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君王》
设定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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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商业罗斯到农业罗斯
商业罗斯和农业罗斯是基辅罗斯两个重要的阶段,在这里我将会讲一讲商业罗斯是如何走向农业罗斯。
要讨论商业罗斯,我们首先要讨论罗斯的形成。根据《往年纪事》记载,留里克被东斯拉夫人邀请前来统治这片土地,但促进其来到这片土地的,最核心的还是贸易而带来的利益。
北方的维京人早在9、10世纪便被吸引到了罗斯,而促使他们前来的是来自中亚的白银,伏尔加河商路乃是这个时代的核心。现在沿着伏尔加河沿线,发现了大量迪拉姆银币的存在,可见当年贸易的繁荣。
而留里克也是被这条商路吸引而来的维京人之一,而这时正好也是另一条商路的开辟期,而这条商路就是著名的瓦兰吉-希腊之路,一路到君士坦丁堡的贸易路线,而对于这条商路的需求使得留里克政权不断向南发展,最终他们占领了基辅,以此为中心进行和南方的贸易。
在可萨汗国毁灭,南俄草原秩序大乱和中亚白银枯竭之后,伏尔加商路的衰落已变成必然,瓦希商路的重要性日益加强。
这也体现在基辅罗斯的国家组织中,那些在第聂伯河边上形成的商业城镇和基辅的联系越发强烈,也是因此基辅罗斯被世人称为众城邦之国。
而越是远离河流的,对基辅政权的离心力也是越强,而这些地区严格来说也不被视为基辅罗斯的领地,只是单纯的各类可以卖往南方的原材料供应地。
这点从那巡行索贡制度中也可以看出,所谓巡行索贡说白了就是大公带着亲兵去东斯拉夫人的村镇到处勒索物资,然后和其他河边城镇的商队一起出发卖东西。
不过这样的情况没有一直持续,随着时间的推移基辅政权对各地的统治也在不断加强,税收制度也得以出现,那种土地贵族也在出现,只不过土地依然被视为城市的附属品,罗斯权贵们看来商业才是最重要的。
一切的质变发生在雅罗斯拉夫去世之后,雅罗斯拉夫死后,他的儿子们按照遗嘱瓜分了罗斯国土,而当留里克王公们前往各地统治。
这自然加强了留里克家族对地方的控制,原来不被控制的广大农业地区统治也被加强,分封各地的王公在土地之中汲取力量,让自己越发强盛,罗斯人也看到了他们眼中的野蛮荒芜之地存在着什么样的力量。
而且随着留里克王公的繁衍,前往各地统治的留里克王公也越来越多,对于广袤的罗斯国土的控制也不断加强,农业地区在罗斯国家内扮演的角色越来越重要,而农业罗斯就是在这之中到来,商业原本的主要地位跌落,农业完成了后来居上,变为主导罗斯政治发展的重要力量。
而本书所描绘的,就是这样一个处于变革的时代。
基辅罗斯的术士
相信很多人在读基辅罗斯历史时都会看到“术士作乱”这样的历史记载,这些术士煽动群众,进行大规模的起义。
很多人在看到“术士”这个词第一眼就被这个词所迷惑了,下意识的认为术士就是我们认知里面的那种江湖术士,这个时候不少人就会奇怪了,为什么这样的江湖术士却可以掀起那么大的运动。
但是实际上呢,术士这个词,准确说指的应该是罗斯多神教的宗教阶级。
术士实际上是罗斯专门负责宗教事务的群体,他们负责主持祭祀、祈祷、占卜等仪式,同时由于多神教神话的口口相传,他们又承担着文化传承与发展的任务,他们往往占据了仅次于酋长的较高社会地位。
“术士按其专长和职能分为不同类别,其中有“呼风驱云者”主管气象预测,力图用巫术推测天气变化;有“医治者”用草药、偏方、秘方和巫术给人治病;有“护身者”制作各种护身符;“传诵者”讲述神话故事,因善于自弹自唱,引人人神,又称为“迷人者”。术土中不但有男性,也有女性,男女且有一定分工:如公众仪式、大型祭祀占卜等活动主要由男性承担,家庭仪式、个人算命以及采药治病等任务则主要由女性负责。”
在罗斯受洗之后,实际上在接下来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面,多神教依然占据着罗斯信仰的主流。
“10世纪末至13世纪初,两种宗教公开对峙时期。基督教以中心城市为据点,多神教则以农村和边缘城镇为统治区。基督教自上而下地艰难推行,最初的信徒多半是执政者和上层社会成员,广大下层群众则坚持信奉多神教。上层社会中首先由男性接受基督教,女性在其后;不少基督教徒在接受基督教教规的同时,又不肯放弃多神教习俗。直到12世纪,一些大公夫人还遵照古老的传统率众参加多神教荐亡节的活动。这一时期,两种宗教以相互排斥、相互对抗为主,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基督教的传播是艰难而且有反复的,每遇天灾旱年,多神教要在局部地区重新抬头,甚至再次占上风。”
因此对于术士为什么可以掀起那么大的波澜,就一点都不奇怪了,在依然是普遍信仰多神教,或是双重信仰的罗斯大地,这些祭祀依然拥有着强大权威。
这些权威让他们获得了可以掀起民众运动对抗王公的力量,在罗斯历史上术士煽动群众对抗王公的例子就有很多起。
其中规模较大的就是11世纪东北罗斯因为饥荒而产生的骚乱,以及诺夫哥罗德11世纪城市在术士带领下和王公的对立,都是影响深远的历史事件。
至于后来,随着多神教的衰落,术士们则不是被杀,则是被赶出城市躲入深山老林,丧失了他们的地位,一些人则沦为了“百戏艺人”,他们在罗斯大地上游走,进行各种艺术表演,同时也继续传播多神教的神话,延续多神教影响在民间的延续。
另外一些人则是变成了巫医、巫师、巫婆,长期游离在正教社会之外,但是在农民之中留有一席之地。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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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地王子
“保持你们的队形,稳住!控制好战马,不要被战马带着走!”
1052年,在诺夫哥罗德(备注1,以下简称诺城)郊区的小校场——或者说就是片单纯的空地——几十个少年正进行训练。
少年们顶盔掼甲,马鞍之上挂着弓箭和刀剑,大部分人脸上虽还带着些许稚气,但那娴熟驭马的模样却已然像是成年人了,那英姿不由得让人期待起这些未来壮士在战场上的表现。
发号施令者策马立于众人之前,在其口令下少年们尽力控制战马保持阵线的稳定。
只可惜纵然如此,队形还是参差不齐,因为战马本性就是争强好胜,想遏制其天性实在过于困难,老骑手都不一定做得好,更别说这些年轻人了。
但即便如此,少年们的表现比起这片土地上大部分骑手都要好很多,可那发号施令的王子——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对此依然很是不满。
罗斯季斯拉夫难以抑制的叹气,他明白这已是年轻人可以达到的极限,但由于祖父即将来到诺城,他不由得焦急起来,对于亲随的呵斥也多了起来,总是想要看到更好的表现。
而从长远看,两年后基辅大公就会去世,那时还没有一支强大力量以自保,很难说会发生什么。
是的,罗斯季斯拉夫知道未来将发生的事情,而这也说明了他的身份,一位来自后世的穿越者。
罗斯季斯拉夫的前世是个研究古罗斯的塞里斯历史爱好者,为了这爱好花费了大量精力,甚至愿意不远千里前往异国去接触第一手文稿。
但在接触往年纪事古手稿时,他却在一阵触电感后失去了意志,醒来就来到11世纪的基辅罗斯,并且成为了一位留里克贵族。
最初他很难接受穿越这件事,对这时代更是难以忍受,毕竟这是一个血腥野蛮且生产力不发达的时代,让现代人贸然进入自然会受不了。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只能无奈接受这里的一切,并且为了在这残酷世界生存下去而努力。
到现在他来到这个世界有五年了,在这五年之中所做的事情不多,碍于年龄,他万般争取也就被允许组建一支亲随队伍,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些受训的骑马少年。
在这个野蛮的时代,唯有武力才是立身的根基,作为一个未来的无地王子,要是亲随没有娴熟的战阵之术,那自己又如何在未来的战事之中立足?
若是初阵就死在了战场上,那可真是太让人无语了,他来到这个世界,难道就是为了默默无闻的死在战场上吗?而且还有那他本该所拥有之物,难道也像是历史轨迹那样远离他?
诺城,这壮丽的城市本应该是他的所有物,那基辅的王座更是如此,但是在历史上,随着父亲的死,一切都化为了乌有,仿佛从未存在。
作为知晓历史之人,他想要避免此世父亲的死亡,但最终还是没能躲过,父亲还是死在了楚德(备注2)部落手中,毕竟在罗斯纷争乃至战事乃是日常,他又怎么可能说服父亲不去处理这些本就是罗斯王公生活组成部分的事情呢。
爱沙尼亚的原住民们现在团结在阿拉尔身边强硬的和罗斯对峙,而原因是诸部对日益增加贡金的不满。
楚德人是芬兰-乌戈尔人的一支,他们对罗斯朝贡,以此换取罗斯的保护和商品,但现在贡金的增加让他们非常不满,于是就有了纷争与斗争。
父亲被袭击的那天他正好与楚德诸部的会谈,那并不是一场愉快的会谈,然后父亲就在归家的路上被袭击。
袭击者数量众多且有备而来,最后亲兵们只是抢回了父亲的尸体。
这无疑使得形式变成了最糟糕那种,诺城周边局势骤然紧张,就像是随时会爆炸一般。
楚德湖(备注3)对岸尤里耶夫的局势更是到了战争边缘,作为罗斯在爱沙尼亚的桥头堡,它附近已经出现了楚德诸部的斥候,甚至还有消息说楚德的酋长们正在召集军队,准备战争。
不过这些现在对罗斯季斯拉夫来说并不重要,在父亲去世的消息传来后,母亲由于过于悲伤,不久后也随着父亲而去,如今的罗斯季斯拉夫彻底变成了个孤儿了,长辈们的去世使得他的处境更加艰难。
在如今的罗斯,亡父的产业是不会交给儿子的,赋予这份权力的基辅大公——也就是他的祖父——将会收回这份份权力,然后在他的儿子中再次分配。
也就是说,作为基辅和诺城王位继承人的继承人,罗斯季斯拉夫将会失去继承权,变成无地的王子。
“罗斯季斯拉夫大人。”
就在此时,一位上穿亚麻袍的骑手从城市方向策马前来,诺城王子望去,认出来了他,那是父亲的信使之一。
“大公已经到了,还请您前去迎接。”
“祖父终于到了?”
罗斯季斯拉夫的脸上不自然的抽了一下,这一天终于来了,这让人有些心烦的等待终于可以结束了。
“那我们就回去吧,去面对那该死的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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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队奔驰在前往诺城的道路上,鲜衣怒马的武装少年组成了队列。少年们在前行时保持着队列和沉默,多年训练的效果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整齐的队列显示出属于统治者的威势与强大。
道路的两侧是广袤的农田,这是村庄的集体田,只不过现在光秃秃的,冬日的北方可种不了什么东西。
更远一些的原野上可以看见牧羊人正驱赶着羊群走往村子,而农民的草屋就矗立在田地不远处,被木墙保护在后。
这座村庄处于前往诺城的道路上,因此其也是前往诺城的商旅的落脚地,很多商人都会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然后一鼓作气前往目的地。
当下局势的紧张也体现在了这座村庄里,简陋的木制岗亭上站着灰胡子的哨兵,只要发现可疑人员出现,老人就会敲响铜钟,警告所有人到墙后避难。
王子的队伍在土路上前进很是引人注目,让商旅和农夫都不由得惊讶抬头看向这支队伍,看着年轻壮士浩浩荡荡的骑马而去,然后大多又低头忙于自己的事情。
本地人都知道诺城王子的少年骑兵队,村庄里的农民更是见得多了,每天骑兵们都要在这条道路上来往,他们是天天都在见。
少量外地商旅则打听这是哪位王公的队伍,居然如此整齐。
有些见多识广的商旅感叹道没想到在北方居然可以看见一支如此精干的骑兵队伍,一些曾经经历战争之人能够看出这些少年绝不是什么骑马步兵,而是真正的骑战之士,这在偏爱步战的北方是颇为难得的。
一些农家少女眼中带着迷恋和向往看向甲胄少年,哪怕是已见过了许多次都是如此。
毕竟罗斯季斯拉夫的亲随们就像是壮士歌里面的勇士一般,是每个怀春少女最渴望的配偶模板。
偶尔有少女对着她的同伴们炫耀相好就在王子的卫队中,这引起一片羡慕,接下来就是小姐妹之间的打闹,直到被大人叫回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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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一片原野时,罗斯季斯拉夫叫停了队伍。接下来距离诺城只有20分钟的路程,罗斯季斯拉夫希望亲随们在此暂时休息,整理仪容,以更好的姿态进入城市。
少年们对罗斯季斯拉夫的命令自然是言听计从,他们娴熟的翻身下马,或坐在路边休息并整理衣物,或是照顾自己的马匹。
他们的行动井然有序,从小训练的影响体现于此,多年下来身上也有了浓厚的行伍作风。
通往诺城的道路两旁的景色其实更多的还是原野和森林,这也是广袤的罗斯最为常见的景象,大量土地依然处于蛮荒愚昧的状态,高举火炬的开拓者依旧没有到来。
王子则坐在道旁石墩上,远眺这蛮荒景色,内心则在思考如何应对祖父,只是能想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少。
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惆怅的看向四周,对未来他真的是颇为迷惘,但迷惘又有什么用呢?终究还是得收拾好心情后继续前行。
道路两旁的原野很是荒凉,附近分布着灌木和零零星星的树木,这是罗斯大地很平常的景象。只不过罗斯季斯拉夫看这一切却感到一丝不和谐,但是他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罗斯季斯拉夫苦恼的想着,双眼扫视着四下,希望发现其中的问题。
是声音!罗斯季斯拉夫突然反应过来,这附近居然一点虫鸣鸟叫都没有!
这时已逝去的父亲所讲述的战争故事自然而然的浮现于脑海,在这些故事里,虫鸣鸟叫消失只意味着一件事。
“拿起盾牌!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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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罗斯第二大城,第一大城是基辅。
备注2:位于如今俄罗斯和波罗的海三国交界处的大湖。
备注3:在罗斯人的概念里面指爱沙尼亚、卡累利阿、俄罗斯西北的芬兰-乌戈尔人,在这里的语境里指诺城周围以及爱沙尼亚的芬兰-乌戈尔人。
(书评区可见本书地图)
第二章 部落袭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罗斯季斯拉夫出声时,一支标枪“当”的插在了举起的盾牌上。
下一刻,右侧的灌木丛中响起了一阵刺耳嘈杂的吼叫,本看似无人的灌木丛中却冲出无数楚德部落民,北方之民的眼中满是杀意。
“是楚德人!准备战斗!”
对于眼前之敌罗斯季斯拉夫一点都不意外,在这片土地上,也就只有楚德人会袭击他们了,楚德部落就没有安分过。
而且随着父亲的死,和楚德诸部的谈判也崩溃了,各地部落更加不安分,所以大路遭袭并不是什么奇事。
罗斯季斯拉夫的亲随反应非常迅速,几乎是在他喊出声的那一刻,他们就结阵完毕,对袭击者严阵以待,而王子本人则持剑守在侧翼。还有几个人匆忙登上战马,拿起鞍上骑弓对着奔来的敌人搭箭射击。
在奔跑之余,袭击者向罗斯人的军阵掷出标枪,只不过大部分都射在了空地上,少量砸在了罗斯人的盾牌上,没能给他们造成任何损伤。
大部分部落民裹着肮脏毛皮衣物,头上是同样肮脏的皮帽子,拿着杂乱的武器,从老朽的长矛到磨利的镰刀什么都有,都是副典型林中居民的打扮,也是他司空见惯的景象。
但让罗斯季斯拉夫意外的是,眼前楚德人中居有十来个人穿着锁子甲,那明明晃的铁环太显眼了,这可不是穷困的部落民应该有的。
只不过现在不是在意细节的时候了,因为敌人已经冲来了!
这场战斗没有传令官的喊声,没有旗帜在漂洋,没有号角被吹响,但这正是这片土地最常见的战争,连罗斯季斯拉夫的父亲,诺城的王公,基辅的继承人都是死在这样的战事中。
罗斯季斯拉夫把从盾牌上拔下的标枪回敬给敌人,随后一剑砍在冲至身前敌人的半罩头盔上,那皮革盔无法抵挡住这一击,其主的脑袋随着它一起破裂。
在另一边,盾墙和楚德人撞在了一起。
虽然说罗斯季斯拉夫的队伍里面满是最高不过18岁的少年,但用金钱和训练供养出的猛士的阵线,岂是几十个部落民就可以撞开的?
楚德人带着奔跑的冲击力撞在了罗斯的盾墙上,但除了使得罗斯战线稍稍后退之外,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楚德人感觉自己就像是撞在了一堵钢铁之墙上,一些人聪明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但已被杀戮和劫掠欲冲烂了脑子的家伙可想不到那么多。
而对罗斯人来说,挡住敌人威力最大的一击后,接下来就是反击了。
随着几声口令,站在盾墙后的双手斧战士仗着甲厚从队友露出的缝隙冲出,把猝不及防的敌人撞翻,随后挥动手上的大斧,当即斩杀了数个部落民,鲜血一刹那就充斥了这小小的空间,这也使得袭击者方寸大乱,他们没有想到一开始烈度居然就那么大。
罗斯季斯拉夫抓住了机会,在斫翻了一个戴着铁盔的袭击者之后,他带着部下趁楚德人战阵混乱前进,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楚德人的伏击固然值得称道,但是随着遭遇挫折,其在战场上毫无秩序的问题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了。一些人想要后退,而另一些人想要蛮横的前进,而后方掠过的骑兵射来箭矢杀死了好几个倒霉蛋,更是加剧了这种混乱。
随着罗斯季斯拉夫果断推进,战斗变成了混战,这也正是罗斯季斯拉夫想要的效果,楚德人在压迫和混乱下不断丢下尸体,而罗斯人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倒下!
第六个!
罗斯季斯拉夫这样想到,而他手中的剑从一个楚德武士的胸口划过,锁环伴随着鲜血而破裂。
当这个武士倒下,其身后部落民的恐惧之色更重,连续斩下六人的罗斯季斯拉夫在他们看来就像是死神一般。
他斩杀的这个楚德人似乎是什么重要人物,因为当他倒下之后,在场的部落民勇气就像是被抽走了一样,很快就头都不回的逃跑了。
在逃跑者的身后,几个罗斯骑手正对着其背后射击,这些骑手互相有说有笑的,就像是平日里猎兔一般。
“都别追了,先休息。”
当部下们打算加入到追击,罗斯季斯拉夫却叫停了行动,荒野终究还是楚德人的地盘,追太远说不定就翻车了。
接到命令的众人虽心有不舍,但最终还是收敛了那追杀的心,开始休息或收刮战利品,多年来的训练让他们养成了良好的纪律。
而接下来,当战斗带来的肾上腺素狂热褪去后,疲惫像是海浪一般涌上心头,不少人直接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好一点则杵着武器在站在那里。
罗斯季斯拉夫本人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他只感觉用剑的手臂像是要断了一样。
不过大家虽然很累,但好在没人死亡,这一仗最大的损耗只是装备损耗。
这让罗斯季斯拉夫非常高兴,亲随都是他未来安身立命之本,死一个他都心疼得不得了。
这样的结果得多亏了他们人均锁子甲,作为诺城这座北方最发达城市王公之子,罗斯季斯拉夫给亲随们配上锁子甲还是很容易的。
虽然手臂酸痛精神疲惫,罗斯季斯拉夫却知道自己不能马上休息,他用另一只手扶着用剑的手,在几个尚有体力的亲随配合下检查袭击者的尸体——主要是检查他们的甲胄。
那锁子甲让罗斯季斯拉夫很是在意,在如今的欧陆,锁子甲可不是什么大路货,再前推五十年,这东西作为招揽武士的王侯之礼都不掉格,而这个袭击他的楚德部落里面居然有十来件,这怎么想都不是一件正常事。
现在罗斯季斯拉夫正蹲在一具尸体前,尸体的锁子甲上有个破洞,这是被长矛贯穿的倒霉蛋,不过罗斯季斯拉夫的关注点并不是它。
“这是……南方的编织方式啊,而且还是基辅!”
在仔细审视之后,罗斯季斯拉夫终于发现了其中特点,这锁子甲的编织方式是来自基辅的!
父亲武库之中有不少来自基辅的装备,罗斯季斯拉夫也没少使用它们,因此他得以一眼看出。
这让罗斯季斯拉夫警钟大鸣:父亲的死、楚德袭击者、基辅锁子甲……这一切的一切在他脑海中浮现,虽然说这些事看上去没有什么关联,但一旦把它们串起来……
一直以来,罗斯季斯拉夫其实就对智者长子——也就是父亲——的死有所怀疑,因为他死得实在是太巧了,在智者去世前两年死于非命。而现在,面前的一切正好可以解释一些事情。
罗斯季斯拉夫的脑海里面出现了可怕的想法,他感到了来自的基辅的恶意,而这些恶意的来源,他看来应该就是叔叔们了——他们从父亲的死亡里面获利最大,也只有他们有可能做这事。
想通这这些后,罗斯季斯拉夫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找叔叔们对峙,质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的死亡和他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但是理智在最后一刻还是遏制住了他的冲动,原因很简单:对他们父子的袭击、楚德人的埋伏、基辅的锁子甲……实际上都说明不了什么。
他是没有实际上的证据的,他的猜测是不足以作为证据拿出来指控某人的,要是让外人看罗斯季斯拉夫的怀疑,只会觉得他太捕风捉影了。
最后,罗斯季斯拉夫只能默默叹了一口气,只是让亲随把可用的战利品与证据都收起来。
“出发吧,我们回诺夫哥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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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基辅大公
来访的队伍如白银和钢铁组成的河流,浩浩荡荡涌进诺城大门。
他们为数一共三百,忠诚的亲兵组成了队伍主体,全都套着锁子甲,留着大胡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百战精锐的气息。
来自波罗的海的冷风拍打着其头顶高举的数十面蓝色旗帜,上面绣着象征留里克家族的三叉戟(备注1)。它曾只是上代基辅大公钱币上的徽记,但如今已经变成家族传承的符号。
在圣索菲亚大教堂之前,基辅大公的队伍停了下来,诺城王公之子和其臣属于此恭候。
当罗斯季斯拉夫回到诺城时,祖父的大军马上就要进入城市,他可以说是刚好赶上了,王子赶紧换上干净衣物前往教堂。
就北方来说,诺城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宏伟无人能比,它有一组华丽的穹顶,其中最大乃为黄金之色,其余银色穹顶众星捧月般护卫在它的周围,宛如护卫王公的忠诚亲兵。身处于这天主的殿堂,哪怕是最狂妄的异教徒也会对其散发出的权威产生些许的敬畏。
罗斯季斯拉夫看着大公强盛的亲兵队,眼中不由得生出艳羡之意,若是身边有着这样一支忠诚而强大的队伍,那纵然是有着百万强敌,也可傲然相对!
而这支队伍的主人,罗斯大地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智者”雅罗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在武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虽已处垂暮之年,但一见面,罗斯季斯拉夫就感受到了祖父的力量,他的双眼依然有着统治者的智慧,经过修剪的胡须让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精干,基辅的太阳依然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虽然雅罗斯拉夫老了,但只要他不死,这罗斯就没有人敢掀起大乱。
“向您致敬,大公。”
罗斯季斯拉夫向着这基辅的太阳鞠躬致敬,而他身后的诺城权贵也是如此,众人无论内心怀着怎么样的想法,但现对基辅大公的臣服都是发自内心的。
“是弗拉基米尔的儿子吧,恩,我印象里的稚童现在也变成一个威武的罗斯武士了。”
雅罗斯拉夫看着孙子,大公的眼中有种罗斯季斯拉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存在,话语里则是对孙辈成长的感叹,然后他给了孙子一个拥抱。
罗斯季斯拉夫很早就离开祖父随父亲前往诺城,雅罗斯拉夫如此感叹也是理所当然。
“你身上似乎有些血气,方才厮杀过?”
拥抱之后,智者抚着胡子说道,他虽不精于战阵,但对战场气息毫不陌生,毕竟这片土地的统治者怎么可能不熟征战呢?若是不知征伐,那早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
“回诺夫哥罗德的路上被楚德人埋伏了,但我们连受伤的都没有,野蛮人却丢下几十具尸体。”
罗斯季斯拉夫脸上带着轻松,毕竟那场战斗是那么不值一提,被伏击者大获全胜,伏击者却损失惨重,真是场拙劣的表演。
“做得好,这才是留里克王公应有的样子。”
智者夸奖了罗斯王子,脸上也有了些笑容,但很快就拉了下来,不过这不是针对罗斯季斯拉夫的。
“杀了我的儿子,又想杀我的孙子,看来不安分的楚德人应该好好扫荡扫荡了,还有阿拉尔,我会让他们为这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我儿的葬礼。”
这就是雅罗斯拉夫来到诺城的另一个原因,楚德诸部的问题必须得到解决,骚乱必须被镇压。
说完,雅罗斯拉夫就步入宏伟教堂之中,其他人赶紧跟上大公的步伐,生怕落在了后面。
进入教堂之中,入目就是精美的马赛克壁画以及天主圣象,这是帝都(即君士坦丁堡)艺术家们的作品。教堂内站满了诺城的神职人员,他们身着华丽法衣,手持精美法器,为王公的葬礼而来。
最重要的客人已经到来,众人有序的落位,而主持葬礼的诺城主教对着大公致意,旋即在教堂的讲台上做着葬礼的演讲,向众人回顾这位雅罗斯拉维奇(父名,意思即雅罗斯拉夫之子)王公的一生。
罗斯季斯拉夫作为葬礼的主办方,他得以站在主位之旁,观看来宾们的种种表情。
在葬礼上,统治着这贸易之国的雅罗斯拉夫大公显得极其悲伤,这位威严的王者曾身拥太阳一般耀眼的荣耀,也经受过悲惨至极的失败。
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为悲剧,本来他以为自己绝不会见到这样的景象——众城邦之国的主人对自身的身体状态非常清楚,他没有几年可活了。
而罗斯季斯拉夫更在意的是父亲的兄弟们都没有来,祖父要求他们在他离开基辅期间镇守南方,不过想来这也正符他们的意吧,现在局势不明,静观其变才是正确的。
罗斯季斯拉夫很清楚,随着父亲的死,叔叔们看到了权力的动荡,看到了基辅的王座。更何况,父亲的死,和他们没有关系罗斯季斯拉夫是绝对不信的。
罗斯的权位从来都不是靠长幼尊卑的秩序获得,是靠匕首、毒药和军队获取。昔日的“圣者”和如今的“智者”,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残暴的瓦兰吉之血依然流淌在诸雅罗斯拉维奇的身体之中,他们如今正跃跃欲试,满怀期待。
王子对此已经深有体会了,父亲死亡的疑点,还有他遭遇的袭击,都让他感觉到了权力斗争的大漩涡。
各地贵胄的心思也波云诡异,智者继承人的死必然带来一波权力的洗牌。现在正是新的权利斗争开盘的前夕,骰子尚未落下,没人敢于放心。
所有人在葬礼上都显得很悲伤,而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感到讽刺,面前众人看似沉浸于平静的悲伤之海,但这海实则波涛汹涌,而众人也各怀心思,没有人在意他父亲的死,大部分人在意的只有基辅的至高王座。
至于他,父亲的继承人,在场大部分都没有看上一眼的兴趣,毕竟在他们心中,这个少年已经被排除了权力斗争的舞台。即便是有着少数目光投来,那些目光也是带着怜悯的。
只可惜,即便如此依然有人不愿意放过他,那场袭击不就说明了这点,想着想着王子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心情也更加糟糕。
若是说之前是因为失去父辈权位的焦虑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关于生命的保卫了。
而说得远一些,他也有着他的野心,那属于穿越之人的野心,也有对基辅宝座的渴望。
无论为了什么,他接下来都得砥砺前行,一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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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关于留里克三叉戟图案其实有多种说法,还被认为是三位一体或猎鹰或翔隼,而官方定义此为三叉戟,并且这个说法在国内也广为流传,因此我也采用了三叉戟的说法。
第四章 父辈情谊
当主教完成最后的仪式,高贵的王公连同其妻的棺木随即被送入教堂的壁龛之中,这里直面诺夫哥罗德的城门。
这是罗斯的传统,王公死后会被送入其修建的教堂。
虽然诺城圣索菲亚大教堂的修建来自祖父的命令,但把其落实的是身为诺城王公的父亲。
默默为儿子哀悼后,智者收拾好表情起身离开,诺城这段时间堆积的庞大政务还需他来处理,众人也随之散去,仪式已经完成,大公也已离开,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了。
教堂之内人群很快散去,很快主的殿堂就变得冷冷清清,只有几人留了下来,进行一些不为人知的私谈。
“真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诺夫哥罗德王公会是谁啊。”
在教堂的角落,一位在这座城市位高权重的老贵族幽幽表达道,这位贵族虽已胡子花白身体发福,但举手投足间依然透着军事贵族的威严。
“父亲,慎言。”
他的儿子,留着披肩金发的维沙塔十分不安,他紧张的看了四下,如今罗斯贵胄们都像是身处黑夜中的小船一般,在波涛之中起伏不定。
即便身为诺夫哥罗德的高门,基辅大公的世代姻亲,也必须谨慎,不然家门破灭的未来将不再那么虚幻。
“别太疑神疑鬼了,这件事终究还是取决于我们的大公怎么看。至于你的担忧,哼,我是不怕的,那群人只是一群嗷嗷叫的小崽子罢了,叫得响亮但屁用没有。”
老贵族就像是老牛一般倔强,年轻时作为与智者一个时代的风云人物,当年内战时还敢在智者想要北逃时烧掉他船只的人(备注1),老贵族毫不惧怕那些小辈。现在他更在乎的是现在儿子的想法。
“相较于这些,我更想知道你怎么想的,是忠于弗拉基米尔的孩子,还是另选择一位主人?”
父亲的话让维沙塔回忆起了好友弗拉基米尔在去世前和他所得话,“我虽然为命运而哀叹,但我的哀叹不是自己的,而是儿子的命运。”
当男子逝去,留下的孩子将会遭遇什么样的命运,是不言而喻的。
维沙塔不由得觉得有些讽刺,在这神圣的教堂之中,真正关心这个孩子命运的,也就他们父子和大公了。
他想起葬礼上的罗斯季斯拉夫,那个十四岁的孩子虽然算是这场葬礼的主角,但众人都只是将其视为高贵的仪仗罢了。
维沙塔感到一阵莫名的悲伤,他是弗拉基米尔的好友,两人曾一同出征南方的帝都(备注2),却不幸遭遇风暴,被迫在岸上和帝都大军作战。
两人在亲兵的盾墙之中互相依靠,并肩作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袍泽之谊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而后由于分兵的原因,维沙塔不幸被帝都大君的军队俘虏,在帝都君主的地牢里面待了三年,眼眸还一度险些被挖去。
不过在弗拉基米尔的努力之下,他还是得以顺利的离开了那座大城,和那些不够幸运而被挖去了双眼的同伴回到了罗斯。
如今看到同袍逝去,其后代陷入如此悲惨的境况之中,维沙塔自然无比感伤。昔日那些壮丽强盛之景,现在却如同沙砾一般随风逝去,仿佛从未存在。
回忆完了往事,维沙塔对上了父亲的眼睛。
“弗拉基米尔是我的战友,那么他的儿子也会是我的战友,我将会为他奋战到最后一刻。”
“是吗?不错啊,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背叛朋友,也不能在他后代最需要的时候弃其不顾,每一把加入盾墙的利剑都将使得我们更加强大,今日的付出我们将在明日获得回报。”
老贵族的脸上出现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这是对儿子的认可,他本认为儿子会直接改换门庭,但是儿子依然选择忠于战友的儿子,而这正是老贵族所赞同的,也是他希望儿子可以成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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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觉得祖父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与此同时,在教堂的内室中,罗斯季斯拉夫站在一位老者身前,而这老者是罗斯季斯拉夫的老师,诺城主教卢卡·日佳塔。
主教的下巴上满是浓密的白色胡须,身上是边缘绣满了小十字架的主教法袍,让他充斥着智者的气质。
对罗斯季斯拉夫来说,这位老者有着别样的意义,现在父母都已经逝去,自己唯一可以相信的长辈,也就只有卢卡主教,自己的老师,父亲的忘年交。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坐在抄写台前的主教盖上厚重的大书,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卢卡主教对这个学生很了解,若是其同龄人,不知道这些事情很正常,但是他不可能想不通。
他在这个学生身上花费了巨量精力,把所掌握的一切知识都倾囊相授,但纵然如此还是不够罗斯季斯拉夫学习。
主教把这一切视为天授,他很可惜这个学生对天主无意,若是可以投身天主,那其未来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的,但他也没有气馁,培养出一位优秀的统治者不也是大功一件吗?
“是啊……但我没想到那么快就来了。”
罗斯季斯拉夫在老师的身边坐下,神色之中浮现了苦涩。他很明白,祖父来到北方,还有一层就是看看他,看看这个孙子成色如何。
而这,关系到他的未来。
“但是,不拘我们已达到什么程度……”卢卡主教把手放在了十字架上,直直的看着弟子。
“……仍应照样进行。”
罗斯季斯拉夫先是一愣,旋即下意识说出了圣经里的下句,作为留里克贵族,对圣经的学习也是其所受教育的重要一部分。
“斐理伯书3:16。”主教站起来,拍了拍弟子的肩膀,“都已经做了那么多了,临场却要畏惧不是太可笑了吗?”
“我明白了。”
罗斯季斯拉夫也站了起来,他脸上的动摇都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
他对卢卡主教鞠了一躬表示感谢,然后离开了教堂内室,走出去的时候他的步伐坚定,再无之前的迟疑。
对此卢卡主教对罗斯季斯拉夫离开的背影一笑,这个学生从来都不是什么懦弱者,只是有时需要一些小小的帮助而已。
而他这个老师,也得做点事情来帮助这个学生了,不止是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是时候联系基辅的同僚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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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1018年雅罗斯拉夫被他兄弟兼对手“恶棍”请来波兰的波列斯瓦夫一世打败,战败后他想直接跑到北欧去,但是害怕失去王公领导作战和保护的诺夫哥罗德烧掉了雅罗斯拉夫的船只,导致雅罗斯拉夫只能留下来继续作战。
备注2:指1043年罗斯出征拜占庭,这场出征先是遭遇了风暴被迫上岸,然后被拜占庭军队打败。
第五章 战情如火
王公的葬礼结束之后,诺城的生活又恢复到以往的节奏之中。
这座城市对于大公的到来很是兴奋,要知道在雅罗斯拉夫尚为罗斯诸王公之一时,他就是在此统治北方。后日起兵直向基辅也是自此开始,在诺城人的支持下,他打败篡位弑兄的“恶棍”(备注1),成为了罗斯国土的统治者。
这也是诺夫哥罗德人作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毕竟“智者”得以摄取罗斯的至高宝座皆靠北方的力量,当年他落魄之时若不是诺城鼎力相助,早就流亡北方了。
当然,至于诺城人曾谋杀王公的亲兵,在王公战败之际焚烧王公战船,迫使其留下来直面波兰人和“恶棍”的事情,那自然是不存在的。
对雅罗斯拉夫来说,也许正是因为这些不愉快的经历,在这座以桀骜不驯而著称的城市里他总是在亲兵的簇拥之下活动,生怕当地那过于活跃的市民突然热血上涌来个什么。
而在诺夫哥罗德的宝座上,“智者”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他下令罗斯托夫的罗斯人活动起来,在面向保加尔的方向加强守备巡逻,维持罗斯人对伏尔加河上游的控制,并强调罗斯对当地芬人部落的宗主权。
他下令加强波罗的海海岸警戒,预防一切海盗活动——自从挪威国王、智者的女婿无情者哈拉尔德毁灭了丹麦名城海泽比后,波罗的海的秩序就日益混乱。
他下令拓宽诺夫哥罗德的港区,如今北方虽有战乱,但和平的罗斯依然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商船到来,这是在为长远的未来考虑。
最重要的是,他一手继续和楚德诸部谈判,一手派出军队,肃清诺城附近作乱的楚德部落。
这件事就是他来北方的主要原因,这关系到罗斯北方的安定,无论最后是通过谈判还是战争,这个问题都必须解决。
因此这段时间里楚德和罗斯的使者不断来往,而随着信息交往,原本紧张的环境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在罗斯大公一道接着一道的命令下,诺城人活跃了起来,他们修补道路,肃清河道,传递消息。
罗斯季斯拉夫则有些无所事事,毕竟祖父没有吩咐他什么,他只好和亲随继续马术训练,在马上练习着弓箭和枪剑的技艺,训练着队列和纪律,这些都早晚会用上的。
亲随的数量不多,也就三十多人,一半是诺城市民的孩子,另一半来自罗斯各地,小时候被罗斯季斯拉夫选中,和他一起在王公的宅邸之中接受马术和战争的训练。
这支队伍是罗斯季斯拉夫在8岁的时候强烈要求下父亲批准组建的,不过到现在,这支当年父亲眼中的玩闹队伍,现已成为一支初现实力的骑兵队,诺城郊区的战斗已经体现了其价值。
雅罗斯拉夫得知后把这支小小的队伍戏称为罗斯的伙友骑兵,也是因此,罗斯季斯拉夫在同龄人和后辈里面有了一个外号,“亚历山大”。
罗斯季斯拉夫其实很渴望战争,因为唯有战争他才能证明价值,这个时代战争乃是毋庸置疑的主题曲。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所希望的机会,很快就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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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耶夫被楚德人包围了?阿拉尔居然敢这样做?”
诺城城堡内,大公和他的宫廷看着浑身是血的使者,大公很是淡定,而和大公的淡定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侍臣们的惊讶。
“包围尤里耶夫的楚德人不少于4000人,而城里只有一千守军,这还包括了所有的青壮!大公,他们这次是倾巢而出!”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无疑是在两侧的人群中炸响了一颗惊雷,罗斯季斯拉夫看见了好几人在那里窃窃私语。
之前缓和的局势使得不少人认为这次风波就这样过去了,但现在它又猛然炸开。
罗斯季斯拉夫知道尤里耶夫,它位于楚德湖边上的河流旁,是雅罗斯拉夫修建在爱沙尼亚的城市,代表了罗斯势力在此的影响,也因此成为了繁荣的贸易城市。
现在楚德诸部倾巢而出围攻它,无疑说明了他们的目标,那就是彻底把罗斯的势力赶出楚德湖以西,赢得独立,不再向罗斯缴纳贡品。
围攻兵力达到4000人,他们这次可是全力以赴啊,整个爱沙尼亚的部落加起来才拿得出来那么多人吧,看来他们真是计划了很久。
“看来预谋已久,这一环套着一环,那些谦卑和顺从原来都是一场戏。”
雅罗斯拉夫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次他被异教徒耍了一把。
“我们应该立即出兵讨伐那些蛮族!”
人群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声音来自于雅罗斯拉夫的高级亲兵们和一些诺城贵族,罗斯季斯拉夫看到了其眼中的狂热,是对战争的狂热、对荣耀的渴求、对财富的贪婪。
“我认为还是应该多谈谈,要是贸然开战,我们的损失也太大了。”
马上就有人唱了反调,一部分贵族与商人,以及诺城的手工业者和城内的楚德人站了出来,他们是最不希望战争的人群,对于他们来说,战争意味着贸易的衰败,意味着利益的流失,意味着关系的破坏。
是的,经济促使他们站在了这里,这些人基本上是和爱沙尼亚有着贸易往来或利益干系,而战争将会破坏掉他们的既得利益,那自然会反对战争。
两个群体立即开始了争论,坐在主座上的雅罗斯拉夫神色阴晴不定,默默听着下方的争论。
终于,大公举起了手,当他举手之时,整个厅堂都安静了下来,众人等待着命令。
“既然他们都开战了,那我们就接招吧。”
雅罗斯拉夫站了起来,拔出剑指向西方,也就是爱沙尼亚的方向。
“让战争开始吧!召集诺夫哥罗德的军队,我们必将获得胜利,因为天主庇佑着我等!楚德人必将失败!”
“楚德人必败!”
一时之间,战争的口号响彻了诺城的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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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指斯维亚托波尔克,连杀三个兄弟的恶人,而且血统有些不清不楚的,于是有了个恶棍外号。
第六章 焰火冬日
在一个北风飕飕的寒冷清晨,三百名人高马大,神情剽悍,身穿锁甲和武装衣的士兵来到了诺城之外。
在行军队列一旁是疲惫的维彻(议会,备注一)民兵,他们刚顶着街坊的谩骂把排队入城和出城的马车全部暴力推开,只为为进城大军打开一条通道。
“是拉多加的军队,看来他们把能派来的都派来了,大海正因丹麦和挪威的战争而日益混乱,但他们还是派来了军队,真不愧是最早臣服留里克的城市,这忠诚远超他人。”
在城墙上,卢卡主教在罗斯季斯拉夫身边说道,老人抚着他的胡子,淡然看着下方的军队。
既然是他们那暴力清开城门也就不奇怪了,这可是嫡系中的嫡系,得好好对待。
拉多加可以说是罗斯最古老的城市,一度也是最繁荣的,只不过现在他的地位被更南方的诺城取代,但至今也依然是座规模不小的城市。
拉多加就是当年邀请留里克三兄弟来到罗斯的势力之一,因此这座城市一直在留里克之国内有着些独特的政治意味。
而提到波罗的海的战争,罗斯季斯拉夫则想到了传奇的挪威国王哈拉尔德,他的远亲——他娶了祖父的女儿。
这位冒险者哪怕是成为了国王也丝毫不安分,依然热衷于战争和冒险,最近还让他的战争履历上又多了光辉一页——毁灭丹麦最繁荣的城市海泽比。
罗斯季斯拉夫还记得海泽比被毁灭后,大量难民流入诺夫哥罗德,为了安置他们父亲很是头疼。
而且还要处理海泽比这个波罗的海重要贸易枢纽被毁灭而带来的商路波动,那段时间诺城的日子不是很好过,也让罗斯季斯拉夫留下深刻印象。
王子眺望向远方,这可以清晰的看到沃尔霍夫河,河流贯穿了整个城市,将整个诺城一分为二,河流上满是在这个距离看来只有小白点的渺小船帆,井然有序的开入或者离开城市。
沃尔霍夫河乃是诺城发展的大动脉,可以说这座城市都依靠它而兴起,不过话又说回来,众城邦之国的哪座城市不是这样呢?
流动的河流带来流动的金银,这是诺城乃至整个众城邦之国都通行的至理名言。
“那些是什么人?”
当王子低下视线时,一队披着海豹皮斗篷,背上背着标枪袋的士兵正走过诺城随处可见的木屋屋檐,进入了诺城王子的眼帘,让他把思绪从“最后的维京人”身上移开。
“拉多加湖的湖中居民。”
主教只是瞟看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们的身份。
“连他们都来了,看来这是最后一批了,诺夫哥罗德附近能来的都来了。”
诺城城墙外已变成了帐篷之海,无边雪原已变为大军的驻扎地,近5000士兵集结于此,甚至还有几个楚德小部落都搬到了这里,他们就像是冬日的火焰般,正准备去焚烧一切。
智者的威势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北方人很乐意响应雅罗斯拉夫的征召,反正整个冬天也无所事事,加入到战争中还可以通过劫掠来补贴家用呢。
“大公已经确定出兵的日期了,明天早上。真是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在这场战争里,愿天主保佑他们的灵魂。”
习惯性的为众人灵魂祈祷后,主教走向诺城的街道,罗斯季斯拉夫连忙跟上,身后随侍着四名链甲壮汉,这曾经是父亲的亲兵,而现在是他的。
亲兵的手掌都搭在剑柄上,警惕的扫视人群,仿佛随时准备暴起伤人,铁靴则踏在铺满木板的街道上,自从意识到有可能有人要自己的命,罗斯季斯拉夫去任何地方都要带着卫士。
街道两侧满是大大小小的店家和商贩,摊贩们用最大的声音叫卖,酒馆里则总是塞满了士兵,无论是市民、农夫还是部落民,酒精的快乐对大家都是一样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遍布街道,如此盛大的集市没人愿意错过,人们购买或是销售着各种物品。
人群中时不时可以看见醉醺醺的士兵与杂耍吐火的艺人,维彻民兵疲惫的跑来跑去,努力维持着秩序,只可惜酒鬼们总是可以迅速破坏掉他们的努力。
坐拥城寨庄园的贵族带着部下张扬的在街上通过,他们在诺城内外都拥有可观的权力,这些强人乃是诺城军事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
诺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磁铁一般,把周边的人力和资源都吸到这里,一个士兵背后是好几个相关产业服务人员,大军集结对于商人来说是不可错过的机会,还有很多农夫也来了,这集市可是用农产品换些好东西的机会,一些楚德部落民甚至把整个部落都搬到诺城外好进行交易。
诺城的市民们对此颇有怨言,因为整个城市内外都被乡巴佬和外乡人挤满了,但也只是有怨言了,毕竟诺城自己也得以借此赚了一笔。
各种乱七八糟的税算下来,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而且部落民和猎人带来的毛皮一直都是诺城需求的东西,把它们出口到西方或南方回报一下子翻倍。
最不高兴的也就只有这座城市的管理者们了,他们的工作呈几何增加,庞大的管理压力压到了他们脑袋上,维彻甚至还得召集民兵来增加管理人手,只不过没人在乎他们想法。
“拉多加的人刚到就出兵?祖父那么急吗?”
对于出兵时间诺城王子有些惊讶,居然那么早出兵,而就在他惊讶的时候,几个戴着皮帽的罗斯人发现了卢卡主教,纷纷对着他致意,而卢卡划了一个十字给他们。
在看到卢卡的法袍时,一些士兵会恭敬对主教大人行礼。但更多人还是不屑一视,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罗斯季斯拉夫注意到这些人身上多有一些造型奇怪的十字架,而这是十字架融合异教风格的产物。
毕竟如今的罗斯虽说已算是个东正教国家,但实际上基督教信仰也就存在于城市和城郊,而且就是这些地方双重信仰者数量也不小,至于大部分农村,那依然是异教的天下。
卢卡主教更是明白这道理,传教事业依然任重道远,别的不说,现在这诺城里异教徒都一大堆,就连当年的皈依都不是用十字架传道,而是把剑架在人民脖子上逼迫的结果。
“尤里耶夫的存粮不多,因此必须尽快出兵。”
卢卡主教说起了罗斯季斯拉夫所不知道的内容,同时有些艰难的登上有些潮湿的木制台阶,罗斯季斯拉夫坚持连忙上前搀扶。
“大公会给你一千人,维沙塔负责协助你,好好干,一定要立下战功。”
“老师,我明白的,我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卢卡叮嘱着他的学生,话语中满是关切,这不由得让王子内心一暖,在这城市关心他的也就几人,而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而协助他的维沙塔就是另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了,父亲老战友的帮助他都看得见,而且他还把儿子派到了自己麾下,那是个很有活力的年轻人——更重要的是,这代表维沙塔家族站在他的那边。
这时王子等人正好走过一座铁匠铺,铁锤叮当作响的铁匠铺挤满了人,武装起来的人们吵着要安矛头或是制作一把精良的铁剑,还有人正忙着给马匹钉上马掌。
在铁匠铺附近时不时可以见到兵士的身影,拿着武器的人影到处都是,他们或是在街边饮酒作乐,或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对于即将上战场的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武器盔甲更重要了。
而看着兵士们,卢卡主教想起了更多战争的信息,“说起这次爱沙尼亚诸部真的是兵力尽出,而且据我所知,除了爱沙尼亚部落之外,卡累利阿的楚德人也渡过海洋来帮助他们的同族,还有西边(指爱沙尼亚区域的最西边)的诺斯人也来了,我估计楚德人的总兵力不止尤里耶夫城下那四千。”
“居然那么多?阿拉尔的能量居然那么大?”
对此罗斯季斯拉夫有些惊讶,这可真是前所未有,哪怕是在后来几百年之中,整个爱沙尼亚联合起来发动这样一场战事都是闻所未闻的。
至于阿拉尔,就罗斯季斯拉夫所知,他不过是爱沙尼亚诸部选出与罗斯对话的利益代言人,现在却可以让诸部力量尽出,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也别太担心楚德人那些同族和盟友,他们拿不出来多少人,顶天也就在四千的基础上多个几百吧。看来这次增加贡金的确是有些不太妥当,居然让他们如此狗急跳墙,我当时应该多劝劝你父亲的。”
卢卡主教的话虽然无意,但还是让罗斯季斯拉夫脸有些发烧,父亲这样做,直接原因是他和父亲关于祖父去世后局势的讨论,最后的结论则是必须整兵备武,预防意外出现。
只是罗斯季斯拉夫没想到父亲为整顿军队而寻求资金的方式居然是增加楚德部落的贡金……果不其然不久楚德部落就闹了起来,然后就是父亲的死。
可以说,这事的一部分原因归根结底可以算在他这里。
“老师,我上次提到的那个事情……”
罗斯季斯拉夫有些尴尬,于是正好在走到一座偏僻小巷时小声的转移话题,谈及关于那场袭击和他的猜测。
“谨言慎行,孩子。”
卢卡的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话语里满是严肃,他眼眸扫过小巷,确定附近没有闲杂人等后才松了口气,但语气更加认真。
“信息还是太零散了,而且这背后涉及的东西太多,我根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也不敢公开寻找这些信息。”
听到这里罗斯季斯拉夫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连老师都找不到消息,这种我在明敌在暗太难受了。
“不过你也别过于担忧。”
见弟子的情绪低落,卢卡不由自主的安抚了起来。
“别把那些人想得太可怕,你谨慎自守他们自然找不到可乘之机,你现在最重要依然是这场战争。还有铭记我们的信条,如经上所说,‘人的高傲,必使他卑下。心里谦逊的,必得尊荣。’将其践行吧,我的孩子。”
听到这些话后罗斯季斯拉夫也赶紧把脑海里的低落给驱散,正如老师所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战争,其他都可以往后放放。
“是,老师。”
————————
备注一:维彻就是城市民众自治议会,广泛存在于罗斯城市,维彻有行政权立法权等权力以及自己的武装力量,是罗斯王公们不可忽略的政治存在,代表了城市民众的意愿与利益。在雅罗斯拉夫死后的罗斯内战中留里克王公于地方的权力不断削弱的背景下,维彻权力日益壮大。
第七章 雪原军势
在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大地上,一队打着留里克三叉戟旗帜的军队分外显眼,他们走过的雪原上留下了一串明显的脚印。
集结于诺城的罗斯大军已经出发,他们越过了普斯科夫,沿着楚德湖向被包围的尤里耶夫前进,而眼下这支队伍就是罗斯人的先锋。
军队比起刚出发时要有序多了,在离开普斯科夫之后,祖父那松散的治军风格立即消失,有的只有越来越严格的军规和越来越频繁来往的监督者,不少散漫者因此离开了大军,但更多人还是坚持了下来,毕竟参与如此大战和同样大的劫掠很难得。
向路边望去,时不时可以看到茂密的针叶林,只不过它们上面也覆盖着白雪。而在右侧,穿过几片针叶林,就是那广阔美丽的楚德湖。
而这支队伍领头的就是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诺诚的王子,他戴着镶嵌了白银的尖顶头盔,穿着一层接着一层重叠在一起的钢片扎甲,手臂上绑着锁子护腕,脚上扣着游牧民喜欢的皮靴。
他的马鞍上挂着一把锋利的骑矛,矛尖上有镂空的装饰,腰间挂着剑柄上有着斯拉夫字母的长剑,背上是筝形盾,另外一面的马鞍则挂着骑弓和满满的两囊箭,腰间还有匕首。
诺城王子骑行之时回头望去,他的亲随骑兵正紧跟着王子,马上就要踏上战场的年轻人显得兴奋或紧张,他们扣着钢盔,穿着环甲,马鞍上挂着骑矛和弓箭,一副百战精锐的样子。
更后面步行的就是罗斯季斯拉夫的亲兵,这支队伍继承自他的父亲,是弗拉基米尔为儿子留下的精华。
这支队伍的数量有200,都是精锐战士,是可以在盾墙之中依赖的可靠者——但这是对父亲来说的,罗斯季斯拉夫现在并不确定这两百人之中有多少人愿意效忠自己。
亲兵们身上都有着扎甲或环甲,作为诺夫哥罗德王公的亲兵,那富裕城市带来的收入足以让王公为部下们都换上铁甲。
其腰间插着剑斧,背上是各种彩绘的圆盾或筝形盾,一些人还有丹人长斧,一些人则背着长弓。
亲兵首领名叫格瓦兰,他现在是一副武装到了牙齿的样子,后背是大圆盾,手里是双手斧。
不过他骑在马上的样子颇有些不自然,这是因为这位亲兵队长并不擅长骑术,骑马只是为了赶路。
对于这位亲兵队长是否忠诚于自己,罗斯季斯拉夫现在还说不准,但他现在可用之人不多,也只能试着去相信这父亲留下的人了。
更后面的,就是人高马大,胡子粗野的兵士了,他们组成了这支军队的主体,排成勉强算是整齐的队列在土路上前进。
大部分兵士都只有着一身毛皮或布衣,少数人才有武装衣或锁子甲,唯一值得称道之处只有每人都有武器盾牌,装备更好的市民们则在祖父的主力中。
这些军兵大多是诺城辖区内的罗斯农夫和楚德部落民,他们的财力并不能让他们获得更好的装备,更何况北方本就是苦寒之地,也就诺城繁荣一些。
对他们来说这场战争来得很及时,冬天到了,若是平时大家只能缩在屋子里,用秋日的粮食以及收集的食物渡过这个冬天,现在战争来了,他们也有了一个“赚钱”和打发时间的难得机会了。
战争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多陌生的事情,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着应征的经历,不是被基辅的大公征召就是被诺城王公征召,而且还没算那些村庄部落的私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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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季斯拉夫这一千五百人是大军的前锋,他的任务很简单,确保行军路线的安全,清理路上的敌人,必要情况下可以与敌人的主力交锋,但以保存自身为第一要务。
这还是罗斯季斯拉夫第一次领导如此庞大的军队,因此很多东西他都显得非常生疏,搞得自己手忙脚乱。
不过好在有父亲的密友维沙塔协助,这位贵族无私的帮助了他很多,让他把整支军队管得井井有条。要不是他的帮助,自己连能不能把这支队伍那么安稳的从诺城带到普斯科夫都是问题呢。
维沙塔还把儿子派给自己当亲兵,现在这个年轻人是他的旗手。
正好,想到维沙塔时,这位贵族也出现在了路边,他负责指挥斥候,而现在它正在和斥候们谈论什么。
王子示意大队继续前进,而自己驱马来到维沙塔身边,而刚一靠近,他就听到其中的对话。
“你说楚德人都不见了?”
“是的,大人,沿途的楚德村庄现在全都空无一人。”
“那就继续探查,不要放过任何可能信息。”
“遵命,维沙塔大人。”
维沙塔是个很威严的中年贵族,他并不像北方人那般留着浓密的胡须,而是干练的络腮胡,披肩的头发还束了起来,整个人给人精干的感觉。
“罗斯季斯拉夫殿下。”
当斥候骑马离开,维沙塔一回头就看见了战友之子,也是他现在的长官罗斯季斯拉夫,他立即对诺城王子点头致意。
“维沙塔叔叔,你不用这样的。”
罗斯季斯拉夫苦笑了一下,这位长辈帮了他太多了,若不是他自己根本指挥不了这1500人,而且论辈分和经验,明明他来当指挥官更合适的。
维沙塔只是给了罗斯季斯拉夫一个友善的表情,然后摆摆手,表示他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谈,这位诺城贵族不太在意这些小事。
“殿下,我想你也听到了,行军路上的楚德村庄都消失了,看来楚德人准备很充分啊,那么快的跑路,只能说的确是蓄谋已久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楚德主力还在尤里耶夫城下吗?殿下,有没有新消息?”
罗斯季斯拉夫看了一眼行进中的军队,长矛正在太阳下闪着点点寒光,他看着这寒光有些出神。
“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些骑手没带来信息,祖父没有下达任何命令,我们继续前行就是了,这里的情况派人去通知祖父即可。”
见罗斯季斯拉夫这样,维沙塔也点点头,这的确是现在最稳妥的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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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异教之军
随着越来越靠近尤里耶夫,战争的痕迹也多起来了。
比如现在路过的村庄,整个村子都被火焰毁灭,只剩下一片焦黑。而在原来的村庄广场上,一个高大男人被三四支长矛刺穿并架在空中,附近还环绕着数十个插在长矛上的骷髅,下面则是同为枯骨的遗骸。
这一幕让罗斯季斯拉夫只感觉胃里在翻涌,他在战场上可以无情的杀人,但面对这样的景象还是难以接受。
可士兵们并没有什么反应,维持统帅权威的要求使得罗斯季斯拉夫强行咽下呕吐的冲动,只能在内心感叹时代的野蛮。
“应该是爱沙尼亚部落在向他们的神灵献祭。”
格瓦兰来到王子的身边,亲兵队长一副对此见怪不怪的模样,为他讲解这血腥景色。
“殿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吧,这其实在诺夫哥罗德城外不算多罕见,每当战争爆发,蛮族就会用这样献祭他们的神灵,祈求战争的胜利。”
“这可真是野蛮……”
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小声说道,但还是被一些士兵听到,他们即刻用一种异样眼神看着这位统帅,并且用这样眼神看向统帅的人正在不断多起来,气氛一下子怪了起来。
“殿下,我必须告诫您,您的很多臣民就是会做这样事情的野蛮人,更重要的是,这支军队里面也有很多这样的野蛮人。”
格瓦兰脸色有些难看,他在和犯错的王子说完后马上对投来异样目光的人瞪了过去,亲兵队长凶狠的眼神成功让那些人畏缩,他的视线扫过之处,人们纷纷低下头来。
“啊,是我失言了。”
反应过来的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一拍脑袋,自己居然如此忘了那么重要的事情,他手下这支军队的主体可是城外的农夫和部落民,这可真是犯了大忌。
至于为何是犯了大忌,这是因为在如今的罗斯大地上,基督教只在城市中占据优势,农村依然是佩伦与维列斯(斯拉夫多神教的主神)信徒的天下,各种野蛮的异教献祭依然存在于这片土地。
而哪怕是城市中,很多基督徒实际上乃是双重信仰之人,他们对于主上的信仰并不虔诚,还依然在暗中崇拜异教神灵。
对于这些异教,留里克政权也只能默认他们的存在,然后推动基督教的传播,在各地修建起雄伟教堂,还有那些培养教士的修道院,以及深入乡村的牧师,这一切都是为了推进基督教的发展。
留里克政权不是不想要用血与火来推行皈依,但这样做是在和整个社会为敌,成本实在是太高。
越北方这种情况就越严重,连作为北方基督教文明中心的诺城也是如此,毕竟当年的皈依都是留里克大公用火与剑完成的,是把刀剑放在诺城市民脖子上逼他们皈依的。
虽然现在是冬日,四下都覆盖着白雪,但想通这些的罗斯季斯拉夫脸上难以抑制的红了起来,就像是火焰在烧一般,自己居然犯了那么低劣的错误,真是丢人啊。
“我会让亲兵们为您做好收尾工作的,殿下,还请下次不要这样了。”
格瓦兰摇摇头,这种事也实在无奈,而王子只能沉默应对,接受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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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插曲过去之后,这支军队在前进了三个小时后,他们在维沙塔的命令下停在一片云杉林中。
下马的罗斯季斯拉夫跟着维沙塔的脚步走到前方,看见了远方黑烟中耸立的城市,城市沿河流而建,更远方就是辽阔的楚德湖。
城市木墙之下是一片杂乱的营地,无数身影在帐篷和篝火之间活动。
“真是没想到那么轻松就摸到了这个地方。”
当维沙塔正在努力观察城墙下的情况时,王子不由得感叹这一路摸过来的轻松,居然连斥候战都没有,也就是说楚德人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们。
“我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久经战火考验的维沙塔语气里充斥着怀疑,他的战争经验告诉他这一路的情况不对,但接下来他话锋一转。
“不过想也没用了,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已经派人去后面通知大公了,主力很快就会来,我们休息会儿吧。”
维沙塔的亲兵拉过两节枯木,维沙塔选中一个坐了下去,罗斯季斯拉夫见此自然也坐在了他的对面。
主力到来还有段时间,聊聊天打发时间也好。
“扬那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罗斯季斯拉夫一坐下,维沙塔就提到他派到王子身边的扬·维沙季奇。
“扬啊,他有年轻人的激情,就是有些时候激情得实在是太过头了。”
罗斯季斯拉夫下意识说出了他对扬的评价,但突然看到眼前维沙塔叔叔那似笑非笑,像是在憋着笑的表情,罗斯季斯拉夫马上意识到其中好笑之处。
他都还是个少年,而扬也就比他小几岁,却在这里谈年轻人的激情什么的,这看起来实在有些滑稽。
诺城王子也笑了起来,外人看来他这的确是闹了个笑话。当然,他内心很清楚两世为人的他有资格这样说,只不过这是不能说出来的事情。
“扬的确是有些不成熟,还是要拜托你好好管教了。”
笑过之后,维沙塔认真说道,他的话语是发自内心的,罗斯季斯拉夫这孩子的聪明他是从小看到大的,他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思维和智慧。
也是因此,维沙塔从来都不怀疑这个孩子未来将会取得莫大的功绩,没准还可以超越他的父亲呢。
“我当然会的,维沙塔叔叔。”
罗斯季斯拉夫正色回应道,态度非常端正,维沙塔叔叔是他最重要的盟友,一直都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那自己也得用最认真的态度来对待他。
“说起来维沙塔叔叔,你觉得这场战争我们可以轻松赢下来吗?”
在拉了会儿家常之后,话题还是回到了战争上,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都是临战状态。
“就他们现在的表现,很轻松就可以碾死他们。”
维沙塔看向那杂乱攻城营地的眼神里面充斥着蔑视,话语里面也是满满的自信,这位老战士见过世间诸多强军,面前这些野蛮人是真的不够看。
“整个营地都很乱,侦查工作也做得稀烂,我们都摸到这里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楚德人的统领在搞些什么。”
就在罗斯季斯拉夫打算说点什么回应之时,在他们的后方,一队打着留里克三叉戟的军队出现了。
见此,罗斯季斯拉夫和维沙塔都站了起来,两人很清楚,主力已经到了,那战斗马上也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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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王子初阵
即便是从远处望去,祖父还是那么令人生畏,他的大披风由难以计数的银丝织成,展示着留里克家族的富强。
大公的尖顶头盔沿边镶嵌着金银和宝石,这是来自帝都的风格,尖顶的顶部乃是一枚小巧的黄金十字架,在有些淡泊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由基辅名匠制成的双环锁甲包裹大公的身躯,锁甲的内部还附上了一层布料,尽可能防止热量的流失。
罗斯季斯拉夫指挥左翼,他现在紧张策马在阵前移动,身边是全副武装的亲随们,这是他的初阵。
身后是1000名来自诺夫哥罗德各地的战士,市民兵和农兵并肩而立,楚德部落的投矛手在阵线后时刻准备掷出手中标枪,贵族们在阵线中走来走去,维护着军阵的秩序。
王子的视线扫过祖父指挥的中军,弓箭手排成三列,分立战线东西,冷静地调试弓弦,后面则是一排接一排手持矛、剑和斧头的步兵,他们大多是诺城市民,大部分都扣着铁盔,穿着武装衣乃至是锁子甲,3000士兵在祖父的命令下井然有序维系着军阵。
维沙塔叔叔的右翼毫无疑问乃是整支大军的铁拳所在,那是300名亲兵在贵族们率领下的亲兵,大部分人都有着铁甲,诺城的精锐齐聚于此。
祖父坐镇于丘陵之上,纵览全局,身边是顶盔贯甲的亲兵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战场。
而在正面,楚德人正向着他们前进,在主力到达的那一刻罗斯军队的存在就瞒不过楚德人了,蛮族在慌乱与各种号角中集结起了军队,而后迎上罗斯大军。
“扬,冷静点,不要太慌了。”
罗斯季斯拉夫把手搭在了维沙塔的儿子扬的肩膀上,这个孩子脸上还带着稚气,胡子都没有长上几根,此刻他都快要紧张得滴出水来。
在这次战役中扬是他的掌旗手,这是一个荣耀的位置,唯有王公最为信任之人方能担任,战旗的飘扬关于全军的斗志。
“是,不,我是说明白,罗斯季斯拉夫殿下。”
扬给自己涨了一个大红脸,最后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就红着脸低下了头。
罗斯季斯拉夫摇摇头,但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临战的恐惧只能靠自己克制,也许等这场仗打完他就会好多了吧。
转过头,罗斯季斯拉夫听到敌军阵线里的隆隆战鼓,他看到了楚德人阵线中各种野蛮图腾与破烂老旧的旗帜。
见此他的思绪难以抑制的偏向了他在那被焚毁的村庄里见到的献祭场景,要是他战败被俘,这些野蛮人也会这样处理他吗?
思维一旦开始暴走,就根本停不下来,罗斯季斯拉夫想率领这支军队的阿拉尔会在什么地方呢?是像高卢人的冠军一般屹立阵前还是像祖父那样坐镇指挥?
好在敌军的号角打破了思绪,随着那悠扬的牛角号响起,楚德人开始了冲锋,反应过来的王子赶紧和亲随退入战线之内。
罗斯季斯拉夫看到楚德人所使用的是经典的野猪头战术,大量的精锐堆在了中军,意图直接突破中央,撕裂罗斯人的战线。
这也是未开化蛮族经常使用的战术,而祖父对此早就做出了应对——这支军队中最厚实的地方就是中军啊。
而两翼依然是以盾墙推进,真是经典的野猪头战术呢,中央全力突破撕开战线,而两翼只为拖住敌人。
弓箭手抛射出一轮轮箭矢,由箭矢组成的大雨随之落下,不少人中箭倒地,呐喊转为哀嚎,而第二波箭矢正在到来。
罗斯季斯拉夫为不用面对如此箭雨和杀伤了那么多敌人而高兴,但战争终究还是要用刀剑检验成果的。兵士们严阵以待,准备迎接楚德人的冲击。
爱沙尼亚的野蛮军势撞在了罗斯人的盾墙上,罗斯人用盾牌和身体挡住了这蛮勇的冲击,这宣告战斗的正式开始。
罗斯季斯拉夫看见盾墙前楚德人的脸庞,那上面写满了战争的狂热和嗜血,以及荷尔蒙带来的激情,只不过这张脸接下来就被迎面而下的战斧砍烂,就像被撕烂的破纸一样。
一时之间,刀剑和长矛互击,盾牌和盾牌碰撞,战吼声、惨叫声,以及武器盾牌相击的金铁之声,构成了这名为战争的野蛮交响曲。
就旁观者看来,盾墙之间的战斗是最为无聊的,毕竟远远看着这就是一群人在用盾牌尽可能护住自己的同时砍向对面那些相同情况的人,双方就这样漫长的你来我往。
但对于当事人来说这也是最为残忍的,双方的士兵都在尽其所能杀死对面的敌人,在被战友和敌人包围的空间内,各种激烈情绪充斥着脑海,但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杀戮。
对各种神灵的呼喊和祈祷响成一片,其中对耶稣的,也有对斯拉夫或乌戈尔众神,所有人都希望神灵在此刻赋予力量击败敌人,但神灵终究只是默默看着大地,就像是欣赏一出戏剧一般。
罗斯季斯拉夫看到他的亲兵用丹麦长斧把敌方阵线中的士兵勾出,旋即拖出的倒霉蛋被无情斩杀。
这些战士不愧他们的身份,无论是部落勇士还是普通部民,在高效杀戮机器前显得是那么弱小无力。
罗斯季斯拉夫见己方的阵线稳定,且处于上风,也决定执行他准备多时的战略,进攻他这边的楚德人明显兵力不多,这正是合适的机会。
把大旗留在原地,罗斯季斯拉夫率领着亲随和征召来的骑兵,组成了一支大约70人的骑兵队伍,他们按照事先规划好路线向着敌人的侧翼迂回而去。
在树林和灌木的掩护下,骑兵队非常轻松的迂回到了位置,楚德人对此没有任何的准备,甚至一个斥候都没有遇到。
现在罗斯季斯拉夫正看着楚德人那毫无防备的侧翼,拿出胸口的十字架,握紧了它。
王子明白,现在这样做非常的冒险,而且也没有必要这样做,他规规矩矩按照盾墙互击的模式打仗都可以获得胜利,完全犯不着这样冒险。
祖父也只是要他守住战线,没有下任何命令。
但他不能这样做,这是机会,一个向祖父展现的机会,而要展现自己,那也就只有冒险了——获得一场祖父意料之外的胜利,让敌军更快的败北,没有什么比这可以更展现自己了。
“扬,把我的旗帜升起来。”
随着罗斯季斯拉夫的命令,年轻的扬拿出了卷起的留里克三叉戟,紧张的把它挂在矛杆之上。
“随我前进,上帝庇佑勇者!”
罗斯季斯拉夫放下十字架,拔出长剑,将其置于鼻前,旋即高举,随着主人的动作,战马也踏步前进。
在他的身后,骑兵随之奔驰,这支天主之骑带着凌厉的气势杀向那没有任何防备的异教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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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章 疑惑之胜
在号角声之下,罗斯人的冲锋显得更有气势,巨大的声势让楚德人注意到自身后而来骑兵,但注意到也没用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战斗的罗斯人注意到眼前的一幕都是一阵欢呼,他们看到了罗斯季斯拉夫的身影,没有什么比主帅亲临战场,而且还突袭敌人更激励士气了的。
罗斯季斯拉夫的少年亲随表现出了那冠绝罗斯的马战技艺,他们一边前进还一边还抛射箭矢,好几个倒霉蛋脸面中箭,大部分楚德人都是第一次面对骑射的技艺,免不了产生些混乱,这让局势更有利于罗斯人的冲击。
当到了冲锋距离,他们熟练把骑弓往鞍上一挂,拔起骑矛并放平,对准眼前的敌人。
相较之下,罗斯季斯拉夫从士兵里找出的四十人直接就是凑数的,对马战并不熟练,只会骑在马上砍人罢了,不过他们本来就是气氛组,充充气势即可,其他都就无所谓了。
罗斯季斯拉夫现在内心无比激动,心跳快到自己都能听到了,随着进入冲击状态,他的视野骤然减小,立即缩小到眼前几人。
他手中是闪着钢铁之色的骑矛,眼中是随着他的接近,那恐惧的脸庞越发清晰的楚德人。
当骑矛穿刺楚德人的身体,铁环也随之破裂,这位部落武士的盔甲并不能帮助他扛过这雷霆一击。
王子顺势发力,把那死者挑飞,而骑矛矛杆也随之断裂,尸体砸入他的同族之中,并引起了一片恐慌。
这支骑兵队的冲击对楚德人造成了毁灭性打击,在骑矛降临的那一刻,就产生了数十个死者,或是被骑矛贯穿,或是被刀剑斫倒,还有无数人被疾驰而来的战马撞翻踩踏。
这冲击性的一幕让楚德人直接就出现了溃逃,三三两两的士兵丢下同伴和武器,头也不回的逃离战场。
罗斯季斯拉夫丢下断裂的矛杆,拔出刀剑对试图割开他马缰绳的长矛手头上劈下,那不知死活的家伙脑袋上被他留下了道血痕,随后翻身倒下。
在他的身边,骑兵们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对着四下劈砍,驱赶身边的敌人,保护自身安全。
亲随们娴熟的技战术在此刻展露无遗,这些少年虽然年纪小,但剑术都狠辣而老道,他们身边的敌人或是倒下,或是直接抱头鼠窜。
锦上添花的是,罗斯季斯拉夫的步兵们抓住了这个战机,果断发动了反击。
亲兵就像是矛头一样,狠狠地扎入了敌群之中,仗着甲厚开始大开大合的厮杀,壮士们飞快制造了一片残肢和死人,鲜血染红了大地。他们熟练的用盾牌撞到对手,接下来跟上去的就是刀斧的劈砍,士气大跌的部落民根本无法与之对抗,楚德的剑矛根本无法与罗斯的刀斧对抗,那些肮脏的毛皮衣物现在多了新的颜色——血色。
就在罗斯季斯拉夫亲自砍翻了楚德人旗手,让那大旗倒下之时,楚德人彻底走向了崩溃。
所有人,无论是部落酋长还是最普通的部民,他们都丢掉了战士的荣耀,丢下一切去逃命,而罗斯人的骑兵就在其身后追杀。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立即勒令亲随回来,士兵的追击也被他的亲兵阻拦,因为战斗尚未结束,他还需要控制住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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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的战斗结束之后,罗斯季斯拉夫跃上了高地观察整个战局,然后他猛然发现,实际上其他方向的战斗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在中军,楚德人的野猪头已经被彻底瓦解,现在正在罗斯人的反攻下节节败退,原来的战线上只留下了大片尸体,没有活人留下来,急不可耐的乌鸦已经落在地面啄食血肉。
他看见右翼的亲兵正在战场上前进,碾碎楚德人最后的战团,那些蛮族现在就像是溃坝时奔涌的洪水一般逃跑。
“看来我们彻底胜利了,吹响号角,让士兵们追杀去吧。”
罗斯季斯拉夫见敌人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也把约束起来的士兵们都放了出去,让他们去抓抓奴隶什么的,普通兵士出来打仗不就是为了战利品和劫掠吗?总得满足满足他们。
听到命令的罗斯人就像是野兽一般用涌了出去,扑向逃跑的楚德人。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就这样冲进出去,还有人在忙着收刮尸体,寻找伤员,敌人的就做掉,我方就抬下去。
罗斯季斯拉夫的心神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这时他感到手腕看传来阵阵酸痛,刚才不断挥砍用手过渡,看来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这样就赢了?”
掌旗手扬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距离开战到现在,也就过去了半个小时,然后他们就这样赢了,不由得让他感到了一丝不真实。
扬的身上满是鲜血,全都是敌人的,在刚才的战斗里面扬至少杀了三个人,初阵就杀了那么多,未来真是不可限量。
“这次的确赢得有些轻松。”
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回忆起父亲讲述的那些战事,相较之下,这场总兵力近万的战斗时长是真的不能看。
“格瓦兰,收敛尸体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高大的格瓦兰无言的站着罗斯季斯拉夫身后,双刃战斧上满是鲜红之色,甚至还混着些白色液体,就像是狂战士一般,而他对命令则是沉默点头以回应。
在让生者打理死者,罗斯季斯拉夫策马前往了后方,他现在得见见祖父。
在一片小丘上,罗斯季斯拉夫得以找到了他,祖父正和维沙塔聊着什么,其话语也传到了罗斯季斯拉夫的耳中。
“楚德人是不是太弱了,他们这回表达出来的战斗意志实在是……”
维沙塔显然认为这次战事不对劲。
“就像是在给我们演戏?维沙塔,你很敏锐,但现在我们缺少信息,也不知道阿拉尔在打什么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看看这些异教徒会给出来什么样的招数。”
“而且我已经有了准备,你不用担心。”
大公都这样说了,那维沙塔自然也说不了什么了,这时,两人看见了走来的罗斯季斯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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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一章 欢愉易逝
“好小子,打得真是不错。”
雅罗斯拉夫第一句话就是赞赏,这孩子的战场英姿他都看在眼中,作为年轻一代里最大的,这表现完全可作为同辈的榜样了。
“有些冒险了,但身为王公之子上阵搏杀乃是应有之义。”
维沙塔隐隐提出一些批评,不过罗斯季斯拉夫所做的都是留里克王公应做的,留里克家族成为罗斯之主,靠得就是在战阵上不断搏杀。
固然阵没之人众多,但生者必将带领家族更加强大。
一阵马蹄声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头顶皮帽的斥候策马赶来,在这三位大人物身前下马跪下。
“大公,楚德人已经彻底崩溃了,尤里耶夫方面派人来了,他们说已经准备好了宴会,就等着大军前来享用。”
“是吗?尤里耶夫市长反应还挺快的,既然如此那就把部队集结起来,把战场打扫好,然后让我们进城享受享受。”
雅罗斯拉夫满意的点了点头,下令众人收拢军队,以他对楚德人基本上都逃入森林了,没有什么追杀的必要了,在莽莽林海找到他们几乎不可能。
“遵命,大公。”
两人连忙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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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天快要傍晚时,基辅大公的军队进入尤里耶夫。而当基辅大公的军队步入城市时,街道两边满是前来欢迎大公的居民。
众人对策马前行的大公爆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欢呼,就像是欢迎弥赛亚般。
尤里耶夫市长更是亲自给大公牵马,当地主教也随侍在大公马侧,他们脸上写满了感激,无论往日有什么恩怨,大公都把他们从围城阴影里面解救了出来。
大公应对这样的场景轻车熟路,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时不时对着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让人群之中爆发出更多的欢呼。
“这感情不太像是应付。”
罗斯季斯拉夫处于祖父身后的贵族之中,他看得出来欢迎的人群里大部分人的感情都非常真挚。
“当然是真情实感了。”
维沙塔看着民众答道。
“楚德人在外面做了什么你都看见了,尤里耶夫的市民当然要感激让他们远离了围城威胁的大公了。”
罗斯季斯拉夫回想起他在焚毁的村庄里看到的野蛮场景,下意识的点点头。
“今天晚上好好玩吧,尤里耶夫会把他们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的,享受这……胜利的滋味吧。”
维沙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很不自然,白日的胜利他总是觉得有问题,但实在是说不上来怎么回事。
罗斯季斯拉夫见此也明白维沙塔在担忧什么,但他对此没啥想法,因为正如祖父所表达的意思:在楚德人出招之前想多少都没用。
比起这些担忧,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叔叔口中的宴会,这些天来他都是在军旅之中渡过,纵然身为王公,但每日的饮食也可以说是寡淡无味,终于可以解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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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受到拜占庭文化熏陶的基辅,北方依然保持着更加粗野的风貌,而这在宴会上更是展露无遗。
大量冒着热气的面包、烤肉和肉汤被送上兵士的餐桌,然后就是一轮轮金灿灿的奶酪,酒桶被放在作为会场的广场四周,无论是谁都可以从里面舀上一杯冰凉的格瓦斯。
大公麾下的战士对于这一切都非常满意,他们最爱的就是这样的粗野宴会,乐手奏出欢乐的北方乐曲,让气氛更加欢快。
市民也参与在宴会之中,围城的阴霾已经消失,他们也需要娱乐。
会场之中不时还传出女人的娇笑,尤里耶夫的女支女们不会放过如此完美的赚钱机会,当地一些女子也希望“发泄”围城带来的压抑,战士也需要用女人的肉体释放战斗的压力,甚至在一些阴暗之处,已有迫不及待者已经“干”起来了。
比起外面的粗野,帐篷内的景象多了些文明,来自帝都的艺术品装点此地,它们都是足以被称为王侯之礼的存在,但身居其中的是罗斯的精英,这艺术并不能带给他们多少帝都的气质,但他们也不在乎就是了。
罗斯季斯拉夫的对面就有好几个贵族在拼酒,粗略一看他们的样子和外面的士兵别无二致,昂贵的毛皮上满是酒污,看不出分毫贵族的高贵。
耳边也时不时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喝高了的众人也渐渐放开了来,还有人把宴席之间的侍女直接拉入怀中上下其手。
大公依然维持着身为罗斯统治者的威严,虽然他也在不断的饮酒,但神态依旧与平时无异,在他四周众人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也还好有着他在,因此这场宴会才没有彻底放开来,不如罗斯季斯拉夫很怀疑那些对侍女动手动脚的家伙会不会直接在此来一场现场直播。
宴会一直进行到了深夜,整个尤里耶夫都被宴饮之声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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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曾说,欢乐之声往往会招来灾祸,当罗斯人沉醉于胜利的喜悦中时,在尤里耶夫城外,战败的军势却再次集结,其势更猛。
楚德人安静的越过密林,他们有序的行动,全然没有白日里失败带来的影响。
“请告诉诸岛的首领,爱沙尼亚不会忘记他们的支援。”
爱沙尼亚诸部的统合者阿拉尔看着眼前留着大胡子的维京人,他们来自于爱沙尼亚西北列岛的维京定居者以及当地维京化部落。
阿拉尔个子中等,相貌在人群之中也并不出众,也就那双灰白的眼睛算是显眼。
“我们的剑为您而战。”
壮硕的维京武士对阿拉尔简单的表示道,随即便离开,族人和战士还需要整顿呢。
阿拉尔看了看那离去的背影,为了获得诺斯人的支持,他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而这些代价只有在按计划攻克尤里耶夫,杀死罗斯大公后才能做到。
他已经无路可退了,也是因此,他砸上了手里所有的牌,要是失败,那他也不用担心,因为他到时候就用不着考虑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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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二章 大公之谋
当罗斯人从宿醉与欢乐之中醒来时,赫然发现昨日的败者再次来到了城墙之下,而且其势更甚。
正如古代智者曾经所言,欢愉会召来灾祸,现在这句话再次应验了。
罗斯季斯拉夫等人跟随着大公来到城墙之上,不少贵族还处于宿醉和欢愉的余波之中,但在面对战争时还是尽力压下了不适,不让其显露出来。
罗斯季斯拉夫的状态也有些不好,他昨晚睡得非常晚,今天一大早又被战争号角惊醒,好在年轻人的身体经得起打熬,这对他并不算什么。
他现在正站在大公身边,另一边就是维沙塔,贵族们在身后争论着战事。
“这规模,不止是阿拉尔的楚德人,连维京人和卡累利阿人也来了吗?”
维沙塔站在城墙上,手扶着木头城垛,神色非常严峻,作为一名诺城贵族,对于周边诸民族的情况了然于胸,一眼就可看出敌军的构成。
罗斯季斯拉夫随着维沙塔的话语望去,入目的尽是包裹于毛皮之下的楚德战士,不过细看的话可以看到属于北方的兵甲,那是西北列岛的诺斯人。
一眼望去,满目皆是肃杀之气,蛮族正在为围攻做着紧张准备,看他们忙碌的样子,罗斯季斯拉夫明白他们是认真的。
“这就是阿拉尔的牌?居然来了那么多人,这蛮子这次大出血啊,也不知道他许诺了什么才获得了这些。”
大公眯起了眼睛,话语之中却带着一股不出所料的意味,罗斯季斯拉夫敏锐的注意到了这其中的情绪。
“祖父,您知道现在会这样?”
罗斯季斯拉夫下意识的问出了他的所想。
“可以说我就是为此而来,为了现在而来。”
雅罗斯拉夫的眼中闪着另样的色彩,话语中蕴含着尽在掌握的意思。
这让罗斯季斯拉夫和维沙塔脸上都闪过了震惊,大公一直都知道这是陷阱?那他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智者看出来他们的疑惑,对此以睿智而闻名的大公只是淡然一笑,旋即开始了他的解释,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了。
“这几年来,北方一直都让我非常在意,阿拉尔的崛起太过于突然了,而且基辅似乎有人在和爱沙尼亚勾连什么,还让我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武器盔甲流动……很有趣,这一切都很有趣。”
“我正好趁着我儿死亡这个契机到北方来看一看,也查一查这事,顺便解决阿拉尔这个隐患,还要看看基辅会不会有什么人突然跳出来,结果我刚到诺夫哥罗德没多久,阿拉尔凑上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斯季斯拉夫看到祖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霾,似乎他对什么很不高兴,但这情绪接下来就被掩盖。
“阿拉尔是个谨慎且诡计多端的人,弗拉基米尔的报告让我了解了他,这样一个人做事不做好万全准备,是绝对不会行动,尤里耶夫城墙下的战斗很明显就是一个诱饵。”
“既然您已经知道了这背后有阴谋……那么您为何还要进入城市呢?”
维沙塔收拾好表情,继续问道,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大公要跳进这个陷阱里面。
“因为我不入局他们怎么好行动呢?我不入局怎么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呢?”
雅罗斯拉夫只是丢下了这句话让维沙塔一愣的话,然后继续看着城外的楚德军队。
但王子却立即意识到了祖父说得是什么,他想起来那场对他的截杀,还有敌人身上来自基辅的锁子甲。
罗斯季斯拉夫内心一动,他明白祖父这是以自己为饵料,想要把一些黑暗里的人引出来,这样想他的叔叔们这次没有北上,怕也是祖父计划的一部分吧……
不过对于他来说,现在更重要的是祖父意识到了一些问题,而他这边的事情则正好对得上,那么现在是把一切告诉祖父的最好机会啊。
“祖父,我有个情况必须向您汇报。”
罗斯季斯拉夫鼓起勇气,对上了祖父那扫过来的视线。
“喔?说吧。”
伴随着罗斯季斯拉夫的叙述,观察围攻者的大公不再看着楚德人的军营,而是看着自己的孙子,眼神也越来越认真。
面对祖父那认真的眼神,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压力,但他还是继续说着,因为这关系到他能不能找到那个杀害了父亲,还想要杀害他的幕后黑手的线索!
“这可真是……令人惊讶。”
在听完罗斯季斯拉夫所叙述的一切,雅罗斯拉夫的眸子里面闪过名为复杂的情绪。
“弗拉基米尔的死……我也想过是不是我想挖出来的那人做得,但没有线索可以证明,而没于战阵又是无比寻常,我也不愿意……唉,看来那人所图甚大。”
雅罗斯拉夫把手放在孙子肩膀上,拍了拍罗斯季斯拉夫,而且似乎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大公的情绪有些低落,
“你辛苦了,我的孩子,憋着这些一定很难受吧,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大公的话让罗斯季斯拉夫终于释然,他一个人背着这压力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把此事说出来了,而且还告诉了他那强大的祖父。
雅罗斯拉夫的神色里面有些悲伤,他才知道这个孩子承受了那么多压力,一时也有些说不出来话。
“大公陛下,请容我说句话,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维沙塔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流,诺城贵族对于好友弗拉基米尔的死背后还有那么多隐情也是非常惊讶,但比起这个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现在城外的敌人数量在我们之上,士兵都非常不安,您打算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我相信既然您主动跳入陷阱,那么您也一定有相应的后手了,是基辅的哪位王公会率军来援吗?”
正如维沙塔所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定军心,下面的兵士中可满是不安。
“不是我的哪个儿子会来,这次他们也不适合来。再守几天就是了,再守几天那个人就该来了,就这样告诉士兵,我只需要他们坚守一周,就有人来救我们。”
这回答让维沙塔脸庞不由得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怎么都这个时候了大公还在这里藏着掖着,而且脸上还带着那种玩味的表情。
“您的意志。”
最后维沙塔也只能这样说道,话语里面满是无奈。
但是没人看到的是,当他转身离开时脸上却出现了一丝放松,终于不用听他们那敏感的话题了。
维沙塔刚才就意识到这是留里克家族的内部纷争,这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情。不过准确的说,是不能让作为留里克大家长的雅罗斯拉夫知道他知道这些事情——起码明面上得是这样。
————————
第一十三章 神秘援军
维沙塔麻利的下去执行大公的命令,当他离开罗斯季斯拉夫和祖父也继续起他们的讨论。
“祖父,您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你现在其实什么都不用做,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可以做的不多,明确跳出来的只有一个阿拉尔,至于和他勾结的人……那人做事很干净,没能留给我什么线索,基辅的消息也还没来。”
“是吗?您说得就和我的老师一样呢。”
罗斯季斯拉夫有垂头丧气,虽然他知道不可能把这些告诉祖父了就可以把幕后黑手挖出来,但内心终究还是有些幻想的。
“你的老师?卢卡是吧,他是个聪明人,这样说很正常。但也不用太担心了,小心即可。”
雅罗斯拉夫提起卢卡语气带着认同,而且还有一些回忆的神色,卢卡也是他的熟人了,就是他把卢卡派到北方担任主教的。
本来卢卡是前去辅佐他的长子为未来统治罗斯做准备,但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他的长子就那样死了……
“唉,算了,讨论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那换个事情吧,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来救援我们吗?”
罗斯季斯拉夫不想继续讨论此事了,换了件事转移注意力,那就是当下他最好奇的事情。
“这个啊……”
雅罗斯拉夫的脸上又出现了之前玩味的表情。
“你好好等着就是了,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会意外的。”
在罗斯季斯拉夫看来,现在的祖父就像是藏好了糖果等人来找的孩子一样,应该说老小老小吗?老了就又像是小孩子了——当然,这话他可不敢直接对祖父说。
“去整顿你的士兵吧,再过几天这一切就都会结束了,到时候我们也会获得更多的线索,这几天要做的只有养好精神而已。”
“好吧,一切都如您所愿。”
雅罗斯拉夫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罗斯季斯拉夫自然也只能听令,对大公告退后便离开了城墙,留下雅罗斯拉夫一个人在此。
大公则继续自信的看着下方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那里的不是敌人,只是还没死的死人罢了。
————————
在大公的命令之下,本来躁动的军心也随之安定,毕竟众人对基辅大公的权威十分信任,雅罗斯拉夫统治罗斯国土几十年了,他的权威的毋庸置疑的。
而在对将领们表示援军即将到来之后,大家的战意反而燃起,都在等待援军来到那一刻杀出城去获取荣耀。
因此尤里耶夫没有一丝被优势敌军包围后的慌乱和恐惧,反而兵士都在认真的整军备武,预备战事,不知道还以为是城外的反而被包围了。
一开始尤里耶夫市民情绪很糟糕,刚刚摆脱围攻然后又被围攻,情绪被折腾得一惊一乍的,就像是惊鸟一般,但很快大公军队的表现抚平了他们的慌乱,那些贵族都不慌,那自己又慌什么。
以为大难临头的尤里耶夫市长和主教可以说是最意外的了,本来他们以为接下来得组织民众过上一段艰苦的日子,但却变成了战意满满的各路兵士寻找训练场地。
罗斯季斯拉夫这段时间没有闲着,他忙着整顿亲随和亲兵,温习技艺,调整身体,以求达到最好的状态。
他更是亲自带着亲随在训练场上奔驰,罗斯季斯拉夫很清楚骑兵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很关键,只要抓住机会,自己就可以立下不世之功。
在训练期间维沙塔专门找了他好几次,父亲的密友向他表示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他和他的家族都会坚定的站在罗斯季斯拉夫一边。
诺城王子对此非常感动,因为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诸留里克里面最弱的那一个,这位位高权重者却把注下在了他身上。
同时他也不由得感谢起父亲,感谢父亲为他留下来了一位如此真诚的挚友。
就在尤里耶夫城内战意冲天之时,城外的楚德人也没有闲着,有序的搭建起围城工事,并堵塞了尤里耶夫旁的河流,摆出了一副长期围攻的样子。
楚德人的战略是无比正确,在雅罗斯拉夫的5000大军涌入之后,城内的粮食最多只能坚持两周,他们只要保持包围,接下来饥饿会完成一切。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罗斯人正对着他们磨刀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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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的信号来得非常突然。
最初只是深夜里楚德营地一场火灾,一开始没有人在意它,蛮子们总是时不时搞出来一些破事,他们还没法克服自己那些陋习,而这些陋习就会带来乱子。
但是随着这火焰变成弥漫在整个营地的大火,喊杀之声也响起的时候,再迟钝的人都注意到了一件事——开战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当号角声响起之时,整个城市就醒了过来,众人都立即意识到等待的那一刻已经到来了!
罗斯季斯拉夫麻利的套上链甲衫,走出房间后他看到的是一幕混乱中带着秩序的场景:
人和马在无处不在的寒气里跌跌撞撞,亲随纷纷跃上不住吐气的战马,亲兵则边跑边扣上剑带,在罗斯季斯拉夫面前站定。
“都准备好了吗?那就让我们出发吧!”
“为了胜利!”
罗斯季斯拉夫率着他的队伍在尤里耶夫铺满木板的街道前进,时不时遇到三三两两的士兵,他们汇入了罗斯季斯拉夫的行列,就像是支流汇入主流一般,让队伍更加庞大。
当罗斯季斯拉夫到达城门时,本以为会是第一个到的他,却赫然看见了祖父和维沙塔的军势已列阵于此,亲兵沉默的排列成整齐的队列,等待王公的命令。
“哦?第三个是你?罗斯季斯拉夫,你把部下调训得很不错嘛。”
见到罗斯季斯拉夫之后,维沙塔赞赏的说道,而祖父也投来了带有同样情绪的眼神。
“看样子你带来的人不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那个臭小子连信号都不发就直接攻击了,就像是惊雷一样……还是一如既往的急切,我们也得赶紧点,不然就赶不上战斗了。”
“遵命,大公!”
众人齐声应道,而雅罗斯拉夫一骑当先穿过大开的城门,在他的身后则是无数手持钢铁的军兵,留里克的三叉戟随风飘展,在黑暗中展现留里克的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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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四章 破阵之势
罗斯的军势奔出城门,无数军马随着智者大公前进,声势之大一时仿佛天地都随之震动。
于黑夜中行军本是一件极难之事,但楚德大营的火焰毫无疑问指明了前进方向,无数的刀兵之士向那正被战火所笼罩之地冲去。
前进的罗斯人很快就遇到了敌人,那是刚从混乱营地里逃出的部落民,现在他们刚出火海又入狼窝,撞上罗斯的兵刃。
见到罗斯军势时楚德人发出了惊慌的呼喊,但其中勇敢之士还是蛮横的站在了所有人之前,这些老战士很清楚只有打败眼前的罗斯人才能赢得一线生机,那么就战斗到底吧!
而罗斯的军马毫不犹豫践踏了过去,这些楚德人就这样被撞倒,被踩踏,被杀死,他们的鲜血是罗斯人今日的第一场胜利。
罗斯季斯拉夫的骑矛用力往上一捅,那慌张逃跑的敌人就这样被钉死在了地上,王子的骑矛也随之脱手。
下一刻王子拔出了长剑,并顺势捅死了试图反击的敌人,剑尖咬入布衣下的身躯,鲜血随之喷出。
当罗斯季斯拉夫连斩两人后,他抬头发现战斗已经结束。
只是一轮冲锋他们就击溃了这上百楚德人,战场上满是蛮人的尸体,更远处是溃兵正在逃命,空气中则散布着刺鼻的铁锈味和痛苦的口申口今声。
“维沙塔,罗斯季斯拉夫,带着你们的人继续前进。”
浑身鲜血的大公走了上来,作接下来的布置,眼睛却死死盯住了混战中的楚德大营。
“大公,您为何不合我们一起冲击?”
士兵之中传出了这样的声音,人们都正渴望着大公带领他们继续战斗下去呢。
“因为我是统帅,而不是一员骑将,好了,快去执行你们的任务!”
大公的威势体现无遗,基辅王座的主人话语里满是不可拒绝之意,众人也立即不再有任何意见,纷纷按照大公的命令杀向混乱的战场。
而罗斯季斯拉夫则眯起来了眼睛,祖父表现得很好,但是有些可瞒不了后世来的他——智者虽然工于心计且善于运营,但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战场良将。
今天大公的表现让罗斯季斯拉夫得以确认了这点,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了,接下来最重要的是率军杀入敌阵,取下敌酋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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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人的攻击让楚德人直接陷入了两面围攻之中,罗斯的军马踏破楚德人辛苦修建的工事,杀向他们那毫无防备的后方。
楚德人的围城工事建的很好,拒马壕沟一应俱全,只可惜现在没有人守卫那么好的工事,因此被罗斯人轻而易举的拆掉,骑兵把套马索套在拒马之上,随后驱马把拉开。
“前进!罗斯人!把他们杀光!”
罗斯季斯拉夫已换上了新的骑矛,他正于楚德军营之中奔驰,扎死一个又一个嚎叫慌乱的敌人。
诺城王子是第一个杀入营地的罗斯人,他和亲随穿过亲兵拆掉的工事,直接冲挤满了逃兵的大门碾过去,制造出一条条血肉之路。
面对罗斯季斯拉夫的冲击,本心怀骄傲的敌人却纷纷退缩,根本不敢与罗斯人战斗,那黑夜的袭击已让他们士气尽丧,这新的攻击自然没有胆气应对。
罗斯季斯拉夫前进的道路两侧都是正在燃烧的窝棚,野蛮人那毫无章法且堆满杂物的营地就是这样,只要火烧起来,那么它蔓延得就会非常快,就像是狂奔的野兽一般覆盖整个军营。
时不时可以看见燃烧的倒霉蛋惨叫着跑过,然后被罗斯人插死或是再次丢入火中,被焚者的惨叫是那么的痛苦,哪怕是久经战阵之人也不愿聆听。
楚德人之中的勇士也努力聚集起战士和新的敌人战斗,但是当罗斯季斯拉夫和亲随用骑弓射出一轮轮箭矢之后,这些本就意志动摇的敌人立即就一哄而散。
诺城王子现在已经不记得什么计划什么全局了,一场接着一场的厮杀让他的肾上腺素几乎爆炸,他记得父亲曾经说过这种感觉,所谓“战斗的快感”是吗?他现在体会到了,也沉浸在了其中,他只想要斩杀更多的敌人。
脑海已经被战斗的渴望占领,而一波波弱小的敌人不断涌来也满足了他的需求,只要马队冲上去斩杀或是撞翻一两个人,那剩下的就会立即崩溃,接下来就是痛快的杀戮了。
楚德人的反击在他看来是那么羸弱,罗斯季斯拉夫数次被长矛兵刺中胸口,但紧密重叠的钢片都挡住了攻击,而那愚蠢之人下一刻就会被斩杀于马下。身上也中了好几箭,但钢片轻松的就将其弹开。
就像是赶鸭子一样,罗斯人赶着溃兵前进,溃兵冲散了后方楚德战线,并把他们裹挟其中,罗斯季斯拉夫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的推进着。
“大人,您看那边!”
在罗斯季斯拉夫借着马力用扬递过来的备用骑矛穿透眼前楚德战士的鳞甲,拔出滴血的长矛时,扬的声音传来,把他从战斗之中唤醒。
随着那声音望去,罗斯季斯拉夫看到了在营地的中心一伙全副武装的楚德勇士正围成战团,而他们保护的则是阿拉尔,那爱沙尼亚诸部的共主,而阿拉尔的旁边就是指挥全军的大旗。
在他们的身前,部落民正在拼命抵抗进攻者。
如果说阿拉尔现在很惊慌,那么至少没有在脸上表达出来,诸部的共主神色如常,依然平静指挥身边的战士,并呼喊更多的楚德人靠拢。
这明显让动摇的局势为之一变,慌乱之人看到这一幕也多少恢复了信心,并再次集结于战旗之下。
罗斯季斯拉夫被杀戮控制了的大脑一下子也得以清醒了过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杀入了敌人的中心了吗?
冷静下来的罗斯季斯拉夫观察起整个战场,然后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不断的前进,但由于楚德人在骑兵们面前都是一触即溃,因此步兵们还是跟上了王子的脚步,他这马队并不算是孤军深入。
亲兵们气喘吁吁的跟上王子的骑兵,衣甲上也满是鲜血,不过所有人的眼中都燃烧着战意,像是要焚尽一切敌人,刚才的战斗利他们都是捡骑兵的残羹剩饭,这一应该让这些战阵之士很不爽了,他们居然被一群少年抢了风头。
罗斯季斯拉夫此时也得以看见了那些祖父一直不说的援军的身份了,入目所见的尽是甲士,他们口中操着诺斯语,关于奥丁和耶和华的战吼不断响起。
诺斯人?祖父这是叫了一支维京海盗?
罗斯季斯拉夫这样想到,不过马上他就把这些事情抛在了脑后,因为他有件更加重要的事情得做——取下阿拉尔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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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五章 北方惊雷
“诸位!蛮酋的脑袋就在眼前!只要拿下他我们就可以立下不世之功。”
罗斯季斯拉夫剑指那于甲士保护之下的爱沙尼亚蛮酋,那就是军功,那就是荣耀,那就是格赏。
“随我来!我们要取下他的脑袋!”
“为了胜利!”
伴随着众人战吼的,还有刀剑相击的清脆响声,所有人都明白胜利就在这一刻了!
阿拉尔的亲卫亦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他们摆出严正态势以应对即将涌来的敌人,一伙亲卫呼喊着对罗斯季斯拉夫摆出了战阵。
只不过首先到来的却是罗斯人的箭矢。
罗斯季斯拉夫在弦上了一支箭头尖而长的箭矢,这是特质的破甲箭头,由诺城的箭匠耗费大量时间精力打磨而成。
而它的威力也证明了它配得上耗费的心力,无论是锁子甲还是鳞甲,都难以挡住这凌厉的一击。
王子选中的是处于簇拥中的甲士,此人显为众人之首,正举着短斧对众人呼喊着。
离弦之箭带着凌厉气势射向那扯着嗓子大吼的亲卫,精准的扎中他的胸口,铁环无力抵挡这有力的一击,在箭矢威力之下破碎撕裂。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楚德亲卫还因首领倒下而发愣时,罗斯王子的骑兵践踏而来。
罗斯季斯拉夫于战马之上弯弓搭箭对准眼前的敌人射去,箭矢穿刺那人眼眶。而战马本身则撞翻了树起盾牌的楚德人,把其踩踏于马蹄之下。
亲随们或是用刀剑,或是用骑矛,或是如他们的王子那般使用骑弓,不过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仗着战马冲入敌阵肆意践踏。
楚德阵线随之崩溃,他们无力与马上的敌人作战,在罗斯人的掩杀下溃不成军。他们纵然身为阿拉尔亲选的楚德亲卫,但此刻战士荣耀已经消失,勇气都如风中细沙一般逝去。
“重整队形!重整队形!”
撕破了敌人阵线的罗斯季斯拉夫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很清楚这只是击溃部分楚德亲卫而已,阿拉尔的主力依然严阵以待。
在王子的大嗓门下众人停止了追击,罗斯季斯拉夫的一系列战斗表现已使得众人信服于他,哪怕是最桀骜不驯的年长亲兵也是如此。
在另一边,兵甲护卫之下的阿拉尔只感觉无比糟糕,前些日子他把罗斯人的大公包围于此,结果今夜就被夜袭的诺斯人逼到如此境地。
在袭击开始之时,他本作为依仗之一的爱沙尼亚维京人在战斗开始后就立即背叛了他,叛徒们在营地里放起来了火,火势则以野火燎原之势燃烧了起来。
整个楚德军的秩序被打乱后,袭击者以极其狂暴之势杀了进来,这些身着厚甲的诺斯人以毫不惜命的姿态撕破了他们的阵线,接下来就是不断地败退,战火一直烧到了他的面前。
阿拉尔现在内心陷入巨大的抉择压力中,现在正面有诺斯人大军压进,侧面又是罗斯人的骑兵,可以说是必死无疑,除非他逃跑。
但若是逃跑,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局势也不比死亡好多少,尤里耶夫之围本就是赌上一切的豪赌,豪赌失败后若想翻盘那可太艰难了。
不过他的思考没能持续多久,因为就在他的正面,狂野的诺斯人突破了他的战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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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楚德人的盾墙被彻底撕碎的那一刻,罗斯季斯拉夫得以看到了这些袭击者的首领,他就是第一个突破敌阵之人。
那是个高达两米的壮汉,全身都包裹在锁子铁环之下,脑袋则处于有翼铁盔保护中,他沐浴于鲜血之中,但鲜血显然都是愚蠢挡在他面前之人的。
首领一手持斧,一手持盾,盾牌是面橡木盾,这种盾牌质地坚固,但易因重击而爆出大片木屑和碎片,因此也容易损坏——不过北方遍地都是橡木,倒也无所谓了。
那人突破战阵之后,继续他的砍杀,接下来,寒光随之消逝,血花并裂而出。
第一个迎上来的楚德人被斩杀了。
战斧毫不迟滞,避开亲卫锁子护腕,当那人哀嚎之时,又是一击从肩膀一直到心脏。
接敌的亲卫们见此不由得迟疑了起来,但箭在弦上,无论是处于职责还是位置,都只能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首领手握战斧,自如的在敌群中厮杀劈砍,此人表现出的力量使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侧目,无论是串联的铁环还是重叠的钢片,对他来说都如同羊皮纸一般脆弱。
首领的卫兵们也涌了上来,皆身着重甲与敌战斗,他们与敌人冲锋、相撞、刀剑相向,用勇气和决心与敌战斗。
双方的战士不断倒下,尸体一具叠着一具,楚德人的明显居多,诺斯人展现出的士气和战斗力都压倒了他们。
那诺斯首领突然猛冲向身前的敌人,将围杀他的两人撞翻在地,接着抡动斧头砍入他们的头盔。
此时有个亲卫试图上前偷袭,然而下一刻首领就起身挥出一击,那人的胸口多了一道可怖的伤口。
楚德人没能在如此残酷的战斗里面坚持多久,亲卫们就像是溃坝的大堤一般崩溃,他们的士气本就因劣势的战局而衰落,现在这战斗更是给予了最后一击。
毫无疑问,诺斯人取得了全面胜利,楚德人现在都不要命似的想要逃出战场,没有人想要反抗,没有人想要聚集,他们的士气已经彻底崩溃,抵抗的信念已经消失。
就连那大旗也被溃兵冲垮,像是垃圾一样倒在尘土之中。
在楚德溃兵们的后面是追杀的诺斯人,但他们并没有沉浸于砍杀之中,而是熟练的拿出绳子把被打翻的倒霉蛋绑起来。
就这样,就那么短时间内楚德人就被全面打垮,这让在一边观看了全程的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惊讶。
诺城王子让部下也加入追击中,他本人则策马步入战场之中,看到那首领立于尸体之中,而他也注意到了自己。
那人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非常有北方风情的脸以及一把标准的诺斯人胡子和长发。
“我是挪威之王哈拉尔德。”
名震诸洋的北方惊雷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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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六章 当世传奇
“你的装备、你的部下,还有你的行为。”
“白银般的链甲,削铁如泥的宝剑,身边簇拥全副武装的精锐。”
哈拉尔德,挪威的至高王报上名字后说道,将观察到的一切展露在年轻的罗斯王子面前。
“你就像是初次狩猎的狼仔般渴求功业,看得出你经历战事不多,满身都是难以收敛的血勇之气。”
“我想,在罗斯也就有一人符合我提到的一切,我的侄子,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
“哈拉尔德叔叔,没想到可以在这里见到您,没想到祖父所安排援军就是您了。”
面对北方惊雷,罗斯季斯拉夫麻利的翻身下马,内心松了口气,然后微微低头以表达敬意,这敬意是发自内心的,诺城王子很清楚这位国王创下了什么功绩。
“无情者”、“北方惊雷”、“保加利亚纵火犯”,这些带着恐怖意味的绰号都属于他面前这位国王,著名的哈拉尔德·哈德拉达,在这些名号的背后,是一件件丰功伟绩。
哈拉尔德本人就是一部传奇,年轻时流亡在外,前往拜占庭充当佣兵,创下无数值得萨迦歌颂的事迹,打造了自己的战团,在南方以“保加利亚纵火犯”之名闻名于世。
功成名就之后,他前往基辅迎娶曾经高攀不起的基辅大公之女,然后带着妻子和部下回到了北方,用火与剑夺回兄长丢失的王位,成为了挪威至高无上的统领。
而现在,他开启了和丹麦王的漫长厮杀,并毁灭了北方最繁华城市之一的海泽比,让他的萨迦诗歌又多了一项功绩,整个北方的勇士都以哈拉尔德为榜样,此乃当世的传奇。
“岳父既然要以身犯险,那我又怎能不配合呢?而且这样也好,我又耍了丹麦的白痴,估计斯温现在还在海峡里傻乎乎的等着我呢。”
哈拉尔德对罗斯季斯拉夫一副熟络的样子,他也的确和诺城王子很熟络,过去几年里他没少来诺城贩售战利品和奴隶,以及购买补给,自然没少和作为诺城王公的父亲打交道。
罗斯季斯拉夫因此也得以见了挪威国王好几次,并和这位叔叔结下了还算不错的关系,这也是罗斯季斯拉夫看到他时松了口气的原因。
“你父亲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真是可惜,那样一位勇士应该死在真正的宏伟战场才对。”
哈拉尔德的语气非常平常,毕竟对于这位传奇来说,死亡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早已不能让他的内心有什么触动了。
对他来说,最大的惋惜就是弗拉基米尔这位他认可的壮士没有像歌谣那样壮烈的死在战场上,在他看来这才是壮士的归宿。
提到父亲,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有些神伤,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他们可是在战场上呢。
说到战场,现战局已定,楚德大军已无任何集结的可能,挪威人正在肆意追杀逃兵,抓捕俘虏。
而罗斯的主力现在才到达战场,正碾碎最后一批负隅顽抗的楚德战团。
“哈拉尔德叔叔,您可真是不负‘惊雷’之名。”
诺城王子的话语里带着羡慕,挪威国王靠着自己的力量就击败了楚德大军,罗斯人只是来锦上添花的,他若能拥有有如此劲旅,怎会陷入当前的尴尬局面。
但罗斯季斯拉夫也明白这只能想想了,哈拉尔德的精锐在帝都的街道、在保加利亚的原野、在小亚细亚的丘陵都有挥斧斗战的经历,是名副其实的百战精锐,要想握有如此战力,不知得付出多少金钱和人命呢。
“这得多亏了爱沙尼亚诸岛的诺斯同胞们,若不是他们那把火,我也不可能那么轻松取得胜利。”
罗斯季斯拉夫听到这里不由得眉头一挑,“您居然让他们降服了?”
作为诺城王公之子,罗斯季斯拉夫是很清楚分布在爱沙尼亚海岸诸多岛屿的诺斯人多麻烦,在哈拉尔德掀起席卷整个波罗的海的浪潮之前,他们可是东波罗的海最大的海盗来源。
“我只是许诺他们加入劫掠罢了。”
哈拉尔德的回答带着轻松,而诺城王子也不奇怪诺斯海盗的倒戈了,哈拉尔德从海泽比获得的丰厚战利品诱惑着波罗的海每一个志向远大之人,现在哈拉尔德给了机会,那他们自然就会前仆后继的钻过来了。
罗斯季斯拉夫和哈拉尔德两人不顾身上的血污,就站在那里聊起来,哈拉尔德并没因罗斯季斯拉夫尴尬的政治地位对他的态度而有什么变化,他的眼中只有勇者和懦夫的区别。
罗斯季斯拉夫则很看重与哈拉尔德的关系,要是能有这位国王作为盟友,他未来的路也会好走许多。
当两人就着北方局势交流时,战斗也进入了尾声,楚德人最后的抵抗已被罗斯军队的盾墙而粉碎,战斗已经变成了一场捕奴大赛,这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这群蛮族最大的价值就在于此。
到处都是被打晕并捆绑的失败者,他们和尸体堆在一起,自此后他们已不是人了,而是胜利者的财产,这些一文不值奴隶在南方将会换到真金白银,这比他们的烂命值钱太多了。
嘀嗒的马蹄声在两位北方壮士身后响起,两人回头看去,智者与亲卫们已经到了,而看着满身血污的女婿和孙子,大公难以抑制的皱了眉头。
“哈拉尔德,你总是把自己搞得满身血,你早晚有天得死在战场上。至于罗斯季斯拉夫,你别和这家伙学,他就是在玩命。”
“哈哈,我还巴不得如此呢,没准女武神可以带我去瓦尔哈拉呢。”
哈拉尔德毫不畏惧的顶了回去,还提到了异教的女武神,但智者没有接着说什么,他很清楚这女婿的脾气,和他说起来那就没完没了,而诺城王子则默默点头,他是小辈,得放低姿态。
“阿拉尔那混蛋死了吗?”
智者没有就卫生问题继续说什么,很直接就把话题转到了他最在乎之事。
“那家伙很滑溜,让他跑了。”
哈拉尔德绕了绕后脑勺,脸上带着些许的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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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七章 奴隶金银
哈拉尔德这样雅罗斯拉夫也不能多说什么,挪威国王终究是请来的客军而非大公的部下,对因亲族情谊而来的战友可不能要求太多。
而且阿拉尔只身逃走此事也无伤大雅,一个丢光了族人和亲卫的楚德军阀除了缩回山堡里等待大军讨伐外,还能做什么呢?而且现在连他曾经的部下和族人都想要他的脑袋了。
楚德诸部团结在他身边只是因为他可以为他们赢得利益,但他赢得的只有死亡和杀戮,而且还有他请来的各路援军,这些人都得找他“算账”呢。
而且这些势力互相之间有各种宿怨,没准没多久就互相打起来了。
当最后的楚德逃兵躲入森林,攻击者们发出仿佛将直达云霄的欢呼,胜利的喜悦充斥在每个人心头,而像是鸭子般被赶在一起的战俘则代表了无数的真金白银,让人更是振奋。
尤里耶夫很快派出人员清理战场,而在市民清理战场并统计了战果之后,众人发现这是一场真正的大胜,光是被俘的楚德人数量就达到了上千,而罗斯人和挪威人的损失不到百位之数。
至于战利品,除了北方烂大街的毛皮外,值钱货就是武士和酋长的金银装饰与琥珀饰品,琥珀可是北方的黄金,是很不错的战利品,若是卖到南方去则可以卖出更高的价钱。
哈拉尔德理所当然的获得了俘虏和战利品的大头,挪威国王的策反和突击乃是此次胜利的关键,不过他并没有接受奴隶,而是把它们全部贱卖给了智者,换了一批粮食和盔甲,以及各种修补船只的物资,这是其舰队正紧需的东西,他来波罗的海不是来旅游的,一路都在和丹麦长船激战,船队的损耗还是不小。
剩下的俘虏和战利品则在众人中分配,雅罗斯拉夫大公很大方的把属于他的份额让给了其他人,这慷慨的行为赢得了所有人的欢呼。
罗斯季斯拉夫作为冲在最前的先锋者,获得了上百个奴隶以及数件琥珀饰品,这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了,也是祖父对他武功的奖励。
当然,也有人对战利品分配不满意,但大公挺进爱沙尼亚的决定压制了这些声音,博得荣耀和财富的机会还很多,既然还有机会,那谁还会在那里哔哔赖赖呢?
尤里耶夫城郊一战后,罗斯人和挪威人的联军没有耽搁很久,只是休整了一日就开入爱沙尼亚的地界,他们将用火与剑来“耕耘”这片土地。
楚德人对此猝不及防,他们本以为罗斯人不会进攻,毕竟罗斯人已经抓到了那么多青壮,这是楚德诸部可以提供的最大财富了。
但现在看来,罗斯人这是要扫穴犁庭赶尽杀绝啊。
爱沙尼亚低矮丘陵的山堡根本无法抵抗大军,当超越当地人想象数量的甲士冲上时,那矮得可怜的土墙和木垒根本挡不住勇猛之士。
而被攻破后的山堡的命运也不言而喻了,大部分男人都被杀死,而妇女则遭受了难以言表的折磨,最后所有的幸存者都将被作为奴隶押往罗斯卖掉。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内,联军在爱沙尼亚炮制了无数这样的惨剧,爱沙尼亚的楚德人面对这一切似乎除了逃入山堡外就想不起来其他办法了——不过也只有山堡可以保护他们了——而联军像撬开龙虾壳一样撬开那并不坚硬的外壳,享用美妙鲜明的虾肉了。
除了奴隶之外,联军获得了不少琥珀制品和原石,波罗的海地区从现在到未来,都是世界最大琥珀产地,不断有琥珀从海中被冲上海岸,而楚德诸部手中琥珀数量自然可观,这也是当地重要的外贸商品。
不断有成功赚得盆满钵满之人退出军队,联军也没法对这些人做出什么限制,一是组织力做不到,二是大公征集起这支大军本就是用战利品的诱惑,没道理人发财了不让人离开。
但联军的兵力在不断增加,对财富的渴望吸引着新人加入大军,毕竟这可是两位顶级统治者带着大家发财,机会可太难得了。
而且功成身退之人的归乡也有利于更多新人的加入,毕竟没有什么比实际例子更有宣传效果,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没几个人会拒绝的。
诺城辖区内的一些楚德部落还派出了主力,他们对爱沙尼亚的同族没多少同族之情,趁着现在发财才最重要。
可以说,整个北罗斯都因这场战争动员了起来。
为了更加高效的捕奴与管理奴隶,大公还特意从基辅调来了一队黑帽军,这些依附于罗斯的游牧民除了担任戍边守卫外还是最好的奴隶捕手,而他们也有着丰富的此类经验,大公大部分时候雇佣他们来到罗斯内陆不就是为了捕奴吗?
黑帽军的骑手也很快表现出了他们的价值,这些家伙只需要几个当地向导,就可以把密林里躲藏的楚德部民赶出来大半,然后给他们套上枷锁,让他们成为奴隶。
奴隶队伍因此变得越来越大,黑帽军在这些事情里表现得如鱼得水。
对此罗斯大公和挪威国王都显得兴致缺缺,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对于这两位久经战阵的王公来说,这不断的撬壳吃肉抓奴隶的确是有些无聊了。
不过他们的无聊也没持续多久,因为他们获得了一个消息——很多楚德人集结在了阿拉尔的山堡中。
在联军的攻击下,楚德人除了逃向更西边或南边以及那些毫无人烟的密林外,很多楚德人都往阿拉尔德山堡集结而去,这是整个爱沙尼亚最为坚固的山堡,那些分歧和矛盾现在都被放下,他们明白唯有团结一致才有一线生机。
而在获得这个消息之后,联军立即向着那里开进,毕竟这场战争的主要目标本就是这曾经的楚德诸部之主的脑袋。
到达那山堡后,联军迅速扫荡了附近被拒绝进入堡垒的楚德部民,接着搭建起围城营地,摆出长期围攻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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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八章 伪善之人
蛮荒的古老北方大地上,透过帐篷的射来的阳光叫醒了罗斯季斯拉夫王子,他穿上羊毛大衣,从行军床上爬了下来。
走出帐篷,罗斯季斯拉夫看见的就是黑帽军标志性的黑帽子,这些为罗斯戍边的骑手正大咧咧的聊着杀戮和抢劫的事情,诺城王子的露面也只是让这群游牧民瞟了一眼而已。
黑帽军不喜欢这个留里克小子,他总是在掠奴时用谴责的伪善眼神看向他们,就好像他道德高洁如圣人,可不就是他带他们攻向楚德可怜虫的村庄,装什么圣人呢,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父亲他说今天会回来。”
掌旗官扬出现在王子身边,他的兴致很高。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侦查的,除了那山堡里的,没有任何楚德人敢站在我们面前。”
循着扬的话语,罗斯季斯拉夫看向了那丘陵之上的山堡,比起他们曾经攻克的所谓“山堡”,这座山堡有着高深而宽阔的壕沟,壕沟里遍布各种陷阱,以及用石头垒成的巨墙,在爱沙尼亚这地界是数一数二的强大堡垒了。
再加上以这座山堡为中心辐射分布的数十座富裕村庄,这是阿拉尔得以引领楚德诸部的根本。
但现在村庄都已化为了灰烬,曾经种满了作物的农田已被士兵的铁靴践踏并立起容纳大军的营帐,智者的三叉戟和无情者的乌鸦遍布其中,联军的帐篷把那高高在上的山堡包围于其中。
“不管怎么说,我们去迎接维沙塔大人吧。”
罗斯季斯拉夫不想就战事多说什么,战事中的暴行搞得他有些心烦,他不愿意多谈。
扬不由得有些奇怪的看了王子一眼,年轻的掌旗官看来罗斯季斯拉夫最近着实有些奇怪,他总是在捕奴和烧村时流露出厌恶和不忍的情绪,作为一位投身战阵的王公,不是应该视这些如呼吸一般自然吗?
不过扬从未把内心的疑惑说出,罗斯季斯拉夫是主君,他只是臣子,臣子不应妄评君主。罗斯季斯拉夫大人只是太仁慈了,相信时间可以让他褪掉这些软弱。
两人穿过喧闹的行营,格兰瓦和几个亲兵跟在他们的身后,在尤里耶夫的那场战斗后父亲的亲兵已对他完全信服了,把他当做主君侍奉。
联军营地正忙碌得很,无数工匠正加紧制作各类攻城器械,从帝都雇佣而来的工程师正在调试他们的宝贝弩炮,为了这些弩炮祖父可花了不少钱。
罗斯人和挪威人的士气都很高昂,罗斯季斯拉夫听到最多的就是众人对那座山堡中有多少战利品的讨论,没有人认为他们可能失败,老兵们将下一战视为必然的胜利,新人则充满投身战场博得荣耀财富的渴望,每个人都渴望杀戮,渴望战争。
“啊,正好有人来了。”
当两人走到营地门口时,他们正在看见了一行队列正在走来,扬不由得兴奋说道。
罗斯季斯拉夫举手齐额,辨认出领头的骑手正是他们等待的维沙塔。
维沙塔端正的骑在马上,身后是包囊里鼓鼓、脸上带着笑容的罗斯士兵,被锁链系着的俘虏在他们后面垂首抽泣,随行的黑帽军嘻嘻哈哈地对奴隶们指指点点,以这些人的狼狈样子找着乐子。
“看来父亲获得了不少战利品。”
扬兴奋的说道,但旋即又带着担忧看了眼他的王子,好在罗斯季斯拉夫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多少波动。
“维沙塔大人,看来您获得了一场胜利,恭喜您了。”
“解决了几个部落罢了,这点人也敢反抗,真是不自量力,倒是让我的小伙子发了财。不过我也不和您多说了,士兵需要修整,奴隶还得安置。”
维沙塔满脸的不在乎,那些战斗实在小儿科,只是一轮冲锋,楚德人就土崩瓦解了,然后就是愉快的烧杀抢掠。
“当然,您自便。”
罗斯季斯拉夫让开了道路,让王公的军队得以通过,罗斯士兵和黑帽军很快就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而接下来的,就是那些可悲的奴隶。
奴隶们肉眼可见的遍布悲伤,他们情绪低落,宛如一群行尸走肉,其亲朋好友基本都死在了罗斯人的手里,能活下来就已经是无比幸运,但在经历巨大打击后这样活着又和死又什么区别呢。
但更悲惨的还是等着他们,这些人里的男性大部分要么去当舰船上的划桨人体燃料,要么在某个农场当一辈子牛马,至于女性运气好点可以嫁给某个买老婆的单身汉,运气不好就得在女支院过一辈子了。
看着那些衣着破烂,满目疮痍的奴隶,以及他们身边肆意打骂嬉闹的黑帽骑手,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想起老师的教诲,“统治之道即为率兽食人之道。”这句话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贴切了。
而他也只能庆幸自己是位高贵的留里克,若是不幸被俘有人管有人赎,至于这些束手待屠的普通人,他们的命运就像是风暴中的弱枝,随时可能断裂。
很多时候罗斯季斯拉夫都不由得动起恻隐之心,他那现代人的价值观难以容忍这些丑恶之事,但在这个时代这些都是常态。
就连他的亲随和亲兵都视这一切为天经地义并参与其中,他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罗斯季斯拉夫明白,自己在身边许多人看来实在是太伪善了,就这个时代来说也的确如此。
虽然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十年了,但接受战争里那最为残酷的一面还是需要时间。
而之前的岁月里他被父亲保护得太好了,没能深入接触这些最残酷的景象,现在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了。
但好在这终究只是小问题而已,罗斯季斯拉夫虽看不惯这一切,但他还不会因此而拒绝命令,拒绝指挥,从这点来说,他也的确很是“伪善”呢。
想到这些罗斯季斯拉夫就不由得自嘲的笑笑,他这可真是矫情,像个畏畏缩缩的弄臣一样。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不知道的是,在那被包围的山堡中,真正的“弄臣”们正在上演一出拙劣的政治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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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九章 血腥闹剧
“别犹豫了!投降吧,现在向大公投降还可以获得一线生机。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你这个懦夫!那个罗斯人杀了那么多族人,你居然要投降,而且你以为你去舔雅罗斯拉夫的靴子他就会放过你吗?”
“那就无脑的对抗到底?你这傻子,愿诸神赐予你智慧,看清局势吧,我们不可能翻盘的。”
“你们都是懦夫!应该出城和罗斯人决战!尤马尔(备注1)会眷顾我们的!”
吵闹充斥着阿拉尔的厅堂,打扮各异的楚德酋长正为了出路而争吵着,众人吵得脸红脖子粗,不时挥舞拳头表达强硬,或是直接愤然离场,甚至还有人直接打起来,就好像这样可以加强话语权一般。
这群人之间的关系着实是复杂,从盟友到敌人,什么样的关系都存在于此,哪怕是阿拉尔还领导着楚德诸部时都没法让这群人坐在一起,而罗斯人带着火与剑而来反而做到了,不得不说这可真是讽刺。
阿拉尔端坐于松木长椅上,他的脖颈上有着一枚硕大的琥珀首饰,哪怕在这琥珀产地它也是稀罕之物。
年轻的侍卫们全副武装,持斧随侍于主君身侧,展现其作为领主的权势。
楚德军阀的手指在扶手上上上下下,有节奏的敲击着,淡漠的看着眼前这幅喧哗画面。
眼前这群人是爱沙尼亚大地上最有权势的一群人,可现在却像是村妇般在那里声嘶力竭的争吵。
真是难看。
阿拉尔不屑的看着争吵的酋长们,就像是在看一群弄臣在上演滑稽剧一样。
尤里耶夫一战后他们像是抛弃垃圾般抛弃了自己,现在却又像是牛皮糖般靠了过来,还怎么都甩不了。
罗斯大军进入时阿拉尔就意识到罗斯人所图甚大,雅罗斯拉夫这次是要斩草除根,为此他多方奔走筹集力量,但却根本没有人理他,哪怕是对罗斯入侵最悲观的人,也认为这支大军不过来杀他阿拉尔的,不会波及其他人。
所有人都唾弃他的奔走,唾弃他的使者,甚至还把使臣的脑袋插在长矛上,说什么是为给被他引向死亡的族人复仇,阿拉尔对此只觉得可笑,那么想复仇怎么不去找罗斯人啊?
现在倒是好了,罗斯人用火与剑沐浴了这片土地,这群短视的蠢货终于意识到他所言之正确,站在了他这边,但如今哪怕是加上自己手上的部队都不够罗斯人打了。
这山堡里只有一千人,这就是整个爱沙尼亚最后的精华了,剩下的不是被杀就是成了奴隶。
而且令阿拉尔更加恼怒的是,这群丧家之犬居然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阴谋,而他们的阴谋只让他觉得可笑。
不过说到阴谋,阿拉尔不由得想到他在基辅的“盟友”,得,自己的豪赌失败了,这下全然给这位作了试探的棋子了……
突然,众人的讨论骤然停止,因为厅堂的大门已经打开,阿拉尔派出和罗斯人和谈的使者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使者,哪怕是最狂热得好战者也是如此,大家都想要知道和雅罗斯拉夫的谈判结果。
而阿拉尔也从神游之中醒来,他明白,重头戏要开始了,各种意义上的重头戏。
“大人,雅罗斯拉夫明确表示不可能与我们和谈,派去的人质也全部被退回来了。”
黑色的消息让厅堂里直接炸开,人们脸上已经被紧张与慌乱充斥,大多数人还是希望和谈的,他们还不想死,而现在和谈之门被彻底堵死了,还把人质都退回来了,这些人质都是在场诸位酋长的至亲,罗斯大公真的要斩草除根啊。
阿拉尔表面上看依然淡漠,但他的手却悄悄搭在了剑柄上,关键马上就要来了。
“阿拉尔,你是不是应该给这一切负责。”
果然,人群之中穿出来了这样的声音,整个厅堂再次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向主座上的阿拉尔,等待着他如何回答,同时也对他施加了无言的压力。
“啧,何必这样遮遮掩掩。”
阿拉尔脸上的不屑愈发强烈。
“你们想要用我的脑袋去安抚罗斯人,直接说就是了,整这些可真多余。”
阿拉尔一言就道出那声音的真实想法,他早知道不少人打算用自己的脑袋去安抚罗斯人了,只不过看罗斯人摆出来的那架势,这可不是他阿拉尔的脑袋就能打发的。
但就像是人在快要溺死前会抓紧所能找到的一切,这群人自然也把献上他的脑袋作为拯救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呼喊的人见阿拉尔如此回答,也没有按照预订剧本多说什么了,只见在场半数之人走出人群,拔出刀剑,而未参与者则退到了厅堂的后半部分,看着局势会怎么发展。
“既然你明白,那么我们也不演戏了。”
一个胡子粗野的酋长持剑说道。
“我们需要你的脑袋,阿拉尔。别指望你的人会来救援你了,他们早就被解决了。”
“哦?真的吗?”
阿拉尔拔出匕首把玩着,然后砸向身边的陶罐。
破碎的陶罐发出清脆的响声,随着这响声,关闭的大门再次打开,未参与者纷纷让开道路,让全副武装的武士涌入了厅堂,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对逼宫者们大开杀戒。而阿拉尔身侧的侧门内也走出了甲士,把主君护在了身后。
逼宫的楚德酋长们根本没想到阿拉尔居然会来这一出,这些卫兵应该已经被控制了才对。
现在他们只能用布衣与刀剑对抗武士的盔甲与战斧,而结果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随着一片惨绝人寰得惨叫,领主的厅堂变成了鲜血的海洋,地板上满是残破的人类肢体,武士的甲胄已被死者的鲜血染红,所有逼宫者都像是待宰的乳猪般被斩杀,而未参与者们则在后面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我想,现在大家应该没有什么意见了。”
主座上的阿拉尔微笑着,但没人胆敢以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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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芬兰-乌戈尔神话的天神在爱沙尼亚的名字,其在其他芬人分布地区还有其他名字,都是指它。
第二十章 势如破竹
本来,罗斯季斯拉夫以为当祖父拒绝了阿拉尔的和谈后,楚德人很快就会作乱把他的脑袋丢出来,但三天过去了,山堡之内没出现任何混乱。
拷问从山堡里逃出的逃兵才知道,原来阿拉尔直接把逼宫者全部屠杀了,并接管了他们的军队,山堡之内已经没有任何人胆敢反抗阿拉尔了。
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感叹此人之心狠手辣,居然如此之果断。
不过被杀者的亲族绝对会与他不死不休的,但对他来说局势都紧张成现在这样了,想来也用不着顾忌了,后患是活人考虑的,死人不用。
楚德人未能内讧这点让联军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也只是小小的失落罢了,这只是那智者的一步闲棋而已,攻坚的准备从来都没有停止,到现在联军已经制造了大量的长梯与护盾,还架设起了三架弩炮,时刻可以发动进攻。
而那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罗斯季斯拉夫策马立于祖父和叔叔身后的群臣之中,众人都一副披胄武士的样子,而在他们的面前,一场攻城大幕正在上演。
箭矢和标枪组成的豪雨倾斜在大地上,但却只能插在联军的护盾上发出“邦邦”的声音,兵士推着大型护盾稳步前进着,护盾后的弓箭手不断对着城墙仰射,尽可能压制敌人的射手。
像是巨龙一般庞大的攻城车是防守方的攻击重点,燃烧的箭矢在天空中划下明亮火线,但攻城车护板上湿漉漉的毛皮熄灭了火焰肆虐的可能。
攻城车后是列出了龟甲阵的军阵,盾牌和盔甲最大程度保护了他们的身体,只有少量倒霉蛋中招倒下。
当攻城车撞开城门之后,这支力量将给予楚德防御者雷霆一击。
移动护盾很快来到了城墙之下,那高而深的壕沟已经在过去一个月里被罗斯人用沙土杂物乃至是尸体填满,如今已经不是进攻的障碍。
护盾后的弓箭手有序的和城墙上的敌人进行对射,停下后弓箭手的效率直接上升了一个台阶,倾斜而出的箭矢甚至一度压制了城墙。
大公的弩炮也开始发威,等待多时的石弹在希腊工程师的口令下射出,它们哪怕是打在城墙上都激起无数灰烬和碎屑,而打在人身上那就直接让那人化为血雾,而每当城墙上猛的出现那血雾时,联军的军阵内都会爆发出一片惊叹与欢呼。
而两位君主和其亲随表现得都很淡定,毕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哈拉尔德尤其如此,昔日为帝都大军作战时,各种先进的恐怖器械他不知道见了多少。
也就是在这时,罗斯与挪威的步兵开始了冲击。
只着布衣的士兵扛着梯子,在有着较好防护的士兵吼骂之下扛着长梯前进,不时有人被箭矢射倒,但很快就有人接替其位置。
由于弓箭手牵制了敌人很大一部分注意力,冲击城墙的步兵得以较小的伤亡抵达城墙,搭好梯子,接下来就是激烈而残酷的登墙战斗。
先登者是一群勇敢的亲兵,他们仗着甲厚轻松登上了城墙,轻松的解决了弱小的弓箭手,但是楚德人很快就投入大量预备队,在狭窄的城墙上,亲兵们就这样被堵住,一时半会难以打开局面。
挪威人那边倒是打开了局面,哈拉尔德的精锐们以无畏的姿态杀上了城墙,那场面让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想起来了北欧狂战士的故事,任何胆敢挡在其面前的愚者都会为愚蠢付出鲜血的代价,挪威国王看着这血腥一幕时眼神里面满是欣赏。
部分挪威人甚至直接杀下城墙,在街道上和楚德人厮杀。
而在另一边,攻城车已经来到了重兵防守的城门,进入了面临四面八方攻击的杀戮区,各种箭矢和标枪接二连三的插在它身上,它身后的军阵不敢进入,老战士们很清楚哪怕是有甲胄和盾牌都很难在杀戮区内保住性命。
面对那硬木制成的城墙,随着士兵们整齐的号子声,那巨大攻城锤无情的装载了城门之上,那沉重一击下整个城门都在颤抖。
士兵们没有任何停留,很快又一击撞在了城门之上。
撞锤的重击就像是就像是击打在楚德人心脏上的雷霆一般,每一击都让他们心惊胆战,但又对此无可奈何。
终于,当那大门在撞锤灌注满力量的一击下彻底破开时,联军的军阵内响起了震天的欢呼,与之相应的则是楚德人的哀嚎。
那军阵此刻直接解体,无数的士兵顺着破开的城门涌入城内,内心满怀对荣耀与财富的渴望,这些渴望促使他们战斗越发努力,门洞里传出大量的厮杀声和惨叫,楚德人的盾墙没能挡住狂热的联军战士,只是一照面盾墙就被那如汹涌而来浪潮的狂热“野猪头”破开。
防御者沿着山堡内的街道狼狈撤退,攻击者就在他们的身后追杀,战斗现在转移到了街道上,城墙上的楚德防守者全都头也不回的逃下了城墙,联军的旗帜已经无可动摇得飘扬在了城头。
“我还以为这个阿拉尔的山堡可以坚持得久一会儿呢,现在才多久。”
哈拉尔德发出不满的抱怨,他们准备那么久,结果敌人就这?
“罗斯季斯拉夫。”
大公没有理女婿的抱怨,而是点到了孙子的名字。
“大公,我在。”
罗斯季斯拉夫连忙回应,他完全没想到祖父会叫他,祖父叫他这是要干嘛?然后他想到一个可能,内心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带着黑帽军冲入城内,我要看到阿拉尔的脑袋。”
罗斯季斯拉夫立即领会到了其中的意思,这是要他去拿下这场战役的头功,这表示祖父在考验自己啊!
“是!大公,我一定会把阿拉尔的人头带来!”
罗斯季斯拉夫回应道,旋即策马而走。
他的内心不止为祖父的考验而思绪万千,还为自己的一些私事——若是运气好,他没准可以从那个阿拉尔口中获得父亲之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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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困兽之斗
从古至今,爱沙尼亚的低矮丘陵上都分布着很多山堡,为抵抗外敌或彰显权势而建。
它们用木石筑成,虽不能与南方大城相提并论,但也有些属于芬人的艺术风格,也算是独特的美景了。
爱沙尼亚人也颇以山堡自豪,曾有爱沙尼亚诗人言过,只要丘陵诸堡屹立不倒,爱沙尼亚就永不会被征服。
而会不会被征服我们不知道,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山堡未能庇护它本应庇护的人民,而它们之中最强大的那座,已经被敌人攻破了城墙。
“前进,干掉他们!”
一手持剑,一手持三叉戟军旗的亲兵在冲在队伍的前面,无数罗斯战士跟着这亲兵冲锋。
很快,他们便和楚德人撞在了一起,长矛和剑斧不断在盾牌、甲胄还有人体上碰撞,杀戮与金铁之声响彻天空。
在山堡城门被突破后,双方便在街道上激烈的交锋,在街道两边的茅屋上也不时可以看见弓箭手爬上射击,箭矢一刻不停的在天空中飞舞。
或为驱赶弓箭手,或只是单纯的破坏驱使,山堡内的茅屋不少已被点燃,在冲天的火焰之下,战场变得更为凄凉残酷——尤其是加上了被推入火中者的嚎叫。
勇敢作战的楚德人很多,他们明白身后即为家园和亲族,但更多的人丢下武器,变成逃跑的懦夫,他们已经忘记家园和亲族,只剩那逃亡保命的欲望。
纵然如此,勇敢者还是努力的集结成战线,组成一道虽在联军冲击之下摇摇晃晃,但依然挺立的盾墙,抱着能挡多久挡多久的心态挺立于此。
但接下来,蜂拥而来的骑兵踏破了其阵线,把他们像垃圾般踩在了马蹄之下。
进攻者乃是黑帽军,来自草原的骑手此刻毫无保留的展现了作为草原苍狼的凶猛与残酷,丝毫不顾及枪矛与刀剑,就那么直接碾了过去。
楚德人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集群的骑兵冲击,直接就被冲开了阵线,接下来游牧者的弯刀落在了他们身上。
“真是群野兽。”
看着黑帽军如何秋风扫落叶般荡平楚德人的盾墙,扬不由得连连咂舌,出身在北方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疯狂的景象。
“还好是我们这边的野兽。”
罗斯季斯拉夫皱着眉头看向肆虐的游牧之军,游牧骑兵对上松散的部落战士的确是一场绝杀,但罗斯季斯拉夫的思绪并没有停留在当下,而是飘到了更远。
一直以来,罗斯大敌都是来自草原上的毡帐之民,佩切涅格人曾多次突击基辅,百年来和牧人的战争一直都是罗斯面临的最大问题。
而现在,古老的敌人佩切涅格人已经被赶往了更西方,草原新贵正在崛起……
“大人,我们快上吧,不然臭烘烘的牧民就要冲到主堡了!”
扬的发言打断了罗斯季斯拉夫的思绪,王子立即把脑海里的一切丢下,现在重要的是取下阿拉尔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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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帽军的弯刀之下,楚德人狼狈的逃跑着,偶尔会有勇士逆流而上,抵抗蜂拥而来的骑兵,然而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被马蹄无情践踏至死。
几个楚德弓箭手转身射了几箭,试图掩护队伍,但实际上效果就像挠痒痒一样,在惊慌下射出的箭矢根本无法保证准确率,只是为战场贡献了些许气氛。
楚德人的撤退目标是最高处的山堡,而阿拉尔的卫队正在主堡的门口,拿着弓箭等候,主堡的各个射击口后也站满了弓箭手。
溃逃的楚德人从卫士们身边涌入主堡,而黑帽军紧紧追在后面,不过接下来无数箭矢对他们而来,阿拉尔的部下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之前冲得那么顺利的黑帽军突然面临劈头盖脸般打来的箭矢一下子就懵了,跑在最前面几十个骑手直接被射成筛子,那毛皮衣物无法在箭雨前维他们提供保护。
黑帽军首领被重点照顾,战马中了好几箭,在痛苦的嘶叫中骑手被甩在了地上,那人身上也中了好几箭,但是得益于优质甲胄没有受伤,被族人拖着退到了后面,捡回了一条命。
面对如此猛烈的箭矢,黑帽军不得不暂避锋芒,躲在弓箭射程之外,等待被甩在后面的重甲战士与步兵到来,不然靠他们轻骑兵可攻不下那主堡。
而见黑帽军退下,持弓的亲卫们互相点头,有序的撤回主堡内,随着最后一个卫士进入主堡,大门轰然关上,楚德人立即手忙脚乱的加固这包铁大门,但更多人是只是依然失落的靠在墙边。
进入大门,入目的是巨大的大厅,以及一片片光秃秃的石头墙壁,本来上面有些珍贵的毛皮和琥珀,但阿拉尔为拉拢人心把这些宝物都送人了,贫穷的墙壁和低迷的情绪搭配在一起显得分外的凄凉。
阿拉尔则站在他的房间内,穿上了他最为华丽的盔甲,那头盔顶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红宝石,而在阳台上,亲卫正在焚烧着一些要紧信件。
从阳台上往下看去,可以看到联军正紧张的准备着,主堡外的战斗已经停歇,联军的精锐齐聚于此。
阿拉尔看见罗斯亲兵和挪威狂战士站在一起,而在他们身边则是一颗被砍倒的巨树,那是保佑堡垒的圣树,但现在却被入侵者砍倒,变成了将要攻破楚德人最后据点的撞锤。
我居然落入了这个境地。
阿拉尔不由得这样想到,嘴里只感觉苦涩,那么多谋划与设计,如今都是一场空。
突然,一卷羊皮纸出现在他的视线边缘,那羊皮纸被丝线束缚着,下意识的,阿拉尔把它从正打算把其放入火中的亲卫手中拿过。
“是这封信啊,那么多信里也就这封提到了基辅,说起来这次完全给他作了试探的棋子啊。”
阿拉尔解开丝线,信中的内容让他脸上闪过了许多情绪,有不甘,有后悔,有埋怨,最后还是变成了无奈,但接下来无奈变为了恶作剧的表情,并且他把丝线系了回去。
“虽然被当枪了,但我也不能完完全全就这样受着,能影响多少是多少吧,把这封信留下,放在我的桌子上,这份礼物就送给第一个杀入堡垒的人吧。”
“遵命,领主大人。”
亲卫连忙说道,并把信件放在了桌子的中央最显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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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长辈所思
“嘿!嘿!嘿!”
在众兵士的号子声中,那临时制作的撞锤撞在了主堡的包铁大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那大门也随之剧烈的颤抖,但依然屹立。
这次没能撞破大门,但都是意料之中,又一次撞击很快到来,早晚会攻破的。
不时有人被从天而降的箭矢射倒,但旋即就被拖到后方,新的顶替者立即接手空出的位置。
至于那射出箭矢的垛口则立即遭遇数十支箭矢的洗礼,那弓箭手被压制得不敢露头。
罗斯季斯拉夫带着亲兵们列阵于撞锤之后,只待大门破开的那一刻,更后则是其他罗斯权贵的部下和诺斯战士,众人都清楚大公和国王把头功给了罗斯季斯拉夫,没人会和他抢的。
当然,他们的存在也是为了在最坏的情况下好收拾烂摊子。
而在山堡射程之外,雅罗斯拉夫和哈拉尔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拉了两张椅子,就像是在那儿拉家常一般讨论,而他们讨论的对象,则正是罗斯季斯拉夫。
“这孩子我很看好,他的样子让我想到大君(指拜占庭皇帝)的重装骑弓手们,而且最难得的是那么年轻就精于战阵,擅于厮杀。”
哈拉尔德接过手下递来的蜜酒,豪迈的把其灌入口中,酒液流得胡子上到处都是,但挪威国王只是毫不在乎的用袖子擦了擦。
“而且他那支……什么来着?哦,‘伙友骑兵’也不错,要是当年我在南方有支这样的骑兵就好了,就不用只能干看骑马混蛋跑在我前面收割战利品。”
哈拉尔德在为帝都的大君工作了很多年,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战场,而他最烦的则是被大君麾下的骑手抢夺战利品,每次遇到那种情况他都很郁闷
“这孩子的确不错,给我的孙子们开了个好头。”
比起哈拉尔德的赞同,雅罗斯拉夫的话语中更多的是平淡,就像是在说什么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面对岳父这样子,哈拉尔德有些不屑的撇撇嘴,真的是,都那么熟了还装什么,你明明很高兴,别人注意不到我怎么注意不到。
“好了,说吧,你打算怎么安排这孩子。”
无情者懒得和智者唱双簧了,直接切入主题,免得继续绕圈子。
“而且还有弗拉基米尔的死,这事我都觉得不对劲,你查出来什么没。”
“我儿的死……这想很快我就可以获得有用的东西了。至于罗斯季斯拉夫这孩子,我觉得林后之地是个不错的地方,那里的部落越来越不安分了,保加尔人也有些蠢蠢欲动……那片土地需要一个留里克王公坐镇。”
雅罗斯拉夫有些不满的督了眼这个女婿,这小子还是这样,就没变过,成了国王都不懂些统治者的“话术”,永远都是那么横冲直撞,他早晚得因此吃亏的。
“林后之地?你可真是舍得,把人打发到那种地方去。”
哈拉尔德有些咂舌,林后之地的名声他是知道的,那片土地到处都是河湾和密林,其中遍布无数不听号令自行其是的村庄和部落,哪怕是以罗斯的标准都是妥妥的蛮荒之地。
“这是为了让他远离基辅的乱局,他这孩子还没有资格参与到我死后基辅的斗争,林后之地封闭且遥远,在那里他可以静观其变,退则做一辈子安生王公,进则参与基辅政局。”
雅罗斯拉夫的话语里满是长辈对子孙的担忧,他是很清楚自己没几年活头了,而他死后的那些斗争这个孩子绝对应付不了,所以还不如把他打发到林后之地那种偏远之地,远离漩涡的中心。
“哦,我的岳父,您怎么连没几年就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真是太不吉利了。”
哈拉尔德虽然口上说着抱怨,但实际上他对此是认可的,智者的身体状况早就已是路人皆知,所有人都知道罗斯的大公没几年活头了。
“我们先把那些抛在后面,先说说现在。虽然说你做出了这样的安排,但是那孩子真的可以领会您的意思?他可是个在城里长大的孩子,能吃得了那种待在那种穷乡僻壤的苦?”
哈拉尔德的问题可谓是击中核心,让一个在富裕城市长大的孩子去穷乡僻壤,那结果要么是使得孩子对下令者恨之入骨,要么就是想尽办法逃离那穷苦的封地。
“我要做得当然不止这些,但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情走向何方还是得看他自己。”
雅罗斯拉夫缓缓的说道,说完后智者就闭上眼睛闭目养神,摆出一副不愿多谈的姿态。
哈拉尔德见雅罗斯拉夫不愿意多说,也识趣不说话了,只是让侍卫拿上蜜酒,边喝边欣赏眼前战事。
唉,只能帮你那么多了,我的大侄子。
伴随着金色的液体进入口中,挪威国王这样想到。
他很看好这孩子,但他的政治前途实在不妙,自己只能能帮多少帮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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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爱沙尼亚圣树制成的撞锤重重的撞击在门上,每次撞击都让大门颤抖,门后不少楚德人顶在门上,企图用身体抵消些冲击力。
但是每次都在那冲击力之下踉跄着震开,大门越来越不堪重负了,被撞开是早晚的事情。
众人都明白他们的命运即将到来,所有人自觉在门后列队,等待着门破的那一刻。
有人拿起了长矛和剑斧,有人拉好了弦,每个人都在紧张的等待最后一刻。
这时,换好了甲胄的阿拉尔从楼梯上走下来,人们自动为他让开了道路,让其来到了队伍的最前列。
楚德军阀对众人挥了挥手中长剑,那长剑的剑柄镶嵌着未经雕饰的琥珀。
“愿诸神保佑我们。”
看着在撞锤的撞击下不断颤抖的大门,阿拉尔这样说道。
话音刚落,大门就猛的爆开来,顶在上面的族人连同之前放置的加固物都直接被弹开,阳光也随之照入有些阴暗的大厅中。
“冲啊!”
曾经的楚德领袖狂吼着,冲向了那在撞锤下洞开的大门,迎着那阳光冲去,迎着那盾牌与刀剑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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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信卷阴谋
楚德人的反击绝望而坚决,只不过他们首先迎接的并不是面前刀剑,而是带着巨大动能而来的弩箭。
在一刹那间爆开的血雾中,足足五人被弩箭贯穿,冲力直接把他们钉死在了墙上,随之而去的还有那泼洒在墙上的鲜血。
那五人并没有死,但他们现在比死还要惨,只能在那里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只可惜这并不能减轻痛苦。
大厅内的楚德人都不由得看了过去,这景象立即打散了楚德人积攒起的血勇之气,方才还带着和罗斯人血战到底想法的众人这一刻内心被恐惧充斥,曾经对死亡的无所畏惧就像是没存在过一般。
“啊!”
发愣的楚德武士手臂被罗斯季斯拉夫直接斫掉,那人徒劳的捂住伤口,而王子一脚踢翻这死鬼,再一剑下去送他去见了他的诸神。
看着敌人眼中畏惧,罗斯季斯拉夫不得感叹祖父的小花招真是有用,用弩炮对被破开的大门来一发,就把这群决意死战之人的那股血勇打没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还想鼓起那种战斗意志可就难了。
罗斯亲兵们从王子的身边冲过,扑向那些恐惧的楚德人,而楚德人已没胆子对抗就像是虎狼般的亲兵。
伴随着惨叫和碰撞,死神的镰刀无情划过,守卫者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鲜血遍布了地面。
楚德人面对罗斯的刀剑不是抱头鼠窜就是无力的反抗,可以说胜利只是时间问题,只取决于罗斯人什么时候杀光敌人罢了。
————————
“所以这就是阿拉尔?”
看着亲兵们拖上来的尸体,罗斯季斯拉夫下意识的抓了抓头盔,他没想到这人居然就直接死了。
“是,殿下,这就是阿拉尔,那个楚德军阀,他挨了一投矛,心脏直接被击碎了。”
阿拉尔头盔上的硕大红宝石很是显眼,把罗斯季斯拉夫的第一眼吸引了过去。
至于盔甲则十分完好,若是忽略胸口那个大洞,甚至可以当成新出炉不久的东西。
罗斯季斯拉夫稍微有些不满,在他的设想里应先抓这家伙活口再砍脑袋,这样自己就可问些那对他们父子袭击的消息,但没想到这个楚德军阀居然会直接丢了性命。
但也只是有些不满而已,最重要的任务一直都是取下阿拉尔的脑袋,至于那点想法终究只是顺带罢了,完全可以不在意。
“不论如何,先砍掉他的脑袋送到外面去。格兰瓦,你来做这个事情。”
沉默的亲兵队长举起双手斧,干净利落的剁掉尸体的脑袋,捡起头颅把它提了出去,而随着格兰瓦高举那血腥的战利品时,震天的欢呼也响了起来。
“殿下,我想您应该看看这个。”
就在诺城王子打算走出堡垒享受属于他的欢呼时,掌旗官扬从堡垒的楼梯走下,扬刚才带人前去清理堡垒上方,看来他没遇到什么敌人,毕竟上面一直没有厮杀声传出,而且他的身上也没有血迹。
“我在阿拉尔房间里找到的,我读不懂这东西,但这就摆在他桌子的正中央,仿佛是要专门给我们看得,所以我就把它带来了。”
正如扬所说,他的手中拿着卷起的羊皮纸,而看到羊皮纸的罗斯季斯拉夫心念一动,他想到了什么,赶紧走到扬面前拿走那羊皮纸。
解开丝线,摊开那羊皮纸,上面是罗斯的语言,正是他可以看懂的东西,信中内容不多,但都很要紧:
我的朋友,我很高兴弗拉基米尔已经死了,尾款我将会很快交给你,只是需要的时间多一些,基辅局势很紧张,我均出物资需要时间。另外雅罗斯拉夫已经决定要北上了,看来他打算借着这机会好好清理北方,您必然是他的目标,当他真正出发时我会带来消息,愿您可以抓住机会。最后,愿圣西蒙保佑您的灵魂。
“果然如此吗……”
看完之后,罗斯季斯拉夫幽幽的说道,心里就像是石头落了地,终于确定阴谋的存在了,在看到这信之前,他都好几次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整天疑神疑鬼的导致了这些。
不过虽说这是期待已久的东西,但接着失落感还是涌上心头,因为这上面的信息他其实已猜中了大半,他想要的新信息几乎不存在。
这东西最大的用处是证明阴谋的存在,可除此之外,它就没什么用了,上面的信息都是他猜到了的——或者说藉由发现可以分析出的——写信之人真是滴水不漏,除了必然暴露的信息外,其他消息一点都没露出来。
诺城王子卷起羊皮纸,这东西他打算拿给祖父,虽说祖父肯定也想得了这些,但还是得交给他,因为这是证据,证明阴谋的证据。
“扬,这不能漏出去。”
“我都明白,殿下。”
扬深诣其父的为人哲学,他也不去问什么,执行任务就是了,不该知道的就不能去知道。
“至于现在。”罗斯季斯拉夫看向那残破大门,以及从大门外传来的无数欢腾之声,“让我去享受我应得的荣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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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堡外欢呼的人群中,阿拉尔的脑袋刚被插上长矛,而欢呼也因此更加巨。
大部分人都在战争里多多少少赚了点,都想回家了,而阿拉尔的死亡可以说宣告了战争即将结束,众人自然要发自内心的欢呼了。
完成这一功绩的罗斯季斯拉夫走出来的时候,士兵们开始呼喊起他的名字,大家都喜欢英雄,尤其是那么年轻的英雄。
而在一处焚毁的茅屋旁,收拾尸体的士兵站了起来,走到放风士兵身边,两人都是副武装市民打扮,穿着破烂的武装衣扛着长矛盾牌,包囊里塞满了收集的战利品。
“真是没想到,阿拉尔就这样死了。还有那个罗斯季斯拉夫,当年忽视他看来真的是个错误。”
“罗斯季斯拉夫就是那意外,谁知道这小子那么能干。至于阿拉尔,我们就不应该在他身上下那么多注,蛮子是靠不住的。”
“这不是我们应该评价的,注意你的嘴巴。现在应早回切尔尼戈夫,把消息带过去。对了,你说阿拉尔会不会把主人露出去?”
“露出去也得有条件,就算是那些被缴获了也无济于事信件,主人给这蛮子的信从来都没有实际信息,什么都发现不了的。”
“那确定尸体收拾好了?这家伙不愧是阿拉尔的间谍头子,差点就让他跑出去了。”
“都收拾好了,走吧。”
两人边聊着边向着山堡外走去,没有人阻拦他们,在这山堡中这样打扮的到处都是,每个人都只当这是两劫掠回营的士兵。
没人知道这两人刚才做了什么,但也没人在乎他们做了什么,毕竟死亡和劫掠在这座山堡里随处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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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传奇归乡
在把楚德军阀的首级交于了祖父之手,罗斯季斯拉夫自然获得了这场战事的头功,毕竟不管怎么说,取下阿拉尔首级的人是他。
也因此,诺城王子获得了大量战利品,阿拉尔的个人珍藏尽归他所有。
只不过这军阀把大部分珍宝都送出收买人心,王子拿到的东西并不是很多。
在战利品中,最有价值的是那镶嵌了硕大红宝石的头盔,罗斯季斯拉夫把它送给了格瓦兰。
面对这王侯之礼,总是沉默的亲兵队长郑重收下了这份礼物,罗斯季斯拉夫看着他的眼神明白自此之后,在这人心中他终于成为真正的主君。
其他战利品都被散给了部下,罗斯季斯拉夫深知慷慨的名声对王公来说多么重要,北方武士总是乐于跟随慷慨之人,正若那阿勒曼尼谚语所言:珠宝挥动刀剑。
祖父把阿拉尔的首级送去了诺城,宣告战争的胜利,也宣告战争的结束。
而联军主力在山堡内进行了三日的狂欢后,留下部分守军后就再次开拔,在凯歌中回归那繁荣的诺城,而在他们身后则是燃烧的爱沙尼亚大地。
爱沙尼亚在这场持续三个月的征伐中损失惨重,大量楚德人不是死亡就是被卖作奴隶,罗斯人还控制了这片土地的几个关键要害,加强了对楚德诸部的控制。
残余的诸部依然蠢蠢欲动,但不是对罗斯人,而是对他们的同胞,联军毁灭了不少部落,而现在他们离开了,但土地不还是在那里吗?
于是联军离开没有几天,这片土地又充斥了战斗与厮杀,楚德人开始为一个山头,一片谷地,甚至是一头瘦牛的归属而不断洒下鲜血,一切和平日没有任何区别,这就是这些蛮人的日常。
在联军归家的路上,赚得盆满钵满的众人高唱着战争的赞歌,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
奴隶队列里不时的抽泣和这欢乐气氛相比是那么凄惨,但没人在乎他们,谁会在乎一群商品的所思所想呢,就连罗斯季斯拉夫也硬下了心肠,无视了这一切的存在。
趁着行军的间隙,罗斯季斯拉夫把他从山堡内获得的信件交给了祖父。
不过智者在看完后只是收好,并未作什么反应,只是要罗斯季斯拉夫保密此事。
诺城王子不由得感到失望,但世事就是如此,立即就心想事成的可能实在太低,而且祖父知晓了阴谋的真实存在,这已是莫大的成功。
在抵达诺城时,归来的大军享受着城市的欢迎,人群沾满了街道两旁,众人都在为胜利而欢呼,卢卡主教带着教会成员为大公的胜利高唱赞歌。
每位出征者包囊里都塞满了财富,出征者的家人为父兄胜利归来欣喜若狂,他们还带回了远方的战利品,足以让家里采买些珍贵的生产工具,或是单纯过段时间好日子。
而且诺城的奴隶市场因最近的货源涌入而迎来了价格暴跌,稍微富裕点的诺城人家都有几个楚德奴隶。
城市权贵为大公的胜利而兴奋,因为这意味着更多可以卖到南方的商品会涌入市场,他们可以赚得更多。
至于大公本人,他解决了北方的麻烦,强化了基辅的权威,还获得了阴谋的证据,也是满载而归。
罗斯季斯拉夫收获颇丰,他向大公证明了自己,让父亲的亲兵队真正效忠,在全罗斯的权贵们面前表现武德,赢得足以在歌谣中歌颂的荣耀。
诺城王子明白,他此后算是上桌了,虽说只是这桌上的小玩家而已,但终究都是上桌了。
世人看他将不会是任人宰割的王子,而是纵横战阵的王公。
可以说,在如今的北方大城所有人都很高兴,而且大家都有钱拿出来消费,诺城再次变成了狂欢之城,沉浸于胜利的喜悦,空气中都散发着愉悦之意。
大街上随处可见醉醺醺的酒鬼,口中满是为战争的欢呼。
每个夜晚都会冻死好几个酒鬼,收尸人最近非常忙碌,可纵然如此从早到晚酒馆里还是挤满了酒客。
至于罗斯季斯拉夫,虽说撒下了众多金银,但他依然赚得不少,诺城的贵族和商人嗅到了政治气氛的变化,他们争先恐后的送来礼物,讨好这位他们曾不在意留里克王公。
不久后,哈拉尔德决定离开诺城,爱沙尼亚的战事已经结束,士兵也已休整完毕且腰包满满,国王的战利品也变卖为各种物资,是归乡之时了。
雅罗斯拉夫没有挽留这位国王陛下,只是送去了大量珍宝,女婿本就是请来助拳,既然要走那就好好送走。
在波罗的海的海滩,众人一起送这位“北方惊雷”离开,挪威国王在众帆映衬之下同众人作最后的离别,他的身后是全副武装的诺斯战士,爱沙尼亚诺斯人也赫然站在其中,这是国王的许诺,他们可以加入到那伟大的劫掠之中。
海上的舰队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接下来开始就随时可能碰到丹麦的船队,那时就是一场海上恶战。
与诺城王子的告别是最后了,哈拉尔德给了他一个精致的白银十字架,可那虽是十字架,但隐约却可以看到锤子的影子,在让诺城王子不由得想到异教的索尔之锤。
罗斯季斯拉夫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北方的信仰可没有南方虔诚,对大部分人来说十字架上的神依然陌生,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把十字架做成更为熟悉的款式呢,而且这样没准异教诸神见此还会给予庇护呢。
诺城王子不由得深深看了这位国王一眼,但什么都没有说——信仰之事不可妄言。
“收好这东西,若是需要,里加那边会帮你的。”
留下这句话,这位身高足足两米的巨人干净利落的划起小船驶向旗舰,行动还是那么充满力量。
国王上船后,随着此起彼伏的号角吹响,这支纵横四海的诺斯舰队再次踏上了征途。
罗斯季斯拉夫攥着十字架,看着挪威舰队在日光之下远去,心情不由得惆怅起来,挪威国王待他很是温和亲切,行伍之中这位陛下的建议帮助了他很多,而他不由得想到未来这位陛下战死于英格兰之事。
但这种情绪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儿,现距离哈拉尔德丧命的战役还有几十年呢,而且在他来到这时代后,那场战斗到时还会不会存在都是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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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罗斯之路
挪威人的离开也宣告狂欢的结束,集结于诺城的兵士们也收拾起家当,每天都有三三两两的士兵离开诺城,带着财富与满肚子故事回乡。
随着军队的离去,被市场所吸引来的人群也渐渐散去,这场因战争而兴起的狂欢,现渐渐走向了平静。
对于罗斯季斯拉夫来说,生活回归了日常,他继续起昔日的训练,部下之间还需要打磨,新人也需要训练——近来他的荣耀与慷慨吸引了好些武士加入。
如今他的麾下足足有着三百甲士,这在已知世界无论哪个国度都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也是他得以安身立命的根基,在混乱时代能依靠的只有披胄的忠诚战士。
按照北方的传统,王子从不忘送上金银,亲自分配食物,亲兵不是王公的部下,而是手足、战友与袍泽,唯有用真心与诚意,方能获得忠诚与效死。
维沙塔最为欣慰,他在罗斯季斯拉夫身上看到了其父的身影,越发相信这孩子未来必将创下伟大的功绩,而且儿子跟随在那位王子身边,未来成就也一定不会低。
相较于罗斯季斯拉夫的轻松,雅罗斯拉夫则忙碌多了。
战争证明了大公的威严,爱沙尼亚的大胜让整个北方都见证了罗斯的力量,各地的酋长纷纷带着贡品前来对基辅王座的主人宣誓,还有流亡者恳求大公帮助,以及渴望摄取利益的商人等等。
智者的王座前从不缺请愿者,还有繁杂的公务,工作可谓是繁忙至极。
在这样的氛围中时间过得很快,春天也很快到来,而南方传来了让人愉快的消息,智者的儿子,也就是诺城王子的三叔弗谢沃洛德之妻诞下了一个男婴。
大公家族诞生新成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诺城,雅罗斯拉夫对此很是高兴,没有什么比新生命诞生更加让人振奋了,更重要的是,他可以从北方这繁杂的工作里脱身了。
因为这个消息,基辅大公决定回到南方宫廷,他任命老资格的奥斯特罗米尔——维沙塔的父亲——为诺城市长,而罗斯季斯拉夫也被他带上。
罗斯季斯拉夫对此也并不意外,他的老师卢卡主教早猜到了此事,前往基辅并不是坏事,大公愿意让你靠近权力中心,那说明未来的权力分配中必然有你的一份。
就这样,诺城王子离开生活近十年的诺城,踏上了那前往南方那著名的众城之母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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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古老的瓦兰吉水路,庞大的船队向着南方而去,这支队伍里并不只有王公的亲兵,还有跟随着船队南下意在帝都的商队,这次战争让他们收集了那么多货,那自然得要大规模南下,去帝都赚个盆满钵满了。
面对如此庞大的船队以及三叉戟旗帜,任何水匪都无胆敢拦截,挑战巨大船队已是找死,更何况这船队还是留里克罩着的。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著名的松香城斯摩棱斯克(以下简称斯城),河流在这里终结,现在需要水路连运(旱地行舟)了。
这也是斯城得以繁荣的根基,它就是那遍及整个罗斯的河流系统之中心,盛产的松香也使得商人们愿意前往,东西南北的金银之流使得城市迎来飞速发展。
罗斯季斯拉夫知道,未来斯摩棱斯克将成为仅次于基辅和诺城的大城,这座城市充满生机与活力,无数金银在此流动。
它的战略位置更是重要,只要卡住了此地,可以说就卡死了南北罗斯来往的通道。
通过水路连运再次下河之后,接下来的旅程就没有任何阻碍了,基辅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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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基辅的这段航路上,罗斯季斯拉夫并未同许多人那般闲在船舱之中无所事事,而是写起了书,这本书的名字则是《雅罗斯拉夫传》。
是的,这是罗斯季斯拉夫为罗斯大公、他的祖父所写的传记,记录了祖父从诞生至今的各种事迹。
诺城王子最初是出于给后世留下更多资料的想法而动笔,几年前就在陆陆续续的写了——这是他前世历史爱好者身份的影响——不过在父亲去世后,这本书就有了别的目的,那就是向祖父展现自己那优越的才思。
这本书写作风格和这时代流行的编年史有些不同,没有那么多宗教说教,而且罗斯季斯拉夫毕竟是后世来客,他部分采用了后世的研究视角。
当然,主体还是属于这时代的那套,罗斯季斯拉夫深知那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的道理。
而既然是献给祖父的东西,那么罗斯季斯拉夫自然就各种春秋笔法了,对祖父并不光荣的战绩是经历挽尊,对来之不易的大胜是尽力吹捧,目的就是把祖父塑造成一位伟人。(备注1)
在文化方面,其实罗斯季斯拉夫是很有野心的,基辅罗斯的文化还是启蒙阶段,文化群体数量少得可怜,广大农村则依然是异教的天下。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一片任由英雄驰骋的沃土,毕竟作为来自后世之人,对文化传播的方式和伎俩可是很清楚的。
就比他现在除了写这本传记之外,还在和教会商讨着神迹剧,至于所谓神迹剧即是再现圣经中故事的戏剧。
在如今这个遍布异教徒的罗斯,这样的表演形式毫无疑问可以吸引很多人,向民众灌输天主伟大与神圣的意识,进而促进民众的基督化。
毕竟比起那些无趣的说教和大公的强迫,在这个娱乐匮乏的时代,这种方式可有效多了。
他的老师卢卡主教全力支持他的想法,在他离开诺城的时候老师已经把准备的故事交给了他,并且表示很快就会把人员派去基辅进行排演,而他罗斯季斯拉夫要做的就是根据这些资料以编辑剧本。
毕竟整个罗斯就没人会写剧本,盛兴乡间与城市的滑稽剧更多的是即兴表演和祖辈的套路积累,很大程度上全靠演员的能力。
罗斯季斯拉夫在这些书卷之事时总是干劲十足,毕竟要是做成了,他未来将会是被这片土地,乃至整个世界都会铭记的人物呢,也是通过另一种方式永垂不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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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雅罗斯拉夫的外交内政都很出色,各种建设也算得上是一代伟人,就是打仗太难看了,要写他的传记,这方面需要好好春秋笔法救一救。
第二十六章 众城之母
在这个平凡无奇的早晨,罗斯季斯拉夫站起身来看向前方,而壮丽的基辅沐浴着晨曦赫然浮现在了他的面前,高耸的金顶就像是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金杯一般闪耀,这是一座黄金白银之城。
圣索菲亚大教堂是这座城市最为显眼宏伟的建筑,最大的穹顶位于教堂中央交叉处的高鼓座上,周围十二个穹顶高度成组递降,形成金字塔形的外廓,显现出天主那至高的权威。
这是东斯拉夫人的古老城市,最初它只是位于高度约百米的台地之上,三面濒临陡峭悬崖,形势险峻,而现在它已成为北方的名城。
基辅并非孤城一座,城市的辐射范围里坐落着数十座大小村庄城镇,若在盛夏或者深秋的话,城墙脚下的无边雪原会是铺满了整片平原的整齐的农田,几乎延伸到地平线。
随着船队靠近基辅,各种有着罗斯特色的木屋进入了罗斯季斯拉夫眼帘,而街道之上铺着木板。
市民的衣着大多适合且得体,显示出城市的富裕,人群中时不时有着全副武装的雇佣兵走过,众人对此都视若无睹,这座城市从来都不缺这样的人。
街上还有着游牧民,他们的身体裹在肮脏的毛皮里面,他们是来到基辅做生意的。
虽说比起商贸,游牧者更喜欢的是劫掠,但这里是基辅王座所在之地,毡帐之民再如何肆意都不会在此造次。
市场永远都无比繁华,来自东西南北各处的商品都在此售卖,无数金钱在此流动,维彻的士兵在其中走动,维持市场的秩序。
犹太高利贷者和商人最乐意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们很多人的祖先在哈扎尔汗国崩溃后来到罗斯,商业越是繁荣,生意也越好。
无数金银在此跃动,城市庞大而充满生机,也许正是因为见识如此的繁华,外来者方才将这留里克之国称为众城邦之国。
在港口上,可以看见准备前往南方的舰队,罗斯商人在广袤的罗斯大地上收罗毛皮蜂蜡蜂蜜之类的商品,在罗斯它们不是很值钱,但在帝都那是另外一回事。
力工们正把货物搬上货船,还有一些商品则是被押上船的,他们是奴隶,南方对于奴隶的需求也是很旺盛,接下来船队将会前往南方的帝都,在那里这些商品将会被卖上大价钱。
也是在这里,商人和大公将会分道扬镳,他们在此短暂休整后就会与其他同行一同前往南方帝都,更南方的道路并不安全,游牧劫匪散布于七瀑布(备注1)之间,所以商人都会报团取暖或与大公的舰队一同前进。
而大公船队则驶入了王室的专用港区,就这样,罗斯季斯拉夫第一次踏入了这座北方名城,他的内心满怀着期待,期待着接下来在基辅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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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雅罗斯拉夫的旗舰靠上港口,水手们熟练用铁钩把船只拉近,然后搭上踏板以供众人通过。
雅罗斯拉夫在众人簇拥之下走向他的大舰,大公穿着紫色长袍,头戴白银冠冕,身边簇拥着臣属与部下,罗斯季斯拉夫就在其中。
而在港口上,也有人正等待着雅罗斯拉夫的到来,虽未被要求,但基辅的权贵和巨商还是于此恭候,罗斯季斯拉夫一眼望去尽是绫罗绸缎,还有珍贵的皮衣皮帽。
为首之人是位仗剑的壮士,虽没挪威国王那般高大,但于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此人身上散发浓烈的战士气质,不由得让罗斯季斯拉夫侧目。
而见到大公到来,迎接的众人连忙屈身致敬。
“斯维亚托斯拉夫,你从切尔尼戈夫回来了?怎么就你在这儿,你的兄弟们呢?”
大公皱起眉头,不满一览无余,罗斯季斯拉夫意识到这是谁了——他的二叔。
诺城王子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因为北方那些阴谋的主使者可就在叔叔里面!
斯维亚托斯拉夫·雅罗斯拉维奇,罗斯季斯拉夫仔细小心观察这位叔叔,脑海里浮现的则是这位王公的事迹,他知道这位叔叔是个精于战阵的饱学之士,而最重要的是这位叔叔从来都不顾及把手弄脏。
若是问罗斯季斯拉夫最怀疑是谁主导了这些阴谋,那么他最怀疑的就是这位叔叔了,二叔是几个叔叔里最难对付的,若不是历史上死得太早,他必然创下更多功绩。
“父亲,伊贾斯拉夫去基辅周边巡视了,而弗谢沃洛德在佩列亚斯拉夫,最近草原有些异动。他们都接到了您将归来的消息,很快就会回来。还有恭喜您的胜利,北方的消息传来整个基辅都很高兴。”
“好了,别在这里说这些,我的马车呢,我要马上回我的宫殿里。”
而二叔只是让开了路,作出请的姿势,人群也随之散开,而在那尽头是一辆精美的马车,大公的亲兵护卫左右,其中一位亲兵打开了车门。
“季卡,最近基辅有没有什么麻烦事。至于无关人员都给我散了”
雅罗斯拉夫熟络的把手搭在那亲兵的肩膀上,语气很是亲昵,同时还不忘遣散了人群。
罗斯季斯拉夫后面才知道,这个人是祖父的亲兵队长,祖父于诺城起兵之时便跟随左右了,可以说祖父对他的信任比儿子们还强。
“大公,基辅风平浪静。”
亲兵队长的回答很简单,正欲帮雅罗斯拉夫把门关上,而大公举起手,亲兵队长也停止了动作。
“那边是我的大孙子,你给我把他和他的人都给安顿好。”
“是,大公。”
见此雅罗斯拉夫才关上车门,马车也随之开动,亲兵和臣属们赶紧跟上,其中也包括了他的二叔。
随着雅罗斯拉夫离去,其他贵人也纷纷散去,港口上则继续忙碌,把士兵们放下来。
而那个叫季卡的亲兵队长则来到了罗斯季斯拉夫身边,和王子谈起安置的事情。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没有注意到的是,跟着马车的二叔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闪着难以道明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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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指希腊-瓦兰吉之路上的七座险滩。
第二十七章 家族矛盾
与北方诺城一样,基辅的生活也充斥着浓厚的瓦兰吉风格,放浪恣睢的盛宴令人眼花缭乱,成堆的食物和成桶的美酒表现着基辅的奢豪,来自君士坦丁堡的工艺品衬托着罗斯权贵的品味,也表示着和帝都的紧密联系。
大公的红宅(王公的宅邸都被称为是红宅)永远是宴会长驻之地,在弗谢沃洛德之子的庆生宴上,罗斯权贵齐聚于一堂,宴饮之声充斥其中,烛火的照耀之下一切是那么灿烂辉煌。
和纳维亚的远亲们一样,罗斯人大多留着长发,大部分人依然保持着北方的放浪,而少部分人如同希腊人一般拘谨,导致他们和这宴会有些格格不入。
雅罗斯拉夫独自主持着宴会,大公神态自若的招待着酋长、巨商和贵族,以及外国使者。
罗斯季斯拉夫作为长子的长子,自然获得了特殊照顾,在考虑了他的意见后,雅罗斯拉夫把他放在了一个偏僻但又不失地位的角落。
但就是坐在角落,诺城王子还是可以感觉到一些视线,这种被窥探的感觉使得他很不舒服。
因为随着关于大公对自己重视的消息传来来,那些本以为罗斯季斯拉夫出局的人赫然发现他居然还可以入局,毕竟大公的表现都摆在那里。而最重要的是,如今大公都还没有宣布罗斯的权力分配呢!
罗斯季斯拉夫倒没有想那么多,来到基辅后他不是父亲的红宅写作就是外出训练,这些时不时拜访的客人反而让他心烦,但又必须接见,尤其是父亲留下的残部。
父亲死得太突然了,整个罗斯到处都有下注父亲继位结果下不了船的人,本来他们都快要绝望了,而罗斯季斯拉夫的崛起让他们又看到了希望。
罗斯季斯拉夫也乐得接受这笔政治遗产,毕竟谁不希望自己力量更强呢。
“那就是三叔的妻子吧。”
罗斯季斯拉夫看向那抱着婴儿的女人,其服饰有着浓厚的帝都风格,她的脸上正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是属于母亲的笑。
“也就是说,那就是莫诺马赫了。”
莫诺马赫,这是三叔的岳父,君士坦丁堡的君士坦丁九世的外号“独自战斗者”。
不过王子所指并不是这位,而是指那个婴儿,他很清楚这将拥有莫诺马赫之名的婴儿未来会创下何等功绩。
弗谢沃洛德兴奋的站在妻子身边,虽然他讨厌吵闹,但是这位年轻王公对那些祝福和恭维无比满意,他正沉浸在作为父亲的喜悦之中。
在注意到逝去大哥的儿子正盯着自己的时候,三叔回以了一个友善的笑容,而罗斯季斯拉夫举起酒杯回以礼节。
这些日子里面罗斯季斯拉夫也见了叔叔们,其中三叔身上有很浓的书卷气息,精通希腊文学,也许是因为在大哥儿子身上发现了同样的气息,而且还有共同话题,因此他待诺城王子最为亲切。
忽然,在人群之中传来喧哗,声音越来越响,似乎发生了争吵。
雅罗斯拉夫显得颇为冷静,微变的神色很快就被掩盖,他先对正相谈甚欢的波兰使者表示歉意,然后走向了争吵的方向。
争吵的中心是波洛茨克(备注1)的弗谢斯拉夫,著名的巫术王公,他的名声在基辅很不好,据说其母教会了他巫术,还有他会在夜里变成狼人的传言。
而且他作为一个基督教王公,甚至还让异教徒出入自己的宫廷,和一个叫做“群狼”的强力异教群体关系匪浅,这也是他名声不好的原因之一。
至于和他争吵的人,则是雅罗斯拉夫现在的长子,伊贾斯拉夫——王子的大叔。
大叔的个子中等,还微微有些秃顶,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平庸,而历史上他也的确是个平庸之人。
而二叔正站在兄弟的身边,表示其无声的支持。
至于争吵的原因则是伊贾斯拉夫在聊到当年征讨波兰(备注2)的战斗中弗谢斯拉夫畏缩不前的事情,这显然侮辱了这位巫术王公。
当雅罗斯拉夫到来,他要求大公维护他的荣耀,并且强调了自己的血亲地位。
对此,雅罗斯拉夫开口道:
“王公,荣耀必须由剑维护,至于你的服务我已经给予了回报,但是我不会因此惩罚说真话的罗斯人。”
弗谢斯拉夫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显然基辅大公大庭广众之下的这番话极大刺激了他的神经,巫术王公直接连胡须都微微颤抖。
“很抱歉,请原谅我,大公,不过这场宴会想必已经不适合我在场了。”
说完,弗谢斯拉夫径直离开了宴场,雅罗斯拉夫的脸色有些阴沉,但是他并没有发作。
二叔识趣的拍了拍手,示意宴会继续,乐手们继续奏起欢快的乐曲,而人们也继续着宴席,这段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罗斯季斯拉夫则关注起叔叔们,他知道在北方做下阴谋之人就在其中,不过到底是谁呢?
信息还是太少了啊,自己依然只能低调再低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阴谋家。
不过那阴谋家似乎也注意到有人在寻找,于是直接销声匿迹,也没有活动了,也是因此罗斯季斯拉夫在这方面其实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啊?”
看着闹剧落幕,坐在诺城王子身边的扬有些不解,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为什么吵起来,为什么又那样结束了。
“不过是对布里亚斯拉夫后代的排斥罢了,那个事情只是个引子而已。”
罗斯季斯拉夫开始为扬解答道,反正现在也没事干。
“波洛茨克这一系并不是祖父的后代,而是祖父兄弟的后代,虽然为血亲,但终究不是自己人,他们是如今罗斯为数不多的独立王公,还曾经与祖父交战,祖父一直都不喜欢他们。”
巫术王公的祖先是雅罗斯拉夫的兄弟,这个兄弟去世后他的儿子们从“圣者”弗拉基米尔那里获得了波洛茨克,波洛茨克公国得以诞生,他们从此就一直独立于基辅宫廷之外统治到今天。
想着波洛茨克一系的历史,罗斯季斯拉夫思维不由得飘到自己身上,毕竟这家和他的情况是类似的。
现在看来祖父是会给他土地的,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片,真是让人苦恼啊。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没有想到的是,在宴会结束后,安顿他的亲兵队长季卡找到了他,找他的原因也很简单——祖父正等着他。
————————
备注1:波洛茨克的中心是明斯克,也就是如今的白俄罗斯首都,这个公国大致就在这边。
备注2:1041年与波兰联姻后雅罗斯拉夫出兵帮助卡奇米日一世回归波兰,镇压起义农民与部落。
第二十八章 政治婚姻
“罗斯季斯拉夫,你今年15岁了吧?”
大公微微举起酒杯,随侍左右的季卡在其中倒满鲜红酒液。
“是的,祖父。”
罗斯季斯拉夫不知道祖父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于是直接给出了回答,内心则满是疑惑,祖父不是知道他的年龄吗?
“恩,15岁,很不错。”
大公把酒液一饮而尽,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这个年纪正是结婚的年纪,有人找我给你说门亲事,就看你答应不答应了。”
“啥?”
罗斯季斯拉夫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说起他的婚姻了?这也太突然了。
“是帝都一位皇帝的女儿,虽说那位皇帝已经被赶下皇位十年了,但他的孩子和势力依然在,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这门亲事亏不了你的。”
雅罗斯拉夫继续加着料,劝说孙子接受这门婚事。
“女方年纪和你差不多,而且嫁妆也挺丰厚的,甚至还有一批帝都的军人和官僚将来投靠,”
“等等,停停。”
祖父这一波迷魂药灌得他晕乎乎的,但王子还是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他得停下来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这位帝都公主到底是谁的女儿?”
“米海尔五世的女儿。”
“1042年被推翻的那位皇帝?”
“是的。”
米海尔五世,罗斯季斯拉夫知道这个名字,那是南方帝国最近百年来最为乱臣贼子的一位皇帝,他无论出身还是事迹都劣迹斑斑,还激进改革得罪贵族,可以说被推翻乃是必然。
说来父亲和维沙塔叔叔出兵南方就是因为1042年的这场乱局呢,父亲想要抓住这个机会看能否征服那座大城,只不过结果是悲惨的失败,好在两人都活在回来了。
“好吧,祖父,您给我漏漏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没有什么缘由是不可能的。”
罗斯季斯拉夫在祖父的面前坐下,眼里带着询问之意,那么轻松就可以获得一个老婆和一批官僚和军人支持,这怎么看都奇怪吧。
“哼,你小子精明得就像是你父亲一样,不过不用担心,我不会害你的。”
雅罗斯拉夫的脸上浮现了欣赏的笑容,他很喜欢罗斯季斯拉夫这样。
“你还记得你维沙塔叔叔曾经在帝都的地牢里待过吗?”
“我当然记得,维沙塔叔叔一直以那段经历为荣,毕竟在帝都大君的地牢里做客可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事情,而且还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维沙塔和他讲起这段故事时就像是在讲述传奇一般,盾墙内的友谊,面对拷问者的不屈,还有历经艰险的归乡,在他的这位叔叔看来这是一条光荣之路。
“维沙塔他们被俘的时候,我当时花费了大量物力请人斡旋,才把这些被帝都军队俘虏的倒霉蛋给捞了出来。”
雅罗斯拉夫提起往日的故事时两眼闪着回忆的光芒,那段日子真的是到处找人走关系,花出去的钱就像是流水一样。
“而我找到的这个斡旋之人,就是这次向我提出联姻要求的人,他的名字叫利奥。”
“看样子这位应该是帝都位高权重之人吧,为什么会跑到罗斯来呢?”
罗斯季斯拉夫下意识的饶了绕脑袋,看祖父这说法,这人应该是帝都高官啊,待在帝都不怎么都比到寒冷的罗斯来强。
不过下一刻罗斯季斯拉夫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因为这个帝都高官现在是带着米海尔五世的女儿来罗斯联姻的,而米海尔五世毫无疑问是南方帝国最为乱臣贼子的君主,那那个高官和这群人靠得那么近,怎么可能不被清算。
但接下来又产生了新的疑问了,这家伙既然是米海尔五世的人,那米海尔五世倒台都超过十年了,这家伙怎么带着那么多人坚持到现在的?
“利奥也算不上什么权势之辈,当年他也只是牵牵线罢了,但我缺的就是牵线的。至于他为何能聚集一批人,那是因为头上的主子都死了,就利奥还有资格统领他们了,不过这群人你也别太看重,都是些当年下注太重导致跳不了船的,于是他们和子孙一直被错误的站队连累到今天。至于他们为什么来罗斯,根源也是因为利奥了,他本来躲过了清算,但似乎最近干的什么烂事被捅出来了,已经东躲西藏了一段时间,我估计他想是趁着自己影响力还在带人到北方来碰碰运气吧,而且他的手里还有米海尔五世的嫡女,这也是张不错的牌了。”
祖父的话让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侧面,祖父对于帝都的了解可真的是超乎他的想象,这种东帝国内部政局变动的事情他都了然于心,这实在是让人意外。
“我建议你接受这门婚事,在我的儿孙里只有你一个适龄男子,而且娶了这个希腊女孩你还可以获得以她背后的那些人的帮助,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个极佳的选择。”
面对祖父的又一次劝说,罗斯季斯拉夫的脑海里飞速运转起来,他刚过来还没有半个小时,就得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了,不由得有些晕乎乎的。
罗斯季斯拉夫明白,虽然祖父嘴上说让他选择,但实际上一切都已经定下来,这里征求他的意见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对此并没有什么怨言,儿孙不过是长辈的提线木偶,在他们的操纵下一对对配对,然后一直到这些木偶长大,然后操纵他们的孩子。
祖父给得这个选择的确是不错,而且破落的皇帝之女配上他这个未来的罗斯小王公还算是赚了呢,毕竟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正儿八经的帝都公主啊。
而且还可以获得一些来自拜占庭的臣属,这可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他现在手上最缺的文化人和官僚,未来待自己前往领地时,这群人是可以派上大用场的。
“那么一切都拜托您了,大公。”
想通了的罗斯季斯拉夫答应了祖父的要求,而雅罗斯拉夫的脸上也浮现了笑容。
“好,我马上给南方发信让他们过来,到时候新娘到来婚礼就马上开始。”
“是,大公。”
看着祖父罗斯季斯拉夫有些气馁,他的终生大事就这样有些儿戏的定了下来,但很快他就收拾好了心情。
不管怎么说,生活终究得继续,不就是结婚嘛,又不是让他去死,就是不知道自己那位未婚妻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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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没落公主
佐伊·卡拉法蒂斯今年15岁,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少女正对着船舱内的基督像祷告,黑色的披肩长发搭在背后,而她的祷告是期盼未来的丈夫能够对自己好一点。
由于在自己的船舱内,她只穿着内衣,这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由莫利亚丝绸制成,丝绸在那摇摇晃晃的泛黄灯光下透着珍珠的光泽,这更加衬托了她皮肤的白皙和细腻,让人感叹青春的美好。
对很多人来说,离开君士坦丁堡无法忍受,毕竟那是整个已知世界最为发达的城市,出了那里基督世界其他地方都像是乡下一样。
不过对这位少女来说,离开那座城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那座城市从来就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好的回忆。
佐伊虽贵为米海尔五世的女儿,但这个身份带给她的只有屈辱,毕竟米海尔五世只当了一年皇帝,然后就被赶下刺瞎,使得帕弗拉戈尼亚人(备注1)在君士坦丁堡几十年的统治终结。
他本人则被送到荒凉的海岛修道院,作为家属,她和母亲也去那里过了一段艰苦的日子。
那段日子里她只有石头和海滩作伴,修道院里的修士对待她这样的罪人之女只会投来那包含警惕与鄙视的眼神,至于前来拜访者们则是恭敬至极,完全让人亲近不起来。
没有几年,伤口恶化使得父亲去世,母亲则因水土不服而奄奄一息,他们很快就相继离去。
按照惯例,她应该进入修道院成为侍奉上帝的修女,但父亲的忠仆与残部们找了过来,接走了她,她也得以回到君士坦丁堡。
最初回到君士坦丁堡时佐伊还是很开心的,毕竟那是罗马文明的中心,古典时代的最后壮丽遗产,整个基督世界都无人可比的辉煌大城。
利奥,这个君士坦丁堡官僚为她安排了住所和教育,让她得以享受到帝国贵女们才能接受的教育,也让她对未来充满希望,没准未来可以嫁个好男人在这座城市安稳得生活下去呢。
只是很快现实就展现了它的残酷,虽说她只想安稳生活,但别人可没有忘记。
不论怎么说,她的父亲都是最近百年来帝国最为乱臣贼子的皇帝了,一个缝纫工在执掌中央数十年的阉货(备注2)操纵下成为了皇帝,百年来帝国还没有出身那么低下的君主呢!
在她的出身被打听到后,歧视就像是影子一样到处都是,永远都有人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大家都知道她是那个缝纫工(米海尔五世当皇帝前是缝纫工)的女儿,那个罪人的女儿。
而随着她出落得越发水灵,这些指责也变得淫秽了起来,甚至还传言她和几十个男人上床!
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佐伊渐渐对君士坦丁堡,乃至整个罗马帝国都愤恨了起来,她想要离开这里,她不愿意再看到这个该死的地方,为此她无数次在深夜里祈祷,祈求上帝带她离开这座她眼中罪恶的城市。
而仿佛是上帝接受了她的祷告一般,机会也终于到来,那个养育她的利奥要带她离开君士坦丁堡,北上前往罗斯,嫁给一位罗斯王子,就像是巴西尔大帝的妹妹那样。
佐伊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一切,一方面是出于本人的意愿,而另一方面则知道自己该对利奥的恩情给以回报了。
长大后的佐伊明白,那个叫做利奥的官僚不是因那所谓主君的恩情而养育她的,更是为了能把她卖个好价钱,她对此也没什么埋怨的,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她早就不天真了。
结束祷告后,佐伊穿起御寒的大衣,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后走出了舱门,她得出去透透气。
阉人护卫们连忙跟随他们的公主,他们曾经是父亲的皇帝卫队,但随着父亲倒台,不少人直接走了,但依然有忠诚者跟随至今。
水手们正忙碌着,没有人在意这个出来透气的小姑娘,来来往往的男人们最多看她一眼便继续忙于自己的工作,事情还很多呢。
甲板上倒不是没有闲人,文弱的文员正和魁梧的军人在船舷边聊着天,他们讨论的内容似乎是北方罗斯的各种信息。
佐伊知道这些人的来历,文官们基本上都是因自己或父辈曾站队父亲的关系,被牵连至今无法升职的小吏。
至于军人,他们大多来自南意大利,家族曾在那边有过大量积累与布置,但这些人又并不是无路可走,只是如此诺曼人的步步紧逼使得一些人走上了另外的道路。
在人群中,佐伊很快也找到了她想要见的那个——利奥·帕帕斯——名义上的养父。
利奥正站于船头,他生得一副硬汉模样,天生就像是个军人,但实际上他却是君士坦丁堡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和她的父亲是同乡,曾经也位高权重过,但随着帕弗拉戈尼亚人在君士坦丁堡的倒台,利奥的光明前途也断绝了。
不过帕弗拉戈尼亚人残存的势力到归于了他的领导,但领导这样一帮残兵败将,和没有前途也没什么区别了。
佐伊很清楚,在这几艘船上聚集的百人已是她家族最后的力量,可以说利奥作出了一次豪赌,把注押在了北方罗斯。
对此佐伊到从不在乎,反正这些东西早就和她无关了,她有何必要在乎。
“殿下。”
利奥恭敬的说道,虽说她的父亲被逐下皇位已十年之久,但此刻她的身份就是米海尔五世的公主。
“您怎么出来了?”
“船舱里太闷热,我出来透透气,还有多久到基辅啊,而且路上有危险吗。”
佐伊对着河岸望去,入目所见的乃是一片蛮荒的草原,这是瓦兰吉之路最为危险的一段,游牧部落遍布河道两边,一旦抓住机会他们就会袭击船队。
“最多两三个小时吧。”
利奥看了看太阳。
“危险您完全不用担心,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河道边上的游牧部落都不见了,袭击也少了很多。”
“是吗?就两三个小时啊。”
佐伊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惆怅,要面对的终于来了。
“到时候就让我看看基辅到底如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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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由于孤儿院长约翰在帝都的权势,他来自帕弗拉戈尼亚的老乡们占据了帝国中央的方方面面,这一情况持续了数十年。
备注2:指孤儿院长约翰,执掌拜占庭大权数十年的宦官权臣。
第三十章 两情相悦
早晨的码头很是热闹,到处都是成群的水手、游荡的娼妇和叫卖渔获的渔妇,渔妇的生意最好,身边挤满了购买新鲜渔获的市民。
“让开!让开!为留里克的王子让路!”
士兵用矛杆推开群众,在人潮里清出一条路,罗斯季斯拉夫尽力不去在意那些嘀咕和咒骂,身后的亲兵倒欲发作,但都被王子阻止,和市民较真没有意义还得罪人。
眼神扫过人群,罗斯季斯拉夫看到了令他颇为兴奋的一幕,那是奇迹剧的小剧场,来自诺城的演员正在上演圣经上的剧目。
说来他和演员们还颇为熟悉,毕竟他们的剧本是自己构思的,来基辅这几个月他已经把剧本都写好了,然后剧团又正好来了,于是水到渠成的基辅街头多了这样的剧目。
这些演员都是诺城人,是卢卡主教选出来的真正基督徒,在他的老师看来再现圣经的剧目最差都得用基督徒来演,不然就是莫大的亵渎。
舞台之下聚集了不少市民,对很多人来说这种剧目很是新奇,比起百戏艺人非滑稽剧明显不同,而且他们说其上演的还是基督的一生,这让不少人兴趣更浓了。
虽说看到事业的顺利发展让罗斯季斯拉夫的心情舒畅了不少,但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王子的心情就又烦躁起来了,祖父非要他去接远道而来的希腊新娘,而他更宁愿把时间花在训练和写作上。
毕竟这只不过是场指定的婚姻,知道新娘长得怎么样又有什么意义吗?哪怕新娘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还不是得娶。
王室港口已被提前清场,基辅大公的亲兵已遍布此地,全副武装的北方武士为王子的队伍让开了道路。
大公的亲兵队长季卡管理着现场,看到王子来了他对罗斯季斯拉夫点点头,而罗斯季斯拉夫也如此给以回礼。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罗斯季斯拉夫以矫健的姿态下了红色战马,而在他的面前,两艘来自南方帝国的桨帆船正在引水员的指导下缓缓靠岸。
亲兵整齐的在王子身后列好队形,扮演仪仗队的角色,而罗斯季斯拉夫只是简单理了衣服,等待希腊人下船。
当桨帆船在栈桥上稳稳靠住后,仆役立即搭上了板子,等待诸位贵客下船。
最初走下的是数十个尖顶盔卫兵,面庞都笼罩在锁子面纱后,颇有些东方风情,这些士兵有条不紊的列成两列,恭候希腊贵人下船。
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一挑眉头,这些甲士让他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先下来的会是希腊文官呢,就像是祖父宫廷里那几个那样。
而接下来,一个靓丽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她的身后是跟的文官、军人与仆从。
这些人的眼神中时不时流露出对基辅的轻视,毕竟基辅在北方虽已是举世无双的巨城,但也难以和恢宏壮丽的帝都相比。
佐伊·卡拉法蒂斯以极为端庄的姿态走下船来,她穿得是白色长裙,肩膀处搭着象征紫室的紫色丝带,裙边都绣有精美的花边,还有黄金挂饰装饰于裙上,薄纱披于秀发之上,用一顶小巧的金冠压住,一条形状各异,闪烁着不同宝石色彩的腰带系在腰间,更是增添了一丝华贵色彩。
对于佐伊这个年纪来说,这服饰有些不符合年纪,但虽然佐伊年幼,但良好的家教培养出的成熟气质使得她驾驭住了服装,并未显出任何的不谐。
“佐伊殿下,欢迎您来到基辅,我是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这场远航真是辛苦了,想来对南方的您来说这是一次奥德赛之旅吧。”
罗斯季斯拉夫看到佐伊的第一眼感觉是惊艳,本来他以为佐伊也就是个能力样貌平平的女子,毕竟米海尔五世女儿的记载就没流传下来,但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非常感谢您地迎接,罗斯季斯拉夫大人,或者说,我的未婚夫?”
佐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她对罗斯季斯拉夫的第一印象很是满意,罗斯王子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和佐伊印象里粗鄙蛮子的形象无法划上等号。
最重要的是这个罗斯人开口就提到了奥德赛,而且那用词的样子一看就明白此人饱读经卷,她一直都以为她的罗斯丈夫会是个完全不懂文字美妙的野蛮人呢。
想着这些,佐伊的笑容越发甜美,她本就对丈夫要求不高,现在罗斯季斯拉夫的表示更是大大超过了她的标准,那可不得高兴吗?
面对佐伊的打趣话语,罗斯季斯拉夫也以笑容回之,随即让开道路,他的身后是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
“小姐,为何不让我们上去说呢?而且罗斯大公还在等着我们呢。”
佐伊嫣然一笑,旋即登上了马车,而罗斯季斯拉夫也跟在后面上去,随着一声命令,马车也随之开动,驶向基辅大公的宫殿,希腊人与罗斯人都忙不迭跟着后面。
“看来这对新人都很满意他们的伴侣。”
在港口上,利奥对季卡说道,他们两人没有跟上去,这里还需要收拾呢。
利奥的话语里也带着欣慰,虽说他当年收养佐伊带着功利的想法,但养那么大怎么都有一些类似亲情的感情了,现在看到这个养女有了好夫婿,欣慰还是涌上心头。
“这样我也不用担心什么了,接下来顺其自然就是。”
“那么你呢?利奥,拿了嫁妆之后就回君士坦丁堡?”
季卡看着那桨帆船说道。
“哈,我倒是想要回去,但若是我能回去我干嘛带他那么多人来北方。”
利奥的话语里满是无奈,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怎么回到罗斯来了。
“看来是你年轻时犯下的那些事情影响啊,那次你鼻子都差点没了,那么久了那些人就不打算放过你?”
季卡用着熟络的语气说道,俨然两人相识已久。而利奥只是挥挥手,满脸都是疲惫。
“我已经东躲西藏那么久了,实在是藏不下去了。我来罗斯也是和那些人的妥协,我选择了自我放逐他们也不会拿我如何。”
季卡则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这位老友,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人,如今怎么就成了这样呢?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成为帝都的高官,现在却,唉,只能说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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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盛大婚礼
在马车中的两人最初非常拘谨,但很快顺着话题的展开,大家都放开了那些羞涩,而对双方来说这场聊天都非常愉快。
对王子来说,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在文学上畅聊的同龄对象,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异性。他的那些小兄弟们不是满脑子肌肉就是满脑子肌肉,读书都被他们视为娘炮,实在是没法交流。
喜爱之情在聊天中不断加剧,罗斯季斯拉夫在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孩,平日的见的不是低三下四的侍女就是大大咧咧的罗斯女孩,已经见得麻木了。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此刻的喜爱并不是那种带着**的喜爱,而是一种对漂亮人偶的喜爱之情,就是单纯的喜欢,没有其他别的东西。
而对公主来说,她原本想象中的北方蛮人却比君士坦丁堡的不少学者还要博学,而且这个罗斯王子还温和有礼。
两人对于文学与艺术的爱好都很是合拍,可以说哪怕是在君士坦丁堡,想要找到这样的丈夫不太可能。
对未婚夫的满意冲谈了佐伊那些因基辅蛮荒(对比帝都)而有些低落的心情,连着看基辅也没原来那么破烂了。
接下来面见罗斯大公的事情非常的顺利,对于自己的孙媳妇,雅罗斯拉夫非常的满意,本来他就是因为这个女孩可以带来的东西而为孙子选择了她,现在她长得还那么漂亮那自然更好。
在最后一次询问了两人的意见之后,雅罗斯拉夫再次强调了他们的婚事,并宣布不日举行。
因为婚姻的事情,罗斯季斯拉夫大大减少了训练和写作的时间,尽可能的和这位公主多的泡在一切,往日里对未见未婚妻的不屑就像是没存在一般。
而佐伊也很喜欢和王子的相处,他们时而身披黑袍走在基辅繁荣的大街,因滑稽的表演而欢笑,时而赤脚走在河滩,任由河水淹过小脚,时而为基辅的历史而讨论,为写作而争执。
两颗跳动的心就这样不断接近,双方的关系也越来越暧昧。
当年轻人沉溺于情爱之时,长辈则在为他们的婚事而操办着,智者想要给孙子一场宏大婚礼,同时亦是为了宣扬罗斯的权威与力量,也是要给孙子积累下些东西。
既然智者如此拉下面子,众人又岂能不响应?
于是罗斯贵权贵,森林酋长、草原部首还有教士等一系列人物因此而来,他们都为这对新人送上了丰厚的礼物,金银、牲畜、盔甲……一件件珍贵的工艺品就如此送上。
而随着这些贵人而来的,还有庞大的人潮,就像是诺城那次出征那样,所有人都嗅到了一场狂欢的气息,那么自然大家就不会错过了。
婚礼当天的基辅更是繁荣至极,大街之上人流涌动,宾客络绎不绝,入目尽是各类华丽服饰。
许多达官贵人在穿越街道时还不忘对着人群撒下金银钱币,把气氛烘托得更为热烈。
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内,庆祝婚礼的仪式正在举行,举行者是罗斯都主教,主之教会在罗斯的首席伊拉里昂,这位都主教大人身着黑色法衣,头上也是黑色帽子,绣有正教十字架的衣带挂于脖颈,手中是代表牧守罗斯的牧人权杖。
按照希腊的仪式,都主教大人宣读了神圣的经文以及为新郎新娘祈福的祷文,接下来就是经典的受领圣餐和葡萄酒。
仪式结束之时,在场贵人们的欢呼仿佛是要掀翻屋顶,因为接下来就是婚礼的正戏了。
罗斯王子牵着希腊公主的手步入了殿堂,在无数达官贵人的注视下步入厅堂,走到了众人的中心,纵然他们心有有着千般万般想法,但在此刻都是对这对新人的祝福。
“真是没想到,这一刻居然来得那么快啊。”
牵着佐伊的手,罗斯季斯拉夫感叹道,他没有因那宏大而有任何的退缩,风风雨雨都已经见了那么多了,还怕这些吗。
他此刻的感叹更多是因为婚礼的迅速,他们两人现在只能算是情投意合,结果就那么匆忙的被推入了婚姻殿堂,就好像是赶鸭子上架一般。
“婚姻不就是如此吗?我们算是幸运了,至少情投意合,从无间隙。”
佐伊嫣然一笑,把脸庞贴在丈夫胸口上,而罗斯季斯拉夫也笑了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想些什么呢?专心眼下的事情才是正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交换了戒指,而都主教继续起接下来的仪式,在这一刻他们的生命被献于上帝的祭坛,这亦表示着他们的关系进入了上帝的国度。
点燃都主教送上的蜡烛,表示追随教会真理以及对未来的美好祝愿,紧接着便是新人之间的美好宣誓,而当宣誓结束的那刻,雷鸣般的欢呼再次遍布教堂,这次的欢呼比起那祝福有了更多的意味,因为大家明白,接下来便是盛宴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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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酒被准备已久的仆从送上来餐桌,主餐是用基辅盛产的野鸟和熊、麋鹿等野味制成,亲兵们为这场盛宴猎取了大量野兽,蒸熊掌和烤鹿排被一同送上,那香气直让人食指大动,还有作为小食的撒了香料的野鸟串。
还有撒上碎杏仁烤的鲟鱼,以及裹上面粉油炸鲟鱼卵囊,配上各种酱料那味道真是好极了。不过南方帝国把这种行为斥作“一下子把整个鱼的家族斩草除根了”,但这依然不能该改变基辅贵人对其的热爱。
而甜点包括用面粉勾芡的煨浆果,以及用粗黑麦粉、蜂蜜和进口香料制成的香料糕点,这可不是平日里每天都可以见到的东西。
百戏艺人奏起美妙的歌曲,增添那美妙的欢乐气氛,把场景烘托得更为热烈。
而在宫殿之外,在人民群众兴奋的欢呼声中,从巨大的、正在不断冒烟的帐篷里面一桶桶的格瓦斯不断被滚出来,然后堆在广场上。
接下来就是一轮轮的奶酪和被烤好的鸡鸭鱼肉,它们被维彻民兵不断抬上,摆在一面面提前布设的大桌子上。
厨师们把一口口大锅拖在广场上,锅里是散发着浓郁香味的肉汤,还可以看到大块大块的肉块。
市民们兴奋地举着陶杯和木头杯子,凑到刚刚撬开的酒桶边大口畅饮。而那些烤制完毕、金黄酥脆的鸡鸭鱼肉则被他们不断的送入口中。
今夜是一个狂欢之夜,也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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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草原威胁
婚礼结束之后,基辅也渐渐恢复了平静,随着贵人们的离开,随之而来的人群也开始散去。
床第之乐固然让人沉醉,年轻的夫妻对对方的鲜活肉体都有着强烈的欲望,但罗斯季斯拉夫还是克制了欲望,一方面是出于对妻子身体的考虑,而另一方面则是要继续起往日的写作和训练。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唯有手中的兵刃才是安身立业之根基,重现父辈的辉煌要依靠的是它们,瓦兰吉后裔的血管流淌的是战争之血,所以训练必须继续,技艺一刻都不能荒废。
而在写作上,妻子可以给出的帮助可不少,佐伊毕竟是接受过君士坦丁堡最顶尖的妇女教育,其对文化的造诣可是超过了基辅大部分人。
就比如神迹剧剧本的编写,来自南方的佐伊比罗斯季斯拉夫熟悉这些多了,毕竟南方不缺这样的剧目,佐伊的改进使得整个表演效果也更加良好。
最重要的是对于这对小夫妻来说,这样的讨论乃是对夫妻生活的调剂,毕竟没有什么比夫妻同样的爱好更可以增进感情了,就是有时讨论过热,然后变成了肢体的亲密接触,最后时间全浪费(迫真)了。
不过文学终究是副业,罗斯季斯拉夫大部分时间主要还是花在了战争上,以及对于骑战的研究。
和很多观念依然停留在老时代的罗斯人不同,罗斯季斯拉夫作为有着后来者视野的人,对骑战是无比的热衷,这使得他自然和基辅城外的黑帽军混在了一起。
对,就是那个在北方捕奴的黑帽军,那些他曾厌恶无比的人,不过在调整好心态后,他弥补了和黑帽军之间的关系,这些人未来还有大作用呢。
黑帽军绝大部分时候都是罗斯盟友,作为辅助骑兵参战,他们在罗斯边境上修筑城市,过半定居的生活,也担任罗斯大公的戍边军。
也是由于这层关系,构成了黑帽军的游牧部落得以在基辅附近活动,甚至是建立营地,他们的民族非常复杂,托尔克人、佩切涅格人、波洛茨克人……
简直就是草原民族展览会,这些部落大都是草原那永恒斗争的失败者,唯有蜷缩于罗斯的庇护之下方能获得一线生机。
最近几年波洛韦次人的崛起更是使得聚集于此的部落数量大增,草原新贵的力量正在增强,王子很清楚这些家伙未来将是罗斯的大敌,所以他更是不敢放松。
罗斯季斯拉夫经常和他的伙伴一起来到游牧者的宿营地,而这些来自大草原上的游牧民也很喜欢这样一位马背王子,同时借着自己的婚礼,他认识了许多草原的权贵并和他们结下友谊,这更是拉近了双方的关系。
早在婚礼半个月后,在游牧者的跑马场——实际上只是一片野地——之上,他们在今日举行了盛大的庆典,草原的牧民和基辅的市民农夫都纷纷前来参加这场盛会。
嗅觉灵敏的商人更是直接做起了生意,整个会场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戴着翻边毡帽的身影到处都是,而且牧民很喜欢以羽毛作为装饰,当众骑齐聚一堂之时,那景象是那么的壮观,仿佛是羽毛的海洋。
他的叔叔们并不热衷草原牧民的集会,他们对于这样的庆典大部分时候都是敬而远之。
但是罗斯季斯拉夫不同,他明白未来罗斯将要面临的挑战,也知道未来的走向,更明白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可以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因此他也带着亲随前来参加这场盛会。
罗斯季斯拉夫骑着1.5米高的红色骏马,肌腱的脉络清晰可见,鼻孔像牛一样,足以见着匹战马的神勇。
这是来自雅罗斯拉夫的礼物,送给他孙子这个小亚历山大的,也代表了“智者”对自己这个孙儿的期望。
王公穿着戴马刺的靴子,他的双腿很结实,能够用双腿和缰绳控制马匹的运动方向,他的动作非常熟练,也极其流畅。
在场的草原酋长们都不由得为这样的骑术所感叹,哪怕是在草原诸部中,在如此年纪就掌握高超骑术也是十分少见。
一场盛会怎么可能少了活跃气氛的比赛呢,其中绝对少不了草原苍狼喜欢的跑马拔桩与疾驰飞射,这可是最能展现草原之子优越的骑术和马上战技的竞赛。
罗斯季斯拉夫自然参加了比赛,而他则强势的获得了第一的地位,无论是长矛、长剑,还是弓矢,这位王子展现出来的技艺总是那么精湛娴熟。
罗斯王公展现出来的战场技艺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一致好评,毡帐之民为这哪怕是在草原诸部之中都颇为罕见的武艺所倾倒,而罗斯人则为自己的王公能够在草原盛会上一展才能而欢呼。
赢得竞赛的桂冠让罗斯季斯拉夫的名声远扬,现在,人们都知道基辅有着一位马背王公了。
而罗斯季斯拉夫在赛后,招揽了三十位草原好手,这些人里面有罗斯的老朋友托尔克人,也有草原新贵波洛韦次(也可称钦察或库曼)人,还有在更西边活动的佩切涅格人,他们都是骑战高手。
虽说他的财政紧张,但再供养几十个牧民战士还是没有问题的。
招揽这些骑手的原因也简单,后来者的记忆告诉罗斯季斯拉夫,罗斯与草原的冲突早晚都会到来。而他得早做准备,加强对草原的了解,有备才能无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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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的时光总是非常短暂,当罗斯季斯拉夫还在基辅进行着他一日复一日的日常时,战争不知不觉的到来了。
在1053年的秋日里,一支波洛韦次大军到来了佩列亚斯拉夫(以下简称佩城)附近。对于游牧民来说,现在这个季节乃是战争的季节,秋高马肥,正是应该发动战争的时候。
自可萨人的国家崩溃后,大草原就再无秩序存在,战火彻底变成了常态,一个个草原霸主骤然升起,旋即覆灭,草原之上的民族不断地更迭。
波洛韦次人乃是最近这几十年大草原的新贵,曾经的霸主乌古思人(就是托尔克人)和佩切涅格人已经被他们击败,这些游牧民现在主宰着从横跨欧亚的大草原。
而现在,这支草原新贵的大军出现在了罗斯的边界,庞大的草原军队前进时的声势简直是惊天动地,无数的战马在大地上奔驰,骑手们的脚上蹬着皮靴(备注1),前进时扬起的灰尘铺天盖地。
他们的目标是佩城,这里乃是基辅的屏障,也是游牧劫掠者前往基辅的必经之地。
当年“圣者”弗拉基米尔就是在此与佩切涅格人厮杀,并且在这里建立了一系列要塞城市,还有贯穿整个地区的防御土堤和木墙。
这个地区人口非常杂乱,有从罗斯各地迁来的斯拉夫人,有从波罗的海沿岸而来的楚德人,还有来自切尔文的波兰人。
他们被安置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游牧大军来袭之时,拿起武器,勇敢的和敌人战斗。
不过现在,由于长久和平导致的松懈,波洛韦次大军已经很轻松的突破了那由土堤和木墙组成的防线,屠杀劫掠了大量反应不及的居民点,然后来到佩城的城墙之下。
而在佩城统领军队的正是罗斯季斯拉夫的三叔,弗谢沃洛德·雅罗斯拉维奇。
这位王公在参加完侄子的婚礼后,就回到了他的驻地佩城,此地实在是太过于重要,因此三叔一直代表着留里克家族常驻于此,警惕草原的一切动向。
由于敌人来得实在是太过于突然,防线也太快被突破,因此三叔只能集结城市的市民和附近的农夫。纵然尽全力征集士兵,但是他手中的合格士兵数量也不过才勉强超过两千人,但是他们的面对敌人数量超过了一万,而且更多游牧民正在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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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皮靴一般是游牧居民的标志,罗斯的农业居民主要是穿树皮靴。
第三十三章 战争呼唤
木墙之上,三叔看着眼前那飘扬着浅黄色旗帜的游牧大军,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他还没及时集结边区的力量就被困在了城里,大量本应该成为城市坚定守卫者的人手就这样分散在外,只能期盼他们及时赶到其他堡垒城镇,不然游牧军队不会放过他们的。
在城墙之上,士兵们正在忙碌着,把各种各样的战争物资搬运上来,市民大多穿着武装衣(棉甲)和皮甲,一部分人穿着锁子甲——城市的手工业让他们可以获得更好的武器。
而农夫就寒碜多了,好一点的穿着武装衣或皮甲,差一些的就直接是布衣上阵,头上扣着毛皮帽子。
不过现在,在波洛韦次大军的压力之下所有人都显得很是紧张,虽说不少人都经历过很多战事,但是这样庞大的军队很多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免被其所震慑。
三叔的亲兵装备要好一些,他们穿着扎甲、环甲、还有镶着铁片的皮甲,一些人头上戴着的是有链甲面纱的铁头盔,但他们数量太少了,勉强到这支军队的十分之一。
而在城墙外,身穿毛皮衣物和装备弯刀弓箭的牧民组成了游牧大军的主体,不过他们之中的贵族和战士装备很好,配有铁面具和精良的甲胄,一些人胯下的坐骑也能披挂皮质马铠,浅黄色的旗帜在他们之中飘扬。
“派向基辅的使者出去了吗?”
三叔戴着镶嵌着青铜铭文的白银尖顶盔,他面色凝重的看着下方的大军,波洛韦次人正在用他们的语言鼓舞着士气,蛮人的野蛮话语响彻天空。
弓箭手在城垛边冷静的调试着手中的弓箭,这些弓手都是边境的老兵了,这种阵仗还不至于吓到他们。
其中还有个人手中有着十字弓,这种威力强劲的武器在较近距离下对付游牧者中的重甲兵非常有用,他是佩城最富裕的那批市民之一了,因此才能搞到这稀罕东西。
“人已经出去了,王公。”
随侍的亲兵回答道,这让弗谢沃洛德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我们专心面对草原大军就是了。”
三叔咬住了他的嘴唇。
“愿上帝保佑我们,愿父亲早日到来。”
在城外那铺天盖地的浅黄色旗帜之下,城内那绘有正教十字架的旗帜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异教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可虽然渺小,但它依然坚定飘扬在天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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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战争来了!”
骑马的使者快马加鞭越过基辅的金门,口中呼喊着战斗到来的消息。
“波洛韦次人!成千上万的波洛韦次人正在围攻佩列亚斯拉夫!”
波洛韦次入侵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消息,基辅距离佩城极近,游牧者全力奔驰一天之内就可以从佩城来到基辅,瞒也瞒不住的,也没有意义。
这在人们之中引起了一阵恐慌,基辅的市民从小就听着草原苍狼包围下城市的惨状,而很多老年人则还记得在“圣者”弗拉基米和雅罗斯拉夫当政前期与佩切涅格人的惨烈战事。
游牧者入侵的消息就像是旋风一般,在基辅的大街小巷之中传播着,那速度之快,没有任何消息可以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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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季斯拉夫获得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刚刚结束基辅训练场上的训练。
一天的训练结束后,年轻的王子正在给自己的战马洗澡,将红色的皮毛刷洗得干干净净。
在他的附近,骑兵们或各自照顾战马,或整理维护武器,王公麾下的部分游牧者还在对着战马密语,说着游牧者和马匹之间的悄悄话,而希腊人则在整理他们的甲胄。
这些希腊人是属于妻子的“嫁妆”,这里的武士大多是来自南意大利的战士,都是精通弓马之道者,而且还见过诺曼骑士的冲锋。
因此王子把这些人拉入了训练中,诺曼人毫无疑问代表这个时代骑战的发展方向,这些战士和诺曼人作战的同时也吸收了不少其作战风格,这些经验是非常珍贵的。
至于以那个利奥为首的文员们,利奥打发他们去管理父亲在基辅留下的产业,自己现在没有什么太好安置他们的地方,只能大材小用了,毕竟找几个罗斯人就可以处理的事情让一群希腊官僚去做,那可不就是浪费人才吗,但现在也只能暂时这样安置了。
而步兵则在一边继续他们的盾墙训练,在这个时代里,从罗斯的木城到帝都的壁垒,各地区的步兵作战都并不算复杂。
盾墙相搏的战斗较为普遍,在这种战斗中,维持阵线的完整至关重要,一旦盾墙出现缺口,就会被敌人趁虚突破,与之相对的是,如何攻破敌人的盾墙乃是每一位指挥官面对的最大问题。
亲兵们都是受王公供养的职业老兵,因此组成盾墙对于他们来自自然是得心应手,哪怕是那些少年队员也是如此,一层层的盾牌在格瓦兰的口令之下流畅的叠了起来。
盾墙的后方基本上是手持丹人大斧的精锐亲兵,这些精锐是战线的预备力量,或救援前排险情,或作为有力一击突破敌方战线。
他们往往还会携带一组标枪,在必要时刻,这些标枪将会为前线提供支援。
一些新人也在其中受训,这些人主要是父亲的残部派来的子弟,他们很乐于让后代加入“亚历山大”的军队,毕竟若只是对老兵们进行不断地重复训练,那不就是太浪费了吗?
他们也是这盾墙之中挨骂最多的人,毕竟他们是无法和这些战争技艺娴熟的老兵相提并论的。
骑兵的训练则是由罗斯季斯拉夫亲自带领了,这百人要接受得训练就繁杂多了。
罗斯季斯拉夫要求整支骑兵队伍以一种整齐如波浪的方式前进,训练的重点在于对对纪律的意识,这是他最为在意的事情。
在罗斯季斯拉夫的规划之中,这些人未来将会成为种子,当他真的有条件建立大骑兵队伍时,这些人将会作为骨干,把王子梦想里面的庞大而严密骑兵队伍建立起来。
罗斯人和希腊人还好,毕竟“伙友骑兵”从小都是和在罗斯季斯拉夫的训练之中长大,至于新人虽然技巧烂但至少还听命令。
而希腊人人生地不熟的,自然只能下意识的靠拢罗斯季斯拉夫,遵守他的命令,而且这些希腊人很清楚纪律和队形的重要。
但那些牧民们可就恼火了,这些草原骄子可没有那么多耐心,要不是罗斯季斯拉夫直接一个接着一个单挑打倒了这些人,让他们心服口服,不然早就闹上天了。
就在王子洗刷完战马时,一个急匆匆的骑兵映入了众人的眼帘,他扛着一面象征基辅大公的三叉戟旗帜,代表大公的命令而来。
“罗斯季斯拉夫大人,大公要求您立即前往基辅的弗拉基米尔宫,战争来了!波洛韦次人入侵了!”
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一愣,没想到战争居然那么迅速的就到来了,他印象里历史上波洛韦次人不应该那么早入侵啊。
不过考虑到一年前的爱沙尼亚战事也是历史没有的他就释然了,他这个穿越者扇动的蝴蝶翅膀带来一些不同于历史的影响也正常,自然又不怕这些,自然应对即可。
他也不含糊,把部队交给格瓦兰管理,而自己则前去参加弗拉基米尔宫的战争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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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全面入侵
所谓的弗拉基米尔宫,就是指弗拉基米尔围绕着什一税教堂而修建的几座宫殿建筑。
什一税教堂是“圣者”弗拉基米尔在皈依基督教之后,所建立的献给上帝的基督教教堂。
在智者的圣索菲亚建成之前,这是基辅的标志性教堂,现在地位虽让次于圣索菲亚,但依然是罗斯的权力中心,因为旁边就是那弗拉基米尔宫。
当什一税教堂的尖顶出现之时,罗斯季斯拉夫则看到了弗拉基米尔宫前密布的大公亲兵。
这些战士穿着样式统一的扎甲,整个头部都包裹在头盔和锁子面纱之下,只露出来两个眼眶,他们的手中扛着丹人大斧,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不过回想自己在一路过来见到的各种恐慌场景,罗斯季斯拉夫也不奇怪为何一副如此紧张的姿态:
基辅在草原落下的阴影中直接停摆,大量的商船扬帆起航,沿着第聂伯河北上,以躲避战乱,繁荣的码头现在基本看不到什么人。
很多居民着手囤积粮食以应可能的围城,这导致市场上粮价飞涨,可纵然如此购买的人依然络绎不绝,而没有钱的只能在街边绝望的看着。
街道上到处都是人心惶惶的市民,罗斯季斯拉夫经过时还看到一个神叨叨的不断念着上帝和佩伦(备注1)名字的老头,估计这老头是怕糊涂了吧,把这两位敌对的神灵名字连着念。
若不是基辅大公的亲兵和城市维彻的民兵还维持着城市的秩序,这里早就乱起来了,对于试图作乱之人,大公亲兵和维彻民兵都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处决。
大街上随处都可以看见巡逻的士兵,他们维持着街道上的秩序,也正是因其存在秩序才没有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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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雅罗斯拉夫的长孙,门口的卫兵自然认识这位年轻的王公,简单的表示身份后他很顺利的进入了宫殿。
在报信者的带领下,罗斯季斯拉夫很快来到了基辅大公的会议室,然后他赫然发现雅罗斯拉夫的儿子和将军都已悉数到场。
“……布鲁士可汗的军队已经完全包围了佩列亚斯拉夫,我们的防御体系在他们的打击之下已经彻底崩溃了,敌人预计出兵数量超过了一万,但还有更多的游牧部落正在源源不断的赶来,可汗的兵力正在不断增加……”
罗斯季斯拉夫来得正是时候,因为负责传达战场信息的大公亲兵队长季卡刚开始讲解如今的局势。
“我们面临的不是一场劫掠,诸位大人,而是一场入侵!”
季卡的话在诸子和将军中引起了一阵骚动,他们本来以为这不过是新崛起牧人日常劫掠罢了,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这让一些人不由得开始窃窃私语,这突如其来的战争打破了他们原本的行程,基辅的权贵们是依赖于已有的商业路线赚钱的,这最怕的就是战争的破坏。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时候,雅罗斯拉夫举起了手,而当他手举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基辅大公的威势可见一斑。
罗斯季斯拉夫赶紧找了个角落站好,不过就在他站好的时候,他发现季卡,雅罗斯拉夫亲兵队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而那眼眸之中蕴含信息,王子根本就看不懂,只知道那十分的复杂,他和这人交流也不多,除了来到基辅那天之外双方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又要打仗啊……不过诸位,既然波洛韦次人已经掷出了他们的矛(备注2),那么我们也应该回以还击。”
基辅大公的语速很慢,但是其中蕴含的态度很是坚决。
“整个罗斯都将会被动员起来,去应对这场和异教徒的战争,诸位,不要害怕,因为我们必将获取胜利。上帝保佑我们!”
“上帝保佑我们!”
无论在座的诸位怀着什么样的心态,对基督教是什么态度,但当这句话响起的时候,他们都得跟着一同说道。
“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是防卫基辅的周边地区,等待各地部队到达。”
大公说到这里,所有人都马上打起来了精神,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布防分配了。
要是运气不好,分配到某个过于靠前的防御阵地,那可就糟糕了,弄不好就是全军覆没,但若真是运气那么倒霉,也只能接着,大公下令,倒霉蛋自然就得去执行危险的任务。
“先让黑帽军的骑兵去侦查敌情,接下来基辅城的防务将会由我和伊贾斯拉夫的亲兵负责,斯维亚托斯拉夫却切尔尼戈夫召集军队,伊戈尔、维亚切斯拉夫去加利西亚和沃里尼亚,伊凡配合他们执行任务……”
听着雅罗斯拉夫的话语,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渐渐出了神,毕竟这一个个的人名和地名走马观花一般过去,时间一长意识自然就不可避免的涣散起来。
“罗斯季斯拉夫!”
突然,他猛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这让他有些慌张,生怕之前的开小差被发现。
“让你的队伍前出侦查,探查波洛韦次人的情况,但一切都是以保存自己为主,若是难以收集信息也可以退回基辅。”
说完后大公继续下着命令,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就像是没意识他给了大孙子一个艰巨的任务。
而罗斯季斯拉夫好不容易才收起他的震惊的表情,接着看到身边人的表情,那些夹杂着怜悯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罗斯季斯拉夫离开弗拉基米尔宫的时候,不由得感到脚下轻飘飘的。
虽然说他渴望继续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祖父给他的居然是前出侦查这样的任务,这任务看着简单,但要是一个弄不好遭遇敌人的主力,那不就立刻完蛋,而且敌人还是游牧军队,到时连跑都跑不过啊。
即便是祖父给出来的条件很是宽松,但是罗斯季斯拉夫明白,这是祖父对自己的一场考察,表现多半关系到未来的领地啊,也就是说他必须拿出些成绩,而不是去走走过场。
一想到这里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苦恼,但苦恼也没用,只能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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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佩伦是东斯拉夫神话里的雷神,是主神,后面提到的维列斯是农牧神,也是主神。
备注2:掷出了矛的意思就是发起了战斗,在罗斯传统里王公投掷出矛表示战斗开始。
第三十五章 教会援手
虽说被赋予了艰难任务,但对参加战争罗斯季斯拉夫其实是很乐意的,因为对他来说这可说是一场及时雨。
作为一位没有领地的王公,他供养亲兵队的资金来自基辅宫廷每个月的拨款,还有基辅和诺城的父亲残部接济,比如维沙塔送来的援金。
靠着这些,罗斯季斯拉夫才能发够部下的工资,但是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他的手上还有一笔父亲在诺夫哥罗德担任王公这些年来所储存下来的巨款,这笔钱虽然庞大,但是可不能轻易使用,因为要是这笔钱也没了,那他就真的山穷水尽了。
战争就不一样了,罗斯季斯拉夫还记得他在爱沙尼亚的战事里赚了多少,现在机会又砸到脸上上了。
当然,要是不被布置那个危险任务就更好了。
把基辅的产业托付给妻子管理,并和妻子告别后,罗斯季斯拉夫就踏上了征程,反正在基辅他也没几个认识的人,和妻子告别就足够了。
对于丈夫的出征,佐伊很是担忧,但她没有出言阻止,因为他知道丈夫逃不过这些,若是逃避,那未来也完蛋了,大公会放弃他,追随者会背离他,部下会离开他。
所以佐伊没有挽留,只是送上了祝福,期盼丈夫胜利归来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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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辅的大道上,一支步骑大军正在市民的注视之下前进着。
领头的自然就是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他穿着出征爱沙尼亚穿得武器甲胄,身下是神骏的红色战马。
格兰瓦也是那副武装到牙齿的样子,只不过头盔换成了罗斯季斯拉夫送他的那顶宝石头盔,顶着那么大个宝石这下让他比罗斯王子还显眼了。
扬·维沙季奇扛着王子为自己选择的军旗,军旗上是屠龙的圣乔治,只不过这位圣乔治俨然一副罗斯武士的打扮,戴着尖顶盔,穿着扎甲,用手中的枪矛刺击那张牙舞爪的恶龙。
在圣乔治屠龙的军旗之后,则是象征着留里克权威的三叉戟旗帜和象征上帝权威的正教十字架旗帜。
亲随骑兵紧跟着王子,那些从诺城来到基辅的年轻人们显得很兴奋,只不过他们的主要兴奋对象是基辅这座城市,而不是上战场。
相较之下游牧骑兵和希腊马弓手就是一脸的平淡,在大草原之上战争乃是家常便饭之事,这些草原苍狼从小就沐浴于战事之中,而希腊人本就是在南意大利和诺曼人长期厮杀的老兵,他们要么随意和身边之人聊天,要么专心的骑马前进。
再接下来就是步兵,亲兵们自然不用说,全副武装的职业士兵们排出整齐的队形有序的前进。
他们之后是一支楚德人组成的队伍,腰间系着战斧,背上是标枪,这是罗斯季斯拉夫从楚德奴隶里选拔出的军队,他用金钱和自由让这些部落战士为自己而战。
军仆和随行人员或是牵着装满补给的驮马,或是驾驶着牲畜拉动的大车,跟随在最后面,装载的是整支军队的补给。
在基辅市民们看来,这样一支军队乃是大公派遣到城外去进攻波洛韦次人,保护民众的,因此他们都不由得对着这支纪律严明军队欢呼,欢送他们去和那些该死的游牧者作战。
这是唯一可以让罗斯季斯拉夫感到欣慰的事情了,被迫告别新婚不久娇妻的郁闷也少了很多,基辅的市民对他们大公的军队还有信心,民心可用啊。
甚至还有一些市民直接脑子一热,回家拿上武器装备就加入了这大军,对这样的志愿者罗斯季斯拉夫自然是无比欢迎的。
在人们的赞美之中,罗斯季斯拉夫的队伍来到了金门。
金门是基辅最为主要的城门,是雅罗斯拉夫大公模仿南方的帝都而建,和金门一样,这城门之上也有着一些浮雕和包金装饰,然后刷上了黄色颜料,在阳光之下整个城门像是在发光一样。
而在金门之上还有着通告教堂,教堂的圆顶和十字架使得这城门多了些宗教的意味。
当然,基辅的金门无论在规模上还是工艺上自然是不可能和君士坦丁堡的金门相提并论,大公虽然以君士坦丁堡的金门为模板建立了它,但有些东西不是想有就有的。
而在这里,罗斯都主教,来自洞窟修道院的伊拉里昂正穿着他黑色的法衣,手持那黄金的牧杖,在罗斯本地的神职人员的簇拥之下于金门之下等待着罗斯王子的到来。
当罗斯季斯拉夫看见了这位都主教大人,他立即勒住红色战马,走到伊拉里昂都主教面前跪下,他明白,都主教这是要祝福这场出征。
王子当然认得都主教,毕竟他的婚礼就是他所主持,而且关于神迹剧的上演他也没少和这位讨论,双方的关系还算融洽。
而且都主教是他父亲还有老师诺城主教的好友,他们曾经有过密切的书写,因此他主动前来祝福罗斯季斯拉夫并不意外。
随着罗斯季斯拉夫的跪下,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下,虽然说很多人还记得佩伦和维列斯的神力,但是他们也尊崇主的威权,毕竟如今基辅乃是十字架的城市。
“弗拉基米尔之子罗斯季斯拉夫斯拉夫,愿主保佑你的出征,愿主庇佑你得胜归来,愿天主之荣耀常驻你身。”
都主教对着罗斯季斯拉夫划着标准无比的正教祝福礼,给予他来自那至高无上之权威的祝福。
“主的意志必将得之实践。”
罗斯季斯拉夫干脆的回答,随即他站了起来,众人见状亦纷纷起身。
“非常感谢您,伊拉里昂大人。”
罗斯季斯拉夫再次恭敬的对着都主教大人行礼。
“应尽之礼罢了。”
伊拉里昂的表示很是谦卑。
“愿你的出征顺利,弗拉基米尔之子罗斯季斯拉夫斯拉夫。”
“当然,非常感谢您地祝福。”
罗斯季斯拉夫再次回礼,随即登上随从牵来的战马。
“在前往战场之前,记得去洞窟修道院一趟,在那里我的兄弟们为您准备了一支军队。”
在罗斯季斯拉夫驾马经过都主教时,伊拉里昂突然对罗斯王子说道,罗斯季斯拉夫猛然回头,他看到的是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这位都主教接着为前进的军队不断划着十字祝福。
罗斯季斯拉夫点了点头,他不明白都主教为何给予这份好意,若只是老师和父亲的关系怕是不够的,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深究,他需要一切帮助。
王子调转马头,继续带着他这支小军队前进,通过基辅的金门,踏上城外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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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洞窟修会
洞窟修道院,这是基辅地区重要的修道院,它的创建者安东尼几十年前一人在此挖洞修行,而现在修士数量已经上百,修士在洞窟中开辟房间,作为修道室,在此磨炼心灵与思想。
罗斯教会之中的很多人员都是来自该修道院,连如今的都主教大人都是出身于此,它对罗斯教会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当罗斯季斯拉夫带着他的军队来到洞窟修道院时,他看到了那座著名的山丘,还看到了山丘之下的村镇。
虽然说修士应该自己耕种土地生活,他们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但是由于修道院的存在,附近农夫和虔诚信徒都不由自主的聚集在了修道院之下,发展出聚落。
后来大公很干脆的大手一挥,就把这些向着修道院靠拢的农夫直接划给修道院,让他们用赋税来供养修士,不过虽说衣食无忧了,但洞窟修道院依然保持着其清贫严谨的作风。
修士依然直接参加劳动,还向农民传授所掌握的农业技术,帮助他们获得更好的收成,而在这个过程中农民也渐渐被修士的纪律所感染。
现在由于波洛韦次大军的威胁,修道院之下村镇的大门紧闭,木墙之上随处可见警戒的民兵,这些青壮笨拙的拿起武器,穿上盔甲站在了上面。
不过在大门之外,有着一支由农民士兵组成的军队正在等待着罗斯季斯拉夫的到来,他们的首领则是狄奥西多,洞窟修道院的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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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您的帮助,院长。”
在策马上前和狄奥西多院长交谈一番之后,罗斯季斯拉夫得知了这支军队乃是为他而准备的,这600名洞窟修道院的民兵将会加入他的军队。
这些人里甚至还有几十个游牧民,王子一问才知道这原来是被院长收留的草原流浪者,在促使他们皈依基督后院长就让他们留在了修道院内做些运货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院长大人还拿出来了大量的粮食和武器装备,以及罗斯季斯拉夫一直在努力收集的大车,可以说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应尽之义而已,弗拉基米尔之子,你的父亲曾多次援助我们修道院而现在是回报的时候了。”
狄奥西多院长脸色严肃的对着罗斯季斯拉夫答到,这位主教是个严苛的人,从他那双严厉的眼睛和整齐的服饰之中就可以看出来,他那遍布老茧的双手说明这位修道院长经常亲自参与到劳动生产之中。
不过看他这严厉样子,很难想象他曾经无私的帮助过异教徒,促使他们皈依伟大的天主。
“这位是我们派给您的文书,他叫做涅斯托尔。”
狄奥西多拉出了个有些畏缩的年轻人,拉到了罗斯季斯拉夫面前。
“向您致敬,大人。”
这年轻人在院长威严下向年轻的罗斯王子致敬。
“涅斯托尔?文书?这可真是非常感谢您,院长。”
罗斯季斯拉夫看着这些畏缩的年轻人,言语之中惊讶混杂着喜悦,虽然这个人现在那么年轻,但是他可是知道这个人未来成就的。
这个人将会成为罗斯第一部编年史《往年纪事》的作者,当然,这个还很青涩的年轻人还不知道自己将会创下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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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获得了洞窟修道院提供的军队后,王子的军队人数超过了一千,带着这千人,罗斯季斯拉夫继续前行。
洞窟修道院提供的这些农民士兵由于长期和纪律严苛的修士住在一起,因此他们普遍有着纪律意识,这让罗斯季斯拉夫很满意,这可是很难得的,以前他接触过的士兵都是些需要用鞭子来约束的。
王子还记得最初领兵时面对那些无法无天的士兵是多么无力,最后还是维沙塔叔叔来救场用鞭子收拾了这些人,才让局势没有糜烂下去。
只不过在战争经验上,这些人就是完全的新兵蛋子了,拿长矛的姿势已经不能更像是拿农具了,走路也怎么看都像是农民。
而且不少人对于战争还有着一些来自于歌谣的幻想,这不由得让罗斯季斯拉夫为之扶额。
不过也是正常的,毕竟在经历战争之前,人们对于这肆虐人间的野兽总是有着莫名其妙的浪漫幻想,直到野兽吞噬了自己,才在血泊之中醒悟,但那时往往就晚了。
这些农夫大多装备着武装衣,手里也是有着刀斧长矛,还有投枪盾牌,这是修道院为他们提供的装备,很多都是修道院组织居民制造的,就是为应对今天的情况。
其中一些为修道院放羊的牧人是使用投石索的好手,不过看他们那憨厚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致命的杀手。
有些时候看着这些牧羊人,王子不由得在内心想到,领主和牧羊者本质来说什么区别吗?不过这些哲学的问题只是困扰了他一会儿,终究还是得专注现实。
在每日行军之余,罗斯季斯拉夫和亲兵会操练这些农夫,还告诉他们如何利用马车围成车阵来打仗,那些马车的两侧都安装着盾牌,以作为挡板,王子没在这些东西上少花精力。
车阵在这片土地上并不陌生,佩切涅格人就习惯于组成大车队移动作战,草原和周边民族都知晓这样的战术,而这正是步兵在劣势兵力下对抗游牧民的第一选择。
在发现游牧者的骑兵大队之后,王子会马上命令部下们用大车搭建出车阵在其中防守。为了守好这车阵,他还专门拉了好几车的箭矢,就是为了到时候给弓箭手提供足够的弹药。
车阵这个办法也有缺陷,那就是罗斯季斯拉夫这支部队的体量太小了,若是游牧大军全力出击,不顾伤亡的全军压上,那他怎么也得没于战阵了,但好在他的任务并不是挑战庞大的游牧军队,而是侦查一番,获得有用的信息或是立下一些功绩。
洞窟修道院还送了十来把弩,这可是一份重礼,洞窟修道院作为和帝都与教会都有着密切联系的修道院,搞到十来把来自帝都的新奇货色(对罗斯来说)自然不是问题。
这些十字弓在罗斯是有价无市的,除了洞窟修道院,别的地方根本拿不出来那么多十字弓。
十字弓的好处在于只需要稍微训练一下,会拉弦,再怎么没有基础的农夫都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十字弓手,而且十字弓威力巨大,极其适合用来对付重甲骑兵。
罗斯季斯拉夫从步兵里选了十来个可靠之人使用这些十字弓,这样他的军队又多了一支远程打击力量,弩手在对抗弓骑兵时的效果可是非常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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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战争之貌
一路上,随着越是向东,路上难民也越来越多,他们是从东边逃过来的,这些人惶恐而不安,可见游牧骑兵在他们内心的阴影是多么庞大。
罗斯人没有看见什么烧杀抢掠的迹象,也没发现化为废墟的村庄,不过这些村庄里往往除了走不动等死的老人外,就看不到什么人,就是还有人的也基本上在收拾东西,或是逃往基辅,或是逃往林中。
罗斯季斯拉夫试图从逃难者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但是他们提供的信息差别实在是太夸张,十万波洛韦次人围攻佩城这样的消息比比皆是,实在是难以采信。
没办法,罗斯季斯拉夫只能放弃获得信息的想法,从难民中招募了一批愿意参加战斗的青壮,然后继续前进。
而随着进一步深入,各种惨烈的景象就开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了。
最先出现在罗斯季斯拉夫等人眼前的,只是一具倒毙在路边的尸体,这尸体背后中了一箭,看腐烂程度已经死了好几天。
路边时不时可以见到尸体,最初所有人都不是很在乎,毕竟战争之中尸体太常见了,但罗斯季斯拉夫提高了警惕,派出了更多斥候,侦查附近的情况,预防游牧军队突袭。
那些尸体表示他们已经进入游牧者的活动区域,那么现在就得小心小心再小心,绝不能被该死的波洛韦次人包围或中伏。
越是往东,草原就越来越多,森林变得越来越少,他们在是向着草原-森林分界线的草原那一边前进,这里也是罗斯和草原战事最为频繁的区域,多少年来无数军队在此地行进,在此地覆灭。
终于,他们遇到了一个毁于战火之中的村庄。
这个村庄已经变成了一片焦炭,波洛韦次人的劫掠队烧毁了这里,在随处可见的废墟之中,你时不时的可以见到烧毁的房屋里有着焦黑的人体,那身躯极度扭曲,可见在生前经历多么巨大的痛苦。
这种景象王子在爱沙尼亚也曾经见过,只不过现在他的心肠比起那时硬了许多,只是像看普通的事物般看了一眼而已。
在如此氛围中,所有人都沉默了,那些把战争视为远行的农夫见识到战场的残酷,残酷景象击破他呢对战争的幻想,之前欢乐与笑语就如此消逝,他们也没有心思继续这些了。
“保持警惕,找找村子里面还有没有活人或者有用的东西。”
罗斯季斯拉夫对部下吩咐道,他的眉头则皱在一起,看村庄内的种种迹象,这里被焚烧屠杀也就是一日前的事情,那附近很可能有波洛韦次人啊。
“我们已经步入战区了,随时可能遇到敌人,早点扎营吧,今天就在这地方休息。”
对于要在一个死了那么多人的地方休息,很多农夫都是非常排斥的,但命令就是命令,而且王子麾下亲兵都这样做了,那他们更没有什么理由表示拒绝了,也没法表示拒绝。
他们在废墟中扎下帐篷,而罗斯季斯拉夫还不忘用马车围住整个村庄,并且大车外插上了拒马,警惕一切可能出现的敌人,并且做好被围攻的准备。
不过今天上帝似乎并不打算让罗斯季斯拉夫等人休息,在天色稍微变暗的时候,他派出去的斥候带来了消息:
附近发现了波洛韦次人的营地。
————————
“你说得是真的吗?”
格瓦兰再次对斥候问道,话语之中还是充满质问的意味,显得非常灼灼逼人。
“大人,我再次向腾格里(天神)发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佩切涅格人则再次用他的信仰发誓。
“波洛韦次人大概有两三百,但是马匹数量却上千,还有一些俘虏,这都是我亲眼所见,绝无虚假!而且距离也非常近,哪怕是走路过去也只用三个小时而已。”
“大人,我们怎么看?”
见此人不像作假,格瓦兰看向罗斯季斯拉夫,询问他的意见。
“他说的应该没有问题。”
罗斯季斯拉夫举起手,表示这个人可以相信。
“不过你确定他们只有两三百人吗?”
“我非常确定,罗斯的大人,要是我有一句假话,那就让腾格里毁灭我的灵魂吧!”
斥候发了毒誓,在尊崇天神的草原之上,毒誓效力非常大,这是在用灵魂作下保证,这直接让罗斯季斯拉夫打消了对这人的最后一丝怀疑。
“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不要吃掉这些波洛韦次人了。”
罗斯季斯拉夫下意识的摸起下巴。
“格瓦兰,你怎么看?”
“若这个消息是真的。”
格瓦兰还是那副警惕的样子。
“那么我建议干了,敌人不过两三百而已,我们还是突袭的一方,更是占据了优势。要是抓到重要俘虏,那我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而要是没有抓到,缴获的战马也可以提高行军速度,面对波洛韦次人更加游刃有余。”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吧。”
格瓦兰所想的和罗斯季斯拉夫所想得差不多,于是就这样,他们两人确定了突袭波洛韦次人的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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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韦次人的营地布置得很是松散,以最大的帐篷作为核心,其他帐篷分散在其旁。
马匹的数量的确如同斥候所说那般庞大,它们被拦在低矮围栏后面,另外这围栏里面不止有马匹,还有一些诸如牛羊之类的牲畜,也不知道是抢劫产物还是他们自己带来的。
在这牲畜围栏的一角,就是斥候提到的罗斯战俘,他们有着几十人,都被扒光了衣甲,只剩一条裤衩被绑在木杆边,精神状态看起来倒是不错,应该是被俘不久——草原上的牧人可没有什么善待俘虏的习惯。
此刻夜幕已经降临,也许是认为这附近不可能有罗斯军队活动,波洛韦次人在营地之内点起来了大量的火把,把整个营地照得无比明亮,这为罗斯人指明了前进方向,游牧者的营地在黑暗中无比的显眼,就像是一颗明星一般。
不过纵然是有着那么明显的火光作为指引,但是那些农夫还是时不时的出问题,毕竟他们人均夜盲症患者,还闹出不小声响,搞得王子忧心忡忡,好在那些牲畜的声音更大,掩盖了冒失鬼的声音。
“的确和斥候说得一模一样。”
罗斯季斯拉夫趴在山脊一块巨石上,看着下方的游牧者营地,敌人的警戒非常松懈,只有少量的骑兵在营地附近巡逻,剩下的人不是围在火堆边烤火,就是窝在帐篷里面睡觉,夜间的草原是十分寒冷的,唯有火焰和毛皮才能驱赶走寒意。
“那我们现在……”
同样趴在巨石上的格瓦兰做了一个抹喉的手势,但是罗斯季斯拉夫表示不行。
“我们再等一会儿,我需要确认首领的位置,到时候才好抓住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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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血火连夜
随着罗斯人的等待,夜色更加深了,而波洛韦次人似乎是到了夜宵时间,还醒着的牧民拿出乳酪,配合野菜汤食用。
一些人还有烤制的野兔野鹿,应该是他们自己猎取的,不过大部分人终究还是只能啃着乳酪喝野菜汤,不少人聊着他们的劫掠,蛮人的话语里满是对杀戮的骄傲。
终于,罗斯季斯拉夫心心念想的首领出现了,那是身躯包裹在扎甲之下,脸上带着波洛韦次铁面,脑袋上顶着铁盔的草原大汉,见他对身边的牧民大呼小叫,而牧民乖乖听令的样子,罗斯季斯拉夫确认了他的身份。
“好,我们准备上吧。”
王子石头上翻下来,登上了他的红色战马,见状或是等待休息,或是磨砺武器的骑手也纷纷登上战马,他们知道战斗要开始了。
步兵们也纷纷站起,许多人的还有临战的紧张,对这里许多人来说这是他们的初阵。
“诸位,随我来吧,让我们解决掉这些草原入侵者!天主必将庇护我等获得对异教徒战争的胜利!”
罗斯季斯拉夫拔出他的剑,鼓舞着士兵的士气
“天主庇佑!”
而众人的回答也是那么坚定,众人士气高涨,巴不得马上去和牧民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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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人的骑兵迅速出现在山脊之上,而在骑兵之后,步兵也有序的跟了上来,弓兵冷静的调整弓弦,弩手紧张的上弦并装填。
扬·维沙维奇吹响象征战争的号角,这使得下方营地里所有目光都看向了山脊上,接着波洛韦次人看到了全副武装的罗斯人。
就在他们为罗斯人的出现而惊讶时,一轮箭矢覆盖在了他们的头上,当即射死了好几人,剩下的也人仰马翻,没有中箭的下意识慌忙寻找可以利用的遮挡物,一些火炬在混乱中砸到了帐篷上,直接将其点燃,这使局势更加混乱,慌乱的气氛越发严重。
不过一些负责的武士和头人不忘他们的职责,努力聚拢着游牧者,他们大多穿着重甲,箭矢对其威胁并不大,哪怕是身中数箭都像是没事人一般,在他们的呼喊之下慌乱的牧民找到了主心骨,向着他们集结起来。
此时罗斯骑兵开始了奔驰,他们要在波洛韦次人整顿起来前击垮他们,步兵紧随其脚步,战线压入营地之中。
这一段路很短,罗斯人很快就来到营地中,罗斯季斯拉夫一马当先,举起骑弓射向一个全副武装的钦察骑兵。
箭矢直中那人的脸庞,这草原武士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魂归腾格里,而聚集在他四周的牧民直接一哄而散。而其他集结起来的游牧战士在罗斯骑兵的冲击下动摇也越发严重。
“前进,罗斯人!前进,基督徒!”
罗斯季斯拉夫大吼着战争的口号,鼓舞着战士加紧战斗,并且再次迅速搭上箭矢将其射出,这一箭又一次正中铁盔之下的面庞,又一个波洛韦次武士倒下。
罗斯季斯拉夫并没有继续射击,而是灵巧的把弓箭放入马鞍上的箭袋,拿过放在另一边的骑矛,将其放平,开始奔驰。
穿着扎甲背心的武士双手持长矛朝他胸膛戳来,但是罗斯季斯拉夫的速度更快,骑矛在长矛之前刺入了武士的盔甲,那盔甲根本挡不住如此一击,波洛韦次武士整个人都被刺倒,鲜血四处飞溅,不过罗斯季斯拉夫的骑矛也随之断裂。
王子干脆丢下断裂的骑矛,拔出长剑,举起盾牌,随即他高举起长剑,手腕灵活的绕了一个圈,这意思是命令各部队随意作战,不用再跟随他——因为游牧者的战线已经被打散,接下来散开追杀即可。
在罗斯季斯拉夫之后,他麾下的骑兵纷纷拥入战场,大部分游牧者都没能来得及上马,只能和袭击者进行不擅的步战,而他们又大多没有结阵的概念,自然是被罗斯骑兵冲得狼狈不堪,就像是他们进行过的屠杀一样,现在被屠杀的对象是他们。
罗斯的游牧骑兵和希腊马弓手拿着弓箭,悠闲的射翻一个接着一个慌乱牧人,游牧骑兵不会因为同是游牧者而手下留情,草原之上的杀戮可是多如牛毛,而对希腊人来说这样的战斗就像是打猎一般,烈度比起对抗诺曼人低太多了。
罗斯步兵进入了战场,他们排列着大体整齐的队列,以一种排山倒海之势压来,零零碎碎的波洛韦次人被他们不断的收割,没人可以阻挡他们前进。
很多第一次踏上战场的新兵非常兴奋,尤其是在他们不断取得胜利,让一个接着一个敌人倒下的情况下。
弓兵和十字弓手混杂在步兵之中,哪里出现敌人的顽强抵抗,他们就对着那边射出箭矢。
面对强力的弩箭,哪怕是重甲包裹之下的铁人都难以抵挡,而这些铁人又是战线核心,失去了作为主心骨的武士和头人,牧民自然只能溃败。
罗斯季斯拉夫刚刺中一个试图砍断他缰绳牧民的心脏,这家伙想要让他失去平衡倒下马来,只不过罗斯王子反应更快。
王子把剑拔出,皮帽子随即喷溅出不少鲜血,然后他又用盾牌砸在另一边牧民的头上,接着一剑封喉,大部分牧民是没有资本配置护喉的——虽然罗斯这边也差不多。
在战斗的余隙,罗斯季斯拉夫看到他的掌旗官扬用手中的战斧劈开一个褐色头发武士的脑袋,接着一阵左右乱劈,杀得波洛韦次人四散而逃,血肉横飞。
而格兰瓦则手持他的双手丹人大斧,无论是普通的牧民还是武装到牙齿的武士,在这巨斧之前的命运唯有死亡。
游牧者也没有坐以待毙,一个鲁莽的波洛韦次武士集结了一些骑兵,他自持而武力无脑的向罗斯人的步兵线冲来。
只可惜到达罗斯人战线之前时,一阵凌厉标枪就如同天上雨点降下,他们的战马纷纷中招,哀嚎着倒地,很多人要么是被压在了战马尸体下,要么是被标枪射穿身体。
至于身着铁甲的波洛韦次武士,哪怕是他有铁甲护身,也改变不了死亡的命运,几根标枪直接让他依为屏障的重叠铁片破碎。
而铁片之后,就是他的身体了,那失去了保护的身体。
虽然说这些标枪非常简陋,甚至都只是拿树枝装上劣质枪头,但是他们的冲击力不容小视,在这种距离上被这东西击中,你盔甲再好也没用。
在混战中,罗斯王子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只不过对面先送了他一标枪,罗斯季斯拉夫举盾挡住了这一击,但他并没有立即冲上去,而是收剑入鞘,接着拔出标枪,并回以颜色。
这一标枪越过那首领的盾牌,正好刺中了他的头盔,虽然说头盔弹开了标枪,但是看这波洛韦次首领狼狈的取下头盔和面具,还有那血流不止的额头,就知道他非常不好受。
这波洛韦次首领生得高大精壮,穿着锁子甲,手臂上有着锁子护腕,拿着锋利弯刀,他的头盔因为罗斯季斯拉夫那一击而掉落,头发的颜色是黑色的,额头上的鲜血在不停的流淌。
罗斯季斯拉夫拔剑驱马上前,骑马绕着波洛韦次人转,那波洛韦次人也跟着旋身,不断挥刀保护自己的同时攻击马上的罗斯人,那弯刀被他抡得像是风车一样,利刃不停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罗斯季斯拉夫在战斗之中渐渐地感到了不耐烦,但又得提起精神和此人战斗,不过也就是在此刻,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脚底一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样的机会罗斯季斯拉夫可不会放过,他立即驱赶着战马上前,驱使红色骏马在他的身上踩踏,那波洛韦次首领也是躲避不及,结结实实被战马践踏了好几下,鲜血从口中喷出,直接一时失去了战斗力。
王子随之下马,用力按住了这家伙,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个波洛韦次人的眼眸也是黑色的。
罗斯季斯拉夫一脚踢开他的弯刀,然后卸下匕首,接下来几个亲兵上前制住波洛韦次首领,用随身携带的绳索紧紧的捆住了这家伙。
抓到目标之后,罗斯季斯拉夫站起来舒了一口气,四周的战斗也已经进入了尾声,抵抗的游牧者已经倒在了地上,少部分被俘虏了起来,更多的人则骑上马逃跑了。
罗斯人也没追,在黑暗里追击游牧者太危险了,就让他们跑吧,罗斯人已经获得想要的东西。
营地里面到处都是死者的尸体,这是败者的下场,而胜利者要么欢呼,要么在尸体上寻找着一切可以当做战利品的东西,还有一些人则是在忙着给敌人的伤员补刀与收敛屈指可数的己方伤员。
营地里之前各个帐篷上燃起的大火罗斯人也开始着手熄灭了,毕竟现在这些东西就是他们的战利品,怎么可能让战利品被烧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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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大获全胜
胜利之后,部分士兵收罗着战场上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战场上的一切东西都是新奇的,都是值得收集的。
亲兵正在清点各个帐篷里面的贵重物品,楚德人则在管理战俘和解救被抓的罗斯人,他们还要照顾那些骏马。
方才战斗时楚德人的任务就是控制这牲畜围栏,他们和守卫的波洛韦次人发生了一场还算激烈的战斗,战斗使围栏里面的战马受了惊,但幸好有着围栏的存在,战马全部落在了罗斯人手里。
至于被俘的罗斯人,救下他们后罗斯季斯拉夫简单询问了其身份,结果只知道他们是佩城附近的民兵,还没来得及进入堡垒就被波洛韦次人击溃。
他们当时一路向西逃亡,但还是被波洛韦次人抓住,作了俘虏,他们都很庆幸自己被罗斯季斯拉夫所救,不然命运就是去当奴隶了。
如此贫乏的信息让罗斯王子非常失望,只能期盼能从那俘虏身上获得更多信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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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胜啊,我们一人都没有死,只有几人受伤,而那帮游牧民被杀掉上百个,更别提那上千匹骏马,这下我们所有人都可以骑上马,我们的速度一下子就上了一个台阶。”
扬一脸兴奋的来到坐在火边从食物上撕下羊肉的罗斯季斯拉夫身边,这烤全羊是罗斯季斯拉夫那个俘虏的食物,只可惜他还没吃上就被俘虏。
战后罗斯王子发现这属于波洛韦次首领的烤全羊居然没事,于是他决定享受享受这道美食。
而扬刚刚统计了战果,前来告诉他的王子这次战斗的收获,他脸上的兴奋说明了这些收获的丰厚。
“是吗?你来尝尝。”
对那些好消息,罗斯季斯拉夫表现得则较为淡定,只不过他那微微颤抖的手臂说明其心情很不平静,他用匕首撕下一块羊肉递给了扬。
这羊肉不愧是波洛韦次首领所享用的,上面不只是有精盐,而且还用了胡椒,直让人食指大动。
“居然撒了香料。”
扬只是闻了闻,就让他的喉咙蠕动起来,年轻人本来就是长身体的时候,面对如此美食怎么可能忍住诱惑,他接过羊肉条狼吞虎咽了下去,但是这点食物反而激发了他的饥饿,让他更想要吃东西。
“看你这样子,过来吃吧。”
看着掌旗官这样子,罗斯季斯拉夫笑了笑,把他拉到了身边,让他也享用这羊肉大餐。
扬有些怯懦的笑了一下,但手上的动作可不含糊,掏出匕首切下羊身上的肉来,然后狼吞虎咽下去。
“说起来殿下,为什么牧民不天天吃肉啊?他们那么多牲畜,却天天吃这没味的乳酪。”
维沙塔的儿子吃得是满嘴流油,但他不忘和王子聊天,他之前注意到牧民们吃得是乳酪而不是鲜肉。
“这个啊……对于牧人来说,牲畜就是他们的种子粮,哪儿有人吃种子粮的道理呢?”
罗斯季斯拉夫为自己的小亲兵科普起草原的社会生态,他曾经从和他交友的草原酋长的口中听过这些信息。
“若是天天吃肉,那肉是完全不够吃的,牲畜早就被杀完了,而人又要继续生活。而且要是遇上旱灾雪灾,牲畜又得大量死去,所以说每个牧民都是希望自己的牲畜越来越多的。在草原上,只有那些掌握着庞大牲畜群的贵族才能天天吃肉,而普通牧民什么的,只能吃吃牲畜产下的乳酪,另外就是收集的野菜什么的,还有打猎获得的一些猎物。”
“原来如此。”
就在王子和掌旗官讨论着草原社会时,在他们之前埋伏的山脊上,一队车队正在过来,罗斯季斯拉夫本来下意识的想要拔剑,但是看到那留里克旗帜,他回想起之前留守宿营地的辎重部队。
罗斯季斯拉夫胜利后就派人把他们叫来,那些马车正好用来来装载各种战利品和关押战俘。
就在罗斯季斯拉夫稍微放松时,一个穿着锁子甲的亲兵来到了主人的身边,对他耳语了一个消息。
“那个波洛韦次人终于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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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小时前还属于那波洛韦次首领帐篷内,曾经的主人被绑在椅子上,几个罗斯亲兵正在帐篷里面警戒,他们的队长格瓦兰刚刚审讯了这个人,因此俘虏的身上淤青不少,可见审讯的过程是什么样了。
“他要说什么?”
罗斯季斯拉夫在亲兵的护卫之下走入帐篷之内,除了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游牧者,所有人都向他致敬。
这波洛韦次人说他招了,只不过他说要罗斯王子到来后他才会说,所以罗斯季斯拉夫过来了。
见这些罗斯人的首领,把自己打败的罗斯王子到来,这波洛韦次人立即用他们的语言说了一句话,他的语气里面透着懊悔。
“他说什么?”
格瓦兰看向营地里面的波洛韦次翻译。
“他说,自己居然被一个嘴上没毛的毛头小子打败了。”
翻译照实翻译了那人的话语,而格瓦兰则有些不耐烦。
“让他马上说他要说的,快!”
翻译和那波洛韦次人沟通了几句,而波洛韦次人笑了笑,那笑容让罗斯季斯拉夫有些不安。
“他说,你们抢了图格尔匐的战马,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他会来找你们的。”
匐是波洛韦次部族首领的称呼,可汗之下的权贵,而这个图格尔匐,罗斯季斯拉夫知道这个名字。
“上帝啊,我们怎么抢的是那个疯狗的东西!”
罗斯王子感觉很不好,他知道这个名字,知道他是个强大的疯子,而且那个家伙一定会死咬上来。
不止是罗斯季斯拉夫,其他罗斯亲兵听到这个名字也有些错愕和苦恼,图格尔的恶名在边境上一直都广为流传,关于他的睚眦必报、关于他的胆大妄为、关于他的心狠手辣。
看见罗斯人听到这个名字慌了起来,那游牧者大笑起来,在众人听来是那么刺耳,只不过接着就被格瓦兰的铁拳强行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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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逃亡之路
图格尔,这个名字在罗斯臭名昭著到了极点,尤其在基辅,人们甚至拿他的名字来吓唬小孩。
这位波洛韦次首领向来以胆大妄为和心狠手辣而著称,他曾经带着两千名骑兵越过佩城,直接来到基辅城下进行劫掠,并抓了大量俘虏,这些人被送往东方和南方卖为奴隶。
至于没用的老幼病残,全部被他斩首在基辅城墙下,这一幕让他的血腥名声在罗斯国土上流传。
而和他的血腥名声一同流传的,还有他那睚眦必报的名声。
曾经有一队沿着第聂伯河航行的商队九死一生逃离这位波洛韦次匐的劫掠队后在船上狠狠嘲笑了他们,而谁都没有想到图格尔记住了这件事,从此之后他无比耐心的在七瀑布的各处等待着,而他也等来了那商队的返航。
当罗斯人小心翼翼的通过险滩时,波洛韦次骑兵大军杀至,这商队自然是无力抵抗,大部分人都被俘虏,最后只有一艘因还没有进入险滩而逃脱。
而这最后一艘船的人被迫观看图格尔是如何对待他们的朋友,那钦察人让部下有各种手段折磨被俘之人,最后还把他们五马分尸,把场景搞得就像是地狱一般。
在完成这一切后,波洛韦次匐心中的怒气也消了,而且他也正需要人把消息散布在罗斯,所以他不和那最后一艘洛达亚船纠缠了,放过了他们。
为了强调自己是为复仇而来,图格尔甚至没有动那些战利品,就把他们就这样放在那里。
而这些人逃得一命之人在游牧者大军撤走之后,草草的收敛一番就继续前进。他们的确也把这个血腥的消息带到了基辅,让图格尔的名声更加令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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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今之计,我们必须早走,太多的游牧者逃走了,最晚明天图格尔就会收到消息,接下来他就会率领他的大军而来。大公的任务我们也完成了,这个波洛韦次人足够拿去交差了。”
格瓦兰还不忘看了眼被打晕的波洛韦次人首领,强调他的存在意义以劝说罗斯王子早走。
“我们不要太急,格瓦兰,我们最少还有几个小时。”
罗斯季斯拉夫抚着胸口,平复紧张的心情,强行让脑子冷静下来,示意亲兵拉过一张帐篷里的桌子,至于上面的精致烛台和装饰什么的全部被他扫到地面,王子从腰间翻出一卷地图,放在了桌子上。
这张地图是用羊皮纸制成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上面描绘的主要是基辅地区的地形和各城市。
这地图可以追溯到弗拉基米尔时代,是那位大公在与佩切涅格人作战时所制作的军事地图。弗拉基米尔在绘制了地图之后下令制造了很多复制品,然后分发给自己的部下,另外还储存了一些。
这地图是王子在基辅大公的军械库里面找到的,为此他还给了那军械管理员一大笔钱。
“虽然我们说缴获了足够的战马,但是行军速度终究无法与游牧者相比。只要他们想要追,很轻松的就可以追上,我们必须好好的计划一下应该怎么走。”
“那您有什么计划?”
亲兵队长看着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的罗斯季斯拉夫问道。
“我记得附近应该有着一些沼泽……啊,找到了。”
罗斯季斯拉夫在地图上寻找着他所需要的东西,所幸上帝保佑,他很快就找到了。
“我们把波洛韦次人往沼泽引。”
“沼泽,您确定吗?”
格瓦兰语气里满是质疑。
“波洛韦次人的确进不了沼泽,但是我们也进不了啊。”
“这你不用担心。”
罗斯季斯拉夫显得胸有成竹。
“这些天来我和士兵的聊天可不是白聊的,我的士兵里有那边出身的人,他们可以作为向导。”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说什么了,请您下决定吧。”
亲兵队长也不反对了,走沼泽固然是十分危险,但是走草原的唯一可能只能是被波洛韦次追兵追上。
在草原上遇到有优势的游牧骑兵,哪怕是组成车阵,但就他们这些兵力,早晚会被游牧军队消耗至死,更别提还有其他波洛韦次人可能赶来。
帐篷之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其中还混杂着战马的嘶叫,他明白,是后勤人员进来了。
“格瓦兰,既然仆役来了,让所有人立即工作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物资,然后我们走。”
“遵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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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斯季斯拉夫的命令下,整个军营忙碌了起来,人们忙着收缴各种物资,把它们匆匆装车,有价值的俘虏也被押上马车,没有价值的就地释放,反正这些没啥见识的牧民也看不出个什么,留着还需要时刻盯着。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次不是为捕奴而来,带着这些可有可无的战俘根本没有意义,与其专门从马车丢弃物资腾地方安置,还不如直接放了,物资可比这几号人之前贵重太多,关系到接下来的周旋和行进。
楚德人正给每个人分配战马,保证所有人都有马骑,虽然罗斯人都没有骑马作战的习惯,但是单纯骑马行军还是没有问题。
看着这样一副场景,罗斯季斯拉夫感慨万千,刚刚还在欢天喜地收缴敌人资产,而现在就得狼狈收拾东西跑路。
罗斯季斯拉夫视线扫过四下,却看到一个意外的身影正坐在篝火前仪仗其光亮写着东西,那是涅斯托尔,那个来自洞窟修道院的年轻修士。
“你在干什么呢?我的朋友。”
罗斯季斯拉夫走到他的文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涅斯托尔就像是被惊醒的兔子一般,几乎是用丢的把正在写得东西放下,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罗斯季斯拉夫,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对着王公鞠躬。
“啊,殿下,我不知道您来了,我在记录这里的一切。”
“记录这里的一切?为什么?”
罗斯季斯拉夫饶有兴趣的说道,然后拿过了那羊皮纸,他对这《往年纪事》的未来作者打算写的东西很感兴趣。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这是教会斯拉夫语,字写得很小,认起来有些困难,好在对罗斯王子不是问题,接着他就发现这是对他们此行的记录。
“我打算记录这场征战,我看过君士坦丁堡的史书,我也想要写这样的东西。”
涅斯托尔的眼神中闪着名为梦想的的灵光,这个年轻人有着属于他的远大志向,他向往留名千史,向留光耀自身。
“那可太好了,涅斯托尔,我很支持你这样做。”
罗斯季斯拉夫高兴的拍了拍这年轻修士的肩膀,表达自己对他的鼓励,对他的这个目的罗斯王子并不意外,因为这是《往年纪事》的作者啊。
“有什么问题问我或者其他人就是了,我们都会有求必应,另外羊皮纸的数量够不够?我在波洛韦次人的帐篷里面找到了一大叠,不过看随意放在那里的样子,草原蛮子应该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非常感谢您,大人。”
听到罗斯季斯拉夫这样支持自己,涅斯托尔非常感激,他这样没权没势的小人物,想要创作没有大人物支持是不可能的,不然光是羊皮纸的开销就足够让他倾家荡产,桦树皮那种东西倒是管够,但它很难保存下来,还难以成书。
罗斯季斯拉夫很乐意支持罗斯的“太史公”写下他的作品,而且自己还可以和他交流交流,毕竟他不正忙着《雅罗斯拉夫传》的编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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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林间沼泽
在罗斯王子的军队离开差不多两个小时后,一伙气势汹汹的波洛韦次骑兵队来到了这里,来到这曾经的战场。
这时太阳已经高升,照在残破的营地以及被剥光衣甲堆起的尸体上,一阵微风吹过,少许残留的布片随之飘扬,显露战场的荒凉。
波洛韦次人中为首的匐身体高壮,身上锁子甲外还套了一件扎甲,手上和脚上都有着护甲,整个人如同钢铁傀儡,脑袋上是钦察的连面盔,不过他的头盔上镶嵌着白银,展现出作为贵人的不同。
在那冷血的铁面只露出观察外部的眼缝,眼缝里面透过的是冷酷的目光。
其腰间有着弯刀,鞍上还有骑弓,手上拿的则是马鞭,图格尔正把玩着马鞭,也不知道脑中在想着什么。
其身下黑色战马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物,它眼眸中闪着凶光,时不时发出嘶吼,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好斗意志。
这个人就是那臭名昭著的图格尔,他的身边围着一圈全副武装的波洛韦次头人和武士,人均身着铁甲,许多人面上是无情的银色铁面。
他们是匐的护卫,亦是图格尔的精锐,在获得牧马营地遭袭的消息后,他带来了所有短时间内可以召集的力量。
精锐的后面就是钦察人的贵人子弟们,这些头人和武士的孩子穿着坚固的甲胄,带着年轻贵人的傲气,很多人的头盔之上有着张扬的羽毛,各人的眼色还不同,使得他们就像是争奇斗艳的骄傲公鸡一般。
年轻人多是第一次上阵,这是在波洛韦次人取得草原霸权后成长起来的一代人,虽然参与的劫掠不少,但是在他们看来屠杀村镇根本算不上武功荣耀,很多人都期望用罗斯武士的头颅来彰显武名。
更后面就是穿着毛皮衣物的波洛韦次普通牧民,不少人一只脚在马上跨过,或是绕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或是和旁人聊着天。
波洛韦次营地一片狼藉,所有的帐篷都被推倒,火把和火炬全部都被熄灭,地上也散落着各种物品,可见袭击者离去时有多么急切。
草原之人眼中这片狼藉根本不足为奇,对他们来说都是司空见惯,草原上这样的场景从来都没有少过,诸部之间的掠夺和侵袭一直都在制造大量破坏,也让草原之民的精神异常坚韧残酷。
“匐,就是这里,看起来他们没走多久。”
斥候下马观察一番地上的痕迹,确定了信息便对他的首领说道。
“他们往东北方向去了!”
“那就跟上他们。”
在罗斯“有名”的图尔格说道,他的语气很不善,愤怒在其中酝酿着,他对着空气挥动了几下马鞭。
“敢抢我的马,我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是!匐!”
给身后的草原苍狼整齐的回应道,随后草原狼骑就开始奔腾,向着罗斯人离去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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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林,没有问题吧。”
此时,罗斯王子站在一片辽阔的看不到边的沼泽面前,除了无边沼泽外,还可以看到密集的芦苇丛和分散的树林。
而他呼喊的那个瓦林是在基辅加入罗斯季斯拉夫军队的中年人,他出生于这沼泽,他一辈子都待在这里,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
他加入军队的原因是为了赚点钱,他感觉已经人到中年了,却还没有成家立业,于是打算通过战事赚到一笔钱,好在繁华的基辅置办家业。
这也是很多士兵的想法,朴素而单纯,大多数人参与战争只是为了挣个美好前程而已。
“佩伦……上帝在上,大人,放心吧,我对这里最熟悉了,一辈子都在这里生活。”
瓦林差点口误说出佩伦的圣名,只能尴尬的罗斯季斯拉夫笑了笑,十分熟练的挽起自己的袖子,转移话题来化解此刻的尴尬与失言。
“我知道安全的路,而且足以让大军通过,请随我来吧,大人。”
罗斯王子当然不会在意他的失言,在基辅都有着不少异教徒,在基辅之外那自然就是别提了,若是这些全都要追究,那还过不过日子了,基辅内外到处都是异教之人。
而瓦林也只是单纯的怕罗斯季斯拉夫讨厌异教徒才这样的反应,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罗斯季斯拉夫无意在属下信仰上计较那么多。
“跟上瓦林,我们走!”
罗斯季斯拉夫第一个跟上了瓦林,在他的身后,罗斯人牵着他们获得的马匹,随之走入了这在平日里连去靠近都不会靠近的沼泽中。
————————
“你可以确定他们进去了吗?”
在罗斯季斯拉夫进入沼泽后不久,波洛韦次人的大队也到达了此地,看着这一望无际的林泽,图格尔问道。
“痕迹在到达沼泽之后就消失了,匐,我非常确定他们进入了沼泽中,这些罗斯胆小鬼还是没有胆子面对我们,就像是往常那样,他们宁愿钻沼泽也没胆子正面对抗我们。”
斥候的回答铿锵有力,对也的结论无比相信,这番话语还引起了在场诸人打算一阵笑声,嘲笑罗斯人是他们最喜欢做得。
不过嘲笑也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恐惧,在部落的故事里面,靠近沼泽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这就麻烦了,我们贸然进去要出事的,这些王八蛋……”
但图格尔的语气里面满是被压抑着的愤怒,虽然他是一个莽撞易怒的人,但是他深知不能进入未知区域的道理,沼泽这样的地方更是不能轻易进去,陷进去就糟糕了,没准整支军队都会泥牛入海,就此一去不复返。
“绕过去!反正他们早晚都要出来,我们去恭候就是了。”
图格尔不会就那么轻松的放弃,既然无法穿越沼泽,那他绕过去就是了,罗斯人走入沼泽是为不被追上,而他们的目标终究还是基辅,那去那个方向堵住即可。
“都给我抓紧着点,我们得赶快绕过去!”
随着图格尔的命令,草原骑兵开始了奔腾,随之卷起大量尘土,浅黄色的旗帜迎风飘扬。
————————
第四十二章 突围战斗
在瓦林的带领下,罗斯人快速穿行沼泽,向着它的另一头迅速前进。
瓦林对于这片林泽非常熟悉,看他轻车熟路样子就知道他在这里已经行走了无数次,完全了解这里的一草一木。
他带着队伍完美避开每一个看起来美好的陷阱,比如那满是绿色浮萍的水面,一眼看上去简直和茂盛的草坪没有什么两样,但若是踩上去,马上就会陷入水中,而看上去密集不能过人的芦苇丛在砍掉芦苇后却可以顺利的行走。
若不是他的存在,罗斯人必须花费大量的时间探路,还得因此付出惨烈的代价。
但纵然是有着一位对于当地如此熟悉的向导,问题还是不时出现,比如马匹突然摆脱骑手前去啃食植被然后陷入沼泽之类的,基本上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无法拯救了,只能杀死马匹取走一些马肉作为军粮的补充。
马肉将会被切成三到五厘米厚的肉排,绑在负重马匹马鞍下,等两三个小时后再把肉排翻过来,用马出的汗浸湿肉排,最后再等上两三个小时,就可以食用了,这是游牧民战时处理马肉的方法,非常粗野但好在简便。
罗斯季斯拉夫牵着红色战马行走在沼泽之中,偶尔可以看见一些木质小屋的遗迹,应该是古代隐士或泽中居民留下的东西。
瓦林是个非常健谈的人,他一边带着队伍前进,一边口中喋喋不休的讲着关于沼泽的一切的:
他提到荒野里的霸主古代异教术士,还提到父辈当年见过的败入此地的“恶棍”斯维亚托波尔克残兵,甚至还有误入此地并死在这里的佩切涅格入侵者。
罗斯季斯拉夫静静的聆听这个农夫的话语,从他的口中了解沼泽居民的所思所想,他听得很认真,这有助于他了解罗斯的人民,早晚有一日他会成为一方领主,了解民情非常重要。
当夜幕降临,罗斯人只能在沼泽中的空地里就着星空席地而睡,而且在睡觉之前,他们还必须在火堆边烤干进水的靴子或编制草鞋。
这是罗斯季斯拉夫的命令,在沼泽里面行军,对鞋子的损耗是极大的,而要是鞋子不行了,那脚很快也会不行了,脚出了问题就意味失去战斗力,罗斯季斯拉夫不想因为这样的原因导致手下的士兵失去战斗力。
所以他让士兵注意保养鞋子,还让他们编制草鞋以备用。
而在夜晚,对于新兵来说,夜幕下静听远方的狼嗥、不知名生物的吼叫,就会想起幼时传说的食尸鬼和各种异世的生灵,皆会让他们辗转反侧。
不过纵然如此,第二日还是得早早醒来,口中塞着干粮继续踏上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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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想了想,以图格尔的性格,他一定会选择绕过沼泽,堵截我们的。”
格瓦兰走到了罗斯季斯拉夫身边,同时他不断用手去驱赶围过来的蚊虫,这些玩意是真的让人心烦,队伍里甚至出现了几个因蚊虫叮咬而染病的倒霉蛋,医生也只能做到尽力救治。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罗斯士兵都尽力把裸露的皮肤包了起来,防止一切可能的叮咬。
“我也是这样想得。”
罗斯季斯拉夫一手牵着战马,一手往嘴里塞干酪狼吞虎咽下。
“那个睚眦必报的波洛韦次匐是不会饶过我们,我们出去的时候多半得打一场。”
“不过那个家伙不会在沼泽边缘布置多少人的,那样他的兵力根本不够,但会在各处安排一些斥候,发现我们就马上吹号,以骑兵的速度很快就可以赶来。”
格瓦兰面色有些难看,就是从这沼泽出去了,他们多半也得打一场,根本逃不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将计就计。”
罗斯季斯拉夫脑海之中浮现了应对办法。
“要打,也得是在我们预设的战场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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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离弦后,用极快的速度射向了选中的目标。
那坐在火边的波洛韦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箭矢就射穿了脖子,至于其整个就像是破烂布偶倒在地上。
这刚才还在抱怨为什么摊上这倒霉事的家伙,现在终于可以长眠了。
死者对面的游牧者马上拔出他的弯刀,另外一只手拿出号角作势欲吹,但接下来又一根箭矢射穿了他的脑袋。
随着两个波洛韦次人倒下,潜伏在四周芦苇丛里面的罗斯人一跃而起,他们分工明确,两人控制死者的战马,两人确定死者的死亡,还有一人则负责熄灭火堆。
做完这一切,他们带上尸体和马匹有序的离开,除了地上的鲜血和被熄灭的火堆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好像这里没有发生一场短暂的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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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遇到两个斥候,身上都有这样的号角,看来图格尔的大队的确走在我们的前面。”
格瓦兰把缴获的两个牛角号交给罗斯季斯拉夫,罗斯季斯拉夫看了看,这号角与之前缴获的那些没有什么区别。
“今晚已经消灭几十个斥候,明天一早那家伙一定会确定我们所在的。瓦林,战场找好没?”
“大人,请您放心,我已经找好了一个战场,这会成为骑马者的死亡地狱的,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
作为向导的瓦林露出了一个让人有些发冷的笑容,看来这人的确是找了片凶险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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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呜呜——”
在黎明的时候,当太阳在天地之中显示他的面容时,号角之音响彻天地。
“快快!起来!号角响了!”
“整队!整队!”
“找到那些该死的罗斯人了!”
随着号角的吹响,原本沉默的波洛韦次营地立即忙碌了起来。
图格尔的队伍是在今天傍晚赶到沼泽这一边的,为了保证速度,人和马的情况都有一些不妙,因此在匆匆扎营并布置大量斥候后,他们就在营地里面休息。
结果还才一晚,号角就震耳欲聋的响起,大家只好跨上战马,拿起武器,准备投入到战场之中。
骑兵在头人或武士的催促之下登上战马,至于波洛韦次精锐,他们已经披带完毕,随时准备出发。
随着他们完成了整队,图格尔大手一挥,两千名骑兵向着那号角响起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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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伏击之阵
“来了!来了!波洛韦次人过来了!”
其实不用斥候呼喊,根据那地面的震动,大家就已经感受到骑兵的到来,而且数量还不少。
罗斯人列阵在一片密集的芦苇丛之前,步兵举起他们的圆盾和筝形盾,排列成盾墙,弓箭手和十字弓兵躲在盾墙后面,举着武器随时准备射击。
“稳住!稳住!”
格瓦兰在步兵的阵线中稳定阵线,他那相对普通战士华丽的红宝石头盔使得他鹤立鸡群,也让他在战场上非常显眼,不过格瓦兰戴这头盔也经历了不少战阵,都没能把他给怎么样。
也就是一瞬间,波洛韦次骑兵出现在了罗斯人面前,就像是涨潮时涌来的海潮一般,准备已久射手毫不犹豫,对着骑马者不断射击,用尽吃奶的力气拉弓射箭,投射更多的火力。
当即几人猝不及防被射倒,还有几人战马被射翻,不过波洛韦次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拿起骑弓开始反击,射出箭矢,面对箭矢游牧者并不惊慌,草原之上战事从不少见,骑弓互射本就是常态,冒箭矢而立根本不算什么。
大部分箭矢落在盾墙的盾牌上,箭矢射在盾牌上的声音和感觉让本质依然为农民的罗斯士兵非常害怕,但是纪律和亲兵的监督还是促使着他们举好盾牌,坚守好战线,而且理智也告诉他们这是当下最正确的行为。
但是时间一长,意外就会出现,当一个罗斯士兵被从盾牌间的间隙射入的箭矢射倒之后,盾墙立即出现了缺口,波洛韦次弓骑兵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更多箭矢立即飞入缺口,然后更多人倒下。
见状格瓦兰也不含糊,口中高呼着撤退。
罗斯士兵如释重负一般撤入芦苇丛,就像是在逃跑一般,波洛韦次人不由得为胜利来得如此容易而欢呼,然后见这些羸弱的敌人要撤退了,纷纷互相呼喊“快跑马追起来吧。”
他们全然没有注意到逃跑的罗斯人乱中有序,只是一股脑的跟着罗斯人的步伐,杀入了芦苇丛之中。
罗斯人被迫退入芦苇丛图格尔都看在眼里,他对此非常高兴,马上投入更多的士兵——他定要把那些罗斯人斩杀殆尽,要让他们为对草原贵胄的冒犯付出代价。
只不过进入芦苇丛的波洛韦次骑兵马上就陷入麻烦,芦苇中泥土泥泞,战马冲进去后就跑不起来,很多骑兵进去就陷在沼泽里不能动弹,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沼泽的触手。
准备已久的罗斯人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对准泥地里的骑兵,或是持矛乱刺,或是剑斧乱砍,他们分工有序,目标明确。
可怜这些游牧骑兵,在马上面对四面攻击根本无力抵抗,顿时血涌如泉,惨号不断响起,接二连三从战马上倒下,鲜血染红了泥泞的土地。
后面的骑兵不明情况,还以为前方都是罗斯人的惨叫,对战功的渴望促使其抓紧涌入,以求博得荣耀,越来越多的人马挤在沼泽之中。
游牧骑兵纵马冲击,旋即被陷泥地,到处都涌出罗斯人的伏兵,弓矢乱飞,矛斧齐下,早有埋伏的罗斯人打得波洛韦次人狼狈无比,根本没法招架这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罗斯人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沼泽和芦苇分隔了波洛韦次的军力,让他们可以轻松把敌人各个击破,就像是宰杀牲畜般宰杀敌人。
形式发展成这样波洛韦次人也明白他们陷入何等困境,还没有陷入沼泽的波洛韦次人和第一次上阵的贵人子弟都拨转马头,沿着芦苇丛往回跑,想要逃离这血与剑的战场。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早被标枪手夺走了去路。
楚德人把无数投矛掷来,前面的战马被射死大半,堆在地上,骑手也滚在了地上,后面的马过不去,只能层层叠叠挤在一起。
波洛韦次人自然是焦急无比,一些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茫然的堵在那里,另一些人则拿出骑弓射击楚德标枪手,但是楚德人反应更快,在他们弯弓搭箭之前,标枪就已经飞过去了。
楚德人拨开芦苇,他们手持短斧和长矛追上来,他们头戴毛皮帽,身上没有甲,只穿着不过膝的布衣,背后背着标枪,在烂泥地里行走自如。
来自北方的部落民对于烂泥地并不陌生,在这般环境作战更是如鱼得水,对许多人来说这和北方的掠袭战争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是换了个泥地打滚罢了。
这些波洛韦次贵人子弟很快就死在这些楚德人的手里,楚德人的战斗风格充斥着北方的狂野,招招致命,杀得他们无力应对。
对于这样的短衣步兵,要是平时这些贵人子弟根本不会在意,直接纵马踩踏过去即可,但是现在他们眼中羸弱的敌人却成为他们的死神。
在那夜的突袭里面没能获取多少战功的楚德人,今日痛饮了波洛韦次之血。
这些贵人子弟头盔上价值不菲的羽毛都被取走,这些傲慢的战士就这样被一群他们看不起的步兵杀死。
在另一边,罗斯季斯拉夫亲率他的“伙友骑兵”在波洛韦次人之中突杀,每当哪处的波洛韦次人开始集结,他们便会杀将过去打破敌人的战线。
罗斯季斯拉夫的战阵之术在战场上显露无疑,他轻松的斫倒面前的波洛韦次人,无论是普通的牧民还是出名的武士,在他的利剑之前唯有死亡的命运。
他的部下也以他为核心组成了一个战斗群,罗斯季斯拉夫的“伙友”们手持长矛或弓箭,跟随在他们王公身边作战,配合和他绞杀一个又一个的波洛韦次入侵者。
弓箭手和十字弓兵们占据了唯一一块地势较高的小坡,对着下方的敌人不断射击,箭矢不断落下,投石手不断投出磨利的石头,给波洛韦次人脑袋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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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了什么?”
随着惨叫之声渐渐淡去,图格尔不安了起来,若是他们获胜,那么现在应该有人前来汇报?若是罗斯人获胜……这怎么可能?罗斯人不是败退进了芦苇丛吗?
他派进入的可是他四分之三的士兵,还都是骑兵,他不相信那么多骑兵居然打不过那些败退的罗斯人。
除非……那是一个陷阱。
在猛然想到这点时,他麾下的战士们不知为何开始了喧哗,打断了图格尔的思路。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终于,一些波洛韦次骑兵狼狈从芦苇丛里跑了出来,看他们满身鲜血还带伤的狼狈样子,图格尔就知道——他中招了!
突然,一阵混杂了标枪的箭雨降临在了图格尔剩下部队的身上,这一击速度太快,大部分波洛韦次都没来得及举起盾牌,投矛就来到了眼前,接着就是罗斯的箭雨。
就算是穿着锁子甲的钦察武士,不少人盔甲也不幸被敌人的投射物——标枪和弩箭——射穿,这些草原锐士就这样落下了战马。
至于无甲的牧民,他们那身毛皮不能保护他们躲过从天而降的攻击,直接成片的倒下,好不容易捡了命的也胆战心惊,几欲先走。
一惨叫响成一片,这无疑使得草原入侵者们士气大跌。
“走!我们走!该死的,我居然被耍了!”
图格尔意识到其主力已经没了,局势已经不利到了极致。
而他虽然睚眦必报,但是也深诣生存之道,马上开溜才是正应该做得,至于复仇什么的——来日方长,日后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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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荣耀归乡
“哼,跑得可真是快。”
看着残余的波洛韦次骑兵用最快速度扬尘而去,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遗憾说道,他还想多斩下几个波洛韦次贵人的脑袋呢。
“波洛韦次人就是这样的,罗斯季斯拉夫斯拉夫殿下,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会跑得飞快。”
满身鲜血,宛如血人的格瓦兰来到了罗斯王子身边,他的丹人大斧也不知道斫断多少头颅和肢体。
在两人的身后,一些罗斯人正剥去死者的衣甲,一些则坐下休息,还有一些人在把俘虏捆上。
“伤亡怎么样?还有俘获呢?”
罗斯季斯拉夫没有看格瓦兰,而是继续看着那绝尘而去的波洛韦次人,确定他们的逃亡。
“伤亡……大致死了二十个人吧,还有几十个伤员,轻伤者养养就是了,至于重伤的,只能放在马车上看能不能扛过这一路,亲兵队有七人受伤,其中有个人我看撑不过去了,不过现在只有上帝才能决定他们的命运。”
格瓦兰说这些东西的时候神色非常的平常,对职业军人来说,战争和死亡不过是一件无比平常的事情而已,哪怕是同僚的生死他也是如此看待,阵没本就是武士的日常。
“至于俘虏,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怎么都应该有几百人吧,很多波洛韦次人见陷入绝境直接投降了。就是可惜了那些战马,基本上没法从沼泽里面拉出来,只能杀死取一些马肉。”
“那就让让俘虏带我们去波洛韦次人的营地,那里应该已经空无一人了,里面肯定还有值得缴获的东西。”
罗斯季斯拉夫的话语里满是期待,没有什么比收刮失败的敌人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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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仆役打扫战场后,罗斯人在俘虏的带领下前往了波洛韦次人的临时营地,那里距此并不遥远,走个十来分钟营地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波洛韦次人的临时营地简陋到了极点,到处都是随意搭建的破烂棚子,然后棚子里面放着些生活物品,例如干酪毛皮什么的。
整个营地没有任何规章布置可言,完全就是牧民觉得哪儿可以扎营就扎营,而且还散发着牧民一贯有的臭味,让人看了直皱眉。
原来的波洛韦次守卫在得知战败之后马上就跑路,在跑路前他们带走了营地里一切便携的贵重物品,洗劫了所有帐篷,尤其是图格尔的大帐,这是重点洗劫对象。
因此罗斯人没能在在营地里面找到太多值钱的东西,一些零零散散的金银已是极限,最后他们只发现了几十匹劣马,还有一些粮食和旗帜。
不过其中一面旗帜让罗斯季斯拉夫倒是非常满意,因为这是一面代表匐身份的波洛韦次战旗。
“这东西不错,带着这东西回去之后祖父一定会很高兴的。”
罗斯季斯拉夫把玩着这浅黄色的战旗,旗帜上有只有草原之人才能看懂的符号,上面还有着流苏,这战旗是丝绸制成的,顶端还有着黄金制成的矛头,一看就是华贵之人的用具。
“上帝啊,一位匐的战旗,还是图格尔的,这战利品可是莫大的荣耀啊。”
格瓦兰看着战旗,抚摸了其上的流苏,他征战多年,也是第一次摸到这样的战旗,游牧者的战旗可不好缴获,因为草原之人跑起来罗斯的步兵哪儿追得上。
“恭喜您,罗斯季斯拉夫殿下。”
掌旗官扬对这个他的同龄人献上了祝福,语气里面满是羡慕,罗斯季斯拉夫年纪轻轻就获得如此荣耀,同为年轻人的他不由得羡慕了起来。
“这个东西,可太让人意外了。”
罗斯季斯拉夫看着浅黄战旗,能够获得这样的战利品实在是意外啊,他本以为图格尔的亲信应该带走这个的,让他不由得感叹自己的运气。
“扬,你收好这东西。”
罗斯季斯拉夫把旗帜扔给了掌旗官,扬如获至宝般捧住了它,那么珍贵的战利品当然得如此重视了,而且还是那个图格尔的旗帜,这臭名昭著者的战败对罗斯民众有着别样的意义,也会让罗斯季斯拉夫获得莫大的声望。
“接下来,回基辅吧,去享受我们应该获取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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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为图格尔的失败还是单纯游牧军队的退却,回基辅的路很是轻松,路上罗斯王子的队伍没有遇到任何敌人。
而在接近基辅时,罗斯季斯拉夫看见自罗斯各地集结的大军。
来自罗斯各地的战士齐聚于此,罗斯季斯拉夫看见了斯摩棱斯克的斧手、切尔尼戈夫的长矛兵,还有被匆匆武装起来的农民,大量的士兵被集结并武装起来,而且还有更多的军队正在赶来。
不过除了战士外,还聚集了大量难民,都是附近逃来寻求基辅城墙的庇护,但却被基辅拒之门外,只能在城郊扎下营地,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贫民窟,无数人在其中生活。
基辅维彻每日都会给这个“贫民窟”发放一些粮食避免出现饿死人的情况,只不过随着人群的不断增多粮食也越来越不够分,逃难的农民不满也在日益增加。
本来就是来祈求城墙的保护却被拒之门外,现在还被不断提高粮食价格的商人剥削,而维彻发放的粮食已经开始不能让大家吃饱了,各种因素积累起来让他们怨气颇大。
至于城内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商人的抬价有效压榨着市民的财富,已经有许多底层小市民在饿肚子了,维彻发放的粮食也不够,因为维彻一方面要给城内外民众供给粮食,另一方面还得给集结的大军准备军粮——大公是预计将会有起码一万以上的军队集结于此。
不过最近大公砍了几个抬价最离谱的粮食商人的脑袋,用他们的粮食与家产安抚躁动的民众,这让市场粮食价格瞬间为之一跌,本来有些危险的形势立刻就缓和了下来。
罗斯王子派遣的使者已经传去缴获图格尔旗帜的消息,同时也不忘委托他在基辅的人手把消息散布的整个基辅到处都是。
于是当出征的罗斯季斯拉夫带着波洛韦次人的黄旗进入基辅时,整个城市都沸腾了。
这可是那臭名昭著的图格尔的旗帜,此人在罗斯可是“名声在外”,那是基辅的父母吓孩子用得最多的名字,而现在大公的孙子缴获了这恶人的旗帜带到了罗斯,那个双手满是基辅人民鲜血的恶魔今天被击败了!
而且他还带来了大量战利品,抓住了好些波洛韦次俘虏,其中不乏波洛韦次头人,那上千匹战马的巨大价值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而俘虏可以带来的情报说明他成功完成了侦查的任务。
战胜这样恶名昭著强敌的消息极大冲淡基辅民众对供给紧张的不满与对游牧大军的恐惧,也让集结的诸军信心更加充足,民心军心,此刻都可堪一用。
男人高呼罗斯季斯拉夫的名字,为他的武名而呼喊,还有人直接加入了这位英雄的队伍,女人则对他的兵士献上香吻。
来自洞窟修道院的士兵明显对于这些很不适应,显得非常被动,而这又引起了人们阵阵笑声。
罗斯季斯拉夫在民众欢迎中穿过了基辅的街道,来到了大公的殿堂报告了他所取得的战绩。
大公自然对此非常满意,这个孙子做得比他预料中的要好很多。
而在结束了觐见,罗斯季斯拉夫匆忙安置了部下们就回了红宅,去见他的小娇妻佐伊——对一个本身就处于血勇年纪的年轻人来说,被迫离开新婚妻子的郁闷和厮杀带来的荷尔蒙冲动,让他憋的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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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季斯拉夫的确很有能力,我本来以为他就带几十个人头,抓几个俘虏回来,结果带来了图格尔的旗帜,打败了这个恶心的家伙,哈,我可以想象那混蛋的表情,让他知道打败他的是个16岁的少年估计更难受吧,哈哈哈。”
在燃烧的壁炉边,基辅大公就着美酒评价他的孙子,而随侍的则是他的亲兵队长季卡。
大公所饮用的葡萄美酒是来自南方摩尔达维亚的葡萄酒庄园的珍藏,平日里一般的宴会他都不会拿出来,只会在有意义或发生重大事件的日子里饮用,看来对大公来说今天就是这样的日子。
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图格尔的威名是建立在对大公权威损害的基础上,看到此人受罪,大公自然非常开心。
“大公,那么就按照之前定下来的做吗?”
季卡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就像是再说什么平常的事情,但实际上他们要做下的这个决定将会造成无比深远的影响,将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恩,斯摩棱斯克就交给维沙塔吧,让他去那里当市长,我的大孙子证明他值得更多的资源。”
大公边喝着美酒,边在内心往天平上加了个砝码——在罗斯季斯拉夫那边。而他今天所做的这件事,将会在未来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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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攻势如火
当罗斯季斯拉夫享受欢呼,享受来之不易的放松时,在被包围的佩城,波洛韦次人又发起了一轮攻击。
“快起来,快起来,拿武器!”
三叔一边套上铠甲,一边走向床边,用力把那睡得昏昏沉沉的家伙踢醒,还不忘对已经叫来的人下达指令。
在他们的头顶,示警的军号不断响起。
弗谢沃洛德是真的没有想到波洛韦次人又开始围攻了,昨天他们几乎连续攻击了一天一夜,结果那么快就又发起进攻。
在亲兵的簇拥之下,王公登上了西面护墙上的大城门楼,城门楼的木墙和屋顶是昨日的战斗结束后修缮好的,已经足以在箭雨中保护士兵。
楼上已挤满了各种各样的罗斯士兵,朝阳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弓手和矛手各自找到位置,坚定的站在城墙之后。
三叔小心翼翼的从城垛后面探出来脑袋,看着城外的一切。
城墙之下有不少波洛韦次人和被驱赶而来的罗斯平民的尸体,一些简易梯子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波洛韦次人的梯子各种各样,有的说用几块短薄木板绑扎而成,有的是用松树干加上横梁钉成,有的是用两头带砍伐痕迹的树木仓促扎成,而它们共同的特点就是可大量快速制造。
三叔非常小心,因为之前他差点被下面的弩炮给射死,天知道波洛韦次人从什么地方搞了几架弩炮。
这东西被游牧者用来玩斩首战术,就连弗谢沃洛德这个总指挥官都差点被弩炮射死,那次和主的召唤插肩而过后,他万事都谨慎小心。
在城市的射程外,波洛韦次大军整齐的排列在大地上,攻城的步卒和游动的骑兵泾渭分明,还有大量的骑兵预备队观察着整个战场,等待着时机。
无数的浅黄军旗飘扬于敌军的阵中,波洛韦次可汗在匐和武士的簇拥之下临视战场,可汗的身边满是衣甲华丽的战士,他们之中不少人面上都有着镶嵌宝石的铁面,身后是多种颜色且满是刺绣的披风。
很快,城墙外响起来了隆隆的马蹄声,大量的弓骑兵出现在了城墙外,一如既往的,他们在城墙外奔驰抛射手中的箭矢。
弗谢沃洛德靠紧木质城垛,感受着箭矢击打在上面带来的冲击,其他人也都是如此,在漫天箭雨之下,想活着就得缩好脑袋。
终于,箭雨停止了,弗谢沃洛德马上探出身子,果然看见大量的波洛韦次步兵扛着梯子冲了过来。
还有大量甲士簇拥着攻城锤前往城门,他们举着简陋的方盾把攻城锤护在身后,这攻城锤就是一截连树皮和枝干都没有除去的原木,仅仅只是削尖了最前方,简单,但是有效。
在波洛韦次步兵里面,还有着不少的弓手,他们每冲几十步便对着城墙之上施放一波箭矢,也不管准头,然后继续前进。
“反击!站起来罗斯人!反击!反击!”
弗谢沃洛德站起来高吼道,而随着他的吼声,罗斯人也站起来与蜂拥而至的敌人作战,罗斯民兵在亲兵的催促下起身,用手上的武器回击涌上的敌人。
亲兵是整个罗斯军队的核心,他们不断传达王公的命令,纠正民兵的错误,并安抚他们的情绪,可以说没有他们,这支军队根本没法行动起来。
不过也就是在罗斯人纷纷探出头来的那一刻,城外的钦察人抓住了这个机会,弓箭手集体施放了一波箭矢,箭矢又一次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刚刚抬起身子来的民兵不得不再次躲在城垛之后。
敌人的弩炮乘机发威,巨大的弩矢把木质城垛连同躲在后面的罗斯人一起打飞,把人钉死在地上,鲜血像是小溪一般潺潺流出。
就在城墙上的守军被迫低头的时候,扛着长梯和撞锤的游牧者加快了速度,利用这战友争取到的可贵机会快速来到城墙之下。
但是上面的亲兵可不是会被箭矢吓到的新兵蛋子,当箭矢来临的时候,这些亲兵根本没有躲下去,他们有着铁甲,罗斯铁匠费尽心力的作品足够挡住这种程度的箭矢。
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是他们也躲下去,那罗斯人就真的被波洛韦次人压制住了,没有人可以反击涌来的敌军。
由于箭雨吓到了没见过世面的民兵,所以亲兵只能对身边的民兵呵斥和咒骂,让他们站起来,最后还用上了拳打脚踢,在这一通组合拳下,民兵们被迫站了起来,冒着箭矢在命令中举起手中的弓箭和标枪。
随着一阵箭矢破空声,冲锋的敌人一瞬间倒下不少,冲击的游牧民装备极其低劣,根本阻止不了箭矢穿透他们那可怜的护甲,一些倒霉蛋脑门直接被射中,当场一命呜呼。
至于撞锤那边的甲士,则有着标枪重点照顾,标枪带着凌厉的威势在重力加速度下足以破开铁甲,只不过大部分人都射中的是那些方盾而已。
虽然罗斯人尽力反击,但是他们还是没能阻止敌人来到城墙下,并搭好长梯,波洛韦次人随之开始登城。
而城墙上的罗斯人毫不客气,又是石头又是箭矢的,什么东西都往下招呼,实在不行拔出斧头和波洛韦次人搏斗。
拿着长矛、戴着圆盔的民兵对着梯子上的游牧者刺了过去,但是那个波洛韦次人头一晃直接躲掉了。
波洛韦次人顺势把弯刀送入那个门户大开的民兵的胸口,随着那民兵的倒下,波洛韦次人趁势越上木墙。
有了第一个,接下来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敌人成功攀上了城墙。
弗谢沃洛德立即带着亲兵上前,以秋风落叶之势把波洛韦次人屠杀殆尽,然后把尸体丢下城去。
至于在城门那边,甲士护送下的攻城锤的确来到了这里,但是随着城墙上丢下来几个油罐和火把,撞锤连同附近的甲士全部燃烧起来,剩下的也是一哄而散。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也就是这时,撤军的军号响起,听到这个声音,攻击城墙的波洛韦次人丢下战斗,退回他们的战线,罗斯人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不忘用箭矢欢送他们退去。
随着波洛韦次人撤去,欢呼声出现在佩城城墙之上,罗斯人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边把尸体丢下城墙,一边大声欢呼着。
太阳撒在大地之上,照亮了满是尸体和鲜血的战场,罗斯人的欢呼在这场景间无比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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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初生牛犊
“父汗,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这样的试探?我们明明有能力拿下这城市,这样的试探只会白白消耗族人的生命。”
在波洛韦次的军阵之中,戴着镶嵌黄金的头盔,身上是一副精工锁子甲的少年看向了他的父亲,眼中满是疑惑,一向精明的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且各部都有些躁动了,他们都在嘀咕可汗为什么不让他们去劫掠富裕的基辅,而是在这里就着这座城市围而不攻,他们想要战斗,想要劫掠。”
“因为我们的目标不是这城市,我的儿子,真正的猎物还没有出现,作为一个猎人,你要观察、等待、然后再行动。你未来想要统领诸部,我所说的话,你需谨记。”
波洛韦次人的可汗,大草原至高无上的权威,布鲁士可汗摸着自己的胡子,回答儿子的问题。
“至于躁动的部落,把叫得最厉害的送去冲城墙,这些短视的白痴永远都不知道现在的付出是为了未来更加甜美的收获。”
可汗的身躯包裹在扎甲之下,身后是由丝绸制成的披风,他没有戴头盔,露出了那草原狼王的面容,他的眼神里有着属于猎人的锐利。
而在提到躁动者时就变成了不屑,这些短视之人永远都是这样,只会给他添麻烦,那既然如此,自己就满足他们的“战斗欲望”吧,收拾几个被聪明人推出来的倒霉蛋,那些家伙就会老老实实低下脑袋了。
而且布鲁士的威望正在巅峰之时,因为正是他带领波洛韦次人击败了佩切涅格人的挑战,还用威胁、武力与压迫让诸部承认他的领导地位,如今没有人敢于质疑他的决定。
“是,父亲。”
那少年立即回答,他这样年纪的少年对于父亲总是无条件信任的,他的父亲也从来都没有辜负这份信任。
并且他对父亲驱赶异议者去送死并没感到什么不妥,因为这就是草原的政治规则,领导草原群狼一刻都不能软弱,软弱就会招致灾祸,这样的事情在草原已经上演无数。
“这座城市只是一个诱饵罢了,从一开始重点都不在这里。”
布鲁士可汗冷冷的看了这城市一眼,若是平常的劫掠,他早就绕过城市前往富饶的基辅了,可若是能把基辅的大军引到此地并予以歼灭,那整个罗斯不都生杀予夺了。
这是他们波洛韦次人第一次规模入侵罗斯,所以他一定要给罗斯人一个深刻的教训,也好让这些软弱的定居之民屈服。
而那些家伙连这点都看不清——或者说,他们是故意“看不清”,毕竟那些野心勃勃之辈总是妄图动摇可汗的威望。
但这些小伎俩没有意义,只要可汗不败,那么他的地位都不可动摇。
“可汗,图格尔匐回来了,他的部队损失过半,罗斯人打败了他。”
一名亲信武士赶到,汇报灰溜溜回到营地里的图格尔匐的情况。
“来了啊。”
对这个消息布鲁士汗一点都不意外。
“让到他整理好怎么说话,然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接着他就可以滚回自己的部落了。”
“是!汗。”
亲信武士前去传达可汗的命令,而布鲁士可汗看向儿子。
“看见没有,萨鲁,真正的猎物很快就要来了,这只小小的开始,真正的大战很快就会到来,我希望你能在接下来的战事里面取得功绩。”
“是,父亲。”
年轻的可汗之子回声应道,话语里面满满都是期待,年轻人总是渴望上战场的,更想要在战场上证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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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佩城的包围依然在持续之时,基辅的罗斯大军终于要出发了。
这段时间来,基辅已经集结了上万士兵,来自基辅、切城和斯城的市民与农夫构成了这支军队的主体,远远望去基辅兵甲之盛那么引人注目,城市的内外都充实着士兵,刀兵铁甲随处可见。
附庸于罗斯的游牧部落也派出了军队,黑帽军的骑手如今散布各处,侦查敌军动向。
一些老人回想起几十年前罗斯大公对佩切涅格入侵者的出征,彼时的基辅便是如此盛况,而大公的军队也的确带回了伟大的胜利。
由于最近罗斯季斯拉夫的胜利,基辅民众对于这支宏伟大军充斥着信心,他们认为大公的大军必然会带着大胜归来,把游牧者的脑袋都砍下来,击败这些恶心的强盗。
贵族和兵士的想法也是如此,那个叫做罗斯季斯拉夫的小年轻都取得了如此大胜,那他们这些经年宿将将会创下的功绩必然更加辉煌。
躁动充斥在基辅的军队里,人人都想要出击,创立功绩。
虽说下面满是信心,但统领这支军队的雅罗斯拉夫心事却依然凝重,如此大规模动刀兵已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大量对战争懵懵懂懂的年轻一代充斥着军队。
对于要把这一万三千大军带入到一场征伐,还是对灵活迅猛的游牧大军的征伐,大公很是担忧,昔日那些熟悉的脸庞不是逝去就是退休,而如今这些年轻人却实在过于躁动。
多年与游牧者作战的经验告诉他,到现在牧人都还没直接到基辅展开劫掠,就是因为他们实际上在等着他呢,这就是在引他前去,进入游牧者想要的战场。
只不过,虽然说这支军队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虽然说要进入敌人设置的战场,他还是得撞进去,因为不救援佩城是无法接受的,那里是基辅防卫的第一防线,必须守住那里,若是佩城陷落,那么将会是对留里克政权威望的致命打击。
好在虽然兵士躁动不堪,但可信任者也还不少,他身边三个儿子都已经历战火的考验,证明他们的成熟可靠,而且还有自诺城起兵就跟随的老亲兵们,这些老人经历了多年战争考验,他们也是靠得住的。
而且年轻一辈也不是全无可靠者,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的表现就不错,前些日子他已经证明自己不仅是个骑将,还是个智将。
相较之下,自己两个小儿子他实在是不放心,他们被派往西南罗斯征召军队,对于这两个儿子独领一军这事雅罗斯拉夫是真的无比担忧,哪怕是有他安排的将军辅佐那担心依然没有消散。
但当时基辅就这两人可以离开,让他们去西南征集军队是最正确的选择,只能希望他们顺利把队伍带过来吧。
就这样,大公决定全军出击,去击败那入侵罗斯的草原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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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异教游行
木石结构的城墙之内传来了响彻行云的欢呼声,那是基辅市民在为他们的大公而欢呼。
罗斯季斯拉夫虽然看不到,但是完全可以想象出那幅画面,骑着骏马的大公所过之处,臣民夹道欢迎,维彻民兵竭力维持秩序,少女献上飞吻,树上和屋顶都挤满了人,帽子、围巾和林林总总的东西伴随着欢呼声抛上天空……
不过市民欢呼时怕是没有想到,欢送大公的基辅权贵在出征前和大公还吵了一架,至于吵架的内容罗斯王子并不知道,据说是关于基辅市场,反正和他无关他也不关心。
罗斯王子收拾起眼前写满文字的羊皮纸,跨上战马,部队正在等待着王子的命令,既然大公已经出发,那他们也该动起来了。
大军开拔的欢送仪式罗斯季斯拉夫躲过去了,不是他不被允许参加,而只是他单纯不想要参加,接下来是一场真正的大战,他得忙得事情可不少。
而且罗斯季斯拉夫其实内心有股怨气,还没好好和妻子温存呢,结果就被再次要求上阵,他本来以为大军出击怎么都得有半个月,结果他回来四天就大军开拔了。
罗斯季斯拉夫只好告别妻子,他现在回想起,他的希腊小可爱那气鼓鼓的表情立刻浮现于眼前,当时他还捏了捏那气鼓鼓的小脸,结果妻子直接炸毛,就像闹脾气的小猫一般,他安抚了好久,最后还是在床上“说服”的。
王子夫妻的感情很深,两个年轻人都对彼此的身体充满渴望,分离更是使得渴望越发强烈,他们本来应该因食髓知味而沉迷一段时间的,结果战争硬是打断了它,现在好不容易小别胜新婚,结果又得出阵。
不过再一次踏上征程,罗斯季斯拉夫的队伍也更加壮大,他的麾下多了足足一千五百人,一部分是因他的武名而前来加入的基辅市民,但大部分是伊拉里昂都主教提供的人手。
都主教对罗斯季斯拉夫取得的功绩非常满意,毫不犹豫的加大投资,上千名武装的修道院农夫以及近百教会的护卫军就这样被交给了他。
那些武装农夫没什么可说的,除了纪律好点和普通农夫没什么不同,护卫军就值得说说了,他们是教会好不容易组织起的武装力量,全都是虔诚的基督徒,当传教士前往野蛮的罗斯大地传教时,保护就是由他们提供。
其装备是整个罗斯最好的,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锁子甲鳞甲都是两件两件的穿,把自己包得就剩两个眼眶漏出来,个个都技战术娴熟,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
把这支力量都交给他可见教会的信任了,这毕竟是他们压箱底的力量。
而罗斯季斯拉夫在接受这份好意时也不由得好奇起都主教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给予那么巨大的投资,不过现在在乎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打完这场战事再说。
随着王子下达命令,军队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进,与大公的主力汇合,一同行进,不过他们走了没多久,就遇上了一支奇特的队伍。
那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壮汉,脸上抹着奇怪的白灰,却簇拥着一座被抬起的粗野神像,罗斯季斯拉夫在上面看到了闪电的标志,那是佩伦的神徽。
为首的是一个赤脚穿着破烂长袍,带着花冠的老者,手上是云杉的手杖,腰间的小包里塞满了草药,看到这些特征,罗斯季斯拉夫意识到此人是个术士。
所谓术士,就是对罗斯大地上的异教诸神祭祀者,他们在地方上往往有着巨大的话语权,说话比任何王公贵族都好用。
他们明显走了很久的路,很多人得显得很疲惫,但信仰依然驱使着他们簇拥神像前进,甚至还有人自残的用鞭子抽打自己,不时涌出的鲜血和这些人身上的臭味加起来,那味道真的是太强烈了。
其中一些人披着狼皮,野狼脑袋就那样扣在脑袋上,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罗斯季斯拉夫更是下意识的想要远离这群人。
看到这样一支队伍,罗斯季斯拉夫难以抑制的脸色一变。
“佩伦的巡礼者?这起码百人吧,他们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基辅?”
没有人回答王子的问题,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而巡礼者也没有搭理正开拔军队的意思,只是扛着神像走了过去。
这让王子不由得有些恼火,异教徒居然就这样无视自己,想来在这些狂热者看来自己这个背叛诸神的留里克后代根本不值得尊敬是吧。
不过虽然如此,罗斯季斯拉夫也没有选择做什么——这又能做什么啊?对佩伦的信徒动武吗?
这种行为会打破异教和基督教的和平默契的,到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大公追责起来他是绝对逃不了干系。
神像抬过之时,许多士兵都畏惧让过身子,甚至还有不少人拿着手上拿形似于异教神徽的十字架祷告,甚至还有人直接就拿出来异教神徽。
罗斯的异教信仰终究是根深蒂固的,就连大公的身边都不乏他们的身影,而这就是为何罗斯季斯拉夫身为留里克王子,也不敢贸然对异教徒动手的原因。
只有少数坚定的基督徒对此没有任何畏惧,护卫军的诸位更是其中典型,他们用鄙夷眼神看向异教的神像,内心满是对虚假偶像的蔑视。
而对这些蔑视佩伦信徒也当是没有看到他们的失礼与不敬一般,就那样面无表情走了过去。
好在这些护卫军没有直接出言侮辱对方的信仰,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他们还没有狂热到失去理智。
不过想想也是,既然这些人是护卫传教士在罗斯传教的,那么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早就该心知肚明。
“这些人这个时候去基辅……罢了,也许是我多想了吧。”
巡礼的队伍过去后,亲兵队长格兰瓦喃喃道,而这正好让罗斯季斯拉夫听到。
“格兰瓦,那些人有什么问题吗?”
王子出声问道,虽说如今的基辅罗斯是一个正教国家,但是异教还是可以光明正大活动的,罗斯季斯拉夫在基辅也见过抬着异教神像的巡礼者,不过那些人比刚走过的可要文明多了。
所以外地的巡礼者去基辅也不是什么奇事,虽然很少,但也还是存在的,毕竟总是有乡下术士想要去基辅和基督争夺信仰。
“是我多想了,大人。”
格瓦兰没有说出他的想法,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捕风捉影,异教徒的活动本就很正常,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罗斯季斯拉夫督了他一眼,既然队长都这样说了,那他也不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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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冒进王公
汇合进行得非常顺利,罗斯季斯拉夫的队伍很顺利的就融入了主力军队的队列。
当时罗斯季斯拉夫看到的是一副盛大的景象,贵族、市民、农夫、亲兵、游牧者……无数的衣甲,无数的武器,无数的旗帜在一起展示于世人的面前,而留里克与天主的旗帜统领着这一切。
各色人等组成了这样一支大军,他们走过罗斯诸公前征伐草原之敌的大道,这是最近这几十年来罗斯集结的最大规模的军队,庞大的军队行进的时候天地仿佛都在震动。
罗斯季斯拉夫看见一眼望不到头的步兵队列,看见忙碌的仆役,看见沉默或傲慢的亲兵,看见驾驭战马的骑手,整个南罗斯的精华都集结于此,不过罗斯季斯拉夫最在意的是其中的“地方贵族”。
城寨的城主、地方的军政长官、农民选出的首领等有力人士组成了名为“地方贵族”的群体,他们为这支军队贡献了三分之一的军队。不同于城市的商业权贵,他们对于留里克政权更加忠诚,也给愿意带着士兵来参与征伐,而不是像许多商业权贵那般把部队委托给下面的人自己还待在城里。
罗斯季斯拉夫很注意和这些城市权贵看不上的地方有力人士打交道,没少和他们喝酒,了解后世历史的罗斯季斯拉夫看来,这些人代表的是未来,封建化的未来,和他们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罗斯王子骑马越过一片片刀剑长矛的海洋,前往祖父面前,但他策马接近时首先听到却是祖父愤怒的吼声。
“什么?那两个小混蛋带着西南罗斯的军队跑到我前面去了?他们是傻子吗?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上帝啊!我怎么会有那么愚蠢的儿子!”
雅罗斯拉夫的表情非常不好看,脸色也难看无比,额头上的青筋都不时跳动着,斥候带来的消息让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而跪下的斥候只是低头沉默,等待大公发泄。
其实在场所有人都是这样,面对智者的怒火所有人都收起平日里面的刺头、随意与对抗,现在大公心情很不好,得收起尾巴好好做人,当心做出气筒。
大公身后的贵族臣属小声讨论起来,在这些谈话中,罗斯季斯拉夫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问题出在被派去西南罗斯征集部队的两个叔叔身上。
他的四叔和五叔——就是那两个他还没有见过的叔叔——伊戈尔和维亚切斯拉夫被祖父派去西南罗斯征集部队,而他们把任务完成得很好,拉出足足5000人,但接下来就出了问题。
在祖父的计划里面,四叔和五叔应该带着西南罗斯的军队和主力汇集才对,但是这两个叔叔到集合地点后根本就没有等祖父前来,而是直接率军前往佩城意图解围。
大公在知道后都快要被气炸,他主力进军是迫不得已,但这两个傻货居然冒冒失失往里面闯,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番话语。
西南罗斯的军力被祖父视为重要补充,结果就这样没了,至于从诺城方面征召,主要是北方的路太难走了,等诺城的军队过来,仗早就打完了,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征集北罗斯的力量。
了解事情的罗斯季斯拉夫也理解了祖父的愤怒,任何一个统帅面临这样的事情都会心情糟糕的,而且要命的是他只能在那里心情糟糕,还改变不了现状。
“父亲,需要我马上去追他们吗?”
二叔斯维亚托斯拉夫用他一向短促而直接的风格说道,这位王公也把自己包裹得和罐头一样,挂上现在放下的锁子面纱后就只剩下眼睛露出在外。
“算了,追也追不上了,你的两个兄弟弟学谁不好去学哈拉尔德,还没有哈拉尔德本事,这不是在找死吗?”
大公顺便骂了他的挪威女婿,比起那种横冲直撞的风格,智者更喜欢用智慧和经营来取胜,结果现在儿子公然违背军令,去学他做那鲁莽的进军,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啊啊,父亲您也别在担心了,他们两个没准可以把胜利带来呢,您看我们的侄子都对游牧民取得那样的功绩,他们两个还带着更多人,没准又是一场大胜呢。”
发言的是伊贾斯拉夫,也就是王子的大叔,这位王公现在正满脸堆笑给大公说着好话,尽量缓解两边的关系,一副和事老的样子。
“胜利?这两个家伙能活着回来都谢天谢地了。他们要是有他们的侄子一半稳重就好了,这两混小子比他们的大侄子可没大几岁!”
智者很不屑的予以大叔回应,这两个家伙如此冲动,到时游牧者稍微一挑逗,岂不是得马上撞入陷阱之中,草原苍狼可最喜欢设套。
大公不由想到都是年轻人怎么他那两个儿子就犯这样的错,而他的孙子又那么靠谱。
大公这句话直接把大叔噎住了,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只能听着大公继续数落着两个儿子的缺点,不过好在这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大公也知道这样做除了发泄些许怒气外没有任何意义,大公下令加快行进速度,早点赶上先行出发的西南罗斯军队。
黑帽军全都被撒了出去,去寻找西南军队存在的踪迹或他们灭亡的战场——这是雅罗斯拉夫的原话,大公对这两个儿子的未来非常不看好。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军中却不少人害怕功绩就这样被人抢了,在他们眼中游牧者是不堪一击的,是等着收割的荣耀,失败翻车那完全不可能。
罗斯季斯拉夫倒是挺高兴的,毕竟无论游牧者做了什么布置,都有人在他前去探雷,不用自己傻乎乎的迎上去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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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罗斯军队加快了速度,以图赶上那未听令出发的军队。
一些人新兵对于骤然加速很不适应,不过大公都用鞭子镇压了不满,雅罗斯拉夫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怎么样,什么时候不应该怎么样,现在就是应该严苛起来的时候。
在行军途中,罗斯季斯拉夫抓住机会观察了两个叔叔的军队,毕竟待祖父逝去之后,他们就是潜在的敌人了,为此他没少在大军的前前后后跑来跑去。
大叔的军队要罗斯季斯拉夫来评价,那就只有用平庸来形容了,就是那么平平庸庸,普通就是最大的特点,亲兵只能说中规中矩。
不过大叔麾下倒是有些波兰骑士,他们或是骑马或是步战,甲胄都比较轻型,据说这是最近波兰王国就战争经验而作出的改进。
而二叔那里就不同了,亲兵行令禁止,就连普通士兵也被调教得很好——虽然说用军棍和鞭子做到的。最重要的是,罗斯季斯拉夫注意到二叔的亲兵对于二叔有一种极为强烈的信任和崇拜,这种信任和崇拜让他们士气高昂,意志坚定。
对此罗斯季斯拉夫也不意外,历史上二叔本来就是诸雅罗斯拉维奇里最厉害的一个,文治武功他样样皆佳,而且还不介意弄脏自己的手——历史上他推翻大叔的手段可不光彩。
要不是死得太早了,他本应该创下更多功绩的。
罗斯王子清楚,未来这位叔叔必然是他最大最可怕的敌人,不过现在嘛,祖父还在,大家还是在一个战壕里面的,那他就是可以依靠的可靠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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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战争痕迹
随着大军前进,就像是罗斯季斯拉夫那次,周边森林的痕迹越来越少,罗斯人的聚居地也渐渐消失,而辽阔的原野景象越来越多,渐渐的他们看到最多的景象不过是点缀在荒原上的枯树林。
不时还可以看到一些土堤工事的残骸,上次罗斯季斯拉夫没注意到这些,一问才知道这是昔日草原霸主可萨汗国留下的堡垒残骸,是为了对罗斯征税而建,不过如今汗国已灭亡百年之数,这些工事也随之荒废,变为浪漫的废墟,只是没有诗人来到罢了。
战争的痕迹也越来越多,一些是被牧民破坏的聚落废墟,而另一些是先前前进的西南罗斯军队留下的,最开始那是一些空无一物的袋子和深深的车辙,然后就是腐烂严重、甚至可以看到白骨的战马尸体。
他们甚至还找到一些战斗的痕迹,那是破碎的盾牌和折断的箭矢,路边的一些树上还挂着牧人的尸体,还有一些草草掩埋尸体的痕迹。
看起来两位叔叔的军队没少遭遇游牧者的骚扰,不过他们都驱赶了敌人,获得了胜利。
这些胜利的痕迹无疑大大激励军心,在他们看来这是胜利越来越近的标志,带着这样的心情,士兵脚下也轻快了不少,行军似乎也没那么累了。
就连晚上扎营的时候,王子走在营中都随处可见讨论胜利的兵士,就好像那已经唾手可得一般。教会的护卫军倒是波云不惊,只是专注于任务和整理装备,可惜他们这样的太少了。
罗斯王子同时注意到,大公的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和游牧民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大公感觉越来越不好,诱敌深入是牧人惯用的伎俩,大公很确定他们现在遭遇的就是这个,但是援助佩城是必须的。
和罗斯季斯拉夫交谈时大公表达了他的苦恼,若是游牧者像是以往那般直冲基辅他根本不怕,那是罗斯人的主场,但现在他们在恭候罗斯人到来,罗斯人还必须来,这就很让人烦恼。
王子对此也是无言以对,他又能说什么呢?大公做得准备非常充足,大量马车被带到军中,还有许多箭矢,都是为了组建车阵的准备,车阵是以步兵为主体的罗斯军队对抗游牧骑兵的最有效办法。
大公现在最担忧的是他那两个先行出发的叔叔,这两人率领着西南罗斯的军队横冲直撞,大公相信游牧者只需要稍加引诱,就可以让他们落入陷阱。
而大公的担忧很快就应验,随着罗斯军队继续前进,面前的景象也随之一变。
罗斯人的坟墓越来越多,被杀的游牧者越来越少,甚至到后面直接看到抛尸荒野的尸骨,尸体已经严重腐烂,但冲那树皮靴和身上衣甲,可以看出这是罗斯人。
这让大军的情绪一变,不安就像是巨浪般一波接着一波侵袭而来,因为这似乎暗示了走在他们前面的军队遭遇什么,也预示他们接下来将会遭遇什么。
而大公也更加焦急,他焦急的并不是战事的失利,而是都这样了他的那两个混蛋儿子居然这样都不停下军队等着他!还在那里前进呢,草原吞噬最多的就是他们这样的傻子。
这一天,正策马前行的罗斯季斯拉夫听到军队的前方传来一阵嘀咕以及亲兵的责骂,他抬头看去,看到道路边一颗枯死的树上吊死着三个罗斯人,乌鸦在树上环绕,不时从死者身上撕下血肉。
王子策马来到树边,这时围着的步兵正被亲兵驱赶,只有几个人还站在树下。
这些死者的胸口上都挂着牌子,上面字迹潦草的写着“叛徒”“逃兵”,看那字迹写下它的人心情很糟糕。
“是伊戈尔的字,看来前方战况不利,这一路走来看来他们没少被游牧者袭扰。”
听到简洁的话语,罗斯季斯拉夫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的两个叔叔都在这树下观察,而发话的则是他的二叔斯维亚托斯拉夫,二叔戴着一顶有着些许草原风格浮雕的头盔,让他多了些异域风情。
“希望他们两别出什么事情,自从弗拉基米尔死后,父亲其实是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兄弟再出事的……唉,我们也不能做什么,只能期盼上帝保佑,希望不要是最坏的结果吧,不然父亲真的会受不了。”
智者当前最大的儿子,罗斯王子的大叔伊贾斯拉夫划了个十字,他没有戴头盔,满面都是愁苦,像极了一个为了维持家庭的中年人。
其实大叔也的确很苦,父亲死后他作为最大的儿子,不得不肩负起维持家庭的重任,学习起长子应尽的义务。
在基辅的时候大叔没少把兄弟子侄集结起来,开开宴会,增进增进感情,还要帮大公处理政务,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这不是我们的大侄子吗?你怎么过来了。”
这时大叔注意到了罗斯季斯拉夫过来,热情的给罗斯王子打着招呼,而二叔听到声音也看了过来。
“我只是听到这里有些吵闹。”罗斯季斯拉夫稍微顿了一下,诸位叔叔这是发现什么了?”
“哦,这个啊,你的伊戈尔叔叔留下的字迹,看来他的麻烦不小。”
大叔举起马鞭对着那尸体一指。
“伊戈尔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能够让他气急败坏到这样,看来他遇到问题很大。我只能说愿上帝保佑。”
“是吗?愿上帝保佑他们。”
罗斯季斯拉夫不知道如何应对,毕竟他对他两个从未谋面的叔叔又没有什么感情,但这种话直接说出来要出事的,于是只好干巴巴的说了句场面话。
“我们也别在这里耽搁太久了,把尸体取下来,别让父亲看见,先能瞒就瞒吧。”
大叔一拍脑袋,下令把这三具尸体取下来,罗斯王子自然下意识的赞同,亲兵则在他的命令下立即开始动手。
不过王子注意到二叔虽然没有反对,但却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位叔叔想得和他一样,这一路上的痕迹都那么明显了,可能瞒过祖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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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阵没之景
行军的越发深入,大军也越发的疲惫。
原本对战争的冲动已经被没完没了的行军消磨,很多人都疲惫不堪,要不是因为贸然离队就和送死没有区别,早就有人退出了。
是的,离队和送死没有区别,波洛韦次人已经出现在罗斯军队的边缘,自从他们在罗斯军队面前把一队逃兵拖拽至死后,就没人敢逃跑了。
马弓手灵巧的对着罗斯大军抛射箭矢,然后拔腿就跑,负责侧卫的黑帽军费了很大力气才驱逐这些家伙。
罗斯季斯拉夫也带着他的亲随出击了好几次,用凌厉的冲锋把波洛韦次骑兵打得落花流水,那些羸弱的箭矢根本奈何不了他的部下,冲到敌前后就是一场屠杀,波洛韦次人在他的队伍前落荒而逃。
一场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这让他的名声大军里大振,毕竟罗斯季斯拉夫策马作战的英姿被许多人目睹,而在兵士们日常的闲聊吹牛中,而且一幕被二次见过并再次传播,好事者称呼他为亚历山大,把他的亲随叫做伙友骑兵,说来这还是大公最初玩闹式的称呼,现在却越发变成实际。
王子对此也是乐见其成,毕竟对于一位王公来说,名声乃是极为重要的资源,战阵之名响彻四方,武士自然会来投靠。
虽说在各种小遭遇战里罗斯人胜利不断,但大公不忘强化步兵队的配置,他让持盾的步兵位于队伍外侧,让弓箭手在步兵保护下随时准备射击,以驱赶烦人的游牧骑兵。
后勤车队也被加强了防御,每辆大车上都被布置了弓箭手和长矛兵,预备游牧骑手可能得冲击。大公明白补给乃是重中之重,只要补给维持下去他就可以和波洛韦次人耗,要是没有粮食了那就只能黯然退军了。
毕竟游牧民的侵袭虽然接连不断,但他们终究只是骚扰而已,他们的目标只是恶心罗斯人,影响他们的行军——也只能做到那么多。
雅罗斯拉夫的这些手段就是针对这些骑兵骚扰的,游牧马弓手在太远处射出的箭矢轻飘飘的没有力度,而靠得太近就会被罗斯弓箭手射成筛子或被罗斯骑兵击败。
就这样,这片经历无数军队厮杀的大地再次上演了一幕幕厮杀,为它的战争历史填上新的篇章。
这天中午,罗斯军队提前停下扎营,因为他们距离佩城越来越近,这也意味着草原大军就在眼前,大公需要让部队多休整一段时间,以让他们以最饱满的姿态进入战场。
他们所扎营的地方是一片山坡后的平地,这里靠着一条小河,方便罗斯人取水,自驻扎后就应该有不少人拿着锅碗去取水。
不过罗斯人却看到让他们意外的一幕。
“那么多乌鸦,看来前方有战事发生。”
正在和王子讨论行军的格兰瓦停止了谈话,他举手齐额,看着那宛如乌云一般飞过的鸦群说道。
“是啊,食腐者那么匆忙的跑过去,看来是有大餐可以享用了。”
王子眯起了眼,鸦群像是乌云一般飞过,很多士兵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象,不由得长大了嘴。
“大人。”一位罗斯骑手策马前来,“大公邀请您过去一下。”
“大公在哪儿?”
“翻过正面那座山坡,再跟着那群乌鸦就可以看到大公了。”
骑手指着山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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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军营和山坡,跟着乌鸦移动,罗斯季斯拉夫看到了罗斯大公和他的两个儿子,以及一片血腥的战场。
他们的面前是一座曾经被罗斯军队驻守过的山头,之所以说是曾经,因为曾经在此坚守的罗斯人已经战败,丢下一地尸体。
他们面前的山坡上布满了拒马,一根根尖刺指向前方,每五六根用铁链锁在一起并固定在土地里。这本应该是一副令人畏惧的景象,整个山坡都遍布这样的尖锐木刺,但现在这景象已经被严重破坏。
第一排拒马歪歪斜斜破损严重,不少拒马被折断,期间散布的战马和牧民尸体说明这里发生了什么,而在第二排被突破的拒马前散落着许多折断的箭矢,这里也遍布着尸体,只不过现在是双方都有。
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第三和第四排的拒马之间,人和马的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草原贵人和罗斯亲兵的尸体与牧民和士兵的尸体堆在一起,残破的武器和被切割的肢体遍地都是,混杂在鲜血之中。
很明显双方在这里进行了反复的争夺,丢下了无数尸体,但很可惜的是胜利者是波洛韦次人,他们在这场绞肉机里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因为在那山坡的最顶部,在罗斯兵士的尸体中飘扬的是波洛韦次人的浅黄旗帜,而在这黄色旗帜的两边,分别是两个被长矛穿刺的人头,而人头的主人在场的诸位都知道说谁。
伊戈尔·雅罗斯拉维奇和维切亚斯拉夫·雅罗斯拉维奇,罗斯王子的四叔和五叔。
大公策马向前,踏过一面残破的留里克旗帜,众人立即跟在大公身后,一方面是为了他的安全,另一方面是怕他做什么傻事。
二叔果断命令士兵控制整个山头,确保安全以及搜寻幸存者,而大公则来带那面黄色旗帜以及自己两个儿子的头颅前。
雅罗斯拉夫的脸色难看到所有人都垂下脑袋,短短一年不到,罗斯的太阳便失去三个儿子,这对于一个已知自己时日无多的老人来说实在过于残酷,明明自己没有几年了,却连续送走三个儿子。
众人都注意到大公的脊背肉眼可见的低了下去,而他那座不怒自威的气势也消散不见,现在的雅罗斯拉夫好像只是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而不是那个统治罗斯的大公。
“愿上帝保佑我子的灵魂,愿他们登上主的殿堂。”
良久,雅罗斯拉夫念起祝福的话语。
“愿上帝保佑。”
众人回应道。
旋即雅罗斯拉夫抬起了头,刚才的那些悲伤已经消失了,大家知道大公压住了悲伤,因为大公明白,他还有一场战争要打,他还要给儿子们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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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游击骑战
虽说大公压制了怒气,但只是暂时压制而已,因为只要你看见他的表情,就会明白他究竟是何样的心情,很快整支大军都知道了大公的愤怒。
在清理战场,安置好尸首之后,大军再次出发,不过这次军纪明显比起往日更加严苛,准备也随之上升,大公要求众人必须半着甲行军,以应对随时可能的游牧突袭。
军兵没有任何怨言,毕竟西南罗斯军队的失败大家都看在眼里。
而另外一方面,大公要求军队里的骑手出去寻找波洛韦次人的踪迹,那场战斗过去才三天而已,游牧民不可能走太远的。
这让罗斯季斯拉夫松了口气,看来哪怕是愤怒到那个程度,祖父都只是把骑兵都洒了出去而已,而不是让部队盲目在这片被破坏且遍布敌人耳目的土地前行。
率领上百骑兵的罗斯王子自然也在出击之列,他把部下交给了格兰瓦管理,自己率领骑兵执行大公的任务,也是为了打发打发见到友军战败而到来的苦闷之情。
不过让罗斯王子意外的是,他的二叔斯维亚托斯拉夫居然手上也有一支精干的重甲骑兵队,他之前在大军里前后晃悠时还没注意到这些人的存在,当时他还以为这是群骑马步兵呢。
在惊讶的同时,罗斯王子对于二叔的警惕心更高,他居然把这支队伍一直藏到现在,这个人真的是……深藏不露,好在现在都还是一个战壕里面的,至于未来,那是未来的事情。
罗斯季斯拉夫的马队配置很是豪华,毕竟上次作战缴获数量那么可观的马群。当下他的百位骑手都是一人三马的豪华配置,作战一匹马,行军一匹马,装运一匹马。
马队奔驰在辽阔的原野上,搜寻着一切敌人的踪迹,罗斯季斯拉夫每次出行都控制了距离,防止距离主力太远,好及时获得支援。
不过纵然如此,和游牧骑手的战斗依然不少,好在每次罗斯季斯拉夫的队伍总是可以靠着更好的纪律和装备取得胜利。
今天和往常一样,罗斯王子率军出去巡视,不过他这次看到了有趣的东西。
“嚯,这东西可真大。”
看着足足三人高的石像,扬下意识的感叹道。
虽说工艺粗糙,但依然依稀可以看出这石像是一副草原武士的打扮,戴着尖顶帽,手持弓箭,虽经无数风吹雨打,但依然屹立于此。
这是欧亚草原都拥有的一种习俗,雕刻出高大雄伟的石像以表达对天神的畏惧或武功的纪念。
不过其中一些石像则由于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加上建造它们的部落已被世人遗忘,已没人记得它们存在的意义,就只能那么孤独的屹立在那里。
“不知道是哪个游牧民族留下的。”
罗斯季斯拉夫抚摸着石像,感受石头的粗糙质感,以及这历史的厚重。
看上面的岁月风霜,怕是有了上百年,没准修建它的民族已经消失在时间之中,这就是草原,百年来无数民族起起落落,新的部落崛起,旧的部落消失,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在两人的周围,罗斯季斯拉夫麾下的骑手正散在原野上用餐,他们把驮马上的食物取下,升起一把小火简单加热后食用,这些食物基本上都是奶酪肉干之类易保存的东西。
军士的士气依然很是高昂,虽说战事不断,但是在王子带领下他们都取得了胜利,己方几乎没有伤亡,每个人还都分到了战利品,这让他们对于战斗也更加渴望。
也是在战斗中,罗斯季斯拉夫这支混合了罗斯人、希腊人和草原民族的骑兵队伍里的众人关系也越发亲昵,配合也越发默契,没有什么比一同作战更能培养感情,培养默契。
“殿下,说起来我们到底要在这里找到什么时候啊,又要和那些牧人打仗吗?我都打烦了。”
扬对石像的好奇很快就褪去,年轻人就是这样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眼睛还在看着石像,而嘴巴又说起战争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了。”
罗斯季斯拉夫看着那草原武士石像说道。
“这些天冲突越来越多了,这说明我们越来越靠近波洛韦次人的主力,不然不可能那么密集的遭遇敌人。”
“那么说终于要打了?”
扬立即就兴奋起来,没有什么比大战更能引起年轻人的兴趣,扬对于战场更是充满渴望,期望获得更多的荣耀。
“是的……”
罗斯季斯拉夫话说着,突然就迟疑起来,因为他看到派出的斥候策马急匆匆的赶来,直觉告诉罗斯王子,要有战事了。
“让所有人都上马!”
罗斯季斯拉夫一边说着,一边翻上他的红色战马,迎上斥候,而他获得了一个好消息: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上百波洛韦次人正赶着一大群马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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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罗斯季斯拉夫做了突袭的决定,最近和牧人那么多战斗他什么都没有赚到,装备反而损耗了不少,毕竟那些臭烘烘的家伙除烂刀破箭和些许马匹之外,还能有什么战利品。
而马群就不一样了,这些牲畜无论是留用还是卖出去都很有价值,罗斯季斯拉夫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他还记得他用图格尔的马群赚了那么多钱,还让部下装备升级呢。
而且马群的守卫者数量并不多,这足够让他去截杀夺马了。
按斥候的指路,罗斯马队很快就找到那些驱赶战马的牧人,罗斯季斯拉夫从山脊上看去,那牧人和牧群就像是蚂蚁一般渺小。
罗斯人看到他们的同时波洛韦次人也看到了罗斯人,大部分波洛韦次人迅速集结起来,只留下少量人手看管战马,他们是去和罗斯人对峙。
罗斯王子把头盔系好,拔出骑弓。扬见状会意,把号角放在嘴边,用要把肺都吹爆的气势吹了起来,而随着他的动作,震耳欲聋的战斗信号飘扬在天地之中,告诉所有人,战斗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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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战骑交锋
按训练与实战积累下的经验,王子的骑兵在口令下排列成整齐的队列,整个过程非常自然,那种秩序美还有一定观赏性,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罗斯骑兵拉出三条战列,众人皆是弓马娴熟之人,时刻不忘搭弓放箭,抛射箭矢,而对面的波洛韦次人亦是如此,毡帐之民本就擅长骑射之道,自然不会在此畏惧。
一时之间空中箭矢你来我往,箭矢之下便是惨叫和悲鸣。
弓马之道是毡帐之民的拿手好戏,但他们被自身羸弱的防护所拖累,相较于罗斯马队的人均铁甲,他们所能依靠的只有一身毛皮。
波洛韦次人不断惨叫着落马,而罗斯骑手纵然身上挂了不少箭矢,也依然活蹦乱跳的作战,毕竟对铁甲来说那点箭矢真的不算什么,至于落在战马上就倒霉,只能翻下马去,运气好只摔了个大跤,运气坏还会被战友的马匹踩踏过去,好在这般倒霉之人只有几个,不然王子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罗斯季斯拉夫弯弓搭箭,射翻波洛韦人队列中为首的头人,那银色铁面被王子的破甲箭矢直接贯穿,但接下来就有别的头人接过了指挥,罗斯王子期盼的混乱并没有到来。
王子没有继续射击,因为已经进入应该冲锋的距离,把骑弓放于鞍上,拔出悬挂的骑矛放平,对准牧人的队列,身后众人皆如此炮制,一时之间骑矛林立,直面敌军。
而对面的波洛韦次人见此也毫不畏惧,他们居然或是拔出弯刀,或是立起骑矛就这样冲了上来。虽然队形凌乱,但是那种狠劲却不可忽视。
这让罗斯季斯拉夫颇为意外,那么多遭遇战打下来,游牧骑兵面对马队冲击基本上直接一触即溃,连聚集起来抵抗片刻都做不到,而眼前这些波洛韦次人居然鼓起勇气和他们对冲。
“保持队形!这次看来我们要来场真正的骑战了!”
罗斯季斯拉夫大吼着,大嗓门是一个战场指挥官应该有的最基本的素质,他还举起骑矛挥动了好几下,这是在示意亲随重视起来,这次的敌人不是那些一冲就散的弓骑兵了。
两队骑兵就这样快速接近着,双方的骑手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毕竟没有什么比骑兵对冲更考验骑手的心理,当想到可能和对面以同样快的速度冲来的骑兵惨烈相撞,再善战之人都会产生恐惧。
这无关是否精锐,这是单纯对心理考验,若不是久经此类冲击骑战之辈,任何人都会产生畏惧。
罗斯季斯拉夫本人看着对方战列压力也感觉非常巨大,阵上刀枪无眼,哪怕是以他的身份也可能没于此中,但他不能退缩,若是这里退缩,他还怎么用刀剑去赢得更好的未来。
面对冲击,王子这久经战阵的马队不可避免的开始动摇,一些新募者因怯懦想偏过马头远离敌方战阵,和敌方集群对冲实在是压力太大,太让人恐惧。
但横过的长矛阻挡了他们,那是罗斯季斯拉夫安排的督战官,他们手持长达三米的长矛游离于队列的两侧,就是为将畏战的骑兵赶回队列。
在督战官的呵斥与长矛的鞭打之下,军阵得以维持,不过比起往日队列参差不齐的程度更加严重,但好歹队形还在。
对面的游牧骑兵情况就比罗斯人糟糕多了,他们可没人维持队列和督促逃兵。虽说一开始仗着蛮勇之气勇敢选择和罗斯人直接对冲,但在罗斯人整齐队列的压力之下,越来越多的游牧骑兵脱离队列,游牧军队的战列变得越来越稀疏。
波洛韦次人没有想到对面居然如此玩命,本来在其看来当他们这些可汗直属摆出冲击姿态,那些农夫供养的骑兵肯定会自动溃败,然后他们就会收割敌人稀疏的战线,轻松的击败他们,但是现在,形式却完全相反了。
随着越来越靠近,双方面临的压力也达到极致,罗斯的战列已经在不断的整顿和呵斥中变得破破烂烂,全无昔日的整齐,但游牧者的战列彻底变成一条稀稀拉拉的短线。
罗斯季斯拉夫注意到眼前敌人的装备比起他平日里见到的好了不少,至少在毛皮衣物上装了几块皮革,想来这些人战力也还不错,也许这就是他们敢于冲击的底气吧,但可惜的是他们遇上的是他的队伍。
无数骑兵就这样交错而过,两支奔驰到最快速度的骑兵撞在了一起。
惨叫、战吼和战马刀剑碰撞一刹那响彻天地,骑手不断落马,然后被马蹄践踏,鲜血和破碎的肢体不断飞出,死亡随处可见。
罗斯季斯拉夫的骑矛把那因急速冲击而狭小的视野出现的游牧者的脑袋直接贯穿,那铁盔根本挡不住这带着巨大马力的一击。看着那牧人在身后从马上倒下,王子用骑矛对挥舞弯刀而来的敌人一刺,把此人刺下马来。
王子看向四周,他很高兴身边无人倒下,死者基本上都是波洛韦次人,罗斯人的战列和盔甲保护了他们,让他们免于阵亡,最多只是出现伤者。
毫无疑问,游牧军队遭遇了一场屠杀,他们的战列本就严重破碎,而罗斯战列虽不整齐,但人多势众,而且众人战意旺盛,兵甲坚固,比起波洛韦次人强实在是太多。
每个游牧骑手基本上面对着三个以上的罗斯骑手的围攻,长矛攒刺而来,把牧人戳成筛子,还有倒霉蛋直接被刀剑削成了人棍。
牧人的战列被彻底碾压,他们的尸体躺了一地,而罗斯人一方除了最倒霉和敌方骑手直接相撞的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损失。
罗斯季斯拉夫粗略清点了战场,大概有着20多位波洛韦次骑手被斩于马下,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则直接逃跑,他们的战列都直接被粉碎了,以他们这些散兵游勇,还有抵抗的可能吗?
于是他们跑了,头也不回的跑了,至于可汗的战马,那也没人管了,反正有那么多队伍运马,也不差他们这一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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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幸存将军
“殿下,我们这次可真是发大了。”
看着那被军士赶在一起的马群,看着它们有力的厮叫,掌旗官的话语里满是兴奋。
“而且我们损失还不大,就几个倒霉蛋没命,剩下的都是些小伤。”
“是啊,这次可真的是赚大了。”
罗斯季斯拉夫驱马来到这些游牧骏马之上,选中一匹摸了摸那油光水滑的毛皮,这一看就养得很好,这样的骏马非常不错。
兴奋亦充斥于王子心中,这次缴获那么多马匹可真是发家了,平日里想要一次性缴获那么多可是难上加难,而且这些都是好马,无论是用作战马还是耕马都很合适,在集市上可以卖出大价钱那种。
就在罗斯季斯拉夫观察马群的同时,有些战士正忙着剥下阵亡者的衣甲,掠尸这个传统是战后永远都不会少的,不过更多人则聚在马群边感叹这些战马的有力。
“牵着回去把,让大家看看我们的战利品。”
罗斯季斯拉夫的命令引起了一阵欢呼,毕竟对战士来说没有什么比展示战利品更能满足虚荣心,同僚的赞叹更是让人满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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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罗斯季斯拉夫的马队浩浩荡荡的驱赶着马群来到大军面前时,队列里传来了一阵阵的惊叹。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数量如此众多的马群,下意识的发出如此惊叹,接着就是对马队众人的羡慕,如此多的骏马这得卖多少钱啊,他们得赚多少啊。
农夫想得是要是自己有那么多马来耕地那该多好,这样自己没多久就可以成为富农,市民对于骏马的价值更清楚些,要是自己有那么多足够在基辅当人上人。
而在羡慕之后就是对战事的渴望,只要他们打赢了那些该死的波洛韦次人,也有机会获得那么战利品,也可以获得那无比光明的未来。
众人全然没有考虑要是失败了怎么办,毕竟在大家的心中想得都是失败那怎么可能嘛,在这一刻,西南罗斯军队的战败和战败后的那副惨状完全被众人无视了。
对羡慕视线马队里的众人一点都不意外,之前遇到的黑帽军骑手就投来不少,这些牧民最为清楚马匹的价值,这些骏马作为战马都是够格的,要是都卖出去那赚得钱不可想象。
他们就这样浩浩荡荡的从行军队列旁驾马而去,享受更多的羡慕与嫉妒。
当来到罗斯季斯拉夫的军队时,马队停了下来,而王子麾下的战士发出一阵阵欢呼,他们明白王子这是又取得一场胜利,并且还带回了大量昂贵的战利品。
这段日子里罗斯季斯拉夫在各种骑战里取得的胜利不少,也带回来了很多战利品,正是这些胜利使得士兵们信服了这位年轻的统帅,他们如今坚定相信这位统帅将会带他们走向胜利。
把战利品交给部下打理,罗斯季斯拉夫下马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杯格瓦斯饮下,滋润他那有些干燥的喉咙,这时格瓦兰走了过来。
“看来您又获得了一场胜利,恭喜您,罗斯季斯拉夫殿下。”
“格瓦兰,我离开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罗斯季斯拉夫很清楚他这个亲兵队长的为人处事风格,他不喜欢阿谀拍马,没有事情他是不会主动靠上来的。
“大公派来了使者要您马上过去。”
“哦?发生了什么?”
“他们找到了幸存者,西南罗斯军队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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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季斯拉夫再次策马穿过步兵的队列,他的目标是那扎在队列旁的帐篷。
不过说是帐篷,其实就是用些木棍和帆布简单搭建了些大棚子,这些帐篷每隔百米便会设置一些。
这些帐篷的用作很多,可以收容出现各种问题的兵士,让他们在这里获得休息,还有医生可以简单治疗一些因行军而带来病症,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口,储存有一些药物。
这里还堆放了不少消耗品,比如水、干粮和马蹄铁之类的东西,若是谁有需要都可以直接取用。
当队伍经过,负责兵士会直接收起帐篷往一边等待的马车上一装,然后开往下一个扎营点继续给士兵提供服务。
这些帐篷是智者为保证部队的行军而设立的,这是智者在综合他战阵人生经验的产物,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部队的掉队率减少了一半,同时对于维持组织和士气也有巨大的帮助。
而现在,罗斯季斯拉夫目标的那个帐篷已经被大公的亲兵占据,里面的伤员和医生都被请了出来,而大公和他的儿子们就在里面。
王子麻利的翻下自己的红色战马,穿过大公亲兵让出来的道路走了进去,他首先看到的就是大公,然后就是叔叔们与将军们,他们都围着地上的一位老者。
这位老人穿着破烂,身上满是脏污,头发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打理,一位亲兵现在正扶着他,小心翼翼的给他嘴里喂水。
“咳咳……咳咳咳咳。”
罗斯季斯拉夫来得正是时候,他刚刚站好这位老者就咳嗽了几声,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伊凡·特沃里米里奇。”
大公说出了一个名字,而这让地上的老者打了一个激灵,他马上站起来,然后跪在大公面前。
而王子也想起来了这人是谁,维沙塔叔叔曾经提到过他,这位当年和父亲一起出征过帝都,然后和维沙塔一起去地牢做狱友,他们两人就是这样认识的。
“大公,非常抱歉,我……我没能履行好我的职责。”
“现在先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伊凡,给我讲讲你们这么失败的。”
大公的语气很是平静,这让本以为大公会发火的王子有些意外,而那位老将军则开始将起自己的故事。
他的故事从他配合两位王子集结好西南罗斯的军队开始,然后讲到带着他们到达集合点,但在这里出现了问题,由于两位王公一意孤行要前进,而西南罗斯军队里的贵族和士兵都支持他们的决定,老将军也无法阻止,只能顺着他们去了。
刚开始时他们获得了不少胜利,骚扰的游牧骑兵都被他们轻松打败,罗斯人甚至还有余力掩埋阵亡战友的尸体,把游牧者的尸体挂上树以示警告,这些胜利老将军都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不是错误的。
但是很快越来越多的游牧骑兵袭来,不同于之前那些仿佛送死的劫掠对,这些波洛韦次人作战很有章法,甚至歼灭了好几支冒进的罗斯军队,对主队的骚扰搞得他们也是苦不堪言,逃兵也不断出现,哪怕是用最严酷的手段都无法阻止逃兵。
而面对恶劣的情况,西南罗斯军队的头头脑脑们终于把指挥权给了这位被他们忽视的老将,希望他可以扭转乾坤,带领他们从目前这个困局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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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备武待战
伊凡·特沃里米里奇是很早就跟随大公的老将,历经许多战事考验洗礼,要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西南罗斯军队的指挥权应该在他的手中而不是大公的两个儿子那里,若是早让他来指挥,他们断然不会陷入如此境地。
纵然此时把军事权力交给了他,但对改变现状也是无济于事。
伊凡在一番侦查和试探后得出结论,他们已经被游牧民全面包围,而在几次徒劳的突围失败后,伊凡经过深思熟虑,只好把军队带到一处山坡固守,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而这就是众人之前所见的那个惨烈战场。
他把削尖的木桩插满整个山头,建立了坚固的工事,意图在游牧大军的围攻之下多撑一段时间,坚持到大公主力的到来。
一般情况下来说,这个选择是无比正确的,面对坚固的工事游牧者往往不会强攻,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波洛韦次人就像是波涛一般袭来,全然不顾身前的尖锐木刺,许多骑马者就这样撞死在了上面,但敌人依然前仆后继,从遍布木刺的山坡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血腥之路。
密布的拒马工事就这样被摧毁,每一层都进行了殊死的战斗,天空中永远都可以看见飞舞的箭矢,尸体铺满了拒马之间,伊凡和两位王公多次身处一线与敌奋战,但这依然无法阻止波洛韦次人的前进,他们一直杀到了山坡的最顶上,最激烈的战斗也是在那里进行队伍。
残酷的消耗战持续了一整天,当夕阳西落之时战争帷幕终于落下,战场上铺满了双方的尸体,罗斯人全军覆没,而波洛韦次人也不好受,他们的损失比罗斯人好不了多少。
至于罗斯将领们,两位王公都在乱战中被杀,然后脑袋被砍下来挂在了长矛上。伊凡和一小撮人则不幸被俘,他们就这样跟着波洛韦次人的主力前行,波洛韦次人对他们用尽酷刑,希望拷打出有用的信息,但是他们知道得本就不多,可以说草原苍狼什么都没有得到。
和伊凡关在一起的还有不少罗斯奴隶,大多是在佩城地区抓捕的,他们都过着非人的生活,军营里面的苦活累活都是他们在做,每天被累死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
通过和这些人的聊天伊凡了解到佩城在波洛韦次人的围攻之中依然坚挺,游牧者至今都没能把旗帜插上它的城墙。但佩城附近的堡垒城镇倒是被攻破了不少,它们都是以佩城为核心的堡垒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过这些堡垒的存在意义本来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被攻破也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伊凡见奴隶们的环境恶劣,而监管又很松懈,于是抓住机会,在营地里掀起了一场奴隶暴动,而他则趁着机会抢了匹马逃跑,然后就是被大公的部队解救。
“你的意思是说,波洛韦次人的主力就在附近?”
大公抓住了话语里的重点信息,他没跑几个小时就遇上了罗斯人,那这不正是说明游牧者的主力就在附近活动嘛。
“是的,大公,他们肯定就在这附近。”
老将军咳嗽了好几声,接着给出肯定的答复,接着他下意识的讲解起在游牧军营里所看到的一切以及他所知的信息。
“围攻我们的那一战他们损失也不小,起码也得有上千的减员,我在波洛韦次人的营地里面看见了不少伤员,而且还有我逃走时的暴动给他们造成的问题也肯定不火小。”
“是吗?我明白了,伊凡你接下来休息就是了,战事交给我来处理。”
雅罗斯拉夫对身边亲兵使了个眼色,旋即转身离开,准备已久的医生凑上去给老将军继续检查,而老将军眼中浮现感激与愧疚他明白大公这表态其实就是表示不追究他的失误,这固然让人庆幸,但是愧疚终究还是存在于内心。
大公离开了帐篷,还有更忙的工作正在等着他呢,波洛韦次人的大队就在眼前,该让兵士进入战斗状态了。两个叔叔也跟着离开,他们也需要整顿各自的军队,罗斯季斯拉夫也是如此,只留下这位老将军在医生的照顾下休息。
当游牧大军就在附近的消息传开之后,整支军队立即沸腾了起来,士兵们穿上盔甲,拿好武器,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敌人。
而关于敌方主力的消息也很快传来,侦查的黑帽军发现了波洛韦次人的大队和营地,这无疑使得气氛更加紧张。
他们还带回来了游牧军队的数量——最少都在一万以上——可以说是棋逢对手了。
当黑帽军侦查到游牧军队的位置后,更多波洛韦次人也出现在罗斯军队附近观察,但并没有进攻的意图,只是收集着各种信息。
不过好在波洛韦次人并没有大举出动的意向,他们甚至派出使者和罗斯人约定了战场和时间,要明天一早双方就摆开架势决战。这也正和大公心意,既然游牧者要决战,那就决战吧,若是这群家伙到处跑那才是让人头疼呢。
而且这时也没有退缩的选择,在游牧大军面前退缩,那怎么可能跑过别人,纯粹就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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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波洛韦次人可能的夜袭,军营的防护非常到位,军营边缘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尖锐木桩,这些都是从那个遍布死亡的山坡上拔下的,这里正好二次利用。
临战之前的夜晚总是让人感到紧张,许多士兵直接连睡都没睡,毕竟明日就要决定自己的生死了,还有什么精力睡觉呢。
有些基督徒则找上了随军的牧师,对他们做可能的最后祷告,以及忏悔自己的罪恶。而更多人还是在忙着磨利武器,休整盔甲,铁匠身边总是挤满了人。
还有人想要最后的欢愉,于是找上了随军女支女快活一夜,也不顾这会不会对明日的战斗产生什么恶劣影响。
罗斯季斯拉夫也只是小睡了一会儿,毕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要经历的第一场大战。至于爱沙尼亚的战事更多像是一场扫荡,怎么可能与这真正的战斗相提并论呢。
而走出帐篷的罗斯季斯拉夫看见他的亲兵队长正坐在火堆边,出于打发时间的想法,罗斯王子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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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波兰往事
“格兰瓦,你经历过这样的大战吗?”
睡不着的罗斯季斯拉夫坐在火堆边,向着亲兵队长问道。
亲兵队长正用磨石磨着他的丹人长斧,听到王子的问题暂时停了一下,然后继续磨着,而嘴上则开始为主人解答问题。
“我经历过的战事很多,但是今天这般的战事还是第一次,我参加过兵力最多的战斗是在镇压波兰大起义的时候,我还记得那时茫茫多的波兰农夫呈排山倒海之势对我们冲来,然后在我们的盾墙上撞了个头破血流。”
罗斯季斯拉夫对此不由得提起了兴趣,来到这个时代后他没少听人提起过这场波兰大起义,整个波兰王国都被这场起义颠覆,皮斯雅特家族(波兰王族)的成员不得不狼狈逃出他们的王国。
在篝火附近,也有不少人一样没有睡,他们亦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或是打磨武器,用这样的行为消磨时间,等待战斗的到来。
临时搭建的哨站上沾满了哨兵,他们警惕看向敌营的方向,手都搭在号角上,警惕一切可能的袭击。
而更远点的地方就是士兵睡觉的军营了,多数人还是选择睡觉,毕竟明日就是一场恶战,对很多人来说这可能是最后一个安稳的晚上了,毕竟死人哪儿用睡觉,直接就长眠于这片经历不知多少征战的土地。
“格兰瓦,距离天亮还有很久,和我说说这场起义吧,我从小就听着父亲讲他在这场战事里的武功,但从来都不知道这一切的起因。”
“您原来不知道吗?想来也是,您当年还小,而卢卡主教向来对罗斯之外的世俗事物没有兴趣,也不会主动告诉您这些。”
格兰瓦最初听到罗斯季斯拉夫不知道波兰大起义有些诧异,但很快就释然,他也不感慨什么,而是直接为他的主人解释这场影响甚大的起义。
“您知道皮斯雅特家族是如何成为波兰国王,建立波兰王国的吗?我们要说的东西就是从这里开始。”
罗斯季斯拉夫摇摇头,他哪儿知道波兰王国的建立,哪怕是在他的前世,古波兰都没有多少人在乎。
“皮斯雅特家族建立波兰王国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不停的打仗,和斯拉夫部落打仗,和日耳曼帝国打仗,和我们打仗。百年下来,波兰的君主换了几位,但战争从未停歇,这些君主的特点都是精于战阵,从未离开过战场。”
亲兵队长的话让王子想起四十多年前祖父就曾经被波兰人赶出基辅的事情,好在波兰人拥立的恶棍没多久就死了,不然以祖父那拙劣的军事水平很难和波兰的战狂们对抗的。
“长期的战争让所有人都很疲惫,波兰王族只能用战争带来的战利品和奴隶抚慰众人,然后接着进行战争,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但是民众的不满始终是存在的,战争只是暂时压抑了这些不满。”
“大概是在1034年,当时的波兰国王死得不明不白,这导致了接下来波兰全国的骚乱,这就成了起义的导火索,奴隶、农夫和被降服的部落都发动了反抗,他们杀死贵族和官吏,攻击神圣的教会。”
对于格瓦兰所说的罗斯季斯拉夫很感兴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如此详细的关于这次起义的信息。
不过他对于波兰王国这个走向一点都不意外,按描述波兰王国纯粹就是靠战争推动的国家,那么战争一旦停下或是出现问题,爆炸乃是必然。
“如今的波兰国王卡奇米日狼狈的逃出了波兰,而在看到他身后那声势浩大的起义,我们和日耳曼帝国都选择结束和波兰的战争,帮助波兰镇压起义。不过那个时候我们所想的只是把混乱遏制在边境上,而取得成功后我们也停止战事,任由波兰混乱下去。”
“对农夫造反大家的意见真是统一呢。”
罗斯季斯拉夫看着眼前的篝火有些嘲讽的说道,封建统治者就是这样的,然后他愣了一下,自己不就是封建统治者吗?这可真是一下子嘲讽到自己脑袋上了。
摇头笑了笑自己,而格瓦兰见此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他的话题。
“一切的改变是流亡的波兰国王和我们联姻后,卡奇米日娶了大公的妹妹,作为回应,您的大叔娶了卡奇米日的妹妹。”
“大叔的妻子是波兰国王的妹妹?”
这让罗斯季斯拉夫非常意外,下意识的挪了挪篝火边的脚,他没想到大叔居然和波兰还有这层关系,不过想来这样就可以解释他队伍里的波兰骑士。
“是的。不过还是让我继续讲述波兰的战事吧,在定下婚姻之后,大公就率领军队进入波兰镇压叛乱者,而卡奇米日国王也率领着由流亡者和日耳曼皇帝给予的骑士进入波兰。我就跟随您的父亲参加了那场军事行动,我只记得我们当时没完没了的行军打仗,敌人简直到处都是,不过好在我们最后还是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并且所有人都还发了一笔,卡奇米日国王许诺我们可以把一切叛徒都抓做奴隶,我们当时带到基辅的奴隶直接让奴隶市场的价格一天三降。”
格瓦兰说起怎么抓奴隶卖奴隶时脸上满是自豪与满足,而罗斯季斯拉夫对此只是眼中闪过些复杂的神色然后就把表情控制住,没有展现出任何异像。
在爱沙尼亚的战事后,罗斯季斯拉夫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反正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也没有人认为这存在任何问题,那就随波逐流吧,所能做得唯有做好自己罢了。
“看来这场仗总体来说还是很轻松的。”
罗斯季斯拉夫说道,格瓦兰就没提到什么苦战之类词,看来打得是很顺利。
“是啊,大部分叛徒根本没有抵抗我们大军的势力,也就马佐夫舍人麻烦点,他们是最早最顽强的反抗势力……”
就这样,罗斯季斯拉夫与格瓦兰就着篝火聊着往日的战事,他们聊得很入神,双方都对这些很有兴趣,而时间也在他们的畅聊中一点一点过去,终于,太阳出现在了地平线上,这也宣告着战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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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雾中列阵
“列阵!列阵!”
在清晨弥漫的雾气之中,罗斯士兵爬出帐篷,很多人盔甲都没有脱,直接拿起武器盾牌在亲兵号令下走上战场。
虽说提前做了很多准备与强调,但是当这上万人动起来的那一刻还是不可避免的出了乱子,例如队列冲突,兵找不到将,还有混乱的命令调达,而大公本人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他的亲兵们在阵线前前后后跑来跑去,调解着各种矛盾。
罗斯季斯拉夫是幸运的,他只需要管好麾下两千人即可,而且这两千人纪律意识不错,需要花费的精力也较少。
天一亮罗斯王子就和亲兵队长跨上战马,把军队给带了出来,到达被分配的既定位置。
选定的战场是一片平坦的坡地,正好适合大军展开厮杀,当然,这样平坦的坡地也适合骑兵奔驰,不过罗斯大军携带的那么多马车不就是应对骑兵冲击。
此刻这片坡地正被早晨的雾气所笼罩,双方都看不见对面的动向,在雾气中不时传来厮杀之声,这是双方的斥候和散兵正在交战。
惨叫不时响起,在如此雾气之下厮杀,发现对方时往往都已经到一个非常近的距离,而在这个距离上也只能进行激烈而残酷的短兵相接。
残酷的混战不断进行着,双方的侦查触角都被限制在雾气中,这对于双方来说都算是不差的结果,虽然没能提前看到对面的布置,但自己的布置也没被对面看到。
按照昨日布置,罗斯季斯拉夫被安排在左翼的最末端,部分黑帽军被加强到他的手中,罗斯季斯拉夫的任务非常简单,守住左翼阻止波洛韦次人可能的迂回。
看来罗斯季斯拉夫这些日子里的表现大公都看在眼里,智者让擅长做什么的去做应该做得事情,毕竟要阻止骑兵迂回没有什么比出动骑兵更好的办法了。
罗斯季斯拉夫此刻正立于圣乔治的军旗之下,身边是忙碌的兵士,他们正忙着把马车拉到阵前,这是步兵军队对抗骑兵的惯用伎俩。看着这些马车被拖至阵上,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安,他相信这可以有效抵抗游牧军队的侵袭。
作为狂信徒的护卫军正在阵中呼喊狂热的信仰口号,罗斯王子的军队里大部分人都是基督徒,这引得他们一片欢呼,士气也随之上升。
王子的视线眺望向战阵的中央,那里密布着手持刀枪剑戟的兵士,部分人戴着翻边毛皮帽,部分人戴着尖顶盔,在他们的前面则是一辆辆上站长矛手和弓箭手马车。
而且马车前还有不少拒马,大公让士兵把营地里的拒马在阵前再次安置以加强防御,大公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力求圆满。
弓箭手在其后冷静调试他们的弓弦,他们大多穿着武装衣,罗斯季斯拉夫看见其中不少人手持长弓重箭,看来应该是些诺斯武士,长弓重箭也是北方的武功传统之一,他们的箭矢可比那些羸弱的短弓强了太多,这是真的为杀人而制作的。
阵中不断有骑马的传令兵奔走,兵士也随他们的命令进行调整,还有亲兵散布于士兵中,规范队形和姿态,同时他们也是战斗开始后鼓舞士兵的基石与中坚。
祖父的旗帜则位于罗斯战线的最高处,留里克三叉戟飘扬之处,在这里祖父可以纵览整个战局,以好及时进行军事调整。
由于雾气的原因,罗斯季斯拉夫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留里克的大旗,完全看不清祖父和他的预备队。
至于右翼则完全看不到了,据说祖父把两位叔叔安排在那边,有两位王公和亲兵,看来和上次一样,祖父打算把这一侧作为反击的铁拳。
不时有士兵离开战阵进入雾中,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来自罗斯之外的雇佣兵,波兰人、日耳曼人、楚德人……王子知道的民族在这里都可以看见,他们的衣甲装备也无比杂乱。
他们是加入到雾中绞杀的部队,这样的战斗最适合他们,在如此视野有限的战场这些佣兵为了活命只能尽力作战。
雾中的厮杀在太阳刚刚升起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双方都在其中投入了大量兵力。
“扬,这次还紧张吗?”
王子突然开口问想他的掌旗官,而扬只是轻松的耸耸肩。
“比起上次好多了,虽然紧张但也不至于初阵那样。”
扬的话语中透着属于老兵的自信,这段时间里他大大小小参与了数十次搏杀,精神早已被打磨得无比强大,往日的新兵姿态已经是彻底的过去式。
“那就好,跟我来,让我看看我的士兵。”
罗斯季斯拉夫策马划过军阵,而士兵看到圣乔治军旗响起一阵阵欢呼,他们知道这表示罗斯季斯拉夫亲至,在他们眼中罗斯季斯拉夫就是会带来胜利的那个人。
王子不忘对兵士挥手致意,这应得兵士更强烈的反应,毕竟罗斯季斯拉夫已经用战功让他们彻底信服,在他们看来圣乔治眷顾着这位王子,又是在临战这样容易让人激动的环境下,自然反应也随之激动。
那欢呼甚至引得了友军侧目,不过接下来他们就专心忙着自己的事情,开战没一会儿了,与其去看稀奇还不如好好准备。
罗斯季斯拉夫他手下的弩手身边经过,这三十个弩手发出的欢呼声最大,毕竟罗斯季斯拉夫让他们一下子从最低级的步兵变成了弩手,而且还给那么丰厚(相对来说)的报酬。
“这是最后一批了吧。”
罗斯季斯拉夫一边对他们挥手致意一边问道,王子很看重这些弩手,之前和图格尔的战斗里正是他们有力打击波洛韦次人的重甲骑兵,让这支骑兵没能发挥出他们应该有的战斗力,回到基辅后他更是满基辅买弩,又凑了十多把,凑出来了现在的队伍。
罗斯季斯拉夫希望这些人可以再接再厉,给予游牧军队迎头痛击,而且自己需要的时候他们的武器打开局面也很方便。
“是。”
扬回答道。
“啊,雾气开始散了。”
突然,罗斯季斯拉夫抬起头来,那雾气正在逐渐散去。
“回阵吧,战斗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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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奔驰烈马
当太阳高升,雾气渐渐散去,比起方才的难以视物,现在已然可看清百米内的一切。
随着雾气一点点的消散,战斗的痕迹也出现在众人眼前,三三两两的尸体分布在阵前,这都是散兵激战留下的,为了阻止对方的触角双方都付出了可观的伤亡。
随着雾气散去,正在厮杀的散兵纷纷结束拼杀回到各自主阵,此刻继续厮杀已毫无意义,真正的战斗即将到来。
虽说浓雾褪去了不少,但是那些许的迷雾依然让人看不清对面的动向,包括大公本人在内全体罗斯人心都还是没有落下,在没有看见波洛韦次人的主力前没人敢肯定他们会从哪个地方杀出,也没人敢肯定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招数。
罗斯季斯拉夫此刻也得以看见大公的所在的中军和右翼的情况,大公还是穿着他在爱沙尼亚征战那段时间见过的衣甲,身边满是亲兵,全身满是属于基辅大公的威仪。
至于右翼,那直接就是一片银光灿烂,无数的铁甲武士构成了强大战线,若是有需要他们立即就可以变成钢甲铁拳,给予游牧军队一个漂亮的右勾拳。
“波洛韦次人到底会采用什么战略呢,是策马冲击还是迂回骑射?”
罗斯季斯拉夫正处于亲兵的簇拥之中,他的身前是神色紧张的修道院民兵,虽说对胜利他们从没怀疑,但临战还是使得他们紧张到极点,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只是刚刚踏上战场的新丁罢了。
王子的内心有些紧张,在对手出招前永远是最让人紧张的时刻,而且面对的还是波洛韦次这凶悍的草原民族,那将会困扰罗斯上百年的大敌。
“也不外呼就这几招了,就让他们来吧,让他们在战线前撞个头破血流,盾墙会一如既往挡住一切。”
扬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他是在对佩切涅格人大胜的故事中长大的,他们这一代人的童年记忆就是罗斯对草原的碾压。
若是按照原本的历史,罗斯季斯拉夫也应是这想法才对,只不过可惜的是王子的身体内现在是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他深知这些臭烘烘的牧人回来会给罗斯带来何等的影响与破坏。
格瓦兰走在军阵中,吼着嗓子给这些农夫打气,护卫军祷颂着天主的祷言,给予他们灵魂上的抚慰。
等待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很快众人都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一开始只是一些小石子微微的颤抖,但很快就剧烈到每个人都感受得到。
每个人都清楚,波洛韦次人来了。
“他们居然选择直接冲击,真是不顾伤亡啊。”
罗斯季斯拉夫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开始应该是游击骑射后才是正儿八经的交战,结果一上来敌人就是全骑冲锋。
“士兵们,守住阵线,把马车给固定紧点,等会儿冲击怕是有些大。”
格瓦兰的声音在步兵队列中响起,对敌经验丰富的亲兵队长立即意识到现在应该如何,在他的声音下士兵忙碌的加固马车,很多长矛手还把长矛架在了上面。
而弓箭手弯弓搭建,只待游牧骑兵冲出雾气的那一刻便会万箭齐发,把他们变成筛子。最侧翼的骑兵们连忙结束休息登上战马,时刻准备应对侧袭迂回的波洛韦次人。
悠扬的号角声在空气中响起,告诉罗斯人准备战斗。
王子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些淡泊的雾气,等着游牧骑兵冲其中冲出。
随着大地的颤抖越发强烈,每个人都知道波洛韦次人要来了,所有人都握紧了武器,准备着接下来的厮杀,大家都明白是富贵还是贫穷就看今日这一搏。
终于,第一匹战马破开已经稀薄得快要消散的雾气出现在人们眼中,接下来就是第二匹,第三匹……成群结队的战马出现在罗斯人的面前,整个视线都被骏马充斥,一眼望去就像是骏马的海洋。
但是本已对此作了心理准备的士兵却发出一阵阵惊呼,乃至是恐惧,而原因非常简单——这些战马之上都没有骑手,甚至连马鞍和马镫都没有!
“上帝啊,这是什么?”
罗斯季斯拉夫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冲出的会是无人的马群。
从天空望去,就像是由战马组成的烈火席卷而来,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都被无情吞噬。
罗斯季斯拉夫预料游牧者可能全军尽出撞在战线上,为此他还和大公讨论过,应对的手段就是现在的车阵,但结果却是这样一副景象。
罗斯人对这一幕猝不及防,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数量如此庞大的马群,罗斯季斯拉夫看见不少士兵下意识的后退,还是在亲兵的呵斥下才战战兢兢的立住。
甚至不少亲兵也出现退缩,他们的恐惧都写在脸上,好在最后还是荣耀和责任促使他们站了回去。
“疯了,波洛韦次人疯了,他们彻底疯了。”
驱赶如此庞大的畜群冲击军阵,这的确是一种疯狂的表现,用那么多牲畜去做冲阵这要命事,实在是烧钱。不过对罗斯来说是这样的,但是对草原游牧民来说这并不算是什么,可汗手里别的东西不多,但是牲畜绝对管够!
“射击!射击啊!你们都是傻了吗!快对那些畜生射击!”
随着一阵阵慌乱又大同小异的话语,罗斯弓箭手终于射出本来应该在第一匹战马出现时射出的箭矢,一时之间天空遍布箭矢。
箭雨淋在了马群的头上,不少草原马就这样中箭倒地,有些时候会把后面的倒霉骏马一同绊倒,那景象尘土飞扬,赫然壮观。
只可惜中箭的马匹虽数量不少,但是和马群的总数一比依然不够看,马群依然用势不可挡的气势冲来,大地都因无数蹄子的践踏而颤抖。
弓箭手又放了几轮箭,只可惜倒地的战马还是不够,马群的总数依然非常恐怖。
马车后的罗斯士兵双手颤抖,那曾经充沛无比的信心现已荡然无存,看着那宛如波涛奔涌而来的马群,所有的勇气都不翼而飞,还站在只是因为纪律的约束和身后亲兵的监督。
对罗斯季斯拉夫来说,幸运的是,这些战马并没有直接撞向他所在左翼,但是它们冲向了大公所在的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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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狂飙怒嚎
群马奔腾的景象是那么震撼人心,罗斯季斯拉夫的部下光是看着就瑟瑟发抖,甚至还产生些许的混乱。
在混乱中,罗斯王子注意到马群边活动的波洛韦次骑手,他们用长矛驱赶骏马,用鞭子鞭打骏马,被造出伤口的骏马更加疯狂,进而带动其他马匹也一起发癫。
这些骑手最大限度的限制马群的冲击方向,让它们只能向着波洛韦次人需要的方向冲击,当然,这也危险无比,稍不注意就被掀翻在马群之中,然后被无数马蹄践踏。
一阵牧人的呼喊又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波洛韦次蛮人的战争口令,罗斯王子看到一群群骑马的波洛韦次人手持弯刀、长矛或骑弓从他们身前策马而过,他们没有搭理左翼的罗斯军队,而是径直冲锋。
罗斯季斯拉夫的军队没有干看着,弓箭手和弩手射出一轮轮箭矢,放到了不少波洛韦次人,骑手狼狈的翻下马来,载到在遍布箭矢和尸体的地面上,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依然跟随着马群前进。
王子不由得脸色一变,波洛韦次人真是要中心突破啊!
但是他这惊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看到他身边的友军居然直接崩溃了,那些士兵丢下防御攻势,在没有和波洛韦次人交战的情况下就跑了。
这毫无疑问的影响到了罗斯季斯拉夫的部下,许多人士气动摇,混乱也出现在队列之中,还勉强维持的阵线一下子快要崩溃了,罗斯王子只能立即冲入队列之中,和亲兵与亲随一起挽救他的队伍。
这其实是雅罗斯拉夫安排的问题,左翼的战术要求只是坚守阵地,因此这边布置的都不是什么强军,大部分都是充数的农民,这些人若是打打常规的战斗还行,但面对如此冲击的场面,直接崩溃也是一种必然。
至于加强左翼的那部分黑帽军,罗斯季斯拉夫直接看不到这群人了,他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路了……
也就在罗斯季斯拉夫陷入麻烦时,疾驰而来的骏马撞在了罗斯人的防御上。它们首先和拒马“亲密”接触,最前面的战马整个胸膛都直接被木刺贯穿,那骏马连一身撕叫都没能发出就死去,而在一幕同时在数十个地方上演。最夸张甚至还有战马直接被反作用力带上空中,从天上落下压死几个猝不及防的罗斯士兵。
不过它们用死亡同时也折断了那些尖锐的木刺,尸体还借势撞在马车上,其上的罗斯战士要么落荒而逃,要么被震落下车。
更多的骏马撞在了马车上,纵然撞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也还是骏马踩着同类的尸体冲上撞击,毕竟他们也是被后面的同类推着,被人类驱赶着,而在这连续撞击之下,那些马车运气好点被撞开,而运气不好的则直接散架变成一堆破烂。
这下两个路障都被解决,草原的骏马就像是就像是野火一般在罗斯军阵里乱冲乱撞,就像是夜空中飞舞的火蛇(陨石)般疯狂,而且这火焰还没法浇灭,只能任其发展。
很多士兵看到骏马奔来都下意识的躲避,狂飙的骏马直接浇灭了他们的战斗欲望,但奔入的战马又那么多,很多人纵然再怎么避开也会被撞倒。
而被撞倒在地后想要爬起就非常困难,毕竟到处都是乱跑的人群和马群,那么多脚踩上去,没一会儿一个大活人就变成死人了。
不过也有勇敢者傲然相对,亲兵用战斧和刀剑对着冲来的畜生招呼,技艺高超者借势斩杀马匹没有丝毫问题,但被撞翻乃至撞飞者也不少,而倒地后无论盔甲再好,想要站起来都很难了。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骏马跑开了,毕竟它们之前是被鞭子和长矛驱赶到一起,被迫冲击罗斯人的军阵,现在军阵终于冲破了,那它们自然也四散而去。
但是情况也没有分毫的好转,因为就在马群之后,波洛韦次人的大队踏过废墟与尸体,杀入罗斯人已经混乱的战线之中!
已经被波涛打得晕头转向的罗斯人面前如狼似虎般的游牧骑兵,会发生什么自然不言而喻,无数尚还懵逼的罗斯战士就这样被弯刀斩于马下,简单的抵抗一会儿之后,罗斯人止不住的后退了。
“立即投入预备队,让亲兵顶住,我们必须获得胜利。”
山坡之上的大公黑着脸看着这一切,他身边满是拔出刀剑准备战斗的亲兵,他完全没有想到波洛韦次人居然来了这一出,直接让主力步兵濒临崩溃。
不过好在他的手上还有一张牌,足足两千亲兵,而且战意旺盛、装备精良,时刻准备着战斗,那马群冲击也没怎么影响他们,这是他最后的预备队,也是他最后可以稳住局势的队伍。
虽说在如今中军几乎全面崩盘的情况下再往里面投入部队完全是添油战术,但是他也根本没得选择,左翼和右翼还没有崩溃呢,他的儿孙都在那里,若是自己贸然撤军,岂不是直接把他们暴露在波洛韦次人的打击下,而且现在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已,还有得打呢。
所以,即便是知道这样会让自己的亲兵损失惨重,他也必须这样做,这是必须得,没有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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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这招居然那么厉害。”
在波洛韦次人的浅黄色旗帜之下,布鲁士可汗满面笑容的看着他麾下儿郎们的厮杀,而感叹者正是他的儿子萨鲁。
但其实可汗对于这效果也有些意外,若不是之前的战事里诸部损失颇大意见颇大,他也不至于用上这招,但这效果却是出奇的好,不过他把自己的表情藏得很好。
之前消灭西南罗斯军队的那仗,可汗强迫诸部强冲罗斯人坚固的设防地域让不少部落损失惨重,自己部落里不少贵人都死在那片山坡上,这使得诸部怨声载道,哪怕是把战利品和奴隶都分配给他们都没能遏制不满,甚至还有人在密谋反对可汗。
他身后满是诸部贵人以及武装到牙齿的草原重骑兵,波洛韦次人还没有投入他们的预备队,那足以一锤定音的预备队。
这些贵人听到可汗之子这样说也连连称是,就像是以前的质疑都不存在一般,他们看到了可汗的力量和强大,自然再次顺服的跪倒在地,向可汗献上忠诚。
这也是草原从未更改过的游戏规则,赢家通吃一切。
“萨鲁,你带着重骑去攻击罗斯人的左翼(就是罗斯人的右翼),我看他们的动摇并不严重。”
可汗接着下着命令。
“是,父亲,不过罗斯人的左翼不管真的不好吗?”
萨鲁对于出阵的命令很是兴奋,他也感觉到不妥,还有一面的罗斯人还在呢。
“那个啊。”
布萨士可汗摩擦了一下的宝石刀柄,看到了左翼罗斯军队的混乱与溃败。
“他们已经在崩溃边缘了,不用担心,去吧。就算有什么情况,我的手上还有近千步兵,他们足够保护我了。”
“是!”
见此萨鲁也不再迟疑,高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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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崩塌瓦解
“随我来!勇士们!让我们去击垮软弱的罗斯人!”
回应萨鲁的是一片属于草原苍狼的战吼,罗斯的阵线已然破碎,大草原的贵人与武士已渴望杀戮许久。
众骑紧跟可汗之子的黄色旗帜,一眼望去那是满满的一片银光,甲胄与利刃在已无雾气遮掩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宛如天军行阵,向着罗斯军队的红色盾牌杀去。
“上帝啊,这群人是对着我们而来的,该死的,这到底应该怎么办。”
罗斯王子的大叔伊贾斯拉夫摆出严峻的神色说道,草原重骑的出动非常明显,他早已看到,现在只感觉压力巨大。
而且中军的混乱他都看在眼中,这让伊贾斯拉夫更是慌乱,他本就不是良将,战场资质更是只能说平庸,面对如此景象直接一下慌了神。
现在右翼这四千大军的指挥权都落在他的手里,他却不知道怎么办。而不止是他在心急,所有人都在心急,都在等待命令。
但是大叔脑海里没有出现撤退的选项,因为他看到父亲毅然决然往崩溃的战线中投入他的精锐,连主帅都没有怯阵,他又怎么可能跑路呢,跑了怎么对得起父亲的奋战。
“大哥,请务必顶住波洛韦次人,我会把我的部下都交给您,只需一会儿,我介时会率领骑兵从侧翼突袭,那些黑帽军居然想跑,还好里面有人告诉我这事,让我去盯死他们,不然没了这些骑兵反击还不好办。”
二叔斯维亚托斯拉夫一边戴上表示身份的尖顶战盔,一边对兄长说道,他的亲兵还牵着一匹战马候在身边。
“好,好,就这样办,斯维亚托斯拉夫,你可不能有事啊。”
大叔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忙不得的说道,还不忘关心,而二叔已经跨上战马,对兄弟划了一个十字架以表示祝福,随即前往他的重甲骑兵身边,准备带领他们给游牧者来个刺激的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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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右翼正为应对游牧重骑的突袭而准备,在中军,随着大公亲兵被投入战场,正在走向崩塌的局势终于获得遏制。
当罗斯大公的精锐亲兵组成坚固的盾墙推进,那些被游牧军队追杀的狼狈不堪的战士都主动靠拢过来,他们自觉在盾墙的两侧结成阵线。
游牧军队的攻势也终于被暂时遏制,骑马者突然发现他们撞在罗斯人的盾墙上,然后被长矛战斧砍下马来。
不过这也激发了其蛮勇之气,许多游牧者直接纵马全速撞向罗斯盾墙,哪怕是拼着自己死了也要换罗斯人几条命走。
一时盾墙因为这些不要命的家伙出现好几个缺口,波洛韦次人没有浪费他们同族用生命争取来的机会,游牧骑兵对着这些缺口不要命的涌了进去,在其中疯狂的厮杀。
战斗也渐渐变成了混战,而这也正是罗斯人不想要看到的,混战对罗斯人是不利的,然而局势已经如此,那还能怎么样呢,战场就是这样永远不受控制的。
“前进!罗斯人!”
大公的亲兵队长季卡一刀斩杀了眼前的波洛韦次头人,这家伙身上的廉价铁甲并没有保住他的命,直接被罗斯武士一刀劈开。
斩杀此人后跟随他的波洛韦次人直接转头就跑,头人都死了还打什么了,不过其中有个跑得慢的还是被季卡捡起一杆矛掷去刺穿心脏,骑手从战马上跌下,一只脚都还挂在马鞍上,尸体就这样被战马拖着远去。
一队挺着长矛的士兵从亲兵队长身前冲过,对不幸挡在他们面前的游牧骑手疯狂攒刺,把他们一个个戳下马来。
“这些混蛋,让他们得逞了……”
季卡举盾挡住劈来的弯刀,随即一脚踢翻这个没了战马的波洛韦次人,几个长矛手见此立即上去攒刺。
亲兵队长之所以出此言,是因为他知道在波洛韦次人的疯狂反击之下,他很清楚大公的计划已经破产了,大公本来想要用盾墙推进挽回战线,但却被拖入最不想看到的混战。
突然,季卡内心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他下意识的把盾牌向身后举起,接着就感受到箭矢落下的撞击,那些长矛手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他们在箭矢之下纷纷倒下。
亲兵队长用剑斩断了盾牌上的箭矢,并看向了箭矢射来的方向,那是一群正在耀武扬威的弓骑兵,看来一些波洛韦次人迂回到侧翼去了。
队长没有迟疑,拿起手上的号角就吹了起来,这是命令黑帽军出击的信号,但很遗憾的是,队长没能等来回应的号角。
“妈的!那些混蛋跑了!”
久经战阵的亲兵队长马上就猜出来这是怎么回事——那些游牧骑兵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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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军和右翼的战斗越发激烈之中,在左翼,这边的罗斯人才刚刚从混乱中恢复,但比起混乱之前,战场上已经少了太多太多人了。
现在还在的就罗斯季斯拉夫部,但也距原来的阵地已经退了数百米,为此罗斯王子花费大量精力,在部下里疯狂跑来跑去安抚,好不容易稳住了大部,还收拢一些尚未逃离的士兵。
那些护卫军也帮了大忙,他们口中对圣经诗篇的吟唱祷告让许多士兵安下心来,再次回归了队列。
好在波洛韦次人没有对他这边发动进攻,不然真的是要完,不过想来刚才罗斯人的混乱敌人也都看在眼里,毕竟那时罗斯人几乎要自行崩溃,所以才没有进攻。
而现在罗斯人的重新集结波洛韦次人没能注意到,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本来就是这平坦坡地的顶端,退个几百米正好就是在坡地另一边,波洛韦次人根本看不见罗斯军队的动向。
“罗斯季斯拉夫殿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撤退还是进攻?”
格瓦兰神色凝重的问道,王子接下来的选择将会决定他们的命运。
“我们进攻。”
观察一会儿战场形式后,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斩钉截铁的说道,而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决定将会扭转整个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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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绝杀反击
若是让不明战场局势的外人看来,罗斯季斯拉夫这个选择实在是太疯狂,战局都已经糜烂到这个地步,他不老老实实固守阵地,寻找机会逃跑,却选择主动进攻,这不是送死吗?
但罗斯季斯拉夫知道,这恰恰不是送死,而且扭转战局的大战略。
罗斯王子跃上坡地之后是可以清晰看见整个战场的,而他看到的是波洛韦次人主力已经杀向中军,他们的精锐则冲向右翼,至于左翼在波洛韦次人看来已经自我瓦解,没有任何部队攻来。
游牧者的本阵现在无比的空虚,只有可汗卫士和些许游牧士兵,还有一些羸弱的步兵守卫在那浅黄大旗下,可汗本人也立在大旗之下,而在罗斯季斯拉夫到可汗的军势之间,没有任何波洛韦次人存在。
换句话说,就是罗斯季斯拉夫和波洛韦次可汗之间畅通无阻。
这时不发动反击,那还什么时候发动反击?所以在看清形式后,罗斯季斯拉夫毫不犹豫的选择进攻,进攻将会扭转不利局势,甚至还可能一举取下那游牧可汗的脑袋,砍掉波洛韦次人的帅旗,让战局彻底逆转!
“吹响战号,扬,让所有人都冲起来,我们这是在赌,一点手都不能留,让我们在圣乔治的注目下博取荣耀吧,愿我等像其屠杀恶龙一般赢得胜利!”
王子举起十字架,默默祷颂万军之主的威名,期盼这位神灵能够给予他以赐福,同时他还期盼那武功的天使,给予战阵之士无上的庇护。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罗斯人开始做着厮杀的准备,骑兵在和战马说着最后的悄悄话,步兵在做冲锋的准备,护卫军在默默祷告,还有士兵牵着起一些无主的战马把他们系在马车上,就这样制成了几部战车。
“是,罗斯季斯拉夫殿下!以圣乔治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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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汗盘算着这场战斗胜利后若是抓到雅罗斯拉夫怎么办,是勒索一大笔赎金还是把他的头盖骨做成酒杯,去和他的祖先作伴呢?
但悠扬的牛角号从他本以为溃散的左翼响起,布鲁士可汗猛的意识到什么,看向左侧的山头。
却见那本应已溃散的军阵不知何时再次屹立,无数红色盾牌傲然屹立,而且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红色盾牌组成的战线正在向着他们移动。
而在盾墙的两边,罗斯骑兵与战车在圣乔治旗帜注目之下前进,车轮转动的声音和马蹄奔驰的声音混在一起,期间还夹杂着罗斯人的战争口号,他们似乎在高呼圣乔治之名。
“让步兵列阵,吹响号角,让前面的人快来回援!”
可汗那胜券在握的表情在这一刻消失不见,有的只有急切与惊慌,他万万没有想到本应自我瓦解的左翼罗斯人居然还有部队存在。
草原步兵在可汗的呼喊下急匆匆的在罗斯人前列阵,他们是由草原上的农耕者以及奴隶和败者组成,这些人脸上满是苦色,这场战争他们本就不愿参加,更不想给该死的波洛韦次人卖命,平日里军中各种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做,但是身后骑兵的弯刀逼得他们不得不站在一起,用门板做成的盾牌和短小无力的长矛去面对罗斯军队。
少量的游牧精锐则聚集在可汗大旗旁边,准备保护他们的可汗,那号令波洛韦次人回援的号角则被吹响,命令前线的部队回援。
只是这些号角,并没有起到应该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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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父亲那边出事了?”
满身鲜血的可汗之子萨鲁猛然抬起脑袋,他的身边尽是混乱的厮杀景象,可汗之子正身处混乱至极的战场中央,看不到后方发生了什么,但他听到了回援的号令。
萨鲁挥动弯刀,斫掉身前亲兵的手臂,接着驱马上前无情踩踏,杀死了这个戴着尖顶盔的罗斯人。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麻烦!”
萨鲁的身前一匹载着波洛韦次重骑兵的战马跑过,只是骑手正伏在马上,背上有着一杆还带着树枝分叉的标枪。
波洛韦次人对于右翼罗斯人的进攻并不顺利,那猛烈冲击的确是一度击破罗斯盾墙,但是随着罗斯重骑兵和黑帽军从他们的侧翼杀出,一瞬间局势就变了。
波洛韦次重骑的冲击被立刻遏制,战马与战马混在一起,士兵们进行着零距离的厮杀,每一击都有人受伤乃至是死亡,而被几乎击溃的罗斯步兵抓住机会,那个叫伊贾斯拉夫的家伙更是身临一线鼓舞士气,
战斗变成彻头彻尾的混战,步兵与骑兵,亲兵与武士,这已没了阵线,没了组织,双方都混在一起,四面八方都可能出现敌人,只能通过衣甲勉强辨认敌友。
每一刻都有步兵被刺死在马下,每一刻都有骑兵被拖下马割喉,每一刻都有人倒在无情箭矢下,战场已经混乱得宛如地狱的汤锅。
萨鲁作为统领,按照草原的传统一马当先为众人引路,但越是战斗,他就发现自己越是身处于混乱漩涡,根本无法脱身,更别提指挥。
这就是萨鲁为何感到头疼,现在这情况他自己都没法脱身,更别提带领麾下这帮贵人和武士了。
可汗之子的头疼也没能持续多久,因为有个罗斯骑兵挥舞着长剑正对着他冲来,见此萨鲁也不想那么多了,管那些干嘛,先保住性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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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中军,那号角大家都听到了,但是大部分波洛韦次人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反应。
至于酋长和头人倒是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们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图,比如深陷战阵难以脱身,或是撤出部队损失太大,根本没有几号人响应这嘹亮的号角。
可以说可汗的号角完全是吹了个寂寞,没几个人愿意来援护他这个可汗。
“腾格里啊……”
布鲁士呼喊着天神的名字,他非常想要逃离战场,逃离这大旗,但是他清楚不能这样做,这样就意味着战争的失败,意味他政治威望的覆灭——而草原对失败者从不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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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战线推进
从波洛韦次人的方向望去,敌人就像是在大海之中乘风破浪的航船,踏破一片又一片浪花向他们前进。
首先到达的是一阵箭雨,缺乏防护的草原步兵在它们前倒下大半,余者更是在此景象前信心动摇,一时之间甚至有人直接奔逃。
督战的波洛韦次匐发出怒吼,勒令眼中的奴隶贱民再次上阵,但是被压迫折磨的奴隶贱民只是把长矛捅入趾高气扬之人的喉咙作为回应。
其他步兵纷纷响应这反抗主人的行为,他们用武器对身边的骑马者或刺或捅,杀死曾经高高在上的监督者,抢走他们曾经连骑上都是奢望的战马。
杀死监督者的草原步兵直接奔逃出战场,这让布鲁士可汗不由得感到绝望,他现在根本无法与上千罗斯人抗衡,难道只能逃跑吗?
可汗很明白他若是逃跑会发生什么,当发现可汗与大旗不在时,战场的局势将会在一瞬间逆转,波洛韦次人的失败将无比避免,而他的威望也会在那刻跟着陪葬,至于他的仇人就应该和他算账了。
布鲁士可汗很清楚他得罪了多少人,这些人到时就会前仆后继的前来复仇,不过他不担心自己的性命,那么多年下来,他荣耀享受过了,权力享受过了,女人享受过了,唯一害怕的只有儿子的未来。
他还太年轻了,幼狼还没有积累下在草原生存所应该学习的一切,从小的养尊处优让他的锻炼也严重不足,这让他又如何放心。
可汗卫队倒从未动摇,这些用剥削抢夺而来的财富和无数承诺而供养的战士对可汗的忠诚任何时候都不会动摇,他们很清楚是谁给了他们一切,那么哪怕是那个人命令他们对腾格里冲锋,他们都会还不犹豫的执行,至于为其献出生命,那是最基础的职责。
不过忠卫的存在依然没法让可汗心安,敌人是那么庞大,而就在可汗一点点陷入绝望,犹豫是否要逃离战场之时,突然一队波洛韦次骑兵从他的身后杀来,骑兵人多势众,奔跑起尘土飞扬的样子引得所有人的注意。
罗斯步兵见此停止冲击,整顿其盾墙后变为缓步推进,时刻准备应对对游牧骑兵的冲击,战车和骑兵也是如此,他们缓了下来护住盾墙的两翼。
“是谁?这是谁来了?”
突然之间获救的布鲁士可汗惊喜问道,他看向包裹在扎甲下的左右,但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
来援的波洛韦次骑兵越过可汗的队伍,碾过背叛逃亡的草原步兵,这些人还没能为他们的自由作出多少欢呼,就被游牧者斩于马下。
而这时,面扣铁面的波洛韦次骑兵护卫着同样面扣铁面的匐来到可汗的面前。
“向您致敬,我的可汗。”
来者取下铁面,露出那张在恶名昭彰的脸庞,他正是因失败而被可汗斥责的图格尔,而他的部下则继续对着罗斯军阵冲锋。
“图格尔,你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布鲁士可汗不由得喜上眉来,没有人什么比这一刻见到战友更让人振奋,以至于昔日对其的责骂现在看来也是完全错误,让人后悔。
“可汗,我会粉碎罗斯人的,我把整个部落的男丁都带来了,那个小子必须死。”
看着战阵中飘扬的圣乔治军旗,图格尔咬牙切齿的说道,他记得这面军旗,记得那个击败了他的小子——这些日子来图格尔已经打听到击败自己的是个年轻人了。
那场耻辱的战败后,图格尔被打发去诸部整顿军队,但是匐并不甘心失败,他回到部落召集所有的男丁,接下来全速赶回了战场,却没想到遇到了那让他遭遇这一切的仇人——图格尔的干劲因此更足了。
就在可汗和匐的身前,游牧骑兵和罗斯军阵猛烈的撞在一起,厮杀就这样拉开帷幕。
罗斯人的战车和骑兵躲在步兵身后,在波洛韦次人看来这是怯战的体现,但是出乎图格尔意料的是,波洛韦次人并没有取得上风。
面对游牧骑兵的袭击,罗斯人的应对很是熟练,他们先是用密集的长矛逼停波洛韦次骑兵,接着用长矛攒刺骑马战士,使得他们不敢近身,近身就纷纷落马,还有士兵在后方熟练扔着标枪,把倒霉的波洛韦次人扎下马来。
“前进!前进!局势有利于我们,罗斯人,挺着长矛前进!”
格瓦兰在军阵中挺着大嗓子吼着,还不忘用长斧把敌人勾下战马斩杀。
亲兵队长一直都记得此战的目的,因此带着亲兵勇敢的前进,他们就像是纺锤般一下又一下击打在波洛韦次人的军阵上,而普通牧民手上的弯刀和长矛又难以对身着铁甲的亲兵造成威胁,他们打得游牧者苦不堪言,只能连连后退。
跟随着亲兵的脚步,士兵的战斗也越发勇敢,他们三五成群举着盾牌围住骑手,把其无情的斩杀。若是他们之前还怀有怀疑和动摇,那么这些情绪如今都像是退潮时的海浪一般退下。
护卫军的狂信徒们则仗着他们甲厚,在战场上以大开大合的姿态作战,完全不做任何防御,所有攻击都靠身上的甲胄硬抗,而他们信任的盔甲也没有拉胯,给予身体的保护。
图格尔的军队本就良萎不齐,从刚学会骑马的孩童到历经无数岁月的老人无所不有,还经历了那么激烈的行军,本就体力不足,而且还没有多少重甲战士——图格尔部落的铁甲战士在那场沼泽战斗里折损了大半——面对如狼似虎的罗斯人自然就落了下风。
波洛韦次人的军阵越发动摇,罗斯人的推进根本无力应对,血肉横飞的战场让他们胆战心惊,想要逃离的想法越发激烈。
“就这样,就这样。”
罗斯季斯拉夫看着这一切,内心越发兴奋,步兵的队列每前进一步,就意味他距离胜利更进一步。
罗斯人推进过的战场上遍布人和马的尸体,其中多为波洛韦次人。
“不,这不可能,所有人跟我来!”
图格尔看着这一幕,方才还维持的从容已经消失不见,他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
怒火使得他踏上战阵,匐一拍战马,那骏马嘶吼起向着战场奔驰,而在他身后的则是最后的波洛韦次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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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敌酋之亡
“敌人的指挥官动了,我们该上了,只要击败眼前的敌人,通往那波洛韦次可汗的道路就畅通无阻!”
罗斯季斯拉夫看到那包裹于铁甲下的波洛韦次人步入战场,为首还是衣甲华丽之人,这让他确定这支波洛韦次军队的指挥官就在那里。
罗斯王子高举利剑,猛的在战马腹下一踢,红色骏马立即奔跑起来,罗斯众骑紧随于王公身后。
但罗斯战车直接冲向了混战的战阵里面,因为他们误解了罗斯王子的命令,毕竟驾驭它们的不过是些普通农夫,这些人在听到命令的那一刻就驾马狂奔,杀向混战的战场,连负责指挥的骑兵都拉不住,罗斯王子见此直接一头黑线。
横冲直撞的战车进入战阵后掀翻不少波洛韦次人,不少游牧者就这样被碾死在车轮和马蹄下。
但很快他们就翻车了,波洛韦次人应对战车的经验非常熟练,毕竟他们曾经的大敌佩切涅格人就是以武装马车而著称,游牧者用套马索轻松拉翻马车,还有些更倒霉的被游牧者逼停战马,其上的骑手被脱下马来杀死。
这一幕让罗斯季斯拉夫对战车的想法烟消云散,不过这本来就是他心血来潮的产物,没了也无所谓,倒是他的脑海里突然产生另一种战车的用法构想,只是马上就要交战,多想无益,把想法留在脑中,驾马开始冲击。
罗斯马队从混战的军阵绕过,直接对图格尔的队伍冲去,而图格尔看见那圣乔治的军旗,怒火冲上心头,那个叫罗斯季斯拉夫的小子居然主动上来送死,这让匐感到被轻视,这混蛋如此肆无忌惮,不就是蔑视他的体现吗?
“去做掉那个恶心的小子,我要把他的头盖骨当碗使!就像可汗帐篷他祖先的那个一样。”
图格尔语气里带着怒气,而回应他的精锐们语气里亦带着怒气,罗斯人居然敢在骑战上和他们比高低,还主动向草原精锐冲来,这也太看不起人了!
愤怒使得波洛韦次人战意高涨,在内心发誓一定要让罗斯人为愚蠢举动付出代价。
罗斯人与波洛韦次人在各自长官的命令下,有序的拉出了战列,双方骑士骑矛挺立,接下来就是一场激烈的厮杀。
不同于罗斯季斯拉夫曾遭遇的游牧骑兵,这些波洛韦次精锐显然有着非常丰富的骑战经验,他们有序排成三条战列,整个过程异常顺滑,显然为久战之师。
但波洛韦次人却先被一波箭雨沐浴,若是一般箭雨也就罢了,那根本不能够伤害到身着铁甲的波洛韦次精锐,但波洛韦次骑手却纷纷落马。
“射击!射击!不要停,加速射击!”
扬·维沙季奇站在十字弓手中大吼着,他并没有身处骑兵队中,站于罗斯季斯拉夫身旁为其执旗,而是被派去指挥弓箭手和弩兵。
罗斯季斯拉夫如此安排的原因很简单,他需要必要时刻的箭矢打开他的前进之路。
波洛韦次人在凌厉的弩箭下纷纷落马,就像是收获时被割倒的麦子倒下,他们的战列也因此变得零零散散,而这正是骑战对冲时最为顾忌的一点,战列弱势的那一方骑战必败。
“卑鄙的罗斯人!”
图格尔的愤怒到达了极致,他本希望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但手下精锐却被罗斯人这样坑害,这可有一点战场道德?
但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他所能做的也就只能用那破碎战列去面对整齐的罗斯战列,纵然已经前方凶多吉少,但是他依然没有掉头逃跑,因为那份骄傲并不容许这样的行为。
刹那之间,众骑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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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胜利万岁!”
图格尔的头颅连同他的马尾头盔被一起用长矛挑了起来,随之而起的还有罗斯军兵的狂热欢呼。
连正和图格尔部落主力混战的罗斯人也欢呼起来,高呼波洛韦次首领已死的口号,游牧者惊恐万分的看向身后,看到被挑上长矛的人头和头盔,大部分波洛韦次人不知道图格尔长什么样,但是他们认得他的头盔是什么样。
头人和武士是最先跑路的一群人,酋长都死了还战个什么,更何况他们中不少人本就是急匆匆继承阵亡父辈的位置,然后被逼着来打仗,还有许多人的父辈死在了图格尔的指挥下,心里本就不情愿,现在他死了自然也马上跑路。
基层指挥官们跑了,那么普通牧民自然也得跟着跑,而且他们中的老弱本就无意参与战斗,只是被强行征召罢了。
从天空望去,波洛韦次人正疯狂的逃亡,一些罗斯人正欲抓捕奴隶,只不过这样做的人很快就被亲兵呵斥制止,战斗还没结束,正主还没抓到呢,抓什么抓,打完了有的是时间抓。
罗斯季斯拉夫带着他的骑兵奔向波洛韦次可汗,现在他就一个目的,取下那可汗的脑袋,结束这场战斗,乃至是这场入侵。
只不过在罗斯季斯拉夫大军冲至之前,那浅黄的波洛韦次战旗却在无数目光之中倒下,落在地上然后像是垃圾一样被无数靴子马蹄踩过去,变成了一堆充满污垢的垃圾,那些曾经存在的意义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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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前。
“坚守!挡住!旗帜绝对不能落下,坚守到底!”
布鲁士可汗和他的卫队站在溃兵之前,他们不能让溃兵冲垮那伟大的旗帜,那面旗帜关系整支大军的胜利,为此哪怕是屠杀溃兵也是必须的!
而已经六神无主的溃兵才不管那么多,纵然面对可是卫士的弯刀也从不畏惧,就这样冲了过去,哪怕是卫士挥动弯刀把他们斩杀也无法让他们退却。
可汗本人身处第一线,整个身体都被鲜血淹没,满身都是脏污,而更糟糕的是心情,失败已经无可避免,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捶死挣扎。
卫士曾经想要强行把可汗带离战场,但是可汗拒绝了他们,并斩杀想要强行带自己离开的卫士,他得多坚持一会儿,儿子还在前方和罗斯人厮杀呢,失败已经不可避免,但他至少希望儿子可以活下来。
而这样想的可汗突然被一个慌不择路的游牧民撞倒,他整个人都从战马上翻下来,而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的是那浅黄旗帜正缓缓倒下,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但对此他已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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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胜利之时
箭雨沐浴在厮杀的战场上,箭矢咬入血肉,刺破钢铁,无论敌我都一视同仁,给予平等的死亡。
斯维亚托斯拉夫身体就像是在血水中泡过一般,敌人的血,自己人的血都洒在上面,曾经锃亮的锁子甲不负往日的耀眼灿烂,高贵的王公此时也不过是在血水里打滚的战士。
罗斯王子的二叔率领骑兵直达最为激烈的战场,拼命阻挡波洛韦次人的前进,作为王公他身先士卒,极大鼓舞战场上的士兵,只不过坐骑却不幸中矛,把骑手掀下马来,二叔只好步行作战。
斯维亚托斯拉夫明白,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只需拼尽全力的厮杀,斩下入侵者的人头,他在阵中冲来冲去,杀了不知道波洛韦次苍狼,让波洛韦次人在他们面前逃跑。
但战到现在他已麻木,也已疲倦,四肢都像灌铅般提不起来力气,涌来的除了疲惫还是疲惫,手中刀剑也因无数次的劈砍而卷刃,锁子甲也不知道承受多少重击,能够坚持到现在已是奇迹。
二叔明白,若是再这样下去他必然走向那属于战阵之人的末路,他开始思索,是不是应该撤退了,现在撤回基辅还掌握城市大权,以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
而若是运气好,自己也可以摄取那些他已渴望很久的东西,那斯维亚托斯拉夫从来不敢说出的东西……
但就在二叔思索之时,一阵喧哗吵闹之声传入他的耳中,他看见身边也同样宛如血人的士兵兴奋对远处指着什么。
斯维亚托斯拉夫随之望去,看到波洛韦次帅旗不知何时已经消散无影,那里飘扬的是圣乔治的旗帜,而在那圣乔治旗帜旁边的,则是被顶起的一顶华丽头盔,他知道这面头盔,那是属于那个波洛韦次可汗的。
“罗斯季斯拉夫那个小子居然解决了敌人的主帅,我真的是小看他了。”
下意识的,二叔喃喃道,脸庞上满是错愕,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个小辈虽然表现不错,但怎么也不至于立下如此大功,早知道这样……
不过很快他就把思量抛之脑后,他们是在战场上!有什么时候都得打完了再说!他意识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翻盘的机会。
波洛韦次人因这一幕而惊慌失措,帅旗的消失和主帅头盔被人作为战利品展示对他们打击巨大,曾经士气高涨的游牧者萎了下去,而逃兵更是不断出现,并且没有任何人可以遏制,因为那些指挥官都一样在逃跑。
二叔举起手中的剑,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吼道:
“前进!罗斯人!他们的可汗已经死了!胜利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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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进!罗斯人!他们的可汗已经死了!胜利就在眼前!”
就在斯维亚托斯拉夫高声呼喊之时,在中军也响起了一模一样的呼喊,智者当然注意到波洛韦次人的军阵里发生的巨大变化,并且抓住了这个机会。
罗斯士兵因为已方旗帜飘扬于敌方后而士气爆炸,曾经的迟疑与怯懦都在看到那一幕后烟消云散。
与之相对的就是游牧者溃不成军,进攻右翼者多为头人和武士,荣耀使得他们中许多人还可以坚持,但是普通牧民可不管那么多,大汗都死了他们还打什么打,跑路逃命才是正道,他们才不想因此而丢掉性命。
就这样,牧民丢下面前战斗的敌人,调转马头逃走,无论头人武士再怎么阻拦,都没有人听从他们的命令,反而还有人被打落下马,继而被踩踏至死。
波洛韦次人的逃亡非常混乱,甚至有人为了拖延追兵还主动击伤战友或其战马,一些慌乱的游牧骑兵甚至为了争道而自相残杀。
罗斯的箭雨一波波洒入这些混乱职中,无数波洛韦次人就这样死在撕咬血肉的箭矢之下,人和马的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但接着又更多的尸体在上倒下,形成了一座无比庞大的尸山。
所有看到那景象的波洛韦次人都胆气俱丧,恐惧弥漫在心中,再也没有人坚持了,荣耀与胜利就像是气泡一般,就这样消逝在逃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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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这些波洛韦次人,他们逃亡的样子可真是可笑。”
罗斯季斯拉夫看见一波箭雨洒向一伙不长眼对他们这逃来的骑兵,看着那些人和马被射成筛子,看着幸存者四散而逃,他感到了极大的快感。
以圣乔治之旗为中心,罗斯人组成圆形的盾墙预防可能从各处攻来的游牧骑兵,弓箭手和弩兵屹立于盾牌之后,对一切射程范围内的敌人射出箭矢。
罗斯季斯拉夫欣赏完波洛韦次人的狼狈后,抬头看了一眼那被高挂的头盔,不由得感到一阵可惜,可汗的尸体已经被彻底踩烂了,他们最后只找到这个头盔,没办法,只好只挂它了,好在效果也差不多。
“恭喜您的胜利,罗斯季斯拉夫殿下。”
头上包着绷带的亲兵队长还是一如既往送上谨慎的恭祝话语,格瓦兰在战斗中不幸被一把战斧砍中头盔,人只是头上破了点皮,但是头盔却裂了,那硕大的红宝石也掉在战场上不知道被什么人捡走了。
虽说嘴上说那么平静,但是亲兵队长内心却暗暗感叹,这位殿下如此年纪就立下这般战功,他的未来定然是无比光明啊,自己当年真的是做对了。
“这不是我个人的胜利,而是将士用命的结果,格瓦兰,若是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也不会取得这场胜利,你们每个人都应该获得战胜的荣耀,我将在战后把我得到的战利品分给大家。”
王子的回答让格瓦兰有些错愕,罗斯季斯拉夫如此年轻就取得这般大胜,本以为他应该骄傲一番,但是其表现出的谦虚真是……让人意外。
分配战利品的举动则让人感到暖心,将士用命是得用金银和感情换来,只有平日里的不断施加恩惠与真诚相待,才有今日的死战之士,死战本就是对平日恩惠的回报,现在罗斯王子还要向众人分配战利品,怎么不能让亲兵队长暖心呢。
“罗斯季斯拉夫殿下!罗斯季斯拉夫殿下!”
就在这刻,罗斯季斯拉夫的掌旗官扬带着他的骑兵队赶来,方才扬被他派去率军掠袭波洛韦次人的营地,最重要的是确定敌人没有再次集结。
罗斯季斯拉夫本人不出阵是因为需要坐镇于此,监督军队挡住潮潮而来的逃兵,守住这个关键的战略节点。骑兵队比他预想时间回来的要早,这让罗斯王子意识到扬怕是找到什么重要东西,于是他赶紧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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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祖先遗骨
“扬,为什么那么慌张,有些贵族应该有的样子。”
看见掌旗官气喘吁吁的从不断喘气、青筋暴起的战马身上粗鲁翻下,几乎是直接从马上掉下来,让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皱起眉头。
“殿下,殿下,别管那么多了,您先看看这个。”
扬的双手捧上,此刻罗斯王子才注意到这位小亲兵的手上拿着一件被丝绸包裹的物品,也是因为拿着它扬只能那么狼狈的下马。
罗斯季斯拉夫把它翻开,只见里面是一块骨片,边缘还镶嵌了黄金,看着这东西,不知为何一阵恶寒涌上心头,这种感觉是来自骨子里的,是一种罗斯季斯拉夫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是什么?”
罗斯王子看向掌旗官,而掌旗官只是让部下拖上来一个俘虏,那是个衣着华丽的仆人,不过那华丽的衣物因为罗斯人的粗野对待现已无比肮脏,那人的脸色满是惊恐,见罗斯季斯拉夫衣甲华贵立即向他跪下。
“这家伙是我从可汗营帐里抓到的。”
扬不屑的踹了这家伙一脚,那人更加紧张,整个人瑟瑟发抖,脑袋就像是要埋进土里。
“这件物品也是来自可汗营帐,就让他来告诉您这是什么吧。”
罗斯王子看向那跪下的仆人,这人也很识趣,马上说出他知道的一切。
“罗斯的大人……这……这是斯维亚托斯拉夫·伊戈列维奇的头盖骨。”
“什么!”
罗斯王子的眼眸骤然睁大,他想过许多可能,但怎么都没想到这属于那位与二叔同名的祖先,而且还是他的头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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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维亚托斯拉夫·伊戈列维奇,这位留里克是罗斯王子四代前的祖先,如今基辅大公的祖父。
这位大公是基辅罗斯最后一位满是部落遗风的战争冠军,他的一生就是在军旅中渡过,过得是战士的生活,每天不是在行军就是在打仗。
他的战争履历也是无比辉煌,昔日罗斯大地上敢于桀骜不驯者皆被镇压,东斯拉夫人曾经的主人,大草原数百年来的霸主可萨汗国在他的一系列攻势下毁灭,甚至还在帝都大君的邀请下前往南方毁灭保加利亚,南征北战,未尝一败。
但对东帝国战争打破了那不败神话,他带着由罗斯人、保加利亚人和佩切涅格人组成的大军,但纵然集罗斯、保加利亚和佩切涅格的力量,也无法与强大的帝都抗衡,错误的战略更是加速了失败。
在被帝都大军包围并经历惨烈的围城战之后,斯维亚托斯拉夫不得不对帝都大君低头,只身划船来到皇帝的身边与其签署协议,换取剩下士兵和平离开。
但是在返回罗斯的路上,大公的盟友佩切涅格人悍然背叛盟约,袭击正在渡河的罗斯军队,罗斯军队就这样被击败,而那位热衷战争的大公脑袋也被砍了下来,头盖骨被佩切涅格人镶上黄金,做成可汗的酒杯。
多年以来,留里克家族一直想要收回这件代表家族耻辱的物品,但无论是用购买还是战争,他们始终都没能从佩切涅格人手中拿回这件祖先遗骨。
随着佩切涅格人被草原新贵击败,迁移往更西后,留里克家族对于夺回这件物品已不抱什么可能,结果没想到今天发现了它,而且还是在波洛韦次可汗的营帐里面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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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这是我祖先的头盖骨吗?”
罗斯季斯拉夫好不容易按下缴获重要物品的激动,对扬提出了疑问,不论如何,这件物品实在意义重大,让他不得不谨慎,若是假的那就闹大笑话了。
“这是我在可汗营帐里找到的,那里连一个卫士都没有,似乎前方战败的消息传来这里的人就全跑了。我阻止了一伙溃兵对营帐的劫掠,接着进去就看见它被放在最显眼处,周围全是各种金银珠宝,我把它们都带回来了,至于我怎么知道这东西是斯维亚托斯拉夫大公的头盖骨。”
扬踢了一脚跪下的仆人,就像是踢一条狗,让此人又打了个哆嗦,方才扬起的脑袋又低了下去。
“这家伙为了保命告诉我的,当时我劫掠了可汗营帐就打算撤退,毕竟我们人太少了,若不如此我早杀了他,他还说他认识大公,可以在大公面前保证头盖骨的真实性,我见不像作伪,就把他带了回过来。”
“大人,大人,我曾经作为使者出使过基辅,雅罗斯拉夫大公认识我的,我可以作证,以腾格里的名义保证,我可以作证,绝对没有一点虚假。”
为了保住性命,这个仆人不惜发出每个草原之民都不会轻易发出的誓言,以腾格里之名发出了誓言。
“那就留他一条命,之后再告诉祖父这一切。”
罗斯季斯拉夫的话语让仆人终于松口气,性命终于保住了。
让部下把俘虏带走,罗斯季斯拉夫看向了战场,此刻的战场上,波洛韦次大军已经全线崩溃,逃得是到处都是,而罗斯人则跟在他们后面抓奴隶,现在就是发财的时刻,抓到就是赚到,就是游牧民族基本上都是骑兵,只有少量丢掉了战马和跑得太慢的倒霉蛋被抓住了。
“这仗打完,想来南方可以安稳一段时间,布鲁士已经死了,草原混战将很快拉开帷幕。”
看着留里克的旗帜胜利前进,看着不及逃跑的游牧者被接连抓捕,罗斯季斯拉感叹道,一场大战,整个局势骤然一变,败者的父辈在战场上逝去,留下后代苦苦挣扎,而胜者的儿孙免于受到这样的波及。
“而那个日子,也快了,真是不知道到时会走向何方。”
今年是1053年,罗斯季斯拉夫清楚,等到明年,统御罗斯的智者将会逝去,罗斯国土将在他的后代中分配,权力将迎来一次庞大的洗牌。
而这不是秘密,所有人都在为这一刻不停地作着准备,罗斯季斯拉夫也是如此,他只希望当那刻来临之时,他已经有能力迎接那疯狂的漩涡,并在其中奋斗出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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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夜宴荣耀
在夜空之下,罗斯人树立起无数火把把大地照得宛如白昼,
“来吧,让我们为胜利者举杯。”
“罗斯季斯拉夫大人万岁!愿他的武名经久不衰!”
白日还在血腥厮杀的战场,现已是罗斯人的宴会饮乐之地,众军士席地而坐,享受大公给予的美食,为胜利而欢呼,更为英雄而欢呼。
这场战争让每个人都赚得盆满钵满,波洛韦次营帐里财物和牲畜数量之庞大让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发了财,金银财富刺激着众人的心情,让他们更加兴奋。
虽说土地还遍布鲜血,波洛韦次人的尸体堆满了一旁的尸坑,但罗斯人并不在乎,与胜利的喜悦比起来这点小小的不适又有什么,大家又不是什么养尊处优之人,都是历经战阵的士兵,鲜血与尸体本就是日常的一部分。
咚咚的鼓声和低沉的铜号声同时响起,军中没有什么乐器,人们只能以此演奏作乐,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一桶桶的格瓦斯就在这样的畅饮中被饮尽,无数烤肉、干酪与面包被吃光,但新很快就会被送来,让这场将会贯彻整个夜晚的宴会继续。
不过对于一些人来说,这样的宴会依然不够欢乐、不够刺激,一群人借着酒劲,腾出一块空地,开始他们最喜欢的斗殴。
在这空地里,两位赤裸着上半身的壮汉在挥舞着拳头,互相攻击着,而他们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士兵,随着闹出来的动静越来越大,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在这简陋的搏斗场上,随着某一方攻击的得手,都会响起阵阵欢呼,当然,也少不了谩骂,有斗殴就有下注,有下注就有人赔钱。
相较之下,大军的将领们享受的就要文雅多了,他们饮用的是大公特供的摩尔达维亚葡萄酒,吃下的是撒上香料的各种美食。他们甚至还有座位,虽说只是普通的长桌长凳,平日里都是普通士兵坐得,但现在这已是贵人的享受。
军中为数不多的妓女充作侍女穿梭于贵人武士之间,为他们灌满美酒,送上食物,还不忘扭动屁股搔首弄姿,这里都是罗斯的权贵,和他们共度一夜少不了报酬,若是能够被哪位大人看上,作为情人那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而这些卖弄也的确引起不少白日还在奋力搏杀武士的欲望,对于战阵之士来说,女人的肉体是排解那亢奋荷尔蒙的最佳方式。一些人已经拉着侍女离场,前往他们的帐篷,更有心急之人直接找了片灌木直接做了起来。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没有那种心思,比起女人,他们更在意今日的欢乐宴会,此刻的欢乐正是增进武士感情之时,正是和王公权贵交往之时。
在贵人们的面前,脸有刀疤的盖尔武士正在拨弄着他的琴弦,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来自于遥远的不列颠诸岛,但他凭着出色的吟唱使得自己站在了这里,吟唱那古老诗歌,他的面庞笼罩在兜帽中,蓝色的披风覆盖于身。
“哀哉,我曾度过的岁月,它们都去了哪里?
生命是否仅梦幻一场,或本来他们就不真实?
我曾经相信的事物啊,他们的确存在么?
也许是我沉睡过去了,无法逐一道明。
从前与我玩耍的孩子,皆老并步履瞒珊。
田野已被那烈焰烧毁,树木皆被砍伐。
本该绵延不绝的河流如今已不再流淌。
心中所拥有的悲伤,此身已无法承载。
世界外表看似美丽,是洁白、浅绿与鲜红。
一旦望入它内部,这世界不过漆黑如死亡罢。”
“好,非常好!”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罗斯大公第一个大声叫好,大公已如此,那其他人自然纷纷跟上,鼓掌声与叫好声响成一片。
诗歌的意境使得大公眼中流下泪来,他想起自己渡过的那些岁月,那些算计和征战,那些失败与功绩,但现在这些对于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一切都仿佛是一场大梦。
诗人抱着琴对在场众人鞠躬表示谢意,大公的侍从送上一袋金币,这是来自雅罗斯拉夫的赏赐,诗人接过就在喧闹之中退下。
诗人离去没有一会儿,整个会场又变得无比喧哗,人们吹嘘自己的功绩,大口饮用大公的葡萄酒,用它们把食物冲下。
“罗斯季斯拉夫!”
大公擦干眼泪,收拾好表情,呼喊他的孙子,这场战争的最大功臣。
正与身边的年轻武士吹嘘交谈战场经历的罗斯王子立即站起,他知道,重头戏要来了,大公要向众人介绍自己这个立下莫大战功的孙子。
站起来的罗斯季斯拉夫感受到了无数目光,这些目光有羡慕,有崇拜,更有嫉妒,但他都坦然接受,自己用血与火换来了这一切,这都是他应该得到的。
他的攻势是战场转折点,奠定了胜利的基础,他夺回了家族多年都想要收获的祖先头骨,并把它献给了大公,他所立下的功绩使得无数荣耀集于此身,是那么光彩夺目。
“过来,跪在我的身前。”
罗斯王子走到他的祖父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下,雅罗斯拉夫看着大孙子,他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居然立下如此功绩,还完成了家族夙愿,让他不得不感叹上帝的意志真是不可琢磨。
“罗斯季斯拉夫,你的荣耀为你赢得了它。”
大公一挥手,侧立的侍从捧着盘子走上,大公揭开上方的红布,露出下面珠光宝气的首饰。
无数红蓝宝石镶嵌在白银项链之上,而那项链上挂着的,是一枚精致小巧的圣母像抱子画图,这画像是用金线构成,镶装的边框上都是黄金,而且四角都镶嵌了绿宝石。
众人发出一片惊叹,如此华贵精致的珠宝哪怕是在帝都君主的宝库里都足以作为宝物,这更是基辅的至宝,而现在大公要把它交给自己的孙子。
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局势居然这样发展,很多人以为大公会送出的不过是金银臂环或是戒指,但居然是送出如此珍宝,很多人更加重视起罗斯季斯拉夫,因为大公的重视一览无余啊。
大叔的眼神里满是对出色后辈的赞叹,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家族人才辈出更为值得高兴,而二叔的眼中神色却颇为复杂,他只是在默默的品尝大公的葡萄酒,内心五味杂陈。
“为胜利者欢呼吧。”
“万岁!万岁!罗斯季斯拉夫万岁!”
罗斯大公高吼着,而众人自然紧随其后,而他们的声音传了出去,听到的士兵们也开始高呼他的名字,渐渐地,整个会场上所有人都在为之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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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基辅变乱
对罗斯季斯拉夫来说,这个夜晚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最为满足的夜晚,无数荣耀伴随于身,无数人呼喊自己的名字,他的未来无比光明,仿佛走在一条光明的大路上。
这个夜晚他也抛去昔日的矜持,把一杯又一杯葡萄酒牛饮下肚,喝得自己差点起不了身,好在最后的意志力让他控制住了自己,才没有彻底烂醉如泥。
当第二日的太阳升起来时,曾经的战场躺满了醉鬼,当因波洛韦次人从城下匆匆离去而派出的佩城侦查兵找到这里时,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愕然。
胜利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佩城,那座城市自然陷入欢乐,他们的大公赢得了胜利,他们不用再处于游牧弯刀的威胁之下。
罗斯王子的三叔弗谢沃洛德带着亲兵越出城市,匆忙来到父亲和兄弟身边,在此他也得知罗斯季斯拉夫的功绩,年轻的王公不由得为侄子的功绩而惊讶,如此年轻的战阵王公,未来必然不可限量。
佩城的民兵也陆续赶到战场,开始帮助基辅的军队收拾战场,对佩城人来说,他们救了自己,那帮他们打扫战场也是应该的,大家的热情都非常高昂。
到了中午时,宿醉的影响在地上的酒鬼中消散,他们艰难拍着脑袋爬了起来,然后就被亲兵赶去做各种杂物,战场还得处理,军营还需收拾。
不过仅仅过了两天,他们就不得不丢下这些工作,把他们交给佩城市民,而罗斯大军的指挥官们心情则糟糕到了极致,雅罗斯拉夫的脸色最为难看,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基辅发生了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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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把时间推移到前几日的夜晚,那时从战场逃离的黑帽军回到基辅,他们不惜马力的跑了快一天一夜,带去了大公军队大败的消息,随后陆陆续续抵达的罗斯溃兵更是无疑说明此事的真实性。
这使得基辅一瞬间就像是炸开一样,大公的失败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保护,波洛韦次人的大军很快就将会抵达基辅,艰苦的围城战也将开始,而关于围城的恐怖许多人从老人口里已经听了无数次。
恐惧像是巨石一般压来,每个人都几乎被它所压垮,而这在城外的反应尤其巨大,而且引起了剧变。
基辅城外避难的农夫在大公离开后就再次被奸商用高粮价压榨,那些奸商的背后都是基辅的权贵,大公在的时候他们还有所收敛,大公离开后他们直接肆无忌惮起来,而且原本应该分发粮食的维彻直接连粮食都不发了,那“贫民窟”里已经饿死不少人了。
大公的失败消息成为压倒民众的最后一根稻草,被压榨的不满与对战争的恐惧混合起来,在人群之中不断发酵,并且发生质变,而质变一旦完成,那结果将非常恐怖。
而也就是这时,一群佩伦信徒突然站了出来,告诉民众是城里崇拜十字架神的人制造了这一切,是他们导致了今天的困境。
斯拉夫诸神的信徒这些日子一直在农民之中活动,他们用粮食和医疗赢得了众人的信任。现在,他们开始引导民众的愤怒,而结果非常成功。
“杀光那些基督徒!”
“把他们都烧死!”
“让那个什么基督滚出罗斯!是它带来了那些贪得无厌者!”
满腹怨言与仇恨的农民发出这样的声音,他们的怒火已经被全面点起,曾经不敢说出的话语现在都肆无忌惮的说出,甚至连许多市民都加入他们的行列,市民们也受那些该死权贵的压迫,日子也并不好过。
没有人出来阻止这一切,维彻的民兵早就不管城外发生的事情,现在这一切自然无力管辖。
“对,就是这样!去杀死那些该死的老爷!去夺回你们的东西!”
术士站于高处吼叫着,随着他的话语,那些激昂的情绪到达了最高峰。而术士的脸上也出现疯狂的表情,面前这无比狂热的景象,正是他最为需要的。
人民的怒火已经燃起,基辅的权贵在这一刻突然发现,本来应该尽在掌握的局势居然就不在掌握之中,那些本来被他们不当事情的农夫市民,这一刻都突然拿起武器来反抗他们!
连黑帽军也骚动起来,反正他们已经背叛了罗斯大公,那现在再背叛背叛又有什么,趁着这个机会去基辅抢一波才是应该做得,反正雅罗斯拉夫多半也死了(他们看来)。
随着基辅的城门被不知道什么人打开,一直被拒之门外的农夫拿着武器进入城内,而城内那些躁动者也高举武器,还有游牧骑手在街道上奔驰,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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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季斯拉夫的红宅原本平日里是很安静的,毕竟罗斯季斯拉夫除了晚上外,基本都不在自己的宅邸,但是现在,院墙之上立着无数火把,身着甲胄之人遍布期间,还有人正在调试弓箭。
“佐伊殿下,还请随我们走吧,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那些暴民随时可能杀来!”
利奥此刻一副武士打扮,戴着尖顶铁帽,穿着锁子甲,配上他那强壮的身体,完全看不出他实际上是位精通书卷之人。
利奥手下的文员们也是如此打扮,多多少少用甲胄武装起了自己,只不过比起利奥,这些群人就是怎么看怎么蹩脚,歪歪扭扭完全没有个士兵样子。
相较之下,佐伊身边那些罗斯王子留下的亲兵站得是那么挺立,这一身盔甲穿在身上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腰板还挺得笔直,手一直搭在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剑而立。
“不行,绝对不行。”
佐伊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头发盘在脑后,话语里满是斩钉截铁之意。
“我丈夫的积蓄就在这里,他不能丢了这笔钱,我是不会走得。”
在罗斯王子的红宅里,放置的是他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庞大财富,是未来创业的基础。
“这……想来您的丈夫也不会怪您的,现在保住性命最重要啊!那些金银我们能带走多少带走多少。”
利奥也算是罗斯季斯拉夫的亲信,因此他知道这个消息,但是比起金银,他更在乎保住佐伊的性命,一方面是出于他和佐伊那类似亲情的感情,另外一方面,若是佐伊没了,那他的投资可以说是彻底失败,这是利奥绝对不愿意看到情况。
但是佐伊都那么说了,他也没有办法,至于强行带走,不是他不能强行带走佐伊,而是他手下这些个刚穿上盔甲的歪瓜裂枣,是肯定打不过保护佐伊的那几十个亲兵。
“佐伊殿下,门外来了一队武装人员,他们说要见您。”
这时一个亲兵推开门,传达了一个让局势骤然紧张起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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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王子党羽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佐伊,男主人不在,现在就是她拿主意。
拜占庭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她尚是第一次遭遇面对如此境况,昔日她都是在他人的决定下随波逐流,没想到竟有一日轮到她来决定在场众人的命运,上帝的意志真是无法揣测。
佐伊的不适只是持续片刻,因为她的目标非常清晰,非常明确,她的坚持是为了保住丈夫交付自己的一切,这关系到他们的未来,他们的前途。
“既然点名要见我,那就让我去见见他们。”
佐伊说完,大步流星的迈开双腿,走出红宅大厅,武装仆人和亲兵见女主人出现连忙让开道路。
前帝都高官有些愣神,他印象里这女孩从来都没有如此坚定果断,这使得他颇为不适,看来真的是变了,佐伊不是需要他羽翼庇护的没落公主,而他利奥也不是可以呼风唤雨的高官,如今她是主人,自己是臣下。
利奥跟了上去,其他希腊人也忙不迭跟上,佐伊要是出什么问题,所有人都逃不过惩罚。
红宅的院墙高约4米,墙上搭建有不少木制平台,是弓箭手站立的位置,矛兵也可以在这用长矛对入侵者刺击,见佐伊到来,士兵们纷纷让开路,让他们的女主人通过。
佐伊站在院墙上,而她眼前就是那支呼喊她前来的队伍,一看望去,众多披盔戴胄的战士屹立于下,他们的数量粗略看去,起码在百人之上。
在如今的基辅,百人甲士已是一支不可忽略的力量,若是他们想要进攻红宅,那么这里是绝对守不住的
“武士们,我是佐伊,罗斯季斯拉夫的妻子,你要见我现在来了,里面要说什么?”
虽然内心有着些许的怯懦,但佐伊把她隐藏得很好,她没有显露任何的惊慌,反而表现得充满自信,就像是下方这百人不过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农民,但回应她的是沉默,下方的罗斯无数没人任何言语,只是沉默着屹立于此。
此刻局势骤然紧张了起来,红宅里每个人都在担忧:这支队伍到底是敌是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红宅内许多人把武器已经拔了出来,时刻准备厮杀。
终于,在佐伊都快要绷不住,从容都快维持不下去时,那支队伍里走出来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出现让红宅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那是一张发须皆为金色的脸庞,浑身上下满是百战精锐的气息,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是敏锐。
“佐伊夫人,是我,波列伊。”
基辅将军的声音让每个人紧张的神经得以放松,来得是朋友,不是敌人,而且还是战友。
“我召集了城内所有站在罗斯季斯拉夫大人这边的人,把能武装的都武装了起来,路上还有一些避难的市民加入了我们,现在请让我们进去吧。”
波列伊,佐伊知道这个人,他是自己那从未谋面的已故公公的好友,来到基辅之后,这位没少来拜访他的丈夫,她也因此和这位混了个熟脸。
这位本来是基辅的千夫长,统领基辅的维彻民兵,但是在弗拉基米尔(主角父亲)死后,和弗拉基米尔相处甚密的他很快就被剥夺职位,只能做个小小的百夫长,也是因此他靠拢罗斯季斯拉夫最为积极,并且隐隐在众人中有着首领之势。
而现在可以宣布他坐实这个身份了,毕竟整个基辅的罗斯季斯拉夫派都被他召集起来,来到王子的红宅提供保护。
“原来是您,波列伊大人,真是感谢您的帮助。打开大门,朋友的加入会让我们的盾墙更加强盛。”
佐伊说起丈夫教给她的那些话语,伴随她的话关闭的大门也徐徐打开,这支前来支援和抱团的队伍就这样进入其中。
随着这数百人进入,佐伊这才注意到其实其中不少人都是妇女、老人和孩子,头盔下的面容要么年轻得过分,要么老得过分。
虽说人多消耗的粮食也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基辅的混乱不可能持续太久,现在需要更多拿剑的手臂,以在可能的冲击中守住自己的家园和性命。
佐伊最为看重的则是波列伊,这个千千夫长居然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之中召集那么多人,这组织的能力不容小视啊。
“辛苦您了,波洛伊大人。”
佐伊对着这位基辅将军恭敬的行礼,她的言行风度中满是帝都的华贵。
“这一路其实并没有那么危险,佐伊夫人。”
回礼后的波列伊脸上出现回忆的色彩,回想起他的经历,他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是打猎一般,而对这历经无数战事的将军来说这也的确只是打猎,毕竟再更凶险的情况已经见了不少了。
“大股暴民和作乱的游牧者都在围攻基辅权贵的宅邸,街上也就三三两两作乱的抢劫犯,而他们看到我那么大的队伍马上就躲起来,而愚蠢的不躲的都被我们杀死,还有些人看到我的脸就吓跑,哈哈哈,应该是我以前抓过的犯人。”
作为基辅曾经的千夫长,波列伊也得执行维护治安的任务,而由于他的严苛,被他收拾的犯人数量可是不少,这群人怕他怕到了骨子里去。
“不过说到犯人,唉,看来基辅监狱也被攻破,让这群人跑出来了,现在整个基辅都乱了套,那些该死的权贵,大公明明已经警告过他们不要太过分,而他们就像是没有看到过一般,听进去大公话的人还不到一半。”
作为基辅地头蛇和曾经的治安官,波列伊对于局势怎么发展成这样可是太清楚了,那部分控制着城市粮食市场的权贵贪得无厌,加上战败消息的刺激,才导致今天的景象。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撑过这几天吧,等那些暴民杀够抢够,或是维彻民兵还能组织力量镇压,基辅也秩序也该恢复。”
佐伊一边说着,一边邀请这位将军走入红宅,而就在他们步入厅堂之时,身后的基辅却有一从黑烟升上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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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异教动向
“饶了……饶了我吧!我的钱都在地下室,里面全都可以拿走!”
在燃烧的庄园外,几个暴民正把被俘的老爷像死狗般拖到狼藉的前庭,在那里为主人奋战到底的侍卫和农民的尸体混杂在一起。
面对大群暴民的围攻,这座宅邸的守卫者坚持了足足一个小时,但还是被前仆后继的敌人打败,而接下来就是对败者的屠杀。
这位老爷是做和帝都的贸易的,因此他的前庭里有不少来自帝都的珍贵花卉,但它们如今都被曾经连踏入此地都被视为是亵渎的农夫像杂草一样踩死。
“对不起,老爷,您必须死,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才攻破您这里,这是在拯救您那被十字架上的可怜虫所蛊惑的灵魂。”
脸上身上都抹着白灰的佩伦信徒高举以白银为柄的匕首,把这位曾经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商业巨子开膛破肚,那人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而在匕首刺入其心脏的那一刻,惨叫截然而止。
“亵渎者的灵魂已经被我献祭,佩伦大神非常满意。”
那信徒狂热站起,把满是鲜血的匕首在手中挥动,就像是为向天空中的佩伦神展现他的杀戮。
那些暴乱的农夫市民都对着这信徒不断地朝拜,在他们看来这是无比神圣的一刻,是向天上的佩伦献上祭品的一刻。
在献祭之后,就是快乐的瓜分祭品的财物了,其中那些信徒得到的最多,毕竟就是他们掀起了这场狂潮,是他们控制着狂潮的发展。
如今的基辅俨然已变成无法之地,突如其来的暴动瞬间打垮维彻军队的组织力,维彻民兵还没组织起来就被冲得稀烂,只能各自回家,守好家门。
而权贵的亲兵和侍卫大多跟随大公征伐,基辅城内的数量加起也不过上百之数,根本没法上街平乱。
至于大公的亲兵,留守者只有数百之数,守好弗拉基米尔宫已是极限,他们的指挥官也不敢冒着弗拉基米尔宫出问题的风险派兵镇压,这个基辅最强大的武力集团就这样没法出动。
没了执法者,犯罪自然就肆无忌惮起来,各种丑恶的事件在基辅的天空下不断发生,劫掠者横行不法,而安分守己只能闭紧家门,期盼其不要临门。
黑帽军的游牧骑手有序的洗劫基辅的富裕市民,他们之中不少人和平时就来过基辅,对于不少谁是穷人谁是富人还是了解的,他们抢来无数的财富和珍宝,还与暴民合作攻打那些难撬的宅邸,吃里面那些无比鲜美的嫩肉。
男人被杀死,女人被强暴,孩子被掷入火中,基督徒被战马拖死在街道上,平日里连荒野里都不会怎么上演的事情,现在却在罗斯国土的文明中心、众城之母基辅上演。
“大人,很不妙啊,自知无力抵抗的权贵要么跑到弗拉基米尔宫,要么跑到圣索菲亚大教堂,剩下的都是塞满护卫的宅邸,这些宅邸都非常难打,每次攻击我们都得死不少人。至于圣索菲亚大教堂和弗拉基米尔宫,对那里我们完全无能为力,没用的农夫被射几箭就崩溃了,而且据说维彻的民兵正在集结……”
在燃烧宅邸的不远处,几个佩伦信徒正对他们的首领,那个苍老的术士报告他们基辅的局势发展,术士穿着一身黑袍,对眼前的火焰没有丝毫的在意,他的身边是扛着双手斧的狼皮衣战士,许多人身上满是鲜血。
这些狼皮战士在攻克权贵宅邸时发挥了巨大作用,在服下老术士的密药后,这些战士陷入了无比狂热的状态,他们悍不畏死,哪怕是被刀剑砍中,被长矛贯穿都不能立即要他们的命,而这些人却还可以狂热的反击。正是他们摧毁了为数不多的守卫的信心,让他们一败涂地,只能引颈待屠。
老术士虽外表已老了,但是他的思维完全没有,依然活络得让人恐惧,身体也满身肌肉,根本不像是老头子应有的样子。
术士身后是扛着佩伦神像的壮汉,这些人脸上身上也抹着白灰,两眼里闪过的是狂热的光芒,看向那老术士时这样的狂热更是上了一层台阶。在他们眼中这位术士无所不能,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他就是上天神灵的代言人!
“告诉草原的牧民,让他们去击溃民兵,作为报酬,他们可以抓基辅人作为奴隶。”
“是。”
老术士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以基辅人作为报酬,换取那些唯利是图的游牧骑手的帮助。不过在佩伦的信徒看来,基辅人基本都倒向那虚伪的十字架神灵,那么让他们吃苦头也是理所应当的。
“告诉所有人,让我们前往基督徒的神殿,亵渎神灵的留里克宫殿与权贵宅邸可以先放放,但是基督徒的神殿必须摧毁。”
这样说着,老术士看向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台阶穹顶,眼中闪过疯狂之色。
“我们必须攻破那里!用那些修士的头颅向诸神献礼!就让我们给诸神献上大礼吧!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信徒的狂热呼喊不绝于耳,基督的荣耀仿佛都在此刻被异教的声威所震慑,所掩盖。
只不过在所有人都陷入狂热的时候,那术士却小声吩咐亲信做好逃跑的计划,准备好逃跑的必要。
虽说老术士是个狂信徒,但他深知保有退路视为道理,现在他的事业看上去繁花似锦、烈火烹油,实则危如垂卵,随时可能落入深渊。
老术士能够组成起来那么大的异教群体,就是因为他总是在一帆风顺之时却总是想着如何后退,正是坚持这个原则这让他成为波洛茨克公都不得不重视的对象,也是因此波洛茨克公才会邀请他到基辅上演这场大剧,但是他才不会为那位当枪呢!
他的目的其实到现在已经全部达到了,还没有走只是看能不能更上一层楼,若是可以毁灭那基督徒的教堂,这将使得整个罗斯都为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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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教会危机
基辅的圣索菲亚大教堂毫无疑问是罗斯最大奇迹,它与诺城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并列,都有着浓烈的东帝国风格——它们的建造本就就有东帝国的设计师和工匠参与——代表罗斯大公与帝都的紧密联系,以及大公对罗斯国土的强大控制。
基辅人也颇为这座宏大教堂而自豪,毕竟这是基辅的奇观,是他们的奇观,雅罗斯拉夫大公在此还是荒野时大胜游牧入侵者的荣耀更是让此地更具特殊意义,也是因为这宏伟存在,许多人改信投向了基督门下,它已成为天主的力量在罗斯的显现。
也是因此,当佩伦信徒掀起席卷整个城市的变乱后,这里也成为他们首要的毁灭目标,而基督徒,尤其是许多基辅权贵都到这里来避难,想要依靠坚固的教堂坚守到混乱的消弭。
毕竟混乱总是不能持久的,当人们的激情散去,对生命的珍视与对武力的恐惧就会附上水面,那时起混乱便会走向消弭。
而掀起暴乱之人也知道这点,他们在狂热暴徒的簇拥之下,掀起了对这主之殿堂的攻击。
如今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就像是一座堡垒一般,教堂大门前遍布用家具构成的路障,教堂的守卫者披坚执锐站在其后,甲胄与武器上鲜血连同路障与广场上的尸体,说明此前进攻者的下场。
“去死吧!该死的基督徒!”
拿着抢来的武器,狂热的暴民成群结队涌向那高耸的教堂,而就在下一刻,无数箭矢从被敲破的玻璃窗户中射出,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
暴民当即被射倒了数十人,死亡与鲜血遏制了他们的狂热,让他们的脑袋终于清醒,暴民丢下同伴的尸体,就这样作鸟兽散去。
教堂内传来一阵欢呼,为他们又一次击败了暴民而欢呼。
在天主圣象之前,已经穿上锁子环甲的都主教伊拉里昂正对其祷告,当胜利的消息传来,都主教默念着“天主保佑”,起身看向身后祷告的众人。
“感谢天主恩赐与将士用命吧,暴民又一次被击败了!”
“感谢天主!”
身着甲胄的权贵修士齐声呼到,而在内心他们都清楚重点在于都主教后面那句话,但在场面上并不能这样说,这是主的殿堂,怎可说出如此忤逆之话语。
教堂穹顶之上,圣人与统治者的马赛克画像默默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世间百态,但又从不干预。
在场所有人都已做好出战的准备,他们的妻女都被送到地下室,入口处都作了良好的隐蔽。只要那些暴民攻破门前的防御,他们就会来到教堂门后作那最后的厮杀。
结束祷告之后,众人即刻回到各自岗位,伤员需要转运,物资需要补充,防御需要加强,得做得事情还有很多。
而都主教叫过一位亲信牧师,塞给他一个白银十字架。
“去罗斯季斯拉夫的红宅,告诉那里我们需要帮助,这是我的信物,他们看到会明白的。已有信徒告诉我一大群异教徒正在接近,不是基辅这些货色,而是正儿八经的异教疯子,我们需要支援,不然根本守不住主的殿堂。”
“是,都主教,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去找那位王子的部下,那么大个基辅就没有其他人可以找吗?”
亲信应下了都主教的安排,也同时说出他的疑惑,为什么要去找那个王子,去弗拉基米尔宫或是那些基辅权贵那里寻求帮助不更好吗?
“弗拉基米尔宫的守卫不会离开他们的堡垒,我们也就只能在那位王子那里寻求帮助了。”
虔信天主的权贵已经在这里,剩下的里面,没人会帮一个政治前途死亡的人——除了弗拉基米尔的儿子外。
这是都主教没有说出来的话语。
他曾是弗拉基米尔(主角爹)的人,这个标签一直跟着他。他曾经也想转换阵营,但是那些人不愿意接纳他,毕竟坑已经被占完了,哪儿又有多得出来给他呢?他的政治前途几乎死亡。
在此前的岁月里,他大力援助了弗拉基米尔的儿子,后来见罗斯季斯拉夫的出色,他出于投机加大了投资,希望这位王子能够获得更加出色的功绩,这一方面是出于对故友之子的帮助,而另一方面就是罗斯季斯拉夫毕竟是自己最后后路。
他内心对于转换阵营依然抱有幻想,所以没有明确的表露他的站队,继续向那些人表示投靠的意向,毕竟倒向罗斯季斯拉夫不管未来如何,终究是得离开繁华的基辅的,对于已经适应城市繁荣的老者来说,让他离开此地也太折磨了。
曾经的他在荒野里狂热散播着主的信仰,但是现在,基辅的优越生活已经让他变了。
不过虽然他的思维鼠首两端,但是他这样做反而让那些人确信他是罗斯季斯拉夫的人,对此,我们的都主教大人只是一味装傻,毕竟现实太残酷,还是幻想吧。而现在,死亡的威胁让都主教无法继续装傻。
都主教暗暗发誓,只要他挺过今日的灾祸,那么他就全面倒向罗斯季斯拉夫,都这样了,他还幻想个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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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主教大人要我们去拯救圣索菲亚大教堂?”
大约一个小时后,罗斯王子的红宅迎来了一位全身笼罩在黑色披风与兜帽下的来客,当守卫的兵士询问时,他表露了身份,是来自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牧师,而且还是都主教的亲信。
接下来自然就是把这位请到红宅里,去见当下掌握局势的女主人佐伊。而在这位牧师表露自己来意后,于是就有了上面这句惊叹。
“是的,我们只能依托您的丈夫的力量了,异教徒的围攻非常猛烈,主的殿堂正危在旦夕!”
牧师的话语中满是诚恳的希望,希望面前的这位夫人可以派出力量来帮助教会。
佐伊坐在主位上,把手搭在额头,她很是为难,她清楚伊拉里昂都主教对丈夫的帮助,但也知道他的态度暧昧。
摆在佐伊面前是一个两难决定,帮助伊拉里昂,红宅的防御被减弱,帮助后这个盟友还可能继续暧昧不清,而不帮助,丈夫可能失去他在基辅可以争取的最大政治盟友。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着,都等待着佐伊的决定,每个人都清楚这个决定要冒的风险是多么巨大,是多么难做,所以他们只是等着,没有人提出意见,压力全压到这个16岁的女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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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披挂上阵
“我们会帮助教会的。”
最终,佐伊给出了一个让那位牧师大舒口气的决定。
“我们必须捍卫主之殿堂,天主的荣耀必须被保护,这是每个基督徒的责任。”
佐伊的话语斩钉截铁且大义凛然,堵住了所有反对者的口,毕竟谁又敢于反抗如此大义呢?在场诸位难道都是要否认基督徒的身份与荣耀吗?这可是毫无疑问的政治死亡。
波列伊则为她的手腕而赞叹,如此年纪就会这样利用话术,而利奥更多是惊讶,他印象里这个女孩可不会这样做。
“太感谢您了!佐伊夫人,愿天主保佑您的灵魂。”
牧师忙不得的画着十字,感谢的话语就像放开闸门的水流一般涌出,而佐伊则是用温和的话语以对,安抚这位天主的信仰者。佐伊的话语非常老练,显然是经过了专门的练习。
利奥看着这一切,神色很是复杂,佐伊这表现掀翻他对这养女的往日印象,本来的花瓶现在却展现出手腕,如此年纪就表现出此等资质,她的未来一定不会简单。
不知为何,帝都队伍老官僚突然想起了他的梦想,他还记得那个梦想,那个风光重返君士坦丁堡的梦想,本来他都是纯粹当成一个梦,但现在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这个梦没有往日那般渺茫了。
出动命令很快被下达,波列伊选出近百位年龄和装备合适的战士,以加入这场出击,听到是去援助教会,许多人的反应都很狂热,基辅的中上阶层已基本基督化,如今到第三代已不乏坚定信徒。
但是就在波列伊准备带着军队出征的时候,他却被告知将要带领军队出击的是佐伊,而不是他这个基辅老将。
“我不同意,佐伊夫人,您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率军去做这样的事情呢?战争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应该走开!”
波列伊的声音很大,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众人不由自主的围了上来,想要看他们的女主人会如何作答。
而穿着有些宽大的锁子甲,把头发盘在脑后的佐伊并没有因此而恼怒什么,她的表情依然很平淡,就像是在经历很平常的事情。
“波列伊大人,相较之下,我认为红宅的金银更加宝贵,更需要您这样的战阵之士护卫,更何况为救援教会,我们还抽走了过半的战士,这里就更需要您的坐镇,我一个弱女子是做不到的。”
听着女主人的话,波列伊表情为难起来,佐伊的话不是全无道理,但是让女人上阵,而且还是罗斯季斯拉夫的妻子上阵,这实在是……
“可是……可是您终究是个女人。”
“奥尔加夫人不也曾亲自上阵为丈夫复仇吗?为何我就不能这样了?”
佐伊提起的奥尔加夫人是斯维亚托斯拉夫(就是脑袋变成酒杯那个)的母亲,这位夫人在丈夫被袭击死亡后亲自为丈夫复仇,屠灭了背叛他的部落,代年幼的儿子治理基辅罗斯一直到其成年,还曾出行帝都,气度一度折服帝都的君主,也是罗斯最早皈依基督的统治者。
搬出奥尔加的名字让佐伊获得极为强大的说服力,这也是对波列伊那女人怎能上阵的最大反驳,奥尔加可是留里克家族的先祖,无人敢于质疑这位。
波列伊的确是被反驳到了,他直接被佐伊噎住,支支吾吾说不出反驳的话语,但脸上的为难表表情依然没有消散,见状,佐伊一想也明白为何。
“请您放心吧,波列伊大人,我不会亲自到战场上去厮杀的。”
“那……那可真是太好了。”
获得佐伊的保证,波列伊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一些,方才佐伊的话语已经让他看清他阻止不了这位夫人去战场,所以他现在主要害怕这位年轻的夫人想不开去战场上搏斗,被人砍下脑袋,就这样香消玉损,那些暴民可不懂什么贵族规矩,没准还有更加惨烈的经历。
“这样吧,我把我的亲兵再派给您一些,他们都是经历了许多战斗的老兵,一旦局势不利他们会马上送您回来,您看怎么样?”
虽然获得了保证,但波列伊转念一想,终究还是不放心,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再上一道保险,让亲随去保护佐伊,情况不对马上送她回来。
“不必须了,大人。”
佐伊却拒绝了他,正在波列伊错愕之时,佐伊身后面庞笼罩在锁子面纱下的士兵牵来了一匹黑色战马,在他们服侍之下佐伊登了上去,佐伊骑马的姿态很是自然优雅,一看就是练过马术。
“我父亲留下的忠实部下会保护我的,从我父亲被流放时他们就在跟随,既然跟随到了现在,那么我比任何人都信任他们的忠诚,信任他们可以保护我的安全。”
说完佐伊就调转马头离开,她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也不用说什么了。
那些阉人卫士紧紧跟在后面,他们曾是米海尔五世的护卫,现在则是佐伊·卡拉法蒂斯的护卫,他们会像是保护皇帝一样保护她的安全,他们也比任何护卫都要可靠。
旁观的利奥骑马跟了上去,若是平时他定会努力劝告佐伊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但现在他的观念已经变了,在利奥看来,这个女孩已有统领他的资格,让他为王前驱的资格。更是因为这样,他才更需要留在这个女孩身边,只有保护好她,他那虚无缥缈的梦想才有实现的可能。
“这可真是……”
看着那位夫人骑马离去,波列伊愕然的摸了摸脑袋,那么多年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的女人。
“好了,都散了都散了。”
波列伊回过神来,不耐烦的对围观的兵士吼道,他们也的确在这些吼道之下一哄而散,这段时间波列伊没少操练他们,在这些人中他的威望还是很大。
“看来我们的王子殿下真是找了个好老婆。”
波列伊最后这样说道,话语里的羡慕多于感叹,这般女子可不多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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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佩伦密药
无数双肮脏的赤脚踏过圣索菲亚大教堂前的广场,踏过一具具尸体和散落的箭矢。
又是无数利箭打下,无甲的暴民纷纷惨叫倒地,但是这次他们没有一哄而散,散布在暴民中的狂热信徒不断狂呼嚎叫,用信仰和狂热把暴民的士气一次次拉到满。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教堂大门前的路障,开始努力攀爬,而防守者也不示弱,长矛和刀剑齐下,把进攻者戳下。
惨叫声不绝于耳,暴民虽人数众多,但却根本施展不开,后来者就这样被堵在后面,还被守军的箭矢不断无情收割,每当一阵弓弦响动,就有数十人惨叫着倒下,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受伤者基本九死一生,更何况暴民连个医生都不存在。
甲士疯狂的砍杀,就像是屠宰一般把敌人一个接一个斩杀,鲜血流的遍地都是,自然也溅满了他们的身体,使得他们就像是一群恶鬼一般恐怖,就像是地狱里的魔鬼,但现在的确是他们守着天主的殿堂。
不少暴民看到这样的场景魂直接都被吓没了,想跑后面又全都是人,根本跑不了,只能被人群硬推着去面对敌人,接着被一刀斩下,变成尸体堆的成员。
其实暴民中不少人都是被裹挟而来的,毕竟他们打基辅是为了求活,现在粮食金银也抢到手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早日跑路,而不是继续留在这里和那些凶神恶煞的甲士拼命。
暴民的士气越来越低,不断出现逃亡者,佩伦信徒虽多,但也不能面面具到,一时让不少人逃走。
而面对这样的局势,佩伦信徒不是没有注意到,也不是没有无动于衷,更没有打着什么用暴民去消磨教堂守卫者体力的主意,而是在为进攻作着最后的准备。
“你将会更加强壮。”
老术士说着,把一把黄色粉末撒向下方那些几乎赤身裸体,露出强壮的胸膛与四肢,只披狼皮衣的战士,他们的头顶就是恶狼的头颅,这让这群战士看起来更加可憎。
随着他们吸入白色的粉末,他们肉眼可见的亢奋起来,就像是发春的野兽一般,只不过他们现在散发的却是疯狂的杀戮欲望。
“你会感到巨大的力量。”
佩伦的信徒在这些战士的身上用不知名的颜料画出诡异的图案,画上这些图案后,这些战士更加狂暴了一些,明显要竭尽全力方能遏制自己的疯狂。
“你将会战无不胜,你将会力大无穷。”
老术士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燃烧的香炉,把其举在面前对着狼皮战士猛的一吹,小小的香炉之中却突然冒出大量烟雾把这些战士覆盖其中。
狼皮战士狂热而贪婪的吸收这些烟雾,这是佩伦的密药,吸入者将会获得巨大的力量与悍不畏死的意志,也是他们这些信仰佩伦的战士最为渴望的东西,只要吸下了它们,自己就将享受到佩伦的恩赐,成为无比强大的战士。
那种感觉让人上瘾,哪怕是在吸入佩伦的神药后整整半天都没法正常活动,他们也对此甘之如饴,哪怕是最上等的蜂蜜也无法与它相比!
当烟雾散去,露出的是一个个双目赤红的战士,老术士看到自己的杰作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有了这些狂乱的战士,那个教堂里的人都得死!那个十字架之神的殿堂必须被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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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长矛刺入,穿着破烂亚麻上衣的暴民惨叫着从路障上跌下,还砸到了好几个他们的同伴。其他暴民见此都畏畏缩缩起来,敢于攀爬路障的基本上都死了,他们哪儿还敢继续爬啊,这简直是送命。
“哈哈,垃圾们,你们就这点本事吗?快老老实实滚回家吧,羸弱的诸神并不能保佑你们攻破主的殿堂!这样还可以保住你们的小命。”
拒工事而守的罗斯卫士发出无情的嘲笑,嘲笑进攻者和他们的神灵,他们也得的确有那个资本嘲笑,这个疯狂之夜暴民对圣索菲亚大教堂的进攻全都失败了,他们的攻击反而是自取其辱。
这些嘲笑在暴民群中引发了一阵骚动,被裹挟而来的早就想跑了,而本来就是坚定的进攻者因此感到了侮辱,进攻欲望更加强烈,想跑的和想打的这下就先起了冲突,双方本就堆在一起还互相推攘,矛盾一起直接就闹疯了,甚至还有人打了起来。
守卫者们就这样看了一场斗殴笑话,甚至连弓箭手都停止射击看他们打,还不时为其中的人叫好,一场本来严肃的攻城这样一经历,瞬间就像是一个菜市场了。
只不过这种氛围只持续了一会儿,因为一群战士的出现让双方都不得不重视起来,那是一群身披狼皮,强壮赤目的战士。
人群自动让开了道路,而教堂方面,那一波波的箭矢再次洒了下来,洒在了他们的头顶,暴民溃逃了,他们已经因此倒下了众多同伴,但是那些狼皮战士依然在前进,他们加快了速度,冲向教堂的大门,哪怕是箭矢射在身上,他们也像是没事人一般,完全不受影响的继续冲击,就好像疯魔了一般。
看见如此疯狂的战士,哪怕是已斩下无数暴民的罗斯战士也不得感到心惊胆战,但是荣耀和骄傲使得他们压下慌乱,迎战这些服下佩伦密药的疯子。
战士刺出长矛,却被身披狼皮者轻松闪过,就在他迟疑时,却猛然发现视线翻了不过来,原来是自己已被枭下首级。
一个接着一个狼皮战士就这样轻松翻过让无数暴民倒下的路障,接着就是在路障后大开杀戒,罗斯武士惊恐的发现,哪怕是捅破这些人心脏,他们都可以在死亡前的最后一秒挥出战斧,杀死那敌人,至于穿刺他们身体什么的,更是不能让其有一丝的停留。只有一次性砍掉或射船他们的脑子,才能让这些疯狂之辈死去,但是这太难了,他们面前的可都是不惧生死的疯子!
罗斯武士们不得不撤入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大门后,当最后一个人撤入,黄铜的大门也随之关闭,在门后传来的,是无数武器劈砍在门上的声音,黄铜大门上精美的浮雕就这样被破坏,但此刻已经无人在乎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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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狂热渐息
“快,把家具都堆上去,不能让他们进来。”
在忙乱声中,圣索菲亚神圣殿堂的守卫者手忙脚乱的把教堂内各种家具堆在那另一面不断传来刀劈斧砍声的黄铜大门后。
虽说无人点出,但教堂中诸人都知道现在已是危急存亡的时刻,只要待那保护众人的黄铜大门被打破,接下来必然是一场无比惨烈的杀戮,而他们多半是那个失败者。
有暴民想要从教堂的大窗爬入其中,只不过这都是送死罢了,每个窗口都有守卫把手,冒失者跌落下去的惨叫让紧张的众人获得些许的抚慰。
许多人都已做好死战的准备,他们不畏惧死亡,只畏惧那藏着家人的地下室被发现,他们在心中默默祷告,只希望天主能够满足他们这些卑微的愿望,只希望他们的死就足以让暴徒们满足。
伊拉里昂都主教正在侍从的服饰下穿戴盔甲,在原来那套锁子甲之上,还套上鳞甲,这让都主教感到了些许的吃力,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伊拉里昂是从罗斯的荒野里爬上都主教之位的,在那大公权威难以辐射之地,想要传播福音,保住性命,需要的不只是一张嘴,还有一副强健的身体与对战场之道的精通。
“又要杀戮了,那么多年,最终还是回归此道,又拿起我的老伙计,愿天主保佑。”
抛开对身体状况下降的思绪,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拿起那镶嵌金银钉头锤,这件武器都主教总是让身边的随从携带,许多人都把它当成单纯的仪仗,但实际上这钉头锤跟随了都主教几十年,现在只是镶嵌上了金银而已,在过去的岁月里它敲碎了不知道多少异教狂徒的脑袋。
拿着这钉头锤,伊拉里昂仿佛回到年轻的岁月,那时他充满干劲,对罗斯的荒野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满脑子里都是挑战与改变的欲望。
只不过罗斯那无边的荒野最终还是使得他认清现实,只靠自己的一腔热血,不可能改变这片充斥异教的土地,他只有爬得更高,处在更高的位置上领导这一切,才能促使罗斯进入主上的天堂。
因此他捡起曾经毫不在意的文字,他写了许多文章,这些都是关于天主救赎与人类灵魂的文章,它们被献给统治基辅的大公,而大公很看重它们,更看中了写下这些文章的伊拉里昂。
伊拉里昂因此成为了罗斯第一位罗斯人都主教,他不遗余力的为传播主的福音而努力,派出更多的传教士前往荒野,促进罗斯人民的皈依,在他的治理下,罗斯教会欣欣向荣。
为了他的事业能够更好的进行下去,他在大公去世后将统治基辅的大公长子打好关系,本来一切都应该就这样发展下去,一切都应该无比顺利,但是大公长子的死打破了这一切,而接下来,就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些事情。
完成这些回忆,伊拉里昂看向身前的镜子,看到在基辅繁华生活他那保养良好的皮肤,看到略微富态的身体,看到满身的金银珠宝,伊拉里昂突然意识到曾经逃避不去思考的东西现已摆在他的面前,曾经连在荒野里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的他何时如此养尊处优了?
伊拉里昂都主教突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自己居然忽略对自身的苦修与锻炼,现在的他和帝都那些满脑肥肠的修士有什么区别吗?作为一个虔诚基督徒的道德感鞭挞着伊拉里昂,让都主教感到无比的罪恶。
“难道说,这就是天主对我沉浸富贵的惩罚吗?”
看向十字架上的救主,都主教难以抑制的说出了这句话。
突然,教堂的大门后传来无比猛烈的撞击声吸引走都主教的注意,他看到那黄铜大门在这一击之下扭曲变形,连挡在后面的家具都因此而震动,伊拉里昂见此皱起眉头,他知道,要开始了。
但此刻的他已毫无畏惧,他现在已经抛去了那些关于政治的谋划,脑中唯有一个念头——用异教徒或是自己的鲜血洗去此身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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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
在整齐有力的号子声中,暴民扛着巨大的梁木撞向那黄铜的大门,无数刀劈斧砍而不能奈何的大门却在这一击下猛烈的震动,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撞开。
这梁木是暴民拆掉附近的房屋所得,为了找到这么合适的大木料,他们可没少杀人。
箭矢不断落在那临时攻城锤,不断有暴民倒在地上,但马上就有人接替他们的位置,那幢锤就像是死亡陷阱一般,把无数的人命吞噬,但依然有人前仆后继。
若是之前,面对这样的死亡陷阱,暴民早就作鸟兽散去,但是在此刻,杀戮和劫掠的欲望驱使着他们,在那门的后面就是金银财宝,每个人都能因此而发财!
在无数暴民的期盼之中,那坚固的黄铜大门终于轰然破开,露出其后的罗斯守卫者,暴民带着他们那狂热意志就这样冲了上去,只不过撞上的是无情的刀剑。
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守卫者都已保定了必死的决心,他们或是想要为天主献上灵魂,或是想要为家人死战到底,种种原因使得他们站在了一起,为此刻死战到底!
以比暴民还疯狂的姿态,守卫者无畏的撞入暴民之中劈砍厮杀,仗着甲厚在敌阵里面冲杀,攻击甲胄抗得过去的就抗,扛不过去的就用肉身硬顶,哪怕是拼着自己被杀死,也得先干死敌人,哪怕是是用牙咬,也得把对面给咬死!
伊拉里昂都主教更是一马当先,用他的钉锤给敌人不断脑袋开瓢,而他的两层甲胄足以保护他的安全。
以这更加疯狂的姿态,守卫者吓住了暴民,暴民本以为这些基督徒不可能挡住他们,但现在却是他们被杀得节节败退。至于暴民里面的佩伦信徒,他们也只能尽力阻止全面崩溃,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暴民一边狼狈后退,一边呼喊狼皮战士的出现,只要这些战士出现那胜利必然属于他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些大发神威的战士却一直不见踪影。
在远方,老术士看着这一切皱起了眉头,不是他不想出动那些疯狂的战士,而是在服用佩伦的迷药之后,服用者必须起码休息三个小时才能再次上阵,在段时间里他们只能像是死狗一般在那里奄奄一息的躺着。
也就是说老术士对此是一点招数都没有的,他只能看着局势这样恶化,看着他本来要给予基督徒致命一击的队伍被基督徒屠杀。
但扛着佩伦神徽的大汉们依然对老术士投来狂热的目光,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是老术士做不到的。
是不是应该开溜了呢
就在老术士思考与他平日里对信徒展现的无所不能人设相违背的事情时,他的身后传来巨大的号角声,随即他感到什么东西带着破空之势从他的身边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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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力挽狂澜
从老术士身边飞过的是一枚飞速旋转的石球,带着凌厉的气势,它砸在拥挤在一起的暴民群。
那副场景血腥到了极致,被砸烂的血肉骨头就这样混在一起,对人造成的冲击也无比巨大,无论是什么人,看到上一刻还在一同奋战的战友下一刻就变成一摊血泥,那冲击足够让不坚定之人直接疯狂。
暴民动摇了,死了那么多同伴,还经历如此惨烈的状况,只不过因为分散在暴民中的狂热者存在才勉强维持了组织,让他们继续作战,但士气依然岌岌可危。
“佩伦在上!这是怎么回事?”
老术士的话语里满是错愕,怎么突然会其他地方的进攻?是弗拉基米尔宫的那帮软脚虾终于动了?
然后来得就是恐惧,这东西刚才就这样从他的身边飞过,要是再偏一点点,他就会变成和那里一样的肉泥。
带着内心的疑问,老术士看向攻击飞来的方向,他看到一架弩炮,几个希腊人正在操作着这东西,但现在要命的不是在这里,而是从弩炮旁冲下来的那些武士。
那是一伙顶盔贯甲的武士,他们的甲胄在火光下银光闪闪,统领他们的是一个骑在黑色战马上的纤细身影,那人的面庞笼罩在锁子面纱下,看不出是什么人,而在这人的四周护卫着同样把面庞笼罩在锁子面纱下的士兵。
这是哪位公子哥带着家里的亲兵出来了?老术士这样下意识想到,在他看来那个纤细的身影多半是个孩子,是不是女人,他连考虑都没有考虑。
“佩伦的信徒们,去挡住异教徒!”
老术士吼叫着,呼唤他手中最后的力量投入战场,身边最后这近百信徒是他从部下和从暴民中所精选,他们都是最狂热的信徒,为了诸神可以心甘情愿献出生命。
本来这支力量是打算给圣索菲亚大教堂内顽固坚守的基督徒给予致命一击用的,但现在看来,只能用他们去挡住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敌人了。
老术士拿出最后的佩伦密药,毫不犹豫的撒在了他们之中,这些衣着简陋的信徒立刻双目赤红,但是同时也有人呕血着倒下,这些信徒良萎不齐,承受不了佩伦密药的效力也是很正常。
看着下方狂化的场景,老术士皱起来了眉头,足足有三分之一的人倒下,这是由于他仪式的粗糙而导致的。
狼皮战士平时在服用佩伦密药前都会做大量的准备工作,包括涂上用防护效果的颜料,渐进式的吸入粉末,以及最后吸下需要准备许久的烟雾,这样才能保证过程的安全,以及不至于留下太严重的后遗症,但现在时间紧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狂化信徒的意志已被狂暴所统治,他们现在的脑海里面只有杀戮,杀戮驱使着他们冲向袭来的敌人。
这样应该可以坚持一会儿。老术士松了一口气,接着他望向圣索菲亚大教堂,打算看看那边的形式如何,但是一眼望去,他看到的却是无数逃跑的暴民和在后面追杀的守卫者。
该死,老术士一拍脑袋,他方才太紧张了,居然忘记这边的局势也无比危险!
必须跑路了。但就在老术士想着跑路时,他突然感觉胸口被击中,接下来是无与伦比的剧痛。
老术士知道,他的心脏被击中了,在即将死亡的最后一刻,老术士用全身的力气转过身来,想要看到那个杀死他的人。
接着他看到的是一个骑在黑马上,正拿着一把奇怪武器的纤细身影缓缓放下那武器,虽然老术士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东西,但是直觉告诉他,是这东西杀死了自己,而这就是他最后的所思所想,接下来他的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不!”
扛着佩伦神徽的大汉们发出悲鸣,接着便是满脸的崩溃,他们所崇拜的无所不能之人就这样死了,怎么不能让他们崩溃呢?而随着术士的死,名为“群狼”的异教徒群体的核心也死亡,同时那强力而危险的佩伦密药的调试方法也从此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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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射中了。”
佐伊放下十字弓,话语里满是惊讶。虽说她练习过十字弓的技艺,但是最多只射过动物,杀人这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杀人让佐伊感觉有些恶心,但是也只是有些恶心罢了,那么远的距离射死一人产生的冲击也就那么多。
“恭喜您,殿下。”
总是沉默寡言的阉人护卫此刻说道,旋即递上了一把已经上好弓弦的十字弓,以让他们的女主人可以继续射击。
若是忽略四周的场景,你甚至可以把这视为帝都贵族的狩猎之景,仆从为主人送上弓箭,主人轻松扣弦射击,如此优雅从容的场景在君士坦丁堡从不少见,但这里是北方的基辅。
就连佐伊也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他想起来自己在帝都为数不多的猎杀经历。
在佐伊的身前,罗斯武士正在敌群中疯狂劈砍,把一个个脑袋砍下。
这些信徒虽说悍不畏死,但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配合,只是一味盲目撞在罗斯人的盾墙上,然后被轻松斩杀。
甚至排在后面的还自相残杀,就像是对待仇敌一样,这些初次服用密药之人根本控制不了杀戮欲,视线中的幻觉直接把身边的战友变成了敌人。
利奥侧马冲入敌群之中,把敌人在马下践踏,用手中钢剑左右劈砍,把这些暴民斩于马前,许多长矛对着他刺来,但却被尽数劈掉。
一开始,当看着那些双目赤红的信徒冲来,武士们还如临大敌,结果打起来才发现这实际上都是些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看,悍不畏死是悍不畏死,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利用这悍不畏死战斗。
利奥见此直接勇敢冲入敌阵,打乱敌人的节奏,让他们早日崩溃,于是就有了方才的疯狂劈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密药的作用也消散了,一瞬间那些悍不畏死者突然就软脚虾起来,变得绵软无力,甚至还有人直接倒在地上,武士们抓住机会,把这些敌人屠杀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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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夫妻情深
“上帝保佑,佐伊夫人,您的支援真的是太及时了。”
在遍布尸骸的战场上,伊拉里昂都主教在修士与武士簇拥下来到佐伊面前,话语里满是感谢之意,还对佐伊划了一个十字。
都主教的身上满是鲜血,不过全是暴民和异教徒的,都主教方才简直就是在敌群里面“洗澡”,若不是那套坚固盔甲早就死了无数次。
“不过是天主信徒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佐伊谦卑的低下头,口上说着场面话,双方内心对实际的原因都心知肚明,但这是不可说出的。
“基辅最大的祸乱之源已经被解决,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着手恢复城市的秩序?”
佐伊一边看着部下正屠杀着那些因服用异教徒的药物而动弹不得的狼皮战士,一边对都主教说道。
伊拉里昂都主教眉头一挑,这个要求很值得玩味啊,这是要把他彻底和罗斯季斯拉夫绑死啊。不过也无所谓,都主教的心态已经变了,回到荒野就回到荒野吧,他要再次走上那苦修之路,至于倒向罗斯季斯拉夫,他早就应该认识到他只有这个选择,而不是一直逃避。
“当然,我会把教会的力量都派去协助您,基辅的秩序必须得到恢复。”
伊拉里昂笑着对佐伊说道,而佐伊也以笑容回之,两人就这样互相达成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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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索菲亚大教堂前那场大胜的消息就像是被风神之力携带一般,在整个基辅疯狂的传播。
一度被叛乱的游牧军队打垮的维彻民兵纷纷开始向广场集结,还有一些市民也拿起武器走出了家门,终于可以结束这场混乱了,这正是人们最渴望的事情,所以他们踊跃支持,很多时候人民需要的只是一个主心骨,有了主心骨事情自然就会做成。
就连那些固守坚固宅邸的权贵也派出武士清理宅邸周围的暴民,弗拉基米尔宫方面见局势稳定,亦派出了他们的力量。对暴乱者的清剿也随之开始,民兵穿行过一条又一条大街,处决任何他们看到的为非作歹之人,接着把他们的尸体挂起以作威慑。
各方的清剿虽然在进行,但由于各种政治经济的原因,他们的配合非常拙劣,若是老术士还在,他会利用各方的不协调不配合来调动自己的力量,集中兵力先一溃一路,剩下的自然士气涣散,没准可以重新让混乱主宰基辅街头,但现在他死了,暴民也没有人可以组织。
其实在老术士死亡的那个夜晚,随着消息传了出去,聪明人基本都逃走了,他们很清楚的意识到接下来必然会是对作乱者的清剿杀戮,现在不跑就真的没命了。叛乱的黑帽军也跑了,游牧民对危机的嗅觉向来敏锐。
现在还留在基辅的,要么是愚蠢之徒,要么是贪婪之辈,基本都是些好言劝不了送死鬼的货色,所以现在他们都死了,尸体被挂起示众,对所有潜在作乱者发出无言的警告。
还有不少人则被关押了起来,但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好运,只是晚些日子被处决罢了。
基辅的正常生活也因此得以恢复,市民从他们小屋门后胆战心惊的走出,和邻居交谈如何躲过这疯狂的几日,然后在维彻组织下加入尸体搬运与废墟清理之中。
还有人在哭泣,不少人在这变乱中失去了亲朋好友,但很快眼泪就被收起,继续为明天而忙碌,这是一个艰难的时代,人们对死亡并不难接受,因为明日终会继续。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罗斯大军回到了基辅,只不过他们看见的却不是预料中混乱的聚落,而是正在恢复秩序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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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是佐伊救了都主教,还和都主教一起恢复了基辅的秩序?”
罗斯季斯拉夫麾下的骑兵队是最早冲入基辅的,本来已准备大开杀戒的他们遇到的却是执勤的维彻民兵,以及明显安稳的城市,看不出来报告里那种混乱。而在和民兵的交谈之中,罗斯季斯拉夫获得消息,让他如何都想不到的消息。
“这这这……这可真是……”
在再一次从民兵口中获得肯定答复之后,罗斯季斯拉夫都有些吐字不清,他实在是太吃惊了,那个他印象里花瓶般的妻子,居然成为基辅平定的关键人物。
“扬,格瓦兰,部队就交给你们,我得回家去一趟!”
罗斯季斯拉夫丢下话语给掌旗官和亲兵队长,然后管也不管他们究竟有没有听到,就这样直接跑了,搞得这两人面面相窥,不由得感到尴尬。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的心情他们也可以理解,若换成自己处于同样的位置,反应恐怕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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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王子奔驰在基辅的街道上,还好混乱平息没有多久,街上没有几个人,不然按照平日里基辅那个人口密度,撞上人乃至是撞死人是板上钉钉的。
当罗斯季斯拉夫猛然推开红宅的大门时,所有看到主人归来的武士和仆人全部都跪了下去,若是平时罗斯王子还会温和的令他们起身,但是现在他没有那个心情。
“佐伊!”
罗斯王子冲入他们夫妻的房间,看到因丈夫突然归来而有些惊讶的佐伊,佐伊此刻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脸上没有任何妆容,一副正要休息的样子。
年轻的夫人脸上立即浮现了欣喜之色,那是见丈夫平安归来的喜悦,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罗斯季斯拉夫就捏住了她的脸。
“你知道不知道你那个晚上做得事情多危险,你一个女人怎么跑去那种地方了。”
罗斯季斯拉夫的话语里带着气愤与心疼,他气的是妻子居然去冒那么大的险,而心疼的也是妻子冒那么大的险。
“我知道了……不要再捏了啦!好痛的!”
佐伊的语气里满是委屈的,她本以为可以获得丈夫的表扬,结果迎来的却是这样的指责,还被丈夫这样捏脸,这让她的眼角直接就出现了泪花,这些日子里的委屈和疲惫都在此刻涌上心头。
而见到妻子这样子,罗斯季斯拉夫心也软了起来,他松开了捏着妻子脸庞的手,接着把它放在了妻子脑袋上轻轻的抚摸,一开始佐伊还很排斥,但是很快脸上就露出幼兽被抚摸的舒适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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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掀起大狱
“好了,我那么着急也是因为担心你啊,别生气了,可以吗?。”
罗斯季斯拉夫摸着妻子那柔顺宛如绸缎的黑色秀发,感受着少女身上的青春气息,怜爱之意涌上心头,他无法想象这纤细的身影如何身站大军之前,是如何肩负起那巨大的责任。
佐伊这次帮了他许多,她保住了自己的财富,维护了基辅的秩序,还帮助了他的政治盟友,并让这位总是有些暧昧不清的盟友终于上了他们的战车,这些事情都做得非常出色。
一直以来,罗斯季斯拉夫本以为妻子不过是个漂亮的花瓶,是个需要丈夫怜爱的妻子,但现在佐伊却表示,若是需要,她也可以独当一面。
“恩。”
佐伊的脸蛋因情绪波动而变得通红,而在从那种激烈的情绪中缓过,接着感受到丈夫身上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那种战阵之士厮杀后都会炽热的血勇之气让她的脸更红,那因与丈夫离别的寂寞不断涌上,就像是波涛般袭来。
“罗斯季斯拉夫……”
佐伊的声音小得像是蚊吶一般。
“恩?”
“我……我想……”
见妻子的声音越来越小,见她的喘息也越来越粗重,罗斯季斯拉夫会心一笑。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一定会让夫人满意的。”
像是抱起布偶娃娃般抱起妻子,罗斯季斯拉夫走向他们的大床,在此刻罗斯王子也不去想什么政治得失,什么是否合适,现在满足妻子最为重要。
就在这时,利奥和波列伊也急匆匆跑到他们房门前,这两位知道罗斯季斯拉夫匆匆归来就去找佐伊的事情,他们生怕罗斯王子因此而责怪夫人,因此赶忙过来解释。
但是当站在房门之前时,他们却又都清晰的听到里面的喘息之声,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位长辈只能尴尬的对视一眼,旋即默默离开这不适合待着的地方,那两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人夫妻都这样,那他们还担心个啥。
但是苦恼接下来随着大公要求罗斯季斯拉夫归队的信使而到来,这种事情该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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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消息传到了雅罗斯拉夫的耳朵里面时,这位一路上都铁青着脸的罗斯大公终于露出了笑容,那是长辈的欣慰之笑。
“就让我的孙子好好放松吧。”
大公这样说道,随即让他的亲兵队长去帮忙管理罗斯季斯拉夫的军队,罗斯季斯拉夫在战场上立了大功,他的妻子还稳定了基辅的局势,享受这些特权都是应该的。
而罗斯季斯拉夫可以这样轻松过去了,但是其他人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基辅暴动严重损害了雅罗斯拉夫的权威,全罗斯的中心就这样被一群乞丐、暴民和牧民所洗劫,留里克还要不要颜面?那些农夫市民都会以此认为基辅权威的动摇,而为了恢复权威,摆在大公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
兴起大狱。
回到基辅的雅罗斯拉夫几乎是在到达弗拉基米尔宫的那一刻,就下令把几家基辅权贵全家都抓起来,为他们服务的普通人也全部都得抓,哪怕是最普通的小商人,也得进去。
这些人是基辅变乱的最大原因,到了这个地步,雅罗斯拉夫必须以雷霆手段给予制裁。
而处理这些人还不够,那些暴动的农夫市民也不能跑,以及趁火打劫等等游牧民,若不把他们抓起来砍头,那这是置基辅权威于何地?
虽然留里克家族的权力基本触及不到社会基层,但若愿意下血本的话,那这样就可以做!
亲兵队日夜不分的出击,他们在城内抓人,他们在城外抓人,只要和暴动有关系,那么都得抓!若是胆敢抗拒,那就就地处决!
当雅罗斯拉夫发起疯来,没有任何人胆敢违抗这位统治罗斯近半个世纪的老人,整个罗斯也没有谁有能力对抗,当大海掀起怒涛狂波之时,无论怎么技艺娴熟的水手也只能祈祷神灵的保佑。
平日里敢和王公亲兵队对峙的维彻这次老实了,喊交人就交人,哪怕是抓的无辜者也交。自成一体的村社面对亲兵队的盔甲刀剑,也老实把人交出来,那些游牧部落要么老老实实交出财货,要么交出抢劫之人,要么就是直接跑路去草原,没人敢面对大公。
至于权贵们,平日他们敢和雅罗斯拉夫吵,但是现实看着大公一副谁闹事杀谁全家的样子,他们也怂了。
三个叔叔最近也非常忙碌,他们需要去清理敢于顽抗基辅权威之人,还要调查基辅暴动的异教徒的来历,已经是忙碌到了极点。
整个基辅地区就在雅罗斯拉夫的怒火中颤抖,恐怖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每天都有人在广场上被处决,到今天已经处决上百人,其中不乏权贵巨商,以及地方有力人士,而监狱里面还关着更多等待砍头的,还不断有人被送进来。
也是因此,哪怕是和平已经到来,基辅到街道还是空空荡荡,毕竟大家都在害怕,哪天要是被抓了怎么办,谁知道街上那些虎视眈眈的亲兵不会把自己抓起来?
这一幕幕实在是太过血腥,哪怕是正教会都劝告大公收手,但是已经被儿子死亡和基辅暴乱刺激成这样的雅罗斯拉夫全都听不进去,他就是要杀人,只有用鲜血,才能重塑那权威!
而广场之上流下的鲜血的确重塑了大公的威严,任何因此而想要动摇留里克权威之人也纷纷缩起了脑袋,雅罗斯拉夫的已经证明了他的意志,那还有谁胆敢触及霉头。
在达到效果之后,雅罗斯拉夫也放下高举的屠刀,广场上的处决已经被叫停,监狱也不再抓人,甚至还有人被陆陆续续的放出。基辅的紧张气氛随之一松,大公不杀人了,这对大家来说都是大好事。
不过在完成这一切后,雅罗斯拉夫肉眼可见的老了下去,这一切耗尽了这位老人的精力,战事和动乱让他精疲力尽,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没有几个月可以活了。
这段日子里罗斯季斯拉夫到很是悠闲,解散修道院民兵后,他每天不是窝在房间里和妻子亲热,就是忙于《雅罗斯拉夫传》的结尾,他正忙着把这场大狱记入其中,他要在大公逝世之前,献上这本他准备许久的传记。
最近他的金库也获得了一波大扩张,由于战阵功绩和妻子在基辅暴动中的出力,雅罗斯拉夫送来了大量金银作为对孙子的奖励,现在整个基辅最轻松就是他罗斯季斯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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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大公召见
在基辅渐渐恢复平静时,草原则越发走向混乱。
自布鲁士的死亡和战败传遍整个草原,草原那脆弱的和平迅速被打破,混战立即就拉开帷幕。
最初只是一些因争抢草场水源而发生的小冲突,但很快就演变成部落之间的厮杀和吞并,烈度就像是草原之上的野火一般疯狂加深。
草原上又再次充斥着战火,部落之间毫无信任,每日都要担心来自邻居的进攻,新的联盟不断崛起又旋即破碎,联盟结成的那一刻就在为背叛而准备,每个人都对邻人抱有最大的警惕之心,背叛之心也在警惕之下蠢蠢欲动。
也是因为草原的混乱,不少逃避战乱的小部落来到了罗斯,向罗斯屈服以换取保护,罗斯边境的草原部落不断增加着。
虽然由于黑帽军在基辅的肆虐,罗斯并不愿意接纳来自草原的部落,但游牧民想在边境上居住,岂是罗斯人可以阻止的,尤其是在这个雅罗斯拉夫奄奄一息,罗斯政治机器半停机的状态下。
据说布鲁士的部落已因众多部落的围攻而毁灭,他的儿子萨鲁带着部众逃到更远的东方,消失在罗斯和草原的政治舞台上。
说到这个,其实大公也在计划着讨伐那些在战场上逃离,还劫掠基辅的部落,之前对他们的责骂与抓捕只是表面上做做而已,但是由于大公的身体状态,这个计划也只能暂时放下。
被召集而来的大军也随之散去,经过这么久的战事,基辅以及其附属地区已无力供养那么庞大的军队,每个人都很满意,自波洛韦次人手中获得的牲畜和金银在满足王公贵族们的同时还足以让每个人都赚得盆满钵满。
如今的基辅生产生活已经回归正常——前提是你不去看悬挂在广场上的尸体——但始终有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雅罗斯拉夫活不了多久了。
如此气氛之下自然人心思变,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波涛汹涌,权贵们都在互相勾兑,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盘算起来后雅罗斯拉夫时代的权力分配。
罗斯季斯拉夫甚至在市场上听到过对大公死后权力分配的讨论,眼下整座城市最在乎的就是这件事了。
罗斯季斯拉夫自然也没少被人拜访,波列伊将军多次上门,劝说他早日准备,维沙塔叔叔也从斯城(斯摩棱斯克)寄信而来让他注意局势的变化,他最近任职为松香城的市长。
大公这个任命的用意罗斯季斯拉夫也明白,这毫无疑问是大公对他功绩的奖励——维沙塔可是他这派最铁杆的。
斯城位于罗斯的中心,乃是东西南北交汇之地,获取此地的控制可以说控制罗斯的命脉,大公这份奖励的确是太珍贵了。
也让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期待起祖父的遗嘱,在那里将会宣布他死后罗斯国土的分配,自己到底会被分配到什么地方呢?
说来也是讽刺,曾经在基辅散发无限光与热的统治者,现在却只能无力的倒在床上,身边只有几个亲兵随侍,而他的儿孙、他的臣属、他的人民全都盼着他早点死亡,好瓜分这位老祖父的遗产,好重洗当前的政治牌局,好迎来新的变化。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并未按照他臣下的建议准备什么,雅罗斯拉夫统治那么多年来,打下的政治体系是非常完善的,在历史上他的遗嘱保证诸雅罗斯拉维奇十来年的和平,若是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搞事作乱,那他就是找死。
罗斯季斯拉夫抓紧时间完善他的《雅罗斯拉夫传》,这本书若是现在不献给祖父,那就没有机会了。好在这本书本就步入了最后阶段,若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波洛韦次战争,他早就可以完成了。
在补齐波洛韦次战争的论述,以及对雅罗斯拉夫回到基辅后一系列事件的描述,罗斯季斯拉夫为这本书划上了休止符,旋即他把这本编年史送到了弗拉基米尔宫。
而不久之后,罗斯季斯拉夫获得了大公召见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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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弗拉基米尔宫前守卫亲兵的队列,罗斯季斯拉夫又一次走入了这罗斯的权力中心,在这个敏感的时期,这座宫殿的戒备上升了好几个等级,亲兵的数量都直接翻了几倍。
在进入弗拉基米尔宫时罗斯季斯拉夫感到了大量异样的视线,王子回过头去,看到许多陌生身影别过视线,还看到这些人在用眼神无声的交流。
罗斯季斯拉夫明白,这些人是各方的探子,大家都在等待着消息,等待着雅罗斯拉夫去世的消息,因为这个消息产生的影响将震动整个罗斯,产生的影响将不可计量。
走过雄伟的什一税教堂,路过“圣者”弗拉基米尔从南方的东帝国城市带回的两匹青铜战马,穿过打理精致的庭园,罗斯季斯拉夫走到宫殿之前。大公的亲兵队长已等待多时,他带着罗斯季斯拉夫步入了这全罗斯的权力中心。
在进入大公房间门前时,罗斯季斯拉夫却先听到诗歌诗歌颂扬之声,那是他曾经听过的歌声:
“哀哉,我曾度过的岁月,它们都去了哪里?
生命是否仅梦幻一场,或本来他们就不真实?
我曾经相信的事物啊,他们的确存在么?
也许是我沉睡过去了,无法逐一道明。
……”
这是罗斯季斯拉夫曾在战胜波洛韦次人的宴会上所听到的诗歌,他还记得当时祖父所受感触颇大,甚至流下感动的泪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祖父流泪。
亲兵队长带着王子走了进去,安静的站在一边,让诗人表演完毕,而那诗人也正是那个在庆功宴上演奏的盖尔人。
吟唱完毕后,随着大公的手势,那诗人鞠躬退下,季卡也随着这手势离开,现在,这房间里只剩下雅罗斯拉夫和他的孙子。
罗斯季斯拉夫眼见的注意到雅罗斯拉夫的手边放着一本书,那是红色的书皮,而他很熟悉这本书。
这是他所写的《雅罗斯拉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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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智者思亡
“你的书我已经看过了,我的孙子。”
距离那夜的庆功宴之后,这还是罗斯季斯拉夫第一次距离祖父那么近,而近距离观察下祖父的苍老也让他吃惊。
祖父躺在躺椅上,膝上盖着毛毯,穿得是一件灰色长袍。在他的印象里,祖父虽然苍老,但是也充满精力,但是现在的雅罗斯拉夫满脸都写着疲惫,曾经散发着无限光与热的罗斯红日,现在却像是一个普通老人一般虚弱,只有那双眼里不时闪过的狡黠说明着他的不凡。
大公房间的装饰比罗斯季斯拉夫预想得要简朴许多,没有什么数量品质夸张的金银饰品,也没有什么随时等候的仆人,倒是有着许多手抄书籍,看那些书籍的样子他们绝不是摆设,而是被祖父经常翻阅。
雅罗斯拉夫喜欢阅读,沉浸在基督的世界中,而现在喜欢坐在太阳下安静回忆往日的时光,想起年轻时曾经与之斗争的人物,想起自己坐下的功绩与罪孽,时不时叫那盖尔诗人吟唱起往日的诗歌,让他流下感动地泪水。
“这书我感觉很好,你小子为我说了不少好话,看不出来你那么善于玩弄文字游戏,帝都来的那几个学者怕是都没有你玩弄文字的水平高,这点心意我领了。”
雅罗斯拉夫举起罗斯王子所写的书,罗斯季斯拉夫注意到他的《雅罗斯拉夫传》旁边是一本《六日谈》,它记载的是基督教的论述,上面满是祖父做得批注。
这是保加利亚作者的作品,当年卢卡主教没少逼自己读这玩意,罗斯季斯拉夫看这东西只觉得折磨,对于这些基督教理论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看祖父这样子,这书似乎他读得津津有味。
罗斯王子也并不意外,雅罗斯拉夫本就是以智者之名流传于世,他对于基督教哲学的研究只有几人可以比拟,哪怕是帝都那些学者都不一定在学识上能比过雅罗斯拉夫。
大公的话语让罗斯王子很高兴,因为这是祖父表示了对他的认可,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只是雅罗斯拉夫接下来说得话却让局势急转直下。
“不过,也用不着这样玩文字游戏,回去改改吧,我还不用在这点事情上遮遮掩掩,留下不善战的名声就留下吧,我的战阵事业的确很不好看,你小子把书拿回去再改改,然后让那些修士抄下来,这书值得流传后世。”
“啊?”
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发出疑惑之声,怎么还这样,祖父不想作为一个完人留名于世吗?
“我一辈子打了那么多仗,我死后世人都会很快遗忘这些小小的冲突,世俗的征战后人不会铭记的,但是我对天主的贡献却与世长存,我的智慧将随之流传,神圣的索菲亚将见证这伟大的一切。”
雅罗斯拉夫的话语里满是惆怅,他对世俗的荣耀名声已不太在意,把那些战事写出对他的荣耀影响也不大。
“是。”
祖父都这样说了,罗斯季斯拉夫也只能点头答应。
“说起来你小子如此善于玩弄文字,这样吧,我把我的私人藏书都送给你,里面还有我的批注,你都可以看看,阅读和写作是个好习惯,可一直要保持下去啊,这是让我们走向真正荣耀的唯一途径。”
祖父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话语里满是对儿孙的期望,他本就是精通文字,饱读经书之人,自然是希望儿孙都向着这个方向发展,唯有文字与书籍,才能带着留里克家族走向文明。
而罗斯王子对此亦是非常赞同,在他看来,哪怕是他日后可以带领基辅罗斯,也不过是名声流传于一地的人物罢了,但若在文字上创立功业,没准自己在后世就可以成为世界级的人物。
罗斯季斯拉夫这样想着,脸上难以抑制的流露出志得意满之意,作为后世来客,他在在方面充满信心。
而雅罗斯拉夫看着孙子的样子,他不由得想起年轻的时光,想起他起兵对抗父亲,想起他遭遇失败,想起他又是如何逆袭,想起他被迫和兄弟平分罗斯……一件件事情就像是走马灯一般从雅罗斯拉夫脑海中闪过,让他想起自己也曾经这般年轻,也曾经像孙子这般有着无限的可能与未来。
“非常感谢您,大……祖父。”
从美好畅想里回到现实世界的罗斯季斯拉夫立即对祖父致谢,他一开始还想用尊称,但是最后还是选择那更加亲切的称呼,而这让雅罗斯拉夫眼中的慈祥更甚,他已无意那些权位荣耀,在此刻他更像听到那些亲切的称呼。
但是随之浮现于脑海里的事情却又让他的眼神一黯,想起季卡的那些报告,有些事情……都是出色的后代,却……但好在他快要走了,不用看到血脉相残的那一步,这是一种逃避,但现在的他也只能逃避。
雅罗斯拉夫把这视天主对他的最后仁慈,让他看不到那些斗争与惨剧……就像当年是他和他的兄弟之间发生的那些。
而且还有波洛茨克公国的异动,这段时间来智者也查清那些异教徒从何而来,波洛茨克这次的行动可真是有够恶心,但现在这个问题明显已是他不能解决的,只能留给后代了……
但他的内心还是有着悲哀,波洛茨克公国是他兄弟的后代所统治,他虽然不喜他们,但还是把他们视为家人,现在随着自己去了,基辅和明斯克就会彻底变成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吧……
“好,好,好,就这样走吧。”
掩盖住那些悲伤,雅罗斯拉夫把孙子给他写得传记交给了作者,而在罗斯季斯拉夫接过书籍的那一刻,他口中吐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以后要小心你的二叔,走吧。”
罗斯季斯拉夫听到了这句话,他身体一愣,接着微微点头,然后对大公鞠躬,接着走出了房间。
“唉。”
雅罗斯拉夫发出满含情绪的叹息,他对每个儿孙的感情都是一样的,也是因此,他让季卡销毁了那些报告,而现在对罗斯季斯拉夫的所说,已是他最大的偏心。
而且想起这孩子日后要前往那艰苦的林后之地,雅罗斯拉夫也不由得心疼,林后之地,那里是远离风暴漩涡,但是也太荒凉了,但这已经是他可以做出的最好选择。
“那个诗人呢?让他再进来,我还要再听听那首诗。”
雅罗斯拉夫呼喊起那个诗人,这个来自苏格兰的盖尔人有着一副好嗓子,虽然说有些时候有些不着调,但是面对大公时他总是无比认真,他吟唱起诗歌的时候都是可以让雅罗斯拉夫心安。
“遵命,大公。”
亲兵队长季卡立即回应道,不一会儿,弗拉基米尔宫内再次响起了悠扬的歌声,而宫殿的主人也沉浸在那丰富的情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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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雅罗斯拉夫传》鉴析
《雅罗斯拉夫传》是基辅罗斯历史很重要的一部历史著作,成书于十一世纪中期,作者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留里克是未来把基辅罗斯带上巅峰的大公。
它是基辅罗斯的第一部传记体史书,全书以雅罗斯拉夫一生为主线,着重介绍这位罗斯统治者的文治武功,并以此向我们展现基辅罗斯自十一世纪初期到中期的社会面貌。
这部史书的叙事显然模仿拜占庭的一系列传记,但致敬中出新,不落俗套,作者还专门描绘社会发展,以一个基辅普通市民家庭在雅罗斯拉夫治下的发展为脉络,讲述时代的变迁,表现了普通人在这个时代的经历,让基辅罗斯的社会图景更加清晰,在那个专注于统治者与信仰的时代,系统性对社会的描绘非常珍贵。
更可贵的是作者虽身为传主之孙,但在描述历史事实时并不忌讳,胜利就是胜利,失败就是失败,并且在描述战争时作者还不忘对其进行分析,客观的描述胜利或失败的原因,其中对战场的描述是考察那个时代战争的重要第一手史料。
通过对雅罗斯拉夫文治武功的描写,作者阐述基辅罗斯终将归于基督教信仰的未来,表示对文明的追求向往,表示了作者本人的政治理想。
本书作为罗斯最早的史书,是研究早期罗斯的重要资料,《雅罗斯拉夫传》中对罗斯社会诸多民族与社会的细节描写补充了基辅罗斯时代的历史细节,为社会学、民俗学研究做出巨大贡献,作者虽身为基督徒,但对多神教徒的信仰描述也非常详细,并且抱有尊敬的态度。
整本书中最为精彩的部分就是波洛韦次战争与基辅暴动,作为作者曾经亲自参与的历史事件,作者阐述了这两件事情爆发的历史背景、社会发现与事件脉络,对基辅罗斯的社会研究有着重大意义,至今对基辅罗斯中期社会研究永远都不会缺乏对这两部分的引用,争对它的讨论也永远是基辅罗斯研究的主题之一。
第七十八章 游牧投奔
“啊,这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在基辅的街道上,一个戴着翻边毡帽,穿着皮袄的游牧民发出如此抱怨。
虽说此人只是一副普通牧民的打扮,但是腰间那把刀柄上镶嵌着宝石的毫无疑问说明他身份不凡。
而身边护卫更是强调了这一点,这些人虽然穿着缝缝补补的盔甲,但是身上那百战精锐的气息不会骗人。
虽然明显是个草原贵人,但还是不影响留里克王公的亲兵把他和他的随从从府上赶走,就像是赶乞丐一样。
路过的市民都警惕的看着这些游牧民,自觉和他们隔开距离。
大家都还记得在基辅失秩的那段时间里这些游牧者的所作所为,不少人的家人都死在他们的手里,敌视的眼神接二连三的投来。
其实这些牧民并没有参与过那段时间的劫掠,他们现在的遭遇完全可以说是被波及。
而这些牧民也不太在乎这些眼神,这一路来他们已经习惯,更学会了无视,更何况计较这些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发出抱怨的牧民名叫瓦鲁,是基辅外的一位托尔克酋长,在与波洛韦次人的大战中,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逃跑,而是组织起族人坚定的和罗斯人站在一起,加入到斯维亚托斯拉夫的突袭,这让他最后得以享受胜利果实。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能逃过黑帽军战场逃跑和劫掠基辅带来的影响。
若是雅罗斯拉夫还在,他断然不用如此担心,那位大公是有智慧的,知道怎么样做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但现在雅罗斯拉夫的身体状况已经不是一个秘密。
瓦鲁作为一个和罗斯人打了几十年交道的托尔克酋长,他对雅罗斯拉夫的儿子们都很了解,正是这些了解让他现在急得和砂锅上的蚂蚁。
在雅罗斯拉夫死后,他的这些儿子为他收拾好后事与自己坐稳位置后,他们一定会继续他们父亲那最后想要做得事情,也就是展开对罗斯边境游牧部落的清剿,这也是他们为了立下权威而必须做得事情。
若是大公主导的讨伐,瓦鲁的部落毫无疑问能够在这场大清剿里面大发一笔,大公肯定是会征召他的部落加入讨伐,
但若是他的儿子们主动,那只可能是连他一起杀了。
雅罗斯拉夫的三个儿子对游牧民族都没有什么感觉,对他们的厌恶是大于对他们价值的重视,要是展开清剿,碾死它一个小部落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情,毕竟大军开进即可。
许多无辜小部落的想法和瓦鲁是一样的,因此瓦鲁把这些部落都集中在了身边,希望找到一位可以庇护他们的主人。
这些小部落基本上都已经在罗斯边境上待了几十年,本身在这几十年下来已经高度罗斯化了,这点从第二代第三代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同时具有草原和罗斯风格的名字越来越多。
许多人更是改信了罗斯的基督,还有人直接种起来了地,建立起村庄。
其实在罗斯和草原的边疆,甚至还有部落建立起城市,像是罗斯人一样过起定居的生活,沃伊尼这座城市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只不过那些草原同胞对他们城市的防御很有信心,根本不担忧罗斯人可能的讨伐。
至于逃入草原什么的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草原上的混战又开始了,那么多小部落和流民都忙不迭逃到罗斯呢,再进去简直就是找死。
而且草原上的部落对他们这些罗斯化部落敌意都很大,去了草原马上就得面对八方围剿。
而他们寻求庇护的行动却到处碰壁,没有人愿意和他们沾上关系,毕竟游牧者的劫掠和雅罗斯拉夫的大狱刚过去不久,至于那些留里克王公,更是连面丢不见。
瓦鲁的抱怨正是因此,而现在他发现眼下只有一个人可以选择。
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
这位王子一开始就是他们这些游牧者最好的选择,待人和善,而且很愿意和游牧民族打交道,瓦鲁也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而且他还战功卓著,是大公眼里的大红人。
但是这人终究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肯定会被下放到罗斯某片荒野去当王公,而且多半是在罗斯国土深处。
要是投靠他的话,那他们整个部落也得随着这位王子深入那遍布河湾和林木的罗斯国土,从此与美丽的草原永远说上再见。
对这些游牧民来说,虽然已经罗斯化,但是他们对草原还是满是依赖,这是如今掌权的第一代中普遍存在的情况,而且部落的经济支柱终究还是畜牧,没了牧场怎么放牧。
正是出于这些担忧,瓦鲁把罗斯季斯拉夫放在了最后,作为最后的保险。
而现在,一切已经很明显了,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了,瓦鲁现在也只能去找那位罗斯王子,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离开草原就离开草原把,再怎么样也比丢掉性命好。
“走,我们去那个罗斯季斯拉夫那里,我们现在也只能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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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鲁一行人驱马来到罗斯季斯拉夫的红宅,比起其他王公贵族的宅邸,这里的仆从待他们明显要温和许多,在他们靠近时甚至还主动上前询问来意,在了解他们要见王子殿下时更是主动请他们下马,并把马匹牵到一边去吃草料。
这让瓦鲁感到了一阵暖意,他见了那么多罗斯王公,没一个给他这样的待遇,那些仆人都趾高气扬,甚至还公然对他们索贿。
在仆人的带领下,瓦鲁穿过了庭院,酋长注意到罗斯季斯拉夫的红宅里还有不少人,贵族、商人,甚至还有雇佣兵都待在这里,他们或是在交谈,或是在等待。
瓦鲁本以为自己要加入他们的行列,但是仆人只是带他来到罗斯季斯拉夫的房门前,仆人简单通报几声,就示意瓦鲁请进。
就这样,瓦鲁见到基辅的亚历山大,武名已随着归乡的士兵而传遍罗斯国土的英雄,罗斯最年轻的骁将——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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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紧锣密鼓
这是瓦鲁第一次见到这位武名响彻基辅的罗斯王子,而他的年轻让奋战数十年的酋长吃惊。
罗斯季斯拉夫今年不过十六岁而已,虽说在罗斯已算是成人且身材高大,但那脸庞还有透着些许稚嫩之感。
不过任何人看到他臂膀的强壮,都不会对其产生任何轻视。
面对草原酋长,罗斯季斯拉夫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温和请求他在面前坐下,还让金发的侍女端上了两杯蜜酒。
期间罗斯季斯拉夫生态自若,举手投足散发着从容不迫的气质,很难让人相信他才16岁。
好一个翩翩少年。
瓦鲁在内心感叹道,不忘饮下蜜酒来掩盖内心的惊讶,见到本人后,瓦鲁不再怀疑对罗斯季斯拉夫夸赞有什么夸大,如此风度,如此从容,还有那一看就属于战士的臂膀,这怎么可能存在水分。
“那么,瓦鲁酋长,您来见我是为了什么呢。”
罗斯季斯拉夫亦饮下蜜酒,嘴上则直入主题。
“我和我的族人想要投靠您。”
没有什么迟疑,瓦鲁直截了当说出了他的请求,这让罗斯季斯拉夫微微一愣,似乎因为瓦鲁的直球而有些意外,但旋即就恢复常态,脸上的笑意也更加强烈,因为他现在正是需要力量的时刻,正是需要各路豪杰前来投靠的时刻。
“我欢迎任何人的投奔,瓦鲁酋长,当然也包括了你的部落,那么请问你的部落加起来有多少人呢?”
罗斯季斯拉夫的语气发生了微微的变化,既然是来投奔的,那也用不着那么多敬语了,他也直接抛出潜台词:
你的部落可以给我带来多少士兵。
“三千,所有老人孩子加起来三千,若是您需要,我们最多可以拿出七百把弯刀为您而战。”
瓦鲁当然听懂了其中的潜台词,马上就报上他们可以提供的人手,当然,若是需要他们可以直接拿出整个部落三分之一的人为王子而战,但谁又会一开始就把筹码都给扔出来呢?
“七百……也好。”
罗斯季斯拉夫默念着这个数据,脸上产生思索的神色,虽说面对的是一个16岁的孩子,但是瓦鲁在看到他的思索还是非常担忧。
他的选择关系到族人的未来,若是他都不接纳他们,那他只能带着族人去草原拼命了。
“瓦鲁酋长,我们接受你的投奔,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部下了。”
罗斯季斯拉夫一挥手,示意侍女送上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放着五六个白银戒指,罗斯王子从中拿出来了一个,把它递给了酋长。
“这是一点小小的赠礼,还望您笑纳,它也是身份的象征,象征您已是我的部下。”
瓦鲁接过戒指时瞟了一眼,戒指上雕刻着一副骑手刺龙的图案,他知道这是基督徒崇拜的圣人圣乔治屠龙的场景。
瓦鲁的内心也随之一松,收下了这枚戒指,可以说他已经成为了罗斯季斯拉夫的人,族人的未来也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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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眼前的游牧酋长,罗斯季斯拉夫方才的冷静与平淡即刻消失不见,眼下的他满面喜色,更符合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
至于他为何那般高兴,就是因为这些游牧民的投靠太是时候了。
在离开弗拉基米尔宫之后,罗斯季斯拉夫一直在忙着会见基辅内属于他父亲的势力,自从那次去了弗拉基米尔宫后,他明白祖父的去世也就这个月的事情,那么该为此做准备——做离开的准备。
在罗斯季斯拉夫的安排下,这些属于他的势力已经开始购置各项物资,尤其是粮食,为即将的远行做着准备。
和他的那些叔叔不同,罗斯季斯拉夫是不想在祖父去世后的基辅多待一秒钟的。
祖父那日的提醒警醒了他,提醒他北方发生的那些事情,提醒他小心他的二叔,这让本来因为阴谋远去而松懈的罗斯季斯拉夫立即想起暗中还有人想要杀他呢!
所以他要早点离开基辅,在参加完祖父的葬礼,听完遗嘱的宣布他就得走,只有到达封地,才能远离危险。
祖父的话也让罗斯季斯拉夫得以确认做下这一切的纠结是何人,而二叔那个人罗斯季斯拉夫是清楚的,他做出再下三滥的事情都毫不奇怪,指不定到时候用什么卑鄙的手段让他这个已经显露威胁的侄子去世呢。
所以他召集了各路贵族、商人与雇佣兵,与这些人商谈着各种事宜,让自己带去封地的力量更多。
他要和贵族商谈人手的分配,在对波洛韦次的大胜后,不少人表示了跟随的意愿,他需要收编他们。
他要和和商人商谈物资的购买,无论是到封地还是在路上,这些物资都是绝不能缺的,关系到未来的发展。
至于和雇佣兵的商谈,则是为了聚拢更多的力量,广阔的罗斯国土乃是需要用火与剑开辟之地,他需要力量,需要更多的力量。
而关于力量,那些牧民的投靠让他的力量更多的同时,还带来了一个作用,就是可以让罗斯季斯拉夫更好完成他的流言计划。
这是一个罗斯王子打算在祖父去世后就开始推动的计划,计划的核心思路就是通过外来入侵或是暴动的谣言,促使部分基辅市民跟着他离开这片土地,前往他的封地去开拓。
罗斯季斯拉夫很需要驯服在留里克权威下的民众,这些人会是他未来统治的基本盘。
毕竟在广大的罗斯国土上,农民还需驯服,土地还需开拓,有一批可靠的自己人自然要好的多,他们无论是生产还是作战都是可靠的力量。
而一伙游牧人若是在基辅附近抢劫,那更能说明谣言的真实性,到时候人心惶惶,不少人肯定跟着他走。
至于对农民,罗斯季斯拉夫打算传出他的叔叔要把所有参与劫掠基辅的农民都杀光,毕竟之前雅罗斯拉夫的大狱珠玉在前,这足够吓到不少村子让他们跟自己离开。
正是在这样的准备之中,终于,那一天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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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智者葬礼
主道成肉身1053年7月27日,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统治罗斯36年的雅罗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逝世,享年75岁。
在逝世前一天,大公就像是预感到他的死亡一般,前往基辅郊外的洞窟修道院。
而第二日,也就是今天,大公逝去的消息传来。
在这个时代来说,75岁已非常高寿,但他的死亡还是使得基辅染上悲伤之色,哪怕是在进行了那让众人胆战心惊的大狱之后也是如此。
对基辅市民来说,他们怎么都享受来自大公的恩惠享受了几十年。
在雅罗斯拉夫的手里,基辅获得进一步的繁荣,城市面积大大扩大,城内还建立起雄伟壮观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如此恩惠怎么可能不予以怀恋。
至于对于雅罗斯拉夫的儿孙们来说,他们虽然也为这位大家长的逝去而悲伤,但是他们也无比期待着这一刻,因为这宣布罗斯国土的重新分配即将到来。
洞窟修道院的修士在为大公整理好遗容后,把这位大人放在雪橇上,基辅方面派遣而来的教会人员将会把它运送到基辅。
留里克的子孙自然要亲自前往护送这位大家长的雪橇,这一日留里克的王公们都穿上了朴素的黑衣,加入护送的队列,罗斯王子自然也在其中。
而加入护送的不止雅罗斯拉夫的儿孙,还有他的许多臣民,很多人自发来为这位统治罗斯36年的大公送行,因为许多人就是在雅罗斯拉夫的治下走向富裕,因雅罗斯拉夫的政策而走向成功。
哪怕是与雅罗斯拉夫有仇之人,此刻也放下了仇恨,往日的辉煌权势如此已经全部逝去,再执着于仇恨之人也会感到无助惆怅,而正是这惆怅使得他们前来加入大公的送葬。
在雅罗斯拉夫送葬的这一天,整个天空都阴阴沉沉,让人不快,就像是为了响应此刻一般,凄凉的西风不时吹起,留里克的三叉戟随风飘扬,但旋即又无力搭在旗杆上。
教会的牧师们唱着规定的赞美歌,期间伴随着哭泣之声,这是为大公的逝世而哭泣的声音,罗斯大公施恩这片土地数十年,这些哭泣再正常不过。
哭泣最为厉害的就是雅罗斯拉夫的儿孙们,罗斯季斯拉夫看到大叔泪流满面,满面的悲伤痛苦,而二叔虽然没有多少眼泪留下,但每个人都看得到他的悲伤,至于三叔,也已经快悲伤得不能自已,得靠身边的亲兵扶着。
至于雅罗斯拉夫的孙子们,除了罗斯季斯拉夫外,他们的年纪都还太小了,稍微大一点的只是懵懵懂懂的随着大伙哭泣,而小一些的则用他们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要不是大人把他们的手紧紧拉住,早就满地乱跑了。
罗斯季斯拉夫此刻的内心也满是伤感,雅罗斯拉夫作为一位长辈毫无疑问是合格的,他对每个儿孙的爱都是一样,祖父对他的照顾与鼓励使得他走过那段颇为艰难的时期,对此罗斯季斯拉夫毫无疑问满怀感激。
而且在他的记忆里面,祖父也是那般的慈祥温和。
在留里克家族的成员后最为悲伤的就是大公亲兵,对于这些战士来说,雅罗斯拉夫的逝去意味着给予他们丰厚待遇的主人逝去,意味着那公正仁慈统御者逝去,而他们的未来也因此波澜起伏,不知走向何方。
但也已有人早已找好下家,毕竟大公逝去,那么亲兵们投靠他的儿孙也很是正常。
再后面的就是罗斯人民,他们多为基辅的体面市民,这是在雅罗斯拉夫支下富裕起来的一代人,对于雅罗斯拉夫自然无比的感激。
送葬的黑色队伍就这样穿越白雪皑皑的大地,不断有人被这声势浩大的队伍吸引,而随着越发靠近基辅,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虽然聚集之人众多,但没有人作怪捣乱,众人都知道这是无比严肃的时刻。
伴随着闪耀的金光,基辅的金门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发出那光芒的正是金门上通告教堂的尖顶。
伊拉里昂都主教携带着教会的高层已在此等候多时,更后的则是基辅市民,雅罗斯拉夫要走了,每个人都想出来看一看。
都主教顺理成章接过队伍的指挥权,带着他们走向雅罗斯拉夫修建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在那里,统治罗斯36年的统治者将迎来他的安息。
基辅的街道已被彻底净空,昔日喧嚷的街道如今却是一人都看不见,民众都挤在道路两侧,等待载着大公尸体的雪橇通过。
当送葬的队伍通过时,观看的民众不时传出哭泣之声,雅罗斯拉夫不是一个战阵之士,但他却是一个很好的统治者,民众对他的印象都无比良好,许多人都记得他的恩情——哪怕是在那场大狱后也是。
穿过悲伤的街道,通过曾与异教徒血战的广场,来到那雅罗斯拉夫大胜佩切涅格入侵者之地,这里矗立的就是圣索菲亚大教堂。
伊贾斯拉夫、斯维亚托斯拉夫、弗谢沃洛德、还有罗斯季斯拉夫,他们四人一同抬起了雅罗斯拉夫的尸体,带着它进入圣索菲亚的神圣殿堂。
大理石的灵柩已准备多时,早在雅罗斯拉夫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便已下令准备,这大理石的上面刻画着天主受难的标志,代表了雅罗斯拉夫对天主的无上信仰。
在大理石灵柩内用天鹅绒与丝绸作为铺垫,这些昂贵的丝织品乃是罗斯大公的陪葬,平日里面他们是无比昂贵的奢侈品,而现在他们只是罗斯大公的陪葬品。
接下来,大公也被儿孙们放了进去。
在石棺关闭之前,罗斯季斯拉夫最后看了一眼他的祖父。
罗斯的大公穿得是名贵的紫袍,这是大公的吩咐,看来祖父终究还是对帝都充满向往,发须都打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依然充满威仪。
不止是罗斯季斯拉夫在看,他的叔叔们也在看,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留下眼泪。
在这一刻,那些阴谋,那些算计,那些谋划都是过去,有的只有为仁慈家长逝去而悲伤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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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国土分配
随着雅罗斯拉夫的灵柩被安置完毕,这场葬礼也走到了最后。
都主教在众人面前为罗斯大公的灵魂作了最后的祷告,送上他真挚的祝福,宣告这场葬礼的结束,教士们再次唱起赞美诗,宣告一切的结束。
基辅民众为他们的大公送上最后的祷告,他们也随之散去,生活还得继续,前来送行已是对这位统治者最大的肯定。
留下来的是基辅的权贵与体面市民,以及留里克的后代,还有雅罗斯拉夫的亲兵们。
在场的留里克后代们的内心中悲伤少了许多,随之而来的则是严肃与期待,因为他们知道,马上就是分割罗斯国土的时刻。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的内心却多了些别样的情绪,雅罗斯拉夫比起历史上早死了整整一年,历史已经些许偏离了它原来的轨迹了,这可是他知道的历史发生了变化……
“最后,我们将宣读雅罗斯拉夫大公的遗嘱,宣读对子孙的告诫,以及……对罗斯国土的分配。”
都主教的这段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所有人都无比期待,这就是分割罗斯的时刻。
雅罗斯拉夫的后代最为激动,这是他们期待已久的时刻。
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伊拉里昂都主教主动退下,而在他之后出现一个穿戴甲胄的身影,那个人在场所有人都认识,他就是基辅大公的亲兵队长——季卡。
对他来宣读遗嘱,众人并不意外,季卡自诺城起兵之日便开始追随大公,本就是雅罗斯拉夫最为信任之人,现在宣读遗嘱也是理所当然。
亲兵队长在众人的视线下从身后侍者端着的盘子上拿起一封信,把它对着众人展示,上面有留里克三叉戟的印章。
“我接下来讲宣读的是雅罗斯拉夫大公的遗嘱。”
随着亲兵队长的话语,他撕开了那遗嘱的封印,把里面的羊皮纸摊开,开始了朗读:
“我的孩子们!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你们要和睦相处,因为你们是同胞兄弟。如果你们彼此和睦相处,上帝就将同你们在一起,并帮助你们征服敌人,这样你们将能和平地生活;如果彼此仇视,闹纷争和内讧,则你们将毁灭自己,也将毁掉祖辈留下的国土,而这是他们付出了巨大的心血才获得的。所以你们要和平共处,兄弟之间要互相尊重。
现在我把我的基辅王位托付给大儿子,你们的哥哥伊贾斯拉夫。你们要听他的话,如同听我的话一样,就让他来接替我吧。我把切尔尼戈夫给予斯维亚托斯拉夫,把佩列亚斯拉夫给弗谢沃洛德,把罗斯托夫给我的孙子罗斯季斯拉夫,愿上帝眷顾你们的统治,愿你们仁慈的对待自己的臣民,阿门。”
宣读完大公的遗嘱,季卡对在场的诸位贵人鞠躬致敬,旋即退下,他扮演的角色已经扮演完毕,接下来故事就要交给大公的后代了。
随着这遗嘱,在这刻之后,罗斯国土上多了四位独立王公,如今的罗斯国土被一分为五(算上波洛茨克公国),五位王公将屹立于此。
众人对大公的安排惊讶但不意外,大叔就任基辅这是理所应当的,而二叔三叔本就已在切城佩城经营许久,把他们封到这里也是理所应当。
至于罗斯季斯拉夫去罗斯托夫,一开始众人还为之一愣,但旋即也反应了过来,这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毕竟诺城是不可能交给他,这里必须留在基辅王位主人的手中,那么他可以去的地方,要么是西南罗斯,要么是东北罗斯——这是大家早就清楚的事情。
许多人的话语中不乏对罗斯季斯拉夫的叹息,让这样一个孩子去东北罗斯,真的是糟蹋他的功绩啊,而且那片土地那么荒凉,他真的待的住吗?
罗斯季斯拉夫则在发愣,东北罗斯,居然是东北罗斯那个地方啊。
所谓的东北罗斯,在罗斯季斯拉夫还没有穿越的那个年代,它是俄罗斯的中心,莫斯科的所在之地,但是在这个时代,它却是一片无比蛮荒的地区,河湾与林地密布于其间,部落和自由农民分散居住。
而且还没有直达东北罗斯的道路,东北罗斯之所以被称为林后之地,就是因为它是身处那巨大的密林之后,想要前往东北罗斯,得先北上斯城,然后才能前往那片土地。
这片土地上只有少量罗斯城镇代表着文明与进步,而罗斯托夫就是其中最为繁荣的城市,当年罗斯人为繁荣的伏尔加贸易而来到这片土地,这里就是他们最早修建的城市,现在它则已成为罗斯在东北罗斯最大的城市。
过了一会儿,罗斯季斯拉夫从出神之中恢复了过来,开始衡量起利弊,其实对前往东北罗斯这件事,他是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还有些高兴。
知道历史的他很清楚那些富裕之地是会交给他的叔叔们,而他实际上的选择只有两个,东北罗斯和西南罗斯。
东北罗斯我们已经讲了,至于西南罗斯,这里是以加利西亚和沃里尼亚为中心的广大国土。这两个地方其实相差不大,东北罗斯虽然蛮荒,但至少深处内陆,还有庞大森林的庇护,免于游牧民族的侵扰。
而西南罗斯虽然在南方农业条件更好,但是却靠近波兰和匈牙利,在历史上这两国一直对西南罗斯有着渴望,后来更是大举入侵。
对罗斯季斯拉夫来说去面对两个封建王国实在是太困难了,而且这片土地上也一样是遍布各种不服的部落。
可以说西南罗斯的危险反而更大,东北罗斯还更加安全,最大的威胁就伏尔加保加尔,但是伏尔加保加尔已经上百年没有和罗斯掀起战事。
不过想要开发这片土地,需要的资源可就多了。
罗斯季斯拉夫这样想到,同时他也暗暗下了决心,他的谣言计划得赶快来,他得用谣言让自己招募到足够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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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招揽移民
罗斯国土的分配并未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毕竟对基辅的普通市民来说,无论是谁当大公都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
基辅的大人物们为权力的更迭而忙碌,而普通人继续他们的平静生活,战争带来的大量战利品刺激了基辅市场的繁荣,获得金银与牲畜的士兵总要售卖与消费。
之前由于雅罗斯拉夫兴起的大狱,这种繁荣不正常的被遏制,但随着大狱的平静以及基辅的权力更迭,那曾经被压抑的繁荣以一种更加猛烈之势归来。
但是在这样的平静生活之中,几个谣言却传了开来,没人知道它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是却让基辅的市民与农夫都不安了起来。
第一个谣言是大公的儿子们要让曾在基辅作乱的农夫付出代价,要用血与火带给他们毁灭,哪怕是交出了财货和抢劫犯的村社也是如此。
这个谣言以极快速度在农村里传播,毕竟虽然那个夜晚农民们无比疯狂,但随着荷尔蒙褪去,对于王公清算的担忧随之涌来。
许多人开始上下打听着消息,还有人直接开始准备跑路,反正罗斯那么大,哪儿去不得。
而第二个谣言加剧了这种混乱,连本来不在乎这些事情的市民也不安起来,那就是游牧民族入侵的消息。
在雅罗斯拉夫已经击败波洛韦次人的情况下,这样的谣言本来应该是不成立的,但是当基辅城郊传来人家被洗劫以及游牧骑兵活动的消息,在当事人的现身说法之后,市民们再次躁动了起来。
本来这样的谣言应该是第一时间被制止的,但是负责基层管理的基辅维彻由于王公更位而带来的变乱而处于半瘫痪状态,只能维持最基本的城市治安维护,城外的事情根本管不了,其他那就更无能为力。
基辅因此再次人心惶惶起来,民众已经经历过大乱的洗礼,他们不想要再来经历第二次这种噩梦般的遭遇。
也就是这时,在基辅市民为可能的政治变乱和游牧入侵而担心的时候,如今的罗斯托夫王公罗斯季斯拉夫放出招募人手的消息,他即将前往东北罗斯就职,他需要招募一批农夫和市民安置在东北罗斯,同时王公许诺了地产和房屋。
这引得大量人群的加入,经过那些混乱,基辅产生了不少处于破产甚至破产边缘的市民,对他们来说与其继续在基辅贫困或被那些该死的犹太高利贷者逼得卖身为奴,到不如去那传说中的林后之地搏一搏。
还有一些人就是因为那些谣言而带来的影响了,他们惧怕战争和动乱再次到来,这些担忧促使他们加入罗斯季斯拉夫的移民队。
最后一些人就是单纯的投机者了,他们家产丰厚,也不担心谣言的可能,但出于对发达的欲望,他们选择跟随罗斯季斯拉夫,在这位王公身上下注赌他会带着众人走向富强。
而且还有来自佐伊的名声影响,佐伊在基辅平乱中的行动让她在基辅市民里有了一个很不错的名声,许多人都信任着她的名字。
于是罗斯季斯拉夫的红宅前一时间人满为患,穿着粗布烂衣的农夫和衣着体面的市民挤在一起排队,在希腊文官的记录下加入王公的移民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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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注意了!保持秩序!不要插队!”
格瓦兰全副武装的行走于人群之中,这位罗斯壮士满脸皆是严肃,在这浑身都是战场气息壮士的威慑下,再不老实的市民和农夫都老老实实的排队——当然,还有那些手掌都搭在剑柄上的亲兵的作用在。
排队者无论认字与否,他们在见到那文书时都会被要求在两份写满文字的桦树皮上画圈,然后文书会交于签字者一份,以作加入移民队的证明。
白桦树皮是罗斯一种廉价的书写材料,毕竟白桦树到处都是,稍作处理就可以在上图画写作,在罗斯的应用非常广泛,从识字画画到家书公信都存在。
也是因此罗斯季斯拉夫选择它来作为和移民者的签约材料,毕竟要是全都用羊皮纸的话,罗斯季斯拉夫那点财力根本就顶不住,王公常年的写作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羊皮纸是多么昂贵。
在获得表示身份以及代表协议的桦树皮后,这些移民在把自己的家当送到王公的指定地点后可以在一边的财务那里获得一笔钱,都是足量的格里夫纳(可以理解为银子),这笔钱是给移民的开拔费用,让他们采购必要物资所用。
为了防止出现重复领取,王公请求了基辅维彻的帮助,这些维持治安的民兵认识街道上的大多数人,有他们的存在足以杜绝大部分冒领现象。
利奥负责统领这位文书和民兵,所有数据都要在他的这里进行全面汇总,这位来自君士坦丁堡的官僚现在陷入忙碌之中,但是这却让他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觉,当年在帝都当官的时候,自己很多时候也是如此忙碌啊。
不过今天排列的队列却突然被一队跑来的罗斯士兵所打乱,那些士兵清空了人群,让身后的大人物得以来到罗斯季斯拉夫的红宅之前。
为首的罗斯王公穿着天鹅绒的外套,里面是黑色上衣,头上是一看就非常名贵的毛皮帽子,而在他的身后分别是波兰的骑士与罗斯的亲兵。
而这个人正是如今的基辅大公,罗斯季斯拉夫的大叔,伊贾斯拉夫·雅罗斯拉维奇。
格瓦兰看着这一幕只感觉要糟,他下意识认为这位是来问罪,毕竟在基辅大举招募人手,就是在损害新大公的产业啊。
许多人想得和亲兵队长一样,不少人都已经直接开溜了,免得留里克王公们神仙打架波及到他这些小虾米。
伊贾斯拉夫饶有兴趣的扫过眼前的一切,但他没有说什么,脸上也没有出现什么不快的表情,只是策马来到侄子的红宅前。
负责登记和统计的利奥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计,马不停蹄的来到大公面前,对这位大公恭敬的鞠躬,询问其来意。
而伊贾斯拉夫的回答非常简单。
“我是来见我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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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血脉相连
新任基辅大公要见他的侄子,这哪儿有人胆敢阻拦,仆人赶紧把消息报告王公,而利奥和格瓦兰接待着大公进入红宅,他们这样也是为拖延些许时间,为主人多争取些反应时间。
伊贾斯拉夫对于两人的拖延显然已经看出,但是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温和的笑着,随意的和两人扯着淡,而这让这两位更加慌乱了。
而在红宅内,正和佐伊计算着财富用度的新王公听到他的大叔来了,他只是叹了一口气,这一天早晚回来的。
给投来担忧眼神的佐伊一个没事的手势后,罗斯季斯拉夫离开摆满各种数据的桌子,去面对他的大叔。
罗斯季斯拉夫并不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担忧,毕竟自由人投奔王公乃是天经地义,哪怕是这些人曾经属于基辅大公也是如此,他又有什么要担忧的呢?
当然,从法理上说是这样,实际上操作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大叔要兴师问罪,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受着。
但是兴师问罪就兴师问罪吧,反正自己马上要去东北罗斯那荒凉地方,和基辅这边关系怎样都无所谓。
就这样,在厅堂里,罗斯季斯拉夫见到了他的大叔,伊贾斯拉夫·雅罗斯拉维奇。
一见面,罗斯季斯拉夫就感到极大的压力,虽说脑子里想着不怕,但是面对基辅的新权势者,全罗斯的新大公,还是一个正在被他损害利益的权势者,畏惧还是涌上心头。
快速调整好情绪,把脸上表情收拾好,罗斯季斯拉夫坐在了大叔身边,看着这位基辅大公,但是出乎罗斯季斯拉夫意料的是,本来以为是来兴师问罪的大公现在却乐呵呵的,以非常温和的态度面对着罗斯季斯拉夫。
这让罗斯托夫王公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无法,罗斯季斯拉夫只好先和他的大叔行礼。
“大公。”
“不用那么生分,罗斯季斯拉夫,我们都是亲人,不是吗?在这里叫我大叔即可。”
伊贾斯拉夫的回答很温和,话语里面满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但是罗斯季斯拉夫终究是心里有鬼,他觉得面前大叔这是在给他下套,因此不敢有任何的松懈,身体还是绷得像是一根弹簧。
“你这孩子,别那么拘谨,你想什么我们都明白,你私下搞得那些事情我们也都知道,别把我们当傻子。”
大叔见此摇摇头,直接说出了让罗斯季斯拉夫内心警笛大作的话语,这意思,叔叔们是知道了?
当然,心里是这样想,但是面上不能有任何反应,于是罗斯季斯拉夫回答道:
“您这是在说什么呢?我不明白。”
“我们这几个坏叔叔的清洗,还有游牧者可能入侵的消息,好了,别装了,你小子不止能打仗,还那么多小心眼,真的是。”
终于,大叔的表情也出现了不快,直接点破罗斯季斯拉夫的布置。
“你以为你做得很周密吗?那些谣言最终获利的只有你一个人,要是这样我们都还看不出来,那我们也别当王公,直接退休颐养天年。”
既然大叔把一切都点得那么破,罗斯季斯拉夫也不再隐瞒,也没法隐瞒,与其丢人的装傻,还是直接面对吧。
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隐瞒多久,也知道这些事情瞒不过叔叔们,毕竟这里面的逻辑关系任何人都是一想就通,但是他没想到大叔这个他眼中迟钝平庸的叔叔却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
罗斯季斯拉夫垂下脑袋,做好被问罪和臭骂的准备,不管大叔怎么骂,他应着就是。
而大叔的反应似乎是有些想笑,他在忙于继位的各种琐事和法律关系切割的事情同时还为这个侄子奔走那么久,他却这样,大叔半气半无语的说道:
“看看你这反应!你难不成认为我们要对想给自己挣点家业的侄子怎么样?你在想什么呢?”
此刻,大叔话语里的关切和亲情此刻罗斯季斯拉夫终于感到,罗斯托夫王公迷茫的抬起头,脸上写满了疑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知道东北罗斯是个艰苦之地,知道你去那边艰难还没有什么依靠,所以我不怪你在基辅招募人手,但是你能不能和我说一声?到时候我直接在圣索菲亚广场上让你的人搭台子招人,而不是现在这样,看你门口排队的样子我都觉得堵。”
随着大叔的话语,罗斯季斯拉夫越来越惊讶,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以平庸和吝啬著称的新基辅大公,居然是来和他说这个的。
而大叔的话还没有停,只见他继续说道:
“而且我和你另外两个叔叔商量过了,我出2000奴隶和契农,你二叔出1500,你三叔出1000,这些人口都是给你的,让你在东北罗斯开辟产业用,还有粮食,我们为你准备足够上万人撑半年的量,足够你带着这些人去东北罗斯。”
若是说之前那些罗斯季斯拉夫是预料不到,而现在的他就是完完全全的吃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大叔不仅没有兴师问罪,表示主动提供条件让他找人,还主动送人口给他!
“大……大叔,您为何这样做?”
罗斯季斯拉夫难以抑制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因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戚,因为父亲去世前吩咐我要照顾好所有兄弟与兄弟们的孩子,而这就是为什么。”
大叔用着一种天经地义的语气,他现在是留里克家族的大家长,在他看来这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没有为什么,就是应该这样做。
罗斯季斯拉夫就任罗斯托夫实际上是去开发东北罗斯,那么自己就应该拉着兄弟们为他提供帮助,让他这个留里克王公在那片土地扎根,让那里成为家族的真正领土。
“是,非常感谢,大叔。”
罗斯季斯拉夫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是说出了这句话,曾经他是那么的警惕他的叔叔,结果他最为警惕的人现在却送来做要紧的支援,这可真是……让人无言。
“好了,也别谢什么了,这都是我应该的,你到了那边好好统治,那片土地无比野蛮,你的苦头还不少呢,若是出现什么问题,记得派人通知我们,别犯傻自己扛。”
“是。”
最后,罗斯季斯拉夫只是说出这句话,他也只能说出这句话,因为其他都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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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万人移民
获得现今的基辅统治者的支持后,王公的招募立即顺利了许多,他把招募点安排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前的广场上,而大叔也的确如他所说的派来大量维彻民兵、乃至是他的亲兵帮助维持秩序。
基辅大公的支持使得最后一批还抱有顾虑之人也放下顾虑,报名点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毕竟现在基辅给人的感觉是那么不安,还是早日离开吧。
早已站在罗斯季斯拉夫这边的基辅贵族们也在准备,他们以波列伊为首,把家族成员和奴隶债农集结起来,并大量采购各种要紧物资,为前往东北罗斯开拓做准备。
罗斯托夫王公还派出部下主动到基辅城外的村社给拉拢村民,毕竟许多农民都是十分封闭,他们也许知道基辅的不安消息,但是他们骨子里面的保守与顽固还是使得他们不愿前往城市,这部分就需要罗斯季斯拉夫的部下去主动拉拢。
这些行动取得的成果还算是不错,部分村子同意加入到罗斯托夫王公的移民队伍里。
而属于意外之喜的是,他们还拉来还没回到家乡的难民,在这些难民看来,反正家乡都被毁了那自己去那里不是去,去东北罗斯王公还会给他们扶持呢。
另外最重要的就是,伊拉里昂都主教找到了罗斯季斯拉夫,他表示不久后就会辞去罗斯都主教的职位,带着一批教会的牧师和农民,和罗斯季斯拉夫一同前往东北罗斯。
伊拉里昂清楚,待到伊贾斯拉夫在基辅坐稳后,他是一定会把基辅都主教的职位给他亲近的牧师,而不是自己这个弗拉基米尔的残党,所以与其被主动解职,他还不如自己辞职前往东北罗斯,这样还体面许多。对此罗斯托夫王公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基辅暴动后他们就已实际上的绑在一起。
这位都主教和他的牧师加入可以解决在东北罗斯的正教传播问题,而且他们不是那些夸夸其谈、满脑肥肠的教会人员,多是在一线工作的基层牧师,罗斯季斯拉夫现在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实干者。
对于留里克王公们来说,基督教是加强对人民控制的手段,是让人民更加驯服的方法,正教的传播对他们只有益无害。
还有部分祖父的亲兵前来投靠他,祖父死后,大部分亲兵投向了三个叔叔,还有不少人去南方当雇佣兵了。
而自己虽然颇具武名,但不论如何要去的都是荒凉的东北罗斯,那里对很多人都没有吸引力。
就这样,罗斯季斯拉夫的移民队伍飞速膨胀着,而随着叔叔们赠予他的人口到达基辅,那喧哗更是达到了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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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辅城外,在那曾经屹立着逃难者的贫民窟的地方,这里在基辅暴乱后被大公的军队烧成废墟,但现在这里又建起新的建筑。
无数帐篷搭建在曾经的废墟上,期间遍布数不清的篝火,但是比起往日贫民窟的杂乱无序,这些帐篷都又多了纪律的韵味,它们都大体整齐的排列于大地之上,其间留着四通八达的道路。
这些帐篷是在罗斯季斯拉夫的规划之下搭建的,为的就是容纳那些愿意跟随它前往东北罗斯的移民。
这里已经有很多人生活,他们多为来自基辅附近地区的农夫与难民,还有叔叔们送来的那4500人口,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壮年男女。
至于他所招揽的基辅市民,别人不管怎么说在基辅都有房子呢,现在还在为卖掉它们而奔走。
如此多的人口涌入给管理带来了极大压力,罗斯季斯拉夫几乎是把所有亲兵都派出去维持秩序才遏制了混乱,他手下的希腊罗斯文员们更是忙得不开交,抄写各种文件都快把他们吵疯。
好在最近报名者越来越少,看来基辅地区愿意离开的人基本被他拉完,众人的工作也得以缓解,最大的问题则变成如何管理那般庞大人群的问题。
本来若是单单以罗斯季斯拉夫的亲兵和文员是肯定不够的,但是加上贵族和他们的亲信,以及教会那些本就擅长组织工作的牧师,这个问题也终于获得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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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移民队现在已经有多少人了?”
罗斯季斯拉夫策马穿行在移民营地的道路上,形影不离的是亲兵与亲随。
道路两边就是忙碌的人群,有些人做着手工艺品,打算卖给那些到营地里收货的商人,有些则在用王公下发的粮食为自己和家人做着饭,一阵阵炊烟不断帐篷之间升起。
在看到罗斯季斯拉夫的队伍时,不断有人对这位王公鞠躬致敬,大家都知道这是他们未来的统治者,这支队伍的组织人。
按王公的话语,随行的利奥立即翻阅手中的羊皮纸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西里尔字母——利奥来到罗斯后很快就学会了这种文字。
现在的利奥带着翻边毛皮帽,身上是毛皮大袄,看上去就像是罗斯的富商老爷,而不是原来那个文质彬彬的希腊官僚。
“目前营地里已经有7551人,总共有8569人,其中5679人为男性,3390人为女性。”
前希腊官僚立即如数家珍的答道,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在和这些数字较量,以及为此在基辅内外奔走,早就把数字记得比双亲的生日还要清晰。
“近9000多人啊……这一路北上应该可以再拉个一千多人,这下万人大队北上,粮食还撑得住吗?”
当一群儿童玩闹着在罗斯季斯拉夫面前跑过时,罗斯托夫王公感觉勒紧战马,在这营地里面他们是最无忧无虑的,大人还要为旅行和粮食而困扰,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影响孩子与小伙伴玩耍。
“我们几乎把整个基辅市场的粮食都买完了,还派人去切尔尼戈夫购买,最近切尔尼戈夫那边购入的粮食数据已经来了,还有您的叔叔们送来的粮食,我可以保证粮食足够养这一万人九个月之久。”
“还是要派人去北方购买,甚至是去海外购买,多准备一些是没错的。还有,我需要的东西派人去北边确认确认,督促那些工坊一定得把我要的都准备好。”
罗斯季斯拉夫挥挥手,多多准备总是没错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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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实践权力
“我立即派人去斯摩棱斯克和诺夫哥罗德。大人,还有一件事,维沙塔大人最近送来信件,表示他已经在斯摩棱斯克坐稳市长位置,可以提供一切我们需要的帮助。”
应过命令之后,利奥报上一个让人有些高兴的消息,维沙塔在斯城坐稳了位置,现在罗斯托夫王公可以调动那座枢纽城市的力量。
“回信给维沙塔叔叔,告诉他我非常感激他的帮助,请让他准备粮食和人手,时刻准备迎接我的移民队伍。”
罗斯季斯拉夫的表情立即喜笑颜开起来,没有什么比在这时获得好消息更好,斯城正是他移民大队必经之路,这里的配合对他的移民行动至关重要。
对罗斯季斯拉夫来说,这些移民对他在东北罗斯的统治至关重要,因为自己不知道东北诸城是什么态度。
他记忆里面当地的那忠诚与温和都是建立在父亲还在的时候,父亲走了他们还会一如既往的忠诚吗?
这很难说得清。
因此罗斯季斯拉夫就没打算直接前往罗斯托夫,而是带着这些移民在东北罗斯直接建立大城,现在的东北罗斯就是日后俄罗斯的核心,适合建城之地实在是太多,他的内心已有很多选择。
更重要的是,东北罗斯遍地都是不服王化的部落与自由农民,驯服这些自由人还需要时间。
既然城市指望不上,农民指望不上,那能靠的也就这些勤勤恳恳的移民。
而且王公不由得想到,祖父应该是很早就决定他前往东北罗斯,不让也不会让为沙塔去斯城这个关键的交通节点担任市长,这不就是在给他的未来提供帮助嘛。
想通这些之后,王公不由得更加感谢祖父,感谢他给予的帮助,这位老人真的是为他付出了颇多心力。
“是。”
而在一边,利奥马上在羊皮纸上记下新的命令,上面写满了各种事项,这是他在帝都养下的习惯,不这样真的记不住事啊。
“说起来,我的资金已经用了多少了?”
罗斯季斯拉夫看到道路边几个男人正在交易着金银,突然想起他的金库,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查看金库了。
“您父亲的积蓄已经被花掉一半,主要花在购买粮食与工具,以及按照您的命令重金邀请的工匠学者身上,还有给移民的开拔费。”
是的,罗斯季斯拉夫花钱雇佣不少工匠与学者,东北罗斯那种蛮荒之地急需来自罗斯中央的先进技术,而要请那种技术大牛需要的钱自然不少。
那些学者多是祖父曾雇佣的,祖父死后他们一些人在大叔那里找到了新工作,另外一些人则只能回到君士坦丁堡,反正他们也已经在罗斯大公这里赚够白银。
不过总是有人还没赚够的,他们被罗斯季斯拉夫再次雇佣,他在东北罗斯的建设需要这些人。
“真是花钱如流水啊,父亲的积蓄已经没了一半。”
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咂舌,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钱居然用得那么快,但是用得快还都是必须得用。
“把我的战利品也都拿出来,这些东西也可以随意取用,购买物资的事情一定不能出问题。”
王公毫不犹豫的加码,拿出更多的财富,现在正是要花钱之时,花钱就是为了未来可以轻松一些,粮食、工具、甚至是种子,它们都是开发所必需的。
“我们一定会会完成任务的,殿下。”
利奥保证道,并在内心发誓一定要为此拼尽全力,他已决定要在罗斯季斯拉夫麾下干出一番成绩。
这段日子让他想起来昔日在孤儿院长麾下工作的经历,那些日子里的努力,最后让他获得甜美的回报,他相信现在也是如此。
吩咐完毕的罗斯季斯拉夫继续看向移民营地,这里距离第聂伯河并不远,许多人都在河边取水,然后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虽说营地的严整已堪比许多军营,但其中的民众依然松松垮垮,没有半点有纪律的样子。
对于这样的队伍,罗斯季斯拉夫只能庆幸他不是带着这些人上战场,但是他们依然需要纪律的加强。
路上虽然没有敌人,但是遍布各种野兽,比如规模庞大到足够威胁大队路人的狼群,以及野猪野牛之类的凶猛猛兽。
在罗斯季斯拉夫看来,要是被这样的野兽冲击,这支队伍绝对会乱起来,到时候可就麻烦,这也是为何他想着强化纪律。
继续在营地里前行,罗斯季斯拉夫看到一片空地上正演练的民兵,格瓦兰正在训练这群农夫,以让他们更有纪律,王公很远都听到他的大嗓门。
当亲兵队长看到主人到来靠过去时,罗斯季斯拉夫问起他的训练成果如何,但亲兵队长只是摇摇头。
“对付野兽都勉强,只能说比纯粹的农民好那么一丁点。”
罗斯季斯拉夫对此也是无法,只能拍拍队长的肩膀,给予他些许的鼓励,训练虽然艰难但还是要做,现在的训练是为了日后路上少出人命,为了更多人平安到达东北罗斯。
看完训练,罗斯季斯拉夫继续在营地里面溜达,看看这些移民的状态,还询问他们是否还有问题需要解决。
不少农民也终于鼓起勇气,向着这位王公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表达他们的各种问题,有些人认为帐篷太狭窄,有些人和邻居起了矛盾,希望王公调解,还有些人则只是想要更好的条件。
甚至还有人只是因为单纯想要看看罗斯季斯拉夫而围过来,毕竟现在罗斯季斯拉夫的武名也算在响彻罗斯,而且还将随着人们的流动而传往国外,既然这样的大英雄来了,大家自然都想看看,想看看这打败了波洛韦次人的留里克王公是何样风貌。
王公让随从把人们各种反应记下,并让手下擅长断案的贵族去处理纠纷,但人群还是越来越多。
最后紧张到至极的亲兵强行把主人拖了出来,架着他回了基辅,那么多人天知道有没有刺客,他们都快被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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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艰难前行
9月17日,在经历近两个月紧锣密鼓的招募和物资准备后,罗斯季斯拉夫所招募的移民大军终于踏上出发的道路。
队伍出行时来送行的人很多,因为许多基辅以及附近地区民众的家人和朋友都在这支庞大的移民队中。
送行者送上干粮毛毯之类的物品作为饯别礼物,林后的东北罗斯遥远而苍凉,如今这样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今日的亲朋。
许多人在离开故乡时流下了眼泪,但更多人只是默默抓起故土的一把泥土仔细包好,以作为对故乡的寄托,接着坚定的前行。
罗斯季斯拉夫和叔叔们的告别也充满亲情气息,尤其是大叔,他看来让这样一个年轻的后辈前往那种荒凉之地实在是对他的折磨,但雅罗斯拉夫的分配就是这样,后辈也只能遵从。
他们不忘送上饯别礼,大叔送上的是武士兵甲,是足够以作为招揽武士的礼物,二叔送上的则是来自草原的战马,这是二叔在他的战利品里精挑细选的,三叔则送上了一批他自己制作装订的珍贵手抄书籍,书皮还装饰了金银宝石。
无论雅罗斯拉夫的儿孙们内心作何想法,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之间都充斥着家人的亲情。
这也散发了一个强大的政治信号,雅罗斯拉夫的后代友爱而团结,告诉那心怀鬼胎的家伙不要异动。
而这个心怀鬼胎之辈,当然最明显指得就是波洛茨克公国的巫术王公,雅罗斯拉夫在基辅的暴动后不久就发现了这些异教徒都来自于波洛茨克,只是碍于没有证据而没有讨伐。
虽然没有讨伐,但还是必须保持威慑,尤其是现在雅罗斯拉夫已经走了,维系着波洛茨克与基辅血脉联系已经非常遥远,在诸雅罗斯拉维奇看来那些波洛茨克足以视为外人。
在告别了叔叔们之后,罗斯季斯拉夫夸上了他的红色战马,抚了抚这老战友明亮的红色毛皮,罗斯季斯拉夫踏上了北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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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的移民队伍如同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蛇般缓缓蠕动,沿着第聂伯河河畔蜿蜒前行。
按照事先做好的编组,身强力壮的男人背着行囊走在外侧,手中拿着猎矛之类的武器,警惕看着河岸边的森林,时刻准备保护内侧的妇孺和老人,身体最为虚弱和生病的人能够坐在马车上,和大量笨重行李呆在一起,其他人——哪怕是老人或者小孩子也要靠自己的双脚行走,肩扛手提小小的包裹。
游牧民赶着牲畜群前进,他们的家人则待在棚车上,哪怕是半定居多年,牧民们依然保持着快速迁移的本事。
亲兵散布在移民队伍之中,尽可能维持他们所负责区域的秩序,保证这些移民不掉队或是犯傻事。
辽阔的第聂伯河上行驶的是满载粮食的舰队,时刻可以对移民进行补给,或是在遇到麻烦时放下船上满载的士兵去解决问题,或是拉开起冲突的移民,或是围杀不长眼的野兽。
长蛇的两侧每隔百米都有一小队骑兵随行,其中包括罗斯贵族的骑马步兵、王公的亲随骑兵、以及手持骑弓的游牧者,他们和河上的舰队一同是维持秩序的重要存在。
当看见大队骑兵呼啸而过,哪怕是再胆小之人内心也会涌出勇气,而且他们也可以迅速支援那些遭遇野兽袭击的地点。
不过好在见到如此庞大的人类队伍,野兽除了少数饿疯了的外,大部分都只敢在森林里发出渗人的惨叫,吓得部分胆小鬼夜不能寐。
至于当地的村社和部落,在罗斯季斯拉夫银弹攻势与王公权威下,他们都选择老老实实配合移民大队的通过,他们派来向导,送来补给,而罗斯季斯拉夫作为回报的就是珍贵的白银。
虽然已经做了许多准备,但是罗斯季斯拉夫的移民队伍还是不得不每前进几个小时就停下来,毕竟队伍的主体是毫无秩序的移民,时不时需要停下以整顿队伍,不然队列早就面目全非了。
对此罗斯季斯拉夫也有心理准备,他准备那么多粮食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罗斯王公早就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在这场庞大的迁移行动中,最为疲乏的就是以罗斯季斯拉夫为首的领导层。
罗斯季斯拉夫每天都在为队伍里各种大大小小的琐事而困扰,许多问题都需要他亲自出现在民众面前处理。
不过他也倒是并不排斥,毕竟唯有多在民众面前展示权威,才能在他们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在这个生产力不发达的时代,在这个政治制度落后的罗斯,想要在民众中建立权威,最方便简单的方法就是去判决那些民事琐事,领主的权力就是在这些琐事里实践的。
而在处理各种琐事的同时,他还得应对来自各方的信件,基辅、斯城、甚至是罗斯托夫,许许多多的事情都需要他来决断。
基辅方面的来信主要是叔叔们,尤其是大叔,询问他是否需要什么帮助,对此罗斯季斯拉夫只能婉言拒绝,都已经承了大叔那么多恩情,怎么能再提出要求呢?
斯城则是来自维沙塔叔叔,维沙塔说得是各类物资的囤积,这一路上不止花费的粮食无数,到东北罗斯后花的必然更多,毕竟若没有前期投入,怎么迎来后期的发展。
至于罗斯托夫,这座罗斯季斯拉夫名义上就任的城市对他们的新王公表现得颇为热情,对大量罗斯移民迁移之事也毫无抵触,甚至主动送上他们掌握的东北罗斯地图,可以说是极尽谦卑。
对这座城市的态度罗斯季斯拉夫很满意,但是他没有放松警惕,在自己控制那里之前,他都不会轻易放松警惕。
对于琐事,罗斯季斯拉夫把这一切当做锻炼,若是现在这些都处理不好,那未来如何治理辽阔的东北罗斯?如何把那片蛮荒的大地变成文明富裕之地?
就在这样的行程之中,这支庞大的移民队伍终于接近了他们旅程上的重要节点斯摩棱斯克,这座罗斯的枢纽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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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国王赠礼
当斯城的木墙出现在视野范围内时,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到了自己的地盘,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在斯城休整后就可以直达东北罗斯了。
移民队伍是在清晨抵达的斯城,浓密的灰白色雾气不时被疾驰的战马或人群所扰动,高亢嘹亮的号角声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队伍前后响起。
罗斯季斯拉夫骑着红色战马前行于这条庞大如长蛇的队伍最前列,与他同行的有前基辅千夫长波列伊、亲兵队长格瓦兰、游牧酋长瓦鲁以及其他几名著名的武士。
而在他们的对面,罗斯王公的维沙塔叔叔正在斯城权贵簇拥下前来,移民队伍里那不断响起的号角声早就引起城市的注意,让维沙塔知道战友之子的到来。
在双方会面的那一刻,罗斯季斯拉夫才注意到他的维沙塔叔叔身边有着一位强壮的红发诺斯武士,和他见过的许多已皈依基督的诺斯人不同,这个诺斯人的胸口上挂着的是索尔之锤,摆明了自己的异教徒身份。
罗斯季斯拉夫也没有主动询问,也没有对那诺斯人的异教身份发出什么提问,他知道既然维沙塔叔叔带着这个人过来了,那么他就会自己引荐的。
“很久不见,维沙塔叔叔。”
王公的话语里满是热情,能够见到维沙塔那张亲切的脸庞实在是太好了。
“你的队伍越发壮大,罗斯季斯拉夫,当年那个离乡的孩子现在带着如此宏大的队列归来,命运真是不可琢磨,当年你父逝去后我曾想过你的命运可能走向何方,但现在这一幕,不在我当年想到的任何可能之中。”
“您不也成为了斯摩棱斯克的市长吗?您的父亲还在诺城担任市长,你们父子的权势真是冠绝整个罗斯,整个罗斯还有什么权贵可以和您相比吗。”
正如罗斯季斯拉夫所说,现在维沙塔家族控制着北方两座最重要发达的城市,毫无疑问乃是权倾罗斯的存在。
“特殊状态下的富贵而已,维持不了多久,伊贾斯拉夫的儿子到了诺夫哥罗德我父亲就得退休,至于我,若不是你的奋战我还不可能成为斯摩棱斯克市长。”
维沙塔话语中更多是平淡,一点都不为罗斯季斯拉夫的恭维所动,他很清楚这一切只是因为弗拉基米尔的死带来的连锁反应和罗斯季斯拉夫的奋战,自己只是沾了这孩子的光。
斯城市长很清楚,他能够成为这座无限前途城市的市长只是因为大公想要给孙子多些力量而已。
对于这些话语罗斯季斯拉夫只是笑笑回应,他可不是这样看得,维沙塔叔叔这几年给予了他太多关键的帮助,这已不是可以随便衡量的了。
“我来给你介绍这位吧,他是从北方来的朋友,里加的索吉尔。”
维沙塔不愿在这上面多说什么,请出身边那位红发壮汉,向罗斯王公介绍这位诺斯武士。
“里加……”
罗斯季斯拉夫咀嚼着这个词,在前世他对此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关于北方十字军的开拓史。
但在这个时代,里加还是诺斯人建立的殖民城市。
在北欧诸国王权加强的时代,不少人为了逃离王权,选择离开故乡,前往英格兰、冰岛或波罗的海另一岸,里加也是因此而建立。
“向您致敬,罗斯托夫王公,我在北方早已听说过您的武名,如今得以一见发现您真是一表人才,不负那些流言。不过我这里冒昧的提出一个要求,您可以出示哈拉尔德陛下交与您的十字架吗?”
这个要求让王公感觉有些突兀,他当然还记得哈拉尔德交于他的那枚融合了索尔之锤风格的十字架,不过这人提到它干嘛?
难不成……罗斯季斯拉夫想到哈拉尔德离开罗斯时说得那些话,这样想着,罗斯季斯拉夫拿出那枚十字架。
“的确是哈拉尔德陛下的十字架……罗斯季斯拉夫大人,以奥丁的名义,约姆斯战团愿意为您效力。”
见到十字架的红发维京人跪了下来,对罗斯季斯拉夫表示了忠诚。
而罗斯王公颇为懵逼,这人怎么就这样效忠了?还有那个约姆斯战团不是应该早就完蛋了吗?
所谓的约姆斯战团,是北欧一群异教徒战士的称呼,是一个纪律严格的战士团的称呼,这个战团曾经纵横在北方,以强大战斗力而著称,他们的堡垒约姆斯堡也是北方最强大的堡垒。
只不过在哈拉尔德的兄长统治挪威的时期,这位异教堡垒被那位颇为虔诚的圣王毁灭,名为约姆斯战团的军事组织也从此被毁灭。
而现在这个本来应该灭亡的组织又出现了,罗斯王公不由得颇为意外,但转念一想又颇为平静,毕竟雅罗斯拉夫都比历史上早死了,还发生其他不符合历史的事情也不奇怪。
就在罗斯季斯拉夫为这个约姆斯战团所思考的时候,那跪地的诺斯人似乎是认为王公在为他的到来而困扰,于是开口解释了起来:
“是哈拉尔德陛下要求我们来得,他在得知您受封罗斯托夫后就这样命令了我们,并且付够了足以支付我们一年工作的金银。罗斯季斯拉夫大人,我们的剑现在是您的剑。”
听到这红发诺斯人这样讲,罗斯季斯拉也得以释然,原来是哈拉尔德叔叔的帮助啊。
“现在你手上可是兵强马壮了,想来拿下东北罗斯也不是任何问题吧,没准运气好,还可以征服伏尔加保加尔呢,就像是我们的祖先那样,哈哈哈。”
目睹了这场效忠的维沙塔哈哈大笑,没有什么比看到弗拉基米尔的孩子力量变强更好了。
至于他所说的祖先,就是指“圣者”弗拉基米尔和其舅舅多勃雷尼亚,他们曾经一起击败伏尔加保加尔,迫使这个伏尔加强权对罗斯低头。
“是啊。”
罗斯季斯拉夫扶起那诺斯人,转身对维沙塔说道,他的话语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刚到斯城就遇到这样一份大礼,这让他不由自主想到接下来的路程,开始都这样惊喜,那接下来也一定没什么问题。
罗斯季斯拉夫的内心满怀期待,对未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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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林间猎人
东北罗斯,这是一片荒凉而野蛮的土地,当地最为标志性的景象就是分布在看不到边的密林里弯弯曲曲的河湾,以及林间桀骜不驯的部落和不服管教的村庄,只有少量城镇在这个蛮荒的地区散发着文明气息。
百年之前,东北罗斯是不存在罗斯人的,渔猎的芬人部落在此安居乐业,但随着伏尔加河带来财富与贸易,这片本无人看重的地区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罗斯人百年来持续性向此地迁移,最初这些如流水一般渗入的罗斯移民并没有和当地人产生冲突,毕竟东北罗斯是那么辽阔,完全足以容纳到来的新移民,彼时双方的关系还算是平和,你不干涉我,我不干涉你。
但随着罗斯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各种冲突也不断产生,关于肥沃土地的争夺,关于富裕渔猎地带的争夺,还有关于毛皮资源的争夺,而最后罗斯人都获得了胜利,成功占据东北罗斯颇为广阔的土地。
但芬人也没有离开,东北罗斯实在是太辽阔了,哪怕是被赶出一些资源富裕之地,剩下的地区也足够他们生活,许多芬人甚至还和罗斯人混居联姻,渐渐这些芬人也信仰起罗斯的诸神,用起罗斯人的习俗。
罗斯人在这片蛮荒大地建设起来数座城镇,其中最早最为繁荣的就是罗斯托夫,这座城市依靠着繁荣的伏尔加贸易而发展起来,成为整个林后最为繁荣之地,并且以它为中心,向着四周散发着文明的光与热。
只可惜,这点光与热对于这片广阔大地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连罗斯人都无法足够的辐射,更别提芬人了,而城市里的商业权贵对于贸易外的事情也兴致缺缺,在他们看来关注农民是亏钱不值的,商业足够带来大量的利润,只有最靠近城市的庄园和村庄才受到罗斯权贵们的影响与控制。
也是因此东北罗斯遍地都是自由农民和部落,毕竟贵族都不屑于去强加他们的依附,不屑于去强加他们的剥削,那他们自然也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
只不过,即将新到任的罗斯托夫王公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并不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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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尔是个普通的罗斯猎人,今天他又在森林里打猎,他穿着树皮靴子,披着猎装,手持一把猎弓,悄无声息的在林间前行,寻找猎物的踪迹。
迪尔这个名字是父亲取得,他那个曾经去基辅当过亲兵的父亲说这个名字是他从修道士那里问得,据说是来自古代的基辅王公,父亲取下这个名字是希望迪尔未来出人头地,但迪尔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意愿。
父亲当年外出闯荡,是在战场上没了一只手后才回了家乡,迪尔不想为那些遥远的老爷打仗,不想为了他们而丢掉自己的手。
所以迪尔选择拿起猎弓,他继承了父亲强健的体魄,他也不想浪费,于是便成为了村子里的猎人,整天在林中以猎杀各种猛兽为目标,而他每次取得的战果也越来越好。
也是因此,迪尔的村子基本上没有受到过野兽的侵扰,附近的野兽全都被他所猎杀接着变成锅里的炖肉,迪尔的声誉因此在村里也越来越高,再加上他那个虽然缺了一只手但依然是个强健战士的父亲,基本上等到生重病的村长去世了,他就是新村长。
他那老父亲对此很是高兴,在村子里面当上村长在他看来也算是出人头地,而迪尔对此还是很淡泊,比起那些村庄琐事,他更愿意潜伏于林中猎杀。
对此他的老父亲总是叹息,他这性格更适合战场,只要他上过战场一定会迷恋上那种感觉,一定会成为出名的弓箭手,但是迪尔依然把这些话语当做耳旁风。
很快,迪尔在地上找到了野兽的踪迹,那是属于一只棕熊的,在密林里永远都不缺这种野兽的踪迹,家家户户都有着猎熊矛,而迪尔已经宰了快十头这样的猛兽了。
发现棕熊踪迹让猎人很高兴,他为终于找到值得猎杀对象而高兴,这次跑那么远真是值得,长达五年的疯狂猎杀下来,村子附近的猛兽不是跑了就是被他杀了,迪尔已经很久都没有找到这样的猎物。
沿着棕熊留下的痕迹,迪尔一路悄无声息的前进,接下来要时刻小心,看那痕迹还很新,这棕熊可能就在附近,在这片密林,猎人猎物的角色是随时可能反转的,因此要是时刻小心。
随着痕迹追踪,很快,迪尔发现他来到了一条河前,这是一条大河,迪尔知道它叫莫斯科河,这附近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来,也没有什么人居住,平日里都安静得很。
看来那熊是在河边饮水,看着痕迹迪尔想到,随即沿着痕迹继续前进,但是在转过一道河湾时,迪尔看见了让他无比震惊的一幕。
他所猎杀的那头棕熊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身上插着好几根箭矢,几个手持弓箭和猎矛的士兵正在它的身边观察这猛兽,但这不是让他吃惊的,让他吃惊的是在更远方。
只见前方莫斯科河的河曲顶部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工地,无数的帐篷搭建在那里。
迪尔看到无数人正在其中劳作,他们砍伐树木,修建房屋,已经有大量树林被彻底砍光,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根,无论经过处理的木材就那样堆在河边,莫斯科河上还有着他只在为数不多的几次远行中在伏尔加河上才看到的船只。
整个场地热闹而繁华,和林中的幽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迪尔没有显露自己的身形,依然潜伏在灌木之中,他想起来村子里面经常去外面做生意的人带回来的消息,说是他们这里有了个新王公,而且这个新王公还要在东北罗斯建立一座新城。
当时迪尔认为不过是这人又在吹牛,但现在看来,他所说的话完全是真的……
这可是大事,我得赶紧回去,迪尔这样想着缩起了身子,他必须马上带回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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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拓地东北
“把木材都搬到那边去,小心点!”
“货都堆在这里,不要搞乱了!”
“西边的遇到群狼!需要人去帮忙!”
在搭建的木屋内,罗斯季斯拉夫一边在为他的城市绘着规划地图,一边听着各种喧闹声传入耳中。
为了调动所有民众的动力,罗斯季斯拉夫给那些奴隶和契农许诺,只要他们好好完成工作,五年后就可能解除契约,这调动了不少动力,让他们更加努力。
至于自由民,王公许诺那些借给他们的珍贵工具都不用归还,也达到了同样效果
属于王公的厅堂尚在建设之中,罗斯季斯拉夫的厅堂由来自帝都的学者设计,材料也是专门从诺城与斯城运来的砖块,王公不想住在传统的木屋里,他更喜欢的是更加富有文明气息的砖屋,为此不惜花钱从外面采购材料。
现在已经是1054年的2月,从9月出发,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月,花了足足五个月时间,才把那上万人的移民迁移到东北罗斯,期间他把队伍分成好几段,这段前进那段就休息,由于管理力量的集中反而提升了效率。
这一路上他们经历许多艰难,在斯城,他们这支疲乏的队伍休整三天才继续出发,而斯城后的路都非常难走,蛮荒无人之地越来越多,野兽也越来越多,不断有人因为吃不了苦零零星星退出移民队伍。
但好在大部分人都没有动摇,而为了这个结果,罗斯季斯拉夫继承自父亲那里的家产全部花完。
罗斯季斯拉夫最终把目的地选在莫斯科,这个日后俄罗斯的中心。
东北罗斯适合建城之地其实很多,但是条件都相差不大,而最后出于来自后世观念的影响,罗斯王公还是选择莫斯科,选择在此地建城,并且也把这座还是个大工地的城市叫做莫斯科。
罗斯托夫方面对罗斯季斯拉夫的到来非常热情,他们及时送来向导和物资,对罗斯季斯拉夫的要求也尽力满足,并且热情邀请罗斯季斯拉夫前往他们的城市。
而罗斯季斯拉夫考虑到自己和父亲与罗斯托夫的那群权贵关系都不亲近,那么这群人那么热情多半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有求于人。
罗斯季斯拉夫也不打算傻乎乎的跑去罗斯托夫给这些人帮忙,他得先知道这群人到底有什么问题,自己才好对症下药,免得一下子撞到坑里去。
所以他任命波列伊为罗斯托夫市长,让前千夫长代替自己去管理城市,罗斯季斯拉夫从不怀疑波列伊可以做好这个工作,当年在基辅他当千夫长时把基辅权贵都治得贴贴服服,现在去一座比基辅小得多的城市自然信手捻来。
当然,罗斯季斯拉夫不忘为他配上足够的武装力量,王在他自己亲兵的基础上还加上了不少贵族亲兵,让他的身边足足有着上百的铁甲精锐。另外索吉尔的诺斯佣兵也被派往了那座城市,这个诺斯武士手下足足有五百人。
至于其他的东北罗斯城市,罗斯季斯拉夫就没有那么关心,那些小城只需要表达对王公的效忠即可,自己手上的资源有限,现在还不能兼顾所有城镇。
在处理好罗斯托夫的事情后,罗斯季斯拉夫最关心的就是莫斯科的建设,为此他亲自选址,亲自涉及城市地图,亲自跋山涉水,丈量土地。
在这个名为莫斯科的大工地上,罗斯王公需要处理的事情就更多,不光有着营地里每日都不会少的各种琐事冲突,为农民分割土地,而且还有来自其他东北罗斯城镇的信息,以及关于城市的建设,还有各种产业的发展,这不,说道发展,就有人来了。
“王公,好消息啊,我们在莫斯科河边的砖窑造成了!这样接下来我们可以减少进口了。”
一个穿着亚麻粗布,围着围裙,手上满是老茧的工匠十分高兴的走了进来,还下意识的在围裙上擦干那双肮脏的手。
“继续扩张砖窑的规模,我的目的是让莫斯科成为一座砖瓦之城而不是一座木之城,人手你不用担心,我都会给你,去找利奥,让他再掉三十个身强力壮的奴隶给他。”
“是!我一定会完成您的任务!”
工匠干劲十足的回应道,罗斯季斯拉夫这样的好老板少见啊,又愿意给人又愿意给钱,那自己怎么可能干不好工作。
工匠喜滋滋的离开后,罗斯季斯拉夫问起了房间里的亲兵队长。
“我们的粮食还足够吗?农民都分到地了吗?”
“粮食足够撑到明年收获的时候,至于地,虽然地已经分好,但是还有段时间才到种粮的时候。”
亲兵队长一板一眼的回答道,本来这不是他的工作,但跟着罗斯季斯拉夫久了,他自然而然就变成人肉记事本。
“那就好,那就好,总算是把第一阶段的事情都给完成了。”
罗斯季斯拉夫松了口气,继续为未来怎么办而困扰,想要在东北罗斯搞事。
他目前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像诸多穿越者那样去发展新兴产业,而另一个就是去控制农民,剥削农民,压榨农民,用鲜血铺成发展之路。
下意识的,罗斯季斯拉夫想要选择第一个,但是他不知道这到底应该如何发展新产业,他所能想到的事情,能有条件在这个时代做得不是要求太严苛,就是古人都已经做了,倒是有些做奢侈品的点子,但是那些也就赚点零花钱的程度。
不过在搜肠刮肚之后,倒还从已经有些模糊的前世记忆里面提炼出来了一个信息:
在特维尔的卡申有一座大银矿。
是的,大银矿,他还记得这是前世他浏览中文维基看到的信息,这个银矿曾经是莫斯科公国和特维尔公国的重点争夺目标,特维尔的强大也是因它而起。
这个银矿就是在中世纪开发的,那个时候的技术水平和现在也差不多,既然那个时候可以开,那现在自然也可以开。
要是发现银矿,那整个罗斯甚至罗斯外都会有无数人淘银而来,到时候就不用为发展而困扰——毕竟这可是金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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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不堪一击
在短暂的兴奋之后,罗斯季斯拉夫再次冷静了下来,虽然想到开发银矿,但想到了并不意味马上就可以做到,在那之前自己还是得脚踏实地,加强自己对片土地的掌握,起码得把附近的村庄都给控制。
想好后的罗斯季斯拉夫派出麾下的游牧骑兵,这些骑兵基本上来自于瓦鲁的部下,这位游牧酋长在改信基督教现在被罗斯季斯拉夫赠予一大片用于放牧的土地,现在也算是罗斯的贵族。
当然,瓦鲁的人主要是去提供武力威慑,宣传的正使当然还是罗斯托夫王公——或者说莫斯科王公,毕竟罗斯季斯拉夫没打算在罗斯托夫就职王公——麾下的罗斯贵族,他们带着在各种实物作为给予各个村庄的恩赐。
罗斯季斯拉夫选中莫斯科建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的人口相对稠密且基本都是罗斯人居住,把这些人纳入统治可简单多了。
王公的政策可以说是萝卜大棒并行了,而在这样情况下村社若还是不愿意付出罗斯季斯拉夫的权威,向他缴纳赋税,那么罗斯季斯拉夫的文员会把这些村庄都给记下来,日后对他们进行无情清算。
至于当地的几个罗斯城寨主,他们见王公来了直接主动巴结上来,对于他们来说王公的到来对于他们可是巨大助力,有利于他们权力的落实。
面对这支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大多数罗斯村社都选择了臣服王公的权威,大部分村社终究只是想过日子的,交些赋税就交些赋税吧。他们不可能打过那些骑兵,赋税又不是很沉重,甚至比平日上贡还低,而且还可以获得王公的保护。
是的,保护,这是罗斯季斯拉夫提供给他们赋税的回报。
在蛮荒的东北罗斯,荒野中奉行的是赤裸裸的丛林法则,各种普通冲突演变而成的村庄械斗从不少见,甚至还会发生屠村灭门的惨剧,至于强大村庄对弱小村庄的压迫那就更是日常,现在王公可以约束这些事情。
当然,这是对于大多数普通村社来说的,对于那种十里八乡收贡的土霸主村社来说,王公的出现无疑破坏了他们在该地区的隐形霸主地位,要向他们上供的村子不上供,还有对着他们指手画脚的王公,情况真的是糟糕极了。
但他们也知道无力对抗强大的王公政权,因此只是赶走了罗斯季斯拉夫派去的使者,表现出一副不合作的样子,但私下里这些村庄则在不断联合,纠集各种不满者。
比如同样感到了不舒服的大村,以及渔猎和林间伐木的农民,他们都不愿意服从于王公的政权之下。
渐渐地,他们的谋划也越来越过分,甚至大量的公开集结,一副要攻打还是工地的莫斯科的样子。
在反抗者们看来,在林下他们一定可以打败该死的入侵者,林中的突袭可是东北罗斯的常态,那些基辅来的城里人怎么可能打败他们。
而罗斯季斯拉夫对此反应迅速,既然他们要造反,那自己只能出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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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季斯拉夫来到东北罗斯之后的第一场战斗进行得非常轻松。
当亲兵的盾墙前进,当亲随骑兵从后方杀出,当箭矢所组成的豪雨降临,这些东北罗斯土著就崩溃了,他们集结近千人,但被杀伤数十人就战斗不能。
在这些农夫和土霸王眼中,战斗应该是林中的突袭和混战,最后更具有勇气的一方将会获得最后的胜利,而不是去面对坚固的盾墙和满天的箭矢,以及从背后绕出来的骑兵。
所以他们败了,在这一刻这些总是沉浸在自己骄傲里的家伙终于看清他们之间的差距。
在密林中,罗斯季斯拉夫的部队无情的推进,哪怕是那些密布的树木也无法使得这坚固的盾墙解体,在盾墙之前的就是不断逃窜的农夫,若是跑得慢了,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是被打倒绑起,从此作了奴隶。
而骑兵则在逃兵里纵横,他们用绳索把一个又一个逃兵套起来,让他们狼狈的滚在泥里。
弓箭手已经停止了射击,他们冷静的调试弓弦,修养装备。
“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迪尔跟在盾墙后面,他的身边是村社里的村民,他们这一块基本都是顺从了罗斯季斯拉夫的农夫。
罗斯季斯拉夫征召这些人上战场的原图很简单,他要给他的新臣民看看他的力量,浇灭他们那可能存在的反抗心理,让他们意识到反抗是绝无可能。
“那是当然,现在你小子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多年都不把北方的征战当回事了吧,见识过了真正的战斗后还有谁会看重那小小的突袭。”
一个得意的声音在迪尔身边想起来,那声音里洋溢着得意,这是来自于迪尔那个独手老爹,他用还完好的手扛着剑,甚至是当年服役时所穿的锁子甲。
迪尔的村庄也算是个大村,不过比起奴役其他村庄他们更愿意做好自己,因此没去招惹那些是非。
在罗斯季斯拉夫的使者到来之时,这个村子为此也进行了激烈的讨论,而最后正是在迪尔老爹的影响下,他们选择了倒向罗斯季斯拉夫。
在获知留里克王公到来的消息后,迪尔的老爹非常兴奋,他主动去拜见那位建城的王公,为此他还获得看一个白银臂环,现在正戴在胳膊上炫耀呢。
老兵一直以他的留里克亲兵身份而叫骄傲,当年也是智者麾下的凶猛武士,要不是没了拿剑的手,又怎么可能退役呢。
亲兵本来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是在村里窝着,而现在居然还有效忠留里克王公的机会,这让亲兵如重获新生。
比起老爹那种得意的话语,迪尔内心更多是庆幸,若是当初选择站在王公对面,那现在被屠杀和像抓狗一样抓起来的就是他们村子里的人了。
“好吧,老爹你说得都没错。”
千言万语,之后汇聚成了这样一句话,这是自从老爹退役以来那么多年,迪尔头一次对父亲的话语表示认同。
现在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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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勃勃生机
比起下面那些农夫的惊叹和恐惧,罗斯季斯拉夫则只感觉有些无聊。
对莫斯科王公来说,这场战斗根本算不得一场战斗,只能说是武装游行,从战斗开始到现在,死得人还不到二十个,他这边还一个都没死,战斗就结束了,敌人就崩溃了。
“告诉瓦鲁,让他带着那些农夫去叛乱者的村庄里,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可以烧房子,可以强奸,但人别杀太多了,这些人还得留着当劳动力呢。”
罗斯季斯拉夫对于这些事情已经非常淡漠,在亲历许多惨剧后,罗斯季斯拉夫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屁股完全坐在封建贵族的身上,贵族杀人剥削,那不是天经地义吗?
而且这样在消灭刺头的同时,还可以让他的新人民开心开心,让他们对自己这个王公的认同进一步加强。
而吩咐完后,罗斯季斯拉夫把任务丢给他的亲兵队长,格瓦兰现在戴着的是一顶朴实无华的铁盔,他原来头盔上那枚红宝石丢失后他找了许久,但还是没有找到,只好戴上现在这个。
至于罗斯季斯拉夫则在卫兵的护送下回了莫斯科,还有许多事物在等着他处理。
罗斯季斯拉夫策马穿行在森林之中,沿着那在林中伐出的道路,路上他还经过那个在莫斯科附近发现的黏土矿,附近已经建立起制砖工场,工匠和奴隶正在其中辛勤的劳动,为正在崛起的城市提供所需要的砖块。
穿过制砖工场,宛如大工地的莫斯科出现在眼前。
他们来到这里已经快两个月,莫斯科城的周围已经屹立起坚固的木墙,木墙下就是宽而深且遍布尖刺的护城壕。
这木墙的地基并不是用砖块制成,因此也造不了太高,但罗斯季斯拉夫如此也是故意,在他的规划里这堵墙早晚都要被推掉,他想建起来的是高大坚固,一看就非常可靠的砖墙,而不是以木为主体的城墙。
只不过以他手上的砖瓦产量,要达成这个目标,需要走得路还非常漫长。
从远方望去,可以看到台地上罗斯季斯拉夫的王公宅邸已经建设大半,那是一座颇有帝都风格的砖瓦建筑,这建筑让罗斯季斯拉夫感到了亲切,感到那在基辅才有的文明气息——这一路上村庄城镇里面全都是木屋,总是给他一种无比荒凉的感觉。
见到罗斯季斯拉夫归来,木墙上的士兵吹响代表王公归来的号角,大门因这声响而缓缓打开,欢迎这座城市的主人进入。
而进入莫斯科的第一感觉就是,荒凉。
是的,荒凉,罗斯季斯拉夫为莫斯科划了一块很大的地,其中包括城内居民的农业用地,而现在农业用地现在很多还空荡荡的。
这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在这个时代的欧洲,城墙里种地是很常见的事情。
在罗斯季斯拉夫的规划里面,当城市人口激增,农业用地就将变成新的住宅屹立之地,免于扩张城墙的麻烦。
由于规划和执行严格,因此城市被划分为一个个方块,当然,过半部分现在都还是空着。
至于另一半,一些上面已经种上种子,地里还有人在用分发的生产工具劳作,另外一些则搭建起简易的木屋,一些人则家门口或是熬着饭菜,或是做着可以被商人收购的手工业品。
一座教堂也在城内建设,看建设规模这教堂不小,整个东北罗斯都没有这样的教堂,而且它也是全砖瓦修建。
不过这就不是罗斯季斯拉夫花钱了,而是已经退下来的前都主教花得钱,他把他的积蓄和通过辞职争取到的资金全都花在这座教堂上,已经找回初心的老人发誓要在这片土地上做下一番功绩。
和大部分罗斯城市一样,为了方便通行地上铺满了木板,道上人群和牲畜不断跑着,污秽物的气温不时可以闻到,道上的人们见到王公归来,赶紧让开了道路。
关于这些污秽物,其实已经是罗斯季斯拉夫尽力整治的结果,他还记得第一个月他在忙碌中忽略了这个问题,结果就导致莫斯科和个大粪坑一样,然后急匆匆的组建维彻以处理城市卫生问题才让莫斯科没有那么臭气冲天。
最初罗斯季斯拉夫本是想亲自介入处理这个问题,并让他的人来管辖基层事物,但是在权衡成本后,并且了解若是这样做的成本,他还是决定组建维彻,让他们去解决这些基层工作。
不是他不想把力量遍布莫斯科的基层,是条件不允许啊!是钱包不允许啊!人手不允许啊!
通过这个小事罗斯季斯拉夫也算是对基层多麻烦有了深刻理解,在他前世那个时代基层问题都一头包,而他这个生产力还不发达的时代就别想。
路上的民众不断对侧马的王公鞠躬致敬,许多人都很感激罗斯季斯拉夫带他们来到这片土地,一路的前行虽然艰难,但都有罗斯季斯拉夫的军队相随,这里的生活的确是比忙碌的基辅轻松多了,粮食价格更便宜,土地也还挺肥沃。
莫斯科的新市民已经完全臣服在了罗斯季斯拉夫的权威下,视他为他们的王公。
罗斯季斯拉夫很快就穿过还是有些空旷的市区,来到中央微微起伏的台地,这里造有简单的木墙,守卫见是罗斯季斯拉夫立即打开了城门,欢迎他们的王公进入。
而墙后就是已经完成大半的王公宅邸,而这里的工地并不只这一个,还有亲兵宿舍和文员宿舍,这些也都是砖瓦修建,想要在罗斯传播砖文化,那么自己的亲信就得先使用先习惯,这样其他人才会跟随。
佐伊和文官们在门口等候着王公的归来,王公翻身下马,给了最近都在与他一起辛苦的妻子一个吻,很多时候罗斯季斯拉夫都得和妻子在一起计算各种数据。
佐伊这一路显得颇为不惯,毕竟对帝都贵女来说,基辅已经只是算是勉强,这样的蛮荒之地就更别提。
但佐伊还是克服了那些不适,毫无怨言跟随罗斯季斯拉夫来到东北罗斯,罗斯季斯拉夫对此自然也看得出来,这让王公颇为感动,对于妻子的感情也越发加深。
吻过之后,佐伊告诉了他一个消息,让他立即警觉起来。
波列伊从罗斯托夫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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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上帝诸神
回到宅邸中,罗斯季斯拉夫拆开了波列伊的信。
在信中,波列伊首先对他的王公致以真切的问候,旋即他就把话题转移到罗斯托夫的局势,为此他先阐述了罗斯托夫的历史。
罗斯托夫是罗斯人在东北罗斯最大的城市,而它的发展原因就和罗斯人来到此地的原因一样,被伏尔加河上的贸易而吸引。
仗着伏尔加河贸易,罗斯托夫因此成为东北罗斯第一城,但是在这第一城的名头之下依然存在可观的阴影。
罗斯托夫最初是属于当地的梅里亚人(芬人的一支),但在罗斯人建城时他们的城市已被毁灭,如今的罗斯托夫是在废墟中建立起来的新城。
虽说是新城,但这座城市依然存在着数量可观的梅里亚人,他们居住在昔日的旧城废墟,与罗斯托夫新城相对应。
梅里亚人是高度罗斯化的一支民族,在和罗斯人的长期相处中充分吸收罗斯的文化,在罗斯皈依前,他们甚至已经信仰了罗斯人带来的东斯拉夫诸神。
而这正是这座城市目前面对的问题,在皈依基督的信仰后,旧城的梅里亚人依然保持着往日的信仰,和罗斯托夫针锋相对。
梅里亚人在罗斯托夫是一支力量不小的群体,整个旧城都被他们所控制,足以与新城分庭抗礼,而新城里也不是全都是基督徒,旧神的影响力依然巨大,新村只是依靠来自于“圣者”弗拉基米尔的古老特权才得以压制旧城。
对罗斯托夫的统治者来说,他们最不希望看到城市的内乱,对他们来说城市就是他们的,谁都不希望自己的东西被破坏,但是他们也不会在信仰上有任何让步。
毕竟若是要继续待在罗斯这个大家庭里活动,那就必须保持基督的信仰,而且罗斯托夫本身也已有了一个坚定的基督徒群体。
也是因此,罗斯托夫方面不断邀请罗斯季斯拉夫前往他们的城市,希望这位来自基辅的王公可以解决他们的问题,同时也把火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在波列伊带着大量军力到达之后,这座城市里对立的双方都争取他站在自己这边,而波列伊作为管理过基辅事务几十年的存在,自然就在双方之间各种糊弄拉扯,时而为这方拉偏架时而为那方拉偏架,维持着平衡。
在信件里,波列伊表示现在罗斯托夫的局势已经被他基本掌握,双方都在他的制衡下而顺从于他的权力,现在罗斯托夫的情况是大好不是小好,但是炸弹依然存在,自己只是延后了它的爆炸,而不是把它解决。
最后波列伊请罗斯季斯拉夫巡视东北罗斯诸城,他来到东北罗斯快两个月了,至今都还没有巡视诸城,统治者是需要多在臣民面前展现权威才能建立统治的。
“巡游东北罗斯啊,佐伊,你怎么看?”
把波列伊的信放下,罗斯季斯拉夫看向一旁把脸靠在桌子上默默看着丈夫的妻子。
“我觉得应该这样。”佐伊直截了当的回答道,“这片土地对你的存在依然很陌生,别说荒野,连城市居民都没怎么见到过你的脸。”
“是啊……的确得准备准备。”
罗斯季斯拉夫摸着已有一片整齐胡须的下巴说道。
虽然粗糙且内部还有大量工程,但莫斯科最重要的防御建设已经完成,而如今的东北罗斯又没有任何存在可以威胁这座城市,那自己也的确应该巡视他的这片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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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次出行,罗斯季斯拉夫出动两百亲兵,一百亲随,而为他们服务的仆役和普通士兵则达到五百人。
当这样一支队伍高举着留里克三叉戟与圣乔治屠龙的旗帜前行在东北罗斯的土路(更准确得说是兽径)上,那威势吸引了许多林间的农夫和部民都前来观看这支甲光耀日的大军。
如此恢宏之势已是东北罗斯许久许久都没有出现的景象,王公出阵的记录只存在于一些老人的记忆,他们曾见过“圣者”弗拉基米尔对伏尔加保加尔出阵的景象,他们所讲述的那些兵甲强盛之势年轻人根本就不信,而现在年轻人意识到老人们并非在胡说八道。
罗斯季斯拉夫和佐伊骑行于众人之前,两人都穿着他们最为华贵的衣服,罗斯季斯拉夫身上那件大衣纺织之复杂、材料之珍贵,足以让任何人都认识到这是一位堂堂正正的贵人,而佐伊那洁白的白熊皮大衣配上俏丽的脸庞,散发着雍雅的气质。
大多数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权势之人,哪怕是罗斯托夫的老爷都没有这样的气势,在无数甲士护卫下的优雅王公,这威势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一路上,罗斯季斯拉夫拜访经过的村庄,在采购物资之余也向这些民众展现他的权力,村民们则按照习俗送上贡品。
有些罗斯人村庄按照习俗,前往罗斯季斯拉夫面前请求他为他们裁决纠纷,这也是领主的职责之一,处理领地上的民事刑事纠纷。
罗斯季斯拉夫当然欣然答应,这正是展现权力的路径,虽然去处理那些争水斗殴的事情看着很掉格,但权威就是通过这些小事体现,自己现在还没在这里建立权威,那更得如此。
至于城镇那更是重点巡游的对象,苏兹达尔、雅罗斯拉夫尔、弗拉基米尔……罗斯季斯拉夫一个接着一个拜访了这些东北罗斯的城镇。
每个城镇对罗斯季斯拉夫的到来都非常欢迎,有一位武名传遍罗斯的王公可是件大好事,而且他还是弗拉基米尔的儿子,长子长孙在罗斯国土上本就有着特殊的意义。
诸城的欢迎与送上的丰厚礼物让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一直都很担心城镇的态度,这也是他总是不愿主动接触城镇的原因。
而现在他确定了,毫无疑问,它们将会成为自己统治的基石。
罗斯季斯拉夫的最后一站就是那宗教的双城,罗斯托夫,此地是毋庸置疑的东北罗斯中心,亦是他必须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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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东方强敌
“啊哈,这就是罗斯的城市?看着真是太简陋了。”
在罗斯托夫城外,一队有着大量载满货物的骆驼和马匹队伍里,头上包着白色头巾的商人如此说道,他的话语里满是对罗斯托夫的失望。
这支队伍的上空飘扬的是伏尔加保加尔的喷火龙旗帜,这是保加尔可汗的使团,足足上百位全副武装的保加尔骑手护卫着队伍。
这些甲士都穿着扎甲与锁子甲,下面套着长衣,甚至还有几个人带着来自草原的覆面盔。
发出感叹者是个奴隶商人,像是他这样的商人这队伍里有许多,跟随国家的队伍穿行罗斯与保加尔之间的密林是最安全的,没有哪个部落敢于招惹这样一支力量强大且代表可汗权威的队伍。
阿卜杜勒的失望溢于言表,对于见惯南方石墙砖墙的他来说,罗斯托夫的木墙和规模都非常让他失望。
他本以为在这边多少可以见到保加尔城那般的大城,结果见到的却是这样一座城市,文明程度远低于伏尔加保加尔人。
阿卜杜勒不由得怀疑起他的罗斯之行是否正确,这片土地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挣大钱的地方,这一路他走来他只感觉太过荒凉,太过野蛮。
不过,反正他们可以提供奴隶就好了。
商人最后这样想到。
这位信仰安拉的商人乃是波斯人,他们家族曾依靠政治投机成为伊斯法罕军阀的御用商人,因此而赚取大量资金。
但随着塞尔柱大军对伊斯法罕的包围,原来的靠山已不能保护他们,无法的阿卜杜勒只好动用手上所有的人力物力,搞到一批商品去北方贩卖。
阿卜杜勒此次北上一方面是被战争和商业对手的逼迫,而另一方面就是他想要开辟新的奴隶货源,自从伊斯法罕的军阀被攻击后,他原来的货源已经断掉。
为此他冒险穿过危险的南俄草原,这里正在进行一轮轮的混战,他花费不少金钱贿赂路线上的波洛韦次部落才安全通过,好不容易来到北方明珠保加尔,在这里贩卖掉一部分商品后继续前进。
为讨好那些罗斯权贵,这次他带来的奴隶都是在南方购入的罗斯基督徒,为了找那么多罗斯基督徒奴隶他可没少费心思,还有许多波斯特产乃至来自东方的奢侈品。
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罗斯托夫,阿卜杜勒突然发现一支甲光粼粼的队伍正在通过罗斯托夫的城门,那威仪和姿态波斯商人曾见过的许多埃米尔乃至苏丹队伍都不能与之比拟。
“嘿,看来我们来得真是时候。”
阿卜杜勒想起来他在保加尔听到的关于罗斯托夫有了位新王公的消息,这不由得让他感到一丝振奋,上来就可以找到正主可太好了。
但接下来他的脑袋下意识望向头顶的喷火龙旗帜,不由得缩了缩脑袋,意识到就算自己再着急,也得这支队伍的正主去见了那位后才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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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拉至上,那就是那个罗斯季斯拉夫的队伍?看来不容小视啊。”
在保加尔队伍的核心,端坐于骆驼上的保加尔使者阿莱夫看着那支整齐的队伍说道。
阿莱夫作为使者的同时也是一位历经许多战事洗礼的老战士,他一眼就看出眼前队列里甲士的不凡。
“这里起码有三百精锐……实力还行。”
使者喃喃道,而穿着彩衣的随侍侍卫见此上前,他的马鞍上挂着一面彩色盾牌,把脑袋贴在了使者耳边。
“那么我们是不是?”
“不用,该进行的还是要进行,就让我们为可汗试试这位罗斯王公的成色吧,若是弱势无能,那么可汗期待已久的扩张就在眼前。”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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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火龙……嘿,保加尔人怎么来了,这可真是赶到一起。”
当保加尔人看到罗斯的队伍时,罗斯的队伍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罗斯季斯拉夫还一眼就注意到那喷火龙蛇的旗帜。
作为后世来客,罗斯季斯拉夫很清楚伏尔加保加尔这个国家的前世今生。
伏尔加保加尔乃是大保加尔汗国解体后的一支,伟大的库布尔特可汗死后他的五个儿子瓜分了汗国,而在接下来的历史长河中,其中三个分支已经被消灭,而剩下两个,则在它地建立了国家。
一支来到巴尔干,征服当地的斯拉夫人后建立了强盛一时的保加利亚帝国,并皈依了基督教,这个帝国虽然现已经被东帝国毁灭,但是保加利亚的遗民依然还在,并依然是一股强大的政治力量。
而另一支来到伏尔加河中游,在这里征服部落,建立城市,发展农耕,依靠着富裕的伏尔加商路快速壮大,变为周边都不可忽视的霸主存在,并且皈依在安拉的庇护之下,它就是伏尔加保加尔。
保加尔人在文化上的发展足够碾压罗斯,他们同时吸收着来自拜占庭和阿拉伯的文明结晶。
这些文明结晶的吸收让保加尔拥有璀璨的文明,他们建起美丽的清真寺,高大的宣礼塔,甚至还有传授宗教知识的高等学府!
至于文化、医学、冶炼那更是发达,保加尔城的城市规模是完全不亚于基辅的存在,繁荣的伏尔加贸易更是让它的繁荣一日强过一日。
可以说,整个东欧没有哪个国家文明程度可以和伏尔加保加尔相提并论,它就是这个时代整个东欧最为璀璨的文明之光。
不过好在保加尔虽然文化繁荣,但与之相对的就是他们拙劣的武德,保加尔人并没有完成国家整合,哪怕是是在其核心区也存在部落遗风的影响,城市之间更是诸多龌龊,为了更好的地位而争夺不休,更别提保加尔之外的民族了。
因此面对罗斯时它总是不断遭遇战败,但是罗斯也无力穿越野蛮大地去征服保加尔,因为那路太难太难走了,“圣者”弗拉基米尔当年也不过是让保加尔人低头而已。
“好一场会面,都赶在一起了。”
回忆完对伏尔加保加尔的历史,罗斯季斯拉夫这样说着,接着看到在向导之前城门迎接的罗斯托夫权贵,看来接下来有得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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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新旧双城
“向您致敬,罗斯季斯拉夫大人。”
波列伊位列于所有人之前,温和的对他的王公打着招呼。
“辛苦你了,波列伊,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受到这样的欢迎吧。”
罗斯季斯拉夫很干脆的下马,给这位亲信热情的拥抱,是他为自己稳住了罗斯托夫,他值得自己热情对待。
索吉尔和他的诺斯部下与本地权贵站在一起,但又泾渭分明,王公上前和他们寒暄谈话,这些权贵对罗斯季斯拉夫很热情,他们期盼王公到来已经很久。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却注意到有群穿着昂贵毛衣大衣的人只是在一边远远的看着他们,为首的是一位老者,显得很是冷淡,注意到罗斯季斯拉夫的疑惑,波列伊凑了上来。
“这群人是库尔坎塔家族的,他们是罗斯托夫最大的权贵,对于您的到来他们不是很乐意。”
听到这里罗斯季斯拉夫脸上出现并不意外的表情,地头蛇现在突然要被强龙压了,他们怎么可能高兴呢。
这种情况他已经经历几次了,拜访那些城镇时,总是有认为王公的到来侵犯了他们权力的权贵在一旁冷眼旁观。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也不急着和那些人打好关系,他低声向波列伊问起另外一件事。
“我们的后面有支来自保加尔的队伍,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保加尔人来了?这可真意外。”
波列伊一副刚刚听到消息的样子,他对保加尔人的到来也是猝不及防。
“保加尔人等会儿你来接待,我先去应对罗斯托夫的权贵,等会该觐见了,先去城堡里看看他们会怎么说。”
觐见是王公行驶权力的重要一步,众人会向王公觐见,或是提出建议,或是请求帮助。
“是,一切都应您的意志。对了,为了方便您看看这座城市,我所选择的这个城门可以直接穿越整个旧城新城,让您看看整座城市的风貌。”
波列伊应下王公的命令后接着说道,老贵族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是很懂得迎合上司需求的。
罗斯季不着痕迹的点点头,接着走向等候的权贵,而波列伊则上马跑向后面的保加尔使团。
在与迎接的罗斯托夫权贵简单寒暄后,接着在权贵的簇拥下,罗斯季斯拉夫的队伍向着罗斯托夫城堡前进。
首先,他们所经过的就是罗斯托夫的旧城,这里主要是梅里亚人和罗斯人混居,他们基本为旧日诸神的信徒。
一看望去,入目皆是简易的木屋,甚至还有棚子,房屋间还可以看到些许往日废墟,不知道是经过了多少岁月的洗礼。
旧城显然严重缺乏规划,这些建筑都是在野蛮生长的情况之下建成,道路上也泥泞不堪,些许的木板乱七八糟的摆在泥地里,甚至还有不少都已腐烂却没人更换。
阴暗的小巷里不断投来一些怀有他意的视线,而当王公的视线扫过,这些又会立即消失不见,只见一片脏污。
路边的商贩都是贩售毛皮和粮食的,这些人基本都是附近的猎人和农民,他们前来贩卖在林间的所得,简单处理的毛皮和血淋淋的生肉就这样堆在那里,不时还可以看见蚊虫早附近飞舞。
人们的衣物多为毛皮,不时可以看见有人与猎人和农民讨价还价,这些人看向罗斯季斯拉夫的神色也各不相同,有些人眼中带着的是仇视,而有些人则是期盼。
但总得来说大部分人都还是冷淡夹杂些许敌意,在他们看来这些新城的老爷距离他们还是太远。
不过他们看向新城的方面眼神到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不屑与厌恶。
路边赫然屹立着诸神的祭坛,佩伦与维列斯的自然必不可少,甚至还有乌戈尔(芬人的信仰)神灵的祭坛,不时可以见到市民在其下朝拜。
罗斯季斯拉夫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默默记下,没有评价什么。
许多罗斯托夫权贵见此都放松了,他们是真的怕这位来自基辅的王子是位宗教卫道士,对着罗斯托夫遍地异教崇拜的情况发难,乃至是借此对他们提出过分的要求。
分割开新旧两座城市的是一面薄薄的木墙,守卫的矛兵见贵族们的队列到来,恭敬的鞠躬致意并打开大门,新城就这样出现在罗斯季斯拉夫的面前。
比起旧城的昂贵与无序,新城多了文明与秩序,地上是铺得整整齐齐的木板,商贩销售着来自东方的丝绸、波斯的地毯,甚至还有帝都的手工业品,各种各样的商品充斥着这里,期间还可以看到贩卖格瓦斯的小贩,维彻民兵散布其间维持秩序。
街上基本是贩售熟食的商贩,据贵族们所说,贩售生食的则都在城墙的角落,那些屠夫已经结成了最基础的行业联合,他们一起委托城外的猎人猎取猎物,然后直接送到新城让他们处理,接着就被送上市民的餐桌。
这里的木屋比起旧城那些单纯只是为了居住而存在的东西多了许多浮雕和装饰,而随着他们越是深入,这样的浮雕和装饰也越来越多,两城的差别在这些事上得以一窥。
市民的服饰也是一个道理,越是靠近城堡,服饰越是精美体面,富贵就这样显露出来。
街上甚至还有其他民族的商人,罗斯季斯拉夫看到***教徒的包头巾,草原来客的尖顶帽,以及无论在哪儿总是可以看到的犹太人身影,而他们的特点都是衣着体面,谈吐迅速。
木制教堂的尖顶屹立在在一切之下,牧师孜孜不倦的对来往市民宣扬主的福音,居民们的胸口也多为十字架,毫无疑问,在新城占据统治地位的乃是基督信仰。
罗斯季斯拉夫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算是明白波列伊为何叫他来了,这座城市里混战了民族矛盾、阶级矛盾、还有宗教矛盾,难怪他只能在这里和稀泥,这一个弄不好就得爆炸,的确需要他这个王公过来处理。
罗斯托夫的城堡很快也出现在罗斯季斯拉夫面前,那是一座木制的堡垒,堡垒塔楼的尖顶上是留里克的三叉戟,看着这家族的旗帜,王公不由得感到了一丝亲切。
索吉尔的诺斯勇士此刻占据了这座城堡,诺斯甲士随处可见。
来吧,就让我看看这座城市到底如何,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困难吧。
这样想着,罗斯季斯拉夫走入了城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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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诸贵觐见
王公端坐在厅堂的主座,俯视着下方的罗斯托夫诸贵。
曾经厅堂属于库尔坎塔家族,在留里克王公到来之前,他们在此行驶城市统治者的权力,但现在留里克王公来了,那他们也只能让出这座坚固的要塞以让留里克王公进驻。
对库尔坎塔家族来说,罗斯季斯拉夫的到来让他们不爽到了极点,我本来地方土霸王当得好好的,结果突然杀出来头强龙把他们地位权力都抢走了。
至于罗斯托夫的普通权贵,他们只想安安全全的挣钱,并且维持城市的安全,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因此他们对罗斯季斯拉夫的到来非常欢迎,而且王公的到来还可以打击到那个平日里总是骑在他们脑袋上作威作福的库尔坎塔家族呢。
两波人泾渭分明的分开站立,互相看不顺眼,而更后面就是来自旧城的代表,他们显然看两群贵族都不顺眼,罗斯季斯拉夫把下方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中,然后对一旁已经接待保加尔使者归来的波列伊举手示意。
波列伊立即明白王公的罗斯,大喊道:
“觐见者上前,向王公发出你们的要求吧。”
这是展开觐见的信号,也是罗斯季斯拉夫在这座城市实践权力的开始。
第一个上前的是库尔坎塔家族的萨尼亚,这是位已经快60岁的老人,虽然颤颤巍巍,但还主持着家族事物,在罗斯季斯拉夫到来前都是他主持着城市政务。
萨尼亚的打扮很是低调,穿着黑色的毛皮大衣,还有普通的翻边皮帽,若是不知道会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市民。
老萨尼亚和他那些满面不忿的子孙不同,他上前就恭敬献上库尔坎塔家族主宰罗斯托夫多年总结的一系列文件,作城市统治权的交割,这些文件里都记满城市的贸易和发展事物,对统治是极大的助力。
对这位老人的识时务,罗斯季斯拉夫很满意,既然库尔坎塔的大家长愿意屈服,那么他原定对这个家族的打击也可以放放。
老萨尼亚退下后,上前即罗斯托夫当地的千夫长,这位城市军事长官请求罗斯季斯拉夫派出精锐带领维彻民兵清理罗斯托夫附近的盗匪,最近这些家伙越发不安分,他们打劫商旅,劫掠行人,并且越发明目张胆。
这正是东北罗斯的常态,毕竟出城市就是被丛林法则主宰的大地,农民和盗匪的身份往往都是重叠的,所以盗匪是需要周期性清剿。
罗斯季斯拉夫对此当然欣然同意,这可是送上门的展现权力的机会,所以他直接把索吉尔的诺斯佣兵派给了这个人。
这支雇佣兵一天到晚守在城里什么都不干可不行,反正他们死了自己也没有负担,那让他们去做这些活自然最合适。
而且,说是去剿匪,实际上就是去屠杀被确认从事这种勾当的村庄或部落,这个道理罗斯季斯拉夫来到这里没多久就明白了。
这些佣兵作为语言不通的外来者,根本不存在和当地人合作的可能,用他们来作屠刀的好处也在这里,他们不可能勾结当地人,更不可能心慈手软。
至于第三位觐见者,是旧城维彻选出的代表,一个叫做瓦尼戈的中年铁匠,他在短衣外套了件铁匠皮裙,腰间放着各种工具,臂膀因为常年的打铁而粗壮无比。
是的,罗斯托夫有两个维彻,新城的居民看不惯旧城的野蛮,而旧城的居民看不惯新城的做作,于是双方渐渐都不去参加维彻大会,免得和这群人碰面,到了后来两城直接把维彻一分为二,免得影响互相正常的行政安排。
而这个铁匠提出的要求则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不安。
“王公,新城已经压制了我们太久,不让旧城参与到伏尔加贸易,甚至连组织商队都会被强行解散,产出的商品只能卖给新城,他们还故意压低收购价格,还有对我们多加歧视,我们已经忍受太久了。”
“所以铁匠,你想要什么?”
罗斯季斯拉夫直截了当的问道,打断了铁匠的诉苦,而在旁边,等候观礼的罗斯托夫权贵开始窃窃私语,其中不乏对瓦尼戈这“野蛮人”的咒骂。
“我们想要自由,想要和新城一样的权力,想让我们也可以参与到贸易里去。”
瓦尼戈的话语里满是坚毅,颇有一种不成功就成仁的味道,这是旧城期盼已久的事情,也是他们渴望王公到来所做的事情。
王公对于这要求并不意外,这些波列伊早就告诉他了。
而他打算给予旧城一些权力,旧城的愤怒早就在极限,是时候应该放权了。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
“大人,请让我提出异议。”
这时,老萨尼亚站了出来打断罗斯季斯拉夫的话语,王公皱群起了眉头,内心有些不忿,但还是示意他继续。
“新城的特权是伟大的皈依者弗拉基米尔赋予的,以作为新城在面对保加尔大军时保持忠诚的回报。”
萨尼亚的话语引起罗斯托夫权贵一片赞同,这是他们的祖先用血与战争取而来的权力,是他们天经地义的权力,怎么能因几个梅里亚人的发言就给废掉。
“所以,我希望王公您可以仔细考虑后再发言决断。”
说完这话之后,萨尼亚再次鞠躬并坐了回去,而他成功挑起会场的情绪,观礼的权贵嚷嚷着瓦尼戈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应该把他赶出去。
罗斯季斯拉夫眯起来了眼睛,本来他以为库尔坎塔家族已经驯服,没想到这位老人还要来一手试探,也好,就让自己展现展现权威吧。
“安静。”
随着罗斯季斯拉夫的话语,厅堂内的亲兵拔出刀剑敲打盾牌,一时之间喧闹充斥着这片空间,权贵们皆被这金铁之声所震慑,安静闭上了嘴。
“你的要求我们已经知晓,瓦尼戈。”
四周安静了下来后,罗斯季斯拉夫说道。
“古老的特权是需要保护的,但眼前的形势已与我的祖父赋予特权时不同,所以我会给予旧城自由销售货物的权力,至于其他的,还需要时间研究与讨论,诸位有意见吗?”
瓦尼戈的喜悦飞上了脸颊,他本来都已经失望,但是在这一刻,惊喜却突然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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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识时务者
罗斯季斯拉夫话语一出,整个厅堂立即喧闹起来,权贵满口的不可接受,为罗斯季斯拉夫居然废除他们的特权而难以置信。
而罗斯季斯拉夫的应对很简单,他只是命令亲兵们再次敲打起武器与盾牌,在如此明晃晃的武力威慑下,众人都被迫安静了下来。
“现在林后之地的王公是我,不是我的祖先,统治这里的是我。”
罗斯季斯拉夫宣扬了他的权威,话语里满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已经见过城市的景象,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若是一直这般持续对旧城的压迫,那么矛盾早晚都会爆炸?到时火焰将会无情的吞噬一切,无论是财富还是你们所坚守的特权都将会不复存在?”
王公的话语使得方才还在闹腾的众人沉默了下来,他们知晓王公所说没错,这正是罗斯托夫目前面对的最主要问题,但知道是知道,可要自己割肉那就是另一回事。
这也是为何明明罗斯托夫的统治阶层都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但却一直不解决还期盼王公来帮助他们弹压旧城。
在他们的预想里面,王公会帮助他们镇压旧城,维持特权是最好的结果,但现在看来这位基辅来得年轻人根本不打算给他们当枪。
不过好在这位王公并没有打算废掉他们的特权,只是对那些农夫作出了部分让步,这还在他们的容忍范围内。
“既然没人再提出意见,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见权贵说不出来反驳的话语,罗斯季斯拉夫示意梅里亚铁匠离开,铁匠的脸上满是感激,这是第一次有罗斯老爷为他们主持权力。
对罗斯季斯拉夫来说,他不能按照传统的道路单纯笼络贵族,他得在民众中树立权威,让不知王公为何物的农夫和市民意识到他这个统治者的存在,那么自然不能为权贵驱使,单纯为他们的利益服务。
罗斯托夫闹成现在这样,单纯就是因为新城——准确说是这群权贵——不愿意分割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利益给旧城,那么罗斯季斯拉夫就要“帮”他们割肉。
“下一位觐见者。”
随着波列伊的话语,此事就这样定下,而它所带来的影响,将在很久后都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痕迹。
接下来罗斯季斯拉夫所接见的基本就是些没那么位高权重的,基本都是些普通的商人和贵族。
他们提出的要求多是请求资助或接济,对于其中合适者罗斯季斯拉夫在考量情况后也会给予各种帮助,但对那些就是来单纯骗钱的,王公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轰走。
在这些人之中,罗斯季斯拉夫最乐意资助罗斯托夫的城寨主们。
在罗斯,这些乡村荒野里的有力人士在商业权贵看来是算不得贵族,毕竟他们看来地产是比不上商业的,去经营地产的算不得上等人——这也是罗斯通行的观念。
但王公很清楚他们才是罗斯的未来,这些城寨主是促成商业罗斯到农业罗斯变化的重要基石,他们才是未来,是王公权力渗透到从未发掘的农村的重要途径。
这些贵族往往是需要人力和资金的帮助,毕竟种地要人,修城寨要钱,对此罗斯季斯拉夫可以为他们解决一部分资金问题,但是人,那就只能他们自己想办法,他自己对哦呀还人手紧张呢。
许多权贵对罗斯季斯拉夫投资那些地产主很是不解,在如今的观念下,投资土地所获得的产出根本没法和商业相比,那为何还要投资土地呢?
但是王公都这样做,而且花得还不是他们的钱,所以他们也没说什么。
“看来我们的新王公很有主见,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啊,既然如此,那早日服从吧,萨沙。”
老萨尼亚抚着胡子,对他的儿子萨沙·萨尼亚维奇说道,在他的前面,罗斯季斯拉夫正在聆听一位商人的请愿。
“为什么父亲?那人可是直接把我们给顶了下来,而且若是我们要服软,那么您刚才又为什么要带头对王公施压?”
发话的萨沙和萨尼亚相貌八分相识,只是年轻了三十年,只不过比起他那稳重低调的父亲,他全身随处可见金银首饰,就像是怕有人不知道他们家族的富裕一般。
“一些小小的试探罢了,你怎么还那么急躁?若是不试探判断我们新王公的成色,那我怎么判断应如何应对他?”
萨尼亚的话语里满是对儿子的嫌弃和恨铁不成钢,都那么大的人却还天天打扮得和个暴发户一样,做事不过脑子,永远都是那么急切。
“可是……可是……毕竟是那个人把我们赶出城堡啊,而且他还废掉了我们的特权,让旧城的贱民居然可以找其他人贸易。”
面对父亲的指责萨沙没有选择顺从,而是鼓起勇气反驳统领家族几十年的父亲,而他的话成功让萨尼亚痛苦的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到这个让他感觉惨不忍睹的儿子。
“这就是为什么我是家主而你不是,让上帝期盼我多活几年吧,在你的领导下家族早晚完蛋。”
对儿子抛下这句话,萨尼亚把视线转回厅堂,他那个蠢儿子永远都没有意识到,家族当上罗斯托夫隐形领袖只是因为留里克王公的缺位。现在王公来了,而且这位王公还带来了强力的武力,所以包括库尔坎塔家族在内,所有人实际上都怂了。
至于侵犯特权,哼,要是这位王公不来,那自己早晚也会做,若是不给旧城一些甜头,那反抗都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锅砸了所有人都别赚钱。
只可惜短视的权贵根本不愿意放弃现有利益以换去长远的未来,萨尼亚几次暗中尝试都失败了,毕竟他是众人推出来带大家赚钱的,他要损害大家赚钱的特权,那大家自然反对他。
而现在,这来到东北罗斯还没有半年的王公,就把这事办成了。
这让萨尼亚下定决心老老实实给王公当部下,这年轻人实力强大,而且脑子活络,那自己为何不去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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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购权阴谋
在又经历了几个觐见者后,终于,轮到了来自伏尔加保加尔的使者。
名为阿莱夫的保加尔使者并没有像是***教徒那般包起头巾,而是戴着一顶毛皮尖顶帽,这是草原上的贵族所喜欢戴的东西。
白色且带有些许红色刺绣的长袍在腰间被皮质腰带束住,腰间还挂着刀鞘有着游牧战士弯弓射箭图案的弯刀,脚上是微微翘起且锃亮的皮靴。
就和保加尔统治者的可汗头衔一样,哪怕是定居多年且已文明,但草原的习俗依然会不时从保加尔人的身上散发出,告诉人们他们与草原的联系。
“向您致敬,罗斯人的王公,我带来了保加尔可汗的问候。”
使者屈下身子,举着起一份卷起的羊皮纸捧在身前,罗斯季斯拉夫的亲兵接过那封信件,在王公面前拆开展示。
羊皮纸上满是西里尔字母,看来保加尔可汗那边有精通罗斯文字之人,这也并不出奇,毕竟多年来保加尔的第一交往对象都是罗斯。
在信中,保加尔可汗简单恭喜罗斯季斯拉夫得以就任王公,并希望在他任上罗斯与保加尔之间的和平关系得以继续维持,最后就是细节会由他的全权使者阿莱夫和罗斯王公详谈。
简单来说,这位可汗大人说了一堆外交套话,而真正的重头戏,还是面前这位使者要和他谈的东西。
“可汗的问候我已经收到,那么阿莱夫大人,您想要和我们谈什么?通商条件还是贸易特权?”
罗斯季斯拉夫看向恭候的保加尔使者,他很好奇保加尔可汗打算谈些什么,自从“圣者”弗拉基米尔兵临保加尔,逼迫当时的可汗签订城下之盟已来,这半个世纪罗斯与保加尔都维持着和平,并且没有任何交兵。
最多就是为争夺两国间诸部索贡权而爆发过不少小规模的战争,但这些战争都是双方潜规则的产物,争夺并不影响两国的和平。
这点从保加尔使者身后人群里不时散发而出的敌视就可以看出,罗斯权贵率领的小队和没少和保加尔人在林间混战,他们之间也结下过不少仇恨。
但也有人的眼中颇为温和甚至是欢迎,毕竟不管怎么说,罗斯托夫和保加尔是贸易上下游的关系,双方之间的贸易联系从来都不少,大家要互相配合才能一起发财。
“可汗想要对马里人的索贡权。”
此话一出,整个厅堂内都安静了,所有人都看向保加尔使者,敌视目光像是浪潮一般涌来。
索贡权,在这东北之地,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词汇,因为这关系到金银,关系到财富,关系到未来。
保加尔与东北罗斯一样,它们出口的蜂蜡、蜂蜜和毛皮等一系列商品,实际上都是来自对这片土地上生活人们的索贡,若是没有这些索贡,他们连货物都拿不出来。
所以为争夺索贡权,罗斯和保加尔都默认双方进行小规模的争夺战争,因为这实在是太重要,关系到双方的未来与发展。
而现在,保加尔人主动向罗斯人索要索贡权毫无疑问是打破了规矩,而且马里地区一直以来都是罗斯与保加尔的争夺区,这毫无疑问是在要罗斯人让步。
所以敌视那么多,那么统一,保加尔这是要砸罗斯吃饭的碗啊。
厅堂中的众人因此甚至喧哗了起来,叫嚣着要把这个保加尔人打出去,但是阿莱夫依然无比淡定。
这位保加尔使者更危险的事情都不知道见过多少,还曾经被波洛韦次人把刀架在脖子上,还曾率领军队直面战阵,这点喧哗真的是小场面。
“可汗这是在向我索取吗?”
罗斯季斯拉夫没有理会那些喧闹,只是对使者问道。
“当然不是,王公,可汗愿意出钱赎买这些权利。”
随着使者一挥手,两组提着大箱子的保加尔武士走了进来,他们在甲胄外穿着彩绘外套。
箱子放在地上时发出了不小声响,可见里面的东西量非常足。
这两个箱子被使者一一打开,露出一片银光,只见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银币,王公认得它们,是迪拉姆银币,伏尔加商路最大的驱动引擎,他的祖先当年就是为此而来。
但罗斯季斯拉夫却感到一丝古怪,这些东西太新了,那锃亮无痕的崭新样子让人非常在意,就像是在铸币厂造好后就放在了这些箱子里一般,这可是非常少见的情况。
使者抓起一把银币,接着任由它们在指间滑落,银币相击发出无数清脆声响。
对于在场的许多人来说,这是无比美妙的声音,还有人露出贪婪的神色。
“它们来自保加尔城的铸币厂,是上任可汗仿造迪拉姆而造,而含银量比迪拉姆还要可观,这两箱只是订金,后续可汗会送来三箱这样的银币,您看可以吗?”
说实话,罗斯季斯拉夫心动了,这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了,足够填补他匮乏的金库,接着去做更多的事情。
但是下一刻,他就打消这个念头,因为他清楚,这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业行为,而是可汗坑害他的奸计。
是的,作为整个东北罗斯的王公,他当然有权卖掉对马里人的索贡权,但是那些依靠对马里索贡而获取收入的权贵又会怎么看这事呢?他们可从中得不到一分钱。
随之而来的必然是对罗斯季斯拉夫的怨恨,哪怕是他把这些银币都分给那些权贵怨恨也会存在,因为自己是那第一责任人,什么锅往他的脑袋上推就是。
而且马里作为势力争夺区,肯定会有人无视这场交易进入那片土地,这又必然产生冲突,而产生冲突保加尔就有对罗斯发难勒索……乃至是发起战争的理由。
罗斯季斯拉夫很明白这些利害关系,所以他的回答非常坚定。
“我拒绝。”
“那可真是可惜了,王公。”
保加尔使者对此并不意外,脸上露出礼仪性的笑容,那笑容里有些罗斯季斯拉夫看不懂的意味,并仪式性的再次鞠躬。
“希望我们日后有合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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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旧城变化
看着保加尔使者带着那一抹他看不懂的笑容离开,罗斯季斯拉夫真的颇有些不解。
保加尔可汗的意图可以说任何有点脑子的都可以看清楚,也绝对会拒绝,但他却还是要这样做。
罗斯季斯拉夫感到些许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他也只好把此事暂时放在心中,随即召唤剩下的觐见者。
接下来的觐见者则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了,要么是来兜售或送上货物的外国商人,要么就是要王公主持纠纷的农夫和市民。
商人贩售赠送的都是些奢侈品,对于这些他都没有什么兴趣,但出于礼节还是收下了他们的货物,没有买什么。
他只向其中一个来自波斯的奴隶商人下了购买奴隶的订单,还专门要求要有技术且是基督徒的奴隶。
至于民事纠纷,罗斯季斯拉夫全部让精通《罗斯法典》的属下法官处理,他就在一旁旁观整个过程并作下判决。
就这样,罗斯季斯拉夫用几乎一整天处理罗斯托夫足足一个月的大小事务。
完事之后,他只感觉无比疲惫,但又必须这样做,处理事务是宣布权威的最好方式,是最能让自己出现在臣民眼前的方式。
好在现在其实是特殊情况,是自己不来罗斯托夫行驶权力才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堆积,接下来是不会那么严重的。
这样一场大会让罗斯托夫的人们都有所收获,贵族讨论王公今日的种种决定以判断他未来可能的倾向。
市民则更在意他们年轻王公的那段家长里短,比如他的漂亮夫人什么的,反正那些政策什么的和他们关系不大。
而对于旧城的居民来说,此次觐见的意义就非常重大。
不过人群并没有因为会议的结束而散去,因为随着保加尔使团而来的还有大量来自南方的商人,他们带来了大量紧销的货物,现已在新城的市场上摆起来了摊,吸引了大量商人前往此地。
就在新城因商人到来而无比热闹时,旧城却无比安静。
平日里商人不允许来到此地,这里的居民也没啥娱乐活动,只有少量参与觐见会的旧城居民在民兵警惕的视线下通过分割两城的木墙,回到他们的家。
在瓦尼戈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铁匠铺,刚刚关上大门,他立即就被在房间里已等候多时的朋友们围住,旧城的长者们则稳重许多,只是默默的坐在后面。
桌上放着几大杯格瓦斯,但都几乎被喝完,看他们的样子等了很久啊。
“怎么样?瓦尼戈,那个基辅来的小子怎么说?”
“这次他们答应条件了吗?”
“到底情况怎么样啊?”
各种问题七嘴八舌的轰来,把瓦尼戈搞得颇有些心烦意乱,他别开人群,径直来到桌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没喝多少就发现空了。
“草,你们居然把我的格瓦斯都喝完了,你们这是把它当水喝吗?”
只不过其他人明显没有心思听他打闹。
“别闹了,瓦尼戈,我们给你买就是了,告诉我们到底怎么样?”
“好吧,好吧,你们这群人可真是心急啊。”
瓦尼戈见众人如此着急,也没了打闹的心,他双手一摆。
“王公没有没有答应所有的条件,但是答应了部分,我们现在可以把商品出售给任何人了。”
“哦,等等,你说什么?”
许多人一开始还以为又是一如既往的被拒绝,下意识的说道,然后立即就反应过来,瓦尼戈后面说得居然是答应了!
虽然只是被答应一个要求,但是那可是答应了啊!答应了啊!
“瓦尼戈,你可不要骗我们!”
“是啊,是啊,那些老爷到底是怎么说得?”
“开这种玩笑可没有意思!”
一时之间,他的身边无比喧闹,人们都吵着询问这一切真假,把铁匠搞得满面通红,怒气上涌。
“以地上的基督和地下的诸神起誓,我瓦尼戈没有一句假话!而且明天通告就应该张贴出来了,到时候你们真假一眼便知。”
地上的基督与地下的诸神,这是基督教和多神教在这片土地碰撞后的产物,也是罗斯许多地区存在的共识。
民众朴素的把基督视为地上世界的神灵,而古老的诸神则统治着地下。
两者都是可敬的权威,只是力量和威权的范围不同而已,因此要给予他们同等的尊敬与信仰。
而在教会空中,这个思想有个更加合适的名称——双重信仰。
见瓦尼戈如此严肃的发誓,在场众人便也不再怀疑,因为他若是存在欺骗,那么地上地下的神灵都会给予他无情的惩罚,他的灵魂也永远都不可能找到安宁之地。
“都别吵了,既然瓦尼戈带来了好消息,那我们也开始张罗吧。”
就在这时,一直都沉默着的老者们发话了,他们是旧城维彻最有话语权的一群人。
“既然王公答应了,那正好,今天从保加尔城来了许多商人,大家好好去和他们谈谈,手上的货物都拿出来,无论未来会怎么变化,我们借着这机会先赚上一笔再说。”
老者的话语获得了一致赞同,毕竟他们争取权力就是为了赚钱,为了更好的生活,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那自然要抓紧
众人即刻开始盘算起来,有人收罗了不少毛皮,但是因为粗糙的处理手法和罗斯托夫方面拒绝接受,导致这些货物都快烂了,现在则可以都卖出去了。
有人手里有大量的蜂蜜蜂蜡,但是卖给那些老爷简直是白打工,只能偷偷的走私一些补贴家用,现在终于可以卖出正常的价格。
有人组织旧城的居民制造了不少诸如布匹、铁锤这样的手工业品,但只能低价卖给新城指定的商人,现在终于可以自由的卖出了。
这里的都是旧城的头面人物,人们聊起生意经越聊越激烈,渐渐地环境也越来越融洽。
看着这一幕老者笑了,这样的场景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而接下来也想到促使这一切的罗斯季斯拉夫。
“罗斯季斯拉夫……这位留里克王公真是雷厉风行,一开始就答应了……看来以后这片土地要大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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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辛苦探矿
“今天可真是有够累的。”
在罗斯托夫的城堡内,在随侍的亲兵退下后,罗斯季斯拉夫终于卸下他那张严肃的面具。
王公换上睡袍就直接扑在房间里的大床上,脸上露出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活跃与对繁杂事物的厌烦。
很多人在面对罗斯季斯拉夫严肃面孔的时候都忘了,他们的王公今年不过才17岁而已。
今天关于判决的破事只让罗斯季斯拉夫头大,那些家长里短之事他还得旁听,真的是太苦了。
“以后就好了,今天主要是要处理这段时间堆积的事物。”
在房间另一边的梳妆台前,也换上白色睡袍的佐伊说道。
比起丈夫,她更适应这样的觐见,这还是她第一次身处这样的场合,听得很是津津有味。
佐伊的语气里有着一丝对丈夫当前表现的轻视,这自然被罗斯季斯拉夫注意,他听懂其中的挪揄之意,对此他没好气的说道,
“你现在觉得有趣,但之后就不会了,我从小就参加父亲的觐见,这些事情我早就看得要吐。”
作为诺城王公之子,罗斯季斯拉夫从小就跟随父亲参与各种政治事件。
王公觐见这样的事情更是必须参加,最初他和佐伊一样也算是津津有味,但很快也就麻木。
“好吧好吧,算你说得对。”
佐伊一面应合着丈夫,一面来到床边坐下。
“话说那群***让我感觉不对劲,这群人是不是要做什么事情,我怀疑今天的购买只是一个试探。”
佐伊顺势坐上了床,继续对丈夫说道,她总感觉保加尔使者的笑意不怀好意。
“恩,也许吧,保加尔人的确可能会做什么,自从我的祖先击败他们之后,保加尔面对罗斯一直都处于下风,现在见罗斯分割,没准想趁着这个机会和我碰碰。”
罗斯季斯拉夫所想和妻子差不多,保加尔人的最终目的他是很清楚的,这群***教徒一直想在伏尔加商路上取得更多优势,为此他们的小动作从未少过。
王公想起祖父在诺城处理政务时,就有命令罗斯托夫加强对保加尔防御的命令,那个时候已经传来了保加尔异动的消息,保加尔的掠夺队越过边境侵入罗斯人的传统索贡区,只不过雅罗斯拉夫的命令东北罗斯诸城联合给予其有力回击,让保加尔人老实了。
“也就是说又要战争了吗?”
佐伊的脸上出现失落,每当战争爆发时就是丈夫离开她的时候,在东北罗斯的日子虽然艰苦,但是和丈夫在一起也没什么。
可若是战争爆发,那丈夫又得离她而去,自己还要为他的安全担惊受怕。
对此罗斯季斯拉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抱住佐伊的脑袋,摸了摸那黑色的秀发,脸上出现温柔的笑容。
“战争要来就让他来,我终将会取得最后的胜利,我不会阵没的,爱沙尼亚人没能要我的命,波洛韦次人也没能要我的命,圣乔治会战场上眷顾着我的。”
虽知道是安慰,但王公的话语还是让佐伊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不过接下来罗斯季斯拉夫突然翻过身,把她按在身下并卷起睡袍。
“不过现在我们就先别管遥远的事情了,夫人,所有人都期盼我们早日生下一个孩子呢。”
罗斯季斯拉夫虽正值少年,但所有人都期盼着他能有个孩子,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为那可能出现的最糟情况,王公留下后代方能让众人安心。
“恩。”
佐伊红着脸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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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罗斯季斯拉夫在罗斯托夫建立权威时,在特维尔——现在还不存在这座城市——罗斯季斯拉夫的掌旗官扬正监督着一片采矿工地,看着人们在其中忙碌。
扬现正披盔戴甲,把自己武装得和个铁罐头似的。
他们所在的营地正处于一片大山的山脚,矿工们正对着山坡上的岩石用手里的矿镐敲打着。
在这片采矿营地里,哪怕是矿工都佩戴着武器,执勤的战士那更是全副武装,而导致他们如此警惕的原因就是袭击随时可能出现。
是的,随时可能出现,虽然正儿八经打起来那些维西人又菜又弱,但他们的骚扰还是很烦人的,今天射一箭,明天杀一人,搞得众人不胜其烦。
这该死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啊。
扬不由得想到,哪怕是他再相信罗斯季斯拉夫,在此刻也开始怀疑起他的王公是否正确了。
扬的这支队伍由五十名亲兵以及上百矿工组成,这些矿工大多是王公花了大价钱在基辅招揽的,为首的还是在帝都工作过的工程师。
他们组成了一支矿业勘探队,来此寻找罗斯季斯拉夫记忆里卡申银矿的存在。
由于罗斯季斯拉夫只知道这东西在特维尔的卡申地区,具体在哪儿不知道,因此扬的队伍在好不容易从当地人口中知道了卡申地区的所在后,还得一个个的摸索。
发现哪里可能有矿,就在哪里开工勘探,只不过到目前为止结果全是浪费,除了一堆石头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当地罗斯人对他们态度还算是温和,并且由于共同的利益还能站在一起,但是居住这里的芬人分支维西人就不一样。
他们不断袭击扬的队伍,虽然没法对扬的队伍造成什么重大伤亡,但是一直持续的骚扰可是很恶心的。
后来扬才知道,原来是几年前当地罗斯人和维西人为争夺资源进行了好几次大规模械斗,关系一直很恶劣,现在扬队伍的到来被他们认为是罗斯人要进一步殖民这片土地。
因此他们对扬的队伍骚扰不断,搞得扬的队伍苦不堪言。
好在也是因此,扬的队伍也可以轻松从罗斯村庄里获得支持,这就是之前所说的共同利益的原因。
这些村子里的人民很乐意为扬提供物资和人手,甚至还有人打算推举扬做当地领主带领他们击败那些维西人呢。
不过扬没那个心思,现在重要的是罗斯季斯拉夫的任务,至于其他,先完成任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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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章 银矿惊闻
“妈的,没想到这群人居然那么傻逼,就这样凑了上来,而且怎么还那么小?”
在一片血腥的战场上,扬正把卡在尸体骨头上的剑拔出,在拔出时那尸体的头盔滚了下来,露出一张有些稚嫩的脸庞。
这群傻子居然这样大喇喇的在林间行军,还敲锣打鼓的,就好像怕罗斯人发现不了他们一样。
扬还记得自己第一个冲出去把领头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脑袋削下时他脸上的难以置信,怕是根本没有料到罗斯人的突袭。
接下来就是一场屠杀,当罗斯壮士冲出的时,这支由年轻人组成得队伍虽然装备精良,但是他们那拙劣的战斗技艺和完全不加警惕的行军彻底葬送了他们。
收刮战场的农夫们不时发出欢呼,这些死亡的少年身上基本有着那么一两件很有价值的战利品,还有个农夫把带着血的锁子甲披在身上向周围的人炫耀。
在获得一支百人的维西部队正在到来的消息后,扬立即集结周围村社的农民,他们也很乐意参与到战斗中。
最近几年和维西人得械斗他们也死了不少人,和那些人有着血海深仇,现在有人愿意带领,那自然跟随其后。
“有没有人知道这群小年轻到底什么来头?妈的,那么有钱,这是维西人酋长的孩子把长辈的武器盔甲都偷出来了吗?”
正如扬所说,这群小孩的装备实在是太好,百人里面二十多人穿着锁子甲和鳞甲,和之前那些三五人最多几十人还穿着破烂的维西骚扰者形成鲜明对比。
扬的问话被传了下去,很快一个老人就走了过来,与许多只有一身布衣的农夫不同,这个老人穿着一件修补多次的武装衣,戴着顶铁盔。
一问才知道,这位老人名叫叶菲米,年纪比智者大公还要大,但身体依然强健。
他年轻时曾跟随“圣者”弗拉基米尔征讨过保加尔,曾经在那大城下驻扎,而接下来半个世纪里这位老人俨然成为这个地区罗斯农民的领袖,带着他们与维西人争夺资源。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足足有二十多个儿女,还有这些儿女的孩子,虽然大家已经分家,但是这位大家长还在所有人就都动员得起来。
这次为伏击维西人而召集的两百人里,其中十分之一是老人的儿孙。
用罗斯的标准来看,这毫无疑问算是位地方贵族,只不过这位老人从来都不这样认为,平日和村社里的人相处也没什么架子,大家总是愿意让他来处理人们之间的纠纷,他就是这一片最大的权威。
老人来到那些尸体前,他把每一具尸体都看了看,接着脸上的喜悦越来越少,严肃越来越重。
看完最后一具尸体之后,老叶菲米神色凝重的走到扬的面前。
“为首的是伊格诺伊的儿子,至于其他人,我看见了好几张维西酋长之子的脸……恩,可以说我知道的维西酋长的孩子或孙子都在这里。”
“啥?”
扬的脸庞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他今天是把维西人酋长的儿子们都报销了?
伊格诺伊,扬知道这个名字,他是维西人之中的最强者,是最近几十年崛起的酋长,他现在控制着鱼类食盐资源丰富的白湖以及北方一部分商路,并且还攻占了罗斯的白湖城,正是因为这湖泊的资源让伊格诺伊的部落变成为维西诸部中的最强者。
伊格诺伊的儿子死在这里已经很麻烦了,结果你还告诉我其他维西酋长的孩子也都死在这里?这什么情况?这次收获也过于充沛了吧。
“扬大人,不管怎么说,我们最好还是早点回去准备,维西酋长一定会为他们的孩子报仇的。”
老叶菲米对扬劝道,他和维西人打交道打了几十年了,对于这些蛮族的秉性清楚得很,那么多酋长儿孙死在这里,他们肯定会大军出动前来报仇的。
扬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呼喊部下赶快打扫战场,他得赶紧回到营地和留守的人商量对策。
————————
扬到达营地的时候,却发现营地里的人们正在欢呼这什么,这让扬很是懵逼,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高兴认识你?维西人都要杀过来了!
而扬在刚刚踏入采矿营地时,一个矿工就兴冲冲的跑到他的面前,手上拿着一块矿石。
“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
这句话让扬的内心喀嚓了一下,突然莫名紧张像是潮水一般袭来。
“我们找到王公说得银矿啊!您看!”
举起那块矿石,扬看到在那些杂色之间那抹无比闪亮的银光,这让他的眼瞳下意识的睁大,马上把那矿石抢过放在眼前。
是的,那是白银,是白银没错,本来他快以为成自家王公的痴人说梦,现在就这样摆在他的面前!
“快,快,带我去看看银矿!”
扬这一刻已经忘记维西人的威胁,他的眼中只有在白银,一开始他还能遏制内心的激动,语气还算是平静,但到后面也控制不住了!
这可是白银啊,可以说基辅罗斯正是因白银而建立,它是这片土地无可置疑的超级硬通货。
那么多年,罗斯王公在这片土地上寻找白银都没有结果,但是现在,这突然摆在杨的面前了!
在矿工的带领下,扬走到了那已被微微凿开的山坡,接着他看到了那抹无比亮眼的银色,还有在旁边欢呼的矿工。
“变天了,要变天了。”
扬止不住的说道,东北罗斯出现一座银矿的消息散发出去,整个罗斯都得因此而震动!
“快去加强防御,把墙立起来!这片土地必须守住!”
扬没有被面前的喜悦控制多久,他想起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必须保住这个银矿!本来脑海里跑路的想法现已消失不见。
“还有,派人立刻去罗斯托夫,派最快的马,告诉王公我们发现了银矿,告诉他维西人正向我们攻来!我们需要救援!”
扬的话语没有停歇,他接着说道,这消息必须马上报告给罗斯季斯拉夫大人!
不过就在众人兴奋之时,他们没有注意到那希腊工程师却站在一旁,疑惑的看着这矿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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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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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东北生态
“瞧瞧这片土地,可真是肥沃,但为什么没人种植呢?”
站在山坡上,罗斯季斯拉夫抓起地上的泥土,嗅了嗅其中的气味,他看得出来这是一片肥沃的土地。
“因为这是一片曾被林民耕种过的土地,王公, 看样子被废弃应该有五年以上,所以那么肥沃。”
萨尼亚立即对王公的问题回答道。
在此刻罗斯托夫的权贵都跟随在王公的身后,除此之外的便是罗斯托夫城外的城寨主,比起城市权贵他们衣着要朴素许多,但却更多武士之色。
年轻王公表示想巡视罗斯托夫附近的村社与土地,他们作为地主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同时也是为解释王公可能遇到的问题。
罗斯托夫的许多权贵在城外都有着庄园,只不过他们都不太愿意去这些庄园,只是派雇佣的管事管理这些庄园, 产出直接送到城市,这些产出过半会一同与索贡而来的货物卖出。
这也是整个罗斯普遍存在的情况,强盛的权贵们对于土地并不在乎,当商业就足以赚取大量金钱时,谁还在乎那点土地的产出呢?
相较之下,城外崛起于微末或受封土地而起的城寨主对于土地就重视很多,而他们也是被城市权贵所排斥的一群人。
对王公巡游城郊一事,这些城寨主非常热情,这是他们第一次见拥有如此权势的王公来到此地,自然得好好招待。
因此当罗斯季斯拉夫随便到临一座城寨, 这里的主人哪怕是再穷困,也要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留里克王公。
这热情的招待让王公感觉自己就像是基辅的大公一般, 城寨主的城寨虽然简陋,但扎根此地那么多年怎么都积累下不少好东西, 从香料到甜品,什么都有,而这些都被奉给这位年轻王公。
许多城寨主甚至是“圣者”弗拉基米尔远征保加尔时的收封的功勋者后代,以普通士兵身份在此受封土地, 建立城寨,他们也是对罗斯季斯拉夫到来最为热情的人,也是对留里克家族最为忠诚之人。
“林民?罗斯托夫附近这样的林民多吗?他们缴税吗?”
所谓的林民,就是在密林中伐木为田的人群,他们先是砍伐树木,然后点火烧林,用遍地的草木灰肥田,接着种上几季作物,待到土地肥力耗尽,他们便会抛弃这片土地,前往其他地区烧林种植。
本来,罗斯季斯拉夫曾经以为东北罗斯全是这样的伐木农业,但是来到东北罗斯后他却发现定居农业其实在当地已是非常普遍,村民多至数百人的村社也从不少见,他那种印象完全可以说是错误。
“林民的数量不是很多,大人,至于缴税,若是他们在辖区内种地,我们的人也会收缴赋税,但要是他们离开, 我们也管不。”
叶夫根尼说道,此人是罗斯托夫城外一位颇有力量的城寨主,他的城寨乃是诸多城寨里最大的,养着近五十个士兵,好十来个百人大村对他上贡。
“那不被控制的自由农民和芬人部落呢?他们数量多吗?”
罗斯季斯拉夫说起他最在意的事,那就是自由农民的数量,这些人是他在东北罗斯的控制目标,若是卡申银矿开发计划失败,那就只能加强对这些人的控制,从他们身上剥削压榨,获取发展与争霸的资源。
面对这个问题,城市权贵都沉默了,这些人从不在乎这些荒野里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城外都是野人,都是不需要关心的东西,因而自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城寨主里则还是叶夫根尼发声,高大魁梧的城寨主咳嗽了几声。
“大人,我只能说数量数不胜数,看不到边,向我们纳贡的农民绝对连总数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连久居林中的城寨主都这样说,罗斯季斯拉夫也心里有数了,看来未来可开发空间很大啊,要是把这样庞大的人群化为自己的资源……
停止畅想,罗斯季斯拉夫丢下泥土,骑上战马。
“走,我们回去,先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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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季斯拉夫所说休息的地方,便是林间的木制要塞,这些要塞是罗斯大公的索贡队伍巡行索贡时驻扎之地。
这样的营地有最基本的防御措施,有兵营,有仓库,而且在整个罗斯遍地都是。
众人在仆役的迎接下了战马,有些人闹着要蜜酒,有些人则找了张凳子坐下休息,骑马那么久都感觉屁股要爆炸了。
作为王公,罗斯季斯拉夫自然是有最好的待遇,送上的椅子有着垫子,端上来的是珍贵的葡萄酒。
不过接下来,罗斯季斯拉夫看到一个匆忙的骑手赶来,而接下来王公收到了一个让他狂喜又紧张的消息。
卡申的银矿发现了,但芬人部落的大军正在向着那边而去。
顾不得和贵族们解释什么,罗斯季斯拉夫直接跳上战马,把事情同波列伊简单交代一番,就策马离去。
对于王公的突然离开,城市权贵颇为不满,他们陪这位王公大人在这野地里面跑那么久,结果这位现在一声不吭的跑了。
至于城寨主倒是看得挺开的,他们常年在野外没少遇到械斗乃至是战事,很多时候都被迫匆忙行事。
“真是好奇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王公这样,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罗斯季斯拉夫急匆匆离去,萨尼亚摸着下巴说道,这位老人虽然跟着罗斯季斯拉夫在野地里骑马巡查那么久,脸上却看不到多少疲态。
“父亲,我看来不过是想小子的无礼罢了。”
萨沙在一边说道,他满口都是对王公的不屑,他一直都看不起这年轻王公,认为他什么都不懂,还巡视什么野外,不知道财富都在城市吗?
“呵呵呵,呵呵。”
看着儿子日常不成器的样子,萨尼亚只是笑笑,他也只能如此了,这小子就没开窍过。
但内心不由得涌起担忧,看儿子这样子,要是自己走了家族未来怎么办吧。
而最后他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还在那就尽力庇护,为家族保驾护航。
至于未来,谁知道呢?那是上帝才能决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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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轻松胜利
回到罗斯托夫的王公直奔向军营,把能召集的战士都召集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城堡都无比忙碌,到处都是匆忙穿上盔甲,夸上战马的战士,接着驰援卡申的队伍就像是一条长龙一般涌出城市
许多市民对王公这般匆匆离去很是意外,各方探子也把这个消息回报给他们的主人, 莫斯科王公既然如此,那多半是发生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当罗斯季斯拉夫率军来援之时,在卡申,维西人的大军已经把罗斯人的采矿营地给包围起来。
这里集结着足足两千维西部民,整个维西人的力量都被动员了起来,哪怕是昔日和罗斯人斗争的时他们的数量都没那么多。
贵人后代的死亡使得维西人的诸多部落都团结在了伊格诺伊的身边,因此他们得以集结出那么庞大的力量, 许多部落甚至把所有男人无论老幼都拉来了。
这让这位酋长大人颇为高兴, 那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得以统领诸部, 这让他不由得感谢他那个小儿子纠集那么多酋长之子去送死了。
至于对儿子的死,伊格诺伊表面上看起来反应极大,和诸位酋长一同悲哀,但实际上看得非常平淡。
死亡本就是维西人生活的一部分,而且还是个小儿子,虽然擅长和同龄人交际,但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没用了。
他就是恨那小子居然把他的锁子甲给偷走了,妈的,自从入主白湖城以来他做了几十年的生意才换得那么多铁甲, 本来打算作为扩张基业,结果一半就这样被这小子浪费。
好在他们的死亡给了白湖城之主团结诸部的机会,在伊格诺伊看来, 这是真正成为诸部之首的第一步台阶, 等到消灭这些罗斯人, 他就可以在维西人中建立起普遍的权威, 真正统领诸部的日子也会到来。
不过罗斯人居然没有逃跑, 而且还树起一道木墙, 这让伊格诺伊非常意外,他们居然选择坚守营地,难道认为那道一看就无比弱小的木墙就可以挡住维西大军吗?
伊格诺伊是个很聪明都的人,既然罗斯人这样下力气保护,那这木墙后一定有好东西,不然罗斯人绝不可能为它坚守,至于是什么,待自己打破这墙壁就知道了。
维西人的号手用仿佛要把肺部都吹爆的力道拼命的吹响手中的号角,而随着这号角,维西人展开了冲锋。
身体裹在毛皮中的部民杂乱无章的冲了上去,他们的武器乱七八糟,从伐木斧到猎熊矛一应俱全。
由猎人临时充当的弓箭手放出软绵绵的箭矢,连厚布衣都不一定可以戳穿,更别提铁甲。
“啧,看来我有些太重视这些人了。”
把插在盾牌上的箭矢斩断,看着那甚至连箭杆都没有削直的箭矢,扬如此说道。
掌旗官也是久经战场考验之人, 见过波洛韦次可汗铺天盖地的弓骑兵之后,扬对这种典型的林间军队就看不太上。
“这样的军队的确无法和基辅的大军相比, 大人,小地方就是这样的。”
老叶菲米附和道,他在那已有些遥远的士兵时代是见过来自南方的大军,对于面前军队多么羸弱自然是一清二楚。
为增多营地的防卫者,扬把叶菲米他们也拉了进来,至于为什么这些滑溜的农民愿意陪自己冒险,那当然就是因为银矿的消息。
银矿的消息没有对这些农民隐瞒的价值,因为他们未来必然参与到银矿的开发。
在带着叶菲米见了矿坑后,这个老人立即把能召集的人手都召集起来,凑了足足三百名民兵前来帮助掌旗官。
老人比这片地区任何人都明白银矿的意义,因此他把所有的人情和资源都用上了,他知道,现在付出得越多,未来挣得也越多。
维西部民很快来到木墙下,他们把简易的梯子靠在墙上,兵士旋即开始攀爬,只不过迎接他们的是刀剑与箭矢。
没有一个人成功爬上墙,他们都在梯子上就被人刺下,后来者见此不由得心惊胆战,不敢上前。
至于扛着撞锤冲向木制大门的维西人却发现大门就在身前缓缓打开,一群罗斯甲士冲了出来,以无比迅猛之势来到敌人身前,仗着甲厚大开大合的劈杀。
维西人根本没有料到罗斯人居然主动打开大门,撞锤附近都是些作为炮灰的部民,部落精锐都还在酋长们身边呢。
所以这些维西人遭遇了一场屠杀,被杀死数十人之后丢下撞锤直接崩溃。
撞锤这边的崩溃也让登城受挫的维西人崩溃,敌人都杀出来他们还留在这里干嘛?送死吗?
少量维西武士想要维持住战线,但这时已经没有容忍你理他们,都这个时候谁还留下找死。
就像是丧家之犬一样,维西人拖着他们的图腾旗帜狼狈逃回阵线。
酋长们对此很是错愕,这开打还没有半个小时吧,他们居然就遭遇如此挫败,这群人在北方打仗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停,停,别追了。”
正当罗斯人打算追击,一次性击溃维西军队时,扬却突然叫停了队伍,许多人投来不解的眼神,这个时候把握好了,没准可以一次性击溃这些维西人啊。
“任务是守好银矿,而敌人主力尚在,我们还是得保存实力,守好银矿才是第一要务。”
虽说他们现在获得了胜利,但是扬看到那些部落武士还没动呢,他们起码有数百人,要是这些人扭转局势,反而让敌人杀入营地那就糟糕了。
对于现在的扬来说,能求稳就一定要求稳,因为不管怎么说,他只需坚守等待几日即可,到罗斯季斯拉夫到来之时,这群家伙都得死。
作为一个年轻人,扬的内心当然渴望胜利与荣耀,但是现在他压住了这种感觉,因为他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胜利荣耀什么时候都可以去获得,而要是银矿丢了,那就一切都完蛋。
亲兵自然服从扬的命令,见亲兵都如此,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可说,默默地跟着掌旗官的后面,那大门随之关上,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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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解围沉思
随着夜幕来临,维西人在他们的营帐里搭起篝火,很多士兵无精打采的聚在火边。
不少人都是白日激战的幸存者,他们带着莫大的决心与勇气杀入战场,结果几十分钟就被人赶走了,这让他们丧气到了极致。
还有人在和旁边的战友聊着收成,担心家里的妇孺有没有好好照顾田地或是抓到足够的猎物, 对于战争他们没什么想法,第一天就被打得那么狼狈,怎么可能打赢嘛,接下来分日子混混就是了。
在这样悲观的气氛下,仿佛那些绘着各种猛兽怪物的旗帜都受到影响,无精打采的耷拉在旗杆上。
而酋长们的争吵更是让人感觉绝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斯人怎么会那么强?”
“伊格诺伊, 这是不是你下得套, 就是为了把我们坑进来!”
“怎么开始怀疑起别人, 现在是内乱的时候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闭嘴,你这总是为伊格诺伊说话的家伙,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酋长们扯着嗓子互相吼叫,还不忘张牙舞爪的以增强自己的威慑,就好像这样可以增加说服力一样。
甚至还有人翻起了诸部之间的旧帐,让争吵越发激烈。
伊格诺伊自然也在这争吵的行列里面,居然有人指责说他主导这一切,故意坑害他们,妈的,这家伙脑子有病吧!
“大不了就散了,吵什么吵, 我也懒得吵了,你们这群混蛋!”
白日里还意气风发的维西酋长现在无比气急败坏的说道,他和这些人吵得气大, 干脆丢下众人自己跑出去吹风了。
而其他都没有理他,依然在那里继续吵着, 混蛋玩意,大家都是酋长, 谁都不比谁的地位高, 搁着这里吓唬谁呢?
离开吵闹的会场,伊格诺伊来到营地边缘,看着黑暗中密林的幽静沉秘,希望让他一团乱麻的内心平静下来,但不知为何,这曾已经看过无数次的光景,却给他一种充满杀机的感觉。
突然,酋长看到黑暗中突然出现点点星火,随即这些星火就像天空的火蛇般向维西人的营地洒来。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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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的业火驱散了黑暗,哪怕是在深夜,也把四周照得亮堂如白昼。
维西人那遍布各种垃圾的窝棚正是火光的提供者,罗斯士兵不时还把已经剥光衣甲的尸体丢入火中,为业火添加更多的燃料。
俘虏垂头丧气的被绑在一起坐在地上,更旁边就是堆得像是小山一般的武器和衣甲。
突袭维西人的战斗没什么可说的,罗斯季斯拉夫携带而来的都是精锐,罗斯亲兵先是洒下一波火箭,接着身披铁甲的罗斯精锐如狼似虎一般杀入敌军的营地,战斗在那一刻可以说已经结束。
敌人没有任何对受袭的警惕,这本来应该是日常都在进行无数突袭与反突袭的他们最擅长的, 但白日的战败让每个人都垂头丧气,警戒也难以避免的松懈。
不过他们就是不松懈也没什么意义,就那易燃且没有任何防御工事的营地可能挡住强大的罗斯精锐吗?
罗斯季斯拉夫正站在高坡上持剑而立,听着部下报告此战的收获。
他们杀了百人,还抓了数百人的奴隶,剩下的维西人借着黑暗逃跑,他们的酋长被罗斯季斯拉夫宰了五个,但是他最想杀的伊格诺伊跑掉了,这人占据白湖城后一直是罗斯人统治的最大威胁。
不过对维西酋长的逃跑王公并不气馁,在罗斯季斯拉夫看来,此人不过是墓中枯骨,自己随时都可以杀他。
毕竟要不是那些权贵因为内部的种种小心思,这家伙早就应该被剿灭。
由于战斗也就持续了十来分钟,因此当扬急匆匆穿好甲胄从营地里面冲出来参加战斗时,一切都已经结束,然后他看到了罗斯季斯拉夫持剑而立的景象。
“向您致敬,王公,幸不辱命,我完成了我的任务。”
掌旗官下马在地对君主致敬,而罗斯季斯拉夫也走到扬的面前扶起了他,自己的这位小兄弟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是的,王公,若是方便的话,还请您进来看看吧。”
王公知道,扬所说的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银矿,自然毫不犹豫的跟了进去。
两人策马来到营地,里面的众人自然纷纷对王公鞠躬致敬,而王公没有理他们,他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个东西——银矿。
在那发现银矿的山坡,罗斯季斯拉夫看到岩壁上那抹亮眼的银色,虽然杂质一眼看去就知道非常多,但这是银矿啊!这片土地一直以来最大的驱动力!
“扬,拿着,这只是开始,等回了莫斯科我会给你更好的东西。”
兴奋的罗斯季斯拉夫一边说着,一边从马鞍下取下了一个纯金且遍布各种雕刻的臂环,把他交给掌旗官,作为现在对他的感谢。
“非常感谢,王公。”
扬的喜悦涌上眉头,这臂环的价值不说,光是意义都十分巨大,对于效忠王公的武士来说,获得来自王公的赠礼就是对其最大的肯定,代表无上的荣耀。
而罗斯季斯拉夫的心思全在这银矿上,思索着到底应该如何开发,而担忧也在喜悦之后涌出。
东北罗斯发现银矿这件事是瞒不住的,而且瞒住也没有意义,这将会对整个罗斯都产生巨大影响。
怕是消息放出的那一刻,整个罗斯的冒险家和破产者都会像是过江之鲫般涌来,这是银矿啊,挖到就是钱啊!
这也是罗斯季斯拉夫乐于见到的事情,那么多的外来者涌入,东北罗斯必然迎来一次大开发,因为各种各样的人都将集结于此,带来各种各样的知识。
但担忧也是存在,在他前世的记忆里面卡申银矿可是个大矿,这样一个大矿开发后是绝对瞒不住的,那到时候叔叔们必然会有异动,尤其的他的二叔。
而且还有异动的伏尔加保加尔,那群人指不定会掀起战事抢夺银矿,毕竟保加尔也是靠着伏尔加河的白银贸易发家。
罗斯季斯拉夫思来想去,发现怎么都没法避免其他王公贵族的伸来的触角甚至是入侵。
最重要的是他又急于把白银挖出来变现,以作为领地的开发资金,挖掘和提炼必须越早越好,整个罗斯可以购买到大量资源也就基辅和诺城,来来去去的运输时间还占了大头。
而单纯自己开发需要时间和资源也太多了。
于是王公在内心作出了一个决定,既然怎么都要闹,那就一次性闹大吧!那就把所有人都拉进来!
不过正沉浸在“下大棋”的罗斯季斯拉夫没有注意到,这支探矿队最高的权威,那个希腊工程师手上拿着块矿石正欲言又止,他满面都是担忧和畏惧,但看所有人都沉浸其中,他还是闭上了嘴,选择不要去浇冷水,冒这个险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对他都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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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各方反应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卡申发现银矿的那日已经过去三个月,这三个月还算是平静,没有发生什么冲突与战争,但有一个地方却在飞速的发展,并且吸引来自各方的目光。
而这个地方就是卡申。
这三个月下来卡申原来那个颇有些简陋的勘探营地现已变成一座新兴的矿业城镇。
当消息扩散,并且获得确认之后, 东北罗斯诸多权贵立即派出他们的队伍,想要参加盛宴里面以分得一杯羹。
这可是银矿,不是荒野的的那些破烂!
对他们的加入罗斯季斯拉夫是很乐意的,他的计划就是尽可能多的拉人进来,加快银矿的开发,以及让可能得阴谋家忌惮。
而王公在开发银矿的同时,还借各方权贵欠下他的人情集结了一支来自东北罗斯诸城的军队,他用这支军队展开对维西人的讨伐,并成功收复白湖城,抓捕大量维西人奴隶。
在沉重打击维西诸部后卡申地区终于安稳起来,这让接下来的建设开展更为迅速展开。
除了权贵之外,还有许多农夫市民乃至部落民来到此地,他们要么是破产者要么是投机者,带着一颗发财的心而来,而罗斯季斯拉夫对他们从不拒绝,这正是这样需要的人。
卡申原来的木墙已经被拆除,更大更高的木墙建设在外,而木墙里面满是帐篷窝棚,以及少量简易木屋, 还有几座以提炼白银,融作格里夫纳的高炉。
高炉边堆满各种矿业废料, 他们是提炼白银的副产品,这些东西多为铅矿石,倒是可以作为制作染色玻璃的辅料, 因此也被收集起来。
有些工匠很奇怪为什么产出那么多铅矿石, 不过根本没人在意, 毕竟不还是在出银矿石嘛,这也只是些饭后的交流罢了,根本没人当一回事。
矿脉已经被开出了矿坑,一共有上千名矿工在这里一刻不停的工作,他们有些是罗斯人,有些是芬人奴隶,但都得一刻不停的工作,矿镐一刻不停的敲下,敲下的矿石接着会被送出矿洞。
守卫此地的军力也非常夸张,王公足足有两百名亲兵驻扎此地,而其他乱七八糟的武装力量加起来,光是甲士都有四百多,要是动员所有丁壮,足以拿出来近两千人。
此地随处可见罗斯士兵,他们警惕着一切可能得敌人,并且对矿工进行检查,防止他们夹带矿石,银矿事关重大, 这件事每个人都很清楚, 因此不敢有任何放松。
而在东北罗斯之外,这三个月来, 在东北罗斯发现银矿的消息就像是旋风一般,在整个罗斯传播着,还传到罗斯之外,传播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这主要是因为罗斯季斯拉夫派出使者把这个消息告知他所有的亲戚,不止是三个叔叔,甚至还有挪威国王哈拉尔德,波兰国王卡奇米日,匈牙利国王安德鲁,法国国王亨利,他邀请这些亲戚参与到这场开发之中。
这就是罗斯季斯拉夫想出来的把银矿控制在手中的办法,既然有人可能搞事,那我就把水彻底搞混,把那么多势力引入足以让那些人投鼠忌器,而面对对银矿的抢夺他也能获得更多力量。
而且罗斯季斯拉夫还把他根据后世记忆知道的银矿规模直接露了出去,以加强王公贵族加入到银矿开发的信心。
叔叔们都对罗斯季斯拉夫表示了祝福,因为这代表着雅罗斯拉维奇的力量增强,并且许诺派出人手来帮助开发银矿。
大叔三叔的恭喜是真心的,他们认为罗斯季斯拉夫的强大将会让整个家族也更加强大,他们还是把家族看作为一个整体,既然是整体那部分的强大也必然促使整体的强大。
至于二叔,他就是再有别样心思,也只能随着大流。
叔叔们动作非常麻利,直接从领地上调集一批矿工,以加入矿坑的开拓,而罗斯季斯拉夫自然也对叔叔许以了相应的产量份额以作为回报。
————————
“上帝啊,您为何要如此厚待那小子。”
在切尔尼戈夫教堂的十字架之下,斯维亚托斯拉夫怀着惆怅的心情说道。
他感觉无比糟糕,弗拉基米尔的孩子居然那么走运,要是那孩子的使者所说没错,那这银矿的规模足够让他变成罗斯最强大的王公。
相较之下,自己不过才使得领区内的贵族表示忠诚,那个小子却发现银矿,这让他不由得感到不平衡起来。
而且这小子做事滴水不漏,正如罗斯季斯拉夫所布置的那样,莫斯科王公把大量势力引入的决定使得二叔根本没法干预。
罗斯季斯拉夫若是自己一个人搞,那二叔还可以最近的长辈帮忙为借口给罗斯季斯拉夫“帮忙”,但现在他把所有长辈拉进来,那自己也没法了。
不过,二叔可不是想不到办法的人,在调整好心情后,他叫出一个侍从。
“把这封信和信息带去伏尔加的大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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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三个叔叔外,剩下的亲戚反应各异。
有的人反应淡漠,比如法国的亨利,法国距离东欧实在是太远了,亨利看完后就跑去枫丹白露打猎,安娜姑姑倒是给侄子回了封颇为温和的信,加上几件可有可无的金银首饰,以恭喜他的发现。
有的人反应兴奋,比如挪威的哈拉尔德,无情者是在战场上获得的消息,他为罗斯季斯拉夫的发现非常高兴,这位国王马上着手派遣人手,以给予他侄子更多帮助。
同时也是为挖挖白银,哈拉尔德战争进行那么久,白银永远都是多多益善。
有的人只是单纯的派出人手前去分得一杯羹,这是波兰的卡奇米日和匈牙利的安德鲁,不过这派遣也不止要摄取利益,他们还需要把宫廷里的一些麻烦给打发出去。
就这样,东北罗斯一下子变成漩涡的中心,来自各方势力都涌入这片土地,东北罗斯这片曾经无人问津的土地,现在因为银矿的发现,俨然变成各方局势中心。
而在这一切的后面,有个东方的身影正打量着局势,衡量着得失,想着是否要用上最酷烈的手段,哪怕是变成诸国之敌也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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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残酷真相
在卡申,当开矿都在如火如荼般进行之时,罗斯季斯拉夫遇到了一个麻烦,一个非常非常大的麻烦。
最近这段时间里,由于银矿石的产出越来越少,铅矿石越来越多,这让罗斯季斯拉夫感到非常不对劲。
因此他派出手下工程师勘探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然后就有了当下的这场汇报。
“你确定吗?你真的确定吗?这个矿脉实际上是个铅矿?”
在简易的木屋之中,罗斯季斯拉夫对眼前的工程师们再次发出了疑问,他的语气非常严肃,且还带着些许哀求的意味,哀求这一切不要是真的。
“王公,我们已经确认……这的确是一个铅矿,那些白银不过是伴生而已,并且很快就会耗尽。”
被罗斯季斯拉夫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为首的希腊工程师还是在压力下说了真话,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就是现在说谎终究都有瞒不住的一刻。
而在他的内心他对这一切并不意外,他早就感觉银矿不对劲,只是出于明哲保身的目的,他一直都没有把真相说出。
“该死,该死,不可能,不可能这样啊!”
罗斯季斯拉夫难以置信的说道,后世的资料里明明说这是一个庞大的银矿,后世的莫斯科-特维尔战争都是因它而起,怎么可能这只是个伴生矿?(备注一)
自从来到东北罗斯之后,他还是头一次如此失态狂怒,见王公如此工程师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引得这位的怒火, 变成了迁怒的对象,更是在内心发誓绝不能把他早就发现问题的事情说出。
王公如此暴怒是有原因的,他已经把此地有个巨大银矿的消息散播出去, 告诉了他的亲戚们,获得了他们提供的人手,并且许以了相应的份额,现在这是要他告诉亲戚们自己搞错了吗?
罗斯季斯拉夫无力坐在椅子上,这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把手搭在额头,双目紧闭,脑海之中思绪万千,而在房间内其他人都不敢妄动,只能默默等待王公。
终于,在过去足足五分钟后,罗斯季斯拉夫终于调整好他的情绪,喘息也稳定了起来,但工程师依然大气都不敢喘,王公方才的失态大家都看在眼中,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位平日里总是温文尔雅的王公如此失态,不由得噤若寒蝉。
“银矿还能挖多久?”
罗斯季斯拉夫的语气恢复了平静, 现在要解决问题, 暴怒没有意义,得先知道银矿还能挖多久。
工程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领头的那个希腊工程师应答王公的话语。
“按照现在的情况,还可以坚持三个月,但若是还添加人手,那可就不好说了。”
“三个月,好,足够坚持一段时间了。你们都下去吧,消息不能露出去,另外再派一支队伍,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矿坑。”
“是。”
工程师们连声应道,然后忙不迭退了出去,这次和这位相处实在是太吓人了,就像是下一刻要吃人一般。
等到工程师们离开后,罗斯季斯拉夫唤来了他的亲兵队长。
“找几个机灵点的亲兵,给我盯住他们,消息不能露出去,若是必要就让他们闭嘴。”
消息泄露带来的影响可比几个工程师的性命要重多了,工程师可以再招,但消息泄露出去就完蛋,他现在还不能让真相流出去。
“我立即去安排。”
格瓦兰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连忙说道。
只不过亲兵离开没多久,罗斯季斯拉夫就获得了一个消息,一个让他想要立即爆发的消息。
来自波兰和匈牙利的队伍到莫斯科了。
————————
“啊哈,这就是我侄子建造的城市吗?看着有模有样,挺不错的。”
在罗斯季斯拉夫的宫殿的阳台上,一个中年人看着下方规整的城市,如此感叹道。
“是这个侄子连给未来城市扩建都预留了场地,恩,真是考虑深远,看来他是一心要把这个莫斯科建设为东北罗斯最大的城市,有志气啊。”
这中年人戴着尖顶帽,穿着名贵毛皮大衣,脚上是一顶油光水滑的皮靴,一副草原权贵的样子,他也的确是草原权贵,只不过不是来自南方,而是来自西方的匈牙利。
“那边的小子,也别苦着个脸,来看看吧,这一路上你都和闷葫芦一样。”
中年人看向在一边喝着蜜酒的年轻人,这金发年轻人套着锁子甲,穿着件山丘上遍布红叶的罩衣,一副上阵的武士样子,模样也算是英俊,就是摆了张臭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匈牙利来客的话这年轻人置若罔闻,中年人见此笑了一声,这小子真是,不过现在也就能和他聊天,那就聊聊吧。
“你和卡奇米日有些像,我也多半算猜到你的来历,你实际上是被流放至此吧。卡奇米日的权力来自于与罗斯的联姻,所以你的故事只能在波兰之外展开,我说得没错吧,小梅什科。”
“威塞克斯家族的爱德华,不要太多嘴了,我的故事也许正如你所说的吧,那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梅什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显然对于爱德华这样窥探自己的经历很是不满,然后别开了话题。
“我来这里啊……主要还是我和安德烈的妻子都想要照顾照顾她们的侄子,而且这个机会还可以为王国带来白银,所以我就来了,随便看看能不能让我在这边获取权力,安顿下来,这也是安德鲁的期望。”
爱德华用着无谓的语气说道,反正他在匈牙利也是无所事事,不如出来冒险,也算是为收留自己的匈牙利国王陛下贡献些帮助。
至于他连襟的想法,那就看情况咯,他对他英格兰潜在继承人得身份都不是很在乎,他对这些权力没那么强烈的欲望。
听到这梅什科也没回话,安静闭上了嘴,但眼神里依然带着些许不屑,以及厌恶。
爱德华笑得更开心,这小伙子被他点中了心事啊。
“不过这片土地的荒凉到超乎我的想象,这一路走来我有几十个部下的战马陷进了沼泽里面,过几天前行又得折些马,我这个侄儿真是辛苦啊。”
爱德华话锋一转,语气里满是对罗斯季斯拉夫赞扬,这孩子离开富裕的家乡到此来建设产业,做得还算是有模有样,以他的年纪来说很难得,而这次梅什科没投出什么不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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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一:在中文维基上,的确是有着关于卡申银矿和因为这场银矿而起的莫斯科-特维尔战争。
但是呢,这些信息只存在于中文,英文俄文都不存在这样的信息,也就是说有人造了假,多半是因为斗兽什么的整了这个活,要不是我当时看到后还请人去查了查也得中招。
而我们的主角就是中招了,信了这个假消息,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尴尬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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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繁荣新城
就在王公的厅堂内两位贵胄正有一搭没一搭当然聊天时,当我们把视角回到莫斯科的整体,会发现这座城市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毕竟自建城已经已经过去了足足半年。
大量帐篷已被拆除,遍地木屋也已建起,就像是其他罗斯城市那般。
不过在木屋的海洋中还点缀着少量砖瓦建筑,所谓上行下效,既然罗斯季斯拉夫喜欢用砖瓦造房子, 那自然有富裕者跟着他去学习。
城内的农田里已经长满了作物,一副勃勃生机的样子。
至于王公的要塞,王公的宫殿修筑完成,连带着亲兵和文员的宿舍也是如此,为这些砖瓦建筑罗斯季斯拉夫可花了不少钱,大部分砖都是从诺城斯城运来, 少部分是自己制造的。
至于在莫斯科周围多了好几个村庄, 总是有些人不愿意住在城市里,于是就被安置在城外。
莫斯科附近的森林已经大大减少, 为了那么庞大的建设工作,伐木工几乎是日夜不停的工作,木料砍下来就是钱啊。
也是因此,莫斯科的城郊快速宽敞了起来,这些土地也没被浪费,被种上种子,但是没人打理,长得怎么样全看天意。
在城里就已经有田地需要打理,这里只是顺手为之,作为小小的外快而已。
不过莫斯科倒是多了许多新面孔,他们都是为了那银矿而来,这让城市也越发热闹。
而对管理城市的利奥来说,这让他的工作量剧增。
自从发现银矿的消息扩散开来,越来越多的人涌向东北罗斯,他们中大部分人到达后的第一站都是莫斯科。
对于外来者来说,同样是外来者所建立的城市可以让他们感到些许安全。
只不过这只是他们艰苦路程的开始, 莫斯科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林间可是有不少捕奴者和意在掠夺的部落呢, 还有人先骗取人们的信任,然后转手把人当做奴隶卖掉
利奥就得管理如此庞大的外来人口,还得询问他们到底是为何来到东北罗斯。
因为有些人纯粹只是和目标银矿者们同行,对于他们来说种地才是首要的,利奥得把这些人挑选出,然后给予他们土地。还有人见莫斯科的繁荣以及路途艰险,觉得留在这座城市颇有未来,于是留了下来。
而这已算是最轻松的活计,那么庞大的流动人口管理更是问题,他得在莫斯科为他们提供扎营地,还有廉价食物,还得维护城市治安,天南海北的涌来那么多人,这些人中自然什么人都存在,必须提高警惕。
恶性案件不断在这样人潮涌动的情况下发生,就比如昨天就有人在酒馆里面被割开了喉咙,而凶手现在都还没抓到。
利奥不得不一再扩大维彻民兵的数量以加强对城市的管制,纵然这样会让维彻权力增大,毕竟扩张容易削减难,是王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但也必须做。
最近城里还多了一堆波兰骑士和匈牙利骑兵,宫殿里还有两个大贵族需要应付——王公夫妻都不在,可不就只能他上。
那群精力过于旺盛的武士是现在最大的麻烦制造者,一天到晚不是在聚众斗殴就是在闹着要女人,莫斯科那群妓女早就在涌动的人潮下忙得合不拢腿了,想要女人往往还得排队,这也是这群人不满的原因之一。
利奥只好用奴隶的妻子女儿去应付,这样做很是败人品,但是用奴隶的总比让他们去强奸好人家的妻女强吧。
不过事情虽然多,但利奥处理得还算是游刃有余,毕竟他可是在帝都管过事的,帝都那可是每天成千上万的事件砸来,他早就被考验出来,不然当年怎么在帝都脱颖而出。
今天他还在写着新的命令,主要是关于给予把迷路者被滞留在河中岛者带至莫斯科的奖励。
由于人潮的涌动,不少当地住民做起向导和载客的生意,但其中不少人却半路抢劫客商,接着这群可怜人就这样丢在河中岛或是林间。
利奥需要人把他们带回到莫斯科,他不在乎这群人的生死,这样做只是因为王公想要。
对于王公来说每一个人口都非常珍贵,都必须重视,这里每一个人都可能为东北罗斯添砖加瓦。
写好命令后,利奥把一袋子细沙放在羊皮纸上,以吸干墨水的水分,把细沙抖掉,接着把纸张卷起。
“好了,让人用桦树皮把这个抄十张,字迹要大点,然后贴出去,我要每个人流汇集之地都可以看到它们。”
呼来手下文员,把东西交给他们,利奥终于可以伸个懒腰,他来到窗前,看看这莫斯科换换心情。
利奥所在是一座两层的砖瓦房,罗斯季斯拉夫手下的文员都在此办公,处理各种大小事务,可以说这里就是公国政府的中心。
虽然办公地点和居住房屋比不上君士坦丁堡的大房子与公寓,但利奥依然很满意,毕竟这一切算是“属于”他的,被废黜多年后,他终于找到再次执掌大权的感觉。
至于下面的希腊文员就更满意,他们这样的低级官吏在君士坦丁堡只能挤在狭小的公寓里,和那些普通市民杂居,而现在他们住得是宽敞太多的房舍,办公地点也比帝都宽敞。
从窗户看去,入目的是一片勃勃生机的摸样,新移民和渔夫讨价还价,商人叫卖各种采矿工具,骑着高头大马的贵族傲慢的前行,维持秩序的民兵散布在人群之中,警惕一切可能出现的混乱,各种各样的人挤在一起,一切都满是生机,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罗斯季斯拉夫的确是个能人,看来我的投资是正确的,我这最后一次投机终于成功了。
利奥在内心这样想着,而他的眼睛则看向了城市,他很喜欢欣赏繁华,在帝都的时候他就是如此,因为他知道那繁华他出力不少,看着那一切颇有成就感。
而现在,他的成就感更是无比强烈,就像是海潮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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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苦修城寨
“呼,总算是建好了。”
瓦林看着面前木墙最后一颗钉子被打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塔楼早已完成,他和妻子已经住了进去,挖壕沟和修起木墙已是最后一步。
对他来说,这建筑的落成意义重大,这屹立的城寨算是他把权力确立。
这城寨很是简单, 一座两层的木制塔楼加上一道木制围墙和壕沟,还有三座给士兵仆人居住的大木屋,以及一个养鱼的池塘,城寨就这样完成了。
这城寨的布局是来自莫斯科的王公部下所安排,瓦林听说新修城寨都是这样的布局,这布局还是莫斯科王公亲自设计的呢, 这些建筑师目的则主要是为确保因地制宜。
城寨可以容纳的人很少, 领主家庭和他们十来个仆人与士兵就是极限,但这就是底层城寨主的常态。
虽然城寨的完成让瓦林无比喜悦,但他接着立即又头大起来,因为他从附近雇来干活的农夫正吵着要他发散伙费呢。
本来按理来说,这些人是附属于他的农夫,每年为自己服半个月的徭役是他们应尽的义务,但是这些不久前还是自由人的农夫连在莫斯科的王公都不怎么服,又怎么可能服他这个小小的城寨主。
没办法,只好发钱,好在这些农夫要得也不多,毕竟他们也知道不能太过分,几块格里夫纳白银就把他们都打发走。
看着农夫拿了钱高高兴兴的离去,瓦林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产生一种预感,自己在东北罗斯当这个城寨主会很累的。
不过他对此没有怨言,能够成为一位城寨主已是恩赐,他还抱怨什么呢?
瓦林曾是基辅城外沼泽的农民,后来他参加了罗斯季斯拉夫的军队,在与波洛韦次人的战争中他曾为王公在沼泽里作过向导, 在让他获得丰厚的报酬。
本来瓦林可以就这样这样退出军队,他拿到的金钱足够在基辅安居乐业,置办下一套不错的家业,成为自己一直想要成为的基辅市民。
但是在看到罗斯季斯拉夫的功绩后,他决定跟随这位年纪虽小但已武名彰显四方的王公,他认为跟随这位他可以获得更多。
而他的投资的确让他获得了回报,来到东北罗斯后,罗斯季斯拉夫给他分封了一片土地和上面的人口,让他变成一位坐拥城寨的城寨主。
而作为坐拥城寨的回报,瓦林要及时向王公纳税,并且时刻可以组织起一支由二十名战士所组成的队伍响应征召,其中必须有两名装备完好的武士。
而若是带来三位甚至是四位,王公会给予相应的补贴以作为奖励。
不过虽然王公让他做了城寨主,但是城寨还得自己去修,那里的民众还得自己去驯服,而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一身盔甲以及王公给予的二十个契农,他们的存在为就是作为仆人与士兵,作为他可以作为依仗的人手。
一开始,瓦林对驯服村社没有任何的畏惧,在他看来一切都会水到渠成,但到了才发现, 那些本应该服从他的村社却不怎么搭理他。
瓦林想要强迫他们也无从做起,他手下就二十个农夫,加上自己一个老兵,那几个村社光是拉出来的壮丁都近百,而且说不准那些村社里面的头头脑脑们家里还有武器盔甲,到时候打起来自己连甲胄的优势都没了。
虽然王公的巡查队也会每周进行巡查,确保他的就职正常,但也仅仅如此,他们只能保证他在任上,其他还得靠他自己。
没有办法,瓦林只好走迂回路线,他先是去娶治下最大村社一位富农的女儿作妻子,接着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上门谈判,和他们一起喝酒聊天,必要时刻可以加上来自王公的武力威胁。
在这一番折腾之后,他终于让这几个村社臣服,表示愿意缴纳税款和服从徭役。
这期间他对自身义务的实践也非常重要,可以说正是这促成村社的服从,他在村里裁决案件,帮助村民围猎野兽,甚至有些时候还亲自下地干活——反正他也是个沼泽农夫,这些手艺还没丢呢。
莫斯科给了他不少粮食与工具的支援,这些东西就是让他收买民众的,起到的助力不小。
但村社的服从是打了折扣的,就比如现在,他让村民服他们应尽的徭役结果还得付钱,虽说那钱不是很多,但还是感觉别扭。
瓦林知道有些势力强大的贵族和武士根本就不和农夫妥协,好像还有人和当地权贵勾结起来一起镇压农夫,农夫敢不服他们直接家族武士开进村子杀戮,把敢带头的砍了,剩下就没人敢闹。
但那是他学不了,也是大部分新晋城寨主学不了的,人家带甲武士起码都五六个,还有几十个经历战场的老兵,这镇压恐吓村社可太简单,人家有那种武力可以做到。
估计得到我的后代长大,这些农夫才能认可我的统治者地位吧,这样的话我还不如去挖银子。
瓦林有些丧气的想到,卡申的事情他当然也知道,只不过既然在这已是领主,他怎么可能抛弃领地去做一个采掘者呢?
不过转念他的内心却火热起来,由后代他想到新婚妻子的娇躯,瓦林是个老单身汉,由于长期待在沼泽里没女人只能上演手艺活。
一直到来到东北罗斯之后才结婚,而一旦食髓知味后,这老男人便对妻子的身体满是渴望,甚至一个小小的思索就可以挑起他的欲望。
别想那么多了,还是赶快去造人吧,有个后代把这一切传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瓦林用充满欲望的目光看向妻子,把16岁的少女看得脸颊红颜,然后在仆人和士兵的笑声之中拉着老婆进了塔。
见领主如此,其他人也就去干活了,城寨的附近已经有了些木屋和田地。
这一部分是属于跟着他而来的契农,另一部分则是属于想要脱离村社或是单纯被赶走的当地人,他们想要在领主的城寨下展开新生活。
而这样的场景,在罗斯季斯拉夫势力所能涉及到的地区到处都是,一座座的城寨或是正在修建,或是已经屹立。
随着它们出现,东北罗斯的社会生态正发生着缓慢但不可逆的变化,一种现在的莫斯科王公正渴望的变化,只不过想要达到他想要的效果,还许多很多年,乃至几代人的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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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可汗决断
伏尔加河上的保加尔也是一个繁荣的众城邦之国,而保加尔就是其中最为耀眼的那颗明珠。
当然,亦是非常繁荣的苏瓦尔对此颇有异议,要是在他们面前说起没准还会因此争执,但在外人看来这里就是伏尔加河上最繁华的城市。
保加尔城的布局是同心圆,就像是巴格达圆城一般,中心是可汗的要塞, 四周是高大的橡木墙,木墙角落里是高耸塔楼。
城内要塞被两座土墙环绕,贵族、富商和其他显赫市民居住在中心,金属冶炼工、铁匠、珠宝商和骨头雕刻工居住在单独的社区,内城的城门外是外国商人驻留区。
外城主要居住着工匠、商人、普通市民,城外的西面和北面是广大的城市公墓, 它们之间是依然荒野的郊区。
保加尔内有着各色建筑屹立于此,居民的住宅包括了木屋、砖屋乃至是土屋, 汇集了多重建筑风格。
高大的白石清真寺俯视这一切, 宣礼塔是整座城市的最高之处,代表安拉对这座城市的统治。
宗教学院永远都是这座城市最为热闹的地方,来自天南海北的求学者在此聆听宗教导师的教诲,练习文笔与书法,这是整个东欧为富有文化气息的地方。
保加尔城内许多建筑都有着来自巴格达和呼罗珊的风格,信仰安拉使得保加尔国家可以汲取来自南方文明的乳汁,以让自己更加强大。
就连可汗的宫殿也是如此,随处可见的巴格达风格廊柱与镌刻的阿拉伯语穆圣教诲时刻散发着来自南方的气息,文明的气息。
而在宫殿之内,保加尔的大人物们正在就一件大事进行讨论,这件大事就是关于卡申的银矿。
虽然是寒冷的北方,但是室内众人的穿着并不厚实,也没有火炉正在燃烧,这是由于就在地板之下有着一套来自拜占庭技术,经过保加尔工匠改造的供暖系统,暖气和热量穿透地板,把温暖带到房间之中。
因此哪怕是穿着单衣, 依然也感觉不到寒冷, 保加尔的文明也在这些细节之中体现出来。
“安拉至上,我们应该立即采取行动,把那片矿坑抢过来,这可是银矿,绝不能把它留在罗斯人手里,那是暴残天物!”
说话的人是阿喀德·摩斯克·咄陆,当今保加尔可汗的表侄,但是和可汗同岁,他的打扮穿金戴银,无数金银挂饰就这样挂在身边,好一副富贵景象,就像是暴发户一般。
“阿喀德,你这是要挑起战争吗?别忘我们可是依靠着伏尔加商路赚钱的,要是罗斯人卡死上游商路,我们会损失非常大的。”
阿喀德的话语引得了一片反对,和罗斯一样,保加尔的权贵也依靠商业赚取金银, 伏尔加商路对他们重要得就像是命根子一样。
“只要抢到了那个银矿, 这些损失就是九牛一毛,罗斯那边来的消息也都看见了,你们不会不知道那个银矿多大吧?就不想把它拿到手中?”
阿喀德的话语立即压服众人,那银矿的富庶他们确已经知道,但是谨慎使得他们不愿意下手。
因为随着这银矿的发达,到时候伏尔加商路也将更加繁荣,既然躺着就可以赚钱,那又为什么要去抢,抢还可能抢个鸡飞蛋打,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但正如阿喀德所说的,要是抢到了,那那点损失的确是九牛一毛,但是要是抢不到,那就……
“可汗,您怎么看呢?”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坐在主位上的可汗,阿什拉夫·巴鲁克·咄陆,可汗穿着一身黄色的袍服,他的王座上镌刻着咆哮的苍狼。
这是突厥民族所共用的图腾崇拜,哪怕是信仰安拉后有些东西还是保留了下来,教法家还动摇不了保加尔可汗们的喜爱。
“先让我们的使者谈谈东北罗斯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吧。”
比起阿喀德的精力充沛,可汗显然有些力不从心,疲惫都写在了脸上,而且之前那长达几十分钟讨论里他都在那分神。
不过虽然可汗在分神,但他还是知道现在在讨论什么,他没有发表评论,只是呼喊了一位使者。
曾经拜访罗斯季斯拉夫的阿莱夫走了进来,他首先像在场的诸位贵族鞠躬致敬,他的家族不过是保加尔外的城寨主而已,在这里不过是个小贵族。
在可汗的示意下,阿莱夫讲起了他在东北罗斯所经历的一切,罗斯季斯拉夫和他的商谈,以及这位王公是如何拒绝他的提议,还有他所收集到的关于这位王公和银矿的信息,最后就是他对罗斯贵族的贿赂。
听到罗斯季斯拉夫的赫赫战功时,在场的保加尔权贵不由得惊讶起来,在他们本来看来,那个到东北罗斯做王公的留里克小子肯定是家族的放逐者,结果这人还是个勇武的战士。
这让不少人担忧了起来,毕竟那么多年来,保加尔对罗斯都是败多胜少,许多人还记得60年前的那场大败呢。
但阿喀德对此依然毫不在意。
“不就是打仗厉害了点吗?别忘了我们现在力量多强,保加尔大军足够在他的叔叔支援前碾死他。诸位,现在已经不是60年前,我们不会重复祖先的错误,还会血洗祖先的失败!”
阿喀德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动起来,60年前面对罗斯的失败是所有人内心的一根刺,那场失败导致丢失西方大量土地,被迫向罗斯人低头。
多年来他们一直想复仇,但所有尝试都失败了。
在场的权贵躁动起来,他们已经被阿喀德所描绘的前景吸引,又可以获取经济利益又可以血洗祖先耻辱,那么何乐而不失呢?
而当厅堂里越来越吵闹,终于,可汗举起手臂,见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待可汗的命令。
“就这样吧,准备出战吧,让我们拿下那个银矿。”
可汗的话语里带着些许的无奈,形势如此,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他的那个表侄又把气氛炒起来了,那自己也只能选择服从。
“可汗万岁!”
一片欢腾的声音响起,而阿喀德自然就是欢呼的中心,是他为众人勾勒了美好未来,而且是他带领众人走向那个美好未来。
而王座上的可汗则在唉声叹气,表兄的儿子和他同岁,又已俨然成为众人的领袖,而自己的儿子还那么小,他的身体也感觉越来越不行,表兄的身体虽然还好,但是年纪毕竟比他足足大了20岁。
这未来……真是让人担忧啊。
愿安拉保佑。
最后可汗只能这样无力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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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城市封锁
会议结束后,可汗阿什拉夫·巴鲁克·咄陆行走在遍布廊柱的过道,廊柱是来自巴格达圆城的建筑师所建,一根根廊柱之间距离极近,可谓是立柱的森林,在这北方大地颇具异域风格。
阿莱尔紧随可汗身后,他虽然只是城寨主之子, 但却是可汗信任之人,亦是其最重要的将领,因而得以紧随可汗身边。
也是因此,他同时也统领着可汗麾下的势力,为可汗警惕国内外一切可能的敌人,寻求可能得功绩,这也是他为何作为使者前往东北罗斯的原因。
“阿莱尔, 阿喀德最近有什么新异动吗?”
可汗的腔调中满是疲惫与虚弱, 这位不安分的旁支一直都是可汗最大的心头之患。
“我回来之后就立即整理了情报, 没什么新异动,但是……”
“但是已经有的那些私下里的操作已经够过分,是吧。”
可汗知道阿莱尔在迟疑什么,阿喀德早就在到处结党营私,构建自己的利益集团,这他早就知道,但一直没应对。
阿莱尔对此只是沉默以对,有些事情不是他可以说的,那是可汗的家务事。
“只要我的表兄还在,他就不可能造反,而且我对他的那些动作也无能为力。”
可汗见他的间谍总管没有说话也没评价什么,就继续自顾自的说着,或者说,自我安慰着。
“他和我一个年纪,精力却比我充沛,战功也比我充沛, 就连他的儿子都比我的儿子大, 对贵族们来说, 倒向谁才是正确的不一目了然吗?”
阿什拉夫可汗的话语里颇有着一种认命的意味,这位可汗本不就是争权夺利之人,能够成为可汗只是因为那位比他大了足足二十岁的表兄无意可汗之位,当年众人才一致推举了他,才得以坐稳位置那么多年。
而众人推举他做可汗只是因为他的性格,他这个人说好听点就是与世无争,说难听点就是毫无主见,这样的统治者是臣下最喜欢的。
就比如对罗斯人提出购买马里地区索贡权这事,实际上是他的臣属的意思,他们要试探试探这位东北罗斯的新王公,看是否可以趁机而入,可汗只是下命令而已。
“到那个时候,这个可汗之位他愿意拿走就拿走吧,我只求他留我的儿子一命。说到亚当,阿莱夫,那小子还是对基督徒的神那么感兴趣?”
提到儿子的时候,这位一直给人和善之感的可汗语气里终于产生名为怒气的意味,对于崇拜于安拉之下的可汗来说,他的儿子却对基督徒的神灵感兴趣,这可是彻头彻尾的丑闻。
阿莱夫只是低下了脑袋, 而这无疑散发着肯定的意味,这意味使得可汗的愤怒越发强烈。
“啊,安拉啊,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一个基督徒去当他的乳母,该死!该死!”
面对可汗的怒气,阿莱尔也只能恭敬站好,这是现在唯一的应对手段,汗的家事不是他可以发言的。
“呼,呼,算了,太失态了,阿莱夫,去做你应该做得事情吧。”
好在怒气来的快取得也快,可汗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毕竟他本就是个温和的人。
可汗挥挥手,示意阿莱夫推下,将领也如释重负般鞠躬离开,但他脸上的严肃没有散去,因为他现在得去封锁城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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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加尔城进行战争动员的第一步不是别的,而是封锁市场,勒令所有商人不得离开。
随着大量尖顶卫士涌上街头,原本富有商业气息的街市气氛也随之一变,商贩虽然还可以做生意,但身边都有着可汗的士兵监视,而且城门与港口都被封锁。
虽然有商人发出不满,甚至有人试图强行闯关,但是带着尖顶盔的保加尔卫士强行把他们挡了回去,无论你是哪位可汗或苏丹的代理人,现在也得服从保加尔可汗的命令。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确保消息不流传出去,在北方,控制住这些商人,基本就遏制消息传播的速度。
“妈的,安拉啊,他们怎么在这个时候这样?太倒霉了。”
对阿卜杜勒来说,这宛如晴天霹雳。
这次北行,这位波斯商人收获破丰,虽然没有获得他想要的奴隶资源,但是却从罗斯王公那里获得大笔奴隶订单。
虽然说他们家族原来的购奴途径已经消失,但再去搞几十上百个奴隶还是没有问题,毕竟波斯到处都是战争,塞尔柱的征讨大军正在扫灭当地的反抗,家族大不了去做已经很久没做的低级奴隶商买卖,随军去购买奴隶,总是可以搞得奴隶的。
而在获得大笔订单后,这位波斯商人还在东北罗斯晃悠了好一整,采购一系列当地特产,接着回到保加尔休整一段时间队伍后,再次踏上返途,但他为遗忘的东西而回保加尔时,却发现军队在封锁城市。
长期在战火弥漫的波斯生活打拼的阿卜杜勒在那短暂的慌张过去后,立即意识到保加尔人这是要发动战争啊,而发动战争的目标也只可能是罗斯人。
阿卜杜勒在东北罗斯的这段时间也看到卡申银矿带来的火热效应,他也一度想要带资入驻这场事业,但是在发现入场的最最低都是罗斯诸城的权贵,而高得直接就高到基督世界的好几位国王,这让阿卜杜勒立即就怂了。
这种大人物打架的地方,他这样的小虾米进去只可能分分钟变成炮灰,他还是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奴隶生意吧。
不行,我一定得想办法逃出去,阿卜杜勒看着把城门封锁起来的士兵这样想到。
他的商队可在城外,要是自己一直不回去,那会发生什么他想不敢想。
而且他还想到,若是把这个消息告诉罗斯人如何呢……和异教徒勾结固然可耻,但金钱可以洗刷一切耻辱。
但该怎么出去呢?靠贿赂现在是绝对行不通的,没有哪个贪心鬼会蠢到这个时候还在贪,而保加尔的城墙又不像是有什么漏洞。
那么他的选择只有一个。
穿过房间,波斯商人看着宽阔的伏尔加河和已经没有几个护卫的港口。
河上已经被拉起了铁链,足够挡住船只来往,但是这挡不住游泳的人。
那自己就游出去。
奴隶商人这样想到,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可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是在赌命,但要是赌赢,那就是大富贵,而阿卜杜勒有那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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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盖尔游侠
“遥望着那参天的圣索菲亚大教堂,
在仙子那名为沃尔霍夫的丝带上。
晨曦撒下万点辉耀如黄金的薄光,
引诱我的心飞到伊尔门湖的岛上。
漫步在诺夫哥罗德那浮华的市场,
只有一只小黑猫伴随在我的身旁,
请务必记住,我亲爱的,与地久天长,
世上唯有我一人,可居于你的心房。”
在林下一片简陋的营地中,一个披着蓝色披风的人正弹着鲁特琴唱歌,已经喝完肉汤的碗放在一边,而在他的身边还有只小黑猫静静趴着,像是在聆听他的诗歌一般。
而在他的附近,五个盖尔武士正在听着诗歌享用着肉汤, 只不过虽然诗人唱得非常动情, 但是他的同伴却很不喜欢他的诗歌, 这从他们的表情就可以看出。
“好了,够了,多姆纳尔·彭斯,你这发春的火雨海雕,你想要女人去买啊!而不是天天在这唱你的烂诗,当时明明给雅罗斯拉夫大公当御用诗人赚了那么多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却硬是什么都没做。”
把碗中的肉汤喝完的武士没好气的说道,这家伙一天到晚唱他那些幽怨的烂诗,天天脑子里面想着女人,开始还可以听听,但听多了现在只剩下心烦。
其他也纷纷表达他们的赞同,虽然他们的这位盖尔老乡能打又会写诗,但是这一天到晚没完没了谁也受不了。
就像是被这些盖尔人惊吓到一般,那只小猫猛的跳到诗人身上,诗人赶快摸了摸这小家伙,安抚安抚它的情绪。
“嘿, 你们怎么懂爱情的真谛,要是真的找到一个我爱的女人,我把我身家都给他也行啊。”
多姆纳尔像是炫耀一般拿出一枚硕大的红宝石,这是他在战场上捡到的,只不过他并没有像是一般佣兵那边把它卖掉以换作金银,而是留在身边,打算作为给未来妻子的礼物。
众人见他这般也不愿多说,多姆纳尔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提起那虚无缥缈的爱情就走不动道,无论什么都说服不了他,真是让人非常无奈啊。
“算了,说什么也没意义,还是说点现实的,多姆纳尔,去那个罗斯季斯拉夫那里我们真的可以赚到钱吗?”
既然那话题说服不了他那就别说,他们这些人离开家乡那么远出来冒险,就是为了赚钱,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嘿,我多姆纳尔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我的老乡们,这一路我作出的每个选择都没错, 我难道没有带你们发财吗?有点良心好不好。罗斯季斯拉夫需要武士, 关于保加尔入侵的消息你们也听到了,而就算是没有战争,他的领地可是发现了银矿,那可是银矿,挖出来就是钱。”
诗人拍着胸脯给众人保证道,保证他能带着大家发财,但是大家投来的却是无比不屑的眼神。
“是啊是啊,你带我们赚钱,然后让我们赔了个底朝天,在巴黎,在亚坤,在基辅,你总是可以给找些事让我们花光赚来的钱财为你擦屁股。就拿最近说,这次基辅之行好不容易赚了可以回去光宗耀祖的金银,结果你喝醉烧了大公的仓库,我们把所有积蓄都搭上去才把你捞出来。”
终于,多姆纳尔那总是自满的脸上出现了不好意思,那些事情的确是他把大家坑到了,不然他们早就可以衣锦还乡,大家出来冒险不就是为了富贵归来让老家人看看吗?
不过众人话虽然这样说,但是看这些人被诗人多次坑害却还多次帮助他,并且继续跟着他冒险,可见他们的关系早已不是普通佣兵同行之间的关系,而是更深的友谊。
见他如此众人也没有追击,而是开启聊天打屁起来,他们知道老朋友的性格,逼得太急没有意思,而且大家虽然抱怨,但这样周游四方的生活还是挺有趣,所以怨气也不多。
“说起来这里可真是荒凉啊,总是让我想到高地。”
“这里至少没高地那么多山,种地条件也好的多了。”
“管他什么种地不种地,我们关心这些东西干嘛,我们不是来打仗的吗?”
众人很快开始了聊天打屁,而不一会儿,多姆纳尔故态萌发,又打算开始吹逼起来自己。
但突然,正打算大吹特吹自己一番的多姆纳尔眼尖看到一支骑兵队出现在远方,而他们的旗帜上是屠龙的圣乔治,那是正打算去投靠的罗斯季斯拉夫的旗帜啊!
赶紧踢了损友们一脚,让他们都赶快站起来,迎接客户了。
“旅人们,你们好。”
骑兵首先在他们面前停下,为首穿戴甲胄的年轻人对他们打着招呼。
多姆纳尔打了个激灵,他认识这人,这是罗斯季斯拉夫的掌旗官,扬·维沙季奇,他曾在战胜波洛韦次人后的庆功宴上见过他。
“是扬·维沙季奇大人吧,我是多姆纳尔·彭斯,曾为大公效忠的佣兵,我还曾经在宴会上咏唱过诗歌,请问您还记得我吗?”
多姆纳尔的主动打招呼让扬颇为意外,不过旋即也反应过来,这些雇佣兵出现在东北罗斯也很正常,银矿的消息散发出去后各种各样的人都为财富纷纷来到此地,更何况现在还有战争的消息。
至于这个人提起的宴会,这倒是让扬想起了一些他已遗忘的记忆。
“你就是那个诗人?我的确还记得你,你不是在大公宫廷做了诗人吗,怎么到东北罗斯来了。”
面对这个问题,盖尔人脸上露出尴尬表情,总不能说他是因醉后烧仓被赶出来的吧。
“咳咳,这里有些尴尬,但我们是干净的,没有任何欠债,也没惹上任何祸事,来东北罗斯主要是为投靠罗斯季斯拉夫大人。”
多姆纳尔赶紧表示身份,并表示绝对没有什么案底之类的东西,身世清白可关系到他们能不能被雇佣,很少有人愿意雇佣可能带来麻烦的佣兵。
“投靠罗斯季斯拉夫大人,正好,既然你认识我,那就加入我的队伍,我正需要人手。”
扬也顺势说出他与这些人打招呼的目的,他就是要招揽这些人,接下来他的任务战斗肯定不少,身边还是多些力量比较好。
“是是!我们马上加入您。”
多姆纳尔忙不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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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权贵抉择
自从来到东北罗斯,莫斯科的教堂大体完成后,伊拉里昂前都主教就离开了这座正崛起的城市。
他不能让繁荣的城市再次腐蚀他那颗求道的心灵,所以他把莫斯科教会的维持交给昔日的部下,而自己带着追随者则来到荒野,建立起求道的殿堂。
前都主教的意志力很是让人敬佩,他很快就褪去养尊处优的那些习惯, 捡起往日的简朴和谦虚。这使得他的追随者们亦更加狂热,许多人认为他们这是在追随一位未来的圣人。
伊拉里昂所建造的修道院就在罗斯托夫附近,这选址部分原因是出于帮助王公加强对那做城市控制影响的需求,前都主教终究是站在莫斯科王公这边。
但更主要还是为传播主的福音,罗斯托夫之内异教的阴霾依然随处可见,而伊拉里昂立志要将此地变为一座真正的基督之城,不是用刀剑, 而是用布道与言语,让异教徒自愿屈服在天主荣耀光辉之下。
昔日的都主教现在粗布麻衣, 就像是普通的农夫一般劳作,而夜晚他还要进行苦修,时而还有肩负起传道讲经的事业。
他居住于简陋的木屋,甚至这对他来说已是奢华,毕竟连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往日习惯伊拉里昂大人都再次捡起。
作为曾经全罗斯的都主教,伊拉里昂亦是一位名声响彻全国的神学家,他在神学之上的造诣是完全不亚于他的实际工作经验,也是因此,罗斯托夫的权贵总是会来聆听伊拉里昂的传道,这对他们来说是无比珍惜的机会。
权贵们都这样做,那市民农夫自然耶有样学样,纷纷前来拜访且聆听布道,甚至连罗斯托夫教堂驻守的牧师也前来学习。
而他们也都被伊拉里昂敏捷的思维与精彩的布道所折服,甚至还有异教徒在他的布道之下皈依基督,这些使得伊拉里昂的名声更为广播, 而来者自然肉眼可见的增加
伊拉里昂的修道院因此变得越发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把这片只有六座木屋和一座简易教堂,以及一片简陋的院墙的野地变得无比热闹。
而随人群的增多, 自然也有人居住于此,一些虔诚的信徒把家搬了过来,建起他们的木屋,只为更靠近他们心中的圣人,一些想要寻求庇护者也来此开始新生活,还有一些则是看到人群汇集的商机而来此博取财富。
一座以修道院为核心的新城镇正在以肉眼速度崛起,如今这里已经有了上百居民,但破千也只是时间问题。
四周曾经遍布树木的地方现已被砍伐殆尽,为新崛起的城市贡献燃料与材料,更远方的林木则还在砍伐之中。
而伊拉里昂的修道院也有些别样的作用,由于大量贵族为聆听布道集结在此地,渐渐的,这里也成为一个贵族互相交流的地方,他们或是商业权贵,或是城寨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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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我这年纪了还可以看到一座新城的崛起。”
在修道院附近一座二层酒馆里,库尔坎塔家族的萨尼亚推开了窗户,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
只不过他的嘴里虽然这样说,但是眼神中却带着别样的意味,显然是在思考其他事情。
“老头子别看了,还有更要命的事情啊?我们为什么不去和奥拉夫干啊?这次保加尔人大军来袭, 那个小王公怎么可能挡住保加尔大军,现在我们不抓住这个机会,什么时候抓住啊。”
萨沙在他父亲身后大吼道,他现在满面通红,因为就在之前的会议上,父亲当着其他贵族的面宣布他所说的一切都作废,库尔坎塔家族不会和任何人谋划。
这可谓是把他的脸打得啪啪响,他才和这些贵族保证父亲一定会参加,结果转头父亲就做了和他的保证完全相反的事情,萨沙已经不知道他是怎么渡过那尴尬的时光。
萨尼亚没有理这个他眼中不成器的儿子,只是继续默默看着下方的一切,而萨沙继续眼红的说着。
“那么多人表示若是家族带头就跟着我们干,这可是取代那个留里克小子成为林后之地统治者的机会。更何况保加尔人只是为卡申而来,我们大不了投靠保加尔人就是。可是您却说什么?您先是侮辱奥拉夫的使者,然后告诉其他人家族不但不加入,还会站在那个王公那边,把家族的力量都交给他。”
“您这是在想什么啊?而且就算不背叛,那我们作壁上观不也好吗?没现在您却站在王公那边,您为何要投靠一个失败者啊,面对保加尔大军他不可能获胜的。”
萨沙声嘶力竭的控诉着父亲的行为,在他看来父亲这是在把家族引入末路。
而老萨尼亚则神色不变,终于,在萨沙说他要自己去找奥拉夫时,他说话了。
“别去了,我早就把奥拉夫意图叛乱的消息告诉王公,王公去清理那家伙的队伍应该已经在路上。”
父亲的话寒若冰霜,把萨沙直接噎住,而接下来的话让这年轻人更加难以接受。
“而今天之后,我决定把所有收受保加尔人贿赂,以及打算按兵不动者的名字都报告给罗斯季斯拉夫大人。”
“您……您……”
萨沙无力的喃喃着,合着他这些日子里上蹿下跳,到处串联,结果在父亲背后里把一切都安排好,他完完全全被耍了,就像是戏熊人戏耍的狗熊那样。
“父亲!您为何这样对我?为何现在还不相信我可以为家族带来更好的未来?我在生意上明明取得了那么多成就……”
“成就?你只是按我铺下的路罢了,萨沙,不要太自傲,背着家族的天的,是我不是你。”萨尼亚的语气里面也终于出现愤怒,“少自作聪明,少想整事,到时候出事没人可以帮你!哪怕是我也不能!”
“现在,给我立即滚回罗斯托夫,去做你应该做得事情,这边有我,你别给我添乱!”
萨尼亚最后的话语就像是在嘶吼一般,而萨沙面对父亲的狂怒也终于退缩,他低下了头,老老实实的离去。
他在内心清楚,他终究是父亲的棋子罢了,他是没有胆量违抗父亲的命令,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
而看着儿子离去,萨尼亚也叹了口气,他也想把家族放手给儿子,但是这次实在是太重要了,萨尼亚只能亲自操盘,若是让那小子决定,家族毫无疑问会被他带上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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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战争会议
莫斯科,这座城市已颇有王公驻扎地所应有的样子,曾经干涸的护城壕已被引入来自莫斯科河的河水,木墙也越发高耸坚挺。
而在木墙后,民众的房屋与农田整齐排列于大地之上,铺满木板的道路四通八达,给人一种秩序的美感, 高耸的教堂也已具规模。
码头上摆满了货物,栈桥上停满舰船,水手和力工在期间一刻不停的忙碌着。
那圣乔治屠龙的旗帜俯视着这一切,凌驾于这一切的上空,表现着王公的权势,任何人都不会怀疑此地是一座王公之城。
只不过现在这座城市充满战争的气息,街道上随处可见武装的行人,他们或是与家人告别,或是在所属街区的管理者带领下组成队列, 武器商则总是挤满最多的人。
哪怕是价格不断提高,都还是有人在购买盔甲与武器,这可是战场上保命的家伙什,马虎不得。
骑兵在街上跑来跑去,传达来自王公宫殿的命令,看到他们马鞍上挂着的留里克旗帜,所有人都连忙避开,冲撞王公的传令兵那可是大罪。
不过纵然战争的气息如此弥漫,但人们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惊慌,战事本就是人们生活组成的一部分,集结出征什么的不少人都已经历许多次。
大股大股的士兵集结在预定的集结地之中,他们在亲兵的连打带骂下组成整齐的队列。
那种秩序的美感让宫殿望台上的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沉迷了一会儿,但也仅仅是沉迷一会儿,因为他接下来还有工作。
在获得保加尔入侵的消息后王公立即回到莫斯科,这里终究是他的力量汇集之地,他只在这里才放心。
而他回到莫斯科后立即召开这场会议, 他需要了解情况。
在王公的厅堂之内, 他麾下的城寨主与城市权贵都集结于此,还有他那些来自罗斯之外的亲戚,众人皆披甲戴盔,坐在长椅之上,一副下一刻就会走上战场的感觉。
罗斯季斯拉夫的厅堂采用的是来自帝都的风格,明亮的火炉把整个厅堂照得亮亮堂堂,并同时为房中带来温暖,帝都的装饰品和装满了图书的书架摆满了墙边,展现出莫斯科王公对文明的向往。
“涅斯托尔,你把现在的情况给大家通报一下。”
罗斯季斯拉夫呼喊起日后《往年纪事》的作者,这位修士也跟随王公来到东北罗斯,莫斯科王公可是特他的超级大金主,他自然要跟随其后。
而来到东北罗斯后,他便做起宫廷记录官的角色,最近各方发送到莫斯科的信息都是由他接手,那么通报情况自然就是他的任务。
“遵命,王公。”
记录官谦卑的鞠躬致敬,他的脸上有些红晕, 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那么多大人物,但接下来他就控制住情绪, 开始阐述起他那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事项。
“自从那位名叫阿卜杜勒的波斯商人向我们通报保加尔人出兵的消息已经过去两周,我们的斥候在卡马河的确发现保加尔舰队和军队的行动,现在可以确定保加尔入侵的消息真实无疑。”
记录官的话语在众人中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但是也只是小小的骚动而已,保加尔入侵的消息众人早已知晓,现在不过确认而已。
“那么知道他们的规模吗?”
问话的是小梅什科,罗斯季斯拉夫不能说出来的“亲戚”,这个年轻人面色凝重,不苟言笑。
“斥候的估计是最少都有一万。”
这个回答让骚动明显了些,而罗斯季斯拉夫也不由得苦恼揉了揉脑袋,一万人,伏尔加保加尔这次可真是愿意下血本啊。
不过那来自波兰的年轻人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动,相反,王公还看到了……战意?
“目前我可以动员多少人?。”
没时间搭理“亲戚”的表情,王公用话语止住下方众人的议论,记录官那因第一次面对如此情况也有些慌张的脸庞平静了些,接着继续说着。
“加上驻扎在卡申的部队,以及各方援军,目前掌握在我们手中的大致是四千,大人。”
面对这样一个数字,罗斯季斯拉夫并不高兴,对你保加尔大军,这个数量严重不足啊。
“四千,敌人的数量最少都足足是我们的两倍多,头疼,诸镇怎么说?他们现在愿意派出军队吗?”
“诸城表示必须守好自家门,以免保加尔入侵,所以他们只能……派出部分力量。”
“啧,虽然早就知道会这样,但还是感觉很不爽啊。”
罗斯季斯拉夫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再问一次只是为让在座的各位了解事情的严峻。
而且只是不出兵该还算好,甚至还有私下里搞事的……要不是如此他也不至于派扬去处理这些事情,不然若是掌旗官还在,现在的汇报工作应该是他来进行。
“好,想必局势大家都了解,那么诸位有什么应对方式吗?”
示意记录官退下,罗斯季斯拉夫看向满屋子的军事领主,他得先听听众人的意见。
“王公,我建议我们直接发动突袭,现在敌众我寡,只有突袭才可以扭转局势,我们可以在敌人的必经之路上埋伏。”
发话的是奥瑞,王公的哈拉尔德叔叔最近派来了他,他的手下有两百诺斯精锐,都是经历波罗的海战争考验的精锐,哈拉尔德的帮助可以说很强力了。
奥瑞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翻版的哈拉尔德,整个人高大强壮,而且随时都穿着链甲衬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战士的气息。
见到他后王公也不奇怪哈拉尔德为何选择这位作为他的女婿,毕竟这样子简直就是按照哈拉尔德刻出来的,也是一位精锐的战士,而他的这位叔叔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
奥瑞的提议引起一阵赞同,这些人看来这是眼下唯一可以扭转局势的方法,保加尔大军的目的地只可能是卡申,那么他们只需在前往卡申的道路上设伏即可。
“我认为这十分不妥。”
就在这时,反对声也出来了,发话正是方才询问保加尔大军数量的波兰小梅什科。
小梅什科也套着一件链甲,不过链甲外套了一件绘有山丘与其上密密麻麻的红叶,一副标准的骑士样子,就是他终究还是给人一股青涩冲动之感。
“我认为我们应该主动出击,和保加尔人决战,基督必然会眷顾我们获得胜利。”
本以为这位亲戚能有什么高见的罗斯季斯拉夫立即脑袋上多了几条黑线,这家伙明知敌我数量差距那么大,却还主动出击,这不是找死吗?
在场众人和王公看法基本相同,认为这就是在找死,因此没几号人赞同小梅什科的意见。
这让这年轻人脸色有些挂不住,脸庞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但那股气明显还在,就这样在那儿憋着。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这里的想法倒是没想错,他的这个亲戚就是在“找死”。
“滚开吧,没经历战事的小年轻,别再这里痴人说梦,战事是大人的事情。”
“你这是在质疑天主的权威吗?在主的庇佑下我们必然获得胜利,我们只需奋勇前进即可!”
王公这边只是感觉黑线,而暴脾气的奥瑞直接开喷,在他看来这显然没经历过战事小年轻就是在挑衅他。而对面的小梅什科也不甘示弱,直接用基督的名义对骂回去,正好缓解方才的尴尬,一时之间整个厅堂里面都是这两位的对骂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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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解决计划
见这两人吵的都快要动手,罗斯季斯拉夫无法,只好挥手示意亲兵把这两位强行拉开,按回他们的座位上。
虽然被按回座位,但两人还是不断在视线上交锋,那种气氛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得出来。
罗斯季斯拉夫坐在主座上扶着额头,对他来说这两个战略可行度都不够, 若是与敌决战,在敌人兵力是己方两倍的情况下决战是找死。
而突袭,罗斯季斯拉夫深知这件事的难度,他这良萎不齐的军队做得到吗?自己若带麾下精锐倒是可能做到,但那些兵力杀入固然可以造成一时的混乱,但终究会被敌人的优势兵力淹没。
而且那种战斗本就是这片土地的主题曲,保加尔人肯定也经验丰富且准备多多, 别到时猎人别变成猎物。
终究还是得不到什么好办法啊, 看来只有那招了。
罗斯季斯拉夫在脑海中想到,本来他还带有一丝侥幸的想法想要看下属们能不能提出其他办法,但现在看来是没有那个可能。
“涅斯托尔,我的叔叔们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至少一个月,王公,据我所知,各地集结部队需要的时间很长,而且东北罗斯的道路还崎岖难走。”
再次获得早已知晓的答案,王公在内心也下定决定。
“一个月……还有谁有建议吗?”
嘀咕着时间,罗斯季斯拉夫再次问向众人,但是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寂寞,眼下的情况大家真的提不出来什么办法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办法,那我就下决定吧。”
罗斯季斯拉夫的话引得众人的注意, 王公到底会作下怎样的战略呢……
“我决定放弃卡申。”
回应他的这话的是一片寂寞,大家都被这个答案给搞沉默, 他们甚至有人开始怀疑是不是耳朵出现问题。
“啊?”
终于,有人发出错愕的疑问, 放弃卡申,这不是他们听错了吧, 那里可是这场战争的争夺核心啊。
不止是在场的将领不明白,甚至连王公亲兵都不明白,这好好的怎么都放弃了银矿,这是要承认战争失败?
“是的,我说放弃卡申。”
看见这预料中的反应,罗斯季斯拉夫只好叹一口气,并且再次强调。
所有人炸了锅,大家都在质疑王公为何要这样做,他们打仗不就是为保卫卡申银矿吗?为什么现在突然要放弃。
“安静!”
伴着王公命令的是士兵用刀剑敲打盾牌的声音,这是制造肃静的最好办法,而众人也的确为这一幕所震慑,被迫等着王公接下来的话语。
“我只是说放弃,但并没有说就这样放弃了,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罗斯季斯拉夫的话让在场众人反应了一会儿,放弃又不放弃?不过思考一会儿众人也回过味了,他们的王公是要施计?
“卡申银矿丢给保加尔人一两周无所谓的,他们也挖不出来什么。”
见众人还是有些不懂,罗斯季斯拉夫只好再次解释道。
“这都只是计划的一部分,但是为计划完成我必须保密, 诸位,相信我吧,我会带来大家走向胜利的。”
罗斯季斯拉夫的意思现在大家倒是明白,可他这样谜语大家还是不放心,王公的武名他们知道,但现在敌人可是他们两倍之多啊,大家你望我我望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既然王公都这样说,那我们就执行吧。”
发话打破这个僵局的是一直在旁观的爱德华·威塞克斯,这位王公舅父脸上带着像是发现耗子的猫的笑容。
而他的话也的确是打破僵局,众人见已有人递出来了台阶,便也借坡下驴,纷纷表示服从。
王公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这位舅父主动来为他解围,若是强行命令那可就有些尴尬了,接着他命令众人都回到岗位,大家也纷纷散去。
见众人散去,王公想起那个笑容,舅父的笑容让他很在意,就像是知道了什么。
这位统治盎格鲁撒克逊之国的威塞克斯后裔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颇少,他完全不知道这是一位什么样的人。
其实连对这位舅父的到来,罗斯季斯拉夫非常意外,这位威塞克斯后裔从小在匈牙利长大,得以闻名史策也只是因为十来年后失去国王的英格兰邀请他回国称王,但到达英格兰不久他就因水土不服死去。
他的儿子倒是继承他的位置,但接下来他们面对的是篡位者以及征服者。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王公把思维拉回计划,罗斯季斯拉夫明白,他的安排非常冒险,贸然放弃卡申带来的影响非常巨大,弄不好会导致他彻底的失败。
但是,他也必须这样做,因为这是前所未有的机会,借着这个机会,自己甚至可以一次性解决金矿枯竭而带来的危机。
至于为什么可以解决,原因很简单,最近矿坑的渗水越发严重,在努力排水的同时,王公也从工程师那里获得一个消息。
他们挖到了地下河。
在矿业开发中,矿坑渗水乃是很正常的情况,虽说需要成本巨大,但还是属于可以补救,但是挖到地下河,那可就彻底完蛋。
当破壁的那一刻,无数的水流便会以极其猛烈之势掩埋整个矿坑,所有未能逃出之人都会被那水流吞噬。
最重要的是,这个消息就罗斯季斯拉夫手下那几个工程师知道,普通的矿工还以为这只是很正常渗水呢。
而这就是罗斯季斯拉夫打得主意,保加尔人拿下卡申后肯定是要继续挖的,而他们要么发现再挖下去就是地下河,最后只能黯然离去,要么就是把这彻底挖开,让无数水流淹没这里。
以罗斯季斯拉夫对人心贪婪的揣测来看,保加尔人是绝对会挖下去的,而若是矿坑这个雷在他们手中爆炸了,那就可以给加入到此事的亲戚们解释啦。
这一切都是那些该死异教徒做得孽!
异教作孽,矿坑水淹,听着,是多么美妙!
而且水淹后卡申的保加尔人一定慌张到极点,这时就是最佳的反攻时机,到时面对矿坑水淹和罗斯人的反攻,保加尔大军绝对会在攻势下崩溃。
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罗斯季斯拉夫的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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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优势在我
在植被茂密的林中,一支头顶飘扬着喷火巨龙旗帜的军队正在前进,这正是自伏尔加河中游的保加尔的大军。
军队的构成很是复杂,包括来自城市的市民与农夫,密林里的部落民,以及南方荒原上的游牧之人,其总数早已上万。
本来若是需要, 保加尔可以拿出更多的军队,但这只是对罗斯一部的征讨,犯不着如此大张旗鼓,而且保加尔也从来都没有动员起那么多军队。
更何况前进的道路崎岖难走,带着过多的军队反而会造成极大后勤负担,这对于大军前进是非常不利的, 若是因为后勤不足而半路全军崩溃那可太可笑了。
这支军队显然有丰富的密林荒野行军经验, 前锋部队麻利把挡路的植被一一铲除, 为大军留出前进的道路。
他们是居住在林中的莫尔多瓦部落民,与马里不同,莫尔多瓦早已臣服在保加尔人麾下,因此保加尔人在这里获得了不少力量。
这样的工作对他们来说是得心应手,莫尔多瓦人本就擅长在林中行进,而且若不是现在雪还不够大,莫尔多瓦人就可以展现他们那雪橇行军的技艺,莫尔多瓦滑雪手一直都是当地的特色。
而沿着他们清开道路前进的,则是身披甲胄的保加尔战士,和罗斯一样,市民兵乃是这支军队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穿着武装衣乃至是铁甲,手上是盾牌与刀枪。
保加尔贵人多穿着阿拉伯或是波斯风格的扎甲鳞甲,昂贵的甲具让他们显得那么威武不凡,身下骑着的则是来自草原的骏马,他们的盾牌和罩衣多为彩绘, 这是支五光十色的队伍, 看上去仿佛是在游行一般。
游牧士兵紧随在贵人身后, 他们腰间挂着弯刀与长矛, 还有每一个毡帐之民都不会少的弓箭,他们并不是保加尔人,但也有着很近的亲缘。
最后的就是由购置不起盔甲的农夫市民和奴隶组成的辎重大队,他们或推或赶着装满各类物资的马车,身边是手持马鞭的监督者,这是整支军队至关重要的生命线,绝不能出现问题。
统领大军的阿喀德·摩斯喀·咄陆身着一套鳞甲,甲片都是金色,散发着华贵的气息,头盔上跟是遍布着各种精美浮雕,脖颈上更是悬挂了珠光宝气的首饰。
身下的阿拉伯战马更是雄伟异常,还披挂一套金色鳞甲马铠,马铠之上更是装饰珠宝与珍珠,这样一套精美甲胄的背后,真不知是多少剥削和交易。
此刻阿喀德的身前正站着一位马里酋长,这位酋长穿着昂贵的锁子甲,披着的是熊皮,本已算是位威武不凡的武士,但和身披金甲的咄陆汗室成员比起来就像是乞丐一般。
“西梅翁大人, 您的效忠非常明智, 愿安拉保佑您,可汗会记住你们的功绩。”
阿喀德的话语里充斥着傲气,就像到眼前这位马里地区的有力酋长是家族的下人一般。
西梅翁被如此对待也并不生气,反而还感恩戴德的退下,只要可以保住自己的部落,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这些在罗斯与保加尔之间的统治者就是这样,只能谁强就投靠谁,以求得保住部落与家人。
阿喀德的内心则满是满足,这一路来沿途的芬人部落纷纷向着他来投靠,他的军队数量不断增加,这次出征真是正确,拥有一支那么庞大的军队,那个叫罗斯季斯拉夫的小子必然失败。
而当自己控制了那个叫卡申的银矿,那他下一任可汗的地位就是板上钉钉了,大家都看到谁才能带领大家走向富裕,那自然会倒向他的麾下。
就是可惜,父亲还是那么顽固……
阿喀德想到,内心不由得感到了愤恨,要不是父亲一直拦着,他早就推翻那个和他同岁的可汗。
但父亲的不赞同使得他的计划也无法进行,父亲甚至威胁他若是这样做,他会站在那比他小足足二十多岁的可汗那边。
自己无数次询问父亲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但是获得的都只有一片沉默,父亲根本不愿意告诉他这一切到底是为何。
明明连征战都不热衷,明明我更适合当上可汗……
阿喀德的内心越发愤恨,可汗甚至连这场出征都不愿意参加,他若参加他必然会是主帅,那么夺取银矿的功绩也就属于他,到时完成这功绩,可汗的权位必然稳固。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不正是因为看中这点,才尽力推行这场征伐吗?
“阿喀德大人。”
就在阿喀德,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维,大人望去,看到了阿莱夫的到来。
阿莱夫,这个男人是那位可汗最得力的手下,无论是战场还是外交,他都很擅长,可汗至今还没有被彻底彻底架空就是因为他的存在。
现在自己带着全国大半兵力出征,他自然会跟随其中监督。
“阿莱夫大人,那些收钱的罗斯人传来什么信息了吗?”
阿喀德虽未经历战阵,但他清楚战阵之事绝不能开玩笑,知道现在不是应该内斗的时候,所以他问起阿莱夫的工作,也是他之前几个月里在罗斯所做的事情。
“罗斯诸城不会出动主力去帮助罗斯季斯拉夫,但是要他们出兵叛乱还是很难,只有一个叫奥拉夫的城寨主表达若是需要,他可以对那王公反戈一击。”
阿莱夫的神色很是平常,在见到罗斯季斯拉夫的力量和卡申银矿的开发后,他本就不指望单纯收买就可以让罗斯权贵倒向他们这边,能够让他们不出兵已是巨大胜利。
“唔,阿莱夫大人,这次收买效果感觉不怎么样啊。”
阿喀德的脸上出现了不快,但旋即也恢复正常,他也知道其中的道理,所以没有怎么为难阿莱夫,而接下来他的表情就兴奋起来。
“既然那些城镇不愿意出兵,那我们就吃定这个罗斯季斯拉夫了!他那点力量怎么可能挡住我们的大军。”
而看着阿喀德的兴奋,阿莱夫的内心却想到他所见的那位年轻王公,不知为何,觉得一切不会那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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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所见所闻
虽说战争的烽火已经燃起,但是对很多人来说,战争对他们的生活也产生不了多大影响,有人更是知道他们可以直接置身事外。
所以他们对战事不闻不问,甚至在背后搞一系列小动作,但问题是他们的小动作可没有他们想得那么隐蔽……
“交颈天鹅,怎可独飞?
将琴代语, 衷肠与谁?
可谁能缝补心碎?
将心付风,吹尽崔嵬。
密林灰雾,亦不言退。
相思尽处不留悲。”
多姆纳而拨弄着他的鲁特琴,口中吟唱有些悲怆的诗歌,在他吟唱事小黑猫不时从他挂在腰间的口袋里探出小脑袋,但都被他按了回去。
而将要漫长行进的众人也的确需要些许的歌声来抚慰疲惫, 大家听得也是入神, 这一路来他都在行军开始前弹奏他的诗歌,以缓解众人的疲惫。
“好,很好,真不愧是曾经当过大公御用诗人的人,这诗写得的确很不错。”
扬在一旁评价道,虽说他不喜欢音乐文化之类的东西,但跟随罗斯季斯拉夫下来,多少还是有些鉴别文化作品的能力,也算是可以欣赏。
“非常感谢您,大人。”
多姆纳尔虽然口上谦卑,但是他话语里面的自满自傲大家都听得出来,这让他的同伴们不由得有些担心,这家伙永远都不知道在面对权贵时谦虚些,哪怕是这性格坑过他好几次都是这样。
不过扬显然不是在乎这些事情的人,只是说日后要是有机会就推荐他去王公宫廷当诗人,接着就登上战马,既然歌都听完了, 那大伙就赶快准备出发。
而盖尔人看着战马脸上却出现苦色,多姆纳尔为首的盖尔人在加入队伍之后也被分发行军战马, 来自高地的盖尔武士虽然精通战场技艺, 但是对于骑马却不擅长。
虽然骑马行军不是什么难事,但还是把他们折腾得够呛。
“接下来算是进入敌人的领地了,战斗随时都可能开始,都做好准备。”
扬调转马头对众人说道,他的脸色无比严肃,就连方才还嘻嘻哈哈的多姆纳尔都收敛起脸上的表情。
经过这几日的同行,多姆纳尔也知晓这支队伍的目标是什么。
是背叛者。
如今的东北罗斯,哪怕是再不看好莫斯科王公的也很少选择投靠保加尔人,作壁上观是最保险的方式。
但投机者总是存在,他们之中最显眼,而且还上蹿下跳的奥拉夫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这个奥拉夫的家族在东北罗斯历史悠久,第一代祖先是奥列格大公的亲信,子孙在罗斯扩张中立下战功,保持着他们优越的地位。
到了他的高祖父这一代,这个家族被罗斯大公赐予苏兹达尔地区的一些村社,成为坐镇一方的城寨主。
这个家族很快在当地扎根,并有序扩张势力,而每次留里克王公争夺王位时他们总能站对队, 所以他们家族的产业不断发展,没有因政治变动而终结,甚至还以城寨主身份参与到城镇商业之中,到现在已经变成东北罗斯一位强大的土地商业权贵。
现在这个家族的当主就是奥拉夫,奥拉夫像是许多罗斯贵族那样,收了来自保加尔的贿赂,但他却没有选择作壁上观,而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背刺罗斯季斯拉夫,博取更大的政治资源。
是的,对贵族瞒着自己搞得那点小九九,罗斯季斯拉夫全都知道,这得多亏库尔坎塔家族的投奔,罗斯季斯拉夫本来以为会是最刺头的存在却主动找上了他,告知他们所知的一切。
库尔坎塔家族作为东北罗斯曾经的霸主,哪怕是它对罗斯季斯拉夫低头,众人也依然视他为东北罗斯最大的王公反对派,加上库尔坎塔家族对于那些靠拢也不明确拒绝,渐渐地,他们收集关于反对派的巨量信息。
而接下来,老萨尼亚力排众议把这些东西全部交给罗斯季斯拉夫,是的,库尔坎塔也投机,只不过他们选项的投机对象是罗斯季斯拉夫。
而也是因此,罗斯季斯拉夫得以知晓苏兹达尔存在这样一个野心家,为解决此人,罗斯季斯拉夫派出他最得力的亲信扬去处理这个问题,并且给了他一队足以解决问题的精锐。
了解这一切后,多姆纳尔知道,这是个好机会,是个出人头地的好机会,这个机会把握好,那成为一方贵族也不在话下呢。
就在多姆纳尔畅想美好未来的时候,他突然在路边看见了一排被吊死的尸体,乌鸦群聚于死者上,吞食他们的血肉,而当看到有大队人马到来立即一哄而散。
扬看都没有看这些场景,他早已见惯死人,而多姆纳尔看着这一切有些发愣,但接着也恢复正常。
这段日子的前行下来,他知道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这都是被奥拉夫所惩罚的倒霉蛋,被杀用来威慑村社的,迫使他们服从统治的。
对此多姆纳尔早已司空见惯,在高地的那些日子里,高地贵族为残破塔楼或是几头瘦弱老牛的所有权都可以杀得你死我活,更别提关系统治的事情。
只不过接下来,他们却看到一场厮杀。
穿着武装衣的士兵快速推进,他们以包裹在铁甲下的战士为核心,无情冲入农夫之中厮杀,不善战事的农夫虽然拿着武器,但压根没法和这样一支军队对抗,一切都宛如一场屠杀,农夫根本没法和这些精锐之军。
而他们停下时看到的,就是农夫被击溃的场景。
“是投靠奥拉夫的贵族啊,他们又在镇压农夫。”
停下战马的扬看着这一幕,思索起他所了解的信息
就所知的消息来看,奥拉夫拉拢不少新到来东北罗斯的贵族与武士加入到他的行列,而为满足这些人对地产的需要,所以对农夫的镇压就多了起来。
而他们把村庄纳入统治的办法非常简单,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杀进去,把领头当然村民都杀死,剩下的自然也就听话。
至于村民又是敢集结起来反抗,那可太好了,他纠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镇压的,农具怎么可能与武器对抗。
对于这些事情,罗斯季斯拉夫是清楚的,他也知道一些麾下贵族在这样做,但他都选择了无视,毕竟他是封建主的代表。
但这个奥拉夫在这样做的同时,却把更多的人手吸纳到他的手下,而这些人本应该是王公的力量,还打算用这支力量发起叛乱,那罗斯季斯拉夫就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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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援护农夫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拔剑。”
扬看着被击溃的农民说道,而众人也即刻拔出刀剑,盖尔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见众人皆已拔剑才匆匆跟上。
“帮助那些农夫,把奥拉夫的走狗们击溃,这次我们需要他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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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抓住几个活得, 等会儿得把他们吊死在路边,好威慑不听话的农民,我等不及看他们蹬腿的样子了!”
在进攻一方,一个穿着锁子甲的身影大吼着,这是一位罗斯武士,他的话语里满是快意, 对他来说屠杀这些农夫,看着他们去死是一件乐事。
他的话语引得一片响应,甚至还有武士乐悠悠的讨论怎么折磨俘虏,好更好吓住那些农夫,让他们老老实实交税。
自从来到东北罗斯以来,这位罗斯武士的心情从来都没有那么好过。
几个月前来到东北罗斯后,本来以为投靠罗斯季斯拉夫就可获得财富,最差也得是土地与人口,结果被告知还得自己去驯服农民,城寨也得自己组织人手从头修建。
看着一些人选择和那些农夫妥协,乃至是和他们一起劳动,武士根本接受不了,他长大后就一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战后就享受女人与美酒,让他去和农夫谈判服务什么的,他想都不想。
于是他就一直在莫斯科城内耗着,拿着维彻下发的金银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反正打死不去和那些满身土腥味的农民打交道。
这样的日子颇是持续了几个月, 一开始和他一样想法的人很多,但日子一长,不少人要么老老实实去乡下, 要么干脆回老家,就只有包括这武士在内的少数人还行熬着。
不过他们也熬到头了,有人找上了他们,那些人告诉他们可以选项另外一种方法让土地和人口快速落入手中,而这个方法就是武力。
但关于武力,他们这些人当初也曾想过,最后还是放弃,因为你最多一两人,怎么面对几十上百拿着武器的农夫。
可这次不一样了,那些人告诉武士,既然他们分开做不到,那他们也联合起来不就可行,他们已经争取到苏兹达尔一位权贵的支持,并且把不少他这样的人联合了起来。
见形式如此,武士自然也乐得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而他的快乐时光也终于得以开始。
在那位名叫奥拉夫的苏兹达尔权贵帮助下,他们轻松找到当地人的村社, 并且对它们进行镇压, 武士还记得那些村民敢怒不敢言和他们后的反抗失败被屠杀的样子, 那种感觉真的是痛快无比。
通过镇压,他就这样轻松成为老爷,农民战战兢兢的为他奉上贡品,修建城寨,还要奉上他们年轻的女儿让他播种。
当然,作为回报他也得加入其他人镇压农民的行动,并且对为他们提供支持和物资的那位苏兹达尔权贵献上忠诚。
对于换个主人这种事情,武士并不在乎,他来到东北罗斯是为了当人上人的,既然有人让他当人上人,那他就献上忠诚。
至于他们这位新主人似乎对王公图谋不轨什么的,那他根本不在乎,大不了就是打仗嘛,阵没乃是武士的职责所在,对他这样刀尖舔血的人来说死了就死了,反正也都享受到了。
就在这武士这样想得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他随声望去,看到的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士正骑马到来,他下意识的认为援军来了。
毕竟这时他们这群人就是东北罗斯最大的武装力量,除了他们还有谁可能有那么多带甲士兵。
不过他有些奇怪,他印象里面奥拉夫大人没那么多战马啊。
就在武士打算迎上去的时,他突然注意到疾驰而来的骑兵手上都拿着刀剑,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敌……”
就是再迟钝,也该意识到这是敌人而非战友,只不过就在他的呼喊刚刚出口时,一把利剑已经斩入他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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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师,为何那些基督徒要互相厮杀?”
就在扬的队伍屠杀着猝不及防的奥拉夫党羽时,在那密林中,已被击溃的农夫由于没了追击者,因而再次集结起来。
林中的居民把外来者都称为基督徒,毕竟这些人里信仰基督之人众多,这可不是乡野里随时都可以看见的,久而久之荒野里的自由居民用这个称呼所有外来之人。
被称为尊师之人是位披着灰色袍服,留着一把浓密胡须的老人,他的眼中不时闪过名为智慧的光辉。
不过从他身上的各种挂饰与神徽,可以看出他是一名异教的术士,而崇拜的正是大地与冥土之神维列斯。
面对疑问,这位老者只是说了句。
“我们先等等看。”
众人也随之听令,可见这位术士在影响力之巨大。
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地,曾经残酷屠杀他们的铁衣人现在正在被扬麾下的骑兵屠杀,农夫们看到一个披着蓝色披风的武士轻松挥舞着一把大镰刀,就想是割麦子般把一个个敌人斩下。
曾经把他们打得狼狈无比的铁衣人在新来者的攻势下节节败退,他们本就经历了战斗,又猝不及防被偷袭,原来的战斗力本就发挥不了多少,更别妄论其他。
那些铁衣人崩溃了,他们慌不择路的逃窜着,甚至还有人往农夫所在这片林子逃,而他们的结局当然是被打倒杀死,就像是屠杀畜生一般。
只不过,在奥拉夫的部下或死或逃后,局势却陷入一种尴尬的对峙中。
林中的农夫看着不知敌友的铁衣之人,而扬他们看来林中农夫亦正是如此。
最后还是扬主动上前打破僵局,王公的左右手骑马上前:
“林中的朋友,我们可以谈谈吗?我来此也是来对抗奥拉夫的,我觉得我们可以有很多共同话题。”
回应扬的是一片沉默,而就在他快要失望退下之时,一个声音回应了他,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那就让我们谈谈吧。”
那俨然是那被称作师尊的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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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泅渡突袭
当苏兹达尔的荒野里正在发生一些事情时,在另外一边,保加尔的大军已来到伏尔加河。
要想前往卡申,就必须渡过伏尔加河上游,这是保加尔大军前往卡申的最后一道难关,此地必然有罗斯军队的阻拦。
罗斯季斯拉夫自然也在此设防,虽说已经作出放弃卡申的决定, 但若是就那么干脆的放弃,那说不准敌人还不会上钩。
所以,还是得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战果,然后再给一番凌厉的打击。
而现在,就是那小小的战果部分。
1054年,9月中旬, 伏尔加河畔的一座村庄, 平日里这座村庄由于处于渡口颇为繁荣,据说“圣者”弗拉基米尔征讨保加尔曾在此渡河, 关于这真假已经无人知晓,众人也只当个酒谈。
只不过现在村庄颇为萧条,战争使得平日里经过这条道路的商旅行人都停止了行动。
不过现在这村庄却颇为热闹,挤满了士兵,现在这里布有一只人数500的罗斯军队,这是由王公的诺斯佣兵和附近村社内征召而来的农夫组成。
原本他们打算在这渡口构筑大量工事,以更好的防守面前的沙洲与浅滩,但是战争永远不等人,永远都会在你无法预料的时刻到来。
号角发出的巨响是战争开始的信号。
“开战了!
“保加尔人要越过伏尔加河了!”
“快!都武装起来。”
号角的巨响如同鸣声一般,让整个营地沸腾起来,为数不多的骑兵纷纷跃上不住吐气的战马,前去传达遇袭的信息,罗斯步兵则边跑边扣上剑带,拿起长矛。
“把我的盔甲拿来。”
统帅军队的索吉尔说道,部下帮助他换好盔甲,索吉尔套上的是一件双环锁子甲,这种编织方式的锁子甲更加坚固, 也更加可靠。
在河岸边, 弓箭手正对正在渡河的敌军不断的射击,并依托有利地形有效回避敌军可能的箭矢,箭矢不时落入水中,激起一片片水花。
罗斯与诺斯步兵在粗制滥造的工事后手持剑斧严阵以待,按照惯例组成坚固的盾墙,等待敌军的来临。
每个士兵都知道对面的保加尔军队远远多过他们的数量,但是大河与地利让他们客服了心中的恐惧,举盾站在敌军的面前。
喇叭奏响,充满异域风情的保加尔骑兵迈开沉重的步伐,队列间还混着不少来自草原的马弓手,他们已经踏上沙洲,只要渡过面前的浅滩就到达另一岸,战马溅起翻飞的水花。
他们的身后是大量保加尔与乌戈尔(芬兰-乌戈尔)的步兵,更后面就是数量众多的布衣弓箭手。
“奥丁啊,这数量也太多了。”
索吉尔嘟囔着,他这支军队数量根本无法和对岸相比,对抗一支如此庞大的军队完全是以石击卵, 他还不想那么早去瓦尔哈拉。
好在他的任务本就不过是拖延罢了,局势不对他就可以带着部下开溜,莫斯科王公根本就没指望他们达成什么目的, 拖住敌人已是最大的帮助。
“士兵们,稳住。”
想到这里,索吉尔用他引以为傲的大嗓子安抚士兵的情绪,要完成任务就得先稳住这些士兵。
在罗斯人的对面,保加尔人发起冲锋,先知的骑士举起彩绘盾牌小跑着来到工事前,他们轻松越过零散的尖木桩,冲到步兵的严密战线前。
保加尔的重骑兵仗着甲厚,毫不顾忌的接近守军战线,在其中肆无忌惮的砍杀,而军阵的长矛和刀剑则很难对这些人马具甲的怪物造成什么伤害。
混在重骑兵之中的马弓手亦借着这个机会对罗斯军阵之中放箭,在这个距离下每一次弓弦拉动都会收割一条人命。
不过时不时还是可以看到骑兵被盾墙中伸出的丹人长斧钩下战马,钩至盾墙内,接着被刀剑匕首疯狂招呼。
罗斯的弓箭手近距离对骑兵放箭,在这样的距离下,总是可以给敌人身上某个缺乏防御的部位造成伤害,还有标枪手把一根根投枪砸入保加尔人中,而被投枪砸中哪怕是身着重甲也得丢半条命。
他们的帮助下重甲骑兵的攻势一度被遏制,只不过随着保加尔的弓箭手到位并开始射击,罗斯弓箭手很快就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而标枪手的投枪很快就没了。
而接下来大量敌军步兵也步入战场,让厮杀更加激烈,刀斧和长矛不断往来,金铁相击之声和战吼哀嚎之声混在一起。
随着战斗的进行,索吉尔兵力不足的劣势渐渐显露了出来,和倒下一个马上就有三个人补上的敌人不同,他这边是死一个少一个。
守军在这样的消耗战之中发现他们的兵力越来越少,敌人越打越多,士气也越来越低迷。
“该死的,看来得……”
索吉尔当然意识到战局的恶化,他手上还是有着后备兵力的,那是他在训练出里加的精锐以及他的主力。
只不过,他为什么要把这支力量投入战斗?若是没了这支力量,他在里加的统治地位还不得分分钟被推翻,而且他的雇佣期要到了,为了个可能不续约的王公砸上精锐实在不值。
索吉尔悄悄的给身旁的手下打了个手势,而那手下也立即心领神会,手势的意思很简单,准备开溜。
反正王公也说了并不会责怪失败,那既然如此,他还是带着有生力量尽早跑路吧。
而对逃跑索吉尔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不是一心想要前往瓦尔哈拉的狂信徒,他的日子还长着呢,还不是去英灵殿的时候。
至于那些被作为弃子和士兵,这些随意征召而来的庄稼汉和街边拉来的炮灰就是死完和他有何干啊?
索吉尔的人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他们就逃入密林,而且整个过程做得很隐蔽,没有让奋战的士兵发现,甚至还留着几个殿后的诺斯人装样子。
但他们维持的假象只存在了五分钟,而当前线的士兵发现后方的将领和精锐消失之时,士气立即崩溃,马上溃散开来,那盾墙刻间土崩瓦解。
保加尔人立即开始了追杀,游牧的轻骑兵在溃兵的海洋之中挥砍,一个接着一个砍倒罗斯人或诺斯人,有些士兵十指抓地,企图逃出这恐怖的战场,但是最后的结局都是被割掉头颅。
在这一副溃败的景象之中,罗斯季斯拉夫那圣乔治屠龙的战旗随着旗手的死亡砸在土地上,被一双双钢铁军靴践踏过去,变得肮脏无比。
而在它之上飘扬的,是那喷火的保加尔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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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谋划准备
“大人,恭喜您获得了这场胜利。”
在保加尔的阵线中,阿莱尔向无数甲士簇拥下的阿喀德表达他的祝福,只不过他的祝贺很公式化的僵硬,就像是在完成任务一般。
阿喀德的身体笼罩在钢铁的甲胄下,头顶飘扬着喷火巨龙的旗帜,浑身上下散发的威势不亚于保加尔城内的可汗, 就好像他是伏尔加之国的至高君王。
在他的身前,一队保加尔重装步兵正在登上沙洲,这些士兵穿着锁子甲和鳞甲,是城镇里的富裕市民,也只有他们负担得起这样一身甲胄。
在河的对面,胜利的保加尔人或是在追杀敌军,或是在高举武器欢呼,或是收刮敌人的尸体。
而随着时间推移, 这个颇为繁荣的渡口村庄燃起大火, 期间还有妇女儿童的惨叫,战后的劫掠乃是战争的组成部分,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一切。
这一路来保加尔大军就是这样做得,他们在罗斯人已经专门提早征贡过一遍的村庄再次“征集”物资,只要愿意刮,总是可以刮出来的,屠杀也可以恢复士兵的士气。
杀戮后活下来的幸运儿将会被带到保加尔城,在那里,来自整个***世界的客商将会购买他们——保加尔的重要产出之一也是奴隶。
“不足挂齿的小胜罢了,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到来。”
阿喀德没有把这场胜利放在眼中,他非常明白击败的不过是一支凑数的军队,诺斯佣兵和罗斯农夫的临时组合,若是连这样的组合他都没法打败,那他也别出来带兵,经历那么多年的战事也得白经历了。
不过在内心,阿喀德还是为他的胜利而兴奋,这一路他走得是无比顺利, 东北罗斯诸城在和他的军队进行仪式性的战斗后就纷纷退走,路上也没有什么遭遇突袭。
对罗斯乡村的劫掠则更是顺利,轻而易举的收割了大量物资和奴隶。
而现在他又那么轻松的突破本以为会是最难突破的伏尔加河,这怎么可能不让他兴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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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保加尔人终于来了啊,他们的大军已经过了伏尔加河。”
在密林中,罗斯季斯拉夫接待了逃离战场的诺斯佣兵,从他的口中了解战斗的过程。
“也就是说那些城镇连我的骚扰命令都没有理会……唉,也算是意料之中了。”
在获得保加尔主力渡河的消息后,莫斯科王公立即派出使者撤掉伏尔加河各个渡口的守备兵力,或是让他们前来汇合,或是让他们就地隐蔽,等待战机。
莫斯科军队所驻扎之地乃是卡申附近的密林,这样的密林在东北罗斯到处都是,都很适合藏匿大量军队。
树林密得几乎遮天蔽日,树荫之下只有少许阳光透过,但也足以带来足够的光明,这些阳光照在了那众多的营帐上。
此刻正有大量的士兵在此歇息,他们或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大口饮用格瓦斯,或是在赌博打拳, 还有些士兵则在军官带领下练习战场的技艺, 希望现在学到的一两招到时可以保住性命。
波兰骑士正与罗斯亲兵在那里吹牛打屁,吹嘘自己所经历的战场与杀戮,夸耀自身的战争技艺,诺斯战士则在和匈牙利骑手比拼射击的技艺,手持长弓的诺斯人并不认为自己会弱于来自草原的复合弓手。
罗斯季斯拉夫的帐篷位于一刻巨树之下,令退诺斯佣兵后,王公现在正站在一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破旧桌子前。
桌子上摆放的则是一张天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的地图,据说是格瓦兰在罗斯托夫军械库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翻出来的。
他的手指在粗略简单的地图上指指画画,虽然这地图无比简陋,但是作为战略的参考已经足够,在这地图之上王公思索着如何对敌。
“嘿,既然甜头已经让保加尔人吃了,那我也该让他们吃吃苦头。”
在思考之中,罗斯季斯拉夫下了决定,他如今手上精锐众多,不给保加尔人一个印象深刻的突袭,那可就对不起那么多亲戚送来的精锐呢。
波兰的骑兵、匈牙利的重装马弓手,还有诺斯战士……他还是第一次于手中集结数量如此众多的带甲精锐,不好好利用真的是糟蹋。
而这也是他把银矿消息散出去的产物之一,若是不把消息散出去让亲戚们参加,他又上哪儿找那么多精锐。
但可惜的是银矿的事情最终还是玩砸,好在保加尔人的到来让他找到一个销账的办法,不然这样一支大军想要和气送走那可太难了。
不过他现在先需要更多的信息,战争最重要的就是信息。
“格瓦兰,你打了那么多年仗,知道这个阿喀德吗?”
下意识的,王公询问了身经百战考验的亲兵队长,在关于战争上,这位队长总是可以给他想要的回答。
“阿喀德,我在商人口中听过他的失望,知道他的时候权势,据说是在保加尔不亚于可汗的存在,平时风格以张扬而著称,但我所知也就这些,关于他的战阵风格,我实在不了解。”
一如既往,格瓦兰用他那快速而简洁的话语阐述了他所了解的一切,整个人还是一板一眼,不苟言笑。
“不了解,那就这样突袭吧,战争本就充满不可确定性。”
敲了敲地图,王公给战略定下调子,战争本就是豪赌,追求一切皆在控制毫无意义。
走出帐篷,莫斯科王公看到了他的大军,他麾下的战士现在正集结于此地。
王公看到当地农夫正对他的副官讲述着附近的地形,看到民夫在鞭子下搬运物资,看到士兵整齐列队……
看着无数兵士的活动,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紧张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独立率军去面对比他强大的对手。
罗斯季斯拉夫的内心很紧张,非常紧张,保加尔人的总兵力都是他的两倍以上,莫斯科王公何时面对过如此强大的对手。
毕竟虽说他脑子里计划完备,让他感到赢面很大,但现在面对的毕竟是战争,是不可捉摸的战争。
没准明日就阵没沙场,那时这还有什么意义,所以那紧张就像是乌云,久久不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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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主庇佑
在渡过伏尔加河后,阿喀德的军队找到了这段时间里前往卡申的人群所踏出的土路。
这让他十分兴奋,因为沿着这条路走下去,那就到他们的目标。
而和这同时到来的,还有路边的袭击与埋伏,树林或是山坡上总是不时猛的投出一阵箭矢或投枪,袭击者扎翻几个倒霉蛋后袭击者就逃之夭夭, 甚至还有骑马的游牧弓手突然出现在队伍边缘放箭。
当然,也有运气不好被截杀的,毕竟保加尔大军内也有着许多善于在密林下作战的芬人部落民以及来去迅速的游牧弓骑兵。
只不过被抓到的基本是些穿着布衣与皮甲的低级士兵,依然没有看到罗斯季斯拉夫的精锐。
这让阿喀德越发坚信莫斯科王公的主力就在前方,这些骚扰与战斗之前甚至不怎么出现,现在却扎堆的涌现, 这不正是因为他们在靠近那个小年轻的命根子了吗?
统帅着保加尔大军的阿喀德勒令各部做好战斗的准备,罗斯人的主力随时可能到来。
只不过就在他下这命令的时候没有想到,罗斯季斯拉夫的主力已经到了,现在还正盘算着突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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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支大军啊。”
在灌木之后,远远看着眼前矛戟林立的伏尔加大军,王公不由得感叹,但他很快也收起情绪,现不是感叹的时候。
悄悄的摸回部下身边,穿过一个又牵马隐蔽的骑手,罗斯季斯拉夫来到了他的将军们身边。
“等到了既定位置,我们就全军出击。记住,此次战斗的目的乃是杀伤敌人,而非击溃,当号角响起一定要撤退。”
王公满面严肃的再次叮嘱,气氛因此一瞬间便紧张了起来,而在场的众人感受到这样的气氛自然纷纷点头称是,哪怕是作为客军而来的爱德华与梅什科也是一样。
罗斯季斯拉夫这次集结手中所有快速机动力量,首先他的两百骑马亲随、梅什科的两百波兰骑士,还有爱德华的两百匈牙利重装马弓手,这六百人人人皆甲, 具是精锐。
“大约半小时后保加尔人会进入预定的伏击区, 大家抓住这机会好好休整吧,解散。”
随着罗斯季斯拉夫的话语,众人也回到各自的岗位,他们还需要和部下调整沟通,整顿队伍。而王公也得和亲随中的新丁们好好聊聊,安抚安抚他们的情绪,毕竟亲随队伍可是直接扩张了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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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罗斯季斯拉夫的亲随已经扩张到两百之数。
自从东北罗斯诸贵知道王公招募人手进入他的亲随队伍后,部分权贵和城寨主纷纷送了儿子到他的身边,加入他的亲随队伍。
这样做一方面是为展现对留里克的忠诚,另外一方面则是为家中的三子四子找个出路。
尤其是对城寨主来说,置办一套可以让孩子出去冒险的甲胄可不是一笔小钱,现在投靠王公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罗斯季斯拉夫也乐得吸收这些青年,他们都是好兵苗子,人均从小经历刀剑与骑术得训练,对于纪律的意识也更多。
不过王公也没有专注于从贵族中吸纳兵源,实际上他是来者不拒, 在市民、农夫,乃至是部落林民中可用的年轻人要是愿意投靠的他也会接受。
对于许多商人富农之子来说, 加入王公的亲随也是一个改变命运的办好,若是成为“伙友骑兵”,那十年二十年之后没准就成为一城一寨之主,运气再好点,甚至可以做上哪个城镇的市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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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将军们,在场的士兵也感受到了那种战争气氛临近的感觉,每个人都十分严肃,每个人都专心为战斗做着各自的准备。
在此中还有些其他军士的身影,除这些精锐外,这里还有王公麾下擅长于林中作战的部队,他们将作为接应部队而存在。
新兵是最为紧张的一群人,初阵就面对如此阵势,好在老兵们不断安抚他们的情绪,缓解他们的紧张。
不过实际上老兵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只是比这些不堪的新兵要好上那么点而已。
这一仗很凶险,毕竟是以六百之数突袭上万敌人,虽说意为见好就收,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不过有个人的存在大大缓解了众人内心的紧张。
那就是伊拉里昂,曾经的都主教大人。
前都主教穿着一套鳞片甲,腰间系着的是钉头锤,头盔是一个尖顶盔,但其上遍布着天主的十字,其盔甲上遍布的祷文篇与十字架。
他的身边是几个护卫军,这几个战士哪怕是都主教离职后也选择了继续跟随,护卫伊拉里昂的安全。
罗斯季斯拉夫行走于阵中时所见即是都主教的祷告之声,他看见许多武士虔诚的跪在他的身前,其中不乏服从公教(即天主教)教义之人,但在这一刻教派的差异已无人在乎。
“……神啊,赐我力量,主是我力量,他教我的手战争,他教我的手指头打仗……”
随着伊拉里昂念出一句祷文,在场的众人亦随着跟上,一时之间那肃穆的景象让所有人都肃然起敬,而加入者亦越来越多。
罗斯季斯拉夫看着这一幕,内心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微妙感觉涌上心头,那种感觉很微妙,但就是说不清道不明。
而就在此刻,罗斯季斯拉夫的肩膀突然被一支戴着链甲手套的手搭住,王公回头望去,看见的是小梅什科年轻的脸庞,那张脸庞上现在满是坚毅,这个年轻人就像是下了什么艰难决定一般。
“冒昧了,罗斯季斯拉夫大人,虽然有些唐突……但是我希望您可以把首阵的荣耀赐予我,让我位列于众人的身前,用血与剑彰显天主的荣耀。”
“……好。”
小梅什科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面透着颤抖,这让罗斯季斯拉夫有些发毛,让他下意识的答应了这年轻人的需求。
“非常感谢您。”
获得肯定地答复后,那年轻人鞠了一躬,随即退去,前去整理甲胄与武器,而罗斯季斯拉夫看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这年轻人怎么有些自毁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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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林间袭击
是的,自毁,那种希望走向毁灭的心态太明显了。
不过联系到他的经历,那也不奇怪。
小梅什科的来历罗斯季斯拉夫是很清楚的,他与其说是被派到东北罗斯来执行国王的任务,不如说是被流放到东北罗斯,从此不能再回归波兰。
虽然没有见过卡奇米日(波兰国王)这位姑爷, 但就爱德华叔叔所言,小梅什科和卡奇米日非常相像时,罗斯季斯拉夫就把来龙去脉明白了个大半。
卡奇米日的权力终究是来自于婚姻,既然如此,那非婚生子的故事也只能在波兰外展开,这样所有人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由于这个原因被发配到东北罗斯的梅什科自然满腹怨言, 只不过就这段时间的观察后看来, 他的这些怨言并没有变成仇恨或是让他一蹶不振, 而是转化为对天主的狂热信念。
“看来得让爱德华叔叔盯住这小子,我可不想姑爷抱怨我没照顾好他的儿子……”
口中嘟囔着,罗斯季斯拉夫前去寻找爱德华,他的那个脸上总是挂着不知何意笑容的叔叔。
当罗斯季斯拉夫找到爱德华时,他正与手下的匈牙利弓手们玩着骰子游戏,而当罗斯季斯拉夫告诉他的要求,爱德华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笑容。
“没问题,我的侄子,那小子的问题我早就发现了,这都不是问题。”
获得爱德华答应的罗斯季斯拉夫没有多停留,而是去忙起其他事情,临战的准备可不少。
————————
这一日对保加尔大军来说与没有什么不同,还是走在林间的小道上,还得面对不时从林中射来的投掷物。
这一路走来保加尔大军也不由得疲乏起来,但是名为白银的诱惑激励着他们再次站起,只要到达卡申,拿下那座银矿,大家都可以变成有钱人!
就在他们以为今日也会是一场日常行军时, 一支由骑兵组成的队伍悄然无声的到来, 他们的装备都死死绑好,没法发出响动,而战马的马蹄上都包上了布,尽可能的减小噪声。
高贵的战阵之士在林中牵马前行,不过身上染上土灰,把他们搞得有些灰头土脸。
保加尔大军的确也没有发现这支林中行动的小队,他们本事行军造成的动静已经把这些杂声全数掩盖。
这是罗斯季斯拉夫的精锐组成的突袭队伍,罗斯亲随与波兰骑士并肩而立,匈牙利的马弓手们调整着弓弦。
骑兵们已经做好了杀戮之前的准备,他们跃跃欲试,期待着打响战斗的第一枪。
终于,保加尔的军势达到既定的位置,随着在大军前的大树按计划轰然倒下,惊起最前方的战马,使得士兵们惊慌失措,让后面的列队不知前方发生了什么而混乱,罗斯季斯拉夫拔出长剑,举在钢铁护鼻前。
“以圣乔治之名, 天使保佑着我们, 让我们击败异教徒吧!”
“以圣乔治之名!”
众人这般狂热的呼喊着,纷纷拍马起跑,跟随罗斯季斯拉夫的红色战马和那圣乔治屠龙的旗帜上前。
震耳欲聋的号角声自四面八方响起,本意这是为迷惑敌军所设,而在这一刻,它们无疑使得骑士们的冲击更具声势。
————————
对于保加尔人来说,面对突然响起的号角他们是懵逼的,他们行军那么久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但随着号角而来的箭矢与投枪让他们立即醒悟过来。
罗斯季斯拉夫麾下的骑兵就算不擅长骑弓,身上也背着标枪,借着冲击的时间,他们自然疯狂对着保加尔人倾斜火力。
许多保加尔士兵猝不及防被射倒,保加尔人的队列也随之混乱起来,但军官的呼喊还是让他们把盾牌对准了正确的方向。
无数盾牌在此刻皆被架起,接着箭矢与标枪当当的砸在上面,搞得盾后的士兵不由得胆战心惊。
只不过接下来就是更加惊悚的事情发生,因为那箭矢与投枪所来之地冲出了全副武装的罗斯骑兵!
小梅什科越过罗斯季斯拉夫,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这波兰的年轻人锁子甲外还是套着他那件满山红叶罩衣,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剑,而他的口中则喊着狂热的口号。
“以主之名!”
第一个死在波兰骑士手中的是一位架着盾牌的保加尔士兵,他把长矛伸向敌人,矛柄靠在地面,许多保加尔长矛手都是这样做得,意图这样刺下疾驰的骑兵。
只不过就在这把身子藏在盾牌后的矛手刚刚把头探出时,迎面而来的是一把锋利的长剑。
那带着战马奔驰而添加的动力的长剑不只是劈开了那人的头盔和脸庞,还把他整个人劈翻,紧接着战马撞翻一个持斧举盾的士兵,此人以为矛手可以逼停骑兵,于是上前想要收割人头,但却撞上的是他的死神。
小梅什科之后,全副武装的骑兵们纷纷入阵,那粗糙的步兵防线根本挡不住那么多奔驰的重骑兵。
只在一瞬,保加尔的士兵或是被撞翻在地,或是被刀劈斧砍,在如此众多的骑兵前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这队保加尔人的士气在那一刻也完全崩溃了,士兵们溃不成军,少量精锐坚持着战斗且战且退,但他们的毁灭只是时间问题。
“扩大战果!扩大战果!但不要散开!”
松开把保加尔士兵扎死在地上的骑矛,罗斯季斯拉夫大吼着,他得趁着保加尔人尚未反应过来给他们造成尽可能多的伤亡!
————————
“混蛋,到底发生什么了?这些罗斯人是怎么回事?”
在保加尔大军的前面,围着那倒塌巨树的保加尔人已经听到看到他们后方传来的骚动与厮杀,阿喀德不由得大吼道。
罗斯季斯拉夫袭击的是保加尔大军的中段,毕竟他的目标不是胜利,而是尽可能造成杀伤。
“我马上带人去后方支援,阿喀德大人,还请您守好这边。”
阿莱夫的反应很快,他已经集结起来近百保加尔重骑兵,这些人现在正围在他的身后。
“好,那边就先交给你了。”
阿喀德见军情紧急,也就直接答应。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捉对厮杀
森林间回音激荡,有断折长枪的噼啪声,刀剑交击的响动,以及“以主之名!”“安拉至上!”的呐喊。
人们或高声咒骂,或乞求饶命,或得免一死,或劫数难逃, 有人得以生还,有人则命丧于此。
“放箭!”
藏身于林木之间的弓箭手放出箭矢,箭雨无情打在尚维持战意组织的保加尔士兵头顶,而在箭雨之下便是一片片哀嚎。
罗斯季斯拉夫的突袭之势依然在保加尔军阵中蔓延,要趁着这只迟钝的巨兽反应过来之前给予他足够的伤亡啊!
在王公的身边,保加尔士兵正疯狂逃跑, 但随着时间推移, 随着还存有组织与战力的部队进入战场,勇敢反抗者也越来越多, 战局的天平也开始发生些许的变化。
只不过战场的血与火以及随胜利与厮杀而来的荷尔蒙上涌使得王公也不免上头,陷入战场的狂热之中,没能注意到这些细微缓慢的变化。
在混乱的战场上,王公亲随依然忠实跟随于王公身后,与王公一同碾压路上阻挡他们的敌人。
罗斯季斯拉夫借着马力挥下长剑,迎着保加尔人斩下,保加尔举起短斧徒劳的试图阻挡斩下的长剑,但是都无济于事,长剑直挺挺的砍入兜帽下的头颅。
战马厮叫着抬起前蹄,踢在正面方一个挥舞弯刀冲过来的保加尔人胸口,那人身上的链甲无法保护他承受这一冲击,直接将他踢翻在地上,这人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快!快!所有人跟上我,不能散开!”
拔回自己的利剑,罗斯季斯拉夫对着亲随呼喊道, 虽已被荷尔蒙统治大脑,但他还记得必须集结兵力,一旦分散就意味死亡。
但是话音刚落,一柄长矛便从侧面刺在王公的盾牌上,罗斯季斯拉夫立即对长矛手的脸庞刺去,穿着武装衣的矛兵捂着满是鲜血的脸庞痛苦的倒下。
就在那个矛兵倒下,亲随们才姗姗来迟,他们以罗斯季斯拉夫为中心,策马驱赶周围的敌人。
一个匈牙利人的战马从他们面前跑过,战马的主人倒在战马上,背上插着一支箭矢,明显是死了。
突然,一阵不知什么地方而来的箭雨突然落下,他们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它们或从盔甲上弹开,或找到暴露的血肉狠狠的刺入。
罗斯季斯拉夫举起盾牌,躲在下面,盾牌上传来重击,显然是箭矢落下。
“大家没什么吧。”
王公放下盾牌, 上面插了两支箭矢,他随手折断,还不忘摸了摸战马美丽的红色鬓毛,这鬓毛不少地方已经被鲜血染红。
但罗斯季斯拉夫还没有得到什么回答,便突然发现一位骑手骑着黑色战马冲来,骑手是个戴着老式护鼻盔,披着熊皮斗篷的马里酋长。
这个酋长正是西翁梅,马里地区最为强大的部落酋长,他本打算在战场上溜走,但当赫然发现罗斯人的王公冲至他的阵前,一瞬间斩将夺旗的欲望充斥了他的内心。
若是可以拿下那罗斯季斯拉夫的首级,那回报足以让这个本打算在战场上摸鱼到底的酋长拼命。
西翁梅挥舞着阔剑,先是借着马力砍倒挡在他前进路上的士兵,那亲随的头颅直接被他整个砍下来,鲜血四处飞溅。
罗斯季斯拉夫举起盾牌,但是骑手随即而至,两匹战马便轰地撞在一起。
还好地势阻碍敌人冲锋的速度,以及战马有所准备,才没有被直接撞翻,但还是发出一番痛苦的厮叫并狼狈后退几步。
酋长的阔剑随之斩向王公,但是红色盾牌承受住了这一击,手臂上传来的力量之大,让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一顿。
罗斯季斯拉夫回敬一剑,可酋长战争经验十分丰富,他熟练用右手镶嵌毛皮的圆盾挡住这一击,并且试图用圆盾击打过来,但是罗斯季斯拉夫立即用剑拨开这一击。
见王公被攻击,亲随正打算围敌护主,但一群狂啸呼战的马里战士冲了上来,这些穿着不合身的硬皮革和抢来的护甲,拿着各种刀、锤、斧和长矛的部落民以不要命的姿态缠住了亲随们。
这些罗斯季斯拉夫都看在眼里,他明白过来这是要斩将夺旗啊,不过想砍掉他的脑袋可没那么容易!
罗斯季斯拉夫与西翁梅你一刀我一刀的砍来砍去,双方不停的策马回旋,进行一次次交锋,寻找对方任何可能的漏洞。
阔剑的力量让王公胳膊发麻,他不断持剑还以颜色,一记侧劈直奔对方抬起的手臂,但是对手的鳞甲护臂保护了他的手臂。
马里武士也不停的策马兜圈,试图绕到罗斯季斯拉夫没防护的那边,但王公的战马自动转身,还咬向敌人坐骑。
武士踩着马镫站起,靠体重和全身力量疯狂的劈砍,王公举盾迎接一轮轮的猛击,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
突然,阔剑在一次砍下里划过盾牌铁边,带到了战马的脖子。
战马大叫一声,抬脚人立,战马疼得双眼翻白,空中弥漫着战场上无处不在的血腥味。
红色战马用它的铁蹄愤怒地踹向那马里人,一蹄正中那酋长胡子拉碴的脸,一蹄打在肩膀,接着沉重的战马撞上酋长的黑马,直接将其撞翻过去。
罗斯季斯拉夫见此,立即驱马向前,想要把那个酋长踩在马下。
酋长被战马踢飞的时丢掉了手中的阔剑,他翻身而起时只能随手捡起一面满是凹痕、划痕和鲜血的盾牌,举盾过头。
于是罗斯季斯拉夫策马绕着他转,利刃如雨般落在盾上。
盾牌上一时木屑四溅,但最后西昂翁梅终于脚底一滑,仰面摔倒在地。
罗斯季斯拉夫见此,踢了踢战马踩上了上去,战马对着那人便是一边猛踩,酋长发出一阵阵惨叫,不过很快,惨叫声就低了下去,然后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那酋长死在战马的铁蹄下后,那些随着他冲过来的部落民也随之败退,正如他们呼啸而来,现在也呼啸而去,亲随们立刻围在王公的身边,把他保护在中央。
“上帝啊,这家伙可真强,若不是我的战马把他踢翻……”
看着躺在地上的马里酋长,王公的话语里不由涌现一丝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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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战场恶鬼
方才死战就像是一盆冷水一般,猛的泼在了罗斯季斯拉夫的脑袋上,给他那已经被战斗与厮杀所统治的大脑降温,让他记起最主要的任务。
在亲随的保护下,王公观察其混乱的战场来,他看见一群群的保加尔步兵正在崩溃,波兰骑士与匈牙利骑手肆意在乱兵中厮杀, 但在更远处有着更多保加尔步兵正在前来。
但是这都比不上那更要命的东西,罗斯季斯拉夫看见一队保加尔重骑兵正疾驰而来。
“该死,准备和我上,必须挡住那些重骑兵。”
与重骑兵对冲是非常冒险,也是必然会造成大量伤亡,但是也必须做,若是让那队重骑兵到达战场, 局势没准会被逆转!
就在罗斯季斯拉夫策马准备上前时,他身边的亲随却突然拦住了他, 就在王公发话之前,那人指向了一队正对着保加尔重骑兵冲去的队伍。
“是波兰人啊……小梅什科……”
看见那满山红叶的罩衣,罗斯季斯拉夫即刻明白眼前乃是何人,对这个亲戚作出如此之行他倒也不奇怪,毕竟小梅什科一直以来都有着强烈的自毁倾向。
“这次可真得感谢他了……”
罗斯季斯拉夫嘟囔道,他本来都打算付出巨大牺牲让他的亲随们顶上去,但现在他的波兰亲戚抢在了他的面前——虽说他多半没想到这一层。
不过他还是得率军前援,既然波兰人都帮他顶住了最凶险的部分,那接下来的支援一定要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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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无数重骑兵奔驰之时,马蹄打在地上的声音犹如打雷一般隆隆作响。
两边的主力都是重装骑兵,战马带着马甲,马上骑士样式不同的铁铠,手持骑枪或长剑,枪尖和剑尖都朝着前面。
两军快速靠近时间很短,双方将士尽量将武器向前突刺,欲借助战马交错的巨大冲力, 置对手于死地,这是千百年来骑兵交锋时不变的战法。
不时有骑士迫于对冲的威势而纷纷离散, 但更多人还是坚持了下来,这里都是荣耀的武士,逃兵在战后会获得所有人的鄙视,为了不沦为那种境地,许多人强迫着自己坚持到底。
终于,两股尘埃分别从两个方向撞击在了一起,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宛如山崩地裂。
战马敏捷的穿插进对方的空隙中,很多人几乎是亳发无损就从敌方的马队中冲了出来,但在他们的身后,却充满钢铁碰撞的起彼伏地的声响。
有的倒霉蛋被飞奔过来的骑枪刺穿,然后被刺下战马,被淹没在战场的洪流之中,但更多的人被刺死的马摔到地上一不少人的战马都在这样的战斗里面被刺死。
梅什科作为波兰骑士的指挥官,他用手中骑枪刺翻一名保加尔骑士,骑枪精确的穿透了那可怜鬼的喉咙,然后他甩开了那具尸体。
而一旦看见有人落马,立刻就有大量骑兵勒马聚拢来攒刺,而他们的战友则很难冒险近身过来营救,落马者大多死于此地。
骑兵们不约而同的回旋着掉头, 绕了一个很大的弧度, 路上不忘碾死倒霉挡在路上的步兵,于是接下来双方再次跑马对冲。
又是一波激烈的对冲,大量的骑士就这样在战马上倒下,然后被马蹄所踏碎,在这波对冲之中,双方的队形彻底混乱。
只不过没有人会错过战斗的机会,纷纷厮杀在一起,接下来是一场属于骑兵的混战。
波兰骑士在这样的战斗中显然处于劣势,波兰最近这些年的战争经验是对重装骑兵进行尽可能的轻量化,以换得更加快捷的速度和灵活的反应,而这造成的直接反应就是甲胄重量的下降。
波兰骑士的轻型甲胄面对保加尔的重剑大锤很是无力,而相较之下,他们的长剑骑枪又难以破开那些鳞甲环甲。
但好在许多波兰骑士依然保留着携带标枪的习惯,在战马加速度之下投掷出的标枪,哪怕是身穿两层铁甲亦可轻易破开!
只不过这些差异对于有个人根本无所谓,无论面前对面的是何等甲士,他皆可轻易斩杀。
而这个人就是小梅什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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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剑的挥舞之中,鲜血随之翻飞,铁环、甲片乃至是钢板,都在他的攻击下纷纷破碎。
斫断眼前之敌的手臂,看着那鲜血在空中飞扬,梅什科的内心感到了无比满足,斩杀异教徒与发泄愤怒的快感在这一刻同时涌上了心头,那鲜血也泼洒于自己身上,但他的身上已有了许多鲜血,这只是让他更加狰狞。
他在战场上的姿态就像是恶魔一般,这让许多保加尔人不由得畏缩退后,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则说明若不后退的下场。
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阵箭矢洒了下来,梅什科下意识的举起盾牌挡住了箭矢,但战马却被箭矢射中,那马甲没能挡住飞驰的箭矢,立即倒伏在大地上哀嚎,还好梅什科早有准备,直接跳下战马,才没有被压在马下。
在梅什科倒地之时他那有着华丽羽饰的头盔直接掉在了地上,露出那张年轻的脸庞,甲胄也蒙上了土尘,没有了刚才的张扬。
当看见梅什科落马之时,一群甲胄繁杂的雇佣兵涌了上来,这些佣兵一直在寻找落马的骑士以追杀,他们挥动手中的长矛对着波兰人刺去。
梅什科也是反应迅速,他从地上抓起一截断掉了的骑矛对着冲得最快得一名佣兵掷去,那矛尖直接捅破了那佣兵的皮甲,让那矛兵倒下。
接着梅什科又拔出匕首,又对着一个佣兵掷去,直中那人的面门。
见梅什科连续解决两人,佣兵们不免畏缩起来,他们到战场上是来挣钱的,不是来玩命的,这人满身土尘,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富贵之人,还那么难对付,和这难对付的家伙战斗实在是不值得。
但他们的迟疑让他们获得了死亡,因为就在下一刻一个重骑兵奔来,直接从这些佣兵身上碾了过去。
烟尘过去,梅什科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他露出了笑容,因为他面前出现的是一个人马具甲的保加尔贵人,那甲光在这遍布土尘的战场上还是那般的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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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骑士顿悟
“来啊!保加尔的异教徒!来让我看看你战场技艺如何。”
看着那人马具甲的异教徒,梅什科没有任何的惊慌,反而感到喜悦,那是面对现实强敌的喜悦。
波兰贵族拔出身边插在泥地里的长矛,将它对准眼前的保加尔骑士,一副待其冲上的姿态。
而保加尔人也没有犹豫,他接受了邀请, 果断踢了踢马腹,久经训练的战马拔腿奔驰起来,向着那严阵以待的波兰人冲来。
看着那具装的战马疾驰,梅什科亦越发认真,身边的激战都在他的脑海里消散,存在的唯有那杀来的敌人。
战马奔驰, 骑士持矛, 针锋相对得双方就这样相向而来,双方的眼中都只有彼此, 都想要取下对方的性命。
交锋的时间很短暂,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梅什科的长矛击中对方的肩膀,那林立的坚固甲片并没有挡住这致命一击,而那巨大的反作用也让保加尔人滚下了战马。
但就在长矛贯穿敌人的同时,那具装的战马也对着他撞了过去,对着他碾了过去。
纵然铁环护身,但被战马这般碾过亦让波兰骑士感到粉身碎骨,马蹄踏中了他的脑袋,铁盔挡住了这一击,但也随之脱落。
梅什科沉重的倒在大地上,在这一刻不知为何,他感觉世界都安静下来,在这样的宁静中死去,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啊,死了就没有困扰,就没有烦忧, 在与异教徒的战斗中所死, 他也可以登上天主的殿堂吧。
但接下来他看到了天空,那般纯洁、美丽的天空,在这副天空之下,他感觉自来到东北罗斯后那满腹的戾气,都在这一刻消散。
年轻的波兰骑士是不愿意来到偏僻的东北罗斯的,但他想要成功立业,而他的故事亦只能在波兰之外展开。
他不想依仗父亲的保护就这样默默无闻一辈子下去,而当机会出现,他果断抓住了。
梅什科还记得父亲曾满怀担忧的问他是否可以经受开拓苦难,虽然获得肯定的回答,但是他没有看到父亲脸上的担忧消散,反而还越发沉重。
而踏上东北罗斯的道路,来到这片土地后,所面临的苦难他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无知。
那无比的蛮荒让他这个克拉科夫长大的孩子难以忍受,但他都强行忍耐下来,他不能让别人看到他的软弱。
而随着忍耐,他的戾气也越发严重, 他整个人都就像是一碰就炸的炸弹一般,为了缓解内心的苦闷,他只能把一切寄托于信仰,也让自己越发的狂热。
但是在此刻,感受那宁静的天空,小梅什科感觉曾经的自己是多么愚昧,多么不知所谓。
他还感到了对不起,他对不起战友,仅为自己的私欲,就让他们面对如此可怕的战场,他对不起母亲,让她为自己那么担忧,他对不起父亲,完全没有领会到他的一番苦心。
这个世界是那么美好,充斥着那么多充满意义的事物,自己为何就没有发现呢?为何要拘泥于那些琐事而愤愤不平呢?
是的,我还不能死。梅什科想到,他的求生欲望强烈了起来,而在这强烈的欲望之下,方才对四周没有任何感觉的骑士终于有了感觉,但那并不美妙。
那是刻骨铭心的剧痛,被马蹄践踏之处的痛楚让他几乎昏厥,但他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现在只能做到那么多了。
梅什科的罩衣上现已有了层染血污泥,这让他看起来整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但他毫不在意这些,现在也不该是在乎这些的时候。
入目所见依然是看不到边的混战,罗斯人、波兰人、匈牙利人、保加尔人……那么多民族在此厮杀,战场上不断有人倒下,也有人生还。
罗斯季斯拉夫的亲随已经加入了战局,这位亲戚是梅什科最为羡慕之人,但梅什科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
莫斯科王公身处这般蛮荒之地,却有力的建设此地,把这片蛮荒土地变成真正的文明之地,梅什科很明白,自己是绝对做不到这点的。
亲随的加入使得保加尔重骑兵开始败退,波兰骑士看着两位亲随合作,一个牵制敌人,另一个对着战马的颈动脉站下,那保加尔的骑手随战马仆地而狼狈摔倒在染血的泥土之中。
他还看见保加尔步兵的盾墙被罗斯重骑撞开,长矛折断,盾牌破碎,士兵溃不成军,但依然无法逃过那疯狂的追杀,罗斯人就像是死神一般跟随在他们身后。
保加尔的骑手被这一幕所震撼,他们已经零星出现了溃逃之人,这些伏尔加之国的贵人已在战斗中胆气具丧,首领更是受伤倒下,崩溃已是时间问题。
至于普通的士兵,看到贵人们都趋于战败,又怎么可能还保持士气呢?保加尔大军反应过来固然可以吞噬罗斯的突袭队,但现在需要的时间更长了。
梅什科看见被他刺穿肩膀的保加尔武士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上来的同伴扶起,那刺穿肩膀的长矛矛杆已被斩断,身边还有几个持盾警戒的战士。
可惜啊,还是个重要人物,若是可以斩下他的脑袋就好了。
而就在梅什科这样可惜的时候,那被扶起的武士对着勉强坐起的波兰骑士处指了一下,随即有着一个保加尔武士拿着弯刀走了过来。
呵,最后被斫下首级的反而是我吗?真是的,在想要走上正路的时候却将要阵没,上帝的意志真是不可捉摸啊。
看着保加尔武士走到面前,梅什科这样想到。
但就在下一刻,那伏尔加武士的脖颈却被利箭所贯穿,尸体无力的倒下。
梅什科看到一匹战马停在了他的身后,波兰骑士艰难的回头望去,他看到的是那个曾让他无比厌恶,现在却又感觉那么亲切的笑容。
“小子,最终还是要我救你啊。”
爱德华·威塞克斯骑在马上,拿着一把弯弓,一边说着一边射死了又一个上前的保加尔战士,那姿态之优雅,就仿佛现在不是在战场,而是在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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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全身而退
爱德华并不是一个人到来,在他身后还有着大量的匈牙利马弓手,众甲士皆身披血污,显然是经历了苦战。
匈牙利贵人穿着草原风格的重甲冲了上去,一直到临战前的一刻前他们都不断弯弓拉箭,最后才拔刀搏斗。
“小子,你把自己可搞得真是狼狈。”
爱德华一边说着, 一边翻下战马,确认这波兰骑士身体没什么大碍,扶着他站起了起来。
“咳咳,这次多谢你了。”
若是以前的梅什科,他绝不会在那里表现出各种不耐,但现在他的话语里满是谦卑与感谢, 还是真心的谦卑与感谢。
梅什科的伤势已经缓和了不少,虽然那些部位依然剧痛难忍,但行走骑马也已经没有问题。
“奇了, 你小子居然会这样。”
爱德华先是感到惊奇,接着用日常的逗弄语气对他说道,但是看着那双认真的眼睛,爱德华止住了后面的话语,调笑也是得有限度的,再多说就是不尊敬了。
同为被迫离开家乡之人,爱德华很明白那种流亡者的感受,他也曾经经历过这些,但最后还是在时间下克服了过来。
他本以为这皮斯雅特后裔还许多好几年的磨砺,但现在看来,这场战斗已经彻底改变了他。对此他也并不惊讶,战场永远都是最可以改变人的。
爱德华的部下牵来战马,梅什科有些无力的爬了上去,看着他那样子,爱德华知道他决定没法再打了,不由得加以吩咐,虽然这孩子有所改变, 但他还是害怕这孩子真的发疯又去打。
“好好休息, 我估计过一会儿我的侄子就应该吹号撤退了。”
警惕的看着四周的厮杀,爱德华说道,附近的保加尔部队皆已趋于溃散,正是撤退的好时候。
也就是在爱德华这样说的时候,震耳欲聋般的号角声响了起来,这传达的信号只有一个意思——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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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着爱德华救下梅什科,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松了一口,也是因此他让部下吹响撤退的号角。
刚刚他率领部下杀入保加尔弓箭手的集群之中,这群家伙之前一直在不分敌我的撒下箭矢,给双方都造成可观伤亡,现在罗斯季斯拉夫终于找到了他们。
由于想到那些死在冷箭之下的战友,众人对待这些弓箭手也十分残酷,刀剑劈下之时都用上全身的力气,脑袋被劈开,肢体被斫断,弓箭手们举起弓箭想要挡住那凌厉的攻击,但结果是那弓箭也会一起随之断裂。
“撤!撤!速度快点!”
在号角声之中,罗斯季斯拉夫大声喊着撤退,除极少量已沉浸在杀戮之中的骑兵外, 绝大部分人都按照计划开始向着既定的位置奔逃着。
两侧林中的弓箭手用他们最快的速度疯狂弯弓搭箭, 尽自己最大可以往战场投放箭矢,拖延敌人的整顿与追击。
一直隐蔽的弩手们甚至也站了起来,在凌厉的弩箭之下,哪怕是身披重甲的军官与武士也得倒下,而这些指挥节点的倒下无疑让保加尔人更加混乱。
也就在这混乱中,罗斯的突袭队全身而退,他们甚至还尽可能收敛了伤员和战友的尸体,带着胜利与荣耀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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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破的阳光照在战后大地上,大量尸体铺在战场上,伤员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到处都是破碎的布条和甲胄,难以它们昔日的辉煌。
勇敢的战士现都沦为了一具具尸体,浓厚的铁锈味充斥在空气中,垂头丧气的幸存者或坐或躺,为劫后余生感谢各自的神灵。
许多溃散的士兵在军官与武士的打骂下恢复着秩序,但这改变不了他们那低落的士气,众人都垂着脑袋,一副丧气样子。
些许胆大包天的乌鸦已经降落在尸体之中衔食血肉,然后又被走过的士兵不耐烦的赶走,一时之间,遍布尸体的战场鸦羽飞扬。
“真是残酷啊。”
阿喀德在众骑簇拥下,看着这血腥的战场,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口中也不由得喃喃。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保加尔的军队遭遇如此惨状,这次突袭的伤亡怕是上千了吧。
而更糟糕的是对士气的打击,那么多部队被这突如其来的突袭给打崩,还有那么多伤员,情况真的是糟糕至极。
随之而来的则是愤怒,他那么多年的老将居然被一个小子给偷袭了,还损失那么大——属下报告了他们的发现,他得以知道那个留里克小子亲临战阵。
“呼,战斗本就是这样,我最恨那个小子没死在我手里。”
肩膀上缠着绷带的阿莱尔不知从什么地方策马走出,他就是那被梅什科刺穿肩膀的保加尔武士,不过现除了肩膀的染血绷带以及脸上不时闪过的痛苦表情,根本看不出他受了那般重伤的痕迹。
“追!马上派人去追!”
阿莱尔德话语虽然平淡,但不知为何却让阿喀德的内心感到了愤怒,他居然在可汗的人面前遭遇了那么大失败!
这愤怒自然也需要发泄,于是在他的命令下,一队保加尔精锐赶快去追击逃亡的罗斯人。
阿莱尔的嘴巴动了动,他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现在不是他说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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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失不到四十,非常好,这可真是一场大胜。”
在突袭队的临时集结地,罗斯季斯拉夫清点了伤亡,而结果是阵亡与重伤者加起来,数量还不到四十。
而这停下既是为清点伤亡,也是为整顿队伍,接下来还得亡命逃亡呢。
更可喜的是,其中大头是波兰人,而不是他的亲随——这是不能说出来的话。
每个人都很高兴,毕竟这是一场这般的大胜。
王公注意到他的亲戚情绪有些变化,但他又说不清那变化到底是什么,只感觉梅什科没有往日那般满腹戾气,这让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好奇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众人沉浸在胜利喜悦的那一刻,他们身后的森林里传来了厮杀之声,但却多是保加尔语的惨叫。
“啧,果然追来了啊,还是得赶快撤退,楚德营最多击溃他们一阵而已。”
罗斯季斯拉夫一边说着,一边呼喊着众人登上战马,带着那胜利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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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低落失败
面对楚德营的伏击,追击的保加尔人被打得非常狼狈。
楚德营最初是由罗斯季斯拉夫的楚德奴隶所组成的部队,但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他麾下精锐,由愿意归顺罗斯王公的芬兰-乌戈尔人所组成。
他们精通森林中的作战,可以说是最好的丛林游击战士。
保加尔人现在面对的就是这些丛林战士的打击,在重装的骑兵步兵最意料不到的时刻,树上、灌木中、乃至是身边都会飞出致命的标枪, 轻松破开铁甲,给予致命打击。
不时还有着稍稍脱离大队的战士突然消失,就那么一转眼那身影就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回事。
楚德营的战士有时还会像是雷霆一般从藏身处杀出,一番凌厉的砍杀后就再次消失,每次这样的厮杀总是可以带走数条姓名, 留下数个伤兵。
甚至还有骑兵突然脑袋上就被不知道什么地方而来的套索套住, 旋即死神无情扼杀下来, 在众目睽睽下那保加尔的贵人就这样被挂了起来,在众人面前蹬腿死去,随即尸体猛的砸在地上。
在这一击接着一击下,敌人丢下的尸体越来越多,而他们杀死的楚德营战士却没有多少。
保加尔的追击部队终于心胆具裂,第一个逃兵出现了,而第二第三个则更快的出现,本来的猎人现在全变成仓惶逃窜的猎物。
伤兵就这样被丢在地上,无论他们怎么哀求战友带他们离去,结果都是无人在意。
敌人逃窜后,楚德营的战士也纷纷从他们的隐蔽处走出,自发有序处决了未能逃走的伤兵。
他们大多披着就像是草皮的伪装服,伪装服下面是铁甲与武装衣,手上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他们本质是散兵部队,武器用各人顺手的即可。
处决伤兵之后,众人并没有展开追击, 反而简短的交流后就开始有序后退。
他们深知现在的胜利是利用这隐蔽环境到达, 若是摆开架势堂堂正正作战,那败得必然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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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就这样丢下了战友逃了回来。”
在方才的突袭战场,这里在仆役和士兵的整理下已少了很多战场气息,尸体被有序的集中,放入挖掘好的大坑,随军阿訇正为这些死者作着简单葬礼。
除了最基本的衣物与高贵的贵人,他们随身的一切衣甲财物都被解下,接下来它们要么被需要的士兵拿走,要么进了军官的腰包。
就是在这样一副场景之下,战战兢兢的追击部队首领看着阿喀德,等待他的责骂。
这首领是保加尔城内一位贵族,曾在保加尔的宗教学校进修,家族这次让他出来打仗只是为让他见见战场,增添履历的光彩,所以塞钱让他当了个小军官。
他本以为自己的战阵生涯会像是诗歌那般美妙壮丽,异教徒必在安拉之军前土崩瓦解,统领将士的长矛让他感觉雄伟无比,感觉自己就像是希腊史诗的英雄或是阿拉伯征服里先知那些战无不胜的战士。
但现在遭遇的失败则告诉了他什么是残酷的现实。
他亲眼看着一位同乡就在眼前被异教徒的套索像是死猪一样吊起, 他还记得这人昨日还在炫耀那个不小心被他捂死的罗斯女孩身体是多么美妙,而现在却这样没有任何荣耀的死去。
因此他现在立在阿喀德身前, 一言不发,失败已经让在曾经充满自信的贵族现已找不回那信心,无力也不想去解释那悲惨的失败。
看着这部下的窝囊样子,阿喀德真的气不打一处来,他挥舞起马鞭,对着此人的脸上打去,抽出一道鲜血淋漓的血痕。
“阿喀德大人,我觉得这已经够了,现在不是应严惩将士的时刻,尽快到达卡申,才是我们现在应该做得。”
阿莱尔的声音响了起来,只不过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因为这只是在进行应尽的职责而已,至于这场失败他不太看在眼里,他打过的仗多了去了,在那马背事业之中比这更加悲惨的事情他都还经历过好几次。
“阿莱尔,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
冷不丁的,阿喀德突然这样说道,他话语里蕴含的怒气每个人都感受得出来,阿莱尔那例行而又正确的劝诫,此刻在他那清冷声音加持之下,阿喀德觉得这是嘲讽,是对他的嘲讽。
咄陆家族的阿喀德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程度的失败,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失败,虽不是全军崩溃,但被敌人突袭还让敌人全身而退,这太过侮辱。
因此他现在说出了这句话,换而言之,他破防了,开始到处撕咬了。
“我当然不会为保加尔的失败而高兴,阿喀德大人,您的担忧真是多余了,不过我想现在的要务是整顿好军队,而不是在这里怀疑谁在嘲笑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阿莱尔的声调还是那么冷清,但却带了些威胁与警告的意味。
他的手搭在了弯刀的刀柄上,手指在那红宝石上摩擦着,若是这个野心家要在此刻迁怒于他,那他就会直接拔刀斩下,解决潜在篡位者的机会他不会错过。
好在阿喀德终究是个老练的政客,而不是被情绪统治的贵公子,阿莱尔的话把他从情绪里面拉了出来。
阿喀德不着痕迹的看向四周,他看到的是无数异样的眼神,无甲乃至穿着武装衣的士兵这样看着他,他们曾经向他掷出无数欢呼,贵人重骑这样看着他,这些人曾经保证对他的支持,随军阿訇这样看着他,他们曾保证过教法家的支持。
阿喀德感觉了麻烦,随着而来就是对自身的责怪,虽不会丢失这些人的支持,但是在这次之后,其中不少人怕是要动摇……
“是我失言……都收拾好一切后各自回到各自的队伍里,你,可以回到岗位了,我不想看到下一次失败。”
大军的统帅最后只能这样说道,随即默默离去,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那低头的保加尔军官所说,而随着他的话语众人也渐渐散去,忙于各自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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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城内城外
简单收拾好狼藉的一切,保加尔大军再次踏上了行程。
为了不拖延大军前进的速度,大量伤员被临时安置在最近罗斯城寨主放弃的城寨里面,那城寨主自知没有抵抗保加尔大军的实力,于是非常干脆的跑路,保加尔军队自然也占领了这里。
一路上保加尔大军还是控制了一些适合的据点,以保证后路的畅通, 不过这些据点得以存在更多是因为诸城对保加尔大军的不作为,要是他们作为这些据点早就被拔掉了。
这些伤员要经历的磨难不小,他们甚至还得穿越伏尔加河才能到达那城寨,同时他们还押送着这一路上抓来的近千奴隶。
罗斯季斯拉夫的突袭让阿喀德明白真正的战斗已经快了,那这些可能影响战斗的因素都得尽快打发了才好。
阿喀德加快了行军的速度,所有跟不上者都会被无情的丢在路边, 他必须尽快到达那名为卡申的银矿, 把那座城市控制在他的手中。
而且那个罗斯季斯拉夫多半正守在那里,他要让这个小子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道路上阿喀德没有遇到任何攻击, 他们的速度因此没受任何影响,而沿着那土路,并且杀死一路上所有不长眼的路人后,保加尔大军来到了那名声已经响彻东欧的白银之城——卡申。
保加尔人是在一个清晨到达的,而正如他们所预料,卡申现在一副整军备战的样子,木制护墙之上随处可见的是手持长矛的身影,留里克的旗帜也在其中飘扬。
由于之前几个月里大量资源的砸入,卡申的城墙已经从原来那无比单薄的木墙变成了以砖石为基,修得更高更大更坚固的木制城墙。
也是这给了守军巨大的信心,这可是在整个东北罗斯都数一数二的城墙,他们绝对可以守住这城墙一直到老死。
而接下来,燃烧的浓烟很快将晨空染得灰暗,浓烟是阿喀德命令下的产物,统治就下令焚烧了堡垒周围的所有建筑,并吊死了所以还没有来得及逃入堡垒的罗斯人。
这些人多为前来卡申挖矿的破落户, 不被允许进入城镇, 只能在城墙外搭建棚屋,带着对未来的期望去那渗水的矿洞里面挖坑,而现在这些满怀期待之人就这样被杀死,一切都被抢夺。
东北罗斯的优质木材在火焰中发出炽烈而饥渴的红光。热气袅袅腾升,穿透冰冷空气,被吊死的尸体在火焰映照下显得朦胧不清。
虽然一到就做出了如此景象,但保加尔大军接下来没有就展开攻势,杀戮与火焰只是为了吓唬罗斯蛮族。
不过这些抢掠也激起了保加尔人更多的时期,被他们所杀死的破烂矿工手里多多少少是有几块银矿石的,这些矿石虽然劣势,但那都是白银,都是真正的白银啊!
被罗斯人挫败而导致的士气低落在这一刻一扫而空,所有人都对攻破那城墙所得的一切充满希望,将领们也这样鼓舞着战士,告诉他们攻破那城墙后那些财富都属于他们。
士气充足起来的保加尔人先是在城墙弓箭射程之外扎下营地,但设下营地后没有开始立即围攻,因为阿喀德要用这样蛮族没有见过的方式攻克这座城镇。
随军的工程师开始了行动,他们开始判断城墙的薄弱之处, 保加尔不缺文学与宗教的人才, 也不缺战争与杀戮的人才, 当确定这城墙薄弱处,他们随即开始组织起人手挖掘。
阿喀德认定罗斯季斯拉夫的主力就在其中,他迫不及待等到那城墙垮塌的一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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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多人啊,叶菲米老爹,我们真的守得住吗?”
“你这是在说什么话?怎么就守不住了?这城墙难道是假的吗?”
“是啊,我们绝对守得住的,看看那些保加尔人,他们居然在那里挖地,这是不知道怎么攻城了吗?”
在城墙之上,穿着铁甲的罗斯人讨论着,而随着讨论加深,他们的士气也越发坚定,对于保加尔人也越发轻视,然后一直到他们口中的叶菲米老爹咆哮起来才散去做事。
而老叶菲米靠在城墙上看着城外保加尔人的忙碌,双眼里满是担忧.
在卡申之内,无数的罗斯士兵正在忙碌着,不过比起阿喀德设想之中的罗斯精锐,这些罗斯士兵大多穿着布衣乃至是毛皮,手中拿着简陋的武器,身着铁甲之人非常稀少。
和阿喀德的想法不同,卡申内的确有着罗斯军队,但这并不是罗斯季斯拉夫的主力,而且当地农夫、冒险战士和部分破落矿工的组合。
罗斯季斯拉夫虽然作出了放弃卡申的决定,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按照他的命令行事,尤其是他还无法说出卡申银矿的真相,这使得说服更加困难。
权贵、亲戚们和他的部下愿意相信他,但是零零散散来到卡申挖矿的家伙们可不愿意,你们老爷要放弃那是你们的事情。
于是他们联合起当地的农民,推举了老叶菲米为领袖,在王公的力量离开卡申后占据了这里,声称要守住此地。
这样做毫无疑问是在和留里克的权威作对,而让老叶菲米站出来的原因很简单,他很清楚卡申银矿对这个地区的意义,为了整个地区的发展,他也只能和留里克的权威作对了。
最初罗斯季斯拉夫还打算劝着这些人离开,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决定,这些人就像是石头一样,任他怎么说服都不愿意相信。
而罗斯季斯拉夫无法说出卡申银矿的真相而导致的谜语人更是使得说服难上加难。
最后,莫斯科王公干脆放弃这个选择,有他们在卡申也不错,可以让戏演得更真,让保加尔人对这一切更为相信。
至于他们挡住伏尔加大军?那绝对不可能,罗斯季斯拉夫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这些从来都没有见过市面的农夫怎么可能打败那征战大军。
而且这些人死了也好,反正也不在他的控制内,这些“地方有活力人士”还是死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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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临时战友
当卡申的围攻尚还在进行,莫斯科王公潜伏于林中等待时,在苏兹达尔的荒野,一支队伍集结了起来,他们将要进行一场和那大战有关又无关的战斗。
“这样一支军队真的可以打仗吗?”
看着面前这些人均把身体裹在毛皮里,手中拿着只是被稍微淬火武器的农夫,扬下意识的感觉头疼。
他对农夫组成的军队的劣势已有些心理准备, 但是看着这一幕,他还是难以抑制的说出这本不应该说出的话语。
只有极少数农夫有着铁甲,而他们不是部落的酋长就是村里的富农。
而把这些人和普通农夫区别出来的就那铁甲而已,他们的言行举止还是与普通农夫别无二致。
罗斯人和梅里亚人就像是兄弟一般在一起交谈吹牛,多年的相处已经使得两个民族皆已知晓对方的语言,交流没有丝毫的问题。
对于他们来说,那么多村子里的聚在一起见见面很让人开心。
但是对扬来说, 他感到的除了麻烦还是麻烦, 自他开始自己的马背事业以来, 还是第一次统帅这般劣质的军队。
他们的营地也和那秩序一样混乱,而且没有任何防御工事,扬怀疑他带麾下战士用一场夜袭就可以击败这些农夫。
“这已是我们可以拿出来的所有力量,再过会儿就要行军了,也不可能改变,也来不及改变,莫斯科来的大人,还请忍耐忍耐吧。”
大地与冥土之神的祭祀,那民众总是敬畏的称其为尊师的老人听到了他的话语,很干脆的作出回答。
他的语气里也没什么不忿,不如人就是不如人,若是他们可以打败那奥拉夫的狗腿子,哪儿至于这样行动,哪儿至于引入王公的力量。
虽然苍老,但列夫依然身手矫健,不亚于一些年轻人,他现在正紧跟在扬的身边, 没有任何的吃力。
“不,列夫大人,我明白现在的局势,这不过是些小小的抱怨而已。”
明白说错话的扬立即答道,他刚才的话语只是下意识的发出,实际上他是没有什么情绪,这些人只是助力,作为助力他们已经很合格。
两人继续这样无言的前进,这一路上到处都是休息的士兵,大家或坐或躺。
许多人热情的列夫打着招呼,情绪中都带着感激之意,列夫可是救过这里许多人的命的,大家都是为他的恩情与号召力而来。
至于对扬,除了扬的部下外,那些农夫对他都非常冷淡,甚至还有敌意,在有些人看来基督徒都是些恶人。
双方的士兵们关系到还算和谐,大家都知道对方是接下来的战友,至于以后, 那以后再说。
这些日子下来,扬对列夫的事情也知道了不少, 这个异教术士常年往来于东北罗斯的各个村庄,用他的草药知识免费为人们提供帮助,还不吝于传播他所会的一切,救了许多人的性命。
这也是为何人们把他推出作为抵抗首领,因为也就那威望可以率领众人。
只不过列夫虽然德高望重,思维敏捷,但是很明显他不是一个将才,不然也不至于五十多个士兵打得两百人到处跑。
很快,两人来到了那张大桌前,说是桌子,实际上就是块平坦些的石头,上面画满各项标识物,代表一个个城寨村庄。
这是他们商谈形势的地方,虽然简陋,但复刻局势足够,这些日子里两人一直在地图上复刻所知的一切,以对接下来的形势作出判断。
“正如我们所预料的,奥拉夫已经主力尽出了,扬大人。”
列夫开门见山,说起他唤扬而来的原因,他们那个共同的敌人,奥拉夫终于开始他的背叛了。
在那日的会面后,列夫和扬达成了一个协议,一个对双方都有益的协议,大家都需要对抗那个肆意妄为的奥拉夫。
列夫想要保住诸多村社的自由,而扬需要那家伙的脑袋,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眼下利益一致。
“这些日子他在城寨里集结大量人手,现在他们终于出击,我的斥候正紧紧跟着他,他的主力数量近千,不过大多都被他强迫的农民。平日里这力量不算什么,王公可以轻松的镇压,但是现在……”
“现在就可能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当看到有罗斯人成群投靠敌人,王公的军队免不了出现动摇。”
听着扬的话语,列夫苍老的手指继续在石桌绘画的痕迹上指画着,为来自莫斯科的大人指出敌人前进的路线,而扬也在内心盘算行军的速度与时间。
“所以我们不能让他成功,现在出发,三日后就可以截住他们,虽然兵力尚不如奥拉夫,但突袭已经足够。”
“的确,正如您所说,够了是够了。”
列夫的手指同时在上面指画着,随着他的手指,扬看到一个城寨的标志。
“他们的目标是一个保加尔据点,而按我们的行进速度,到时候可能在距离保加尔堡垒比较近的地方伏击。”
“你是说到时候保加尔人可能出来援助?”
面对扬的问题,列夫默默点头,他的内心也有些恼火,若不是得隐藏自身的存在,他也不至于接到奥拉夫队伍出动的消息再出击。
“那就让他来吧,战争就是这样不可控制,我已经作出做好了付出伤亡,乃至阵没得准备,想来你们也是吧。”
扬对此没有任何意外,他的马背事业虽然还不到两年,但已经很清楚战争的不可控制性,战争要来就让它来,到时活下来的唯有勇者。
列夫下意识的点点头,他有些意外扬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让他对这位贵族子弟的评价上升不少。
“虽然年纪不大,但您的确已经是一位真正的战士,扬大人,我都有些好奇您跟随的那位罗斯季斯拉夫是何样的人物,才能让您这般的勇士效忠。”
“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您一定会惊讶的。”
对此列夫显得不可置否,摇摇头,转移了话题。
“扬大人,您对王公的权力怎么看?”
听到这个问题,扬端正了神色,这来者不善啊
“您问我如何看待王公的权力?我只能说这问题很有趣,但我们还是不要遮遮掩掩,直接开门见山吧。”
扬稍微迟疑了一会儿,接着说出构思的言语。
掌旗官选择如此直白是有原因的,面前这位异教术士多么老奸巨猾在这几日的相处里他已经有所领会。
若是和他玩那文字游戏,自己没准还会被掏出更多的信息,那还不如自己开门见山,一开始就把话题限制好。
而之所以他如此决绝的选择开门见山,就是因为他已经被这老头子坑了好几次了,他只能庆幸掏出来的信息都不是多重要的。
而且扬明白术士所指的是什么——罗斯季斯拉夫对东北罗斯的政策。
“那么,扬大人,罗斯季斯拉夫大人真的想要把整个东北罗斯的自由之民都束缚在他和他的封臣们控制之下吗?”
列夫咪起双眼说着。
“当然,这是他作为王公与生俱来的指责,罗斯季斯拉夫大人有权把地产与民众分配给他的臣下,而服务领主是民众的责任,王公则会回以保护,促进发展,这同时也是上帝所认可的权力,所有人都将在这其中获利。”
“保护,发展,这都是很好的东西,但只可惜大部分人都看不到那些,看到的只有身着铁甲的战士收走收获,迫使劳作,而当敌人来袭的时候,那些保护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列夫的话语字字诛心,把扬的那些套话戳破得一干二净。
而扬被戳破也不气恼,本来那些话也没指望骗到人,真正控制那些自由之民,归根究底依仗的是武力的威慑。
“列夫大人,您的话很是一语中的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和您说那些套话。”
扬十分干脆的坦了白,他本来也很反感罗斯季斯拉夫教他们的那套说辞,既然面前这位不是傻子,那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权力来自于刀剑,正是刀剑让我们得以做到这一切,我从来都不认为什么与生俱来,那不过是加强统治的话术,一切的一切终究可以依靠的只有身边的战友和手中的刀剑,这个世界终究是这般弱肉强食。”
掌旗官的话语非常直白,这也是他一直以来信奉得哲学。
“但我们带来的也不是纯粹的剥削,我们带来了值得学习的文明,发达的工具,还有优越的技术,还有组织力量与国家建设,我们将会驱散这片土地的黑暗与野蛮。”
不过他同时也记得王公所说一切都是双向的,若是你不带去,又哪儿来得获得呢?
哪怕是这获得到来得非常缓慢,但那也是带来了。
“既然如此,那我明白了,扬大人,非常感谢您告诉了我这一切。”
老人的话语多了一丝冷酷,虽已有所准备,但从扬的口中获得了那预料中的冷酷话语后,老人也在内心下了决定。
至于扬所说的那些带来,老人根本不屑一顾,那些东西想要波及到乡村实在太过困难,农夫想要获得这些的成果需要很长时间。
而在那个时候,新的枷锁又会加身。
统治者是贪得无厌的,真是老术士花了那么多年学到的道理,年轻时他游览整个东欧,早已见过这样的景象。
这使得那离开了那些土地,回到他的故乡,虽然这里也存在贵族姥爷,但他们的权力只限于城镇,对于乡村他们没有任何兴趣,依然波及不到他们。
列夫多年来周转在各个村庄之间,时刻帮助人们对抗疫病,时而调停众人之间的矛盾,时而带领人们走向未来,而人们则对他们行为献上粮食作为回报。
他对这片土地倾注无数心血,但没有想到有一日会看到王公开始在这自由土地上扩散权力,把枷锁套在人们身上。
王公口上说着温和应对,但实际上,用酷烈手段厮杀之人不也存在。
奥拉夫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若不是他组织力量,想要反叛王公,那怎么可能存在前来讨伐的铁衣人。
列夫知道不少地方的贵族可是在做着与奥拉夫类似之事,但却根本没有人去管理他们,去阻止他们。
固然,有些地方贵族权力的进入颇为温和,甚至是和谐。
但是列夫明白,无论善恶,那个体系的到来都意味着对民众的无情压迫,一旦被套入,接下来未来就无比灰暗。
正是这些使得列夫这本与世无争之人走了出来,开始带领人们对抗那些侵犯他们的贵族,他必须这样做,不然那被剥削压迫的未来必然到来。
“这次的事情结束了,我想我们日后会再次见面,只不过那个时候,我想我们会站在对立面之上。”
列夫想要维持的是如今东北罗斯这平静的社会,人们集体劳动,均分所得,没有贵族或是城寨主骑在他们的脑袋上,有时固然存在横行乡村的霸者,但那终究无法长久,和平依然是荒野里的主流,而且哪怕是那些大村的贡金,比起贵族的压迫又算什么呢?。
乡村不需要那些骑在他们头顶的统治者,百年之前他们就是自己管自己,老爷们定期来收缴一些微不足道的贡品,那现在他们也应该自己管自己,而不是被王公的狗腿骑在头上,被迫着缴纳赋税,从事徭役。
老人没有阐述他的所思所想,因为他明白眼前这人对于这没有意义,他的意志很坚定,就像是自对面那般。
“那么,我很期待那一日。”
两人对视着互相,他们都从各自眼中看到那不屈与坚定,两人都明白,几年后,十年后,乃至是几十年之后,他们会再次交锋,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不过现在,他们还得因为同样的敌人站在同一的战壕里面,双方都清楚现在还不到矛盾爆发的时候。
所以很快,双方压下了眼中的敌视,换上了那和平的面容,就像是这番对话没有发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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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卡申城破
保加尔人的工作很有成效,在经历十来天的围攻后,随着地下支撑的木桩被焚烧,卡申的一段城墙就在保加尔人面前轰然倒塌。
罗斯人根本没有预料到城墙的倒塌,因为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保加尔人的掘墙前进,毕竟这种战术对东北罗斯来说太陌生了。
反而还为击退保加尔人为掩护掘进目的而进行佯攻而沾沾自喜,殊不知在那残破的盾牌与断裂的长矛下是正在一刻不停挖掘的保加尔人。
因而当城墙轰然倒塌的时候, 罗斯人的反应是错愕且不知所措,随着的是惊慌失措。
在那垮塌的废墟中还埋了不少站于这段城墙上的倒霉鬼,现在他们正被压在那些木头砖石之下,少部分还活着,但已陷入生不如死境地的家伙们还在发出无比痛苦的呻吟。
代表战争的号角声紧随于其后响起,保加尔的重骑兵开始奔驰, 他们的目标正是那轰然破开的缺口。
这些战士的甲胄混合了草原、波斯以及阿拉伯的风格,让人仿佛想到哈里发的奴隶卫队, 而在这些战士之后的是全副武装的步战士兵。
阿喀德冷酷的看着这一切, 等待着胜利的到来,他的身边是一支人马具装的卫队,这是他的埃米尔卫队。
只不过这些人并不是保加尔人,虽然他们穿着保加尔的甲胄。
这些人多为蛮族,例如草原上的游牧者、林中的战士、甚至还有来自波斯与阿拉伯的奴隶,阿喀德用这些人的原因很简单,他们虽然野蛮,但足够忠诚。
比起本国人,阿喀德其实喜欢任用外国人,因为这些人只可能忠诚于他。
只不过随着这几年他权势的加强,他渐渐不再这样做,但是在那场罗斯人的突袭后,阿喀德把这支卫队再次拉了出来。
“矛兵!矛兵立即集结过来!”
在城内的一片混乱中,还是有人反应了过来,老叶菲米边挥舞着长剑,边大吼着,鼓励着人们堵住缺口,而他的儿孙们紧随其后, 把手足无措的战士们组织起来。
在呼喊下这些士兵也行动起来,他们聚集在缺口前,把一杆杆长矛对准保加尔人的骑兵,长矛在阳光之下闪闪发亮,可见主人对其保养的良好。
但面对那人马具甲的钢铁怪兽,这些长矛还是显得有些无力。
借着战马的冲击力,虽然先开始几匹具装都死在长矛下,但后面的具装却趁着这个机会涌入罗斯人的战线之中。
长矛捅在那些铁环甲片上是那么无力,连破防都无法做到,使用者只能无奈的将其收起,期盼下一击可以命中,但那具装之士的弯刀也随着落下。
这些保加尔贵人皆身着最为沉重的甲胄,连战马亦是如此,这般打扮就是为应对庞大的步兵集群,毕竟马铠最大的意义在于冲击步兵砍杀步兵时提供的防御。
矛兵们造成的伤亡还不如缺口两侧未倒塌城墙的弓箭手来得大,他们或是近距离的射出,或是丢出石块砸去,这个距离下弓箭破开甲胄的可能非常高, 而被石头砸中,哪怕是穿着再厚重的盔甲也得倒下。
投石兵的投石索在这样的环境下反而起到巨大作用, 一枚经过投石索加强的石块足够把铁盔连带着下面的人脑打烂。
只可惜,虽然罗斯人尽力的抵抗,但是面对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保加尔重骑兵还是无能为力,仗着甲厚,重骑们肆无忌惮的在人群里厮杀。
而矛手们要花费许多的精力,乃至是人命,才能杀掉一个身披重甲的怪物。
保加尔的步兵也接近了前线,进入了战斗,这无疑使得罗斯人面对的局势雪上加霜。
老叶菲米奋战于一线,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身为长辈,若是不身先众人,那又如何率领众人。
这个老兵把手中长斧斩在了身前之敌的盾牌上,接着把那盾牌勾倒在地,趁着对没有反应过来对着那人肚子来了好几下,在那人弯腰之际,他斩下了此人的头颅。
完成这一切的叶菲米不由得大喘了一口气,他此刻感到自己的确是老了,当年跟随“圣者”征伐保加尔后他可是血战一整天晚上都还可以干得一个莫尔多瓦女人下不了床,而现在这种程度的战斗就感到疲乏。
斩杀此人也没给老叶菲米带来多少喜悦,战局的不利他都看在眼前,保加尔的钢铁怪物们无情推进着,战线不可避免的退后,他还看见好几个儿孙被保加尔人杀死。
妈的,看来今天得死在这里了,无论是上帝还是诸神,在此刻眷顾我吧,让我多杀几个敌人再走。
叶菲米没有打算后退,因为他明白若是无法守住缺口,那接下来的战斗也是必败的,卡申的内部没有任何防御工事,毕竟一切都要以挖掘银矿为中心。
一旦在这里战败,那面对的唯有死亡。
就在叶菲米再次冲入敌群厮杀时,老人突然感觉到一阵急促的马蹄踏地之声,他警觉的转过身来,而也就是这一刻长矛贯穿了他的肩头。
老人沉重的倒在地上,肩膀上的剧痛几乎使得他昏厥,也就是下一刻,一队保加尔甲士冲上把他五花大绑,就这样俘虏起来。
叶菲米拼尽全力反抗,对于他这样的老战士来说被俘乃是一种耻辱,但面对那么多条壮汉,他就是再怎么经验丰富也没有意义。
他想要怒骂那些保加尔混蛋,从他们的信仰上侮辱他们,只可惜异教徒直接在他的嘴里塞了团布,强行堵住他的口。
随着老人的被俘,还在战斗的罗斯人士气越发低落,哪怕是作为战斗核心的儿孙们都是如此,老叶菲米都被抓了,他们还在这里战斗什么呢?
终于,有人崩溃了,有人头也不回的逃跑了,而他的逃跑使得所有人都开始了逃跑。
被阻碍的保加尔军队因此也得以解放了出来,他们在罗斯人后疯狂的追杀,此刻城门也被打开,大队大队的游牧骑兵涌入了城内。
保加尔军队就像是瘟疫一般,很快就遍布这新兴的矿业城市,接下来,士兵们就要收割他们的战利品了。
士兵砸开居民的房门,各处可见的都是杀戮、劫掠、乃至是强奸,大火也在其中随之燃起,卡申,这座曾经代表希望的城市,现在代表的唯有绝望。
更多保加尔随后也进入城中,但是他们没有阻止那些劫掠行为,只是控制城市各个要点,杀戮劫掠那是这些辛苦攻坚的士兵应得的。
在这一片杀戮劫掠之像中,伏尔加保加尔的喷火巨龙旗帜缓缓升起,代表那伏尔加之国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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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战机已至
就在卡申被保加尔大军劫掠之时,在卡申附近的密林里,也就是罗斯季斯拉夫大军的集结之地,兵将们正在喝着羊肉炖汤。
虽说是卡申附近,但距离那座新兴矿业城市还有几日的日程,加上周围灌木茂密,因此这支大军得以隐藏到现在而未被发现。
所有人吃得都很开心, 虽说遍布渔猎资源的东北罗斯不缺肉食,但这般大规模的享用羊肉的机会可不多,也是很珍惜的。
新托尔克城城主瓦鲁最近赶来了大量牛羊来给大军加餐,随着而来的还有更多的游牧骑兵。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羊肉大餐,虽然身处东北罗斯,但是这些游牧民依然记得饲养牛羊的技艺,他们的牧群在收集了一些本地品种后依然欣欣向荣。
瓦鲁这曾经游牧酋长的打扮已俨然是位罗斯贵族, 他穿着毛皮大衣, 胸口挂着十字架,头上戴着翻边皮帽,手上是金银的戒指,但是看他那骑马的样子,你就知道此人没有丢掉马背技艺。
他的新托尔克最近才完工,这座城市位于东北罗斯与诺城贸易的要道,商路使得瓦鲁在上交够莫斯科的税金后还积累不少金银,因此得以作出这样的打扮,还购入了不少甲胄。
而现在这位罗斯城主正在和莫斯科王公一起坐着喝汤,身居王公身侧用餐乃是一份荣耀,代表着王公的信任,而瓦鲁的表现也的确值得获得这样的待遇
“啊,这几碗下去感觉整个身子都暖和了。”
罗斯季斯拉夫把碗放在桌子上,里面的浓汤被喝得一干二净,在这临近冬日的日子里,喝下这样一碗汤让人感觉整个身体都是十分暖和,干劲和动力也更加强劲。
“王公您若是喜欢,我可以再让族人送来一些。”
正在吞吃羊肉的瓦鲁见此立即说道, 脸上的谄媚之意毫不掩盖,他也不以此为辱,在来到东北罗斯之后他就完全和莫斯科王公绑死,若不王公封臣的身份,他和族人早就被讨灭。
“好东西天天喝也没有意思。”
罗斯季拉夫摆摆手回应,他的态度则颇为温和,瓦鲁可是他手下妥妥的“大贵族”,还如此低姿态,那自然要回之以礼。
现如今,在罗斯季斯拉夫手下可以被称为大贵族的存在不多,也就库尔坎塔家的萨尼亚和那个被王公派军清剿的奥拉夫,而瓦鲁算是其中一个,算是这个层次的一员。
这是因为王公把这一年里陆续投奔而来的游牧部落拨入他的麾下。
随着南方的叔叔们对基辅边境游牧民族开始攻击,很多游牧民族跑回草原,但许多人还是喜欢罗斯较为文明的生活,于是许多人借着曾经和罗斯季斯拉夫搭上的关系,来到东北罗斯。
除了少部分被打散安置在莫斯科,而大部分都去了瓦鲁麾下,反正这些部落不是年轻一代基本罗斯化,就是高度民族混合,有着相对高文明性的罗斯文化足够同化他们。
而且把这些部落划给了瓦鲁可不意味着他就能降服他们, 这些部落中不少曾经可是黑帽军中的有力存在,甚至比瓦鲁部落的力量还要强,他们怎么可以服从瓦鲁这个人。
不过虽然不服瓦鲁,但还是服从罗斯季斯拉夫本人的权威,也因此他们虽然桀骜,但还是恭敬的称瓦鲁为游牧王公,表面上服从他的权威。
这也就是为什么瓦鲁在带来本部兵马之后再回封地逗留那么久的原因,他得把散布各地的游牧部落找到,然后从他们手中征召部队。
而带来这些军队后,瓦鲁也一跃成为罗斯季斯拉夫麾下拥兵最多的贵族,那可是近八百把弯刀。
而且都是适龄男子,没有混杂太老的与太年轻的,其中不少人还有着铁甲,显然各部都把他们的精锐拿出了。
对于这个罗斯季斯拉夫倒是十分意外,本来他以为瓦鲁最多也就拿出来七百人,还是不管老弱动员的产物,这让他不由得对此人刮目相看。
瓦鲁没有因为召集那么多人而有所骄傲,相反他对罗斯季斯拉夫越发恭敬,就像是仆人一般。
昔日的酋长深知在面对内部的不安分与外部大挑战,若是不依仗王公的权力,不让王公对他放心满意,他的新托尔克早日完蛋,这也是他为啥赶来大量牛羊免费给大军充作军粮的原因。
瓦鲁清楚,他没有什么唯一性,若是让王公不满意,他是可以替换的,新托尔克附近那么多部落酋长都想取代他呢。
罗斯季斯拉夫与瓦鲁很是交谈了一会儿,询问他有什么需要和面对的问题,有问题就由他来解决。
王公把这些游牧民布置在新托尔克那地方是有深意的,未来若是诺城有变,最为靠近诺城的新托尔克大举出兵可以很快到达那里。
至于为什么要做这些准备嘛……无论是作为一个知道历史发展的穿越者,还是作为东北罗斯的统治者,保持这样一支靠近诺城的机动力量,必要时刻可以让他获得许多东西。
而就在王公和瓦鲁交谈甚欢时,一个风尘仆仆的骑兵穿过欢宴的士兵,来到王公面前,猛的于他身前跪下。
罗斯季斯拉夫意识到,这是发生什么了。
“罗斯季斯拉夫大人,卡申已经被保加尔人攻克,防守此地的叶菲米大人被俘,保加尔人砍掉了他的四肢,把他挂在了笼子里,其余人等都沦为了奴隶。”
使者带来的是王公等待已久的消息,卡申的失守。
听到叶菲米的遭遇时王公有些不安,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他导致了此人遭遇了这一切。
但王公立即也就压下了那些不安,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而也就是在王公聆听汇报之时,众将感到战争的消息即将到来,也都站了起来,他们聚集在罗斯季斯拉夫面前,等待着王公的命令。
“诸位,我们的计划已经开始,接下来,就让我们移师卡申,等待战机,而那一刻将会很快到来。”
“是!”
回答王公的是一片慷慨激昂之声,其中不乏战意,许多人都想要踏上战场,击败那些该死的异教之徒。
而罗斯季斯拉夫决定立即移师的原因很简单,按照他离开卡申时工程师们的评估报告,距离挖到那地下河,也就是几镐头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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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狂欢之夜
卡申,这座新兴的矿业城市现在正处于安拉信徒的劫掠之中。
虽然说在罗斯季斯拉夫的命令下,大量这里的居民离开了此地,但正如还是有人留下来抵抗,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离开这片土地。
他们远道而来,难道就为王公一句话就离开这里吗?
而且在这其中不少人看来,保加尔人来了也没什么, 他们还不是需要人手挖矿,到时候总可以工作的,什么时候挖到些高质白银偷偷带回家,那不就发达。
只不过,保加尔人在这片土地上展开的劫掠与杀戮,无情打破了这些人的幻想。
劫掠与强暴此刻在这座城市已随处可见, 保加尔军队这一路苦战而积累的种种郁闷需要发泄, 到处都是死人,甚至还有人在城区里放火。
这就是他们的狂欢, 这就是胜利者的狂欢。
每到夜晚,狂欢就会达到高潮,而现在,就是一个夜晚。
长矛上插满了人头,这些人头大多属于这座城市曾经的守卫者,现在他们的脑袋被作为威慑民众的标志,就这样被成群插在每一个显眼的地方。
已经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期盼着保加尔人不要再施加刀剑,不过他们的担忧现在倒是多余,既然保加尔人现在没杀他们,那说明他们已经逃过一劫,起码命是保住了。
但接下来的命运就是被卖作奴隶,送到保加尔然后被不知道何方的商人买走,他们命运就这样在风中飘荡,不知落向何方。
不过即便是在这样的混乱,卡申也还是有着地方维持着秩序,那就是矿坑和白区。
矿坑的重要性不用多言, 此地自然是被重点控制,而所谓白区,就是卡申的居民对于富裕者住宅区的称呼,因为这里的房子都会刷上些许白漆而著称。
只不过现在,白区的房子已经被保加尔的贵族和武士所占据,至于房子原来的主人,那些富商与贵族,已经逃走的还好。
而没有逃走还企图迎接保加尔入侵者,以在此分一杯羹的,都已经被处决。
对保加尔人来说,这银矿他们都那么多人盯着呢,怎么可能给这些罗斯人留位置,还是一次性杀个干净,好腾位置。
阿喀德和他的部下占据了白区最大的一座宅邸,那是一座砖瓦宅邸,属于城内的一位商人,保加尔人倒是知道他的来头,这是奥拉夫的红人,掌控着一部分东北贸易。
而现在这个商人被吊死在他屋子的大门上——连同他的家人和仆人。
他的主人奥拉夫指示他对保加尔人表露身份就可以保住性命和财富,并且为此和保加尔人专门沟通, 但是现在保加尔人显然不愿意管这些。
奥拉夫这人他们当然知道, 那个唯一愿意投靠他们的罗斯城寨主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城破后得让大家发波快财啊,怎么可能放过城中最大的大户呢?
至于和奥拉夫怎么解释,那当然就是误伤,误伤啦,那么混乱天知道谁杀了那商人全家,抢了他家,反正人现在已经找不到,就这样吧。
这座大屋乃是那位商人财富和地位的体现,不仅占地巨大,里面还充斥着各种艺术品,各种家具的用料也是极其优质。
奥拉夫当初为卡申的开发是下了血本,他让他的御用商人直接把所有财富都转移到了卡申,并且修起了这豪华的宅邸,本以为他投靠保加尔后可以保住这些,结果他没想到保加尔人直接不管不顾。
由野蛮人组成的埃米尔卫队里的粗野武士根本不懂这座宅邸内各种物品的珍贵,他们把波斯的细密画撕碎当做引火物,把帝都的玻璃饰品砸着玩,把红木家具劈碎当做燃料.....这些眼中只有金银才能算得上财富的家伙干着无数暴殄天物的事情。
接着他们从商人的地窖拖出他珍藏的美酒,这些酒来自基督世界的各地,收集各地美酒是这位商人的习惯,不过对于这些粗野的武士来说都是一样。
他们把这些美酒一箱箱从地窖中拿出,堆在宅邸的门口的空地的火堆旁边,同样还有大量的食物,这些食物也是他们从大宅里翻出来的,接着围着火堆开始狂饮。
这些家伙根本不知道如何享受这些美酒,无论是葡萄酒还是啤酒,他们都是疯狂牛饮,野蛮人的呼喊充斥着这座华美的宅邸,颇有汪达尔人攻破罗马后对文明摧残的既视感。
对于麾下卫队的这些野蛮行为,阿喀德没有任何干预的意思,他组建这支野蛮人卫队就是因为这些家伙够傻够野蛮,这样自己才能用财富与杀戮维持他们的绝对忠诚。
而在大门前,有四个卫兵正在靠着关闭的大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虽然主人许诺给他们更多的财富,但是房间内传来的宴饮之声还是让他们心痒痒的,只能这样打发时间。
而就在这四个卫兵杵着武器无聊消磨时间的时候,阿莱尔驱马而来,径直向着那有着可怕装饰物的大门走去,接着下马而立,门口的卫兵只是瞟了他一眼,他们认得这位大军第二号人物。
“真是野蛮啊。”
在这宅邸的门口,阿莱尔冷冷的看了一眼被吊死的倒霉蛋们的尸体,然后看到庭园内的放浪形骸,无视门口卫士的敌视眼神说道,随即他走了进去。
这场宴会已经进入了后半场,到处都是醉倒在地、不省人事的武士,大部分人都没有披戴甲胄,有些连佩剑都没带。
满地都是被砸碎在地的酒瓶子和各种被踩碎的食物,有些家伙倒在各种稀烂的食物中昏睡,响起巨大的鼾声,而有些还在不停的喝酒,接着口出狂言,显然是已经神志不清,野蛮人的姿态就这样展现在众人面前
“哼,可真是狂欢之夜。”
看着这些,阿莱尔面带讽刺的说道,他的语气里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不知道我们的统帅知道我接下来带领的消息后,还乐得起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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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乐极生悲
实跨过脏污的地面与醉卧的人群,阿莱尔走到了阿喀德的身前。
这位大军统帅现在正一手拿着猪腿啃着,而另一只手则捧着酒杯,一口肉一口酒的畅享美食。
围在他身边是保加尔大军里的贵族们,他们亦是一副放浪形骸的姿态,随军阿訇皱着眉头站在一边,显然对这一幕非常看不惯, 但也对这一切无能为力,只能在此旁观。
众人的话语里满是对阿喀德的阿谀奉承,占据卡申使得他那些不妥行为而导致的恶劣影响已经恢复,可以说,他的威势现在正如日中天。
许多人穿着他们最好的服饰,但现在这样服饰上都沾满酒水油渍,只不过没有人在意这些, 这些保加尔贵胄们就像是野蛮人一般在此狂欢。
阿莱尔把一切都看在眼中, 但并不言语, 这是他在可汗身边养成的习惯,看见事情在内心评价即可,而不是贸然的说出。
默默走到阿喀德身边,而正胡吃海喝的统帅也注意到他的到来。
“啊哈哈哈,阿莱尔,你来了啊,挖矿的事情怎么样?出矿石了吗?”
在占据卡申的第二天,阿喀德便下令恢复卡申矿坑的生产,罗斯人留在卡申的那点银矿石根本就不够众人分得,还是需要挖啊,他们就是为此而来的啊。
于是被俘的战俘与残存的矿工都被赶入矿坑,在保加尔监工的鞭子下展开挖掘,而阿莱尔就是负责这个任务的。
对阿喀德来说,阿莱尔又不是自己人,也永远不可能是自己人,所以这种累活还是让他去做,他的亲信们就在这里享受吧。
等到保加尔方面把专业人士派来, 以自己的权势把他换下来那不是轻轻松松。
“矿石是出了不少,但同时也有个不好的消息,更准确的说,是非常非常不好的消息。”
阿莱尔带来的话语就像是一盆冷水一般,泼在统帅的脸上,阿喀德对于这些事情还是非常敏感,这使得他的酒意立即散去。
阿喀德眯着眼睛,看着这位可汗的亲信,“你发现了什么?”
而阿莱尔只是再次一鞠躬,语气依然不卑不亢,“您最好亲自看看,我用话语根本无法解释发生的一切。”
丢下酒杯与食物,阿喀德看向阿莱尔的眼眸,那对眼睛里他没有看到任何戏谑之意,看到的只有认真。
大军的统帅叹了口气,在内心祈盼千万不要是什么过于糟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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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阿莱尔驱马来到矿坑前的阿喀德,看到进入眼帘的景象不由得内心咔噔一下。
全副武装的保加尔士兵已经封锁矿坑,他们的手都握于刀剑之上, 仿佛下一刻就会拔剑厮杀。
免不得有人看到警惕这一幕奇怪, 但他们都被强行勒令散开, 若是不离开则会遭遇刀鞘和矛杆的毒打。
“大人。”
见阿喀德和阿莱尔在大量护卫簇拥下到来,为首穿着鳞甲的保加尔武士立即对两人鞠躬致敬,他的神色很是紧张,不知在警惕着什么。
“里面情况怎么样?”
阿莱尔下马时随口问道,仿佛在问什么平淡无奇的事情一般。
“情况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处理,但那水……”
武士说话之时不时看了看阿喀德,仿佛是在忌惮什么,而阿莱尔只是挥手示意他一边去,这让这个武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阿莱尔,你到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阿喀德不由得说道,他语气颇有些急切,这一幕搞得他不安越来越严重。
“埃米尔,您随我进去就知道了,只要看到那一切,您就都明白了。”
阿莱尔说起了阿喀德封号,这个称呼平日里众人用得不多,现在阿莱尔用到,其认真也一览无余,他同时也不忘作出请的手势。
带着疑问,阿喀德走入那矿坑之中,穿过那被木支架支持的通道,阿喀德首先看到的是尸体。
尸体,无数的尸体就这样被重叠在那里,他们的身上都有着明显的刀剑伤,并且这些人死去的时间不长,那些伤口里鲜血甚至还在流淌。
保加尔士兵正不断往尸群上泼着动物油脂,矛兵站在旁边警戒着四周,看尸体的打扮,他们是在这矿坑里工作的罗斯战俘与奴隶,但现在却不知为何被杀死。
目睹死亡使得阿喀德内心警钟大作,这家伙想干什么?下意识的,他的手掌搭在了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出刀剑,和阿莱尔拼杀到底。
这可汗的忠犬想干嘛?想在这里翻脸?盘算着矿坑外的护卫杀进来需要几分钟时,埃米尔想着,同时视线在这被大量火把找得亮堂的空间里面扫视,寻找着其他改变局势机会。
只不过接下来当他的视线看到曾经更下方矿坑的通道时,他停住了,那拔刀的姿势也放下。
因为他看待那矿坑已经被水流掩埋,上面甚至还飘着好几具尸体,看打扮他们都是这里的罗斯矿工。
“这是什么情况!”
顾不上其他,阿喀德大吼道,他的语气里满是惊恐和不解,惊恐的是他看出矿坑这是被水淹了,而不解的是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昨天他视察的时候明明除了部分渗水外就没有什么异响啊!
“一切都如您所见,阿喀德大人,我们挖到了地下水道,水流了淹没矿坑。当时一起发生得太突然了,水流就在那么一瞬间就疯狂涌出,跑得慢的都被淹死在下面了。”
“至于我为何要杀死罗斯人,当时局势太过于混乱,我只能这样才能暂时保守秘密,您知道的,这个消息绝对不能放出去。这也是我为何要坚持您来亲眼所见的原因,若是您不能亲眼看见,您是绝对不会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阿莱尔的话语里依然满是冷漠,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就好像这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一般。
而这也没错,反正负责这场征伐的是他眼前这位高贵的埃米尔,与可汗没有任何关系,与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不!不!安拉在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阿喀德跪在了被水淹没的矿坑前,满面都是难以置信,他不能接受这一切,这一切不是真的!这一起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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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后路不妙
这一切对于阿喀德的打击实在过于巨大,这位统帅沉浸在他的世界中久久不能自拔,无论旁人如何劝诫都毫无作用。
没办法,阿莱尔吩咐好士兵注意统帅的安全,接着从矿坑里走出,看着那耀眼的太阳,不由得发出哀叹, 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完成呢。
首先是得封锁消息,无论矿坑被水淹没这件事可以瞒多久,都必须瞒下去,多瞒一会儿就距离暴雷远一会儿。
阿莱尔很清楚,若是一切让众人知晓,那许多人都会接受不了的,这些人绝对二话不说就独自离开大军,独立回到保加尔。
而出现了第一个这样的人,那么第二个第三个也会非常快的出现, 逃跑者就会像是瘟疫一般在大军里蔓延,而就算是没有逃跑的,士气和纪律肯定也会低落到极点,战斗力也大幅降低,大军的解体就在眼前。
而大军若是解体,那么至今都不知仍在何方的莫斯科王公大军想要击败他们,那可就易如反掌了……
他杀死那些罗斯俘虏就是为了避免消息尽早泄露,为此甚至处决了一部分不属亲信的保加尔士兵,但是这只能拖延一时,时间一长,依然是该爆出来还是爆出来。
阿莱尔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局势,他只能尽可能拖延隐瞒,让消息尽可能晚的爆出。
战败、突袭、还有现在被水淹没的矿坑、罗斯人不知去向的主力……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一切没准都是莫斯科那个年轻人的计划呢。
阿莱尔想起那张年轻而英武的脸庞, 想起他所预感的不顺,此刻不由得感慨万千,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未来果然是属于年轻人的, 有这个罗斯季斯拉夫在, 日后北方的政治局势定然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恩?那是什么?
就在阿莱尔畅想着未来之际,他看到了一只雄鹰,那只鹰他认得,那是他寄养在那个收容罗斯俘虏与己方伤员城寨的猎鹰。
它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了?
而就在阿莱尔看着自己猎鹰时,那只猛禽也看见了他,对着他的主人直接扑来,阿莱尔下意识举起戴着鳞甲护腕的手臂,接下了这只猎鹰。
一边唤来手下养鹰人,一边阿莱尔在脑海里思索他的猎鹰为何而来,难道是那城寨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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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前两个小时,在那个时候,那座被保加尔人所占领的城寨附近的植被掩护下,一群武装人员出现在了那里,观察着城寨。
“上帝啊,这群人到底对我的城寨做了什么!”
城寨曾经的主人,现在这支队伍的首领瓦林看着保加尔人在其中的活动,下意识把话语说了出来,语气里则满是不满,毕竟当一群入侵者把你家搞得乱七八糟的话, 谁又会高兴呢?
保加尔人已经拆掉城寨的木墙, 然后修建了一圈更大的木墙,至于城寨里面的农田花卉,园艺装饰什么都全部被敌人踏平,一座座帐篷杂乱的占据了上面。
大量的俘虏被赶在空地上,被绑在那些木桩上,吃喝拉撒只能就地解决,搞得那一片恶臭不堪,肮脏不已。
还有许多保加尔伤员挤在帐篷里,虽然保加尔人医术比罗斯先进,但缺乏医生就是缺乏医生,不时还是有着死人被抬出来。
而自己只能带着老婆和刚出生的孩子躲在林子里面,混蛋,上帝,请您收走这些异教徒吧,请您帮助帮助我这个废人吧。
他接着不由得怨恨起自己来,要不是力量太弱小,他哪儿至于保加尔大军一到,就立即跑路啊……
“瓦林大人,您不必过于生气,因为我们来就是为解决这个问题的。”
就在瓦林抱怨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只手臂非常有力,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经常从事繁重的工作。
“瓦尼戈,非常感谢你。”
城寨主回头看向那梅里亚铁匠,感激之情立即涌了上来,碰上这位铁匠纯属运气好,而更好的是这位愿意帮助他夺回城寨。
当时瓦林带着上百个农夫正在森林里面溜达,这些农民基本上也被保加尔人抢掠乃至是屠杀了村子,因此才愿意这样跟着瓦林。
而他们溜达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寻找可能存在的保加尔落单者,他们实在是没法和敌人主力对抗,也只能打打落单的。
这样的生活很辛苦,因为虽然有些时候可以获得些战利品,但很快保加尔人的清剿部队就跑出来把他追得鸡飞狗跳了,那种日子真的不好过啊。
但他也只能这样,那些保加尔人占了他的城寨,抢了他的农民,侵害了他的直接利益,这使得他不能窝在地里当鸵鸟,只能战出来组织反抗,并期待王公大军到来的那一天。
只不过王公大军没来,梅里亚人倒是来了,这些人来自那座繁华的城市罗斯托夫,数量足足有两百之多,而他们的首领就是瓦尼戈。
瓦尼戈这群人离开罗斯托夫的原因非常简单,有恩就是要报,王公给予他们那么大的恩情,若是不回报王公,那也显得太冷酷无情了。
新城的人不愿意派人那是新城的事情,旧城才不会管那么多呢!
于是罗斯托夫旧城在召开维彻后便组织起一支部队,这部队都是旧城乃至是城郊里的好手,从猎人到老兵一应俱全。
为尽量把大家武装起来,瓦尼戈把自家的铁匠铺里面的货全部拿了出来,让大家身上至少有件可靠的武器或盔甲。
然后这支队伍就路上撞上了在森林里面寻找敌人的瓦林部,双方一合计,决定进攻瓦林的城寨,帮助他收复此地。
而瓦尼戈那么干脆决定对这个城寨动手也是有原因的。
首先,这城寨关押了上千罗斯俘虏,这些人可以直接转化为战斗力。
其次,这里保加尔人数量虽然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些伤员,甚至重伤员还占了一半。
这样的软柿子不捏,那还捏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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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伪装袭击
“瓦林大人,我要您收集的那东西,您已经收集到了吗?”
在内心最后一遍思考了进攻计划后,瓦尼戈对城寨主问道,铁匠需要的东西对进攻很关键,因此还是他再次发问。
“已经找好了,那种东西在森林里面可到处都是, 我的人民很擅长寻找这些玩意,我都开始想象当他们在保加尔人中炸开后的样子了,那一幕一定很精彩。”
城寨主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他可是亲自带队去收集那些东西,为此没少惹上麻烦,甚至一度搞得鸡飞狗跳的,巴不得马上看到那些该死的保加尔人吃苦。
“那好, 我们就按照计划行动吧。”
“好。”
命令被无数压低的嗓音传达着, 潜伏的部队按照计划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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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我注意点,前面就是保加尔人的营地,等会都把嘴闭上,一切都按计划来,都别给我露怯。”
瓦林坐在大车上,摆出一副十分自然的样子,对着周围的士兵发号施令。
大车在骡子拉动下缓缓前进在土路上,车上是被装满,不过被亚麻布盖住,看不清楚是什么。
瓦林穿着从保加尔军官身上扒下来的衣甲,他的周围全都是换上保加尔衣甲的士兵。
在之前的游击作战里面,瓦林有意识的收集了大量保加尔衣甲,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终有一日可以派上用场,而现在这些都可以用上了。
伪装者将和马车一同前进,而其他没法伪装的战士则潜伏在道路两旁的灌木丛里。
城寨主有些紧张,那平常的表情都连带着崩坏,但想到瓦尼戈的计划那么完善, 还带来那么多人支援,自己怎么能拉了跨。
他调整好表情, 以应该有的正常姿态面对这一切。
城寨主其实想要瓦尼戈在假扮这个保加尔军官,他可不会保加尔人的语言。
而瓦尼戈不止会,而且对于保加尔人的习俗文化还非常了解,但铁匠坚持他来当,并表示这就是最合适的策略。
没办法,瓦林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城寨主坐在车上看着不远处曾经属于自己的城寨,其实保加尔人改造后城寨比原来那个要好。
现在城寨建设得很完善,坚固的木墙、深挖的壕沟、还有高耸的木制塔楼,进入营地的通道只有大门,通过可拉起的木桥连接,但是现在木桥是被拉起的。
大门旁还有两座简陋的木制塔楼,不过上面没有护墙和挡板,有几个弓弩手伫立着。
现在的城寨已经接近北方大地的军事要塞的标准了,稍经发展就可以变成一个聚居中心,毕竟人们总是希望住在城墙后面,那可以给大家更多的安全。
只不过,那些他花费大量心力制造的装饰和培养的花卉都被破坏, 保加尔人就像是移除垃圾般移除了它们,这使得他还是非常气愤与不满,那些东西可花了他不少钱呢。
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城寨, 车上的瓦林站起来,拍了拍大车边的瓦尼戈的肩膀。
铁匠穿着一套重锁子甲,背上系着长斧,甲胄下的布衣带着浓厚保加尔风格,手上的戒指更是满是波斯风情,一眼看去这绝对是个保加尔有钱人,而不是什么梅里亚铁匠。
瓦尼戈之所以如此了解保加尔的一切,是因为在被新城限制贸易的那段时间里,他没少和保加尔走私商做生意,在接触的过程中他渐渐了解他们的文化与习俗。
虽说现在不用那么偷偷摸摸,但是这些知识还是在的。
铁匠立即会意,吹了一声口哨,四周马上便有几声鸟叫回应,瓦林听到回应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瓦林的队伍排成两列,头顶飘扬着喷火巨龙,他们很快靠近城寨,城寨门口摆放着一排拒马,拒马后面站着十几个士兵,一个穿着鳞甲的武士站在士兵们中央,背后则是拉起的木桥。
“停下。”
看到瓦林一行人靠近,武士向他们呼喊,拒马后的士兵则用长矛对准来者。
如果不是刚刚这群人拿长矛的姿势和拿锄头那么像,瓦林没准会被这些人吓到。
不过下一刻他想到身边这些士兵也差不多,他情绪就立即低落下来,都稀烂无比,还比什么烂呢。
木制塔楼上的弓箭手也对准他们,同样的,要不是他们刚刚的手忙脚乱,城寨主没准会害怕,这群人的威慑力真是不足。
“都停下。”
瓦林伸手示意队伍停下,大家停下后,瓦林从马车上下来,舒了一口气,缓解了些许的紧张,接着和瓦尼戈一起走向那拒马。
“你好。我是押运物资的哈瓦尔,这是我们的押运单。”
那个武士也同时走向瓦林,两人碰面后,瓦林把那张凭据单交给这个武士,瓦尼戈则在一旁用保加尔语说道,沟通还是要交给他的。
保加尔人不由得多看了瓦尼戈一眼,因为瓦尼戈非常魁梧,一看就是个好士兵。
“嗯……这没有问题。”那个武士用狐疑的眼光扫视了一眼瓦林等人,“不过,你怎么不会我们的语言。”
“他是个雇佣兵,你知道的,阿喀德埃米尔总是喜欢使用一些勇敢的外国武士,我就是配给这位的翻译。”
面对疑问,瓦尼戈并不慌张,而是缓缓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谎言,这是他根据对阿喀德的了解而编出,刻意反其道而行之。
瓦尼戈是这样想得:
在现在的情况下,这种明显有问题的组合反而没事,因为阿喀德的习惯大家都知道,而且这样做风险太大,保加尔人也不相信有人会这样做,所以这样反而更容易让人相信。
“恩,那好,过去吧”
瓦尼戈赌对了,阿喀德使用外国雇佣兵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对他时而让雇佣兵当军官这样的事情也见怪不怪。
保加尔武士心里的警戒放下了,直接让他们通过。
随着武士话音刚落,保加尔士兵便开始搬开拒马,而木桥也在一阵铁链滑动的声音中落下,打开了大门。
透过那些士兵,可以看到大门后是一列列帐篷,还有一些士兵在走动和休息,伤兵正在接受着治疗。
拒马很快被搬开,瓦林向着大队伍的方向挥挥手,队伍便再次行动起来,很快,几十个士兵便进入了大门。
保加尔武士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人进入,但是看到那一张张生面孔心中不由得有些打鼓。
这时大车正好从他身边走过,同时他发现那个很魁梧的翻译正走向他。
嗯?这个人想干什么?看着魁梧翻译走过来,武士这样想,突然,他看到了此人眼中杀意。
这是?这些人是敌人!
武士正欲大喊敌袭时,却发现自己的视野一下子朝向蔚蓝的天空,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了,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动手!”
在武士被砍飞了头颅后,城寨主立即大喊,伪装的士兵立即向身边的保加尔人攻去。
那些刚从农夫转职成士兵不久的家伙根本招架不及,一时间要么被刺倒在拒马上,要么被砍翻掉入满是尖锐木刺的壕沟。
就在伪装的士兵们攻向周围的时候,马车上的布匹也被掀开,露出手持弓箭的士兵。
弓箭手以极快的速度起身,快速拉动着弓弦,他们的箭矢又快又准,木制塔楼上的弓箭手一箭都没有发出,便纷纷惨叫着倒下,甚至还有人恐惧着跳下。
林中也响起一片喊杀声,大量的士兵从林中冲出,冲向那搭在壕沟上的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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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秘密武器
“快!快上!”
瓦林砍中还在愣神的保加尔士兵的肩膀,一脚将他踢进帐篷。
接着不顾鲜血溅了自己一脸,挥剑拨开了一支射向自己的箭矢,对着后方呼喊着。
因为就在他的面前,大量身披重甲的保加尔战士正在集结,打算把入侵的敌人给驱逐出去。
瓦林很清楚,若是不能挡住这群人, 那么一切都会完蛋。
“瓦尼戈,让你的弓箭手赶快放箭,再把我们的秘密武器丢进去!让保加尔人被叮吧!一定要叮得他们满身包!”
“好!小子们听见了吗?”
瓦尼戈正用长斧放倒一个人,他一边下着命令,一边对着倒地那人一番猛砍,他很聪明的用斧头本身的重量杀死敌人, 避免体力过量的消耗, 锁环连同着血肉一同横飞,砍得那人血肉模糊。
随着他的声音, 背后箭矢射过,好几个猝不及防的保加尔重装战士面门被射中倒下,其他人连忙举起盾牌。
而在箭矢之后,一团团灰色的东西被抛入刚刚组成的盾墙中,保加尔人躲过以后才发觉这并非敌人射出的箭矢,那团物体外裹的湿泥瞬间掉落,从中间飞出大量嗡嗡作响的蜜蜂!
这些蜂窝在保加尔士兵中间造成了意想不到的混乱,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会遭遇这样的攻击,即便是战技最高超的战士猝不及防下也受到了蜇刺,而这之后就是无比的慌乱。
比起实际的伤害,罗斯人的秘密武器造成的心理打击更为巨大,攻击者即便同样遭受蜜蜂袭击,也不会像保加尔人那般惊慌失措,狼狈不堪,甚至进退失据,丢盔弃甲。
本来应该挡住罗斯人的盾墙, 就这样在罗斯人的战术下破碎,蜜蜂所制造的混乱比罗斯人预料得还要好。
在战吼与惨叫中, 营地里的保加尔人已经陷入混乱,有的盲目的对瓦林等人发动冲锋,有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有的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这个时候,城寨里又爆发出战斗的声音,瓦林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不少战俘都暴动起来了。
看来趁着局势混乱,不少人挣脱了绳索,与保加尔人搏斗起来,还有人则忙着为更多俘虏解开绳索,让他们加入到战斗中。
相较于门口,这里的战斗对罗斯人来说显然要残酷的多,俘虏基本上没有武器,只能用双手与敌人搏斗,实在不行最多抓起地上一把天知道是什么污秽物构成的玩意糊在敌人脸上,恶心恶心这些折磨人的混沌。
而且他们的身体也在恶劣的环境与饮食中退化严重,这使得这些人面对敌人颇为赢弱。
不过这一路的虐待使得人们抵抗意识相当坚定,哪怕是被屠杀, 也前仆后继的抵抗, 因为自由的机会就在眼前,这里错过可能就没了,没有几个人愿意被当做奴隶卖掉。
“快!援助我们的战友!”
瓦林曲身避过拿着长矛冲向他的敌人,然后一剑砍在那人背上,长剑破坏了保护躯体的铁环,接着这个敌人径直倒向旁边的帐篷里。
城寨主知道,若是不去救他们,那就是让他们被屠杀。
解决这个敌人后,瓦林转身一个横劈,把一个戴着尖顶帽的人头颅斩下,人头直接滚到一旁,接着斩向下一个。
他的长剑上下起伏,形成了一道血腥的美丽弧线。
相较于瓦林这边,同样冲在最前面的瓦尼戈就血腥多了,铁匠狂吼着,用一种勇往直前的气势攻击对手。
瓦尼戈如同诺斯的狂战士一般,轻松挥舞着巨斧,就像是在挥舞棒子一般轻松。
先是一斧直向最前面士兵的头部,那个士兵横起长矛抵挡,但是上面传来的力量大的出奇,他数十年打铁的手臂力量可是非常恐怖的。
果不其然,抵挡根本没有作用,长斧直接砍入那保加尔人的头颅,直接砍穿头盖骨,鲜血和脑浆四处飞溅。
以瓦林和瓦尼戈为中心,形成了两个血腥的旋风,罗斯人与梅里亚人不断逼退保加尔人,一旦靠近这两个旋风的保加尔人只有死亡一条路可走。
很快,这个战团便冲到战俘身边,为救这些战俘,他们杀穿了整个营地。
“恭喜重获自由。”
瓦林拍了拍一个高大战俘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友善的微笑,在他的四周是虽然满身疮痍,但是依然坚定的俘虏。
“非常感谢你们来了。”战俘也笑着回答,他的身上满是鞭痕,但更显眼的是他强壮的身体,“不过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你看。”
顺着战俘所望,瓦林发现保加尔人终于从混乱状态中脱离出来,同时大量轻伤员在组织下加入战斗,加强了他们的战线。
在几位武士的怒骂与呵斥下,保加尔人在城寨的塔楼前再次组成盾墙,筝形盾紧密相连,不露一丝缝隙,锋利的长矛一致对外。
有几个鲁莽的战俘冲了上去,但是很快就被刺成筛子,死得没有任何价值。
混乱中火把落在了帐篷上,不少帐篷燃烧了起来,这使得战场越发充斥血与火的气息。
“所以解决了之后再说吧。”
那个高大的战俘对瓦林笑着说。
“准备好了吗?”
瓦林对着瓦尼戈还有那个高大战俘说到,瓦尼戈舞了舞战俘,而战俘只是挥了挥他刚刚抢到的鹦鹉锄。
“好,我们上吧。”
三人一马当先,罗斯人、梅里亚人还有被解救的战俘们都随之跟上,于是在那塔楼之前,爆发了一场很传统的盾墙战斗。
虽然保加尔人摆出了盾墙,但是碍于士兵的素质,这个盾墙实在是拙劣,毕竟里面充斥着大量被武装起来队伍伤兵,上阵已是勉强,更别提作战。
瓦尼戈用长柄战斧不断将敌人从盾墙中拖出,随后用力劈砍,这形成的缺口没人补上,还是那些武士补上了缺口,但是武士就那几个。
在这残酷的战斗中,双方不断有士兵倒下,盾牌破裂、刀剑相击的声音不断传来。
终于,保加尔人撑不住了,在损失近半人手后,准确说是几个武士全部阵亡后,保加尔人丢下了盾牌和长矛。
有人跪在地上投降,当奴隶也比没命好。
有人转头就跑,不顾他们什么地方都去不了这个事实。
还有的人负隅顽抗,不过这样的愚蠢者的结果要么是被几柄长矛同时刺穿,要么是在刀劈斧砍下倒地。
“万岁!我们胜利了!”
一时之间,欢呼响彻云霄,众人为胜利,为重获自由,为打败入侵者,为夺回家园而兴奋无比,瓦林和瓦尼戈更是激动的拥抱在了一起,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加让人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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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就此别过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边烧起来了?”
在距离那刚被攻陷不久的城寨附近,诺斯人打扮的统领看着那飞上天空的黑烟,以及那在烟火中飞向天空的猎鹰,不由得说道。
那统领自然就是奥拉夫,他的装备可谓是极其豪华,头盔上镌刻满各种细致雕刻,而甲胄更是不用多言, 由海泽比的名匠所制成。
久经战火的奥拉夫自然嗅出了其中的战争气息,不过他也并不意外,荒野里还是有不少罗斯游击队活动的。
这些人被劫掠之人满怀对保加尔大军的仇恨,现在的袭击毫不奇怪。
奥拉夫身后是一支庞大的军队,大量铁甲武士处于队列的前方,他们是奥拉夫这些年来积累下的精锐。
后面则是许多面带苦色的农民,要不是他们身边的军官时不时挥动鞭子,这些人早就跑了。
这些人的战斗力极为赢弱,但这支军队的统帅也不在意。
拉这些人只是为了让他们招摇呐喊, 影响罗斯人的士气,当看到大量同胞投敌,不少人也是会动摇的。
“大人,我们需要停下吗?”
在奥拉夫的身后,同样一副诺斯武士打扮的战士说道。
苏兹达尔有着许多诺斯移民居住,诺斯战士在那里十分常见,许多人都是被雅罗斯拉夫迁来。
这些人对于奥拉夫颇为支持,毕竟他是为数不多的诺斯裔习性很重的权贵。
“不,我们继续,保加尔人的营地似乎遇袭了,我们正好支援。”
奥拉夫稍微思索了一番,接着说出他的回答,那武士听到之后直接退下,前去执行王公的命令。
随着命令的下达,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即开始鞭挞起被强行拉来的农夫。
农夫们满面苦色,但都敢怒不敢言, 敢于反抗者的下场大家都很清楚,只能默默扛着武器前进。
不过奥拉夫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这军队两侧的密林之中,无数人正拿着武器,等待着那个信号。
“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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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后的战场上往往遍布尸骸和伤员的哀嚎,无处不在的血腥气味充斥每个人的鼻孔。
但胜利者对此毫不在乎,因为他们是胜利者,是这场厮杀的赢家,于战场劫后余生之人为胜利与荣耀自然要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
“这场仗打得可真艰难。”
给了他那受伤的战马一个痛苦,宛如血人的扬抬起头,看着四下的欢呼。
他的表情很不好看,若不是他的部下力挽狂澜,就不会有现在的胜利,而为此他们又付出了太多代价。
伏击开始时,一切都进行得非常正常,都按计划进行。
被强迫而来的农夫直接一哄而散,甚至还有许多人对奥拉夫的人反戈一击,几乎是一瞬间奥拉夫就陷入四面包围的境地。
但接下来就出了问题,奥拉夫的部下反应很迅速, 他们面对四面八方袭来的敌人没有任何犹豫, 直接组成一道坚固的圆阵。
由农夫和部落民组成的军队根本没法破开那坚固的盾墙,刀剑长矛在盾牌之前纷纷折断, 身体被轻松砍碎,敌人甚至发起反突击一度击溃进攻者。
没有办法,扬只好亲自率领部下力挽狂澜,若不如此,那么局势早晚逆转,这些农夫终究还是不靠谱。
他们直接策马冲入盾墙,强行破开这坚固的盾牌壁垒。
而为此三十多位战友付出了生命,还有几人正半死不活的倒伏在马上,到底能不能活下去全看上帝的旨意。
接下来的战斗就没有什么悬念,那破开的缺口很快就被众人所利用,由农夫组成的大潮冲了进去,淹没了这些敌人。
扬亲自砍掉了奥拉夫的脑袋,这个罗斯贵族带着他的亲兵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只不过还是被扬砍下了脑袋,现在他的头已经被插上了长矛。
奥拉夫的部队很不错,这显然是一支久经战事考验的部队,扬很可惜这支军队就这样被剿灭,他们本来应该死在更加光荣的战场上。
而也就是在这时,列夫走了出来,老术士身边簇拥着大量虔诚的维列斯信徒,他们手中皆持刀剑,其中不乏染血之人。
这些信徒是方才战斗里的中坚力量,若不是他们与那些信仰佩伦的狂徒,农夫们早就崩溃了。
“怎么?现在要翻脸了吗?”
看着列夫,扬连摆一个好脸色都不愿意,若不是他的人那么赢弱,自己又怎么会付出这样的代价。
“这是我们的问题,扬大人,非常抱歉,作为补偿,这些战利品就都属于您吧。”
对于扬的话语,列夫显得很是尴尬,农民拙劣的战斗力导致了现在的的确,这的确是他们的问题。
“至于背叛,您还不用担心,我们还没有背信弃义到那个地步。”
“这些垃圾都属于你们,我拿这也没用。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扬直入话题,他直接就要和这群人分道扬镳,随着奥拉夫的死,他们的共同已经消失,既然如此,那他们还是早日分别吧。
“所有人!立即集合!”
在扬的呼喊下,众人快速集结起来,这里都是长期沉浸在纪律中的老兵,执行起来自然毫不含糊。
唯一的外人也就那几个盖尔人,本来他们打算好好收刮收刮死人,但现在也只能无奈上马集结。
“对了,列夫大人,那座城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扬举起马鞭,指向了那冒起黑烟的城寨问道。
“一支罗斯军队攻克了那里,是属于你的王公的,现在那里已经是罗斯人的城寨了,我很是庆幸我们的运气。”
若不是那边的围攻,他们的伏击一定会被保加尔人注意。
到时面对保加尔人与奥拉夫部的夹击,他们被消灭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列夫庆幸这运气。
“运气吗?我不觉得是这样。”扬调转了马头。
“列夫大人,我们就此别过吧,你也最好尽快离开这里,我很期待我们下次会面。”
扬说完就拍马而去,部下们连忙紧跟于其后。
“是啊,我也很期待……”
列夫眯着眼睛说道,他和扬的潜台词他们两人都明白,但他们都不挑明,下次见面,很大可能就是敌对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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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终究暴雷
“喂,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
“据说那个银矿已经被水淹了,我们在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安拉至上,小声点,这消息大家当然都知道,你不知道已经有人因为乱说话被抓进去了吗?”
“嘿,担心个什么, 埃米尔的野蛮人难道可以把所有人抓走吗?他们敢来抓我们这样的人吗?”
“没准,这种事谁说得准?没准我们的统帅会更疯癫,我看我们还是和我邻居那样跑了比较好。”
在一座随军商人搭建的帐篷酒馆里,一群保加尔贵人在讨论着一个热烈的话题,而这个话题就是关于卡申的银矿。
听着那些越来越对远征军高层不友善的话语,把整个身体都笼罩在黑袍里的阿莱夫无言的叹气, 事情终究还是发展到这一步了。
阿莱尔走出帐篷时, 他的亲信凑了上来, 告诉他又出现了一伙逃兵的事情,对此阿莱尔只能叹气,吩咐部下们把那几个逃跑者所属家族的名字记下。
武士对没有任何办法,该做的他早就已经做了,但最后一切还是依然走向这个暴雷的结局。
到了现在,逃兵就像是过江之鲫般出现,许多人已经认定银矿就是假的,因此果断跑路了。
好在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大军大体还在,但随着时间流逝,跑路的人会更多的,而他没有办法遏制这个情况。
自从银矿被阿莱尔的部下封闭之后,关于那银矿的怀疑就多了起来。
而那真实消息很快就被透风透了出去,关于卡申银矿被水淹的消息已经到处都是。
这消息搞得大家人心惶惶,而这支军队还没有因此解体只是因为众人还没有真正看到那银矿到底是什么情况。
至于所有探查银矿的要求全部都被统帅以矿下情况危险为理由无情驳回,而这使得人心更加不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流言。
整支军队的气氛也随之一变, 本来众人是怀着发财的希望与胜利的喜悦来到此地,而现在很可能要面对一场空,失落以及怒火不断涌起,他们付出那么多,到最后获得了一个寂寞。
阿喀德不理智行为更是加重问题,他直接对质疑者采取了武装镇压。
他那由野蛮人组成的埃米尔卫队抓了许多人,其中不乏重要军官,而他们被抓只是因为在公众场合谈及过银矿已被淹没的事实。
本来那最多还只是流言的程度,但是他这样做毫无疑问坐实这个消息,本来以阿喀德政治智慧他断然不可能作出如此愚蠢之事,但现在他的情况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银矿被水淹对于他的打击是巨大的,当时阿喀德看着那被水淹没的矿坑看了足足三个小时,也不知道他那么久的时间都在想着什么。
而出来之后,阿喀德一面命令他组织人手开始排水,另一面则派出他的蛮族卫队,准备镇压一切察觉异状之人,然后,然后就是现在了。
阿喀德似乎认为, 眼前的问题只是暂时的, 那些水早晚都可以排出, 银矿到时就可以恢复。
但是阿莱尔知道他是在自欺欺人,那种程度的大水,已经不是担心的矿坑渗水,绝对是挖到地下河。
而面对阿莱尔的解释,阿喀德根本不愿意相信,他魔怔式的坚定认为银矿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
考虑到他为这次征伐动用的大量资源,许下的大量承诺,阿莱尔也算是可以理解他现在的疯狂,毕竟若是宣布一切都是假的,阿喀德的威望会遭遇毁灭性打击。
至于除此之外的军务,则全是由阿莱尔负责,阿喀德把这些事务像是丢垃圾一样丢给了他,而自己天天守在矿坑里面监督排水。
可以说,阿莱尔现在已经是大军毫无疑问的指挥官。
作为可汗亲信的阿莱尔对此是乐见其成,阿喀德的威望这次受到了致命打击,贵族、教士还有平民都看见了他的失态,都对他无比失望。
但是现在阿莱尔还不能乐,因为还有更关键的事情,那就是怎么把这支大军带回保加尔,穿越遍布敌人的土地回到保加尔。
而他对大军的控制度非常可悲,他的威望根本不足以统领这支由来自整个保加尔大军各地的人群组成的大军,逃兵问题根本无法遏制。
而且比起逃兵,还有个更大的问题是,当前各军战斗意志基本皆无,从将领到普通士兵,没有人愿意战斗,大家不想为那一场空而战。
现在已经没有人执勤,更没有人训练,所有人都兴致缺缺,无比懈怠,曾经的勇敢武士现在就像是泄气的皮球一般,只等待着撤退的命令。
阿莱尔也没有办法,他整顿纪律的行为全都失败,因为众人的失望都是发自内心,大家都懈怠至极,大家表面上会应应他的命令,但也到此为止,而阿莱尔最后只能放弃他的尝试,放任众人摆烂。
阿莱尔只能尽可能管好他的亲信,保证他们不要懈怠,以及时刻做好跑路的准备。
直觉告诉阿莱尔,接下来多半是得出事的,他得为那一刻做好准备,就算不能带着大军离开,那也得自己跑路。
至于阿喀德,谁管那家伙未来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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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罗斯季斯拉夫的军队来到了卡申城墙之下。
他们到来的时候正是中午,然后他们看到了城墙的缺口。
卡申城墙的缺口非常显眼,毕竟那坚固的城墙垮塌了那么大一截。
而保加尔人只是在上修些简单的木栅栏作为替代,这是他们一时半会内最好的办法了。
“保加尔人为了攻城挖垮了城墙,而这现在却有利我们的进攻,世事真是无常。”
披坚执锐的罗斯季斯拉夫看着那垮塌的城墙,不由得感叹道,挖垮城墙让保加尔人轻松攻破了城市,但也使得罗斯人现在的进攻畅通无阻。
罗斯季斯拉夫的身后是大量的骑兵,他麾下的精锐皆集结于此,还有大量的游牧骑兵,而更后面则是还在前进的步兵队伍。
“真是没想到,保加尔人的后路居然被城寨主与罗斯托夫旧城的民众切断了。”
王公再次喃喃自语,想到他遇到的城寨主与铁匠,还有他们的胜利,这场仗打得真的是想得比他顺利多了,各方面都是这样。
“王公,我们还需要等待步兵吗?”
此刻随行的卫兵问道。
“保加尔人已经注意到我们了,这个机会不能放过,该圣乔治屠龙的时候了。”
罗斯季斯拉夫下意识的回答道,他已经从城内逃出的少量民众知道了保加尔人战意低落,而现在战机转瞬即逝,必须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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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投降成风
当罗斯人出现在卡申城下之时,城头上执勤的保加尔哨兵也已经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对于罗斯大军的突然出现,每个人都显得是那么惊慌。
这些日子的懈怠使得众人连接下来怎么做都一时意识不到,猝不及防,手足无措,极为可笑。
最后还是统领的贵族反应及时,连打带骂的让麾下战士吹响战号, 宣告敌人的到来。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些敌人也开始奔驰,向着卡申杀来,那圣乔治屠龙的旗帜正迎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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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罗斯大军杀来之时,阿莱尔正在他的帐篷里休息,他的帐篷就在城墙边上,大部分士兵也驻扎于此, 就是为应对突然情况。
这是阿莱尔在目前他对大军控制力不足的情况下想出的应对办法。
既然我指挥不动他们, 那我直接把他们放在敌人来袭必然会进攻的那几个区域不就是了。
这样就算是指挥不了他们,他们也可以作为肉盾争取些许时间。
当然,为了让大家同意,他自然得以身作则。
突然,阿莱尔听到震耳欲聋的号角声,随即感觉地面震动起来,这种声音对于他这个经历沙场的人来说从不陌生——这是大量骑兵运动的声音!
“侯赛因!”阿莱尔下意识的从帐篷中冲出,“什么地方有敌人?”
而阿莱尔走出帐篷后看到的是一副无比混乱的情景。
由于这段时间的懈怠,保加尔人的战斗意志已经跌到极致,而且众人也无心求战,而且还有许多高级军官被抓了,于是现在正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所有人都在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跑呢。
名叫侯赛因的持斧侍卫此刻终于走到了他的主人面前,刚刚他被一大群慌乱士兵挡住。
侍卫正打算对主人说什么的时候, 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从城墙传来。
“敌袭!”
顺着那叫声望去, 阿莱尔发现大量的披甲重骑冲散卡申城墙缺口下匆忙集结的战线, 只是那些保加尔人完全是一触即溃,留下一地面目全非的尸体。
接着他们策马踏过那矮小的栅栏, 涌入卡申大开杀戒,他们的头顶上的旗帜有着一位正在屠龙的天使。
不过阿莱尔的计划成功了,驻扎于城墙缺口附近的保加尔士兵涌来暂时遏制了敌人前进——用他们的生命。
“该死的,为什么罗斯季斯拉夫那么快就到了。”
阿莱尔的脸色极其难看。
“算了,还好有段缓冲时间。侯赛因,让我的亲信聚拢队伍!罗斯人来了!还有,立即把消息通报给阿喀德大人!”
就在阿莱尔努力聚拢队伍的时,承受罗斯骑士打击的那边就是一片混乱。
由于低劣的防御和散漫的纪律,这支喷火龙旗帜下的部队陷入无序的状态,罗斯人到处点火更是加剧了这恶劣的情况。
情况依然在继续恶化,全副武装的罗斯骑士不断涌入卡申,他们并不是以杀伤敌人为第一目的,而是用各种方法引起混乱:
对待吓破胆的士兵不是杀戮是驱赶、向帐篷抛掷手中的火把、还有挥舞着刀剑,同时发出各种战吼,威慑四周的敌人。
好在在阿莱尔亲信组织下,许多保加尔部队恢复了秩序,毕竟许多部分实际上是没有指挥官的,平日里他们不理阿莱尔,但现在是战时。
这些保加尔人接着一批接着一批被投入了战场, 挡住了罗斯人的入侵狂潮, 但也只是堪堪挡住而已。
整支大军都是在被动的防守,没有人愿意勇敢的作战,所有人都泄了气,没人想把性命丢在这里。
“唉,为什么昔日的勇士们变成了这样呢。”
看着这战局,阿莱尔对着身边的骑士说到。
“大人?”
那位侍立在旁的侍卫不解的看着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人说出如此丧气之话。
阿莱尔给众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沉稳而充满信心,总是散发着令人信服的人气质。
“你看那些人,他们当初的勇气如今在哪里?他们可都是勇士,是保加尔的贵胄。而现在有人在向前挤,还有人却滞留在后,这样能算是在同一旗帜下奋战的战友吗?”
令人信服的战将说出这些话,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我们就是在这里打赢了,又有什么意义吗?失败已经是必然了。”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细不可闻,仿佛是古代游魂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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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圣乔治之名!”
呼喊着圣乔治圣名的罗斯季斯拉夫带着亲随策马杀入一队保加尔弓箭手中,这些弓箭手显然没有想到居然会有敌人从后背杀出,也不枉罗斯季斯拉夫绕了一个大圈。
解决掉这些弓箭手的王公直接率部撞在前方与众骑作战的保加尔步兵身后,这使得那盾墙直接支离破碎。
保加尔人没有任何死战的意志,所有人都选择逃跑。
只不过他们跑了没几步便被从天而降的箭矢纷纷射翻,罗斯弓箭手已经到达了预定位置,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大量的罗斯步兵。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完全是众人没有想到的,面对这样的情况,这些保加尔人没有选择继续逃跑,而是非常干脆的丢掉武器投降。
这让罗斯季斯拉夫十分意外,他是真的没想到保加尔人的战意居然低到稍微受挫就直接投降,而且装备越好的还投降得越快。
后面罗斯季斯拉夫才知道,原来早先投降这些保加尔人都是有钱有势之辈,对他们来说投降不怕,交赎金把自己买回去就是——这是现在最快也最安全的回家方法。
这些人很聪明,因为他们就算是打赢这一仗,到时还得穿越满是危险的罗斯国土。
而面对溃败的保加尔军队,罗斯诸城不介意扑上去撕咬下几块血肉的——更别提,保加尔大军还随时可能解体。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许多都被那个不管事的阿喀德收拾过,不少部队的长官现在还被关起来了,众人也不愿意为这样的统帅而战。
相对之下,交钱非常安全,而且由于东北罗斯和保加尔那密切的贸易关系,罗斯人是不会不收这些赎金的,这可是一笔大钱,而且这些投降者中许多人可都认识东北罗斯的权贵呢。
而由于这些武士皆为保加尔大军的组成基础,于是他们都投降的话那普通士兵自然也接二连三跟着投降,一时之间投降者到处都是,武器盔甲丢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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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落下胜利
面对突如其来的大规模投降,罗斯季斯拉夫完全手足无措。
他根本不知道这应该怎么办,他有想到过保加尔军士气大降,但没想到他们居然直接大规模投降。
“让征召来的步兵去管理战俘,其他人继续前进。”
稍微思考,王公给出了解决方案,那些征召而来的士兵在这样的战斗里用处不大, 不让他们参加战斗也没啥。
把降兵丢在路边,众骑继续前进,固然保加尔人不断投降,但是负隅顽抗者依然存在,就比如现在王公的身前就挡着一群贵族的私兵。
这位贵族是为数不多的阿喀德忠诚者,他率领部下坚守阵地,欲意给敌人致命一击。
身着武装的战士组成了一道坚固的人墙,贵族于其后监督, 无数闪闪发亮的矛头对准了正气势汹汹而来的罗斯骑兵。
王公看到好几个游牧骑兵直接撞了上去,但接着就被轻松逼停,随即便死在胡乱刺下的长矛。众人见状不由得扼住战马。
当王公稳住战马,就有一个头戴皮帽步兵双手持矛朝他胸膛戳来,他长剑一挥,将矛格开,随即砍一剑斩下,鲜血四处飞溅。
“杀过去!杀过去!我们甲厚!不用担心。”
罗斯季斯拉夫和他的亲随们皆是人马具甲,就像是一个个钢铁怪物一般,就是为应对这般混战而存在。
在王公的命令下,大家鼓起勇气,众人仗着甲厚直接撞了上去。
保加尔人的长矛接连不断地刺出,但杀伤力显然不如罗斯亲随手中挥舞的长剑与钉锤,长矛刺在那些甲胄上最多留下一道白色的印子,而一剑下去则是鲜血淋漓, 一锤下去整个脑子都会烂掉。
面对这般劣势保加尔人自然无力抵抗, 越来越多的保加尔战士死于罗斯刀剑之下,就连那监督战事的保加尔贵族都被罗斯季斯拉夫轻松枭去脑袋。
保加尔贵族的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战争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啊, 自己训练那么久的精锐,怎么就如此战败。
最后使得保加尔战士们崩溃的是一阵从天而降的箭雨,箭矢寻找着血肉,然后凶猛的撕咬下去,无数士兵就这样死去。
他们逃跑了,对着那铁甲怪物逃跑了,已没有人再能阻止罗斯人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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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阿莱尔的身边传来了这样的疑问,无数双眼睛看向这位大军眼前的指挥官,等待着他的命令。
还有随军的游牧骑兵们也看着他,这些油滑的草原人一向善于逃跑,他们已经决定哪怕是这位决定不跑他们也得跑路。
而临时指挥只感觉到无比棘手,整支大军的崩溃已经不可阻挡,他无论做什么都只是螳螂挡车,而且还会葬送自己的性命。
“埃米尔呢?埃米尔有消息了吗?”
终于,阿莱尔想起了这一切那本应该的负责人,阿喀德·摩斯克·咄陆, 明明他应该是指挥官, 怎么到现在他都还没出现?
“阿喀德大人已经被他的蛮族卫队强行拉走了, 大人。”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阿莱尔看到了那人,那是他派去通知埃米尔的人,而他现在站在这里无疑说明其话语的真实性。
“妈的,安拉至上,他都跑了那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阿莱尔说道,他也松了口气,居然那家伙跑了,那这家伙大军溃败就是第一责任人。
“所有人!准备撤退,另外别忘了路上大吼阿喀德跑了。”
没有人对他的命令提出疑问,这里都是可汗的忠臣,对于可以坑到阿喀德这汗国内最大乱臣贼子,大家都是乐此不疲。
至于他为什么还要跑,因为自己先到首都去告状啊,免得被那家伙抢了先机。
————————
“阿喀德跑了!埃米尔跑了!”
就在罗斯季斯拉夫还在奋战时,他却突然听到这样的喊声。
接着他定睛一看,却发现一伙装备齐全,队伍整齐的保加尔骑兵吼着这样的话语,然后他们还在有序向着卡申另一边后撤。
他们的话语也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还有抵抗意志的保加尔人要么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跑,要么就是直接丢下武器,向罗斯人投降。
“这是在搞什么……”
看着这些保加尔人导致全军彻底崩溃的操作,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目瞪口呆,但随着情绪缓解下来,他也渐渐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保加尔的国内形式他还是知道许多的。
“哈,也就是说,这样我就胜利了。”
罗斯季斯拉夫看着那些投降的保加尔士兵,看着他们在罗斯人面前那顺服的样子,他不由得感到一丝不真实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以言语。
但是罗斯季斯拉夫的表情没有因此而松懈,因为还有件事情需要解释呢——那就是被淹没的卡申银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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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大人物们还是有着许多的事情需要解决,但是最基层的士兵都还沉浸胜利的喜悦之中。
尤其是被征召而来的农夫们,许多人这还是第一次经历这般大战,而第一次上阵获得的就是这样伟大的胜利,怎么不能让他们振奋,让他们无比高兴。
保加尔战俘正在他们的监督下,把武器甲胄堆积,现在已经堆积成了一座小山,而令所有人兴奋的是,王公宣布这些装备里一半会均分给所有人。
胜利也使得众人对王公越加信服,有这样一位带来胜利与财富的王公,那可真是他们的幸运啊。
“这种感觉……也许正如父亲所说,我适合战场吧。”
迪尔,莫斯科附近有名的弓箭手拿着他的短弓,回忆着自己是如何用这把不起眼的武器解决了足足十个保加尔战士,这还是他第一次杀死那么多人,而这种感觉,让他沉醉。
虽说没能亲临一线,但是战斗的狂热他还是结结实实的感受,尤其是在看到被自己的箭矢射中死去之人,那种感觉就会达到巅峰。
迪尔在思索,他在想是不是应该加入王公的军队,就像是父亲那般踏上战争的生涯,不过思来想去,最后他还是决定还是和老头子好好谈谈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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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战后事宜
大战后的卡申,仅仅花了一周就恢复了平静。
罗斯季斯拉夫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进行庆功宴,因为众人所获得的巨量战利品足以与任何华丽的宴会相比,最重要的是庆功宴也不该在这里开。
在留下少量精选民兵后,罗斯季斯拉夫遣散了征召的士兵,让他们带着财富与一肚子的故事回家。
保加尔大军覆灭的消息也随之传播,那曾经影响整个东北罗斯的紧张状态也随之消逝。
获得消息的叔叔们也送来祝贺的信件, 大叔的书信里他还是那么的亲切,而二叔则满是格式化的话语,三叔则各项咬文嚼字,不忘展现他的文化与知识。
叔叔们对于罗斯季斯拉夫取得的成绩是十分意外的,本来他们以为这个侄儿最好也不过是固守城市坚持到他们来援,但是罗斯季斯拉夫用实力表示了他可以做到的事情。
而在东北罗斯,曾经无视王公命令的各地权贵现在都涌来王公所在的卡申, 战斗已经决出胜负,现在是向胜利者献上忠诚的阶段。
至于收了保加尔人钱什么的, 那当然不存在,都是假的。
罗斯季斯拉夫温和的接待这些权贵,他在他们眼中看到敬畏与恐惧,这群人本以为保加尔大军将会吞噬这初来乍到的年轻人,但他却证明保加尔人是被他所吞噬的那个。
王公知道,在这一刻,他终于降服这群人,无论到底是何想法,但臣服已经刻入他们的内心。
而对卡申的居民来说,捡了一条命固然让人欣喜,但面对卡申银矿被水淹没这个事实对他们的打击无比巨大。
在夺回卡申银矿后,银矿被淹的消息就传遍整支大军,自然而然的,罗斯季斯拉夫得要面对来自各方的问责,而我们的王公应对措施非常简单。
一切都是那群异教徒的错!
面对这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众人也不知应该如何反驳,也只能连声应合。
毕竟银矿的确是保加尔的异教徒搞成这样的, 这已经属于天灾,面对天灾,众人又可以责怪什么呢?
东北罗斯的权贵们只求王公不有责怪他们的不作为,哪儿有胆子对王公发难。
至于他的亲戚们,他们面对这个情况也不太好多少什么,毕竟这一切都不能算是罗斯季斯拉夫的错——在他们看来。
王公的偷梁换柱取得了全面成功,他成功甩掉名为卡申的大炸弹。
当然,代价也是有的,这件事多多少少都消耗了他在亲戚们那里的信任度,但多亏了有保加尔背锅,加上他许诺一定会给予赔偿,这个事情也算是过去了。
叔叔们派来的人手在与各自的主人沟通后纷纷决定回到主人身边,但梅什科和爱德华却表示他们要留在东北罗斯,他们手下不少武士也会跟随。
对此罗斯季斯拉夫自然无比欢迎,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掌握土地的贵族,他很麻利的给两人以及其属下武士划了地,让他们前去建造城寨。
对于这两人作出这个选择,罗斯季斯拉夫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两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让他们到东北罗斯来拥地的。
不过王公很意外的是他们现在还愿意留在这里, 波兰和匈牙利国王派遣他们来此是因为此地的银矿, 那时在此拥地立城也是一个颇为不错的选项,但没了银矿,这片土地不过是一片普通的蛮荒之地罢了。
对罗斯季斯拉夫来说,卡申的胜利使得他面对的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姑且不说那巨大的威望,近万的俘虏代表了巨大的财富,而他们的装备哪怕是已经分出一半,剩下的价值也十分可观。
这笔钱足够在给亲戚们赔偿之后还做上许多事情了。
但他也不敢放松,那可是近万的俘虏啊,这些人要是暴动起来哪儿得了。
而鉴于卡申目前的破败与矿坑被水流淹没的事实,罗斯季斯拉夫很干脆的把卡申变成了一座大监狱,把保加尔人关在里面。
他对这些人是好吃好喝伺候着,他现在也不缺粮食,保加尔大军的补给已经被他尽数缴获,另外还获得他们这一路劫掠而获得的一切,足够养这些保加尔人几个月了。
他已经派出使者前往保加尔城,现在就等着那边派人来赎。
在等着赎金到来的同时,各方人员纷纷到达卡申,王公也接着这个机会对各位功臣作出封赏。
首先扬在这场战事里创下功绩最大,虽说他并不是在主战场活动,但是他的活动清理了王公的后患,也是大功一件。
更何况,扬可是王公身边最为重要的亲随,这样的亲随自然要给予重赏,扬因此被任命为苏兹达尔市长,这使得众人都不由得感到嫉妒。
虽说苏兹达尔只是座小城,但是那也是城镇啊,要知道整个东北罗斯的城镇数量都不超过十,扬这样小的年纪就成为了一位城镇之主。
把杨安置在此地是有深意的,奥拉夫那个叛徒在苏兹达尔有着极为强大的影响,王公需要自己人坐镇此地以消弭影响,确保这片土地处于控制之中。
而接下来受赏的就是波列伊,这位基辅的前千夫长一直在罗斯托夫稳定局势,若不是他的存在,罗斯托夫要是局势不稳的话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
所以那座杨从维西人手中夺下的城镇白湖城市长之位就属于他,对罗斯季斯拉夫来说,让信任之人坐镇边疆区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白湖的北面有着大量桀骜不驯的芬人部落,必须加强此地的控制。
白湖城也是座富裕的城镇,当地有着发达的煮盐业,还可以从芬人手中收取大量贡品,是个非常好的肥差。
至于罗斯托夫市长的位置,王公给了老萨尼亚,作为对库尔坎塔家族忠诚的回报。
瓦尼戈则因他的出力,而让旧城获得了与新城平等的各种地位与权力,当王公做下这个决定时,他的新罗斯托夫市长也只能答应,老萨尼亚顶着新城权贵的视线没有对此提出任何异议,因为他明白这就是获得权力的代价。
至于瓦林,这个幸运儿的领地直接扩大了两倍。
土地都是从奥拉夫那里获得,王公的武士们瓜分了这个叛徒的土地,至于他的孩子,儿子就被杀掉,女儿则作为战利品被迎娶——这就是失败者的下场,奥拉夫的家族终究在他这一代翻车了。
再加上那保加尔人整修过的城寨,瓦林现在毫无疑问是个贵族级的人物了。
至于普通佣兵与武士受封土地什么的那就太多了,这里也不用一一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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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东方政变
在东北罗斯荒野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沟里,一群疲惫的战士刚刚停止了他们的行军或者说——逃跑。
有人直接瘫在地上,不顾沾上一身尘土,有人靠着岩石壁或是别的什么不停的喘息,有人则依然保持着警惕。
但这样的精锐战士很少,并且你从他们的脸色和状态都可以看出,这些人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这时一阵如同刀锋的山风吹过, 装备简陋甚至是破烂的士兵们在这如同刀割一般寒风中瑟瑟发抖。
阿喀德·摩斯克·咄陆——那保加尔汗国的权贵,他现在简单穿了一套胸甲,华丽的头盔已不知何方,他站在高处,头顶上飘扬着保加尔的巨龙。
他的身旁是几个蛮族士兵警戒着四周,这些人的年纪都有些偏大,脸庞皆烙刻着岁月的痕迹。
阿喀德看着这些疲惫的战士、看着他们残破的衣甲、看着他们伤痕累累的躯体,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 保加尔的大军已经完蛋,那本应该让他的威望走向巅峰的大军已经彻底毁灭。
一直到这一刻,阿喀德从才那打击中恢复,想起曾做过何等愚蠢之事他就难以抑制的掩面而泣。
自己怎么会那样,怎么会那样对大军不管不顾,让罗斯人的诡计得逞。
但现在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即便是伟大的安拉也不能扭转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情,他只能着眼于现在。
阿喀德很快就从沮丧中缓了过来,他看向了保加尔城的方向,最多再一日的路程他就可以到达那座伏尔加河上的大城。
失败者的头脑用他最快的速度运转着,有着父亲的庇护,即便是遭遇如此夸张的失败他也不至于政治死亡,但是不付出代价也是不可能的。
若是要付出那些代价,他想要重组势力起码需要几十年之久……
不,不能这样,我为之奋斗一生的一切不能就这样从头开始。
阿喀德在内心下了决定。
“我们去南方。”
阿喀德的话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以及那种他还风光之时的信心, 这使得他垂头丧气的部下们不由得纷纷抬起脑袋。
“大人?”
亲信话语里的喜悦还带着一丝颤抖,喜悦的是他们的首领终于从失败中振奋。
而颤抖的是,作为阿喀德的亲信,他很清楚前往南方的那个潜台词是什么意思……
“是的,南方,我们不去保加尔,我们去南方,赶快让所有人行动起来,伤员就不要管了,让他们自生自灭。”
阿喀德下着残酷的命令,但所有人都抓紧着执行,连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蛮族都是如此,他们知道,他们的主人认真了。
看着狼狈的部下整顿起来,阿喀德内心那争强好胜之心又一次燃起,他怎么可以失败,既然现在面对这样的情况,那就彻底把脸皮撕开吧。
而在南方, 正好有着一支预防游牧入侵者的军队, 来自保加尔各地的勇敢者与虔诚者组成了这支戍边大军。
阿喀德动员军队时没有动员这里,这支军队的重要性大家都是明白的, 但是现在,阿喀德得动用这支军队了,他们基本上都是他的人,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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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尔加河中游,保加尔城。
战败的消息已经随着阿莱尔等人的败退而遍布了城中,关于大军被俘的信息自然也散布开来。
战败的消息使得保加尔不可避免的染上了悲哀的色彩,但知道大部分人的亲人只是被俘又给了大家希望,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开始筹钱,为了赎买亲人而做着准备。
这样的情况下,犹太高利贷商人借钱借得不亦乐乎,许多体面市民都需要向他们借钱才能筹够赎买亲人的金钱。
还有人把怒火施加向可汗,指责这场战败。
但更多的人还是恭敬的向可汗请愿,他们多为城内的贫穷市民,根本没有钱赎买家人,借贷也无人愿意,只能希望可汗出钱。
宫殿前的广场上挤满了人群,哪怕是黑夜来临,众人也没有散去,因为他们需要可汗的承诺,只有可汗的承诺才能带回他们的家人。
许多人在广场上念颂起古兰经的篇章,期盼可汗的仁慈,人们都举着火把,那就像是就像是火焰的海洋。
而在那廊柱林立之道,保加尔的可汗,阿什拉夫·巴鲁克·咄陆正平静聆听这一切,看着这一切。
他的身边只有几个侍卫,作为可汗亲信的阿莱夫则身在其中。
“这是美丽的月亮。”
同时照耀在月光和火光下的阿什拉夫看着天上的月亮,口中喃喃着。
他的身影在这些光芒下显得越发渺小,而无人敢于应答可汗的话语,因为众人都知道可汗只是感叹而已。
“告诉民众吧,我会赎买他们的家人。”
久久的凝视着月光,可汗突然这样说道,这样做对汗国的财政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但是他必须这样做,这是他的责任,是他统治应尽的义务。
“是,可汗,我立即传达消息。”
阿莱尔无条件执行了可汗的命令。
不久后,随着那些宣告可汗命令队伍喊声,欢呼一片接着一片袭来。
众人都为可汗的仁慈而欢呼,而沐浴在这欢呼之中,可汗的苍老之姿仿佛都消散了许多。
“阿喀德找到了吗?”
可汗突然问道了他那个麻烦的亲戚。
“抱歉,还没有。”
而阿莱尔德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干脆。
“一定要尽快找到他,派出哨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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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可汗宫殿内的君臣两人还在交谈之时,保加尔城的一道城门则在沉默之中打开。
随即一堆全副武装的士兵走入其中,这些士兵的衣甲很是老旧,一看就知道是久经岁月的洗礼,但这难掩他们手上那些持握武器的老茧,以及下意识的战斗站位。
而他们领头的,就是阿喀德·摩斯喀·咄陆。
“接管军营,围攻宫殿,立即执行。”
随着失败者的命令,他身后的士兵即可分为两队,向着各自的目标开去。
今夜必然是一个血与火,以及政治剧烈变动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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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胜利游行
当伏尔加河上的保加尔正在书写政治斗争的新篇章时,在东北罗斯,莫斯科王公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留里克已经回到了他的首都莫斯科。
呜呜呜呜呜呜.....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号角声响起,宣布胜利队伍的归来,莫斯科那宽阔的大道两旁挤满了人群,人们急切的等待着王公和他的得胜大军归来。
在莫斯科的大道上,整齐行进的士兵如蔓延的海潮, 盔甲外的罩衫蔓延过铺满木板的路面,高举的长矛如林一般,散发着森森杀气。
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身着礼仪铠甲,那是镶嵌了黄金与白银的环甲,披着白熊皮,骑着他的红色战马, 在将领和亲随的簇拥下走过莫斯科的大道。
王公看着这座在他的眼前建起的城市,看着那些欢迎他的人民, 内心感到了无比的满足,胜利的荣耀和受欢迎的喜悦同时充斥在他的内心。
整个莫斯科万人空巷,市民拥挤上前争相瞻仰这位以四千俘虏万人征服者。
稀薄的晨雾这让他的身躯显得格外伟岸,而掌旗官手中的旗帜也在王公身后飘洋,显得他无比威武。
在罗斯季斯拉夫后面一些的地方,则是他的高级将领与贵族,这些贵胄也都换上了自己最华贵的盔甲,戴上最华丽的装饰,接受着群众热情的欢呼。
这里汇集的是整个东北罗斯的权贵,在这场对保加尔人的大胜之后,王公在东北罗斯的权威已经无人可以质疑。
在贵族与将领则是王公的亲随,身披铁甲的他们就像是壮士歌所描绘的武士一般雄伟强大,是无数少年少女的幻想对象。
不少年轻亲随不断对着周围的群众挥手,还对着人群中的少女不断吹着口哨,而他们那威武的外表也能引来女孩们的一片尖叫。
王公有些亲随曾是混日子的二世祖,但是在经历了那番腥风血雨后,再怎么样的二世祖, 也蜕变成真正的男子汉。
在这些贵胄后便是排列整齐的亲兵, 亲兵队长带领下严肃的前进, 他们之中许多人看向策马亲随们的眼神颇有些不服气,这次战事这帮亲随可谓是抢尽风头,直接连他们都压倒,这让亲兵们感到严重的危机感。
老人对于新人抢风头总是抵触的,亲兵们下定决心下次战斗一定要超越这群小年轻。
亲兵后面的就是贵族私兵与城寨主们,许多城寨主对于这座莫斯科河上的城市感到颇为新奇,他们平日里也不在城市长时间逗留,这个来城市的机会自然要好好看看。
而贵族私兵们没啥反应,他们本就是贵族们在城市里豢养的战士,这座莫斯科的规模虽然大,但是内部除了街道宽些也和大部分罗斯城市大同小异,那城墙还不如罗斯托夫的呢。
不过内城城墙倒是让他们惊奇,因为那里有着几座尚在修建的塔楼,而惊奇之处在于塔楼是用砖瓦修建的。
最后那部分人进入城市时则受到最为盛大的原因,而原因无他,这些人是莫斯科普通市民组成的士兵,他们选择跟随王公一路回到莫斯科。
士兵们都背着大包小包,许多人甚至还穿上了缴获的武装衣与铁甲, 一副收获丰富的样子,脸上也满是骄傲与喜悦。
见到亲人凯旋归来,众人自然发出他们最大的欢呼,比起给王公和贵族们的都要大,甚至还有人直接走入队列拉起亲人的手。
不过这些人下一刻就被驱赶,现在还不是应该解散的时候,因为在那后面就是保加尔的俘虏们。
王公没有带很多保加尔俘虏归来,但这一小批保加尔人却是整支保加尔大军内身价最重之人。
贵族、巨商、部落酋长……毫无疑问,他们是保加尔的上层,为了赎回他们,他们的家族会倾尽其所有。
这些保加尔贵人们甚至不像是俘虏,他们保留了那些华丽的服饰,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绣着金银线条的袍服。
王公需要把这些人放在身边监管,同时也是为了向民众和盟友展现他的战利品。
这群人就像是一群贵族一般走入城市,要不是周围那些警惕的士兵,你甚至会以为他们是王公的客人而非俘虏。
民众看向保加尔人的视线里更多是好奇而非仇视,莫斯科的民众多是来自南方,这些服饰新奇的保加尔人自然引起他们的好奇。
而保加尔人也对罗斯的城市很是好奇,不过也有人的眼中满是鄙夷,毕竟罗斯的城市是难以和保加尔相提并论的。
而把情绪表现得如此明显的基本都是些年轻人,而中老年人都一副平淡无波的样子,他们清楚自己的战利品身份,贸然表现出那些情绪是不妥的。
随着王公大军的前进,人群里莫斯科官员安排的乐师也开始奏起欢快乐曲,让整个气氛越发激昂向上,
在音乐之中,罗斯季斯拉夫看着他的城市,内心无比的满足,他明白他的前途很光明,接下来无论他做什么,都会非常非常的方便。
大军就这样招摇过市,沉浸在民众的欢迎之中,在内城前的广场上,大军停了下来,因为就在这里,大军将会解体,而王公则会回到自己的宫殿。
通过内城城门,来到宫殿前的王公看见他的妻子正携带着整个宫廷迎接丈夫的到来。
利奥站在妻子的身边,这位君士坦丁堡的高级官僚满面的辛苦,这段时间高强度的运转使得他疲惫至极。
“我回来了。”
在妻子面前下马,王公保住了佐伊,在他的耳边说道。
“恩,上帝保佑,你回来就好。”
佐伊的话语里满是藏不住的激动,对于丈夫的平安归来,她是最为振奋的那个,但其话语里还是有些不安,她怕丈夫再次踏上战场,把她丢下。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沐浴在和平之中,放心吧,我的妻子,我好好会陪着你的。”
罗斯季斯拉夫在妻子耳边说道,语气放非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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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王公所思
在与妻子短暂的寒暄与亲近后,罗斯季斯拉夫就回到了他的宫殿,利奥立即跟随其后,接下来他得处理大量文件。
罗斯季斯拉夫虽然分封了大量功臣,但是这些功臣的分封还没有落实呢,这也是为何罗斯季斯拉夫那么急着回到他的宫殿,大量文件都等着他签署和盖章呢。
而且还要给罗斯托夫旧城与新城同等的特权,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
虽然说王公做了很多准备,但是最后还是一直工作到了夜晚,因为每份文件王公都得仔细阅读,乃至是对比地图。
若是无脑盖章,那被架空是早晚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个他尚能得了处理领地上所有事务的时候,毕竟分封赏赐之权乃是权力的来源。
忙完这些,莫斯科王公就得参加晚上的庆功晚宴,匆匆忙忙换上衣服,赶去了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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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公还在忙于文件的批改整理之时,就在那已经完成大半,但尚未命名的莫斯科教堂正面的空地上,莫斯科市民自发建立了一个简陋的集市。
这个集市简陋到什么程度呢?实际上就是两根木根搭个棚子,接着要卖货的就把东西玩地上一摆,接下来就是坐着等卖家。
这集市白日热闹无比,充满了人流,还有讲价声和吆喝声。
毕竟每逢战斗结束,士兵们便会在尸体和敌人的营地里获得大量的战利品。
也是因此,战士们在获得了那么多战利品之后,大部分人都是想着赶快出手这些东西换取金钱,因为它们又多又重。
而现在,莫斯科城内到处都是包裹里面装满了战利品的士兵,这样的市场自然热闹了起来。
不过理所当然的,出手的都是士兵们觉得没有价值的东西,价格也十分低廉。
少数情况下存在有很好的东西, 而且既然那个人都在这样的场合卖那些东西,这就表示他一定是很需要钱的, 价格比起市场价格也会低得多。
所以,这是一个捡漏的好机会,仔细找找,从这个简陋的市场里面还是可以找到好家伙什的。
所以当这个“集市”开张之后,无论是莫斯科居民还是士兵,大家都在里面淘着宝贝,只要你愿意寻找以及眼力够好,你总是可以找到有用的东西。
这样的故事也已经存在了,有个商人淘到了一块看上去平白无奇的戒指,而稍微研磨之后就发现实际上是块昂贵的红宝石戒指,价值瞬间翻了十倍。
不过在今天,这个集市被彻底的“移除”了,为今晚的晚宴腾位置。
在教堂之前——也就是那好营地原来的位置——已经点起了数十堆篝火,还堆起了大量的简陋桌椅。
教堂对面还搭建起来一个巨大的帐篷。
广场的座位上面座无虚席,上面堆满了黑面包、大块大块的烤肉与烤鱼以及一轮轮的奶酪,大桶的格瓦斯每个桌子旁边都有。
只要是身在莫斯科之人,都可以参加这场盛大的宴会,这是大公的慷慨, 亦是对胜利的欢呼与喜悦。
为王公欢呼的声音响彻天空, 人们狼吞虎咽着食物, 哪怕是莫斯科市民,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如此大快朵颐的。
而王公和他的亲密臣属们自然自然不会与士兵们坐在一起,他们的宴会场位于那巨大的帐篷高台内。
而在高台之下,则是贵族、将领和有功之士的桌子,甚至连保加尔俘虏们也获得了桌子,他们把每一张桌子都坐得满满当当,他们桌上的食物比起外面好多。
这里享用的食物是小麦面包和葡萄酒,葡萄酒来自于南方的摩尔达维亚,搞到这些货物罗斯季斯拉夫没少花钱,但只有有了这些东西宴会才够层次。
热气腾腾的烤鹿排与整熊掌被一齐端上,还有油炸的鱼卵,这是王公从基辅带来的习惯,也是众人眼中的基辅格调。
而和罗斯季斯拉夫所经历的所有宴会一样,当众人酒足饭饱之后,各种各样的狂野姿态便纷纷上演。
王公看见他的小兄弟扬正拉着两个和他亲近的亲随正疯狂的喝酒,这三人年岁相近,而喝醉了他们就开始调戏会场里的侍女,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掀裙子,就像是小孩子一般。
波伊列直接跳上桌子跳起舞来,他的脸颊通红至极,脸上写满了快乐,曾经的千夫长以半蹲姿态站立,接着双腿疯狂的跳动着,一大群贵族围着这位显然已喝醉的将军欢呼着。
他的亲戚梅什科与爱德华两人聚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喝酒,两人满面都是笑意,自从那场突袭保加尔人的战斗之后,这两人的关系就变得非常好。
格瓦兰这个平日里总是刻板着脸庞的亲兵队长终于露出了笑容,甚至是以北方人的姿态狂饮,这还是王公第一次看到亲兵队长显露他北方血统之时。
帐篷之外传来了壮士歌的歌声,王公听到了其中的话语,似乎是在赞美一位克服诸多困难,从东北罗斯前往基辅的勇士的故事。
王公饮用着珍贵的葡萄酒,看着眼前的欢乐场景,但是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繁琐的政事。
对保加尔的胜利无疑使得他巩固了东北罗斯的权力,那么接下来就得利用好这个机会,好好完成对领地的一定整顿。
在如今银矿计划失败的情况下,那么他想要积蓄力量可以走得也就一条路,也就是分封领地加强控制,通过剥削与压迫拿出一支大军。
但这需要时间,需要很多很多时间,还需要大量金钱。
好在这战之后东北诸城实际上已经臣服,他只需派遣贵族或者官员前往诸城接过权力。
而且从保加尔人那里他也可以榨取到一大笔财富,这些钱足够给他的财政机会添砖加瓦。
但是农村很麻烦,非常麻烦。
若是扬关于那个维列斯祭祀的消息说得没错,那么他的封建化计划还会受到严重阻碍……
而且未来罗斯还有好几场冲突,自己还得对未来做做准备。
不过问题要来就让它来吧,罗斯季斯拉夫从来都不是畏惧问题的人,若是那样他也不可能走带今天。
王公这样想着,把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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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城市剧目
在那狂欢的夜晚结束,罗斯季斯拉夫没有任何的懈怠,在适当的休息与妻子温存后,他又开始了工作。
而王公安排的首要工作,则是好好看看他主导下一手建立起的这座城市。
自从来到东北罗斯后,由于忙于各种事物,王公还没有真正仔细看看这座在东北罗斯崛起的城市, 现在一切终于告一段落,自然他要好好看看。
在这个平常的早晨,王公披上一身朴素的斗篷,带着四个可信的亲随,策马从内城的小门走出,不声不响的到来大街之上。
王公先以普通市民的身份去旁听今日的维彻大会, 会议是在莫斯科的集会场举行,这是每个罗斯城市都会设立的场所, 方便民众在此集会表决。
莫斯科的集会场很是简陋,就是围着一片空地搭建了一群长凳,不过大部分集会场也都是这样。
随着宣布维彻开始的铜铃被敲响,早起的市民纷纷前来参加就坐。
维彻是每个人都可以参与的,罗斯季斯拉夫自然轻松走了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随着人们到齐,维彻也拉开了帷幕,王公政府的官员主持会议的进行,这是王公势力在基层的体现,由他们发起各种议题。
而今日的议题便是同业行会的建立与特权给予,这是罗斯季斯拉夫为促进手工业发展而想出的办法。
虽然同业行会这样的东西以后世视角看着十分落后,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先进生产关系。
在基辅这样的手工业发达之地,其实同业行会已经出现了雏形,而罗斯季斯拉夫就是要利用行政力量使得这样的生产形式在东北罗斯提前出现。
关于同业行会的讨论很激烈,毕竟这是干预到每个人利益的东西,若不是会场存在的维彻民兵,人们早就打起来了。
只不过王公没一会就感到了无聊, 政策就是他与莫斯科的文员们一手制定的, 他自然非常熟悉。
现在这些争论说白了就是在利益分配,而且还是用脸红脖子粗式的争论达成分配,让王公觉得实在是颇为无聊。
无聊的罗斯季斯拉夫于是默默退出维彻,他选择的位置非常不起眼,王公的进入和离开都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在他的背后则是一群群为利益而争执乃至是厮打的众人。
离开维彻,王公走在街道上,早晨的莫斯科已然十分热闹,贩鱼的渔夫的身边最为热闹,妇人们要购买那些新鲜的渔获,因此渔夫身边挤满了人。
鱼毕竟是莫斯科最为廉价的一种食物,从莫斯科河内就可以大量捕捞,自然是普通市民餐桌上的首要选择。
街上不时可以看见一些背着大包小包的人,他们正打算离开东北罗斯,这些是为卡申银矿而来,但现在却得知银矿已经被水淹没,那对于他们来说留在这片土地也就没有意义。
不过这样做的终究是少数,毕竟大部分人离开家乡那么远路上花费的钱财和冒得危险一点都不少。
这些离开者要么为投机的亡命客,要么就是来此地博取商机的商人,也就他们愿意再走上那么长的路去寻找财富。
仅此于渔贩那里热闹的就是屠夫们的贩位, 屠夫们会从猎户那里收购他们每日早晨送来的猎物以让他们制作新鲜的鲜肉。
王公嗅着空气里面的血腥味,不由得感到了一丝亲切,这样的味道是战场上最常见的,前段时间他身上这样的味道简直就是如影随形。
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思考起他的马背生涯,短短这几年起他已经经历无数前世想都不敢想的血腥战场,无数人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现在杀人对他来说已如吃饭喝水一般正常。
虽说曾经的不成熟与软弱已经远离了自己,但偶尔他还是有些时候会反思,反思他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在这些反思之后王公又会对自己那些敏感的思维感觉可笑,明明自己都清楚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但却还要为何散发那样的感性思考呢?
一整喧闹就在此刻传入王公的耳中,莫斯科的统治者望去,他看到的是正在上演天主被订上十字架剧目的神迹剧团。
剧团在莫斯科最为繁华的地方搭建了一座高台,并在高台后建立了剧团的驻地。
许多民众正围在那里观看,很多人的眼眸里满是惊奇,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见到这般的景象。
聪明的商人在剧团的对面搭建了一个简陋的酒吧,提供格瓦斯以及油渣这样的小零食。
这是个非常聪明的选择,现在那里坐满了观看剧目的人。
随着罗斯季斯拉夫离开基辅,那个他一手调教出来的神迹剧团也离开了基辅,随着王公来到了东北罗斯。
他们在基辅的任务已经完成,因为他们已经培养出了新的神迹剧团,而且还有许多人看到这些剧目的潜力也开始自行排演,神迹剧的流行已是一种必然。
当然了,还有许多上演滑稽剧的百戏艺人受此启发,编出来了不少充斥下流段子的戏剧,虽说基本上都是对神迹剧的拙劣模仿,但还是把教会气的够呛。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比起基辅,东北罗斯这样的信仰荒野更需要这样的神迹剧团。
王公也不由得凑了过去,虽说这些剧目都是他亲手书写并监督排练,但是看到这人群汇集他还是下意识的凑了进去,他主要是想要听听人们如何评价。
剧情推进得很快,不一会呃呃就到了天主的复活,这正是剧目的最后,这出神迹剧也落下了帷幕,叫好声也随之而来,人们也把他们的赏金丢上了舞台,剧团专门会有人收集这些赏赐。
虽说剧团有着王公和教会的扶持,但钱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赚的,若是一直让大人物们亏钱,那么他们早晚也会不耐烦的。
虽然表演结束但是人群并没有散去,而且还有不少人发出期待的欢呼。
这让罗斯季斯拉夫有些好奇,他熟悉神迹剧的流程,印象里接下来应该没有剧目才对啊。
而接下来登场的就让王公非常意外了,那是两位手持精美木偶的木偶师,两位木偶师都戴着白桦木面具,那两个木偶其中一个是凶猛的恶龙,而另一个则是全副武装的罗斯战士。
通过剧团的宣传员,王公知道这是在表演圣乔治屠龙的剧目,这让王公不由得感到兴趣,看来这是剧团自己的主意,他们脑子听活络的嘛。
表演木偶戏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木偶剧可以达到另外一种表演效果,吸引更多的观众。
随着木偶师的表演,巨龙与天使便打斗起来,两位木偶师的手指都很灵活,仅凭绳子就能让恶龙游弋扑击、让天使灵活刺击。
孩子们对这样的场景最为着迷,他们或是为天使,或是为恶龙叫好,大人们虽不叫喊,但也依然看得十分入迷。
只不过最后还是天使打败了恶龙,那恶龙被利剑斩下了头颅,随着彩绘的头颅落下,孩子们欢呼与失落同时响起。
两位木偶师随即表示剧目已经结束,这引得了一阵阵欢呼,人们把小型毛皮和金银丢上舞台,木偶师自然要取下他们的面具致谢。
虽说取下面具的时刻只有一瞬,罗斯季斯拉夫还是看清了面具下的脸庞,他的脸上出现了古怪的表情。
原因也非常简单,他认识那张脸的主人,那是他的宫廷记录官,未来往年纪事的作者,洞窟修道院修道士涅斯托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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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戏剧之才
修士和他的同伴优雅而不失身份的对众人致谢,随即他们也退下了舞台。
而接下来就像是之前舞台剧结束那样,剧团的成员登上舞台收走了那些赏金。
这个时候下面的民众也随之散去,看来接下来没有剧目。
王公则对涅斯托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没想到他的记录官平日里居然会去做木偶师啊。
好奇促使王公走向高台的后方,他推开那扇本来只有剧团成员才能打开的大门,门卫没能来得及挡住王公, 因为王公随行的卫兵已经把他架开。
贸然走入的王公自然引起正在搬动道具与休息的演员与工作人员的注意,他们为突然闯入那么一个人而感到莫名其妙。
剧团长立即走了过来,那是一个曾经侨居诺城的矮而胖的中年希腊人,因为他曾经在帝都排演过神迹剧因此王公让他作了剧团长。
剧团长走来本来是想要赶人,但随着看清楚斗篷下面那张脸,他不由得一抖,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大老板的脸。
“王公大人, 您怎么到这里来了,也不先通知一声。”
剧团长毕恭毕敬的对王公致敬, 而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马上对王公致意。
而这里所有人可以说都是被罗斯季斯拉夫调教出来的,团长一说自然也认出了王公。
“请问您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团长小心翼翼的说道,那对待罗斯季斯拉夫的态度比当年排练剧目的时候还要恭敬。
毕竟罗斯季斯拉夫的功绩与成就与那个时候相比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他现在的权势就像是照耀东北罗斯的红日,若无不出意外,他的子孙会一直统治这片土地。
“不要紧张,我的朋友,我不是来兴师问罪,也别声张我来了。我只是为见见为我的记录官,涅斯托尔,与你的同伴来和我聊聊吧。团长,有地方让我们谈谈吗?”
“当然,当然,我的办公室您随便用。”
团长赶紧指向了他的办公室,那是一座独立的木屋, 王公和他的随从们直接走了过去。
而自王公出现脸庞就有些苦色的涅斯托尔稍微犹豫了一下, 但还是和他的同伴跟了上去。
“王公,我我我,我可以接受我的行为。”
门刚一关上,涅斯托尔马上就忙不迭的解释道,他很怕王公以影响宫廷荣耀的罪名而惩罚他,因为表演者的地位并不高,而且往往还和巫师之类的人物划上等号。
记录官现在很懊恼,明明作了那么多预防,谢顾客时揭面具也只揭了一小会儿,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大人,这都是我的主意,要怪罪就怪罪我吧,我愿意承受一切惩罚。”
涅斯托尔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那是一个英俊的金发年轻人,之前王公的注意力全在涅斯托尔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这年轻人。
“我有说你这是什么罪行吗?我只是好奇罢了。”
王公坐在那铺着狼皮的椅子上,双眼扫视过两人,随意的回答道,而他的回答让两人直接一愣。
“这是主的剧团, 只要不表演什么亵渎淫秽之事, 对于宫廷荣耀自然无损。”
罗斯季斯拉夫当然清楚他这个记录官在想什么,随意的回答道,而接下来得话语才是他在意的东西。
“我只是为好奇而来,说吧,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做起木偶师了?我记得你不像是这样喜欢在公众面前露面的人。”
“这是我的缘故,大人。”
只不过让罗斯季斯拉夫意外的是先说话的不是涅斯托尔,而是那个英俊的年轻人。
王公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的名字是阿列克谢,王公,我是一个木偶师,但我也是演员,而且还写些剧本。我和涅斯托尔是好友,我们曾经一起在修道院学习,只是我没有选择踏上侍主之路……后来我加入了剧团,我的剧本团长不是很喜欢,而上台演戏还轮不到我,我只能表演木偶戏。有些时候我为了节目的趣味性会让涅斯托尔前来帮助我,我们两表演木偶对手戏,所以……”
“原来如此,年轻人,相较之下,我更想看看你的剧本。”
阿列克谢的语言逻辑很清楚,了解了前因后果的王公对那剧本的兴趣则起来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写剧本呢。
年轻人显然很激动,他马上跑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就拿来一叠被铁环串起来的薄白桦树树皮片,形成了一个册子。
这是个成本低廉的册子,许多普通市民都用这样的东西书写,甚至是写满文字作为识字课本。
阿列克谢无比恭敬的交上了他的剧本,罗斯季斯拉夫随之开始翻看,一开始王公颇为漫不经心,但接下来他越发认真。
他手上是一个关于背叛的故事,武士在野心的蛊惑下杀死了君主,篡夺了王位,但夺取王位没有给他带来快乐,反而这位勇敢的武士为潜在的叛徒而整日担惊受怕,身体日渐消瘦,而不久后又一个被女巫蛊惑的武士杀死了他夺取了王位,接着就是开启了又一个轮回。
作者很聪明的把以天主视角而作出的说教分散在剧目之中,而且往往就一两句,避免观众产生过度的厌恶。
以罗斯季斯拉夫的视角来看,这剧本写得很青涩,故事老套,而且其中有着众多血腥与情色情节,其中的诗歌明显是模仿壮士歌,而行文逻辑显然是模仿了荷马。
王公也明白为什么团长不喜欢他的剧本,神迹剧团怎么可以表演这样的东西。
不过不能再神迹剧团表演,但可以在其他地方表演,王公已经意识到他的面前是一个怎样的宝藏,能够写出这样的东西,已经显示他的能力。
“王公,阿列克谢的东西有些……有些……”
涅斯托尔小心翼翼的注意着王公的表情,看着王公皱眉不由得马上说道,想要为他的朋友解释一二。
但是他也看过那些剧本,这种事情怎么说嘛……
“我觉得很好,写得很好。”
就在那剧本作者开始黯然神伤,并且准备被责骂之时,他却听到王公这样说道,这让两人都不由得怀疑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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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往因插曲
面对有些错愕的两人,王公有着自己的思考。
作为一个有后世思想的人,罗斯季斯拉夫自然可以看出这剧本作者的潜力。
莫斯科王公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为重视文化的人之一,因为他深知什么才是真正的伟大,胜利的荣耀与建设的成就终究会消逝,但是文字与文化却会一直传承。
正如祖父曾告诉他的那样,文化与知识才能成就真正的伟大。
而现在, 一个有可能促进文化发展的机会就在他的眼前,这是不同于滑稽剧与神迹剧的表演形式,是一种具备一定的艺术水平但又同时可以让民众欣赏到的表演形式。
“阿列克谢的剧本我觉得很不错,就是,不适合让神迹剧团上演。”
王公的话语让眼眸因他而亮起的木偶师眼眸再次灰暗,但是接下来得话语又把它点亮。
“应该有一个上演世俗剧目的剧团……阿列克谢, 你愿意做这个团长吗?我认为你有那个能力。”
“大人……大人,我当然愿意!”
阿列克谢立即用他最大的声音回应道,脸庞因喜悦而染成了红色,在他看来王公就像是天使一样,为他带来福音。
“那好,明天就到宫廷来找我,我会给你资金,但是人手与场地需要你自己克服,有问题吗?涅斯托尔,你去给他的朋友打打下手。”
“当然没有问题!大人!”
涅斯托尔看着这一幕有些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年轻的王公居然对戏剧那么热情,他这样的人不是应该热爱战事与荣耀吗?他在基辅可见了太多这样的人了。
对罗斯季斯拉夫来说,一支剧团要不了多少钱,他很愿意花这个钱。
莫斯科王公比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更要重视文化手段的宣传,待到他需要的时候,这些剧团可以带来的可非常强大呢……
吩咐好这些的王公很干脆的离开剧场,留下狂喜的两人,他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呢。
王公选择直接回了宫殿,今天他看到的已经够多, 该回去处理今日的觐见,不能让觐见者等候得太久, 而且处理完觐见后他还得处理政务呢。
不过在跨过内城的城门,王公却看到很是让他意外的一幕。
在亲兵的宅邸之前,披甲与无甲的亲兵把两个正在厮打的人围在一起,他们没有带着武器,只是在为互相厮打欢呼着。
王公一走近,才发现是他的亲兵队长格瓦兰正和一个披着蓝色斗篷的男人厮打,两人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搞得他们全都灰头土脸的。
亲兵们自然注意到王公的到来,默默让开了道路,让罗斯季斯拉夫得以走近。
看着那身披蓝色斗篷之人,王公莫名的感到了一种熟悉之感,他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但是现在想不起来了。
格瓦兰满面都是怒气,而那个与他厮打的人满脸狼狈,显然被亲兵队长压制,不过罗斯季斯拉夫看来这人显然还有着余力,但却不知为何不反击。
当王公走到最前面时,格瓦兰注意到走在的王公, 马上放弃了搏斗,跪在了王公的面前。
那被他压制的男人终于缓了一口气, 在意识到眼前有着大人物时,他也赶紧跪下。
“很有精神嘛,格瓦兰,这是怎么回事?”
王公的语气很是平缓,他只是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而已,罗斯季斯拉夫感觉很新奇,他的亲兵队长向来不苟言笑,十分严肃,王公基本没有见过他私下和什么人打架。
“是这样的,大人。”
亲兵队长瞪了那男人一眼,眼神里满是恼火。
“您还记得您在爱沙尼亚的赠予我的宝石头盔吗?那硕大的红宝石后来在与波洛韦次人的战斗中丢失了。”
“啊,我还记得那事。”
王公想起来了当年的战事,亲兵队长很重视那个头盔,丢失之后格瓦兰就只戴着一顶朴素的头盔。
“我现在终于抓到小偷,就是这个混蛋偷走了我的红宝石。”
“放屁!你这老东西就是在放屁,我是在战场上捡到它的!我也参加了那和和波洛韦次人的战争,这是我的战利品。王公,我叫多姆纳尔·彭斯,来自不列颠,我后来还在当夜的庆功宴上表演,我的诗歌受到了大公的赏识,我还去基辅做了段时间的宫廷诗人,我是为了加入您的宫廷而来。”
格瓦兰话语刚落,那个被他指责为小偷的年轻人就叫嚣了起来,而这名为多姆纳尔的年轻人只感觉倒霉。
他推掉了扬的招揽,来见莫斯科王公以图为这位王公献上忠臣,加入他的宫廷。
在见识了莫斯科王公队伍战阵英姿之后,多姆纳尔看到了那位年轻王公背后的潜力。他必然会成为一位伟大的统治者,也是一位值得效忠的统治者,加入这位的事业绝对是值得的。
在离开家乡那么久,那么远之后,盖尔人终于找到了他愿意安顿下来的地方。
那枚硕大的红宝石就是他打算作为加入宫廷敲门砖的东西,只不过在对那些亲兵出示宝石,以图换取面见王公资格时,那些亲兵没有去找王公,却是找来了他们的亲兵队长。
接下来多姆纳尔就倒霉的发现,在距离那场战役那么遥远的地方,他碰上了宝石的正主,于是接着就是这场殴打了。
“我想起来你了,祖父的诗人。恩,我允许你加入我的宫廷,至于那宝石,你就还给格瓦兰吧。格瓦兰,别人是在战场上得到的,我想这也没什么应该责怪。”
罗斯季斯拉夫对此事下了判决,而那两人都应答了王公的安排。
不过多姆纳尔还有些不好意思,只不他没表现出来,他可不会说他当年就是在被砸的七荤八素的格瓦兰身边捡走了宝石——他现在想起来怎么获得宝石的了。
王公都这样说了,亲兵队长自然应允,他本就不是被怒火主宰之人,怒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吩咐完这些,王公走入了他的宫殿,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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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四方事务
王公的觐见者通常是由贵族、商人和农夫等组成,有时还有来自其他地方的使者,为觐见王公,他们已经等待了一个小时,王公现在就要接受他们的觐见。
作为惯例,身为王公之妻的佐伊陪同在旁,当看到匆匆换好衣服的丈夫走进来时, 佐伊给了罗斯季斯拉夫一个有些生气的眼神,生气他让觐见者等了那么久。
对此罗斯季斯拉夫全当看不见,他懒得和妻子解释,而且很多时候妻子的脾气是真的让他莫名其妙,完全摸不着头脑。
对此佐伊气恼的别开脑袋,她的耳坠在别开时落在了地上, 那脆弱而昂贵的饰品摔得粉碎。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宣礼官宣布觐见者的进入, 王公夫妻顾不上这些事情, 正襟危坐起来认真对待接下来得事务。
觐见者纷纷走入,带来他们的问题,贵族与商人基本上是为贸易协议或是关于某种商品的专卖权而来。
对此王公的态度都非常坚决,贸易协议可以商定,但是专卖这样的特权决不可能,他还没有到要卖那种特权来换现金的时候。
在贸易后的问题则是请求支援的,每个罗斯城镇都不算是富裕,许多基础设施建设都需要来自首都的支援,对此罗斯季斯拉夫得仔细衡量,然后分配资源。
只有对一件事罗斯季斯拉夫会想都不想的拨款,那就是关于东北罗斯诸城之间的道路与桥梁的修建。
王公把完成这个事情视为他的第一要务,东北罗斯是被森林和河网所分割的大地,天生就适合割据,想要有效统治一片如此广大辽阔的土地,修路架桥就是唯一的选择。
而这是一件花费巨大的事情,毕竟从那森林的海洋里开辟道路是多么困难就不用说了。
好在诸城都愿意在这个事情上投入资源, 作为贸易占据重要收入的城市,诸城都明白随着道路的完善商业也会流动得更加迅速, 流动的商路带来都是流动的金银,因此当王公表示要带头统筹计划时,每个城镇都表达了支持。
而对于王公来说,这些道路将会让诸城之间的联系越发紧密,王公军队的调也会更加方便,他的权势也会更加增强。
有些商人会向王公兜售他们的奢侈品,不过王公对此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是把这些人引荐给了他麾下的贵族们。
在贵族和商人之后,接下来觐见的就是城寨主、市民和农夫。
城寨主基本上都是来苦穷求援的,这些人都是分封于莫斯科附近的,他们的共同是在那场与保加尔的战事立下战功而受封。
对于这些人王公只能例行的给予些许格里夫纳,他所能帮的不多,只有在发生诸如城寨主被杀这样的恶劣事件后王公的军队才会出动。
城寨主们很不满,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至于市民和农民所带来的事情就繁琐多了,由于最近王公对城市生产组织和农业技术改进而作出了一些小小的尝试,来觐见的市民农夫非常多,他们来反应各种问题,希望获得支持与帮助。
对于这些事情王公直接推给他手下的职业官僚们, 也就是利奥一手带出来的文员们, 这些帝都和基辅的读书人现在已经掌握了相应的专业技能, 处理起这些事情自然得心应手。
至于请求王公判决纠纷的则一开始就来不了,因为王公已经设立了法庭代王公处理民事刑事纠纷,这个法庭每个月都会在乡间巡游判决事物,宣扬王公权威。
在应付了这些内部事物事物之后,接下来得自然就是外来的,主要接见各路使者。
一开始,王公见到的就是他派去保加尔要求赎金的使者,使者带来了好消息,保加尔方面愿意付赎金,哪怕是没钱赎买自己的,可汗都会为此付钱。
而他带来的还有一个让人惊讶的消息,保加尔可汗换人了。
阿喀德·摩斯喀·咄陆,那王公的手下败将已经成为了新的保加尔可汗。
这个失败者在回到保加尔后前往南方掌握了边境卫戍部队,他带着这支部队来到了保加尔首都,控制了城市,并在一场激战后杀死了站在老可汗那边的父亲和可汗。
现在这位可汗被称为弑亲者,因为他所杀死的两位咄陆家族的老人都是他的亲属。
当然,没有人敢于在他的面前提前这些。
新可汗对所有人保证,他们的家人都可以回到他们身边,这安抚了因政变与厮杀陷入不安的民众,对于民众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让他们的家人顺利从异域归来。
王公对此颇为惊讶,也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安,那个拙劣的将领居然如此果断的发动叛乱,不惜弑亲也要摄取汗位,而且还愿意花那么多钱让自己坐稳位置,看来这邻居很不好相处啊……
不过好在赎买那么多俘虏会花许多钱,把钱都花在这些事情上保加尔几年内也没有余力掀起战争,和平的日子还是可以持续下去。
使者带来的保加尔消息里还有一个罗斯季斯拉夫很在意,那就是原可汗的儿子亚当·咄陆不见了。
保加尔城内传言这位王子已经在可汗的亲信阿莱夫帮助下逃离了保加尔……
直觉告诉王公这是一个好机会,他总感觉这个干预保加尔的机会会落在他的手里……
随着前往保加尔的使者退下,接下来的使者是一位罗斯使者,他来自诺城,他带来了一个让罗斯季斯拉夫兴奋的消息。
莫斯科王公的老师,卢卡·日佳塔已经受封莫斯科主教,正在前往东北罗斯的路上,预计一周后就可以到达。
关于设立莫斯科主教的事情,罗斯季斯拉夫已经争取很久,只不过由于基辅那边要给君士坦丁堡方面做通报,并且获得批准,因此大量时间花费在路上。
现在君士坦丁堡方面的批准下来,那卢卡自然履职了。
王公对于他的老师要到来很是高兴,而且老师肯定会带许多神职人员,到时东北罗斯教会人手紧缺的问题也可以缓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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