门并没有上锁,樱雪勾起的手指才碰到房门,铁色的大门却已经缓缓打开,樱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她并没有迟疑,慢慢地走入的房内。 房间有些阴暗,只有一盏散发着微黄光芒的床头灯,朦胧地照亮这间比一般五星级套房大几倍的卧室,林谟躺在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宽阔的床上,衣服也没脱,就这么拉着身下被子的一角,已然沉沉地睡去。樱雪上前一步,林谟却不自觉地翻了个声,吓得樱雪立刻将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可见后者半晌没有丝毫动静,樱雪才甜甜地一笑,她小心翼翼地迈起脚,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慢慢地抬起一条白玉色泽的小腿,就这样横跨在林谟的身上,手掌则轻放在林谟胸前,此时已是深夜,月光透过落地窗打在樱雪的半边娇躯上,她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白程,饱满的胸前伴随着她的动作一起一伏,星海在这一刻仿佛也倒影在了她的眼眸中,一颦一笑都流转着无尽的光彩。 林樱雪慢慢地俯下身,勾着林谟已经微微冒汗的脖颈,轻声地说道,她的声音此刻竟如同昙花破裂一般的微不可察。 “~喂~,别装了,你根本没睡吧……” “……” “谁知道呢……”林谟勉强睁开了半只眼睛,毕竟他敢看和能看的地方实在没几处,片刻后,他投降似得举起双手道,“也许我现在也只是在梦里也说不定哦……” “那在梦里……”樱雪撩起垂落额前的一缕发丝,有些邪魅地笑道,“是不是也可以做任何事啊……” “那个……林樱雪小姐……?”林谟迟疑地说道,可却被后者直接打断。 “闭嘴”说罢,作势欲吻下去。 “……咕噜。” 林谟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然后便闭上了眼,认命一般地摆成大字型,樱雪红润的嘴唇却不可抑制地越来越近…… 下一秒,一个明明只有瓶口大小,却打出了能停下一条高速行驶列车般巨力的拳头狠狠砸在了林谟的腹部!拳头本身便带着漩涡般的气浪,林谟的腹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紧接着,床先承受不住压力,发出一阵哀鸣后,彻彻底底地碎成了渣渣,林谟……则倒在一地的木屑中不住地抽搐,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 “我就知道……” …… 嗯,也对呢…… 林谟刚打算爬起来,樱雪却抢先一步,两只手死死地攥着林谟的衣领,林谟再次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新一波的攻势,可这次,剧烈的冲击却没有瞄准林谟的腹部,他感觉到的,只有嘴巴被堵住的窒息感,随后便是一阵眩晕,大脑在那一瞬……不,之后仿佛很久都是一片的空白。 “樱……樱雪……”林谟有些难以置信般地,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嘴唇上滑了一圈,随后才反应过来似地说道:“你……” 可再次地抬头,却看见了樱雪变得朦胧的瞳仁,漂亮的樱花色仿佛变得淡了,紧接着,一颗一颗泪珠打在林谟的脸上,顺着他脸部的曲线,化为小溪一般地,留下道道泪痕,樱雪身子颤抖,几乎失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见我!” “明明……只是林谟,却居然敢只留下一封信就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一年都没办法忘记你!” “你知不知道我……” “我喜欢你。” 林谟突然说道,樱雪颤抖的身体在一瞬间顿了一下。 “你……说,说什么?别,别……”樱雪从掌见移开被泪水糊满的小脸,声音颤抖地说道,“别在这种时候开玩笑……” “我说我喜欢你。”林谟移开了视线,脸上难得地泛起些许红晕,他挠了挠脸颊说道,“这怎么可能是开玩笑呢……” “但是我怕,”林谟直起身子,他轻轻地抱住仍是泪流不止的樱雪,正色道,“我怕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我怕命运逼迫我永远地离开你,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就不应该在你的生命里留下痕迹,对你,对我,都是永恒的伤痛。” 他强忍着眼中摇摇欲坠的泪珠,想起了那日云长帆的一席话…… “时间之神,克罗蒂,十多年前就已经觉醒了,她竟然转世成了一名男子,从我这儿取走了太刀·时零,之后便利用魔三角的传送离开了这个时代,以求补全他那尤其支离破碎的记忆。” 林谟心道,樱雪,你终究只是我爱慕的女孩,我们也终究只能是陌路人。 随后,林谟对樱雪讲述了一切,他一开始还保持着镇定,可慢慢的,却再也阻止不了自己滚滚的泪水,那一夜,林谟枕在樱雪的膝上,头一次,哪怕连上自己的前世也是如此,他哭得像个孩子。 黑暗中,樱雪渐渐止住了泪水,手慢慢地捏紧,指甲嵌进了肉里也不自足,她眼中的情感十分复杂,有迷茫,有绝望,甚至有……一丝绝然…… 第八十四章,强硬 “八强进四强赛第四场,林樱雪获胜!” 这是八强赛的最后一场,樱雪的对手是龙社那个塞卡斯基,他操纵着一股类似于有质黑暗一般的能量,使用的武器竟是一把西洋长剑,高超的剑术配合机动性很强的天嗣能力,也确实让樱雪吃了不小的亏,但现在,后者全身的关节都被樱雪刺穿封住,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樱雪!恭喜你!”叶阡陌扑过来,一把抱住樱雪,这么多天的相处,叶阡陌倒着实喜欢上了这个外冷内热的女孩,现在经常可以看见两人黏在一起。 嗯……说太黏了也不为过。 另外三人脸上都是一片喜色,五人小组另一个挺进四强的林谟走在后面,嘴角虽然噙这一丝笑意,但眼睛却总有一丝阴霾挥之不去,他其实并不明白,樱雪参加天国杯的目的是见自己,但现在林谟已经彻底和她坦白,她应该已经失去了继续比赛的意义,可……为什么? “想什么呢。”樱雪轻轻挣开表情有些幽怨的叶阡陌,轻飘飘地跑回林谟面前,笑着问道。 “呃……”林谟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樱雪却突然踮起脚,淘气地刮了一下林谟的鼻子,随即便笑着跑开了。 “樱雪好像活泼了很多呢,完全没有了先前几天死气沉沉般的闺怨呢。” “确实,我昨天“无意间”浏览监控是好像看到了樱雪闯进了林谟的房间,之后应该发生了什么吧。” “啊啊啊……,我的樱雪!!”(这个完全可以无视) 窃窃私语从前面不断地飘过来,林谟听得满脸黑线,但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把手按在了自己的嘴唇上,脖子忍不住地一缩,脸上的一抹羞涩却怎么也藏不住。 “咦————” “你们三个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们!” 塞卡斯基躺在台上,他的关节尽数被打碎了,现在动也无法动弹,绷带男则慢慢走上擂台,一团黑黝黝的阴影出现了塞卡斯基的视野中。 “大……大人……”塞卡斯基的声音有些发抖,他没有达到杨振宁先前定下的要求,少不得这个魔鬼的惩罚。 杨振宁却只是淡淡地看着塞卡斯基,随后慢慢开口道:“算了,没进四强就没进吧,你尽力了。” 听到这话,塞卡斯基猛地抬头,抑制不住地惊讶道:“大人……不,社长,你不惩罚我?!” 绷带之下,没有人看得起杨振宁的表情,但有些发闷的声音却从一层层的破布条中传出: “暂时先这样吧,来人,抬走。” “谢谢,谢谢大人!”塞卡斯基浑身颤抖地爬起,身上骨头碎片摩擦的声音很是刺耳,但他浑然不觉,一个劲地磕头。 “好好养伤啊……”杨振宁拍着塞卡斯基的肩膀,头部越过后者肩膀,这样塞卡斯基就看不到他因兴奋而充血的眼睛了, “到时候一定要来看决赛啊……” “一定会,很有趣的。” “所以……”墨涵端坐在林谟房中的办公桌前,十指交叉,眉头紧皱地看着屏幕上的什么,散发的气场似有千钧,压地人喘不过气来,他郑重地盯着有些局促不安的林谟,慢慢地说道…… “你和樱雪上床了?” …… 林谟上前就是一拳,墨涵旋即飙了两条锃亮的红龙,倒飞着嵌入身后的墙壁中。 林谟揉着冒烟的拳头,强忍着怒火道:“你还想要那东西的话,最好给我管住嘴。” “虽然那玩意儿我们志在必得……”墨涵从瓦砾下爬了出来,掸掸身上的灰尘,竟好似一点都没有受伤,他眼神变得凌厉,语气也逐渐冷了下来,“但你是灵修吧,对你们来说那东西诱惑不是更大。” “算是吧,”林谟随意地笑了笑,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但没有我,你们绝对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毕竟这一整个时代,不会有人比他更强,。”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已经选择脱离执行部了?” “这不重要,我只想让你明白一点,除了与我合作,你们别无他选。”林谟正色道。 “除了你?”墨涵眉头一挑。 林谟没有说话,但身后的衣衫却是无风自动,下一刻,一股强大的气场爆发出来,以林谟为中心,呼啸着席卷着四方,巨大的压力将地板砸出了一个深坑,身后的落地窗也是应声而碎。墨涵神色一边,双手交叉横于胸前,猛地发力,另一股波动也向着林谟对撞了过去,但在对撞之中,很明显是墨涵渐渐落了下风。 “你是le.6的天嗣者。”林谟稍稍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有想过墨涵竟然强到了这个地步。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吗?”墨涵半跪在地上,拭干了嘴角边溢出的血丝,惊道,“六阶灵尊,你什么时候修成的,能有这般强大你应该是沉淀了很多年……” “昨天晚上刚突破的。”林谟抢先道。 “……” 林谟笑了笑,这倒确实是实话,他先前抢银行……不,友好地从某位副社长名下的银行中搬出来的几千灵核以及从云长帆哪里搜刮过来的五阶上品灵核,数量着实可观,他也是昨晚才刚突破六阶灵尊的,闹出来的动静也着实不小。 “对了,我卖个你们的灵装设计图怎么样?”林谟突然满怀期待地问道。 “问这个干嘛?钱我可已经付过了。”墨涵一脸警惕地说道,“不过效果倒是真不错,只是略微改变了一点灵力的流向,输出效率却大幅增加了,那笔灵核倒是不亏,现在基本所有的灵装已经调试完毕了。” “是吗?”林谟笑了笑,轻轻说着,“那就好……” “最后一个问题。”看着愣神的林谟,墨涵似想到了什么,咬着牙说道,他总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嗯?” 墨涵抬起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目标不是龙社,而是杨振宁本身的?” 林谟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弧度,他俯下身,在墨涵耳边轻轻地说道…… “秘密……” …… 进入了四强后,赛事的日程也就排得没有那么紧张了,这天,林谟难得地悠闲地享用着早餐,平静的生活却在樱雪如风一般撞开门后被打破了。 “林谟!” “嗯?”后者微微诧异,樱雪确实看也不看,一把拉着林谟的手腕,撞碎玻璃,从二百米的高空垂直落下。 风声呼啸中,林谟依然听见樱雪大声说道:“和我约会!” …… 啥!!!…… 第八十五章,约会 这是一艘古香古色的小舟,很是质朴的模样,樱雪慢慢地划着小舟,但到底是女孩子家,力气自然没有那么大,此刻圆润的额角边也止不住地滚下一颗颗汗珠,滴落在她白藕一般的胳膊上摔得粉碎,如同细腻的珠粉一般熠熠生辉。 “要不然还是我来吧。”林谟看着少女有些吃力的模样,忍不住说道。 “闭嘴啦。”樱雪逞能地说道,“说好的我划就是我划,不要那么多废话。” “樱雪,女孩子更温柔一点才显得可爱,太凶的话可不会有多少人喜欢哦。”林谟调侃道,可樱雪却是一怔,慢慢放下了双桨,低下头,仿佛是故意让林谟看不见她的表情一般道, “那……如果我更可爱一点,你会喜欢我吗。” 樱雪两眼亮晶晶地,从流海的缝隙里看向他,林谟不由得愣了一下,却没有说话,他仿佛无意识般的把手放进了海水之中,小船因为惯性兀自向前飘动着,林谟便在这平静的海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白痕。 海是蓝色的,阳光却在这晶莹的绸布上撒下斑斑点点,微咸的风儿轻轻地拂过,便带着这满目的靓丽轻轻摇晃,光与海的精灵融为一体,在这一刻飘离海面,翩翩起舞起来,手中紧捏住的海水带着微热,细碎的藻粒在手中穿梭而过,不时还似有湿滑的鱼儿与自己擦身而过,口鼻眼中都仿佛浸满了海的味道,蓝色的细腻溢满在了全身。 “林谟?林谟。”樱雪疑惑出声,将林谟从臆想中拉了回来,他看着樱雪,看着她那晶莹的瞳仁,笑了笑,轻轻揽住了那瞬间变得满脸通红的樱雪,贴在她的耳边,似微不可查地说道: “我,会永远喜欢你。” 樱雪涨红了脸,她一把推开了林谟,趴在船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也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好了,”樱雪坐直了身子,说道,“差不多该你准备节目了。” “嗯?”林谟诧异地一挑眉毛。 “怎么啦,”樱雪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约会不向来都是男生邀请吗,我请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中间的活动总该你来解决吧。” 林谟苦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拉我跳楼的,一时间我还以为你要我殉情呢……” “嗯!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林谟连忙说道,但神情却是放松了下来,嘴角勾了勾,“那么……我该准备什么节目呢~” “再不快点我把你从船上扔下去。” “……” 林谟看了看头顶正午的太阳,现在正值初秋,太阳并不十分强烈,但对于林谟却也足够了,他慢慢地抽出了一直藏在水面下的手臂,笑着打了个响指,响指的余音很长,声音仿佛被水面吸收了进去,久久也没有散去。 半晌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樱雪怪异地看了林谟了一眼,刚准备开口,头顶的光线却仿佛黯淡了一瞬,她抬头看了看…… 一条凤尾鱼,一条由海水凝结而成的凤尾鱼,悠悠然地漂浮在樱雪的头顶,长长的尾巴拖在小巧身子的后面,时卷时舒,偶尔地还会来个鲤鱼打挺,在半空中荡出阵阵涟漪,好不可爱,落下的阳光将它灵动的身姿染成了金色,游动的它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太阳,闪亮却又不失优雅。 “林谟,这是……”樱雪诧异地回头道,但眼中却不乏惊喜,林谟笑了笑,心下却是一阵欣慰,她喜欢就好…… 下一刻,数百,不,数千条透明的凤尾鱼从海面一跃而出,也变成了或白或金的太阳一般,在小舟四围不疾不徐地游动,鱼儿们携着细长如同绸缎的水流任意翩跹,光焰肆意,樱雪的眼睛已经离不开了,自己也仿佛随着凤尾鱼一般轻轻摇摆,林谟微微一笑,又是一个响指打响,鱼儿们一个个地跳入海中,旋即,伴随着樱雪的一阵惊呼,一朵巨大的金色玫瑰托着船底飞了起来,玫瑰轻轻地转动着,花瓣上的纹路也清晰可见,水雾的四溢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彩虹,衬这金色的水柱愈发显得相得益彰。 “怎么样,还不错吧。”林谟满意地笑笑,“别看我这样,以前我也可以算是半个画家呢……”林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到了樱雪紧握着船舷的双手上,一滴滴的水珠掉落下来,手指也因为用力而有些发抖起来,那不是海水,却一定比海水更咸。 “樱……樱雪?”林谟也感到眼睛一酸,轻轻按住了樱雪的肩膀,樱雪的肩膀微微的有些颤抖,却也慢慢地平静,她猛地转了过来,林谟只感到呼吸一窒,随后也忘情地吻了起来。 只是,脸上滚烫的泪珠,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 “主,主上!不!不!”龙社大厅中,一阵阵凄厉的叫喊声不间断地传了出来,门口伫立的人们愈发局促不安起来,这些人们身上的部位都缺了几个,缺胳膊的却胳膊,少腿的少腿,他的每个表情都显得十分骇人。 房间中,杨振宁看着躺倒在不远处挣扎的塞卡斯基,脸上一片狰狞,塞卡斯基腹中连着一个白丝,顺着丝线一直联结到了杨振宁的手上,他的手上,佩戴着一副如玉一般色泽的手套,此刻竟微微地散发着和煦的光粒,一点一点地被杨振宁吸进自己的皮肤内,而他自己则是一脸享受的表情。 慢慢的,塞卡斯基的叫喊声逐渐小了下去,而他本人的脸上也弥漫开一股死气,杨振宁脸色一肃,手指一动,那根丝线便抽回了黑色的手套中。 “谢谢主上。”塞卡斯基眼神灰暗地趴在地上,却依然这么对杨振宁说道,后者则是不屑地看了一眼如死狗般的塞卡斯基,啐道: “废物” 这时,门外的那名被扒去脸皮的龙社成员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说道:“主上,龙社本部已经被执行部攻破了。” “哦”杨振宁一甩手,漠不关心地说道。 “另外,双重替身中的第一名已经被杀死了,另外一人尚在逃遁。” 杨振宁这才露出一股满意的微笑道:“嗯,做的不错。”他随后肃然道: “全员拖住执行部前进的脚步,保护第二替身,确保决赛前不得出现任何差池。” “是!” 第八十六章,半决赛 半决赛第一场,林谟vs.绷带男。 “这会问题应该不大吧。”白程抓着一把把爆米花不停地往嘴里送,整张脸已经显得颇为臃肿,“龙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绷带人,樱雪的对手看起来也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两人双双晋级决赛应该不难。” 一旁的樱雪和叶阡陌眉头也舒展了开来,显然对于林谟的实力有着足够的信心,可杨冰却没有说话,她好看的眉毛紧紧地拧着,深蓝色的瞳仁蒙着一抹凝重,她有些犹豫地开口道:“……白,白程,那个绷带人……我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熟悉?错觉吧。”白程痛饮了一整杯可乐,一抹嘴巴道,“我反正没什么印象,也许是从慕野中学新提上来的?你当武社社长时说不定见过。” 可杨冰脸上担心不见,她喃喃道:“我总感觉这个人可能比我们想象的危险的多,最好还是提醒林谟一下……” 杨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头上突如其来的压迫打断了,她疑惑地回头看去,嘴巴却在一瞬间变成了o型,她讶异道:“墨涵!……不,墨部长……” “嗯,乖。”墨涵揉了揉昔日他完全高攀不起女王的脑袋,笑盈盈地说道,“怎么了,不欢迎我啊。” “是,很不欢迎。”杨冰瞪着墨涵直言道,后者却也不恼,只是慢慢地转头看向擂台,脸上的嬉笑也逐渐淡了下去。 “你就放心吧。”墨涵沉声道,“就算是你杨冰,猜到的东西也基本在他的预料之内。” “什么意思?”白程愣了一下,杨冰也是一阵愕然,旋即却猛地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台上的二人,不知为何表情竟逐渐变得狰狞。 “比赛开始!”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两人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猛扑了过来……个毛线,两人皆是一动不动,三分钟过去了竟依然不慌不忙地打量着彼此,裁判的哨声响了几遍,这本该是天国杯最为盛大的一场比赛,竟迟迟没有打响。 “你不出手吗?”绷带男笑道,他的脸被层层脏兮兮的白色的绷带包裹,但依然可以听出他言语下的轻松以及……不屑。 “出不出手无所谓,”林谟淡淡道,“毕竟没人比我更清楚你想要做什么了。” “你能明白?”绷带男不屑地嗤笑道。 “总的来说你能先把手从裤口袋里掏出来吗,”林谟无视了前者一闪而逝的凶厉目光,慢条斯理道,“你不会因为饿太久了所以把自己的手给吃了吧。” “对付你,还用不到我的手!”他的声音愈发寒冷,表情也愈发狰狞起来,下一秒,林谟却是脸色一变,一个朝天脚,猛地向自己的后方蹬去!随着“嘭”得一声巨响,双方的飞踢猛地碰撞在一起,地表皲裂,擂台中央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劲风,可绷带男依然面朝着林谟,站着原地一动不动,待烟尘散尽,众人才看到,林谟的背后竟然出现了另一个绷带男,只是后者莫名有些虚化,他的下踢被林谟一脚拨到了旁边,那一片的擂台瞬间出现道道裂痕。 林谟阴沉着连看向虚化绷带男,后者却是微微一笑,随即便化为一股轻烟,消失不见了。 台上,林谟只是阴沉着脸看向绷带男,杨冰和白程却在同一时间猛地站起,眼睛瞪得几乎爆突出来,尤其是白程,一只脚已经跨出了栏杆,几欲不顾一切地冲向擂台。 “别动!”墨涵阴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肩膀上的巨力也压得白程动弹不得,但他依然十分激动,脸上的青筋暴起,嘴里忍不住吼道:“那是,那个混蛋是……!” “杨振宁……”不同于白程的暴怒,杨冰却如同一个漏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座椅上,双眼接近无神,“天嗣能力具象,利用精神力凝聚出自己想象中的物体,因为并非实体呈现出来的物体都是魂体类的虚化状态,这只能是龙社社长杨振宁,这是他独一无二的能力。” “就是他,就是这个禽兽杀了我全家!放开我,我要复仇!”白程怒吼道,但无论怎么大声,周围人却熟视无睹一般紧盯着擂台,很明显是墨涵能力所致。 “安静!”墨涵怒道,“凭现在的你有能力复仇吗?!林谟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你的行为只能破坏整个计划!” 白程听后并不领情,但还是咆哮着被墨涵摁回了座位上,墨涵回头看看仿佛已经丢了魂的杨冰,嘴角噙着一丝苦笑道:“杨冰,你的父亲其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那他还能是什么样的?”杨冰打断道,“把自己的女儿送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在她对那个环境产生依恋后又毫不留情地将其毁灭?漠视生命动不动就屠戮别人的家庭?你说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还能是哪样的?!” 可,他以前并不是这样啊…… “冰儿,看看爸爸给你买的小裙子,红底花边好不好看啊?” “冰儿,你名字里有冰那喜不喜欢吃冰糖葫芦啊,不喜欢?那冰淇淋也不错哦。” “冰儿……” “冰儿……” …… 杨冰的眼角流下了两行微微泛红的泪线,她刚记事儿的时候,父亲代替母亲拉扯自己长大, 对自己宠溺至极,那一段温馨的回忆现在如梦一般的不真实,可看着场上那状若疯魔的男人,她竟无论如何也没法与幼儿记忆中的父亲划上等号,杨冰口中不由得有些绝望的喃喃道:“这样的男人,竟然是我的父亲……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墨涵无奈地叹了口气,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战场,台上两人的厮杀愈发激烈,他的眉头也渐渐紧锁起来…… 第八十七章,八荒塔 “蛮荒古塔!” 杨振宁一声嘶吼,林谟眼皮一阵狂跳,旋即便一跃而起,但脚下却仿佛生根了一般,半点都挪动不了,林谟回首一看,却见脚踝部被两个深黑色的铁环给牢牢锁住,脚下大地一阵躁动,片刻后,擂台表面碎裂开来,一座巨大的古塔凭空而立,巨大的冲击力把林谟顶到了半空,背后瞬间一片血肉模糊…… “林谟!” 台上台下一片惊呼,局势竟然有一边倒的迹象,这和人们一开始的预计大相径庭,林谟咬着牙,嘴角一丝鲜血止不住地溢了出来,台上墨涵的脸色不由地巨变,执行部研究了这么多年的龙社,杨振宁的招数和攻击方式却迥异于从前,他事先给林谟准备的资料几乎全部作废了,看着已经被毁了接近一半的演武台,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是人的比试吗? 林谟被撞到半空中,他忍着背上传来的阵阵剧痛,手中银光一闪,一柄散发着淡淡光华的匕首瞬间出现在了林谟的手上,他手臂猛地一甩,脚下的黑环应声而碎,林谟轻轻一蹬,便从数十米高的塔上落了下来。 林谟身形还未站定,杨振宁的一击横扫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举起天银化的手臂勉强抵挡,却只听得一声金铁交接的声音,林谟的手臂弯曲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他的身体也倒飞出去。 “这就是你的自信?”杨振宁不屑地晃了晃还横在半空中的脚,嘲讽道,“小孩子还是回家抱着糖葫芦吧。” “呸——”林谟半跪在地上,朝着杨振宁吐了一口血痰,诡异地笑道,“这就是你的实力?” “嗯?”杨振宁一挑眉。 “明明十年前的招式都比现在犀利的多,除了多了一份野兽般的血性,你比那时候的杨振宁能强到哪儿去?还是说……”林谟眼神冷了下来,“你到现在都不打算展现真身?” “哼!” “杨振宁”没说一句话,他的身形一阵闪动,下一秒却已经出现在林谟的背后,他的脚上蒙着一抹黑色的物质,明明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团,其中蕴含的可怖波动却让在场几位世界级的强者瞬间脸色大变。 一脚踢下,林谟的身形却在他的一声轻笑中慢慢虚化,杨振宁眉头一皱,下落的脚部在一瞬间停下,可引起的劲风依然在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杨振宁抬起头,“鼻翼”微微一动,便瞬间瞄准了一个位置,林谟也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看着前者,幽幽地笑了笑, “现学现卖~”随即手掌微微一抬,八条锁链瞬间显出身形,在林谟轻轻一拽中,八道天蓝色的光矛如同脱缰的野马般扑向杨振宁,光晕逐渐放大,杨振宁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嘭!” 一声巨响,杨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无论那个男人再怎么混蛋,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甚至……是她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 “冰姐……冰姐!”白程摇了摇杨冰的手臂,后者有些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可再看向台上,眼睛却在瞬间瞪大。 林谟的实力与在慕野中学时自不可同日而语,八方链空阵的威力也是一再提升,哪怕白程杨冰现在已是le.5的天嗣者,白程开启灵血模式甚至有与le.6的老怪物有一战之力,但他自问绝对当不下这一招,但台上,杨振宁气定神闲地环顾四周,八根天矛近在咫尺,可现在却动不了分毫,停住它们的,竟是八只黑色的灵魔状的怪物,只是它们皆是同体泛黑,身上的皮毛燃着深色的火焰,看起来十分诡异。 “灼照,幽荧,青,白,朱,玄,应龙,黄。”林谟脸色愈发阴沉,看着不远处伫立的古塔,眼睛眯了起来,话语中仿佛埋藏着巨大的愤怒,“八荒塔的仿品吗?” “你认识?”杨振宁愣了一下,意外地说道。 “怎么不认识了?” 林谟冷笑连连,八荒塔,太初十六灵宝之十三,神界兽神的本命灵具,兽神虽属大地神王的管辖,但因为管理整个神界的神魔,在天界的地位仅在十二主神之下,他为人虽然粗犷,但心底良善,时常替自己属下的神魔们不公正的待遇打抱不平,但就是这么个老好人,却在第一次神魔大战的开始,就被自己心腹魔族给击杀了,八荒塔也因此下落不明。 现在再一次看这古塔,哪怕只是仿品,林谟却再一次感到无边的愤怒,如同哥哥一般照顾自己的下属,待那些些异类如同亲人般的兽神,竟死在了你们这帮白眼狼手中,林谟怎么也忘不了兽神死前那难以置信的表情,死不瞑目!你们不服天界的管辖,大可挑起战争,毕竟战争的导火索从来都是不断膨胀的欲望,但还请不要伤害那些对你好的异族,这是你对他,对自己最大的一次背叛。 “怕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吗?”杨振宁看着低下头的林谟,放声大笑起来,手掌挥动下,八只异兽“咔嚓咔嚓”地吞吃了天矛,旋即便把林谟团团围住,杨振宁狞笑着,慢慢地靠近林谟。 林谟低着头,手掌握的紧紧的,表皮上根根青筋暴起,他再次抬头,看向杨振宁的眼神已经变了,他的眼中仿佛带着刻骨的仇恨,林谟轻轻举起一根食指,口中的话语几乎是嘶吼出来的,阵阵白雾从他口中喷出。 “死!!!” 杨振宁本能地感觉不妙,他收起了猫逗耗子的心情,手掌一握,八只凶兽瞬间跳起,瞄准林谟的各个要害猛扑过去。 指尖轻舞,一条蓝色的细线在林谟的旋转跳跃,蓝线一开始并不规则,可在林谟的手指碰到线的开头时,一个完完整整的蓝色线圈便浮在了林谟的周围。 林谟双手猛地一合,空灵却带着死亡气息的话语从他口中徐徐吐出: “星辰·周断” 下一刻,八只看似不可一世的凶兽,连带蛮荒塔,以及杨振宁面带惊恐的头颅瞬间被光华斩断。 第八十八章,六首蛇王 周断产生的圆形斩击并没有中途消失,而是直直地打在了观众台上,不过林谟事先计算好了角度,纵然烟尘四起,却并没有人伤亡。 人们面带震惊地从地上缓缓爬起身来,看向擂台,雾一般的烟尘逐渐散去,伫立在场中央的,赫然是先前被绷带男追着打的林谟,他此刻阴沉着脸,看向旁边倒地不起的绷带人,先前不可一世的绷带男竟被一刀枭首,巨大的反差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周围的八只巨兽此刻也凶性不在,身上燃起的黑炎缓缓淡去,旋即也化为道道烟尘散去,蛮荒塔也应声而倒,碎裂的砖石一块块地砸在不远处的杨振宁尸体上,蛮荒塔的残骸毕竟是杨振宁的能力所化,慢慢散去后,留下的是一地的血肉模糊。 “啪!” 杨冰心中的悲苦几乎撞开她闭塞的胸膛,她紧攥的双手将座椅扶手的一角扒了下来,白程也有些复杂地看向那一地的尸骸,但眼中更多的还是是对杨冰的关心。 与他俩恰好相反,樱雪和墨涵都是死死地盯着擂台上,眉头渐渐蹙了起来,樱雪甚至无意识地把手搭在了腰间的太刀上,全身逐渐变得紧绷。 “站起来。”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已经陆陆续续准备离开的众人耳边回想,人们不由得一怔,只见擂台上,林谟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他手轻轻一甩,一道散发这星光似的的锁链凭空出现,砸在擂台上发出“卡啦卡啦”的声响。 “不要在我面前装蒜,那种小伎俩根本没用。”林谟的下巴微微抬起,眼中射出清冷的目光,“我今天目的就是彻底解决了你!你这种怪物留在这个时代,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女孩。” 林谟的眼中溢这冰冷的愤怒:“更别说你都已经下了手。” …… “咔咔咔。” 一阵阵骨头错位的声音在那一堆瓦砾中幽幽地传出,瘆人的噪音仿佛爬进人们的心脏处不停地撕咬,几乎所有人脸色巨变起来。 瓦砾中,杨振宁破碎的身体逐渐被拼接了起来,掉落的头颅也化为流状物爬了进去,但杨振宁的头颅并没有回到脖子上面,而是如同香囊一般挂在自身的胸前,双眼竟彻底失去了神采,而取而代之盘踞在脖颈上方的,赫然是六条粗如手臂的长蛇,仔细看还可以发现脖子后竟鼓起了一个褐色的小包,六个蛇头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令人恐惧的“嘶嘶”声不绝于耳。 刺鼻的腥味扑鼻而来,林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嘴角依然泛出了一丝冷笑。 “六首蛇王吗……不,应该说半步次神吗,在这个末法时代还真是罕见……” 观众席上,执行部的一众人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墨涵却是大喜,立刻掏出一个乌黑锃亮的对讲机,几乎是吼道:“目标出现,目标出现,所有人……!”可话还没有讲完,一道蓝光闪过,竟是一条锁链,直直地贯穿了墨涵的对讲机,只见林谟冷眼看向后者,沉声道:“我发信号来了吗?你想让更多人陪葬不成?!” 墨涵有些怨恨地看向林谟,但还是没说什么,毕竟先前自己已经有交代,一旦接到自己发出的信号,所以前线战斗人员立刻赶到自己的方位,现在大半的执行部人员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观众中隐藏的部员也纷纷站起了身,冷冷地看向擂台。 “杨振宁”……不,应该说是蛇妖看看墨涵,又看看林谟,六个蛇头皆是发怒地嘶吼起来,林谟眉头紧蹙着,心中也是忍不住破口大骂开来。 他很清楚,执行部很早以前就发现了杨振宁的异常,经调查后发现,杨振宁很可能被一种极其强大的灵魔寄生了,而能无声无息夺舍le.6强者的,也只有六阶灵魔乃至于更上位者的存在,也就是七阶次仙级神魔,而这种高位的灵魔,体内蕴含的灵核当然具有爆炸性的能量,如果加以利用,必定可以使执行部的灵装研究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有这种助力的推动,屹立于全世界的强者之巅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但……林谟冷眼看了看蓄势待发的执行部精英,心中不无嘲笑之意,你们以为自己是猎人,殊不知,自己却已经掉入了他人的囚笼。 蛇魔转头看向严阵以待的林谟,竟无视观众席上各个惊讶,他声音嘶哑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的?”六个蛇头同时发声,可怖的场景吓得场外一些女孩直接放声尖叫。 “好歹我也是个灵修。”林谟淡淡道,“你的野心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而且……” 林谟指了指蛇魔终于从口袋里掏出的双手,其上带着是一副黑色的手套,慢条斯理道:“看到这个,我也就差不多确信了。” “摘星?哈哈哈……!”蛇魔放声大笑起来,眼神愈法冰寒,“如果你是哪个隐世家族的子弟,那我还真是看走了眼,这么多年的清扫都没有把你给扫出来,竟还认得这上古灵宝!” 白程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蛇魔自然浑然不觉,抚摸着摘星,慢悠悠地说道:“太初十六灵宝之十六,摘星手套,原天空之神乌诺斯的灵具,在乌诺斯陨落后竟落入凡俗界的市场,我也是看中了这灵宝才附身在那个凡人身上的,这也是我在这个破时代进阶次神,成就长生的唯一可能。” 蛇魔说罢,打了个响指,下一秒,以摘星手套为中心,成百上千条白色的细线突兀地显出身形,每一根丝线都连接在场人员的心脏部位,伴随着各人心跳,丝线也有规律的跳动着,众人失色,墨涵也不由得大惊。 林谟看着蛇魔手上的摘星,感受着灵宝熟悉的温度和跳动,再看看蛇魔脸上的疯狂以及决绝,眼神终于是逐渐阴沉下来。 第八十九章,吞食 蛇王看了一眼林谟,随即伸出手,又是一个响指,根根微微跳动的白线瞬间消失,不,应该说是隐去了身形,但所有人现在都感觉到了心脏被一根无形的丝线所捆绑,想逃,却又害怕得几乎僵住,动弹不得。樱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她终于明白林谟先前所说得话是什么意思了,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红晕。 “灵气是世界的本源,但随着世界逐渐的老化,本源不可抑制的衰弱,致使天地灵气日益地衰弱,无论是灵魔还是修士,能够纳入周天的灵力也是越来越少,修炼变得更加艰难,成神之路越发渺茫……”林谟沉声道,眼中的戾气却是再也压不下去了,“所以你就打算通过天国杯,以全世界的最强的一众天嗣者,也就是灵修的下位替代的生命力来代替灵力,助你冲击次神的屏障,达到七阶次神魔的修为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沾染多少因果?!神虽然已经死了,但规则还在,你的下场会怎样你应该很清楚!” “你懂得可真不少。”蛇魔讶异地看了一眼林谟,“是的,你说得一点没错,我活了无尽岁月,从神末时代到末法时代,灵力的枯竭不可抑制,我也看过不少企图逆天改命的修士或灵魔,成与不成,下场都极为凄惨,但那又怎样?” 蛇魔眼中闪过一丝果决:“命都不在了,哪里还有机会闯出可能?我的寿命也快到尽头了,摆在我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更何况我已经获得了当年天空之神的灵宝,成功几率比之前人大了不知多少,至于因果……我去他娘的,待我成为这时代的主宰,神又能奈我何?!” 林谟沉默了一瞬,开口道:“你杀多少人,其实我从来没有在乎过,但……” 话音未落,蛇魔便已经动了,他占据了杨振宁的身体这么多年,早已将他的能力摸得一清二楚,此刻他故技重施,凝出一个虚影与林谟交谈,自身则移动到林谟背后,在一声嘶吼中,六个蛇身陡然变大,变长,如同六枚炮弹朝林谟肥射而去。 林谟却是看都不看,手指轻轻一扬,瞬间,原本安静缠绕在林谟手臂上的锁链竟分身出了无数条,在二人之间凝出了一堵“锁链墙”,六个蛇头狠狠地咬在了“墙壁”上,原先星光缭绕的锁链瞬间乌黑了一大片,碎裂在地上慢慢消融了,林谟转过头,看了看脸色阴沉了蛇魔,轻轻地,却不容置疑地说道: “但如果你的所作所为伤害了我珍视的人们……” “我保证你绝对会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那你就来试试啊!”蛇魔狂吼道,脸上满是戾气,其中一个蛇头猛地吐出一团毒液,林谟轻轻一闪便多了过去,嘴中还不忘揶揄道:“吐口水可不会淹死人~” 但下一秒林谟的脸色就变了,毒液打在他身后的地板,眨眼睛就蒸发的一干二净,旋即散发出阵阵绿色的烟雾, “毒气?”饶是林谟及时地躲避,裤脚依然在短时间内被腐蚀了个干净,林谟暗自心惊,不亏是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毒术运用的很是炉火纯青,蛇魔却阴恻恻地笑了笑,随即伸手,“啪”得一声打了个响指,毒气突然,突然剧烈地收缩起来,腐蚀性转化为了黏着性,林谟被一股大力给拉扯回了原地,他眉头紧蹙地回首一看,先前的毒气再次化为了胶装物,牢牢地吸附住自己的脚踝,阵阵刺痛感传遍他的全身。 摘星,虽然在太初十六灵宝中叨陪末座,但他的能力,在不同人的手中发挥的作用也不尽相同,他的能力,是完全控制感知范围内所有的灵力,这点,不论是在前世天空之神的手上还是在林谟手中,拥有最原初感知类天赋的他们可以激发出摘星的最大威力,但眼前的蛇魔显然做不到,可他依然完美控制住了自身的毒系灵力,明明只是一次简单的攻击,却可以轻轻松松地将毒液在“固液气”三种形态中任意转化,这让他本来就高超的毒系灵术变得更加可怕,再加上杨振宁身体拥有的具象能力,可以把想象中的物体暂时性地变为现实,可以说,这是林谟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大的敌人了,虽然是个缝合怪,但也是个究极缝合怪,很是棘手。 林谟眉头微蹙,可却突然感觉喉头一阵腥甜,他眼睛陡然瞪大,“哇”得一声吐出了一大滩鲜血,红色的血液落在地上,慢慢地变成了诡异的绿色,林谟脸色大变,空气中也被下了毒?什么时候,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 “别挣扎了,毒可是顺着你体表的毛孔进入体内的,为了不让你发觉,我从一开始就把毒掺合进了场内的灵力之中,你体内周天只要运转就在吸收这些毒灵力,积累了这么久,早就超过灵尊级别的致死量,说实话你还活着才是一个奇迹。”蛇魔嘲弄般地笑了笑,“你的存在让我不得不提前实施计划,原本打算决赛时,也就是天国杯的参赛者齐聚一堂的时候实行计划,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引出几个陈年的老怪物上钩……” “到那时在让自己的二重替身露出马脚被杀死,让意识到问题的执行部全员过来参观天国杯的决赛,这样就可以收货这个时代最补的饵食了吗。”林谟忍着剧痛,撕开了脚下的毒块,喃喃道。 “但现在不需要了。”蛇魔脸上露出一股残忍的微笑,低声道,“执行部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观看者虽然不是全员参赛者,但有你这个纯粹的灵尊级别的灵修,那些蚊子腿肉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心情好的话我说不定会放过你的小女友,但你……” 蛇魔的身形陡然变大,滚滚绿色,紫色的毒液从杨振宁脖子里喷涌而出,覆盖在那六首蛇身之上,蛇身慢慢地碰撞,原先的一丈身长,瞬间上涨到了十五丈之巨,紫黑发亮的蛇身散发着可怖的波动,十二颗翠绿的瞳仁肆意地转动着,那顶天立地的妖魔,给在场的所有人的兴中都蒙上的一层阴影。 蛇头转动,“嘶嘶”得声音不绝于耳,十二只散发着绿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谟,他大声嘶吼道: “但你,必须死!!!” 第九十章,中毒?! “千仞!”林谟一声大喝,手掌翻滚,道道亮白色的风痕飞射而出,打在蛇魔的毒躯之上,但毒躯仅仅撕裂了几个小口,很快便再次复原,林谟眉头紧皱,他的实力今非昔比,从前的千仞最多只能发出数十道风刃,现在则是真真正正达到了近千的数量,威能十分可怖,但打在蛇魔身上就像是挠痒痒,压根起不到丁点作用。 “别白费功夫了。”蛇魔嘲讽道,“我已经半步次仙,而你只不过是刚刚踏入灵尊之境,修为尚未稳固,怎么比得上我这个浸润在此境界千年之久的老头子,而且我同时兼有神器辅助,就是站着不动让你打又能怎样,你的胜算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话音未落,四道紫色的毒蟒如同鞭子一般狠狠地向林谟抽了过来,林谟有些费劲地一一躲过,蛇魔散发在空气中的毒灵力终究对他产生了影响,此刻他逐渐力不从心起来,他暗暗一咬舌尖,心道,必须速战速决! “银眸·箴言!”林谟一把抹开了黑色的美瞳,银白色的眼睛陡然显露出来,下一刻,蛇魔的毒躯上多了数根细小的锁链,锁链远没有星辰虬龙锁来得粗壮,却牢牢地锁着蛇魔巨大的躯体,脸色大变之下他一时竟有些动弹不得起来, 林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时机,箴言的效果就在于出其不意,一旦对方有了防备,想要再次捕捉就变得难上加难,他没有怠慢,右手食指放在左腰,摆出如同拔剑一般的动作,口中大喝道: “字斩·一式!”林谟手指如电一般射出,接连六发,都瞄准了蛇魔的眉心,灵魔的弱点便是灵核,且除去部分可以自由移动灵核位置的变异体,大部分都灵核都生长在眉心位置,林谟可不敢赌这六分之一的概率,当下忍着周身仿佛撕裂一般的剧痛,接连挥出了六道丝一般的斩风,字斩最开始是从霍依然的术式中偷师得来的,后来在文渊阁中找到了最为完整的空间典籍,林谟便再次加以完善,只要这招命中,林谟敢肯定蛇魔必死无疑! 但…… 下一刻,令人惊爆眼球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蛇魔,没有丝毫惊慌,在空间斩丝到来的一刹那,六个蛇躯却从七寸处断了开来,六条蛇魔的下半身兀自在杨振宁的脖子上张牙舞爪,上半身却瞬间匍匐在了地上,而空间丝线自然打了个空。 “分裂神通!” 林谟瞳孔猛地一缩,身后却再一次地传来鬼魅般的声音,“猜的没错,小子”,随后脖颈一阵剧痛,紫色的青筋爆突在脸上,而面前蓄势待发的六条蛇身,其中一条缓缓淡化,另外五条则一拥而上,刹那间淹没了林谟的身躯。 灵魔不仅拥有人类望尘莫及的肉体强度,更拥有神鬼莫测的神通天赋,而分裂的神通,虽然并不是特别强大,却可以完美突出灵魔肉体上的优势,分裂天赋能够自行断开肉体,且施术者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控制,如果时机把握准确,拥有这类天赋的灵魔甚至可以完全免疫类似樱雪的斩击类攻击,在众多神通中也算是毕竟棘手的一类,练至精深者甚至可以分裂成纳米级别的细小物质,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无往不利,虽然眼前的蛇妖显然没有达到这种境界,但也着实让林谟吃了个大亏。 “星辰·周断” 林谟吃痛地大吼这,蓝色华光暂时逼退了六个蛇头,蛇魔回到了自己的肉躯上,戏谑地看向林谟,后者则狼狈万分,周身十二个空洞流出滚滚黑色的鲜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涣散,颓势尽显。 台上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如果真按照林谟先前所说,在场所有人都命运皆绑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他如果输了,蛇魔将会吞噬掉每一个被他表记的人,众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部位,那里正被一根无形的细线紧紧地栓住,生与死都在那个妖怪的一念之间。 “部长,”门外一个个黑衣人鱼贯而入,身上皆穿着色泽各异的铠甲,其上淡淡光华流转,显然是执行部研发多年的灵装,其中一个为首的中年人沉声道,“人员就位,是否捕获目标。” 捕你个锤锤,墨涵心中大骂道,自从那通电话后,天国杯的赛场便与外界隔绝了,此刻他们的到来,无疑是给那个强到凡间无敌的蛇魔送上饵食,他们苦心研究出来的灵装,虽然曾经依靠人海战术消灭了一只刚踏入六阶境界的灵魔,但在与次神巨大的实力鸿沟下,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哦,这就是执行部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研发的灵装?”蛇魔看了看来着,森然地笑了笑,随即手指一点,那五色的灵装便被剥离出来,一众执行部成员还没搞清楚情况,一个个愣在了原地。 蛇魔打量着面前“克朗克朗”响的灵装,喃喃道:“正餐前先来点小菜也不错……”随即,张开180°的巨口,一把把所有的灵装吞吃了下去,听着蛇妖咀嚼的声音,众人脸色一阵发白,刚刚出现的一线希望眨眼睛就消失了,现在……貌似一切都结束了,可兀自半蹲在地上的林谟,哪怕毒素已将他的皮肤染成了深紫色,他的嘴角,却再次勾起了一抹熟悉的弧度。 …… “怎……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蛇妖,蛇妖……” “蛇妖竟然在融化?!他中毒了吗?” …… 人们的议论声很快穿到了蛇妖的耳中,它正沉浸在灵装中高纯度灵力带来的快感中,此刻眉头也是微微一皱,他有没有中毒,自己感受不出来啊,要你们这些卑贱的蝼蚁提醒,自己大概是在蜕变吧,执行部研发的东西还真不错,提纯后的灵力难得直接让他打破了次神境界的障壁吗?他满怀期待地睁开了眼睛,随即……脸色就再也没法保持平静了。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肉躯从尾部开始慢慢地腐蚀,在他愣神的一会儿功夫,一半的身躯已经化为了一摊脓水,他再也支持不住自己,颓然地倒在地上,六颗蛇首也渐渐受到了波及,可无论他怎么挣扎,怎么断开自己还未腐蚀的肉躯,却怎么也阻挡不了身体的崩溃。 这,这是怎么了?! 他惊恐得大叫,转头却看见林谟嘴角的一丝冷笑,他的口中还残留着后者的鲜血,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股冰凉的感觉从头到脚蔓延了全身。 第九十一章,疯狂 “你这混蛋……到底做了什么?!”蛇魔惊恐大叫道,在这个时代,它才是毒术的老祖,可现在,他不仅认不出眼前的所使用的是哪种毒,自己也几乎被这毒给消弭殆尽了,这让他怎么忍受! “毒之大道,万物皆可为毒。”林谟艰难地站起身来,慢慢道,“你一条不过千岁的小蛇,纵然天资聪颖,但连这条道的门槛都还没有摸到呢,被你这低水准的毒毒死岂不是个笑话。” “开什么玩笑……”蛇魔嘶吼着,狂暴地扭动着它巨大的蛇躯,但可怖的疼痛也让它的脑子略微活络开来些,它瞪大铜铃般的眼睛,咆哮道,“你……莫非……在刚才的那些灵装里,不,不可能,如果下的是如此猛烈的毒我是不可能察觉不到的……除非……” 蛇魔感到了丝丝凉意,他虚弱地抬起最中间的蛇首,颤巍巍地说道:“灵力……吗?” 林谟这回确实有些讶异了,他盯着蛇魔,道:“你确实天资极高,如果不是生在这个末法时代,你有资格进入神界也说不定。” “是的,正是灵力。” 林谟皱了皱眉,这招是利用不同种灵力的性质,按比例配合在一起的无毒生毒之法,他是从文渊阁带出来的最后一卷术法中习得的,大概是毒神早年使用的一些小伎俩,但在林谟现在这个还没有到达次神的境界圈子里倒是相当实用。 组合灵力的主要成分便是墨涵带来的这一队灵装,执行部后期的灵装制作基本都是他提供的方案,自己在成品类型的比例上做些微调并不困难,而今天带过来的一队灵装使用者也是林谟昨晚向墨涵建议的,后者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有个纯正灵修的建议总比他们这些外行瞎琢磨来得轻松,自然就答应了,这便使得林谟的“以毒攻毒”计划顺利进行,为了彻底抹杀这条大蛇,他特地加了十倍多的剂量,霸道无比,蛇魔没有第一时间化干净已经有些出乎意料了。 “你到底……到底是谁……?”蛇魔六个头颅融化的只剩一个了,此刻它张大了嘴巴,瞪着仅剩的一只黄铜大眼,有气无力地吼道。 “我叫林谟,除此以外我什么都不是。” 林谟淡淡开口道,走上前,白皙的手掌轻轻一招,那紧紧依附在杨振宁手掌上的黑色手套竟似迫不及待地飞了起来,一左一右,如量身定做般地套在了林谟的手上,霎时间,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以林谟为中心,波涛一般地朝像四周涌动,原本就已经皲裂的擂台直接碎裂开来,保护观众的屏障则出现了道道裂缝,须知这屏障是连洲际导弹都无法造成丁点伤痕,众人纷纷尖叫出声,唯有樱雪眉头微蹙,紧紧地盯着擂台上爆发出阵阵光华的林谟,蛇魔吓得眼珠子都鼓了出来,他显然认出了林谟,他想大声叫破林谟的真实身份,但它的嘴巴已经化没了,也就在片刻后,它便被激烈的能量潮汐给彻底淹没,化为了齑粉飘散开来。 “神·灵修,半步次神。”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林谟耳边回想,他苦笑着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恢复了三分之一的记忆后,他自然也听出了这不男不女的声音到底是谁,嗡鸣声并未停下,他只得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快了,很快就可以去见你了。” 但他的声音逐却渐发冷,似堕入了九层冰窖 “到那时,还请你好好解释清楚……” “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说罢,一把握住了自己耳朵前的什么,玻璃碎裂般的声音清晰可闻。 光华渐渐散去,墨涵,以及杨冰立刻将目光抬向了擂台上,只见林谟冷淡地看着化为齑粉的蛇魔,杨振宁原先拢拉的头颅在六颗蛇首消失后逐渐回到了原位,干瘪的皮肤逐渐饱满了起来,虽然并没有苏醒,但生机确实在恢复!杨冰眼中顿时漾起了泪花,当知道父亲这么多年都是被那恶魔操纵过来的,她真是又心疼又庆幸,现在只剩下满满的感动,墨涵则死死地盯着杨振宁手边的一颗六角型水晶般的物体,眼中闪过一抹疯狂。 下一秒,墨涵脚底掀起一阵空爆,地上留下了一个半人深的大坑,他自己则已经飞到了屏障之处,伸出泛着红光的拳头,狠狠地砸了上去,原先摇摇欲坠的屏障在瞬间如玻璃般碎裂起来,众人瞳孔不由得一缩,纵然林谟之能也不过勉强震碎了部分屏障,此时墨涵竟似毫不费力般打碎了它,显然事先隐藏了实力。 林谟冷冷地看着面露疯狂之色的墨涵,后者则几个瞬步来到了那晶核面前,他看着眼前光华流转的美丽晶体,仿佛流淌着无限的诱惑,他感受着次神级的强大能量,显得无比兴奋,也不管林谟冰冷的眼神,一把向晶核抓去,他的手掌泛着红光,可怖的劲风撕裂着一切,脚下的地表寸寸开裂,林谟眼睛一眯,一把抓过倒在一旁的杨振宁,静静地看着。 整个第四层已经接近全毁了,而墨涵就站在这一片破败的中央,眼睛通红,手握着星光闪耀的六阶灵核,兴奋地大笑着,灵核中仿佛蕴藏着宇宙,庞大的能量化为星海,在灵核中一浮一沉,流转着无穷的光辉,照耀着墨涵愈发狰狞的脸庞,他的笑声越来越显得怪异,从原先的欢快变成了野兽般的嘶吼,他的双眼也变得通红,林谟嘴角勾了勾,却毫不在意眼前的妖异景象,只是看着手边昏睡的杨振宁,后者虽然恢复了部分生命力,但却气若游丝,面容泛黑,一副大病不起的模样,林谟耸了耸肩,喃喃道:“啊~灵魂受伤,稍微有些棘手啊,这样下去后半辈子最多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啊!”星光已经彻底变得血红,灵核则化为流状物融入了墨涵体内,后者痛苦地嘶吼着,身体里两个灵魂激烈地碰撞,他的脖颈竟隐隐有分裂的迹象。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俗话说吃啥补啥……”林谟终于瞥了一眼逐步被蛇妖残魂吞噬的墨涵,淡淡道:“他霸占了你的身体这么多年,又以你的灵魂和血肉作为维系自己存在的养料……” “拿一点利息回来,不过分吧~” 第九十二章,执行部部长 “爸爸!”杨冰那么高冷的人也是忍不住地眼圈泛红,飞一般地扑向了微笑着的杨振宁,后者纵然满脸憔悴,宠溺和慈爱却如当年般分毫不减。 看着团圆的父女二人,白程总感觉有些变扭,虽然归根到底自己的仇人是那蛇魔,但让他立刻转性扑上去叫那个男人岳父还是有些难度的。 ……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 “这次还真是要多些林谟小兄弟了,多亏你我们才能父女团圆。”杨振宁转过头,对着林谟鞠躬道,后者则一手提着已经半残墨涵,一手抓着破碎的次神灵核,也是微笑还礼。他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手中拿的,已经不再是那半吊子的伪神灵核了,而是真真正正的次神灵核,那个蛇妖,在肉体消弭的情况下,只借助依附在灵核上的一缕残魂,顿悟突破了七阶障壁,使得自己的灵核上了一个阶层,杨振宁也正是借助了那道次神残魂才苏醒了过来。虽然蛇魔到底因境界不稳而导致灵核碎裂,不过是昙花一现般的进阶,但确实是末法时代从来没有过的壮举,就算是在神界尚存的年代都没有人能做到这一步,他是个天才,一个执着的天才,一个被生错时代的天才…… 至于被它的残魂献祭的某只黑皮,无视了就好,原本林谟以为蛇妖是打算将墨涵夺舍的,但前者却因为残魂太过于弱小甚至几乎没有神智无法夺舍,让林谟错失了一个将墨涵置于死地而后快的正当理由,这让他大感可惜,但墨涵的一身le.6的修为到底算是废了大半,现在就是白程都可以把他吊锤。 “谢我就不用了,”林谟摆摆手道(像甩垃圾一般把墨涵扔了出去,腾出来手),指着白程和杨冰,两人脸上顿时变得通红,“赶紧把这两人的婚礼给我办了,就当是报恩了。” “林……林谟!” “岳……岳父!” 两人异口……异声地说道,杨冰自然是盯着林谟略带娇羞道,白程则纯粹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杨振宁,不过……可能杨大社长这才注意到还有白程这么个人…… 一家有一家的儿女情长,林谟笑着看了嬉笑打闹的他们一眼,转身抓起墨涵,他的背影在黑暗中静悄悄地敛去。 林谟和杨振宁的这场决赛持续时间很长,从正午一直打到红日西斜,此刻已是傍晚,陀红色的夕阳点燃了天边的片片云彩,他们像烈酒一般地热情,哪怕瞬息即逝,依然将那最后的余晖以最灿烂的方式射入世人的眼眸。 林谟拖着个晕死过去的货色在走廊中走着,脸色不是很好,半晌过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一般,扭头怒道:“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装睡了行不,拖着你我不累啊!” “嘿嘿……”墨涵没有睁眼,但依然尬笑道,“先让我装一会儿吗,我的仇家那么多,实力又莫名其妙地暴跌,没你这棵保护伞我可能活不过两秒啊……” 林谟扶着额角道:“我还真巴不得你找个机会送你归西。” “您是认真的吗?”突然,樱雪的声音从前方的拐角口传了过来,林谟一挑眉,樱雪在和谁说话,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拐角口,透出半个脑袋看去,却是个很朴素的中年人,三十岁上下,梳着一个标准到没有一丝杂毛的三七分,一副社会人士的模样。 “嗯,是的,”大叔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要退出半决赛,决赛就由你们这对小情侣参加吧。” 林谟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个大叔好像是樱雪半决赛的对手,一直平平凡凡没什么亮眼的成绩,直到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闯进了半决赛才开始被人关注,该说他不显山不显水好呢,还是存在感实在太弱?到现在才被人们记起来。 “不,老大!”墨涵却是挣扎地脱离林谟的手掌,惊叫着向中年人跑去,“纵然七阶灵核夺取失败了,但你的实力绝对是世界最强的一批,借决赛为执行部扬名也好啊,为什么……” 林谟呆了一呆,他现在才想起来墨涵是执行部的副部长,他的头上应该还有一位头头才是,而那位传说中的执行部最强部长……就是面前这个社会人大叔?! 樱雪有些不满地看了林谟一眼,后者则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这是不可抗力。 “年轻人,谢谢你救了我们家的蠢才。”中年人……一脚踹晕了哭哭啼啼的墨涵,把他抗上了肩膀,才慢慢说道。 “让樱雪进决赛就是你们的报酬吗?”林谟笑了笑,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中年男子。 “算是吧,此外我们还想与你做个交易,前面一个不过是押金罢了。” 林谟摇了摇手中破碎的灵核,道:“虽然破损了,但次神级的灵核你们打算拿什么来换,你们执行部的东西我可看不上……” “我们负责清理你在这个时代一切痕迹”他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林谟也是一怔,他深深看了一眼面前有些模糊的中年人,静了一会儿,却也没再说话,只是一把把灵核抛给了后者,执行部部长也是二话没说便接了过去,刹那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林谟……”樱雪有些担心地看向林谟,忍不住说道。 “没事”林谟转过身捏住樱雪的手,灿烂一笑道,“能和我再约会一次吗?” 虽说是问句,樱雪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她也是轻轻一抿嘴,笑道:“好啊。” 随后如同他们第一次约会一般,拽着林谟的手,从百米高空一跃而下。 ……! 偶可没说要一模一样啊!!! 第九十三章,尾声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国际性天嗣者比赛,天国杯的决赛并不是在室内举行的,而是在重新修饰的古罗马角斗场进行,这场比赛的门票可谓是万金难求,甚至还有七大联邦的媒体大亨全程直播……但,林谟注定只能让数万乃至于全球的观众失望了。 黑暗中,他低着头,形单影只地收拾着半人大的背包,前方不过两米的距离便是人声鼎沸的天国杯决赛正场,他却感到阵阵寂寥,他缓缓地抬起头,试图看穿与他正对面的,那道涂抹了浓郁黑色的门内,片刻后他还是放弃了,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低下头,摘取手上黑色手套,他的右手食指的指根上,静静地躺着一枚蓝色的戒指,其上繁复的纹路看得人眼花缭乱,这是林谟从百慕大那座总祭坛上得到的,当时的它显得黯淡无光,现在却流转着一抹醉人的光晕,他紧紧盯着戒指,嘴角忍不住地抽动。 “作为离别的烟花……应该不错吧。” 他这么喃喃道,叹了一口气,此时,比赛的哨声已然吹响,他怔怔地看向场上那个靓丽的身影,像是想通了什么,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一把揽过了那半人大的背包背上…… “呦……吼,倒是比我想得重的多。”林谟笑了笑,看着出口处撒下的丝丝缕缕的阳光,一脚迈了出去。 “轰——” 林谟一登场便引发了轩然大波,他打败了次神级灵魔的事迹已经家喻户晓,人们普遍尊奉他为年轻一代的最强者,但实际上,老一辈的强者听到这个称号可能得羞愤致死,毕竟次神的实力已经超越这个时代,林谟在这个末法时代真真正正的罕有敌手。而相比之下,他的对手林樱雪则是这场比赛的一个大冷门,连天嗣等级都不明的她竟然一路闯入了决赛,这让不少人大跌眼镜,但这一役,却依然没什么人看好她……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林谟眼睛微眯,此时正值盛夏,樱雪的脸庞在这令空气都仿佛煮沸的热度中竟有些模糊不清起来,他不由得苦笑一声,伸出了手臂。 “哦哦哦……!”观众一阵兴奋,气氛从一开始就达到了高潮,人们迫不及待想看二人的对决……或者说对林樱雪的个人处刑…… …… 但林谟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林谟最后看了一眼樱雪,但总仿佛隔着一层纱一般地看不清,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心道,一点留念都不给我,这就是你的选择吗?林谟显然认为樱雪用了特殊的秘法遮盖了容颜,他不由得惨笑一声 这样……这样就好了…… “字斩?零十字” 下一刻,悬浮在空中的手臂猛地挥下,两道呈交叉状亮白色的裂痕在他的掌前浮现,伴随着强烈的劲风,整片角斗场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搅碎,瞬间分裂成了四瓣崩碎了开来,外围用于保护的三层屏障竟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如豆腐一般被切了开来,众人在地动山摇中一阵惊呼。 烟尘中,林谟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几个瞬步来到樱雪面前,不等后者做任何反应,一把夺下了她手中紧攥的太刀,一点晶莹在太刀离开樱雪手中的刹那,炸碎在锃亮的刀身上。 “再见……” 林谟轻轻道,随后便丢下满地的狼藉,腾空而立。 不远处,一位身着军装的少妇负手而立,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却是许久不见的林如烟,她抬首看向半空中那个有些落寞的身影,脸上闪过一丝柔和,口中不住地喃喃道,不知为何眼中竟有颗颗泪珠滚落而出。 “小寒子,你的努力……到底是没有白费啊……” 林谟悬浮在高空,四下扫视了一圈,他的视线并没有局限在这个混乱的会场中,却似看穿了整个世界,看到了当初的慕野中学,看到了那片茫茫的沙海,看到了竞技场,最后定格在了擂台中央的那个靓丽的身影,他微微勾起了嘴唇,拭干了眼角的泪滴,随后长啸一声,霎时间,那枚蓝色戒指光芒大盛,飞出了林谟的指尖,静静地悬浮在林谟的身前,林谟温暖地笑了笑,随后一把将戒指握在了手中,对着脚底猛地一摔! “吼———” 一阵巨吼从那如波涛一般的光华中传出,吼声之大震颤了虚空,道道波纹如箭一般飞射了出去,将沿路的云彩切割得粉碎。 光华逐渐膨胀起来,眨眼间竟已遮天蔽日,片刻后那庞然大物身上的光膜如同泡沫一般地破裂开来,巨大的光粒连缀成线,化为道道华光四下射去,蓝色的烟花炸裂开来,光圈下的生物也渐渐显出了身形,看到他露出了的深蓝色皮肤,众人一阵惊呼,虽然这种生物不会有人在现实中见过,但在场的同样没有一个人不认识。 阵阵大风将林谟黑色的衣角刮得“猎猎”作响,他眼中一片宁静,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只是自言自语道: “法则道·吞噬大道,鲲鹏!” 鲲鹏巨大的身影轻轻一抖,原先深蓝色的鱼身瞬间变化为了一只巨大的大鹏,雪白的羽毛没有一丝杂色,舒展的双翅遮天蔽日,下一刻,伴随着刺耳的音爆声,大鹏的身影,从原先的遮天蔽日,突兀地变为天上的一个小点,抟扶摇直上九重天,与它巨大的体型不同,鲲鹏的速度简直可怖如斯,才眨眼功夫就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他翅膀扇动产生的气流把众人吹得东倒西歪,所有人都震撼莫名。 “啊,他走了吗?” 观众台上,沙海中,族地中,白程,杨冰,叶阡陌,扶风,霍依然,简,兰斯洛特……皆是下意识地抬头,眼神一阵复杂,但最后大家皆是释然一笑,明知道不可能看得见,却依然张开双臂,对着那不断远去的身影挥手致意。 于我们而言他只是个过客吗? 不, 风过且留痕。 反观擂台上,瘫坐在地的“林樱雪”到底是憋不住,脸上的模糊逐渐散去,露出了一张……黝黑的脸?! 这货竟是墨涵?! 此刻墨涵吓得冷汗直流,缩在裙子里的双股也是禁不住地打颤,他偷瞄着台上看向自己似笑非笑的林如烟,口中不停地说道:“吓……吓死我了,靠这货竟然这么强得吗,早知道就不为那把刀答应那个老妖婆了,刀被抢了结果还险些把自己搞死……” 显然,墨涵扭曲了自己的存在感后模拟出了樱雪的样貌,但实力大跌的他没法做到像以前一般精准,这就是林谟感觉“樱雪”面容模糊的真相。 …… 这边是墨涵,那樱雪呢? “啊——!” 距离百慕大不远处,林谟收起鲲鹏,他立在海上,面前就是那道隔绝时间及空间的屏障,沉思过后露出一抹苦笑,这里倒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呢。 下一刻,他刚准备提脚进入,却感到背后一阵翻动……这一包的是什么?自然是从执行部打劫来得一整包灵石(零食)了,哪里还有什么活物,他下意识地回头,却被一双慢慢升起的樱粉色瞳孔死死地盯着,他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樱雪则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小蛮腰一扭,竟借助惯性滚进了那道屏障中! 第九十四章,意料之外 “樱……樱雪??!”林谟吓得都结巴了,“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俩一阵翻滚,此时已经瘫坐在了百慕大的草坪上,林谟看着不远处的透明屏障,瞳孔忍不住地一缩,失声道:“快回去,这里的时间与外界隔绝,一旦进来了就……” “就回不去那个时代了是吧。”樱雪眼睛微眯,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此刻她竟生生把林谟压在了身下,这暧昧的姿势让她也不禁羞红了脸。 “那你怎么还……”某木鱼脑袋显然没意识到什么,这让樱雪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下一刻,樱雪打断了林谟的喃喃自语,竟十分粗暴地吻了上去,林谟一时间瞪大了眼睛,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大脑仿佛是一团上下晃动的清酒,此刻也翻滚着密密麻麻的泡沫。 晚风拨弄着色泽渐深的海水,草地也荡出来“莎莎”得声响,最后一丝的夕阳逐渐淡去,黑暗给赤裸的他们蒙上一层朦胧,却并没有带来想象中的清凉。 林谟仿佛忘却了一切,忘记了仇恨,忘记了迷惘,甚至忘记了自己,只知道怀中那一个女孩,是在那个陌生的时代中真正深爱自己的人儿。 无色的夜中,黑黝黝的树林安静地观望着他们,虫鸣在这一刻也熄灭了下去……倒不是其他,可樱雪的愤怒,甚至可以说是暴怒很清晰地传递给了林谟。他的眼中虽是一片复杂,嘴角却止不住地往上翘,她选择了他,为了自己樱雪抛弃了一个时代,只能够跟随他在各个时代颠沛流离,这本来是林谟最不愿看到的情况,可实际发生后,他却只感到溢出般的温暖。 “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呢。” 林谟低下头,吻干了樱雪脸颊上缀着的泪珠,忍不住喃喃道。 “你说呢?”樱雪睁开一只眼,半分嘲弄半分温柔地看向林谟,她自然没有睡着,应该说她实在太兴奋了,以至于累到动弹不得了都没有丝毫睡意。 林谟半眯着眼看向怀中的可人儿,樱雪似想到了什么,脸蛋一瞬间变得通红,同时不忘一拳捣在林谟脸上。 “不许看!” “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吗~” “滚开!!!” 樱雪的拳头自然没什么威力,而她挤出了仅存的那么点力气,下一秒就软软地瘫了下去,林谟不顾前者的怒目而视,樱雪气得鼻尖通红,小脸羞答答地歪在一旁,月华初降,珍珠粉一般地点缀了樱雪的银发,与她那双晶莹透亮的瞳仁相得益彰,林谟不由得有些看痴了…… “……能麻烦你老人家把口水收一收吗,都滴到我领口上了……” “哦哦。” 林谟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眼睛瞪大问道:“对了,既然你从一开始就躲在包里,那竞技场上那人……” “是墨涵哟~”樱雪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 “唔……”林谟感到一阵恶寒,他离开那个时代最后一眼看到的风景居然是个女装大佬,而他全程竟对着一个男人感伤了半天?!想到这儿他就是一阵反胃,“难得我给你准备的离别烟花啊……” “没事,躲在包里勉强还能看到一点”樱雪有些心疼地安慰道,“只不过我答应给墨涵的这把“时零”到底还是被你拿回来了,这不是白白让那个大男人当了一次女装大佬吗。” “管他呢,我坚信女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无数次……”林谟戏谑着说道,可下一刻他的眼睛猛地睁大,“等等,你知道这把刀的名字?!” “嗯?”樱雪奇怪地看了林谟一眼,道,“这是我父亲留下来的刀,听他说是从一个开满彼岸花的竹海里拿来的,这应该是他自己取得名字吧。” “你父亲的名字?”林谟有些急切地问道,他的心跳在那一瞬间达到了二百。 “林寒。”樱雪道。 …… “原来……是这样啊……”林谟喃喃道,他的眼角留下两道清流,倒是把樱雪吓了一跳。 林寒,林谟从云长帆(某不正经的冥王)那里听过这个名字,就是这个男人从云长帆哪里拿走了时零,也就是时间之神的武器,云长帆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时间神魂的气息,虽然很淡,但他以为时间刚刚苏醒也就没怎么在意,而且因为时间的前世就很沉默寡言,低调到神界众人到了世界末日都不知道这名主神的性别是什么,所以当林寒见到云长帆后也是一句话都没说,云长帆就基本认定了他的真实身份,把时零交给了他,但……林寒并没有带走时零,反而将这件神族至宝留给了自己的女儿,这意味着什么呢? 灵具有灵,太初十六灵宝更是如此,每一件都打上了先代的灵魂烙印,先主不死灵具就不可能被他人掌控,林谟因为与“摘星”所处的时代不同对摘星的影响力不是特别强,所以蛇魔能够操纵些许他的威能,但时零就不一样了,假如时间就是林寒,他和自己的灵具所处得时代相同,那他就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宝具而独身前往别的时代寻找记忆,他们转世后并没有继承前世的修为,剩下的只有记忆,但灵具就不一样了,灵具中蕴含着部分前世的威能,神明的力量除去保命,在恢复自己的修为方面同样效果显著,像林谟在夺回“摘星”后就直接晋级成为了次神,所以抛弃灵具离开纯粹是傻“吡——”(消音)之举,那,会不会他根本就不是时间,只是得到了时间转世的血液一类的东西骗过了云长帆,拿走了时零呢? 想到这儿,他复杂地看了一眼樱雪,如果这位父亲是想得到这件宝贝,自然不可能把时零再留给自己的女儿,而且他本人也消失了十多年,那只剩下一种可能:林寒不知通过何种方法知道了女儿的身份,他不愿自己的孩子受这两世之苦,于是选择欺骗诸神,代替女儿拿走了神器后,独自一人踏入了魔三角,前往了其他时代…… 林谟只是经历一个时代,待了一年罢了,而这位父亲却已经如无根的浮萍般颠沛流离了十年之久,只为自己的女儿能快快乐乐地多当几年普通人。 第九十五章,神王奥洛斯 “不,这不可能!”还没有听完林谟的推测,樱雪就已经失声惊呼了出来,同时眼圈忍不住地泛红,“你说我是时间之神的转世,那我为什么没有像你一样觉醒前世的记忆?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父亲他……” 林谟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人有三魂七魄,天地人三魂是灵魂的本质,气魄则是那人记忆的载体,死后七魄消散,记忆丧失,而三魂则在冥府走上一遭后轮回转世,重返人间,他们前世的七魄被神王收集起来,为保持凝而不散的状态被分为了三份,放置在各个时代的十二神坛中,林谟先前也是在荒部落拿回了部分记忆,樱雪连传承都没有获得,没有穿越去其他的时代,她的记忆自然无法觉醒。 “樱雪,放开点吧,起码寒叔叔并没有逝去,他很可能迷失在了历史之中了,虽然希望渺茫,但总归是有机会找到的。”林谟安慰着像小女孩一般抽抽搭搭的樱雪,心里却暗自嘀咕道,樱雪对于父亲的事一无所知,八成是被林如烟刻意隐藏的,她不可能不知道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疯婆娘从一开始就知道百慕大的事情吗,怪不得在船上那么快就认出了林谟的身份。他俩夫妻一个留在二十一世纪照顾樱雪,另一个则欺瞒诸神,踏入历史的乱流,只为了樱雪这一世能像个普通女孩子度过幸福的一生吗?那自己这么做不还是把樱雪拉下了这趟浑水!想到这儿林谟不禁打了个寒颤,希望这辈子都别在碰上这对疯子般的夫妻了,有够吓人的。 “……所以,在一旁看戏看了这么久,你打不打算出来和我打个招呼呢。”林谟猛地转头,看着不远处的一团草丛,寒声道。 草丛先是一动不动,随后在林谟的眼神示威下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他摇摇晃晃的,从顶部开始裂开一道小缝,缝隙越来越大,最后一个金黄的小脑袋从中钻了出来,却是个白白嫩嫩的五岁孩童,林谟看到那个孩童一般地身影,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捂住嘴巴,最后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我的……哈,神王大人啊……你居然变得这么可爱……哈,不行我受不了了,哈哈哈……” 小孩顶着一头鹅黄的头发,发丝见隐隐有光点飘散,给他那如蛋清一般稚嫩细腻的脸庞上镀了一丝神性,但看他的眼神,却仿佛是在看一本岁月的沉淀下遗留的古书,有着浓重的沧桑之感,此刻他秀气的小脸上露出一丝不耐,老气横秋地挥了挥手,下一刻,与他样貌明显不搭的低沉男音从他缓缓口中吐出,竟和林谟最开始修炼是听到的“提示音”一模一样。 “少给我多嘴,为了封锁凡界和保住你们的七魄,我耗费的神力之巨是你们不可想象的,变成这副姿态实属无奈之举。”他一挑眉,接着说道,“但对付你们这些连次仙都没有到的小家伙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个孩童样貌的男子正是神界破灭之前的一界之主,神王奥洛斯,第三次神魔大战时被神魔派人暗算导致重伤,最后在神界破灭之际献祭己身封锁了神界与人界所有通道,并保留了十二主神的三魂转世,算是给神界留下了最后一丝火种与希望,但他本人也失去了神躯,只留下这么一束残魂游离在百慕大之上,守护者十二神坛的主神坛,也就是十二主神最后仅存的传承,说来好笑,自己的传承最后还是给了自己,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奥洛斯看了一眼樱雪,眼中平静,慢慢地说道:“走吧……” “就差你了……” 樱雪的眼泪慢慢地止住了,她死死地盯着奥洛斯,父亲失踪十年之久,她曾经一度为自己是没有爸爸的孩子感到黯然神伤,但她现在终于意识到父母到底有多爱自己,可樱雪并不后悔离开自己的母亲,除去她想和林谟在一起外,在各个时空寻找失踪的父亲变成了她不可推卸的责任,起码她自己是怎么认为的。 林寒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为的是自己有一个幸福的人生,但她到底还是认为,如果前世的因果必须由这一世来还清,那就让她自己承担吧,父母已经赠给了她美满的童年,没必要在浪费他们剩下的时光,责任终究得由自己来背,如果命运注定了她要下这座泥潭,父亲则已经为自己尽可能争取到了最大的休息时间, 而现在,梦醒了,该出发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缓缓站起了身,接过林谟递来的时零,朝向不远处的密林走去,幽深的林中兽吼不断,较之林谟上次显得更加危险,林谟眉头一皱,一脚迈了出去,却被奥洛斯轻轻拦住。 奥洛斯平静地看了林谟一眼,道:“这是她的试炼。” 不远处,金铁交加的巨大响声伴随着疯狂的兽吼不时地传出,林谟眼中焦急之意更盛,但在奥洛斯的注视下终究没有再做什么,而是一屁股坐在草坪上,闷闷地看向海面。 “林寒来过吗?”林谟突然问道。 奥洛斯嘴角扯了扯,却是很“自然”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所以你就把他流放了?”林谟眼中一冷,似有愠怒地问道。 奥洛斯斜眼看了林谟一眼道:“我最好奉劝你一句,你现在只是一个刚刚到达次仙领域的小蚂蚱,可没资格和我这个神王这么说话。” 林谟却继续说到:“他只是个凡人,欺骗云长帆的目的也可以理解为为了时间好,更何况他那点小伎俩你一眼就看破,就算仁慈一点又能怎样,让他们一家团聚又能怎样?你却依然选择将他流放在历史中,为什么?” 奥洛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谟,嘴角竟挂着一丝温和的微笑。 “难得……”林谟阴沉着脸道,“他也是你的棋子之一?” “你和以前没有一点变化呢,”奥洛斯却换了个话题,声音也由那不协调的低音变成了童声,“一样的善良,一样的机警,或许你将是这场复仇最大的变数……” 林谟耸了耸肩道:“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我对神魔的仇恨不比你少,这一世,我们或许已是不同的人,但仇恨的火焰依然在胸口处熊熊燃烧,我只希望在这一切结束后,你能把一切无辜的人和事都回复原样。”林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安娜姐,心口突然一阵绞痛。 “我会的……”依然是那童音,只是变得有些阴沉, “一切结束后,我们都将会重新开始……” 第九十六章,忘却,以及开始 魔三角,凡界中最接近神界的地带,在很早以前被设置下了十二神主坛后,它的周围便形成了一圈力场,力场的存在使百慕大与神界的性质趋于一致,也就是独立于历史之外,又与任何时间点相互联系,众人便是利用这一特性穿梭于历史之间,寻找自己被封锁的记忆。 类似于林谟这样的神明转世,在得到传承后会被空间屏障自动甄别,传送到有着封印自己七魄分神坛的时代,不然如果真的个要像没头的苍蝇般在无数条时间线乱找,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此外本宝宝把你们的七魄基本都保存在了末法时代哦么么哒。”奥洛斯萌萌地一笑,语速飞快地说道。 林谟面露鄙夷之色看向前者:“为了防止被神魔们注意到,以及更好地保存对吧。” “回答正确,林谟同学,加一分哦。”奥洛斯眨巴眨巴眼,自以为很可爱地说道。 林谟感到一阵逆呕感:“你正常一点行不,威严呢,身为神王的威严呢。” “神界都毁灭了还不允许我放飞自我,一天到晚绷着个脸皮很累的你知不知道,在后辈新人面前装装就行了,其他时间……本宝宝不做人了!” “就这一世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吧。”林谟拧着眉头,似难以接受昔日的上司是个有着满满少女心……正太心的胡子大叔。 “哦,对了。”奥洛斯似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邪笑说道:“你的第二段记忆和时间的第一段被我封印在同一个时代了,之后你俩可以结伴而行。” 林谟额角垂下一道道黑线:“刚才的……你看到了?” “嗯哪。”奥洛斯双手叉腰道,“全程高清现场直播,通通录进我的脑子了,想看回放吗,你真应该看看自己到底有多么猛……” “啪”林谟手起刀落,地面上顿时被劲风撕裂开一道沟壑,奥洛斯手忙脚乱地堪堪躲了过去,鼻涕都被他剧烈的动作给甩了出来。 “喂—~要不要这么狠啊……”奥洛斯心有余悸地喃喃道。 “类似于照相机的原理把画面凝在脑海里,时不时利用灵力把图像具象出来是吗,这么恶心的神术也只有你会用了,你常常在东林苑(约等于神界女澡堂)附近转悠就是为了这个吧。”林谟狠狠地咬牙道。 “我去!你是怎么知道的?!等等,别打屁股!”奥洛斯嚎叫道,这一幕恰好印在从林中出来的樱雪眼中,她腮帮上的肌肉不住地抖动,心中不由得说道,又崩了一个…… 站在海面上,林谟略有些心疼地看向樱雪,她从参加试炼到出来,时间也不过短短半天,原先雪白的衣裳此刻竟被鲜血浸湿,有灵魔的也有她自己的,混在一块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淌,落入湛蓝的海水中逐渐变淡,变散,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樱雪回头看了一眼林谟,笑了笑道:“没事儿,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是残留下来的血渍罢了。”她又歪头想了一下,随即伸出玉藕一般地手臂,在她的身上划了一下,白光闪动中,血水和黑斑如同粉末一般随风飘散,竟是变回那一身紧致的白裙。 看着林谟惊讶的表情,樱雪略带羞涩地一笑道:“还是说你喜欢这样的?” 林谟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讪讪道:“你穿哪样都好看……”话还没说完,就被樱雪一把掐住了脖子,后者眼中闪过一丝羞怒道:“怎么,看不见破碎裙子下的小那啥了很失望?!” 被一秒戳破心思的林谟吓得满脸是汗,刚想辩解些什么,却只见樱雪脸颊通红,似很不好意思地低声道:“你想看的话……直接和我说不就行了嘛……”说着,作势欲掀起裙摆,林谟表情瞬间变得无比专注,可下一秒,却突兀地听到一声“咳哼”得声音,虽然是孩童一般略有些可爱的声音,两人却同时吓了一跳,旋即眼神喷火地看向某个“粉雕玉琢”的老头子,只见后者淡定地拿虚化的手帕擦着鼻子,天真的小脸上不时地闪着大叔一般猥琐的表情,但他偏偏还假正经,慢条斯理地说道:“赶紧些走吧,你们浪费一秒钟的时间,我们就少上一分战胜神魔的希望,与其在这边打情骂俏,还不如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比如立刻繁衍后代什么的!” …… 随后持续将近一柱香的打屁股声音以及杀猪般的惨叫我们可以选择性地忽略。 “该走了吧……”奥洛斯鼻青脸肿得浮在水面,看向面前的两人几乎是带着一种深深的恐惧。 “走也不是不行。”樱雪道,“不过你能不能透露一下你把我们的记忆封锁在那个时代了?好歹有个心理准备。” “不行。”还没等奥洛斯说话,林谟却抢先道,“真正的旅行怎么能有目的地这么低俗的东西呢,未知的景色和充满了不确定性的未来是那么多吸引人,提前知道了不就失去那种趣味了吗?” 樱雪斜着眼看向林谟:“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还挺兴奋的?” “不过算了,”樱雪浅浅一笑道,“能陪着你,去哪儿也不算亏。” “我求求你们快走吧!!”奥洛斯捂着眼睛倒地哀嚎,“这狗粮够我一年份的了。” 林谟开怀笑了笑,随即拉起樱雪,一脚踏入了那道屏障中,最后一句话依稀飘荡在这逐渐寂静的海岛上。 “放心,就算现在和过去都是单身,未来的你一定会找到老婆的!” …… 很没有营养的一句话,奥洛斯的眼神却在他们消失的瞬间黯淡了下来,沉默半晌,他嘴角挂上了一丝怪异的微笑,声音却再次变回了那低沉的男音。 “确实呢……” “你……忘了就好……” 风起,风止,一切的一切再次重归平静。 第九十七章,盛唐! 这是一个盛世 但那五色的繁华,或许只是转移了人们若即若离的视线,避开了那不可视的丑陋与寂寥 —————— 边塞的风不像海上那般的柔和湿润,也不像城市那般的污浊不堪,它是如细小的刀片一般,带着对无垠荒凉的恶意,狠狠地剐在你所裸露的每一寸皮肤上。 林谟半跪在地上,双膝前段兀自流着鲜血,炽烈的红渗进黄褐色的沙土之间,将其糅合成最肮脏的模样,天空上的太阳被乌蒙蒙的云朵,但天气却极其闷热,偶尔吹来的一丝冷风却又凉薄过了头,让林谟汗流浃背的同时打上三四个寒噤,冷和热以最令人厌恶方式结合起来,恶心感一阵阵地从胸腔涌上喉头,林谟止不住地干呕了起来。 他和奥洛斯都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魔三角的空间屏障除了转换时间,改变的同时还有空间,一队人如果想同时转换到一个时代的同一地点,就必须使用灵力将几人联系起来,林谟和樱雪显然没有这么做,为此他们刚到这个时代就被生生分开了,这让林谟有一种好好的蜜月遇上了坠机事故的感觉。 林谟在世界游历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基本可以凭借当地的地貌判断所处的地理位置,这里约莫还是亚洲的内地,虽说是荒漠,但和当初的十二荒部落明显不同,这里的空气除了干燥的味道外,似乎总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这一缕气息很淡,不仔细去闻也是很难察觉到,但就是这丝丝缕缕的血腥气中,林谟竟仿佛闻到了冰冷的,滔天的杀意,那无边的怨恨经过岁月的沉淀,留下的是最原始的绝望。 这是哪儿?林谟有些迷茫地问自己。 “沙——沙——” 不远处,车辙碾压沙砾的声音渐渐靠近,林谟转过头,眼神略微有些空洞地看向那渐行渐近的马车,还不止一辆,一条长龙似得车队蜿蜒着靠近,竟是一条商队,林谟有些惊喜地站起了身,刚准备招手,却突然有些犹豫了起来,他人生地不熟的,一方面不懂他们的语言,另一方面也没有任何东西证明自己的身份,说他是穿越而来的,这反而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 但容不得他多想,林谟刚从沙地里爬起身来,最前面的一辆马车就已经开到了他的面前,坐在车厢前的是一名略有些贼眉鼠眼的老者,他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此刻看向衣衫褴褛的林谟,一抹轻蔑之色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林谟刚准备开口,前者却直接抄起马鞭,对着林谟的脸颊就是一抽,林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住鞭击,林谟的半只脚已经踏入次仙领域,就算单用肉体硬抗,凡人的攻击自然不会产生什么伤害,但林谟却感到了掌心微微的刺痛感,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讶。 但马车上的老头却是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林谟等了他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而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骂。 “@¥#……%;!” 林谟听得满脸黑线,这依然是中原话,但无论是十八世纪还是二十一世纪的中文都大相径庭,但林谟依然听清楚了一些,骂得难听程度就是只言片语也几乎使林谟暴怒起来。眼见马夫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力道之大掀起了阵阵劲风,林谟眼眸一挑,手上银光泛起,实在不行抢了这群家伙的物资自个跑路得了,他都抽得这么狠了应该算正当防卫吧。 但事情并没有如林谟想得一般发展,下一刻,一道犹如玉珠坠地般清灵的嗓音从车厢中传来,林谟自然没有听懂,但车夫扫射过来的鞭子顿时一僵,就这么直挺挺地停在半空中,这自然不符合科学规律,但也证实了林谟的想法,哪怕就是这个不起眼的马车夫,居然也是一名灵修!车夫犹豫了半晌,正准备有所反应,那道清灵的声音再一次地传了出来,只是这一次带上了威严以及不容置疑的态度,车夫立刻惶恐起来,丢下马鞭,低着头走近车厢,掀开红帘俯首低语起来,显得极其谦卑的与恭敬。 林谟眉头一拧,车夫很弱,只是一名不入流的灵修,最多也就能操纵零星的灵力对武器进行附着罢了,但车中那人,虽然有淡淡的灵力波动,林谟却感觉不出她的真实修为,他的眼睛瞟到了那黑色的端庄车身,后面的几十辆马车很是朴素,唯独这这一辆散发着阵阵寒气,黑金似的材料铸成的车上,若有若无地涂抹着似毫无规律的金线,宛如小孩子的涂鸦,但在林谟的眼中却散发着一种庄严以及神圣,仿佛这些金线浑然天成,是自然界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的白光慢慢地转变成了金色,竟在虚空中描摹了起来,四周的沙土枯树无风自动,落在凡人眼中说不出的神秘与奇诡。 车夫转身看向林谟,原先的不满在看得他的动作时下意识地变成了震惊,这可是长安城中御前的阵符大师亲笔刻绘的黎明阵法,普通人就是看上一眼就会眼眸发烫,眼中者可能飙出血泪从而失明,这个脏兮兮的混小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描摹大师级别的作品呢?小姐……竟看出了此人也是一名修仙者吗? 想到这,车夫也不敢怠慢,先前脸上的嫌恶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换上一副谄媚般的消融,半推半就地把迷迷糊糊的林谟迎进来车厢,林谟反应过来后,却只见一双美眸直挺挺地望着自己,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美眸的主人一袭白衣胜雪,她静静地端坐在一个小小的蒲团之上,端庄清丽的白皙脸颊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恰到好处的柔情以及和善的态度,不由自主地让人好感大增,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便是那腮红涂得太重了一些,显得有些过分的妩媚。 她笑着开口道:“——————————”(道友可是自北面来) “……?” “——————————”(朋友你的衣服确实见所未见,可是关外民族的传统服饰?) “……??” “——————————”(先生为何一直不开口,可是白芷有什么礼节不周的地方吗?) “……??!” 所以,您……到底在说什么? 第九十八章,白氏车队 车队渐行渐远,在沙海中留下的道道痕迹逐渐隐去,四周的景色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一旅商人已经驶了茫茫沙漠,绿色的靓影也逐日递增,林谟现在就是看见不起眼的杂草都会感到欢愉。 “边塞那鬼地方真不是现代人待得。”某个十七世纪来的小家伙忍不住暗骂道。 恰在此时,车厢的布帘被轻轻掀了开来,露出了老乔那张猥琐却又显得很是谄媚的脸,他显然听见了林谟的自言自语,老乔双手捧着一个托盘,其上呈摆了三四个精致的小碟子,其中的佳肴就是林谟的早餐了,只见他一边笑着,一边把一个个碟子小心翼翼地摆在林谟面前,接过林谟的话头说道。 “先生自是某个隐世家族的天骄子弟,过不惯沙漠走货这种艰苦生活也是正常。”言语很是恭敬,半眯的小眼睛轻蔑之色一闪而逝,林谟自然没有看漏,但他也没有说什么。这半个月的相处下来,他基本也可以和这个时代的人们进行正常的交流,从这个趋炎附势的老奴才口中,也算是知道了不少事儿,例如…… 现在是开元六年,换算下来也就是公元718年,中国唐朝时期。 林谟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极为震惊的,但几天下来也基本麻木了,他甚至有些庆幸没有从长安城上方凭空出现,不然那麻烦多得简直不可想象。 而他所在的这条商队,皆属长安城白家管辖,最前面车厢的那名清丽女子,便是那白家的长女,白芷,而按照老乔的说法,白家也是长安乃至于整个大唐的一流灵修世家,但因为家传功法以及周天的缘故,家中掌权的都是有资格修炼的女子,他家的男子因为没有办法修炼白家的灵术,基本成年后就要外嫁到不同的氏族(准确来讲是去那些名门望族入赘)来给予白家各方面的支持,林谟听到这个消息后险些没吓着,他不是没见过母系氏族,但在中国古代这个特别注重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这个白家确实是一朵极为特别的奇葩,而这一代的白家女子除了白芷,也就三两个平庸之辈,家主的宝座基本是白芷的囊中之物了,老乔说这话时也是一脸幸福,显然对自己能够追逐这样一位明主感到无比幸福。 “那白少主……修为应该很可观吧。”林谟温和地笑了笑,端起手边半凉的茶水喝了起来,同时挪了挪屁股,企图远离吐沫横飞的老乔。 但他显然说错话了,老乔听到后更显得兴奋起来,指天指地般地挥舞者臂膀道:“那是当然,小姐的实力在同龄人中自是佼佼者!在整个第三阶级完全可以排到前十!未来的成就不可估量……” “所以到底是什么等级?”林谟感觉有些不耐烦了,当然最重要的是老乔的口水几乎喷了他一脸。 “初入五境,怎么样,厉害吧。”老乔一脸洋洋自得地说道。 这会倒是轮到林谟惊讶了,他猜到了白芷的实力不会弱,但没想到竟已经进阶五步灵王,而且在同龄人中也只是勉强天才的行列,可这怎么可能?末法时代的灵力日益枯竭,修行不易,就算是从祖宗那里传承来了一身周天和修为,只依靠十几年就修至五境乃至于次神,在黄金时代也算是不错的成绩,怎么神界毁灭了一次,各个时代都变样了? 末法时代,严格来讲是从公元零年开始,这之前的两千年则是神灭时代,但那自然不是神明在那个时代都死了,只是因为人们信仰的崩塌,神明逐渐不愿意降临到凡间宣扬自身,而末法时代这种倾向就更加严重,公元零年向后的时代因为灵力的迅速枯竭,压根就没有神明敢降临凡界,因为在末法时代神力的流失会极其迅速而导致他们可能无法重回神界,没有人敢只为了一点信仰之力冒这个风险。而现在,许是他们十二神七魄被封印的缘故吧,林谟暗暗思索着,神明褪下的七魄同样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本身也算是个微小但却异常强力的聚灵阵,保存着自身稳定的同时还反哺了一个时代匮乏的灵力,这才造就了末法时代也有不少人才的特例。 “毕竟这个时代封印了两名神灵的七魄嘛,灵气强一些也在所难免。”林谟暗暗道。 “林公子在吗?”正思忖着,白芷好听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老乔顿时脸色一变,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林谟无奈地耸了耸肩,也是移步走出车厢,道:“白小姐,有什么事吗?” 白芷笑了笑,此刻车队已经行进到了中原地带,荒凉褪尽后显现出一片山清水秀出来,脚下软软的草地挠着白芷的衣裙,微风轻拂,她浅浅的一笑顿时让人心情舒畅起来,只见她轻启软嫩的双唇,娇滴滴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途径江南,暂时歇脚,想来林公子坐这么颠簸的马车应该有些累了,便自作主张请你下来歇歇脚,公子不会怪人家吧。” 大唐以胖为美,但并不是真的越胖越好,像那历史上著名的杨贵妃,体重其实也就一百二十斤,而且都是“胖”在男人天性里喜爱的部位,而眼前的少女则正好符合这个时代人们对于美人的定义,腰肢纤细却又不是丰腴,随风舞动时真不知道让人把眼睛往哪里放,因为放在哪里都仿佛是一种亵渎。 “哪里,白姑娘太客气了。”虽然初始映象因为老乔很是糟糕,但林谟对于眼前的少女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她脸上的浓重的腮红着实让他看得有些不舒服。 “那最好不过了。”白芷笑道,只是眼中的一抹忧色仿佛要溢出来似的,林谟见到后,奇怪地问了一句,白芷则像是就等他这句话一般,叹了口气道,“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可以抵达长安了,但这一条道上还有一座险关,听人说,那里最近冒出了数只实力强横的灵魔,虽说可以按照他们的作息时间强行入关,但难保出现意外啊。” 林谟奇怪地一挑眉,这件事倒是没有听老乔说过,想来有关白家一些机密的事情他还是有分寸的,但现在白芷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告诉他,用意……还真是耐人寻味呢…… 林谟嘴角微微一扯,神神叨叨地说道:“白小姐还请放心,我观你吉人自有天相,必不是短寿的命理,说不定有什么世外高人可以祝你化险为夷呢。” 这显然是一句玩笑话,白芷听到后却似天真般开心地笑了起来:“如此,就多谢公子吉言了。” 听着白芷软软糯糯的话语,林谟忍不住地骨头一酥,旁边老乔嫉妒到喷火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林谟却是视而不见,他背过身去,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第九十九章,符车 黑金色的马车内,阵阵檀香袅袅腾起,白芷换上一身深绿的长裙,细长的手指捻着一根金针,伴随着白皙手腕的转动,香灰被一丝一丝的拨开,一缕一缕的白雾也慢慢逸散开来,化为淡淡的异香充斥着整个车厢。 老乔半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一滴冷汗顺着他粗糙的脸颊飞快滚下,白芷瞟了他一眼,手指微一用力,金针轻轻地砸在了香炉的边缘,可那“当”得一声却使得老乔整个身子一阵痉挛。 “那个男孩,你这么看。”白芷看着老乔轻启双唇,清冷……不,冰冷的话语撕破了宁静的帷障,老乔身体一个哆嗦,赶紧回答道: “小姐……”他顿了一下,道,“依小人看来……可以利用。”老乔很讨厌林谟,这点毋庸置疑,但在白芷这个主子面前,他却只能做最为客观的评价,因为掺杂一点点私人的情感都是在给她的眼睛抹黑,不想触怒她引来极为凄惨的后果,最好还是顺着她的喜好来。 “哦~”白芷饶有兴致地说道,“可以……利用?你的意思是他的修为……?” “小人虽然看不不真切,但应该比小姐你强上一些……”老乔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挤出这句话,他的实力很弱,倒不是他的周天有多么残缺,他的周天是畸形的,原本应该位于丹田或者胸口的周天,他竟然长在了一只眼睛中,为此他的修为虽弱,但却可以看穿比他强很多的修士的修为,但和白芷一样,林谟也利用了一些方式掩盖自己的修为,老乔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最弱小的一阶修士,次仙前还勉强能看透,还是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现在对于林谟也只有一个大致的感觉。 “强上一些吗……?”白芷捏了捏白皙的下巴喃喃道,“但他年龄比我还小吧,给他时间和资源,说不定可以成为一条不错的鹰犬呢……” “小姐,那人说不定是那个隐世家族老怪物的子嗣,实力很可能是用珍贵的药物堆积上去的,不经考察实在难堪大用啊!”老乔一听急了,他在白芷的帐下位子本来就不高,在来一个自己特别讨厌的家伙坐到自己头上就实在难以忍受了。 阴风起,凉意至。 老乔刚开口,身上在一瞬间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将他整个人冻在了那里,白芷把玩着指尖的金针,在车厢中的一片寒冷中笑盈盈地说道:“你在……质疑我的眼光?”说吧,指尖一挑,捏着金针,缓慢地,刺向老乔的眼睛。 老乔的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但哪怕因为极度的恐惧,他拼命地想把眼球缩回,白芷嘴角一钩,扯了法术,老乔顿时跪倒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不过,也确实有考核一下的必要呢~”白芷把金针轻轻贴上自己柔嫩的双唇,笑盈盈地说道,“但起码不是现在。” 她掀开窗帘,看向窗外,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大道两旁的地势逐渐拔高,满眼的绿色逐渐变得凄清,远处深邃的幽谷似有阵阵兽吼不间断地传来。 蛇盘谷,到了。 但某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已经在车上宅了小半个星期,而且看他的架势甚至还打算宅到长安城,此刻,他的车厢中到处都一张一张似被小孩涂鸦般的宣纸,地上乱摆着的,油灯里烧着的,甚至夜壶里泡着的,全是他怎么多天来的心血,而其上竟全是对白芷那辆车上鎏金溢彩符阵的临摹,他的头发乱糟糟地像住了几窝的老母鸡一般,眼圈下一抹浓重的黑色显出了他的疲惫,但他的眼神却神采奕奕,像是一个被关了十年碰不到女人的老色p见到了埃及艳后全裸的躺在自家床上一般精神,他手中的毛笔已经被磨秃了三根,这几乎是整个车队最后的一根能给他的存货了,而在他画完最后一笔时,也是“啪”得一声,硬生生断成了两节。 但林谟的脸上却完全看不到沮丧,眼神反而愈发闪亮,他早就扔开了美瞳,一双银白色的眼眸炯炯有神,而他像一个懵懂的孩童一般,扔开了半截毛笔,颤巍巍地伸出右手,中指指尖上,一抹亮色呈小小的团状凝在那里,竟如同一滴金色的墨水,他一脸紧张加极端的兴奋看着指尖,下一刻,他的手指慢慢地向前滑动,一撇,一捺,一顿,一道道金色的符文在半空中逐渐的显现,林谟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往下落,手指也是抖动的厉害,但他依然咬着牙,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不断颤抖的右手,终于,在一阵金芒大放之后,一副与那黑金车厢上一模一样的符阵凭空而立,周围的灵力在林谟的感知中竟缓缓淡去了气息,竟真的隔绝了那一片空间的灵力波动! 林谟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三天……还是四天?的不眠不休,终于勉强还原了这一道符阵的功效,他并不是闲得无聊,从这符阵上林谟感受到了一种解释世界的可能,万物皆可为符,皆可为阵,以特定的规律呈现一种全新的力量,这一新发现让林谟兴奋不已。 与灵术纳灵力入体,在按照周天的规则悟出的术式有着本质差别,符阵是完完本本地按照世界的规则构建出来阵法,这样听起来差别可能不大,换个说法就完全不同,灵术中的大部分都是从自身中领悟出来的,除非周天完全一致,模仿他人的招数就变得十分困难,不是不可以,但浪费实在太多,而且威力也有限,而符阵则是以天地这一个大世界为模板来进行构造,前人,他人的智慧可以学习和模仿,这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功法,神术,与灵术不同,但亦有自身的奇妙与强大,林谟一想到这个全新的领域就兴奋的发抖,符阵的美丽与强大更是让他着迷…… “轰隆隆…………” 什么情况,外面是拆迁吗这么吵,林谟骂骂咧咧地打开了窗户,却看见…… 一个巨大的蛇头正死死地盯着窗内,硕大的吻部边,一条粗大的血线混着它青绿色的口水缓缓往下淌着。 第一百章,蛇盘谷 …… “初入五境的灵魔吗,和白芷差不多呢……”林谟淡定乃至淡漠地看了那如小山一般地大蛇,无比嫌弃地扇了扇鼻前那铺天盖地般的腥气,他如今已经是无限接近次神级别的灵修,这种级别的灵魔实在不太够看,他随意地在空中挥了挥手,把那道隔绝修为波动的符阵收进了袖口。 下一刻,庞大到窒息的威压如山呼海啸般冲向了那条大蛇,后者瞬间脸色狂变,他疯狂地扭动着巨大的蛇躯,企图立刻逃离这个原本在它看来都不够一口的朴素车厢,但却在威压触碰到它的身体的一刹那直挺挺地僵住了,而就在林谟彻底把窗帘合上的瞬间,他整个身体竟如同燃尽的烟灰般寸寸散开,化为细碎的尘埃,彻底泯灭在了林谟一视之威下。 神魂俱灭! —————— “少主!好像有一条蛇王潜到车队后方去了!”老乔正奋力地挣开一群蛇子蛇孙的纠缠,他实力低微,在这种等级的大战中实在派不上什么用场,只能焦急地干瞪眼,突然间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对着半空中激战的白芷大声吼道。 “不是所有的兵力和物资都转移到车队前面了吗?那里还有什么?”白芷大声回道,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摊上了大麻烦,就是长安的那些个老家伙都没有想到,占据这蛇盘谷的蛇妖中居然诞生出来一条无线接近六阶灵尊的半蛟,这在长安都算得上是各个大家族的客卿级别的修为了,而且灵魔能够碾压同境界的所有灵修在修士界是常识,若不是她身怀家族赐予的一件灵宝级别的战甲,她压根就撑不过三个回合。 “林谟那个小子还在后车!”老乔有些幸灾乐祸地喊到。 白芷愣了一下,扭头对着一片空旷沉声道:“甲!” “在。”伴着一道黑烟,一个身着黑袍的年轻人突兀地出现。 “你去后方看看,如果他死了得话就不用管了,还活着的话就告诉他,还想摸鱼的话今天一个都走不了!”白芷脸上露出一抹狠色,事到如今她也没心情在装下去了,他再不出份力大家都得死在这儿! “是!” 甲是白芷的死士,从小就如同影子一般跟在白芷,但哪怕就是白芷,不叫他的话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躲藏在哪里,白芷特地把他叫出来居然只是为了找个人,他不由得觉得有些烦闷,但他依然不得不重视,毕竟那里潜伏了一条五阶蛇王,单独对上它的话自己也很难应付过来,更何况一个来路不明的混小子,他基本已经给林谟判了死刑,所以甲只就打算远远地看上一眼,看到林谟的尸体被那条蛇王嚼得血肉模糊后就走。 然后……他目睹了先前的一幕…… “一个眼神……,泯灭了五阶蛇王……?”死侍讲究的摒弃感情,但甲此刻却被潮水般的恐惧击垮,他的下颚止不住地打颤,冷汗如浆般打湿了他黑色的罩衫,他嗫嚅地挤出两个他自己都难以相信的词语。 “次……仙……” “眼力倒是不错,加一分哦!”如鬼魅般的声音从甲的后方传来,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大寒噤,颤巍巍地转过头,却被林谟一把掐住了脖子。 “唔唔……” 甲的眼睛爆突,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身为进阶五境的天才,隐匿术更是从小修行,居然在一瞬间就被他人发现,甚至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制服了,这……这家伙到底是谁? “哦——半蛟。”林谟捏着下巴看向不远处的前线,口中喃喃道,“话说今年是蛇年吗?我怎么老是遇上等级这么高的蛇妖……” “前辈,今年是牛年……” “闭嘴,劳资和你同岁,不要把我叫老了!” “是是是……”甲哭丧着脸说道,和自己同岁?十七岁的次神?你都能和进入第一阶梯的那群老家伙比了,难道我得叫你兄弟?饶了我吧! 林谟不耐烦地看了看不远处的战况,整个车队中进阶五阶的修士包括白芷在内也一共也就只有三人,而且全部都在和半蛟纠缠,白芷的衣服已经碎成了一片一片的,雪白的肌肤大半都裸露在了空气中,但除了林谟外也没什么人有那闲情逸致欣赏了,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啊,死掉了。” 一名五境老者被蛟龙的尾鞭扫中,整个身体顿时爆浆般碎裂开来,眼看是活不成了,而他的压力瞬间分给了另外两人,眼见攻势即将崩溃,他们两人必定丧生在蛟龙的这一击下! “前辈……不大哥!救救少主!求求你了,救救少主!”甲一把抱住了林谟慢慢伸出的手臂,对着他就是一阵痛哭流涕,死侍的尊严被他丢得一干二净,林谟无奈地看着这个傻冒,道:“我这不准备救他们吗,不过咋两一会儿得统一口径……喂!快把你的脸拿滚!!鼻涕沾在我袖子上了啊!!” 指尖一点蓝光缓缓放大,最后如同一颗蓝色的小太阳熠熠生辉,下一刻,林谟脸色一肃,指尖一扫,在他面前划开了一道细细的蓝线,蓝线恰好覆盖了他所有的视野,他深吸一口气,做拈花状,轻轻弹在了细线之上…… “蓝色,天际线!” 下一刻,那道丝线已经消失,不是往前飞驰,而是在甲的感知中完完全全的消失了,他正兀自震惊发生了什么,却只见,那条半蛟,连同整个蛇盘谷都生生停顿了一下,随后皆是瞬间断裂成了两节,沿着那光华无比的横切面缓缓地滑落,而那条蛟龙的血管好似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半晌后才在他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哀鸣声中,爆发到漫天的紫血混着滚滚碎石掉了下来,落在那光秃秃的大地上,震起一片雷鸣。 第一百零一章,白家 “林公子,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刚刚出来蛇盘谷,众人便在附近的小溪边搭了一个简易的亭子,数十号人将林谟团团围住,后者脸上顿时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请问……发生什么了吗?”林谟故意怯生生地问道。 “我们只是想知道,那道可怖的灵术,是谁施展的?”白芷褪下了简装,再次换上那身柔顺的长裙,她先前展示出来的凌厉仿佛不存在一般,大家闺秀的气质一览无余。 “我不清楚啊。”林谟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身为两世的老妖怪,这点演技还是有的,不然当初怎么可能从东林苑里活着出来!(跑题了~),“我不敌那蛇王,被他一口吞了进去,但随后蛇王突然的就灰飞烟灭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看,我身上这些全是蛇妖的口涎……”说着还抖了抖自己身上一滩滩绿色的污渍,蛇妖口水被溅得到处都是的。 白芷皱了皱眉,他的说辞并没有太大的漏洞,起码当初在车队后排的也只有他一个,发生了什么完全都是他一张嘴说出来的,她思索了半晌,随后郑重其事地看向林谟道:“林兄,我们也算是朋友吧。” “当然。”林谟不假思索地答到,但这句话只有一半真心,他被白芷救了是事实,该报答的时候他是会报答的,像这次的蛇盘谷事件他就出手得毫不迟疑,但这么几天相处下来,他很早就意识到这个女人绝不止表面的那么傻白甜,和这么危险的女人当朋友?呵,早晚有一天得被她卖了还得帮着她数钱。 “那么请问,你的修为?”她突兀地问道,亭中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很显然,这是一个过界的问题,他们认识也不过才两三个星期,交情很浅,她这么问就好比让你把底牌掀两张给她看看。 林谟柔和一笑,冲散众人间愈发冰冷的氛围,他缩在袖口中紧握符阵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些,淡淡开口道:“五境中阶,怎么了吗?” 白芷一惊,感受到林谟散发出来的五境级别的波动,随即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问道:“可先前那头蛇妖也不过刚刚进入五境,怎么林兄那么轻松就被它吞了呢?” “欸……”林谟长叹一口气,灰白之色浮上脸颊,“同境之中的灵魔远强于人族,白小姐不知道吗,更何况我的家族专注于灵术的研究,实战上确实有些不擅长……咳……咳……” 白芷故作大惊失色:“林兄先前莫非受了伤?” “还好,还好,只是那蛇王的余毒罢了,休息一下就好。” “来人,还不快带林兄去休息!”白芷一挥手,身边两位侍女立刻站起,小心翼翼地扶着“虚弱”的林谟,往车队的后方去了。 白芷神色肃然,也慢慢回到了自己的黑金车厢,遣走了所以的仆从,她对着车厢的角落轻轻说了一个字:“甲。” “在!”甲萧索的身影顿时出现,他把整个人埋在阴影里,好让白芷看不见他的脸色。 白芷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她慢慢问道:“他所说的是否属实?” 甲心中一紧,他顿了半晌,才表情难看地答道:“确实属实,与属下所看到的大体一致。” 白芷没有注意到甲的异样,她揉着眉心叹道:“这样……才更加麻烦啊……” “怎么了,小姐?”甲疑道。 “我现在也基本确定老乔的推测应该大差不差了,他确实可能是莫个隐世家族走出来的公子,年纪轻轻的五阶灵王中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藏拙,但那条蛇王应该不是他消灭的,大概率是尾随在他身后的长辈,林谟身为他们家族的入世之子,自然得派高手护其周全……”白芷喃喃道。 甲强忍着把白芷臭骂一顿的冲动,提醒道:“如果小姐都无法察觉来人的踪迹,那大概已经是次仙级别的强者了吧,而有次神坐镇的家族在暗部都有记录在案的……” 白芷随口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多个次仙级别的家族又能怎样,他大概是被家族中的空间术士传送出来入世之人,但传送出现了错误,竟然把他传送到了边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救了他们的族子,说不定还能拉上他们一块儿踏那趟浑水……” 甲表面十分淡定,内心已经骂翻了天,我去,大小姐你这脑补能力可以啊!我只想提醒你怀疑林谟本人,他自己就是一个次仙啊!家族什么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啊! “而且……”白芷眼神一肃,嘴角勾起一个邪笑,甲也是一阵愕然,“就算他有个“林家”做靠垫又如何,比背后的势力,我还从没怕过谁……” “既然他已经趟了这条浑水,我就有无数的方法把他溺死在任意一个时刻……” “啊——切!” 林谟揉了揉泛红的鼻子,喃喃道,谁又想我了,最近被别人惦记的次数有点多啊…… 再一次确认周围没人了之后,他轻手轻脚关上的门窗,小心翼翼地从袖口“掏”出那道金色的符阵,用掏字或许不是太准确,毕竟那道符阵是纯粹的能量体形式,并不具备实体。他看着那道逐渐黯淡的符阵,嘴角微微一扯,虽然完全是由自己悟出来的阵法,但听老乔等人谈论,长安中应该也有一些精于此道的符阵师,对于刚起步的林谟来说,他们无疑是最好的老师, “看来这一次的旅行,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啊!”林谟毫无形象地躺倒在地,手指随意地摆划了两下,面前的金色符阵顿时碎裂开来,毕竟没有载体的话,这种符阵很容易就会散去,引阵入符这类高级技巧他还不会呢。 可下一刻,异变陡生,金色的灵力竟然凝而不散,此刻却化为了七个微小的,勾玉状的物体,在林谟震惊的眼神中,如离弦之箭般冲进了一双银眸之中! 第一百零二章,白家族老 夜渐深 圆月当空,披一身素裹银装,揉得那漫天残星洒下,朦朦胧胧的,银芒却与城中几乎满溢而出的红光交相辉映,把整个夜晚照得灯火通明,再没有一丝倦色。 红墙白瓦,镂花亭阁,一盏盏通红的纸灯点缀其中,青色的石板砖上人头攒动,小孩闪耀着活泼天真,青年展示出风流韵味,老人则呈现一派安知天命的满足样态,满城炽烈的繁华卷携着无形的火树银花,好一个滚烫的城邦,好一个万国来朝的大唐盛世! “整个长安竟宛如一个巾帼女子。”刚如城门,看着满街的繁华,林谟不由得心生感慨。 “林兄为什么这么想呢?”白芷和林谟同坐在黑金车厢前,笑盈盈地问道。 “城外的护墙高大威武,耸入云端,如雄狮一般睥睨四方,又如金甲护住全身,霸气侧漏,而那铁甲所护之下,竟是这般如花魁那样艳丽四射的长安,虽并不曾穿金戴银,亦是粉雕玉琢,清秀可人,不恰似一巾帼女子伫立于沙场之上?”林谟来了一顿自认为很有理的解说,哪怕他今天才是第一次看到长安城,却见白芷低头沉默不语,林谟一惊,赶忙接道,“这话……应该没有触犯唐律之类的吧……”笑话,林谟还不想刚来长安第一天就被人当囚犯绑了。 “不不,林公子多虑了。”白芷改变了称呼,她轻轻地把手搁放在窗棂上,倚着下巴,竟似有些慵懒的样子道,“只是从来没人这么形容过长安罢了,我有些出神,不过……” 她回眸一笑,在一片灯火阑珊中,轻轻说道:“……我倒是很喜欢这个比喻呢……” 周围的灯光仿佛一瞬间黯淡了一下,白芷那吹弹可破的脸颊上,一道阴影遮住了她半张可人的小脸,林谟转过头去,莫名的心中一凌。 这里是长安,光明与繁荣的聚集地,但有光明的地方,黑暗,往往却更加容易滋生。 小巷中,前些天下雨留下的水塘还没有完全干涸,此刻这些沉寂的死水再一次地活跃了起来,数十道黑影箭一般地飞掠过这条毫无人烟的小巷,他们的脚尖轻轻点在水面上,却只荡起了数道涟漪,两个呼吸过后,稍稍热闹了一些的巷子再次归于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那方小小的水塘,它微弱的颤动留下些许他们的足迹。 “……” “白芷……你家是皇宫吗?” 眼前的宅邸红瓦白墙,屋顶采用飞鸟檐的样式,由上至下依次摆放着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狎鱼、獬豸、斗牛、行什十只脊兽,红瓦边缘似乎有一圈金色的鎏金,墙壁上五彩的壁画亦也活灵活现,六层的阁楼占地不大,却也依山傍水,遍布翠色青苔的小山和那一碧如洗的小湖倒也相得益彰,看得久了,整栋楼阁也是愈发显得灵气动人。 只是不知为什么,一股股极淡,寻常修士完全不可能察觉的黑气竟丝丝缕缕地从庭院深处飘来,其中蕴藏的气息竟让林谟感到阵阵胆寒。 “还好吧,”白芷浅浅一笑,她没有在意林谟的异状,但言语下的丝丝傲意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其实这只是我家的一部分,三伯他们的楼群还要在后面呢。” “这一整个小区都是你家?!”林谟讶道。 “小区是什么东西?”白芷歪着头想了想,“不过这半个西区确实都是我们白家的。” “小芷!你终于回来了!”突然,一个略微有些尖的嗓音,从几里地外远远地就传了过来,林谟听着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见一名衣饰华丽到恶心的中年妇男款着腰走了过来,白芷脸色一变,但和顺的笑容很快就爬回了她的脸上,她待男子(?)走到跟前,便笑着道: “三姨,好久不见了。” 被称作三姨的……男人酸溜溜地说道:“还好你到底是赶上了呢,再晚一天你这少族长的位子就可以给我家灵灵儿试着坐坐了,还是要恭喜你啊。” 饶是白芷脾气再好也止不住地眉头微蹙,她抿着嘴角道:“五妹妹天资聪颖,我也只不过是早生了几日,占了点便宜罢了,大伙都是一家人。” 三姨上上下下打量了白芷一眼,终于发现了侧着身待在一旁的林谟,他奇道:“这位是……” “这位是林公子。” 他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起来,慢慢道:“你勾搭的男人?” 他鼻孔猛地出了一口气:“小芷是不是想提前接手家族啊,怎么在外面找了个野男人回来。” “什么意思?”林谟奇道,白芷低声解释道:“白家的族长更替是在少族长婚娶之际一同确认的,一般得到二十岁,在大唐算是晚婚。” 她接着赔笑道:“三姨,林公子可不是什么野男人,我们还是进去说吧,几位长老可能已经等不及了。”她两条眉毛抖动的厉害,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三姨听到长老二字也是一个哆嗦,随即也不多语,带着二人缓缓往中堂走去,沿路的景色竟随着脚步的移动而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意境来,林谟忍不住再次感叹这个家族的强盛。 “胡闹!” 林谟并没有进入中堂,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自己也不好随便掺合,但中堂里那道炸裂般的声音着实把他吓了一跳,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女人发出的如此中气十足的声音。 “三长老,事情并不是……”白芷解释道。 中堂之上,从尊到卑坐着六位长老,排行老三的女人听完三姨添油加醋的话后,便猛地一排扶手,身下的黄梨木椅子应声而碎。 “值此重要的选拔期间在外勾搭男人,成何体统!” 其他几位长老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谈笑风生般地对三长老道: “老三,你也别那么激动,事情等芷儿说清楚了在开骂也不为过。” “是啊,别太急了,急了也没什么用啊。” “就是就是……” 显然对老三这一对夫妇吃相之难看习以为常了。 族长笑着捏着自己的白须(为什么女人会有胡须?!),对白芷道: “你且慢慢说来……” 可话音未落,正门外竟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如雷一般把中堂震了三震。 “白芷!你个贱女人给我出来。” 第一百零三章,雷修阳 众人脸色均是一变,这声吼叫如雷一般震天动地,原本平静的湖面竟被震出来道道波纹,正在池边闲来无事逗弄浮彩色鲤鱼的林谟陡然吓了一跳,池中微微探出头的彩鲤也是迅速潜回了湖底,这让林谟气不打一出来,迅速转身奔向了白家大门。 还没靠近,几股强大到骇人的气息从门口那黑压压的人群中散发了出来,林谟眉头一蹙,他可能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的灵修,白芷自然是白家这一代实力的顶点,而为首的那一众老者实力却更是强悍,其中四人显然已经踏入了第六境界初,中阶,另外三人更是真真正正的灵尊高阶强者! 只是……为什么女人会有胡子? 林谟震惊之余还是忍不住又吐了个槽。 大长老面色肃然,看着面前的一众黑衣人,嘴角强行挤出一丝微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几个是哪家的小辈……” “闭嘴!老娘们!”为首的一人怒声喝到,他一把扯掉自己的头套,露出一张热血系帅哥的脸庞出来,只是眼角下一圈淡淡的阴影略微破坏了他的整体形象,使得他莫名流淌些冷冽的气质来。 来人显然没有隐藏自己身份的打算,但他的脸一旦显现,竟瞬间在白家年轻一代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雷修阳!” “雷家的那个废物少主?被我们家小姐一纸休书寄到浩然府上解除婚约的那个废柴小子?” “他不是连二阶的境界都不稳定吗,如果不是雷家倾力培养他可能连这种修为都做不到。” “现在……他小子来报仇了?谁给他的胆子?” …… 白家大门内,一众年轻弟子议论纷纷,白芷脸色越听越是阴沉,林谟则……极度,蛋疼! 他脸上宛如便溺一般的表情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他现在的心理活动不可谓不激烈,神马情况?这教科书式的废柴退婚流是闹哪样啊?!这剧情都推进到了堵门的剧情了吗?那接下来该不会…… 林谟很不幸地言中了,雷修阳脸色阴沉了下来,随后他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伴随着他一道雷光的炸裂,周遭的空气都发出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众人,就是那七位长老都是脸色一变,雷修阳浓重的眉毛紧紧地蹙着,他释放着爆炸般雷光的右手向后用力一甩,那道攻击自然没有打在他身后的雷家子弟身上,而是伴随着一声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声音,他身边的空间竟被这一击打出了道道裂缝,如蛛网一般慢慢扩大,周围的天地灵力瞬间暴走,剧烈的罡风吹倒了大半的白家子弟。 “初步接触雷霆大道?”林谟眼角一抬,道是次仙级别的修士才能感应到的法则,雷修阳已经能够引出部分雷道之力,也就是说最少也有…… “高阶灵尊,甚至半步次仙吗?”白芷摇了咬自己的嘴唇,显得有些不甘,后面的一众长老以及弟子则瞬间脸色大变,这……这个已经半废的小子,是怎么…… 林谟看到这从二十一世纪“学习”来的熟悉场景,无奈地叹了口气,莫欺少年穷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不过……林谟没有任何表情地看向白芷,后者竟还以一个温和的微笑,他暗暗心惊,白芷虽有不甘,却没有一点畏惧与后悔,甚至后面一众的白家子弟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冷冷地看向雷修阳。 “林公子。” 白芷好听的声音柔柔地传了过来,林谟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颤巍巍地转过头,却只见一道白影一闪,他的嘴被一抹柔软堵了起来,他震怒地看着怀中的可人,却没有一点羞涩和欢喜,仿佛口中含着一条不在新鲜的三文鱼,明明尝不出味道与一般的三文鱼有何不同,却本能地感到恶心。 雷修阳后面的一群人瞬间震怒起来,纷纷怒吼出声,身上爆发的气息竟全数进入了五境!雷修阳脸色的阴沉不减,却出人意料地露出了若有所思地神色。 “你!”林谟一把拉开了白芷,怒道。后者却只是甜甜一笑,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竟显得更为暧昧,她轻声,却又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地说道: “拜托了……” 林谟眉头一阵狂跳,他很想把白芷一巴掌拍死,但一来担心白家背后的那几道强横异常的气息,另一方面……这一战无论怎么推脱,他竟似乎都无法摆脱。 总有一种,陷入了泥淖般的感觉。 林谟心中长叹一声,移步中庭,与雷修阳面对面站立,后者脸色淡然地看着林谟,额前的一缕青丝随风飘动,他嘴唇微微颤抖,一道密语传入了林谟的耳中。 “公子可是白芷的道侣?” 林谟冷哼一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雷修阳长舒一口气,淡淡道:“阁下如果能够现在退下,我们雷家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他把这账算得很清,林谟先前被白芷亲吻表露出的厌恶不似作假,那么他很可能是被推上战场的强力炮灰,雷修阳知道白家有不少底牌,得在那些老家伙反应过来之前解决掉白芷可是难上加难,他可不想把气力浪费在一个无辜之人的身上。 可林谟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似想明白了什么,轻轻地说道:“你最好还是现在离开,不然……一会儿可能就真的离不开了,你很聪明,也很努力,但到底还是低估了白芷的底细。” 雷修阳脸色不善,显然没有意识到林谟的话中有话,但白芷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她极其罕见的脸色大变,手中紧攥的一枚玉珏几欲破裂,但她还是压下了狂跳的心脏,死死地盯着场中,三方人士各怀鬼胎,短短的几分钟内竟已经攻心了数个轮回。 不远处,却又有一双碧蓝色的瞳孔,饶有兴味地观赏着这一切,漂亮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竟是说不出的魅惑与诡异。 第一百零四章,泥潭 “够了!大哥,和这个奸夫有什么好说的。”雷修阳身后的一个少年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他的双手腾起道道雷芒,将他的手掌包裹,幻化成了狼爪模样,他怒吼一声,脚尖怒点,在一阵地面爆碎声中,恶狠狠地朝林谟扑了过来。 “修文!别……”雷修阳一惊,下意识地阻止,但雷修文的实力也已经到了半步灵尊,眨眼间就已经扑到林谟的面前,对着后者一拳砸了下去。 “雷摄!” 五根爪锋见风而长,竟凝成五把利剑浮在修文的拳头四周,剑身上缠绕着道道可怖到令人窒息的雷霆,逸散的威压竟将林谟压得陷入了地底,一个直径约五米的坑洞竟在那道攻击还未落下前就已形成,众人一阵惊呼,讶异于雷修文可怖实力。 但…… “太软了……”林谟喃喃自语道,随后抬起头,淡漠地看着雷修文,“徒劳于雷电的塑形,却丢失了雷电本身的狂暴与刚力,就算勉强凑出了几把挺像样的武器,也只是徒有其形罢了……” 随后,在雷修文,雷家一众人,甚至白家所有人惊讶……甚至惊恐的眼神中,轻轻一挥宽大的袖口,将那五把似不可一世的雷剑寸寸碎裂,水袖的微端扫到了雷修文的肩膀,便在一声“咔擦”声中,雷修文如一块破口袋般倒飞了出去,雷修阳赶忙扶起来查看,却见前者的肩头红肿一片,轻轻搓揉中还可以听见骨头碎片摩擦的声音,竟是已经废了大半,没个三五个月是不可能完全恢复的了了。 可除了雷家的一众人,在场的全员都把目光死死地盯着负手而立的林谟,眼睛瞪得浑圆,林谟先前的那一击散去了覆盖在周身的灵识,他的气息在瞬间暴露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感知中。 “次……次神……?” 原本早早躲在白家众人身后的老乔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挪步到白芷的身边,他死死地盯着林谟,左眼红光闪动,竟缓缓流下了一道血泪,白芷眉头紧蹙地看着场中的林谟,伸手拦住了拼了死力的老乔,好半天才开口道: “还差一丝……不对,应该是他自己刻意压制的结果吧……” 老乔捂着眼睛,惊讶地看着白芷,因为这一刻,白芷竟然读出了连他都没有探出的信息,后者眉头一松,竟微微地松了口气,随即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玉珏! “白芷!!” 林谟似有所感,怒吼出声,一道雷光竟从他的袖口喷涌而出,对着距离白芷不远处的空间猛地一射,雷芒撕开了空间,隐匿在其中的一点荧光瞬间碎裂,但片刻后竟又凝聚在了一起,对着白家的后山飞射而去。 “嘁……”林谟暗自啐了一口,回首对着雷家一众子弟吼道,“快,快离开这里!” “什……什么意思?”雷家众人兀自还惊讶于林谟释放的雷法,此刻听到林谟焦急的吼声,都是愣住了,雷修阳第一个反应过来,随即那张热血派的脸眉头死死地蹙在了一起,他大吼一声,声音之大竟然使得虚空震颤。 “全员撤退!!” 这会雷家一众青年反应明显快了太多,一个个脚底雷光暴涨,迅速朝远处飞去,但…… “都来了,好歹喝杯茶在走啊~”原先立于白家大门的的白芷身影竟缓缓虚化,而真身则带着一脸的戏谑站在雷家众人的必经之路上,她的身后,五道黑芒如静静燃烧的火焰一般伫立着,他们身上的波动竟然都比林谟还要强上一线! “五尊准次神!?” 雷修阳瞳孔一缩,都到了这会儿他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自己竟早已落入白芷的圈套,她算准了自己会选择在试炼结束的那天一雪前耻,竟然安排了五尊次神埋伏自己, “还真是看得起我雷某人啊,” 不过……他心中疑惑道,白家第一梯队的老祖基本都已沉睡,除非到了灭族之类的生死存亡的关头或者有天大的机缘出世,他们是不可能强行从保命的睡眠中醒来的,而第二梯队,也就是那些个长老,却又因为入世许久,实力衰微,根本上不了台面…… 那……这些家伙,是谁?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林谟双手翻动着,道道结印闪现,见雷家众人仍然愣在原地,忍不住怒道,“还不快走!” “走?能走去哪儿?”五道黑芒逐渐显出真形,为首的一名黑袍人“枭枭”地怪笑两声,随即伸出枯黄泛黑的手掌,在一道惊天的巨响中,向着雷家众人猛扑过去,眼中流露出嗜血的猩红色泽,其余的四名黑袍人也跟着他,意图将这些个雷家小辈撕成碎末。 “嗯?!”一阵光华闪过,五人竟在触碰到雷家众人的前一瞬,原地消失了去,待五人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传送回了白家大院内,脸上皆是一阵惊疑不定。 “空间术法?!”为首的老者咬牙切齿道,眼中的一抹猩红愈发鲜艳,他怒吼一声,飞身朝门外扑去。 “可以了,滚吧。”林谟死死地盯着白家大院的门口,感受着五道强横的气息飞速逼近,他没有回头,对着雷修阳下令道。 “林……道友,你为什么要救我等……?”雷修阳犹豫了一瞬,还是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毕竟林谟与众人只是第一次相见,却为了帮助他们,与已经有了些交情的白家决裂,他实在想不通林谟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谟依然没有说话,他轻轻一打响指,雷家众人顿时感觉脚底一空,众人随即落入了一道白色的光圈,雷修阳眼中一阵闪动,随即在身后打出一个极为隐蔽的手势,他的气息在一瞬间萎靡了下来,随即光华过后,一众人竟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白芷瞳孔一缩,在她背后,五道黑影再次浮现,毕恭毕敬地立侍两旁,她脸上的一丝惊愕很快淡去,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谟,似无比温和的说道:“林兄真是英雄出少年,这一手空间术法神鬼莫测,妾身本打算将雷修阳那烦人的臭虫今天彻底摁死的,不曾想布下的天罗地网还是被林兄破了去……” “别说这些有没有的了。”林谟表情淡然,“这个时代的空间术法接近失传了对吧,放心,你想要的,通通没有!” “那可真是可惜了。”白芷托着下巴淡淡道,“本来还打算留林兄一命的,看来……是不可能了呢。” “哦~这么有把握。”林谟笑道。 “这是当然。”白芷也是回笑道,声音温柔到恶心,“林公子,你设置下的两重保险,本来一道留给雷家那几个小子逃命,一个留给自己,谁曾想雷修阳那个草包完全没有意识到林兄的一片苦心,错过了最佳时机,虽然我不明白林兄为何一定要救雷家众人,但接连施展这么大阵势的空间术阵,体内灵力应该不多了吧,我们这边还有五名真真正正的次神,你说,我为什么没有把握把你留下来?” 她的表情逐渐阴冷了下来,淡淡开口道:“我说过,只要你入了局,我就有一万种方法把你溺死在这泥潭中。” “动手!” 五道破空声响起,又瞬息而逝,林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五道黑中带红的锋芒迅速接近,身体匮乏地竟动弹不得! 随后,他轻轻握住了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吞噬”的蓝光一闪而逝。 第一百零五章,秦风 “次啦!!!——” 五人黑爪落下,想象中撕裂血肉的快感却没有传来,他们枯黄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下意识地看向林谟,却没有看见前者。 在他们五人的冲击下,那方草地已然陷下去一个巨坑,坑洞中央则静静地躺着五个微小可爱的光点,蓝汪汪的如同微小的海子,点点荧光不时地逸散出来,但五人却没心情欣赏这一美景,他们的黑爪尖端正是刺在了这五个光点上,而且深深地陷进去了一截,五人竟无法感应到那陷入光点的骨指,更令他们感到惊恐的,他们竟然无法从光点中拔出自己的手掌! 光点慢慢变大,转眼间就已经吞没了他们的手臂,五人这时候才感到了钻心的疼痛,剧烈的嘶吼起来。 “五位长老?怎么了?!”白芷眉头一拧,场中只余下五个翻滚黑影,林谟竟然不知去向!“林谟哪里去了?!”她怒吼道。 “我怎么知道?!”还是那个为首的老者,他怒吼着,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他肉体上的一点痛苦,“快来帮我们,这个光点太诡异了!” “逃了吗……”白芷无视了老者的嘶吼,喃喃道,“不可能啊,他如果还有余力逃跑的话,为什么不一开始离开?先前的战况,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死亡的可能性,他是怎么?” “喂!还愣着干什……” 白芷皱了皱眉,显然对自己的思路被打断感到无比恼火,她随意地一摆手,道:“甲。” “是!” 黑影突兀地显现,郑重地应了一声,随后…… “喂,小辈!你干什么?!” “不,我的胳膊!你个混蛋!” “啊……” …… 一声声惨叫令人毛骨悚然,甲极其随意地抽刀,拔刀,五人被光点吞噬殆尽的胳膊直接飞起,像一个破口袋被高高地抛起,“噗”得一声落入尘寰,激起一地尘土飞扬,白芷却对着血光与惨叫熟视无睹,她在白家众人惊恐的眼神中,捏着下巴打量着四周,自言自语道: “同是空间术法,一种是纯正的空间灵力,一种却是经转化模拟的空间灵力吗,林谟的灵力在蛇盘谷感受过了,应该是天空属的灵力,也就是说……” 她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深邃的仿佛要将到她的一双眼球吸入:“第四方吗……” “这场棋,真是越来越乱了。” 清枫阁,雅座。 雾气蒸腾,茶香肆意,一雅士,身着长安随处可见的那些进京赶考的秀才服饰,把着清秀娇小的红泥小火炉,手执一根青色的烟管,轻轻地倒弄着炉中散乱的香灰,一会儿又是看看壶中的茶水,半晌后才略带惊喜地笑道: “嘿,茶梗立起来了,是个好兆头~” …… “就冲这句话,你的身份就已经呼之欲出了。”林谟半瘫在雅座的楠木椅子上,揶揄道,虽说他的后背被这木头椅子搁得生疼。 秀才笑着道:“我哪里管的了那么多,你别说,唐朝的这茶味道是真不错,比二十世纪向后的淳上不少,来,你尝尝。” “能不能先把我从这破椅子上扶起来再说,特劳斯你这个家伙传送能不能在不准一点,从半空中把我扔下来是几个意思?我滴个老腰啊~” 是的,眼前这个家伙就是空间之神特劳斯转世,空间术法真正的鼻祖,特劳斯所学比林谟玩得那两手精深多了,不然也做不到跨越大半个长安城把林谟从白家大院传送过来。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乌诺斯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当年你偷看东林苑时……” 林谟急忙叫停。 “……还是我把你传送过去的呢~”可惜后者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就是了。 “呼~”熟知特劳斯品行的林谟也没多计较,他好不容易扶正了身子,抓起案上的玉色茶杯一饮而尽,随即说道,“特劳斯,那白芷到底是什么来头,你来唐朝的时间不短了吧,情报方面你总比我知道的多。” “这个自然。还有我现在叫秦风,特劳斯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秦风又为林谟斟上一杯茶,淡淡道,“白家家大业大,但其实,在京城三大灵修世家里,他排位是最靠后的。” “最靠后?”林谟讶道。 秦风缓缓道:“是的,长安三姓,“雷龙魏狮白雀”,长安的灵修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梯队,第三梯队便是雷修阳,白芷一类的少年英杰,但哪怕是进阶灵尊的都寥寥无几,雷修阳算是第三梯队里实力最强大几人之一。” “第二梯队便是各族中的中流砥柱以及一部分的族老,这个梯队则九成九都位于灵尊阶段,毕竟次仙的那道坎对于我们来说没什么,对于那些从零开始的灵修绝对是穷尽一生才能悟透的天堑,第二梯队摆在明面上的次仙只有三人……” 林谟打断秦风的话头,“什么玩意儿,那我今天一下子碰到的那五尊准次仙是神马情况,那些个都是第一梯队的老家伙?” “怎么可能,”秦风笑了笑,“进入第一梯队确实是要进阶准次仙,但大部分都第一梯队强者都是行将就木的老骨头,不是家族面临灭族危机时是不可能出现的……” “那怎么?”林谟疑道。 “换个话题吧。”秦风不顾林谟的不满,说道,“雷家包揽了庙宇半数的高位,魏家掌管几乎全部的军队,那白家凭借什么和他们平起平坐呢?” “商业?”林谟疑道,可秦风却摇了摇头,道 “凡俗业于他们而言都是小道尔,再多的金钱都是身外物,怎么可能是商业。” “那是什么?” 秦风脸色一肃,他拿起玉杯,轻轻地呡了一小口,才郑重其事地说道:“他们真正掌管的是……” “江湖。” 第一百零六章,界盟 “界盟?” 从清水阁走出,林谟仍在反复咀嚼这两个字,脸上惊异之色一闪而逝。 秦风提到,白家之所以能搬出五尊半步次仙,竟是因为这统一江湖的界盟的缘故,说白家掌握了江湖也不完全准确,但他们却与这界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五尊准次仙也是界盟的一百零八长老中的几人,白芷能够把他们请来也侧面验证了他们与界盟关系。 “等等?!一百零八?你别告诉我那一百来号人都是次仙!”林谟险些把茶案掀开来,他眼睛瞪得浑圆,死死地盯着面如冠玉的秦风,后者拿着青色烟管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发冠,斜眼看向林谟。 “别这么激动~你多半也感觉到了吧。”他慢条斯理道,“我们……不,神界的崩溃给末法时代带来了巨大的好处,这点毋庸置疑,像唐朝这个时代已经不逊色于白银期的任何一个时代了,有这个数量的次仙也不奇怪吧~” 他脸色一肃,沉声道:“你可能不太懂江湖这个词的含义,他并不只描述了唐朝境内的武林重任,而是整个中原,准确来讲是几乎整个亚洲的各大势力的总称,而界盟统领了他们几乎所有人,七十二位准次仙,三十六位次仙,在我看来并不过分。” “那白家这背后的势力也太……”林谟有些吓着了,他忍不住喃喃道,“可如果白芷想要的是势力,联合界盟里应外合打下唐朝应该不算太难吧,为什么……?” “谁知道呢~”秦风笑着半躺下来,“或许那个满脑子鬼想法的小妮子有更大的企图吧,但我可不会再管了,我已经拿到这个时代存放的记忆了,明天一早赶完考就走,你自个儿好好努力吧~” “赶考?”林谟愣住了,“等等?你这秀才的打扮……不是cosplay?” “哼,小爷好歹是读遍四书五经,真真正正考到了举人的大才子,尔等乡野鄙父还不跪舔!” …… “滚!” 站在寒风阵阵的大街上,林谟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旁若无人地骂道,他看着手中的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以及一封纸质上佳的介绍信,眼中一阵复杂,也算那家伙到底还有点良心,他把林谟推荐到一位认识的将军家里混个差事,先找了个落脚的地方,这一千两算是路费。 “我只希望他不要把我介绍到人家家里刷马桶……”林谟嘴角忍不住地抽搐,对某位美男子的品行抱有巨大的怀疑。 那将军的宅邸并不在长安城内,这一点秦风的考虑还是很妥当的,在城内碰上白家的人实在难以收拾,按白芷的品行,自然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纰漏。 而且……他斜着眼看向街道上来来回回侠走动客打扮的人士,竟个个修为不低,他们腰间都用红绳系着一块玉佩,四处张望,俨然一副寻找什么的样子,林谟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尽可能地遮住本来的样貌, “这么快就发檄文了吗?”林谟暗自啐了一口,他可没有触犯唐律之类的玩意儿,白家背景再怎么雄浑也不可能动用官府来檄拿他,而接下这一任务的自然只能是界盟的江湖人士,秦云先前已经交代过了,界盟中人都会佩戴用红绳系住的玉佩,玉佩上刻画的牲畜愈是凶猛,品级也就越高,三十六位天罡长老佩戴的是狮首玉,而地煞七十二位则是虎头玉,而现在街上游荡的大部分皆是狐首玉佩,小部分则是狼首玉佩,也只比地煞低上一两个层级,都是五境向上的灵修。 “都是第二梯队的狠角色吗……”林谟,看着一张张饱经风霜的中年脸颊,暗中咬着手指,喃喃道,“根本不是长安里那些个小年轻能比拟的啊,白芷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 算了,林谟内心一松,颠了颠手中轻飘飘的银票,看向不远处的一间马房,“先找匹马骑出城外吧,走路前往八百里外也太显眼了些。” —————— “咴——” 与对面堪称富丽堂皇的青楼不同,马房里弥散着一股烧焦稻草和马粪混合的诡异气味,马匹甩动尾巴掀起的道道灰尘着实迷得人睁不开眼,也不知是老板还是小二的抠脚大汉睡倒在藤椅上,另一只手兀自拿着蒲扇轻轻地咬着,可那一双小眼睛的光亮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他贼眉鼠眼地上下打量着林谟,躲在蒲扇后的脸庞上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林谟被这道目光给看得浑身不舒服,但两边的马栅栏上都明码标价了所需银两的数量,想必就是被宰也不会被宰得太惨…… 应该吧…… “哦对了,客人啊~”抠脚大汉眯着眼睛,对着林谟喊到,“我眼神不太好,麻烦您帮我看一下,我面前这个标码上是不是写着六百两银子啊~” 林谟愣了一下,斜眼看去,标码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六十两银子卖出,怎么到了大汉口中变成了六百两?而且整个马棚里最贵的马匹也没有六百两啊,更何况是眼前这匹明显脑袋不是很好使的,嘴角的口水可以滴到三尺地的破烂玩意儿。 “啊啊,是了,我家那逆子太贪玩了,闲得无聊把标码的价格都擦去了一个零,上次来了一个江湖人士,硬是只花了一百两银子就买了一匹千里良驹,我命苦啊,他还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你看现在这伤口都还没好呢……” …… 是没好,你指甲上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擦干呢…… 抠脚大汉自然是想要讹人,林谟不太清楚马匹的市价是多少,但百两银子都可以把全长安最好的酒楼包下来胡吃海塞三天了(秦云介绍),怎么也不可能都买不到这里一匹劣质到飞起的破马。 “店家,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林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样吧,既然先前那位大侠花了百两买了你这最好的宝马,那我也花百两买你这儿最劣质的马匹,没问题吧。”毕竟林谟只需要一匹马混出城去,好马劣马对他差别不大。 “哼,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抠脚大汉从椅子后面抽出来一把银光锃亮的马刀,“噌”得一声定在了桌子上(???),他一眼就看出林谟是哪种根本不懂马的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完全不对啊……),不然怎么可能盯着这种二十两都不值得烂马看得津津有味呢,不好好宰上一笔实在对不起自己这积渴的身体,赶明儿去找对街青楼的小姐姐们好好热闹热闹,“一口价哦,一千两,这里最好的马匹就是你的了!”他指着左边那匹瘦得不成样子的红毛老马,一条腿兀自还佝偻着,却是怎么看怎么弱不禁风的一匹破玩意。 林谟却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匹老马,眼中却是一阵精光闪烁,刚想掏出那张价值不菲的银票,却听见…… “店家,上次买的你家的那匹“良种马”这不一年没到就残了,现在退个货没问题吧~” 马房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被一脚踹了开来,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抠家大汉竟瞬间惊恐地蹲下了身。 第一百零七章,李十二 “大,大侠……”老板见实在躲不过了,颤巍巍地站起身,道,“怎么了,上次小人卖给你的马……不满意吗?” 眼前是一名英气逼人的少年侠客,面若冠玉青衫白褂却又像一名文士,可他的背上横着一柄灰白色的宝剑,却是戾气蒸腾,不动时竟也铮铮作响,但他的衣衫却有些凌乱,白皙的脖颈上兀自残留着几点桃红,显然是刚从对面窑子里出来的,这名少年看得林谟一愣一愣的,他下意识地望向男子的腰间,还好,没有玉佩。 “岂止不满意啊~”男子故作怒态道,“好说歹说也花了我十两银钱呢,还说是你们这里最好的千里马,糊弄谁呢,这才半年不到就给我跑瘸了,你说是不是你家马的质量问题?!” 老板口中连连称是,心中则嘀咕道,十两银子把我家最好的马给抢了我还没说什么呢,还来抱怨什么质量问题,更何况马最多是被你骑瘸的吧,你背上那把剑可比什么行李都来的重,那匹马还能称个半年才了不起呢,咦,等等,他之前是不是说一年来着…… “想什么呢!还不快退钱五十两银子一分不能少!”男子轻轻把剑拍在了桌子上,那整个马房中唯一完好的家具竟瞬间布满了裂痕。老板哭丧着脸数出五十两银子,交到男子手上,后者则看也不看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老板一脸愤慨地看向自己那几乎碎裂的桌子,这才看见了边上似笑非笑的林谟,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怒道:“看什么看!一千两银子……一分……”老板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因为林谟不知何时拿起了他定在木桌上的钢刀,轻飘飘地把那精铁刀片捏成了一个球…… 林谟笑意吟吟地问道:“老板,你这里最好的马匹怎么卖?” …… “十两……” 你欺软怕硬?好巧,我也是! “这位……少侠,方才多谢你了,鄙人初来长安,不太懂货值之术,若不是少侠……”出了马房,林谟三步并两步地追上了那名年轻侠客,作揖笑道,一套古人的礼节他做得倒是像模像样的,可后者却完全没有领情,少侠看也没看林谟一眼,只是伸出了布满老茧却依然白皙的手掌横在林谟面前,打断了林谟的一套致谢流程。 “少侠,这是……?”林谟眨巴眨巴眼,道。 “给点报酬喽,”少侠挠了挠自己的后背,仿佛被那柄玄色重剑搁得生疼,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不是常识吗。” 林谟苦笑不得,但确实没法对眼前的少年剑侠生出什么恶感,反而对对方的豪爽直率很是满意,他盘出几文钱扔给了少侠,后者接过一看,眉头略微一挑,旋即走进附近的酒楼买来两壶烈酒,一壶扔给林谟,一壶则旁若无人地猛灌了下去,再看向林谟则多了几分好感和善意。 林谟随和地笑笑,也是对着那比他脑袋都大的酒壶一饮而尽,这是唐朝行走江湖一个很隐晦的暗语,萍水相逢的路人在帮忙后如果被赠予两人份的酒钱,对方看你顺眼时便会买来两壶烈酒,二人相对喝下,也就算结了一份情谊,林谟跟着白芷行走江湖时也道听途说了不少,这等江湖密语自然激起了这年轻气盛少侠的好感,少侠满意地看着林谟面不改色地喝下一大壶烈酒,大笑三声便上马飞驰而去,只留下一句话在阵阵尘土飞扬中来回飘荡。 “小子,我欣赏你!待日后我成为大侠时再与你相会!” “记住,我叫李十二,字太白!” …… 嗯???! 直到林谟裹着层层的黑袍,架着那匹瘦弱的老红马离开长安的大门,他都没有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历史上记载的李白并不是纯粹的中原人,他是胡汉的混血,可这也间接证明了林谟的猜想,方才那少年侠客……也就是刚刚及冠的李白,一身修为竟然那般的浑厚,而且身上透露的气息竟然糅合了两种祖源灵力,也就是说他体内的周天将十二种神级周天的两种完美的融合了起来,这种资质堪称绝世,无论放在哪一个时代都可以大放异彩,而他的修为也不可谓不惊人,年方二十竟已经达到了准次仙阶段,整个唐朝第三梯队的第一人雷修阳也还差一步才能达到,李白的天赋确实可怕。 “前世也只听说过他文才出众,不曾想他的灵修天赋也是如此可怖啊~”林谟斜躺在马背上,嘴中叼了根芦苇,悠悠然道,他胯下的红鬃马瘦骨嶙峋的,走一步颠三步,口中喷吐的白气凝结成颗颗水珠,顺着它长长的眉毛一滴一滴地往下滚落。 “所以~”林谟侧过身来,笑眯眯地拍了拍身下那匹仿佛下一秒就会跌倒在地的老红马,笑道,“你还打算苟多久?” …… 天地摇晃陡然停止,老红马的那条颤巍巍的瘸腿瞬间站得笔直,他硕大的马头慢慢地转了过来,眼中的一丝红芒如火焰般熊熊燃烧,再不复颓废样态。 林谟依然轻松地斜躺在马背上,他“噗”得一声吐掉了细长的芦苇,眼睛一闭一睁,瘦弱的红鬃老马竟已经消失,取代的是一条赤色的巨龙,他全身被血染一般的鳞甲覆盖,四爪呈现出耀眼的金色,眼中的瞳仁如同两颗饱满的黑曜石死死地盯着悠哉悠哉的林谟,嘴巴微张,仿佛下一秒就会将这个渺小的人类一口吞没。 “放弃吧~”林谟感慨地看了赤龙一眼,就算你把我吃了,单单一个准次仙灵修的灵力是完全不够恢复你的伤势的,而这个时代就算再怎么滋养,孕育出来的灵修修为上限也不过人仙境巅峰,没个十个八个的地仙也没法助你回复到巅峰实力。” “没错吧。”林谟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他毫不畏惧扑面而来的阵阵龙威,直起身子,郑重道 “炎帝的本命真龙……” “赤璃…… 第一百零八章,紫儿 长安郊外,水野轩 说好听点这里是青楼,说的不好听自然便是窑子,但作为窑子这水野轩都是很low的一类了,毕竟他开在哪里不好偏偏开在长安城的郊外,旅途至此的无论是赶考书生,还是江湖人士,眼睛都已经看到那高大雄浑的长安虎城了,想着城内那些个风姿绰约环肥燕瘦的小姐们,哪里还有心思在这个小破窑子待个一晚上,基本都是火烧着屁股似的往城门赶,为此水野轩虽然地处官道之上来往的客人也不少,但基本都是喝一杯茶吃一块糕就跑的,哪里顾得上那些个拼命抛媚眼的小姑娘们,也多亏于此,尽管紫儿已经在这不大不小的青楼待了十年之久,竟还保持着完璧之身。 水野轩周围便是一条河带环绕,水草丰茂,风景还算优美,但因为地处官道附近,那一辆辆接连不断的马匹或马车掀起道道尘土,再好的草地都得糟蹋了,为此紫儿不得不每日早起,扛着半人高破烂扫帚,一遍遍地把那堆积成山的沙土扫回官道,这个工作无聊透顶,她时常拄着那扫帚,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怔怔地发呆,心想,会不会有身穿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来接她呢,哪怕她只是个十五岁瘦巴巴的小女孩~ 答案是,有。 一匹红云飞似的冲了过来,紫儿只感觉眼前一闪,鼻子一痒,那道红影便已经越过她这道屏障,将本来就不大的水野轩给撞得晃了三晃,待一众女孩以及那满脸凶杀之色的老鸹在一阵惊天巨响中赶来,那座雅致小楼的墙壁已经破了一个两人高的大口子,林谟以及那匹老马满身烂瓦碎砖地从一地废墟中爬了出来,前者嘴里兀自骂骂咧咧地吼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反悔啦,你就不能温和一点吗,别把你几百年的气撒在我身上,你当撒尿啊,还有,快从我身上爬起来,重死了,诶呦……” 那匹马看起来比我还瘦呢,能有多重,紫儿在心里嘀咕道,不过这么瘦的马还能把水野轩的墙壁撞碎啊,这马看起来……怪怪的…… 但紫儿能想到的事儿,那几个已经气疯了的老鸹和姑娘却完全没有意识,只是恼怒地朝林谟大吼着: “喂!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把我们的门撞坏了!没了门我们怎么接客……大爷,大爷你里面请,姑娘们!出来接客了,啊,大爷你说什么,门?小事情啦,怎么敢麻烦大爷您,明天一早妾身就找人修好这扇破门,绝对不会让您觉得碍眼!……” 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反转,自然是因为那张一千两的银票了,林谟拿着那张小扇子一般地银票,装模作样地朝脸上扇了扇,他当然不打算在这什么水野轩过夜,本质上他还是个比较爱财的人,青楼里的银两流逝得比水都要快,指不定明早他就是个穷光蛋了,他还打算考这么点钱赶五天的路程呢,没闲工夫…… 可直到林谟看到坐在角落里的紫儿,她淡漠地看着林谟被一群或丑或美的女孩环绕,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抿着的嘴角仿佛带着丁点不屑,他却突然走不动了,他不顾周围女孩阵阵的幽怨声,拨开如肉海一般地人群,径直走到了紫儿面前,死死地盯着紫儿清秀但明显营养不良的瘦削脸颊,认真到不放过任何一个毛孔。 “怎……怎么了”紫儿突然有一点害怕,缩着身子问道。 林谟揉了揉眉毛,松了紧绷的神情,笑着对身后不安的老鸹说道:“抱歉,我住一晚,能让这个女孩服侍我吗?” …… ?!!! 直到晚上,满脸复杂之色的众人把穿戴整齐的紫儿送入里面的房间,轻轻掩上那蒙着一层薄纱的房门时,紫儿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在哪儿?我会怎么样啊?! “别紧张,我就是想……”林谟赔笑着解释道,可紫儿小小的手指一把按在了他的嘴上,紫儿眼角含泪地说道 “我知道,姐姐们告诉我你们这些客人都是这样的,一开始先说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后来就开始动手动脚,最后会直接扒光我们的衣服,如野兽一般趴在我们背上……” 小女孩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豆大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裙摆,进而打湿了林谟新买的鞋子,林谟欲哭无泪,他正不打算做些什么,自己是有老婆的人啊,还是个一言不合就拔刀子的母老虎啊,林谟不止一次腹诽说樱雪如果在古代一定是个巾帼的女将军,咦,好像现在就是古代来着? “行了,我知道啦!”紫儿终于停止了哭泣,期间林谟只是怔怔地想着事情,连纸巾都没有给紫儿递上一张,紫儿感慨自己的第一次竟然要给这么个情商低到地底的家伙,不由暗自神伤,索性一把把衣服脱了,恶狠狠地说道,“早开始早结束,希望还能睡上个把个时辰……” 可瘦小的身板和娇弱的身躯却把这硬气的话语变得分外可笑起来。 林谟一把接过衣服给紫儿披上,但看着那件暴露程度如此之高的衣服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他拿起床上的厚实的被子给紫儿披上,后者把红彤彤的脸蛋缩在被子里,颗颗如珠一般地眼泪把棉花打湿了一片。 林谟只得岔开了话题,虽然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部分,他微笑着,尽可能做出温和的样子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哪哪都像是诱拐犯的台词……) “紫儿……” “这是花名吧,你的真名呢?” “我就叫紫儿。”小姑娘执拗地把头一歪,不在看向林谟。 “那换个话题吧,你几岁来这青楼的?还是说不记得了,好像自己一出生就在这里的?” 这句话把紫儿带入了回忆,她从棉被里探出头来,看着一无所有的天花板喃喃道:“好像……我不记得了,只是偶尔会莫名想起一些事儿,那里……好像有金子,也有玉石,但都被血染得发红,发黑,其他……我说不出来……” 紫儿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但对于林谟,这已经完全足够了,他自然不是因为有是特殊嗜好才留下来住一晚的,他白天时竟在这不起眼的小女孩身上看见了一股气,一丝若有若无的紫气,如果不是这个时代有人把碘蒸气提取出来的话,那这便是天子紫气,是任何与当今天子有联系之人的象征! 一个青楼里瘦巴巴的小丫头,竟然是当今大唐圣上的亲人,也就是所谓的皇亲国戚,这怎么不让误入的林谟感到震惊! 第一百零九章,赤璃 林谟自然没有对紫儿做什么,虽然唐朝女孩豆蔻便可出嫁,紫儿已经差不多到了碧玉年华,但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瘦巴巴的实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与可人……哦,好像是有的,比如,吃饭的时候…… “你是几年没吃了啊……”林谟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小女孩”,以及半人高的盘子山,欲哭无泪道,“把你个小祖宗赎出来就花了九百两,你这吃法我可能走不到将军府就要破产了啊……” “我可……唔……欢。”紫儿嘴里塞满了牛羊鸡鸭鱼各种肉类的混合体,鼓囊囊脸颊竟隐约显出透明色泽来,“反正……你把我赎了出来,你就得对我负责!” “这是什么歪理啊……” 林谟到底还是把紫儿给赎了出来,他可以肯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天下青楼中的风尘女子那么多,有心甘情愿的也有为生活所迫的,他可做不到一个一个的去拯救,救出紫儿的原因有两个,其一,很自私,他俩相处了一夜,林谟也算是对着木纳却又意外有些古灵精怪的小女孩有些好感,在把她放回青楼中的滚滚红尘中实在于心不忍,其二…… “又是界盟吗……” 林谟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狮首玉佩,这是秦风临走前赠给他作为对照用的,想起昨夜紫儿看到这枚玉块时惊悚的表情,他忍不住地嗞了嗞牙。 假设紫儿是皇室中人,因为一场政变流落民间青楼,但唐朝的皇宫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且不说皇宫内潜伏的一众高手,就是每日三家轮流派去驻守皇宫的灵修都够大部分不怀好意之人望洋兴叹了,更何况公主被劫的消息一旦传出,长安城必将戒严,而三家高手也会倾巢而出,能从众多一流高手的层层包围中逃出的,只有可能是相当于第一梯队的高手,而发生了这种事必然惊天动地,但近几年的资料上最多有有些小打小闹,这种需要全城戒严的政变上一次是二百年前,也就是说…… “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了所有布置吗,那就必然有强力内应了啊,而有人仙境次仙的高手,又在长安内有强大的内应,只有界盟了吧……” 林谟扶额苦笑道,白家,界盟,正如白芷所说,自己还是彻底入了泥潭之中,原本想找个机会苟着慢慢寻找记忆,现在看来完全是痴心妄想。 可,林谟再一次地凝起了眉头,公主丢了可是头等大事,为什么皇宫没有昭告天下,被威胁了?还是说,界盟和白家的布置,涉及了皇宫的隐私,他们宁可抛起公主也要保守住这个秘密? “我吃饱了!”紫儿把第五十个空盘子往“山”上一堆,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快活地打了个可爱的饱嗝,林谟笑了笑,揉了揉紫儿的脑袋,心里却嘀咕道, 没证据还是不要瞎想吧…… 这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 她如果知道了自己是被家人给抛弃的…… 该有多么绝望啊…… 结完账,林谟随手拿了五大根鸡腿往马厩里送去,赤璃可不是凡马,饲料自然没法满足他,林谟拌了小半块灵尊级灵魔的灵核进去,后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吃下,这么多天下来它已经不复当初那般瘦骨嶙峋了,有了些正常马匹的样子,但林谟很清楚,只是表面上稍微正常了些,他体内被暗疾给破坏的一塌糊涂,没有些珍贵的灵草灵药,压根是不可能彻底康复的。 “神灭时代后天地灵气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这之后除了几个老家伙应该没人能把你伤得这么重吧,也就是说你是神灭之前被打残的,可那也说不通啊,这么重的伤你根本活不过两千年啊,更何况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 “谁说我不会说话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猛地从老马口中传出,林谟吓了一跳,半晌才道:“哥们,麻烦下次开金口时打个招呼,吓是会吓死人的。” “四阶的灵魔就已经可以口吐人言了,我老龙还不至于这点事都坐不到。”赤璃傲然道。 “是啊。”林谟轻飘飘地击碎了他的骄傲,“次仙级别的灵魔便可化为人形,可当初堂堂地仙巅峰的次仙现如今连这都做不到,啧啧啧。” 赤璃并没有恼怒,他慢慢道:“你到底是谁,我敢保证自己没有留下一点史料残存在凡间,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是炎帝本命这件事。” “这种事你有资格知道吗?”林谟声音有点冷,“炎帝在这里还勉强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交流,你算个什么东西?” 赤璃沉默了半晌,竟然没有反驳,倒是林谟的架子率先端不住了,他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啊,你别生气,我勉强算是一个神明的转世罢了,但我自己还是自己,我叫林谟,是一名灵修。” “我没有生气。”赤璃摇了摇头,“因为你说得是事实,天上的诸神都是我和主上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是我唐突了。” “其实,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 “对,你本来就不是人。”林谟调侃道,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二十一世纪三好少年,一定会对赤璃的这番话嗤之以鼻,丢下一句“中二晚期”离得远远的,但林谟自然明白一些事情的跟脚,毕竟严格来讲自己也是穿越而来的。 赤璃却无视了林谟的垃圾话,自顾自地讲道:“主上讨伐黄帝失败后,众部族之人皆以为主上已遭天罚灰飞烟灭,我却凭借着一点真灵,感知到主上依然存活,但我寻遍天下也没有发现主上的丝毫踪迹,这之后我请教族中的大巫,巫王凭借本命精血算出主上游离于时空之间,我便屠戮了一万人的时空间术士,以他们的心头血作为引子打开时空的通道,最终找到了这个时代……” “等等!”林谟打断道,“你不是凭借百慕大来到这个时代,而是自己来的?”林谟惊讶道。 “百慕大是什么?”赤璃异道。 “同时你还屠了一万个在各个时代都极为稀少的时空间灵修?你特么也太造孽了吧。”林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赤璃正色道:“那些都是主上忠诚的部下,为了主上我们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行行行,你有理……”林谟咕哝道,“所以你这伤,是穿越通道时弄伤的?” “是……”赤璃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除了极为高阶的灵修,普通的空间术士构造出来的通道基本上只能供自己使用,因为与自己的相性最好,不会受通道本身的排斥,而赤璃则耗费了大量时空术士的生命给自己开了口子,通道中蕴含的灵力驳杂,赤璃自然会收到剧烈的排斥,他就相当于被一万个高阶灵修的拼死一击同时击中,赤璃能够活下来本身就是个奇迹。 第一百一十章,魏家 “应该……是这里了吧。”林谟来来回回打量着手中的一张纸条,与眼前的府邸做着对比,旁边的紫儿倒是先看不下去了,她面色怪异地问道:“你拿着一张白纸看什么呢?” 林谟指尖绽放一抹蓝光,轻轻弹在了那张纸条上,原本空白的纸面顿时显现出来复杂的路线图,隐隐散发着光亮,林谟笑了笑,道:“这是一种特殊的纸张,会吸收书写在上面的墨汁,只有在接触到灵力的时候才会显现。” 紫儿这些天跟着林谟,自然也了解到了不少有关灵修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这种童话里才会出现的神秘力量完全勾不起这个小姑娘的丁点兴致,此刻她也只是烦躁地挥了挥手,不过还是疑惑地看了眼面前的门扉,道:“我们真的没有走错吗?” 不是因为眼前是什么破破烂烂的木门这种经典桥段,相反,门庭装饰的相当豪华,红墙白瓦,镂空窗棂,怎么看都是典型的大户人家,而最顶上一块御赐的金色的牌匾更是引人注目。 “魏府” …… 连老红马都忍不住开口了:“这里不是三家之一魏家的族地吗?你那个朋友这么大面子把你介绍到这里来当差?” “啊,老马说话了!”紫儿惊叫道。 “现在才发觉也太晚了吧……” 林谟眉头拧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他嘴角抽搐,仿佛再次看到了秦风那张姣好却又狡黠的臭脸,看来这货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他拉出这场局中,只是换了角度重新切入罢了,毕竟无论是十年前的政变,还是现今泥淖般的长安,这长安的御三家都完全脱不了干系。 正当三人在门口各怀心思的时候(某人的心思可能只有今晚吃什么?),厚重的门扉却“吱呀”一声得打开了,从中探出一个青衣小厮的头,与之相伴的是浓重的潮气,林谟眉头挑了挑,魏家是擅长操水的家族吗? 青衣小厮怯生生地说道:“几位,里边请,家主吩咐小子好生照看二位。” “喂,我呢?”赤璃不满地叫了起来,但却明显把小厮吓了一跳,但到底是灵修世家的族人,口吐人言的兽类也不算稀奇,他歉意地笑了笑, “家主只吩咐带领头的青年去中堂见他,其余的二位还请跟我去侧亭将息一会儿,我们准备的上好的灵茶来招待几位。” “嗯。”赤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进入魏府,林谟便发觉了那阵阵潮气的由来,整个魏府竟是如梯田般的构造,从高处一直向下延生,竟满庭满院的都是大大小小的湖泊与溪流,碧波摇曳,如颗颗或嫩绿或碧蓝的宝石镶嵌在柔软的大地上,水像是最温柔的侵略者,残留的陆地都盖起了各种雅致的亭台楼阁,只有两三条小径如黄白色的绸带般轻飘飘的浮在一片一片的水面上,实在可人,整个魏府竟呈现一番婉约的气氛来。 “好美啊……”紫儿不禁喃喃道。 “切,一个将军家搞得这么娘气的,一点没有征战沙场的豪放之感。”赤璃撇了撇宽大的马吻,不屑道。 “说不定真是因为在外豪情万丈,在内才显得恬淡悠然起来。”林谟笑着,可一阵莫名的燥热感突然涌上心头,他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嘴角一抽,自言自语道,“不过……也不是那么婉约啊……” 中堂已经隐约可以看见,紫儿远远地看见那间宽大却有些朴素的阁楼,疑道:“什么情况,为什么你们的中堂没有顶?” “这是什么新颖的建筑风格吗?”赤璃也感到奇怪,可青衣小厮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绕了绕自己的小辫子,面露尴尬之色道: “那个,其实……” “喝!”可不等他解释什么,一阵中气十足且震耳欲聋的怒喝从不远处的中堂传来,紧接着,周围大大小小的水塘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沸腾了起来,大地也像烧烤板一样的泛红,周围的温度极速升高。 “怎么了怎么了?”紫儿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林谟伸手甩出一道蓝色的屏障,把紫儿罩在了里面,自己则无奈地苦笑道 “还真是这样啊……” 下一秒,从中堂内部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热浪,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火球从那空着的顶部如烈日般冉冉升起,可怖的高温将空间都烧得有些变形,火球在半空中缓缓停顿,随即在一声巨响中,对着林谟……才怪啦,对着那一片水塘狠狠砸去! 爆炸勉强没有波及到林谟一行人,但那一片的水池则已经彻底干涸,露出水下伤痕累累的土地,像麻疹病人坑坑洼洼的皮肤,中间的位置也被砸出一个大坑,与周围更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青衣小厮痛心疾首的说道:“将军!家主!这已经是家里最后的三条路了,你又给我砸坏两条,难不成后天我还得游着出去买菜吗?!” 回答的他的是一阵安静,青衣小厮愤愤不平地拉起林谟的手臂,气冲冲地往中堂走去,赤璃和紫儿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半天紫儿才慢慢说道: “我好像知道这些水池是怎么来的了……” “……” “这里的水每天都要换上好几次吧……” “……” “你现在还觉得这里娘气吗?” 赤璃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这个炎黄时代的老家伙,嗞着大板牙心服口服道:“霸气!” 是啊,是真霸气,如果林谟听到老马的评论一定会这么想,因为刚推门,迎面招呼他的就是一团半人大小的火球,身旁的小厮早已躲得远远的了,显然这种事早已不是第一次,那团炽烈的火球散发着骇人的高温,朝着林谟的面门狠狠地扑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忘年交 “魏家的待客之道,实在难以恭维。” 随着火球的逐步逼近,周围门墙上的红漆已如浆水一般缓缓流淌了下来,林谟却是面不改色,他手中银芒一闪,一道白色的光膜凭空而现,将那具有毁灭气息的火球生生包裹了进去,火球如同有灵一般上下攒动了几下,但不一会便如温顺的绵羊般乖乖地停留在林谟的掌中,林谟斜视了它一眼,随后眼睛一闭,一股脑地将那缩成弹丸大小的火球吞咽了下去!他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最后也是没有丝毫异状,反而咂了砸嘴,似完全没有满足的样子。 “也算是上了道茶点不是吗?” 中堂上牌的座位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名赤色胡须的中年男子,他身披金铠背负赤袍,手执一根黑赤色的方天画戟,整个人看起来竟是如此的英武逼人,霸王之风侧漏。 “哈哈哈!” 男子发出三声长笑,他轻轻一抹自己粗长的眉毛,其上甚至还有一簇细小的火苗冉冉跳动,他拔起插在地上的方天画戟,两百斤重的神兵在他手中玩似的舞动,方天画戟舞动产生的劲风竟也夹杂着丝丝热浪,林谟眼睛止不住地眯了起来。 魏成,大唐镇西大将军,为军部重甲兵的全权统领,实力准次仙修为,是大唐第二梯队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林谟现在用脚也知道了眼前的中年武将是谁了,虽然来到唐朝不过个把月,但大唐内部的势力分布他也是基本上熟悉,这种身负盛名之人自然在他的调查范围之内,现在看来,这位“年轻将领”却是名不虚传。 “老夫,见过林公子。”魏成大笑道,可后面的青衣小厮却忍不住插嘴道:“主上,你今年才四十八……” “怎滴小白?!我就喜欢自称老夫!朝堂上那些老狗们都没意见你个小婢子有?” “主上,婢子是指女孩……” “你是在嘲笑老夫没文化吗?!” …… “那个……我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被遗忘了?”林谟无奈地举起手来,魏成转过头来,笑道:“哪敢啊……” 话音未落,魏成突然从原地消失,地上只留下一个半人深的大坑,林谟瞳孔一缩,袖口一抖,一柄纯银色的利剑顿时显现出来,与那柄两人来高的方天画戟狠狠地撞在一起! 火星四射中,魏成豪放大笑道:“嗯,不错不错,秦小子说你实力不在老夫之下,现在看来确实有几分小劲儿。” “……不在你之下?”经历过了一次,林谟也大概知晓了这位将军的性格,此刻他竟也感觉战意上涌,手掌中蓝光闪烁,他一把挣开魏成炽烈的手掌,扫出道道千仞朝后者猛击过去,“我到要看看谁在谁之下!” “蓝色天际线!” “截天式·赤舞!” 红蓝两色如同漩涡般交织在一起,越到中心能量便越是狂暴,到了最后,伴着一声惊天巨响,白色的蘑菇云冲天而起,气浪翻滚,竟久久未恢复平静。 —————— “林谟!” “喂,小子,发生什么事儿了?魏府怎么炸了?” ……闻讯而来的两人(一马)先是焦急地大吼,可声音随后就逐渐小了起来,那所没有顶盖但依然富丽堂皇的中庭已经灰飞烟灭,只余下三人在遍地灰尘中看不真切,其中青衣小厮魏白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失去了聚焦的眼睛无神地四处打量,显然在思考家里所剩无几的存款又要雪上加霜,而另外的两人…… “啊,好茶啊……” “嗯,真是好茶呢……” 席地而坐,相对而饮,一副亲切到不能再亲的忘年交一般。 “这算是不打不相识吗……”紫儿有些不确定地问身边的大红,后者嘴角抽搐地回道:“不,这只是臭味相投罢了。” “哪方面?” “拆房子。” “……” 众人随后转移到了那片“河塘”(废墟)后的一间屋舍中,魏府中八成是类似先前那样的魏成的“练功场”,而这两栋一大一小的朴素屋舍才是两人真正的居住的地方,而那中堂则是唯一一所接待客人充门面的场所,现在也被魏成炸没了,这也是魏白这么悲愤的原因。 “你俩出去打不行吗?非要在中堂打?大人,下个月的俸禄已经提前透支掉了,咱们现在哪里还有钱修房子?” “我好歹也是一族之长,问族里要呗~”魏成躺着,懒洋洋地回道。 “那也已经要了六个来回,我实在拉不下这张脸,要不然您老自己去要?” “欸——,不要!” …… 类似这样的对话已经持续了小半个钟头了,林谟三人(一马)面面相觑了半天,倒是林谟先忍不住了,他打断那看似永无止境的对话,单刀直入道: “魏将军,能不能收留我们三人,还请你给个准信行吗?” “啊,哦……老秦把你们打发过来是这个目的来着。”魏成坐起身来,笑道,“行啊,给你个方便活动的位子吧,你暂时就做我的帐下幕僚,在军中这个位子挺高,同时胜在有名无实,俸禄也不少,你可以自由地调查界盟和白家的事儿。” 秦风倒是对这老将军说了不少啊,林谟连忙作揖致谢,随后,他似乎想起来来了什么,郑重地问道:“将军,十年,不十五年前,皇宫里有发生些什么吗?” “皇宫?”魏成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意识到林谟会问这样的问题,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灵修的记忆力自然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较多,但时间久远,他也是半天才答道,“大事情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过那时皇宫丢了几件东西,以及一个婢女的孩子,这自然不是小事,但当天是元旦佳节,不少皇宫中人以及三姓子弟都去参加庙会了,这件事也只当了普通案子处理了,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婢女?林谟眉头皱了皱,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紫儿一眼,他眼中的那道玄黄紫气竟愈发粗壮,绝不是什么婢女子嗣所能拥有的异像,而是身怀纯正皇室血脉,甚至有资格竞争天子之位之人才能拥有的祥瑞…… 那,紫儿到底是谁? 第一百一十二章,符阵 繁华只是一个时代的表象,是相对值,贫穷,离别,乃至于绝望,才是各个朝代的底色。 这里是长安城的近郊,荒凉的土地上只偶尔有一两棵草叶探出头来,也很快被漫天的沙暴压倒淹没,沿途无数的乞丐和落魄的侠客对着他们一行人频频伸手,林谟不知为何想起来这句话,看着远处那不在英气,却如铁桶般闭塞的长安,白家大院的奢靡在他脑中一闪而逝,他有些烦恼地揉了揉脑袋。 青黑色的车厢,被一匹浑身赤红的老马慢悠悠地向前拖着,这辆车看起来是如此的称重,黑金色的车身上,雕刻着宛如顽童涂鸦似的青色图案,可无论远看还是近观,那看似潦草的图案竟都显现出一抹古朴神秘的气质,一撇一捺一钩,都仿佛透露着难与人言的奥秘,此刻那道图案静静闪着青色的光芒,周围的气流一阵翻滚,竟将这辆本该沉重无比车辆抬离了地面,虽然只有仅仅一指的距离,但也给老红马卸下了大半负担,它那条半瘸的马腿此刻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嘁……这货好歹也是上古神兽,怎么也不至于连一辆马车都拉不动吧……”林谟龟缩在车厢中,不满地嘟哝着,为了养活这位大爷,他把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大半灵核全都挥霍掉了,好不容易到了让这货出力的时候,还偏偏魏成将军他老人家拿出来这辆珍贵无比的“符车”,让这货一路走来跟玩似的。 “欸,林小友,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魏成一捋长髯,笑呵呵地道,不过林谟总感觉他的笑容没那么自然,:“我这马车如果不动用符阵的话,十余匹汗血宝马都拉不动呢,就算开启了也起码需要两匹千里马,你家这匹红马能一马带动我们走了这么远,还真是人……马不可貌相啊……”说罢,斜着眼看向那匹隐约能看到马骨架的红马,勉强相信了这匹磕碜的老马是什么上古神兽的他感觉脸上一阵发烧,自己好歹是大唐镇西将军,平常出门也好个面子,这辆符车也是他托人求了好久才从长安里的一位老宗师手中买到的,现在却被一匹这样老……神驹拉着,如果不是家里的几匹马一见到赤璃就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压根就走不了路,他宁可请这位大爷去车厢里躺着也不让他充门面啊,太特么丢人了…… “将军,”林谟的眼中突然爆出一抹精芒,问道,“这马车上绘制的,可是符阵?” 魏成愣了一下,回道:“是啊,怎么,小友,对这符阵感兴趣?” “算是吧。”林谟扭扭捏捏道。 “哈哈,我也是,当年还去国子监那边求来几本典籍来看呢,小友不必害羞。”魏成大笑一声,爽朗道,“不过这绘制符阵需要极高的天赋,老哥我可没这福分。” “天赋?哪种天赋?画画的?”林谟奇道。 “怎么可能……”魏成苦笑道,“符阵所需要的天赋和灵修有关,但却有着本质差别,灵修纳天地灵气入体,融入周天划归己用,但符阵却是需要对天地灵气有着极强的感知能力,能够做到将外部灵气如自己的臂膀一般运用自然,方可绘制符阵。” “那难度也不算太大吧,可为什么符阵师怎么少呢?”林谟疑道。 魏成长叹一声,一脸不甘道:“如果单是感知能力也还好,老夫我的感知能力其实也勉强达标,只是……” “只是什么?”林谟突然心跳加速起来。 “只是符阵师除却感知天赋之外,还需要身体的一个部位作为媒介,将天地灵气转化为绘制符阵所需要的“墨水”储存起来,以待施法时使用,只是这身体部位所需要的品级高到可怕,只有类似于仓颉或项王的重瞳之类的圣物才能办到,而我大唐能达到这个水准的符阵师,实在寥寥无几……”魏成一脸憾色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谟的心神下意识地大震起来,诚然,符阵师所需天赋之高令人难以想象,就是他那前世也不见得能够得道于次,只是……林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那道黑色美瞳紧紧贴在眼睛上,就是灵修也看不出丝毫差别。 只是今生的他,这两个条件竟然完全满足,堪比神识的感知力,以及不知从何继承的银眸,联想刚来到这个时代自己参悟白芷马车上阵图所得,以及那七滴飞入他眼睛的“墨水”,他貌似,有足够的资质参悟此道。 “林谟~” 紫儿嘟着嘴打断了这些她完全听不懂的谈话,百无聊赖的她做在车厢边上,轻轻地摆动她白皙的小腿,不满地说道:“为什么你刚从长安城里出来,就马不停蹄地想要赶回去啊,你那一千两不是白花了吗……” 林谟被打断了思考,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爆栗,一脸生无可恋地说道:“除了给你赎身的钱,大部分都是你的伙食费好嘛!”林谟也不想这般麻烦,但一来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已然入了这惊天大局,既然逃也是逃不掉,还不如铤而走险,从这泥淖中杀出一条活路,为此他必须回到长安,二来……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满脸喜色的魏将军,心中一阵变扭,还有三月便是长安一年一度的神皇祭典,会上甚至有三家子弟交流切磋,算是长安城中的一次盛典。按照唐律,六品以上的全员基本都要到长安赴会,魏成老将军自然也不例外,林谟也就借这个机会跟着老将军回来长安,这样自己也有个保障,就算遇见白家和界盟的人也可以拿魏成的名牌挡挡,更是方便自己的行动。 不过……林谟眉头微微一蹙,这个神皇祭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凑巧了,白芷也恰好在神皇祭一月前赶回了长安,要知道她之前可是在塞外待了整整三个年头啊,仿佛……仿佛就是为了这神皇祭赶回来的…… ……应该,是我多心了吧……林谟悻悻地想着。 不远处,长安城的大门在“轰”得一声巨响中缓缓打开,像一头蛮荒巨兽张大了深黑的巨口,吞食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一切。 第一百一十三章,再见太白 “小哥哥!来玩嘛~好酒好菜更有数不尽的好姑娘!” “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儿啊,陪姐姐上楼喝两杯~” “那位大爷不知为什么也好帅啊!想摸摸他的胡须……” …… 莺歌燕舞……来形容这里可能不太恰当,红粉的浪潮一波一波地向一行四人涌来,大爷……不,魏将军满脸笑呵呵地欣赏着两边女孩们的狂热,随手掏出一锭银子往车边歌女的衣袖中胡乱一塞,如果魏白看到这副光景,一定会一边满脸痛心疾首地阻止自家老爷,一边哭诉自家财政簿子薄成什么样子了。 “老爷子……”林谟抹开头上一堆的红色粉色紫色的手帕或肚兜,满脸无奈地说道,“你确定去皇宫要走这条道吗……” 怎么说呢……这分明就是花柳街好吗! “当然当然!”魏成眼睛微虚,赶忙用哈哈大笑掩盖自己的尴尬,“老夫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喂,小子!”赤璃居然也被这副光景搞得面色红润,他兴奋地一声嘶鸣,道,“给大爷三五两银子,我去玩玩!” “我靠!大哥你是马欸!”林谟怒道。 倒是紫儿一脸淡定地看着周遭的一切,不,不是淡定,是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刚才还对安安静静的紫儿感到老怀欣慰的林谟顿时感觉不好了,他一脸苦笑地问道: “小紫儿,怎么了,勾起你不好的回忆了吗……” “那个女人……”紫儿的话还是那么少,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半倚在二楼栏杆的一名女优伶,道,“比我大!” …… 林谟内心的二百句吐槽自然不可能说出来了,倒是紫儿把她能融化钢铁一般的目光在林谟身上,这才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带着一丝轻蔑的微笑转过身去。 …… 我靠!你没人比了是吧!!! 接近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几人才从龟爬似的从“满山粉黛”中走了出来,顺便还走失了一人——魏老鬼来电似的说看到一个老友,便飞似的朝一家富丽堂皇的小楼猛冲了过去,几位小姐笑嘻嘻地把魏成迎接了进去,看他的表现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的生客人了。 欸……林谟无奈,等着也是无聊,见前面有个甜水铺子,便下车买了两碗冰糖水,已是四月中旬,天气逐渐炎热起来,给车中那叫了一路渴的小妮子尝尝也不错。 “小子,老夫的呢!”赤璃道。 “来了来了,就数您老最小气,一刻钟都等不了。”林谟喂完了紫儿,便无奈地将那碗糖水端到了老马宽大的马吻前,后者一阵兴奋地长嘶,就算借助那道符阵走得轻松快捷,这三天的脚程也让它颇为劳顿,当下预备痛饮开来。 但旋即“啪”得一声过后,一块瓦砾从不远处的街角飞来,将那不大不小的白瓷碗砸得粉碎。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赤璃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犒赏”一点一点地融入满地的尘土中,脚下那块深色的湿斑也渐渐淡去,只留下一小块白色的晶体混在黄灿灿的沙土中,赤璃先是愣了半晌,随即咧开宽大的马吻,狂暴地嘶吼起来,叫声之大,肉眼可见的气浪也被层层掀起,过路的少女顿时遮住自己飘起的裙摆,脸上通红得像被什么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尖叫声不绝于耳,两旁的人更是惊讶,怎么一匹瘦弱的老红马竟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威能,林谟急急忙忙地掩住了赤璃的马嘴,叫道: “闭嘴啦!一碗糖水撒了你就叫成这样,至于吗?” 赤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粗粗地从鼻子里喷出两团白雾,气吁吁道:“像当年我也是被数百人同时伺候的部落首领,谁这么毛手毛脚的肯定第一时间拖出去斩了……” “可现在你只是一匹老马!”林谟忍不住地打断赤璃道,“而且就你这身材,能发出炸弹一般的巨响难得还不可疑吗?我都答应帮你找炎帝了,你就不能别别给我添麻烦了吗?” “更何况不就被人无意间打了一下吗,道个歉也就过去了,这不是封建时代,没有什么帝王一怒浮尸百万……等等,好像有?反正就是思想进步一点啦,都是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这都不明白呢……” 赤璃骨头里的骄傲自然不允许别人这么对自己说教,而且眼前这人的嘴遁技巧明显特别糟糕,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闷闷地打了两个响鼻,也就不说话了。 “啪” 有一枚白瓷碗的碎片砸了过来,恰好打在了一本正经说教的林谟头上。 …… “走赤璃!砍人去!” “喂!刚才的大义凛然呢?!” 走进拐角那间酒楼,小楼布置得古香古色的,原先微黄的帷帐遮住了一个又一个醉醺醺的酒徒,但此刻这些帷帐要么被撕裂成一块块的,要么就被酒水彻底浸湿,地上满是碎裂的酒坛,角落里躲着十几名哆哆嗦嗦的女侍,一脸惊惧地看着酒桌上瘫着的那名年轻男子。 不知为什么,看到眼前这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林谟满腔的火气顿时消了,他面带苦笑地跨过满地的碎片,轻轻地拍了拍那名白衣男子的后背。 “滚!别烦小爷!”后者显然没有领林谟的好心,他抄起桌上的一个酒坛,一把往林谟的脸上抡去,林谟也不恼,他指尖轻点,一道白芒喷射而出,在酒坛未曾近身时,打碎了那个酒坛,酒坛中残余的酒水如瀑一般打在了男子的头上,湿答答地黏住他的满头黑丝,后者恼怒地一抹脸,他那张年轻的白皙脸颊终于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林谟笑了笑,看着满脸错愕的年轻人,轻轻道: “好久……不,也没多久,太白兄,我们又见面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作弊 “林谟兄弟!”李白显然吃了一惊,不久前才相忘于江湖的二人竟然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他下意识地横起衣袖遮住泛红的脸颊,声音低低道,“让林兄见笑了……” 林谟掸了掸木凳,大喇喇地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坛微微呡了一口,脸色顿时苦了下来,这还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喝酒,怎么说呢,滋味还真挺像马尿的,虽然自己没喝过,绝对没喝过哦! “太白兄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吗?咋两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和小弟我说说呗!”林谟微微一笑说道。 “啊!~没什么……”李白拿起一坛“马尿”举过头顶,酒水便直挺挺地落入了他的口中,他口中含糊道,“简单来说就是……” “考试没考好……” …… 林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毕竟自己的迄今为止的考试成绩基本就是在及格线徘徊,刚刚到二十一世纪那会儿拼音字母都不认识,林谟觉得自己还能及格几次已经很不错了。 “殿试上被一个白衣书生比下去了,只拿了个榜眼。” …… 但,人与人的悲欢不尽相同…… “榜眼也不错了……”林谟强行忍住打人的冲动道,“虽说是从六品,不如状元的起点高,但未必当不了大官,如果李兄志在仕途,也起码有了自己的平台……” “你懂什么!”李白猛地把酒坛砸在了桌上,显然已是醉极,他眼睛微眯,嘴里含糊不清道,“官场什么的都是狗屎!男儿应该志在四方!我原本打算随便考个状元在弃官为民,仗剑闯江湖,让那一群官绅士大跌眼镜,谁知道突然就冒出一个才子,临场泼墨居然把我的《望岳》比下去了,虽然不甘,但那人的《将进酒》是真好,黄河之水天上来……着实豪气干云……”还没说完,他已经打起了呼噜。 科举?白衣?《将进酒》? 林谟的一丝醉意却在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嘴角抽搐,想着将进酒只是个词牌名,应该是他人所做吧,开头也只是撞衫而已吧,不然拿别人未来的作品来怼这个知名大才子也忒损了些……想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戳了戳李白扶在桌案上的头,问道:“那,那名状元的名字是……?” 后者如雷般呼噜声中,隐约传来了两个在熟悉不过的字眼。 “……秦风……” 我果然还是高估了那个衣冠禽兽的品德…… “都让让,都让让!禁军办事,闲杂人等通通离开!” 约莫一柱香过后,原先因为酒楼闹事而变得寂静的街道再次嘈杂了起来,数十双马蹄扬起阵阵尘土,伴着几道马嘶停在了酒楼门口。为首的一人面如桃花,眼角缀着一颗美人痣,嘴边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这一幕引起了无数探出闺房少女们的尖叫,只见他身着银白色铠甲,手执佩剑,对着酒楼内叫喊到: “楼内何人闹事,禁军营副统白暮前来调查,识相的速速出来领罪!” 酒楼闹事往常都常态,基本交给衙府随便关个几天就好了,但眼下神皇祭在即,那可是皇亲国戚全体到场的大事,所以现在长安城内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把这群禁军吓个半死,禁军统领也算是五品大员了,竟然亲自出面解决这种小事,从侧面也可以看出长安人对这神皇祭是多么看重。 “不过……姓白……” 林谟眉头微皱,把玩这手中小巧的白瓷酒杯,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出面。 可白暮统领的耐心并不怎么好,他见楼中半晌没什么动静,好看却略显阴冷的眉头一皱,随即竟也不话,一脚踹开了酒楼楠木制的大门,木屑和金丝飞舞中,他眨眼就跳到了房梁之上,扫了一眼唯一完好的李白这桌,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林谟猛扑了过去! ??? 对象是不是搞错了!砸场子的好像是旁边这位欸!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平时似乎没有体感的空气也变得凝重,厚实,一点细长的白光撕开层层气浪,带着爆炸般的破空声瞬息而至,半空中,一滴躲闪不急的小水珠在剑气刺穿它前先行爆碎开来,化为一朵八边形的水花便蒸发得干干净净,而那柄干净到凌厉的剑气,此刻距离林谟的眉心只有一掌之隔。 便生生炸裂开来。 “白统领,我记得宴会上咋两还喝过几杯小酒呢~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欺负我的弟兄?”李白的脸依然埋在他那湿漉漉的发瀑之间,但声音却变得阴寒至极,两束如刀的目光落在白暮身上,后者止不住打了个寒噤。 先前没有认出,但听声音也顿时明了了,白暮猛地一抱拳道:“不敢,方才没有认出状元郎您,还望莫怪。” “什么状元郎~我只是个拿不到第一的书生罢了,哪里当得起统领大人这番抬举?”李白自嘲加微讽地说道。 “您说笑了,秦风大人放弃入仕后,您自然就是这一届当之无愧的状元公,何须客气。”白暮赔笑道,但他的目光确实寸步不离林谟,“不过李兄身边这位公子,与我白家有些干系,不知李兄可否让我请这位公子去白府走一趟,今日之事我可以替李兄解决。” 果然是白府的人吗……林谟心道,白家以女性为尊,为此眼前的男子虽然是个灵修,但实力在两人面前完全不够看,最多在第三阶梯排个中游…… 让他带个口信吧。林谟暗自想到,随即拱手:“魏将军帐下幕僚林谟,见过白统领,不知京城赫赫有名的三姓之一的白家,找鄙人有何贵干?” …… “什么,不可能!” 白暮甚至李白都是大吃一惊,但在看到林谟“无意”(故意)拿出的青色令牌时,眼中最后的一丝怀疑顿时打消,令牌上带有魏成灵力波动的印记不可能作假,这家伙,居然在短短的一周中找到了魏家做庇佑,这怎么可能! 白暮眼中一阵闪烁,但还是横下了心,沉声道:“还请林公子移步白府,晚些时候我们会宴请魏将军来白府做客……” “巧了,白府那乌烟瘴气的地方,老夫可去不得啊~” 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白暮的威胁,下一刻,一只巨大的手掌裹挟这层层炙热朝白暮逼来,后者在一声惨叫后顿时倒飞出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不该听的东西 老将军高大的身影沐浴在暮色的阳光中,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嘲弄,轻轻一口气吹开了手上蒸腾的白烟,随即微微垂首,睥睨着痛苦地捂着腮帮的白暮,后者半边脸涨得通红,深褐色的焦斑清晰可见,原先的帅气潇洒此刻荡然无存。 “将……将军……” 白暮嘶嘶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半跪在地上说道,毕竟自己虽然是白家中人,但苦于是男儿身,与白家心法不合导致实力不济,但他也算白家这一代顶尖的苗子了,不然不会被白芷安排在军队中潜伏,白家的全部仪仗都在江湖之中,为此他们的根并不在京城,要想站稳脚跟,又或者有更大的图谋,对其他势力的渗透必不可少,他就是被安排在军中的一枚棋子,而魏成正是大唐军方第一人,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顶头上司,给白暮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顶撞眼前这个老爷子。 “白暮啊~我听说过你,河东那一带的两窝盗贼点子都是你端掉的吧,我可是很看好你的……”魏成拍了拍前者的肩膀,探过头来耳语道,“不要……让我为难啊……” “不,不敢……”白暮脸上顿时汗如雨下,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不展示自己的价值那就是随时可以舍弃的垃圾,换句话说,自己的仕途断了也就间接意味着自己的命差不多到头了,为此他的地位十分尴尬,一方面要按照白家的要求渗透军方,另一方面还要给这些个魏家大人物留下好的映象,可自己身为白家中人在加入军方时就已经倍受怀疑,魏家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同时如果不是有特别重大的功绩,每年的例行升职都跟他毫无干系,像三月前自己讨伐了一带极为猖獗的土匪,也就升了个副统领的位子,和校尉一个等级,往常起码能换个将军当当。 “该死!”白暮心中怒骂道,凭什么自己要受这鸟气!实在不行落草当个当家去也比这统领位子来得爽利。 “明天,你去怀化将军府报道吧,他应该还缺个副手。”魏成淡淡道。 “是……”白暮无奈地应了一声,可旋即猛地抬起头来,惊讶地看向魏成,怀化将军是真真正正的三品大员,让他去哪种人物身边当副手?这不是升了吗?! “将军……?”白暮不确定地呢喃道,后者轻轻点头,微笑道,“我可不愿意因为置气而浪费了一个人才,好好干,别丢了我的老脸。” “是!”白暮一脸惊魂未定,但还是掩盖不住脸上的喜色,仿佛害怕魏成反悔似的,急急地收了手下的一群人,迅速地离开了此地。 “多谢老将军了。”林谟拱了拱手,笑道。 魏成眉头微蹙,道:“你不但劝我放了他,还把他调到了军中一个挺重要的位子,为什么?” 先前那一番话自然不是魏老将军的本意,他原先打算收拾一下白暮那个混小子,告诉白家林谟归自己照着的同时还能把白暮所带领的白家派系从连根拔起,可林谟的传谣却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这让他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谟笑了笑:“白家编入军中肯定不止白暮一个,敢堂而皇之表明自己是白家人的,只可能是明面上的小人物,可虽然是小人物,但我们也能顺藤摸瓜找到埋藏在地下的看不见根系,轻而易举地把他这明面上的芽儿拔出了线索不就全断了吗,而让他突然官升三品,对于这种小人物是最好的兴奋剂,运气好的话还能让他露出些马脚,我们这边也更方便行动。” 魏成眉头一挑,他虽然是军人,但也同样是庙宇之人,这些逻辑很快就理顺了,同时也收起了最后对林谟的一点轻视之心,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拉拢白暮?” “不,”林谟斩钉截铁道,“他虽然弱,但到底是超凡脱俗的灵修,而白家是他修行长路中唯一的倚仗,他的兴奋不是完全因为升官这种小人想法,而是可以更好地渗透军方势力,为白家和界盟的计谋添砖加瓦,从这里面捞到的好处可比什么官职来得更让他高兴,为此,眼下也是逼他走漏风声的极佳时机。” “什么时候?”魏成疑道。 “现在!”说完,林谟的声音一阵抖动,竟如雾气般的凭空消散了,魏成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不由得堆上满脸苦笑,随即脸色逐渐阴沉,他招呼赤璃,紫儿乃至于目瞪口呆的李白,套上马车,缓缓向将军府驶去。 “大小姐,这次一定行!” “对,怀化将军,神皇祭当天的城中军力总布置我肯定可以弄到手,对,没问题!” “一定比李晖那个家伙更早一步,放心!” “所以……玉色心法的第三卷……好好,谢谢,谢谢!” 这是一条窄小的巷子,先前一脸正气潇洒的白统领,此刻深深地把脸埋在阴影里,好看的丹凤眼闪烁着狂喜,额前的汗珠顺着他那凌厉的线条滚落,几乎打湿了他全部的衣领,也使得他那布满疯狂神色的脸庞在黑暗中变得亮晶晶的,这一幕落在林谟眼中……竟是那么的丑恶。 “贪欲强到这个地步吗……”林谟半躺在巷子顶部的房梁之上,巷子不高,他俩现在可以说只有一掌之隔,可被欲望蒙蔽的白暮却是半点没有发觉。 人类是欲望的集合体,这点毋庸置疑,可……林谟手指随意地绕着,一段蓝色的灵力流在他的指尖上下翻腾,看似潇洒自由,却根本都逃不开哪怕一根手指的束缚。 不过这个时代哪里来得电话?林谟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那抹阴影,黑暗中,白暮死死地攥着一颗圆润的白色棋子,似金非金似玉也非玉,一段段念话从中地传出,虽然听不真切,但他很清楚这珠子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信息几乎是战场中的决定性因素,而这个白家的小人物都配有珠子,不能否定白家乃至于界盟没有这种珠子的量产型,如果界盟和大唐打起来,又有里应外合又失去了信息的优势,那这仗还怎么打? 思索间,白暮的一句话再次往他的识海中扔下了一颗惊天炸弹,把林谟整个人震得懵了半天。 “……明白,神皇祭当天午时,击杀唐皇!” …… 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六章,师徒 “这……是什么情况……?” 一入将军府,林谟便被眼前的一幕给雷得说不出话来,紫儿不顾礼节得坐在最上座,边上一个一个碟子盘子堆成两人高的小山,而她依然以近乎可怕的速度扫荡着美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李白满脸迷离得喝着一坛坛美酒,坛子上纂刻的龙凤纹以及金丝的装裱证明了这酒该是有多么昂贵,他却喝一半吐一半,眨眼间地上已经堆满了碎得七七八八的酒坛瓦砾,老马则相对文雅点,他拿(?)这一块块价值不菲的灵石伴着价值不菲的灵草灵药,再撒上价值不菲金色酒膏,拌成世界上最昂贵的沙拉,随后张开他那宽大的马吻,毫不客气地将满满的一盆一口咽下,这么奢侈的吃法林谟一辈子都不敢去想。 林谟直挺挺地僵在门口,门内一名官员模样的老者一把又一把地抹着额头上的冷汗,眼中的肉疼几乎化为实体滚落下来,他一脸焦急加崩溃地看着笑眯眯把玩着玉质小酒杯的魏成,哭丧着脸道: “将军……你饶了小人吧,贵府的几名高人,别说我这三品小官了,就是一品大员乃至于皇亲国戚都养不起啊!这才一顿饭的功夫,下官的那么点家底已经空了一半了,喂!那匹马!不要拿老夫的纯金酒膏当沙拉酱了!那是江南国窖珍藏的,这么一小粒就能在京城置办一套豪华的宅邸了!!!” “我们是客人吗~这么些招待是理所当然的吧~”老马的马吻上下翕动着,将最后一点酒膏杂草一般的吞咽入腹,他现在觉得当初和林谟走算是赚大了,就算找不到主上,也有自己受用不尽的美食,这丰厚的灵力勉强修复了一些他满是暗疾的肉身。 “哦……唔,林谟,你来了!你也吃点……呗!”紫儿好不容易从一堆盘子山中的缝隙中看到了林谟,鲜有表情的脸上扬起了一丝身材,拿着啃了一半的猪腿朝林谟挥了挥,那名老者僵硬地转过头,看见像根棒槌杵在那儿的林谟,他梦呓般地念叨一句 “又tm来一个……” 随后两眼一白倒了下去。 林谟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拉开魏成边的一把椅子,闷闷地坐下,在魏成开口前抢先说道: “先说好,这小老二的损失我一毛钱都不会赔!” “……” “所以,你打听到了什么?”魏成眼神飘忽地扯开了话题,看得林谟嘴角一阵抽搐,他无奈地扶额,将那枚可以传递念话的棋子告诉了魏成,但却隐瞒了有关神皇祭典一切,只用距离太远听不真切搪塞了过去。 “怪了,有这么多有利条件……白家是打算掀起战争吗……?”魏成自言自语道,林谟却抿了一口清茶,没有多言,他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用心,他对那什么劳什子唐皇是死是活没有丁点兴趣,他的目的是找到唐朝隐藏的十二神坛,取回自己被封印的记忆,但现在这一目的早已变味,他隐约意识到,这一切惊天阴谋的背后,或许与他们的殇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破开这重重的迷雾,或许自己将无比接近那股异样感的根源,所以,他要做得只有逼出这一切布局的幕后主谋,而如果神皇祭的刺杀是他们的最终目标,那这场行动本身就是他们最大的破绽,以唐皇为饵食,这便是林谟的抉择。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地看向一脸无表情的紫儿,在他的眼中,那道原先细细的紫气此刻逐渐壮大,隐约用龙腾之势,林谟眼睛微微眯起,这乃是成皇之象,也就是说,紫儿已然具备坐上那权倾天下龙椅的资格。 你到底是谁呢?这场阴谋中,你又扮演这多么凄惨的角色呢,林谟嘴巴轻轻抵这茶杯的边缘,唇边勾起一道残忍的微笑。 “报——————!雷家雷修阳求见!” 门外突兀地传来一声传话,刚刚幽幽转醒的那名三品大员顿时再次晕了过去,魏成怪异地看了看那名大员,这人的妻子是魏家的一名嫡系女子,按理说与魏家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可能与雷家有什么瓜葛才是, 难道是来找我的?魏成脸上的表情怪异起来。 “唤他进来。” 魏成摆了摆手吩咐道,那名小厮立刻应了一声退了下去,这一群能把自家老爷管得服服帖帖的,八成是自己不知道的狠角色,他们的吩咐某种意义上比那个倒在一边的老爷管用得多。 不久,一名身着深紫色长衫腰系金色狮虎带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姣好却充斥的坚毅之色的脸上满是恭敬,他对着魏成就是一拜,毕恭毕敬地说道: “小子修阳,见过恩师!” 嗯?!林谟诧异地看向魏成,不曾想这两人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他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雷修阳一番,随即顿时释然,听闻雷修阳幼年曾得过一场大病,为此经脉全毁,无法再次修行,可那其实只是庸人的看法,林谟刚才检查了一番,雷修阳的经脉确实有受寒的迹象,当并没有破裂,主脉更是完好无损,早年定是被伤寒堵塞的经脉,而要冲破这层阻隔,最需要的就是至阳至刚的灵力冲刷自身的经脉,而出手的自然是身边的这位魏成魏老将军,也就是雷修阳的师傅了。 魏成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弟子,夸奖道:“不错不错,短短半年就又有增进,这样看来不久就能超过为师我了。” “师傅谬赞了,小子还差的远呢?”雷修阳也是笑道,看来这师徒二人的关系甚是和睦。 “所以你来找我什么事儿呢,马上就是赤帝谷试炼了吧,你不在族中准备,跑来这里做甚?” “那个……师傅,其实我起先不知道你在这里……”雷修阳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随即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对着躲在魏成身后喝茶的林谟直接跪了下去, “雷家雷修阳,见过恩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炎帝遗藏 “所以,你是代表雷家来见我的?”林谟唇边挂着一丝嘲弄,他轻轻放下茶杯,略带戏谑地说道。 “不敢,恩人对于小子及雷家三代子弟有大恩,自然应当前来拜谢。”雷修阳不卑不亢地说道。 “行了行了,长辈安排你的一套说辞就不要在我这里拿出来了,说吧,什么事儿,答不答应看我心情。”林谟挑起一根牙签呲着牙,身旁的魏老将军对林谟突然跋扈起来感到惊异,紫儿更是直接,只见她面无表情地扯了扯林谟的衣袖道: “林谟,你喝茶喝得塞牙了吗?” …… 还能不能好好地装个呗了?!林谟悻悻地放下了牙签,雷修阳很明事理地别过头去,喉咙里压抑的噗嗤声差一点就憋回去了。 “好吧好吧,这种事情我确实不擅长。” 林谟举起双手投降,但他的眼神旋即凌厉起来,两道摄魂般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雷修阳,头一次地凝重开口道: “白家那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 “什么手脚?”雷修阳阖上眼帘,他修长的睫毛软软地搭下,却没人注意他藏在袖中的手掌渐渐攥紧,“雷某,不是太懂您的意思。” “那换个话题吧,”林谟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口气却变得轻松起来,“人体中的周天千千万万,但无一不是由十二种始祖周天演变而来,你身怀雷系周天,应该很清楚他是从什么周天演变过来的吧。” 雷修阳的手攥得更紧了,额角也出来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勉强答道:“天空神周天……” “对,这就是我救你们的原因,”林谟指尖弹出一段蓝色的灵力,食指中指一分,那道灵力竟如水般化了开来,变为黑色以及白色的两种灵力流,围成一个小小的八卦图停留在林谟指尖,“雷法分为阴阳二雷,且两者必须同时修炼,不然一种至阳,一种至阴,只专注一种的修士必然反噬而亡……” “您……你怎么……!”雷修阳再也绷不住淡定从容的表情,拍案起身惊叫道。 林谟没有接话,他随手抛出一枚月牙般的石块,石块表面光滑圆润,隐隐约约有一股黑色的灵力缠绕其上,雷修阳却在看到那枚石块的瞬间脸色大变起来。 林谟摩挲着月石,眼睛微眯道:“很不巧,这是我从白家大院池塘边的石子路中抠出来的,但同时问题来了,为什么你们雷家的“极品引雷石·阴极”会在白家府邸呢?你们三家表面关系和谐,但谁都知道白家和雷家各种意义上的不对付吧,互相极为敌视对方,是谁这么大胆在白家埋下这“引雷阵”不可或缺的材料,那可是六级阵法呢,基本可以在瞬间解决白家内所有的二三代子弟呢~” “这引雷石本身只有修炼雷系或者天空始祖周天的人才能察觉到它的特别,没有考虑这个时代还残存这纯血的天空周天使用者,确实是雷某的过失。”雷修阳突然放开了一般,直挺挺地坐在林谟边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品着。 “你承认了~”林谟戏谑地说道。 “还能怎么办,林兄明察秋毫。”雷修阳笑道,“不过,你是怎么察觉到是我呢?” 林谟道:“你怎么沉稳的人,是不可能干出带着一帮小弟打上人家家门这种混子般的事情的,你这么做自然有其他特别的用意。” “毕竟我也没料到,只是去检查个引雷阵是否还能正常运作,顺便看看是否有下手的机会,但没想到居然逼出了五尊准次仙,换个角度想也是赚了吧。”他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喃喃道,“也是,毕竟这么十来年来,能够进入白家大院的,也只有我这个废物准女婿可以呢~” “等等,林谟,修阳,这到底什么怎么回事啊?”魏成已经懵了,他完全没法理解两人在说什么,但往常乖巧懂事的弟子在他的眼中已经发生了变化。 林谟耸了耸肩,唇边勾着他熟悉的微笑,开始讲诉一段令人感到匪夷所思,“陈年旧事”。 首先强调一点,雷修阳是个天才,从来都是,他被族中老者安排了这门娃娃亲,借着接近白芷的过程中,了解了白家当时很多事情,虽然当时白家对他自然有一定的戒心,但一来他只有七八来岁,二来内部的事情基本都掌握在老一辈的手中,雷修阳能接触到的子弟也不知道多少事情,这“一定”戒心也随着时间点推移慢慢消失了,但所有人却都低估了这个孩子,他利用和年仅五岁的白芷在水边玩泥巴的时间,探测出来整个白家内部阵法的大致走向,并且标记出来十数个盲点,趁人不注意时偷偷嵌入引雷阵的阴石,构建了引雷阵的阴阵,阳阵则随时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随时可以引爆阳阵,连带着阴阵一同爆炸,将这个白家毁于一旦。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独断专行,一个十岁孩子的“奇思妙想”。 “可……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魏成颤巍巍地问道。 “为什么?”雷修阳歪着头想了想,“师傅你不觉得,未来如果要征服白家,这可以作为自身的一大底牌吗?可以瞬间大幅削弱白家的战斗力呢~” “你!你!”魏成如同一名结巴的老者一般说不出话来,他对雷修阳的映象今日被彻底颠覆了,不,只是自己从来没看透这个孩子罢了。 做完这一切,十四岁那年雷修阳便选择的脱离白家,为的是离开白家的监视,他自己封闭了全身的经脉,装作一个废人的样子等待那可笑命运的裁判,白芷心高气傲在那个年纪便体现出来,她一纸休书送到了雷家,两方为此爆发几次剧烈的冲突,最后在雷修阳的刻意安排下,雷家妥协,但双方也变得老死不相往来,当然谁也不知道,他们被一个孩子玩弄于股掌间,雷修阳封闭自身经脉用得便是雷家从不示人的阴雷,他自然可以轻松化解,但他却跪在魏将军宅子门口三天三夜,求魏将军助自己打通灵脉,这样一来自己得到一位名师指点,二来将雷家和魏家绑在了一起,渗透了魏家的势力范围,三来成功撇开了白家对自己的监视,真真正正的一举三得。 “你!你这个逆徒!” 听完这一切,魏成怒吼出声,他手中登时腾起层层火焰,将他碗口大的拳头裹成一个龙首的模样,带着呼啸的劲风朝雷修阳打去,但旋即,点点蓝光腾起,缠成数道闪烁着星光的锁链,将魏成拦了下来。 “别急嘛~将军。”林谟指尖轻点,笑道,“都到这会儿了,他的来意都还没说呢,听听也无妨,是不是。” “是啊,师傅,我俩数年的师徒情谊是板上钉钉的,更何况……”雷修阳不由得舔舔嘴唇,“两家数年的相交,彼此都有极深的渗透,我们现在就相当于雷,魏两家的代表,不方便……就怎么撕破面皮吧。” …… 魏成眼睛一红,“嘭”得一声将身下的红木桌子砸了个粉碎,随即倒入宽大的椅中,默不作声。 “那么现在,说明你的来意。”林谟看向雷修阳,眼神有些淡漠,后者却是阳光一笑,口中吐出几个字。 “请您,与我们雷家一同探索炎帝遗藏!” 话未说完,无论是林谟还是赤璃,眼中顿时爆射出道道金芒。 第一百一十八章,三家试炼 “你说什么?!”这回轮到林谟把椅子掀翻了,旁边的老马也是满脸兴奋地喷着响鼻,两人同时叫道,“你有炎帝遗藏的消息?!” 倒是魏成不屑一顾,他瞥了两人一眼,幽幽地说道:“别想了,什么炎帝遗藏啊,我们京城三家每三年都会举行一次集会,派各家三代年轻子弟前往一处名为“赤帝渊”的谷地进行试炼,赤帝渊内有一处天然大型聚灵法阵,其中散布着各式各样在灵阵催化下仙家草药,当初不少家族为了这块宝地挣得头破血流,数年的动荡后才定下了这个规矩,但那里也是只是一处略为危险的药田罢了,六十年过去了也没人找到过什么炎帝遗藏……” “师傅,话可不能说得这么死。”雷修阳微微一笑道,“雷家一直与宫里的那位私交甚好,我们与他合作,推演了三年才找出炎帝墓室的一个入口,你不相信我,总得相信那位大人吧。” “那位?!”魏成眼睛瞪得滚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林谟怪异地一挑眉,问道:“那是谁?” “林兄有所不知,那位大人那是仓颉后裔,继承了祖上的重瞳之眼,是当今大唐阵法师的头一号人物,一手瞳阵堪称出神入化。”雷修阳道。 “瞳阵,符阵?”林谟诧异了,赤璃曾经和他讲过,炎帝也是一位符阵师,他不由得问道,“你们口中的那位符阵师,可是破开了炎帝墓室封印的一角?” “暂时还没有,因为不清楚墓室内潜藏什么样的危险,但据仓大人说,随时可以打开墓室入口。”雷修阳眼睛微微眯起,“所以,我想请林兄一探墓府,揭开这千年的面纱。” “哦?我开路你拿好处?你们没和我开玩笑吧。”林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自然不是。”雷修阳低下了头道,“一方面林兄实力强横,甚至擅使空间术法,比起我们多了一分自保的底牌,二来这墓府的消息是我提供给林兄的,于情于理林兄都不吃亏。” “我突然想起来我之前是不是救了你们一命来着?” 雷修阳理直气壮地说道:“当时我就有自保之法,至于雷家其他人的性命……我认为不值这个价。” “逆徒!不曾想你是这般冷血薄情之人!”魏成大怒道。 雷修阳看着魏成的眼神中不经意地暖了一下:“师傅,我只爱我爱之人,我只爱真真正正与我有情分之人,雷家除了我的几位兄长和父母,无不是贪图我天赋与实力的小人,他们只是利用我,我也不爱他们,那又为何救他们?他们只是工具,只是我前进路上撒下的残渣吧,而残渣,我连打扫都懒得打扫干净。” “师傅,不论你怎么看徒儿,我也永远是你的徒儿,我敬你如父,我爱你如祖,这一点,我再怎么利欲熏心也不会忘记!” 雷修阳说得斩钉截铁,魏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颓然跌坐了下去。 “更何况,林兄。”雷修阳慢慢道,“我们需要的并不多,陪葬品中,我们只要一段碧藕就足够,其余的都可以分给林兄。” “你说得话我可不敢相信。”林谟闷哼一声。 “现在的雷家基本就是我做主,几个老不死也被我掐住了命脉,放心吧。”雷修阳呵呵一笑。 “哼……”林谟突然想到了什么,讶道,“碧藕……?可是蓝碧灵藕?” 雷修阳垂下了头,把整张脸埋在阴影中,叹道:“正是。” 蓝碧灵藕,又叫灵脉果,是一种长在大地灵脉中游的神奇果实,但功效却并不见得多大,只能强经固脉,对于灵修的修为却没有一点用处,被许多人斥为鸡肋,但他在一些人眼中也依然是无价之宝,像修行雷法一脉的灵修,他们体内蕴含的灵力过于狂暴,以至于自身的经脉难以承受,所以这类修士必须“练灵”,“练体”两种途径同时修炼,虽然按照这种修行方法,锤炼出来的灵修远胜同阶修士,但除了过程极为痛苦,一旦肉身强度与灵力之间的平衡崩坏,带来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你……该不会到“临界值”了吧……”林谟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后者黯然点头,同时一把扯开身上的长衫,白皙且强壮的肉体上,一道深紫色,如同刀痕一般的伤口从锁骨出一直蔓延到小腹,狰狞之样触目惊心。 “如你所见。”雷修阳自嘲地笑笑,“虽然对外界声称我近几个月才突破至六阶圆满,但其实,我已经在这境界驻足三年了……” “与我灵力上的造诣相比,我的肉身修行天赋差了不止一筹,但纵然如此也支持我走到的凡人的尽头,可现在也基本到了我的极限了,天地灵气日渐枯竭,如果没有高阶的锻体修脉的灵药,我这辈子都没法步入次神阶级,更没办法实现我变态的狼子野心……” “我……不甘心……” …… “修阳……”魏成眼睛不由得一酸,虽然今日才识得雷修阳的城府和野心,但两人到底是十多年的师徒,情比金坚,眼见徒儿未来被命运生生腰斩,他这个做师傅的怎能不心疼…… 林谟低头沉思,倒是赤璃率先忍不住,他立起身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对着雷修阳嘶鸣道:“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主上……炎帝陛下的宝藏内有蓝碧仙藕呢?,这种事情不可能有文献记载吧。” 雷修阳讶异之色一闪而逝,随即恭恭敬敬地说道:“我等破开符阵一角时,那位大人运用神力隔空取出了一截蓝碧仙藕的根须,我当场服下,竟然就感觉肉身突破了一个小境界,那功效着实惊人,由此确信。” 林谟依然沉默,心念一动,隔空对着赤璃询问道:“炎帝的宝藏中可有此物?” 赤璃答道:“主上离开时带走自己的须弥戒,其中宝藏的数量极为惊人,草药更是如繁星一般,蓝碧仙藕这么低级的灵药我怎么可能关注。” “也是呢……”林谟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可偏偏在雷修阳修炼途中遇上瓶颈之际,出现了这么个可以促使他一步登天的契机,总感觉,巧得过头了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教养” “我要见唐皇。” 客栈中,林谟面色淡然地说道,把一旁正把整只肘子往嘴里硬塞的李白吓了一跳,他边从口中咳出酒水与肉沫的混合体,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林谟。 “林兄,大早上你脑子抽风了?我只是个新晋的六品小官欸,我自己都没有几次面见圣上的机会,你让我私底下带你去见唐皇,怎么可能办的到?” “我可没见过那个正常人大早上啃猪肘子的。”林谟不屑地撇了撇嘴,慢悠悠地说道,“另外……面见唐皇的机会你或许没有,但应该有什么人可以把我俩一起带进皇宫吧~” “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太懂呢……”李白心虚地眨了眨眼,猛地灌下一大口酒水,眼神不自觉地游离。 “虽然不是太明确,但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了。”林谟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笑嘻嘻地盯着李白,“我的大情圣诗仙哦~咋两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你好像是从窑子里出来的吧,如果不想我把这档子事告诉许姑娘,你最好……” “打住!”李白瞬间惊厥,他瞬间换上一副无限接近谄媚的笑容,道,“林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前天才勾搭上的今天就被你知道了啊……” “换句话说……~”林谟面带戏谑地说道,“人家许国师还被你俩蒙在鼓里喽~” 李白苦涩地点了点头,许老国师孙女奴的名声长安上下无人不知,林谟又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如果这个家伙随随便便地散布出去……听说上一个调戏许女的纨绔子弟,硬生生被许老给砍了三条腿,而自己则是直接泡上人家的孙女,那下场……李白只感觉下身一凉,之后的简直不敢往下细想。 “林兄……”李白眼中带着希冀地看着林谟,后者则四十五仰望“星空”,口中“自言自语”道: “听说许姑娘还与宫中的一位小公主关系甚好,如果她愿意带我们进入皇宫,也算是师出有名了吧,欸,可惜可惜啊~” “行行行!我怕你了行吧!”李白自暴自弃地说道,“我试试看,不行的话不要怪我。” “那可不行,”林谟悠哉悠哉地说道,“完不成任务你就准备好接受徐老宰相的滔天怒火吧~放心,我会给你收尸的~” “我去!你狠!”李白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客栈,朝着宰相府相反的方向跑了过去。看来,他俩有自己的幽会地点,林谟笑眯眯地心道。 “林谟林谟,你为什么要进皇宫啊~”椅子后,紫儿的小脑袋怯生生地探了出来,她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精致的小脸蛋依然是那般的可爱,林谟心下一喜,如同捏面团一般揉捏起紫儿的脸颊,后者被蒙的透不过气来,止不住地唔唔直叫。 “小子,你有什么打算吗?”赤璃探出宽大的马吻,得到的却是和紫儿完全相反的待遇,林谟一边满脸嫌弃地把他的马脸推开,一边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可手上动作却一点都没停,他的眼中银芒一闪,却发觉紫儿身上的玄黄紫气竟然愈发浓郁,他尝试着探出一丝灵力触碰紫儿,却在眨眼间被那丝丝紫气燃烧的干干净净。 “也没什么”林谟松开了紫儿,看着赤璃道,“白家刺杀唐皇的事情……你怎么看?” 赤璃纳闷道:“完全不能理解,照理说如果联合界盟的势力,唐国再怎么强横也很难抵挡,如果白家的目标是皇位的话,压根没必要动用刺杀这么麻烦的手段,更何况刺杀完唐皇后,他们在宫中也没有支持自己的皇族,他们想要篡位基本没戏,可那……” “那他们刺杀唐皇的目的是什么?”林谟沉吟道,“这就是我去宫中的目的,我已经有了一个雏形的想法,我必须确定一下。” “咦,原来不是调查紫儿的身世?” “欸……,这也是一方面。”林谟尴尬地笑笑,随即肃然道,“一周后便是赤渊谷之行,这期间你好生休养,寻找炎帝的重任九成九担在你身上。” “明白。” “紫儿。”林谟轻轻说道。 “嗯?” “而你,将要进行一项艰巨的任务……”林谟勾起一丝微笑,可这微笑,在紫儿眼里,却哪里都不是太正常。 “雷修阳!雷修阳!你个混蛋!给老夫滚出来!”雷家,一名老者对着一颗参天古树怒吼着,老者修为之浑厚,吼出的声音也带着丝丝雷芒,将那参天古树撕出来数道口子。 “哟,八爷爷,大清早来我这这儿,有何贵干啊。”雷修阳并没有让来者多加等候,就从那可参天巨树上一跃而下,那逼近树顶的枝杈上,建着一个小小的木屋,很难想象雷修阳这个雷家的天之骄子竟然住在这种简陋的地方。 此时周遭已经围了许多雷家子弟,皆是小声的议论着什么,雷修阳却是毫不在意,脸色兀自挂着一丝轻松的微笑。 但这位八爷爷的就大不相同了,他气得脸色红里发黑,伸出一只如同半截朽木般的手,颤巍巍地指着雷修阳怒道:“你凭什么把禅儿的名字从赤帝渊队伍中划掉,换上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鬼,还是外性之人,就算你是赤帝渊一队的领头人,也没资格这般蛮横无理!” “我没有资格?”雷修阳哈哈一笑,“雷家以强者为尊,可你动用私权把自己的孙儿硬是塞进了队伍中,这又是和道理?” “那外性之人你有如何解释?”八爷爷不愧是老一辈的人了,被揭了短脸丝毫不红,反而换了个突破口继续声讨雷修阳。” “林谟是吗,八爷爷,这次试炼的意义你也不是不清楚吧,选择林谟的理由很简单,他够强,也绝对不会背叛我们,而就凭雷禅那上不得台面的实力,我就是残废时都可以一只手把他打趴下,他又有什么资格和年轻一代的翘楚争个高低?” “你敢辱我孙儿!我看你是欠管教了!”八爷爷怒极反笑,那颤巍巍地手掌气势陡然一变,一条小小的雷龙缠绕其上,他纵身一跃,带着道道如剑般的罡风,对着雷修阳猛地劈下。 众人一阵骚动,雷修阳虽然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但眼前的八爷爷却是成名许久的老一辈强者,早早的进入从准次神领域,传言半只脚已经踏入次神阶级,雷修阳的身世很传奇,但众人并不认为他是八爷爷的对手。 “老大快躲开!”人群一阵嘈杂,可众多声音之中,却只有一个少年焦急地喊到,雷修阳看了修文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温暖。 “喂喂喂,和长辈切磋你还有心思看向别处啊。”八爷爷狞笑道,他勾起的雷爪更显得炽烈了一分,竟对着雷修阳的丹田猛地抓去,却是想一招废了雷修阳。 众人一阵惊呼,修文更是目呲欲裂,但纵然早早跃起,他又怎么可能比那高了自己三个等阶的八爷爷来得迅速,但貌似所有人都认为,雷修阳不是八爷爷的一合之敌。 “嘭!” 一声闷响。 烟尘大起,随后慢慢散去,没人看到雷修阳是怎么出手的,只知道一息之间,八爷爷却已经躺倒在了地上,眼中,口中都流出了粘稠的鲜血,嘴巴长得大大的,他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雷修阳,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你!” “对不起了八爷爷,我没有教养,毕竟我确实从小就没了爹娘。”雷修阳一脚踩着八爷爷的胸口,一面笑眯眯地说道,可他眯着的眼缝中,却再没有一丝笑意,“毕竟,我的爹娘,是被你们给亲手害死的!” 第一百二十章,雷家 “竖子!你在胡说些什么!”八长老须眉倒竖,怒目而视,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慌张却怎么也逃不过雷修阳的眼睛。 雷修阳勾起的嘴角微微一抽,他把八爷爷放了下来,眼神也逐渐变得冷静,后者则是满意地掸掸衣袖,口中喃喃道: “欸,这样就对了嘛,我是你长辈……!” “嘭!” 话音未落,八长老却感到胸口一阵大力传来,他刚刚直起来的身子瞬间陷入地下的草丛中,平整的土地硬生生被砸出了一个大坑,摧枯拉朽般的破坏力疼得他眼睛凸起,还未来得及抽回的手掌更是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苦! 烟尘逐渐散去,众人带着丝丝惊恐地看向八爷爷,只见他胸膛塌陷下去了一大块,两三根红里泛白的骨头穿透肌肉如杂草般突出,正中心的手掌如碳一般焦黑,而他本人则眼珠一翻,生生疼昏了过去,枯瘦的脸颊边一条口涎像一条将要枯死的溪流慢慢流淌而下,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因为恐惧而有些泛白,不明白为什么昔日如邻家哥哥般的雷修阳会如此暴躁。 “不要装死啊,八爷爷。”雷修阳揉了揉自己冒烟的手腕,冷漠地看着如死狗一般陷入黄土的八长老,“现在昏过去可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呢。”说罢,伴着如雷的拳风又给了八长老一拳,后者一口鲜红只见喷了出来,他带着丝丝惊恐地看着雷修阳,颤巍巍地说道: “竖……雷修阳!你到底要干什么?!”他的语气明显变软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雷修阳这般年轻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实力直逼第二梯队的顶峰,让他这样发展下去,到时雷家必然落入其手,那早些年的那些龌龊事…… “八——爷——爷——,你在想什么呢~”雷修阳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一脚踢在了八长老身旁的树干上,将他逼得紧紧贴着大树,眼中一抹疯狂怎么都掩饰不了。 “雷……修阳,先把脚放下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商量……”八爷爷口气明显软了下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枯瘦的身体此刻颤抖得如同风中的破竹干,恐惧在不自觉得情况下入侵了他的身体。 “喂,八爷爷,你还记得吗?”八爷爷颤抖的身体顿了一下,雷修阳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这颗巨树,喃喃道,“当年我沦为废物,你们几个长老便自作主张地把我从少主府邸赶了出来,连一般子弟的住宅都没有拨给我,我只能和母亲两人在这树上盖了草屋,就是这样都被你们指派的几个狗腿子打砸了数次,我们母子两从原先的荣华富贵一下子降落到这般泥泞之地,你懂我们是什么感受吗?” 八爷爷已经说不出话来,雷修阳的脚底泛着微微的紫光,那是一道道阴雷,缓缓地入侵着八长老的身体,后者体内以如同冰窖般寒冷,生机一丝丝的淡去。 雷修阳笑了笑:“也是,高高在上的你们怎么会懂这些凡人间的冷暖呢?只有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们,弱者就应当被淘汰,掉队的修士只能被时间冷漠地淘汰。” “那你为什么……”八爷爷牙齿打颤地挤出一句,看向雷修阳的眼神满是怨毒。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雷修阳笑眯眯地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我问你,修士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天赋!”八长老斩钉截铁地说道。 “哦~那什么决定了天赋呢~?”雷修阳饶有兴味地问道。 “当然是血脉。”八长老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周天是从父母中的一方继承下来的,有一定变异的几率,父母的契合则更可能诞生下来天赋卓绝的婴孩,因此血脉变得极为重要。 听完后,雷修阳头一次露出了愤怒的情绪,他一把掐住了老头干瘦的脖子,如同野兽一般把暴怒压在喉头中,他慢慢道:“这就是……你们把我母亲当做母体的理由?!!!” 八爷爷的脸色大变,雷修阳的母亲不是什么世家子弟,但生下雷修阳的她被认为极佳的母体,长老曾经几次提出让修阳的母亲为家族多做一些“贡献”。 这自然被修阳的父亲严词拒绝,雷父虽然只是个普通后辈,实力一般,但碍不住雷修阳实力日益强大,原先家族还能隐忍一番,但在雷修阳被废,雷父又在边疆作战后,长老再也忍不住,随后更是为了免除后患,直接派出暗部杀了雷父这个普通弟子,修阳的母亲则在地下室被活活折磨两年,最后死在了一个雨夜里。而当初被派出去虐杀雷父的,正是面前这八长老,八爷爷想到这儿不禁冷汗直流,这件事做得相当隐秘,按理说雷修阳是不可能知道的,可……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雷修阳边加大了阴雷的力度,边随口答道,“我父亲当时身边的裨将告诉我的,他是魏家的一个支脉,你当他是普通人便疏忽大意没有杀死他,随后他便找到了我,告知了我一切,和魏成牵上线也是靠他呢~” …… “欸……”八长老认命地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一世英名……” “一世英名个屁!”雷修阳啐了一口,随即探过头来,附在八长老的耳畔,轻轻说道: “放心,和这件事有关的,我会一个一个慢慢折磨死,没有人会死得比你轻松,绝对的。” “包括你那个废物孙子……” “你!你不得好死!”八长老像是魔怔了般尖叫道,后者则是哈哈大笑:“雷家这一代除了我都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你们几个长老想杀我,那些个几百岁的老头子还不会答应呢,” “所以,” “你还是,” “乖乖去死吧!” 说罢,雷修阳眼中疯狂之色几乎满溢出来,他微微泛紫的手指狠狠按在八长老枯瘦的头颅上,在阵阵尖叫声中,八长老的身体便在雷劫中化为了飞灰。 “啊——————!” 那一声尖叫,将死亡的恐惧弥散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八长老,一名在全大唐都享有盛名的强者,就这么毫无还手之力得死了,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做了这么多,谋划了这么久,雷修阳,他到底想做什么? 雷修阳回过身,睥睨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轻声,却坚定地说道: “我将,彻底清扫这个腐朽世家的魑魅魍魉!” 第一百二十一章,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 湖泊并非那般清澈见底,但白水潺潺,几片柳叶点缀其上,自成一番风味,湖中的一尾一尾的鲤鱼煞是可人,不时探出或红或黄的几点色泽,颗颗细小的气泡慢慢地翻腾而上,浮出水面的刹那便小小的炸裂开来,与湖边接壤的草地甚是柔软,极为纯净的鲜绿色象征着,哪怕一片杂草在这里都有着非同凡响的身世与价值,桃李稀稀疏疏地栽种在这方庭院中,虽然朴素,却亦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配合着黑白底色的拱形院墙,自是一副儒雅秀气的庭院。 “这公主,倒也是个性情中人。”林谟笑了笑,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那满溢的桃花糅着淡淡草香顿时令他心情舒畅起来,唐朝虽然推崇儒政治国,但唐人大多尚武,建筑方面也显得奔放大气,在唐皇的宫殿里找这么一小处静谧的花园可不容易。 “林……公子……我只能送到这里了,你既然是太白的朋友,那还是请你不要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啊。”林谟背后立着一位模样亭亭玉立的姑娘,虽然穿着朴素,但却遮掩不住她一颦一笑散发出的贵气,但这位贵族少女此时却是满脸不甘地看着林谟,怨恨得就差眼睛里喷出一团火把林谟烧得干干净净。 “谢谢许姑娘的关心,放心放心,刺杀圣上什么的我是不可能做出来的啦~”林谟打了个哈哈,这位姑娘正是许老国师的宝贝孙女,也是李白的小情人,带外人进入皇宫这事自然难上加难,但既是宰相孙女又是公主的好友,这事就变得出奇顺利,但事先许姑娘却是不情不愿,若不是李白“吹枕边风”说自己有把柄在林谟手上,许姑娘说什么也不可能答应的,就是现在也没有给林谟丝毫好脸色看。 “谁担心你了,你做出什么事来,被查出是我带你入宫的怎么办?如果连累我和李郎,我咒你在狗头铡上喝上一壶!”许姑娘没好气地说,这可不是傲娇那么先进的东西,许姑娘是真的很不爽林谟,随即看都没看林谟一眼,便甩袖离开了庭院,林谟不由得苦笑,这许姑娘倒也是个性情中人,李白婚后保不准是个妻管严。 “谁在哪里!” 一声怒喝从院口传来,随即阵阵脚步声混着金铁的碰撞声由远及近,林谟微微耸肩,随即背过手去,在风中逐渐淡化,就这么消失在空中,迎面而来的士兵只感到一阵清枫拂面,眼前的依然是那个空荡荡的院子。 风呼啸着,带着淡淡的蓝色,冲开了御书房的木门,桌上的书页和竹简在劲风的中漫天飞舞,好好的御书房顿时一片狼藉。 “皇帝大人我来刺杀你了!” …… 房中只有一位老人,他此刻站在书架旁,眯着眼扫视着手上的房,把这个御书房弄得一片混乱,他的脑袋顿时宕机了,唐宫里也不是没有过刺客,但这般旁若无人闯入御书房的,林谟绝对是头一个,倒不是御书房有什么重兵把守,相反御书房的守卫最是薄弱,但一来这里位于宫中深处,二来唐皇光顾御书房的时间并不固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去后宫装上唐皇的概率都比这儿大,三来……老子我还在这儿呢,要不要这么放肆啊?! “诶呀~皇帝大人不在这儿啊~好可惜~,那老爷爷,你继续,我先走了啊,不用送!”林谟一边尴尬地摸着头,一边笑着退出房门。 “放肆!真当我仓某人是摆设不成!”老者眉须倒竖,一只眼睛猛地睁开,手中的书卷则是“啪”得一声和上,在他的手中划了一个正圆,顿时御书房内金光大放,整整六十四把金色大剑按八卦方位将林谟团团围住,如有实质般的杀气吹得林谟衣角猎猎作响。 “我就皮一下,许家那个臭屁大小姐不是说御书房里肯定见不到皇上的吗!”林谟暗骂道,但事实上也确实没见到唐皇,反而见到了宫中那位充满神秘色彩的符阵师,仓家后人,重瞳阵师,仓河,换个角度来想这比直接面见唐皇凶险百倍,这位大师本身就是第一梯队的强者,更是身怀符阵绝技,在整个第一梯队也是前十的绝对强者,现阶段的林谟绝对会被一巴掌……最多两巴掌拍死。 “那个……老人家,其实……”林谟有些发捽地说道,但下一秒,一把金剑对着他的面颊猛地匹了下来,林谟急忙躲过,但凌厉的剑芒仍将他的脸颊划开了一道口子。 “你是谁?”仓河皱眉问道,“皇城……不,就是整个大唐,能在你这个年纪摸到次仙边界的少年强者,老夫我是闻所未闻,你莫非……”老者脸上阴霾之色一闪而没,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严肃,利刃般的目光仿佛要在林谟脸上剜下一块肉来。 “江湖众人?!” “还真不是。”林谟掸了掸衣袖,淡淡开口道,“界盟要是想开战肯定是直接打过来,派出刺客什么的他们不会做,也不屑去做,更何况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的计划即将完成之际,你们双方之间微妙的平衡界盟是不会轻易打破的。” “计划!你知道什么?”仓河,手中的书卷攥得更紧了,界盟近日的动向确实变得很奇怪,但安插在其中的探子却并没有报告什么异常,但这暴风雨前的宁静反而搅得这位老人心神不宁,林谟的话正好砸在了他的心口上。 “我可以告诉你们,话说回来这本来就是今天我来的目的,不过……”林谟眼神一变,郑重道,“我希望和唐皇面对面地谈这件事,老人家你能帮我见到唐皇吧。” “笑话,老夫凭什么帮你这个小辈,而且老夫不可能信任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老者鼻孔出气道。 “这事咱们慢慢聊,您老就不能把剑阵先撤了再说吗?”芒面对老者的不耐,林谟无奈地叹了口气,下一秒,他的眼中银芒闪动,随后他探出手,轻轻捏在了一枚金剑上,老者脸色不可抑制地大变,随后,在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中,八卦六十四剑阵化为金粉破碎开来,老者眼中异芒涌动,他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看向林谟,这道阵法算是他掌握的比较低级的一种,但也不是轻易就能被别人看破阵眼的大路货,而面前的少年不仅轻易寻得,而且似乎很是轻松地就破开了这道凝聚了自己符力的阵法,这…… 情形瞬间急转而下,老者突然激动起来,他目光卓卓地看向林谟,仿佛忘记了林谟入侵者的身份,他猛地开口道: “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 “老先生……不是,我是想见唐皇……” “就这点小事老夫答应你了,先说你愿不愿意传承老夫的衣钵!” …… 好像……事情莫名其妙的办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仓颉后人 …… “恕我拒绝。” 看着眼前这位享誉大唐的传奇阵法师,成为这位老者的弟子,必然拥有极高的地位和惊人的财富,可即便知道这一切,林谟依然平淡地说道。 “为什么?”老者焦急地说道,“你来刺杀皇上不是因为钱财吗?你要多少财富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不要白白浪费你的天赋啊,你的话绝对有可能觉醒……” “神瞳的话,我早就有了。”林谟一抹眼,两枚美瞳顿时被收了起来,银白炽烈的瞳孔顿时裸露了出来,“而且,我来这里的目的是证实界盟的阴谋,可不是悠哉悠哉学习的时候……” 林谟突然顿住了,仓河平时一直眯着的眼睛此刻瞪得浑圆,他眼中的四个瞳仁紧紧地盯着林谟的眼睛,甚至有些……痴迷,仿佛在观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他枯瘦的嘴唇喃喃自语着什么,且语速越来越快,下一刻,他对着林谟,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老人家,这是做什么!”林谟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扶仓河,后者却紧紧地箍着林谟的双臂,口中大声说道:“唐朝算个屁啊,算老夫我,求求你了,做我的继承人吧,在这样下去重瞳的秘术就要的断绝了。” 林谟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见老者眼中大颗大颗的混浊的老泪滚滚而出,林谟顿时慌了,但他还是说道: “重瞳的阵法应该只有重瞳者可以使用吧,我眼睛虽然也是先天宝体,但继承重瞳子的符阵应该……做不到吧。” 仓河拭干了眼泪道:“不可能,符阵本身就是天地灵力的另一种表示,只要有灵媒,所有的瞳阵都是共同的,不同的灵媒最多附加一些本身自带的神通,我们重瞳派的秘术也只是一代一代老祖宗流传下来的。” “只可惜……”仓河眼神黯淡了下来,“老夫的两个孩子早年就战死沙场,唯一的孙儿又天资低劣,实在没有办法继承重瞳之法,老夫苦寻数十年找寻继承者,但……” 林谟疑道:“既然只需要灵媒即可,老先生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天生部分神体的人这个时代应该也有一些才是。” “自然是同种灵媒的传承效果更好,”仓河叹道,“我也尝试过寻找拥有其他部位灵媒的继承者,但都天资拙劣,所拥有的灵媒品质远远不够继承重瞳秘术。” “但你这双银眸,纯净无暇,浑然天成,绝对是天地灵力集大成的体现,单论品质绝对不输于重瞳,而你能轻松识破六级法阵的阵眼,资质更是好得一塌糊涂,绝对有能力继承重瞳之法!”仓河眼神越来越亮,几乎手舞足蹈说道,“你如果做了我的弟子,我保证三年内你可以打入第一梯队,十年后纵横大唐无敌手,甚至有可能突破仙之界限,窥视那传说中的神之领域……” “这个时代的限制是不可能让人突破神级的……”林谟自言自语道,但兴奋的仓河完全没有听进去,他一把将三卷落满灰尘的书卷砸在林谟手中,兴奋但却有些无奈地说道:“无论怎样,你打死也不认我这个师傅也罢,这三卷宝书便是我和祖上耗费千年研制出的瞳阵之法,我别无所求,但只希望你能将我们一族的术法,我族的心血传承下去。” “老衲在这里给您跪下了,只希望得到您的一个承诺。”仓河重重地给林谟跪了下去,这位整个大唐实际上的权利中心,此刻跪在林谟面前,往日高贵的头颅深深地低了下去,林谟没有了丝毫玩闹的心情,他坐直身子,珍而又重地收起那三卷书轴,轻声却坚定地说道: “我确实有不能成为你徒弟的理由,但我像你保证,仓家千年的心血,我林某人绝对不会让他白费!” …… “义父,你在吗?” 扣门声中,一道年轻的声音传了进来,仓河老先生站了起来,笑着掸掸衣袖,走向门外,林谟奇怪地问道: “谁啊?” “不就是你想见的人吗~”仓老先生笑道,“当今的大唐天子,你刚刚嚷着要刺杀的皇帝陛下啊~” “我去!这么快?!”林谟讶异道,“你什么时候传他过来的?” “这只是符阵的一个小妙用罢了,”仓河笑道,“你往后可以轻松学到更加精深的法阵。” “吱呀”一声,镂花木门被轻轻拉开,林谟脑海中却不由得冒出一个无关紧要的念头, 这个时代果然没有润滑油。 来着并不是林谟想象中的高大威武的男子,相反很是年轻,眉眼清秀,同时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傲然之气,黄袍加身更显衬得他气质高贵,但却丝毫没有任何文弱的感觉,相反,宽阔的肩膀仿佛暗示了他宽大衣袖下面精壮的身躯,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霸王之姿。 “见过义父。”唐皇对着仓河躬身行礼道,同时看向身边的林谟,后者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目光弄得他很是不爽,他旋即问道:“这位是……” 仓河笑了笑,开口道:“我的贵人!” 唐皇一听顿时严肃起来,能让仓老如此重视必然不是等闲之辈,赶他忙对着林谟笑道:“英雄出少年,朕见过小兄弟了。” 但,林谟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竟背过身去跟老者作揖道别,丝毫没有给这位当今天子好脸色。 “林谟,你不是……”仓河叫住了踱出房门的林谟,疑惑道,后者则是摆了摆手,道: “不用了,一个将要滚下王座的失败者,实在没有任何面见的必要。” 第一百二十三章,三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四章,兵分两路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从草丛中窜出来一道红色的身影,赤璃梳理着自己愈发光华的毛发,打了两个响鼻,对着随后跟来的雷修阳不满地喃喃道,“魏家那小子不是你的同盟吗,为什么要暴露你这一年来的行踪?这不自然而然的引起了白家的警觉吗,要是被他们察觉我们的行踪该怎么办?” 雷修阳笑笑:“确实,这样一来白家必然把目光死死地锁定我们雷家中人,我们的行踪必会暴露?” 老红马惊怒道:“魏家叛变了吗,魏屠那小子为什么……?” 林谟拍了拍赤璃道后背,唇边依然挂着那抹熟悉的微笑,道:“但问题是,现在白家的目光确确实实放在了“雷家众人”的身上。” “雷家?”赤璃疑道,他看了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林谟摇头晃脑了一阵,才恍然大悟一般看向前者,“但却忽视了我们!” “嗯,正是这样。”林谟摘下头巾,笑道,“我用秘术掩去了“林谟”的气极,在白芷眼中我只不过是个奇怪地雷家弟子罢了,就算往林谟这个身份上联想,她为了对付雷家众人不知名的威胁也会暂时把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开,而你是一匹拉车的老马,我们潜入炎帝墓室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而接下来只要换一名雷家普通子弟带上头巾,我们一行人分散开来进行赤帝渊的试炼。”雷修阳笑着接过头巾套在了身边一个和林谟差不多身材的男子头上,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就真的消失了。” “好好好,有趣!”赤璃合掌(蹄)大笑道,“看来那魏家的魏屠也被蒙在鼓里呢,大概是某位家中的长辈告诉他有关雷修阳的消息吧,从而引起他的怀疑,却恰恰为我们铺平了道路。” “我猜那人是魏成。”林谟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说道。 雷修阳则是拊掌大笑:“正是,我的师傅也是官场宦海的老舵手了,虽是一些小伎俩,但瞒那自作聪明的白芷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是快点吧,时间不待人,万一被白芷看出来什么就不好了。”林谟正色道。 “正是,”雷修阳脸色一凝,“恰好我们也到了。” “到了?”林谟一愣。 …… 赤帝渊是一处巨大的峡谷,但他的巨大在于规模,真实深度并没有多少,但恰好够把如酒般的夕阳揉成粉状,慢慢地洒在两边的岩壁上,新春的嫩绿栽入这漫山的金黄,如同流体的黄金装饰着黝黑的土壤,早已变淡的薄雾缭绕其间,把这峡谷变得如仙境般缥缈美丽。 …… “虽然很漂亮,”林谟揉了揉眉心,无语道,“但特么这里是入口好不好?!” “嗯。”雷修阳肯定般的笑了笑。 “所以你小子带着我们绕了几乎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只是沿着赤帝渊走了个圆?!” “这样不容易被发现嘛~”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我留在这儿!而要我陪你们走个几百公里的路程啊!!!” …… 吵闹归吵闹,但林谟也不得不敬佩雷修阳的手段,把突破口放在入口处,一方面就算为了排除接近林谟的他人,往出口走也不会引起怀疑,另一方面就算有人泄露了炎帝的消息,也不会有什么人想到墓室入口不在赤帝渊内部,降低了暴露的可能性。 随后,雷修阳走向一处隐蔽之地,那小小的岩洞上方盖着一丛朴素的藤萝,雷修阳小心翼翼地掀开那藤萝,裸露出一道淡金色的薄膜,其上,一人高的缺口像丑陋的伤疤,林谟看了看赤璃,后者一挑眉,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祝二位一路顺风。” 雷修阳笑着目送跳入岩洞的一人一马,可下一刻,在确认的两人的离开后,他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挥了挥手,周围的十人顿时忙碌了起来,他们手持灵石,在岩洞上周遭布置了一个符阵,在做完这一切后,雷修阳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符阵是仓河老前辈布置的七级空间法阵,次仙以下都无法逃离他的强制传送,只要林谟一出来,铁定会被这道符阵,强制传送,而传送的目的地,正是雷家三位太上长老的墓室,在三位真真正正仙人的控制下,林谟从炎帝墓室中拿出来的东西,就不可能姓林了。 雷家一夜间损失了数位半步仙人,太上长老不可能就这么饶恕了雷修阳,而这炎帝墓室的宝物,正是雷修阳向三位长老提议的买命钱,这笔宝物到手了,他雷家不仅能在最快时间内恢复元气,还能助门下弟子一飞冲天,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希望你不要这么不识相,老老实实交出来,我还能以雷家下任家主的名义救你一命,但如果……雷修阳眼中寒芒一闪。 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冷。 …… “林谟……”赤璃迟疑道。 “我知道。”林谟自嘲的笑了笑,雷修阳可能忘记了一点,林谟本身虽然是天空周天的术士,但他对于空间术士的理解,却是达到了次仙级别的理解,这么明显空间灵力的变化,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前方是未知的墓室,后方是雷家的终极陷阱,除了找到炎帝的一丝希望,还真是个完美的绝境啊。” “我……感受不到主上气息。”赤璃羞愧地低下了头,这个墓室远比他们想象的大的多,就算有人的气息也被稀释了无数遍,凭借赤璃根本感受不到。 “没事。”林谟揉了揉赤璃道脑袋,后者罕见地没有反抗,他笑了笑说道,“是我过分相信雷修阳了,他的城府……简直可怕,但我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虽然希望比较小。” “但现在还是专注于寻找炎帝吧,我还指望他传授我一点符阵的感悟呢。”林谟笑了笑,随后看向那似乎永无尽头的甬洞,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阴风乍起,寒冷如同细小的虫子般爬满了每个角落。 第一百二十五章,神农 符阵比灵术高超的地方,在于他能把术法完美的融合于天地环境之中,使之存在很长时间,但维持灵术的术式却需要耗费大量灵力,没有人可以一直坚持下去,因此布置在洞口的必然是符阵,而整个大唐有能力布置空间强制传送法阵,且可以困住林谟这个准仙人灵修的,只有一人,他就是仓河老前辈。 巧的是林谟刚刚从仓河那儿得到了重瞳一族符阵的真传,参悟那三卷宝书一段时间或许可以破开这空间法阵,不巧的是要参悟到掌握七级符阵的水准,仓河用了六十年,就算林谟天资在怎么卓越,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别人家族千年的心血完全吃透,等他破开传送阵出去,估计神皇基早就结束了,他想知道和验证的都将消失,所有的准备都将付之东流。 林谟眉头紧锁,平静如水的内心此刻也止不住焦躁起来,眼前深黑的甬道飞速向后退去,但除了空气愈发冰冷外,竟然完全看不到尽头。 “*!这墓室到底是怎么回事?纵使四通八达,但也没有那座山峰能容纳这么深的通道吧。” 林谟止不住地爆了句粗口,进阶半步次仙后,他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普通的奔跑也撞出来阵阵音爆,可已经跑了小半个时辰了,眼前的通道却和开始时没什么两样。 与林谟相反,赤璃却是满脸兴奋,他鼻翼扇动,喘着粗气道:“这是符阵中的一种!幻阵,而能覆盖这么一座山的距离的幻阵,除了主人外不可能有人布置得出来!” “幻阵?”林谟疑道,他抹掉了眼睛的美瞳,炽烈的银白色顿时充斥灵力听到瞳孔,片刻后他摇了摇头道:“可我没有看到符文的痕迹。”符阵的基础便是运用从媒介中转换来符文,模拟天地灵气的走向,编制出各式各样威力惊人的阵法,但他却完全没有感觉到一丝符文的痕迹 “那这正是主人的符阵!”赤璃却更加兴奋了,“主人凭借一双神意瞳,炼制出来的符文可以完美地溶于空气之中,使他人无法辨别符力的流向,符文都感觉不到,阵眼自然无从寻起,这阵法自然少有人可以破除。” “我靠!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林谟再次爆了句粗口。 “别急~”赤璃微微一笑,“这阵法很是潦草,显然是主人随意布置的,而按照主人的习惯……” 他四处寻找一番,随即兴奋地一脚踩碎一块石瓦,叫道:“就是这儿!” …… 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次是失误!失误,再来!”赤璃无视林谟的眯着的眼睛,继续摸索起来。 “就是这儿!” “……” “没错,这次一定行!” “……” “嗨我特么还不信了!我猜是这儿!” “……” …… 废话,在怎么潦草也没有那个符阵师会把阵眼放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啊,林谟揉了揉眉心,随即放弃了一般,轻轻靠在了身后的岩壁上…… “小林子,我们可能真的被困在这里了,实在不行往回走吧,你参悟个十年八年破开了那阵法也比在这儿瞎搞好啊……” 赤璃道马头耸拉了下来,垂头丧气地看向身后的林谟,可下一刻,他愣住了,原本立在原地鄙视地看着赤璃的林谟,此刻竟然不翼而飞,诺大的甬道只剩下他一个人(马?),寒冷如同成群的蚂蚁爬上了他的心头。 “……林谟?” 夹杂着恐惧和不安的声音在甬道中四处撞击,逐渐变得遥远,空灵。 “啪——————” 接连三下撞击声,林谟像一团破口袋般重重地砸了下来,虽然没有受什么重伤,但也跌得眼冒金星。 先前他只是随便朝墙壁上一靠,可背后却像空无一物般,他虽然运却灵力固住了脚底,但那方坑洞仿佛有什么吸力般,林谟竟直直得坠了下去,十数分钟的坠落后他才勉强落地,林谟感到胃中一阵翻滚,先前那坑道实在狭窄,他几乎是一路滚下来的,换作他人早已把胆汁给吐出来了,他却只是阵阵眩晕。 但下一秒,他的干呕声被硬生生地止住了,眼前是一片钟乳石洞,腾腾的雾气弥散在了整个石室,微热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甘甜,潺潺的水声在不远处响起,林谟闻声看去,却见阵阵迷雾中,一个窈窕的身影正跪坐在一方小小的水池,水池上方一条小小的瀑布流淌而下,而那可人则把她满头靓丽的紫发放入瀑布中梳洗,她探出雾气的手臂如嫩藕一般,白净的惹人遐想,雾气中她身体的曲线是那般美好,颗颗水珠缀在她白玉般的肌肤上,使她整个人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澈美丽。 我去!这,这里好像是……少女的浴室? “呀!”软糯可人的声音从雾中传出,“少女”略带娇羞地小声叫道:“来着何人?还请报上名来。” 林谟浮想联翩的大脑一下子宕机了,不是因为少女的话语,而是她的……声音…… 为什么和紫儿一模一样啊!? 也确实是紫发,难道是姐妹?林谟心道,她随后对着少女大声问道:“小子林谟,姑娘是谁家儿女,怎么在这深山老林处洗浴?” “少女”轻轻一笑,如天籁般动听,她慢慢说道:“公子可能不信,小女子乃是上古炎帝独女,神农紫儿是也。” …… 林谟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他不在迟疑,淡蓝色的灵力运于掌间,生生撕开了那道雾障,雾中的少女尖叫一声,林谟无视了她那美好的胴体,死死地盯着少女的脸庞,那雾中的少女,除了好似长大了一些,线条脸型什么的竟然和紫儿一模一样! 就是亲姐妹也不可能这般相似! 林谟想通了这一点,随即不管少女攀附上来的玉臂,并指为刀,用尽全身的气力向前劈了过去! 下一秒,雾散,阵破,什么雾气,泉水,长大后的紫儿全数消散,诺大的一个石室空无一物,显得格外荒凉。 除了,那缩在角落的一个破烂灰袍老者。 老者看起来真的很老,埋在兜帽下的脸庞布满了皱纹,嵌在那黝黑皮肤下的混浊眼珠似空无一物,他干枯开裂的嘴唇蠕动着,破风箱般的嗓音在林谟耳边响起。 “你,为什么杀了她?” 第一百二十六章,人仙 “摘星!” 林谟手指微微一颤,两道白光顿时凝聚在他的手上,形成一副薄如蝉翼的银白色手套,林谟眼神肃然,中指紧紧贴在食指之上,可怖的能量波动凝聚其间,感受到面前空间都仿佛被扭曲,枯瘦的老者首次变了脸色。 “你是谁!”林谟眼神阴冷地说道,“先前那道幻阵可是你的手笔!”由不得林谟,眼前的老者虽然虚弱,但体内的灵力波动竟然已经越过了次仙的那道界限,真真正正进入了人仙境界的领域,而且是人仙中境的水准,这等实力,现阶段的林谟完全实在无法力敌。 老者凄然一笑,无奈道:“怎么可能是我,那道幻阵的等级已然到达了八级巅峰,也代表了布阵者对于符阵的理解已经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老朽虽然浸润阵法多年,也不过堪堪看破了七级的门槛,这布阵之人有这等实力,却只布置了一道幻阵在这凄凉的石室中。” 老者止不住地长叹道:“可笑我雷老头一世英名,竟然全数毁在一座幻阵中,在这贫瘠的石窟中待了上万年,呵,呵,呵,哈,哈,哈……!……” “上万年?”林谟哑然道,“怎么可能?你是神灭……不,炎黄氏族之前的古人?不可能,人仙怎么可能活这么久?纵然人仙可以初步沟通本源,寿命也不过千年,你怎么……” “我也不清楚……”老者摇了摇头,“但我确实在这在石室枯坐了万年之久,仿佛……仿佛时间在老朽的身上放慢了许多,生命流逝也比先前缓上不少。” 林谟沉思,修灵之人,掐心算点几乎是必备的技能,老者的上万年虽然听起来难以置信,但也由不得林谟不信,但如果真是这样…… 林谟突兀问道:“老头,你是那隋朝之人吗?” 老者不屑地说道,枯黄的脸色闪过一丝血色:“隋?老夫我灭的就是隋!我雷老头作为大唐的开国老将,当年沙场上四方征伐,斩了多少隋家儿郎的脑袋!阳五雷所到之处浮尸百万,片甲不留,帮着李世民那小子打下了多少疆土!男儿志在四方,那也是极为快哉的一段生活!” 但他才刚刚有些活力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为此先皇特封我雷家世代蒙受福荫,可惜……” “那个……老头,雷家还在呢。”林谟忍不住插了句嘴,老者眼睛顿时瞪大起来,他一把掐住林谟的脖子,满怀希冀地大声道:“那,那大唐呢?老子打下的江山呢?!” 林谟被掐得透不过气,但还是说道:“都在都在,冷静点老不死的!这距离开国才几百年……玛德,你先把我放下来啊!” …… 半晌,林谟理了理衣领,才慢慢开口道:“看来你说得没错,这石室有延长体感的效果,短短百年被你误认为上万年,看来此地的时间流速起码被延迟了百倍……” “喂!你特么真的在听吗!”林谟忍不住转头看向一旁傻乐的老者,老者的喜悦把他这万年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几岁,林谟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他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孤独了这般久,以为在这世上自己早已没了一个亲朋,现在知道自己不仅有一大家子的族人,当年的几个老朋友实在可能还活着的时候,他抑制不住的雀跃几乎把他的胸膛刺穿。 “呼——”林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眼神止不住地黯淡,这座幻阵其实不止先前“紫儿”的那道,而是一个多重幻阵,周围的岩壁都仿佛无比真实,实在摸上去都有体感一般,但如果强行攻击,有的可以在石壁上留下坑洞,但大多数竟然直接穿过那厚实的岩层,一闪而逝,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而能够留下痕迹的岩壁也如同有生命般长出肉芽,很快就把那岩壁补得完好无损,看起来诡异无比。 “别白费功夫了小子。”雷老头斜着眼看向林谟,“要是能凭蛮力打破这大阵老子早就出去了,万年之前我就尝试着把这个石室打了个遍,挖地三尺也想把阵眼找出来,可惜失败了无数次。” 眼见林谟仍然锲而不舍,一次又一次地撕开房间的岩壁,老者不仅嗤笑道:“别想了,你的速度威力皆是不俗,但想要跟上石壁修复的还差的远,这样你连打破石壁都做不到。” “难道你做的到?”林谟反唇相讥道。 “当然!”老者傲然道,“破开这壁障需要人仙级别的修为,老夫在参悟千年后进阶人仙,饶是如此已是天纵奇才,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参悟上千年再说吧。” 与老头的猜测相反,林谟并没有立马跳起来和自己对骂,他反而眼睛滴流一转,随即笑道:“也是,我先突破了再说吧。” “哦,哦——”眼见林谟盘膝坐下,老者感到索然无趣,随即也闭上了眼,进入了入定状态。 一柱香后。 “嘶——” 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在石室中响起,虽然很轻,但在这凄凉的石室中却是那么清晰,老者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瞪圆,他带着浓烈的不可思议,看着安静地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林谟。 在老者的神识中,林谟的体内的周天发生了变化,原先漫无目的分散在周身四肢百骸的灵气,此刻以眉心为中心,顺延着各条经脉,在体内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而在那眉眼最中心的部位,一枚浑圆的蓝色灵珠安安静静地躺着,周围七道清晰蓝色光环环绕四周,蓝色光带上的符文复杂无比,看起来艰涩难懂,却散发着一种妖异的美感。 魂环生,灵丹成。 “突,突破了?!” 老者目瞪口呆,他人生头一次怀疑起来自己的掐心算点的能力,他忍不住又算了一遍,但现实再一次告诉他,没有错,就是这样,眼前的少年,仅仅一柱香就破开他苦思千年的次仙障壁,形成了自己的本命灵丹。 “而且还是传说中突破极品的七星灵丹。”老者已经有些麻木了,一道星环代表着一种天赐神通,也就是林谟在一夕之间掌握了七种独属于自己的神通级别的灵术,常人哪怕百年也难以顿悟出一种。 “老子我当初也不过三环啊……” 雷老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说先前林谟拿出那套诡异的手套能让他感到一丝威胁的话,那现在,感受这林谟身上散发的恐怖气机,老者不由得苦笑,自己百分百会被他秒杀。 第一百二十七章,脱困 一缕风,一缕不足手指般粗细的透明,摇摆着,飘荡着,翩跹着,轻轻地撞在了一片紫色的薄膜,随后便碎裂的无影无踪,再无丝毫踪迹可以寻觅。 “喂喂喂……”魏屠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按照三家的规矩,赤帝渊试炼双方不在非必要情况下不可以起冲突吧,又是结界又是埋伏的,白仙子这是作甚?” …… 没人理睬他,魏屠却是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眼前一袭白衣的女子,再没了先前的从容单论实力,自己六阶灵尊巅峰,眼前女孩不过刚入灵尊,无论对方有什么特别的手段,他都有在三招之内击败对方的把握,可…… 他下意识地回头,身后的魏家子弟满脸惊恐地看着四周淡紫色的结界,以及那密密麻麻的白家后生,队形什么的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魏屠一咬牙,暗骂道,不成气候的玩意儿。这些自然不是魏家年轻一代的中坚,他们只是一些个外门的子弟罢了,家主这一次赤帝渊给他们的任务,并不是什么寻找机缘,而是尽可能地拖住白家的队伍,用尽各种办法阻止她们盯上雷家,也因此只让魏屠带了这么些玩意儿出来,面对这种情况,他自保没有任何问题,但他们就…… “魏屠,”白芷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还是那般清丽动听,此刻,她绝美的脸庞上绽放出一丝微笑,现场紧绷到几乎凝固的氛围也稍稍减轻了几分,但她的下一句话,却将魏屠吓出了一身冷汗,手脚直直地僵住, “林谟在哪儿?” …… “林谟兄弟那边,家主自有安排……”纵使内心翻江倒海,魏屠脸色却没有丝毫改变,林谟这个名字,也因为几周前大闹白府初显名声,而现在更是魏老将军,也就是魏家现任家主身边的红人,魏屠不可能否认他的存在,那反而是不打自招,可……白芷到底是怎么猜到的?他和雷修阳演得一出戏,虽然做不到以假乱真,但起码也可以暂时转移白芷的注意力,为什么自己这么快就被盯上了? “这样啊~”白芷笑了笑,“那我换个问题……” “你们和雷家,是什么关系?” …… 我#%¥@*——,这不是全暴露了吗?! “没有关系。”魏屠直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无所谓地甚至肆无忌惮地盯着白芷的脸。 “这样啊……”白芷眼睛微眯,手指卷着自己额前的一缕白发,嘴角微微勾起,给人一种文艺少女苦苦思索的氛围,但下一刻,她手指一甩,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竟说出了最不符合文艺少女的台词, “那就全杀了吧。” “什……!”魏屠脸色大变,手中两团炽烈的火焰尚未来得及绽放,下一刻,数十根白色的粗壮丝线猛地从地底冒出,魏家的数人眨眼间便被这丝绳紧紧缠住,几个呼吸不到,魏家那几个修为较低的少男少女身上蒸腾起刺鼻的雾气,顷刻间竟化为了地上的一滩滩脓水。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魏屠现在也不好受,体内的灵力完全被锁住,只能依赖肉身抵挡那丝绳上的腐蚀,但这显然是以卵击石,他的脸几乎融化了一半,嘴巴也几乎完全封上,他嗫嚅地说着他此生的最后一句话语。可为什么了白家有这般强力的灵具?为什么白家敢肆无忌惮地击杀比自身强大的魏家子弟?是谁给予他们这样的底气?他不是不想问,只是他的状态压根不允许他思考这些问题,也就比身后那些外门子弟多上几秒,魏家第三世代最杰出的天骄,便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白芷猩红的嘴唇勾起一抹微笑,她手掌微微一抖,一块白玉雕刻的玉蜘蛛飞落在她的掌心,玉蜘蛛光华流转,灵气四溢,着实巧夺天工…… 不,又或许本来就是天工。 “砰”得一声, 赤帝渊的另一处秘境,感受到怀中的异常,雷修阳被吓了一跳,随即像怀中探去,却只抖出细沙般的玉粉,他不由得大惊失色起来。 “修阳哥,怎么了。”那个佩戴林谟面具的雷家子弟出声问道,他是雷修阳最看重的一个心腹,却也从未见雷修阳这般慌张。 “魏家……魏屠那边,全灭了!”雷修阳带着几分震颤地说道,眉头深深拧起,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突然,他下意识地向身后望去,草垛中,密林里,湖畔旁,一抹抹白色的影子飘忽不定般,往常如仙女一般的身影,此刻比之魔鬼也不遑多让。 外面的骚动并未影响到这漆黑的岩洞,一片浓稠的黑暗中,只有一个小角落闪动着微弱的蓝光,虽然微弱,却也极为纯粹,一吞一吐中,凝结成七条细小的蓝色符文,紧紧地依附正中央那颗拇指大小的蓝色灵丹上,不过虽说是灵丹,但叫仙丹或许更为准确一些,凡之上为仙,仙之上为神,短短一个时辰,林谟便已突破凡人的限制,真真正正踏入了准神境界,也就是准神三阶的人仙境,灵力得到了质变,实力也在短时间内提升了一大截。 纳丹入体后,林谟止不住深吸一口气,感受体内充盈的力量,笑道:“恢复了一点,虽然远不如神级水准,但应付眼下的情况应该差不多。” “嘁,别怪老头子我说风凉话,虽然我进阶比你慢了那么一丢丢(……),但好歹也参悟了这阵法千年,我都破不开这阵法,更何况你,别以为人仙就能为所欲为了~安安静静地把你手上老仓家的符阵秘法参悟个几百年在说其他吧!……” “啊,解开来了……” “……” “天才,捎我一程呗……” “喂天才,喂……,别走啊!” “%……¥#@;*……?!” 第一百二十八章,神农紫儿 ……这当然不可能。 林谟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可爱的邪笑,轻轻掀开了符阵的一脚,随即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在林谟看来他不过走向岩洞一个狭小的角落,可在雷老头子眼中,他是真真正正地消失在了石室中,这不由得让他大惊失色。 “小子!你去哪里了?回答我!” 雷老杂草一般的灰白胡子高高扬起,双掌中一阴一阳五雷狠狠得砸向那个角落,脸上的焦急怎么都掩盖不住,林谟在符阵的保护下,这名人仙的攻击竟然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后者则缩在角落里阴恻恻地偷笑。 直到老者接连砸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林谟才不耐烦地开口道:“安啦安啦,我还在这儿,法术停一下行不行,别夯了,吵死了!” “那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你,你找到符阵缺口了吗?”雷老头带了丝丝哭腔的问道。 还真是个可爱的老头,林谟嘴角弯了弯,随即眼中闪过一抹不岔,却有个这么阴损的后人(特指雷修阳)。 “没有。”他终于开口了,“八级的极大符阵哪里来的漏洞,这里不过是布置这个大阵之人用灵力隐藏的一个小角落罢了,此人的灵力起码达到了地仙阶段,也难怪你万年了也看不出丝毫端倪。” 听着林谟微带嘲讽的话语,雷老头嘴角一僵,虽然他很想知道你小子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这个问题明显“过界”了,他很自觉加无奈地换了个问法:“那个角落有什么?”他其实没有抱多少希望,毕竟这个角落大概率藏了关于这个阵法的一些提示,但窥视这个提示的入门条件都是地仙水准,起码得有部分地仙的能力,就算知道这个提示,接下来破阵的难度没有地仙的修为也是万般艰难。 林谟罕见地顿了一顿,随后,他略带迟疑的声音幽幽地传了出来: “好像是……阵眼?” …… “我去!那不是直接可以破阵了吗?”雷老头直接跳了起来,“快!放我进去,咱们两人合力破了这阵眼!开了这鸟幻阵!” “等等……” “还等什么啊!快点啊!”雷老头显得极为迫不及待,林谟无奈,在眼前的空气中画了一个艰涩的符文,眼见岩壁仿佛破了一个缺口,雷老头飞速地掠入,盯着眼前那个散发着浓浓绿色的光团,惊喜的尖啸几乎从喉咙中喷射而出。 “等……等等雷老头,这个阵眼,是木属性吧。”林谟有些迟疑地说道。 “对啊,怎么了?”后者依然快活地手舞足蹈,随口应了一句,他被封锁万年,现在出去的希望就在眼前,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 林谟却不得不泼盆凉水,他满脸苦涩地说道:“可我们这里哪里有如何植物啊,石室之中,除了浓厚的土元素外,哪里有这个阵眼的映照啊?” “你的意思是?”雷老头原先坨红一片的脸颊眨眼间灰暗了下去,他有些颤颤巍巍地说道。 林谟自打来到这个石室,第一次露出如此凝重的神情:“这个大阵,阵眼可能不止一个……” 赤璃慌了,真真正正的慌了,他嘶吼一声,抖落一身灰暗,重新露出那身赤红发亮的皮毛,在深黑的甬道里疾驰着,在万年沉寂的空气中搅起阵阵狂风,很难想象,他这个活了近千年的老顽固也会有这般失态的一面。 “主人……你到底再哪儿啊?” “臭小子,怎么连你都不见了?” “你们……都把我抛弃了吗?” …… 马蹄踏过,扬起阵阵深黑的尘土,在那沉积了千年的土层下,一棵小小的绿芽破土而出,赤璃并没有看到,那温婉如玉的小绿芽下,一只白色的骨手若隐若现,紧紧地攥着那一小棵绿芽。 “你再找找,说不定就有了呢?” “……” “你在看看那!那个角落你还没看吧。” “……” “算老夫求你了,难道你不想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吗?” “……” “这都是你第三次指那个角落了,早就搜过了,没有!”林谟在雷老头说下一句之前直接打断了他,“更何况这破石室就这么大,你我神识一覆盖哪里还有空隙?还有阵眼我会看不出来?” 正如他们猜测的那样,这个幻阵确实不止一个阵眼,光是随便一找,林谟便发现了“火,水,金”另外三处阵眼,只是这四处阵眼,在整个石室中找不出一个映照,也就是说,没有一样事物能代表这四种元素,那这四种能量流向了哪里呢?若是五行循坏的状态下互相中和还能说得通,但最关键的土元素阵眼却不见其踪迹,这也是雷老头一遍遍要求林谟再检查一边的缘故。 只有四处阵眼,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怎么可能……” 雷老头也学林谟一般,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结果换来的却是更深的绝望,饶是他活了这么长久的岁月,也是阵阵的心如死灰。 …… 黑暗,从原先的浓稠,逐渐变轻,变薄,如同层层黑纱覆盖在二人身上,林谟原先指尖绽放的蓝光,此刻也彻底暗淡了下去,光在此刻失去了意义,存在本身似乎也是一样。 “老头。”林谟突兀开口道。 “嗯?” “幻阵中出现的那个女孩,神农紫儿,你认识吗?” …… 一阵令人心痒难耐的沉默后,老头回答道: “认识。” “认识?!”林谟直接惊了,他猛地坐起,讶异地说道,“你认识紫儿?” “我也只是知道她的名字罢了,那个小婴儿长大后的模样,我也是第一次见。” “小婴儿?”林谟疑道。 “这也算是当年皇室的一段秘辛吧。”雷老头也坐了起来,说道,“浅水原之战……,知道吧,那场大战极为惨烈,本来先帝是必死无疑,一众将士已经披麻戴孝,准备迎回先帝的龙尸,但……” “就在葬礼的前一天晚上,李世民竟然从荒野中,步履瞒珊地回来了,众人接连欢呼,准备给先帝接风洗尘,前者却只是摆摆手,竟从怀中掏出一个瘦小的婴儿,第一时间吩咐人找来乳娘,不停地喂奶,好不容易才把那个小婴儿从鬼门关拉回来。” “先帝对那婴孩无比重视,但诡异的是,那个婴孩自从被捡回来后,到唐朝开国,甚至第二代皇帝上位,都一直处于婴儿的状态,整整一百二十年,她一直维持着这个状态,没有变老,甚至连一点成长都完全看不出来。” “而那婴孩的名字,你也猜到了,就是神农紫儿。” …… 沉默降临了,林谟的大脑疯狂地运转,半柱香后,他长舒一口气,最后一块拼图已经集齐,是时候了。 “起来。”林谟不容置疑地说道,雷老头奇怪地“咦”了一声,林谟却是满脸阴霾地说道,“搭把手。” “我们,该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阵眼 “出去?你想这么做?”雷老头翻身坐起,一脸无奈地看着林谟,“按照我们原先的推测,这应该是太初五行幻阵,可找来找去都只有四处阵眼,土元素阵眼压根就不存在,话说回来这种多阵眼的大阵,强就强在他的阵眼是可以脱离大阵的范围而存在的,万一……” “土元素的话,”林谟打断了雷老的话头,不耐地说道,“这里不到处都是吗?” 雷老头眉头一挑,讶异道:“你是指……” 林谟没有回话,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岩洞,双臂猛地一挣!霎时间,狂风大作,七道蓝色的符文环从林谟体内射出,围着林谟飞速旋转开来,爆炸般的灵压四散开来,将这万古沉寂的岩洞照得通亮,掀起阵阵狂风,林谟表情肃然,他缓缓地伸出自己修长的食指,在其中的一条光带上轻轻一点,那道飞速转动的符文突兀地停了下来,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其余六道符文则迅速敛入林谟的体内,只余下那道繁复冗杂的符文,静静地漂浮在林谟的指尖,光芒逐渐收敛,只丝丝缕缕打在林谟姣好的脸庞上,镀上一层银白色的神圣。 “你……真的只是人仙吗……”雷老头有些颤抖地说道,他有些怀疑,这股力量真的属于人间吗? “别给我废话。”林谟凝着手中的灵术,不,准确来讲是成仙后领悟的仙术神通,额角留下豆大的汗珠,看起来也绝不轻松,“现在立刻开始蓄力,用死力,一击过后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我要你同时击碎五个阵眼!” “这不……!”雷老头几乎惊叫道。 “别说不可能!”林谟打断道,“这是最后的方法,我现在必须出去,而你也不想再被困上个万年吧。” “话虽如此,可……你打算怎么做?” “哼……”林谟手中的光环逐渐放大,他带着几分吃力说道,“这是我的神通,“压缩”仙术,我要把大阵范围内所有的土元素全部压缩成一个点,暂时或永久充当幻阵的最后一个阵眼,你的任务就是将他们五个阵眼同时击破,知道了吗!” 雷老头瞳孔微微一缩,确实,虽然多阵眼的大阵可以使阵眼脱离大阵存在,但阵眼不可能独立的存在几百年,其中蕴含的符力肯定早已消耗一空,相比之下,分散阵眼作为大阵基石的方法更具有可行性,也可以形成一个自给自足的循坏…… 也就是说,雷老头下意识看了看黑黝黝的地面,脸上闪过阵阵错愕,这一整个岩洞,本身就是一个阵眼? “别愣着了!开始了!” 林谟指尖光芒大涨,周围石块化为道道土流朝向他的指尖涌去,与此同时,周遭的四个方位同时光芒大涨起来,雷老头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大喝一声过后,手中的雷霆暴涨起来,霎时间,五行,雷霆,各种能量在岩洞奔腾呼啸,如巨龙翻滚般天崩地裂,好半天不曾停息。 “呀————!!” “你不要过来啊————!!” 赤璃凄惨的马嘶回荡在甬道中,他的身后,是一大堆密密麻麻的骷髅兵,他们骨架上都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土,姿态扭曲一般地往前狂奔着,骷髅深凹的眼眶中隐隐摇曳着一点猩红的血光,在黑暗中如同星星点点的鬼火一般,看得赤璃那叫一个毛骨悚然。 “*(出现了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拟声词),要不是老子还没有完全恢复经络,你们这种小喽啰,早就……啊!不要咬我屁股啊!救命啊!” 赤璃身上如火一般炽烈皮毛此刻变得坑坑洼洼起来,尤其是屁股上秃了一大块,恰好露出他油亮的大屁股,这反而更加刺激了后面骷髅兵的欲望(食欲!),返祖一般嗷嗷乱叫起来。 “林谟小子,快来救本大爷啊!” “……”除了后面一片的磨牙声,一片死寂。 “林谟,救救你的兄弟啊!” “……”同上的一片死寂。 “林谟大哥,求求你救救老马我吧,算小弟我求你啦!” …… “成~” 一线蓝色闪过,赤璃只听得阵阵骨裂(……确实是骨裂)的声响,回头一看,先前不可一世的骷髅兵们,此刻断成两节掉落在地上,化为了遍地的碎骨。 “蓝色天际线。”林谟从角落中缓缓走出,很拽地吹灭了指尖的蓝光,笑道,“怎么样,很准时吧~” “我严重……不,我肯定你丫是故意的。”赤璃一脸嫌弃外加便溺的表情看着林谟,当然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 “淡定淡定,我的体感咱两可是一周没见了呢,说实在的……”林谟看着赤璃,忍不住咽了波口水道,“我也一周没见荤腥了呢……” “我去,你想干嘛,马肉可不好吃……!” “你不是龙吗~味道应该不错!” “等等,你是开玩笑的吧,话说后面的老头子是谁?我去口水都拖地上了!……等等,等等你们两个,不要啊!!” …… 无视了一旁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赤璃,林谟再一次地观察起这个甬道起来,经历了一次太初五行幻阵的洗礼,甬道这种程度的幻阵确实难入林谟的法眼。 “话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移动的阵眼。”林谟扫视了一边四周,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赤璃身上,在后者“畏惧”的注视下,从他的脖颈后轻轻地拿出了一个…… 嫩绿的小幼苗。 “话说这么明显的阵眼,甚至都沾到你身上去了你都没发现吗?”林谟带着浓浓的鄙视看着赤璃,后者则臊红了脸,怒道: “老夫这不是太失控了吗,你个臭小子玩消失很开心啊,话说你什么时候突破人仙了?” “这个话题不重要~”沐浴着两位老同志鄙视的目光下林谟毫不羞耻地说道,他轻轻捏起掌中的绿芽,笑道,“还是让我们看看,传说中真正炎帝神农氏的陵墓,到底是什么样的吧。” 说罢,在一片深黑的甬道中,将那散发的点点绿芒的幼苗,彻底震碎。 第一百三十章,百草园 这不是人间该有的景色。 黑暗,如潮水般迅速褪去,淡了墨色,留下一席鹅黄嫩绿的草地,被半垂的夕阳镀上一层金色的镶边,拨开一片金绿色,脚下却不是黑黝黝的土壤,而是一地的透明,紧紧排列的绿草就扎根在那方透明中,根系也似清晰可见。大半边天也被染成酒醉般的金色,一圈圈光晕如有实质,镶嵌在画布一般的天空上。空气中漂浮着或大或小的气泡,随着风的摇曳忽上忽下,柔美中却不失轻灵,七彩的韵脚注释在他那比蝉翼更薄的水膜上,哪怕是这般脆弱的美丽,也着实让人惊艳。 这真是童话一般的世界。 “我只希望,这一次不是幻觉。”赤璃也仿佛痴了,喃喃地说道。 “难得我们的想法这么一致。”林谟紧绷的表情也软了下来,光粒如金粉一般洒在他们的身上,灵魂也似得到了洗涤,思维也逐渐空旷起来…… —————— “哇!!!灵草,灵茶!这么多灵草,而且几乎都是百年份以上的!我的天啊!” “这氤氲在空气中的,完全就是满溢的灵气啊,这里简直就是气态的灵石矿啊!给我在这里修行百年,我绝对能突破地仙的桎梏!成为真正的大唐第一人!” “蓝碧仙藕,久脂玲珑草,白玉仙葩……发了发了!” …… 一阵拳拳到肉,声声到骨的躁动后,林谟二人继续眺望着这人间仙境,长舒一口气,无视身后的模糊性肉块,对视一眼,笑道: “……又一致了一次呢。” 雷老头在一阵“咔嚓咔嚓”声中,把自己全身错位的筋骨费力地扭了回来,无奈地说道:“你们本来的目的难道不是这些价值连城的灵药?这么富得流油的矿藏你们就没有一点心动?” “就算不用那些灵药,我升阶的速度也比你们快得多。”林谟不假思索地说道。 雷老头直接无语了:“行行行,你天才你有理,不过那你们来赤帝渊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见得是来找炎帝的吧……” “还真被你猜中了小伙子。”赤璃眼睛发亮地回头看向雷老头,这么称呼一个面相八十多岁的老爷子的他倒是一点都不害臊,“有前途啊,我看好你。” “嘁,”面相八十实际八百乃至于心理年龄近万的雷老头暗啐一口,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 “因为炎帝早就死了?”林谟笑着打断雷老头的话语,欣赏着前者的一脸惊讶,道,“你想这样说?” “这不是废话吗,”雷老头有些羞恼,一次又一次的被这个后辈小鬼比下去,着实让他不爽,“先前困住我的那座大阵,虽然封禁了我的自由,但并没有封住我的灵识,在进阶人仙后,我的灵识更是能够覆盖整个赤帝渊,虽然稀薄了一点,但万年间我从未在赤帝渊感受过活人的生命气息……” “我不知道为什么堂堂炎帝神农氏会降临这个时代,但我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 “炎帝,已经死了。” …… 沉默再次降临了,天空中的云朵也变得厚重起来,遮盖住大部分的光线,只留下若有若无的黑影蒙在三人的脸上,风似也刮得急了些,吹得人心头略感烦躁。 一片寂静中,林谟却突然笑了,他抬头看向半空,对着一片虚无说道:“有人说你死咯,还不出来亮个相?” ……没有任何回应。 “纯粹想让我尴尬吗~”林谟话虽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丝毫羞红,他低下头,看着草地,准确来讲,是看着草地下的一地透明,眼神逐渐淡漠了下来。 《路史.外纪》云:炎帝神农氏磨蜃鞭茇,察色,尝草木而正名之。审其平毒,旌其燥害,察其畏恶,辨其臣使,厘而三之,以养其性命而治病。一日间而七十毒,极含气也。 日遇七十二毒,得荼而解之,那神农尝百草,靠的是什么? 他那透明的肚皮。 “林谟……”赤璃仿佛想到了什么,有些颤颤巍巍地说道,“不会……” “嗯……”林谟淡定地点头,道,“这里,便是炎帝的腹部了。” “也是炎帝他,真正的神农百草园。” …… “等等,等等等等,”雷老头显然有些脑子没转过来,问道,“这里是神农的肚子?,那,他的尸体岂不是得……” “对,”林谟笑道,“这一整条山脉就是神农的尸身,赤帝渊就是……(某付费内容,自己联想)” “哦,这里就是主上的腹部啊,说起来主上成仙时确实被赋予了“齐天”神通呢,身体膨胀到这个地步也不是不可能。”赤璃喃喃道。 “那最后炎帝不还是死了,你们不又是白跑一趟。”雷老头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看着二人道,却只换来两双白眼,赤璃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拜托小家伙,达到仙阶的灵修,某种意义上是很难死的,就算肉体损毁,灵丹破碎,只要灵魂还在就可以随时换一具肉身,主上的身体虽然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彻彻底底的死透,但灵魂却一直存在哦。” 雷老头疑道:“那在哪儿呢?” “不就在……”林谟指尖光芒大涨,一圈符文霎时间凝聚其上,整个空间的气泡皆被一股子巨大的吸力牵引了过去,在接触到中心的瞬间破裂开来,形成道道溪流的光束,最后汇聚至中央的一个小点。 “……这里吗。” 伴随着最后一声泡沫破裂的声音,一个略微佝偻,一张脸仿佛诠释着慈祥二字的老者,静静地悬浮在空中,虽是灵魂之体,淡蓝色的身躯却掩盖不住慈祥之下的霸气,仿佛只要他挺起胸膛,那根笔直的脊柱便会戳破整片天空。 老者缓缓睁开了双眼,林谟还好,他身后的两人却在第一时间跪了下去,深邃的眼瞳完全没有给他们抵抗的机会,他们完全没有自我意识,完全是出自本能地臣服。 老者慢慢开口,他那干枯的嘴唇吐出的声音,仿佛刺破了时间,划开了空间,千万年的余音一直回荡在这个世界的最深处,此刻竟变得无比清晰。 “草。” …… ? 第一百三十一章,女儿 “……” 气氛在一瞬间凝固,除了赤璃,另外两人在风中彻底凌乱,原来……炎帝是这性子吗?老马也是尴尬一笑,虚着眼看向面前的主人。 炎帝眉头微皱,却压根没有去看赤璃,他紧紧盯着尚在凌乱的林谟,微眯的双眼,突然猛地一睁,口中轻啸,随即一个气泡凭空出现,将林谟吞了进去,下一秒,气泡破裂,林谟竟然从原地消失不见,炎帝则是满脸严肃,半坐的身体化为一道赤色虹光,朝着一个方向猛地飞去。 “……这是什么展开?”半晌后,雷老头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喂老马,那不是你的主人吗?他怎么完全不理你?” “主上已经和我传音过了,”赤璃有些迟疑地说道,“他交代我在神农集中修养伤势,他和林谟去办一件重要的事儿。” “嘁,搞到神神秘秘,他不就是个积年的老头子吗。”雷“老头”不岔地说道。 “主上还交代一件事,”赤璃有些不爽地说道,“这里的灵草你可以任意取用,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可以带出炎帝陵。” “哦,我亲爱的炎帝爸爸!一路走好。” …… 嘁。 岩洞,依然是先前将林谟和雷老头困住的石室,林谟一脸懵逼地四下环顾,炎帝先前使用的应该是高阶的空间系瞳阵,现在的他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就被传送到了这个石室,不过,把他送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太初五行幻阵已破,现在这里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石窟,他随时都可以走出去。 下一刻,虹光一闪,炎帝淡蓝的身影出现在林谟的眼前,告诉飞行产生的劲风压塌了一大块,林谟瞳孔微微地缩了缩,炎帝身前恐怕达到了地仙的巅峰,哪怕死后的灵魂力量都可以达到这个地步,想要恢复全盛期的他只需要一副合适的肉身……也就是,夺舍,林谟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眼中的警惕之色毫不掩饰。 “放心吧,小鬼,你的肉身虽然不错,但我想要的并不是再活一世。”炎帝慢悠悠地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把我掳到这里,不是单纯聊聊天排解你老人家的寂寞吧。”林谟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炎帝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看着破损的岩洞,掌间突兀地冒出一缕白烟,白烟在空中上下翻涌,最终构成一副绝美女子的形象,炎帝指着女子人像问道: “幻阵中,你见过这个女子吧,神农紫儿,在这个时代你见过她吗。” 炎帝问出了和林谟先前一模一样的问题,后者不由得有些诧异,随即看着炎帝,轻轻地一点头。 “她……过得还好吗?”说到这里,炎帝的声音有些颤抖了,眼中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澜。 林谟眼神有些冷了下来,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先前的几百年我不知道,她现在跟着我混,应该算是比较幸福吧。” 炎帝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低低地,如同含在喉咙里的嘶吼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些什么?”林谟嗤笑一声,慢悠悠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哦,只有你自己知道。” “……” “怎么,”林谟笑道,“剥夺紫儿生的权能,让她维持了几百年婴儿状态的,不正是你这个做父亲的杰作嘛?” “生命法则道,这七十二道最上位法则之首,竟然被你所领悟,还用在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上,这一切的起源不都在于你吗?” 法则道,象征着法则的大道,是准神进入天仙才得以领悟的起源之法,乃是通往起源的必经之路,成神的标准除了修为达到天仙顶峰,领悟一条法则道并得到他的认可同样是必要的,像林谟前世领悟的吞噬法则,那条鲲鹏便是吞噬法则的具象,林谟虽然彻悟吞噬大道,但未达到仙阶也最多只能将法则具象化,现阶段也才只能勉强施展吞噬法则的小部分威能,而惊才艳艳之辈或许能在天仙境界之前领悟领悟法则,而眼前的炎帝显然是其中之一。 “三十六道神位法则,七十二位上位法则,一百零八中位法则,三百初位法则,你一介地仙竟然领悟上位顶尖法则,现在看来神灭时代向后的天才简直不要太多。”林谟感慨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炎帝脸色变了又变,他没想到眼前这个骨龄不超过二十岁的青年,知道的世界秘辛竟然比他还多,由不得他不诧异。 “你管我怎么知道这些的。”林谟道,“你剥夺紫儿六百年的生命,本意是好的,毕竟肉体凡胎最多活个百年,你希望你的女儿能活到你稳定了自己的灵魂后,你就可以传他修行之法,延年益寿,甚至有可能妇女二人一同回归自己的时代,但六百年,能改变太多事情了,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我敢保证,你的女儿不仅活不过三个月,还会连带着一整个时代的彻底溟灭!” 炎帝的脸色变了又变,他不敢相信眼前少年所言,太严重了,但他的推测几乎完全正确,紫儿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与一位后来的皇室嫡女相爱所生,但那女子的体质与修行无缘,生下紫儿后不久便因战乱去世了,而他自身也因伤势过重,难以支撑,必须修养许久,这期间他必然是不能照顾紫儿的,于是便托自己的小舅子李世民照看紫儿,并利用法则剥夺了紫儿六百年的生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等到自己的恢复,但听眼前的年轻人所说,外面明显将要发生天大的异变,自己的女儿也在十五年前脱离皇室,流落凡尘,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想到这里,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眶中射出锐利的目光,干枯的嘴唇轻声却坚定地说道: “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将一切托付给你。” 第一百三十二章,重逢 外界一个月过后, “呼,呼……”雷修阳剧烈地喘息着,他不堪重负般地蹲在一处草垛旁,口中止不住吐出一大滩酸水,他面带痛苦之色地看向身后,与魏家不同,他们这一队带的几乎都是家族中的精英,在京城第三梯队也是绝对的拔尖势力,可现在……出来先前假扮林谟的自己那名心腹,除此之外竟然一个都不剩了,皆在这一月的赤帝渊试炼中被白家伏击杀死,到现在竟然只剩下他们两人! 到底是为什么?雷修阳万般不解,白家是京城三家中最弱的一家,周天的残缺最为严重,按理说不可能有实力消灭他们两家的任意一方,可现在,魏家一夕之间全灭,他们雷家也就堪堪剩下两人,她们是怎么做到的?更何况杀害如此大量的两家弟子,虽说有试炼在先,但这明显超出了三家约定的底线,白芷难道不怕时候两家的制裁吗?谁给她的勇气做出这种事来? 还有……,雷修阳艰难地抬起头,眼睛痛苦地眯了起来,更骇人的是白芷的实力,明明月余前刚刚进入六阶灵尊,现在的修为竟然已经和他持平,同时借助手中那件玉如意般的灵宝,实力几乎碾压自身。 “难道她在赤帝渊得到了奇遇?不可能,她们一行人从试炼开始就一直在追杀我们,而且每次都有白芷的身影,她根本不可能有空闲寻找机缘,难道她先前隐藏了实力?可她这么做又有什么理由?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老大,快躲开!” 一声惊呼把雷修阳拉回了现实,只听得“刺啦一声”,好像什么尖锐物体刺入柔软人体的声音,他刚一回头,半边脸颊还没有转过来,却只觉得眼前赤红一片,暗红色的粘稠血液糊住了他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上略带温热的液体,颤抖地摊开手掌一看,忍不住悲痛低吼道: “修文!” 被箭矢贯穿的,是他那心腹,也是他的亲弟弟,是父母死后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修文!”他拼命地飞奔到雷修文的身边,双手拼命地按住后者流血的腹部,血液像温泉一般从雷修阳指尖喷涌而出,血浆混着碎肉不停地流出,卷携着的是雷修文的生命也慢慢逝去,终于,雷修文眼中的最后一丝光彩也淡了下来,他至死仍看着不知何时满脸泪痕的雷修阳,却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雷修阳没有像电影中经常描述的那样大吼一声“不——!”,也没有黑化暴走反杀白家所有人,他不是主角,所以他只能静静地松开按在雷修文身上的双手,跪倒在自己亲弟弟的尸体旁,树叶遮住了了阳光,在他脸上垂下一块阴影,那是他这名野心家最后一块的遮羞布。 而他们的四围,皆已被重重白衣环绕,每个人皆从指尖拉出一条白色的能量束,化为一道亮白色的箭矢,死死地锁定住雷修阳,白芷就这样,漫步到他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好半天不曾说话。 “你输了。” 雷修阳的身体晃了三晃,但他没有回头,他只是跪坐在那里,把全身埋在阴影之中。 “告诉我,林谟在哪儿?”白芷横着比出手枪,眉头微挑,眼中只有冷漠和……不屑。 雷修阳慢慢转过头,他看向昔日的青梅,曾经的未婚妻,现在的大敌,他自嘲地笑了笑,可下一刻,他却露出了他人生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下一秒光芒闪过,雷修阳直接从原地消失,空气中只留下荧光点点,周围的白家女子们皆是大惊,惊叫道: “姐姐,定点传送法阵!” “我知道!”白芷在雷修阳消失的刹那就做出了反应,她一身的白裙随之摆动,指尖三根亮白的箭矢瞬间形成,下一瞬,那三根箭矢朝向一个方向飞射了过去,箭矢刹那间炸开圆形的气浪,将沿途的树木巨岩全数炸碎!而雷修阳,他所传送的地点赫然是林谟进入的隐蔽洞穴,他布置的阵法的同时设下的双向阵法,不禁可以将出入之人强制传送至雷家本部,还可以使自己随时回到这个洞口的位置,但这一切却已被白芷看穿,他刚刚传送至阵法上方,白芷的三根箭矢竟然已经飞至,距离他的面门只有咫尺之遥! “完了!” 最后的底牌失去了作用,雷修阳顿时面如死灰,他到底还是低估了白芷,他想过无数种死法,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在这里。 豪言壮语不是对未来的预言,勇气和自信也不是成功的保障,他轻轻闭上了眼睛,黑暗中,他隐约看到了修文临死前的眼神,他或许读懂了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我……不甘心…… “噗嗤—” 预想的痛苦快递迟迟未曾送达,只有层层的气浪压在的他的脸上,雷修阳有些艰难撑开自己闭死的眼皮,却见一双白得发亮的手,手掌并不大,甚至给人一种柔弱的美感,但那只手,却将那三根拥有爆炸性威力的箭矢牢牢地握在掌心,四周的岩壁被箭矢射出的气浪震得粉碎,但那只手却没受到丝毫影响,反而云淡风轻一般,将那三支箭生生折断。 “林谟,你为什么要救这家伙啊?这混蛋可是想把我们送去雷家本地诶,去了那种鬼地方我们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行啦行啦,别这么小心眼,再怎么说这次的收获大半功劳还要归功于他呢,就他一命也不过分吧,更何况,你认为区区一个小小的雷家,能困的住我?” “哦!这就是六百年后的大唐吗!老夫仿佛又找回了当年热血沸腾的快感!话说这小子是我的子孙吗?还不错嘛,有几分老夫当年的风范! …… 雷修阳惊讶地看见,自己设下的传送阵法,那明明应该是次仙以下之人完全不可能逃脱的强制传送阵法,却被为首一人轻轻松松地,像拉开一道窗帘似得扯开,三道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洞穴的阴影逐渐从三人身上褪去,雷修阳下意识地跪了下去,眼中的一缕惊骇再怎么也掩盖不住。 在他眼中,那三道身影,不再是为红尘拘束的凡人,他们是仙,是神,似抬手翻天,低手覆海,雷修阳这个存在如同蝼蚁,在他们的掌中变得只手可灭! 第一百三十三章,神主 “阁下何人?这雷家败类是我等的缉捕对象,还望诸位不要插手。”白芷飞身而至,数分钟后便来到了四人面前,她打量林谟三人一遍,竟然发现以自己半步次仙的修为有些看不透他们,只感觉这三人很强,自己很可能难以匹敌,她下意识把手背过去,一枚玉蜘蛛顺着袖管滑到了她的手上。 “噗嗤。”红衣男子,也就是重伤初愈的赤璃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低声道,“嘿,林谟,先前跟你关系不清不楚的小妞现在连认都认不出你嘞,怎么样,要不要去和老情人打个招呼?” 林谟嘴角微抿,进阶人仙后,他无论样貌还是气质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相貌上更加接近前世,从原本的清秀变得极为俊俏,容貌绝色的同时也不是男性的阳刚,白芷一下子认不出来倒是情有可原。 “林谟?”白芷瞪大了眼睛,她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男子凤表龙姿,仪表堂堂,但那一头的蓝发依然分外显眼,眉眼轮廓也依然是熟悉的模样,确实是林谟,但气质上确有极大的提升。 赞叹的同时,白芷紧捏着玉蜘蛛的手不由得渗出了汗水,林谟先前的实力便已是半步次仙,哪怕她现在也同样达到了这个层级,但眼前的男子却愈发让人看不透,比之月余前似更加精进,总不可能……! 想到这儿,她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虽然她内心不愿相信林谟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突破了九乘九灵修一辈子无法突破的界限,但如果真这样,就算有这件神主交付的宝物,可能也无法将雷修阳留在这儿…… “难道你还觉得自己有赢的可能?”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都得掉?”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白芷身后 她止不住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几个侧步便拉开了距离,抬头看去,却只见那红衣男子,一脸戏谑地摆弄着手中的玉质宝物,白芷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紧握的宝物,竟然在第一次接触就被抢走,而且自己竟然毫无知觉。 她全身的冷汗“刷”得流了下来,掌心也变得黏糊糊的,“仙之下,皆为蝼蚁,”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估仙的存在了,但知道现在她才明白,她错了,大错特错,这句话真的不是说的玩玩的,哪怕只是差了一阶,自己和他们的差距有如天堑,根本不是什么灵宝能够弥补的。 其中甚至还有自己昔日原本可以交好的林谟,她眼神复杂地看向三人中间,隐隐为首的蓝发男子,若不是当初自己急于求成,也不会把这个妖孽级别的天骄推往自己的对立面,更不会存在如今的局面,曾经的一点悔恨现在竟燃成了熊熊的火焰灼烧自己的胸膛,而如果告诉白芷林谟是仅仅在一炷香之内突破那条界限的,也不知道她得悔恨成什么样子。 林谟脸上的笑容淡去,他向前踏出一步,一步,便已出现在白芷面前,他冷漠地看着白芷,随即,一脚踢中白芷的腹部,他的脚步几乎整个陷入少女柔软的娇躯,肋骨断裂的声音像炒豆子一般环绕在整个树林,白芷倒飞出去,沿途撞断了数棵老松,最后整个人深深地嵌入一块巨岩,美貌掩盖不住她此刻的狼狈,雪白的衣服沾染了无数的尘土,她止不住咳出一大口血,深红的血液染红了她白皙的脖颈,她虚弱地抬起头,口中沙哑地说道: “你不能杀我……” “放心~,我也没想杀你。”林谟靠近白芷,额头轻轻贴住,这本该暧昧的动作在白芷眼中却似人间最可怖的场景,林谟眼睛微眯,嘴角勾起一个冰冷戏谑的弧度,他似地狱爬出的恶鬼,欣赏着眼前少女的恐惧与绝望。 “神主大人不会放过你的……”她哆嗦着说着,林谟的邪笑却愈发“灿烂” “神主啊,确实是个符合她的名字,那帮我带句话,希望她和你们能听进去吧……” 下一刻,林谟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一片的冰冷,如九天的玄冰冻结了人世间所有的温度: “审判之日即将来临,你的所作所为不可原谅,纵使我们昔日曾为同僚,但今时今日,若你触犯凡界的底线,我必将你,斩立决!” 说罢,一把将白芷从岩石堆中拉起,随即一个纵跳跃入高空,把白芷向着远方狠狠地甩了出去,后者化为一道流星,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喂喂喂,你确定这样那小妞撑得住,别还没传完话她就摔死了~”赤璃笑道。 “白芷是否活着并不重要,本来就是个小角色。”林谟擦了擦手,道,“只要我说过那句话就足够了,她无处不在,她一定听得到。” 雷老头问道:“先不对那充满中二气息的话作何评论,我问你,同僚是什么意思?你和那个神主认识?” “说反了,”林谟笑道,“最多只是知道彼此的存在罢了,同僚一词只是范意的说法,我们都是世间最天才的几人之一。” “咦~,口气真大。”这会轮到另外两人异口同声了。 “那个……”雷修阳悄悄地插了一句,他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好像脸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这三人都和自己的祖爷爷是一个等级的,“林兄……不,林前辈……”他猛地改口,却被林谟一口打断。 “行了,闭嘴吧,你自己的那些破事儿,看在你的这位曾曾爷爷和魏老将军的份上暂时饶过你,现在,立刻带我们去雷家祖地。” “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一斤 雷家的长老们很懵…… 他们可不是先前被雷修阳秒杀的八爷爷,一个个都是太上长老的级别,年龄全在二百岁以上,实力最弱的也都是次仙级别,是雷家真正的顶梁柱,而经历了百年的大风大浪的他们,今天也是彻底懵逼了。 首要的事儿,便是失踪六百年的太祖回来了,那是最初一批探索赤帝渊的人们之一,而历经数百年,他们都以为太祖早已去世,哪里想到今天能够再次见到,长老会中资格最老的一人更是直接抱着雷老头大腿哭喊“外公”,看得众人是一脸迷;再来让他们几乎抓狂的,便是家族的精英一批的三代弟子全部死光了!这一代弟子极为优秀,以雷修阳为首有数个进阶六阶灵尊,放在往年要是有一个都是祖上冒青烟,而这好好的黄金一代弟子,除了雷修阳居然没有一个活着,这怎么可能不让他们这一群最看重家族传承的老家伙发狂。 “雷修阳!孽障!你可知罪!”长老们皆是怒声喝骂,这几乎等于家族的根被雷修阳彻底斩断,“先前你许下滔天大诺,而今看来全然是一句空话,什么清除家族的毒瘤?家族的人都被你清剿光了!什么振兴家族的,家族的未来都被你斩断了!你对得起雷家的列祖列宗吗?混蛋……”骂话的老者险些气得背过去,先前雷修阳在族中清剿之时,一来他们知道族中确实出了不少问题,二来雷修阳并没有对他们的直系子孙动手动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现在……他们却依然没法惩罚雷修阳,精英三代弟子都死光了,雷修阳便是家族未来唯一的希望,他如果死了,家族的大厦必在数十年后轰然倒塌,因此,雷修阳不能死,但于心于理,雷家的长老们是真的想把这臭小子一巴掌拍死…… “行了行了……几位小老头子少说两句,安静点儿听人说话行不~”林谟不耐烦地说道,旁边的几人都虚着眼看他,指尖林谟惬意地侧躺在大长老的位子上,眼睛上敷着两片柠檬,身旁两个雷家最年轻漂亮的女子端着果盘跪坐在身旁,恭敬地捏起一颗葡萄往林谟嘴中送去,林谟边嚼边念叨着,“世界都要毁灭了,你们怎么还有心情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呢,给我有点紧张感啊!” 最没紧张感的人是你好吧…… 这就是第三处让雷家长老感到懵的地方,前几天在他们眼中还只是个天赋不错的小辈,现在已经有资格和他们平起平坐了,而且看他和自家太祖称兄道弟的模样,自己等人可能还是晚辈。 “林谟……先生。”为首的大长老忍住了自己想骂小辈的冲动,无奈地对林谟先前提出的协议表示反对,“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也完全没有实感啊,一上来就要结盟什么的,连个明确的目标和利处都没有,我们怎么可能答应啊……” “谁要和你们结成同盟?”,林谟掀起脸上柠檬的一角,故作奇怪地看向那几个老头子,“我是要雇佣你们,雇佣你们去和白家与界盟背后的大家伙战斗,你们有资格和我结成同盟吗?” 几个老头子气不打一处来,纷纷看向他们的太祖,哪知道自家太祖兀自调戏着自己身边的漂亮姑娘,丝毫不理会雷家众人期待的目光,为首的大长老一咬牙,对着林谟一拱手,说道: “既然林公子是雇佣,那不知道雇佣费是什么,先说好,真金白银什么的我们雷家可不缺……”大长老的话头还没说完,林谟直接扔了一颗散发着蓝色荧光的植物下来,大长老捡起来一看,险些没尖叫出来, “蓝碧仙藕!这么大!起码是百年份的灵草啊!” “这绝对可以洗涤家中子弟肉身,将雷法的参悟提升一个等阶,哪怕那些个天资平庸的三代子弟也可以一跃成为天骄。” “好宝贝,好宝贝啊!” …… 几位老头子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大长老眼睛瞟了瞟一脸邪笑的林谟,咳了一声,慢慢道:“林公子,这确实是好宝贝,但仅一株是不是……” 林谟有一次插嘴了,一句话落在雷家众人耳中便是惊天霹雳:“每人一斤,怎么样。” …… 好半天后长老们才反应过来,干枯的嘴唇颤抖地问道:“一人一斤,是只雷家每人一……斤吗?” “对~” “包括普通弟子,凡人,甚至扫地洒水的下人?” “对~” “……” 敢把灵宝当菜卖也只有你了吧! “成交!”雷家众人没有任何犹豫,一颗百年份的蓝碧仙藕可以洗涤修炼雷法人体内沉积的杂质,而数百斤……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可以保佑他们雷家多少代繁荣昌盛啊…… 林谟看着欢天喜地的雷家众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他可没说过,经历这场浩劫后,雷家还能留下有几人享用这份厚礼呢,好东西,也得有命才能拿…… 林谟没有在雷家待上很久,吩咐赤璃驻守雷家后他便急匆匆地回道了魏府,正如他所说,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在做些多余的事情了。 在魏府,林谟如法炮制拿出一堆好处给了他们,魏府倒是比雷家谨慎一些,盘问了林谟几句,但很快也被这糖衣炮弹轰得头昏眼花,在魏老家主的撺掇下也是答应了下来,林谟随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闭上房门,银白色的眼睛射出一道道符文,凝结成了一道符阵将四周彻底隔绝,下一刻,一个老者身影从他手中的赤色戒指钻出,正是炎帝,只见那老头啧啧几声道: “嘿,还别说有模有样的,这三年你倒是没白学,有几分老夫正传的样子。”没错,这就是的老头放松下来的样子,严肃时确有帝王之风,但一旦放松下来,却有几分痞里痞气的味道在里头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这个女孩,我要了 外界看来,林谟三人只是在炎帝陵呆了一月,但鉴于炎帝体内的时间流逝速度要慢上许多,在他们的体感看来,他们已经在炎帝尸身内修炼了三年,饶是如此,林谟依然觉得时间太少,次仙之上,步步登天,平常仙人百年不得寸步精进都是常事,林谟却在短短三年时间又向前走了一步,达到了中境人仙,同时他还参悟透了仓家的三卷符阵天书,银眸中蕴含的瞳纹数量甚至达到了六位数,符阵大师能够调动的符文象征了他们的水准,一位数便是一级大阵,所以林谟现在可以施展六级瞳阵,也就相当于六级灵修的拼死一击,虽然暂时助力不大,未来却定是林谟的一大底牌。 “不过你倒是真的舍得。”林谟倒在床上,笑道,“神农心和神农集,前者是可以控制内部时间流速的重宝,后一个则是你一辈子收集的灵草灵药,你就这么大方的送给我了?” 炎帝倒是没有一丝心疼:“不过是些地仙以下才用得到的东西罢了,既然你答应了我重铸生前的肉身,与一具天仙级的肉身和救命之恩相比,这些杂物倒真不值几个钱。” …… “林谟!”突然的,魏成的声音传了进来,紧接着,这个年轻的老头如风似火般冲了进来,炎帝此刻早已钻入魂戒,只见前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快和我走,有大事!”说罢,不待林谟反应,一把将林谟拉出房间,直奔门外的一辆马车而去。 “我去,老魏你怎么了,一大清早发什么疯?” “首先现在是中午,……诶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陛下刚才亲自召见你!要你急速前往皇宫!” “陛下?那个小心眼的皇帝?他找我干嘛,要拿我上次擅闯皇宫的事问罪吗?” “……我实在不知道你不在我眼皮底下时都干了些什么,不过应该不是惩罚,毕竟神皇祭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大赦天下的话,你的惩罚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搞了半天那个小心眼的家伙是想等到神皇祭结束再秋后算账呗!果然是个小心眼皇帝!” …… “拜见陛下。” 这貌似是一次私服觐见,魏成也并没有做什么三叩九拜的大礼,林谟也就学着他行了普通的拱手礼,皇帝眉头一挑,略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这礼节肯定是不到位的,但眼前的男子是自己老师的掌中宝,心头肉,实在没办法怪罪,更何况,自己本来也就有求于人。 “林爱卿啊……”唐皇很别扭地说出这个称呼,“本皇欲封你为神皇祭太常卿,负责掌管神皇祭期间大大小小的事宜,你,意下如何啊?” 林谟表面没有表现出什么,心中却乐开了花,这便是他要求雷家和魏家办成的第一桩事儿,神主要想动手,必然在这大唐气运达到巅峰的神皇祭上举行,所以,由他来负责管理神皇祭是在方便他行动不过,雷魏两家的办事效率倒是利索,但林谟微微一笑,却道: “多谢我皇厚待,只是神皇祭当天臣有要事傍身,实在抽不出空来啊。” 臣?臣你妹啊?唐皇在心中疯狂吐槽,你考过科举吗?状元榜眼探花你中了哪一个啊?就算中了也给我慢慢从七品芝麻官往上爬啊,你个白底子出身的家伙一下子成为太常卿还给朕拒绝了?正三品大员啊!说不要就不要我给你脸了啊! 心中这么想但唐皇还是不敢这么说出来的,林谟是由京城三家之中的两家联名推荐,请求安排林谟担任神皇祭时期的太常卿的,他可不敢同时拂了两大家族的面子,而且先不论自己的老师,魏家掌管军机事宜,雷家掌管庙宇之职,基本就是整个大唐的全部内核所在,而这两大家族最近和林谟走得分外之近,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两家甚至隐约有以眼前这个青年为首的影子,不管是哪一种,这个时期得罪林谟肯定不是一个好主意。唐皇随即换了个思路,好,你不是不想当吗,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子就是砸座金山都得把你留下来。 就在气氛如同拍卖场一般逐渐焦灼之时,林谟却率先变了脸色,赔笑道:“陛下海纳百川虚怀若谷,臣方才跟陛下开玩笑呢,主持神皇祭是臣的荣幸,就算再忙,自然也得抽出空来为国捐躯才是……” 这两句话倒是把这个君主哄得飘飘然,他笑道:“卿有这等觉悟,朕甚是欣慰。” “只是神皇祭举办消耗巨大,是不是可以给国库开个口子,容臣拿些银两好做准备呢~”林谟有些贱兮兮地说道,这次唐皇倒是大手一挥得答应了,神皇祭乃是唐朝最盛大的节日,多做一些支出理所当然,太常卿从中抽出一些纳为己用也是情有可原,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起码比他一开始估计的金山来得好得多。 当然,如果唐皇能够穿越到两月后的皇宫,他就绝对不会这么想了,林谟以神皇祭的名义,把国库和皇帝的小金库搬空了之外,还“打劫”些什么,现在的他自然是一无所知。 “对了,爱卿。”唐皇彻底放松了下来,笑着对林谟说道,“匈奴前线那边送来几名俘虏,都是战场上难得一见的女将军,她们已经已经失去了交涉价值,你挑选几名做你的侍女吧。” 林谟倒是想推辞,但看到被推上来的几名劲装女子后,他瞬间就不淡定了,眼前的几名女子竟皆有着倾城之貌,战场的洗礼反而给她们增添了一种别样的风味,他哆哆嗦嗦地,在旁人看来似乎是色急攻心的举动,指着其中一名佩戴着太刀的女子说道。 “这个女孩,我要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再见樱雪 “咳——” 林谟很自觉地在街上买了个搓衣板,紧接着便马不停蹄地回道了自己的房间,闭紧房门,关上窗帘,可以的话林谟恨不得把门窗缝都给封起来;下一刻,他哆哆嗦嗦地摘下面前女子的黑色眼罩,那层层厚重的黑布下,一双樱粉色的眼睛如盛夏的葡萄般晶莹剔透,但不难看出,女子眼中一抹浓重如有实质般的怨气紧紧缠绕在瞳仁之上,死死地盯着那如受惊小兔般的林谟,后者无比尴尬,脸都仿佛垮了一个维度地强笑道:“好久……不见啊,樱雪……” …… 下一刻,那熟悉的杀猪声充斥了整座小院。 女子正是与林谟分别近一年的樱雪,她的际遇和林谟基本相反,樱雪被一支匈奴的商队捡走后参了军,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术很快得到了百长的位置,随后又因护卫左贤王有功官封左大都尉,这期间她一直没有停止寻找林谟,这次远征大唐也是因为从界盟那边听到了有关林谟的风声才特地请缨而来的,却哪知被魏成魏老将军设计截住,大帅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却把樱雪等人留下来当诱饵,这才被大唐擒住,却不曾想因祸得福,倒是再次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情郎。 “哦~,老娘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地杀敌缴功谋得更高的位子,不就是为了找你小子吗?你这混球却在这鱼米之乡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嘛,是不是啊,啊!”此刻,那位悲哀的“情郎”被樱雪用马鞭五花大绑,按在搓衣板上摩擦,自己则坐在林谟的肩头,一只手则操起她那把太刀横在林谟脖子上来回笔画,后者呜咽着,却不敢有丝毫动弹,“时零”刀身上光华流转,显然已经被激活神器真正的的威能,林谟可不敢保证自己这细皮嫩肉挨上一刀还能完好无损。 “不过……”樱雪松开了手中的皮鞭,她微微地喘着气,鲜艳的嘴唇勾起一个醉人的弧度,她一把抱住林谟的脑袋,两条红鱼紧紧地贴合在一起,红龙翻滚,两人身上都蒸腾起了淡淡的薄雾,樱雪眼角似有泪珠,她不由得喃喃道,“确实,好久不见啊……” 柔软的丝绸铺就的床榻上,许久不见一对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樱雪丢弃了那叱咤风云女将军的姿态,重新变回了那个爱吃爱闹古灵精怪的女孩儿,她快活地点着林谟的鼻子,笑道:“你个负心汉,一年了也不来找我,是不是混得还不错就忘了老相好了?” “我也得敢瞒着你去找新欢啊。”林谟无奈一笑,“更何况,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把你接回来。” “我知道。”听到这话樱雪却没有丝毫惊讶,但还是幽怨地看着林谟,“当初刚刚来到这个时代时,我们虽然分开了,但我刚刚觉醒的灵识给我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你应该就在不远处,如果这是真的,你那比我广得多的灵识不可能发现不了我,也就是说,你是故意走和我相反的方向,对么?” 林谟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点了点头,他早就发现了樱雪,并在她身上种下了标记,这让他随时能够知晓樱雪的安危,但他并不能和樱雪会和,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们只不过是携带着神明记忆的少年,就算有经验,阅历,可心性一块却需要这一世自己磨砺,这并不是在林谟的羽翼下所能培养的出的,为此,他必须结束这短暂的新婚旅行,把樱雪培养起来,才是对他们未来最大的保障,这也是林谟这一年来都没有尝试去寻找樱雪的原因,不是不想,终是不能,这一点现在的樱雪自然还是清楚。 “但总有些无法释怀呢……” “那我们就来做些放松的事情吧~” 樱雪自言自语道,林谟则是一脸邪笑地凑上去,在樱雪的一声惊呼中开启了新一轮的攻势,直至天黑,精疲力尽的两人才沉沉睡下,结束了一天的惊喜与混乱。 这里是整个长安京城最大的酒楼,除去皇宫,整个大唐最奢华的建筑便是这座酒楼,普通的一壶酒在这里都可以卖上天价,而今天,这座酒杯竟然被区区一人包场,这在酒楼百余年的历史上,是连皇帝都做不到的奇迹。 那个人,便是林谟,此刻,他召集雷魏两家齐聚一堂,便是商量神皇祭,也就是那觉得整个时代命运的战斗。 雷家大长老率先站了出来,他朗声道:“公子雇佣我等,说是为了打响决定时代命运的一战,可都这么久了,距离神皇祭也不过仅剩一月时间,公子却迟迟不肯告知敌人身份,敌人究竟是谁?我等还望公子明示。” 众人纷纷点头,其实他们更为纳闷,林谟口中的神主到底是谁?,决定时代的一战又是什么意思?虽然说敌人有同为京城三家之一的白家和界盟,但这股势力也不是不可以对抗,值不得请动各大家族的老祖参与其中,毕竟整个世界一半以上的次仙都在这支队伍里,何谈有什么是他们荡不平的事儿? 林谟笑着看向躁动的众人,他理解他们,相信自己的力量并不是件坏事,但前提是,不能盲目地自信,他悠然开口道:“诸位知道,仙之上的境阶是什么吗?” 众人沉默一瞬,魏家大长老率先开口道:“突破六阶灵尊之障后,便成就次仙,次仙境界分为人仙,地仙,天仙三等,普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突破仙之障壁,更遑论天仙之境,而在这之上,便是传说中的神明了吧。”魏家大长老在众人之间的修为最高,乃是人仙上境,在这个话题上,他的言辞最有信服力。 林谟微微一笑,道:“老爷子说得很准确,” “但同样的,我也要告诉你们,仙之上,确实是神,但神,并不是极限,神明之上同样还有神王,整个天地间仅允许十三位的至高存在。” “而我们的敌人,便是其中一位,她乃是神后,号称为万神之母的……” “提雅神王!” 第一百三十七章,神王提雅 !!! 一时间,所有人都忘记了说话,他们得先想办法把他们因吃惊而脱臼的下巴给按回去,恐惧在心房滋生的同时,疑惑也油然而生,这会儿,倒是一众人之中叨陪末座的雷修阳先出声,他大声问道:“请问林公子,如果真如你所言,那所谓的神主是神级之上的存在,那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收买白家和界盟作为自己的前锋呢?她一个人的实力不就足以铲平凡界的一切阻碍了吗?” 这货终于派上了点用处,没人问出这个问题他的话题可是很难继续下去的,他笑着说道:“提雅的实力自然不可能还是神王,神明本身的力量来自于神界,神界早在千万年前就已破碎,神明纷纷跌落境界,提雅作为神王更是首当其冲,再加上她在神魔大战中受伤极重,实力十不存万一……” 林谟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其实也不知道她的修为恢复了几何,但从她仍然需要借助白家和界盟的力量看来,她的修为肯定没有天仙境界,而她同时又能牢牢掌握界盟的几个老家伙……界盟可是掌管了整个江湖啊,摆在明面上的人仙就有十数个,而据我估计,他们人仙巅峰都有两名,而能彻底掌握界盟的提雅,起码得……” “地仙境吗……!”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魏家的那名老者更是浑身颤抖,一名地仙,两名高阶人仙,而己方阵营只有一名高阶人仙,这实力差距简直不是一般的大,他颤抖地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大声道:“我魏家退出这次争斗!” 开什么玩笑,必死的争斗他可没心情奉陪,更遑论要拉上整个魏家一起下水,他们这些个活了几百年的家伙各个都是人精,该退的时候必退,这是一个大家长久地延续下去的必然法则,而收到的那些好处?想吐出来是不可能的了,自己的实力摆在那儿,想来这小辈也不至于撕破脸皮,魏家大长老面不改色地想着。 倒是一旁的雷家没什么动作,当然如果是大长老当家他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但现在雷老头回来了,这雷家第一把交椅被他以雷霆手段夺了过来,而他自己,在见识了林谟诸多奇迹后变得淡然,同时近乎无条件地信任林谟。 林谟却见怪不怪地笑着,本来两家就是被利益绑过来参与他的计划的,自然不可能指望这份信赖有多牢固,甚至与他相处时间较久的魏家反而是第一个跳出来反水,在林谟看来都十分正常。 只是……现在才退?不好意思,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退路。 “诸位,难道不好奇那位提雅神王到底想要什么吗?我到现在都没有说出她真正的目的,你们怎么确定这事儿和你们毫无干系?”看着准备打退堂鼓的魏家众人,林谟笑着说了一句,这内藏暗讽的话语效果拔群,只见魏长老眉头皱得死死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名神王的目的是什么?你一介小辈是怎么知道的?!” 林谟很自然地无视后半句,他无比放松地倒在椅子上,他愈是轻描淡写,在场的众人就愈发紧张,好半天一阵沉默后,林谟才慢慢开口道:“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了,提雅的目的是一整个时代,她,想得到的,是整个凡间!” “什么意思?”众人疑惑道。 林谟难得正坐起来,他收起了玩世不恭,正色道:“诸位可知道,我们一天到晚所修炼,参悟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灵”呗,天地间充斥的灵气喽。”魏家大长老略有些轻蔑地回答道,这个问题问得水准实在太低,任何一个踏入修炼之道的人都能轻松回答,更何况他们这些一个时代的顶梁柱。 “你不明白。”林谟摇了摇头,大长老的脸上止不住地青筋暴起,林谟却毫不理会,继续道,“灵,我们没有资格修炼,不仅是你,是我,还是那高高在上的提雅神王,都没有资格修炼灵。” ““灵”不是指那驳杂的灵气,“灵”是万物的本源,无所不在而又无色无形,他是所以修炼大道的根源,是我们每一个人探求的终点,神王纵使高高在上,也只不过是比我们更加接近根源罢了。” “我存储在周天的灵力,不过是那最根源力量的延伸物罢了,观火延伸出来的火灵,观雷延伸出来的雷灵,观天延伸出来的天灵,都只是根源的糟粕,我们没有资格修炼根源,但越是接近本质的衍生物,与我们每个人而言都是大补。” “等等,我好像明白什么了。”雷修阳再一次插嘴道,“那提雅神王,难道因为神界破碎,自身实力下降,所以想要吸取大唐所有的灵力以补足自身?” 林谟诧异地看了雷修阳一眼,他不由得赞叹此子的直觉,但…… “不对,”林谟摇了摇头,道,“所有的灵力过于驳杂,就是吸收了也要大量的时间消化,这段时间够我们杀死她千百万次了,而且全部灵力也太过庞大,除非她想撑死。” “那到底是为什么?”魏家大长老已经再次坐了下来,全神贯注地听着,这事已经关乎到他的切身利益,他不得不听。 “世间最接近根源的灵力,便是神之上所修的神力,但神界已经破碎了,神力也再无处可寻,所以,她把目标转移到了凡间最接近根源的力量。” “那便是……天子紫气。” “?!” “她想要杀了皇上?”众人惊呼道。 “不,那可不够,一代人皇的天子紫气太过渺小。”林谟冷漠地说道,“她想在神皇祭之上,以唐皇为凭依,吸干整个唐朝的社稷紫气,吞没整个大唐的国运,助她突破己身。” “而你们这些个大唐的子民,自然与国运息息相关,国运一旦消减,大唐所有的灵气便会全部溃散,而到那个时候,你们所有人的修为,都必将,毁于一旦。” 第一百三十八章,备战 “……”没有一人说话,恐惧如被打翻的黑色墨水瓶在每个人的心中扩散,一些个老人似已经预示到自己的未来,那紧紧握住椅子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仿佛随时会将脆弱的扶手扯下一块来。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林谟再一次地泼了一瓢冷水,他带着一丝邪笑说道:“顺带一提,不要想着反水投靠提雅哦,她准备多年,白家和界盟已经足够给她提供足够的助力,若你们的反水,她不仅还需要时间渗透和掌握,还因此失去了一份玄黄紫气的辅助,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谁说不在意都是假的,更何况是她那个小气的养家婆娘。” 魏家大长老颓然地倒在椅子上,林谟的一席话浇灭了他最后的一丝的希望,他的眼神仿佛死了一般,林谟没有说话,他静静等待着,半晌过后,魏老勉强抬起头,沙哑地说道: “我们,该怎么做?” 林谟眼神玩味,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环视一圈后却没有任何言语,只是轻轻一耸肩,随后走向了幕后,只留下那惊疑不定的一众人,久久无言。 林谟和樱雪下了楼,整座酒楼已经被他们包场,但他们却只使用第二层作为议事,而此刻的第一层,却显得空荡荡的,没有数钱的掌柜,没有娇羞的侍女,也没有跑腿的小二,空空如也,仿佛一切都不存在,可就在这绝对安静的环境,却有着一位黑裙少女,稳稳地坐在正中央的就桌旁,抄起一大坛烈酒往嘴里猛灌,她喝酒的姿态非常豪爽,可却没有一点声音外漏,她的存在是那么的自然,仿佛与周围的万物悄然融合,自成一体,哪怕她的动作搅得周围天翻地覆,却也没有丝毫违和。 “方便分我一点吗?”林谟小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没有丝毫意外,如同多年的好友一般说着话,却只换来黑裙少女冷冷地一瞥,林谟却没有丝毫的焦躁,趴在桌上笑着看向少女,樱雪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轻轻倚在了林谟的背上,温暖如有实质般荡漾在了这个大厅。 少女“咕噜咕噜”地饮干了最后一滴酒,她“啪”得一声把酒坛砸在地上,酒坛应声而碎,一把紫色的长刀猛然出现在少女的手中,刀身轻轻抵上了林谟的喉咙,林谟两人皆没有丝毫动弹,但林谟的笑容没有丝毫黯淡,仿佛丝毫不担心这一刀会抹开他的喉头。 “你们两个……”黑裙少女有些沙哑地说道,“立刻离开这个时代……我告诉你们祭坛的位置,找回记忆后离开唐朝,不要……妨碍我!” 眼前这个少女正是神主,也就是当年的神界的神后,提雅神王。 “不可能。”林谟斩钉截铁地说道,提雅感到了一瞬间的诧异,但她很快溟灭了自己的情感,问道: “为什么?” “这个时代值得你们拼这么大劲吗?” “不值得。”林谟依然斩钉截铁地说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但也同样不值得你做这种事。” “……”少女沉默半晌,林谟却捏住了刀尖,轻声道: “这也不过是个无辜的女孩,你还是放开她吧,凭你一缕分魂之威,还不足以威胁到这里的我们。” “你们……就不能给我这个机会吗?”提雅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几分哀求在里面,林谟闭着眼摇了摇头,黑衣女孩的头顶随即蒸腾起了紫色的雾气,眼看提雅的附身就要结束。 可就在此时,林谟突兀地问道: “紫儿,在哪里?” 雾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慢慢的淡了下去,褪尽紫色,最后如一缕清枫般消散,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女孩也在一阵抽搐后倒在了酒桌上,双眼竟如同死人一般紧紧地闭着。 林谟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刚才的谈话也并不轻松,他透过门窗看向外面,街道上人头攒动,明明距离神皇祭还有将近半月的时间,已经有不少外来之人将京城挤得水泄不通,颇有几分热闹繁华之意,林谟收回目光,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不在言语,窗外夕阳西斜,将那白日最后一丝余热洒向人间。 一日无话。 神农心,乃是炎帝生前心房所化,炎帝入仙境是天赐“时间”神通,这神通在他死后与其心脏融为一体,变成了一件可以一定程度上控制时间流速的稀有法宝,而这,便是林谟的一大底牌。 “我去,老祖,我不是在做梦吧……” “仙级的灵草当饭吃,禁地级别浓郁的灵气修炼场,还有七阶的聚灵阵……” “神界也不过如此吧……” …… 这里是魏屠两家三代弟子中最精英的一批,他们全部被林谟选中纳入神农心修行,同时辅以百草园中攒下的诸多药草,看得炎帝那叫一个心疼,而流速最大化下神农心硬生生将不到半月时间拖延至了两年,虽然于大能级别的灵修也不过一个午觉时间,但眼下一分一秒都显得分外宝贵。 最重要的自然是尽可能地将累老头子拉上一个等次,林谟眉头微皱地看向雷老,他在心中修行万年,但没有与百草园连通之时洞中灵力匮乏,他的修为也不过堪堪人仙中境巅峰,但依然是在座的除了魏家大长老外修为最高的了,是进阶人仙高阶的最佳人选。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炎帝一脸垂头丧气地问道,百草园中的草药几乎完全被搬空了,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说不心疼绝对是假的,但他依然认识到,就算雷老进阶人仙上境,己方阵营与敌方仍然差了一名地仙,这是不可磨灭的差距。 可林谟却诡异一笑,他仿佛刻意岔开这个话题一般:“神农心中准备好两年份的灵力了吗?” “嗯,很是充足,完全足够他们这帮小崽子挥霍两年。”炎帝点了点头。 林谟笑了,他收起百草园,也就是神农之胃,化为一个小小的光点凝在他的掌心,下一刻,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便将那神农百草园,一口吞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第一战 你或许,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繁华。 樱雪随手买了一个水晶糖葫芦,七颗红若玛瑙般的山楂滚圆滚圆的,如新生的太阳玲珑可爱,樱雪拿起它缓缓凑近自己的眼睛,企图透过那一抹红芒窥探整个世界,片刻后,她放弃了,眼前的世界显然比糖葫芦中描绘的更加鲜艳,炽热,山楂的火红远不足以托起整个大唐的繁华,哪怕现在是一整个的黑夜,樱雪轻轻咬下半个山楂,糖衣的脆甜裹挟山楂的酸甜,如朵朵烟花般在嘴中炸裂开来,樱雪止不住地微笑起来,日渐白皙的脸庞上,两团红晕却怎么都掩藏不住。 “怎么了?”她身边的林谟小声地问道,后者紧紧地攥着樱雪的小手,周围人潮滚滚,一不留神便会走散,林谟便索性把樱雪朝怀中一揽,樱雪紧紧地依偎在林谟怀中,把娇小可人的脸蛋深深地埋进林谟炽热的胸膛,有些害羞,有些燥热,林谟也是温柔一笑,滚滚红尘中,二人在这一刻是一对真正的的璧人,神仙眷侣般地短暂地停留在这个世上。 红梁红瓦红灯笼,整个京城都仿佛被炽烈的红燃遍,人们脸上也漾起兴奋的红晕,神皇祭散播的躁动埋藏在每个人的心底,热闹已经不能形容现在的长安,就仿佛要是谁燃起一朵小小的火苗,整个大唐都会被这股躁动给炸上天去。 “我倒是从来没有参加过怎么热闹的祭典。”樱雪小声地说着,哪怕周围很是嘈杂,林谟却依然听得清清楚楚,他笑了笑,无奈道: “你前半辈子也基本都是在手机和外卖中度过的吧,轻度社恐的你怎么可能参加这种大型宴会?” 樱雪很难得地没有反驳,她依然用尽可能小的声音说着:“这个时代,很不错,起码我不希望它像烟花一般,消散得那么快。” “无论哪个时代都是短暂的烟花,”林谟抬头,看向漫天火树银花,肩膀微微一耸,“只不过唐朝显得各大更华丽一些罢了,我们只能把她最美的刹那记在脑海深处,没办法决定她的去留。” 樱雪有些奇怪地看了林谟一眼:“那你为什么大费周章地要救下这个时代?就算我们赢了提雅,也不过是把这短暂的烟花延长了些许,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 “什么?” “啊,不是不是。”林谟有些慌乱地说道,“虽然会造成部分历史的空白,造成宙字法则扭曲,产生大面积的灵力匮乏的现象,这些很重要啦……但……” “毫无意义。” “……我不懂。”樱雪很诚实地说道。 “那我问你,提雅,她为什么在这个时代?”林谟紧盯着樱雪的粉色的眼瞳,问道。 “……”好半天过后,樱雪才略有些吞吐地回道,“因为……她被抛弃了。” “十三位主神,最终被送入轮回的只有十二人,而她,被最高神王奥洛斯,作为唯一的弃子,抛弃在了时间长河。” “嗯,”林谟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她是法则道比较特殊,纵使神祇破碎,她依然可以借助灵魂苟活,这也是她作为神战幸存者之一的重要原因,只要她想活着,她就可以活下去。” “但为什么,她还活着?”林谟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被战友,丈夫,乃至于整个神界抛弃,她为什么还活着?她为什么不解除自己身上的诅咒?她怎么还要一遍又一遍的承受时间流逝之苦?一直以来,最苦的不永远都是她吗?” “她为什么在这个时代,很简单,神界破碎的千万年里,她一直随着时间行走,在人间历史游荡了千万年,费劲千辛万苦来到这个时代才得以恢复部分实力,那她又为什么想要恢复实力,如果是想称霸世间,那她现在便是天下无敌,而同时她也根本不可能留我们到现在,她有无数的机会杀死我们,巩固她的统治。” 樱雪猛地插了一句,仿佛带着巨大的恨意和痛苦:“她想,帮我们。” “对,她想救我们!被彻头彻尾地背叛后她依然想要帮助我们,以德报怨,这就是她,大慈大悲的提雅神王,人间万佛传说的原型,真正的神明!” “所以这一切才毫无意义……”林谟似被浇灭的火把,喃喃道,“奥洛斯抛弃了她,就是彻彻底底斩断了她和这段殇途的因缘,她无论怎么努力,哪怕覆灭一整个时代,都注定只能化为一缕冤魂消散在这残忍的人间……” 突然,一道轻微的气爆声突兀地响起,紧接着,滚滚气流荡起,常人还只当是起风了,林谟两人却猛地抬起头,往极西之地的方向望去,那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大爆炸。 “开始了。”樱雪轻轻握住林谟的手,似安慰般轻轻拍了拍,道,“按你想做的方式来吧,她肯定会原谅你的。” 林谟头一次感到怎么无助,但他轻轻抑干眼角的泪水,眼中最后的一丝茫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抹炽热的战意悄无声息地燃起,在这片彻头彻尾的黑暗中显得是那般显眼。 这是他们的第一战,可战场却并不在长安。 “魏屠!雷万!你们两个老不死的竟然还活着!”高耸入云的山巅上,传来一个尖细难听的嗓音,紧接着便是一道惊雷闪过,将那声音给盖了下去,但爆破声在瞬间响起,山石炸裂,烟尘四起,半空中,四道身影两两对立,其身上散发的其实皆令在场的众人感到阵阵心惊。 竟然是四名次仙,而且是四名顶尖人仙,除去界盟的两位总盟主,便是京城魏雷两家的太上长老,他们四人俨然便是这个时代的最顶尖战力,此刻竟然齐聚清枫山,仿佛下一刻便要爆发出惊世神战! 第一百四十章,山雨欲来 “两位老朋友,着实好久不见,特别是雷万,两百年不见了,难得仙途上有所精进,却一上来就要捣毁我清枫山,可否有些失礼。”界盟方中的一人,友好地打着招呼,只是他长得实在太过粗犷,那礼貌的笑容在别人看来比夜叉还要难看。 “豪老鬼,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吧,没人会吃你这一套。”雷老头万分不屑地说道,“今天老子几个就是要把你这界盟给端了,你们两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哼。”另外一个长得也娘,声音也娘,名字更是叫夜莺的人妖,却偏偏要装出一副粗犷之样,他笑道,“犯我族着,虽远必诛,今天就是仓颉那老头子来了,我也要乘着你们大唐神皇祭之际把京城中魏雷二家的小辈给连锅端了,一个也别想活!”他说的话貌似有几分霸气,但架不住天性使然的搔首弄姿,把好好的气势都给毁了,看得众人一阵恶心。 魏屠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只见他大声喝道:“奉我等少主之命,前来杀死界盟内所有次仙级之上的灵修,尔等宵小还不束手就擒!” “你们的少主?”界盟的两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除去自家神主,眼前的两人绝对是整个大唐修为最高的人了,他们在这个时代的地位不可撼动,而能让他们同时奉主之人……想到这里,他们不由得一凛,原先因为神主的存在,地仙的巨大实力优势让他们的心中一直有一种傲视天下的感觉,现在知道对方或许也有这么一位存在,两位积年的人精瞬间把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最糟糕的是……现在神主并不在清枫山之内,如果神主在的话,一举打败眼前的两人自然毫不费力,到那时他们三人联合击杀魏雷两家背后的少主倒是多了一分保障,但现在神主与白家已经前往长安做最后的准备了,单凭他们两人,留下这两个老头还真得费一番功夫。 双方僵持不下,但京城方的两人显然没有做持久战的打算,只见雷万指尖并拢,一道雷光突兀地飞上天,在半空中猛地炸响,下一瞬,四围无数的魏家雷家子弟和长老,连带着大唐的重甲铁骑从山涧中蜂拥而出,雷霆翻涌火光接天,一道道尸体不时地从山上落下深渊,界盟的两个老头怒吼连连,却因为魏屠和雷万两人的牵制没法采取任何行动,此刻,他们才终于意识到一件本就早已清晰的事情, 开,战了! 林谟在等一个机会,提雅又何尝不是,神皇祭是大唐最重要的祭典,也就是说,神皇祭达到最高潮的时候便是大唐社稷之力最浓郁的刹那,也就是是今晚的午夜零点,而提雅想要得到全部的天子紫气,自然需要寻得大唐的龙脉,将天子和龙脉同时斩杀便可以得到一整个大唐的全部气运,天子死了,龙脉可以从皇室血脉中再寻得一位担任,龙脉死了,大唐后百年的气运便会全部集中在天子身上,不但不可剥夺,甚至使可能他面对地仙都有一战之力,并在他死后彻底消散,无论哪样提雅都是无法接受,为此,龙脉对于提雅是计划中重中之重的一环,她必然会提前到长安布置,控制住龙脉,但她不可能带上一整个界盟进行移动,那样目标太过显眼,自己暴露的可能也要大上许多,因此,带上白家中人,不仅目标会小上许多,身为京城之人的白家也更容易帮助自己寻到龙脉,说实话,林谟甚至怀疑白家一开始就是提雅安插在长安寻找龙脉的暗子,现在白家中的骨干全部撤走,只留下个把个外门弟子充门面,这也更加证实了林谟的猜想。 而乘着提雅也界盟众人分开的时间,尽可能地削减提雅的势力便是林谟的计策,他们两边同样有两名人仙巅峰,但部下弟子的实力却有着不小的差距,在双方人仙互相牵制的同时大肆削减敌方低端战力,当然如果雷魏两人能够干掉一名巅峰人仙那就再好不过了,但鉴于提雅临走前可能给了他们保命了灵器,这事发生的可能性并不大。 “那你给朕一个解释,为什么你还在长安?”殿楼上,唐皇眺望着大唐的炽烈繁华,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看向面前那随意坐于雕木扶手上的男子,奇怪地问道,“你不也成功晋级人仙巅峰,如果前往清枫山助二老一臂之力,杀掉那两名界盟的老鬼也不是不可能啊。” 林谟笑着摇了摇头:“来不及的。” 他转头看向唐皇,银眸之下,那皇帝身上的天子紫气越来越淡,他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说道:“我不确定提雅是否对我有所监视,我担心一旦出了长安就会被她发觉,从而大肆破坏龙脉,灭了大唐,我安排在界盟从传送法则只够一次传送,到时候我们一个都赶不回来,大唐也就只能任人宰割,这是这么点时间我们所能准备的极限了。” “如果实在不行……”唐皇脸上露出一丝果决,“我们可以斩杀龙脉,将大唐气运凝结在我一人身上,我们两人联手,说不定对于提雅也有一战之力,纵使大唐会在我手上结束,也好过也好过今日就毁于一旦。” 林谟没有多说什么,这未尝不是一个方法,但唐皇身上的紫气不知为何日益减少,他现在的肉身能否承受得住大唐百年的气运也是个问题,林谟不可能把希望全部放在唐皇的身上。 他的手掌紧紧地贴着地面,一道道蓝光顺着他的灵脉,一点一滴地迅速融入整片大地,他抬首看向远处翻滚的乌云,贴着大地的手掌不由得握紧了三分。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百四十一章,人道 血雾 赤色的,其中荡涤着鲜艳的红芒,她不是初升太阳那般温暖的光芒,却如枭首刹那迸溅出来最新鲜的血色,失去了温暖与活力的她,在一整个火一般的大唐是那么多突兀,可她就这么静静地出现在大唐上空,没有来前的过去式,也没有来后的进行时,只是那般安然的存在着,似从来都是这般,突兀,却自然地存在。 “来了?”唐皇猛地从椅子上起身,抬首怒视那团红云,他是皇,他没法容忍有人在他的国土上肆意妄为,哪怕就是自己昔日顶礼膜拜的神明。 林谟却没有任何动作,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却说了似突然岔开了话题道:“你知道提雅是什么神吗?” 唐皇奇怪地一回头,但他还是回答道:“不是神后吗?也就是神王之妻。” 林谟笑着摇了摇头,竟似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成为神明的最基础的一项标准,便是领悟一条法则大道,如果她单单只是奥洛斯的妻子,又怎么可能坐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座?靠守妇道吗?” “那是什么?”唐皇此刻也发现了矛盾,疑惑道。 林谟脸色变得肃然,他轻轻说道:“提雅掌握的,是人道。” “人道?” “也叫做凡尘之道,红尘之道,随便你们怎么称呼。”林谟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说道,“但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在无上十二法则之中,人道排行第二,甚至于在凡界,这一法则是世间最强之道。” “什么意思?”唐皇脸色顿时大变,地仙本来就足够可怕了,现在对方竟然还掌握这最强大道之法,这怎能让他不感到惊恐。 “换句话说,”林谟似有些不耐地说道,“她身为是十三名神王之一,并不似他人掌握火焰,光明,乃至于时空等自然大道,她以众生入道,她是真正的人神,神之下便是人,也因此,她的神号也是神界之主下最响亮的名号。” 林谟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凡界之主,众生之王,人祖提雅!” “!”唐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强撑着扶在龙椅上,努力使自己不瘫坐下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她,她……她……是女娲?” 林谟不置可否,道:“那也是她的神话之一。” “神话的取材来自于真实。” “……我们必须对战的,是我们的亲生母亲?”唐皇无神地看着天上的那团红云,喃喃说道,“那我们为什么会举起兵戈……” “这难道不常见吗?”林谟竟然带些微笑地回答,“皇室内部不是更加明显,你们殺父殺母殺兄殺弟,为的不正是这俗世间至高无上的权力吗?你坐上这个位子难道没见点血?可这又有什么价值,任人百年后自是黄土一捧,在三途河洗落生前的一切,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带走,也什么都没有留下。” 林谟抬头看向半空那朵红云,嗤笑一声道:“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们这群傻儿子勾心斗角了这么多年,笑着看你们前程似锦,哭着为你们劳心劳力,她得到了什么?索取了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 “而她现在不过是要拿你们一点气运去救助自己的同伴罢了,你们便操起兵刃,瞄准她的胸口毫不犹豫地刺下去……她做错了什么?你们又做错了什么!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够了!”唐皇已经泪流满面,他没法反驳,他不能反驳,他悲愤地怒吼道,“那你又是为什么要杀她!你又为什么站在我们这一边!又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林谟眼睛流露出一丝悲哀:“可以的话我多想站在她那一边啊……” “但那是不可能的,我有责任,我有使命,而她没有,她被放弃了,却也是被释放了,也该休息了。” “她太累了……” 天空中那朵红云渐渐变形,血色一下子变得炽烈起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那朵红云猛地炸裂开来,飘散而出的红雾瞬间覆盖了整个长安。 林谟眼神变得坚定,他轻轻一跃,从那拔地数十丈的高楼跃起,却也没有屈服地心引力,而是静静地漂浮在空中,他回头看向趴在地上的唐皇,苦笑一声道:“至于为什么现在告诉你这些……没什么原因,战前发泄一下而已,反正你也不能算什么战力。” …… “神通法·六合!” 灵丹透体而出,其上的一道箴言瞬间离体,盘旋在林谟的指尖,这便是林谟先前在神农之心领悟的压缩神通,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压缩一切并加以控制,只见林谟手指一点,一道蓝光如离弦之箭般飞向那血色的天空,蓝光染遍,血雾表面很快形成一道蓝色的薄膜,拼命压制住血雾的蔓延。 可下一秒,薄膜却再没撑住,部分直接如玻璃般破碎,部分被溶解,部分竟然被侵蚀,化为血雾的一部分,林谟眉头紧皱,这代表血雾中掺杂着多种不同的能量,红尘滚滚之间自有万般真意,却微妙得形容了此刻的一切。 “啧。”林谟暗自啐了一口,提雅的修为虽然降至了地仙,但神明时代的部分神通却依然熟悉,如这“万化红尘”之术,自成滚滚凡尘,万般术法自融于雾中,却无形无味,攻击不到半点,被吞噬者会在红尘之间慢慢被炼化,但红尘便是本体,此法唯一的缺陷便是雾气所受到的伤害以及痛苦会原原本本的返还给施术者,堪称最“痛”的仙法之一。 凌霄之上,红尘滚滚,如万蛇翻涌,吞云吐雾,不可一世,但下一瞬,所以的尘雾凝结一处,化为一把赤色的血刀端立于半空,随即竟然重重砸下,带着滚滚气浪,仿佛要将整个长安彻底碾压! 第一百四十二章,摘星手 前一秒血雾翻涌,下一刻却已化为森罗刀刃,刀体凝实,却又有丝丝锋芒外泄,煞气逼人,这一幕让尚处在佳节气氛的京城众人懵了两秒,但几乎瞬间,尖叫声和哭喊声响彻了整个长安。 “那……那是什么?!” “妖魔……不,妖神!” “天罚啊,天罚啊,救命啊!” …… 数不清的哭泣,哀求,咒骂,如索魂之鬼一般冲入了林谟的耳中,他竟觉得有些好笑:那不是鬼,不是妖,那是红尘,那是众生,那是你们自己…… 血刀如陨石般从天而降,刀势浑圆,裹挟着阵阵狂风,刀未至,气压却已经将众多的建筑物吹得表面皲裂,众人支撑不住,纷纷倒在地上,几个体弱的年轻人甚至被压得吐出了内脏碎片和鲜血的混合物,无数人脸上露出一抹绝望…… 大唐,完了吗……? 也许吧,但起码不是现在。 灵觉之下,长刀的下落变得极为缓慢,以至于林谟有时间背过手来,静静地欣赏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一声兽吼突兀地响起,但因为距离较远,头顶又有灭世之劫到来,除去,林谟,没有一个人听到,但很快,第二声兽吼响起,紧接着是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乃至于成百,上千,破万…… 林谟不由得笑了,大唐可不止有人的存在啊,也有百兽,乃至于百兽之上的存在,那便是…… 灵魔。 “兽神大阵?” 这是红尘长刀第一次传出的声音,虽然出声,可刀势却丝毫不减,狠狠地斩在了长安头顶,“嘭”得发出一道震天的金石交错之声!但很快,烟尘散尽,人们只见到那雾刀堪堪停在了京城头顶,距离城楼不过一线之隔,但这一线却是一道金色的薄膜,薄膜之上仿佛可以看到万兽奔腾,阵阵龙吟兽吼不绝于耳,薄膜看似脆弱,在赤色长刀的一击下也是剧烈颤抖,但竟然真真切切地拦截下了刀势,众人先是一阵呆滞,随后惊喜的高呼起来。 “不错,兽神大阵。”林谟笑着看向头顶的红雾,与他的距离不过一掌之隔,但他毫不担心,反而慢悠悠地说道,“算是一个低配版吧,毕竟当初兽神施展此阵时用的灵魔几乎全是神阶,现在不过是一些臣服大唐的老弱病残,虽然勉强入了仙或半仙,但也就凑合用用。” 红尘沉默了一下,旋即竟迅速地缩小,最后凝聚成一个少女身形,只不过看不清脸和身子,全部被厚重的血雾所包裹,只见她缓缓开口道:“你知道这挡不住我。” “但那又怎么样呢?”林谟笑容不减,他的身形渐渐升高,竟毫不费力地穿透了兽神大阵的保护罩,人仙巅峰的气势大开,他直面红尘提雅,面沉如水道,“足够我把你这个傻娘们打醒了!” 提雅并未动怒,她修长的手指如同转笔般绕了两圈,随即一柄血色长枪被她生生地“转”了出来,随后一把握住!长枪被提雅似随意般的侧在手边,随后便静静地看着林谟,丝毫没有先出手的意思。 可林谟却完全没有被小巧的感觉,相反他抹了一把冷汗,喃喃道:“红尘大道众生意,将众生之欲化为实体,形成特殊的灵具,并借此拥有不可思议的神通。” “威仪姿态欲望之,“霸枪”……一上来就这么强势啊,要不要这么看得起我啊……” 提雅冷冷道:“说完了吗?” “啊?” “开始吧。”一枪刺过,冷风凌冽,林谟虽然勉强躲过,但霸枪卷起暗红色的灵力,如开了弓的箭一般猛地射出,形成一道笔直的红线射出城外,下一秒,惊天动地,爆炸形成的蘑菇云飓风在城墙上留下的道道裂痕,平时牢不可破的六丈城墙变得如玻璃一般层层开裂,反观城墙之外,平原被霸枪生生炸出一个巨坑来,常人若一不小心落入坑中,便如流星跌入星海,再难觅其踪迹。 六欲之一威仪姿态之欲,至阳至纯愿力,所化神枪便也这一欲望的最高体现,枪势一往无前,霸道无比,若给予其足够的灵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完全不在话下。 虽然提雅现在明显不可能达到那个水准,但这一枪也绝不是地仙之下能挡得了的,包括林谟。 “嗝嗯——” 林谟还没有来得及把口水咽下,下一枪便已经刺到林谟眼前,霸枪之威可怖如斯,林谟响指一打,一双薄如蝉翼的银白色手套顿时出现在林谟手中,正是灵具天榜排名第四,摘星,提雅眉头一挑(虽然看不出来),说道: “找到自己的神器了?倒是好运。”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停下,林谟轻轻一拨枪尖,使得自己和下方的长安不至于受到霸枪恐怖能量的波及。 “刺啦——” 珠子一般的血液喷溅出来,地仙对于灵力的运用高出了林谟不知多少个阶层,速度更是他的好几倍,林谟躲闪不及,被长枪在手臂上撕开了一道口子,林谟吃痛,直接闪出三里开外,这一刻,两人突然都停止了动作,静静地看着对方。 倒是提雅率先出声,她平淡地询问道:“好了吗?” 林谟明显愣了一下,但旋即哑然失笑:“原来你在等我吗,也对,早年我的路数你基本都很清楚呢。” 下一刻,林谟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只见摘星上突兀地多出了数道符文,符文交错纵横,且不停地游走变动,闪烁着纯金色的光亮,可提雅却微微抬头,完全没有看着林谟的方向,仿佛静静等待着什么。 下一刻,云层中金光涌动,层层叠叠的云浪逐渐地向下鼓起,膨胀,厚重的云层逐渐变薄,最后,一颗闪烁着刺眼金光的星辰破云而出,星辰极为巨大,几乎覆盖整个长安,厚重的压迫感以及暴动的能量向人们宣誓着他的强权。 “摘星手·惑星” 林谟双手轻轻按在了星辰之上,下一秒,整颗惑星被他如无物般举起,伴随着如雷霆般的音爆声,狠狠地砸向提雅! 第一百四十三章,六欲 银芒闪遍,似没有尽头 金色的惑星在被林谟抛出后逐渐缩小,原本还能看见小行星粗糙的表面,到了一定程度后,星辰已经变成了纯粹的能量光球,金色淡去,银光却以十倍于金光的姿态照耀的整片天空,速度也逐渐变快,到最后已然变成一束灵光,穿越寰宇,周围的空间逐层碎裂,一团团黑色的暗能量被惑星穿透,丝丝黑雾转瞬间被蒸发殆尽,而惑星,眨眼间便到了提雅身前! 众人皆是屏住了呼吸,星辰散发的恐怖波动让他们都是一阵战栗,但没人敢移开眼睛,胜负的天平在他们心中已经开始倾斜,他们迫切看到提雅落败的惨状。 哼…… 提雅没有什么表情(就是有也看不到),横在胸前的霸枪再次化为数道细小的红尘,钻入自己体内,她轻轻抬起秀美的手臂,单掌浮在半空,作势只手碎星! 星落尘寰,灵光遍宇,震碎诸天。 随后,惑星消失了,一切风压,音爆,空间的碎裂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大惊失色,紧绷的神经仿佛“啪”得一声断裂,就在他们以为那招星辰不过是障眼法时,提雅横在胸前的手掌却猛地一握! 下一刻,八根粗大的手掌从红尘中探出,将周身八个方位的的惑星重重挡住,没错,是八颗惑星,他们皆散发着恐怖的波动,从提雅周身的空间通道探出半个身子来,银光将八根血色手掌照得通亮,竟渐渐突破红尘手的阻挡,从通道中钻了出来,提雅身形猛地一震,随即八根手掌纷纷缩回了她的体内,而八颗星辰失去了阻力,竟同时砸在提雅的红尘之身上,八颗星辰同时炸碎开来,引发的链式反应,引得周遭空间震荡,碎裂,发出轰鸣巨响!白色核子般的能量将提雅的身形彻底淹没,再不见一丝红芒。 “啊哦——!”众人的欢呼声还没有响起,却都直直地卡在了嗓子眼,只见提雅像拨开棉被一般,“拨”开八大星辰碎裂产生的能量潮汐,她手中托着一枚紫色宝珠,深邃的宝珠有如深渊,让人一眼,却反似自己被看了透彻。 “形貌欲,十荒珠。”林谟脸色阴沉,十荒珠的作用,简单来讲就是吸收对手的攻击,并且以倍化的能量攻击出去,虽然有一定的上限,且一年只能使用十次,却也是不可多得的至宝,这等宝物竟也只是红尘大道演化出来的术法,林谟怎么能不惊。 但林谟并没有忽视,此刻提雅周身的红尘散去了不少,只余下胸口和面部的尘雾,其余显然都化为的十荒珠的养料。 提雅看着手中的宝珠,竟轻笑了一声,随即在林谟惊呼惊悚的目光下,将十荒珠放入了自己的口中,碎裂硬物的摩擦声在整片时空回响,听得人毛骨悚然,林谟不由得冷汗直流,这当然也是十荒珠的一种用法,直接吞噬宝珠,将其内蕴藏的霸道能量强行消化为己所用,但这样不仅失去了十荒珠剩余的使用次数,还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林谟目不转睛地盯着提雅,心中不解道,她是想速战速决吗? 那倒是,正中下怀…… 身下的长安可不止的兽神大阵这一种阵法,还有的就是先前炎帝神农心内的时间迟滞之阵,先前不过一个岩洞的面积就可以将时间迟滞百倍,整个长安的助力足以是时间的迟滞更上一层楼,而整个兽神大阵除了防御外的另一个作用,便是收束提雅的大范围能量攻击,将攻击导入林谟提前准备的容器内,整个长安的迟滞之阵也只为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服务,林谟打算便是使这一个空间的时间无限延长,争取使得提雅的攻击在悠久的时间内慢慢消耗一空,只留下纯粹的灵力用来巩固兽神大阵,此消彼长,生生不息。 当然,林谟自知这个想法太过美好,战场中瞬息万变,只有一重保险自然不可取,所以一旦发生意外,那封印提雅能量的容器便会直接打开,将时间迟滞的效果蔓延全城市,林谟所要做的不过是尽可能的抵挡,使得长安,不唐朝在极端的时间内走完她二百八十九年剩余的寿命,将社稷紫气消耗一空。 然而,现实却给了林谟当头一棒。 提雅将十荒珠吞咽了下去后,红尘再起,她全身的红尘凝聚成了一颗浑圆的珠子,悬浮在她的胸前,随后,提雅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佝偻这身子,不停地剧烈咳嗽,但她的一根手指却变得如同一根紫玉般,熠熠生辉,随后,她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轻轻”地弹在了血珠上。 下一刻,血珠快到直接消失,无视了林谟的阻拦,无声无息地穿透了兽神大阵的防御,一把将唐皇洞穿! 没有爆炸,没有毁灭,只有唐皇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城楼上,他的眉心只有一点红,仿佛连身体都遗忘了流血,半晌后,血液才“反应”过来,将一片城楼染得赤红。 “你!”林谟大惊,她杀了唐皇,这有什么意义?兽神大阵很快就可以恢复,容器也没有被破坏,她把自己搞得这么虚弱,就为了杀唐皇?有什么意义,天子紫气不过会转移给另外一个拥有皇室血统且可以得到天子之气眷顾之人…… 突然,林谟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回头看向提雅,红尘落幕,她那姣好的容颜和胴体再无一丝遮掩,可林谟此刻全然没有好色之心,他带着惊恐的心情看向提雅,同时,他手上的戒指也变得炙热起来…… 因为,滚滚红尘之下,赫然是紫儿的身影! 林谟瞬间明白了一起,他过于关注紫儿炎帝之女的身份了,以为提雅也是顶上了紫儿的血脉,想把紫儿用作消灭大唐后的气运载体,但谁知道,提雅看上的是紫儿另一半的血脉,大唐皇室之血!百年前李世民的妹妹的血脉!在当代唐皇逝去后,天子紫气重新择主,自然会选择血脉最接近先皇之人,而此刻紫儿便是继承的不二之选,为此提雅的神魂最后便是选择紫儿作为降灵的触媒,为的就是在唐皇死后,将下一代的天子紫气纳入紫儿的体内,这样,在捕获龙脉之后,她便真正地掌握了整个大唐的气运! 而这时,一切,便已经注定。 第一百四十四章,大局已定 “紫儿……” 黑玉戒指一阵闪烁,炎帝的身形止不住地从其中飞了出来,他目眦欲裂地看着提雅,那是他女儿的肉身,他渴望抬手间让那个霸占了他女儿的邪魔灰飞烟灭,但只有魂魄之身的他又能做什么,林谟眉头一皱,他指尖光芒流转,一股吸力眨眼间将炎帝的魂魄吸了回去,他口中低声怒道:“还没到你出场的时间!给我乖乖等着!” 林谟眼神重新投入战场,提雅周身金光流转,一缕一缕的紫气慢慢地融入了她的躯体,紫儿原先干瘪的身体逐渐丰满,皮肤变得愈发洁白细腻,周身溢满了一种神圣的光辉,随即光芒黯淡,但提雅没有丝毫停顿,她手掌凭空一抓,一条巨型的五爪金龙顿时出现在她的掌中,体若山脉,声震苍穹,可哪怕与龙身相比提雅就如尘埃般细小,但无论五爪金龙这么挣扎,却怎么都离不开那一掌束缚,提雅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她秀气的小手轻轻一捏,庞大的金龙之身顿时断为了数截,金龙顿时发出一阵惊天的嘶吼,声若奔雷,长安周围几座不算太大的山脉瞬间被拦腰截断,林谟的双耳处止不住流出了两道鲜血,眉眼之间满是痛苦之色。 半盏茶后,嘶吼声逐渐淡了下去,随后也变得沙哑,金龙不可一世的头颅慢慢低了下去,硕大的鱼眼再也没有的金光流转,生机消散,也变得黯淡,下一刻,提雅手掌再次一招,巨龙分为七截的身躯逐渐变小,变亮,最后化为七枚拇指大小的金珠,倏然间从提雅的七窍没入,再没了丝毫动静。 “提雅——!” 手掌猛地一握,一枚蓝色的戒指出现在林谟的手中,带上戒指后,林谟再也没有丝毫保留,只见他双手往身下猛地一按,一道湛蓝猛地出现在虚空之中,如海,如瀑,纯净中带着暴虐,蓝光消逝,一只硕大的鲲鹏出现在林谟的足下,他的身形与先前的巨龙相比有过之而不及,羽翼扇动中卷起道道罡风。 吞噬法则道具象·鲲鹏! 提雅眼神一凝,指尖猛地转动,数根霸枪出现在她周围的虚空,指尖轻点,于空中落出点点涟漪,霸枪则瞬间被红尘覆盖,化为数十根擎天之柱,带着撕裂空间之势,猛地向林谟砸来! 鲲鹏体型巨大,但并不代表他的速度受到了限制,相反,羽翼翻滚中,鲲鹏在霸枪之柱到达前先瞬移到了他们的位置,紧接着张开深渊巨口,怒吼着吞下了数根霸枪之威,霸枪在他体内翻滚,于其背部拱出数道尖锐,但吞噬之力翻涌下,竟皆消化了个干净。 “神位法则道第一十二位,吞噬法则,确实不凡。”提雅眼中光华流彩,就如同那条巨龙一般,她沉声道,“但可惜,你只有人仙境界,吞噬之法甚至只能借助具象灵兽实现,无法自行化用吞噬来的能量……” 她眼神漠然,道:“现在的你还不可能战胜我。” 林谟气极反笑,道:“不过借助社稷之力恢复了自己灵力的亏空罢了,你需要起码一年的时间吸收这份庞大的“遗产”,你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难道你觉得自己有可能战胜先前的我?”提雅眉头一挑。 “不试试怎么……算了,这么老土的台词还是不讲了。”林谟揉了揉脑袋,转首一笑道,“我有百分百的把握打败你!” 提雅没有说话,她轻轻低首,示意林谟向下看去,只见长安城已经一片混乱,平民,修士皆被冲出来的白家子弟控制,几名身上冒出黑气的老者虐杀这城中潜藏的灵魔,眼见兽神大阵上的金色逐渐淡薄,眼见不多时就要彻底消散! 提雅笑道:“兽神大阵,针对的对象越是明确所发挥的效果就越大,因此,你为了防住我的攻击,兽神大阵必然只防备我一个人,也给了白家趁虚而入的机会。” “魏雷两家作为你的先锋军,确确实实地控制了界盟的大军,他们现在甚至已经杀死了一位人仙巅峰,老实说这实在出乎了我的意料。” “但你还是低估了白家的实力,我强行把白家那几个老不死的透支生命提升了境界,也因此你以诸多灵魔作为最后的防线就显得有些薄弱了,魏家和雷家没有时间赶回来,兽神大阵将碎,大唐社稷之力已经为我所用……” “乌诺斯,你,已经输了。” …… 林谟沉默着,把一整张俊逸的脸埋在阴影中,一言不发,此刻他的身上散发着点点红光,却是先前吞噬霸枪所得灵力的反哺。 林谟有些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仿佛孤注一掷般地怒视提雅,手掌前倾,那双摘星之手散发着幽幽的白光。 “抱歉啊~”林谟笑得很是轻松,他慢悠悠地说道,“我就是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啊。” 提雅嘴角微抿,一笑倾城,仿佛整片黯淡的天空都明亮了不少,她轻声道:“也对,你就是这样的人。 微风乍起,两人之间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但任谁都知道,真正的死斗,现在才刚开始。 不远处,清枫山,魏雷两家的弟子正在忙碌着,丝毫没有大战胜利后的喜悦,界盟已然落败,其中一名首领横死当场,另外一人也被控制,正是豪老鬼,只见他睁着一只还没有被鲜血糊住的眼睛,有些颤巍巍地问身旁同样也丧失了作战能力的魏家大长老道: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魏屠也满身是血,全身的生机都在一点一滴流逝,但他依然看着满山的弟子,感觉到体内修为的倒退,挤出自己最后的一丝笑容,他轻声道: “算是……最后的挣扎吧。” 说罢,苍老的面庞慢慢地放松,再没了一丝呼吸。 第一百四十五章,剥离 “林谟……” 声音带着刻骨的仇恨以及……嫉妒,对,白芷看着半空中如天神般屹立的林谟,曾几何时,他不过是自己随手救助一个路边的渴死鬼,可就这么一步闲棋,却引出了神主最大的敌人,这当然不是说明她对神主有多么忠诚,只是看着林谟飞一般的进步,短短半年已经可以和自己需要仰视的神主平起平坐,这一幕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嫉妒得眼球几乎滴出血来。 半空中,林谟立于鲲鹏之上,一头蓝发随风狂舞,衣衫猎猎作响,如天神般俊美乃至于艳丽的脸庞上是一片肃然,他的敌人是提雅,昔日神界的第二神明,红尘之主,且修为高了他一个大境界,甚至还有整个大唐的社稷之力加持,这几乎是不可能战胜的敌人,但他紧绷的脸庞此刻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人想欲,神魔刀” 提雅手掌凭空一握,一把紫色的长刀便落在了她手上,刀身不似上次那边模糊,反而明丽锃亮,其上刻有细小冗杂的符文,繁杂中却带有一丝神秘的美感,让人仿佛禁不住地沉沦下去。 最先动的是林谟,他手掌猛地一挣,数根透明丝线显现,沿着丝线看去,却是连在神魔刀之上,林谟唇边勾起一丝微笑,猛地一拽,这当然不是为了夺提雅的宝兵,一来这玩意本质就是一团红尘,抢不抢没什么意义,二来……也要抢得过才行啊。 反震力下,林谟被自己的丝线拉向提雅,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林谟手掌翻转,符文蒸腾,一团白色的雷团突兀地出现在林谟手中,这雷团竟然似有自己的形状,不再是一团到处乱窜的能量,却将雷电奔腾叛逆的力量浓缩抽炼,形成最纯粹的雷电精华,提雅脸色瞬间就变了,其中蕴含炸裂般的波动让她感到惊悚。 “神通法·九霄!” 这是七道神通之一,天空之术的衍生法,但归根到底,天空本就由风雷雨雪等构成,雷霆之法不过是天空术法的一部分,林谟自然能熟练掌握,而他晋升仙阶从而领悟的雷法,却是雷法顶尖的杀伐之术。 提雅挥刀抵挡,神魔刀发出黑白一阴一阳两道光束,神魔刀并不似刀本身具有凌厉的攻势,相反,它却更多的是调和的性质,神魔刀是阴阳化道的体现,阴阳三分,化归一道,却是借由控制敌人的攻击,寻找一瞬间的破绽加以致命一击,竟是一种技巧性的术法。 九霄雷霆,在接触到阴阳二气的刹那竟然直接炸裂开来,一时间方圆十里皆是炽烈的神雷,神魔刀的制动范围自然没有那么大,沐浴在雷霆中反而是自己受了限制,林谟看准,一式字斩已然射出,蓝光炙热,刹那间便避开神魔刀,近了提雅周身。 “万化红尘!” 红尘再现,字斩竟直接穿透而过,丝毫没有造成伤害,下一刻,红尘顿时探出十数根手臂,将林谟猛地固主,其后一根霸枪从雾中透出,直挺挺地刺出,瞬间便在林谟身上捅出一个窟窿! “杀得好!” 白家中人一阵狂喜,白芷更是直接叫出了声,于她而言,林谟不死,她寝食难安。 提雅却是眉头一蹙,下意识地后撤,但却被贯穿的林谟死死缠住,再一细看,却是根根粗壮的铁链,其上有斑点星辰照耀,一时间她竟有种脱力的感觉。 “星辰虬龙锁。” 林谟显出自己的身形,笑道:“这一世我自创的术法,和你糅合红尘创造神兵的想法一致,不过强度吗……” 可能连一秒都没有,提雅已然挣脱束缚出来,她有些轻蔑地说道:“确实有点弱……” 林谟似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道:“也就能束缚你一瞬间罢了。” “但……”他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食指点出一团黑色的涟漪,“也差不多够了。” 黑芒闪耀,如一条吞天黑蟒,自提雅头顶出现,狠狠将后者“吞”进体内,黑色光芒下连大地,上连天空,一望无际,提雅还未反应过来,又是数根黑线将她笼罩,全力挣扎之下,却竟只产生了些许震动! “天之法·空死线……” 林谟似有些虚弱,赶忙将口中含住的丹药一口咽下,恢复灵力,这招负荷极大,威力却也是惊人,现阶段林谟可以将仙阶以下所有人无条件定住,并封印百十来年无所知,待其人从空死线挣扎出来,外界早已沧海桑田,而对于提雅,林谟自认为完全可以定住她三息时间。 而三息,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空死线已然出现诸多裂痕,提雅的挣扎不可谓不剧烈,林谟指尖翻滚,眨眼间便打出了无数个手印,这些个手印并没有直接消失,而是化为了一道道蓝色的掌印悬浮与半空之中,慢慢地将提雅整个围住。 三息已过,提雅却困在一个透明的圆球中动弹不得。 “大空间剥离之术?”提雅眼神第一次露出凝重,她沉声开口道,“这不是空间大道的践行者才能使用的秘术吗,你是怎么……?” “实不相瞒……”林谟喘着粗气,低声道,“刚来唐朝那会儿我便碰到了特劳斯那小子,这术是他在我这里“寄存”的,因为相性不好,只能用两次。” 此术便是剥离圆球内所有与空间相关的事物,并且将他们放逐到空间与空间的混沌之地,永世不得超生,提雅眼中透着一股怒气:“你认为自己有资格放逐我吗?!” “当然没有,”林谟似乎缓过来了一点,随即笑道,“我又没有得到空间法则的认可,半吊子的术式怎么可能放逐的了地仙?这个结界不会起到一点作用。” “剥夺你的存在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林谟眼神逐渐阴沉了下来,“剥离其他的也未尝不可。” “比如……你的肉身。” 下一刻,在提雅近乎惊恐的眼神中,紫儿的肉身被生生剥离了开来,且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第一百四十六章 ,献祭 “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提雅显得出乎意料的平静,灵魂体的提雅拨弄着手中的一道红线,不慌不忙地问道。 “那种事情重要吗?”林谟随口说道,眉宇之间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他死死地盯着提雅手中的红线——细滑欲,无生丝,提雅最神秘的灵武之一,传说见者必死,也因此没有任何与其作用有关的传言,“放逐的地方由我自己决定,有必要告诉你吗?” “没有~”提雅手掌的红线突然伸长,“噗嗤”一声刺众穿林谟的肩膀,速度极快林谟竟然根本来不及躲开,“但为了送这孩子走,你也差不多是强弩之末了吧,就算我只有灵魂体,照样可以轻轻松松地杀死你。” 一点没错,林谟强忍着喉头的一点腥甜,苦笑地思考着,提雅在过去的无数年间都是以灵魂形态存在的,而仅凭着单纯的魂体也硬生生被她修炼到了地仙水准,有没有肉身于她而言差别不大,更不要说紫儿那副营养不良的躯体甚至可能限制了他的战力,现在的情况反而更加危险。 不,还有更糟糕的,林谟眉头皱得死死的,他将紫儿从提雅身上剥离开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企图夺走紫儿体内还未被提雅吸收的大唐紫气之力,但刚才,他将紫儿送走的刹那,却感觉不到紫儿体内哪怕丁点的玄黄紫气,一滴不剩!提雅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强行吸走玄黄紫气,那会使她魂体炸裂的,可那样的话,承载一个时代的社稷紫气,都被她用在了哪里? 无生丝在林谟体内无数次的分裂,延展,肆意侵略着他周身的每一个细胞,哪怕林谟咬着牙扯断红线,无生丝依然在体内如有生命般地疯长,这让林谟惊讶出了一身冷汗…… 才怪。 手中摘星挥舞,一道道白光射入林谟的体内,也如同丝线般地把那一根根红绳给拉了出来,摘星的本质就是操纵周身的灵力,红尘之线再怎么无解也逃不过灵力的范畴,于那无往不利的无生丝来讲,摘星就是他的天敌。 “林谟,”提雅正色道,这是她第一次改口,再没有叫他乌诺斯,“你做得很不错,所以,跟我来吧。” “如果你想保护这个时代,我就答应你会重建她,凡间的历史在我们看来不过一本书,将撕下的一页重新黏上也不是做不到,只要……” 她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只要,神界还在。” 林谟咬牙道:“神界,神界什么的早就没有了,现在那里不过是魔界之所,就算你想重建神界,也起码得……” 林谟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因疼痛而抽搐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提雅,她想做的是重建神界?可那怎么可能,神界破碎,神位也随之消散,现在那里不过是一片断垣残壁,就是当年侵占了神界的那些个神魔都不知道愿不愿意待在那地方,他们这些个转世神明的目的是在得到神级修为后打上那片神国之墟,击败那里的神魔之后燃烧自己的修为,使得破碎的神界得以恢复,而提雅她打算自己独自一人修复神国?可,这么做? 林谟猛地抬头,他发出一声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质问,他怒吼着:“提雅!你打算献祭一整个时代?!供破碎的神界复活?!” 提雅没有回答,她看向半空,掌中突然出现了一枚光滑圆润的金珠,金珠缓缓腾空,“咔哒”一声地停住,仿佛是镶嵌在了什么机械一样,下一秒,“机械”运转了起来,半空中一道金紫色的大阵浮现出身形,里外各有共十二个圆盘,先是缓慢的,逐渐加速,最后则是飞快地转动开来,一时间整片天地都被光芒覆盖,无处不被这金色的潮海所淹没! “葬天灭地大阵!” 林谟目眦欲裂,一切都再明显不过了,他终究是小看了提雅,玄黄紫气不过是个开头,她的目的,是以大唐气运为引,通过葬天灭地大阵将凡界所有的灵力吸收殆尽,随后用来反哺破碎的神界之源,重铸神界! “提雅!停下来!”林谟怒吼道,“这和夺王朝气运有着根本的区别,夺天地之灵运,不仅会导致大片生灵的死亡,灭绝,还会导致此后数百年灵力的“真空”!这些都是大因果,大罪孽!就算是你也承受不起!” “那又能怎样?!”提雅怒道,“不过牺牲我一个,让你们,乃至于更多的天骄都有可能进阶神级,牺牲一个时代又能怎样?!牺牲我一个又能怎样!” 林谟急道:“他们都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 林谟突然闭了嘴,他看到提雅慢慢转过了头,她那美丽的脸庞上满是泪水,活了亿万年的她,此刻像一个小女孩般,无声地哽咽着,她用自己最轻的声音,却一个字一个字地如钉子般打进林谟的心底。 “你们,为什么不带我走?” 林谟心口一片绞痛,如有血色的漩涡将他的心,肝,肺,揉搓成赤红的一团,再生生地挤出如瀑般的血浆。他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提雅已经死了,眼前的她不过是一缕执念,一缕不被抛弃的渴望,她希望能追上同伴们的步伐,为此她抛弃了一切,神的力量,信念,责任,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爬滚打数万年,却依然如曾经那个被抛弃的小女孩。 说来,她和紫儿还真像啊。 林谟感慨一声,袖口轻摆,他的颜神逐渐变得坚定,金光闪烁中,他朝提雅冲了过去,无视胸口穿透而过的数把长枪,紧紧地抱住了提雅!提雅怔了一瞬,竟没有反应过来,林谟随即捏碎了袖口中的一枚玉牌,白光大涨,一时间竟然盖过了金芒,白光闪过,提雅,林谟,乃至于整个长安竟皆消失!只留下白家和长安诸多百姓一脸的惊疑不定,不知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初次见面 清枫山,名字虽然很土,海拔也没有多高,坐落于山顶的界盟更是像一屯土匪窝子,但耐不住景色相当美丽,漫山遍野皆是一片火烧般的红枫,热情炽烈,如夏季遗忘在秋天的一角裙摆,将整个山体燃得火红,清枫拂过,便是红海摇曳,赤色荡漾开来,吸收了燥热,留下的便是整个心胸的清爽与旷达,这便是清枫山的由来。 但此刻,清枫山却不再炽烈,不再热情,而是黑压压的一片暗红,树枝乱颤,红叶飞舞,原本就不算高的枫树再次被压矮了一头,黑色成了这片天地的主宰,天空的一团巨大的阴影蒙在了所有人的心脏。 提雅愣了一下,她也在半空中,伴着“呼呼”得风声迅速下坠,她还未稳住身形,却已然看到头顶的那团阴影,随即轻笑,大笑,狂笑,像是再也压抑不住一般,她清丽但带着丝丝疯狂的笑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林谟,他竟然把一整座长安城给搬了过来! 雷魏两队的任务除了消灭界盟势力外,便是布置长距离强制传送法阵的接引法阵,炎帝则藏在林谟的戒指中布置他这边的部分,神农提供的传送法阵极为霸道,借由林谟的指定,传送法阵直接将提雅和整个长安给传送了过来,为此消耗了宫中和神农集中几乎所有的天地灵宝,不过当然没有把城中的居民传送过来,毕竟那样的消耗实在过于巨大,而且没有必要。 “提雅——!” 林谟立于半空,单手“托举”着长安,巨大的城池周身腾起道道红芒,如火焰般将其彻底包裹,火焰越烧越旺,最后将整个长安化为一个小太阳,悬于半空,周身散发的可怖热量灼得四围空气一阵扭曲,整座清枫山的红枫在一瞬间枯萎凋零,最后化为一片片焦脆落在地上,沉闷的碎裂声响彻整座清枫。 长安作为一朝之都,立于龙脉之上,坐于天子之下,终日受大唐社稷之力和众生愿力浇灌,历经百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一堆堆单纯的土石泥沙,而是一件神兵,一件配得上大唐盛世的惊天神兵! 提雅依然在大笑,她没有御空,而是任由自己落在清枫山上,娇小的身躯将整个山顶直接砸平,留下了一个如陨石落地般的深坑,提雅在坑中央看着林谟,眼中没有恐惧,没有戏谑,甚至连平静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嘴角依然挂着令天地失色的笑容,看着林谟双手缓缓托过城池,炽烈得耀眼,将天空中那道道金芒彻底掩盖。 “林谟。”提雅很轻声地说道,但她知道林谟听得见,“你,能杀死我吗……” 这句话是疑问句,还是陈诉句呢?林谟当然更加偏向后者,只见他掌中一片焦黑,手臂上一根根青筋暴起,脸上的汗珠几乎黏住他的眼皮,无数的透明丝线从摘星中冒出,支撑他托起这个巨大火球,赤炎翻涌,却逐渐内敛,凝固,凝结在大唐千家万户的每一块砖,每一丝缝中,这个城池变得透明,如同长安变成了能量体,将繁荣和炽烈融入自身。 一声怒喝凭空响起,一座赤色透明的城池从万米高空狠狠坠下,带着强烈的劲风,巨大的压力使得原本已经凹陷的清枫山再次陷落些许,提雅顶着罡风,看着那片透明的火焰在眼中愈发巨大,最后覆盖了她所有的视野,再无一丝缝隙,她不躲不闪,灵魂体随着炙热化为点点湛蓝的颗粒,脸上依然是那副使天地变色的微笑,甚至愈发灿烂,最后一刻,她的笑容终究还是淡了下去,化为轻轻一叹,千古一叹! 随后,长安落下,清枫山在炽热和急流下化为尘埃,不是炸裂,不是破碎,而是安静地被碾压成齑粉,齑粉也被灼干,再无一点痕迹。 …… 半空中,林谟缓缓落下,身上的气息虚弱得不能再虚弱,他的身后,是事先离开的雷魏两家子弟,雷万,放下魏屠的尸体,走上前作揖道: “恭喜少主,斩杀邪魔,救我大唐,救我世界于水火之中,成就千秋伟业!” “成就千秋伟业!”身后的一种子弟其声道,百十人同时跪了下来,林谟的背影在一片火光之间愈发高大,如天神一般伫立,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片火海。 林谟也是一叹,用旁人听不到的音量轻声道:“邪魔?我倒是希望她是个邪魔……” “你说她是,她不就是了?”熟悉的清丽嗓音从后方传来,紧接着,一柄紫色的长刀穿透林谟的胸膛,在一瞬间将他的心脏彻底搅碎! 林谟头也没回,他依然静静地看着火海,身后的魏屠面部一阵变换,再次出现了提雅那张娇媚,倾城的容颜,林谟似浑然不觉,反而轻声笑道: “你寄宿在谁身上不好,偏偏挑个男人,还是个心理年龄万把的老头子。” 提雅笑着答道:“事发突然,没办法嘛,而且现场除了你,也就他一个人有人仙巅峰的修为了,勉强足够我维持地仙实力。” “魂魄都碎了大半还有地仙实力啊……”林谟苦笑两声,随即口中吐出两大团鲜血,其中更是混杂着不知名的内脏碎片,他瘫倒在地上,满身狼狈,再无一丝气力。 无视了身后震惊的雷魏两家弟子,提雅把长刀轻轻搁在林谟脖颈上,轻声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谟眼睛已是一片模糊,死亡来临的感觉是那么熟悉,他似用尽最后的体力,从喉头挤出这样一句: “这样就,结束了。” “嘭”得一声,似猝不及防,林谟的身体直接爆开,并不是那种临死前的反扑,而是安静地,化为道道光点,竟然直接凭空消失,提雅眼神一凛,她猛地转过身,不知何时,身后吵闹的魏家,雷家弟子已经消失,周围的空间变得朦朦胧胧的,火海消失了,山脉消失了,就连天空也消失了,一片虚无,只有晶莹的光点组成了这个空间的边界,似梦似幻,不知什么是真实。 但起码,提雅抚摸着胸口透出的刀尖,几分钟前正是她拿起刀刺穿了林谟的胸口,而几分钟后,同样的事情却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想笑,却发现自己已经扯不动雷万的身体,那一刀,已经彻底锁死了自己的生机。 “时零……”她喃喃道,“好久不见,克洛蒂。” “确实很久不见,不,应该说初次见面吧。”樱雪把刀刺得更深了一点,时零散发着异样的白光,将提雅的生机彻底锁死,“提雅。” “什么时候?”她平静地问道,仿佛受到威胁的不是自己的生命,平静得两人悲伤。 “一开始就是。”樱雪答道,“被传送到清枫山的只有我,林谟他根本就没有来,你所看到的和砍到的,不过是我用宙字秘提取了一副傀儡,因为是从别的时间点拿来的空壳,又是他本人操纵,你没发现很正常,而我则混入雷魏两家弟子中伺机而动,之后你的夺舍,刺杀,一切都在林谟的预料之中。” 提雅轻笑道:“我怎么不记得他以前有这么聪明的,十三人中除了火神最鲁莽的就是他了吧。” “是啊,”樱雪也似回响起了什么,笑道,“所以他只是林谟,乌诺斯已经离开了。” “是吗?……”提雅轻声道。 樱雪拼命地伪装无所谓的口吻,但喉头的哽咽出卖了她:“提雅,我……” 提雅的一根手指轻轻搭在了樱雪唇上,打断了她的话语,此刻提雅已经离开雷万的身躯,时零直直地插在她的饱满的胸口,破碎的灵魂似乎随时都将消散,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比什么时候都要灿烂,眼神在最后一刻才终于活了过来,樱雪想对她道歉,想对抛弃她的行为道歉,想安慰她,想和她说尽这千万年来没有来得及说过的话,可一切的一切都卡在了她的喉咙,最后化为两道泪水悄然流落。 提雅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温柔,她轻轻说道:“我不恨他们,” “也不恨你们,” “我只是……” 话音未落,她已然消散,只留下那未完的一句,长久地刺激着樱雪的泪腺。 第一百四十八章,尾声上 “嗯……” “好痒啊……” 紫儿揉着惺忪的睡眼,肉肉的小脸一弹一弹的,嘟囔着说道,颗粒般的光明撑开她的眼皮,她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半高不高的男孩在他的裙底捣鼓着什么…… ……? “变态啊!!!”话音未落,粉嫩的一只小脚便已经踹出,罪魁祸首躲闪不及,被一脚正中面部,姣好的一半的脸颊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整个人直接飞出去几里远,随即嵌入墙中,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大”字形,紫儿可完全没有思考自己的力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她只是裹住裙底,小脸通红地喝骂道,“林谟,你终于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兽性了吗,本姑娘几次委身于你,没答应就算了,原来是因为好这一口吗!……” 感受着旁边眼神愈发阴暗的灵魂体老者,林谟止不住地打了个寒噤,我的小姑奶奶哦,你老爸还在旁边呢,平常我们说的荤段子这时候稍微收敛一点好不好…… 樱雪白皙的手掌探入墙中,一把将林谟拉了出来,止不住讶异道:“一掌把人仙巅峰打飞,不是同阶乃至于地仙压根不可能做到把……” “废话,你也不看看封印在她体内的是什么。”林谟揉着脑袋,有些痛苦地嘟囔着,更何况他自己也不是普通的人仙,法则加持,先天七大神通法,完虐普通的人仙,却依然被紫儿一掌拍飞,林谟再一次感受到天子紫气究竟有多么可怕。 “什么跟什么啊。”紫儿拍着本就不灵光的小脑袋,叫唤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还有这个鬼老头和银发姐姐是谁?林谟你是不是背着找了别的女人……” 紫儿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樱雪一把捏住了通红的小鼻尖,无视了旁边石化的某“鬼老头”,满脸“温和”地笑着说道: “很抱歉,我早就和你心中的情郎*#;%¥了,你没机会了。” 这会儿,轮到紫儿当场石化,林谟抵住额头,心中叹息,这可不是我想要的修罗场啊…… 言归正传,一个时辰前,提雅施展的葬天灭地大阵虽然没有停止运转,但失去了主事人的控制,也只不过是将整个世界的灵气聚集起来罢了,并没有成功献祭给神界,林谟大可以直接将大阵的阵眼击碎,将灵气回归世界各处,但作为大阵核心的,是一整个大唐的气运,也就是说,如果林谟把阵眼销毁了,气运散去,大唐也将随之覆灭,这和既定历史不符,扭曲的因果必然会对后世产生极大的动荡。 炎帝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他有些烦闷地说道:“后世动荡就由他动荡去呗,有什么干系,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他还没说完话就被林谟一下子打断,后者不满地说道:“抱歉,于我两而言,凡界本身可比唐朝这区区三百年重要的多,唐朝的提前覆灭,也就意味着整个后世的历史都将改变,本就只能在末法时代游荡的我们,未来将变得更加不确定,危险也就成倍增加,为此我们必须找个方法将唐朝再延续个一纪的时间,这点不可更改。” 樱雪附和地点头,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屑地看向林谟说道:“我记得命运女神是你小子的姐姐吧,脾气似乎也有些臭,你该不会是怕被她三搞死,才这么坚持的吧,” 被戳穿小心思的林谟一下子僵住了,讪讪一笑一句话没说,炎帝有些懵,他问道:“你们不是说神界已经破碎了吗,命运之神不也就应该死了吗,怎么可能……” 林谟这回倒是耐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躲避樱雪那咄咄逼人的眼神,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部分神明是很特殊的,他们继承神位的刹那也就意味着他们成为了神位本身,也就是规则本身,规则不死,他们就可以长久的存活,没有神位也没什么说法,命运亦然,唯一的坏处就是失去了肉身,无色无形无味,变成如空气一般的存在。” 炎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了最开始的那个话题,恼火地说道:“那怎么办,气运缥缈,龙脉又已经死去,没有载体,哪里能长久存在?……” “载体……”林谟思索片刻,随即从轻轻一点手中的黑玉戒指,下一刻,一句少女的身体落在了他的怀中,少女沉沉地睡了过去,脸颊一片绯红,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神农眉头一挑,脸色顿时有些阴沉,他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紫儿有着一半的先帝血脉,先前又在提雅的引导下承受了一段时间的天子紫气,她可以说是最理想的气运载体了。”林谟缓缓地回答道,哪怕言语中有些不忍。 “混蛋你开什么玩笑!”炎帝声音顿时拔高,他怒道:“凡人命短,区区百年,你想紫儿的生命全部用来维持一个小小的唐朝吗?更何况,更何况……”他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林谟斜视着炎帝,缓缓说道:“吸收的天子气运后,她已然是相当于仙阶的灵修,寿命不会少于万年,百年不过弹指一瞬,更重要的是……” “你自己都撑不过百年吧。” 失去了躯体的魂魄自然是不完整的,很快就会被天地灵气同化,随即消散,炎帝现在完全就是吊着一口气,凭借自己生前的修为撑着,若不是林谟手上的这枚黑玉戒指锁住生机,他的修为早已被消耗一空,魂体不在,灵识湮灭于苍茫世间,而就算借助戒指,他也最多维持百年,便会烟消云散。 林谟淡淡地说道:“我已经答应过你了,百年内,帮你找到一副新的躯体重新修回地仙之境,届时你自然可以回来接走紫儿,带回属于你的时代共享天伦,现在的你没有办法打开时间隧道,而待在紫儿身边也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炎帝的脸色愈发难看,林谟却不依不饶,冷漠地说道: “所以,” “你怎么选?” 第一百四十九章,尾声下 炎帝当然没得选,任谁都清楚这一点,听完这一切后,看着紫儿的脸色愈发阴沉,林谟心口如被针扎一般疼,但脸上依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对不起,这是我的职责,也是为了和你们一样的更多人,原谅我吧。 紫儿一脸难受地看着林谟,却又似喃喃自语般地说道:“这么丑的鬼老头是我爹?小林子你没搞错吧?我可不要……” …… “喂,问题的核心不在这儿吧?!还有,别刺激你爹了,他石化得都快碎了。”林谟直接惊了,“你可是要被一个人扔在这个时代百年啊,没有家人,没有亲朋,还有忍受时间流逝之苦,周围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你,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紫儿浅浅一笑:“我不知道。” 林谟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紫儿一口打断,对,一口,紫儿直接飞扑过来,用自己娇小的嘴唇堵住了林谟,林谟急忙挣扎,但此刻紫儿的修为已经完全不下于他,一时间竟然完全被箍得死死的,动弹不得,他只能心中默念,她也是几百岁的人了,合法,合法…… 这一刻,空气也随之凝固,阳光把一切都染成新鲜的淡金色,紫儿的头发微微散开,垂下一片阴影挡住了两人,她的眼神一直是那般温柔,林谟从最初的震惊,到淡然,再到鼻子猛地一酸,悲伤突然如潮水般涌进他的脑海,一切的抵御如纸糊般瞬间就被冲垮,冲烂,最后化为更深的痛苦融入心海,不留一点痕迹。 紫儿吸了好一阵,这才像憋气憋不动了般抬起头,深吸一气,她抱着林谟的脖颈,整个人笼罩在初升的艳阳下,莹莹地笑着,林谟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了一滴泪,紫儿则笨拙地擦拭,随即轻轻笑道: “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是独自一人。” “你们说我已经在皇宫里昏睡了百年,我没有那段记忆,但如果是以前的我知道的话,她一定会毫无感情地说一个“哦”字,像一个木偶一样。” “我孤零零地一个人流浪了十五年,它让我对孤独麻木,但,是你,让我喜欢上有人陪伴。” “你找到了我的父亲,我好感谢,不是感谢你让他回到我身边,而是感谢你告诉我我有一个父亲,一个从来没有抛弃我的父亲。你问我这些足够我撑过一个百年吗?足够,当然足够了,我们在一起的三个月,以及现在的一个拥抱,足够我幸福地度过一个百年了……别哭啊,我都擦不过来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紫儿笑着说,她眼角绝美的一滴,在阳光下如熠熠生辉,“我喜欢你……” “这样好吗?” 清枫山的废墟下,一对璧人缓步前行,其中一名白发樱瞳的女孩紧紧握住腰间的刀柄,有些复杂地问道。 蓝发男子没有回头,大唐盛世被他抛在脑后,热情在他的心口炙烤过后只留下一地的灰烬,在这个时代他成就了人仙,觉醒了神通法,初步掌握了法则,但他依然茫然若失,仿佛失去了比这些都重要的多的东西。 “就……这样吧。”他低下了头,紧了紧手中的一团软玉,叹道,“不逃避,我还能抗争什么呢,我欺骗得了别人,也欺骗不了我自己。” 樱雪轻轻抱住了林谟,含泪笑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看得见,从今往后也会一直看着……” 到这里,他们仿佛才终于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目的,寻找丢失的三分之一神明时代的记忆,而封印记忆的,是各个时代的十二神坛,唐朝的神坛就在清枫山之下,被一整片山脉压在了地底,若不是一座长安城池从天而降,他们可能现在才要开始进行本该早已进行的旅途,而且还得浪费好一段时间。 “话说这祭坛还真是坚固啊。”炎帝从戒指飞出,啧啧道,“被堪比地仙的一击正面打中竟然毫发无损,这是什么材料?” “不是材料,这是神王的部分规则,是概念的一种,除非你有颠覆概念的实力,不然休想伤害这座祭坛分毫。”林谟随口解释道,“还有你恢复得倒是挺快的,明明一天前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搞得像和紫儿生离死别一般,这就没事了?” 炎帝倒是坦然,甚至有些悠然地答道:“紫儿自己已经有了觉悟,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担心什么,更何况……” 他突然变得有些猥琐:“大唐和老夫的时代都是不怎么忌讳那方面的,小林子你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考虑紫儿……”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把炽烈锃亮的太刀已然横在了他的脖子上,樱雪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死老头子,低沉的声音仿佛巨狮的低吼: “在b*,老娘把你舌头拔了!” “嘿嘿,孤是灵魂体,不怕物理攻击~” “啊————!” “附上宙之法则的时零施展的是概念攻击啊……”林谟抹了一把冷汗,随即想回响起来了什么,“话说我的时代小心一点的话好像也可以……” “岑——” “我错了我错了,能不能先把刀从我裆部挪开……” 气氛略微活跃了些,三人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祭坛,宛如白玉的基座,繁冗复杂的古代符文,以及那十二根纯黑色的台柱,如同黑洞般深邃,似可以将人们的灵魂也一并吸入,再无丝毫痕迹可寻。 第一百五十章,青铜戒指 二人对视一眼,颔首示意,气氛变得凝重,炎帝此刻也悄然躲进了黑玉戒指,林谟两人则各自走向其中一根台柱,漆黑如墨的台柱上刻着连他都不认识的古代灵纹,或深或浅的纠缠在一起,隐隐约约勾勒出一副妖鬼般丑陋的嘴脸,林谟眉头皱起,脚步忍不住挪动了一小步,恶鬼的脸庞却又变成了天使般的慈祥,除去黑色给她镀上了一次妖异的感觉,那股慈悲与安详看得林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是,怎么了? 林谟忍不住转过头,樱雪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她伸出手来,轻轻按在属于自己的那根台柱上,白色的灵力如雾气般从柱身中渗出,缭绕在樱雪手掌附近,慢慢地将其浸透,樱雪神色变得无比安详,有如享受般,接受着前世的一点一滴。 “是我太敏感了吗?” 林谟自言自语道,手掌也轻轻按在了台柱之上,他并不知道,在距离此地不过百里的一层沙土下面,一枚青铜戒指突然光芒大涨,戒指猛地腾空,如同接受到召唤一般,化为一道清浅的流光飞向不远处的祭坛,这期间戒指上的光芒愈发黯淡,表面完美的青铜色色泽也在一块块的剥离,但下一刻,天空中突然伸出了一面金色的巨大掌印,铺天盖地地朝青铜戒指握去,青铜戒指发出一声嗡鸣,流光的速度不由得快了几分,金色巨掌上没有丝毫掌纹,如同一整块黄玉般纯洁无瑕,但在乌云密布的映衬下,竟显得几分妖异,金色巨掌裹挟着层层劲风袭来,还未近身,大地上已然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掌痕,压力之大令人汗颜,戒指也似忍受不住,发出痛苦的蜂鸣声,但身形却没有丝毫停顿,他的身上腾起了无色的火焰,似燃烧的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拼命前行,流光愈发璀璨,哪怕他的身体愈发黯淡,终于,他在巨掌触碰自身的刹那逃离的巨掌的覆盖范围,不顾身后气流翻涌,朝向远处的林谟飞驰而去。 “这是……什么?” 刚刚吸收完记忆的林谟,看着掌心的那一枚青铜戒指一脸懵逼,他刚刚接受完记忆,同时赫拉提亚的再一次地出现,她是各个时代祭坛的守护灵,自然会出现,但那病态的笑容依然让林谟感到阵阵头疼,反应过来后却发觉这枚戒指竟像根羽毛般“飘”到了自己额头上,他下意识地接住,入手后却如金石一般沉重,与他那窄小的身形完全不符,还有一点就是他身上的青铜漆已然没有几块完好的了,一些部位甚至因为挤压而有些变形…… “好丑的戒指啊,林谟你从哪儿弄来的。”樱雪撩动自己银色的短发,疑惑道,“赶快扔了上路吧,我们得尽可能少干涉这个时代的因果。” “嘁,明明都把大唐搅得天翻地覆了还在意一枚小小戒指的因果,欸,你这个女人真是胸大无脑的生物呢~”炎帝有些不屑地说道,但下一刻,他就捂住下巴上仅存的半截胡须,跪在地上求饶,樱雪不善的眼神看得他浑身不自觉地发抖。 林谟苦笑一声,戒指中仿佛传来了委屈的意志,但瞬间无影无踪,林谟讶异,可哪怕再一次用灵识去探索,那一丝意志却渺无踪迹。 “什么情况……?” 林谟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收起了这枚戒指,毕竟也正如炎帝所说,虽然大方向没有问题,但他们还是搅动了大唐的诸多因果,再多一枚戒指应该也没什么影响。 另外……他紧了紧掌心的戒指,眉头微微一皱,总感觉这枚戒指,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走吧林谟,愣着干嘛?”一会功夫,樱雪走得很远了,她招手示意任在原地愣神的林谟道,“回百慕大了,要准备下一次旅行了。” “呼——”林谟忍不住长吁一口气,难受地自言自语道,“干这活也没个休假之类,实在不行回头去坑某个小老头一把。”说罢,脚底轻轻一点,竟已然消失在了原地,大唐盛世,就此被他们抛在了脑后,翻过漫长历史最为炙热的一页,再次映入你我眼帘的,将是全新的篇章! 百慕大深处。 一名身着黑色哥特萝莉服的少女端坐在一颗巨大的青石上,火热的阳光经过层层绿叶的过滤被揉得粉碎,化为粒粒金屑散落其间,少女顶着一把黑色的圆顶小阳伞,满是不耐地晃着腿,她那长长的水蓝色双马尾软软地垂下,随着她小腿的摆动荡漾出优美的幅度,有如晴天下悠然的海浪般优美。 她带着丝丝不耐地看着不远处的海面,在那里,一道透明的屏障分隔开了两片海域。屏障那边的海域生机勃勃,似有千般变化,屏障这边海域却如一潭死水,虽然清澈,但永恒把他变成了一片死海,屏障两边连接着不同的世界,少女略有些焦躁地看着那一墙透明,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时间的流逝让这位大小姐愈发烦躁起来,她忍不住看向身旁一个老神在在的金发婴儿,不满地说道: “怎么,你不是说秦风近几日就会回来吗,本小姐可是花费了大把的时间待着这个死气沉沉的破岛上,怎么还没有见到秦哥哥的影子。” “你才等了不到一天啊……”奥洛斯抹着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无语道,“你就不能安安稳稳地修炼个几分钟吗,比你晚觉醒的天空和时间都已经和你一样是人仙了,小心被两个后辈反超哦。” “那又怎么了~”少女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赶得上最后期限就足够了,俗世诸多繁华你倒是让我感受感受嘛,还有爱情,我好想念我的秦风哥哥啊~”说罢露出一脸花痴的表情。 突然间,不远处的屏障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少女的视线顿时闪了过去,只见屏障如同水波的微微泛起,分开了一个一人大小的空洞,从中走出来了一道身影,少女没有多想就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如同一只活泼的小猫一把蹭来蹭去,口中还发出了可爱的呼噜声, “秦风哥哥~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啊,你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 此刻被一位不知名的acg少女紧紧抱住的林谟很慌,他只感到一阵冰凉的杀气舔舐着他整个后背,时零的刀尖已然贴上了他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海神 “妹子?小姐?同学?你哪位啊……?!” 林谟手足无措地挣扎着,但眼前的少女像八爪鱼一般紧紧攀附在林谟身上,是怎么都不肯下来,少女刚抬起她那泛红的小脸,便看到了满脸煞气的樱雪,随即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下来,她抽泣着道: “呜呜呜——秦风哥哥你找了别的女人吗,为什么啊,是洛儿不漂亮吗,是洛儿不乖吗……给我洛儿一个理由……!” “洛儿?秦风?”林谟喃喃道,随即似响起了什么,竟突然怒道,“塞壬,你个妖女从老子身上滚下来!” 洛霜儿愣了一下,这是当然不是她的名字,是她前世最讨厌的一个绰号,而知道这点还堂而皇之地这么叫的,只有…… “乌诺斯!!!” 洛霜儿猛地挣开双臂,轻轻点在了不远处的海面上,一把圆顶小黑伞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上,小黑伞的顶部凝出一滴浑圆的水珠,在她的轻轻一摆下飞了出去,但就是这么一滴小水珠,质量却仿佛与山岳比肩,它缓慢“飘”来的路途中,四围的空间皆被如蛛网般扭曲,形成一股巨大的吸力,林谟奋力挣脱,可却怎么都离不开这么一小颗缓慢小水珠的射程路线。 “许久不见,就这态度?”林谟眉头一挑,周天疯狂运转,一枚银色的小球顿时悬浮在他的掌心,“果然和你这妖女我无话可讲!”银色小球化为一根细长的杵形武器,林谟单手轻轻按在其上,脚下的海面竟然直接塌陷了几分,其质量可见一般。 “天空法·天银降魔杵!” “一心滴!” 两者接触的瞬间,逸散的威压将他们的脚下的一片海域轰然炸碎,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哪怕一滴水渍,海水被打散在了半空,化为一滴滴肉眼可见浑圆的小水珠,而这些小水珠也在下一秒被蒸发得干干净净,两者碰撞直接将周围的空间全部击碎,爆炸产生的威能如山呼海啸般席卷四方,眼见就要波及百慕大…… ……诶。 一声叹息,就这么一声普普通通的叹息,却引起一方世界的共鸣,音波化为金色的浪涛,温柔地洗刷着四围的一切,林谟和洛霜儿发出攻击,威能,影响,全部消弭,狂风不再呼啸,海水不再倒流,空间不再碎裂,一切都恢复如初,林谟两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这莫名其妙的展开,一时间没有刹住脚,随即……狠狠地撞在了一块。 看着捂着额头呻吟的两人,奥洛斯又是一声长叹,这与他婴孩的外貌极不协调,林谟无能狂怒,人仙的肉体碰撞可不是闹着玩的,洛霜儿捂着额头怒道:“乌诺斯你个小*%;#¥!再来大战三百回合!不打到你毁容老娘不姓洛!” “塞壬你个妖女!再碰到你算我倒了八辈子血霉!小浪蹄子现在榜上秦风了是吧,就算他是我兄弟我现在也要把你揍一顿!” “来啊!有种开战啊!你个巫妖王还好意思说我?” “这是什么时代的烂梗了?还有现在的我叫林谟!” …… 樱雪默然地把刀收了起来,淡淡地观赏这教科书式的小学生吵架,脸颊的肌肉忍不住地抽搐,眼前的女孩,自然便是是海神流苏的转世,说起这流苏,和林谟的前身,天空之神乌诺斯倒是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乌诺斯是十二名主神中突破第二晚的,而主持他试炼的,便是当时的海神流苏,试炼的内容很简单,只要驾驶小舟通过无垢之海即可,此海本就由海神掌管,是由海神最纯粹的灵力凝出的一方小世界,无色无味五行,想要通过只有使役同样纯粹的神力包裹船身,拼着神力耗尽的危险寻找彼岸,难度不小,但对于当时神识范围极为可怕的乌诺斯,这点考验也算不了什么,但流苏却见乌诺斯貌美,一身神力精纯,竟用迷雾阻截他的神识,并且用歌声迷惑了乌诺斯,在当时,乌诺斯因为试炼体内神力几乎消耗一空,面对主神的威能毫无办法,在流苏的干扰下不得已触了“礁”,这块礁石就是流苏自己,她直接摸上林谟的小舟,逼迫林谟就范,随即夺走了乌诺斯的童子身,元阳一破,乌诺斯修为大幅度缩水,他从原先无限接近主神,险些差点跌出神阶,乌诺斯不得不花费千年才堪堪修回实力,这破事儿自然是流苏有错在先,但流苏在下界时本来就是欢喜宗的圣女,这对于她来说极为平常,也因此拒不道歉,至此这两人不见面还好,见面必定大打出手,搅得神界天翻地覆,不得安生。 “不过看来这一世流苏……哦不,洛霜儿没有修炼前一世的欢喜宗功法,至今还有原阴之体,倒是规矩。”樱雪点点头,随即便听到洛霜儿问道: “话说回来,那边那个一直站着的阴沉女是谁?冥王转世变性了吗?” …… 气氛僵了一瞬,这会倒是奥洛斯开口了:“那是时间转世。” “时间?克洛蒂?”洛霜儿愣了一下,随即直接捧腹大笑,“前世那个一天到晚披着斗篷不露脸的家伙转世成了妹子?还和乌诺斯你小子在一起了?哈啊哈哈……别说还挺漂亮……哈哈哈……” …… “对不起我错了,请原谅我这个如水蚤一般卑微的生物……”一分钟后,洛霜儿鼻青脸肿地跪坐在地上,嚣张不在的她红肿着双眼低声说道。 屏障上水波再一次地荡漾,从中走出来一个古风男子,手执竹简,身披汉服,创发齐腰,着实风度翩翩器宇轩昂,但哪怕儒雅如他,在见到岸边一名女子手持长刀,对着身边一个跪坐的,满身伤痕的另一名女子上下笔画时,他还是觉得脑袋不够用,在感受到四双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时,秦风只能讪笑一声道: “我……是不是来的不太是时候……? 第一百五十二章,两世一生 “秦——风——哥——哥——!” 霜儿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飞扑就要去抱秦风,却被樱雪用明晃晃的刀尖顶着咽喉拦了下来,樱雪一脸不善地看着秦风,试探性地问道: “空间?” 秦风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道:“时间,好久不见……” “能不能……先把我未婚妻放了?” “你还真是她男友啊?!”林谟和樱雪同时惊道,毕竟这两人前世虽是同僚,但一个正气凛然,一个媚骨天生,虽然后者曾经疯狂地追求过秦风,但他们依然是和林谟与霜儿是另一层意义上的水火不容,这也是先前林谟能够认出洛霜儿的缘由,可想不到今生居然…… “算是青梅竹马修成正果吧。”秦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有觉醒记忆的那段时间我们结下了极深的羁绊,前世的一点恩怨就由他去吧,反正霜儿也不修炼那恶心人的姹女功法了,我愿意接受她。” “怎么~秦风哥哥你吃醋了,是不是,是不是啊~”洛霜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逃离了樱雪的魔爪,飞一般地攀附在秦风身上,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戳着后者白皙的脸颊,秦风也是苦笑却也心甘情愿地接受,满是一派新婚燕尔如漆如胶的景象。 “日系女孩和古风男孩的跨时空恋爱……还真是……”林谟眉头一挑,也没说什么,反手一把抱住了樱雪,樱雪低低惊呼一声,双手软软地搭在林谟的肩上,脸上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奥洛斯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阴沉,一激动,未加掩饰的婴儿音破口而出,他奶声奶气地怒道:“别在我面前秀恩爱好不好?!老夫单身几百万年经受不住这种刺激!” 洛霜儿调笑:“怪我们喽,谁让你不去找个漂亮姑娘,哦,我忘了,受规则限制你出不去是吧,哈哈,如果提雅她……”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嬉戏打闹在一瞬间全部停止,方才欢乐的气氛仿佛一场迷雾,此刻已然烟消云散。 樱雪张了张口,似想要说些什么,林谟却轻轻捏了她的手背,示意她噤声,一来没有必要,提雅的残魂已然消散,她所造成的影响也被林谟他们尽可能地修补,再提起她毫无意义,二来,他想知道…… 奥洛斯倒是坦然,阴沉的脸色略缓了几分,他金色的身形逐渐淡去,化为颗颗金粒遁入密林深处,不见踪影。 没有人看见,他淡去的身影中,背过去的一对手掌,其中一面不知为何齐根断裂,上半截手掌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腕部被一圈纯金色的流体包裹,可怖与神秘交织其间,泯灭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修整了半日,四人已然准备出发,他们的职责从世俗的观念来看很是辛苦,基本全年无休,仅有的休假也不过在这空无一物的百慕大上待几个小时,但转世的十二人不知为什么没有丝毫怨言,仿佛这是他们天生的职责,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信念。 “这次,我们得分开了呢。” 树荫下,林谟轻轻地按在樱雪的手背上,滑嫩的手感让林谟感觉自己在抚摸一条年幼的鱼儿,还没有长出刺手的鱼鳞的她,给人以细腻温婉的感觉,樱雪半枕在林谟肩膀上,嘴角含笑道: “是啊……” “你会,想我吗?” 林谟道:“当然了……”他顿了一下,笑道:“我的思念会化为枉死的怨灵紧紧跟在你的身后,防止你被那些个坏男人勾走了魂~” “哇哦~好沉重的爱。”樱雪用力顶了林谟细长的脖颈一下,笑道,“放心吧,不可能的……” “我也不太明白,不知为什么……” “我好想只会对你一个人动心……” “好甜哦~”林谟调侃道,换来的却是两颗粉嫩的拳头打得他几乎吐血,此刻的他还不知道,樱雪所说的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只是郑重地嘱咐一句: “照顾好自己。” “是是是,喝热水什么的不用你担心啦,安安稳稳地继续我们的旅途吧~”她笑着站起身来,大大地伸个懒腰,黑色风衣下,她美好的曲线若隐若现,明明看了那么多次,林谟却依然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他满脸通红地说道: “你前世那一身斗篷不会是遮住你这身材,我……” 樱雪眼神倏然间黯淡了一下,林谟没有放过这个小细节,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两颗熟悉的粉嫩拳头已然招呼了上来,他直直地倒飞出去,跌入水中,把百慕大前那块不大的海水染红了一片,思考骤停。 “哈哈,你们两个感情居然这么好呢。”秦风笑嘻嘻地看着猴戏的二人,洛霜儿半个小时前已经走了,秦风却留了下来,说要找奥洛斯打探一下埋藏他下一段记忆的时代,两人依依不舍半天才分别,临行前的一段深吻看得林谟二人都满身鸡皮疙瘩,他睁开半眯的眼睛,束起了头发,嘴角挂着他那万年不变的微笑道,“以前的你们都不是这种感觉呢~” 以前自然指的是前世,林谟回到:“那我们那时候给人什么感觉呢。” “一个冷酷,一个阴霾。”他轻轻答道,“一个如蔑视天地的枭雄,彻底的冷漠中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蔑视财富,蔑视权力,蔑视神明,没有什么能入你的法眼,你是至高无上的王,另一个则又是不一样的冷漠,黑色的冷漠,带着深沉绝望的冷漠,仿佛灵魂被悲伤灼干,只余下一具空壳,一个拥有无上实力的,傀儡。” “或许是我们没有觉醒相应的记忆吧。”林谟装作满不在乎似得答道,“除了先天的性格所致,后天的经历对性格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呢,我只想起了在神界的大部分记忆,人间界的是一点没记起来。” 身旁的樱雪也是点点头,秦风微微一笑,道:“也是,我也一样。” “我还当,转世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呢。” 林谟赶紧接道:“今生是今生,来世是来世,我是谁,谁是我,谁是谁,我是我,足矣。” 秦风愣了一下,随即抚掌哈哈大笑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说得好,说得好啊!” “那我就放心了。”(低声) “你说什么?”樱雪显然没听到最后一句,奇怪地问道,后者则是摆摆手,站起身来,直接将两人往外推,笑道: “赶紧走吧,时间不等人,神国还等着我们去拯救呢!” “喂喂喂,急什么……?”樱雪有些不满地咕哝道,林谟则是轻笑一声道: “也是,樱雪,走吧。” 樱雪眼睛眨了两下,随即竟然表现得有些羞涩,想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林谟却顿时心领神会,走上前,轻轻含住了樱雪的芳唇,在后者愣神的刹那,双双倒入了时间屏障之中,水纹波动过后,再无他们的身影。 第一百五十三章,回家 “别做傻事啊,秦风……” 半坐在海面上,看着背后朦朦胧胧的百慕大,林谟眉头深深地锁着,秦风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哪怕林谟一直觉得奥洛斯的所作所为有些奇怪,但那只是感觉罢了,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可现在秦风却暗示了他某些东西(记忆),他暗示了什么林谟并没有彻底理解,但却真真切切将对奥洛斯的怀疑摆上了台面,同时秦风一副完全将后事托付给他的态度更加让林谟担忧,拯救神界需要十二位神明的修为,奥洛斯不至于杀死秦风,但或许可以彻底改变他。 “呼,别瞎想了。”林谟甩了甩脑袋,过分的担心于现在的他而言是多余的,“赶快找到第三份记忆吧,神明时代的记忆或许是找出破绽的最直接的信息源。” 不过现在是那个时代?林谟有些懵圈,他环顾四周,皆是一片深蓝色的大海,目力所及根本没有岛屿的影子, “不会是在太平洋中央吧……”林谟有些无语,他还只是人仙,虽然渡海什么的不是难事,但一直飞着太耗灵力,悬浮渡海也行,就是太累,走海底或许不错,省力但是太慢,换个人被丢在了茫茫大海上那个人大概率会直接躺平,林谟却优哉游哉地半卧在海面上思考着怎么逃生最省力,太嚣张会遭报应的。 呵,下一秒,报应来了。 “查尔斯,那不是查尔斯吗?!” “哪儿呢,哪儿呢?” “默林前辈失踪两年了,你说他现在出现在海里,怎么可能啊。” “不是啊,你们来看,那一头蓝毛谁会认错啊!” “好像……是有点……” 我去!林谟直接惊了,查尔斯好像是劳资的姓来着,他连忙放下手臂,做出一副溺水漂流的样态,有船靠近他是知道的,但因为距离稍远他没有在意,但哪知道船上水手的视力这么好,竟然一眼就从海水中分辨出他那颗蓝汪汪的脑袋,关键是这货还认识我?!谁啊? 当林谟“昏迷”着被一众人打捞上来时,他才终于明白一系列的原因,他们是英国皇家探险队的第一分队,这一小队是整个探险队战斗素质最高的,眼力自然无需多言,而林谟本人当初就隶属于这个分队,当然前者实在过于独来独往,大部分的队员他都不认识,但很多人认识他啊,其中那个认出林谟的家伙更是他昔日的同僚,和他同届的威廉,是极少数与林谟有过合作的探险员。林谟表面昏迷着,内心却止不住地狂吼,怎么偏偏一回来就遇上老熟人啊?他可没时间叙旧啊! 不过……林谟嘴角勾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脑海中闪过一个娇弱的身影——回来了……妹妹,菲苾……你还好吗? “哦,他醒了,他醒了!默林!我的兄弟!”林谟睫毛刚微微颤抖,装作将要“苏醒”的模样,威廉就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满脸的络腮胡在林谟脸上来回的刮擦着,林谟只感觉数十张砂纸卷成一个球在他的脸上坐着滚筒运动,他现在就算是不想醒都不行了,他挣扎地从黑色森林中挣扎出来,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地微笑道:“威廉兄弟,” “好久不见!” 如大狗一般的威廉泪腺直接失控,这个六英尺的大汉抱着林谟哭得稀里哗啦的,林谟僵硬的嘴角逐渐软化,狠狠地拍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好弟兄,不少新老入团的弟兄纷纷走上前,也给了林谟一个紧紧的拥抱,林谟看着那些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一抹心酸也蒙上了心头,但他的嘴角却抑制不住的上扬…… 确实,好久不见! 不过,为什么区区两年时间,就把当初的一个小鲜肉,变成了满身是毛的大叔啊,我记得你今年才二十多吧!林谟看着威廉忍不住心中吐槽道,岁月是一把杀猪刀,但这也太扯了吧! 默林·查尔斯,是他在这个时代的化名,他襁褓之时曾随着一叶小舟顺流而下,落入查尔斯庄园之中,被养父母捡到并收留,当时他的怀中揣这一卷丝绸,上面有着两个血色的大字,林谟,这便是他的名字,除此之外那张丝绸上没有一点信息;他的养父是中原人,姓王,名玄,早年是一支中原商队的主事,后来才入赘进入查尔斯家族的,他的妻子才是查尔斯家族的家主,也是他把林谟的名字倒了过来,权充当自己在异国他乡的名字,这才有了默林·查尔斯的化名,当然,这一切都是父母临去世前才告诉林谟的,他也正是因为二老的去世以及真相过于残酷才离开家族的,成为了一名漂泊的旅者,算来,他已经有四个年头没有回过家了。 “说来,临走前我还和菲苾大吵一架来着。”林谟坐在船头,沐浴着湿润的海风,对着身后趴在栏杆上的威廉说道。 “放心吧,她一定会原谅你的。”威廉此刻已经剃掉了他那一脸的虬髯,金发,配上小麦色的皮肤使得他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他笑着说道,“菲苾在你失踪以后可是疯了一样满世界找呢,就连你都没登上去的中原深处的一片高地她都派人去探查过了,可想而知她对你的担心。” “青藏高原吗……”林谟自言自语道,倒是大狗一脸神秘地问道:“诶,这两年的事情你和我说说呗,我可不相信你失忆的那一套说辞。” 林谟无奈,开玩笑似地说道:“我说我穿越时间了你信吗?” “我信啊!兄弟的话怎能不信呢?!” “去他娘的,滚去喝你的朗姆酒去。” 林谟用得说法自然是失忆的常用伎俩,在二十一世纪算是很老土的借口,这个时代虽然也有些蹩脚,但还是能让人信服的,毕竟……没哪个活人能在海上漂两年吧,众人还是更倾向于前一种说法。 天空的云朵突然密了起来,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已然是乌云翻滚,不一会,整个甲板上已全是“噼里啪啦”的珠玉迸溅之声,船上的几个大老粗可没时间欣赏这瓢泼雨景,他们在船只上来回走动,落帆,舀水,固定,掌舵,每一个环节都做得滴水不漏,林谟略有些欣慰地看着这一个个后辈,却并没有离开船头,暴风中他的身形纹丝不动,只是远远地望着天边翻滚的墨云,任由雨珠砸在他的脸上,感受着来自大自然的暴虐,他非但没有一丝难受,反而满心喜悦,心中的阴霾在这一刻竟然一扫而空! 第一百五十四章,菲苾 查尔斯庄园并不在欧洲内陆,而是位于大陆外围一个巨大的岛屿上,二百年前,查尔斯的祖先被封为伯爵,赐予了这块领土,但当年这里完全就是一块不毛之地,明里是封侯,但完全就是被政治中心疏远,赶来这荒凉之地做些拓荒的工作,但查尔斯家的老祖宗却硬生生在这里扎稳了脚跟,挺过了三次革命以及一次改朝换代依然屹立不倒,还凭借早年对茶叶行业的局部垄断,成为了现今欧洲最大的茶叶供应商,欧洲三分之一的茶叶都是由查尔斯庄园提供,可谓是富甲一方。 “我怎么听说七年战争那会儿,你们家族还做过军火生意来着……”踏入查尔斯庄园的大门,威廉看着身后泛着生铁色的古朴大门,安静却又不失霸气,将外面安宁祥和的茶园与内部彻底隔绝,门里门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威廉常年跑海锻炼出野兽般的直觉在这一刻警铃大作,“听说残留的军火甚至能攻下一个国家……” 林谟“缓缓”地转过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想什么呢~战争过后九成都上缴给国家了呢,剩下的一点压根微不足道罢了~” (极为轻声地)“不过干爆一两个小国难度应该不大……” “喂,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特别危险的事情!” “没什么没什么,好了,快到正门了,我们进去把~” “我觉得自己现在转身就跑应该来得及……” …… 古朴的小房间内,薄纱般的晨光透过略显粗糙的玻璃,静悄悄地渗了进来,细小的灰尘在明黄的光芒下小心翼翼地飞舞,纤细如透明的蝴蝶,在略显昏暗的房间内传递着小小的光明。 她没有点亮油灯,膝盖上郑重地摆放着一本书,却完全没有在看,金黄细密的留海软软地搭在眼帘上,似寐似醒,房间中央就这样坐着一位美丽的少女,静悄悄地,似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不见丝毫违和,自然而然的纯净与温暖。 “哥……哥?”少女低声呢喃着,轻声却空灵,如从遥远的梦境而来,她轻轻理着略显凌乱的留海,露出两颗如南极石纯净美丽的眼睛,很轻很缓地睁开,不自信地打量着眼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蓝发男子。 林谟眼角有些发颤,他似不忍打破这一番意境,尽可能地轻声说道: “我回来了,菲苾……” 菲苾已经彻底醒来,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笑着看了自家哥哥一眼,然后慢慢地,从盖在腿上的毛毯下……拿出了一把来福。 “……欸?” …… “哒哒哒……!!!”炸雷般的火枪声接连响起,林谟和一脸不知所措的威廉瞬间抱头鼠窜,子弹并没有打中他们,而是总能在他们脚边的地板“嘭”得一声炸开,使得他们如受惊的小兔一般猛地跳起,接下来又是一阵逃亡,威廉看着脚下地板密密麻麻的孔洞以及莫名其妙的焦黑,瞬间就觉得一切理所当然起来。 “菲苾!菲苾!冷静!你的身体……” 林谟有些焦急地大喊,菲苾却充耳不闻,脸上显现出不正常的红晕,来福枪打空后,身后的阴影处走出一名管家,直接拉出一门大炮,菲苾二话不说地接过手,显然已经预演了多次,“轰”得一声巨响,原先那件古朴温馨的小屋子彻底上了天,废墟中,菲苾放下引线,坐在轮椅上喘着粗气,林谟提着威廉爬出废墟,轻轻地走上前,帮妹妹把毛毯盖好,掸去了身上的灰尘,心疼地说道: “菲苾……” 他随即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泰然自若的管家,责备道:“老雷,小姐的身体禁不起这么大的折腾,她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要是菲苾受伤了你怎么向父亲和母亲的亡魂交代?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被称为老雷的管家欠了欠身,低声道:“我感到很抱歉,少爷,但小姐说无论如何都想和你打个“招呼”,老夫也就不知不觉地上头了,还望少爷责罚。” “哥哥,不要怪罪老雷了,是我请求他这样的。”菲苾垂下眼帘,双手抚在膝头,轻声道,“你几年前送回家的中药,虽然没法治愈我这双腿,但还是很大程度上减轻了我的病情,稍微运动一下不打紧的。” “而且,我只是,我们只是……” “想惩罚一下四年都没有回过家的坏哥哥……” 她说到最后,可爱的小脸已是一片通红,湛蓝的眼睛中流转着点点晶莹,林谟眼角一酸,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菲苾,说到:“对不起,对不起菲苾,哥哥不走了,哥哥任由你惩罚,惩罚到你满意为止……” 面对父母的身亡,面对真相的残酷,年少无知的他选择了逃避,把一整个大家族的重担全数压在了当年只有十四岁少女的肩头,再一次地回想起来,他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一个巴掌,他丢下自己残疾的妹妹,自己逍遥的同时却让少女承受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之痛,他畜生,他混蛋,他不配为人兄长……他趴在少女的膝间,无声地哭泣着,菲苾和老雷的眼神逐渐柔和,菲苾轻轻抱住了林谟,老雷也微笑着,无声地抹着镜片下的眼泪,当年的真相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是多么沉重和不可理喻,他们能够理解,他们愿意理解,不然也不会因为林谟的失踪担心得彻夜难眠,时间沉淀下的爱永不是一时的失望和不满所能埋葬的,掸去那些微不足道的灰尘,终会发现,彼此的心依然如当初那般赤热。 威廉彻底沦为看客,废墟中绽放的款款亲情,让他这么个积年的硬汉也感到阵阵心痛,但他唯一想吐槽的就是……谁家兄妹一言不合就拿枪拿炮开地图式轰炸啊?!惩罚能不能换个方式?劳资我还在这儿呢!能不能尊重一下的我的生命健康权! 第一百五十五章,遗物 夜晚,查尔斯庄园内举办了一次盛大的接风宴,就是威廉船上的一帮弟兄也相继被接到了庄园内,做工精良的银器配上品质绝佳的威士忌,此外还有无数的珍馐佳肴应接不暇,让众人皆是度过了一场愉快的晚宴,可谓是宾主尽欢。 “默林——” 林谟正西装革履,微笑着与许久不见的族人朋友聊天,一个玩世不恭中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传到了众人的耳中,林谟“虎躯一震”,颤巍巍地看向声音的源头,一抹金发瞬间占据了他大部分的视野,他忍不住地啧了一声: “啧,j.j……” 下一刻,他整个人被一片丰腴所包裹,白色的滑嫩刺激得他头昏脑涨,周围顿时一片哗然,林谟挣扎地探出来,脸色通红地吼道:“婕西·捷琳娜·爱德华!放开我……” 声音越来越弱,只因为少女的拥抱越来越紧,婕西笑着说道:“好冷淡啊~叫我婕西或jj都可以哦~” “别害羞啊,小时候私定终身你比现在可爱多了。” “小孩子的话不要当真啊!”林谟羞恼地狂吼道。 “又来了又来了~”她细长如玉笋的手指在林谟涨红的脸庞上画着圈圈,轻声且神秘地说道:“而且,嗯~你们家主,查尔斯伯爵她,已经把你许给我了哦,两家家主亲自见面后立下的契约哦~不可以随便更改呢。” “瓦特?!”林谟好不容易挣出白色“地狱”,上一任家主,也就是林谟的养母可从来没有许过这样的契约,更何况当时查尔斯和爱德华两个家族刚开始有所交流,林谟和菲苾也是那时候认识婕西的,但这零星交情怎么也不至于联姻啊,也就是说……林谟满是幽怨的眼神打在了端坐在角落的菲苾,后者笑着向他举杯,没有丝毫慌乱与否认,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林谟一个箭步冲过去,低声急道: “菲苾,你把哥哥给卖了?!” 菲苾揉着可爱的小脸颊,一副困惑的样子道:“好奇怪呢,本来如果哥哥继承伯爵的位子,被分配婚姻的就是舍妹我了,但现在正统获得伯爵称号的是我呢,所以由我决定哥哥的结婚对象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突然抛了个媚眼:“当然哥哥也可以选择和小妹在一起哦,我对哥哥的爱可一点不比婕西少呢,只要抛弃什么世俗的观念,禁断之爱什么的,一切就……” 所以我可以理解惩罚还没有结束吗……林谟心道。 “我俩可没什么血缘关系……”林谟无奈地揉着脑袋,但思考片刻,还是说道,“可我,已经结婚了,或许还是未婚妻?总之……” “那可就头疼了呢……”菲苾装模作样地抵着头,喃喃自语道,“用悍妻把哥哥束缚在家里的方法失败了呢……” “喂,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事情?!” …… “我的妹妹不可能这么腹黑!” …… “这很重要吗,哥哥?”菲苾回眸一笑,扫视一圈,轻声道,“今晚来参加晚宴的,都是在过去两年里对哥哥你的安危提心吊胆的朋友,人生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人遗忘,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有这么多人都记得哥哥,都深深爱着哥哥你。” “别看婕西姐姐那么大大咧咧的样子,她可是过去两年为了寻找你,出力最多的人,我们也是通过这件事才和爱德华家族正式牵上了线,她对哥哥你的爱,可一点都不比舍妹少哦。” 林谟眼神一凝,他看着宴会中和众人推杯换盏的婕西,注重礼仪的爱德华家族难得这么失态,威士忌和啤酒的泡沫混在一起滴在礼服上,美丽的鹅蛋脸上呈现的,是最真心的喜悦。 “她,很漂亮吧。”菲苾轻声道。 确实,金色的秀发卷成三股,随意却不失美感的散在肩膀上,雪白的皮肤,配上如翡翠般晶莹剔透的瞳仁,给她凭空增添一种生机与活泼,丰腴的身材配上精致的皮肤,无不彰显出她的青春活力…… 但,那又怎么样?脑海中,一双樱粉色的瞳孔率先出现,随后,大到脸蛋,发色,小到秀眉,鼻梁,粉色的嘴唇,乃至于脖颈的线条,一一浮现,点点的美丽,构成他脑海中最璀璨的画卷,却是再也容不下其他。 “我出去吹下夜风。” “等……” 林谟移开视线,转身离去,菲苾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自家哥哥已经走远,她无奈地轻轻躺下,唇边却溢出一抹轻松的微笑,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道: “还是老样子,任性的不行呢……” 夜晚早已降临,黑暗如墨汁一般浓稠,涂抹在这片土地的每个角落,今晚的天空并不晴朗,天空被滚滚黑云所淹没,吞噬了月色与星光,黑色的浪潮中时不时露出他们的一角衣衫,却转瞬间被淹没,吞噬,不见一点踪迹,鸟雀已然睡去,虫鸣同样噤声,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样寂静,不,死寂。 墓碑前,一位蓝发的年轻男子安静的跪着,他郑重地敬上两束白百合和三小杯小杯威士忌,双手交叉握紧,做着所有基督徒都习惯的祷告手势,他当然不是什么基督徒,从小就排斥各种信仰的他,没少被躺在墓中的二老训斥,当然,父母的训斥,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件不可能得到的奢侈品。 二老的墓碑前放着一个檀木制成的锦盒,那里放着随他一同来到这个家族的信物,林谟伸手拿起,小心翼翼地打开。说实话,他对那段丝绸没有丁点兴趣,哪怕这可能是自己身世的唯一线索,他却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但父母的遗言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希望自己接受这条丝绸,不是鼓励林谟寻找自己的身世,而是希望他能够接受自己的过去,接受自己与朝夕相处的家人没有血缘关系的这一事实,在这一基础上,真真正正地认可自己的家人。 只可惜,哪怕二老已经离去,林谟依然没有做到这一点。 洁白的丝绸静静地躺在盒中,上面的字迹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去,但丝绸本身依然纯洁无瑕,甚至似有莹莹的蓝光缭绕其上,似梦似幻,林谟不由得看痴了,伸手抚摸了丝绸一下…… 巨变陡生,只觉得眼睛一阵剧痛,炽烈如太阳般的白光竟突然射出,银眸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之中,林谟止不住失色,盒中的丝绸却像久旱逢甘霖般,将如水般的白光尽数吸收,顿了一下,丝绸凭空燃烧起来,林谟下意识地擦拭,但丝绸却眨眼间化为灰烬,只余一道紫红色的光芒悬浮在半空中,不待林谟反应,光点竟已冲向高空,化为一道流星远遁,瞬间已然不见其踪影。 第一百五十六章,我回来了 “怎……?!” 林谟目瞪口呆,手中的木匣早已化为齑粉,这一切皆发生在须臾之间,沉浸在伤感中的林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道流光竟早已远遁,纵使林谟并不在状态,但能在人仙的感知下轻松逃脱,设下这道流光的,绝对是人仙以上的存在。 指尖上的黑玉戒指一阵悸动,神农的魂体从中钻出,他盯着林谟的双眼,小声提醒道:“别在他人面前暴露银眸。” “嗯。”林谟应声下来,眼睛轻轻一眨,黑色再次浮现,覆盖了那如满月般的银色眼眸,“那道丝绸,是什么东西?” 神农沉声道:“符篆,一种特殊的符篆。” “符篆?”林谟疑道。 “道教修炼系统衍生出来的产物,可以将各式各样的术式融入特殊材料制成的符纸中,术式越精致,所需要的符纸也越高级,材料愈发稀有,仙阶以上符纸基本都需要很高级的天地灵宝,所载录的术式也相当于对应等级强者的全力一击。”炎帝答疑道,“虽然制作复杂,但几乎不需要准备时间就可以发出强力的术式,是同等级乃至于越级战斗的常胜法宝。” “我是落伍了吗……”林谟突然有些悲观,“怎么活了两世的我还不如你个人间帝王懂得多?” “这是东汉才出现的,你们神明又不关注神灭时代之后的事物,老夫也是来到大唐后才知道这些的。”炎帝回答道,“看刚才的能力,竟然是一种准仙级别的通讯术法……” 他思索片刻,问道:“喂,小子。” “嗯?” “刚才那道符篆,是你的血亲家族留给你的吗?” “听说是。”林谟点头道。 “随随便便把准线级别的灵宝作为通讯工具……”神农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林谟,道,“你的家族怕不是传承相当悠久,底蕴深厚的大家族。” “家族……”林谟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睛,方才激活符篆的刹那,他的银眸几乎不受控制地暴走,难道……他急忙询问道: “炎帝,难道符阵之类的术法与符篆的相性很好吗?” “岂止很好,最开始符篆的制作就是为符阵服务的,后面虽然与其他体系有所接轨,但大部分还是以符阵制作为基础。”神农答道,“看你先前的反应,想必这枚符篆是感应到你银眸的符阵波动从而被激活,之后才离开的吧。” “我早年也并不是没有接触过这枚符篆,但当时他没有丁点反应,为什么偏偏现在……”林谟喃喃道,与曾经的自己相比,他身上发生的什么改变激发了符篆。(筛选) 林谟似乎明白了什么,可眉毛却皱得更深了,炎帝拍了拍了林谟的肩膀,安慰道:“别多想了,说不定只是年龄问题,但不管怎么说你都可以见到你的家人了……” 林谟吐出一口浊气,喃喃道:“我可不想见他们,和他们一比,菲苾,婕西,哪怕是威廉都显得亲近多了。” “而且……”他终究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而是抓起身旁的酒杯一饮而尽,任由烈酒灼干他的喉咙,独自一人瘫坐在潮水般的黑暗中,久久无言。 “哥哥!” 清晨,一个软软的物体扑在了林谟的身上,熟悉的香气混着发丝挠着他的鼻腔,后者却似毫无察觉,任由少女摆弄,一分钟后,少女终于不耐烦了,举起粉粉的拳头敲打着林谟的胸膛,口中还想一个小女孩般撒娇道: “哥哥,哥哥,快起来,太阳晒屁股了,再不起来早饭就是哥哥的炭烤屁股了,快起来,快起来嘛~” 林谟依然闭着眼睛,嘴巴却已然张开,玩笑似得说:“明明小时候拳头更有肉的说。” “那当然,”菲苾顶着林谟的额头,蓝色的瞳仁对着林谟刚刚睁开的眼睛,笑着说道,“因为,我也长大了啊。” “我情愿你永远是个小孩子。”林谟笑着拨开了菲苾的脑袋,无奈地一耸肩,站起身来一把拉开窗帘,把清晨柔和的暖阳装进房间,菲苾半躺在林谟床上晃动着双腿,呆呆地木了一会儿,这才说道: “哥哥,你昨晚醉得很厉害。” “说实在的……”林谟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低声道,“其实昨晚是我第一次喝酒。” “噗~” “喂,别笑啊。” “谁让哥哥在爸爸妈妈面前逞能喝那么多,最后还醉倒在他们哪儿的~要不是婕西姐姐把你抬回来……” “等等,婕西抬我回来的!她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应该没有,我当时累了就在哥哥的房间里休息,一睁眼就看见一脸不怀好意的婕西姐在扒你的衣服……” “啊不!不要说了,我有一种被玷污的感觉!” “没事,她发现我后落荒而逃了,最多也就摸了几下。” “感觉是另一层意义上的糟糕……” …… 笑声在这个木制房间回响,他们之间好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对话了,很熟悉,很温暖,很有家的感觉。 “哥哥。”菲苾睁开如蓝宝石一样的双眼,欢喜在她眼中来回跳动,她温柔地,轻声地说道: “欢迎回来,哥哥。” 沉默许久,仿佛时间也被温情融化,林谟似乎忘记了回答,只是静静地打量妹妹的双眸,那纯净,纯粹,纯洁的爱,在这白兰地酒杯一般的瞳仁中装得满满的,良久以后他才似反应过来,用自己最温柔的声线,把爱糅合进声音,再悄然散发在清晨的暖阳中, “我回来了,菲苾。” 第一百五十七章,茶园 “呼——” 昏暗的房间内,林谟长舒了一口气,紧闭的双眼微微有些颤抖,似抑制着些什么,但在这一口浊气吐出后,颤抖的双眼安静了下来,林谟唇边勾起一丝微笑,双眼缓缓睁开…… 银白色刹那间见充斥了林谟的双眸,紧接着,华光大作,一道道深紫色的符文从林谟眼中接连飞出,这些个符文个头极小,繁冗复杂的同时竟似有无穷能量,眨眼便将昏暗的房间照得亮如白昼,符文如同颗颗星辰,在房间中以极不规则的方式排列,不规则的同时却又暗含自然之理,先天之法,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仿佛自身也置于星海之间,如失去海帆的一尾小舟,被来回地冲刷,淹没,洗礼…… 灵识扫过,共九百九十九枚精致的紫色符文漂浮半空,如梦如幻,似静非静,氤氲出满屋的紫气,把这一方小屋渲染得如天宫瑶池一般,林谟眼中闪烁着金属色光芒,嘴中微笑不减,下一刻,他的眉心变得一片通红,色泽之深如将滴血一般,周围的圈圈紫气陡然颤动起来,如支持不稳,紫色却愈发艳丽,竟然隐约有向红色转变的迹象! 是时候了 林谟此刻的压力可丝毫不比当初直面提雅来的小,手掌的骨节被他捏得咔咔作响,呼吸也略有些粗重,可眉心的一点红却愈发鲜艳,如有生命般慢慢蠕动,最后竟趋于圆满,浑圆的一颗血珠从林谟眉心滚落,却并没有受地心的束缚,反而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周围的数百道符文不知何时已然聚拢,如星系一般浮现在血珠周围,安静到虔诚,林谟似也不忍打扰这一切,悄然地闭上了双眼,指尖如舞动丝线一般轻轻摆着,赤色逐渐生成,如有生命般壮大,蚕食着紫色,周围的百道符文争先变成了赤色,淡去了神秘,留下的是最纯粹的强大与艳丽,美得几乎让人挪不开眼睛。 手掌轻轻一握,最中心的那枚血珠便如烟花般“啪”得一声裂开,一圈极为纯粹的赤色如雾气般淹没了四周,所有的符文在刹那全部转换成了赤色,血珠的残骸悄然碎裂,整合,最后同样凝结成了一枚赤色符文,如火玉般闪烁,耀眼,这便是他的第一千枚符文,而瞳阵之道,林谟也算是真正登入了大雅之堂。 “不容易啊。”神农从戒指中飞出,看着瘫倒在地上喘气的林谟感慨道,“三个月打破宗师级别的门槛,天赋纵然是有,但你小子的毅力着实惊人,胜过老夫当年数倍。” 林谟半跪在地上,眼中白光颤抖,周围的赤色符文一个接一个地遁入眼中,他闭了银眸,这才喘着粗气调侃道:“难得你个老小子倒是难道这么诚实,没错,少爷我就是这么天才~” 神农前辈这些天已经麻木了,符阵师完全就是由所能操控的符文数量决定强弱的,符文越多,就越能掌握更加高深复杂的符阵,以位数来决定,能操纵一位数不过是二阶阵师,两位数则是四阶阵师,三位数就是六阶阵师,这个阶段已然可以匹敌灵尊修为的灵修,正常人需要花费二十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创造并且掌握这个数量的符文,就是神农自己也花了八年才学有所成,而林谟……他在“神农心”中仅仅花了两年就完全掌握了九百九十九道符文,是六阶阵师的极限,而且还是利用修炼后的部分闲暇时间参悟的,用他的话来讲就是放松放松……呵,别人呕心沥血八年才取得的成就,你玩似的两年达成了,神农的心情可想而知,此外林谟创造的奇迹实在太多太多,以至于他当初三年突破的七阶阵师的关口,林小子三个月就突破的事实已然让他麻木,完全就是欲哭无泪,说你胜出我数倍都有抬举自己的嫌疑…… “这就是神吗……去死去死去死……”神农独自一人蹲在房间角落里嘀咕着,背影之凄凉看得林谟嘴角一阵抽搐。 “小~默林~!” 一阵柔媚但不失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紧闭的门扉已然被撞开,闯入一个风风火火的金发女子,婕西兴奋地一把抱住不知所措的林谟,被白色淹没的后者表情无比淡定,这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再刺激的事情都会变得乏味。 当然如果现在樱雪出现在门口那可就刺激了…… “放开我啦婕西,自重一点,我可是有家室的男人。” “诶,你喜欢的女孩子有我大吗?” “大什么?年龄吗?”林谟装傻充愣中。 “所——以——说——”婕西双手不自觉地乱摸,她靠近林谟,吐出的气息几乎拂过林谟的耳垂,轻声道,“你可以……把我也收了啊~” 林谟骚红的脸淡了下去,他一把挣开婕西,紧接着便捏住后者的脸颊,像揉面团一样揉来滚去,后者难受地低声呜咽着,林谟嘴角勾起一道调笑,直到婕西受不住连呼饶命才住手。 林谟站了起来,豁然开朗一般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的绿色,一道道梯田上栽种着一簇簇茶树,新茶散发的清新气息糅合在早晨的空气中,伴着朦胧的日光一起被林谟吸入肺中,重重吐出后,整个世界都仿佛清明了几分,林谟漫步在田埂之上,新鲜湿润的泥土发出早春吐芽般的细微声响,却并不沾鞋,只是带走肮脏,留下的是一层薄薄的水膜。 不远处,林谟看到了坐在梯田上的菲苾,她身着一袭白裙,头顶一个大得不和尺寸的草帽,灵秀的眼睛在帽檐下时隐时现,流光也似在那双瞳仁中驻留,没有烫过的柔顺金发随着风儿无色的线条缓缓飘动,柔软的唇边挂着一丝微笑,林谟眼眶突然一酸,他走上前轻轻按住了菲苾的帽子,菲苾没有阻拦,反而似小女孩一般轻声笑了出来。一切都如曾经一般,岁月静好,年华依旧,哪怕什么都已经改变,总有些不变的事情埋藏在你我心中。 当然,这只是现在。 第一百五十八章,林族 “哦,默林,你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啊。”茶林中,同样带着一顶草帽的威廉钻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白汗衫,脖子甚至还挂着一条白毛巾,如果不是看他金发碧眼的,穿着这副行头任谁都会把他当成一个东北老农。 “威廉,你干脆在我庄园上住下得嘞,我付你两倍于探险队的工钱。”林谟开玩笑似地说道,威廉在那场接风宴后就在庄上暂时住了下来,一来他先前刚完成了一份大单,短时间内队里不会派给他工作,二来常年的海上奔波,他疲劳的身体确实需要一定的休养,但这货显然是个闲不下来的主,主动要求体验一把茶农的生活,干得那叫一个有模有样,一个月后,已然成为一节黑炭的的他,和周围的职业茶农已然看不出丁点差别。 “默林哥。” “默哥好。” “早上好,默林。” …… 茶园中,数人接连抬起头对林谟打招呼,这些人都是查尔斯家族的支脉胞弟,日常除了处理各地贸易的大小事项,便是来这茶园中帮忙,自然与林谟熟识,林谟也微笑着回礼,他随手摘下一片茶叶,放在嘴里咀嚼,茶香隐藏在层层涩味中充斥了林谟的口腔,躁动的心灵仿佛也安静了下来,他伸出手,把菲苾从田埂上抱了起来,放在身旁的轮椅上,菲苾有些不满地扭了扭身子,低声叫道:“我还想再吹会儿风……!” “是是是,我亲爱的家主,午饭后随便你怎么玩~”林谟装出一副家长的口吻训道,“不过现在麻烦您老换好衣服,叫上你的几个小姐妹打理好妆容,中午有个来自东方的茶商请求会面,这可关联到一条新的出货渠道,还请提前做好准备。” 菲苾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轻声道:“本来这些明明是哥哥的工作……” “现在是你的了~”林谟轻轻一拍菲苾的脑袋,笑道,“说到底我可完全没有查尔斯家族的血脉,你登上伯爵的位子可谓是名正言顺,少了多少闲话。” 菲苾回首一笑:“不管怎样,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林谟你也一辈子都是我的哥哥。” “是是是,我亲爱的大小姐。” “中午你能陪我出席吗,中原人我不是很熟。” “看我心情喽,中……不,中原人我打过不少的交道的。” “那干脆哥哥你代替我出席吧!” “别想着偷懒,这种场合家主不出面可是很失礼节的……” …… 声音越来越小,二人的脚步声(轮椅声)也愈发遥远,空灵,最后彻底淹没在茶海之中,风儿拂过,吹皱一片宁静的海,涟漪乍起,轻且浅,眨眼便归于沉寂。 雾气袅袅,卷携着丝丝茶香,充斥这一方小小的石桌,茶香慰人心,林谟却却总觉得静不下心,桌对面的中原老者郑重地拂过长袖,轻轻拿起那青花瓷杯,滚烫的茶水中伴着青绿色的茶叶,落入了老者的喉头,一番滚动后悠然落肚,老者发出了满足的赞叹,口中止不住说道: “好茶,着实是好茶。” “老丈见笑了。”林谟笑着回道,菲苾显然不会说中原话,林谟自顾自地充当起了翻译,但不知为何总有些紧张,“栽种方法皆是引进自中原,好茶,自然也是中原的茶好。” “不必过于拘谨”老者慈祥地笑着,但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林谟身上,压根没有正眼看过菲苾这个家主,这让林谟略微有些不安。 “有价值的事物自然有资格得到认可。”老者深深打量了林谟一眼,笑着说道。 “自然,老丈说得有理。”林谟没理由感到一阵胸闷,脑袋也似嗡鸣起来,他似乎有些不耐,茶过三巡便开门见山地说道,“不知老丈觉得庄园的茶叶如何,可否与中原互通有无。” 老者看向林谟,似扯开话题般说道:“你的中原话说得很好,各种典故也是信手拈来。” 林谟作揖道:“小子曾经服役于皇家探险队,中原厚土也走过数遭,自然学会。” 老者似没有听到林谟所言,把玩着手上的茶杯,似喃喃自语道:“也是,我可不想为一座破岛浪费时间……” “那,我们来谈一些实际的东西吧。” “如此再好不过。”林谟脸上挂着商业式微笑,但心中却腾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但依然充当着菲苾忠实的翻译,不得不说此刻的菲苾完全没有了丝毫小女儿情态,查尔斯家主的姿态展露无遗,清丽之中带着丝丝威严,林谟顿时感到极大的欣慰。 老者放下茶杯,慈祥到不真实的脸庞上,那双一直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丝丝光芒从中溢出,他用令人心悸的声音说道:““我们”,想将这座岛屿买下来。” 林谟愣了一下,不待翻译就直言道:“请等一下……” “此外,”老者的话语仿佛不可置疑,他的手指轻轻捏住了茶杯,一力之下,茶杯似完好无损,但待他松手的刹那,茶杯竟似无质一般漂浮在了半空,紧接着竟随风生生散去,好似那茶杯是由烟尘垒堆起来的,随风自散,老者摆了摆手,随即慢条斯理地对林谟道,“请你们查尔斯家族的全部成员,包括茶农乃至于下人,全部聚集起来,“我们”想请他们一人喝一杯茶。” “老丈……可是在浪费你我的时间。”林谟下意识地护住了身后的菲苾,沉声道,“庄园上茶叶充足,无需劳烦“你们”再备多余的茶水。” 抬手间破坏分子结构,老者所施展的很明显非凡俗手段,而且相当精深,但神灭时代的中除去几所秘境洞天外后期,除去几所秘境洞天外,大部分的灵修几乎灭绝,而其中以修炼原初十二周天的灵修存在最久,一直到二十一世纪都有后裔,除此以外的灵修之法尽数丢失,林谟所处的这个时代也不例外,理应不存在这般修为的强者,同时眼前的老者虽然手段接近人仙,身上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而且,他的力量给林谟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 老者突然“慈祥”一笑,他把满是皱纹的脸抬向林谟,声音空灵地问道:“你,叫什么?” “林谟。”他下意识地回答道。 “真巧,我俩是华宗呢。” 老者似乎笑得更开心了,是那种省下了不必要麻烦的开心,他笑道, “我名,林渊” 下一刻,他的眼睛猛然睁开,灰银色的瞳仁裸露在空气之中,顷刻间华光大涨,刺眼的白光如同病毒一般侵染了目力所及的一切。 第一百五十九章,家人 “银眸……!” 林谟大惊,但他依然及时地护住了身后的菲苾,刺眼的白光如火焰般滚烫,四围的墙壁眨眼间就被洞穿,融化,消弭,片刻后,这一座中式庭院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上,只留下一地的脓水和一整个陷坑。 “吼——”林渊玩味地看着不远处的滚滚烟尘,烟雾散去,两道白光结成的丝带若隐若现,竟然结成了一个圆球似得结界,护住了他们二人,但身后的侍女早已汽化,林谟眼中银光流转,黑色褪去,一双银眸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老者,似怒似嗔。 “银眸秘术·箴言。”林渊合掌笑道,但他的眼中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一丝极重的震惊,却完美地掩饰了过去,“居然靠自己领悟了秘术之一,有趣有趣,家族认你这个后生也算不冤。” 林谟手掌青筋暴起,但也终于明白了眼前老者的身份,和他同一姓氏,同样拥有银眸,同样擅使瞳阵,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林谟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原来……是我的家人吗? 正如炎帝猜测,林氏一族是一个传承悠久的大家,但并不是灵术传承,而是符阵的传承,主流的灵术在这个时代被消灭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不是特别受大环境所影响的符阵一道,林家在这其中一家独大,历史悠久,底蕴极深,但符阵修行条件苛刻,林谟甚至有些怀疑这个时代是不是就只有林家一家掌握了符阵之道,而林谟便是,这家族遗失在外界的孩子。 至于当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林谟一介婴孩竟然被排挤得像江流儿一般漂洋过海,林谟可不清楚,但光是看着眼前“慈祥”的老者露出这般狰狞的样貌,林谟就感觉这个家族不是什么善茬。 林渊笑呵呵地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眼中的银光淡去,露出一双银白色的瞳仁,似有光轮若隐若现,符力的波动竟直达人仙,林谟指尖蓝光闪动,他不惧老者,同阶的战斗他有绝对的自信,但岛上的其他人他没有办法完全顾忌,他们皆是肉体凡胎,光是人仙战斗的余波就足够将他们震死大半。 “只能先拖住他……”林谟咬了咬牙,指尖蓝光淡去,眼中黑色消退,同样露出一对银白炽烈的眼睛,沉声道,“老丈的目的可是小子我,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收了神通,我们好好地谈上一番,都是身负同一血脉之人,自然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谈?”林渊周围有红光闪现,下一瞬,成百上千道赤色光点接连在他身边显现,呈漩涡状环绕在他的周身,林谟灵识扫过,符文竟有三千之多,宗师之境! 林渊慢悠悠地漂浮在半空之中,他周身干瘪的皮肤竟快速地变得丰满,年轻,似有几分婴儿的滑嫩,竟变成了一名略显富态的中年人,他笑着四下环顾一圈,随即定定地看向林谟,高声道: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 “区区一个未入宗师之境的小辈?!” 未入宗师?林谟愣了一下,他明明没有看过我的符文颜色,为何判别我未入宗师?下一刻,林谟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这老者,很明显是自己无意识激发丝绸符篆引来的,当时自己确实未入宗师,这一点体现在那符篆上吗?林谟瞬间明白了一切,那道符篆散发的紫红色光泽,原来不是符篆本身的符力波动,而是自身激发的色泽吗? 体内灵力蒸腾,暗藏在瞳内千道赤色符文硬生生被林谟镀上了一层紫光,眼前的男子高傲得令人不快,但好歹也是自己的血亲,撕破脸皮还是不好,待此间事了他确实应该去林家走上一遭,弄清自己的身世之外……他阴沉地看向林渊,心中道,也该像一些人讨个说法。 林谟脸上赔笑道:“林渊前辈,这方岛屿虽不过凡人之岛,但好歹也是晚辈自小长大的地方,还请您手下留情,晚辈愿意随前辈回归氏族,认祖归宗。” 林渊显然对林谟这般放低姿态很是满意,抬起一条眉毛细细地打量着他,他堂堂宗师,被派来接走家族流失在外的一个后辈,已经让他感到大材小用了,不爽的同时也就出手“小小”地教训了一下族中后辈,但也不能太过,他心中自顾自打着盘算道,这小子好歹也是激发了紫红符篆,掌握的符文也在了五百之上,虽然长期不在族中,掌握的阵法也不过符篆中记录的集中基础符阵,但也勉强有能挤进年轻一代第二梯队的实力和潜力,无需做得太绝。而且…… 想起林谟先前施展的箴言秘术,他眼中流露出一丝忌惮。 如果让他知道林谟已经突破了宗师的壁障,而且压根不知道符篆中有所谓的林家入门符法,他那张写满了高傲的脸庞不知会作何表情。 “既然这样,那为叔也不为难你了。”林渊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无所谓地笑道, “不过为叔来到这荒凉的鬼地方也有个把星期了,灵气稀薄又无法修炼,无聊至极,你身后的女孩好像挺有味道的,送给为叔解解馋吧。” …… 沉默,乌云不看气氛地遮盖了太阳,阴影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地肆虐,林谟眼睛瞪得浑圆,身体微微颤抖,眉宇间皆是抑制不住的暴戾;菲苾看着哥哥,似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握住林谟的手掌,摇了摇头,林谟却是头也没回,不知何时,一对薄如蝉翼的黑色手套套在了他的手上,暴怒在瞬间席卷了他的大脑。他不明白,眼前的杂碎在那里闹腾什么啊?如此贫弱,如此废物,如此渣滓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想动我珍视的人,我倒要看看你有你能在我手上活过几秒?! 他正准备动手,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几声焦急的呼喊,婕西以及威廉飞似地跑了过来,还未近身就吼道: “林谟,发什么了什么?!” “庭院怎么没了?菲苾,你受伤了?!” …… 林谟暴怒的头脑冷静了一瞬,他猛然回头,“别过来”什么的还没有说出口,就只见眼前黑光一闪,几道黑色的芒刺越过林谟二人,林谟只觉得一阵恍惚,血色已经充斥了他的视线,耳边的嗡鸣声达到了最大,隐约只能听到菲苾的尖叫哭喊,以及林渊无所谓似地一句: “啊~啊,虫子好多,老子可没什么兴致了……” “都死了才好呢~” 第一百六十章,回……家 怒火似乎在他脑海中融化,变得如蛋清般粘稠,糊住了他的视野,粘住了他的思维,黏住了他的动作,林谟痴了一般呆立着,定定地看着眼前那两团黑乎乎的血块,他想挪动身子,手脚却如调换了位置一般不听使唤,肌肉颤抖着,抽搐着,痉挛着,抗拒着一切指令,黑暗中,林谟伸出手来,似乎想要触摸些什么,却又只能缓缓放下…… 太远了,够不到啊…… “林小子,你冷静一点!”炎帝急切的声音在林谟空荡荡的脑海中回响,“林家虽然并不重视你的回归,但他们依然派遣了一位人仙前来接引,足以证明他们底蕴之深,实力之强,人仙数量绝对超乎我们的想象,甚至可能有地仙级别的存在,即使是你,在面对数十位人仙以及地仙的夹攻下,也难以应付啊!” …… “这不是重点吧,神农。”林谟低语道,他的声音听起来阴沉,无助,甚至绝望,“我可以杀了他,很轻松地杀了他,但却绝对没办法保护我珍视的人,毕竟哪怕只是战斗的余波,都可以轻松地把这座岛摧毁。” “我见过死亡,见过很多死亡,纵使绝望,纵使痛苦,纵使麻木,我都没有今天这么震颤,这么恐惧,我以为我可以保护我的家人,我的挚友,但那只是我以为罢了。” 他仰起头,湿漉漉的留海粘在了一起,遮挡住他的视线,眼角的一点晶莹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流下来,他喃喃道: “我不该介入他们的脆弱,我没资格介入他们的脆弱。” “是我,害死了他们。” …… “小林子……”炎帝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却是默默地钻回了黑玉戒指之中。 不远处,菲苾纤细的双手紧紧地握住那一根根比她腰还粗的黑刺,流着泪水拼命地拔着,她白嫩的手掌被芒刺划破,刺眼的血顺着那一根漆黑缓缓地滴下,林谟走上前,轻轻揽住菲苾,另一只手猛地震碎了尖刺,他默默地阖上两人怒睁的双眼,几个时辰前还和他嬉笑打闹的二人,此刻已经变成雨水中一具冷冰冰的尸首,他们胸前的大洞触目惊心,暗红色的血水合流成了一处血潭,照应出林谟那张冰冷的脸庞。 “哥哥……”菲苾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见林谟轻轻摇了摇头,便没有开口,林谟那死一般寂静的眼神,在转头看向菲苾之时才略微有了些许神采,他拼命地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沙哑地说道: “对不起,菲苾。” “我出门一趟,争取圣诞节前回来,好吗。” …… 菲苾没有说话,倒是林渊先不耐烦了,他手掌摊开,一叶小舟突兀地出现,随即以几何倍数地巨大化,转眼间依然遮盖半片天空,他挖着耳朵大声说道: “贤侄啊,快点走吧,叔叔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再这个天地灵气匮乏的烂地方待着了,早日回族中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都是好的。” 林谟眼神更是阴暗了几分,他转过身,脚底一枚深紫色的符文显现,将他托上了半空,林渊眉头一挑,不过深紫,看来距离宗师之境还远着呢,这下更是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哥哥!”身后,菲苾看着林谟愈发单薄的背影,丢弃了自己所以的淑女形象,流着泪大声说道, “给我早点回来!” 林谟的身影明显的颤抖了一下,林渊则是倚着栏杆,满脸不耐地看着下面狼狈不堪的菲苾,随口道: “喂,下面那个疯女人好烦,要不要叔叔帮你弄死她……” 一道熟悉的黑芒在他眼中一闪而过,林渊甚至没有看清攻击的轨迹,自己两颊的一段发丝已然被削落,林谟手持着黑色芒刺,紫红色的光芒在他掌心逐渐淡去,他背对着林渊,也背对着的菲苾,沉声道:“还请,不要在动摇我的底线了,” “叔叔。” 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杀了你。 林渊眉头微皱,深深地看了林谟一眼,刚探出的手臂缓缓收了回来,随即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船舱。 飞舟腾起道道银白色的光芒,冷冷地遮住菲苾的视线,随即化为一道流光,狂风乍起,转瞬间消失在了天边。 飞舟之上,林谟一言不发,坐在船尾的角落,林渊则半躺在船舱内的席梦思上,畅饮着“拿”来的高级红酒,但此刻他的心中着实有些不快,因为十数年前的一次变革,族中有不少婴儿都被塞了特殊符篆流落他乡,而待局势稳定后,其中一些有天赋的也相继被接回族中,林渊负责的就是这项回收工作,往年那些个后生,无不是点头哈腰,低声下气地和他套近乎,甚至奉上各地的奇珍异宝,以求他的一时欢心,企图在族中得到他的些许庇佑,虽然他从未实现过,但林谟这小子可谓是油盐不进,不献礼也就罢了,竟然敢拿术式对准长辈,实在大逆不道,以后这厮在族中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但“黑玉刺”似乎并不是基础符阵之一吧,他是怎么会的?林渊低头思考道,总不见得看了我演示一遍就直接学会了吧,不可能不可能,一个无理的后生小子怎么会有这般天赋,多半是送给他的那张丝绸符篆中藏私了吧,对,一定是这样的! 毕竟,他眼中的惫懒变成的嘲讽,口中不由自主地喃喃说道,还真不愧是罪人的后代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灵气海洋 林谟是灵修和符阵的双人仙,些许低语在他的耳中都如惊雷,哪怕坐在船尾,他都将林渊的自言自语停得一清二楚。 “罪人……?”林谟靠在船尾,一根手指“嘟、嘟”地敲打着甲板,脑海中筛选着林渊无意识吐露出的种种情报,心下明悟,难怪大张旗鼓地派遣一位六千纹级别符阵师来接……不,用押送比较恰当吧,看来自己的生父生母在族中也绝非善茬,给林家带来的威胁感甚至蔓延到后世血脉之上。 “看来还得分心调查与父母有关的事项……” “神农。”林谟一道神念打入了黑玉戒指中,半晌过后,他的识海中飘起一团白色的烟雾,烟雾凝成一名老者的形象,他闭着眼睛,感受到平静的识海下潜藏的暴虐,竟然不敢降落其上,只得离着一掌之隔,静静地漂浮着,他长叹一口道: “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林谟似梦呓般的重复了一遍,他翻了个身,半闭着眼睛道,“还能怎么办?” “现在闯进房间里,把那个形似猪头的人给捅死?” 神农郑重点头道:“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这么做,然后找一处隐蔽绝地把家人们藏起来,独自面对林家的追杀。” 林谟看都没看神农一眼,略带轻蔑地说道:“匹夫之怒。” “你!”神农气急,他好歹也是一代君王,开辟华国的两大古帝之一,今日却被辱为匹夫。 林谟半睁开的眼睛中透出一股杀气,他轻声却暗含暴戾地说道:“船舱里的那头肥猪必须死,但他实力孱弱,早杀和晚杀没有什么区别,过早弄死了,引来他背后有实力威胁到我的存在就得不偿失了,我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躲又如何?忍一时之辱必成大气。” “把必改成可能我还爱听一些。”林谟嘲弄道,“这里是我出生的时代,也正因此羁绊极多,很容易被家大业大的林家抓住把柄,以威胁我从暗处走出来,躲是根本不可能躲的了的。” “而且……”他眼中暴戾更深了一分,甚至有些兴奋地说道,“我可不认为培养出林渊这种渣滓的家族是完全无辜的,如果单单是林渊有罪,我只需要把他大卸八块就足够了,而如果是整个林家都有这种漠视生命的风气,那就……” “别搞得你好像法官一样。” “报仇无可厚非,但你可别杀心过重导致走火入魔,老夫的肉身还指望你孝敬呢。”炎帝虚着眼看向略有些疯狂的林谟,悻悻道,林谟则是似笑非笑地抚摸自己手上的那一枚不知为何有些蓝中带红的戒指,轻声道: “这一点您老放心就好。” “等待这场……对林家的裁决过后,就差不多了。” 飞舟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在经过一片寂寥的海域时,在空中以特定的轨迹飞行着,远远看来便是描绘一道极为古老的篆字。 下一刻,浓厚的雾气在海上展开,遮盖住了目力所及的一切,飞舟整个地陷入的雾中,林谟半眯着眼,伸手抓了一把空中的白雾,可握在掌心的却不是水滴,而是点点银芒,空灵且深邃,散发着巨大的神秘感,如一张张巨网将人整个地包裹住,美得让人窒息。 “符力凝成的海雾……”林谟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轻轻撒手,那星点银芒再次化为雾气,飞速朝船身后方涌去,“迷阵吗,还是地仙……不人仙巅峰级别的,起码八千符文以上。” “呵,小子眼力还不错。”林渊从船舱走出,瞟了一眼林谟,表情淡淡地说道,但他并没有尝试去思考林谟的眼力从何而来,“不过只有眼力,在族中可成不了大器。” “随便你这么说。”林谟看都不看林渊一眼,专心致志地打量着眼前的迷阵,手中不住地做着推演,随口道,“我很期待你被打脸那一瞬间的表情。”到了这里林谟已经对他百无禁忌,把自己带过来是他上头的命令,大的方面林渊不敢有违,一些小打小闹,对于林谟而言却是不痛不痒。 林渊气得脸色铁青,但他依然伸出手,双眸中银光闪烁,汇成道道流光凝结于他的手上,形成一副银色的铁爪,下一刻,林渊猛地将迷雾撕开,光芒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新的天地。 灵气在空气中氤氲,如人体一呼一吸一般一涨一落,厚重且如有实质,潮汐一般地拍打人们脸上,深深一吸之后,那灵气便如海水倒灌一般涌入肺中,堵塞了各个肺泡,林谟止不住地微微咳嗽起来,眼中是不加掩饰的震惊, “灵气海洋……?!” 说到底神灭时代和末法时代降临的原因,便是后世代灵气的严重枯竭,浓烈的灵气散失,导致灵修的实力和可能达到的修为越来越低,对天地的反哺也越来越小,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人类历史越往后推进,灵修的数量就越来越少。而所谓的灵气海洋,便是天地灵气浓郁到了一个极限,大片大片的地域被这种高密度且范围大的灵气所覆盖,形成如同海洋一般的潮汐规律,便是灵气海洋,可灵气海洋,是人类灵修的黄金时代,也就是几万年前的人类时代的象征,可这里,这个末法时代的一个小秘境……怎么可能有……? 云雾弥漫,空中浮岛,白鹤林立,仙家楼阁。林族的祖地呈现在林谟眼前,气派宏伟都没有给林谟太大的触动,但这潮汐般的灵气着实让他紧绷的表情动荡起来,身旁的林渊则是满意地哼了一下,心中满是恶心人后的快感。 其中,临近林谟他们最近的一座浮岛上,三名身着白色长服的年轻人作揖而立,遥遥地对着林渊行礼,除了为首的是一个眉眼略有些邪气的美男子,另外两人皆是如从古画卷轴中走出来的佳人,肌骨胜雪,粉黛朱唇,无不是一等一的美人,其中一人柔媚似妖,另外一人清冷如雪,看着他们,林渊眼中止不住透过一丝邪芒,他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大手猛地一挥,那二人脚下踩着的飞舟,竟突然消失在了半空,两人的身体在距离地面万米的距离,伴着呼啸的风声,直直地坠落! 第一百六十二章,未婚妻 林谟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在林渊的理念里,只有真正达到七阶人仙的修士才可以摆脱地心引力,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而七阶以下的只能略微做到漂浮罢了,这般高度寻常修士只能认栽,直挺挺地坠入海洋中,而从高空落到海面也不过三四十秒的时间,根本不够任何一位符阵师构建符阵,林谟自然也不能幸免。 明摆着想看我出糗呢~ 林谟调整了下姿势,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加强空气阻力的垂死挣扎,却谁料林谟只是想躺着舒服一点。高空之上,林渊环抱双臂看着不断下落的林谟,嘴角的一丝蔑视怎么都掩饰不住,他自顾自地嘲笑道:“区区一个不到人仙的小辈,竟然敢在我这个长老面前耀武扬威,我承认,你的血脉赋予了你不错的天赋,让你在外界那种灵气匮乏的地方也能修炼至道,但也仅此而已了,和这一代天之骄子相比,你的光芒不过烛火与皓月,和你那如同大日般的父母更是无法比拟!小子你注定会碌碌无为一辈……!” 他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那腥咸的海水猛地灌进他的肺里,堵住了他的话头,待他一个猛扎浮出水面,揉着因进了海水而泛酸的眼球,看见林谟和岸上目瞪口呆的三人谈笑风生的时候,他的脑袋都是嗡嗡的。 什么情况? 岸上的三人倒是反应过来,皆是一副看着怪物的模样看着林谟,倒不是因为前者实力怎么怎么恐怖,而是对于林谟的贼大胆惊恐莫名,他在坠海的刹那发动了暗藏在渊长老背上的挪移符阵,使得自己与渊长老的空间位置发生了互换,让林渊坠海,待前者出尽了糗后自己则优哉游哉地利用缓冲时间施展符阵,减缓了自己下坠速度。假如这一系列的行为是一次作业的话,新生一代最杰出的他们都可以很轻松地做到,但事先在长老背上设下符阵,以及当着众人的面让长老出丑,他们是万万做不来的。 “林谟!” 林渊的吼声炸得海水一片翻涌,他猛地从海中浮起,怒视着林谟,湿黏的海水把他当一头长发粘在了一块,像一碗发胀的面条搁在脑门上,这一幕使得岸上的三人憋得十分辛苦。他眼中凶厉的白芒闪烁不断,威压凭空而生,压得周围一切都仿佛矮了一寸,林谟却是没有丝毫反应,他缓缓转过头,直直地看着林渊布满青筋的老脸,淡漠地,不带丝毫畏惧,林渊几次想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晚辈,宽大的袖袍几乎被他抓烂,但他最终也只是怒“哼”一声,撤去威压,背过身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朋友,逞一时之怒可不是真英雄的行为。”作揖目送林渊走后,为首的那位邪眉男子负手道,他刻意冷淡的模样彰显他内心的高傲,林谟耸了耸肩,没有多说什么,那男子显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再次开口道: “记住我的名字,我名……” “闭嘴。” …… 男子愣了一下,怒气上涌,清白的脸色变得赤红,他喝道:“竖子,不要给脸不要脸,我林邪,三年前就已踏入千纹之境,正式进阶人仙,在同龄人中是最杰出的存在,日后你脸见我一面都没有资格……” 林谟略带寒芒的眼睛斜视了男子一眼,随后将他身后的一名媚态横生的女子打量一番,冷笑道:“依靠采补之法强行突破的境界,有什么好炫耀的,而且你因为突破心切导致跟脚不稳,气息虚浮,哪怕进阶了人仙,也不过炼成最下品的灵丹,实力更是人仙垫底……” 他清澈的眼神像一趟冰冷的死水,林邪止不住打了个寒颤,但林谟的话并没有停止,他带着一丝邪笑说道:“同样,据我所观,你这三年之中不仅寸步未经,甚至有倒退的迹象,下面那活儿,更是……” 林邪的脸皮涨得通红,他一把揽过身后一名女子,飞似得钻入树林之间,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林谟刚想离开,却见另外一名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顿下脚步,眉头微锁,问道: “姑娘,有什么事吗?” 那女子笑了,清冷的线条顿时化作柔和,将翻转后的高冷拟作浓浓的艳丽扑面而来,她躬身行礼道: “小女子林玖,是家族五长老给林谟少爷安排的……” “未婚妻。” …… 啥?! 这是一间很小的茅草屋,里外都被积年的灰尘所覆盖,这一个洞那一个洞的,仿佛一个顽童用铅笔戳烂的塑料屋子,但凡是大一点风吹过都会奏响鬼哭般的乐曲,唯一的优点便是采光极好,只要天气晴朗,总会有几率阳光穿过厚实的密林打在这茅草屋上,镀上一层金色的油彩,平添几分童话般的感觉。 “话虽如此,但这也实在住不了人啊……”林谟捏起几根地上的茅草,郁闷地说道,他身后的林玖轻挽袖口,调笑道: “也不知多少人对你恨之入骨,家族能给你一块地皮就算不错了,总比你在族内腹地被别人时刻盯着强,实在大不了,你自己建一座得了。” 林谟回首看了一眼林玖,按照她的说法,十八年前,自己的父母因为理念不和叛出家族,在族中一次大型祭祀的时候闯入林家,大杀四方,最后造成当时族中一半以上的精英全部殒命,而他们两人在留下还是婴儿的林谟之后也下落不明。大体上有模有样的,但涉及到细节部分则暗昧不清,比如理念是什么?祭祀的内容是什么?还有为什么要把还是婴儿的林谟沿海流放?却是完全没有提及。 “那你口中的五长老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安排你过来监视我?”林谟见林玖的口风严实,便换了话题,林玖则是悄然一笑,轻声道: “五长老是新晋的太上长老,与你的母亲有些沾亲带故,也是在她的说动下家族才允许将你带回,我就是被她安排来照顾你的。” 林谟点头道:“最后一个问题。” “族中的太上长老修为几何?” 林玖的表情首次郑重起来,她肃然道:“太上长老是族中的根基,太古的活化石,五人的修为,皆是地仙之境!” 第一百六十三章,不装了 她在说谎 眼见林玖走远,林谟独自一人蹲坐在茅草屋旁思考,林玖的说谎本不容易识破,但他在飞舟上偷听到了林渊的自言自语,掌握了一些矛盾的信息,自然明悟,当年送出氏族的并不只有林谟一人,而是许多孩童,而其中一部分有天赋的已经被接回族中重点培养,另外一些则任由他自生自灭,足见这个家族的无情。虽然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以这点为突破口,或许能撬动这个谜团的冰山一角。 “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还有未婚妻什么的,最近我怎么总是撞上这些事?! 这所谓的太上五长老也很是可疑,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把我接回来,说我有什么重要的地方吧,从林渊以及林邪的态度是真没看出来,自己在他们的印象之中,不过是个连人仙门槛都没有勘破的小人物罢了,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除非……林谟一把坐了起来,凝神思索道,除非存在与自己相关的某些事情发生了变数,长老们不行或者不能出马的,而不得不需要我这个关键的小人物前来解决…… “林谟——!” 一声娇喝从林中传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一条如血般的火龙,炙热的火舌撕开重重林木,带着奔雷之势朝着林谟涌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避让,但这攻击表面凶狠,内在的能量层次实在不值一提,甚至林谟本来的肉身就足以当下,但秉持着自己未入宗师之境的水准,他还是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符篆,符纸并不高级,是从林渊飞舟上随手顺来的,林谟甚至亲眼看到他拿这类符纸擦鼻涕,符篆湛蓝欲滴,其上蔓延着浓浓水系符力,林谟指尖轻点,一道细长的水蛇从符纸中飞射而出,水蛇远没有火龙高大雄伟,但坚韧无比,一层层地将火龙紧紧缠绕,半斋茶后,火龙彻底被水蛇搅碎,他不甘地嘶吼一声,化为道道蒸汽逸散在空气之中。 林谟眉头一挑,此人的符阵修为肯定没有宗师之境,最多八百纹的样子,倒也不算差,他坦然道:“朋友还请出来一叙,明人不打暗语,还是坦诚相见的好。”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亮红色服饰的女孩从林中跃出,一只明亮的手腕上系着一串金灿灿的铃铛,她美黛紧促,大大的眼睛婉转出火色般的活泼,衣衫飞舞,她手中的短剑猛地刺出,狠辣地刺向林谟的咽喉,可怜她的动作在林谟眼中如稚童乱舞,毫无威胁可言,他二指似随意伸出,轻松地夹住那柄短剑,然后…… “啊——!” “哈哈!小样,中招了吧!叫你欺负我哥哥!” “呼呼——烫死劳资了!哪有人在短剑上刻火系符文的?!符阵被你用来阴人,你家长辈不得打死你!还有你哥是谁啊?” “林邪,我是林邪的妹妹,林火儿!好好记住了,今天打败你的是我,林火儿!” “我可没输!” “你输了!” “没有!” “输了!” …… 这毫无技术含量的骂战过了小一炷香的时间才完全停止,林火儿痛快地倒在了地上,笑着看向一脸无语的林谟道:“你看,果然是我赢了吧。” “行行行,你赢了,所以你是来为你哥哥报仇的?先说好,我是不会收回我的话的,那也是对他的一种警告。”林谟托着下巴无奈道,心中碎碎念着为什么林邪那个人渣会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才不是呢?谁会为了那个阴暗的家伙报仇啊。”林火儿眼睛扑闪扑闪地说道,“只是找个借口来看看传说中的罪人之子,你看起来没他们说得那么废柴吗~” 你倒是第一个看出来的……,林谟悻悻地想着,但随即问道:“火儿是吧,我就这么叫你,你能告诉我所谓的罪人……也就是的我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吗?” 火儿很实诚地回答,倒是和林玖所说八九不离十,几处重要的点都被刻意模糊,显然都是被这一代子孙当做典故从小听到大,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形象都被刻意地丑化了,什么天赋不足啊,先天灵气都被外界那些个贫瘠的土壤消磨干净了啊,十数年了还未曾进阶符阵之道啊,……这点倒是不错,毕竟自己确实是前年才开始正式学习符阵之法的。 不过,总感觉……好像我越弱他们就越安心啊…… “林谟——!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喊叫,甚至熟悉的招式,唯一不同的是能量层次之间的差距,这次飞来的火龙比之火儿何止大了十倍,炙热感将周围的密林直接烤干,火龙精准地避开了林火儿,直直地对准林谟撞去! “哥!等等!”林火儿焦急地大叫! 火焰淹没了林谟的身影,转瞬间将其汽化,上一秒还和火儿的谈笑风生的林谟,下一秒却似已经不在这个世上,林邪从林中走出,看了一眼呆滞的林火儿,沉声道: “火儿,和我回家。” 火儿周身有一圈烈焰跳动,她转头看向林邪,眼中止不住地跳动着怒火,林邪惊怒道:“难道为了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时辰的家伙,你就愿意和自己的亲哥哥兵戈相向?快和我回家!” “林渊长老暗自吩咐我做掉林谟,这也正是他背后大长老的意思,接下来只要说服林玖隐瞒就可以了,她背后的五长老想必不会拒绝,” “毕竟,他可是对那对罪人恨之入骨啊。” “你这话,实在有意思的很呢……”诡异的声音突兀地传出,林邪背后止不住渗出一层冷汗,林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笑道,“看来大长老对于我的归来也很是不满呢~” “你怎么……”林邪脸色陡变,他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之人的符力波动,竟然丝毫不在自身之下,赫然已经是人仙水准! 只见林谟瞳孔白光怒放,赤红色的符文接连飞出,将脸色憋得青紫的林邪团团围住,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疯狂,朗声道: “装孙子的日子结束了。” “有些事情,是该摆上议程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外族大会 外族大会 林家,相比较家族而言,他更像一个宗门,最年轻的一代为外族子弟,家族中流砥柱的一代为内族子弟,再上一级便是族中的老人,五大元老会,专指族中达到地仙修为的符阵师,同时也是林家真正掌权的几人。 而越往上的人数自然就越少,外族子弟晋级内门的硬性要求便是勘破人仙的门槛,这就已经阻拦了绝大部分的外族子弟,那些个在中老年都没能捅破那层窗户纸的,在族中被成为“放逐者”,他们将会失去与众人竞争的机会,被放逐出秘境之外打理族外的些许产业,不突破人仙不允许回族,极为残酷,而能从内族子弟晋升到元老的更是少之又少,内族弟子中上了年纪,没有可能突破地仙之境的,则自动归位长老的席位,就如同林渊一样,他们在族中掌握有一定的权力,虽然远没有五大元老来得强势,也算得族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而眼前的外族大会,则是族内长老,甚至于元老出来挑选弟子的盛会,三年举办一次,大人物们会挑选天资聪颖,但年岁尚小的林族后辈子弟传承自己的衣钵,这些个成为长老子弟的家族后生会直接晋升内族子弟,享有内族子弟的一切待遇,可谓是一步登天,自然有无数人前来参加观礼,赌一把自己未来的命运,他们当中不乏因为一些可以解决的客观原因限制了自身天赋的人,希望可以借内族和长老的力量加以化解,但那毕竟是极少数人,而且有些隐疾也很难看出,绝大多数人都只是自欺欺人或者试一把那虚无缥缈的运气。 密林散开,露出一片裸露的空地,一个个小巧但精致的白玉擂台早早地搭建了起来,几乎所有的外族子弟都已经围在了擂台周围,观摩着台上一场有一场的比试,叫好的同时也不忘偷偷想前方瞟上几眼,那里有寥寥几人或坐或站,立于一处假山之上,他们并没有穿什么特别的服饰,但慵懒的神情和桀骜的眼神,无不像众人彰显着他们的显赫身份——突破宗师之境的内族弟子。 林谟嚼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甜菜根,坐在陡坡之上,百无聊赖地打着盹,倒是身旁的林火儿看得满脸兴奋,下方众人但凡有一点优秀的表现都要叫声“好!”,连带着林谟接受了不少奇怪目光的洗礼。 “喂我说,安静地看看不行吗。”林谟终于忍不住低声道,就是假山上坐着的几位人仙都感兴趣地看了过来,火儿确实不辱她的姓名,风风火火的样子很讨人喜欢,但对于尽可能想低调的林谟实在有些麻烦。 “切,你自己下去演练一番啊,我绝对会叫得更大声。”火儿好像往错误的方向进行了理解,但旋即似想到了什么,讪讪笑道,“好吧,让你去打……实在是欺负人……” 林谟把自己的实力暴露给了林邪林火儿两兄妹,以此威胁林邪给他提供一些家族内部的情报,虽然林邪是受林渊之托铲除林谟,但其实命令并不强硬,而且还要看和林玖交涉后她的……准确来讲是她背后五长老的意思,但林邪对林谟撞破自己的秘密实在恼怒,想当然地打上了林谟的房门,却被一秒制住,威逼利诱之下,勉强当起了林谟的眼线,按照林谟准备好的说辞和林渊汇报了——林玖的说辞暧昧不清,无法得知五长老的真正用意,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毕竟如实汇报的话,真正吃亏的是林邪自己。 至于“利诱”嘛……什么能让林邪对林谟死心塌地的,还不明显吗? “五长老的真正用意吗……”林谟喃喃自语道,按照林邪的说法,这位新晋地仙虽然与自己的母亲有血缘关系,但二者关系却是极差,更是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但这与林渊,以及大部分的林家子弟的认知相悖,说服力不强,却足以让林谟往更深一层去考虑了,如果她痛恨我的血脉,那又有什么理由把我从凡尘接回祖地?有什么目的逼得她再一次面对自己仇人的后代?…… 到现在,事情并没有变得清晰,反而愈发扑朔迷离了起来,跳不出这个泥潭,林谟可能永远都没法知道真相。 “邪少,是邪少吗?” “对,是他!” “林邪少爷竟然也来了?他前年就已经进阶人仙,以不到五十岁的年龄进阶,是年青一代的翘楚!” “说什么呢!这个家族历史上以这个年龄进阶的也不过数十人尔,邪少,是绝对的天之骄子!” …… 无数人欢呼,无数人敬佩,就连那些端坐在假山之上的人们都笑着和林邪打着招呼,看到这一幕,林谟眉头一挑,对着身旁脸色难看的火儿问道: “你哥就是为了所谓的五十岁前成道的名声,强行利用采补之法提升境界的?”顺带一提,林家百岁之前视为青年,二百岁之前视为中年,之后便是老年,二百尚未突破宗师的就会贬出秘境,流浪他乡。 “是的,”林火儿一脸不高兴地说道,“采补之法是哥某一年外出执行任务时在一个遗迹中偶然得到的,开始时虽然避若蛇蝎,但眼看五十岁界限就要过去,自己的皮囊又算不错,这才动了歪心思……” “采补把自己采空了,这家伙还真是个妙人(秒人)”林谟半是嘲弄半是无奈地说道,“放心,用了我的方法,根基虽然不可能彻底补全,但再进一步还是大有希望的,更重要的是把那话儿治好了……” “停!这部分就少儿不宜了!”林火儿满脸通红地说道,倒是林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哥都五十三了,你几岁了?” “十八!” “……不是” “十八!就是十八!永远都是十八!” 其实我看得出来你的骨龄……林谟心中悻悻地想着,不就奔三了嘛,忍一忍就过去了! …… 这话还是别说出来比较好…… 第一百六十五章,宗师 “林宗师好!” “见过邪少!” “邪少好帅啊!——” …… 耳边充斥着恭维和赞颂,就是嫉妒的嘟哝在他耳中都显得无比甜美,林邪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曾经的他因为身体有所隐疾,自身再进一步的可能也变得虚无缥缈,林邪总觉得这些称赞总有一天会变成嘲讽和挖苦,从来没有真正享受过,但直到今天,往事种种烟消云散,他才能真真正正地沉浸在年少有为的蜜糖中,他微眯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丝,面带骄傲地扫视一周,不少漂亮女孩兴奋疯狂的样子映入眼帘,让他止不住地兴奋,然后,在往下看去……他便不可避免地看见了坐在陡坡上似笑非笑的林谟…… …… 林邪的脸色在一瞬间降到了冰点,然后瞬间回温,纵使心中万般不满,现在的林谟都是他实际上的老板,林邪可不敢给他坏脸色看…… 而且……林邪略带邪气的眼角都有些崩溃,这货实在是太变态了!林谟的年纪远没有自己大,甚至没有自己的妹妹来的大,竟然可以安稳地突破人仙,同时血气澎湃精力饱满,每每想到自己的嘴角都忍不住地抽搐,而且他的战斗技巧更是无人能及,身法,力量,控场能力近乎无解,林家的子弟因为长期磨砺瞳阵,对于纯粹的战斗自然略有些疏忽,而林谟在此方面的造诣简直冠绝群雄。 说真的……林邪重新闭上了眼睛,心中不确定地自语道,林天都……他们这一代首个突破九千纹的天纵奇才,当之无愧的年青一代第一人……也不知在资质上是否能与林谟想匹敌…… “邪少,怎么了吗?那个地方有你看重的后辈子弟吗?”身旁一名仿佛用生命在诠释“魅惑”的女子轻笑地问道,她慵懒的目光看向了一个方向,白皙的双腿轻轻翘起,这一幕看得不少年纪尚轻的人们感到血脉喷张,她托着下巴,调笑着说道,“挑选走就是了,凭借邪少你现在的地位,看上的炉鼎(极小声)还不是招招手就来~” 林邪的目光没有丝毫淫欲,一个绝世尤物就摆在他的眼前,不知为何他却只感到阵阵厌恶,林邪沉声道:“魅,你我年纪尚小且尚未通过族比,选拔弟子还轮不到我们这些后辈身上吧,安安静静地看着就好了。” 这个女人知道林邪修为突破的原因?林谟眉头一挑,哪怕声音再小,林魅的声音在他听来也很是清晰,他身旁的林火儿眼中却满是怒火,她感到阵阵作呕,林谟奇怪地看了火儿一眼,问道: “怎么了?” 林火儿满脸涨得通红,强压着声音说道:“就是这个女人,毁了哥哥的根基,借吸收哥哥的底蕴突破了人仙。” 林谟眉头一挑,思索片刻后问道: “她也有采补之法?” 眼见火儿轻轻点头,林谟顿时恍然,虽然令人不齿,但采补之术也是有等阶划分,顶级的像洛霜儿前世修行的姹女大法,对天神级别的灵修都有奇效,低等的则类似于林邪修炼的不完整的野法,最多助人突破人仙也就没有什么大用了,而林魅的采补之法显然比林邪要高级的多,两人相容之际,林邪输了这场拉锯战,虽然二人双双借此突破人仙,但林邪的根基近乎完全被毁,精华被林魅采集一空,再无半点晋升的可能,林魅自身则得到了极大的好处,修为大进之时甚至补全了灵台的缺陷,这一战,林邪败得不可谓不惨。 林谟强忍着笑意,嘴唇嗫嚅道:“你哥……他……他不是主动的吧……” 看着林火儿通红的脸庞缓缓低了下去,林谟再也忍不住,直接爆笑出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林谟二人,林魅眸光动人,红唇轻起,柔声说道:“邪少可否中意那位少女?那倒正好,他身边的少年也是可爱,我收了也不是不可以。” 林邪脸色一黑,怒道:“那是我的妹妹,林魅,注意的你的言辞!” “哦,难道邪少想和我抢男人?”林魅轻轻一撩裙摆,这个动作又不知惹得多少人脸色发烫,魅轻声笑道,“许久不见,林邪你的口味还真是日新月异~” 说罢,不待林邪反应,朗声道:“那位少年,下来操练一番可好,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操练……?” 林谟愣了一下,看向了远处的林魅,却突然感觉到一阵血流逆涌,整个人的心脏都仿佛被欲望紧握,脸上竟然克制不住泛起朵朵红晕……魅术?林谟脑海中率先涌出这个词,他嘴角勾起一丝嘲讽,脸上的血色还未来得及显现就被被逼回心脉之中,不复踪迹,他轻身一跃落在擂台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魅,口中淡淡道, “那就……请多指教了……” 林魅的鼻口流下两道血线,她赶忙拭干,但这一幕依然被林邪纳入眼帘,没有人比林邪更清楚林魅魅术的强大,基本一眼就可以俘虏一些心智不坚之人的魂魄,而自己正是这强大魅术的牺牲品,也正因此,对于林魅自身被魅术反噬,他脑海中只余一阵惊悚,同时看着场中那好似无比阳光的男孩,下意识地咽了口吐沫。 林谟,你,到底是什么人……? 树林中,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人悄然站立着,整个人都深深埋在了阴影之中,他手中握着一对阴阳球,“咕噜噜”地转着,直到看见林谟跃入场中,他才勾起肥大的嘴角,手中的阴阳球“啪”得一声停下,握紧,随后竟化为黑白两把粉末落在土壤之中,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他的皮肤泛红,如被炙烤一般冒着乳白色的蒸汽,眼珠翻白,整个人显得没有一丝生气,林渊笑着摇了摇头,对着擂台轻轻一指,那巨人便直接飞奔而出,他所经过的地方全部变得干枯皲裂,却似被吸干了所有的生机,巨人也兴奋着,咆哮着,发出震天的怒吼,如陨石般狠狠地砸进擂台之中! 第一百六十六章,傀儡 台上,一名男子早早地跃上,对着林谟郑重一礼,看到他,台下众人皆是止不住地一声惊呼,不为其他,眼前的男子乃是人称千纹以下的第一人,这个年轻一代都可以排上号的天骄,林墨,此刻他笑着对林谟施了一礼,翩翩公子般温和道:“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林谟。” 前者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道:“看来我俩不仅是华宗,连名都如此相像,着实有缘。” “和我有缘可不是什么好事哦。”林谟淡淡道。 “大哥!废什么话,干掉他!”台下,一个和林墨长得八分像的男孩举着拳头叫道,他周围有很多人跟着起哄,人仙以下第一人绝对不是白叫的,在场的无数人都不觉得这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能干掉他们的王牌。 “烨儿,不可焦躁,邪公子看上的人定有过人之处。”林墨指尖荡起一片红芒,一道道无限接近于赤红色的符文已然凝结,随着他不停变换的手印结出阵法,不到三息时间一道四级符阵已然构建完成,在没有办法做到即刻构建符阵的六阶阵师眼中,林墨速度不可谓不惊人,他言语虽然谦逊,但眼中的战意和傲然早已倾泻,“且看为兄一展雄风!” ……三秒钟后。 “那个……”林谟无语地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林墨,几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 半晌都没有人回答,林谟低头一看,这位雄风哥已然昏了过去,周围已然彻底寂静,每个人的眼睛皆是瞪得浑圆,嘴巴微张,惊愕在他们的脸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林谟都感到一阵尴尬,他只不过是在林墨施展符阵的最后一刻,趁他一口气还未提得上来,施展一击最基础的风源阵打在了他的小腹,这只是一级符阵啊,林家五大基础符阵之一,竟然硬生生地把林墨打晕了过去,这实在…… 神农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在林谟脑海中止不住地喃喃道:“居然一门心思全都扑在构建符文上,全然忘却了利用符力淬炼肉身!这,这……古法已然失传到这个地步了吗?!” 林谟讪笑道:“或许……他只是自信过头了?” 众人一个接一个从震惊中缓了过来,林魅眼皮跳了跳,林谟虽然获胜……但tm这能看得出来个啥?林谟战斗意识好?但林家重视的都是纯粹的力量,喜欢施展符阵碾压一切的快感,并不重视战斗的方法和技巧,也正因此,低层次的切磋往往最容易发生修为较低战胜修为较高之人,但到了高层次,这一道差距会逐渐被境界抹平…… 但这败得也太干脆了点吧!直到现在,众人对林谟认知不过是刚刚踏过六级符阵师的门槛罢了,修为也就五百纹上下,也正因此,整整四百九十九的天堑差距,相当于常人数十年的苦修,竟被林谟如此轻易地跨过,在他们看来简直如话本般不可思议。 林魅心中苦笑,魅惑之声再次出口:“本场比试,林谟胜……” 话音未落,一道震天嘶吼突兀地响起,声音震开排排气浪,怒涛般地淹没众人,不少修为孱弱的弟子耳中直接崩出两道鲜红,竟生生被震聋了!下一秒,一道赤红的声音带着灼烧般的热浪飞扑而来,如天外流星般恶狠狠地砸在了擂台之上,白玉般的擂台寸寸皲裂,爆碎,林谟虽然一闪身躲了过去,可那尚在昏迷的林墨……则直直被压进了擂台之中,那道道蒸汽射入坑洞之中,固体融为流体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心头,众人皆是变了脸色,死死地盯着坑洞以及那道赤红的身影,林谟以及假山上几人则是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密林中的一个角落,林邪率先开口,朗声道: “林渊师叔,不知这是何意?族中应该明令禁止自相残杀,更何况还是一位大有希望进入人仙的天骄后辈。” 那道富态的黑影从林中缓步走了出来,众人的目光“刷”得一下落在了他的身上,只见他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捋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笑道:“族规是有这么一条,但擂台上拳脚无眼,规矩中也同样有擂台之上,生死无论一条,林邪师侄,我没说错吧。” “可那大汉公然闯进比赛场地,已是破坏规矩,甚至将其中一人当场镇杀,师叔贵为长老,应该不至于包庇吧。”林邪竟有些咄咄逼人地说道。 林渊笑容不减,朗声道:“先前的比赛诸位有目共睹,林墨显然已经败北,比赛自然结束,那我儿上擂台挑战已经败北的林墨又有何不可?至于被杀,也只能说林墨实力不济喽。” 他的眼神变得幽然:“还是说……师侄,你想让我难堪吗?” 林邪脸色难看无比,却没有再发一眼,台下诸人拼命地按住状若疯狂的林烨,后者眼睛一片血红,满脸青筋,咬破的嘴唇被身边的好友死死地按住,林渊瞟了他一眼,手指轻轻一动,那赤红大汉早已出拳,凌厉的拳风裹挟着层层热浪,对着台下众人猛地袭来! 如泥牛入海般,大汉的拳风无比生猛,却在达到众人不到一拳的距离,硬生生地停下,待他们回过神,却只见一根白嫩细长的手指轻轻点在那赤红的拳头上,与那如篮球大小的拳头相比,手指显得那般脆弱,但却无比轻松地挡下在他们看来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攻击。 林谟指尖一点蓝光闪过,巨大的冲力直接逼得巨人后退数步,他抬首看向林渊,淡然道:“林渊长老,几日不见,你的恶趣味真是又上了一个台阶,对自己的后辈都能下如此黑手。” 他转头看向那尊大汉,后者明显没有丝毫神志,全身皮肤血红,青筋暴起,眼球整个翻白,一直“呼呼”地喘着粗气,林谟眉头微挑,道: “不曾想长老还有这么个长相奇特的儿子,疯疯癫癫,状若野兽,牲畜。” 他斜视着满脸黑线的林渊,悠然说道:“和您倒是绝配。” “小贼,休要嚣张,”林渊黑着脸沉声道,“今日必是你的死期,吾儿会将你大卸八块……” 他的话陡然顿住,林谟并没有回过身来,他只是静静看着林渊,背过去的手轻轻一挥……,那三米之巨的壮汉竟然直接爆碎开来,白骨黑血,红白相间的脑浆,全数溅出,一点猩红甚至点在了林谟的脸颊上,他的脸色无比阴冷,看着林渊的眼神如同直视死人一般,猩红的嘴唇轻声吐出这几个字…… “就,像这样?” 第一把六十七章,天照一十八规 “坤儿……” 这是一地碎裂般的寂静中,唯一的声音。 林渊只是这么说着,没有悲伤,看着已是一地狼藉的林坤的尸体,眼中流露淡淡的寂寥,他突然苦笑两声,随手挥了挥,那一地的尸体突然绽放出强烈的生机,绿色光芒覆盖了一切,周遭几乎所有的植物瞬间枯死,化为一道道墨绿色的流体,融入那破碎的肉块之中,不断的重组,合体,最后,赤色的蒸汽突破绿芒的包裹,那妆容疯狂的大汉再一次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只是变得更加狰狞,更为疯狂。 林谟周身被一道淡蓝是光芒所包裹,阻止了生机的流逝,他眼神复杂地看向林渊,沉声道:“你……为什么,把自己的孩子炼成了尸傀……”就在刚才,他注意到,这大汉的每一丝血肉都有符文的痕迹,这些符文锁住了他的死气,并将周围所有的生机转化为自身的能量,抵消死气的同时负担这具身体运作的消耗,换而言之,这大汉不过是一堆尸块罢了,被林渊强行用符阵组合了起来,同时因为已然死亡,他成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不死之身,但因为是强硬地转化生机,每次重组的时候肉身必然会有所损耗,虽是不死,但终有极限。 “为什么?”林渊淡淡地看着林谟,“只是我没法接受罢了。” “我和你一样,在这冰冷的族中举目无亲,我的父母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在一次执行任务后逝去了,自己好不容易娶回的妻子,也因为难产而死,我只有这一个孩子,我只有这一个家人。” “为了我的家人,我拼命的努力,拼命的修炼,终于在两百岁的关口突破了人仙,当我想终于可以把自己孩子接入内族,让他享受他本应拥有的快活人生……” “但他死了。” 林渊看着大汉,眼中闪过一丝疼爱,似自言自语道:“他太懂事了,他和我一样拼命地修炼,他也想为我分担,但他过分急于求成了,最终,同样是在一次外族大比上,被同龄之人的天骄失手重伤,不治身亡……” “这你让我怎么接受得了……” “从那以后,我只相信力量,力量,绝对的力量,没有力量,你,什么都保护不了,没有办法保护你的家人,朋友,你就是条蝼蚁,你和那两个小子都是被我踩在脚下的蝼蚁!” 林谟没有丝毫表情,没有因为林渊的心声有任何动摇,只是轻声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杀了我的两位挚友?” 林渊表情彻底狰狞,变态:“凭什么我的坤儿已经死了,你们却一家子的其乐融融!反正我已经没有能保护的人了,我所能破坏的,拆散的,我会毫不犹豫地下手!下死手!” …… “懦夫。” 林谟带着恐怖的平静说道,林渊狰狞的表情都是一滞,林谟却没有看他,他转过身,看着那道红色的身影,巨人般的林坤,对于林渊,他同情也罢,不同情也罢,和他们之间的仇恨没有一点关系,他杀了我的挚友,逼得我那爱笑的妹妹流干了一辈子的眼泪,我就已经没法原谅他了,现在该做的,就是把眼前这家伙撕成碎片,逼得林渊背后那个人滚到幕前来! 九百九十九道紫红色的符文漂浮在林谟周身,这依然是他压制实力的结果,但已经足够惊艳,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死死地盯着林谟这个新任的人仙之下第一人,林坤咆哮着,经过人仙符力的多年淬炼,他的能量达到了一个绝顶恐怖的境界,周身的蒸汽暴涨,火红色的能量,如同一层岩浆覆盖在他的身上,把他衬托得如同一个熔岩巨人,道道流火从他身上迸溅,炽热大涨,林坤猛地一蹬,融化的地面顿时塌下去一个大坑,他带着炽烈的劲风猛地朝林谟扑来! “银眸·箴言!” 下一刻,道道看不见的锁链将林坤缩在了半空,后者剧烈晃动,林谟甚至可以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双手猛地一握,周遭的符文疯狂的转动起来,两息的时间便凝成了一道似无比复杂的符阵,十把淡蓝色的长剑浮现他的周身,林谟手指轻动,如臂指使般控制着,刹那间,蓝光闪过,长剑带着雷霆威势狠狠地斩下! “次仙阵·千剑诛魔!” “哼,就这几根牙签!”林渊冷笑,道道红光从他身上迸射而出,涌入了林坤体内,后者怒吼一声,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碎裂,箴言被突破,林坤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长剑的绞杀,靠近了林谟的周身,赤色火衣瞬间覆盖,他对着林谟的腹部就是一拳,周遭空间都发出轻微的破裂声,盆一般大小的拳头,狠狠陷入了林谟的肉身,把他直接打成了“u”字形,众人一阵惊呼,到现在,他们都已经明白,林谟现在相当于是和一名真真正正的人仙长老对决,纵然长老强行把自己的力量杂合进了一具次仙的肉身,也绝非凡人可及! 林谟眼中没有一丝痛苦,他的嘴角甚至勾出一道冷笑,林渊本能地感觉不对,急忙命令林坤退后,林谟却一把抓住那大汉,不顾自己的双手被可怖的热量灼烧得“滋滋”作响,轻声道:“你不是喜欢烧吗?” “那我就,还给你!” 他的腹部猛地窜出一道黑色火焰,可怖的热量直接将林坤的手臂化为脓水,再恢复,再化为脓水,再恢复,似没有尽头,林坤发出了痛苦的咆哮。 “欣慰吧,这是我自己开发出来的符阵,你还是第一个实验者……”林谟一把捏住林坤的头颅,周身黑色火焰更甚,几乎连他自己都彻底淹没,符文暴动,他的手中浮现一圈黑色的光环,其中繁冗复杂的符文几乎让人眼花,他轻声地,似低语呢喃般说道, “天照,” “一十八规。” 黑火如涌泉般爆发,林坤在黑色与绿色之间不断挣扎,惊天的咆哮撕裂空气,几乎震碎旁人的耳膜,下一刻,绿色逐渐淡去,巨魔最后一丝声音也淹没在火海之中,彻底化为飞灰,灰烬也被层层火焰灼烧,最后彻底消弭,再不见其踪影。 第一百六十八章,大长老 林渊面色涨得通红,一口火热顺着喉管往上逆涌,终于,在一阵干呕声中,大滩大滩的血块被他吐了出来,鲜艳亮丽地染红了一地碧色,整个人的气息顿时萎靡起来,他猛地抬头,盯着林谟淡然的脸庞,本就狰狞的脸庞变得更加扭曲,他长啸一声,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密密麻麻的赤色符文从他眼中涌出,凝结成三重符阵横在他的胸前,赤色流转,他宽大的双手猛地按在符阵之上! “死!” 烈火构成的四角赤龙疯狂地飞出,人仙波动震得众人一阵眩晕,还未反应过来,那条赤龙已然靠近林谟,明明是能量体的龙身,却如有实质般的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林谟狠狠咬下! “轰——!” 爆炸产生的气浪掀翻了众人,每个人的口中都发出一阵闷哼,烟尘大起,黄色的烟灰覆盖了整个会场,热量肆虐,所有的白玉擂台在一瞬间全数融化,人仙的全力一击竟然可怕如斯,在场的众人心中都腾起一阵悚然,他很清楚地感觉到,哪怕他们所有人合作一起发出死力,都全然不可能在这毁天灭地的一击下存活下来。 那……林谟呢? 烟尘逐渐散去,如轻柔的薄纱被缓缓撕开,还未待众人看清,却只感觉道一阵热气上涌,随后,几点红色腾起,却不似林渊的火焰,这些色泽更带了几分柔和,乃至于……魅惑。 林渊脸色突然变得无比难看,场中,赤色火龙僵硬在半空,他巨大的龙身之上,附着着无数细小的红色蝴蝶,蝴蝶翅膀微微扇动,粉色的触角不时地抖动几下,精致得如同活物,而在诸多蝴蝶之下,一道娇媚的身影早早地显现,只见她手掌轻轻一握,众多蝴蝶突然疯狂扇动起翅膀起来,每扇动一下,那鲜艳如火玉的红龙便黯淡一分,不消片刻,那赤龙便“嘭”得一声消散,再不见任何踪迹。 “林魅!”林渊怒吼道,“你想替这小子出头吗?!” 立于场中的魅影赫然便是林魅,但她的脸上此刻没有丝毫妩媚,慵懒眉眼变得笔直,整个人变得无比英气逼人,她转过头,看向林谟,沉声道: “林氏弟子,林谟,你可愿意入我族元老之一,大长老的门下,成为他的关门弟子。” …… 众人一片哗然,这意想不到的展开让每个人都感到讶异,巨大的信息量融化了他们的脑浆,首先,林魅居然是大长老的人,这已经足够让人愕然了,更重要的是,大长老居然想收林谟做关门弟子,外族大会中,上一次由元老招收弟子已然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林谟,居然突破这个惯例,收到了林族元老的邀请! 林谟也是有些愣神,心中嘀咕着,派林渊试探自己的,不正是大长老吗?为什么事到如今还…… 还未待林谟做出反应,密林中突然响起一阵飘逸的女声,动听且空灵,使得在场的众人都感到一阵飘飘然,但那句话中所蕴含的信息,更让他们如在梦里,难以置信到不真实。 “林谟,你可愿做本座弟子,本座发誓,大师兄可以给你的,我都会双倍奉上,族中所以资源都会对你展开。” …… “喂,这声音……是五长老吧……” “好像是……” “族比上我好想听过,就是这般空灵缥缈……” “也就是说……” …… 同时两名地仙级别的符阵师想收林谟为徒?!元老级别的人物互相抢弟子?! 众人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退了下去,往届外族大会上,能有两三个被长老看上的弟子就是烧高香了,更多时候是一人都没有,只是他们自己打着玩儿罢了,但今天却偏偏见证了同时被两大地仙看上的天才少年,这怎能不让他们羡慕到眼红。 林谟倒是没有丝毫波动,他淡淡地看了林魅一眼,又转头看向了林渊,突然轻笑出声,道:“林渊。” “嗯?”后者眉头紧皱,但还是答应了一声。 “你其实是五长老那边的人,对吧。” …… “嗯。”,没有任何表情,他很平淡地答应了下来。 “那么,还需要考虑吗?”他面对微笑,抬头看向虚空中不存在的那位,平静道,“我自然是选大长老。” “哪怕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杀掉你?”这句话只有林谟能够听见,后者平静回答道: “知道对方的意图,哪怕满是对我不利的想法,我都还能在做准备,至于您,我可是一点都不了解呢,我可不愿意一无所知地被他人纳入掌控。” 缥缈感顿了一下,霎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众连带着陡坡上的林渊也一并消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林谟看着身旁的林魅微微一笑,纵身跃起,几个瞬身后便已不见其踪影。 老屋旁。 那座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已然被林谟补得像模像样起来,圆木为基房屋竟然透出几抹自然淳朴的味道来,老屋边向阳的地方甚至安防着林谟闲的没事做得几把桌椅,此刻他正悠然自得地躺在纯木椅子上,享受着冬日午后温暖的阳光,不远处的丛林翕动几下,从中探出一个火红的小脑袋,正是林火儿。 “gei,你怎么也来了?”林谟一脸不爽地看着火儿身后的林邪,不满道,林邪眼角一阵抽搐,无语道: “劳资现在和你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想不来都不行。” “因为林渊的事?”林谟笑了笑,后者则是一捂额头,痛苦道: “林渊是我在大长老一系中直接上司,谁知道他竟然是五长老的人啊,我现在的位子可比你想得还尴尬。” 他突然转移了话题,疑道:“你真得要去大长老的门下?他之前可是打算暗地里做掉你啊。” 林谟白了林邪一眼:“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从你口中问出来就显得极其傻帽。” “什么意思?” “当初命令你来做掉我的,不就是林渊的意思吗?虽然明面上林渊传达的是大长老的要求,但等到传到你的耳中,这条命令的真实性就有待斟酌了,也不是说完全是假的,重点是这条命令或多或少都掺杂了部分五长老的意思,也就是说……” 林邪插嘴道:“他们都想杀掉你?” “差不多,但不全面,”林谟沉声道,“准确来讲,他们都想要试探我,以此来判断我是否有他们出手的价值,如果没有,我的存在就将变得无足轻重,死了也就死了,现在看来我勉强是成功了,至于为什么选择大长老……只是单纯地觉得我和五长老合不来罢了。” 他在说谎 又是一阵翕动,草丛中突然钻出来了一人,正是林魅,此刻,她正满来笑靥地说道:“林谟少爷” “大长老有请。” 第一百六十九章,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 “怎么了?”走了许久,林魅看着一直上下打量自己的林谟,双手环胸,用力挤出那两团丰腴,状似害羞道,“林谟少爷,如果你想……也不是不……” “林魅……小姐?”林谟带着满满地不确定,仿佛再次确认了一边才深吸一口气,郑重问道,“怎么,您……好像还是处……” 一双滑腻洁白的手紧紧按住了林谟的嘴巴,林魅向来处变不惊的脸色首次出现了地震,她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又瞬间变得惨白,她焦急地说道:“你……你怎么可能?看得出?难道你……会透视?” “你猜?” 惊愕淡去,林谟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地微笑,透视什么的他当然不会,但从前者气血,脉动,乃至于灵力本质都可以看出来,只有魅惑之感,却全无淫靡之实,这到让他大感意外,随即道,“不过你是怎么夺取林邪的根基的?总不见得……~”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副画面,眉头轻佻,随即突兀地打了一个响指,符文涌动,指尖顿时腾起道道粉色的透明蝴蝶,将林魅层层裹住,后者眼神顿时迷离了起来,口中止不住发出让人血脉喷张的呻吟,薄薄的衣衫以最快的速度被汗水打湿,透明,林谟显然没有料到效果这么猛,连忙撤去了符阵,而林魅像失去了支撑般,直接瘫倒在地上,嘴中兀自喘着粗气,她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地说道: “赤色……迷蝶阵……你是怎么……” “这叫赤色迷蝶阵啊,”一只粉色的蝴蝶悄然落在林谟食指之上,他看着蝴蝶说道,“昨日见你使出此阵,回去模拟了一下,却发现这蝴蝶没有丝毫攻击性,但偏偏能使得林渊的火龙崩散……” 他揉着自己头顶垂下的一根湛蓝的发丝,笑道:“现在算是明白了,他拨弄的竟是火焰,可以使得对手操纵的火焰发丝紊乱,林渊的赤龙便是因为体内的火力被你撩动,从而崩碎,消散,此阵所撩动的火焰,相比物质性更偏向于火焰这个概念,因此也能撩动他人内心的情欲……” “林邪便是中了你这招吧,你根本不会采补之术,而是使得他体内的邪火达到巅峰,自己在坐享其成,也因此根本不需要进行什么拉力战,我去,这简直就是采补之术的天然克星啊!不错,不错……” “你……!”林魅趴在地上,眼中的惊讶逐渐麻木,自己的跟脚竟然如此轻易地被别人一点一点地挖了出来,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突然似想起来了什么,眼睛瞪得浑圆,厉声道,“等等,你只看了一遍,就勘破了赤色迷蝶阵?并且轻松地模仿了出来?” “模仿?”林谟眉头微微一挑,手中阵法一转,赤色蝴蝶顿时变得湛蓝,那一枚枚蝴蝶飞到满脸骇然的林魅身上,后者顿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悲伤乃至于绝望如波涛般冲刷着自己的心灵,生生不息,她止不住地痉挛起来,美好的娇躯因恐惧直接蜷缩成一个肉球,眼角的两行浊泪止不住地奔涌,林魅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符阵在他手中千变万化,而林魅也体会到了千百种极为强烈的情绪浪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已然是一副被玩坏的表情,泪水混着涎水蜿蜒着流淌了下来。 “很抱歉哦~”阵法崩碎,林魅脸上露出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他轻声说道,“模仿什么的太低级了。” “还是举一反三比较适合我~” 眼前是一片近乎满溢的湖泊,湛蓝的湖面一眼看不到边,明明有着鄱阳湖近两倍的面积,水面上却什么都没有,礁石,鱼苗,乃至于水藻都没有一丝,从湖面一眼便可以看到湖底褐色的沙土,清澈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林谟甚至想脱个裤子给湖面染点“色”,但当看到林魅珍而又重地跪下,托起一掌湖水轻轻饮下,他就果断掐灭了这个想法。 湖水饮入,随即竟从林魅口中吐出道道纯白色的符文,符文之多,竟然遮蔽这个湖面,铺天盖地地形成了一方大阵,下一秒,伴随着符力的蒸腾,湖水刹那间躁动起来,密密麻麻的水泡争先恐后地冒出,一整片湖水竟然彻底沸腾起来,整片湖泊的水位下降了数尺,再次抬头,湖中心竟然已然多出一方庭院,表面看似朴素,但待走进一观,房屋的制作近乎全部运用了极为昂贵的太古灵材,这么些材料加起来的价值,林谟毫不犹豫肯定可以买下一个国家,现在却被用来制作一方在普通不过的庭院,也太…… “太特么豪了点……” “进去吧。”林魅催促道,转过身时还不忘揩一把口水,她拼命地压制住躁动的小手,一路小跑离开了此地。 “青刚石,血玉玛瑙,紫金珊瑚,蓝天大礁……”林谟一边魔怔似地念叨,一边走向那扇柴门,当摸上那扇看似“普通”的房门时,林谟整个人都愣住了,万年树王……木系灵修突破神阶的必备灵材……当门?劳资在神界时都没你这待遇! 他半是感慨半是嫉妒地敲了敲门,一声低低的“进来吧”从门后响起,林谟一只手推向房门,可其却纹丝不动,林谟双掌齐出,似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把房门推开一条缝,从缝中挤了进来,房间正中央端坐着一位看似十分精干的中年人,他放下手中的茶壶,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说道: “还不错,能够推开这扇门的,在年青一代,哪怕是中坚一代都算是佼佼者,也不枉老夫……” 话音未落,林谟却直接扑了上去,死死地抱住大长老的双腿,哭着说道: “土豪!” “我们做朋友吧!” 第一百七十章,交易 …… 林大长老抚了抚额头,无奈道:“总而言之你先站起来……” “不!没有福利我绝对不会起来的!” “好歹你现在也是老夫名义上的关门弟子,族内的资源能敞开的都会给你敞开的!” “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一些实质性的好处……” “起开起开,罢了,屋内的物品你随便拿两样走,成吧!” 话音未落,林谟“刷”得一声就站了起来,险些撞到大长老下巴,后者顿时一脸黑线,林谟却一改刚才不要脸的姿态,“嗖”得两声,桌上的一方砚台和一把纸扇直接被林谟收进了袖口里,林麟老脸顿时绿了,除了自家那扇大门,整个庭院中最昂贵的就数这两样了,一个是百年凝结一次世纪石雕刻的砚台,内含一丝世界之力,自成一处方圆,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瑰宝,名唤“世纪石砚”,而那一面扇子是由凤骨刻成,除了有焚天煮海的威能外,还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变他人的面容,气质,实在灵力波动,名唤“涅槃扇”,好小子,眼光竟然这般毒辣,林麟深深看了林谟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诡异,却发现对方已经完全没有初始恭敬之态,随便拉了把藤椅坐下,直勾勾地看着大长老,林麟都被看得有些发毛。 “老夫……” “行了,别整这些没用的,”林谟摆了摆手,一百八十度的翻脸让林麟这根老油条都为之动容,只见前者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我都心知肚明,收徒一事不过做给一些有心人看得,你借助我掌握主动权,我借助你得到林族的一些资源,互相利用而已。” 林麟,也就是大长老眉头皱了皱,却突然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被我所利用?不才好歹也是林族的大长老,你的曾祖辈的人物,就算真如你所说我是为了某件事情想把你掌握在手,你又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啊——真是麻烦……”林谟颇为不耐地甩了甩头,“明明才在族比上露了些跟脚,现在居然还要我证明与你交易的价值嘛……” “废话。”林麟似乎拿回了主动权,摇晃着手中的烟斗,自得地笑道,“我承认还是小看了你,你的资质,悟性,实力,无一不远超我的估计,但想要和我平起平坐,你还是不够……” 林麟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脸皮陡然涨得通红,他那银白的眼睛整个地突了出来,瞳仁微微地颤抖,身下的藤椅被他下意识地捏碎,他紧紧盯着林谟掌中的星点红芒,那一枚枚繁复冗杂的符文互相纠葛,相连,呈现出一副他难以置信的图画。 “你……突破人仙了?”好半天后,他才从颤抖的喉咙里挤出下一句话,随即上上下下几乎拼命地打量着林谟,很不确定地问道,“林谟,你今年,应该还没有三十岁吧……” “快二十了,怎么了?”林谟有些疑惑地看向林麟。 “不到二十……” “真不愧是,真不愧是……” “阿秋,小雅,斐儿……” 林麟挠了挠花白的头发,不顾自己苦心经营的完美形象,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嘴巴里嘟哝着一些听不真切的人名,林谟倒是不耐烦了,直接道, “您老在说什么?” 林麟很认真地说道:“我在想我的直系后辈有哪些面皮不错的女娃儿,然后找个月黑风高夜全都塞你床上去。” 他露出一副不知是贪婪还是猥琐的微笑:“我对你们这一支的血脉很感兴趣……” “停!劳资我有妻室了!”林谟惊呼道,却总感觉这话有点耳熟,“还有,就算二十年成就人仙还算不错,您老也不至于怎么激动吧,你可是活了几个纪元的老怪物,见证了无数奇迹,而且就算你没见过,林家历史上难道还没有一个二十以内成人仙的?” “没有!”林麟直接吼出了声,“林家历史上五十以内突破人仙的,哪怕包括林邪那个走捷径的,都没有百人,四十以内的就已经接近个位数了,而唯一一个三十岁以内突破的……” 他眼神略有些复杂,无语道:“是你的父亲……” 对不起,其实我修炼符道才差不多两年……林谟刚刚心中还在如此念叨着,此刻听到自己的双亲一事,眼神骤然一凛,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 “你打算告诉我吗?” …… 林麟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摔在了藤椅上,微闭着双眼一言不发,林谟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后有些自嘲地说道: “时候未到吗……?” 他随即背过身,大踏步地朝门口走去。 “这段时间……族中的符灵塔第八层的几个房间你随便挑一间吧,”林麟沉声道,“如果你能在一年后的族比之上,取得前三十六的席位,我便告诉你能知道的一切。” “到那时,你才有资格来帮助我。” “好。”林谟没有多说一句话,一把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该说的话,该做的秀已经全部做完了,现在的他需要一段时间的蛰伏,以争取在一年后的风起云涌中占得一席之地。 林麟眼见房门缓缓关闭,止不住长叹一声,其实自己本打算以部分真相刺激林谟,以助他早日突破人仙,但谁能知道,现阶段林谟竟然已然成功突破,他不得已才临时找了个标准敷衍林谟,说实在这个标准实在有点高了。 “在整个林族人仙中排到前三十六?饶是他如此天才,也起码得有个一百年才有可能吧。”他自言自语道,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那扇吱呀作响的房门,一整块万年树王制成的门扉,起码得有一座泰山那么重,就是自己也得凝神聚气才能推开,而他……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嘛,他来的时候不也是很吃力才推开的吗,幸许只是老夫太震惊了,方才没有注意罢了,他应该也还是摩蹭了半天才从房间内走出…… …… 应该……是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符灵塔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 “啊——” 生死仇人般地盯着纸上这两句土得掉渣的开头语,林谟的内心是崩溃的,他暴躁地把桌上雪白的信纸搓揉成一团,随手往后一扔,不难发现,这一座优雅精致简约的房间,地上已经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纸团,光是看着又何止千百! 炎帝透明的身子漂浮在半空之中,虚着眼看向抓狂的林谟,讪讪一笑道:“老夫倒是没想到你文笔这么烂……” “滚!”林谟倒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从桌上的果盘随手拿了一根细长的紫色水果,其上蒸腾着氤氲紫气,一看便不是凡品,却被林谟当成黄瓜一般生吃烂嚼,口生甜唾,却掩盖不了他烦闷的心情,他看向天花板复杂的雕镂花纹,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只是不知道如何给妹妹一个交代……” 一年的时光如踩着风儿脚跟般悄然飘走,不留丝毫痕迹,这段时间林谟几乎每天都把自己关在符灵塔之中,第八层的符灵塔房间是整个林氏宗族最好的修炼室,灵气海洋的浓度高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林谟置于其中甚至有回到了神界的错觉,与此同时林麟还经常给他送不少高阶的天地灵材过来,让人不得不感叹,这位林氏大长老实在是富得流油,做他的名义上的弟子实在不亏! “不过这一年说实在的也没有多少进步啊……”林谟“嘎帮嘎帮”地嚼着那段紫色灵材,指尖赤色蒸腾,无数的符文顿时飞出,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房间,他有些不满地咕哝着,“灵力修为光顾着巩固了,根基厚了不少,符文修行更是不堪,一年了才修成三千纹……喂,你缩墙角干嘛?” “没事,你继续。”神农躲在角落满脸酸涩,嫉妒几乎化为道道泪珠顺着他那透明的脸颊流淌而下,哪怕他明明是一段灵魂体,一年两千纹?你是什么荒古神兽啊!老夫当年可是磨蹭磨了近乎五十年才到你这个水准啊!你小子才花一年还在这自怨自艾……神农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屈尊当个老爷爷还能当得如此失败! 十年一次的族比,是整个林族最神圣的仪式,整个林族晋级人仙的,但尚未年老到列为长老的俊杰必须全部参加,最终选出其中最为杰出的一百零八人,在最后的祭祖仪式上按照天罡地煞位置排列,同时接受林族历代长老灵识的灌顶,这灌顶虽然不能直接提升众人的修为,却能赋予林家历代族老突破地仙的经验以及指导,对于那些个尚有机会突破地仙的人们是致命的诱惑,也正因此,竞争极为激烈,林氏一族的秘境几乎有小半个大陆那么宽广,成就人仙的比例不大,但林林总总算下来也有接近一万人!要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难度可想而知。 林谟叹了口气,按住那根紫色黄光一口吞咽了下去,喃喃自语道:“往年能够夺得前一百零八位子的人仙,都基本在五千纹以上,而三十六天罡之位,我翻阅了近百年的记录,还没有发现一个低于八千纹的符阵师,还不能这么早地暴露灵修的身份……啊,真烦人……” “安啦安啦~”神农侧躺在半空,闲得无聊地绕着自己额前的一缕发丝,笑道,“一年时间,除了林家所有你能接触到符阵,老夫的一身学识你也掌握了个七七八八,另外这不还要两个月的时间吗,老夫对你还是有点信心的,嘿,不过就那么一点~” “……为什么总感觉你有些幸灾乐祸?” “哈——” 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林谟慢悠悠地推开了房门,自己已然一年足不出户,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一味的修炼效果不可能有多好,多走多看多思,才能增强自身对源的理解,这点无论是灵修还是符阵师都是一样的。 “嗯——怎么这么软……?” 林谟似有些没睡醒,迷迷糊糊地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陷入了一团柔软,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往前面推去,企图挣脱眼前的一团柔软…… …… “啊——!!!” 林谟瞬间惊醒,眼前的女孩,猛地张开嘴巴,一道细密的符阵赫然印在她的舌尖上,那般细小的符阵,却足足内涵数千道符文,皆是如血般的赤色,此刻,那道符阵赤色翻涌,女子的声音放大数千倍的同时,一阵阵霸道绝伦的符力涌入音波,符灵塔在一瞬间仿佛地震了一般摇摇欲坠,四围玉刚制成的墙壁布满了肉眼可见的裂痕。 就这般近的距离,林谟的七窍顿时飙出红流,他的眼中银芒闪烁,道道符文飞出,在他周身结成了一重菱形的符阵,将他整个身体包裹了起来,符阵却似坚持不住,波波的阵壁疯狂地摇晃起来。哪怕那女子已经闭上的嘴巴,那剧烈的晃动依然持续了许久才逐渐停息,林谟身处其中,全身都被鲜血浸遍,蓝光在他周身跳动,好半天才勉强修复了他受损的七窍,他眼中满是惊骇,灵力的巨大消耗险些没让他昏厥过去。 这女子,好强! 这巨大的动静,把整个第八层的人们皆是逼了出来,他们一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起码都是各大实权长老的关门弟子,但当看到眼前那一袭赤色长袍的女子,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林嫣儿!” “去岁族比天罡之人的末席,是整个林族历史上进阶天罡之位最年轻的天骄,年不过百岁就已经达到八千纹之数,善于操使符灵傀儡,入道之时被五长老收为关门弟子,五年前出了秘境跟随五长老历练,现在终于回来了吗?” “以前我还有信心和他过两招,但现在看到她,我却生不出一丝一毫反抗的想法,她的实力……” “林谟那小子惨了,这修炼室以前一直都是林嫣儿使用的,他不打招呼就使用,已经足以激怒她了,更不用说……” “嘘——安静!你想死吗!” …… 林嫣儿眼中清冷,火红色的长裙掩盖不了她那冰寒的气质,她脸有些嫩,但魔鬼般的身材却让在场的无数人狂咽口水,就像一块火红色的冷玉一般,矛盾,却又有着妖异的美感。林谟微皱着眉头,安静地平视着她,却是在女子身上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你……”林嫣儿终于开口,林谟眼睛微睁,银白色的光芒在其中流转,仿佛下一刻便会满溢出来,化为凌冽的杀机淹没那窈窕女子。 “能把手从我胸口拿开了吗?” …… 第一百七十二章,桃花朵朵开 “再……等一下呗……” 林谟几乎脱口而出,眼见红衣女子脸色猛地一寒,他急急忙忙地挪开了双手,林嫣儿正了正长裙,轻声问道: “这个修炼室……你使用完了吗?” “嗯,”林谟下意识答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准备四处走走,为族比做做准备有几个术式,还需要熟练熟练。” “这样啊。”林嫣儿展颜一笑,“那我建议你去内族的青圜试炼场,虽然有几个狠人不屑参加,排名不算太准,但要锻炼的话还是一个不差的去处。” “哦——”林谟有些发蒙,按照林家纨绔的习惯,现在不是应该勃然大怒,一边“登徒子”的叫着,一边用各种方式折辱于我吗?(你好像有那么个大病。) 这个女子,还真是不一般。 林嫣儿脚尖一点,轻灵地钻入修炼室中,一点赤色瞬息即逝,临走前她还不忘给林谟一个灿烂的笑容,林谟点了点头,但无论是他还是林嫣儿都低估了这一笑的威力,别看那些个八层的天骄刚才对林嫣儿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此刻一个个都是脸色发寒,纷纷围了上来,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危险的寒芒,林谟脸色顿时一僵,指尖一点蓝光闪过,他整个人顿时逸散在了空中,众人顿时发出一阵轩然大波! “那小子死哪去了?!” “找出来找出来!嫣儿女神可是从来没对任何人笑过,居然对这么个初来乍到的小子开了先例!弄死他丫的!” “我要抽取他脑海中有关嫣儿女神笑容的记忆!作为传家宝保存下去!快给劳资找出来!” “林修崖!林蛮老大!嫣儿后援会的人不会放过你的!混蛋!” …… 密室中,林嫣儿伸出双掌,那秀美如金玉的手上,十指白葱微微地颤抖,指尖那星点血色极为炽烈,看得她脸上止不住一白,心中自语道:我全力施为,居然破不开他临时构建的那道屏障?还被反噬成这样子,族中什么时候有这般优秀的弟子了?明明他自身的波动不算强大,肯定没有五千纹的修为,但,却着实有威胁到我的实力。 林嫣儿眉头紧皱,随即缓缓松开,她的嘴角甚至噙着一丝微笑,口中喃喃自语道: “说不定……” “算了,谁知道呢~” 这是一簇簇粉色,蓬松的云朵。 大片大片的桃树零零散散地栽种着,却丝毫不觉得杂乱,反而氤氲出一番错落有致的自然风味来,青棕的枝,嫩绿的叶,衬着那一团团绚烂的桃花愈发耀眼,微风拂过,似耳语般,羞得无数花瓣跌落枝头,伴着清风的蛊惑,捏着薄薄的裙摆,如蝶一般轻轻舞动,一曲舞必,便轻飘飘地睡落在松软的泥土上,盖好早已准备好的松软被褥,再一次沉沉睡去。 “不曾想,林家也有这般美好的景色。”林谟走在松软的泥土,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悠然自得地走着,不时地捏一片桃花瓣放在手中仔细把玩,做足了文人墨客的姿态,他笑着说道,“我还当林家每一寸土地都是他们争权夺利的筹码呢~” 神农趴在一根桃枝头,虚着眼看向林谟,后者衣服上破了无数个洞,火烧,风刃,雷击,霜冻的痕迹更是无数,俊朗的面容上甚至有一块块焦斑,实在惨不忍睹,神农腹诽道,明明是被一群急红了眼的家伙逼得钻入了这片桃花林,别搞得自己是来旅游的好吗?!他叹了一口气,如一缕轻烟般钻进了黑玉戒指中,无奈道: “少在这里装什么多愁善感的诗人了,你忘记自己刚刚连一封信都写不好了吗?跑路要紧。” 林谟讪讪一笑,拨开丛丛桃枝迈步而去,说实在的,这片桃花林大得有些骇人,和查尔斯家族一整个庄园差不多的占地面积,满眼望去全是一片粉色,偶尔来一阵大风,便裹挟着无数的花瓣形成一个巨大的桃色龙卷,迷得林谟有些睁不开眼。 也正因此,他落水了。 只听得“噗通”一声,林谟一脚跌入湖水之中,桃林好不容易裸露出一片空地,却是一片方圆近百里的大湖,湖水倒影着桃林,湛蓝中竟然透出丝丝粉嫩,花瓣点缀,落在湖面便荡起道道轻微的涟漪,其上更是蒸腾着少许的白烟,把这片湖泊衬托得如人间仙境一般,美得不可胜收。 当然,其他人暂且不论,于林谟而言,湖中要是没有那两个妹子,他可能会更加沉浸在这一番美景中。 …… “啊——”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尖叫,四只粉嫩的小拳头如雨点般擂在林谟背上,关键是这拳头还不是一般的重,每一拳下去,周围的水面都会猛地下陷一寸,接着便是阵阵水爆声响起,林谟险些被打吐血,说实话,作为一个法师兼法师,自己的肉身强度是真的不高,只有人仙基本的体魄,也就是吞下一吨tnt啥事没有的程度,哦,可能会撑死。 “小玖!锤死他,锤死这个登徒子!”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活泼的嗓音,林谟顿时仿佛看到救星,他刚准备喊出“火儿”,林玖熟悉的轻笑也传到他的耳边,前者一拳锤在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话头瞬间掐断,只听得她娇笑道:“对,师妹,下手狠一点,不要留丝毫情面,对最好对着他下半身打,把他的下半生打没最好……” …… 半柱香过后,回过神的二女(其实只有一个)才把鼻青脸肿的林谟扶上了湖心亭,一边一个轻轻搂着林谟,如果无视林谟脸上,身上,甚至指甲缝里无数的淤青和伤口,其实还能算是一副挺香……艳?的场景…… 第一百七十三章,青寰 “嘶——呼——”林谟揉着豁口的牙床,痛苦地几乎哼出来,缺口上的几点白色若隐若现,却又是一排完整的牙齿缓缓长出,人仙的灵力在他的血脉中激荡,修复着身上的伤口,饶是如此也把他疼得够呛,他看向身边那两个满脸尴尬和羞恼的女孩(说了只有一个!),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们两个,今晚不给我暖床……嘶——一个都别想走……!” 林玖脸上的羞红瞬间淡去,仿佛压根不曾存在一般,她带着满脸笑靥看着林谟,反倒把林谟看得浑身不自在,林火儿则却如火烧了一般,整张可爱的小脸灼得通红,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你实在坚持的话……” 林谟直接抖了三抖,赶忙换了个话题,打了个哈哈说道:“我刚下水是好像听到……林玖你叫火儿什么?师妹?” 林玖唇边笑意更甚,她很有些骄傲地说道:“怎么,允许你被大长老收入帐下,不允许我师父收个徒弟啊?你走后不久,火儿以凤凰一般的姿态,力压群雄,成为那届外族大会上最耀眼的少年天才,被我那还未走远的师父相中,收入门下,如今距离人仙也不过一层窗户纸,她很有可能创下家族历史上第二个三十岁以内成为人仙的奇迹。” “哦——”看着火儿兴奋得泛红的脸蛋,林谟也没多嘴,毕竟……自己去年便已然突破,而当时自己还没有二十岁…… “哦,对了,你们知道青圜角斗场吗?”林谟笑嘻嘻地问道,“有一位族姐推荐我去那锻炼,我寻思要不要去看一下。” “青圜?”火儿被吓了一跳,随即,她无比严肃地看着林谟的双眸,郑重其事地说道,“林谟,那个什么族姐……可能是想害死你。” “……?”林谟哑然,随即失笑道,“至于吗?我距离人仙同样也是一层窗户纸(全是瞎说),就算没法参加青圜人仙局的战斗,六级符阵师的战斗怎么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吧……” “青圜虽然接人仙以下的战斗,但要求对战双方必须有一人以上是人仙。”火儿打断林谟,她知道这是顾忌身旁的林玖才这么说的,毕竟……二十不到的人仙级别符阵师实在太惹眼了,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这般严肃地说道,“同时,青圜从来不顾及什么修为的差别,哪怕初入人仙的小家伙也有可能遇到五千,甚至八千纹以上的老怪物,因为不确定,所以死伤率极高,而那些个胆敢参加青圜的人仙以下的符阵师,要么背景极为深厚让对方不敢伤他,要么确实有越级战斗的实力,但这种情况极少发生,大多数都是那些眼高手低的家伙被对手打得半残,甚至被彻底废掉,从此无缘符阵一道,最后被家族赶出洞天,流落外乡。” “哦……哦。”林谟倒是难得看见不脱线的火儿,一时有些呆住了,随即笑着说道,“安啦安啦,我可没那个打算,最多过去看两眼就行,观摩高等级符阵师的战斗,与我们而言也是有不小的好处的。” “这还不是青圜决斗场最吸引人的地方,”林玖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青圜除了是林氏宗族内最大的对练场和赌斗场,还有着各式各样灵魔的投影,只要缴纳足够的贡献,就可以与这些投影进行对练,通过与各式各样的灵魔对决以磨炼,熟悉不同类型的符阵,是让青圜名声大噪最直接的原因。” “投影……”林谟眉头顿时一皱,随即唇边勾起一丝笑意,缓缓道,“那倒是……极为诱人啊……” “喂,林谟!你给我冷静点儿!”火儿气鼓鼓地说道,“先不说这里面的灵魔无一不是人仙级别的仙魔,光挑战灵魔所需要的贡献点极为高昂,林氏一族的贡献除了依靠无数次外出跑勤,最快捷的方法便是青圜的赌斗,你可别给老娘鬼迷心窍跑去参加赌战,我可不想跑去给你收尸。” 灵魔奇怪地看了火儿一眼,道:“我怎么感觉你对着青圜决斗场这么熟悉,好像……” “你……”火儿面露羞色,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林玖一把抢过了话头,后者不无戏谑地说道,“火儿师妹刚刚到达半步人仙那会儿就急匆匆跑去参加赌斗,结果……输得只剩下两条遮羞布回来……噗……还把林邪赌输在青圜打工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呢……” 林谟愣了半秒,随即和那再也憋不住的林玖同时大笑了起来,火儿本就羞红的脸腾起了道道蒸汽,可怜的泪花儿在眼眶了打转,她止不住“哇”得一声哭着跑开,一头猛地钻入了那无人的桃花林。 笑声,在林火儿被粉云淹没的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湖心亭顿时安静得有些诡异,一片桃花瓣轻轻浅浅地落入水中,那荡起的涟漪,便是成了这整片天地最震撼的一道惊雷。 青圜决斗场。 虽说是按照古罗马决斗场的构造搭建起来,但造价却翻了无数,光堆砌的材料便是刻满了符文的青石砖,决斗场外围和中央更是设置了无数大阵,这些个大阵都是用上等的玉石一块块堆叠起来的,而维持整个青圜决斗场大阵运行一天的费用,便是一个小国整年的吃穿用度,奢侈到让人绝望,这一切都使得青圜看起来无边的雄伟,壮阔,如一条盘龙稳居这片大地之上,只要些许震颤,便会猛然醒来,发出那惊天动地的怒叫,重新成为这一片天地的霸主。 此刻,观众席上人满为患,沸腾的人潮如浪花般一波接一波,捏着票根对着擂台中央的两人或放声喝彩,或大声辱骂,疯狂的赌斗使得所有人都红了眼,但林谟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他只是和甬道旁,那身穿女仆装,大声叫卖手中杂货的林邪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随即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惊天狂笑。 第一百七十四章,狂妄 “哈哈哈,哈啊,哈啊……哈”林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止不住地狂飙,看着满脸通红的林邪,嘴中嗫嚅出几个字,“你丫,哈……还真被火儿给卖了啊,哈哈……我去,不行了,让我歇会儿,你转过身去,别让我看着你,看到你我就想笑,哈哈哈……” “……闭嘴!”也就这种时候才看得出来他和火儿是兄妹,林邪脸上蒸腾着热气,满脸的赤红抵消了眼角的邪气,让他整个人顺眼了不少,同时也……更加适合女仆装了……,林邪突然一脸神秘地凑上前来,小声说道,“说实在的,在这里搞……服务业意外的赚钱,比一些跑外勤的轻松不说,拿到的贡献点也是外面的双倍,谟哥,你看要不要……” “打住,同时滚,想拉我下水?没门,你还是自己沉浸在这美好的新世界吧~”林谟一把打断林邪的话头,后者直接有些恼羞成怒了,他声音略有些拔高地说道, “来青圜的目的,除了挣点儿功德之外,不就是想那那些灵魔投影练手吗?你知不知道请一尊适合自己的投影要花费多少贡献点?六百啊!老子跑一趟半年份的外勤都只有少少的二百……” 声音固然很大,但在这疯狂的人海中不过如虫豸低吟一般,林谟下意识地接口道:“那在这里……工作,大概能赚多少?” “一个月五百。”林邪居然有些“骄傲”地开口,同时一脸坏笑地凑上来道,“怎么样,是不是心动了,相信我,不出半年……” “啊——哦——!” 人潮突然沸腾起来,阵阵欢呼和哀叹,乃至于绝望的嘶吼都夹杂在其中,场中的对决已然分出了胜负,获胜的是那个一开始不被看好的蓝衣小伙,名不经传的他却使得一手很不错的水法符阵,硬生生耗费一百多个回合才把他那决斗场排名前一百的对手磨死,倒是让不少人大吃一惊,同时……大亏一笔…… “嘁。”林邪一脸不屑地看着那些鬼哭狼嚎的失败者,砸着嘴道,“看到了吧,赌博有风险,入行需谨慎啊,谟哥,相信我,干这行,不出三个月你就能赚到一千以上……” “啊,两千到手。” …… 林邪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盯着林谟,一字一句地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来:“你……赌了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他的赔率是……我去,1赔7.3!” 林邪“幽怨”地看着林谟,无能狂怒道:“你小子一秒赚得比我辛辛苦苦工作了大半年还多……” 林谟把玩着手上的青铜色令牌,进入内族之后每人便会颁发一块象征身份的令牌,令牌身上氤氲出道道白色的灵气,凝聚成了道道数字,贡献越多在族中的权限也就越大,令牌到达一定数量之后其自身的色泽品质也会发生变化,只听得“锃”得一声,华光闪过,林谟手中的青铜令牌陡然变成了一枚白银令牌,在掌中摩挲却如有软玉的触感,十分神奇。 林邪一脸羡慕地看着林谟,他勤勤恳恳跑勤打工了数年,到现在也不过白银级的令牌,林谟这小子才从符灵塔出来就有了和自己差不多的贡献点,他羞愤得恨不得一头撞死。 他强装镇定地说道:“这有什么,如果自己下场参加比赛的话,视对手的排名而定,你可能拿到比这多三四倍的贡献点,这些不过是小钱……”他这么说自己也在心疼,小钱?在桃花苑置办一套房产也不过三四千贡献点,那里的灵气浓度简直和一二层的符灵塔差不多了! “这样啊~”林谟想了一会儿,指尖翻动,一抹白光顿时凝聚其形,形成了一具微笑的白狐狸面具,林谟笑着说道,“青圜应该不禁止掩盖身份吧。” “这倒没有特别的规定,毕竟大部分人来着赌战都是为了贡献点和名声来的,不会有人刻意隐瞒身份,青圜也绝对禁止事后报复,但应该没有问题……”林邪木木地答了几句,这才反应过来,他几乎惊恐地说道,“我去!谟哥你冷静点,这里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强者,真实实力可远不止他们表现出来的修为……谟哥?林谟!” 不待林邪说完,林谟便已然化为一道青光消失在了他的面前,林邪呆呆地看着已然空无一人的座位,嘴角挂上了一丝无奈的苦笑,随后,他竟然直接当众脱掉了女仆装,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买了一张空白的票根,在方才林谟的座位上恨恨地坐下。 青圜赌斗,风险高收益更高,而亲自下场战斗更是如此,青圜的战斗完全是随即的,你一个初入人仙的愣头青可能匹配到九千九百九十九纹的巅峰人仙,实力相差极大,也因此赔率极高,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万分之一如果你胜了,不论你用什么手段哪怕在对手的午餐里加一吨的泻药,那么恭喜你,你可以获得在场所有失败者赌资的一成并且乘以你那高得离谱的赔率,也就相当于在极短的时间里获得数十万的贡献点,同时林族内无数的修炼资源将对你敞开,甚至只有元老弟子级别人物才能去的符灵塔第八层也会为你放行,毕竟那里的消费实在恐怖,除了走后门基本上没人付得起的,林谟就是走后门的典型例子。 决斗场外,林谟站在门口的报名处,简直跟屋内的女子费尽了口舌。 “姓名?” “青丘。” “你姓青?” “在场的哪个不姓林?听不出这是化名吗?” “在哪位长老门下高就啊。” “我说你是不是查户口的,不是因为想掩盖身份我用毛线的化名?” …… 林谟尽可能把话说得粗俗些,毕竟演戏演全套,自己的身份在林族也算是比较敏感的,不暴露最好,这么一粗人在配上青丘怎么文绉绉的名字,把房间内的小姐雷得一愣一愣的。 “行吧,算你过了。真是的,什么资料都不给,到时候找人收尸都找不到。”小姐叹了一口气,终于在纸上盖下的印章,她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朋友,看你演得这么卖力的情况下,我还是得说一句,其他可以不讲,毕竟也没什么规定,但好歹把师承报给我吧,毕竟青圜的潜规则还是得顾忌一下的,得罪了某位长老甚至元老级别的人物,我们这些开盘的人人也不好做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谟随手抛过来的一块灵晶给打断了,其纯度之高让她不自觉地流下了一滴口水,她用堪称飞一般的手速把灵晶揣进自己的袖口里,同时把脑袋靠过来,低声道: “怎么样老板,想要什么事前服务,要不要一开始先给你安排一个实力稍弱的对手,等你适应了之后……” “不,”林谟一口打断道,随即脸上浮现一抹兴奋的红潮,“麻烦给我安排,现阶段最强的对手!” 第一百七十五章,开胃 “就他?”站在竞技场中央,林谟看着对面那位蓝衣小哥,有些不满道,“这就是现阶段场内最强的货色?” 擂台后方,那位摆明了暗箱操作的小姐有些尴尬地传音道:“之前被他打败的那位已经是现阶段决斗场中最强的敌人了,毕竟临近族比,很多人都选择深入秘境闯荡搏一份机缘,青圜的战力流失了不少。” 她话锋陡然一转:“但人家好歹也是五千纹的大宗师,在青圜也是排名前一百的绝对狠人,你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不过三千纹的修为,战斗机巧,方式,乃至于潜规则都是一窍不通,我看还是算了吧,早些退场比较好,而且新人可以不缴纳违约金……” …… “行吧,就当开个胃。”林谟显然没有理睬她的絮絮叨叨,抖一身藏青色的长袍遮掩住自己修长的身形,只余一副狐狸面具裸露在空气中,他往前深深踏了一步,迈入那万众瞩目的青圜场地之中。 喧闹在一瞬间寂静,紧接着便是如潮水一般的疯狂,这是强者的乐园,是败者的太平间,是赌徒的天国,这是一切疯狂的埋骨地! 蓝衣小哥名唤林璃,本就是这决斗场的常客,他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利用一些渠道得来不少的资源,从而换来了进入符灵塔七层的机缘,也正因此他一举突破五千纹的大关,成为一名大宗师,并打败了眼前的宿敌,成功进阶青圜的前一百席位。 此刻,他是真正的春风得意,借此一役,他便可以赚取无数的贡献,那传说中玄而又玄的第八层也未尝不可以一试,为即将到来的族比做好万全准备,而那七十二的地煞席位,必然由我林璃的一座! 赛场之上,他正快意地和场外欢呼的友人招手,对手已然上垒,他却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三千纹的修为波动让他放松了警惕,对手可不是什么耳熟能详的人物,而且这种打扮他也见所未见,八成是个来讨揍的新人,实战必定一塌糊涂。 还真是倒霉啊,一来就碰上了前一百的狠人,不禁是林璃,就是场外的诸多赌徒也是这般认为的,他们手指皆是翻飞,在票根上刻下了林璃的序号,随后便半躺在椅背上,准备好欣赏虐菜的同时,还能额外收获一小笔零花钱。 “林谟啊!你个臭小子!你要是输了老子攒了半年的贡献点就扔进粪池里了!一定得给我赢啊!”林邪死死地捏着票根絮絮叨叨地说道,虽然当看到林谟的对手是林璃时他脸上几乎是凝成实质的绝望,但还是颤抖着在票根上填下了林谟的名字,不是他有多么信任林谟,只是…… 只是什么呢? “放弃吧。” 林璃淡然地看向林谟,轻轻一掸自己的衣角,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道:“凭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打败我,好好在这青圜打磨个十年,你应该可以变得和我一样强。” 他的话很满,代表着他淡然的表面下埋藏的极大的骄傲,林谟都有些愣神了,他哑然失笑道:“林璃……族兄是吧” 隔着狐狸面具,倒是没人看得清林谟的表情,只听得略有些沉闷的声音从中传出:“您打算用几招打败我?” “几招?哈!”林璃长笑一声,双眼中白光闪过,四道如同红色丝绸一般的符文死死地缠住了林谟, “赤练!” 林璃嘴角含笑,只是那淡然的表情有些扭曲,他高举的掌中赤色闪过,一道极大法阵出现在他的掌心,生生将整个青圜决斗场的上空覆盖,空气突然变得潮湿,如同干燥的海绵吸饱了水分,反观那大阵,其上八点蓝芒大放华光,八道如琉璃般晶莹剔透,却蕴含着恐怖威能的水龙铺天盖地地钻出,盘踞在林璃附近,散发出疯狂的威压,林璃狂笑着说道, “一招,还是半招?你觉得自己能扛下来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僵,呼吸竟也跟着急促了起来,林璃对战先前那人之时竟然还未尽全功,此刻的水坎大阵才是他真正的底牌,他们当然不认为那狐狸小子能逼出林璃压箱底的手段,很显然,林璃是为了立威才拿出这冠绝四海的大阵,以林谟为基石,让林璃的名字响彻整个林族! 还真是……可怜,众人无不看向被当成垫脚石的林谟,在他们心中,这一招自然不可能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挡得下来的,就算他侥幸不死,恐怕,也将终身无缘符道。 赛场中,林谟在一地的阴影中低下了头,就在众人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时候,他却猛地看向半空中的林璃,八道水龙遮天蔽日,龙须怒张,皆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下方那个渺小的黑点,林谟的瞳仁白芒大涨,赤色的符文喷涌而出,静静地漂浮在林谟四周,周遭缠绕着他的赤色匹炼则如同雾化了一般轻轻散去,这一幕看得林璃瞳孔微微一缩。 “林璃族兄。” 狐狸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林璃眼中闪过一丝不爽,预想之中的恐惧和颤抖并没有表现出来,这让他感到些许烦躁,他高声喝道:“怎么,要求饶只有现在了。” 他的本意不过是借一场比赛展现出他修炼已久的水坎大阵,借此扬名立万,并不真打算废了那个狐面小子,只要他喊出认输二字,立刻便会被场外的传送阵法接走,不会受丁点伤害,对,只要他认输…… “我们打个赌吧。” 林谟笑靥莹莹地说道, “你接我一招,挡得下来就算你赢,而我,将给予你去符灵塔第八层的资格。” 在听第一句时林璃险些没有暴走,但后一句却成功拨动了他的神经,一时间他想到了很多,他有着去符灵塔的资格?也就是说,要么他攒够那庞大的贡献,可以承受第八层的消费,要么……他止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他依然带着满脸煞气地问道:“哼,那“如果”,你赢了怎么办?”他特意把“如果”二字咬得很重。 “把你认识的最强的几个人叫过来吧。”林谟笑容不减,任谁都听得出他话语的轻松以及……戏谑, “你,太~弱了,就是赢了也不痛快。” 话音未落,八条水龙已经裹挟着震天怒吼猛然砸下,原先清澈的琉璃都仿佛镀上了一层黑漆,整个青圜在刹那间摇了三摇,尘土化为浓烟遮盖了一切。 第一百七十六章,坎水大阵 “刚刚那是……坎水大阵吗?” 距离青圜不远处,一众身着黑色长衫的少男少女走了过来,他们所过之处,行人纷纷避让,眨眼间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已然清空,他们皆是站在街道两旁,看着一行人的眼神中,有害怕,有恐惧,但更多的是敬畏,欣赏,乃至于艳羡,待那一道混着明显水流声的爆炸声响起,为首的其中一人有些诧异地抬头,自言自语道。 “哼!娘娘腔的招式。”另外一人从鼻中喷射出两道气龙,狠声道,哪怕蒙在一件宽大的长衫下,他那爆炸一般的肌肉却是完全遮掩不住,一举一动都仿佛传来纤维崩碎的声音,高达的身影中传来闷雷一般的声音,“不过于林璃那小子而言也算不错了,不枉林修崖你亲自把他接入我们之中。” “嗯,我很欣赏他的控制力。”被称为林修崖的男子笑了笑,他脸庞杂糅着女性的美丽和男性的英武,坚韧且柔顺的黑发软软地垂下,在阳光的洗礼下闪烁着黑曜石一般的光泽,他的富有磁性的声音洞穿了每个人的耳膜,“这个时间段的青圜,能逼他使出这招的人已经很少了,而那人想必也得输在这道大宗师级别的阵法之下。” “嗯——” “嗨嗨——!那,我们去给他声援吧!”身后一位娇小活泼的女子举起手笑道,他有着一头蓬松的粉色头发,朝气蓬勃的样子让她有了几分偶像的味道,“也正好宣布他是我们的人,给那些蠢蠢欲动的老东西一个下马威。” “不错!”那肌肉男显然有些兴奋了起来,宽大的手掌攥成一个有半个脑袋大小的拳头,狠狠砸在另一只粗糙的手掌上,清脆的气爆声让在场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肌肉男兴致极高地说道,“正好让老子和那个新人对上几招,最好能多接下我几拳!不然老子我可不承认他是我新的小老弟!” “好好好……”林修崖很无奈地一摊手,苦笑地说道,“还请手下留情啊,整个林族敢和阿蛮你拼拳的……欸……年轻一代是没人了,三代长老也只有几个挡不下来吧……” “哈哈哈——这些小事就不要在意啦!” 一行人说笑着往青圜走去,一路上引起了不少窃窃私语,众人讨论归讨论,却无一人敢和他们对视,粗糙的风裹挟的粗糙的沙土,摩挲着他们所踏过的一块块青石板,他们身形渐行渐远,空旷的道路上却依然无一人敢踏足,只是注目着他们潇洒的背影,既羡慕又害怕地注目着。 “呼——呼——” 半空中,林璃喘着粗气,操纵那八道水龙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符力,甚至丹田处隐约有些阵痛,一口腥甜被他死死地压抑在喉咙里,眼角两行泪水中也掺杂着丝丝的红芒,但这一招的破坏力着实可观,两个篮球场大小的擂台直接炸碎,周围那一道淡蓝色的屏障也出现了道道裂痕。 他擦拭了一下眼角,口中喃喃道:“不管怎么说,那小子输定了,正面吃下水坎大阵,不死也得残,青圜的规矩摆在那儿,谅他的长辈也不敢找上门来……” “放心,我的家长对我采用的是放养模式~,他为我报仇的概率应该不高。”幽然如鬼魅般的声音从林璃背后传来,后者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白皙的双手止不住颤抖起来,他指尖运起符力,猛地向后方扇去,同时身形疯狂倒飞,试图拉开与林谟的距离。 情急之下的反击实在过于软弱,林谟躲都没有躲,任由那道掌风砸在他的脸上,本可以掀翻巨轮的能量却连林谟的狐狸面具都没有砸开,他自己更是紧紧地贴着林璃,无论后者怎般倒飞,林谟都始终保持着一掌的距离,如果林璃有胆掀开那副面具,便可以看到林谟那张……充斥着无聊与不耐的表情。 “啊——!” 林璃目眦欲裂,一双白炽的眼瞳几乎滴出血来,符力的疯狂涌动甚至再一次地逼出了坎水大阵,只不过这一次的阵法黯淡了不少,只有一条蓝龙浮现,甚至不如前次凝实,林谟淡漠地看着林璃,他的眼神如同一潭死水,沉闷下掩藏着无比的失望,他闷声道:“这就结束了吗?” 林璃嘴巴张了张,但他已然说不出话来,只是指挥着水龙从背后攻击林谟,林谟叹了一口气,手中白芒涌动,随手往后一挥,蓝色的巨龙应声而碎,化为块块水渣跌落凡尘,随后溶解成一地的死水,蒸发,再不见丝毫踪迹。 “你……怎么可能……” 半空中,林璃的喉咙被林谟死死的扣住,不论再怎么拳打脚踢,却怎么也敌不过对方的一掌之力,他忍不住沙哑地说道:“放开我……我是,我是修崖老大的人,你不能……” “哦,林修崖?你背后的人是他?”林谟讶然道,林璃刚想威胁一波,却只见林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后者高声道,“他在哪儿?叫他来见我,我要和他好好的切磋一通!” “……”林璃怔了一下,林修崖是内族子弟中最有可能进阶地仙的天骄之一,眼前的狐狸脸居然不怕林修崖的名头?林璃讶异归讶异,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林谟的嘲讽和鄙视,“就你?垃圾罢了,怎么配和林修崖老大相比?” “他是垃圾,那你是什么?垃圾的与垃圾交配产下的贱种?少给脸不要脸!”林邪显然是观众席上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大笑着嘲讽林璃道,此刻的观众席一片寂静,不复先前人声鼎沸的模样,叫嚣和疯狂凝固在他们的脸上,变得僵硬,脆弱,最后一片片地剥离下来,化为浓浓的羞愤与不齿! “滚!废物,赔了老子这么多钱!” “看着花里胡哨,实则满腹草包,给我滚出青圜!” “混蛋!” …… 林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神不知何处安防,林谟倒是毫不在意观众席上的反应,自顾自地摸了摸下巴,喃喃道:“不够格啊……” “那这样呢?” 眼中白芒大放,赤色在林谟背后凝结,形成一道繁冗却无比美丽的大阵,八枚核心闪烁着澄澈的蓝光,把林璃的脸色照得惨白。 林谟身后浮现的,赫然便是坎水大阵,八条水龙凝而不固,龙身如最上品的琉璃一般剔透耀眼,龙首也是那般栩栩如生,不怒自威的样态让林璃瑟瑟发抖,最可怖的是,水龙所散发的波动,何止林璃方才施展的十倍?百倍?光是那逸散的威能,林璃的手脚便是一阵抽搐,筛糠,再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第一百七十七章,黄金世代 指尖微动,身后的巨龙齐声怒吼起来,八道如有实质般的音波在整片空间扩散开来,黄土震颤,山石俱裂,林璃眼中的惊恐凝成浑浊的泪珠,顺着不时抽搐的脸颊颗颗坠落,林谟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白皙的手掌猛地一握,八道龙身顿时飞上半空,合为一处又骤然分开,沿着八个方位朝林璃撞来,巨大的威压震得林璃头皮发麻,手脚处皆是一片冰凉,口中止不住发出几个尖细的颤音…… “救……救命啊……” 林谟撇了撇嘴,食指先一步扣在了林璃的额头上,轻轻一弹,后者顿时如出膛的子弹般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了竞技台的边缘上,擂台顿时塌陷下去了一大块,林璃“哇”得一声吐出一大滩酸水,林谟嘴角噙着一丝轻笑,食指再一弹,琉璃一般的水龙顿时改变方向,每条龙嘴中皆含着一枚白色炽烈的珠子,盘旋着砸向林璃,周围的虚空微微地颤抖,清晰的碎裂声响彻在场每一个的心头。 “混蛋!停下!——” 一声大喝爆炸般地响起,巨响引起的音爆掀起了一圈狂风,紧接着便是大地碎裂的声音,林谟只看见一道残影雷霆般地闪过,以他的目力也只抓到那大汉的衣角,下一秒,狂风骤停,林璃所在的擂台一角出现了一个男子,他的身形极高,浑身的肌肉几乎撑破他那黑色的长衫,只是他的脸庞依然稚嫩,可见年岁不大,但爆炸性的力量依然让林谟瞳孔一阵收缩。 林谟感到一阵窒息,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整个擂台的空气一瞬间被抽干殆尽,那肌肉男子右掌成鹰爪形状,他周围的空气被他紧紧捏在掌心,如同道道丝绸折叠形成的褶皱,所有的空气化为漩涡,凝在掌心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风珠,风珠越缩越小,颜色越来越深,最后只剩一个深黑色的点,被男子死死地握在掌中,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此时,八道水龙已然靠近,口中的白光愈发闪耀,可怖的能量波动愈发不安,仿佛下一秒便会彻底爆开!撕扯那敢于靠近他的一切! 下一秒,风平浪静。 “……发生……什么事了?”林邪脸颊微微一抽,眼见刚才打得昏天黑地的,这么一瞬间就结束了?他身边的诸人却是一个接一个的站了起来,先是惊愕,接着脸颊上浮现一团团不正常的红晕,下一秒,震天的狂欢声响彻了整个青圜。 “风术符阵的集大成之法,归墟符阵!” “林蛮!是林蛮!” “风眷者林蛮!他,他们回来了!” …… 潮水般的尖叫大部分涌向了场中的林蛮,而一部分则更为炙热地涌向了观众席出现的一小撮人,他们皆是穿着一袭黑色长衫,腰间用青色蟒筋系住的一枚金色令牌,林谟眼睛微眯,金色令牌,也就意味着他们手头上都支配着起码一万以上的贡献点,而这般数量的贡献点,一个普通的林氏弟子,得勤勤恳恳地打工上百年,而且是在完全没有任何花费的情况下,吃饭,住房,乃至于修炼都完全停滞,这显然不可能,林氏族内禁止以买卖的方式交易贡献点,而排除运气极好靠赌战得到这么多的贡献点的情况下,他们只可能…… “青圜的角斗士,还是最顶尖的那一批。”林谟一下子点破了来着身份,那一众黑衣人为首的那名男子,倒是看起来分外友好,隔着老远笑眯眯地和林谟招手致意,林谟没有任何表示,这一众人中,就属这名男子和那名叫林蛮给他的压力最大,哪怕动用了灵力,林谟都不确定能否正面打败他们。 当然,不择手段的情况下,除了林家那五大元老和部分老怪物,他基本可以无视所有人,他的底牌远不止看起来这么简单。 视线重新回到场中,林谟再次看向林蛮,方才他的一手“归墟”真正让他大开眼界,与他狂放的外表截然相反,那一招的使用是那般的精巧细腻,原本林谟以为他压缩场中的空气,不过是微缩爆炸的一种衍生罢了,可林蛮却在压缩到极致的刹那,利用反转术式将躁动的破坏能量转化成了具有吸收性质,类似于反物质的能量团,硬生生将林谟模拟出的坎水大阵中和逸散,不复丁点威能,而这一手需要极强的控制力和巨大的符力消耗,很难想象是这么个看起来粗神经的大汉所为。 “见过林蛮族兄,”林谟按下云头,拱手道,对方的实力让他敬佩,说实在的,这是他自打来到林族后,第一个看起来能称为对手的符阵师,狂野的力量与精巧的控制完美融合,让他的实力暴涨了数个台阶,更可贵的是,他只不过才修成五千纹而已,和那边的林璃一般无二,可他完全可以吊打百八十个林璃,这是质与量最本质的区别。 “狐狸,你很强。”林蛮从鼻中喷出两道白龙,沉声道,“给你足够的时间,你可以在青圜的前二十占据一席之地。” 观众席顿时一阵哗然,没人想到林蛮对林谟的评价如此之高,后者只是淡漠一笑,轻声道:“那敢问,林蛮族兄是青圜第几呢?” …… “第三。”众人一阵沉默,林蛮眼神沉了下来,但还是如实答道。 “那你今天可以当第四了。” 林谟平淡地说着,林蛮的杏仁大眼猛地一瞪,却只见林谟身后,林修崖轻轻摇了摇头,他只得啐了一口,扛起身后昏迷不醒的林璃,转头道: “三天后,你可以向我发起挑战。” 说罢,一个跺脚,已然消失在了擂台之上。 兴奋,尖叫,欢呼山呼海啸般在观众席上演,林谟按了按自己的狐狸面具,悄然离开了擂台,人走了,爆炸性的消息却如同病毒一般传染了整个内族。 神秘狐面男子力压青圜前一百天骄! 黄金世代林蛮退让,接受男子赌斗挑战,三日后手下见真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爽约 好,行,爽约吧。 林蛮脱下一身装备,随手塞在自家小木屋的角落,一脸无赖地想着。 本来就是那家伙擅自说我可以去挑战他的嘛,我自己又没答应他干嘛一定要赴约啊,虽然林谟很清楚这样绝对会让自己在林族名声臭到一个巅峰……不过算了~臭的是青丘,关我林谟什么事儿~ “林……林谟……!!!” 一个明显压抑着爆炸般兴奋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本就积攒了厚厚一层灰尘的木门被猛地推开,星星点点地洒在了来者的眼鼻口中,林邪却浑然不觉,一边流泪咳嗽一边兴奋地掏出自己和林谟的那块内族令牌,原先还是一银一青的两块玉牌,此刻已经完完全全转化成璀璨的金黄色,在阳光的折射下将这么一座略有些昏暗的木屋照得通亮,其上雕刻的两条四爪金龙栩栩如生,紧紧攀附在令牌之上,将这么一块玉牌映衬得玲珑小巧的同时,也不失威武霸气,林谟眉眼一挑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令牌,惊道: “三万五千和五万?这么多?诶不对,你赚得怎么比我还多?” 林邪一副喜极而泣得模样说道:“全场就基本上就那么几个人投了你,我们自然赚了最大头,哪怕是你这个下场赌战都比不上呢,我的天啊,我老邪家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贡献点啊,发了发了,发大了!” “行了行了,瞧你那猴样。”林谟撇了撇嘴,随即把自己的放鸽子的想法告诉了林邪,后者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手中紧攥的两枚令牌相继掉落,他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看向林谟,嘴角抽搐道: “我严重怀疑你只是怂了。” “怎么可能。”林谟一脸“义正言辞”地开口道,“我是有正事要去处理的,怎能让些许决斗小事打扰我。” “……”林邪虚着眼看向林谟,后者眼神一阵飘忽。 “不管怎样,你和火儿先去符灵塔第八层躲个几天,你突然获得金色令牌太过扎眼了,这样还能避免让人怀疑。”林谟大手一挥道,林邪弯腰捡起令牌,拿了其中一枚抛给林谟,挠着头无奈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 “话说符灵塔第八层要三千纹一天呢,以前老子可从来没有想过过去那种奢侈的地方,想不到跟了你还能有这种福利。” 他随口问道:“那你准备去哪儿,也回符灵塔吗?” “我……暂时是回不去了。”林谟嘴角抽搐,想起林嫣儿以及她身后杀气腾腾的一众人他就觉得胃疼,“我准备回青圜,光明正大地用大元老弟子的身份使用青圜的灵魔试炼,磨砺新构思的一些符阵之法,元老的弟子有金色符牌也没什么大问题……” 林邪意味深长地打断道:“哦,你果然只是怂了吧。” “……” “你过来。”林谟冷冷道。 这之后接近一个时辰杀猪般的嚎叫我们继续置之不理。 符灵塔第八层,内室。 “啊——” 林邪惨叫着,一个接一个粉嫩的小拳头裹挟着淳厚的赤色火焰,恶狠狠地打在他的背上,刚刚接受了林谟一个时辰的洗礼的他,紧接着便是挨了自家妹妹的一顿爱的毒打,林火儿眼角点缀着一点赤红,隐隐约约有晶莹流转,她恨声道: “我早就告诉他,不要去不要去,为什么他还是去了青圜,还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要是,要是他受伤了怎么办……” “你对他有火气找他去啊!”林邪抱头喊道,“我可是阻止过他的,谁知道他一点都听不进去,换了身衣服就……” “闭嘴!”火儿的拳头更重了,看着林邪死死攥着的金色令牌,毫不淑女地咆哮道,“我不管!你自己不也赚得挺欢,没有及时阻止他就是你不对!” “为什么~啊——!”林邪痛到声音都扭曲了,头一次感觉赚到的钱是怎么烫手……烫背…… 一墙之隔外,林嫣儿秀口一开一合,印在墙壁上的数道符文已然飞入,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朱唇之上,微微翘起了一个幅度,不是那种火热诱人的微笑,也不是那种文静淡雅的浅笑,却仿佛本该如此一般,自成一股醉人,甚至醉天般的气质,如果让林谟置身于这种微笑之下,他第二天便可能蹿上林族仇恨榜的第一名。 “毫不费力地打败那个用水的小新人……这倒没什么,此人居然让林修崖都感到忌惮?”红唇轻起,轻柔却不是阴气的嗓音飘出,她悄然笑道,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但还是不够啊……” 青圜最出名的地方,除了周一到周五昏天黑地般赌战,便是周末两日的灵魔试炼,到了这天,几乎所有攒到银色令牌的符文师都会前来,磨合符阵的同时锻炼自身的战斗机巧,一天一千点贡献,是除了符灵塔八层外最烧钱的修炼圣地,但林谟却是丝毫不慌,手头上接近四万的贡献点完全可以供他在这里呆上一个月之久,更何况以他元老弟子身份更是可以贷款整整一万贡献,花钱于他而言是最轻松的事情,对,他一点都不心疼。 一点都不……心疼…… 当看到还是那个熟悉的吧姐,硬生生从他卡上抽走了一千贡献,林谟硬是没忍住面部肌肉的剧烈抽搐。 青圜内部,与赌战日完全不同,整个竞技场竟然完全被掀了过来,那一排排座位以及擂台完全隐匿在黝黑的地下,而翻转过来的是一整个巨大的符阵,中央的核心如一个小太阳般,却只逸散着鱼肚白一般温和的光泽,周围原本只是用来充当防卫和修补擂台作用的大大小小的符阵,却和这个阵眼完美地结合起来,半空中,大地上,人手可触及之处,皆是繁复冗杂却如童话般美丽的符阵,一整个青圜变成了光与符文的天堂,扑面而来如海啸一般的美看得高台之上的林谟脸色一阵红晕。 “很美吗?狐狸先生。” 没有征兆似得,一个声音从他后方传来,林谟脸色的红晕瞬间淡了下去,身体直接僵硬,就连呼吸都变得悠长,仿佛下一刻整个人便会暴起,将身后那个不带任何气息出现的家伙撕成碎片。 “还不错。”他强行挂上一丝微笑,缓慢地转过身来,声音的主人有着近乎完美的微笑,金红的异色瞳孔给他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气质似海般沉静,沉寂。 “所以,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修崖……” 第一百七十九章,隐秘 高台之上,林修崖维持他那不变的微笑,往前踏去,林谟眉头一挑,却并没有出声提醒,林修崖的足尖轻轻点在了高空之上,没有动用一丝符力,却稳稳地站在虚空之上,脚底如同点在一处清浅的水塘,朝周围荡漾出一圈圈涟漪,涟漪越荡越远,最后淡去了那一丝褶皱,再看不出丝毫痕迹。 “怎么了,过来啊。” 林修崖回过身笑道,林谟眼睛微微一闭,状似无奈地耸了耸肩,跟了上去,脚底有着一圈圈无形的力量托着他,刚开始还如大地一般厚实,可越到后面却愈发薄了起来,不一会儿林谟甚至感觉脚下只余一层轻飘飘的纱布,只能勉强撑住他的体重。 前面的林修崖率先停下了脚步,他缓缓地转过头,精致到不真实的脸庞上首次露出一丝诧异,“你……真的是第一次来参加试炼?” “嗯,”林谟淡淡道,“实不相瞒,昨天我的令牌还只是青铜级。” “贵为元老弟子却只有寒酸的青铜令牌,令师还真是放养式教育。”林修崖苦笑地摇了摇头,随即解释道,“这道大阵是林族内最为特殊的一道符阵,他会根据踏上阵法的内各位挑战者真正的实力决定其脚下“地板”的“厚度”。” “厚度?什么意思?” “很简单,”林修崖笑着解释道,“大阵内不允许动用飞行技巧,每个人能在半空中站立只是因为大阵本身所提供的能量,这种能量像一块地板一样时刻跟随着你的脚步,越是顶尖的强者所能吸引的能量越雄厚,但他会随着你的脚步慢慢削弱,你最后跌落的位置,便是大阵对你实力的一种认可。” “大阵的认可?”林谟眉头一挑,像是明白了什么,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根据下落的位置决定试炼的难度是吧,越是靠近中心的位置灵魔的实力越强,形体越更加凝实。” “对,实际上现在整个青圜的地表已经变成了一座传送大阵,你落在哪个位置便会接受哪个等级的试炼以及打磨。”林修崖点头赞同道,“更有传言说大阵的最核心,便是林氏宗族早年降服的真正的灵魔,他们一个个都具有惊天的天赋神通。” “所以。”林显摆似得走到林修崖前面,挑眉问道,“林大少爷故意识破我的身份,是想替你那小老弟报仇吗?” “弱小即使原罪,我们绝不会偏袒任何一名成员。”林修崖微笑地绕过林谟,淡淡道。 “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绕过去,显摆。 “你难道不好奇我们到底是什么吗?”绕过去,微笑。 “不关心,一群中二少年的叛逆协会,我没有丝毫兴趣。”显摆。 “我们掌握着有关你父母的消息。”胜利一般的微笑。 “不关心。”显摆。 “为什么,你难道……”微笑。 “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显摆。 …… 脚下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实质,林谟不得不停下脚步,此刻周围的人已经很少,只有林谟以及林修崖到达了这个深度,而且后者明显还有余力。 “呼——”林修崖长舒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不断抽动的眉毛,淡然道,“你很不错,第一次进入大阵就能达到这种水平,说实在远超我的估计……” “我明白你不可能相信我们,毕竟你也只是最近这个百年才进入内族的天骄,不明白曾经的族比都发生过什么……” “但我坚信一点,如果你能在这次族比中进入地煞席位的话,你一定会选择加入我们,你的性格决定了你不会受家族历史的摆布。” “如果你没能进入地煞席位……算了,你不用知道……” 他大步向前走去,在距离核心不到五丈的地方直挺挺地落下,盘旋在空中的最后的一句话在林谟心头炸开,真真正正地让他脸色剧变。 “对了,我们组织的名字叫做……” “灭林会。” “总算是走了。” 林谟长舒一口气,把目光投向大阵的中心,身体逐渐变轻,似已不受影响,这座大阵无法飞行的规则只是针对符阵师,于林谟而言,灵修才是自己的本职,在这么一座大阵里他完全可以做到畅通无阻。 “你要进入大阵中心?”神农从戒指中飞出,诧异地看向林谟,“搭建这座大阵的人很明显已经达到了地仙的巅峰级别,镇压在阵眼的灵魔起码都是地仙等级,凭你现在的等级……” “我是神的转世。”林谟突然道,神农则是一挑眉毛,急道: “就算你前世多么耀眼,你小子也不过是个人仙的灵修加符阵师,对付地仙实在太……”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谟苦笑地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于神明而言,人间单纯只是一本可以随时翻阅的史书,时间于我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百慕大作为神界崩碎的一角也是继承了这种特性。” “嗯,所以……?”神农眉头微蹙,疑道,事到如今还说这种事有什么意义。 林谟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喃喃自语道:“可在我的记忆中,符阵作为一条灵力演化的分支,却压根没有存在过。” 晴天霹雳。 神农人都傻了,和蔼沧桑甚至有一点小坏的脸庞瞬间垮了下来,干燥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不可置信地说着:“你……你说什么?符阵……不存在?” 声音陡然拔高:“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不存在?!“道”本身怎么可能不存在?!” “在有神管理的时代,符阵确实不存在。”林谟斩钉截铁地说道,“符篆,丹药,阵法,乃至于异能等等都有他自己的传承与踪迹,皆是三千大道本身,但失去了神明,失去了神界之后,符阵作为一种特殊的乱码病毒出现了,且愈发强盛,在神灭时代甚至成为主流,哪怕经历了末法大劫,衰弱了一阵,却依然在这个时代强势复活,甚至一举击溃其他道统,独占据所有资源和途径,最后更是镇压了这个时代所有的灵魔,作为一种能源和修炼资源供后辈使用。” “这不正常,这很不正常。”林谟抚了抚额头,“也正因为独特,所以才极为迷人,这也是为什么在唐朝我第一次接触符阵,就表现出那般强烈的痴迷,因为我没有见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新颖的“道”,但他终究是个错误,一个美丽的错误。” “那……在你的记忆里,我是个什么呢?”神农不死心地说道,“作为神灭时代最后一任帝王,我应该能入了你们的法眼吧。” “当然,你是几乎是最耀眼的王。”林谟淡然道,“你尝百草,开泽国,惠万民,修行天赋更是上上之资,可偏偏心高气傲,竟然选择的人道作为修炼之法,也因为法则具有唯一性,你成神所必须的唯一性早早地被提雅所得,所以你到死都困在了天仙大圆满,不得寸进,最后凄惨收场。” 神农呆滞了,喃喃道:“这和我,现在的我……完全不一样……” 林谟没有在理会失魂落魄的炎帝,他缓缓飘起,朝着大阵核心飞去,眼神逐渐深邃,化为如星河一般的色泽,空灵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这是符阵最强盛的时代,也是我最接近乱码核心的一次旅行,接触这个时代曾经的霸主,或许我能找回我丢失的些许记忆。” “我的父母?林家的真相?亦或者,奥洛斯……” 他突然想起了林修崖的一席话,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有最直接的对象不问,干嘛加入你们那什么劳什子灭林会?” 炽烈如火焰,温婉若琉璃,只是一呼一吸之间,林谟已然被核心吞噬,白芒闪过,整个青圜再不见丝毫踪影。 有,也只是废墟一般的死寂。 第一百八十章,孟章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十四到十七世纪是末法时代最后一次的高潮。”薄雾中,林谟闲庭漫步一般地走着,不时地将脚下湿黏的苔藓踩出气泡破裂一般的声音,他也不管身后失魂落魄的神农有没有在听,只是自顾自地讲着,“灵气衰败,枯竭,各种道统皆不可抑止地衰落,纷纷转移到幕后竭力维持着自身的最后一口气数,而这时,灵魔取代了灵修站上了时代的舞台,将这个百年变作灵魔最后的狂宴。” “低序列的灵魔并不特别依仗灵术,他们更多靠的是天生强大的肉身和天赋神通,而这个时代灵气匮乏,高等阶的灵修数量剧降,仙级以下的灵修基本不可能在单打独斗中战胜灵魔,也正因此,低等阶的灵魔就可以独霸一方。” “虽然有些道统还有些老东西存活,不过不是到了族群生死存亡之际,惜命的他们是不可能出现的,这也更刺激了那些灵魔嚣张的气焰,只要他们所作所为不过界,死一两个人,甚至死一两城的人都可以视而不见……” 神农幽幽地插了句嘴:“他们的底线还真是低。” “这确实是小事,”林谟转过头,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十四世纪出了一起瘟疫成魔的事件,屠戮了当时小半个欧洲的人口,而我,就是当时被派下来处理这件事的神明,当时我几乎杀穿了整个欧洲大陆才勉强把这件事平息下来,自此之后灵魔才稍微安稳了些,不然难以想象他们得狂成什么样。” “而十七世纪过后,灵气流逝到了一个阀门值,灵魔本身的底蕴也日渐减少,衰弱,人族也几乎放弃了所有的道统,选择了消耗最少的天嗣者作为抵抗灵魔的途径,双方的实力才逐渐平衡。” 雾气渐浓,如同层层白色的门帘遮挡在林谟面前,蓝色的灵力在林谟掌中腾起,如同最纯净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林谟伸出手,在神农惊讶的目光中,将这一整片的白雾生生攥住,雾气真如同被扯动的门帘,一道道褶皱沿着林谟的掌心朝四周延伸出去,丝丝森然的气息突兀地出现,林谟却浑然不觉,甚至脸上腾起一抹兴奋的红芒,声音陡然变大: “而本该作为一个时代霸主的你们!” “现在又该以多么狼狈的姿态站在我面前?!” 大雾瞬间散去,所有的遮掩在这一刻无影无踪,裸露出这一方天地。 这是一处瀑布,苍翠的木林中央横亘着一条银白色的长河,湍急的水流不时地炸出一个浪头,却转瞬间被后面的排浪砸得粉碎,珠玉迸溅一般回归河流。 长河在断崖出化为一条巨大的匹炼,横空落下,水珠在空气地挤压中也纷纷炸开,化为微不可察的存在逸散在空气之中,朦胧了空间,淡化了时间,悄然地遮掩了瀑布之下的一切,山腰处,层层叠叠的云片边缘,有雷光闪烁,雷波涟漪快速地滚过天空,却没有半点声响,只看见一丛丛黄绿无边界地延伸出去,以及那如同阵阵闷雷一般的轰鸣声响彻山谷,花草虫豸隐匿,仿佛整个世界也为之颤抖。 “吼——!” 兽吼阵阵,代替或者掩盖了那阵阵闷雷,开阔如深渊的山谷不时有阴影跳跃,风芒烈烈,如利刃般切割着所触摸的一切,林谟摸了摸自己被切去一角的留海,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眼睛微微闭上,再次睁眼,一个硕大的头颅猛然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林谟甚至只有他的一个半鼻孔高,如火山爆发般的白气从中喷出,肉眼可见的暴戾和凶顽在他的脸上暴露无遗。 “嗖,嗖……” 一个个身影裹挟着道道劲风落在这悬崖之上,密林中,顽石上,甚至河流之中,皆是无数的身影,从花草虫豸,魑魅魍魉的山野精怪,到熊罢,狮虎,蛟蛇,大鹏,乃至于活在传说中的神兽,甚至有几个连林谟都叫不上名号,周身都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息。 当然,林谟微微颔首,眼前山脉一般的庞然大物给他的压迫最是强烈,炸裂般的草木生命气息以及如渊似海的戾气凶蛮直逼林谟的面庞,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将他撕裂。 地仙,还是地仙大圆满! 不仅如此,在场的灵魔竟然没一个弱者,全员都有人仙修为,而修为达到地仙的,除了眼前的庞然大物,竟有五六个之多! “弱小的人类……”巨大的牛首缓缓裂开,如炸雷一般的声音响彻林谟的耳廓,两道红流直接崩出, “你……” “孟章。”林谟猛然说道,牛首顿了一下,林谟则利用这个空隙,与在场所有的地仙级别的灵魔对视,同时一个接一个地说道: “青丘大妖琉璃,祸斗部族烟梢,蛊雕老邬,狰……” “闭嘴!”琉璃一声娇喝,九根毛茸茸的尾巴怒张,从数个方向对准林谟的咽喉,沉声道,“你是何人,一介小辈为何知道我等的名号?” 由不得她不惊怒,被林谟认出的大魔皆是从神灭时代之前活到现在的老家伙,别说他一个林族的小辈,就是当初封印他们的林家老祖也不见得能将他们全数认出。 那他到底是谁? 孟章,也就是青龙化去了原形,化为身着一袭绿色长衫的中年儒生,缓缓落在二人面前,手中的折扇轻轻搭在九尾狐的的手背上,后者顿时如临大敌般退后,口中止不住尖啸道: “孟章,你想干什么?!” “闭嘴,一边待着去。” 青龙展开了扇子,半遮住脸庞,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谟,沉声道:“你可是……” “在我面前,还请,跪下来说话!” 掌中雷光一闪,林谟突兀地出现在孟章上方,对着后者的头颅猛地一按!天空中不知何时聚集出一片旋涡状的乌云,粗壮的白光猛地落下,爆炸一般地砸在了林谟的手背上,后者更是借势将孟章的头颅狠狠按在泥地里,整片森林顿时炸开一个方圆数里的巨坑。 死寂,一片死寂,就是瀑布的轰鸣声都仿佛淡了下去,天地间只剩下雷芒的“滋滋”声还在回响,好半天后,琉璃才第一个反应过来,艳丽的红唇无意识般地吐出几个不成文的音节: “法则……裁决……” 第一百八十一章,真相 圆形坑洞中,孟章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头部从圆心处拔了出来,掸了掸衣衫上的泥土,恭敬地一低头,道: “乌诺斯大人,好久不见。” 他的身后,无数灵魔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纷纷脸色大变地跪下,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一滴一滴的冷汗打湿了他们的皮毛和衣衫,方才他们表现的有多么不屑,此刻便有多么惶恐,无措,乃至于绝望,琉璃更是如此,九根尾巴皆是不自觉地颤抖,诱人的杏仁大眼疯狂地颤抖着,仿佛下一刻便会暴起,不顾一切地逃离眼前这个是非之地。 天空之神,乌诺斯!司掌天空的神明! “我怎么感觉你还是不太恭敬呢~”林谟挂着一丝危险的笑容慢慢逼近,掌中一点雷芒若隐若现,孟章却没有丝毫动容,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毕竟您早已死亡,现在在我面前站着的,不过是个提前参悟了法则的小辈罢了。” …… 满场的灵魔皆是呆滞,祸斗甚至忘记了擦拭嘴角不自觉淌下的口涎,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去,青龙老大,你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于灵魔而言,神明不可怕,毕竟神明也管不到他们,神明转世就更不可怕了,他们一个个都是行走的经验包,神明生前突破时的经历经验,神明的学识,乃至于神明对于相应法则的掌握,对于智力方面远不如人类的灵魔都是无上的宝藏。 但天空之神是唯一的例外,天空之神,又称裁决之神,在十二主神中也是最为特殊的存在,原因无他,他是整个神界唯一一个得到了三条法则道认可的神,天道,裁决之道,吞噬大道,裁决,也叫天罚,是每一个灵魔突破自身等阶时所必须面对的神罚,就算是仙魔,神魔,在突破自身等阶时,也必须经过乌诺斯雷法的洗礼,曾经甚至有传言他有资格掌握第四条法则大道,却被海神流苏所阻碍,但饶是如此,他依然是神王之下的第一人,神中之神,更是所有灵魔日夜惧怕和恐惧的对象。 “你说得对。”在所有灵魔诧异的目光中,林谟“和蔼”地笑了笑,他伸出手掌,那一枚淡蓝色的戒指流转着醉人的光芒,“我只是他的转世而已,我还是我自己,林谟,一个普通的灵修。” “裁决和天道的“唯一性”并没有在神灭之战中保存下来,我现在只有吞噬大道的认可,并没有裁决的权柄。” “那你还能算个什么东西……” 琉璃顿时不满地站了起来,下一刻却被林谟一掌雷罚打在了地表之下,林谟斜着眼看向那只明显“不太聪明”的九尾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但发挥出一定裁决的威能……还是轻而易举的。” 裁决,便是所有神级以下灵魔的绝对克星,也正因此,只要不是天仙级别的灵魔,他都有信心与之塔塔开。 当然,打不过还可以跑嘛~ 对于裁决以及天道的理解和运用是他的一大底牌,而且在突破地仙之后,林谟有信心拿回至少一样大道的认可,夺回相应的唯一性。 “所以,林谟道友……这两个词我有多久没说过了?你来我们这些罪人的囚牢,有何贵干啊。”孟章有些恍惚地说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曾经熟悉的话语,再次从嘴中吐出,却只有生涩与滑稽,他的眉眼再次黯淡了几分。 “在那之前,还请你们先告诉我。”林谟脸色顿时肃然起来,“这里发生了什么?神灭之战后,神明消亡,纵使神界破碎沦为废墟,失去了大部分的权柄,但依然为众多神魔掌控,为什么你们……过得这么凄惨?” 这是林谟一直以来的疑问,他曾经以为,神魔掌控神界,天下应该沦为诸魔的乐土,可一路走来却全然没有这样的迹象,这本来还可以用神魔们为了维持神界的平稳并没有过多的干涉凡界,但这个时代本该属于灵魔,可事实却与历史完全相反,灵魔反而沦为阶下囚,失去了自由和尊严,他们却完全没有加以干涉,这不符合历史,更不符合神魔们骄傲的本性。 而眼前这位孟章,更是炎黄腹地司掌东方的一大仙魔,实力早已到达了天仙大圆满,此刻他的境界却是直接跌出了天仙级别,体内更是暗疾丛生,比之当年的赤璃犹有过之,他为什么也衰弱了?历史上他可是作为末法时代的守护者之一一直活到二十世纪向后才逐渐凋零的。 孟章无神的双眼看着林谟,淡然地,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道: “神魔?早就死了。” “……” “神魔死了?!” 林谟的情绪险些失控,他疯狂道:“死了?怎么可能??” “神魔死了的话,那……那场大战的胜利者是谁?现在又是谁在管理神界的废墟?” “他们如果死了,我们又为什么要复活过来,我又应该向谁复仇?……” “我不知道……”孟章麻木得说道,“但某一天,我发现自己体内的神蕴崩碎了,那是龙祖留在我体内的标记,他的崩碎,也就意味着龙祖已然陨落,我以之为基础的修为几乎崩溃,就算稳定在了地仙水准,也终不得寸许精进,只能这样无能地等死。” “我所有的老友都是这般情况,祖上的根源彻底消弭,修为大减的同时再无丝毫晋级的可能,反而是一些小辈后来者居上,给他们时间,未必不可能超越我们,拉我们这些等死的老东西一把。” “你的神蕴是什么时候崩碎的?”林谟焦急地询问,前世的他陨落后,三魂破损,需要大量的时间加以温养,而消耗的时间差不多有…… “三千年前。” …… 林谟的双眼彻底失神,他不自觉地向前走动,不顾身后众人的惊呼,一头跌落进瀑布之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第二个“结” “秦风,你是对的。” 深蓝色的水潭淡去了一切痕迹,遥远的闷雷声也变得若有若无起来,刚开始偶尔还有些细小的气泡打在林谟紧闭的眼睑上,可随着潭水越来越深,越来越暗,如同层层胶质般将林谟包裹进去,感官在这一刻失去他本该发挥的作用,黑暗再一次成为他绝望的主色调。 冰冷的潭水刺激他麻痹的神经,林谟轻轻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腿,眼神半眯,湛蓝色的头发如充满生机的海藻一般,伴随着下沉的趋势随波荡漾,似有星星点点的光粒凝结其上,将这一小片潭水照耀得如琉璃蓝海一般,层层叠叠,虚虚实实,不明其踪,不见其形,只感觉悲伤如潮水一般,混杂在潭底无形的波涛中,无声地咆哮着。 灵性蒸腾,林谟攥住的手掌又紧了几分,最开始是对林樱雪的疑惑……不,准确来说是对他父亲,林寒感到疑惑,林寒是最开始察觉到樱雪神明转世身份的人,但为了自己女儿能过上平凡人生活,他取了樱雪的脐带血掩盖自身的气息,从云长空那里盗走了神器,太刀·时零,然后独自一人踏入百慕大之内,代替时间转世游走于与各个时代。 他失败了,应该说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就算集齐了与时间本身有关的所有条件,他都不可能代替时间本身,轮回岛上有关时间之神的传承一直到樱雪进入都没有被取走,而缺失了时间的传承,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存放时间前世记忆的时代,只能做一个纯粹的时间漂流着,就像安娜一样,最后无声无息地客死他乡。 看似还算合理,但问题随之而来,因为,时零本身是双刀!一斩过去,一斩未来,缺少其中任意一把,时零就只比一把锋利的太刀稍强了一点罢了,也就是说,林寒带走了其中一把太刀,将一把神器带离了他的原主人手中! 而面对这种情况,奥洛斯是绝对不可能不闻不问的,缺少一把太刀也就意味着樱雪的实力将大幅度地下降,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奥洛斯无视了樱雪存在的问题?亦或者他不得不无视?那么时零的另一半哪里去了?奥洛斯没有理由私藏时零,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接触林寒?还是说林寒压根就没有进入轮回岛?! 林寒,哪里去了? 这是他最开始对奥洛斯产生怀疑的地方,是他心里的第一个“结”,而现在,是第二个,同时也是他认定奥洛斯有问题的直接证据。 神魔之战没有赢家,神魔双方皆是全部陨落,可奥洛斯却完好地活着,这本身就不正常,或者说奥洛斯本来就是大战的最后赢家,那他复活我们干什么?怀旧?这不可能,他根本不是这种人。所有我们到底为什么而活?复活的意义又在哪里?复仇的对象早已化为尘埃,奥洛斯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 “以前的你们都不是这种感觉呢~”…… 熟悉的话语在林谟脑海中浮现,他眼睛张开了一道缝隙,一点点灵光浮现在他的眼睛之中: 过去的我?神明时代的我?……还是…… 我自己都快忘了,林谟嘴角勾起了一个微笑的幅度,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只是个凡人啊…… 水潭之上,众多仙魔齐聚,略有些担忧地看向逐渐变得平静的水面,林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进入大阵内世界的修士,是变数,是他们脱离控制的唯一希望,他们自然不愿意林谟受到什么伤害。 “——嘭!” 蓝宝石一般的水面突然地炸开,白色的水沫四溅,整片天空仿佛突然绽放了一朵琉璃之花,在阳光的照耀中流转着温婉剔透的光芒。 孟章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林谟,收紧纸扇,轻声道:“林谟……” 后者一抬手打断,头上的蓝发耷拉在额头上,遮盖住他那如钻石般明亮的眼睛,他的声音重新变得沉着,坚定,将愤怒压抑在平静的海面之下,他说道: “将你们所知道的,有关林家的一切,统统告诉我!” 林家作为整本世界历史上最大的乱码,却没有被奥洛斯暗地里铲除解决,一定有他存在的道理和原因,而这原因,将是他揭开当年神国之墟真相面纱的,最大的突破口! 一切,再次回到了原点。 枯萎的大地上,三人身披纯黑斗篷,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迎面而来的赤色风沙剐着他们粗糙的脸颊,发出了如同摩挲砂纸般产生的声响,其中一名男子的腰间,安静地斜插着一柄浑身雪白的长刀,突然,他似有所感地别过头,狂风眨眼间掀开了他头部的黑色斗篷,露出了一头和那剑鞘一般纯洁无瑕的雪白银发,身后依然是空无一物的荒漠,他不自觉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不顾手上传来的阵阵刺痛,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麻木的他找回一点活着的感觉。 “怎么了,快走吧。”前面一人转过头来招呼道,“还有半天的脚程就接近西域的边界了,速度快的话傍晚就能到。” “……林寒……” 男子转过头,嘴唇微张地说些什么,但他的话语最终还是被风声所掩埋,他重新带上了斗篷,往前方走去,那一抹银白也慢慢消失在了风沙之中,最后连黑色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漫天飞舞的或赤色或黄色的飞沙,再不见丝毫踪影。 再也不见…… 第一百八十三章,五长老 朱红亭阁,就这么小小的一座,安安静静地卧在那片桃林湖的中央,风儿吹皱了不算太平静的湖面,屋檐也似化为翩然起舞的朱雀,仿佛下一刻便会乘风而去,抖落一身沾染的云霞,在桃林上方撒下一片如油般滋润的小雨,润了春的帷帐,晕开春的芬芳,湿润的空气中也氤氲着一丝丝暧昧,如同轻薄的蛋壳,只要稍微舒展四肢便能破开,泄露出那人世间最透明纯净的美好一般。 小亭之中,林玖微闭眼眸,柔顺的黑发随意般地扎在后脑,软软地靠在身旁男子的肩膀上,白皙的脸庞上点着些许红晕,粉红色的嘴唇悄然勾起了一个幅度,仿佛由衷感到幸福和喜悦,她有着精灵一般活泼美好的容颜,此刻却如天使般安静纯洁,与整个环境近乎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不多一分,不少一分,一时间,仿佛这片天地所有的美丽都集中在了她一人身上,明媚,却不耀眼。 “起来吧。”林谟轻声道,他本想说得硬气一点,却也一时间有些不忍破坏着天人合一般的美好,语气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睁眼,恰如海棠花开,林玖似为刚睡醒般揉了揉眼睛,看到林谟便似惊喜一般笑道:“你来了啊。” “嗯。”林谟没什么表情,只是转头看向林玖说道,“你根本就没睡着吧。” “啊,暴露啦~”林玖很可爱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微微一吐舌头,随即笑道,“找我有什么事吗~看到你的信件伦家可是立刻赶过来了,有没有点奖励~?” 自从上次二人在桃林相遇,便私下留了联络方式,有什么事情可以用信件相互交流,这次也是林谟约了林玖见面,地点依然是那片桃花林。 林谟轻轻推开了林玖,不着调地看向那一片片茂盛的桃林,风吹过,满林的桃花如朵朵粉云飞舞,美不胜收,他自言自语道:“很美啊……” 林玖没有不耐,笑着接话道:“当然,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林谟却转过头,不经意般地说道:“可现在明明都快五月份了啊,为什么桃花还是这么开得这么茂盛……?” 他没有等林玖回答,只见林谟抬起右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向了半空中一个极为怪异的角落,只听得一声玻璃碎裂般的脆响,虚空中央顿时出现了一道细小的缝隙,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眨眼间竟遍布了一整片桃林,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脆响,所有的“碎片”纷纷炸开,在落到地表的刹那便直接蒸发干净,竟不留一丝痕迹。 林谟收回拳头,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笑着说道:“早就听说五长老一手幻术出神入化,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皆融入一方天地之中,可以于无声处夺人性命,今日一看,强到出乎我的意料呢。” 幻想破裂,裸露出单薄的真实,桃林不再茂盛,棕色和深绿变成了他的主色调,湖水也不再那般清澈,腐化的花瓣沉入水底,给池水蒙上了一层浑浊的色调,再看林玖,她依然美丽,可如少女般的明媚已然消失,取代的是彻骨的冰冷,目空一切的高傲,以及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她略微一颔首,高傲愈发明显,与方才幻想里的她判若两人。 林谟有些无奈地一耸肩,他恭下身,长长地作揖,带着一丝恭敬说道: “小子,见过五长老。” “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林玖淡然道,“我不认为你一介宗师能看穿我的幻术。” “好歹也见了您几次,别人先不说,我还是能认出来的。”林谟直起身,轻声道,“当然,也只有我。” 林玖,也就是五长老挑了挑眉毛,笑道:“你是在向我展示你的特殊吗?” “随便您怎么想,那是您的自由。”林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不知道自己在您的计划中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但根据你在我登岛的第一时间便用真身接近我,小子自认为还是有点价值的,不至于现在就被您随手摁死。” 他顿了一顿,笑道:“当然,前提是你准备好被我这个小辈撕下一块肉下来。” “你难道不准备争取一下。”她饶有兴致地看向林谟,“大长老,也就是你那个便宜师父算你半个盟友,加上我这个新晋地仙,我相信你还是有办法撬动族比真相的冰山一角。” 林谟摇了摇头,道:“您可远比我这个后生有想法,也更强势,小子可不敢打您的主意,但也请你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五长老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是在警告我?” “不,我是在威胁你。” …… 风起,带着凋零的桃枝发出难听的“吱呀”声,狠狠地挠在人们的心房,林玖深深地看了林谟一眼,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她突然止不住地低笑起来,随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变成不可抑止地狂笑。 “好!” “且看你小子能搅起什么样的风浪。” 笑声过后,她的身影猛然消失,只留下一句话语在空中盘旋,最后也慢慢归于平静。 林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本空无一物的身后突兀地腾起一道白雾,雾气逐渐凝实,最后幻化为一尊老者形象,林谟并没有回头,只是稍有些放松地问道: “看了多久了?” “刚到,那个妮子的灵识很强,我可不敢随便暴露在他的感知之下。”大长老说道,他看了一眼林谟尚在滴血的拳头,皱着眉道,“你竟然打破了地仙的幻阵?” “这只是她随手布置的阵法,很潦草,不能说明什么。”手中白光一闪,殷红的血迹快速地蒸发,他转头看向老者,低声问道, “有几个?” “两个,加上林玖这个不稳定因素算两个半。” “还不错。”林谟吐出一口气,眼眸深沉如水,“后日便是族比,” “让我们在族比的最后一天,毁灭林族!” 第一百八十四章,父母 说来好笑,林谟回绝了灭林会的邀请,可到最后他们的目的却是这样的不谋而合。 从青圜大阵中其实并没有得到多少信息,里面的灵魔大多数都是很久之前被封印在内的,年岁最短的一位也都已经超过了百年,并没有与自己父母有关事宜,唯二有用的消息,其中一个是,创造林家的那位老祖极为古老,是活在神灭时代的老古董,这也意味着林家的传承接近两千年,两千年的隐忍和积淀完全足够林家在这个时代大放异彩;第二个却相当重要,林家最初的那一代弟子极为孱弱,孱弱到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那位老祖的后代,他们甚至只能在大阵周围徘徊,但随着年岁推移,困在大阵之中的灵魔却惊讶地发现,这些后生子弟的实力一代强过一代,最近更是有好几人接近了阵眼五丈之内,十几年前更是有人摸到了阵眼的障壁,距离内部世界只有一掌之隔! 那大概是我老爹……林谟有些无奈地想着。 仔细思考后,林谟却止不住手脚一凉,符文师和灵魔其实有一定的相似之处,灵魔基本以血脉决定自身实力,血脉越接近自家先祖便越能获得祖上神魔的灵蕴,根基也更加雄厚,符文师则是依赖遗传得来的特殊器官,用带有灵性的器官容纳符力和符文,而器官越纯净对符力的吸收和转化就越轻松,二者基本都是一代不如一代,除非发生血脉觉醒或者变异,不然很难拥有超越先祖的成就。 只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养蛊。 把自己的子孙当做蛊虫般抚养,待他们成长到一定修为之时,便把他们放入蛊壶之中,任由他们互相残杀,最后抉择出最强的一只或几只,挑选最好的炉鼎供他们的繁衍,这样产生的后代子孙不仅能最大程度保留族群的实力,甚至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最终造就一代强盛于一代的情况。 林谟瞬间明白的很多事,百年一次的族比,是林族最残忍的屠杀,所谓的祭祀或许不过是走个流程,所有进阶内族子弟都被迫参加遴选,最终活下来的只有那一百零八只最强的“蛊王”,他们都有冲击地仙的可能,也同样担负着开枝散叶的职责。 其中天罡级别的强者可以直接成为长老,来年也就不需要在参加族比,可以安安静静地冲击地仙壁障,地煞席位的则必须接着参加,直到他们进阶天罡席位为止,不然那样对后续的新蛊也太不公平了一点,容易埋没一些隐藏的天才。 灭林会便是知晓了族比真相的一伙儿幸存下来的天骄,他们聚集在一起,安中积蓄力量,疏通关系,渴望得到更多人的支持,推翻这恶毒封建的制度。 说林谟完全不同情他们那肯定是假的,而且他本身也需要调查林家本身的特殊,破而后立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但他依然没有选择加入灭林会,原因很简单,他不相信一个能传承两千年而不衰的家族没有专门应对此事的特殊方法,林家的“养蛊”制度绝对不符合人伦,出现反抗是必然的,但他依然安稳地存在了两千年,除了符文师本身寿命悠长,这一类的经验绝对不会少,林谟不认为灭林会能成什么大事,说白了就是他们的修为太弱,地位太低,不够资格推动这场“改革”。 但总有些人不一样,例如, 大长老林麟。 他并不明白这老头支持变革的原因,他作为林家最古老的符文师,曾经和林家老祖一起在纪元初征战沙场,是如今林家基业的奠定者之一,但回想起两者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却明显暗示了林麟强烈的变革思想,这也是林谟从青圜出来后第一个找上他的原因,这是他最天然也最有力的合作伙伴。 “所以说……我父母是当年改革的失败者?为此被迫远离家乡,过着通缉犯一般的生活?”湖中小屋内,林谟疑惑地看着藤椅上瘫坐的林麟,但他有一点不明白,凭借林家现在的声势,区区两个人仙怎么可能找不到,自家父亲现在还没有五十岁,如果在这个年纪成就地仙,林谟就该怀疑到底谁是神明转世了,这种级别的天才就是黄金时代都得几个纪元才能出上一个。 “不,”林麟摇头,轻声道,“你的父母是唯一成功的的一代,他们沟通了大陆上残存的几个隐藏道统,在可控的范围内驱使他们,硬生生地拼死了两个地仙级别的长老,当时我正准备顺水推舟,取缔了这“养蛊”的古制,但……” 他的脸上浮现一抹极为怪异的神色,似乎直到现在都没能理解当时的情况:“当时,他们正打算毁灭老祖的祭坛,以此象征林族踏上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但祭坛本身却突兀地绽放出万丈霞光,将他们两人生生包裹了进去,待光芒散尽,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本来大好的局势因为这么一搅,全都乱套了,反抗军群龙无首,各大道统本来又互相猜忌,很快分裂,而元老之中,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改革的,都只能将这支军队视作侵略者,林族为此甚至消化了几个传承悠久道统的底蕴,实力再一次上了个台阶,改革的希望变得更为渺茫。” 林谟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揉着额角道:“所有搞了半天,我的父母其实是下落不明?” 林麟无奈地点点头:“而当日的奇观,也被视作老祖灵性大放,收了这两个族内的叛乱分子,养蛊的思想也愈发根深蒂固……” 他没有再说下去,林谟眼中却闪过一丝精芒,手指“嘟嘟”地敲打在青石圆桌上,口中止不住喃喃地说道: “祭坛……” 第一百八十五章,初审 …… 他们不知道如何评价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哪怕多看一眼都是一种亵渎,满溢的神性几乎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横亘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祭坛,不,或许用广场来形容更加合适,生铁般的色泽不蒙一丝尘垢,炽烈的白色在那一根根高耸入云的石柱刻下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符文来,众人只是驻足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双眼如针扎般的疼痛,止不住抹了一把眼角流淌下来的液体,张开手掌,却只见一片殷红,在那肉色的画卷上泼洒了一片狰狞,几个心智不坚的小子已然尖叫出声。 “闭嘴!” 在这一片浩浩荡荡的人流最前方,五道身影或挺拔,或潇洒,或佝偻地走着,四周的符文印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值得欣赏的玩物,为首的大长老长喝一声,身后的众人顿时从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挣脱出来,他出声提醒道, “别用眼睛看。” 众人纷纷醒悟,一个个探出灵识尝试去触摸石柱上的隐秘,虽然仍有些许刺痛,倒也可以忍受,而石壁上的却如跳跃出来印入众人脑海,不少人觉得困扰自己的许久的修炼瓶颈此刻竟有些许松动的迹象,兴奋涌上每一个人的心头,毕竟这意味着他们在接下来的族比中多了一分获胜的希望。 这里便是族比使用的大型祭坛,“无生”祭坛。 林谟也混迹在众人之中,他本来是不用来的,元老,乃至于长老的弟子,在刚刚晋级人仙之时会特别地免去参加第一次族比,算是一种明面上的照顾,为此林谟特地换了个假身份,他带上了那一副贱兮兮的狐狸面具,再一次地化身为青丘前来参加,为此他一路上没少受白眼,此刻的他却并没有多少兴奋的味道,周围石柱上雕刻的符文在他看来虽确实精妙,但也是处于可以模仿的阶段,不至于让他出现失控的症状,他甚至感觉那些个符文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眉头一挑,向手上的黑玉戒指传音道:“老头,这些符文……” “……怎么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不,没什么……” 林谟一句话还没说完,人群却顿时嘈杂了起来, …… “快!快看天上!” “地煞七十二人来了!”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林谟也不例外,只见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却被那接踵而至的流光照得透亮,五彩纷呈的虹光裹挟着阵阵气爆声,纷纷降落在七十二石柱之上,光华散去,露出他们一个个或英武,或妩媚的身影,但他们无一例外的,脸上浮现的都是遮掩不住的痛苦以及……对下面那群不知死活菜鸟们的不屑。 “看,是地煞榜第一人的天都少爷!哇好帅,我忍不住了!” “排名第三的林灵儿小姐还是那样萌萌的,不过今天她好像不太高兴啊……” “林修崖,林修崖!” “修崖前辈!我们跟你!” “老师!那是我的老师!” …… 欢呼与兴奋如潮水般席卷了整个人群,林谟是人流中极少数不为所动的“点”,此刻,他真切感受到了石柱上人们的无奈与不屑,不明真相的我们是那么的可怜与可悲,明明在场的众人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他们却把残酷的族比当成节日一般来欢呼庆祝,这让他们难过,痛苦,以及……怒火中烧。 林谟倒是真正明白了这个祭坛被取名无生的用意,于石柱上的他们来说,这场选蛊九死一生,而与石柱下的人们而言……十死无生。 “安静。” 柔和的声音如落在池塘中的水滴,涟漪一般的像远方荡漾而去,明明声音不大,却清晰准确地传达到了每一人的耳中,她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闻者无不心平气和,如同进入所谓的贤者模式一般。 五长老林玖莲步上前,清了清嗓子,朗声却不是妩媚地说道:“族比的规则很简单,混战,纯粹的混战,在场的你们共有一千三百人,将被祭坛随机传送到这个森林的各个角落,你们之间将会进行厮杀,剩余一百零八人即可结束,在厮杀过程中,你们每天至多可以回来一次,将自己收集的眼眸数量上缴,最后按照眼眸的数量进行评比,决定个人的排名,如果一个月过后仍未决出一百单八人,则依然按照眼眸数量决出排名,排名靠后的统统淘汰。” 随后,他在众人产生骚动之前,展颜一笑,用极有安宁效果的话语说道:“当然,不是纯粹的杀戮,你们将坐在这个蒲团之上沉眠,只有精神会被传送出去,送回来的眼眸也都只是虚幻之物,不存在实体。当然,你们的感官都会被完美复制,所有的酸胀,疼痛,乃至于死亡都无比真实,这也为了锻炼你们的意志和实战技巧,作为林族一代人中最出类拔萃的精英,还望诸君勉励。” 人群顿时传来放松的吐气声,怎么想互相残杀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吧,林谟却瞬间绷紧了神经,当他看到石柱下冉冉升起的白色蒲团,整个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可不是什么剥离出精神的宝物,这是“毒”!在神界都极为罕见和昂贵的寄生类毒物,“蒲丝”,这种毒物会在人类触碰到其本身的刹那,整个地寄生在人体体内,通过吸食人类的血肉和修为成长,待“食物”消耗殆尽之际疯长,撑破宿主的身躯,普通人几乎会在瞬间被吸干撑爆,修士稍微长一点,但也不会多久,而人仙修为的修士,恰好差不多能撑三十天! 只是安抚人心的幌子,真实作用则是在决出排名后引爆蒲丝,消灭“掉队”的运气却不错的“蛊虫”吗?林谟心里念叨着,他止不住看向林玖笑意盈盈的面庞,手脚却是一阵冰寒。 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女人可以这般坦然地,面对一千多个自己的血脉后代自相残杀而死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大比开始 每根石柱之下都有十个蒲团,你的选择同时也象征着你所决定加入的阵营,并与石柱之上的七十二人组成临时同盟,共同在这“残酷”的族比中拼出一条血路出来,但很明显并不是七十二个人就有七十二支队伍,类似于林修崖与林蛮这类提前组成同盟的不在少数。 其中,方才议论声最高的前十人下的蒲团可谓是个个爆满,无数人试图争抢那看起来就无比稀少的十个位子,还没开赛就已经引发了几次小型的暴动,眨眼间,那一百个蒲团被瓜分得干干净净,其他没有抢到蒲团的人们垂头丧气地,把目光瞄准了后面数十人座下的蒲团,人流再一次滚动起来,比较的艺术在这一刻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但无奈到底是僧多粥少,七百二十个蒲团都被人占据一空,场中尚有五百多号人面露难色的地立在原地。 其实除了石柱下以外,祭坛中心尚有数百个的蒲团安静地躺着,只不过没有一个人尝试着像祭坛中心走去,他们在各自的领地中都是早早突破人仙的天骄才俊,心高气傲之辈不在少数,自然不愿走向那失败与耻辱的象征。 “哒——” 一声脆响,那像是被“遗弃”的五百人群中,走出一位身着深青色束腰劲装,身姿修长挺拔,气质独特出众,脸上却覆盖着一张奇怪白色狐狸面具的男子,一看到他,不少青圜的赌徒都直接嘘出了声,这就是前些天挑战了林蛮却又放了后者鸽子的家伙,他让不少提前下注的家伙都赔了巨额的贡献点,此刻更是不可能给他好脸色看,林谟却是理都不理,径直走到最前方的一个蒲团上,对着那五名元老坦然地坐了下来,五大元老明明看不到这只“狐狸”的脸,却依稀感觉到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来回游走,好不礼貌,他们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林蛮石柱下的一个彪形大汉看了石柱上面无表情的林蛮一眼,嘴角张出一丝狞笑,他缓缓起身,三米的身躯孔武有力,身上的肌肉较之林蛮更是夸张了一筹,黑色的紧身衣被他平凡的动作直接挣裂,道道豁口裸露出他那如山岭沟壑一般的肌肉,黑与白造成了恐怖的视觉冲击,在场诸人竟是止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他走上前,拍了拍林谟的肩膀,低沉中潜藏着一丝兴奋地说道:“小子,就算只是落选者里的头牌,也不是你这个废物可以坐的,给我滚到后面去!” 很明显,作为林蛮的结盟者之一,他迫切想进入这位地煞实力排名第六领导的法眼,增大自己族比的赢面,而此时,外界传闻的与自家上司有嫌隙的狐狸脸,正是现阶段他最好的投名状。 至于能不能打赢吗……?他完全没在担心,一个连石柱席位都没能抢到的家伙,又能有几分实力? 眼见林谟连转都没有转过来,大汉突地腾起一股火气,他滚了滚喉结,脸上的肌肉一阵收缩,大声怒吼道:“我说话你没有听见吗?!”他手上的青筋怒张,一股气流爆炸般地从他握住的地方朝外扩散,掀起道道灰白色的尘雾,他正打算一股脑把这个油盐不进的狐狸脸直接扔到后排蒲团上去,好好让在场的众人看清楚他丢人的傻样! …… 纹丝不动。 大汉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暴怒的蒸汽从他脸上腾起,他的瞳孔顿时染成白色,一道赤红如血的符阵顿时贴在他厚实的手掌,他的手掌顿时庞大了一倍有余,捏得林谟肩膀“咔啪”作响,猛然间他觉得掌中的人松动了几分,他心下一喜,瞬间运足气力,阵阵嘶吼声滚出他的喉咙,准备一举将身后这小子砸烂! “喂。” 冰寒的声音传入大汉的耳中,他的身子没来由地一僵,他慢慢转过头来,这才明白,方才的松动不过是林谟改变了坐姿,此刻他慢慢地站起,握手一般的捏住大汉的手腕,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他手轻轻一握,大汉的手腕顿时炸出血浆来,整个腕骨顿时缩了数圈,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大汉凄惨的嚎叫顿时响彻整个祭坛。 “很痛的好不好。” 无视了大汉疯狂打在自己身上的符阵攻击,林谟轻轻一甩,大汉却如一块破抹布一般被举到了半空,泪水混着鼻涕滴落在他青紫的手臂上,整个人几乎失去了意识,他不屑地看了大汉一眼,手掌一松,大汉便如一堆烂肉般坠下,在他接近地面的瞬间,林谟一记侧踢狠狠地踹在了大汉的腹部,嗡鸣声中,那久经锻炼铸就的腹肌顿时整个地塌陷了下去,如一块松软的蛋糕般陷下去了人头大小的坑洞,大汉顿时撕开气流直直地倒飞出去,内脏的轮廓在他的背部若隐若现,他三米的巨大身躯狠狠地砸在了属于林蛮的哪个石柱上,那个得五六个人才能勉强环抱的石柱被震了三震,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如坟场一般的寂静弥漫在广场之上,每个人的表情各异,或惊恐,或戏谑,或嘲弄,或同情,都凝固在了各自的脸上,有资格竞争前十柱下蒲团的人,在在场的所有人中都算是极强的一批,皆是有可能竞选席位的天骄,可却被一个普通乃至于平庸的“落选者”这么轻松地打败,前者别说没用全力,看起来完全就是活动活动了筋骨,毫无压力可言。 林谟揉了揉泛酸的肩膀,看向六号石柱上沉默的林蛮,手臂轻轻一甩,一道蓝绿色的刀光在众人惊讶,乃至于惊恐的目光中急速飞向林蛮,后者手中绽出一点黑芒,与林谟的锋芒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核爆一般的气流在半空中直接炸开,一道道气流将祭坛周围的树林连根拔起,眨眼间就在祭坛周围清理出一片真空地带,场中的众人更是凄惨,皆是衣衫褴褛地从半空慢慢飞回,族比还未开始,就已经有小半人受了轻伤,而这只是两个人随手一击的余波。 那个狐狸脸……到底是谁? 很老土的台词,却是在场每个人的心声。 “管好你的狗。” 林谟收起手刀,压了压脸上的面具,再一次端坐了下来,林蛮没说一句话,额角的青筋却泄露出他绝不像表面上那般的平静。 又是一番争夺,大汉空出来的那个位子再次引爆了一场小小的闹剧,不过与刚才不同,不少人都陆陆续续地走向了祭坛中央空着的蒲团,只不过都若有若无地靠近林谟,远离前排的座位依然无人问津。 眼见“开胃菜”已经吃完,林玖分外“满足”地拍了拍手,朗声说道:“那么现在……” “林族大比,正式开始!” 第一百八十七章,死人 睡意如泡沫般淹没了意识,好半天过后,林谟耳边仿佛传来什么破裂的声音,他猛然一惊,一个打挺直直地坐了起来,待眼中朦胧散去,他才细细地打量起四周起来。 这是一座原始森林,却并不如印象中那般生机美丽,空气中充斥着铁与血混合的气息,绿色也仿佛不再那么纯粹,蒙上了一层阴影般地透露着深邃和诡秘,林谟眉头微皱地捏了一小粒泥土入手,却发觉其不正常的坚硬,他下意识地用力竟没有捏碎。 这里的一切,硬度密度等性质都比外界强了一倍有余。 “哇,狐狸!” 身后猛地传来一声惊呼,几个人带着些许惊喜的神情看向林谟,出来石柱之下的蒲团,场中的那些个都是随机传送,能和表现出强大实力的狐狸脸一切实在…… “啪——” 数道撞击声响起,林谟看着倒地昏迷的几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摘下了狐狸面具,从怀中掏出一把赤红玉柄的薄扇,浮在面前轻轻一展…… 火光在林谟身上燃起,却没有造成丝毫损伤,待烟尘散尽,林谟已然变成了个身着青衣的奶油小生,脸上时刻挂着讨好乃至于怯懦的微笑,气质软了下来,连符力波动也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涅槃扇,呵,好东西啊。”林谟把扇子一合,随便地往腰间一插,他现在所用的两个身份都太过敏感,要想在这场族比中钓出他想要的两条大鱼,还是多备几个马甲比较好。 想到这里,他再一次地看了一眼昏迷在地下的几人,随手做好了最简单的掩护措施,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树影斑驳,林涛阵阵,浓郁的生机与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夹杂,将林谟的踪影彻底地掩盖。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蒲丝……倒真是难缠……” 奔走在密林之中,林谟忍不住“啧”了一声,那蒲丝看起来那么大的一团,扎入自己身体的刹那居然缩成了针尖大小,极为隐蔽地藏在心脏肉壁的内侧,极为隐蔽,就是光找到就花费了他不少的时间,更不要提强行分离了,以破坏心脏为前提的话,他起码会有两个月的衰弱期,到那时,一切就全完了。 “如果有生长或剥离性质的灵材就好了……” “……!” “嗖”得一声,三道泛着寒芒的箭矢狠狠地向林谟射来,冷光如毒蛇一般死死地咬住了林谟,角度之刁钻,劲道之狠辣倒是让林谟眉头一挑。 “在树林中用箭矢确实是不错的选择,但……也要看面对什么人。” 刚准备随便捉住那三根箭矢,他想了想,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身用一种很勉强的方式堪堪避开箭矢,落在草地上甚至兀自“呼呼——”喘着粗气,仿佛刚才的攻击让他感到了连绵不绝的恐惧。 “小子,不错啊,“鬼魅”可不是那么容易躲开的。” 一名容颜极好的男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他极为俊美,俊美到甚至邪异,一看就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他手中握着一张翠绿欲滴的弓箭,腰间的箭筒存放着十数支流转着紫色邪光的箭矢,林谟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但他依然状若惊恐地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偷袭我?等一下等一下,我准备好了再开始……” 男子却完全没有理睬林谟的意思,转头对着草丛叫道: “灵儿姐,这小子我弄死了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还有人?林谟眼睛瞥了那毫无气息的草丛,凭借他接近远超修为的感知能力,竟然没有发现那什么灵儿的痕迹,除非有什么能够完全消除气息的灵宝,而且起码也是准地仙级别的。 “没见过的生面孔,实力应该不强,可以。” 一道清丽的声音从林谟背后树梢上传出,林谟陡然一惊,他下意识地想转头,但被他生生忍住了,同样的,哪怕距离这么近,林谟依然对他人的气息没有丝毫察觉。 “得嘞!”男子扭了扭脖子,近乎完美的脸庞上浮现一抹狰狞,甚至……一丝兴奋,他狞笑地说道,“小子,这里是战场,是决定生死的地方,可没时间给你做什么准备!” “可,可这不只是精神体吗?什么决定生死?你们再说什么啊?” “哈哈哈!你到现在还以为是在过家家啊!?那是长辈忽悠你们这些个无知的小子的,灵儿姐已经全部告诉我了!这不是幻觉,不是什么家族的盛会,是随时会死人的生杀战场,是你们的埋骨地啊!”男子的表情更加狰狞了,仿佛看到林谟害怕恐惧的眼神让他更为兴奋。 “小鬼,快点解决他,免得夜长梦多。”又是一个声音传出,这次倒是从林鬼的身后传出,显然是方才提到的灵儿姐,她那甜美无比的声线,此时却不知为何充满了冰冷,那反差造成的冷漠感觉让人止不住打上一个寒噤。 “好嘞!灵儿姐,都听你的!”右手抹弓,拉长弓弦,道道青紫色的能量凝聚在箭矢之上,死死地对准了林谟,他脸上的狰狞和第一次杀人的兴奋几乎满溢,仿佛已经可以看到林谟被刺穿心脏后充斥着绝望的表情。 林谟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那就算是我……也不能乖乖等死啊……” 林鬼的弓弦已经松开,但箭矢却依然凝固一般停留在弓箭之上,他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要脱离此地,可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凝实,如即将凝固的水泥一般将他紧紧锁住,他的心跳猛然加快,表情变得扭曲,纯白的瞳孔流露出如有实质般的恐惧…… 一点红光闪过,林鬼的心脏被生生烧毁,他整个人如同一口破口袋一样,呈慢动作缓缓滑落到了地上,“噗”得一声过后,他再没了丝毫气息。 第一个……看着周围突然出现的几人,皆是杀气腾腾地将林谟围在中间,林谟收起涅槃扇,在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句, 这场族比……到底得死多少人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女团 这是……女团吗……? 草丛里,树梢上,乃至于土地之下,一个个长相姣好的女子脸色森然地冒了出来,各色类型都有,书卷气类型,活泼阳光型,高冷类型,温柔类型,颓废类型……应有尽有,如果不是看到为首的那名女子,林谟一定会认为这是倒在地上的那个帅哥的御用后宫团。 为首的那女孩梳着一对开阔的双马尾,蓝绿色的辫子以一种极为夸张的方式像两边撑开,洁白细腻的脸蛋上点着两朵淡淡的红晕,嘴唇上抹着柔和粉色的唇膏,娇小的身躯套在一件窄小的淡黄连衣裙中,裙摆甚至被刻意地裁剪了大半,裸露着她晕出星点粉嫩的小腿,更显青春活力之态。 这套装扮极为不符合她所处的时代,放在二十一世纪都是只存在于网络和舞台的上的衣服,但却硬生生被她在这个保守的时代再现出来了,也正是看到这奇女子林谟才意识到那个自大枉死的帅哥不过是个添头,她才是这一支队伍绝对的领袖。 地煞排行第三,“偶像”,林灵儿。 这运气……没谁了……林谟眼角抽搐地想着。 这位本该在舞台上快乐地唱跳,彰显自己最可爱一面的女孩,此刻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刻骨乃至于恐怖的冷漠席卷四周,这一小片温暖的树林都仿佛顷刻间降到了零度,林谟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只见林灵儿张开粉嫩的小嘴,吐出那仿佛刻意冷冻过的话语: “名字。” “……啊?” “我问你叫什么?” “林康。” “林康,好逊……那么,小辈,我给你两个选择。” 小辈,那刚才问我名字干嘛……林谟强忍着吐槽的冲动,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颤巍巍地问道:“灵儿姐……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放过我好不好……我还不想死……” “闭嘴。”身后那个带着眼睛的御姐捏着弓道,“灵儿姐说什么就答什么,不许说多余的废话!” 林灵儿轻轻点点头,寒声道:“一,交出你身上所有人仙以上的法宝,我们还可以给你个痛快;……” “我选二!” 林灵儿眼神似又冷漠了几分,她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二,当我们团队的奴隶,我们需要一个男子做挡箭牌,假装我们只是一支由一个男人保护的老弱病残的团队,狩猎那些凯觑我们人头的傻*,不过……” 她转头看向地上那破口袋般的男子,眼神露出一丝玩味:“你也看到了,这个角色更新换代的很快,而且只在前期有些用处,等待扫荡完成后,与我们交手的都是互相知根知底的家伙了,后面你只有当炮灰的份,死亡率同样很高,而且,基本都死得很惨。” “你怎么选?” 表面上林谟低着头,脸上带着一丝惊恐地拼命思考,其实心里还在吐槽傻*这个词这么早就被发明出来了吗? 半晌过后,他脸上浮现一丝无奈地苦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选择不变。” “好。”话音刚落,周围女孩们手中的武器已经收了起来,安静有序的收拾好所有的行囊,像一支军队般整齐且无声地离开了现场,林谟倒是有些恍然,这一支军队显然是林灵儿在上一次族比后精心打造的铁军,专门用来备战这次族比,训练有素得完全不像一群富家女子。 “还等什么?收了地上那个废物的眼珠走了,把自己的痕迹打扫干净,这点小事不用人教吧。” 队伍中殿后的那个有些邋遢的颓废女不耐地说道,林谟顿时唯唯诺诺地走了过去,蹲在林鬼的尸体旁,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露出一丝无奈,感受着手中冰凉湿黏的触感,他略带怜悯地苦笑一声, 原以为你是个后宫番男主, 丫的,谁知道是个女武神番的路人,还是刚出场就领便当的那种。 这是一片崎岖的滩涂 此地位于原始森林与一座矮山之间,此山虽然海拔不高,却极为陡峭,山路就不好走,这滩涂就更是如此了,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碎石散落在断流之上,星罗棋布般阻碍着来者的去路,林谟他们只能踩在那倾斜成各种角度的碎石上前进,好不艰难,那一队女孩却毫无阻碍般的健步急飞,就是林谟也只能勉强跟上,她们显然都是经历了极为刻苦的训练。 那其中一个肤色偏黑的女子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她身穿红色劲装,乌黑的头发随意般地束在脑后,她转过身,倒着在那一块块碎石上飞奔,速度竟丝毫不减,她有些好奇地盯着“勉强”跟上的林谟,大声问道: “喂,奴隶,不错啊,先前赶路都是我们配合那个病秧子,你倒是头一个能跟上我们的挡箭牌呢,怎么,在青圜练过还是经常外出跑任务。” 奴隶…… “呼,呼——”林谟有规律地吐气着,忍不住腹诽,劳资开了灵力能甩你们八百条街,但还是讪笑地说道,“跑,跑任务,家里不算太富裕,为了自己和妹妹,我只能几个月几个月的出去跑任务赚些贡献点,也就体力还不错……” “不见得。”眼镜妹推了推她那仿佛本体一般的黑色眼镜,用一种莫名让人发毛的眼神看着林谟说道,“体力暂且不论,能够躲过林鬼的魅影,战斗中拖延时间并暗中布下陷阱,得手后更是果断击中对手要害,一击毙命,你的战斗机巧也很不错,这可不是什么跑任务能锻炼出来的,在一众大比的新人中你也算是佼佼者,按理说应该是青圜出来的苗子,但青圜排名中并没有听说过你林康的名号,那就有点意思了~” “你,到底是谁呢?” 林谟暗握的掌却炸出一丝雷芒,他却依然维持着脸上的些许害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说我是佼佼者也太……” 他猛地正了脸色,轻声却郑重地说道:“可外面的历练绝不像您说得这么轻松,虽然灵气稀薄不宜修行,但任务中无论是与人对峙,与灵魔对峙,甚至与环境对峙,都是极好的锻炼,我于修炼虽然有些怠慢,但实力,在同级之中应该不算弱小。” 眼睛妹玩味的目光收敛的些许,但她还是止不住地想问: “你……” “够了!” 林灵儿清冷的声音从最前方传出,眼睛妹瞬间就闭了嘴,前方的碎石逐渐变得稀疏,一道不大不小的瀑布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银丝飞溅,水汽蒸腾,阵阵嘈杂混在瀑布的轰鸣声中传来,林灵儿打量着眼前的瀑流,耷拉的眼角终于勾出一抹生气,淡淡说道: “我们,到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鳄灌口 “按照往届的做法,族比一共分为三个阶段,”奔走中,眼镜……林瀞扶了扶自己的本体,饶有兴致地对林康补充道,他们一行人已经相对“安然”地处了一周,众女都感叹林康是存活时间最长的奴隶了,尤其林康的“本身”性格就极为讨喜,这让众人看向他的眼神也相对柔和了许多,也愿意给他讲解一些与族比有关的事项,“前期主要是狩猎新人,这些没能抢到石柱下位置的炮灰是眼眸数量的主要来源,前期的他们甚至几乎没有认识到族比的残酷性,遇上知根知底的老生只有个授首的份儿;中期则相对安稳的多,一个月的时间很长,这片森林更是诸多林家大能陨落坐化的坟场,在这里陨落的林家,或外族地仙大能就有三个,人仙更是不计其数,这里除了是林家的蛊壶,同样不可否认这里也是林族洞天内一等一的宝地和机缘之所,在各方实力相对稳定的阶段,寻找机缘是我们除了夺取那一百单八席位外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后期嘛……则纯粹就是各方实力的之间的火拼了,生死之间,脸面,尊严,骄傲都被遗忘,嫉妒,仇恨,乃至于憎恶都被无限地放大,血腥是这个时期的主要色彩。” “不过吗~”林瀞推了推自己的眼睛,嗤笑道,“今年会不会有所谓的后期还是个问题呢……” 什么意思?林谟话并没能问出口,林灵儿清冷的话语已然传来,众人纷纷停下脚步。 “我们到了。” …… 抬首望去,眼前的瀑流是那三名地仙最后一个埋骨地,前两个早在一千二百年和四百年前被人找到并掏空了基座,而这最后一个也在前一个百年被挖了出来,这也是多方势力此次族比的主要争夺对象。 可…… “什么嘛,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运动妹,名叫林风儿的那位把手背过去,一脸不耐地看着眼前的瀑流,在她眼中只看到了处普普通通的自然景色,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林灵儿冷然道: “凭借肉眼自然看不出,这是一位灵修的墓地的入口,像这样的入口还有数个,却凭借着空间的扭曲传送到了同样的地方,而且进入方法更是每时每刻都在更换,一个不小心都会落入空间乱流,被搅成一块块碎肉而死。” 她说着,一簇冰花便从她伸出的掌中窜出,美轮美奂,却疯狂地撞向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瀑流,那硬度堪比钢筋的冰柱在靠近瀑流的刹那,被空中一点突兀钻出的黑色漩涡撞上,粗大的冰柱瞬间被碾成细小的碎块,眨眼间,竟再无一丝痕迹。 众女被吓了一跳,颓废妹,林慵皱着眉问道:“灵儿姐,那我们……” 林灵儿脸色冷不减,淡然道:“此地入口便是我当初加入的那个队伍发掘的,进入方法我自然掌握,不过……” 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林谟一眼,继续道:“方法并不保险,该做得准备还是要的……林康,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还是炮灰啊!林谟心中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收起苦笑,走在水潭之上,脚下如深蓝宝石的水潭荡漾出道道褶皱,他颇为爽朗地说道:“知道知道,我打头阵是吧,灵儿姐,包在我身上吧。” 灵儿点了点头,显然对林谟的反应很是满意,她示意众人退后一步,看着眼前的瀑流,突然对着身前的林谟问道:“对了,你知道这个瀑布叫什么吗?” 什么意思?林谟摇了摇头,后者眼中竟然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笑意,不待林谟回答,白玉一般的小手已然张开,从中喷出了六道流光,对着瀑流边上的岩壁高速飞去,光点狠狠地撞在岩壁之上,竟然发出了撞击血肉之物的声音。 “这座瀑布叫……”她合起手掌,自身也退后一步,眼前的瀑布顿时像活了过来,整个瀑流生生从周围的岩壁挣脱出来,脚下的潭水也是一阵暴涨,竟然露出肉色的河床来,整个瀑布竟然生生变成一张又窄又长的血盆大口,疯狂地合并起来,林灵儿嘴角勾起一丝揶揄,也不管慌乱中的林谟有没有听到,低声说着:“鳄灌口……” “当初我们队伍三十人都死在这个没毛的死畜生口中呢……” 下一秒,大量的水流被化成一朵朵巨型的银花,在空中直直地爆碎开来,林谟也被那鳄嘴一口吞下,片刻后,鳄嘴缓缓张开,再一次地嵌入岩壁之中,水潭,瀑流,一切都完好如初,却再不见林谟的踪影。 死畜生?鳄灌口?还真是形象呢。 黑暗中,林谟不紧不慢地坐了起来,收了懵懂和怯懦,眼中白光炽烈,甚至有些悠闲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起来。 这鳄鱼本身就是他们口中的地仙,而且是罕见的执掌空间属周天的仙魔,体内自成一方天地,,他的九窍便是内天地的入口,但窍穴需要激活方可入内,不然就会像方才灵儿施展的冰柱一样,被空间属灵修的护体灵力给搅得粉碎,而刺激的窍穴的方法和规律,还真被这群家伙试出来了,不然林谟也不敢随便进入那鳄鱼口中。 死三十个人?单是符修的你们,试三百次能蒙出来都是你们的运气。 “里面怎么样?”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林谟脑中直接响起,他见怪不怪地接通上的林灵儿的传音,嘴角勾起一丝玩味,声音带着惊喜说道: “没事灵儿姐,安全!” 黑暗逐渐浓郁,如粘稠的涎水一般覆盖住口中的一切,彰显着危险,神秘…… 和绝望…… 第一百九十章,石洞 行走在湿漉漉的鳄口中,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淬着鲜绿的牙齿和滋滋作响的涎水,就着湿漉漉的黑暗,他来到了鳄魔的咽喉,这条鳄霸明明已经死去许久,湿黏的喉头却依然有阵阵略带温热的阴风拂过,林谟脸上不自主地露出嫌恶的表情,但他并没有犹豫,一脚便踏入了那黝黑的洞窟。 想象中的湿黏并没有如期而至,相反,一阵阵干燥清爽的微风吹打在他的衣衫之上,微甜的空气被他一股脑地吸入腹腔,极为放松地缓缓吐出,温婉的荧光如水一般侧躺在林谟微闭的双眼上,慢慢渗进去,于黑暗中晕出一颗颗黛色的光斑。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他“豁”地睁开眼睛,视线却被一抹深黛色所覆盖,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整个空间却像由一个光点猛地炸开,高度宽度广度都被无限得拉长,巨大的时空差震得林谟晕乎乎的。 它像一个石洞,却比一般的石洞大上数百倍,林谟好好一个七尺男儿在这里就如大海里的一滴水,沙海中的一粒沙,高天之上的一只飞鸟,没有丝毫存在感,若不是林谟背靠灰白色的石壁,他都无法确定这个内天地的基本构造。 就是这样一个石洞中,却缠绕着无数巨大的藤萝,他们破开厚厚的岩层,裸露着根须,盘虬卧龙般地占据整个石窟的半壁江山,林谟甚至不如他们的一片叶子来得高大,藤萝本身逸散着莹绿色的光点,他们如最微小的精灵般漫无目的地游荡,将最温婉的光芒散布在整个石窟的各个角落。灰白色的岩壁,梦幻般的藤萝,无数飞舞在半空中翠色精灵,将这片天地渲染得如童话中的妖精乡里一般,朦胧梦幻,却又是那般的神秘美好。 “……” 众女一个接一个的破开虚妄,进入这方天地,可她们都在刹那痴了,无论再怎么坚韧,此刻她们都将心中坚冰悄然融化,露出最纯情美丽的一面来,静静地凝实着眼前的美丽,不敢有丝毫的动静,仿佛就是最轻微的触摸,最轻柔的话语,都会将这泡沫一般的美丽戳得粉碎,裸露出最贫瘠黑暗的现实来。 林灵儿也是一阵痴迷,她的脸上浮现出从来没有人看见过的,甜美幸福的微笑,但只是一瞬间,她又变回那个可爱的与冷漠的怪异结合体,冷然道: “好了,准备走了。” “这片天地不合常理地宽广,要达到目的地恐怕还有很长一段的脚程,一路上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不要太松懈了。” 众女纷纷应下,灵儿点点头,转头看向林谟,森然道:“你继续带路。” 喂,好歹我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测出你方法的正确性,能不能对我的待遇好点?林谟止不住腹诽道,他脸上浮现出一阵黯然,随后勉强笑道: “是……知道了。” 他现在扮演的角色很容易就能刺激女子的母性,奈何这一群基本都是在生死刀尖边上打滚的“纯爱战士”,他自认为极为动人的表演并没有给一脸冰霜冷漠的林灵儿带来丝毫表情,他无奈地低下了头,悻悻然地走在了最前面。 但女人的表面,永远不等于她的内心。 这石洞是鳄魔身体的内天地,但其实远不完整,神明领域的空间术士可以在体内自由形成一方假世界,有天有地有人有泽国,各方规则皆是齐全,自身便是那天地至高无上的主宰,也是这世界本身,眼前的鳄霸显然没有达到那个阶段,但小天地圆满,规则自现,却也是修为精深的表现,如果诞生出生灵,便是构造了世界完整的一角,那可是需要天仙级别的修为,而这死鳄只差临门一脚,但也有了地仙大圆满的实力,与如今的青龙孟章倒是一个级别。 地仙大魔的肉身极为恐怖,如不是历经时光长河的冲刷,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又怎么可能被一群人仙小辈强行从突破,而且只能从九窍并且以特定的规则进入,足见这只鳄霸昔年的强大与辉煌。 “说到底能够修成空间术法的灵魔本就极少,灵魔肉身很强,但悟性远不及人类,而空间术法又是各路灵修公认最难修成的周天法术,这头鳄鱼能够修炼至地仙实属不易,也正因此,极为恐怖的鳞甲和肉身,再配合上神鬼莫测的空间术法……到底是谁有能力杀了他,这等实力,就是遇上初阶的天仙也有一战之力。”林谟心下疑道。 山洞愈发狭窄,早不见初来时那种天高海阔的距离感,但在跨过一处不过一人高的洞口后,石洞却再次开阔了起来,虽并不夸张,只比平常的山洞大上几倍,但却带给林谟些许诡异的感觉,同时有阵阵嘈杂声呼啸而来,众人鲜明地分为四个派别,散步在山洞的各个角落,岩壁上,石桌前,藤萝上,萤光点点看去,虽然不至于密密麻麻,但人数着实不少。 林谟有些无奈地一拍额头,他怎么忘了,鳄霸既然身有九窍分布,自然便有九个入口可以进入内天地,虽然不至于每个窍穴都被发现,但来得人数实在有些超乎林谟意料了。 位于石洞正中央处,摆着一方灰白石桌,周围摆放着六个石凳,石凳上已有四人,或随意,或正经,或懒散地坐着,在林谟一行人进入石洞的刹那,他们几乎同时抬起头来,眼中射出道道寒芒,待看到来者是林灵儿,他们不善的脸色顿时散去,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神情,似看见多年不见的老友般挥手笑道: “灵儿,来得可巧,快过来坐。” 林灵儿一挑眉头,脸色却依然冷漠地看着石桌上的几人,冷然道:“林修崖,林奎……来得倒是好早,你们已经商量好怎么宰我了吗?” 林谟缩在灵儿身后,微带惊讶地看着石桌边的几人,竟皆非默默无闻之辈,地煞排行第二的“天狼”林奎,地煞排行第四的林影,第五的林修崖,第六的林蛮,实力都是年轻一代的最强者,四人修为起码都在七千纹之上。 但很显然,他们并没有为难林灵儿的意思,反而似乎在刻意拉拢,林灵儿也没有多少异样,对于这些人的出现完全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她莲步走向石桌,不带任何异色坐在六个石凳上的一个,其余四人同时沉默下来,整个石洞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 第一百九十一章,你过来 林谟眉头微皱,有些看不清当前的局势,林灵儿带来的人也似另外四组人一般,散落在石洞的各个角落,林谟也只得端坐在一条粗大的藤萝之上,四下打量起这个带着些许诡异的石洞。 然后,他懂了。 他一直感到奇怪,一路上如影随形的这些藤蔓,虽然生机美丽,却与这方岩洞显得格格不入,如病毒一般粗暴地刺破岩壁,侵入这方小世界之中,眼前的景象证明了他一直以来的异样感,这座岩洞中的藤蔓似乎极为茂盛,层层叠叠铺满了整个石壁,灰白反而成为了绿色的点缀,但所有藤蔓却指向了一个方向…… 那方灰白石桌……准确来说是石桌地下,待林谟细细看去才发现,石桌之下压得并不是棕灰的泥土,而是一方如凝脂玉膏般的结晶,他泛着微弱的绿色,又或者是绿色最极致的表现,如琉璃一般纯净美好。 这正是所有藤萝的生长的方向,根源一词极不准确,仿佛那方琉璃才是最终的受益者。 林谟心头一阵火热,他算是明白了,击杀这名大魔的符修布置了一个恶毒的阵法,他用这种符力凝结成的藤萝侵入这方小世界的各个角落,藤萝夜以继日地吞噬着构造出小世界的空间乃至于雏形的世界之力,汇聚在这石桌之下,为后世子孙种出一个完整地仙大圆满的灵胎,这方大阵最完美的地方就是可以几乎完整的汲取这个鳄魔的所有灵力,周天,乃至于神通,吸收了这枚灵胎的修士,理论上可以直接成为地仙级别的空间灵修,这当然不现实,但他依然可以使在场任何一人突破地仙的关口,同时掌握一种乃至多种空间灵术,是真正的地仙遗藏。 血河至宝啊,林谟感叹完,不自然地瞄了一眼那六座石凳,他没猜错的话,那六座石凳便是压制这灵胎的最后一道封印,需要六人联手破之,方可得到这一枚胚胎,至于事后怎么分配……呵,林谟摩挲着手上自制的空间符咒,自顾自地想着,还是想着怎么跑路比较现实。 当然,前提是抢到之后。 “哈,诸位来的这么早啊!” 一个与林谟竟有几分相像的声音从最后几处洞口传来,林谟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这封印非六人不可破,石桌上的五人显然在等最后那个迟到的家伙,他倒是想看看,那最后一个来得,敢让地煞榜排名前十的家伙安安静静地等着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下一秒,林谟愣住了。 黑黝黝的洞窟中,冒出一张釉色白底的,上面画着一副贱兮兮狐狸脸的面具,待他从洞口钻出,身上赫然着着一身深青色束腰劲装,只见他斜靠在石壁上,看着石桌上表情明显凝重起来的四人,哈哈一笑道:“看了,来还是我怠慢了,竟然让诸位前辈等我。” “青丘,来得有些晚了。”林奎眉眼见似乎有化不开的郁气,沉声说道。 “抱歉抱歉,林奎大哥。”“青丘”笑嘻嘻地回答道,“路上解决了个小麻烦,所以耽搁了一下,还请见谅。” “小麻烦?看来又有那个老生倒霉了。”林修崖看着狐狸脸笑着,随即问道,“就你一个?” 狐狸脸仿佛有些羞涩地说道:“修崖大哥,你知道的,虽然小弟名气不显,但还是有些人追随的……” 他话音未落,嘈杂到宛如地震的脚步声从那洞口传来,紧接着无数黑影纷纷窜出,一个接一个地降落在石洞之中,密密麻麻足有五十人之多。 竟然比那五人所统帅得加起来还要多! 石桌上的五人瞳孔微微一缩,虽然这百十来号人大多都是没能争取到七百二十个蒲团的落选者,但才不到十天就能吸引这么多人仙追随,这青丘还真是不可小觑。 …… 丫的,这谁啊!? 林谟在风中自顾自地凌乱,他只是消失了不到十天,竟然有人敢担着青丘的名号招摇撞骗?!关键是这家伙演得比自己都像,略带些嚣张霸道的气质,模仿的丝毫不差的狐狸面具,他习惯的衣服配置都被这家伙完美复制了。最关键的是,这冒牌货本身的修为不高,气息波动也就三千纹左右,却恰好符合青丘的设定,林谟刻意把狐狸塑造成一个修为不强,但真实实力却足以匹敌地煞前十的怪才,他的实力如何林谟不清楚,但这份修为波动却足以取信大部分人,难怪就是知道青丘真身的林修崖都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冒牌货。 靠! 躲在藤萝缝隙中林谟忍不住暗啐了一口,有一种马甲被莫名盗号的,说不出的烦躁感。 “差不多了,开始吧。” 石桌上,林奎率先开口,沙哑的嗓音仿佛有一种诡异的魔力,原先略有些嘈杂的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石桌上最早来的四人看了身后一眼,他们各自带来的队伍中接连走出一人来,直挺挺地立在身后,林灵儿和“青丘”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们四人,冒牌货率先开口道: “不是六人联合破阵吗?你们这是……?” “青丘兄别误会。”林修崖开口解释道,“我们几人来得较早,也对这道封印研究了一会儿,却发现这六合锁天阵与古籍上有些出入,除了需要六名布阵者后人的血亲镇守主阵眼外,还需要另外的六人压住暗藏的副阵阵眼,所有,也请你们二位叫出各自队伍中的好手,这破阵有一定的难度,还望慎重。” 灵儿恍然,但还是深深地看了林修崖一眼,冷笑道:“看来在小女子还未抵达的那段时间里,几位是做了不少的事情啊,地仙布置的副阵,很难找吧~” “呵呵,不敢,不敢……” …… 林谟沉吟着,他有些不明白,既然只需要六名林族血脉之人以及六名实力上乘的修士压制破阵时带来的乱流,为什么需要整整六个小势力一起合作,早些到达的从自己队伍中凑出十二人不就足够了吗?而且除了六方首领到场外,石窟中熙熙攘攘的二百多号人有什么存在价值?单纯只是为了防止其他势力的反扑吗? 石桌上,假青丘已经从队伍中挑了个气息波动起码在五千纹修为的黑袍强者立在自己身后,灵儿绕着自己一侧蓝绿色的马尾,眼中青芒流转,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轻笑一声,回眸道: “林康,” “你过来。” 林康自然便是林谟的化名,他从思考中挣脱出来,一脸诧异地看向场中,周围无数的视线投向他,饶是林谟也感到些许不自在,最重要的是,他头一次感觉到,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掌控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众目睽睽之下,林谟脸上浮现一丝忸怩,拨开周围粗壮的藤蔓,慢腾腾地向中心的石桌挪了过去,这一刻他将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各种影视剧中学到的诸般演技发挥的淋漓尽致,那一丝怯懦更多的是期待的气质清晰地落在了众人眼中。 这当然是表现给林灵儿看得,只见后者满意地点了点头,林谟这才立在了她的身后,“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人们怪异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但他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冷,在场的众人皆是各自团队中的佼佼者,气息波动起码都在五千纹之上,而他不过是灵儿团队内一个刚入队七天,修为低下的新人,她凭什么选择自己而不是跟随自己数年的那些女伴?眼镜……呸,林瀞可是七千纹的大宗师,她又哪点不比自己强? “喂喂喂,灵儿老妹~挑个这样的货色来压重要的副阵,你那边是没人了吗~?还是说……” 狐狸猛地坐起,面具后面的眼眸射出道道阴冷的白光,石窟凉爽的氛围顿时如同冻结了一般,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还是说,你压根就是在耍我们?” 靠!流弊!这才是实力派!林谟内心狂吼道,“羞涩”的表情几乎崩坏,灵儿脸上的一抹笑意彻底淡了下去,眼神同样恢复的清冷,她淡漠地看向那张滑稽的狐面脸,声音之寒让在场诸人同时打了个冷战: “我的选择碍着你的眼了?” 不待狐狸反应,灵儿却是柳眉倒竖,一道道冰凌从他脚底爆散开来,将狐狸脸重重包裹了起来,两根粗壮的冰剑则对准他的眼球狠狠地刺了过去。 “那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双眼戳瞎了?!” 琉璃一般的冰霜长剑飞速地逼近狐狸面具空着的双眼,炽烈的白色在其中流转着,害怕?恐惧?林谟竟没有从这个冒牌货眼中看到丝毫,平静……甚至有些……兴奋? 一道赤炼猛地浮现,狐狸身后男子一把握住那疯狂逼近的长剑,洁白如玉的手臂从他那漆黑的斗篷中猛地伸出,道道深赤色的火焰如羽蛇一般缠绕其上,温度之高竟将周围的空气灼得沸腾,那两把冰剑在转瞬间蒸发得干干净净。 林灵儿收起了方才伪装的愤怒,看了一眼那重新变得一团漆黑的男子,对狐狸淡淡说道:“手下不错。” 潜台词是,你自己又怎样? 狐狸此刻却仿佛变得文静起来,他抬起头,却完全没有看向灵儿,反而深深打量了林谟一眼,轻笑道: “和他差不多吧。” 林谟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想将那冒牌货面具扯下来的冲动。 周围的几人终于找到了一个时机,纷纷出言劝阻到,就是一直沉着脸的林蛮都出口调解了几句,那两人也是顺势找了个台阶下坡,众人再次稳坐在石桌之上,仿佛刚才的骚乱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一副深厚的养气功夫让林谟眼睛止不住地翻白。 整个石窟突兀地安静了下来,点点莹绿色的光芒仿佛突然放大了些许,“沙沙”得声音在整个石室回响,林谟眉眼低垂,眼前的六人纷纷站起,双眼紧闭,只是点点白光很不自然从他们的眼眸中溢出,突然间,仿佛同时约好了一般,他们脚下的石凳直接炸裂开来,石凳并没有形成什么碎屑,只是在一声如雷般的闷响中化为道道白色的流体,沿着石桌周围的六根主藤蔓猛地窜去,没人拦截,因为也没人能够拦截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如同亮色的水滴般轻轻点入了藤蔓之中,眼睛一开一闭中便已整个地没入,林谟他们脚下的一地琉璃也愈发璀璨夺目。 下一刻,世界炸开了。 先是脚下的琉璃地面一寸寸地浮动,扩展,再看那一株株巨大的藤蔓皆是活过来一般,疯狂地扭动着他们并不曼妙的身姿,周围灰白病态的石壁生生被他们造成的巨大压力,割裂,炸碎,碾压,只剩下些许的粉尘,纷纷扬扬,飘落,坠落,没入一片虚无。 试问,石窟没了石头,那还剩下些什么呢? 石窟之外不是那片草木皆兵的原始森林,这点林谟倒是考虑到了,空间属地仙的内景又怎么可能只是一地石窟的规模?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他才感受到了,接近他此生最大的一次震撼。 黑暗,是他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但他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石窟中的荧光点点照亮了一小片的黑暗,让他在这片近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了些许慰藉,光点越来越大,色泽也愈发明亮,待林谟再次看去,那不到他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已经撑开了一片黑暗,坑坑洼洼的表面反射这温和的光芒,些许的雾气在他周围蒸腾,一圈明黄色的光环带围绕着他的中心,安静缓慢却异常坚决地转动着。 行星,这只可能是行星。 无数的光点纷纷炸开,大大小小的星体在这一片黑暗中彻底绽放,或近在咫尺,或遥不可及,构成片片星海横亘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火树银花一般撕开漆黑的帷幕,绽放出那只属于奇迹的光辉来。 他的内景是……宇宙? 林谟手止不住地颤抖,他算是半个二十一世纪人,对于地球之外总比身旁这群“老人”懂得多,但他依然不敢相信,区区一只鳄鱼敢强行纳宇宙之象进入自己的内景,就是他所知道的空间之道最强者,前世的空间之神,也不过凝练了十颗星体勉强构成一个星系的循环,这也已经让他站在了神王的巅峰,当然这个星系的凝练程度比眼前这个宇宙高上亿万倍,有完整的规则和循环,甚至有生命存在,眼前的宇宙不过取了宇宙一点神似,不存在真正的内核,但就是这么一点神采,却足以让他站在天仙的门槛。 太疯,太狂,太自大,这是林谟给这头鳄霸的评价,但他依然不得不敬佩这只灵魔野心之恐怖,如果这只鳄鱼真真正正做到将这片内景初步凝实,他将直接得到空间之道的认可,替代空间之神的宝座占为己有,实力甚至可以与神界之主奥洛斯比肩。 脚下的琉璃化为星海中的一座透明小岛,悠悠然地漂浮在半空中,林谟收回视线,一脸感慨地看向位于阵眼的众人,却只见他们六人,竟然皆是被琉璃覆盖,如玉雕一般静默地矗立着,只余下压阵的六人,面面相觑地看向彼此,神情逐渐紧绷。 第一百九十三章 ,数学题 林谟下意识地想移动脚步,却只觉得脚下如生了根一般,竟是半步都挪动不得,他用尽气力一扯,整个洞天竟然轻微地颤抖了几分,道道灰白色的波动如涟漪一般朝远处荡去,很久才不见了踪迹,周围几人皆是有些不快地看向他,仿佛在责备他的鲁莽,不过眼神中都极好的掩藏了一丝讶异。 发生什么事了?林谟再没有维持他那副羞涩的小脸,一对好看的眉眼死死地皱着,眼前的六人被琉璃状的事物紧紧地包裹着,琉璃中有很明显的灵力波动,这无疑每分每秒都在滋养他们身为符文师较为孱弱的身体,但这绝不是所谓地仙的传承,而且他们六个人压阵的目的又是什么?祭品?还是单纯的营养品?他的脑海中不可抑止地产生无数不好的念头。 “林康,接好!” 一道充满活力的声音从林谟身后传来,他下意识地回头,却只见林风儿风风火火地飞跑了过来,小麦色的脸庞上洋溢着快意的微笑,有着优美健康线条的手臂高高举过头顶,她托举着一颗赤红色的星球,像抛绣球一般对准林谟扔了过来。 …… …… …… ?! 我擦!!!疯婆娘你干什么啊?!还有你怎么可能举得起一颗行星?!这不是重点啊!要撞上了啊!!! 林谟内心疯狂嘶吼着,整个人设崩塌得干干净净,他下意识地运起全数符力和灵力去挡…… 行星在接触到他双掌的刹那却是猛地缩小,越来越小,越来越散,最后融为一道足球大小的灵团砸入了林谟的体内。 …… 林谟脑袋一愣一愣的,手掌运起的势完全打到了空处,不远处的林风儿却似分外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化为一道流光遁向了虚空之中。 “这……到底什么什么鬼……?”林谟喃喃自语道,身后却传来一声嗤笑,那个黑袍人笑着(大概……是在笑吧……)传音道: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废话,我家那个死棺材脸一句话都没交代过。”林谟毫不客气地回道,他很清楚,黑袍人与他的主子绝对有问题,虽然不知道这个变数对他而言是好是坏,但他们必然对林康和狐狸脸的真实身份知根知底,没必要在他们面前演戏。 “好好好,消消气。”黑袍人很不符合他的人设安抚着,随即解释道,“你应该明白,这座伪宇宙是这个空间属地仙的内景世界,也就是他一身灵力以及神通的全部的结晶。” “嗯。”林谟点点头,他刻意没指出黑袍人话语中的一处矛盾。 “空间属的修士最为麻烦,他们的一身神通法术更是宝贵,而像这只鳄鱼的,强行将自己的内天地扩展到这个地步,对于他能力的提炼就变得更加艰巨,甚至不可能,为此,当初击杀这只鳄霸的修士布置了一个三重六门符阵,一来封印伪宇宙大大小小的星球,将他们化为那座石窟中点点萤火,二来具象出无数的藤蔓,无时无刻不在压缩这个伪宇宙的范围,将他们之间看似无尽的空间距离,用同样无尽的时间一点点磨损,最后压缩在一个可控的范围之内。” 他顿了一下,随即说道:“三来便是这座琉璃岛了,正阵六人与岛融为一体,副阵六人压住他们残存的一丝灵性不被这具死尸同化,至于周围的那些人嘛,他们则负责将大大小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星团运输过来,将这些被无数次提纯后的空间灵力打入你们体内,再通过你们打入身化琉璃的六人,助他们突破束缚的同时,也在将鳄鱼的神通和灵力通通传授给他们。” “理解倒是理解了,”林谟耸耸肩,坦然道,“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灵儿会选我,这种事情必须得交付给最信任的人才对吧,我明面上只是个入职七天的新人。” “这同样也是我的疑问,”黑袍人并没有问“入职”是什么意思,但大概还是可以理解的,“信任你却不告诉你实情,林灵儿小主子的想法,还真让人猜不透呢~” 林谟安静了一下,他的眼神慢慢沉了下来,他没有再传音,当着其余几人的面,堂而皇之地开口问道: “外面,还有几人活着?” 听闻此话的几人身体皆是微微一震,看向林谟的眼神顿时冰寒了起来,黑袍人无奈地耸了耸肩:“没几人了,五六个吧,林天都那个杀货正在追杀他们。” 他的眼神变得玩味了起来,笑道:“这件事就只有六个主子以及除你之外的心腹知晓,你是怎么猜到的?” “简单,人数罢了。” 林谟摊了摊手:“既然一共只能有一百零八人活着,在场的几位连带你们的手下是最有可能活下来的。” “你们分别是地榜第二,第三,第五,第六和一个标准的黑马,除了一个不知深浅的第一,你们的联合是完全可以横扫全场的势力,而事实便是你们确实相互合作了,这几乎就可以就已经分配好了一百单八活着人的席位,事先更是在各自划定的区域清扫一切所遭遇的势力,而在取完了地仙的遗藏之后,你们大可以继续合作,一举将这场比赛的结果决定下来……” 林谟笑了笑:“更何况现在听你的说法,地煞榜第一的林天都是你们的人,跟随他的十杀将以及他本人也被你们留在秘境之外扫尾,加上他们十一人,在场正好一百零八个人……” “你说,还有比这更简单的数学题吗?” “还有,”林谟脸上浮现出一抹扭曲的微笑,他微微侧过头,用一种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寒的语气喃喃道,“比这更疯狂的屠杀吗?” …… 燥热感一阵阵地袭来,林谟运气体内的星力,猛地击打在了身前灵儿琉璃状的身躯之上,覆盖在体表的结晶竟似纹丝不动,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林谟以及灵儿势力的人们一直重复着流水线一般的工作,打入星体,凝成灵团,再一遍遍地打在林灵儿的身体之上,这么久过后也才打碎灵儿的不到一个手臂的结晶,周围诸人的进度也相差无几。 结晶在脱离众人体表之后并没有消散,而是化为点点涓滴,在六人的中心点缓慢回合,最后合为一个小小的乳白色的池塘,安静地嵌入众人身前的琉璃土地中。 林谟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中的白色光芒渐渐黯淡下去,转瞬间却又明亮了起来,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气一般重复着那个机械的动作,没有人看到,他的衣角微微翘起,一点灵光从其中遁出,转瞬间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第一百九十四章,蒲丝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恐惧以及兴奋搅拌在一起疯狂啃食着灵儿的心脏,身上的束缚逐渐剥离,因杀戮和绝望而完全冰封的灵魂重新炙热了起来,她还未完全睁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乳白色水池。 体内源源不断的清冷让她感到一阵舒畅的战栗,但她很清楚,这些灵力不过借她的身体走了个过场,他们全部都涌入她周身所覆盖的琉璃状的晶甲,让后催熟,剥落,最后才化为眼前的一池灵液,这一池看似从他们体内排除的废物,才是所有人心心念念的至宝,是一位地仙大圆满一生所凝结之物。 但这还不是最让灵儿感到兴奋的,很少有人知道,灵儿已经是第三次参加族比了,和她同届之人,要么死光了,要么已经勉强跻身长老席位,只有她还在地煞位子苦苦挣扎,也因此她知道一些旁人并不清楚的秘辛…… 他们所有人体内的蒲丝……从来没有被清理过!不论登上了地煞还是天罡席位之人,哪怕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长老们,体内都有着参加历次族比所遗留的蒲丝! 她因为参加族比的次数比别人多,体内蒲丝已经积攒到一个骇人的地步,这些蒲丝在过去的百年内没日没夜地侵蚀消磨着她体内的每一粒细胞,磨平了她的笑容,消减了她的锐气,淬灭了她的骄傲。 同时这也间接让灵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蒲丝从不影响他们的修为,却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着他们的脏器和骨骼,哪怕他们进阶长老席位,体内的蒲丝依然可以在五百年内将他们吞噬得干干净净,而进阶地仙则可以彻底溟灭体内的蒲丝,也就是说,哪怕对于已经功成名就的长老而言,蒲丝的隐患也是是一种畸形的“敦促”,一种变相的…… 选蛊。 林灵儿这次有十足的把握进阶天罡三十六人之位,但累计了三次蒲丝的她,感受的痛苦是别人的数倍,她的生命,也因此缩短了数倍,如果不能及时清理体内的蒲丝,她将在下个百年内痛苦而死,在符阵师最有可能突破进阶的大好年华早早死去。 而眼前的水池,就是她唯一的机会。 空间属性中,本身就包含着“剥离”这一特性,一介地仙所残留的灵性,必然是极上好的空间灵材,如果能浸泡在眼前这座灵池之中,她就有可能凭借自身所习符阵的特殊性,感知并引导那一丝“剥离”特性进入体内,消弭她沉积多年的蒲丝剧毒,不再受百年,甚至五百年寿命的困扰,自由地过她自己的人生。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灵儿心中暗道,她紧了紧掌中的硬物,看着眼前乳白色的水池愈发满溢,嘴角竟然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 六人的身形都逐渐从琉璃中显露了出来,他们却全然没有什么大事将成的放松感,眼中皆是流淌纯净如水的白光,手掌微微张开,皆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灵儿手掌慢慢放松,却完好地将掌中那枚硬物掩藏在视线死角之内,大阳穴被炙热的血液撑得鼓起,她深吸一口气,复又缓缓吐出,全身肌肉猛地一紧,作势便要将掌中的硬物捏碎! “别动。” 一道阴冷的声音在她心中响起,紧接着,两根温婉如玉的手指轻轻按住她两耳后方的穴位,一股股既陌生有熟悉的能量毫无滞涩地冲入灵儿的身体,将她躁动的肌肉和咆哮的血脉轻轻抚平。 “怎么,结果到头来我还是养了个白眼狼吗。” 灵儿在心中冷笑道,但冷汗抑制不住地打湿了她背后的衣衫,显然她的内心远没有看起来得那般平静。 “林谟”没有丝毫生气的声音接连不断地传入灵儿的心中:“白眼狼谈不上,起码我不是受任何人雇佣来对付你的,相反,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如果刚才你动用夹在你右手指缝里的那颗刻有空间交换符阵的玉石的话,你就彻底失去了竞争这一池灵液的资格。” “什么意思?”她的气血已然平静,声音也逐渐变回平常的清冷。 “很简单,”机械一般沙哑难听的声音传入灵儿的心中,他说道,“首先一点,林瀞那妮子的行为实在太显眼了,她一直在琉璃岛四周游荡,最多挑拣几个小型的星球砸入我体内进行转化,而如果你是打算堂堂正正地按照规则竞争,队伍中战力第三的林瀞自然是争夺星团的主力,但她一直在附近闲逛,如果她不是火星派来的卧底,那只能说明她别有企图,这一点实在太显眼了,着实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他发出了一声难听的轻笑:“连观察死角都没有去寻找,跟着灵儿姐的女孩们果然都是傻白甜呢~” “……还有呢?” 林谟勾了勾嘴角,继续道:“相比之下,其他几人做得就相当好了,他们从一开始被琉璃封印的时候就已经和身后压阵之人互换了身份,之后又找机会与队伍中的其他人互换,彻底脱离了琉璃岛的束缚,林蛮,林影,甚至那只狐狸都早就离开了哦~” “空间玉什么的,你居然认为只有你能想到,天真得有些过头了吧。”林谟的手指逐渐不老实了起来,绕着灵儿的耳垂自顾自地揉捏着。 “空间玉本身就是极为昂贵之物,我在青圜夯站近百年才弄到那么一小块……” “所以说,你的赢面实在太小。”,刻意无视了灵儿愈发苍白的脸庞,林谟惋惜地说道,“人家身后都站着一两个太上元老呢,你自己一个孤家寡人,和这些“身家”殷实的富家子弟抢宝?大姐,垫垫自己的斤两呗~” “元老!?”灵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讶异,险些惊呼出声。 “对,元老,”林谟笑着捂住灵儿的嘴巴,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有些暧昧,可不知为什么却全然没人注意到,“林奎是三长老的徒孙,而林影,更是四长老的直系子孙,只不过他们两人的存在都埋得比较深,在上一次族比时才开始展露头角,在之后的百年中却毫无建树,低调到让人发指,我也是托了我那个便宜师父小半年才打听到这么些有趣的情报,不过也对,地仙圆满遗留的灵藏确实有这样的魅力。” 看着灵儿愈发的苍白的小脸,林谟没有丝毫同情地补上了一句: “你说,” “你拿什么和人家比?” 弟一百九十五章,变故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笑了一声,这并不是传音,而是单单纯纯的笑声,却如银铃般翩然回响,众人诧异的目光瞬间投了过来,林谟有些愣神,却只听得一声有些甜,有些糯,却再无一丝清冷的声音响彻他的心扉。 “我可以,拿你啊。” …… 他的双眼微微眯起,游走的手掌安静了下来,紧紧地贴在了灵儿的后背,那温婉的手感并没有激起林谟丝毫怜香惜玉的情怀,他猛然将一道灵团打入灵儿的体内,后者胸前的一大块灵甲瞬间崩碎,化为晶莹的粉尘缓缓落下,一颗一颗地飞入那乳白色的水池之中,化去了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丝的痕迹。 “林谟”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却是第一次展露出了笑容,他用情人低声呢喃细语一般的音量,附在灵儿柔如无骨的耳边,轻声说道:“你,” “可以试一试。” 外界,无生祭坛之上。 五长老林玖很没有形象地端坐在祭坛边缘,绕着自己额角垂下的一丝银发,打着哈欠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一身黑色劲装,深色的皮肤下埋藏着一块块花岗岩一般的肌肉,赤红的双目怒然圆睁,身上竟然布满了一块一块干涸的血迹,他的身后,站着十个面露悚然,抖抖索索的林家后生,他们看向林天都的眼中皆是充斥着恐惧。 “—嗯?” “来,来了!” 林天都朝身后一看,一个面容极为清秀但却无比怯懦的男子拼命地跑上前来,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麻袋,深棕色的麻袋上布满了暗红色污渍,其内球状物相互碰撞产生的摩擦声,更是令这名吓破胆的男子脸色一阵惨白。 “都在这里了?”林玖接过麻袋,对准太阳看了看,随手便往身后一人,麻袋准确地落在了一个小小的山包之前,绳子解开,其中的物品“咕噜噜”地滚进那座小山,作为那座充斥着惊悚的小山上,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这是一座眼球山。 小山之后,另外的四位元老见怪不怪地聊着天,大长老和二长老合着茶,笑意盈盈互相聊着天,三长老则和四长老脸红脖子粗地争执些什么,仿佛今日不分个所以然出来谁也别想走,但总归他们还是有相同之处,那便是对这座汇聚了族内一千多位天骄的银眸的小山,没有丝毫怜惜之情。 林玖收回视线,嘴角噙着着一丝不明所以的微笑,她玩味地看着眼前被杀戮迷住了心神的男子,妩媚地笑了笑说: “还差多少个?” 林天都在这个女子面前竟然勉强保留了一丝清醒,他沙哑着声音说道:“一百一十八个,还有几只老鼠分散开来躲着,他们基本都精通与隐匿之术,凭借这些废物根本寻不到他们!”,说罢,恶狠狠地剜了身后众人一眼,又是一阵骚动。 林玖搭着下巴,看了看那已经缩成一团的数人,似笑非笑地说道:“还有……十只老鼠?” “是……” 他刚想说些什么,可话音未落,一道流光已然斩去,几道“噗嗤噗嗤”的声音接连响起,令人牙根一阵发寒,待林天都再次转过头去,身后那九人人竟已被斩成赤条条的几段,在一片血泊中疯狂蠕动,抽搐,只剩下林天都身旁的那人,他的那一份阎王请柬似乎并没有如期而至,俊俏的小脸一片青紫,牙唇紧咬,竟是硬生生地吓晕了过去。 “留一人吧。”一道苍老声音越过小山,轻飘飘却又如山石般沉重压在林玖的耳边一只温婉如婴孩般的手搭在了林玖的肩膀上,只见大长老悲天悯人地看着林玖,似有些悲痛地说道:“何必这般急躁,在做些观察也不是来不及啊。” 那男子已然醒来,跪在地上疯狂地磕头,额头间的赤红中隐约可以看见一点刺眼的雪白,口中拼命地喊着“谢大长老不杀之恩!”,一连几遍,几十遍,完全没有停息的样子。 林麟眯着眼,看向那似乎隐约蒙上了一层红光的天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 “一百零九个孩子吗……?” “还真是……正好呢……” “喝——!” 一道怒喝声从其中一尊琉璃像上传来,只见林蛮的雕塑剧烈颤抖起来,脚下的琉璃小岛都仿佛被拉扯震动,众人接连色变,除了林蛮,就是有着众多人数优势的狐狸脸,都堪堪只是化开三分之二的灵甲,一直不声不响的蛮子竟然将要率先挣开琉璃束缚,这也就意味着灵池争夺战必须提前上将近小半的时间,让他们不得不将一些还未完全的准备摆在台面上。 林蛮,人如其名,真是个蛮子! 终于,在一声震天价般的怒喝声中,林蛮周身的灵甲片片碎裂开来,缝隙之中流转着一块块赤红色的能量,仿佛下一秒便会化为漫天的白晶碎粉猛然炸开!让林蛮获得抢占灵池的先机! 黑暗中,三道身影猛地从缝隙中跳出,他们的手中皆是流转着道道令人恐惧的寒光,对准那即将挣开束缚的林蛮猛地刺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箴言 但林蛮……他真的是个蛮子吗? 他粗犷的脸庞上一阵收缩,转瞬间变成了一副陌生的面孔,犹自挂着一副略带戏谑的微笑,下一刻,云销雨霁,所有异象全然如雾一般地消散,三道寒光恶狠狠地扎进了他体内,却如撞在金铁之上一般纹丝不动,待众人细看,却只见那三处原本已经裸露出皮肉的死角竟重新覆着厚厚的一层琉璃状的灵甲,不仅如此,他身上那早已消化的灵甲此刻竟如变戏法一般地重新出现,除去几个关节处外,几乎将他整个人再次覆盖起来,反观他化开灵晶的速度,竟然远远落后于其他五人! 幻术!? 以风眷者闻名的林蛮,竟然在幻阵方面也有如此之高的建树吗?! 被激出的三人瞳孔猛地一缩,知道自己竟然被一直有些看不起的林蛮子给阴了,气愤的同时他们绝然没有丧失理智,黑色的身影猛然倒退,却只觉得头顶一阵劲风袭来,随即一道泰山压顶般的劲力狠狠砸在了他们的百会穴上,只是一击,他们的脑袋却只如沙滩上的西瓜般“嘭”然炸开,红的白的混成一团四下迸溅,三人布满裂纹的身躯软软地倒下,再不见丝毫生机。 林蛮脸色冷漠地拭去嘴角的血点,啐了一口道:“林影,以及两个没什么用的钉子吗?还不错。” 众人脸色皆是一阵发白,这才刚刚开始,地煞榜排行第四的林影竟然已经死去,而且是以这般憋屈沉闷的方式惨死,这让他们或多或少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 但这感觉很快散去,他们的视线重新落在了林蛮身上,藏在黑暗中的杀手肯定不止他们三个,但显然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头,也就是说林蛮是距离这一池灵液最近的对手,他们的眼中重新被狂热以及被抢食的愤怒所替代。 那是我的!别动! 林谟却依然勤勤恳恳地消磨着灵儿身上尚有一半的灵甲,眼睛却已然离开场中,他静静地看向头顶,那里只有几颗渺小的星辰缓慢地游走着,因为波动过于弱小,却也没什么人将他们捕食,林谟眼睛微微眯起,手指却禁不住地抖动了一下。 “怎么了?”灵儿心中一动,急忙传音道,林谟却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眼中白光一闪,他有些无奈地一耸肩膀,说道: “林蛮不敢动,你不敢动,没人敢打破这个微妙的平衡。” “等等,你!” “那不如……”林谟眼中瞬间白光大涨,水一般的白光从林谟眼中“流”出,化为两道繁复华丽的圆形篆文,一正一反朝林蛮猛然套取,“就让我来打破这个僵局吧。” 林谟被白光覆盖的眼球流露出一抹玩味,两道看似柔弱无力的符文却急速旋转起来,合成一拳白色能量薄膜,硬生生将林蛮封在了其中。 箴言。 埋藏在血脉之中的禁忌瞳术,只有对符阵本质理解到一定程度的宗师才可能觉醒的奇术,在林家两千年的历史上,一共也只觉醒了三名瞳术拥有者,他们分别是林家老祖,当今大元老,以及……不满百岁的林谟。 不是林谟过于怪胎,而是他前世就已经达到神的领域,是那个时代最接近“源”的几人之一,符阵只要是从“源”延伸出来的力量,林谟基本都可以触类旁通地加以理解,但他是在没有修习符阵的情况下觉醒的,也因此本来极为强力的瞳术在他手中犹如鸡肋,到今天才算是有了些许理解和应用。 列如…… “箴言·衰。” 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林蛮不受控制地跪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仿佛被模糊的雪花片覆盖,大脑一阵嗡鸣,他甚至没有一丝力气调动他往日引以为豪的肌肉,双臂禁不住软软地垂下。 箴言,意为使用语言强行扭曲现实,在一定的范围内,林谟可以操纵那片空间内几乎所有的规则,甚至连现实都可以掌握,眼前的衰不过是箴言较为普通的用法,在瞬间抽空林蛮体内所有的体力和精力,让他处于极度衰弱的状态,当然,换作普通人因早已全身衰竭而死,但林蛮的境界摆在那儿,规则对他的影响有一定限制,修行本就是逆天之法,境界深者对于规则的侵蚀自然而然地有一定地抵抗力,像林谟现阶段的箴言,对上五大元老级别的地仙,压根没法对对方产生任何影响。 “瞳术……”林奎沙哑开口道,眼神中有毫不掩饰的震惊和忌惮,“灵儿,你收得这个手下,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灵儿没有理睬后者,倒是林谟一脸和煦地笑着,开口道:“用不着嫉妒我林奎大哥,瞳术这种赔钱玩意儿本身就是可以继承的,你只需要抢走我的银眸,与自己的眼睛进行融合炼化,你自己也可以拥有恐怖的瞳术之法。” 他嘴上说笑着,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毕竟我们的大长老林麟也是在初代年老之后,于睡梦之中抢夺了他的眼眸才拥有的瞳术吧,在林族,这种事情不都是被允许的吗?弱肉强食嘛,很平常的啊。” 一直闷声不响的林修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即隐去,重新又变得坚定,他轻轻站起身,抖落一身晶甲,晶莹的粉尘化为白雾逸散在空气中,他竟不知何时已然化开了灵甲!只见林修崖微一躬身,对着林谟说道: “阁下可否放开我的弟兄,他于你,与灵儿之间都并无嫌隙与隔阂。” “拜托,眼下这个情况哪里还有什么隔阂不隔阂的?”林谟眼中飞出无数赤红色的,勾玉状的符文,不耐地说道,“都想要这池子灵液,或者想要灵液之下的某样东西,就用不着来这婆婆妈妈的一套了,快些决出胜负为好。” “也对,利益冲突罢了……”极好地掩饰住他内心的震惊与错愕,他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眸眼却在下一刻猛地张开,无数绯红色勾玉喷薄而出,淡淡的金色却让在场众人无不色变。 金色符文,象征着地仙的修为,而林修崖的赤色符文已经有了向金色转化的趋势,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到了九千纹半步地师的修为水准!足以碾压在场的每一个人! 相比之下,某个持有瞳术的,也不过三千纹吧,待众人再一次将视线投向林谟,那眼神中,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丝狂热。 第一百九十七章,勾心斗角 林谟并无动容,木讷的表情像是画在脸上一般,他看向半瘫在地上的林蛮,缓慢地伸出玉石一般的右手…… “啪——” “箴言·败……” 清脆的响指声起,圆形罩内的灰芒瞬间大涨,林蛮的胸口肉眼可见地塌陷了下去,他止不住“哇”地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整个人的气息顿时灰败下来,惨白的唇边挂着颗颗艳丽的血珠,剧烈的视觉冲击感让素来平静的林修崖都止不住变了脸色。 “阁下……看来是打定主意和我们斗到地了?” 眼神猛地一凛,林修崖身后出现了数十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女,无数的符文环绕在他们四周,蒸腾的杀气如有实质一般朝林谟扑面而来,灭林会的天骄们明面上氛围了林修崖和林蛮两个队伍,但在林蛮事先脱离琉璃困阵之后,林蛮身后的队伍在其幻术的遮掩下,所有搜集来的星团都打入了林修崖的体内,这才让他早日脱离束缚,此刻灭林会的众人早已没了顾忌,会师之后便隐藏在暗处,在得到林修崖的指示后便倾巢而出,人数之中,气势之强,让场中的数人都止不住眉头狂跳。 “也不见得……”林谟往后一步,竟是轻松地脱离了脚下的琉璃束缚,林修崖瞳孔微微一缩,脸上的神情愈发郑重了起来。 林谟有些不耐地抖落脚下沾黏的晶粉,空洞的眼神看向一脸莫名肃然的林修崖,语气带着一丝惬意般地说道: “你们……” “凭什么觉得有资格和我斗?” “杀!” 没有人说话,只有那狂风乍起,数十道人影从原本的位置消失,再见其形时,便以化为各色流光封锁了林谟可能的各个方位,寒芒闪烁,冰霜、流焰、雷霆、藤蔓……各种攻击手段从无数的符阵中疯狂钻出,对准林谟各个死角猛地炸开,反观林修崖,则是从袖中抖出一柄长剑,剑身三尺三,其柄有龙雕盘旋其上,将整个昏暗的寰宇抖出一片白昼来!炽烈有如长虹的剑芒从剑尖喷吐而出,化为四首腾龙状堵住了最后一个缺口!无边的威波撕扯着林谟周围的空间,如纸般的裂缝急速地蔓延,距离林谟那双淡漠的双眼只有一掌之隔! 林谟似笑非笑地,绕着眼前那看似完美的包围圈打量一整圈,最后把目光落在那长虹一般的剑光之上,在那似静止的瞬间中,他伸出一根温婉如玉的手指,如同按住干燥的面包屑一般,将那道剑光寸寸碾碎,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过后,人们只听得林谟那几乎被掩埋的声音,平静地说了一句, “好薄……” 下一刻,虚空震荡,芒光散尽,所有的符术在一瞬间化为为乌有。 所有人都脸色剧变,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个皆是结起手印,化为道道符阵横在胸前,他们的反应相当快速,但只是眼睛一花的功夫,其中一人的护体符阵便已经碎裂,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哼,以及血肉碰撞的声音,那人已经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脸色灰白地跌落下无尽星海,第一个倒下,第二个倒下……在数十声闷哼过后,场中除了林修崖外皆是一招放倒,林修崖也是狼狈,两袖撕裂,虎口挣裂,手中长剑更是寸寸折断,他的眼神一阵震颤,腮帮的肌肉疯狂地抽搐,最后依然是忍不住,一大口鲜血直接呕了出来,宝石一般的地面顿时有一大块被染得鲜红,极为触目惊心。 当然,纯粹使用符阵林谟是做不到这种地步,他纵使天资极高,但满打满算也才修行符阵不到三年,修为才不过三千纹(某人哭晕在厕所),而攻击他的基本都是五千纹以上的上宗师,就算他战斗意识高深,也最多硬抗三名上宗师,绝没有可能将数十名上宗师以及林修崖这样一名无限接近地师的大宗师一招锁死。 但问题是,符阵师只是他的副业,灵修才是主业啊。 因为对于“源”理解之深,除去各个阶层的障壁之外,他的修为不会有任何滞涩,单纯只需要积攒灵力即可,距离他突破人仙也有了三年之久,而同时又身处在林族这么个拥有灵气潮汐的洞天福地,他的灵修修为早已站到了人仙最后的关口,而在配合日益深入掌握的吞噬法则,哪怕面对真正的地仙,他都有一战之力,欺负眼前这些个小辈实在轻松。 当然,眼下他并没有动用法则之力,修为相当于和林修崖持平,法则的掌握是林谟最大的底牌之一,没有生命危机前绝不可以暴露。 “呼——呼——” 林修崖疯狂喘气着,好半天才平复了体内暴动的能量,轻视对手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后果,在战力上,林康几乎与自己持平(笑~),而正是到达了他们这个层次,人海战术已经失去意义,灭林会的众人被他各个击破,自己为了配合那合纵之势也露出了破绽,为此被林谟弄得这般狼狈,他从衣袖中搜出一枚青绿色的丹药,掩入口中吞服而下,这才勉强治愈了体内的伤势,气息也重新变得平稳,林修崖的眼神重新变得平静,两指在胸前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圆,赤金色的符文喷薄而出,一道散发的恐怖气息的六芒符阵悄然浮现。 气氛,再一次地焦灼起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块垒 林谟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双手轻轻一展,一副薄如蝉翼的黑色手套覆上他白皙的手掌,他整个人顿时产生一种近乎似妖的气质,指尖轻点,他仿佛波动着无形的音符一般优雅自然,道道美丽的蓝丝在空中浮现,在一片深黑的宇宙之中,瑰丽到几乎透明,同时却给人一种莫大的威胁感。 “蓝色,天际线” 五道灵丝瞬间飞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朝林修崖切割而来,他眼瞳一阵收缩,一个伸缩后仰就欲躲避,林谟则是骤然上前,以比那丝线更是诡谲的速度来到林修崖面前,一掌打去!道道气流如有实质般地从他指缝间喷涌而出,“滋滋”的摩擦空气声音让人头皮发凉,林谟一掌按在了林修崖腹中,黑色的手掌深深地陷了进去,在他背上都隐隐约约透出一个五掌形状! “呕——!” 林修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道道尘烟乍起,夹杂着无数透明的晶粉迷人视线,林修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半跪在地上,手掌轻合,道道金芒从他掌间喷涌而出,幻化为一根根金光璀璨的灵柱,潮水般朝林谟涌去! “这是金属性的符阵?”林谟往后倒飞出去,眉头微皱地看向朝自己涌来的数道长柱,其中蕴含的力量虽然不容小觑,但也仅仅如此罢了,对他很难构成多少威胁, “好像……不太对。” 背后突然一阵暖洋洋的,林谟手指一抖,一道水银般的物质化为三重盾牌,紧紧地附在林谟的背部,而那身后的琉璃地表上,一块块金柱拔地而起,却是林修崖不知何时布下的阵法,根根金柱恶狠狠地砸在那副盾牌之上,震出道道金色的涟漪,三面天银盾牌剧烈地抖动着,却并没有被灵柱所攻破。 林谟的眉头却越皱越紧,突然,他的指尖飞射出几道透明的丝线,连接不远处的一颗星辰猛然荡去,仿佛急不可耐脱离这片金色灵柱的海洋。 “慢了。” “块垒·伪” 林修崖的声音幽然飘来,却使得林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刹那间,一道道炽烈的符文出现在金柱之上,勾连折转中,竟然凝结成一尊尊仙神的形象出来!身着锁子黄金甲,手握八丈擎天枪,面涂丹青,眉眼倒树,竟皆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块垒?封神小阵!” 林谟的脸色头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歇,可随着他离那颗星辰愈发接近,那些金柱也如有生命一般接连拔高,每次都稳稳地压了了林谟一丈之高,后者眉眼抖动,急忙切断了手中的丝线,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那数十根金柱的猛地撞击,但灵柱相互碰撞炸出了道道金色波纹,却将他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林谟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呼——呼——” 林修崖的胸膛急速地起伏着,阵阵疲惫感涌上心头,他的双眼止不住地耷拉下来,他只得一咬舌尖,吐出一口浊血勉强清醒过来,块垒是地阶符阵,远不是他现在能施展出来的,饶是师尊一再简化,总结出让他可以在大宗师的境界勉强施展的伪阵,但方才的一击也几乎抽空了他体内一半的符力,肉体更是凭空多了无数的负担。 “天照·三十六规。” 一道阴冷的声音从块垒中传出,林修崖脚下顿时燃起一簇如墨一般深邃的黑炎,他的脸色瞬间大变,黑火沾染的皮肤更是有崩溃的征兆,他忍着痛割去自身的一道道血肉,自身更是一阵爆退,黑火如有生命般化为冲天火衣,呈现包围之势朝林修崖蔓延而去,速度却也惊人,林修崖口中发出一阵长啸,道道纯白色的音波与那黑炎疯狂对峙着,却连那音波也被黑炎烧毁,化开,但林修崖也借此远离了黑火,落入当初石桌的所在地,众目睽睽之下接连咳出数道鲜血。 虚空一阵荡漾,仿佛天上的星辰也是一阵波动,林修崖的恐惧感暴涨,想都不想就直接往身后一指刺去,纯白色的符力化为一柄指剑,与林谟的墨色手套狠狠撞在了一起,火光四射,金铁之声大作,林修崖看着突然出现的林谟,从牙齿缝中挤出一句话, “空间玉……” “好眼力!”林谟手掌一翻,将那指剑轻松荡开,指尖则是炸开一根根蓝色丝线,朝林修崖猛地砸下,方才林谟便是将隐身赶来的林瀞代替自己镇压副阵,自己才显得那般轻松脱离了琉璃束缚,灵儿的空间玉则交付给了林谟,助他成功从那块垒大阵中脱离而出,偷袭之下震荡了林修崖的心神,此刻,五道灵丝更是切开了他的护体灵具,将他的胸膛切出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来。 “混蛋。” 林修崖反手跪地,收红结印不断,道道块垒围绕着他猛然升起,林谟则是翻手凝出一道蓝白色的灵枪,枪身流畅优美,却又有一种撕裂一切的戾气, “块垒·八荒!” “神通法·天空之枪!” 两道法决皆是绽放出刺目的神光,炸裂的波动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吹得脸皮发皱,神色中的惊骇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两道毁灭性的攻击愈发接近,空间都发生了无数的折叠,扭曲,凝成一个深黑的小点,仿佛在他们接近的刹那就会彻底疯狂,将周围的一切存在瞬间吞没。 天空中那三颗细小的星辰猛然放出无尽的光华,在那刺眼的白光中,三道黑影猛然降落,他们手中握着熟悉的寒光,其中两人悍不畏死地对准林谟已经林修崖两人攻取,林影则是压榨出所有的符力,化为七重符阵凝结在匕首之上,对准圆形障壁中瘫软的林蛮狠然刺下! 第一百九十九章,反转 战局在一瞬间发生改变! 一赤一蓝两道邪光骤然闪过,随即凝实,在林奎的掌中凝成一个龙首,一个虎头,他身上的琉璃碎片纷纷掉落,原地只留下一个暗色的残影,本身则以远超人体极限反应的速度来到林谟二人身前,两股充斥着蛮荒暴戾气息的拳印猛然收紧,手臂上道道青筋暴起,甚至有丝丝血线从手臂上爆出,显然已是积蓄了许久的力道,仿佛下一刻便会彻底爆发开来!林蛮头顶有林影的一击绝杀,林谟和林修崖则需要面对林奎以及林影的两个副手的全力夹击,在这场棋局气氛最焦灼的瞬间,双方的走势却在刹那间滑向了深渊。 漫天寒光中,林谟的脸颊已然崩裂出一道道细小的血口来,殷红艳丽得不似人间的色彩,血滴顺着他那潇洒完美的曲线缓缓滑落,滴在他微翘的嘴角,染起一道刺眼妖异的微笑。 蓝白色的长枪在他手中一阵扭曲,蓝色愈发黯淡,白色愈发炽烈,最终凝成一颗光华浑圆,散发着无尽炽烈的白光的星辰,虽然缩小了无数倍,却依然是散布在天空中的星辰之一,拥有着无尽的能量与威压,星辰较之长枪要短小的多,也恰好与林修崖的八道块垒合击错过。他们两人像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攻势同时偏了一寸,双方的灵术互相借力,一个空中翻身竟然狠狠地击打在了半空中的两人的腰腹之间,将他们小半个身体几乎同时打穿,配合的极为完美。 血雨纷飞中,林奎的脸色骤然大变,但两人的攻势并没有停下,一白一金两道虹光呈合围之势,穿透蓝龙以及赤虎之手,将林奎的双手直接击碎!清晰的骨裂声传来,林奎猛地咬碎了口中的空间玉,勉强脱离了战场,按压着双手跪倒在地上,“嘶嘶——”的喘气声伴随着剧烈的咳血声响彻这么一小座琉璃小岛之上。 “神通法·掌中星。” 手中的星辰慢慢消散,林谟与林修崖站在一起,微笑地看着跪倒在地上的林奎,林奎阴沉的脸上写满了狰狞,他像一头受伤的雄狮般嘶吼道: “你们……什么时候……!” “嘭——!” 一声爆炸打断了他的话头,他诧异地看向场中,只见原先处于绝对优势的林影,此刻竟像落水的鱼儿一般直直地落入那道圆形力场之中,恐怖的衰败感涌入他周身的每一个细胞,黯淡的血液猛然冲出,将他染成一个鲜红的血人,而林蛮则是没事人一般地站了起来,掸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像个老练的猎手一般,冷漠地看着拼命挣扎的猎物。 林奎纯白的瞳孔放大了,他看向那从一开始就没有位于力场中的林蛮,从“咯咯”作响的齿缝中挤出几个字: “幻术……” “林蛮……他用幻术虚化了自己的位置,同时模拟了自己跌入瞳术的情形,而瞳术产生的力场一直位于他身前的寸许之地,作为一个最光明正大的陷阱等着林影跳进去……好算计,好算计啊……” “你们……从一开始就联合起来了?” 林谟微笑地看着地上的林奎,只是那微笑怎么看都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他淡漠地说道:“算是吧,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到,林蛮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壮汉,表现得粗中有细的模样,实际最擅长的居然是偏诡秘风格的幻阵符术,但修崖怎么信誓旦旦地保证了,我也就没办法了,抱歉啊,现阶段我和他们还算是同一个立场~” “不!”他目眦欲裂,怒声吼道,“我是问你们凭什么从一开始就联合起来,你不过是灵儿那个傻妞的手下,而他们是年青一代中最出色的几人,不论瞳术的情况下,你们之间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凭什么……” 林谟摊了摊手,并没有说话,而是慢慢走到了黑袍人的身前,突然,他猛地探出手,伸进头部黑袍的缝隙之中,后者并没有丝毫反抗,而是任由林谟摆弄,片刻后,林谟从中掏出一个温婉白色的立体面具,其上绘制的,依然是那副看起来无比欠揍的狐狸脸,林谟怡怡然地把面具覆在自己的脸上,整个人的气质在一瞬间发生了改变,从最开始的怯懦胆小,再到方才的冷漠淡然,他重新变回了那个玩世不恭,又有些嚣张跋扈的狐狸脸儿来,黑袍在失去狐狸面具之后,竟然慢慢地瘫软了下来,待掀开黑袍一看,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而反观那依然被灵晶覆盖的冒牌狐狸脸,此刻也如被狂风吹过的沙堡一般,化为最细小的晶粉,悠然地飘散开来,竟是不知何时早已离开,再不见他的踪迹。 “你……” 林奎的脸色一片惨白,整个人的气息一下子萎靡了起来,林康便是那狐狸脸的正主,“在他看来”,狐狸脸在无生祭坛上与林蛮发生的冲突本身就是一种误导,将狐狸脸与灭林会彻底隔阂开,却用林康的身份与之发生交集,又让手下伪装狐狸脸儿的身份召集部众作为掩护,就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候钓上一尾价值奇高的鱼儿来,而很显然,他和林影就是被他们抛出的香饵钓上来的大鱼。此刻的琉璃岛上,他和林影已经注定出局,假狐狸脸儿本身就是林谟的队伍,而林谟又与另外的两人,林修崖和林蛮达成同盟,这场争夺战似乎已经落幕。 “我们是结束了……”他低下头,用最微小的声音的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林谟眉头微皱,他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但你们的苦难……”他猛地抬起头,如恶魔般张开嘴巴邪笑着,他的齿间咬着一颗鲜红欲滴的血珠,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林奎已将那颗血珠“啪”得咬碎,一股赤红色的烟雾瞬间将他层层包裹,林奎恶毒的声音从雾中钻出,沙哑暴戾地响彻整座琉璃岛。 “但你们的苦难……” “才刚刚开始!” 第二百章,元老 “天照·七十二规!” 一道纯黑色的符阵出现在血雾之下,道道炙热从中喷涌而出,林谟紧绷的双手猛地一握,一朵黑炎在红雾前方悄然绽放,下一刻,火焰猛然膨胀,同时竟然变得凝实,纯粹,最后化为一颗硕大的黑炎火球,火球表面极为完美,他本身明明在高速旋转,可从外观看来却全然是一副禁止的模样,他就像一颗堕落到深渊的太阳,邪恶,疯狂同时又无比纯粹,恐怖的高温将周围的空气蒸煮得沸腾,妖异的血雾被他一口吞下,一阵疯狂扭动过后,红雾渐渐散去,最后一朵在黑炎时起时伏,打着旋儿般,被焚烧得干干净净。 “干掉了?” “不,” 林谟收回颤抖的双手,抬首看向一片黑暗的宇宙,似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晚了。” 星辰已经被摘取了大半,那片星空已经被几乎纯粹的黑暗所占据,但在一片静谧的黯淡中,一个身着靛青色长袍的少年却巍然屹立,他眉清目秀,身材是少年的匀称潇洒,只有那双眼睛,却是透露着一股迟暮之人的淡然和平静,但此刻他的宁静已被打破,一丝不易察觉却深沉似海的怒火隐藏他的眼神之中,他指尖微挑,一颗淡金色的光球托举着林奎,林影,乃至于那两个刺客一般的左右手悬浮其中,光球安静地修补着他们身上的伤势,那两人本来已经受了绝对的致命伤,此刻竟然也在缓缓的恢复,鲜红的肉芽不断地冒出,修补着他们腹部的缺口,而粗重的呼吸声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却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林谟缓缓上前,对着半空中的少年就是一礼,恭声说道:“后生林谟见过前辈,敢问前辈,林族大比中,应该是禁止其他族人擅自干涉弟子间的比试才是,不知前辈此举,可是坏了族中的规矩?” “三长老……” 如雷霆轰顶般,场中所有人都感到嘴唇一阵发干,修的干干净净的眉毛更是疯狂抖动,三长老?五大元老会中的三长老?真真正正的地仙?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修崖感到自己的嘴唇在止不住地颤抖,脑海一阵疯狂的翻江倒海,林奎是他的弟子?是他宁可冒着破坏族规的风险也要出面保下的后辈?他会对在场的众人做什么?我该怎么才能脱离这个情况? 他……能保住我,保住我们吗? “规矩……?”清秀淡雅的声音从三长老那副薄薄的嘴唇中吐出,如珠玉迸溅一般,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白色的冰雾悠然逸散,他轻声说道,“你……凭什么,和我将规矩?” 空气骤然下降了十几度,林谟却不紧不慢地,依旧保持着作揖的姿态,眼睛微闭地说道:“凭我……” “可以弄死你。” 没有第二句话,林谟的身影瞬间消失,三长老眉头微皱,因为就是他也没有看出林谟去了何处。 “躲在空间的夹缝里了?” 白皙如美玉的手掌轻轻握住,他一拳轻轻砸在了眼前的虚空之上,空间在一瞬间彻底崩溃,化为一个吞噬一切的小型黑洞,周遭无数的星辰则被这股可怖的力量拉扯,控制不住地往黑洞深处跌落而去,宇宙之中,一小片星域被瞬间清空,一个黑影从破碎的星空中拼命钻出,三长老则是想都没想,又是一拳过去,这次的拳头则是附着了靛青色的符力,幻化为陨石一般地大小,带着流动的劲风,山崩地裂一般地砸在了那个黑影之上。 那只是一个黑色斗篷。 三长老眼睛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待他缓过神来,却看见一点蓝色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他的附近,他伸出巨掌一把握住,开眼看去,那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蓝色扳指,其上流转着温婉的光芒,如梦,似幻,却给了三长老足够的危机感。 “吞噬法·鲲鹏!” 三长老手中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便是阵阵无力感,他下意识地想松开手,却又猛地握紧,手中蓝色扳指越来越大,无力感也愈发强烈,最后,那道靛青色的蓝色巨掌被一只似鱼非鱼,似鹏非鹏的怪物生生撑爆,那怪物眼中凶芒大盛,硕大的嘴巴顺着那张断掌一口咬下,三长老吃痛地握住右臂,体内的符力疯狂地躁动着,顺着那根右臂涌入鲲鹏的口中。 “神通法·天空之枪。” 他的背后,一点流光见风而长,闪出林谟的身形来,林谟掌中蓝芒大涨,化为一根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擎天长枪,蓝白色的枪身流淌着恐怖的气机,身还未动,周遭空气却已被刺开,割裂出一片纯粹的真空出来。 “去!” 天空之抢撕开一切,连同空间也被他刺穿,将三长老从半空中打入尘寰,深深地陷入那琉璃小岛之中,晶块爆碎,化为漫天粉尘飘然落下,林谟沐浴在这晶雨中,伸出右手,轻轻打出一个响指。 黑火猛地腾起,将那坑洞中化为人间炼狱,炽烈的温度将周围的灵晶融为浆水,如熔岩般流入坑洞之中,复又被黑火蒸发得干干净净,坑洞中的火焰合为一朵艳丽的火莲,安静,却又无比的邪异,吞噬,灼烧着冲入他怀抱中的一切,溟灭的干干净净,连同物体的存在也一并溟灭在这个世上。 “天照·一百单八规。” 林谟手臂崩裂出一道道血线,眼神却依然镇定,他静静地凝实着那被黑炎包裹的坑洞,久久不发一言,而场中诸人早已惊爆了眼球,他们的指尖嵌入了掌中的动脉之中却也浑然不觉,身上沾染得都是自己的血液,他们嗡鸣的脑海中只漂浮着一句话。 林谟,竟然有着匹敌元老的实力! 第二百零一章,三…… “轰——” 如琉璃般纯净无瑕的黑色火莲,在一声巨响中彻底碎裂,化为朵朵透明的莲瓣,在半空中缓缓的逸散开来,三长老那略有些娇小的手死死地攥住坑洞的边缘,一个飞身越了上来,最开始的优雅从容早已消失不见,他身上原本干净的青白色袍子也被烧毁了大半,仅剩下的一点残絮遮住了隐私,却也布满了一圈圈焦黑的斑点,全然不复先前的光鲜亮丽。 但他,没有受一点伤,混白如玉的躯体上看不到一处焦斑。 一众人皆是凌然,林谟先前的攻势,就算是林修崖,也绝不敢保证在正面吃了那三招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而三长老却只是破了衣衫,肉体更是毫发无损,地仙的强横实力在他手中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林谟……”三长老淡漠的脸庞上浮现一丝愤怒,一丝惊讶和……一丝恐惧,“你还真不愧是他的儿子,我记得,你今年还不过二十岁吧。” 二十?!众人面带惊讶,乃至于惊恐地看向林谟,他们之中年纪最轻的都是接近百岁之人,林谟在比他们小上几倍的基础上,将他们压着打?这……这特么还是人吗?! 林谟一脸“腼腆”地答道:“三长老高见,再过三个月,晚辈便将虚度人生的第二十个春秋了,说来惭愧,晚辈接触符阵也不过三个年头而已,修炼时间尚短,天资驽钝,经验匮乏,不比诸位族兄族姐多矣。” 三年?! 没有去看众人惊讶到变形的脸庞,三长老捋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喃喃道:“这倒也说得通……” “毕竟你灵术方面的修为,要比符阵的理解深厚许多,刚才的几招真的很漂亮,若不是我穿着这身初祖赐下的符衣,倒还真有可能受些伤。” 初祖?林谟似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最后重新变回了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他直起身子,平视着三长老,说道:“长老应该不是专门为了你的这几个傻徒弟赶来救场的吧,您身为林族代代相传“选蛊”制度最坚定的拥趸,应该不至于为了两个后生晚辈破了自己坚守一生的信念,晚辈斗胆请教,您是来做什么的?” 三长老笑了笑,青涩的脸庞竟然给人一种莫名慈祥的感觉,他两指指尖轻轻一触,半空中装载着那四人金色光球竟然凭空消失,阵阵空间波动荡开,显然已经是传送出了这一片宇宙的范围之外,他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族比到现在已经抉择出了一百零九位获胜者,没有必要在比下去了,我身为师长,自然不希望自家的后生子弟白白送死,出现在这里也是诸位元老默认的结果。” 林谟并没有询问为什么是一百零九人,天罡地煞一百单八,怎么还多出了一个,他隐隐约约猜出了些什么,看了看一脸阴晴不定的林修崖,却并没有多加言语。 “同时……”三长老继续说道,只是目光早已投向那一池灵液,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安奈不住的狂热,“这池中孕育了一尊地仙大圆满的遗藏灵材,可不能你们这些小辈给糟蹋了,老夫今日前来便是回收灵材,争取为族中在增加一位地仙级别的强者。” “前辈说笑了。”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场中传来,却是林修崖高声说道,“四百年前,以及一千年前寻找到的地仙灵材,皆是通过族比的方式由各位年轻天骄得到,二长老以及五长老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成就的地仙,为何我们这些后生晚辈不行,三长老此举不是寒了诸多林氏子弟的心吗,还望长老三思而后行。” 地仙圆满的遗留素材?场中皆是林氏一族的年轻天骄,结合先前的体悟顿时纷纷明白了过来,他们在灵甲中所吸收的是残渣,眼前的一汪灵泉竟然也是残渣,他唯一的用处便是借这只死去鳄霸自身的力量,溶解这座吸收并且封印了地仙全身修为以及神通的琉璃小岛,这便是当初杀死这只鳄鱼的符阵师所遗留的第四道符阵,岛屿中央所蕴藏的,才是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只有一份…… 火热之后便是冷却,他们的一颗心逐渐沉寂了下来,既然三长老都被这灵材吸引,想要借此更进一步,他们这些小辈有怎么有资格与之角逐,还不如打打眼前这池残羹冷炙的主意来的现实。 果然,三长老面带微笑,缓缓地靠近着那座乳白色的灵池,对林修崖的呼喊请求不闻不问,在他眼中,林谟凭借准地仙的灵修实力才有资格与我平等对话,你林修崖不过是一个林氏后生子弟,也敢跟老夫抢宝贝?用大义压我?大义是由人决定的,不是凭着一张嘴掰扯出来的,他猛地一甩袖,磅礴的符力便将林修崖甩出几丈远,后者也是一口淤血上涌,竟是硬生生地昏死了过去。 “哼,孱弱。” 他冷哼一声,落在琉璃小岛上,一步又一步地走进灵液池,他走得很慢,却把每一步都踏在了人们的心底,众人皆是一阵颤抖,随后沉默地低下了头,不敢动弹,甚至不敢去看他一眼,就是林谟也默默地伫立在半空,不发一言,三长老很是满意,微微抬起下巴,走到灵池边缘,一抬手,靛青色的符力暴涨,如一条长蛇般冲向天空,随即猛地落下,卷起道道劲风,眼见下一刻便要探入灵池底部,将那蕴含着空间灵力的灵材一把夺走。 池边,一位从始至终都沉默无比的女子突然抬头,眼中闪动着强烈的精光,她一直紧攥的右手猛地张开,那不是一枚淡蓝色的空间玉,而是一枚深黛色的方正砚台,砚台骤然绽放出深邃墨绿的华光,将猝手不及的三长老整个吞没。 “世界砚台……” 半空中,林谟缓缓地降落,他看着一脸难以置信同时兴奋到浑身战栗的林灵儿,又看看被世界砚台封印在一点墨绿中的三长老,无声地笑了,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口中喃喃地说道, “从一开始……” “您老才是我最大的猎物啊……” 第二百零二章,林麟 世界砚台,便是林谟从大长老那里顺来的两件法宝之一,其中一件是涅槃扇,因为需要维持林康的身份,一直被林谟斜插在腰间,神物自晦,倒也没什么人认出这是一件准地仙级别的灵宝。 另外一件则是这方世界砚台,林谟认识此物,准确来讲是他的前世见过此宝,它是从一种生存在虚空缝隙中的灵魔,诺亚玄龟的甲壳上取下的灵材制成,这种灵魔极为稀少,上下数十万年的光阴岁月中,他们一整个族群的人数也不寥寥数十只,他们是空间的孩子,是最接近空间本源的大道眷属,天生便自含一个小世界于体内,伴随着年岁的增长,小世界的规则愈发齐全,待他们成年后,小世界便已然构造完全,他们自身也拥有了准神明级别的空间灵术修为,而他们的甲壳更是珍贵无比,百十片鳞甲,受玄龟的灵气日夜滋养,皆是蕴含一丝世界之力,而这么多鳞片中,只有一枚可以从中脱颖而出,强行将其他鳞片温养的世界之力抢夺过来,最终在在甲片内形成另外一个伪世界,与玄龟体内的伪世界交相呼应,这是他们一族最强大的天生灵宝,使得他们拥有比平常空间术士多一倍的世界本源。 而这砚台,便是以那玄甲为基础材料雕刻而成,但他所得到了灵甲是从没有成年的诺亚玄龟身上摘取的,所以威能大大降低,但饶是如此,这也是一件真真正正地仙级别的灵宝,足以将三长老这个积年地仙给困住。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好了。”林谟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摘星手轻轻挥动,周围星宇无数颗星辰纷纷化为灵团落入林灵儿体内,将她体表的灵甲瞬间炸个粉碎,摘星最为擅长的便是对灵体加以改造和控制,周围的星辰又是空间之力的演化,这让他操纵起来毫无压力,待灵儿从灵甲中挣脱而出,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带着一丝丝戏谑地说道, “如何~” 灵儿清冷的脸庞此刻止不住地涨得通红,眼中流转着一丝从不曾出现的羞涩,她轻声说道:“只能说明本小姐目光如炬,在那种情况下竟然选择把宝压在你身上……” 看着林谟愈发促狭的微笑,林灵儿眼神变得慌乱起来,片刻后竟如一个小女孩地跺着脚说道: “好好好,你厉害行了吧,你真的很厉害!” 众人皆将错愕写在了脸上,灵儿的诸多手下更是感觉自己的下巴止不住地错位,她们不少都是自从上一次族比后便一直跟着林灵儿的“老人”,可哪怕相处了接近一百年,她们也从未见过灵儿姐这般小女儿态的样子。 怨毒的目光几乎同时投向的场中笑嘻嘻的林谟,不论男女的嫉妒和怨恨让林谟感到浑身发毛。 灵儿突然笑了出来,声音并不大,却几乎将眼泪也给笑了出来,漂亮的眼角边闪着一滴晶莹,她轻轻捂住了洁白的小腹,止不住地弯下了腰,美妙的胴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就在刚刚,她终于感觉到脑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慢慢地松了下来,一股清澈的暖流温了她沉寂百年的心扉,灵儿眼中深沉似海的绝望此刻终于淡去了些许,一点光明出现在恒久的黑暗中,给了她些许的慰藉,和安宁。 但下一刻,现实却再一次给了这个可怜的小女孩,狠狠的一巴掌。 黑色,极致的黑,如浪涛一般卷起层层涡流,裹挟着道道劲风从天而降,途中无数的星辰被生生碾压,变形,最后“嘭”得一声爆碎开来,灵儿还未回过神来,却见那道黑色的流星已然来到她面前,她眼中白芒瞬间大涨,一颗颗血红色的符文喷涌而出,但是太慢了,她额角流下一滴冷汗,却很快被道道劲风撕裂成最微小的分子,双手架势还未端起,攻击距离她竟已不到一掌之隔! “箴言·碎。” 轻语声起,一点白芒骤然出现,随即猛地放大,将那道黑色的流星生生吞下,如同半边太极一般,荡出层层烈风,黑色的能量流很快破碎,露出一个身着黑色短衣,肌肉几乎炸裂的男子,他紧皱的眉头陡然一跳,随即乘林谟尚未变换箴言的机会跳出白色力场的范围,重重地落地,站在一名容颜白皙,神色却一脸不忍和痛苦的男子身后。 “二位,这是……” 林谟脸皮跳了跳,随即恢复平静,却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将灵儿及众女挡在了身后。 林修崖一脸无奈和愧疚,他拱手说道:“林谟兄弟……对不起,但为了达成所愿,我不得不这么做……” “这池中的东西,我要了。” 他并没有在意众人的脸色,只见他五指舒展,道道墨绿色的符环缠绕其上,一股粘稠深处的力量顿时迸发出来,但并不是从林修崖身上发出,而是从灵儿掌中炸裂一般地窜出,那方砚台,一改他沉默古朴的模样,化为从地狱至污至秽凝结而成的魔种,道道邪恶甚至恶心的力量从中绽放,原本还能听见三长老拼命挣扎的怒吼声,声音一度变大,随后竟变成道道惨嚎,最终慢慢归于沉寂。 三长老,在那方砚台真正的力量下,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未曾撑到! 林谟一动也不动,脸色终于变得无比凝重起来,默默地看着林修崖将那方砚台沉入池中,紧接着竟是一阵令人胆寒的咀嚼声,如同什么存在啃食着至硬的金属一般,片刻后,声音淡去,砚台也浮出水面,林修崖无声地接过砚台,对着呆滞的众人深深一鞠躬,一道墨绿色的华光闪过之后,他们二人,以及他们的诸多队友,在同一时间消失地无影无踪,空间都似还未反应过来,半晌过后,道道微弱的波动才像迟到一般荡漾开去,有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林谟抬头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眼瞳中的白色渐渐散去,他猛地抽出腰间的涅槃扇,一把掼在地上,猛然一脚将这件异宝踩得接近报废,眼中的怒火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林麟!我日你大爷的! 第二百零三章,结束? 整个族比中,或者说近一年中最让他最感到违和的一点,此刻以最血淋淋的方式展现在他的面前。 林族是绝对的实力至上主义者,元老以及长老都必须是经过层层选拔,筛漏,过滤幸存下来的人渣……呸,天才,他们的弟子一个个也都是外族中出类拔萃的天才,能够参加族比的基本都有相应的师承,林影是三长老的嫡传弟子,林奎是四长老的直系后辈,这些都是相当硬实的背景,而就算是是最为孤家寡人的林灵儿,背后都是一个隐居多年辈分奇高的族中长老,距离地仙不过半步之遥,但林修崖不一样,或者说整个灭林会都不一样,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标标准准的独行侠,拒绝了所有的橄榄枝后,选择在青圜打生打死了一辈子锻炼一身技巧,路数基本都是野猫子出身,但林修崖以及林蛮不一样,他们一个擅使块垒神阵,一个在幻阵方面造诣非凡,这两种战斗方式都需要极高的悟性以及对符文的深刻理解,绝不是一般的老师能够训练出来的,更不可能是野路子出身,但二人的身世却干净得如一张白纸一般,过去仿佛没给他们涂抹上一丝一毫的色彩,敢情是被人抹去了啊。 “林麟……你到底想干什么?!”林谟胸口变成了一个烤炉,炙热的火舌舔舐着他残存的理智,“林修崖以及林蛮本来就是大长老的暗子,如果大长老的目的真的是打破蛊壶的制度,与灭林会的理念倒是相同,但他的目的真的如此吗?如果单纯只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惜隐瞒他与灭林会的关系都要夺得这件地仙灵材?他本人便是林族最古老的地仙,是仅次于林族老祖的最强者,同时他的实力从那暗藏在世界砚台中的墨绿印记中可以窥见一斑,确实以及是修为应该已经达到地仙的尽头,单纯的那件灵材绝对不足以给他带来决定性的突破……” “还是说他想培养第六名地仙,以此压制支持养蛊制度的三四长老,以及那不明目的的五长老?不,不可能,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平衡可言,林麟的实力可以碾压其余四位长老,那他不是有无数的机会解决林族体制的弊端吗,为什么两千年内他什么都没有做,到了现在才扶持灭林会?或者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消减族比制度?从一开始他便另有所谋?……” …… 无边的黑暗,无数的光点,却又一个一个地被掐灭,似万家灯火伴随着深夜的到来逐渐淡去,一片迷茫中,只有那么一小颗,不起眼的光团,散发着素色,却分外醉人的光辉。 “林……林谟……你没事吧。” 灵儿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一脸阴沉的林谟,担心地问道,林谟短暂地失了神,随即回过头来,露出一丝苦笑说道: “我被我那个便宜师父坑了。” “啊?”灵儿一脸迷惑。 “这不重要了。”林谟挥了挥手,直起身子了,看向那一池逐渐暗淡的玉液,嘴角不由得噙着一丝苦笑,“这些废渣先将就着用吧。” “也不知道,他它还能救下几个……” 困意,如潮水般袭来,众人只感到口中一阵发涩,他们仿佛只是闭上眼消化口中涩感,可下一刻,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色却早已风云变幻,他们揉着自己胀痛的大脑,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无生祭坛之上,周围的白色依然如最开始的那般纯粹,精妙美丽的符文看得他们如痴如醉…… “啊——!” 一个突兀的惨叫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只见祭坛边缘的一个女孩,她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双眼,用力,再用力,直到手指深深地嵌入眼眶,流下滴滴血泪,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眼珠整个地抠出来! 她猛地后退三步,又缓慢地退后三步,双臂软软地垂下,血泪染红了她整个面颊,让她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她再一次看向不远处那个让她感到羞愧,恐惧,以及绝望不可名状的物体,她终于再也忍受不住,捂住秀气的小嘴,跪倒在地上拼命的呕吐起来。 待众人顺着女孩的视线向前方看去,他们的手指终于止不住颤抖了起来,口干舌燥,视线一片模糊,全身的毛孔不受控制地冒着冷汗,阵阵逆呕感涌上喉头,小半的人也如女孩一般,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跪在地上,呕吐,呕吐,呕吐,直到呕出鲜血,呕出愧疚,呕出他们如刀割般的心脏! 那是一座眼球山。 惨白的眼珠没有一丝色彩,他们生前最后一刻的恐惧被深深烙印在了眼球中的每一寸经络,一块一块,或干涸如墨,或半凝未凝,或炽烈鲜艳的血块似被揉碎了一般,沾染在眼球的各个部位,与底色的白形成了鲜明的比对,道道腐臭的味道冲天而起,吸引来无数嘈杂吵闹的蝇虫,围绕着这座呈暗色的“小山”飞来舞去,一些新鲜的眼球山还挂着些粉色的肉丝,一阵微风吹来,他们也跟着风儿轻轻舞动,舞动……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死得好啊,死得好……”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师父——!” “女儿,是为父对不起你,是我杀了你啊!” “别怪我别怪我,我是迫不得已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杀了你的。” …… 他们胜利了,他们是族比最后的胜者,他们亲手屠戮了敌人,友人,亦或者是亲人,攀上了那华丽的,属于胜者的宝座……是的,我们赢了,我们应该骄傲,我们应该在那些失败者的骸骨上踏上几脚,我们应该用最恶毒的言语嘲讽他们消散的灵魂,我们应该用唾沫淹没他们的灵位,让他们的子孙后代永远抬不起头来! 应该……是这样的…… …… 第二百零四章,开始 黑夜中,林谟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就是这么一副奈落般的情形,他却没有丝毫动摇,只是冷眼扫视了那拼命忏悔的胜者们一眼,便垂下了眼帘,人群中有狐狸脸儿,有林修崖,只见后者端端正正地坐在最前面,脸上闪过了一丝迷茫,一丝痛苦,随即又变得坚定,眼中只剩下一片清明。 “……使命?” “哼” 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先前那么一小段时间,他们的脸上浮现了不解,愧疚,恐惧,愤怒,绝望,等诸多情绪,但所有的情绪,所有的颜色,最后都沦为一种感觉,一种严格来讲根本算不得存在的感觉。 麻木。 他们该做什么?他们能做什么?他们可以做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做什么? 无数人的眼神已经黯淡下去,已经死去,只有少数几个眼中闪着清明,他们的心中满是愤怒,但怒火并没有蚕食他们的理智,单凭借他们,绝不可能是那些长老,已经地仙等阶元老们的对手,他们需要等待,积蓄力量,再一举推翻这封建腐朽的制度! 又是一个个林修崖,又是一个个灭林会…… 最前方,五位元老缓缓地站起身,就是平常最为跳脱的林玖五长老,此刻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他们放出地仙的气场,五人的身影在众人的眼中顿时高大的无数倍,如巨人般顶天立地,如战神般所向披靡,如王者般傲视天下。 光芒又消散了几个。 林麟向前走了一步,双手展开一卷用紫金蚕丝制成的卷轴,轻声地说着,声音很轻,可他的话语却如沉闷的春雷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二十四届族比,至此结束。” “天罡榜第一,林天都,杀敌三百三十六名,得银眸七百七十二枚……” 没有出乎林谟的意料,林天都在六大势力中负责最后的扫尾工作,所杀戮的林氏子弟数量之多,超出了第二名近一倍以上,而天罡榜中人,基本都是六大势力中的大小统领,让林谟吃惊的是,琉璃岛上遇到的黑袍人,所用的化名竟然就是简简单单的“黑袍人”,这倒着实让林谟有些哭笑不得。 …… “天罡榜第十一,林青丘,杀敌一百三十人,得银眸二百六十枚……” …… “地煞榜第一,林玄,杀敌七十二名,得银眸一百四十四枚。” …… “地煞榜第七,林风儿,杀敌六十一名,得银眸一百二十二枚。” …… …… “地煞榜第七十一,林影,杀敌五人,得银眸十枚。” “地煞榜第七十二,林奎,杀敌五人,得银眸十枚。” “林奎,林影二人,因三长老擅自救助,初始成绩取消,归位地煞榜末尾。” …… 林谟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微笑,所有人都上榜了,就是林影,林奎都被强行归入地煞榜单,是胜利者,更是幸存者。 可直到最后,林谟也没有听到属于他的名字。 “我不接受。”灵儿猛地站起,秀丽的眉毛紧紧地蹙着,她直视着大长老高声质问道,“林谟族弟的名字为什么没有听到,他同样也是诸多幸存者之一,理应在榜单上占据一袭之地。” 大长老并没有生气,他明明是五大元老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却顶着一副温和中年男子的模样,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淡漠地说道:“今日已经是整一个月中的最后一天,林谟在这一个月中没有送来一枚眼眸,同时在二长老的监视下,他甚至没能够杀死任何一个敌人,只是如圆滑的泥鳅一般周转在各个势力,此等作风不配成为我林氏骄子,他理应被踢出天罡地煞榜单之中。” “那林影和林奎又如何,”灵儿两个长长的马尾因愤怒而激烈地抖动着,她怒声问道,“他们既然因为三长老的擅自救助成绩归零,他们成绩中的十枚银眸又是从何而来?!” “林天都感念两位师弟惨遭此劫,不忍他们二人就此枉死,遂赠出十人的名额给予他们林影,林奎,勉强挤入榜单之中。”林麟不咸不淡地说道,但眉眼中很好地隐藏了一丝薄怒。 “那……我同样愿意赠出十人的眼眸单独赠与林谟族弟,这样他就超越了他们二人,被踢出榜单的应该是他们中的一个……” “行了,灵儿。” 一个平静冷漠得让人发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林灵儿激烈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发言,林谟轻轻按了按灵儿的肩膀,轻声说道, “……足够了” 他慢悠悠地走到五长老的面前,对足以将常人碾成肉糜的威压完全视而不见,他抬起头,嘴角勾勒出一个微笑,微笑表达了许多含义,嘲讽,不屑,漠视…… 还有失望。 他“啪”得一声坐在地上,一只手随意地按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头黯淡的蓝发乱糟糟地耷拉了,他沙哑着声音说道: “开始吧。” 当然不是杀了他,二长老上前一步,他长得十分富态,胖乎乎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副满足的微笑,他的眼睛很小,就是睁开也只能勉强打开一条缝,但就是那一小条细缝,射出的却是道道令人胆寒的精芒。 他双手轻轻一拍,炽烈如有实质般的白光猛然亮起,将这一方无生祭坛照得如白昼一般通透明亮,下一刻,白光淡去,以林谟为中心突兀地出现了一片蒲团,以周天星斗的排列方式布满了这个祭坛,与蒲丝的暗白色不同,这些蒲团一个个都如银丝一般明亮闪耀,同时散发着淡淡的薄雾,将整个祭坛笼罩得如林中仙境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好了好了,孩子们不要这么严肃啊,都来坐都来坐,准备接受来自初祖的符力灌顶哦,地仙大圆满的符力灌顶对你们有莫大的好处,可以使你们更清晰地感受到人仙与地仙的那道壁垒,坐,坐,别傻站着嘛。” 二长老搓着手笑道,人们发出了阵阵骚动,最后还是一个一个地走向了属于自己的蒲团,蒲团本身仿佛就有一种奇特的吸引力,他们每个人都选择了一个蒲团,一个于他们而言最吸引自己的蒲团,唯有灵儿梗在原地一动不动,最后还是林谟比出一个手势,她在经过许久的迟疑,才慢腾腾地挪向了空着的最后一个蒲团。 二长老脸上的笑容愈发茂盛,只见他又是轻轻一拍,手掌上的肥肉如水波一般晃动,下一刻,所有的蒲团似乎整个地活了过来,光芒大涨,蒲团化为一张张银色巨口,一口将场中所有的一百零八人吞了下去! 第二百零五章,天仙 白浪翻涌,如幽鬼一般吞噬了每个脸上残存着庆幸,愤怒,悲伤的幸存者,他们最后一刻的惊愕深深地印在了林修崖的脑海之中,唯一平静的可能只有早已知道一切的林蛮,他淡漠地看着眼前的蒲牢母丝,眼中竟然闪过一丝释然,目送着与自己深交百年的知心好友离去,林修崖只感到自己的心口一阵刀剜般的绞痛。 这次灌顶……不,从来都不存在什么灌顶,是林麟大长老布下的一次陷阱,在过去的两千年中,他会在每一次族比结束时,利用暗藏在众人体内的蒲丝抽取所有幸存天骄体内起码一半的精气和符力,埋入祭坛之下。 时间年轮不疾不徐地滚过了两千个春秋,祭坛之下埋藏的力量已经庞大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地步,林麟大长老虽然是族中最强,但他的力量依然不足以服众,为此他需要有天阶符阵师的修为,达到与当年林家老祖同样的高度,最开始他是打算自己使用这股力量,结合族中得到的两件地仙级的高阶灵材进行突破,但等待祭坛积攒了足够他晋升的力量时,他的肉身已经衰老了,不足以承受这股巨大的力量,为此,他寻找到了一个肉身年轻且具有极大潜力的麒麟子来代替他吸收这股力量,成就天阶,带领族人打破蛊壶着种沉重腐朽的制度,这个人便是林修崖。 起码他认为是这样。 他的修为太弱,单单族中暗中收藏的那两件灵材不足以他成功晋升,为此,他用令人不齿,同时也最令自己不齿的手段偷走了埋藏在鳄魔体内的最后一件地仙灵材,此时此刻,无生祭坛上,看着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被蒲丝的母线所侵蚀吞噬,他感到无边的痛苦时,竟然生出了一丝自己才是天选之子的快感,白皙的手掌止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 “哈哈哈……” 放荡的笑声在祭坛上空响起,林修崖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回首看向祭坛正中席地而坐的林谟,后者长长的留海遮住了他灵动的眼眸,凄厉却有着释然的狂笑声钻进了林修崖的耳朵,让他感到一阵发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怎么,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林麟嘴角噙着一抹轻松的笑意,低下头来问道。 “惊讶,有什么好惊讶的?”笑声逐渐平息,林谟用一种从未有过冰寒的眼神看向林麟,沉声道,“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清晰的情况了吗?” “无生大阵,无生大阵,现在看来,你们家的那个老祖还真是看得长远啊,死后几千年的事情都给你规划好了,你就像个傀儡一样,两千年来一直按照他的想法活着,没有哪怕一分钟自己的思想。” “蛊壶?什么蛊壶?族比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这片森林便是最广袤的屠宰场,他们,就是你们给林家老祖献上的一道道饵食!” 无生大阵?家祖?他们……在说什么? 林修崖脸色一阵狂变,他可能并没有听懂林谟在说什么,只是感到阵阵寒意涌上胸口,如同细小的白蛇,一口一口地吞噬着他的血红的心脏。 林麟脸色没有一点变化,依然是那副像画上去的表情,笑着说道:“家祖智谋通天,我只需要执行他的命令即可,对错,正确与否,又与我何干?” 林谟没有说什么,他轻轻抬头看去,黝黑如墨的天空上,一百零八根玉色石柱直指苍穹,繁复的符文在黑暗中都似流转着无穷的魅力,林谟却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他眼中一枚血色符文轻轻滚落,如一滴血泪般落在他蹙起的指尖上,林谟看准一个方向,随手一弹,那枚符文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高空,在经过玉柱顶端高空的刹那,竟真如一枚血珠一般渗入进了什么之中,那片原本普通到有些怪异的天空慢慢地一阵扭曲,颜色逐渐深邃了起来,最后,化为了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椁,棺椁的周围有无数的小孔,孔中皆是亮晶晶的,延伸出一根根丝线向外舒展开来,末端,皆是黏在了那一百零八根通天石柱的顶端。 林修崖脸色的血色瞬间褪去,露出一张惨白到无以复加的面孔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惊骇地看向林谟,两人的目光正好在半空中撞上,他看到,林谟如天使羽翼纯白的眼眸中,流淌着对他,以及对林族所有人,最纯粹的同情。 “人死七天,三魂不散,七魄犹存,你们使用了极其特殊的阵法和棺木,将他的生魂缩在了这具死体之内,让他一直处于一种类似于“假死”的状态之中。” “你们,不,或许只是你,用了两千年的时间,用无数天之骄子的血气和修为滋养这具三魂,使其三魂不散不死,甚至拥有着比生前更加浓郁的生气,魂魄完好,纵使算不上稳定,随时可能崩散,只要小心保护,他依然可以凭借这种状态活上许久,但所有的修为都却已经随着他的死亡消散,准天仙级别的实力早已不复存在。” “为此,他选择了一种更绝的方式,初祖命你抽出了他的三魂,埋入了世界砚台之中,待你找到足以承受他魂魄的灵材之后将魂魄封如其中,待生气足够,灵材完备之后,你便可以利用这座浸染了无数鲜血的无生大阵,将祭品的魂魄搅得粉碎,再渡入初祖的三魂七魄以及凝练了他所有力量的灵材,两千年的血气,三分地仙上阶的素材,以及一百零八个人仙的生魂,足够他复活的同时将修为直接提升至天仙阶段,甚至破开准天仙的壁垒,真真正正的成就天仙之境。” “一百零八个生魂?” 林修崖颤抖着站起身怒道:“不,不可能!林谟你满口胡邹,通篇谎话!大长老你快快处决这个大逆不道之人!” 可无论是林谟还是林麟,两人都没有看向林修崖,只见林麟淡淡地说道:“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已经没什么用处,蠢笨如你已经没有了任何翻盘的可能,只有沦为初祖寄宿的对象这一种选择。” “大长老……”林麟还在呼喊着,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沙哑,直到他颓然地跪下,两行带红的泪花滚落,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他的眼神再无一丝神采。 林麟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手掌挥起,林修崖身下的白色乍起,将已经失去魂魄的他层层包裹,口中不无蔑视地对林谟说道: “不过你起码比某些人来得聪明些。” “不至于到死都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连累信任自己的人一起被拖向死亡的深渊。” 第二百零六章,混账! 雷声轰鸣,炽烈的白色在如陈墨一般的云层中忽上忽下,如巨蟒一般横冲直撞,却怎么也逃不出云层厚重的束缚。 先是微风,随后便是两三颗墨汁一般的雨珠来,最后伴随着一声巨大的雷声,暴雨倾盆而下,将整片森林都染得朦胧,雨珠砸在半空中那副黑棺上,又顺着木檐滚落下来,留下了一滩清浅的水渍,将那黑棺衬得却又是深邃了几分,在雨中更是显得如妖般邪异。 雨水如柱一般地打在林谟身上,转瞬间将他淋了个通透,颗颗晶莹的水珠顺着他好看的脸部曲线缓缓滴落,五位元老纷纷鼓出金色的薄膜将雨水隔绝在外,淡漠地看向雨中的冷漠,在他们看来,这个后生晚辈已经是必死之人,毫无同情的必要,这时便随他想做什么吧。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给予的慈悲,却只是出于人性的冷漠。 好不讽刺…… “咔——” 一声闷响从半空传来,五老皆是精神一阵,抬首看向石柱上方,那方黑棺先是一阵抽搐,随后又是一阵或短或长的寂静,而就在所有人疑惑初祖会不会出不来的时候,黑棺悄然打开了一个小缝…… “嘭——!!!” 与方才的内敛有着根本的区别,这声巨响可以说是通天彻地,将半空中咆哮的雷声都压了一头,无数的血色从黑棺中喷涌而出,将整个祭坛上空染得一片赤红,如同一团新的血云一般替代了原本的雷云,他像一颗心脏一般有节奏地跳动,每一次跳动,血云便庞大一分,将周围的一块一块的森林吞噬,最后,已经生长到将这片万顷森林完全覆盖的地步,这才逐渐停止,而下一刻,血云急速收缩,庞大的云体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疯狂地压缩着,沿途将周遭的空气也纷纷带离。掀起了一阵阵狂暴的飓风,最后,飓风平息,那道血云也凝练成了一颗红到发暗的魂珠,闪烁着妖异却无比瑰丽的光芒,静静地悬浮在黑棺上空。 “献——上——祭——品——” 二长老脸上的笑意此刻消散的无影无踪,可那两条缝中精芒却愈发明亮起来,他的身后三四长老一脸阴翳地看着他,他们两人是不支持唤魂初祖的,但耐不过两位元老强大得令人窒息,他们才不得不妥协,哪怕那些祭品中有他们最钟爱的后辈和徒弟,但这那哪有自己命重要啊,他们修长却苍老的手指上下舞动,一百零八颗白色蚕茧剧烈地抖动了一下,随后顶部分开,皆是吐出了一个淡蓝晶莹的魂体,魂体没有任何表情,或许那一张张麻木本身就是他们的表情,林修崖的魂体出来的刹那,脸上浮现阵阵挣扎,片刻后却又是绝望,重新变成了一潭死水般的麻木,魂体飘然向上,却又猛地顿住,像被什么束缚了一般,距离那枚血珠总有一掌之隔。 “孩子,你在做什么呢?” 二长老阴寒的声音从林谟背后传来,紧接着,一股带着九幽寒气般的巨力对着他的腹部狠狠地砸了过来,后者顿不住脚,直接倒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一根石柱之上,石柱并没有损坏,但林谟的体内却已经变得一团糟,他忍不住吐了口混着内脏碎片的血出来,人仙强大的生命力支撑着他,但他依然感到阵阵无力感向上涌,仿佛要将他的大脑淹没。 手掌不知何时已经套上了一副黑色的薄面手套,根根透明的丝线从指尖窜出,刺入了每个灵魂体内,将他们勉强栓住,林麟面露嘲色地看向林谟,一道掌风打出,将林谟掀翻在半空,又是几口鲜血,林麟冷漠地笑道:“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没什么意义。” 半空中血珠散发着妖异的光芒,每个灵魂麻木的脸上竟浮现出痴迷的神色,纷纷想要挣脱丝线的束缚,投入血珠体内,一百零八个人仙的灵魂,就是林谟也不可能拉住,他满脸苍白地看向林麟,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笑意,十指唯一空着的那根小指轻轻一抖,他笑着说道, “但给你们使个绊子……还是容易得很!” 一道雷霆挣脱黑云的束缚,如潜龙般从天而降,裹挟着明亮的白色,疯狂地砸向了那枚血珠,血珠表面弹出一道黑色的屏障,将那道看似凶狠的雷霆挡在了外面,并没有对其造成丁点伤害,林麟看到后笑着说道:“幼稚,祭祀了两千年血食的魂珠,怎么可能被区区的凡雷所伤……” 他的脸色陡变,雷霆一击不中,却并没有完全消散,他仿佛尚有余力一般对准下方的一众灵魂猛地砸去! “混账!” 两声怒喝同时响起,随即便是两色流光冲向雷霆,雷霆,就是凡雷对于灵魂都有着毁灭性的打击,林谟先前操纵灵魂,除了限制他们冲向血珠,还有便是调整灵魂的位置,为的便是保证灵儿等人的灵魂不被雷霆湮灭,两位长老就算修为再怎么雄厚,速度再这么快,依然没能救下全部的灵魂,两道灵魂已经彻底崩碎,分别是林影和林奎的灵魂。 “混账,做得好啊,混账!” 两人纷纷怒喝出声,但林谟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慢慢地瘫倒在地,他很清楚,他的资质绝对是林麟二人所能寻找到的最好的,也是最适合初祖寄生的肉体,他们不会动,也不敢动他的命,果不其然,两位长老在确定林谟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阴戾的目光投向了身后的三人…… 准确来说是落在了三四长老的身上。 他们二人心底咯噔一声,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能够得到初祖认可的祭品,他们二人绝对是最佳的替代品,当然如死灭了五个灵魂,他们相信林麟二人绝对会在杀了他们三个的同时,将自己的灵魂也献给空中那枚珠子,那两个人是疯子!是被初祖洗脑的,绝对的疯子!因此,他们想都没想,转身就跑,用尽了他们此生全部的修为和实力,各种压箱底的灵药和法宝疯狂加持在自己身上,对着森林外围疯狂逃窜! 但……有什么用呢? 待林谟勉强睁开疲惫的双眼,看见他脚底下摆放的三长老和四长老的头颅时,他的双手双脚一片冰凉,好不容易平复的嗡鸣的大脑,他默默看向半空中飞舞的灵魂,细细地数着,随即,他的嘴角竟勾起了一丝,极为平静的微笑。 第二百零七章,初祖 红色,极致鲜艳的血红,像一颗被压缩到基点的太阳绽放着夺目而又温和的光芒,他的血光拂过,周围无数淡蓝色的魂魄慢慢淡去,淡去,最后如同泡沫一般,“啪”得轻轻一声,便了无痕迹。 蓝色一个接一个地熄灭,魂珠血色的光芒愈发高涨,他浑圆的形体也逐渐发生了变化,他长出了手,长出了脚,长出了躯干,长出了五官,待最后一抹蓝芒淡去,他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人,除去表面泛着浓郁的暗红,他的魂体已经比任何一个都来的完美,接下来,他只需要寻找一具能够承载这个魂体的肉身,林家历史上最伟大的初祖,林天魁,就将复生。 祭坛之上,林家的二位长老早已泪流满面,他们看着半空中那个熟悉伟岸的身影,炽烈的瞳孔中流淌着一颗颗浑浊的眼泪,干枯的嘴唇微微张开,千言万语藏于心中,却口拙似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林麟上前一步,对着半空中的血色魂体虔诚跪下,魂体轻轻颔首,他缓缓地站起,双臂猛地张开,再轻轻一拍,整座无生祭坛猛地炸开无穷的白芒,将原本如黑夜般的雷雨天照得再无一丝黑暗,时间仿佛静止了,无数细小的,或圆或长的雨珠停留在半空中,刚刚落在地上炸碎的雨花也保留着最璀璨的一幕,一个个小小的透明王冠安静地躺在乳白色的祭坛之上,美得令人窒息。 二长老跟着上前一步,双手捧着一方墨色的砚台,砚台上漂浮着三团色泽各异的光团,光团中心分别摆放着三样流转着异彩的物品,分别是一小截紫色的脊椎骨,一颗如玉般温婉光华的赤色心脏,一颗表面坑坑洼洼却明媚如水的琉璃块,他们身上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和恐怖的能量波动,显然便是五大元老私下的三件地仙灵材。 “骨,肉,魂,很不错的组合。”林谟一边咳血一边说道,口中溢出的鲜血依然混杂着模糊的块状物,但这却不是伤口带来的症状,他的周身都染上了祭坛白色的光晕,身上的伤口在飞速生长恢复,肉身强度以恐怖的速度疯狂提升着,体内残破的内脏瞬间衰老,脱落,随着他的声声咳嗽排除体外,却又在瞬间衰老,脱落,再衰老,再脱落,这个阶段持续了许久,直到他的肉身如金玉一般透明,体内蕴藏的能量无限的接近成道的极限才堪堪停止,林谟已经痛得昏迷了数次,却又在下一刻被痛醒,来来回回数十次,就算是他的精神也已经接近崩溃。 没有人说话,砚台之上,三色灵材缓缓飞起,陈列在林谟面前,紫色的脊椎股率先飞出落入他的口中,瞬间化为一团液体,顺着四通八达的经络渗入了他每一根骨头,他的骨骼瞬间绽放出紫金色的华光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林谟体内响起,他的表情因为极度的痛苦纠成了一团。 但献祭并没有停止,红玉心脏紧随其后,却并没有顺着他的嘴巴进入,而是直接嵌入了他的左胸位置,磕碎肋骨,炸开肺部,将原先的心脏挤得血肉模糊,胸膛缓缓合并,在他的那枚心脏发出第一声跳动时,林谟的每一寸肌肤瞬间皲裂开来,迸射出一道道鲜红的细线。 “啊——!!” 林谟再也忍受不住,痛苦的嚎叫响彻了整片天空,林谟整个身体筛糠一般地剧烈颤抖着,每一块血肉都仿佛在往不同的方向生长,延伸,血液顺着他仿佛没有摩擦力一般的肌肤流淌下去,一炷香过后,待他彻底平静,刺眼的血红已经将整个祭坛的表面,覆盖了浅浅的一层。 …… “初祖,可以了。” 林麟恭敬地说道,双手捧过最后一样灵材,琉璃状的石块缓缓上升,这便是先前林修崖抢得的地仙大圆满灵材,是那只鳄魔全部灵魂精粹的集合,林天魁也正是将借助这枚魂石,在进入林谟体内夺舍的同时,夺造物之伟业进阶天仙之境,成就自己前身最大的遗憾。 “……嗯。” 半空中的魂体竟然发出了一点声音,他轻轻融入了那块坑坑洼洼的琉璃石,琉璃顿时软化,化为一条清澈,却又逸散着五光十色的溪流来,“哗哗”地流淌,在进入林谟体内前,却又分为了九条小溪流,顺着林谟的九窍延伸了进去,林谟昏迷着,他的身躯微微颤抖了几下,却并没有先前的那番恐怖的动静了,众人紧张地看向林谟,泛红的瞳孔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着林谟,或者说已经是林天魁的身体,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唯恐惊扰了初祖他老人家的苏醒。 眼皮极为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黯淡的血红充斥着他的瞳孔,轻轻吸入一口潮湿的空气,又缓缓地吐出,让有些干涸的肺部重新充满温暖和湿润。 “初祖!”三人“惊喜”地跪了下来,两位元老的脸上充斥着孩子般的喜悦,花白的头发微微颤抖,两行清泪顺着如老树皮般干枯的脸皮流淌而下。 两千年啊,他们等待了两千年啊,忘却了人理忘却了人情,只凭借着对当年那一个顶天立地伟岸身影的模糊记忆,他们支撑到了现在,终于将初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将那位战天斗地的枭雄,从历史的迷雾拉回了他们的身边,两位老人的胸膛一阵火热,任凭冰冷的雨点打在身上,也浇不灭他们重新燃起火焰的心脏。 “初祖啊——” 沙哑的声音从他的空中吐出,充斥着一股沧桑却又沉稳坚定的味道,那确实是属于天魁初祖的语气,两位老人不由得感到阵阵欣喜。 …… “……” “很抱歉。” 声音瞬间变得年轻,那股子暮年枭雄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林谟抬起一双明亮中闪烁着讥讽的眼睛,笑着说道,“看来你们期待了两千年的老爷子……” “配不上我的肉身呢。” 话音刚落,九道流光带着凄厉的嘶吼顺着林谟的九窍拼命地窜出,惨叫将两位长老的脸色震得煞白,那九道魂光逃命似得,瞄准其中的一枚白色巨茧钻了进去,巨茧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即归于平静,两人蜗牛般地收回震惊的目光,看向完好如初的林谟,沙哑地说道: “你——” 林谟却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两只手轻飘飘地按在了他们的头顶,后者刚想震开,却发现自己竟然动用不了一丝一毫的符力,整个人被林谟完完全全的封印,虚弱的身体直接僵硬。 “你……进阶……地仙了……?”林麟勉强张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纵使有着再怎么好的养气功夫,脸上的震惊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 “不然呢?”林谟扣了扣自己的嗓子眼,从中吐出一节黯淡的小骨头和一块柔软干枯的血肉,“啪”地落在地上,他对着两人的后方招了招手,笑着说道,“赶快过来吧,跟着这些老家伙让您受苦了。” “姑姑……” 阴影中,沐浴着两位老人震惊乃至于惊恐的目光下,林玖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的依然是那副毫不掩饰的媚笑,只是明亮如雪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欣赏和宠溺。 第二百零八章,姑姑 “姑姑……?!” 林麟挣扎着,身上甚至发出了血肉撕裂的声音,他怒吼道,“不,不可能,林玖,你是我亲自从海外带回来的遗族,林劫起事前你甚至都没有和他见过一面,你怎么可能与他有血缘关系?!” “遗族?什么遗族?” 林玖娇笑着,眼中却逸散着彻骨的冰寒。 记忆中,兄长为了让她远离林族这泥淖一般令人作呕的环境,在林玖十岁左右便将她秘密送出了林族秘境之外,寄宿在大陆深处的一个小氏族之内,那个村落很偏僻,风景却很好,人们也都和善淳朴,同时与他们这一脉有着些许渊源,基本不用担心被林氏族人发现,可命运使然,林玖出村游玩时,恰好碰上了林麟这个老家伙剿灭附近的一处隐世家族,之后竟然因为看穿林玖的血脉和天分,尾随她并将她的养父母以及氏族之中的所有人一夜屠尽!林玖被大长老带回族中秘密培养,作为未来钳制林劫兄长成长的一大杀器。 “但很不巧,”林玖咯咯笑道,“纵使兄长为了我的安全一直没有与我相认,但我和他从始至终就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事变当晚也是我将林谟从族中强行送出去的,并用符力护持他漂洋过海,直到寻到一户好人家安定下来。” “可我这位侄儿和我还真是相像呢,我曾经也希望他在查尔斯庄园度过一生,但却还是被你们抓住了跟脚,带回族中作为容纳初祖灵魂的容器。” “但他的天赋远超我们的想象,也超过了你们的控制,他竟然通过火儿查出我的身世,商定在族比末尾里应外合,破话初祖的复活大计……” “不!绝对不可能!”林麟失控大吼道,“在族比开始之前没有人知道初祖复活的计划,更不可能有人知道林谟是初祖复活的容器,除了,除了……”他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冷汗止不住地流下,在他苍老的身躯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还是有人知道的。”林谟露出了一丝快意的笑容,看着林麟愈发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在我怀疑林玖真实身份之前,还有一个人我给予了更多的关注……” 眼中的冰寒愈发冷冽,他轻声说道:“林渊,他明面上是你的人,是你座下的一位资历颇深的长老,可在外族试炼之时,他却亲口透露出他是五长老的手下。” “这就很奇怪了,林渊跟你跟了四百年,为什么突然要投向资历不到百年的四长老,无论是所能接触到的资源还是权力,林玖都明显比不过你这条粗大腿,为什么呢?要么是林玖掌握着对他而言极其重要的事情,他迫不得已加入五长老的门下,” “要么便是你掌握着对林渊而言极为重要的某样东西,你逼迫他加入到林玖门下。” “而那样东西,便是林渊儿子的生魂,是他复活的唯一机会。” 林麟一言不发,他的情绪已然平稳,声音平静甚至灰败地说道:“没错,林玖成长的太快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不过二十来岁,却已经是准人仙的修为,而进入林族后更是在十年之内突破了地仙的障壁。我看不懂她,她的存在也让我胆寒,我不得不安插一个人去监视和控制她的行为,却不曾想这是我最大的漏洞。” “毕竟林渊是被你安排出海寻找我的嘛,他能接触到一些平常人不知道的信息很正常,而这些信息,足够我推断出很多东西了。”林谟笑着回答道,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至于怎么得到的……你不需要知道,反正他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最后一个问题。”他抬起头,眼神灰暗地问道,“我主的灵魂为什么无法夺舍你的躯体?一百零八道生魂,除了增强初祖魂体的稳定性外,便是将你的灵魂以天罡地煞阵的方式锁住,方便初祖渗透到你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按理说你绝不可能安然无恙。” “哦,这个啊。”林谟看了看林玖,后者浅浅一笑,点头示意,林谟走入一片白色巨茧中,掌中银色泛起,一刀劈开了其中两个玉茧,白丝脱落,裸露出两个身形来,其中一人面带狐狸面具,另一人则是一身黑袍,林谟走上前,轻轻摘取了其中一人的面具,露出一张如冷玉一般的面孔来,只是这张一直冷冰冰的脸蛋儿,此刻竟然挂着一丝悠然的笑意,林谟轻轻揉了揉女子的脑袋,又将她缓缓放下,笑道: “辛苦了,嫣儿姐。” 他直起身,随手掀开身旁的斗篷,黑色之中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只有一张紫色的纸人慢慢地落在雨水之中,浸湿,泡软,最后化为一粒粒残渣消散,所谓的“黑袍人”便永远消失在世界之上。 “林嫣儿,擅长符灵傀儡吗……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算计好算计啊……哈哈哈,哈哈哈!” 林麟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并且伴随着止不住的咳嗽,咳嗽愈发强烈,他拼命地想要呕出些什么,无数粘稠的血浆一块块地被他吐出,他的气息愈发衰弱,林谟已经松开了覆盖在两人头颅上的手,封印生效,他们两人已经是彻底的废人了,想死对他们来说都是不那么容易的事情。 突然,林麟猛地探向林谟的心口,后者一步退去,轻松地躲过了他无力的攻击,可林麟枯瘦的手掌却搭在了他的腰间,抽出了一把火红色的长条形物体。 涅槃扇,林麟想都没想,或者说他已经思考过无数若干遍了,他手执涅槃扇一把刺入了二长老萎靡的身躯中,随后拔出,对准自己的脖子就是一击,林谟还未能反应过来,二人的生机已经被这突然的变故消弭得干干净净,而他们的喉头,一点蓝色终于突破肉体的束缚,飞一般的冲向高空。 在一阵血芒扫过之后,两道呆滞的淡蓝色魂魄被吸入了放置林修崖躯体的玉茧之中,茧中顿时传来令人胆寒的咀嚼声……终于,像冲破束缚一般,冲天的血气撕开玉色的白茧,如同道道无形的利刃般,将周围那一百零八根石柱全数斩断! 恶魔,这时才刚刚苏醒。 第二百零九章,神战 玉茧是由蒲丝的母丝勾连缠绕而成,其韧性以及刚性远非寻常材料所能媲美的,此刻却被这冲天的邪气彻底冲散,化为片片纸屑洒遍空中。 林修崖以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头枯草一般的白发,眼中充溢着嗜血目光的凶兽一般的少年,他尖锐的利齿交错纵横,撕扯着掌中捏住的一枚淡蓝色的魂魄,像吞噬着生肉的妖魔一般大口大口地嚼着,林谟一开始还有唤醒林修崖神识的打算,但看到这副光景,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谟儿,你先……” 林玖双手合十,点点金芒溢出,首次收起了她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但她话音未落,却只觉得脑后一痛,眼前顿时一片黑暗,竟是林谟一手刀将她打昏了过去,林谟揉着发疼的手掌痛叫道: “我去,地仙的脑壳就是硬……” “不是,我叫你一声姑姑你就蹬鼻子上眼了是吧,这玩意是你一个地仙初阶能干翻的?送死也不要像送打折的青菜好不好,另外,别一副正经的模样,您老还是骚包一点对我胃口~” 林玖倒在地上,眼睛强撑开了一条缝,气若游丝地说道:“你不……也是……” “啊啊啊,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您老伤得实在太严重,先回族中休息去吧。”林谟无赖似得捂住耳朵,手掌一握,道道飓风乍起,将场中所有的玉茧合归一处,手中淡蓝色的纹路迸发,一道传送符阵将眼带幽怨的林玖以及一众白卵送离了无生祭坛,转头看向那个仍在狼吞虎咽的野兽少年,装出一副很自信的模样,脑中却不断像黑玉戒指传音道: “老头子好了没,你不是天仙级别的大符阵师吗,解析个地仙的符文还会做不到?喂,喂?” 早在林天魁出世的之前,林谟就已经吩咐炎帝解析符文的解析工作,他所吞噬的两件地仙灵材中,那一截脊椎中埋藏了一位地仙的所有符力修为,而那枚心脏中蕴含得则是纯粹的火属性灵力,林谟借助这两样灵材冲破了灵修以及符修两道地仙关卡,但无论是将火属性灵力转化为天空属的灵力,还是将那位陌生地仙符阵师的符文转化为自身的符文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林谟本身有着神阶的眼界和知识,炎帝又是符修的天阶大宗师,按理说这活儿应该已经足以将那些遗产消化个大半了,但黑玉戒指中的炎帝却没有丝毫动静,相反,无论林谟怎么呼唤,他都没有一字一词的回应。 怎么回事? 林谟背后几乎被冷汗浸湿,林天魁的转世身吞吃了两个地仙大圆满的魂魄,已经足够弥补他缺失的两道灵材以及一道魂魄完全消化的瞬间,他就有完全的实力和资格突破地仙的桎梏,成就一代天仙,而天仙,在这个末法时代的中前期,完完全全就是无敌的存在。 一般来说,趁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消化魂魄,甚至神志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刹那出手,凭借林谟这符修以及灵修的双地仙还是有一定的可能的,但他没有丝毫的动作,无视了背后一片冰寒,就这么直挺挺地立在哪里。 “咕——嗯。” 最后一口湛蓝消失在林天魁鲜红的口中,他仍然保留着一副野性难驯的模样,雪白的牙齿上下交错,发出金铁撞击一般的声音,但就是这么近乎完全失去理智的一个人,冷静理智道恐怖的嗓音却从他那沾满血肉以及魂魄残渣的口中说出, “你比我想得聪明许多。” 林谟冷汗一瞬间收住,整个人沉入一种深海般平静的状态,他沉声说道:“算是吧,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我还是有切身经历的。” 野兽少年挥挥手,仿佛他也厌倦了这种小把戏,幻阵散去,他重新变成了一个白衣翩翩的嘉公子,除了面相较之林修崖来得嫩些,举手投足见的气质,温文尔雅的笑容,以及眼角那掩藏极好的一丝睥睨天下的自信,不知胜了林修崖多少个境界。 “你是谁?”林天魁单手一挥,竟凭空捏出一把纸扇,飒然展开后笑道,“二十岁的地仙?我的后代不可能有你这种存在,他们的天资再怎么物竞天择也不可能胜过我这个初祖。” 不待林谟回答,他“啪”得一声合上纸扇,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笑道:“同样的,仙阶的天空属灵修的传承早已断绝,这一脉就算如小强一般坚强,但作为距离“源”最近的修炼道统,也不可能撑过零年的那次大衰败,剩下也就是几个不入流的杂修罢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以及……浓烈的狂热:“你的来历,我可是分为好奇呢。” 不过一眼就将他的底细看穿了半数,纵使林谟不得不承认他的智慧,但他也同样意识到,林天魁温和淡然的表皮下,必然是如天高的傲然及自信。 “这不重要,随便你怎么想。”林谟双手一展,黑色的“摘星”顿时和入他的手掌,他舒展着自己的手指,嘴角露出一丝嘲弄,“重要的是……” “林天魁,” “我会杀了你。” …… 安静,平静,寂静,从来都只有一瞬间。 两股冲天的气势从他们身上炸开,二人的威势裹挟着冲天的劲气,将方圆万里的墨色雨云荡涤得一干二净。 两道冲天的巨响乍起,只见无生祭坛上的玉质地板以两点为圆形一寸寸的皲裂,溟灭,上空的虚无间,两道黑影以肉眼不可视的速度互相撞击着,眨眼间就已经交锋了上百个回合! 神战,一触即发。 第二百一十章,冥河 酣战过后,林谟稳稳地落在一口断裂的石柱边缘上,他的青色劲装撕开了数道小口,青白色的面料被鲜血浸得泛红,林谟脸色凝重,看向落在另一根石柱上的少年祖师,而较之林谟的狼狈,林天魁就显得自然多了,翩跹的白衣未染纤尘,束成厚重发辫的一抹黑色随风飘荡,白净的脸上挂着一副悠然自得的微笑,但他匿藏在袖中白皙的双手,此刻却止不住地微微发颤,显然方才的一番交手他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不错,和我这个天仙交手竟然能活过一轮,真不愧是灵术和符修的双地仙,还有什么招数,都亮出来给老祖我看看,我说不定还能指导你一招半式~”林天魁饶有兴致地说道,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抱着一种玩儿的心情在和林谟战斗,仙阶的每一个大境界都是一种本质上的蜕变,就算林天魁只是个刚刚晋入天仙的初级者,他体内的符力,以及对于符阵这种力量体系的理解都已经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对于战胜林谟有着绝对的信心。 只不过……林天魁看向自己已经安定下来的手掌,眉头微皱,除了灵术和符阵,他还…… “喂喂喂,你在看哪里呢。”林谟的声音刺入他的鄂中,待他看去,林谟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他猛然抬头,林谟双手合成莲花状,托举着一颗巨大的陨星,阴影覆盖了小半的原始森林,林天魁悚然,他竟是完全没有察觉林谟是何时搬来那枚陨石的。 “摘星手·惑星。” 林谟脸上浮现一丝戏谑,手掌猛地一展,无数看不见的透明丝线绽放出刺眼的白芒,每一根丝线的尽头,竟然都粘着一颗硕大无朋的陨石,将整个森林重新拉回雨夜的无边黑暗,林谟十指慢慢贴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如雷般的吼声荡出数百里之外, “群星·落!” 阴影变得愈发浓稠起来,火星迸溅,最后演变成可怕的高温,数十颗陨石拖着长长的焰尾,纷纷砸向无生祭坛中那脸色剧变的林天魁,他双手合十,一道金色的巨大符阵瞬间覆盖了无生祭坛上空,却在道道轰鸣声中,被陨石雨彻底掩埋!一点金色在碎石堆中若隐若现,飘零,黯淡,随后竟是彻底得熄灭。 林谟浮在半空中,眼神淡漠,脸上不见丝毫喜色,他伸出手指,在身前轻轻一划,一束细小的电流在他的指尖起伏,随后电流隐没,撕开空间遁入其中,再见那道电流,已然化为开天的巨龙,炽烈的蓝白色雷霆缠绕在他的身上,对准下方的陨石堆中的一点轰然砸下! “神阵·块垒!” 一根根银白色的灵柱冲天而起,与林修崖不同,那根根银柱上镌刻的符文浑然天成,全不死林修崖那般胡乱刻画上去,每根银白柱子都有他奇特的威能和妙用,此刻便是七十二根灵柱化为一顶冲天的华盖,将林谟的雷霆生生震碎! “小辈!” 林天魁手掌收缩,漫天银光顿时缩回他的掌间,化为一道小巧的白色灵阵安静地躺在其中,他依然没有受什么伤,最多身上多了些许灰尘,但他的眼中已然满是阴戾和怒火,温和如春风般的微笑一时间发生了些许的扭曲,他微笑着,阴冷说道, “我承认你拥有成为老祖我对手的实力……” 林谟淡然地说道,他的傲然仿佛不容侵犯:“我可从来没有承认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冥河!” 林天魁怒极,白色淡去,他双手猛地一拍,道道黑芒从他掌间溢出,待他分开手掌,一条深邃如夜的黑河汹涌奔流而出,深黑的长河缓慢地流淌,声声凄厉惨然的嚎叫从看似无比平静的河面之下传来。 林谟轻松避开冥河,冥河流淌之处连虚空也被溶解,但他的速度并不快,林谟躲避之时,心中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愿望,他悄悄地往冥河之中看了一眼…… “不要看!” 炎帝焦急的声音从黑玉戒指中传来,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林谟的目光已然投入冥河之中,他看到冥河中波诡云谲的暗流,以及暗流中上下涌动的骷髅,无数深黑的骷髅向他看来,他们可怖惨然的脸上,竟然透出一个个诡异的微笑。 林谟感到脑海恍惚了一阵,待他回过神来,却只见周围是无数对着他微笑的诡异骷髅,周围是散发着冰寒气息的诡异涡流,他竟然在不知何时被拖入了冥河之中,不知名的引力将他生生缩在了河床之上。 “小辈,看来你并不知道老夫的成名技。” 林天都站在冥河河岸上,戏谑地看着冥河之下的林谟,笑道,“块垒掌阳,冥都掌阴,都是老夫创造的天仙级符阵。” “冥河神通可以将人吸入河床之上,道道冥河暗流将你冲得血肉分离,化去你一身修为为我所用,只剩下一具被侵蚀的支离破碎的骨架生生世世镇压在冥河之底,足以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冥都?冥河?相当不错的符阵。”立于冥河之底,林谟却没有丝毫担心,反而环顾四周,抚掌赞叹起来,“与块垒一般都是参考阴阳大道独立延伸出来的神通符法,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阳生阴极阴生阳极,你能领悟并且加以运用升华,实在了不起,可以看出你的阴阳大道已经入门,甚至达至小成,这对于只有两千多岁的天仙来说实属不易。” 虽说是赞叹,可林天都的脸色却越来越黑,直到听到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一句,他果断对冥河内的林谟发起了攻击,这是他的立身之本,冥河之中有阳生,块垒之中有阴长,都是两种符阵不可或缺的枢纽,也就是阵眼,林谟既然已经看穿冥河之中的阳极所在,破开冥河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两道虹光,林谟没有丝毫闪躲,他只是轻轻往前迈出一步,在他一只脚即将落入河床地步之时,一点白芒竟然不知何时恰好出现在他的足下,白光并不刺眼,反而十分温和,他将林谟轻轻托起化为一束流萤向远处遁去,几个呼吸间竟将林谟托出了冥河河面,后者一身轻松地踏上河岸,淡然地看向一脸铁青的林天都。 他竟然算出了移动阳极阵眼的运动轨迹,并且利用阵眼拜托了冥河的引力,从而轻松脱困。 冥河散去,林天魁脸色一阵青白变换,随即冷静下来,他眯起眼睛,脸上重新浮现出如沐春风的微笑,他指尖挥动,如泼墨一般,黑白色的符力从他的指尖溢出,在半空中凝成一道法阵,黑色与白色的半边缓缓分开,露出一个细小的缝隙…… 第二百一十一章,杀戮 “道者阴阳,相生相融,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林谟首次变了脸色,太极符阵缓缓分开,内蕴一点虚无,其中涌动的堪称暴虐的能量几乎满溢出来,他近乎惊恐地看到,脚下那座乳白色的无生祭坛竟似缓缓地晃动,随即化为涓涓水流腾空而起,被那一点虚无吞噬殆尽。 祭坛消失,裸露出一大块干涸的黄土地,像一道丑陋流脓的疤痕被彻彻底底地揭开,林谟慢慢降落下来,负这双手仰视半空中那个暴虐的身影,原本已经晴朗的天空再次变得灰蒙蒙起来,微弱的风儿飘起,揉弄着灰色云朵不安分的衣角,林谟轻轻捏了一点风,对,他捏住一线流动的风儿,放在鼻下轻轻地嗅了嗅,他的脸色变得严肃,随即释然,他放开指尖的风,对着黑玉戒指中略显苍老的老人说道: “炎帝,他的道偏了。” “嗯……”炎帝略显沙哑的声音从戒指中传出来,随即醒悟过来故作疑惑地问道,“你告诉我干什么,他的道偏了不是对你更有利吗?” “他的道偏了,是针对神明而言,但在天仙领域他可以被称为怪物般的存在了。”林谟似乎没有听见,自顾自地说道,“阴阳交融,代表对阴阳大道最终极的理解,他显然没有达到那个地步,所以他寻找了一昧媒介,强行将阴阳二极融合在一起,但这是对大道最彻底的污蔑,他不可能获得大道的承认,从而成道登神,他的极限只可能是天仙。” “但饶是如此,他依然借此发挥了部分成道后的威能,阴阳大道,在十二主神中是仅次于我天道的存在,他的实力,上观五千年,下观五千年,都是一等一的强者。” “你教的好弟子啊,炎帝……” 沉默的半晌,炎帝沙哑开口道:“你……早就猜到了吧……” “也不至于。”林谟目不转睛地盯着半空中逐渐成型的阴阳符阵,“符文,本身就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产物,哪一脉的符文都不尽相同,可最开始接触林族的符文,我却发现,林族的符文竟然有你炎帝传承的影子,虽然经过千年的演变,多多少少都发生了变化,但最根本……” 他顿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但这里是末法时代的后期,就是符文一脉也止不住的衰落,同时林族一家独大,他海纳百川,吸收了诸多世家包括你的传承在内的符文底蕴也不一定……” “但为什么……。”林谟缓缓抬头,看向那一团渐渐化去,已经看不出原型的乳白色团体,“这座无生祭坛上的符文却全部都与您教给我符文中的韵味和理念暗合,已经不能再明显了吧?简直就像……” “够了!”炎帝怒喝出声,林谟依然充耳不闻,娓娓道:“你生性阳刚,所修符文也全然一股浩然之气,如大日般照耀长空,你这弟子却比你野心更大,将你教给他的理念正着炼,同时也反着去炼,如镜像一般误打误撞参悟了阴阳大道的门槛,哈哈,好资质,好悟性,好天赋,却全然未曾用在正道……” “我说够了!”炎帝厉声怒吼道,林谟意识一阵恍惚,下一秒,他的意识竟然出现在黑玉戒指之中,炎帝的魂体对着他狠狠就是一拳,两拳,三拳,林谟不闪不挡,任由他近乎失控地殴打着自己,魂体与魂体的碰撞是一种精神上的痛楚,虽然没有太大的伤害,痛楚却是肉身的数倍以上,林谟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歪着脑袋,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 “毕竟……不是只有你活了下来嘛……” 炎帝的拳头猛然停了下来,布满皱纹的脸庞上复合了多种情绪,痛苦也有,欣喜也有,心酸也有…… 但更多的是沧桑…… “你知道什么……”炎帝喃喃道, “以血气为引子,化为灵媒融合阴阳……他怎么做得出来的……怎么做的出来的啊……” 两千……不,很可能更久,林族这座祭坛下埋葬的天骄化为重重血气,可不止用来滋润林天魁的尸身,他炼制的座无生祭坛,将所有死在这片土地上的天之骄子们的血气全数吃光,镇压在地底,为的便是借这股血煞之力强行融合自己尚不成熟的阴阳之道,神路已断,他所能追求的只有天仙的极致,他放弃了人伦,放弃了亲情,放弃了道,他杀死了自己,埋骨冢间,为的便是实施这种逆天之法,以求自身的无上伟力。 “啵” 一声似泡沫破裂的声音传入林谟耳中,他的脸色狂变,疯狂向上一跃,一道无色的洪流在下一秒冲垮了他脚下的黄土,虚无道生,眨眼间,林谟脚下的土地分开,碎裂,分化,最后再无一丝痕迹可循,原先无生祭坛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巨型大洞,不是圆坑,而是一口深邃不见底的可怕黑洞,洞壁表面光华如镜,林谟运起目力,竟从洞口的另一边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就是破碎衣衫上的线头都看得清清楚楚…… “喂喂喂……有点太夸张了吧……”林谟止不住手脚冰凉,“前世善恶那家伙从来不显山不显水的,他(她)来施展阴阳之道的话,该可怕到什么程度……” 林天魁缓缓地降落下来,他的脸上重新回归了淡然,笑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在他眼中林谟已经和那口洞穴没有多少差别了,都是生死取决于自己心情的蝼蚁,不值得他多加关注。 “还有,什么遗言吗。”他慢慢地伸出手,掌间一点虚空扭曲,冰冷地说道,林谟低头思索,不一会儿,竟然露出不似作伪般的微笑,他慢悠悠地说道: “你,想回家吗?” 林天魁脸上的冰冷崩碎,掌间虚无的洪流陡然失控,暴虐着,将微笑的林谟瞬间吞噬!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林谟明明已经被洪流淹没,可在林天魁眼中,他的影子在最后一刻仿佛晃动了一下,随后竟逐渐模糊起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鲲鹏大吞天 林天魁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巨力顺着那道黑暗迎面而来,他那少年得意的潇洒脸庞瞬间凹陷了下去,数道血液从他姣好的五官飙了出来,滴溅在林谟没有表情的脸庞上,林谟缓缓收腿,随即又是一击鞭打,筋骨错位的声音听得人牙床发寒,林天魁眼睛翻白地跌落下去,万米高空的距离眨眼间就到了底,他在距离地面仅差一线的的空中勉强稳住了身形,但那层层劲风依然将他身下的地面砸得层层皲裂,灰黄的尘土乍起,许久未曾平息。 林天魁捂住软耷下来的鼻子,道道鼻血顺着指缝渗出,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半空中伫立的林谟,方才的虚无洪流明明已经淹没了他,那种情况下他是不可能躲避得了的,他使用了空间术法?不,就是那样也绝对来不及…… 悄然转动了手中的蓝色戒指,蓝光氤氲,下一刻他竟然已经来到了林天魁的面前,人体0.5秒的反应时间尚未结束,林谟闪烁着银光的拳头已然举起,道道撕碎空气的响起,林谟已经一拳砸了下去,林天魁的胸膛肉眼可见的塌陷了下去,破碎的肋骨混着暗红色的内脏碎片从他口中喷了出来,他身躯下的陷坑挣扎了一瞬,随即方圆百米的黄土寸寸炸裂,无数的砂石炸裂般地飞起,林天魁深深嵌入了地底,只留下一个断裂的鼻梁骨可怜兮兮地露了个头,好不凄惨。 “嘭” 虚无的洪流翻涌,林谟眼神微眯地撤出数里,林天魁眼神冰寒地从坑洞中挣扎了出来,周身血红氤氲,他浑身的伤口在慢慢的恢复,但他的眼神已经不可抑止地阴戾起来,白色长衫寸寸断裂,他的身上横亘着无数道赤红的血线,线条中似有莫名的液体流过,衬得他愈发狰狞可怕起来,他抬起头来,一只眼睛完好如初,另一只眼睛却不可抑止地变得血红,他直视着林谟,冷寂的话语从他猩红的嘴唇中吐出, “法则道……” 他的目光看向了林谟食指上的蓝色戒指,用近乎咬牙切齿的语调说道:“你掌握了法则的唯一性?” “嗯。”林谟手指一合,神物自晦,吞噬戒指的莹莹蓝光顿时黯淡下去,林谟淡然地说道,“吞噬法则的唯一性,小道尔,不比阴阳大道的百一。” “你,真的只有二十岁?”林天魁狰狞的脸上首次浮现一丝错愕。 “随便你怎么想。”林谟手指轻轻绕了一个圈,一口幽蓝色的漩涡凭空浮现在他的掌间,他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喂,老祖宗,我问你个问题。” “嗯?” “你后悔过吗?” …… 林天魁沉默一瞬,布满血线的脸上露出和林谟的同款微笑,他轻声问道: “后悔什么?” …… “没什么。”林谟自嘲一笑,同时摆出自己习以为常的架势,道道灵力波动从他身上传出,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淡去,淡淡地说道,“接下来,还请老祖宗你认真一点,” “不然,难免死得太快了些。” 林族秘境,无生密林中,两道渺小的身影同时消失。 “嘭——!” 无数银白的灵柱如烟花般在空中盛开,炸出在幽暗天空中最艳丽的色彩来,林谟指尖捏出一道有一道黑色的火莲,接连打在灵柱之上,灵柱被黑色的火焰蚕食,却又转瞬间生长出来,恐怖到扭曲的速度和力量让林谟连连色变,他的指尖蓝光一闪,空间吞噬,他与林天魁指尖的距离瞬间拉进,一朵晶莹完美的黑色火莲安静地躺在林谟的掌间,对准林天魁的腹部轻轻按了上去。 “天照·一百零八规!” “同样的招式怎么可能对我有用!”林天魁掌心下压,一道炽烈如大日般的白色流体包裹住他的手掌,林谟的火莲竟然有摇曳不稳的架势,林谟急忙退出数里,但包裹林天魁手掌的流体却愈发膨胀,巨大,最后凝成一道遮天蔽日的白色手掌,对准下降的灵魔狠狠地压了下来! “阳极·合道掌” 手掌尚未近身,林谟已经被可怖的能量波动震得吐出一口血来,他的手掌轻轻一抖,一点黑芒被他甩入的半空…… 下一刻,合道掌生生按下,压碎无数林木,狂风呼啸,在坚实的大地上按出一个巨大无朋的手掌印。 林天魁淡然地看向大地,手掌轻轻一握,断了与合道掌的联系,似自言自语道: “继续。” 白色的巨掌的手背突兀地多出了一点黑色,一道莲花形状的微小印记出现在手掌之上,随即,冲天的黑色火焰淹没了白色手掌,完美无瑕的手掌被这股凶焰灼得支离破碎,白色的光絮一片片淡化,碎裂,随即被一杆蓝色的巨大长枪整个地贯穿,蓝色的巨枪冲天而起,带着螺旋般的劲风冲向林天魁!神通法·天空之枪发动。 “呵呵呵哈哈哈。” 林天魁畅快地大笑起来,一只手掌被明快的白色流体包裹,另一只手掌则被粘稠的黑色流体缠绕,两只手猛地按在天空之枪之上,他脸色带着快意的狰狞,狂笑道,“这可正是,愉快至极啊!!” 他的双手猛地一挣,蓝色巨枪被他生生撕扯成两半,朦胧中,林谟的身影却从碎成两半的枪舌中钻出,他的手中合着一道幽蓝色的漩涡,如同一张深邃如渊的大口,散发着碾碎一切的冲动与威压。 “愉快?我没有那种感觉。”林谟的脸色冰寒如铁,眉眼众多怒气以及绝望几乎满溢,他一掌按在的林天魁的胸膛之上,剧烈的吞噬感让他禁不住地脸色剧变! “鲲鹏,大吞天!” 第二百一十三章,法则道 幽蓝色的漩涡蹙成极小的一团,附在林谟的掌中,对准林天魁的胸口轻轻按了下去,他的肉身眨眼间变得酥松,如同泡开的沙琪玛一般慢慢融化,散开,化为极小的碎屑逸散开来,却怎么都逃不出林谟的一掌之国,幽蓝色漩涡安静却不可逆转地旋转着,缓慢地碾碎着那一块块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血肉,林谟只感到一股股极为精纯却散发着厚重腥味的灵力涌入自己的四肢百骸,舒爽的同时他止不住做了几个干呕,到后来,林天魁的肉身已经化为无色的尘埃,只剩下一个少年模样的头颅浮在漩涡之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噗嗤——” 眼前只觉得一线红芒一闪而过,林谟的眼睛根本来不及跟上,下一刻,他便觉得脖子一凉,他缓缓挪动僵硬的头颅,一根细长的血晶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血晶的另一端连接的是林天魁猩红的笑容,他的脑袋猛地一扭,林谟只觉得喉头火辣辣地疼,随即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坠落下去,四分之一秒后他已经清醒过来,双手死死地按住藕断丝连的脖子,全身灵力疯狂涌动,一颗颗红色的肉芽长出,勾连起他支离破碎的身体。 林谟吃力地扭过头来,高空之上的林天魁只剩下一个脑袋,但慢慢地,一股温暖的亮白色的洪流温柔地包裹住他的脖子,安静地向下延展着,他原先溟灭的肉身很快便构造完全,白光散去,白皙如清玉的肉体重新莅临在这个世上,先前所有造成的伤口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 林谟的眼神中首次流露出惊恐,直到林天魁不疾不徐地从口中吐出一枚如同缩小版太阳的明媚珠子后,他终于忍不住失声惊叫出来: “太阳大道的唯一性?!” “你在太阳大道上已经臻至神境?!” 林天魁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打了个响指,林谟身上顿时腾起剧烈的白色火焰,却是先前的合道掌在他身上留下的暗子,他刚刚吸纳的灵力全数破体而出,将他原本就重伤的肉身炸得支离破碎,恐怖的高温贪婪地蚕食着林谟破碎的血肉,他的身影在火中肉眼可见地模糊起来。 蓝光再现,林谟借助空间切割再次飞离火海,灵力滋润着他的肉身,却是不及残余火焰的燃烧速度,林谟的伤势不可抑止地急转而下。 林谟喘着粗气,仰头看向上方那如同大日之神一般的身影,怒声道:“你竟然已经在太阳大道上达成前所未有的成就,为什么又要强求阴阳大道的整合?掌握着完整的太阳大道,除非再次得到相应的太阴大道的唯一性,不然你绝不可能在力量不平衡的情况下达成了阴阳大道的交融!” “对,我确实得不到太阴大道的传承。”林天魁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白色的太阳灵珠被他吞入腹中,他淡淡地说道,“但那又什么样?” “我所需要的从来不是臻至阴阳大道的终极,我所需要的仅仅是大道的力量,我需要阴阳之力糅合形成的虚无之力,为我自己创造一样东西,血气作为灵媒已经足够让我达成所愿。”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但就像你所说,”他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怀念和温柔的笑容,“林谟” “我只是想回家罢了。” 虚无之力创造的某一样东西,林谟在一瞬间就有了答案,前世的十二位主神中,执掌阴阳大道的主神,善与恶之神便是利用这股力量将神界从时间的洪流中脱离出来,浮于河流的上空,也正因此,历史在神明眼中变成了单单纯纯的一本书,他们想去那个时代都只是纵身一跃的事儿,同样的,百慕大也是由善恶一手创造,独立于时间之外,方便众神寻回自己散落的记忆。 林谟猛地抬起头,眼神逐渐复杂了起来,林天魁不属于这个时代,当年炎帝战败后,神农以及一众部下利用不稳定的时空隧道逃脱,但空间隧道破裂,绝大多数人都死在了时空乱流中,幸存的一小部分人也散落在各个时代,无力回归自己的家乡,林天魁便是其中一个,而他糅合出阴阳之力的目的竟然是创造出一个小百慕大,企图借天外之力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 持续两千年的杀戮,竟然出于这么一个温情的理由。 林谟缓缓吐出一口气,右手轻轻一张,银蓝色的戒指滑到了他的掌中,他握住,猛然用力,清晰的碎裂声空灵而又动听,手中蓝色的粉末落下,逐渐变得朦胧,如同一团银蓝色的雾一般时起时伏,突然地,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兽吼从雾中传出,银蓝色的雾气猛地震颤起来,下一刻,雾气被撕开一道口,从那么一小团雾气之中,竟然钻出一个如山一般大小的庞然大物,优美的线条配上银灰色的皮肤,纯净与凶厉同时出现,让他成为场中最为美丽的矛盾体。 完全体,鲲鹏。 林谟抚摸着鲲鹏银灰色的皮肤,有小半条山脉般巨大的鲲鹏温顺地摆动着,巨大的鲸口中发出悠然地长鸣,林谟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这才是真正的鲲鹏,达到地仙的修为的林谟已经有足够的灵力召唤出完整体的鲲鹏,而不是之前的小部分能量投影,他略有些感慨地叹道: “三千年不见了,咱两过得都不是太好啊。” 鲲鹏口中发出不满的轻啸,巨大的气浪吹得林谟衣衫猎猎作响,林谟苦笑着摇头:“是是是,第一次见面就要你给我卖命,真是对不起啦,你不想我死的话就再帮我这个忙,等我到天仙阶段请你吃个饱。” 林天魁眉眼乱跳,止不住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大道能够化为兽形?大道便是规则,臻至神境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和大道融为一体,可为什么你的大道似乎拥有灵性?” 他虽然感觉就是加上这头神兽林谟也绝不是他的对手,但面对这种未知的存在他依然会感到心惊。 “灵性?大道有灵,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林谟淡然开口道,“只不过大道是绝不会轻易与人沟通的,他们不愿沾染上人乃至于神的烟火气,他们必须保持绝对的公平,才能维系自己规则的稳定和平衡。” “至于为什么我的大道会与我交流吗……其实很简单。”林谟微笑地侧过头,眼神中竟然罕见地流露出一丝骄傲, “吞噬大道,是我创造的法则。” 第二百一十四章,神 林天魁瞬间冷汗直流,横亘着无数道血线的身体上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汗珠,他是天仙,他的太阳之道的继承者,他是半个阴阳大道的主宰,按理说他应该完全可以打败甚至碾压眼前这个稍微有点才干的地仙蝼蚁,但他真的怕了,一股股安奈不住的寒意涌上心头,林谟的天才让他感到死亡的威胁。 如果在任由他成长个十年,我就算真正掌握了阴阳大道都绝不是他的对手,林天魁忍不住这样想到。 “请问,” “您到底是谁?” 他自觉地换上敬语,甚至身子都微微地前倾,他明白这个表面上是自己两千年的后代子孙,绝对是自己无法攀比的恐怖存在。 “我就是林谟,您的第七十六代孙。”林谟微笑地立于鲲鹏的头顶,平静地说道,符修的生命比一般人长得多,但饶是如此,林谟的辈分也比眼前的“年轻人”低了不知多少, “只不过以前在一个比较大的官僚机构当过职。” “您说笑了。”林天魁缓缓站起,周身的血气猛然暴涨,将原本就分外狰狞的他化为恶鬼一般的人物,他浮现出一抹恐怖的笑容,沙哑地说道:“能够见到神明的转世身是小子的荣幸。” 笑容愈发狰狞恐怖,滴滴鲜红的涎水顺着他的嘴角缀连成线,“而能够杀掉一位天上来的的神明,更是我的无上光荣!” 当然,或许神明都没有林谟这么变态。 血液的蒸汽逐渐浓稠,最后化为冲天的血海呼啸而至,血海横铺在半空,不知被什么力量微微地托举着,缓缓地旋转,化为一圈圈暗红粘稠的漩涡。林天魁立于漩涡中心,双手合十盘坐而下,呈观音坐莲状,黑白两股力量在他周身疯狂旋转,布满他全身的血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很快,他的身上已经几乎找不到一块白净的皮肤了,艳丽的红色占据了他肉身的每一个角落,让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妖异美感。 “唔——” 鲲鹏不安地低吼着,林谟俯下身子轻轻按在鲲鹏的背上,他那巨大的身子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圈圈乳白色的光晕在他银灰的皮肤上时隐时现,似有规律般地旋转,勾勒出一个个神秘莫测的大道纹路来。 “道纹?”林天魁清亮的声音传来,已经没有那种被血煞侵蚀神志的感觉,又或许他整个人已经与血气融为一体,兵解自身化为灵媒的一部分,他甚至有些释然地问道,“怎么感觉和符文有些相似。” “这也是我第一眼看到符文时的感受。”林谟笑着回应道,“我们从接触法则道,直到成为道本身,其实都只是参悟了道衍生出来的理,我一直试图解析道的本质,上一世的我很成功,我从自己所掌握的大道中解析出来了数个道纹,抽取并放大了大道部分的力量,最后成功在世界烙印下了这条新生大道的影子,创造了吞噬法则道。” “我只是解析了数个道纹,就已经成功创造出了一条真真正正的世界规则,也正因此,在我第一次从符文上看到了大道的影子时,那种激动和疯狂是你不可想象的,我甚至怀疑,符阵参悟到终极,便是大道本身。” “那又怎么样呢。”林天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神界早已坍塌,无论是灵术还是符文,修到最后都已经不可能成为神明,成不了神,修炼又有什么意义?” “于你们而言或许是这样,但相对而言,我还是喜欢矫情一点。” “是吗?” “是啊。” …… 沉默良久,方才好友之间平静的谈话在最尴尬的地方戛然而止,林谟叹了一口气,握住指尖有些躁动的黑玉戒指,轻声说道: “开始吧。” …… “好。” “嘭!” 血海陡然炸开,化为数百条巨大的赤色鳞蛇冲天而起,对准鲲鹏的各个部位疯狂咬去,后者灰白色的身躯顿时多了无数个血洞,惊天的痛吼声骤然响起,震出道道透明的涟漪,将远处的群山一个个地削得平整,林天魁却没受到丝毫影响,他猛地跃起,顺着一条赤色鳞蛇的飞奔直上,几步已然达到鲲鹏的背后,他双手轻轻一招,无数的鳞蛇顿时化为粘稠的脓血冲天而起,化为两把晶莹剔透的蝴蝶双刀落入掌中对准林谟的脖颈狠狠斩下! “锃——!” 摘星显现,薄如蝉翼的黑色手套与之对撞竟然发出金铁交织的声音,林天魁双手一拧,原先如血晶一般的双刀陡然变色,化为一黑一白的两色蝴蝶刃,摘星并没有受到多少损伤,一道白色的炽烈火焰并和黑色长河已经顺着林谟裸露的臂膀侵袭而来,两道恐怖的能量流过,他白皙的皮肤顿时寸寸皲裂开来,林谟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脚底轻轻一松,整个人竟然直接倒了下去,在达到鲲鹏表面的刹那,竟然似没有碰到任何事物般陷了进去,下一刻,林谟已经从鲲鹏背部消失,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张幽蓝色的漩涡,对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林天魁一口咬下! “刺啦——” 两个胳膊被生生地扯了下来,林天魁却只是眉头皱了皱,他的双肩轻轻一耸,两道白色的洪流顿时淹没了他原本双臂的位置,眨眼间,他手臂完好如初,林天魁揉转着新生的手腕,脸色肃然,下一刻,他的身体直接炸开,化为漫天血雨,粘稠的血液在半空中凝结成一拳空心的半球,就如同一张巨口一般,将鲲鹏团团包住,随即,一口“咬下”,竟然是将鲲鹏整个儿地吞了进去! 他竟然吞噬了执掌吞噬的鲲鹏巨兽! 林天魁没有丝毫停留,身形直接从血口中闪了出来,恐怖的咀嚼声响彻整个无生森林的伤口,眼见那血球愈发缩小,他的双手猛地一张,太极大阵打开,一道熟悉却无边恐怖的力量从其中满溢出来,林天魁的脸色愈发地肃然。 “灭!” 下一刻,虚无的海浪狂涌,他所经过的地方只留下无尽的空洞,将那已经不足一丈方圆的血球整个地吞下!太极图缓缓合并,半空中,却早已不见了林谟和鲲鹏的身影。 第二百一十五章,两难 “同样的招式在我身上用第二遍?您是有多么瞧不起我啊?”淡漠缥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原本有些惊疑不定的林天魁反而松了一口气,如果仅仅这样就能够结果掉林谟,他就有必要思量思量之前那番对话的真实性了。 林谟艰难地从空间夹缝中钻出,着并不是在鳄魔体内的那个小世界里,空间规则要完善得多,林谟也是借助鲲鹏的吞噬之力才勉强撕开了一个小口子,但这招其实很好破解,只要虚无洪流的时间维持地长上那么一点,林谟自己便会被逐渐恢复的空间溟灭得渣都不剩。 在他的手中悬浮着一只奶白色的小鱼,时起时伏,悠来晃去,小巧的嘴巴中不时地吐出一颗一颗小小的泡泡,好不可爱,突然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飞一般地离开了林谟的手掌,对准一个空无一物的位置一口咬下,一点白色如同小太阳一般的能量球被他翻了出来,随即竟是一口吞下,他身上缭绕的白雾更加凝实了几分,他可爱地打了两个饱嗝,又一次回到了林谟的掌间,化为一枚淡蓝色的小戒指,安安静静地套在食指之上。 “太阳玄阵被……”林天魁的眼角跳了跳,就是那么一小颗玻璃珠一般的东西,发出的能量却足以堪比三个微型核弹,竟然被那条小鱼当零食随随便便地吃了下去,不过同时他也松了口气,耗费了他几乎三分之二的符力终于将他的吞噬法则暂时封印了起来,胜利的天平已经逐渐向他倾倒。 “对了,我应该问一下,你是炎帝的第几弟子?”林谟突然开口道。 林天魁愣了一愣,似乎没想到有人会问他这个问题,下意识地回答道:“三弟子。” “三师兄啊,幸会幸会,我算你半个小师弟,都是神农老人家的传承。”林谟难得打了个哈哈说道。 “闭嘴,老师的名讳岂是你能放在嘴上的。”林天魁勃然大怒,凭他的眼力,自然早就看出林谟符阵修为的跟脚,但也因此更加的愤怒,“我不知道你是从那个遗迹中寻到老师的真传,纵使习得一身修为,你从头到脚依然只是个野路子,根本不配称为老师的弟子。” ……他也没有资格当我的老师都是个问题,林谟暗道,突然,他手上的黑玉戒指突然燥热起来,他微微一笑,眼神逐渐变得空灵,“林谟”肃然,开口问道: “阿大……不,你的大师兄,二师兄呢?他们……怎么样?” 沉默了半晌,林天魁面色平静甚至无所谓地地回答,但眼神深处的悲伤却怎么都掩饰不住:“死了,大哥二哥都死了,为了救我死得,他们就站在我面前被时空乱流割成肉,其他的叔叔伯伯和师兄弟们也死了大半,勉强苟活的都被卷入了不同的时代……” 虽然是早已猜到的答案,“林谟”的眼神依然止不住地黯淡,他发出一声“沧桑”的叹息,听得林天魁的脸上浮现一抹怪异的神色,虽然知道林谟有着前世为神的记忆,但他本人一直坚持自己只是自己,从未显示过这般老气横秋的模样儿,为什么听到一些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会表现得这么悲天悯人? “来吧,小天,”他心中低语,习惯性地用上了自己最熟悉的称呼,嘴角挂着一丝惨然的微笑,“神农”双手结起,一股浩然正气的纯净能量荡开,“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么多年有多少长进。” 林天魁的的眉宇微微皱起,口中一枚白皙的珠子微微亮起,炽烈的白色火焰将他如血的身躯层层包裹,似被天火惩戒的恶魔一般,太阳大道的唯一性中和了血煞的魔气,纵使身如厉鬼,他的眼神中依然保持了一丝清明。 神农深吸一口气,全身的浩然正气竟逐渐淡去,金色的华光逐渐隐没,最后变得空灵,淡蓝色的雾霭一般缭绕在他的周围,很轻,很薄,却似蕴含了极为恐怖的力量,牵引得这个苍穹都微微颤抖。 “天道法则?”藏于戒指中的林谟先是惊讶,随后只能哑然失笑,林天魁从炎帝的一身浩然正气中参悟到了太阳的门槛,而他这个老师显然心更野,竟然想要以浩然正气温养天道,林谟笑着摇了摇头,却是只是默然,静静地观察着眼前这场师徒大战。 白色的火焰安静得燃烧着,林天魁脸上一片淡然,他握住了一片白火,恐怖的高温灼烧着他鲜红的手掌,随即猛地膨胀,竟是化为了一根擎天华表柱,柱身雪白,隐隐散发着极其醇正温和的大日气息,但如果细细看去,便可以看见那巨大的华表柱中心,竟是被一根血色的长针贯穿,浓烈的阳刚之力顿时染上了凶戾的气息。 “请。” 话音未落,白色的柱子依然倾倒,一端被林天魁状似随意的托在手中,另一端却已然破晓,裹挟着炙热的劲风,疯狂地砸向神农,令人绝望的高温连空间都灼烧得通透,将那么一小片高空砸出一个个黑色的坑洞。 “锃——” 淡蓝色的烟雾很快敛去,化为神农手中摩挲的扁平物体,却是一枚无色透明的棋子,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手中的棋子猛地弹出,棋子与华表柱轻轻碰撞在一起,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是这么轻轻一触,那有如雷霆威势一般的攻击却猛地停顿在半空中,它停止得是那么自然,仿佛他本来就该如此一般。 伴随着神农一声长叹,周围的世界瞬间失去色彩,幻化为一整片的黑暗来,突然,黑暗如同蛋壳一般得裂开,绽出道道亮白色的线来,明媚如雪,横亘交错,竟是生生演化出一道无穷的棋盘来。 神农手指透明的棋子,眼怀悲伤地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林天魁,长叹一声道: “你一定要这样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老师 看到熟悉的一幕,林天魁还怎么可能认不出眼前这人是谁,但纵使他泪流满面,咸水几乎糊住了他颤抖的嘴巴,他依然满怀悲苦地说道: “空间术法早已灭绝,这是我们找回家人的唯一机会。” “他们还有可能活着啊,” “老师!” 神农没有说话,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执子的手微微颤抖,林天魁沙哑地说道: “连你都要阻止我吗?” 神农眼睛依然没有睁开,眼角却止不住地湿润,慢慢地,他长叹一口气,手中的颤抖安定了下来,他看向因大悲大喜浑身颤抖的林天魁,轻声地说道: “你没法成功的。” 白光炽烈,脚下的棋格猛然扩张,一个个原本小巧的正方形顿时幻化为足球场大小,神农手执透明棋子,一指按下,林天魁顿时感到身上猛地一紧,一道如山般的威压轰得压下,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他看到一枚巨大如山般的扁圆形棋子慢慢地落下,它落得是那么慢,那么缓,林天魁却是半步都挪移不得,被死死地束缚在棋格正中央,眼睁睁地看见那枚棋子带着包浆一般的恐怖劲风,一步步地向他紧逼过来。 就仿佛天劫一般。 林谟冷冷地看向几欲喋血的林天魁,指尖悄然绕出一枚透明色的棋盘,随即一手捏碎,化为偏偏透明的碎片悄然淡去,看着神农这招天道神通冷笑道: “慈悲过头了吧。” “轰——” 小山般的棋子轰然坠下,恐怖的能量震得空间如同残念的玻璃,竟是片片碎裂开来,破损的空间化为一个个深邃的黑色圆洞,将周围的一切拖入进去,切割,碾压,溟灭,再不见丝毫痕迹。 神农却没有任何表情,手中的透明棋子接连按下,无数小山般的天道棋子也是接连砸下,轰然作响,恐怖的能量将整个棋盘世界震得支离破碎,溟灭的黑色空洞几乎遍布目力所及的每个角落,林天魁自然也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之间。 这哪有什么慈悲可言? 做完这一切,神农颓然地跌坐下来,显然已经耗费他所积攒的所有符力,他的面孔一阵朦胧,一个苍老的魂体脱离林谟的身体,安静地悬浮在黑玉戒指之上,林谟乘机拿回了自己身体的主导权,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那狼藉不堪的棋子小山,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淡然说道: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倒确实是好手段。” 毫不留情揭穿了炎帝的小把戏,林谟看向眼睑低垂的神农,轻声说道:“你一共砸下了四十枚天道棋子,其中却只有四枚棋子是真实的,是由你积攒百年的符力凝结而成,而这四枚本应该用来绝杀的手段,却是一个都没有砸在林天魁的身上,而是正正方方地落在了那个棋格周围的四个部位,呈四方之势勾连天道之力,将其生生地镇压。” “有能力杀死却手下留情,这还不是慈悲?” “他是我的孩子……”炎帝禁不住老泪纵横,“你就不能给他留下一线生机吗?封印千年也足以抵消他的罪业了!” “他做得对吗?” 神农默然,残杀血亲,亵渎道法,遗留千年血煞,荼毒近乎整个前半期的末法时代,林天魁自然罪大恶极,他的所作所为怎么可能有丝毫的正确性在里面? “那他做得不对吗?”林谟温和一笑,神农惊讶地抬起头,却看见林谟眼中流露出的竟是一丝丝怜悯,迷茫,以及满满的无奈, “诚然,他是个恶魔,同时是个聪明绝顶的恶魔,布局千年图谋晋升之法,哪怕死去都没有留给后世片刻的安宁,无数的血都因他而流,无数的生命都因他而逝去,他伤天,伤地,伤人,甚至伤己……” “但那又怎样?” “他只是想回家啊——” 林谟长叹一声,他,以及其余的十一人都是生来背负沉重的命运,启蒙之后都会在混乱的时间中进行一段又一段的苦旅,其中辛苦只有自己知道,但纵使万般辛劳,但起码他们还有认知,还有可能,还有希望,只要完成了使命,他们还能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回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们身边,他们还能够回家…… 可林天魁有什么呢?一个人被抛弃神灭那个无比灰暗的时代的尾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没有希望,他根本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绝望,一次次的歇斯底里,他能挺过两千个春秋本来就是一个奇迹。 “我同情他,我不得不同情他,我和你一样想借助封印消弭他的罪业,让两千年无穷的血债得以补偿……” “那你……!”神农眼中冒出精光。 林谟看着这个重唤生机的老头子,眼中隐没一丝不忍,他苦笑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对不起啊,” “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一道冲天的血光突破了棋子山的束缚,狂风乍起,染红半片清澈的天空,整个棋盘世界顿时如泡沫般散去,随即不待两人反应,那道血光猛地一转身,化为最为锋利的剑芒,眨眼间已经来到了林谟的背后,“刺啦——”一声,血光褪去,露出一把深灰黯淡的匕首,匕首锋利的前端深深地没入了林谟的后脑。 林天魁脸上闪过一丝迟疑,随即淡去,他缓缓转动那把灰色短剑,每转动一分,林谟的身影便黯淡一分,最后在一声轻微的碎裂声中,林谟整个人化为一尊黯淡的雕像,它像是经历了无穷的岁月,暗灰的身躯布满一道道裂缝,伴随林天魁轻轻的一脚,那尊雕像顿时层层碎裂,竟是化为最不起眼的粉尘,安静地消散了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两千年 神农幽蓝的身躯忽明忽暗,薄如烟尘的魂体止不住地颤抖,他死死地盯着林天魁手中紧握的那把看似普普通通的深灰色的匕首,浑浊的老泪滚滚滴落下来,化为半空中一颗颗迷幻的光点,他忍不住一巴掌打在了林天魁的脸上,魂体穿过后者因疯狂而颤抖的脸庞,神农失控怒吼道: “孽障!你到底做了什么?!” 一瞬间屠戮仙阶修士的生命,绝不可能是普通的灵具所具备的能力,这般纯粹的杀伐效能,不会再任何一件天生地养的灵具和神器身上出现,神农所能想到只有一样东西…… 道兵,由大道唯一性打造而成的道兵。 唯一性作为大道的具象物,自然凝结了一条大道的全部威能,单一却无比纯粹,也因此强大到恐怖,但唯一性绝不是什么天火神火所能熔炼的,必须是相适应大道的道火才能相融,改造成最适合自己的形态,道火相较于得到大道的承认更是深厚了一层,需要的是极高的悟性以及对大道的理解,也就是说…… “能够将杀伐大道的唯一性熔炼,你个孽子到底杀了多少人?!” 匕首是杀伐法则熔炼成的唯一性,最是善于收割生命,而要成就这一道法,需要的很简单,杀,单纯的杀,永无止境的杀,神农时代领悟杀戮法则的只有一人,便是那失去首级,以双乳为眼,肚脐为口,舞干戚的魔神,刑天,而刑天杀穿了上古了,杀穿了仙凡的存在,也未尝得到杀伐大道的承认,一直在圆满的境界徘徊不得寸功,不然也不至于被黄帝一剑枭首。 至于能够将杀伐大道的唯一性炼为道兵需要多少血气的滋润?两千年中的杀伐?不,那绝对不够,神农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这最是疼爱的小弟子,究竟是如何达成这个恐怖的成就。 “老师……”林天魁沙哑地说着,喉咙如同漏了风一般地对着神农说道,“他……你的宿主已经死了,跟我离开吧,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用阴阳大道的力量造出一个隔绝时间之外的岛屿……我们……我们就可以去各个时代寻找他们了,和我走吧,老师!” …… “林天魁。”神农平静了下来,却是再也没有唤他乳名,他强忍着悲痛说道,“我说过,你不可能成功的。” “为什么,老师!”林天魁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从匕首上延展至手臂的道道裂缝中沁着殷红的血,但他依然他嘶声道,“我可以感受到虚无之力,我可以控制虚无的力量,给我一点时间学会操纵,我一定可以……” “你知道,神界是怎么来的吗?”神农突然说道,林天魁茫然地摇了摇头,哪怕他已经三千岁有余,在神农面前却依然表现得像个孩子,神农说道,“神界,是从阴阳大道中诞生的神明,善恶之神运用大道之力割裂出的一片小世界,独立于时间长河之上,这才让诸神能够穿越各个时代的奇异效果。” “那我……!”他刚想激动地说些什么,却突然停了下来,抓住神农方才话语中的一个关键词,疑道,“割……裂?” “割裂什么?” “割裂什么?” 突然间,似有人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声音空灵缥缈,却随即又变得如同近在咫尺一般,他很随意地嗤笑道,“你猜不到?” “谁!”深灰色匕首骤然绽放刺眼的血芒,林天魁脸上浮现一抹惊悚,杀伐大道和太阳大道几乎在同时覆盖在自己身上,白焰与血河缠绕其身,圣洁得圣洁,邪恶得邪恶,矛盾,却又美丽得恐怖。 白焰愈发高涨,竟然隐隐有压过血河的架势,林天魁这才感到不对,身形一闪,早已离开了数里之外,那团炙热的白焰却硬生生脱离了他的掌控,轻飘飘地浮在原地,渐渐得,竟是化为了一道模糊的人影,一点蓝色在炽烈的火焰中逐渐绽放。 “锃——” 灰芒一闪,林天魁可没有九十年代老动画里敌人的那种耐心,慢悠悠地等你变身完,不过一呼一吸的功夫,灰色的匕首再一次刺入那道人影,白色的火焰悠然摇曳,林谟的人影也随之明灭,不知为什么,林天魁清晰地感觉到,火焰中的人儿正死死地盯着他血红的双眸,他似乎带着一丝轻松地,重复道: “你真的猜不到?” 林天魁彻底暴走,灰芒闪过,他疯了似得对着那道本属于他的火焰一阵狂砍,火焰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愈发明亮,熊熊得火势灼烧了林天魁的眉宇和头发,他却没有丝毫察觉。 林谟带着一丝怜悯地说道:“神界就是历史本身,善恶他从各个时代中的各个地方斩出一部分,这一部分爱琴海是千年的一小段,也是豆蔻女孩十四岁生日一天的一小段,更是一个电子跃迁过程一纳秒中一小段,将这无穷的时间与空间中的一小段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这才是才是神界,这才是阴阳大道,毁灭与创生的魔鬼力量,而你就算学会了虚无,勉强掌握了隔离,你也根本不可能去到各个时代,又怎么可能斩出每一分每一秒甚至每一个地方的时间和空间?善恶也是从世界诞生之初,一直存活到世界毁灭之末,才堪堪割裂出一个神界,你因想要去其他时代,所有需要割裂时间于空间……” “这,本身就是个悖论,从结果导引出的命题,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林天魁的攻击愈发疯狂,他的双眼早已被血红侵蚀,理智的蒸发,信念的崩塌终于让他这个疯了两千年的孩子崩溃,暴力与厮杀变成他发泄的唯一方式。 更何况,林谟还隐了一句没有说,以血煞为媒,你所掌握的虚无只是暗合的毁灭之意,没有新生,你就算能够切割出各个时代的一部分,又如何将他们融合在一起? 从一开始,你的梦就不可能实现,你在天真这条看似光明的路上,整整走了两千年。 第二百一十八章,天儿 夜晚淡去,露出天边一道淡银色的鱼肚白来,不远处,神农默然地看着冲天的血气和煞气,长叹一声说道:“明知道他的罪孽,你却依然只是打算将他封印吗。” 他的身边,林谟不知何时显现出身形来,任由林天魁对着一团火焰疯狂发泄,他只是轻声答道:“我们和他是一类人。” “可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他平静地问出这三个字,只是将脸上的两行清泪快速蒸干。 “他动用了杀伐的力量,我已经镇压不住他了。”林谟带着一丝苦笑地说道,“一开始我还有一点把握,利用吞噬大道的力量配合符阵,说不定能够在他施展出杀伐道兵前将他强行封印,让他在黑暗以及绝望中清醒一下自己的脑子。” “但你的出手打乱了我的计划,您老一上来就用假天道试图将他镇压,本意虽好,但你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欺骗我的耳目之上,所施展了封印简直比纱窗还要漏,他要突破不难,但前提是动用他那把压箱底的宝物,而他一旦动用了杀伐了力量,我就完全失去了控制他的可能,我可以同情他,我可以怜悯他,但一旦我我发现自己阻止不了他,我就只能……”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将他镇杀。” “吼,感情还是老夫害了我这个逆子喽。”苍老的脸庞皱在一起,神农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林谟没有丝毫表情,飒然的身影突然挺立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变得如山,如海,如天一般厚重,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缓缓地伸出手,天空中灰暗的云彩顿时化为一道方圆万顷的漩涡,深黑的漩涡中不时闪过一道炽烈的白光,伴随的震天的轰鸣,使得万物匍匐在地,不敢移动分毫。 “是”林谟沉声说道,不带丝毫避讳,一道黑色的涟漪从天那边荡起,似倒放般缓缓收敛,却又越来越快,直到最后,所有的深邃凝聚在林谟掌心,似无穷无尽般的能量被他轻描淡写地一把抓住,“因为我不得不动用另外一股力量,一股无法同情林天魁遭遇的力量,一股绝对无法承认林天魁存在的力量。” 这股力量是,天道。 世界,必有其规则,是为天道。 他在大阵中心时就说过,在晋升地仙之后,他有把握得到裁决或者天道两者之一的唯一性,使得实力在上一个档次,裁决,裁决心中之善恶,是以林谟本心为主导的强大力量,是雷霆的极致,是心念的极致,是情感的极致,但天道却完全相反,天道是仅次于世界之道的恐怖力量,冷漠,决绝,他所拥护和掌握的,只有开天辟地之前就已经沉淀下来的规则,或者说他就是规则本身,是至高无上的君王,不允许任何存在忤逆他的意志。天道几乎是最强的先天道法,即使是为他所承认的林谟也只能在一定范围中使用和影响他,而绝不敢跨越天道所划定的一道道雷池。 而杀伐之道的存在,就是天道所决不能容忍的,最大的雷池。 刑天不是不能得到杀伐的认可,而是他不敢,杀伐的存在实在太伤天和,以万千生灵血气温养的法则,是天道绝不愿意看到的存在,第一位杀伐成道,不,或者说第一个创造出杀伐之道的人,在将这道后天法则烙印世界之后,就被天道在第一时间给劈死了,而他所造成的杀孽,可能连林天魁的一半都不曾有,林谟一旦动用了这股力量,便不可能有所保留,天道的愤怒会将发狂的林天魁直接碾压成齑粉,不留一丝情面。 “呼——呼——” 他抬头看向天空中那簇深邃的漩涡,喉咙中发出阵阵不属于人类的嘶吼声,血红的裂缝几乎遍布他整个身躯,林天魁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变成一地的尸块,清光在他眼中一闪而逝,他似又找回了一丝理智,拼命地捂住自己逐渐咧开的嘴巴,如同恶魔的口器一般,透过他手指的缝隙散发着瑰丽可怖的血光,林天魁眼中血泪滚滚流淌,阵阵混合着人类哽咽的嘶吼声回荡天宇,有着说不出的伤感与绝望。 “老……吼——!老师!……啊——!!!” “别动。”只见泛着星光的锁链蹦出,将再也忍耐不住的神农镇压在黑玉戒指之中,林谟看着神农扭曲的脸庞,不忍道,“信念崩塌,杀伐已经侵蚀了他的理智,现在立于你面前的是个披了人类外皮的大道之灵而已。” 看着逐渐安静下来了的血衣少年,林谟手指微微颤抖,却依然轻声说道: “林天魁,已经死了。” 纵横老泪的干枯脸庞慢慢地抬起,神农带着莫大的绝望和悲苦,看着那平静下来,似乎已经恢复正常的林天魁,用自己平生最轻的声音,小声地嗫嚅了两个字, “……天儿?” 雷声轰鸣,他慢慢的转过头来,血色褪去,露出他如玉般美好安静的面庞来,他浅浅一笑,笑容中有诸多美妙,似人间谪仙般赞美这美好的世界,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狰狞,渐渐失去了清和,失去平静,失去了人类该有的模样,他的的嘴角咧到耳根后面,恐怖的裂缝布满他的狰狞的大嘴,微眯的瞳仁中只有最干净透明纯粹的…… 杀意。 下一刻,伴随着神农撕心裂肺的惨叫,滚滚雷霆从深邃的漩涡中冲出,将那化身为人间厉鬼的林天魁彻底淹没。 第二百一十九章,疲惫 “这是……怎么了……?” 眼见躁动逐渐平息,林玖终于是按奈不住地飞回了祖地,在她心中,就算自家侄子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足以解决初祖那种可怕的怪物,她早已在林谟身上埋下了一个传送法阵,一旦林谟遇到了生命危险,她身上埋下的母阵会与林谟体内的子阵共同发作,他们会被传送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在哪里躲避初祖永无止境地追杀。 但除了方才传送阵有微小的异动外,子阵竟是安静得令人胆寒,而能引发这种诡异的寂静的,在她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林谟早早地逃了开来,在初祖完全苏醒前远离母阵的感知范围,另一种……便是林谟在一瞬间被初祖溟灭了所有生机,子阵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是的,林玖压根就没考虑过林谟能够在几乎无伤的情况下解决这个遗祸千年的恶魔,也正因此当她看到林谟虽然鼻青脸肿但几乎完好无损地坐在一个深邃的坑洞中时,她才终于掩饰不住自己惊异莫名的眼神。 “谟儿?”林玖缓缓降落,看着坑中一脸不爽的林谟,他的头顶不知何时多了一根蓝绿发的发带,在风中悄然舞动,林玖小心翼翼地问道,却被林谟一口打断, “又上瘾了是不是?真要我叫你姑姑不成?我可不想和自己的亲姑姑来一场神雕侠侣的游戏。” “神雕侠侣是什么?你小子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林玖扑上来对着林谟的太阳穴就是一顿拧,但随即也放下心来,她轻轻抱住林谟,尽可能装作随意地问道,“初祖呢?他离开了吗?” “……离开?”林谟表情有些奇怪,他看向自己的身后,轻声说道,“他只能永远睡在这里了。” 林玖顺着他的视线向前方看去,愕然化为一副面具凝固在她脸上,方圆万顷的无生森林,此刻竟然烟消云散,地上散落着无数的林叶和树枝碎片,而原先无生祭坛的位置,赫然耸立着一座高耸的陵墓,陵墓全体由纯粹的木材搭建显然是从无生森林中“就地取材”,材料看似简陋,建筑风格也是相当的古老,却隐约有一股庞然大气之感应运而生,似有一道道玄黄气息缭绕其间,而在林玖这种地仙级别的符阵师看来,整座陵墓暗合天地之理,无数奇妙瑰丽的符文刻在每一道纹理之中,却是一座于符阵师而言的无上宝藏! “这……谟儿……这是什么?”林玖不无震惊地失声道。 “什么?初祖那老家伙的陵墓喽。”林谟一脸不爽地嘟哝道,“那个老家伙,把老子当苦力也就算了,还给我挑三拣四的,一整座森林只取最佳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根楠丝木料,就位给他那蠢徒弟搭建一处墓地?随便刨个坑埋了得了……” “初祖……死了?”林玖已经惊讶到麻木了,微张的嘴巴却是怎么都和不上,林谟站起身,掸去身上沾染得灰尘,他随手从身旁的土地中拽出一个面若冠玉,却一脸生无可恋的男人,随意地说道: “林天魁眼已经死了,被他献祭滋养三魂的一百零八人勉强算是活了过来,他们好歹也化为碎片见识过了天仙级符阵,眼界开阔,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同样的,这座陵墓算是一处不错的试炼地,如果能够到达陵墓深处的衣冠冢甚至可以参悟天仙级别的符文,却几乎没有生命危险,用来替代往年打打杀杀的选蛊制度再好不过,姑姑,麻烦你安排一下吧。” “安排?这得请示……”林玖下意识地回道,却被林谟一口打断:“姑姑,” “现在你才是族中唯一的元老。” 随即,他撇下怅然若失的林玖,带着如死尸般的林修崖向族中飞去。 “林谟。” “老家伙,别想随着你那蠢弟子一起去。” “呵呵,老头子我是那种迂腐的人吗?不过,我确实不想陪你走了。” “……你想守墓?” “嗯,我想陪天儿睡一会儿……” “……随便你” “别露出那么伤感的表情嘛,我陪他个五百年,之后我会借助百慕大海的那个小岛前往其他时代,看看能不能找回老夫以前的那些部下,这到底是天儿最后的愿望啊,还有,我也有点想家了。” “可你的肉身……” “用不着了,当个鬼不也挺好,你还不快滚?老头子我有些困了。” …… “嗯。” 高天之上,林谟眉头长舒一口气,林天魁奋斗千年,只为创造出一个隔绝时空之地,通过不定向的时间寻找自己散落的亲人,他不知道的是,在遥远地球的另一边却早就存在了这样一个地方,躲在世界的阴影中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努力,可林天魁几乎掌握了整个末法时代,林谟不相信他在漫长的岁月中没有发现百慕大的异常,但事实摆在眼前,这就足够引起他的思考,而能够将百慕大从一名地仙大圆满的视线中完全隔绝开来的,只有…… “奥洛斯……” 林谟眼神复杂,一头杂乱却充斥野性的蓝发在风中狂舞,将他一颗心也搅得烦躁不已,他张开紧闭的手掌,那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座白玉祭坛,雾一般的朦胧神秘,唯一与先前不同的,便是其上不知何时嵌入的十二根黑色的,不知用何种材料制成的石柱,思绪如同杂乱的线头一般堵在胸口,他轻声叹了一口气,似不想让人察觉一般,说哈欠都比叹气来得准确些。 但,都显得他分外疲惫。 第二百二十章,族灭 这是一间很小的茅草屋,里外都被积年的灰尘所覆盖,这一个洞那一个洞的,仿佛一个顽童用铅笔戳烂的塑料屋子,但凡是大一点风吹过都会奏响鬼哭般的乐曲,唯一的优点便是采光极好,只要天气晴朗,总会有几率阳光穿过厚实的密林打在这茅草屋上,镀上一层金色的油彩,平添几分童话般的感觉。 “这才多久,又破成了这样。”林谟摇头苦笑道,他忘记距离自己刚来到林族时,已经过去了两年之久,林谟随手将昏迷的林修崖扔在地上,勉强吊着一口气的林修崖闷哼一声,昏迷程度更深了一层,他却不管不问,撸起袖子打扫起这间破损的茅草屋来。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日头缓缓西斜,橙黄的光芒打在林谟身上,他依靠在一把深绿色的藤椅上,舒畅地吐出一口气,而就在这时,草丛微动,一切都如最开始的那般,一个火红的女孩猛地窜出,只不过这次没有敌意和打抱不平,精致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心,火儿一把扑进了林谟的怀里,浑然不察又接连被踩了两脚的林修崖,从喉咙里吐出了什么鲜红的东西。 “林谟,林谟,林谟!”一大堆话语从胸口几乎满溢出来,过了喉咙的关卡后却只剩下了这两个字,火儿的泪珠缀成透明的细线,头发乱糟糟的,泛红的小脸像熟透的果子般可可爱爱,林谟笑着揉了揉火儿的脑袋,但还是提醒道: “那个,火儿,你要不要把脚从林修崖身上挪开,他好像……快不行了。” 火儿扬起脸,迷惑地看着林谟,随即竟又是对着脚下软软的东西踹了两脚,就差吐口水了,她撒娇似得说道:“不是这家伙哪来这么多麻烦?” “好好好,发泄发泄没事,别弄死了就行……诶你扒我裤子干嘛?” “嘿嘿。” “嘿个头啊,喂,林邪你什么时候来的?!管管你妹妹!喂,别无视我,喂!!!” …… 如同气泡一般,青圜的阵枢安静地睡在场地中央,薄而细腻的质感,似轻轻一戳便会破裂,可就是这看起来脆弱不堪的薄膜,竟将那一干地仙生生困住了两千年之久。 往常就嘈杂的青圜今天更是人满为患,但却没有热情与疯狂洋溢其间,庄严肃穆凝固在几乎每一个人脸上,所有的长老以及林族唯一的元老林玖全数到场,其余的人也都是各处封地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场中那个年轻,却拥有恐怖修为的林氏后生身上,那些目光很复杂,或欣慰,或肃然,或不满,或仇恨,但更多的是焦急,不解,惶恐,以及对未来的恐惧。 “孽障住手!如果你体内还流着着林家的血,就应当为族中的利益考虑!” “开什么玩笑?将阵枢中镇压的灵魔释放出来?!那里可是有十数只地仙阶级的仙魔!” “你难道因为一个承诺就想将整个时代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吗?就算你已经成为地仙,就打算想成为一个冷酷的君王吗?林谟!” …… 议论声,谴责声沸腾,林谟却脸色如常,淡然地等着他们冷静下来,镇压在枢纽中的仙魔适应了内天地丰厚的灵力,而一旦脱离枢纽,乃至于脱离了林族秘境之中,他们会用尽一切方法阻止体内灵力的流逝,延伸接近枯竭的生命,为此他们必将陷入沉睡,不可能对外界进行肆虐和侵犯,而那些仙阶之下的灵魔虽然能够安然存活,但必然会日渐衰落,终生不复成仙的希望,更不用说成就神明,他们对已然强势的林族不会有任何威胁。 这就是末法时代的悲哀。 林谟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他的身边,林火儿,林邪,林玖,林嫣儿,林灵儿,乃至于林修崖,林蛮,这些熟识他的人都是嘴角带笑,林谟感受着他们促狭的目光,恼了半天,终于开口道: “明天,我将会离开林族。” …… 嘈杂声迅速止住,所有人都带着震惊与悚然看着林谟,人群为首的一位资历颇老的长老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地开口道: “离开……您……去哪儿?” 他们不明白,林谟放弃林族这块氤氲几乎整个世界灵气宝地,还能去哪儿,放弃统御整个世界林氏族长的地位,他还想去哪儿? 同时也第一次加上了所谓的敬称。 “谁知道~这不是你们该关心的问题。”林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眼神陡然一凛,“你们现在该关心的,是你们自己该去哪儿。” “什么意思?”还是那位颤颤巍巍的老者,深凹的眼眶中闪过浓浓的不可思议,以及,惊恐。 林谟没有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意图,只见他伸出双手,眼中流露两道金色的泪水,那不是泪,而是无数细密的金色符文凝成的水流,在他的指甲凝成了两道微小,却极为细密复杂的法阵,林谟轻轻打了个响指…… “嘭——!” 整个林族大地突然猛烈的震动了一下,大地皲裂,海洋咆哮,躁动很快平息,众人一脸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周围,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皆是松了口气,只有那位颤颤巍巍的长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带惊悚地看着林谟: “你,你……!!” “你打开了林族的和天大阵?!你怎么敢!!!” 听到长老的怒吼,众人皆是一头雾水,但随即他们发现了不同,整个林族秘境的灵力浓度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下降,眨眼间那种灵气海洋充沛浓厚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和天大阵已破,掳掠一整个时代灵气得到的丰厚成果,今朝彻底毁于一旦,失去的灵气的林族,就失去他们立身的根本与底蕴。 “罪人!罪人!罪人啊!” 所有人都痛声谴责起来,人群几乎暴动,唯有林谟身后的几人一脸平静,平静中甚至带着些许喜悦,林族太强了,强到一个时代全无敌,早已从根本上变得腐朽,就算成功粉碎了选蛊制度,但只要林族的时代继续下去,腐朽一定会从这个家族内里再次浮现到表面,毁灭这一切的方法,就是毁灭了林族,将林族失去所依仗的灵气潮汐剥夺,使其再次融入时代的滚滚洪流,与他人,与自己进行永不休止地战斗,永不休止地改革,这才是林族应有的样子,是年轻人该有的时代。 毁灭,之后才能新生。 “罪人?我从来不在乎这种虚名,你们剥夺了末法时代两千年的灵气,使得多少生命失去灵性?使得多少道统毁于一旦?我现在毁了这一切又能怎么样?这些都是历史,本就是你们应该背负的债。” 林谟另一根手指绽放着金色的华光,他轻轻按在了阵枢的薄膜之上,毫无阻力地刺了进去,不顾众人的齐声哭喊,猛地向外一拉,一道长长的丑陋的口子顿时裸露在那完美的表层之上,阵枢像气球一般泄了下去,却又猛地膨胀,从中飞出无数的阴影,争先恐后地向五湖四海飞奔而去,完全没有顾及下方将他们困住千年的罪魁祸首们,但他们逸散的威压依然恐怖,原本黑压压的人群顿时瘫坐下去一大片。 沐浴在新生的晨光之中,林谟缓缓转过身,看向地下迷茫的众人,轻声笑了笑: “梦醒了,” “你们,该上路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青铜戒指 人潮迅速离开,他们都是各脉的族长,太上长老,第一时间考虑都是如何延续自己的后代和家族,秘境内是肯定不能待的了,和天大阵破碎,秘境内的灵气与外界再无二致,还需要无时无刻担心那些沉睡仙魔以及他们后代的报复,因为利益聚集在一起的一大帮子家人,终究还是散了。 “呼——” 林谟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丁点没有刚才神明般的姿态,显然同时撕开和天大阵已经破开青圜的阵枢,于他的消耗也是极大。 “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遵守了承诺。” 一名青衣书生突兀地出现在林谟身边,孟章摇着手中的纸扇说道,林谟疲惫地看了他一眼,用手指绕了绕自己脑后蓝绿色的发绳,缓慢中略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也算是半个天道,自己立下的誓言不遵守也不行,你也一样,” 他伸出手,指着身旁的几人,笑着说道:“他们就拜托你了,这一支算是我林家最后的人丁了,其他的,比嫁出去的女儿还要不靠谱。” “好,有生之年,我会护得他们一族周全。” “林谟,你不跟我们走吗?”林火儿急道。 “不了。”林谟泛着一丝苦笑道,“我还有不少事情得去做,完成之后我会去看你们的。” 他微微一怔,想起两年前自己仿佛也说过类似的话,他慢慢地从胸口贴身口袋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纸,递给两眼发光的林火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麻烦帮我送给我妹妹,” “我……可能又要违约了。” 无视了林火儿幽怨的小眼神,林谟对着面色略带悲伤的林玖轻轻点头,随即化为一道流光,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师父。” “嗯?” “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 很久之后,她那略微失声的话语才传到林火儿的耳中。 “大概……” 大概什么呢?没人知道。 一道青光乍起,在半空中略微打了个旋儿,随后消失在了长天之上,林谟其实并没有走远,他就位于林天魁的墓地旁边,坐在整片无生森林最后一棵杉木下,安静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目光投向了身旁十来层高的墓地下,炎帝早已陷入了沉睡,林谟没有按照约定给他找一具能够容纳他神魂的肉身,却教给了他铸就魂体的方法,让他能够以魂体的形态在人世间长存,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他沉睡许久,直到自己的魂体被世界的规则所接纳,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十年?百年?还是更久?他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自己又将是一个人了。 “诶……” 掌心微张,一团白色的能量如雾一般散开,却又悄然凝实,随即化为一座小巧玲珑的祭坛置于林谟掌间,他没有多做停留,将那团雾气轻轻一甩,祭坛肉眼可见地膨胀,凝实,随后竟深深地嵌入地下,真正的形成一座十二神祭坛。林谟眼神有些复杂,林天魁看穿了祭坛的特殊性,但对于祭坛的用处百思不得其解,随即竟烙上自己的印记后,以之镇压了两千年的血煞之气,使得这座祭坛与其他时代相比更加的特殊与诡异,无论什么被杀伐血气浸润千年,哪怕是最纯粹的神性,都会发生不可逆转地污染与堕落。 “希望我能够承受得住吧。”林谟站起身来,轻轻掸去衣衫上的灰尘,说实在他也没底,但自己最后一份记忆就被封存在里面,那很有可能暗藏了奥洛斯掩盖的部分真相,最起码他能够从所谓的“完整”的记忆中推断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神魔早已灭亡,此时的神界只是一块无用的废墟罢了,他们的复活伴随着这一切彻底失去了意义。 黑色的石柱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其上刻录的是是林谟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淡然的脸庞,一点不易察觉的血芒隐藏在他黑色的阴影之中,将他平静的表情衬得莫名妖异,林谟眉头微皱,略微思考过后,还是将手掌按在了石柱之上,奥洛斯身为神上之神,修为,实力,智慧都是最上乘的存在,如果神国之墟的真相与他有关,凭借现在,哪怕未来的自己,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逃出他的控制。 这是他最初最后,且唯一的机会, “啪——” 很轻,但却很脆,似天然契合,掌纹与石柱接触的声音莫名的悦耳,但却似触碰滚烫的热水壶一般,林谟食指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一股热流悄然潜入了林谟的心脏…… “嘭——” 如雷霆在耳边炸开,林谟整个人剧烈地抽搐起来,毛发根根倒竖,他的眼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翻红,全身的肌肉疯狂地颤抖,挤出一道道或冷或热的汗浆,恐怖不似人类的嚎叫从他口中吐出,难以忍受的剧痛传遍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绝不是血煞该有的威力!! 他全身的衣服炸裂开来,指尖的黑玉戒指也只是晚了一瞬就彻底爆碎开来,象征着吞噬大道的蓝色戒指以及天道的蓝绿色发带都禁不住微微地颤抖,一股股不似血煞却远比其恐怖百倍的精纯力量疯了一般地通入林谟体内,他像是一个被吹得接近爆炸的气球,剧烈的晕眩感眨眼间便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 祭坛中央,特拉提亚的赤色的身影若隐若现,但在她的脸上,却没有以往的疯狂与嗜血有的只是,悲悯,怜爱,以及……慈祥? 一点清芒隐没在他血红的视野中,下一刻,林谟再也抑制不住地昏迷了过去,他最后看到的,只有一枚皱巴巴的古青铜戒指,散发着血海中唯一一丝清光,而这之后,便是一片彻底,纯粹的黑暗。 第二百二十二章,穿越??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似清,却又似浊,截然相反的各种感觉弥散在他如雾一般的身体上,却又在某一个维度莫名的统一。 明明似静止一般,周围那些捕捉不到他跟脚的风儿,却突兀地彰显林谟此刻堪称可怖的速度,他清晰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却唯独感觉不到自己,他像一团清气一般往天空飘去,愈发膨胀,愈发稀疏,似将逐渐逸散在宇宙中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指尖悄然一烫,一股说不上来冷暖的轻柔地包裹着他的身体,将他轻微却无比坚定地拉回了一个好似固定的轨道之上,林谟无知无觉,微闭的眼眸只瞥到一点青铜色的微茫…… 随后,他的脑海似消散了些什么,整个人微微地颤抖,意识不可阻挡地沉入一片幽深,一片再无声响的静寂。 克姓在十万大山中算是相当少见的姓氏了,而雪对于终年如火炉一般的南疆更是近乎不可能的奇观,综合了这两点的克雪儿自然不可能喜欢自己的名字,她经常性地坐在部族附近最高的那座山上,看着山间腾起的阵阵白雾,鼓着小脸,皱着可爱的眉毛,气冲冲地觉得自己与南疆格格不入。 南疆十万大山,三千大大小小的部族分散在这片山峦中的各个角落,虽然贫瘠异常,在五方大陆中被视作末流,但这指的是文明方面,南疆纵使因为地理问题与外界交流不畅,文化方面比不上中州那片人杰地灵的天府之国,但他确确实实是天地的宠儿,天地的灵气含量极为恐怖,十万大山的一枝一叶都可以见到潮汐褪去后残留的影子,无数天生地养的宝物与灵药生长在这片大地之上,中州之人不无酸涩地说过,“南疆只有那些湿漉漉的石头。”这里的湿漉漉不是溪水雾霭什么的,而是灵气浓厚到一定程度后凝结的玉液,而这在中州,基本只有一些积年的秘境深处才会出现此等奇观,南疆,几乎遍地都是。 而这三千部落,便是指着十万大山中的各方势力,其实真实数量远不止这些,但大多都在漫长的历史中溟灭,或被吞并,或被外来势力侵占,再者便是被南疆恶劣的环境所淘汰,能够经受住时间的大浪淘沙,在各方势力挤压中存活下来的,便是这三千部落,他们身上不外乎都带着一股子南蛮特有的血性,茹毛饮血是每个南疆人从小到大必然经历的事情,平日里摩擦不断,但因为地理位置问题,真正发生吞并的情况并不多,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天生带着的豪情与凶残。 想到这儿,克雪儿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讨厌血,她讨厌尸骸,纵使不讨厌战斗,但对于南疆这种一战斗必然见血的风气她始终适应不来,她是个异类,纵使族人对她百般关照,百般爱护,她纵使能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但可笑的是,偏偏是她这么一个异类,居然成为了南疆第二大部落苗族的巫女,他那木讷安静的弟弟,另外一个异类,也成为了苗族的圣子,族人们眼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藏得更深了,面对他们带着几乎天然的恭敬,雪儿本就不多的朋友也都在沉默中离开了她,好听点儿的说法是身份不一样了,自然也玩不到一块儿去,难听点儿就是…… 她被孤立了。 “嗯——!” 雪儿重重地砸了一下地面,一张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坚硬的磐岩在她手下瞬间化为了齑粉,她皱着眉头吹掉了手上沾染了灰黄石粉,露出洁白细腻的皮肤来,眉头却皱得更紧了,除了她,部落里的女人们都有着一身健康的棕黑色的皮肤,偏偏她是这么一身难看的白色,可无论她怎么晒,这讨人厌的白色都消不掉,这让她更加郁闷了,浑圆的小臂伴随着阵阵不耐的低吼烦躁地舞动着,山顶的岩石瞬间遭了殃了,纷纷化为碎屑滚落山崖,一声不大不小的痛呼从崖地传来,雪儿吓了一跳般地缩回身子,半晌后才小心地探出头来,看着悬崖地下不住咒骂的女子,忍不住吃吃地笑出声来。 似笑累了,她“噗”地一声躺倒,随手从旁边的树上摘了一个金黄灿灿的果子,眼睛悄悄眨巴两下,挣扎半晌后,还是忍不住手掌一张,一股清澈的水流从掌中的符文流出,眨眼间便清洗干净了果子,雪儿叹了口气,把果子送入口中尽可能地粗鲁地嚼着,嘴中含糊不清地说道: “诶,我怎么就忍不住呢?脏点不好吗?族中所有人拿到生肉都是往嘴里送得啊,诶,我怎么就这么格格不入呢。” “皮肤白白的真难看!这样下去,我怎么找男人啊,好像圣女是不能找丈夫的?但看着阿奴她们总是有些羡慕……” “啊——!”她恼怒地一股脑坐了起来,口中混着果渣,对着天空娇声喊道,“贼老天!如果你没瞎了眼就送给和我一样白的老公给我吧,我不嫌他丑!我会分他果子吃的!算我求你了行吧!” 一般来说……是不行的吧……起码克雪儿下意识是这么想的。 突然冷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雪儿却止不住打了个哆嗦,天空原本寥寥的几朵云彩突然膨胀起来,淹没了她所能看见的整片天空,终年不散的阳光此刻却像是被施舍一般从云朵的缝隙中一点点的漏了出来,带着丝丝寒意的风拂过了她白色的衣角,拂过她微湿的头发,雪儿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在这么异类,她体内终究流淌着南疆的战斗血液,几乎瞬间她便将身体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白色的云朵渐渐发黑,发皱,如同灌满了铅的麻袋,一条一条粗壮的云蛇盘卷起来,形成一片墨色的漩涡,其内似有雷光闪过,奇怪的是,等了半晌都没有雷声传来,风却刮得更急了,如一把把忽冷忽热的刀子割在脸上。突然地,云层猛地鼓胀起来,如同孕育着什么东西似得,雪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透过那如有弹力般越来越薄的云片,雪儿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个黑影,似是人形却又看不真切。 “呼——!” 雪儿可不会老老实实地等待那人的降临,她秀气的小脚猛地一抓地面,本就摇摇欲坠的山巅顿时层层碎裂开来,凹下去一个接近半尺的深坑,她则借助这股反力,化为一道凌厉的白影冲入天空,破开道道圆形的风层,对着云中那道身影一拳砸下! “樱……!?” 那人似乎说了些什么,雪儿并没有仔细去听,感受着拳头传入身体那拳拳到肉的快感,将那身影从云端直接打落,冲劲似无穷无尽,那人的身体砸碎一座又一座的山头,好半天后才在一声惊天巨响中落地,隐隐似有水声传来,却也炸开成为一层雾气,将整个南疆凭空又增添了一分湿热。 雪儿满意地拍了拍手,正准备将剩下的半个果子吃掉,可她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带着惊恐般僵硬地转过头,口中不由得喃喃说道: “那里……那里好像是祖陵南苑……?” “大祭司正在那里洗浴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失忆 苗部,祖陵 除去三年一次的大型祭祀外,从来都只允许三人进入此地的苗部神圣之地,此刻终于迎来了他的第四位客人,只可惜这位客人可能不太受欢迎,昏迷的他被跪在地上一脸惨兮兮的圣女克雪儿死死地盯着,台阶之上立着一个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小男孩,长长的留海遮住他灵动的双眼,白皙的脸颊上缀着几颗小雀斑,看起来分为惹人喜爱,此刻的他拼命地忍住笑,暗藏的目光在三人的身上来回流转,最后停留在了台上那一脸煞气的女子,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嗯?”克雪儿不善地看了一眼小男孩,后者吓得一缩头,小小的脑袋顿时埋在了宽大的祭祀服内,雪儿满意地转过头,目光再次与那女人相撞,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去,拼命压下去的嘴角和颤抖的身体却表示她憋得分外辛苦。 “丫头,我看你皮又痒了不是,老……为娘帮你好生挠挠可好,放心,最多掉一层皮就是了,保证你一年内可以从床上爬起来……”女人满脸戾气地说道,眼神中的关怀却遮住了责怪,她绝美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一丝苦笑。 她便是整个苗部的大祭司,部族历史上唯一的近天者,人道悟者的巅峰存在,南疆五老之一,天仙芈姬,她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那么平易近人,绝美不似凡间物的脸上时刻维持着超透空灵的微笑…… 所以,如果有外人看到她此刻这般不修边幅,乱糟糟的头发上缀着来不及擦干的水滴,衣衫大开,毫不在意二人的目光(早就习惯了),什么雍容的笑靥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一脸摆烂的慵懒神情,如八旬老汉一般敲起一锅旱烟袋,嗦在殷红的嘴唇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时,也不知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娘~” “叫长老。” “娘,”雪儿毫不理会芈姬“平易近人”的眼神,小眼神不自觉的瞥向台阶上那个昏迷的男人,他有着一头水蓝色的头发,短,却自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潇洒,五官漂亮的像女人,嘴角总是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邪笑似得,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好白,雪儿是头一次觉得男人白白净净的也挺帅的,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准备怎么处置他啊。” “啊?处置?”芈姬吐出一口烟圈,白皙的手掌揉了揉林谟的小脸,喃喃道,“还能怎么办?不经允许进入苗疆势力范围,擅闯祖陵,偷窥大祭司洗浴,哪一项不是重罪,扒了皮送去寨南的蛇窟里喂了得了,阳儿,去吧。” “是”腼腆的小男孩应声道。 “娘~不嘛~”好像所有人都忘了,这三项罪中后两项都是雪儿那一拳导致的,雪儿自己更是早就忘了这幢子事,但她总觉得这是神明听到了她祈求送给她的丈夫,于是用上了自己最擅长的大招——拼命地对大祭司撒娇道,“让他做我的面首好不好,难得在这南疆看到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嘛,送给我嘛。” “你个雏儿说什么浑话?!就凭他看了老娘的胴体这一条,我一定得扒了他一层皮!” “老婆子一边去!二百多岁了还装得和小姑娘一样搞毛啊,还胴体?学了中州来的酸话显摆是吧,要不要在来一首诗秀秀文采?题目我都帮你想好了,九月九日自摸被看纪……” “孽子闭嘴!” …… 克阳一脸无奈,这对娘两三天一大吵,五天一特大吵的,就算已经十多年他还是没能习惯过来,他看向林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早就醒了吧,起来,我们有几个问题,还请你如实回答。” 争吵声突兀地停止了,三道冰冷的目光集中到了林谟身上,气氛瞬间凝固,后者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竟似被吓到了一般再次闭上,随后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睛,确认自己逃不过去了,才慢腾腾地坐了起来。 在三人瞩目之中,他不解地挠了挠头,轻声问道: “这里是哪儿?你们是谁?” “还有……我是谁?” …… 他正是林谟,只不过过往的一切从他脑海中彻底地蒸发,林谟,再一次地失去了自己的记忆。 没有人相信,就是不知原因一力想保他的克雪儿也不相信这显得无比突兀的失忆,但在试验了各种方法,芈姬甚至使用了一丝人道的威能进行验证,三人才不得不承认林谟说得是事实,他确实失忆了。 “何止失忆了?!”芈姬无奈中带着一丝震惊说道,“识海比初生的婴儿还要纯净,没有丝毫记忆的雾霭缭绕,仿佛被天地刻意抹去了一般,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证明他没有撒谎就可以啦。”克雪儿一把抱住迷迷糊糊的林谟,笑道,“总而言之他就是我的人了,不许你们欺负他。” 欺负?对,整个部落也只有我这辈分的才能欺负他了,芈姬苦笑地摇头,这小子骨龄不过二十,竟然拥有地仙修为,天资根骨比这两个孩子还高得多,无论在哪儿,就是十三阁御下的皇城内或者什么荒古大族族子中都是一世天骄了,他别欺负你们两个就行。 不过……芈姬的眉头皱得更紧,对着台阶上一个小圆洞磕了磕旱烟袋,深深地吸了一口,先前她使用人道之力查询这孩子的身世时,看到的却只有一片迷雾,要知道,芈姬的人道修为仅次于人神,修为不如他的人,芈姬基本只需要一眼就可以将他生平看得一清二楚,可却看不到这孩子哪怕一丝一毫的信息,排除他是一些积年老鬼的分身和转世,他就仿佛…… 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般…… 第二百二十四章,睡着了 “轰隆隆——!” 这一日,苗疆部落都知晓了祖陵迎来的他的第四位……房客,无数人,尤其是老人们在祖陵门前跪了黑压压的一大片,悲声痛呼祭祀大人三思,此人是外族之人,身上流淌着的不是我苗疆大族高贵的血液,连进入苗疆都是犯了忌讳,他又有什么资格成为伟大祖陵中人的一员? 祖陵是由掺杂着金粉的雪白原石逐层堆叠的九层高台,最上方摆放着苗疆祭祀祖先的神圣祭坛,那是用十万大山都极为罕见的一整块天地黑玉雕刻而成,极为昂贵,起码可以买下三个中型部落,每逢年末祭祀祭祀大人便会随着圣子和圣女登上祭坛做法祈福,其余所有族人连第一层都不被允许登上,只能在祖陵之下遥望塔顶于心中祈祷,而在三年一次的大型祭祀中,他们才被允许踏入前三层,聆听先祖的教诲,瞻仰前贤的丰功伟业,甚至接受先祖魂灵残留的传承,这一切的一切都塑造了祖陵在他们心中的无上地位,但现在却有一个不知哪里来的的外族小子,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入祖陵的九层高台,这无疑是给他们的信仰一个狠重的耳光。 芈姬穿着自己几百年了都穿不惯的白色祭祀服,肩膀因为瘙痒而来回地摩擦,那锅旱烟袋终于被她拿了下来,绝美的脸上摆出了无比僵硬的微笑,偏生在众人眼中那笑容充满了神秘与华贵,却不知她的心中早已开始骂娘。 “……”(其中省略一万字女人复杂的心理活动……等等写下来说不定明天就可以放假了!)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被雪儿紧紧箍在怀里的林谟,眼角却是止不住地抽搐, “小林谟,你看下面一群人都是黑乎乎的,只有我俩白白净净的,你说黑的好看还是白的好看。” “我觉得还是白色适合我们一点……” “以前我最讨厌白色了,可看着你这么漂亮,我竟然有点喜欢自己的肤色了。” “我也喜欢。” “哦,那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 “……喜欢你。” “嘿嘿嘿,你真可爱,对了,最近几天要更紧姐姐我哦,族里好像发生好多起人口失踪案了,你这么傻,一定会第一时间被别人拐了的。” “好~” …… 靠!老娘在这里承受一族人唾沫的洗礼,你两小子在这里谈情说爱?!我是不是给你点儿脸了?!还有为啥你失忆却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啊?这和我看的话本里不太一样啊?! 芈姬越想越气,手掌翻起,一道白色纯净的能量将一脸懵懂的林谟层层包裹,“啪”得一声甩下了祖陵之上。 人群发出一阵哗然,纷纷避让开来,林谟的身躯搅碎了一路的空气,如陨石般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坚硬的山石竟如同酥糖一般陷下去一个大坑。 “啊——姆娘你干什么嘛?!” 无视了雪儿如同受伤小猫般的怒吼,下一刻,芈姬清冷的声音(?)传到了族中每一个成员的耳中。 “我苗疆部落遵奉祖训,以强者为尊,此人乃是雪儿圣女亲自挑选的夫婿,自然有资格进入祖陵,成为守陵人的一员,但圣女不可轻嫁,他终究是难以服众,按照祖制,部族中可以挑选同龄八人与之战斗,但凡此人有一场失败,即刻赶出部落,他的存在与我南疆苗部再无丝毫干系。” 躁动的人们逐渐安静了下来,大祭司已经让步了,同时这确实是南疆公认的一条训诫,甚至有相当数量的部族把这视为每年的一件盛事,专门挑选一日来选拔族外的年轻天骄加入,或者说嫁入自己的部族,不过圣女选婿……这倒是从未听闻。 “祭祀大人吗,圣女选婿,这不和……”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站了出来,看起来就是辈分奇高,可芈姬早已不耐,眼光一闪,那老人的肩膀顿时多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哀嚎地倒在了地上。 “我说过的话不可以更改!” “二族老,你想让我在整个部落面前蒙羞吗?” 如雷霆般的声音传遍苗疆的上空,任谁都能听出芈姬话语中的震怒,人群逐渐散开,就是方才的二族老也捂着肩膀慢慢地退了回去,只留下八个龙精虎壮的小伙子对着深坑摩拳擦掌,他们都是南疆这一代年轻人修为实力最高的天骄,对于同龄人间的战斗有着绝对的自信,其中一人更是二族老的亲孙子,他爷爷揪着他的耳朵一遍遍的嘱咐,不时传出把他屎打出来再把他打到自己的屎里去之类的字眼。人们的视线重新投入了那个深坑之中,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在现有的规则内尽可能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苗疆族人最普遍也是最朴素的价值观。 不过……那人被大祭司全力扔了下来,他真的还活着吗? ……一分钟 ……三分钟 ……十分钟 …… “那个,大祭司?”苗部族长站了出来,苦笑着说道,“不如让这些孩子们改天在战?” 芈姬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人群走出一个男子,腰间挂着一枚翠绿的葫芦,他叫南和,是部落里最好的巫医,他对着坑底一跃而下,一炷香后才慢腾腾地挪了上来,脸上挂着一副堪称古怪的表情。 “怎么样,是不是摔成肉泥了,大祭司修为再进一步,苗疆势力愈发安稳,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二族老再次站出来,促狭地说道。 南和有些迟疑,但看了看祭坛上脸色不太好看的大祭司,这才不确定地说道: “他好像……” “睡着了?” …… …… …… 除了雪儿银铃般的笑声回荡,整个苗疆山谷只剩一片寂静。 第二百二十五章,天地十三阁 睡着了?受了天仙随手一击,竟然还能安然入睡?那些个小伙子脸上顿时浮现犹豫的神色,但南疆的血性却刹那间就将恐惧转换成了熊熊的战意,他们一个个都是不足百年便踏入仙境的天骄人杰,自然有自己的骄傲。 芈姬脸上终于还是绷不下去了,清荣的面貌上咧出一丝苦笑,她下意识地挥了挥手准备将林谟打醒,让这小子好好欺负这群不安分的小辈一下…… —————— “锃——!” 一声嗡鸣乍起,声音不大,传播范围却是极广,清晰地响彻在所有仙阶以上修为人们的心里。无色的灵波荡漾开来,那青碧色的天空也是阵阵扭曲,芈姬甄辨着接受到的信息,遥望着波动来时的方向,僵硬的脸庞彻底冷了下来。这毫无疑问是神的波动,而能以中州为中心,向整个人间传播自己的信息,愿意滞留在人间且能做到这种离谱的事情的,只有一人…… 人间之主,红尘之神,提雅。 信息中只传达了几个字,但就是这几个字,足以在整个凡间引起一次又一次的大地震, “百年已至,十三阁重开,魔方将召唤有资格踏上成神之路的骄子,入我门来。” …… 平静有如午后的湖水般,躁动,则有如把这锅湖水煮的彻底沸腾。 “十三阁,天地十三阁重开?!” “终于,终于等到了!我还有几个月就过百岁了,这个时间挑得太完美了!” “切,你,算了吧,百岁之年也不过堪堪入了人仙,资质太差,必然不可能被世界魔方选中,老老实实地地躺平吧。” “你——!” …… 天地十三阁,对于整个凡间来说都是一处极为特殊的圣地,不仅仅意味他们拥有着什么庞大的修行资源,或者坐拥着什么充斥的机缘的秘境宝地,什么都没有,他们仅仅只是漂浮在中州神都之上的十三座浮空岛屿,但有一样事物,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疯狂。 他是整个人间成神的唯一途径。 神明对于大多数灵修是道的终点,成神的诱惑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而天地十三阁几乎垄断了整个凡间所有的成神之道,这一处圣地的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堪称无上,因此十三阁每百年一次的招生更是万众瞩目,五大洲数亿修士的目光瞬间全都放在了这一次的盛会之上。 可哪怕是拥有参加选拔的资格都十分困难,十三阁只招收成年且不足百岁的年轻人,且最低必须达到人仙级别,这才进入了魔方选拔的视野之中,而根据魔方根据资质,阅历,心性进行排名之后,只取整个世界前三千三百七十四的绝世天骄进入真正的选拔,赐予序列印记,可以想象,整个凡间有着十数亿的修士,只取其中的三千三百七十四人,条件是多么的严苛。 当然,无论是如何轰动天下,只要比赛还是人举办的,潜规就自然存在。 在这三千三百七十四人前往神都的途中,每个人都会经历无数次的暗杀,抢夺,战斗,为得便是他们的序列印记,为得就是他们的试炼资格,在世界魔方公布名单之后,这个暗杀时间将会持续一整年,毕竟十三阁规矩很明确,无论是谁,最后额头上只要有青铜色的序列印记,就拥有着进入十三阁的资格,这就代表接下来的一年里,这三千三百七十四号幸运儿,走到哪里,都会掀起一场场的腥风血雨。 很小的一点,小到让人疑惑为什么自己能够看到他,如雾霭一般忽起忽灭,在远处,似乎很远的地方猛然腾起,出现在所有仰视天空人们的视野中。雾霭很快放大,爆炸一般膨起,却并非不规则,淡色的云雾逐渐地凝实,化为一颗无比巨大的青铜色的魔方,魔方每条边有十五道沟壑,共计三千三百七十四枚方块在疯狂地转动,搅碎周围所有的云彩,靛青色的华光几乎遮住了太阳的耀眼,如此神器瑰丽的景象印刻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 “人道至宝,世界魔方。” 芈姬喃喃道,她的脸早已不见了玩世不恭和僵硬的华贵雍容,有的只是郑重庄严以及……一丝丝狂热。 很少有人知道,她当初便是部落里唯一被世界魔方选中的天骄,一路上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最终虽然到达了神都,却在第二场比试中便被神都中一个大姓的天骄给打败,但饶是如此,之后的她依然成功突破了地仙的桎梏,成为了族群中又一代大祭司,只要活着,试炼本身就是一场大机缘,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不知道这一次……族中有没有小家伙能被选上,芈姬的视线不易察觉地扫过众人,族中八姓之中,满足条件的不足百人,且大多都是七十岁向上的高龄,资质放在一般灵修很是不错,但肯定不足以称为绝世天骄,克雪儿应该问题,她的根骨很好,不足二十便是准地仙,战斗的阅历极高,虽然心性有些赤子之心,但实打实是苗部百年来第一天才,克阳不行,他什么条件都满足,就是……还没成年,还有曹家一对双胞胎,以及栾家的少年,也就是二族老的亲孙子有可能,除此之外就是…… 芈姬虚着眼看了林谟一眼,二十岁的地仙,资质毫无疑问,但他失去了记忆,阅历和心性方面几乎没有丁点建树,世界魔方会不会认定他,芈姬自己也说不清楚。 高天之上,青铜色的魔方缓缓停下,每一颗颤抖的方块逐渐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纯净无一丝痕迹的方块表面,浮现出了金色的流体,流体如鱼一般缓缓游动,蜿蜒,在方块表面构成了一个个金色的古字…… 下一刻,世界魔方直接炸开,如山峦一般巨大的世界魔方分裂成三千三百七十四枚方块,饶是如此,方块也有成人大小,无数的方块化为一枚枚青铜色的流星,朝着世界的各个角落飞去,其中,落在中州和东海的最多,占了一半多的数量,北荒次之,而西漠,南疆都少得可怜,但也各有百余枚序列资格。 其中的两道流光向着苗部所在的地方飞来,其中一枚理所当然地落入了嚼着手中糖葫芦的克雪儿额前,没有引起丝毫波澜,另外一枚,却是对着人群一脸傲然的栾家少年飞去, “果然……”芈姬暗自说道。 就在那少年沐浴在万众瞩目中准备接受属于他的机缘和荣耀时,那青芒却在经过那方坑洞时生生地停了下来,下一刻,在无数人诧异愤懑乃至于惊恐的目光中,对着深坑内安然入睡的林谟狠狠地砸下! 第二百二十六章,记忆 林谟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却只见无数道刺眼的清光覆盖了他视线的每一个角落,他下意识地举起右手挡住,食指上破旧不堪的青铜戒指却是瞬间融化,将那缩小了无数倍的正方体悄然包裹,随即化为一道素色的流苏,冲进了林谟的眉心。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碎裂开来,林谟的眼角顿时流出两道污浊不堪的金色泪痕,同样也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白蒙蒙的雾气在坑洞上方凝聚成漩涡状,最后凝成一道细小的白烟钻入了林谟的眉心之中,他无神的双眼缓缓变得清明,脸上斑驳不堪的金色泪痕层层碎裂,最后,他的眉心留下了一枚青铜古色中略带丝丝流金的符文,青色在这么一枚符文中如溪流般静静地流淌,一遍又一遍地洗涮着他的识海和神魂,林谟顿时感到神清气爽起来。 “呼——”林谟长舒了一口气,道道苦涩从他的齿缝中“嘶嘶”地吹出,他有些痛苦地揉了揉眉心,他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也正因为清醒,所有格外头疼, “想起来了……” 所以,这是哪儿? 这是第一个在他脑海中轰鸣的问题,林谟已经吸收了前世所有的记忆,但联想到秦风的暗示,他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没有自己作为凡人的记忆,只有作为神明的记忆,虽然凡人的数百年时间在他前世无比漫长的生命中不过一个小小的浪头,但这段记忆确确实实的失去了。更重要的是,无论他怎么翻阅前世的记忆,他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地方,或者说有这么一个时代,这是哪儿?他们是谁?提雅的那枚青铜戒指到底是什么? 另外……他手掌一开一合,一道很低阶的聚灵阵就出现在了他的掌中,不足片刻,一道淡色的灵力水流便出现在他的掌中,顺着他的掌纹和指缝缓缓滴落,像水,却又比水粘稠得多,这竟是极高品质的灵液,林谟脸色肃然,能够徒手捏出纯度如此之高的灵液,这个世界灵力的浓郁程度远胜地球任何一段历史上的黄金时代,也难怪这个世界修士的修为都高的离谱。 “混蛋,把我的序列还给我!!!” 一声怒吼打断了林谟的思绪,栾姓少年手中绽放如血般的红芒,如火焰一般疯狂燃烧,一拳便破开了地表,几乎是瞬移般就来到了林谟所在的坑底,众人发出一阵惊呼,但并没有人上前阻止,其中包括芈姬,只有克雪儿尖叫地冲下去,可凭她的修为根本来不及。 实力不高,嗓门却是不小。林谟皱了皱,栾姓少年是一个准地仙,同时也不过三十来岁,这份天资放在整个南疆来看都是超一流的水准,但在林谟面前,实在不够看,他手掌轻轻一展,方才凝聚的几滴灵液便被甩飞了出去,准确地落在了高速移动的栾姓少年眼中,后者抑制不住地眨了眨眼睛,但眼睛一睁一闭的功夫,却已经失去了林谟的踪迹,下一秒,林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出现在他的身旁,一把按住他的脑袋,掌中天银覆盖,空气撕裂,栾姓少年只感觉如同蛮荒巨兽那般无边恐怖的力量狠狠地砸在了脑后,他眼睛顿时一白,精壮的身体如同狂风中的碎石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坑底,原本已经凹陷的大地再一次地发出哀鸣,一口无比深邃的圆洞打在原本的坑底,光华平整,却彰显着制造者的暴戾,栾姓少年身体扭曲变形地躺在洞底,早已失去了意识。 除了芈姬,没人看到这一幕,或者说没人来得及看到这一幕,因为前者几乎在瞬间就将栾姓少年治愈,使之仿佛只是林谟好运地避开了栾姓少年的致命一击,他的攻击直挺挺地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而已,甚至栾姓少年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他直直地跳出深坑,对着脸色淡然的林谟怒声道:“战胜我,不然就将属于我的序列还回来!” “属于你的?栾融,序列明摆着飞到我男人的身上,这点在场的众人有目共睹,你有什么资格确定那序列应该属于你?” 栾融涨红了脸,怒声道:“那序列本来是朝着我的方向飞来的!定是这外来之人用了什么邪术半路抢走了我的序列!” 这话还真没毛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唐朝带回来的青铜戒指会吸引序列魔方~林谟有些无赖地想着。 “你在质疑那位的决定?”克雪儿站起身来,圣女的气质这一刻在他身上展露无遗,栾融眼睛几乎充血,鲜艳如血的火焰在他身上腾起,但他却不敢有任何反驳。 人道之主的决定,岂容他人质疑。 整个过程中,作为当事人的林谟却没有丝毫关心,他死死地盯着高台之上闭目凝神的芈姬,脸色却很是阴沉,原本打算借助栾融的惨状震慑一下苗部众人,让后借机远遁,离开南疆,但芈姬的行为打消了他接下来的行动,他并不担心芈姬看穿了什么,凭借他双地仙的修为和阅历,虽然打不过,但他有足够的信心从芈姬手上逃走,他只是想不明白芈姬这么做的理由。 克雪儿……这是整个苗部林谟唯一担心的对象,不是因为这个女孩有着对他所谓的一见钟情,而是……原因很简单,她和樱雪长得实在太像了,他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残存一点意识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叫出了樱雪的名字,可哪怕是现在都看着极为相像,不单单是面容,灵魂,甚至所谓的灵力波长都有着很高的相似度。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二十七章,狩猎祭 “雪儿。” 林谟轻声说道,前方伫立的克雪儿愣了一下,随即诧异转身,盯着林谟那张白皙温婉的脸庞惊道: “你恢复记忆了?!” 声音之大,足以让在场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林谟无奈地扶额,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才选择先将她叫住啊。众人先是一愣,眼神随即冰寒起来,先前因这小子失了智,他们还没有不要脸到对一个病人下手,但现在这小子恢复了记忆……光是擅闯苗疆领土就足以将他处以几个来回的极刑了,雪儿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她可爱地捂住嘴巴,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林谟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在众人惊怒的呼喊声中上前一步,轻轻揽过了雪儿的腰肢…… “晚辈,拜见大祭司。”林谟对着台上的芈姬深深地弯下了腰,高声说道,“晚辈虽是因为意外落入苗疆领土,但其实,都是晚辈有意为之,为的,便是寻到雪儿妹妹。” 众人一阵哗然,芈姬好看的眉头团团皱起,清声喝道:“寻雪儿?所欲为何?” 林谟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深情地看着雪儿,甜蜜隽永竟全然不似作假,缓缓说道:“晚辈因为一次外出巡玩,曾经远远见过雪儿妹妹一眼,却是萌发了一见钟情的心思,便从中州族中离开一路南下,为的便是像苗疆提亲,请求大祭司将雪儿妹妹下嫁给晚辈,不想途中偶遇一凶兽渡劫,我被那畜生拉入雷劫领域,替他受了接近一般的雷霆,这才出现了短暂的失忆现象,还请大祭司责罚。” “中州?”芈姬冷声道,“哪家的小少爷来我们南疆这偏僻地带啊,南疆好杀,小少爷的命在这里可不见得那么珍贵哦。” “来都来了,自然会有相应的觉悟,还望大祭司成全。”林谟依然恭敬,垂首沉声说道,“此外,晚辈虽然不才,祖上也是出过一两位神明的,大祭司的人道秘术对在下是没有用处的。” 又是一阵惊呼,这居然是一位神明后代?!要知道神族后人几乎都在神都定居,且一个一个都是中州的庞然大物,眼前的少年虽然看着极为诚恳,但他背后的势力实在不容小觑。人们纷纷收敛的明面上的敌意,但也只是收敛罢了,对他们而言,踏上神道的诱惑超过一切。 芈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朗声道:“雪儿乃我族圣女,与她结合就意味着入赘我族,你贵为中州大姓的族子,可否愿意抛弃一切成为我族之人?甚至终生不得出祖陵一步?” “晚辈愿意。”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接着芈姬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刹那响起,众人震动,就是雪儿脸上都浮现一抹红晕,芈姬脸色已然淡漠,她的视线从林谟身上移开,对着人群,特别是那些个蠢蠢欲动的老家伙朗声说道: “林谟的求亲已然成立,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便是我祖陵一员,一个月的狩猎祭之上,只要他能够拔得头筹,就能够成为雪儿的夫婿,成为我族中人,如果不成……” “便任由尔等处置!” “祭祀大人,三思啊!……!” 人群中悲苦出声的是一位老者,可他最后一个音节还未吐出,便已被一道紫芒贯穿了咽喉,双目圆睁地地跪倒在地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即彻底暗淡。 “第二次了……” 芈姬收回春笋一般的手指,一点紫芒缓缓淡去,她看着苗疆众人,极为冰冷地说道:“我的决定,还容不得你们来插嘴。”随即便没入祖陵之中。 到现在,无论众人有多么痛恨林谟,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地对他出手,人群逐渐散去,但每个人看向林谟眼神都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林谟脸色淡然,他静静地挽着雪儿的胳膊,看着怀中满脸通红的,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女孩儿,温暖地笑了笑。 “我讨厌你。”祖陵内部,回过味的雪儿嘟起小嘴,不高兴地说道。 “为什么?”林谟一脸宠溺地微笑道。 雪儿看着似乎有些娇憨,但内在却是冰雪聪明,她托着下巴嘟哝道:“先前你的一席话能有个两三句是真的就不错了,像你的身份是否真的是中州神族的后人,你是否曾经见过我,是否真心想向我提亲,甚至你是否失忆过这些都不值得推敲,但偏偏没有办法可以验证,同时我们也赌不起,一个神族的报复不是任何一个南疆部落所能承担得起的。” “无论是姆妈还是八姓族老身上都担负着全族安危的重任,不可能在没有验证的情况下对你擅自出手,因此,你的那一番话就成了你最好的保命符。此外,如果你真的只是误入不谈,如果你是贪图我族的族宝甚至祖陵之物,我们甚至无法对你下手。” “好深的心机,姆妈说过花花肠子多的男人都是坏种,所以我讨厌你。”雪儿一本正经地说着。 林谟憋笑地挂了她一下鼻子,温和道:“放心,无论我的话语中有几分真假,有关于你的,全部都是出自真心的。” 雪儿脸色腾得挂起两盏红灯笼,心不在焉地揉着自己一头深紫色的头发,林谟定定地直视着雪儿樱粉色的双瞳,眼中的柔情几乎化了开来。 这是樱雪的前世,他百分之百地肯定。 可问题随之确定,如果樱雪的前世,也就是时间之神克洛帝便是眼前的女孩,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她不应该在地球上的某个黄金时代力压群天骄吗?为什么会在这个异世界当南疆圣女? 她是从这个世界进入属于林谟世界之后成为神明的,还是说……他下意识地往后脑勺摸去,下一刻,一股凉意顺着尾椎骨冲入他的大脑。 “怎么了,林谟,脸色好差?!”雪儿小声的惊呼道。 林谟缓缓放下了手掌,脸色苍白如纸,他的发带不见了,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束发带,而是天道的唯一性,在他与林家老祖战斗过程作为压箱底手段的天道信物,唯一性代表着这件事物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只有这么一件,他的唯一性消失了,也就代表…… 他的手掌无力地垂下,一根白色发绳安安静静地躺在掌中沟壑之间,能够在这个世界将他的唯一性夺走,但古往今来也不会有人在天道上的理解超过林谟,这也就代表…… 他自己,不应该说,天空之神乌诺斯也在这个时代, 第二百二十八章,芈姬 “也是,就算理解感悟上几乎一致,但我的修为比起他差得太多了,天道选择他而不是是明摆着的事儿。”林谟瘫在床板上,无奈地呼出一口气, “不过……” 他抬起手,一枚深蓝如海般的戒指安静地套在他的右手食指之上,林谟喃喃自语道:“吞噬大道的唯一性倒是还在,也就是说这个时间我还没有创造出吞噬大道,而获得裁决大道认可更是在这之后,看来我能够使用两种大道的规则之力。” “不过奥洛斯那家伙做得真绝啊……”双手枕头,林谟勾起一丝苦涩乃至于自嘲的微笑,“本以为最多也就是隐瞒些什么重要信息,到头来,记忆本身都是伪造的吗……” “林谟,喂,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喂~”雪儿不甘寂寞般地推着林谟,樱粉色的瞳仁一眨一眨得,林谟下意识地揉了揉前者的额头,也不知对谁般苦笑着说道: “没事没事,我早就麻木了……” …… 天地突然颠倒,一股劲力附在林谟的脚踝,他竟没能做丝毫抵抗地腾空飞起,随即重重地衰落在地上。 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大理石地面,林谟脸上浮现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情来,什么情况?法则? “力之法则大成?”林谟惊疑不定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少年,克阳脸上的是与他名字全然不符可阴冷以及远超他年龄的沉稳,后者一只手还按在他的脚踝上,恐怖的力量让林谟的脚部顿时青紫了一大圈。 “眼力不错。” 很淡的一句话,与林谟初见面那个腼腆少年相比已经没有了丝毫相似之处,克雪儿焦急地说道:“克阳!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姐姐,是你在干什么吧。”克阳眼神没有一丝偏移,如湖水般空灵深邃的眼神印在林谟眼中,“让这等来路不明的野家伙进入我们的家已经是满足了你的任性了,现在凭借他一通不知真假表白你就正打算嫁给他?开什么玩笑?且不说你身为圣女,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花季女子,也不可能做到如此草率吧。”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林谟兀自趴在地上,脑袋却已经转了过来,脸上挂着一丝促狭的微笑,“你因为我抢了你姐姐而感到愤怒,不安,暴躁,甚至控制不住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杀念?” “你……该不会是个姐控吧。” “刺啦——!”没有一句话,克阳那瘦弱的胳膊却陡然爆发出一股磅礴的力量,轻轻挥动便在房间之内形成了道道飓风,空气被层层搅碎,顺着克阳的胳膊如潮水般涌向林谟的身体! “克阳!” 林谟眼神有些冷然,他探出手掌,并没有没有丝毫灵力附着其上,甚至天银也未曾开启,似乎他只是打算用最纯粹的肉身力量对战克阳这个力之大道的宗师! 力量,极致的力量在克阳瘦小白皙的拳头上汇集,甚至有一丝血色氤氲其间,很淡,却极为纯粹,卷起无数气流又纷纷搅碎丝丝的焦灼味道弥散在空气中,林谟却似慢悠悠地,在那拳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对,在如同导弹般高速移动的拳头上准确地拍了下去。刹那间,烟消云散,所有的力道在瞬间被中和,不多一分不少一毫,两人就好像经年好友玩拍手游戏般,场面一度有些尴尬,但只有身处其中方知刚才到底有多么凶险。 “你……”克阳脸色狂变,一个顿布后退了数米,但下一秒他的背便撞上了一个柔软的五指物体,林谟抵着克阳的后背,轻轻一抓,后者顿时如麻痹了一般动弹不得,生生跌坐在地上。 “道子?天生的力道法则大成?”林谟脸色几番抽搐,他翻遍记忆也不记得见过几个拥有这般天资的修士,集结一个大时代的气运,冥冥之中刚出生便几乎被大道预定,赐予其道之唯一性的天纵之子,就是在历代的十二主神之中也绝不超过双手之数,他竟然这么简单就碰到了一个? “不过对于力的应用简直幼稚,单纯只是使得一股蛮劲,白白浪费了本身对力近乎完美的操纵。” “混蛋,我不需要你的说教!”克阳被林谟压在身下,一脸不甘地对着克雪儿怒道,“姐姐!你的愿意为了这么个来路不明的男子放弃镇守祖陵,成为大祭司的机会?你真的对他心动吗?你不觉得这些都只是你们所以为的假象吗?” “啪。” “额。” 一手刀打晕了有些魔怔的克阳,雪儿无奈地说道:“没读几天书还在这和老娘扯哲学……” “至于心动吗……”雪儿歪过头看向林谟,眼中没有丝毫玩闹的心情,有的只是认真,以及一丝丝温暖,“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种怪熟悉的感觉,只是感觉……” “我好像喜欢过……不,好像我一直都喜欢他。” 林谟眉头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她不是樱雪,她是这个时间线时间之神克洛帝的前身,那她为什么会对自己心动?为什么会对林谟这个陌生的个体产生熟悉的感觉?为什么…… 她这么像樱雪? “闹够了吧。”慵懒,啊不,应该说是颓废的声音从房门口传了出来,林谟很好奇她是怎么把这么经典的冷面台词说得跟蹲龄二十年的老尼特起床的哈欠声似得。来人极没形象的垮着祭祀服,金色的长柄烟斗横叉在两团丰腴之间,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靠在门楣之上,芈姬揉着自己早已睡乱如鸟巢的头发,不满地说道,“大中午就开始说教麻不麻烦,老娘美好的裸睡午觉就这么被你们搅黄了。” 林谟细细地打量芈姬一遍,终于肯定自己失忆期间看到的她不是幻觉,顿时诚恳地说道:“请务必让我侍寝。” “啊啊啊,不许看不许看!”雪儿一开始没什么,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个新人呢,连忙挡住了林谟不安分的双眼,虽然后者从指缝中看得一清二楚就是了。 “你,过来一下。”芈姬揉着泛昏的脑袋,对着林谟招了招手,林谟刚准备站起,却被雪儿一般按下,随即衣衫不整到等于没穿的芈姬被雪儿好一通打理,最后才生无可恋地从一阵波涛中抽出烟管,按照雪儿的要求安安分分端在手上,林谟这才被放行。 “诶……我想说什么来着?”芈姬有一口没一口地吐着烟圈,毫无形象地斜坐在苗疆部落中受万人敬仰的祭坛之上,还没有睁开的眼睛死死地拧着。 “哦对了对了,终于想起来了。” 眼睛陡然睁开,再没有丝毫倦意和劳累,反而如看待死人一般彻骨冰寒。 “你想,” “怎么死?” 第二百二十九章,垢土 这是一个很狭窄的房间,最多一两平方米,就如同一个单格间的电梯一般,装饰得却是极尽奢华,流光溢彩,耀眼夺目,珠宝美玉毫不吝啬地镶嵌在黄金制成的墙壁上,却一点也不俗气,其上勾勒的壁画反而让人灵动的让人仿佛置身其间,周身的血液也禁不住沸腾涌动。 “还好是战争类型的。”林谟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卡在两团丰腴之中的手臂,不知道多少次咽下自己控制不住分泌的唾液。 本来就是个单人隔间,却硬生生被芈姬和林谟两人挤了进去,在加上芈姬本来就有点……“胖”,刚刚被雪儿整理好的衣衫早已散开。 “噗妞——”如同勺子轻拍布丁产生的律动。 “我的理智啊!!!”林谟的内心在疯狂嘶吼。 “你想,怎么死?” 他接的可以说是毫无违和感,“闷……闷死。” …… 一脚几乎将林谟踹成二维,芈姬一条雪白修长的大腿死死地顶着林谟,将他按在了房间的角落里,一脸不耐道:“二百多年没碰过色狼了,一时还真不习惯,就你这样还想娶雪儿?” “您别误会,我虽然有点小好色,但对雪儿绝对是一心一意的。”感受变形的脸庞传来的冰凉触感,林谟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被打死的概率比较高。” 没有理会林谟话语中的深意,芈姬放下脚掌,抬起耷拉的眼皮,冰冷的视线投向林谟,她淡漠地说道:“本宫乃是人道的大成者,若不是上面有个顶头上司,我绝对是人神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本来会选人道的也就没几个,人神作为最古老的极为神祇之一为大多数人所知,选了红尘大道的基本等于自绝神道……” “啪——” “要你多嘴!”又是一脚,芈姬恶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枪,吐出一个一个淡色的烟圈,继续说道,“选择人道虽然基本就意味着失去了成神的机会,但人道秘法繁多,能够将人道修至精深也不是不能多出几种神鬼莫测的秘法,我先前之所以相信你,便是动用了人道秘法观看了你的识海,真真正正是一片清澈,毫无痕迹,我一时间甚至怀疑你是天生地养的造物,虽说没有把雪儿嫁给你的想法,但养在祖陵中未尝不是对未来的又一种保障……” “天人法?芈姐姐领悟的很深啊。”林谟意味深长地接道。 芈姬诧异地看了林谟一眼,却没有理会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所以,我到现在都没法相信你真的恢复了记忆,可当我再次看向你的识海后,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 “不要和我撒谎了。” 林谟长叹一口气,不顾芈姬惊疑不定的眼神,开口说道,“人道重在观察,因此领悟红尘有三个阶段,观己,观人,观天地,天人法不过是观人的一种较为高级的应用,你确实看过我的识海,但这不重要,我怎么失忆或者又是怎么恢复记忆的对你来说从来都不重要,你用的的是观天地的高深术法,过去秘术。” “你看得是我的过去,但在你的眼中我的过去一片透明,一片空空荡荡,这才是你认定我是天生地养造物的最关键的证据,也是你对于我推翻你的想法后产生的最大震惊,我拥有记忆,也就意味着我过去确确实实是存在的,那为什么你无法看到?为什么我的存在没有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 芈姬沉默,算是默认了林谟的想法,后者见状继续说道:“答案只有两种,第一种,我的祖上拥有神明,他在我的身上种下了神种,你的修为并不足以看穿神明的加护,无法看到我的过去也是自然。” “第二种嘛……或许,林谟这个人” “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白光一闪,一只温婉如玉的手死死地捏住了林谟的脖颈,硬生生将他按在了墙壁之上,指甲早已嵌入林谟白皙的脖颈,一点殷红无比鲜艳的顺着芈姬手掌滚落,看起来分外诡秘妖异。 “所以,你认为自己是那种?”芈姬一字一顿地说着,眼中的寒芒浓郁到了顶点,仿佛只要林谟说错一个字,她都会一把扭断他的脖子。 整座黄金屋顿时冷了下来,艳丽的赤金色纷纷黯淡,如同被抽干了全数的精华般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阴影,芈姬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如纱雾般赤练血红的绸带,轻柔地缠绕在林谟的脖颈上,慢慢儿地攥紧,一道道骨裂的声音顿时回荡在这个狭窄的房间内。 “我是哪种?”林谟笑了,一条斑驳的红流顺着着他的嘴角缓缓地下,将他的脸庞衬托的格外妖异, “你觉得,自己有资格知道?” …… 她没再说一句话,连一根眉毛都没有动,但周围的金色却再一次地变得鲜活起来,澄澄如明灯,芈姬慢慢松开了手臂,背对着跪倒在地不停咳嗽的林谟,再一次恢复了她母仪天下的姿态。朱唇微启道, “到了。” 到了?什么到了? 林谟还在愣神,周围的黄金屋却像一个折叠箱般层层剥开,他们不知何时早已脱离了祖陵的内部,来到了一方不知名的地域。 一方净土,却全然不见丝毫纯净,反而布满尘埃,靛色的雾悄然缭绕,将这一口巨大的溶洞轻柔地笼住,朦朦胧胧一般,却又是能看得极远。 一道道如同断了头的枪柄般的巨型建筑斜插在这误会的净土,枪柄上有着无数岁月斑驳的吻痕,以及大块大块黑色的污渍,若是看得久了,就仿佛看到无数英悍的铁骑裹着滚滚红砂对着你冲锋而来,雄浑的嘶吼震散云雾,引来无尽的霹雳夹在在军势之间,滔天的血气染遍苍穹,只一个照面便将你彻底淹没,在周身捅了无数个明晃晃的窟窿,待他回过神,纵使幻想,也禁不住全身冰凉。 最中央矗立着一座青铜色的四方尖塔,时间的斑驳在他身上并不明显,虽是极为粗糙,但却提供了这硕大溶洞中所有的光明,炽烈的白光从四方尖塔的最上方射出,越是往中心看去便越是模糊,只似乎看到了一个细长椭圆的轮廓…… “啪”得一声,林谟赶忙闭上了双眼,两道血泪顺着他眼角缓缓滴落,他的世界顿时一片黯淡,似乎光芒也拒绝了他的直视。 第二百三十章,十方天堑 一月之后,苗疆,十方天堑 “这走的好像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半山腰上,林谟看着眼前那触手可及的云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南疆是五洲占地最大的一处,面积之大山峦之起伏让人骇然,眼前的大山也不过是十万大山的一角罢了,但这一角却离谱的让人窒息,高耸入云赞颂了山峰的巍峨,但眼前这座……不,这十座大山都远远超出了入云的概念,两千米左右的低云层只不过是他们半山腰的绸带,十座大山大半都穿透了中云层,而在他们中林谟所攀登的这座更是高耸的恐怖,直直地插入了八千米以上的高云层之上,远远超过了珠穆朗玛峰的高度,林谟要足足穿过三道云层才能达到属于自己狩猎祭的起点。 视线投向下方,一汪蓝海湖泊安静地躺在十方大山的簇拥之下,从这个角度看来他早已不在晶莹剔透,反而如一枚天眼般安静深邃,蓝得让人心慌,满山的碧色不在鲜艳,反而衬得他氤氲出一层层神秘的薄雾…… “呼——”林谟长舒一口气,勉强平复下躁动不安的心绪。 一月时间早已离去,狩猎祭于今日清晨正式开启,这是苗疆非常严肃的一项活动,每年,都会从族中选出十名百岁以下,天赋实力最佳的年轻才俊参加比试,十人会在狩猎祭开始的第一天前往苗疆境内最大的禁地,同时也是最丰饶的宝库十方天堑之上,一人占据一座山顶,在三日之后正式开启试炼,他们会在一个月内的时间探索各个大山的狩猎那些被豢养在十方大山之中的灵魔乃至于一些暗藏的灵材灵宝,在一月后带至天湖之边,大祭司会根据所得灵核灵宝分出十人排名,赐予前三进入祖陵内部感受先祖灵力,获得传承,而林谟能够成为雪儿夫婿的唯一条件也是如此,真正成为部族中得到认可的勇士。 “好麻烦……”林谟挠了挠额头的青金色的符文,无奈地感叹道,“但不赢就把我的序列抢了分配给族中青杰啊,八成是那个叫栾融的小子吧……” 一月前听到这麻烦的规矩他就计划直接跑路了,毕竟雪儿只是樱雪的前世,不是真正的樱雪,前世的他和时间之神没有半毛钱关系,虽然有些心理愧疚,但最多难过个两三天,可…… 该说不愧是南疆大族的底蕴吗,除了芈姬这个天仙中阶,八姓的族老竟然清一色的都是天仙初阶,这还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实力,每一脉没点小心思他才不信,他如果是和芈姬一打一的话,在动用法则的前提下林谟觉得自己还是能跑掉的,但面对九个比自己修为高一大截的家伙,林谟实在的无能为力。更何况,一月前见识过那个地下溶洞之后,林谟便明白自己已经不可能擅自逃离苗疆范围了。 “至宝……还是至邪?” “诶诶,不想了不想了。”林谟甩甩脑袋,一只手轻轻探过了云层,没有什么触感,只是潮湿的感觉让他不太舒服。 三天内必须达到峰顶,否则直接取消祭典资格,这算是一条潜规则,历年来都有人因为这条规矩而憋屈的出局,同时基本都集中在这座山上,原因很简单,眼前这座山便是十方天堑中唯一一个穿透了高云层的庞然大物,恐怖的高度以及山体灵脉本身带来的天仙级威压,让人挪动一步都感觉是在搬山前行,普通人甚至仙阶以下的灵修都会被瞬间压得粉身碎骨,林谟眼睛眯了眯,周身蓝光闪烁,随即右手一扯,撕开一大片云彩,眨眼便消失在的浓雾之中。 …… …… …… 远离十方天堑的一座小山头上,菩提树下,摇摇晃晃地坐着一名身着红衣,干瘦的老者。 “族老。”一道黑影乍现。 “嗯,如何?”沙哑的声音从喉头传出。 “栾少爷已经进入第一道云层了,那小子几乎和栾少爷同时进入。” “与拥有“符箓”的融儿同时进入?”二族老诧异道。 “是,不过栾少爷并没有启动“符箓”的效果,大概是想在正式开始后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二族老沉吟片刻,缓声道:“那件灵具就算没有启动也能提高持有者对天山灵压的抗性,现在看来那混小子的的天赋确实不比融儿差。” “但双方都未曾动用真实实力,现阶段并不能看出二者的优劣。” “告诫他小心应对,必要是可以动用那件天仙灵宝,这次狩猎祭远比我们想象的重要。” “是。” 林谟并不知道,一月前屡次在大祭司面前提议灭杀林谟夺取他序列的二族老,已然下场帮自己的亲孙子作弊,虽然他猜到有人会因为序列的诱惑从外部对他施压,但族老这等大人物会不顾脸面亲自下场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毕竟他印象中的大人物都非常在意他们这张老脸,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欺负他这么一个小辈,但他很显然低估了从杀戮血腥中成长起来南疆族人的脸皮厚度,说实在如果不是序列只对百岁以下的人起作用,他们会在一月前林谟得到序列的刹那暴起将他直接灭杀。 …… …… “嗯,差不多了。” 黑影散去,栾老爷子悠然地躺在藤椅上,沐浴在午后透过树荫垂下的道道暖芒,好不惬意,他枯瘦的手掌合在胸前,这下面紧紧地按压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符纸,符纸虽皱,但他背面所篆刻的血字,却娇嫩鲜艳得让人发狂。 第二百三十一章,血色符纸 在这个世界,人类和灵魔相处的意外得很不错,北莽属魔治,中州属人治,其他地方都是人魔混杂,各有分和,虽然因为神界的势力划分,神魔普遍都矮了正统神明一筹,因此大陆上修为足够的灵魔都必须保持着人类的形态,但人魔和谐相处也算是大势,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南疆更是如此,他们讲究的是血性搏杀,人与魔的相处方式不外乎是痛痛快快打一架,打得过就是杀人夺宝,打得势均力敌要么干群架,要么就坐下来惺惺相惜一番,算是不打不相识,倒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和谐。 但苗疆是个例外。 在他们领域内,灵魔与人没有丝毫和谐可言,没人知道是为什么,但从所有人苗疆子弟记事开始,他们的父辈,祖辈,就以灭杀灵魔为己任,凡是在苗疆境内被发现的灵魔,不外乎只有两种下场,一种是直接杀死,用其血气滋养祖陵英魂,另外一种,便是送去这十方天堑之内,天堑就是天然的牢笼将他们生生圈养起来,作为族中年轻弟子的试炼对象,或者成为炼丹制器的副材料,都是灵魔们正常得再正常不过的下场。这与其说是一种残暴,不如说是一种偏见,一种深植在苗疆人血脉深处的歧视。 可想而知,这天堑囚笼内的灵魔,对于欺压了他们一生一世的苗疆族人,是有着怎样的血海深仇,而狩猎祭的存在,虽然不愿,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他们报仇的唯一机会。 “喂喂喂,没开玩笑吧?!” 堪堪穿过第一道云层,却眼见一群黑压压的灵魔猩红了双眼,滔天的怨念和血气如有实质,参差的牙床溅出黄脓的口水,林谟眼角疯狂抽搐,可想而知,在这种必然屈辱而死未来的冲击下,绝大多数山上的灵魔早已疯魔,若不是拼着对苗疆甚至人类的怨恨,他们可能早就自杀了,现在看到一个人类闯入他们的囚笼,这群野兽怎么可能不疯狂。 “人类,死!!!” “我曹,这什么数量啊?!” 无数道利爪和犬牙交错出漫天的寒光,一瞬间,“摘星”附上林谟的手背,薄如蝉翼的黑色手套射出道道透明的蓝色丝线,横亘在他的面前形成张张蓝色大网,疯癫的灵魔才不管这看起来脆弱不堪的灵力网,纷纷咆哮着冲向正中心的林谟,却无论动用多少妖力,都冲不破这看似孱弱的蓝网,反而是他们满是污秽血渍的脸上被勒出了道道血线,林谟手指微动,蓝色的大网瞬间解体,化为十道蓝色的锋芒,寒光四射,对着妖群狠狠斩下! “天空法·无生丝。” 数点蓝色在妖群中来回闪烁,他们却无知无觉,直到跑到已然收拳的林谟面前,看着对方细腻白皙的脖颈准备一口咬下,感受着温热腥甜血液喷溅的刹那……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随即绝望地发现,他们的身体一寸寸地崩解,溃散,最后化为漫天血浆猛然炸开,竟没有丝毫肉渣残余,全数化为渺小的烟灰。 收起灵丹,看着翠色的林野布满鲜红,林谟眉头紧皱,下意识地遮挡那股冲天的血煞气息,同时口中喃喃自语道: “灵……境?” 不对劲,他瞬间意识到,他所处的这座山是十方天堑中的最高峰,灵山威压也最是恐怖,能在这里生存下来的,哪怕是中层的灵魔也是相当的精英,不可能是这种连仙阶都未曾达到的杂鱼,而且他们的神智…… 中云层之下毕竟还是相通的……林谟暗自揣摩道,所以,是从其他天山被赶过来的? 在他所不知道的远处,三分之一的血芒在符纸上缓缓淡去。 “吼——” 刚走了没几步,数声巨大的兽吼从天山脚下传出,威压波动比先前不知强了多少,下一刻,大地皲裂,无数土石泥沙被顶得冲天而起,道道烟尘挡住了视野,大地之上裸露出一个又一个兽躯,同样的数量恐怖,人仙境界的波动数量比林谟这辈子见过的人仙加起来还要多。 我……到底是有多么不招人待见啊……林谟抬起双手,止不住一脸悲苦的思索道。 “好无聊啊…………” 与此同时,在十柱山其中的一座,雪儿也终于突破了第一层云海的阻隔,手中长刀横起,寒光闪烁,已经做好面对滚滚兽潮的打算,但问题是她走了一路,几乎已经走到了下云层到中云层的一半距离,都愣是没发现几只灵魔,群居性的不谈,就算是本就擅长单打独斗的灵魔,遇到的竟然都罕有人仙之上的,甚至大多数遇见她都吓得直接绕道狂奔,这让她觉得今年的狩猎祭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除了林谟之外的每一座山上,众人惊疑不定的同时,也纷纷加快了脚步,直奔云海之上,在他们所不知道的角落,他们各自家族的长辈一脸宠溺的看着他们,手中竟然都捏着一张符纸,但与栾老爷子不同的是,他们手中的符纸皆是黯淡无比,无数冰寒的红光从小小的符纸上源源不断的被抽出,融入到群山之间,人或许没有感觉,但几乎所有的灵魔都感受到了十方天堑缓步增强的可怖威压,他们不再顾忌各自的领地意识,纷纷拖家带口地,朝着北方那座唯一威压不增反减的灵山迁徙而去,汇聚成一条条恐怖的兽潮,其中有着无数人仙的波动,地仙的灵魔虽是翘楚,但在兽潮中也有十指之数,甚至…… 还有两名天仙。 林谟想得不错,他确实……相当得不受人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