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娇妃》 章001 西关城中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西北的寒冬,如凛冽的刀子,势如破军地搅破一切暖意,以摧枯拉朽之势。 世间一切都黯淡地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回归了原始的朴素,画卷也成为了简单的线条,再写意的笔触,也描绘不出这大地苍茫,天地荒凉。 西关城,乃边塞重地、军事重镇,此地山川横亘,长河环绕,聚镇气之势,扼山函之险,自古便是攻必夺,防必守的兵家必争之地。它就如匍匐在这雪白苍茫大地之上的一头灰色巨兽,地锁西北咽喉,雄屏中原腹地,犹如定海神针,可让大晋子民安心。 这西关城,也是尤为恢宏,灰色城墙恍若高耸入云,瓮城城墙上隐约可见的防御武器,寒光凛冽,仿佛随时可吞噬人的性命。可城内又是一派热闹朝天的景象,吆喝的声音和来来往往的人群构成了一幅安居乐业的画卷,也与西关城外表的冷冽稳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晋自弘德帝登基后,国力蒸蒸向上,一改积弱之势,重现了当年大晋天朝上国的辉煌强大,也一步一步,走向光明未来。 弘德帝文成武德,乃一代雄主,天下皆知,四海臣服。但在这西关城,百姓却可不知弘德帝,却必知西北大将军,战神沈崇之。 西北将军府邸,大气而简朴,处处透着一种冷冽和气势,虽然没有奢侈华丽,却自有一番军风铁血!门口站着的守卫,一身软甲,面容刚毅,身上透着的气势夹杂着血腥气,明显就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士兵! 而在将军府角门,一个梳着双鬟的青衣小丫头,捧着一包袱的东西,从小厮偷偷打开的一条缝儿,一溜儿钻了进去,然后极快地跑进了落月阁。 落月阁是整座府邸中最为清幽美丽的地方,楼阁参差,亭台掩映,抄手回廊,风景成趣,与将军府整体的肃穆风格很是不同,这座院落显得尤为精致美丽,每一处的布置都秀丽而雅致,茂林修竹与建筑融为一体,其间碧水波光,又多了几分生气和景致。 而在湖石假山的山涧之上,伫立着一座石亭,上书陶然亭,石亭周围环以珍奇花卉,触手可及,亭下空洞溪水流淌,落入小湖,潺潺流水声很是悦耳。 若是换作其他季节,这里的美景,自然不用说的享受,可偏偏,现在是寒冬,山涧的溪水都冻成冰碴了,连小湖面上都结了冰,自然少了几分江南风趣。而这陶然亭周围也搭上了帘子挡风,亭中则烧着暖炉,完全将寒风隔绝在外。 陶然亭中,站着几名侍女,一个个的皆是面容秀美,身形窈窕,举手投足都有着一番贵气,看起来不像是侍女,倒像是大家闺秀。 可惜,这些也可称美人的侍女,在中间那贵妃软榻上躺着的人儿面前,便黯淡地失了一切的颜色。 这人儿虽然不过十岁的女孩儿,眉眼尚未完全展开,但是那绝世的风华,却得以初窥,一如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半开半绽间,也展现了不一样的美丽。那舒展的眉眼,浓烈得仿佛重重勾勒的一抹色彩,在这苍茫天地间尤为显眼,灿如春华,姣如秋月。 与寻常闺中小姐的循规蹈矩,姿态优雅不同,她懒散地趴在榻上,身子跟软得没了骨头似的,身上穿着一件儿海棠红齐胸襦裙,百褶裙下摆,上面堆着细碎的花朵,皆由金丝绣成,猛然看着并不显眼,倒是颇为素净,但行动间,却自有一番流光溢彩。 这般娇艳的色彩,若是一般女孩儿,还真是压不住的,一个不注意恐怕就被夺了色彩,不仅衬托不出自身的美丽,反而坠了风采,但是在她的身上,却衬得那肌肤如玉似瓷,细腻温润,真真儿有几分水沉为骨玉为肌的味道。 她那一头鸦青色的头,很随意地披散在脑后,如泉如瀑地流淌而下,柔软顺滑,好似上好的缎子。这般漂亮的头,尽管间只插了一只粉梅金丝镂空珠花,那也自有一番素净色彩,自的让女孩儿明媚娇艳的容貌,少了咄咄逼人的张扬,多了柔美温和。 她半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外面一番动静,她却立马睁了眼,没有丝毫睡意,倒是那幽黑如珠的地闪过一丝利芒。 但是,这光芒很快沉寂,快到没有一个人现,表面上看去,这还是一个寻常的十岁女孩儿,只是过分漂亮了点儿,好似娇艳的花儿让人挪不开眼。 “小姐,好似是小蛮买了东西回来了。”旁边一名侍女笑盈盈地开口说道。 女孩儿坐起身子,大喇喇的盘腿靠着,怀中抱着一个软枕,看着有些懒散,但是眸中的光芒却是兴致勃勃的。 “小蛮这动作还是挺快。”她微微颔首,带了几分赞许的味道。 此时,名为小蛮的丫鬟已经抱着一个包袱冲进了亭中,随她冲进来的还有一股冷风寒意,扑面而来。亭中的女孩儿们穿得都挺单薄,但是被这寒意冲撞,却不见一点动容,神色自若,就算这亭中不烧着暖炉,也仿佛不碍事的。 小蛮急冲冲地跑到小姐面前,献宝似的将怀中的包袱递了上去。 “小姐!你看你看,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买回来了!”她急急忙忙地看向小姐,仿佛等待大人夸奖的小孩子,眼底的邀功之色一点儿也不掩饰。 但是女孩儿去因为她这份自然纯粹弯眼一笑,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顿时就轻快明朗起来。 她扬了扬眉:“动作是挺快的,但是,你用轻功没?” 小蛮的表情顿时一僵,已是泄露了事情的真相,但她还是嘴硬地撒着蹩脚的谎言:“没有没有!我是自己跑回来的,我,我真的是自己跑的!没有用轻功!” 她故意拔高声音,却是有些心虚。 “你心虚了。”女孩儿一阵见血,笑容华若桃李,瞬间看愣了小蛮。 “小姐真漂亮……”小蛮喃喃地说道。 “小蛮这个憨货,每次看到小姐笑都要呆一次呢!” “小姐太漂亮了,我每次看着都忍不住呆呢!” 其他侍女叽叽喳喳地说着,她们都还是豆蔻年华,正是好玩儿的时候,小姐又不是那等循规蹈矩,注重身份的人,行事颇为随意,她们跟着小姐的时日长了,难免染了些小姐的性子,少了高门侍女的沉闷规矩,多了些活泼,倒是平添了几分生气。 女孩儿笑眼弯弯:“好了好了,你们一个个尽是嘴甜的。小蛮,先把东西拿上来我看看!” 她说着,眼睛晶晶亮的,好似馋了的猫儿,看到食物时的欢喜。 小蛮“哎”了一声,连忙起身递上那个包袱。 女孩儿身子微微前倾,伸出手迫不及待地就去抓—— 旁里突然横插一只手进来,一把夺过满载美食的包袱,在小蛮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径直将东西抢了过去。 女孩儿不用想,就知道谁是罪魁祸首,顿时气急地从榻上跳了起来:“二哥!你又抢我的东西!” 她这般气呼呼得跳脚的模样,这才有些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 沈千易却满不在乎地砸吧砸吧嘴,嘴中还包着东西,含糊不清道:“嗯,这东记的蜂蜜桂花糕的味道真是不错,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唔,小蛮,少爷喜欢吃的云片糕买没?” 面对问题,小蛮没有回答,傻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地手,又看了看将她好不容易尽数买来的东西抱在怀中已经开吃的沈千易,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她怎么就这么没用,还自诩学武之才,却连小姐的东西都护不住! 沈千易看着小蛮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顿时有些头疼。 爹说得果然没错,女人如虎,最可怕的就是眼泪! “二哥!”女孩儿穿上软底鞋,一下子冲到沈千易面前,伸手便去夺她还没来得及进嘴的美食,娇蛮地呼喝道,“快点给我!不然我就告诉大哥!” 沈千易脚尖一点便施展轻功跃上亭梁,抱着包袱趴在上面冲着妹妹做鬼脸:“哈哈!宝宝,你不知道吧,大哥昨儿便去军中了,没个三五日是回来不成的,你注定没有靠山了!哈哈哈哈……啊!” 他猖狂地还没有笑完,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跃上亭梁,拧着他的耳朵,将他揪了下来。 沈千易哀呼大叫,定睛一看,才现揪着自己的人竟是大哥,瞬间愣了愣,连疼痛都忘了。 他刚刚还没得意完,就遭报应了? 女孩儿笑眯眯地拍手称快,心里爽快极了。 而沈千易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揪住他耳朵的大哥,一把抢去包袱。 他头顶上传来稳重的声音,仿佛山岳压来:“老二,如果你再欺负宝宝,我可要说给娘听,到时候你可就真的少不了苦吃了,别以为我去了军中就可以钻空子。” 说完,他便转过头,将包袱丢给妹妹,展眉一笑,笑容中满是宠溺。 沈千易苦着一张脸:“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沈千祺这才松开揪着他耳朵的手,拍了拍他的头顶,这才满意开始解释:“山中有狼群出没,任务取消了。” 沈千易却瞬间来了兴趣:“狼群?” ------题外话------ 开新文了,欢迎收藏,一对一,无虐。 校园港 章002 沈家珍宝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千祺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莫兴奋太早,这狼群可不是一般的狼群,而是极夜雪狼,狼中王者,一个个的都是凶猛之辈,单只便可抵上三五只普通野狼,更不要说还是群体行动的极夜雪狼,你上去,也就只有送命的份儿。” 沈千易撇了撇嘴:“我就是说说,又没有打算去猎狼。” 沈千祺一挑眉:“没有打算?” 这个弟弟实在是不敢在大哥面前放肆说谎,只有叹了口气承认了:“好吧,我是有这个心思,但是……” “所以让你趁早打消了。”沈千祺的手放在沈千易的肩膀上,目光沉着地看了过去,“嗯?” 沈千易瞬间耷拉下脑袋:“知道了。” 女孩儿则是笑嘻嘻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嘴上更是丝毫没有停歇地吃着刚刚买回来的糕点。 不知何时小蛮已经停止了哭泣,钻到女孩儿身边来,急急忙忙邀功:“小姐,好吃吗好吃吗?”她巴巴望着女孩儿,急切地想要得到夸奖。 女孩儿好笑地看着她,捻起一片玫瑰糕塞进她的嘴里。 “好吃,小蛮买的很好——行了吧。”她有些无奈地说道,但是眼中的光芒,却显示了她极为高兴的心情。 小蛮顿时傻乎乎地笑了,红着脸仰慕地看着在她眼中无所不能的小姐,仿佛得了一句夸奖便是天大的喜事儿一般。 沈千祺看到妹妹言笑晏晏的脸,心情也大好。 “宝宝今天怎么没有看书?”宝宝是女孩儿的小名,意为沈家珍宝,爹娘和两个哥哥,都是这般称呼她的。 沈千祺觉得宝宝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最是讨厌看书女工之类的,爹娘娇惯她,便允她按照自己性子来。 沈家本就势大,也不需宝宝联姻,只要她过得自由自在,养成骄纵的性子又如何?上头有爹罩着,未来也有两个哥哥顶着,只要不翻了天,她再骄纵的性子也能够兜得住! 嫁人那就更不怕了,以沈家的背景,想要求娶沈家女的王孙公子多得是,若是担心宝宝受了委屈,大不了招婿入赘,总不敢给宝宝脸色看,宝宝自能够活得肆意妄为的。 只是最近几个月,宝宝很奇怪地转变了性子,不仅性格收敛了许多,而且还喜欢上了看书,每天手中捧着书就没有离过,今天难得看到宝宝没看书,他倒是有些诧异。 “看得有些烦了,就让小蛮出去给我买了些许糕点。”女孩儿笑盈盈地捧上手中的美食包袱,“大哥你要吃吗?” 沈千易气呼呼地从旁边钻了出来:“宝宝你太过分了,我吃你就不准,大哥吃就行!” “谁让你抢我的!”女孩儿直接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沈千易心里不满,扑上去就又想抢食。 可惜有大哥在这儿坐镇,他的所想注定落空。 被大哥提拉着拖出陶然亭,之前还闹哄哄的陶然亭,顿时就安静下来。 女孩儿突然觉得平时美味无比的糕点也变得有些乏味起来,怅然地叹了口气,将它丢下,重新躺回了榻上。 她仰躺着看着亭顶,幽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闪过万般思绪。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日,可她仍然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实,一如千回百转间,她每每回忆便不住痛哭的一段梦,只是这个梦境更加真实。 等她醒来,她仍然会是那个家破人亡的孤女,踽踽独行在复仇的路上,一路遍布荆棘,却一片茫然看不见未来,与她为伴的,除了孤独,便是回忆。 她不知年月地过着,日复一日地活在悔恨之中,后悔自己年少不知事,成了家族破亡的导火索,眼睁睁的看着父兄被害惨死,娘亲被奸人掳走。 而她的亲族,假仁假义,嘴上说得悲痛欲绝,却是导致她家中惨剧的根源。更是在她父兄离世之后,理所应当地承了爵位,风风光光地传承了沈家的百年世家风光,而之前天下皆知的沈崇之一脉,却是逐渐被人淡忘。 那时她心里何等悲戚,恨意充斥她的眼睛,恨不得将那些伪君子一个个扒皮抽骨,喝血吃肉,以祭她父兄在天英灵! 可她就算她拼命布局算计,一个人的力量何等卑微,如何撼动风头正盛的沈家和那几个站在她父兄血肉之上妄自猖狂得意的仇人? 沉闷浓郁的恨,和无解绝望的现实,让她几近崩溃。 不过,她还是在这折磨中挺了过来,锻就铁石心肠,而曾经沈崇之最宝贝的女儿,沈家娇女,也彻底蜕变。 也许是天意,当她一次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记忆中深刻无比的西关城府邸中自己的闺房,一切布置都是娘亲自打点,每一件物品,都深深镌刻在她的记忆深处。 起初她以为是梦,慢慢的,她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她,重生了。 她是沈晏,沈崇之的沈,言笑晏晏的晏,取平静、安逸之意。 这本不符合她这一代的字辈,却是源于她幼时尚在襁褓中时,爹娘带着她在山中偶遇一个老和尚,说她是一生颠沛流离之命,三岁时有一场命劫,便送了一块玉佩给她。老和尚还告诉爹娘,她应以名压命,才有扭转希望,而最符合她的名,便是“晏”。 爹娘自是不信的,她出生之前也绞尽脑汁给她想了一个名字,便没将老和尚的话放在心上。谁知她三岁的时候,坠入湖中,救起来之时,已经是奄奄一息。请来宫中太医诊治,也只说是药石罔顾,只待准备后事。 娘亲这才想起来当初老和尚的话,惊了一身冷汗。幸好当初她鬼使神差,将那块玉佩收下,现下当然是急急忙忙拿出来给她带上。 说来也诡异,她带上玉佩之后,还真的渐渐好转起来,再请来太医的时候,太医也啧啧称奇,为她开了药,服了几天便能下床活蹦乱跳。 爹娘这才知道当初是遇到了高人,想起了以名压命之事,也不敢不听从,硬是闹上了族中祠堂,改了族谱,将她的名字,改成了沈晏,而那个玉佩,也一直没有摘下来过。 前世时,玉佩碎在娘亲被神秘人掳走那一晚,歹人一箭射来,以为杀了她,谁知玉佩为她挡一箭,她安然无恙,玉佩却是诡异地碎裂成沫。 所以,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是爹娘对她一生的殷切希望——平静一生、安逸一生。 可惜,爹娘的愿望最终落空,她的命运也果真应了当初那个老和尚的说法,一生颠沛流离,只知复仇。 沈晏没有想到,一切可以重来。 再活一世,她自是要成了爹娘的希望,平静一世、安逸一世。 ------题外话------ 今天更得有点晚了,从明天开始,每天下午两点钟更新,每天一更,合适加更,目前有存稿,不用担心断更哦,欢迎收藏~ 校园港 章003 牡丹国色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躺在榻上,回想着前世的事情,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 这一睡,便是陷入了梦魇之中,那过去的痛苦经历,仿佛一只厉鬼,用尖利的爪牙紧紧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呼吸不得,挣脱不得。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她的额头,焦急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仿佛有一只手破开阴霾乌云而来,将她从深渊中扯出。沈晏一个激灵,顿时醒了过来。 她眼前还有些模糊,额头沁着汗珠,整个人尚且有些怔怔的。 “宝宝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仿佛一阵清风拂过人心,柔软到不可思议。 沈晏的眼前渐渐清晰起来,这才现,坐在自己旁边的,赫然就是娘亲穆海柔。 “娘……” 穆海柔轻轻一笑,明眸皓齿,灿若春花,连沈晏看着都忍不住呆了呆。 “怎么了?”她轻轻抚上沈晏的头顶,手掌柔软到不可思议。 沈晏笑眼弯弯,雪颜明媚,好似个瓷娃娃般可爱。 “没有啦,只是在梦里看到了一只大狼!它朝着宝宝扑过来了,好可怕!”她用一种孩童的可爱口吻说着,也越的习惯,跟刚刚重生时,那种从头到脚的别扭比起来,已经适应改变了不知道多少。 “宝宝的爹爹是大英雄,什么大狼都会吓跑的,宝宝不要担心哦!”穆海柔将沈晏搂在怀中,轻柔地安抚着她。 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尤其是现在这种充满母性光辉,柔软而坚韧之时,那才真真的一个耀眼美丽。 穆海柔是真正的大美人,明眸善睐,如牡丹般的真国色。虽然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年过三十的妇人,可岁月对她却极其厚待,不仅无损她的美貌,还更添了几分铅华销尽见天真的独特! 沈晏年幼的时候还不觉得,只是单纯的认为娘亲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她也是回了京之后,才知道自己娘亲当年的名声之盛,不仅美貌,且文采飞扬,足足担得起“冠盖满京华”五个字! 这样的穆海柔,当年燕京第一美人,最后就嫁了个武夫,虽是沈家嫡系,可到底只是次子,比起穆海柔其他追求者来说,沈崇之无论身份地位,都不是最最拔尖优秀的。 穆海柔的选择无疑是震惊所有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才现,原来穆海柔才是那个最有远见之明的聪慧女子,她选择的丈夫,在几年后不仅功成名就,成为大晋战神,功高垂世,而且还一心一意对待她,府中没有一个小妾通房,两人鹣鲽情深,琴瑟和鸣地过了十几年,不知让多少女子羡慕。 前世沈崇之携妻儿上京之时,燕京所有人都等着看沈家的骄子娇女,沈晏也不可避免地赢来了许多人的关注。 不过她比之娘亲穆海柔,虽然长开后的容貌,更盛几分艳色,可内里的气度风华,却是相差甚远,远远担不上穆海柔那份风华绝代。 沈晏现在想起当初就忍不住笑,为了当初自己的愚蠢和无知,竟然一心以为那些人对自己的夸赞是真心真意,却不知他们在背后嘲笑自己花瓶草包,空有容貌。 “宝宝,在想什么呢?” 沈晏抱着娘亲的手臂,眨巴眨巴晶亮的大眼睛,嘴上毫不客气嘴甜道:“娘亲,我在想您长得好漂亮,宝宝都看呆了!” 穆海柔听了,顿时笑得灿烂无比,明亮的眼睛中似有星光划落。 “宝宝最近是吃了蜜吗?嘴这么甜!”穆海柔听着的确是欣喜,虽然她觉最近宝宝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是这种变化也是她乐见其成的。 沈晏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上次爹爹带来的雪蜂蜜,可甜了!” 穆海柔笑得越的灿烂了:“娘亲这才想起来了,你爹爹之前捎信说在林中捉了一只浑身雪白的貂儿,很是罕见,准备送给你当礼物呢,宝宝喜欢吗?” 沈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我太喜欢了!” 西关城的日子是沈晏一辈子最快乐的童年时光,这份干净纯白的日子她想好好享受,所以此时的惊喜和天真,并不是她故作演戏,而是真情流露。 沈晏都觉得自己虽然活过两世,但是心态却越来越小了。 穆海柔看着沈晏高兴,心里面也开心。 正巧这会儿,就有人跑进来通报说将军回来了。 “我要去看貂儿!”沈晏兴冲冲地就跑了出去。 一直蹲在一边儿的小蛮,脚步飞快地跟了上去,手中还没忘记为沈晏举伞,遮挡飒飒落下的鹅毛大雪。 穆海柔无奈地笑着摇头,也起身跟了上去。 后面十几个丫鬟婆子,鱼贯而出,同样为夫人遮挡出了一片干净的天空。 沈晏刚刚跑到正堂,就看到了一个带着几个副将和士兵,身披银甲,一派威风凛凛之色,眉宇间皆是浩然正气的英俊男子走来,脚步不由得一顿。 泪水差点儿就滚落了出来。 爹爹…… 沈晏轻轻呜咽,然后一下子扑进了那高大男子的怀中。 “爹爹!”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哽咽。 沈崇之被吓了一跳:“宝宝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了宝宝?给爹爹说,爹爹给你出气!” 沈晏在他怀中轻轻摇头,破涕为笑:“没有,宝宝只是太想爹爹了!爹爹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这般说着,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她重生,已经有段时日了,可是见到爹爹的时日却是寥寥无几。 在她以前关于童年的记忆,也大多如此,也是因为这样,她对并不能常常见面的爹爹没有多么亲近,也白白浪费了大把的好时光,直到一切都来不及挽回…… 她知道,爹爹就是那个全天下唯一一个会无条件的宠溺自己,不管自己的好与坏,不管自己成功或失败,他都在在那里,微笑着看自己。 从前的沈晏不懂,心里还对爹爹有些抗拒,全然看不到他为了自己的付出一切。若不是为了自己,当年爹爹也不会蒙冤致死,在人生最鼎峰的时候,跌落谷底,一无所有,最后憋屈地死在了奸人手中。 那个时候,她无比后悔,无比痛恨自己。 而现在,终于有了弥补一切的机会。 多好。 ------题外话------ 电脑又故障了,最近总是小毛病不断的,我这个懒货又实在是不想把它抱去修理,一直折腾到现在,终于开机了……感动得都要哭了,哼,等姐有钱了,一定将这老是闹别扭的小妞换掉! 校园港 章004 沈大将军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突然现,也许自己回到过去,并不是为了向那些人复仇,而是为了重新弥补这一段日子,包括她的家人,还有她的幸福。 她并不是为了仇恨而活的,她要享受的,还有大把的美好时光。 沈晏想着,脸上笑容越的甜美。 “宝宝看到爹爹很高兴吗?”沈崇之高兴地摸了摸沈晏的顶。 看到沈晏重重地点头,头上的钗都因为她的动作差点儿掉下来,还有那双满是孺慕的眼睛,心底顿时一片柔软。 他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回来,宝宝竟然对他这么热情,若是以前,宝宝定然是十分抗拒他的接近,总是让他走开呢。 沈崇之傻呵呵地笑着,一点儿也没有凶名赫赫的战神气势。 “对了爹爹,娘亲说您这次捕了一只貂儿?我想要看看!” “貂儿?哦对了,貂儿!”沈崇之立马转身问身后的副将,“那只雪貂呢?” “将军,在这里!”立刻有个年轻的小兵提着一个竹编的小笼子跑了过来,十分殷勤地递了上来。 沈晏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窝在小笼子角落处的小小雪貂,不期然对上那双黑溜溜的眼睛,不由得一怔。 她仿佛从那双黑溜溜的眼睛中,感受到了无数复杂的情绪,仿佛人类一般,委屈,求助,可怜,哀求…… 沈晏不由得心里一软。 “爹爹,快把貂儿给我!快点快点!”沈晏嚷嚷着,目光却是乌溜溜地直直盯着那只雪白貂儿,甚是垂涎的模样。 沈崇之看到沈晏现在这幅小模样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不仅不因为沈晏骄纵的语言生气,反而因为她的神情而欢喜。 他便一挥手:“打开!” 提着笼子的小兵立马打开了笼子。 沈晏很兴奋,眼睛亮亮的如同两颗黑葡萄,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就探进笼子,一把将貂儿给抱了出来。 小貂也不挣扎,就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沈晏,很是讨喜的模样。 沈晏顿时欢喜不已,将它抱在怀中,也不管这貂儿身上还脏兮兮的。 “宝宝喜欢这小貂吗?”随后走来的穆海柔,笑盈盈的目光落在沈晏的身上。 “夫人。”沈崇之眼中迅速溢出一片柔情,走上前去扶住穆海柔的手臂。 穆海柔冲着沈崇之一笑。 美人一笑,尤其是穆海柔这般美人,自然是秀靥艳比花娇,灿若春红。 沈晏在一边儿看着爹娘两人琴瑟和鸣的模样,顿时眯眼笑了起来,跟只小狐狸似的。 穆海柔转头看向她。 “宝宝,过来。”她轻轻招手。 沈晏蹬蹬蹬跑了过去,一把就将小貂儿举了起来:“娘!你看!” 她那模样,就像是得了宝物便迫不及待要向娘亲炫耀的小孩儿一般,可爱得紧。 “嗯,嗯,真可爱,就像宝宝一样。”穆海柔的手指在沈晏的俏鼻上刮了一下,“不过啊,你看着小貂儿多脏啊,作为它的新主人,你是不是要给它洗一洗呢?” 沈晏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怀中的貂儿,转身就跑。 “我立刻就去洗!”风中飘来她的声音。 “这孩子。”穆海柔笑着摇头。 她转身看到夫君身后还有一众副将立着没有走,心里便是了然。 “我去看看宝宝。”她福了福身,又冲着一群副将点点头,便离开了。 沈崇之许久时间不见穆海柔,虽然心里想念,但是公务要紧,他还不是那等不分轻重之人。 一众副将坐下,沈崇之也坐在高位。 “这次出行,我们是一无所获,之前的情报,到底准确否?”沈崇之幽深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一身气势极有压力。 虽然他与自己下属相处的时候,更像是兄弟之间,但是,该严厉的时候,他是不会有一点含糊的。 “末将无能。” 沈崇之叹了口气,突然道:“恐怕过段时日,陛下便会诏我入燕京了。” “什么?难道陛下不相信将军您?”一个脾气火爆的副将腾地就站了起来。 沈崇之无奈:“齐胡,你这脾气,真该改改。” “将军,齐胡说得也没错啊,这西关城,若离了将军您,那该如何是好?” “没错!” “就是!” 在他们心中,将军沈崇之就是西关城的一根定海神针,之前一直战乱繁多的西关城,正是因为沈崇之的到来,才恢复了平静,整个西关城也是在沈崇之的治理下繁荣起来的,若是沈崇之离去了,不说别的,他们这些人心里就没底! 沈崇之沉声道:“此次上京,我自己也早有此意,陛下是雄主,不至于走到你们担忧的那一步。更何况,家中老父也是多年未见我了,作为人子,我也是不得不回。” 沈崇之提起家中老父,其他人便是沉默了。 沈崇之的父亲,正是曾经同样作为一颗将星在边关闪耀的沈国公,战功赫赫,声名远播。沈崇之不仅仅是西北大将军,还是沈国公嫡子,未来要承爵的世子! 沈家乃是大晋朝开国功臣之一,而后一直传承下来,作为赫赫将门,出了多少名将忠臣,更有多少沈家子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沈家威名,也是整个大晋朝百姓都知道清楚的。 不过沈崇之的成功倒不是因为他的父亲沈国公,当初他隐姓埋名进入军队立下战功,后来入京封赏之时才表露身份,当时多少人称将门无犬子,感叹沈国公后继有人。 而今沈国公年纪也大了,离京近十年都未曾回家的沈崇之,现在会有这样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校园港 章005 奇兽赤焰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原本有些脏兮兮的小貂儿,在洗了澡擦干了毛之后,终于展现了它的原貌。 它身子不大,长长的,沈晏一双手便可以将它捧起来,看模样应该还是一只幼貂。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乌溜溜地看着人,说不出来的灵气和可爱。 沈晏很喜欢它,以前她可没有这么一只貂儿,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为何让这貂儿来到了自己身边。 这貂儿也格外喜欢沈晏,除了沈晏不让任何人沾手,靠近它它便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一点儿也没有在沈晏面前的乖巧听话。 沈晏更是欣喜,抱着它便不撒手了。 沈晏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雪团儿。 这个名字跟它毛茸茸一团的模样很像。 雪团儿的确讨人喜欢,比如穆海柔,平时并不喜欢小猫小狗,却一改常态很喜欢雪团儿。而雪团儿在俘获了沈家最重要两个女人的心之后,迅速在沈府扎根。 并且,它没有一点儿不适应,反而十分享受这种被人喂养的生活似的,才没几天,瘦骨嶙峋的小身子就鼓了起来,长的肉,都是吃出来。 这雪团儿也非常聪明,除了在沈晏和穆海柔面前,其他时候完全就是个胆大包天的小捣蛋一个,常常背着沈晏,将沈府搞得鸡飞狗跳,下人们却又不敢告状,有苦不能言。 雪团儿溜进外院中的一个小院子时,一眼就看到了一方药圃,那角落中一小簇的可爱花草,不正是它的最爱? 雪团儿眼睛一亮,差点儿没直接流出口水来,迫不及待地就冲了过去。 就在这一方长势喜人的药圃就要被它祸害的时候,一只素白纤弱的手横插进来,一把便抓住雪团儿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 雪团儿叽叽喳喳地大叫,张牙舞爪的模样很有气势,可惜它现在还是只幼貂,实在是没有什么威胁性——至少是在这女子的眼中。 抓住雪团儿的青衣女子,模样颇为清丽,不过脸色过于苍白,让她少了几分颜色。她的身子很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似的,看着就跟个病秧子似的。 青衣女子本来只是随手抓住了这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小贼,结果仔细一看,却是有些吃惊。 …… “雪团儿是赤焰貂?”沈晏抱着雪团儿,抓了抓它的毛,得到一声惬意的叫唤,“赤焰貂是什么?” 站在她身前,垂着手,唇边含着一抹温和笑容的青衣女子,也就是半夏,轻声解释道:“赤焰貂是很珍稀的一种动作,在奇物志上也有所记载,于奇兽榜排行第五,其身形快如闪电,却爪牙皆有剧毒,顷刻便可要人性命。” “很多人都以为赤焰貂的赤焰之名是因为赤焰貂的外形如焰如火,实则不然。赤焰貂的赤焰之名,是来源于一种罕见珍稀的赤焰草,此草含天下第一剧毒,而赤焰貂从小便以赤焰草为食,爪牙以及唾沫血液都含有剧毒赤焰,见血封喉。” “赤焰貂还有一大能力,便是寻宝。这个宝,是天材地宝的宝,千年人参,万年灵芝,珍稀药草……因为赤焰貂喜以天材地宝为食,再加上其嗅觉十分灵敏,找寻天材地宝,便很是轻松。” “不过寻宝这个能力,只是传言,至于是不是真的,半夏就不得而知了。” 沈晏睁大眼睛看着半夏,没有想到爹爹竟然给自己抓来这么一只宝贝来。 她低下头,看到怀中仰躺着的雪团儿,自己最脆弱的肚皮就露在外面任由沈晏将手放在上面,对它十足的信任,一双小眼睛也纯净地看着自己,可爱而无害,根本没有半夏说的那般吓人。 “……那该怎么办?”沈晏有些茫然。 让她将雪团儿放走,它又舍不得。 半夏微微一笑:“雪团儿虽然是赤焰貂,可外形跟普通雪貂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世人随知赤焰貂,却并未见过赤焰貂的真面目,对此,小姐可以放心。再加上这赤焰貂与小姐有缘,对小姐如此亲昵,想来也是认您为主了,奇兽一贯忠诚,就算小姐让它离开,它也是不会离开的。” 雪团儿一个翻身滚了起来,随着半夏的话冲着沈晏叫了两声,仿佛在附和她。 沈晏看到雪团儿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 “好吧!”沈晏抱起雪团儿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对它开始谆谆教导起来,“雪团儿,你以后可要好好听话哦!” “唧唧!” “还有,你的爪子有毒,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一定不可以伤人哦!” “唧唧!” “好吧好吧,雪团儿你最乖了,待会儿要吃你最爱的肉丸子吗?” “唧唧唧唧!” 半夏看着一人一貂和谐的模样,不禁有些出神。 她刚刚没有说的是,赤焰貂性格古怪暴躁,对人的防备也很深,还喜欢主动攻击人,所以无论是记录,还是她的所闻所见,都没有听说有人收赤焰貂为宠的。 可小姐她却与赤焰貂相处得如此融洽,两人一来一往,虽然语言不通,却给了她一种如同在交流一般的荒谬感。 半夏眨了眨眼睛,有些迷惑了。 赤焰貂的身份很快也被沈崇之穆海柔知晓,两人认为这也算是女儿的福缘,并没有担心,毕竟他们也是看到过沈晏和雪团儿相处的样子的,雪团儿不知道多护着沈晏。 不过赤焰貂乃是奇兽,事关重大,两人都吩咐让人不要说出去,保住这个秘密,以免给女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另一边,沈晏亲手给雪团儿做了几套小鞋子,上好柔软的雪锻缝制的,大小刚好包着它的脚,不仅可以防止雪团儿跑出去将脚踩脏,还可以避免雪团儿的利爪无意中伤到人。 赤焰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就算雪团儿不是故意的,万一它没注意爪尖刮了谁一下,那人恐怕当场就得殒命。 雪团儿一开始穿着这个鞋子还觉得有些不舒服,可时间久了,它越觉得这些小鞋子很漂亮,走路都带着风似的,看起来得意极了。 ------题外话------ 又晚了点…… 校园港 章006 暗藏内力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劲装,贴身的剪裁,里面缝着上好的新棉花,穿着很暖和,一点儿也不会受到这下雪天气的影响。 衣服的领口处还镶着白色柔软的兔毛,让这身英姿飒爽的衣服,增添了几分可爱。 沈晏虽然今年不过十岁,但是穿着这么一套衣服,也有几分英气。她鸦青色的长在脑后束成高高的马尾,露出的面容灿若春花,初绽艳丽。 她站在雪地中,旁边是捧着披风和暖炉的侍女。 沈晏沉了一口气,倏地挥掌而出,月白色的身影顿时在一片雪地上纵横开来—— 身影灵活,如影似电,她的身影仿佛与周围世界融为了一体。 一边儿还有一只穿着小衣服的可爱雪貂,像喝醉了一般在雪地上东倒西歪地转来转去。但仔细看来,其实它的动作步伐,都是在模仿沈晏的,这是这模仿,实在是有些不像样了。 不知何时,沈晏大哥沈千祺站在了旁边的回廊上,看着沈晏练武,有些惊奇。 宝宝的进步,比他想象中的快! 等到沈晏一套掌法练毕,沈千祺走上前去,亲自拿过侍女手上的软巾为沈晏拭去脸上的汗水。 “大哥!”沈晏仰起脸,一张小脸红红的,双眸更是如水般波光潋滟,柔柔闪烁。 沈千祺揉了揉她的顶,笑道:“这么努力?” 虽然很欣慰沈晏的改变,但是更多的却是心疼。 沈晏立马得意地扬扬眉毛:“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唔……”沈千祺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在沈晏期待的模样中,点了点头,“的确很不错,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够达到这种水准,绝对算是武道天才了。” 倒是可惜没有早点开始让宝宝练武,浪费了天赋。 ——这话沈千祺没说出来,因为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刚刚冒出来就被他一巴掌拍了回去。 宝宝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快活生活就是了,何必如此劳累练什子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身娇肉贵的宝宝怎么可以吃这种苦?这都是大老粗做的! 沈千祺很自然而然地将自己与二弟,甚至包括自家老爹都划分到了大老粗之中。 为了不让沈晏真的来兴趣,苦苦练武什么的,沈千祺很快话锋一转:“不过,宝宝你的最佳练武时间已经过了,刚刚我看你一套掌法下来,应该还没有练出内力吧,练武越早开始越容易练出内力,你这个时候,练武的成就不会很大,所以你也不要太劳累,平时练着玩玩儿就可以了。” 沈晏意外地没有跟自家大哥置气,而是嘿嘿地笑了笑。 她当然不会说,她不是没有内力,而是刚才没有用内力罢了。 当然,她是有内力的。 在她站在死亡与重生的这条中间线上的时候,她记忆不清楚当时的感觉,也无法描述那时的场景,但是她能够感受到周围一片暖洋洋的感觉。 于是,她抓住了一缕暖意,不知不觉将它带了回来。 后来,她重生后不久,现了自己体内庞大的内力。前世的时候她后来也是练过武的,不过因为开始的时间太晚,正如大哥刚才所说,成就并不大。 但是,这份经验却可以让她计算出她体内的内力有多么的庞大。 足足一甲子的内力。 沈晏惊呆了,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后来才回忆起那段近乎被她遗忘的记忆。 这也许是上天对她的赏赐吧。 不过,沈晏虽然有些一流高手的内力,但她的拳脚功夫,却全属三流水平。 她这就像是一个小孩儿拿了大人的东西,根本挥不出内力的真正实力来,一身内力也就只有空看着。 最后,才促了她想要学习武功招式的念头滋生。 可拳脚功夫不是这么好练的,亏得她有内力支撑,进度比普通人要快很多,可真正的实力都是需要时间累积出来的,沈晏想要成为真正的高手,只有日积月累地练了。 想象着未来也许自己就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了,沈晏却一点儿也没有头大的感觉,反而很期待。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亲手在铸造一个崭新的未来。 她很期待,也很喜欢这种感觉。 当然,沈晏的秘密是不敢跟家人们说的,一甲子内力自然也就只有隐瞒,看着大哥劝慰安抚的眼神,沈晏笑得讪讪的。 “大少爷!小姐!”小蛮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 沈千祺皱眉看着小蛮,模样与沈崇之很是相似:“冲冲撞撞的像个什么样子!” 小蛮缩了缩脑袋,不由得朝着沈晏的方向缩了缩身子。 沈晏倒是笑盈盈地看着她:“出了何事啊?你且慢慢说!” 小蛮瞟了一眼严肃的沈千祺,怯怯地点点头,才道:“府中来了一个人……”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沈晏歪了歪脑袋。 但她说完,却很快有了不对劲儿的感觉。 她想到了一个人…… “不是一般人!是,是一个小孩儿!”小蛮梗着脖子,很快恢复了原本咋呼的性格嚷嚷出声,“带来他的那个人说,这小孩儿是将军的儿子!” 仿佛有惊雷,轰地平地炸开。 沈千祺和沈晏两人都有些缓不过神来,呆呆愣愣地站了好半天。 沈晏几乎是瞬间就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小孩儿?爹爹的另外一个儿子? 没错了,是他。 沈元亦。 他的到来,仿佛就是沈家混乱的一个开端。 原本和睦的爹娘,因为一个沈元亦闹得不可开交,而后僵持冷战了好一段时间。这个冷战,自然是穆海柔针对沈崇之的,沈崇之也是愧疚,一直自我责备,沉闷了好一段时间。 虽然后来夫妻俩还是和好了,但是有的东西,却是回不来了。 还有一个重点是,因为沈元亦到来,沈府闹得不可开交,那时候她也不懂事地在里面搀和,让整件事情更加的糟糕,最后沈崇之因此推延了原定的回京时间。 家中小事当然不可能对陛下明说,可一个推延回京时间,却让陛下心中对沈崇之起了间隙,也为后来沈崇之蒙冤致死埋下了导火索。 校园港 章007 前世元亦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还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沈千祺已经回过神来。 “宝宝,你先回房休息一下,大哥去前面看看。”沈千祺虽然看起来很淡定,但心里面,也是吃不准的。 爹娘一贯琴瑟和睦,爹爹为了娘亲,家中更是不曾有一房妾室,这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小孩儿,到底是…… 沈千祺有些混乱,迫不及待地便要冲出去。 此时沈晏当然是不肯回房的,固执地要跟大哥一起去前面。 沈千祺拗不过她,便带着她一起过去了。 两人到前厅的时候,沈崇之穆海柔,还有二哥沈千易都在这里。 “千祺。”沈崇之看到沈千祺后面的沈晏,不禁皱眉,“你怎么把宝宝也带来了?” 沈千祺抿了抿唇,目光盯着站在中央那瘦瘦小小的孩子,看不也不看他爹一眼,语气更是冷到了极点:“宝宝如今也十岁了,自然有权利知道一切。” 沈崇之被儿子哽了一下,想要呵斥他却被穆海柔瞪了一眼,只能讪讪地咽下话。 沈千祺态度骤冷的原因很简单—— 站在前厅中央的那瘦小的孩子,面瘦肌黄,头乱糟糟的,干枯得犹如一把稻草,身上穿着的棉袄又破又旧,上面还有补丁,脏兮兮的,连指缝里面也都是黑泥,就像是街边要饭的小孩儿。 他的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是伤痕,新伤旧伤,唯有一张脸是完好的,虽然有些脏污,但也可以清晰地看出他的模样。 正是他的这一张脸,让人无从否认他就是沈崇之的儿子这件事情。 他很像沈崇之,比沈千祺沈千易还要像。 虽然现在还是七岁稚龄,但是他的那张脸却已经能够看出属于沈崇之的轮廓,刀劈阔斧般,正气而俊美。 沈晏看着沈元亦,也是一阵恍惚。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如同一滩死水,没有一点波澜,更没有一点光亮,根本不像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 她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事情—— 沈元亦刚到沈府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讨厌这个孩子,一有机会就欺负他,后来渐渐将他遗忘了,才没有对他如何了。 但沈元亦在沈府的日子仍然过得不好。 沈崇之刻意遗忘他,穆海柔对他好不起来,而沈千祺三兄妹则是厌恶他,沈元亦一开始在沈府便是被无视了的。 可穆海柔还是做不到苛待一个小孩子,沈元亦是外室之子,比庶子来说都要不如,但穆海柔该给的一样没少,两个仆人,每月的例银,连他住的地方,都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子,只是比较偏远而已。 沈府很大,虽然大部分仆人的品性都很好,但少不了有一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小人,特别是沈元亦住的那种偏远地方。 结果,本来应该服侍沈元亦的仆人,看到夫人对这个庶子并不在意,府上的人更是直接无视他,便开始偷奸耍滑。 一开始只是慢待他,后来,便是直接欺压他了。 占了原本属于沈元亦的东西,在沈元亦的院子中作威作福,沈元亦这个真正的主人,倒是必须与狗争抢才能够吃到东西,整天还要被恶仆打骂。 这种事情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不露的,只是听到这件事的管事,也只是提点了这两人几句,并没有真的罚他们。 这其中,跟沈晏曾经的故意欺负,还有夫人的刻意遗忘有关的。 后来,竟然还是到了沈元亦十三岁的时候,穆海柔才现这件事情。 当初的怨气已消,沈元亦到底还是沈家人,穆海柔看了自然是怒不可遏,直接逐出恶仆,将沈元亦调到了更好的院子,精心挑了几个下人过去照顾着。 可这并没有换得沈元亦的感激,在从小颠沛流离的生活,入了沈府过得更是连狗都不如,沈元亦的心,便已经开始扭曲变态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都是对沈家的恨意,还有幕后的那个人。 如果沈元亦很平庸,扭曲变态也祸害不了多少人。可偏偏,沈元亦是个妖孽! 他天赋极高,心性聪慧,就算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也如同海绵汲取着一切。 穆海柔对他心存两分愧疚,再加上沈家本来就不少这点儿东西,于是对于沈元亦想要看的书,都是尽力满足的,还为他请来了夫子单独教导功课。 沈元亦的天赋就是在这个时候展露的,他没有靠沈崇之,没有靠任何人,完全是用自己的灵气和才学,获得了大儒王学文的认可,以庶子之身拜入王学文门下,成为了他的关门弟子。 这在沈家将门绝对是难得的事情,沈家庶子沈元亦至此开始为人所知。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他辉煌之路的一个开端而已。 拜入大儒王学文门下之后,沈元亦的学习进度飞快,不少大儒都赞他是“当世奇才”,而一些文人学子,对他从一开始的抵触,也慢慢变成了后来的推崇。 这一切都与沈元亦本身的手段脱离不了关系,他仿佛天生就是此道高手,说话做事都能够切中每个人的要点,让每个人都对他心服口服,无论是身份比他高的,还是身份比他低的。 而在大晋,对于庶子远远不如庶女严格,像是沈家这种高门宅地的庶子,也是有资格出仕的。 于是,沈元亦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参加了科举考试,一路过关斩将,最后居然是摘了状元! 随后,沈元亦进入朝堂,成为天子门生,并且以他的手段和聪慧,迅速取得了陛下的认可,成为了真正的天子近臣! 沈元亦的扭曲变态性格,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展露出来。 大家都以为他会是一个贤臣,可他在掌握了权力之后,却变成了揣摩圣心的奸佞之臣,多少肱骨之臣死在他的手中,连他的师父都怒斥他是狼心狗肺,恨不得此生没有收过这个弟子,然后一怒辞官。 沈元亦根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此时他已经是陛下最相信的臣子,陛下年老,怀疑心越来越重,沈元亦的这些做法虽然残暴,但却最是符合陛下的心思。 这一点,沈元亦做得很聪明。 校园港 章008 还你因果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家不是不想管这个沈元亦,而是根本没有能力管沈元亦。 沈元亦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时候,就是沈崇之一家最悲惨的时候到来。 眼看父兄惨死,母亲不知所踪,不知所措的沈晏最终只能找到沈元亦,那些所谓亲戚的嘴脸,她已经彻底看清。 唯有一个沈元亦,还有丝丝缕缕的希望。 沈晏以前是很不喜欢沈元亦的,可是现在,她为了父兄,却不得不求他,而现在,也就只有沈元亦可以帮到她。 她直接去了沈元亦的府上。 很久之后,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忘记沈元亦说的话,和那时候他的眼神—— “你凭什么要我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沈家?我从来没有在乎过它,于我而言,沈家没有任何的意义,也没有一点美好的回忆,那些关于我的过去,都是腐烂的痛苦的,难道你不知道?没错,你沈晏是身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众星捧月,而我沈元亦只是阴沟里面的臭虫,活该被烂掉。” 他的语气很轻,是以一种陈述的语气说出来的,就算话语的内容满是怨毒愤恨,但他看起来,就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事情。 但是,他的眼神却幽深而冰冷,让人自内心的感受到战栗。 当时沈晏几乎站立不稳,连连后退,最后摔在了椅子上面,只能茫然地看着沈元亦。 “你应该感谢我没有落井下石才对。”他用睥睨的眼神看着沈晏,然后说了最后一句话。 沈晏原本还欲多说几句,却看到了他抬脚离开的时候,痛苦闭上眼睛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愣住了,想要继续哀求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以前从二哥那里听来的关于沈元亦幼年时候的事情,就算她不喜欢沈元亦,可听到他的那些经历,她仍然觉得胆战心惊。 一个人,到底要有怎么样的毅力,才能够在那样的痛苦折磨中活下来。 那一瞬间,沈晏明白了很多。 于是她离开了沈元亦的府上,没有质问,没有怨恨,没有愤慨。 当年种下的因,如今只是尝到了果而已。 无论是香甜还是苦涩,这个果,都该自己承受着。 一场变故,沈晏成熟了很多,也变了很多。 后来,她为了复仇独身前行,调查,密谋,算计……多少次困难,她化险为夷,九死一生才活了下来。 直到她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在她这条孤独的复仇路上,一直暗中帮她的人,是沈元亦。 也许他是有一丝不忍,也许他是有一丝怜悯,但他帮助了沈晏,是肯定的。 沈晏心里是感激的。 此时,她看着那个紧紧捏着拳头,浑身几乎是在瑟瑟抖的瘦小孩子,眼中光芒闪动,瑰丽璀璨得如同天上的星星。 这也是曾经沈元亦种下的因而已,她现在,便还他一个果。 “宝宝,过来。”穆海柔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沈晏连忙冲到了坐在椅子山的穆海柔身前,立马抓住了她的手,却现她的手冰凉得可怕。 “娘。”她忧心忡忡地望着穆海柔。 穆海柔紧紧抱住了沈晏,仿佛倾注了全身的力气。 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可怕。 只有前面这个柔软小小的身子,能够给她继续坐在这里的勇气。 她简直不敢想象,她付诸一切深爱的那个男人,那个口口声声说只有她一个的男人,竟然……竟然也会背叛她,还留下了这么一个耻辱的证据。 穆海柔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震惊、背叛、耻辱、痛苦……都有,她想要逃避这一切,可摆在面前的东西很明显不是她想逃就能逃开的。 其实她周围的女人,哪个的丈夫,位高权重的不都是三妻四妾的,穆海柔一开始嫁人的时候也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沈崇之一直一心一意待她,久了,她又如何愿意将这么好的丈夫让给别人分享? 就算她想装一装大度,都装不出来。 沈崇之也不知所措地看着穆海柔,担心她,却又不敢开口唤她。 他怕看到她失望甚至是绝望的眼神。 当他转头看向沈元亦的时候,眼神已经可以说是冰冷了。 就算这个孩子,有一张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沈千祺这个时候已经稍微缓过来一些了。 他至少还是性格沉稳的,不至于这么一时半会儿就失了分寸。 “爹,这么说,这个孩子,真的是您与外面的女人生的咯?”他皱眉看着沈元亦,里面的厌恶丝毫不掩饰。 沈元亦略略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却羞愧匆然地低下头,恨不得将脸埋进胸口似的。 这个人……太耀眼了,与他比起来,自己简直就像是车泥土中的尘埃一样。 这样的人,是他的大哥吗? 他有些恍惚,脑海中回荡的,是那些人不断在自己耳边说的话,那些强行灌加给他的东西,让他忍不住咬住了下唇。 沈崇之听了沈千祺的话,并没有斥责他目无尊长,而是下意识地看向穆海柔。 穆海柔的身体抖了抖。 他叹了口气,最后没说话。 算是默认了。 虽然这些事情他很不想跟儿子说,但他也必须要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来告诉穆海柔。 “我没有背叛你们的娘亲,也没有外面的女人,只是之前一次,我喝多了酒……”还有沈晏在场,他不能继续说下去了。 沈元亦长得太像他了,两人的父子关系,完全无法否认。 那么唯一的意外,也就只有那一次他的醉酒了。 那次的醉酒,他隐隐约约有一点感觉,可是醒来之后,旁边没有别人,床上也就只有一块醒目的落红,他命人查探了那天生的事情,可一切,好像都只是一场酒后失误而已。 除了消失的那一个女人。 沈崇之没敢将这件事情告诉穆海柔,他不敢想象她的反应。 却没有想到,当初的一时犹豫,竟然给自己种下了这么大的苦果。 校园港 章009 怂恿出行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娘。”沈晏突然软软地唤了穆海柔一声,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衫。 听到女儿的声音,穆海柔猛然一震,慢慢缓过神来。 她穆海柔,本就不是柔弱的女子,刚刚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而现在,她心头清明几分,也明白,她现下这样的态度,也是无用的,这件事情,是必须要她来处理的。 她慢慢坐直了身子,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垂眸看着仰着一张娇嫩小脸看着自己的女儿,里面满满都是担心,心下一软,揉了揉女儿的顶,扯出一个柔美的笑容。 自己这个当娘亲的,竟是让女儿担心了。 以前一直以为宝宝还小,现在看来,宝宝也已经很懂事了。 穆海柔喟叹一声,整个人的思绪开始迅速整理起来,目光也随之落在那瘦小身影之上。 沈崇之立马带了几分欣喜地看向她,穆海柔却偏开脸,错开他的目光。 就算她知道,沈崇之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但她心里还是有结。 “把这孩子安置下来吧,毕竟……是将军的血脉。”她说出这句话,表情有些恍惚,不过,却是越说越坚定。 她也很想做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直接将这个孩子丢出去,让他自生自灭,眼不见心不烦,想必沈崇之也是不会置喙的。 可是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比宝宝都还要小上几岁的孩子做这种狠毒的事情……她还是做不到。 沈晏看着娘亲微蹙的眉头,抿了抿唇。 虽然知道娘亲肯定不会选择将沈元亦推出去,但是沈元亦的存在,对于娘亲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她转头看了看沈元亦,眼神很是复杂。 只是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沈元亦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沈晏不同寻常的表情。 穆海柔了话,沈元亦就算是这样在沈家安顿了下来。 沈崇之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揭过去,他已经打算好要打持久战的准备了。虽然没有十足的信心,可是他有坚持! 说起来,沈崇之是一个十分执拗的人,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做。 可是,他丝毫没有想到,穆海柔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什么?这怎么可以!现在正是天气寒冷的时候,一路上也多有危险,还是,还是呆在府中比较安全啊!”沈崇之一脸的急切,围在穆海柔旁边团团转。 穆海柔悠闲自若地喝着茶,搭都不搭理他一下。 沈崇之急得不行,却又是在不敢在这个时候触穆海柔的眉头。 穆海柔放下茶杯,睨了他一眼:“不仅我要去,宝宝也会和我一起去。” 沈崇之立马瞪大了眼睛:“这就更不行了!宝宝身体不好,出去多危险!” 穆海柔嗤道:“我们是去莲溪寺,又不是去哪个山贼老窝。” “可是……” “怎么?觉得在这西关城,连你沈大将军的名头都不好用了?” 沈崇之彻底焉了。 最后,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夫人带着最心爱的女儿,上了马车,在一行打着沈府旗号的侍卫护送下,一路出城上山。 西关城位于边境,天气一贯严寒,所以冬季出行的马车,也是很有讲究的。 车身通体由楠木打造,坚固而沉稳,髹以清油,饰以景泰蓝,车身上还绘着沈崇之大将军府的图腾,远远一看便知车马身份。 马车的车窗门帘还都是用的皮质,来遮挡严寒,马车顶棚上搭着厚厚的动物皮毛,一直垂落下来,雪花落在上面也仿佛与这雪白的动物皮毛融为了一体,却完全确保了马车里面的温度。 而马车内部虽然看着并不多么金碧辉煌,但却很宽敞,且处处精致讲究,也是在不经意间彰显了一种顶级权贵讲究的奢华舒适。 比如说紫檀木打造的小茶几,还有一整套的薄胎茶具,放在小茶几上面的凹槽处,就算马车行动间也不会影响茶水。小茶几下面便可抽出一个小屉,里面放着一些干果零嘴,都是沈晏爱吃的。 车内烧着暖炉,清浅的香味很是宜人,而沈晏和穆海柔手中还各自捧着一个小的,自然没有丝毫的冷意。 更何况,沈晏如今内力深厚,寒暑不侵呢? “如果爹爹知道是我怂恿娘亲出来的,肯定要骂我的!”沈晏狡黠地笑眯了眼,看起来跟只小狐狸似的,于穆海柔眼中自然又是各种可爱。 穆海柔忍不住问道:“宝宝,你突然有了一个弟弟,不生气吗?” 沈晏很干脆地摇头。 穆海柔有些意外。 别说沈晏,就是沈千祺这个一贯稳重的家中长子,对于这件事情都是说不出来的愤懑不满,为何沈晏一个年纪小小的孩子,却没有丝毫的怒意呢? 对此,沈晏眨巴眨巴眼睛,用天真的语气说道:“因为那是爹爹不小心犯错了啊,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嘛,我之前不是也不小心弄破了娘亲的蜀绣文锦吗?娘你虽然说我了,最后不还是原谅我了么?” 穆海柔的眼中浮现出痛苦纠结的光芒,喃喃低声道:“娘知道……” 她在沈崇之那里听清楚了解释,虽然一切都只是一个可笑的错误,但如果没有那个孩子的存在,她也不会感受到这个别扭纠结。 那个孩子,那么相似的眉眼……她每次一闭眼睛,似乎都能够想起。 沈晏的目光在穆海柔的脸上停留片刻,继续道:“再说了,我为什么要讨厌沈元亦啊,他又没有错!他看着还是挺乖巧听话的嘛!” 沈晏只是很随意地嘟哝了一句,却如同重锤般落在了穆海柔的心上。 穆海柔一震,很快露出了苦笑。 说到底,她还没有一个孩子看得明白。 沈晏一直在关注穆海柔的表情变化,到最后也是松了口气。 这次她拉着娘亲出来,就是为了缓和这件事情,让娘亲好好想想,免得呆在家里面老是钻牛角尖。 爹娘的感情从小就是让他们兄妹三非常向往的好,也希望自己未来能够遇到这般的良人,自然不希望爹娘因为一个沈元亦便闹掰了。 沈晏知道这点小考验虽然不足以动摇爹娘之间的感情,可两人之间到底还是会生出间隙。 没了这间隙,也许后来的很多事情,都不会生。 校园港 章010 莲溪山中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莲溪寺是西关城附近非常著名的一家百年古刹,而且还是一家尼姑庵,西关城中不少夫人小姐,都喜欢到莲溪寺来进香礼佛,偶尔在莲溪寺住上一小段时日。 莲溪寺承蒙这些香客们的慷慨解囊,也是一贯在寺中单独划分了一片禅房,专门给前来的夫人小姐们居住。 穆海柔过来之前,也是提前招呼过的,所以莲溪寺中,一切都已经准备得很好了。 莲溪寺的静明师太在门外迎接,脸上挂着平静温和的笑容,见到穆海柔这位整个西关城,甚至是整个西北地区都最有权势的沈将军夫人,也是不悲不喜,不谄不媚。 “见过沈夫人。” 穆海柔身负诰命,按照国礼,静明师太理应向她行礼。 只是静明师太是出家人,身不在红尘中,自然只是作揖行礼,以表尊敬。 穆海柔也是和蔼笑容,没有丝毫架子:“静明师太,许久不见了。” “承蒙夫人挂记。” “这几日过来,倒是叨扰了。” “是敝寺的荣幸才对。” 简单的几句客套之后,穆海柔便带着沈晏在莲溪寺后面为女眷准备的禅房中住了下来。 这里虽然有些简朴,但胜在清幽干净,禅房内的淡淡莲香味,更是有别于名贵香料的大气厚重,另有一番清新淡雅。 穆海柔带着沈晏在静明师太的禅房坐了一会儿,说了会儿话,回到自己禅房的时候,丫鬟仆人们已经将禅房布置了一番,换上了自家的锦被,挂上了珠帘,摆上了暖炉,铺上了地毯,再放了花瓶,整个简朴的禅房顿时焕然一新。 穆海柔自己便是世家大族出身,对于环境的要求还是很高的,来这莲溪寺住也是为了散散心,可不是为了受罪,出门的时候,应带的东西自然是都带齐了的。 这会儿已经是午后,穆海柔刚刚吃了点素果子,有些倦了,便打算躺在榻上小憩一会儿,可沈晏却是坐不住。 穆海柔听沈晏的意思是要到山里去玩儿,很是反对。 沈晏一把捞起在屋内窜来窜去的雪团儿,一把递到穆海柔面前,笑嘻嘻道:“娘,不是还有雪团儿吗?”她朝着穆海柔眨了眨眼睛。 穆海柔当然是知道雪团儿的底细的,只是看着雪团儿那小小的身子还有懵懂清澈的眼睛,怎么都觉得不放心。 可雪团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对它的重大期望,连忙唧唧叫了两声以表自己的决心。 “真乖!”沈晏拍了拍雪团儿的脑袋。 雪团儿顿时叫得更欢了。 穆海柔无奈地笑笑:“好吧,你自己注意一点儿,待会儿多带两个侍卫,小心不要走丢了。” “当然!”沈晏眼睛一亮,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搂着雪团儿便冲了出去。 穆海柔还来不及多吩咐两句,就看到沈晏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只能摇摇头。 沈晏自打重生回到幼时以来,便一直呆在沈府中,几乎没有出门过,可是闷坏了,这次得以来到莲溪寺,顿时有了一种天广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感觉。 身后虽然跟着尾巴,但沈晏还是蹦得挺欢实的,跟雪团儿在山间窜来窜去的,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还挖了不少好东西。 穆海柔看着摆在面前的品相完好的老山参,看一眼便知道这绝对是超过千年的绝世极品,连皇宫都没有的稀世珍品,顿时对自家女儿随便出门逛逛都能捡到人参的好运道说不出话来。 不过转而想想赤焰貂的威名,好像又是理所当然的。 “这山参真不错,宝宝也很厉害,娘就替你收着了,以后还可以放到你的嫁妆单子里去。”穆海柔捏了捏沈晏的鼻尖,夸赞道。 沈晏立马抱着穆海柔的手臂撒娇道:“我才不要嫁人咧,我要陪着爹娘一辈子。” “你呀。”穆海柔以为沈晏只是小女儿心态,并未在意。 但此时,沈晏的地闪过一抹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痛来。 她的眼前不禁浮现起那个如同高山雪莲般不染尘埃的身影来。 说恨也不算恨,说爱却也不算爱。 只是遇在了错的时间,错的人罢。 沈晏闭了闭眼睛,近乎无声地叹了口气。 穆海柔在莲溪寺一住就是五天,这五天沈晏都没有闲着,天天往山里跑。 一开始穆海柔还担心她,老是让一大堆的侍卫跟着。可时间久了,她也亲眼看了沈晏利落的身手,秉着将门无犬女的想法,也没有让人跟得太紧,倒是让沈晏很是松了口气。 她可不喜欢自己玩得正好的时候,旁边冷不丁地窜出一堆的冷面侍卫。 这次她出来,身后可算是没人了,不过穆海柔也让她不要走太远,免得下雪在山中迷了路。 沈晏不甚在意,带着雪团儿窜来窜去的,不知不觉走进了深山。 周围一片雪白,树枝上也压着沉甸甸的积雪,整个世界都是不染尘埃的洁净。 可是,在这一片脱尘不俗的皑皑雪色之中,却蓦地传来一声咆哮的声音,震动山林。 沈晏欢快的脚步立马顿住。 “雪团儿,这好像是我老虎的声音,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说完,她低下头去看在自己脚边转圈圈的雪团儿,可雪团儿这次却没有听她的话跟她离开,而是嗖地窜了出来。 “雪团儿!”沈晏惊呼一声,踩着小靴子蹬蹬蹬就追了上去。 楚苍睿倒在雪地中,感受到身体温暖的渐渐褪去,眼神模糊间,扯出一个苦笑。 他原本是来寻那传说中的雪见草的。 他走访了很多人,才打听到雪见草最有可能生长的地方便是这莲溪山中。 他很高兴,迫不及待地上山,甚至忘了这般天材地宝旁边,惯是异兽把守,根本不可能让他轻易得手。 所以,他受伤了,濒临死亡。 而他心里的唯一遗憾,大概也就是那雪见草了。 恍惚间,他听到了“唧唧”的声音,似乎是什么小动物跑了过来。 有那雪豹的存在,居然还有小动物敢靠近? 楚苍睿来不得多想,便眼前一片漆黑,彻底晕过去了。 校园港 章011 林中雪豹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本来是没有一点犹豫就追上来的,可是当真的看到一只货真价实的野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咆哮的血盆大嘴仿佛一口就能够将自己的小身板吞进去,顿时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她不敢动弹。 以前她曾经听爹爹说过,在山林中遇到这种野兽,如果你转身就逃的话,它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拍断你的脖子。 所以,此时她心里再恐惧再害怕,即使双腿颤,她也只能站在那里,看着这只浑身雪白的豹子,迈着优雅的步伐朝着自己走来。 雪团儿站在高处,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沈晏和雪豹,却并没有要上来护主的意思。 眼看着雪豹越来越近了,沈晏死死闭上了眼睛——好你个死雪团儿,平时对你这么好,居然一到这个时候就缩了,要是…… 她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又想到自己刚刚才重生多久,就又要葬身豹口,她之前的那些计划打算都还没有来得及实施,不由得悲从中来,眼角迅速挤出点点泪花子。 她不想死! 下一刻,沈晏僵住了。 她感受到热乎乎的软软的东西舔过自己的小脸儿,连带着舔去了她眼角的泪花。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睁开眼睛,一下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豹脸,吓得一口气没上来,蹬蹬后退了好几步,一时间什么爹爹的嘱咐都忘了。 可是面前的这只成年雪豹似乎并不理解为什么沈晏会退开,又几步上来,将硕大的豹头凑到她的脖颈间嗅嗅,却没有如同沈晏预想中的咬断自己的脖子,而是很亲昵地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 沈晏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难道这只雪豹将自己当成它的幼崽了? 她的思绪很快就飞了起来,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天天喝羊奶,身上难免带上了一点奶香味,被雪豹认错成幼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她这是逃过一劫了吗? 沈晏怔怔的,直到那只雪豹咬着她的衣角扯了扯,才缓过神来。 那雪豹扯着小小的她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便来到了堆满积雪的一棵树下。 雪豹这才松开让沈晏浑身僵硬紧绷的牙,来到树下,拱了拱,清理了积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被保护的拱起空间。 而这个小小的空间里面,有一棵浑身银白的草,看起来很纤弱很容易折断的样子,草叶子上面有点点银色斑点,却不像是生病了,而像是天上的星星光辉落下来形成一般的美丽。 “这是什么?”看到这株草,沈晏忍不住屏住呼吸,也被它的美丽惊呆了。 她见过很多美丽的花,爹娘宠爱她,便在她的小院儿中种满了各种名贵花种,也希望她如花儿一般美丽。 但是,她却从没有没有见过一株草,有这般漂亮。 连花儿都比不上。 一直作壁上观的雪团儿猛然窜了过来,又巴拉巴拉积雪,冲着沈晏唧唧地叫着。 “嗷。”雪豹似乎看不惯雪团儿的动作,冲它咧咧嘴低吼一声以示警告。 小小一团儿,在雪豹面前完全不够看的雪团儿似乎根本就不惧怕它,还龇牙咧嘴地唧唧叫了两声。 沈晏惊了一声的汗,虽然刚才雪团儿没有上来救她,可她心里并没有怪它,再加上这么些时日的相处已经有感情了,自然不希望雪团儿命丧豹口。 结果雪豹只是呜了一声,一副并不屑于跟雪团儿打交道的模样。 沈晏这才松了口气,顿时回想到雪团儿刚才的叫声,心中灵光一闪。 “难道这个也是什么天材地宝?”虽然是疑问,但是沈晏心里是信了的。 宝物必有异象。 这株草看起来就是这么不凡,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唧唧。”雪团儿叫了两声,似乎在认可她的话。 沈晏点点头,迅速从身上扒拉下来一个玉盒,这是她这些天故意背在身上,看还能不能找到像是之前那种老山参一样的天材地宝,以便装起来不让药性流失的。 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当然,沈晏不知道的是,之前雪团儿带她找到的那株老山参,便是这莲溪山中最极品的一株老参,其他的还有一些七八百年的老参,同样也是难得一见的佳品,放到外面少说也是要卖个天价的。 可惜,赤焰貂这种眼界高的主儿,根本看不上。 在许久之后才知道雪团儿的“挑剔”本性的沈晏可谓是深恶痛绝,一直拉着雪团儿说教了好几天才算是作罢。 此时沈晏还不知道这雪见草是多么的罕有珍贵到天上有地下无的,比千年人参还要珍贵的东西,只当它是普通的药材,便小心翼翼地将它挖出来,然后收进玉盒中,揣在小兜兜里面放好。 她挖的时候还是很小心的,并没有伤到它的根须,按照她的想法,是要拿回去种上的,这么漂亮的草,就这么枯萎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好了,雪团儿,我们回去吧。”她心满意足地拍拍自己的小兜兜,笑眯眯地转身。 “唧唧!”雪团儿却突然叫了一声,不肯离开。 “怎么了?”沈晏下意识地看向那只雪豹。 雪豹却呜咽叫了两声,很是委屈似的。 沈晏现在对这只雪豹也没有什么恐惧的心理了,只是随意地环视了一圈儿。 这一看,她才现了不远处的一点异样。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心一直提得高高的,等到看清楚树下那黑乎乎一团,才瞪大了眼睛,小小惊呼了一声。 是个人! 她小跑过去,一时之间心里面也没有什么畏惧的情绪,直接趴在那个人的身上,将他翻了过来。 虽然一张脸脏兮兮的,但还是难掩那张俊秀脸庞,如玉般精致雕刻的线条。 沈晏看到这张还有几分青涩之气的脸庞,不由得恍了恍神。 不仅仅是因为这男子即使是在这样狼狈的情形下,仍然譬如芝兰玉树,一身清雅通透,澄净如温玉。 她认得她。 楚苍睿。 大名鼎鼎的苍梧楚家嫡长子,真正的天下第一公子,风流名士,让无数人敬仰倾慕的存在。 校园港 章012 楚家公子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楚苍睿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活下来。 当他闻到淡雅的清莲香味,旁边还传来细碎的说话声的时候,他才恍恍惚惚意识到,自己也许还活着。 费力睁开眼睛,却蓦地撞进一片眸子之中。 澄澈如高空,明净若琉璃。 一双星眸只是简单的黑与白,却是如此的纯粹,那一根根的浓密睫羽勾勒出的纤长线条,随意眨动间,便如同能够勾人魂魄。 仅仅是一双眸子,楚苍睿便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祸水。 的确是褒义。 “娘!大哥哥醒了!”她欢呼着跑了出去。 楚苍睿忍着身上伤口的疼痛坐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却现这里有点像是佛堂禅房。 又想起刚才那个女孩儿,头浓密如墨,根本不是小尼姑。 不禁对自己的所在有些怀疑。 而当他看到从外走进来的妇人时,心中蓦地生出几分熟悉感,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连忙起身。 “楚公子不必!”穆海柔连忙上来扶住他,笑眯眯的看起来很是温柔亲切,“你躺着休息便是。” 楚苍睿也没有执着,只是坐在榻上欠了欠身。 “夫人知道在下的名字?”他看起来很疑惑的样子,但心里却有几分警惕。 穆海柔笑盈盈道:“这才几年不见,睿哥儿就不认识我了?” 楚苍睿一愣。 他垂目想了想:“莫非您是……沈夫人?” “可算是还记得我!不过你的变化倒是大,当初离开燕京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儿呢。”穆海柔能够看到多年未见的晚辈,自然是很高兴的。 更何况楚苍睿的娘还是她在燕京时的闺中密友,多年的手帕交,即使来了西关城近十年也没有断了书信来往。 楚苍睿也清楚这一点,对穆海柔自然有几分亲近:“家母经常挂念夫人。” 穆海柔感慨地叹了口气:“当初我那么多的好姐妹,也就只有一个木姐姐了。” 当初她选择了沈崇之,然后随他离京,不知道多少姐妹都觉得她的选择不对,一个个嫁人之后也疏离了来往,如今想来,穆海柔倒是对自己当初那所谓的姐妹情深嗤之以鼻了。 这么多人,也唯有一个木姐姐,对她一直不变,始终关心了。 经过穆海柔的解释,楚苍睿才总算是弄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原来他在林中晕倒,被恰好跑到那儿去玩的沈家小姐现,便找了侍卫将他抬了回来。 这莲溪寺中的静明师太也是一位国手大师,精通岐黄之术,楚苍睿这一身的伤势虽然很重,可到底都是外伤,无碍性命,只是需要静养罢了。 楚苍睿听着,却不由得有些出神。 沈家……小姐? 她蓦地想起那惊鸿一瞥,却仿佛刻刀在他心上留下重重痕迹的一双眸子。 不过他很快笑了—— 沈夫人离京的时候还没有沈家小姐,可见这沈家小姐应该是在西关城出生的,算算年月顶多也才十岁,而他都十七了,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 因为楚苍睿的伤势,穆海柔不得不选择离开莲溪寺。 毕竟莲溪寺是一座尼姑庵,而楚苍睿是男子,又不能让他一个伤患去住寺外的下人房,也实在是不好在莲溪寺呆下去了,静明师太允许楚苍睿在这里休息一夜已经是极限了。 穆海柔很清楚这些,再加上沈府中有上品金疮药,对楚苍睿的伤势有很大的作用,养伤时间起码能够缩短一半,就冲着这一点,穆海柔也必须回去了。 当然,现在沈崇之还不知道这么一茬,正在郁闷的他,得知这个消息,恐怕是要高兴坏了,不知道多么感谢楚苍睿这个福星! 楚苍睿一直到离开莲溪寺的时候也没能够见到他的“救命恩人”一面,他心里很好奇,仿佛有猫儿在挠痒痒,可这种事情他又无法开口,最后只好作罢。 想着自己的反应,他又是好笑又是奇怪。 他本来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这一次到底是怎么了? 抱着疑惑,刚刚吃了药的楚苍睿觉得一股倦意上来,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便睡着了。 …… 沈晏远远看到高大英武的爹爹,便高兴地跑了过去,扑在沈崇之身上。 沈崇之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这几天他好好受了一番儿子的冷落,却又不敢火,只有憋屈的裹着。现在看到娇娇女儿,仍然黏着自己,没有因为沈元亦的事情产生什么隔阂,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宝宝,那莲溪山好玩儿吗?”沈崇之也是满脸笑容。 沈晏使劲儿点头,亮闪闪的眼睛仿佛天上的星星,充满了灵气和纯净。 沈崇之被沈晏的眼神儿看得心都化了,大概现在沈晏无论说什么他都能够答应下来。 他一抬头,刚好看到随之走进来的穆海柔。 两人目光一对视,有一瞬间的尴尬。 两人都是无声的沉默——两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什么态度面对对方。 沈晏很敏锐地注意到了,故意拉着沈崇之往穆海柔那边凑。 穆海柔虽然轻哼了一声,偏开了脸,却没有退开。 沈崇之也注意到了,心里顿时一喜。 这几天,别提他心里面有多么煎熬了。 不说儿子们的态度,就是穆海柔那天看他的眼神,都让他这些天心神不宁,穆海柔和沈晏不在的时候,他连去军中处理事务都没有心情。 后悔、懊恼、恐惧、担心……各种情绪交织,难得沈大将军这般的铁血真汉子,也会有这般的千缕愁思万缕牵挂。 在知道穆海柔和沈晏终于回来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是高兴,可随后而来的,便是担忧,在看到沈晏之前,心里别提有多忐忑了。 而现在,穆海柔的态度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不好,沈崇之已经高兴得不行了,哪里还会想其他的。 他誓,他这一辈子,都会对海柔好好的,再也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这一生,只她一人! 校园港 章013 恶仆欺主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这一次怂恿娘亲出门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开她的心结,还故意提议去莲溪山见静明师太。 虽然记忆已经有些久远,但是她依稀记得静明师太是一位真正有大智慧大佛理的智者,有她在旁边说话,肯定会事半功倍。 最后的结果甚至还超出了沈晏的预料,穆海柔有了静明师太的一番劝解,以及这几天吃斋念佛的修身养性,对于这件事情也看开了很多。 这一回来,正是刚好的时候。 沈崇之和穆海柔第一次坐在一起谈心,很多事情都摊开说了之后,不仅化去了两人之间的隔阂,而且还让两人之间的感情更进了一步,转眼间又是甜甜蜜蜜了。 于是,沈元亦这件原本会成为两人中巨大隐患的事情,最后就这般淡了。 沈晏对此自然是很高兴的,看到父母重修于好,她也终于可以分开心,去见见那个沈元亦了。 沈元亦现在在府中的名头就是沈家庶子,大晋朝对嫡庶十分看重,但这方面更强烈地体现在女子方面,对于男子来说,就算是庶子,虽然无法继承家中爵位,但是出仕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一般来说,庶子在府中的地位,都不会很低,顶多是比嫡子嫡女要低一个级别。 可是,大户人家也少不了如同沈元亦这般的情况,不得父亲看重,在府中没有倚仗,便会被胆子大的奴仆欺主。 沈府一座小院儿中。 覆盖着冬日大雪的小院儿看起来有几分萧瑟清冷,院中栽着几棵梅花,正值时节,枝头上红红点点的梅花增添了几分颜色,淡淡的清香味飘在小院儿中,也别有几分幽雅。 此时,在廊下一张躺椅上,坐着一个模样猥琐的干瘦男子,吊三角眼看起来得意又让人厌恶,他身上穿着灰白色的棉袄,头上戴了一顶瓜皮帽,都是府中的仆人打扮,唯有手上揣着的一只铜质香炉,烧着银丝炭,雕琢得分外精致,显然不是他这个仆人应该拥有的。 旁边瑟瑟缩缩地窜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身上穿着上好的棉袄,里面缝制的都是厚厚的新棉花,面上又是绸缎料子,贵气又漂亮,穿在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身上,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这人正是沈元亦。 当初的沈崇之在盛京虽没有太大的名气,但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公子,丰神俊秀的,不然也生不出沈宴兄妹几个这般的好样貌。 只是沈崇之来了军中之后,日晒雨淋的,白皙的皮肤变成了古铜色,也多了几分铁汉味道。 而像极了沈崇之的沈元亦,洗去了脸上的脏污,模样还要更胜一筹,五官还要更加精致几分,皮肤也是白白嫩嫩的,活脱脱一个俊俏小公子。 只是这么一个应该锦衣玉食的小公子手中,却拎着与身份极为不符合的扫把,那双握着扫把的手,长着冻疮,又红又肿,跟胡萝卜似的。 沈元亦怯怯地看了看那干瘦男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扫把……扫把拿来了。” 干瘦男子老神在在地点点头:“嗯,那开始扫吧。” 沈元亦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鼓不起勇气说出反驳的话,最后只能听话地拎着扫把去扫院儿中的积雪。 身后那干瘦男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绸缎袄子上,可惜不已地咂咂嘴——如果着衣服再大一点,就该是他的了,这么一个贱骨头,穿这么好的衣服作什么?可惜啊可惜。 他突然想起隔壁那张寡妇的小孩儿,也是跟沈元亦差不多的身形,这么一件衣服,应当是合适的吧。 要是他送了这么一件上好的衣服给那小娃子,那对他一直不假辞色的张寡妇岂不是…… 干瘦男子嘿嘿地笑了起来,眼中闪着淫光,原本就猥琐的脸,更是丑陋不堪,让人作呕。 “喂!小子!你给我过来!”干瘦男子大大咧咧地招呼道。 沈元亦浑身一抖,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过来了。 “走这么慢干嘛,动作不知道快点儿吗?”干瘦男子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力道丝毫没有收敛,把沈元亦拍得晕乎乎的。 “有……有事吗?” “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干瘦男子颐指气使道。 沈元亦小身子一抖,虽有些不情愿,最后还是将身上的绸缎棉袄脱了下来。 这西关城极冷,尤其是这才下了雪,外面已经达到了一盆热水端出去不一会儿就能够冻成冰的程度,要是不穿棉袄,那估计是要被冻死的。 沈元亦垂着眼,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可那半敛的眸子中,却极快地闪过暴戾地光芒。 脱掉衣服的他,穿着薄薄的单衣,小身板在寒风中瑟瑟抖,越的单薄萧瑟。 他的手紧紧捏成拳头,目光下意识地在那个干瘦男子身上打量来打量去,尤其是最脆弱的脖颈,让他顿时想起了那段黑暗时光中,他为了吃东西,而不得不用尖锐的石头割破了另外一个孩子的脖子的事情。 突然有些怀念那鲜血溅在身上的感觉。 可惜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他的身板太弱了,这种想法根本没有实施的可能性。 干瘦男子根本不知道沈元亦的想法,他喜滋滋地将沈元亦的绸缎棉袄裹起来,起身就想要出去,可是想了想又转回了沈元亦的屋子,一番翻箱倒柜,将前几天绣庄送过来的刚做好的沈元亦的袄子全部给打包了起来。 沈元亦一惊,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上去抓住了那干瘦男子的手—— “这些……这些不能都拿走!我不穿袄子,会冷死的!”他哀求地看着那干瘦男子。 干瘦男子不耐烦地将他一把甩开,沈元亦的小身子直接甩飞撞到了旁边的柱子上,额头刚好磕在一个尖锐的石头角上,一时之间血流如注,看起来吓人极了。 沈元亦疼得嘴唇白,只知道用手捂住伤口,却是缩在冰凉的地面上,小小的一团。 校园港 章014 尊卑分明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干瘦男子一点儿也没被沈元亦流血的模样吓到,反而还上去踹了沈元亦两脚,哼哼两声,一脸不屑和冷漠。 “你用得着这么好的袄子吗?喏,你来的时候穿的那一身破棉袄可还没丢呢!冷不死你的!”干瘦男子睥睨着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沈元亦,极为嚣张地说道。 他可是看准了上面将军和夫人的态度,对着小子根本不可能有一点关心,府中几位尊贵的小姐少爷就更不用说了,怎么可能对一个外室之子有怜悯的心呢? 于是,这个小院儿,便成了他的天下! 原本在府中一直属于小人物的他,还以为安排到这个院儿来绝对是一件苦差事,可是现在看来,这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好! 他没有再多看沈元亦一样,转身就走。 沈元亦一把抓住他的裤脚,死死拖住了他,牙齿咬得几乎快出血了。 “我……我可还是姓沈的……”他再也掩饰不了心里面的愤怒情绪,恶狠狠地看着干瘦男子,那双眼睛,让人在一瞬间想到了孤狼。 那旷野上的孤狼,一身萧然,孤独,狠绝。 不得不承认,干瘦男子被沈元亦的眼神惊了一下,有一瞬间的害怕。 但是他很快感觉到了恼羞成怒,一脚踹在沈元亦的手臂上。 “咔擦”一声。 不用说,沈元亦的手臂断掉了。 干瘦男子没管沈元亦捂着手臂痛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他恶狠狠地说道:“狗屁沈府少爷!你还以为你是个东西了,在我面前,你就是一条狗!好好讨好我,不然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我倒是不知道,区区一个下人,要怎么样让沈府的少爷吃不了兜着走。” 小院儿门口处,传来一声冷冷质问声。 干瘦男子顿时感受到了来自于骨子深处的寒意。 他战战兢兢地转过身,耳边是牙齿打架的颤抖声音,他眼前一阵阵眩晕,却还是看清楚了来者。 一群人站在着小院儿门口,为首的是一个俊秀少年和一个漂亮少女。 就算干瘦男子没有见过,但是看到两人身后跟着的那些人,他就已经猜出来了他们的身份。 大少爷和大小姐! 干瘦男子一下子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完了。 而沈元亦,咬着牙抬起眼来看到那少年少女,油然而生一种深深的自卑感,恨不得低贱到尘埃去的自卑感。 他们之间,仿佛是大大的鸿沟。 隔出了两个世界。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额头和手臂上一如潮水般一波一波袭来的疼痛,晕了过去。 沈千祺的脸色很难看。 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孩子,也绝对不会承认他是自己的弟弟,但是,他身上流着的到底还是沈府的血,冠的也是沈姓。 沈府人的尊贵,怎么可以让一个下人欺辱了去!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沈晏娇软的声音让沈千祺缓过神来。 此时已经有仆人冲上去将沈元亦抱进了屋里,还有人去叫大夫了,也有机灵地将管事叫来了。 沈千祺眯着眼睛,看着在自己面前恐惧地低下身子的管事,声音低沉森冷:“你最好好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事吓得跪在地上:“大少爷!小的是真的不知情啊!都是窦三那杀千刀的自己做的事儿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千祺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眉眼间多了几分冷意:“你身为管事的,以为说一句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摘出去了?没有你的默认,这狗东西敢做欺辱沈府少爷的事情?” 管事的浑身冰冷,如堕寒窟,心里也是悔恨不已。 栽就栽在自以为是上啊,以为沈元亦只是一个卑贱的外室子,不会受到重视,却是不知道只要是主子,就不是一个下人可以随意越了去的! 这大晋朝,尊卑分明,等级森严,没有任何人可以跨过去! 而沈晏已经到了屋里去看沈元亦了。 如果不是她进了屋子,沈千祺也不会摆出那般恐怖的脸色。 他可是很在乎自己在宝宝心中的好大哥形象的。 沈晏看到短短时间里面就被冻得小脸儿紫的沈元亦,脸上还满是血污,瘦弱的手臂也扭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 今天她故意拉着大哥说要去练武院,本来想着正好要从沈元亦院子前面经过,就顺带看看他。有大哥一起,还有了一个去练武院的名头,她来这边一趟也算不得突兀奇怪了。 谁知道,刚刚走到这边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出好戏,还听了那窦三极为嚣张的一番话。 她知道大哥是个眼睛里面揉不得沙子的,沈元亦的问题正好有了让大哥出面的理由,而她也可以退居后面。 一切都很顺利。 但是看到沈元亦的样子是,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西关城在她的记忆中是很美好的一部分,也是她最快乐的童年。可是对于沈元亦来说,这段回忆肯定是充满了痛苦和不堪的吧。 他才入府多久,那窦三就敢如此待他,时日久了定然越来越嚣张。 可想而知,前世的沈元亦,是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中长大。 或者说,他能够平安地活下来,也算他命大,是奇迹吧。 忽然,沈晏能够理解为什么沈元亦前世的性格会这么扭曲阴暗了。 这时,正好沈府中的方大夫背着药箱大步跑了进来。 去叫大夫的侍女很聪明,看到沈元亦受的都是外伤,便专门从最近的练武院叫的方大夫,既节省了时间,又好对症下药。 方大夫是长住在练武院中的大夫,专门处理跌打损伤的一把好手,练武时难免会有个磕磕碰碰的,这时候方大夫就派上了用场。 沈晏看到方大夫上前,熟练地开始包扎伤口,为他正骨,然后上药,用木板夹好,一系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 她满意地点点头,微微侧头对去叫人的那个侍女,也是她的贴身侍女红锦说道:“嗯,你做的不错,回去的时候去领赏银吧。” 她的模样的确是很一本正经的,肉呼呼白嫩嫩的小手还背在身后,仰着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可她精致的脸蛋儿和那双尤为漂亮灵气的眼睛,愣是装不出严肃的感觉,倒是有几分好笑。 可其他人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儿,而是若有所思。 原来,大小姐并不是如同他们意料中的讨厌这位三少爷的? 校园港 章015 光芒与暗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这番话也同样落在了刚好进来的沈千祺耳中。 他沉吟了一会儿,并没有避讳旁人,直接问沈晏—— “宝宝不讨厌他吗?” 他的语气很柔和,一扫刚才的狠绝冷漠,笑容阳光和煦,温暖如同一阵春风。 沈晏很奇怪地看了沈千祺一眼:“为什么要讨厌他?” 沈千祺讪讪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原因,什么外室子的只会脏了宝宝的耳朵,便只能含糊道:“那他,他不是让爹娘生了那么大的间隙嘛。” “爹娘已经和好了呀!”沈晏眨眨眼睛,仿佛什么都不懂一般,一派天真地望着大哥。 沈千祺咬咬牙,还是忍不住问了:“可他,他是爹跟别的女人生的,你就不生气?” 沈晏撇了撇嘴,粉粉嫩嫩地小脸儿做起这般大人的动作看起来更是可爱。 “可又不是他的错。” 她说得很直白。 既然她打算要好好帮沈元亦一把,那么改变一下大哥他们对沈元亦的看法也没什么不好,于是才有这么一番话。 沈千祺被沈晏说得一愣。 看到沈晏干净纯粹、黑白分明的眸子,他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也许,有的时候,单纯的人拥有赤子之心,才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他们这些俗人,倒是着了相。 沈千祺自我讽刺了一下,然后,又是感叹又是惭愧地点点头—— 他家宝宝,果然是太善良了! 不得不说——沈家大哥,你真的想多了! 不过,至少因为今天沈晏对沈千祺有了这么一番话,标准“妹控”沈千祺很快就改变了自己对待沈元亦的初衷。 一开始他本来就是因为沈元亦的身份而讨厌他的,但是撇开那一层,沈元亦这个人还是很收敛的,看起来应该也是一个比较听话的人,不算是那种讨人厌的性格。 更重要的是,他沈千祺,不会对一个弱者下手。 沈千祺的行事做派,与他的父亲沈崇之如出一辙。 光明磊落,君子坦荡荡。 真正与沈崇之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沈元亦,性格却与之完全相反。 而不知道何时已经悄然醒过来的沈元亦,眼睛只是将将睁开一条缝,闪烁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沈晏并不知道,她也没有在沈元亦这里呆太久,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沈元亦的事情,大哥自然会处理得好好的。 几天过后,沈千祺主动跟她说了沈元亦的事情。 沈元亦的那个院子,已经命了专人好好修葺一番,沈元亦的身边也添了两个婢女两个小厮,也是按照庶子分量来的,这些人他也好好敲打过,应该不会再做出欺主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而有了大少爷这一次的出手,这些管事仆人,要想看着沈元亦在沈府的地位不算重要,便轻视他的话,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沈千祺也不算完全为了沈元亦,他这一番行为举动,也算是在府里立了威。 他心里一直认为的,便是大丈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这些天沈千易也没有去欺负沈元亦,其中也有沈千祺耳提面命的后果。 沈千易虽然很不解为什么大哥要选择这么做,但从小就最怵大哥的他自然是不敢反驳大哥的话,再加上小妹的态度,沈千易就很头脑简单地将沈元亦忘在了脑后。 没有了沈千易的作梗,沈元亦的伤势自然是好得很快。 他的伤本来都只是一些外伤,不算重,只需要好吃好喝地将养着。 沈晏听了之后,并没有亲自去看他,只是让红锦给他那里送了半夏亲手调制的金疮药。 半夏看起来只是一个有几分清秀的平凡女子,可她却是天山老人唯一的徒弟,当世称为小医仙的天下第一神医,别说她精心调制的金疮药,就是随随便便弄出来的什么东西,都能够让其他人趋之若鹜的。 半夏这般万金都求不来的人物,会选择常年呆在沈晏身边,又是另一番缘由因故了。 这金疮药敷在沈元亦的身上,不出三天,伤口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用一根锦缎抹额遮一遮,连伤疤都遮住,看起来就又是一个俊俏风流的小公子。 “少爷,这果然是好东西呢!听说是大小姐亲自吩咐教人送过来的,大小姐真的对您很关心呢!”说话的小厮手中捧着一个玉盒,谄媚地冲沈元亦笑道。 沈元亦怔怔地出神,没有反应。 是吗? 他在心里面这样问自己。 蓦地想起那日惊鸿一瞥的身影,那一抹娇红的身影仿佛晕化在了门外照射进来的光芒之中,连衣袂都带着浓浓暖意,还有那笑容,是他挖尽心思,用一切词语都形容不出来的美丽。 那光芒如此灿烂,耀眼,炽热,却刚好落在他的床沿。 距离他不过咫尺,可这咫尺,便是天涯。 两个世界。 他就是生活在腐烂和阴暗中的臭虫,根本没有资格去触碰那光芒和炙热。 不知不觉,沈元亦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肉中,他习惯性磨得锐利的指甲轻而易举地便在他的掌心留下了明显的血痕。 旁边的小厮立马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又拿着那金疮药准备给沈元亦敷上。 沈元亦挡住了他的手。 他低着脸,看起来有些怯怯的,但是细弱的声音传来,却透着一种莫名的坚定。 “不用了。” “什么?”小厮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不用了!把它好好收起来!”沈元亦的声音骤然大了起来。 他何德何能能用她的东西! 一直都听着这位三少爷细细弱弱声音的小厮被吓了一跳,连忙按照沈元亦说的将这玉盒收了起来,根本不敢有一点异议。 而沈元亦看着小厮的一系列动作,幽黑的眼中光芒浅浅。 他这样卑微而黑暗的人,还是不要靠近光芒好了。 会被灼伤,也会污了那干净的。 沈元亦痛苦地闭上眼睛,第一次开始痛恨自己的身份。 一颗小小的种子就此在他心里面了芽,终有一天,会成长会参天大树。 正如他,如今只不过是风雨中飘摇脆弱的小草一枚,可是,在未来,他会毫无疑问地成长为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参天大树。 校园港 章016 名士风流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十多天。 沈晏总觉得时间是悄无声息地就过去了,她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要说这些天,她完全就是窝在自己的闺阁中,抱着烧的暖呼呼的暖炉,哪儿也没去,就靠着身边一群侍女逗趣打时间。 沈晏身边六名侍女全都是按照大丫鬟的标准来的,身边还有伺候的小丫鬟,放在普通人家那是小姐也过不上的好日子,一个个的自然是水灵灵的,看着就养眼。 更何况她们的年龄都是大沈晏四五岁的样子,正是精灵俏皮的时候,也没有老成,总是能够想出各种各样好玩儿的故事。 这么算起来,沈晏也算是过得很充实。 这些天外面寒冷得紧,也算是沈晏不想出门的原因之一。 就算她一身浑厚内力根本不用担心冷着,可窝在烧着地龙的暖乎屋子里面,追求的,就是一种享受。 说来,沈晏都觉,刚刚重生野心勃勃想要改变一切的她,也不知道跑到那个旮旯角落躲着去了,现在的她,完全就是一副混吃等死的状态。 对此,沈晏也表示很无奈。 时势造英雄! 这句话说得好啊,在恶劣的环境下才会有好的成长嘛,不成功便成仁,要换做她这样,天塌下来都有爹爹娘亲哥哥们顶着,根本不用操心任何事情,也会变得惫懒的。 可是再想想,沈晏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这样下去。 “给我更衣,我要出去。”她风风火火地开始在屋内转悠起来。 红锦问她:“小姐您要出府吗?” 沈晏想想:“外面在下雪吗?” “没有。”红锦摇头。 “那就准备车马吧,我出府去转转。”沈晏又转悠了一圈儿,忽然停下来问道,“我娘呢?” 这几天她也不是没有去找过娘,只是娘亲似乎在佛堂专心吃斋念佛,连宝贝女儿都不见了,听身边的嬷嬷说,起码要十多天娘才会出来。 现在算来,时间差不多了呢。 刚好从外头走进来的绿柳笑盈盈地凑上来答道:“夫人刚刚才派人过来叫小姐过去呢,还真是凑巧,小姐和夫人,这是心有灵犀呀!” 虽然是很明显的恭维,但是沈晏还是满意地收下。 “出府之前,先去一趟娘那里。” 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裹上一身厚厚的白色狐裘,沈晏出了自己的小院儿,一路朝着穆海柔的院子而去。 这些天都是大雪不断,地上铺满了都是厚厚的积雪,足有小腿高,沈府的下人要不断打扫院子,才勉强从中间清扫出一条道路来。 所幸沈晏的院子离穆海柔的院子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哦,宝宝来了!”穆海柔脸上带着亲切暖意的笑容,年近四十的她仍然绽放着属于女人的魅力,连沈晏这个当女儿的都看得忍不住晃神。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 “娘。”沈晏高兴地喊道,蹬蹬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看来这次佛堂闭关,娘亲心里面是彻底看开了呢。 对于这一点,沈晏心里面自然是最高兴的。 “都多大的人了。”穆海柔斥了一句,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也不像是斥责的样子,反而笑意暖暖。 她又侧头对堂下另一人说道:“让苍睿你见笑了。” 沈晏顺着穆海柔的目光看去,才现原来下首还坐了一人。 苍睿? 她一愣,眼中光华有点点的波动。 是……楚苍睿? 沈晏忍不住小小震撼了一下。 虽然面前这个楚苍睿,还没有几年后那种声名赫赫,却仍然带给了沈晏一种冲击感。 楚苍睿,出自苍梧楚家嫡系一脉,同样也身负天下第一公子之名,放达不羁,生性洒脱,虽在尘世,却追仙人之姿,让无数名人才子敬仰,得无数闺阁姑娘爱慕。 就连当世第一大儒,都要称他一句“实乃真名士也”! 由此可见,楚苍睿,真真的是这大晋朝,当之无愧的一颗闪耀明星,理应青史留名,为后世景仰的存在。 从前沈晏并没有见过楚苍睿,对他的大名已是如雷贯耳,如今不期然见到,自然是小小惊讶了一下。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感叹。 看到楚苍睿,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 名士风流。 名士,这种从前朝便传下来的承载着极高荣誉的称号,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冠在一个人身上的,能够担起名士这个词的,无一不是才高八斗,生性淡泊。 一如当前的楚苍睿,虽为百年簪缨世家大公子,不喜金丝绸缎,仅仅身着一身素色麻袍,上面没有丝毫点缀,只是麻布最原始的纹路。 麻布因为外表粗糙,虽然有柔软舒适的好处,却仍然被贵族拒之门外。 楚苍睿作为一个世家大族公子,却能够如此坦荡地穿着一身厚厚麻袍,丝毫不在意他人目光,仅是这份作为,便能够看出来他的一部分性格了。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但这句话在楚苍睿的身上似乎并不适用,就算是只有贫苦百姓才会穿的麻布,在他的身上,也少了几分粗糙,多了几分随性,更是增添了几分不可能存在的飘逸隽秀。 就算是他坐在那里,也如同挺拔的竹,清峻通脱,风流自赏。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眸子,真率纯净,自然洒脱,黑白分明之中,那份颖悟旷达,如同看破尘世一般的让人心惊。 这般通身气度,皮囊五官,倒是成为次要的了。 别说楚苍睿继承了楚家的那副好相貌,丰神俊秀,芝兰玉树,就是他长相普通,也恐怕会有前赴后继的女子爱慕他,追求他。 沈晏坦坦荡荡地用目光大量楚苍睿的时候,楚苍睿也在看着她。 虽说君子非礼勿视,但以他的性格,又岂会在意这些,直接大大方方地看着沈晏,目光直率而不掺杂其他任何东西,也是不让人讨厌,反而容易心生亲近。 穆海柔注意到了两人目光的对视,轻轻笑开。 校园港 章017 公子苍睿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对了,忘了介绍了。”穆海柔爽朗地笑着,也没有要避讳的意思,反而笑容还多了几分别的意味,“苍睿,这是小女沈晏。宝宝,这是你云岚阿姨的儿子楚苍睿。” 沈晏拿出了十岁女孩儿应有的天真姿态,大方地与楚苍睿招呼:“你好,睿哥哥!” 女孩儿娇软清甜的声音落入耳中,让楚苍睿不禁一怔,心里竟然泛起了别样的感觉。 他面上却不显,微笑着颔首:“沈晏妹妹。” 穆海柔笑盈盈地打量着两人——两人看着还真是适合,苍睿也真的是个不错的人,可惜宝宝年级还小,苍睿比她也大了七岁,没几年就是议亲的年纪,那时候宝宝尚未及笄,又不能耽搁人家苍睿。 大概也就只有这么一点不好了吧。 穆海柔可惜地叹了口气,却很快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这番楚苍睿已经与沈晏说起话来。 “上次在那莲溪山中,似乎是沈晏妹妹救了我?”他兴致勃勃地看着沈晏。 沈晏却带了几分得色炫耀地说道:“不是我,是我家雪团儿现你的哦!不然你就得一直冻在那里了!” 楚苍睿的眼睛弯了几分:“雪团儿?是你的宠物吗?” 沈晏重重点头:“一只雪貂。你要感谢它吗?” “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 “给它吃肉丸子就行了,雪团儿最喜欢吃肉了!”说着沈晏便笑眯了眼睛。 不知不觉中,楚苍睿已经和沈晏进行了不少类似于“雪团儿吃肉不喜欢吃菜”的幼稚问题上的探讨。 当然,对于楚苍睿的级别来说是幼稚,对于沈晏目前的十岁年龄来说,却很是合适的。 连楚苍睿自己都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很奇怪,似乎脾气有些好得过分了。 楚苍睿虽然被捧为天下第一公子,让无数人景仰爱慕,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什么和气好相处的人,相反,楚苍睿的性格中完全契合了对于“名士”的描述,若是有一点不顺意的,他定然是不顾他人面子,转身就走的。 为此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可楚苍睿从未在意过,更因为他背景深厚,名气如此,也没有人敢去触他的霉头。 由此可见,楚苍睿绝对是一个不假辞色的人,做事向来随心所欲。 他性格太过于随意,如同一阵风,不会被任何事束缚,也不会因为任何人停留,他不会考虑太多,仅是心意所至而已。 可是现在,他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让他变得不一样的,就是面前这个女孩儿。 楚苍睿心里有了些许微妙的感觉。 陌生,又新奇。 一番交谈之后,沈晏对楚苍睿的感官也是大大改变。 前世她总是听说楚苍睿这个人脾气多么多么的不好,丝毫不留情面什么的,果然是那些嫉妒他的人在外面乱说话啊。 看他!脾气多好! 沈晏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大了几分,对楚苍睿也多了不少好感。 不过,她还是记着自己要出去这回事的,也没有在穆海柔这里耽搁太久,便起身出门去了。 “唧唧唧!”熟悉的叫声响起,随之一道白色身影如同闪电般窜向沈晏,跳到她的怀中。 沈晏又无奈又好气地揪着雪团儿的耳朵:“不是罚你要关禁闭的吗?怎么偷偷跑出来了?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旁边的侍女看着小姐如同教训小孩儿一般地训着一只雪貂,却是忍不住微笑。 但沈晏很一本正经地看着雪团儿,仿佛雪团儿犯了多大的错似的。 其实,也就是雪团儿又跑到半夏那里去偷吃了不少珍贵药草,被半夏逮了个正着,直接扭送到沈晏这里来了。 雪团儿身为赤焰貂,嘴巴很挑,平时除了最爱的肉丸子,也就是只有半夏那里的珍贵药草能够入得雪团儿的眼了。 那些药草虽然珍贵,但半夏有独门培育方法,雪团儿也没有咬坏根部,药草都是能够长起来的,沈晏也不是生气这个。 只是最近雪团儿恃宠而骄,越的嚣张,平时除了沈晏,谁的话都是不会听的。 沈晏决定好好改改它的坏习惯,才决定将它放在半夏那里关禁闭,连今天特意出门也没准备带它的。 结果现在它却偷偷溜了出来。 雪团儿似乎也觉沈晏生气了,在沈晏怀中坐直了身子,抬起身前两只小爪子,不断地作揖求饶,仿佛在向沈晏道歉一样。 沈晏也从它一双黑溜溜的眸子中,看到了委屈的水光,心里面一下子就软了。 “好了好了,你下次可要好好听话啊。”沈晏脸上的笑容柔和下来,也抬手轻轻抚摸着雪团儿的毛。 可雪团儿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结束,而是尖利地叫了起来。 “怎么了?有人要抓你吗?”沈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可是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是一愣。 她怎么知道雪团儿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看现在雪团儿不断点头大叫的样子,似乎自己理解的意思是对的?哎?雪团儿有这么聪明能够听懂自己的话? 沈晏越迷茫了。 虽然雪团儿一直表现得有些不一样的聪慧,但是沈晏也一律归结为它的奇兽身份。 奇兽榜前十的存在哎,总要有些特别的地方吧! 可现在看来,是不是有些太聪明了? 沈晏来不及多想,便听得不远处悄然飘来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森罗—— “小姐。” 沈晏被吓了一跳,一抬脸,便看到七夜站在自己面前。 虽然早有预料会是七夜,但沈晏仍然心有余悸的拍拍小胸脯。 “七夜!叫你不要这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太吓人了!” 七夜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地睁着一双黑瞳占据眼眸三分之二的圆眼,瘪了瘪嘴巴。 虽然七夜的五官模样完全就是一个纤细脆弱的俊秀少年,但是他身上的阴冷气质,实在是很难让人注意到他的外貌。 他的身子有些瘦弱得过分,即使是厚厚的黑袍穿在他的身上,也空荡荡的,显得那身子越单薄得可怕。 还有他披头散,犹如孤魂野鬼在天地间飘荡一般,周身自带的阴冷气场,让他仿佛自九幽森罗而来,就算再俊美的模样,也会让人不自觉地对他心生恐惧,敬而远之。 校园港 章018 毒鬼七夜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身边的侍女们完全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心里微微颤抖地不敢看七夜。 在她们看来,七夜是一个很可怕的人物,特别是他那一双近乎全黑的眼睛,如此的诡异不同寻常,如同能够看破世间万法,包括人心。 任何人都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 那种如同被剥光了衣服站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舒服,于是自然而然的,大家都不愿意与七夜对视,乃至于演变成为不愿意与七夜接触。 这么多人中,唯一一个例外是沈晏。 沈晏是唯一一个会肆无忌惮地与七夜对视的人。 大概这也是七夜会选择跟在她身边的原因吧。 七夜的身份如同半夏一般不简单,虽然出身来历成谜,连沈晏也就知道七夜是一个孤儿,但他在江湖上,却是有着让人闻风丧胆的外号—— 毒鬼。 毒鬼七夜,惯用毒,精通奇门遁甲,擅布阵法。 关于他流传得最广的事情,便是华夷山一战,毒鬼以一人迎战几十名高手,仅仅用一堆小石头,便布下阵法,将一群高手玩得团团转,最后以毒烟,了结所有高手性命。 毒鬼行踪成谜,出手狠辣,杀人不眨眼,手下无活口。 不过,此时七夜如同大狗狗般乖巧地站在沈晏跟前,充满信赖地望着比自己还要矮的沈晏,如何能够与那声名赫赫的毒鬼联系起来? 七夜是以门客的身份跟随在沈晏身边的。 不仅七夜如此,半夏如此,还有好几名人,亦是如此。 这些人同样不简单,身份一个比一个厉害。 沈晏也是一开始不知道,直到收留他们之后,才慢慢了解到的。 甚至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边何时聚集了这么多人的,恍恍惚惚,误打误撞,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只大手在操纵着一切。 如今大晋朝虽然有门客的存在,但并不盛行,其间自然跟强大的皇权脱离不了关系。 门客作为相当于武装力量的存在,若是大肆收留门客,引来皇帝猜忌,那才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大部分高门贵族,也只是象征性地养了几个门客在那里,纯属跟风行为。 七夜半夏几人在沈府的存在就如同这种在燕京盛行的现象存在,当然,沈大将军沈崇之也是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的。 不过他对此的做法,除了感叹自家宝宝福缘深厚,并没有利用这些人才的意思。 所以,这些门客表面上是沈家的门客,实际上能够驱使他们做事的,唯有沈晏一个人而已。 知晓这件事情真相的,沈府中也不过寥寥几人。 这也是穆海柔的强烈要求,为了女儿未来能够顺利出嫁,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就坏了她的名声。 沈晏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经历了一个前世,她却是没有要寻找什么姻缘良夫的想法了。 而每到这时,她的眼前都会不自觉地浮现一抹如同高原天空般纯净而干脆的淡蓝色背影,衣袂飘飘,仿佛要随风而去。 对此,仅有叹息。 “晏晏你怎么啦?”七夜歪了歪头,好奇地看着沈晏脸上流露出来的不符合年龄的哀愁。 沈晏迅速扯开笑容:“没有,只是想到一些事情……七夜你怎么大白天地就出来了?”她迅速转移话题。 按照七夜的习惯,纯属夜间生物的他,白天能够看到他的几率小到可怜,所以沈晏对此也有些意外。 单纯一根筋的七夜很顺利地被沈晏拐走,听到她的问题,立马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受伤了,找半夏拿药!”他瘪了瘪嘴巴,眨着眼睛望着沈晏。 求抚摸求安慰! 沈晏看到他的表情便清楚了,还是抬手拍了拍七夜故意低下头的头顶。 七夜立马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沈晏却是皱起眉:“不过……你是得罪这小家伙了?” 她将小雪团儿提了起来,疑惑地看它在自己的手中不断地挣扎。 七夜的眼睛瞬间点亮:“啊!赤焰!”看到了晏晏居然把这么重要的赤焰给忘了! “唧唧唧唧!”雪团儿急切地叫了起来。 沈晏看了看手中挣扎翻腾却被自己牢牢制住的雪团儿,又看了看七夜,总算是觉了一点不对劲。 七夜没有隐瞒地跟她解释了:“我想要赤焰貂的血来研究一种新的毒药。”他说的时候,磨刀霍霍的晶亮目光一直盯着雪团儿。 雪团儿是奇兽,能够敏锐地感知到危险,自然是挣扎得更厉害了。 沈晏看到雪团儿的模样也是有些心疼。 “需要很多血吗?” 七夜本来想点头,看到沈晏心疼的表情,只能话锋一转:“可以……暂时用一点……” 他扯着手指,委委屈屈说道。 要不是为了晏晏,他肯定要将这只赤焰貂的所有血液放干才够的! 哦,对了,这样也不行,之前飞红说什么来着,嗯,不能杀鸡取卵…… 七夜陷入纠结的思维当中时,沈晏已经开始跟雪团儿交流起来。 “只是一点点血,雪团儿你就牺牲一小下吧。” “唧唧唧唧!”不要不要! “真的只是一点血,难道你不相信我吗,有我在没人会伤害你的啊。” “唧唧唧唧!”可是这个人很危险! “不用担心,七夜很听我的话的。”沈晏立马推了魂游天外的七夜一把,冲他挤眼睛,“对吧对吧?” 七夜没搞清楚沈晏在说什么,但因为是沈晏,所以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傻笑。 雪团儿终于停止了挣扎。 “唧唧!”好吧! 沈晏立马笑开,捧着雪团儿亲了一口。 “唧唧!”雪团儿立马害羞地缩成一团,但是翘起的尾巴却显示它现在无比开心的心情。 七夜根本没有弄清楚状况,只知道死死盯着刚刚沈晏亲了雪团儿的那个地方。 好可惜…… ------题外话------ 啊,首推成绩好差,挥泪求收藏啊,看了觉得还不错的亲就动手收藏一下吧/(tot)/~ 校园港 章019 梅花银面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最后七夜用银针在雪团儿身上取了一点血,幽幽飘回去研究毒药了。 沈晏看到雪团儿在自己怀中缩成一团的模样,心疼得不行。 她连忙抱着雪团儿去找了半夏。 半夏虽然自言不是兽医,但还是说清楚了雪团儿现在的状况。 原来,身为奇兽赤焰貂的雪团儿,身上的血液虽然饱含赤焰剧毒,却也是绝好的天下圣药,这样的血液每一滴对于赤焰貂来说都是非常珍贵的,所以就算是只取一丁点的血,对它来说都是莫大的伤害。 沈晏对此很愧疚——若不是自己,雪团儿肯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吧。 弄清楚状况的沈晏自然决定好好嘉奖一下做出巨大牺牲的雪团儿,当场改变主意解除了雪团儿的禁闭,准备这次出门就带上它一起玩儿了。 之前还如同奄奄一息般的雪团儿,听了消息,立马就生龙活虎了。 沈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既出的决定她也没有想改的意思,带着雪团儿出门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 身后侍弄药圃的半夏再次停下了动作,仍是疑惑地看着沈晏离开的方向。 她怎么感觉,小姐似乎能够理解赤焰貂每一个叫声的意思呢? 是巧合,还是…… 半夏突然想起师父天山老人曾经说过的一种人,身怀自然之力,心灵纯净,与天地万物都非常容易亲近,甚至能够与万物沟通。 那时候她对师父说起的这种人也很感兴趣,追问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师父也只是从一本古书上看来的,实际上他并没有见过这种人。 天地万物的话……人是万物之灵,自然在其中。动物,就更不用说了,奇兽也是动物。 忽然间,半夏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小姐的时候。 那只朝着自己伸来的手,仿佛融化在了阳光中—— 神女弯下了腰,拯救了她的人生。 忆此,半夏轻轻笑了。 笑得很开朗,清秀的容貌因为一个笑容而绽放妍丽。 这些又有何干呢?她知道知道,她要跟随的人,是她的小姐,就行了。 沈晏出行的时候,并没有坐有着沈府标记的马车,不过是一辆再普通寻常不过的富贵人家马车,不至于让人认出她的身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西关城的繁荣,尤其体现在沈晏来到的这条望关大街上,这里简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路走来的形形色色的人,官员贵族、商贾士绅、小贩乞丐,等等,皆是民间百态。 宽阔的街道足够八辆马车并头驶过,两旁屋宇鳞次栉比,大部分都是酒楼、茶馆、作坊等店铺,而道路两边的空地上,还有打伞摆摊的小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这才是重生之后,沈晏第一次来到前世幼年最爱来玩儿的望关大街,扑面而来的热闹气氛顿时击中了她,让她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以前她对这里的记忆,就是好玩儿的东西还有好吃的东西,可是现在,这一切却都是一种多么珍贵的怀念。 可前世那年,这一座对于她来说如同故乡般养育了她血脉的西关城,却毁了。 沈晏的眼睛有些红,直到身边的小蛮提醒她,才缓过神来。 “小姐你怎么了?”小蛮这个人大大咧咧的,虽然直觉沈晏有些不对劲,却想不出所以然。 若是换做聪慧的红锦或者绿柳在这里肯定会有几分猜测的,无奈这次与沈晏一起来的是小蛮。 沈晏直接摇头:“没事,我们下马车吧。” 小蛮立刻就被外面的热闹给拉去了注意力,只知道兴奋点头,哪里还记得刚才盘亘在脑海中的疑惑? 对于这份热闹,雪团儿也表现得很兴奋,努力地伸长脖子,从沈晏的怀中看周围的街景,时不时兴奋地唧唧叫上两声。 浑身雪白没有丝毫杂质的雪团儿,用它可爱的模样惹来了不少的目光,沈晏却没怎么在意,走马观花地看着两旁的东西,很快就因为一个卖糖人儿的地方而停留。 买吹糖人儿的是一个老师傅,他面前摆着各种形状的糖人儿,手上还在不断的动作。 围在糖人儿摊子旁边的几乎都是几岁的小孩儿,沈晏这么一个“大孩子”站在这里,顿时鹤立鸡群了。 她自己倒是浑不在意,摸出几枚铜钱递给老师傅给自己和小蛮一人买了一个最大的糖人儿。 沈晏带着幕离,面前垂着轻纱,吃糖人儿的话会很容易黏住,她便只是将糖人儿拿在手中,算是凑个热闹。 她怀中的雪团儿倒是叫个不停,被热乎乎的糖稀香味惹得眼睛亮,让沈晏不得不将糖人儿递到它面前让它舔了舔。 雪团儿很明显对这个味道很满意,欢喜地唧唧叫着。 沈晏也是笑了,抬头正好看到旁边就是西关城最著名的清风酒楼,这里的菜虽然价格很贵,但味道也是西关城各家酒楼中数一数二的。 出来一趟,自然少不了清风酒楼一行。 她回头看了看小蛮,现她低头吃糖人儿吃得不亦乐乎,连嘴角都沾上了糖稀,狼狈的模样让沈晏忍俊不禁。 她清脆地笑了起来,笑声如铃,又如翠珠坠落玉盘,玲玲当当悦耳又喜人。 走在她前面的一个人忽的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沈晏也恰好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幕离后,她蹙了蹙眉,却没有太过于在意那人。 而对方也迅速收回目光,抬脚跨进了清风酒楼中。 此时沈晏心里还在嘀咕着—— 真是怪人,来酒楼吃饭还戴那么一大张面具。 心里虽然这般说着,但她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人脸上的面具,的确是很好看的,连她也忍不住心生喜意。 简单的银质面具上面雕琢着图腾却并未上色,乍一看就像是一片素净,倒是眼角靠近际线的地方,用墨笔勾勒出了一只梅花,凌寒**,傲然雪中。 画者必定有很高的丹青功力,才能够用寥寥几笔,勾勒出梅的风骨。 ——沈晏也很快转移了心神,拽着小蛮进了清风酒楼。 会戴着这种面具的,多半是江湖人,而她也无意与江湖人打交道。 校园港 章020 追命公子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清风酒楼的生意从来都是很好的,而里面的热闹又与外面的热闹如同两个天地。 沈晏询问了掌柜,才知道包间已经满了。 清风酒楼的包间通常要提前一天预订才有可能有空位的,今天沈晏是心血来潮出门,也没有因此而恼怒。 恰好二楼窗边一桌风景位置都绝佳的桌子空了出来,小二立马就将沈晏引过去了。 沈晏正因为自己今天运气不错而笑嘻嘻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刚刚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个银质面具男就坐在她的正对面。 心里一片平静,沈晏淡然的目光也只是浅浅掠过,没有停留,只是开始专注菜单。 “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再来一壶蒲桃冬白!”沈晏流畅而迅速地报出菜名。 小蛮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连忙凑近沈晏:“小姐,你要喝酒吗?” 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回去会被骂的呀! 沈晏如同小狐狸地笑眯了眼,冲小蛮竖起手指放在唇上:“这个就不要说了,我们今天就小酌一口。” 小蛮犹犹豫豫还是想说什么,最后被沈晏一个眼神制止,不得不消停,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 清风酒楼生意好,大概也与它如此热闹上菜速度仍然非常迅速的这一点脱不了关系,没多久,沈晏点的菜就摆满了桌子。 这浓郁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特别是后来上的那一壶暖热的蒲桃冬白,以上好蒲桃与储存的冬日初雪雪水酿酒,淡雅清冽,酒香甜美,正适合女子口味。 小蛮作为侍女一般是不允许与主子同桌吃饭的,今天是特例,她一开始还不愿意,此时也仍然显得有些拘谨。 后来被沈晏惯了几杯酒之后,不胜酒力的她大大咧咧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咋咋呼呼的叫着,若不是在人声鼎沸的酒楼,那还真的是吵闹得紧。 而之前还在担心喝酒会被骂的小蛮,现在大概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根本不用沈晏灌酒,自己就呼哧呼哧地喝了起来,没多久一壶酒就见了底。 连第一杯酒都还没喝完的沈晏,手上捏着青玉小酒杯,细酌一口,又被小蛮给逗乐了。 小蛮满脸绯红,眼中都是酒意,整个人晕乎乎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似的,可口中仍然嚷嚷着,我没醉,我要保护小姐云云,逗得沈晏更是开怀不已。 不过这样的情形也没有持续太久,小蛮下意识运起内功,薄薄酒意一番蒸,一股清气从她头顶冒起,带着浓浓的酒香,整个人的醉意顿时就去掉了大半。 旁里有目光悄无声息地看过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两个“看似”弱女子。 竟没想到,在这西关城中还会有这样的天才,年纪轻轻便功力深厚到能够直接逼出酒气的,虽然不是完全逼出,但对比这个年龄,已经足够震撼了。 这道目光的主人正是旁桌的银质面具男,不知何时他的面具少去了下面一半,显然是面具上有机关,之前竟是看不出丝毫缝隙,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家的作品。 其实这面具男,与其称为男子,不如称为少年更加合适。 虽然他举手投足都落落大气,有君子之风,可是他露出的消瘦下巴,抿起的唇,都悄无声息地透露了几分稚气。特别是他的身形,完全暴露了他的年龄。 这少年,应该不过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到不知道是哪家子弟,单单从气质上来说,便是如此与众不同。 如今的沈晏内力深厚,五感自然也十分的敏锐,早就已经注意到了那面具少年的打量目光,却没有在意。 她慢悠悠地吃着菜,眉梢都带着笑意,忽然之间,却是眉头轻蹙。 “小蛮,起身!”她一身喝道,猛然从桌旁拔身而起,顺手捞起了雪团儿。 小蛮虽然不明所以,但贯来最听沈晏话的她几乎是没有丝毫疑问的,抽身而退。 两人皆是动作迅速轻灵,教人看了就会忍不住赞一声—— 好俊的功夫! 仅仅是几息的时间,沈晏和小蛮刚刚退开,属于她们的那一张窗边桌子,就猛然落下一个黑色的身影,宽大的衣摆顿时搅乱了一桌的饭菜。 那黑衣人脸上画着黑白色的诡异京戏脸谱,看起来狰狞而又恐怖,五官模样虽然是被遮掩住了,但皱眉嫌恶的模样却仍然清晰。 他轻点脚下,看起来甚至还没有用上内力,脚下的八仙桌便顿时碎裂。 而他则是安然地落在了一处干净地方,微微颔首,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出手非常满意。 整理了一下一身黑色的锦袍,他拂去肩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下一瞬,目光便猛然看向那个戴着梅花面具的少年! 少年恍若未觉,仍然悠闲地吃着自己的菜,刚刚打量沈晏两人的目光已经收回,此时只是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一桌子的精致饭菜,仿佛其他一切都不能入得他的眼般。 “君离!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那京戏脸谱男子狰狞怒喝道,手腕翻转,手中便顿时出现了一把铁质的折扇! 楼上的动静早就惹来了不少的关注,二楼大厅的大部分客人虽然都慌乱逃窜,但仍然有不怕死地伸长脖子看热闹。 沈晏也只是带着小蛮退到了一边,却并未离开。 她看到那京戏脸谱男子手上出现铁质折扇,上书“黄泉斩阎罗,谈笑鬼神惊”,眼中光芒微闪,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这时,旁边有吃菜的江湖人已经认出了这个黑袍京戏脸谱男子的身份。 “追命公子!” 沈晏恍然大悟——竟然又是一尊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大佛! 追命公子,江湖新秀榜排行第一,在日后的成就更是不可限量,连沈晏这个并不踏足江湖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号,可见他的名气之大。 倒是那个梅花银面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够让追命公子如此怒目相待? 君离? 校园港 章021 少年君离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想了想,仍然觉得这个名字很陌生,并不存在于她的记忆里。 前世她为了复仇,是搜罗了许多情报资料的,就算她不是这一行的,但是这般专注行动,自然会有些许成果,至少无论朝堂江湖,那些大人物,她都基本上知道一二。 而君离这个名字,却是她从未听过的。 沈晏的目光落在了君离的身上。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 日后,这个少年只是默默无名之辈,自然不足以让她知晓。 或者说,他在不久之后,便死了——人死如灯灭,尘归尘,土归土,什么名声,自然都是虚无。 有的时候,一个人的身份从他的身份气度便可以看出来,沈晏自认为眼光还算是比较准的,在她看来,这个少年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物,所以前者的可能性,小到几乎没有。 那么,就只有后者了。 沈晏站在人群中,身边立着兴致勃勃观战的小蛮,脑中虽然百般思绪转动,却仅限于好奇而已。 不消片刻,那边便已经打了起来。 沈晏有些怔神,再度抬起眼的时候,看到的刚好就是那名为君离的少年双掌猛推,两道几乎凝聚成实质的寒气内力,如同冰流长河般咆哮着倾泻而出,气势腾腾,声威煌煌。 这全力一掌,在场多少人都要避其锋芒! 连旁边观战的人们都是接连后退,一直退到三丈之外,也仍然能够感受到那种迫人的寒意,一个个之前还好以整暇看戏的,顿时就凝重了神色。 这般人物,江湖上竟然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君离? 当面迎击这一掌的追命公子更不要说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他眯起眼睛,都感受到了一股夹杂着冰渣子的寒风扑面而来,打得他的脸生疼。 他扭动几乎被冻僵的身体,运转全身内力逼出体内寒意,脚下踏出梅花桩步法,尺寸之间却是天翻地覆。 好不容易逃脱了那一掌的攻击,可余力还是难免攻击到了他。 追命公子只觉得浑身一寒,生生地魂游天外片刻,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他脸色白,恨恨地看了君离一眼,不得不道—— “来日再来取你的性命!” 说罢,他从窗户一跃而出,看那身形,还是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围观群众一个个都已经呆愣愣的不知道作何是好了,看着君离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畏惧。 沈晏倒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戴着梅花面具的少年转身回到自己的桌旁,虽然动作很细微,但她还是看见那少年抬手拭去了嘴角的一抹血迹。 看来他也没有表面上那般举重若轻呢。 沈晏眼中不由得跃上了几分笑意。 名为君离的少年并没有坐下,而是拿起自己带着的东西,往桌上丢了几块银子,远远大于一桌菜的价格,看来剩余部分是用来赔偿的,这做派倒有几分君子之风。 他要离去,其他人自然是不敢拦的。 沈晏看着他,突然一愣。 那君离,居然回过头来,面具下的视线刚好撞上她的。 沈晏也没有丝毫窘迫,明知看不见,还是隔着面纱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君离似乎怔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离去。 沈晏眼神毒辣地看出他的脚步有几分匆乱,很明显刚刚一掌对他来说也是全力,看似轻松挥出,实则也还是受了不小的内伤,又不愿意在他人面前丢了面子才会选择早早离开呢。 “小姐,我们的菜啊……”小蛮哭丧着脸,突然来的一场变故让她剩下的一点酒意也彻底驱除掉了,满心都是可惜。 沈晏倒是很大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小姐带你换一家吃?” 小蛮立刻换了脸色:“真的?” “当然!你们小姐我说的话,什么时候没有兑现过?” 小蛮立马将刚刚还在可惜的菜抛诸脑后,已经开始在心里面盘算到底要吃什么东西了。 得亏沈晏的兴致都没有教刚才那场热闹搅了去,一直在外游玩到临近日落西山才返回府中,可谓是满载而归,身后两个小厮手中捧着都是沈晏买的各式各样的吃食玩意儿。 路过花园的时候,没想到直接撞上了沈元亦。 沈元亦一改那日看到的狼狈,身上的伤势都好了个七七八八,穿着锦衣华服,看起来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公子哥儿,只是那脸上的沉闷之气,让他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 沈元亦身后跟着的小厮率先看到沈晏,匆匆忙忙推着自家主子上来行礼,完全罔顾了沈元亦看到沈晏刹那,下意识就想要躲的意愿。 沈元亦被不情不愿地推了上来,一抬脸接触到沈晏的目光,又匆匆收回,带了几分惶恐。 “见过大小姐。”小厮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恭敬地弯腰,顺便捅了捅自家的主子。 沈元亦咬着下唇,声音怯怯的如同蚊鸣:“大……大小姐。” 他身后的小厮可谓是急死了——叫啥大小姐呢?叫姐姐亲近一下关系才是应该的啊!这小主子怎么这么不知道变通呢? 沈晏心情很好,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她笑盈盈地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身上的伤口都好了吗?” 没有想到沈晏居然会开口问自己的伤,沈元亦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茫然,又是在身后小厮的提醒下,才后知后觉地连连点了两下头。 他很快觉得这样做似乎有些不礼貌,急忙开口:“好,好得差不多了。” 他的两只小手放在身前,胡乱地搅在一起,一如他现在混乱的心情。 他想说谢谢大小姐的药,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总觉得……总觉得他这样的人,仿佛跟她说话,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嗯,那就好。”沈晏点点头,本来打算离开,脚步却忽然停了下来,转头在一堆盒子中搜寻了一番,才从小厮手中抱着的一堆盒子中抽出一个小的,一把塞进沈元亦的怀中。 沈元亦仰着脸,怔怔地看着沈晏,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嘴微张着,模样倒煞是可爱。 校园港 章022 一对娃娃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看到他的模样,不知怎的想起了爹爹,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沈晏的模样本就不是那种清丽可人,而是极为妍丽娇艳的,这一笑,就如同那含苞待放的牡丹倏地绽开,那一瞬间的惊艳和华丽,是无法想象的一种视觉震撼。 沈元亦自然是傻傻地看着,一副不知何年何月的模样。 沈晏抬手揉了揉他顶软软的头。 “看着真像爹爹……”她小声嘀咕着没人能听到的话,又想到以后沈元亦那副严肃而阴冷的模样,情绪一涌上来,原本停留在沈元亦顶的手又落在了他的脸上,捏了两把。 嗯,软乎乎的,手感还不错。 沈晏脸上的笑容越的灿烂,看到沈元亦震惊又茫然的看着自己,想起前世孤漠冷绝的脸,心中顿时升腾起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按照小子以后那种性格,能够对他做这种事情的人恐怕空前绝后吧,也就是这个年龄能够欺负欺负了。 沈晏并不觉得沈元亦未来的性格会有多大的改变,有一句话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沈元亦如今这个年龄,算是已经定性,就算现在成长轨迹有一定的变化,可骨子里面的那个他并没有改变。 不过沈晏也是知道,沈元亦绝对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 前世的时候,他的恩师王学文大儒,就算后来与他斩断师徒缘分,但他也一直十分维护这位老师,每年都要去拜访,虽然王学文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态度。 所以,尽管沈元亦有着诸如“奸臣”、“佞臣”的外号,但他本性还是不坏的。 拍了拍沈元亦的肩头,沈晏没有说什么,就笑眯眯地走了。 沈元亦看着沈晏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了很久,才缓缓回过神来。 “天哪,少爷!您刚刚怎么能够闷着不说话呢?”沈晏一离开,沈元亦的小厮立马就开始咋呼起来,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大小姐可是您真真儿的贵人啊,只要她一句话,照拂您一下,那您以后在府里面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这小厮的表情言语虽然有些夸张,但他的话的确不掺杂一点水分。 偌大沈府,加上仆人士兵,有超过百人,真正举足轻重的,却只有四个人。 而沈晏在其中,绝对是核心的核心人物。 沈府的掌上明珠——这个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的。 府里所有的下人,就算是浇花的花匠都知道,大少爷的话可以不听,但大小姐的话绝对不能不听! 因为得罪了大小姐,就是得罪了沈将军和沈夫人! 小厮心里面也是门儿清自家少爷在府中的地位,说得好听是个少爷,说得难听点,一个连家谱都没上的外室子,地位比之一些下人都还要不如。 而沈元亦要想日子过得好一点,不找个靠山怎么行? 反正小厮看来,夫人将军不用奢望,大少爷深不可测,二少爷又是个火爆性子,也就只有大小姐这边比较容易攻克了。 尤其是他作为沈元亦的贴身小厮,绝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要好好盘算。 可有句话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 小厮急切的事情,沈元亦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闷声不吭,手上动作着打开了沈晏送给他的那个木盒子。 柔软的素色锦缎上面,躺着一对栩栩如生的泥塑娃娃,颜色生动明亮而鲜活,衣袂飘飘而仙逸,笑眼弯弯如同新月,圆圆的脸蛋儿上面还有一抹红晕煞是可爱。 沈元亦不作声色,但是地闪过一抹喜爱。 这会儿小厮也凑了上来,惊奇地啧啧称叹了好几声:“这好像是城东那家遗玉轩的东西哎少爷!这么漂亮,绝对是刘三师傅的手艺啊!哇,这么一对娃娃,起码要五两银子呢!” 他不断摇头赞叹,眼中满是惊奇。 果然是大小姐!这么贵的东西! 在这西关城,普通人二两银子就可以过上一年,而他这种小厮,一年到头也不过二三两银子的工钱罢了,连面前这么一对娃娃都买不起。 沈元亦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他喜欢这娃娃,不是因为它贵,而是因为这件东西,是他生平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他凝视了娃娃许久,才将盒子改上,紧紧抱在怀中,那份小心翼翼连小厮都看出来了,仿佛将这两个娃娃,当成了比一切都还要珍贵的东西。 沈晏走离了很远,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前世的时候,她在偶然一次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似乎也顺手送了沈元亦一件东西? 那时候虽然不是很喜欢沈元亦,但那天她心情很好,看他也特别顺眼,就顺手就给了他一件东西。 关于这份记忆,沈晏脑中也只是灵光一闪,具体她也想不起太多,也没有深思,便很快将其抛诸脑后。 回到府中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去看娘亲。 沈晏也是到了爹娘的院子才知道,今天爹爹竟然也从军营中回来了。 沈晏进出这个院子从来都是直来直往,也没让人通报,她一脚跨了进去,就看到爹娘在低声说着什么事情,却是看到她进来,迅速打住了交谈的话。 “宝宝回来啦,今儿出去玩得开心吗?” 沈晏点点头,但心思完全没有放在这些问题上,笑嘻嘻问:“爹!娘!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也要听!” 沈崇之看了穆海柔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转过头,沈崇之先是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宝宝,你喜欢燕京吗?” 沈晏听他这么一问,就顿时明白过来。 看样子,这是要回京了啊! 校园港 章023 准备回京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她心里了然,面上当然不能够表露出来。 “燕京?哪里是燕京?”她理直气壮地问出了这个本来自己就不知道的问题。 沈崇之愣了愣,试图解释了一下:“就是我们大晋的京城啊,一个很繁华,很漂亮的地方……” 他有些词穷,最后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只能求助地看向穆海柔。 穆海柔言简意赅:“爹娘以前跟你说过的,你爷爷和外公住的地方。” “哦!”沈晏恍然大悟,然后小模样聪慧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爹爹,我们是不是要去燕京啊?” “宝宝怎么会知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沈崇之的表情却是有些严肃,眸光一冷。 “没有啊,我自己猜的。”沈晏抬了抬下巴,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还点点头,示意你不用说我都明白啦的表情。 沈崇之看她的模样,眉眼一下子便柔和了下来,点点头—— “没错,我们要搬去燕京了,可能以后都要住在燕京了,宝宝你想去吗?” 沈晏看着父亲溺爱的眼神,心里一动。 莫不是,自己如果说不喜欢,父亲就会选择不去吧? 以前她说的什么来着? 她的眼中迅速多了期盼兴奋:“我们要去燕京吗?燕京温暖吗?会不会下雪?我不喜欢下雪!燕京有很多花吗?” 她叽叽喳喳地问了个不停,沈崇之却是耐心地一一为她解答了。 遇上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的问题,也有穆海柔帮忙回答。 沈晏表现得很期待很开心,沈崇之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烟消云散,自然雷厉风行地定下了回京的行程。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整个沈府都忙碌了起来。 这不是出去游玩,而是相当于举府搬迁,需要带走的东西不知何几,光是衣物就装了两马车,还不要说沈府的金银财宝,珍稀古玩。以后要定居燕京,这些东西当然是要带走的。 而西关城沈府的下人,大部分都是要随着一起回去的,上百人,可想而知的庞大队伍。 所以说,三天时间还算是比较着急的。 收拾东西的时候,大局都是由穆海柔主持,她也专门问了楚苍睿是否要跟着自己一起回京。 楚家虽然是苍梧楚家,根基在荆州,但介于那位铁腕手段的当今圣上,树大招风的楚家为了避嫌,嫡系一脉都是长居燕京的。 楚苍睿的家也在燕京,自然是跟他们同路的。 可楚苍睿却拒绝了,他自称在西关城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还要过一些时日才能回去。 穆海柔自然不会强求。 整个忙碌的沈府,最清闲的人当属沈晏。 作为被全家人捧在掌心中的娇娇女,沈晏当然不用操心这些事情,日子更是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她还动了心思,要在离开之前好好出去玩儿一番。 铜镜中,一个俊俏的身影清晰可见。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好一个粉雕玉琢的翩翩佳公子! 只是……这公子的年龄有点小。 沈晏满意地拿起折扇打开,轻轻扇了扇,又往镜中盯了两眼。 “怎么样红锦,你家小姐……少爷我,好看吧?”她兴奋地看向红锦,心里按捺不住激动。 女扮男装!这种话本儿上才看过的东西,如今终于实现了! 红锦也是满脸的惊艳,连连点头,毫不掩饰道:“好看,小姐真的太好看了,而且一点儿也没有女儿气!” 她这话绝对不是拍马屁,而是大实话。 沈晏一身男装,倒是真的看不出来她本是女儿身,那眉宇间的英气让她整个人气质大变,顶多会让人觉得这少年着实漂亮而已。 沈晏开怀大笑,也还是用扇子敲了敲红锦的脑门:“要改口叫少爷……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没打算带你一起,也不用担心暴露。” 红锦瞪大了眼睛:“什么?小姐不带我去吗?小姐怎么可以一个人出门,至少,至少带上小蛮……外面很危险的啊小姐!万一您出了什么事……” 红锦欲哭无泪,慌张极了。 沈晏却是不在意地摆摆手:“哎,不用担心,我又不是一个人,还有人与我同行的。” “谁?”红锦面上一喜。 沈晏本欲说什么,却突然一顿,抬抬眉,露出笑容:“他来了。” 她带着红锦走了出去,便看到院子中间站着的,一脸无可奈何的楚苍睿。 沈晏扬扬眉,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光芒似要将太阳都遮掩了过去! 楚苍睿看着站在高处笑得十分得意跟只小狐狸似的她,平静的心湖如同投入一颗小石子,悄然心动,却也无声无息。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茫茫行于野的旅人,突然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走吧。”他只能道,但眉宇间,却多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觉的宠溺。 沈晏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下去,迅速冲到他身边,非常自然地扯住了他的衣袖。 皱皱眉,瘪瘪嘴,仰头看他:“走吧。”怎么比自己高了这么多?之前怎么没觉?脖子好酸! 楚苍睿却浑身一个战栗,只觉得她靠近自己的那个地方,温度骤然升高,迅速攀援而上爬上了他的脸! 沈晏离他很近,自然能够看到他那张如玉无暇的俊秀脸庞上,悄然出现的一抹红晕。 她不解道:“苍睿哥哥你很热吗?怎么脸都红了?” 她不是不懂,而是压根儿就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 一直不近女色的楚苍睿,怎么可能对自己一个小丫头动心思? 可她不知道,楚苍睿就是乱了! 心乱,脑子乱,一切都乱了! 他抿了抿唇,下意识道:“嗯,可能走过来有点热。” 养气功夫倒是不错,这种情形下,声音也丝毫没有泄露出他的自我情绪。 校园港 章024 去了青楼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点点头,自然是信了他的说辞。 她很快就被即将出门的兴奋给拉过去了注意力,松开扯着楚苍睿袖子的手,蹦蹦跳跳地一马当先冲在了前面。 哈哈哈!那个她好奇已久的地方,总算是可以过去看看了! 在她目光所不能及的后方,楚苍睿悄然松了口气。 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被她抓住的那一角衣袖,身边的空气似乎还有属于她身上的馨香,楚苍睿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庆幸还是怅然。 没办法,只能跟了上去。 片刻之后。 楚苍睿无语地看着面前香气萦绕、极尽奢华的精致建筑,前方用极为豪放狂野的字体,铁画银钩写出了两个大字—— 青楼!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一把扯住兴冲冲地准备跑进去的沈晏的衣领,将她拎了回来。 沈晏扑腾了两下,有些不高兴地瞪他:“干什么!” 楚苍睿皱着眉:“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当然知道啊!青楼嘛!” 楚苍睿想想——也是,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就算能够偶尔出来玩玩,但是又怎么会知道这种烟花之地呢,看她家人将她保护得好好的样子,显然也是不会跟她说这些事情的。 深感肩负重担的楚苍睿,深深吸了口气,正准备找个合适的说辞解释一下这个地方的不好之处的时候。 沈晏抬手拂开他来落在自己衣领上的手,整了整衣物,眉飞色舞道:“你知道雍州第一名妓不?那个苏如思啊,今天可是她的第一天登台!我们明天就要启程回京了,又怎么能够错过今天的盛宴呢!” 这个消息她也是从身边的大丫鬟那儿听来的,立马就拍板决定过来长长见识。 活了两辈子,对于这位雍州第一名妓,她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呢!现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又怎么能够放过呢? 沈晏想得可是好啊,但楚苍睿却是黑着脸,额头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哪里还有丝毫风流名士的不羁洒脱样子? “不行!不能进去!”他斩钉截铁道。 “我不!我就是要进去!”沈晏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气呼呼地瞪着楚苍睿,漂亮的眼睛中都是不满。 楚苍睿伸手想将她提走,但沈晏一身底子在那儿,哪里有这么容易被他抓住,身子一矮便躲过了他的手,然后迅速冲了进去。 “沈晏!”楚苍睿怒喝道,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匾额,咬咬牙,最后还是冲了进去。 “哎哟!公子!打哪儿来的啊?今儿个是来看我们苏姑娘的吗?你可来得真巧啊,现在就剩下一个位置了,表演也马上开始了……”迎面走来一个穿着暴露艳丽的老鸨,虽然年过三十,但风韵犹存,眼角几分媚意让她平添姿色。 可随着她的大幅度动作,一股浓郁的香风扑面而来,闻得楚苍睿差点儿没一个喷嚏直接打出来! 心里越不耐,楚苍睿直接地打断了老鸨的话:“刚刚进来的一个小姑……小少爷!他去哪儿了?” 他看了一圈儿周围,竟然没有现人! “什么小少爷?我不知道呀!”老鸨眨了眨眼睛,无视楚苍睿的厌恶又想要贴上去拉他,“公子今天既然来了,就好好坐下看看表演呗。” 老鸨笑得虽然谄媚,动作也有些浮夸,但却并不轻浮。 大概也跟这里的性质有关。 大晋朝打开门做生意的青楼,除了一些极为低贱的地方才会做皮肉生意,类似于目前这个名为“青楼”的青楼,它这里聚集的都是一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平时也多有达官贵人,风流才子到这里来喝酒吟诗。 像是燕京最大的青楼,据说里面最普通的一个清倌,也能够出口成诗,背诵几句诗篇名章,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偏偏楚苍睿最讨厌这种地方,在他看来,这纯粹是挂羊头卖狗肉,说着是清倌人,可说到底,也不过只是没有跨过最后一条线,若是兴起了,照样放浪形骸,不成体统。 楚苍睿除了年少无知的阶段,被一位兄长拉着去过青楼,而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楚苍睿这种,可以称之为洁癖,但是在大晋朝的这些王孙公子们眼中,楚苍睿这就有些不正常了。又因为他的性格得罪了不少人,便有好事者悄悄借这个由头传播楚苍睿的流言,说他不爱女色,偏好断袖! 为此,不知道多少人与楚苍睿拉远了距离。 只是楚苍睿自己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但他贯来是有自己原则的人,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踏足青楼一步,就算是他最亲密的兄弟都不成! 可是现在,他进来了。 大概楚苍睿自己也没有觉自己的改变,现在他就沉浸在一种抓狂感中,直接拨开迟迟不说沈晏下落的老鸨,自己抬脚迈了进去找人。 “公子,这儿也不是随便进的地方……” 老鸨也知道楚苍睿不是普通人,是龙是鼠,不看衣物看气质便知。类似于她这种混迹在下九流地方的人,眼神最是毒辣,少有人及。 所以,她也只是随口一喊,象征性的,自己并没有上去拉楚苍睿。 可楚苍睿一个眼神回来,顿时让她怔愣在了原地,直到楚苍睿离开许久才缓缓松过气来。 “哎哟吓死老娘了。”她拍拍白花花的胸脯,心有余悸。 彼时,沈晏已经十分迅速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因为今天有苏如思的登场,所以整个青楼可谓是爆满,若不是她小金库充足直接花了大价钱买下一件包房,估计现在也要待在下面和那些男人混迹在一起。 想着就厌恶地皱皱眉,赶快打开折扇扇扇。 站在包间角落的小厮疑惑又奇怪地看着这位小公子——这天气居然还热?这是得有多么……热血沸腾啊…… 小厮眼中,竟然流露出一抹羡慕的神色出来。 沈晏当然不知道,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条条素色轻纱轻飘飘地垂落下来,层层纱帐后面,豆火飘摇,人影晃动。 校园港 章025 襄王无意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盛名之下无虚士。 苏如思被捧为雍州第一名妓,如果没有一点实力,自然是不可能的。 据说,苏如思一舞倾城,嗓音曼妙绝伦。 这其间也许存在了一定的吹嘘成分,但是看着苏如思的舞,震撼是肯定的,更会忍不住感叹两句名不虚传。 男人们更加在意那朦朦胧胧后面,清丽绝美的脸蛋儿,和曼妙优美的身材,但沈晏注意得更多的,却是她的歌声。 苏如思的声音果然如同传闻中的曼妙绝伦,而她缓缓吟唱的,则是一首并不出名的吴声清曲《子夜歌》—— “落日出前门,瞻瞩见子度。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 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当。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 宿昔不梳头,丝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自从别欢来,奁器了不开。头乱不敢理,粉拂生黄衣。 ……” 这曲,唱的是男女感情,爱情悲欢,曲调悲伤而哀苦,如同绵绵徐游的江水,连绵不断,呢哝婉转,甚是惊艳。 随着曲调越升越高,被风鼓得洋洋洒洒飞舞的纱幔骤然掀起,中间一抹翠绿的身影也彻底展露在人们的面前。 那杨柳小腰,盈盈不堪一握,却弯出了令人惊叹的弧度,让人不得不赞叹它的柔软。不过这些动作,应和着这首曲子,又是再合适不过了。 沈晏原来还拿着折扇轻轻扇着,后来听着入迷了,直接丢开折扇,趴在包间的窗沿上,定定地看着台上的女子,飘扬入耳的歌声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一曲罢,一舞终。 台上清丽绝美的女子款步走到前方,气度落落大方,大有名妓风范。 “诸位,今日如思愿求得一首诗词,若哪位作出好诗,如思便入幕为之斟茶。”她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温雅含蓄的笑容,顿时惹得下面一群大老爷们眼冒绿光,心痒难耐。 不过,其中大部分人算是傻眼了。 本来西关城为边陲重城,自然多商贾通行,也许身份地位不是那么高,但腰包里面绝对是鼓鼓的,也是甚有底气的! 今儿来这青楼,本是冲着苏如思的名头,也打定主意了要一掷千金,谁知道—— 啥?写诗? 这一群个大老爷们可算是给难住了。 他们这些个整日走南闯北的,赚的就是个银钱,能够看懂账本就不错了,还……还写诗? 一个土老财主们是苦恼了,但是一边儿的才子公子们却是眉开眼笑了。 本来今天没抱有什么希望,只准备看看如思姑娘便好,谁知道……这是天上掉馅饼啊! 整个青楼顿时沸腾了,一个个绞尽脑汁就是为了写出一首好诗。 苏如思看着下面一片混乱,也不着急,反而心中有几分得意感。 女子一生在世,谁没有希望过,能够仅凭美貌才情便让无数男子倾倒追随呢? 就算是个妓子又怎么样?这些男人还不是要追着捧着她! 想着,苏如思忍不住抬了抬下巴。 “哎!你谁!”随着一声高喝,苏如思眼前一花,便看到一个翩如游龙矫若惊鸿的白色身影纵然跃上台子,落足在她面前。 她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等到心神落定定睛一看,顿时呼吸短促,眼前一晃! 她认得这个人! 苏如思曾经也是在燕京呆过的。 不过作为大晋朝的都城,燕京可谓是卧虎藏龙,她一个小小的妓子根本难以出头,只能北上来了这雍州,打拼出盛名。 但她心里,始终对那个繁茂昌盛,纸醉金迷的燕京,有抹不开的情结。 在燕京最大的青楼飞红楼时,她不过是一个不出名的妓子,却对那个高山暮雪般的男人动了心思。 但她清楚,那人在燕京是何等地位!在大晋朝是何等地位!根本不是她可以奢想的! 那份心思深深埋在心底,随她来到雍州之后,一切也淡了。 可现在,这份心思重新熊熊燃烧了! 苏如思眼如星子璀璨,两步跨上前:“楚公子……” 他是来寻她的吗? 殊不知,苏如思这幅妾心皆付的一往情深模样,让下面多少老少爷们都心碎一地。 可惜,神女有情,襄王无意。 楚苍睿从头到尾没有看过她一眼,他上来,不过只是为了寻一个好地方,然后—— 他眼前一亮,总算是逮着了她! 他脚尖一点,便平地拔高,纵身而起,一跃上了二楼的包间,窜入了某个包间内! 苏如思的手指尚且没有收起,便只感觉到一抹冰凉在指尖滑过,然后倏地离开! 她悲哀地抬起眼,却看到那一扇窗户,咚地关了起来! 沈晏连连后退,被吓了一大跳。 面对着楚苍睿凌厉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瘪了瘪嘴。 “公子这里是包间,不能随便进入的!”一边的小厮大惊失色道。 楚苍睿冷哼一声:“你出去!……算了!”反正这就要走了。 “公子!”小厮想要冲上来,却被沈晏用眼神制止了。 “嘿嘿,被你找到啦。”她心虚又讨好地冲楚苍睿笑。 楚苍睿本来有些生气,但被她这么一笑,什么气都没有了,心也是一软。 哎,都是劫数。 他准备上前带她离开这里,脚步却蓦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沈晏稍稍睁大了眼睛。 “无事。”楚苍睿沉思片刻,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巧又精致的匕首,抽开,对准刚刚被那妓子抓了的衣袍一角,一刀划下。 心里总算是舒畅许多的楚苍睿将匕首收了起来,却现沈晏奇怪地看着自己。 “碰到了一点脏东西。”他轻描淡写地解释。 沈晏哦了一声,又颇为兴奋地问道:“原来,你会武功啊!”而且轻功水平很是不一般! 而且前世她竟然从未听过楚苍睿会武功的传闻! 楚苍睿看她眼睛亮闪闪的模样,顿时有了一种学有所值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学过一点。” 校园港 章026 启程归京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嗤了一声也没有继续往下问了。 “走吧!”她率先抬脚走在了前面。 楚苍睿有些诧异:“你愿意离开了?”他还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呢。 “我来就是为了看那个苏如思跳舞的嘛,现在跳完啦,不走留着干什么。”头也不回的沈晏突然脚下一停,转过头来,冲着楚苍睿狡黠地嘿嘿笑着,“你是不是还有些乐不思蜀,准备再多呆一会儿啊?” 她说完,还促狭地冲楚苍睿眨眼睛。 楚苍睿怒:“如果不是为了找你,我根本就不会进来!” 说完他又有些后悔。 沈晏撇嘴,仍旧不信。 男人们不就喜欢这种地方吗?狡辩什么呢!当自己还是三岁小娃呢! 她摇着头,感叹着,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楚苍睿无奈摇摇头,不知为何,面对沈晏的时候,他总有一种多年修炼却全然破功的感觉,什么君子,什么名士,什么仙人。 轻轻喟叹一声,他也跟着出去。 沈晏回府的时候,还是悄悄走的角门,小蛮蹲在门口已经等了一两个时辰了,看着她回来立马变得兴奋。 在小蛮的掩护下,沈晏顺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换下一身男装。 她出去的时辰不算长,除了身边的心腹侍女,无一人觉。 至于楚苍睿,他不比沈晏,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走正门进去,压根儿不用偷偷摸摸的。 回了沈府,楚苍睿自己也收敛了几分,不会明目张胆地去找沈晏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 第二天,沈府的一切行李都打点完毕,浩浩荡荡的一个马车队停在沈府门口,还有不知道多少百姓来送行,一个个的手上提着鸡鸭鱼肉,虽然不贵重却多多少少是一份心意。 对于她们来说,沈崇之就是定海神针! 有他在,他们根本不会担心有人来犯! 可是从现在开始,他们就要心中不安了。 一大堆老百姓顶着寒风在外面守着,沈崇之当然不可能在府中坐得住,连着穆海柔这位夫人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沈晏站在一边儿的空闲角落,吃着瓜子儿看着周围人忙碌,蓦地看见楚苍睿从外面走进来,笑嘻嘻地就跑了过去。 “楚苍睿!”她脆生生地喊道。 楚苍睿瞪她一眼:“你该叫我哥哥!” 沈晏瘪嘴:“我两个哥哥都在那儿站着呢!”她说完指了指。 楚苍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现原来沈千祺沈千易也在这个院子中,正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他,满眼都是警惕,生怕他图谋不轨般。 楚苍睿有些心虚,却也很无奈——他进来就光顾着找沈晏了,居然没有注意到她两个哥哥也在。 看到沈晏两个妹控哥哥一脸儿的警惕护食样,楚苍睿明哲保身往后退了两步。 果然,沈千祺沈千易的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大哥沈千祺走了过来,“恰到好处”地站在了沈晏和楚苍睿的中间,为两人隔开了一个安全距离。 “楚大哥今天怎么想起到我妹妹的院子来了!”他咬牙切齿,警惕重重地看着楚苍睿。 就连沈千易这个脑袋简单的也觉着楚苍睿行为不对,下意识地跟自家大哥站到了同一战线。 两个人,彻底将沈晏挡在了后面,楚苍睿只能从他们的肩膀缝儿里,看到一点点沈晏头上装饰的璎珞穗子。 被当成贼防了的楚苍睿仍然一脸正色:“先前沈晏妹妹救了我,今天沈府归京,我自然要跟沈晏妹妹好好道别,顺便聊表谢意。” 沈千祺嘴上飞快对答:“既然谢也谢过了,楚大哥是不是……” 楚苍睿当没看到沈千祺眼中的暗示,而是越过两人的肩膀直接冲后面的沈晏说道:“沈晏妹妹,今日一别,来日我回京的时候,定然会上门拜访的。” 说完他便笑,虽然沈晏看不到。 可沈千祺沈千易两人对视一眼,顿觉不对—— 拜访?拜访做什么?难道这小子对宝宝真的有意? 两人来不及多想,就被沈晏直接伸手拨开。 “宝宝!”沈千祺沈千易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又是委屈又是不满的。 沈晏没理他们,只是冲楚苍睿道:“苍睿哥哥还在西关城有事么?为何不跟我们一同回京?” 一起回京?那还得了? 沈家两兄弟顿时想到了回京这漫长途中,万一楚苍睿这个小白脸儿施展了什么计谋,迷倒了宝宝,那岂不是…… 两人顿有一种危如累卵的感觉,你一嘴我一舌地跟唱双簧似的说了起来—— “宝宝,楚大哥很忙的!” “对啊对啊,你就不要多问了!” “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 楚苍睿完全无视了两兄弟的吵闹,眼神定定落在沈晏的身上,看到她那一双纯如天空,净如琉璃的双眸,忍不住莞尔:“我还要在西关城寻……一样东西,所以会晚归几天,不过也晚不了多少,到时候我只身一人,说不定比你们沈府车队更早到燕京呢。” “那我们就燕京见吧苍睿哥哥!”沈晏干净利落地笑着点头,也没有什么不舍。 这下,倒是楚苍睿有些心里惆怅了。 粗使婆子们的手脚很利索,沈晏的几大箱子东西很快就被搬上了马车,而她的一些随身物品,是要放在她独自坐的马车上的,自然是由身边的贴身侍女拿着。 这一次上京,沈晏的几个侍女,因着是常年伺候惯了的,自然也是要一个不落地跟着的。 她们都是沈府的家生子,自然不存在其他问题。 最后一点东西都装车整理了之后,浩浩荡荡的沈府车队,终于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走出西关城,又过了很远之后,倒在车内软榻中昏昏欲睡的沈晏突然福至心灵,睁开了眼睛。 校园港 章027 药中圣品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第一次见到楚苍睿的时候,就是在那株雪团儿很喜欢的灵草旁,看情形,伤他的似乎就是那只雪豹。 难道说,他要找的东西就是那灵草? 不会这么巧合吧! 沈晏一脸狐疑,不由得想起那日找到的灵草,瞌睡虫一扫而光,直接让红锦将半夏叫了过来。 “小姐找我可是有事?”半夏笑盈盈道,纤弱的身子裹在厚厚的皮毛中,看起来仍然单薄得可怕。 沈晏开口,话语一转就变成了关心:“看这天气应该快要下雪了,到时候你受得住吗?” “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了,也没什么受不受得住的。”半夏轻描淡写地笑道。 她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刮得倒,并不是表象,而是因为身子的确不好。 缘由是她中了毒,一种连她这个小医仙都解不开的毒。 沈晏也曾经听她提起过,说这个毒,天底下只有她的师父可以解开。不过在她中毒之前,她师父就已经出去云游天下了,归期不定。换句话说,就是没法儿指望。 好在半夏的医术到底在那儿,无论怎么,保住自己一条命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平时看起来比普通人虚弱了那么一点点。 沈晏对半夏的事情也知道七七八八,便说让半夏来自己的马车上坐着。 沈晏独自坐的这辆马车可谓是整个车队中最豪华的了,虽然为了避嫌外表不如爹娘的马车,但内里绝对舒适超过一切,暖呼呼的更是跟烧着地龙的屋子没什么两样,将大冬天的寒意彻底隔绝在了外面。 半夏没有理由推脱,这马车里面又宽敞,多她一个不多,便直接让身边唤使的小丫头将她的一些东西拿了过来,安心坐下。 这会儿沈晏才总算是想起自己叫半夏过来的真正目的。 “对了半夏,上次我在莲溪山中得了一株灵草,本来想问问你是什么东西的,结果后来给我忘了,你现在来看看,这是个什么草啊?”沈晏说着,让红锦捧出一个玉盒。 这灵草,若不是刚才想起楚苍睿,她都差点儿忘了。 原本安安静静的雪团儿也咋咋呼呼起来,得意地摇头晃脑,仿佛是在邀功。 沈晏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好好好,是你的功劳,我记着呢!” 半夏很是郑重地看了雪团儿一眼。 赤焰貂的习性,能够被它看重的东西……肯定不凡! 当她打开玉盒那一刹那,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 沈晏挑挑眉——与半夏相处也有一段日子了,她一直很喜欢这个风淡云轻的女子。半夏就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大概与她身体有关,就算是笑,她也都是淡淡的,浅浅的,情绪表露从来都是不明显。 鲜少看到她如同现在这样吃惊之色溢于言表,且情绪如此强烈的情况。 当然,这只能证明这件东西的珍贵。 半夏接下来的反应也证明了沈晏所想。 “小姐,这东西,乃是极为罕见的雪见草!”半夏激动得满脸通红,连呼吸都紧促了几分。 沈晏没有听过雪见草的赫赫大名,不清楚,自然也显得比较淡定:“哦,雪见草。这雪见草可有什么功效?” 半夏捧着玉盒的手都在颤颤抖:“岂止是单纯功效可言?这雪见草,乃是天下至寒之物,百年难得一见,实乃药中圣品!” 沈晏双目亮,一下子来了兴趣:“圣品?莫非可以达到传说中圣药活死人肉白骨的境界?” 那可真是宝啊! 半夏略显尴尬:“当然不可能……” “哦。”沈晏也没有失望,毕竟她也只是那么顺口一问而已。 但半夏却有些忐忑,苦苦思索许久,终于想出了一个十分完美的办法! “小姐不要轻视这药草,说来这药草对小姐来说而是大有裨益的!”半夏面露兴奋,娓娓道来,“半夏曾得师父传授炼丹之术,虽然后来师父说我在炼丹之术上并无天分,仅仅传授了我一点皮毛,但已经足够用这雪见草,炼制出一种极为罕见的丹药!” “什么丹药?”沈晏一脸兴致勃勃。 “万毒丹!” 沈晏有些疑惑:“毒药?” “不,解毒的药,可解天下万毒的药!”半夏的模样本来很平凡,但她现在的神情却是如此眉飞色舞,充满自信,让她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光彩,“小姐吃下这万毒丹,在配上另外一件东西,便可以练就万毒不侵之体!” 万毒丹虽然名头很大,但炼制的方法算不上难,只是因为材料难得,才越显珍贵。 就半夏的水平来说,已经足够了。 “另一件东西是什么?” “赤焰貂的血液!” “雪团儿?”沈晏下意识朝着雪团儿看去,想起之前它因为放了一点点血便萎靡不振的模样,又有些心疼,“还是算了吧,不是说每一滴血液对雪团儿来说都非常的珍贵吗,反正我这整天都被保护得好好的,也用不着什么万毒不侵……” “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内宅才是杀人不见血的硝烟战场,小姐,小姐迟早有一天会出嫁……”半夏有些犹豫,咬咬牙还是将话说出了口,“若是到了男家,指不定有多少明枪暗箭,若有这么一层屏障防身,那便是什么也不怕了!” 内宅深宫,不知道多少红颜女子,死于悄无声息的毒药。 有的剧烈,见血封喉;有的慢性,却深入骨髓。 “唧唧唧唧!”作为事情的主角,一直望望这个望望那个的雪团儿一下子窜到沈晏的怀中,急切地叫了起来。 它抬起自己的小脚,使劲儿地往沈晏面前凑,亮兴奋的眼睛已经表现出了它现在的态度。 雪团儿一直是很有灵性的,沈晏一直都知道。 但是她不曾想,雪团儿为了自己,竟然连视若珍宝的血液都愿意拿出来。 看到它满满都是孺慕开心的眼神,沈晏最后只有叹了口气。 校园港 章028 燕京沈府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虽然半夏也想早点动手炼制这万毒丹,但是炼丹作为歧黄之术中最神秘也是最高端的存在,断然不是在这行路途中、马车上,就可以随随便便炼制成功的。 所以,她也就只有按捺住心里面的激动和兴奋,等到抵达燕京。 这一路走得并不短,因为带着的行李马车实在太多,而大晋朝又正好处于严寒冬季,行车的速度大大减慢,快到燕京的时候,都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距离燕京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沈崇之派出府中大管家,带着一队人马,骑马先行到燕京城打点府邸,而他们的车队,则是落后了半天抵达。 燕京城地处南方,气候温暖,最是富饶。 他们从大晋朝最寒冷的雍州而来,虽然有了一定的过度,但是进了这温暖如春的燕京城,仍然有些不大适应。 燕京城已经是三朝都城,有了时间和岁月的积累,那种富丽和大气是西关城难以匹及的,也难怪会有“燕京富丽天下无”的说法。入目之处,皆是豪华精致的房屋,和穿着整齐干净的来往人群,一派国泰民安的景象,仿佛没有任何的烦恼忧愁。 城中景色虽然一派大气华丽却并不显得单调,大概是因为那穿城而过的一条运河,由大晋朝的开国君王下令开河道引黄河,穿过燕京,也由此称为燕河。这一条燕河,犹如生命之河,让开国之初已经逐渐步入破败的燕京城,在商贸来往之中,逐渐绽放出了新的活力。 不过这燕河,开通之初目的在于方便运输,可现在,宽敞的河面上看不到多少运输的货船,倒是错彩镂金、铺锦列绣的游船居多,不少达官显贵、文人雅士,为了彰显品位,闲暇之时都喜欢来着燕河之上的游船坐坐。 也有不少心思灵巧的商家,直接将酒家青楼开在了这燕河之上,夜晚笙歌奏起,缓荡烟波,又是另外一番雅趣了。 沈家队伍,从还没有正式进入燕京城的时候,就被这里的壮美大气所震撼了,几位主子倒是显得淡定,可那些几乎相当于是在西关城长大的丫鬟小厮们,就不一定就这么淡定了。 沈晏坐在车内,听到外面小丫头们低低的惊呼声,不断地窃窃私语自己的所见所闻,微微一笑,也没有斥责她们。 坐在她旁边的穆海柔也是如此,她抬手摸了摸沈晏的顶,眼中流露出怀念的色彩。 沈晏瞅见穆海柔的脸色,立马扑进她怀中开始撒娇,倒是冲淡了穆海柔的几分怀念之情,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了笑容。 车马不断前行,一路进了燕京城城门。 这一行人,尽管有着长途赶路的风尘仆仆,却没有一个人胆敢轻视他们。 所有人都在猜测—— 这,大概又是在外的哪位大官回京了吧! 可一打听,立马肃然起敬! 原来……是我大晋战神! 沈崇之归京,又不是打了胜仗,朝中自然也没有人来迎接,来的只是沈崇之的多年相交好友,还有那些老百姓们。 他们自地站在道路两旁,对着坐在前面高头大马上的沈崇之大声称赞,场面好不热烈。 赖在娘亲怀中的沈晏也来了兴趣,忍不住掀开了车帘的一条缝隙,看到了外面人们脸上自内心的笑容和欢迎。他们纯真而质朴,也是在向着保护了自己家园的大晋战神表达最衷心的谢意。 沈晏有几分自豪,又有几分感叹。 前世的她,何曾注意过这些东西。 原来,就算是同一条路,想法不同了,心境不同了,嗅到的味道,看到的风景,甚至于感受到的东西也不同了。 此时,坐落在燕京城朱雀大街绝佳地段的沈国公府,也因为一个消息而喧闹了起来。 “大少爷到城门口啦!”一声高喝响彻整个沈国公府! 早就坐在正厅等待的沈国公府中人,立马就激动了起来。 “可算回来啦!”坐在正厅正前方主位上的老太君,眼中顿时蓄满了泪水。 这老太君穿着一身万福云纹锦衣,手中拿着一只金丝楠木雕琢而成的手杖,虽然头花白,但是面容却算不得十分苍老,连眼睛都是清澈明亮的,并没有这个年龄的人该有的浑浊,还颇有几分鹤童颜的味道。 她耳上和手上戴着成套的祖母绿玻璃种老翡翠,色正通透,颜色甚是喜人。脖子上则是挂着一串老蜜蜡佛珠,是一个又贵气又有威严的老人。 而她的旁边坐着的,便是这府邸的主人沈国公,穿着一身黑色蜀锦纹衣,整个人看起来不怒自威,目光坚毅而铁血,一看便是那种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人。 沈国公府历代忠良名将,要承袭国公爵位,若没有战场上的历练,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位沈国公,也曾经在边关,一待就是二十年,也由此博下了赫赫威名。 右下首坐着一个容貌昳丽,富贵逼人的中年妇人,她虽年近五十,但保养得极好,头乌黑油亮不见一根银丝,脸上更是光滑雪白,仅有眼角有几根皱纹罢了。 这中年妇人,也就是沈国公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抿了抿唇,才陡然笑开,冲着老太君笑道:“大少爷终于归来,母亲的心愿也终于得以实现了呢。” 老太君却是瞥都未曾瞥她一眼,也让沈国公夫人甚是尴尬。 沈国公沉吟开口:“老二呢?” 沈国公夫人一惊,连忙扯着有些许僵硬的笑容,道:“明之,明之昨日听到他大哥要回来,高兴得不行,我听下人说,激动得一夜都没睡呢,所以这会儿,可能耽搁了一下。” 沈国公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冷哼一声,却不作言语。 老太君更是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是一心期盼自家孙子多年以后的归来。 ------题外话------ 回京了,故事算是真正展开了,这本书前面会有些慢热,大家不要着急,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校园港 章029 合家团聚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国公夫人也是在心里面暗骂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恰好这个时候,她身后的嬷嬷欣喜地高声呼道—— “二少爷您来了!” 沈国公夫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腾地站起身来,迎向儿子,在他面前压低了声音—— “怎么这时候才来,你爹都等得不耐烦了!” “是等我吗。”沈明之低声嘀咕了一句,只是脸色不怎么好。 可他也不敢怎么耽搁,连忙带着跟在他身后的妻女,走向前对着老太君和父亲见了礼。 老太君对他仍然显得冷淡,随意嗯了一声。 沈国公如同刀刮般的目光狠狠地在沈明之身上扫过,看得沈明之浑身抖若筛糠。 不成器的东西! 沈国公在心里面骂了一句,越对这个二儿子看不上眼,随意摆摆手:“坐下吧。” “是。” 而站在沈明之身后的女孩儿却没有听沈国公的话坐下,而是直接扑到了沈国公的身上,完全无惧他那一身的铁血杀伐之气。 “祖父!”她甜甜地喊道,满脸都是女儿家的娇憨和天真,“茹茹都好几天没看到你啦,想你想得可紧啦!” 这女孩儿正是沈明之今年年仅八岁的女儿沈千茹。 沈国公紧绷的脸色看到沈千茹便一下子柔和了下来,比起不成器的儿子,很明显会撒娇又可爱的孙女儿更得他的喜爱。 “茹茹这几天玩得开心吗?”沈国公问的是沈千茹被沈明之的妻子张氏带回两家省亲的事儿。 沈千茹笑得一派天真烂漫,漂亮的脸蛋儿同花儿一般:“当然开心啦!不过我还是喜欢自己家!更自在!” 沈国公潜意识觉得天真的孙女儿不会说谎,开口都是真心话,脸上自然流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一旁的老太君却显露出了几分不悦,瞥了沈千茹一眼,却没说话。 沈千茹浑身一抖,很识趣地收回了手,站得规规矩矩的。 沈国公不好开口说话,他平生连自家老子甚至于皇帝都不怕,偏偏就怕自家老娘,这会儿自然是不敢跟老娘开口呛声的,只能安慰性地拍拍沈千茹的手背。 沈千茹委屈地撇撇嘴,这个动作却没有被人看见,大家都望着门外,等待沈崇之的归来。 沈千茹站在沈国公旁边,没有挪动步子,小手却是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脖子上带着的黄金璎珞项圈,上面缀着一颗硕大的珍贵东珠,是她的珠宝匣子中最珍贵的东西。 她听说今天跟着那位大将军大伯回来的还有他的三个子女,也是她的哥哥姐姐,而那位姐姐,只比她大两岁,却是一次面都未曾见过。 在西关城那种苦寒的地方长大,肯定是又黑又丑的野丫头吧,断断不可能比得上她的。 心里说不出来忐忑的沈千茹,这才勉强扯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沈明之虽然不算特别优秀,但一张脸俊美肯定是不用说的,他的妻子张氏也是出身书香世家的温婉美人,生出来的女儿则是综合了他们的优点,可以说不是一点半点的出色。 平时沈国公夫人出门都喜欢带着自己的这个孙女儿,为了长脸。 要知道,一个沈千茹,可是将燕京多少大家小姐都被比下去了! 沈千茹受到长辈们的影响,对这方面自然也格外看重起来,因此一听到说大伯一家要从西关城回来了,便费了心思好好打扮了一番,穿上了最喜欢的衣服,戴上了最漂亮的首饰,也要做沈府最漂亮的美人儿。 沈崇之车队的喧闹声终于到了国公府门前,老太君和沈国公脸上都浮现几分激动之情,更是直接站起身来,期盼地望着门口。 不过毕竟身为长辈,断然没有为了迎接晚辈而走到门口去的道理,所以两人也只是站着。 家中地位最高的两人都站着,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坐着了。 这一站就是将近一炷香的时候,沈国公夫人还为了自己酸痛的脚而腹诽不已时,大厅外面终于有人姗姗来迟。 入目的第一人便是那一身风尘仆仆,还穿着一身锁子甲,高大威猛的沈崇之。 比之当年,他不再是那个文弱不堪的沈崇之,虽然皮肤没有当年的细嫩雪白,但是这种粗糙却更有属于男人的味道,还有他身上那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气势,顿时充斥了整个大厅,能够与他抗衡的唯有上方沈国公。 连他的弟弟沈明之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看着沈崇之的身板儿就忍不住憷。 “祖母!父亲!”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前,一脸激动之色。 流泪还不至于,男人流血不流泪,这是沈府的宗旨。 所以沈国公也只是紧紧抿着唇,点了点头,然后用力拍拍沈崇之的肩膀,算是对他的一种认可。 他也没有想到当初儿子竟然能够这般狠得下心,边关苦寒,他却能够一待十年,不愧是他沈家的儿子! 相比起来,女人没有那么多的顾及,老太君自然是抱着多年未见的孙儿哭了个昏天黑地。 前些年边关的情况一直不好,时常会有蛮夷来扰,沈崇之自然不可能随便离开,随时都准备披挂上战场。 老太君那时候整日吃斋念佛,就希望菩萨保佑自己的孙儿,不要让他在战场上出事,至于希望他回来,那却是不敢奢求的。 而这两年西关城总算是彻底稳定下来并且逐步展起来的时候,她才敢有了这样的奢望! 终于!她等到了这一天! 沈崇之看到祖母哭得昏天黑地的,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祖母您别哭,先看看您孙媳妇,还有您曾孙女儿。”他试图转移老太君的注意力。 老太君果然吃这一招,抬起脸便四处张望:“海柔呢?海柔回来了吗?还有我曾孙女儿呢?” 穆海柔款步而出,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祖母,我在这儿呢。” 看着这位目含严厉,对着自己却慈眉善目的老人,穆海柔几步上前握住了老太君的手,顺便也将沈晏给拽了上来。 沈千祺和沈千易两兄弟则是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不知不觉中便被忽略了。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30 女儿心思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不怪其他,只能说是从穆海柔与沈晏出现在众人目光中的一刹那,便顿时夺去了所有的光芒和耀眼,看得厅中的一众主子仆人们全部傻眼! 虽然早就听说过穆海柔当年燕京第一美人的名头,可没有见过真人多少还是会觉得水分居多,可是现在看到真人了,才顿觉这个名头简直就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真正的美,岂止是一个名头便能够囊括完的? 时光赋予穆海柔的并不只是衰老,她是得天独厚的,就算眼角添上了几根皱纹,但她仍然丽质天成,还显得更有几分韵味,还有那通身的贵气,如同锦衣华服披挂在她的身上,她就算是穿着粗布麻衣,也难掩气度。 穆海柔就像是牡丹,艳丽绽放,不可一世。 而站在她身边的沈晏,虽然尚未完全长开,面容稍带几分稚嫩,但比之穆海柔还要精致上几分的容貌却是让人忍不住惊叹,那眉眼,仿佛由画师一笔一划精心勾勒出来的,连眼角上翘的弧度都有一种言不清道不明的韵味风流。 只是她年纪尚小,这种韵味风流尚未完全展露。 十岁的女孩儿,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也有几分稚嫩青涩,可她穿着海棠红色的衣裙却丝毫没有被艳丽的颜色压下去,反而让这一身衣服衬得她越的娇艳漂亮,一颦一笑都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当然,漂亮不是所有。 沈晏身上真正吸引人的,是举手投足浑然天成的一股贵气姿态,行步之间如行云流水,属于贵女的姿态已经刻入了她的骨子里面,无需刻意,无需做作,这就是她的一部分。 沈晏身上的气质自然是有她活了两世的缘故,不过在外人看来,这便是燕京第一美人,也是燕京第一贵女的穆海柔的功劳了。 穆海柔上前见过长辈,沈晏落后一步,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清脆地喊了一声“曾祖母”,一声“祖父”。 她两个哥哥跟在后面齐齐喊了人,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沈崇之一家子都齐齐地忘了同一个人—— 沈国公夫人。 此时沈国公夫人连手中的丝帕都要扯烂了,心中恨得不行,却不得不装出温和大方的模样,笑盈盈地站在一边儿,以免被本就看她不惯的婆婆抓了把柄。 沈家二子沈明之,心中更是极为不平衡,看到对他向来爱答不理的祖母竟然热泪盈眶的对着沈崇之,那种浓浓的不忿之感顿时升腾而起。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沈崇之!为什么你都离开了十年,家中之人还是记挂着你,却从来看不到我呢?我也是沈家嫡子,我也身份尊贵,为何,为何偏偏比不上你! 这样的想法不断地在沈明之的脑海中翻腾,酵。 沈崇之已经成为了沈明之的心魔,年少时明明是他更加伶俐,大哥就是忠厚老实,不懂变通更不会说话,却偏偏得了祖母父亲所有的疼爱!那种光环犹如一座山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就算时隔十年,也不过是暂时性的遗忘罢了。 至于沈明之的夫人,沈崇之离开的时候她尚未嫁进门儿来,再加上她出身书香世家,从小便接受良好教育,性情温婉,也不是那种性格强烈的人,根本没有受到穆海柔一身光芒的影响,只是颇为感叹地看着。 穆海柔的家世在整个大晋朝都是数一数二的贵女,她自然是无缘得见结交,之前也只是一直听到响亮名号,今日终于得以一见,也算是了了一番心愿。 可是她的女儿就不这么想了。 沈千茹今年不过八岁,比沈晏还要小上两岁,但长在这般深宅大院的她,怎么可能真的如同表面那般单纯天真? 此时的沈千茹,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 她的小手落在颈间带着的黄金璎珞项圈上,手掌死死地抓住那颗之前还让她得意不已的珍贵东珠,恨不得立马就将她丢出去! 谁曾想,被她当成是宝贝一样,还骄傲不已地拿出来炫耀的宝珠,竟然只是沈晏鞋子上的装饰物! 其他人倒是没有怎么在意,偏偏沈千茹在沈晏进来的瞬间就看到了。 第一眼为了她的美和气度而震撼。 第二眼,便是看到她那双金丝玉缕鞋子上面缀着的一颗雪白东珠,圆润光华,品相比起沈千茹颈间戴着的那颗还要更好! 沈千茹不算心机复杂的那种女孩儿,但此时也对沈晏生出了几分恨意。 沈晏却哪里知道这些?作为沈家的掌上明珠,她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奢侈至极,一些东西甚至是皇族公主都见不到的东西,虽然说刚刚重生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可过段日子,她又不自觉沉溺在这种生活中了。 当然,这一切又源于穆海柔的手段了。 穆海柔本身嫁妆丰厚,按照她的性子整日呆在后宅也坐不住,才成亲没多久就做起了生意,又因为地处边关,位置优越,做贸易生意,利润高到恐怖。 再加上她脑子精明,作为嫁妆的那些丰厚田产店铺都打理得很好,好几家都是燕京日进斗金的铺子,积累下来的财富岂止丁点半点? 亏得穆海柔的手段,将军府的库房恐怕比积累了好几代的沈国公府,都要富裕上不知道多少。 不过,这其中也与沈国公府出的人贯来忠臣老实脱不了关系便是了,手上的财产大多都是圣上赐下的,能够今天这般规模还是积累过的。 可沈千茹年纪小小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只当屈辱和不公罢了。 这会儿,一抹小小的阴沉的身影突然闯入国公夫人的眼中,她眼睛一转,立马高声笑道:“哎!这是崇之你的小儿子吗?长得可真是俊俏啊!” 她脸上虽然都是笑,可眼中,却恶意满满!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31 刻意挑拨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国公夫人怎么会不知道,这孩子并不是穆海柔所出的事! 不说别的,如果穆海柔在这段时间内再为沈家诞下一个嫡幼孙,消息恐怕早八百年就传到燕京来了,又怎么会等到这个时候。 更何况,国公夫人一直十分关注沈崇之这个国公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早早便在沈崇之身边安排了眼线,虽然不至于手眼通天到收买沈崇之贴身的人,只是一个边缘化而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但当初沈元亦到沈家的那一出,可是府中所有下人都知道的! 国公夫人,在沈崇之入京之前就得知这个消息了,却没有怎么在意。 说得好听点是个庶子,说得难听就是一个外室子,根本没有让她入眼的资格。 可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要好好恶心穆海柔和沈崇之一把! 国公夫人期待着穆海柔难看的脸色,眼中有几分得意神色,殊不知,她的表情尽数落入沈晏的目中。 沈晏面上笑得甜美可人,心中却是冷哼了一声。 她的这位“祖母”,可真是煞费心思啊! 可惜…… 穆海柔并没有如同国公夫人意料中的露出难看的表情,而是十分大气自然地一笑,爽快地点头承认:“没错,是将军的小儿子,之前长在外面,最近才寻回来的,这次回京,自然是带上了他。” 她轻描淡写地带过,表情也没有丝毫勉强,但这番话落在其他人耳中,又怎么会不知其中代表的意思! 一直有爱妻痴情之名的沈崇之,居然生了一个外室子! 厅中所有人,包括下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沈元亦。 沈元亦感受到周围一众火辣辣的视线,当即低下头,恨不得将脸埋进胸膛中,如鸵鸟般躲藏起来。 他无法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以及低落——自卑、恐惧甚至是一丝丝的愧疚。 七岁的年龄却单薄瘦小如同五岁小孩的沈元亦,在这大气硬朗的大厅中,显得越的渺小,就如同可怜的小狗,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而在老太君和沈国公责怪的眼神中,沈崇之垂下了头,一脸的愧疚。 老太君长长地叹气,拉起穆海柔的手,眼中翻滚着愧疚之情:“……哎,孩子,委屈你了。” 一开始为了孙子着想,她还对穆海柔不许沈崇之纳妾而有几分不满。作为沈崇之的祖母,这世上最疼爱沈崇之的人,她还想着让沈崇之为沈家开枝散叶。 可是当沈崇之前往边关,穆海柔义无反顾地选择随军,还一呆就是十年的时候,她心中的愧疚就已经抵消了这份不满,尤其是在后来几个曾孙接连出生,她更是对穆海柔喜爱到了极致,才会在刚刚穆海柔出现的一刻,表现得那么亲切和蔼。 谁知道,她那个孙儿,竟然以这种方式背叛了妻子! 同样作为一个女人,老太君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对于穆海柔来说打击有多大。 难得她能够如此大气淡定。 老太君当即将手中的镯子褪下套在了穆海柔的手上,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拍拍她的肩膀。 国公夫人眼见没恶心成本来就有几分不爽了,在看到老太君将镯子给穆海柔的时候,她更是双要喷出火来! 她当然知道老太君有多么珍视那个镯子,因为那是她被封为一品诰命之后不久,太后娘娘赐下的一只随身带了多年的镯子,那代表的,是一份荣宠! 老太君戴了镯子多年,口中说着要传给沈家的媳妇儿,却从未给过任何人,现在却这般轻易地给了穆海柔! 国公夫人顿觉一口气不上不下,哽得自己难受! 穆海柔宠辱不惊,那份世家贵女气度更是让同样出身世家的老太君欣赏不已。 再看看国公夫人,那尚未来得及掩饰的嫉妒,老太君在心里冷哼——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沈晏的一双琉璃净眸,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嘴角不由得翘得更高。 她犹记得,前世的时候,她的这位“祖母”,同样提起了沈元亦,恶心了自家娘亲一把,还几番添油加醋,气得娘亲当场甩袖离开。 后来的事情不用说了,老太君这个人,对沈家除了沈明之一脉的子嗣,都是绝对的护短和疼爱,但是对于这些嫁进来的媳妇,就不是如此了。 那时候虽然老太君对娘亲有几分怜惜,可娘亲当场对她最爱的孙子甩脸色一事,顿时让这怜惜烟消云散,此后对娘亲也有几分刁难。 为此,爹爹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可是受尽了苦头。 这件事乍看只是很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可后宅不宁,却让沈崇之受到了很大影响,也为后来更多的事情,埋下导火线。 可现在,穆海柔已经看开,对沈元亦并没有当初那般抵触,相反还显露出几分大度,老太君看在眼中,心中所感自然也不一样了。 “你,叫什么名字?”沈国公的目光紧紧盯着沈元亦,沉声道。 沈元亦浑身一个冷战,竟是战战兢兢话都说不出来。 沈国公皱着眉,心中又多了几分不喜。 此时,有人突然走向沈元亦,拉起缩在柱子前的他,大步流星地来到老太君和沈国公面前。 “快给曾祖母和祖父问好啊!”沈晏皱眉,理所当然命令道,有几分娇蛮,却不会到让人讨厌的地步。 沈元亦垂下的目光迅速地在两人牵着的手上扫过又挪开。 然后,他按照沈晏说的,跟老太君与沈国公问好,虽然声音很好,但也算是进步。 “抬起头来。”沈国公的声音严厉而漠然。 沈元亦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沈晏,因为她已经松开自己的手,心里又滑过一抹失落,才抬起眼来看向沈国公。 老太君和沈国公之前都没有太过于注意这个孩子,现在看到他的容貌,倒是惊了一下。 “真是太像了……”老太君喃喃道。 沈国公沉默不语,但眼神却是耐人寻味。 ------题外话------ 今天一看居然已经破千了!好快哈哈,所以晚上八点还会有一章加更啦!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32 叫声姐姐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事实上,沈元亦的容貌,与沈崇之也就七分像,但与那已逝的老沈国公,也就是老太君的夫君,却有足足九分相像! 老太君幼年便与夫君认识,可谓青梅竹马,陡然看见沈元亦的脸,恍然有了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一时之间震得缓不过神来。 沈国公没有老太君表现的那般失态,却也从沈元亦的眉眼间看出了几分父亲的味道,自然多了一些怀念。 最后两人也只是失神了片刻,接下来便表现得很淡然。 “沈元亦?”沈国公念出他的名字。 沈元亦此前一直表现得很怯懦内向,可此时竟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高声答了一句“是”。 沈国公挑挑眉,犀利到如同勘破一切的目光射入沈元亦眼底,拨开他面上如同伪装般的懦弱内向,仿佛看到了最深处。 登时,他多了几分兴趣。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够……有着孤狼般的眼神! 沈国公识人无数,心中当即断定,这孩子,不飞则已,飞则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但他也看到了这孩子眼底尚未藏得很好的阴毒狠辣,明白这孩子与稳重爽朗的沈家子,若成雄,也是枭雄! 倒不知,是福是祸了。 “此番可要在家中住下?”沈国公的目光掠过沈元亦,不再对他关注,转而问了沈崇之。 沈崇之颔首,恭敬回答:“陛下早前赐下将军府,现在已经打点好了?” “怎么能不住家里呢!”老太君当即反对。 “母亲……”沈国公带了几分无奈地叹道。 老太君曾经也是上过战场封过女将军的传奇女子,自然与普通迂腐的深宅老妇不同,心中透亮也看明了几分东西。 她哼了一声,不爽地挪来目光,不再言语。 当晚,沈崇之一家还是在沈国公府留下来用了晚餐,才回到将军府中。 第一天回京,仍有很多事情要打理。 将军的规制自然比不得堂堂国公府,比较低调稳重,建筑也没有雕廊画栋的华丽,倒是显得几分朴实。 沈崇之和两个儿子糙老爷们儿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外物,可穆海柔却不一定这么想了,之前派人先行回来打点的时候,就已经一条一条吩咐清楚了。 就算其他地方比较简陋,但卧房绝对是精心打理了的,尤其是沈晏的闺房,她也是进门一看才知道,这里竟然与在西关城的那个房间完全一样,一样的布局,甚至连走前窗台上才摆的花也原模原样地摆在那里。 “小姐,可是要沐浴?”红锦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沈晏点头,待下人去准备的时候,在屋内的桌旁坐了下来。 红锦立马为她倒了一杯茶水。 刚泡好的君山银针,现在正是喝的好时候。 一个小丫鬟突然跑了进来:“小姐,小少爷在外面站着。” 沈晏疑惑地抬眼:“他不进来?” “奴婢说了,他,小少爷好像不愿意进来。” 虽然不知道沈元亦这突然之间是怎么了,沈晏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门外,一眼便看到了院中那单薄瘦小的身子。 “过来。”她站在台阶上,朝他招手。 沈元亦踟蹰不前,抬头看看她,又迅速垂下眼。 沈晏越地不解,最后只得主动朝他走去。 沈元亦强行按捺住自己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看到她一直走到自己的面前,停下。 他的脚尖在地上磨蹭着,脸埋得低低的,心提得高高的,十分忐忑地等待她说话。 “你怎么来了?” 沈元亦浑身一震,支支吾吾半天,却只是喃喃地喊了一声“姐姐”,声音细若蚊蝇,若不是沈晏练武之后耳力过人,恐怕也听不到。 沈晏很自然地应了一声:“哦?怎么?” 沈元亦猛然抬起脸,雪白的小脸被冻得通红甚至皲裂了,却仍然掩饰不了那飞扬的欣喜与兴奋,亮晶晶的眼睛如同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难得,这个用懦弱内向作为外壳,内心却隐藏着一头狼的孩子,竟然能够露出这般单纯天真的表情。 沈晏对沈元亦的固定认知就是前世那个心狠手辣的奸佞,猛然看到他这般纯真的模样,还有几分不适应,但很快,就是怜惜了。 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捏了捏沈元亦干巴巴的脸。 “小孩子,多笑笑多好。” 沈元亦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让红锦从屋内拿来一样东西,塞到沈元亦手中。 “男孩子虽然不用太注重外表,但你看你的脸都冻裂了,擦点这个雪花膏,很有用的。”她嘱咐的样子有些老气横秋,但却充满了认真。 沈元亦看着沈晏的脸,呆呆地有些愣。 “我跟你说话你要认真听啊!”沈晏不满地冲他皱眉。 沈元亦这一次却没有受到惊吓,只是难得心里暖暖的。 仿佛想起了记忆中为数不多的与娘亲相处的时候,虽然过得很贫苦,但却有着单纯的快乐。 “谢谢姐姐。”他喊出那两个字的时候,似乎都感觉自己的唇在抖。 多么沉重而珍贵的两个字,他从未想过这两个字竟然能从他的口中喊出。 “嗯,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沈晏也不自觉地忘了一开始是沈元亦过来找自己的这件事情。 沈元亦忘得更彻底,紧紧地将沈晏给自己的雪花膏揣在怀中,捂着它的样子如同珍藏自己在这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一路上,他的脚步如此轻巧,整个人仿佛都要飞了起来,眼睛更是亮若星辰。 姐姐一定是喜欢一个乖巧活泼的弟弟吧,她刚刚,还捏了自己的脸! 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以后,他一定要做一个乖巧活泼的弟弟,一定要成为姐姐喜欢的弟弟! ------题外话------ 刚刚码出来的暖乎乎热腾腾的破千加更,让收藏来得更猛烈些吧哈哈!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33 一起出行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在燕京渡过的第一天清晨,将军府的所有人自然是聚在一起吃了早餐。 大晋朝的规矩,对庶子庶女要求严格,像是这种早餐,作为庶子的沈元亦是没有资格上桌的,只能在自己房中吃。 所以,坐在这里的也就是沈崇之夫妇与沈晏兄妹三人。 统共五人,桌上却摆得满满的,每一样分量不多,却也都是精致漂亮。 比如沈晏面前摆着的,是她最爱吃的豆腐皮包子,也是穆海柔特别吩咐下去的。这豆腐皮包子,以豆腐皮包馅,如纸包折四折,成方包模样,上笼蒸之,薄的几乎透明的豆腐皮中隐约可见流动的汤汁,咬一口更是唯美绝伦,堪称人间美味。 其他的,也俱是又美味做起来又费神的那一种。 沈崇之和两个儿子,虽然居于边关多年,时时呆在军中,但身上那股大晋贵族的风骨与优雅并没有丢,就算沈家是世代将门,可大晋朝建立之前也是有名的世族,礼仪学识俱是不缺,吃起东西来,也没有粗鲁莽撞,反而温吞优雅,赏心悦目。 要说来,大概也就是沈千易这家伙比较急躁了。 穆海柔看到二儿子一筷子夹了两个豆腐皮包子塞进嘴中,又大大啜了一口碧梗粥,就算碍于食不言的规矩没有说话,却也狠狠瞪了沈千易一眼。 沈千易当即讪讪放下粥碗,连忙细嚼慢咽起来。 一顿饭吃完,沈崇之便要前往宫中面见圣上了。 本来昨天就该去,不过陛下体恤沈崇之一路奔波劳累,特许他在今天上朝之后再去。而早朝,也可以从明天再开始。 这不无体现了陛下对沈崇之的照顾与宠幸。 沈家三兄妹送别父亲,便说着要出门踩踩点。 “带上沈元亦吧!”沈晏突然来了一句。 沈千祺没说话,但沈千易却很快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小妹,你怎么对那小子这么好?我可不喜欢他!” 可不止是不喜欢,简直就是厌恶了。 亏得沈千易教养好,才没有脱口而出“卑贱的外室子”之类的话语。 沈晏也理解二哥的想法,便扯着他的袖子软软道:“我只是看她可怜嘛。” 那尾音颤巍巍地一婉转,便瞬间酥麻了沈千易的心,这二傻子立马就嘿嘿地笑着点头,完全一副没有任何异议的模样。 “去去去!一起去!” 沈千祺无奈地摇摇头,但落在沈晏身上的目光,也都是宠溺。 沈元亦也是这会儿吃了早饭,正坐在院中的小石桌旁低头看着什么东西。 从后面走过来的沈福走近才看到,原来沈元亦怀中抱着的的东西是两个明目善睐、喜气漂亮的娃娃。 “三少爷。”沈福见了礼,顿时惊了沈元亦一跳。 沈元亦手忙脚乱地收起怀中的娃娃,抬眼看到沈福的时候又是一愣。 “大少爷让我来叫您过去。”沈福笑得很是和气,并没有府中下人对待沈元亦时的冷漠。 沈元亦瞪大了眼睛:“大……大……”他大了半天也没大出个什么来。 他不敢叫那两个字。 沈福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窘迫,笑脸盈盈地接了下去:“大少爷二少爷还有大小姐这会儿要出府,说让三少爷您一块儿去。” 沈福说着,脸上笑意又真切了几分。 之前沈元亦只是将军府中一个不得待见的庶子,可现在,若是得了那几位主子的青睐,这身份地位自然不一样,他们这些下人,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沈元亦受宠若惊,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直到重新换上一套柜中最好衣裳的沈元亦一直走到大门前,都仍然懵懵懂懂,云里雾里的。 他一出门就看到了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马车前是两匹高头大马,上面骑着的人正好朝他看过来。 沈元亦一下子就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了:“大……大……”他还是喊不出来。 沈千祺冲他和善地颔首:“来了。” 而沈千易撇撇嘴,直接甩开脸,不看他。 沈元亦搓着衣服,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马车的门帘突然被掀开,露出沈晏娇嫩漂亮的脸儿来。 “磨磨蹭蹭干什么,快点上来啊!”沈晏吼他。 沈元亦却如同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蹬蹬蹬踩着小梯子上了马车,一溜烟儿地钻了进去。 沈千祺看到沈元亦的模样,扯了扯嘴角,然后吩咐:“出。” 熟练地一夹马腹,马儿便听话地走了起来。 旁边的沈千易则是跃跃欲试想要纵马驰骋,差点儿被沈千祺一鞭子甩到身上来。 “这里可不是西关城,在燕京,收敛点儿。”沈千祺叮嘱。 沈千易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心里也清楚,自然就乖乖地慢慢走了。 只是按他的性子,怎么着都觉得不得劲儿,身下的马儿走得慢悠悠的却让他坐都坐不稳。 这燕京果然跟他八字不合! “追风啊追风,你说你来了个燕京,连风儿都追不得了,委屈你了,啊!” “咴——”名为追风的黑马叫着,仿佛在应和他的话。 燕京很大,比两个西关城还要打,很有一番作为大晋皇都的气势与恢宏,这里的街道交错纵横,四通八达,就算是逛一天也逛不完的架势。 走了一会儿,觉着累了,就挑了一家装潢清雅明秀的茶楼坐了进去。 这地儿是沈晏挑的,不得不说,她也是会挑,一选就选了这燕京最有名的茶楼。 不一定是最好,但一定是最有名的。 这家茶楼的主人听说是朝中一位贵人,平时喜爱诗词,用来装点这茶楼的字画,也是历代先贤的亲笔,很多都是以为已经失传的字画,却出现在了这里,自然引来大批文人蜂拥而至。 久而久之,一开始本来只是简单的一个茶楼,结果却变成了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在这茶楼的吹箫抚琴,吟诗作对,顿时成就了这茶楼的名气。 这茶楼,则谓之“希夷楼”。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34 希夷楼中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无声曰希,无色曰夷。 希夷,便指清静无为,任其自然之意。 沈晏看着这招牌,便想着这茶馆的主人,是在以“希夷”两字,来暗指自己现在的心境,或者是追求的境界吗? “宝宝?”沈千祺见沈晏落后两步,便停下来等她。 沈晏提着裙子小步跑了上去,头上戴着的幕离被微风一勾便露出小小一角,露出她一片腻滑如脂的嫩白皮肤。 沈千祺看她跑到自己面前,抬手为她离了离幕离。 又看到落后一步的沈元亦,他一直低头看着地面,依旧一副瑟瑟缩缩的模样,却诡异地跟好了沈晏的脚步,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刚好半步距离,完全一副怯生生的小娃娃姿态。 犹豫一下,他还是挥了一下长兄风范:“元亦你也是,走路不要只盯着路面,小心走丢。” “嗯……嗯!”语气带了几分小欣喜。 这希夷楼,一步迈进来,便给了每一个客人以惊艳之感。 迎面便是一处极为开阔的地儿,堆以假山湖石,一个小小的池塘静静匍匐,池中堆砌的千层石,有流水层层淌下,又汇入池中,让这一池静水,有了动之美。 池面上有一半都是接连的莲叶,很干净,不染分毫尘埃,而莲叶之中,便是一朵朵小小的,雪白的睡莲,静卧在水面上,如同无色无欲的神女,而那中央一簇暖暖的嫩黄色,则成为了最生动的存在。 这小池塘上方,则是一个天井,三层的茶楼让这天井看起来多了一些高阔大气,上方的阳光落下来,却不是直接落在池面上,而是从树叶中滤过。 是的,树叶,一颗种在着小池塘旁边的树,活生生的树,树根蜿蜒遒劲,苍劲有力,树叶繁茂浓密,绿意盎然。 阳光从树叶中滤过,再落在池面上,便成了细碎的金子,璀璨耀眼。 看似寻常普通,却又多了几分“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的诗意美感,风景成画,不落俗套,连带着这整个希夷楼,都不同寻常起来。 这希夷楼的布置的别致精秀还不仅仅限于此。 内里装饰琉璃瓦,雕花柱,还有生机勃勃的植物,悄无声息地融入一切,间或放着几幅字画,装潢华丽也不失宁静雅致。 一楼的大堂是敞开的,二楼的雅间便是用雅致秀丽的屏风或隔扇,隔开的一个个清幽的空间,空气中茶香隐约浮动,如同朵朵青莲浮华绽放,沁人心脾。 沈千祺抬脚就想往二楼走,毕竟宝宝还在一旁,人多眼杂的坐在一楼也不怎么好。 可沈晏却扯住了他的衣袖。 “我们坐一楼吧。”她雀跃。 “可……好吧。”到底不愿意扫了宝宝的兴致。 他们在一楼坐下,也还是寻了一个角落的清幽位置。 很快有人上来问候,笑脸盈盈。 沈千祺让他看着来楼中的招牌点心,还点了一壶碧螺春。 “这家茶楼倒是不错,清静雅致,与西关城那边的风情也是不同。”沈千易忍不住环顾周围,忍不住出声点评。 沈千祺笑道:“西关城地处边塞,来往多有异域之人,自然与燕京不同了。” 沈晏正准备开口,却敏锐地觉周围在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之前虽然也算的清静,可跟现在这种所有人都不说话,屏气凝神放在一起在关注一件东西的安静,是不一样的。 沈晏也不由得顺眼看过去。 只见二楼的楼梯上,慢悠悠的走下一人,峨冠博带,脚下却踩着一双木屐,姿态散漫,年少风流,嘴边还噙着一抹随性肆意的笑容,瞬间便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和呼吸。 他便是那理应受到万众瞩目的存在,那万古流芳的诗文,形软性刚的毛笔,不见血腥,却能够镌刻山河,雕缕人心。 当然,看容貌,这少年也甚是神清骨秀,霞姿月韵,他面如冠玉,眉眼一片清爽明朗,干净俊逸,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为之向往。 可他又好比那拘不住的风,拦是拦不住的,他有自己的轨迹和道路,用力抓,也会从指缝中溜走。 “是黎小王爷!”有人认出了这少年的身份,忍不住惊呼。 黎泽顺着楼梯走下,却是在最后一步阶梯的时候停了下来,倚着栏杆,笑悠悠地看着一人面色铁青地冲外面走了进来。 那人明显也是个纨绔,身后的狗腿牵着一只凶猛的斗犬,龇牙咧嘴随时要跃起咬人似的,而他一身锦衣华服,一手提着一只鸟笼,一手抓着一对文玩核桃,却没什么心情把玩,只是用力抓着,指尖都白,恨不得捏碎这一对文玩核桃似的。 “黎泽!”他在门口驻足,一眼就看到了倚栏看自己的黎泽,恨恨地咬牙切齿道。 黎泽轻轻摩挲着自己大拇指上带着的一枚黄玉扳指,一挑眉,眼中便流露出几分戏谑:“哟,我们吉大公子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今儿个等不到你了呢。” 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鼻音,轻扬悠然,有让女子倾心的呢哝风流,却带了些许嘲讽。 这位吉大公子吉云登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黎泽,爷我说来就来,绝不退怯半步的!赌注就按照我们上次说的来,至于赌什么,你说吧!”他这话说得倒是阔气,可心里也是在打鼓。 黎泽这家伙,该不会故意整什么自己不懂的东西来吧。 黎泽抬脚从楼梯上下来,步子极为悠闲,却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吉云的心上,原本看起来还有点儿沉稳的他,一下子就失了分寸。 黎泽轻嗤一声,来到一张桌子旁。 “借用一下。”他轻声到。 这张桌子的客人连忙站起身,一副荣幸之至的模样:“您请!您请!” 黎泽微微颔首,踩着凳子,轻巧上了桌子,随意将桌面上的东西拨到一边,站定,睥睨众人。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35 黎泽对赌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各位!”他的声音拔高,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下黎泽,今天需要大家一齐为我做个见证。”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接了话头,语气带了几分尊敬:“小王爷,久仰您才名,若有事,您直说便是,我们能做定不会推辞!” 响应他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位小王爷,也就是黎王府独子,得皇盛宠的天潢贵胄,这燕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尊贵公子哥儿,在这燕京城中与楚苍睿齐名。 不过楚苍睿拔尖儿的是一个才字,而他,便是一个玩儿字。 其实一开始京中的文人才子是挺看不来黎泽这种爱玩儿的纨绔公子的,而他们的背景也许远远比不上黎泽,但是文人这种东西,历朝历代都是奇葩的生物,在他们看来青史留名比性命重要,鄙视权贵这种事情,他们也是绝对愿意去做的。 要说真的被他们排挤鄙视了的权贵公子哥儿也没法,天下文人是一家,你要想整哪一个,那么剩下的一堆都会抱成团儿来对付你,到时候再被御史参上一本,皇帝老子都护不住你,还得被家里面老爷子们抽掉一层皮。 得不偿失的事情他们不会去做,所以文人与纨绔们也是各自成团,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黎泽则是属于纨绔中的代表人物。 可偏偏,一件事情,让黎泽在全天下文人眼中都为之改观,还博了一个每名,再加上他们十分敬仰的名士楚苍睿,又与黎泽交好—— 于是,黎泽就这么诡异的被文人才子们接纳,也得以在这希夷楼中博得一席之地。 大家一开始还只是试探性接纳,可当真接触了黎泽这位小爷,才现,人家虽然是在玩儿,但在那玩儿中,也是一方大家,俗称大玩家! 黎泽也许背诵经义不怎么行,写诗作文也半吊水,但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古玩收藏,那是样样儿都玩得通! 当然,不是说他在这些方面都很拔尖,但会下棋的人呢,琴艺没他好,书法大成的人呢,下棋水平又没那么好。 所以,虽不说样样拔尖,可种种精通,且时常能够引经据典,将一些大道理深入浅出讲得一些出仕的文人都佩服不已,这顿时让黎泽的名声更胜。 最终,成为了沈晏今天看到的,众人对他又是敬服,却也有几分疏离的模样。 沈晏也是从旁边桌子一人那里听来的,他大概是在跟自己的友人说起这位黎泽小王爷的丰功伟绩,也压低了声音,却被耳力过人的沈晏尽数听了去。 沈晏若有所思地看向黎泽,见他举手投足,皆是文雅风流。 “不知诸位之前是否听说我与这位吉云公子的恩怨。”黎泽不慌不忙,娓娓道来,说起自己与吉云之间的恩怨时,更没有丝毫的矫情,大气得迷人,“今儿个呢,我们约好一场对赌,我与吉云公子,谁输了,谁,就脱光衣服围着燕京城跑一圈儿。” 他说完之时,脸上仍然笑意淡淡,却那眼中,浮现几分狠辣! 吉云瞪大眼睛,顿时气结:“黎泽!你!”他们之前的赌注明明不是如此,而只是他手中这只天下仅有一只的雪云雀!为何临了却变成了这个! 吉云想要质问黎泽,但是看到周围一众起哄的文人,喧嚣声仿佛要掀翻整个希夷楼,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些文人才不会觉得脱光衣服围着燕京城跑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从前魏晋风流名士,放浪形骸,脱光了衣服,以天地为房屋,以房屋为衣裤,甚至为了一股风潮。 现今嘛,虽然做不到如此地步,可看看热闹也是好的啊! 吉云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也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 黎泽从一开始,就是在激他,又用雪云雀这宝贝做了掩护,说白了就是想要自己出丑!让自己脱光衣服围着燕京城跑一圈儿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而且,他还算准了自己在希夷楼这种地方,绝对不敢说出真相,若他说了,吉家大公子吉云的名声明儿个就能够臭到东三街去!这些文人的嘴巴可不是吃素的! 吉云对上黎泽冰冷如毒蛇的目光,顿时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想起自家老爹说的话—— “你别看世人都传黎小王爷整天只知道玩儿,不堪重用,以后难成大器,依爹看,这黎小王爷,那是睡着的狮子,不动则已,一动便要人性命!你,别去招惹他!” 话是说在那儿了,可他听了吗? 没有。 吉云这次算是认栽了,却也不能就这么任凭黎泽猖狂。 “黎泽,我们的这场对赌,我突然有了一个好想法。”吉云眯起眼睛,势必要扳回一成! “哦?什么想法?”黎泽漫不经心道。 吉云眸光阴鸷:“既然我们在这希夷楼,那我们的对赌,就以文斗为主吧,三场比赛。” “善。”黎泽颔首。 吉云迫不及待便道:“第一场的题目,我们比诗,写诗!” 黎泽沉默了一会儿,眯起眼睛,目光在吉云身上如刀刮般扫过。 吉云浑身一抖,却越精神抖擞。 “好。”黎泽缓缓吐出一个字,眼中精光暴涨,“那么第二场的题目,便是斗茶!” “好,第三场……” 黎泽一下子出出声劫了他的话头:“第三场的题目,我们就由这楼中的文人们为我们定下,如何?” 吉云一个失神被黎泽夺去了主动权,却又不得不答应,一时间憋屈得紧,看黎泽的眼神也恨不得将他吃了似的,最后却也只能咬牙切齿答应下来。 “裁判的话……” “就让这楼中的文人们推选一位出来吧!”黎泽扬手高呼。 吉云气得差点儿吐血,只能在心里恨恨想到——你不一定就能比我讨了好儿去! 整个希夷楼的气氛因为黎泽的一声高呼而瞬间推向另外一个高度,很快也有人被推了出来当这个裁判,三场比赛,三位裁判,他们背后,还有一群兴致勃勃看热闹的文人。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36 孰胜孰败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对赌刚过两场,吉云便面露败色,彻底绝望。 他输了! 第二场斗茶就不说了,是黎泽的强项,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指望着赢。 重点是第一场,作诗!旁边的裁判当场出一主题以茶为题,他苦苦思索许久,下笔如有神写下一诗,本以为稳操胜券,谁知道黎泽落后半步便也写出了一首诗,而且无论从意境还是用语之妙,都远胜于他! 吉云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但他又有什么法子?这场比赛的题目还是他自己定下来的,现在他输了,本来就已经丢尽了脸,若是再闹上一场,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只是更加丢人罢了。 黎泽摇着折扇,踩着木屐,悠闲地走了过来。 他凑近吉云,压低声音道:“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定会以我的短处来攻击我,天下皆知我不善诗文,你自然会以此为题,我不过是将计就计,暗度陈仓而已。” “竟然是你已经准备好的!”吉云恍然大悟! 黎泽嗤笑一声:“没错,我也就是赌了一把,刚好让人准备了写茶的诗,巧合啊,真是巧合。” 他懒笑着,面容在吉云眼中变得分外的可恶。 怎么会是巧合,在希夷楼进行这场对赌,以文人推动这场对赌不得不进行,只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他早就算定,若是他人来出题,最大可能就是以茶为题,这里可是茶楼! 吉云彻底明白了父亲话中的意思,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退后一步恶狠狠地看着黎泽,正准备将他刚才听到的话对着其他人吼出来的时候,却现黎泽摇着折扇,不慌不忙地看着自己,眼神坚毅而沉静,没有一丝波澜。 吉云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 “我认输!”他猛然转身,走向大门。 就算他说明一切又如何,别人只会以为是他输不起而已! 吉云在希夷楼大门口站定,仰天长啸一声,眼中流露出几分悲哀:“父亲!孩儿给您丢脸了!” 话罢,他大力扯开自己的衣服,一口气脱了个光溜溜! “宝宝!”沈千祺惊呼一声,连忙起身挡住了沈晏的眼睛,慌乱之中倒是将沈晏的幕离都给扯掉了。 沈千易也是气愤地看着吉云——那个丑男人,居然脏了我家宝宝的眼睛! 唯有沈元亦被人忽略,那双天真明亮的眼睛中,一闪而逝的阴霾。 沈晏对此表示很无奈,她能说其实她已经恍惚看到了一个影子吗?算了,要是大哥二哥知道了,肯定又要闹腾了。 而楼外路过的姑娘们也难免遭殃,污了眼睛,纷纷大叫起来。 倒是那些已经嫁了人的妇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吉云赤条条地站在希夷楼前,眼中多了几分戏谑,还一副恨不得开口评判一番似的。 吉云羞得恨不得埋到土里去,但箭在弦上不得不,他只得当街大步狂奔起来。 大晋朝国风开放,除了云英未嫁的姑娘,对于男子当街果奔的事情,还算是比较看得开的,就当是看热闹了! 黎泽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吉云离去的背影,希夷楼中不少文人都跟上去看热闹了,他这个始作俑者倒是没这个意思,倚在雕花大门上看着吉云的背影彻底消失,才转身回去。 雪云雀!总算是他的了! 没错,黎泽算计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一只鸟,一只被他看上了的鸟。 吉云只不过是个炮灰,谁让他总是在黎泽面前晃来晃去,黎泽一开始还有点耐心,现在耐心全无,自然是直接断了吉云的后路,让他再也不敢来找自己。 满意地达成一切目的的黎泽,开始寻找自己的战利品。 吉云的狗腿子们早就跟着吉云一起跑出去了,连他的斗犬都丢在了这里,更是管不到一只鸟了。 黎泽很快就现了雪云雀的踪迹。 浑身雪白唯有一点鸟喙是灿金色的雀儿,被关在在紫金打造的小巧鸟笼中,一点儿都不惧人气似的歪着脑袋打量着周围,包括站在外面看着自己的新主人。 “这吉云倒是挺大手笔的,紫金打的笼子。”一丁点紫金便价值千金了,这么大只鸟笼,可想而知的昂贵,真可谓是穷奢极侈了。 不过黎泽哼哼两声,语气中也没有太多的震撼。 要比财力,堂堂黎王府怎么会逊色于一个吉家? 黎泽也听说过雪云雀通灵,能召唤万鸟的名头,对此非常好奇,将笼子取下来把玩一番之后,便打开了鸟笼的小门儿,将手伸出去准备拨弄拨弄雪云雀。 笼中的雪云雀完全像是成了精似的,胖乎乎的雪白身子一扭,轻巧就躲过了黎泽的手。 黎泽的眼中多了几分兴味,手过成影,三指精确地探向雪云雀。 雪云雀“叽叽”两声,小翅膀一扇,小小的身子竟然带出了几分雷霆气势,倏地便转到另外一边,并且趁着黎泽的手臂比鸟笼小门儿之间的空隙,一溜烟儿地钻了出去。 黎泽啧啧称奇,勾起唇角,丢下鸟笼,拔地而起,施展轻功瞬间追上了雪云雀。 雪云雀“叽叽叽”地叫个不停,仿佛很是惊恐,但速度却一点儿没有落后,反而越来越快,不断地躲过黎泽捕捉它的手。 咦!好像有什么亲切的味道! 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够现雪云雀那豆大的小眼睛中一闪而过的光芒,胖乎乎的身子在半空中猛然一扭,顿时转了另外一个方向! “狡猾的小东西!”黎泽失笑,调转方向的身形比雪云雀更快。 雪云雀小翅膀不断扇动,如同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拼命地扎向一个地方—— 沈晏一愣,眼睁睁地看着一只白色的小小的雀儿朝着自己扑了过来,眨眼间就钻进了自己刚刚戴好的幕离,缩在自己的脖子边儿。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37 雪云雀儿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黎泽的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快,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到沈晏所在桌前,浩浩荡荡一掌推出,只是原本针对的雪云雀变成了沈晏! 沈千祺看到黎泽针对的方向竟然是宝宝,登时暴怒,拍桌而起,雄浑内力同样破体而出,迎掌直上,同样拍出一掌,掌风还带着几分血腥煞气。 这是战场上才可能锻就的血腥煞气。 黎泽也有几分惊奇,原本准备收掌的他顿时来了几分一较高低的兴趣! 一掌相击,双方不分高低。 但是沈千祺身前的桌子却是瞬间湮灭成粉,成了一堆渣滓。 沈千易极快反应地后退,也很快担忧地望向沈晏,却现她的动作竟然比自己更快更灵敏,而且一只手还提上了沈元亦。 三人迅速缩在了角落,避开的两人的战场,而其他桌的客人,本来就因为之前一场热闹而跑掉了不少,这下子彻底散了个干净。 生怕殃及自己而站得远远的掌柜,这会儿也没有担忧的神情,反而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个俊才在自己的楼中大斗,整个一楼几乎都成为了战场。 黎泽和沈千祺同辈之中,都属于高手中的高手,这打斗起来的场面自然不是一般的轰烈。 至于两人孰高孰低,也是不好说。 沈千祺学习家传功法,且作为沈家长子,自小便在战场上摸爬滚打长大,连一身雄浑内力的成就也少不了战场的打磨,他的套路自然是霸气无双,一往无前,颇有一扫破千军的气势! 黎泽则是与他相反,走的是轻巧灵活路线,轻功尤其拔尖,脚下周旋流转,几乎没有落到过地点,而且茶楼之大,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成为他的借力点,诡异的身形施展开来连沈千祺都难以捕捉他的身形。 一时之间,势均力敌。 沈千易焦急地看着大哥跟对方打斗,恨不得自己冲上去却又要顾及宝宝。 衡量半天,他还是决定挡在宝宝身前。 “二哥,其实我不需要你保护的,你看我之前是不是很厉害?我也有学习武功的!”沈晏故意说道。 沈千易摇头:“不了,二对一,不公平。”难得他说话这么干脆,言简意赅。 作为沈家子,沈千易也有自己的执着与原则。 沈晏先是一愣,然后笑了。 虽然她的内力比自家二哥高出不知道多少,但她还是乖巧地缩在了二哥的后面,拽着他的衣服,看他为自己挡出一片安宁。 “叽叽!”耳边突然响起细细的叫声。 沈晏这才想起来,刚刚钻进自己幕离里面的不速之客。 这雀儿浑身暖暖软软的,缩在自己的脖子便竟然没有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再加上之前一番搅合,沈晏居然将这雀儿都给忘了! 沈晏伸手一抓,就将它逮了出来。 虽然沈晏一手握着这只雪白的雀儿,但力道很轻,并没有要伤害它的意思。 这雪云雀更是安宁,一点儿也没有要挣扎的意思,相反,它似乎觉得窝在沈晏软软的小手中很舒服,又叫了两声,晃了晃脑袋。 沈晏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它脑袋上的绒毛。 “叽叽叽叽!”雪云雀欢快地叫着,仿佛在向它示好。 沈晏眼中光芒一闪,倏地柔和下来:“你喜欢我吗?要跟着我吗?” “叽叽叽叽!” 沈晏笑开来:“你答应了!” “叽叽叽叽!”雪云雀从沈晏的手中一下子钻了出来,挥舞着小翅膀欢快地在沈晏的头顶上盘旋了两圈儿,然后落在沈晏的肩上,又钻进幕离中,靠近沈晏蹭了蹭她的脖子。 它大概是想蹭脸的,可惜身子太小,只能蹭到沈晏的脖子。 看样子雪云雀是有些不满足,飞起来又猛地蹭了蹭沈晏的脸。 沈晏笑着,伸手去抓它,不小心扯掉了自己的幕离。 而原本就分出心神关注了这边的黎泽,立马就现了雪云雀与一女子的亲昵之态。 黎泽皱眉,猛然抽身退出战场。 沈千祺正好也有些累了,也退到一边,只是眼中仍然战意未消。 这希夷楼中第一层,已经是一片狼藉,瓷器花盆,桌椅碗筷,几乎找不到什么完整的东西了。 当事人沈千祺和黎泽两人都不是怎么在乎。 “你挺厉害的。”沈千祺眼中带了几分欣赏,他也很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地打一场了,老爹比他强悍太多,上去只有找虐的份儿,而黎泽的水平跟他差不多,而且两人功法各有千秋,这对打起来,才是有趣。 黎泽表示同感,但现在他更加关注的,是他的战利品。 “那位同行的女子,可是阁下的妹妹。”他示意,朝着沈晏抬了抬下巴。 黎泽的目光从沈晏脸上掠过的时候,也有几分惊艳,不过很快就沉淀下来,化为他冷静眸子中的一部分。 沈千祺脸色一沉,立马想起了两人打起来的原因:“不错,正是在下的妹妹,只是不知道阁下对我妹妹有什么恶意,竟然对一个小姑娘出手!” 黎泽抬了抬眉——这护短的,还小姑娘,爷也只比她大了几岁好吗? 这话黎泽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沉声解释道:“只是因为刚才那只雪云雀。” “雪云雀?”沈千易拧眉。 刚才他好像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就被逼近的黎泽吸引,冲上去对阵了。 黎泽这么一说,沈千祺的神色倒是柔和了几分。 “原来是阁下的东西,那便……”他本来想说,话头却突然一止。 他转过头看向沈晏,现宝宝的肩头上站着的就是那只名为雪云雀的鸟儿,两人亲昵的模样落在沈千祺眼中,嘴上顿时改了口。 “阁下的宠物可愿意出售?”沈千祺严肃地问道。 黎泽有些不悦,还未话,却被沈晏突然出声打断。 “大哥,等等!”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38 君子之道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顿了顿,又侧了侧脑袋,似乎在听什么东西。 而她旁边,只有一只傻鸟在叽叽喳喳地叫着,跟麻雀似的闹腾,还时不时地在沈晏的肩头上跳上两下,跟外面骂街的泼妇倒是有几分神似,只是骂的话让人听不懂罢了。 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这只鸟儿针对的目标就是黎泽。 黎泽眼底不悦之色迅速被惊奇替代——这鸟儿的通灵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沈晏此时已经开口了:“这位公子,你说这鸟儿,是你的?” “当然。”黎泽理所当然道,丝毫没有因为沈晏是个漂亮姑娘而有丝毫缓和。 “可依我看来,这鸟儿,好像并不是公子的才对。”沈晏噙着浅浅的笑容,如同一朵清莲在唇边绽开,美丽不可方物。 黎泽脸上多了些许阴鸷:“这话并不是你说了就是的,这鸟儿可是我的战利品。” 他看向沈晏的眼神已经是不善了。 最讨厌这种以为自己漂亮就自以为是的女人! 虽然沈晏的年龄还完全算不上女人,但黎泽仍然固执己见地划分了自己所认定的范围。 沈晏挑挑眉,不疾不徐道来:“这鸟儿好像是刚才那位离开的公子的,而他与你的一场对赌,赌注是让那位公子脱了衣服围着燕京城跑一圈儿,可不包括这只鸟。” 黎泽一愣。 他刚才的话,好像的确有这样的漏洞。 “难道这鸟儿就成了你的了?”黎泽看着沈晏的目光越没有好感。 沈晏的唇边带了些许冷意:“这就是我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黎泽眯起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道。 一边的沈千祺却是皱眉,正准备站出来。 “沈晏。”沈晏抬了抬下巴,并未被黎泽吓到,神色一凛,顿时多了几分高贵冷艳。 黎泽丢下一声冷哼,甩袖离开。 沈晏是吧!爷记住了! “等等!”沈晏又开口喊道。 黎泽没好气地回过头来,恶声恶气道:“还有何事!” “这楼是你与我大哥打斗破坏掉的,我们自然要付一半的赔偿,至于公子你的。”她点到为止,表现的意思却很明显,反正我们是不会给你付钱的。 黎泽顿觉一口气憋在喉咙处,上不去也下不来,怎么想想都憋屈,但这事儿又的确是有理有据的。 而且,这场打斗一开始的引起者还是他,按理来说他还应该承受大部分责任的。 “不用了,掌柜的,账单出来了一并送到我府上,所有的钱我都付了!”这话说得够土豪,可黎泽却一点儿不觉得畅快,就觉得憋屈。 沈晏迎着他的目光,面不改色。 黎泽咬牙切齿丢下一句:“你该庆幸!”然后再度甩袖离开,脚下的木屐被踩得通响。 换黎泽以前的性格,那才是真正的嚣张到无法无天,管你男的女的,他出手,只分敌我,不分男女。 黎泽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该死的楚苍睿!都是这家伙天天在小爷耳边念叨什么君子之道的,弄得小爷现今一点儿脾气都没了! 黎泽离开,沈晏却是走到掌柜面前,递出一张银票:“该付的我们还是要付。” 一百两,比起所有赔偿的一半只多不少! 沈晏刚才就是存心恶心那黎泽的,就看不惯他对自家大哥出手! 重生一番,家人已经成为了沈晏绝对的逆鳞,任何人都不能触碰! 掌柜倒是没有显出为难,更没有表露出担心会惹恼小王爷的意思,十分爽快地收下,倒是让沈晏多留意了他一下。 刚才就现这掌柜的与众不同了,要换做是别的地方,掌柜的早就心疼死了,谁还能够像这位一样优哉游哉地看热闹? 摇摇头,沈晏没有多想地与哥哥们离开了,沈千祺也不想让宝宝继续呆在外面了。 至于后续的掌柜将账单送到黎王府,告知沈晏已经付了大部分的钱,差点儿气得黎泽一口血喷出来。 想他小王爷不往不利,这次却被一个小女孩儿给玩弄于鼓掌之中? 心里又给沈晏添了一笔,让黎泽彻底记住了沈晏。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二天,沈晏为了雪云雀又专门出门儿了一趟,目的就是为了找吉云。 那天她也是听到吉云名字的,记住之后稍微一打听,便知道吉云是哪一家了,跟她家还是一条街上,相隔并不远。 沈晏直接上门拜访,说自己无意中捡到雪云雀,觉得与它有缘,想要买下它,但见雪云雀被关在笼子中,应该是有主之物,便打听了一番,找到了吉府。 吉云一听,十分爽快地就答应将这雪云雀送给她。 虽然后来沈晏还是坚持给了很多钱,但一看吉云盯着自己的眼神儿,就忍不住皱眉。 又是一个麻烦! 她脑中一转,顿时扯出一个笑容,故意抚摸着肩膀上乖巧的雪云雀的脑袋,含笑轻轻说道:“想我跟雀儿也是有缘,竟然让我在希夷楼遇到了它,第一眼看见就亲近得紧呢。” “自然自然,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雪云雀跟人亲……”吉云忽的脸色一变,“等等,沈小姐说,那你是在……希夷楼遇见的?” “是啊。”沈晏说着,又掩唇含蓄地笑了起来,“说起来,昨日在希夷楼还看了一场热闹呢,吉云公子也应该去看看的。” 吉云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笑容也干巴巴起来。 他打量了沈晏许久,现她并没有调侃针对自己的意思,看来是不知道昨天希夷楼的那场热闹,中心人物就是自己。 昨天一场对赌,已经彻底成为吉云生命中不可抹去的污点了。 虽然有些庆幸,但吉云接下来已经不好意思继续拉着沈晏说话了,只得提早送她离开。 望着沈晏娇小却窈窕的背影,吉云又恨上了黎泽。 该死的黎泽!又是你毁了我好事! 沈晏当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还能换来这么一个效果。 当然,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39 万毒不侵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回到家之后,沈晏在家乖乖呆了两天。 她呆在家里面,能做的事情也不多,除了绣绣花做做女红,就是跟着沈元亦一起跟夫子学习字画。 沈元亦因为沈晏的偏袒,让穆海柔对他也多了几分关注,也特意请了一位致仕的翰林院学士来给沈元亦当夫子。 这位老学士虽然官位不过五品,但为人却极有才华,书法造诣很高,算得上是一方大家。 虽然说是来给一位庶子教学,但庶子也是沈家的庶子,不是他能够怠慢的,教学的时候自然也是费心费力。 结果沈元亦还给他带来了惊喜,天资如此聪颖的学生,他平生也不过见过两人而已,另一个就是楚苍睿。 可想而知,这位老学士起了爱才之心之后,对沈元亦更是倾囊相授,让沈元亦的成长更快。 还让他有几分惊喜的是沈晏。 本来沈晏只是玩儿一般的来这里打一下时间,前世她玩性重,不怎么喜欢练习书法,一手字顶多只能算是不难看。可这一次,玩票性质地一番学习,竟然表现出了难得的沉静心性,书法造诣突飞猛进,短时间内便有了很大的提升。 那位老学士甚至评价她的字,虽然尚且稚嫩,但已经初步表现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风骨。学习几天便能够有这样的造诣,已经是很高的成就了。 沈晏虽然不大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她清楚自己写字的时候,是顺心而为,这字中,自然带有属于她的东西。 心里忍不住欣喜,竟然让沈晏从此爱上了书法,在自己小院儿中,闲来无事的时候,也要挥毫练习练习的。 一晃,时间过去了半个月。 终于,半夏那边有了动静,沈晏一看她欣喜的表情,就知道万毒丹炼成了。 从收集各种复杂的药材,到开始丹药的炼制,半个月的时间并不算是漫长,丹道一途贯来神秘,但从丹药超乎想象的强大功效,可以想象炼制的复杂和困难。 整个炼制过程中,半夏几乎没有离开丹炉半步,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许多。 只是她一双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顿时让她看着精神百倍了起来。 而成就沈晏万毒不侵之体的另一味药引,这些天中,每天都对雪团儿的血液进行了采集,在不伤害雪团儿的范围内,积攒好了需要的量,万毒丹一成,沈晏立马就能用了。 “这就是万毒丹?”沈晏好奇地看着面前玉盒中装着的赤色丹药,足有龙眼大小,上面有着十分漂亮的丹纹,代表这枚丹的品质已经趋近完美。 恐怕连半夏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次万毒丹的炼制,虽然是她生平第一次,却意外地得心应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几乎没有出现丁点儿差错,就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半夏对于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对于她们准备达成的最终目的,也多了几分信心。 万毒丹的服用没有特别的约束,沈晏挑了一个空闲的时间,就按照半夏的建议,一步一步地进行了整个过程。 没有痛苦,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那枚万毒丹的味道还甜甜的,有点像是山楂,让沈晏吃得倒是很开怀。 吃完之后沈晏直接大睡了一场,一睡睡一天,惹得沈崇之夫妇俩担心不已,不过他们也是清楚整件事情,虽然担心,也没有真正惊慌。 沈晏醒过来的时候,半夏告诉她,成了。 “是吗?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啊!”沈晏说着,动了动自己的小身板。 跟以前没有什么差别。 半夏笑道:“该体现的时候自然就体现了,小姐着急也没用,总不能弄点毒药来试一试吧。” 沈晏果断摇头:“我才不做自虐的事儿!” 半夏失笑:“小姐以后可要珍惜自己的血了,这可是也有解毒功效的。” “真的?”沈晏盯着自己白嫩嫩的手臂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最后只得作罢。 反正放血或者是试毒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接下来的时间,沈晏迅速被另外一件事情拉去了注意力。 “琼华宴?”沈晏好奇地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张邀请帖。 桃红色的浣花笺,泛着淡淡的芙蓉花香,以一笔簪花小楷妙韵,写了一首小诗。 南山小亭台, 薄有山花取次开。 寄语多情闺门秀, 晴也须来, 雨也须来。 随意且衔杯, 莫惜春衣坐绿苔, 若待明朝风雨过, 人在天涯, 春在天涯。 小诗之下,又同样以一笔簪花小楷写明了邀请的人和时间地点,应该与之前那首诗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字娴雅秀丽,清婉灵动,倒是不知道是否字如其人了。 ——学了一段时日,沈晏也算勉强有些鉴赏能力,自然能够看出这字的好坏。 还有这首诗,沈晏轻声念读了一遍,忍不住称赞:“真是好诗。” 穆海柔见女儿的神色,轻笑起来:“这是琼华宴的邀请帖,看来宝宝初至燕京,就已经入了一些人的眼了呢。” 她抬手抚了抚沈晏的头,声音听着是对沈晏的夸赞,但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寒光。 她岂又看不出来,这张帖子,真正瞄准的目标是她? 离京多年,当年少女早已嫁做人妇,可那份争斗的心思倒是一点儿没淡。喏,这儿还惦记着她呢。 想着穆海柔就止不住冷笑——真当我是吃素的呢。 对沈晏,穆海柔也是有信心的。 虽然她对女儿一向护得紧,但对于女儿的能力她也是看得清楚的,不至于被这点小场面弄得自乱阵脚,她相信女儿。 不过,穆海柔还是没忘记嘱咐:“宝宝,琼华宴上也许会有一些人心怀不轨,故意针对你,你不需与她们置气,当她们是跳梁小丑,撇开便是!” 沈晏粲然一笑:“不就是玩儿吗?我最在行了!” 穆海柔会心一笑,摸着沈晏的头,心中顿时多了几分骄傲自豪!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40 琼华宴一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琼华宴的时间定在三天之后,而主办人是秀阳公主,当今圣上有三子二女,大女儿已经嫁人,而二女儿也就是幺女,就是秀阳公主。 秀阳公主乃皇后所出,身份高贵,再加上得皇盛宠,便是那梧桐树上的凤凰,让无数人敬仰。不过秀阳公主为人名声倒并不张扬,也从未传出嚣张跋扈的名声,名头很好。 皇室子弟多貌美,秀阳公主也不例外,现天下皆知秀阳公主乃是燕京第一美人,盛名直逼当年风华无双的穆海柔。 秀阳公主貌美,才情兼具,又是这大晋朝最闪耀的一颗明珠,自然让多少王公子弟趋之若鹜,求美若渴。明年便是秀阳公主的及笄之年,到时便可开始议亲了,已经有许多贵人家开始动心思了,只是这个决定权还是在皇帝陛下手中。 不过,能够在公主面前露露面还是好的。听说秀阳公主出行的时候,华车所经之处,人头攒动,无论男女都想见秀阳公主一面,还有不少佳貌才子,想要借此机会入得公主眼,说不定就成就一段美话。 只是到现在,仍没有这般传闻出现便是了,落在更多人眼中当然是好的,至少自己还有机会。 秀阳公主主办的这个琼华宴,算是接了姑姑的班,她姑姑也就是当年的紫云长公主,当今圣上的同胞亲姐,天下数一数二的尊贵女性,当年也是美名赫赫,可惜,被穆海柔压了一头。 现在这位长公主已经嫁为人妇,鲜少出门,据说与自己的丈夫也是琴瑟和鸣,伉俪情深,日子过得十分幸福,渐渐淡出人眼。 不过她的许多事迹如今说起来仍然让人津津乐道,比如说她首创的贵女琼华宴,至今仍然是燕京最顶尖的贵女趋之若鹜的地方,只有踏入了琼华宴,才算是得到真正的认可。 由此可想,刚刚从西关城归来的沈家小姐,一拿到请帖,便得到了多少关注。 有人眼红,有人嫉妒,有人羡慕。 比如说沈国公府中,沈千茹便气愤地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掀在了地上。 恰好国公夫人从外面进来,看到沈千茹房间里面的一片狼藉,便忍不住皱眉。 “茹茹,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的贵女风范呢?”国公夫人有些不满地问道。 她凌厉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本来就手足无措的下人婢女,连忙退了出去。 因她是小门小户出身,在贵妇圈中总是因为出身问题被人诟病,所以对这方面反而格外的看重,也是势必要让自己的孙女做最完美的贵女的人,对沈千茹的要求也一向很高。 沈千茹气得差点儿连自己的手帕都扯烂了,看到祖母进来,便忍不住扑了上去,委屈地哭了起来—— “祖母!孙女,孙女真的是太委屈了!”沈千茹哭得梨花带雨,眼底带着的怨恨却是破坏了这份美感,“凭什么那个沈晏一回来就可以去琼华宴,还夺了我的名额!是她抢了我的!是我的!” 她哭喊着,越的歇斯底里。 “哦?”国公夫人有些讶异,她竟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略略一想,国公夫人的脸色便立刻难看起来。 琼华宴对于参与贵女的要求十分严格,其中一项,便是要求年龄要在十岁以上,未成婚的贵女。 其实沈千茹今年八岁,按理来说没有达到要求,可因为沈千茹被国公夫人带着经常出席一些贵妇宴会,入了一些夫人的眼,名声传出去了,便落在了紫云长公主的耳中。 甚至于在一次宴会中,紫云长公主主动向沈千茹问了话,还表态想让沈千茹参加琼华宴。 事后,无论是国公夫人还是沈千茹自然是喜疯了。 往年能够在未达年龄便参加琼华宴的,无一不是身份极贵,或者是才华声名惊人的,长公主的话,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认可。 虽然之前帖子还没有送到她手中,但沈千茹自恃有紫云长公主的话在那儿,一点也不担心,甚至还拿了这件事情在同龄小姐们中,不着痕迹地炫耀了好些次。 可她刚刚得到消息,竟然说沈晏被邀请了,而她的帖子却是影儿都没有? 沈千茹越想越不是滋味,一股火在心头越烧越旺,原本就对沈晏生出了几分厌恶之情,现在可好,直接转怨恨了。 国公夫人听在耳中当然也是气愤得不行,沈晏虽然名义上也算是她的孙女儿,可她却从来没这样认为,反而对沈晏充满了排斥。 这下可好,彻底将她讨厌上了。 不过这件事情国公夫人也是没有办法的,虽然她是一品国公夫人,但要想在燕京上层圈子中真正有话语权,看的不是你身份重不重,而是你人脉广不广。 国公夫人说白了,也就是空有名头,实则根本没什么影响力,甚至于贵妇圈中还有许多夫人看不上她,诰命身份比不上她,也能够给她脸色看,可是让国公夫人一直记在心里的。 这一次琼华宴的事情,又算是打了她的脸。 看着哭得不行的孙女儿,国公夫人也没好气道:“哭什么哭,若是你再能干一些,又怎么会被那些人看轻!” 这话,像是说给沈千茹听的,也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国公夫人心情不好,也没心思安慰孙女儿,拂袖而去,本来就还是个孩子的沈千茹,自然是哭得更厉害了。 一直躲在门边的沈明之夫人这才走了进来,看到女儿的模样一阵心疼。 “茹茹,不要哭了,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本来年龄就没到不是吗?等你十岁了,肯定能够收到琼华宴帖子的,就不要伤心了,啊。” 沈千茹扑在母亲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沈明之夫人则是一脸担忧之色地轻轻拍着女儿的背。 她一贯是不赞同茹茹有这份攀比心思的,她只希望女儿可是安安分分地做自己,可是母亲却……哎。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41 秀阳公主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紫云长公主府,少女闺房中,两名少女,分坐软榻两侧,举棋对弈。 “啊啊啊!我不来了!”其中一名娇俏少女丢掉手中白子,气鼓鼓地说道。 她模样虽算不得绝色,但也是姿色天然,秀美俏丽,特别是现在气鼓鼓的别样,别有一番娇嗔媚意。 不过,与坐在她对面的少女对比起来,就相形见绌了。 也许这世间最优美的词语,最华丽的诗歌,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丽,十三岁的年龄已经初绽芳华,也是少女最美的时候,天真烂漫之中,带着一丝成熟高贵,颔首一笑时,如千花万花在枝头绽放。 人面桃花,情致两饶,宛转双蛾远山色,眼波才动弄春色,柔情绰态,皆是秀美飘逸,温雅含蓄,一如那莲花仙子,清丽脱俗,盛颜仙姿。 少女穿着一袭清雅却也不失精致的长裙,露出的皮肤雪白柔嫩,脖颈纤长优美,随着她的动作,头上的丹凤步摇,也轻轻摇晃着。 这带着凤钗的少女,自然不是别人,正是秀阳公主。 而坐在她对面的娇俏少女,则是紫云长公主的独女流苏郡主。 面对流苏郡主的不耐,秀阳公主微微一笑,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慢悠悠地收拾起棋子来。 流苏郡主的双腿落在软榻边轻轻晃荡着,晃荡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转头看向秀阳公主,眼睛微亮,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姐姐,那个沈千茹,找了我呢!” 秀阳公主头也不抬,唇边仍然噙着一抹秀雅的笑容:“哦?她找你有何事?” “哎?姐姐记得沈千茹吗?”流苏郡主有些惊奇。 秀阳公主无奈地看向流苏郡主:“不是你总在我耳边念叨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嘛,能不记得?” “嘿嘿。”流苏郡主不好意思地笑着,迅速扯开话题,“今天上午啊,她来找我,想要请我帮忙呢!哼,以为我待她几分好,就真将她当朋友了?” 她扯着讽刺的笑容,眼中流露出几分对沈千茹的鄙夷和厌恶。 “哦?” “就是琼华宴的事儿啦,之前母亲不是说要邀请那个沈千茹吗?连我跟母亲闹了也不行,那会儿可是气死我了!”至今说起来流苏郡主仍然耿耿于怀。 倒不是因为沈千茹生气,而是因为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母亲,竟然因为沈千茹一个小人物而拒绝了自己的要求,这才让流苏郡主觉得不满。 这些不满,自然是全部转嫁到沈千茹身上去了。 秀阳公主微微一笑:“这事姑姑倒是与我说过,流苏,这些事情你不能想得太简单,毕竟沈千茹的爷爷是沈国公,作为沈家女她的确是有资格的,姑姑……也自有别的打算。再说了,现在沈千茹不是没有拿到请帖吗,可是如了你的愿?” 流苏郡主仍然不满地撅嘴:“可我还是不高兴,看到沈千茹那小丫头就烦,每次还自以为多聪明的样子!” “小丫头?”秀阳公主失笑,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流苏郡主的鼻子,“你只比沈千茹大一岁,还叫人家小丫头?” “大一岁也是大!”流苏郡主振振有词,“对了,听说沈家女改为邀请真正的沈家大小姐了?她长得漂亮不?” 秀阳公主摇头:“这倒是不知,听说那位沈家大小姐从西关城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出过门,也没有见过与哪家小姐走动过,神秘得紧,这次琼华宴,算是第一次露面吧。” “哈哈,这次沈千茹肯定气得不行,自以为长得漂亮又有点小聪明,得了那些贵妇的喜欢就不可一世了,这下好了,正牌沈家大小姐回来了,人家还是沈大将军的独女,外公又是太师,身份比她尊贵了不知道多少!她肯定气得不行,真想看她的模样啊哈哈!” 流苏郡主在外常常被沈千茹压了一头,现在能够看到沈千茹丢人,自然是畅快不已。 秀阳公主看着妹妹笑得很是无奈。 流苏郡主突然眼睛一亮:“不对,这次琼华宴,姐姐你应该给沈千茹帖子才是!” “为何?” “姐姐你想想,沈千茹如果躲在家里面,那我们岂不是错过一场好戏了?近来宴会都太无聊了,我们要找点事情来助兴才是!”流苏郡主越说越兴奋。 秀阳公主拧眉:“可是帖子已经出去了……” “再补上一张不就好了,找个借口说忘了!”流苏郡主大咧咧道。 秀阳公主好似对这个妹妹很是没办法的样子,只得同意。 “好吧。” 随后,这张邀请帖就被送到了沈国公府的沈千茹手上。 哭得眼睛都肿了的沈千茹立马就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国公夫人没好气道,看到那张帖子,却并不如沈千茹高兴。 “祖母,我不是已经得了帖子吗?为什么笑不得……”她有些害怕祖母生气的样子,怯怯地扯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国公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你以为琼华宴的邀请帖是说忘就会忘的,往年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儿!这分明是在羞辱你,羞辱我!故意迟来,就是要看我们的笑话,让所有人的知道,打我们的脸!” 国公夫人越说越怒,表情也越地狰狞可怖。 沈千茹被吓得一缩,大气都不敢喘。 一时之间,她也不敢觉得收到琼华宴的邀请帖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因为自己回到燕京而引的一系列事情,沈晏当然并不知晓了,她刚好试了要穿去参加琼华宴的衣服,让绣娘进行最后一次的修改。 穆海柔看着在锦衣华服下衬得越娇艳动人,明媚如阳的女儿,骄傲地笑。 “我女儿果然是最漂亮的,那秀阳公主肯定也比不得你!”穆海柔毫不避讳地张扬道。 沈晏瞅见穆海柔的神情,凑了过去:“娘你不喜欢秀阳公主啊?” “嗯。”穆海柔点头,“其实是不喜欢她姑姑,而秀阳跟她姑姑很像,我自然也不喜欢她了。” 穆海柔的喜欢与不喜欢,贯来泾渭分明,会因为一个人而喜欢另外一个人,也会因为一个人而讨厌另外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一个小姑娘。 ------题外话------ 更新时间是每天下午两点到两点半哦,今天忘了看时间,有点晚,嘿嘿!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42 琼华宴二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既然娘亲不喜欢她,那我也不喜欢她!”沈晏狗腿地抱着娘亲地腿,迅速地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穆海柔满意地捏了捏沈晏的鼻尖,又将沈晏拉起来仔细打量一番。 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感叹:“我的女儿长大了呢。” “哪里长大?我才十岁呢!”沈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再说了,我可是要一直呆在爹娘身边不长大,永远陪着你们的呢!” 穆海柔仍当她是说笑,开玩笑般答应了下来:“好啊,那你就陪着娘亲一辈子做个老姑娘吧!” 沈晏紧紧抱着穆海柔的手臂没有,在穆海柔目光不能及的地方,沈晏抿了抿唇,眼底的光芒如此的坚定! 很快就到了琼华宴的这一天。 琼华宴这场盛宴,在开始之前一个月,就算是拉开了序幕。 为了请帖的勾心斗角大战,为了出尽风头的大费周折,燕京最好的布庄和银楼,都挤满了前来挑选的大家小姐。当然,真正家底丰厚的,都是用的自家绣庄上的绣娘亲手缝制的独一无二的华服。 不管怎么说,可以想象,这些费了无数心思的贵女们,到了琼华宴的这一天,将是何等的风光美丽,花团锦簇。 沈晏坐上了自家的马车,就带了一个红锦,朝着琼华宴而去。 琼华宴的邀请帖上,写的一首小诗,第一句便道明了这一次琼华宴所在的地点。 南山位于燕京城南方,以方位得名,虽不高耸壮阔,但因是燕京附近仅有的一座风景秀丽的山,闲暇时候,便常有达官贵人到这边来游玩。 南山之下还有一镜湖,湖光潋滟,美不胜收。 今日,因着南山被秀阳公主定为琼华宴举办之地,秀阳公主在求得了圣上的旨意之后,直接封山,禁军包围了南山,留出一条上下山的小路,仅有手持邀请帖的人才可以进入。 此时距离开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南山一开阔视野极佳之地,已经搭上了青纱帐,因着地形,四面而来的风尽数被树和山石挡住,仅有一缕缕微风轻轻掀动青纱,如烟如雾,幽幽的飘逸着丝丝清香,瞬间将这简陋的山间,变成了寂静清幽之地。 当然,清幽也少不了奢华,羊毛毯铺地,木桌依次摆下,桌上则是各种珍馐美食,精致糕点,旁边还有御厨备着食材,随时等着大显身手,更有几十个太监宫女,在各家小姐的座位之间来往,脚下无声,举止透着皇家大气。 座位上已经坐上了不少闺秀,曾经来过的自然是落落大方,行为中透着熟稔,而今年初次得到邀请帖的,则是眼中透露着好奇,却又不得不抑制着打量周围。 为首的位置自然是空的,秀阳公主作为大轴出场,自然应当最晚才来。 流苏郡主本来打算与表姐一起来的,结果突奇想提前出了门,走到南山脚下,却被禁军统领给拦了路。 “抱歉,公主有令,必须要有邀请帖才可放行进入。”统领一板一眼地说道。 流苏郡主瞪大眼睛:“邀请帖?你个狗奴才瞎了眼睛不认识我是谁?” 流苏郡主作为数一数二的跋扈郡主纨绔女,燕京许多人自然是认得她的。 可这统领,也不知是真不认得还是假不认得,反正就是一昧地坚持:“不管你是谁,公主下了命令,要有邀请帖才可进入,而你没有。” 流苏郡主咬着牙:“我可是流苏郡主!你口中的公主就是我表姐!我还需要请帖吗?” “需要。” 流苏郡主气得头顶冒烟,但无论她怎么跺脚撒气,对方那个统领都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丝毫不愿意动弹。 怎么会有这么古板的家伙! 虽然流苏郡主很想冲上去打那可恶的家伙一顿,但看到对方身上精致的银甲还有雪亮的长刀,便畏缩不前,最后只得放了狠话离开。 看到流苏郡主的马车调头离开,守在进出口的禁军们,顿时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老大!嘿嘿,你胆子太大了!”一个禁军凑了过来。 禁军统领仍然一脸坚毅,仿佛天下都没有能够让他为之所动的东西:“不是胆子大,是原则问题,没有邀请帖,谁来了都不行。” “那可是流苏郡主啊!你都不怕她找你麻烦?”那年轻禁军捅了捅统领的腰。 统领沉稳不动:“找便找,职责所在。” 年轻禁军啧啧两声,调头回到自己的位置:“哎,我们堂堂禁军哦,居然跑这儿来守山了,真是……” “慎言!”统领一个眼神瞪向他。 他连忙住嘴,安静地站好。 流苏郡主离开之后,心里还是气不过,怎么也不愿意为了那个邀请帖再跑回去一趟,这来回都快一个多时辰了!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停车!”她大叫道。 “郡主怎么了?” “不行,我们就停在这里,上边儿的人肯定还没来齐,等会儿我随便找辆马车进去!”流苏郡主气呼呼道,“看我等会儿进去了,找到姐姐,不整治刚刚那个臭石头才怪!” 盛怒的流苏郡主让下人们不敢言语,只得将马车停在路边等到下面一个人的路过。 流苏郡主并没有等太久,就看到一辆青色的马车慢悠悠地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马车速度不快,拉车的马匹看着倒是挺神骏的,只是神色间懒洋洋的,跟没睡醒似的,脚下自然也没什么力气,跑不动。赶车的马夫却是一点儿也不急,晃悠着马鞭,昏昏欲睡。 “什么呀!”流苏郡主皱眉看着这辆马车过来,心里古怪得很,目光一扫,却在那辆青色马车挂着的小铃铛上,现了一个小小的“沈”字。 沈千茹? 不对,那丫头不是这辆马车。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43 流苏郡主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流苏郡主很是好奇,这个刚刚从西关城那种苦寒之地回来的沈家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漂亮吗?比起沈千茹又如何呢? 流苏郡主愣的一会儿,那辆马车已经慢悠悠地到了她身前了。 “快去拦住那车啊!”流苏郡主不满地一巴掌拍在赶车的侍从身上。 那侍从连连应是,跳下马车跌跌撞撞冲了过去,一时之间没刹住脚,直接朝着那辆马车冲了过去,眼看就要给撞到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车夫突然睁开眼睛,一双平凡无奇的眼睛,却有着渗人的厉光,蓦地扫过,锐利得仿佛能够划破空气。 他眯起眼睛看向突然出现的人,手中猛然抓起马车缰绳,手腕一动,拉车的马儿便乖巧地停了下来,没有再向前迈进一步,马蹄落下的地方,离流苏郡主的侍从不过一丈之远。 侍从吓得双腿颤,目光直,连郡主吩咐的事儿都给忘了,哪里还能够说得出话来? “何事?”马车里面传来的声音温婉轻柔。 流苏郡主本来也被吓了一跳,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就亮了眼睛,身姿矫健地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身后跟着一个侍女,来到沈家马车面前。 “里面的可是刚刚回京的沈家大小姐?来参加琼华宴的?”流苏郡主高声问道。 “正是。”声音仍然温婉轻柔。 “我乃流苏郡主,今儿个想找你行个方便!”流苏郡主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虽说着麻烦的话,但语气却完全是一种施舍的姿态,仿佛自己要了别人帮忙,别人反而还要感激她一般。 更别提说会为了自家侍从差点冲撞了沈家马车的事情而给对方道歉了。 马车里面沉寂了一会儿,一只素白的手掀起车帘,露出一张温婉漂亮的脸。 “见过郡主。”她微微倾身,算是行礼。 流苏郡主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撇了撇嘴——长得还算可以,跟沈千茹平分秋色,比起姐姐来倒是差得远了。 “敢问郡主是有何事需要帮忙?”女子微笑着问道。 流苏郡主抬了抬下巴,神情倨傲:“我忘了带请帖了,想让你捎我一程。” “这事恐怕不行。”车里面却传来另外一个声音,清甜干脆,瞬间让人耳边一片空灵干净,仿佛珍珠落玉盘出的撞击声般动人悦耳。 仅仅声音,便能够让人惊艳,连流苏郡主也忍不住面露诧异之色,也算是第一回见了。 “说话的是何人?”流苏郡主很快不满起来,也许还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不爽地瞪向女子,“我与你说话,怎么会有其他人插嘴!” 那女子笑道:“说话的正是我家小姐,郡主你找的沈家大小姐。” 流苏郡主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你是谁?”话末语调已接近尖锐程度。 女子,正是沈阳呢身边的红锦,浅浅一笑:“我是小姐的侍女。” “你一个侍女居然胆敢跟本郡主说话,你们家小姐是见不得人还是死了?”流苏郡主深感自己被侮辱,自己刚刚那么客气,却是在对着一个卑贱的下人说话?! “若我死了,那跟郡主你说话岂不是鬼神咯?”马车中的沈晏再次开口,语气中带了些许笑意,仿佛随意调侃,但落在流苏郡主耳中仍然是一种深深的讽刺。 流苏郡主咬紧牙关:“沈家小姐,你知道我是谁吗?!” “流苏郡主啊,刚刚你不是已经介绍过了?”沈晏的语气满是疑惑,但车内趴在桌上懒洋洋的她,眼底分明满是笑意。 “你!”流苏郡主瞪大眼睛,一肚子都是气,“不行!你给我下来!本郡主都在下面站着,你居然敢这么对本郡主!” 果然跟沈千茹那个贱人都是一丘之貉!不是好东西! “是吗?我正想邀请郡主入马车来呢,原来郡主喜欢在外面站着啊——”沈晏故意拉长了声音,就是想要逗弄这位郡主。 流苏郡主呼吸一短,一张脸憋得通红。 “你!你!”一时之间,她竟然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流苏郡主想想还是要进了南山之后,再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沈家大小姐,便暂时压下火气,跳上了马车。 一入车内,抬头,流苏郡主猛然撞入一双笑盈盈的眼中,便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那张脸,那容貌,让她怔神,让她惊艳,让她无话可说。 “你……”是沈家大小姐?在西关城长大的沈家大小姐?那般苦寒之地怎么能够养出这般水灵的人儿! 流苏郡主说不清楚现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之前的猜测变得如此可笑,别说她自己了,就是姐姐秀阳公主,那号称燕京第一美人的荣誉,在她面前,都必须要退让吧。 沈晏见流苏郡主望着自己愣神,嘴角翘得高高的。 “郡主,你看我这马车内,这么狭窄,坐了我们三个人,恐怕是坐不下你们家侍从和侍女了。”沈晏一脸为难,眉头轻蹙。 流苏郡主一个激灵缓过神来。 “这马车怎么这么小!”流苏郡主十分嫌弃道。 又偷偷瞥了一眼沈晏,心里冷哼——长这么漂亮又如何,小地方出来的,肯定是没什么见识的! 这样的想法让她心里稍微平复了一些。 然而,她也不得不接受自己的侍从和侍女不能跟上来的事实,只得让他们赶着自己的马车到南山脚下,待会儿自己进去了再让人来接他们。 流苏郡主上了沈晏的马车之后,反而没有在马车外面的咄咄逼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沈晏更是懒得搭理这位刁蛮郡主,自顾自地翻着一本书。 车子很快就到了南山脚下。 “请帖。”车外响起统领的声音。 沈晏的车夫递上请帖之后,统领确认一番,点头。 “为了宴会的安全,需要检查马车,见谅。” “小姐。”红锦回头来看沈晏。 沈晏点头。 红锦这才主动掀了车帘。 禁军统领一眼便看到了流苏郡主,顿时皱起眉头。 “不好意思,公主有令,一张请帖只能进一人,随行的只得是随从和侍女,这位小姐,劳烦您下车。”统领不卑不亢道。 流苏郡主刷的黑了脸。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44 琼华宴三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流苏郡主看那个禁军统领都是咬牙切齿的模样,却哼了一声转头,也不与他多说,趾高气昂地冲沈晏抬了抬下巴。 “沈家小姐!你跟他说吧!”从小娇惯长大的她,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皇家郡主的颐气指使的态度。 沈晏唇边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浅笑,明眸也因为这丝笑容而灿烂明亮。 她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解道:“郡主你不是说让我带你一程吗?” “是啊。”流苏郡主不耐烦地皱起眉。 这个沈家小姐是傻子吗? 沈晏一挑眉:“是啊,带你一程……现在已经到了。” “说什么呢……”流苏郡主慢慢明白过来,眼睛一瞪,“谁说让你把我放在这儿了!我要进去!进琼华宴!”她气得差点儿跳起来。 沈晏撇撇嘴:“可郡主你一开始并没有这么说啊。再说了,这位不是说了秀阳公主的规矩,没有请帖是不能进去的,而郡主你总不可能屈尊当我的侍女吧。” “沈……你!”流苏郡主也不知道沈晏的名字,憋红了脸,却是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 流苏郡主恨恨地看着沈晏的马车离去,自己去留在了南山脚下,现在能期待的也就是沈晏到了山上,见了姐姐,让人下来接自己了。 可怎么想流苏郡主还是觉得气不过。 姓沈的怎么都这么讨厌!哼!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好看! 流苏郡主跺跺脚,转过身,却现—— 马车?她没有马车? 她的侍女和侍从全部丢在半道儿上了,按照她的命令估计很久都不会过来,那她…… “喂!那个谁!你们这儿有什么休息的地方吗?”才站了一会儿,流苏郡主就觉得腿有些累了。 禁军统领不卑不亢:“属下奉命守护南山,责任在身,并无休息之地。” 流苏郡主只觉得今天的倒霉事儿怎么一件接一件的。 “那我怎么办!” —— 不管流苏郡主怎么办,沈晏反正是慢悠悠地上了山,一点儿也不着急即将到开宴的时间。 至于帮流苏郡主什么的……她很闲吗? “小姐,那流苏郡主会不会……”红锦有些担忧地问道。 她也是清楚自家小姐的秉性,说白了就是腹黑! 以前在西关城,沈府堪称一手遮天,沈晏只要不捅破天,无论她怎么嚣张都没有关系。 可现在已经回了燕京,刚刚那位听说又是当今陛下同胞姐姐紫云公主的独女,堂堂郡主,就这么被小姐耍了,真的不会计较? 相比起红锦的担忧,沈晏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懒懒地靠在软榻上,垂着眼皮似乎要睡过去一般。 “没关系。”她懒散的声音轻轻响起。 看着自家小姐的模样,红锦蓦地心里一安。 仿佛什么都不担心了一般。 马车晃晃悠悠,又走过一段曲折的山路,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沈晏下车的时候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闲情够好的。” 大冬天的,跑到这山上来开琼华宴。 若不是顾及到其他,她都准备直接不来了。 虽说她不畏寒冷,但也不代表她喜欢没事儿跑到这山顶上来吹风受罪啊。 “走吧。”她叹了口气,招上了红锦一起下了马车。 …… 与此同时,琼华宴上。 “秀阳公主到——”太监尖锐的声音落地。 在座的各家贵女,本来还悠闲地聊天,一听到这个声音,立马站起身来,动作仍然从容优雅,却能够看出来其态度的尊敬,静待秀阳公主的到来。 一华贵少女,步步生莲,缓缓迈入。 身后的宫女太监,气势庞庞,瞬间拉起了强大的压力镇住了全场。 少女的容貌也是担得这份华贵的,甚至,还将这份华贵给压了下去,甫看她一眼,震撼的便是容貌惊艳,如浓墨重彩挥之不去。 这便是秀阳公主,真正的天之骄女。 她的步履并不快,在所有贵女都垂首时,她的目光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心中不自觉便有了计量。 终于到了前方落座。 “各家贵女,请坐吧。”她清雅的声音响起,不高不低,不疾不徐,自有一股皇家公主的大气威仪。 “谢公主。” 各家贵女应声,纷纷落座。 秀阳公主浅笑着环顾一周:“好似还有几人没来?” 她也没有生气,只是笑盈盈道。 但在座各家贵女却不约而同地心里一紧,一些人还往四周打量起来,看看到底是谁还没来。 “流苏呢?”秀阳首先问道。 站在秀阳旁边的太监谄媚笑着凑了上去:“流苏郡主似乎还没到。” 秀阳点点头,却是皱眉。 这一次琼华宴,流苏本来约好与自己一同前来,后来却提早走了,按理来说应该比自己到得更早才对,莫非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她心里疑惑着,很快笑道:“大概是流苏这丫头贪玩,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哦,这个位置是……” 葱白指尖,对着的方向分明是右方第二个位置。 坐着的人,则是沈千茹。 原本还满脸灿烂笑意的沈千茹,立马惶恐地压下身子:“小女……” “你是沈千茹?”秀阳突然问道。 沈千茹顿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说话都差点儿结巴了:“是,小女沈千茹。” 秀阳公主不带丁点儿恶意笑道:“你怎的坐了你姐姐的位置?” 沈千茹表情一僵,脑袋仿佛被大锤狠狠打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咬着下唇。 此时秀阳公主身边的贴身太监已经很有眼力地将管事宫女叫了过来。 “公主,是奴婢疏忽了,因为都是沈家小姐,所以……弄错了!”那跪着的宫女匍匐在地,诚惶诚恐道。 虽然秀阳公主一贯和善,但宫中宫女太监绝对不会因此而得寸进尺。 皇家威仪,本就不可侵犯。 秀阳倒是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碍事,只是一点失误而已。” 只是一点失误。 可是对于沈千茹来说,却是狠狠的一巴掌,周围一众贵女讥笑的眼神,更是刺得她浑身抖,完全是气的。 ------题外话------ 今天有点事儿,忙起来直接忘了更新这回事,差点儿今天就断更了,抱歉抱歉,有点晚了,明天还是照常两点到两点半更新哈! ps:因为朔朔最近大三比较忙,课程多,还有各种考试,可能不能及时回复亲们的留言,只能选取部分问题回复了,不过还是感谢大家的留言和支持哦!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45 琼华宴四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世家大族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而沈家,世代功勋显赫,代代子弟积攒下来的军功完全可以砸死人,自然在这等级中排得了一流。 就沈晏来说,她的父亲是沈国公嫡长子不说,母亲更是太师独女,身份尊贵显赫,在这一众贵女中,也是担得了右方第二的位置,甚至于,可以坐于右首位,只不过刚刚回京,尚未崭露头角,才暂居第二而已。 可沈千茹不一样,她父亲虽然也是嫡次子,但这个嫡次子也是要看分量的。 无母族势力,无建立功勋,无惊天才能,不过碌碌无为的纨绔子弟一枚。更何况,他的母亲还是出身低微的填房! 跟沈国公府惊才绝艳、震撼大晋的沈大将军比起来,简直就是白云黑土的差距。 世家大族,皇家王族,最重视出身,在她们看来,沈千茹的分量,比起她的堂姐沈晏来说,差了简直百万八千里,这位置,自然也就差了很多。 当然,在在场贵女中,一些有心的明眼人,也看出了一些门道。 宫中宫女都是经过长时间严格训练的,作为陛下最宠爱的公主,秀阳公主身边的宫女更是千挑万选,这么被重视的琼华宴,又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看来沈千茹,是得罪了某位了。 ——看出这一点的某些贵女,已经准备好和沈千茹划分关系了。 可是沈千茹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 虽说从小耳渲目染下,沈千茹并不是一个心性单纯的孩子,但她到底只有八岁,想法不至于复杂到能看清这些东西。 一开始能够坐到这个位置,她心里是骄傲的,虽然是第一次来参加琼华宴,但她感觉到了与人的不同,自是洋洋得意,更不会去想自己是否应该坐这个位置。 现在突然被扑头盖脸来了这么一番,沈千茹懵了。 眼泪已经在打转,沈千茹揪着手帕,保持了最后一份理智。 “是小女大意了。”她说着,匆匆站起身来。 而沈千茹的侍女则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只知道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家小姐身后。 秀阳公主带了些许安慰地笑着看她:“是下人的失误,与你无关,不要放在心上。”不用想,肯定是流苏想出来的整人办法。 秀阳有些无奈,却不好说什么,只得抬手让宫女将她带到本来的位置上去。 沈千茹随着宫女一路走着,一直来到右边的接近末尾的位置。 宫女压了压身子,不卑不亢道:“第一次来的贵女,一般位置都比较靠后。” 沈千茹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位置。 其他贵女的目光如同刀刮般在她身上划过。 她觉得那椅子如同针毡,却不得不坐下。 哪有这般的规矩?沈晏不也是第一次来,她不照样能够坐在前面! 一场小风波就此过去,秀阳公主却是注意到了空着的沈晏位置。 “沈家大小姐还没来?” “要不奴婢出去看看?”身旁太监立马谄媚道。 “也好。”秀阳公主颔首。 可还未等这太监出门,沈晏携带红锦,已经出现在了青纱帐之外。 本来宫女打算带她进去,但沈晏却拒绝了,只是问了自己的位置,带着红锦低调地走了进去。 此时琼华宴已经开始,众贵女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聊天,场面十分融洽和谐,一些的暗流汹涌都被藏在了这美好的画面之下。 众贵女身后都是走来走去服侍的宫女,手中端着各式的点心水果,沈晏这会儿走进去,恰好被这些走走停停的宫女挡住,悄无声息地便来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坐在沈晏旁边的户部侍郎之女易文怡恰好转过头来,乍然间现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个人,登时给吓了一跳。 “你!你!……”缓过神来,易文怡拍了拍跳个不停的小心脏,恍然大悟,“你是沈家那个刚刚回京的大小姐?” 沈晏回过头来歉意一笑:“是,我叫沈晏。” 易文怡刚到嘴边的话一下子被堵在了那里,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沈晏无比震撼的样子。 好半天,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好……好漂亮…… 不知怎的,易文怡红了脸,雪白的脸蛋儿因为添了一抹红晕,顿时如同雪里红梅般喜人,再加上她整个人是那种珠圆玉润的美丽,红着脸笑着的模样,看起来甚是讨喜。 易文怡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我是易文怡……” 总觉得,在这么漂亮的人儿前,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了一般。 沈晏看到易文怡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沈家大小姐可是来了呢。”前方的秀阳公主也终于注意到了沈晏。 沈晏适时起身:“见过公主,小女沈晏。” 秀阳公主目光落在沈晏身上良久,才浅浅笑开:“今儿你来晚了,待会儿可就要好好表现了。” “小女自是尽力。”沈晏也没把话说得太满。 因为秀阳公主,在座众贵女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整个青纱帐内陡然寂静了下来。 十年从未回过燕京,第一次归来的沈晏,便带给了燕京一众贵女以惊艳和震撼。 忽然想起沈晏背后,那位风华万千的曾经燕京第一美人穆海柔。 她们成长起来的时候,燕京就只剩下那位的传闻了。 直到现在看到沈晏,她们才恍然想起来沈晏的那位娘亲,引得天下无数王公贵族、风流才子争相追求的绝色女子。 然后,她们的下一个反应,居然是下意识去看秀阳公主。 以貌美著称的秀阳公主,会排斥这位沈家大小姐吗? 当她们看到秀阳公主一脸和煦笑意的时候,又暗道真是自己想多了——公主一贯是一个大气洒脱的人,又怎么会拘泥于这些东西呢?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46 琼华宴五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接下来,沈晏虽然无心做那个出头鸟,但在座众位贵女的目光,仍然会忍不住看向她,然后心中,要么嫉妒,要么羡慕,要么嗤之以鼻。 “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你看她那个样,肯定是没有什么才华的!” “不会吧!她娘亲可是穆海柔!当年才名动燕京的太师之女爱!” “当女儿的能够跟当娘亲的比吗?你是不是看着人家漂亮就想要去巴结她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不觉,在座贵女的话题,全部都变成了沈晏。 低声与刚刚结识的易文怡交谈的沈晏,则是恍若未觉。 她偶尔听得一件有趣的事情,沈晏忍不住舒展笑容,那面容如同海棠初绽,娇艳动人,凝结着冬日最清新耀眼的露珠,一如初阳时的云蒸霞蔚,绚丽灿烂,却也不失那佛祖手中捧着的净世莲般的美好。 如果说秀阳公主是可以用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来形容的话,那么沈晏的美丽,已经超脱了一切,入目之初,除了震撼,便也只剩下震撼了。 刚刚还心怀小小嫉妒,对着沈晏说着一些不好听的话语的女子,下一刻便看着沈晏眯眼笑开的模样愣起来。 缓过神来时,才觉得尴尬。 ——对于这些,沈晏一点也没有在意过。 她聚精会神地听着易文怡十分八卦地提起了往年的琼华宴,沈晏也是这才现,原来这位易小姐,居然知道这么多事情,消息来源之广,让人惊叹。 “琼华宴吧,我也参加过几次,不过我不是个有才华的,只能陪坐末席,可往年却是出了不少有才的,一场琼华宴吧,名声打出去了,之前还是乏人问津的,过后提亲的媒人可是把门槛儿都踩破了的!” “琼华宴还能有这作用?”沈晏倒是有些意外。 “当然了!京中多少贵妇盯着呢,虽然她们不在场,可以她们的手段,打听这点事儿还不容易?听着觉得满意的,肯定就开始考虑是否能够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了。”易文怡这般说着,却是忍不住不屑地撇嘴。 以她的性格来说,肯定是非常讨厌以这种事情拿来攀比的。 当然,前提是易文怡有这个自信。 如果易文怡只是一个户部侍郎之女,那么肯定是没有这么重的分量能够坐到第三的位置。易文怡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个正二品大员,但她的爷爷,却是三朝太傅,虽然现在已经归隐,可其重要性仍然摆在那里,震慑朝野! 以易文怡的身份,当太子妃都够了,自然不需要再去讨好那些贵妇来成全自己的婚事。 易文怡这个人性格也十分洒脱大气,不拘小节,让沈晏倍生好感。 这会儿易文怡还在洋洋谈论着:“要说去年吧,琼华宴上就出了一个少女,写了一首词,震动了整个燕京城呢!” “哦?”沈晏来了兴趣。 “我也挺喜欢那首词的,水调歌头,我还能背上两句,你听着啊——”易文怡清了清嗓子,“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转……” 易文怡的眼珠子溜溜转了一圈儿,可“转”了半天还是没有“转”出下一句来。 她尴尬地笑了。 “之前还能背出来的,这次不知怎的,大概是……状态不好!嗯,状态不好!”易文怡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呵呵笑了两声,在沈晏的目光中,迅速岔开了话题。 虽然只有半阕词,但沈晏细细思索了一番,便深感精妙。 “真是好词!”她忍不住赞道。 字字珠玑,用词精妙。 真是难以想象,一个芳华女子,能够有这般的旷达心态。 “可不是嘛,而且写词的那个,好像是哪一家的庶女来着。”易文怡皱了皱眉,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家的了,“反正是跟着她姐姐来的,本来是见见世面,谁知道她姐姐被出了个难题,流苏郡主……哦,今儿她没来呢,上次就是她,故意刁难人家,让她写一首以明月为主题的诗,可这一时半会儿的,哪里写得出来?” “年年琼华宴啊,虽然说出了才名的贵女很多,但个个可都是准备齐全才来的,谁能够当场成诗呢?那家小姐一些字被难住了,结果她的妹妹就站了出来,说要替姐写词。” “然后她就写了这一首水调歌头?”沈晏颇感兴趣地挑眉。 “对啊。”易文怡点头,“当时可是把流苏郡主震撼得话都说不出来呢,在座的这些人,从小也是学着四书五经长大的,虽不说满腹经纶,可基本的评判能力还是有的吧,当时听了这首诗后,任谁也说不出来一个不好!琼华宴后,小小庶女,可就是真的名动京城了哦!” 沈晏越的兴致勃勃:“后来呢?” “死了。”易文怡撇嘴,“遇上了楚苍睿那个大魔头,死了。” 沈晏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非常意外居然能够听到楚大哥的名字。 “大魔头?” “是啊,大魔头。”易文怡眯起眼睛,重重点头,“哇,真的是大魔头啊,那么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年,就被楚苍睿给活活说死了,嘶。” 易文怡打了个寒颤,仿佛想象到了楚苍睿的可怕。 “你仔细跟我说说。” 易文怡最喜欢摆弄这些八卦事儿了,自然是口若悬河地讲述了起来:“那庶女成名之后,自然是经常出现在一些诗会上咯,好像又写了几首好诗,得了全燕京所有才子的追捧!有一次,她在希夷楼遇上了楚苍睿,主动与他交谈,大概是对他有意思吧。楚苍睿一开始没搭理她,后来不耐烦了,就咄咄逼人地问了几个问题。这一问才知道,那庶女写了这么多的好诗,居然连诗中表达的意思都不知道,连参加诗会的时候,她也一贯是笑而不语,到了关键时刻拿出一首诗来震撼全场,说到底,就是一个胸无点墨的!” “本来她还能够糊弄一阵的,谁知道她自寻死路找上了楚苍睿,楚苍睿几个问题让她原形毕露,大家也是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子竟然一直都是欺骗大家。”易文怡说着,对那个庶女也有几分鄙夷,但又忍不住唏嘘,“当时的情况吧,那庶女的名声反正是坏得不能再坏了,连她家中都说要把她送到庵子里去当姑子,最后,她自己大概也受不了那般的打击,自己投井自尽了。喏,就是前两个月的事情,你来晚了些。” ------题外话------ 文中所写穿越女,仅作调侃,并侧面写了一下楚苍睿这个人物,后续情节中,女配男配人物皆不会出现穿越人物,亲们放心~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47 琼华宴六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那位真正的诗人,倒是可惜了,被这样的人窃取了成果。”沈晏叹道。 易文怡点头赞同。 她的性格中也有来自于爷爷的刚正不阿的部分,自然是最讨厌这种小人的。 “不过,你叫楚苍睿大魔头,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沈晏状若无意地问道。 易文怡也没有察觉出什么,只是道:“那倒不是,我……其实我以前,也喜欢过楚苍睿啦。”说到这里,易文怡难得地露出了属于少女的娇羞。 沈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可惜易文怡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开始变化,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虽然我尚未道出自己的心意,但就是在喜欢他的过程中,我才现这个男人有多么的冷血!” 她眯起眼睛,竟是不知不觉中,说了太多。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竟然跟沈晏说了这么多东西,仿佛潜意识中就是相信着沈晏的。若是平时,换作旁人,虽然她喜欢念叨些八卦事儿,但也是不会随便就跟一个人说起的。 沈晏是个例外。 这会儿易文怡也注意到了,她没有继续多说,而是岔开话题跟沈晏说起了其他的趣闻。 一小段的休闲时间很快过去。 秀阳公主环顾了四周一圈,开口道:“大家聊得应该有些乏了,就来点小节目,助助兴吧。” 说得虽是轻描淡写,但是在座的众位贵女,迅速正襟危坐,眼神凝重。 她们都知道,重头戏,来了。 青纱帐中突然闯进一人。 秀阳公主不悦地看去,却意外地现,进来的人竟然是流苏郡主。 流苏郡主虽然衣冠整齐,但丝却又一些紊乱,表情也不是很好,进来的瞬间,就将目光对准了一个方向,恶狠狠的模样恨不得吃了对方一般。 秀阳公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得挑眉—— 沈家沈晏? 秀阳公主再次看向流苏郡主的时候,现她已经怒气冲冲地走向沈晏,似乎要找她算账一般。 “流苏!”她高声开口,“你怎么来迟了,快点坐下。” 秀阳的语气难得地郑重起来,看向流苏郡主的目光,也是严肃的。 流苏郡主周身气焰顿时一收。 最后,她狠狠地瞪了沈晏一眼,才气呼呼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十分凑巧,她的位置就在沈晏的右边,右首位。 沈晏丝毫没有受到流苏郡主那恍若实质的目光影响,还转过头去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流苏郡主差点跳起来。 但碍于上方坐着的表姐,她还是按捺住了。 秀阳公主舒了口气。 琼华宴是她十分重视的东西,她不能允许宴会中出现任何纰漏! “公主,我看众位姐妹都有些无聊,不如,让我为大家跳上一支舞吧。”座上一位贵女突然开口道,瞬间缓解了有些尴尬的气氛,“只是小女舞技拙劣,希望众位姐妹不要嫌弃才是。” “哪里。”秀阳公主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和善几分。 粉衣少女对于秀阳公主的和善感到受宠若惊,本来陪坐末席的她,顿时多了几分自信。 而其他少女看着她站起身来准备,暗恨自己没有把握好时机,夺得公主的眼缘。 粉衣少女已经拿上侍女递过来的折扇,站到了青纱帐中间。 “乐师。”秀阳公主颔首。 青纱帐外,宁静秀美的乐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粉衣少女拿着两柄折扇,柔软腰肢一转,裙摆顿时如同桃花般绽放。 她的每一步都踩着鼓点,每一个动作都柔中带刚,柔韧有力,舞技虽说不得绚烂,但却有着豆蔻少女的芳华茗韵,如浅浅花香般幽幽浮动。 青纱帐中的气氛,悄无声息地转变起来。 少女们被激起的好胜心,几乎按捺不住。 随着粉衣少女舞蹈的越激烈紧凑,其他贵女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蠢蠢欲动。 “你待会儿要上去吗?”易文怡凑到沈晏耳边轻声问道。 沈晏摇头:“我就是打算来玩玩儿的。” 易文怡立马露出欣喜的表情:“果然是知音!” 她恨不得立刻抓住沈晏的手,表达自己之前一直不被理解的郁闷。 “对了,那个流苏郡主啊,她怎么一直瞪着你呢?”易文怡偷偷地瞟向流苏郡主,看到她恶狠狠的表情,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沈晏无辜地望着易文怡:“我也不知道,我与流苏郡主素未相识。” 易文怡也没有怀疑。 若是流苏郡主听了沈晏说的与自己素未相识的话,大概整个人都要炸毛吧。 不过此时的她,没能够得到沈晏的丝毫注意,同样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蹦起来冲到沈晏面前去质问她。 怎么想都觉得不得劲流苏郡主,还是忍不住叫来了主事的宫女。 “附耳过来。” 主事宫女虽然疑惑,却还是凑了过去。 耳语片刻之后,主事宫女又是惊诧又是担忧。 “郡主……”她迟疑道。 流苏郡主一瞪,压低声音威胁她:“怎么?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难道要我跟姐姐说把你配到浣衣局去?” 主事宫女一脸惊慌,不得不开口答应了下来。 宫女离开之后,流苏郡主才终于觉得自己那口气舒畅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她得意地瞟了瞟沈晏。 等着吧! 沈晏与易文怡说话的时候,则是有些走神。 “怎么了?” 沈晏神情古怪,却摇头说自己没事。 流苏郡主的话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想给自己下药? 沈晏都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自己刚好吃了万毒丹,如今吃什么毒药都跟喝水似的没有影响,结果流苏郡主就挑准这个送上门儿了? 片刻之后,众位贵女的桌上,又上了一道甜品。 沈晏直接看也没有看,然后继续坐观各家贵女明争暗斗。 流苏郡主急的不行,恨不得直接冲过去将那甜品灌进沈晏的嘴里。 你吃啊!你倒是吃啊!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48 逍遥庄人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眼角的余光瞟见了流苏郡主坐立不安,眼睛直溜溜盯着自己的模样,似笑非笑。 起了一丝逗弄的心思。 沈晏端起玉瓷小碗,送到唇边。 “晏晏……”易文怡喊她。 沈晏还未来得及喝一口,便又放回了桌上。 还未来得及欣喜的流苏郡主,这下子心就跟猫儿挠了似的。 怎么还不喝!怎么还不喝! 重新坐直了身子的沈晏又瞟了流苏郡主一眼,唇边笑容越明艳。 红锦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 “何事?”沈晏神色一凝。 红锦附耳在她旁边低语了两句,而沈晏听到,便是脸色一沉,不过阴霾却又很快散开,快得几乎无人捕捉到。 居然敢动她的人! 接下来沈晏自然是再坐不住了,直接道别离开了才开了一半的琼华宴。 流苏郡主如鲠在喉。 这就走了? 多少关注沈晏的贵女纷纷诧异——这沈家小姐竟然如此骄纵,堂堂琼华宴来迟了不说,还坐了一半儿就走了?这是在打秀阳公主的脸? 当她们下意识地看向秀阳公主,秀阳公主仍然笑得清美绝伦。 但就是不知道为何,整个琼华宴的气氛变得奇怪起来,如同一张牛角弓的弦一点一点被拉紧,紧绷得如同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离开的沈晏当然不会注意这些,直奔停放马车的地方而去。 云起,也就是为沈晏赶车的车夫,一扫来时的倦怠懒散神色,神情激怒,而不起眼的他,也因为神情和气势的改变,判若两人。 云起其实是沈崇之拨给沈晏的亲卫,本来是沈国公府培养的绝密亲卫,每一个人都是万一挑一的精英,沈家只有沈国公与沈崇之有,却被沈崇之拨了两个人给了沈晏,云起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沈国公得知也是没有意见罢了。 他的旁边还站了一人,同样脸色阴沉,神色不善。 若是山下那些禁军在这里,竟然会无比惊讶。 围得跟个铁桶一般,号称连蚊子都飞不进的南山,竟然堂而皇之地进来了这么一个人?! 沈晏匆匆从远处走出,一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云起和郑川就走了过来。 “参见小姐。”两人身姿挺拔,整齐划一地行礼,对于沈晏也是自内心的绝对尊敬。 沈晏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转而问道:“半夏怎么样了?” 面上虽然不显,但她的话一出,红锦以及云起、郑川,都是心神一紧。 小姐好似生气了? 而沈晏的眼中,看似平静,却是暴风雨前的大海,平静之下暗流汹涌,如同随时都有可能会爆一般。 “现在行踪不明。吴昊已经跟了上去,应该会留下记号的。”郑川说着,还是忍不住愧疚。 虽然说他轻功绝顶,连被禁军围了的南山也能够溜进来,但武功底子却差远了,若是撞上去,肯定也就是个被炮灰的命。 于是他被让来通报小姐,跟踪的人选则是武功更好的吴昊。 只是,作为一个男人,被视若亲妹的半夏被带走了,却不能直接追上去,心里面憋闷是肯定的。 “知道来者的身份吗?”沈晏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逍遥庄。” 竟是他们! 沈晏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许诧异。 前世她落魄之后,为了复仇重新捡起武功修习,也在江湖混迹了一段时间,对于一些江湖事儿自然是知晓的。 比如这个逍遥庄,便是凶名赫赫,震慑江湖。 现阶段这个逍遥庄虽然没有那么有名,但它的实际实力是要更胜于后世的。 若不是在几年之后,逍遥庄庄主离世,整个庄子的势力被分成两半,一半继续隐世不出,另一半则改名逍遥宫,成了世间凶名煊赫的杀手圣地,恐怕世人仍然不知道这个传承了数百年的江湖势力,隐藏着多么庞大的钱财与实力,竟然在皇权更迭的烽烟乱世中,仍然立足不倒,堪比一些钟鸣鼎食之家! 后世的逍遥宫,在江湖掀起的血雨腥风,让他们成为了江湖名副其实的巨擘——逍遥令一出,天下莫敢不从! 而这逍遥宫,仅仅是逍遥庄一半的实力! 那么,现在隐于世间,深居不出的逍遥庄,又该是何等的强大! 可这回,他们又是如何掺入了半夏的事情当中的?莫非是与天山派有关? 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也就棘手了。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那个逍遥庄有问题?”云起按捺不住问道。 半夏被掳走的事情他也很关注,原因自然少不了他的那点小心思。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他定然已经冲过去了。 沈晏察觉到他的亲切,也没有在意,问道:“你们知道逍遥庄?” “听天杀大师兄提过,也是因此认出了那批人来自逍遥庄的,不过只知道逍遥庄实力强大,其他的则不是很清楚了。”云起如实回答。 天杀,沈晏门客之一,来历神秘,包括沈晏都不清楚他的身份,只知道他的背景应该很强大,因为知道许多秘事,还包括一些宫闱秘闻。 他常年闭关,鲜少出门,却因为性格稳重大气,以及武功绝顶,而被沈晏的一众门客尊称为大师兄。 云起虽然是沈晏亲卫,但与沈晏的门客们混迹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对天杀真心拜服,称他为大师兄。 “那天杀还说了什么?” 沈晏对逍遥庄的了解仅限于此,自然期待天杀能够说出更多。 可惜云起却摇了头:“天杀大师兄只说了这么多。” 郑川恨恨道:“若不是因为天杀大师兄正在闭关,关键时刻容不得打扰,又哪里容得了那些贼子放肆?” 又恰好遇上半夏出门儿买药材,若是待在将军府中,那些人也是不敢进的。 沈晏眯起眼睛,眼底的光芒锐利而又危险。 “红锦,你先在这里待着,我会让人来接你。云起,把青儿给我牵过来。” 青儿是她的爱马,也就是之间为她拉车的那一匹。 红锦三人却是大惊失色。 小姐这是要亲自出手?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49 楚家兄弟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虽说郑川的目的是为了请小姐定夺此事,但绝对不敢让小姐亲自出面的! 小姐的安危怎么办? 三人急得不行,但沈晏却表示得很坚决。 平时她都是一个挺好说话的人,不过一旦她下了决定,那就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她就是固执,就是一意孤行,不撞南墙不回头。 比如说现在——半夏被人掳走?居然敢动她的人? 绝对护短的沈晏,心里如同有火焰在燃烧,若是让她静待在这里,这火焰只会让她被焚尽到只有灰烬。 她呆不住。 “我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沈晏眯起眼睛,声音陡然一沉。 沈晏待人挺和善,少有摆架子耍威风的时候,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没有威严,说话没有分量了。相反,她严肃起来,火的时候,所有人都怕她。 三人立马不敢再多说。 虽然无奈,可云起只得顺了沈晏的意,为青儿取下马车套索,放置好马鞍,才牵了过来。只是他脚下磨磨蹭蹭的,半天都走不动路般。 青儿都比他更激动。 沈晏一个眼神横了过去。 云起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最后在另外两人谴责的目光中,犹犹豫豫地将缰绳递给了沈晏。 沈晏身形利落的翻身上马。 “红锦在这儿等着,你们两个,跟上我。”沈晏吩咐了一句,便一夹马腹,如闪电般窜了出去。 云起和郑川顿觉如蒙大赦,匆匆道别沈晏,提气拔身跟了上去。 能够跟上小姐保护她总比连跟上去都不准的好! 南山入口,一干禁军仍恪尽职守之时,忽然听闻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刚刚如临大敌地转头,就现一道光影在自己眼前浮掠而过,快到视力几乎无法捕捉。 只是一愣神,视线所及之处便只剩下一抹小小的红色背影了。 “何人……”一人的叫嚷声还未来得及传来。 禁军统领面色沉静地打断了他的话:“不用,是参加宴会的小姐。” 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些养于深闺中的大家小姐们,居然有这般马术? …… 镜湖湖畔,远处小小南山,天寒翠叶稀,浅草没马蹄。 一众鲜衣怒马少年郎,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时常从这一头跳到另一头,思维跳跃突进,常人难说及,偏偏他们却聊得十分的畅快。 从今年科举,聊到昨日一文人写下的好诗,再到天下楼中的名妓,又到家中老头的趣事儿。兴起之时,甚至还会谈论谈论朝廷大事。 这般肆无忌惮,也就只有这群世族豪门的贵公子哥儿敢说了。 今天是他们难得的聚会,为了庆祝他们中心人物的归来。 一众下人小厮都站得远远的,不敢打扰他们的兴致。 “楚哥!一起来比一场呗!围着镜湖跑一圈儿!”一少年高声呼道。 不远处一身素色儒衫的楚苍睿,笑着摇头拒绝。 立即便有一少年驱马过来,双眸熠熠生辉,充斥着对楚苍睿的敬仰崇拜,语气稍有不满,更多的却如同晚辈对长者的撒娇:“楚哥,今天是为了你接风洗尘的,你怎么能够不上马呢?” “楚苍睿你再不上马动动,这把老骨头就得生锈了。”仍旧一身高冠博带的黎泽踩着木屐,慢悠悠走来,神情懒散,如同没有睡醒。 楚苍睿眼中多了两分笑意:“你不是说不来?” “无聊。”黎泽在楚苍睿身边站定。 他看了看周围,突然有些讶异地定睛看向一个地方。 “你那个病秧子弟弟怎么也来了?” 楚苍睿脸色一沉,没了笑意:“黎泽。” “知道知道,不能这么说你弟弟是不是!”黎泽撇嘴。 楚苍睿看他漫不经心的模样,略显无奈。但他也清楚,黎泽虽然与阿越关系不好,但并未因为阿越的身体原因而轻鄙他,只是口头上说得厉害而已。 他也转头看向弟弟楚苍越。 楚苍越并未与谁交谈,只是独身一人站在那里,一身雪衣不染尘埃,如同与这湖光山色融为一体般的静谧宜人。他头上系着一根银色带,除此之外没有一点装饰,却仍然难掩钟鼎之家的贵气天成。 楚苍越的模样与楚苍睿有五分相似,但相比起来却更加的精致俊秀,如同女子,细眸浓睫,好比精心勾勒。他面如冠玉,却略显苍白,身上带着淡淡药草香,单薄的身子裹在厚厚的雪袄当中,也捂不热他常年冰凉的身体。 但楚苍越与哥哥楚苍睿仍然有着巨大的差别。 楚苍睿是那种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热光,不自觉成为人群中心,目光焦点的存在。但是楚苍越,虽然精致漂亮得如同画中的人物,但却让人难以注意到,仿佛他周身的气质天生就泯于众人般。 想了想,楚苍睿走了过去。 “天气尚未暖和,若是你受不住,跟我说一声,我送你回去。”楚苍睿在面对弟弟的时候反而没有了刚才在黎泽面前的维护,倒是略显几分冷淡,连说这番话都极为勉强似的。 楚苍越却神色如常,没有因为哥哥的态度而失落不满,如同早已习惯。 “我这身子一直都是这样,大哥不用为我担心。” 楚苍睿的目光仿佛随意地在楚苍越身上一瞟。 神色如常,看起来也的确没有勉强。 心底稍安,楚苍睿微微颔首,又漫步回了黎泽身边。 “奇怪的家伙……”黎泽看着楚苍睿挺拔如竹的模样,嘀咕了一句,又迅速挪开了注意力。 那边的跑马已经准备开始。 “各位!今天我们绕着镜湖跑一圈儿,谁先回到这里谁赢!” “整个镜湖?这么长一圈儿?”有人惊呼。 旁人立马笑骂开来—— “王阳你个怂蛋,不敢就给小爷滚出去!” “谁说我不敢了!”叫王阳的少年眼睛一瞪,立马较上劲儿了,“我只是,我只是想问问赌注是什么而已!” “赌注?”大家还真忘了这事儿。 面面相觑之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楚苍睿。 楚苍睿这次没有推拒—— “最后一名,在希夷楼摆上七天流水席吧。” “好!”无人异议。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50 那抹红影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少年们蠢蠢欲动,神情激昂,连坐下的马也变得极为不安分起来。 所有人都蓄势待。 楚苍睿主动站出来当了裁判。 就在他就要宣布开始的时候,旁边大道上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 心里一动,他忍不住回头看去。 远远的,那抹红影如同天际升起来的绯红朝霞,渲染一世灿烂,吹尽繁华无数,惊艳到模糊人的眼,转瞬即逝却留下深深痕迹。 仅是一瞬,他便认出来了那策马奔腾的少女是何人。 “楚哥!”惊呼声响起。 一众少年公子哥儿震惊地看着楚苍睿翻身上马,驰骋而出,追着那抹红影而去。 “那是……女子?”有人喃喃道。 “好快。”自愧弗如,这里无论是谁,比之那速度,都差远了。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不仅是为了那少女的精湛马术,更为了楚苍睿的诡异反应。 楚哥不近女色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可现在他却让所有人意外! 当然,他们更加好奇的,是这少女的身份。 黎泽看向楚苍睿离开的方向,挑了挑眉。 “没有想到堂堂楚苍睿也会有这般时候。”只是那女子是谁?看着怎么有些眼熟? 而在无人关注的角落,还有一双眸子静静关注着楚苍睿的背影。 一双琉璃净眸如同覆盖了天山上最纯净的冰雪,澄澈到不染尘埃,此时却因为楚苍睿突兀的举动,而溅起点点涟漪波澜。 …… 沈晏的速度很快,纵使楚苍睿马术精湛,也只能堪堪看着她的背影不被落下,追上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楚苍睿紧紧盯着沈晏的背影,一刻也不敢松懈。 虽然隔得远远的,但他仍然能够感受出来此时她的情绪。 绝对不是畅快与高兴! 她……怎么了? 楚苍睿微微蹙眉,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身子微微倾俯,双眸冷若寒星。 沈晏尚且不知道身后跟了一个楚苍睿,她放纵一切地加快速度,快速驰骋,青儿更是跑得畅快淋漓,不见之前拉马车时候的懒洋洋,身形神骏,双目有神,这些日子憋在马厩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它天生就应当与风作伴! 而马背上的她衣袂翩翩,乱红迷眼,整个人几乎要被风卷起带走。 楚苍睿没有来的一抹心慌。 第一次现,她是这般的肆意而自由的女子,如同一缕清风,抓不住,紧握只会让其溜得更快。 沈晏一路顺着官道而去,可绕了好几次也没有现应有的记号,不由得有些心焦。 终于在一条小道的路口现吴昊留下的记号,沈晏毫不犹豫地追着记号而走,却是一路出了燕京城,直奔郊外而去。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超越了应有的极限,楚苍睿险些失了她的背影,只能抓住那小小的一点,凭借一种敏锐直觉一路追过去。 …… 燕京城郊外一处荒废了的破庙,一群黑衣人井然有序地站立,为首的面具男子一脸阴沉地看着他们,而他后面,一少年晕倒在角落,脸上尽是脏污,身上还有不少伤口。 “叫你们看个人都看不住,非要表现一下自己的无能吗?”首领冷然呵斥道,“这可是庄主亲自吩咐的任务,我担下来的命令,可不想在庄主面前丢脸。” “属下失职!”声音整齐划一。 首领面容稍稍缓和,也知道这少年不是一个能够轻易拿捏的人物,这些下属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非常优秀了。 不过借个机会敲打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把他用铁链绑起来,灌一份化功散。还有一个呢?” “老六他们刚刚将人抓回来,请指示。” “庄主命令过,将她直接送到天山。”首领顿了顿,“老六,老五,你们带十个人,押她过去,交了人便立即赶上我们,越快越好。” “属下遵命!” “其他的,准备与我一起将这小子押回山庄!” “是!” 破庙之中,黑衣人们很快就整装待。 恰好这时,破庙外突兀的马嘶声,让所有人开始警惕。 “戒备!”首领喝道。 下一刻,已经有一抹红色身影席卷而至! 沈晏娇艳漂亮的小脸儿上没有了往日的笑意,取而代之的阴沉表情如同狂怒卷卷的暴风,澄澈干净的眸子中有黑色在酝酿翻滚。 “人呢?”她的声音如同夹杂着冰渣子,掷地有声。 首领从分开的一众黑衣人中缓缓走出,面具后的双眼触到沈晏眼神的瞬间,心里不由得一寒,却又很快笑话自己的胆怯,怎么就被一个这么小的姑娘给吓住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小姑娘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儿可不是你能够随便乱闯的。”首领嘴上虽然散漫,但心里却并未放松警惕。 干杀手这个行业的,从来不会轻视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女人和小孩儿! 多少次,那些任务目标就是死在女人或者小孩儿手中,始料未及! 他最清楚,自然不会轻视沈晏。 沈晏背后,吴昊匆匆追来,惊呼了一声“小姐”。 “还不将你家小姐带回去!”首领沉声道。 沈晏挥袖卷起吴昊腰间长剑,一把握在手中,刷的一声,剑尖便直指那首领的喉咙,锐利的雪光几乎要划破他的皮肤。 “我说,人呢?”她一字一句,再次问道。 她的目光落在一众黑衣人脸上戴着的黑白京戏脸谱上面,狰狞的笔触勾画着一分熟悉。 这面具,她见过。 当初那名为君离的少年原来也是逍遥庄的人? ——此想法在沈晏脑中仅仅一闪即逝。 首领不说话了,其他黑衣人也是沉默。 “你是来找小医仙的吧。”首领恍然,“看来你就是小医仙的庇佑者,沈家的小姐咯?” 果然是将门虎女,单凭这股连他都胆寒的气势,便足以撑得起大晋战神的威名! “可惜,人我不能交给你,小医仙姑娘此行可是回家,沈小姐不应阻拦吧。” “少废话!”沈晏眯起眼睛,挥剑而出!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51 杀神临世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也许是情绪失控的缘故,沈晏感觉体内仿佛有一股庞大的气完全无法控制地乱撞。 乱撞的后果,便是施展起来,完全收不住手,连身后的吴昊都差点伤了。 沈晏一剑隔开两个攻向吴昊的黑衣人。 “退开!”她喝道。 吴昊下意识感觉到了危险,迅速后退。 没了吴昊的阻碍,沈晏仿佛觉得更加的得心应手。 一直站着没动的黑衣人首领面色阴沉地仿佛要滴出水来,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姑娘居然能够硬扛住数十人而不落下风。 “真当我逍遥庄无人!”他冷脸喝道,“你们都退下。” 所有黑衣人立即从沈晏的战斗中拔身而出,虽然有几人因此身上多了几道伤口,却丝毫没有在意,完全听从首领的命令,无一异议。 几乎同时,那黑衣人首领一跃而起,腰间两柄圆月弯刀挥斩而出,根本没有因为沈晏的年龄与性别就有分毫留情! 杀意逼至! 恰好这时,楚苍睿一路追悼了破庙,在外听到打斗声时就有不好的预感,冲进来便看到那一抹娇小绝艳的炙烈红色背影,与另一男子对峙,而那人的弯刀就要斩下,划破那瘦弱纤薄的身子! 楚苍睿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地冲了过去—— 吴昊一把将他拖了回来。 “不要去!” 楚苍睿近乎癫狂,转身冲着吴昊便是致命一掌拍下:“滚开!” 吴昊堪堪避过,却还是受了一掌的伤,一口血喷出,但拉住楚苍睿衣服的手仍然没有放开。 他知道这人是为了小姐而来,自然不能让他上去受无妄之灾。 “你别去,那人要倒霉了!”他连忙道。 楚苍睿一愣,转过头,果然看到沈晏已经躲过了致命雪光,身形灵活如一尾赤红的锦鲤。 他的心情稍稍平复,却依旧无法待在这里单单看戏。 “小姐要生气了!”吴昊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楚苍睿一开始不懂,但下一刻他明白了。 沈晏一开始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但现在,因为危险与死亡的逼近,杀意弥漫上了她的眼睛,渲染得那一双如高原天空般澄澈纯净的眸子,一片血色冰冷! 夹杂着内力的一剑劈下,娇小身子却有力拔山河的气势,无法控制而外泄的内力,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毁了本就摇摇欲坠的破庙——彻底的一片狼藉! 黑衣人首领震惊地看着如同变了一个人的沈晏,只是一个愣神的时间,便被沈晏攻得节节败退,招架不住,身上迅速多了几道血色伤口。 之前的沈晏只是武功高强的漂亮小姑娘,但现在,她身上的红衣如同是鲜血染就,她周身都是血腥煞气,整个人如同沐浴在血河中的阎罗,杀神临世! 吴昊虽然早有预料,但这一次沈晏的反应比他以为的还要大。 本来以为之前那次失控便是小姐的实力,但这次却让他意外了! 楚苍睿还有些没缓过神来——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娇气漂亮的晏晏吗? 不一样的惊艳,触目惊心,却仍然让他心动不已。 施展开来的她,一身红衣惊艳如此,就像是九天之上的火凤,雏凤振翅挥出了足以焚尽八荒的强势火焰,所有的血色都只是渲染的背景,她是如此霸气而华丽到震撼人心。 “快退,小姐失控的时候,见人就杀的!”吴昊快速拖着楚苍睿离开。 楚苍睿当然不愿意离得太远,除了破庙大门就不愿意再走了。 吴昊只得留下,隔得远远的看沈晏那方的情况,却并无担心。 上次小姐失控,连天杀大师兄都节节败退,最后还是七夜那家伙下了毒手才终于制止了她,这一次,失控的情况比上一次更加剧烈,这些人拦得住才怪! 一切果然如同吴昊所料。 沈晏已经失去了理智,眼中能够看到了除了鲜血便是人命! 她一剑挥出,便有一片人倒下,逍遥庄的高手在她身前过不了两招,便如同砍瓜切菜般一个个地全给杀了,尸体倒了一片,很快就尸积成山,血流成河。 黑衣人首领身受重伤被一群手下护住之时,瞠目欲裂地看着一切。 隐藏在暗中的逍遥庄高手全部出来了,足足两百多号人,竟然在那么一个小姑娘手中死得如此轻易! 气得吐血同时,黑衣人首领也开始心生忌惮,看着沈晏的目光如同看着魔鬼。 “带着人撤。”不撤留在这里只有死,还不够她塞牙缝。 原本完全处于杀戮情绪中的沈晏,听到这个声音立即回过头来。 她开口,声音低沉嘶哑,如阎罗索命—— “谁说你们可以走了?” 又是一股庞大的内力灌入剑中,吴昊的剑终于承受不断节节断裂。 沈晏冷哼一声,随手丢开,纤细如白玉,没有丁点厚茧的手掌一挥而出,杀伤力竟是更大了! 黑衣人首领更是走不掉,他的那些下属被沈晏杀了个七七八八,他也成了光杆司令,身受重伤几乎站不稳的他,自然被沈晏轻易解决掉。 周围终于再无可杀之人,沈晏周围暴虐的气息稍稍平息一些,她衣袂滚滚无风自动,但那翻腾也慢慢柔和,如同她一身的杀气。 猩红从她眼中一点一点淡去。 “铮!”拔剑龙吟! 猩红重新席卷了她的眼睛,她再也没有束缚的一头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墨色痕迹,她扭转身子,一掌拍开刚刚到自己身后的长剑。 恢复了些许理智的沈晏,看到出现的人,面容微动。 这个人,竟然是当初曾在西关城见过的京戏脸谱少年君离! 明显君离没有认出来沈晏曾经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面具后面的表情因为被挡住而无法窥得,但他周身的气息明显不善,出手更是招招狠辣,想要沈晏的命。 “一伙的?”沈晏彻底认定,手下也不再留情。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52 走火入魔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如果说沈晏是炽烈的火焰,那么君离一定就是冷冽的冰山。 一如九天凤凰般展翅的血腥火焰,与冰封万里的雪色长河一接触,竟然一时之间难分上下,不由得胶着起来。 沈晏赤红的眸子多了几分意外。 仅存的理智让她多了几分疑惑—— 这人竟然没死? 无往不利的君离,面具后的脸同样也有几分诧异,他冷哼一声。 真是命大! 两人退开片刻,便又缠斗在了一起。 红色的衣袂与黑色的衣摆在半空中交织,划出触目惊心的绝美弧度,交锋与撞击,整座破庙则成为了他们之间无辜的牺牲者。 一直躲在旁边的吴昊还是呆不下去了。 “不行!半夏还在里面,我们必须快点找到她!”吴昊担忧起来。 别到时候就算从这群黑衣人手中被救下,也成为了那无辜被殃及的池鱼,被倒塌的破庙给砸死,那可真的是有怨也没处找去。 吴昊当然想拉着楚苍睿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我不能离开这里。”他说得斩钉截铁,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沈晏。 他能够看出来沈晏的状态非常不对劲,如同逼近临界点的活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然后玉石俱焚一般。 对于那种可能的后果,楚苍睿感觉到心慌,自然不愿意离开沈晏半步。 吴昊经历过,自然更加清楚。 “楚少爷,你站在这里也没用的,小姐一直要到力竭才会停下来,到时候可不能少了半夏!” 楚苍睿闻言立马朝他看去:“半夏是谁!” “小医仙半夏!” “走!”楚苍睿毫不犹豫地扯走了吴昊。 这边沈晏与君离两人打得热火朝天的,那边找人同样也是热火朝天。同时还要避开这两个已经彻底杀红了眼的魔鬼。 片刻之后,两人分别从废墟中拉出两人。 吴昊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半夏的伤势——还好只是中了迷香,房子倒塌并没有伤到她。 那是半夏? 楚苍睿看了看吴昊怀中抱着的青衣女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提拉着的少年,灰头盖脸,一身邋遢。 这个人显然没有半夏那么好运气,破庙的横梁砸下来的时候,刚好打破他的头,血流的到处都是。 随手丢开,楚苍睿立即看向吴昊:“现在呢?” 吴昊无奈:“等。” 说完,他从半夏随身背着的一个小药包中翻出一个小木盒,木盒打开有各种各样的药丸,吴昊仔细闻了好几次才确定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楚苍睿也只有看着吴昊忙碌,而脚边还倒着他刚才从废墟中拉出来的少年。 吴昊给半夏喂了药之后总算是更加放心了,这才注意到楚苍睿脚边躺着的那个人:“这人是谁?” “大概是被他们抓来的。”难得楚苍睿这个时候还能够冷静地分析情况。 吴昊若有所思点点头,将少年扒拉着平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喂了药,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嗯。”旁边响起女子的轻吟。 楚苍睿的目光刷地扫了过去。 吴昊也连忙丢下了刚刚处理好的陌生少年,冲到了半夏的身边。 “半夏!半夏你还好么?” 半夏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起来,整个人却仍然摇摇晃晃的,脑袋昏沉。 “我这是……” 吴昊迫不及待开口:“你被人抓走,小姐过来救你了!” “小姐!”半夏瞬间清醒。 视线很快捕捉到了半空中仍然交战在一起的沈晏与君离,惊讶不已。 “小姐又失控了?”意外之后便是感动。 她自然是最了解小姐身体状况的,知道小姐体内有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内力,她并未追问这内力的来源,但她知道这内力给小姐带来了很大的符合。 比如说现在这种失控的状态,杀气弥漫,本不应该出现在小姐身上的。 其间真正原因其实是走火入魔。 小姐此前失控也不过只有一次,就算只有一次,却仍然足够让人毕生难忘。 那一次失控之后,小姐身体中的奇经八脉受到了很大的损伤,足足养了半个月才好。 这一次,失控的情形更加剧烈,却是因为她。 半夏又内疚了。 “不行!不能继续下去!”再继续只会对小姐的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 一旁的楚苍睿抿了抿唇,眼神坚决,毫不犹豫纵身而出。 素色身影翩然而至,突兀地加入战场,搅浑了本来就足够混乱的一池水,更如同一柄雪亮长剑,开天辟地般斩下,划破混沌空间而来。 沈晏与君离两人顿时分开。 半空中的沈晏,身形有一丝不稳,一时不察竟然差点儿从半空中坠了下去。 楚苍睿立马冲过去将她揽在怀中。 对方君离瞅见这个机会,毫不犹豫一掌朝着沈晏天灵盖而来! 楚苍睿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毫不犹豫迎身而上,也没忘记将沈晏护在身后,因此难免只能够空出一只手对付君离。 结果可想而知。 楚苍睿卸掉了一部分力,却仍然受了一掌,一丝殷红从嘴角滑落。 但他也不是个善茬,居然能够在挡住君离致命攻击时,还一鼓作气将他打得败退几步,最后落在那片破庙废墟之上。 楚苍睿抱着沈晏落到地面,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君离,不敢有丝毫松懈。 可那君离,暴怒的狮子突然平静,飞身离开。 楚苍睿松了口气,一下子瘫坐在地,空着的一只手捂着嘴,咳出一大口血来。 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始终没有忘记紧紧揽着已经晕过去的沈晏。 半夏与吴昊已经迅速冲了过来。 半夏立即抓住了沈晏的手腕。 “小姐受伤很严重,必须立马回去!”沈晏刚才的打法就相当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现在体内情况恶劣到连半夏都忍不住皱眉! 幸好这个时候,郑川与云起终于赶到了。 ------题外话------ 今天已经收到通知啦,入v时间是八号,亲们再也不用担心更新不够啦哈哈!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53 他的意识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一行人悄然从后门回到了沈府,并未惊到其它人,连坐在自己院子中听戏的穆海柔,都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身受重伤,垂垂危矣。 半夏带着沈晏进了自己的院子,为了给沈晏处理伤口而将一众人都关在了外面。 楚苍睿没有急着离开,就站在院门外——染了血色的素麻身影,如同亘古久远的石雕,弥漫着沧桑与苍凉,却是磐石一样的坚定不移。 此时的他,只觉得周围一切寂静得可怕,一种无声的恐惧感笼罩着他。 她伤得很重,会……没事吗? 楚苍睿不敢去想那个答案。 第一次,真正的第一次,他感觉到如此手足无措,慌乱到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内而外地感觉到一股无力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娇小灿烂的身影,就已经如此深刻地烙在他的心底,再也挥之不去,只要他一想到她的名字,她的笑靥便跃然脑海,每一根丝,都清晰到可怕。 楚苍睿第一次意识到,或许自己喜欢上一个人了。 而院内,半夏为沈晏脱去衣服,看到身上处处都是伤口的沈晏,呼吸都忍不住紊乱。 她是真心追随小姐的,虽然当初只是想要在这个将军府找到自己的庇佑之所,但后来,却是真正想要跟在小姐的身边。 小姐是除了师父以外,唯一一个给予了她温暖的人,就连这一次,小姐也是为了冲过去救她,才内力失控,以至于走火入魔,伤得如此之重。 半夏也有些后悔,当初的雪见草,不应该这么着急拿来炼药的,谁竟然想到小姐竟然会受这么重的伤! 不过后悔也不是办法,半夏在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沈晏的外伤之后,开始检查她的体内。 “咦?”她出疑惑的声音。 上次小姐在失控之后,奇经八脉都已经混乱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而这一次失控程度更甚,按理来说,这一次内伤也应该更重才是,怎么会…… 半夏更加专注起来,终于现,缘由竟然是有一股强盛的力量,正在修复沈晏体内残破不堪的奇经八脉,让她的内伤一点一点恢复起来,虽然这个速度很慢,但情况却大有改善! 半夏露出欣喜的表情。 这股力量经过她仔细检查之后,确认应该是之前服用过的万毒丹的力量。 连半夏都感觉到意外,万毒丹竟然挥了常理以外的作用! 其实其中的原因,是与雪团儿这只赤焰貂的血液,比较普通赤焰貂的血液有所不同而相关的。 雪团儿自小便生活在药材丰富的地方,幼年完全是吃着赤焰草和各种天才地宝长大的,血液中难免会染上药性,这与雪见草等等草药炼丹一融合,便让原本的万毒丹药性有了些许改变,不仅保留了原本的百毒不侵的功效,更让它多了些许不同。 对于沈晏来说,自然是天上砸下来的馅饼了。 也因为有了这万毒丹,沈晏的情况比想象中的好了太多,这下半夏自然镇定下来,一切得心应手,又恢复了她神医的风采。 沈晏幽幽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她坐起身来,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是在半夏的屋子里面,而周围空无一人。 她想要喊半夏,却现自己喉咙干得可怕,便转动脑袋想要找水喝。 不动还好,一动身上到处都在痛,顿时让她呼吸一窒,关于昨天的记忆也慢慢浮上心头。 她本来是想要去救半夏的,然后不小心失控,走火入魔了,还与一个武功特别厉害的面具少年打起来了,那个少年她似乎还见过,叫君离的…… 门外突然飘来半夏的声音—— “楚公子,您还是先回去吧……” 沈晏一愣,这才想起,昨天似乎遇到过楚苍睿的。 半夏的声音继续响起:“小姐的伤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现在还没有醒罢,您明天过来也是一样,昨儿您都守了一夜了……” “让我……看看她。”楚苍睿艰难道。 半夏无奈:“楚公子,这是女子闺房。” 虽说大晋民风开放,但还没到男子可以随意出入女子闺房的地步,若是传出去了,肯定对小姐名声有损,半夏自然是不愿意的。 楚苍睿现在哪里想得到那么多,昨晚在外面站了一夜,混乱的思绪,乱七糟八的想法让他整个人都憔悴了,现在一心念着的就是找到沈晏,看看她,看看平安的她。 两人的对话沈晏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清了清嗓子,用尽力气喊了半夏的名字。 楚苍睿脸上表情焕然一新,整个人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一般,顿时精神百倍,容光焕。 他抬脚就要往里面冲。 半夏地扯住了他。 “您再等等。”半夏比他更快冲进去,将他关在了外面。 看到床上坐着的沈晏,虽然脸色苍白,但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半夏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小姐您终于醒了!”她满脸欢喜地走了过去。 沈晏点点头,又探头想要看看外面。 “苍睿哥哥来了?” 半夏点头:“昨晚一夜都站在外面呢,谁叫也不走,我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 “那就让他进来吧,估计他也是担心。” 沈晏也没想太多。 一个男子,愿意在夜寒露重的天儿,站上一夜,而且谁劝也不愿意离开,这背后代表的意义,并没有那么简单。 也不知道,她是真心不明白,还是不愿意去想。 楚苍睿进来的时候,沈晏都看到了他丝上凝结的小水珠,周围都裹着冰寒之气,直愣愣冲了过来。 距离床边还有几步的时候,他骤然停住了步子。 “我身上寒气重,别过给你。” 一夜的等待,看到安好的她,楚苍睿总算是放心了。 也不等沈晏开口,他便神情柔和道:“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此时的他已经清醒过来,而一些慢慢意识到的事情,让让有些慌乱。 看着楚苍睿离开的背影,沈晏默不作声,也看不懂情绪,双眸虽然澄澈,却并不是一望到底,同样有太多的情绪看不透。 ------题外话------ 今天又睡了一早上,中午吃过饭又被老妈拉出门了,更得有点晚,不好意思。 明天还是会尽量两点半更新的~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54 天山老人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楚苍睿离开,原本还有些倦意的沈晏也是一扫睡意,喝了一口半夏为自己倒的茶润了润嗓子,更是清醒了几分。 半夏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沈晏,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小姐多么漂亮有朝气的人儿,如太阳一般炽烈的她,此时竟然生生折去八分光芒,只余弱柳扶风的娇花脆弱之感,这本不应该出现在小姐身上的! 沈晏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轻轻笑开。 “你是我的人,我自然应该庇护你,你何须介怀?”沈晏抬着下巴,理所当然道,就算面色如此苍白,她的双眸仍然熠熠生辉,璀璨若星。 半夏被沈晏霸道蛮横的话给逗笑了,上前为她扯了扯被子,语气中多了几分宠溺—— “是是是,小女感激不尽,还劳烦小姐您以后也多多照顾小女了!” “那是当然!”沈晏说完,又想起另外一事儿,便问道,“对了,这次找了逍遥庄对你动手的人,真的是你师门天山派的人吗?” “这次对我动手的人是逍遥庄?”半夏也感到吃惊。 沈晏点头:“嗯,出动的人还不少。” 半夏面带苦笑:“没有想到,那些师伯师叔们,还有能力请得逍遥庄的人出山,来捉我这么一个小女子。” 她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眼中带上几分凄凉和悲哀。 沈晏顿时眯眼,带出几分煞气:“果然是你师门的那些人!” 半夏叹了口气:“他们也是按捺不住了,听着我师父的死讯,便想着要从我这里动手,抢夺丹书。” 半夏的师父虽然是天山老人,但在天山派中,他就是一个闲散长老,没什么实权,可地位很高,就因为天山老人一派独传的丹书。 作为千百年来集医学之大成的丹书,其精妙与神奇,对于每一个医师来说,都是无比诱惑,如同仙丹妙药般的存在,朝闻道,夕可死矣。 当世所知传承有丹书的,就是天山老人一脉,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可天山老人在的时候,没人敢打这个主意,更没人敢动天山老人唯一的弟子半夏。 天山老人不仅武功独步天下,而且在江湖朝堂上,有不少人都曾经承了天山老人的情被救过命,这一动,便牵扯出来的,便是天山老人背后隐形的庞大人脉,足以让任何一个心怀不轨的人或势力飞灰湮灭。 没人敢做这样的事情,却不代表没人不想。 自从此前天山老人闲云野鹤地游走山川去也,所有的焦点便落在了当时江湖上名气正盛的小医仙半夏身上。 半夏感受到压力,便悄然隐匿,回到门派中,以为师叔师伯念在师父的情面上,会给她三分庇佑,谁知道,这是才出了狼窝,就进了虎穴,师门的师叔师伯们,早就对她手中的丹书虎视眈眈,碍于师父天山老人的威名才没有直接动手抢,但旁敲侧击也对她说过许多次。 想起来半夏便是要忍不住冷笑——真当她是三岁小女孩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那么明显的暗示,还说着是为了自己好,一个个鸡鸣狗盗之辈,哪里担得起一句师伯师叔! 不愿意呆在天山派中的半夏,偷偷离开天山,找上了距离天山最近的西关城,想要在将军府求得一丝庇佑。将军府横霸边疆,无人敢犯,江湖上的人更是不敢触其威名,对半夏来说可谓是最安全的选择。 就这样,适逢其会地遇上了小姐,也是她的幸运。 之前半夏常年呆在将军府中不出门,就算出去也是同沈晏一起,那些人哪里敢打半夏的主意?偏偏这次半夏一时不慎落了单,才被逍遥庄的人钻了空子。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天山老人传出的死讯。 关于半夏背后的这些事情,在最初跟了沈晏之后,便与她说了清楚,沈晏也是知道所有的,却还是选择将半夏留在了自己身边。 半夏一说她便明白过来。 “那些人……可你师父的死讯又是怎么回事?” 一提,半夏的脸上便多了茫然:“我是从逍遥庄那群人身上听来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变得无力。 她紧了紧手,也是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没有恐慌,没有害怕,没有担心,没有愤怒,就是——一片空白。 天山老人对她来说亦师亦父亦友的存在,她之前相信师父是游历山川去了,就算担心,也不会觉得这天下有谁能害了他,心里甚至还有几分被父亲丢下的小女儿的抱怨娇气。 但现在…… 沈晏伸手将半夏拉到床边坐下,也是这一抓,才现半夏的手冰凉得有多么可怕。 “不要担心,也许只是假消息呢,毕竟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不是?”沈晏安慰她。 半夏摇头,模糊的眼中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不,不会的,我知道,如果天山派的那些人,不是确定了这一点,怎么也不会贸然对我出手的,只有没了师父,只有没了师父……” 她清楚这一点,却又不愿意去承认。 半夏最后伏在沈晏的膝头嚎啕大哭起来。 两人的年龄如同掉了个个,沈晏倒是成了长辈,安慰着半夏这个伤心的小女孩。 沈晏没有说什么,她清楚生命中的支柱轰然倒塌的感觉,如同心口上被撕裂了一个怎么也无法愈合的大洞,周围一切都变得茫然而恐怖,自己则如同飘荡浮萍再也找不到依靠。 这时候,不需要义正言辞的空洞安慰,只是想要好好泄一场,眼泪也是一种泄的方式。 半夏也许哭一场,还会觉得更好。 不记得半夏到底哭了多久,只知道她哭着哭着便伏在那里睡着了,瘦弱纤细的她缩在沈晏的脚边,脆弱得如同猫儿。 还是沈晏将她放在了床铺里面,与自己睡在了一起。 床铺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沈晏自己也躺了下来,看了看旁边半夏仍含一丝悲戚的侧脸,握住她冰凉的手,自己也沉沉睡去。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55 下了狠手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很快派了人出去调查天山老人的消息,不过天山老人行踪飘忽不定,到现在也不过仅有他的死讯一条线索可以顺藤摸瓜而已,要想找出消息来,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对于半夏来说,有了期盼总比没有希望的好。 沈晏则是开始了呆在家里面养伤的日子,而这整日的呆在屋内不出门,怎么也瞒不过去了,爹娘以及两个哥哥自然迅速得知了这个消息。 多么震怒不用多说——一直捧在手心被视若珍宝的宝宝竟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沈崇之当时愤怒的心情,恨不得直接掀翻了这天! 最后还是穆海柔拉住了如愤怒的雄狮横冲直撞的沈崇之,让他暂时安静下来。 不过穆海柔也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她想要从沈晏那里问出事情的真相未果之后,便迅速“审问”了几个沈晏的身边人。 每个人说了一点,七零八碎的碎片被穆海柔拼在一起,把事实猜了个七七八八,最终的矛头自然也对准了逍遥庄。 后续的手段都做得悄无声息,连沈晏都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些事情。 沈崇之为了给宝贝女儿报仇,是下了狠手的,他之前虽然震怒得失去了理智,但多年打仗下来磨练的心性到底还是让他保持了几分冷静,出手快准狠,一击则要人命。 逍遥庄在江湖上盘踞数百年,能够历经飘零乱世而不动摇自然有他们的本事,沈崇之虽说不能彻底覆灭他们,可咬下一块肉还是没问题的。 逍遥庄自然是损失惨重。 …… 逍遥庄。 隐匿在黑纱后面的身影模糊而看不清,昏黄的烛光照亮的深沉轮廓,坐在高座上,由内而外散着一股寒气和睥睨,让来者不由自主的跪下臣服。 特使禀告了这些天来生的事情。 “庄主,我们是继续对抗,还是撤退呢?” 黑纱之后的逍遥庄庄主面无表情,眼底覆盖着常年不化的冰雪,无一丝温暖,就算听到逍遥庄损失惨重的消息,也没有分毫动容。 “暂时撤出燕京,往南方转移。” 不向北,是因为往北走,就越靠近沈崇之的势力范围。 他这是在避其锋芒。 一众下属常年面对铁血独裁的庄主,反驳的心思从许久之前就被掐了个干干净净,这会儿更不会有丝毫异议和质疑,就算这是自伤元气的事情,也迅速行动起来。 …… 沈晏养伤不过十天半个月的事情,但关于沈家小姐的传闻,在燕京,已是遍地开花。 刚刚归京的神秘沈家大小姐,以传闻中绝世的容貌,力压一众贵女,迅速成为街头巷尾最炙热的话题,就连一直是燕京所有男子心中神女的秀阳公主,也要暂避其锋芒。 沈晏身上让众人感兴趣的地方有很多。 沈国公府长房孙女,穆太师唯一的外孙女,战神沈大将军的掌上明珠,曾经燕京第一美人穆海柔的女儿——这一众的头衔,都让她无法继续悄无声息下去。 关于自己的名字已经迅速在燕京走红的事情,沈晏也是听到过,却是一笑而过,没有太过于关注,一心都放在自己身上。 半夏跟她说了那万毒丹的异变之后,她便抓住了这次机会,借助这股力量,开始调节自己体内庞大到难以控制的内力,之前一直没有松动的平静,竟然有几分突破的景象,可是让她欣喜万分。 每次失控之后走火入魔,她都跟变成了个杀人魔头似的,那种冷血无情的模样连她自己都觉得胆寒。 那种状态,真是不想再感受下一次了。 沈晏抱着这种想法,炼化自己庞大内力的劲头自然更足,进步也越地快了。 穆夫人听闻外孙女儿的伤势,迫不及待地前来看望,看到沈晏的模样,心疼得不行,素手一挥,便用一箱一箱的珍贵药材塞满了沈晏小院儿的库房。 没错,穆太师和穆夫人都是那种典型的重男轻女,对沈千祺沈千易两兄弟总是恶声恶气的教训,对沈晏却永远是温柔关切。 这种习惯大概是从穆海柔身上开始的,穆太师老年得女,宠得不行,亏得没养出一个跋扈少女来,反而将穆海柔教导得很好。 之前穆海柔第一胎生了个儿子,两位还有些失望,直到沈晏随之出生。 沈晏从小很少见到外公外婆,记忆不深,但前一世的经历,让她记忆犹新,深刻地记得两人对自己的宠爱,还有那被逼迫得告老还乡的苍老佝偻背影。 现在的外公,大权在握,何等意气。现在的外婆,鹤童颜,何等风韵。 跟几年后的他们,判若两人。 我会一直让你们这样下去的,前世的那些事情,再也不会生了。 沈晏眼中泪光一纵即逝,很快便抱着外婆的手臂撒起娇来,仰起的小脸儿粉嫩可爱,看得穆夫人心都化了,直接笑得合不拢嘴。 她也是意外,外孙女儿回京之后,这才是第二次见面,没有想到外孙女儿就与自己这么亲昵,果然是血脉天性吗?她之前还愁着要怎么与宝宝相处呢。 “哎哟,我的宝宝哎,你怎么骑马把自己给摔了这么不小心啊,以后咱们还是别去沾那些野蛮东西了啊,伤着自己!” 穆夫人受到文官丈夫的影响,对武官也是有几分排斥的,之前若不是穆海柔犟的不行,他们也不会让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沈家,现在看到宝宝受伤,更是迁怒了几分。 而这本来是被扯出来当幌子的受伤理由,就这么让武官无辜躺枪了。 沈晏干笑两声,连忙转移了话题。 “外婆,你要吃点东西吗,这是刚刚做出来的莲子羹!”沈晏献宝般的立马给穆夫人盛了一碗。 穆夫人迅速将刚才的事情丢在脑后,看着外孙女儿的可爱模样,心里面美得不行。 而被冷落了的穆海柔,也是无奈得摇头。 “娘怎么突然过来了?”她也在圆桌旁坐下。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56 孔家女学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本来穆海柔是没有打算将宝宝受伤的事情告诉几位长辈的,不想让他们担心,谁知道穆夫人刚巧来了府中,沈晏的事情便没能瞒得住。 其实沈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在穆夫人眼中,就算看到沈晏手背上的一点小伤口都心疼得跟要了命似的,哭天抢地了一番,连穆海柔都觉得无奈了。 这会儿更是抱着沈晏不愿意撒手,穆海柔不得不上前去转移她的注意力。 结果穆夫人头也不回:“不就是为了宝宝女学的事情来的,你说你回了京也没个动静,沈府的一群大老粗更是不在意这些东西,你爹可不是急了,便催我来问问。” 穆海柔顿显尴尬。 这些天被宝宝的伤给一吓,她也把这事儿给忘了。 千祺和千易已经进了国子监,本来应该马上就开始忙碌宝宝女学事情的。 穆夫人一瞟穆海柔的表情就知道了,瞪了她一眼,颇为恨铁不成钢的:“这事儿都能忘!” 穆海柔觉得委屈:“我这不还是在想进哪家女学吗?” 其实沈晏这个年龄进女学还算是有点晚了,一般高门中的女儿,家中从五岁开始教礼仪,有了一定基础之后,普遍在八岁时送进女学,前期学习琴棋书画、闺门礼仪,后期学习妇德妇职,一直到及笄的年龄,才算是从女学中毕业了。 女学对于一位大家闺秀来说十分重要,重要到甚至可以成为那些大家夫人考察儿媳的标准。 当然,女学也是要分层次的,普通官户人家人家女儿小姐,只能进最普通的女学,而类似于沈晏,便足以进入燕京最好的女学了。 “那你挑好了吗?”穆夫人道。 “还没。”穆海柔瞟了瞟母亲的表情,凑过去如小女儿般抱住了母亲的手臂,“娘跟我说一个呗!” 穆夫人很是受用,直接提起了自己的建议:“虽说你耽搁事的习惯不好,但这件事你倒是做得不错,我之前得了消息,孔夫人准备亲自开办一家女学。” 穆海柔一时半会儿没明白过来:“哪位孔夫人?” “你说这大晋朝最有名的,是哪个孔夫人。” 穆海柔小小吸了口气:“那位……” “娘亲,是谁啊?”沈晏立马凑了过来。 她这疑惑可真不是装的,前世可绝没有出现这回事儿的,她就是进了当时燕京最好的一家女学,没几天就因为打人被退了学,为此她嚣张跋扈的名声一下子就传遍了燕京,那会儿她却不甚自知,根本没放在心上,还闹着不去女学了,爹娘也只得遂了她的意。 穆海柔摸了摸沈晏的顶:“知道孔圣人吗?” 沈晏也瞪圆了眼睛:“那个孔家!” 孔家与楚家一样,乃是大晋朝传承多年的世家大族,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 而与楚家以豪富占据荆扬两州的赫赫大名不一样,孔家的处世态度就是隐世,位居中立,不偏不倚。 孔家人除了历代家主传承衍圣公之位,其他的族中子弟,出仕的并不多。 衍圣公地位崇高,却无实权,真正支撑起孔家的,是朝廷中那些曾经是孔家门生的大小官员,历代门生甚至有几位位列三公,这盘根错节地结成了一张大网,才支撑起了这个在百姓眼中名声大到足以与天家相媲美的存在。 孔家就是以圣贤为名,作为千古第一圣人孔圣的后代,孔家是天下文人学习仰慕憧憬的存在,就连孔家的女儿,也成为了燕京闺秀的典范,若不是孔家女儿低调处世,恐怕现在名声赫赫的贵女,就不是那位秀阳公主了。 以往孔家的存在感,除了全国各地的私学巨鹿书院,基本上就没有露过面了,这一次,孔夫人决定亲自创办一所女学的话,又不知道多少贵女要趋之若鹜了。 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也是穆夫人消息灵通,才早早得知了这个消息,可以让沈晏提前一些做准备。 “以前我与贞宁姐姐交好,现在却是没听到她的消息了。”穆海柔带了些忧伤地说道。 说起这件事,穆夫人也有些脸色沉重。 “当年那事儿,你的确不知晓,贞宁……那孩子也是个性情刚烈的,已经选择常伴青灯古佛了。”穆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穆海柔震惊不已,紧紧扯着手帕,神情激动:“怎么会!” 穆夫人道:“你说贞宁那孩子,端庄秀美,品性淑德,再以她孔家嫡长女的身份,嫁什么样的人家不行,若不是孔家的特殊,母仪天下也是可以的,偏偏为了一个男人……” 穆夫人看了好奇的沈晏一眼,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穆海柔对于那些事也知晓一二,还记得贞宁姐姐在她面前笑得娇羞的模样,那是从温婉贤淑的她身上永远也看不到的小女儿情绪。 听母亲这么一说,穆海柔也堪堪记起了当初随沈崇之离开燕京的时候,贞宁姐姐来见她的最后一面,就是眼带忧伤惆怅的,她那会儿忙碌着,竟然没有注意到。 后来十年更是因为长居于西关城,根本无法关注贞宁姐姐,连书信也断了,最后连这种大事也不知道了。 “我与贞宁姐姐几年的书信来往,她也未与我提起……” 穆夫人也是叹气:“贞宁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受了委屈宁可自己憋着,也不会拿出来说的。” 穆海柔咬住下唇,不再言语。 “我想去看看贞宁姐姐。” 穆夫人点头:“也好,明日我陪着你一起去吧。” “我也想去!”沈晏扯住了穆海柔的袖子,有几分向往。 她以前也没有见过这位孔家贞宁,只知道她的才名传闻,现在有了机会,也想见见这位传奇女子。 沈晏横插了一下,顿时冲淡了穆海柔的忧伤情绪。 “你呀,怎么这么爱凑热闹!”穆海柔笑着捏了捏沈晏的鼻尖。 沈晏笑嘻嘻的。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57 天杀出关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大概因为提起了那位孔贞宁,一时之间没了闲聊的气氛,穆夫人没坐多久便离开了,临别时又抱着沈晏依依不舍了许久,若不是沈晏的伤势,大概就拉着她一起回太师府了。 其实沈晏身上的伤口早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要说出门也是没问题的,只是娘亲大惊小怪,让她呆在家中不要出门,沈晏也只得遂了娘亲的意。 窝在小院儿中也不算无聊,她住的这个院子,是整座将军府建造得最精妙绝美的地方,运用了无数良工巧匠的智慧打造而出,幽山小池,风景静好。 曲廊下的七音乐缸,自池中引入的水源源不断地流淌而过,奏出零碎的乐声,组成天然美妙的乐曲,轻轻飘扬,盈满小院。 沈晏站在窗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丝丝凉意沁入心脾,却让她更加清醒几分。 视线之内突然出现了一抹影子,沈晏仔细一看,却是半夏从外面走了过来,步伐匆促。 什么事这么着急? 她转身绕出内室,刚刚走到门口,便撞见半夏。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半夏一贯性情稳重,鲜少出现现在这种失态的。 半夏神情古怪:“小姐,还记得之前我们从破庙带回来的那个人吗?” “哪个人?哦,之前和你一样被逍遥庄抓住的那个人!”沈晏恍然。 她知道半夏他们回来的时候,顺手也将那个人捡了回来,沈晏还从半夏那里听说了那个人的情况很是奇怪,明明脉象一切正常,身上只有一些外伤,却偏偏倒在那里好些天都没有清醒过来。 重点是,那个人数天不曾进食,滴水未进,却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一般。 据他们猜测,这个人练习的功法估计是跟龟息功有关的。 只是他的内力无法探查,这人虽然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可他内力雄浑深厚,外力一探入便会受到他自我保护的反击,倒是探查的人给弄出了内伤。 索性门客那边的院子也不差一个床位,便将这个人丢在那里没再管他。沈晏身边的这些门客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当初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么一个人才带了回来,却并不代表他们就要对这个人负责。 沈晏也是听到半夏提了一句,过后便忘了,若不是半夏这会儿说起,沈晏都想不起门客院中又多了这么一个人。 “那个人出什么事了吗?死了?”沈晏的语气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只是萍水相逢的人,难道还指望她掉两滴眼泪。 半夏却是摇头:“不,那个人醒了,现在正在那边疯呢。” “疯?”沈晏忍不住拧眉,“走,一起去看看什么人这么不知好歹。” 救了他居然还恩将仇报! 沈晏和半夏走进门客院的时候,里面的骚乱已经彻底平息了,半夏口中的那个罪魁祸首,被人拎在手中,看模样已经晕过去了。 半夏一眼看到熟悉的身影,便忍不住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快步跑了过去。 “天杀大师兄!你出关了!”半夏流露出少有的羞涩表情,难耐欣喜地望向天杀,整个世界顿时就只看得到那一人。 可惜天杀没有丝毫的反应,双眸冰冷得没有任何感情,更不会因为半夏泛起丁点涟漪。 站在一旁的云起看到这一幕,眼中流露出几分黯然。 沈晏走过去,也轻轻喊了一声:“天杀。” 天杀依旧冷然,眼中冰冷不变,不过还是对着沈晏稍稍颔首而已。 天杀随手将刚刚还闹得欢腾的人丢在地面上,也不管少年的脑袋撞在了石头上都磕出血来,人在他眼中,也跟死物没有区别。 在他的世界,唯一有温度有活力的东西是剑。 他常年穿着一身玄衣,黑浓密如墨,柔顺随意,狭长的双眸冰冷无情,面容说不上绝顶的俊美,却有一种纯粹的冰冷气质,吸引人靠近。不过,靠近的下场也就只有一个冷冻成冰罢了。 天杀的腰间别着一把玄铁长剑,没有剑鞘,露出还没有开锋的黑沉剑身,剑面有些粗糙,没有丁点儿的花纹,唯一的感觉就是古拙平凡,除了看起来很沉重,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这把剑看似平凡,但正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就是这把剑,从天杀学剑的时候开始跟随他,在他的手中无往不利,出则见血。 至今,已经伴随着天杀沾染了无数人命与鲜血,剑身上透着隐隐的血色红光,与天杀的名字一般,杀气冲天。 沈晏很是意外,没有想到这一次天杀竟然提前出关了。 不用沈晏问,天杀便简要回答道:“感受到了熟悉的内力。” 沈晏知道他是在与自己解释提前出关的原因,好奇地指了指趴在地面上那个悄无声息的人。 “你说他?”从沈晏遇到天杀开始,他就一直很神秘,从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而现在,竟然冒出来了一个可能认识的人? 天杀开口,却只见嘴动不闻其声。 但沈晏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这是极为高深的功法传音入密。 沈晏只听得三个字—— “玄机山。” 她顿时面露讶异。 没有想到随便撞见一个人,竟然就是传说中存在的玄机山弟子?! 不过想来也有道理,如果不是身份背景不一般的人,又怎么值得多年隐世不出的逍遥庄亲自出手呢?沈晏回想那日的情形,逍遥庄的那些人的确是更加重视这个少年的,不然也不会特别关注他,还用更多的人来押送这个少年。 玄机山弟子的身份,也说得通了。 知晓了少年身份之后,沈晏看向少年的目光也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题外话------ 晚更不是本意,只是因为卡文了……许久不见的卡文神兽,痛苦呀!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58 玄机弟子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听闻玄机山之人,不入世则已,入世则代表天下必定大乱,而玄机山一脉仅传承一位弟子,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之辈,入世的目的就是为了挑选明主辅佐开国。 玄机山也因此有了“得玄机,得天下”的盛名。 若是玄机弟子入世的消息传出,天下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蠢蠢欲动了。 现在这人在沈晏这里,而沈晏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将这个烫手山芋给送走。 只是,她现在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 前世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听闻过关于玄机山弟子出世的消息,就算那是被人隐瞒了吧。可直到她死,大晋朝仍然国势平稳,完全没有飘摇乱世的兆头。 这中间,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 沈晏想了想,又摇摇头,自己否定了。 虽说她不会看轻自己,但也不会太过于高看自己,她只不过是小小女子,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又如何可能改变这天下大势,历史车轮的走向呢? ——事实上,一些事情的结果,原本的以为,最后往往出乎意料。 “你打晕他了?”沈晏走上前去,蹲在面朝地趴在那里的少年旁边,用手指戳了戳他。 “小姐小心!”有人惊呼,“这少年完全是一个疯子啊!” 沈晏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有些意外:“他?” 也是这才现,周围竟然已经一片狼藉,花草树木都看不出原样,连小院中的石桌都碎成一地的石块——很明显,这一切都是面前少年的手笔。 沈晏看着少年脏兮兮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扯着他的衣袖将他翻了过来。 少年如挺尸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紧闭,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脸上也满是脏污,却仍然能够看出惊心动魄的精致线条。 虽然是这个狼狈样子,但原本就是金子,并不会因为砂砾而失去原本的光芒。 可惜,沈晏还来不及赞叹一句这少年的漂亮模样,仰躺在地上的少年便忽的睁开眼睛,单手诡异如毒蛇,刁钻而致命地朝着沈晏而来。 沈晏想都没想,完全是出于本能的拍出夹杂着浑厚内力的一掌。 咔擦一声,少年的手臂弯曲成了诡异的弧度,很明显地骨折了。 沈晏刚刚起身退开,少年便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精神头儿的样子连亲自敲晕他的天杀都感到意外,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快就醒的。 果然是玄机山的人。 少年这边已经捂着自己的手臂开始跳脚了:“啊啊啊!你居然打断了小爷的手臂!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 沈晏无语地看着他:“是你先袭击我的好吧。”要不是她反应够快,估计就中招了! 少年气鼓鼓地瞪着她,嚣张又狂妄地喝道:“那又如何!你不应该站在原地等着小爷教训吗?你们这些……” 他感觉到有热流从额头上淌下,摸了一把,看到一手的猩红,立马大惊小怪地尖叫起来。 “流血了流血了!要死了要死了!师父快来救救徒儿啊!” 院子中一群人早就退得远远的,包括天杀。 这少年看起来明显就是不正常的样子。 沈晏忍不住回头去问天杀:“你确定他真的是玄机山的人?” 虽然她没见过,但也听过玄机山的传闻,知道玄机山每代出世的弟子都是经天纬地、治国安民的大才之辈,人中之龙。 可面前这位……明显不符合啊! 沈晏心中的期待感,一下子就跌至谷底了。 天杀面对沈晏的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吧。”他也有些迟疑。 果真难得,连天杀这般干净利落的人,在这个问题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以前天杀也不是没有见过玄机山的人,可那些位给他的印象,都是风淡云轻,胸有乾坤,一看便与众不同,更有几分仙风道骨,不似凡尘之人。 可这位的话…… “你们还不过来帮我处理伤口?”少年哇啦哇啦大叫着,毫无形象地跳脚破口大骂着。 沈晏已经不忍直视。 “打晕他。” 声音落入少年耳中,他越冒火:“你居然……!” “咚。” 天杀出现在他旁边,刚好收回手。 少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又晕了。 沈晏出于安全考虑,让人将他绑了起来。 为了确认,她反复问了天杀,这个人是否是真正的玄机山弟子。 “应该没错,玄机山内力气息与众不同,我曾经见过。”天杀沉吟道。 沈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先看看吧。” 原本还想告诉爹爹,但看这人的模样,她只得先将这件事情给按下了。 这一次少年晕过去的时间比较长,至少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沈晏起来都没有听到他醒来的消息。 刚刚在自己房间里面用过早餐,娘亲就支人来问她准备好没,准备要出门了。 据说那位孔贞宁出家的地方比较偏僻,走过去还要花些时间,必须得早点出。 沈晏专门挑选了一件比较清雅的素青色折枝堆花襦裙,青翠浅淡的颜色正符合少女的青葱年纪,头上梳着双髻,只点缀了一只粉色珠花,便系着两条素青色细带,刚好落在肩上。 沈晏全身上下,除了头上的珠花,其他便没有丁点儿的首饰,看起来清清爽爽,清新而干净,或者说,她的容貌便是最好的装饰了。 就这样沈晏站在娘亲面前的时候,立刻就得到了穆海柔的点头赞许。 她的这身装扮去见孔贞宁,不仅不会显得轻慢,反而会入孔贞宁的眼,像是孔贞宁这种淡雅的世家女子,重视反而不是外表的华丽,而是由内而外散的气度了。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59 孔家贞宁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燕京胜地,寺庙庵堂数不胜数,香火鼎盛如护国寺,风景绝佳如上元寺,都是燕京城中人们喜欢去的地方。 不过,知道在燕京城外某座山头上,还有一座清静幽雅的碧云庵的人,就没有多少了。 这庵堂,实则是孔家所建,为的自然是孔贞宁。 修建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兴旺香火,只是为了给曾经孔家这位风华绝代的嫡长女一处清净之所,所以挑选的山很偏僻,路也难走,平常基本上没人上山来,算是达到了孔贞宁想要遁世隐居的真正目的。 花费了许久时间,终于抵达碧云庵外的穆海柔,一下车,便看到重重山林中,一座简陋的小庵堂,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掉下眼泪。 “进去吧,贞宁应该就在里面。”穆夫人也是来一次叹一口气,“我上次来也是一年多前了,许久没见贞宁,也不知道她好不好。” “在这样的地方生活,能有什么好的。”穆海柔忍不住道。 沈晏握了握娘亲的手,低声安慰她。 进了庵堂,看到里面的模样,更是忍不住吃惊。 孔家虽不如楚家那般富可敌国,但多年的积累,财产可想而知。而在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生长的孔贞宁,定然是锦衣玉食,生活每一处细节都十分讲究的。 而现在,她居然能够在这般比之农家小院儿还要不如的地方住下去,也是难得。 “请问施主是哪位?”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尼姑,拿着一根扫把,好奇地看着突然走进来的几人。 穆夫人一步上前去,慈眉善目地笑道:“这位小师太,你还记得我吗?我以前来过这里的。” 小尼姑脸色一红,慌忙摆手:“担不得担不得,我哪里算是师太呢,嘿嘿。哦,这位老夫人我想起来您了,您与我家师父认识吧,我记得你。” 穆夫人点点头:“是啊,这次我来看看她,你师父在吗?” 小尼姑连忙点头:“在呢在呢,我这就进去叫她。” “不用,我们自己进去也是可以的。”穆夫人连忙叫住了她。 小尼姑不好意思地停了脚,朝着穆夫人弯了弯腰,又放慢脚步带他们进去。 这座庵堂是最简单的一进一出,前面一个小院,穿过堂屋就是后院和厢房,后院种着几棵稀疏的花草,这个季节也看不出品种,唯有后院的一棵梅树,长得很好,在这寒冬季节,绚烂开放,点缀了这有些荒凉的院子。 灿烂鲜红的梅树下有一张石桌,一位穿着灰色尼姑袍的消瘦单薄女子坐在树下,背对着来人,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捧着一本佛经细细看着。 脚步声纷至沓来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了,却是头也不回。 “静心,我说过,不见外客。”她清冷开口。 小尼姑笑盈盈道:“师父,是之前来看过你的那位老夫人啊!” “老夫人?”她数着佛珠的动作一顿。 正准备回过头来,就听到颤颤巍巍的一句熟悉身影—— “贞宁姐姐……” 孔贞宁浑身一震,慢慢回过神来,看到如此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穆海柔,也是晃了晃神。 “海柔……”她低低唤了一句,声音却又消失在喉咙中,化作一声叹息,“施主,请叫我妙真。” 穆海柔匆乱几步上前,看到孔贞宁的模样,泪水不禁模糊了眼睛:“贞宁姐姐,我回来了,我,我居然不知道你成了现在这样……” 她又是痛心又是后悔,自己怎么不早点回来,竟然不知道当年要好如此的贞宁姐姐走到了这个地步。 如果她早早知道了,好好劝劝贞宁姐姐,事情的展是不是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 穆海柔不知道,原本她以为对见到孔贞宁这幅样子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当她真正看到孔贞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慌乱,脑子里面一片浆糊。 沈晏与外婆站在后面,也没有上前打搅,只是看着两位分别多年的老友重聚。 而这一次,孔贞宁也没有再拒绝穆海柔的称呼了,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穆海柔,浅浅一笑。 “什么时候回京的,过得还好吗?” 穆海柔一边掉眼泪一边回答:“才回来,你的消息我还是听我娘说的,你怎么,怎么就不写书信告诉我?!” 孔贞宁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抚着她的肩膀,轻声道:“说又有什么用,把你从你相公身边拉回来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那个时候我已经心如死灰,多说无用了。” 穆海柔忍不住开口:“那你又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毁了自己!” “你不懂。”孔贞宁拉着穆海柔的手,回忆般叹了口气,“我做出这样的选择不是因为一个男人,只是因为看明白了。” “什么?” “所有。”孔贞宁挑挑眉,“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穆海柔露出难得的小女儿娇嗔:“我不懂!我只知道当年盛名燕京的贞宁姐姐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孔贞宁笑着抚了抚她的手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邀请他们进屋。 禅屋也不大,侍女们便没有再跟进去,仅有四人在禅屋的叠席上盘腿坐了下来,刚刚的静心小尼姑为她们倒了四杯清茶。 “你就跟徒弟两个人住?” 孔贞宁点头。 穆海柔环顾了一下四周,稍稍松了口气。 这里并不如外面的简陋,虽说没有金银细软的华丽,但每一处都显示了主人的品味和雅趣,让穆海柔有一种重新看到当年那位贞宁姐姐的熟悉感。 “贞宁姐姐,这是我女儿沈晏。宝宝,跟孔姨问好。” 沈晏起身向孔贞宁行了礼。 孔贞宁笑着拉着她重新坐下:“我都是出家人了,叫什么姨。”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却也没有让沈晏真的改口。 沈晏当然立马甜甜地叫了一声“孔姨”。 孔贞宁喜笑颜开:“早就注意到了这位漂亮得小姑娘,出落得可真水灵。”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60 山间瀑布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孔贞宁与穆海柔回忆起当年的时候,娓娓而谈,穆夫人与沈晏反而被忘到一边了。不过两人也算是自得其乐,一老一小悄悄地就走了出去,为这多年未见的姐妹两人腾出了聊天的空间。 走到外面刚好撞见静心小尼姑,红锦站在她旁边,手中提着一个点心盒子。 嘴里被塞得满满的跟仓鼠似的静心,猛地看见沈晏与穆夫人走了出来,惊得差点儿没哽到,匆匆痛苦咽下,笔直站好不敢乱动弹。 可惜忘了嘴角的糖粉,整个人严谨收敛的模样看着反而让人想要笑。 过了一会儿,她瞅见师父并没有跟着出来,悄悄吐了口气。 一直盯着她这幅模样的沈晏不由得觉着好笑。 红锦适时解释:“奴婢刚刚拿了一些糕点给小师太吃。” 沈晏点点头,又看向静心。 静心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姐姐,那模样就跟山下说书故事中提到的仙女儿一样——反正就是很漂亮很漂亮,漂亮到哪种程度她也不知道。 被沈晏看着,静心微微脸红,不过被孔贞宁教导得很好的她,也没有忘记行礼问候。 “这位姐姐给的糕点很好吃,我一不小心吃多了点。”静心羞怯又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沈晏笑嘻嘻的拉住了静心的手,“小师太带我与外婆去周围看看吧,刚刚匆忙上山,倒是没怎么注意到周围的风景呢。” 静心立马来了劲:“好啊好啊,我对周围最熟了!” 仿佛说到了自己自信的地方,静心整个人都神采飞扬了起来。 她这个年纪正是好玩的,哪里能像见惯了世态炎凉的孔贞宁,在这深山老林中呆得住?平时她最向往,不外乎一年少得可怜的下山机会。而其余的时候,呆在山中跑来跑去的日子,在她看来最是快活了。 与静心这种心性单纯天真的人打交道,沈晏也觉得很舒服,挽着外婆一起跟在静心的后面。 有侍卫想要跟上来。 沈晏一拂手:“我与外婆就是在周围转转,不必跟上来了。” 穆夫人也默许了她,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还别说,她来过这里好几次,也从来没有在这周围转过。 静心如同一个现了大宝藏想要与人分享的孩子,眼睛亮晶晶的,迫不及待地与沈晏和穆夫人分享自己从小到大在山里面现的趣事儿。 其实这山也是内藏玄机。 外面看起来是除了树就是树的一片绿色,但真的在静心的带领下,从庵堂的后院儿绕出去,踩着一条铺满枯叶落叶的小道一直往前走,蓦地一个转弯,又是别有洞天。 两旁的参天树木,高到看不见顶,人走在其中的时候,只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属于大自然的磅礴大气。 这幽静景色别有一番风味,连见多识广的穆夫人也忍不住啧啧称赞,没有想到这外里单一的普通小山,竟然还有这般的景色。 从参天树林走出之后,便能够听到前方传来的淙淙水声。 “是一条小瀑布,还有一个水潭,里面的水可冰凉了,我夏天的时候,就喜欢在里面洗澡咧!”静心一时嘴快说出了自己的小秘密,不禁有些懊恼。 不过看到沈晏和穆夫人都沉浸在周围的美丽景色中,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话中的不对,才松了口气,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不出两步,果然看到了静心口中说着的那条瀑布,从高高的山石上滚落下来,没有那些大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壮丽,只有属于小山中柔和昳丽的秀美。银色的水流如同有了生命,蜿蜒而下,欢快溅落入水潭中。 穆夫人在沈晏的搀扶下走近瀑布,不拘小节,伸出手便接了一捧的水,凑到唇边轻啜。 “果然是清甜甘冽的山泉。”她点头称赞,动作行云流水间又自是一派爽朗大气。 沈晏也跃跃欲试。 旁的静心小尼姑忽然一声尖叫。 沈晏顿觉危险存在,猛然回头拍出一掌,因为有所顾忌便只用了两分力。 可惜一掌拍空,只是落在山石上面,碎落的石块滚下。 “嘶嘶!”阴冷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如同就在沈晏的耳边响起。 沈晏迅速一把抱起外婆迅速飞身退开,避开了危险。 这会儿回头看,才现,原来在瀑布的上方,盘踞着一条庞大的蟒蛇,身子滚圆如桶粗,眼神冰冷无机质,嘶嘶吐出的信子让人手脚冰凉。 而穆夫人一把抓住沈晏的手臂,惊讶地吸气——宝宝竟然会武功! 这个事实还没来得及让她真正惊讶,她便觉得喉咙如同被人扼住了一般呼吸不过气来,脸色瞬间涨得青紫,摇摇欲坠。 沈晏及时扶住了外婆,急得不行,却又不知道外婆这是怎么了,她又不懂医术,空有一身武功只能干着急。 愣了半天的静心这才缓过神来,几步跑过来,迅速为穆夫人把了脉。 “是中毒了!”静心惊讶。 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中毒了? 可沈晏在听到静心的结论瞬间,便将罪魁祸首瞄准了上方仍然盘踞不懂的那条蟒蛇。 她警惕地盯着它,注意它的一举一动。 也是这才现,这条蟒蛇原来是在瀑布的上游喝水,反而是沈晏她们成了后来者,打扰了蟒蛇的喝水。 而外婆的中毒,应该是这蟒蛇在喝水的时候,牙齿中的毒液顺水而下,却是祸害了无意中喝了一口山泉的穆夫人。 虽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沈晏仍然不知所措,只能求救地看向静心。 静心也是手足无措:“我也不知道,没有药,蛇毒……”她慌乱到不知所云。 沈晏看到呼吸减弱的外婆——这毒比想象中的厉害!但她也绝对不能让这种事生! 下一刻,沈晏回头看向了始终没有动作,乖巧到有些奇怪的大蟒蛇身上。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61 蛇语嘶嘶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曾经听半夏说过,万物相生相克,一般毒物出现的地方,附近都会有解毒的草药。 让静心扶好外婆,不管焦急不已的静心让她不要靠近,沈晏仍然眼神坚定,一步一步走向那一直盘踞不动的大蟒蛇。 之前虽然心里有一定的猜测,可是当她真的站在一条比自己更加巨大的野兽面前时,深切地感受到那种逼人的威胁感和窒息感,心里面不可能说是完全不害怕的。 心里面确定的事情,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不一样。 就算一身内力,大蟒蛇给她的迫人压力依旧让她心里憷。 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却又想起身后呼吸减弱,眼看就要没命的外婆。 她必须往前走。 沈晏咬咬牙,继续迈出步子。 原本如磐石般一直未动的大蟒蛇,忽的抬了抬脑袋,金黄色的蛇眼盯着沈晏,似乎在好奇她为什么会靠近自己。 没错,就是好奇。 沈晏只觉得在看到那双蛇眼之后,脑子里面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了属于动物的情绪,能够体会到,感受到,明白到。 动物不像是人们有那般复杂的情感,它们就是依照天性生活的单纯生物,它们眼中的情绪不加掩饰,也不会有丁点欺骗与掺杂。 面对大蟒蛇,沈晏先是伸出一只手,嘴里叨叨念着一些东西,安抚着它。 “我不是刻意接近你,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带我去找解毒的草,我非常需要它……”她不断低声重复地说着这几句话。 蟒蛇歪了歪脑袋,吐了吐红信子。 沈晏忽然之间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这蟒蛇明显地对自己没有恶意,让她心安了几分,步子又快了些,没两下就走到了距离那蟒蛇的几步远的地方。 她没有提起内力,只是完全放空了自己,她需要让蟒蛇感受到自己毫无保留的一种无害气息。 如果她表面上安抚,实则积蓄内力如同随时准备给出一击,那种杀气和危险,动物会更加敏锐地感知到。 其实,要说真的沈晏与这大蟒蛇相斗,若是咬牙用了魔功,也不是不能杀了这大蟒蛇。 可魔功一施展开来就完全收不住,而她失控了,可就没人帮忙制住她,被波及的只会是外婆与静心。这是其一。 其二的原因,便是沈晏心里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她不想伤害任何的动物,它们在自己面前,给了自己一种天生的亲昵感,让她完全动不起伤害他们甚至是杀害他们的心思。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具体从哪里上来的沈晏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存在。 这种感觉也让沈晏心里隐隐约约确定—— 这些动物,同样也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果然,当她已经侵入这大蟒蛇的周边领域的时候,大蟒蛇并没有动怒。 要知道,动物们对于领地意识都非常的强硬,特别是这些厉害的野兽,它们是更加无法容忍别的气息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上。 大蟒蛇不外如是,但现在,它却愿意接受沈晏站在它的领地里面,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 它又动了。 不远处的静心忍不住惊呼,却又立即现场合的不对,选择用空着的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只能睁大眼睛,心如擂鼓地看着面前生的一切。 沈晏也禁不住微微睁大了眸子,看着蟒蛇庞大的身躯压倒了一片的树木花草,缓缓游走到自己身边,绕着自己周围,一圈圈的盘旋。 它竟然直接用身子做了一个圈将自己给包起来! 沈晏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大蟒蛇的举动。 对于蛇类来说,它们通常都是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蛇蛋或者是宝贵东西的! 沈晏无法理解,却又看到蟒蛇的三角大脑袋靠近了自己,那种野生蛇类的腥气顿时扑面而来。 沈晏微微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那大蟒蛇竟然用脑袋一顶沈晏的身子,趁着沈晏身子恰好一歪的时候,将她拱到了自己的哪脑袋上坐着。 沈晏也被这一系列变故给吓呆了,整个人的身子都僵硬了。 女孩子怎么会喜欢冰冷的蛇,这纯属天生的恐惧。 幸好大蟒蛇没有对沈晏表现出丝毫恶意,反而将娇小的她顶在自己的脑袋上欢快地游走转了一圈儿。 要说静心,她已经完全吓呆了。 “我这是在做梦?嗯,一定是的……”她已经完全傻了。 很快静心又惊呼起来,她看到那大蟒蛇竟然顶着沈晏要离开这里。 心里恐惧不已的她不禁想着,这大蛇是不是觉着沈姐姐漂亮,就想要带回窝里慢慢吃啊,就跟她平时好不容易吃到好吃的东西时,总是喜欢留到最后一样。 对沈晏的好感以及心里面单纯的勇气,让静心想要直接冲上去追走。 可是穆夫人她不能丢开,庞大的恐惧也牢牢压着她。 “等着我!”随风飘来沈晏的声音。 大蟒蛇带着沈晏,速度却仍然快到恐怖,跟习武之人的轻功有的一拼。 很快大蟒蛇带着沈晏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地上。 沈晏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树下一簇绿油油的植物上挂着的红果子。 难道这就是解药? 她欣喜地伸出手,扯出一株挂着小红果子的拿在手上。 转头去看大蟒蛇的时候,不知何时它竟然离得远远的,如同很讨厌这植物一般。 沈晏清楚,手上这东西应该没错了,不过…… “该吃果子呢还是吃叶子呢?”沈晏喃喃开口,下意识又去看大蟒蛇。 很快她就笑了。 大蟒蛇是动物,就算通灵性带自己找到了这个,又怎么能开口吐人言呢? 迅速的,她的笑容僵硬在嘴边。 “嘶嘶。” “用叶子捏出汁液解毒?”沈晏脑子里面莫名其妙地浮现一句话。 她迅速看向大蟒蛇,见它不断地点头肯定自己刚才的话。 沈晏心中惊骇不已,不过她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耽搁,连忙纵身朝着之前的小瀑布而去,外婆还在等着她。 ------题外话------ 十二号入v哦,提前说一句,嘿嘿~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62 观音娘娘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她没跑出两步,就现那条大蟒蛇竟然紧紧追在自己身后,速度一点儿也不落于自己。 沈晏有些无奈,停下脚步面对大蟒蛇。 “你不要跟来,我要离开了。”她放软声音,态度如同对待娇蛮的小孩子。 大蟒蛇傻傻地抬起脑袋晃了晃,似乎仍然不明白沈晏的话,还凑到沈晏腰间,一个劲儿地用脑袋顶她,似乎在说,你走吧,我跟着你。 这怎么能行! 沈晏很是苦恼,便只能道:“我不只是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座山,要去人很多的地方,你……你太与众不同了,会吓着人的。” 大蟒蛇立起蛇头,吐了吐红信子,金黄色的蛇眼此时在沈晏眼中没了那么阴冷恐怖,反而透着一些憨傻之气,只知道望着自己,如同一心一意就要跟着自己。 沈晏只有朝它挥手。 “走吧,回去你的地方!” “嘶嘶。”它仍然执意不动。 沈晏又是抬脚试图离开,大蟒蛇很快跟了上来,见她停下,自己便也停下了。 沈晏看着它,心中涌动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她走向大蟒蛇,看它欣喜地望着自己的靠近,心中一软。 当她朝着大蟒蛇伸出手的时候,大蟒蛇一点也没有退缩,反而还大大方方地将脑袋凑上来让沈晏摸,特别是在沈晏的手落在它冰冷的蛇脑袋上时,那眼中的惬意毫不掩饰。 沈晏用脸挨着它的头,亲昵之意让大蟒蛇受宠若惊。 “不要再跟上来了。”她对它低语。 随后,她离开的时候,大蟒蛇终于没再跟上来。 许久之后,她听到林中传来一声蛇鸣。 原来蛇也是会叫的,而且还这般凄厉。 沈晏不过与它短短相处,却无法做到真正的冷漠置之,她心软,面对这般毫无戒备,一心相信自己的动物,她更加心软。 但她更加清楚,她是不能带它走的。 所以,沈晏只能将那条大蟒蛇忘在脑后,紧握着解毒的药草冲回了外婆的身边。 六神无主的静心看到沈晏的归来,如同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欣喜之余她更加好奇沈晏到底是怎么蛇口脱险的。 沈晏没有与她耽搁多说,径直拿了那药草为外婆解毒。 绿色的汁液流淌进穆夫人黑紫的嘴唇中,几乎是瞬间就有了变化。呼吸微弱的穆夫人慢慢有了动静,眼皮微动,虽然脸上的青紫之色还没有褪去,但看起来仍然情况好转了很多,至少不如刚才一般命悬一线了。 心一直高高提着的沈晏终于松了口气。 远处似乎传来侍卫的呼声…… 侍卫们久久没有等到沈晏三人归来,心有不安,报告穆海柔之后便被责令出来寻找,刚刚解了毒仍然在昏迷状态的穆夫人被抬回庵堂的时候,穆海柔哭了个昏天黑地。 她以为娘亲中了山间野蛇,这糟糕的模样看起来活不成了。 孔贞宁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没有想到老夫人这一次竟然在自己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担心之余又是对好友的愧疚。 沈晏听闻,连口气都没穿,匆匆过来给娘亲解释了一番,才算是安抚了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穆海柔。 彼时,一直处于震惊状态之中的静心缓过神来,破天荒大着胆子拉住了师父的袖子。 孔贞宁以为小徒弟被吓着了,也没有责怪她突兀的举动,反而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神色间有几分心疼。 虽说平日里对这个小徒弟多为严厉,但她本无儿女,就这么一个性子纯良的小徒弟完全是当做女儿在看待的。 可静心一开口,便是结结巴巴道:“小姐姐,小姐姐是菩萨……” 她的世界很单纯,整日吃斋念佛,对满天神佛也很是敬畏。在她眼中,能够被大蟒蛇那般对待的,肯定不是凡人!而小姐姐长得又那么漂亮,明眸善睐的跟佛堂中的观音娘娘一样,不是菩萨是什么? 孔贞宁以为这孩子给吓傻了,又是心疼又是严厉道:“哪里来的菩萨,出家人不要胡言乱语。” 静心一脸焦急,知道师父不相信她的话:“菩萨!真的是菩萨!观音娘娘!” 看着小徒弟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孔贞宁不忍打破她的这份天真,便问:“静心你看到观音娘娘了?” 静心面上一喜:“小姐姐是观音娘娘,是菩萨!”声音脆生生的。 因着现在场面混乱,倒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静心的这句话。 孔贞宁有些好奇:“你说那个小姐姐,沈晏姐姐是观音娘娘?” 静心使劲儿的点头:“小姐姐被蛇顶在头上走了,又回来了,带回来了仙草!”能够给老夫人解毒的,不是仙草是什么? 孔贞宁若有所思。 静心赤子之心,绝对不会胡乱说话的,她既然这般开口的,肯定是有一定缘由的。 撇去其他—— 沈晏那小姑娘,被蛇顶着离开了,却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沈晏身上,此时沈晏正在低声安慰娘亲,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孔贞宁对她的关注。 孔贞宁抿了抿唇,脑中已有了一番思索。 海柔的女儿,定然是心性纯良之辈,品性毋庸置疑。 她这个徒弟,虽说性子单纯,但太过于单纯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晏就不一样了,看她眼神就知道,干净纯粹,却也有精灵狡黠,明显心里有自己的一番算计,为人不说正派,却绝不是恶毒之辈。 沈晏当然不知道,自己仅仅与这位孔姨打了一个照面,就被看了个明明白白。 反正孔贞宁是越想越满意,如果沈晏真的有传说中的那种能力,那么那个位置,非她莫属了。 此时孔贞宁看着沈晏的眼神,已经多了几分别的东西—— 好像她已经是自己的弟子一般。 ------题外话------ 如无意外,跟编辑谈好的入v时间就明天十二号了,现在已经开始码v章,明天更新的时间大概会晚,因为明天还有课,所以预计更新时间是晚上九点钟,欢迎大家继续追文~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63 慈航静斋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穆海柔此趟出门,压根儿就没想过会遇到什么危险,自然就没带医师,可谁知道亲娘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焦急不已,就算从女儿那里知道娘她老人家中的蛇毒已经解过了,可她还是放不下心。 娘亲年纪大了,就算是一点点余毒也足够折腾她老人家了。 想着想着,穆海柔的泪水就跟珠子一样往下掉。 这时候,倒是孔贞宁亲自为老夫人诊了脉,顺便让静心去山中采几味草药,为穆夫人清理身体里面的余毒。 孔贞宁的举动让穆海柔很是意外。 “十年不见姐姐,竟没想到,姐姐有了这么一手好医术了!”穆海柔带着好奇地问道。 孔贞宁当然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整日在山中与佛为伴,心中宁静,看书消遣,自然懂了许多以前不懂的东西。” 穆海柔柔声道:“姐姐吃苦了。” 孔贞宁笑道:“以前我也觉得无法理解这么生活的人,繁华尘世,这般行事不是因小失大。可真的过了这样的生活,我却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如同身上所有的尘埃都被洗涤了一般。” 孔贞宁说话自然有她的大道理,穆海柔若有所思点点头。 “人各有志。”孔贞宁又笑着加了一句。 穆海柔顿时释然,不再纠结。 “那解毒的药草很有用,老夫人身上的毒清理得差不多,再喝两味药就行了,只是老夫人身上余毒未清,却是不好贸然行动了,希望海柔你不要嫌弃我这山中庵堂简陋就是。” 穆海柔当然不在意,还故作生气地看着孔贞宁:“难道在姐姐眼中,我就是那般贪图享乐得人吗?” 孔贞宁清脆笑开,岁月似乎格外优待这个女人,就算她整日在山中苦修,面容仍然如二八芳华,连声音都同少女般清脆如银铃。 穆海柔抽空唤人过来,让他回一趟将军府,与家中说一声。 这会儿静心已经将需要的草药给采回来了,自幼在山中长大的她,经常上山采药,连哪些地方长着什么药草都一清二楚,孔贞宁需要的几味药都在庵堂附近便可寻得,自然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刚刚她进来与自家师父说了一声,又忙忙碌碌得转出去了,现在正在后院煎药。 中途她撞见沈晏,沈晏冲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双手合十念着佛号,一脸的虔诚,也不知道在念念叨叨些什么,沈晏听了几个字估计是什么佛经,越诧异不已。 静心对着自己念经干什么?又不是菩萨! 殊不知,现在沈晏在静心的眼中,就是活生生的菩萨在世。 而且这孩子心性单纯,纯属死心眼,认定的东西就没人能改变的,就算沈晏知道了她想的,与她解释了,她自己肯定也还是会理解成菩萨不好宣之于口,才会这般对自己解释的。 沈晏道别静心许久,都还是没有明白她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 走进屋子,沈晏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外婆。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悄无声息,连穆海柔与孔贞宁都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她给吓了一跳。 “宝宝,你怎么过来了?”穆海柔也放轻了声音。 “我过来看看外婆。”沈晏望了望床上抬着的外婆,愧疚不由得涌上心头。 外婆本来是一个多么慈眉善目的老人,虽然间已经添了些许华,但她仍然是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脸上光滑如初,只有眼角有几道皱纹,还是笑多了才产生的笑纹。 可现在,她却如此憔悴而苍白躺在床上,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了她还在呼吸,几乎都要让人以为她已经驾鹤西去了。 沈晏忍不住走近几步,伸手握住外婆的手,感受到微微温热,才稍稍安了心。 穆海柔是当娘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女儿满脸忧思。 “外婆不是因为你受伤,不要太放在心上,宝宝。” 沈晏垂脸不语。 穆海柔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拉着孔贞宁一起出去了。 就让宝宝守一守,说不准会心安一些。 穆夫人转醒的时候,已是暮色时分,她的嘴唇有些干,掀开沉重的眼皮,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水。 可她却看到自己床边趴着的小人儿。 柔软的顶对着她,看不到脸,但穆夫人仍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人是自家宝宝。 孝顺的乖乖。 穆夫人根本没想过自己中毒与宝宝有关,反而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让她知道,正是宝宝去找来了解毒的药草,才让自己免于一死的。这下子看沈晏,本来就是乖宝宝,现在更是贴心小棉袄了。 穆夫人本意没打算叫醒沈晏,还支着麻木沉重的身子,想要起来为沈晏盖上被子,免得趴在这里睡着的时候,会着凉。 可她一动,本来就睡得浅的沈晏一下子就醒了。 眼底睡意迅速褪去,欣喜地看向穆夫人:“——外婆你醒了!” 她跳起来就想要冲出去找娘亲与孔姨。 穆夫人叫住了她,还勾起唇,只是笑容有些无力:“你这孩子,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沈晏看外婆想要起身的动作,又连忙冲过去扶起她。 “我担心外婆啊。”沈晏撒娇着,手上的动作却仍然干净利落,轻巧地扶起外婆,又扯过来软枕靠在她的身后。 沈晏瞄见外婆有些干裂的嘴唇:“外婆想要喝水吗?” 穆夫人笑眯眯地摸了摸沈晏的脸蛋儿,赞道:“乖宝真解人意。” 沈晏转身就去找茶水,却现桌上之前孔姨倒的茶水已经冷了。 “冷了吗?不碍事。”穆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怎么行!”沈晏头也不回,端着茶水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出门儿就撞见坐在院子中的娘亲与孔姨。 穆海柔腾地站起身,带着高兴问道:“宝宝!外婆醒了吗?” “醒了!”沈晏清脆如玉的声音从很远传来。 这会儿,她已是脚下生风,眨眼就到了后院儿的厨房中忙活起来了。 穆海柔看着女儿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开来,却也准备进去看看醒过来的娘。 “晏晏还会轻功呢。”孔贞宁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穆海柔也没在意,随口答道:“她爹出身军伍,她自然也耳渲目染,学了些武功。” 对于沈晏有武功一事,穆海柔知晓,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之前沈晏因此走火入魔的时候,抱怨了几句,还巴不得沈晏没练什么武功。 穆海柔不知道女儿的水平,但看沈崇之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苦累模样,再看看沈晏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轻易推敲便觉得女儿的武功应该只是三脚猫水平。 而她虽然不反对出身将门的女儿练武,但也不希望她学爹爹哥哥那样,练什么绝世武功。 那多累!乖乖女儿就这般享享福多好! 穆海柔理所当然得觉得自家女儿,天生就应该享受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可孔贞宁将沈晏的身法速度看在眼里,却并不如不懂武功的穆海柔想得那么简单。 细微知著。 轻功是最能够表现出一个人的底子和内力深厚的。 沈晏刚刚不过是一个提气,便纵身到了那一头,孔贞宁敏锐的眼睛更是觉中途沈晏的脚都没有挨着地面,仅仅是起身时的一个借力,便跨越了整个院子。 这轻功的水平,都快要赶上传说中的一苇渡江了。 从这轻功水平便可看出,沈晏的内功恐怕十分深厚。 这完全不像是她这个年龄的娇娇小姐应该有的。 孔贞宁从这会儿也观察现了,海柔可是十分宠溺自家的宝贝女儿,恨不得走哪儿都给捧在手上,又怎么会舍得让宝贝女儿去吃习武的苦头呢。 而她家那位大将军,当年她虽然仅仅打了一个照面,却知道那定然是一个疼妻爱女的,自家妻子都不允许的,他自然不会做,更不会让自家娇女去吃苦。 那沈晏一身深厚武功,又是从何而来呢? 孔贞宁不知道,只有暗暗思索。 她跟在穆海柔身后,进了屋子。 沈晏如一阵风突至,手中拿着刚刚沏好的热茶。 她动作迅速利落地为外婆倒了一大杯茶水——水温她控制得很好,温热的不会烫口,刚好这会儿喝。 穆夫人就着外孙女儿的手喝了一口茶水,顿觉得这杯茶水如仙酿一般妙不可言,甘甜可口,也不管上面起伏不定的茶末子,是她平时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的。 一口气喝了两大杯水,穆夫人才觉着舒服多了。 孔贞宁已经又为她诊了脉,在穆海柔沈晏一大一小的期待眼神中,她笑着说道:“余毒清理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一味药就奇效了,看来明天是不用喝了。” 穆海柔和沈晏不约而同的再将目光放在了穆夫人的身上,真切地见到她面色红润,神色如常,才彻底安了心。 穆夫人也道:“我现在觉得好得很,你们娘俩就不用担心了!这天色都晚了,还是回房歇着吧。” “那怎么行,我们还要在这儿守着娘呢。”穆海柔不同意。 沈晏也坚持要在这里陪着外婆,结果四个女人坐在一起,聊到将近半宿,才纷纷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天下来,又是劳累坐马车,又是为了娘亲中毒担心受怕的穆海柔,几乎是一沾床就睡了,可沈晏却睡不着,披上衣服便又出了房间。 山中的夜晚,可比白天冷多了,从小院不高的院墙望出去,还能看到弥漫在山间树林中的湿气白雾,渲染得月色下的小山美景,如画中仙境一般的美不可言。 “睡不着?”轻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沈晏连忙回过神,见了礼,唤了一声“孔姨”。 孔贞宁浅笑宁静:“不如来佛堂,我为你敲敲木鱼如何?” 沈晏带了一丝疑惑看向突然说要为自己敲木鱼的孔姨,也不好拂了长辈的好意,便点点头,跟着孔贞宁一路来到小佛堂。 佛堂很清静,夜晚中的佛堂,只点亮了一盏昏黄的豆大油灯,照亮了一小片空间,小佛堂中略显高大的实木佛像,并不是一般佛寺中的金碧辉煌,仅是最古朴的木质纹理,但精湛的刀工和梨花般的纹理,以及空气中隐隐浮动的暗香,仍然显示了这尊佛像的不同寻常。 果然是世家大族,寻常细节中才彰显不凡。 黑夜中,这尊实木佛像慈眉善目,悲天悯人,让这黑漆漆的屋子,一下子便少了阴森恐怖,多了几分安宁。 佛像前面点着长明灯,还有一盆白色睡莲,寒冷的冬天竟然也开了一朵硕大白色莲花,淡雅清美,如佛祖手中捧着的静世莲,散着清幽香味。 孔贞宁早早在佛像下面的蒲团上坐下,面朝沈晏,身前放着一个包浆浓厚的古老木鱼,一看就是上年头的东西了。 沈晏脚步一顿,却还是迅速在孔贞宁面前的蒲团上跪坐下来。 “我为你念一段经吧。”孔贞宁轻声说道,不等沈晏回答,便已经有节奏地轻敲着木鱼,轻声念起了心经,声音迅速在这小小佛堂回荡飘忽起来。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沈晏先是一愣,下一刻却感觉那声音如同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铺天盖地地淹没了她。 她的眼睛渐渐闭上,灵台清明放空,整个人飘乎乎的如同上了九天,白云之间,再无世间牵挂,身不负红尘喧嚣尘埃,干净到让人惬意宁静。 心经短小,一遍很快念完,孔贞宁便又念起了第二遍。 在其中的间断片刻,沈晏宁静的表情微微起伏波动,舒展的眉头突地皱起,便一直皱起,就算后来孔贞宁再念了好几遍心经,她的眉头都没有再舒展开来。 每一次心经的间断,都让沈晏的眉头越紧皱。 孔贞宁念经之余,悄然掀开了眼皮。 沈晏脸上的表情让她意外—— 父母羽翼下长大的娇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毅力,竟然能够抵挡住她念的心经,没有彻底沉溺,而是保有一份清醒? 孔贞宁的心神,有一瞬间的不再宁静。 一瞬间,也让手中木鱼的节奏乱了半个节拍,原有的一切自然全部打乱。 沈晏忽的睁开眼睛,整个人顿时挣脱了那种清明放空的状态,如同从一种束缚中脱离一般,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缓了口气,沈晏惊怒不定地看着孔贞宁,连孔姨也不叫了,怒斥—— “你是何人!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在这宁静佛堂,若平地惊雷炸开,瞬间扰了原本的宁静气氛。 当然,这也是沈晏的目的。 而对于孔贞宁,以前江湖上流传过可以易容改面的人皮面具,莫非这人就是披着孔贞宁面皮的贼人? 面对沈晏的怀疑,孔贞宁却是不慌不慢,一点儿也不显得着急。 之前是意外,但现在看来,沈晏让她更满意了。 “我就是你的孔姨,孔贞宁。”她轻笑着,面对沈晏的态度没有丝毫的改变,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生。 可沈晏不会这样想,依旧没有好脸色:“真正的孔贞宁怎么会武功!” 孔贞宁乃是世家贵女,从小在礼教森严中长大,像是孔家那般门楣,又怎么会允许女子习武呢? 可面前这孔贞宁,明明一身高深武艺,内力深厚到连她也没看出来,刚刚那种蛊惑了她的声音,就是有深厚内力为底子行事的。 沈晏也是打死都不信,在山间十年时间,便可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成长为一流高手的,如果是这样,那天下那些蹉跎了一生,也只是一个二三流水平的江湖人,就全部该去自刎谢罪了! “我是真正的孔贞宁,我也会武功。” 沈晏半信半疑。 孔贞宁表现得太淡定了,重要的是,她对自己没有敌意。 沈晏厉色稍缓:“哦?是吗?那你今夜为我念经,又是什么目的!” 多了戒备,沈晏的语气中自然也就没有之前对待长辈的那么客气了,态度更是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她想到了更多的东西,比如孔贞宁这么多年一直隐瞒娘亲会武功的事情,比如她对自己的别有用心…… 孔贞宁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漂亮却又沧桑,阅历了世间太多的东西,沈晏的一些细微表情变化,在她眼底也是明明白白的。 “你这孩子,戒备心怎么这么强?”连孔贞宁都感到十分意外,沈晏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在糖罐儿中长大的孩子。 沈晏轻嗤一声,双眸冷漠:“我对事不对人。” 孔贞宁无奈笑笑:“好吧,虽说我刚刚念的心经加了点别的东西,可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处不是,其中的感受,你自己应该很清楚的吧。” 沈晏面色稍霁。 孔贞宁说得没错,刚才她念的心经,虽然别有它意,可对于自己来说却不是什么坏处,甚至于之前因为走火入魔而尚未彻底愈合的内伤,转眼间便好了个完全。 可她并没有因此便轻易揭过,只是语气柔和了许多:“虽说对我没有坏处,但我刚刚那种状态,你要做些什么的话,我可没有丁点儿还手之力的。” 孔贞宁这会儿倒是不掩饰了,大大方方的:“我的确对你有别的意图。” 沈晏目光一凝,一股冷然之气从她的身上散出来。 孔贞宁看着她的模样苦笑:“你这孩子,怎对人这般警惕,拒人于千里之外?” 沈晏心里一突,仿佛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情。 那些经历,让她很难相信一个人。 现在的她,与其相信心机狡猾诡诈的人,不如相信天性纯良无害的动物! 见沈晏紧抿着唇不说话,孔贞宁也没有在这方面多说,只是心情明白了些许——沈晏这孩子,定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单纯简单。 孔贞宁心细如,短短时间就差不多摸清了关于沈晏的一些东西。 这个孩子本性不坏,对待亲人朋友更是重情重义,却又不是傻乎乎的为他人,反而戒备心极重,也不知道受了以前什么事情的影响,反正是很难相信人,特别是可能会对自己产生危险的人。 就像是孔贞宁,她就算没有做什么伤害沈晏的时候,就因为她别有用心了,沈晏现了之后,就很难再相信她,反而对她存了一份敌意。 孔贞宁对沈晏越的满意,恨不得立刻就让她跪下来递拜师茶叫师父的,自然也是不愿意再让警惕自己的沈晏,走得更远。 而不让她走得更远,对自己敌意更甚的办法,就是毫不保留的坦白。 “我想收你为徒,为你敲木鱼念心经,只不过是想让我的目的更好的达到而已。”说完,孔贞宁冲沈晏和善坦然地笑,“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沈晏拧眉:“收我为徒?然后呢?”在这深山老林陪她一起吃斋念佛。 孔贞宁看出了沈晏的以为,便笑了笑,反而问了一句—— “你知道,慈航静斋吗?” 沈晏大惊,聪慧的她,前后联系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 “你竟然是慈航静斋的人!” 孔贞宁点点头:“没错。” 沈晏许久都没有说话,整个人沉浸在孔贞宁的惊天之语中,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天下山河,虽然皇权为重,但武林江湖,一直存在,从来没有因为王朝更迭,乱世沉浮而消失过,反而会因为皇权混乱,全下群雄割据的局面而游侠英雄辈出。 正史中也许不会有他们的存在,但是历朝各代的各种话本儿故事中,这些游侠英雄可是不少老百姓的向往钦佩之人,一些野史中也不少他们的存在。 天下江湖至今,可以称为巨擘的隐世势力不多,逍遥庄算是一个,之前提过的玄机山也算是一个,还有一个,便是在一些虚无缥缈故事传说中存在的—— 慈航静斋。 逍遥庄隐世不出,传闻甚少;玄机山乱世才出,择主辅佐;慈航静斋追寻仙人,瞭望长生。 沈晏前世就听过慈航静斋,不过知晓不多,还是这一世从天杀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慈航静斋的事情。 慈航静斋里面都是女子;慈航静斋汇聚天下武功,神秘强大;慈航静斋追求长生之道与传闻之中的白玉京…… 那时候,沈晏都是将这些传闻当做故事话本儿听的,想那会儿,她还对于一心一意追求长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在长生之路的慈航静斋嗤之以鼻,说这些人脑子都是装的浆糊,好好繁华红尘不享受,竟然去追求那飘渺到不能再飘渺的长生和仙缘! 这些想法,她没有对任何人说,但她因为死过所以想要或者的感受更加强烈。 而现在,这个慈航静斋竟然就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一个慈航静斋的人竟然还说要收自己为徒? 老半天沈晏才缓过神来:“你为什么想收我为徒?教我武功?我……” “我知道你武功已经很强了。” 沈晏哑然片刻,又道:“对啊,你既然知道我不需要师父再教,又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呢?我这个年龄,也过了练武的最好年龄了吧。” 孔贞宁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我的身份,是慈航静斋的长老,我的师父就是上一代的慈航静斋斋主,而她仅有我一个弟子,却因为我当年受了情伤,而放弃了斋主之位。我师父临死之前,仍然心心念念盼望我继承斋主大统,我辜负了她老人家的期望,现在,我要还她一个慈航静斋的斋主。” “那为何不用静心?她不是你的徒弟吗?” “静心太单纯了,她不懂这些东西,斋主之位,也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做的。” “不懂便教,这世间有谁是生来就什么都懂的?”沈晏对孔贞宁的言论嗤之以鼻。 孔贞宁本来还想说什么,话间突然一顿。 “你不愿意?”天下人,谁不想拜入慈航静斋,只要她的身份亮出来,恭敬的人就络绎不学,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对慈航静斋说不的。 沈晏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我有爹爹娘亲,有哥哥,还有大好年华,才不要呆在一个尼姑庵中。” 她皱鼻子的小模样落在孔贞宁的眼中,才觉得她终于多了几分少女孩气。 只是堂堂慈航静斋,被她说成是尼姑庵,真是…… 哭笑不得的孔贞宁,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沈晏瞥瞥她,孔贞宁说明一切之后,顾及到孔贞宁是娘亲好友的身份呢,她又觉得这般态度有些不好意思了。 “天下武学奇才很多,又不是非我不可。”她试图劝说孔贞宁改变想法。 她可不想以后老是被一个希望收自己为徒的人给缠住,现在解决麻烦最好! ------题外话------ 太久没码万更了,速度大大下降,汗一个先。 时间不够了,今天就七千,明天再万更,么么哒!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64 仙缘长生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你的根骨的确不错,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却算不上绝顶,慈航静斋中便有几人,资质好过你。”孔贞宁一点儿也不含糊地直接说道。 虽然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但真的被孔贞宁说出来的时候,沈晏还是免不了几分小女儿的羞愤恼怒,脸颊都染上了浅浅绯色。 “既然如此,为何你要选我,不去选其他那些资质更好的?”口气都不大好了。 孔贞宁看到沈晏微微恼怒的小女儿模样,弯唇一笑,眼中满是柔和,如同长辈看晚辈玩闹时的纵容,没有丝毫要生气的意思。 “我说明我看中的不是你的资质,而是你这个人啊。” 沈晏当然不相信:“我看起来有那么傻那么好骗吗?” 孔贞宁呵呵笑了两声,话锋突地一转:“你知道我们慈航静斋一直追求的是什么吗?” “你说的是长生?我可从来不相信那些东西,还有什么虚无缥缈的仙缘。人生在世,就要及时行乐,珍惜活着的时间,我还有家人,自然不愿意将我的大好年华浪费在这上面。”沈晏及时表现出了自己的想法,果断利落,不留丝毫余地。 孔贞宁没有想到沈晏会如此坚决,竟然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的身子微微前倾,似乎有些不相信沈晏的话:“寻求仙缘不是苦修!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受长生。那般美妙绝伦的天庭仙境,长生不老、容颜不朽的大好机缘,难道你就不向往,不追求?” 沈晏神色依旧,只是嘴角多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你相信?” 孔贞宁一愣。 “看吧,其实你心里面也是不信的,不然当初你的选择,就不会是为了情伤放弃堂堂慈航静斋的斋主之位,而是疯狂热烈地追求仙缘,寻求长生了。” 孔贞宁没有说话。 沈晏不理会孔贞宁古怪诡异的表情,继续道:“说来我就是一个普通小女子,一生追求的就是平淡幸福的人生,我没想过青史留名,也没有想过立地成圣,更没有想过什么仙缘长生。在我看来,握在手中真切的幸福,比那些镜花水月好一千倍好一万倍。” “等你得到了,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到时候你肯定会觉得选择长生,是此生最正确的选择。”孔贞宁的话中多了一丝急切,似乎想要说服沈晏,也想要说服自己。 沈晏轻轻一笑,这笑容落在孔贞宁眼中,是如此的刺眼。 “我从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独特,多么了不得,这么天大的机缘,古来今晚有多少人得到过的?千古一帝秦始皇,为了追寻长生仙缘,花费了多少精力人力,最后还是没有任何收获,我一个小女子,凭什么就能够做到连千古一帝都做不到的事情?” 孔贞宁身子一震,却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不管你想让我成为你徒弟的原因是为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费心费力地想要让我进入慈航静斋,我心底的想法以及一切,与慈航静斋的理念是背道而驰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说着,沈晏就要起身。 “等等。”孔贞宁忽然开口。 沈晏看向她。 孔贞宁只犹豫了一下:“你不一样的。” “嗯?” “你不一样,那些追求不到仙缘的人,是因为他们没有得到上天的庇佑!你不一样,你是上天和命运的宠儿,若说这天下还有谁可以得缘成仙,那就是你,只有你!”孔贞宁一字一句,极为郑重地对沈晏说道。 沈晏心里一突,难道孔贞宁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沈晏这会儿压根儿就没有往自己的其他方面去想,忧心忡忡的只以为孔贞宁已经知道自己重生的秘密了。 不然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孔贞宁循循善诱,想要改变沈晏既定的心意:“你是不同的,既然你有那个机会,你为什么不去追求,万一你成功了?” 沈晏看着孔贞宁,久久不语。 孔贞宁以为自己说动沈晏了,还未来得及心喜,便听得沈晏轻轻一声叹气。 “追求长生是为了什么?活得更久?那有什么意义吗?虽然我不知道真正的仙人是什么样子,但我能够想象,一个人的生命中,如果除了漫长无尽的岁月,就没有其他东西了,那也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了。” “当然不能再是人,那是仙!” “仙就是无亲朋无好友,孤苦伶仃的生活于世?”沈晏冷笑,“那就算给我再大的力量和权利,我都不要。” 重生一世,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家人,又怎么会将这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的东西推出去呢? “你会后悔的。”孔贞宁深深地看着沈晏。 “是吗?”她扯了扯嘴角,然后毫不留恋的起身,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滞碍,迅速起身走出了佛堂。 昏黄灯光与黑暗光影交织下,孔贞宁的身影如磐石般坚定不移,仿佛也代表了她此时的心境。 可是,当她沈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她舒展的肩膀便一下子垮了下来。 沈晏刚刚最后的举动已经告诉了她—— 她是不会后悔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孔贞宁喃喃道。 她一个小姑娘,连人生都没真正经历过,凭什么说出一点也不在乎的这种话? 就连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她心里是多么羡慕沈晏说出这话的干脆利落。 而她? 已经深陷泥沼,再也无法脱身了。 …… 沈晏也没有点灯,就借着天上皎洁月盘的光芒,一路进了房间。 不知何时熟睡的娘亲已经醒了,正准备下床的她,一眼便看到从外面进来的沈晏。 “宝宝去哪儿了?起夜吗?”穆海柔披着一件衣服朝她走了过来。 沈晏也没有隐瞒:“只是睡不着,出去走了走,恰好遇见孔姨,她便在佛堂为我敲了敲木鱼,还别说,真的想睡觉了呢。” 她没有打算将孔贞宁与自己说的那些事情告诉娘亲,娘亲不需要知道孔贞宁的复杂,只要知道,孔贞宁对她而言还是那个和善的贞宁姐姐就好了。 穆海柔也没有怀疑,浅浅一笑:“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与老人家一样睡不着觉?” 说完,她拉起沈晏回到床上,如小时候一般抱着沈晏,睡在被窝中。 被子因为许久没拿出来晒,有股淡淡的霉味,锦衣玉食长大的母女俩却谁都没有在意,反而觉得很温暖。 穆海柔将女儿抱在怀中,轻轻抚摸她的顶,又哼起熟悉的歌谣小曲,幼时沈晏晚上不睡觉哇啦哇啦大哭的时候,她都是哼着这首曲子抱着她催她入眠的。 沈晏缩在娘亲怀中,小小一团惹人怜爱,但闭着眼睛的她,心中却是连穆海柔都不知道的坚定。 追求那些东西干什么,现在有娘亲在旁边,不是很好吗? 沈晏根本不会觉得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错误,就在娘亲香甜气息的包裹中,迅速沉沉睡去。 当第二天沈晏与孔贞宁再次撞面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表露出什么不对劲儿,仿佛昨夜两人的谈话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倒是穆海柔提起了昨晚的事情。 “听宝宝说,昨夜姐姐为她敲木鱼了?这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倒是麻烦姐姐了。” 孔贞宁凝目在穆海柔身上良久,见她看自己的眼神态度都没有任何变化,便知道沈晏并没有将昨晚两人的对话告诉穆海柔。 如果穆海柔知道,自己一心一意想要让她的宝贝女儿做个尼姑,恐怕立即就会跟自己翻脸了吧? 慈航静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出家修行者的聚集地,只是不落而已。 想及,孔贞宁下意识地舒了口气。 或许,她心里面也是不希望失去这最后一个朋友的吧。 这些年来,她身边有太多人离开,早些年还要驱人来看望她的家族,这些年也没有动静了。人走茶凉,每个人都在变化,只有穆海柔不变。 孔贞宁私心希望,这个妹妹,是永远不会变的。 多么庆幸。 今天起来的时候,穆夫人就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为了确诊,孔贞宁最后为她把了一次脉,确认老夫人身体一切如常,完全恢复了。 比原本打算多呆了一晚上,这会儿自然是要准备下山了。 穆海柔还对孔贞宁姐姐有些不舍,拉着她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却突然听见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带了些许兴奋的跑了进来。 “将军来了!” 穆海柔一愣,站起身,刚刚走出门,便看到一身劲装的沈崇之,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自己得视线中。 “你怎么来了……”穆海柔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沈崇之爽朗一笑,轻描淡写道:“刚下朝就骑马过来接你了,娘的身体怎么样?” “好得很!”穆夫人被沈晏扶着出现在小院儿中。 沈崇之中规中矩的以一个女婿的身份跟穆夫人见了礼,问候了两句,又迫不及待地看向沈晏,要不是碍于孔贞宁这个主人在这里,有些话不好说,已经是一连串的问题砸出来了。 “爹爹!”沈晏笑颜弯弯,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沈崇之眉开眼笑地应了。 可他还未另说什么,旁里便忽的窜了一抹白色的影子出来。 沈晏惊讶地看着出现在自己肩头的雪团儿:“雪团儿你怎么来了!”又是惊讶又是欣喜的。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孔贞宁眼中,又是多么大的震撼惊讶! 出自慈航静斋,她又如何认不出雪团儿的身份?! 赤焰貂!这般灵物! 孔贞宁心里说不出的复杂,自己这些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却是某些人弃如敝履的。 上天果真是在捉弄人? 那边沈崇之已经开口解释道:“这小团子不知怎么的扒着我的马过来的,竟然到了山上我才现,有些本事,不愧是宝宝的宠物,不错不错!” 他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如同自家宝宝的一切东西,都理所当然的与众不同一般。 沈晏捏着兴奋叫唤的雪团儿,无奈却又心疼,看它灰扑扑的模样,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吧。 “哟,这是乖宝你之前养的那只貂儿?看这圆滚滚的模样,多有福气!哈哈!”穆夫人笑眯眯的,还伸手拍了拍雪团儿的脑袋。 雪团儿委屈不已地唧唧叫了两声,却不敢声音太大,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沈晏看得笑。 她也知道,雪团儿这段时间,因为吃得太多,早就没有当初的灵巧瘦小,反而圆滚滚的与它的名字越接近,沈晏愁得不行,雪团儿自己倒是不甚在意,就是有些敏感,最讨厌别人说自己圆,滚,胖之类的,一说就炸毛,气急了还会挠上两下以示警告。 雪团儿很有灵性,听得懂人话,也知道穆夫人的身份是不能随便挠的。 没办法,只有冲沈晏委屈的叫。 沈晏嘻嘻笑着,一点儿也没有将雪团儿的委屈小模样儿看在眼里一般,还应着外婆的话,说要减少雪团儿的吃食,让它多运动运动,减减肥。 雪团儿气得唧唧直叫,可对沈晏它又不敢脾气,更不愿意从沈晏温软的怀中下去,便翻了个身子,小脑袋扭到一边,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哼哼唧唧的不看沈晏。 沈晏被它逗得乐不可言,连穆夫人看着也是笑得不行。 小插曲过后,便与孔贞宁道别了。 穆海柔依依不舍地拉着孔贞宁说下次再来看她,又是三步一回头的,耽搁了半天,才终于坐上马车。 “姐姐得空便下山看看我吧!”临走时,她掀开车帘冲站在庵堂门口的孔贞宁说道。 孔贞宁点头:“我会去的。” 穆海柔当即眉开眼笑,终于启程离开。 沈崇之没有与她们一起回府,而是中途离开,直接去了军部,他本来还有军务要处理的,而且需要处理的事务很多,刚刚那一会儿都是极不容易抽出空的,现在连回一趟家中的时间都没有。 穆海柔善解人意,自然是目送夫君远去。 回到府中,两个儿子也去了国子监,不在。 穆海柔心情颇好,就顺口问了一下沈元亦的情况。 “元亦少爷这些天都在自己的院子里面,没有踏出过一步,整日学习课业,夫子对他赞不绝口。”管家不带丝毫个人情绪地报告了沈元亦的情况。 沈元亦虽然在府中是庶少爷,小少爷,但并没有仆人这么叫他,喊的都是元亦少爷,无形之中将沈元亦与真正的沈府人划出了一道距离。 穆海柔听言也没有任何情绪表现,只是点点头。 “那孩子倒是个乖巧的。”穆夫人却是开口道。 穆海柔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坐下喝了一口茶,眼看宝宝回了自己房间沐浴,穆夫人便也没有避讳地对女儿说起了沈元亦的事情。 “你也不要太过于在意这个庶子,没必要为他伤神介怀。这人生在世啊,谁不犯点错,沈崇之至今,也就扯了这么一件事儿出来,至少没给你弄那些污七糟八的小妾在后院儿吧!” “他敢!”穆海柔眉毛一竖。 穆夫人道:“有什么不敢的,这年头男人纳妾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不宠妾灭妻,你看你爹年轻的时候,还不是整日流连花丛!” 虽说穆太师只有穆海柔这么一个女儿,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什么好男人典范,他年轻的时候,后院儿也是姬妾成群,只是穆夫人手段狠辣,没有女人有能力为他诞下子嗣罢了。 而且穆太师自己也不愿意让他看来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来诞下自己的血脉,对于夫人的做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夸赞过夫人的大度。 临老了,还是老夫妻俩和和美美的过着,从前那些狐媚子,不是遣散出府,就是清理了个干净,谁笑到最后,一目了然。 穆海柔当年在这样一位厉害娘亲的教导下,后宅之术自然也是精通的,当初选择了沈崇之,嫁过来的时候也是早早做了准备的。 可沈崇之给了她一个惊喜,许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让她得到了太多的幸福。 时间久了,人也就贪心了。 穆海柔何尝不知道,只是跨不过去那道坎罢了。 就算现在已经不会因为沈元亦的事情与沈崇之置气,也可以做一个大度的主母为夫君的庶子请来优秀夫子教导,但并不代表她就对沈元亦完全不介怀了。 反正至今她都是不怎么愿意看到沈元亦的。 “我……我知道……”穆海柔垂下眼。 穆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那庶子不是已经没有娘亲了吗?你这会儿不收为己用更待何时,从小孤苦伶仃的,想来对亲情很是渴求,你施下些许恩泽,他便会感激涕零,自然而然去了一大麻烦,何乐而不为?” 穆夫人说这话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虽说在大晋朝的律法规定中,庶子是没有权利享受与嫡子一样权利的,始终都会低人一等,但历史上庶代嫡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生过。 在穆夫人看来,提前杜绝一切隐患,才是最好的办法。 穆海柔虽不言语,但穆夫人看着女儿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她算是听进去了。 “好了,你爹肯定担心得很了,我这也就回去了。”穆夫人起身。 “娘不用点东西再回去?”穆海柔刚刚才吩咐了厨房做点吃食。 穆夫人摇头,很快便在穆海柔目送中,坐着马车离开了沈府。 穆海柔本来想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半路却停住了脚步,转道去了沈元亦的偏僻小院儿。 一踏进这里,穆海柔便忍不住皱眉。 这里,荒凉得如同无人之地,可那前方看到自己匆匆下拜的小厮,还是证明了这里有人居住。 很难想象,一个年幼的孩子,在这样的地方竟然能够呆得住。 “夫人!”那小厮爬起来,又谄媚狗腿地凑上来,一脸的巴结。 “元亦……呢?”她生生将后面少爷两个字咽了回去。 但沈元亦的贴身小厮却是眼睛一亮,明显感觉到了夫人对小少爷的态度不同,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小少爷正在呢!” 若是以往,穆海柔听到仆人叫沈元亦小少爷,是会皱眉的。可今天她却当做没有看到一般,自然而然地揭过,还在小厮的引领下,向着书房而去。 这间院子不大,除了正屋和书房,就只有两个仆人房,每一个地方都简陋不已,与整座沈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穆海柔一跨进书房,就看到了那大大书桌后面站着的小小人儿。 明明年纪不大,还要踩着凳子还能够够着书桌,可他仍然一本正经地提着笔,饱蘸墨水,在宣纸上勾勒。 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眼中只有自己的字,时而拧眉,时而苦思,表情丰富到不似他的年龄。 沈元亦的贴身小厮想要冲过去叫他,却被穆海柔抬手示意停住了脚步。 穆海柔一直等到沈元亦落下最后一笔,皱着眉放下自己的毛笔。 “写得不满意吗?”她抬脚走了过去,语气虽说没有多么的亲昵,却也不如之前面对沈元亦时的退避和漠然。 沈元亦被突然的声音给惊了一下,脚下凳子一晃,差点儿就栽了下来。 刚好走到他身边的穆海柔伸手扶住了他。 “为何不用椅子。”她问。 沈元亦半天没说出话,费尽力气才终于挤出一句:“椅子,椅子太高了……”他想要解释更多,说自己坐在椅子上手不好用力下笔,可话在嘴边,却一句也出不了口。 穆海柔无视了他的慌张无措,目光反而落在沈元亦刚刚完成的作品上面。 写的是《古文观止》中的一段,不是开头,也不是最末。 穆海柔好奇问了一句:“你把古文观止背下来了吗?” 沈元亦小身板一颤,结结巴巴回答道:“背,背下来了。” 穆海柔点点头,目光一挪,却是落在了书桌前方的一对泥塑娃娃上面。 她认得这娃娃的出处,是以前西关城宝宝最喜欢那家店中的东西,宝宝这次来燕京就带了不少。 “你姐姐送给你的?”穆海柔伸手将那对娃娃拿过来看。 沈元亦眼巴巴望着穆海柔的手,嘴上也不忘记回答:“小姐,小姐随手送的东西,可能是,可能是看我可怜。”舌头还是捋不清。 姐姐送他的东西就只有这一个,他多么害怕夫人生气了,就将这对娃娃带走了。 一想想那可能性,沈元亦都觉得天都要塌了一般。 穆海柔想的方向都不与沈元亦一致。 “你为何不叫姐姐?” 沈元亦低下头,没有答话。 “不敢么?” “……” “在我面前不敢?” “……嗯。”声音小小的。 穆海柔将那对娃娃放回了原本的位置,一边道:“我不会介意,她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姐姐。” 沈元亦不可置信地看着穆海柔,白净小脸儿上满是惊讶。 穆海柔低头看向这个孩子,目光中没有怜惜,没有喜爱,也没有厌恶。 或许是她现在才现,这个孩子瘦弱得可怕。 “好好跟夫子学习,课业不要落下了。”说完,穆海柔便离开了。 沈元亦看着穆海柔的背影,若有所思。 然后,他又去拿那对娃娃,视若珍宝地捧在怀中,小手摸着每一个地方,如同要抹去一些东西。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但那个人是夫人,他不得不将心里面的想法藏起来,免得被现。 沈元亦知道得不多,但也明白,一旦自己表现出了危险,自己面对的,就不是被赶出去那么简单了。 他不想被赶出去,他想呆在这里,只有这样才能看到笑容暖暖的姐姐,才能听到她与自己说话,才能够得到她的关心。 穆海柔并不知道,她开始生出怜悯之手的庶子,并不是一个瘦弱单纯的孩子,而是一条蛰伏的幼狼,就算这只幼狼生活在温暖舒适的环境中,可咬人嗜血是他的天性,不过因为环境而抹去,骨子里他就是一只荒原上的凶兽。 只待时日,便可爆。 因为掌控后院一切的夫人去了一趟沈元亦的院子,整座府邸的风向变了,之前狗都不愿意去的庶少爷院子,现在有不少人络绎不绝了。 因为沈晏的照拂,沈元亦其实生活得不差,只是这些时日,沈晏的不再关注,让一些人也变了心思,悄然冷落了沈元亦。 可从现在开始,再没有人敢做这样的事情了,沈府真正的主事者话了,旁人莫敢不从。 沈元亦的待遇直线上涨,屋子里面不仅添了许多东西,他自己甚至能够拿到月例钱,就算不多,但那却是他这辈子拥有的第一笔钱,可以让他自己自由支配的第一笔钱。 沈元亦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给姐姐买件东西。 兴奋得小脸儿都红扑扑的沈元亦,满心欢喜地想着到底要给姐姐买什么东西。 ——对此,沈晏却是不知晓。 ------题外话------ 又没码足一万……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65 双重知世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许是这次出行,惊闻与慈航静斋有关的事情,刺激到了沈晏,她一回来,尚未来得及沐浴,便叫来吴川,问起了门客院中那玄机弟子的情况。 “禀小姐,天杀大师兄一直看着那人,才没让他逃脱。只是那人实在是太过于闹腾,整个门客院因为他,就没有清静过,所有人都磨刀霍霍恨不得宰他一顿呢。”吴川面色憔悴,看来也是深受其害。 真正的情况比吴川所说的还要糟糕,那玄机弟子岂止是简单的闹腾? 不分白天黑夜,整个人如同精力无穷,能够嚣张地用不重复的话咒骂将他抓住的人,甚至还用内力将声音扩到整个院子都能够听见,大晚上的,整个院子的人都没睡好觉,自然恨他恨得牙痒痒。 经此,他们也算是认清楚了所谓的玄机山弟子。之前还以为会是仙风道骨般的俊秀人,结果却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想象,真是三观尽毁。 吴川等人也因此更加崇拜天杀了,很难想象在那样的魔音穿耳下,而且还是距离最近的,居然能够面不改色地守着他一晚上,若不是亲身感受,简直无法想象其中的艰辛! 沈晏也被吴川描述的那种境况给吓了一跳。 “有那么恐怖?”她带了些好奇地问道。 “岂止是恐怖,简直就是噩梦啊。”吴川一脸感叹。 “那你们就没将他敲晕?这是最直接的办法吧。” 吴川悻悻道:“除了天杀大师兄和小姐你,谁治得了那小子啊。天杀大师兄没把他打晕,我们也不敢去问他。” 其实还有一个选择是七夜,七夜的迷香一出,是条龙都得趴着,只是吴川没提起,就因为七夜那个人,除了沈晏,不会搭理任何人,连天杀都不例外,是整个门客院中,唯一一个对天杀没有崇敬之心的人。 沈晏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你那么大的胆子,怎么到了天杀面前,就跟老鼠似的!” 吴川一个大男人却是笑得腼腆:“因为那是天杀大师兄啊……” 沈晏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人,是真心实意地崇敬着天杀的。 “真是嫉妒啊。” 吴川嘿嘿笑了两声:“小姐等会儿要去看看他吗?” 沈晏点头:“嗯,我对这个人也挺感兴趣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晏点头。 吴川离开之后,侍女刚老过来说热汤池已经准备好了。 沈晏舒了口气,总算是能够去掉一身疲惫好好泡个热水澡了。想起昨夜,孔贞宁对她说的那些话,如同做梦一样。 “长生?仙缘?不是做梦是什么!”沈晏自嘲一笑,将整个人都没入热腾腾的水池中,驱散最后一点寒冷。 今日沐浴的时间比以往更长,连红锦都进来催了她两次,沈晏才从微凉的池水中出来。 “小姐有心事?”红锦一边为沈晏擦干头,一边柔声问道。 沈晏微微怔,回答:“算是吧。”却没打算继续往下说。 红锦当然不可能继续问,笑了笑便继续手上的动作,用软巾一点一点拭去沈晏间的湿意。 沈晏的头终于干了的时候,她起身让侍女为她更衣,直接去了门客院。 踏进门客院,没有吴川口中所说的吵闹嚣张的叫声,一片静悄悄的,偌大的院子,更是看不到人影,以往她每次过来,院中的练武场都是不会空着的啊,这是怎么了? 半夏刚好提着药箱,从一间屋子里面跨出来,见了沈晏,便直接朝她走过来。 “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沈晏好奇地连连问,一口气抛出好几个问题:“出了什么事情吗?这院子怎么这么安静?你又怎么背着药箱?啊,我!我是来看那个玄机弟子的,他怎么样了。” “那个玄机弟子啊——他傻了。”半夏以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一副完全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大家都去看热闹去了,我刚刚给他诊了脉,脉象一切平稳正常,不过我还是打算回我那儿配点药给他吃。” 沈晏却是惊讶得很:“傻了?怎么突然傻了?谁对他下黑手了?” 除了这个解释,她就想不出其他答案了。 半夏却说:“没有谁,听天杀大师兄说,他突然就倒下去了,没有丁点儿预兆,醒来之后整个人就傻愣愣的,也不再骂人了,整个人就在那里呆,谁叫也不理会。” 沈晏抬脚走朝着半夏出来的那间屋子而去,丢下一句:“我去看看!” 她跑进屋子的时候,果不其然看到一大群人,站在那里围成一个圈儿,饶有兴趣地讨论着同一个目标,嘈杂纷乱,场面倒是很有趣。 “小姐你来了?”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 然后所有人都回头,纷纷与沈晏见礼,大喇喇的颇为随意,不过沈晏也不怎么在意就是。 “人呢?” 沈晏一问,所有人都迅速给沈晏让出一条道来,也随之露出了中间那个人。 仍然是沈晏走之前见到的狼狈糟糕模样,头乱得跟鸟窝似的,脸上满是灰尘,只有一双眼睛清亮明净。 沈晏看向那人的瞬间,恍惚中的他,也若有所感地抬起眼。 双目相对的瞬间,沈晏无法形容看到那眼神的感受。 若说明净如琉璃,那边是对他的眼眸最好的诠释吧,太干净了,没有一丝尘埃,不染丁点颜色,就像是世间的一面镜子,可以映照出每个人心底最深处的东西,无论是善意,还是罪恶,都在其中一一展现。 很难想象,给沈晏留下了那般恶劣印象的嚣张子,竟然会有这么一双眼睛。 该赞叹一句,果然是玄机山弟子吗? 沈晏愣了好久,直到那人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天杀第一时间反应,腰间大剑眨眼间便指向那玄机弟子的喉间,如同要取走他的性命。 谁知这玄机弟子的动作也不慢,脑袋一缩,动作虽说不上潇洒漂亮,却很灵活地躲过了天杀的剑,仍然直接朝着沈晏扑过来。 天下间,能够躲过天杀剑的人,没有几个。 沈晏虽说能够挡住天杀的一剑,却不敢说自己能够躲过。 可想而知,这人做到的事情有多么让人惊讶了。 天杀出剑,其他门客都是退避三舍,避其锋芒。之前还十分拥挤的房间,一下子就空了出来,只留下中间站着的天杀、沈晏和那玄机弟子三人。 天杀招招逼向那玄机弟子,而那人却锲而不舍得朝着沈晏的方向。 沈晏没有动,盯着那人的眼睛良久,仍然没有从他的身上现一点杀气恶意。 她叫停了天杀的动作,眼看着那人扑向自己。 他大概是想抓沈晏的手,临近了却又瑟缩了一下,只抓住了沈晏的袖角,脸上的表情却兴奋得如同抓住了所有,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沈晏,笑得直冒傻气。 其他的人都有些讶异——这么锲而不舍,在天杀大师兄的剑下窜来窜去,结果就为了抓住小姐的袖子? 看着那人朝着小姐傻笑的模样,他们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形容,最后只能找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来凑数了。 啊呸,不对啊,小姐这样的人儿怎么能够与这样的话扯到一堆去呢? 沈晏没有继续扯自己的袖子,而是伸出一只手在那人的眼前晃了晃。 “你认识我吗?”这人挺奇怪的啊。 那人摇头,吐词十分清晰,一点儿也不含糊,哪里像是一个傻子:“不认识啊。” “你,不傻啊!”沈晏很是吃惊。 “我当然不傻,我很聪明的,知道很多东西,你可以考我的!”他的模样,如同迫不及待炫耀自己成果的小孩子,笑容单纯憨傻。 沈晏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张口就将自己的身份一咕噜地倒了出来:“顾知世,玄机……” 沈晏迅速伸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巴,因为身子不够高,便只能将他的脑袋扯着拉下来,不过手倒是捂得严实,将他剩余的话全部给塞了回去。 旁里可还有这么多人,人多眼杂的,就算大部分都是可以相信的,但沈晏也不愿意玄机山弟子在沈府的消息随随便便传出去。 顾知世以别扭的姿势站着也不恼,被沈晏捂着嘴还嘿嘿地傻笑,不过他倒是没有打算继续将他那个明晃晃到足以震惊天下的身份继续拿出来说了。 沈晏呼了口气,让天杀将其他人赶了出去,直到房间只剩下三人。 她松开手,看着顾知世:“你不是傻了啊,那你之前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就在那里呆。” “我在寻思一个问题。”顾知世无比坦白。 “什么?”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晏无语了一下,问他:“我倒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奇怪!” 顾知世却啊了一声:“你是说为什么我的性格会变化得这么快吧!” “你知道?” “当然知道,这是我们门中功法,练到一个阶段可能出现的问题,只是我的问题比较严重罢了,有的时候会像两个人,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想起那个嚣张到不可一世的顾知世,沈晏不由得点头:“果然是截然不同。” “你怎么要跟我说这些?!”沈晏古怪地看着顾知世。 ------题外话------ 今天就更这么多了,明天再多更啊!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66 将军私心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因为你是好人啊,我感受到了你身上的味道,嗯,很干净。”顾知世露出明晃晃的笑容,洁白整齐的牙齿一如珠贝光。 沈晏却对他的话不甚在意——味道?哪儿来的味道? 殊不知,这种状态下的顾知世,虽说如白纸般干净,对周围一切都没有固定的认知,但他却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自我保护方式,比如说他敏锐的嗅觉,可以感受到他人的善意恶意。 这样的顾知世,就如同动物野兽。 突然出现在陌生环境中,就算顾知世没有表现出来,可心底还是慌张的。 于是,他选择了对他来说气息最纯净的沈晏靠近她,只有这样的方法,才可以让自己安心。 天杀作为旁观者,漠然的眸子中倒映着这一幕—— 顾知世眼巴巴地瞅着比自己娇小太多的少女,如同一只忠诚的大狗,而沈晏却拧着眉,自顾自地沉思,完全无视了顾知世。 沈晏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要将顾知世的事情告诉爹爹。 玄机山弟子,这个身份牵扯太多,若不谨慎,恐怕前世的悲剧又会重蹈覆辙,沈晏这辈子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一切的绝望痛苦了。 而顾知世这个人,是留下还是送走,就要看爹爹的决定了。 顾知世一心想要跟着面前让自己无比舒服的少女,根本不知道沈晏满心打算着要把他往哪儿送走,只是感觉到沈晏对自己的漫不经心,便有些小小的不满。 孩子的情绪一贯是直接表露出来的,顾知世也是这样。 他扯了扯沈晏的袖子,想让她看看自己。 沈晏不为所动。 顾知世用的力道大了些。 沈晏不耐烦地对他拂了拂手:“不要打扰我,我想事情呢。” 顾知世小声嘟哝着什么话,扯着沈晏衣袖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好一会儿,沈晏看着顾知世,问他:“你是玄机山弟子?” 见沈晏终于搭理了自己,顾知世心里的喜悦都快要溢出来了,他一个劲儿的点头,完全没有任何隐瞒,沈晏的问题,如同打开了水闸,一切回答哗啦哗啦就都出来了:“嗯,我是玄机山第八十一代弟子,我的师父是天星子,我从小与师父住在玄机山上。此番师父夜观星象,说紫薇星渐弱,破军星大盛,恐天下大乱,便让我入世历练。” 沈晏没有预想到会得到这么多回答,听到后面半句的时候,也是为之一震。 她不懂天象命理,可基本的也知道些许。 紫薇星是帝星,帝星偏弱,便是亡国初兆!而破军,意指破后而立! 虽说不能仅仅凭借一颗紫薇星就断定乱世将出,但玄机山是何等存在,既然顾知世的师父说了天下恐将大乱,那就代表,一切是真的有可能生! 到底是什么,导致破军星出,让这天下的走势都改变了呢? 难道真的与自己有关? 沈晏既是混乱,又是纠结,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天杀看到沈晏复杂的表情,忍不住说了一句:“小姐,天下大势,也不是我等小人物可以左右的,静观其变便是。” 天杀这么一说,沈晏也稍稍释然。 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儿的顶着,她担心个什么劲儿! 可……为什么心里就这么不安呢? 沈晏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了父兄染血坚毅的脸。 天下皆乱,我又如何独善其身? —— 沈崇之又一次拒绝了同僚部下们宴会的邀请,骑着马便匆匆往家里赶。 他知道那些目光短浅的小人必定又会在背后腹诽自己不懂变通,是个只知道打仗的武夫,当然,他们面对自己的时候,又是一脸的谄媚,因为自己是大晋朝无法取代的战神大将军,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不管他们的腹诽,沈崇之自己心里面很清楚,这样做,陛下会很乐见其成的。 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若与部下私交过密、拉帮结派,那时候就要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了。就算兵符已经交回陛下手中,可行军布兵靠的从来不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兵符,而是一呼百应的大将。 疑心病是皇家的通病,在他们看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而军权这种敏感的东西,他还是好自为之的好。之前在西关城呆的十年,将西关城从一个不毛之地打造成商贸重城、兵家重地,一城定西北,皇帝陛下不可能不怀疑他。 见了陛下,才知道,十年的时光将他从一个热血小子,打磨成沉着冷静的将军,也将曾经一代雄主摧残成了日暮西山的老人,再不复当年英勇,反而只知道寻丹求乐,妄图长生。而皇家后嗣绵薄,仅有三子,太子平庸无才,二子冲动莽撞,三子懦弱卑微,皆不是大梁雄主,大晋朝未来堪忧! 不过,这些话他也就只敢想想,不能宣之于口,甚至于对老父亲也从未谈起过。 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所以这些话,也就只能放在心里。 沈崇之策马奔腾,脑子里面还能想这么多的东西,也是难得。 看到前方越接近的熟悉府墙,沈崇之脑中的繁杂思绪一扫而空,欣喜之情跃之脸上。 “将军回来了!”府中仆人高呼,昏暗天色下也显出几分暗沉的将军府,迅速被火光照了个通亮,灯火煌煌间,也渐渐人声沸腾起来,寂静的将军府迅速充斥着人气,周围围着的一张张笑脸满是喜庆。 远远的,他看到妻子穆海柔笑脸盈盈地迎了出来,旁边是刚刚下学回来的两个儿子,不一会儿宝宝也从后院儿钻了出来,隔得很远就开始高声叫爹爹,脆生生的悦耳声音是天下任何仙音凡乐都比不上的。 这一幕,每天他从军部回来,都会看到,却是他永远也看不厌的一幕。 这一瞬间,沈崇之觉得任何军功权力都比不得,管他泼天富贵,还是无上荣耀。他这么拼死奋斗,不是为了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为了自家的幸福。 沈崇之突然现,自己变了,从很久以前就变了。 不再是那个为了一腔热血,一心保家卫国,提枪上马就要在敌阵中杀个七进七出的热血少年,就算死在战场上,也会认为是一种荣耀,是沈家人的死得其所。 可现在,他有了私心,他希望自己可以活得更久远一些,看着两个儿子娶妻生子,看着女儿披红出嫁,与娇妻白头偕老。 有了私心,他便不再是那个满腔热血,要为国捐躯的沈家崇之,若要在国家与自家中选一个,他恐怕会选择后者。 这个想法只是在沈崇之心里面停留过,若是传出去,沈崇之面临的将是言官文人铺天盖地的笔诛讨伐。 “爹爹!”这会儿,沈晏已经跑到了他面前。 沈崇之有些怀念沈晏幼年的时候,他从军中回来,她也是这么欢快地跑到自己面前,小小软软的可爱女儿,他一只手便能够抓起来,却永远是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将她举得高高的,听她在上面欢喜地尖叫。 现在女儿大了,他不能随便抱了,再过段时日,也许就会有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臭小子将娇娇女儿拐走…… 想想,沈崇之觉得脸都绿了,完全抛弃了之前还在心里面期盼过的“看着女儿披红出嫁”,拉着女儿苦口婆心地长篇大论起来,偏生又不能说得太过于直白,拐弯抹角的半天也不得其意。 其实沈晏很明白爹爹想表达的意思,却又不得不憋着笑装着什么都听不懂的天真模样,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眨巴望着爹爹。 穆海柔一走过来,便嗔怪地在沈崇之身上拍了一下。 “宝宝才多大,说这些干什么!”她瞪了沈崇之一眼,见沈崇之嘿嘿笑着站好,才拉着女儿往回走。 沈崇之眼巴巴地瞅着妻女连忙跟上,走到儿子们身边,立刻摆出严父姿态,拉着两小子口头折磨了一番,才心满意足地进了饭厅。 而沈府的仆人,早就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沈府为数不多的几位主子围着桌子坐下,沈崇之才惊讶地现,原来这堆迎接他的人当中,也有沈元亦。 他瞟了一眼穆海柔,见她面色如常,也没有追问,第一个动筷吃饭。 沈崇之的第一口饭送进嘴里,一张圆桌才真的忙碌起来。 沈家虽出身军伍,但也是勋贵之家,百善孝为先的规矩一直秉承。不过在其他方面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吃饭之余,也会有一些简单的交谈,比如说今日做了什么,沈千祺沈千易在国子监的课业又如何。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唯有一个沈元亦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他第一次上桌吃饭,原本在小院子等着自己晚饭的沈元亦,看到来请自己去饭厅的管家,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但更多的却是畏缩。 他闷着头一个劲儿地吃自己碗中的饭,满桌的菜却没敢动几筷子,伸手对自己面前的那盘青菜夹过两下,已经是用尽了他全身力气了。 他这幅懦弱模样,自然是被恰好坐在他身边的沈晏看在眼中。 沈晏直接捞了一个鸡腿,送进沈元亦的碗中。 沈元亦手一抖,看了看姐姐,嘴唇嗫喏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出声音,最后还是闷着头一个劲儿地吃饭了。 沈晏也没再管他,瞅着二哥跟霜打的茄子般无二的模样,憋着笑故意逗他:“二哥,国子监里面好玩儿吗?” 国子监规矩严苛,不管是皇子还是王爷都必须遵守,沈千祺沈千易两兄弟进去了自然也不例外,连仆人也没允许带,天天住在国子监中,还得自己洗衣做事,七天才允许休沐一天回家。今天还是沈千祺沈千易去国子监后,沈晏第一次见到他们,刚刚都还没说上两句话呢。 被妹妹这么一问,沈千易身子一抖,面如菜色,如同又想起了那些痛苦难耐的日子,却又不得不顾及自己这个做哥哥的面子,强撑着说还不错。 见他这么敷衍,能骗住沈晏才有鬼了。 沈晏立马冲他大声揶揄:“哥哥的模样看来可不像是不错吧!” 沈千祺憋着笑,低头吃菜。沈千易苦巴巴地皱着脸,畏惧于父亲的威严,又不敢将自己心底的不满宣之于口。 沈崇之在面对女儿的时候,永远是有求必应的女儿奴一个,可是在儿子们眼中,他就是威严至高无上的将军父亲,一句话出,莫敢不从,更是永远也别想在父亲这儿得到跟妹妹一样的待遇。 沈崇之沉声问道:“千易,国子监的日子不如你意吗?” 沈千易憋着满腹的抱怨却不敢说,最后只有摇摇头说“没有”。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沈崇之就算看出来了他的不情愿,也当作没有看到。勋贵人家的男孩,国子监是必经之路,当官做人的大部分人脉,都是在那里积攒起来的,沈千易虽说不是长子嫡孙,可作为沈家的儿子,要想以后建功立业,国子监必不可少。 当初沈崇之同样不愿意去国子监,还同为逃学的事情,被父亲吊在家中鞭打了一顿,遍体鳞伤地抬进了国子监之后,两只手又被夫子打得通红,养了半个月才算是缓过神来,从此之后再也不敢不去国子监。 那时候他心里面不是没有抱怨,可当他真的长大成人了,才知道原来当初在国子监的经历是多么的重要。 至于这个道理,他的儿子同样要切身体会才当明白。 一顿饭吃完,沈千易几番想要冲出口的话,都没能够说出来,最后眼巴巴地看着妹妹拽着父亲去了书房,自己则只有暗自垂泪。 沈崇之被沈晏拉进书房,甚觉有趣,便好奇问她到底是什么事儿这么神秘兮兮大惊小怪的。 沈晏看了看周围,确认一切安全之后,才一脸郑重地对沈崇之道:“爹爹,我那儿又捡了一个人。” “又捡人了?”沈崇之乐呵呵地笑着,一点儿也没觉得女儿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门客院中那些被女儿捡回来的人,他知道个七七八八,一个个虎落平阳的,却偏偏落在了女儿手中聚集起来,连沈崇之都不得不赞叹一句沈晏好运道。 想来这一次捡的人,应该也不简单。 “那人自称玄机弟子。”沈晏没有拐弯抹角,径直道。 沈崇之以为自己听错了:“玄机弟子?确定是那个玄机弟子?!”他脸色郑重,不再敢有丝毫怠慢。 沈晏缓慢而郑重地点头:“没错,得玄机得天下的那个玄机,玄机山第八十一代弟子顾知世,他的师父是天星子。” “这些都是他亲口告诉你的?” “他的身份是天杀说穿的,而其他的,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沈晏说着,又描述了一下现在顾知世的状态,顺便说明他这种状态下,是不可能说谎的。 沈崇之知道天杀,甚至比沈晏知道得更多,对他的身份,明了一二,自然相信他说的话,是不可能有错的,因为他的师门就是与玄机山有旧的。 沈崇之沉吟半晌,许久没有说话。 玄机山出世,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而且未曾想还落在了自己府上! 这绝对是祸不是福! “等等,宝宝,你再将遇到那人的情形跟爹说说。”沈崇之急切问道。 沈晏迅速将那天的前因后果描述而来,除了自己走火入魔杀了海一般的人一事,其他的没有丝毫隐瞒。 沈崇之没有丝毫疑虑,再加上他关注的重点不在逍遥庄上,下意识忽略了这些问题,直接思虑起跟那玄机山弟子顾知世有关的来:“逍遥庄为何要抓玄机山的弟子?莫非……有人要……” 乱了这天下! 石破天惊的五个字,被他咽回了喉咙。 他虽说有了私心,可到底还是大晋将军,不可乱说话。 可也因为他站的够高,才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比如这大晋的局势,表面上平静,实则暗流汹涌。陛下虽然年老,不复当年雄心,可该抓的东西一点儿没少。 他为何急冲冲叫回沈崇之,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沈崇之在边关一人坐大,更因为这风云交汇的天下,暗流汹涌,他需要一根定海神针在旁边让自己安心! 没人比沈崇之更清楚,大晋最精锐的军队就驻扎在燕京城外,若有丁点风吹草动,这股精锐大军便会势不可挡的推过去,剿灭一切可能出现乱子的苗头! 陛下已经开始担忧自己的皇位了。 若是这个时候,玄机山弟子出世的消息传出去,无疑是火上浇油。 沈崇之不愿意看到乱世景象,生灵涂炭,若是将这人放走,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切的引子,若不放他走,留在沈府,又可能成为覆灭沈府的一个把柄。 这一把双刃剑,就要看沈崇之怎么抉择了。 在沈崇之皱眉思索的时候,沈晏安安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 她也没有闲着自己的脑袋。 或许,那个顾知世的奇异性子,可以拿过来利用一下?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67 烫手山芋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看着爹爹苦思的模样,心里很是有些懊恼,当初不应该将这个大麻烦捡回来,不管流落到什么地方去,这个麻烦总不是到了沈府,与沈家无关便是了。 现在,完全是祸从天降! 沈晏也没有要责怪他们当初好心救人的心意,只能暗叹自己时运不好。 “此事我还要商量一下,不过宝宝你不用担心,爹爹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的。”心中再多的忧虑,面上也不会显露半分,何况是自己一直捧在手心的闺女面前,沈崇之当然一副余裕满满的模样,将沈晏送了出去。 沈晏何尝不知道爹爹是在安慰自己,但这个话她不能说出口,她清楚,自己无忧无虑的模样,才是爹爹最想看到的。 正准备回自己院子的沈晏,脚步一停,还是拐弯儿去了门客院。 门客院也是刚刚用了晚饭,沈晏来的时候,问起那顾知世,吴川等人便是恍然一声—— “哦!那疯小子啊!” 短短时间,顾知世已经被冠上“疯小子”这个名号了。 之前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喂啊喂的,现在知道了,却仍然叫人家“疯小子”。 沈晏知道他们是在暗指顾知世前后不一的性格,这群大老爷们儿一准儿是在背后嚼舌头怀疑人家脑子有问题。与自己这群门客相处久了,沈晏现这些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家伙,根本不是那些游侠儿故事中说得英勇凶猛,反而平凡得出奇,同样有七情六欲,遇到事情同样也会贪生怕死,甚至无聊之时还会有一些女人家的唠叨毛病。 可沈晏觉得,这一切没什么不好。 挺好的,都挺好的,很真实的。 于是,对于“疯小子”这个外号,她一笑置之,只当做没听见:“是啊,他在那儿,用过晚饭了吗?” 门客院中是很大的一个院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独门小院儿,不大,也就一两个房间,却是各自的空间,谁也不愿意互相打扰。 沈晏也从来没有要求他们一定要三餐坐在一起吃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所以平常都是由门客院单独开辟出来的那个小厨房,一齐做好饭,然后分别送进每个人的屋子。 所以,除了一部分时间大家聚在其他,其他时间,都是各有各的事儿,别人小院儿的事情,他们更是不知道了。 于是,根本不清楚疯小子那边动向的吴川摇摇头,也说自己不清楚。 倒是有人高声说了一声:“我看到刚刚有人送热水进去了。” “哦!” 沈晏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从这里离开的时候,顺口吩咐了一句,将顾知世鼓捣干净,随后就给抛在脑后了。 “怎么现在才忙?”她问了一句,想要看看情况,可一个女子又不好随便进出,就算是一个十岁女孩儿。 她支了吴川进去看看。 好半天,吴川晃晃悠悠出来,一脸惨白,双目无神。 “太凶残了。”他一脸的恍惚,结结巴巴近乎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沈晏连连追问,心里按捺不住好奇。 吴川心有戚戚然:“里面那惨象啊,哪里是沐浴啊,简直就是生死相搏嘛!” “为什么?” “那疯小子不愿意洗澡呗,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杀大师兄进去的,现在正打着呢,屋里面一片狼藉,重点是两人竟然不相上下!不相上下啊,完全没有想到这疯小子的功力竟然如此之高,能够与大师兄打个平手,这么久了也不落下风,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呢?”他越说越小声,最后完全是属于自言自语的状态,叨叨个不停。 沈晏听了前半截也就够了。 两人就因为洗不洗澡而打起来了? 沈晏算是明白为什么折腾这么久了,就算再多的水,也不够两个高手之间交手的波及,她完全可以想象那种混乱的画面。 “砰!”顾知世那间屋子的窗户突然被撞破,一个白影冲了出来。 吴川几人眼神儿够好,一眼就瞅见了从屋内跳出来的那个人,赫然便是那疯小子。重点是,他的身上没穿外衣,就穿着一件贴身的里衣,薄薄的料子,水一沾,明晃晃地就能够看到他身上女子似的白皙肌肤! 都是大老爷们的,他们当然不在乎,哪怕那疯小子什么都不穿冲出来,他们也不会像那些迂腐的文人一样感叹世风日下,最多比较一下……咳咳。 可现在不一样啊,这儿不是有小姐在呢嘛! 吴川第一个反应过来,喝了一声:“挡住小姐!” 沈晏本来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吴川几人堪堪冲到自己面前起了一堵人墙,她才后知后觉地睁大眼睛,连连问了好几句“怎么了”。 吴川结结巴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院子里面有一个大男人正没穿衣服吧。 不过沈晏还是很快明了,她看到这个门客院中做事的侍女,尖叫一声,丢下手里的东西,然后就死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哎,那位大娘的手指间怎么这么大的缝儿啊! 很快想到大概场面的沈晏,自然是乖乖地缩在了吴川等人身后。 至于顾知世,相当于裸奔状态的他,却完全没有这种自觉,他是有些打不过了才往外面冲的,谁知道一出来,就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顾知世眼睛一亮,转头就往某个方向冲。 “站住!”吴川义正言辞地喝道,“你做什么!莫要冲撞了小姐!” 顾知世停下脚步,很是不耐烦地对他摆摆手:“你让开!晏晏,晏晏!”他叫着沈晏的小名儿,一点儿也不避讳。 或者说,他这种神仙弟子,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避讳,什么叫做男女有别。 沈晏没有火,只是挺好奇。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呢? 天杀这会儿也从房间里面一跃而出,看到面前这种状况,伸手内力一吸,便抓了一件衣服扔向顾知世。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对着顾知世也是没好气斥道:“穿上!” 顾知世才不喜欢这个人,一把甩开他丢过来的衣服,谁知道上面有没有毒! “光天化日,你光着身子成何体统!”天杀一脸阴霾,看着顾知世的眼神儿跟恨不得把他劈了似的。 不过顾知世有本事将古井无波的天杀,逼到这个程度,也算是他的能耐了。 顾知世哼哼一声,脚下迅速往沈晏的位置靠了靠—— “你别过来!”至于天杀的话,他充耳不闻。 天杀没有耐心跟这个一根筋打交道,只能喊沈晏。 沈晏的声音这便从“人墙”后传来:“顾知世,你先将衣服穿上。” 在天杀面前犟得跟头牛似的顾知世,“哦”了一声,便从地上捡起那件刚刚才丢开的衣服,套在身上,脚上鞋也没穿,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也不觉得冷。 “可以了吗?”顾知世基本的情况还是知道,穿上衣服后便眼巴巴地瞄着连个衣角也看不见的沈晏方向。 沈晏示意吴川等人退开,看了一眼顾知世,见他仍然蓬头垢面,很是无奈。 “你不喜欢洗澡?”她只能用这个解释了。 “洗澡?什么洗澡?”顾知世睁着一双黑白分明,不掺杂质的眼睛,不解地问道。 沈晏找不到词儿来形容:“就是沐浴,让你用水将自己洗干净,刚刚不是让你沐浴吗?你怎么如此抗拒?” 顾知世不懂:“那就是洗澡?” 沈晏点头:“莫非你不知道?” 顾知世摇头:“师父不曾教我这些,只是让我每天都要去寒潭泡一泡。”他没有丝毫隐瞒地展露了他的本质,一张干净纯白的素纸。 他的师父天星子,神机莫测第一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倾尽心力教出来的弟子肯定不凡,却偏偏,忘了教他人生在世最基本的那些东西。 沈晏不由得猜测,莫非那位天星子,现在修炼的境界,已经不食五谷,不沾尘埃呢? 被沈晏好一番教导的顾知世终于知道了沐浴的含义,亏他之前看到那些人扛着大桶进来,里面是热腾腾冒着热气的水,是准备把自己给煮了呢。 哦,还有那个坏人,一开始只是反抗,打着打着就来劲儿了。 玄机山地处苦寒之地,常年冰雪不化,可怜顾知世从小到大都没有洗过热水澡,一直都是在寒潭泡着长大的。当然,他现在一身诡异功力,也跟他从小在寒潭泡着长大有所关联。 ——沈晏在外面等顾知世的时候,百无聊赖之际,想的便是这些东西。 以前不觉得自己一身得天而来的浑厚内力有多么的珍贵,现在接触的高手多了,她也才明白,若是常人想要达到她这种程度,天资运气缺一不可,但也要苦尽一生修炼方可达成。而类似于天杀顾知世这种的,就是那种万里挑一的天才与不可或缺的大气运者,幼年苦修与长年积累才能达到。 而沈晏,是没有花费丁点儿心思就得到了一切,以前不觉得,如今才知道它是这般的珍贵。 这份宝藏,很有可能会有不久之后,成为她真正有力的倚靠。 想着,沈晏就越期待修炼功力,尽早挖掘这份宝藏,将它化为己用。 沈晏这在外面一坐,就是一盏茶的时间,顾知世才终于慢腾腾地出来了。 他身上还裹着热气,头也是湿漉漉的披在肩上,他也没管。 之前的顾知世,蓬头垢面、一身狼藉,那模样儿跟乞丐也没差,一般人一眼望去,看到他那脏乱的外表,便会下意识地忽略其他东西,远远走开。若是细心,也能现他相较常人精致太多的五官,纤瘦挺拔的如竹身姿。 沐浴过后的他,就是活脱脱新鲜出炉的热腾腾的美少年,仿佛一颗蒙尘明珠,终于拭去表面厚厚的灰尘,迅速展露出了他原本的绝世姿态。 精致眉眼,纯净而不染纤尘,仿佛高山上万年不化的积雪,恒古不变的纯白,那气息干净到站到他身边,也会是一种绝妙的享受。他的眼睛与沈晏的挺像,都是黑白分明、不染尘埃,澄澈得如同高原天空,又如同星空宝石,黑耀璀璨。 他的眼睛与沈晏的眼睛到底不同的地方,就是沈晏的眼睛,如同平静的海水,上面风平浪静,下面却是暗流涌动。可顾知世的眼睛,是真正一望到底的干净,能看到底的那种干净。当然,这一汪湖水,看似干净得一望见底,仿佛很浅,实则深不可测。 有了这么一张脸,就算顾知世再穿上之前的乞丐装,也会让无数未出阁的少女为之心旷神怡,出门便掷果盈车,丢下香帕无数。 所以说,就算外表只是一具皮囊,可这局皮囊的存在也是无比重要的。 一如刚刚还对顾知世怒目相视的小侍女们,这会儿已经对他暗送秋波了。 不过顾知世一无所觉,一个劲儿地挤到了沈晏的面前,如星星闪烁般的明亮眼睛专注地望着沈晏,眼底盈满兴奋。 “我第一次用热腾腾的水洗澡!以前这种热水都是用来喝的!”顾知世叽叽喳喳地将自己心底的感受,一咕噜地倒了出来,急于与沈晏分享,就像是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而大门的那头是丰富的宝藏。 沈晏这会儿表现得很有耐心,就算没与他搭话,却也时不时的点点头,赞同顾知世的说法,立马就能让顾知世眉开眼笑,高兴很久。 天杀站在一边没有离去,看着顾知世如同小狗般蹲在沈晏的身边,若有所思。 沈晏与顾知世说着说着就有些走神了,顾知世可怜巴巴地期待了半天也没能够得到一个回应,便轻轻扯了扯沈晏的袖子。 “哦,我,我想问你点事儿,你跟我过来。”沈晏还是耐不住了,扯着顾知世就走向一个偏僻的地方。 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天杀,你也跟过来一下。”她回头,冲天杀道。 天杀抬脚跟上,三人又聚在了房间里。 ------题外话------ 必须说一下啊,现在每天的v更新都是现码的,实在是没有时间存稿,也因此每天晚上更得晚,字数也是码了多少更多少,主要就是跟时间有关了,现在临近期末考试,四六级逼近,空闲时间不多,只能尽量码字,希望亲们不要嫌弃哈哈!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68 双管齐下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顾知世笑嘻嘻地看着沈晏,以为她拉自己进来,是有什么好东西,结果天杀紧接着就进来了,他立马就没了好脸色,气呼呼的用眼睛瞪着天杀,大概正天真地想着要用眼神杀死天杀。 可惜,他的眼神对于天杀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天杀永远都是这样,世界里只有自己与剑,若是不说话,冷硬得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雕塑,从心到血,整个人都是冷的。 不过,也就只有这么纯粹的人,才真正能够在武道上获得大成就。 沈晏拉着顾知世,开门见山:“下山的时候,你师尊天星子可曾说起你身份问题?” “身份?”顾知世一脸的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个什么身份。 身怀重宝不自知的,就是顾知世的这种。 顾知世的玄机山弟子身份,就是最珍贵的重宝,历朝历代皇权更迭之时,都少不了玄机山的影子,若是哪路反王起了不臣之心,顾知世的身份就是一个大大的幌子。 看!我可是有玄机山弟子辅佐的天命所归者!这天下不是我的是谁的?! 沈晏却感到头疼,与顾知世交流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顾知世就像是一个年幼的孩子,一问三不知,偏生这个孩子拥有世间最丰富的巨大宝库,而这个宝库的名字叫做知识。 沈晏只得将问题简单化,之前是她太想当然了。 “顾知世,你师尊让你下山,是为了什么?”她准备将问题一个一个的细化。 “入世历练。师父说,呆在玄机山上,只会成为做学问的石头。只有在滚滚红尘中,才能够体验到真正做人的味道,受到洗练,成为真正的智者。” 面对沈晏的问题,顾知世的回答,永远是在一个引子下,剩下的水哗啦哗啦就出来了。 沈晏点点头:“你师父可吩咐让你做什么事情?” 顾知世想了想,最后死死抿着唇不愿意说。 沈晏看他这个样子,就估计了个**不离十了——看来,真的是她猜想的那般。 顾知世一副大义凛然、不会将秘密说出口的模样,心里实则虚得很,他偷偷瞄了沈晏好几次,终于还是抵不住心虚,压低声音道:“晏晏,你不要生气,只有这个是师父吩咐我不能随便乱说的,其他的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行不行?” 沈晏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其实是我不该问,你不说也可以的。” 晏晏果然很好! 顾知世嘿嘿傻笑,高兴得都快要冒泡了。 沈晏不得已看向天杀,很是无奈:“现在顾知世的身份成了大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天杀面无表情:“交予将军处理便是。” 沈晏撇嘴:“哪有说的那么容易,我也与爹爹说了,爹爹虽说让我不用担心,他再考虑考虑,但我知道,爹爹定然是很焦急的。顾知世的身份是一个大问题,如果没处理好,便是会断送整个沈家的事情,玄机山这个名头太敏感了。到底是我招惹来的麻烦,我又怎么能够真正安心呢?” 沈晏嘴上说得可怜兮兮的,实则不断用眼角余光瞄着天杀。 她见天杀眼眸微垂,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就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天杀是听进去了。只要听进去了就好,只要天杀愿意出手帮她解决,那一定是最好的办法。 天杀身份神秘,连沈晏都不大清楚,唯一知晓的便是他的背景应该很深厚,所知甚多,尤其是他说自己师门与玄机山有旧,沈晏便大概猜测到了天杀估计就是出自江湖上几个隐世多年的巨擘门派,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罢了。 这些门派能够隐于乱世多年而不覆灭,必然有自己的手段和道理,天杀这般人物,又绝不可能是门派中的平庸人物。所以,顾知世的身份在沈晏眼中看来也许是烫手山芋,但是在天杀这类人的眼中,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许动动手指就能够解决。 就要看沈晏能不能说动天杀帮自己解决了。 想着的时候,沈晏就忍不住冒冷汗叹气。 别人家的闺阁大小姐,整天就呆在闺房上焚香绣花,闲来便出行踏青,日子好不自在,偏生她总是麻烦不断,偶尔在路上捡两个人,身份总是让人不安心的。 天杀心里也在思索,不知道那些话当说不当说。 他当初走投无路、垂垂危矣,是小姐收留了他,他为了报答小姐,才留在府中,成为了沈晏门客院中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后来就算麻烦已去,他也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继续保护着小姐,为她效力。 天杀对沈晏,更多的是一种恩情,而不是忠诚。像他这种一心求道的纯粹者,心有情义,可抛头颅,洒热血,偏偏不会选择将自己的生命与人生卖给另外一人,他的骨子里面,就流淌着天才的骄傲。 沈晏也清楚,所以从未对天杀有过多的要求。 她知道天杀在自己身边的存在是多么的重要,若不是天杀,尚未真正成长起来的她,压不住这么多的人。 说起来她就是一个闺阁大小姐,就算大晋朝对女子并不轻慢,可男子性格中的霸道成分仍然存在,怎么会甘心臣服于一个娇小姐呢? 都是天杀的功劳,所以沈晏不觉得天杀欠自己什么,反而自己欠天杀的颇多。 这一次,也是逼不得已,想不出更好办法了,才开始打感情牌了。 最后,天杀想清楚了。 他抬起脸,对沈晏说道:“给我三日,我会洗清顾知世的身份,之后,只要约束他便行。” 沈晏立马笑颜盛开,连连点头。 接下来就是要对顾知世说清楚了,幸好顾知世现在非常听自己的话,这件事情倒也轻松。 一切很顺利,沈晏与顾知世说起不能再随便对人透露自己的玄机山弟子身份,必要的时候一定藏拙,不能被人现端倪之时,顾知世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意义。 沈晏难得得板着脸,瞪着眼睛却只是让一双黑琉璃一般的眼眸越明亮璀璨而已,小脸上绯红艳若桃李,故作生气的模样反而更加漂亮鲜活,一如怒放的牡丹。 顾知世却很怕沈晏这样的表情,连连点头,也不敢再多问了。 他不想晏晏生气。 之前的大麻烦,现在双管齐下,一下子就解决得干干净净的。 只要天杀能够给顾知世安排一个来历清晰的完美身份,而顾知世自己也不再露出马脚,那么就没有人会知道沈府门客院中新住进来的人,是玄机山弟子的身份。 最后确认了顾知世此番下山的事情只有他师尊一人知道之后,沈晏便高高兴兴地又起身去找爹爹了。 来到书房外面的时候,沈崇之正在与两个心腹家臣交谈。 家臣是一个大家族展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也是一个底蕴丰厚家族的真正财富。而且这个家臣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没有得到家主的真正信任,没有实打实的能力,无论是怎么样的人,都会被排挤在一个大家族的真正权力中心之外。 沈崇之的家臣是自己亲自拼来的,跟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十多年,完全靠着自身能力让他们对自己死心塌地,这些家臣,是他的家臣,不是他父亲的,也不是国公府的。 当然,家臣也有亲疏之分,主要就是看能力了。 沈崇之之所以没有选择将所有家臣拉在一起商量这件事情,不是因为不相信他们,而是因为这两位,是最能守口如瓶的,也是最聪明有主意的。 可就算这样,三人在一起,也是各执一词,找不到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沈晏让父亲的侍卫进去通报,谁知侍卫却板着脸说了将军下令正在商讨重事,无论是谁来都不得入内。 这些侍卫都是沈崇之的忠诚追随者,对沈崇之的命令是看得比天大。 沈晏无奈装作转身,等到侍卫收回目光,立马就高声喊了一下“爹爹”。 侍卫又气又恼,却不敢对将军最宠爱的大小姐动手,只能干生气。 书房的门很快打开,沈崇之果然出现,宠溺又无奈地看着沈晏:“宝宝有什么大事吗?爹爹正在与两位伯伯商量事情呢。” 沈晏立马也说自己也有事情要说,一边说话还一边冲爹爹眨眼睛。 沈崇之立马就知道女儿大概是想说玄机山弟子的那件事情,招招手让她进去。 沈晏入内,中规中矩地与两位家臣伯伯行了礼,既然是家臣,那便不是可以随意对待的奴仆,沈晏的态度自然也要摆正了。 两位也算是从小看着沈晏长大,也是十分宠溺爱护她的,自然不会因为沈晏的到来而生气。 “伯伯与爹爹是在商量那玄机山弟子的事情吧。” 两位脸色大变,下意识看向将军。 沈崇之苦笑:“这件事情就是宝宝告诉我的。”他本来不打算说的。 两人更是大惊。 沈晏却是轻松写意地笑着,说自己已经已经解决这件事情了。 沈崇之连忙追问,而沈晏也将事情处理的办法告诉给了沈崇之,顺口提了一嘴天杀的名字。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69 一山二虎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崇之听言也是一愣,不是因为这个计划有多么完美无缺天衣无缝,而是因为这个计划太简单了! “就……这样?”家臣陆文集也是一脸呆怔。 他们之前想过很多办法,几番确认又是几番推翻,不断地确认其中是否会出现问题纰漏,从将顾知世送出沈府开始,每一个环节都是复杂且环环相扣的,若是某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边是有可能会让整个沈府都因此覆灭的灾难。 危如累卵、步步惊心——这就是他们心里面最直观的感受。 可谁知,原来一切都是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的,倒是他们将问题复杂化了。 另一位张烨也是叹气:“是我们想得太多了,如此更好,简单才不会有任何纰漏。” 作为文臣,他们清楚,简单的计划才是最完美的计划。 “看来这些年打仗打得脑袋都转不动了。”沈崇之用自嘲的口吻说道,脸上却满是笑容,一副深为女儿自豪骄傲的模样。 遇到女儿事情就没有理智的女儿奴就是说的他这种,即使沈崇之清楚这件事情应该主要归功于天杀,但他还是将功劳揽在了女儿身上。 宝宝果然是最好最聪明的! “不过,洗清身份这件事情,是不是由我们来做会比较好?”张烨说道。 沈崇之却是摇头:“不用,天杀是江湖人,他对这种这种事情更加驾轻路熟,我们不及。” 还有一点没说的是,像他这种身份敏感、手握军权的大将军,陛下虽然重用他,但不会彻底信任他,对他同样也会怀疑,疑心是帝王的天性。从很久之前开始,沈崇之就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关注之下,甚至于现在这将军府中,就有陛下的人。 如果他敢有丝毫不臣之心,那么陛下的打击立马会如雷霆般降下,刹那间毁灭他的一切。 陛下老了,杀心却没有被磨去,反而更重了。 沈崇之对身边的人,除了随他出生入死、连命都可以交予对方的家臣,其他人他不敢真正相信。如果他动手做这件事情,十有**会被泄露到陛下面前,到时候就算解释也是说不清了,陛下会将一切的危险萌芽掐死在摇篮中。 沈崇之不敢冒险。 事情就此决定之后,沈晏此前沉重的心也感觉轻松不少。 她耐心等待了三天,在从天杀那里得到一切都已经解决的消息,才算是彻底放心。 她清楚天杀,他是一个言出必达,也绝不夸大的人,既然他说一切已经解决,那她就可以真正放心了。 顾知世在门客院中自在地住了下来,也没有要急着出去历练什么的,整个人憨憨傻傻的,蹲在半夏的药圃中就能摆弄好半天,也不会觉得无聊,整天都如同小孩子般快乐,没有丝毫忧愁。 沈晏偶尔也会抽出时间去看看他,每到这个时候顾知世就会显得格外的兴奋。 其实沈晏与顾知世呆在一起也感觉很舒服,一开始还觉得与顾知世交流很累,说的话就不能有什么深意,大白话最好,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听懂。 随着时间久了,习惯了顾知世这个人之后,就会现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纯净,就像是世间最珍贵琉璃一般的纯净,沈晏不用担心他会伤害自己,而何况顾知世满心满眼都是沈晏,沈晏给他一块桂花糕他都能高兴不已,还将那块桂花糕藏起来一直到它坏了都舍不得吃。 看到桂花糕坏了,顾知世沮丧得好几天都没吃饭,直到沈晏知道了,重新给了他一盘桂花糕,他才重新喜笑颜开。 除了沈晏,还有勉强能说上几句话的半夏,顾知世与其他人的关系就不算好了。说来也不算是恶劣,只是不与他们打交道,顾知世不与沈晏呆在一起,就去半夏的药圃看各种药草,再然后就是窝在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不到吃饭是绝对看不到他的人影的。 沈晏也问过他,顾知世只是很嫌恶地说了一句脏。 这时候沈晏才恍然大悟,原来顾知世并不是没有脾气的,相反,他还有些任性,爱耍小脾气,遇到自己不喜欢吃的菜,也会不满地丢开,就像是一个小孩子。 面对不喜欢的人,他的反应也像是一个小孩子,而不是如今懂得虚以委蛇的人,总是笑脸迎人,背过脸便又说起坏话。 对于顾知世来说,不“脏”的人他才能够接受他们的靠近,沈晏算是一个,他总说呆在沈晏身边最舒服,才总喜欢黏着她。半夏算是半个,顾知世说半夏是因为与植物之灵呆久了,身上带着草木之气,才掩盖了那些不纯粹的东西,说得半夏是哭笑不得。 其实天杀也算是一个,但顾知世还是不喜欢他,这种不喜欢更加类似于一种畏惧,远远看到天杀都会绕道走的那种。 不知道天杀是不是在故意恶整顾知世,明明看到他绕道走了,偏偏要将他抓回来。当然,用天杀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碍于师门之故,要好好教导他。顾知世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惜打不过天杀,就只有乖乖听命,之后不得不躲得更加厉害。 顾知世这个异类加入门客院,并没有让门客院平静的生活掀起波澜,大家仍然自顾自的练功,特别是因为这段时间小姐减少了外出,他们整日也清闲了起来。 还别说,郑川在一段时间苦练之后,顿悟了。 他练的本来是轻身功法,开始的确练出一身绝世轻功,可时间久了弊端也就出来了,武功底子不足的短处暴露出来,甚至还拖累了轻功的进步。 正好闲下来,他痛定思痛,决定好好闭关琢磨,结果真的被他琢磨出了名堂,遇上了武者一生都难以遇上的顿悟,整个人大开大合之后,武功底子更上一层楼,轻功自然也更加精妙绝伦,整个人算是堪堪摸到了一流高手的边儿了。 郑川很是开怀,急忙就嚷嚷着说要找人练手。 门客院中其他人兴致勃勃就上去了,谁知道往日还是手下败将的郑川,今儿个竟然来了一个大翻身,一鼓作气将接连挑战他的两个人都给打趴了,如同初开锋芒的宝剑,锐不可当。 其他人也算是看清了,现在郑川刚刚得了成果,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候,他们本来就与郑川水平差不多,上去就是个丢脸的份儿。 郑川哈哈大笑,整个院子都是他嚣张的笑声。 可惜,乐极生悲。 他这笑声不知怎的将天杀给引出来了,天杀正好闲来无事,也打算考校考校郑川。 郑川双手叉腰仰天长啸,指着一群大男人笑着骂他们怂蛋,兴奋之余也没有看到对面那群人冲自己挤眉弄眼,更没有注意到有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自己身后。 “我来与你打。”声音仍然平静无波。 郑川一时之间没有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哈哈大笑着转身准备拍拍来人的肩膀,结果眼睛一瞪,手停在半空怀中顿时下不去了。 郑川整个脸都僵硬了,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跟哭没有什么差别,甚是难看。 “大……大师兄!你怎么来了!”他迅速收敛手脚,站得规规矩矩的,哪里还有之前嚣张的模样儿。 其他人也纷纷噤声,暗里却在偷笑,谁让郑川那么嚣张,现在好了,现世报来了吧! 反正他们就是幸灾乐祸,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那种,之前作为兄弟已经给了提示,既然没有看到,还不小心落入了狼窝,那就……嘿嘿,大家一起看热闹吧! 在一众人等饶有兴趣的围观视线中,郑川苦巴巴一张脸:“大师兄,我,我怎么会是你的对手,还是,还是算了吧……” “不比怎么知道!”天杀微蹙眉,有些不满郑川。 郑川哭丧着脸:“我认输不行吗?”他要真的在大师兄手上过一遍招,估计这条命也就剩下半条了。 “武者之心怎容退避!”天杀喝道。 郑川是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被激到的,他嘴上嗯嗯啊啊的,眼角的余光却不断瞟向周围,一瞬间瞅见正巧路过的顾知世,匆匆窜过去便抓过来顾知世。 “我与他对打就行!哈哈!” 顾知世不满意地动了动,顺便将自己的衣服从郑川手里给扯了回来。 天杀没有如同郑川预料中的不满,而是倏地展开:“如此也好。” 郑川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他再反悔,那天杀大师兄就是真的要怒了。哎,好不容易得意这么一回,怎么就遇上倒霉事儿呢。 他垂头丧气地拔出剑,对顾知世道:“来吧。” “我不打架。”顾知世甩了甩袖子,哼了一声就要离开。 郑川还没来得及高兴,天杀的声音就已然传来—— “与他比,我避你三日。” “十日!”顾知世眼睛闪闪地回过头。 天杀:“五日。” “十日!” “善。” 顾知世兴奋得不行,挽掌拍出,速度仅在瞬间,郑川差点儿就没缓过神来,堪堪抬剑才挡住。谁知下一刻顾知世便一拳轰向他的腹部,郑川躲得迅速,也被顾知世的拳风给刮到了一样,衣服完好如初,衣服下的皮肤却是火辣辣的疼。 这下郑川算是彻底明白了天杀大师兄的用意,这顾知世的武功,明显没比天杀大师兄弱多少嘛!栽了栽了! 心里不断地咆哮,可郑川却迅速聚精会神起来,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顾知世的每一次攻击,冷汗不断地流淌下来,脑子里面如同绷着一根随时都有可能断裂的弦。 到现在,他是一直被压着打的,顾知世完全占了上风,而他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不过他也是难得,能够在这种状态下坚持这么久,还算是有耐力了。 一边抱剑观看的天杀却现有些不对劲。 不是战局不对劲,而是顾知世不对劲! 身影如鸟雀般灵活轻盈,气势如龙蛇般一去无返,那双眼睛,却如同噬血般红得亮,里面兴奋满溢,如同随时都有可能汹涌而出,吞噬一切。 顾知世的嘴角微微上翘,咧着嘴笑着的模样很诡异,随着他嘴角上翘的弧度越大,他出手就越狠辣,郑川还是靠着警惕心神,才躲过了一些致命攻击,可身上仍然挂了彩。 不仅是天杀现了不对劲,其他的人也现了不对劲,郑川是他们的兄弟,他们自然开始着急。 “大师兄!是不是出问题了!”都是武者,自然很快现了不对头。 天杀抿着唇沉吟不语,他的目光落在顾知世身上,看着他兴奋的眼睛,突然想起他曾经在沈晏面前说过的体内有着两个自己的事情。天杀知道顾知世不是在胡诌,至少他刚刚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少年就是一个证明,再狡诈如狐的人,也不可能心思精湛缜密到这个程度,将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人演绎得如此完美。 一场对战是最有效可以激潜力的方式,难道对于顾知世来说,这不是在激他的潜力,反而激了另一个他? 天杀只是一晃神,就看见顾知世手指并拢,出手利落如刀,笔直对着郑川心口方向,如同准备要置他于死地。 郑川已是精疲力竭,满头大汗,手脚酸软,就算知道死亡的逼近,也实在是躲不开这一下了。 天杀及时一声大喝“走开”!而自己则出剑迎上,迅速与顾知世斗在了一起! 这一打,身在局中,天杀算是知道,此刻顾知世的状态,就是想停也停不下来,他已经处于彻底疯魔之中,脸上表情时悲时喜,变幻莫测。 天杀想要抽身而出,可顾知世不顾一切的攻击让他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僵持。而他清楚,现在顾知世也处于一种僵持的地步。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躯体怎么能够容忍两个灵魂呢?两虎必有一斗,他不必制服顾知世,只需等到时间便可。 一切果然如他的预料,顾知世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快了,一会儿平静,一会儿大笑,跟疯了似的。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70 赏雪宴会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顾知世已经躺在地上,没有丝毫响动。 他的脸上沾满了血迹,头与衣服凌乱,看起来颇为狼狈,身上还有不少的伤口,皮肉狰狞地翻开,最深的几可见骨。 沈晏被叫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看到这一幕,吃惊地问:“谁把顾知世打成这样?” 天杀沉声道:“是我。” 沈晏惊讶地回头去看天杀,才现原来天杀身上也有不少的伤痕,一贯如清风明月般干净不染尘埃的他,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沈晏以前甚至还以为天杀是不是如话本中的仙人一般,朝饮晨露,不食人间烟火,后来看到天杀也会坐在桌旁吃肉喝酒之时才明白不是。 当然,天杀就算是吃肉喝酒的姿态,也不如其他一口气就要喝掉一坛子花雕酒的虬髯大汉那般豪气干云。 “他惹你啦?”沈晏知道是天杀出手之后,就顿时安下心来。 天杀出手还是很有分寸的。 天杀摇头,不语,现在顾知世的状态,连他也解释不清楚。 正好半夏赶来,第一时间检查了顾知世的状态。 “都是皮外伤,这小子真是命大。”半夏也是不得不高看一下玄机山的功法,果然是隐世门派,这种伤势也没有伤到他的根本,真是妖孽! 半夏叫人来想要将顾知世从这里抬走,郑川第一个自告奋勇地走了过来,脸上还有几分愧疚。许是在他看来,顾知世现在的模样与自己脱不了关系。 郑川刚刚俯身朝着顾知世伸出手,就倏地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郑川被吓了一跳,迅速退开一步,而地上躺着的顾知世,一个翻身跳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那道最深的伤口,甚至于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皮肉,面上却神色如常,如同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这小子果然是个狠人啊! 郑川又退开两步,倒吸了口气,也被顾知世对自己如此狠辣的举动,震撼得无以复加。 天杀的目光紧紧落在顾知世的身上,心神一沉——果然! 沈晏也觉到了不对劲,顾知世的表情太奇怪了,至少沈晏在这段时间与他的相处中,从没有见过他如同现在这样,眼底满是讥诮,漠然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平静无波,而嘴角扯着冰冷嘲笑的弧度,姿态高傲得如同云端的神子,蔑视所有凡人。 他的目光在扫过沈晏的时候,停滞了一下,却又很快挪开。 “顾知世!”天杀喊道。 “嗤。”顾知世轻蔑地挑眉,那张精致如画的脸上如同覆盖着狂傲的冰雪。 他也不多语,转身就朝着自己房间而去。 路上有人挡了他的路,他眼神一挑,目光冰冷如刀—— “滚开,臭虫。” 那人怔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身子竟然已经退开一丈之外。 顾知世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将一众人甩在身后。 看到这幅情形,沈晏都还猜不出来是什么状况的话,那她就真的是傻子了。沈晏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另一个他怎么就出来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种状态下的顾知世,就是高傲不可一世的,绝对不会如同另一个顾知世那般好相与。 好在之后顾知世鲜少出门,整天呆在屋内也不嫌闷,连饭菜都是由仆人送进去的,从来见不到人影,也没有如同沈晏预料中的惹出很多麻烦,倒让沈晏松了口气,一开始还警惕他,慢慢的也就淡忘了。 也是后来沈晏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惹麻烦,只是憋在屋内练功出不来罢了,后来一系列事情证明了,这种状态下的顾知世就是一个大麻烦! 眼看着年关将近,燕京城也到了最寒冷的时候,终于下了第一场大雪。 瑞雪兆丰年,恢宏气势的燕京城在一场鹅毛大雪之后,整个城池都被雪白色包裹,房顶上,城墙上,一些树都被积雪压弯了腰,地上也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放眼望去皆是一片银装素裹。 因为下雪和即将到来的年关,整座燕京城都显得很兴奋,百姓们纷纷上街采购年货,宽阔的朱雀大街如今处处都是行人,平时热火朝天的各种工作也都停了下来,如同一场大雪,便拉开了燕京城繁闹的序幕。 热闹的不仅仅是老百姓,还有世族勋贵们,各种赏雪宴的帖子满天飞,又到了套交情展露家门实力的时候。而那些风流才子们,也办起了各种咏雪诗会,借着一场大雪来抒自己内心的澎湃诗意,说不定就有碌碌无名的普通文人,在诗会中借助一首咏雪诗,就扬名燕京的。 沈晏也接到了不少赏雪宴的帖子,传闻中美冠燕京、赛过秀阳的沈府大小姐,早有不少人慕其美名,偏偏沈晏在那次琼华宴后,便再也没有高调地出现在勋贵圈中,让不少希望一睹沈家大小姐美貌的人心思落空,早就按捺不住了,抓住机会就是各种邀请帖子,只可惜每每这些邀请帖子都是石沉大海,得不到一点回应。 偏偏这样他们还不能够指责沈晏什么,勋贵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沈家就是一等中的一等,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就算沈家大小姐做出高傲的姿态,那也是符合她身份的,其他人就算心有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这一张赏雪宴帖子让沈晏来了兴趣,动了心思。 后面落款的,是上次沈晏在琼华宴中结识的贵女易文怡,两人虽然只是在琼华宴中匆匆见过一面,却很聊得来,短短时间内便如多年好友,若不是当时沈晏因为半夏之事急着离开,定然还要与易文怡再约时间见面的。 这一次遇上易文怡送的帖子,她自然不能推辞了。 沈晏立马就派了人去易府回帖。 这一举动并没有瞒过高度关注沈府的那些勋贵眼睛,暗地中迅速有消息悄然流传开来,说是沈家大小姐会去参加易府的赏雪宴,立马就让并不起眼的易府赏雪宴,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而易府那边得到的回帖也越来越多。 身为赏雪宴的主人,易文怡也没有想到沈晏竟然应了自己的邀请帖,想起那日明眸善睐的女子,她便忍不住暖暖一笑。 易文怡对沈晏的印象同样很好,沈晏能来,她自然是高兴的。 可随后纷至沓来的回帖,连易文怡都倍感压力,没想到因为来了一个沈晏,就让原定的人数多出了三分之一! 她苦笑着将这件事情说与父亲,让父亲将聚会地点从自己的小院儿,变成了曲幽苑,是易府最美的地方,也是平时易府用来举办宴会之地,顿时让本来一个简单随意的赏雪宴,变得郑重其事起来。 忙碌的不仅是易府,还有正在举办的咏雪文会,作为燕京城最高规格的文会,这里聚集了年轻一代真正的才学者,有勋贵公子也有寒门学子,各家少年正是意气风之时,一首一首的咏雪诗涌现,其中也不乏精品。 作为这种文会上的必要人物,楚苍睿当然也在,坐在他旁边的则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溜进这种顶级文会的黎泽。两人都坐在角落,并没有搀和进无比热烈的文会之中,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你怎么不去大显身手?窝在这里干嘛!”黎泽用肩膀撞了撞楚苍睿。 楚苍睿抿唇不语。 黎泽盯着楚苍睿瞅了许久,忍不住道:“我怎么觉你有些不对劲儿呢?虽然以前你也总是这么一个表情,可我就是觉得你不对劲。” 楚苍睿不想与他多语,只是沉默。 黎泽想要用其他事情来转移楚苍睿的注意力,便兴致勃勃地说起了一件事情:“对了,你知道易文怡吗?易老的孙女儿,听说她准备举办一次赏雪宴。” 楚苍睿都懒得看他,那是女子的聚会,难道他还打算去? 黎泽不愧是楚苍睿多年好友,见楚苍睿扯了扯嘴角,便明白他心里想些什么,笑嘻嘻道:“我这个人就算再洒脱不羁,也不会无耻到强行跑去人家的贵女宴会上吧。我想要说的重点是另外一个,一个人!夺了秀阳风头的那位沈家大小姐!” 楚苍睿的眼睛迅速看向了黎泽。 “哈哈!你总算有反应了!”黎泽高兴大笑,搂着好哥们儿的肩膀,“怎么样,听说那日的赏雪宴,那位沈家大小姐也会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他说的看,当然不是光明正大的看,两人都是习武之辈,闯个易府应该不成问题,偷偷溜到墙根儿去偷看一下,这就是黎泽打算干的事情,一点也不顾忌自己的小王爷身份,笑得一脸痞气的模样跟市井流氓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多了贵气和更加俊美罢了。 楚苍睿瞪着黎泽:“你不要胡乱做这些无聊的事情!那是易府,若是被易老现了,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黎泽才不在意,哼哼地说要独自前去,不邀请楚苍睿了。 可楚苍睿怎么可能真的让黎泽去偷看沈晏? 沈晏……想起那个名字,楚苍睿就觉得心里面堵。他怎么就,怎么偏偏就对妹妹一般的她动了心思…… 楚苍睿很后悔,但他的心里,被冰雪掩埋过的如冻土一般冰冷的心里,因为突至的暖意,已经有小小绿意出现,美妙到让他不敢相信。 黎泽只觉得楚苍睿的反应过于激烈,却没有将楚苍睿跟沈阳呢扯到一起去。 他更没有想到,沈家大小姐就是当初与他结下梁子的沈晏,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人! “大哥。”一声清俊疏朗的呼唤,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楚苍睿回过头,便看到披着一件雪白狐裘的弟弟楚苍越慢步走来,一身银白如同跟外面的雪地融为一体,连那皮肤也苍白脆弱到几乎可以看到下面流淌的血液。白色之下,他一头用玉簪束起来的漆墨长便过于显眼,甚至于黑得纯粹,如同散着松墨香。 “来了。”楚苍睿并不意外楚苍越的到来,因为楚苍越本来就是他叫的。 黎泽在一边儿撇嘴,收敛了笑容。 楚苍越自然没有在意与自己不对头的黎泽,也是在楚苍睿身边寻了位置坐下,他虽然来了这文会,但从头至尾都没有要扬名的意思,自然是坐在角落里面观摩观摩便是了。 只是三人都陷入静默的时候,楚苍越噙着浅浅笑意,看也没看大哥楚苍睿,轻轻一句—— “大哥有喜欢的人了?” 咬词都极为风轻云淡,如同轻轻一抹便会淡开。但他的话,比起疑问,更像是肯定。 楚苍睿一怔,缓缓回过头看向楚苍越。 黎泽同样很是吃惊,张着嘴巴看着对视的兄弟两人。 同样回过头的楚苍越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淡过,也是这淡淡笑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越脆弱不堪,如同在寒风中都会折断一般。但与脆弱相对的,便是触目惊心的美丽,无一地方不完美,犹如一滴水,悄无声息地漫越而入。 “阿越说笑了。”楚苍睿并不打算承认。 楚苍越轻轻笑出声,没有打算反驳楚苍睿的话,只是乐呵呵地回过头,继续看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文会。 楚苍睿却没有回头,盯着楚苍越看了许久。 黎泽只觉得两人之间气氛诡异,以前从未见过这般情形的他也有些吃惊,因为楚苍睿以往虽然对弟弟楚苍越表面冷硬,但心中绝对是极为关心他的,作为楚苍睿的朋友,他是最清楚的一个。 可是现在,楚苍睿看弟弟楚苍越的眼神,是真正的冰冷彻骨。 更吃惊的,是楚苍越的淡定。 这小子,以前他就觉得很不对头,现在果然越来越诡异了! 本院,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71 一见如故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易府的贵女赏雪宴如期而至,那一天,易府门前挤满了燕京城各位贵女的车驾,让一向冷清的里仁大街一下子热闹起来。里仁大街上住的都是一等一的显贵,甚至于还有一座亲王府,所以这里有着不得喧哗,过门下马的明文规定。 不是逢年过节却这般热闹,惹了不少邻居的注意,都派了仆人出来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易府的大小姐易文怡在举办赏雪宴,整个燕京城的贵女都齐聚了。 住一条街的不代表关系好,也许还有官场上的对头,看到这幅热火朝天的景象,顿时就忍不住心生嫉妒,特别是在那个明晃晃的孔家家徽出现的时候,立马暗恼自家女儿怎么没这么大本事了。 “那易文怡哪来的这么大本事?就算她爷爷是三朝元老,位高权重,可退下来好几年了,她父亲也就止步在哪里,别是扯下脸面,说动了家中长辈吧!”贵女宴向来注重规矩,不仅看家世更注重看个人,所以易文怡这一次能够邀请全燕京的贵女出动,其中甚至还有圣贤孔家,这规格已经比得上秀阳公主主持的琼华宴了,可是大大长脸的事情! 瞧这话酸的。 说得好像易家已经落败,谁知易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二品大员已是位高权重的一方大佬,更何况易家现任家主正得陛下信任,还有易家老爷子那三朝元老积攒下来的庞大人脉,底蕴丰厚到难以想象,有点见识的家族都知道易家绝对不如表面上看来的这么简单。 说这话的人又怎么不知道,可就是心里憋不住,总要说上两句才舒坦。 委屈的小女儿一语道明了原因:“这哪里跟易文怡有关系,明明是那个沈晏,沈家大小姐,不知道易文怡是走了什么好运居然请动了沈家大小姐,一群好奇的人便全部聚过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沈晏来了她的宴会,她也一样会受到瞩目的! 最让她气不过的是那辆孔家的车驾! 圣贤孔家! 这个让大晋朝敬畏又尊崇的名字,要知道圣贤孔家的小姐,可是贯来低调,除了非去不可的场合,就见不到孔家女的影子,即使是嫁人,也同样悄无声息的,鲜少许给家门煊赫的公子,一些家族的身份甚至上不得台面,可自从得了孔家垂青,地位顿时不一样了。 孔家的车驾并没有不少贵女想象中的那般豪华奢侈,可以说素雅到简陋,若不是马车角落毫不起眼的小小徽识,不知道多少人要打眼。 可就是这样一座车驾,引起了所有前来贵女的注意。 “居然是孔家的小姐!”有女惊叹。 “不是说孔家小姐不会参加任何宴会的吗?”这是气得揪帕子的。 “是你之前邀请了人家没得到回应吧!看你这一副嫉妒的小样儿!”这位则是一脸揶揄。 “哼哼,也不知道易文怡哪儿来的这么好运,居然请到了孔家小姐,别不是让自家爷爷去说的话的吧!”她当然不满。 “我估计是来看沈家大小姐的……” 反正话传来传去,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易府的管家不是一般人,面对这种局面也丝毫不乱,大气有度的接待了前来的每一位贵女,并且让每一位贵女都感受到了易家的热情好客,没有丝毫错乱怠慢,如沐春风的态度让每一位贵女都忍不住心生满意。 当然了,易府又不是一般人家,这位管家就是皇帝陛下也招待过了,比起易府真正大宴宾客的时候,这种场面自然不值一提了。 各家小姐纷纷进府来到曲江苑,看到这里的文雅景色也忍不住赞叹一番,才情好的还要说两句诗文才赞美一下。 表面的平静和美,暗地里却并不平静。 更多的小姐开始期待今天真正引她们到来的那个人—— 咦?怎么还没到? 沈晏今天来得很早,早到她来的时候,竟然还未有一家小姐上门。 沈晏也不觉得尴尬,满脸笑意地在管家的带领下找到了闺房内的易文怡,笑盈盈地与她打招呼,熟稔的模样俨然多年不见的好友。 而易文怡也是果然对她胃口的人,面对她的时候同样没有任何隔阂,言语间并没有多么客套,却满满都是亲昵,这样才是真正的闺中好友。 短短时间内,两人便轻车熟路地交谈上,如同上次见面就在昨天,今天就能够捞起上次没说完的话题继续下去。 在沈晏看来,易文怡的性格很爽朗、大气,文官家族很少能够出现这样的女子,更何况是易家这种书香门第中的中流砥柱,而易文怡绝对算是一个另类。不过正因为这个另类,才让沈晏与她交谈起来很会轻松,不用带着虚伪的面具,高兴便是高兴,不满便是不满,畅快得让人惬意。 而在易文怡看来,沈晏同样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她这人看起来好像待人随和,笑呵呵的八卦话又多,鲜少脾气,与谁都能够打到一堆去,可谁知这样好相与得易文怡,内里才是真正狡诈聪明的,心气儿更高,鲜少能将人看入眼。 她不喜欢那些闺门小姐在背地里耍阴斗狠,小小年纪就整天算计得跟个小狐狸似的,逮着谁都要利用一番,偏生段数不高,容易被她轻易敲破,却最喜欢装出一副我最聪明你们都是傻子的可笑样儿,易文怡干脆装傻充愣离得这些人远远的。 对她胃口的性格,大多都是将门虎女,燕京也不是没有性格直爽的人。可这些位将门虎女性格中除了直爽就没有其他的了,不仅嘴上很粗鲁,连动作都很粗鲁,一点也不懂文雅,性子又倔得跟牛似的,说什么也不会听,每每都让易文怡气得要死。 结果,这么多人中,只有后来的沈晏,让她觉得无比惬意舒服,每一个地方都让她喜欢,包括那漂亮的长相,也让易文怡非常喜欢,在她看来,这种长相并不是用来嫉妒,而是用来欣赏的。 如此对胃口的两人,自然一见如故。 易文怡叽叽喳喳地说起因为沈晏,此次来参加赏雪宴的人都多了不少,一个个的都是想要见识见识沈晏传说中更胜于秀阳公主的美貌。 对此沈晏很无奈,更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在琼华宴上匆匆而过,也惹了那么多注意。 恐怕秀阳公主没有心胸宽阔到一点儿也不在意吧。 她将想着的话说给了易文怡听,易文怡也是赞同—— “那些傻妞一个个的以为秀阳公主多么善良,自从我知道在秀阳公主面前得寸进尺了的那些闺秀小姐,后来总是莫名其妙地出了各种岔子之后,我就明白秀阳公主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她就是玩儿表面善良的那一套,坏事儿都让脑子简单的流苏郡主出来顶包!”易文怡哼哼着说道。 沈晏也是点头:“虽然我与秀阳公主只是匆匆一见,但她的笑脸让人很没有安全感,我估计一切都只是她的表象而已,特别是在我现了流苏的愚蠢之后。不过……文怡,你在我面前说这些,就不担心我说出去坏你的名声?”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易文怡。 易文怡满不在乎:“说呗,正好借我的口揭露一下秀阳公主的真实面目。” 沈晏瞥她一眼:“这事儿能让你出头吗?” “哈哈!我又不是傻子,我就是说说!”易文怡大小,揶揄地冲沈晏挤眼睛。 沈晏也是笑得无奈。 “哎,我觉和你在一起真是自在,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心里话出来,心里面一下子就舒畅了好多!”易文怡忍不住感叹。 以前,有些东西就算她明白,也不能告诉别人,爹爹和爷爷不应该是听她说这些女儿家事的对象,而娘亲那里不能随便嚼舌头,对其他人则是不信任了。 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这种感觉真的畅快到神清气爽。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扯出很远,直到易文怡的侍女走进来说已经有客人上门了。 “好了,我这个做主人的就要出去迎接那些娇小姐了!”易文怡拍拍衣裙站起身来。 若不是爷爷开口,她还真不想办这么麻烦的赏雪宴。 沈晏没有跟着她出去,只是慵懒地躺在易文怡的贵妃榻上,朝着易文怡挥挥手算是道别,耳后便用素白葱指捏起一颗新鲜的葡萄,塞进嘴里。 冬日里的葡萄更加甘甜,可惜数量不多,不能吃个畅快。 易文怡踏出了房间,也留了两个贴身侍女呆在沈晏身边照顾她,她们也会在合适的时间带着沈晏过去。 虽然易文怡很不喜欢与那些虚伪的女人打交道,但该尽的礼数必须到,所以她此时不得不站在曲江苑内,迎接每一位前来的客人。 哎,虽然她也知道这些贵女来的真实目的是为了看看那个神秘又绝美的沈家大小姐,可能不能遮掩一下,别做得这么明目张胆,东瞅西看的,就差没直接冲自己开口问了! 摇摇头,却又不得不摆出和善笑脸。 ------题外话------ 祝今天与我同在战场的考友一举过级!我自己嘛,估计悬。 校园港 章072 一孔明达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到达曲江苑的时候,赴宴的各家小姐也到了个七七八八。 易文怡走了过来,笑得婷婷袅袅地拉着她的手,凑到她耳边,如同女儿家亲密私语,却是开口抱怨起来—— “她们对你可是望眼欲穿啊!” 沈晏弯了弯唇,颇有意思的看着面前一群上下打量她的少女,她们目光中的嫉妒毫不掩饰,沈晏却没怎么在意。她前世不也是这幅长相,却没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倒是惹了不少麻烦与嫉妒,到现在,这些目光算是已经习惯了。 可是她的这幅不在意的目光,落在那群少女眼中,便是心高气傲了。 易文怡拉着沈晏坐下,与她低声说起了事情。 今天这屋内的桌椅是围炉而摆,便也没有什么上下之分,易文怡之意便是不让这群整日都喜欢比来比去的女人因为一个位置而争锋相对,就干脆摆了个圆。 “这位妹妹便是沈国公府大小姐了吧。”一个穿着天蓝色襦裙的少女开口道,虽说她穿得很是清丽脱俗,但一张脸却偏妖媚,尖尖的瓜子脸与略薄的嘴唇凸显了一份刻薄。 沈晏侧头看了看她,笑了笑算是回应。她本来就在与易文怡说话。 可在那少女眼中,沈晏的行为便是一种蔑视了。 她声音一下尖锐起来:“沈大小姐是看不起我吗?” 易文怡也看向那少女,皱起眉头:“徐慧,晏晏本来就是在与我说话,贸然插进来是你的不对。” 那名为徐慧的少女冷笑:“易姐姐,你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沈大小姐心气高傲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是在在座姐妹们都知道的。” 她一句话,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扯了进去。 沈晏的脸色稍冷,看向徐慧的目光也是冰冷。 其他人则是不语,显然打算作壁上观了。 易文怡挑挑眉,突然说了一句:“你怕是因为第一个向晏晏递了邀请帖子,没有得到回应,而恼羞成怒的吧!” “扑哧。”有女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件事情是在座不少人都知道的,自然不存在易文怡捏造虚假的可能。 徐慧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紧紧捏着拳头,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打算出来帮她,气得紧咬牙关,矛头最后又对向了沈晏—— “是,我当初的帖子没有得到回应,我也想要问问沈大小姐,是不是我徐家入不了你的眼,才让你待我这般轻贱?!”她挺直脊背,努力摆出一副清高的姿态。 沈晏嗤了一声,目光冰凉如水在她身上扫过。 “既然知道,又为何问?” 徐慧说起徐家的时候,她便想起了。徐家并不是什么勋贵高门,徐家之前只是普通清贵,出了几代官员却并无声望底蕴,知道徐慧的父亲,靠着一手溜须拍马的本事在朝中混了一个风生水起,还颇得皇帝陛下赏识,最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可真正的世族门阀是看不起徐家的,徐家清楚,徐慧也知道,才越对别人的尊重十分看重,稍有一点不对,便会觉得人家是轻贱了自己,看不起自己。 要说沈晏轻贱徐慧,她是有这个资本的。 更何况,沈晏非常清楚徐家的未来,他们不会得势,还要比沈家没落得更早。 明年,十四岁的徐慧会作为选秀才人进入皇宫,徐家一心想要与高门结亲,抬高自己的身份,可是真正的世族都看不上徐家,徐大人不得其门,最后将自己娇滴滴的十四岁女儿送进了宫。 结果徐慧没有如他所想平步青云,反而因为徐大人被查出贪污赈灾巨款,暴怒的皇帝将其满门抄斩,就算是宫中的徐慧也没有幸免,被赐了一条白绫,花儿一般的十五岁少女,就这样死在了宫中。 沈晏知道这些,也亏得前世也与徐慧打过交道,之前还没想起来,徐慧一个徐家,她便记起了这件事情。那时候她知道了还有些幸灾乐祸,现在忆及,有些感叹,也没有了与徐慧计较的心思了。 虽说改变不了徐慧的命运,但是她既然会在两年后死去,她现在又何必与她为难呢? 可是,沈晏不想与徐慧为难,徐慧却不这么想。 她腾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看着沈晏,怒火中烧的她差点儿就冲沈晏怒骂出口,但最后一刻,她的理智拉住了她。 她想起了沈晏的身份,想起了自家与沈国公府的差距,若是爹爹知道了…… 徐慧一下子就冷静下来,没有继续与沈晏争锋相对,却是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易小姐,今天徐慧身体不适,就先离开了。” 易文怡冷淡地点点头,也没有怎么与她客套。 徐慧转身离去,跨出厅门的背影竟然有几分孤零萧索。 此时,其他一直没有开口的闺秀们纷纷道—— “徐家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女儿也这般没教养。” “徐慧又不是第一次这般骄纵了,亏得她父亲之前居然还想与我家结亲,探我父亲口风,我父亲一口便拒绝了。” “真的?徐慧不是还没及笄吗?” “那位徐大人的本事,没及笄的女儿算什么。” 这些话题入了沈晏耳中,让她颇为不喜,不禁皱了皱眉。 易文怡也有些不爽了:“好了好了,人家都走了,你们也别在这儿谈论了。” 主人家话了,其他人自然是讪讪地住了口。 却是有一家端庄闺秀冲沈晏道:“刚刚徐慧冲撞了沈小姐,我与她算是朋友,在这儿给您道歉了,希望您不要在意。”她抬头便朝沈晏笑得灿烂,里面还掺杂了点点谄媚。 沈晏扯了扯嘴角:“呵,客气。” 此时又有一女子走进来,易文怡恰好看到她,眼睛一亮便站起身来,抬步迎了过去:“孔小姐!” 她一身呼唤,可是将在座所有少女的目光都扯了过去。 孔家?圣贤孔家? 沈晏也颇感兴趣地看向那青衣女子,见她虽只是容貌清秀,但气质如竹如诗,步履姿态间自有一番行云流水的优雅从容,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她的圣贤孔家女身份,幽幽笑容如沐春风,含笑目光让任何人都心生好感。 沈晏更是觉,这位孔小姐,与孔贞宁竟然有七分相似,倒是有趣。 易文怡与那位孔小姐寒暄了几句,便引她在沈晏身边坐下。 “方才受家父之托,与易公说了几句话,明达来得迟了,各位不要见怪。”她开口也是清新,韵律咬词如同诵读诗词,很是悦耳。 各家小姐自然纷纷客气。 孔明达又转头看向沈晏,浅浅一笑:“终于见面了,沈小姐。” 沈晏好奇:“你知道我?” “沈小姐美名遍盛京,明达当然知晓。”她道,“当然,我真正知道是从姑姑那儿听到的,姑姑鲜少说起她人,提及你,我便好奇了些。后又知道沈小姐你低调不与人交道,便打听来了今儿易妹妹的赏雪宴,厚着脸皮过来了。” 易文怡连忙说:“哪里是厚着脸皮,明明是我这儿蓬荜生辉才对。” 孔明达笑眯眯的,也不与她继续争执。 沈晏却是略微讶异:“孔姨与你提起了我?”她倒是好奇,孔贞宁是否与自家侄女说静斋的事情。 不过孔明达应该是一个没有武功的,至少沈晏没有现,如今天下间能够在沈晏面前隐藏自己内力的,无一不是武学宗师,而孔明达看着可不像是个武学宗师。 “是,姑姑还让我与你多打交道,我便来了。” 沈晏笑道:“没有想到孔姨对我的评语这般好,我倒有些受宠若惊了。”看她现在谦逊的样子,可一点儿也没有刚刚面对徐慧时的冷淡。 两人很快交谈起来,气氛其乐融融,也都没有与其他人攀谈的打算。 易文怡作为主人家当然要主持一下气氛,她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几句话便让尴尬僵硬的气氛便是活跃起来,各家小姐也纷纷露出了笑容。 这赏雪宴,少不了的便是咏雪诗。虽然女儿家的赏雪宴比不了那些才子的高谈大作,但也不妨碍她们在此直抒胸臆,表达一下自己的内心。 特别是在孔家才女都在的时候。 于是,有人一提议,便立刻有人附和了,还纷纷开口让孔明达开头。 孔明达笑道:“我的诗算不上好,不过既然各位都要求了,我就先来一个抛砖引玉。” “怎么会是抛砖引玉,我们还担心孔姐姐的诗珠玉在前,我们都不敢开口了呢!”一少女娇笑道,模样颇为可爱。 其他少女也都“是呀”“没错”地应和。 孔明达笑笑,抬目远望厅外雪景,一番酝酿,便有了腹稿。 “洁野凝晨曜,装墀带夕晖。” 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中间火炉,银丝炭悄无声息燃烧的声音。 孔明达顿了顿,想了一会儿,又道:“集条分树玉,拂浪影泉玑。” 不少有些才情的女子已经开始点头,面上也是赞叹不已。 孔明达笑笑,道出后面两句:“色洒妆台粉,花飘绮席衣。入扇萦离匣,点素皎残机。” “果然是好诗!”立马就有人赞叹道。 校园港 章073 棋酒与花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如今世家女子通晓诗词已是基本,腹有诗书气自华,贵妇们择取儿媳妇,才情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点。所以,在座的女子们,不一定有多么高的天赋才情,但基本的欣赏能力是绝对有的,自然能够品出孔明达这一首诗的妙处。 再加上孔明达的身份背景,这首诗就更加值得称赞了。 不过沈晏看得出来,孔明达并不是特别喜欢这种刻意的阿谀,说了两句“谬赞”,便神色平淡地面对一众奉承,不再言语。 其他少女自然只有讪讪地将话题扯了回来,你来我往写起了诗,虽都不是什么精彩之作,但在这样情景下,也别有一番趣味。 沈晏没打算搀和进去,就自顾自地吃着糕点喝着花茶,偶尔与孔明达说上两句话。 可惜孔明达没坐多久,便推脱说家中有事,与主人家易文怡道了别,早早离开。 撇开孔贞宁不谈,沈晏对孔明达的印象很好,也与她约好了下次再去家中作客。 孔明达走后,沈晏算是彻底清闲下来,独自在一边儿偷懒,看着一群娇花女子,表面谦和实则攀比的场景,时而看看外面清雅美丽的雪景,被暖意包裹着,说不出的惬意。 不过,很明显其他人没有打算就这样将她撇开,“战火”很快烧到了她的身上。 当第一个人提起让沈晏写一首咏雪诗的时候,沈晏就是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她长了一张很会写诗的脸吗? 随后又有更多的女子附和,还理所当然地说起了沈晏娘亲:“早就听闻沈夫人,乃是冠盖满京华的燕京第一美女,才情更是过人,更是有七步成诗的美谈,想来沈妹妹也一定如沈夫人般文采横溢吧!” 沈晏放下银筷,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娘的确文采横溢,写的诗也好,你们也是说得有道理。” “那妹妹便……” “可我不会啊!”沈晏话锋一转,直直看向喜笑颜开的那女子。 对方表情一愣:“……啊?” 沈晏无辜地睁大眼睛:“我不会写诗。”她又重复了一遍。 其实她心里有些烦躁了,今天她来参加这个赏雪宴,本来只是为了见见易文怡,谁知道却有这么多麻烦的女人,一个一个的问题,不是刁难她,便是故意奉承她,虚情假意的脸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 易家赏雪宴并没有开多久,一个多时辰之后,各家闺秀便纷纷离去,至于她们的表情都不是很好,只是碍于情况不能泄出来罢了。 周围让人不舒服的空气骤然一空,沈晏长长舒了口气。 “你啊你!”易文怡上来就没好气地一指头敲在沈晏的脑门儿上,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捂着额头,委屈地看着自己。 沈晏这才想起来,今天这宴会的主办者,可是易姐姐! “对不起易姐姐,我一时之间没忍住……”她咬了咬唇,满脸的歉意。 早知道就憋憋了,装模作样谁不会啊,至于搅乱了易姐姐的赏雪宴吗? 沈晏又是懊恼又是抱歉的。 易文怡叹了口气:“算了,本来这赏雪宴也是娘亲一意让我吩咐办的,要说我自己,也不怎么喜欢跟她们相处。现在正好,她们走啦,你就留下来陪我吧!”她的语气顿时轻松起来,一把搂住了沈晏的脖子,拉着她往里面走去。 沈晏当然不敢反抗,乖乖地跟了过去。 往后面走,绕过一道屏风,竟是豁然开朗,一片平静的池水没有丝毫波澜,一条曲折的青竹小路一直指向池中的小亭子,小亭子四周都放着草帘,中间还有一个大大的暖炉,根本不用担心会冷。 这里的景色无疑才是曲江苑的精髓所在,春夏秋冬各有其美,不用勾勒便可入画,无论是山石池水,都是浑然一体,暗中应和了道家真理,清静自然。 易文怡屏退了其他的下人,拉着沈晏跑上了那池中的小草亭,踏入亭中沈晏方才现,原来地上还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颜色雪白不染尘埃,沈晏还有些冰冷的脚,一踩上去立马就暖乎了起来。 更神奇的是,周围搭下来的草帘,看似稀稀疏疏,实则密不透风,一直垂落到地面,竟然一丝冷气儿寒风都没有进来,可谓是遮了个严严实实,顿时让这亭中的空间成为了一个安静的小世界。 这个小世界,还因为草亭四周地上摆放了一圈儿的小花盆中的绿意,多了几分生机活力,变得不再沉闷。 草亭中间摆着一张矮桌,桌上是一张浅木棋盘,地上只有两个蒲团,沈晏与易文怡便盘腿而坐,丝毫没有拘泥于贵女姿态,一切都凭随心所欲而来,自是舒服的。 “这是我爷爷的宝贝棋盘,没想到居然落在了这儿,哎,晏晏你会下棋吗?我们来两盘吧!”易文怡兴致勃勃道。 沈晏点头应喏,欣然执了黑子,下了第一手,天元。 易文怡一愣:“天元?” “嗯,天元。” 易文怡瞧了瞧沈晏,见她并没有是下错棋的意思,摇摇头,只得下了自己的第一手。 易文怡的围棋水平不错,有一个爱棋成痴的爷爷,从小便被爷爷抱着看各路黑白子厮杀,懵懵懂懂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下简单的围棋了,再加上她颇有天赋,如今的水平,已经不是同龄人所及了。 可偏偏,易文怡却觉得与沈晏下得很累。 不是因为沈晏很强,也不是因为她太弱,而是因为一个乱字。 没错,就是一个乱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棋风棋路,这是性格中的一部分,不同的人会因为性格,在同样的情况下做出不同的选择。 易文怡的棋风被她爷爷评为守成有余,攻击不足,不是一名好的大将,但棋风这东西是融于骨子,不是说改就改的,便一直沿袭了下来。易文怡的水平便在这基础上创造出了稳打稳扎的棋风,无论对方如何狡诈,她也能够不动如山。 偏偏,她的不动如山,今日就破在沈晏的身上。 沈晏先前下得乱七八糟,起手天元不说,后来的每一步棋更是杂乱无章,让易文怡几乎都要以为她是根本不懂棋了。 但越到后来,瞧出了一些端倪的易文怡猜测,沈晏不是因为不懂棋,而是因为段数奇高,她看不透。 想想又觉得不可置信,沈晏今年不过十岁,怎么能够磨练出这般老辣刁钻的棋风。 她只得稳了心神,继续自己的布置。 沈晏捏着棋子,勾起嘴角,笑得跟只狡诈的小狐狸似的。 看到她的这个表情,易文怡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惜已经来不及。 沈晏一手棋落下,杂乱无章的棋局便陡然一变! 沈晏所有混乱的棋步,就因为这一颗黑子,而连接成了一条龙,易文怡的白子则被死死地困在了里面,再无扭转之势! 原来,沈晏的棋风,便是一开始就布局,只有到后面才能够知道她真正的用意。易文怡自以为稳打稳扎,实则每一步都落入了沈晏的圈套,最后只有束手认输。 易文怡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只是在投子认输了之后,略微觉着不满。 “你棋风奇诡,我第一次与你下不好拿捏才会这样的,第二盘第二盘!”她叫嚷着收拾起棋盘,并没有打算就这么善罢甘休。 沈晏嘿嘿地笑了两声,也收拾好棋子,与易文怡走起了第二盘。 这一手,她仍然落子天元。 可这一次易文怡不敢轻敌了,上一次就因为她拿捏不住沈晏的水平,才会心不在焉的,根本没有注意到沈晏的动向,这会儿她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真正的两军厮杀,不留情面,没有硝烟的战场就在这纵横棋盘之上徐徐展开,硝烟滚滚,厮杀喊天,作战风格截然不同的两位将军就此交战,金戈铁马,一时之间不分上下。 可这种局面并没有维持太久,在沈晏又落了一子之后,易文怡惊讶现,沈晏竟然悄无声息地在与自己对阵厮杀之时,掌控了整个局面,还因势利导让自己误会钻了圈套,又是一次功败垂成。 “再来!” 又是两局过去了。 易文怡是一个学习能力很好的人,平素与一些高手下棋,就算第一次败得快,后来吸取了经验,又能够迅速转化为自己的实力,于是一次比一次强,是很难缠的对手,也是高手最喜欢的弟子。 可在沈晏面前,易文怡却有些束手无策。 沈晏就没有一个固定的套路,每一次她以为自己已经把握沈晏走向的时候,沈晏在下一次又能够走出另外一个风格。 实在是变化莫测,捉摸不透! 易文怡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再一次投子认输之后,丧气地说不下了。 很快她又来了兴致:“晏晏,你是跟谁学的围棋?竟然这般厉害?” “我自己琢磨的呀。” “骗鬼呢。”易文怡才不信,不过也没有打算继续追问。 她将浅木棋盘搬下了矮桌,放在一边,虽然手一歪落了小盘棋子,但她也只是拢了拢散落的黑白子,没有太过于在意,急急忙忙地就让沈晏凑过来,神秘兮兮的样子也让沈晏来了兴趣。 “怎么了怎么了?”沈晏以为她有什么秘密要跟自己说。 谁知道,易文怡偷偷从桌子底下摸出了一个青色的酒壶! “姐姐你!”沈晏震惊地看着易文怡。 易文怡连忙对她做嘘的姿势,悄悄将青瓷酒壶放在桌上,看了看四周,确认这里的安全之后,才壮着胆子:“今儿个,我们便来一个雪中煮酒!” 沈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别说,还真有意思。 易文怡很快拿了那个煮茶的小炉子过来,用煮茶的工具来煮酒,也算是别具一格了。 青瓷酒壶中的酒只能算是清冽,稍微温了之后,裹藏在其中的酒味香气便瞬间散了出来,夹杂在其中的竟然还有一番茶香,大概是因为这套茶具煮茶酒了,形成了茶垢,一煮酒,便融入了酒水中。 沈晏有些紧张,她们这个年龄要是喝酒被逮到,免不了就是长辈们的一顿责罚。沈晏就怕娘亲责怪自己,惴惴不安的,时不时看看周围,甚至还用内力去探。 她嗅到酒香的时候,先是一喜,又不安道:“这酒味会不会飘出去被别人闻到啊!”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是故意选的这湖心亭吗?为的就是这个目的!不然我干嘛不呆在温暖的屋子中,要往这个小草亭中跑啊!”比起沈晏来说,易文怡的胆子就大多了。 沈晏只得安静下来,很是期待地放着茶壶中翻滚的酒水。 温酒速度很快,易文怡用装茶的小杯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沈晏用两只手捧着杯子凑到自己面前,一缕茶香夹杂在酒香之中,顿时飘入她的鼻子。 沈晏吸了口气,嘻嘻笑了起来。 “很香是吧,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易文怡试探性地用嘴唇沾了沾,嗯,没什么味道。 沈晏之前那么害怕,这会儿倒是挺大气的,一口气就干掉了杯中的所有酒水,连易文怡都看呆了,反应过来之后便连连追问她什么感觉。 不知不觉沈晏的反应已经开始变慢了,整个人显得呆愣而迟钝。 可难受的表情很快浮现在她的脸上。 她皱起眉头,只感觉一股火辣辣的一下子从喉咙窜到了肚子里面,一张脸瞬间便红了起来。哦,当然,在辣之后,就是甜丝丝的。 “哎,到底是什么感觉!”易文怡也是第一次喝酒,好奇得不行。 好半天才吐出一口酒气,她吐了吐舌头,小脸儿红红的:“太辣了!” “辣?”易文怡盯着自己杯子看了看,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跟水一样的酒竟然会喝出辣的味道,明明闻着那么香的。 她最后还是决定喝上一口,虽然不敢如同沈晏一般,一口气干掉一杯,但她也抿了一大口,茶杯中顿时少了一半。 入口之后,易文怡的一张脸都皱起来了。 果然如同晏晏说的,是辣的啊! 不过在辛辣之后,便又是甘甜,还是一丝让人回味不已的甘甜。 虽然开始喝着的时候有些难受,但现在沈晏已经开始回味那种感觉了:“好像还不错?不行,我要再来一杯!” 她拿起酒壶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是一口干下。 她的脸变得更红了,整个人也憨傻憨傻地笑:“嘿嘿,好像越喝越好喝了哎!”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爹爹和那些家将们,这么喜欢喝酒了,原来喝酒真的是一种美妙的享受啊! 沈晏感叹不已,一杯又是一杯。 易文怡也没有比她好到哪儿去,也是一杯接一杯的,只是速度比起沈晏来说更慢。 一壶温酒很快见底。 沈晏将酒壶倒过来,却只看到一滴酒液滑落而没有酒了,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没了?” 易文怡也凑了过来,巴巴地看着酒壶:“真的没了?” 沈晏撇撇嘴:“姐姐没有第二壶了?”怎么这么快就喝完了! 易文怡也可惜得很:“我只是想尝尝的,谁知道喝得这么快!” 她尚不及沈晏喝得多,沈晏喝掉了足足三分之二。 酒也喝了,茶杯茶具的都丢到一边的,两个女孩儿便凑到一块儿去坐着,背靠着矮桌,叽叽咕咕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凑近了一听啊,现原来两人都喝得有些微醺了,虽然是都在说话,可那也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天色渐晚,快要到晚饭的时候,易文怡的侍女终于忍不住走了进来,看到眼前一幕顿时大惊。 “小姐!沈小姐!”她上前摇了摇,看到两位小姐半醉半醒的,心里急的不行。 谁知道两位小姐竟然躲在这儿偷喝酒! 不过沈晏被侍女这么一摇,倒是清醒了大半,她睁大眼睛,看了看四周,才算是明白了状况。 易文怡也睁着迷蒙的眼睛坐直了身子:“小桃啊,你大惊小怪什么,小姐我不就是喝了点儿酒嘛,至于吗?” 小桃还是焦急:“可老太爷回来了啊!” 易文怡一下子就清醒了:“爷爷怎么回来这么早!” “是啊,小姐您快打整一下自己吧。” 沈晏也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回去了。” 易文怡一愣:“不留下来用饭?” “你看我这浑身酒气的,还能吃吗?不行,我得避开!”沈晏匆匆便要离去,易文怡也只得同意。 她的脚步在走出小草亭的时候一顿。 她看到,就在那一堆小花盆中,靠后的位置,一片绿意盎然中,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粉色微张骨朵儿,在这寒冬季节,娇羞绽放,傲然挺立,大概是这亭中烧着的火炉暖和了这些植物,让它们开始复苏。 沈晏浅浅一笑,心情大好,道别易文怡便大步流星离去,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难怪说酒是好东西! 可易文怡就没这么好了,看着一片狼藉愁,也只得快速收拾起来。 校园港 章074 黑夜贼子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易文怡彻底酒醒,看着一桌狼藉愁,而她的侍女小桃已经手脚麻利地收拾了起来,这件事情当然不敢假手他人的。 很快又有一个侍女跑了进来,匆匆对易文怡道:“大小姐,老太爷往这边过来了。” 易文怡顿时大惊,连小桃也手上一乱打翻了一个盘子。 “沈小姐呢?” “刚刚春莹将沈小姐送出去了。” “你快点!”她又连忙催促小桃,自己则时不时得望着亭外,果不其然看到远远一抹灰色身影过来了。 她焦急不已,最后蹲下身与小桃一起收拾起来,两三下整理干净,又匆忙将一堆东西塞进矮桌下面,用青布遮住,这才松了口气。 她刚刚站起来,草帘便被人掀开,她的爷爷易中正走了进来。 “爷爷!”易文怡迅速掩饰了自己的慌乱,一如常态地喊了一声,只是没有如往常一般扑过去挽住爷爷的手臂,而是站得远远的,她怕自己身上有酒气。 可易中正,堂堂三朝太傅,修成精一般的人物,怎么会被这表象给迷惑?他的鼻子抽了抽,闻到空气中漂浮的香甜酒味,不禁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他没有急着点破,反而故意冲孙女儿问道:“文怡刚刚呆在这里宴客?” “嗯,我的一个朋友,沈家小姐。”易文怡没有听到预想中的责怪,稍稍舒了口气。 易中正一挑眉毛,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吟道:“哦,沈老头家的孙女儿,是沈崇之的女儿吧,另一个估计你也看不上……你们一起喝酒了?” “是……啊没有!”易文怡仓皇失措,竟然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她慌乱地看着爷爷,不断地为自己的纰漏打圆场,“我是说的确是沈崇之将军的女儿,不是说我们喝酒了,我们没有喝酒,真的爷爷,我们真的没有喝酒!” 一番混乱的解释之后,她自己都挫败地叹了口气,垂头丧气道:“好吧,我们是喝酒了。” 欲盖弥彰的意味太明显了,她怎么会认为能够骗过聪明狡诈的爷爷呢?哦,不对,是英明神武才是。 易中正看着孙女儿的模样,哈哈大笑:“这么明显的酒味,你以为爷爷闻不出来?” 易文怡猛地抬起头,用力吸了吸鼻子,才现,原来不仅仅是自己身上有酒味,连整个草亭中都满是酒味,估计是刚才煮酒的时候散出来的味道。 一时之间,她懊恼不已。 易中正也没管孙女儿,蹲下身来掀开矮桌下的青布,嘴里一边叨叨着:“这里的味道是最浓的。” 易文怡来不及阻止,只能看到爷爷将一堆她想要藏起来的东西,全部拖了出来。 这下彻底完了。 意料之外的是,严苛的爷爷竟然没有责骂她,只是笑呵呵地说让她下次不要再犯,便没有再追究的意思。易文怡高兴得不行,她知道这件事情就算被父亲现了,只要爷爷这般已经决定了不惩罚自己,那就没有人敢再说了。 易中正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看到被丢到角落里面的心爱棋盘,大呼小叫着冲了过去,心疼地趴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棋盘,幸好没有被磕到,完好无损。 易文怡嘿嘿地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头。 “你这丫头,怎么能够这么委屈爷爷的棋盘!”易中正看着自己的宝贝棋盘,心痛得不行,斥责了易文怡两句,却忽的脸色一变。 他看到了棋盘上的残局,应该是一局完美的对弈,只是一部分棋子洒在了地上,便只剩下残局了。 易中正凝神扫视片刻:“文怡,这棋盘,你可下了棋的?” “顺手用了一下,嘿嘿。”易文怡干笑着,没觉爷爷的不对,只以为爷爷还是在心疼被自己虐待了的棋盘。不过提起棋盘,她就想起自己刚才被沈晏虐了一次又一次的模样,不禁小小抱怨着,“刚刚我与晏晏下棋,谁知道她的棋风竟然诡异多变,完全捉摸不透,可是让我输惨的,小丫头年纪轻轻的,怎么段数就这么高了!” 她低声嘟哝着,也不管自己其实也不过比沈晏大了两三岁而已,偏生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 可她的嘟哝全部落入了易中正的耳中,他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惊。 一小女孩儿,下棋的路数怎么会这般…… “丫头,你过来,复盘给我看。”易中正朝孙女儿招手。 易文怡当然不敢拒绝,屁颠儿屁颠儿就跑到了爷爷身边,谄媚地为爷爷说起了自己与沈晏下棋的每一步骤,一边说,一边复盘,之前两人下棋的场景渐渐清晰。 易中正一边听着,一边却没什么反应,只是那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而沈晏当然是不知道易老看到自己下的棋之后,心里的一番惊讶,她在易文怡的侍女春莹带领下,出了沈府,便看到绿柳迎了上来,为自己披上一件雪白狐裘。 绿柳一凑近她,便问道浅浅的酒香。 她又是震惊又是慌张:“小姐您喝酒啦!” 沈晏拂了拂手:“不碍事儿。” 随后,在绿柳的搀扶下,她上了马车,靠在了厚厚的软垫之上,脑袋仍然有些昏昏沉沉的。 就要回府了,她当然不可能这幅模样,便催动内气,一个小周天下来,体内酒气迅速逐出体内,清理一空,她也彻底清醒了,不再有丁点儿酒意。 不过车内却盈满了她毛孔中排出来的酒气,清冽甜香。 “掀开帘子吧。”沈晏眼也不睁。 绿柳先将刚刚沈晏脱下来的雪白狐裘披在了沈晏的腿上,才挪过去,掀开了两边的车帘,随着马车的走动,一股凉风顿时卷了进来,冻得绿柳浑身一个激灵。 沈晏却霍地睁开眼睛,看似随意地扫了扫窗外。 半晌,她扯了扯嘴角,又重新靠了回去,闭上眼睛休憩,如同没有感受到那来自黑暗中老鼠虫子的嚣张,平静的侧脸在昏暗的马车内模糊,仅有外面月光落下的光影一晃而过,照亮了那份细腻素白。 马车没有驶出多远,尚未走出长长的里仁大街,便听得旁里惊起一声慵懒呵斥—— “哪里来的贼子?” 波澜不惊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的起伏,甚至还有几分懒散随意,可随后响起的便是雪亮长剑脱鞘而出的长长龙吟,顿时惊破了一片平静暮夜。 沈晏一下子睁开眼睛,眸底微冷,空气中飘来的淡淡血腥味,让她微微蹙眉。 那踩在房顶上,懒散得没有骨头似的身影,并没有理会那个被他一剑重伤而仓皇逃窜的黑衣人,而是斜斜地往下看去,见到那架马车上明晃晃的沈将军府徽识,弯了弯唇。 最近风头正盛的沈家小姐?真是天上砸下来的好机会,他又如何能够错过一个这么好的英雄救美的时候呢? 想想便觉得愉悦,他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而府门前的侍卫则当没有看到这一幕,自家小王爷整天喜欢在房顶上望月喝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他们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偶尔会腹诽一下大冷天还要窜到房顶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烧坏了而已。 黎泽整了整姿态,脊骨一挺,整个人便顿时多了几分磊磊君子之风,再加上他清俊疏朗的眉眼,走在路上还真能以这般姿态迷倒几个无知少女。 可惜不包括沈晏。 沈晏掀开车帘探出身子,目光冷冷落在黎泽身上。 黎泽没有收获到预想中的友好,已经很意外了,而他看到清冷月光下那虽显稚嫩,但仍旧绝美的清丽面庞时,惊艳之余,还有一分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这会儿,沈晏哼了一声,对黎泽并没有什么好脸色:“果然是冤家路窄。” 她的声音也不小,黎泽听了个清清楚楚。 皱起眉,黎泽原本的心情也被破坏殆尽,一腔好心居然被当做驴肝肺,这小娘子是不是自恃过高而来,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可以随意骄纵了是吧。 黎泽原本对那位燕京中传得神乎其神的沈家小姐的好感,短时间内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面上一肃:“沈小姐,你可知刚刚有个黑衣贼人跟着你的马车,我好心好意帮你解决了,你非但不感激,反而还倒打一耙,难道这年头,有点姿色就可以任性妄为了?抱歉,我不在你的范围之内。” 要说黎泽,心情好的时候,就算对待路边随意遇见的一个无盐女,也会风度翩翩,但心情不好的时候,长得再漂亮的女人也必须接受他的毒舌洗礼。所以,在这燕京城中,关于小王爷黎泽的口碑,那是完全成两极分化的。 沈晏呵呵笑了一声:“我们今天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不记得了吗?黎小王爷。” 黎泽蹙着眉头,沉思了片刻,之前的记忆缓缓浮现出来。 “……竟然是你。”他想起来了,那天酒楼中让他深恶痛绝的女孩儿。 只是当时怒气太重,气极之下居然也没能够记住那个女孩儿的模样,才让他今天面对面地站在沈晏面前也没能够将她认出来。 黎泽难得保持了原本的淡定:“哦,那又如何?” 沈晏没说话,而是突然窜出,掌风刚烈地拍向黎泽,带起掌风呼啸而起如有惊雷之势。 黎泽心里一惊,只得堪堪退开,若不是沈晏及时收手,恐怕这一掌落在他身上,他就得内伤了。 黎泽又惊又怒:“这是何意!” 沈晏双手垂落,恢复平静,对他淡淡道:“你觉得我身手如何?” 黎泽眯起眼睛,脸色却一下子难看起来。 他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沈晏是在用这种方式向他表现自己的身手,根本不会比他的差,更不用说让自己来英雄救美了。说不定,刚刚那个贼子能够一直跟下去,还是她故意的,而他偏偏跳了出来,搅乱了她原本的计划,这才让她生气不已。 黎泽很聪明,转瞬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弯弯道道。同时,他也承认,如果他换作是沈晏的立场,别说生气,早就暴怒先将这个不识相的搅局家伙打一顿再说,可偏偏,他现在站着的立场是理亏的。 所以,他还是无法认同沈晏针对他的行为。 没错,他就是自私护短又怎么样? “算了,今日便这样吧,但愿我们不要再见才是!”黎泽恨恨丢下一句,转身离去,他也算是认栽了,跟这丫头,完全就是孽缘! 沈晏也没好气地看着黎泽离去,才甩袖回到了车上。 绿柳见沈晏独自生闷气的模样,凑上前去:“小姐,是否要派人去追查那个人?” “不用了。”沈晏随意摆摆手。 绿柳和红锦几个贴身侍女,其实都是她亲自买下来之后,亲手调教过一段时间的,也没有在她们面前掩盖自己身怀武功的事情,而她们知道,也是心领神会不会随意说出去的。 绿柳只以为小姐心情不好,不敢过多的打扰她,平时爱笑爱闹的她,这个时候也安安静静的,只是用眼神吩咐了车夫继续赶车。做侍女的,性格张扬的前提,也是要懂眼色,不然在大家族中,是绝对活不长的。 其实沈晏并不如绿柳想象中的暗自生闷气,早在那个人逃离的时候,她便已经悄然吩咐云影追上去了,不然她不会安心地站在那里跟黎泽耍嘴皮子,早就气急败坏。 云影是她的亲卫,父亲拨给她的,只忠诚于她一人。同时,她也是云起的妹妹,不过她的水平比云起高出太多,所以云起只能当明卫,而她却能够成为主子的影子,让主子将安危交到她的手中,成为影卫。 不管那个贼子跟着她的目的,只是单纯的跟踪,还是打算谋害她,她都不打算轻易罢休。自打重生那一天开始,她沈晏就下定决心不再做砧板上的鱼肉,无论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她都会让她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路途,没有再出现不长眼的老鼠虫子,十分平静的一路回了府中,而这会儿,天色才算是彻底黑了下来,沈府都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 沈晏被娘亲吩咐着去了她那儿一趟,被爹娘两人好一通教训说下一次不能再这么晚回来,女孩子家家大半夜的呆在外面一点儿也不安全。而沈晏当然是虚心受教的模样,根本不敢有丝毫反驳。 等到爹娘两人说得口干舌燥了,她这个贴心小棉袄又立马递上两杯暖暖的茶水,很快又逗得爹娘眉开眼笑,不仅没有受到其他责罚,还让爹娘又给她加了一倍的月例钱,心满意足的离开。 其实她现在用钱,可以完全走账房支出的。别人家的小姐都是没有从银库中拿钱的资格,她有,最高的支配额度足足有三千两,这笔钱足以在燕京买下一栋两进的宅子,所以沈晏一点儿也不缺钱。 可她还是喜欢耍这种小聪明,让爹娘多给了自己一份月例钱,那种一种宠爱,让温暖熨帖到了心子根儿里。 回到房间,沈晏吩咐小厨房为自己准备了一些饭菜,饭菜吃到一半,便有一丝熟悉的味道,卷在威风中,飘进她的鼻子。 沈晏也没有停下,只是吩咐其他人:“你们先退下。” 侍女们不知道小姐为何要屏退自己,但也不敢多问,悄然退走,直到屋内不再有一个人,出去的时候,顺手拉上了门。 “好了。” 沈晏话音刚落,便是黑色的一坨给扔到了地上,随后,一抹黑影跟变戏法似的出现在那一坨的旁边,没有带面罩,露出苍白病态的脸,消瘦到单薄的身子,眉目算不上漂亮只能说是扔到人群中便会淹没的那种平凡,这个看似貌不惊人的瘦弱女孩儿,就是沈晏的影卫,云影。 而她脚边的那一坨,则是刚刚逃走的那个黑衣贼子。 “幸不辱命。”云影开口,声音冷冰冰的,整个人如同没有丝毫感情,说话都没有丁点儿的起伏。 沈晏早就习惯,目光落在那黑衣贼子的身上,手上吃饭的动作一顿,放下碗筷。 那黑衣贼子匍匐在地上,如同濒死的青蛙挣扎了好几下,脸涨得通红似乎呼吸不过来了,他的动作也让他背上那道深可见骨的长长伤口不断渗出血来,精美的地毯很快被染脏,估计再这么流血下去,他就得死了。 “招了吗?”沈晏饶有兴趣地围着他转了一圈。 云影仍然是那个声调:“是死士。” 沈晏垂眸一看,见恰好翻过身子来的黑衣贼子,下巴已经被卸掉,口水不断流出来,便清楚,估计他是在被抓了之后,准备服毒自尽的,谁知道被云影给卸了下巴。 “送去七夜那里吧,他前段时间还在跟我念叨少了试药的药人,现在正好有一个最佳人选。”沈晏笑着纯良无害,重新坐回了桌边吃饭,在云影提起那贼子准备出门儿的时候,又添了一句,“哦,记得让七夜试药的时候,顺便问一下他的出处。” 在七夜那些恶毒的药面前,心性再坚定的人,都得化作一滩水,沈晏相信,就算是死士的嘴巴,也是能撬开的。 沈晏重新拿起碗筷,继续吃起菜来,最后还喝了一碗汤,才心满意足地唤人进来收拾。 侍女们鱼贯而入,几人收拾桌子,几人服侍沈晏准备去沐浴。 一小侍女端着盘子,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却蓦地看见那花色精美典雅的地毯上,竟赫然有一团暗红色的血迹,惊吓之时,竟然一不小心丢了自己手中的盘子,素雅精致的圆盘滚落在地,一下子碎成两半。 带她的侍女一个横眼过去,小侍女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 “不碍事,一个盘子而已。”沈晏笑容浅浅却很和善,并没有打算责怪小侍女的意思。 刚刚摔碎那个盘子,放在别人家也许是要束之高阁的青瓷古董,可是在他们家,却只是用来盛菜的普通器皿,还原了它们最原本的作用,类似于这种盘子还有很多,沈晏是真的不在意。 教导新进小侍女的侍女也连忙跪下,这才领着那小侍女出去了。 对于地上那摊血迹,沈晏没解释,也没提,那些侍女更不会提,她们只会做自己手上的工作,包括重新换一块地毯。 沈晏沐浴完,顶着湿漉漉的头出来的时候,先前沾了血迹的那一块地毯,换成了另外一块不同花色同样精美的手工编织样貌地毯,而其他东西则仍然摆在原位,看不出来被挪动了的。 沈晏捧着一本书,坐到了床边,穿着薄薄轻纱却不觉着冷,只是靠在贵妃榻上,任由两名侍女为她擦干头,沾着花露芬香的手指,为她轻轻按摩头皮的时候,她惬意地眯起眼睛,缓缓睡去。 过了好一会儿,侍女确认小姐已经熟睡了,才将她挪到暖好的被窝中,为她盖好锦被,吹熄蜡烛,纷纷离去。 沈晏一向不习惯自己睡觉的时候房中有人,所有的侍女都是守在外间的,里间则是空空荡荡,什么时候,黑暗中多了一抹深沉的身影,也无人可知。 唯有躺在床上似乎睡着的沈晏睁开了眼睛。 “那人活活痛晕,也没有开口招供。”云影道,“七夜说,醒过来之后,他的神智也许会受到影响,无法再回答我们的问题,只能作单纯的药人了。” 沈晏有些惊讶,还有人能够在七夜的毒药下坚持住的,真是难得,看来是真正万里挑一的死士,死士的素质绝对过关,只是武功暂且不高,倒是有些可惜。 “算了,就送给七夜吧。”沈晏惋惜道。 她猜测了一下那人背后可能的人,针对她的——秀阳?不会,一个公主还不至于到拥有死士的地步,流苏就更不用说了。其他的,她就想不到什么了,就算是沈家的仇人,针对她的两个哥哥,也不应该针对到她的身上。 沈晏蓦地想起前世血腥惊心的一幕幕,难道是…… 她眸光一沉,其中的冰冷如同要冻住一切。 不管背后那人是谁,她都必须打起警惕,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狼爪,不知何时会是致命一击。 校园港 章075 飞天之舞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眼睛尚且惺忪朦胧,就现纱帐外面影影绰绰有一个身影。她眨了眨眼睛,又伸手揉了揉,才坐了起来。 “娘,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她说着说着,又打了个呵欠。 穆海柔见她终于醒了,示意让人掀开纱帐,坐到了沈晏的床边,看到女儿睡得脸红红的模样,又是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 “还一大早?你看看,现在都日上三竿了,小懒猫,娘亲都等你好久了。”穆海柔伸手拿过一套浅杏色的新衣,笑盈盈道,“娘又给你做了一套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沈晏扯开衣服瞧了瞧,依旧做工精细,看得出来娘亲很用心,感动之余,不免又有些心疼娘亲:“娘,你让绣庄上的人做就是了嘛,何必麻烦自己!” 穆海柔叹了口气:“我整日呆在家里面也没什么事儿做,还不是只有做做衣服打打时间?等过两天娘再给你做两双鞋子!”她很快又兴致勃勃起来。 沈晏无奈,也不再劝她,从床上下来,让人伺候自己洗漱。 穆海柔则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女儿的模样,突然笑道:“对了,差点儿还忘了这件事情了,宝宝,上元宫宴你得好好准备一下了。” “准备?准备什么?”沈晏一时不解。 “上元宫宴每年都会有勋贵家的女儿上去表演才艺,人选都是皇后娘娘钦点的,今年名单中有你的名字,皇后娘娘的旨意都已经下来了,这可是一件好事儿啊!”穆海柔高兴得很,一般这种人选,都必须是贵女中最优秀的,她就知道,自家女儿优秀,他人也早会看见的,心里面的那种自豪,就不用说了。 沈晏却撇了撇嘴:“我才没兴趣……对了,娘亲你当年的第一美人之名,就是在上元宫宴之后传出来的吧!” 她眼睛晶亮好奇地看着穆海柔。 穆海柔点点头:“的确是。当年你娘我,可是靠着一支惊鸿舞艳冠全场,我那会儿恰逢适婚年龄,便有不知道多少家族寻了媒人上门。宝宝你年纪虽小,也没关系,名声早早出去了,我们也有更多的时间挑选。” 说起来,她就不禁想起了之间坊间流传的关于自家女儿骄纵的流言,也不知道是哪些心怀不轨的家伙,居然用这种恶毒的话来恶意中伤自家女儿。哼,现在一定要趁着这个上元宫宴的机会,让那些人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自家漂亮绝色的宝贝女儿。 沈晏一边在侍女的服侍下穿上刚刚娘亲送来的新衣,一边很是无奈地说道:“娘,我不过才十岁啊,还有五年才及笄啊,这么早就在我面前谈婚论嫁是不是不太好啊?而且,娘你就这么想早早把我嫁出去吗?” 她凑到娘亲身边儿,又亲昵又讨好地娇声道。 侍女则连忙跟在她的身后,有条不紊地为她系好衣服上的带子。 穆海柔伸出手指点了点沈晏的额头:“过了年你也就十一岁了,及笄之后便可定亲,我们多点时间考虑一下不是更好?娘也不是想让你早点嫁出去,但你还想要等到自己年纪都大了才考虑这些事情啊!” 沈晏气呼呼地扭过头,哼哼两声以示不满。 “好了,你看看娘当年,燕京城中多少王公贵族都追着娘亲,那么多优秀的人,结果娘挑来挑去却选了你那个傻爹,成亲没多久又跟到西关城那种穷苦地方去,吃了多少苦头,还不是因为当时太仓促了?”穆海柔拍拍沈晏的肩膀。 沈晏却很不满:“我爹多好!这世上的男人还有哪个比得上我爹!而且娘你又骗我,你之前还跟我说你与爹爹是两情相悦,自愿跟他去了边关,还跟我说一旦决定了一个人,无论多少苦难都一定要与他一起,不能做那等贪生怕死的人!我可都还记得呢!” 穆海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是吗?我这么说过吗?” “当然!” 穆海柔也知道,连忙开始转移话题,拉着沈晏又开始称赞她身上的衣服漂亮。 “娘你这是在自夸吗?嘿嘿。”沈晏掩着嘴偷笑。 穆海柔瞪她一眼:“我是在说自己女儿漂亮!夸你呢!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沈晏嘿嘿笑着,眉飞色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今天下午你就跟着娘亲学飞天舞吧,舞衣娘亲已经吩咐绣庄那边开始准备了,应该过几天就可以送过来了。”穆海柔还是没忘了这事儿。 沈晏的脸一下子便垮了:“真的要学啊!” “当然,离上元宫宴也没几天了,可要抓紧时间了。” 沈晏看着娘亲一脸坚定,已经没有自己周转的余地,便是哀叹一声,也就只能认了。 接下来几天,沈晏也没能够出门儿,从起床之后,就开始跟着娘亲学习那劳什子飞天舞,她觉得无聊得很,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沈晏的学舞之路并不顺利,她从小便被家人骄纵,并未强迫她学过任何东西,跳舞也只是请过名师来教,后来沈晏说没兴趣了,便又荒置了下来,所以沈晏并没有多好的基础,若不是她习武,身骨柔软,勉强能够达到标准,恐怕穆海柔已经没有信心教下去了。 可就算这样,沈晏的动作仍然很僵硬,一点儿也不连贯,偏偏飞天舞走的就是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流畅之美,若是少了它,其他方面再怎么努力,也是食之无味。 穆海柔很着急,因为女儿的名字既定,上元宫宴是必须要展现才艺的,现在学舞却并不顺利,难道要临时改成其他的?可目录都已经报上去了,她又如何能临时变卦? 穆海柔急,却又舍不得责怪女儿,毕竟当年学舞的事情,是她的纵容,女儿年纪小不懂事,总是喜欢偷懒的,也是她没有督促好女儿,才让当年的惫懒变成了现在的苦果。 绣庄那边缝制的舞衣终于送来了,穆海柔看着火红编织金线的舞衣,叹了口气,一时之间愁得不行。 又练习了一段儿的沈晏看到娘亲坐在椅子上叹气,走了过来。 她凑过去挤眉弄眼地果然逗笑了娘亲,才嘟了嘟嘴:“娘,我只要表演了就行嘛,何必非要展现得很完美呢,我反而觉得现在这个水平是最好的。” 沈晏就是不想要自己出什么风头,之前在那群闺秀小姐面前毫不掩饰也正是这个道理,她从一开始就不想嫁人,不想以为为难,还不如现在就积攒恶名,逼退那些人才好。 可穆海柔一个当娘亲的,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女儿拥有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包括收获这个世界上最多的赞誉,又怎么舍得让宝宝在那上元宫宴中受一点儿委屈呢?她就是看不得那些女人对自家女儿指指点点,她只想看到那些女人因为宝宝而惊艳震撼的模样。 想着想着,竟然不禁泪水盈眶,悄然滑落。 沈晏看到了可不心疼死,咬咬牙:“好了,娘你别哭了,我知道了!” “啊?”穆海柔蹙眉,梨花带雨地看向女儿,眼中尚有疑惑。 沈晏更是看不得娘亲伤心的模样,眼睛一闭,索性豁出去了:“这次我会全力以赴了,你也别哭了,先看看我跳的舞再说吧!” 穆海柔一听,当母亲的怎么会不了解女儿。 “你居然没尽全力!”她就说嘛,宝宝这么聪慧,又如何会跳不来个小小的飞天舞呢。 穆海柔也不生气,连忙推着沈晏来到宽敞舞室的中央,满怀期待地看着女儿。 沈晏无奈地站在中间,闭上眼睛,屏气凝神。 其实她心里早就对这套舞有了自己的认知了。 “等等!”穆海柔突然道。 沈晏睁开眼睛,便见到娘亲将那套火红舞裙塞进自己怀中,满怀期待地对自己说道:“换上再来看看!” 沈晏只得听从了娘亲的意思,到了后面换上了红色的舞衣,将头随意的束了一下。 重新站在中央,她闭上眼睛,轻抬手臂,手指捏成莲花状,拧腰回旋,动作有力地开始了自己理解的飞天舞。在舞蹈动作中,她融入了武功招法,揉碎之后塞进每一个动作中,然后丰满它,让它变得完整。 穆海柔看得仔细,刚开始的时候还皱着眉头,可越到后来越震惊。 沈晏一套舞蹈下来,竟然如同演练了一套武功招式一般,累得浑身大汗,不禁想着,难道练舞也能够变成练武? 她瞟见娘亲怔愣的样子,又几步跑了过去。 “娘,如何?”她也挺好奇自己的奇思妙想的。 穆海柔这才回过神来,拉着女儿的手臂,激动地说道:“宝宝,你刚刚跳的舞,是从哪里学来的?” 沈晏:“不是你教我的嘛,然后我又融入了一些武功招式,自己琢磨了一下。” “我家宝宝果然聪慧。”穆海柔搂着沈晏,在她的脸蛋儿上狠狠亲了一口。 “怎么了?”沈晏也好奇自己刚才的成果如何。 “你知道娘亲的飞天舞是哪里来的吗?” 沈晏回想了一下:“听说是一位神秘舞师教给你的?” 穆海柔笑着摇摇头:“其实不是,我跳的飞天舞,是因为我幼时看过一个神秘女子,跳了一段舞蹈,那可真是能够让心神失守、菩萨怒目的惊艳舞蹈,堪称世间第一。” “世间还有这般舞蹈?” “没错,这舞蹈以前是佛教的祭祀舞蹈,可惜在战火中失传,这么多年,我也看过当初那女子一人会跳。后来我心生喜爱,便琢磨了许久,根据自己记得的一些动作,编成了飞天舞,让多少人称颂赞叹,可我编的这套飞天舞,尚且没有得到其中精髓的十分之一。可宝宝,刚刚娘亲从你的舞姿中,看到了当年那位舞者的影子!”穆海柔越说越激动了。 沈晏更加好奇那舞蹈。 “我问过了,还是从我爹,你外公那里听来的,此舞名为十六天魔舞,以十六舞者扮成菩萨模样舞蹈祭祀,能够让看的人心神迷失,善人享乐,恶人惊怒。” 沈晏越听越神奇,而后又专门去找了不少典籍孤本,果然在其中找到了关于十六天魔舞的蛛丝马迹,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对她完善这套天魔舞,却有很大的作用。 接下几天,穆海柔也不再催着沈晏练舞了,她看出来沈晏是对这天魔舞来兴趣了,女儿跟她差不多,不做则已,只要决心做,那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至于她嘛,也有事情忙碌。 那天看到女儿的舞蹈之后,她便觉得那套舞衣不能用了,于是张罗着人,重新绘制了花样,送到了绣庄去,命人连夜赶制,不仅包括舞衣,还有一系列配套的首饰,一切都会做到尽善尽美。 沈晏这边忙碌,甘露殿这边也不例外。 作为大晋朝帝后的专属居所,这里虽不如永乐宫的华丽奢侈,但却自有一番气派法度,是其他宫殿拍马也比不上的,也彰显了一朝皇后尊贵的地位。 秀阳公主从殿外而来,一路进了甘露殿,身后跟着的宫女则提着食盒。 “母后!”远远看到高座之上的皇后,她便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皇后自桌案后面抬起脸来,看到宝贝女儿出现,也是扬起和蔼的笑容:“秀阳来了?快来母后这儿坐。” 她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折子。 秀阳公主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盒,走到皇后身边亲昵地挨着她坐下,又从食盒中端出一碗燕窝粥。 “母后,这可是孩儿亲手熬制的燕窝粥,可能手艺不好,但都是孩儿的拳拳心意哦!”她说着,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将玉碗递到皇后面前。 “你这孩子,堂堂公主之尊,怎么能屈尊做这种事情。”皇后嘴上虽然嗔怪,但脸上的笑意却是骗不了人的。 她的愉悦表现着她对女儿贴心举动的喜爱。 还别说,她还这儿坐了一阵,真的有些口干舌燥,正好需要这么一碗甘甜可口的燕窝粥。 喝了一口,皇后毫不客气地赞美:“味道很好啊,看来我们秀阳是秀外慧中啊!” 秀阳公主被母后说得微郝,却又看见桌案上摆着了好几份折子,好奇问道:“这些上面写着什么呢?” 皇后不怎么在意地回答:“哦,是这次上元宫宴各家递上来的节目折子,哦,秀阳你想好今年表演什么了没?” 秀阳随口答道:“还没想好呢,这几天正在准备。” 她说着,却是拿起一份折子,刚好看到抬头写着的一长串身份之后,赫然的“沈晏”两字。 她目光微移,看到后面紧接着的字,微微一笑。 “可是认识的人?”皇后也看了过来。 秀阳放下折子,微微一笑:“嗯,沈家的那位大小姐,之前在琼华宴上见过一面。” 皇后恍然:“哦,那位,我也有所耳闻。听不少人传闻,沈家那位大小姐比我们秀阳长得还要美丽,秀阳有没有心生嫉妒啊?” 这话并不应该从一位皇后口中说出来,但在自家女儿面前,也没有旁人,皇后自然没有掩饰什么,更不用摆出母仪天下的威严姿态。 秀阳却是摇头:“怎么会,在孩儿心中,模样都是次要,内慧才是重要的。” 皇后赞同地点头:“秀阳,你的想法很对,果然是母后的女儿。” 秀阳公主含蓄笑着,一脸谦虚,唯有一丝冷意浮上嘴角,一纵即逝。 …… 燕京城中四处张灯结彩,年味儿浓厚,每年的除夕都是最重要的日子,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寻常百姓,普天同庆,与民同乐。 而在无数人的期盼中,新的一年悄然而至。 终于到了除夕之夜,早早的街上便再看不见行人,各家老小都忙着回家过年,全家团聚,其实也就是坐在一起吃饭,但一年到头唯有一顿的团圆饭,意义不一样,吃的东西也比平时丰盛太多。 将军府也没有例外,全家都回到了国公府中,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沈国公做上首之位,不苟言笑,不怒自威,旁边坐着的国公夫人虽面带笑容,但看得出来,她的笑容中多了几分虚假,少了几分真心实意。 不过她的情绪,除了她的儿子,沈崇之是不会在乎的。 他就坐在沈国公的另一边,甚至还是右边,自古以右为尊,所以沈崇之的这个位置,比起国公夫人的位置还要高上那么一点点的,也难怪国公夫人会心有不满的,以往这个位置都是她的,而她坐的位置则是她儿子的,今年却偏偏要挪到她旁边的第二个位置,还不是沈崇之旁边的那个! 想象国公夫人便是一肚子的火,面前摆上再丰盛的菜也吃不下去。 偏偏老国公在看到所有人到齐之后,沉声宣布一声“开饭”,便率先动了筷子。她也不得不笑盈盈地拿着碗,假兮兮地吃起这顿不是滋味的团年饭来。 校园港 章076 团圆家宴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倒是吃得挺开心的,大概是因为这顿饭是他们在国公府的第一顿团圆饭,所以大部分的菜都比较照顾他们的口味,而且基本上都是她喜欢吃的。 当然,是要在忽略某些人目光的前提下。 沈千茹气得筷子都没动两下,每每想起她期待又兴奋地等待皇后娘娘旨意,结果却等来是沈晏被选中的消息,她就妒火中烧。她简直恨透了沈家大小姐这个词,每次别人提起沈家,都是提及沈家大小姐,而从前她这个在燕京还颇有名气的沈家小姐,彻底成了小透明! 因为什么?她样样不比沈晏差,更是琴棋书画精通,远远比这位什么都不懂的沈大小姐优秀,可为什么他们总是忽略掉她?就因为娘亲的出身没有她娘高?而爹也不如她爹出身高贵乃是正房嫡长子? 继室继室,她更是恨透了别人提及她的身份,永远少不了的这个词。她父亲就算是继室所出,那也是高贵的沈国公府嫡子,未来也是要承爵位的,这些都是奶奶亲口告诉她的! 此番想起,沈千茹心里面竟然对自己的出身产生了一丝丝的怨恨,怨恨让她处于如此尴尬地位的人,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出身在更加高贵的家庭。 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就算只是转瞬即逝,但嫉妒就是种子。 不过,沈千茹心里面再怎么愤恨,也不过只能用眼神瞪瞪沈晏了,要说在饭桌上放肆,爷爷规矩一贯很大,不喜欢在饭桌上胡闹,别看她表面上受宠,若是她出格了,也少不了一顿罚。 可就算是眼神,沈晏也受不了。 她轻轻放下碗筷,微微颔首,朝着正上首的沈国公开口道:“爷爷,我可以对妹妹说一句话吗?” 沈国公一愣,看了沈晏一眼,又干净地答应:“说。” 沈晏缓缓转头看向有些慌乱的沈千茹,开口虽没什么火气,脸上更是带着浅浅的和善笑容,偏偏言语间却是步步紧逼,毫不客气:“堂妹,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为何一直用这般仇恨的眼神看着我?” 她这一句话,算是将沈千茹放到火上烤了。 沈千祺沈千易之前还没现,现在听妹妹这么一说,立马不善地盯着沈千茹。 穆海柔紧随其后,紧紧盯着沈千茹,并没有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儿,就对她百般退让容忍,这不是她一贯的做事法则。 然后,就连沈崇之,沈国公也放下碗筷,看向沈千茹的方向,只是两个大男子,是不会对晚辈表示出敌意的,只是观看的意思,却仍然让沈千茹吓得双腿颤。 她虽然经常在爷爷面前撒娇,但实则在家中最害怕的就是威严的爷爷,撒娇只是表面功夫,殊不知每一次她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爷爷怒目一瞪就火了。而现在,竟然还加上了一个与爷爷威严相似无比的大伯,简直是恐惧害怕到了极致,差点儿没直接哭出来。 沈明之夫人张氏当然是心疼女儿的,连忙拉着沈千茹的手拍拍,安抚安抚她,又对沈晏说道:“晏晏啊,你妹妹,千茹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肯定是误会了吧。” 沈明之本来想说什么,结果沈国公目光一扫,他便乖乖安静下来。 沈千茹连忙依偎进娘亲的怀中,寻找一丝依靠。 她没有想到,沈晏居然会在饭桌上,就冲她难。 沈晏也没打算非要给沈千茹个难看,也是适可而止道:“既然是这样,那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见沈晏轻描淡写略过,不再为难自己,沈千茹也大大松了口气,只是对沈晏没有多大的感激罢了。 沈国公却威严沉声,言简意赅下了命令:“千茹,明日抄书三百遍。” 刚刚才松了口气的沈千茹,猛地一惊,吓得肝儿颤,一时之间没忍住,小声抽噎起来,心里更是对沈晏埋怨得很,至于对爷爷,她还没有那个胆子,所以也就只有挑个软柿子捏着的。当然,她以后就会自己自己挑的其实是一个多么大得麻烦,委屈苦难有得受。 好好一顿团圆饭,越吃越没有气氛,匆匆吃完,沈崇之便被沈国公叫到书房去了。 穆海柔偷偷将沈晏拉到一边问她:“宝宝,你很讨厌你的那个堂妹吗?怎么觉得你好像对她特别针对似的。” “我就讨厌她!谁让她用眼睛瞪我的!”沈晏哼了一声,故作蛮横地说道。 穆海柔也没有对她火,只是笑呵呵地拍着沈晏的肩膀:“好好好,宝宝今儿个可算是出气了?” 沈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依赖地扑进了娘亲的怀中,甜甜道:“娘你最好了!” “哥哥们不好吗?”二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沈晏被吓了一跳,便娇蛮地瞪了二哥一眼。 沈千易笑嘻嘻地凑了上来:“怎么样,宝宝,要不要二哥帮你教训教训她?”说起这种整人的事情他就双眼亮,亏得还在国子监中就读,一点儿也没有君子之风,也不想想对方不过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儿罢了。 沈晏皱皱鼻子不可置否,穆海柔却看不惯儿子的这个模样,伸手便提拉起沈千易的耳朵,揪得沈千易哇哇大叫,连声求饶。 “好哇沈千易,你爹你娘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好好一个大男人,君子做派怎么可以欺负女孩儿?谁教你的!啊?” 沈千易连忙求饶:“娘!娘我就是说说啊娘!我怎么敢去呢娘!”他叫苦不迭,瞥见旁边大哥随之出现,急忙冲着大哥求救。 谁知沈千祺一开口便是含笑附和:“娘亲说得很对,千易的想法实在是大错,如何能够想着去欺负一个弱女子呢?该罚!” 沈千易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哥,哇啦哇啦地一通大叫,却又不敢挣扎得太过,免得没个轻重伤了娘亲,到时候才是他真正的末日,自己愧疚不说,还要被老爹……哎,说多了都是泪,这就是身为沈家男儿的悲哀。 沈千易在心里偷偷想着,颇有几分英勇的气概。 穆海柔见二儿子神色不对,便明白他大概又是不知道在乱想些什么,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将他拍醒,又高兴地笑了起来,眉飞色舞的模样美韵依旧。 沈晏看着这一幕,嘴边的笑容就没有消下去过,但她却不只是简单在乐,她在想,想以前,想未来,想要一只看到这一幕,永远永远下去。 多么美好的少年时光,多么珍贵的金色回忆。 她似乎听到了火炉中炭火悄然燃烧的声音,听到屋外大雪簌簌落下,听到这国公府一片寂静中,难得的一缕热闹。 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弥足珍贵。 其实,从沈晏重生之后开始,就一直在想当初沈家为何会走到那个地步,只是因为皇帝猜疑?只是因为一个军饷贪污案? 回到现在,她才越明白,自己父亲的地位在朝中是多么的重要,而皇帝陛下若不是对父亲真的信任到了极点,也不会将边疆以及军权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父亲的手中。 父亲的背后还有一个堂堂国公府,自开国以来,便一直功勋不减,根深蒂固的沈国公府,偏偏这些功勋是历代皇帝都不能随意轻蔑的,因为沈国公府就是一座功勋碑,上面的每一条功勋,都是沈国公府的子弟用性命堆出来的。 只要是稍微明白一点的皇帝,就不会傻到去动沈国公府这般忠心耿耿又功勋显赫的存在,这种行为不仅会寒了大晋臣子的心,也会寒了军中将士的心,多年积累,沈国公府的威望,已经不是想消弭就能消弭掉的。所以沈国公府一走便安稳地走了很多年,又是什么,让势力庞大、错综复杂的沈国公府一夕倾塌呢? 这背后,只会是另外一个阴谋。 而其中不可忽略的一点是,如果这个阴谋,没有内在的因素,是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打垮沈国公府。这个内在因素,除了沈明之,沈晏便想不到其他。 此时,沈千茹哭哭啼啼地被张氏拉到房中,还未等她委屈地抱怨出来,张氏便恨铁不成钢地问她:“娘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沈千茹很是憋屈,自己想要的明明是娘亲的安慰,怎么娘亲一上来就对她一通呵斥! 于是,她的口气也变得不是很好:“没忘!但我不想这么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哪点比她沈晏差了!我也是堂堂沈家嫡小姐!我的父亲会是未来的国公世子……” “啪!”张氏到底没忍住,一巴掌打在了沈千茹的脸上。 沈千茹愣了,不敢相信地望着张氏。 张氏却没上去哄她,憋着一股怒火,声音越严厉:“谁!谁对你说的这句话!”她不敢相信,这句话若是传到了父亲耳中,会是怎样的后果! “是我说的,那又如何?”另外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想起。 张氏的脸上很快闪过一丝不耐和烦躁,又迅速消失,不得不在国公夫人面前弯腰请安。 “娘,你来了。” 国公夫人没理她,走过来捧着孙女儿娇嫩的脸蛋儿,恶狠狠地瞪了儿媳一眼,不成器的东西,只有躲在屋内对自己女儿泄。 校园港 章077 以舞入武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国公夫人方氏看到孙女儿那娇嫩脆弱的皮肤上,已然起了红红的巴掌印,小脸儿甚至有些肿了,乖巧的人儿更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可让她心疼得不行。 “自己没有本事,就只能冲着自家女儿火,你还真是好本事!”方氏冲儿媳不满道,顺便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识的东西。” 张氏猛地抬起脸,本来打算忍气吞声的她,差点儿就控制不住自己,她如何能够容忍婆婆来指责自己的爹娘家族?当初她张家虽然只是书香清贵,但在朝中也是有点分量的,而婆婆虽然身为国公夫人,可作为继室地位不高,还是国公大人不得已才娶的她,压根儿没什么地位可言,连带着儿子也不受重视,不得不求娶了她增加筹码。 现在倒好,她堂堂国公夫人已然崭露头角,慢慢得势,而她父亲与伯父已经已经从朝中淡退,势力早不如以前,她便可以任意欺辱自己了,而她可还记得起当初为儿子求娶自己的时候,说的那些好话! 方氏被儿媳强烈的眼神看得心里虚,不过也只是一瞬,便立马了威:“你这是什么眼神儿!” 张氏不得不收回自己的目光,扑通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娘,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如何能够宣之于口!” 虽然她也希望丈夫能够越走越高,但是她更加清楚自家丈夫的才能,根本难堪大任,绝对不是能够让父亲看上眼的。看明白这些东西的她,也不过是想求个平安富贵,一生到老罢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娘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不是不知道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他那般眼睛中揉不得沙子的人,若是知道自家丈夫动了歪心思,恐怕不等丈夫动作,他便雷霆般出手了。那可是在战场上打下赫赫战功的国公大人,雷厉风行根本不是自家丈夫一个软弱性子一个随意左右的,至于后宅妇人,反正她是从来没有见过娘在父亲面前说起过话的。 张氏清楚,如果她想要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就必须打消丈夫的这个念头! 可方氏如何能够容忍被自己儿媳指着说这些话:“什么大逆不道,哪里大逆不道?明之也是嫡子,为何承不得国公爵位?倒是你,身为明之的妻子,不帮着他行事便罢了,怎么还这般碍事!” 方氏对儿媳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她早就想要为儿子重新娶一个身份高贵的名门闺秀,只是知道国公不会答应,才不敢开口,可这也不碍她对儿媳的不满刁难。 张氏仍然高声道:“娘,儿媳不是碍事,只是希望娘想想,爹他是那种会因为我们行事就随便改变想法的人吗?若是因为我们的行为,让爹起了戒心,那才是真正得不偿失的事情啊!” 方氏又如何不明白,可面对更大的诱惑,她不得不作出选择。 “闭嘴!”她声音尖利地喝道,吓得旁边哭哭啼啼的沈千茹一下子便止住了哭声,害怕地看着奶奶,下意识想要钻进娘亲怀抱中。 方氏哪里管得了沈千茹,怒火中烧地指着张氏:“明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一个人!你最好闭嘴,这件事情容不得你说!” 说完,她便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开。 张氏直起了身子,却一脸忧心忡忡,将哭着扑进自己怀中的女儿紧紧搂住,深深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开弓了,就没有回头路。 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 上元宴会是正月十五,沈晏自然要加紧排练。 一开始本来是不得已才学了飞天舞,后来琢磨出了十六天魔舞,沈晏反而来了兴趣。 她将武功招数融入飞天舞中,摒弃了原本飞天舞中的柔软秀美,多了宝相庄严。而这套舞跳到后来,沈晏觉,不用她刻意,自然而然地就将所有动作完美圆融地结合在了一起,一些地方她觉得不完善的,也能够迅速推导出更好的动作,一套十六天魔舞,很快就变得完美了起来。 然后,十六天魔舞便带给她了更多的惊喜。 沈晏现,这天魔舞,不仅仅是一套祭祀舞蹈这么简单。一开始她是用武功招数推导舞蹈动作,后来,却变成了,从舞蹈动作演练出了武功招数! 而且这些演练出来的招数,狠辣致命,威力极大!而且天魔舞本来就以绫缎为水袖挥舞,演变成了武功招数,便是以绫缎水袖为剑! 这样的演变结果,让沈晏想起了传说中剑术的最高境界——世间万物,花草树木皆可为剑。 这绫缎水袖为剑,以前倒是从未听说过,难道说,这套武功招数,竟然有这般神奇之处可循? 练舞结果变成了练武,也是沈晏真正下了大苦心的原因。 只是在穆海柔的眼中,理所当然地变成了女儿为了上元宫宴的苦练,欣慰之余,不免又觉得心疼。 年后没两天,绣庄上便日夜赶工,终于将整套的舞服给做了出来,同时还包括一系列的首饰,长足七尺的绫缎水袖。 上元宫宴前,穆海柔让人捧着一套舞衣,送到了沈晏面前,准备进行最后一次的排练。 换上衣服,穆海柔看着在金色与火红衬托下,越娇艳美丽的女儿,笑得差点儿合不拢嘴。 “快来跳给娘亲看看!”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沈晏一如千次演练一般站到了舞室的中央,试探性地挥了挥水袖,又停了下来,无奈道:“娘,不行啊,这里太小了,水袖挥不开。” 穆海柔看了看外面地上尚未化开的积雪:“外面地上可还有积雪呢,天气太冷,别着凉了。”天魔舞虽然重要,可也不及女儿的身体重要啊。 沈晏倒是不担心,她有内力护体,根本不会受什么风寒。 最后一次的排练转移到了室外,穆海柔看着宽敞院子雪地中站着的沈晏,拂开准备为自己披上狐裘的侍女,连忙指挥下人们又在雪地旁边多加了几个大暖炉,几乎将整个沈府的地龙暖炉都抱了过来。 还别说,这般还有些效果,连中间的沈晏都感受到了些许暖意。 一切准备就绪,沈晏挽袖指捏莲花,身子柔软地舒展开来,如同一只在雪地中绽放的金丝红莲,美丽热烈到足以化开积雪一般。 她闭上眼睛,缓缓舒了口气。 一旁的角落,一个小小的人儿,隔着一堵院墙,看到雪地中曼妙畅舞的红色身影,几乎看呆了自己的眼睛。 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震撼而惊艳,她周身火红的绫缎水袖迎风舒展,落花飘飞,翩翩而舞之际,整个人如同要飞天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嘴巴震撼地张开,双目已经呆愣,如同看到了九天下凡的神女,那瞬间的美好,惊艳了他一世。 “很美是吧。”旁里突然插进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沈元亦猛地转过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蓝衣少年,眼睛突然闪现一抹狠戾,凶狠的眼神如同一头小狼崽,恶狠狠地瞪着这个陌生的少年。 “你不是沈府的人!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特别是看到他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姐姐,沈元亦几乎快要疯。 这个蓝衣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顾知世。 可惜这个顾知世,并不是那个良善单纯的顾知世,而是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顾知世。 他没打算回答沈元亦的问题,刚刚跟他说话,也不过是兴致所至而已。 可沈元亦怎么能够容忍一个陌生的男子用这种冒犯的眼神看着他神圣的姐姐,推搡了他两下却没能推动,这人怎么跟石头一样沉重,转头又去找了一块尖锐的小石头,毫不客气地朝着顾知世砸去,手下一点儿也没收力,甚至是下意识地朝着自己小手臂能够够到最高的脖子而去。 在他眼中,这里是很脆弱的,而且尖锐的小石头还能够划出很深的伤口,只要他够用力! 沈元亦这一划,竟然带着要弄死顾知世一般的气势。 可顾知世又怎么会让他轻易得手,沈元亦凶狠是凶狠,可在顾知世眼中,仍然是可以随手制服的小狼崽,虽然是狼,到底还没有长大。 沈元亦凶狠地瞪着顾知世,就算自己得手被捉住了,也没有改变一身暴戾的气息,若不是他的年纪还小,气势未成,不然还真的让人有些胆寒。 顾知世也没有生气,只是不满地看着沈元亦:“你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凶狠恶毒?” 他本来只是随意用目光在沈元亦脸上瞟了一下,却立马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沈元亦不知道这奇怪的人一直盯着自己干什么,反正他就是觉得很不舒服,抬脚便一脚踹在了顾知世的小腿上。 攥着沈元亦手腕的顾知世的手终于松开,只是他对于被踹了一脚的事无动于衷,或者说那一脚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多大的伤害。 顾知世只是紧紧地盯着沈元亦的脸,不断念叨着:“奇哉,奇哉!” 他来了兴趣,便立马改变了对待沈元亦的态度。 校园港 章078 奇哉面相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顾知世出身玄机山,修习玄学五术,山医命相卜皆通,其中这个相,便是相地,相人。换句话说,就是风水相术。 玄学五术相传源自黄帝得天书《金篆玉函》,内容博大精深,玄机山的神秘与强大,就是来自于这《金篆玉函》,可见玄学五术的神奇之处,断不是那些江湖游方道士的骗人之法。 尚未及冠的顾知世虽然不敢说自己已经对玄学五术彻底精通明了,但基本的面相之术还是知道一二,一看沈元亦的面相就知道不凡,仔细打量之后,更是起了几分惊奇之心。 在顾知世看来,沈元亦虽然年纪尚小,但眉眼已经初见其形,他眉高耸秀,目长秀分明,如藏日月,白如玉黑如漆,双耳厚大朱红,鼻高而昂,唇红齿白,皆是极贵之相!可这贵是贵,甚至是位极人臣,食禄丰贵,却偏偏眼藏杀气,性格暴戾,绝非善人! 单单看这些,还不至于让顾知世如此吃惊,毕竟在他看来,沈元亦大不了以后就是那种权倾朝野的奸佞之臣,与他玄机山也没有什么关系,看看就当瞧热闹了。可让他惊奇的,正是因为沈元亦的面相,在变化! 在常人看来,也许沈元亦还是那个模样,并没有什么改变,而在顾知世眼中,沈元亦的面相却在生潜移默化的变化,这一变,变的便是命运。 面相这种东西,与生俱来,记录着一个人的将来,与一个人的命运息息相关,都说幼时看大,可偏偏沈元亦的面相在变,这也是顾知世看到过的第一个面相会变的人,也难怪他会说一句奇哉了。 对于沈元亦,顾知世来了兴趣,直直探向他的手,准备抓住他,为他摸骨。 这看相不是只有面相,全身结合起来才是最准确无误的,沈元亦担心自己看错了,便想要以摸骨的方法来做最后的确定。 可沈元亦本来就对他充满敌意,他又不是站在那里不会动的稻草木头人,怎么会任意顾知世的摆布,身子一缩便躲过,谁知顾知世的手紧随而来,一副一定要抓住他的模样。沈元亦牙一咬,一只手抓着那块石头,便狠狠地朝着顾知世的手臂砸下。 顾知世有武功在身,怎么可能真的让沈元亦得手,不过略施小手段便抓住了沈元亦的手腕,也没有急着与他说话,另一只手已经迫不及待地顺着手腕,从第一节手臂骨头摸了上去。 沈元亦小脸涨红,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如同是被铁箍给拴住了般动弹不得,就算咬牙用尽了力气,也没能够撼动顾知世分毫。 他眼睛一转,便转动灵活的手腕,将手中紧紧攥着的那颗石块,用尽最大力气朝着顾知世的正面砸去! 顾知世本来眉头紧锁,面色不明,可突然之间顾知世的石头砸来,他两只手都抓着顾知世,也无法挡住,只能松开顾知世,迅速退开半步,躲开了凶悍砸来的石块。 终于从顾知世手中挣脱,沈元亦呼了口气,又立马怒气冲冲地瞪着这人—— 他就知道不是好人! 沈元亦对顾知世警惕极了,却没有傻着冲上去直接与顾知世冲突,刚刚两人的对峙已经充分说明了两人的实力差距之大,他聪明,知道不能鸡蛋碰石头,仅仅思考了一瞬,就立马转身溜走。 沈元亦也许没什么武功,身子弱小没有力气,谁也打不过的小瘦鸡,但他的逃命速度,绝对是一绝,连顾知世都觉得赞叹,他只不过是愣了愣,就看到沈元亦已经贴着墙根儿迅速逃走,眨眼间就出了几丈之外。 顾知世也没有追上去,他已经猜测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这将军府中明面上的庶少爷,实则是沈崇之的私生子,也是他最小的儿子,沈元亦。 顾知世虽然不知道沈元亦在这府中到底受宠不受宠,但从沈元亦的衣服便可见一斑,沈元亦的衣服布料做工皆不错,可比起将军府两位嫡少爷可就差远了,足可见得沈元亦绝对不是受宠的那一个。 而这样条件下的沈元亦,将来竟然能够走上极贵之臣的道路?真是……不可思议。 顾知世饶有兴趣地看着沈元亦的背影,又想起沈元亦变化的面相和他也看不透的将来,也不知道沈元亦以后到底是否能够成为极贵之臣了,摇摇头便暂时将这件事情给放到了一边。 他也没有急着离开,反而站在沈元亦刚刚的位置,隔着院墙,在树木遮掩下,光明正大地继续看起了沈晏来。 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这的确是一个世间难得的绝色美人儿,虽然年纪尚小,可初绽的芳华,便可以想象她的将来,是多么的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顾知世倒是没有被那模样迷惑,而是习惯性地看起面相来,这一看,才更是吃惊。 沈元亦的面相是在变化,而沈晏的面相则是杂乱无章,又如同被掩盖上了一层薄雾,根本看不清楚那背后的东西是什么。 顾知世拧眉思索:“难道说是龙气庇佑?将来是要当皇后的人?” 他想了想当今陛下,因为年纪差距太大暂不考虑,便只能往如今几位皇子身上想了,而他下山之前也曾经了解过朝中各路态势。 顾知世短暂出神之时,身子微微一颤。 顾知世迅速回过神来,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另外一个“顾知世”,颇为无奈得说道:“我也不是肯定嘛,只是口上说说而已,而且面相看不清,是天机乱了,又不一定非是皇后。” 他自言自语地也不知道在与谁说话,这幅模样落入别人眼中,定然会以为他是个疯子。 可他的身体迅速颤抖起来,如同不可控制。 顾知世只得说:“知道了,我不说了。” 话罢,身体的不受控制才算是停止。 “真是倔强的小孩儿。”他咧嘴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肆意嚣张的目光又看了看一墙之隔的沈晏,转身便施展轻功略去,如浮萍掠影,眨眼间便消失了。 不消片刻,管家带着一群身强力壮的下人,在沈元亦的带领下来到了这堵院墙下。 沈元亦暗恼自己来晚了两步,竟然让那个人给逃了。 管家忍住不耐,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三少爷,你说的人我们没有看见,是不是你看错了啊!” 管家对沈元亦本来就没有多么尊重,若不是看在夫人了话的份儿上,他估计连做面子功夫都不会,任他自生自灭,偏偏现在还要叫上一声三少爷,真是让他心中不爽。 沈元亦幼年磨砺,察言观色自有一套,又怎么会看不出这管家对待自己的真实态度。 他只是深深看了那管家一眼,便悄然离去。 管家看着沈元亦的背影,也没有尊敬行礼,反而冷哼了一声,挥手带走了一群人。 院墙的另一头,沈晏翩翩落地,立刻就有侍女上来为她单薄的舞衣外面披上厚厚的狐裘,手中也塞了暖炉。穆海柔连忙拉着沈晏进了屋内,不用她说,已经有侍女上来为她脱去鞋袜,裹上厚厚小棉被,里面塞了好几个暖炉,以此为她暖脚。 沈晏也没有动弹,惬意地享受着侍女们的服侍。 穆海柔摸了摸沈晏的脸蛋儿,触手现她的脸蛋儿暖乎乎的,根本不像她想象中的冰凉,才有了几分放心。 “怎么样,冷吗?”穆海柔还是免不了担忧地多问了一句,生怕把女儿给冻伤了。 沈晏当然摇头:“娘,我是习武之人,内力护身,怎么会冷呢?”说是说,可侍女们为她的手上脚上擦上花脂的时候,她还是惬意享受。 穆海柔一巴掌拍在她小脑门儿上:“你以为娘亲很傻吗?跟了你爹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知道,内力护身寒暑不侵是需要极高的水平才能够达到的,你爹都不行,冬天照样冷得直叫唤,你难道比你爹还厉害?” 沈晏想说我当然比我爹厉害,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总不可能告诉娘亲你女儿我就是传说中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吧,便讪讪一笑。 又想起娘口中所说爹爹冬天被冷得直叫唤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后更是一不可收拾地大笑起来。 穆海柔还能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也随之勾了勾唇,想起过几天的上元宫宴,又安心了几分。 上元宫宴是每年皇宫传统,自开国以来便被定下,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彰显太祖皇帝对功臣的重视,专门在上元佳节,于宫中设宴,邀请少部分大臣与家人共赴宫宴与皇同乐。演变到后来,自然成为了一个每年惯有的宫宴,也是唯一的一场固定宫宴,要想在私下场合光明正大地拍帝后马屁,不用说,上元宫宴就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上元宫宴的参与人也无一不是皇族贵胄,朝中重臣,宫宴更是分开男宴与女宴,男宴又陛下主持,女宴由皇后主持。男宴就是另外一个朝堂,女宴就不一样了,完全是一场争奇斗艳的大比,还要囊括后宫各路美艳妃子,相比起来,仅是年轻贵女参加的琼华宴,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题外话------ 上大学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选了经济学,期末考试完全是心塞啊,九门课九本书各种背,下个星期就考试了,时间实在是不多,不过一月十几号就放假了,估计过后才可能真正更新多起来~ 校园港 章079 上元宫宴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虽然上元宫宴是在晚上,但并不代表赴宴的人真的是到点了才进宫,早在下午,最早的人是午饭一过,便进了宫中,开始针对他们的最终目的进行一系列的铺垫,说白了就是对大佬们溜须拍马,趁机露脸。 这既然是要拍马屁的,当然也就要早点到了,来晚了,那不是拿架子吗?谁还能看得上你! 可惜,不仅当今弘德帝文成武德,堪称明君,他手下的朝廷臣子,也不是一群酒囊饭袋,相反名相勇将辈出,无数优秀的人才都涌聚在朝廷之上,不说弘德帝现在的性子,要说早年的时候,他绝对是心胸开阔到唯有开国的太祖皇帝能够相媲美。 想当初弘德帝的上位可不是那么光彩,有一半儿都是运气所致,才能够在众多优秀的兄弟中脱颖而出,一举登位。登基之后,弘德帝心狠手辣地对待了自己的一群兄弟,杀的杀,囚的囚,可对待他们手下的那些人,却是十分大气,任用贤能,也不管对方曾经是自己的敌人。 弘德帝的这些手段自然是赢得了无数人的忠诚,本来有些走向没落的大晋王朝,也因为他的鼎立,而再现辉煌,开创盛世。 所以说,弘德帝的朝堂,绝对不是一汪清水,里面伫立的一尊尊大佛们,虽然已经年老,但正因为年老,才一个个修炼得跟老狐狸似的,做事滴水不漏,寻常官员要想在他们手中捞点好处,那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在一群老臣子中,沈崇之能够以一己之力获得弘德帝的看重,并且成为大晋朝仅有的几位真正掌握军权的大将军之一,犹可见得他的才能。 于是,沈崇之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不少官员溜须拍马的对象,当然,这群官员都是那种高不成低不就,背景又不算很深厚的,真正背景深厚的,都是眼睛跟明镜儿似的,绝对不会去跟掌握着陛下都很忌惮的军权大权的大将军拉帮结派的。 沈崇之自己也清楚,对于这些上门拍马屁的,也没有什么和善的态度,敷衍两句已经算得上是态度好了,基本上他就穿着一身朝服,正襟危坐如同不败军神,双目不怒自威,浑身上下散着一股浓浓的煞气,生人勿近。 他的这幅模样的确是吓退了不少胆子小的,而胆子大的也被沈崇之的态度给弄得很是尴尬,又不敢对堂堂沈大将军火,就只有悄无声息的退开。 最后,沈崇之的桌子显得无比清冷,跟其他大臣热闹的桌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自己倒也不在意,一个人端着酒壶喝得欢腾,倒也自在其乐。 要知道,宫中这些佳酿,乃是每年地方呈上来的贡品,一般流露不到外面,连将军府中都没有几斤存货,今儿个能在这里喝个痛快,还没有海柔的训斥,果然是痛快! 沈崇之喝得兴起的时候,当今陛下弘德帝,姗姗来迟! “陛下驾到!——”陛下身边大总管老太监的声音尖利而高亢,裹着内力迅速传遍了殿内殿外,远远的天空之上都飘荡着他虽然尖细却很威严的声音。 热闹的大殿,如同沸腾中的水中加了一瓢冷水,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众臣匆匆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纷纷跪倒伏地,高呼万岁,没有一人例外,包括那些颤巍巍的,如同一倒地就再也爬不起来的老臣子们也是一样。 弘德帝性子霸道,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对自己不敬的情况生,一旦出现,便是雷霆万钧之怒,对方则只有粉身碎骨。 很快,一个算不得多么高大的身影从旁边走了出来,浓黑玄色上衣,朱色下衫,上绘十二章纹,头戴通天冠,龙睛虎目,煌煌天威扑面而来,强大的气场顿时笼罩在大殿之上,让群臣信服跪拜。 龙行虎步间,弘德帝已经来到龙椅之前坐下,威严的目光扫了一圈大殿。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一众大臣起身后,弘德帝肃然威严的脸才稍微松弛下来,眼中也带了几分愉悦,看来今天心情不错:“今日乃上元佳节,众卿不必拘礼。” 很快就有歌姬舞女上前来,一个个的模样标致也很是养眼,而臣子们也没有假惺惺的装姿作态,而是敞开心思欢快欣赏起来——陛下都话了,他们也必须得实诚嘛! 大臣之间推杯换盏,筹光交错,似乎没了上下级之分,一派其乐融融的和气模样,又是一副大臣盛宴图。这景象已经有大画师着笔绘制下来,说不定就能流传千古。 现在嘛,大家只想着畅快,也没那么多心思想以后的事情。此时已经有不少地位够重和胆子够大的臣子,主动向陛下敬酒,言语间不着痕迹地就开始拍起马屁。 贤臣的确有贤能,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清高到可以蔑视陛下,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国度,陛下就是天,他们这些芸芸众生自然要使劲儿让老天陛下高兴才算是尽职,况且他们这些所谓贤臣,嘴上更是天花乱坠,喝了酒诗兴大的时候,还要来两句赞叹一下大晋盛世,说得弘德帝心花怒放,面上更是和悦了几分。 好话嘛,谁不想听,就算是明君弘德帝也不例外,何况他们着重夸赞的是这大晋盛世,在老皇帝看来,开创如今这盛世景象的是谁,还不就是我嘛!所以啊,这夸赞大晋盛世,还不是在说他这个皇帝功德千秋?这可是比什么话都更能够戳他心窝子的! 一群小虾米们看到一位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口若悬河,也是看得目瞪口呆的。 原来这就是差距啊!怪不得人家坐到那个位置,而自己奋斗这么多年也只是个小官儿啊! 这群人中,沈崇之倒是显得很突出淡定了。 不过作为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将,他也上前去敬了陛下三杯酒,嘴上倒是没有开花,可句句话间皆表忠心,也都是弘德帝真正想从他这里听到的话。 弘德帝听得很满意,又看到沈崇之身边儿几乎没有几个打转儿的,几乎就是沈崇之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这幅景象让他更是满意了几分,心底原本起的一些怀疑心思又暂时被压了下去,不少片刻就又给沈崇之赐下许多赏赐,黄金珠宝不说,还有几个西域番邦进贡来的贡品,本来就没几件的东西,就赏赐给了沈崇之两件,可是惹了不少红眼。 沈崇之倒是大气淡定,没有多么受宠若惊的样子,可他这幅大将之风,才是最入陛下眼的。 上元宫宴,男宴之中一派风平浪静,其乐融融,而女宴这边,就是更加精彩了。 一位位朝廷命妇携带着自家最优秀的女儿坐在席间,一个个的打扮得或清雅,或高贵,或温婉,或冷艳的,好一副百花绽放却朵朵不同的景象! 这其中,最惹眼的,莫过于坐在前面的沈将军府了。 沈国公府也来了国公夫人与二儿媳小孙女,而穆海柔带着女儿沈晏则是另外坐了一桌,这是她们的资格,不必与国公府共挤一桌。而这一大一小两位美人坐在一起,又是母女俩,惹来的目光,就更不用提了,其他所有费了无数心思打扮的,都成了陪衬。 母女的长相很是相似,精致漂亮是女儿更胜一筹,但风韵气度又是母亲暂居上风了,这美貌不相上下的母女俩算是成了这上元宫宴中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无人不注目。 不过皇后也没有与穆海柔说几句话,客套性地问候了两句,表现了一下自己母仪天下的气度,便不再愿意与穆海柔搭话,知道一点儿内情的人也明白,皇后娘娘这是对当年的事情还没有释怀放下呢,难怪对穆海柔这位沈将军夫人如此冷淡。 说来当年那件事情,也是穆海柔美貌惹的祸,盖因当年穆海柔追求者众多,其中最显眼优秀的几位,就包括皇后娘娘的亲弟弟,也是最小的弟弟。 这位国舅爷当年刚刚及冠,风华正茂,才华横溢,文采出众,天资聪颖,也是燕京一大风云人物,更是皇后娘娘最宠爱的一个弟弟,如日中天,追求的女子也如过江之鲫。 偏偏这位国舅爷喜欢上了穆海柔,还一副非卿不娶的模样,闹得皇后娘家可是不可开交。也不是他们家不愿意求娶穆海柔,穆海柔身份尊贵,乃是当朝太傅独女,配这位国舅爷也是绰绰有余,可愣是求亲上门,被穆海柔拒绝,直言自己不喜欢这位,而太傅大人又宠爱独女,婚姻这等大事也是放手让女儿自己做主,自然强迫不了穆海柔。 那时候那位国舅爷可是雄心壮志,说要靠自己的手段拿下穆海柔,让她死心塌地跟着自己。最后的结果,却是变成了国舅爷对穆海柔死心塌地,而穆海柔仍然对国舅爷爱理不理。 国舅爷求爱不得,失落颓废,终日不思进取。这学习一事可是不进则退,国舅爷的才华没落了许多不说,转头穆海柔便嫁给了沈崇之,还一心一意地跟着他去了边关,这可让国舅爷实打实地被打击到,整个人彻底颓废起来,一年关在府中两年都没有踏出门半步。 结果现在穆海柔可是风头正劲,春风得意了,而当年那位盛名燕京的国舅爷已经也是被淹没在时间历史中,听说他到了二十五岁的时候才娶了妻子,虽然也是世家女,但算不得多么优秀,而他自己到现在也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在皇后的安排下,当了一个碌碌无为的小官。 当年那么一个才华横溢的人才,算是陨落,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而亲眼看着小弟颓废好几年模样的皇后,算是彻底将穆海柔恨上,自然见不得她好。 至于挑选沈晏表演的事情,也与近来京中流传的沈晏无才之名脱不了关系,估计就是故意为难,想要看看穆海柔的笑话罢了。 可惜,她今天的期待注定要落空—— 希望看沈晏笑话的人不仅是皇后一个,要不说是母女同心呢。 沈晏本来悠悠吃着菜,时不时与娘亲轻松说笑的时候,眼角余光之处突然出现了一抹红影,她没怎么放在心上,却看到娘亲的表情一愣。 她也随之看去,便见到娇媚动人的流苏郡主,穿着一身火红舞衣,翩然出现在了中央石台之上,周围同样一群身子柔美的伴舞舞女,将她众星拱月起来,这种衬托,让本来长相七分的流苏郡主,一下子跳到了八分半,只是距离九分的绝色,还差上一点儿。 沈晏一开始还对母亲的怔愣有些不明所以,可稍微思索一下,便明白了。 难怪看着这套衣服有些眼熟,竟然是飞天舞的舞衣! 飞天舞让当年穆海柔一舞成名,随后这舞蹈便在京中闺阁中流传开来,不少贵女小姐都研习过这套舞蹈,而穆海柔当年身上穿的舞衣也成为了飞天舞的固定舞服。这十多年的时间,飞天舞经过教坊大师们的完善,也越尽善尽美,比之当年穆海柔自创的飞天舞,更加优美动人。 只是,这路子也岔得越远,至少沈晏现在看来,流苏郡主跳的这飞天舞,比之穆海柔的原创飞天舞,更加看不到十六天魔舞的味道。 她抿唇笑了笑,心里也明了几分,这显然是有人在故意刁难自己。 不用思索,她便看向了皇后身边的那个位置——作为皇后娘娘最喜爱的女儿,和大晋朝最尊贵的公主,秀阳公主是理所当然地坐在皇后娘娘旁边的。 沈晏的目光扫过去,秀阳公主大概也是感觉到了,端起酒杯冲着沈晏示意,和善柔美的笑容很是让人亲近,只是在沈晏眼中变得不怎么好看起来。 哎,果然没有单纯的皇室女啊。 沈晏在心中感叹了一下,就收回了目光,途中在皇后娘娘身上顿了顿。 才艺表演冲突这种事情,作为最终汇总的皇后不可能不知道,看来这场针对沈晏的刁难,也是她有意而为之了。 但沈晏不得不为她们叹息一下,这送上门的打脸机会,沈晏不接都不行了。 校园港 章080 十六天魔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这些人也真是。”穆海柔笑着摇摇头,对这些女人的手段也甚是无奈。 当然,她觉得无伤大雅是在已经知道自家女儿肯定胜券在握的前提下,如果对方的计谋成功了,她肯定是怒不可遏,早就火了。 沈晏也笑呵呵地喝着花茶,又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我过去换衣服了。” 流苏郡主后再过一个人,就是她了,她也该上去准备了。 沈晏的起身惹了不少人的目光,除了皇后娘娘,或许还有秀阳公主,其他人都是不知道今夜的才艺名单的,此时看到沈晏起身,自然联想到了难道她有接下来的表演? 秀阳公主也注意到了沈晏的起身,她向着将军府的那一张桌案看去,却并未如意料之中看到沈晏娘亲的铁青脸色,反而见她笑眯眯地欣赏着流苏郡主跳的飞天舞中最后的*部分,还在结束之后轻轻抚掌,一点儿也不见忧愁。 看到穆海柔这幅模样,秀阳公主如此还猜不出来的话,就负了她的聪慧之名了。 …… 沈晏上到中间那铺着柔软红色地毯的宽敞石台的时候,唯有她一人,并没有其他的伴舞,而一身的装扮,也是如此让人惊艳,就算在座的都是女子,也同样觉得这样的沈晏,美若惊鸿,只余叹息。 她的一头乌黑长披散在肩上,束起的一部分,则是戴着象牙佛冠,上缀宝石东珠,华丽又神圣,佛冠下的俏脸,精致妍丽,又带着少女的稚嫩青涩,正是含苞待放好时节,抿着的嘴唇也是另一番凛冽圣洁之美。 她身披璎珞,上着金丝小袄,披着如云霞般柔软璀璨的云肩合袖天衣,下穿镶金软红长裙,手挽丝缎水袖,露出的皮肤如丝缎般光滑柔软,如象牙般洁白耀眼。 看到这一套装扮,言笑晏晏的皇后也表情一僵,转头看向女儿,秀阳公主则是朝她摇摇头。 沈晏才不管下方的暗流涌动,随着乐师们奏起气势恢宏的乐曲,她双手舒展,柔软却有力地甩出两条水袖,火红丝缎瞬间展开,一如漫天花雨。 满围香玉逞腰肢,一派歌云随掌股。飘飖初似雪回风,宛转还同雁遵渚。 与刚才的飞天舞截然不同的十六天魔舞瞬间展开,没有一丝柔美,她戴着铃铛的脚踩下的每一步,都是如此的大气,而她的每一个动作,看似柔软妖媚,诱惑无比,却在她身上,偏生摒弃了那份邪气,只剩下气势恢宏、法相庄严,每一次抬臂捏指,都如同应和了大道之音,玄妙震撼。 曾经有过关于天魔舞的传说,说它是妖媚淫邪的,不容于世的。但若真的是这般,这种浮于表面的香艳,又有什么资格成为人们心底最深处的诱惑,连佛祖都差点动摇呢?只有真正符合大道的东西,才是最完美的,它也理所当然应该是神圣的。 沈晏目前,无疑是做到了,甚至做到更好。 本来应该由十六名少女扮成菩萨模样表演的天魔舞,她一个人就跳出了十六个人才能够拿出来的效果。 不用说在座这些女人们的震撼,十六天魔舞这种东西,诱惑对象不分男女。 当沈晏脚踏清气,逆风而起之时,她一身衣裙飘曳,长带飞舞,而手上舞开的水袖锦缎,如同在半空中绽放了一朵大大的红莲,那一刹那的惊艳,让无数人屏住了呼吸! 皇后也不例外,此时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到过去的恩怨,也没有了一贯充斥的权利*,剩下的只有空白,脑海中深深印刻着的只有沈晏在半空中舒展绽放的模样。 这种状态,因为身边的响动而突然被打断。 皇后转过头去,看到了站在身旁的陛下,同样感叹不已地看着沈晏。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满,连忙起身,笑盈盈地迎了过去。 “陛下,您来了。” 陛下身为天下之主,没有那么多避讳,出于礼节,女宴这边也会来一下——皇后是知道的,但她暗恼的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过来!偏偏是在沈晏跳舞的这个时候! 皇帝头也不回,含糊地应了两声,直直地盯着沈晏,这模样更是让皇后生气。 沈晏翩然落下,那漫天软缎也随之落下。 震撼落幕,大家心里,难免有几分遗憾惆怅。 “哈哈!好!”如惊雷一般平地响起的威严男子声音,在所有人都为之一震,随后看到皇后身边出现的那抹身影,所有人,包括沈晏,都纷纷跪伏行礼,高呼陛下万岁。 看来皇帝陛下心情很好,大手一挥便让所有人起来,自己也畅怀大笑着在高处落座。 “下面可是崇之的千金?”皇帝开口便问,言语间对沈崇之也是一派亲和,让不少妇人嫉妒不已。 “是,小女沈晏。” 沈晏盈盈跪拜,落落大方,也没有丝毫畏惧,这份坦率倒是入了皇帝的眼。 其实在沈晏看来,她对皇帝陛下并没有多大的怨恨。真正导致了前世那些悲剧的,并不是皇帝陛下,而是幕后的那个人,说到底,皇帝陛下也不过成为了别人手上的刀。更何况,沈晏清楚,父亲沈崇之的一路攀升,除了有父亲自己的能力,还有皇帝陛下的重视和提拔,可以说没有皇帝陛下的重视,就没有沈府的荣耀,而她沈晏从来就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顶多是冲淡了对皇帝陛下的那份忠诚之心而已。 而她更加好奇的是,能够让这般强大的弘德帝成为自己手中刀的人,那个幕后者,到底是谁! 皇帝看不到低着脸的沈晏的表情,心情颇好地赞美了她几句,言语间对沈晏很是欣赏。 皇后在旁边笑得很不由心。 陛下莫不是看上这沈晏了吧! 想想她又觉得不可能,沈晏这年纪可是太小了些。 可念着沈晏那惊艳无比的模样,皇后还是觉得不放心,心头几分紧张暗恼,便拉住陛下,开始难:“陛下,这位沈家小姐的舞,美则美矣,可也有很大的问题啊!” “哦?什么问题?” 皇后转头,一脸威严肃穆地看着下方的沈晏,声音高高在上:“沈家沈晏,你可知道你报上来的单子,上面写的是什么?” 沈晏并未慌张:“知道,乃是报的飞天舞。” 皇后勾起一抹冷笑:“你既然知道是飞天魔,那你便说说,你刚刚跳的是什么?明显不是飞天舞,你莫不是在欺君!” 偌大的一顶帽子盖在了沈晏的脑袋上,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轻松愉悦的气氛一下扭转成了严肃冰冷,在场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穆海柔急的不行,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挡在女儿的面前。 沈晏却是微微抬脸,给了母亲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仍然显得冷静淡定,对皇后恭敬道:“回皇后娘娘,我跳的的确不是飞天舞,此舞名为十六天魔。” “哦?那你算是承认自己的欺君之罪咯?” “并非如此。”沈晏不急不忙地缓缓说道,“众人皆知,飞天舞乃我娘所创,可她当年的灵感印象,却是源于十六天魔舞,所以说,飞天舞衍自十六天魔舞,又如何能说十六天魔舞不是飞天舞呢?归根到底,飞天舞也不过只是十六天魔舞的衍生罢了。”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皇后一拍桌案,猛地站起,怒不可遏,显然是动了真火。 就当众人都以为沈晏今日肯定是大难临头的时候,皇帝陛下却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朕觉得沈小姐说得不错,飞天舞衍自十六天魔舞,的确是这个道理。”他说着点点头,“朕曾经也听说过十六天魔的大名,据说早已失传,没想到,今日竟被你这个小姑娘所得。” 在皇帝陛下,沈晏还是表现出了几分谦逊:“都是侥幸。” 陛下都话了,皇后不可能继续揪着这个错误不放,只能勉强揭过,可她心里,这一茬可是一直没有揭过的。 就算后来陛下在赏赐了沈晏一些东西之后,也没有坐多久,更没有对沈晏表示出其他的含义便离开,皇后仍觉得不安,看沈晏的目光也越的不善。 之前对沈晏也许是恨屋及乌,现在,算是彻底记恨上了。 沈晏换上之前的衣服重新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也不管其他人投来的各种复杂目光,而是专心致志地继续看表演,让她意外的是,此时中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圣贤孔家女,孔明达。 没有想到,她那般文雅羸弱、书卷气息浓厚的人,竟然也会跳舞,跳的还是古风舞蹈,宽袖素衣,大气脱俗,悠然舞起,如墨香般清雅隽永,对她来说,可谓是再合适不过了。虽不如沈晏刚才跳的十六天魔舞震撼华丽,但其间的淡雅脱俗,自然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韵味了。 可惜上元宫宴结束之后,大家就要分头匆匆离去,而不能与孔明达再叙。 心有遗憾,可终于出了那气氛压抑沉重的皇宫之时,沈晏还是松了口气,心情大好,颇有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畅快之感! ------题外话------ 更晚了,估计过不了审,现在是2015年1月1日了,先跟大家说一句新年快乐!o(n_n)o~ 校园港 章081 君父臣子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男宴结束得比女宴晚得多,皇帝陛下在去了一趟女宴之后,又回到了臣子中间,与臣同乐。 直至半夜,这场欢闹的上元宫宴,才总算散去。 皇帝陛下喝了不少葡萄佳酿,看起来心情很好,一挥手便将一群儿子叫到了太极殿中。如今几个儿子都尚未及冠,按照祖制,是需住在皇宫中,及冠之后方可出宫建府的。 弘德帝坐在高高的桌案后面,看着面前仅有的三个儿子,眼中顿时清明了几分,不由得升起几分唏嘘。 他后宫的嫔妃也不少,可前些年斗得厉害,他也没什么心思管,一心摆弄朝堂之事,想让羸弱的大晋重新恢复太祖皇帝高祖皇帝时候的盛况,结果造成的后果,便是子嗣凋零,临老,竟然只有三个儿子,还一个个的都不成器。 想想他当初还是皇子的时候,后宫中有封号的皇子就是十几二十个,更不要说那些卑贱宫女所出,地位卑贱到只能用数字来称呼的皇子,他们连被先帝记住的资格都没有。 那时候他不算是最受宠的,也不算是最拔尖的,偏偏就是他,干掉了自己的一群兄弟,登上了皇位,不知道让多少人都大感意外。 也只有弘德帝自己知道,自己上位的时候,是经历了一场多么残酷的龙争虎斗。 那是一场真正关乎于生死的大浪淘沙,只有强者才可以幸存下来,弱者最终只有付出自己的性命。 比他优秀的有,比他母族势力更强大的也有,而他的成功,不得不说,运气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他那惊艳才绝的大皇兄,骁勇善战出入敌军如无人之地的二皇兄,最后还不是被他囚禁在暗室中,屈辱而死。 想想那个时候,他还曾经思量过,自己当了皇帝,一定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争夺到这个地步。 结果现在这个境况,真是想争都没得争。 他知道太子平庸,根本不是大梁之才,如果大晋仍然是当年那个强盛的大晋,他当个守成之君也许还可以。但大晋需要一个用于开拓的明君,一个比他更优秀的郡主,如果大晋再不走出现在这个僵局,恐怕局势只会越来越恶劣,最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敢去想,尤其是他作为一个皇帝,希望自己的王朝可以千秋万代下去的时候。 太子无能,难当大任,其他两个儿子,就更加无能了。 二儿子一脑子的逞凶斗勇,性格横冲直撞,明明肚子里面没什么货,结果还很有野心,要知道这种野心也不过只会让他一次次失败而已,而大晋如果交到了他的手中,恐怕最后只会凋零败落得更快。 三儿子,他提都不想提,若不是后来迟迟没有儿子出生,皇嗣单薄到只有两个儿子,他几乎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在后宫。只不说这小子在被他赐了单独的宫殿之后,也没有表现出让他满意的才能,整天唯唯诺诺的被自己的二哥欺负,连当妹妹的都会给他脸色看。 这种懦弱的性格,弘德帝简直厌恶得不行,也因此,在二皇子已经赐了封地有了封号之时,三皇子仍然还只是一个三皇子而已。 弘德帝早几年还想着自己身体强健,说不定可以再生一个儿子,由他手把手的教导,不再像是现在这三个儿子一样,等他想起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了。 可他打算在后宫广施雨露的时候,才现后宫已经是一片混乱,而他也没有什么想要选秀的心思。 最后,弘德帝唯有的一个办法,儿子不行,看孙子了。 弘德帝要想有一个正宗而完美的皇嗣,皇长孙同样也可以,自出生之后,由他亲自教导学习,在他归天之后,刚好成长起来,可以继承大统!想来,他亲自培养的孙子,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帝王之才! 有了这个主意之后,弘德帝开始关注太子的婚事了。 太子如今十八,尚有两年及冠,不过皇后已经开始着手挑选太子妃人选了,也曾经跟他提起过,他那时便说了,这件事情由他亲自顶多,今儿个上元宫宴之后,弘德帝突然有了一个很好的想法,一个很完美的人选。 “儿臣参见父皇。”虽然是儿子们,但他们不仅是儿子,也是臣子,该有的礼节,是一点儿也不能缺,甚至要做得更好的。 弘德帝让他们起身之后,便如同往常一样,问候起他们如今的学业,还有一些寻常的问题起来,好比只是一场在普通不过的父子谈话。这种谈话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一次,特别是当弘德帝没有了再生儿子的心思,这种事情就越看重上心起来。 太子一如既往地中规中矩,开口闭口都是刚刚学到的那些东西,如同真的打算向父皇展示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一般,压根儿就没有想过也许背后有别的含义。 二皇子倒是早早觉得不对,大概是意识到这谈话非常重要,言语间,还有几分大气,只是眉宇间的那份洋洋得意,自得自满,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三皇子唯唯诺诺,小声说了几句,弘德帝便不耐地挥挥手示意让他闭嘴。 一系列谈话之后,弘德帝没有让他们直接离开,而是冲太子问起了他最近是否有喜欢的女子,对自己未来的太子妃又有什么看法。 “儿臣身为太子,太子妃之事乃是国事,儿臣不敢妄自决定,只由父皇决定便是。”太子这话听着也许大义凛然,但在弘德帝耳中,这就是太死板,一点儿也不得他心。 他今日倒是没有皱眉,反而心情大好地说道:“父皇倒是帮你看了看,你觉得,沈国公府的大小姐沈晏如何?” 太子一愣:“谁?” “沈将军沈崇之的女儿,沈家沈晏。”弘德帝笑眯眯道。 太子低头思索了一下,立即躬身道:“父皇,这沈晏我也听说过一二,她如今,好像年方十一吧!” 他皱着眉,似乎在苦恼沈晏的年龄太小了。 他倒是君子之风,觉得自己比沈晏大了足足七岁,两人实在是不合适,可是他却没有看到,他身旁的二弟,早就脸色变了,难看得连点遮掩都没有。 二皇子没有太子想得那么简单,觉得父皇只是有一个好的太子妃人选便提了出来,这些年他野心勃勃,学了不少东西,能够看到的也就越多,比如沈晏后面的势力。 之前他也曾经听说过沈晏,初入耳之时,是沈崇之举家归京,而沈家小姐美名远播的时候,作为一名合格的皇家子弟,他自然有心思打听那么一下,有几分猎奇心理。 虽然没能够见沈晏一面,但沈晏的背景,他算是打听了个清清楚楚的。 爷爷是赫赫功勋沈国公,父亲是战功累累的大将军,大晋战神沈崇之,也是沈国公的嫡长子,不出意外,将来铁定能够袭爵。而母族势力同样庞大,母亲穆海柔乃是太傅独女。 可以说,一个沈晏,背后的势力,糅合了军方势力,以及以太傅为代表的文官势力。 一开始他可以说只是有点兴趣,但后来听说了沈晏的背景之后,其他的心思就冒出来了,在与母妃商量过后,母子俩都觉得,沈晏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能够为他提供很大的帮助。 那时候二皇子还在想,娶一个皇子妃,既有美貌,又有背景,真是两全其美。 只是他比太子还要小一岁,尚有三年及冠,也没有急着与父皇说起娶妃之事,这件事情便一直这么搁着,没有拿出来。 可现在,父亲竟然看准了沈晏,要让她来当这个太子妃?! 二皇子顿时大感不对,他没有想到,父皇对太子的寄托竟然如此之大,一心一意要扶他上位,甚至亲自为他挑选助力。 要知道,以前母妃给他灌输的想法,以及他自己心底的想法也是如此,太子平庸,父皇肯定不可能真心属意他来继承大统的,而自己兄弟凋零,三弟不成气候,能担当大任的唯有自己。 可以说,就算二皇子没有被冠上太子之名,他也没有在乎,因为他相信那个皇位一定会是自己的! 可现在,他动摇了,慌张了,迷茫了。 以他的性格,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二皇子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拱手高呼不妥。 弘德帝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悦,只是帝王心术,任何情绪都不会浮于表面,就算面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所以他的声音只是威严听不出情绪:“哦?为何不妥?你且说来听听!” 二皇子也不傻,不会直接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反而一脸大义凛然,好一副为皇兄着想的模样:“启禀父皇,我兄太子殿下乃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挑选的太子妃自然也应当是德才兼备的女子。而那沈家小姐之名,我也曾经听说过,那可是人人皆传她空有其貌,胸无点墨啊!若是这样的女子成为了太子妃,对于我兄太子殿下来说,那是何等的打击和损失啊!” 校园港 章082 太子之妃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如若弘德帝只是一名普通的父亲,他肯定会将老二说的一番话,当成是真心为他大哥着想。哦亲 可他是皇帝,帝王心术中极为重要的一点便是洞察人心,现在坐在这个高高的皇位之上,冷静而又漠然的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二儿子眼中泛着的野心光芒。 他岂能不知道,老二明显是不想让太子得了沈晏背后势力的帮助,故意以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理所当然地推辞掉沈家这门亲事。如果这样弘德帝都还不知道,二儿子这明晃晃的谋嫡心思,他也枉为君主了。 空有野心,却无与野心相匹配的才能!这就是弘德帝给自己这个二儿子的评价! 看到老二那份太过于明显,以至于一点遮掩都没有的野心,弘德帝平得添了几分怒气和不耐。 难得他忍住了那份怒火,转而问道太子:“太子,你觉得如何?你也认为你弟弟说得有道理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倒是颇为平静,不见喜怒。 太子躬着身子,自然没有看到父皇阴郁的脸,抱拳一礼,便侃侃而谈起来,只是谈的内容并不得弘德帝所喜,因为他说的,满口都是君子之道,这不能为那不能为,听得弘德帝越的冒火。 若是当皇帝也整天讲究君子之道的,那也就只能抱着自己的君子之道等待国朝灭亡了! “住嘴!”弘德帝终于没忍住,勃然大怒,腾地站起身来。 作为一个皇帝,属于他的那份杀伐果断之气,顿时在大殿之上铺散开来,碾压到每一个地方,三个尚未成器的儿子在他面前自然是溃不成军,根本就是脑子一片空白,便匆匆跪伏在地,惶恐不已,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惹了父皇大怒。 弘德帝冷哼一声:“真是朕的好儿子们!” 他一甩袍袖,抬脚离开,只余三个皇子匍匐在地,久久都未起身。 今夜,陛下决定在太极殿中彻夜处理国事,并未翻后宫任何一个嫔妃的牌子,后宫各宫殿这才纷纷熄了灯。 陛下一贯勤勉,留宿太极殿处理国事已是习惯,后宫一众嫔妃早已习以为常,就算皇后贵妃也不例外,她们根本想不到,这次陛下选择不来后宫,原因是因为不想看到她们这群整日只知道争宠斗艳、连个优秀儿子都教导不出来的后宫妇人! 甘露殿中,皇后看着面前被自己叫来的儿子,见他气度优雅地向自己行礼,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招呼太子坐到自己身边,拉着他得手,问道:“今儿个,你父皇可是找你们又说了什么事情?” 太子一脸对母后的尊敬:“是,父皇细心地问了我们最近的功课,然后……说起了儿的婚事。”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尴尬。 皇后却是喜出望外:“你父皇打算亲自为你挑选婚事?哪家的女儿?” 她如何能够不高兴,陛下的这种行径,就是在向外人传达一个讯息,而自己的皇儿,只要有陛下的庇佑,定然太子之位无忧! 太子皱了皱眉:“沈将军的小女儿,沈国公府的千金。” 皇后却是表情一僵,在自己儿子面前也没有太多遮拦,便失口道:“怎么会是她!” 太子问:“哦?母后知道这位沈小姐?” 皇后脸色不怎么好看:“算是知道。” 她对沈晏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如果陛下真的有心让她来当自己的儿媳的话,那可真的是让她大大的不爽了。 皇后很快不满道:“你父皇怎么给你挑了这么一个人!那沈家小姐,如今也不过才十一岁,尚有四年及笄,方可谈婚论嫁。你还有两年就及冠了,莫非还要等她两年不可?” 太子有些尴尬:“母后,儿臣也觉着不妥,不过是因为那沈家小姐过于年幼,儿臣长她七岁,这年纪相差有点大了些。” 皇后却是眉毛一挑:“什么年纪相差太大,若皇儿你选了那沈晏为太子妃,那也是她的福分!何况那沈家沈晏,虽说家世不错,可人却没什么才华,性格也甚是恶劣,又长了那么一张脸,于皇儿你实在是太不适合了!” 皇后当然不是嫌弃沈晏不好看,反而是觉得她长得太好看了,简直就是个狐媚子,跟她娘一样——这话说起来有些失态,作为皇后,她也只能在心里面腹诽一下。 太子也随之点点头:“儿子也听二弟说了那沈家小姐,直言她空有美貌,胸无点墨,儿臣最不喜这等嚣张跋扈的无才女子。” 临近及冠,眼看着就要定下婚约,太子也曾经对自己未来的太子妃有过猜想,莫不是希望自己未来的太子妃,可以温婉贤淑,仪态大方的,听二弟说起那沈家小姐之后,顿时多了几分厌恶,也对让那沈家小姐来做太子妃的事情,有几分抵触。 可皇后却从他的这句话中觉察到了不对:“你说什么?你二弟也说让你不要娶沈晏?” 她可不想自己这个天真儿子一样,觉得那老二与太子之间是兄友弟恭的,皇后贯来多疑,别说二皇子本来就嚣张,谋嫡之心昭著,就算他没这个心思,恐怕皇后也会对他多加戒备,自然对皇儿说起二皇子的异常举动,有了疑惑。 一番思索,她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竟然忘了,那沈晏虽然实在是不讨喜,可身份背景实在是过硬,不说沈国公府,就是太傅唯一外孙女的这个身份,就足以让无数王公子弟趋之若鹜。 太傅虽已年高,但身体康健,前些日子还传出来说太傅闲来无事骑马的事情,恐怕再活个十几二十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而他就是一根望而生畏的定海神针,只要是他在,他活着,他身后的那些文臣士子,便会成为一股强大的力量,足以让任何人敬畏,包括陛下! 亏得太傅忠心耿耿,几十年如一日地竭力打理国朝,这一点陛下也是知道,才会一直对太傅信任有加。 可以想,那老二定然是担心皇儿有了沈晏这个太子妃背后势力的帮助之后,自己再无翻身的可能。 皇后一想通,便冷静了下来。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迷茫。 一边是她对穆海柔的厌恶和对沈晏的不喜,另一边却是沈晏背后势力的巨大诱惑。 两相权衡,皇后仍然不知该怎么选择。 而此时,在永乐宫,潘贵妃听了二皇子说的事情,却是勃然大怒,一把扫下了桌面上所有瓷器,吓得一堆宫人匍匐在地,瑟瑟抖。 二皇子看着这群没胆儿的太监宫女就心烦,之前本来就因为父皇的心思而心烦意乱的,这下子直接没好气地冲着一堆宫人斥责了两句,让他们滚出去。 殿内很快只剩下母子俩和潘贵妃的心腹。 潘贵妃的性子本来就够张扬,这下子更加口无遮拦,她一脸阴沉得如同要滴出水来。 “你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你那皇兄,哪点比你更好?论聪慧不及你,论策论不及你,样样不及你,为何你父皇就是要偏袒那小子!就因为他是皇后嫡子!”潘贵妃气得浑身抖,手指捏紧到白。 她自打出生开始便是天之骄女,锦衣玉食长大之后,进了宫,得了陛下的垂怜,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就爬上了这个位置,除了坐在她头上那个让她如鲠在喉的皇后宝座,潘贵妃很是得意,自己能够拥有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皇后的位置她不想去争了,但皇儿的太子之位,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让给皇后的! 那皇后不错只是普通家族出身,论身份背景哪一点比得上她?潘贵妃也一直相信,只要有父兄的帮助,皇儿最终登临大宝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是陛下的偏袒,还是让她心灰意冷,让她怒气冲冲。 二皇子开口安抚了母妃两句:“母妃不用担忧,儿臣已经在父皇面前说过那沈晏的不好,想必我那好皇兄也听进去了,最后这事情,未必会成。” 潘贵妃咬牙切齿:“但愿如此。” 此外,三皇子所在的福安宫。 这里显得很是简陋,如同普通宫人住所,难以想象这里竟然会是国朝皇子的寝宫。 宫内同样冷清,小猫两三只,连耗子都不光顾,可见得三皇子的不受宠。 而此时,三皇子震惊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畏惧和害怕一齐涌上心头,连呼救的声音都挤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衣人提溜着自己来到一个十分偏僻的宫中。 “你……你是谁!”他哆哆嗦嗦地问道。 那黑衣人扯下蒙面,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正是三皇子见过的后宫中的一名大太监。 他面无表情,声音略微尖细,依旧平淡,很难看出来他竟然是一名太监。 “见过三皇子,杂家是奉了命,来教导三皇子的。” …… 沈晏当然不知道,上元宫宴之后的后宫,因为自己,而掀起了一场暗流汹涌。一些人开始不安分了,一些人开始站位了,一些人则是满心算计。 历代皇子之争,皆是腥风血雨,而谁也不知道,这场争斗,最终会拉开怎样的惊涛骇浪! 本书由网,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83 上元灯会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上元节是举国同庆的大节日,百姓商贾、官宦士子、闺秀贵妇,在这一天都会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上街头,参加上元灯会。 灯会一共会举办三日,这三天里面,整个燕京城一片灯火辉煌、璀璨瑰丽、彻夜不眠,不仅是燕京城的所有居民走上了街头,还有其他地方过来参加燕京城上元灯会的百姓们,让一贯威严肃穆的燕京城,在这灯会中,增添了几分热闹人气儿。 灯会的第一天因为要参加上元宫宴而不得不错过,灯会第二天,沈晏当然是兴致勃勃地拉着两个哥哥出门,哦,也没有忘了沈元亦。 兄妹几个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步行过去,基本上走出了他们住的这条街,就可以看到上元灯会的热闹之景了。 “宝宝,听说今天南城门那边到时候会放烟火哦!”沈千易神采飞扬地说道,看来自己也对这场烟火特别期待,“应该是三天晚上都有烟火的,在不同方向的城门放,真是可惜我们昨晚没有看到啊。” “那我们一定要去看看!”沈晏扯着两个哥哥,连忙走快了些,不自觉落了沈元亦两步,又停下来冲他道,“元亦,干什么呢,快点啊!” 沈元亦抿着的嘴唇不由得敲了敲,眼睛亮晶晶的,飞快地踩着步伐又跑了过去。 沈晏对沈元亦的多番照顾,两个哥哥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偶尔甚至也能够与沈元亦心平气和地说两句话,虽然鲜少表现出作为兄长的一面,但是比较他们从一开始对待沈晏厌恶冷淡的态度,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将军府所在的这条大道非常冷清,基本上看不到小猫两三只,看到的人基本上只有站在各家府邸大门前的守卫。 兄妹四人说说笑笑,倒是很快走到了将近街尾的位置,一家府邸前面停着一辆马车,看模样也是府中的公子小姐准备出门儿去看上元灯会的。 沈千祺一眼看到的熟悉的声音,便高声喊了一句:“郑业!” 那名为郑业的少年回过头来,正是沈千祺在国子监中的同窗。而他看到沈千祺也是眼前一亮:“千祺!”他匆匆跑了过来,高兴地捶了捶沈千祺的肩膀与他打招呼。 沈千祺也是满脸笑意:“以前知道我们住一条街,却没能见过,今天倒是运气好看见了你。” 郑业听他这么说,脸上笑容更盛几分:“我也是,看到你很高兴啊!这几位是你的弟弟妹妹们?” 他扫了扫沈千祺身边几个人,目光落在沈晏身上的时候停驻了许久,毫不掩饰的惊艳表情,若不是自觉不妥,恐怕都难得挪开目光。 沈晏倒是落落大方,也没有害羞窘,反正她长了一张脸就是让别人看的,躲躲藏藏的才不符合她的风格。 沈千祺显然也是这种心态,如果有人觊觎他的妹妹,他铁定怒,但如果有人夸赞他妹妹容颜好,长得漂亮,那他肯定笑得非常开心。 现在他很对郑业更加看好几分,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弟弟沈千易,这是我妹妹沈晏……还有,这个是我最小的弟弟,沈元亦。” 沈元亦没有想到大哥在跟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会提及自己,身子一震,不敢相信地偷偷去瞄沈千祺,现大哥的同窗好奇看过来的时候,又胆怯地缩起脑袋,低着脸不敢抬头。 郑业笑道:“早就听说令妹的美名,今日得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哦,这位沈千易,也是国子监的吧,我也听说过!倒是你最小的弟弟,沈元亦?嗯,长得与沈大将军真像!想来以后也会是栋梁人才啊!” 他开口就将沈家兄妹一顿夸,其中也包括了沈元亦,也是因为他并不知道沈元亦现在的身份是庶出,不然以他性格的高傲,肯定会对沈元亦直接无视的。 沈将军府出了一个庶子的事情并没有在燕京传出去,知道的人只有几家,其他的人家都只知道沈将军府上唯有一位正夫人,十几年来都没有什么妾室通房的狐媚子来惹人厌,要知道穆海柔可是京中多少妇人们羡慕嫉妒的对象。 一番寒暄之后,郑业回头看了看自家的马车,冲沈千祺邀请道:“千祺你们也是准备去上元灯会的吧,要不一起同行?” “当然可以,只是我们打算一路走过去,坐着马车走马观花的,总觉得不是滋味。”沈千祺笑道。 郑业想想也是,便转身去与管家说了一通,拒绝了仆人们的贴身跟随,回来的时候,身边只跟了一个个头小小的姑娘。 “这是我妹妹郑蓉。”他说道。 那小姑娘看上去年纪比沈晏还小上两岁,模样颇为俏丽清秀,但性子却是怯生生的,说话的声音跟蚊鸣,若不仔细都听不清楚。 看她这般紧张,沈晏主动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与她低声说话。 郑蓉一开始还很紧张,沈晏抓着她的手,都能感觉她的手都出汗了,但沈晏在与她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看得出来她对沈晏信任了许多,姿态也显得自然多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攥着沈晏的衣服或者拉着她的手,走哪儿半步都不离她,一时之间也将自己的哥哥都抛诸脑后了。 郑业对此表示非常的惊奇:“我妹妹一贯很怕生人的,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与沈小姐这么快就亲近起来了!” 沈晏笑眯眯地给了一个大而化之的答案:“也许是我们有缘吧!” 郑业想想也觉得应该是这样,便放心地与沈千祺沈千易说起了书院的事情。本来出门之前他还担心照顾不好妹妹,现在好了。 上元灯会一如想象中的热闹,现在天色还一片清明,暂未入暮,大陆两旁挂着的各种花灯都还没有点亮,看起来平平无奇,也让沈晏几人少了几分兴趣,转而去关注那些各色美食起来。 几个都是平时养在深闺后院中的公子小姐,哪里有机会出来吃这些东西,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了,自然是猛吃了起来,一条街从街头吃到街尾,许多也是没两口就扔了,也是吃个新鲜。其实东西不比自家府上的大厨精心做出来的好吃,但这种热闹的气氛却是比拟不了的,连带着这些路边儿小吃都变得美味了起来。 不说沈晏他们是多么开心,就连内向的郑蓉都难得地露出了灿烂的笑脸,还开口接了几句沈晏的话,可是让郑业惊讶不已。 天色渐晚,太阳刚刚下山,天空刚刚露出几分黯淡,尚有些许光亮的时候,整个燕京城便迫不及待地亮了起来,街边的各色花灯,一个接一个的被点亮,平凡普通的街道,顿时因为这花团锦簇的花灯们,而多了几分其他的味道。 璀璨灯火,街头连街尾,犹如一条长龙,街面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许多人,挑着担子卖东西的小贩、锦衣华服带着狗腿子们的公子哥儿、含羞带怯戴着面纱的大家闺秀,还有带着妻儿出来的普通百姓,好一派热闹非凡的盛世景象。 沈晏的模样,走在街上自然少不了他人的瞩目,但上来招惹他们的倒是真的没有几个,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沈晏这一身看似简单的衣裙,是多么华贵奢侈的面料剪裁出来的,还有她身边几个人,长得一表人才不说,身上戴着的玉佩、扳指之类的东西,都是珍品中的珍品,只一眼便知道他们一群人肯定是大家子弟,自然不会上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燕京城中虽然少不了那些欺行霸市的纨绔子弟,但这些纨绔子弟还是有基本的眼力见儿和脑子的,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可以惹,不然也不能安然无恙这么多年,谁知道这燕京城满地走的权贵,什么时候踩了两条大鱼,就连累自己一家的。因为是常年霸道的纨绔子弟,所以他们更加懂得这个道理,更加不会犯下这些低等错误。 也因此,沈晏的上元灯会之行走得更是几分顺心惬意。只是因为多起来的人,沈晏好几次都差点儿被挤散,连沈元亦都几次走出她的视线,还是她一番找寻,才将他翻了出来。 本来更加注意几分的,可随着人越来越多的,沈晏还是与哥哥们走散了,转头一望,到处都是陌生的脸,谁也不认识。 沈晏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舒服,便快步走到了河边,这里的人倒是稀疏了许多,不过河面上的各色画舫,又是另外一番风景了。 沈晏本来只是随意地往河面上一扫,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瞥到一个让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整个人骤然一僵,顿时怔愣在了那里。 那个身影,太过于熟悉,熟悉到几乎刻骨铭心,无论辗转多少次,她都无法忘记。 隔得远远的,沈晏也能够看到那对面的一艘华丽画舫之上,站在船头的蓝衣男子,一身清隽疏朗,那眉眼,就算是隔得这么远,她也能够清晰地描绘出来。 沈晏似乎看到了他唇边的一抹笑容,那从来都不是自内心的开心笑容,而是自嘲。 ------题外话------ 至此,所有主要男配包括男主出场完毕! 校园港 章084 一叶轻舟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那时候,总是她痴缠于他,一心一意地追着他,他被她弄得无奈,最后也要与她说上两句话。兴许也是因为没有多少人能够与他说话,他一开始只是偶尔地冷淡几语,到后来竟然也能够主动与她开口。 这话便是他告诉自己的,他说:“我哪里有表面上看的那般风淡云轻,他人轻贱我,我能够做到的仅有沉默而已,笑,那只是自嘲。或许,你是喜欢错人了。” 沈晏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笑嘻嘻凑上去的模样,赖在他身边,一个劲儿的撒娇,他也从一开始的冷漠,到后来的淡然处之巍然不动,再到最后的无奈地笑。 沈晏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傻傻的。 重生之后,她几乎已经忘了那个人,已经忘了他的一切,一心一意只在经营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生活,焕然一新的人生让她有一种过去都只是一场梦的幻觉。 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就如同脆弱的泡沫,一击即破。 他的出现,让她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前世,感受到了前世得一切,包括那些属于他的关于他的记忆,一股脑地全部涌现了出来,疯了一般席卷了她,也带着她几乎疯了。 “阿澜……”她身子微微前倾,踏出两步,几乎就要跌入河中。 不管旁人惊讶看她,沈晏满目之中只有那个人,看到他的身影渐渐远去,那艘画舫顺着宽敞的燕河河道而去,那错彩缕金的华丽画舫,就要融入其他的一群画舫之中—— “啊!”有人尖叫了一声。 他们只看到一个少女从燕河河边纵身一跃,那模样竟然像是要跳河一般! 看热闹的天性让一群人全部涌了过来,瞅着那跳下去的少女,唏嘘感叹怎么大过节的也有人跳河。 可很快惋惜感叹变成了哗然惊奇! 本以为那少女会落入河中,谁知道她身姿轻盈如蝶,翩然落入河面,脚尖一点便借力再跃而起,转眼便跳入了一叶轻舟之上,顺着流水而去。 有人惊叹好俊的功夫,有人看得连连叫好,任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少女竟然会有这般出神入化的轻功,而这个少女,却踩着轻舟,一口气地追着她心所向而去。 这是一叶极为素雅明净的轻舟,船身用结实木料打造,竹制镂窗搭着浅色青花窗布,简单又不失精致,与其他那些简陋的小舟一下子就分别出来了。 沈晏倒是眼光好,河面上这么多船,却一挑就挑了这一艘。 “船家!能快点吗!”她紧紧盯着前面那艘船,生怕跟丢了,头也不回地冲后面高声道。 后面没有声音,一片沉默。 沈晏皱了皱眉,伸手就摸了一包银子,数也没数就扔向后面:“你的船我包了,快点给我追上那艘船!” “这位姑娘……”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沈晏刷的回过头,一眼便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船舱不高,她回过头便越过船舱看到了船尾站着的,手执船桨的男子。他一身雪衣不沾尘埃,外面还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这般厚重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却仍显清瘦,但也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清瘦,他的身姿仍然挺拔如竹,以及如何也撼动不了的坚硬。他目光清冷如水,眸底覆盖浅浅漠然,刀劈阔斧的俊秀脸庞在月光下苍白如纸,却丝毫不损那份如月男子的隽逸风度。他如同自身带着淡淡光辉,甫一眼便会吸引人的目光,挪不开。 沈晏看这男子应该出身富贵,抓着船桨的那只手,大拇指还戴着一枚黄玉扳指,却偏偏做了十分不符合身份的事情,亲自摇船。她觉着几分讶异,好一会儿才现原来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个子不高青衣童子,一张包子脸清秀可爱,嘴巴微张、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刚刚说话的人应该就是他。 愣了愣神,沈晏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跳上的这个,是有主儿的船,而且人家也不是缺钱的,明显有些不满自己丢钱袋的行为。 不过这会儿沈晏心里焦急,也顾不上其他:“这位公子,可否将你船借我一下?” 那男子目光都没闪一下,轻启唇:“不行。” 沈晏被拒绝也不意外,几步冲过去,哀求地看着对方:“我就借一会儿,我要……追个人!”她说着,又回了回头,看了好几遍才确认了那艘站着方澜的画舫。 那画舫眼看着速度慢了些许,可也不会滞留太久,最后应该都是要朝着镜湖而去的。 那雪衣男子面色冷淡,目光在沈晏脸上淡淡扫过,本来一掠而过,却突然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眉毛一抬,嘴角便扯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嗤。”他满脸都是嘲讽。 沈晏以为他在笑话自己,一下子怒了:“不就是与你借一下船吗?至于这般嘲笑我?” 那雪衣男子也不道歉也不解释,一眼扫过来:“你不打算借船了?” 沈晏瞪了他好几眼,咬咬牙:“算了,我找别人!” 她说完转身就走。 “给你。”身后突然传来那男子的声音。 沈晏回过头,见那男子将手中船桨递了过来,而一旁的青衣小童震惊地看着自家主子,仿佛他做了一件多么新奇震撼的事情。 沈晏没管那么多,还是语气好好地道了一声谢,接过船桨,等他们走开,便站到了雪衣男子刚刚站的位置。 男子也没有打算进船舱坐着,而是好以整暇地站在这里,仿佛准备好好看一下沈晏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到底要怎么摇船。 沈晏岂能不知道这男子的想法,哼了一声,脸上难免流出得意之情,握着船桨的瞬间,熟悉的手感又到了手上,几乎不用思考,便熟练地摇动起来。 她手掌裹夹着内力,轻轻松松便摇动了一叶轻舟,迅速在燕河之上行驶起来,比刚刚雪衣男子亲手摇的船,不知道快了多少。 沈晏见自己还是没有失了手感,越得意,瞥了一眼雪衣男子,见他沉默以待,回了船舱盘腿坐着,那青衣小童跟进去,还翻了一套茶具出来为主子泡茶。 沈晏摇摇头,不再管这对奇怪的主仆,一个劲儿地盯着前面画舫,手上动作越地快,如同打算一气呵成,直接追上去。 燕河两旁鳞次栉比的建筑和到处挂着的火红花灯一晃而过,这走马观花的景象,也让沈晏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那些关于方澜的,都如流水般从她两侧流淌而过。 沈晏有些失神,手上动作的速度却没丢。 一叶小舟在一众沉重的画舫中显得速度奇快,而且纤细轻巧,能够非常轻松就穿梭在一艘艘画舫中间,不断地追向她的目标。 又近了,这一次,沈晏总算是又看到了方澜。 这一次他从船头走到了船尾,孤单只影,喧闹热腾的画舫如同与他身在两个世界,属于他的,只有孤独冷清,连他手中拎着的酒壶,都无人能够与他共饮。 隔了一世之久,沈晏几乎都忘了方澜的模样,可现在看到他,她才知道,原来根本就不是自己忘了,而是自己逼迫自己忘了。 那些记忆,快乐的记忆回来了,痛苦的记忆同样没有离去。 沈晏的手微微僵硬起来,牢牢看着方澜居然不知道到底是前还是退。 她一心一意关注方澜,却是没有看到船舱中的雪衣男子,抬手掀开了窗布,隔着镂窗看向前方的那艘画舫,还有画舫船尾上的那个男子。 “有趣……”他眼中闪烁着兴致勃勃的光芒。 现在他确认了,沈晏就是追的这个人。 本来他以为沈晏会一口气直接追上去的,谁知道却听得“哐当”一声,回过头,只见到船桨丢在脚边,自己则是盘腿坐在那里,只是耷拉着脑袋的沈晏。 他想要开口问沈晏为什么不追,张了嘴巴,转而又是沉默。 沈晏却是闭上眼睛,眉头紧皱—— 前世沈家的事情,其实,是与方澜脱不了关系的,若不是方澜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也不会成为压倒沈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说沈晏恨他吗? 应该是不恨的吧。 沈晏记忆最后见他的时候,方澜一脸的悔恨和绝望,他想要走向自己却又生生止步,那哀切的目光如同在沈晏心上重重落下了一刀。 他是西平王府的庶子,他身不由己,他还有要救的姨娘……其实这些都不是沈晏原谅他、不怨恨他的理由。 只是因为不爱了。 她不是那种为了一个男子粉身碎骨到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的人,他做的事情,她恨过,怨过,过了,而从前的一切,也如同一盘沙,吹散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丢下了手上的船桨,放弃了追上他,重新选择他的机会,也等于放下了一切。 可惜那个会冲她无奈笑着的人,方澜,只会永远存于她的记忆中。 而这一世,他们则不会有再打交道的机会了。 沈晏垂着眸,心中意外的平静。 忽然,她目光一动—— 西平王……西平王? 怎么会忘了这个!果然是灯下黑吗! ------题外话------ 抱歉昨天又断了,阿朔正式开始期末考试,为了不挂科一个劲儿的复习结果给忘了,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抽出一点时间码了三千,希望各位谅解一下~ 校园港 章085 只见苍越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楚苍越坐姿优雅地靠在船舱内的软垫上,虽然这叶小舟外表上看起来仅仅是素雅精致,但内里的豪奢,可谓是铺张无度,不说铺满整个船舱的金丝玉缕软红绸,由一整块紫檀木打造的小茶桌,难得一见的成套珍品建安兔毫茶盏,连照亮的东西都不是用的普通火烛,而是挂着六颗硕大的夜明珠,明亮的光辉彻底照亮了整个不大的船舱。 放下船桨,微倚锦垫,他通身的尊贵气度才算是真正散出来,不如之前手执船桨那般令人亲近,平的生出几分不染尘埃、不食烟火之感。 谪仙般的人应该是对世间一切都漠然待之的,偏生他现在大反常态的兴趣盎然地望着沈晏,见她一会儿满怀期待,一会儿又垂头丧气,一会儿又是眼睛亮,脸上丰富的表情让他看到了仿佛世间最有趣的东西。 “公子认得这小姐?”青衣小童好奇地往外面瞅着,看见沈晏的模样,见她五官娇美、明媚惊鸿,姿态浑然天成,丝毫不矫揉做作,不由得红了脸,讪讪收回目光。 楚苍越岂能没看见小童的表情,轻笑了两声:“你这小童,看见人家漂亮就收不回眼了?” 青衣小童大吃一惊,连忙压低身子,嘴上也结巴起来:“公……公子,小童……小童绝没有这个意思啊!” “爱美乃是人的天性,你又何错之有?”楚苍越说着,自己也欣赏着月下美人,眼中也仅有欣赏之色,却无丝毫痴迷。 沈晏虽然漂亮,如今在燕京崭露头角了之后,虽然关于她胸无点墨、无才无德的传闻喧嚣不止,但追求者仍然如同过江之鲫,大部分都是冲着她的美貌,但对于楚苍越来说,红尘皮囊,不过只是一层外衣,百年之后,不过也是粉红骷髅罢了。 他真正对沈晏饶有兴趣的原因,是因为他认出了沈晏到底是谁。 没错,他将手中的船桨让给沈晏,也是因为认出来了沈晏是谁,才主动而为的。 他的那位哥哥,才华横溢、名冠天下的楚苍睿,多少红粉佳人一心想要入他帐幕,渴慕才子却求而不得,他就如那高山明月,可见而不可攀,可因此让他的名声越高涨,无数文人士子都对他敬仰不已。 可偏偏这样的楚苍睿,却喜欢上了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而且还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在楚苍越的记忆中,他哥哥楚苍睿自打出生开始便是顺风顺水的,无论是家中人的宠爱,四岁便能撰文写诗,八岁便七步成诗,才名一朝而成,他的身上披戴着无数的光环——苍梧楚家的嫡长子,晋朝少有的真名士,才思敏捷的第一天才…… 这样无往不利的堂堂楚苍睿,就这样栽在了一个小女子身上。 楚苍越是第一次在哥哥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不再是温和儒雅或者神采飞扬,而是如此黯淡失落。 就是因此,楚苍越才记住了沈晏。 正当楚苍越神情淡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沈晏站起身来,拍了拍也不知道是否沾了灰尘的衣裙,站在船头,隔空冲着楚苍越点点头。 “今日谢过公子了。” 楚苍越微微坐起,嘴巴微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沈晏风风火火地脚尖一点,纵身而起,又踩着楚河河水,和几艘船的船篷,眨眼间便上了岸,没入人群之中。 楚苍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那喧闹繁华软红尘世,与他如此泾渭分明,不由得有些失神。 “公子?”见他不语出神,青衣小童出声唤了唤楚苍越。 楚苍越平淡无波的眼中缓缓聚集光芒,他瞟了一眼小童:“我累了,你去摇船。” 青衣小童惊得差点儿跳起来:“公子!公子我不会摇船啊!” 他哀怨地看着公子,瘪着嘴很是委屈的模样。 还不都是因为公子刚刚不要船夫跟随,非要自己动手摇船,不然现在早就到了镜湖了! 楚苍越闭上眼睛,垂下的睫羽在眼下投下淡淡阴影。 小童无奈半天,最后还是只有起身,磨磨蹭蹭地到了船尾,捡起船桨。 小童的摇船之路可谓是磕磕绊绊,费尽了力气,脑门都冒汗了也没能够让船划出多远,期待地看了几眼公子,却现他闭着眼睛,久久没有动弹。 本来小童只以为公子大概是眯着了,但船舱中明亮的夜明珠光芒,却映照出了楚苍越的脸色一片青紫,额头甚至渗出了汗珠。 小童大惊失色,连忙丢下船桨扑进船舱之中。 “公子!公子!”他高声惊呼道,手一碰到楚苍越的身体,便看他直直翻过身去,眉头紧皱,脸色青紫,如同快要窒息。 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的事情,小童只能算是勉强没有慌乱,谁知道这么久都没有复的旧疾,竟然今日作了! 他的手触及公子的皮肤,冷如冰块,几乎要将他冻僵。 小童慌乱不已,四处找寻,才终于从角落里面翻出来一个青瓷小瓶,里面装的正是公子的药,今天差点儿就不准备带上了,还是临出门之际,他顺手揣在包袱里面的,现在正是派上了用场。 小童手忙脚乱地从青瓷小瓶中倒出两枚红色药丸,忍着楚苍越身上的寒气,扶着楚苍越,将两枚红色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幸好这红色药丸入口即化,不用他担心其他问题。 吃了药丸,楚苍越的脸色总算是舒缓了很多,但终究还是紧闭双眼,一直昏迷未醒。 小童无助地望了望周围,衡量了一下,还是暂时放平公子,扯过软绸裹着楚苍越冰凉的身体,自己跳到船尾手摇船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焦急有了动力,之前还是个连船都摇不走的,现在也能够弯弯扭扭划着船,速度不慢地一个劲儿往前冲了。 已经离开得沈晏,当然不知道自己遇到的人就是楚苍睿的弟弟,更不知道他在自己离开之后便病,她飞身上岸,没管其他人看她的惊奇崇敬目光,一个转身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人群之中。 许是运气好,她没走多远,竟然遥遥看见两个哥哥的身影。 她立马抬脚跑过去,恰好也迎上哥哥们惊喜的目光。 “宝宝!你这是去哪儿了?我们都找你半天了!”沈千祺心有余悸说道。 就算他知道自家妹妹也算是身负武艺的,寻常男子根本不得近身,可在沈晏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内的刹那,还是惶然慌张不已,到处寻找,可算是找到她了。 沈晏讪讪笑了两声,不好说自己刚刚是看到故人追上去了,只得转移话题:“元亦呢?哦,还有哥哥那个同窗呢?” “他们也在一起找你,我们约好了在希夷楼见面,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直接过去吧。”沈千祺道。 沈晏对此有些诧异:“元亦也去找我了?他这么一个半大孩子?” “他觉得是自己跟丢了你,刚刚那个咬着牙红着眼的模样可是真心愧疚得很,闷着头一心就想要冲出去找你,拦也拦不住,我们也只好顺着他去了。”沈千祺说起来还有些感叹,没有想到这个他一直不怎么关注的沈元亦,竟然这般亲近爱护沈晏。 不过经此一茬,许是有了同样一个爱护的目标,他算是对沈元亦认同了几分,言语上对他也有几分亲近了。 这一点在沈千易身上体现得更加彻底,他眉飞色舞地表情可是真切地表达了对沈元亦的友好。 沈元亦,就以这样的方式,莫名其妙地真正开始打入沈家,大概沈元亦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沈千祺转而他又敲了敲沈晏的脑门儿:“你还说半大孩子,你自己不也还是一个孩子?”说着,还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晏揉揉脑门,撇撇嘴,嘀咕着:“我都十一岁了……”何况她的心灵可已经是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 “那也还没及笄!”沈千祺笑道。 沈晏哼哼两声,拔腿跑远。 而沈千祺沈千易担心妹妹又走不见,只得迅速跟上,一路前往约好的希夷楼。 在拥挤的人群中走了这么久,别说沈晏也有了几分疲惫,入了希夷楼,虽然里面的热闹也不比外面少几分,但到底不如外面那般熙熙攘攘走两步都是人,总算是让三人松了口气。 估计是为了方便看人,郑业带着妹子直接坐的大厅,身旁还有坐立不安的沈元亦,时不时地往外看的模样,看来就是在等沈晏。 终于等来了她,沈元亦立马坐不住,跑了过来。 沈晏笑嘻嘻地拍了拍沈元亦的肩膀:“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走丢!还有,我才是姐姐哎!”说起来还有几分不满。 沈元亦抿了抿唇,浅浅一笑,但仍然不说话,只是用手紧紧攥着沈晏的衣角。 沈千祺远远对着站起身来的郑业抱手高声道:“麻烦郑业兄了!” “客气!”郑业笑着摆摆手。 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自然不可能再在一楼坐下去。 沈家是一等一的勋贵,而郑业家虽然稍次,却也是大户人家公子,坐大厅有损颜面,理所当然地被小二迎上了二楼。 校园港 章086 文人热闹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正逢过年过节的,本来就生意红火的希夷楼,更是高朋满座,而且在座之人无一不是颇有才学之辈,燕京本来就是英才齐聚之地,而在希夷楼中尤甚,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能够对孔孟之道侃侃而谈——不是泛泛空谈,而是真心带了自己对圣人之言理解与感悟的真切之语。 这般情形颇有几番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的风韵。 还有士人学子们在这里举办文会,只是这文会看在沈晏眼中却有几分无聊,不说那些抬手放手就是子曰的儒生,就是这些闲得无聊的学子们,整天好像除了开文会就没有别的事儿做了似的。下了大雪要开文会,涨潮了要开文会,下个雨也要看文会,逢年过节的更是文会不断,什么除夕文会、新春文会,哦,这会儿还有一场上元文会。 出身将门给了沈晏很大的影响,从小在西关城长大的她,外表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但心里面信奉的却是拳头道理,最是不喜欢这些只能嘴巴上花花两句,实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若是胸有一番鸿志也就算了,偏偏现今世道这些文人,整天就只有争名夺利,根本看不到这个看似庞大的帝国下面,已经腐朽的根基。 沈晏不知不觉思绪飞了很远,她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的喧嚣来往,一群文人们脸上都是不知真实还是虚伪的笑容,你客气我寒暄,在沈晏看来,还不如边关那些守将叔叔们,你来我往的用打架来增加情谊的好看。 不过外公不算,外公虽然是儒雅之辈,但曾经也是性格暴烈,拿着金剑追杀过奸臣,朝中也不乏这般的肱骨之臣,对于他们沈晏当然是一个劲儿的佩服了。 思绪飞了很远的沈晏,一不小心就拐弯儿了道—— 或许,我至今也对无数女子仰慕的风流名士楚苍睿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的原因,就是这个? 想法在心头冒出来,沈晏便立马坐直了身子,懒散的心情一扫而空。 虽然她看出了端倪,但在背地里揣摩这些,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她连忙缩回去,打算跟哥哥们说说话,转移注意力。 结果这一回头,才现原来身边还有一个不为自己所喜的文人。 她两个哥哥自小在西关城长大,自然没有这样的风气,大哥沈千祺是文韬武略,而二哥沈千易稍弱,却也是在国子监中苦读兵法的,跟酸弱文人沾不上半毛钱关系。 这个文人正是郑业。 只见他一脸惊喜地看着下方的文会举办之地,偶尔听到他们高谈阔论,也是摇头晃脑一番,嘴里也不是在嘀嘀咕咕些什么,看样子,估计是有些不爽高声说话那人的言论,不悦表情溢于言表,屁股也是蠢蠢欲动,恨不得直接冲下去与对方大战三百回合。 哦,当然,这里的大战,是唇枪舌战的站。 文人们自诩清雅风度,自然不会做出动手动脚这种武夫粗鲁之事,至于用嘴皮子嘛,这也不叫嘴战,而叫论道。 好吧,自古以来,在文人口中,无论什么不好的事情,一番颠倒黑白,总会成为顺理成章的好事儿。 沈千祺也看出来了郑业的意动,他倒是拍拍郑业的肩膀:“郑业兄若是想去便去吧,哪有这么多的避讳。” 郑业却仍然有些犹豫,看下面气氛很热闹,他这个国子监的学生,自然想要插一脚。 而他犹豫的原因,是因为贸贸然插进别人的文会,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文人们好划分小团体,特别是当今陛下开始重文之后,朝廷上站了不少文官进去不说,连普通的民间学子也开始波动,各种诗社如雨后春笋般应运而生。 诗社,说白了就是一群学子文人聚集在一起谈诗论文的地方,闲来无事呢,邀请朋友们小聚小酌一场,偶尔有事呢,就是开个文会以诗会友,也算是清闲。 现在基本上属于大部分学子都加入了诗社,当然不会是同一个诗社,自然而然的,诗社与诗社之间的矛盾争端也就出来了,文人手上虽没有什么力气可以打架,但挖墙脚这种事情可是完全做得出来的,而且还不是简单的挖墙脚,其后包含着各种黑心坏水儿的,已经不足以道矣。 反正,就是诗社与诗社之间的争端特别厉害,彼此之间完全属于泾渭分明的那一种。而郑业这个本身也是加了诗社的人,想要搀和进去,无疑是自找打脸。 最终郑业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咬咬牙,忍住了心里的冲动,还是安安稳稳地坐在二楼的好。 不过他忍住了,不代表别人也忍住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二愣子冲过去斥责某人的说法不对,有悖圣人先言云云,一脸气愤不已,好似人家挖了他祖坟一般。 这么直白地冲过去打脸,先是让气氛一滞,然后就是无边的愤怒。 铺天盖地地骂战展开,而且文人们的骂战,还句句引经据典,丝毫不带脏字却能够将人气得半死,那副慷慨激昂,彻底将本来丝竹环绕、清雅幽静的希夷楼,变成了街头菜市,闹哄哄的,让多少人平白少了兴致。 那二愣子显然也只是脑袋热冲过去,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言语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此刻面对一群人的口诛讨伐,说得他好像大逆不道了一般,顿时让他怒不可遏。 事实证明,二愣子也不是傻子,至少人家知道呼朋唤友。 这二愣子明显也是来这里聚会的,怒喝两声便有坐在希夷楼中的朋友们出来助阵了。而诗社这般也不甘示弱,直接从外面叫人。另一方秉着输人不输阵的想法,同样叫来了更多的人。 然后,就是朋友叫朋友,又叫朋友,再叫朋友。 当希夷楼被一大群文人挤满,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好不热闹的时候,沈晏都有些看愣了。 第一次见到这幅景象的她,不由得对自己之前的想法产生了一点怀疑。 至少文人们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嘛,要是这群人指到阵前,在两军交战之前,先来一场慷慨激昂的骂战,是不是有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效呢? 这个想法很快被沈晏摒弃在脑后,因为她以及来不得想这么多,眼看着希夷楼已经闹起来,战火有向二楼蔓延的趋势,已经有客人悄悄从后门离开了,至于一楼客人中那些不相关的人,也是走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大家都喜欢看热闹,但看热闹之前也得好好保护自己不是。 于是沈千祺也没打算继续坐下去,拉着兴致勃勃的弟弟妹妹们,准备也离开了。 “郑业兄,我们几个,就先离开了。”沈千祺说道,显然不打算在这里继续搀和下去。 本来跃跃欲试的郑业,听到沈千祺的话,也冷静了下来,无比遗憾地对着楼下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千祺,我们还是一道吧。” “也好。” 出了乱哄哄的希夷楼,沈晏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般。 “大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热闹!”她有些兴奋,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希夷楼。 而之前遇到前世故人而带来的阴霾,似乎已经一扫而光了。 沈千祺笑道:“也不算稀奇,国子监中也常常生在这种事情,道不同而已。不过今日这么大的阵仗,我也算是第一次看到。” 若不是同行还有两个女子,他肯定是要留下来再看一会儿热闹的。 至于加进去,还是算了。 沈千祺很聪明,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搀和的。 希夷楼离开之后,并不代表他们的上元灯会之旅就这样结束,因为他们现,从希夷楼里面出来得正好,城门那边,已经开始放烟花了。 上元灯会三日之中,每晚的大放烟花,无疑才是重头戏,无数百姓从家里面出来,除了凑凑过年的热闹,看看花灯什么的,主要就是为了看烟花。 这烟花什么时候被明的,已经不可考,但这种神奇的能够在天上开花的东西,绚烂美丽,无疑非常符合人们的审美。只可惜这烟花制作工序复杂,价格昂贵,制造困难,燕京这般富饶之地,也没有单独卖烟花的店,只有一些大店铺,顺带卖烟花的,还不一定随时都有。而这店铺,绝对是是寻常人家不敢登门的那一种。 对于百姓们来说,上元灯会的大放烟花,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看到烟花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来到放烟花的城门之时,周围已经挤得几乎没有落脚之地了。 周围也不都是寻常百姓,同样也有穿着锦衣绸缎的贵人,在这一刻,一切似乎都没有的差距。 当轰隆声响起时,周围的百姓不仅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兴致勃勃,一个个地抬头望天。 第一朵烟花终于在半空中绽放。 然后,第二朵,第三朵……接着而来的,便是头顶上的一片苍穹天空,处处都是绽放的烟花,黑夜也被照亮,周围一张张笑得灿烂的脸是如此的清晰。 沈晏看着天空中的烟花有些出神。 真的很美,绚烂华丽,可惜—— 转瞬即逝。 校园港 章087 踏青出行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转瞬之际,上元节便已然过去好多天了。 沈晏在家里面窝了几天,就又开始不安分了,一心想要出府玩玩儿,正好易文怡派人来邀请她出门踏青,她想也没想,一口便答应了。 大晋朝对女子没有多么严格,甚至民风颇为开放。虽然女工琴棋书画之类的也是需要学习的,但至少出门踏个青什么的,没有酸腐死板的文人会轻蔑斥责,说女子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类的。 如果他说出这番话了,估计会被西市上的那些妇人们用烂菜头砸死。 现在不是踏青的好时候,说实话,这寒冬腊月的,连青都没有哪儿来的踏青,易文怡也是图个口彩,说着踏青,真正目的也就是为了出去玩儿。而要说真正适合踏青的季节,再过一两个月便到,那时候积雪化开,寒冷散去,虽也有初春的寒意,但正是万物生长,草长莺飞的好时节。 两人轻装上阵,侍女也没上一个,就有一个赶车的马夫,直接凑合在一起坐了一辆马车,还是易文怡亲自到沈府门前来接的沈晏。 “晏晏!”易文怡开口便抱歉道,“我表姐大概要与我们同行了,本来我拒绝她了的,可我表姐那个性子……” 她欲言又止,一脸尴尬之色。 的确,虽然她与沈晏已经算得上是极好的闺中密友了,但两人之行贸然被加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临时告知,她很担心沈晏会不高兴。 倒也不是她故意,正如她语气中的无奈,她的这位表姐,可谓是京中横行小霸王一枚,因为身份尊贵,旁人又惹不得,性子一贯嚣张跋扈,说了要与她一起,又哪里会容得她拒绝? 沈晏也没生气,反而对易文怡的表姐颇为好奇,她也算是摸清了一些易文怡的性子,居然能够有人这般制得住她,可让她惊讶了。 易文怡撇了撇嘴,说起自家这位表姐也是不住的叹气:“我表姐,就是平南王府的平安郡主。” 沈晏惊异地抬了抬眉,显然也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虽然只是略有耳闻,但只言片语的传闻已经可以知道,这位平安郡主虽然大名便为平安,可性子却一点儿也不平安,整日闹得京中鸡飞狗跳的,如今刚刚及笄,却是连婚事都难得找到。不过她本人对此却并不在乎,她曾经放话,一定要找一个如同沈崇之将军一般英勇神武的男子。 ——就是因为这句话,沈晏记住了这个惦记着自家老爹的平安郡主。 没有想到,第一次与她打交道,竟然是从易文怡的口中。 易文怡的母亲也是出身清贵,不是多么显赫的家族,父亲是位普通二品大员,身后仅有两个女儿,一个嫁进了沈家,另外一个,就是平南王府王妃,这女儿,可真是生得那叫一个好,就算没有儿子,这种也绝对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 那位平南王妃嫁到平南王府也许有些高攀,但是以平南王府一贯低调内敛的性子,找这么一位不显不露的清贵之女,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当初的平南王世子现在的平南王,可是与平南王妃自由恋爱,暗生情愫之后才告知家中父母,双方一拍即合,喜结连理。 而这对平南王平南王妃所出的长女,便是平安郡主方平安。 马车转道又去了平南王府,巍峨威严的平南王府很有王府气派,易文怡让人进去通知了方平安之后,很快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一阵喧闹声。 喧闹声由远及近,最后到了门口,深黑大门后面蓦然出现一抹火红热烈的高挑姣好身影,来人正是方平安。 “表姐。”易文怡叫了一声,颇有些不情不愿的。 方平安走过来,双手叉腰对着易文怡就是一顿训:“呵,你这小丫头,出门居然还想不带上你姐姐我?摆出这幅不情愿的样子是很不想让我去吗?” 易文怡瘪着的嘴立马扯开一个笑容:“哪有,不敢……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方平安得意地一笑,往易文怡身后一看便见到了沈晏,顿时眼前一亮,还未等沈晏说话,就身手敏捷地跳上马车,一个劲儿地冲进车内,热情得沈晏易文怡两人都吓傻了。 “哎呀!这位就是沈崇之将军的女儿吧!”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沈晏,好似饥饿的野狼,眼中闪烁的光芒都是绿幽幽的。 沈晏干笑两声,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方平安风风火火地又开口了:“哦,你叫什么来着?沈晏!哦对了,就是沈晏!我是方平安!文怡的表姐!” 她一番快速的自我介绍之后,仍然没有给沈晏任何机会,不着痕迹地将沈晏抱了抱,眼睛笑得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嘿嘿,果然软乎乎的,好可爱! 沈晏瞪圆了眼睛,张着小嘴好半天才反应慢慢的点点头:“啊?哦——” 方平安忍不住圈紧了沈晏,差点儿没直接用脸去蹭沈晏:“啊啊啊!你太可爱了!” 别说沈晏,连易文怡都已经被方平安给吓傻了,惊吓不已地看着自家表姐,这是吃错药了,还是今天儿出门脑袋被门给挤了? 沈晏稍稍缓过神来,算是看出了一些门道,而方平安接下来的话也算是印证了她心中所想。 “既然我们今天已经算是认识了,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一下你爹爹啊?沈崇之大将军啊,我崇拜他很久了!我一直以来有个心愿就是去一趟西关城亲眼看看沈将军打仗!没有想到沈将军的英姿就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激动地眼睛差点儿变成一对桃心。 很明显,这位就是大晋朝版本的追星族与花痴女。 沈晏尴尬地咳了两声,本来是想要转移注意力,谁知道却惹来方平安一阵关心的嘘寒问暖。 明白一切的易文怡也是看得撇嘴。 “好了好了,表姐你在干什么呢!吓着晏晏了!”她不得不出面将方平安从沈晏身上拉开,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是吗?”方平安摸了摸鼻子,却没有什么直觉,兴奋的目光看着沈晏挪也挪不开。 易文怡顿时开始头疼,已经有预感今天不会简单了,不过都已经出门儿的,行程已经定了,要说不去,估计自家表姐又是一顿责骂。 易文怡不得不忍着无语的心情,对方平安说让准备出了。 “等等!还有人没来呢!”方平安开口叫道。 易文怡这般好脾气的人都差点儿火了,看着方平安的脸却又不得不熄了下去:“还,还有谁啊。”语气中带着小小的抱怨。 沈晏倒是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按照方平安这个咋呼的性子,这一路估计也不会多么安静的。 倒是偶尔享受享受这般闹腾的感觉,是真的不错。 方平安掀开车帘往外面望了望,正好看到一架车辕朝着这边而来。 “哦!他们到了!” 易文怡和沈晏看去,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刚好从马车上跳下来的黎泽。 沈晏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跟黎泽以这种方式再次见了面,明明打算以后看到这生来就克自己的小子就绕道走的,怎么偏偏!偏偏! 黎泽下了马车往这边走过来,倒是没有看到最里边的沈晏,一眼瞅见了方平安,便笑嘻嘻地与她打招呼,两人关系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事实上,黎王府虽然是晋朝开国大臣之后,靠着累累军功和半壁江山换来的一个异姓王位,经过百年来的经营,已经与皇家血脉脱不了关系,比如说有公主郡主什么的嫁进黎王府来啊,也有黎王府的郡主进了宫当了妃子之类的。 比如当今太后,便是黎王府的郡主,当今黎王的姑姑,黎泽的姑姥姥。 所以算起来,方平安与黎泽拐着弯有着亲戚关系,反正都是皇族贵胄的。 要说来,双方联姻通婚也没有问题,偏偏黎泽与方平安从小一起长大,委实不来电,黎泽整天觉得方平安是个男人婆,而方平安也觉得黎泽不是自己心中崇拜的那种大英雄,因此两人的关系,也就算是很是亲戚。 这次出行,方平安顺口叫上了黎泽,好久没有去青山那边跑马的她,内心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就你一个人?楚苍睿呢?”方平安随口问道,朝着黎泽的马车看了看。 她说完,便看到黎王府的马车上面,车帘掀了起来,露出身影的楚苍睿与她点头打了打招呼,而他身后还有一抹默然的雪白身影,没有露面,但方平安知道那是楚苍睿的弟弟,她也鲜少见面,不算很熟,只是知道他身体不好,也不知道今儿个怎么出门了。 易文怡看到又加进来的几个人,已经是唉声叹气连连了,好好的一场郊外踏青,怎么被自家表姐搞得一团糟啊! 方平安听了她的嘀咕,毫不留情地给了易文怡的脑门儿一巴掌:“什么叫做一团糟!” 易文怡委屈地缩着脑袋,顶着红红的脑门儿也不敢言语。 她们旁边的沈晏倒是沉默着。 刚刚她听得清楚,不仅黎泽在,原来楚苍睿也在。 ------题外话------ 断更就是断更,解释就是辩解,我承认是我的错……但我还是要说明一下,今天因为考试科目太难,基本属于没看书的我昨天临时抱佛脚,别说码字电脑都没打开。哦,今天也有些更晚了……哎,反正处于一种心累状态,就不多说了,下个星期周末开始放寒假,到时候会好好更新一下的——复习去鸟!~ 校园港 章088 青山之行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没有多想,在听到楚苍睿声音的瞬间,就下意识地往后面缩了缩身子,将自己隐没在黑暗中,彻底教人看不见。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一愣。 虽然自从上次受伤之后就没有再与楚苍睿见过面,距今已有月余,但是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奇怪尴尬的事生,要一定说有呢,大概那份尴尬也只是存在于她的心中。 想了想,沈晏觉得自己的反应着实是有些不对,挺了挺胸,准备探出去也与楚苍睿打个招呼。 方平安吼了一声,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我们快点出吧!不能再耽搁时辰了!” 她说完便放下了帘子,催促着车夫快点出。 还在马车外面站着的黎泽见样,也不觉得生气,早就对方平安这幅性格习以为常的他,只是摸了摸鼻子,便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大刀阔斧地懒散坐下,吩咐车夫跟上郡主的马车。 易文怡比方平安更早缩回来,凑到沈晏身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怎么看到楚苍睿了!是我眼花了吗?”她一脸的心悸,完全没有怀春少女应有的害羞。 沈晏看了她一眼,默了默:“的确是楚苍睿。” 易文怡差点晕厥,压着快要尖叫的声音:“怎么会撞上他!我真的很怕他!看着他就心里麻!我简直不敢相信当年我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去喜欢他的!……哎,等等!晏晏,你认识楚苍睿……或者说你见过楚苍睿?你怎么知道是他?” 沈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正好方平安缩了进来,很“自然”地挤在了原本挨得紧紧的沈晏与易文怡中间,转头对沈晏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沈妹妹,喜欢骑马吗?” “啊?” “我们准备去青山,那边有皇家的马场,要不要上马骑两圈?”方平安说着就是一脸的兴奋,仿佛眼前已经看到青山跑马场在向自己招手。 青山其实也就是一个地名,燕京所在地势平坦,周围风景秀丽的一座山其实也就一座南山,而青山,基本上算不得山,只能算作是丘,只是燕京中的文人墨客,觉着青丘不好听,就整天把它唤作青山。 可青山那边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得的,青山后面便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森林,那里属于皇家狩猎场,寻常人进去是要被处死的,没人敢顶着没命的危险跑过去。 勋贵中时常有人进皇家狩猎场去打猎,可又不能总是直接骑着马从燕京过去,干脆就直接把马养在了靠近狩猎场的青山。 后来皇家狩猎场干脆扩大了一下范围,直接将一座青山也囊括进去了,在山下修建了皇家马场。青山之下地势平坦,一大片的草原很是适合马儿的生长。尤其是因为燕京城规矩严格,一些纨绔就算有那个心也不敢在燕京城骑着马驰骋,正好换了另外一个地方,皇家马场便成为了不少勋贵子弟的聚集地,他们的马都养在那边,兴致来了,就过去骑马溜溜。 沈晏对此没有多大的意见,反正这个季节去踏青什么的,也没有多少景色可看,跑跑马身体活动一下,对她来说还更有兴致些。 易文怡听着却是双目光,她自己也是极为喜爱骑马的,不过出身在书香世家的悲哀就是,整天都要被爷爷爹爹念叨着要行止有度,一些行为当做不当做,连母亲也对自己要求严苛,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机会让她疯玩儿。 这一高兴起来,之前心里的疑惑也给抛之脑后了。 不管怎么说,易文怡刚才的疑问算是让沈晏轻松逃过去了,沈晏不由得舒了口气,原本让她有些头皮麻的方平安的过于热情,这会儿心头庆幸着,看着也顺眼多了。 方平安又热情地与沈晏说了两句话,难得地得了沈晏的回应,并且还约好过几天去沈府门上拜访,一时之间心情大好,转头拉起了自家表妹说话。 “文怡,怎么样,我这个姐姐还是很靠谱吧!”方平安爽快地拍着胸脯,一脸爽气地说道。 易文怡没反应过来:“什么很靠谱?” “楚苍睿啊!”方平安理所当然道,顺便冲着易文怡一番挤眉弄眼,嘿嘿地笑着,“我可是知道的,你这丫头不是对楚苍睿少女怀春吗?所以这一次我把黎泽那小子叫出来的时候,吩咐他一定要带上楚苍睿!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心里很开心,很激动啊?” 易文怡面如死灰:“我想掐死你……” “什么?”方平安没听清楚。 易文怡哭丧着一张脸:“我没说什么!我太高兴了!”可惜她那张脸上的表情,没有丁点儿的高兴之色。 方平安啊!你这个坑妹狂魔! 沈晏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捂着嘴偷笑了起来,换来易文怡瞪过来的眼神,便又摆出正襟危坐的模样,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本来还觉得表妹的表情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的方平安,立刻将表妹丢在了脑后,迅速转过头来关切地问沈晏是不是感染了风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之类的。 沈晏当然是摇头,只是看到易文怡古怪、想笑又笑不出来的表情,又是忍俊不禁。 易文怡对楚苍睿的心思早就从少女怀春,变成了妥妥的畏惧,偏生方平安这个做表姐的不知道,还以为易文怡还是当年那个暗恋着楚苍睿的小姑娘,结果好心办了坏事儿,无意中坑了易文怡一把,还一脸得意地以为自己做了大事儿。 易文怡看着易文怡洋洋得意的表情更是不敢说自己的真实想法,最后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两架马车,一前一后,一路朝着城外而去。 走的是宽敞的官道,一路平安顺利,路上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燕京城乃是大晋朝的中心腹地,作为国都,自然不可能存在什么山贼流寇的。 青山脚下,两架马车刚刚进了马场,就有得了消息匆匆赶过来的管理马场的小官,便冲几位贵人谄媚的笑,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甚是熟练。 黎泽率先跳下马车,望着方平安的马车那边走了两步,就看到方平安也跳了下来。 “方平安,今儿个我们要比上一场吗?”黎泽抬了抬下巴冲方平安问道。 方平安当然是爽快答应:“好啊!只是得先有赌注才行!”她才不玩儿没彩头的东西,没劲透了! 正好易文怡从马车里面出来,看到从对面走过来的楚苍睿,悄然地往方平安背后缩了缩。 楚苍睿倒是没有注意到易文怡的小动作,只是笑着问:“黎泽,什么赌注?你又打算和方平安赛马?” 别有意味的拉长声调让黎泽一下子变了脸色,咋咋呼呼起来:“我只是让着她罢了!谁说我会输给她!” “哈哈哈!黎泽你也别不承认了!你一直都是本郡主的手下败将!”方平安嚣张叉腰大笑。 黎泽气得不行,眼睛一转却看到了最后一个从马车中下来的沈晏。 他瞪圆眼睛,指着沈晏:“你!你!”了半天,也没能够挤出下一句来。 楚苍睿也是略微惊讶,心神有一瞬间的颤动,眼神复杂地看了一地恢复了平静。 “苍睿哥哥!”她笑弯了眼,直接无视了惊讶不已的黎泽,非常自然地开口与楚苍睿打招呼。 楚苍睿已经是脸色如常,看不出丁点儿端倪,也是笑着与沈晏说话。 黎泽被撇到一边,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想他黎小王爷,走到哪里去,不是被一群人捧着追着的,今儿个这沈晏居然还无视他的存在! 方平安和易文怡更是惊讶,任她们也没有想到原来沈晏与楚苍睿是旧识。 不过这件事也只是引起了点点波澜,并未带给他们多大的影响。 但是今天的惊讶并没有到此就结束。 当沈晏最后看到了楚苍越,消瘦的他穿着厚厚的雪色衣衫,缓缓走来,脸色苍白没有丝毫的雪色,却仍然仙人之姿,不染尘埃。 “他!”沈晏显然是认出了楚苍越。 “舍弟,楚苍越。”楚苍睿代替楚苍越说道。 沈晏压根儿就没有想过,那天在燕河上随便跳上的一艘小舟,上面的人竟然就是楚苍睿的弟弟。 要说来,那天楚苍越给沈晏留下的印象极深,不仅仅是因为他出众耀眼的外貌,更因为他身上的气质,一种她也摸不清看不明的气质。 方平安看着病弱不堪的楚苍越皱了皱眉,虽然她大大咧咧的是个直性子,但也不缺乏作为姑娘家的细腻一面。 “楚苍睿,你弟弟身体不好,怎么这个天气还带着他出来?” 她的年纪其实也跟楚苍越差不多大,但口气倒是将自己拉高了一辈儿似的。 楚苍睿淡淡笑道:“整日闷在家里也不是回事儿,正好有机会,带他一起出来走走,透透风,说不定病还好的更快些。” 楚苍越也是浅浅笑着,虽然笑容苍白近乎透明,但并不让人觉得反感,连方平安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校园港 章089 懒马野马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先去跳马吧。”方平安立马开始转移话题。 其他人当然也不想再这个问题上多戳人家的痛处,自然而然地顺着方平安的话接了下去,其中也包括黎泽。虽然他没有多喜欢楚苍越这个人,但他到底不是小人。 类似于方平安这种皇家郡主,在青山马场这里是有自己的专用马匹的,名字叫做红绸,一匹毛色暗红光亮的母马,很是矫健俊俏,在普通姑娘眼中,这种马儿定然非常符合自己的喜好,无论从哪一点来说都是无与伦比的漂亮。 黎泽的马则叫踏云,因为全身乌黑,唯独四蹄洁白,宛如踏云而行,因此得名。看模样也是一番飒爽英姿的骏马,双目有神,甚是喜人,而且比之方平安那匹只是漂亮的马,就不知道神骏多少倍了,更不要说浑身透着的一股灵气劲儿。 黎泽一看到自己的踏云便笑脸迎开地上去摸了摸踏云柔顺的马毛,换来踏云一阵惬意的马嘶,听声音就知道很是欢快,耳后更是亲昵地蹭着许久未见的主人的身子,以示亲近。 方平安一边摸着自家红绸的脑袋,一边羡慕嫉妒恨地看着靠着黎泽的那匹踏云,见沈晏与易文怡走过来,便冲她们说道:“黎泽那小子,也不知道哪里走的狗屎运,出门一趟居然驯了匹野马王回来!” “野马王?”易文怡惊奇地望了望黎泽身畔的那匹黑马,因为她也喜欢骑马,所以对马匹也有一定的了解,“不是说野马都是桀骜不驯的吗,更不要说野马王,可我现在看这匹马很是温顺啊!”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那匹踏云似乎有些不爽,抖了抖脑袋,然后抬脚给了身边让自己不爽的那个马仆一脚。 黎泽哈哈大笑两声,丢了两片金叶子给那个马仆作为打赏。 本来还在地上哀叫连天的马仆一个轱辘爬了起来,动作灵敏迅速完全不像是受了伤的模样,笑嘻嘻地跪着接下了主子手中的金叶子,捧在手里,不见了。 看到这一幕,易文怡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方平安也道:“看吧,那匹马性子太怪,除了他的主人,谁也不给面子,真不知道黎泽哪儿来的那么好的运气。”说起之余,口气中无不存在着一种嫉恨。 谁让她在看到黎泽驯了一匹野马之后眼红,自己也偷偷跑出去找野马,差点儿连命都没有了,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更要命的是,因为这件事情,她被人拿出来说笑了好长一段时间,这笔账,自然是记在了黎泽的身上。 越看越觉得不爽,方平安索性转头问楚苍睿:“楚苍睿,你家菜头呢?今天不打算出来跑跑?它那个好吃懒做的,再被你这么惯下去,估计要长一身的肥膘!” “菜头?”易文怡好奇地挪了挪目光。 见楚苍睿淡淡的目光扫了过来,她又不自觉地往方平安和沈晏身后缩了缩,惧怕的模样让沈晏看着便觉得好笑。 楚苍睿的目光在沈晏身上若有若无地扫过,随即道:“的确是该出来跑跑,刚刚已经叫人将它带出来了,估计很快就到了。” 方平安撇嘴,两个好友的马都是让她很无语的存在,一个性子骄躁,差点儿还踢过她一脚的烂脾气,另外一个,则是好吃懒做,看着就让人冒火的雷打不动的性子。而且,两个还都让她吃过亏。 易文怡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好奇,看她跟沈晏说话时,各种大事儿小事儿都能够扯出来的八卦样儿,估计也是一个好奇心极重的人。 方平安哈哈笑了两声:“是一匹马!” “一匹马?” 别说易文怡,就连沈晏都奇怪地瞪圆了眼睛。 不是说楚苍睿是燕京甚至是全天下都最有名的名士才子吗?怎么给自家的马儿取个名字这么的……流于世俗?要说是家中普通的马儿也就算了,听他们的口气,分明是楚苍睿非常喜爱重视的马匹才对。 “怎么取这么一个名字!”沈晏也笑了起来,声音清脆。 楚苍睿都不觉得心里一紧,急往沈晏看去,语速都加快了些,更是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觉的柔和与暖意,之前的风淡云轻荡然无存:“以前因为一颗菜头结识的它,也是因为它救了我一命,后来我带它回府,也给它取了菜头这个名字,算是作为当初结识之际,它对我的救命之恩。” 其实要说楚苍睿现在的表现有多么的不同,倒也没有那么的明显,至少粗枝大叶的没看出来,比如方平安。并不熟识的人也没看出来,比如易文怡。还有沈晏这个当事者,也没听出什么不同,大概也是因为楚苍睿与自己说话一贯都是这个口气,习以为常,倒也不以为意。 可是落在好友黎泽和胞弟楚苍越耳中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不说楚苍越的反应,黎泽反正是察觉出来了一些味道,顿时一股悲催之意涌上心头。 沈晏明明和他颇为不对付的,可现在,现在偏偏是楚苍睿喜欢上了她!作为楚苍睿最好的兄弟,他总不可能跟有可能会成为嫂子的女人对着干吧!好吧,虽然还不是女人,只是一个女孩儿,而且还是一个每每见到都会让自己心头气结的女孩儿…… 楚苍睿的菜头果然如他预料中的来得很快,稀奇的是,这马儿居然不是自己跑这来的,而是由人专门定做的一架马车,十分宽大,上面没有棚顶,四周的木壁则是围得高高的,而马车内铺着厚厚的软软的干草,一匹褐色的马儿就这样躺在里面,嘴里面似乎还在嚼着什么东西,懒洋洋的意味就算是他们这群人站在这里都感觉出来了。 不自己跑要别的马匹拉的马儿——第一次见! 不是站着睡觉而是躺着睡觉的马儿——第一次见! 灵性到连身上那股好吃懒做的味道连他们都感觉到——第一次见! 沈晏已经不想说这匹马带给自己的惊奇的,看到那匹名为菜头的马被楚苍睿不情不愿地牵着走了下来,看它的样子本来还想在马车里面赖一会儿的,也不知道楚苍睿低头与它说了些什么,还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它的马鬃,它才慢腾腾地站了起来,走路得样子更是慢悠到不行,如同在悠闲散步一样。 方平安在看到菜头的时候,就不是看到踏云时的那股嫉妒了,而是一种很明显的不爽,偏生还对它有忌惮,不敢上去直接出手,也不知道顾忌的是楚苍睿,还是作为马儿的菜头。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后者的可能性明显还要更大一些。 看来方平安果然是在菜头的手上吃了很大的苦,不然以她的性子,是绝对做不出来这种忍气吞声的事情。 易文怡对于这匹号称好吃懒做的菜头的很好奇,凑上去摸了摸它,菜头不为所动,一脸的高冷和懒散,仿佛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 菜头身上没套马鞍,楚苍睿自然也拉不到它,只能任由它走,只能让菜头自己慢悠悠地走到楚苍越的身边,然后悠闲地低头吃草。 黎泽拉着踏云,又是满心的对踏云的骄傲,又是对菜头的无奈,他问楚苍睿:“你还是不打算骑菜头?” 楚苍睿笑着摇摇头:“菜头不喜欢套着那东西,就不用了。另外给我找匹马来便是。”后面那句话他是对养马的人说的。 那人连忙应了,转身就要离开。 “哦,等一会儿!”沈晏喊道,“也得给我找匹马啊!” 方平安一拍脑门儿:“哎,对对对,差点儿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晏晏,文怡,你们是自己去挑吗?” 易文怡当然是跃跃欲试地准备自己挑,沈晏就更不用说了。 一群人干脆将一齐去了马厩那边。皇家马场,马匹可想而知的多,隔得远远的,便有一股浓浓的味道传来,若是习惯的人还好,不习惯的人,顿时有些望而却步了。 沈晏自小在边关中长大,小时候少不了偷偷溜到军中去玩儿,那里才是真正马匹多的地方,而且都是战马,那个味道更浓,所以现在这种味道对于沈晏来说,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题。 她比其他人还快了两步跑过去,顺着一排马厩走过,眼睛不断地在马儿身上打量、判断。 当然,她必须还要忽略掉各种向自己传达而来的意念,来自于那些马儿身上的,可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不过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完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诸如让马仆过来给它身上某个地方抓抓痒啊,把水槽里面的水换一下实在是太不干净了啊,还有告状的说旁边的马儿实在是太闹腾了让它连觉都睡不好,实在是不能愉快地相处下去,把它给换走吧云云。 不得不说,这种状况对于沈晏来说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考验,她费尽力气才控制住脑袋里面那堆庞大的意念,却仍然觉得头晕脑胀,站了一会儿便略显疲惫。这种疲惫是来自于精神层面上的,就算她有再强大的身体也抵抗不了。 沈晏只得随意指了指:“我就要那匹吧。” ------题外话------ 断更的后果就是打开后台看到收入那栏一串明晃晃的零蛋,以为已经被抛弃鸟,默……今天上来又看到有人订阅的记录,瞬间开心了哈哈哈! 还有三天三科考试,每科都是属于平时不听期末抱佛脚的那种,整天熬夜已经快要被考试这只魔鬼吸干鸟……孩子们别学我这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啊! 校园港 章091 赛马抓鱼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易文怡对此却是有些敬谢不敏,虽然她酷爱骑马,但因为家里面管得严,她鲜少有能够骑马的机会,那马术自然是拿不出手来,她也清楚自己的斤两,虽然不知道沈晏水平如何,但其他三个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算了,就不算我了,我这级别,就不献丑了。”易文怡干脆说道。 方平安了解自家表妹,哈哈笑着说也是,同意撇开了易文怡,于是剩下的人,就是沈晏与自己,还有楚苍睿与黎泽。 沈晏一脸的眉飞色舞,原本就妍丽的五官因为她生动的表情变得越的灿若桃李,一身颜色鲜亮的衣服更是相得益彰。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却不是因为比赛的高兴,而是单纯的开心,见她还时不时地摸摸马脑袋,也不知道俯下身子低下头与马儿在说些什么,神情专注,更是动人。 楚苍睿的样子略显平淡,显然对接下来的比赛没有多么上心,倒是目光若有若无地从沈阳身上扫过,仿佛只是不经意间,但对她的关注却一直没有放开过。 四个人中,大概唯有黎泽和方平安显得很激动。 方平安是争强好胜的天性使然,而黎泽,则是因为沈晏。 好嘛,既然你是我兄弟喜欢的女人,我不能明里暗里针对你,但给你一点打击总是可以的吧,比如说赢了你这场赛马? 黎泽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是胸襟大气,不与女子一般计较,当初那样的恩怨,吃了那样的瘪也能够为了兄弟撇开,拿得起放得下,实在是情义典范哎哎哎…… 沈晏瞥见黎泽自顾自欢喜的表情,这傻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一挑,便骤然娇喝了一声:“开始!” 她扬手将马鞭在半空中一甩,顿时爆出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 方平安早就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一听到沈晏喊开始,第一个窜了出去,速度居然比沈晏还要快! 不过沈晏也是随后跟上,半空中随风留下一连串的清脆笑声。 楚苍睿虽然淡然,倒也还在状态,也不急不慢地纵马而出。当然,他的速度可绝对不是不紧不慢的,而犹如疾风,眨眼间便追上了沈晏与方平安。 只有黎泽落了半拍,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三人居然已经跑出许远了。 黎泽气结,却又想不得其他,只得一夹马腹,一跃而出,连忙赶了上去。 沈晏很喜欢坐在马背上飞速驰骋的时候,速度会让人忘记一切,忘记所有的烦恼,忘记所有的俗事,天地间孜然一身,却是大自在,大逍遥。 如此也总算是能够理解,为什么某些人宁愿锻炼其身,生活贫苦,却仍然能够逍遥一生了。因为他们追求的,是一种精神上的自在,那种快感,足以超越世间的一切。 对此沈晏觉得可惜,对于那样的境界来说,自己到底还是差远了,不过只是微末之流而已。 当然,裹在风中的速度停下来之后,一切纷扰仍在,俗事仍然困扰于心,而且,她也做不到抛下一切。 她究竟只是俗人凡子。 微微抬了抬下巴,疾风卷起她的长往后高高扬起,沈晏眯起眼睛,蓦地看见苍茫天地间,亘古不变的苍凉背景之下,一抹悠然的雪色身影跃然其上,瞬间变成了这天地间的最素净,也是最亮眼的一带色彩。 沈晏一愣。 楚苍越给她的印象是什么? 他们一共见过两面,今天只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燕河之上,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大概是因为撞见了那个人之后,心中冲击太大,对他的唯一印象就仅仅是一名俊俏的公子哥儿而已。哦,或许还要加上一个古怪的形容词,毕竟这般世家公子身份,却撇开宽敞豪华的画舫不坐,偏偏就坐了一叶小舟,还要自己执手摇桨,这般行径,这燕京城中到底还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撇下身份做得出来。 也许楚苍越的性格是和楚苍睿有异曲同工之妙,能如楚苍睿一般淡然穿着一身麻衣到处游走,不仅不让其他人鄙视或者敬而远之,反而称赞并且敬仰,说这才是名士风范云云,有的人,天生就是那种,无论做出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会让人觉得合情合理。 不过对于楚苍越有点印象之后,很快又抛诸脑后了,这些天沈晏脑袋里面沉沉浮浮的都是一抹沉静幽然的蓝色身影。 今天是第二次遇见楚苍越,沈晏的印象就更淡了,楚苍越明明是一个容貌出众的翩翩公子,却因为一身羸弱病态的身子,而生生损了三分气度,站在他那位优秀到天怒人怨,百年来才出这么一位的哥哥身边,可以说就是一颗被宝石光芒掩盖了一切的珍珠,毫不起眼。 可珍珠到底是珍珠。 许是现在,惊鸿一瞥,沈晏才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说,他坐在那里,不悲不喜,一脸淡然,却偏偏有一种掌控一方天地的自在悠然,那随意到算不上多么高贵典范的坐姿,却让人有一种犹如卧榻之虎的强烈感觉。 这种感觉,当然只是对于沈晏而言。 只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瞬,若不是沈晏一阵恍神,估计都抓不住这感觉的尾巴。 再一眨眼睛,一切仿佛都只是她的错觉。 但是沈晏很清楚,那不是她的错觉。 心中突然对楚苍睿这个被他的光芒掩盖得毫不起眼的弟弟起了几分好奇之心,沈晏总觉得,这个楚苍越,实际上并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简单。 未知总是让人好奇的,好奇便会让人忍不住探索,而探索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谁也不知道,就连沈晏也不知道。 但值得一提的是,就算沈晏现在神游天外,身体仍然熟练而自然地操控着一切,自小在边关长大的她,一身纵马奔腾的好骑术也是传承于自家父亲,也算是沈家的家传了,这群在燕京这个金窝窝长大的尊贵人儿们,自然是远远不及她。 比如说咬牙切齿的黎泽,拼了命挥动马鞭,平时都舍不得打一下的踏云,今儿个却是抽了好些下鞭子在他身上,他自己甚至没有感觉到心疼。他的心已经乱了,得意满满的开始,却落了这般一个下场,黎泽不甘心。 黎泽此人,表面上永远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他的出身和他的血统,注定了他与生俱来的高傲。 他是堂堂黎王府小王爷! 刚刚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刹那,黎泽抿了抿唇,拉着缰绳慢慢停了下来,而前面那抹背影,在他眼中无比刺眼。 可他偏偏不能说什么。 这份输赢,并未掺杂其他东西,他没有资格生气,胜就是胜,败就是败。 再说了,人家骑的还是一匹再普通不过的马,而自己骑的踏云不知道比那匹马好上多少,黎泽知道两人的差距不是在于马,而是在于人。在恶劣的条件下,还能够赢得如此漂亮,黎泽已经算是心服口服了。 黎泽无奈,谁让沈晏如同生来就克制他的一般,他高傲的生命为数不多的几次打击,都是来自于她。 瞥了一眼楚苍睿脸上那自内心的笑容,黎泽撇撇嘴。 重色轻友的家伙……哎,谁让楚苍睿偏偏喜欢那丫头呢! 黎泽摇摇头,最后只能在心里面劝说自己,他只不过也是为了兄弟让步的而已,绝不是因为其他。 绝不是! “好骑术!”虽然输了这场赛马,但方平安并不觉得不高兴,反而很是为沈晏开心,并且笑容没有丝毫作伪。 至于她心里面关于沈崇之的形象越高大的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了。 沈晏瞄见方平安亮晶晶的眼睛,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在下了马之后,方平安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晏晏的骑术是跟着沈大将军学的吧?沈大将军骑马也很厉害吗?”她一个一个的问题丢出来,问题的中心只有一个。 沈晏的老爹,沈崇之。 沈晏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却又不好宣之于口,总不能直白地跟方平安说,喂,请你不要随随便便打我老爹的主意。万一人家没有那个心思怎么看? 可是看到方平安兴奋的双目,沈晏心里面总觉得有些不安。 三两句总算是将方平安搪塞过去了,沈晏见方平安张了张嘴似乎还准备问什么的时候,连忙开口率先说道:“哎,我有些饿了,要不然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 “好啊好啊!”果然是好姐妹,易文怡立马就开口接了话。 楚苍睿也走过来:“这青山之下,有一条燕河的源小河,那里鱼肉甚是鲜美,若是不嫌弃,大家一同前往可好?” 黎泽被楚苍睿说起也是一脸的垂涎:“好啊好啊,我可是好久都没来这边抓鱼吃了!老早就想念无比了!” 吃货这一特性,不存在单一性独特性,而是存在普遍性。 只要是人,就有口腹之欲,就会追求没事,没有谁会例外。 而其他几人看黎泽迫不及待的模样,就知道这小河的鱼绝对是难得的美味,不然也不会让娇生惯养,吃着美食长大的黎小王爷,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方平安觉得有些奇怪和疑惑:“小河?我怎么不知道这边还有一条小河?以前从未听你提起过啊?” 黎泽下意识回答道:“还能告诉你这个女霸王,那小河中的鱼本来就不多……”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觉得有些不对。 “好哇黎泽!”方平安怒目相视,举起拳头就上来追打黎泽。 黎泽自然是落荒而逃。 他是君子,不能够随便打女人…… “黎泽你居然伸腿绊我!”方平安越火大,双目几乎都要喷火了! 黎泽讪讪摸了摸鼻子,刚刚停下来的腿往后面退了退,撒脚就跑。 方平安早已经叫嚷着追上去了。 这幅“和谐”的景象,让沈晏和易文怡都偷笑不已,倒是楚家两兄弟显得很淡定,唇边那一抹如出一辙的笑容,让只有几分相似的楚家两兄弟,顿时肖像了一个十成十。 楚苍睿笑了笑没有说话,只说了一句:“跟着我吧。” 他抬脚,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楚苍越冲着沈晏与易文怡点点头,也跟了上去。 至于易文怡,也拉了沈晏壮胆,虽然也跟了上去,但还是保持了许久的距离。打定主意认为楚苍睿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她,是决计不敢靠近楚苍睿半步的。 幸好还有沈晏与她作伴。 至于那边的两人,早已经被四人抛诸脑后了。 四人是用脚慢慢走过去的,没有仆人,只有一匹马,就是那匹叫做菜头的懒马,漫步悠闲的样子简直跟他家主人如出一辙,果然叫做有其主必有其马,这马的习性,少不了楚苍睿的惯纵,就连这懒马常常走着走着停下来似是休息,许久才小跑着跟上来,这般任性得完全没有马样儿的,楚苍睿也只是淡然笑之,没有要责骂他一句的意思。 这一路,虽然这冬季没有什么绿色畅快的景色,但却别有一番苍凉美感,倒也可入画。 四人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如同随性散步,偶尔开口说两句话,让这一路添了几分笑意。 说话的人当然是沈晏与楚苍睿,沈晏一开始还觉得面对楚苍睿的时候有些不自在,但现在已经非常习惯了,就跟以前刚刚认识楚苍睿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仍然是开口一个一个“苍睿哥哥”叫着的,看着亲昵,却也仅限于兄妹。 楚苍睿清楚,笑容中不禁多了一抹苦涩。 虽然不清楚沈晏心里到底知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任重而道远啊。 除了两人,楚苍越不说,只是浅笑,那笑容如同通过精心计算,一直固定在他的脸上,没有分毫变化,竟然也不会让人觉得虚假。而易文怡,纯粹是属于敬畏,缩头缩脑躲在沈晏身边,一直紧紧闭着嘴不敢说话。 其实这荒郊野外,远离皇家马场的地方,是很难找到位置方向的。也不知道楚苍睿是带着他们怎么左拐右拐的,只记得没走多久,就遥遥听得潺潺流水声音。 沉默一路的易文怡终于露出欣喜的笑容,率先跑了过去。 只见从山上一片青黄草丛之中,一条细细的流水没过草甸,一条条的小小溪流汇聚在一起,最终流入清澈见底的小河沟中,不止不息地往山下悄然而去,而这条水奔向的终点,就是燕河。 虽然这季节没有什么景色,但仅仅一条小河的出现,就已经让人觉得欣喜。 易文怡很快到了小河边,只见这小河并不宽,大步几步就可以跨到河对面,而且河水和浅的仅仅没及小腿而已。 “这里能有鱼吗?”易文怡对此表示疑惑,就算畏惧楚苍睿,也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常听爷爷说,水至清则无鱼,这水干净清澈到可以看到河底石头的纹路,会有鱼在里面?” “易大人满腹经纶,说的话自然有别的道理。”楚苍睿先是表达了一下对老人的尊敬,他虽然性格中有几分狂傲,但绝对不是目空一切的那种人,骄傲是好事儿,但过于骄傲,便只会折下自己。 随后他又笑道:“这小河中的确是有鱼的,若不是我与阿泽一次无意中现,估计也会错过这世间难得的美味。” 易文怡怯怯地瞟了一眼楚苍睿,又迅速收回目光。 她聚精会神目光一寸一寸地在河面上扫过。 河水清澈流动,生动有趣,却仍然见不到半条鱼的影子。 她张了张嘴,又想问,可看到楚苍睿,偏生将这疑问咽了回去。 她悄悄捅了捅沈晏,沈晏看了一眼她,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觉得无奈,刚准备开口问,就听到后面传来几声高呼。 黎泽与方平安终于来了。 两人估计是快跑过来的,都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方平安落了黎泽半步,刚刚叉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看到黎泽就在自己面前,又是想也不想地抬脚一下子踹去,直直对准黎泽的屁股,一点儿也没有身为郡主的淑女风范。 黎泽怎么会让她轻易得逞,狡猾得跟泥鳅似的他,头也不回,伴随着一脚的风声而至,他如同脑后长了眼睛,身子一扭便躲开,身姿灵活矫健,很有几分风采。 沈晏看得不由得抿唇直笑,蓦地对黎泽生出几分好感。 她曾经与黎泽生出恩怨,大哥更是与他过过招,她清楚黎泽的身手,已经算得上是年轻人的翘楚,而方平安,她也早就瞧出,是一个没有半点武功底子的人了,看来平南王府对她虽然惯纵,却也不会允许她习武。 要说黎泽想要躲过方平安,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以他的身手,方平安骑着马也赶不上他,可黎泽却没有使出丁点儿轻功,完全是公平公正地凭自己来的。 这一点,倒是让沈晏对他大为改观。 “好了,别闹了!”楚苍睿无奈道。 他的话果然很管用,方平安和黎泽都慢慢地停了下来,虽然方平安还是忍不住狠狠瞪了黎泽一眼,但她更加好奇着小河里面的东西,同样深爱美食的她,为了好吃的,这点小恩怨还是能够拿得起放得下的,等会儿算账便是,也不耽搁…… 楚苍睿扯着黎泽过来:“阿泽,该你来了。” 黎泽显然饱富经验,毫不承让地拍拍胸口,一副兄弟你有我万事放心的模样。 然后,他脱掉马靴,拉起裤脚,踩着冰凉的水入了河。 虽然冬日的水冰凉刺骨,但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却算不得什么,习武之人练的就是皮肉身体,再加上一口内力含于丹田,浑身气血盛盈,一点儿冷水对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 黎泽很快俯下身子开始在河里摸起鱼来。 易文怡看得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她还是没有在这水中看到半条鱼的踪影? 沈晏仔仔细细瞄了两眼,突然明白过来,又瞅了瞅易文怡一脸的奇怪不解,眉一挑便嘿嘿一笑,又迅速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文怡,我总算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她一脸郑重,说得严肃。 “什么什么?”易文怡连忙凑了过来。 沈晏娓娓道来:“我曾经看过一本古书,名为《梦溪杂谈》,乃是一位山野名士写下的一本奇人怪事,甚是有趣。其中就提到过一种鱼,名为聪明鱼。” “聪明鱼?”易文怡很是稀奇,她看了这么多书,竟然不知道《梦溪杂谈》,更不知道什么聪明鱼,果然大道宽敞,吾辈仍需努力! 沈晏点点头:“没错,聪明鱼,就是能够令蒙智之人开心清明,变得聪明的鱼,也只有聪明人才能看到。看来黎小王爷很是聪明嘛——”她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语调。 易文怡大惊失色:“竟然还有这般神物!难怪如此稀奇!” 说完她心里面又有些悲伤,原来她不是聪明的人,竟然连聪明鱼都看不到。 这会儿方平安一下子窜了过来,甚是不服道:“果然!我就知道黎泽这个傻子,最近怎么变得这么狡猾了,原来是吃了聪明鱼!不行!我也要吃!”她嚷嚷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竟然无意中承认了自己不是聪明人的事情。 看来平安郡主对自己也是有认知的。 楚苍睿和楚苍越停了个清清楚楚,两人都不由得失笑。也是现在,楚苍越脸上淡淡的笑容,才显露了几分真实感,连眼睛都微弯。 沈晏更是无良地哈哈大笑,没有想到两人竟然这么单纯就被自己骗了,居然还相信这世上还有聪明鱼! 河中抓鱼的黎泽不清楚生了什么事情,他突然露出惊喜的表情,高呼一声“抓到了”,随之举起了手。 在阳光之下,一条鱼的轮廓,在他的手中若隐若现。 “果然是聪明鱼啊……”方平安看着黎泽手中的那条鱼,喃喃低语。 ------题外话------ 终于正式恢复更新,也要开始慢慢刷节操值了…… 校园港 章092 清水鱼汤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事实的真相当然是没有什么聪明鱼,沈晏只是心血来潮胡诌了两句来逗逗易文怡,结果两个人都上钩,深信不疑。尤其是方平安,在沈晏解释了说没有什么聪明鱼之后,仍然抱有几分怀疑,特别是怀疑黎泽的人品,认为他是不是故意欺瞒自己。 当然,就算后来明白了一切,在易文怡都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时候,方平安仍然一脸的无所谓,根本不觉得自己是闹出了笑话。 而那被沈晏一时兴起称作的聪明鱼,其实就是一种全身透明的鱼,捞出来之后,在阳光下还能看出一点轮廓和鳞片的颜色,透过透明的鱼肉也能看到里面柔软纤细的白色骨头,只是这条鱼在放入水中之后,就彻底地与流水融为一体,所以才让人看不到。 这鱼的确是稀奇,至少黎小王爷都话说了,除了在这里,并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这种鱼。 难得黎泽的眼神儿有这般好,这种在水里几乎相当于看不见的鱼,也能够抓到,沈晏对此表示佩服。 倒是方平安对黎泽很不服气,踹了靴子也跳进了水中。 晋朝民风开放,女子露露脚不算什么败坏风气的事情,其他人也没觉得奇怪,反而笑盈盈地看着两人在水里折腾。哦,确切的说,真正折腾的人,也就只有方平安一人而已,人家黎泽,倒是真的在抓鱼。 黎泽抓鱼的水平的确是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老饕的本性促使了他成就这般强悍的抓鱼技术,方平安跟他比起来就是纯属捣乱,不仅没有抓到一条鱼不说,还赶跑了不少,气得黎泽哇哇大叫,恨不得冲上来与方平安决一死战。 在他看来,这些溜走的,可都是到了他嘴边的美味鱼肉,结果就被方平安着家伙给搅黄了,心里能够气得过才怪。 方平安之前本来还有些垂头丧气,但看到黎泽气得不行的样子,又立马得意起来,如同自己做了天大的事情,眉飞色舞的样子落在黎泽眼中可是让他恨得牙痒。 最终黎泽收获了十几条小鱼,在实在是没有希望抓到鱼的情况下,他才不得不放弃呆在水中上岸。 虽说他们六个人有十几条鱼,但这鱼着实是不大,一个人吃两三条可能都不够。 楚苍睿轻车熟路地走到河边一块大石旁边,蹲下身掏了一会儿,居然从那块大石中摸出一个锅! 再加上沈晏和易文怡刚刚抽空去捡的一点柴火,一切就算是准备齐全了。 “不需要放盐这些东西吗?”沈晏看着楚苍睿也没有处理鱼,就着这小河里面的清水,便丢进去煮了,不由得有些担心。 黎泽一身湿漉漉地走过来,有内功护体也不但受风寒,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歪,模样毫无王府风范。只见他满不在乎地说起了自己的理论:“清水煮清鱼,这才是人间至极的美味,最原本的味道,这个境界,你是不会懂的!” 沈晏挺看不惯他得瑟的模样,不过没多久,锅里传来一阵阵香味,沈晏立马就将对黎泽的不满抛诸脑后,眼里面也就只有吃食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煮的,明明就是清水煮鱼,居然煮成了奶白的颜色,也没有加任何盐或者其他香料,就有一种让人胃口大开的香味散开来——仅仅从这刚刚飘出来的味道,就可以想象待会儿出锅之后,是何等的美味。 不止是沈晏这么想,包括易文怡和方平安,以及黎泽,和楚苍睿,他们几人围着铁锅坐了一圈儿,眼巴巴地望着锅里的鱼汤煮好,一个个的模样都是迫不及待。 这个时会儿,楚苍越似乎被人遗忘了,他如同不食人间烟火,连这般绝顶堪比龙肉的美味他都不怎么在意,笑容始终淡淡的,似乎一切都没有看进眼中。 这一锅让黎泽都念念不忘的鱼汤果然没有让人失望,那鱼肉也是神奇,煮着煮着就如同煮化开了一般,锅里面也没有了鱼肉的身影,最美味的精华全部融入了汤中,奶白色的汤散着馥郁浓香,引得人食指大动,恨不得立刻伸出勺子拿起碗…… 等等!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面面相觑,美食当前居然一个个的都没有动作。 因为他们没有吃饭的东西! 连楚苍睿也是一愣,然后无奈地笑了。他们之前藏铁锅的时候,想着的只是下次来吃,却没有想过,他们忘记了放碗! 这下子该怎么喝?一个个的用手给捧? 一群人眼看着国中奶白色汤汁不断翻滚,焦急迫切到恨不得直接抱起锅喝。 最后这个问题还是解决了,也是楚苍睿聪明,在这附近找到了一种叶子特别大的植物,在将摘下来的叶子洗的干干净净之后,将它卷起来,做了一个简单的树叶碗,刚好能将汤汁盛在里面,只是用手捧着树叶碗的时候,容易被烫着。 可这会儿谁还会在意这些细节?完全是忍着烫手的感觉,迫不及待地一口又一口下肚,楚苍越也喝了两碗,最后锅里面见底了,一群人才总算是不舍罢休。 “果然是人间美味!” 方平安已经开始将主意打到鱼身上了,虽然她已经吃得很饱了,但也不介意将这鱼抓回去,想起的时候就让厨子熬给自己吃。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吗?我之前也尝试过,可是失败了,这鱼离开这儿的水就活不了,更不要说如果不用这河里面的水,就根本煮不出这么鲜美的鱼汤,哎,真是可惜。”黎泽提起来就郁卒不已。 可不管说,今日美味也享受了,一群人吃饱喝足,便齐刷刷地在小河边坐了一排,悠哉悠哉,望着天边浮云变换流动,时不时聊两句天,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好。 大概是吃了同一锅鱼汤的缘故,一群人之间或多或少的增加了一些情谊。 楚苍越本来坐得很远,结果被楚苍睿叫过来。 他一走近,楚苍睿就皱了皱眉:“你身上怎么这么冷?”隔着一步之遥,他都感受到了来自于楚苍越身上深深的寒气,一下子朝着自己逼近。 楚苍越摇摇头,声音温和:“大概是有些累了,坐会儿就好。” 随之在大哥身边坐了下来,楚苍睿也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现楚苍越的脸色果然苍白了几分,只是因为他本来就面如白纸,所以才没看出来而已。 楚苍睿一下子严肃起来,抓起楚苍越的手,便为他号了脉。 “怎么了?”黎泽起身走了过来,看到楚苍睿的动作更是惊奇,“阿睿你什么时候会号脉的?” 楚苍睿没有回答他,一脸肃然沉默。 片刻之后,他匆匆起身:“不行,苍越你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楚苍越勾起一抹脆弱苍白的笑容,自己倒是显露出几分不在意:“也是老毛病,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可楚苍睿仍然执意要送他回去。 楚苍越拗不过他,跟着楚苍睿一起往回走,其他人自然也不可能留下了,都跟着回去了,反正过来就是为了喝鱼汤的。 楚苍越的事情顿时让一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默,走了半路,谁也没有说话。 楚苍睿的预感到底还是变成了真的,楚苍越还没走出几步,就浑身一僵地倒下,楚苍睿早有预感地接住了他,楚苍越的身体这会儿已经冷得跟冰块似的了。 再看他的脸,苍白如纸不说,连眉毛似乎都染上了几分白霜。 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家都被吓着了。 楚苍睿不敢耽搁,一直不肯骑菜头的他,这会儿居然破天荒地主动翻身上马,抱着楚苍越越冰冷得身体,夹紧菜头没有套马鞍的马身让自己不要滑落,来不及与他们多说便匆匆纵马离开。 许是菜头通灵性,平时好吃懒做的菜头,这会儿难得没有刷小性子,撒开蹄子跑起来的速度,更是比黎泽的踏云都还要快上几分。 “没想到,菜头居然还是一匹深藏不露的宝马……”深受打击的黎泽,低语喃喃道。 方平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人怎的这么凉薄,没看人家身体那么不好,居然还在关心马的问题,小肚鸡肠的家伙,不就是因为赛马输给了晏晏吗?” 被一语戳中心思的黎泽撇了撇嘴,但对于方平安说的凉薄一事儿,确实绝对不赞同的。 “谁说我凉薄了,楚苍越那是老毛病了,一个月总要犯那么两三次的,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沈晏好奇:“是什么病?治不好吗?” “好像是寒症吧,我记得听阿睿提起过,楚苍越几乎是自打出生开始,就有这毛病了。”黎泽也没有说太多,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儿,当然他知道的也不多,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整个楚家,似乎都对楚苍越身上的寒症,十分的避讳。 寒症?恐怕是寒毒吧!还是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寒毒! 沈晏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将半夏叫去为那个楚苍越看看病,偏偏现在是多事之秋,半夏实在是不好露面,她也两难了。 校园港 章093 心有悲凉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楚苍睿并不知道他多次求见的名医小医仙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看着怀中仿佛慢慢失去了生机的弟弟,心中越的焦急,不由得催促菜头加快速度。 菜头通灵性,知道他心里面的焦急,也没有抱怨一声,跑得飞快,楚苍睿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但他还是放松不了,整个人紧绷着,唇紧紧抿着。 楚苍越的身体冷如冰块,散出来的寒气,连他都隔着厚厚的衣服感受到了,可想而知现在楚苍越的身体有多么的糟糕。 时间和路程就这样在他的焦急中溜走,一路策马奔腾进了燕京城中,惊翻了一众小摊贩,却又因为那马上人的衣着华贵而敢怒不敢言。平日里楚苍睿是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可今天,他却意外破例了。 楚府的位置偏僻,并不是燕京最中心繁闹的地段,常人定然难以想象这条街上住着的竟然会是千年豪族苍梧楚家,单单从府邸的外观,看起来都十分的简陋,根本没有想象中的豪奢,仅有几分威严,以及门口站着的四名侍卫,显露出了楚家的底蕴。 站门的侍卫原本正要怒,呵斥到底是何人居然胆敢在楚家门口纵马之时,其中一人却眼尖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见过大公子!”那侍卫匆匆跪下,其他人焉能反应不过来? 楚苍睿没有平时的好心情好脾气,驱使菜头直接跑进了府中,惊起一片鸡飞狗跳。 “快派人将袁大夫请来!”楚苍睿一声厉喝,来不及耽搁,便将弟弟匆匆抱进房间。 楚夫人木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来正在自己房间里面为二子阿越做一套衣裳,聚精会神之际,突然听得这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绣花针一不小心便戳伤了自己的手指,殷红的血珠冒出来染红了雪白的衣衫。 “夫人!”旁边的侍女惊慌失措想要为夫人包扎。 楚夫人却脸色苍白地摆摆手,摇摇晃晃站起来。 她岂能不知道,她的阿越,又病了。 上次袁大夫便说,每一次病,就意味着阿越的生命又短了一些,而且上次上元节到今天,不出半月,竟然又一次病……阿越的病情,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还糟糕! 楚夫人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毅力撑下来而没有晕过去的,她还努力保持镇静地问了是否派人去请袁大夫了,当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她稍稍缓了口气,匆匆走向楚苍越的院子。 一进院子,便看到了大儿子楚苍睿,楚夫人一下子便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楚苍睿一把扶住差点倒下去的母亲,皱着眉头:“母亲不要心慌,袁大夫已经进去为阿越看病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其实连他自己也知道,这话只是借口,只是安慰而已。 楚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双目含泪,摇摇欲坠:“可怜我的阿越,当初受了我这个无能娘亲的牵连,竟然得了这样的病,还……还……”她的声音颤颤巍巍,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她不敢想象她的阿越将来会如何,如今阿越每多活一天她都感觉庆幸,仿佛是偷来的一般。 “你父亲呢?”她突然问了一句。 楚苍睿沉默了一会儿:“已经通知父亲了,他一会儿应该就过来了。” 楚夫人却并未露出欣喜放心的表情,反而一脸似悲似喜,目光死寂。 母子俩在外面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许时辰并不长,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漫长到仿佛度过了几年,他们生怕门打开的时候,袁大夫一脸沉重地走出来摇头,那样的话…… 门终于打开了,白衣白白须的袁大夫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他的小药童。 楚夫人与楚苍睿连忙迎了上去。 “袁大夫,阿越他如何了?”楚夫人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晕厥过去一般。 “这一次算是熬过去了。”袁大夫摸着胡须,面带微笑,顿时给了楚夫人无穷的信心,何况他还在后面加了一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楚夫人浑身一振,骤然来了精神,步履轻快地走了进去。 楚苍睿留在了外面,他看到袁大夫摸着胡须的手放了下来,微笑表情也没有了,心里便骤然一沉。 “多谢袁大夫没有将此事告知家母。”楚苍睿仍然表现得很沉静,波澜不惊。 袁大夫叹了口气:“夫人身体不好,若知真相,定然大受打击,恐会病倒啊!无奈啊无奈,老夫也就只能与夫人撒撒谎了。” 楚苍睿道:“那……阿越的情况很不好?” 袁大夫叹道:“岂止是不好,简直是糟透了。” “找到雪见草也不行?”楚苍睿怀抱一丝希望问道。 袁大夫捻着胡须:“这倒是可以,但能够耽搁的时日已经不多了,若是再次病的时候,还得不到雪见草,那二公子便是药石无医,神仙难救啊!” 楚苍睿双手紧紧捏成拳头,死死咬着牙,似乎胸口憋着一口气,好半天才缓过来。 “也怪我,去了西关城呆了好几个月,连雪见草也没有寻到。” 袁大夫道:“那雪见草乃是灵药圣物,若无机缘,又怎么能够轻易被得到?” 楚苍睿当然不甘心:“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袁大夫想了想:“素有天下第一神医之称天山老人或许知道别的办法,但之前听闻天山老人已经仙逝,而他唯一的徒弟小医仙现在下落不明,若你寻到小医仙,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楚苍睿眼睛一亮,只要还有其他的办法就好! 在拿了袁大夫开的方子之后,楚苍睿亲自将袁大夫送到府门外,却刚好遇见从外面回来的父亲。 楚父乃苍梧楚家家主,一身肃穆,不怒自威,面容端正,双目如炬。 楚父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大儿子与袁大夫,面色稍稍柔和了些许:“袁大夫,犬子的病,每次都劳烦您来府上,也是麻烦您了。” 袁大夫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无妨,只是老夫无能,治不了二公子的寒毒,真是羞愧啊!” “哪里哪里,在下岂能不知袁大夫已经尽力,若是犬子被治好,自是他的福分,治不好,那也是命。” 袁大夫被楚父的一句话憋得沉默了一会儿,半天挤出一句:“楚大人倒是豁达!” 楚父呵呵一笑,没有说什么。 袁大夫离开之后,楚父抬脚往府中走去,也去了一趟楚苍越的院子,但只是到了门外,却没有进去的打算,他站在外面听到夫人的哭泣声,便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瞬间止住了脚步。 楚苍睿忍不住道:“父亲不进去看看?” “算了,不去了。”他转身便准备离开。 “父亲!”楚苍睿的声音微微拔高,尾音点点颤抖,吐露出了他并不平静的心情,“袁大夫说,阿越的身体不容乐观,我……” “苍睿。”楚父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看着楚苍睿,一双眼睛如同不怒自威的老虎,散着浓浓的威仪,看得楚苍睿头皮麻。 楚苍睿只得低头,聆听父亲教诲。 楚父严厉道:“你应该知道,为父对你的期望很高,我希望你能够担起我苍梧楚家的责任,如今陛下对楚家多有猜疑,还让我们不得不从苍梧搬到了燕京,以示忠心。但帝王多疑,就算放心也只是暂时,总有一天他会想起我们楚家,到时候,我们楚家便大难临头。千年豪族,呵,说得好听,陛下若是想要挥动屠刀,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你是我楚家未来的家主,你必须看清楚自己的使命,和应该承担的东西!” 楚苍睿明白父亲的意思,心里却微微冷。 楚父并不知道低着头的楚苍睿的心情,继续道:“一个合格的家主,你的目光不应该局限在这些地方,你要明白什么东西是有用,什么东西是没用的,必要的时候,要学会舍弃,懂得放弃,你知道吗?” 楚苍睿的心里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他很想高声问父亲,阿越不是可以舍弃的棋子,他是您的儿子,我的弟弟,难道您就不能有丝毫慈悲之心吗? 但最后,他还是问不出口,父亲是自打他出生开始便尊敬的父亲,也是对他多番照拂爱护的父亲,偏偏父亲不喜弟弟,他站在中间,只有为难。 沉默半晌,他艰难道:“儿……知道了。” 楚父有些不满楚苍睿的迟疑,便又嘱咐了一句:“苍睿,一个人只有没有弱点才是完美的,无论是什么,就算是你的父母你的弟弟亲人,都不能够成为你的弱点,只有心似钢铁,才能无畏向前,我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没有弱点的人。” 楚苍睿说着“是”,却是心中一片悲哀——没错,您便是没有弱点的人,无论您的儿子还是您的妻,都不足以成为绊住您的石头,若我不是您看中的继任者,是不是也有可能会被您随时丢弃吗? 可他心里的话还是说不出口,楚苍睿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与身体仿佛分成了两部分,灵魂悲哀到无以复加,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抬起脸,面色平静,带着冷然:“儿明白,只是父亲子嗣单薄,唯有儿与弟两名男丁,若阿越出了问题,那些叔伯兄弟说不准便会趁机向父亲难,儿甚觉不妥。” 楚父听闻,顿时大悦,他哈哈大笑:“无妨!我有你这一个优秀的儿子便足够了!那些窝囊废,还动摇不了我!” 楚父离开了,他没有看到,在房间门口的一片阴影下,他的夫人,一脸苍白地扶着门框,眼泪无力地滑落。 楚苍睿同样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他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心中一片冷寂,而刚刚,一直想要说出口的让父亲派人为阿越寻找雪见草或者请来小医仙的话,都没能够说出来。虽然楚苍睿非常清楚,让楚家的势力去寻找雪见草与小医仙,比自己独自寻找有效了不知道多少倍,最终定然能够找到,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他不敢问,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问出口了,表现出了对阿越的那份关切,会给阿越带来怎样的后果。 就如同小时候,阿越一次犯了错,他跪下为阿越向父亲求情,却换来了阿越承受更加大的惩罚一般,那时候父亲的话也是这般的冷厉无情—— “你乃苍梧楚家长子!楚家未来的家主,掌舵人!你的膝盖,只跪天地君亲师,怎可为了这些区区无关之人下跪!” 那时候他年龄还小,听到父亲说阿越只是无关之人便是懵了。 那会儿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已经记不清楚了,楚苍睿只记得自己去看阿越的时候,躺在床上,被鞭子打得遍体鳞伤的阿越,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还受了这二十鞭,若不是父亲吩咐人上了最好的金疮药,恐怕那一次便已经要了阿越的命。 楚苍睿一直知道,父亲并不喜欢病怏怏的阿越,认为他是楚家的包袱,不能为楚家带来任何作用,便从未重视过他。但他不知道,父亲心中连丝毫对阿越的怜悯之心都没有,阿越在他眼中,仅仅是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罢了。 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进过阿越的院子,再也没有去看过他,待阿越的态度,也一落千丈。 阿越不知道原因,一个劲儿地在自己面前大哭,他能做的,只有无动于衷,然后呵斥他出去,不要再过来。 他没有办法,在强大的父亲面前,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保护阿越。 只有这样,孱弱的阿越,才能够选择自己坚强起来,才能够在无情的父亲,以及一群虎视眈眈的叔伯兄弟之中活下来。 楚苍睿转头望了望房间,心中越地悲凉,却不得不强使自己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开。 三天之后,楚苍睿对父亲说,学问一道上,仍有不解之惑,希望能够通过出外游学的方式,游历山河名川,来解开心中困顿。 楚父以为楚苍睿在学问一道上又有精进,他期待儿子能够成为学问宗师,带领苍梧楚家走向另外一个巅峰,登时大善,允准楚苍睿离开。 当夜,楚苍睿简单收拾包袱,仅带着几套换洗衣物和些许金银细软,便只身骑着菜头离开。 一走,便是数月。 沈晏并不知道楚苍睿又离开京城了,后来还是从方平安口中听闻的这个消息。当然,她知道的理由也是说楚苍睿心有困顿,以这种方式为自我解惑。 方平安口带酸意,说楚苍睿这个妖孽,整日琢磨那些学问,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书呆子。 沈晏不怎么在意楚苍睿会不会成为书呆子,她只担心方平安! 她果然借着上次沈晏随意答应她的话为借口,上将军府来了!而且一开口就问沈晏她爹在不在! 沈晏怎么可能说在,难道还要找个小姑娘来给娘亲添堵? 可惜老爹很不配合的是,方平安磨磨蹭蹭半天不愿意离开将军府的时候,果然等回来了沈崇之,方平安欢呼一声便拉着沈晏要去前厅,双目亮,迫不及待的样子让沈晏叫苦不迭。 不以为让方平安见了老爹不是什么好事,但走到前厅,才现老爹跟娘亲琴瑟和鸣地凑在一起低声说话,两人亲密的样子可谓是伉俪情深,尤其是老爹眼中对娘亲的爱意,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 方平安愣在那里半晌。 虽然见到了渴望已久的大将军沈崇之,但她并不高兴,因为她现沈崇之与他妻子的感情太好了,两人就像是一个圆,没有任何人可以插足的机会! 那份激动最后冷却下来,许是走近了,方平安才看透了更多的东西。 被沈晏拉着与沈崇之和穆海柔见礼的时候,方平安表现得很平静,一改在沈晏面前时,对沈崇之无以复加的憧憬,态度恭敬得如同一个普通得晚辈见了长辈。 沈崇之和穆海柔也没怎么在意,笑呵呵地与方平安说了两句话,便目送着沈晏拉着方平安离开。 一回到沈晏的小院儿,方平安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沈晏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方平安终于放弃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还别说,她还真的不敢想象,如同真的有一个女人,如同方平安这般身份不差,又长得漂亮的女人,插进了老爹跟娘亲之间,会是怎样的后果。 现在危险已经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真是好! 方平安不满地放下手,露出红通通跟兔子似的眼睛,不满道:“你都不安慰安慰我,亏我把你当好姐妹!” 沈晏无奈:“姐姐,我要怎么安慰你啊,难道我还要让你重新振作起来,再去追我爹爹?” 方平安不哭了,只是有些羞赧:“被你看出来了。”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好不!”沈晏无奈至极,“再说了,我老爹有什么好的,你看他年龄又大,在边关呆了那么多年晒得脸黑黑的,还整日为了打仗在外面奔波,有什么好的!” 方平安却是不干了:“哪有你那么说的不好!那明明是英雄气概!我最仰慕那般的英雄了!” “是是是,你也就多仰慕仰慕,然后找个好男儿嫁了吧,啊!”别打我爹的注意了啊! 方平安哼哼两声:“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担心……嘿嘿!” 沈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姐姐你知道就好,多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放心啦,现在我已经死心了,我刚刚也是彻底看明白了,沈将军眼中只有沈夫人,我搅合进去,不过是坏了一桩好姻缘,我也不做坏女人。”在这一点上,方平安还是很有原则节操的。 沈晏恨不得为她撒花庆祝:“对啊对啊,你大好年华的,找个翩翩公子多好!这燕京,肯定有能够入你眼的人的!”只要不是她爹! 方平安想了想,点点头:“而且不仅要能入我眼,还要对我好,就像你爹对你娘那样!” 沈晏听到方平安对自家爹娘的称呼,最后终于彻底松了口气,放心下来。 “好了好了,我也要回去了,今儿可在你这里磨了不少的时间。”方平安站起身来道别。 “我也不送了,你慢走啊!”沈晏笑眯眯地朝她挥手。 方平安岂能看不出来沈晏的高兴之意?不满地冲上前去捏了捏沈晏软软的脸蛋儿,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沈晏揉着红的脸蛋,嘀嘀咕咕说着方平安的坏话,却是看到眼角余光之处,突然一抹雪白一晃而过,从窗外匆匆跑了进来。 沈晏连忙转身,将雪团儿抓了个正着! 一把提着雪团儿拿了起来,也不管雪团儿唧唧地连连求饶,沈晏皱着眉看着雪团儿一身的脏污血迹,身上还有不少伤口,顿时心疼得不行。 迅速吩咐了侍女打水和拿伤药过来之后,沈晏也顾不上责怪雪团儿了,心疼地抱着它坐下,抚摸它乱糟糟的皮毛。 “你这是跑哪儿去了?怎么一身的伤?”这些天沈晏少有看见雪团儿的时候,她也知道雪团儿是贪玩出去了,便不愿拘着它,在叮嘱了雪团儿不要随便用毒伤人之后,便任它去了,谁知道雪团儿今天便是一身的伤回来,看得她心疼死了。 侍女很快打了热水进来,沈晏挥手让她们全部退得远远的,免得被雪团儿身上的毒给伤到了,自己则是站起来亲自为雪团儿洗澡,顺便听听雪团儿的解释。 “唧唧唧唧!” 沈晏甚是无语地看着雪团儿:“我看起来那么傻?会相信你说的是在外面摔了一跤?我有眼睛的好不好,你这身上,可都是咬伤!你是不是被别的小兽欺负了?” 而且看起来还像是蛇咬的!亏得雪团儿自身毒素过硬,没有被毒倒! 雪团儿挥舞着两只小前腿,一副我很强壮的模样,又怎么会被别人欺负呢? 一会儿它便洋洋得意地述说自己的战功,这一下便是泄露了自己果然是出去与兽打架的事情,可是气得沈晏不行,又是心疼,舍不得惩罚它,只有叮嘱它不要再出去与兽打架了。 校园港 章094 萎靡不振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也不知道雪团儿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受了伤,在沈晏为它收拾干净之后,它并未如通过往常一般,迅速精神百倍,反而萎靡起来,被沈晏抱进它软乎乎的小窝之后,很快就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之后好几天,雪团儿都是处于这种低迷的状态,没有再像平时一样,总是溜出去玩儿到天黑才回来,一反常态地窝在自己的小窝里面,沈晏怎么叫她,它的反应都是钝钝的,看起来很没有精神,漂亮的毛都失去了以往的光泽。 沈晏不是没有试图与它交流过,但每一次都失败了,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只能请了大夫过来看看雪团儿的情况,这已经是燕京城最有名有好的兽医大夫了,但他都说雪团儿没有什么问题,非常正常,非常健康。 沈晏心里焦急,实在是没法,最后竟然找到了半夏头上去。半夏本来想说自己只会给人看病,无奈想要推拒的,但实在是抵不过沈晏焦急哀求的眼神,上前去给雪团儿看了看。 她的结论同样也是没有出什么问题,雪团儿很健康,至于它身上毛失去光泽,应该是与这几天都没有吃东西有关。 雪团儿以前是特别好吃的,就算沈晏经常教训它,它也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溜去厨房找吃的,每每沈晏现,又舍不得责罚它,只是敲敲它的小脑袋,后来不知不觉就开始放纵它了。一直到最后,厨房的所有厨子都知道大小姐的宠物最喜欢来厨房偷吃东西,千万不能伤了它,厨房的东西也是可以随便它拿的。 雪团儿每天不知道要吃多少的东西,那小小的身板儿也不知道将那些吃下去的东**到哪儿去而来,就算它吃掉比自己的身体大好几倍的食物,看起来仍然没有任何改变,除了小肚皮有些鼓鼓的。 可如今,雪团儿连最喜欢吃的炸肉丸子也不吃了,无论再香的东西摆在它面前它也无动于衷了,甚至连水都没有喝过一口,整个小身子就这样窝成一团,没有动弹,若不是它的眼睛还是懒懒地半睁着,沈晏险些就要以为它是不是出事了。 就在沈晏为了雪团儿急的团团转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她院子里面来的顾知世,一袭青衣劲装,乌黑墨高高束起马尾微微晃荡,俊秀精致的脸盘还带着些许少年人的稚嫩,只是那高傲得不可一世的表情仍然没有改变,那眼神看谁都跟睥睨似的。 “你着急什么,对这只貂儿来说,这可是好事。”他靠在墙上,手中甩着一个青果,懒洋洋地说道,连多余的一个眼神儿都不肯给沈晏一下。 一直都抓不到边儿的沈晏这会儿怎么会青衣放过可以得知雪团儿真正情况的机会,她想都没想,直接冲到顾知世的身边,抓着他的手臂就往屋内扯。 “你先放了我!”顾知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脸颊绯红,不断地挣脱想要溜走。 沈晏又怎么可能如他的愿,硬是将他拖到了雪团儿的旁边。 “你快说!雪团儿怎么了!”她一脸焦急,急切地看着顾知世。 顾知世撇了撇嘴,本来不想说得,但是看到沈晏得表情,不知怎么,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最后,他还是伸出手摸了摸雪团儿,在它肉呼呼的小身子上捏了捏,作了最后的确定。 “嗯,我的猜测是没错的,它应该是吃了什么很有用的东西,这对于它来说相当于一次蜕变,以后会更加强大的。”顾知世很是随意地丢出一句。 沈晏并不在乎雪团儿以后会不会强大,她只在乎雪团儿会不会出事,听了顾知世的话之后,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雪团儿没有问题咯?” “嗯,挺过几天就好,值得大惊小怪吗?”顾知世不屑地挑了挑眉。 沈晏却迟疑了一下:“你……没有骗我吧?” 她就担心顾知世与自己有过节,便故意说这些话。 顾知世当然勃然大怒,看到他这幅样子,沈晏反而放心了,按照顾知世高傲的性子,应该还是不屑于做小人说谎的。 彻底轻松之后,沈晏连忙拉着顾知世好生好说地哄了他几句。 等到顾知世终于离开了,沈晏又守到了雪团儿的身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活中已经少不了这抹灵动欢腾的雪白身影,虽然沈晏没有整天跟雪团儿黏糊在一起,但她知道它在。她不敢想象如果雪团儿消失了,她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接下来的几天非常难熬,就算沈晏从顾知世那里知道了,现在这种情况对于雪团儿来说也许不是什么坏事儿,反而会是好事儿,但她还是不能安然,反正不守在雪团儿身边,心里面就不舒服。 难熬的时期终于过去,一天早晨沈晏尚未从睡梦中醒过来,就感受到一小团软软的,窝在自己的脸侧,还用小舌头亲昵的舔着自己的脸。 沈晏还没有睁开眼睛就知道肯定是雪团儿,她高兴极了,腾地坐起来便一把捞起雪团儿,看到它精神的小模样,还有已经恢复了光亮的白色毛,以及一如既往的闹腾姿态,看到这一切,沈晏才是真切的感受到,以前那个雪团儿是真的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雪团儿真的受到了惊吓,反正接下来一直赖在沈晏怀中,也不肯下去,哪个侍女要过来抱它,它便龇牙咧嘴,凶恶得很。 沈晏干脆就一路抱着它换了衣服,开开心心地准备带雪团儿出去上街透透风。 雪团儿兴奋得要死,在那个小窝里面窝了几天,雪团儿都觉得自己快要臭了,再不出去活动活动,它就真的快要憋死了。 沈晏抱着雪团儿,笑眯眯地听着它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别人耳中只是正常的貂叫声,但是在沈晏耳中,却全部都是雪团儿对自己的抱怨和撒娇。 一路出了门,报备了一声,便直奔街上而去。 …… 此时,杨太保府上,这里住着的是位列三公的太保大人,也是国丈大人,当今贵妃娘娘的父亲,二皇子的外公。 太保府的后院中,一个锦衣公子坐在树下,听到属下回禀的消息,顿时眼前一亮。 他站起身来,已经迫不及待准备要出门了。 “快快快!让那边的人安排好!”说完,他扯着笑容,得志意满的,笃定接下来便会是自己的成功时刻! 沈晏啊沈晏,等了你七八天,终于等到你出门儿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陛下儿子,二皇子方康! …… 此时沈晏并不知道自己连出个门都有人在打主意,她一路抱着雪团儿,看它从街头一路吃到街尾,许多东西都是买来给雪团儿尝了尝,因为东西太多,就算是雪团儿这个大胃吃货,也塞不下这么多的东西。 雪团儿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飘飘欲然地快要飞起来了,端坐在沈晏怀中,眼睛同样也笑得眯起来了。就这样,它还转过头去,叽叽喳喳与沈晏说了好些话。 沈晏二话没说,一指头敲在雪团儿的脑门儿上。 “不准再这么想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把我吓成什么样儿了吗?我都以为你不行了呢!不行!下次一定不能再这样了!”她不满地斥责。 雪团儿讪讪地抱拳鞠躬,看模样是在跟沈晏道歉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 沈晏这才满意地摸了摸雪团儿的脑袋,一挥手又给它买了更多的吃食,雪团儿高兴得已经不能所以了。 雪团儿要的还不止是吃食,它就是个贪玩好奇的性子,看到街边一些可爱的泥塑娃娃,也叽叽喳喳闹着要,沈晏二话没说全部给它买下,由身后的两个侍女抱着。 而两人手中的东西,本来就已经多得快要看不见路了,不知不觉,便落后了沈晏很远,尤其是在沈晏抱着雪团儿兴奋地往前冲的时候,根本没有管自己身后还有两个人,等到转过头去,两个侍女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雪团儿,看来我们走丢了呢。”沈晏踮脚望了望,不甚在意地说了一句。 除了没人能帮自己拿东西了,其实没有侍女的感觉,更加自由畅快。 倒是雪团儿愤怒地嚷嚷起来,沈晏听了半天才明白它的意思。 “那都是我的侍女啊,待会儿啊,那些东西她们都会带回府中去的,我们就好好玩自己的吧!” 雪团儿生动的表情迅速多云转晴,高高兴兴地就唧唧地说着要去哪儿哪儿哪儿了。 但沈晏的脚步不得不停了下来,她无奈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蹦跶出来的一群粗鄙莽夫,一个个的穿着简陋的麻布衣服,长相丑陋凶恶,笑嘻嘻地逼近沈晏,标准的话本儿里面的恶霸。 只是这恶霸一贯都是欺负到那些可怜的民女身上的,什么时候轮到沈晏这么嚣张的小霸王了? 其实一群恶棍在看到沈晏并没有如同预料中的露出慌张焦急的表情,就知道今天有些不对劲儿,面对的可能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这个认知让他们头皮一阵阵麻,但上头的命令却让他们不得不继续执行这个被安排下来的任务。 没错,这个任务,就是要让他们调戏面前这位漂亮的小姑娘。 只是,为什么会有不好的预感呢? 方康得意洋洋地跳出来,正准备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话本经典桥段的时候,却现境况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没有恶声恶气的恶棍,和娇弱不堪的弱女子,只有不屑地站在中间,还抱着一只白猫的小霸王,以及倒了一地哀声叫唤的弱男。 方康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切,一时之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 “怎……怎么回事!”他惊了一下,立马话锋一转,“你们这些人,是不是要打算欺负人家小姑娘!没有想到姑娘这般好的身手,竟然将这群人全部打趴了,看来是没有了我的用武之地啊!” 他差点儿一拍脑门暗叹自己办事莽乎——怎么就忘了沈晏的身份呢?她可是堂堂的沈国公府小姐,父亲又是大名鼎鼎的大晋战神沈崇之,家学渊源的,怎么可能一点武功都不会呢?之前是谁建议的不要用武功太高的流氓,会被看做是杀手的?看本王不把他拖出去砍了! 沈晏一眼瞄见面前这个古怪又眼带杀气的少年,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对劲。 不说别的,就说这少年一口文绉绉的话,若是换做别的翩翩佳公子,肯定是很自然而正常,说不定就能骗来无知少女的心,但这少年说来,实在是太奇怪了,完全不对的感觉。 再看看到了一地的倒霉蛋,沈晏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没有立即戳穿对方的打算,反而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公子也是打算要帮我的吧,先谢过你了!” “不谢不谢!”方康笑着摆摆手,但脸上的肌肉却非常的僵硬,笑容也是牵强。 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想到底接下来该怎么办。 突然,沈晏觉得怀中一空,而一道白光如闪电般窜到了方康的身前,一个扑腾跳起来,尖利牙齿狠狠一咬—— “啊!”方康一声惨叫,当即倒下。 沈晏吓得不行,连忙抱住了刚刚跑回来,还得意洋洋对着自己炫耀的雪团儿,一脸担忧地看着倒在地上痛呼不已的方康。 怎么办?雪团儿不会咬他了吧?雪团儿的牙齿不是有毒吗?万一毒死了人怎么办?雪团儿会不会被招惹上麻烦? 越想沈晏越的紧张,连忙蹲到了方康的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只见方康一双手捂着腿间,沈晏一开始还误会了,结果多瞟了几眼才现原来是她看错了,方康被咬的地方,是在大腿,只是比较靠后。 她尴尬地咳了两声,却意外地现,方康并没有迅速毒身亡。 雪团儿身上的毒乃天下第一毒赤焰,见血封侯,这人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死? 校园港 章095 二子方康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压根儿就没有怀疑可能会是雪团儿的问题,自家孩子的东西自然那就是最好的,哪怕是毒也是天下第一毒,焉有毒不倒人的道理? 这般想着,沈晏对方康也没有多友善了,也不知道是哪里窜出来的莫名其妙的人,居然让我家雪团儿的毒在他身上没了作用,真是让人讨厌。 一时间沈晏迅速兴致缺缺,她弯腰捞起雪团儿,将它塞进怀中,避开了方康狠狠瞪着雪团儿的目光,带着亲切温和无比的笑容问道:“公子,我家宠物实在是太调皮了,我就替它向你赔罪了!” 方康当然立马直起身子,摆出一副大气的翩翩君子模样,随意地摆摆手:“无须在意,没有什么大碍。”他说这话的时候都在咬牙切齿,大腿上的痛让他整个人的面部表情都扭曲了。 方康简直不忍去看自己的伤口,这牙尖利嘴的狗东西,到底是咬了多深的伤口才能让他疼成这样!偏偏还要顾及这是沈晏的宠物而不能火! 生平顺风顺水,受尽万千宠爱的二皇子殿下,第一次遇上这么憋屈的事情,可算是将雪团儿给恨上了。 可雪团儿根本不在乎,它还努力从沈晏怀中挣扎出来,冒个脑袋,唧唧咋咋地跟沈晏邀功,说那人对她图谋不轨,它一马当先就上去帮沈晏解决了,还要问沈晏自己是不是做得很好,一副快表扬我求抚摸的表情。 沈晏哭笑不得,揉了揉雪团儿的脑袋,又抬起头看向方康。 “既然公子没有什么大碍,那我就先离开了,这里很是不安全呢。”她露出无害单纯的笑容,仿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但站在她对面的方康却下意识地看向了倒了一地的人,到现在还哀叫不止倒地不起。 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作为今天出来的最大的目的,再加上好不容易遇上了,他才不会让到手的鸭子飞了,便忍住腿上的疼痛,往旁边跨了一步,挡住了沈晏的去路—— 沈晏一皱眉,瞟了他一眼,目光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寒意:“难道你也图谋不轨?” 她捏了捏拳头,双手已经蠢蠢欲动了。 方康被沈晏的目光看得头皮麻,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我只是想要请姑娘你吃饭而已!”他这句话几乎是用吼着说出来的,生怕说慢了,沈晏的拳头就招呼上来了。 沈晏拧着眉看他:“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我……我……”方康看着沈晏,冷汗都留下来了,却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个话来。 沈晏本来想要扭头就走,但是看了看方康,突然一计涌上心头,表情立马来了一个大转变。她突然欣然道:“好啊,不过既然是我家雪团儿咬了你,这顿饭还是由我来请公子吧!” 方康傻傻地看着沈晏,不知道剧情为何突然会这样展。 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跟着沈晏一路来到了燕河边上的一家熙和楼。 方康转头看了看周围人看他的奇怪眼神,知道自己因为大腿被咬了所以走路姿势很奇怪,落在别人眼中就不一定成了什么样儿了,便有些焦急地催促沈晏进去。 沈晏瞄了一眼方康,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抬脚走向里面。 “哟,二位,吃饭吗?是坐大厅还是包间啊?”酒楼的小二满脸堆笑地走了上来。 沈晏看了看周围:“就二楼的大厅吧,靠窗的位置。”说完她才转头去看方康,“这位公子你没意见吧?” 方康怎么会有意见,连忙摇头。 “那二位这边请!” 两人在小二的引领下来了二楼的大厅,二楼大厅虽然不及一楼宽敞,但是要显得雅致清净许多,坐在靠窗的位置,望出去恰恰好就是燕河。 点菜的时候,沈晏直接报了一长串菜单,也没有问方康的意见,倒是雪团儿每每唧唧一声之后,她就又会在后面加上一个菜。 小二当然不管沈晏会不会菜点多了,只知道这是个大主顾便喜笑颜开,弯着腰又下了两分。 方康觉得沈晏太热情,脸上笑容灿烂了些许,客气道:“姑娘你也不用点这么多才,我们俩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我不是给你点的啊。”沈晏不假思索地来了一句。 “啊?”方康傻眼了。 “我是给我们家雪团儿点的,现在你要吃什么菜,你自己说吧!”看她多好! 方康从未接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之间脸色有些难看,尴尬得半天不语,才在沈晏以及小二催促的眼神中,随意点了两个菜,只是心中憋着的气,是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了。 看到面前那张浑然天成的脸蛋儿,方康心里面憋着的气又迅速烟消云散了。 美人嘛,总有任性的权利! 方康一边这样劝说自己,一边笑脸盈盈地开始与沈晏介绍自己:“对了,在下杨康,不知姑娘芳名是?” 他还不打算这么早就跟沈晏自己的身份,便将外公家的姓氏顺手拈来用了。 “沈晏。”她猜出了些许眉头,便也没有故作隐瞒。 “沈晏?嗯,好名字,果然人如其名,美丽而幽雅。”方康开口便文绉绉地说道。 沈晏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半天之后确定这人不是图谋不轨就是脑袋有问题,打定主意吃了这顿饭塞住他的嘴,就要尽早离开。 突然脑后一阵风声,沈晏眸中一定,便迅速缩了脑袋。 一个白玉酒壶呼啸而过,越过沈晏的头顶,登时砸在了没有丝毫防备,更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方康额头上。 这实实在在的一砸,可是让方康眼冒金星,脑袋晕晕的,晃悠了两下,才坚挺着没有倒下去,只是整个人就跟傻了似的坐在那里。 沈晏站起来就扭头看向身后,一眼就看见一个喝得晕乎乎的锦衣公子,大声地斥责酒楼小二,随手就抓起盘子酒壶之类地砸向小二。小二哪里敢还手,只能压低身子躲来躲去,却也还是不慎被纨绔手中的东西砸了好几下,满额头都是血。 这幅场景让沈晏忍不住皱眉,下意识上前一步。 横里突然冲出来一个白衣女子,只见她面容姣好如玉,气质清冷幽静,一颦一笑皆可入画的美人,现在皱眉怒气勃,自然也是另外一番英气美感。 只见那白裙女子上前去,便怒气冲冲地呵斥那锦衣纨绔,义正言辞,颇有巾帼风范。 可那纨绔哪里是能听进去话的人?一听到有人居然敢冲出来这么跟自己说话,登时就要怒,可是抬眼现白衣女子的美丽容貌收入眼中,怒气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自然就是色眯眯的光芒。 “这是哪儿来的美人啊?哟,美人儿还生气了,真漂亮,要不要跟爷回家啊?”纨绔一开口,就是话本儿中的标准台词。 白衣女子越地怒不可遏,只觉得这纨绔对自己的调戏,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侮辱,性情刚烈到竟然捞起长条板凳就要去砸那纨绔。 虽然纨绔喝得醉醺醺的,但是一条板凳迎头砸下,他还是迅速酒醒三分,身手矫捷地躲开了,白衣女子的板凳自然是砸了个空。 但这下子,纨绔是彻底怒了:“既然给你脸不要脸,那小爷也就只有用强的了!来人!” 旁里迅速窜出几个奴仆,虎视眈眈地望着白衣女子。 看得出来白衣女子脸上畏惧的表情,但她仍然不卑不亢地抬了抬下巴,英姿勃好似巾帼女英雄。 沈晏终于看不下去了,正准备出面,谁知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 “是谁打了本王?!” 方康这下子才算是彻底缓过神来,腾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简直气到不行,他原本就脾气暴躁,只是为了在沈晏面前博得好感,才故意装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可这下怒极攻心,什么事儿都忘了,彻底暴露出了他的本性。 特别是当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下,一摸脑门儿,竟然一摸一把血的时候,那股恶气憋在胸口险些爆。 想他方康纵横燕京城这么多年,竟然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对待! 他再也顾不得沈晏了,看了看周围,迅速将目标锁定在了那纨绔的身上。 那纨绔也是一愣,眼看着一个满脸血色模糊的人怒气冲冲地过来,连忙拉着一群仆人挡在自己的身前,也顾不上找那个白衣女子的麻烦了。 “就是你打了本王?”方康指着那锦衣纨绔,眼睛不断地瞄着周围有没有什么顺手的东西,好亲手为自己报仇雪恨。 那纨绔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但立马就软气道歉的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只能硬嘴道:“你,你是何人!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 方康哪管你父亲是谁,再牛掰能有我爹牛掰? 他二话不说冲上去就准备把这纨绔咋个血肉模糊再说。 可那纨绔身边的仆人也不是吃素的,理所当然挡住了方康,一番推搡之下,抵不过人多势众的方康摔了一个狗吃屎,甚觉在沈晏面前无比丢脸的他,这下彻底炸了。 “你们这群狗奴才滚去哪儿了?!” ------题外话------ 家里wifi突然出了点小问题,耽搁了几分钟,就晚了,抱歉~ ps:今天动了个小手术,打了麻药,脑袋有些当机,所以更新不多啦。 本书由乐,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096 女舒云珊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方康这会儿已经彻底顾不上什么公子风范,他早就气得眼睛通红,一声怒喝咆哮,总算是将那些隐藏在各处的保护人马全部给喊了出来。堂堂皇子出行,怎么可能连个侍卫都没有?不仅有,而且还有很多,乌泱泱地一股脑钻了出来,走门口的,窗户的,转眼间便将整个熙和楼二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无辜被殃及的小二与掌柜的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过这种事情,训练有素地丢下手中的东西,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缩好。爱钱的掌柜还没忘记冲柜台后面冒个脑袋,露双眼睛出来大量这群人的身份,随时准备计算有可能会被损害的东西,到时候账单才有可能找得到人赔偿。 只是今天这阵仗,格外的大啊! 那锦衣纨绔也是吓傻了,以前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有被这么围起来过的?但他已经不敢撒野了,他除非是双眼瞎了才看不出来面前的情形。 尤其是他身边的一名家仆,哆哆嗦嗦地指着一群训练有素的侍卫,他们身上都挂着腰牌,那腰牌的样式已经吓得他们脸色苍白。 “少……少爷,是大内侍卫!”他压低声音小声说说道。 锦衣纨绔完全傻眼了,谁知道今天会招惹出这么一尊大佛出来! 而这群大内侍卫的侍卫头子对着那个被自己的酒壶砸了个头破血流的人,跪下喊了一声“二殿下”之后,锦衣纨绔迅速拨开家仆,扑通一声跪下。 他拼了命的磕头,再也没有丁点儿的纨绔风范,脑门十分实在地一下又一下地撞在地面上,没多久他的额头与地面就都见红了,可他仍然不敢耽搁,一个劲儿的磕头。 “求求二殿下开恩!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二殿下!请二殿下开恩!” 他父亲不过四品官员,还远远不到在燕京横着走的地步! 方康眼神阴鸷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锦衣纨绔,没有丝毫慈悲之心。 龙子就是龙子,张口就要吃肉要命的。 他也没说话,挥了挥手,就让人将这群人给拖走了。他总算是还顾及到沈晏在旁边,没有太过于嚣张,而是选择了与他不是很适合的低调安静处理方式。 沈晏怜悯的看着那个被拖走时还哇啦哇啦大叫的纨绔,虽怜悯,却并不同情,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而这燕京城中,通常也就是半罐水响叮当,真正的顶层权贵公子,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无比的低调,就是担心会给家里面招惹麻烦,到时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跋扈模样,总是会招惹灭顶之灾。 这个锦衣纨绔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谁能知道他在不过片刻之后,就彻底扭转了人生呢?沈晏估计,这人被拖出去之后,没命是肯定的。 她唯一意外的,大概就是方康的身份,竟然会是当今陛下的二皇子,他对自己…… 沈晏眯起眼睛,挑了挑眉毛,面色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会儿方康已经转过身来,他的目光越过那白衣女子时,稍稍停留了一会儿,又很快看向沈晏,清了清嗓子,重新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今日让姑娘你受惊了,真是抱歉。”他也很明白地没有继续说那个假名,而是告知了沈晏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前为了方便,说了一点小谎,我不叫杨康,我叫方康。” 沈晏摆出一副这才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是二皇子方康!” 方康笑眯眯地点点头,等待沈晏因为他的真实身份而表露出不一样的态度,谁知道沈晏只是哦了一声,就转过头看向那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瞟见方康的表情,扑哧笑了一声。 沈晏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笑着道:“这位姐姐倒是性情刚烈,不知道我是否能够结交姐姐您,我叫沈晏。” 白衣女子并未对她的名字流露出什么不同的情绪,看来是并不知晓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的。她只是笑道:“我叫舒云珊。” 她话音刚落,就听得一群侍卫的包围圈子外,一个焦急的声音高声地喊着“小姐”。 舒云珊立马回过头,看着一群虎视眈眈的侍卫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却还是高高扬起手,喊了一声“铃铛”。没多久,就有一个扎着双环的丫头挤了进来,红通通的眼睛望着舒云珊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一样。 “小姐!可算找着您了!您这是去哪儿了啊,铃铛一个回头就不见您了!”她后怕地拍拍小胸脯,可算是松了口气。 舒云珊哈哈笑着拍了拍铃铛的脑袋:“你怎么这么胆小,小姐我不过是路见不平了而已。”她说着还自豪地抬了抬下巴,仿佛做了什么天大不得了的事情,一副侠女风范。 沈晏看得好笑,便兀自拉着舒云珊说要和她一起吃饭。 方康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反对的话,和两个美人坐了下来,看着艳福不浅,偏偏他就单单对沈晏热情,对舒云珊却是不假辞色。 舒云珊长得很美,虽然不及沈晏那般惊艳的样貌,但也是如水莲花般不胜娇羞的清丽容貌,柔弱中混合着英气的矛盾气质,明亮的双眸充满了自信,一看便是很有主见的女子。 可方康就是对舒云珊一点儿也不感兴趣,连眼神儿都没有多瞟她一下,一个劲儿地对着沈晏献殷勤。不过皇家的教育让他到底还是不至于太过于谄媚,反而很是周到,若是换在别人身上,肯定是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沈晏早就心神警惕,自然不可能陷进去。 她倒是想要感叹方康的不简单,果然并不如外界传的一般莽撞无脑,在那暴烈冲动的性格下面隐藏着怎样的一颗心,恐怕除了他自己,其他人也不得而知了。 还有这位名为舒云珊的姑娘,一番谈话之后,舒云珊毫不顾忌地告诉了沈晏自己的情况,也让沈晏得以知道,原来这舒云珊也是官家小姐,最近父亲来京述职,她跟着一起来的,今天不过是到燕京的第二天,对燕京还不怎么了解,听了别人介绍才来了这熙和楼一尝美味的。 舒云珊性子大气,并不矫揉做作,言语谈论之间又很有自己的想法,随口说话便能够引经据典,一眼便知她定然是从小饱读诗书的才女,这让沈晏对她更是生出几分好感。 尤其是舒云珊在明明知道方康身份的情况下,也没有主动去搭讪方康,而是正襟危坐,神色庄重,这一点让沈晏颇为意外。 最后舒云珊也没有坐太久,便起身带着侍女铃铛匆匆离开。 既然舒云珊也离开了,沈晏也不打算久留。 她道别,方康也不好挽留,只能看着沈晏离去。 沈晏抱着雪团儿走出了熙和楼,看到怀中忿忿不平地闹腾着的雪团儿,无奈地扯着嘴角笑笑,对怀中雪团儿低声说道:“谁让我们偏偏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呢?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还没有吃饱,这就带你去另外一家。什么?别家没有熙和楼好吃?那我回家让厨子给你做一大桌子的菜好不好?” 在雪团儿不满地抗议声中,沈晏抱着雪团儿慢慢悠悠地走上了回府的路。 在接下来几天,沈晏为了弥补雪团儿这一段时间里面因为萎靡不振而错过的美食,便吩咐厨子每天都给它变着花样儿弄吃的,每天都让雪团儿吃得肚子涨得饱饱的。 而沈晏也总算是问出来了方康被咬了一口,却没有中毒的原因了。 根本不是方康福大命大,或者身上有什么可以克制赤焰草毒的物品,而是因为雪团儿这几天的萎靡,给它带来最大的一个收获,便是它终于可以对自己身上的毒收自如了。只要它不想要伤害别人,就不必释放毒素,无论是被咬到还是被抓到,除了会特别的疼痛,但实际上是不会中毒的,除非它真心想要毒死别的人。 这样的变化当然是好的,至少沈晏很高兴再也不用担心雪团儿会误伤人了,因为雪团儿作为自己的宠物,娘亲也经常抱去玩耍,每每沈晏都会担心雪团儿的指甲不小心勾到人什么的,别人又不似自己吃了万毒丹可以百毒不侵。 为了嘉奖雪团儿的努力,沈晏又为雪团儿加了几道菜。 可这样的情形还是没有持续几天。 好几次沈晏闲下来之后,开口找雪团儿的时候,侍女们都对她说没有看到。 这种情景让沈晏想起了之前雪团儿总是不见踪影,回来的之后又是一身伤的那时候了。沈晏忽然想到,雪团儿之前受伤就是因为和别的兽去打架了,这次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机遇,一不小心变强了,按照它争强好胜的性子,恐怕很难忍耐住不去寻仇吧! 很显然,雪团儿成长并没有改变太多的局面。 当晚沈晏偷偷摸摸去看看从外面回来的雪团儿,见它又是一身凌乱伤痕,仿佛被狠狠蹂躏过一样,没有丁点儿雪团儿自己描述时候的威风凛凛,大杀八方之类的,看它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输得很惨。 校园港 章097 两兽相争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不过这一次,沈晏没有打算直接找雪团儿的麻烦,有了之前的经验,她也算是看出来,这次雪团儿是钻进死胡同里面了,除非它自己放弃,否则无论沈晏怎么说,都是没有用的。 她决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在第二天,她放下了所有的事情,一心一意地盯着雪团儿,准备看看能够把雪团儿打成这个模样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雪团儿没有注意到沈晏对自己的关注,它按照往常一般,吃过了早饭之后,在院子里面溜达了一圈儿,就轻巧地一跃而上墙头,毫不犹豫地直奔目的地而去。 沈晏身形灵活地跟在它身后,又不敢走得太近,怕被雪团儿现,就只得远远地吊在雪团儿的身后,亏得她目力过人,这才能够一路都没有跟丢。 一路走来,随着目的地的接近,沈晏也觉得这周围有些熟悉。 她眨了眨眼睛,恍然想起来——这不就是楚府附近吗? 楚府位置很是偏僻,远离了繁闹之地,其占地也并不广阔,一点儿也没有那些钟鸣鼎食之家的豪奢,反而低调得有些过分。而楚府之后还有一座小山,而雪团儿就是直接奔着楚府的后山去的。 沈晏好奇地打量了一圈楚府,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这楚府的后山也就是个小丘坡,上面长满了杂草,很是荒凉,一看便是没有多少人来往的清冷模样,雪团儿那小小的身子一钻进去,便很快没了身影,本来就慢了半拍的沈晏,顿时失去了雪团儿的踪影,搜索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 正当她拧着眉,心情有些焦躁的时候,忽然听得一声熟悉的唧唧声。 是雪团儿! 在分辨了雪团儿声音传来的方向之后,沈晏毫不犹豫地飞身而去,翩然落在一棵枯树上面。没办法,这还是周围为数不多的几棵树木之一,几棵树都是光秃秃的,丁点儿树叶都没有,沈晏挑的这棵还算是比较高大的了,也不能期待能够遮挡住自己的身形。 幸好雪团儿东张西望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却没有要抬头看看上面的打算,自然一直都没有现沈晏的踪迹。 只是等了一会儿,雪团儿仍然没有等来想要等的。 它仰头又高声“唧唧”叫了两下,前爪焦躁不安地在地上反复摩擦了几下,看样子是有些不耐烦了。 终于,旁边的枯草丛中传来了动静,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一条浑身幽黑的蛇钻了出来,顶着三角大脑袋,嘶嘶吐出的红色蛇信令人脊骨寒。这条蛇并不打,身形很普通,浑身的颜色除了黑色也再也没有其他,一点儿也不像是所谓剧毒的银环蛇之类的。 可以说,这条蛇看起来很不起眼,就是一条非常普通的蛇。 可就是这样一条蛇,居然可以三番五次地击溃身为奇兽榜排行第五的雪团儿? 沈晏想了想,最后将缘由归结到了雪团儿应该是用毒厉害,实战能力不高上面去。 但是那条细细的尚不及自己小臂粗的黑蛇,沈晏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很快,动物之间的交流开始了。 虽然你“唧唧”我“嘶嘶”的,但是看得出来,两者之间的交流非常的顺畅,并没有因为种类不同就有所障碍。 对于他们的对话,沈晏也仔细地听了一下,现也都是关于你上次打赢了我不服气,这次我要找回场子,然后对方就以随便你战就战的回答应付,根本就是一场争强好斗罢了。 一貂一蛇很快打了起来,场面很直接暴力,一开始双方都是平分秋色的,但没过多久,雪团儿就渐渐落了下风。 其实这一幕落在沈晏眼中很是不理解的,按理来说,貂还是要吃蛇的,结果现在雪团儿却被一条黑蛇压得死死的,难道说这黑蛇有着不一般的身份?可到最后,沈晏怎么想,也没有想起长着普通黑蛇模样的奇珍异兽。 要知道,自从她现了又能够与兽沟通的能力之后,在空闲的时间里面,就专门搜罗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灵兽奇兽记录,对这方面也算是小有心得了。如果她都没有在书上看到的话,那就说明书上是真的没有这灵兽记录的。 不过是一个恍神间,雪团儿就已经被黑蛇的身子勒得紧紧得,尽管它的爪子不断地在黑蛇的身子上划过,但黑蛇仍然如同有着铜皮铁骨,雪团儿锋利的爪牙没能够在它的身上留下半点儿的痕迹。 就算雪团儿侥幸在黑蛇身上咬了一口,释放了毒素,可黑蛇仍然一副强悍有力的模样,没有一点儿要因为雪团儿的赤焰毒而倒下去的迹象。 沈晏也顾不得对这黑蛇身份的猜测了,她迅速从树上跳了下来,冲到两兽的旁边—— “好了,你们两个,住手!”她喝了一声,又匆匆添了一句,“雪团儿,你给我住嘴!” 两兽都是一愣,手上嘴上的动作纷纷停止。 雪团儿率先松开死死咬着黑蛇的牙齿,而黑蛇见被自己死死卷着的雪团儿彻底放松了警惕,也没有趁人之危,而是慢悠悠地松开了对雪团儿桎梏,悉悉索索地盘成一团,只是抬起一个脑袋,晃晃悠悠地望着沈晏,有一种说不出来得呆萌。 看到两兽相争终于停止,沈晏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她心疼不已地一把捞起浑身伤痕累累的的雪团儿,也不管它用爪子捂住自己双眼的羞愧,先是拉着它斥责说了两句,然后丢下一句“回家之后再好好收拾你”之后,又转而看向了黑蛇。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因为不是雪团儿这样的自己的宠物,沈晏也不好用教训的口吻对黑蛇说道,想了半天,决定循循劝导,“这个,小黑啊,你看我家雪团儿,既然打不过你,你就不要欺负它了不行吗?” 她刚刚说完这一句,雪团儿就表示了强烈的反抗——谁说我打不过它的? 沈晏瞪了它一眼,翻滚着自己身子的雪团儿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沈晏再次看向“一言不”的黑蛇,努力扯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小黑啊,你想想,欺负弱小不是什么好的行径吧,你呢,如果打算要做一条好蛇,就一定不能做出这种让人鄙夷的行为知不知道?最好啊……” 她一说开就有些收不住嘴,絮絮叨叨地开始教育起一条黑蛇来。 虽然沈晏没能够得到黑蛇对自己的回应,但因为她清楚自己能够听懂动物的声音,所以习以为常,也没觉得什么大不了的。 可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可就不一定了。 楚苍越拎着一个瓷瓶从小山下缓步走上来的时候,还未看到沈晏与两兽,就已经听到了随风飘来的少女声音,娇软清甜,还有些熟悉。 他走近了一看,赫然现这个人是沈晏,便顿时一愣。 沈晏只是背对着他,她大大咧咧地蹲在地上,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价值千金的苏文云锦所制的裙子落在了地面上。她的背影很娇小清瘦,仿佛很轻易就被一手抱起来揽在怀中,有一种想让让人呵护的柔软,但楚苍越知道,就算没有见过几面他也知道,这个女孩儿绝对不是那些柔软脆弱的普通闺秀。 他迷茫的目光落在沈晏身上,一时之间停驻着也忘记了挪开。他看着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映照着她身上衣裙上的金丝银线,折射出瑰丽璀璨的琉璃色光芒,薄薄的一层覆盖在她的身上,如模糊了她的身影,留下的一抹如同大家手下勾勒的惊鸿神女。 好半天楚苍越才回过神来,他的地闪过复杂的情绪,楚苍越掩饰掉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露出一贯的友善笑容,步履轻快从容地走了过去。 沈晏回过头,现是楚苍越,也有些意外。 “你怎么会……哦,差点儿忘了,这里是你家后山。”沈晏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地看了看盘在自己面前的黑蛇,脑袋里面冒出一个不靠谱的猜测,“该不会,这条黑蛇也是……” “小黑。”楚苍越没有回答她的猜测,而是直接喊了一句。 沈晏满脑子都是不会吧居然真的叫小黑这么“通俗易懂”的名字的想法,也眼睁睁地看着那条黑蛇乖巧地一路溜到楚苍越的脚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腿。 终于搞清楚状况的沈晏叹了口气:“好吧,看来这就是我们两人宠物之间的问题了。” 楚苍越则是看了看沈晏怀中蜷成一团的雪团儿,颇为好笑地说道:“这几天小黑总是不呆在屋内,原来是因为这个。” 沈晏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楚苍越,可是你家小黑欺负了我的雪团儿!” 楚苍越哦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浅浅笑意:“需要我代替小黑赔礼道歉吗?” “啊?哦……嗯,好吧!” 楚苍越向前两步,走近了沈晏,也来到雪团儿的身前。 他虽然看起来很是清瘦,但身高却一点儿不含糊,沈晏尚不及他肩,他跟雪团儿说话自然而然地就是要俯下身子来。 他伸手揉了揉雪团儿柔软却有些脏污的白毛,压低的声音仿佛有一种诡异的魔力。 “对不起哦。”他温柔的声音如同山间流水,悄无声息漫越而入。 雪团儿似乎有些害羞,很大气地甩了甩脑袋表示自己不在意,而后又埋头进了沈晏的怀中。 沈晏看到雪团儿的这个模样,差点儿就一巴掌招呼上去了。 你一只好好的公貂,干嘛会因为一个男人的话而这么害羞! 可在楚苍越面前,这样的斥责还是说不出口来,只得恨恨咽下。 楚苍越这会儿已经退开,俯下身子捞起了那条叫做小黑的黑蛇,只见那黑蛇轻车熟路地爬上了楚苍越的手臂,缠绕在他的小臂上面,幽黑的身子与楚苍越雪白的衣衫对比之下显得如此干净而纯粹。 沈晏随便扯了一个话题,重点自然是关于楚苍越这条蛇的。 “楚公子居然会有养蛇的爱好?”对这一点沈晏也有些好奇,很难想象一个钟鸣鼎食大族的少爷,居然会有养蛇这般的爱好,实在是想不通。 楚苍越不甚在意地笑笑:“小黑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我遇见它的时候,它才刚刚生出来没多久,只是一条细细的小蛇,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小黑的脑袋,而小黑也是亲昵地蹭着他的手指,眷恋之情自然流露而出。 “小黑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伙伴,从小到大也唯有它陪伴我,那些所谓的规矩,我自然不会理会。” 沈晏理解地点点头,可转而又觉得不对劲,身为堂堂楚家的少爷,又怎么会只有一条蛇陪伴他呢? 她下意识抬起脸,看向楚苍越,话到了嘴边却没有问出口。 她忽然理解到,就算是钟鸣鼎食的大族,就算是嫡系一脉的少爷,表面上的风光,背后也还有更多的辛酸,是她所不能理解的。一个家族的枝叶繁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人太多,竞争也就多,暗流汹涌也就越的厉害。 又有多少人能够如她般幸运,得到家人父母哥哥们的所有人爱护呢? 她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避开了这个话题。 校园港 章098 男主在此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或许,我们应该谈谈别的事情!”沈晏用了一句有些生硬的话,来转移话题,“比如说你家小黑……虽然说你刚刚跟我道歉了吧,但我还是觉得你家小黑太过分了,你看把我家雪团儿欺负得,你回家之后一定要好好说说它!虽然只是一条蛇,但教育问题很重要啊!怎么能够如此小小年纪就争强好勇呢?” 沈晏用普通的眼光来看待这条黑蛇,觉得它蛇尾稚嫩,蛇身细软,似乎还没有褪过皮,便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条蛇不过才几岁而已。她当然不知道,这条蛇远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它几乎与楚苍越一同长大。 但是这样的蛇在沈晏眼中就是一个小孩子,自然应当好好教育,特别是不能老是欺负自家雪团儿,最近雪团儿身上多得她心疼死了…… 楚苍越看见沈晏高高举起雪团儿,还将雪团儿身上的伤口指出来给他一一看了,嘴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应当好好教育小黑的话,明明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少女,说话却如同那些老大妈。 他不自觉地舒展了眉眼,最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沈晏立马横眉竖眼地瞪着他,语带威胁:“很好笑吗?” 楚苍越刚刚摇头,沈晏就低头现雪团儿竟然在摇头晃爪的,似乎在跟楚苍越否认自己身上的伤,还用肢体语言来表达了我很强壮这一事实。 沈晏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自己在这里找场子,结果还被雪团儿背后拆台的事情,拉着雪团儿就决定要好好训训它,看来太久没有跟雪团儿谈心,这家伙都有了忘乎所以了! 楚苍越看着沈晏扬眉怒的模样,脸上的笑容越的灿烂,从一开始的浅浅微笑,直接变成了现在的哈哈大笑。 沈晏突然意识到什么,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有些羞恼,不得不故作凶巴巴的模样瞪着楚苍越:“你!不要笑了!” “哈哈哈!”楚苍越肆意笑着的模样很好看,他本来就有一张素净无暇的脸,仰起头的时候,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脸庞散出淡淡的如玉润泽,无形中牵动人心。 是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沈晏也不例外,她前世沦陷在方澜的身上,一开始还不因为他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 现在她也是看着楚苍越的脸了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试图掩饰脸上的尴尬表情。 楚苍越现了,却没有戳破,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低头,洁白贝齿轻轻咬着柔软如花瓣般的嘴唇。 “正好我身上带着有药,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为你家雪团儿包扎一下吧。”他主动提议道。 沈晏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她在楚苍越的带领下来,绕过这一片荒凉草地,来到了一个破败的草亭。 真的很破败,若是下雨天,这亭子的屋顶指不定还会漏雨,亭子里面摆着的石桌石凳也很小很粗糙,表面甚至打磨得并不光滑,更不要说有什么样式花纹,好似就从山里面随意捡来的几块石头拼在一起的。 而楚苍越说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个亭子是我无意中现的,家里面的人很少来后山,所以这个地方就成了我的游乐之地。”他低声说着,以一种十分平淡的语气述说着过去的悲伤,“这石桌石凳也是我从山里面寻的大石头放在这里的,那时候我才七岁,怎么样,很不可思议吧?” 他说着,转头冲沈晏咧嘴露出一个笑容。 “的确很不可思议。”沈晏喃喃道,“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毅力,坚持。我每天将石头挪动一段距离,一尺两尺,终有一天会推着他它们到达我想要到的地方。也是那个时候我现,只要我愿意付出,能够坚持,有毅力,我就能够得到我想要的结果。”他的话到此戛然而止,后面更多的没有说出来了。 前面半句还好,但后面半句话,脱口之后连他自己都有些心惊。 这话本来是他隐藏在心里深处,不应该宣之于口的,偏偏他说了出来,告诉了这个今天与他不过第三次见面的女孩儿。 他自己都觉得意外,随后却无声无息地眯了眯眼睛,更深沉的东西,如同一滴墨汁落入水中,忽的涌现,如莲花绽放,浓郁幽黑,却又很快淡去,悄无声息。 可这话落在沈晏耳中,并没有让她联想太多,她只当是一个少年人的肺腑之言,并不知道这背后隐藏着有多深的东西。 直到很多年后,在这看似淡然的一句话后面,那浓郁黑暗的野心勃勃张牙舞爪而出,气势汹汹地覆盖了整片天空,搅乱了天下,覆灭了国朝,她才知道,原来决心与毅力,真的可以逆转乾坤,改变天地。 这一切,仅仅取决与手握力量的那人。 但这时,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繁闹忧愁,眼前清越一片,不见十丈软红,乱世硝烟,也许只有这个年月才是最单纯的,没有掺杂任何东西的干净。直到许久以后,沈晏仍然能够记起这会儿的点点滴滴,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蔚蓝纯净的天空,已经夹杂着一丝暖意的威风拂过山岗,穿过草亭落在他们身上有些微微的凉意,她盯着楚苍越的手轻松地为雪团儿包扎好了所有的伤口,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么一双修长漂亮、骨节分明的手,也可以这么灵活,纱布在他手中如同活了一般,可以保护住任何他想要保护的地方。 然后,楚苍越又掏出一方锦帕,细心地为雪团儿擦拭起身上的脏污。他的眼神很专注,动作很细致,柔和周到到雪团儿都忍不住拜服,趴在楚苍越的怀中差点儿呼呼大睡起来,最后还是沈晏觉得不好意思了,将它揪回了自己怀中。 还别说,活了两辈子她也没有学会往身上揣帕子的习惯,这本来应该是一位贵族,尤其是一位名门淑媛必备的技能,却偏偏被她忘了,如今看到楚苍越才想起来,不免有些窘迫尴尬。 但是她抱住雪团儿的动作还是掩饰了她的羞愧,至少楚苍越没有注意到,他满意地看着恢复了干净漂亮的雪团儿,忽略它身上的那些纱布,雪团儿看起来一如往常精神奕奕。 “谢谢。”沈晏小声说了一句。 楚苍越眼睛微弯:“不必,是我应该的。” 沈晏低下头,摸了摸雪团儿的脑袋,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了下去,窜到楚苍越旁边去蹭他的腿,看样子对他很有好感,很喜欢他。 沈晏也不由得多看了楚苍越几眼。 “雪团儿很喜欢你呢!”她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欣喜,“雪团儿很少对别人示好的,没有想到今日这般黏你。你一定是一个心灵干净善良的人,动物的感觉最敏锐最直接了。” 想到这茬,连带着沈晏对楚苍越都越地有好感,抬头冲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但是楚苍越却没有抬眼看她,他低着下巴,额前细碎的头覆盖住眼睛,遮住他眼底起伏不定的阴沉。 他嘴角微弯,扯出来的笑容却是讽刺的。 心灵干净?善良?多么遥远的词。 但是他瞥了瞥明显对自己亲近了几分的沈晏,突然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一时之间心情大好。 许是因为有了雪团儿这么一个连接在中间,沈晏和楚苍越不知不觉就聊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关于养宠物的,沈晏说起雪团儿这个挑剔又好吃的吃货,爱好各种肉类美食,而楚苍越则说起小黑很好养,总是它自己出去找吃,他自己倒是甚少担心。 沈晏对此很是嫉妒,一只好养的宠物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想想随便丢点东西到雪团儿面前它都能够吃得开开心心的,不会整天弄得小院儿厨房为了它的吃食而人仰马翻,可偏偏自己就是没有小黑那么好的宠物。 更何况她的身边还不仅仅只有雪团儿,还有一只雪云雀,那家伙更加挑剔,非朝露不饮,非嫩竹不食,就跟上古传说中的凤凰一般挑剔,就差非千年梧桐不栖了。如果再加上后面这一条,沈晏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偷一棵千年梧桐来让它睡觉。 但是雀儿睡觉的地方同样很挑剔,沈晏寻来了号称天下最柔软轻薄的云蚕冰丝织就的软帕来为它铺窝,这种云蚕冰丝,巴掌那么一小块就价值千金,沈晏却给了它用了一块足够做衣服,若是落在燕京别的贵妇小姐眼中,指不定眼红成什么样儿,在她们那里,有一方云蚕冰丝的手帕都很了不得了,沈晏居然用一尺云蚕冰丝来给鸟做窝,简直是糟践东西! 亏得沈家家大业大,容得沈晏败家,就这样一匹珍贵的云蚕冰丝做了鸟窝都还不够,顺便问了沈晏要不要把家中宝库那个有了上千年历史的玉盆一起做窝算了。 还好沈晏有些理智,拒绝了娘亲的提议,而是把那个玉盆用来栽花了,对此穆海柔笑眼眯眯的没有一点儿不高兴,恨不得宝宝把家里面的宝库全部物尽其用算了。反正那些东西不过身外之物,东西就应该有使用的价值,整天丢在那里积灰还跟对待祖宗似的保护着,像个什么样儿? 沈家的人一直很豁达,虽然这种豁达落在别人家眼中就是欠扁,但沈家人仍然我行我素,他们看中的从来都不是这些金钱身外之物,在所有沈家人看来,一个家族真正的财富,永远都是人。 …… 就在沈晏想要提议用雪团儿跟楚苍越换来小黑的时候,雪团儿终于感受到了危机感,不再一个劲儿地赖在楚苍越身边,滴溜溜地窜回沈晏眼前,冲她又是卖萌又是扮可怜的,很快弄得沈晏心软,抱着它又是亲了好几口。 楚苍越的小黑盘在他的肩头,懵懵懂懂地看着沈晏与雪团儿的互动,依旧保持沉默。 它大概有些不理解沈晏与雪团儿这种相处方式,至少它与主人之间,从未有过这般亲密的时候。 楚苍越侧头看了看小黑,伸出手指摸了摸小黑冰冷的脑袋,小黑虽然没从楚苍越的身上感受到什么温度,但它仍然很高兴地晃了晃脑袋。 有了宠物这个话题打开闸门,接下来沈晏与楚苍越的高谈阔论就顺理成章了。 沈晏很惊讶这个总是跟在楚苍睿身后,似乎除了漂亮精致的长相就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的少年,原来也是很有自己想法的,比如说他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在沈晏所知的历史中,就成为了事实。 一阵见血到可怕,这个少年有一双毒辣到恐怖的眼睛,如同一眼便可看破世间万物的破绽。 很难想象,这样的少年竟然在燕京名声不显,沈晏从别人那里听说楚苍越,他的名字前面永远会冠上一个“楚苍睿的弟弟”,仿佛那才是他的生命意义所在,仿佛那才是他存在的价值。 在这个时代,长得好看并不代表一切,像是沈晏这样的颜控很少,更多的都更加倾慕有德能的才子。同样是两个人上青楼,一个虽然长得好看但胸无点墨,一个面容猥琐却腹有乾坤,毫无疑问后者更受那些妓子们的欢迎,在她们看来,能够与这般才子共度*是自己的荣幸,不要钱都可以,她们甚至愿意倒贴钱在这些才子身上。 比如说前朝有一位很出名的才子,据说他长相平平,却才华惊世,因为郁郁不得志而常年身处青楼,作诗吟曲,与一群妓子呆在一起也能够酝酿出惊世之作,被一群才子捧为高人。听闻这位上青楼,就是从不会花钱的主儿,甚至会在一番狂醉之后留宿青楼,第二天离开,便现自己兜里面又多了几个碎银子。 这些故事,落在读书人的耳中,便是如同红袖添香一般的美妙事儿。 楚苍越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虽说如今女子倡导要有才华,他曾经遇到过不少奇女子,不乏才能见识堪比同辈文人学子的女子,她们照样能够谈天说地,笑论乾坤。 但也没有一个如同沈晏一般,想法独特,而且每每无意之中流露出来的看法,都跟自己心里面的许多想法,以及对未来的走向一致。 兴致勃勃之下,楚苍越更有与沈晏谈论的兴趣了。许是下意识对沈晏亲近到毫无防备,一贯低调不与人多谈的楚苍越,今天却难得的话多。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沈晏才现,原来楚苍越真的是一个学识丰厚的人,与他谈论的时候,若不是沈晏闲来无聊是也看了许多杂书,对不少东西都能够扯上一点儿,不然还真的跟不上楚苍越的思维。 可这样一个人,为何一直默默无闻,从未听过他的才名? ------题外话------ 好吧,我也不啰嗦了,正如章节名,盛宠的男主就是楚苍越了,这是一开始的决定。 楚苍越当然不会如同表面上的那么简单,随着剧情的推动,他会越来越符合我在简介中描述他的一样。 校园港 章099 苍越病情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与楚苍越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思索起前世的记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还是一个整天除了玩儿就不知道其他的纨绔少女,对周围一切的认知仅仅包括自己想要知道的,什么朝堂之争,大晋局势,根本不知道。而楚家本来就十分低调,楚苍越鲜少出现在人前,沈晏更是不清楚有关他的事情。 突然,一段记忆,仅仅是一句话,如同惊雷划过她的脑海—— “楚公子的弟弟去了,楚公子也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燕京的,大概是因为太伤心,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叹息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关于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沈晏已经不记得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这句话中提到的楚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楚苍睿!而那位“去了”的楚公子弟弟,毫无疑问…… 沈晏微微怔愣,她无法想象,现在还坐在自己身边好好的,如此鲜活生动的一个人,或许在几年后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埋入黄土之中,而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关于他的踪迹,在以后的人生中,也会永远缺失他。 沈晏说不出伤心,只是觉得遗憾,以及淡淡的怅然。 大抵是所谓悲伤的死亡还没有真正的到临,就算你知道他会死去,就在未来的不久,但那未来与现在还是存在着一层薄膜,不戳破,感觉也是隔得远远的,根本就没有真实感。 “你的身体很不好吗?”沈晏突然问道,但话出口,她才现自己或许说得有些唐突了,“我的意思是,嗯,你的脸色看起来挺不好的,我也从,也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一些……” “听别人说我是一个病秧子吧。”楚苍越倒是说得坦然。 沈晏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辞,话到了嘴边便又咽下去了。 楚苍越瞥了她一眼:“其实这话我从小到大都听习惯了,家中那些奴仆躲在背后也说,看,我还不是健健康康地长到这么大!” 他说着张开双臂,似乎要用力拥抱着山上的清风,就算他怀抱的最后只是空气,什么也没有,他仍然笑得开心,笑容如同孩子般单纯,这样的笑容太干净纯粹,太漂亮太灿烂了,他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沈晏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用这样的残忍的方式对待一个天真善良的孩子。 “嗯,你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她低声说了一句,或许可以看做是一种祝福。 “什么?”楚苍越看向她,风太快地带走了她的声音,他根本没有听清楚。 沈晏一脸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明媚笑容:“没事,我就是说,我家中有一位十分有名的大夫,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也算是想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帮帮楚苍越到底也是好了,就算是为了自己心底的那点儿小怅然。再说了,既然半夏不好出府,那就带着楚苍越过去不就好了? 真是一个完美的办法,她果然是聪明的天才! …… 片刻之后,楚苍越站在沈家大厅前,接受着来自三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的打量,饶是他,也忍不住冒了点点冷汗,觉得压力逼面,险些让他后退了。 “咳咳。”沈千祺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沈千易则是张嘴嚷嚷道:“喂!你是什么人!怎么和我们家宝宝一起回来的?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接纳你这么脸色苍白,瘦鸡似的……唔唔唔!” 沈千祺死死捂住沈千易的嘴,面无表情地冲着楚苍越点点头,说了一声“抱歉”,仿佛那个用力塞着沈千易嘴巴和鼻子的人不是他。 沈千易眼看着涨红了脸,挣扎不已的就快要窒息了。 沈千祺终于放开了他,而这个时候沈千易也是咳了好半天,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千祺对于这个结果满意极了,悄悄地将沈千易一脚踹到旁边,往前面站了一步,与楚苍越行了一礼,百般客气,只是语气态度中的那份疏冷怎么也掩饰不了:“在下乃是沈晏的兄长沈千祺,不知道阁下是……” “哦,我是楚苍越。”他没有说其他的,仅仅说了自己的名字。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中,他不是楚家二公子,也不是楚苍睿的弟弟,就只是楚苍越,只是楚苍越而已。 倒是坐在后面一言不的穆海柔微微皱眉,突然想到:“楚苍越?你也是木琴姐姐的儿子吧,我之前拜访的时候,听她说过,只是没能够与你见面。” 知道是闺中密友的儿子,又是楚苍睿的弟弟,穆海柔对楚苍越的态度一下子就来了个大转变。 她倒是不忌讳女儿与其他男子来往,只要保持距离,适当的来往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总不能真的等到女儿及笄的时候再来挑选满意的女婿吧,还不如早早就开始观察,比如说这个楚苍越就很不错,长相很是讨喜,浅浅的笑容她看着最顺眼了。 但是在沈千祺眼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看着楚苍越的眼神很警惕:“楚苍睿那家伙的弟弟?”他对楚苍睿的印象就不好,大概是他总觉得楚苍睿在觊觎自家妹妹。 而楚苍越成为了一个无辜被牵连的,顺带就被沈千祺看不惯了。 “楚苍睿正是家兄。”楚苍越笑着说完之后,看了看三人的态度,心中明了也许是有一些误会,便笑道,“今日沈小姐带我过来,是为了寻访府上的一位名医,我的身体不好,见过很多大夫也没用,沈小姐便想着帮帮我。” 原来是这样! 沈千祺恍然大悟,对楚苍越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倒是穆海柔,一脸的惋惜,可怜了这般俊俏男儿…… “你叫什么名字!”缺氧了半天的沈千易这会儿总算是回过神来,只是他的脑子似乎慢了半拍。 沈千祺毫不犹豫地拖着弟弟扔到了后面,然后才走了出来。 “抱歉,见笑了。”他对楚苍越说道。 “哦,没有。”楚苍越摆摆手,却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后面,看样子是对沈家两兄弟的相处方式很感兴趣。 这会儿,沈晏带着半夏总算是走出来了,半夏带着黑色幕离,从头遮到脚,仅仅露出一双素白的绣花鞋。 “这位是我府上的大夫,因为一些原因不好与你透露身份,但你要相信,别看她年纪不大,还是个姑娘,但她的医术是很好的!”沈晏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楚苍越坐下。 楚苍越的目光在半夏身上停留了一下,就很快挪开,好奇不是他的风格,所以他在对待半夏的态度上面表现得十分之淡然,没有半点儿好奇探究的意思。 半夏也没有说话,幕离动了动,应该是在点头。 沈晏都想问问半夏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楚苍越却伸出了手腕放在了桌子上。 原来是要伸手诊脉啊! 沈晏恍然大悟,看着半夏伸出两根手指,按在楚苍越的手腕上,隔着黑色的幕离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看她久久都没有动弹的模样,应该是在苦索。 难道楚苍越的病真的非常棘手? “楚公子看病,我们就不打扰了吧。”穆海柔率先站起来。 无论在什么人家,病情这种事情都是秘密,不能够随便宣之于口的,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是很大的秘密,她自然无意旁听。 沈千祺和一众仆人也跟着穆海柔离开,屋内便只剩下沈晏与楚苍越、半夏三人。 沈晏也起身:“我也出去好了。” “不用!”楚苍越突然出声到,“……你也可以听听,没什么大不了的。” “抱歉,我必须告诉你,这绝对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半夏终于开口,从她的声音中,便能够体会到她此时的严肃表情。 作为一个合格甚至是十分优秀的医者,她在对待这些问题上面,是绝对认真,不会有半点儿轻慢的。 楚苍越脸色如常:“我的病很多年了,也已经习惯了。” 他的意思是,无论怎么样沉重的后果,他能够接受,最糟糕的结果,不就是死吗?他连死都不怕,自然不会畏惧所谓的坏消息了。 半夏沉声道:“你的娘亲应该是在怀你的时候中了寒毒,她自己应该是不知情的,但这种寒毒却完全被还是胎儿的你吸收掉了,你生下来的时候,你娘亲体内的毒素干净了,但你的身上,却生来就带有寒毒。寒毒这种东西很奇妙,比毒性它比不过天下第一毒赤焰,但它却很诡异,很难捉到踪迹,也很难解,所谓寒毒只是一个大而化之的概念,要解寒毒,必须要知道当初下毒时配药的比例以及种类,稍有不慎,付出的代价便是你的生命。” “而且现在,解毒对于你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就算找到了当初的配药单子,毒根深种,也是无法拔除了,必须要找到灵药圣药来为你续命。倒是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或许有一位神医在为你调理身体。” “袁大夫的确是一位神医。”楚苍越笑道,神色却很淡定。 ------题外话------ 话说今天去看了《霍比特人》,瑟爹太帅!血槽已空! 校园港 章100 续命救命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有了这位袁大夫为你调理,所以你能够平安的活到现在,也许中间有几次凶险,可还是逢凶化吉,安稳地度过到了现在。”半夏的声音陡然一沉,“可下次,就不一定了。” 楚苍越一愣:“你的意思是……” “你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也许你自己没有太过于强烈的感觉,应该是那位袁大夫的手臂,可事实就是事实。你活不过一年。”半夏说完,怜悯地看着楚苍越。 真是可惜了,这般清俊如竹的少年,就要消失在这个世间了。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真正听到这个期限的时候,楚苍越还是忍不住沉默了,除了心似钢铁的圣人,没有人能够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不动容,楚苍越自认他不是圣人,所以他也无暇顾及半夏看待自己的眼神。 那种怜悯的眼神,事实上是他最讨厌的,最不喜欢看到的。 每次面对这种眼神,都会让他有一种仿佛回到了曾经那个无力的,弱小的他的时候,周围除了空荡荡的黑乎乎的屋子,什么也没有,此间孤零零不过他一人。 楚苍越还沉浸在这个噩耗之中,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太过于平静。 倒是沈晏有些惊讶,她本来在期待她想起来的那句话,只是偶然听错的而已,但事实证明不是,半夏下了断论,说楚苍越活不过一年,那必然就是事实了。 楚苍越真的会在一年后死去? “半夏,难道你没有办法吗?”沈晏很相信半夏,总觉得半夏就是那种起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天下间就没有她救不了的人,即使是楚苍越,她也肯定是有办法的。 半夏无奈一笑。 沈晏就知道,她果然是有办法的! “有两个办法,一个可以延续你的寿命,让你可以多活三五年,另一个办法则可以治好你。”半夏顿了顿,“后者就是要寻找到一种十分珍惜的灵药,而前者相较起来要简单一些,我就说说怎么续命的法子好了。” 半夏并未直接开口说,而是拿起纸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折好,递给楚苍越。 沈晏故意偏过头去,没有去看那纸上写的字。她知道,半夏这样做,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看到。 楚苍越接过,打开一看,瞳孔便忍不住一缩。 “这……”楚苍越苦笑,“恐怕太难了吧。” 半夏扯了扯嘴角:“相信我,绝对比寻找灵药要简单很多,要说能够解你毒的灵药的话,这天下间恐怕已经找不到了。” 她透露了点点消息,虽然不明显,但楚苍越是个聪明人,瞬间就明白过来。 他将那张写了续命法子的纸放进怀中,也随之站起身来。 “今日,谢过大夫了。”他深深鞠了一躬,向着半夏保持了绝对的尊敬。 “楚苍越……”沈晏看着他的身影,喃喃地喊了一句。 楚苍越冲她淡淡一笑,笑容旷达豁然,仿佛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所谓的一年也已经被他早早地抛在脑后。 沈晏心里有些怅然,楚苍越是一个很好得朋友,她不敢想象失去了一个朋友,会是怎样的情形。 “我就走了。”楚苍越轻轻说道,转身离开,迎着阳光的他一身无暇雪衣,素白的衣物却折射出瑰丽的琉璃般的光彩,那一刻,他是如此的耀眼。 沈晏觉得有些刺眼,忍不住眯起眼睛。 或许,这一刻楚苍越的背影,她很久都不会忘记。 楚苍越走后,沈晏迫不及待地拉着半夏问道:“你不是说还有一个解毒的法子吗?那个是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半夏只提起了续命的那一个方法。 半夏牢牢地看着沈晏许久,才叹了口气:“因为那灵药,世间已经找不到了啊。” “为什么?不是还没有去找吗?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吃……了……”她怔怔,过往的记忆如碎片般串联起来。 她明白了。 原来那灵药,是真的被人吃了,而这个人,就是她沈晏! “没错,那灵药就是雪见草!”半夏也很是无奈,“谁能够知道当初寻到的灵药竟然会是楚公子的救命之物呢?当时我本着不愿浪费灵药的想法,急急忙忙炼制成丹,谁知道,却让楚公子错过了救命的机会。” 沈晏很是震惊。 原来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楚苍睿的情景,怪不得他一个燕京世族公子会出现在西关城的大雪山里边,甚至累得倒下,差点儿就没命了。而她就是在离楚苍睿不远的地方现雪见草的,楚苍睿跋山涉水而来,为了弟弟寻找救命灵药,本来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她却成为了那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她这个程咬金不知道一株雪见草有多么重要,用掉了它,也让楚苍越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 明白了这个事实,沈晏很是失落。 半夏倒是没有看到低着脸的沈晏的表情:“所以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刚刚没有说出口吧。”她要保护沈晏,就不能让人知道沈晏吃了雪见草,不然沈晏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看起来沈晏与那楚苍越的关系不错,但半夏不愿意冒这个险,楚苍越对她来说不过只是陌生人,她不可能相信他。 沈晏沉默不语。 或许,她应该做点什么,至少……弥补一下。 此后几天,沈晏都会故意跟着雪团儿去楚家后山,雪团儿倒是如愿见到了小黑,但沈晏却没能够见到楚苍越。沈晏也说不清楚自己复杂的心情,最后沉淀下来的一个想法,也就只有看看他。 可这样的想法也没有实现,接连好几天,楚苍越都如同消失了一般。 沈晏也问了小黑,小黑老是“嘶嘶”地叫着,装作听不懂沈晏的问话,总是沉默。但偶尔沈晏听到他跟雪团儿说话,尽管惜字如金,可让沈晏清楚小黑不是听不懂,不是不会说,只是故意的而已。 小黑要这样做,沈晏也没有办法,可她第二天还是会来,无聊的时候就一个劲儿地盯着雪团儿和小黑,彻底剥夺了两兽再战的机会。 两兽不是没有试图溜到别的地方去,可每每都会被沈晏逮一个现行。 沈晏也不斥责两兽,就拉着两兽絮絮叨叨地教训,无聊之下的她话也变得多起来,可谓是魔音穿耳,没多久两兽就投降了,看着沈晏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敬畏感,压根儿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只能靠在一起装好兄弟。 但多装了几次,两兽倒是真的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若不是沈晏知道两兽的性别相同,估计都要以为它们已经展出了跨越种族的恋情。 可沈晏到底不可能每天都过来等楚苍越,再过了几天,她就不来了。 再加上她又不能直接上楚府去找他,这件事情便不得不搁置了下来,沈晏只得暂时将它压在了心底。 时间是从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想法的,它悄无声息地流逝着,沈晏几乎还没有什么感觉,就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已是三月末,燕京甩掉了最后一丝冬天的气息,迈入了春天,万物生长,草长莺飞,一种生机盎然笼罩在整个燕京城,到处都可以看到出门踏青游玩的人们,整个燕京城如同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睡了一整个冬天,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舒展自己的身体。 沈晏也决定出门转转,便约了易文怡共有南山。 她倒是也邀请了方平安,只是方平安回话说,对文人气息浓厚的南山不感兴趣。她就是那种英姿飒爽喜欢舞刀弄枪的豪爽女子,让她上南山跟一堆整天吟诗作对的文人或者虚伪做作的贵族呆在一起,还不如让她去死。 于是出游的人就只有沈晏和易文怡,两人仍旧只带了贴身侍女,坐着一架轻巧马车一路上了南山。 南山作为燕京附近唯有的一座风景秀丽漂亮的山,自然是不少文人墨客、公子闺秀的去处,普通百姓和商贾妓子是不被允许踏入这里的,能够出游南山的只能是文人贵族,所以一踏进南山,看到的便是一片彩衣飘飘、光鲜亮丽。 这样的画面,如同徐徐展开的长卷,倒有十分盛世之景。 只是不知道背地里隐藏了多少黑暗和腐朽。 沈晏和易文怡只是两个普通的贵族小姐,她们当然没有那么高尚的悲天悯人的心怀,会在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之后,思索那些穷苦的人们该怎么办,她们只是看到了好玩儿的和漂亮的东西,便忍不住心情大好,谈论的话也多了起来。 只是沈晏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随便出来游玩一下,就会这么倒霉碰上二皇子方康。 看到方康眼睛亮,却要故作潇洒,摇着扇子走过来的模样,沈晏就觉得头皮麻,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但初春的季节你摇着一把扇子就不会觉得冷吗? 沈晏非常确定,自己肯定看到方康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估计是冷的。而且看到方康拿着扇子,穿着士子服,装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在沈晏眼中要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这会儿,方康已经走到沈晏面前。 “啊!沈姑娘!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方康一脸惊喜地走近沈晏。 易文怡显然是认出来了方康的身份,沈晏听到她在自己耳边轻轻倒吸了口气,然后便扯了扯沈晏的袖子。 沈晏来不及解释,只来得及迎着头皮迎上了方康灿烂的笑脸。 ------题外话------ 莫名其妙地就是写不出更多,简直就像是被三千党诅咒了,疯了…… 校园港 章101 同游南山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你还是找个由头把这家伙给打走吧!”易文怡压低声音对沈晏说道,只觉得有一个方康走在两人的旁边,好好的踏青都变得甚是不愉快了! 沈晏同样觉得头疼:“要可以我早就这么做了,你没看到……嗯,谢谢,只是我对这个东西不是很感兴趣呢!”她指了指方康手中拿着的小玩意儿,笑得有些僵硬地摇摇头。 方康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好意会被拒绝,表情有些尴尬,但是看到面前俏生生立着的人儿,就算是随意扯出来的一个笑容,都漂亮到惊艳,心中的不爽便顿时烟消云散,他将东西放回小摊儿上,表现得十分之大度。 “南山之上景色多变,有云海雾腾,翠林叠浪,不少诗人都曾经在这里留下自己的惊世大作,我其中特别欣赏那首《南山有亭台》。”方康含着一抹笑,卖弄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知识,知识说起这首诗的时候,他一瞬忘记了这首诗的内容,张着嘴半天都没能够接下一句。 旁边随从看来是个肚子里有二两墨的,看出自家主子的窘迫,立马就接了下来,背出一首《南山有亭台》,顺便很有眼色地用狗腿的表情加上一句:“殿……少爷,我背的不错吧!” 方康虽然很满意随从的懂事,但瞥了一眼沈晏,还是一扇子敲在他的脑门儿上:“谁让你插嘴的!回去准备领罚吧!” “是小的多嘴,小的有错!”那随从几乎都快要跪到地上去了,可低着的脸却是眉开眼笑的。 想必他回去之后,不是领罚而是领赏吧! 沈晏冷眼看着一切,心里越笃定这位二皇子殿下定然别有意图,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单纯追求,其中做作的意味实在是太浓厚了,她隔得这么远都能够感受出来,这其中的心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不过她也没有戳穿,扯着笑容与方康虚以委蛇。 方康的身份到底还是摆在那里,他是陛下的儿子,当朝二皇子殿下,母亲是堂堂贵妃,她要是顾及到沈家,就绝对不能直接与方康翻脸。 此时,皇宫之中。 “同游南山?”皇帝面无表情,暗沉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黑衣探子跪在他面前,将身子压得更低。 皇帝随手丢下手中的奏折,眼神有些冷:“心急的小子,永远不知道掩饰自己的野心,我才说了属意沈家那丫头当太子妃,他就迫不及待了,哼,贵妃那边呢?” “贵妃娘娘之前传了太保大人进宫说了话。” 这么一条简单的消息已经足够皇帝想到更多的东西,疑心是帝王的通病。 “那沈晏的态度如何?”他同样在意这一点。 探子道:“似乎并不乐意,属下回来之前,沈小姐已经准备离开了。” “我儿子不好吗?她这般推三阻四的。”皇帝挑挑眉,同样不高兴。 在他看来,就算野心大,能力有限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就是最好的,而沈晏被自己的儿子看上,是那沈晏的荣幸,感激涕零才是对的,哪有她不乐意的道理? “好了,你下去吧。” “是。” 沈晏当然不知道自己与方康走了一段路,落在皇帝的耳中便成为了同游南山的证据,她只是拍了拍胸脯,庆幸自己终于离开了。原本是高高兴兴来踏青的,怎么就遇上了这个方康?真是扫兴! “真是扫兴!”易文怡也道,恨恨说道。 原本是高高兴兴出来游玩的,好好的兴致完全因为一个方康被破坏殆尽,居然还要跟逃似的离开南山,想想就觉得一肚子的火。 “哎,晏晏,你怎么招惹上那个家伙!”易文怡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沈晏,“那方康虽然身份尊贵,乃是堂堂二皇子,同样他的暴躁性格也是京中出了名的,那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你千万不要看上他啊!记得之前京中有传闻,说二皇子与一女子有染,甚至弄大了那个女子的肚子!本来那女子只是一个六品官员的女儿,随便抬进宫里做个侍妾便是,偏偏二皇子心虚,弄得那女子生生投井自尽了!事情可谓是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还是陛下……” 她连忙住着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其实当初那件事情及时被皇帝下了封口令,那会儿皇帝虽然震怒,但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只是罚了他关了禁闭,便没有再做任何惩罚举动,反而责令任何人不得提起,所以流传也只是小范围而已, 当然,在易文怡这种小道消息流通的人眼中,这种消息也算不得什么秘闻了。 沈晏本来就不喜方康,一开始只是因为第一印象,她这人看人特别敏锐,通常她第一印象就不好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所以因为第一印象就对方康生出了恶感,沈晏之后也是一直对方康避而远之的。 现在易文怡的话,也是证明了她的直觉。 “我也想跟那位划清关系啊!”沈晏很是无奈地说道。 易文怡是聪明人,不用多说,点到即止,沈晏说了半句她便恍然过来。 她没有谁说话,只是同情地拍了拍沈晏的肩膀。 “对了,你知道秀阳公主的生辰到了吗?今年是秀阳公主的及笄之年,她的及笄之礼燕京所有贵女都要前来参加。” 沈晏点头:“这事我倒是知道,已经收到请帖了。” “秀阳还给你帖了?”她很是惊讶。 “对啊,还是她亲手写的。”沈晏说着,撇撇嘴。 “明明那么针对你的,还要……啧啧。”易文怡说着摇摇头。 马车外,艳阳天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阴沉起来,转瞬间便聚集起厚厚的乌云,压得低低的,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一声惊雷,把马车内的沈晏与易文怡都给吓了一跳。 “下雨了?”易文怡说着,掀开了车帘,倾盆大雨骤然而下,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疯狂落下。 “放心吧,我在马车里面准备了伞。”对此沈晏都要佩服自己的好运,平时出门都不带伞的,今天顺口吩咐着带上了,结果还真的下雨了! 此时易文怡还还没有放下窗口的帘子,浓重的水汽席卷而进,还夹杂着丝丝雨水,但这也没有阻碍易文怡兴奋看雨景的心情。 燕京整个冬天都没有下过雨,今天这场暴雨,也是燕京许久未有的第一场春雨。都说春雨贵如油,这么一场暴雨,定然会让燕京附近的农人们兴奋不已,看来今年的农田收获一定会很不错了。 沈晏也看了看窗外,因为暴雨,整个天地和周围的景色都变得模糊起来,真的很难想象居然会突然下起这么大的雨。 突然,马车车身一个摇晃,易文怡差点儿跌倒,还是沈晏扶了她一把才稳住了身子。 “谢了。”易文怡说完,一把掀开车帘,“这是怎么了?” 车夫回过头来,指着前方地上倒着一个人说道:“这个人突然冲过来,差点儿撞到马车了。” “撞到了吗?”沈晏拧着眉问道。 车夫摇头,实诚地说道:“没有。” “那还好。”易文怡回头对沈晏说。 沈晏点点头,对车夫说道:“你下去看看那个人如何了?” 车夫哎了一声,扯了扯身上的蓑衣,压了压草帽,才轻巧地跳下马车,大步朝着那个倒下的人走过去。 半会儿,他回过头来,对马车大声说道:“小姐!是个年轻小哥儿!但他晕过去了!” 沈晏犹豫了一下,还是车夫将那人给抬了上来。 “这样该不会有问题吧。”易文怡担心。 “没办法,这里偏僻,周围也没有人,我们总不可能将人丢下走了吧。” “也是。” 说话的功夫,那人就已经被车夫抱着抬了上来,不过车夫也很有眼力见的没有将人塞到有两位小姐的马车更里面,而是放在车厢门口处,两个侍女则是挡在了沈晏与易文怡前面。 那人被放下,整个人瘫软在那里,脸虽然对着马车内的方向,但乌黑的头被雨水打湿之后黏在脸上,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样貌。 他似乎晕的厉害,但也没有彻底失去意识,他微微睁开眼睛,有些涣散的目光动了动,便一眼看到了沈晏。 朦胧之中,一片白光,唯有一张妍丽小脸在他眼中清晰,那是天下最华美的诗歌,在他耳边吟唱,圣洁的荣光笼罩他身。 想必是在梦中吧…… 他的唇边扯出一抹无力的笑容,眼睛随之又合上了,这一次他彻底晕了过去了。 但沈晏瞬间僵硬了身子,她呼吸放缓,不敢相信地看着倒在那里的人。 两人的双目,有一瞬间是对视了的,那份熟悉,虽然已然隔世,但她仍然在第一时间就肯定地认了出来。 怎么会是他! 易文怡并未察觉到沈晏的失态,而是凝神看了看那人,目光在那人的脸上扫了两下,便有些兴奋地戳了戳沈晏:“喂,喂,晏晏,这人模样还挺俊俏的啊!” 她的目光也是毒辣,就算是隔着头,她也能够看出对方俊朗的面部线条,然后迅速判断出这个人长相的级别。这大概也是易文怡的独门绝技了。 可沈晏这时候没有心情与易文怡开玩笑,便只是沉默,没有回答,甚至一个劲儿地盯着那人的侧脸,半天都没有反应。 “晏晏!”易文怡又喊了她两声,“怎么?你认识这人吗?” 沈晏下意识想要否认,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话锋一转,点头道:“嗯,认识,这人是西平王府的庶子,方澜。” 她几乎都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能够这么平静地说出方澜的名字,甚至都没有一丝颤抖。 重生之后,这是她第一次与方澜距离这么近。 易文怡的注意力在方澜身上,倒也没有现沈晏的不对劲,便恍然地点点头:“我看他一脸通红,是不是惹了风寒,在热啊!” “先在城中找个医馆吧。”以她们的身份,又不好直接将方澜送到西平王府去,更不能带回沈府或者易府,找个医馆将他放下,又能让大夫为方澜看病,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 马车一路进城,直奔城中最好的医馆。 城内因为突起的暴雨,街上的人也散了个七七八八,只有寥寥几人打着伞走在路上,所以马车一路疾行也没有遇到什么障碍,顺利来到了医馆之前。 沈晏与易文怡没有出面,直接让车夫将他送了进去,顺便给了大夫一袋碎银子,能够保证方澜能够得到很好的照顾。 车夫一直等到大夫给方澜诊断了病情,又开了药之后才出来。 “病情如何?”沈晏突然问道。 易文怡没觉得什么不对,因为她也很好奇。 “大夫说那位公子的身子太弱,受了风寒,病得有些厉害,不过吃了一帖药应该就没有问题了。”车夫毕恭毕敬地回答。 “嗯。” 马车这才出,赶往易府。 …… 那天暴雨遇到方澜,似乎只是沈晏的一场幻觉,沈晏之后几天都呆在府中,没有接触到任何与方澜有关的消息,关于方澜,仿佛也随着一场大暴雨而淡去。 她也没有派人去那个医馆打听方澜的消息,她已经打定主意了,既然要让前世的一切都随之而去,包括方澜也要彻底放下,那么就应该要有彻底放下的样子才对。 很快,另外一件事情占据了她的心神,她也没有时间去想方澜了。 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其实是与沈元亦的先生有关。 自打穆海柔对沈元亦改变了态度,就为他请了一名先生教导他功课,穆海柔还没有小气到要打压一个小孩子的地步,沈元亦到底是将军府的庶子,他不可能永远关在后院,若是走出去,胸无点墨才是丢沈府的脸。 不愿意苛待了沈元亦,所以,对于这位先生她还花了点心思,是一位在朝中挂了一个闲职的有学之士,虽然只是一个八品小官儿,但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大儒王学文的挂名弟子。尽管大儒王学文桃李满天下,挂名弟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这样的身份已经那个足够他自傲,自是不愿为一个庶子上课的。 最后还是穆海柔这位沈夫人亲自神门出面,这位先生才不得不给了面子。 想当初他进府的时候还说过,如果沈元亦是朽木之才的话,那他会马上离开。 穆海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事实证明,沈元亦不仅不是朽木之才,他还是天才! 就在今天,这位先生向穆海柔请辞,原因则是教不了沈元亦了。 穆海柔原本还以为是沈元亦做了什么事情惹了先生不高兴,正准备派人将沈元亦叫过来给先生赔礼道歉的时候,谁知道这位先生却激动得浑身颤抖—— “绝世之才!百年难见的绝世之才啊!”他说着,抱拳摇了摇头,“沈夫人,三公子我是真的教不了了,我已经无能教他了。” 穆海柔有一瞬间的怔愣,原来是因为沈元亦太聪明了:“先生,可这才……三个月而已啊!” “所以我才说三公子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之才啊,三个月,仅仅三个月,他就学会了我脑子里面的所有东西,前几日他问我的问题我便已然觉得吃力,而今天他问的问题连我也哑口无言,想来,也是我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先生浑身都在抖,完全是因为激动的,看他的双眼,便如同着白光似的。 沈元亦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声叫着“先生”。 先生转过身,满脸堆笑地看着沈元亦,今年也不过刚过三十的先生,硬是摆出了一副慈祥的笑容,看着沈元亦的眼神慢慢都是欣慰。 容不得他不高兴啊! 先生也是知道,虽然自己是大儒王学文的挂名弟子,但在挂名弟子中,他也不过是陪坐末席,有幸听了老师几次教导而已。要说水平,如今混个小官儿当了也算是不错了,若想出人头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可今天,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竟然成为了一名绝世天才的启蒙老师! 他可以想象按照沈元亦的天赋,将来会有多么高的成就,而作为他的启蒙老师,他照样会被人知晓! 想想就觉得满心欢喜! 可沈元亦不懂先生的开心,他仰着小脸儿望着先生,就快要哭出来了。 平时,除了在沈晏面前,他的表情永远都是怯懦而卑微的,这还是他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情绪表现。 “先生!您,您别走,别不教我,我……”他怯怯地看了一眼不见喜怒的穆海柔,声音小小的,“我会听话,我不会向您问问题了,求您不要走……” 粉雕玉琢的锦衣小男孩,委屈地眼睛都红了却不敢掉泪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先生一怔,没有想到自己离开,竟然会带给弟子这般惶恐。可稍微一想,他便明白了—— 到底还是身份的问题,自己这个弟子,虽然是沈府公子,可就身份来说,不过只是一名庶子! 庶子啊,生来就是卑贱的,虽说庶子可以出仕,但如果自己离开了之后,这位沈夫人对沈元亦的才华心生嫉妒,不给他请更好的先生怎么办? 校园港 章102 大儒亲传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先生想着,心里面就是一个寒颤。 大家族中的后宅争斗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庶子庶女的命都有可能因为大夫人的一个不满而丢掉,更不要说这位沈夫人,传闻中就是一位厉害得不得了的女子,连沈大将军那般的男儿都栽在她的手中,多年来不敢纳妾,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可谓是被压得死死的。 可想而知,唯一的一个庶子,在沈府中承受了何等的压力! 先生可不认为后宅的妇人们会有多高的觉悟,会知道一位绝世天才对于文道有多么重要的作用,说不定自己转身离开,转瞬沈元亦就遭了毒手! 先生一把将沈元亦拉过来护在身后,看着穆海柔的眼神要多警惕就有多警惕,仿佛穆海柔下一刻就会一口吃掉可怜巴巴的沈元亦一样。 穆海柔看到先生的样子,立马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她没觉得恼怒,只是觉得好笑。 没有想到,她居然有一天也会被人看作是心狠手辣的毒妇。 虽然她不喜欢沈元亦,可也不至于连这点气度都没有。沈元亦既然已经是沈府的人了,他的成就对于沈府来说是好事,作为沈崇之的妻子她会不高兴,但是作为沈府的女主人,她却是乐见其成。 所以,她不仅不会对沈元亦如何,反而会尽力为他请最好的老师。 瞟了一眼警惕的先生,穆海柔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她装作没有看出先生心思的样子,端起热茶抿了一口,道:“既然先生您不愿意继续教导沈元亦了,那也应该为他请另外一个老师才是,不知道先生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先生有些愣了,穆海柔的这番话显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懵懂没反应过来。 缩在先生身后的沈元亦也讶异地探出脑袋,怯生生地望着穆海柔,眸底很明显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先生有些迷糊,只是下意识道:“我想将元亦推荐给我的老师……” “王学文大儒吗?”穆海柔眼睛一亮,“既然如此,那就多麻烦先生了!” 说完,她站起身,看了一眼沈元亦:“你既然有了如今的际遇,那边好好把握机会,是你的东西,别人不会抢的。” 这句话也是在暗示,这个别人中,同样也包括她。 穆海柔离开之后,沈元亦的眼中爆出惊喜的光芒,他开心极了! 先生确实仍未反应过来——这就完了?这……就答应了?他怎么有一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先生!”沈元亦也兴奋地跳到了先生面前。 先生本来还有些心情复杂的,但是看到沈元亦兴奋的模样,其他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脸上只有欣慰。 沈元亦之前给他的感觉成熟得不像个孩子,可现在,看他兴奋得快要蹦起来的模样,先生才终于感受到了几分少年人的朝气,看在眼里,他自然也是高兴的。 不过沈元亦很快收敛了孩童的兴奋,规规矩矩跪伏下来,行了大礼,恭敬而充满感激地说道:“谢先生大恩!” 这次先生没有阻碍他的大礼,而是捋了捋小胡须。 “哈哈,你天资聪颖,如今这一步,也是你应得的,倒不用谢我。为师只希望以后能够戒骄戒躁,踏踏实实在这这条路上走下去,千万不要因为天赋过人便眼高于顶,学问一道浩瀚无际,我辈人了解不过皮毛,所以,你也要明谦虚,懂敬畏。” “谨遵先生教诲。”沈元亦诚恳应道。 这番话,他也是的确听进去,记在心里了。 等待的时间是世间最难熬的时间。 沈元亦很少对某样东西十分渴望,但这一次,他渴望的心情汹涌澎湃,甚至,迫不及待。 半年前,他还是黑暗中的臭虫,命如草芥,别人翻手便能够碾死他的卑微。那时候他最大的期望,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期望,只希望能够苟延残喘地活下去。虽然他生来便卑贱,但他的性格中与生俱来带有沈家人的固执。 所以,他期待着活下去,其他人的任何说法都无法动摇他,就算天天往他脑子里面灌输复仇的概念,他颤颤巍巍地听着,心里却在想——那又如何?复仇可以让他活下去吗? 答案是不能。 就算是复仇,该是自己的东西跑不掉,不该是自己的东西,也拿不来。 然后他来到了沈家,遇到了他生命中的光辉,他以为已经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了,特别是在有饭吃有衣穿的时候,他已经很满足,就算下一刻让他立即去死他也愿意。 接着,更大的幸福拥抱了他。 他的先生,看似严厉,实则总是关照自己的先生。虽然三个月的时间便让沈元亦掏空了先生肚子里面的东西,让他无法胜任先生一职,但沈元亦还是很感激他,因为是他帮助自己武装了头脑,与从前那个野兽臭虫般的沈元亦彻底分别开了,懂礼知礼,也更有资格……成为姐姐身边的乖巧弟弟。 现在,他也许能够拜在大晋最有才华的王学文大儒名下,成为人人羡慕的王学文弟子! 沈元亦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熄了灯的房间里面,唯有他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如同星星,而且就算他兴奋得一夜未睡,第二天起来仍然精神奕奕地等待消息。 而事实上,先生的效率也很快。 虽然他感觉到有些被算计了,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这个天才弟子,他便也没有计较这么多了,兴冲冲地去找了老师,跟他说起了自己现了一个好苗子。 当时他太兴奋,没有注意到旁边站着的就是他一贯的死对头,也是王学文的挂名弟子的那人,用冷嘲热讽地语气刺他:“听说你最近在一户勋贵家中给庶子当老师?区区一个庶子,能有什么才华?” 这人虽然学问一道,与先生不过半斤八两,但因为他出身好,父亲在朝中颇有权势,所以连带着他也为人高傲起来,尤其是在他靠着父亲被提拔到一个实权部门的八品官员之后,更是眼高于顶,若不是在王学文老师面前,估计能够说出更加难听的话。 先生气得脸都红了,想要辩驳他,却因为太生气都没能说出话来。 倒是坐在檀木书桌后面的王学文皱着眉头开口:“行之,我与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以出身断定一个人的天资。” 名为行之的人抱拳一礼,毕恭毕敬道:“老师,虽然您高风亮节,但也不能收一个庶子当学生,平白降低了自己身份啊!” 王学文脾气一贯好,就算听学生这么说也没有生气:“我本来就是一个当老师的,自然应当有教无类,身份不重要,只要是好苗子就行。周浦,你过几天便将你那学生带来我考校一下吧。” 行之不再说话,而先生则是高兴得很。 他兴冲冲转头就立马去了沈府,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沈元亦。 “老师品德高洁,为人和善,平时鲜少生气,但你也应当懂礼知礼,明白吗?”先生十分郑重地嘱咐道。 一脸兴奋的沈元亦迅速收敛了表情,郑重其事应了。 几天之后,先生亲自带着沈元亦去了王学文大儒府上。 王学文大儒虽然桃李满天下,他的好几名亲传弟子还是朝中的二品三品大员,可他自己仍然生活清贫,并常常以此告诫自己谨言慎行。从他的院子便可以看得出来,原本是四进四出的大宅院,但大部分都是简陋而荒芜的,花园中几乎没有什么花,几乎都是一些杂草,连树都是长得随心所欲,枝叶茂盛到无人修剪。 可沈元亦还是觉得这里很漂亮,就像是书中读过的桃花源圣境,不仅让他感觉宁静祥和,甚至还仿佛闻到了空气中的书香味。 先生是经常来老师府上的,府中的老仆熟悉他,便直接领了他去王学文的书房。 王学文听说今天沈元亦会来,特意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事情等待他,虽然只是一个拜上门的学生,可王学文仍然表达出了足够的郑重。 而沈元亦看到坐在后面的王学文,虽然身子有些佝偻弱小,但在沈元亦眼中,王学文的形象仍然无比的高大,脑后甚至闪烁着光辉,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令他受宠若惊,热泪差点儿都掉了出来。 “孩子,过来。”王学文朝着沈元亦招手,如同亲切的爷爷对待自己的孙儿。 沈元亦犹豫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走了过去,乖乖巧巧地站在王学文身边。 “你便是沈将军的三子沈元亦?”他没有提庶子,只是问的三子。 沈元亦点点头:“嗯。” “你可知道,你的先生今天带你来是做什么?”王学文笑容温和。 沈元亦眨了眨眼睛,声音清脆:“为了拜您做老师!” 王学文点点头,仍然不疾不徐道:“那你认为,拜我做老师,是为了什么啊?” “学更多更好的学问!”沈元亦不假思索。 可一旁的先生却已经紧张起来,额头都快要冒冷汗了,仿佛是自己站在那里接受王学文的回答一般,他紧紧盯着沈元亦,生怕他有一点儿说错的。 沈元亦倒是表现得很轻松,仿佛王学文只是在与他进行简单的问答而已。 王学文顿了顿:“学问很多,你学完了一部分,还有更多,追寻更多的学问是正确的道理,但更好的学问却没有这个说法,所有的学问啊都是一样的,有的看似简单,实则深奥,有些看似深奥,实则简单。” 沈元亦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可不是有好的学问与落后的学问之说吗?我看过很久很久以前的上的道理放到今天来,大家都知道是不对的。这样的学问,就是不好的学问,不是吗?” 先生都没有想到沈元亦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可王学文只是一愣,便笑呵呵地说道:“的确,你说得有道理,但你觉得,那些落后的学问,就没有学习的必要了吗?” 沈元亦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可那些落后的学问,就是历史啊。”王学文捋了捋胡须,笑眯眯的,“我们读史,就是为了更好地选择啊,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人为鉴,可明得失,以古为鉴,可知兴替。现在,你还觉得学习那些落后的知识是不应该的吗?” 沈元亦瞬间明白过来,眼睛都更亮了:“老师,我明白了!” 王学文听着沈元亦兴奋地称呼自己为老师,笑呵呵地伸手在他脑门儿上拍了一下:“你这小子,倒是机灵。” 沈元亦笑得憨憨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在王学文看来甚是顺眼,比那些古板地整天只知道子曰子曰的徒弟好多了。 可先生却看不懂,不知道王学文为何会这么说。 “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王学文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变得严肃。原来他这般和蔼的老人,严肃起来也是有七分威严的。 “你觉得,什么是学问?” 沈元亦也变得郑重起来,他沉思了许久,才缓缓答道:“我认为……学问,是让一个人变强大的途径!”他说着,眼中不禁流露出渴望的光芒。 “好了,孩子,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与你先生说说话。”王学文拍了拍沈元亦的肩膀,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沈元亦乖巧地应是,转身出去了,顺手带上了书房的门。 先生兴冲冲的问道:“老师,您是愿意收下元亦了吗?” 王学文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先生一下:“周浦啊,你这小子,怎么还不及你的学生聪慧呢?哦,不对,以后不是你的学生,而是你的师兄了。” 先生没有听懂前半句话,但后半句话是听懂了的:“老师您愿意收下元亦啦!……不过为什么是师兄呢?”他不解了。 “我的亲传弟子,你也理应唤作师兄不是吗?”王学文是已经头花白的老人,现在却露出了孩童般顽皮的笑容。 先生有些震惊。 虽然王学文桃李满天下,可大部分都是挂名弟子,只是王学文对待挂名弟子,也如同其他老师对待亲传弟子般负责。 王学文真正的亲传弟子只有寥寥不足十人,每个都是人中龙凤,这人中龙凤不是指身份,而是指天资与才学! 先生本来以为,能够让沈元亦被老师收作弟子就已经不错了,没有想到老师竟然打定主意要收元亦为亲传弟子! 那一瞬间,他的心有些动摇了。要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他一个年过三十的大男子,努力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徘徊在下游,亲传弟子什么的,连想都不敢想。可是自己的学生,却轻而易举地成为了亲传弟子,以后还会成为自己的师兄……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眼前走马观花地闪过许多东西。 最后,还是沉寂下来,变成释然。 这事,他应该高兴才对。 王学文对于先生的情绪变化看得很清楚,如同他这个年龄的老人,看这些年轻人的心思,如同看白纸一般轻易。 “你能够想通就最好。”王学文很是欣慰,自己这个弟子虽然天赋不足,但心性着实不错,这般事情也没有成为他的心魔,本来他都有些担心的。 先生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弟子本就天资愚钝,便也没有什么好困惑的,能够成为元亦的启蒙老师,反而是我的荣幸。”他是真的看开了。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的,元亦这个孩子的确是聪慧,你是要我亲自点明,但他在我开始与他说学问好坏之时,便已经明白,我这是答应收下他了。”王学文笑盈盈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显然对这个新收的学生很是满意,“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地唤我为老师啊!” “原来如此。”先生恍然大悟,彻底打消了心底最后一丝负面情绪。 “好了,你让元亦先回家准备一下吧,明天让他一早就过来,以后每天都不能拉下,风雨无阻,知道吗?” 王学文虽然是和蔼的人,但该严厉的地方,他从来不会有丝毫含糊的。 “是。” 先生出去了。 王学文看着门外却叹了口气:“哎,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他会如此迅速决定收下沈元亦,不仅仅是因为这孩子聪慧近妖,而且还因为他在说“学问是让一个人变强大的途径”时,那眼中的亮光,让他心惊。 那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目光,而是一头野兽。 王学文不敢想象,如果任凭这个孩子随意长大的话,他是否会成长为一头野兽。若普通人也就罢了,王学文非常清楚,就算自己不亲自教导沈元亦,就凭他自学,仍然能够成才,可到时候,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限制住他了。 那样的野兽,是会吃人的,若是入了朝廷,定然会成为一代奸臣。 还不如,自己亲自来教导这个学生,让他不要走上歪路。 王学文不知道今天自己的这个决定有多么的重要。 如同他前世,沈元亦是在已经长成之后才拜入王学文门下的,那时候王学文已经很老了,能够教导一个学生,却无法彻底扭转的扭曲的观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祸乱朝廷,独揽朝纲,成为人人畏惧的一代权臣,大奸臣。 而这一次,他将只有八岁的沈元亦收为学生,教导了好的东西,冥冥之中,又不知道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阻止了多少家庭的支离破碎,又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 沈元亦因为太过于聪慧,连他的先生都惊呼无法教导他的这件事情,一开始只是传遍了整个沈府,就算落在外人耳中,他们也只是当做一件普通的事情一笑而过。这年头,连街口杀猪的王老二家中儿子都能够被称为天才,可事实啊,却是连一篇千字文都背得磕磕巴巴的。 所以,这件事情没有激起太大的风浪。 可是几天之后,一切都变了。 无论是上至朝廷官员,还是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堂堂一代大儒王学文,竟然收了一个八岁的小儿做自己的亲传弟子,而这人就是沈大将军的庶子! 这话甚至都传到皇帝耳中了,要知道王学文学富五车、誉满天下,曾经还给皇帝当过一段时间的老师,后来皇帝亲自拜访王学文,希望他能够收下太子作为亲传弟子。 王学文亲自考校了太子之后,十分直接地告诉陛下——若是记名弟子倒是可以,可亲传弟子不行,太子天资有限。 说白了,言下之意就是你儿子水平不行,我看不上他。 皇帝连恼怒都不敢,在以孝治国的大晋,他要是敢对作为自己老师的王学文不敬,恐怕他会被全天下的文人唾弃死! 那些家伙可没有什么畏惧皇帝的道理,反而恨不得因为唾骂皇帝,被皇帝处死之后能够名垂千古,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这是一个名声重过命的时代,皇帝爱惜羽毛,断然不敢直接怒,只有讪讪离开。 之后,太子乖乖巧巧拜入王学文门下做了一个记名弟子,根本不敢提亲传弟子之事。 可如今,一个八岁稚龄小儿,竟然比得过从小便在名师教导下成长的太子殿下?那人是谁?沈元亦,没听说过天才之名啊! 沈元亦呆在府中,除了府中下人,对待自己的态度好了很多,其他的则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差别,仿佛拜入王学文门下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在外面,自己的名字已经传遍了整个燕京,连街上卖瓜的瞎子王婆都知道神童沈元亦! 不过沈元亦还是很高兴,不仅仅是因为有了王学文这个老师,还因为沈晏也表扬了他,甚至还送了一身青衣给他,让他以后穿着这个去老师那里上课。 沈元亦在试过衣服之后,就连忙将它叠的整整齐齐地收进柜子中,放在最下面,如同对待价值千金的名贵宝物。 或许在沈元亦眼中,价值千金的名贵宝物,也不值这一件衣裳 校园港 章103 街头相遇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易文怡一贯不是一个在家里面呆得住的人,得空了便偷偷溜出去,坐着自己的马车,带着小丫头和一个易家老仆,满心欢喜地上街逛逛。尽管易文怡有着许多人都十分羡慕的大家闺秀身份,又是出身名门,爷爷德高望重,父亲前途光明,一座大宅院更是多少人羡慕的对象。 但是作为当事者,易文怡却不是很喜欢总是呆在家里面,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身边除了仆人,和一些心思并不单纯的兄弟姐妹,就只剩下无聊了。 其实很难想象,易文怡在这种生活状态下,没有被逼成另外一种性格,比如她那个说话细声细气,却心思复杂的堂姐。很难得的,她有一种让人向往的爽朗大气,乐观开朗,再加上一张圆圆的喜气脸庞,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连带着沾染上她的乐观。 易文怡的乐观也表现在上街这方面,偶尔一次上街,她都怀抱新鲜感,便每每都会从中获得深深的快乐。 当然,易文怡每次都以为自己影藏得很好,可实际上她的爷爷和她的爹娘都知道,只是不忍破坏女儿的这点小欢喜,便任她去了,反正也无伤大雅。 又是易文怡上街的时候,她坐着一架青棚小车,没有任何易家的标识,如同普通人家的马车,融入燕京城大街上的各路马车车流之中,没有任何起眼的地方。 易文怡坐在马车车窗旁,兴致勃勃的看着外面,眼底带着一股小兴奋。 窗外忽然闪过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易文怡连忙叫停了马车。 她也没有怎么多想,只是凭借着脑中的一抹高兴劲儿,一鼓作气跳下马车,冲到那人面前:“嘿!是你呀!” 她笑眼弯弯,白玉似的脸如同闪着润泽的光芒。 那人不惊不喜,风轻云淡地扫了易文怡一眼,眼底平静如死水:“不知姑娘是?” “是我啊!”易文怡刚一开口,才蓦地想起那天的情形,恍然大悟,不由得一拍脑门暗恼自己的粗心大意,“哦,你那天昏迷着的,应该不记得我了。那天下雨的时候你昏倒在我们的马车前面,还是我们让车夫将你送到医馆的呢!” 此人不是人别人,正是方澜。 方澜原本对这个素不相识却跳出来一副熟悉之态的女子有些警惕,但听她这么一说,很快就想起来了那天的事情。 “原来是你!”他恍然大悟,倒是没有将易文怡一口一个的“我们”听进去。 不过,因为确定了易文怡的身份,方澜的态度也好了不少,略带冰霜的脸稍稍回暖,唇边竟然也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不笑便罢,一笑竟然让易文怡有一种怔愣的感觉,这种感觉,没错,就是惊艳。 很难想象,一个男子的样貌竟然能够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若是方澜面无表情,长相虽然出众,但在“美男云集”的燕京,顶多也就算是上等之流,不入拔尖,仅是清隽俊朗,倒不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是,他笑了。 易文怡看着他的笑,才真切地感受到一笑的魅力,她竟然想用“一笑倾城”这个成语来形容一个男子!虽然有些夸张,但如此直面方澜笑容的时候,她仿佛听到了耳边花开绽放的声音,空气中甚至隐隐暗香浮动。 刹那间,红云飞上她的脸颊,如云蒸霞蔚,为她生生增添了三分光彩。 可方澜看得淡定,对待易文怡仍然寻常如初:“那日我身体不好患了风寒,又不碰巧淋了雨,幸好被姑娘你送到了医馆,真是太感谢你了。” 他说话的时候很真诚,一双明亮的眼睛就专注而真挚地看着对方,让人恨不得溺进去。 易文怡忽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连连摆手:“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 方澜抿唇笑笑,很是温和的模样,但易文怡却没有现,实际上,他出神了。 因为易文怡提起那天的大雨,他脑中也闪烁出了那天的记忆片段。虽然那个时候他烧的有些糊涂了,可一些基本意识还在了,他知道被人现,救了,并且被人抬上了马车。而且,在他片刻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地看到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那张脸庞仿佛很远,又仿佛很近,近到他都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心不受控制地跳动。 那是方澜第一次有那样得感觉,方澜想,或许他前世就认识这个女子,才会在第一眼看见,就为她倾心。 在他很快陷入昏迷之中,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一切都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只是一个陌生的医馆,大夫告知他,是一个男人将他送过来的,他便以为他看到的是错觉。 现在,遇到易文怡,知道是她救了自己,而她大概就是那个男人的主子,也更加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他懵懂间看到的那个人,不过是他的幻觉。 也是,这世间怎么会真的有那般女子,夹杂着梵音吟唱而来,又踏着翩翩白莲而去,世间污浊不染分毫,干净纯粹,美好而澄澈。 “这街边站着似乎不太好,若不由我邀请姑娘你去那边的茶楼坐坐吧。”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方澜觉得还是要友好一点。 易文怡几乎没有犹豫地使劲儿点头,但反应过来之际,又懊恼自己是不是太没有女子的矜持了,可是看到方澜率先向前走去,她又轻轻笑着跟了上去。 易文怡差点儿忘了自己那还在马车上乖乖等着的小丫头,小丫头无意中往外一看,才现小姐竟然跟着一个男子走了,她本就胆儿小,这一看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连忙跟了上去。 易文怡和方澜的步子挺快,小走一段路就来到了方澜说的茶楼面前,两人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这个茶楼很普通,虽然古老,但并不古朴,有身份的人几乎不会在这里坐下,所以坐在这个茶楼中的,都是一些小贩走夫,寻常百姓,便也没有了那些昂贵茶楼的清静幽雅,反而闹腾腾的,到处都是人说话的声音。 这是易文怡第一次来这种茶楼,虽然她经常会上街,可吃饭喝茶都是选在燕京最好的地方,看到的也是这世间最美好的繁华,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下层人民的寻常生活,幸好不让人讨厌,只让她觉得新鲜。 她时不时地转头看周围,兴趣盎然地看着一些人毫不顾忌地大声说话,一碗一碗地往嘴里灌茶,没错,是灌,这些人只是为了找个歇脚休息的地方,自然不懂喝茶,只是为了解渴,喝完了,又大声地让掌柜的添水。 这个茶楼很小很简陋,老板甚至没有请小二,就是他一个人,同时担任了小二与老板的工作,到处跑着倒水,又小跑着回柜台为人结账。 方澜看到易文怡一脸新奇的样子,便道:“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他眼神不错,看得出来易文怡身上的布料和做工,绝对不是街上随便一家店铺能够做出来的,比王府中的那些女人身上的衣裳还要好,显然与她坐的那辆青蓬小车不符,估计是一个出来游玩的世家大小姐。 所以,他会说出这句话,莫不带着隐喻的意思。 易文怡没听到,只当他看到自己新奇才问的,下意识想要点头,却又顿住,摇摇头,避重就轻地说道:“这一家是第一次来。” 方澜没有戳穿易文怡无力的说法,将掌柜的刚刚送上来的一碗茶端起来喝了一口。 其实方澜这个人很贵气,易文怡坐在他对面,看到他的一举一动,像极了那些王孙公子,举手投足之间自成风流,就算坐在再简陋的环境,他也能够从容优雅得如同身处雕廊画栋之中的大家公子。 更加难得的是,易文怡清楚方澜的身份,知道他是西平王府的庶子,就算是庶子,但好歹出身西平王府,而他作为一个贵族,竟然没有一点嫌弃这种地方的意思,泰然处之到淡然,这一切都给了她不一样的观感。 虽然方澜没有抬头,但易文怡还是反应过来,觉自己似乎盯着方澜看的时间有些久了,匆匆低下脸,也喝了一口茶。 “咳咳!”她差点儿被呛到,整张脸憋得通红。 方澜的脸上浮现淡淡笑意,看着易文怡,也没有说话。 易文怡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两句,才弱弱解释道:“……是水有些烫了。” 她不好说是因为茶太涩太苦,这样会显得太矫揉做作了——至少易文怡是这么想的。 易文怡的爷爷便是极爱茶的,从易文怡有记忆起,她爷爷便开始培养她喝茶,可以说,易文怡是在各种名茶好茶中泡大的,作为三朝元老,易老爷子能够收集到来自于全国各地的顶尖茶叶。 这还是易文怡第一次喝到这种满是茶渣茶梗的茶水,就算有叶子,几乎都没有泡开…… 易文怡的小丫鬟终于跟了上来,作为家生子在易家长大,见惯了各种好东西的小丫鬟同样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登时被吓了一跳,犹豫了半天都没能够跨进那个门坎,这个聚集着普通百姓的茶楼,在她看来,好比洪水猛兽。 她怯生生地往里面扫了一在靠窗的位置现了自家小姐,欣喜激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不过,她还是无法想象,小姐坐在这样一个地方,与那些粗鲁的人呆在一个屋檐下的样子。 所以,她还是鼓足勇气踏进去了,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般迅速跑到易文怡的身边。 易文怡看到自己的小丫鬟也愣了愣,她都差点儿忘记她了。 “小姐……”小丫鬟委屈地望着易文怡,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怎么了?”易文怡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 小丫鬟性子单纯,心里的想法便径直说了出来:“你怎么坐在这样的地方啊,太有*份……” “小莲!”易文怡迅速打断小丫鬟的话。 小丫鬟被吓了一跳,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易文怡,甚是吃惊。 易文怡干笑了两声,用眼角余光又瞟了瞟方澜,清了清嗓子说道:“你看着这家我们是第一次来吧,跟上次我们去的地方差不多吧?……”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局面,吞吞吐吐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小丫鬟默不作声地流泪,小姐在她眼中一直都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就算她打破了名贵的花瓶,也只是斥责了她两句,便过了,这还是小姐第一次对她说话这么重。 方澜终于开口:“其实不用的,这地方的确不是很好,我知道,只是我没有银子,去不了那些昂贵的茶楼,就只能请姑娘来这种地方聊表谢意,姑娘不嫌弃就好了。” 方澜在说“我没有银子”的时候,表情坦荡,一点儿不引以为耻,仿佛在述说一件再平淡不过的事情。 易文怡也愣了愣,尴尬地抿了抿唇:“是我……多想了。” “不碍事,姑娘你虽然坐着简陋的马车,但身份定然不寻常,我知道,所以姑娘也不必掩饰。”他直白地说。 易文怡忽然就平静了下来,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毛:“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小丫鬟。”方澜指了指小莲,“虽然你的衣裳也很名贵,但你的丫鬟的衣裳才更让我确定。” 易文怡回头看了一眼小莲,立即明白过来。 小莲身上穿着的,都是普通清贵家小姐买不起的云香坊的料子,一个小丫鬟,甚至还戴着价值好几两银子的成套首饰,若不是大户人家,谁家有这么大的家底让一个小丫鬟穿得这么好,连一些好人家的姑娘都比不上? 不过一切说通,易文怡反而还显得大方许多。 可她也没有与方澜说太久,方澜开口说家中还有事,便匆匆起身离开,顺便给易文怡留下了一袋银子,银子有些碎,装在上次留给医馆中的他身上的那个钱袋中,里面的数额,也恰好与那天沈晏与易文怡留给他的相等。 ------题外话------ 看了电影之后,就很兴奋地买了书版的《霍比特人》开看,精装版很漂亮,一看就把加更的事情给忘了,嘿嘿,虽然有点晚,但这是一更,继续码今晚的二更,十二点之前更新 校园港 章104 他的暴怒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再次见到楚苍越的时候,他仿佛没有任何改变,脸色仍然是有些病态的苍白,对待沈晏的态度,也完全不像是一个平白无故就“消失”了大半个月的他。 很奇怪的,沈晏看到他,也没有生气,更没有质问他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找了他好几次,他都不露面,仿佛故意躲着自己似的。 也许是因为那个续命的法子太刁难了,他整天愁着这件事情也就无暇理会自己了。沈晏是这样想的。 所以,她一开口就问楚苍越:“半夏给你的那个续命的法子,你找到办法了吗?”她也没有在乎这话到底能不能问,至少现在她算是将楚苍越看做自己的朋友了,朋友之间问这个问题自然是稀疏平常。 楚苍越眉宇间的那抹温和依旧,口中的话却是与他淡然处之的态度截然不同:“没有,这个办法……应该是无用的,实在是太难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难,然后笑着摇摇头,看似无奈的样子,却仿佛压根儿就没有将自己的生死问题放在心上。 沈晏也是沉默,很难想象,这世间竟然还有谁对自己的生死问题置之度外的。 “不是不在乎。”楚苍越眼神毒辣,一眼就看穿了沈晏的想法,便道,“当一个人,从记事起,就被别人说,你活不长了,那么这个人能够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珍惜活过的每一天而已,多活一天对这个人来说都是奢侈,自然对于这种飘渺到无可能,或者说要付出巨大代价的续命方法,只有选择放弃了。” 沈晏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还是将那个问题憋回去了。 半夏如果没跟自己说的话,说明这个方法的确是需要避讳的,她问了,说不定会让楚苍越处于两难的地步。 还是不要问的好。 “他们在看我们了,我们两人还是不要站在一起说话的好。”楚苍越清凉的目光淡淡扫过一大片若有若无看向这里的人们,语气中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沈晏突然有些生气,拧着眉,紧紧地盯着他:“他们看见了又如何!” 楚苍越歪了歪头,浓郁到如同染墨的乌黑檀就肩上滑落而下,素白如雪的一朵梨花打着旋儿翩然落在他的肩头,如与他的雪衣融为一体。而他歪头一笑,眉眼霍地舒展开来,如莲花绽放,霞姿月韵,清雅绝色。 沈晏也是看得一愣。 “不要和我这个病秧子站在一起,平白惹了他们看笑话。”他的语气并不是自嘲,反而带着淡淡笑意,如同与人说一件很有趣儿的事情。 “我……” 沈晏话还未说完,身后就突然想起一声高高的呼喊—— “沈小姐!” 这一下子,更多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了。 锦衣华服的俊美少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眉间还带着薄薄怒意,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向楚苍越,生于皇家,他天生自带的威严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紧紧盯着楚苍越。 楚苍越波澜不惊,仍然平静。 二皇子方康虽然为人让沈晏有些不喜,但不可否认的是,皇家的底子天生便好,就算是方康这般的人,也的的确确有一副好皮囊,称之为俊美少年,芝兰玉树并不为过。他的这幅样貌,当然也让如今在场的许多贵族少女,将他看做了是自己的目标。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方康那个二皇子身份的推波助澜。 可现在,他这充满占据意味的一喊,心思一展无遗,不知道要让多少闺秀少女为之心碎了。 要知道,二皇子倾心的这个对象,可是沈晏! 十岁之龄便以美名冠盖燕京,就算世人再怎么传她胸无点墨,她的美貌仍然让无数王孙公子趋之若鹜地想要见她一面! 所以,这样的一喊,同样也让在场不少少年公子心中泛酸了。 就算再怎么泛酸,不得不承认的是,当方康走到沈晏身边,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的确好比金童玉女,美丽如画。 可沈晏不高兴,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厌烦,却又碍于场合和身份,不能拂袖走之。 这个场合的确是太过于让人尴尬——今日,正好便是秀阳公主及笄之礼举行的时候,而及笄之礼结束之后,秀阳公主便广邀请函,叫了一众身份高贵的贵族世家公子小姐们,聚集在这里宴会。 沈晏当然也收到了帖子,就算秀阳公主再怎么看不惯她,可皇家公主的礼仪姿态要做足,若是使这点儿小女儿心思,被无数言官大臣盯着的秀阳公主,定然会因此为借口,而被指责。 “见过二皇子。”沈晏不冷不淡地行了一礼。 方康仿佛没有看到沈晏对待自己的冷淡,或许是他太过于自信,这份自信也蒙蔽了他的眼睛,总觉得,自己施恩,别人便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哪里会有拒绝的道理?正如当他向一个女子表示好感的时候,那个女子自然也应当倾慕自己,这才是正确的! 他只是不高兴楚苍越,虽然沈晏这般美丽的女子,应当受到男子的追捧,而且他也会因此感受到成就感,可他不高兴这个是楚苍越!一个病秧子!这算什么?在他看来这就是一种侮辱! “见过二皇子。”楚苍越不卑不亢,背挺得笔直。 就从这一点,沈晏就知道,楚苍越表面上什么都不在意,实则心里面应当是一个很高傲的人,就算在对待皇子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弯下自己的脊骨。 方康当然是看得心生恶气,正准备好好为难为难楚苍越,却听得沈晏语带急切地唤了他一声。 美人当然更重要,更何况这是方康第一次听到沈晏主动叫自己。 他立马欣喜地回过头去。 沈晏舒了口气,指了指那边湖畔:“我看那里的景色似乎不错……” “沈小姐果然甚有品味!”方康高兴道,“那里是皇宫中绝美景色一处,许多宫妃都喜欢在那边游玩,我从小也喜欢那里,若不是我带你过去看看?” “如此甚好。” 楚苍越看着沈晏与方康走远,屋下那些人的窃窃私语隔得很远飘入他的耳朵。 楚苍越转过头,明亮的灯光在他的脸上熄灭,被覆盖的是一片阴霾,一如他暗沉如墨的双眸,里面仿佛翻滚着滔天的黑水,是就要挣脱桎梏的猛兽,迫不及待地想要吞没一切。 他走了几步,脸庞重新出现在光亮之中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 他的脚步突然放缓—— 靠在粗壮梨树树干上的黎泽的声音骤然响起:“有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做。”他瞟了一眼楚苍越脚下,知道他是看见自己了,才故意放缓脚步的。 楚苍越扬起笑容看向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黎泽牢牢看了他许久,才缓缓道:“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很假。” 楚苍越面色如常,他的笑容甚至没有丝毫的颤抖,就这样看着黎泽。 “我不是你的那个傻哥哥,连这些东西都看不清楚。楚苍越,沈晏是你哥哥看上的人,所以,不该你伸手的,就别伸手。”黎泽的表情难得的严肃,双目如炬,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 “如果我喜欢她呢?”楚苍越偏了偏头,极轻极淡地问了一句。 黎泽皱了皱眉:“你怎么会……” “因为他是楚苍睿,所以,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那我即便是碰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是楚苍睿,所以无论他看上了什么,而他楚苍越就要避让!因为是楚苍睿,所以好的东西都是他的,而他楚苍越连伸手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是楚苍睿,所以就应当受到万众瞩目,而他楚苍越就只配当阴沟里面的臭虫,烂死在那里也不能伸手伸脚! 楚苍越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暴戾,如暴怒的魔神,但这暴戾却又很快又淡去,快得如同只是黎泽恍惚间的错觉。 “你……”黎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楚苍越的表情彻底归于平淡,或者说是死寂。 “不要以为自己看明白了所有事情,也不要以为自己能够插手所有,你,闭嘴就好了。” 没有虚假的笑容,只有面无表情,而他的双眸如同一个深深的黑洞,里面的黑暗一望无边,甚至还疯狂地吸纳着一切,连黎泽都忍不住心惊。 黎泽看着楚苍越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离去,心中惊疑不定。 原来,他以为自己早就看破、看明白了一切,可今天,他才知道,他从未真正了解楚苍越这个人。 他比自己想象中的隐藏得更深。 此时。 皇宫中一偏僻小院儿,没有带一个侍从的太子方文,很是不耐烦地匆匆走过。 母后不停地嘱咐他一定要去找沈晏,可他心里却很烦,极为不情愿。自从那天之后,母后知道了父皇对自己说的话,这种嘱咐就没有断过。 他从小便恭敏孝顺,中规中矩,可他性格中也有叛逆的部分,比如这件事情,父皇母后越说,他越不愿意。 “啊!”少女的娇呼响起,划破了寂静的月夜。 太子只来得现眼前白色衣角一晃而过,便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人,砸了个结结实实。 他晕乎乎地抬起脸,对上一张清丽到不可方物的脸,刚刚冒起的怒气烟消云散,只剩下惊艳,如突然而至的悸动 校园港 章105 玉佩流言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楚苍越在这场宴会过后,果然一如从前一样默默无闻,他与沈晏在一起的场景就算被很多人看到了,也没有被传出去,因为,和沈晏传出了流言的人,是二皇子方康。 短短两天之内,二皇子方康倾心沈家大小姐沈晏,有意娶她为二皇子妃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燕京的大街小巷。一开始这些人以为只是莫须有的传闻,但随着流言越的丰富,诸如二皇子方康在倾心沈晏之后,曾经下誓言此生仅有沈晏一人的种种,让不少少女羡慕又心疼,也让更多人开始相信这个传闻。 如果是某位大官贪污被查,全家被抄,这个消息大概会盛行两三天,便自然而然地寂静下去,也是关于二皇子方康与身价大小姐沈晏的粉色留言,却随着时间的推移,传得越的沸沸扬扬。 可是作为当事者的沈晏,却非常生气。 她坐在家中小湖便的暖亭中,手托着下巴,怔怔地看着湖心呆。 她的呆已经到达了一定的境界,就算是看着湖心因为一只鸟飞过而掠过的黑影,都能够思索老半天,仿佛这其中蕴含了无穷的至理一般。 小姐呆,站在她身边的那些侍女们自然也得规规矩矩的一动不动。 暖亭内的安静,与暖亭外晃来晃去的黑影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晏终于忍不住了,抬起脸,很是无奈地看着爹爹与哥哥们:“爹爹,大哥二哥,好了,你们别在这里晃了,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沈崇之与沈千祺沈千易早就等着这句话了,迫不及待地就窜进了暖亭。 最先沉不住气的人竟然是沈崇之:“宝宝,宝宝!你……听说了外面的传闻吗?”他眨巴眨巴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沈晏,很是期待她的答案。 沈晏无力地撇了撇嘴:“我与那二皇子真的没什么……” “我就知道!”沈千易兴奋地大叫。 沈崇之转过头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不满道:“叫叫嚷嚷什么!” 沈千易嘟囔了两句,又很快安静了下来。 沈晏看了三人一眼,语气诚恳认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闻,我对那个二皇子压根儿就没有一点儿意思,真的!” “宝宝,你想得很对。”沈崇之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跟沈晏分析起来,“你也听说了那个二皇子得传闻吧,千万不要沉迷在他的外表中,他的性格可是很恶劣的,少年时代就有过追打老师的恶习……” 沈崇之边说边摇头,在他看来,二皇子方康简直是一无是处、十恶不赦的一个人! “没错,方康也上过国子监,无论老师还是同窗们对他的评价都不好。”沈千祺也十分冷静地说道。 “就是,那家伙打不过我,还跑去跟陛下告状,毫无侠者之风!”提起方康,沈千易同样是咬牙切齿的。 他说的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儿,只是事情的结果并没能够如方康所愿,毕竟沈千易下手有分寸,虽然将方康按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但方康除了一点儿皮外伤,其他的可丁点儿没有被伤害到,就连太医的定论都是说养几天化瘀了就好。 皇帝当然没有偏袒任何人,只是单纯针对两人斗殴的事情,在宣化门外罚跪了两个时辰,来往的大臣们可谓是将两个人的狼狈模样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件事情被方康与沈千易引为奇耻大辱,两人在之后也因此很不对盘,只是不敢将暗斗摆到台面上来而已。 沈晏也赞同地点头:“他这个人我实在是不喜,特别是,我总觉得他是有意接近我的……” 她话还未说完,沈崇之的表情便瞬间严肃起来,十分郑重地问沈晏:“宝宝,你确定?” 沈晏讶异地看了一眼爹爹沉静的表情,点点头:“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街上……”她娓娓而谈,一点一点儿将当初遇见方康的情形说了出来,对于遇到那些无赖的片段只是一带而过,但是却着重说了方康对自己的时候自称是杨康。 沈崇之脸色愈严肃,面无表情的样子令人怵。 “爹爹?”沈晏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沈崇之摆摆手:“无事,就是有的人不安分了而已。”结合沈晏说的这些事情,如果他还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对方设的一个连环局的话,他就枉为带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了! 从故意遇见沈晏开始,虽然后来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一切还是按照方康和他身后的那些人原定计划来的。他们想要通过沈晏,来达到拉拢沈家与穆家的目的,可惜方康是个庸才,这么多次机会里,都没能够获得沈晏的好感,反而让沈晏对他越的厌恶。 其实这个计划很平常,世家之间通常就是通过联姻这种方式,来壮大自己的力量。而且现在太子之位争夺可谓是暗流汹涌,二皇子方的拉拢,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他的野心。 这一招估计是方康背后的那个老狐狸想出来的,天下这么多贵女,身份比沈晏还要尊贵的不是没有,可他们偏偏挑中了沈晏,也算得上是他们的眼神毒辣到位。 沈晏背后,父亲沈崇之,不仅是大将军,而且还出身国公府,作为嫡长子,未来的沈国公,完全左右着以国公府为代表的军方势力。而母亲穆海柔,作为穆太师独女,又足以牵动以穆太师为代表的文官集团。 这一招棋,这一选择,可谓是精妙。 当然,如果只是单纯的追求,再等八百年估计也没有结果,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二皇子方的后招出来了。 这流言便是他们的后续手段,以这种方式推动二皇子与沈晏的婚事,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确凿的证据。 可沈崇之感觉不明白,宝宝如今也不过才十一岁,如果在十五岁及笄之后立即定亲的话,也还有四年,为何二皇子那边会这么着急,就使出这些手段了呢?除非…… 沈崇之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 除非,他们做出这一切,包括这流言,都只是为了传进一个人的耳朵里面! 就算沈崇之不知道陛下那边是什么想法,但很显然的,陛下是并不希望沈家会站到二皇子旁边的,若是因为这些流言传闻,让陛下对沈家心生猜忌…… 沈崇之更加担心的,是处于风口浪尖的宝宝。 如果可以,沈崇之希望自己能够一辈子将女儿给护在自己的双翼之下,让她避开所有的风浪暴雨,只要感受到这个世界上的幸福就行了。 可是,为何这些事情,偏偏自己就要找上门来? 沈崇之心情沉重地匆匆离开,他必须要好好取决这件事情,一旦踏错,满盘皆输,带进去的便是沈家与穆家! 沈崇之的猜测变成了现实。 事情起源于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乃是前朝最强大的一位皇帝与他心爱皇后的定情信物,根据确切地史书记载,这位皇帝一手开创了开明盛世,但后宫中却唯有皇后一人,而这块绝世玉佩,就是那位皇帝用来向皇后许下诺言的信物。 后来这块玉佩在战火中流失,与大晋开国的时候,流落到了太祖皇帝手中。那时恰逢太祖皇帝身边的忠臣与其夫人伉俪情深,同样为了夫人,未纳妾一人,太祖皇帝为了表彰这个跟随他打下了大好江山的忠臣,便将这块玉佩赐予他。 而这个忠臣,就姓沈,乃是第一代沈国公。 这块玉佩被沈家人视若珍宝的收藏了好几代,到了沈晏出身的时候,远在燕京的沈国公听说自己的小孙女儿自出身后身体羸弱,便毫不犹豫地派人将这块玉佩送到了沈晏的身边,让她随身佩戴以保平安。 要知道,当时可让国公夫人恨得牙痒痒,她可是要了多少次都没要回来。 玉佩到了沈晏这边,沈崇之却没有如他的爷爷曾爷爷等先辈这般爱惜玉佩到舍不得拿出来,在他看来,什么玉佩都比不上自家的女儿,果真将这块玉佩拿来给沈晏随身佩戴,成为了沈晏日常的把玩之物。 沈晏时常带着那块玉佩,却并没有多少人认出来,可那天参加秀阳公主及笄之礼后的宴会,沈晏戴着这块玉佩,却一眼就被秀阳公主认了出来。 当时可是惹了不少的红眼羡慕,其中还包括沈晏的那个堂妹。 那会儿沈晏没怎么在意,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玉佩后来竟然会凭空丢失,莫名其妙地到了二皇子方康的手中! 这样一块珍贵的玉佩,天下独一无二,又是作为沈晏的贴身信物,出现在二皇子方康身边,可是代表了很多层意思! 沈晏起初听了还不信,可经过一番寻找之后,果然现玉佩不见了。 而且她还偷偷溜去找了方康,躲在暗处看到了他身边的那块玉佩,不是她时常把玩佩戴的那块玉佩是什么? 沈晏难得的没有气炸,而是十分冷静地决定仔仔细细调查这件事情。 这块玉佩,是由沈晏亲手收在珠宝匣子中的 校园港 章106 神偷大盗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也让人去打听了消息,据说是早上有人看到二皇子殿下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觉着眼熟,然后才认出来了这块玉佩的不凡之处,一开始也没想多,可随着事情传开了,大家也都知道,这块玉佩之前是在沈家大小姐手中的了。 前一天晚上这块玉佩都还在沈晏的珠宝匣子中,但第二天早上就出现在了二皇子身边,这说明它的丢失时间,就是那天夜里。 沈晏的珠宝匣子,放的都是一些珍贵珠宝,平时除了沈晏自己,也有只有几个诸如红锦绿柳一般的大丫鬟才能够接触到了,其他的小丫头,是连碰的资格都没有的。 好好放在珠宝匣子中的玉佩丢失,其中肯定有猫腻,但沈晏第一时间就排除了自己的几个大丫鬟。她们都是家生子,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所在沈家不说,这几人更是从小就跟随沈晏,服侍她长大的,万万不可能会有背叛她的心思。 那么,便是外人了。 沈晏回忆起那天,自己还是在以往的那个时间就寝的,一众侍女知道自己习惯睡觉的时候,身边没有人,便到了外间守候。 而自己也睡得很是香甜,一夜无梦。 等等,一夜无梦? 沈晏顿时开始怀疑起来,自己这一晚上睡得也未免太好了,第二天早上也比以往晚起了许久。 沈晏在自己的屋子走了走去看了一圈儿,没现什么不对,但这一次她没有就此放松,而是让所有侍女出去,暂时不要动屋内的东西,她则出门拐了弯去了门客院儿。 这种江湖手段,自然是老江湖们更是精通。 周子明与吴昊两人同样也如沈晏一样在屋内没头没脑地走来走去,只是与沈晏得没有任何结果不同,他们很快锁定了几个地方的痕迹,并且对着沈晏将这几个地方指了出来。 只是好几个地方的痕迹都不明显,沈晏都看不出来,唯有一个地方,成为了确凿的证据。 “这个人的所有地方都处理得很干净,肯定是神偷级别的,但是他从房顶上吹进来的迷烟,却留下了丁点儿味道,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应该是产自西域的曼陀罗花,配合了自家独门的几味药材,真正做到了无色无味,连小姐你这般的身手都没有察觉出来,这样的迷烟,天下只有一个人手上有这个东西!” “谁?” “天下第一大盗,空空儿。” 空空儿不是一个名,而是一个门派的代号,最祖上可以追溯到被所有盗贼都奉为祖师爷的那位第一代空空儿,也是正史中唯一记载过的一个所谓神偷。 而盗之一脉,若算正统的话,大概也就是这空空儿了。 听着似乎挺好笑的,但实际上盗之一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暴力,尽管它是被归属到下九流中的,可每行都有每行的学问,在盗贼们的眼中,最神圣的存在大概就是鸡鸣狗盗之术,那是可以真正偷天换日的神技,只是如今已经失传。 可作为盗之一脉正统的空空儿,仍然集盗贼所有手法的精髓,并且听说最擅长易容术,就算如今整个天下都知道空空儿这个神偷大盗,但仍然没有人见过空空儿的真实长相。 绝对不是什么见过他的人都死了,而是每次被人看到的长相,在另一个目击者眼中又成为了完全不一样的模样。于是,关于空空儿就有了一个很有趣的传说,说神偷大盗空空儿不仅精通易容术,而且还通晓缩骨功,所以他经常会扮成不一样的人混在人群中,也是因此没有被觉的。 所以,走在路边的一个卖菜大婶也许就是空空儿,那边望着糖葫芦流口水的小娃也有可能是空空儿,甚至于你以前经常打交道的熟人,都有可能是空空儿摘下了别人的面皮冒充顶替的! 朝廷中不是没有盛行过抓空空儿的活动,也每次都以浩浩荡荡开始,平平淡淡结束,连空空儿的真实面目都没有见着,更不要说是抓他了。 空空儿因此成为了一个天下第一神偷的传说,不引人唾弃,反而让许多人敬仰。 沈晏却没有对这个传说知难而退,而是第一时间派人去追查空空儿。 他昨天晚上才偷了自己的东西,那么就有八成的可能性还留在燕京! 暗中搜寻了一夜之后,终于摸到了空空儿的踪迹,可恶这家话简直跟泥鳅似的,就算抓在手中也能让他给溜了,后来一路逃出了燕京城,若是他真的就这么离开,那么沈晏以后就是真的抓不到他了。 无奈,沈晏只得吩咐了天杀过去。 天杀终日闭关,鲜少露面,但对于沈晏的要求总是不会拒绝的。 于是,天杀亲自出手…… 半日之后,空空儿被捕获,带到了沈晏面前。 看着空空儿垂头丧气的模样,再看看其他那些追了空空儿七八天都没能够得手的家伙,沈晏再一次赞叹了一下天杀的手段。 天杀没有在意,回了自己的小院儿。 真正的空空儿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高大神圣,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人,非常普通,穿着一身麻布衣裳,估计丢进人群中就会看不见的那种,实在是太过于平凡,没有任何出挑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他长着一张很老实的脸,看人也非常诚恳,若不是他的身份就摆在自己面前,沈晏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神偷。 空空儿同样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地就被抓了,那个男子,简直有如鬼神,无论他逃往什么地方,那人都能够精准的预测到,并且在路上等他自投罗网。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之后,空空儿终于被打击到完全没有了信心,只得跪地求饶。 天杀便将他抓到了这儿来,转身却离开了。 自觉没有人能够再制住自己的空空儿,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儿,立马抱拳大喊冤枉:“你,你们是什么人!俺,俺就是个农户,为什么要抓俺过来!俺冤枉啊,俺不是什么盗贼啊!” “咻!”一片绿叶划破空气而来,出尖锐的声音。 空空儿浑身僵硬,而他的嘴边,一抹细细的血线缓缓拉开。 不远处,那片绿叶已经深深插入柱子之中,只露了三分之一在外面。 这绝对是一片普通的树叶。 可这树叶在空空儿眼中,却是如此让人畏惧,堪比夺人性命的阎王。 “知无不言,否则,树叶会划过你的脖子。”随风飘来天杀淡淡的声音,平静得如同井中死水,没有任何杀气,却让空空儿遍体寒意。 这下他不敢再耍花招,老老实实地招供了所有的事情,让说什么说什么,让抬手抬手,让张腿张腿……咳咳! 这实际上是在检查空空儿身上的暗器,大家都是老江湖了,不至于连这点手段都不知道。 于是空空儿身上很快便搜出来了一堆暗器迷药,藏在腰间的柔软匕首是基本,鞋底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腿上绑着几瓶迷药,连兜裆布中都藏着银针,让吴昊郑川这些无聊人大笑着问他但不担心伤到自己。 空空儿一脸讪讪,可脑子仍然转得灵活。 虽然他身上有这么多东西,可是在天杀完全碾压状态之下,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就束手就擒了。 突然,郑川走过来,抓住他的手。 空空儿心里一紧,随后,他藏在指甲中的刀片就被现,头中藏着的银针也没能够幸免于难。 搜查似乎就此结束,郑川几人捧着东西似乎准备离开。 周子明想了想却觉得不对劲儿,又倒了回来。 “张嘴。” “啊?”空空儿有些紧张。 周子明没多说,直接掰开空空儿的嘴,从他的舌头下面找到了一块藏着的刀片。 “才真能藏啊!”郑川目瞪口呆。 这下空空儿是真的被翻了个底朝天了,一点儿东西都没留下。 空空儿暗自垂泪,不说别的,他本来也没有打算利用那些东西反抗,抓他的那人就跟猫抓老鼠似得逮他轻松,他哪里还敢有半点儿其他的心思,可是他深知自己肯定会被抓起来,说不定命都会被丢掉,这些东西,就是他的逃跑手段。 空空儿纵横江湖多年,一点儿底蕴不可能没有,只要让他逃出去,再有一点时间,空空儿自信就算是那人也找不到自己。 可这下,什么都完了。 空空儿无力看天,也就是地牢中漆黑的石壁,仿佛在看着自己从此彻底灰暗的人生。 沈晏从空空儿那里完全打听出来消息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就告诉给了爹爹。 空空儿果不其然,就是受了二皇子的外公,杨太保的指示。 亏得他,现在沈晏与二皇子方康的传闻可谓是彻底有鼻子有眼,甚至都有证据可循了,喏,就是那块玉佩。 沈崇之整天沉着脸,语气严肃,唯有在对待妻女的时候,会稍稍露出笑容。可穆海柔与沈晏都看得出来,沈崇之为了这件事情很是愁! “爹爹,我倒是有个办法。”沈晏试探性地说道。 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校园港 章107 皇后之语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很少参加其他贵女相邀的宴会,这一点她们明明知道,各种宴会的请帖仍然如同雪片般飞来,就算这些贵女对沈晏各种嫉妒,背地里常常传她的坏话,可若是谁请来了沈晏,仍然是一件极有面儿的事情,就如同所有姐妹都羡慕的昂贵花瓶被自己捞回家了的那种得意感觉。 对此,沈晏很无语,宴会就越不去了。 可今天意外,她难得一次出门,去了赏花宴,她的到来,让许多人都感觉很是意外。 沈晏迅速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而没多久,她腰上挂着的玉佩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这,不会就是前朝帝后定情的那块传说中的玉佩吧!”有一女子惊讶掩唇道。 “怎么会!那块玉佩不是在……”另一女子挑了挑眉,意有所指。 可沈晏仿佛没看见她的表情,如同根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似的,直接爽快承认了这块玉佩的身份,并且从腰间解下来下任众人把玩。 一颇懂古物的大家小姐惊喜接过,眼睛亮地称赞:“温润细腻,好似凝脂,果然是上等的羊脂玉,再说这雕工手法,巧夺天工,果真极妙!再加上这由人长期把玩而留下来的包浆,没有丝毫生涩感,的确是件古物。” 这位大家小姐对古董方面的见识,可谓是一堆闺秀中一等一的了,她下了定论,其他人当然是纷纷附和,一点儿也不愿意让别人觉得自己知识浅薄,连这点基本知识都不懂。 不过有人仍觉不对:“如果这是前朝帝后定情的那块玉佩,那么二皇子手中的……”她欲言又止,犹犹豫豫地看着沈晏,实在是不愿意将那话直接问出来。万一沈晏与二皇子根本没什么呢?她这话说出口了,岂不是得罪人? 而沈晏一脸茫然:“什么二皇子?他也有玉佩和我的很像吗?” 她的一句话,仿佛一下子惊醒了其他人。 对啊!很像! 前朝帝后定情的那块玉佩如此盛名,有人仿造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了,虽然大家都在传二皇子腰间时常挂着的那块玉佩就是本应该是沈晏手中的前朝帝后定情玉佩,可二皇子一直都没承认呢,谁又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呢?也许,两块玉佩只是相似而已呢? 大家都觉得自己已经现了事情的真相,一个个恍然大悟地点头。 这场赏花宴过后,关于这个消息,立马就传了出去,有人信,也有人根本不信,但至少关于沈晏与二皇子暗生情愫的这档子事儿,是消停许多了。 沈晏是不知道这个办法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至少希望宫中的那位,不要想太多才是。 沈晏重生一次的目标,仅仅是过着平和安康的生活,有着小小幸福就够了,皇子妃甚至皇后之类的,她都没有什么兴趣。 宫中,皇帝收到探子回报的时候,面无表情。 他挥挥手让人下去,偌大的金殿中,便只有他与身旁那个跟随他多年的老太监两人。 “陛下可是不高兴了?”老太监问道。 皇帝看了一眼老太监,呵呵一笑:“还是你最懂朕。” 老太监笑笑,没有丝毫受宠若惊的情绪,这么多年过来,见惯了大风大浪,他早就习惯了淡然。只是他没有再说话,而刚刚的一句,只是他起的一个引子。 皇帝这个位置注定是高傲而孤独的,就算是他这种跟随多年的老仆,也只有资格跪在他的脚下表达自己的忠心而已。所以,老太监知道,陛下不需要有人与他交谈,只需要一个倾听者,而自己做好这个职责就行了。 皇帝果然没有等待老太监继续开口,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太子做事朕不喜,老二又野心太大,没有与野心配合的实力,想要拉拢沈家与穆家,这点手段可不够格。只是沈晏那丫头,朕的儿子,有至于不堪到不入她眼,避之不及的地步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满脸阴霾,杀气腾腾。 皇帝不在乎自己的儿子们有野心,皇位交替总是充满血腥的,他这只大狮子就要老去,不与小狮子们实战一番怎么行。皇帝很自信,在他看来,一切都是掌控在手中的,包括二皇子这个野心膨胀的家伙,他要做的,就是对儿子们进行淬炼,最后选择最适合的。 其实大臣们都在揣测,皇帝是不是太喜欢太子,太偏颇太子,才会在太子多年以来碌碌无为的情况下,从未想过废太子。 皇帝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他心底的想法,多少人能够揣测? 在他看来,太子之位根本无足轻重,只有到最后一刻,他才会选择最终的人选! 所以说,现下没有哪个儿子是他特别喜欢,也没有哪个儿子是他不在乎的,都是他的血脉,自然容不得别人轻贱。 都说天意难测,弘德帝可谓是将这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皇帝已经心生不满,而后宫中的皇后,则是着实受到了一场惊吓。 皇后出身不高,与皇帝是结夫妻一路走来,虽然没有什么大背景,大才能,但因为恭良淑德,长久以来还是受到了大臣们的不少赞誉。皇后并不奢望她能够成为千古一后,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但她在乎自己名声的好坏,所以一路走来,总是战战兢兢,生怕行就踏错,在对待儿子这方面也是。 太子在回宫之后,先去问候了皇帝,之后便来了皇后寝宫,问候母后。 皇后看到儿子就一脸开怀的笑容,拉着他坐下,又吩咐宫女们给太子端熬好的热汤过来,一边担忧地问他天气阴冷的,怎么不多穿点。 太子今天显得有些沉闷,没有太多话,面对皇后的问话,也只是随意答了两句,很显然的心不在焉。 皇后一开始没有注意到,拉着太子自顾自地说话,话题不知怎么的,就又偏到太子的婚事,以及沈晏那儿去了。 “母后听人说起了那沈晏与老二的传闻,似乎有人说老二身上的那块玉佩只是相似,应该并不是沈小姐的玉佩,由此母后也放心了许多,之前生怕委屈我儿,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太子你可不能再耽搁下去。想来,如果老二身边的玉佩不是真的话,那么一切都有可能是他抛出来的烟雾弹,就是为了迷惑你父皇的视线,杨家那个老狐狸,肯定会有后招,我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皇后能够走到今天,一直保持这个位置,没有一点儿心计是不可能的,对于这些局势,她双目很清明,看得也很清楚,一些重要的地方也把握得很准确。 她有了危机感,只能催促太子一定要抓住沈家这个机会。 他们娘俩表面风光,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帝心的基础上,一旦陛下改变了主意,皇后不敢想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所以,在此之前,他们必须要将更多的牌抓在手中。 太子面无表情,对于母后的话,更是一点儿都没有听进去。 他心情很烦躁。 其实沈晏他没有见过,总是听到外人传她多么漂亮多么漂亮,他自己却没有什么感觉,而且还因为母后总是劝说自己去靠近她,而产生了几分抵触。 虽说他为人平庸,但多年太子生涯,也让他心有傲气。 他选择的,应该是他想要的,为何要让他主动去向另外一个女子示好?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骄傲的打击。 而且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会想起那个女子,想起她纤弱柔美的白色身影,想起她乌黑间淡淡的馨香,想起她明亮如同宝石的眼睛,想起她温柔却充满了大气的声音。 那就是他渴望的那种妻子,他想要的太子妃。 可是他也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京官,没有什么特别的势力,更不是大家之女。 犹豫了半会儿,他还是让所有宫女都退了出去。 皇后好奇儿子有什么话与自己说,结果太子一开口,便说:“母后,其实,其实儿已有了心仪的女子。”随着他缓缓将这句话说出来,他的心情反而越的平静,也越的坚定。 为何他堂堂太子,连选择太子妃的权利都没有? 那是他的妻!那是要陪伴他走过一生的人! 皇后心里一沉,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很美丽,也很温柔,善解人意,而且她还很有文采……”太子带了几分急切地说道。 “等等!”皇后面色冷,“那女子,是哪一家的女儿?” 她仍抱几分希望。 太子犹犹豫豫没有说出口,皇后看他的态度便明白了。 “不行!”她断然道。 太子急了:“为何!母后,儿是真心喜欢她,想让她成为儿的太子妃!” 皇后看着太子脸上焦急的表情,默了默:“若是你喜欢,倒也可以。” “母后!”太子刚刚流露出欣喜的表情。 “在你娶了沈晏为太子妃之后吧,母后答应你将那个女人纳为侧妃。”皇后很冷静地说道。 在她看来,沈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如果在沈晏入门前就纳妃,这种事情实在是打沈家和穆家的脸,绝对不能做! 太子愣了,侧妃?他以为母后是答应他让他娶珊儿为太子妃,谁知道是侧妃!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无法接受。 他知道,珊儿表面上很温和,实则是一个非常刚强的女子,若是让她为自己的侧妃,她定然是不愿意的吧……其实,他不就是喜欢她充满自信的时候,神采飞扬的模样吗? “母后,儿想娶珊儿为正妃,儿想要她做我的太子妃!”他铿锵有力地说。 皇后一脸漠然地拒绝:“不行!” “母后!” 皇后定定地看着太子,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先是看了看周围,才凑近太子,压低声音道:“太子,你现在是太子,但你以后想要成为皇帝吗?” 太子道:“当然。”珊儿当然也会成为他的皇后! “但是,谁敢保证你父皇一定会将皇位交予你!”皇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不断涌动着悲哀的情绪。 虽然她是皇帝的妻,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看透那个人。 但她知道,她了解,以陛下的冷漠,如果他心中不满意,就算是最后关头,他也有可能会将皇位给另外一个人!而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生!她的儿子,生来便是要做太子,做皇帝的,谁拦谁死! 太子听了皇后的话,却是心乱:“怎么会?我,我一直都是太子啊!”所以,在父皇御龙归天之后,他也理所应当会成为皇帝啊! 从出生之后没多久,他便被封为太子,而他更是从懂事之后就知道自己就是为了当太子当皇帝而生的。他学习各种东西,构思各种自己登基之后的政令举措,构思在面临不同境况的时候自己作为皇帝又应该怎么应对……可现在,母后告诉自己,自己有可能不是皇帝? 这件事情,比任何东西都让他更加的惊慌错乱,茫然不知。 皇后拉着太子,徐徐道:“你父皇,的确是一代明君,但对你,他何曾是一个仁慈的父亲?” 太子一脸茫然,不语。 “母后看得明白,若是你不得你父皇意了,他会毫不犹豫拿走你的太子之位!所以,你万万不能做惹恼你父皇的事情!就如同太子妃这件事情,既然你父皇希望你娶沈家小姐,那你就娶沈家小姐,不可违背他的想法,明白吗?” 太子沉默了半天,最后来了一句:“那珊儿怎么办?” 皇后看出来了太子的动摇,面上一喜,柔声说道:“那女子,若儿你真心喜欢,便由母后亲自去她家,与她父母说,承诺在太子妃之后,一年之内必定娶她过门!” 皇后估计那女子也就是个小官吏之女,做太子侧妃已是恩宠,如何能够妄想太子妃的位置!再加上她一国之后亲自登门——这已经足够了,若不是为了太子,她是定然不会这么做的。 太子同样很感激,没有想到,尊贵的母后会愿意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一时之间,他心中充满了希冀——珊儿听到之后,会高兴吧? 校园港 章108 何必相识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你……说什么?”一身白衣的舒云珊,听到对面男子的话,如同一柄重锤,敲在她的心上。她整个人很瘦弱,尽管她总是神采奕奕的,可是她仍然如同弱柳扶风,脆弱不堪。 方文看到她眉宇间的凄楚,不知怎的,刚刚还说得好好的话,这会儿就说不下去了。 舒云珊没有说话,只是定定望着方文,弯眉似蹙非蹙如笼烟,态生两靥之愁,泪光点点,静似姣花。这一瞬间她美得惊人,有如一柄利箭,直直刺进方文的心中。 方文不由得偏过头,错开舒云珊的视线,心也在微微颤抖。舒云珊的目光并不锐利,只是如潮水,悄无声息就包裹了他的心,让他暗自愧疚不已。 他如何能够伤害她!他曾经想过,要许她一世的幸福!方文心想,却只能默声不语。 舒云珊没有凄苦地质问方文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她只是用细弱婉转的声音轻轻说道:“云珊虽然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但云珊的父亲从小便告诉我,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云珊虽不知道公子身份,但也明白公子你定然出身不凡,而云珊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只能说,没有资格再陪伴在公子的身边……” “珊儿!”方文大惊失色。 他从未想过要为了那个素未谋面的沈家小姐而放弃舒云珊!舒云珊才是他想要的那种女人,也是他期望的那种妻子,才是真正与他心共和鸣的人! 舒云珊颤颤巍巍地握紧手,肩膀脆弱地跨了下来,如同颤抖的娇花,看得方文心疼不已。 她闭上眼睛,两行泪流了下来,一直滴落在方文的心里。 方文有些慌了:“云珊,珊儿,我,我从未想过放弃你!只是我是家中长子,必须承担起家中责任,联姻也是我责无旁贷的事情,我怎敢违逆父母的意思!就算,就算你只是我的妾,但我会对你好,我今生今世都只爱你一人!” 舒云珊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摇头,她咬着下唇,似乎很不情愿,却又不得已。 “家母去世早,她临终意愿同样对我说了这句话,我又,我又如何能忤逆家母的意愿。”舒云珊语带哭腔说道,“公子,公子,我们只是有缘无分,只能下辈子再续前缘。” 她话一说完,腾地站起。 “我……”她欲言又止,最后悲伤决绝地看了方文一眼,大步离开。 方文的心也被她最后离开时的眼神狠狠触动,他也不自觉开始想,自己要为了一个认都不认识的女人放弃珊儿,到底……应不应该? 他犹豫了,母后的脸与父皇的脸在他面前不断地闪过,他纠结,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抉择,竟也没有追着舒云珊出去。 偌大的二楼,被侍卫清得空荡荡的,只有他孤单影子坐在那里,与寂静为伴。 下面突然飘来一个声音,一个对他来说十分熟悉的声音——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是珊儿! 他喜欢听她念诗,两人喜欢的诗人常常惊人的相似,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握着她的手,轻轻笑着,无言默契流淌在两人的中间。 这首诗他第一次听,但那绝美凄凉的意境,如随着她的声音飘入自己耳朵的同时,清晰的画面也跃然眼前。 清风,月亮……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 她从树上跌落,不小心摔入他的怀中,他被砸了个结结实实,却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沉溺在了她那双明亮而美丽的眼眸之中!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那声音的悲恸他感同身受,双眼不由得红了,一种撕裂的疼痛在心脏蔓延开来。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方文紧紧握住茶杯,身子微微颤抖。 他差点遏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冲了下去!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舒云珊凄厉带着哭声的声音飘来,那种拒绝直击他心! 随后的一片沉默,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有人跳湖啦!”不知道是谁大声地喊道。 方文惊慌失措站起身来,从二楼探出身子,只来得及看到这茶楼旁的小湖湖面上,一抹白色的衣角蓦地闪过,然后渐渐沉入水中。 他没有多想,纵身从二楼跃入湖中。 “太子殿下!”保护他的侍卫们都慌了,纷纷跳入湖中! 湖边有不少围观的人,而他们也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奇景,不大点儿的湖,却扑通扑通跳了将近二十个人进去,这一堆人头冒在湖面上,着实是道风景啊。 “是有人跳湖了!”知道内情的人低声说道。 “是个女子啊,白衣女子,好漂亮的咧!”一人眯着眼睛,可惜地摇头,“她在那里念诗,念着念着……就跳进去了!” “可惜啊,真是可惜。”众人纷纷叹道。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在人群中响起:“姐姐,有人跳湖哎!我们过去看看吧!” 沈晏无奈地看着沈元亦,被动地被他拉着冲到了前面。不过对于沈元亦凑热闹的举动她也没有抗拒,因为她很喜欢沈元亦现在这种活泼的样子,自从他拜入大儒王学文的门下,性子就越来越活泼,估计是因为他读的书多了,更加有自信的缘故。 这样生动活泼的他,与前世那个阴冷狠毒,满腹算计的沈元亦简直天差地别。而沈晏也真切地希望,这一世,沈元亦再也不要走向前世的那条路。 沈元亦身子灵活,钻来钻去很是容易,虽然有人被挤得不满了,可一转过头来,看到一姿容绝佳天成的美丽少女,便哑然无语,什么火儿都没了,反而还主动为她让开道。 “谢谢。”沈晏笑着颔首道谢,更是让旁人看得目瞪口呆,估计连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都忘了。 两人终于挤到了最里面的位置,沈元亦看着湖面上一溜儿的人脑袋,眉开眼笑的,仿佛见了什么稀奇罕见的景色似的。 他突然凑到沈晏耳边,低声道:“姐姐,好像是皇宫的侍卫哎!” 沈晏很是惊讶,定睛一看,果然现湖面上起起伏伏的一堆人马,身上穿着的都是皇家侍卫的衣服。这么说,这落在湖中的,是宫中的某位贵人咯? 沈晏实在是想不清楚,到底是哪位皇子公主,这么有雅兴,初春的季节就往水里跳的。 很快落水的人被捞了起来,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锦衣华服,玉树临风的,他怀中则是抱着一名白衣女子,脆弱不堪,好比娇花,楚楚可怜,动人不已。 “殿下!殿下你可有事!”侍卫们惊慌失措地围了上去。 若是殿下今日出了事,他们这群人别说项上人头不保,连家中老小都有可能会被迁怒。 方文浑身湿透,却浑不在意,愤怒地冲着周围大喊:“你们这群狗奴才瞎了眼吗?本宫没事!没看到小姐昏过去了吗?快传太医!传太医!” 他惶恐的声音,如同就要失去一件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 而站在一旁的沈晏微微挑眉,很快反应过来此人的身份。 能够动用皇宫侍卫保护的,无非宫中几位皇子公主,而这锦衣华服的公子很明显才是正主,沈晏没有见过,比二皇子方康年龄还要大的,开口便自称本宫的……当今陛下皇后的嫡长子,太子方文。 没有想到,太子竟然有了心上人了,莫非是未来的太子妃? 沈元亦看到一堆皇家侍卫走过来似乎要开始赶人了,便笑嘻嘻地转头对沈晏说“我们走吧”。 沈晏没有犹豫地点点头,根本不知道太子已有心上人这件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她浑然当做是看了一场热闹与八卦。 转身离去的刹那,她看到太子怀中那女子的模样,似乎有几分眼熟。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吧…… 太医不可能随着太子到哪儿走到哪儿,所以侍卫们也只能从就近的医馆抓了一个大夫过来。看起来年过古稀,头花白的大夫如小鸡似的被高大威猛的皇家侍卫提在手中,缩手缩脚的样子甚是可怜。 可方文此时也顾不上太子威仪,大声呵斥那人过来为舒云珊看病。 舒云珊面色苍白若纸,呼吸更是微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魂归西天一般。 不行!他不允! 大夫在方文旁边蹲下为舒云珊诊脉的时候,方文也没有松开舒云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心中恐惧而担心,他多么害怕就此失去舒云珊!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在方文威严的目光中,身子一抖,连忙说道:“先让老朽为姑娘扎几针!” 方文尽管不情愿,不过还是退开了,将舒云珊平躺在地上。 一群侍卫背对着方文与舒云珊,围成一堵人墙,挡开了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这老大夫果然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几根银针下去,舒云珊便有了反应,猛地咳出一大口水,意识也稍稍恢复了些,已经能够睁开眼睛了。 方文迅速扑了过去,抱住舒云珊:“你为何这般傻,你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多害怕吗?”他怜惜地抚摸她冰冷苍白的脸,心中后怕不已。 舒云珊无力地睁开眼睛,悲伤的目光对上方文的,声音无力羸弱:“云珊,云珊无法忤逆爹娘意愿,做公子的妾室,但云珊,云珊不愿离开公子,只有,只有以我性命,以示对公子的一腔爱慕,我死,也要做你的人……” 她说着说着,便大声咳嗽起来,如同随时都会没了命一样。 方文此时除了感动还能有什么呢,而对于有可能失去舒云珊这件事情,他深感恐惧,只能紧紧抱住舒云珊,只有这样才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 “我不娶了,不娶了,这辈子,只有你能做我的太子妃!”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许下了重重的诺言。 他不愿意失去舒云珊,就算母后伤心,他也要留下她! 舒云珊震惊地抬起眼,不可置信道:“公子,公子竟然是……” 方文冲她一笑,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为她拂开湿,低声说道:“本宫答应你,今生今世,只有你会是我的太子妃。” 舒云珊双眸迅速积蓄起泪水,点点泪光如同细碎的晶石:“殿下……” 她被方文紧紧抱在怀中,素手揪着他的衣领,轻轻颤抖。 宫中。 皇后屏退了其他宫女,仅留下心腹大宫女在身旁。 她紧锁烟眉,思索着太子的婚事。 她真的很着急,恨不得明天太子就能够将那沈家小姐娶回来,偏偏那沈家小姐今年不过十一,远远不到成婚的年龄。 不过,好像十二三岁的时候交换婚书在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就算暂时不能过门,但将这桩婚事定下来总是好的,免得老二和贵妃从中作梗,若是坏了这桩婚事…… “娘娘,若不是,您将沈夫人请进宫来,探探她的口风。”心腹大宫女开口便切中了皇后最着急的事情。 皇后一想便忍不住皱眉:“穆海柔?”就算她对沈晏没什么意见,但对她娘,可是有极大的抵触! 想当年,穆海柔风头正劲之时,甚至于她这个皇后,都不及她受到的关注多! 所以,皇后一直都不喜穆海柔,想到要将她请进宫,便心生几分抵触。 心腹大宫女娓娓道来:“娘娘,奴婢知道您不喜那沈家夫人,可这关头也必须得忍忍啊,如今婚事都看重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娘娘说通了沈夫人这边,纵使二皇子与贵妃那边再如何使力,也不如娘娘已经将牌抓在手中了啊!” 这心腹大宫女是当初皇后的陪嫁丫鬟,随着她从家中一路走来,所以说起这些话,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她的话同样也触动了皇后,虽然她默不作声,但是从她的表情看得出来,皇后的确赞同了宫女的看法。 她已经心动了! “娘娘,太子殿下求见!”殿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皇后不由得露出笑容:“让他进来。”这事儿,她也要与太子好好说说! ------题外话------ 此章描写舒云珊容貌的句子,借用了一下红楼梦中林妹妹的描写,亲们不要在意啊! 校园港 章109 花女妖姬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太子是刚刚安顿好了舒云珊,便立刻进了宫,急得连身上的湿衣服都没有换下来,直接骑着马进宫,一路上的风吹着,连他身上的衣服都干了个七七八八。 太子已经无法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了,他满心满脑都是关于太子妃与舒云珊的事情,舒云珊一个多么自信而骄傲的女子,却能够为了自己去死!想到这里,太子的心都在微微颤抖。 天下美事,无非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醒掌天下权,对他这个未来要继承皇位的太子来说,可谓是轻而易举,但是要说找到一个能够为自己生,为自己死的红颜知己,却并不是一件易事了。如同后宫中父皇的这些妃子,她们口口声声说倾慕父皇,仰慕父皇,可若是父皇真的去世了,她们会哭哭啼啼一场,眼泪擦干之后,又陷入了后宫这种争斗之中,为了自己的儿女,为了自己的权势! 说句不孝顺的话,太子打心眼儿你满觉得,着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他伟大的父皇做到的前面一点,却没能够做到第二点。 可他不一样,他有珊儿。 更何况,珊儿还是在不知道自己乃是太子的前提下,便愿意为了自己放弃生命——这种举措,极大地触动到了他。 太子决定,他要立马将这件事情告诉母后,不能继续拖下去,他必须要告诉母后,他的太子妃,除了珊儿,就不会有别人! 甘露殿中,皇后听说太子求见,立马一扫脸上纠结之色,笑容已然跃至脸上。 “皇儿你来了,母后正好要跟你说个事情……” 太子没有心思再听母后说那些话,无非都是关于那沈家小姐的亲事,母后这些日子每次见她,不是开口说沈家小姐,便是说了几句话之后,很快又扯到了沈家小姐的身上。 对此,他已经从开始还能装模作样听两句,到现在的完全不耐烦了。更不要说,如今他满心满眼都是舒云珊的事情,哪里还愿意听母后这般说。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不顾太子礼仪,近乎粗鲁的打断了母后说的话。 他的心情,十分急切。 “母后,儿臣想跟你说……不,儿臣是想要告诉你——”他深深吸了口气,这不再说他要与母后商量的事情,而是他已经决定的事情! “儿臣,要娶舒云珊为妃!” 皇后皱眉,原来那女子的名字叫做舒云珊? 她强自扯出笑容:“母后知道,不是说过段时间就将她娶为侧妃吗?若是皇儿你心急,我们也可以想许她侧妃之位,立下册封诏书,想不要拿出来,秘密放在那里……” “不,母后。儿臣,想要立舒云珊为儿臣的太子妃!” “方文!”皇后失态地大喊太子的名字,她用颤抖的手指着太子,咬着牙齿,“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太子此时是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意外的平静:“儿臣知道。” 皇后几乎昏厥:“既然如此,你便应该知道这样做,无论对我还是对你来说,会有怎样的后果!”气急之中,她连本宫都不说了。 太子仍然平静,只是面对失控的母后,有几分愧疚。 他低下头,声音却仍然铿锵有力:“儿臣也知道!” “出去!你给我滚出去!”皇后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正因为是她的儿子,所以她非常清楚。 上次说起太子妃的问题,她看得出来,儿子是动摇了,也将自己的话听明白了,所以她很放心,不再担心这个问题,安安心心地准备将沈晏娶来做自己的儿媳妇,儿子的太子妃。 却不知道,这才几日,太子竟然就变了心思,而且看他的意思,如此决绝,显然是下定决心了!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孽女子,这般迷惑她儿的心智! 太子沉默不语,竟然真的转身出去了。 看到太子的背影,皇后气得浑身抖,更是作为泄扫落了殿内一圈儿的名贵瓷器,这些在以前被她看重的东西,现在对于她来说,却成为了仅仅泄的工具。 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几乎气昏。 还是她的心腹大宫女冲上来扶住了她,还一不小心踩到了碎瓷片上。 以往皇后说不定还会关切慰问两句,可这会儿,她一把推开大宫女,声音阴鸷而充满了杀气。堂堂皇后娘娘,以温婉美名传遍天下,殊不知她能够稳稳坐着皇后之位直到今日,连家世强大的杨贵妃也没能够将她扫下位,靠的可不是与陛下的结夫妻之情! 她脚下一路踩来的,都是累累白骨与滚滚鲜血! 不然陛下后宫佳丽三千,为何会是如今这幅子嗣凋零之景?还不是当年宫斗太厉害的下场! 所以说,舒云珊撞在了皇后手中,也不知道是她的祸事,还是她的悲哀。 “去!给本宫查!那个叫做舒云珊的小贱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心腹大宫女连声应诺。踩着被碎瓷片扎出深深伤口的脚,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而皇后坐在凤榻上,双目是冷冷寒光与腾腾杀气! 这场动静,作为后宫整个掌控者的皇帝,又怎么会不知道。 “太子妃?难道这些年,真的是朕没教好?”他不经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到底是什么样的假象,居然让他那单纯的太子,以为仅仅凭借着一己之力,就能够独自决定太子妃的问题?还是说他这个做父皇的,连这点对局势审度的目光都没有教给儿子,让他产生了这般天真的想法? 皇帝坐在高高冰冷的金黄龙椅之上,漠然地挥挥手:“去调查那个名为舒云珊的女子,必要的时候,可以将线索引向皇后的人。” “是。” · 太保府。 二皇子与外公家的亲近,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满朝文武都知道,只是因为皇帝陛下没有往这方面在意,他们自然也就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而二皇子,隔几天总要上太保府来坐坐,与他的外公杨大人,独自两人呆在书房中,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无论任何奴仆下人,还是公子女眷,都不得打扰。 此刻太保府的书房中,二皇子方康显得有几分焦躁。 “外公,接下来我到底应该怎么办!”他紧锁眉头,面上更是显露出了几分急躁,“多好的一个玉佩妙计,竟然就被这么轻轻松松给破了!都是那个空空儿,连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也不知道从哪儿找的一块假玉来蒙骗本皇子!” 相较于二皇子的焦躁不安,杨大人则要淡定许多,多年的修身养性,已经让他做到了彻底的喜怒哀乐不浮于面,老是摆着一张笑呵呵的和气脸,曾经有人站在他面前,指着他大骂,话语难听之极,这位杨太保大人也没有丝毫怒,只是捋捋胡须,一切恍若都无关轻重。 他的这种定性功夫,可谓是蒙骗了不少人的眼睛,尤其是朝中那些刚刚致仕的后生们,看到杨大人总是笑呵呵的,便以为他脾气好,一些话在他面前也不顾忌,张嘴就来,殊不知悄然之间为自己惹来了多少的麻烦。 杨大人从来都不是一位善与的主儿,只是他的狠毒与手段都藏得很深,寻常之间不动,动则取人性命。比如那个在他面前以难听话语大骂过他的臣子,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连其他人都忘记了这件事的时候,那人却因为一个谋逆的莫须有罪名,满门抄斩,就连刚刚出生的三月小儿也没有放过,被禁军侍卫活活掐死在襁褓中。 朝中上下为此很是不解,要知道这人虽然平时得罪了不少人,可刚正不阿是绝对有的,又怎么会突然谋逆呢? 直到有人想起了他与杨大人的那分过节,事情的真相才算是被扒出来,年轻一些段数不够的臣子都觉得浑身冒凉气,而那些老成的家伙们,早就清除一切,只是默然不语罢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无论谁都不会随便宣之于口。 没有谁想成为杨大人的下一个目标。 所以,这位杨太保杨大人,虽说总是拢着袖子,站在金殿之上,老神在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他才是所有人最畏惧的那尊大神。 如同现在,同样一件焦头烂额的事情,二皇子急躁,他却很是淡定。 杨大人总是相信,这天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暂时无法解决,那就是手中的牌不够,或者时机不到的缘故。 “那块玉是真的。”他突然说道。 “什么?” “空空儿偷来的那块玉佩是真的。”杨大人押了一口茶,便将茶杯放在桌上,顺手捞起一本《静心堂集》,随手翻了起来。 二皇子皱着眉:“可是,外面不都是传,那块玉佩还在沈晏的手中吗?” “沈晏手中的那块玉佩不需要是真的,只要他们相信沈晏那块玉佩是真的就行了。”杨大人老神在在,不慌不忙。 二皇子瞬间怒了,拍桌而起:“这些人竟敢!” 杨大人继续道:“这事,定然还有沈家首尾。” 二皇子皱着眉,脸上除了怒气,还有几分受辱的表情:“那沈晏,本皇子在她面前已经表现得如此……退让,她竟然有这般心思!” 这是让他更加生气的一点,在他看来,沈晏就应该接受他的喜欢,一心一意仰慕他才对! 杨大人瞥了一眼二皇子,也没有让他冷静:“一个小姑娘的心思不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根本。这件事展如今,代表的是沈家的态度。” 这才是让他重视的。 之前的一系列举措,不过都是他抛出去的一个讯号,若是沈家穆家有意,想必已经接招。而他们现在,只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 呵,不想站在二皇子这边,莫非还想要选择那个无能的太子?那蠢太子,最近可是被一个女人迷得团团转呢! 二皇子听了,脸色稍缓。他至少可以安慰自己说,不是沈晏不喜欢自己,而是沈家不同意罢了,若是自己这般追求沈晏,沈晏还是无动于衷,那才真的让他伤自尊心了。 不过沈家不愿意这件事情也让他觉得不爽:“哼,那沈家不想让女儿嫁给我,莫非还真的想让她去当太子妃不成?”大哥那个蠢货,何德何能能与他相提并论! 杨大人笑呵呵的:“恐怕太子是不愿意让沈晏做自己的太子妃了。” “为何?”二皇子一问出口,就立马想到了外公贯来精明之处,惊喜道,“莫非外公有了其他的手段。” 杨大人笑而不语,只是道:“殿下,见见我们未来的太子妃吧。” 他一抬手,书房柱子后面的阴影处,便走出来一白衣女子。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尤其是那份脆弱病态的苍白美丽,更是显露出与艳若桃李的沈晏的不同来。 二皇子看到此女子的刹那,眼中也流露出沉迷之情。不过他很快收敛,虽然他同样喜好美女,十二岁便破了身子,但还不至于沉溺美色到,看到一个美人就会垂涎的地步。更何况,此时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个美人有着不一样的身份。 什么?太子妃? 二皇子疑惑地看了看白衣女子,又看了看外公。 杨大人笑意不减:“这是极乐楼中精心训练出来的花女,也是如今我们太子殿下,一心一意爱慕的人。” “小女子舒云珊,见过二皇子殿下。”舒云珊盈盈一礼,笑容艳比花娇。 二皇子一听极乐楼,便立刻打消了心底所有的旖旎心思。 极乐楼,听着多美的名字,却是这个世间豢养了无数吞人恶魔的地方! 他曾经见识过极乐楼的残酷,所以无论是多美的美女,只要是极乐楼出来的,他都会完全打消心思。 极乐楼在江湖中并不盛名,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势力远远不比那些隐世门派,但它却传承了很多年,以它为中心蔓延出去的一张细细大网,扭结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杨大人多年以前便与极乐楼楼主相识,并且将极乐楼楼主收于麾下,几十年来,极乐楼楼主送了许多名女子,做了杨大人官路仕途上的垫脚石,才让他步步青云,直到今天位列三公。 甚至连后宫之中的后妃,都有极乐楼的女子。 极乐楼的花女,看似普普通通的一个名谓,却是十年之力倾心培养才能够出的一名绝色女子,五一不是祸国殃民的妖姬,给她们一个平台,便能够有她们施展的余地。 这些花女,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并且从小通读经书诗文,才情兼备。而她们的身体,也是世间最诱惑人的利器,自打她们成为花女候选人的那一刻起,她们便不能再吃寻常人的饮食,只能饮朝露、食花瓣,每日以花露沐浴,训练出了一身犹如凝脂的细腻肌肤,甚至还会有由体自带的淡淡花香。 更不要说她身体的柔软与美妙,足够让任何一个男人沉溺在其中,纵使是太子,也不会不被迷惑。 舒云珊本来不叫舒云珊,她唯有的一个名字就是十六,从尚在襁褓中的时候,便成为了极乐楼的一员,接受极乐楼的训练,后来又因为容貌过人,而被选为了花女候选人,接受了残酷的花女训练,最终以手段和狠辣脱颖而出。 杨大人一眼便看中了她这个花女,为她安排了一个小官吏之女的身份,冠以舒云珊之名,并且送到那家之中,做了五年的女儿,直到这个身份被编织得天衣无缝了,才将她这颗棋子派了出来。 杨大人的苦心积虑没有被白费,几乎是舒云珊开始自己的使命同时,她便一路顺利,并且顺畅收获了太子的爱慕。 杨大人随口提了几句舒云珊的举动,二皇子便忍不住撇嘴—— 也不知道该说他那愚蠢的大哥到底是太有艳福还是说太倒霉,栽在这样一个美人的身上。 “你倒是有本事,让我大哥居然能够为你做到这一步,他可是非常重视他的太子之位的。”二皇子大喇喇地说道,目光十分随意地在舒云珊身上扫来扫去。 舒云珊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笑道:“太子殿下表面理性,实则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他这人实则很是重感情,只是没有做到轻易戳中心窝子的事情罢了,小女子以诗表心意,更以死明志,太子殿下自然对小女子爱慕他的忠贞深信不疑。” 她很聪明,也有手段,对人狠,对自己也狠,不然也做不出使出跳湖这般苦肉计,来达到太子对自己彻底死心塌地,愿意为了自己的太子妃之位,而对抗皇后皇帝旨意的目的。 “他那人,就是太傻,哈哈!”二皇子爽朗大笑,显然对于太子被一个小女子玩弄于鼓掌之中这件事情感到非常的愉快。 “太子殿下已经进宫了,相比已经与皇后娘娘对峙,云珊也要先回去了,免得太子殿下从宫中出来,现云珊不在。” “好!你去吧!”二皇子大悦,拂了拂手。 杨大人翻过一页诗集,但笑不语 校园港 章110 两家之好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四月,阔别燕京一月有余的楚苍睿,终于回京。 所有人都知道楚苍睿离京游学的事情,身为当世名士的楚苍睿,通过游历山川的方式,拜访隐士,增加学识,这是他每年都会做的事情,只是今年比较提前,走得比较早而已,但没有人觉得奇怪,只是将他的归来当成了一桩盛事。 学子聚集,共聚一堂,高谈阔论,吟诗作唱。 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楚苍睿这次出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帮助身患寒症的弟弟楚苍越,寻常雪见草。 而他又失败了。 …… 几月前北方蛮夷动乱,皇帝大手一挥派出侯将军剿灭蛮子,大举获胜,大军班师回朝之际,皇帝亲自在琼林设宴款待众将士,身为大将军的沈崇之自然也在其列,他与侯将军私底下也是好友,多年前,侯将军一无所有的时候,两人便认识,说来侯将军当年还是老国公的下属。 宴会上众人自然是相谈甚欢,甚至连皇帝都高兴地多喝了几杯。 微醺之中,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这一幕,皇帝开口问沈崇之,听闻你家中有娇女,绝世冠京,天真活泼,不知可否定下亲事。 同样喝得醉醺醺的沈崇之,一听这话,酒醒了大半。 他压着身子,心中不安,惶恐地说了小女尚未婚配。 皇帝呵呵一笑,仿佛只是随意提起了别的话题,并无他意,却是开口问沈崇之,你观太子心性如何? 沈崇之自然夸赞太子恭敏孝顺,沉稳踏实。 但作为一个能够走到如今高位的人,沈崇之如果还不知道皇帝暗示的意思话,那他就真的是个二傻子了。 沈崇之怎么也没有想到,陛下竟然想要让自家尚且十一岁的宝宝,嫁与没有两年便要及冠说亲的太子殿下。 沈崇之总是觉得,就算宝宝性子有些骄纵蛮横,但靠着沈家与岳父家,想要护她一世安平定然是没有问题的,可他怎么也没有预料到,这个打宝宝主意的人,竟然会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沈崇之很聪明,想起二皇子近日来的举动,便明白了陛下如此急切想要问宝宝婚事的缘由。 沈崇之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 他出身高贵,手握重权,但在面前这个问题之上,却完全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心底只是一片茫然。 接下来的宴会皇帝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仿佛一切不过是他酒兴之余开的玩笑罢了。但作为臣子,沈崇之不会傻到将皇帝陛下的话,当成玩笑话,伴君如伴虎,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否则,便会让整个家族万劫不复。 夜晚,沈崇之被醉醺醺地送回了家,他问起宝宝,旁的侍女说她已经睡下了。 沈崇之被抬进房间里,一众侍女为他更换衣物的时候,他突然抬手屏退所有人,只留下自己与穆海柔。 他腾地从榻上坐了起来,虽然脸上赤红,但眼底一片清明,显然并没有真正醉倒。 穆海柔与他多年结夫妻,早就明白对方心意,自然知道他这幅模样,是遇到了几分重要的事情,连忙坐下来开口便问他。 “陛下……想要让宝宝做太子妃!” 穆海柔倒吸了口气,也是不知所措。 “宝宝还十一岁,这么小,哪里着急这会儿就定亲了!”穆海柔皱眉道。 沈崇之心里一清二楚:“宝宝此前与二皇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就算谣言最后消下去了,可落在陛下的耳中,却不会这么简单就相信。陛下定然是不愿意沈家与穆家同二皇子以及杨家走得太近的,他是在试探我,也是在用这种方式,为太子增加筹码。” “那该怎么办!”穆海柔眼睛都红了。 宝宝就是她的心肝儿,一想到未来宝宝会成为皇帝手中的棋子,甚至于嫁进皇家受委屈,她便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她本来不是软弱的人,可皇帝在她心中太过于强大,她想起每每父亲在家中感叹陛下的时候,便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沈崇之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 “当务之急,便是为宝宝定下来一桩婚事。” 他是不愿意宝宝嫁进皇家的,就算皇家代表着滔天的富贵,他也不愿,他深知做皇家的妃子,就算后来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对于宝宝来说,都是一种束缚,而不是什么好事。 穆海柔声音都尖利起来:“这么早便将宝宝嫁出去?我不同意!” 沈崇之当然也心疼,但如今局势,已经容不得他再犹豫。 “我们可以先为宝宝定亲!”他突然想到,之前不自觉地竟然就走进了一个思维的误区,完全没有想到,就算只是定亲,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是陛下能够随意改变的! 穆海柔也想到了这一点,稍微缓和一下。 她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思考合适的人选了。 宝宝不喜欢的不行,家世不好的不行,不能干没有才华的不行,不入她眼的不行,长得歪瓜裂枣的更不行…… 种种条件之后,她的脑中赫然剩下一个最佳的人选,他的身影简直就是闪耀着烁烁金光,完美无比,更是她早就属意的女婿人选,只是这件事情一直搁在她心底,没有说出来罢了。 “你觉得,楚苍睿怎么样?” 焦急的沈崇之,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便平静下来:“楚苍睿很好,此前我见过他几次,对他的印象也不错,只是他对宝宝印象如何?宝宝不能受委屈才是最重要的!” “我当然知道!”穆海柔越说越觉得高兴,“楚苍睿好几次来找过宝宝呢,就跟当年你喜欢我的时候一样,不是喜欢我们宝宝如何!” 沈崇之没有想到儿女的事情竟然会扯到当年他对妻的追求,呵呵一笑。 第二日,穆海柔便径直去了楚府。 她是以楚夫人木琴好友的身份进去的。 除了回京之后来了一次楚府,穆海柔这才是第二次来这里。倒不是她与木琴的闺中密友关系疏忽了,只是穆海柔总是上门本就不好,而她约着木琴出门,木琴却总是推脱。 选择楚苍睿做自己的女婿也有这么一个好处,他的母亲就是自己的闺中密友,而且以木琴的性子,总不会欺负宝宝吧,反而会将她好好疼爱的。 听闻了京中各种婆媳争斗,这种传承了千年的恶劣关系,上至高高天家,下至平民百姓,没有谁家免得了,穆海柔当然不愿意让自家宝宝受了委屈。 楚夫人听闻穆海柔上门很是兴奋,因着是穆海柔临时上门,她也没有准备,只来得及吩咐一群侍女准备好茶点,便看到走进门来的穆海柔。 姐妹久而不见,自然好一番寒暄。 木琴的性格有些内敛少语,但是遇到性子张扬的穆海柔,话却多了起来。 木琴为人有些懦弱,还是少女的时候,总是受人欺负,后来认识穆海柔,被她纳入保护范围之内,才渐渐开朗起来。所以,在木琴的眼中,穆海柔绝对是她最亲近,也是最崇敬的一个人了。 穆海柔说着说着,便将话题引到了婚事之上。 而此时,门外楚苍越漫步而来,走到门外的时候,看到被屏退到外面来的侍女,便笑问母亲是否有客人。 侍女便答,是沈将军府的夫人来访。楚苍越顿了顿,才想起来,这位沈将军府的夫人,不就是沈晏的母亲,也是母亲的闺中密友,之前也来过家中一次。 侍女问是否需要她通报,楚苍越却摆摆手,表示自己进去便好。 谁知道他刚刚跨进门,就听到母亲与沈夫人两人的对话,而且刚好说到婚事—— “我很喜欢你家苍睿,性子温和,待人又好,学富五车却为人并不高傲,与我家晏晏再合适不过了,虽然晏晏年纪不大,但婚事尽早定下来也好……” 随后便是母亲开心的笑声:“穆姐姐喜欢我家苍睿便好,我也曾听他说过你家晏晏的事情,看来他很是喜欢呢!” 楚苍越一愣,下意识地退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耳畔是自己的呼吸,轻轻的。 他弯了弯唇,然后转身离开。 …… 穆海柔心情愉快地从楚家回来之后,沈晏才知道自己竟然即将与楚苍睿定亲这件事情! “什么?我不愿意。”沈晏几乎没有思索,便断然拒绝! 穆海柔也没有不高兴,而是拉着女儿,将整件事情说了一遍:“……我们不知道皇帝陛下到底是什么时候打定主意要让你定下太子妃的名义,如果爹娘可以为你早早定亲,皇帝陛下当然也是可以的。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无论爹与娘怎么做,都无法再挽回这件事情了,娘知道你不愿意这么早就嫁人,但你想想,也不是让你定亲之后就嫁出去,只是暂时定下一个名义,你嫁过去也得是及笄之后的事儿啊,而且娘也舍不得让你这么早就嫁人,还要再留你一阵子呢……” 她细细地将一系列事情全数说来,以为沈晏只是抵触要嫁人这件事情,根本没有想过沈晏抵触的是别的,比如说楚苍睿。在她看来,一对小儿女,至少是走得很近的。 沈晏无奈:“娘,为什么要是楚苍睿,我只是将他当成哥哥!” 虽说沈晏与楚苍睿的关系算得上是比较亲近,但沈晏对楚苍睿是没有动心的,就算是在知道他喜欢自己之后,她也只有愧疚,而没有害羞或者动心。楚苍睿对她来说,跟大哥二哥是一样的,她亲近楚苍睿,便也只是兄妹之情罢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楚苍睿的可能性。 穆海柔一愣:“那宝宝你有喜欢的人吗?就算家世差点儿也没有关系,娘亲不会在意的。” 沈晏想了想,竟然摇了摇头。 穆海柔叹了口气,揉了揉沈晏的顶:“我知道宝宝可能并不喜欢苍睿哥哥,但你讨厌苍睿哥哥吗?” 沈晏摇头,怎么会讨厌他! “那便是了,宝宝你没有喜欢的人,苍睿哥哥则是你不讨厌的人,相对于比起你要与其他陌生的人定亲来说,苍睿哥哥是不是要好了很多?”穆海柔看着沈晏迷茫的眼神,也是心疼。 她并不想做宝宝不愿意的事情,但如今这件事情,已经不可扭转了。 沈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一片沉默。 而楚苍睿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同样也懵了。 他喜欢沈晏没错,也曾经想过,如果与沈晏成亲在一起了,会是怎样的光景,虽然只是浮光掠影闪过眼前,但他仍然能够感受到其中浓浓的幸福。 那时候他便想,如果晏晏真的会成为他的妻,他定然一生一世,只有她一人。 而现在,他也同样这样想——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四月中旬之时,沈家与楚家联姻,两家儿女定亲之事,整个燕京都津津乐道。 只是可惜,少年风流的楚苍睿楚公子,定下来的那位未来妻子,如今只不过才十一岁,还要等她四年。只是沈晏的美名,掩盖了所有人的遗憾,关于她美貌的各种描述在燕京中被无限放大,无数文人传唱她的绝世美丽。 这其中,无不包含着对楚苍睿的一种祝福。 只是这盛事之下,有人不爽,有人愤怒。 比如二皇子,他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便愤怒的砸了整个宫殿的东西,他只觉得自己的脸上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还是他从很久以前就看不惯的楚苍睿! 比如皇后,虽然甘露殿中悄无声息,看似平静,可皇后真的有多么愤怒,怒火中烧,也有她自己知道了。 比如杨太保这个老狐狸,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居然会如此展的他,同样阴鸷着脸。 也有太子这般,大大松了口气的。 他觉得,自己与珊儿的事情,终于有希望了。 他与舒云珊相视一笑,淡淡温情流淌在两人之中。 但这其中,也有人,动了杀念。 黑暗中,那双眼睛充满了威严与冷漠—— “沈晏留不得,杀!” ------题外话------ 下一章第一卷收尾,第二卷开始就是三年之后了。 本书由乐,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111 万兽齐发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这一刻,沈晏无比清晰地回忆起了,在自己与楚苍睿定亲消息传出去之后,家中那种焦躁不安的气氛—— 哥哥们强烈的反对,父亲严肃的脸庞,母亲的强颜欢笑。 爷爷也来过几次,不苟言笑的他,大概是第一次对待父亲这般亲昵,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沈家会站在你的身后,无论何时。 外公也来了几次,与他同来的还有外婆,抱着自己,叹息地说好几声“我可怜的宝宝”。外公同样与父亲交谈了许久,看他的样子,也是坚决支持父亲的。 在家中不怎么受重视的沈元亦,这些天都向先生告了假,留在沈晏身边陪她,对沈晏说的话也是无比坚决:“姐姐,那些对你不好的人,以后我帮你通通杀了他们!” 沈晏心不在焉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如果沈晏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一岁闺门千金,不谙世事,一派天真烂漫,估计不会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么大不了。但她稚嫩的外表下面藏着的,是一个成熟的灵魂,所以她清楚,在皇帝陛下都说了想让自己做他儿子的太子妃之后,就算只是酒后之言,可身为大将军的父亲转头便让自己定了亲,对方还是苍梧楚家,这种明显的无声反对,有多么可能会触怒天颜。 家中的人都觉得她是长不大的小女孩儿,愿意为她撑起所有,给她力所能及的安宁,所以那些暗流汹涌的事情她统统不知道,家中奴仆侍女也一如往常,除了偶尔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不安的表情,其他的,跟往常没什么不一样。 沈晏同样不想让爹娘哥哥们担心,于是她尽可能地做出和以前一样的样子,整天玩玩儿,心血来潮地写写字画两幅画儿,或者绣绣花什么,以前她经常会在绣到一半的时候丢掉,但这一次,她却拿出了难得的耐心,绣了四个平安荷包,爹娘哥哥们一人一个。 时间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五月初。 沈家表面看起来仍然是一片平静,只是往日经常来拜访的官僚下属少了许多,而从西关城便跟着爹爹一路走来的那些家臣家将们,则是一个个表情严肃。 这会儿,外公提议,将沈晏送到外公老家去修养,对外的理由则是染了病。 他们的目的,只是想要将沈晏送离风起云涌的燕京。 沈家和穆家的庞大,从来都不惧于外界的风浪,可这一次,他们面临的,是一个无上的巨人,是代表了天家荣耀权势的皇帝陛下!这位皇帝他不是一些史书中记载的碌碌无为的皇帝,他励精图治,是真正的一言九鼎! 沈家与穆家受到的压力可想而知。 而大人们能够做的,就是保护无辜的沈晏罢了。 沈晏没有犹豫,答应下来,坐着马车,踏上了去外公老家的路。 外公出身江南扬州,听他说,那边风景秀丽,气候怡人,比起燕京城来说,不知道好了多少。扬州便是以阳广城为中心,沈晏要去的就是那里,外公的老宅也在那里,虽然不算富丽奢侈,但也是清雅,一直以来都有几个忠仆在打理。 沈晏上路前,已有人骑着快马先行去扬州,将沈晏要去的事情告知下去,好让下人提前做准备。 沈晏离开的时候,爹爹让她将门客院的所有人都带走,沈晏却是坚决地拒绝了。 沈崇之知道门客院中的能人异士们代表着一股怎样强大的力量,他想让这些人保护着宝宝去扬州,而沈晏也清楚,她更加在乎这些人留在燕京的话,能够为沈家与穆家带来多大的保护。 父女俩各持己见,最后沈晏决定先带走一部分人,过一段时间,再带走另外几人。 沈晏理所当然地留下了半夏,她身为小医仙,妙手回春,若是皇帝陛下起了别的心思,她也能有用武之地,而跟着沈晏,就没有这么大的作用了。 天杀也留在了燕京,在沈晏的诚恳要求下,天杀住进了穆府,穆府只有她的外公外婆两位老人,可一些奴仆,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都没人能够反应过来,而天杀在的话,如同一尊大佛,可让沈晏心底彻底安心。 七夜也留在了沈府,这倒不是沈晏要求的,只是沈晏要急着离开,而他的东西太多,几天之内也收拾不完,只是很委屈地说过几天再追上他们,让沈晏先行走了。 沈晏走了,坐着马车,在夜色中,悄然离开。 沈崇之为她挑选了最好的骏马,套上了最好的马车,配备了最好的车夫,随行的还有三十人的保护队伍,尚且不包括沈晏的几位门客,比如郑川、吴昊几人,作为沈晏亲卫的云起当然也在其列,暗中还有影卫云影,可谓是重重布防保护沈晏。 他们将会连夜赶车,等到第二天皇帝陛下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沈晏差不多已经出了燕京地界许远了,而皇帝陛下总不可能不顾面子,在沈晏有合理对外理由的情况下,还出手吧。 而沈家熬过这一段时间,便好了。 “小姐。”旁里一声轻呼,让沈晏回过神来。 她抬眼看向车外,那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衣人,一个个手上提着明晃晃的大刀,杀气腾腾,她不用多想就能够猜出这些人是来自哪里。 大内高手——没有想到,皇帝陛下为了杀掉她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姑娘,竟然会动用到这些传说中的大内高手! 气氛剑拔弩张,沈晏身边的侍卫们同样面露警惕,蓄势待。 站在一个小山头上的蒙面黑衣人,突然手腕翻转,朝着沈晏所在的马车内甩出一排银针,上面泛着绿油油的光芒,显然是淬了毒的。 沈晏身边的侍卫们都没动,黑暗中忽然响起轻轻风声,一个黑色娇小的身影如同凭空出现,从马车顶上翻落而下,双手一探,下一刻,那一排银针,便被她抓在了指缝中。 她的双手套着薄薄的银丝手套,看似平凡,实则是刀枪不入的金蚕丝所制,这些毒针不能伤害到她分毫! “沈家影卫。”那侍卫头子开口,声音嘶哑难听,透露出几分意外。 估计是没有想到,沈家的小姐,竟然也能够配备上影卫,而且还是如此难得的女影卫。 不过他只是好奇,畏惧是不可能有的。 他们这些大内高手同样是传说一样的存在,江湖上有他们的传闻,但谁也没有见过他们,他们是皇帝手下最锋利的剑,剑锋所指之处,要人性命! “杀。”他轻飘飘一个字,彻底引了僵持双方的一场血战。 这些大内侍卫人不多,但每一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沈家这三十名侍卫完全不是对手,还是郑川几人,包括云影都加入了战局,才稍稍能有几分抵抗之力。 沈晏坐在马车内,面无表情,眼底寒光闪烁。 不知何时,一个黑衣大内高手身形鬼魅,悄无声息地来到沈晏马车旁,抬手便亮出贴臂而放的一柄长剑,猛然刺进马车内! 沈晏目光一动,一把扯开毫无防备的绿柳,探手便将那柄长剑夹在双指之间,动弹不得。她再是一扭一转,马车壁开了个大洞,而那柄长剑也段段碎裂。 她再也坐不住,飞身出了马车,不顾绿柳与红锦的惊呼。 她脚尖一点,站在马车顶上,定睛一看,才真正倒吸了口气。 在马车内便闻到了血腥味,可出来一看,才现死了的几乎都是沈家的侍卫,如今沈家侍卫已经去了大半,还剩下不到十人尚在奋战,而大内高手才死了四五人,还是因为几人同时力攻不敌才落败的。 沈晏出来的动静同样惹来了其他人的目光。 那侍卫头子“咦”了一声,一眼便看出了沈晏轻功身法中的内力不凡,这份底蕴大概只有宫中那些供奉们能够比得上,连他都不是对手。只是情报中只是提及沈家小姐颇有身手,而没有说她武功这般强悍吧! 他没有犹豫,立马从战斗中抽身而出,直击沈晏。 自家儿郎们,估计无人能够与沈晏一战,除了他! 沈晏刚刚将一柄刺向自己的匕首送进了那来者自己的胸膛,抬头便看到如鹰隼强击而来的侍卫头子,伸手从被自己杀死的那侍卫手中夺来匕首,飞身而起。 一场恶战开始。 这侍卫头子也是奇怪,为何沈晏内力这般深厚,可使出的威力却远远不及? 而沈晏也是紧咬牙关,在她不走火入魔的清明状态下,她也不过能够与他战个平手罢。 前方的消息迅速传回了皇帝的耳中。 他暴怒地拍桌而起,一如威风凛凛的雄狮:“废物!一个小姑娘都杀不了!养你们何用!” 回报的人匍匐在地,瑟瑟抖。 皇帝深深吸了口气:“传朕的旨意,派出三位供奉,速战速决!” 那人惊讶地抬起脸:“三位?”这是陛下第一次一次性派出这么多位供奉! 皇帝不耐烦地挥袖:“还不滚出去!” “是!” 这个命令迅速传达到后宫之中,坐在黑暗屋子内的三位灰衣老太监桀桀笑了两声,下一秒,屋内便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快掩护小姐撤退!”周子明满脸鲜血,在一众大内高手中,十分吃力,却仍然转过头来大喝。说完他又转身杀出一条血路,逐渐朝着沈晏靠近。 余下的沈家侍卫也纷纷朝着周子明靠近,郑川与吴昊几人也是如此。 沈晏听到声音,也朝着他们那个方向看去,她本来是想要叫他们不用在意自己的,结果一转头,却看到了如同鬼魅般突然在人群中冒了出来,并且出现在周子明身边的灰色身影。 她的心脏在那一瞬间缩紧—— “周子明!” 她呼吸一乱,便失了心神,而与她对战本来已经慢慢处于下风的侍卫头子,竟然极为巧妙地抓住了这个时机,猛然反击,一掌拍在沈晏肩头。 沈晏喷出一口鲜血,却也眼睁睁地看着那出现在周子明身边的灰色身影,诡笑着缓缓探出手,一把插进周子明的心脏,扯出来的时候,周子明的心脏还在缓缓跳动。 周子明缓缓倒下,死去的时候,双眼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沈晏停手了,与她对战的侍卫头子也停了手,看着那突然出现的灰色身影,只觉得头皮麻,心中无比恐惧。 “供奉大人!” 他目光一转,便在另外一个山头上,现了另外两个悠哉悠哉的灰色身影。 竟然来了三位供奉! 完了! 这是侍卫头子心里面唯一的想法。 自己这次任务居然让陛下动用了三位供奉太监,他回去定然会被治失职之罪! 沈晏想起离开前,半夏对自己说的话:“小姐,请您一定要记住,不要再陷入走火入魔的状态。上次您吃了万毒丹,阴差阳错地缓解了上一次您走火入魔之后对身体的打击,但是万毒丹有利有弊,它本意就不是作为内伤圣药而存在的,只是雪见草这种圣药挥了它余下的功效。一夕生,一夕死,下一次万毒丹为您带来的,便是毁灭性的的打击了。所以,在万毒丹彻底吸收需要的一年时间内,请您不要再陷入疯魔状态!” 她清晰地记得半夏说的每一句话,可是现在,她已经顾不上了。 她旁边的侍卫头子也缓过神来,眼神一凝,便持剑杀向沈晏。 他必须要用沈晏的命来挽回此行的失职! 可是他的剑锋到了沈晏身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开了。 沈晏仰头长啸,云鬓散落,乌无风自舞! 等她睁开双眼,一双赤眸如同闪烁着血光—— 沈晏能够感受到全身上下好比被碾压一般的剧烈疼痛,就像是骨头一寸寸碎裂,又被重新粘合一般。这个过程,为她带来了巨大的力量! 她以手成爪,伸手一划,刚刚还与她打了个平手的侍卫头子,就瞬间愣在了那里,他缓缓低下头,只看见自己的肚皮破开,肠子流了一地。 侍卫头子死了,沈晏一下子便轻松起来,她保持了仅有的理智,从马车顶上跳下,用指甲轻而易举地划断拴住马的绳子,伸手将红锦与绿柳抓了过来,顺手解决了刚刚追过来的人。 红锦绿柳也小有身手,所以刚刚并没有呆在马车内,而是在沈晏出去了之后,也迅速追了出来。两人虽说不是什么高手,但以多年默契练就的合击之力,虽然受了一身的伤,却也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会儿被沈晏抓了过来,两人都吃惊不已。 “立马,回去,求救!”疼痛折磨她的身体,说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红锦绿柳想要扶住浑身都在渗血的沈晏,沈晏却抬手拂开了她们,一把将她们扔在马背上,转身加入混乱的战局! 红锦绿柳对视一眼,咬咬牙,上了马转身离开。 她们两人非常清楚,如今小姐遇到了强大的敌人,只有回去求救了,才有可能获得生的机会! 她们不顾一切的离开,那些前来围杀沈晏的大内高手自然也看到了,纷纷扑向两人。 可月色下,沈晏娇小纤弱的身影拦在了那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她双臂一震,便是一片高手被倒下,虽然没有被杀死,但一个个脑袋晕乎乎的,战斗力顿时丧失了大半! 而沈晏抓了两把长剑过来,没有任何章法,抬手或砍,或刺,或劈,或扫,剑锋所及之处,便是滚滚鲜血,累累白骨。 这些让沈家侍卫吃力不已的大内高手,到了此时的沈晏手中,杀起来好比砍瓜切菜般容易。 站在那小山头上的两位灰衣供奉太监又岂能没有看到。 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奇着“咦”了一声,实在是不明白沈晏用的是什么功法,刚刚还只能算是普通高手水平的她,这会儿散出来的那股气势竟然几乎与自己三人相当了! 这个境况之下,他们当然不能再作壁上观,飞身而下,目标直击沈晏。 沈晏一人力战两大供奉太监,虽然后来云影和云起也冲了过来助她,可三人面对两大供奉太监仍然无比吃力。 但他们却为回去通报的红锦绿柳,争取了时间。 “吴昊!”旁里突然传来郑川怒吼的声音。 沈晏三人没有回头,但他们知道,吴昊也死了。 她眼底的血红色彻底蔓延开来,布满整个眼睛。她头凌乱飞舞,身负血衣,月色之下,犹如浴血魔神! 云影眼睛尖利,抿了抿唇,突然往后退了一步,顺手将云起扯了开来。 云起打得红了眼睛,几乎没了理智,被云影拉了一下,差点儿反手给了她一剑,还是云影身手矫捷躲过了。 “干什么!”云起气急败坏地冲着妹妹怒喝。 云影一脸面瘫,却无声地指了指沈晏。 云起这时转头看去,才倒吸了口气—— 小姐彻底失去理智了。 而那两大灰衣供奉太监同样也大吃一惊,他们哪里见过,居然会有人的战斗力,是节节攀升的,打了这么久,磨了这么多内力,不仅没有渐弱,反而越来越强,出手更是越来越刁钻,连他们两人连手几乎都招架不住了! 此时,红锦与绿柳扯着缰绳,泪流满面,一个劲儿地疯狂驰骋。 她们身上的伤口都没来得及处理,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而不断渗血,鲜血也迅速染红了她们的衣裳。 今夜他们并没有走出多远便被大内高手们拦住了,这时回去的时候,一再加快速度,便已然来到了燕京城楼之下。 宵禁刚过,城门正在缓缓关闭,就忽然感觉到一阵风,猛然刮过。 而沈家门房,在焦急的敲门声中打开沈家大门,吃惊地看到两个血色女子,朝着自己到来。 他倒吸了口气,定睛一看:“你们不是小姐的侍女红锦与绿柳吗?” 绿柳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倒是红锦还有几分力气,艰难道:“快去禀报老爷……” 门房看到这个事情,怎么会不知道生了大事,转过身便冲了进去。 而此时,沈崇之觉得心神不宁,便一直坐在书房内,摆在他面前的书,却是久久都未看进一页。 一声惊呼响彻整个宁静的沈府—— “老爷,出大事了!” 沈崇之、穆海柔,与同样没有入睡的沈千祺沈千易都来到了大厅,一眼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红锦与绿柳,而其中代表的含义,让穆海柔登时便站立不稳,还是沈崇之扶了她一把才站住。 沈千祺冲上去,红了眼睛失控道:“你们小姐呢!” 红锦与绿柳已经无力地倒在地上,失血过多的缘故让她们眼前不断黑,完全是靠着一股毅力撑着没有晕过去,口中不断喃喃念道:“救命……救命……大内高手……” 沈千祺抬脚便要冲出去。 “站住!”沈崇之浑身都在颤抖,却不得不保持镇静,“去你外公府上请天杀!” 他清楚,如果这件事情是陛下所为,那么很有可能动用了宫中供奉,那带再多的人也没有,如沈千祺的身手前去只有送死! 必须去请天杀! 而沈崇之也没有等待,带上府中几十名高手,其中还包括门客院中没有离开的几人,直直往外冲。 沈元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我也要去!” 沈崇之本来不耐烦地想要屏退他,但他随意一看,却现面前这个有些瘦小的孩子,穿着单薄的衣衫,双手紧紧捏成拳头,一脸腾腾杀气犹如实质,连他这个沙场老将都为之心惊! 而且,再怎么说,这还是也是因为担心宝宝。 他拍了拍沈元亦的肩膀,没有多言,只是吐出几个字:“你还小,呆着!” 沈元亦提起来的一口气顿时泄了出去,无力地垂下双手,眼睁睁地看着沈崇之带着人离开。 这一刻,他渴望强大的力量,绞杀伤害她的所有人! …… 沈晏一掌震得两个供奉太监连连后退几步,不约而同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们不得不转头喊了一声:“老三!” 那第三个灰衣供奉转过头来,身影鬼魅地冲了过来。 这一次,是三大供奉对战沈晏! 三人多年练习合纵攻击之法,三人完美联合起来,实力再度飞跃到另外一个水平! 这一次,沈晏无论如何也坚持不住了。 此刻,沈家的三十名侍卫全都死了,现在站着的,也就只有郑川、云起、云影三人,都是浑身是伤,与剩下的六名大内侍卫对战。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沈晏一次又一次地吐血,拼命想要抽身离开战斗去护住沈晏,但他们在六名大内高手合力攻击下,留命便已经是吃力,每次逞强想要离开,换来的都是新的伤口。 沈晏双目无神,完全靠着本能战斗,她没了理智,但也知道自己一次次吐血代表的意义。 她没有逞强,而是趁着一个空档,转身飞离! 她轻功过人,眨眼之间便到了数丈之外。 郑川三人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三大灰衣供奉太监也迅速追了上去,势必要将沈晏击杀! 黑暗树林中,沈晏的身影不断地穿梭,但她身上的血流得更快,这让她的速度也不得不慢了下来,逐渐被三大供奉给追上了。 其中一名供奉太监抬手甩出手中匕首,沈晏一个不防,便被匕首插中了小腿。 她再也无力施展轻功,从半空中跌落。 三大供奉松了口气,也缓缓放慢了速度——这是他们成为宫中供奉之后,第一次如此狼狈,对方居然还是一个小姑娘! 不过现在,终于可以解决这个难缠的对手,完成陛下命令了! 三人看得出来沈晏已是油尽灯枯,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了,便稍稍放松,慢慢走了过去。 趴在地上的沈晏,缓缓张开眼睛,眼底血红逐渐退去,重还一片清明。 她很是吃力地翻过身子,强大的求生*,让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出最后一声尖啸!这声尖啸不似人的声音,反而如同动物般的吼叫! 三大供奉太监下意识地顿了顿脚步,他们紧紧盯着沈晏的动作,却现她并没有力气再次站起来,而是无力地倒在那里,半眯着眼睛,似乎有些晕过去了。 居然被弄得大惊小怪了。 三人对视一眼,又朝着沈晏走去。 远处,山顶大树的树梢上,一素衣师太带着自己的小徒弟,指着沈晏所在的方向,轻声道, “静心,看见没有,她以后就是你的师姐了。” 静心小尼姑睁大眼睛,小声惊呼:“是观音娘娘!” 孔贞宁,不,应该是妙真师太,轻轻一笑,眼中意味深长。 “这地,怎么在动!”一供奉太监忽然皱眉道。 另外两人凝神感觉,现地竟然真的在动,而不是老二的幻觉! “莫非是地龙翻身?”可这也太巧了! 下一刻,他们清楚,这不是地龙翻身,而是无数野兽纷至沓来而引的山林震动! 他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引起了这场野兽暴乱,只是眼睁睁地看到黑暗中突然就多了许多双幽绿色的眼睛,而随着遮住月亮的一抹乌云散开,将他们团团包围的野兽也暴露了它们的身影—— 野狼、巨虎、雄狮甚至是蟒蛇! 万兽齐! 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野兽潮涌而来的时候,三大供奉纵使再强大,如何奋勇杀兽,也抵不过一只又一只扑上来的野兽,无穷无尽的攻击,这种群攻力量,足以将他们彻底踏成肉泥! 在他们被包围在中央的时候,亲眼看到那条庞大的蟒蛇溜到了沈晏的身边,闻了闻她的味道,出愤怒而悲伤的尖啸,然后,它用脑袋将沈晏顶了起来,其他野兽纷纷出怒喝,而他们愤怒的目标,则是三大供奉。 三人这才明白过来,这野兽暴动,竟然是沈晏引的! 他们来不及思考其中缘由,便被愤怒的野兽包裹淹没—— 郑川三人应对得吃力,好不容易趁着六大高手其中一人的松懈而抹了他的脖子,但云起也被刺中了一剑,幸好他躲得快,那一剑避开了他的心脏,只是刺穿了他的腹部。 剩下的五人越愤怒,向来无往不利的他们第一次受到这般的侮辱! 就当他们决定尽快杀掉这三人的时候,一道白色剑气,从天而降,斩破其中一人的身体! 云起三人立马认出来了这白色剑气的主人,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大师兄!” 天杀从天而降,手中朴实长剑只是平淡无奇地刺出,却一杀便要人性命,刚刚还让云起三人应对得吃力无比的大内高手们,转眼间便被天杀斩于剑下。 沈崇之带着人随之赶到。 而此地的惨烈战况,触目惊心,沈崇之甚至还看到了门客院中的好几人也死在了这场战斗之中,其中却偏偏不见沈晏! “小姐呢?”天杀问道。 云影言简意赅回答道:“林子中,三个老太监弄高手追上去了!” 沈崇之呼吸一滞——老太监?莫非是宫中的供奉太监! 他不敢想象,宝宝在对上三大供奉高手时,生还的可能性有多低! 不过他们还是迅速追了过去,这一路并没有偏差,因为他们顺着的,是一地的鲜血。 当他们现沈晏的时候,面前一幕让他们惊呆了—— 沈晏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身边盘着一条巨大的蟒蛇,而周围或站或立着无数的凶猛野兽,沈崇之这些人过来之后,立马警惕地看着他们,嘴中出警告的咕噜声,好似张口就要吃掉他们似的! 沈崇之眼尖地现了重重野兽中的灰色衣裳,想来便是那三个供奉太监的衣服了。 他很快明白过来,这些野兽,竟然是在保护自家的宝宝! …… 沈晏醒过来的时候,睁眼便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娘。 “不要哭。”她低声说道,声音却细弱到几乎听不见。 爹爹则是坐在她的床头,轻轻抚摸她的顶,纵使是他这般强悍的大将军,看到女儿的模样,也忍不住流了两滴泪。 他们找到沈晏的时候,虽然沈晏尚有一丝气息,但全身经脉皆断,奄奄一息,眼看命不久矣。 半夏赶来,查看了沈晏的状况,也无力回天,因为沈晏全身武功皆废,就算她能够妙手回春接起沈晏全身上下所有经脉,但沈晏连心脉都断了。 心脉一断,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 他们都以为沈晏活不成了,但是妙真师太却带着静心小尼姑出现了。 “想让沈晏活下去的话,就让我带走她吧。” 妙真师太告诉沈崇之与穆海柔,她出自的慈航静斋,门中秘法,不走心脉,走的是全身大周天,足以让沈晏活下来。 沈崇之与穆海柔不得不答应妙真师太,让她带走沈晏,从此之后,沈晏便成了妙真师太的大弟子,慈航静斋之人。 “三年,三年之后,她才能回来。” …… 翌日,一个消息在燕京城中不胫而走。 沈家小姐沈晏回外祖父老家家中休养身体,路遇山贼,在一众侍卫保护下仓皇逃离之时,她的马车坠落山崖,生死不知。 这个消息随之传入宫中皇帝耳中,他露出满意的笑容,而朝廷之中来自四面八方针对沈家与穆家的压力,骤然一轻。 作为沈晏的未婚夫,楚苍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不信,他径直来到沈家家中,想要证实这个消息只是假的,结果却看到沈家一家灰败悲伤的脸上,乌云笼罩在整个沈家之上,一切都向他证实了这个事实。 楚苍睿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他兀自喷出一口血来。 穆海柔吃惊地要唤来府中大夫,但楚苍睿却拒绝了,转身回了楚府。 他回府便遇上匆匆赶回来的父亲,父亲皱着眉头,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苍白脸色,开口便道—— “你知道沈家小姐遇袭的消息吗?如今她生死不知,我们楚家倒身处尴尬之地了。不行,我们必须尽快了结这桩恶缘……” 楚苍睿控制不住地抬起脸来,愤怒地看着父亲。 他读圣人书,一直以来遵守孝道。 这是他第一次与父亲爆出剧烈的争吵! 这次争吵震动了整个楚家,包括楚苍越所在的院落。 他院落的仆人本就不多,又因为他喜欢清静,所以这时他的院落中除了他与他的宠物小黑,竟然没有了其他的人。 他倚着门框,望着晴朗无云的天空,璀璨的阳光却照不亮他眼底的一片阴霾黑暗。 “真是了无希望的世道,对吧,小黑。”他开口,声音一片寂然。 小黑嘶嘶叫了两声,如同回应。 楚苍越低头看了看小黑,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他抬手用指甲轻轻划破手腕,鲜血迅速流了出来,对于小黑来说,如同莫大的诱惑,疯狂扑了上去,咬住楚苍越手腕上的伤口,狠狠吮吸起来。 楚苍越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面无表情,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太无聊了,让我来做点事情,增添一些乐趣吧。” …… 六月,又一消息震动燕京,多少才子为之恸哭,多少青楼妓子为之垂泪。 月初,苍梧楚家嫡长子,也是天下皆知的当世真名士楚苍睿,在与弟楚苍越乘船出海的时候,遇上暴风,木船毫无抵抗之力被巨浪卷着消失,船上数十人无一幸存,楚家两兄弟更是不见尸骨。 十日之后,皇宫失窃,皇帝陛下通天冠上一绝世灵石不见踪影。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却数月不得其果。 为此,无数人被牵连砍头,京中一时风声鹤唳。 几月之后,楚家又生一件大事。 楚家家主,楚苍睿楚苍越之父,因经查实再无繁衍子嗣能力,无力继承楚家香火,而被家中宗族长老一齐同意,免去家主一位。 名不见经传的楚家老二,也就是楚苍睿之父的亲弟弟,却就此坐上楚家家主之位,一番势力大清洗,将偌大楚家尽收于手中,大权在握。 时年九月,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题外话------ 卷【将门娇】终,下卷【晏归来】。 提示: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乱世争夺,初见峥嵘 校园港 章112 少主静安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三年。 世间隐世门派很多,并不都是江湖人,有的也是当年乱世动摇之时,为了避免学识传承断掉,便选择隐世保存实力,多年下来,底蕴也不容小觑 尽管普通人并不知道太多关于隐世门派的事情,大多只知道只言片语,但真正的上位者,都会刻意收集这方面的情报,也非常清楚,虽然某些门派势力很大,但真正算得上是顶级隐世门派,一方巨擘的,仅有四个—— 为首当为逍遥庄,这个背景最神秘也是隐藏的水最深的门派,就连当今皇帝也不能完全知晓逍遥庄的确切势力,能够摸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按照皇帝猜疑心极重,且非常不喜欢超出掌控之外的一贯特性看来,他本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任由逍遥庄在世间扎根展的。却是不知道到底是对逍遥庄存在一种什么样的忌惮,这么长久的时间也未曾动过逍遥庄。 然后是慈航静斋,其内多为女子,与玄机山一样,是以追求长生仙缘为目标,武功精妙绝高,据说不少都是炼气士的仙家手段,同样水深,摸不透。 还有一个就是墨家,当年由于秦始皇以法为教、焚百家之书,及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渐渐没落边缘化,再不复当年百家争鸣之时的风光,最终只得选择隐世。而之后却没有如其他学派一般彻底没落,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存留了下来。墨家以巨子为首,号以天下为己任,擅长机关术,所以如今在隐世门派中,也算得上是一方巨擘,当世不少游侠儿,都是出自墨家。 最后一个便是玄机山,相比起神秘的逍遥庄,手段莫测的慈航静斋,人数制胜的墨家,玄机山传承的人不过只有寥寥几人,却因其寻龙辅佐之能,牵动背后巨大的关系网,而能够名列四大隐世门派之一。 四大隐世门派并不天下人所知,但他们自己却是互相忌惮,彼此制衡。 不知从哪位祖师提出的,许多年前,四大隐世门派便每隔三年,就会举办一次骄子会,意在让门下优秀弟子比试,除了玄机山。因为玄机山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属于常年缺席的状态。 而门派各大掌舵者,也会在这个机会相互见面。说白了,这就是一场借着门下优秀弟子交流的名头的一个四大隐世门派交流的机会。 江湖上的一些名门大派也会受邀参加,只是他们仅能够列席观看—— 这是四大隐世门派的骄傲,不允许任何不入流的势力插手。 对于这些名门大派来说,这也免去了他们丢脸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他们门派中的天才优秀弟子不忿,可是带到骄子会上来一看,便立马哑火。那些出战的四大门派弟子,武功水平几乎与自家师父相当,一边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一边却是练功练了一辈子的老人家,高下立分! 又是一年骄子会之时,慈航静斋对骄子会不得不重视,这可是每次四大门派暗中较劲的时候。再加上慈航静斋的女子,大部分都是专心武功,**自强的主儿,更是不愿意输给男子,对骄子会反而更加看重。 每一次参加骄子会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的,挑选早从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 慈航静斋中的女子,基本上都是武学天才,多是由乡间农户人家寻出的,几岁的时候便入了慈航静斋学武,而乡间农户本就重男轻女,这年头又喜欢生一大堆娃娃,能够送走一个吃饭的没用女娃子,当然是乐意之极。 相比起来,女性的天才还要更好找一些。 而这群天才中选拔出来的,自然是天才中的天才——都说快出别人半步是天才,快出别人一步的则是疯子,这些女子,估计也跟疯子差不了多少,好几人都是整个慈航静斋都知道的著名武痴,起疯来,连男子都得后退。 这么多个名额中,唯有一个名额是没有经过挑选就已经定出来的,对此,慈航静斋所有人都没有丝毫异议。 偏偏,纰漏也是出在这个名额,也就是这个人的身上—— “我不去。”盘腿坐在练功房中的少女只是掀了掀眼皮,便懒懒开口道,语气不似玩笑,认真而断然。 “静安!”一貌美少妇苦口婆心开劝,“你不能赌气啊,虽然嬷嬷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和你师父吵了一架,你师父出去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但三年一次的骄子会,你更是第一次遇上,怎么能够说不去就不去呢?” 名为静安的少女闭口不言,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貌美少妇又是生气又是无奈的:“静安,怎么说,你都是慈航静斋少主,怎么可以如此任性……” 静安霍地睁开双眸,浓睫长羽之下的幽黑眼眸中,泛着淡淡的不满:“我不要做慈航静斋少主。” 旁人看来,羡慕到不行的位置,对于静安来说,却避之不及。 嬷嬷叹了口气,这也不是静安第一次这种言论的,只是长老与斋主都当做没有听见。 静安是慈航静斋的人,她与生俱来的天赋,注定了她会是下一代慈航静斋斋主,这是她作为慈航静斋的弟子,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抗的命令。 “师姐!”外面响起清脆悦耳的呼唤声。 静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淡淡的笑意,她轻巧地从石床上跳了下来,看到门口冲进来迅速跑到自己面前的小少女,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软的顶:“静心,今天出谷了吗?” 静心摇了摇头:“没有,我就带着大黄在花间谷里面溜了一圈儿!”她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弯如同月牙。 她口中刚刚说起大黄,名为大黄的宠物便慢悠悠地爬了进来。 大黄是一条大蟒蛇,名字取自他身上皮的颜色,当然,它以前不是这种颜色的蛇皮,但被静安带回来之后,就立马进行了一次蜕皮,身上的蛇皮就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师父说这是黄金蟒,而静安则直接开口给这条威风凛凛的大蟒蛇取了一个非常接地气的名字,大黄。 大黄作为静安的宠物,慈航静斋里面的人早就熟悉了它,也知道大黄不会伤人,从开始的畏惧到后来,也能够伸手逗弄一下它了。 别看大黄表面上是个挺憨厚的,经过静安一段时间的观察,早就现大黄非常喜欢美女,经常找各种机会凑在慈航静斋的弟子中,各种不要脸面地卖萌,赢来一群美女的悦耳笑声,并且乐在其中。 静安也没有拆穿它,任由它去,看着大黄在一群美貌弟子当中混得如鱼得水。 “大黄!”静安开口喊了一声大黄。 大黄立马就冲了过来,静安也这才现,它的大大蛇头上面,还挂着一个篮子。 静心一眼看到篮子,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拍脑门:“哎呀,我本来是过来给师姐你送药的啊,怎么给忘了?” 她本来就是个忘性大的,玩儿起来把给世界喝的药也给忘了。 嬷嬷本来没有开口说话,可听到静心的自言自语,立马就生气地说道:“静心,少主的药怎么可以耽搁呢?每天都是要定时定量的,如同冷的话,会影响药效你不知道吗?” 静心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嬷嬷在这里,猛地听到嬷嬷熟悉的呵斥声,立马缩了缩脖子,动作熟练得很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嬷嬷斥责了。 静安也知道嬷嬷是为了自己好,笑呵呵地安抚她:“好了,嬷嬷,时间不还是没到吗?静心也没有耽搁,你就不要责怪她了。” “少主,你不能总是这么包庇静心,她太粗心了,粗心现在看来可是小毛病,也许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成为致命的伤害!” 静安也很同意这一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瞪了一眼静心:“静心啊,嬷嬷都跟你说了这些,你听到没有啊?” “听到了,我以后会改的。”静心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 但嬷嬷岂能看不出来这是静安在以另外一种方式包庇静心罢了,当下无奈,只得摇摇头过去提那个装药的篮子。 没什么精神的静心却一下子跳了起来,冲过去抢先抓起篮子:“我来吧我来吧!嬷嬷不用劳烦您了!您去休息吧休息!” 嬷嬷看到静心笑得谄媚的样子,也没怎么怀疑:“好吧,我先出去了。少主,属下告退了。” “嗯嗯,去吧去吧。”静安挥了挥手,看着嬷嬷终于离开,总算是松了口气,又转而瞪着静心,“你这丫头,怎么老是粗心大意的!” “我让大黄挂着篮子嘛,冲的快就给忘了,都是大黄它太慢了!”静心很快开始转移责任,表现出一副我很无辜的模样。 三年前那个傻萌傻萌的静心小尼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少女,对此她们的师父妙真师太,都是非常无奈地摇着头说,好好的静心,都是被静安给带坏的。 静安好笑地捏了捏静心得鼻子。 “嘿嘿。”静心不以为意地笑着,顺手将篮子塞给静安,“师姐,里面还有别的东西,不要忘记查看一下哦!” ------题外话------ 上传晚了,貌似不给审核了……吧 校园港 章113 骄子大会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静心说着,才冲着静安促狭地眨了眨眼睛,小模样儿俏皮又活泼。 静安笑笑,不用多想就知道这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大概又是君离给自己的书信。因为身体缘故,她很少有出去的机会,对于唯一的朋友君离,通常都是用书信来联系的,只是她话多,君离话少,经常是她巴拉巴拉一大沓信纸过去,然后君离只回那么寥寥几行字。 静安一开始也以为是君离不喜欢与自己说话,才这般冷淡,不过后来,君离每次出去的时候,都会让静心一起捎点东西进来,不是很昂贵的东西,有的时候只是一朵罕见的花,有的时候是在外面买的一个泥人娃娃。 君离待人并不热情,但对待静安,他至少是面冷心热,愿意听她说话的。 静安没有急着看信,而是一口气喝掉了碗中的药。药很苦,不过静安喝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这种苦味,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现在她的身体很奇怪,虽然很孱弱,脸色也苍白得跟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的病秧子似的,可她的内力却异常的澎湃庞大,再加上她如海绵般飞快学习着各种招式,慈航静斋中,除了斋主,估计无人在武道之上能是她的对手。 可是她还是不觉得开心,更不喜欢她们强加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少主之名。 她不想呆在慈航静斋做什么少主斋主,她只想回到那个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怀念到落泪的地方,那里有她亲爱的爹娘,宠爱她的哥哥们,还有弟弟,以及外公外婆,爷爷……她的家人。在那里,她是无忧无虑的宝宝,也不叫静安,她只是沈晏。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她的身体太弱了,就算武功高到离谱,也改变不了她的身体很弱,不适合长途跋涉的事实,师父告诉自己的是三年,三年之期,也快要到了吧。 想到这里,静安,哦不,应该是沈晏,眼中便迸出雀跃的光芒,心情大好之余,她顺手拆开了君离的来信。 一如往常的薄薄一张纸,上书—— 骄子会归来,到时候再见。 君离是逍遥庄的弟子,具体什么身份沈晏不知道,不过估计也挺高的,不然那些人也不会这么尊敬他。沈晏是无意中认识君离的,也是看到他戴着的那张面具,才想起他居然是逍遥庄的人,而两人当初在西关城就是见过的,沈晏记起了,可君离似乎并没有想起。 可这并不碍于两人成为朋友,虽然君离话不多,但沈晏就是觉得君离很对自己的胃口,一些不好跟师姐妹说的话,反而能够告诉君离。当然她也不止一次地在君离面前说过,自己很想回家,不管在哪儿,只要是在爹娘的身边。 后来君离一次离开之后,回来就给她带来了一束东雪花,晒成了干花,不过还是能够看出来那种模样,跟沈晏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沈晏这才知道君离居然去的是西关城。 虽然沈晏应该是燕京人,可从小在西关城长大的她,西关城才是她真正的故乡,看到故乡的话,自然是又惊又喜,立马问君离怎么知道自己是西关城的人,还给自己送来了东雪花。 君离淡淡开口说了一句:“我们不就是在西关城第一次遇见的吗?” 其实他一直记得,只是没有开口说过罢了。 沈晏当时就觉得心里面暖暖的。 现在看到这张信纸,既然君离说了他会在骄子会回来,这样看来,这个骄子会,她还非去不可了? “啊!嬷嬷你怎么又回来了!”静心故意说得非常大声,顺便一脚踏出挡住了嬷嬷的视线。 慈航静斋是有规定,不得与外界男人来往的,沈晏作为慈航静斋弟子自然也应当遵守规矩,所以她与君离的往来也是秘密,除了静心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信,自然也不能让嬷嬷看到,不然,会闹出大问题的。 沈晏也手脚飞快地收起了信,塞到了裙子里面,然后端坐好,面前摆着刚刚喝完的药碗,面色如常地抬头冲嬷嬷一笑:“嬷嬷还有什么事吗?” 嬷嬷对她无奈道:“你不想去骄子会的事情,我已经跟斋主说过了,斋主不允许,说少主你就算不想去比武,也必须去骄子会。” 沈晏知道,斋主一心一意想要让她接任斋主这个位置,这次骄子会,莫不是抱着想要让她这个慈航静斋少主去另外三大门派面前露露脸的想法,顺便告诉告诉全天下,我们慈航静斋的少主名为静安。 斋主才不在乎她会不会去参加比武,如果她去,斋主可能还不愿意,在沈晏的身体没有彻底调理好之前,斋主是不愿意让她出现丁点儿可能会有的风险的。 她抗拒去骄子会也是因为这个,可现在既然君离也这么说了…… “嬷嬷,我知道了,我会去的。”沈晏说道。 嬷嬷大喜,她最怕就是沈晏又与斋主闹别扭了,她一个中间传话的人,那种感受简直就是煎熬,所以一方愿意退步,她是最乐见其成的了。 嬷嬷也没有注意到被沈晏藏起来的书信,笑呵呵地说:“我回去禀报斋主!” 沈晏笑眯眯地看着嬷嬷离开,而静心立马跑到她的面前:“师姐,你怎么突然想去骄子会了,你不是不情愿么?” 沈晏没有立马回答她,刚好从裙子中拿出藏着的书信。 静心恰好看到,大惊小怪起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沈晏懒得与她解释,站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转身将这封书信收好,这些书信又不能随便烧掉,就只能藏起来,免得被人现。 静心看着她在屋内转悠,嘿嘿的笑,然后突然想起来:“哦,师姐,师父过几天就回来了!” 沈晏一愣,抿了抿唇。 沈晏对待孔贞宁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抵触,到现在,已经将她看作自己的半个师父。 自从她在鬼门关转悠了一圈儿回来,孔贞宁就为她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带她回慈航静斋救治,每天衣不解带地亲手照料她,教她连慈航静斋的秘法,可谓是呕心沥血,再是石头做的心,也给捂热了,更何况是沈晏。 再说了,孔贞宁这次离开慈航静斋,其实为的就是去燕京,跟爹娘说自己的消息,顺便小住一段时间。每年她都会去一次。 想起师父回来,沈晏也有些期待,爹娘会不会有什么话给自己。 凭着一股期待,沈晏练起功来,也越认真专注。 几天过去,骄子会很快到来,出行的慈航静斋女子,统一白衣飘飘,容貌秀美,如同云中仙子。沈晏同样一身白衣,十二重雪衣上繁琐精致的花纹,硬是让素雅精美的白衣透出了华丽的味道,而穿在沈晏身上,更是恰合不已,宛若天成。 沈晏坐的是由八名貌美健妇抬着的云帐大轿,身边还有两个伺候的侍女,低眉垂目,跪立在一旁。静心并没有和她一起,轿子这种待遇,只有斋主与少主才有的——她前面就是一顶更大更华丽的云帐大轿,里面坐着的则是慈航静斋那位冰雪般冷硬而美丽的斋主。 这种阵仗出行,更如同仙女出游,看呆了路人。 慈航静斋的弟子们倒没有怎么在意,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她们的容貌,本就是个顶个的美,而她们也不会妄自菲薄。 作为骄子会举行地点的朝露山,山顶一片平台,早就布置好了一切——这种事情,对于四大隐世门派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四大隐世门派底蕴丰厚,钱财数不胜数,只有用不完的,更是不会担心这点小钱,一切自然是尽善尽美。 山顶之上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江湖中各个名门大派的观礼人,而四大隐世门派,则尚未到场。这些观礼人有的交情深厚,见面便坐在一起寒暄,有的别有目的,绷着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警惕地看着周围。 而山顶入口之处,还守着四大门派的一些外门弟子,他们负责会场的秩序,避免一些鱼龙混杂的人进去。所谓鱼龙混杂,也包括朝廷的探子。 “等等,你这个弟子,是什么身份?”一名外门弟子突然问。 那受邀前来的掌门面色如常:“自然是我门下弟子,还能有什么身份。” 外门弟子冷冷看了对方一眼,冷哼一声,便猛然拔出刀,一下劈向那个所谓的门下弟子。 对方下意识反应,反手便是一排银针甩出,而自己则迅速飞身而起后退,口中嚷嚷着:“凭什么杀我!” 那外门弟子嗤笑一声:“穿着官靴,居然还说自己是江湖弟子!” 旁边也有人惊呼起来,大喝“朝廷鹰犬”! 那人眼尖身份败露,想要逃离,却被一柄飞来的剑抹了脖子,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而掩护他的那个掌门,瞪大了眼睛,原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结果外门弟子翻了翻他的邀请函,一掌拍在他的胸前:“飞星派?以后你们的骄子会资格取消!” “什么?我!”那掌门话还未说完,就被轰了出去。 四大隐世门派的强横,深深地刻在了每个江湖人的心中。 本书由乐,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114 强者姿态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强者制定规则,弱者只有被动承受。 比如现在,这些在江湖上看似名气盛大的名门正派,到了真正的四大巨擘面前,也都是一群小虾米,为了避免小虾米不会在巨鲸翻身的时候被压死,也就只有拿出足够的敬畏,死守规矩,不敢越雷池半步。 一些第一次随着师门长辈来所谓江湖精英们,顿时感觉到几分不舒服,要知道能够来当骄子会座上客的门派,无一不是江湖上声名赫赫,举足轻重的大派,他们这些派中精英天才,当然是心高气傲的,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难免不平衡。 而这一切在高声唱起“逍遥庄到——”之时,全场一片寂静。 没有多么气派的出场,只是穿着黑衣,带着京剧面具的一队人,缓缓而来,他们脸上的京剧表情不一,从这面具便能够看出来他们的等级。 逍遥庄略显几分低调,众人皆是沉默,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随后而到的,便是墨家了,墨家又称墨门,他们出场的时候显得轰轰烈烈许多,尤其是出场的第一人,竟然骑着一只可以飞天的机关鸟,从天而降,看那个笑得傻气的模样,旁人也猜出来了这人的身份不凡,不然也轮不到他去坐那墨门中也为数不多的机关鸟。 墨门的人到齐了。 玄机山常年无人参加,大家都习惯了,可偏偏,今年居然派了人来,而且出场的形式实在是独特,一个完全是一身狼狈不堪的少年跌跌撞撞冲进了会场,顶着凌乱与鸟窝似的头,茫然地搜寻了一圈儿,最后一溜烟儿地跑到玄机山所在位置坐下。 这人居然是玄机山的此代弟子! 其他人很是惊讶,而他们也没有往有人坐错位置的可能性去想,毕竟玄机山名气之盛,寥寥几人却足以与逍遥庄之流媲美,他们的锋芒,可无人敢触及。 只是这人孤零零地坐在平台上的模样,与另外两派坐了满当当的平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慈航静斋作为最后一个到场的四大派,姗姗来迟。 但是作为美女们的队伍,她们有迟到的特权。 慈航静斋出场的时候,仿佛云中仙子踏着清风翩然而来,一个个白衣翩翩美貌清丽,看得在场一众男儿们瞪大了眼睛,恨不得自己也能够找到一个如同慈航静斋弟子般美丽的妻子,如果是慈航静斋的弟子那就更好了! 不过他们也更加清楚,慈航静斋是有规定,门下弟子不得与外界男子来往的。 虽然以前有过慈航静斋弟子与人成婚的先例,但那些例子少得可怜,大部分慈航静斋弟子在从小清心寡欲的修炼生活中,练出了一颗道心,满心满眼都是求得长生,哪里看得上什么臭男人,宁愿自己一辈子过活。 这也让她们这些慈航静斋的弟子越像是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只有仙女才会没有七情六欲。 只是慈航静斋之人入场的时候,在座众人都有人惊讶。 怎么会有两顶轿子?其中一顶是慈航静斋斋主的没错,可另一顶……莫非是来了一位慈航静斋的长老? 可是不对啊,按照一贯的规矩,长老们都是要留守的,以前从未有过长老与掌门一同出行的先例啊。 却听到有人高声唱到—— “慈航静斋斋主,少主,到——!” 少主?! 所有人都被惊了一下,这才知道,慈航静斋下一代斋主的人选,竟然被定了下来,大家不由得纷纷凝神看去,想要看看到底是如何的绝世美人儿,能够成为慈航静斋下任斋主。 两顶云帐大轿停了下来,在一名白衣侍女伸手虚扶之下,慈航静斋斋主,翩然而出,同样一身雪衣,衬得她越冷若冰霜,但那绝世的容貌,纵使年过四十也未曾看出丝毫衰老的痕迹,仅凭样子,看起来仍然如同二八芳华少女一般,青春貌美,也让人几乎快要相信关于慈航静斋的那个,仙人传承,可长生不老不死的传闻了。 随后,那位神秘的少主,也终于露面了。 让人们失望的是,这位慈航静斋的少主,显得有些过于孱弱不堪了,那纤瘦的身子仿佛风一刮就会吹倒一般,简直就是走两步就没力气的闺中小姐,这样的一个女子,居然会是慈航静斋的下任斋主? 众人疑惑之时,看到这位少主戴着面纱,遮去容貌,仅仅露出一双眼眸,可那光洁的额头,细腻雪白的皮肤,以及那双宛若秋水的双眸,不用猜测,便知道,这定然是一个姿色不逊于慈航静斋斋主的美女。 漂亮倒是漂亮,只是慈航静斋的斋主少主什么的,莫非是靠着美貌胜出的? 看客们有疑问,相比起来,另外三派就要淡定许多。 沈晏下来的时候,虽然有人搀扶,但多走几步路,就觉得心脏沉重起来,尽管她的心脏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但她还是不能失去他,只能将其当做自己沉重的负担。 沈晏亦步亦趋地跟在斋主背后,低眉垂目,也没有打算去出什么风头,安安静静的。 她突然感受到一抹目光看向自己,与其他人好奇打量的目光不同,这道目光包含的其他东西太多,甚至,有几分熟悉。 沈晏下意识抬眼看去,赫然现,这道目光是来自于逍遥庄的。 难道是君离? 可是不对,她能够感受到,这并不是君离的气息,而是别人。 可到底是谁,她却想不起来了。 沈晏回过头,却不巧对上了另外一双眼眸,那双眼中的惊喜如此明显,若不是顾及场合,他都要站起来冲到沈晏身边来了! “顾知世?”沈晏挑了挑眉,也认出来了,这个顾知世,是冒着傻气的顾知世,而不是那个用鼻孔看人的高傲顾知世。 三年没见,他看起来脱了几分稚嫩,成熟了许多,只是他的目光,仍然如孩童般纯净,好似高山上的积雪,未曾受到过任何的污染,看到沈晏的欣喜,也是如此纯粹的。 “静安?”斋主的脚步一停,半侧过身子看向她。 沈晏“哦”了一声,加快脚步跟上。 斋主等到沈晏走到自己身边才伸手拉住她,亲昵之态溢于言表。斋主本来是个冷若冰霜的女子,常年不会说两句话的,可是在沈晏面前,却仿佛一位长辈对待宠爱的晚辈,更是低声关切道:“不要太着急了,注意身体。” 沈晏点点头,有些扭捏地动了动身子,还是对于斋主的关怀不习惯。 斋主顿了顿,松开了手。 沈晏沉默地跟在斋主身边,看到她为了自己刻意放慢了速度,就为了看着自己走的模样,心里越的疑惑——为何斋主对待自己这般好? 可惜这个疑问她一直没能解开。 来到慈航静斋的位置,沈晏落座在了稍稍偏后的位置,斋主侧眸看了看她,见沈晏隔着面纱冲自己不好意思笑,便也弯了弯眼,没有在意。尽管她眼睛笑的动作很浅,可还是被人捕捉到了,越让人惊奇斋主对待沈晏的态度。 沈晏简直就是受宠若惊,偏偏不能表示什么,只能安分呆在那儿。 四大派的交流是后面的重头戏,一开始既然要准备热场的,当然是直接由主人公们来。 三大派派出了自家弟子,站在中央。 主持这场骄子会的人有些尴尬的看向玄机山所在的位置:“这位玄机山弟子,玄机山是否要派出对战的人呢?”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难道我要跟所有人打吗?”顾知世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地说道,“这对于我来说太不公平了。” 那个主持的人也有些为难:“要不……” 他话还没说完,顾知世就干脆利落地抛出一句:“所以我弃权!” 主持的人被吓了一跳。 尽管玄机山因为好几年都不派人来参加,陪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这一次好不容易派出了一个人,居然还主动弃权,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果然是玄机山,做事这般不按常理,太玄了…… 主持的人心里默默道,也向另外三派表示了玄机山的意思,三派没有任何异议,比试继续。 沈晏坐在后面,没怎么注意场上的情形,反正她是没有打算过去打一场的,这一点她在出之前就已经向斋主表示,斋主同意,说到了她那一场就会弃权的,所以现在,她只需要打个酱油看看戏就可以了。 “师姐!师姐!”静心在最后面小心地喊道。 沈晏回过头去,便看到静心朝着自己用力挥手。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起身朝着静心走去。 “师姐,那个人在外面等你呢!”静心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神秘兮兮的样子让人很是好奇,“他有事要找你。” 沈晏看着静心:“静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静心使劲儿的摇头,但沈晏仍然从她的神色中觉了不对。 她越肯定静心肯定是有事瞒着自己的。 不过,她还是打算去见见君离。 只是,如果君离在外面的话,那么刚刚逍遥庄中看自己的人,果然不是君离咯?那又是谁,让她感觉到了几分熟悉? 可惜逍遥庄的人都戴着面具,她看不见。 ------题外话------ 这一卷刚刚开始,很多情节都还没有捋清楚,所以写得有点慢,更新少,大家不要嫌弃呀! 校园港 章115 带你回京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刚刚往外走了两步,静心就开口喊了一声“师姐”! 沈晏疑惑地回过头,却看到静心朝着自己挥了挥手,脸上是灿烂的笑容,似乎在与自己道别。她蹙了蹙眉,甩甩头,拒绝了侍女想要跟随的意思,独自一人慢慢往外走着。 沈晏心里奇怪,却是看不到在静心低低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的欣喜表情,显然是在为沈晏高兴! 所幸从会场内出去还是比较方便,虽然沈晏走得慢,但没一会儿,还是看到了一棵树下,站着的一抹熟悉身影。 “君离!”她不由得笑了笑。 君离回过头来,脸上戴着银色面具,与逍遥庄其他人的京剧面具有些不同,但也由此可以看出他在逍遥庄内的,地位的与众不同。 君离一看到沈晏,便立马大步走了过来,虚虚扶住她,生怕她摔倒。 沈晏看到他的动作不禁失笑:“难道在你眼中我就脆弱到这种地步?连走个路都可能被摔倒?” 君离的声音隔着面具传来,也能够听出冰冷淡然声音带着的几分关心:“你的身体怎么比上次回来的时候看到的还要差了?最近没有吃药吗?” “你还知道这些啊!”沈晏有些讶异,她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跟君离说过自己身体不好到还需要每天吃药的情况啊。 君离有些不自在地低了低头,还是道:“我问了静心。” 对于沈晏也很无奈,静心在两人中间简直无比活跃,仿佛恨不得能够将沈晏与君离两人撮合到一起,只可惜沈晏看君离只是朋友,也许有那么一些好感,却也不至于到喜欢他的地步,更不要说拖着这种身体,一如静心所愿跟他在一起了。 “她总是话多,你不要在意。”沈晏也开口解释道,“我每天都有喝药,这几天只是修炼的功法有些停滞,所以对身体有些影响,我还不知孱弱到这个地步啦!” 她的生命完全是靠慈航静斋独门心法维系起来的,她每天都必须要练功,停歇一时都不行,因为这关切到她的生命,而功法运转中出现的问题,同样也会影响到她的身体。 “那你能骑马吗?”君离突然问道。 虽然沈晏不知目的,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我看着弱,其实很厉害的,骑点马什么的,还不至于影响到我。” “如果不是一点,是很多呢?” 沈晏愣了:“……什么意思?” “我听你说过,你的亲人都在燕京吧。”君离略显几分不自在,偏开脸,视线看向地上,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的,“我,我正好要去燕京,可以带你一起去,只是一路上会骑马,大概会有些辛苦。” 沈晏彻底傻了。 回燕京? 这三年,她每天都想过这件事情,可她却从来没有勇气去做,也是因为她不敢,也是因为她心中始终欠缺那么一股动力或者说是勇气,去促使她做成这件事情。 但是,现在君离对她说,问她要不要回燕京,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肯定了。 她要回去,要回去燕京,去看看爹娘,看看哥哥弟弟,看看外公外婆,还有爷爷……她要回去! 她心中越肯定这个想法,连眼睛都忍不住亮了起来,雀跃的光芒在其中轻轻跳跃,如此之轻快,仿佛谱成了一首美妙的歌。 “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她突然眨了眨眼睛,带着狡黠说道。 君离果然点头,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 “摘下你的面具给我看看吧,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居然都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沈晏说着,轻轻笑了起来,仿佛在故意逗弄君离。 的确两人认识了这么久,而君离却从未取下过自己的面具,沈晏也从未看过君离的真实面目。沈晏已经好奇君离的真实长相很久了,只是碍于礼仪,不好意思与他开口直接说,便一直憋在心里面,今天心情大好,不知怎的就像逗弄逗弄他。 君离果然流露出了几分不知所措的表情,大概也没有想到沈晏居然开口说这样的要求吧。 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沈晏本以为他会拒绝的,都已经做好被拒绝的打算了,结果看到君离点头,将手伸向自己的面具,她也紧紧盯着君离的脸,心中闪过很多种可能的模样,平庸无奇的,冷峻清秀的,恐怖丑陋的……无论美丑,她都想过。 而君离娶下面具之后,没有沈晏想象中的那么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丑,只是……五官清朗,算不上英俊,却因为一股清冷气息而多了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与味道。而他的年轻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正是成熟与稚嫩的交界处,越的充满了吸引力。 沈晏愣了愣。 “不如想象中的英俊?”君离一挑眉,问道。 沈晏却笑着摇摇头:“不,你这个样子虽然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不过还是相差不远的。我之前甚至想过也许你的脸上是有一条很长很丑陋的伤疤,所以你才不喜欢将自己的脸露出来,常年戴着面具,跟我说话的时候也从未有过取下的意思,而现在……实在是很正常,那你为什么总是要戴面具?” 沈晏实在是无法理解,包括逍遥庄所有人,戴着这种不透风不透气的面具到处走的想法,难道就不会觉得脸憋在里面很不舒服吗? “这是规矩……”君离自己都说得有些勉强,最后干脆岔开这个话题,“慈航静斋斋主恐怕不会随意让你离开的,若是想走,那就走吧。” 沈晏当然也知道,点点头。 君离的马就拴在树上,不过只有一匹。 走到马旁,君离才突然想到:“我还准备了一匹马,不过是在山下,你……” “我不介意,你先上马吧,拉我一把就是。”沈晏的确说得很是随意。 君离也不知道因为想到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大步走过去上了马。 沈晏跟在他身后,脚一抬,却突然踢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才现自己脚前趴着的,居然是一只兔子。 估计这只兔子也是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就算被轻轻踢了一下,也没有动弹,仍然乖巧地趴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是雪白毛,光滑柔亮没有丁点儿杂质,干净又纯粹,很容易就让沈晏联想起了另外的一抹雪白。 君离朝着沈晏伸出手,却看见她低头望着脚畔的兔子,不知因为什么而出神,便开口问她:“你在想什么?” 沈晏扯了扯嘴角,有些失落地说:“我想起了我的宠物,它是一只貂儿,浑身雪白的貂,很漂亮,可惜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它了。” 确切地说,应该是三年了。 她最后一次看到雪团儿,就是她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时候,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只是在眼角的余光,现了雪团儿的踪迹,它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自己,头顶上踩着的,则是雪云雀。 沈晏最后闭上眼的时候,分明看见雪团儿那双明亮的眼睛中,滚落出两滴泪珠。 然后,她再醒过来,已经在慈航静斋,孑然一身,仿佛前尘往事不过只是她的一场梦,而那时候,她也距离以前的人和事,很远很远了。 也许雪团儿回到了能够让它更加自在的大雪山中去,可以让它畅快的奔跑,可以随意欺压其他的动物,而那里才是它的世界。 “走吗?” “走吧。”沈晏蹲下身抚了抚那只雪白小兔儿的脑袋,驱赶它离开这里,免得待会儿一不小心被马蹄给踏上。 看到那只兔子一蹦一跳地跑出许远,沈晏才抓住君离的手,脚尖一点,便轻巧地飞身上马,侧坐在君离身前,而君离用一只手虚环着她的腰,以免她会在起码的过程中摔倒。 之前还觉得无所谓的沈晏,心头突然就涌现出了紧张,脊背不由得挺直,对于与君离的近距离接触,她实在是不能做到一点感觉也无,她又不是木头石头。 而君离的身子也有几分僵硬,催动马儿走的动作都有些手忙脚乱。 沈晏察觉到君离的慌乱,本来很紧张的她,心头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扑哧一声就笑了。 她突地僵住。 她感觉到了君离微微凑近了自己,取下了面具的他,温热的鼻息轻轻喷洒在自己的颈后,沈晏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起了多少鸡皮疙瘩,连头皮都感觉微微麻。 “笑什么。”君离重重说道,语气中不免带着不满的意味。 他一夹马腹,聪明的马儿立马一跃而出。 马是良驹,脚下生风,速度很快,凉风迎面吹着沈晏的脸,让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身后的君离也注意到了,腾出一只手,直接将沈晏的脸给掰了回来,面朝着自己,又扯了扯身上的斗篷,遮住了沈晏纤弱娇小的身子,彻底挡住了风。不过做了之后才现也许有些唐突,风中飘来的他的声音,落入沈晏耳中,紧张意味溢于言表—— “我只是,小心着凉。” 沈晏眼前一片漆黑,却忍不住莞尔一笑,闭上眼睛,突然便涌上了几分倦意。 ------题外话------ 过十二点了,估计不能过审了 校园港 章116 少年状元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大晋边境,深山雪林之中,这里是人际罕见之处,真正的万径人踪灭,千山鸟飞绝——连鸟都不敢飞进来的地方,足以见得其中的凶险之处。 野兽成群,无一不凶猛。 皑皑雪地之上,一抹雪白的身影与雪地几乎融为一体,它身形灵活地纵身来去,却有点点红梅落在雪地中,原来它受伤了,它的背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让它几乎无法继续奔跑下去。 它不得不找了一个地方休憩,蜷成一小团,用舌头轻轻舔舐着伤口上的血迹。 它浑身上下非常的狼狈,可仍然能够看得出曾经雪白柔顺的华贵,只是不知道为何这般貂儿,竟然沦落到如此绝境。 “叽叽叽!”小小的声音在附近响了起来。 雪貂突然动了动耳朵,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 半空中飞过来一只小雀儿,俯冲下来便落在雪貂的脑袋上,难得雪貂一点儿也没有抗拒,反而任由它的动作,并且接受了它的亲昵。 一貂一雀,在这荒凉的雪林之中,带着某种目的,和说不出来的坚持,一直生活下去。 …… 大晋燕京,希夷楼。 人总是会变得,孩童成长为少年,少年成长为大人,大人苍老成老人,而老人湮灭于尘土,如此循环,便是生生死死。 不变的,是那些事,那些物,那些伫立在时光中,留下沧桑痕迹,却仍然以平静的目光见证历史的存在。 旧的人总是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而新的人,则崛起在现在。 为天下文人尊崇的当世名士楚苍睿传来遇难消息的那一天,震动燕京,多少才子为之恸哭,多少青楼妓子为之垂泪,一切仿佛就生在昨天。 但是时隔三年,那些眼泪与悲伤早已经淡去,也有新的人在慢慢取代过去人的地位。 沈元亦,字云回,大儒王学文的关门弟子,并且在十岁稚龄参加科举考试,在殿试中,于陛下钦点为新科状元,堪称大晋第一神童天才!朝中多少顽固大臣,对这个年纪轻轻的状元郎赞不绝口,夸赞他文章有灵气,乃是未来国之栋梁,若不是沈元亦年纪尚幼,恐怕已经有大臣看中这位状元郎,被招为女婿了! 没有人觉得十岁的少年高中状元,是背后有阴谋黑幕,因为沈元亦沈云回,还有被遗忘的一个身份,却是沈将军府的庶子,不过,在沈云回状元及第之后,再没有多少人提及这件事情,所有人只将他看作大晋的未来! 这其中,与皇帝陛下的默许也不无关系。 自从三年前,沈家莫名其妙得了冷落,一年前被称为大晋战神的沈将军更是交出了军权,称为了一个赋闲在家的大将军,大臣们没有问为什么,只知君心难测,昨天还重用你,今天就将你打入冷宫,沈崇之不正是这样? 而沈家庶子靠着真才实学中了状元,沈崇之却并未因此再度入了皇帝的眼,皇帝开口夸赞沈云回天资聪颖,压根儿没有提及曾经他无比宠信的大将军沈崇之半句!后来更是说沈云回既然已经是状元郎,那便有了**的机会,赐了他一座状元府,且亲手为他写了府邸匾额! 这般荣宠,在当今陛下的历史中,可谓是前所未有。大臣们一边感叹皇帝陛下果真老了的同时,一边越疏远沈家——这不正是皇帝陛下表现出来的讯号,虽然他宠信沈云回,却要让沈云回与沈家划清界限关系! 沈将军府,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如今小猫都没有两三只。只是有人路过沈将军府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的侍卫,仍然面色冷肃,训练有素。 这个期间,沈国公府没有任何的动作反应,更不要说穆家了。 有人猜测,沈崇之迟早会坚持不下去,然后回到沈国公府,继承世子之位。当初沈崇之不就是不想只靠着祖宗荫蔽,而是想要自己建功立勋,靠自己的能力证明一切?不然怎么会年过三十的人,都还么有被封世子之位,沈国公府的世子之位,总是空悬在那里,连带着沈家老二,都不免成为了一个望而不得的笑话。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安安静静呆在自家府邸中的沈崇之,并未有任何举动,他们一家仿佛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内,除了在国子监低调上课的沈家大公子沈千祺,沈家二公子沈千易早就已经退学,据说整日在府中舞枪弄棒的,反正他的课业也不好,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 沈崇之的确挺淡定的,没有因为自己失宠于陛下面前,便心有失落。 人生总是有起落的,而他已经经历过宝宝濒临死亡这种人生最让他绝望的事情,其他的,就不足以真的让他感觉到失落了。 更何况,陛下的冷酷,对无辜宝宝的绝情,已经让他彻底打消了那份忠君之心。 事实上,他从未忠诚过君王,从幼年之时,他听先生们教导要忠君爱国,他虽然没有宣之于口,但他总是有疑问的。 没错,我热爱这个国家,但我为什么要忠诚于一个我都不了解的君主呢?如果他是昏君呢?如果他要杀我呢?我也应该一味盲目地忠诚于他吗? 这句话如同一颗种子深深扎根在他的心中,从未消灭过,所以到了今天,这颗种子生根芽的,摧毁了他心底对陛下那点儿为数不多的忠诚,也让沈崇之明白了。 哦,原来当初我所谓对陛下的忠心,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而陛下的行径,已经不足以让我继续忠诚于他了。 看明白了这一点,沈崇之自然不会以为皇帝的冷落就心生怨恨,反而越淡定。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去沈国公府,他不敢跟父亲说自己的想法,他害怕父亲失望,他不想让父亲失望。 除了这些,他的小日子倒是过得挺悠哉的,大儿子在国子监中课业很好,回到家之后,自己也有时间亲自教导他兵法之道,而沈崇之也非常清楚,大儿子资质很好,完全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帅才。 不像是二儿子,有勇无谋,顶多只能算是将才。于是,在看到二儿子望着课本苦大仇深的模样,空闲下来的沈崇之干脆让沈千易从国子监中回来,对外说他整日在家里面舞枪弄棒,实则将他塞到了西关城的军队中,从一个小兵做起。 没有人会知道他是沈大将军的儿子,只有最顶头的将军知道他的身份,那是沈崇之的家将,他会知道该怎么照顾沈千易。而一直向往军队的沈千易,也总算是可以体验一下真正的军队生活了,想来一定会让他欲仙欲死的。 只是宝宝…… 沈崇之叹了口气,虽然前些日子从孔贞宁那里得到了宝宝的消息,但三年来没有看到过宝宝的亲笔书信,也没有亲眼见过宝宝平安,沈崇之的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安的。 同样不安的还有妻子,这三年她都怎么睡一个安稳觉,前半年总是半夜哭着哭着就醒了,后来她怀中抱着宝宝小时用的襁褓,才能够安稳睡觉,之后睡觉便总是离不了宝宝的东西,不然便会噩梦惊醒。 为此,妻子憔悴了许多,也消瘦了许多。 沈崇之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本来他现在很想去看看穆海柔,但是她刚刚午睡不久,这是她难得的一次午睡,沈崇之不想去打扰她,便只能作罢。 只是心里烦闷,他便捞起长枪,在宽阔的院子中练了起来。 挥洒着汗水的时候,沈崇之总算是觉得心头舒畅了许多。 这会儿,旁里突然出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何人!”沈崇之厉声喝道,抬手便一枪刺向对方,毫不留情,出手致命! 而那黑衣人,准确来说是披着黑色斗篷,还带着银色面具的人,也不知道他的斗篷中是什么大大的一坨,而他面对沈崇之来势猛烈的一枪,竟然毫不避闪,只是微微侧过身子,抬手挥出一掌。 冷气凝结成冰色长河,几乎冻结住沈崇之的一枪。 这也给了那黑衣人说话的机会。 “是沈崇之将军吧?”开口,竟然是清越的少年声音。 沈崇之皱眉:“没错,你是何人。” “受人之托,给你送件东西。”那少年淡淡道。 沈崇之狐疑地看着对方,眼见他的确没有敌意,才相信了两分,可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只是收回了长枪,握在手中,问道:“什么东西?” 那人回过头来,露出怀中抱着的东西。 那竟然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女孩儿,消瘦娇小的女孩儿。 沈崇之没有看到那个女孩儿的正脸,但他仍然激动得微微颤抖,就算没有看到正脸,他也还是认出来了。 他的宝宝,自打出生后便一直被他捧在手中的宝宝! 沈崇之丢掉长枪,几步冲了过去,便一眼看到了那黑衣人怀中躺着的,不是自己的宝宝是谁?就算她长大了,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他视若珍宝的女儿! “小心,她睡得很沉。”黑衣人道,并将睡着的沈晏递给了沈崇之。 沈崇之看着沈晏安静的睡颜,不由得微笑——仿佛多年之前,他从稳婆手中接过小小的她,那张漂亮的睡颜,对他来说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校园港 章117 物是人非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的回来,在沈府内惊起了滔天波浪,不说抱着沈晏哭得死去活来的穆海柔,忍不住红了眼睛的沈崇之与沈千祺,就连刚刚得知了这个消息的祖父外祖父外祖母,也专门来了一趟,看到平平安安的沈晏,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但无论如何也感受到了几分真切的高兴。m.乐文移动网 只是这个消息没有传出去,知道传闻中生死不明的沈家大小姐归来消息的仆人,都是沈府最忠心的那些家生子,而他们断没有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的可能。 就连当今陛下,在沈家渐渐低调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太过于关注沈家,自然不知道自己曾经亲自下了令的沈晏,居然活着回来了。 若是知道,说不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作为一位皇帝,他怎么会允许现超出自己掌控范围之外的事情! 君离作为将沈晏送回来的人,自然受到了沈家的热烈款待,沈崇之亲自问他在燕京里面有没有住处,如果暂时没有的话,也可以在沈家住下来,君离自然是答应下来了…… 对此,沈晏有些疑惑,开口问君离不是说在燕京有事要办吗。 君离从善如流地说起只是一些小事儿,稍费时日便可结束。 听到他这般说,沈晏怎么会还不清楚,君离说什么要去燕京顺便带自己来,都是假的骗人的,他就是为了送自己才真的来这么一趟的。 沈晏哦了一声,没有多么强烈的感受,却感觉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心头。 有的时候,感动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多么惊天动地,只要恰到好处,比如君离对沈晏。 回来之后,因为身体和客观的双重因素,沈晏不得不呆在府内不出门,哪里像以前那个活泼好动的她,隔几天就要出门,就算上街逛逛也好,不然浑身上下的骨头都不舒坦。 但是她呆在府中,爹爹娘亲和大哥总是换着法儿地让自己开心,沈晏也不觉得无聊。 可她难免会问起曾经小伙伴们的现状,她呆在慈航静斋这三年,消息极为闭塞,对燕京的认知,也就停留在三年前,她离开的时候。 “你以前的那些朋友?哦,那个易家小姐挺好的,只是听说她最近一直在追一个男子,闹得燕京沸沸扬扬的,一堆的人儿看热闹。”沈千祺一边说着,一边有条不紊地煮茶。 沈晏哈哈大笑,苍白的脸色因此多了些许光彩:“易文怡也有倒追别人的今天?!”这年头男追女不少见,可女追男就不多见了,难怪那些八卦的家伙围起来看热闹。 “其他的几个好像就没有什么大事儿,唯有那位平安郡主安分了许多,据说在安排她的婚事。”说到这里,沈千祺就忍不住脸色青,那平安郡主的婚事竟然问到他头上来了,而且娘还开口表示要考虑一下! 想起平安郡主那副泼辣的小霸王模样,沈千祺就忍不住头皮麻。 他想要的可是一位贤良淑德的美丽妻子!而不是一个整天活蹦乱跳的惹祸精! 幸好娘估计也考虑到最近沈家比较低调,没有打算用与皇室联姻的这种方式来博关注,最后好像还是回了这件事情。 沈晏看到他脸色不对,便猜测了几句,没一会儿就切中了重点,顿时扯着大哥笑了起来,还打趣地问他以后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嫂子。 想想她就很憧憬,大哥不会像前世那般早逝,而是可以有时间选一位适合自己的妻子,两人琴瑟和鸣,相伴到老。 沈晏突然想到沈千祺说了这么多,却还没有提及楚苍睿,要知道自己当年离开之前,也是与楚苍睿定过亲的,后来她失踪生死不明的消息传出来,楚苍睿会是什么感受? “楚苍睿?”沈千祺的表情一僵,似乎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便将煮好的茶,倒了一杯给一直坐在旁边默默不语的君离,他总是不说话,让人容易忽视他的存在,“来,君离老弟,品品味道如何。” 因为君离送沈晏回来这个恩情,沈千祺已经完全将君离看作兄弟,开口亲热得很。 只是现在,就难免有几分想要转移话题的意思了。 沈晏不满地扯了扯大哥的衣袖:“大哥!” 沈千祺无奈地叹了口气:“三年前,在你离开之后几个月,楚苍睿带着他弟弟楚苍越出海,遇上暴风雨,船被浪打翻了,直到现在也杳无音讯,估计……凶多吉少了。” 沈晏一下就懵了——楚苍睿,还有楚苍越! “怎么会。”楚苍越也在一起?她喃喃地说了一句,只是后半句没能够说出口,她突然就觉得心里面很难受。 沈千祺也默默不语,要知道楚苍睿可是差一点儿就成为了他的妹夫,结果……世事总是如此难料,谁知道他妹妹变成了生死不明,而楚苍睿也成了凶多吉少。 提及了楚苍睿楚苍越遇难的事情,沈晏突然就没有心情坐在外面看风景了,便要求红锦与绿柳将自己送回去——当年两个丫头成为那场变故中,为数不多没有死去的人,她们被娘亲留在了身边,后来沈晏回来,两人就又被派了过来。 三年的时光也改变了很多人,比如红锦和绿柳,她们的脸上早就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属于女人的味道和妩媚。 沈晏心里很伤感,不由得就想起了当年的那些人。 他们好些都为了保护她而死了,活下来的没几个,现在倒是还呆在沈府,而云起还是她的侍卫,云影还是她的影卫,可一切到底还是物是人非,变了太多——七夜不知所踪,天杀悄然离开,还有半夏据说也在两年前离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目的,但半夏对爹娘说过,沈晏回来的时候,她就会回来的。 沈晏突然觉得很累,她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 御书房中,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粉雕玉琢的少年,一身贵气通透完全看不出来当年的那种狼狈,皇帝虽然还是当年那个皇帝,可少年却不是他在西平王府上见到的那个少年,哦,除了一双仍然如狼般孤傲狠辣的眼睛。 皇帝本来以为这颗棋子永远都不会派上用场,谁知道他一心信任的沈家还是让他失望了,而这颗棋子派上用场之后,表现更是让他惊讶。 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可已经能够看出来未来的成就,他的手段与才能,堪为宰相! 未来皇帝有这么一个辅佐,似乎很不错。 皇帝若有所思,却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少年那双如狼的眼睛,让他不放心,就算他相信自己能够将这少年掌控在手中,可未来皇帝就不一定了,他不能让这少年成为一个隐患。 还有,棋子只能是棋子,变成人才,就失去了它原本的味道了。 “云回最近回你父亲那里看过没有?”皇帝开口问道。 沈元亦拱了拱手,表现出了几分抵触:“如果陛下需要,云回会回去看看的,只是恐怕沈将军不大乐意看到我。” 他在皇帝面前说话一贯直白,带着少年人的横冲直撞,尤其是在对待沈家态度的时候。 皇帝不仅不觉得不悦,反而乐见其成。 沈元亦从宫中出来的时候,一路上遇到的大臣都和颜悦色地与他打招呼。 在他们眼中,他是新科状元,很快就要进翰林院,而且受到了陛下的重视,恐怕未来就是整整的天子门生,他的起点就比别人高,这时候也没有人再会在意他的庶子身份,官场比一切都要现实。 老练有资本的高官大臣还不至于向沈元亦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示好,但对他的态度却绝对不会忽视,表示出了足够的尊重,而那些品级比较低的,就对沈元亦分外热情了。 没有人交沈元亦该如何与人打交道,但人情世故他仿佛生来就会,面对不同的人,他能够拿出不同的态度,却恰好切中了对方的需求点,所以在旁人眼中,小小年纪的他,已经算得上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了。 唯有沈元亦自己,他的内里仿佛有一个冷漠到漠视一切的灵魂,冷冷地看着他老套地与每一个人打交道,说着颠倒黑白的话,冷静地一路攀登—— 但他很清楚,他想要做的是什么。 三年前,沈元亦曾经在心底对自己誓,一定要让伤害她的人,付出惨痛的血的代价。 直到今天,他的这个誓言未曾有一点动摇,并且严格按照他的计划,一点一点进行着。 他很好地利用了自己的身份,他除了是沈府的庶子,他还是皇帝的胞弟西平王,为皇帝准备的一颗棋子,他作为一个阴谋被生下,也作为一个阴谋被养大,那些人从小给他灌输对沈家的仇恨,就是想让他成为一匹可以咬人的狼。 而现在,他这颗棋子,这匹狼派上用场了。 但这些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被他们当作一个傀儡道具的狼,会回过头来咬他们一口吧! 坐在马车内的沈元亦,露出一个嗜血狠毒的笑容,眼神亮得让人心惊。 他旁边的哑巴心腹,突然递过来一个小竹筒,里面放着纸条,用来传递消息。 本书由网,请勿转载! 校园港 章118 久别姐弟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元亦将竹筒握在手中,不急不慢地扯开,小小少年,却分外沉得住气,明亮的双眸透着与年龄不符的世故与成熟。 他身边的哑巴小厮,敲了敲马车车壁,车夫立刻会意,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沈元亦垂着眼,将手中那个纸条一点点展开,上面写着“三月初五,春日赏花”——这是用来传递重要内容的密语,有一套独特的解密方式,而消息就隐藏在这句看似寻常的话中,这种方式可以有效避免竹筒丢失而造成的消息泄露,军中常年以这种方式传递情报。 沈元亦并不能直接将那本密语手册背下来,所以翻译得有些慢。 老半天之后,他心一紧,瞳孔顿时猛缩。 这句话,说的赫然便是“晏归”。 晏归?是沈晏的那个晏吗?是他的姐姐沈晏吗? 沈元亦激动得几乎手都在哆嗦,哑巴小厮疑惑关切地看过来的时候,沈元亦的手紧紧握成拳头,表面上恢复了平静,实则内心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去希夷楼了,改道将军府。”他看似平静地说道。 刚刚在宫中,陛下透露出来的意思,还是希望他可以去将军府一趟,不为别的,就为了探探沈崇之的心思。沈元亦不傻,又怎么会不知道,陛下还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试探自己呢? 他原本的主意,是明天再去的,正好符合了陛下让他去,但他心里面却很不愿意的心境。 可现在,他等不及了,他想要回府去看看姐姐是否真的归来,平安的好好的。 所幸是按照陛下的意思,他应该不会猜测什么。 沈元亦乱七八糟地想着,只觉得脑袋一片乱麻。 眼前忽然闪过一张明媚的笑脸,他闭上眼睛,缓缓平静下来。 …… “你在想故人吗?”君离从她背后走过来,手上拿着一件狐裘披风,搭在她的肩上。 沈晏抬了抬眼皮,仍旧惫懒地趴在长廊栏杆上,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因为徐徐吹来的风,而泛起了点点涟漪波纹。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你怎么会这么想。”沈晏懒洋洋地说道。 “自从前些天你从大哥那里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便一直没有精神。”君离站在她旁边,低头扫了她一眼,“楚苍睿?我听说过他,天下名士,才华横溢,你曾经与他定亲,那你是在为他伤心吗?” 沈晏却沉默了。 她不知道。 楚苍睿对她来说是很好的大哥哥的,半个朋友,她对楚苍睿的感情,有敬仰,有佩服,偏偏没有女子对男子的喜欢。 不过他的去世,对她来说,也是一件伤心的事情。 可为什么,她闭上眼睛,总会想到另外一抹白雪般纯粹干净的身影呢? 沈晏知道,那个人并没有如表面上看起来的干净简单,他就是一个黑洞,深不可测,可同时,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对于沈晏来说,简直是…… 沈晏猛地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一下子跳了起来。 她肩头的狐裘披风便陡然滑落,刚好被一只伸出来的手给抓住。 君离朝她走近几步,将披风搭在她的肩头,拉了拉,动手为她系好带子。 他的手指很纤长漂亮,骨节分明,为她系带子的时候,上下翻飞,如蝴蝶般,甚是灵活。沈晏低头看了看,却是让君离的手指一不小心便蹭到了她的脸颊。 沈晏僵了一下,没动。 君离的手却是僵在了那里,滑腻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在他心头留下微微惆怅。 鬼使神差的,君离的手微微上移,慢慢靠近沈晏的脸颊。 沈晏居然没有躲闪,而是垂着脸,双颊飞上两朵红云,白雪的肌肤衬得惊人的漂亮,那眉眼好似一笔一画静心勾勒出来的,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羽,投下淡淡的阴影。 “姐姐!”变声期少年有些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 沈晏恍惚抬起头,便看到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一下子挤进两个人的中间,那骄傲漂亮的小少年,愤怒地瞪着妄图轻薄他姐姐的登徒子,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君离。 君离有些遗憾,却并不觉得尴尬,自然地垂下了手。 “元亦!”沈晏越羞窘,恨不得将脸埋到衣服里去,这一幕怎么就被元亦看去了。 沈元亦还来不及向沈晏表示自己时隔三年再次见到她的兴奋,便已经开始宣泄自己的怒火,挡在沈晏身前的他,针对的对象自然就是君离。 “你是沈晏的弟弟吧,我是君离。”君离低下头来看着沈元亦说道。 怎么能不低着头,就连沈晏的身高也尚且刚及他的胸口,沈元亦还没有沈晏高,在君离面前自然显得越的矮小。 对此沈元亦感到很不满,恨不得找跟凳子来踩着上面,让君离尝尝被俯视的滋味! 他用眼神示意君离最好识相离开,君离却仿佛没看到,少年初具的气势,在他面前恍若虚无,毫无压力地坐了下来,享用刚刚沈晏的丫鬟们准备的各色茶点果子,冷漠的脸上,便是显露出几分悠哉。 沈元亦有些挫败,更不满自己竟然还是无法保护姐姐,而身后的沈晏扯了他一把 校园港 章119 易容之术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翌日早朝,言官弹劾太子,洋洋洒洒五六条罪名,抬头戳中的一条便是孝。 对此太子沉默不语,不作反应,仿佛事不关己。 皇位之上,皇帝一脸阴霾,却并未动作。 大臣们认定皇帝已经对太子开始失望,为了明哲保身,原本靠近太子派系的臣子纷纷作壁上观,甚至一部分,在主动向二皇子靠拢。 二皇子一改当年的鲁莽暴躁性子,待人沉稳和蔼,颇有储君之风。 沉寂了多年的储君之争终于开始冒头,各方势力云动,身为沈国公府未来继承人的沈崇之,就算如今被陛下冷落,不复当年风光,却仍然避不开这其中的漩涡,难免会被扯进去,杨太保在私下对他的暗示,更是将沈崇之逼上了风头浪尖。 …… 黑衣女子戴着面纱,掀开车帘上了马车,惊鸿一瞥的容貌清丽绝美,若是太子在这里,恐怕会惊讶地现,这个黑衣女子,赫然便是他以为已经被母后派去的人杀掉的舒云珊! 舒云珊恭敬地跪在了笼罩在阴影之下的男子身前,额头触着他素净的雪袍,竭力展现着自己的虔诚与尊敬。 男子温和着眉眼,脸上甚至带着浅浅的无害笑意,冰凉若霜的目光,流转之间,恍若琉璃。 他抬手揭开香炉的盖子,用青铜小棍拨了拨燃烧的香料,火光明灭中,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斑,映照出他细腻雪白的肌肤,和勾着浅浅笑容的淡色嘴唇。 “公子,一切都如您的计划进行着,并无差错。”舒云珊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面前男子的尊敬,在她的眼中,公子简直就如同天神!他稍稍拨弄手指,便将这个王朝,搅弄得一片混乱,便是翻手云覆手雨的极致了! 男子淡淡应了一声,不悲不喜。 他突然重重地咳了起来,用锦帕捂着嘴,松开的时候上面是一团触目惊心的血迹。 “公子!”舒云珊抬眼看见,大惊失色。 男子抬手示意无事,直接将锦帕给收了起来,那点代表死亡的血迹仿佛没能丝毫触动他的心弦。 “公子,您的病,不能再拖了……”舒云珊的声音中满是悲戚,她无法接受若是男子去世这一惊天灭地的打击,那将彻底摧毁她的人生。 男子对此表现得风淡云轻,甚至有一分漠然,只是肯定地说道:“我不会死的,放心。” “公子——” 男子的目光挪向窗外,一只手指轻轻挑开窗布,外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也是天朗气清,阳光正好。 也不知道是阳光落入他的眼眸中的错觉,还是当真出现了几分暖意,他眼底厚厚的冰雪,如同被初升朝阳暖照,点点融化,少了冷漠,多了温度。 以前生死之于来说,并不重要,但现在,他有了要继续活下去的目标。 只要他有目标,就算是阎王也要不了他的命! 他的眼神微微流转,手指不由得捏紧到白—— 他很想,很渴望……拥有她! “走吧。”他突然想法窗布,吩咐道,“去见见我的二叔。” “是。”舒云珊仍然恭敬地跪伏着。 男子心不在焉地对她拂拂手:“你不必跟着我,之前我吩咐的事情,继续下去便是,还有,秘密监视西平王的一举一动,报告到我这里。” 舒云珊有些委屈不能跟在公子身边,但也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多么重要,不得不应了一句“是”。 舒云珊离开,马车缓缓而动。 …… 沈千祺以“妹妹整日呆在府中不利于身体恢复”为由,得到了沈崇之与穆海柔的大力支持,将沈晏带着出了门,与她一起的自然也有君离。 虽然君离总是说着自己是有事才来燕京的,可沈晏几乎没看他出去过几次,倒是整天呆在她身边。只是两人没有太多的交谈,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却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融洽,时日久了,沈晏居然慢慢习惯了君离的气息和存在。 只是沈家生死不明的大小姐,若是突然死而复生,这定然会是一个震动燕京的大事儿,所以在临出门的时候,沈晏还是有些犹豫,就算爹爹娘亲以及哥哥都说无事无事,可沈晏还是觉得不安心,若是她被人现了,那么沈家也就再也不复平静了。 一贯沉默少言的君离突然说自己略懂易容之术。 惊讶之余,沈晏让下人们给君离准备好了工具,让他在自己脸上一阵鼓捣,虽然只是细微的改动,却仿佛在一颗珍珠上盖上了厚厚的灰尘,掩盖了绝代的风华,如今的沈晏,看起来只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清秀小佳人,与原本的模样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只是眉眼依稀有几分相似。 君离这般手艺,已经是极好的了。 沈晏惊奇连连,甚至追问君离是否知道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便是所谓易容之术中的最高境界,以前是直接从人的脸上揭下面皮制成面具,展到后来,已经可以用其他的东西代替做成面具,薄如蝉翼,那才是真正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样貌。若是再学习缩骨术,那二八芳华的少女可以伪装成年迈老妪,壮年大汉也可以伪装成稚龄小儿。 面对沈晏的问题,君离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没到那种境界。” 校园港 章120 西平王府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方澜独自一人在书房中,轻轻研磨,眼前却恍惚地勾勒起了记忆中似模糊似清晰的影子。 他提笔,顿了顿,在纸上轻轻勾勒起来。 他画的不是那种极为精致的仕女图,而是带着写意味道的水墨。方澜在画道上的确有着惊人卓绝的天赋,他只是跟着府中的先生学过一点皮毛,没有拜访过大师,却能够靠着自己摸索,而达到简单几笔,就勾勒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形象。 那是一个女子,从飞舞的长长丝看出来的,实际上画纸上只有一双眼睛,如同揉进了漫天星光,极尽璀璨。 这是方澜记忆中的一双眼眸,女子其他的五官都已经模糊,但他却如此深刻地记得那一双眼睛,仿佛他黑暗人生中,照进来的唯一一丝光芒。 “王爷您来了!”屋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方澜一惊,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父王,王府中高高在上的天,可望而不可及的西平王,居然会来到他这个破烂的小院儿。 他知道那下人是在提醒自己,可他还是慢了半拍,走了半步,又倒回来,扯过一张空白的画纸,将刚刚画的水墨写意给遮住了。 刚刚走出小书房,他就看到了他的父王,双手背在背后,虽然穿着简单,却仍然遮掩不住他那一身凌厉至极的气势,一双虎目如炬,闪烁着勃勃的光彩。 西平王身份尊贵,乃是当今天子陛下的唯一弟弟,在皇子的时候,则是先帝最为宠爱的小皇子。只是这位王爷的性子浪荡了一些,府中侧妃便是十几个,更不要说是那些没有名号的普通姬妾,很多都是一些想要巴结他的大臣送来的,而他的皇兄,当今陛下,在异域进贡番邦美女的时候,也总会送给他两个,这成群的姬妾,偶尔死掉几个,估计都入不了他的眼。 而这么多的姬妾,可想而知西平王的子嗣有多么的庞大,可唯一有一点,便是没有名号的姬妾,每次在侍寝之后,都必须要喝下避子汤,西平王从不会允许卑贱的姬妾生下自己的子嗣,就算再受宠也不可能。 方澜是个例外,他的母亲曾经是艳冠天下的绝色舞姬,不知怎的入了西平王的眼,便收入他的府中,赐名柔华夫人,很是受宠了一段时间,也是在这段时间里面,西平王破例允许了柔华夫人生下自己的子嗣,结果一举得男,便是方澜了。 柔华夫人本来就是个有些张扬的性子,平时因为在王府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才收敛了许多,可有了儿子,又荣宠一时,便忘了分寸,差点儿骑到了王妃头上去了。恰逢那时,西平王又搜罗到了一个美人,便忘了柔华夫人,哪里会给她撑腰,柔华夫人自然是落得被王妃整的奄奄一息的下场。 不过王妃有分寸,她知道自己做出再过分的事情都可以,却不能够威胁到王爷的子嗣,就算是方澜这个卑贱的妾生子,他若是死了,这笔账就得算到自己头上。 方澜就是靠着这个理由活了下来,但是他的母亲柔华夫人再也没有得到过西平王的青睐,他这个所谓的王府少爷也成为了一个笑话,在府中几乎连奴仆都可以排挤他。 方澜只有偶尔在祭典上,或者是年关之时能够见到西平王,其他的时候,他所谓的父王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其实说来,西平王是一个很英俊的人,年纪大了却有了别样的魅力,常年骑马作战锻炼出来的腱子肉,没有丝毫他这个年龄的男人会有的大肚子肥肉之类的,所以西平王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走出去照样让许多没见过市面的少女五迷三道的。 方澜不知道父王今天是为何而来,但还是按照礼仪问了好,不卑不亢。 西平王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单枪直入地问道:“你与易家小姐认识?” 方澜愣了愣,然后沉默地点点头。 西平王不喜地皱眉,方澜的沉默总是会让他联想到某个人。 他不愿意多耽搁,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股命令式的口吻说道:“你也到了应当定亲的年龄,易家小姐不错,又是嫡女,她父亲与我说起的时候,本王也很惊讶,但既然人家喜欢你,便是你的福分,这件事情,便这样定下来了。” 定下来什么?自然是方澜与易文怡的婚事。 方澜大惊,抬头开口便脱口而出一个“不”字! 西平王横了他一眼:“本王以为你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淡淡一句,却让方澜脸色煞白。 他的身份,不过就是庶子,王府的庶子也是庶子,易家何等势力谁都知道,易家嫡女嫁给他,是真正的下嫁,他本应该感恩戴德才是,还有什么拒绝的资格? 可是,为什么,他就是极为不情愿呢。 虽然他并不讨厌易文怡,可想到接下来的一生都要与她度过,方澜竟然一点希冀都没有,仿佛未来也不过是现在无聊和晦暗生活的继续。 至于妾室,他根本没有想过,易家嫡女嫁给他的话,他方澜还有娶妾的资格吗? 西平王离开的时候,方澜脸色苍白,眼底一片黯淡无光。 他没有开口说不了,或者说,他缺少一个动力,一种勇气,促使他开口拒绝。 人没了目标,就算无爱的婚姻,接受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易文怡不这样想,当她知道父亲终于与西平王说了自己与方澜的事情之后,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了起来,双眼闪动着希望和兴奋,以及对未来幸福生活的向往! “文怡,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庶子。”易文怡的父亲不满地皱了皱眉毛。 易文怡无比坚定地点头:“是。” “那只是一个庶子,你堂堂嫡女,居然要!”易文怡的母亲自从知道自家女儿喜欢上了一个庶子,还硬是要嫁给他,便天天以泪洗面,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相比起来,易老爷子就要淡定很多,他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风淡云轻。 “不管怎么样,爷爷希望你可以幸福。”易老爷子到底还是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希望,还是警告。 可易文怡哪里听得进易老爷子话中的其他意思,现在她满心满眼都是方澜,就如同不顾一切、疯狂扑向火焰的飞蛾! …… “青山。”沈晏踏在浅浅的枯草上,眼前仿佛还是三年前的时光。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冬天,这次回来来到这里,还是冬天,一切的景色好似都没怎么变化,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可人都变了。 那时候她无忧无虑地策马奔腾,身边的人,却悄然之中,离开的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沈兄!”一声高呼,声音有些熟悉。 沈晏也随之回头一看,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怀念的光芒——是黎泽,而黎泽旁边,居然是方平安。 沈晏想起刚刚见到的易文怡,微微叹气。 上次青山之行的人,除了已经离去再也不会回来的那两个,她沈晏竟然无意之中见了个遍。 看到黎泽,沈晏突然想起,楚苍睿与黎泽好像是极好的朋友吧,两人兄弟情深,曾经还因为走得太近传出过断袖的传闻。 当然,安传闻楚苍睿虽然没有怎么在意,可本来就是京中一霸的黎泽却不肯善罢甘休,整治了一堆乱说话的人不说,还顺藤摸瓜找到的最初的流言者,将那嘴贱的人揍开花,随后流言就销声匿迹,再也没人敢说了。 而此时,不知道是不是最好兄弟的去世给黎泽带来了很大的打击,曾经的黎泽是肆意轻狂的,作为天之骄子的他,从来不会掩盖自己优越的本质。 但现在,他却内敛成熟了很多,这种改变不是容貌上,而是由内而外散出来的。 三年前,谁会猜到黎泽居然也会有成熟内敛的一天?那时候的他们听到的话,估计以为只是个笑话。 可死亡能够给人带来太大的转变。 方平安倒是没怎么变,仍然一副横行霸道的模样,明明都到了适婚年龄,可还没有听到她定亲的消息,不知道多少对方平安怀恨在心的人,在背地里悄悄传方平安是没人敢娶。 这种传闻并非空穴来风,方平安就算想如同黎泽一样整治一番也不成,除非她找个人定下来终身大事! 可是她方平安又不愿意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就嫁了,她父王母妃又宠爱她,不愿逆着她的意思,方平安不同意,两位自然也只能干着急。 亏得方平安到如今都还能够自由自在的。 黎泽也在国子监就读,与沈千祺认识并不稀奇,要说来,当年两人还是因为楚苍睿认识的,只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沈千祺本来开口就像介绍“家妹”,幸亏及时反应过来:“这是我的远方表妹,因为身体不好,母亲便让我带她到青山来走走,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君离。” 言简意赅的一番介绍,黎泽与方平安也没有怎么在意,沈晏也是低眉垂目地躲在沈千祺身后没有说话 校园港 章121 重逢雪团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其实沈千祺并不想和黎泽方平安走在一路,毕竟小妹还在旁边,若是露馅了,那无论对于小妹还是沈家来说,都会是一个巨大的麻烦。沈千祺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虽然他在竭力给小妹营造一种单纯的环境,但他自己可以说是在复杂的环境中浸泡长大的,还不至于会相信黎泽方平安。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离他们远远的。 可他又不能开口让他们走,黎泽和方平安都已经下马走到他们旁边了,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主动走的,而他又不能主动离开。 旁边君离突然说道:“沈兄,我想带静安去那边走走。” 沈千祺一愣,很快哈哈笑着拍了拍君离的肩膀:“好啊,你好好带着……静安啊!”他都没有想到平时有些冷漠的君离这会儿竟然这般上道,居然以这种方式带着小妹先行离开! 君离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容,如同陷入青涩懵懂感情中的毛头小子,清秀脸上的表情再自然不过,竟然没有丝毫作戏的样子! 沈千祺给呆住了,知道君离主动拉着沈晏离开之后,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方平安看到那对小儿女离开的背影,作怪的挤眉弄眼:“哟哟,情窦初开的小子啊,你那朋友是看上你那个远方小表妹了吧!”她双眼闪亮,明显对这种八卦事儿非常感兴趣,恨不得追上去一看究竟。 “大概……是吧,我也没想到。”沈千祺扯出一个笑容,却有些牵强。 他为什么会觉得君离那小子不怀好意呢?——当然,君离用这种方式带走沈晏是最好的,名正言顺,又不会引起怀疑,但是沈千祺还是嗅到了一点儿不对劲儿的味道,这是他的直觉。 黎泽默然地望着沈晏与君离的背影,突然眯起眼睛:“沈兄,你说那是你的远方表妹,那么说来,便是穆大人的晚辈咯?” 沈千祺笑笑:“嗯,才从老家过来不久。”他顿了顿,瞥了黎泽一眼,估计察觉到了什么,又添语道,“你们也知道,之前我小妹生死不知,我母亲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整日萎靡不振,我父亲为了缓解我母亲的情绪,便写信接了一位与我小妹比较像的表妹过来,静安来了之后,我母亲果然要精神许多,我这个做儿子的看在眼里,也是高兴。” 他一边缓缓的带着苦笑说道,脑子飞快运转,竟然也能在短时间里面编织了一个比较完美的说法。 方平安果然信了,她曾经与沈晏相交,也是很喜欢那个性格开朗的小姑娘的,能够入她眼的人不多,每一个她都很珍惜,在得知沈晏的噩耗之后,多年没有再流泪的她,居然一个人躲在房里偷偷哭了。 此时听到沈千祺说起沈晏,当然不再言语,张扬的她骤然沉寂了下来。 黎泽也没有多语,低垂着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晏走出很远才长长舒了口气。 她回头看了看,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忍不住叹气道:“怎么就这么凑巧遇到他们了?” 君离突然拉起她的手,一脸认真的表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非常严重的事实:“你的手很冰。” 沈晏看着君离握着自己的手,倒是没有多想,只是大大咧咧地点点头:“老毛病啦,没什么问题。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得身体,别看我表面上这么脆弱,实则我是折腾不死的。” 君离皱起眉,一贯冷淡的脸上居然带上了怒气:“不要说那个字!” “啊?”沈晏茫然。 “我说不要说那个字。”会让他有不好的联想。 沈晏哦了一声:“你是说死……字啊。”她小心翼翼地瞥了君离一眼,见他皱起的眉头几乎都可以夹死蚊子了,伸出一只手指重重地按在他的眉心。 君离的眉头几乎时在一瞬间就舒展开来了。 “你……”他低头看着沈晏,也没觉自己的耳朵染上了点点绯红。 沈晏也没有现,她对自己下意识做出来的动作感到懊恼,连忙收回了手,顺便收回去的还有被君离握住的那只手。 “我们,我们不是打算过来走走的吗?我们,我们走着看看风景,看看风景!呵呵呵!”她干巴巴地笑着,嘴巴笨了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过她还是加快了步伐朝前面走,颇有一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君离微微一笑,紧了紧手,然后抬脚跟了上去。 他的速度比沈晏更快,没多久就追上了她,走在她旁边,与她并肩而行。 虽然是冬天,但今天的天气不错,还有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 沈晏眯起眼睛,刚刚还在烦恼的她,很快又因为好天气而高兴起来。她总是这样一个人,烦恼来得快,去得更快。 因为这样,所以沈晏看起来总是一副没心没肺,没什么烦恼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默默走着,阳光落在他们的身上,美好得好似一幅画。 沈晏得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她皱眉看向前方:“那是什么?” 君离也看了看,只是没怎么在意:“一群人在打猎吧……” 校园港 章122 祭典赐婚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君离看着在自己头顶上欢快地飞来飞去的雪云雀,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在吵些什么,不过可以看出它高兴的心情,估计对重新见到沈晏很高兴。 他突然想,好像沈晏身边的动物,都对她非常的亲近,别的不说,就是偶然一次,他们在山上遇到一条银环蛇的时候,攻击性极强的银环蛇不仅没有咬她,反而亲昵的用蛇信舔她。沈晏仿佛也习以为常,咯咯笑着还将自己的手指放进了银环蛇的蛇口中。 这样的景象让他想起了一个传闻。 “静安。”他对蹲在河边为雪团儿洗澡的沈晏喊道。 沈晏笑眯眯地看着雪团儿在小河中游的畅快,听到君离喊自己,慢了半拍才回过头来:“你叫我沈晏吧,沈晏就好。”她不希望自己是静安,更喜欢自己是沈晏。 君离顿了顿:“晏晏?” “……也可以。”沈晏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身边的亲人朋友,通常多时这样喊自己的。 君离的嘴唇翘了翘,只是弧度太浅,不仔细看几乎就不会觉。 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最根本的问题,指着天上飞舞的鸟儿问道:“这是雪云雀?” “对啊。”沈晏点点头,顺手将雪团儿捞过来,揉了揉它一身顺滑的毛,“误打误撞得到的它,小东西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没走了!这次本来我都以为丢了它,结果它还跟着雪团儿一起回来了!” 君离静静地听着,看着雪云雀突然落到了他的肩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气息,又飞快地飞走了,然后就离着君离远远的,甚至钻到沈晏身边求抚慰,还跟沈晏告状说在君离的身上感受到了很危险的气息。 沈晏不以为然的笑笑,以为是君离武功太高,让雀儿有些大惊小怪的,不过既然雀儿飞到了她旁边,就顺便就着清澈干净的河水给它也洗了洗。 一般的鸟儿并不喜欢水,可是雪云雀却自在地抖了抖身上的湿毛,得意地张开翅膀,雪白漂亮得翅羽在阳光下根根分明,如琉璃般干净漂亮。 君离蹲到了她身边来:“雪云雀,是奇兽榜第二的灵兽,它能够对你认主,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他语气淡淡的,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沈晏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奇兽榜第二?不会吧!不是说奇兽榜的前四无人知晓吗?雪团儿代表的赤焰貂就已经是奇兽榜第五了!” 而且,雪云雀除了漂亮,比较通灵以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不然当初也轮不到她轻轻松松将雪云雀带走了。雪云雀虽然罕见,却还不至于像是奇兽榜前十的灵兽一般,天下仅有一只的。 再说了,这个奇兽榜的排行,虽然出处不可考,但是可信度是非常高的,它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些兽类伤害以及攻击性最大,且最为神通的灵兽以能力排名。 而雪云雀,就能力上来说,恐怕还不及雪团儿吧! 君离解释道:“这只雪云雀,与普通的雪云雀是不一样的,你没有现,它的尾羽中,有三根凤羽吗?而且它的嘴也是灿金色的,其他的雪云雀,都是红色的。” “凤羽?”沈晏将雪团儿放在手心,仔细观察了一下它的尾巴。 果然,雪云雀的尾羽虽然不长,但有三根显得很独特,精美得如同细致打造出来的,大概是因为雪云雀本身就不大的缘故,所以这三根尾羽并不是特别的明显,若不仔细看,也不会觉。 沈晏看着它,忍不住赞叹了一句:“真的好漂亮。”这三根凤羽,仿佛流动着雪色的光华。 所谓凤羽,便是代表雪云雀有着凤凰的血统,也拥有凤凰一般的能力——召唤万鸟,实乃鸟中之王。 “可我以前没有现过雀儿有什么能力啊?”沈晏表示了疑惑。 “那是因为你的雪云雀只是幼年期,等到它真正长成了,就会显露出它鸟中之王的威严了。”君离淡淡道。 “真的?是这样吗?”沈晏低声问着,仿佛在自言自语,实际上是在问雪云雀。 雀儿欢喜地叫了一声,得意洋洋地仰着头,仿佛在彰显自己的骄傲。 它的叫声是对沈晏的回应——君离说得没错!它就是未来的鸟中之王! “君离你还知道这些啊!”沈晏觉得很不可思议,她翻了那么多的书,居然从不知道奇兽榜第二,就是雪云雀! 心里来了好奇,她扯着君离问:“那奇兽榜第一是什么什么?” 君离一时语塞,可看着她眨巴眨巴的眼睛,满是好奇的光芒,顿时脱口而出:“烛龙……” “烛龙?”沈晏挑了挑眉,“那不是神话传说里面的嘛!” 她有些小小的不满,瘪了瘪嘴巴。 君离想,反正都说了,解释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烛龙只是它的名字,它生来的确神异,天生让其他兽类畏惧,就算是大象狮子看到它也会退避三舍,并且,据说在它蜕变之后,还会更强。” “真想看看。”沈晏喃喃地念着。 君离看了她一眼:“会有机会的。” 可是河中畅快游泳的雪团儿却是不满了,一头子冲进沈晏的怀中,弄得沈晏一身都是水,显然是不满沈晏居然还在惦记着另外一只兽兽。 沈晏大笑起来,连忙搂住在怀中翻腾乱滚的雪团儿:“好啦好啦,知道啦,最喜欢你了,行不行!” 她不知道,少女娇憨声音说出口的“最喜欢你了”,带着淡淡的鼻音和亲昵,婉转地拨乱了另外一个人的心弦,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侵略与渴望。 他希望,那句话,有一天,她会娇气地对着自己说出来。 君离握紧手,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对了,雪团儿你的这个小包袱是做什么的?”沈晏好奇地看着雪团儿那个脏兮兮的包袱,之前见雪团儿也是一副很宝贝的样子。 雪团儿“唧唧”叫了一声,它见了沈晏太高兴,差点儿就忘了这个包袱了。 它连忙跑了过去,咬住包袱一口气给拖了过来,放在沈晏面前,用脑袋拱了拱,示意送给沈晏。 沈晏惊讶笑道:“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 雪团儿“唧唧”一声算是承认,立马又不好意思起来,用一双小爪子捂住自己的脸,好似在咧嘴笑,又好似在不好意思。 沈晏被它的模样逗乐了,打开包袱布一看,却现里面堆着的,竟然是人参等灵药! 而且这些灵药,一看便是上了年头的好东西,估计皇宫里面的宝库,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库存! 沈晏心里一动,忽然想起自己离开的时候,雪团儿定然是吓坏了吧。 它本来就孤苦伶仃地长大,之后虽然有些调皮捣蛋,但沈晏非常清楚雪团儿有多么依赖自己,连睡觉都要卧在自己的脚边,就算沈晏给它做了又软又温暖的窝它也不去。有一次沈晏在雪团儿睡着之后,爬起来将它亲自放了过去,可第二天起来,雪团儿又在自己脚边了。 而三年前,她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模样,肯定对雪团儿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只是它不知道该怎么帮助自己,也就只有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来帮助沈晏恢复。 “唧唧!”雪团儿急切地望着沈晏,不断问道,有用吗?我找的东西有用吗? 沈晏不由得红了眼睛,这些东西,不知道雪团儿从哪里寻来的,但它这般狼狈,身上还有不少伤,想必也与这些东西脱不了关系。 她将雪团儿捧起来放在自己的脸边,蹭了蹭:“有用,这些东西都很有用,雪团儿真是太能干了,看来我的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雪团儿欢喜地大叫,又高兴又得意的样子。 雪云雀急切地冲了下来,“叽叽叽”地叫。 “好啦,我知道也有你的一份儿,雀儿也正是很能干,未来的鸟中之王!”沈晏夸赞道。 雪云雀不好意思地将自己的脑袋塞在了翅膀底下。 沈晏轻轻揉着雪团儿柔软的毛,又摸了摸肩头的雪云雀,微微一笑。 之后沈晏和君离又在青山四处玩儿了一会儿,才去找了沈千祺,这个时候,方平安与黎泽则是早已经离开了。 沈千祺看着满脸笑意的沈晏,见她苍白的脸色总算是多了一抹薄薄的红晕,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这才大大松了口气。一低头,却又现了她怀中抱着的雪团儿,惊讶道:“雪团儿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遇见的,看来我跟雪团儿是心有灵犀的,刚刚我们走到那边就现它了,看,雪团儿还给我带来了这么多的东西!”沈晏炫耀一般将雪团儿刚刚带给自己的那个小包袱递到了大哥的面前,如同家长在炫耀自己的孩子。 沈千祺也被这么多的灵药给震撼了,很快又高兴起来:“这些药对你的身体有帮助没?” 他恨不得早早让沈晏的身体恢复,重新变回以前那个健康又快乐的宝宝。 沈晏点头:“当然有用,我在慈航静斋的时候也吃了不少,再把这些吃了,肯定能够恢复不少!” “雪团儿你太能干了!”沈千祺也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再看雪团儿的模样,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 想着这些灵药的事情,沈千祺带着沈晏与君离回了家,也因为心里太高兴,连质问君离的事情都给忘了。 到家的时候,便有下人禀报说老国公来了。 沈千祺与沈晏都有些惊讶,因为通常都是父亲去拜见祖父,不是有重大的事情,祖父是不会亲自过来的,上次过来,就是沈晏回来的时候。 沈千祺与沈晏本想过去拜见一下,却被告知,父亲与祖父正在商谈很重要的事情,不允许人进去。 屋内,沈老国公悠悠地端着一杯茶,喝了一口。 “爹,您就不担心吗?”沈崇之紧紧皱着眉头。 自从他被陛下冷落,连军权都被夺了之后,他就没有去上朝了,反正他身上挂着的那个也是闲职,无实权,去不去也无所谓。 可是他的父亲沈老国公不一样,他的消息四通八达,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立马就亲自赶了过来通知他。 的确是一个足够震动朝廷的消息! 皇帝陛下,想要举行大祭典! 其实每年都会有祭典,但是祖庙祭典,是每年的习俗。皇帝陛下的想法,则是祭天大典,是古来皇帝为了向上天报告自己的功德,风调雨顺,海清河晏,而举办的盛大祭典! 很显然,现在这大祭典在陛下手中,成为了武器。 大祭典将会进行封赏,上告九天——这是皇帝在对整个朝堂的势力进行洗牌!谁知道他会不会对沈家动手!如果被夺了国公的封号…… 沈崇之紧紧皱着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苍蝇,因为宝宝的婚事,皇帝陛下就此冷淡了他,他不后悔,但他无法承担因为他的选择,而让整个沈家的荣耀就此葬送的后果!那是沈家的祖祖辈辈,用鲜血打下来的荣耀! 相比起沈崇之的慌乱,老国公则要显得淡定许多。 “你慌什么!陛下再如何,也不可能动沈家。”身处高位,所以他更加看得明白。皇帝若是动了沈家,那么由沈家延伸出去的那个密密麻麻的大网,不要说是民意的愤怒,仅仅是沈家背后的那些势力,一旦垮掉,那么大晋的半个江山也就相当于垮了。 皇帝不至于做出自毁长城的事情。 沈崇之一愣,也很快相通,一屁股坐了下来,狠狠喝了一口茶,有些凉了,但对于他来说,正是适合。 “心急则乱。”他苦笑道,也没有在老父面前掩饰自己的失态。 沈老国公说:“我今日找你来,不是为了我沈家的事情,而是为了另外一件。” “什么?” “杨太保,找过你了吧。” 沈崇之嗯了一声:“他言语之意,是想要让我朝着二皇子靠拢,许诺的无非就是从龙之功那些。”他说着,洒脱一笑,“我没答应,也不在乎。” 沈国公点点头:“你想的没错,沈家已经是棵大树,不必攀附其他大树来使自己成长,树大招风,我们只要坚持自己的立场便是了。” “那爹你为何……” “我不担心你,我是担心你弟弟。” “明之?” “嗯。”沈国公点点头,表情严肃起来,“明之这个人,挺聪明,但是没用到正道上,总是喜欢钻研那些歪门邪道,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才这般庸庸碌碌。他的野心不小,我担心他会咬上那个饵,给沈家带来灭顶之灾。哼,杨家那个老狐狸!” 沈崇之默默一想,也郑重其事起来:“我会好好注意的。” 沈国公不语,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这件事情,也无不是他对于儿子的一种考验。 “只是,二皇子的事情,与大祭典又有什么关系?”沈崇之突然问道。 沈国公咧嘴一笑,眯起眼睛,深谋算计的光芒在眼底闪动:“如今,储君之争已经开始冒头,因为陛下对太子明显表露出的失望,已经让很多人开始向二皇子靠拢,一个个的蠢蠢欲动,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觉得陛下为什么会使出大祭典这一招?” 沈崇之也随之思考道:“如果陛下真心属意二皇子为储君的话,那他大可以让现在这个局势就这样展下去,太子会随之失势,逐渐被架空,而陛下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废太子,立二皇子为储君!可他偏偏,说要举行大祭典!” 他眼睛一亮,顿时明白—— “没错!陛下这次大祭典,恐怕是旨在太子!二皇子想要的储君之位,可不是这么好拿的!杨家的那个老狐狸,也是身在局中。我与他是多年的对手,我很了解他,如今他恐怕已经觉得对储君之位很有把握了,他太自信了!”沈国公铿锵有力道。 他看得明白,杨太保觉得自己很有把握,殊不知,陛下稳坐高位,冷眼看争夺! 沈崇之也点头:“嗯,我觉得二皇子一派拉拢大臣的手法太过于直接,陛下不可能不知道。” “当然,陛下知道,并且,这也犯了陛下的大忌。”沈国公老神在在道,“能够拉拢大臣的,除了皇帝,任何皇子做出此等行径,只有死!” 一个“死”字脱口而出,杀气腾腾,不愧为在战场上磨练而出的沈国公!连沈崇之这个号称战神的大将军也为之心惊。 “所以才会有大祭典……”沈崇之喃喃道。 “没错,只是杨太保能否看出来这一点,就要看他自己了。” —— “殿下,我来为您引荐,水先生,当称天下第一谋士!”杨大人扬眉道,显然对这位水先生充满了极大的自信! 二皇子也有些讶异,他从未听外公给谁这么高的评价。 只见他的对面,一麻衣长袍中年人,高冠博带,一身正气,面容端正,手执一把羽扇,淡淡的笑容,有一种将天下乾坤都掌握在手中的自信与强大! 二皇子仅仅见了他一眼,便有一种忍不住信服的感觉。 不过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他是二皇子,未来的皇帝,应当是天下除了他父皇以外最尊贵的人,又如何能够允许有人让他信服呢?应该是臣服于他才对! 水先生眼中精光一闪,仿佛看出了二皇子心中的不悦,当即拱手笑道:“殿下日角龙颜,龙睛凤目,天日之表,奇骨贯顶,且紫微星照,堪为真龙之相!” 水先生这话说得直接,也算是说到二皇子的心坎儿上去了。 以前虽然有人恭维二皇子,却也不会这么直接,且这般有水平的说他是真龙之相,毕竟心中有意,可话出口了就是杀头的谋逆之罪,谁也不敢这么直接。 唯有水先生! 二皇子顿时有了一种如遇知音的感觉,立马哈哈大笑起来,重重地拍了拍水先生的肩膀:“水先生果然非凡人,莫非还懂得相面之术?” 水先生摇着扇子,笑道:“家师遍走天下,曾与玄机山有旧,对观相风水略懂一二。” 二皇子眼睛大亮,越觉得水先生这般有才,而他选择跟随自己就是因为自己是未来的真龙天子,心情大悦,跟水先生说话也要尊敬许多。 能人嘛! 一番探讨,二皇子现水先生果然谈吐不凡,对朝堂局势,不少都能够切中要点。更重要的是,他的许多想法,都与自己很像! “外公给本殿下推荐了一位好谋士啊!”二皇子叹道,“水先生,未来,你就是本殿下麾下的第一谋士,将来,也堪当相才!” 这就是在变相许诺了,连马都要给草吃才会跑,何况人。二皇子在皇家学到的东西不少,自然也不会缺了这驭下之术。 只是一开口就是丞相之位,连水先生都十分惊讶。 “对了,殿下可知最近的大祭典。”水先生问道。 杨大人也看了过来,淡笑着说:“陛下乃一代雄主,在他的治理下,我大晋年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以此为功,上告苍天,也是应当的。” 其实杨大人没怎么在意这次的大祭典,更没有往深处想,只当是陛下梳理朝堂势力的一种手段,目的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 水先生摇着羽扇:“在我看来,这大祭典,并非这么简单。” “哦?”杨大人来了兴趣,水先生是他掘的,他自然更加清楚水先生的才能,“水先生但说无妨!” 水先生缓缓道来:“我之前听大人说过,拉拢朝臣一事,十分顺利。可是,这件事情,难道陛下不会知晓吗?” 杨大人哈哈大笑:“陛下当然知晓,我们也是在向陛下展现殿下的能力,并非太子那个庸才可比!” 这话他极有自信,身为两朝老臣,在当今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看着他长大的杨大人,有足够的底气。 可水先生却道:“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下,陛下举行大祭典,是否有别的含义呢?” 二皇子不解,拧眉不语。 在他看来,两件事情完全扯不到一起去。 可是杨大人不同,他立马就凝重了脸色,细细一想,不由得变脸。 “水先生,您继续说。”他不再盲目自信,而是追问水先生的意见。 “我们都知道,大祭典的作用,我们也可以猜测,陛下是在通过大祭典,告诉大臣他的态度,巩固太子的地位!” 水先生一句话,铿锵有力,也让二皇子瞬间变了脸色。 他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会……父皇该不会!” 这些日子父皇对他很和蔼,询问课业的时候,也经常鼓励他,他以为自己就是陛下心中真正的储君人选,而大哥那个傻子,不过是暂时树立起来的挡箭牌!可是现在,事实竟然告诉他,父皇实则并未属意他当太子,当皇帝! 这颠覆了他的认知,让他一时之间有些茫然无措。 水先生凝重道:“若真是如此,殿下与大人,必须要早做准备!” “当局者迷啊,我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杨大人苦笑,眼中的光芒也随之凌厉起来,“水先生的建议,我自然当好好考虑!” 岂止是考虑,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杨太保能够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太过于谨慎,对于任何事情,对于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他都做好的十足的准备,所以一路走来,他几乎没有狼狈的时候,无论何时,都是那么的从容不迫。 可二皇子还是个青涩小子,一时之间懵了,也不说话了。 “殿下,你放心,你就是未来的真龙天子,外公会帮你的。”杨大人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 二皇子咬了咬牙,随之坚定起来。 大祭典如期举行,也是效仿天帝出行,雷神开路,雨师洒水,风伯扫地,浩浩荡荡,万众随行。 沈家的确没有在大祭典上收到任何贬谪,仍是世袭沈国公,没有丝毫动摇。 当然,就算皇帝想要动摇,也有心无力。 更重要的,是方文的太子之位,上告九天,越稳固,不可撼动! 在场的不少朝臣都明白了这一点,恍然大悟,也随之对之后的行动,有了想法。 这储君之争,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杨太保知道水先生的说法成了真,但陛下还没有动手,他虽然心中着急,却还不至于做出糊涂事儿。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陛下的一道赐婚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衍圣公孔氏有女孔明达贤良淑德,温婉敦厚,美貌大方,朕闻之甚悦,今太子年已及冠,适逢婚龄,值孔明达待字闺中,与太子堪称天造地设,当为佳偶,择贤女孔明达为太子妃。钦此!” ------题外话------ 今天写得挺多,嘿嘿,给自己点个赞! 校园港 章123 白玉何在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衍圣公一脉出自圣人孔子,香火延续了上千年,真正的以耕读传家,清流世家,天下文人,上至大儒,下至学童,都对孔家充满了憧憬。 在众人眼中,孔家就是一个神圣、不可撼动的存在! 而孔家能够传承千年,靠的不仅仅是民意与忠诚,还有一点,便是孔家子女从不与权贵挂钩,孔家的女儿有嫁给普通学子,后来学子平步青云,孔家女子也当上大家夫人的,但从来没有孔家与大家族联姻的情况,更不要说,是嫁到皇家了。 孔明达,是第一个嫁到皇家的女子。 不管外界的传闻如何,孔家内部是反对声一阵高过一阵的,但上位者有什么样的打算,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至于这个消息,传到杨家的时候—— 多年不见喜怒形于色的杨大人,今日一反常理的一把扫下了桌上所有的东西! “陛下!陛下竟然!” 二皇子有些不知所措,他茫然地看着杨大人:“外公……”他知道父皇居然还是属意大哥当太子,还上告九天,甚至赐婚孔家女!这一切都是为了稳固大哥的太子帝位! 他心里说不怨恨是不可能的,他嫉妒那个没脑子的大哥也能够得到父皇的重视,却偏偏看不到他!他明明才是应该的真龙天子! 可怨恨归怨恨,二皇子还有让自己心安的理由。 没关系,有外公在,他总能帮助自己将一切困难解决的!外公说会让自己当皇帝,那么未来的皇位就一定会是自己的! 从小皇帝而二皇子的淡漠疏远,而杨太保则对他关心之至,这让二皇子心中,比起自己的父皇来说,更加愿意相信外公。在他看来,他的外公杨太保,是真正无所不能的人,有的时候,就算是父皇那般睿智的君王,都会被外公耍得团团转。 不得不说,虽然父皇是自己的父皇,可高高在上的他,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时候,二皇子自己,竟然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意。 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外公如此的失态。 这一点,让他真正的乱了阵脚! 可杨太保哪里顾得及他的态度,他双目瞪圆,怒火中烧,仿佛怒叱的金刚,平添威怒神色,令人不寒而栗! 陛下啊陛下,没有想到,您的真正目的居然是这个!亏得我得意洋洋的以为自己已经把握住了最重要的筹码,谁知道您转眼就来了这么一手! 杨太保心中郁结,几乎就要一口鲜血喷出来,尤其是当他想象着,眼前坐着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用睥睨的眼神看着他,嘴边嘲弄的笑容仿佛在看着他自我得意,然后伸出手一拨,便将整个局势彻底扭转,毁掉了他的所有骄傲和自以为是!看到这一幕,他眼前一阵阵黑,若不是多年养尊处优的身体十分健康,恐怕这会儿都已经倒下去了! 杨太保自诩位极人臣,虽然出身不及那些大世家,但他认为自己手中掌握的势力,是真正庞大的,就算陛下也无法动摇的。 可是这一次,事实让他看见了,原来陛下才是那个真正手掌风云的,他动动手,天就变了,所有人就变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对抗皇权,但这一次的大祭典,让他意识到了,原来在滔天皇权面前,自己不过是卑微的蝼蚁。 这让他感到痛恨,痛恨那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皇权,痛恨自己的卑微渺小。 这也让他感到渴望,渴望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渴望能够真正站到云端俯视凡人。 这不是妄想,他手中,还有筹码。 野心的念头一旦滋生,就如同野草,烧不尽,斩不绝。 二皇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推上一盘不容后悔的天下棋局,代价,则是他代表的大大小小的身家性命! 谋逆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停止了。 沈国公府。 在得知了皇帝的旨意之后,沈崇之也迅速赶上了国公府,与父亲两人关在书房之内商量大事。 国公府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在商量大事,因为不允许任何外人的靠近,而且暗中恐怕国公府的暗卫已经开始在行动了,所有别有企图的人,都会被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死士夺去性命。 但还是有人不爽,比如国公夫人。 在她看来,既然是国公府的大事,那么自己的儿子明之也应该有资格旁听在对,那对父子,为何要将她的明之撇开?她就知道,他们从没有将明之看在眼里,更不要说将来继承国公府,继承国公爵位的可能性。 意识到这一点,国公夫人很绝望,她脑中忽然想起了那日,某人的提议。 富贵险中求,她不伸手,怎么知道不行? 此时书房内,沈国公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没有想到,陛下会来这么一招,杨太保那个老狐狸,恐怕彻底乱了阵脚。” 沈崇之也笑着点点头:“没错,这一次,他们恐怕已经彻底乱了,谁知道,陛下竟然从未属意过自己的儿子来继承这个国家,而是想要亲手培养出来一个孙子呢。” 沈崇之这话,若是落到外面,恐怕会惊起惊涛骇浪!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举行大祭典,然后赐婚的这个消息,但是知道这两者之间联系的人不多,情报多到可以分析出这样结果如沈崇之的人,寥寥无几! 传承多年的世家,不是说着好听的,而是代表了一张庞大根结错乱的网,这背后的情报消息,更是不可估量的。 的确,陛下年不过五十,对于一个精心调养,养着整个太医院的名医的皇帝,再活二十年根本不成问题,这样的时间,足够他倾心培养出一个足够承担大晋的君主。 这个人,便将是太子与太子妃,也就是孔家女的儿子,这个出生就注定带着光环与荣耀的孩子。 在天下风云局势开始搅动的时候,沈晏独自一人,在自己小院,看清冷月光。 她只是一弱女子,家族权势自有父兄操心,就算她重生过,但历史的车轮早就偏离了它原本的轨道,自打她重生之后,所有的事情就在生变化,她已经看不见迷茫未来,也只能安守自己一方净土,身边有亲和家人。 沈晏知道,自己除去那痴长的几年岁数,就目光与阅历来说,远远不及多年征战打仗的爹爹,还有稳坐国公位置不动摇的爷爷。所以一些事情,她乖乖当自己的娇小姐便是了,贸然插手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这些天,她身体又有些弱了,大概是因为没有留在慈航静斋静心休养,也没有服用慈航静斋那些神妙丹药的原因。虽然雪团儿为她带来了不少灵药,可是这些灵药若是不经过处理,那就是狼虎之药,她脆弱的身体只会受到打击,无法带来一点效用。 她清楚,爹爹娘亲也清楚。 他们将沈晏这几天格外苍白的脸色看在眼里,心里着急,只是面上不显。他们已经开始派人去寻找半夏了,只有半夏这位小医仙,才有可能妙手回春。 这样的举动也许会落入陛下耳中,但这个关头,他们也顾不了这些了。 时年冬,近年关,燕京城中也越热闹起来,大家忙着采办年货,到处张灯结彩,挂着红灯笼,年味很重,也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让人心喜。 出入城门来往行人多了起来,所以一队豪奢的马车也不怎么起来,在燕京,最不缺少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勋贵以及腰缠万贯的富商了,这队豪奢马车的主人是谁,不会惊起别人的丁点儿好奇心。只是赶车的小丫鬟,竟然一个赛一个的俏丽漂亮,简直让人晃花了眼,这才成为了来往人的注目点。 这队马车也就三辆,虽说豪奢,但更明显的是属于女子的脂粉气,毫无疑问这马车上的坐的应该多时女眷。在燕京城中,治安好,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只是不知这么一队车马,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应该是赶了不少路,是怎么平安走过来,而没被那些凶恶的山贼抓去当压寨夫人的。 这队车马当然不可能遇到丁点儿危险,她们路上遇了好几拨人,以为自己逮着了肥羊,还能够抓几个美人回去,结果却不料自己遇到的是凶猛的食人花,就是赶车的丫鬟,手中马鞭甩出去,便如同灵蛇,刹那绞碎了好几个人的喉骨。 这行人,来自慈航静斋,看似一个个跟菩萨般美貌温和女子,实则出手狠辣,不留活口。用慈航静斋的话来说,就是修道之人,只问结果,不问因果,但求无愧于心,其他钱财性命皆外物耳。 这个钱财自然是别人的钱财,性命也是别人的性命——至少慈航静斋的弟子还是很惜命的,不会随随便便就拿出来糟践。 所以在路人看来这队马车最大的危险安全问题,根本就不是回事儿,她们在乎的是速度,只想早一点赶到燕京,马车内斋主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她们还是从斋主的眼中看到了淡淡的不悦,斋主在不高兴,大概是因为少主已经离开慈航静斋将近一个月了,没用药的她,身体估计也不好,斋主是在担心。 她们也担心,少主虽然是少主,可对于她们而言,就是一个年纪小的师妹,笑起来很漂亮,又不高傲,总是平易近人,跟她们也能够打成一片,所以少主离开慈航静斋这么久,她们也担心少主能不能够吃饱饭,睡好觉。 一路疾行而来,到了燕京,反而没这么急了。 慈航静斋不缺钱,她们有自己的田产与铺子,每年的收益非常可观,还有一些家族交上来的供奉,他们向慈航静斋付出,必要的时候,也会得到慈航静斋的索取。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但慈航静斋的女人们非常聪明,她们以武功与钱财武装了自己,成就了真正的无敌。 而且慈航静斋内部是自给自足的,那个山谷里面种着菜,有专门的仆役,而慈航静斋的弟子长年呆在山谷中又不出去,所以这些钱财反而累积下来,成为了一笔十分庞大且惊人的数目。 所以说,慈航静斋花钱是没有顾忌的,出手是大手笔的,到了燕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买下了一套大宅子。 然后,她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整套宅子布置成习惯的样子,花出去的钱,跟买宅子花的钱差不了多少,慈航静斋的弟子不是苦行僧,她们也有自己的享受,出入在燕京各大商铺,成堆成堆的东西往家里面搬。 宅子里面乱成了一团,可斋主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她与妙真以姐妹之名,带了两个贴身的丫鬟,还有另外的一个女子,坐着一辆马车,去了沈府。 沈崇之这些天都在忙碌家族的事情,从早上开始就不见人影,一直要晚上才会回来。但是当慈航静斋的帖子递进去之后,穆海柔亲自出迎,彰显了大家夫人的风范。 沈晏的院子中,她趴在小湖边的长廊中,虽然天气寒冷,但她不远处就燃着火炉,侍女们还因为担心小姐受风寒专门扯起了挡风的布帘,不过沈晏嫌这些布帘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便强硬地要求她们拆掉了,不得不换上了纱帘,聊胜于无。 沈晏一贯都是随心所欲的,别人家的小姐要讲究礼仪教养,坐要端正,行要优雅,一点一滴都不能出差错,可她不,就算她在外面比较注重,可私底下,她永远是怎么自在怎么来,活得畅意,在她看来,才是人生第一大事。 不过身子骨还是不比当年,在这里趴了一会儿,就打喷嚏了。 沈晏揉了揉鼻子,有些不爽地瘪嘴,她有些着凉,鼻子给塞住了,闻不到味道,连吃东西也不得劲,这让她很不爽。自打她重生之后,就没有得过风寒这种小病,因为她有内力护体,寒暑不侵,结果现在身子弱了,就算武功绝高,可身子骨仍然弱得不行,吹点风也能着凉。 不过上午娘给她说,可以找点青草膏给闻闻,据说很有效,沈晏不管如何,都打算试试。 正想着青草膏的时候,沈晏突然现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了自己。 她腾地坐了起来,一摸,哦,原来是熊皮。 她将熊皮从脑袋上扯下来,旁里立马伸出一只手将巨大的熊皮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头因为刚刚熊皮拉扯的缘故,有些凌乱,簪子都掉了一个,沈晏没在乎,倒是一个侍女立马冲过来捡起簪子,然后以飞快的速度整理好了沈晏的头,又继续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低眉垂目。 沈晏抬眼看见君离在自己身边坐下,顺手捞起两个果子塞进嘴里,就将自己手边的一盘草莓往他那边推了推。冬天能有草莓不容易,这点东西恐怕就价值千金,不过沈晏从不吝啬与别人分享。 再说了,她身上这张熊皮,就管好几堆草莓了。 沈晏拉着身上厚厚的熊皮看来看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这是白熊皮?你去山里打回来的?” 君离不喜言语,但是在沈晏面前,他永远会认真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白熊皮,在皇家猎场恰好遇见的,我顺手就给杀了,刚刚丢了熊掌在厨子那儿,晚上可以尝尝。” 燕京不比逍遥庄,可以让君离自由自在,他无聊,便总是偷摸去了皇家猎场,打猎解乏,亏得他身手高,寻常的皇家侍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皇家猎场便任由他出入,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被人现,居然还被他顺手捞回来了一张白熊皮。 多好的东西啊,起码万金往上走,要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熊皮,而是白熊皮,在燕京这边很罕见,也不知道君离是怎么找到一只白熊将它杀死,然后又取下一张完好无损的熊皮的。要知道,白熊皮因为颜色更加高雅,比黑熊皮棕熊皮昂贵了数倍不止,连虎皮的价格也不能与它媲美,大概唯有白虎皮能够与其相提并论了。 不过这白熊皮在沈晏身上,自然是撇去了那些铜臭,就保暖性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沈晏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被裹在了火炉中,又回到了当年内力护体,寒暑不侵的感觉,嗯,应该说是更好。 沈晏听到君离说熊掌,就是眼前一亮。 狗熊喜欢偷蜂蜜,所以手上总是会有甜甜的蜂蜜结晶。而且狗熊平时吃果子的时候,也喜欢用手掌去揉,熊掌相当于天然入味了。尤其是冬天的熊掌,狗熊为了能够熬过冬天,饿了就舔舔手掌,可想而知冬天的熊掌是何等极品美味。 不过她没打算这么早就吃掉,没几天就是过年了,团圆饭的时候,熊掌会是一道很好的菜。 君离瞥见沈晏眉开眼笑的模样儿,知道她是为了熊掌,便问她:“不然,我再去山里打两只熊回来?” 沈晏没什么好客气的,一口答应下来,心里也在盘算着,如果有两只熊的话,熊皮正好剥下来,一张给爷爷,一张给外公。 君离顿时心情大好,又吃了两个草莓,突然道:“你的师父与慈航静斋斋主来了。” 他随意丢出的一句话,却如同惊雷在沈晏耳边炸开。 她傻愣在了那里。 回到家里的沈晏,觉得自己就好像躲进了乌龟壳里,诸邪避退,万法不侵。结果,这一次师父与斋主居然亲自来了府上,她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有些心忧。 在家里也许有些无聊,但是在沈晏看来,无聊也是另外一种快乐,只要身边有家人,那便万事足。但是在慈航静斋,就算身边的姐姐们对自己很好,什么好东西头一个想着自己,师父也对自己很好,为了她的身体劳心劳力,斋主对自己也好,一心想着将偌大的慈航静斋送给自己。 可她呆在慈慈航静斋就是不开心,就算城成仙了也不开心,觉得还不如在家里面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然后儿孙拥簇,平淡死去。 “她们不会带走你的。”君离淡淡道,语气却十分的笃定。 沈晏耷拉着脑袋,没有君离的自信。 不过她还是缓缓从榻上挪了下来:“我还是去前厅看看吧。” 君离看着她那披着大大熊皮的娇小背影,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走到前厅外面的时候,沈晏先一脚跨了进去,君离在后面,顿了顿,才掏出一块玉佩,挂在腰间。这块碧玉乃是整块雕成,做工非常的精细,呈现面具的模样,明明是一种颜色,但是在高超的匠人手中,这块碧玉的颜色却深浅不一,好似与那些逍遥庄的京剧面具没什么差别。 沈晏走进前厅的时候,才现师父与斋主也是在娘亲的亲自迎接下,刚刚进来坐下。 穆海柔看到沈晏出现惊了一下,凌厉的目光顿时扫过身边的这些仆人,也不知道是谁去给宝宝说的,她本来没打算告诉宝宝的,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她都不会再让人将女儿从自己身边带走,她已经做足了打算的。 结果现在宝宝出现在自己面前,倒是打乱了她的一切盘算。 斋主又岂能不知,从看见沈夫人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一次带走沈晏恐怕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不过她本来就没有十足的把握,看到这一幕,也是预料之中。 妙真看到沈晏的第一眼,就是冲上来为她把脉。 虽然当年她带走沈晏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救了沈晏的命,并且这几年,她为沈晏的身体劳心劳力不说,也是将沈晏当做真正的徒儿疼她,为她着想的。 就冲着这一点,沈晏就彻底遗忘了当初对师父的敌意,对她也是十分的尊敬。 妙真摸了脉,顿时皱起眉:“你不能继续呆下去了,跟我回慈航静斋。” “不行!”穆海柔一下子站起身来,表情坚定,声音有力。 面对妙真,她的态度很复杂,当初贞宁姐姐是她很好的闺中密友,谁知道她竟然还有着这样的身份。但现在,她面对妙真,却完全坚持了自己的态度。 女儿既然平安归来了,她就不能再让她离开了,她穆海柔不想再一次承受无力失去女儿的痛苦。 面对穆海柔的坚决,妙真沉默了一下,才道:“静安身体不好,这三年也是靠着慈航静斋的丹药调理下来的,这断了将近一个月的丹药,已经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若再不回到慈航静斋,恐怕……” 穆海柔脸色煞白。 她不舍女儿离开,更不舍女儿生病,当年那一幕,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其实,这一次来,我们不是一定要带走沈晏。”斋主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盏,开口说道。 她口中不是唤“静安”,而是唤“沈晏”,就说明了很大的问题。 妙真猛地回头看她,眼中多了一丝警惕。 她以为斋主是故意的,担心静安抢了她的斋主之位。 斋主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可也没有急着解释,面上仍然冷若冰霜,这就是她的面具。 但是她的面具在看到君离那一刹那破裂了,确切地说,是看到了君离腰上的那个玉佩。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君离的表情有些震惊,又有些犹豫,还有些疑惑……各种情绪浮现在她脸上,让人惊叹原来冷淡的斋主原来也是有情绪的人儿。 “白玉可在?”她开口便问道。 君离显得大气淡然许多:“自然在。” “在何处,可否安好。” “在他该在的地方,也即将去往他该去的地方。” 斋主猛地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 她面上浮现一抹苦笑:“没想到,竟然是你带走了静安。” 君离不言语。 “我知道了,慈航静斋的确该走一条不一样的路了。”她突然道。 君离扯了一个笑容,似笑非笑,也好似有些讥诮。 斋主似乎有些恼怒:“结果如何,届时可观!” “静候佳音。”君离瞄了一眼斋主。 斋主又深深吸了口气,才压住怒火,转头冲沈晏露出笑容:“静安,看来我的选择没错,我为你带来了一个人。” 沈晏没有问是谁,因为她在看到斋主背后走出的那个女子,扯掉幕离,露出一张清丽如月的脸,静静的微笑,一袭青衣不改,便忍不住红了眼睛。 她没有想到还能够见到她。 “半夏!” 半夏慢慢走来,笑容一如当年:“半夏见过小姐。” 沈晏高兴的一把拉住她,用力地抱了抱,半夏也立马回抱住了她,两个女孩儿眉开眼笑。 其实沈晏从未将半夏当过下属门客,而是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姐妹,一有烦恼,她总是会找半夏分享,这次回来不见她,她失落了许久。 现在真好,又看到半夏了! 穆海柔也高兴:“感谢你,斋主,谢谢你带回了半夏。” 这些日子她与夫君派出去的人一直在寻找半夏,可一直未果,现在好了,半夏回来了,宝宝的病肯定不用担心了! 校园港 章124 风云而起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斋主与妙真都未久待,留下半夏,便匆匆离开,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是说她们暂时不会离开燕京,还在燕京城内买了宅子。 君离一脸的冷淡,斋主离开之前,看向他的意味深长的笑容,被他完全忽视掉了。 沈晏在安排好了半夏的住处之后,直接找到了君离——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警惕地看着君离,充满了戒备。 君离的身体一僵,眼底划过一抹哀伤,很淡,很快,沈晏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不应该这样与我说话的。”他声音低低地说道,不是怨恨,而是失落。 沈晏一愣,她感受到了来自君离的那股悲伤。 心里蓦地不安起来,她也有些后悔自己开口问君离问得这般的直接,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感受,也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话也许会伤害他。 “我……”她犹豫了一会儿,又狠下心,“君离,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你可以将事实告诉我,我不喜欢你欺瞒我。我知道,你的身份,绝对不止逍遥庄的一个普通弟子这么简单,但是,从斋主的态度,我没想到你的身份恐怕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很多。你,到底是谁?” 君离沉默了许久,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晏。 他的目光冰凉如水,却在掠过她的时候,温暖至极。 沈晏感受到了温暖,也感受到了熟悉。 她一怔:“你是……” “我会告诉你的,有一天。”君离忽然挑眉一笑,那一刹那,如千树万花的绽放,整个世界的明媚灿烂,惊艳地晃花了人的眼,“但不是现在。” 沈晏立马回过神来,忍不住蹙眉。 君离抬起手,手指轻轻地戳在沈晏的眉心。 他笑得很灿烂,沈晏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般灿烂的样子,这个样子,脱离了他样貌本来的寻常平凡,足以用丰神如玉,绝世公子来形容。 一切都为之失色了。 “不要皱眉,你的笑容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他咧嘴笑道。 沈晏有些气急败坏的拍开君离的手,瞪他道:“不喜欢有人骗我!” “以后会告诉你的,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我许诺。”他还煞有介事地举起三根手指,十分认真地对天誓。 沈晏有些挫败了,肩膀都垮了下来。 君离的手朝着她伸了过来,手掌心握着他刚刚挂在腰间,让慈航静斋斋主见了,都为之大惊失色的那块碧玉脸谱玉佩。 沈晏抬头看他,估计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身体很放松,就算斋主的到来与对待君离的态度,让她对君离有了怀疑,但是她的心底,仍然没有对君离产生任何的防备,比如现在,她甚至都没有后退一步,看着君离将那块玉佩放进了她的手心里。 也许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君离已经如水般渗透了她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她已经习惯了君离的存在。 沈晏不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开始。 看着君离离去的背影,沈晏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玉佩。 她怎么,就没有拒绝君离给自己的玉佩呢? 她皱了皱眉,连自己也想不明白。 半夏的回来,让沈晏的身体终于看到了恢复的希望,尤其是半夏在雪团儿带回来的那个包袱里面,找到了一枝心莲之后。 或许是上天眷顾,沈晏命不该绝,这只心莲,正好是能够医治沈晏心脉的主药——原本妙真都以为沈晏的心脉已经完全没有恢复的可能了,毕竟当初她伤重至心脉已断,神仙难救。 可经过三年的调养,沈晏身体里面积蓄着庞大的药力,再经过半夏的妙手回春,自可重续心脉。心脉一通,沈晏全身经脉便彻底被贯通,她的内力也将会达到一个恐怖的地步,天下间恐怕就是真正无人是其对手了。 只不过医治的时间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而是需要整整半年。 半年,从冬天到春天,从春天到夏天。 太子迎娶孔贞宁为太子妃,红妆十里,举国同庆。 三月后,太子妃被诊断出喜脉,太医院断定为男胎。 金秋来临之时,沈晏终于彻底康复了。 …… 皇城永乐宫,这里是整座皇城最精致华丽的宫殿,住着的,则是有艳绝天下之名的杨贵妃,她曾经让皇帝冠宠六宫,两年不曾临幸其他妃子,除了规定的与皇后合房的日子。 贵妃有强势母族为背景,宫中后妃无人能及,连与皇帝为少年妻的皇后都不敢招惹她,见着她总是忍让两步,贵妃嚣张,她也总是和煦笑着。 贵妃跋扈,天下皆知。 可这会儿,榻上斜靠着的贵妃,却失去了往日的张扬活力,不见老态的美丽容颜,是空洞,是忧愁,是纠结,是犹豫,是痛苦。 她爱慕陛下,从看到他的第一眼,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少女,而陛下也只是一个毫不得势的皇子,可她仍然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她,在他成为了皇帝之后,以第一批秀女进宫,如愿以求地得到了他的宠爱,那两年,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可最是无情帝王心,他前脚还能宠幸自己,转头又能爱上另外一个女人。 她疯魔了,直至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着贵妃的权力与荣耀活着。 她彻底离不开权力了,无论是谁,只要站到了顶端,就不会再想回到身在低谷的时候。 权力彻底腐蚀了她,所以,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力,无论是谁挡在她的面前,她都会毫不留情地清除掉,就算那个人是陛下! 贵妃缓慢坐了起来,眼神越坚定,或者说是冰冷狠毒。 “秀美。”她唤来自己的贴身大宫女,“去,传本宫的令。” 秀美微微一笑——娘娘终于彻底下定决心了!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贵妃的这些身边人,恐怕比她还要渴望她的成功,因为那将给他们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皇宫中,将这个法则表现得越明显。 半年来的准备,更久之前埋下的暗线,今夜,开始蠢蠢欲动。 入暮时分,燕京城一如既往的平静,也早早地睡下,直到子时的时候,被外面的喧闹声给吵醒!那竟然是喊杀的声音!有敌人攻进城了! 燕京城从未遭受过战争,这次的混乱,让整个燕京城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直到他们现原来拼杀的人,就是不同城门方向的军队。 皇朝要变天了,但他们这些老百姓却不用担心。 他们不在乎谁做皇帝,只要自己能够吃饱穿暖就够了。 百姓们安心了,可勋贵们却彻底乱了—— 二皇子,反了! 真正的混乱,是从皇宫内部开始的。 不知何时,二皇子与贵妃,确切地说,是杨家的眼线,竟然遍布了整个皇宫,连皇帝身边都出现了他们埋下的暗桩,更不要说是皇后身边了。 皇城中的好几座宫殿都走水了,不是偏僻地方,而是中央的位置,旁边就是甘露殿。 东宫中的太子惊起,让大部分人护住太子妃,呆在东宫之中,自己则带着几个侍卫,提剑而出,第一个反应便是冲向了甘露殿。 皇后看到冲进来的太子时,不由得热泪盈眶。 她的儿,就算这些日子总是冷淡待她,可到底母子连心,出事了,第一件事情还是想着母后。 她很欣慰。 “快去找你父皇,你父皇在太极殿!”皇后推了一把太子。 太子皱眉:“父皇身边有高人保护,不必担心。”皇宫供奉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二。 皇后瞪了他一眼:“傻子,母后当然知道,但现在正是你向父皇一表忠心的时候!” 太子犹豫了一下,吩咐所有人保护皇后,又冲向太极殿。 皇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娘娘。”她的贴身宫女靠了过来,虚扶住了她。 “绿珠?”皇后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她一回头,眼前便闪过一抹凌厉雪光。 鲜血迸溅,皇后半个脑袋都被割断,瞬间咽了气。 旁里也冲出几个小太监与小宫女,手中握着匕首,动作干净利落,连皇宫侍卫也不是对手,眨眼之间便清理了整个甘露殿。 绿珠蹲在皇后身边,看到她死不瞑目的眼睛,默了默,整理好了她的头颅,将她的身子放正,将一块白帕盖住了皇后的脸。 “安息吧,娘娘。”绿珠起身,眼中充满杀伐之气,带着一群太监宫女手下,又冲出甘露殿。 而皇后,大概连临死的时候,都不明白,作为陪嫁丫鬟跟着自己一路来到皇宫,身为她真正心腹的绿珠,为何会背叛自己。 太极殿,皇帝坐在高高金座之上,身边除了老太监,就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大殿。 一个侍卫冲了进来,满脸是血:“陛下!二皇子的人已经冲到太极殿前了!请您快点离开这里!” 皇帝抬了抬手,耷拉着眼皮子,无精打采的样子显露出几分老态:“我听到杀伐之声了。” 忠心的侍卫想要让皇帝快递离开,可皇帝却无动于衷。 “养虎为患。”皇帝缓缓抬起眼皮,眼底一片冰冷。 跪在他身前的那个忠心侍卫突然暴起,挥剑砍向皇帝! ------题外话------ 祝大家新春快乐,财源滚滚!o(n_n)o~ 校园港 章125 逼宫背叛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其实他抓到的时机很不错,是在皇帝没有防备的时候,也进入了最完美的攻击范围,他举起的那把刀,只要砍下去,就能够夺走皇帝的性命,成为今天逼宫行为的第一大功臣!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把握了绝对的胜利时机,眼中爆出惊喜光芒的时候,皇帝身后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太监突然动了。 明明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散着腐朽气息的老太监,没有丝毫高手的风范,只要伸出指头就可以碾死的存在,在抬起眼睛,挥出手中拂尘的刹那,却突然沉睡的老虎抬头咆哮,所有在他面前嚣张的小杂碎,都只配沦为齑粉。 当然,老太监是老虎,皇帝就是真龙的,他根本没有将这个侍卫放在眼里,威严坚毅的脸庞上,是赫赫皇威,不容侵犯。 侍卫被砍掉脑袋丢到一边,黑暗中冲出来两个不知道藏匿在什么地方的小太监,手脚麻利地收敛好尸体,地上的血连带着被擦了个干干净净,除了空气中浮动的淡淡血腥味,一切没有任何变化,而小太监们,平静的表情表示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陛下。”老太监恭敬地弯下身子,声音嘶哑。 皇帝用手撑着脑袋,靠在龙椅上,显露出几分老态:“说到底,还是朕太心软,明明知道其子心异,却仍然一直给他机会,奈何老二根本就被蒙蔽了眼睛,如今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皇位,真的就这般重要?” 老太监没有回答,皇帝也没有在意,他本来就只是在泄一下心里的不满。 但是,他在说这个话的时候,却忘记了自己登基之时,带起来的腥风血雨。 “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句打趣儿的话,但是落在他的身上,却并无违和,就是因为他起了一个不好的开头,所以他的儿子也只是有样学样而已,大概未来皇位的更迭,也都会带起腥风血雨。 “保护陛下——!”殿外的声音遥遥飘了进来。 随后,就是纷乱的脚步声,金戈相交,盔甲碰撞的声音。 显然是太子带着人前来救驾了。 老太监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陛下,是太子殿下的声音。” 皇帝深深吸了口气,终于露出一抹笑容:“嗯,朕听到了,果然是朕的好孩儿,太子仁孝,虽然才能平庸,但有这一点,就终归是个好孩子。”他欣慰的点头,刚刚还是一个迟暮伤心的老人,这会儿又恢复了雄雄威风。 “看时辰,启文应该快要到了吧。”皇帝稳坐泰山,已是胜券在握。 没错,今晚二皇子的逼宫,他早有预料。 这半年来,杨家与二皇子的动作,就算再隐蔽,但天下铺天盖地都是皇帝探子,他们这点小动作又岂能够蒙蔽住他?尤其是在他亲自宣布大祭典,肯定了太子的位置之后,他们的动作越的频繁,其中未免有一点乱了阵脚的意思,但皇帝肯定,他们已经生出乱心。 他故意丢下钓饵,让杨太保与二皇子以为时机一到,自己则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逼宫一日,将所有心有不臣的家伙尽数除掉! 大殿大门骤然被人撞开,殿外混乱的战局也出现在皇帝的眼中。 一切都很惨烈,到处都是尸体,却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扑了上来。 二皇子方的人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谋反这种事情,本来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能够做的,只有冲进大殿,杀掉皇帝,然后迅速掌握政局,这是他们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 可是皇帝又岂是那么好靠近的?不说训练有素的禁宫侍卫,就是太子身边的一群高手精英,就不是一道好突破的防线,所以二皇子可谓是举步维艰,就算杀红了眼,使出了十二分的水平,身上仍然不断挂彩。 二皇子在阵中大吼:“杨大人带领的援兵立马就到,我们只要坚持片刻!今日事成,本王必定重重有赏!” 二皇子这时候的话,无疑是激励了他身边为数不多的手下们,他们非常清楚,一旦今日事成,他们就是从龙之臣,封爵拜官,指日可待。 为了给子孙后代拼下一个好的未来,他们果然爆出了二倍于平时的战斗力,刚刚还被打得节节败退,这时候竟然已经开始慢慢扭转局势了。 二皇子脸上露出喜意。 大殿之中的皇帝此时已是一脸肃穆:“不能再拖下去了,得尽早解决。” “是。”老太监应了,招招手,殿内黑暗之处立马冲出一群高手,而老太监自己则仍然忠心守候在皇帝身边,以防不测。 皇帝将一切尽收眼底,但还是有些不悦:“当初追杀沈晏,宫中折损三大供奉,直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气来,不然,今日也不会这般艰辛。” 他口中说着艰辛,但那群高手加入战局之后,二皇子身边的人立马少得更快了。 此时,一队人马举着火把,挥舞大刀长剑,冲了过来。 二皇子回头一看,大喜:“援军到了!是援军到了!” 可皇帝的脸色却沉了下来,扭曲得难看——计划出问题了!为什么赶过来的人会是杨太保!不应该是西平王吗?为何?为何? 这个时候,他如果还反应不出来其中的道道,他也就不配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了。 他不解,他相信了一辈子的弟弟,他唯一的胞弟,竟然会选择背叛自己。 他给他的还不够多吗?因为心有愧疚,所以他几乎将半壁江山都给了他,从沈崇之那里收回来的军权也给了他,让他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这都还不够,启文竟然还想要他的王位? 皇帝面色如常,眼中却有几分茫然。 或者说,西平王的背叛,比二皇子的背叛更让他感觉到愤怒以及失望。 他的弟弟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比起他的三个儿子,更像是他的儿子,皇帝从未考虑过西平王会背叛他的可能性,不然也不会将今日这么重大的事情交予他,相当于将他的一条命都交给了西平王。 震惊之中,皇帝亲眼看到,太子身边的一个人,竟然抽出一把刀,重重地砍在了太子的背上。 皇帝记得自己的很愤怒,一下子站了起来,抓起旁边的金剑,而身边的老太监也被他派着冲了出去,他十分震怒,恨不得杀死在场所有的人。 然后呢? 他觉得气血翻涌,眼前黑,竟然就真的倒下去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他的龙床上,眼前出现的,则是他那个亲爱的好弟弟,西平王。 “你……你……”他颤抖地抬起手,愤怒地指着西平王,却惊然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瘫掉了,连嘴都歪了,口水流出来,完全失去了一个帝王的仪态。 他中了毒,命不久矣。 西平王不以为然,老神在在地坐在床沿,甚至还拿起软帕,沾着热水,为皇帝拭去嘴边流出来得口水。 皇帝用最后的力气打开他的手。 西平王低头看见皇兄气愤的流泪,轻轻对他说:“皇后太子已死,混乱中,受到惊吓的太子妃难产,一尸两命,二皇子被西平王所擒,无奈陛下已经身受重伤,命垂一线……” “是……你?”皇帝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恍然大悟。 他竟然从未防备身边有一只狼,将自己与老二耍得团团转,他自己则是坐收渔翁之利! 西平王不语,只是淡淡的笑着。 “为……何……” 西平王一挑眉:“为何?我也想问为何,为什么你就能做皇帝,而我只能做个闲散王爷?母后很早就告诉我,我会是未来的皇帝,我从小学习帝王的一言一行,最后,一切却都被你夺走了,我不甘心,从很早以前我就誓,属于我的东西,我都会拿回来。” 他语气并不激昂,只是淡淡的,讲述着曾经的事情。 皇帝这才明白,一切,只因为母后从小便在弟弟的心中种下了这样一颗种子,最后导致了这般兄弟相残的局面!母后,为何?儿知道您偏心,却从不知您竟然偏心到了这个地步…… 他的皇位,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夺过来的,他当时甚至凭着一股劲儿,为了成全自己的霸业,为了给弟弟一个美好的未来。他冲得太快,也没有注意到弟弟当时的言行,更不知道他心里也是憋着一股劲儿要当皇帝。 乱了,一切都乱了。 皇帝无力地闭上眼睛,却听见西平王在耳边说—— “皇兄,您该写下遗诏了,着三皇子为帝,西平王监国,封为摄政王。” 他西平王虽然如今已经大势在握,却也不敢倒行逆施,若是直接令他继任皇帝,那天下悠悠之口他就堵不住,还不如让他的侄儿当一段时间的皇帝,等到时机成熟,顺理成章的禅位,这才是最没有风险的办法。 皇帝不情愿,但毒素已经蔓延到他的脑袋,神志不清之下,他看到自己的手,颤颤巍巍地写下传位遗诏,而西平王则拿来玉玺,盖上红印。 他只觉得一口血哽在喉咙,上不去也下不来。 西平王收好遗诏的时候,才现,皇帝竟然已经断气了。 他不是毒身亡的,而是被气绝身亡 校园港 章126 遗诏摄政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看着皇兄狰狞而恐怖的脸庞,死不瞑目而睁开的双眼,西平王坐在那里良久。 不可否认,皇兄的确待他极好。可对于他来说,亲情的滋味,远远比不过皇权的滋味,他已经等待了太多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站到天下至尊的位置。 “皇兄,您安息。”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捧着遗诏,悲声恸哭起来—— “陛下……龙驭宾天!” 天子驾崩,鸣钟敲鼓,举国哀痛,天下缟素。 而这一场皇权更迭,无疑更是惊起了巨浪波澜。虽然普通人都知道皇权更迭之时,定然是血流成河,可表面上到底没有说开。不像是这一次,蒙在血腥皇位表面之上的虚伪面纱,彻底被撕破,皇家的丑陋,不顾兄父的不忠不义,也彻底展现在了天下人的眼中。 如今,整个大晋的人都知道,此次陛下驾崩,乃是因为二皇子带兵逼宫,不仅杀死皇后,更手屠亲兄,重伤亲父,妄想以这种方式登上皇位。 陛下亲弟西平王尽管赶到,却落后一步,只来得及绞杀乱臣贼子,却来不及救下已经身受重伤的皇帝。弥留之际,皇帝留下遗诏,着三皇子登基为帝,西平王临朝辅佐,封摄政王。 多么完美的说辞!西平王,哦不,现在已经是摄政王,在皇帝大丧之时,痛哭三天,若不是旁人拉住,几乎想要追随皇兄,陪葬皇陵,那份情真意切,一众大臣是看在眼里的。 摄政王的这一手,玩得很漂亮,只是将自己的狼子野心掩藏起来,然后将罪过推向二皇子,背后推动整场叛乱的他,没有被人怀疑,甚至因为对皇兄的那份真情,感动了不少忠君老臣,看向他的目光中的警惕,也淡去了不少。 毕竟遗诏都是从他手中拿出来的,但他还是诚诚恳恳地扶持了三皇子上位,并无篡位之意,这一点,让天下文人都很满意,这个未来的摄政王也无形中,慢慢被接纳。 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在了被摄政王囚禁起来的二皇子与杨太保身上,这些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就算他们恍然大悟,知道自己也不过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又如何?一切已经成为定局,成者王败者寇,他们到底是谋反失败,那就要付出代价——自己的人头。 此事在皇帝大丧之后,迅速入宗人府判决,参与谋逆的,以二皇子与杨太保为首的数千人,即日处斩,还有几十个家族因为被牵连进去,不管参与程度如何,都大大遭殃,功名利禄已是昨日黄花,高高在上的士族门阀一日之间便从云端跌入泥潭,男子被流放,女子则被充为官妓,就算是家族中刚刚出生的小儿,也未能幸免于难。 不过,太保府中,甚得杨太保与二皇子尊敬的谋士水先生,却在事当晚,悄然消失,躲过一劫。 在这个时代,谋逆是最忌讳的罪名,只要沾上丁点,无论多么辉煌的荣耀,都会被彻底摧毁,万劫不复。 摄政王也是在通过这次的大清洗,进行朝中势力洗牌,靠近他的人都被提拔,而与他敌对的人则纷纷落马。 他的成果很不错,可唯一不满的一点,就是没能够对沈家下手。 沈家手上实在是太干净了,居然没有沾染上此次谋反事件的丁点,就算是摄政王想要安一个上去,也是无能为力,最后只能搁置下去,打算日后再徐徐图之。 皇帝大丧一过,国朝立马就进入了新皇登基的兴奋期内。 但是这其中,仍然有人在不安。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即将登基为帝的三皇子,方潇。 “陛下,请您过目登基大典拟定的册子。”小皇帝身边的太监,满脸喜意地对他说道。 他本来是被排挤边缘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太监,甚至被派来服侍三皇子,几乎没有出头之日。偏偏,一场宫变,三皇子什么都没做,就成为了宫变的最大赢家,而他身边的人也鸡犬升天,一个卑贱被排挤的太监一跃成为宫内大总管,谁能够想到事情竟然能够有如此的反转? 他多么庆幸以前服侍陛下的时候,虽算不上有多么的尊敬,可抱着一份怜悯心,从未怠慢过,结果现在陛下一朝翻身,他也跟着水涨船高,往日那些给他脸色看的家伙,如今却要跪在他的脚下喊爷爷!多么讽刺的事情,但是,他喜欢! 于此,他对待小皇帝的服侍是越的战战兢兢,势必要保住自己得之不易的地位,就算是这种小太监也可以做的事情,他也没有假手于他人,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让陛下看到他的好! 可是,小皇帝缩在床榻的一角,身上穿着素净的白衣,一言不。他身上的衣服,是他以前还是三皇子时候穿的衣服,之前宫女捧上来的衣服,被他挥斥退了,不愿意换上。 小皇帝现在很猛然,也很惶恐。 他原本只是先帝醉酒之后临幸一宫女,而无意中怀上的卑贱皇子,那时候皇后与贵妃斗法得厉害,竟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小虾米的诞生,直到他悄然出生后三月,先帝方才直到自己多了一个皇子。 不过他并没有得到先帝的宠爱,先帝对他甚至有几分厌恶,只因为他那个卑贱的母亲,不过是一个浣衣局的小宫女,模样中正,却算不得绝色,最后只因为生出龙子,而勉勉强强封了一个封号,却并未再度得到任何临幸 校园港 章127 方易婚约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新皇登基,摄政王在立,旧朝风风雨雨已去,随着旧朝老臣,好几位决定随君陪葬,新的官员被提拔而上,朝堂渐渐稳定,新朝已然万象更新。 新国号的开始,与其说是小皇帝的天下,不如说,整个朝堂,都已经成为了摄政王的天下。如今的摄政王,曾经的西平王方启文,乃是真正的权倾朝野,无人能及。 “王爷,小沈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摄政王放下手中的奏折,靠在太师椅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走进来的小沈大人,赫然便是沈元亦。 尽管先帝驾崩不少,这位曾经荣耀的天子门生渐渐被人遗忘,甚至有心怀妒意的人,开始揣测沈元亦未来的悲惨结局,说不定才冉冉升起的天才之星,就要坠落——没关系,天下从不缺少天下,少了一个沈元亦,也无所谓。 可没有人想到,先帝去了之后,沈元亦居然又入了摄政王的眼,短短时间,再度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朝堂新人,顺利进了翰林院之后,封了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才不过十一岁的他,就已经完成了多少人一生都难以跨越的一步。 也是世事难料。 “参见摄政王。”沈元亦一丝不苟地行了礼,虽然年纪稍幼,可动作却没有丝毫瑕疵,行云流水显然已经经过千百次的演练。 摄政王站起身来,用眼神挥退其他人,屋内便只剩下两人。 他走到沈元亦身边,大手搭上他的肩膀,笑呵呵地拍了两下,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这次,做得不错。” 他更加满意的,是沈元亦的识相。 沈元亦面色沉静,并未动容:“是微臣应尽之责。” 他的声音太过于平静,让摄政王居高临下地又看了他一眼。 “背叛先帝,就是你的责任?你这,可是谋逆之罪,不忠不义之人!”他声音微挑,不见喜怒,却眨眼间给了沈元亦一个重重的压力。 沈元亦仍然淡定:“立场所在,微臣既然决定跟随王爷,那么微臣做的,便是符合了微臣心中的大义,符合了微臣心中的忠君之道,又何来不忠不义之人。” “哈哈哈!”摄政王仰头大笑,笑声爽朗,显然对沈元亦这番对答十分满意,“你这次的确做得不错,若不是有你从中作用,本王的一切计划也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本王也应当好好赏你才是!” 沈元亦微微抬起下巴,幽黑的眸底深不见底:“若是王爷觉得微臣做得不错,便给微臣打赏好了,金银珠宝,升官进爵,微臣都愿意。” 摄政王的笑声越的猖狂:“本王就是喜欢你的这种直接,不愧是本王亲手调教出来的孩子,不像是那些文人士子,嘴上说得漂亮,一手锦绣文章,看似谦虚,实则一个个的狼子野心。哼,本王宁愿这些家伙把自己的贪婪摆出来,免得一副伪君子的做派,看着让人作呕!” 他眯起眼睛,一脸不爽,显然是想起了别的事情。 沈元亦低着头,眼底泛起微微波澜。 是啊,你一手调教的我啊——也要感谢你,伟大的王爷,是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仇恨,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曾经你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痕,我记忆中无法磨灭的那些东西,我必定会一一奉还给你的。 摄政王转悠了一圈儿,又说起了沈崇之:“沈家最近倒是平静,这次新皇登基,他们也能够按捺住,你可从中听到了任何的消息?” 虽然他也才刚刚掌权,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对付沈家了。这是他从很久之前就开始计划的事情,连沈元亦都只是计划中的一环,十几年了,他已经等不及了。 沈元亦沉吟了一下:“之前生死不明的沈将军之女沈晏,也就是微臣的姐姐,前些日子,活着回来了。微臣已经亲眼去确认过,是她无疑。” “沈晏?”摄政王微微迟疑,“当初她生死不明的消息,让海柔,很是伤心吧……” 后面半句话他低声低喃的,几乎听不见。 可沈元亦还是零星听见了几个字,就凭着这几个字,就足以让他震惊! 他恐怕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实!摄政王居然如此亲昵地称呼夫人! 以前沈元亦还以为摄政王与沈家,是单纯的恩怨,或者说是朝堂博弈。但现在看来,这其中未免少不了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摄政王一心都是这个消息,自然没有注意到险些破功的沈元亦的表情。 说起沈晏,他想起了三年前先帝那里的动静,皇家供奉他是知道的,就是那段时间,平白无故地折损了三位供奉高手,他还在猜测,先帝到底是用这三位供奉去做了什么,可现在被沈元亦这么一说,时间一对,两件事情顿时就联系了起来。 前前后后一梳理,他也算是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他若有所思,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的那位姐姐,长得像沈将军,还是海……沈夫人呢?” 沈元亦犹豫了一下,迅速抬头看了一眼摄政王,现他神色思索,并无淫邪之意,心中立马有了盘算,拱手便道:“我的那位姐姐沈晏,与夫人很像,都是风华绝代的绝色女子,甚至要更加漂亮。” 摄政王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应该的嘛,海柔的女儿,自然应该与她一样漂亮才是。如果当初没有沈崇之那个惹人厌的家伙,那沈晏,是不是就应该是他的女儿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轻一笑。 沈元亦默默地观察着摄政王脸上难得的浮于表面的表情,心里已经确定了七八分。 从这里出去之后,他都仍然在想着这些事情,心中仍有震惊。 出门的时候,他也没有注意,便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沈元亦被撞得连连后退两步,那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慌忙站稳,又着急来看是否撞疼了他。 沈元亦一抬手,十分冷淡地对他说了一句“不用”。 他抬脚离去,可那人却愣在了原地。 沈元亦的模样,让他依稀有几分熟悉,竟然像……竟然像……他以为那是他的幻觉! 方澜意识到了不对,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沈元亦的长相是与沈崇之极像的,而沈晏作为沈崇之的女儿,眉眼之间自然与沈崇之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像穆海柔而已,理所当然的,沈晏与沈元亦,也是有几分相像的。 方澜一直以为,那不过是深陷泥沼的他,偶然做的一个梦,才会那般的温暖美好,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了。 “怎么还不进来?”里面传来摄政王的声音。 摄政王已经坐在了书桌后面,继续处理奏折,没有心情与方澜这个儿子多说,只是匆匆吩咐道:“易家小姐你自己好好把握,这种东西总不需要本王来教你,你也是个男人。你与易小姐的婚期既然已经定了下来,你最好也收敛一些,等你们成了亲,过一段时日,本王便给你个官职,可以让你顺理成章地搬出去……” 在摄政王看来,方澜没有选择的权利,易文怡选择了他,是他的荣幸,他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口吻自然而然地带上了几分命令,态度倒不像是对待自己的儿子,而像是对待自己的下属。 其实也与下属差不多,反正摄政王只是将方澜当做与易家联姻的筹码,若不是方澜与易家的婚事定下来,这次易家也不会这般地朝着自己靠拢。 看来用一个无用的儿子换取一个易家,实在是再划算不过了。 摄政王甚至已经打定主意,过几天就将方澜记在正房名下,这样,他就成为了名义上的嫡子,想必易家那边也会更加的满意。 方澜没大听清楚王爷到底说了什么,他满脑子都是那张融在阳光里,温暖至极的秀美脸庞。 反正他也不在意婚事,明明婚期已近,他却没有一点紧张或者期待,就连这种大事都无法给他平淡的生活带来丝毫的波澜,可想而知,这场婚事于他来说,是何等的无关紧要,与易文怡的紧张期待,完全不同。 …… 随着方澜很快翻身成为了长房嫡子,他与易家大小姐易文怡的婚约也立马成为了燕京眼下最热门的话题,自然也很快传入了沈晏的耳中。 她想起那日在街上遇见两人,现在,他们竟然真的走在一起了。 沈晏想起就忍不住皱眉,倒不是她舍不得方澜,而是因为方澜与易文怡的结合,让她想起了前世的她。 易文怡该不会重蹈她的覆辙吧…… 沈晏想着,便有些担心。 过段日子,她准备问问易文怡关于这个事情。 没错,要不了多久,就是她的及笄之日了,到时候,沈家大小姐平安归来的消息,将会正式公布,而沈晏也会以出现在自己的及笄礼上的方式,真正回到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一切都是沈崇之的决定,先帝已逝,沈晏自然不用担心先帝得知后会震怒,反正对外的消息,都是沈晏生死不明,如今平安归来,自然没有任何说不通的 校园港 章128 及笄之礼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大晋女子,满十五岁结,与男子的二十冠礼,对于一个人的人生来说,都是一条十分重要的划分线,《礼》书中,将冠礼与及笄礼,列为开篇第一礼,可见其重要性。 大晋的女子,无论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对及笄礼极为重视,不敢有丝毫怠慢,因为这关系到一个女子的终身大事,若是及笄礼办砸了,那么婚事也不好定了。相反,就有一些不出彩的女子,因为请来了意料之外的人来担当及笄礼的正宾与赞者,而一下子许了一门好亲事的。 沈家大小姐的及笄礼帖子,三天前就已经广而出,如同在平静的燕京投下了一块大石头,波澜连连,无不震惊之人。 谁都知道,三年前沈家大小姐香消玉殒,可是让好些人扼腕叹息,想不通这么漂亮一人儿,怎么就莫名的夭折了。 没有人往深处想,更没有人将沈晏的噩耗,与先帝联想到一块儿去,只以为是普通的事件。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死掉的沈晏居然回来了! 没有人不好奇,当初那位年纪小小便艳冠燕京的沈晏,如今又出落成什么样儿了——高兴的有,期待的有,恶意揣测的有,心生不满的有…… 为了沈晏的及笄礼,沈崇之还带着夫人儿女专门回了国公府,及笄礼举办地点的家庙就在国公府,在这里反而更加方便。 国公夫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是欢迎她的大儿子回家,可是一转脸,一张眉美貌脸庞立马就扭曲了,包括她的小儿子,同样也不怎么高兴。 他们一直都住在国公府,完全把国公府当成了是自己当家做主的地方,心想着沈崇之回来正好,就要让他看看自己在府内的地位如何。 结果那些下人比他们看得更加清楚,更加明白沈崇之的身份,没有一个人敢怠慢他,就连老国公身边那个总是不苟言笑的老仆,看着沈崇之一家,也是满脸笑意,气得国公夫人差点儿中风。 低调安静的国公府,因为沈崇之一家的归来,与沈晏及笄礼的举办,顿时闹腾起来,偌大的府邸,几乎围着沈晏一个人在转。 及笄礼当天,宾客盈门,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沈崇之如今虽然没有重掌大权,但这及笄礼举办的地方可是沈国公府,帖子也是从沈国公府送出去的,他们敢怠慢尚且不是沈国公府世子的沈崇之,却丝毫不敢怠慢国公府。再说了,沈崇之到底还是沈国公府的嫡长子,只要他愿意回头,那么沈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只会是他的,他就是下一任的沈国公,而沈国公府掌握着的力量,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至于沈崇之那位继室母亲所出的弟弟,身份怎么来说都比他矮了半截,旁人根本没有考虑过沈明之会袭爵的可能性。 再加上给沈崇之使绊子的先帝已逝,如今是摄政王掌权,谁知道沈崇之会不会又重新走上另外一个巅峰? 所以不管怎么说,沈家出的沈晏及笄礼邀请帖,还是没有人不来的。 国公府底蕴深厚,世世代代长于国公府的那些家生子仆人就可以看出一个家族的底蕴,对于这一次重大的及笄礼,从几天前就已经开始准备,虽然有大拨的客人抵达,可沈家的仆人们仍然拿出了完美的应对礼仪,不得不让人赞叹一句果然是大世家。 受邀的不仅有女宾,也有男宾,不过男宾是不能观礼的,他们被安排在国公府后面专门用来待客的梨园中,有专门的宴席等待他们。 时辰一到,所有观礼的女宾都到了家庙之中,这次沈晏及笄礼邀请来的正宾,也是姗姗来迟。 及笄礼邀请的正宾,通常都是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沈家与穆家的底蕴不用说,这些宾客们都没有怀疑沈家邀请来担当正宾的人会不合格,但是当沈晏及笄礼的正宾出场的时候,她们还是忍不住眼红震惊了—— 居然是孔家夫人! 天下人就算是牙牙学语的小儿也知道圣人孔家,而孔家以诗礼传家,清流中真正的典范,天下文人都趋之若鹜的对象,尤其是孔家不与政治合流,这更让孔家的地位无形中上升了一个台阶。 孔家一贯低调,最近以来做的唯一一件大事,大概就是孔家夫人举办的孔家女学了,多少贵女都想要进去学习孔家的女子规范,也让温婉贤淑的孔家夫人,成为了燕京炙手可热的贵妇人。 不是没有女子的正宾邀请过孔家夫人,可孔家夫人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这大概是孔家夫人第一次为了除族人以外的贵女担当正宾。 正宾到来,沈崇之与穆海柔都亲自上前迎接,而穆海柔对待孔夫人时表现出来的亲昵态度,显然关系不一般,落入旁人眼里,便恍然大悟。 主宾落座,其他宾客也一一落座,沈崇之与穆海柔也坐下,笑着与众人寒暄了几句。 一些夫人特别关注了沈崇之与穆海柔的神色,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整日关在宅子中地位一落千丈之后带来的打击,两人的气色甚至看起来更好了,更加年轻了。难道是因为他们的女儿失而复得带来的惊喜? 为沈晏担当赞者的是易文怡,三年前她圆润秀美的脸庞看起来更加漂亮了,眉梢都有兴奋在跳跃,不用说,沈晏的回来,为她带来了多大的惊喜,曾经得知沈晏的噩耗之后,她可是深受打击低迷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易文怡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 沈晏穿着色泽明丽的采衣,因为柔嫩白肤,这明丽灿烂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不仅没有压下她的颜色,反而衬托得她越眉目如画,抬眉低眸见如有光华流转,看呆了一众观礼女宾。 就算身为女子,她们也不得不为了这样一张宛若天成的美丽容貌而为之折服! 众人怔愣之际,沈晏已经走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正坐。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优雅而有度,显示出了良好的教养,更因为她的容貌,行云流水的一系列动作做来,便有几分赏心悦目。 孔夫人看到沈晏,微微一笑,面容越的柔和,她站起身来,洗手拭干。 沈晏又转而面向东而坐,有司奉上罗帕和笄,作为正宾的孔夫人走到沈晏面前,口中高声吟颂着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随后,她跪坐而下,轻轻为沈晏梳头加笄,才起身,回到原位。 沈晏一侧的易文怡又为沈晏象征性地正了正笄。 初加礼成,沈晏又步入东房,换上了颜色素净淡雅的襦裙。刚刚的一身灿烂明媚又被这素净的颜色也压了下来,生生为沈晏添了几分仙气,浅笑之间,仿佛不似凡尘之人。 沈晏缓步来到爹娘身前,跪拜而下,感谢爹娘的养育之恩。 一直面带微笑的穆海柔突然就流泪了,她看到健健康康,面色红润的沈晏,泪水不断地滑下,几乎不敢回想当初奄奄一息时候的她,每想起一次,她的心就会绞痛一次。 沈崇之也不断地点头,若是细心,就会现,他的眼睛红了。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易文怡为沈晏摘下笄,孔夫人则为她戴上钗。 沈晏这一次回到了东房,换上了曲裾深衣,雍容大气,典雅端庄,平添了一分肃穆。 沈晏再此跪拜,表示对师长与前辈的尊敬。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 及笄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时间流逝,及笄礼逐步礼成。 结束之后,沈崇之与穆海柔高兴地邀请一众人前往梨园,那里有美酒佳酿等待享用。 女宾们纷纷离开,沈晏也打算进去换一套衣服,然后再去梨园。 “晏晏。”有人突然叫住了她。 沈晏回头,现叫住她的人赫然便是楚夫人木琴,楚苍睿与楚苍越的母亲。 木琴看起来脸色很憔悴,身体也很消瘦,如同一阵风都可能会刮跑她似的。 尚未离开的穆海柔看到她这么一副模样,顿时大惊:“你这是怎么了!瘦成这个样子!”又是责怪又是心疼的,不过她与木琴乃是手帕交,并不用忌讳太多,她这般话,反而让木琴莞尔一笑,觉得贴心。 木琴知道穆海柔是在关心自己,拍了拍她的手:“我想跟晏晏说两句话。” 穆海柔点点头,又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才专门避开。 沈晏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母亲的手,瘦的只剩下骨头,看起来有些渗人:“琴姨,你真的没事吧,我看你的脸色挺不好的,要不要过去吃点东西?” 木琴摇摇头,拉着沈晏,郑重道:“晏晏,琴姨我要回苍梧城了,或许很久都看不到你了。” 沈晏有些吃惊——她清楚楚家嫡系呆在燕京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苍梧楚家势力太大,嫡系专门呆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相当于变了花样儿的质子,天子也才会安心。 可是这新皇登基才多久,摄政王执政不够威慑力,楚家便决定回苍梧城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沈晏是没有直接问出口的。 “无论是你苍睿哥哥,还是阿越,你都要知道,琴姨是真的很喜欢你的,琴姨相信你,晏晏。”木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沈晏一脸的茫然,完全不知道木琴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很显然木琴无意继续说下去,或者说,她不能说得太多。 木琴离开,沈晏又琢磨了一下她刚才与自己说的话,仍然一无所获。 什么叫做相信她呢?琴姨……是要生什么事情了吗? 沈晏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换了衣服,沈晏便被易文怡拉住了。 “你这小妮子,你可不知道你离开这阵子我在燕京有多无聊!看来还是我们两个合拍,什么话都能凑到一堆儿去!”易文怡笑嘻嘻地说道,忽的又神秘起来,“对了,我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她拉着沈晏,快步地朝着梨园方向走去,身后的几个侍女差点儿就跟不上了。 沈晏被她拉着,无奈道:“我倒是听说你前阵子定亲了,对方是摄政王府的嫡子?” 想起前段时间看到易文怡与方澜呆在一块儿,她还担忧了一下,现在稍微放心了一些。方澜是庶子,而与易文怡定亲的则是摄政王府的嫡子,显然与方澜扯不到一块儿去,这样最好…… “你知道啦。”易文怡有些扭捏,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姿态。 沈晏冲她翻了翻白眼:“这事儿满燕京都知道了好不好,虽然我才回来不久,但这点儿消息还是能够打听到的!” 说完,她还促狭地冲易文怡眨了眨眼睛。 她看出来了,易文怡对待这桩婚事,恐怕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易文怡嘻嘻笑着:“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桩婚事……其实是我主动的!” 沈晏倒吸了口气,被震撼了一下。 “你……还真有勇气啊!” 这个时代,一个女子倒追男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对一个女子的自尊心是一种莫大的考验! 但她为什么有不好的预感…… 易文怡在这点儿上还算是爽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他呢。晏晏你知不知道,原来这个世间,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在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没错,就是他了。” 沈晏迟疑了一下:“……没有。” 易文怡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见啦,迟早有一天,你也会遇见你的那位意中人的,提前祝福你啦!” 沈晏啼笑皆非:“借你吉言了。” “好说好说。”易文怡一回头,惊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双颊绯红,咬了咬下唇,按捺住汹涌而出的欣喜之情,“我……看到他了!” “谁?你的那位意中人?”沈晏好奇地往四周一扫,看到一个背影,顿时僵硬了。 她猛然意识到了易文怡说的那人,竟然是方澜! 校园港 章129 飞蛾扑火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方澜!”易文怡差点儿跳起来,她用力地朝着方澜挥了挥手,又拉着沈晏小跑了过去。 这会儿的易文怡,哪里还记得女儿家的矜持?一心一意只有方澜,只想着看到他的开心,只想着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成为方澜的妻子,与他相伴一生一世。这个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比能够与自己的心上人相伴一生,更加让人开心呢。 这样的她,丝毫不用怀疑她对待方澜的那种纯粹的喜欢,这样的她,也没有注意到看似寻常实则已经身体僵硬的沈晏,这样的她,也没有注意到,方澜在看到的那一瞬间露出来的沉默表情。 他已经无法用一种情绪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他该说什么?原来他以为的,并不是真的? 他忽然想起当初,他问易文怡,与她一起的是否还有另外一个人,她有些慌乱,然后说没有,只有他一个——他便以为,他看到的只是幻觉。 现在,幻觉成真了,她如此真切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恍若隔世。 易文怡在靠近方澜的时候,便下意识去拉他的衣袖——还好,只是拉衣袖,还是保持了最后的底线,而不是热情到直接冲上去就抱住他的手臂。 “方澜,这是我的闺中密友,沈晏!晏晏,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与我有婚约的……”她说着说着,忍不住脸红了。 刚刚她可是在沈晏面前十分大胆地说自己看到方澜的第一眼就觉得就是他了,完全一副此生非君不嫁的模样,这会儿倒是知道害羞了。 若是换了一个人,沈晏肯定会调侃她两句,可是现在,站在她面前这个人,同样让她心情复杂。 她冷淡地与方澜打了个见面,便找理由说要先走,自己是主人,要去梨园看看。 易文怡皱了皱眉,跟方澜低声说了一句我待会儿来找你,然后就拉着沈晏走远了。 方澜看着沈晏远离的背影,眼底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拐过角,直到方澜看不见的地方,易文怡拉着沈晏,不满地对她说:“晏晏,你是不是看不起方澜啊!” 沈晏抬眼,却没有否认:“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易文怡生气地鼓起脸:“我就知道,你们都不喜欢他,认为他出身不高,只是个庶子,还是因为要与我们易家联姻,他父王才让他记在嫡母名下成了嫡子……” “我们?” “对啊,还有我爹我娘,我开始跟他们说我喜欢方澜,想要嫁给他的时候,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反对,我娘差点儿没拿锁把我锁起来,还是最后我绝食,闹得不行才……”她说着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沈晏皱眉:“只是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吗?” 易文怡一怔,旋即苦笑开来:“晏晏,你不懂。他们也都不理解我,堂堂易家小姐,非要选这么一个出身不好又不受重视的王府庶子,他们说我疯了,我的那些朋友都不理我,但是晏晏,我希望你是可以理解我的,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疯狂的地步,我只觉得一日看不到他,便茶饭不思,我喜欢他,我太喜欢他了。” 易文怡拉着沈晏的手,说着说着,竟然红了眼睛。 沈晏沉默了。 易文怡如今的模样,多么像前世的她,喜欢方澜喜欢到愿意放弃一切,就算隐隐约约知道他在对自家不利,却不愿正面这个事实,一味的单方面相信他,最后成为了沈家覆灭的导火线。 沈晏突然开口:“你这么喜欢他,可他呢?” 易文怡抿了抿唇,竟然说不出话来。 沈晏不由得有些激动,认真地看着易文怡:“我知道你非常喜欢他,我也很理解你的这种心情,但如果他也这般喜欢你,那么你会幸福,我也祝福你。可是,文怡啊,他对你是多么的冷淡,你对他的喜欢,只会成为扑向火团的飞蛾!” 她不想看到易文怡重蹈自己前世的覆辙!她不想看到再一个沈晏的出现! 至少她还有重来的机会,可以改变一切悲剧的生,可是易文怡呢? 易文怡无言以对,只是轻轻握住沈晏的手。 沈晏能够感受到易文怡的手冰凉。 良久,易文怡轻轻道:“晏晏,我明白,他并不喜欢我,甚至,有些厌恶我,因为我总是粘他得紧,还单方面要嫁给他,呵呵!但是,我还是喜欢,这种喜欢是无法控制的,现在我与他已经订婚了,那么我就要争取一下,就算是冰块终有一天也是能够捂化的是不是?我相信,我的真心,有一天会打动他的!晏晏,我知道你是想我好,但你放心吧,我会幸福的!” 沈晏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看到了易文怡身上的固执倔强,她是不会因为沈晏的几句话,就会动摇的。 这种感情来得太过于猛烈,除非粉身碎骨,否则别想脱身。 易文怡说着要去找方澜,匆匆离开,只有沈晏看着易文怡的背影离去。 她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未来得及转身,一道黑影便靠近她,一把抓起她的手腕,用力地扯着她向一个方向走。 沈晏大惊,想要反抗,却看到君离那张略显冷硬的侧脸,双唇紧紧抿着,似乎不太高兴。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加快脚步跟上了君离。 “你怎么……”她话还未说完,君离便一把将她拉到身前,背靠着假山,挡住了两人的身影,狭窄的空间很幽静,可以让他们很好的谈话,无人打扰。 “你认识那个方澜?”君离开口便问。 沈晏皱眉:“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看他的眼神。”君离声音低沉,不见喜怒,“我看得很清楚,你看他时的眼神,是你在看任何一个人的时候都没有的。”包括我! 沈晏默了默:“……我不认识他。” 这一世来说,除了她救了方澜的那一次,她的确是没有任何与方澜打交道的机会,从本质上来说就不应该认识才对。 君离仿佛没有听到沈晏的回答:“你喜欢他?”他声音微微拔高,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声音底下酝酿积蓄。 沈晏一眼瞪向他,模样有些小小凶狠:“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么想!”她似乎很生气,双要冒火了。 她的确不想再和方澜扯在一块儿了,前世的一切已经够让她累了,今生他们还是不要来往为好! 君离看似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沈晏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脸上的冷硬稍稍柔化了一些,看起来比刚才温和了不少。 “你不喜欢他。”君离肯定地说道。 他是察言观色的高手,沈晏刚才否认时候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晏瞪大眼睛:“废话!” 君离嘴角微微上翘,突然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沈晏心里一紧:“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她抬眼看向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君离,不由得微微颤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君离的笑容越明显,冷眼含波,微微荡漾,竟然低下头,慢慢靠近了沈晏。 沈晏整个人僵硬在了那里,竟然也没有后退,只是心如鼓擂,紧张到不行,连着抿了好几下唇,耳廓不知不觉爬上了点点害羞的绯红。 君离一下子凑得很近,他垂下眼睛的时候,沈晏才现原来他的睫羽纤长浓密,狭长的眼中如同有光芒流转,竟然流露着温柔的色彩。 沈晏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君离这般冷傲的人,怎么会有温柔这种完全不搭调的情绪呢? 思绪不由得飞了出去,君离也看出来了,觉着几分无奈,抬手将她落在脸颊旁的散别在耳后,指尖在她柔嫩的皮肤上轻轻滑过,心中也是一颤。 沈晏被惊了一下,猛地后退一步,瞪大眼睛,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君离。 君离微微叹息一声:“没什么。” “嗯?”沈晏睁着星眸,不解。 君离又道:“不为什么。” 沈晏这才慢慢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刚问他“问这个问题做什么”的话。 呆了呆,君离松开了拉着沈晏的手:“好了,我先走了。” 沈晏看着自己的手腕良久——原来,刚刚这么久,君离都是一直拉着她的手腕的,她怎么就没有察觉呢! 隔了一会儿,她才从假山后面走出来,结果一出来就撞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黎泽,他穿着一身翩翩蓝衣,摇着折扇,一副浊世佳公子的风流模样,只是眼神在看向沈晏的时候,略带忧伤。 最近追捧黎泽的女子越的多了,用她们的话说,就是黎泽的眼中,有哀伤的光芒。 “你怎么在这里!”沈晏被吓了一跳,怎么这些人都神不知鬼不觉的。 黎泽看着她,问:“沈晏,你喜欢过楚苍睿吗?你不是与他定亲过吗?” 沈晏顿觉头大,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跟她讨论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可……这又关你什么事! “要你管!”她不耐烦的,凶巴巴地冲着黎泽说了一句,然后扬长而去。 黎泽看着她离去,也没有拦她,只是悠长的目光,仿佛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校园港 章130 摄政王妃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刚刚踏进梨园,一个被众星捧月的妇人便笑盈盈的看了过来:“这边是沈家的大小姐了吧,哎呀,长得可真是俊啊。” 沈晏不用猜,看周围那群贵妇们追捧她的模样,再看她一身看似低调实则奢华的衣袍,以及身上简单却十分古朴的古董首饰,无一不在透露着她的身份—— 当今天下,身份最为尊贵的女子——不是皇后,十几岁的小皇帝,如今还没有娶妻;不是冠宠六宫的后妃,先帝的那些妃子,没有子嗣的都被送进寺庙中落为尼了;不是太后,应该坐在太后位置的那位先皇后,在宫变中已经去世了;也不是被先帝捧为掌上明珠的公主,如今她已经被人遗忘了。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真正掌握了国朝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的妻子,摄政王妃。 摄政王妃并不是那种绝世惊艳的女子,相反,她显得很普通,但是在长辈们的眼中,她就是那种绝对的贤妻良母的人选,温和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充满了亲和力。她的性格与她的长相也相差不远,摄政王在成为摄政王之前,还是西平王的时候,哪里有如今雷霆万钧的气势,那会儿他才是燕京的第一号大纨绔,谁拿他也没有办法,最是风流倜傥,红颜知己排起来大概能有个十多里! 对于这样一个处处留情的风流种,亏得这位摄政王妃也能够一直坚持下来,将整个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的这般性格与做派,估计也是她会成为摄政王妃的缘故吧。 不过她的行为虽然很让燕京其他贵妇女子佩服,但背后肯定免不了说闲话,什么抓不住自己的丈夫,魅力不够之类的。谁知道如今人家一朝翻身,摄政王成了摄政王,她就是摄政王妃,还有什么可以质疑的,拥有这些东西,她已经不是可以让人随意在后面嚼舌头的了。 但是摄政王妃在一众人的追捧中显然没有丢失自己的本来性格,待人处事仍然十分的温和,旁人不得不赞她一句礼仪有度,尤其是她在拉过沈晏之后,对待她那叫一个热情。 她看到穆海柔姗姗来迟,眼中闪过奇异的光彩,又若无其事地对穆海柔笑道:“海柔啊,你可真是有个漂亮又乖巧的女儿,看得我都满心欢喜,今儿日子不错,不如由我收晏晏做个干女儿吧!” 穆海柔一愣,谦和道:“小女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恐怕入不得王妃眼的。” “哪里,我很喜欢晏晏,看来我是和她很投缘啊!”摄政王妃拉着沈晏的手,眼神亲热得如同在看自己的亲女儿一样。 沈晏也觉不对了,她刚才好像还没说两句话吧,王妃又是从哪儿看出来她乖巧,还拉着她一个劲儿的说要收她当干女儿了?沈晏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容貌逊色于任何一个人,不会妄自菲薄,但她也不会自视甚高,以为自己走到哪儿,别人都会喜欢自己。 摄政王妃如今的热情态度,实在是有些太不正常了。 穆海柔当然也是这么想。 可是其他贵妇怎么会想得这么深?她们哪管摄政王妃说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心,她们只看出来了摄政王妃的态度,这让她们有些嫉妒之余,不由得又开始揣测,摄政王妃表示出来的这种态度,是否表示着摄政王对待沈府的态度也开始转变,沈崇之很有可能会被重新提用了? 要知道,沈崇之显然虽然任将军之位,但手中无兵权,这个将军就是有名无实的,地位很是尴尬。其实是沈国公府能够很轻松解决的事情,但看得出来这位沈崇之将军心高气傲,不愿意靠着家族,宁愿凭借自己的双手打拼,赋闲这么久,也不见他有丁点儿慌张的。 没想到他运气还真是好,打压他的先帝比预想中的更早去世,如今摄政王上台,很有可能会重新重用他,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名冠天下的那位战神沈崇之将军,就要重现于世了! 这些妇人们虽然长于深宅之中,但能够牢牢把持一个大家族的女人,又能够简单到哪里去?若是连这点东西都不懂,估计也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可不管摄政王妃到底是否是真心的,穆海柔都迅速岔开了话题,不愿意深谈这件事情。 她的态度也是很明显,并不希望沈晏成为摄政王妃的干女儿。 摄政王妃微微一笑,也没有故意强求,顺着穆海柔的话,扯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收沈晏当干女儿的这件事情,算是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沈晏连摄政王妃身边也不敢呆了,找了个机会,就溜到年轻贵女堆里了。 原本一堆年轻贵女聚在一起是在说什么的,可沈晏一来,她们的话题便戛然而止,一个个面面相觑,显露出几分尴尬,谁都看得出来,她们是不怎么愿意与沈晏打交道的。 可沈晏却仿佛没有看出来,一边随意吃着果子,一边抛出了一个问题。 没有人敢不回答,她们有的虽然可以无视沈晏的身份,可是大部分女子,都是需要仰视沈晏的,尤其是这里是沈国公府,沈晏的身份,比她那个生长在沈国公府的堂妹,更加具有威胁性。 很快有人接着她的话题说起话来,僵硬的气氛渐渐明快起来,一群衣着鲜丽的贵女坐在一块儿,言笑晏晏,不用多添风景,就这样,便是靓丽的风景线。 当然,那些笑得灿烂的脸庞之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就不得而知了。 说了一会儿,沈晏觉得果子吃得有些饱了,也觉着无聊,便起身走开了。 那群贵女明显松了口气。 沈晏的眼角余光瞟见一抹绿色忽的坠地,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香囊掉在了地上。她上前弯腰捡起来,叫住了那个并未察觉的香囊主人。 “你的香囊。”沈晏将绿色的香囊递给了那个穿着水蓝色襦裙的女子。 她好奇地看了看这个香囊——这般清爽的水蓝色,与华丽的锦绿色搭配,有些不妥,但按理来说,燕京这些最为注重外表的贵女,应该不会犯这样简单的错误才是啊! 沈晏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个女子的身份。 女子接过香囊,腼腆一笑,容貌也算的颇为清丽,只是眉宇间总有一种淡淡的怯懦,做起什么事来都畏手畏脚的感觉。 “你,你是沈大小姐?”女子有些惊喜地说道,迅速觉得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低下头。 沈晏应了一声:“我是沈晏,你是……” “我,我叫刘明珠!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刘山。” 报家门这种事情很正常,毕竟贵族子弟都是通过父母的身份来判断级别,只是刘明珠的态度,有些太过于急切,反而显露出了几分生疏。 沈晏听到她说父亲的名字,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刘山乃是南方军派的一位都统,近些年来于军中开始崭露头角的后起之秀,因为军功卓越,而且一直以来站队的方针十分顺利,也让她升迁飞速,以前还是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毛头小子,结果天赋能力卓绝,又在绝佳的时候娶了自己的老上司女儿为妻,一路平步青云。 其实当官的人,为了往上爬,娶自己上司的女儿作为筹码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刘山不得了就在于他本来是个有妻子的人,只是妻子死了,他那位上司的女儿,是作为继室娶进来的,亏得他也能够让他的老丈人同意将自己的宝贝千金嫁给他。 而刘山的这个女儿刘明珠的各路消息,就更多了,尤其是随着刘山进京述职,并且作为新贵族的代表,被摄政王拉拢提拔,成为如今摄政王座下第一大将红人,刘山的这个女儿,也开始为人所知,只是这些传闻,并不怎么好。 刘明珠是刘山原配妻子所生的女儿,刘山的原配妻子也就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女儿出生之后不久,他将妻女留在老家,自己上了战场,从一个小小的军官一路升迁,可在功成名就之时,才知道自己的妻子竟然已经病逝,而他的女儿,则是一个人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一个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农家女子,能想要让她有多么好的教养品味?就算后来刘山专门从摄政王那里求了几个宫中嬷嬷作为自家女儿的教养嬷嬷,也没有改变刘明珠,随着刘山一家进京,免不了被注目的刘明珠,自然成为了燕京一众人诟病的对象。 在这个十分重视阶级出身的大晋,刘明珠虽然有个能干的父亲,但她幼时的成长经历,也足够将她打入万丈深渊。 ——想起了这些事情,沈晏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刘明珠衣着贵气,可打扮会透露着怪异,做事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更是一个人站在旁边,无法融入那些个贵女的小圈子了。 但知道归知道,沈晏还不是那种,看了人家可怜,就同情心大要冲上去跟人家做朋友的那种人。刘明珠如何也是刘明珠自己的事,她自己能够做到不用有色眼光看她也就足够了。 还了锦囊之后,沈晏打算离开,却被刘明珠叫住。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拉住沈晏的衣袖,语气中带上了些许哀求:“沈小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和我一起说说话。” “我还有点事要离开,你可以去找她们说说话。”沈晏冲她笑了笑。 刘明珠一个劲儿地摇头,失落低语:“她们……都排斥我。” 沈晏撇了撇嘴:“理解,她们对我也差不多。” “这可不一样!”刘明珠猛地抬头,冲沈晏讨好的笑,“她们是真的排斥我,却是真的在敬畏你,不一样的。” 沈晏犹豫了一下:“算了,你跟我来。” 她拉着刘明珠,直接来到那群贵女面前。 毕竟作为主人,她还是需要照顾到每一个客人。 “刘小姐最近刚来燕京,对什么事都不熟悉,还要麻烦你们多多照顾她。”沈晏开口笑道,态度很是和气。 可那群贵女却并不怎么情愿—— “哎,刘大小姐乃是刘将军的千金,我们又何德何能,能够照顾她啊!” “是啊,刘大小姐一看便深受刘将军的宠爱,今年西域进攻的碧玉锦缎,只有一匹,喏,就有一块挂在刘大小姐的腰间呢,只是这般华丽的碧玉锦缎,与水蓝色的襦裙就……”说话那贵女掩嘴一笑,神色间鄙夷一显无疑。 其他贵女也纷纷附和嗤笑,刘明珠的脸色迅速涨红起来。 这些贵女虽然因为沈晏的身份敬畏身份,但更是因为沈家的底蕴,以及沈晏本身的优越。不然这些贵族千金,一个个从小就锦衣玉食长大,心高气傲的,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折服于别人呢? 可刘明珠就不一样了,从身份上来看,就算她爹如今正是鸿运当头之际,可耐不住没有背景啊,说白了就是底蕴浅薄,又是新贵族,理所应当会受到她们这些出生旧贵族家族的排斥,这些贵女们的态度,又何尝不是得到家中长辈的默认呢? 在大晋,永远是以家族利益为首,贵女们虽然养尊处优,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是懂的,一些行动,莫不含着点点深意。 沈晏这才明白过来,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着实是唐突,连忙拉着刘明珠离开。 没走出两步,刘明珠就已经忍不住红着眼睛哭了出来,她揪着帕子,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她们太过分了!” 沈晏瞟见刘明珠的表情,以及她眼底的愤恨,不由得叹了口气。 可惜她沈家与刘家同样不是一条道上的,她并不能够给刘明珠什么帮助 校园港 章132 多年之恨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在国公府的宴会将近尾声的时候,摄政王突然到来。 正在与友人畅快饮酒的沈崇之,听到摄政王到来的消息,并且立马起身出去迎接,而是放下酒杯,脸色一沉。虽说摄政王如今大权在握,但他心里面,对这个人还是非常抵触的。 可其他人却表现得很高兴,谁能想到摄政王竟然会亲自来参加沈家小姐的宴会? 而摄政王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眸光一暗,心道,吩咐了我还不够,还要亲自前来看看才放心吗? 她不知不觉地悄悄瞟了穆海柔一眼,这个眼神却恰好落入沈晏眼中,让沈晏若有所思。 摄政王的到来,让今天的宴会气氛达到了另外一个*,所有人都纷纷上去向他敬酒。如今摄政王权比帝王,可若是真正的帝王,他们反而不好这般巴结,正因为摄政王身份地位的特殊,才让他们那种巴结讨好的行为,更加的浮于表面。 酒喝了一巡,摄政王起身笑着说暂时离开一下,其他人自然不敢阻拦。 可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听了他那贴身仆人的话之后,绕道去了花园。 远远的,他就看到站在树下与一个小丫鬟低声说话的穆海柔,她柔美的侧脸在昏暗的天色中,被烛光照出融融的暖意,唇边翘起的弧度也是这般可人,她是倍受老天爷宠爱的女子,时光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他老了,可她还停留在那里。 小丫鬟转身跑开,穆海柔也打算离去,摄政王方启文连忙几步跨了过去。 穆海柔没有料到转头就差点儿撞上一个人,低低叫了一声,抬头瞪着方启文:“你怎么会在这……哦,臣妇参见摄政王。” 她连忙低头行礼。 方启文伸手就想要将她扶起来,却被穆海柔给避开了。 “海柔,我们多少年没见了?”方启文开口便道。 穆海柔眉毛一皱,态度多少有几分冷淡:“摄政王,请你不要说这种话。” 方启文说:“难道我们之间还要这般生疏?年少的时候……” “那也是年少时候的事情,而那个时候,我们只是朋友。”穆海柔毫不犹豫地干脆说道。 她与方启文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她也隐隐约约知道方启文大概喜欢她,只是她对方启文实在是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尤其是方启文这个人整日流连花丛,贪玩好耍,更加让她不喜。后来在喜欢上了沈崇之,顺利与他在一起之后,穆海柔就更少与方启文打交道了。 对她来说,方启文只是年少时候的一个玩伴,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所以就算听说方启文终日玩耍,府中又纳了几房姬妾,她也只是感叹一句当初好好的方启文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就算知道他成为摄政王,她也没有任何的想法。 只是没有想到,方启文至今,竟然还没有对她断了念想。 如此一来,摄政王妃刚才的言行举止便想得通了。 穆海柔恍然,便问方启文:“是你让王妃开口想要收我的女儿沈晏为干女儿的吧。” 方启文没有否认,点点头:“没错,你的女儿很乖巧漂亮,做我的干女儿有什么不好?我会对她很好,也会封她为郡主。” 穆海柔并不高兴:“不好,不要这么做。” 方启文说:“为什么?这对于沈晏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穆海柔没怎么解释,也没有多说,随意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方启文看着她绰约的背影很是不满,心中想着,穆海柔的所想所为,无非跟沈崇之那家伙脱不了关系罢了,沈崇之这个人为什么就是这么讨厌呢? 方启文心里面,第一次起了杀心。 穆海柔没想到,还没走出几步,就遇到了沈崇之。 她笑着走了上去:“你看到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不过她的语气很随意坦然,并没有担忧沈崇之会怀疑。 沈崇之点点头:“我听说了,那小子,想要收我们晏晏做干女儿?” 穆海柔笑着轻轻打了沈崇之一下:“什么小子小子的,人家可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那又如何!”沈崇之挑了挑眉,“他也是痴心妄想,我们的乖女儿有我们宠着就够了,何须多一个他?反正,他提出来的话,我是肯定会拒绝的。” 他连先帝提出的晏晏婚事都拒绝了,现如今还怕一个摄政王?都说光脚不怕穿鞋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了,反正他的职位,如今有名无实的,而沈家又绝不可能是摄政王可以随意动的,那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知道摄政王是不是知道,如果他公然提出来收沈晏做自己的干女儿的事情会被沈崇之直接拒绝,之后几天都没有动静。 后来,摄政王的想法虽然没有实际行动,却以另外一种隐晦方式表达出来了。 一群太监带着圣旨来了沈家宣读了旨意,沈崇之可以不给沈崇之,但是作为臣子,皇帝的圣旨,他若是不接,便是谋逆大罪。 很快,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燕京,谁都知道,沈家那位几乎传奇地死而复生归来的大小姐,不仅以及笄大礼的方式,高调地宣布了自己的回归,并且因为陛下的一道旨意,一跃成为皇室分封的清河郡主! 旨意是以皇帝的名义下的,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小皇帝能下什么旨意,知道什么沈晏,无非就是摄政王在后面的意思罢了,难道说,这是想要复用沈崇之的先兆? 可是沈崇之仍然是有名无实的将军,整日在家中坐着,要不就上街闲逛。 换上了普通衣服的他,除了更加英俊挺拔,气质与众不同,走在街上,并没有引来任何围观。 他顺利来到一家茶楼坐下,点了一壶白毫银针,和一些茶点,然后就望着窗外愣,似乎在等人,又似乎只是在看人。 没有多久,一个人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不请自来。 沈崇之的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喝口茶,没关系吧。”那人说道。 沈崇之抬了抬手,却看也没看那人一眼:“你随意。” “哼,你倒是傲气,那些人哪个不是拼了命巴结我,你倒好。” “呵呵。” “当年我只是棋差一招,输给了你,这让我后悔了半生,但现在,我已经有能力拿回所有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你的女儿,只是第一步!” “你只不过是好胜心作,更何况,当年海柔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示过对你有好感。”沈崇之显得很平静,淡淡地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方启文。 方启文又怎么会信,他笃定地轻蔑哼道:“不就是因为你的存在?如果没有你,海柔就是我的!” 他说着,紧紧捏住拳头,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沈崇之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呵呵,就算没有我,海柔也不会是你的!” “你!”方启文恨恨地看着沈崇之。 他生为皇子,受尽了荣华富贵,却唯独过不了情字一关,若不是当年对穆海柔的爱而不得,那份怨恨酵不断膨胀成了野心,方启文也不会这般狠辣地手刃亲兄,夺得权势。这行为,虽然也有他对权力的渴望,但也少不了,他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夺回他觉得本应该属于他的穆海柔。 这是他的心魔,提及之时,他的所有从容不迫,都化为乌有,所有情绪都激烈表面化得如同青头小子。 沈崇之丢下茶钱,起身离开。 “沈崇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摄政王一拍桌子,阴狠地说道。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近乎颤抖的兴奋,迫不及待地开始策划对付沈崇之的一系列举措。他要的,不仅是沈崇之的失败,只是他的失败没有什么,沈崇之是沈国公的嫡子,若是失败到爬不起来,他也是可以回到国公府,继承国公的爵位,照样可以风光无限——这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东西。 摄政王决定,要断,就断得彻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只有完全拔掉了国公府这课大树,才能让沈崇之彻底毁灭! 虽然沈国公府不好对付,但这是对于别人而言,他是摄政王,说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朝中大事都是他一句话决定,要覆灭一个小小国公府,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些权贵,说到底就是依附着皇权生长的,以皇帝的名义要他死,那还不是轻松得很? 但摄政王多多少少还是感觉到了不满,如果他就是皇帝,何必需要大费周折,他要谁死就谁死,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受着便是,根本就不需要现在这样劳费心思? 不过快了,那个皇位迟早是他的,如今连皇权象征的玉玺都到了他的手上,夺得皇位,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 只是宗室那些老家伙,冥顽不化,这会儿他上位,只会遭到强烈的反对,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等到时机成熟,小皇帝亲自说自己能力不足,然后下令禅位给他这个皇叔摄政王,那么他这个皇位,得来的名正言顺,将来在史书起居注中,也不会留下什么恶名,那才是最完美的 校园港 章133 身份真相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新帝登基一年,朝堂之上看似平稳,实则暗流汹涌。 苍梧楚家举家迁回苍梧城,也引起了轩然大波,摄政王在朝堂之上大怒摔杯,底下的人噤若寒蝉,却无人敢回答他的问题。 楚家离京并未上报陛下,看似大逆不道,实则并没有违反任何律法,因为袭承了国公爵位的楚父,并没有离开燕京,或者说,整个楚家,除了一些仆人和无关紧要的旁系族人,所有的族人都迁走了,包括楚母木琴,而他们,都是没有爵位的人,离京并不需要上报陛下。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楚父虽然还是国公,但实则楚家的权力早就已经从他手上被夺走,交到了他的弟弟手中,他的弟弟楚家老二,如今才是名正言顺的楚家家主,而楚父已是昨日黄花。 国公爵位只是一个虚名,如今庞大的楚家,楚家老二才是真正的掌舵者,而楚家老二的离京,才代表了整个楚家的真正态度,楚父,不过是一颗被抛弃的棋子。 所有人都知道,楚家之前在政治利益上与摄政王生了冲突,原本以为楚家会让步,结果他们却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摄政王会如此震怒,也是有理可循。 没有人会觉得摄政王这次会就此揭过,他肯定是在等待时机,然后雷霆一击。 可实际上,摄政王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这般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他如今,只能算得上是焦头烂额。 方启文从决定向沈崇之真正策划覆灭计划的开始,脑中那根弦就绷得紧紧的,沈家不是好对付的,他必须要从长计议。 他决定先从沈国公的军权动手,很简单的一道旨意——沈国公虽然身在燕京,但他掌握的,却是西北大军,乃西北大军掌军大元帅,而摄政王却一张调令,让他到了京城,调任天下兵马大元帅。 天下兵马大元帅,调动天下兵马,掌天下兵权,官居一品,这是一个名头非常大的职位,跟摄政王这个名头相差无几,自打大晋开国以来,就没有这个官职,沈国公是受创,看起来,沈国公应该是升官了,应该值得庆贺才是。 可是,这个职位却与军中一条从大晋开国以来就定下的第一条铁规相悖,表面上天下兵马大元帅是能够调动整个大晋的兵马军队,但军中有令,地方军队由大元帅掌控,除了大元帅兵符与皇帝兵符合二为一可以调动,其他人异动者,死。 而燕京的军队,则是直接掌握在皇帝手中,现在,自然是掌握在摄政王的手中。 明升暗降,沈国公的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看似威风,实则架空了他的所有权力,就实际上来说,还不如他原本的西北大元帅一职。 摄政王非常满意自己的这个想法,认为这一步是大大的妙棋。 可任他也没有想到,他的这张调令,出了他的书房,就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摄政王愤怒地开始调查到底是谁这般胆大妄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乱的时候,他恍然惊觉,站在他对面,不是一个人,而是许多人。确切的说,是权贵门阀扶持下的各路官员,因为他的这张调令,都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并不是明目张胆地与他作对,但是他布的每一条政令,出了他的书房之后,都举步维艰,到了完全无法实施的地步。 摄政王忘了,就算是他那个文成武德的明君皇兄在位的时候,沈崇之让他这般的震怒,恨不得杀了他以图后快,可都不得不按捺下杀心,只是夺了他的军权。这还是他在朝廷之上多年经营,许多人不敢反驳的后果。 可他现在,一动手,就直接动到了沈国公的头上。与其说他是想要打压沈家,不如说,他是在打压以沈家为代表的整个权贵势力,若是沈家被他打压下去了,那么固若金汤的权贵势力就如同被打开了一个缺口,随后引起的,就是滔天巨浪。 权贵们不会允许他这么做,自然要反对他,摄政王遇到的所有阻碍,都是权贵们放出的信号。他们做得很明显,若是面对皇帝,也许会收敛一些,曲折一些,可摄政王只是摄政王而已,少了一个名头,他们做事就要无所顾忌许多。 摄政王这才感觉到,原来他以为自己掌握的天下,只不过是一个假象。 下面的那些人,看似曲意逢迎,可真的触及到了自己的利益,立马就会改变脸色,所谓傲骨文人,实际上却是全天下立场转变最快的人,他们的立足,只有家族。 在摄政王看来,对付沈崇之沈家,只是私怨,而他想要推出的一项项政令,却是他的真正计划所在,那是他不可或缺的政绩,是他未来登上帝位的砖石! 愤怒之火无处宣泄,虽然他身在高位,但是这高位却不胜寒冷,除了愤怒咆哮,他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没有伸出去的手,一切自然只是徒然。 除了妥协,他还能如何? 可是,一场混乱却让他看清了自己真正的位置与所谓的权力——世家门阀不除,他无法立足! 新皇登基二年,春。 漠北人多次游兵骚扰大晋边境,前往大晋城池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月前,令人指地屠掉了大晋边境一座小城,死伤者无数,传回关内,举朝震惊。 皇帝下令,起兵漠北,着刘山、沈崇之、王硕、杜芳中四路元帅,即日出征。 这一仗,成为了惊天之雷,朝中上下注目,其他一概事情皆退至二线。 沈崇之出征的时候,沈家并没有任何哭哭啼啼,习以为常地为沈崇之准备好了啦所有东西,也竖起了军旗,代表家主征战在外。沈千祺没有跟去,作为家中长子,留在家中担起了家中重任,但是沈千易,本来就呆在军队中的他,这次会调作沈崇之的亲兵,第一次亲自出征。 浩浩荡荡的北征开始,前途迷茫,这场战争会给国朝带来惨痛的打击,但现在谁也不知道,所有人,包括送人出征的普通百姓,都心怀希冀,等待这次北征将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漠北人打个落花流水,让他们知道大晋威严不容侵犯! 实际上这场北征代表着什么,朝中权贵门阀都知道。 摄政王这一次,要求各家权贵投入了很大的力量,包括子嗣后代,多多少少都上阵去打仗了。 其实这也是个你情我愿的事情。 大晋从开国之际就已然定下铁轨,爵位非军功不可换! 谁都没把北征漠北当回事儿,反而将它当做是了一次为子孙后代争夺爵位的好机会,就算没有那么拔尖,镀镀金也是可以的。 所以摄政王隐晦提出来的要求,他们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下来。 相比起这些人家的期待,沈家倒显出几分不同。 前方对于沈晏来说是迷茫的,她的记忆,没有摄政王,也没有什么北征,这次北征到底是什么结果,或胜或败她也不知道,唯能做的,只有祈祷,前些日子,她还跟着娘亲去了一趟寺庙,烧香祈福。 这些日子,燕京周围的寺庙香火可是非常旺盛,都是为了自家出征的男儿祈祷平安归来的。 沈晏这个年已十六的少女,走出门,不知道惹来多少注目,最后还是专门戴了幕离,才算是清净了一些。 十六岁的娇艳年华,正是最美好的时节,褪去了少年时期的婴儿肥与稚气,正如一朵花儿刚刚绽放,馥郁香气才刚刚冒头,带着一种青涩,又带着一种成熟,这种美丽,最是迷人。 她的身子因为抽条高出不少,相比起以前的娇小,如今的她,看起来如杨柳,纤弱高挑,水云般的青色料子披在她的身上,飘飘荡荡地,飘逸仙气,三千青丝从脑后坠下,脸蛋儿雪白,眉眼娇艳动人。 她的美是浓烈的,猛一眼看见便会震撼的那一种,难免带上了些许侵略性,难怪京中贵女,除了几个,少有与她交好的,大多都是估计她背后的沈家,偶尔招呼,深交却是绝不可能。 如今坊间关于她的传闻不少,反正她离京的三年,被传出了各种各样的版本,最离谱的,还有说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沈家小姐的,只是这个传闻没有多少人相信就是了。 但她一直没有定亲这个消息一直是大家口中缺少不了的谈料,谁都知道她的未婚夫,就是楚苍睿,可惜他英年早逝,之后沈晏也一直没有定亲。 也有人上门来为自家儿子打探的,只是穆海柔都用各种理由拒绝了,那些被拒绝的人心里不忿,自然将错误全部归结到了沈晏的身上。 沈晏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对这方面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前不久,她的好友易文怡还是嫁给了方澜,沈晏不好打探方澜现在对待易文怡的态度是如何,但看到易文怡笑得灿烂,她也就只有祝福好友了。 而方澜,前世的一切,随风远去,她都渐渐淡忘了。 沈晏的生活看起来很平静。 可平静的湖水,也会有石子丢进去,溅起涟漪。 而且这一次掀起的还不止是涟漪,而是波澜。 沈晏只是带着院子里面晒晒太阳,抱着雪团儿吃点儿零嘴,悠闲得不能再悠闲,眨眼的功夫,一道雪色身影就从院墙外一跃而入,翩然而至,飘逸隽秀,广袖裹挟云雾而来。 旁边侍女惊叫了一声,沈晏却挥退了她们,猛地坐了起来,眼睁睁看着那个人一头扎在自己的脚边。 她本来是将软榻摆在草地上的,这个季节,青草绿油油的,看着也是好心情。 可是因为这个人的到来,他的周围,一圈儿的草地,上面都结起了细细的冰渣子,他的身上更是如同裹挟着寒气,扑面而来,连沈晏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沈晏伸手扶住了他,一股寒气顿时席卷上她的身体,她开始运转内力,才抵住了这庞大恐怖的冷气。 侍女们惊疑不定,看清楚了来人的脸更是吃惊不已——这,这不是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出现了的君离公子吗? 沈晏虚扶着他,轻轻蹙着眉:“你们……先出去。” “小姐?” “出去。” “是。” 院子里面便只剩下两人,沈晏与君离,还有一只雪团儿。没一会儿,雪云雀也飞了过来,似乎非常喜欢他身上的冷气,在君离的头顶上盘旋了好些圈不远离去,后来更是直接跳上他的顶,小脚丫一蹦一蹦,随着它蹦蹦跳跳的起伏,君离身上的冷气也有一丝丝,飘向了雪云雀,似乎是进入了它的身体。 雪云雀很是欣喜的样子,闭着眼睛气息微弱的君离,脸色也有了几分好转。 “你怎么了?君离?”沈晏低头看他。 他这个样子,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之前还有怀疑,可是现在,她心里面的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君离没有说话,坐在地上,主动将头放在了沈晏瘦弱的肩上,沉重的身体靠着她,冷气一阵一阵地席卷向沈晏。 君离此时的眉眼,如同被霜雪冻住了,连眉毛睫毛都染上了点点白色,他整个人很冷,呵出的气都是冰凉的。 “我从小就中了寒毒,大夫说我活不过十岁,可我却遇见了我的师父,随他修炼玄功,将我体内的寒毒,转变成了我的天赋,我不仅活过了十岁,而且玄功一日千里,那会儿我还是个孩子,可庄中已经有很多人都不是我的对手了。” 沈晏沉默,她知道,他说的庄,就是逍遥庄。 “曾经我也以为我就要死了,可我还是活了下来……”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之前就算他冷成那个样子,他也没有抖的。 可现在,他想起了那个人,那个从小就盘旋在他的心头,成为他面前一座翻越不了的大山。 “活下来就好,楚苍越。”沈晏轻轻说道。 他一怔,轻笑出声:“……原来你知道了。” “嗯,刚刚知道的。”她的声音很平静。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 君离,哦不,现在应该说是楚苍越,他轻轻抬起头,呵出的气扫过沈晏颈间的皮肤时,冰凉得几乎让她血液冻住。 “为什么不问我?”楚苍越好奇地看着她。 沈晏不解:“问你什么?” 楚苍越轻轻的笑,但是笑容却如同琉璃般脆弱不堪,又折射出瑰丽的华彩,看似温和,却带着骨子里面的冰冷疏离:“既然我还活着,那你就不好奇,我的哥哥,楚苍睿,他还活着吗?他是你的……未婚夫啊。” 沈晏一愣。 楚苍越不说她都忘了。 如果楚苍越还活着的话,那么当初出海船翻的事故,就应该不成立了才对,既然如此,楚苍睿也应该活着才对。 但是她为什么就没有问呢?她为什么完全没有想起楚苍睿呢? 沈晏迷惑了,心头一片乱麻。 可楚苍越是何等敏锐精明的人,眼神犀利,一眼便能看出人的心中情绪,沈晏的想法,自然也瞒不了他。 “你不喜欢他?”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暖意,再不如之前的那份深藏于底的冰冷,似乎对于这个事实很是欣喜。 沈晏一脸茫然,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可楚苍越心里却肯定了,沈晏的确是对楚苍睿没有任何别的感情的,这是一件让他多么开心的事情。 他到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那天得知沈晏与楚苍睿要定亲的消息—— 他想象楚苍睿与沈晏一身大红嫁衣。 他想象两人如同一对璧人站在一起。 他想象全天下人对两人未来的祝福。 他想象站立在一旁的自己孤单影只。 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哥哥,从小到大,他就是那个毫不起眼的那一个,就算后来他武功盖世,掌握了常人一生难及的权力与力量,但他真正想握在手中的东西,却一件也没有到他的手上,都成了哥哥的。 哥哥就是那种什么也不做,就能够轻而易举获得所有东西的人。 可他不一样,小时候为了夺得父亲的关爱,他要付出常人三倍的努力来学习,却仍然不及哥哥。后来进了逍遥庄,他也用尽了算计与狠辣,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每一步走来都是胆战心惊,每一步都有可能会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他不求其他,就连她,也要成为哥哥的吗? 他得了续命的灵石,他心里也重新有了渴望。 要活下去! 现在,他欣喜地看到了曙光。 楚苍越一把抱住了沈晏,双臂环绕着她,手臂看似瘦弱,却十分有力,紧紧箍着她。 沈晏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坨大冰块黏上了一样,还未来得及挣脱,就听见—— “那,你喜欢我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沈晏被他的这句话问得慌张,眼神飘忽:“你在说什么!” 楚苍越了然一笑。 沈晏瞥见了他脸上别有意味的笑容,恼羞成怒地推开他的脸,楚苍越身子往后一仰,笑容越灿烂,甚至有几分傻气,双臂却始终没有松开 校园港 章134 寒毒入骨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咬着下唇,心里有些颤。 是紧张的。 之前她还不觉得,可现在,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被戳破了,她都不怎么好意思让楚苍越抱着了,总觉得多了几分暧昧的气息,让她有些不习惯。前世她虽然喜欢方澜,可两人从未这么亲密地接触过,所以说到底,她由内到外都只是一个青涩的雏儿,没有任何经验的。 楚苍越抱着她,仿佛时间停滞,久久都没有动。 沈晏用手指戳了戳他:“……喂,楚苍越。” 楚苍越没有声音。 沈晏改为拍,轻轻拍了两下:“楚苍越,你先起来!” 楚苍越还是没有反应。 沈晏顿觉不对,轻轻一推,楚苍越整个人便直愣愣地到了下去,如同一座被冻僵了的冰雕。只是这寒气,完全是由内而外的,冰冷刺骨的。 在楚苍越倒在地上之前,沈晏连忙扶住了他。 她这才现,不知何时,楚苍越竟然已经闭着眼睛,死死地昏迷了过去,他气息微弱,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心跳声,连脉搏似乎都停止了,好似已经死去。 沈晏心里一紧,一种前所未有地惶恐笼罩了她。 就像是前世,她眼睁睁地看着父兄死去,母亲失踪,那般无助而绝望,世界一片漆黑。 她的声音紧张得颤抖:“楚苍越……” 楚苍越没有任何反应让她害怕,她立马让人叫来了半夏。 很快楚苍越被抬进了房间之中。 半夏还没见过君离模样的楚苍越,一看他,咦了一声:“易容之术?” 沈晏着急不已地扯着半夏的衣袖:“半夏,你别急着看这些啊,你看看他,怎么了!” 半夏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这般紧张他,该不会是什么不一般得关系吧?” 沈晏有些羞恼,瞪了她一眼。 半夏大笑起来,不过手上很快忙活起来,九根金针,眨眼之间便隔着衣服落在了楚苍越身上的九大穴位。三年不见,她的医术越精湛,隔衣下针,手法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这般针灸水平,已属大师之境了。 她了然说道:“你不用担心,他看着虚弱,实际上是陷入了一种龟息状态,也是一种自我保护,不会那么轻易没命的,你放心好了。” 她话音刚落,楚苍越身上的寒气便渐渐消匿了不少,他苍白如纸的神色也多了一丝血色。 半夏刚才下了九针,九为数之极致,九针也为至阳之针,完全是以一种刚烈炙热的手段,激起了楚苍越体内穴道多年以来蕴藏的内力,如熊熊烈火席卷而来,抵住了内里寒气的入侵,避免了情况的进一步恶化。 见到了预料之中的反应,半夏神色自若,这才探手把脉。 她神色一凛,眯起眼睛:“居然是他!” 看到这人的模样,她本来没有认出来,只是从他的颈间现了一点不对,认定这人必然是用了易容之术。可一摸到他的脉象,半夏便瞬间知道了这个男子的身份,因为她曾经为他诊脉,而且因为他的脉象太过于奇异,无论多久她也不会忘记。 居然是楚家公子楚苍越! 半夏不由得回头看了沈晏一眼。 两人相识多年,沈晏自然知道她在疑惑什么。 “我知道。”沈晏轻轻道,“他是楚苍越,我已经知道了,你给看看,他体内的寒毒还有救么?” 沈晏想起了三年前,半夏为楚苍越的一次诊断,那个时候,她告诉了楚苍越一种灵药,可以为他续命。也仅仅是续命而已,真正能够为楚苍越解除病痛的,是雪见草,天下仅有一株的雪见草,却被她吃了。 半夏点头:“当然有,就是看你同不同意了。” 沈晏忙不迭点头,也来不及想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能够救他,我当然同意!” 半夏伸手捞了一个瓷碗过来,手指一翻,手中已经出现一把金色小刀。 沈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半夏捉住,然后那柄金色小刀在自己手腕上一划,疼得她紧紧皱眉,却没有叫出声来,只是看着殷红的鲜血从手腕上的伤口流出来,落在碗中,很快就积起一小碗。 半夏眼看着差不多了,在沈晏手腕上一掐,也没用金针,眨眼间就为沈晏止住了血。 她又从药箱里面翻出药粉,均匀地洒在沈晏手腕的伤口上,又用纱布包好。 沈晏捏着手腕,抿了抿唇,伤口疼也没叫,只是紧紧地盯着半夏:“这样就可以了吗?” “当然不是,他的毒自幼时起带来,已经深入骨髓,要真正解毒,起码得喝你一个月的血。”半夏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碗血灌进了楚苍越的嘴里,一滴不剩,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早就练成百毒不侵之体,寒毒自然也在其内,尤其是这三年,你用各种灵药蕴养身体,更是用雪团儿带回来的仙草调养了半年的身体,如今的你,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仙草,解百毒治百病,跟唐僧肉差不多。”她还开了个玩笑。 沈晏听了,提得高高的心,终于落下。 她眉开眼笑:“那就好。”楚苍越没事就好。 过了一会儿,半夏就探了探楚苍越的脉象。 比她想象中的好得还快,这会儿已经趋于平稳了。 楚苍越这般完事儿,半夏迫不及待地拉着沈晏躲在小角落,贼兮兮地看着她挤眉弄眼:“不过,你真的……嗯嗯?” 沈晏红了脸,仰起脖子哼哼两声,傲娇地不愿承认。 半夏嘿嘿地笑。 沈晏恼怒地看她:“倒是你,三年不见,怎么变得这般油滑!”她气鼓鼓地说。 倒也不是油滑,其实半夏的性情,是真正开朗了许多,跟以前那个淡然如菊的女子有很大的不同。 半夏微微一笑,有些怅然道:“三年前对你的伤束手无策,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个太大的打击,你离开后不久,我就决定游历山川,学习当年的孙药王,徒步采药,寻访各地名医切磋,四处为百姓治病,水平也突飞猛进。三年的时间,也让我看开了不少。更何况,我还因此彻底打开了心结。” “心结?你师父!”沈晏讶然。 半夏点头:“外界都传闻我师父死了,结果这一次,我出去游历,却无意中现了我师父的踪影,最终一路追寻而去,见到了他,他可是活得好好的,一头白都长出黑了,看起来越来越年轻了,我回来的时候,我师父还说他准备上玄机山,跟玄机老人讨论天机,准备再活个几十年。” 说到这里,半夏又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只是原因,实在是不好跟沈晏开口。 难道她要说,她一路追寻,结果是在青楼中找到自家师父的?虽然一直知道师父是个老不正经的性格,可半夏第一次看到师父进青楼,心中形象轰然倒塌,对半夏来说,也着实是一种很大的打击。 尤其是,曾经她因为师父的假死讯,沉寂了好一段时间,夜里哭醒好几回!想起就觉得牙痒痒,直接将师父从青楼里面给揪出来了! …… 楚苍越醒来的时候,睁眼就是头顶的青色帐幔。 他感受着自己跳动的脉搏,眼睛弯了弯——原来他还没死,他本来是抱着再见沈晏最后一面来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向沈晏说了自己的身份,还不是因为他病情紧急,觉得也活不了几天,才想说清楚一切,然后与她多在一起几天。 楚苍越是完全没有要一个人默默死去的想法,虽然说爱就是伟大,应该为另外一个人付出,他会为了沈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却也要她记住他。 也许会有人觉得他是自私,但楚苍越希望自己就算是死,可能够在她心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无私奉献的人。 但是,现在他活下来了,愉悦是肯定的,只觉得睁开眼睛的每一天,都是从老天那里偷来的,格外珍惜时光。 他动了动,一贯冰凉到麻木的身体,竟然感觉到一丝丝的暖意。 楚苍越察觉到了不对劲。 按照他几乎破败濒临死亡的身体情况,绝对不是他现在感觉到的这份状态,难道说…… 楚苍越心神一沉,竟然感觉到了自己如同冰封三尺的丹田,如同萌芽初生,有复苏与恢复的迹象,这代表着,他被寒毒摧毁的身体,正在渐渐恢复。 这是! 楚苍越心里大惊,身子一动,却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动了动。 楚苍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身子一僵。 他略略偏过头,果然看见,沈晏就趴在他的床边,眼睛紧闭,气息匀净,显然是已经睡着了,睫羽投下的阴影落在腮边,脸蛋儿粉嫩透着点点诱人的红色。也不知道她在梦什么,砸吧砸吧嘴,很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楚苍越也忍不住微笑,心中暖融融的。 不管他身体的变故到底是为何得来的,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没死,睁开眼睛还能够看到她,她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那般温暖,照亮了他的整片山河,多好。 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落在沈晏软软的顶。 心中一颤 校园港 章135 一往而深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一动,突然睁开眼睛,抬头就看到已经坐起身来的楚苍越。 她似乎没有察觉到楚苍越的动作,只是欣喜地看着他精神奕奕的双眸:“你看起来好了不少,半夏给你看过了,你的寒毒有了彻底解决的办法。” 楚苍越一愣,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晏笑道:“你没有听错,难道你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好了不少?” 作为病人,楚苍越自己对自己的身体应该更加了解才是。 楚苍越这才恍然,原来他察觉到的身体变化,竟然是因为这个。 他眉宇一动,旋即轻笑,好似一朵冰雪莲花的绽放,虽然有着彻骨的寒气,但也是致命的美丽。就算他带着面具,拥有的只是那张君离平凡温和的脸庞,但他笑起来,却仍然足够倾倒众生,让所有都为之失色。 这般男子,堪称绝色。 沈晏忽然就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她连忙起身:“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找半夏来给你看看。” 楚苍越还没来得及叫住她,就见她风一般地冲了出去,转眼间衣裙一角在门边一闪而过,很快消失。 楚苍越轻轻一笑。 他忽然觉得病重沉重的身体变得轻松起来,阳光如此的灿烂而明媚,抬头低眸,世间竟然是如此的美好,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这个世间让他这般留恋,不愿意离去,以前,他总是对生死淡泊,根本不在乎的,可现在,他怕死。 或者说,应该是怕失去她,怕离开她,怕再也看不到她。 追忆当初,楚苍越接近沈晏,莫不和他的哥哥楚苍睿有关。 楚苍睿是何等心高气傲的男子,天下那么多的绝色美人倾慕于他,他都从未入过眼,偏偏去了一趟西关城,整个人就开始变化了。 楚苍越是何等的敏锐洞察力过人,自然很快就觉了楚苍睿的转变,是跟一个沈晏的少女有关。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个沈晏,才十岁,比他那位哥哥楚苍睿小了不知道多少。 楚苍越从小到大都是活在楚苍睿的阴影下,他拼了命也得不到的东西,楚苍睿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但这一次,他却现,楚苍睿那般喜欢的沈晏,竟然对他没有任何倾慕。 这让他好奇,也带了一丝赌气。 就像是孩子,总觉得别人得不到的东西,自己可以得到,便是赢过他了。 他一步一步地接近沈晏,结果没能够让沈晏喜欢上他,反而是他先沦陷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此后,他的心底有一个名为沈晏的女子,那是他的阳光,他生命中的灿烂,也是他真切拥有过的世间最宝贵的珍宝,再也无法抹去。 楚苍越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因为他想要的东西,得到了。 既然如此,那么他永远都不会放开手的。 就算是楚苍睿,也不行。 …… 楚苍越之后一段时间一直以君离的名义在沈府养伤,沈晏偶尔会去看她,但毕竟一个大姑娘家的,老是往一个男子的院子跑也不好,所以她也去的不频繁。 可这件事情还是落入了穆海柔的耳中。 一日她故意将沈晏找来,问她对自己的婚事的看法。 “宝宝,你看你也十七了,该定下来了,就算不急,但人选总是要看着走的吧,你看看整个燕京城,你对哪家的公子感兴趣,娘就去帮你打听,等到你爹回来,我们就把你的终身大事定下来。”穆海柔一挥手,十分豪爽地说道。 她话中的意思,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对方的感受,好似无论这世间多么优秀的男儿,只要被她的女儿挑中了,那就是他的荣幸,根本没有在意过对方是否会答应的情况。在她看来,自家女儿这般美丽而可爱,怎么会有人拒绝呢? 当然,她不提这件事情也是不可能的,就她作为一个妇人的立场,虽然女儿若是不愿意出嫁,她也愿意照顾她一辈子,可她不能真的就一辈子将宝宝留在身边吧。雏鸟总有要出巢飞翔的一天,拦住她,一味地保护她,并不是为了她好,反而会害了她。 穆海柔更加期待,沈晏能够独自飞翔,展现出自己美丽的模样。 沈晏其实没有想到娘会提起婚事的问题,要知道这段时间她可是从未考虑过。 可是娘这么一说,她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人选,竟然是楚苍越! 她尴尬地轻咳了两声,甩了甩脑袋。 “怎么,这几天染了风寒?”穆海柔关切地问道。 沈晏连忙否认:“不是,我……喝点水,呵呵,喝点水。”她倒了一杯茶,一口灌了进去。 穆海柔见她不同寻常的举动,若有所思地一笑。 “其实,娘亲与你爹爹,都没有一定要你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门阀的想法。”穆海柔挑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是你喜欢的,爹娘见了之后觉得人不错,那么就都可以的。” 配合她的表情,显然是意有所指。 但是沈晏满脑子都是一个人,自然没有注意到穆海柔的表情。 “我知道,爹娘都是希望我幸福的。”她轻声说。 这个让她心痛的愿望,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前世没能够如了爹娘的愿,今生,她必然会幸福的。 关于沈晏婚事,穆海柔当然也只是提了一提,不是非要沈晏明天就挑选出来一个未婚夫的架势,沈晏纠结了一会儿,索性就回去了。 …… 方府。 这里地段并不起眼,只是普通清流官员住的街,没多少显贵,这一家方府,自然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至少这里,看起来很普通,平时也很低调。 估计这条街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小小的方府,住着的主人,乃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嫡子与妻子易家长女的府邸,主要是太不像了,完全没有丝毫的气派,这个三进三出的普通院子,顶多能用清雅来形容。 就这样的环境,还是易文怡搬进来之后,实在是不习惯简陋的环境,自己动用嫁妆休整的,她的夫君并没有过问,甚至根本没有在意她到底有多少的嫁妆,易文怡要怎么用,都是她自己的事。 哦,对了,易文怡如今已经是出嫁的妇人,应该称呼为方夫人才对。 他们的父王摄政王一如当初所说,给了方澜一个官职,六品边缘官员,不是什么要害部门,没多少油水也没有多少权利,其他人自然没有说很么异议,毕竟是摄政王长子,只是安排了这么一个位置有什么大不了的。 难得,被外人看做是金子般优越出身的方澜,竟然丝毫没有纨绔气息,就算是这么一个清闲位置,也是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的分内事做得好好的,没有丝毫怠慢,跟其他同样被长辈塞进各大部门的权贵子弟很是不同。 当然,没有多少人知道所谓的优越出身,不过只是个幌子,未来摄政王的财产,方澜这个所谓的嫡子根本没有继承的权利,顶多能够拿到一点田产,他也根本没有纨绔的资格,说到底,他不过只是一个卑贱的庶子,有幸被记在嫡系族谱上罢了。 就这样,还是因为他的妻子的显赫家族,实在是不愿意让自家的嫡长女自甘堕落地嫁给一个庶子,就算是摄政王府的庶子也不行。 亏得当初方澜并不为人所知,外界对摄政王府的子嗣情况并不怎么了解,所以易家将方澜的过往隐藏得很好,在其他人眼中,方澜就是一个出身金光闪闪的权贵子弟,王府嫡子,气质卓尔不凡,俊秀隽逸,清冷儒雅。 这样的方澜,跟易家嫡长女,简直就是一对绝配的璧人。 可其中的酸甜苦辣,就只有易文怡自己知道了。 易文怡以为自己与方澜成亲了总会不一样,他又没有喜欢的人,如果自己与他成亲了,与他的关系不同起来,他自然会将自己看进眼里,慢慢喜欢上自己,两人以后也能够过上她想象中的幸福美满的生活。 可事实与她想象中的有太大的差距了。 如今已经成亲好几个月了,可方澜对她仍然冷淡,态度没有丝毫的转变,两人的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相敬如宾,不如说是淡漠疏远。 不是她不想靠近他,而是他总是将自己隔得太远,根本没有靠近他的契机。 易文怡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随着一次次的希望落空,方澜带给她的,只有挫败。 一切是从她为方澜收拾书房的时候,开始不对的。 方澜一如既往地出去了,而她自己进了方澜的书房——方澜并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东西,所以书房都是由她亲手收拾的,没有假手于任何一个下人侍女。 整理画缸的时候,她无意中现一卷画的画轴有些破损了。 易文怡知道,这个画缸中的画,都是方澜最珍惜的,虽然不是最名贵的,可对于他来说,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易文怡想要把这幅画的画轴找人来修补一下,或者干脆换一个。 她将这幅画抽了出来,放在书桌上缓缓展开—— 易文怡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人……这个人竟然是! 校园港 章 136 一画中人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夫人!老爷回来啦!”书房外的小厮欣喜高声地叫道。 易文怡一愣,眼角的一颗泪珠顿时滴落在画中人的脸上,模糊了那张明媚绝色的灿烂笑脸。 她下意识想要用锦帕吸干水珠,但是手却愣在了半空中,最后颓然垂下,怔愣了片刻,又手忙脚乱地将画卷好,匆忙塞进了画缸之中,然后正了正神色,面色如常地朝着书房门口走去,刚好迎上从外面走来的方澜。 方澜一抬头,看到易文怡从自己的书房中走出来,不禁皱眉:“我不是让你不要进我的书房吗?” 易文怡抿了抿唇,旋即带了几分讨好地笑道:“你的书房不总是很乱嘛,我就随便整理了一下,没有动你的东西,也没有假手他人。” 方澜还想要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索性什么也没说,抬脚跨进了书房,可是紧皱的眉头却仍然透露了他并不高兴的心情。 易文怡异常安静地跟在他后面也转身进了书房。 “夫人还有事?”方澜在书桌后面站定,便冷淡又疏远地问了一句,说话的时候,目光也迅速在书房内扫了一圈。 易文怡的确非常细心,所有书籍的归类整理都是按照他的习惯来的,没有丝毫紊乱。 易文怡静静站在那里,手中紧紧捏着锦帕,语气带着几分连她自己也没有现的埋怨:“我们都成亲这么久了,你就不能……不能对我随意一些?我们是结夫妻,未来还要走过很多风风雨雨,在一起很多年的……” 我才是陪伴你一生的女人,也只有我才会陪你到最后的,你就不能……稍微喜欢我一点点? 方澜一愣,不知道易文怡今天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件事情,他沉默了半晌:“感情不可强求。”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喜欢易文怡,但他就是做不到怎么办,他的脑子里面满满的都是另外一张灿烂却虚幻的脸,那对于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只有易文怡才是他近在咫尺,也是他应该伸手抓住的那个人。 可他天生就不是一个懂得伪装的人,心里对易文怡没有情,也因为易家的强势,让他连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对待易文怡,自然热情不起来。 但是易文怡听了这话却有些激动:“不可强求,不可强求!难道你心里还有别的女子!”她脱口而出,又很快觉得不妥,咬了咬下唇。 方澜浑身一颤,头也不抬,似乎不敢看易文怡:“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他急于否认,却因为语气太过于急切,音调也微微拔高,竟然难得的显露出了情绪波动。 易文怡只觉得悲哀。 方澜的情绪又很快平复,他叹了口气,道:“你不要想多了,我们时日还长,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他已经接受了既定的事实,易文怡是他的妻,不说别的,他可以给她所有,陪她终身,白头到老,唯独给不了她爱。 易文怡嘴唇一哆嗦,泪水就落了下来,她想要质问方澜,但心里面的另外一种想法,却阻止了她的行动。 方澜目光微动,最后落在了书桌旁边的画缸之上。 格外重视画缸的他,一眼就看出来画缸被人动过了,其中一卷画,更是因为卷得匆忙,而有些凌乱。那幅画他很熟悉,是他亲手画下,又亲手装裱的,那个时候他手上没有多少银子,用的材料也不好,所以他格外珍惜,总是担心会坏。 可惜画轴还是有些破损了,他便想着要找一块好的木头来做画轴,修补画轴的事情便一直没做。 可是,这幅画,今天却被易文怡看到了。 他并没有紧张或者慌乱,只是淡淡地陈述了一句:“看来你已经看到了。” 他不会傻到以为易文怡在看到了那幅画之后,仍然不明白他心底那点肮脏的心思。 易文怡倒是比方澜更紧张,却又很快自嘲轻笑:“是啊,我看到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用尽一切办法也无法在你的心底占据一席之位,原来那里早已经被另外一个人装满了。”而且那个人,还是她最珍视的闺中密友。 说起的时候,易文怡心底有一种莫名而荒唐的背叛感。 她知道这件事情跟沈晏无关,可她还是无法释怀。 她怎么能够对自己苦苦求之不得的人,却轻易喜欢上了自己闺中密友这件事情释怀呢? 沈晏……到底还是搀和进来了啊。 方澜瞟了易文怡一眼,静静说出了事实:“当初画这幅画的时候,我只是按照记忆中的模糊影子画的,谁知道却见到了真人,那一天,我很惊讶。” “你为什么不问我,我为什么要撒谎。”其实方澜问过,与她在一起的是否还有另外一个人,可她在片刻的慌乱之后,便很快回答,没有。 方澜弯了弯唇:“没有必要。”就像那一天看到她,他很想上去与她说话,很想确认一切到底是不是他的梦境,可最后理智还是拉住了他的脚步。 从小在西平王府作为庶子长大的他,比想象中的更加明白这些东西,他自然知道自己与沈晏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不仅仅是身份之上的差距,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他已经与易文怡定亲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靠近她呢? 简单静雅的书房之中,方澜与易文怡隔桌而立,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 光与影落在他们身上,映照出光明与黑暗两个世界,然后延伸出很远……很远。 …… 新帝登基二年,摄政王方启文震怒之下决定以倾国之力,讨伐漠北的这场战争,被永记史册,后世史学家纷纷认定,这场战争,对大晋人力财力的巨大耗费,以及摄政王方启文与权贵阶级之间的对立,就是导致最终大晋覆灭的直接原因。 这场战争,史称图勒之战,晋军在首次小规模战役中小小胜利之后,乘胜追击,不料落入狡猾的漠北人的圈套之中,大败于图勒河。随后四路大军决定从四个方向包抄,谁知漠北大军化整为零,以骑兵优势,在天气炎热,晋军完全无法忍受之际,再度大创晋军。 当然,这场图勒之战中,还是有一些作为明珠存在的亮点,比如说有大晋战神之称的沈崇之,夜袭漠北大营,为友军赢得了时间,取得了一场以少胜多的胜利。 可晋军三十万大军,相比漠北的五十万大军,不仅在人数上占尽了劣势,并且由于天气原因而导致的晋军战斗力下降,几次被漠北大军伏击收到重创,都形成了一股摧枯拉朽之势,无论几位名将如何挽回,都无法扭转战局。 见势撤退,这是兵家常识,硬抗并不是好道理。 四路大军纷纷决定撤兵,退到关内休养生息,但是摄政王却以陛下之名连下四道圣旨,严厉斥责了他们想要撤退的行为,并在圣旨中说“此乃懦夫行为”,强硬地要求四路大军死战到底,若是四路大军撤退,那么将军便算是违反军令,砍头祭旗。 摄政王不是没有看到现在的情形,但他已经完全慌了。 他决定起这场战争之时,可谓是意志满满,一手推动这场战争出线的他,满心打算,自己能够在这场战争胜利之后,为自己的名望提升到巅峰,也为自己未来的登基之路奠下基础。 也谁知道,漠北竟然出现了五十万大军,虽然这个报数有一定的水分,但是五十万是绝对有的,再加上漠北的地形天气因素的影响,对于晋军来说,已经是致命的打击。 摄政王可以想象,如果这场战争的失败传到关内,对他来说,将是何等的打击。 他不是做错了事情也有悔改机会的皇帝,他只是摄政王,他手中权力有限,而朝中那些看着就心烦的老头子,也是有能力将他从这个位置上掀下去的。 如果屡次战败的消息已经引的朝中的动乱,再加上近来大晋各地由他推进的政令也出现了各种问题,可谓是四处着火,他天大的本事也救不过来,只能焦头烂额。 所以,这场尚未结束的战争对他来说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能够扭转他如今颓势的,只有这场战争的胜利,或者说,不用胜利也好,就算是不输不赢,只要不输!只要不输就好! 若是他最后的手段也失去了,那么他就真的是满盘皆输,万劫不复了! 他方启文,绝对不想看到这样的事生! “我不能输!” 可惜,口号只是喊喊的,他方启文又不是什么大神,言随法出,就算他再怎么渴望,要失败的还是只有失败。 就算摄政王决定派出皇家王牌的玄甲军,上了战场,可这一万的精兵也改变不了这样的颓势,这场战役仍然没有扭转,漠北人还越的嚣张,晋军只有节节败退。 但是,这场战争,虽然摄政王输得一败涂地,可还有人,稳操胜券。 大概心高气傲,因为自己已经掌控一切的摄政王也没有想到,他以为自己能够以天下百姓为棋子,所有人都只能任由他摆布,但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这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校园港 章 137 谋逆野心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半夏亲自端着药碗,送到了楚苍越的面前:“喝药了。” “怕我不喝?”楚苍越说着,却是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滚烫的药汁对他来说仿佛没有任何的影响,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但半夏却因为他的这句话哽了一下,不知道作何回答,总不可能直接说因为这是晏晏的鲜血熬成的药,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不然沈晏的付出就算是白费了,她也是因为这样才不愿意假手任何人自己亲自送来的吧。 “反正你好好喝就是了。”半夏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捞起药碗就走。 最近是越来越看不惯楚苍越了,他的脸色是越来越好了,可是晏晏的脸色却越的苍白,都是因为鲜血流失的速度与弥补回来的速度跟不上才会这样的,半夏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儿,对于她来说,沈晏就像是亲妹妹一般。 她总觉得,楚苍越的好转,就如同从沈晏那里吸取来的生命力,而沈晏身体调理好转才多久,半夏自然是将楚苍越视为眼中钉了。 半夏离开之后,楚苍越嘴边突然浮现一抹极为妖异的笑容。 他在沈府的时候,已经取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了如冰雪般绝美的容颜,这种毫无瑕疵的雪白一般的模样,应该是极为神圣的,再加上他一身雪衣靠在软榻上,整个人好比雪山上俯视芸芸众生的神祗。 神祗突然露出妖异的笑容,眼瞳中迸溅出瑰丽的光芒,清雪的人忽然就华丽了起来,妖气十足,倾倒众生。 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嘴唇。 那淡淡的血腥味还在。 虽然很淡,还用各种珍贵、味道明显的草药掩盖这血的味道,但他还是现了。 不用想,血的来源,肯定是沈晏身上的。 记得之前半夏在他面前说起雪见草的所在,一脸诡异的表情,现在看来,一切都有解释了。虽然他不懂炼丹,但一些东西他也知道,比如雪见草炼出的万毒丹,可以让人百毒不侵,这是他从逍遥庄的秘籍中看到的,可信度极高。 世间唯一的一株雪见草,应该就是被沈晏给吃掉了。而现在,又以这种方式,挽救了他的生命。 楚苍越当然不会做出拒绝这碗药的愚蠢行为,按照他如今的病情,唯一的未来只有等死,那么他死了,又如何能够跟沈晏在一起,给她幸福呢? 而且,他感觉到那药汁流淌过自己的食道时,一点点渗透入自己的体内,沈晏的血,与他自己的血相融合,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这种融于骨血的方式,让他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他是真正拥有了沈晏。 她喜欢自己。 楚苍越想到这一点,整个人的神采都飞扬起来,眸光如此雀跃而快乐。 一抹黑影突然而至。 “少主。” 楚苍越的笑容淡去:“何事?” “少主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如今晋军大败,摄政王方面也有些着急了,最近这段时间,他也开始频繁接触一些亲近自己的大臣,应该是别有所图。” 楚苍越慵懒地靠在那里,淡淡道:“当然,他现在是狗急跳墙,除了登基,以皇帝正名压住所有人,别无他法。” 黑衣人露出焦急表情:“那就任由他登基?不会影响到少主的大业吗?” 楚苍越扯了扯嘴角:“他没有野心也就罢了,但他有野心,所以,他也只能跳入我为他准备的陷阱之中,美味的诱饵已经准备好,他还能做什么?最终,那个位置,也只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太过于平静,目光清淡,看不出来什么野心,但谁知道,他才是计谋最大的那个野心家,连摄政王的一切都给算计了一切,只为得到天下最为尊贵的权势。 黑衣人既崇拜又激动:“我就知道少主……” 他突然安静了下来,转过身就准备往外冲。 “站住。”楚苍越叫住他。 黑衣人不解看向楚苍越:“少主,恐怕有人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楚苍越抿了抿唇,垂下眼帘,掩盖掉眼底闪动的光芒。 “无碍,我知道那人是谁。” 沈晏跌跌撞撞冲进自己房间的时候,把房间里面的侍女们都给吓了一跳,她们看到沈晏脸色不对,纷纷想要围上来。 沈晏脸色极差地挥退她们,然后关上房门,独自一人缩在床角落,望着锦缎软被上的花纹呆出神,心中更是混乱极了。 她本来只是过去看看楚苍越的病情如何,结果却恰好遇到了楚苍越那里有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提及了一件让她震惊不已的事情。 谋反。 沈晏从来没有想过,看起来如高山冰雪般高高在上的楚苍越,居然有这般庞大的野心,帝位啊,那是多少人想要却压根儿就不敢觊觎的。直到先帝为止,大晋江山都是被方氏皇族稳坐,他们的强权统治就好比一把利剑悬挂在天空之上,无论是谁动了不敢有的心思,都会被斩杀至渣。 而她从楚苍越与另外一人的对话中,却惊觉,楚苍越的这个想法,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很久了,他从先帝还在的时候就开始策划这件事情,只是最近才决定动作而已,而摄政王的一切行动,竟然都被他算计在内。 沈晏无法想象,年纪轻轻的楚苍越有着怎样妖孽般的心智与算计,算无遗策,步步为营,竟然真的靠借一己之力,将大晋江山算到了自己的囊中,而且现在计划已经在一步一步地成功了。 沈晏知道,楚苍越在楚家其实是没有什么地位的,因为他身子不好,所以父亲轻视他,这话还是楚苍睿亲口告诉过她的。 那个时候她还很同情他,后来知道他的真实面目,虽然同情渐渐淡去,但谁知道一个曾经被她同情的人,摇身一变,强悍到让人窒息。 这种转变,也微妙,也很奇怪。 但,重点不是楚苍越到底是何等的智多近妖,到底是何等的厉害,而是在于,她该怎么办。 沈家忠诚,从大晋建立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延续在沈家子子代代的血液之中,沈晏受到皇家这般的对待,也没有过你之无能我应代之的想法,或者这跟她的女子身份有关,但是她的父兄,想过为她报仇,却没有想过要取而代之。 不是因为他们懦弱,而是对大晋的忠诚,这一条已经写入了沈家人的灵魂之中。 现在,楚苍越他要造反,要自己当皇帝。 那她呢?她是忠诚的沈家人,是因为抛弃家族选择跟他在一起,还是应该为了家族放弃他,离他远远的,甚至早早将这件事情告诉给爹爹。 她不知道,她很迷茫。 她却很确认,自己很喜欢楚苍越,喜欢和他在一起,也想要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直至一辈子。 但现在,这个想法似乎变成奢望了。 她要抉择,家人,或者楚苍越。 沈晏痛苦地闭上眼睛,埋首在膝盖间,紧锁眉头。 混乱的思绪翻滚的时候,时间过得悄无声息,转眼间夜幕降临,没有出去吃晚饭,又让所有侍女不要进来的沈晏,到底还是让穆海柔很担心,亲自端着饭菜过来看沈晏,谁知道,却见了女儿的这幅模样。 她紧张地坐在床沿,轻轻摸了摸沈晏的头,又忽然怒气勃:“是不是楚苍越那个小子让你不高兴了?娘帮你找他算账去!” “不是他!”沈晏下意识抬头喊了一声,很快又反应过来,“娘你怎么会知道楚苍越……你怎么知道……”她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她一直以为这些事情隐藏得很好的,但现在看来,娘知道的时日,显然已经不短了。 穆海柔理所当然道:“他的身份是自己透露给我的,至于你们俩……你以为你娘我真的是老到头昏眼花,连你常常往他那里跑的事情也看不出端倪来?” 沈晏咬了咬下唇,有点不好意思:“我没去多少次啊。” 穆海柔叹了口气,伸手抓过沈晏的手腕,一拉开衣袖,手腕上已经有好几道伤口了,虽然早就知道,可是亲眼看在眼里,那种心痛的感觉还是不能比的。 “还有这个,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她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 沈晏连忙拉住穆海柔,急切道:“娘你别哭!” “好,我不哭。”穆海柔拍了拍沈晏的脑袋,却还是流下泪来。 沈晏问:“娘你不怪我?” 穆海柔道:“娘还能如何,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的人生,总不可能事事都由娘来给你决定,所以你觉得以这种方式救了他,是心甘情愿的,娘便不会阻拦。” 如果是沈崇之在这儿肯定不一样,楚苍越唯一的下场就是被从沈家踢出去,可现在在这里的是穆海柔,她是女人,也曾经浓烈深沉地爱过沈崇之,现在已经成为了她的夫君,所以她知道,爱一个人到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只要知道沈晏不会后悔就行了。 当然,她也会守住最后的底线——沈晏是她视若珍宝的女儿,随意伤害她,穆海柔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更新超快,域名被墙,更换域名,请大家牢记,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646971833714462+dliineda+137—— 校园港 章 138 她的答案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但是……娘,如果你面临了一个非常困难的选择,两边对于自己来说都非常的重要,却一定要放弃一边,那到底要如何抉择呢?”沈晏的眼中流露出迷茫。 穆海柔轻轻抚摸着沈晏柔软的丝,母性流露,让原本就温婉美丽的她,又多了几分神圣的光辉。 她没有开口问沈晏两边的选择是什么,只是笑道:“对于我们宝宝来说,一定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选择吧,但是宝宝,你为什么会迷茫呢,那是因为你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无法接受,所以才一直这样摇摆不定,静下心来,问问自己,娘相信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沈晏心中大惊,穆海柔的一句话,让她心底那片被雾霾笼罩的地方,拨云见日。 那个答案,让她忍不住收紧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软肉中,几乎见血,可她却恍若未觉。 穆海柔离开之后,她彻夜未眠,亏得她乃是习武之人,精力充沛,就算一夜未睡,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面如月辉,更是没有丝毫的黑眼圈。 到了起床时间的沈府,从沉睡之中渐渐进入苏醒,万籁俱静到生气勃勃。 沈晏吃早饭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她还是比较克制,能够按捺住自己的想法没有直接冲出去,而是安安静静地一直等到时间稍晚,府里的人都开始做事了,也没有人注意到,她跟风似的冲进了楚苍越的院子。 楚苍越正坐在小院的石桌上喝茶,他自己亲手泡的早茶,茶叶是穆海柔亲自命人送来的极品云雾,在他精湛的茶技下,茶壶盖子上面的一个个小孔中,飘出缕缕轻烟,凝聚成象,隐隐约约现出了高山云雾的模样,正是茶道中的精髓。 喝茶是他的习惯,每天早晨这个时候,他都会坐在这里喝茶,也许在别的地方因为太忙而无法实现,但是在沈府养病的这段时间,他是极为悠闲的。 谁又能想到,看似悠闲无所事事,更是柔弱不堪,手无缚鸡之力的清廋雪衣公子,竟然只手便搅动了整个大晋的局势风云,天下豪雄为之而动,算计了一切的摄政王都落入了他的计划之中,成为了这万里江山棋局的一枚棋子。 执棋的人是楚苍越,而与他对弈的,则是整个天下,整个大晋江山王朝。 沈晏冲进来的一刻,一眼便看到了楚苍越。 他坐着的那一方石桌其实是非常简陋而粗糙的,几乎就是几块大石头打磨成了桌凳的模样,上面没有任何雕刻,却不知怎的入了楚苍越的眼,让他如此喜欢这个位置。 楚苍越其实是极为贵气的人,牵袖动衣之间勾起云光,行云流步之间皆是风雅,原本只是随意坐在那里,却让简陋的石桌转眼之间变成极贵之地,左右如有龙虎辟帐,气仪十足。 以前的他隐藏得太好,就连那般绝色冰雪容颜都能够变得毫不起眼,养气功夫可见一斑,现在也才是他的真实面貌。 她匆忙的脚步顿了顿,看到楚苍越的刹那,居然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抿了抿唇,她还是大步地走了上去。 楚苍越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微笑:“你来了?” 沈晏垂着眼眸,面容不见喜怒:“你昨天知道我来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嗯。” “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问你要在家人和我之间,作出什么选择吗?”楚苍越轻轻说道,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自嘲,“我并不觉得,在你眼中,我是能够与你的家人相提并论的,你的心里面应该已经有了答案,决定要放弃我了,是吗?” 他其实是极为平淡地在说这句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沈晏眼中的他,就是有一种十分受伤十分痛苦的感觉,这种感觉冥冥之中传达给了她,让她也为之心疼。 “是。”她艰难地吐出这个字,胸口却莫名地冒出熊熊怒火,一时之间几乎要烧去她的理智,“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野心!帝位就这么好?做皇帝就这么好?难道你还想要后宫佳丽三千?想要坐拥天下美人?想要让一切都变成你的东西?” 她越说越怒,最后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愤怒还是嫉妒了。 楚苍越勾起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登位了,那你就是唯一的帝后,没有人能够与你比肩,后宫除你再无她人。” “哼,那我应该对你感激涕零吗?”沈晏怒视着他,根本没有在意他的这句话。而后她的态度又忽然开始转变,变得悲伤,她凝神看着楚苍越,眼中闪烁着水光,“楚苍越,你放弃你的野心好不好,我们成亲,我们一起闲云野鹤,隐居山外,这样多快活,为何你偏要执着这世间的权势……” 楚苍越许久不语,只是静静看着沈晏。 他突然走近一步,骤然跨进沈晏的近距离之中,凑得很近,低眼便能够看见沈晏几乎没有丝毫瑕疵的白玉般的皮肤,女儿家的馥郁香气飘进他的鼻间,让他的地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他突然低下头,竟然轻轻吻在了沈晏的眼皮上,啄去沈晏的泪珠,让沈晏整个人完全僵硬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你……你!”沈晏捂着绯红滚烫的脸,想要迅速退开,但是楚苍越却笑盈盈地捉住了她的手臂,让他完全逃开不得。 沈晏只觉得自己心如擂鼓,胸口宛如要炸开。 沈晏武功这么高,但是在楚苍越面前却变得毫无还手之力,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抱之中,紧紧按在胸口。 在这么近的距离,听到他的心跳和他的呼吸,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沈晏便这样渐渐安静下来,也没有再反抗他,只是安静地靠着他,听他说话。 “小时候,哥哥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高大的存在,哥哥受尽了宠爱,所有人都看着他,他是天之骄子,众人瞩目的焦点,父亲重视,母亲自豪,那个位置,也是我想要站着的位置。”他一一道来,将自己心底的想法一一袒露在了沈晏的眼前。 “很小的时候,我其实是非常仰慕哥哥的,那会儿我柔弱不堪,大夫多次断言说我活不过十岁,每一次生死关头,我都一次一次地坚持下来,那时候我很小,却有着难以想象的毅力,为什么?因为我知道,除了我自己,这个世间无人能够帮助我,我渴望活下去,只有靠着自己坚持,拼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再然后我就遇见了我的师父,是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让我能够将体内的寒毒转化为修炼玄功的天赋,武功一日千里,命运也慢慢掌握在了我自己的手中。” “小的时候我常常想,哥哥为什么走那么快啊,再慢一点,慢一点多好,至少让我跟上,我不期望能够抓住他的手,但只要给我一片衣角,给我一点点希望就好。”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空洞,散着一种寂静悲凉的气息,沈晏挨他很近,心有感触,不由得一动。 “但他没有,当然,长大后我知道,如果哥哥不是用那种方式对待我,我是不会这么快就坚强起来的,楚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他比我更加清楚,如果我自己无法**,先天不足又身份摆在那里的我,很快会被吃得渣都不剩。”说到这里,楚苍越忽然绽放一抹笑容,仿佛只是单纯的开心,“也是因为哥哥,我才知道,自己掌握生命的感觉有多么的美妙,我在心底誓,我再也不要追赶这世间任何一个人的脚步,我要站在所有人的前面,让所有人追随我!天下能人辈出,却为我所用,帝位,我当取之!” 那一句话,掷地有声,如此铿锵! 两人沉默了许久。 楚苍越缓缓说道:“随着我的身体日渐衰弱,这个想法我便藏在了心中,没有怎么行动,只是随意布置了一些。”他轻描淡写地说随意布置了一些,估计别人听了都会吐血。那哪里是随意布置了一些,简直下了一大盘棋啊! “但是,晏晏,有你啊,有你存在,我怎么舍得离去,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活下来的,该到我手中的东西,也一样不会少的。” 沈晏垂着眼眸,静默不语。 良久之后,她推开了他,这一次,楚苍越安静地后退了两步。 “楚苍越,抱歉,你身边那个位置,留给另外一个女人吧,你不是我的一切,我也不可能为了你放弃我的一切,我的家人,所以——养好伤,彻底解毒之后,你离开吧,不用与我道别,此次之后,我也不会见你了。”她几乎没有抬速说完了这一番话,便匆匆离去。 却不知道,楚苍越看着她的背影,嘴边浮现掌握一切的笑容。 “你逃不开的。” …… 沈晏心底的确是已经有了答案,但她不敢正视这个答案,也在心里不断地唾弃自己。 她居然,想要选择楚苍越。 她不想离开他,一点都不想。 但理智拉住了她,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家人。 也亏得这么一个选择,让沈晏终于正视到了这个问题—— 她爱楚苍越 校园港 章 139 一个大坑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摄政王方启文这段时间精力交瘁,看着憔悴了不知道多少,就算吃了不少人参鹿茸这样的大补之药,也没有改善他的身体。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但是现在情况让他焦头烂额,朝中大臣从很早之前就已经颇有微词,如果他不好好应对,稍微一松懈,恐怕面临的就是满盘皆输的后果,这样的后果,他承受不起,也不会允许它出现。 这样状态下的他,连沈家也算计不了,自己也分身乏术。 方启文整日都会在太极殿忙到很晚才出宫,出宫是必须的,他现在只是摄政王,就算受了先帝遗诏管理朝政,但他只是代管,名不正言不顺,这太极殿中,除了陛下,任何人也不得在这里留宿,他住了,虽然没有人敢过问,但皇族那群顽固不化的老头子却会用口沫星子将他给淹死。 眼看着天色将晚,整个皇宫都渐渐陷入寂静之中。 因为当今陛下年龄尚幼,后宫并未选妃,先帝的妃子,都按照祖制搬离了原本的寝宫,偌大的皇宫便空荡荡了起来,就算再多的宫女太监,跟这宏伟壮丽的宫城相比,也显得如蝼蚁般卑微而渺小。 方启文觉得眼睛有些疲乏,站起身来,挥退身边太监想要跟随的意思,独自一人走出了太极殿正殿。 太极殿是整个皇宫地势最高的宫殿,上建高楼,可以俯瞰整个皇城,苍凉壮阔的燕京皇城,在太极殿脚下,如同一头臣服蛰伏的蛮荒巨兽,吞吐着恐怖的气势,控制着整个天下的权力与财富。 这是一个权力的王座,会让人的野心与**无限地滋长膨胀。 方启文站在朱红凭栏之后,夜晚的凉风刮起他的蛟龙袍,风中猎猎作响,凉意带走了不少他的疲惫,清醒之余,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王爷,您在这里呢!”一个小太监端着盘子,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嗯,何事。”方启文扫了小太监一眼,这个人他认识,虽然不是近侍,但的确是太极殿的小太监。 小太监道:“王妃白天过来的时候,特意吩咐奴婢,晚上要让王爷喝碗参汤,专门送来了一批百年人参,让奴婢这个时候给王爷煮上呢!” 方启文点点头,这个事情他知道,白天王妃跟他说过的。 不过他还是没有完全放心,扫了小太监一眼。 “用汤匙,先喝一口。”他吩咐道。 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小太监没有犹豫,二话不说应了舀了一勺参汤喝了。 等了一会儿,小太监没有任何中毒反应,方启文才安心一口气地喝了汤。参汤的苦涩让他忍不住皱眉,挥挥手让小太监连忙退下。 他又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太极殿内,于自己的桌案后坐下。 面前还有最后一点奏折,处理完了,他才可以休息。 方启文揉了揉眉心,连忙打起精神。 面前香炉中安神香的味道飘进他的鼻子里,清新的味道却并没有如以前一样带给他清醒的感觉,反而让他觉得有些晕乎乎的,眼前开始摇晃,然后天旋地转。 呼吸声在耳边响起,他浑身上下几乎失去了知觉,从手指尖开始麻痹,然后不断地扩散到整个身体,很快,他便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分了,方启文撑着沉重的脑袋,坐起身来。 他很快回想到自己晕过去的那一幕,顿时脸色一沉—— 有人算计他! 杀气腾腾而起,但又很快打消,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死,而且还因为这个地方看起来有些熟悉。 当然熟悉,因为这里事皇帝的寝宫,先帝在世的时候,他便出入过数次,现在新帝登基,他出入过就更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里是皇帝寝宫的正殿,正前方便是一张金丝檀木的龙椅,高高在上,俯瞰周围的位置。 他坐着的,就是旁边的椅子,而正前方的龙椅上,也坐着一个人。 方启文觉得眼前有些花乱,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原来坐在龙椅上的人,正是穿着一身常服的小皇帝。 只是周围空无一人,寂静到针落可闻,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透着冰凉的死气,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气氛从四面八方而来,迅速包裹了方启文,让他忍不住冷颤了一下。 “陛下。”他轻轻呼唤了一声。 龙椅之上没有任何的反应。 方启文顿时觉了不对。 他迅速从椅子上爬起来,虽然因为身体麻痹,所以整个人趔趄了一下,但还是跌跌撞撞地冲向了龙椅之上,用尽力气坐在了龙椅脚边。 小皇帝的确不对,不仅没有任何声响,而且脑袋耷拉在那里,整个人是以一种极为僵硬的方式坐着的,仿佛提线的木偶,他的这种状况,要么就是睡着了,要么……就是死了。 方启文轻轻一碰小皇帝,就现了他的僵硬身体,一碰之下,竟然没有丝毫动弹。 他从下面,刚好看到小皇帝青灰的脸色,以及紧闭的双眼! 不好的预感彻底成真了,方启文一推小皇帝,小皇子整个人仰后倒了下去,四仰八叉地瘫倒在龙椅之上,眼睛闭得死死的,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 方启文颤抖的手指按在小皇帝颈间的脉搏上的时候,面色迅速难看起来。 小皇帝死了。 而且以他不正常的脸色,以及他黑的指甲看来,显然是被人用剧毒毒死的! 皇宫守卫森严,到底是谁对小皇帝做了这样的事情! 方启文并没有因为小皇帝的死感到高兴,更没有对动手的人感到感激,他只想将那个人碎尸万段,以解心头只恨!到底是谁!居然用这样的手段挖了个坑让他跳! 没错,这就是一个坑,而且是一个大得惊人的坑! 小皇帝死了,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相反还是一件坏事。 小皇帝原本就是在方启文的完全掌控之中的,他生性懦弱,就算是当了皇帝之后,除了生活奢靡了一些,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没有老师来教他帝王学,也没有人教他该如何打理朝政,小皇帝,也就是只有皇帝之名而已。 小皇帝在奢靡的生活中沉溺,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玩儿,对摄政王方启文则是十足的畏惧,方启文无论说什么,他都会乖乖地按照去做。 如果方启文对他说,让他禅位给自己,然后自己去做一个闲散王爷,让他整天玩儿,而且还没有皇族长老以及朝中老臣催促他学习,他肯定欢天喜地地答应,没有任何异议。 这样的话,方启文的上位也是轻而易举,没有任何阻力,也是名正言顺。 就算野史中会记载什么叔逼侄退位的,但是正史之中,他会是一个名正言顺登位的皇帝,没有任何诟病的缺点,也不会在史书中留下骂名。 作为一个野心蓬勃的家伙,方启文最是想要拥有一个好名声的,自然不会做出自毁城墙的事情。 可是现在,事情彻底转变了方向。 小皇帝死了,而且还是死在这里,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的这里,方启文会成为最大的罪人,就算他以雷霆手段登基,但是杀掉侄儿先帝的这种事情,肯定会让他一生被诟病。 这是一个庞大的阴谋,方启文不知道敌人是谁,但心里面仍然有些胆寒。他自诩自己已经是大晋最有权势的人,但是现在,他的天空之中,出现了一片阴影,笼罩了他。 这件事情,就算他知道整件事情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但是他都必须出手隐瞒,这就是,他分明知道这是一个坑,却还是不得不选择跳下这个坑!磨碎了牙和着血也得往下吞! 方启文暗恨不已,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完的,幕后那个人,他肯定会找出来! 第二日,朝中大臣上朝的时候,意外地现龙椅之上并无陛下的身影。 这段时间,虽然小皇帝实在是没有什么作为一国之君的担当,但是基本的东西还是没有缺,比如说早朝,这代表着一个皇帝的基本操行,他没有少,每日早朝都没有缺席过的。 可现在,他却没有出现在早朝之上。 忠诚于方启文的大臣自然并无异议,可整个朝堂还不是方启文的一言堂,有的纯粹是他的政治对头,有的则是忠诚的老臣。 所有质疑的目光全部看向了方启文—— “陛下呢?” “为何陛下没有上早朝?” “摄政王肯定是知道的吧!” 方启文显露出了难得的淡定,所有人的质疑并没有动摇到他,他更没有表露出丝毫心思,沉着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陛下近日身体不适,早朝有本王主持。” “陛下身体哪里不适?王爷又如何得知!”一个性情刚烈的老臣开口便道。 方启文也没有怒,缓缓道来:“昨夜我从太极殿专门去看了陛下,那会儿他便高烧不起,这时候正卧病在场,难道李卿还要让陛下拖着病体来上朝?” 到后面,已经是怒喝了。 姓李的大臣皱皱眉,退了下去。 早朝一切继续,只是气氛多少有些诡异,有些人相信了这个说法,但有些人,却从其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校园港 章 140 冤杀大案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一场腥风血雨,就此掀开。 摄政王方启文,在朝中设立拱卫司,职位七品,管巡查缉捕之职,表面上看起来无关重要,实则直掌生杀大权,因为所谓拱卫司,可越过任何官员,直接向皇帝负责。说白了,也就是向摄政王负责,所谓的拱卫司,也不过是摄政王手中的一条鹰犬罢了。 拱卫司设立之初,迅速就被塞入了很多人,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这些人就是摄政王方启文塞进去的自己人,将暗处的那些人转到的明处,也算是在为自己争权夺利。 他们没有怎么在乎,也没有预料到这为他们看不起的拱卫司,后来会为自己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朝廷中总是有一些隐性规则存在的,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来,但大家暗地里面都会遵守,所以说无论这些朝臣,是否与摄政王对立,都没有担心过摄政王会搞暗中动作迫害自己的想法。 可他们不知道,如今的方启文,只不过是被逼急了要跳墙的狗。 大晋末年,摄政王方启文所设拱卫司,冤杀朝中大臣一百三十六人,牵连之广,共有两千八百二十人被杀,也是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大冤案,摄政王方启文之名,也以这种方式,永载史册。 不过,这场冤案,仅仅是一个开始。 不是没有朝中大臣向摄政王提出强烈的反对。 不是没有人激动地要求要面见陛下。 不是没有人以死相逼撞死在大殿金柱上。 不是没有人忌惮摄政王转投在他的麾下。 整个大晋朝堂,原本就因为图勒之战而陷入了焦虑之中,现在摄政王的血腥手段,更是让他们宛如乌云罩头,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下一刻大难临头的就是自己。 当曾经做过摄政王与先帝的老师杨老,跪在金殿之上,字字诛心,言言泣血地指责摄政王,一贯尊师重道的摄政王这次却没有丝毫犹豫,心似钢铁,毫不动摇地说出了让杨老告老的话。 杨老本来是摄政王十分尊重的人,再加上曾经的帝师身份,所以地位超然,一直以来都受到了天下的尊敬。一般杨老说的话,摄政王都是不会拒绝的。 可这一次,他的态度,代表了一切。 杨老心灰意冷回了老家,而大晋其他的朝臣也算是彻底明白了摄政王的态度。 方启文想要当皇帝。 一开始,他想要当名垂千古、万国来朝的盛世明君。 但是后来,无论是被皇兄坐了龙椅,还是幕后那个至今都没有查出来的人,操纵一切针对他策划了一系列的阴谋,甚至是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的图勒之战,都让他的理想,渐渐偏离了现实。 某些地方变了,可根本还是没有变的。 方启文还是想要当皇帝,无论是以什么方式,就算是血流成河,恶名千古,他也要当上皇帝,那个位置,一定是属于他的! 如今的方启文,心态已经进入了一种癫狂和病态中了,如果说以前他还有理智,那么现在,他已经彻底丢失理智这种东西,只抱着一股执念,手段狠辣,六亲不认。 挡他道者,杀无赦! 幸好的是,沈家并没有受到牵连。 并不仅仅是因为方启文仅存的一点理智,知道沈国公府沾染不得,更因为如今沈崇之还征战在外,图勒之战虽然节节败退,但是胜负未定,他如果这会儿动了沈家,就相当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方启文已经觉得自己输得很难看了,他不想输得更难看。 沈家幸免于难,沈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可沈晏却没有这种感觉,这几天她的心情越的沉重,总觉得,朝中所有的变故,都是跟楚苍越有关的。 这次被抄家的大臣中,本来还有几家是与她熟识的贵女,她以前举办宴会的时候,也邀请来过的,可这一次,因为举家被抄,这些锦衣玉食长大的千金贵女,却被充入了教坊司,纳入贱籍,终身不得出来,可谓是一夜之间,便从云端跌入了泥泞,这变故无论是落在谁的身上,恐怕都会逼得人疯。 沈晏已经听说有几位,与家中女性长辈一起上吊自杀了,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此香消玉殒,沈晏甚至还想得起前段时间她们聚在一起开赏花宴的时候,她们天真烂漫的美丽笑脸,转眼之间,这些都成了回忆。 她还是没有忍住去找了楚苍越。 自从上次她跟楚苍越说了一番决绝的话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楚苍越了,不知道楚苍越是不是为了谋划天下太忙了,也没有来主动找过沈晏,两人在一座府邸之中,却拒绝见面了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要说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大概就是那碗药了。 楚苍越的身体越的好转,寒毒已经清理得差不多,还有一些余毒需要调养,沈晏的血也用的不多,从以前的三天一次,到现在的十天一次。 不用出血的沈晏,脸色也看着好了不少。 所以,楚苍越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笑道:“你看起来气色很好,我就放心了。” 他语气间仍旧亲昵,一点儿也没有分别好些天,两人状态近乎冷战的感觉,仿佛两人昨天在坐在一起言笑晏晏,今天再见,没有丝毫生疏。 沈晏看到他这幅样子,几乎也没了脾气,但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过来的本来目的。 “朝中如今的变故,跟你有关吗?”大概是因为之前楚苍越的笑脸,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晏的态度怎么也强硬不起来,好好的质问,结果变成了寻常的疑问。 楚苍越恍若未觉,拉着沈晏坐下来,将茶杯递给她:“尝尝我才派人送过来的新茶,是我自己研制的品种,名为繁星。” 沈晏喝了一口,味道果然让她惊艳。 但她很快正了正脸色:“楚苍越,我在问你。” 楚苍越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嗯,我听到了。没错,这件事情,是我背后在推动。” 比如他的人杀掉了小皇帝,比如他的人迷倒了摄政王,如今朝堂上的惶恐不安、血雨腥风,的确从根本上就与他脱不了关系。 沈晏见他这么淡然,语气有几分激动:“难道你就不觉得后悔?这死去的是数千条的人命!活生生,有父有母的人!” 楚苍越慵懒地抬眼看了她一下:“权力的脚下原本就是鲜血,权力的味道原本就是鲜血的味道,王座就是要用人命来铸就,方启文现在就是在做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已。”未来的他,也会这样做。 “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已?”沈晏抿了抿唇,眼中忽然闪现泪光,“那……沈家呢?”那我呢?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曾考虑到我? 其实沈晏并不在乎那些人,她没有悲悯世人、心怀天下到会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去质问楚苍越的地步,她真正在意的,是楚苍越是否将沈家放在心上过,是否将她放在心上过。 沈晏知道这次有多么的危险,也知道摄政王对沈家的敌意有多么的浓厚,若不是他还忌惮爷爷在世,恐怕早就已经对爷爷动手了。 楚苍越在掀起这场腥风血雨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考虑到沈家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沈晏有些心冷,眼底尽是一片黯淡光芒。 楚苍越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轻抚摸沈晏柔软的丝,嘴边噙着一抹智珠在握的笑容,仿佛他已经将天下都掌控在了手中。 沈晏没有拂开他的手,只是静静的,垂着眼眸。 “晏晏,你不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有何等重要,你,我会保护好的,沈家,我也会保护好的。”他轻声许下诺言。 沈晏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相信他,也没有说怀疑他,只是站起来离开。 楚苍越看着她的背影,笑着低语:“我都说过,你逃不掉的。” 这场腥风血雨,到底还是有一个尽头的。 当沈崇之等为将军的四路大军还在图勒战场上奋勇拼杀的时候,宫中传出皇帝旨意,禅位于皇叔摄政王方启文。 此言一出,震惊天下。 先不说这道旨意有多么的名不正言不顺,皇帝圣旨出,却不见皇帝踪影,问摄政王,摄政王便说陛下已经选择出门远游,远离世事了,可这话能有多少人信? 以至于已经有传闻开始说,皇帝陛下实则被摄政王谋害,惨死在宫中,所谓禅位旨意,不过是摄政王一手导演的罢了。 可是,他们说归说,只是暗地里说,明面上是没有人摆出来的,确切地说,是没有人敢。 之前摄政王冤杀了那么多人还历历在目,这会儿谁敢去触摄政王的霉头? 于是,在这样荒谬而可笑,世人皆知只是谎言的前提下,摄政王最终还是突破了一切屏障,终于确立登基为帝,整个国朝开始为了时隔不到三年的再一次登基大典而作准备,准备时间因为摄政王的要求而大大缩短,具体定在了三月之后的一个大吉之日。 方启文的心总算是安了一半,一切都算是顺利,只是一个从未露面的幕后人,让这个过程增添了不确定性 校园港 章 141 泛舟湖上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这是要去哪里?”沈晏抬手拉起窗布,马车外正是细雨蒙蒙之时。 她轻轻吸了口气,冰凉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落在脸上,湿湿润润的冰凉之意,沁人心脾,还带着微微甜意。 路上的行人举着伞,来去匆匆,寥寥无几,而沈晏身下的马车,普通平凡,摇摇晃晃地慢悠悠驶向未知的目的地。 楚苍越说想和她一起出去,沈晏没有多想,迷迷糊糊就答应下来,可出门了上了马车才觉得不对——我不是因为最近生的事情正在和楚苍越冷战吗?可他为什么还像个没事人似的约我出门?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生,难道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生? 沈晏被弄得晕头转向,也不知道所以然,只能问楚苍越,语气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我不是说不理你了吗?” 楚苍越一脸无辜地看她:“哦?是吗?”一副我什么也没有听到过的模样,伪装水平真是惟妙惟肖! 沈晏咬了咬唇,心里隐约有些不爽。 为什么楚苍越现在的态度,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一个任性闹别扭的小女孩儿! 当然,如果楚苍越听到了她心里面的想法,绝对会点头——没错,你现在就是一个任性闹别扭的小女孩儿。 他在说这句话的语气的时候,一定是无奈又宠溺的,仿佛一个包容小孩儿的宽容大人。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公子,到了。”车外充当马夫的楚苍越身边的老仆压低声音说道。 沈晏也对这位老仆非常的好奇,以前几乎没有见过,这几天突然就冒出来呆在了楚苍越的身边,而且沈晏作为作为武道高手,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这个看似平凡苍老的老仆,那干瘦的身子下,隐藏着的庞大力量。 这绝对是一名高手,难道是来自于逍遥庄? 沈晏倒是猜对了。 沈晏下马车的时候,楚苍越已经撑着伞在马车外等她了,他一身雪袍不染尘埃,骨节分明的大手举着一把古雅纸伞,竹制的伞柄下缀着一枚玉鱼吊坠,一如他给人的感觉,温润冰凉,在沈晏面前,展露了自己所有温柔缱绻的一面。 沈晏提着裙摆轻轻跳了下来,绣花鞋踩在积水的青石板路上,溅起小小的泥水滴。 她低头一看,皱了皱眉:“你的衣服弄脏了。”雪袍下摆落了几颗泥水,分外明显。 楚苍越不甚在意地笑笑:“无碍……你看这里。” 沈晏一回头,才现,原来马车停着的地方,是南山下的镜湖。 这是沈晏第一次看到雨中的镜湖,平时本就波光潋滟美不胜收的镜湖,在细雨之中,又展露出了另外的一面,是如同姑苏美女一般,轻纱遮面,含羞带怯的温婉女子,一颦一笑皆是诗意。 他们就站在镜湖旁边,而不远处的湖面上,停着一叶小舟,素雅明净,竹制镂窗搭着浅色青花窗布,船身是用结实木料做成,干净的木制地板似乎还散着淡淡的清香一如当初沈晏第一次在那燕河之上遇见楚苍越的时候,他坐的那一艘船,虽然沈晏知道不是同一膄船,可每一处细节,都一模一样。 “上船吧。”楚苍越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沈晏顿了顿,迈出了脚步。 小舟甲板上因为细雨已经湿润,但是船舱内还是温暖干燥的,而且一看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木制小几上面摆放着燃着松香的香炉,素净碎花的软垫舒适而柔软,旁边还放着一系列的茶道用具,船舱内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都有,件件精致,有条不紊。 沈晏和楚苍越上船之后,那老仆也跟着上了船,随手捞起挂在船舱外的一件蓑衣,披在身上,带着斗笠,拿起船桨开始摇船。 小舟慢慢离开岸边,朝着湖中央而去。 沈晏在软垫上跪坐下来,探头看了看外面静静摇船的老仆,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扑哧一笑。 楚苍越扫了她一眼,无奈道:“当初我摇船的样子,不至于这么好笑吧。”他当然知道沈晏想起了什么。 沈晏抿了抿唇,原本想要继续沉默,但还是没有按捺住:“你知道当时你一个穿金戴玉的贵公子摇船,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吗?” 楚苍越低头看了看自己:“穿金戴玉?有这么庸俗?” “相差无几。”沈晏煞有介事地说,自己想着想着,又笑眯了眼。 只是开心,没有那些烦扰的事情,也许是因为这里太过于安宁纯净,让她的心也抛却了一切的杂念,只留下最单纯的开心。 楚苍越看到她笑,自己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这些天虽然不说,但沈晏对他的故意疏离,他心底还是不怎么好受的。只是有些事情暂时还不能说出来,所以只能让沈晏误会一下了。 没关系,他只要知道能够把握住她的未来就好了。 楚苍越温和地看着沈晏细致的眉眼,似乎要将她的每一根丝都牢牢记在心里,眼角眉梢,尽是一片缱绻温柔。 小舟停在湖中央的时候,外面的小雨停了一会儿。 楚苍越这便站起来:“该到吃饭的时间了吧,听说镜湖的湖鲜味道很不错。”他说着,居然已经开始在挽衣袖了。 沈晏也腾地站起来,惊讶道:“难道你准备亲手捞鱼?” 楚苍越笑笑不说话,可是他的动作却已经代表了一切。 楚苍越走出了船舱,站在甲板般,凝神观察了一会儿。 沈晏也溜到他身边站好,有些紧张地小声问,生怕打扰了湖中的鱼让楚苍越的抓鱼行动失败。 “你有经验吗?是下水还是直接捞?你都不用什么工具?”沈晏一脸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个新手的表情望着楚苍越。 楚苍越默了默,决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他蹲了下来,也没拿什么捞鱼的工具,就这样赤手伸进了水里面,手指微勾,轻轻搅动湖水,以他的手指为中心,荡开圈圈的淡淡涟漪,逐渐扩散开来。 沈晏屏气凝神,似乎听到了湖水之下,鱼儿的蠢蠢欲动,几乎要跃出水面一般的兴奋? 估计是自己的错觉吧。沈晏想着。 可下一刻,楚苍越探手而出,快若闪电,眨眼之间,手中便已经抓住了一条巴掌大的银色小鱼,鳞片细碎严密,体形细窄纤长,正是镜湖特产的银鱼! 沈晏瞪大了眼睛,差点儿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过她也不是傻蛋,很快就明白了楚苍越使用的招数——用玄功冰气来抓鱼,这跟用宝刀来切肉有什么区别? 虽然有些无语,但看到活蹦乱跳的银鱼,沈晏心情还是很高兴的,又咋咋呼呼地闹着让楚苍越一口气抓了四五条。 楚苍越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个小桶,直接舀了点湖水,将几条鱼给装了起来。 沈晏抱着小桶,美滋滋地看着里面的银鱼,笑开了怀:“娘特别喜欢吃银鱼,只是因为镜湖禁止打捞,只有皇家特供,一年到尾也就只有那么一小段时间能够吃上几次,这次几条银鱼,娘肯定会很开心的!” “好啊,这就作为礼物送给娘好了。”楚苍越顺口说道。 沈晏也只顾着盯着银鱼,根本没有注意到楚苍越称呼穆海柔的称呼。 “不过,你说要做饭?你来?”沈晏继续怀疑地看着楚苍越。 实在是不敢相信,楚苍越还有可能会做饭这种事情,若真的是这样……那对于她这个女子来说,实在是一种太大的打击了。 而事实还是打击了沈晏,楚苍越捞了一尾银鱼起来,熟练地刮鳞剖膛,弄干净内脏,然后就这样就着镜湖的水洗干净了,又用早就从湖中捞起来的干净湖水,放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砂锅之中,没有加任何调味,清水煮银鱼。 沈晏本来还心安了,想着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糊弄我的,正等着看楚苍越的笑话,结果过了一会儿,鱼汤煮的差不多了,砂锅盖子掀开里面,浓郁的香味席卷而出,简直让她快要流口水了! 银鱼煮烂得只有骨架,但对于喝鱼汤来说正好,刚刚还是清澈的湖水,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奶白色的鲜鱼汤,银鱼鱼肉中的精华美味,全部都在这一锅鱼汤之中。 楚苍越捞起鱼骨丢掉,就剩下一大碗鱼汤,找了碗过来盛了三碗,沈晏和自己一碗之后,还递给老仆一碗。 一路上沉默寡欲的老仆难得地显露出了几分受宠若惊:“谢谢公子。” 他抬头看了好几眼楚苍越,似乎不敢相信做出这样行动的,是自家的公子。但面前那个笑盈盈的,眉眼间皆是一片愉悦的如玉男子,的确是自家公子没错。 沈晏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虽然有些烫口,可鱼汤一入口,便有一种极鲜的味道在口腔中爆炸开来,迅速地席卷了口中的每一个角落,然后一路深入腹中,温暖了心脾。 沈晏长长呼了口气,只觉得一口鱼汤喝了,人都神清气爽起来,立马眉开眼笑,捧着碗迅速喝了个干净。 一锅鱼汤几乎是被沈晏一口气消灭了个七七八八,除了之后沈晏又给老仆舀了一碗之后,楚苍越自己只喝了一开始的一小碗,其他的都是沈晏解决的。 这大概是她幼稚的报复行动之一 校园港 章 142 离别之前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喝完鱼汤,沈晏觉得饱饱的肚子,连着倦意也涌了上来,她从船舱中找出一大张毛毯,拖到船头的甲板上铺好,因为细雨湿润的甲板立马又变得干燥起来,躺在厚厚的软毛毛毯上,绝对是一大享受。 刚好雨后,天空仿佛被洗过一般洁净,看不到一丝云彩,只有蓝色永恒。 沈晏压根儿就没有顾忌什么贵女礼仪,只是想做就做,觉得有些倦了,想躺着看看天,便扯了毛毯过来铺着躺上,半眯着要睡着了。 一抹气息朝着她靠近,然后也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 沈晏没有动弹。 冰凉的衣料从她手背上的皮肤滑过的时候,她的手指动了动,却很快就安静下来。 “你快要走了吧。”她没头没脑地开口。 楚苍越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知道,只是“嗯”了一声。 这的确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方启文已是恶名昭著,关于他弑兄杀侄的传闻已经出去了,无论他再怎么掩盖,也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所以方启文的名声,只会江河日下,就算他登上了那个皇帝宝座,对于其他人来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方启文之前杀了太多的人,这场杀戮给他换来了片刻的安宁,但是随着他登基日子的逼近,会有越来越多不怕死的人出现的,权力一道上,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殉道者,不管他们是因为利益,还是纯粹因为心中那份对国家的忠诚和热爱。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机,沈晏不用想,就知道楚苍越这般精于算计的人,不可能在将方启文坑进了这一步之后,一点后续手段都没有。 楚家撤回苍梧城就是一个先兆,只是方启文只把他当做楚家狂妄自大,以为可以无视自己,才选择撤回了苍梧城,心中总想着终有一天会让他们低下头,然后乖乖地跑回燕京来蹲着,从此再也不敢冒犯自己的威严。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是一个巨大阴谋的某一环计划,而这个阴谋,谋算的是天下,也是风头浪尖上的他。 楚苍越肯定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他现在只要回到苍梧城去,以忠臣的名义宣布对抗摄政王,便有了名正言顺的战争开端,然后,便是收刮成果的时候了。 虽然沈晏不知道楚苍越的后续计划是如何的,但他现在会这样做是肯定没错的,至少沈晏是一个爱看书的人,就算她没有多么精明的头脑可以如楚苍越一般谋算天下夺得皇权,但是基本的历史规律她还是知道的。 只要想象楚苍越的强大,往最强方面去想——也许,他还会出乎自己的衣料。 静静的沉默如同流水围绕在两人的身边,看似距离很远,实则根出同源,丝丝缕缕的融合,其实也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沈晏突然嗤地笑了一声,宛若自嘲。 楚苍越侧过头来看她。 沈晏已经开口说道:“我从未想过你居然会有那么大的野心,也从未想过你手中已经掌握了那么大的力量,你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可我还以为你是当初在那个,我在楚家后山遇到的,脆弱柔软的少年,那时候我居然还在同情你,现在看来,我的怜悯,是多么的可笑。” 她的嘲笑,也不知道是在针对自己,还是在针对楚苍越。 楚苍越侧过身子来,就算沈晏没有看他,只是望着头顶上的天空,他也凝神望着沈晏,仿佛她就是自己世界的唯一。 “不,那时候的我,的确只是一个脆弱柔软的少年,我的坚强,是你给的,你不记得了吗?是你先朝着我伸出手的,既然我已经握住了你的手,你就不能再放开我。” 沈晏心中震撼不已,忍不住侧头看他。 她没有想到,自己对于楚苍越来说,居然是这样的存在! “很久之前我是一个生无眷恋的人,所有的部署其实不过是游戏,我从未认真,只是静待死亡的到临。可是这个世间有你,我不愿离去,阎王收不走我的命。的确,我就要离开了,也许会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一年,两年,但是晏晏,你愿意等我吗?等我登上这个世间最高王座的那一天,站在我身边,以后站在我的身边,那个人,只会是你。” 沈晏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珠,其中的坚定和执拗,带着强大的自信与强势。 可她还是说:“我不愿意,我不会等你的。”她到底还是选择站在自己的家人一边。 楚苍越也没有生气,只是笑道:“不,你会的,你最终还是会站在我的身边。” “你就这么有自信?”沈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脾气。 “当然,因为我是楚苍越。” 沈晏心里没有来地被触动了一下,然后便是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她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这些烦恼的事情,只是静静感受湖面上的凉风。 楚苍越的离开的确很快,基本上是他们去镜湖之后的第二天,夜里,沈晏便看到了悄悄来找自己道别的楚苍越。 他没有跟自己说太多,只是留了一句“等我”。 沈晏也不知道楚苍越哪来的强大自信,相信自己会等他,难道他就不担心自己转头就嫁给了另外一个人吗? 心中腹诽着,但是沈晏也清楚,自己心里,至少是没有嫁给任何一个人的想法,而她的想法,家里面的人,一般都是不会强求的。 至于现在燕京城中传的什么沈家女克夫所以嫁不出去的传闻,就任凭它吧,反正还为沈晏免去了很多的麻烦。 一个月之后,一封家书,让沈晏知道了为何楚苍越有这么强大的自信。 她竟然不知道,沈家在这场图勒之战中,已经选择了站在楚苍越的身后! 虽然不知道这场联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可以知道的是,因为这场联盟,沈晏心中的那些担忧,全部都烟消云散,她顾忌的那些东西,也不再成为问题,她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难怪楚苍越会说那样的话,但他为什么就不能早点告诉自己,害得她像个傻瓜,还说了那么多愚蠢的话! 沈晏想着,心中怒火就越甚几分,恨不得立马去找楚苍越算账! 可是,怒火之下隐藏的,是她自己也无法否认的安心。 但是,爹爹不会是因为自己才选择楚苍越的吧,沈家世代忠良,作为这一代沈家掌舵者的沈崇之会作出这样的选择,沈晏很难不往自己身上去想。 她没有保留这个疑问,而是直接问了娘亲。 娘亲也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是不好宣扬,毕竟说出去就是抄家灭族的叛逆大罪,到现在为止,沈府也就只是多了一个沈晏知道而已。 难怪娘亲不反对自己与楚苍越的接触,还有这么一茬在这里! 虽然沈晏对娘亲也有几分怨气,可也是敢怒不敢言,娘亲积威多年,就算她知道,也不过只是笑着接受罢了。 穆海柔的说法让沈晏彻底放了心—— “虽然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但也不过只是占了很小的一部分,这一次的图勒之战,折损了多少将士,你爹早就心有不满,如果他不选择与楚公子结盟,那么死去的人只会更多。所以你爹爹不只是为了你,还有为了那些无辜的人。” 明明是撤退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虽然会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是不必让那些无辜的将士,再在战场上无所谓地浪费自己的生命,那只是无用之举,给大晋除了带了后患,别无它用。 沈家是世代忠良,但是这个忠,是忠于国家,忠于人民,而不是忠于君王,沈家不是皇帝手下的走狗,所以当皇帝不再拥有民心,坐在那个位置的后果只会让民不聊生的话,沈家会毫不犹豫地掀起反旗。 沈晏也是忘了,最初的最初,追溯到大晋建国之前,沈家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也是名声极好的忠臣,刻在最终,却投靠的大晋开国皇帝——这就是沈家的选择。 当然,还有更多黑暗的事情,穆海柔知道,却没有说出来,在她的眼中,女儿永远是乖巧单纯的,不应该被这些肮脏的事情所玷污。 就比如楚苍越,他亲自来找穆海柔,希望穆海柔将最宝贝的女儿交给自己的时候,许下的承诺,就是会保护她一生一世,让她永远幸福安康。穆海柔就是听到这一句话动了心,虽然说现在还没有彻底确认楚苍越的地位,但是楚苍越已经进入了考察期,作为自家的女婿,目前仅有他一人而已。 所以说楚苍越获得沈家的认可上位,还是有望可期的。 当然,前提是在他必须让沈晏心底的那股火气泄掉了之后。 沈晏在得知了沈家的秘密之后,随后又现了另外一件事情,她怒气冲冲地跑去了另外一座沈府,揪住了主人的耳朵,在一众仆人装聋作哑偷偷溜出去之后,看着在她眼中一贯乖巧的弟弟,哇啦哇啦地大声求饶。 她就知道,沈元亦这个大奸臣,最后还是改变不了原本的秉性! 更重要的是—— “你居然敢欺骗你的姐姐!”——646971833714462+dliineda+142—— 校园港 章 143 元亦身世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作为沈晏恼怒楚苍越的余怒受害者沈元亦,因为沈晏的怒火无处可法,所以在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之后,沈元亦便成为了无辜的炮灰。 当然,他这个“无辜”也是有水分的,只是相对而言。 沈元亦委委屈屈地望着沈晏,却咧着嘴,微微翘着嘴角,看起来颇为高兴。 沈晏絮絮叨叨地念着他:“老四啊老四,我看你挺乖巧的一孩子,怎么能够欺骗你的姐姐呢?要不是楚苍越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早就跟他搭上线了啊,居然还给他做了内应,弄了这么多事情出来。虽然我也不反对你帮他啦,但是你怎么能够把我蒙在鼓里呢?害得我还一直……咳咳,反正,真是让我尴尬啊!” 沈晏瞬间化身成为唠叨十足的大娘,不断地数落着沈元亦的各种错误,将沈元亦说得好像十恶不赦——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欺骗了她这个姐姐。 沈元亦会不高兴吗? 当然不会,相反,沈元亦还非常的享受,这大概是他短暂而又漫长的十几年人生来,第一次有人这么念叨他吧,有的人会觉得这种絮叨很烦,但是对于他来说,这种絮叨,却是一种奢侈。 事实上,沈元亦还是有藏在心里面的事情,没有打算告诉沈晏。在他看来,他的姐姐沈晏是这个世间最干净纯洁的女子,她就是最光明让所有人向往的存在,她是太阳,要让所有人追寻,所以自己心里面那些黑暗的过去,还是不要玷污她的为好。 那些人都以为沈元亦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出身,但是他知道,很早开始就非常清楚,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他还在那个地狱般黑暗的地方,他还没有到沈家的更早更早。 或许很多人都以为他那个年龄是不会怎么记事的,可沈元亦就是知道,这也证明了,沈元亦天生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聪慧天才。 而在他将自己的那些过去告诉了他的父亲沈崇之之后,也成为了沈崇之最终还是决定要联合楚苍越的原因。 他的出生,那是一段黑暗的过去,追溯到很久以前,一直到穆海柔与沈崇之都只是年少时期,那个时候,皇兄刚刚登基的西平王,也是纨绔跋扈,在京中堪称一霸。 西平王乃是天潢贵胄,真正的天之骄子,他是那时候陛下唯一的也是最宠爱的弟弟,那个时候陛下又尚且无子,可以想象他受到了多么多的宠爱与关注,也养成了他目空一切的霸道性子,那时候在眼中,就没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可也是表面如此,实际上,他一生最在意的两件东西,都没能够属于他。 一个是皇位,在他还以为自己未来能够成为这个帝国的君主的时候,父皇突然去世,他那看似平和的兄长崛起,不仅以雷厉风行手段登上了皇位,而且还逐渐成长为一代铁血君王,成为官员百姓口中交相称赞的明君。 而他,也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 另外一个,却是穆海柔。 那会儿穆海柔作为太师之女,父亲权倾朝堂,代表文官之流,而她自己更是容貌绝顶,才情俱佳,乃是京中最风华的女子,所有贵女的锋芒都被她掩盖了过去,那是属于穆海柔的时代,那时候所有的女子,只有穆海柔与穆海柔之外的女子两种。 穆海柔的追求者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可西平王仍然胜券在握,他认为穆海柔只会是他的,所以笃定不已,根本不着急,每次看到穆海柔被自己气得跳脚,都得意满满,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穆海柔的未来。 可是穆海柔却选择了沈家的小子,两人就要定亲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犹如当头棒喝,整个人都傻了,甚至因为所谓可笑的尊严,而固执地选择不去找她。 因为前两天两人才吵了架,气愤地分开了,西平王甚至以为是穆海柔在跟自己赌气。可当他看到穆海柔望着沈崇之时,从未出现过的满足幸福笑容,那时候他才知道,他彻底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西平王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便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生最爱的女子跟着沈崇之去了边关,许多年都未曾回来,也许一开始的爱情,变成了后来爱而不得的执拗,到最后,穆海柔已经成为了他心底的一段执念,根本不再是一段感情,可以说放开就放开那么简单。 为了夺回穆海柔,西平王不惜任何手段。 他布下了许多人在沈崇之身边调查,这些人安插在他皇兄的探子中间,所以沈崇之也只是以为有皇帝的人在调查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举措,便放任自流,果然让西平王调查出来了不少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比如说穆海柔身边那个跟随了她很多年的侍女,实际上却早早就暗恋着沈崇之。 这是一枚非常有利的棋子,很快就让西平王想出了一系列的计划。 他安插了一个小婢在那个痴恋沈崇之的侍女身边,先是取得了她的信任,然后呆在她身边,慢慢撺掇她去接近沈崇之。 用区区一介侍女来夺走沈崇之对待穆海柔的心?西平王当然不会有这么傻! 就算西平王因为穆海柔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穆海柔是极好的女子,很难有男人不喜欢她的,而沈崇之又怎么会放弃这般好的穆海柔,去喜欢一个侍女呢? 结果果然如他所料,就算那个侍女向沈崇之表现出了喜欢,可沈崇之不假辞色,连偶然的犯错也没错,明显连通房丫头的身份都没有考虑过,更不要说侍妾贵妾之类的了。 西平王的计划当然不会简单到如此。 他要掌握的,自始自终都是那个侍女而已。 在小婢的撺掇下,侍女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自己心底的那份爱恋,趁着沈崇之醉酒,偷偷爬上了他的床,本来只想着只求一夜风流,从此以后就安安心心地伺候夫人,老了就去庵里当个姑子,这辈子反正是不打算嫁人了。 大概这是西平王没有想到的,他是想让这个侍女与沈崇之勾搭上,却没有预料到这个侍女居然只求了一夜,便再也绝了那个心思! 他气得不行,计划了很久的事情眼看就要付诸东流,可转机出现了。 也许是上天都在帮助他,那个侍女虽然与沈崇之只有过一夜,可就这么凑巧的,那个侍女有了身孕。 没错,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沈元亦。 西平王原本打算让这件事情在沈府闹大,可他盘算了一下,就算沈崇之与穆海柔闹僵了,但是穆海柔也是不会轻易放弃沈崇之的,以这段时间的观察,两人顶多冷战一段时间,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最后,西平王派人将那个侍女抓了过来,并且伪装成那个侍女偷窃了东西,自己畏罪逃跑,随后,派人盯着侍女生下了沈元亦。 沈元亦没能够在母亲身边呆多久,沈元亦一岁多的时候,那个侍女便因为长期劳累而病死了,沈元亦也被送到了皇家最黑暗的训练杀手工具的地方,还没有学会走路就必须要学会拿刀,还没有学会说话,就必须要学会杀人,那就是沈元亦从有记忆开始,就必须要做的事情。 这样的训练,对于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来说,跟折磨谋杀无异,可沈元亦就这么坚持着活了下来,一直到他五岁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了西平王。 西平王一眼就看到了沈元亦那张酷似沈崇之的脸,心里在嗤笑沈崇之的两个儿子,居然都不如这么一个私生子长得像自己的时候,心里多年的怨恨也瞬间爆了出来,迅速吞噬了他的理智。 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在西平王的鞭子下面痛苦求饶,几度欲死,可都活了下来。 西平王看着沈元亦就仿佛看到了沈崇之,他就以这种方式来泄自己心里多年的不满,以残忍虐待的手段来对待一个孩子。 其实沈元亦身上有很多新旧交错的伤痕,只是一直没有被外人看见而已,那都是在西平王府留下来的。 不仅仅是要训练,被虐待,沈元亦还必须每天都接受洗脑,每天都会有人告诉他,他的爹爹是当今最有名的大将军沈崇之,但是那个人却是一个负心汉,明明欺负了他的娘亲,却因为惧怕自己的夫人,而抛弃了他们娘俩,逼得他娘惨死,也逼得他不得不走到了这个地步。 西平王会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他就是要培养出一条狼,然后让这条狼去咬沈崇之,让他感受一下被亲儿子害死的痛苦滋味。 他的想法很完美,差一点儿就要成功了。 可他唯一不知道的是,沈元亦不需要培养,他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一条狼崽,后面的磨练,都是考验,让他一步一步成为一条心狠手辣的狼而已。而这条狼是有智慧的狼,他不是狗,他知道自己该恨的人是谁。 不过,他对沈家也没有谁什么好感就是了,只是更加痛恨给了自己痛苦人生的西平王。 事实上,前世的时候西平王几乎成功了,覆灭了沈家,夺走了穆海柔……可是,这一世,却因为沈晏的重生,某一个小小的点不一样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沈元亦,也不再是原来那个沈元亦了 校园港 章 144 兄弟相见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楚苍越一路回苍梧城,没带多少东西,身边也就只有一个老仆,一个下属,六匹快马换骑,最终抵达苍梧城的时候,六匹马都给累死了,可想而知,他这一路赶来,有多么的紧急。 原因无他,为了沈晏,他在燕京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原本是十分从容的赶路,最后却整得一片兵荒马乱。只是,作为主上的楚苍越没有说什么,他的下属自然不敢言语,楚苍越的御下之道一贯残酷而强大,他的下属仆人们敬畏着他的强大,也恐惧着他的手段。 一个萝卜一个大棒,倒是将君王之学贯彻得彻底。 可是这么慌忙的赶路,楚苍越还是在中途停留了一天,去见了那个人。 其实是一个非常普通平凡的小城,城中的人安居乐业,和美善良,因为这里是著名的圣人故里,是受到全天下都尊敬的地方,这里还有天下除了国子监以外,最神圣的书院,是天下学子文人都向往的地方,国子监也许除了很多文臣大将,但是,真正的大儒清流,名垂千古的大文豪,有三分之一都曾经在这座书院就读过。 这样超然的地位,无论是哪方的野心家,都知道这个小城包括那座书院是不能碰,这里是属于文人的天堂,碰即死。要知道,就算是自信心膨胀到极端的人,只要有点脑子,都不会觉得自己有能力在对付了这座小城,以及针对了那家书院之后,可以无视天下学子文官的怒火。 前朝最后一位昏君,那般昏庸无道,每天睁眼闭眼,就不知道杀了多少文官,朝中的文官被他杀了个七七八八,朝中不少职位空缺都无人敢坐,最后朝纲混乱前朝覆灭。到了新朝建立的时候,文官势力又重新冒头,新秀老人层出不穷,很快占据半壁江山。 君王们都知道,文人是杀不绝,只要有一点种子,便是春风吹又生。 所以,既然不能斩草除根,自然只有敬而远之。 这座小城有一条很著名的河,天下人都知道的河,叫做圣人河,当年圣人就是在这里参悟了自己的道,最后将自己的学说思想传播到了全天下,启蒙了愚昧的先民,开创了思想百花盛开的时代。 小城的人靠着这条河,吃水,洗衣,划船,这条河,也是他们的生命之河。 圣人河边一荒凉偏僻处,有一座简陋的草屋,简陋到什么地步,仅仅是用脆弱的茅草搭了两间屋子,窄小而昏暗,也许到了下雨的季节,屋子还会漏雨。 可有人,仍然在这座屋子里面生活着,好似自得其乐,而谁也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会是曾经名震天下的当代真名士楚苍睿,天下人都以为死在海难中的楚苍睿。 当楚苍越阔别已久见到自己的哥哥时,也几乎认不出来他。 不再是以往那副高洁不染尘的名儒模样,也没有从容淡雅的贵公子做派,更没有书卷文生的君子远庖厨。 他穿着一身麻衣,不是沈晏第一次见到楚苍睿的时候,他身上穿得仙风道骨的麻衣长袍,那时候他身上虽然是麻布,但内衬是极为名贵的面料不说,连麻布也是精心织成,紧密又轻薄,比名贵面料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是他现在身上,是真的一身极为普通的麻衣,换了其他类似于楚苍睿这种锦衣玉食长大的贵公子,估计那身娇嫩的皮肤都会被这粗糙的布料给磨破了,可楚苍睿很是自在,还大大咧咧地挽着裤脚,踩着一双破旧的布鞋。 他头凌乱,不再是以前的高冠博带,只是在脑后扎了个小辫,也不知道多少没有打理自己,胡子拉碴的一张脸,俊美的五官被遮去,从外表看,就是一个普通的渔夫,提着渔篮,坐在河边垂钓,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若要说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他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从容淡泊的气度了,那种尊荣是刻在骨子里面无法抹去的,这也是楚苍越能够迅速认出楚苍睿的原因。 他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 很久以前,他是怨恨楚苍睿的——为什么不抓住我伸出的手,为什么不能像其他的哥哥一样保护我,为什么就不能停下脚步等等我…… 楚苍睿走得太快,也永远走在他的前面,留给他的只有背影。 可是隐藏在怨恨下的,还是对兄长的那份孺慕,他的哥哥是让人羡慕而尊敬的,他的背影也是强大——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苍凉而佝偻的,仿佛老了十几岁。 楚苍越知道为什么楚苍睿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只是因为自己。 估计在楚苍睿的眼中,他楚苍越还是当年那个怯生生躲在他后面的小孩儿,没有担当,只知道泪汪汪地看着他,乞求着他。虽然那样的楚苍越让他失望,但当楚苍睿看清楚了真正的楚苍越之后,事实反而打击到了他。 因为他的弟弟,展露出了他黑暗的野心,露出了他狰狞的爪牙,彻底颠覆了他的心。 在沈晏的是死讯之后,楚苍睿彻底决定放弃一切,亲手策划了当初的皇帝宝冠失窃一案,先以出海之名,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离开的,实则自己潜入宫中,偷来了灵石,带着弟弟楚苍越远走高飞,想要给他续命之后,再慢慢寻找其他解毒办法。 可以说,在得知沈晏死了之后,楚苍越是楚苍睿唯一的寄托了,他放弃了家族,放弃了楚家长子的身份,放弃了当世名士的荣耀,放弃了所有。 可是,楚苍越的改变,却给了他当头棒喝。 怪不得他那日潜入皇宫偷宝会这么顺利,怪不得整个计划都进行得万无一失,原来,都是他以为的羸弱弟弟在背后策划。 这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苍越示意身后两个人退下,自己孤身一人走上前。 他故意出了声响,可楚苍睿却没有回过头。 楚苍越知道,他是听到了的。 穿着一身雪衣的楚苍越,毫不在意地在楚苍睿的身边盘腿坐了下来,名贵的冰丝面料落在地上,却不染尘埃,依旧一片雪净。 “你来做什么。”楚苍睿不用回头,就知道了。 他在这里住了好几年,真正知道他的身份的,也就只有这个弟弟了。 楚苍越静静地望着河心,平静说道:“我要回去苍梧城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带给了楚苍睿很多的信息。 他猛地一震,倏地回过头,死死地看了楚苍越许久,最后闭上眼睛,所有的情绪都沉寂了下去。 “最后,我还是小觑了你的野心,你真的打算要掀起战火,不管这些生活得好好的百姓?你这是在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的身上。” 住在小城的这几年,楚苍睿经常会去城中,买一些日常用品,偶尔也会出售自己钓的鱼来换取生活费,小城缓慢的节奏与平和的生活很对他的胃口,看到那些安宁的笑脸,他不希望自己亲弟弟掀起来的战火,会毁坏这一切。 楚苍越十分平静地道:“你以为放任自流才是对他们好?不,这个王朝已经开始腐朽,高层的黑暗最后只会让黎明百姓受苦受难,我的战争,也许还会拯救他们。” “嗤,也许是你自己的想法。”楚苍睿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在真正的战争到来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有一件事他倒是知道的,摄政王方启文的上台,小城虽然宁静,但国家大事还是传播得很快的,楚苍睿自然知道大晋朝的变故。 但是很快,他表情一顿,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既然你已经决定要策划一切,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你的寒毒,解了?”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不难理解,他在这世间的羁绊不多,虽然楚苍越让他彻底改观,但他的病,楚苍睿却是一直放在心上的。 “嗯。”还是平平淡淡的。 楚苍睿提起的心骤然落地,他回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在他的心底深处,到底还是关心这个弟弟的,知道他的病彻底好了,高兴的也还是他。 “我还有一件事要说。”楚苍越到底没有隐瞒。 “什么?”楚苍睿眼底古井无波,除了楚苍越的病与母亲,大概已经无人能够惊起他心底的波澜了。 可楚苍越开口说的这个人,仍然是个意外。 “沈晏,她还活着。” 楚苍睿呼吸一滞,手中的竹竿掉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沈晏还活着。”楚苍越回头看着楚苍睿,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的……是真的?”他的表情迷茫,说不清楚是震撼还是狂喜,他只有一种在梦中的感觉,难道说,这一切只是他的臆想。 可理智告诉他不是——沈晏,还活着。 楚苍睿许久才反应过来,一个大男人,竟然激动得落泪,双手不断颤抖。 沈晏的死讯,让曾经的他心如死灰,楚苍睿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一个人的离去也会带走自己人生的所有色彩,他关在门中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差点儿死了,那会儿,他觉得天空都是黑暗的。 而现在,不管沈晏活着是因为什么,他只知道楚苍越不会欺骗自己——沈晏活着,活着,就好 校园港 章145 苍梧楚家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楚苍睿一直处于得知沈晏活着的消息中没有缓过神来,唇边挂着傻傻的笑容,一身苍凉的隐士气质也被洗刷了个干干净净,他甚至在想着,要回京,去看看沈晏,就算不见她,看看她也是好的。 要知道,之前楚苍睿可是已经打算了就在这圣人河边的小茅屋内安守终老,想起了,便用一双脚来丈量山河,走遍这大好天下,至于娶妻生子这些事情,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中。虽然他现在还是朝气蓬勃的二十岁,可是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他的心早就被打击得千疮百孔,一片沧桑了。 但是现在,仿佛枯木逢春,沈晏活着的消息,为他干裂的心底,洒下了滋润的雨露。 不过他还是担心苍越是不是听错了消息,要是没有见到本人,甚至于有人冒充沈晏的身份……出于谨慎心理,他又问了一句。 “你是在京中听到沈晏的消息,还是说你亲眼看到了她?” 答案,却让他震撼—— “我亲眼看到的她,而且,她失踪的这三年,我也一直都知道她在哪里。” 楚苍睿皱眉:“你……什么意思?” “那三年,我一直以另外一个身份陪伴着她,没错,楚苍睿,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喜欢她,从更早的时候开始。” 楚苍越的一番话,如同水进了油锅,瞬间激起了楚苍睿的怒火。 他几步冲到楚苍越面前,揪起他的领子,怒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之前你什么东西都喜欢跟我抢!但沈晏不一样!你不能碰她!” 楚苍越一挑眉,扯了扯嘴角:“……原来你都知道。” 没错,他喜欢抢楚苍睿的东西,无论是女人,还是他喜欢的东西。尤其是那些喜欢楚苍睿的花痴,表面上仰慕楚苍睿到不行,可他一勾手指头,还不是屁颠屁颠跑过来了,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光,楚苍越想起来,都觉得恶心反胃。 果然,都不及他的晏晏一根头丝儿! 楚苍越不由得神游的时候,楚苍睿的怒吼又将他给拉了回来:“我是在说沈晏!我说了你不能碰她!其他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去!唯独她不行!”他红着眼睛,仿佛心中最神圣的东西被亵渎了。 楚苍越叹了口气,慢慢拉开他的手:“我是真心喜欢她……好吧,也许一开始接近她,是因为你的目的,但现在,我爱她,我会带着她一起走上至高的位置,我会让她享受到这世间最极致的富贵与权力,我会给她一切——只要她想要。” 楚苍睿浑身一震,猛地倒退几步。 他了解楚苍越,他不是在说谎,而是真心的。 他竟然真的喜欢晏晏…… 他双眼茫然,一时之间有些混乱无措。 “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你不能不顾她的意思……” “她也喜欢我。”楚苍越丝毫不留情,现在楚苍睿不是他哥,而是他的情敌,自然要慎重对待。 楚苍睿不相信:“不会的,她……”他知道,之前沈晏与自己定亲,也不过是因为逼不得已,她并不喜欢自己。可他觉得没关系,只要他好好守着她,对她好,终有一天她会被自己打动,爱上自己的。 楚苍睿憧憬着那个未来,可是那个憧憬却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打破了。 而现在,楚苍越告诉他,沈晏也喜欢他——这是颠覆了他所有认知的事情,比他当初意识到父亲是一个多么残酷无情的人,还让他深受打击。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会,但他的心里已经在慢慢相信了。 楚苍越也许是狡诈如狐,可他不会随便拿这种事情来乱说,虽说楚苍越一直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但是楚苍越这个人,是极为骄傲的,一个骄傲的人,是不会亲口说出这种谣言。 他动摇了,也开始相信了。 但他不愿意承认,只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回了自己得小茅屋。 他会亲眼证实这个问题的。 楚苍越看着他的背影,高声问:“我要回苍梧城了,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不。”楚苍睿只给了他一个字。 楚苍越抿了抿唇。 其实,在了解到楚苍睿对他的真正态度之后,他对楚苍睿的那份怨恨就烟消云散了,到现在,看到他因为自己变成这幅模样,甚至还有些愧疚。 不过,愧疚归愧疚,在沈晏的问题上,他是半步都不会退的,甚至于,他一定要打消楚苍睿对沈晏的心思,他可不想自己的大哥喜欢着自己的妻子。 在小城耽搁了一天的时间,楚苍越又带着两个仆从,迅速上路了。 接下来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停留过,马不停蹄地进入了苍梧城。 作为楚家的大本营,表面上看起来皇帝仍然牢牢把持着这块地界,但实际上,真正渗透了整座城池的,是楚家,各行各业不是楚家的远房亲戚,就是楚家手下的仆从,整个城池一半的人都跟楚家有那么一点关系。 所以说,楚家的能量在苍梧城,是难以想象的,也许皇帝的一道圣旨,还不比楚家家主的一句话管用。 而如今楚家的家主,是楚家老二,楚天浩。 楚家嫡系公子的身份,在楚家可想而知,更何况,还是楚苍越这个身份特殊的人。 他刚刚进城,还未下马,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一群人出来—— “恭迎二公子回府!” 刚刚入苍梧城的城门,就已经恭迎回府了,这幅恨不得十里相迎的态度,实在是很热情。 其实楚苍越知道,这些人,早在十里以外就跟着自己了,一路到了苍梧城,这才现身,也是真正的十里相迎。 这幅大阵仗吓到了不少来往的人,大家纷纷询问起来,又很快有眼尖的现了这群问候的人,身上都穿着楚家家仆的衣服。 二公子?楚家家主的二公子?楚家家主还有二公子?大公子不是才几岁吗? 一群围观群众,就没有把楚苍越往前任楚家家主的二公子身上去想。 也难怪,楚苍越对外,是已经死掉的人了。 楚苍越也没有推拒,坐上了楚家派来的八抬大轿,悠哉悠哉地回了楚府。 他如果拒绝,恐怕他的二叔就要着急了。 虽说楚天浩才是名义上的楚家家主,可是真正掌握楚家一切力量的人,还是楚苍越!就连这个楚家家主的位置,也是楚苍越给楚天浩的,不然楚天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楚家老二,凭什么挤下手段强硬的楚家老大当上家主! 楚天浩在楚苍越面前可是没有一点儿二叔尊严的,那是完全将自己当做下属的态度,这一点让楚苍越很满意,也原谅了楚天浩在坐上了楚家家主之位后,动的那点儿歪心思,毕竟有了权之后,谁都不会愿意继续屈居于他人。 但是没关系,楚苍越有的是办法控制楚天浩。 比如之前,楚天浩登台不久后,自认为已经得到了家中族老的肯定,地位稳固起来,也就不再需要楚苍越了。更何况,一个做叔叔的,谁想在侄儿面前卑躬屈膝的?于是,他自恃过高,在楚苍越面前拿捏起来,还故意摆弄架子。 楚苍越没理他,就是动了动手指。 一段艰难的时间让楚天浩彻底意识到,自己这个家主地位是多么的形同虚设,家族中重要的位置都被换上了楚苍越自己的人,而那些族老,虽然地位崇高,也号称是有着族中大事的话语权,可一群腐朽的老头子,根本跟不上争权夺利的思维,哪里能与楚苍越斗?他们也就只能够当当楚家的吉祥物,别的根本不要想。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楚天浩果然重投侄子门下。 所以说,这年头,只有不要脸才能够真正混迹得长久,楚天浩能够在反叛心思冒出苗头又被楚苍越揪掉之后,仍然稳坐楚家家主位置,这条精神彰显了它的重要作用。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在楚天浩的心中留下了阴影,以至于在以后的时间,楚天浩根本不敢有一点歪心思,也完全抛却了两人之间的叔侄位置,彻底将自己当做楚苍越的下属来看待,对楚苍越也越的尊敬。 几年之后,当楚苍越登上天下最高的那个帝座,楚天浩才会知道自己今天的选择有多么的正确。 楚苍越回归楚家,可谓说是荣耀回归,王者归来。 楚家郑重地打开了正大门迎接,以至于家中一些公子小姐,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客人来了,结果出去一看,却现是据说“已死”的嫡系二公子楚苍越。 他们眼力见儿很好的没有出声嘲讽之类的,能够在大家族混下去,也证明他们至少眼力见儿不错,看到了楚苍越进门的刹那,连二叔楚天浩都起身迎接,笑容满脸,要多热情有多热情。 楚苍越强势的姿态自然惹来了不少的注目与猜测,但谁也无法想象,他们都以为内向懦弱的二哥,居然才是楚家真正的掌权人! 这个消息传到木琴耳中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她知道楚苍越没死,可她也没有想到楚苍越会以这样一种姿势归来! 校园港 章146 姐妹之情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楚苍越的归来,对于楚家来说,几人欢喜几人愁。 尤其是对于楚家的那些族老来说,楚苍越归来,对他们地位的打击,才让他们愤然震怒! 什么时候,楚家是楚苍越说了算了? 什么时候,堂堂长辈还要对着一个晚辈卑躬屈膝了? 什么时候,楚家的未来就由楚苍越决定了? “小子你想要自我覆灭,不要拉上楚家!”某族老怒吼。 他们不仅气楚苍越,也气楚天浩,身为堂堂楚家家主,而且还是由他们亲手选出来的家主,竟然在暗中成为了自家侄儿的走狗!表面上虽然是丢了楚天浩自己的脸,但反过来想,何尝不是破坏了楚家长幼尊卑的规矩? 于是,他们决定反击,给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点儿颜色看看!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族老们的确是德高望重,可他们飘飘然太多年,以为自己的地位很稳固,殊不知,楚家的各大重要位置,早在悄无声息之间,就被换掉了人,楚苍越的手段堪称润雨细无声,不知不觉间,偌大的楚家,便已经被他掌控了。 族老们,也就这样被他给架空了,反击?哪来的实力? 楚天浩笑眯眯地将族老们的碰壁以及不甘心的怒吼看在眼里,表面上孝顺地劝慰几位老人家,但心里却是暗爽不已,只觉得这些年来在这群老东西身上受到的气都给出了! 楚天浩是一个识时务的人,见到这样一幕,他对楚苍越自然是更加的服帖敬畏了。 反正他自问是做不到这一步的,而楚苍越的手段,除了让他觉得敬仰,也只能让他觉得恐惧。 至于曾经记忆中那个脆弱孤独的小少年,早就被抹去了。 楚苍越,也不再是他们记忆中的楚苍越了。 整个楚家,也很快地接受了楚家权力新旧更迭的事实,一群从前还看不惯楚苍越的少男少女,现在看到楚苍越就绕道走,生怕楚苍越记着当初自己为难他的仇,然后针对自己。 他们当然是想多了,楚苍越现在正是繁忙之际,自然不会在意几只小蝼蚁。 哦,当然,踩死了也就踩死了。 在这个时间里面,唯一能够让他牵挂的,大概也就是那个远在燕京,一颦一笑都勾动她心的女子了。 他是看着她一点一点从一个含苞待放的少女,出落成风华绝代的惊世美人,楚苍越永远觉得,无论是什么样的华丽辞藻,放在自家晏晏身上都无法形容她的美丽。她美得太浓烈,让他想要直接将她藏起来,只属于自己。 可外表也不是全部,楚苍越爱她的美丽容貌,也爱她皮囊之下的那个名为沈晏的灵魂。 爱她的灿烂,爱她的光芒,爱她给自己生命带来的温暖。 他们只是对的人,相遇在了对的年华,无关其他。 如今,楚苍越对于重新打回燕京的期待,并不仅仅局限于那张帝座了。 他更加期待,她穿着一身火红嫁衣,凤冠霞帔下面美得惊人的脸,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想着那样的场面,楚苍越觉得这些天来的身心疲惫,都不是问题了! 不过,沈晏现在却笑不出来。 她沉默着,一脸黯淡。 她从未想过,她与她,两人居然会走到这个地步。 沈晏的精神有些恍惚,似乎回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两人都无忧无虑,自由快乐——现在沈晏还是很快乐,但是她呢?是什么改变了她呢? 看到她,沈晏仿佛想起了前世的自己,也是疯狂地爱着那个人,爱他到恨不得付出一切,最后连自己的家门都搭了上去,后悔莫及却再也无法弥补。 沈晏本应该生气的,但是她的模样却让沈晏生不起气了,因为沈晏总觉得,本来属于自己的厄运,落在了她的身上,所以她才会这般失常…… 她摆了摆手,示意侍女们不用上来拉开易文怡。 易文怡鬓钗凌乱,精心抹着香粉的脸却被泪水弄得一沓糊涂,那张本来应该喜庆笑着的圆圆脸儿,不知何时瘦成了瓜子脸,消瘦的颧骨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大了,却空洞无神,拉着沈晏哭诉。 “你放开他,你放开他好不好,晏晏,我真的好爱他,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爱他,为什么他就不爱我,为什么!”她嚎啕大哭,扯着沈晏的衣袖,将沈晏的身子都拉着摇晃。 沈晏垂着眼:“文怡,你与方澜的事情,为何要找上我?” 易文怡泪眼朦胧地看着沈晏:“你不知道吗?他喜欢你!我爱他这么久,却现他喜欢你!他收藏你的画,像宝贝一样放着,碰都不让碰,他甚至……”他甚至会在好不容易的休息日,呆在某条街上的茶馆一坐就是一整天,只因为听说你有可能会出现在那里,而那个茶馆是能够看到整条街的地方。 曾经易文怡以为自己是不会在乎的,她以为就算是方澜喜欢着沈晏,可沈晏她了解啊,是不会喜欢方澜的,而她也有很多的时间来收复自家相公的心。 所以,在得知了这个事实之后,易文怡只有片刻的低落,又很快重振。 因为,她才是方澜的妻子,与他相伴终老的,也只会是自己。 那个时候,易文怡是没有怪沈晏的,沈晏的事情她清楚,她不可能跟方澜有什么,而且她对方澜也没有任何关心,这一切也与她没有关系。 可是时间的流逝,让易文怡看清楚了方澜的心。 她低估了方澜的执着。 而她的等待,也变成了无望。 说出去可能没人会相信,谁会相信,堂堂易府的嫡女千金,嫁给了表面上风光实则卑贱的王府之子,成亲一年,她都还是完璧之身! 方澜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云端之上可望而不可及的神,永远都不是她能够触及的。他没有喜怒哀乐,他只是清冷如水,他就像是一幅画,而她则是永远触碰不到他的温度。 无望的守候是会让人疯的。 易文怡不知怎的,居然冲到了沈晏这里来大闹! “那又如何?”沈晏一脸平静,根本没有有一丝的动摇。 方澜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她早就彻底放下,曾经被方澜疯狂占据的那个位置,现在属于另外一个人。 易文怡狼狈地看她,微微怔愣。 “易文怡,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你应该知道的。”这是沈晏第一次这般严肃地叫易文怡的全名,这样开口,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瞬间就拉远了很多很多。 易文怡无言,只是忽然想起了两人之间的很多事情。 一起闲聊八卦,一起偷偷喝酒,一起纵马畅游,一起畅快欢笑…… 她浑浊的眼睛仿佛有点点杂质沉淀,最后恢复了清明。 她颓然地坐在那里,抓着沈晏衣袖的手松开,浑然没有了贵女千金的模样。 “是我鬼迷心窍了……”她叹了口气,闭着眼睛,痛苦地皱着眉。 她都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冲过来找沈晏,沈晏一开始甚至还是兴奋地拉着她要跟她说一个人,结果她压根儿没有听进去,开口便是一顿扑头盖脸的哭闹。 沈晏看着她的眼神,也从震惊,受伤,再到沉默。 易文怡捂着脸,哭了起来:“对不起,晏晏,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从没有想过你会和方澜有什么的,他喜欢你是他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也不是你的错,我不是想要怪你的……” 她哭得很厉害,不是之前疯婆子一般的哭闹,而是真正的痛哭流涕,撕心裂肺。 可是沈晏的心,还是冷了。 许久之后,她蹲了身去,拍了拍易文怡的肩膀。 “我知道,不怪你。”她虽然这样说着,可是心上被划开的那道伤口,还是会留疤的。 有些东西,离开的,就不会再回来。 易文怡离开沈府的事情,也知道得很清楚。 她被小侍女扶着上了马车,临别之际转头看了一眼沈府得匾额,眼前一花,她仿佛看到了门口站着一个少女,冲着自己笑得灿烂。 易文怡一愣,差点儿脱口而出喊一声“晏晏”,但是很快,她现那只是幻觉。 沈晏以前每次都是恨不得将她送上车跟她一起回去的,这一次,她却没有出来,也没有站在府门口笑着送自己离开,只是淡淡的一句“慢走不送”,两人的距离,彻底被拉开了很远。 没错,也许爱情很重要,但人的一生,只为爱而活吗? 易文怡坐在马车上的时候,眼前恍惚,想起自己为了方澜做的所有事情。 从不顾家人的反对,伤害了爹娘的心,到一意孤行地嫁给他,定亲前一晚,爷爷才曾经郑重地问过自己,那时候她除了满心能够与方澜在一起的欢喜,竟然是看不到爹娘眼中的伤心,与爷爷眼中的无奈。 因为她的出嫁,易家被别人指指点点说“女儿嫁不出去赶着贴上门”,她都知道,但是她都无视了,易家的名声为此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她知道,也还是无视了。 或许,她应该看清楚一些东西,拨开眼前的迷雾,找一找属于自己的方向了 校园港 章147 长生大道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摄政王方启文登基的时日日渐接近,在方启文看来,只要自己成功上台,那么一切的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自己只要有了皇帝的名义,那么那些作乱的宵小都不再成为问题,一切局势都能够好好安定下来。 可方启文不知道,针对他多年的那个巨大阴谋,已经开始收网了。 沈晏不久前得到了秘密传书,想来,大变的日子已经不会久远了。 沈家一切应对的措施,也已经开始了。 一切的动作都进行得有条不紊,穆海柔带着心腹收拾着细软,而一些东西一些人必然会被放弃,但她们不能有怜悯之心,大势之下,若是大厦倾倒,她们的怜悯只会害死所有人。 其实准备从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外公家借着不爽摄政王上位的名义,辞官回乡,现在大概已经在回乡的途中,没几天就要到了。如果战火燃起,穆家会迅速遁逃,不给方启文反应的机会。 方启文对此并没有怀疑,事实上,穆老大人因为那些传闻,已经与他争吵过很多次了,每次他都很无奈,换个人,他早就一道命令下了砍了他的头,偏偏这个人是穆大人,是穆海柔的父亲,就算他不顾忌到穆大人元老的身份呢,也要顾及一下他这个未来老丈人的身份。 没错,方启文还是没有对穆海柔死心,他都已经盘算好了,自己上台之后,找个机会弄死沈崇之,然后直接将穆海柔宣进宫,到时候他已经是皇帝,还用得着忌讳么? 或者说,方启文已经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了,之前顾及着青史留名,不想自己的名声太难听,但现在看来,他的名声已经那个败落得差不多了,再多一条夺臣妻的恶名,也无所谓了。 方启文不想与穆大人对峙,穆大人一封辞官书反而让他松了口气,也是,惹不起躲得起,穆大人离开了也好,以后找个机会给他封个爵位,穆海柔也不至于会跟他闹。 方启文想着穆海柔气恼的张牙舞爪模样时,殊不知,穆大人的离京,又带着别的深意了。 而国公府那边,沈崇之早就调查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已经蠢蠢欲动,开始与方启文合作,打着国公爵位的主意,念着从龙之功了。这背后,自然是少不了他那个野心太大的娘亲国公夫人的搀和。 他们自以为一切都进行得隐蔽,殊不知早就被沈崇之留在燕京的人调查了个一清二楚,还告知给了沈国公,想必要如何选择,沈国公自己是很清楚的。 …… 沈晏平静的日子,在继易文怡之后,又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溅起圈圈涟漪。 她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斋主,很是无奈。 斋主取下了面纱,露出一张绝世无双的美丽脸庞,杏眸乌,紧紧抿着唇,脸上好似笼罩着一层冰雪,靠近她都能够感受到一股由内到外的寒意。 她的美丽是属于冰雪的绝顶美丽,就好像是雪山之巅的神女,可望而不可即。 此次斋主是独自前来的,显然是打算要跟沈晏谈谈。 “静安,我还是希望我的这个斋主之位,能够由你来继承。”斋主开口,还是那句老话。 沈晏无奈地叹了口气:“斋主,我很久之前就拒绝您了,现在我的想法也还是没有变。再说了,如果我成了慈航静斋的斋主,斋主您又该如何呢?” 很难想象,一个当权者,在正值年华的时候,居然会想尽办法地劝说自己的继任者来接过自己手中的权力。新老更迭之间会产生矛盾不应该才是正常的事情吗?为什么现在的情况让她如此疑惑! 说实话,因为斋主的太过于热情,也让沈晏产生了一些怀疑。 斋主又岂能不知? “在你成为斋主之后,我自然会退位,成为太上长老。”斋主颔首道,又看了她一眼,“静安,我对你是没有恶意的,大概,只是有一些私心。” “什么私心?” 斋主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先跟你讲一个故事吧,一个关于我们门派起源的故事。” 我们门派,不是只有慈航静斋,还包括另外三个,没错,就是四大门派。 逍遥庄,慈航静斋,玄机山,墨门。 事实上,在千年之前,四大门派是同出一脉的,最早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先秦以前,门下弟子出名的比如为秦始皇寻找不老药的徐福。 他们这一脉,名为长生道,顾名思义,他们这一脉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求长生大道,求得无上极乐,挣得超脱,成大自在,大逍遥。 说白了,就是当神仙。 他们为了寻找长生之谜,已经苦苦追随了千年。 只是几百年以前,长生道内部,因为意见不合,各自对长生的追求有不同的看法,便分裂成了四大部分,最后成为了如今的四大门派。 慈航静斋主仙道,她们断情绝爱,炼气修仙,摒除万法,去伪存真,是为修真。所以慈航静斋常年隐世,不虞外人来往,且因为她们门派,修炼功法来自传说中的西王母,适应的也是女子之体,所以门下也都是女子,几百年来都是如此。 玄机山主天道,他们传承了长生道的占卜算卦之术,推测天机,顺天而行,追求一线长生机缘。他们的传人入世,辅佐明君,并不是为了青史留名,而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封得大国师,然后牵动国运,辅助自己追寻长生。 墨门主学问道,这一道相比起另外三门来说,没落了许多,他们通工家精妙,历经百家争鸣的洗礼,早就不是春秋时期那个纯粹的墨门,他们的思想与文化更加的洗练,机关一道也越走越远,而他们的想法在吸取了百家精华之后,也越来越完善,眼看着会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最后是逍遥庄,他们主王道,几百年来,王朝更迭,战事起伏,都与逍遥庄脱离不了关系,所以说逍遥庄表面上看起来隐世不出,实际上他们的手早就伸到了整个天下,搅动风云。 如今,逍遥庄的庄主人选,是楚苍越。 虽然楚苍越还没有正式登上这个位置,但是他的少主地位是已经肯定了,整个逍遥庄都承认了他未来庄主的身份,而他,就要以楚苍越的名义,在这个王朝中掀起战火。 这一次,楚苍越以自己的身份,放弃了逍遥庄以前的幕后身份,决定亲自走到前面来! 说到这里,冷若霜雪的斋主显露出了几分激动—— “事实上,我们以前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总是想要以一个幕后者的身份,不参与历史的进程,但是这一次,楚苍越有了一个大胆的举措!若是他成功了,我们便能够从无望的守候等待中,看到希望的曙光!” 沈晏恍然大悟,难怪,堂堂慈航静斋斋主,在燕京一住就是一年,看来,她是想要顺着潮流,分一杯羹。 “你说楚苍越走的这条道让你们很高兴,那其他的道,都走不通吗?” “不是走不通,而是太难了。我们主仙道,以修炼自身为主,可突破自我哪里又有这么容易的?修炼了这么多年,虽然有不少活了一百多岁的老前辈,可是长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玄机山的天道不用说,就算他们成功牵动国运,可是作为一国之君,可能会为了助一个人成仙长生,而倾尽全国之力,那个人还不是自己的吗?这条路一开始就走不通。而学问之道……太漫长了!” “王道有什么不同?” “以身承载国运,国运洗礼,气运加身,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我期待这个结果!”斋主越的激动,双眸眼底的冰雪似乎都融化了一般。 沈晏皱眉:“那我呢?一定要我成为慈航静斋继承人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你……”斋主看了沈晏一眼,声音戛然而止。 她显然有些不愿意说下去。 可沈晏是一定要听到这个答案了。 斋主最后还是没能够拗得过她。 “你是有着特殊能力的人,你能够与兽沟通,天生就能够驾驭百兽,那是你的天赋,也是你乃上天宠儿的证明!如果要长生,你的可能性会比我们大上很多!”说到这里,斋主的声音多了一些寂寥,“我们是愿意推你一把,让你成功的。长生一道太过于艰苦,前赴后继的人死在这一条路上,却看不到希望,千百年来,没有一个人成功。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成功,至少让我们看到长生,是可能的!” 沈晏静默不语。 她不禁想,到底是为了什么要长生呢? 若是独自一人长生,然后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们,一个个的老去,最后化作一捧尘土,到最后只有自己容颜不改,随着漫长的时间一路走下去——那有什么意义? 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人生便是孤苦的,独自一人走下去的路,还有什么意思? 到了最后,只是只会越来越冷清,逐渐丧失作为人的感情。 这跟变成石头有什么区别? 追寻长生,只是为了变成一块石头?她不能接受 校园港 章 148 尊晋之名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其实斋主自己也清楚,沈晏是不会仅仅为了这么几句话便改变自己最初的想法。 沈晏这个女子,看起来很好说话,总是笑盈盈的,但是心里面的那个真正的她,是倔强而执拗的,只要她认定了的事情,只要她做出了的决定,那就一定很难改变。 没关系,还有时间,斋主相信,沈晏最后还是会做出选择的。 悄无声息的,燕京城某座大宅院之中,一夜之前空无一人,其内所有慈航静斋的弟子都撤离了,离开之前,斋主提议给沈晏留两个人下来保护她,却被沈晏拒绝了。 而该到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 距离摄政王方启文登基还有三天的时候,大晋境内一场起义,掀起了大晋朝最后时日的混乱开端。 这场起义是农民起义,方启文之前为了推动图勒之战,本来就勒令全国增加税负,让本来就不堪重负的百姓们又增添了沉重的负担,而如今他要打算登基,虽然时日仓促,可该准备的东西一样没少,甚至在如今国朝危难之际,他要求的盛大登基大典,已经算得上是铺张浪费了,为此,百姓肩膀上的负担更重了。 在大晋一个普通的乡村中,一个普通的农民,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娘因为交不起税赋而被官兵给活活打死,怀胎六月的妻子,也遭到了毒手,已经成型的胎儿滑落,妻子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冤案震惊天下,而这个农民,原本也是一个老兵,一怒之下杀掉了官兵,手执大刀,高喊起义,应和他的人很多,只因为这天下间,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事情,太多太多。 当地还未反应过来,这股起义的力量便越纠结越大,眨眼之间便占领了一座小城镇,而且眼看着还有蚂蚁吞象的趋势! 身在燕京的方启文直接掀翻了桌案,怒不可遏。 要说这件事情没有人在背后推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是谁!到底是谁! 莫名的,方启文想起了自己身边阴影中的那个人,他同样也找寻不到他的身份,也给了他同样压迫的感觉。 难道说…… 方启文表情僵硬——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生在自己的身上,他是未来大晋朝的皇帝,九五之尊! 方启文立马派出了军队去镇压起义,可是这边还没有清剿干净,居然又有地方造反起义,一时之间,大晋朝国内仿佛四处都被点燃了战火,就算方启文派出了精英军队,那些起义的农民在他们面前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可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况这么多的星火,方启文的军队根本救不过来。 大晋国内局势一片混乱,朝堂之上也是纷争不少,方启文在杀掉了一批又一批反对自己的家伙之后,立刻扶持了不少自己人上位,可因为太过于心急,人才又不多,推上去的都是一些半斤八两的家伙,根本没有什么担当的能力,要说当小官儿还可以,可一坐上了高位,便两眼一摸瞎,什么也做不来,反而被下面的人给架空了! 偏偏这些人还自我意识不到,以为自己掌握了权势,就得意洋洋,甚至在根本没有坐稳位置的时候,就开始乱伸手,又被抓住了把柄。 方启文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一样,感受到自己的无力——无可用之人,无可信之人! 一片混乱之中,幕后推手,终于缓缓展现了真面目。 这是大晋朝一连串的农民起义之后,第一次的贵族起义—— 荆州,苍梧楚家! 楚家的实力自然不是那些起义军的乌合之众可以媲美的,跟正规军队相差无几的私军,训练有素的阵法,显露了他们早就蠢蠢欲动的狼子野心! 既然是起兵,那也必须要有理由的,楚家的理由,便是尊晋! 没错,就是尊晋。 楚家的讨伐檄文说得很明确,指责的都是摄政王的错,细数了摄政王杀害皇兄先帝,并且亲手谋害侄儿皇帝,以达到取而代之的目的。檄文上面也提及了摄政王苛税暴政,以及强行进行图勒之战等等一系列罪状,细数八大罪,条条触目惊心。 楚家的说法便是——我也不是真的想造反当皇帝拉,就是看不惯你方启文当皇帝,要是你这个时候承认你做的事情,然后退出朝堂之争,我们便也偃旗息鼓,可你若要执意登基的话,那我们可就要打你了!把方启文这家伙拖下来之后,我楚家便会从皇家宗室中选择出德行兼备的贤君,扶持他坐上皇帝之位! 这一道檄文,可谓是赢来了很多普通百姓的心。 尤其是檄文中细数方启文的那些罪状,这可是檄文,总不可能弄虚作假,那就只有可能是真的了,若是方启文真的做出这些事情,便是罪大恶极了! 一时之间,很多百姓都默默选择了相信楚家,并且期待楚家能够将那个大恶君拉下台来。 朝中大臣们的想法没有这么简单,撇开方启文的那些狗腿子不说,其他的大臣,也是很理智地在静观这个问题,不用说,当他们看到方启文憋屈的脸色,和明明怒极却不得不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要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连日来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了。 可高兴归高兴一下,真正要做出什么站队的选择,他们是还没有想好的,也还没有打算早早下决定,最近方启文就像是只疯狗,逮谁咬谁,根本没有谁敢有丝毫的异动。 方启文这边自然是不可能认下檄文上的罪状,然后委屈下台的,他势必要好好收拾一番楚家! 楚家以尊晋之名掀起战旗,战火席卷而来,却比想象中的燃烧得更快! 这样一支军队,不可能说是仅仅以家族名义的,理所当然的,还有这个家族的掌舵者。 原本呆在燕京的楚国公在楚家冒头之前就已经被悄然接走,方启文想要报复可惜无能为力,而他现在已经是除了一个国公头衔,便什么都没有了,自然不可能来做这个掌舵者。 可是,连楚家现任家主都不是楚家的掌舵人,带领这支军队,高举战旗的人,居然是传闻中已经死掉的楚家二公子楚苍越! 天下人了解楚苍越,都是从他那位优秀到无人能及的哥哥方便出的,知道楚苍越这个名字,大多的反应也都是——“哦,楚苍睿的那个弟弟”“原来是那位的弟弟,难怪”“想来楚公子的弟弟,必然是不凡的”。 反正各种想法说法,都脱离不了楚苍睿三个字。 这是第一次,楚苍越以自己的名字,震惊了整个天下! 在他的带领下,楚家迅速接连攻下了好几座城池,相反,朝廷的军队节节败退,在楚家军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为此,已经有好几个大将被方启文一怒之下砍掉脑袋了。 …… 对于外界的风风雨雨,沈家显得很是平静。 男主人征战在外,家中只有一对母女,两人每天的生活,仿佛就只是看看花花草草,然后摆弄一些女儿家的玩意儿,做母亲的,便闲来无事,出去打打牌。 日子仿佛过得很悠闲,但沈晏与穆海柔母女俩心里是真的有多么的矛盾与紧张,就只能是她们自己知道了。 明明她们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也知道自家也能够被划进反贼之中,却不得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出去游游玩玩。 …… 方启文的登基大典,如期而至。 各地的农民起义,已经搅乱了天下风云局势的楚家反叛,都仿佛没有撬动这巍然的燕京城,位于燕京城中央的皇城,仍旧那般威严气势,而这里,即将要属于一个新的人。 祭天大典一点一点进行着,有条不紊,也没有任何的意外。 方启文以一种近乎虔诚地姿态做着一切,他决意登基,也是因为他相信,只要自己坐上了那个位置,那么他就立于不败之地,能够反败为胜。 他没有在意燕京中最近越来越火的关于他的各种传闻。 他没有在意楚家表的檄文之中关于他方启文的那些罪名的证据开示流传开来。 他没有在意图勒战场之上又有多少大晋好男儿丢掉了性命。 他没有在意楚家又攻下了两座城池,而且这一次还是守城军亲自开的门。 他什么都没有在意,执意举行了登基大典。 事实上,皇宫中也不是平静的,方启文的登基,照样受到了阻碍。 其实也是在当上了摄政王之后,方启文才知道这个华贵的皇宫,隐藏了多少阴暗的秘密,那些所谓的老太监,居然被尊为供奉,资历最深的那几个,居然连他都要尊敬三分。 开什么玩笑!他是堂堂的大晋皇帝,当今天子,九五之尊,天下最尊贵的人!一群老太监,居然敢这般自我拿捏! 方启文也不是完全无能的人,至少在与皇宫暗中势力纠结的对决中,过程虽然惊险,可他最后还是顺利而成功地收复了整个供奉院。 在他顺利登基之后,他便会派出这些人,前往苍梧城,暗杀楚苍越! 校园港 章 149 逃亡之路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家一夜之间,空无一人。 沈家的下人们不知道遁到什么地方去了,方启文并不在意这些人,他在意的是沈晏与穆海柔逃到哪里去了!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手下的那些太监供奉,还没有被他派上与楚苍越的战场,就被用来追杀了沈晏几个弱女子! 当然,他在做出这样决定的前提下,也是因为他从供奉院中得知,四年前,有三名大供奉就是折损在沈晏的手中,根据皇家情报部门的消息,沈晏恐怕与传闻中的慈航静斋有着不小的关系,而她一身武功神鬼莫测,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近乎于宗师的实力,绝对不可以小觑。 方启文是绝对不会允许穆海柔逃出自己的掌控的,如今他对于穆海柔,是一种求而不得的病态执念,他的所有理智和算计,遇上穆海柔便彻底化为乌有。 他派出了十名供奉追杀沈晏几人! 还有上百名的大内侍卫! ——事情还要追溯到方启文登基后不久。 方启文的登基大典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地顺利进行了,他在更加顺利地收复了供奉院之后,总算是心有把握,整个人恢复清明了不少,居然动用自己手中的力量,将楚苍越算计了一把,上万的军队就堵在了那里,几天便折损了数百人。 方启文能够当上摄政王,果然不是仅仅靠着一点心计就可以的,他还有许多暗牌没有拿出。 就在方启文胜券在握地以为自己已经将楚苍越的人拖住,满心计划着另外一件事情的时候,另外一桩变故出现了,图勒战场上的沈崇之带领军队,毅然决定扯出,然后选择投奔了楚苍越,眨眼之间壮大了楚苍越,也一下子将楚苍越从窘迫的境界中拉了出来。 方启文阴晴不定,也不知道该说沈崇之做得对还是做得不对。 民间百姓们纷纷怀疑,也不敢相信,我们大晋的战神,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反了? 这个时候,舆论的力量就显示出来了。 连方启文自己都没有料到,当那些所谓的真相被暴露出来,所有百姓为此点燃了热血与怒火,不再质疑他们的战神,而是转而将矛头对向了他们新登基的皇帝陛下。 之前就已经有各种方启文谋杀亲兄,毒死侄儿的说法,大家半信半疑,纯良的百姓们还是保持着最后一分对皇家的相信。但是现在,当真正的事实传遍大城小镇的时候,百姓们失去了对皇家,或者说是对方启文的最后一丝信任。 百姓被阶级打压多年,还是不敢随便冒起反抗的,背地里皇帝越的不满,也渐渐期待起楚家大军的“尊晋”之军了! 所谓民如水,可载舟,也可覆舟。 从方启文失去了民心的这一刹那,他的失败就已经是注定的了。 …… 沈晏的逃离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她自己带了两个贴身侍女,娘亲也带上了自己身边服侍多年的老人,沈元亦倒是孤身一人,但这里的每个人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累赘。如果她一个人,可以非常轻松地逃走,但是因为现在还带着五个人,顺利逃走的几率便小了很多,就算还有好些侍卫暗卫保护,但沈晏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她只能过希望皇宫那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派出普通的大内侍卫,而不是上次她被追杀的时候,那让她都不敢说有把握的太监供奉。 可她的希望落空了。 沈晏几人一路都是骑的马,而不是坐马车,几个侍女也是如此,可几个到底是妇人,没日没夜的赶路对她们的身体来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沈晏可以不担心几个侍女,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娘亲脸色蜡黄,几欲呕吐的模样。 中途停下来休息了好几次,但她们都不敢松懈,虽然还没有看到追兵,可他们还是感受到了一种紧迫的感觉,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 他们的预感成真了,不出一日,追兵的踪迹便已然显露,而沈晏,也看到了为首那几个她最不希望看到的皇宫太监供奉,还是十个! 她脸色很是难看,只能带着家人拼命赶路。 “姐姐,你怎么?不舒服?”沈元亦瞅见沈晏难看的脸色,连忙问道。 沈晏摇头,但心头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只是,是上次死亡的感觉,带给她的阴影。 上一次她被追杀,是差一点儿便死掉了,若不是当时她莫名召唤来了百兽,保护了她,后来更是因为遇上了师父,在心脉尽断的情况下,以慈航静斋的独门心法运转内力来维持生命,恐怕她早就已经死掉了。 尽管她是一个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次的人,但那一次的记忆对于她来说很模糊,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不适,重生的喜悦反而让她感到死亡是快乐的。 这一次不一样,那种黏糊令人窒息的感觉,实在是让她忍不住皱眉,太过于不愉快了,也是她绝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的。 大概沈晏自己都没有觉,自己心里面,隐隐约约有了恐惧。 可大战到底还是不可避免的,沈晏没有惧战,迎面直上,手中长剑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她与一众侍卫暗卫,将一群大内侍卫还有几个太监供奉,成功拦住。 追杀的人,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 就算一众侍卫拖住了上百的大内侍卫,以及几个太监供奉,但还是有五人,将沈晏团团围住。 穆海柔回头看到这一幕,亡魂皆冒,脸色瞬间煞白,脚下一软差点儿瘫倒。 “宝宝!”作为母亲的天性,她想要冲回去,保护自己的孩子。 可沈元亦拉住了她。 沈元亦没有在意穆海柔的怒目相视,只是冷静地说了一句:“只有我们逃走了,姐姐才可能脱身!” 穆海柔怎么会不知道,但要选择放弃自己的女儿,自己逃走,这真的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 一群人中,亏得还有一个沈元亦做决定。 他有一些功夫底子,但对于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卫来说,过去就相当于是送死,他不会做这么愚蠢的行为,也不会让姐姐的付出白费。 沈晏被五个供奉联手压制,反击得很是吃力,不多时,身上便添了好几道伤口。 她急得不行,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娘亲与元亦逃远没有,这一分神,就有添了新伤。 沈晏总是听斋主说自己能够驭兽,是多么多么神奇,但现在沈晏倒是真的想这项神奇的特殊能力可以挥作用,就像是上次那样,有百兽保护,出面相助,那她就真的无所畏惧。 但这里不是丛林,而是大平原,附近都没有什么树林,就算有野兽,大概也是在地下打动的那种没有什么威胁力的。 沈晏再怎么渴求,也没有一只野兽出来。 她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 五个供奉之中,其中一人练的是手掌的功夫,一双手掌有如白玉,与沈晏的长剑相交的时候,隐隐出兵器交戈的声音,可见刀枪不入,十分神奇。 沈晏的长剑不是什么神兵利器,最后还是断在了这人的两指之间。 五大供奉面露冷色——陛下也是太过于慎重,居然让他们十人来追杀这么一个小姑娘,实在是杀鸡焉用牛刀。 兴致缺缺,便有四人稍稍退战,在他们看来,一人便足以应对。 他们对沈晏的轻视,对于沈晏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 她丢掉只剩下的剑柄,平地而起,身后顿时飞出九道白绫,看似柔软,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在沈晏的操控下,瞬间挥了强大的威力,眨眼间绞杀了一个供奉! 另外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晏探手一提,便又有四道白绫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其中一人目光一凝,忽然想起了传闻中的一门奇功—— “这是……十六天魔舞!” 其他几人也是脸色一变,显然也是听说过这门奇功,也知道它的威力,立马就不敢轻敌了。 没错,便是十六天魔舞。 当年沈晏研究十六天魔舞,就是靠着钻研与几分灵气,从舞蹈之中,找到了一条武道,也领会了其中的精华,早在她呆在慈航静斋那三年,整天除了练功就没有其他事儿的时候,她便将这十六天魔舞给研究了个透彻,这一门功夫算是练成了! 十六天魔舞,其实一开始便是一门奇门功夫,以丝绸白绫为武器,杀人于千里之外,血不落白绫,且舞动之时,极尽美丽,魅惑人心,可以算得上是一门魔功了。 尽管对方是一群太监,让所谓的魅惑之力大打折扣,但沈晏的九条白绫仍然不容小觑,步步逼近,转眼就扭转了战局。 这便是她的倚仗! 沈晏看着离开的娘亲等人的背影,心中突然一安,之前还充斥着的恐惧已经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要变强的意义。 不就是为了守护吗? 为了这一份守护,她的心自然强大不容外侵,金石难摧! 相通了这些,心的强大,也为沈晏冲破了那最后的一道屏障。 “不好!”几大供奉瞬间变了脸色,沈晏身上犹如实质般层层压过来的庞大气势,让他们心生畏惧,也清楚这代表着什么意义! 校园港 章 150 大宗师境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武之一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多少天才以及大毅力者费尽一生心血追求,也不过一流高手,远远踏不进那个境界。可以说,历经多年,真正能够突破到那个境界的人,寥寥无几,而且都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小说话本儿中的传奇人物。 能够成为皇宫供奉院供奉的太监,自小修炼阴功,又因天残地缺,靠着禁宫中收藏的庞大武学秘籍,提升飞速,修炼速度飞快,级别已经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宗师了。 而沈晏的天才,是基于她重生之时抓住的那一丝先天之气,这就相当于,在别人拼了几十年才辛辛苦苦达到的地步,她一夕之间便已然迈出。 这就叫做人比人,气死人。 沈晏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空有一身武力而不懂得使用的小孩子了,她呆在慈航静斋的三年,读了多少慈航静斋的库藏秘籍,这些武功秘籍不仅仅是慈航静斋的功法,还有天下各大名门功法,皆有涉猎。 这样的积累,遇上了沈晏的庞大内功基础之后,终于产生了质的变化。 沈晏在武学上的妖孽,不知道要憋死气死多少天才。 若不是心里面的那份阴影,她恐怕早就已经突破到了武学之人憧憬向往的那个境界—— 大宗师。 没错,阻碍她突破的那个阴影,不是别的,正是之前被皇宫太监供奉追杀的时候,留下来的阴影,那种属于死亡的感觉,只要是经历过的人,就绝对不会忘记,那会成为心头永远的阴影,挥之不去。 但是现在,沈晏明悟了自己要追求武学的原因。 守护。 守护她的家族,守护她的亲人,守护她的一切。 尽管随着事态展越来越超乎她的预料,未来根本不可预测,她重生未卜先知的优势也化为乌有,而她的能力也越的细微而渺小,但她心里面最根本的想法是没有变过的。 这也成为了她突破最后境界的助力。 几大供奉简直惊讶得掉下来了,说实话,他们入了供奉院多年,早就已经喜怒不形于色,整个人腐朽得跟老僵尸似的,能够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也实在是难得。 可面前生的一切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一个小女孩儿用出了江湖上失传多年的传奇魔功十六天魔舞不说,而且还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破了宗师,半步迈入了大宗师的级别! 虽然只是半步,但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沟地壑的差别! 战势眨眼间便被扭转。 沈晏以内力操纵九条白绫,白绫一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她以白绫横扫,草叶飞舞,被一击击中的供奉更是直接倒飞出去,口中连连喷出几口鲜血,以及内脏碎片,爬起来的时候,半条命都没有了。 沈晏双眸冷凝,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刚刚还是五人压着她打,现在五人死掉了一个,另外四个,也被她压制得死死的。 大宗师境界的神奇在于什么地方? 他们的出招,沈晏心里仿佛就已经有了算计一般,下一手的套路刚好克制对方的招数,如此,几大供奉不是被压着打又如何? 白绫飞舞,犹如天女散花,美不胜收,可是在几大供奉看来,这便是阎王的催命令牌! 白绫遮住了视线,只是眨眼的功夫,沈晏不知何时便已然纵身于身前,一掌拍出,内力毫不留情,好比海浪层层叠叠汹涌而出,击中胸膛,便是五脏六腑尽数碎裂,倒飞出去的时候,半空中就已经断了气。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这会儿沈晏还能够抽出功夫看了看另外一边的情况,嗯,娘亲和元亦都已经跑出很远了,只是沈家侍卫这边应对得有些吃力,看来得速战速决了。 另一方大概还没有搞清楚事态的状况,便见得沈晏迅猛地解决了剩余三名供奉,三人不是被一掌拍塌了胸膛,便是被捏碎了脖子之类的,死状凄惨,很难想象是出自那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手中。 现在,这个小姑娘成了阎王,朝着他们而来。 沈晏的九道白绫单人对敌的时候有些大材小用,但是一入了百人大内侍卫之中,就好比掌控了千军万马,白绫如臂使指,指哪儿打哪儿,比任何武器都要得心应手,仿佛已经成为了沈晏的一部分,机灵巧活到不行。 很快,白绫上不染丁点儿鲜血,但是百人大内侍卫,却只剩下一半了。 若是面对沈家侍卫,他们还有对战的勇气和毅力,但是看到沈晏这个一身白衣,如九天神女下凡,却好似在看着女阎王,什么勇气和毅力都溃不成军,恨不得立刻丢盔弃甲逃跑。 沈晏已经击溃了他们所有的信心。 这些小喽啰沈晏自然是没有了对战的意思,直接丢给沈家的侍卫们收尾,而自己则迎战另外五大供奉。 这五人一开始出手还有些懒洋洋的,没有使出全力,估计也是觉得一群小喽啰看不上。尽管如此,沈家方面还是有数十号人折损在他的手中,如此,沈晏对他们,更是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宗师与大宗师之间的半步之境,是天差地别。 沈晏踏出了那一步,便代表着,当世,她已经无人能敌! 很难想象,无人能敌四个字,居然要放在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姑娘身上。 沈晏脸色冷漠,没有丝毫怜悯之情,收刮起这几个供奉的命,就好比砍瓜切菜,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看着他们鲜血迸溅,死于非命,心里反而还有一种畅快感。 她果然很讨厌这群腐朽的太监,呆在深宫里面好好的当皇帝的狗也就罢了,出来乱吠什么呢?真是让人不舒服。 沈晏收手之际,还有一点儿收尾工作,这百余大内侍卫的命,她是没有打算留下的。 哦,还是要放跑一两个,回去给方启文交差。 大概沈晏自己也没有现,自己在踏入这个境界的同时,心里看人命,好比看草芥蝼蚁。 大宗师之下皆蝼蚁——这句话说得没错,到了这么境界,杀人只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对杀人这种事情,自然没有这么看重了。 不过,淡漠是淡漠,沈晏也还是原本的沈晏,一点点改变,无关紧要。 留下一群沈家侍卫善后,而她自己则纵身而起,步登青云,好似仙人飞天——这便是大宗师的轻功境界了,古来今往的那些对神仙的描述,估计就是某个人,好运气见了大宗师级别的武者,然后自己在一边儿臆想出来的神仙。 但是沈晏如今还不算是完整的大宗师。 她追上了娘亲一行人,如今的他们,有了沈晏这个大杀器的保护,根本不需要躲藏和担心追兵了,只要方启文没有疯到直接派出十万大军来绞杀他们几个人,就是来个几万人,她也能够从容应对。 刚好前方就是一个小镇,沈晏一行人总算是结束了前些日子的逃亡生活,之前风尘仆仆的一路赶路,休息的时间都堪称宝贵,对于沈晏穆海柔这些娇生惯养的女子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还在小镇上的客栈环境还是不错,选了最好的房间住下之后,他们从容不迫地开始洗澡收拾,好好休息一番,准备明天在赶路。 调整的时间,沈家的侍卫们也追了上来,一群人也纷纷开始休整,而且他们也是亲眼见证了大小姐武功之高强,那么多的皇宫供奉都折损在了大小姐的手中,接下来的路途,他们根本就不用担心了。 若是说沈晏一行的前半路是逃亡,那么后半路,就直接买了最好的名贵马车,悠闲得好比踏青了。 只是,他们心情好,不代表另外一个人心情也好。 方启文愤怒地摔碎了手中的茶盏—— “你是当朕是傻子吗?派出数百个大内侍卫,堂堂十个供奉,不仅没能够抓回来人,竟然还尽数折损?一群废物!” 跪在地上的人战战兢兢:“陛下,不是属下人太无能,而是因为对方太强啊,据说那沈家大小姐沈晏,已经步入大宗师境界!” 方启文瞳孔一缩,显然不敢相信:“你可知欺君是什么样的大罪?” “绝不敢欺骗陛下啊,据回来禀报的那人说,是死掉的供奉们亲口说的,他们都不敢相信地疑问了大宗师,随后便被杀害,身首异处。陛下,供奉们都是宗师级别的高手,能够杀他们这般轻松的人,除了大宗师还能是什么啊!”跪在地上的供奉院的人也是苦涩不已。 谁能够想到,这般千古难见的事情,就生在他们身上了呢? 一个小姑娘大宗师? 若是换做另外任何一个时候,别人这样告诉自己,他大概都会唾对方一脸的唾沫,开玩笑,当大宗师是大白菜呢? 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不相信都不行。 方启文也是如此,事实摆在眼前,他不相信也不行。 “那回来禀报的人呢?”方启文问了一句。 “估计活不成了。” 方启文脸色难看极了:“有什么能够打败大宗师的办法?”他如何也不甘心穆海柔就这么从自己的掌控之中逃走,更何况沈崇之那个家伙还背叛了!对于他来说,是何等的侮辱! 尽管他知道大宗师在武学一道来说,是怎么样传奇的人物,到达这个境界,便代表超然物外,身不沾红尘了,可他还是要问一问。 跪在地上的人平生也没有见过大宗师,但是典籍丰富,他也曾翻阅过,知晓一点儿。 “据说,大宗师出入万人军马犹如无人之境,取将领首级轻而易举,恐怕……派出万人的军队,都无法杀掉一个大宗师,顶多只能重伤。若要真的灭杀一名大宗师的话,恐怕要近万人的军队摆出军阵,才能够保证万无一失的绞杀。”他小心翼翼道。 方启文果然如他预料般的生气了,桌案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扫到了地上,作为新君登基之后,专门烧纸出来的昂贵祭红瓷瓶也摔碎了,可方启文完全没有了心疼的心思,只觉得憋屈,太阳穴就跟要炸开了似的。 突然,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整个太极殿顿时乱作一团。 …… 一夜的休整,沈晏也打了一夜的坐。 若是不出她所料,再过几天,她彻底巩固了大宗师的境界之后,便可以称得上是完全的大宗师了。 为了更好的巩固境界,她派人在小镇上买了一辆名贵马车,一路人浩浩荡荡出行,就跟路经此地的普通富贵之家一样,后面跟着侍卫,去除了沈家标识,跟普通侍卫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方启文没有再派追兵,却在全国下了通缉令。 就算方启文失去了民心,可他还是大晋朝已经名正言顺登基的皇帝陛下,他的命令一出,天下莫敢不从。 迅速各大城镇贴满了反贼穆海柔沈晏的画像,而要求抓到图中的人,赏金万两。 很多人蠢蠢欲动开始寻找沈晏,可沈晏一行人,却走得从容不迫,根本没有担心过。 不因别的,只因为沈晏用上了楚苍越临别之际,教给她的一手易容之术。 虽然没有楚苍越那般改头换面的神奇,但她用在这上面,已经是足够了。 穆海柔稍稍用粉遮了一下,美丽的五官没有太大的改变,看起来却平庸了很多,至于沈晏,她裹了胸,穿上了男装,再一经过打扮,可以说是风度翩翩,绝佳公子了。 为了万无一失,身边几个侍女也重新装扮了一番。当然,侍卫们就没有这个必要的。 至于沈元亦。 沈晏看着气鼓鼓的沈元亦,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与她阳光俊朗的贵公子形象倒是甚为符合,不远处已经有几个小姑娘的媚眼儿飞过来了。 沈元亦气得脸色涨红:“姐……哥!能别笑了么?” “我这可不是笑,而是高兴,看我妹妹多漂亮!哈哈!”沈晏眉开眼笑,这些日子来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 没错,就是妹妹。 沈晏虽说已经是大宗师,可不能真的走一路杀一路吧,就算她现在对人命不怎么看重,但与杀神白起那种坑杀数十万人的杀胚来说,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所以,对于担心自己一行人正好应和了通缉令上的人数性别,会有所不妥,她便自然而然地打算来了一个性别转换。她自己嘛,就扮成了一个贵公子,看着年龄比她的实际年龄大了一些。 而沈元亦嘛,自然就打扮成了女子,也就是沈晏的妹妹。 这下子,就成了富贵之家的贵妇人,带着儿女出来游玩的队伍了。 沈元亦本来就长得白净,一张脸蛋儿在沈晏的易容之术下,磨去了十分肖像沈崇之的英气与俊美,全部都化作了女儿家的柔美,眉梢含俏,眼如水波,一张樱桃小嘴儿更是鲜红可人,小脸蛋儿粉嫩可爱。 因为沈元亦本来也就才十多岁,身形不显,骨架纤秀,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襦裙也再是适合不过,看着完全就是一个粉嫩可爱的小佳人。 沈元亦为此有些恼羞成怒,大概也是气愤自己像个女子,以及姐姐恶劣的笑。 但是当沈晏捏着她的脸儿,笑嘻嘻地来了一句——“你看我们多像”的时候,他为之一怔。 如此一打扮起来,好似真的跟姐姐更像了呢。 这么一想,沈元亦就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慢慢接受起这幅装扮。 顺便在沈晏的教导下,他也能够做出几个女性化的动作,看起来更像是个小姑娘了。至于其他的不和谐……幸好他年龄还小,所以旁人眼中也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一切都准备妥当,一些人再次上路,一路通关,无比轻松,根本没有被任何人识别出来。 这样顺利,就算他们再怎么慢悠悠地走到荆州,十天也就够了。 可沈晏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走,却远远不止十天,而是走了将近一个月! …… 荆州是一个很好的战略基地,作为鱼米之乡,交通枢纽,粮食充足,地理优越,正好作为他起兵的大本营。 而他的主要攻打方向,不是直接攻向燕京方向,而是慢慢蚕食周围的土地,达到向周围扩张的目的,而且不是简单的扩张,而是完全化为自己的领土,达到了连当地百姓都接受了他的地步,最终以包围的形势稳妥拿下燕京。这是他的策略。 事实上,如今天下不是只有他一人起兵反了大晋,还有好几路反王,人家可是实打实的大晋宗室,比楚苍越更是师出有名,手上力量也是强悍,一路直攻燕京,眨眼之间便打下了比 楚苍越更加庞大的土地,手段迅猛,在势头上,非常迅速就压了楚苍越一头。 如今,楚苍越已经不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反军了。 这也是楚苍越的目的,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大晋如今内外忧患,可先帝留下来,驻守在燕京四方的大军可不是吃素的,就算大晋军队为了图勒之战,抽去了三分之一,那可还剩下三分之二呢? 楚苍越虽然得了岳父大人沈崇之相助,但也只是沈崇之手下的力量,若是他想要掌握沈国公府手上那大晋三分之一军队的力量,可没有那么容易,他也没有这个打算。 既然力量有限,那便注重展自身吧, 一切如同楚苍越希望的,他的冒头,扯出了更多野心勃勃的家伙,同样想要改天换地,所谓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势力强大的家伙们,谁没有想要坐在龙椅上的野心? 这群家伙蹦跶出来,楚苍越方面的压力骤然减轻许多,燕京方面不得不调派更多人去各地镇压,整个大晋乱成一团。 乱了才好,乱了才能浑水摸鱼。 就像是八路反王这种事情,背后无不有楚苍越动用逍遥庄的力量,悄悄促成的结果。 因为他还有另外一个很好的打算。 楚苍越的计划很长远,这些本来就心怀不轨的家伙,若是在他登基之后,照样会成为隐患,不如现在就搅乱了局势,来个浑水摸鱼。天下大乱可是最考验人的时候,再英才的人物,也会死在这乱世之中,太平盛世可不是杀人的好时机。 楚苍越想得好,一步一步的棋下得精妙。 就连朝廷派来绞杀楚家大军的军队,也因为他的自我展计划,直接以自身优势制造消耗战,将朝廷军队困死在这里,断了他们的后面粮草,而自己则稳坐城池之中,享受荆州的优越条件,不费一兵一卒,便轻松拿下朝廷军队。 一切展得很顺利,越来越多的贤臣良将投奔于他,他手下可用的人也越来越多。 可楚苍越还是心中焦虑。 一个月前,他留在京中的探子就传消息出来,说沈晏带着娘亲已经逃出燕京了,那时候他紧张到不行,连忙派出逍遥庄的人接应沈晏,结果不知道是沈晏太能干了还是什么,逍遥庄的人居然一路都没有现沈晏的踪影! 逍遥庄现不了,朝廷的人就更加现不了了。 只是,这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都一个月了,按理来说,早就应该抵达的沈晏一行人,却迟迟不见踪影,他心里怎么安心得了? 沈崇之又找到了楚苍越。 虽然楚苍越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但对于沈崇之,自己的未来岳父,他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的,沈崇之进来甚至不用通报,这是他的特殊待遇,别人看在眼里,也不敢说什么。 别看楚苍越温和,但治下手段却十分严谨,无人敢有异议。 “沈伯父请坐。”楚苍越态度谦和,一点儿也没有在军中威严冷酷的架势,柔和得好似翩翩公子。 可沈崇之对此却嗤之以鼻。 楚苍越之前想要叫他岳父,被他一顿胖揍之后,改口叫了伯父,虽然他还是不满意,但担心晏晏知道之后会不高兴,只得应下。但是在他看来,这家伙还是配不上自家晏晏的! 好吧,在沈崇之看来,天下就没有配得上自家女儿的人。 还在他入了楚苍越麾下之后,楚苍越展现的才能让他惊艳,可评价也不过是堪堪配得上自家晏晏罢了。 ------题外话------ 怎么说呢,嗯,此文快要完结了,争霸天下之类的不打算写太多,因为这方面要是没有提前查史料资料什么的,我写着也费力,也是不会写,所以会以春秋笔法带过……完结时间这周内吧,大纲上也没多少情节了,剩下也就两三万字吧……就酱紫 校园港 章 151 能人异士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崇之来找楚苍越,当然也没有别的事情。 还是为了妻女。 他之前也是焦虑,还是楚苍越说了已经派出逍遥庄人去接应,他才稍稍安心,静心等待。可,这都一个月了,妻女的踪影都没有见到,又算个怎么回事儿? 如此,沈崇之不着急都不行了。 瞅见了机会,他便立马过来兴师问罪了。 好在沈崇之对楚苍越的态度还算是温和,毕竟如今楚苍越是一军之帅,按照他的能力,未来登临大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沈崇之顾虑到这些,已经算是收敛一些—— “小子!你答应我的事儿呢?我家宝宝呢?我海……妻子呢?你不是派人去接应了吗?这都一个月了,人呢?人呢?” 他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差点儿没拿一把剑去楚苍越脖颈间比划比划,一泄心头之火。 楚苍越也没有生气,无奈一笑:“我也不知道,下面的人说没有找到……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们没有被皇帝的追兵追上,也顺利地逃脱了。” 可这逃脱去了哪里,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沈崇之一拍桌子,又打算怒火的之后,他家二儿子沈千易也没有让人通报就几步冲了几步,隔得很远就开始叫叫嚷嚷了—— “爹!娘和妹妹来了!娘和妹妹来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刚刚还因为这件事火的沈崇之,立马喜形于色。 他站起身来,还未来得及冲出去,身边突然刮起一阵风。 眨眨眼睛,居然是楚苍越那小子已经冲出去了,连背影都消失了。 沈崇之气得不行,不甘示弱,也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楚苍越此时的心情很复杂,既激动,又高兴,还有一点点的退缩,就跟近乡情怯差不多。而当看到她的那一眼,楚苍越所有复杂的情绪都一扫而空,碧洗天空,细细微风,世间只余两人,视线相处那一刹那,他缺憾的心脏瞬间大圆满,再也没有丁点遗憾。 楚苍越在喜欢上沈晏之前,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情绪表达还可以这般的丰富而浓烈,好似一团炽烈的火要将一个人烧化。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一个理智的人,但是在她面前,所有理智化为虚无,心口猛跳仿佛要爆开一般。 他远远地看到沈晏,见她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淡定从容,一袭青布裹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双星月般的眼眸,微微带着笑意,但她还是在一众人中,一眼就认出来了她。 楚苍越嘴角微微上翘,刚好走过来的他手下一人看到这一幕,差点儿没眼珠子都掉出来。 他虽然跟着主上很多年,但没有去过燕京,自然也就没有见过沈晏,从未看过主上这幅模样的他,可以说是第一次见到主上如此清晰地流露出一种喜悦的神情,甚至还……还笑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苍越哪里管得上自己下属们的心情,他笑容一滞,眼睛忽的就眯了起来,一股低沉阴冷的气息以他为中心散开来,周围三丈之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个家伙是谁! 楚苍越怒气冲冲,大步跨了过去,而在他的眼中,沈晏从马上俯下身来与一黑衣男子说话,水眸笑得好似新月,更是准备握住男子示意要扶她下马的手,眼看着两只手一点点接近,楚苍越早已经妒火中烧,原地清风一掠,哪里还看得到他的身影? 沈晏早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逼近,伸向七夜的手也一缩,任由那抹暖风席卷包裹自己,带着自己下了马,在平地上落定,而一双炙热有力的手臂,更是紧紧搂着她的腰,将她箍在自己怀中,不容沈晏退离半步。 七夜眨了眨眼睛,迷茫地看着沈晏背后站着的那个高大俊朗的男人。 战争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磨砺,在身上余毒彻底清除之后,楚苍越原本纤秀单薄的身子迅速变得高大而强壮,白皙到近乎病态的皮肤,也被太阳毫不留情地晒成了小麦色,与以前那个漂亮绝世的美少年,有些天差地别。 可楚苍越自己很满意,尤其是当他抱着沈晏,看纤瘦柔美的她在自己怀中显得越娇小的时候,他就更加满意,或者说,是洋洋得意。 “楚公子,你的行为是否有些不妥……”阴测测的话从他身后飘来,让刚刚还感叹满意怀中娇人儿的楚苍越,瞬间表情一僵。 无论如何,他也是不敢惹这位的。 楚苍越乖乖放开了沈晏,退开两步,识趣地颔首问好,礼仪十足。 “伯母。” 穆海柔横了他一眼,将笑得灿烂无比的沈晏一把扯到自己身后,又瞪了几眼楚苍越,听到身后沈晏扑哧的笑声,却又转过身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顶上。 还没成亲就跟男子这般拉拉扯扯,女子的矜持呢?还敢笑! 纵使沈晏已经是纵横天下无敌手的大宗师,但在自家娘亲的威严面前,还是不敢有丝毫放肆之心的,缩了缩脑袋,连忙收敛了笑容。 “海柔——” 爹来得太及时了! 沈晏眼睛一亮,也是高兴地从娘亲背后探出脑袋。 沈崇之到了穆海柔面前,也是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多年夫妻,伉俪情深,在分别多日,有担忧了好几个月之后,终于见面,自然是真情流露。 沈晏俏着嘴角,迎上楚苍越无奈的眼神,冲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小妹!” “宝宝!” 大哥和二哥也随后跑了过来,娘亲那边有爹不敢打扰,但小妹站在那里,也是让两个爱妹情深的家伙集中了注意力。 楚苍越讪讪不敢上前,殊不知他这个模样,落入军营中多少下属眼中,又是何等的大惊失色。 早前听说主上不近女色,又听说主上爱慕沈将军的女儿,那位更是天下有名才色双绝的美人,其后的情爱恩怨据说复杂得可以编成话本儿,但他们仍然很难想象冷漠狠毒的主上,对着一个女人温柔蜜意的模样。 现在真切看到了,果然是……亮瞎他们的狗眼啊! 一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无聊乏味的打仗生涯,总算是增加了一点调料,而且看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有话题可说了。 沈晏在应对两个哥哥乱七八糟的提问之时,楚苍越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也终于注意到了沈晏身后那一群衣着奇怪、气质怪异的人。 想来,沈晏会迟来这么久,与这些人也脱离不了关系了。 而几十个人,根本不是沈家的侍卫。 他们之中——有女子穿着苗族服装,腕间却环着一条银线蛇;粗犷扛刀的大汉,眼神却如古井般死寂;秀巧灵气的女子,笑容中却仿佛藏匿着刀剑…… 以楚苍越敏锐的感知看来,这些人,显然不是普通人,而是江湖中的那些奇人异士。 他甚至从其中几人的衣服打扮中,认出来这几人是墨门中人。 那这些人,又为何会跟在沈晏的身边? 他好奇,也是这才现,沈晏身上的气息,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就算她是在病中,可那股锋芒,却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了的。但是现在,她周身锋芒收敛,外放的强大气息骤然化作细雨春风,甫一眼看,大概会误以为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 但楚苍越是知道沈晏的真正实力的。 ……返璞归真。 只有这种境界,才有可能带来这样的变化。 楚苍越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感叹,还是高兴——沈晏居然跨越卡死了无数人一辈子的那一步,成为了天下大宗师,从此之后超脱凡尘,不染世俗。 这也代表着,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了,他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惋惜呢? 大概,还是因为他预料到自己的未来,恐怕永远不可能压住自己的小妻子了。 不过,这样的情情况好似也不赖。 设想着未来的时候,楚苍越眉眼气息出奇的温和,整个人如沐春风,看谁都是目光温和,可是吓坏了好一大群人,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的错误…… 十天的路程硬是走了一个月,原因的确与这群人有关系。 沈晏想起来都有些迷糊,感觉收了这么多的手下,都跟做梦一样。 先是遇到了七夜,他与一群朋友,决定投奔自己麾下,然后追随反军。 一路走来,又遇上了不少类似有此种志向的人。 他们并不是什么贤臣大将之才,但因为他们神鬼莫测的手段,在有些时候,反而能够挥大的作用。 沈晏抱着能够帮助楚苍越的目的,将这些人收于麾下,一路整顿,居然不知不觉就收下了这好几十号人,他们也因为自己的大宗师身份,服服帖帖的,不敢有丝毫的造次。 的确,就武力来说,沈晏完全可以一巴掌拍死他们。 这群人目的单不单纯,沈晏也在短时间内知晓了—— 因为她成为了慈航静斋的斋主。 在抵达荆州的最后几天,她还是决定接下慈航静斋斋主之位。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沈晏希望自己是有能力站在楚苍越身边的人,而不是仅仅依靠他而已。 有了慈航静斋的调查,跟随她身边这些能人异士过往纷纷暴露,顺便清理掉了几个心怀不轨的家伙,剩下的自然就安安分分了 校园港 章 152 元亨元年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沈晏的所想最后成真了。 在接下来一路扩张行军的途中,楚苍越反军不可能一路顺利高歌,他再怎么有算计天下的乾坤心胸,也不可能事事顺利,而人家也不都是蠢蛋傻子,任由他摆布,手中握有兵权,始终还是有反击之力。 这时候,沈晏成为了他意外的助力。 毒攻、机关、阵法……全部成为了剿灭绊脚石的手段,而这些,则是沈晏的那些手下人起了作用。沈晏以楚苍越未婚妻身份,理所当然成立了锦衣司,将这群能人异士编入了大军,且还在不断地扩张。 乱世之中,总是有那么一些人,想要出人头地的。江湖江湖,也不是所有人,想要过着快马自由的生活,谁不向往着有那么一方安宁之地? 这锦衣司,由沈晏兼任了指挥使,只是军中从不以指挥使的军职称呼她,而是慢慢从沈姑娘,叫到了夫人。 这其中,也无不代表了一种态度的转变。 之前虽然知道她是自家主上的女人,也是未来的夫人,可是一群英才,心高气傲,若不是楚苍越才能着实了得,能够压住他们一头,才能够让他们诚心为楚苍越效劳,但是其他人,若不是有真本事,可不是会轻易服气的。 沈晏是完全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走到如今众人敬仰的地步的。 楚苍越那群贤臣大将们的属下,也心服口服地唤了一声夫人,偶尔楚苍越不在的时候,沈晏也是能够代表他下令做主的人。在楚家军中,只是她独有的权利,也代表着她仅在楚苍越之下的地位。 楚苍越很忙,沈晏也从未抱怨过,只是默默守在他的身边,帮助他,看他霸气丛生,呼风唤雨,一步一步地带着楚家军席卷了天下,那些大名鼎鼎的各路反王,最后都葬送在楚家军的铁蹄下,当楚苍越胜局已定,天下尽归囊中,即将入主燕京。 此时,已经过去三年,三年征战,对于楚苍越,对于沈晏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改变。 战争让两人之间感情更好,更有默契,无需言语,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够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想要什么。彼时,已经无人能够插进他们中间。 大概唯一缺的,就是一个真正的名分。 沈晏都是二十多岁的女子了,却还未正式出嫁,娘亲都拉着她悄悄说了好多次了,倒是爹爹与哥哥们不紧不慢的,一点儿不着急的样子。 其实沈晏也不着急,楚苍越与她说过,等他登临帝位的时候,他会给她最盛大的婚礼。 沈晏相信他,也在等待他。 楚军入燕京,举城百姓尽欢呼,几年来方启文带给他们的折磨,终于结束了。 要说方启文,在大军进城不到一个时辰之后,就立刻有人来禀报—— 方启文饮毒酒,死在了龙椅之上。 他为了这张龙椅,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戕害了无数的人,洒了多少鲜血,最后,他自己也死在这张龙椅上,魂归皇权。 楚苍越表情淡淡,没有太大的惊讶或者反应:“他倒是还有点骨气,知道自己败局已定,不是痛哭流涕地求生,而是大大方方地求死,这倒让我高看了一眼。” 方启文在作为皇帝的最后一刻,还是展露了自己作为皇帝的尊严。 虽然,在楚苍越征战的三年,方启文的一件件天怒人怨的事情传出来,全天下百姓无一不希望这个暴君早死,所以楚苍越的入城,才得到了这么多的欢呼。估计在将来的史书上,方启文定然少不了一个暴君昏君之名。 其实在楚苍越看来,方启文并不是所谓的暴君或者昏君,杀人为了巩固皇权,这无可厚非,就算是明君,千古贤帝,为了皇权,也会有无数人人头落地,鲜血喷洒。 方启文错在太急功近利,他本来可以慢慢策划,然后将整个大晋朝稳妥地收入怀中,不染恶名,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背负弑兄杀侄的恶名,流传千古。 他想要把十年的事情急于在一两年内完成,唯一的下场,自然就是引火**。 楚苍越浅浅笑着,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早在两年前,楚苍越大军打出的“尊晋”名号,就已经改为了“代晋”,意为取而代之。 如今天下大局已定,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顺理成章地登基为帝的时候,他却拒绝了。 不是简单的推辞,而是越过所有,直接决定从大晋宗室中,挑选一人,登基为帝。 有的人不解,认为楚苍越这是拱手让桃子,但是真正的老狐狸,却是或笑或怒地赞了一句老谋深算。 谁能够想到,年纪轻轻的楚苍越,竟然能够有这般胸襟? “他这是玩了一手好手段!恐怕当年小皇帝的死,也与他脱离不了关系,以小皇帝的命将方启文逼上梁山,方启文就算知道是陷阱,也不得不主动跳进去。结果,杀帝之名由方启文背负了,他打着尊晋的名号,一路高歌而进,一副忠臣模样。就算有个代晋在前,可若是他现在登上帝位,天下不知道有多少老骨头会冒出来骂他,这些都是大晋的老臣,绝不会坐看他改朝换代,最后就算他顺利登基,可一群文人的笔杆子可不是吃素的,未来的名声未必就好听了。” “他倒是聪明,玩了这么一招,待时机成熟,他的势力稳固,朝中官僚势力倾向于他以后,再让新帝禅位于他。呵呵,一仗打得是名正义顺、荡夷群雄,以拯百姓于凶危、废昏立明为名,行改朝换代之实,既夺得天下,又不落叛君父、乱纲常之名,果然不愧是楚家之龙!” ——这番话,是由沈晏的爷爷说的。 沈国公稳坐泰山,虽然最后没有背叛大晋,但楚苍越入京之时,沈国公还是选择了臣服,按照楚苍越的态度看来,至少国公位置是稳坐了。 燕京中多少权贵可不是看得眼睛都了红了,可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一个好孙女儿呢? 入京那一天,多少人看到高头大马上的俊朗男子目不转睛,无数女人为之倾心,更有多少人,看到他身后那个英姿飒爽、明媚绝色的女子,而震撼惊艳的? 如今,天下谁人不识沈晏? 就算沈晏已经尽量低调,可是她在楚苍越征战途中挥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曾经有反王愿意倾尽一切,求她为妻。 结果,自然是妒火中烧的楚苍越,将那个家伙给大卸八块儿了。 现在楚苍越虽然身居高位,在外人面前对沈晏的情绪表达含蓄了很多,但内里,他还是那个有些霸道,甚至有点儿爱吃醋的楚苍越,对于沈晏来说,她也永远是那个楚苍越没变。 沈国公是个老狐狸,他的想法,与楚苍越的想法的确是契合的。 又隔半年,从宗室挑选出来的老实新帝,一纸诏书传天下,将皇位禅位于楚苍越。 由此,这片大地的天,终于变了。 登基前一日,楚苍越去找了自己的父亲。 这是他几年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父亲看起来苍老了很多,早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冷漠而又可怕的高大形象,他的身体甚至有些佝偻,因为他成了弃子,以及楚苍越的态度,所以这几年他都不算过得好,与前些年一帆风顺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楚苍越看到他父亲的第一句话便是—— “以前你总是看不起我,认为我不如哥哥才华一分,但现在你看看我打下的这片江山如何?还过得去吗?还不如我的哥哥吗?” 年幼时父亲的态度,对于他来说,始终是挥之不去的心结。 楚父诚惶诚恐,不敢有丝毫的托大,跪地高呼“陛下”! 楚苍越扯了扯嘴角,扶起楚父之后,转身离去。 今日一过,他心中的心结,算是彻底解开了。 良辰吉日,楚苍越开祭坛,拜天地,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唐,改元元亨,即元亨元年,国都定为燕京,改为长安。 自此,开创了历史上著名的“元亨盛世”,也掀开了华夏历史上最璀璨辉煌的篇章,华夏最强大的朝代,从他的手上诞生。 而登基之后,楚苍越一如他的承诺,开始筹备自己与沈晏的盛大的婚礼。 在后来历史的记载上,唐太祖皇帝,乃是千古一帝,细数汉帝唐祖,华夏历史上最英明神武的皇帝,便有他的一席之地,而关于他与他的皇后的故事也非常的传奇,可以说,唐太祖皇帝,是所有皇帝中,唯一一个做到了整个后宫独宠皇后一人。 虽然史料上关于这位皇后的记载不多,但可以知道的是,这位皇后一路跟随唐太祖皇帝起于微末,最后君临天下,两人是真正的伉俪情深,多次出生入死,据说这位皇后也是位奇女子,让唐朝多位大臣对她服服帖帖,敬仰不已。 这样的局面,也才让朝中所有大臣,都未有人提议过选秀一事,其中无不代表着对皇后娘娘的尊敬之情。 ——这是正史《唐帝纪》所书,在不少其他史书上,又有只言片语的记载,关于这后宫独皇后一人之事 校园港 章 153 江山为聘,天下为嫁(完) 盛宠娇妃 作者:姬朔 朝中大臣们都是跟随唐太祖一路走来,也相当于是跟随皇后一路走来,对她尊敬也是无可厚非。但其他大臣有的却是前朝遗臣,对皇后不以为然,为了自身利益,便努力撺掇太祖后宫选妃。 其目的与居心可见一斑,不就是想要将自家的女儿送进宫,争夺皇宠,为自家争取利益吗?虽然他们也知道皇后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美人,世间少有人及,可陛下吃多了珍馐佳肴,偶尔也想要尝试尝试清粥小菜不是? 为了自家的利益,这群老家伙并不介意将自己的女儿孙女儿称为清粥小菜。事实上,世家中的贵女们,所谓存在,不就是为了联姻然后增加家族实力这个作用吗? 可是,当他们一群人联名上书的时候,太祖先是置之不理,最后不厌其烦,憋着一股煞气清理了一批人,可谓是天子一怒流血千里——从此之后,再无人敢提及。 在后世的史学家们的多番考察中,从大唐的多位名臣大将的手札笔记中看到了只言片语的描述,由此看来,这段历史的可能性很高,那知人善用、广纳贤言的唐太祖,就是真的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只是在正史描述中,唐太祖仍旧是圣人般的千古明君,也是华夏历史长河中最耀眼的一颗帝星。 …… 婚礼在紧急筹备中,只要尚未举办,沈晏就还不是这大唐的皇后,当然也就没有住在宫中,而是住在宫外沈府。 只是偶尔楚苍越会溜出来找她,或者是她留宿在皇宫几日。 基于两人的关系,这些举动周围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做没看到,唯一便是楚苍越的岳父大人不爽地抱怨了几句,后来被妻子修理了个服服帖帖,再也不敢提及。 沈晏只是出门一趟,却没有想到,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方澜。 那目光她很熟悉,前世她临死之前去见过他最后一面,他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隔着人群,两人相望,穿越了多少时间和空间。 沈晏沉默,一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她屏退了旁人,独自一人朝着他走去。 从他身边面无表情走过的时候,丢下一句话—— “与我谈谈。” 方澜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寻了一处安静的茶楼,在一间包厢中坐下。 沈晏望着窗外热闹的来往行人,声音飘忽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方澜没有回答,只是低着脸,红着眼安静了许久:“……你过得好就好。” 沈晏手一颤,回头看他:“方澜,我希望,以前的事情都烟消云散,你既然与文怡在一起了,就好好待她,她是个好女子,不要辜负了她……”她欲言又止。 对,不要辜负她,前世你已经辜负了我,今生就不要辜负任何人了吧。 方澜一脸苦涩,说不清楚心里面的感觉。 “她……离开了。”千言万语,最后就化作一句。 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沈晏一愣,从他的一句话中听出了很多东西,最后便是静默。 几年后,扬州出现了一名女子,与人为善,施粥散财,她办私学,亲身教导无数女子,又资助了许多穷苦学子。她被扬州人们奉为菩萨再世,她一生未嫁,善举济世,坐化之后以肉身粉塑供奉而建佛寺,受万家香火,美名流世。 这一天,沈晏则与方澜坐在一起说了很多事情。 一番说谈,所有事情都打开了说话,最后的一点心结,便烟消云散,今日之后,两人都将走向不同的未来与人生。 沈晏离开的时候,方澜默默走到窗边,看到沈晏出了茶楼之后,很快就被人给接走了。 她的身影消失,今后他估计也看不到了。 虽说遗憾怅然,但打心眼儿里他是高兴的。 方澜闭上眼睛,前世记忆纷至沓来—— 沈晏死后,他后悔莫及,用尽一切力量为她报仇,然后独自一人远走他乡,靠着大机缘寻到了玄机山,在雪中跪了九天九夜,最后终于见得陆地神仙玄机老人。此后他孤苦修行五十年,善行天下,并誓以九世贵命,换她重来幸福。 现在,他的愿望达到了。 那也就够了。 …… 沈晏刚刚走到书房门口,便看到楚苍越身边的大太监低眉顺眼地站在外面。 “冯公公怎么没在阿越……陛下身边?”她好奇问道。 冯公公连忙压低身子:“见过沈姑娘,陛下他……心情不好,您就快儿个进去吧,不然遭殃的可就都是我们这些奴才了。”他苦着一张脸,倒是惹得沈晏一笑。 沈晏叹气摇了摇头,独自跨进了书房,看到坐在桌案后面提笔批奏折的男人,连眼神儿都没给自己一个,看样子显然是不想搭理自己。 他应该是知道了,方澜。 身后的大门慌忙关上,偌大书房内也就只剩下两人。 沈晏一步一步走向他,唇边含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这个男人真是,伪装越的出神入化,在那些大臣面前,永远都是笑如春风,亲切随意,只是在这样的皮囊下,隐藏着何等霸道的灵魂,也就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知道了。尤其是在她面前,楚苍越从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连吃醋这种事情,也是闹得风风雨雨。 她走到楚苍越身边的时候,这个男人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沈晏也不语,看到砚台中的墨汁就要见底,便走过去,加了点水,为他研磨。 楚苍越突然扔掉手中的龙笔。 沈晏不以为然,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楚苍越挫败地抱住她的腰,脸挨着她,闷闷的声音闹得她腰间一片酥痒。 “你怎么和那么个男人走到一块儿去了,都聊了些什么?说!”他颇为霸道地说,又带了几分孩子气。 沈晏动了动腰,看到他箍得紧紧的手臂,无奈地伸手拍了拍他的顶。 “就是聊了聊,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情,哦,还说了文怡的事情。” 易文怡他倒是知道,她的朋友,只是后来两人似乎闹翻了,这几年也不见信件来往。 “你与方澜也认识?”他表示深深的怀疑。 至少在他的了解中,沈晏与方澜是没有打过几次交道的。 沈晏犹豫了一会儿,坐到了他的怀中。 楚苍越软玉在怀,阴郁的表情还是散去许多阴霾。 沈晏说:“不,不认识了,以后都不会认识了。” 楚苍越牢牢看着她,见她目光坚定,如星辰璀璨,微微一笑:“我且信你。” “你当然得信我!”沈晏眉毛一挑,小表情立刻就骄傲跋扈起来。 低沉的笑声从他的喉间溢了出来,柔化的表情与平时做的面具表情不同,是真情意切的愉悦。其实他很喜欢沈晏在自己面前无法无天的骄傲样儿,他也愿意宠她宠得无法无天,只恨不得倾尽一切。 垂眸看着眼前的娇美人儿,楚苍越头一低,便以唇轻触,随即深入。 手上也没有闲着,两人都已不是雏儿,彼此对对方都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自然知道该去何处,该到何处。 沈晏双颊潮红,眼波如水,美艳不可方物。 楚苍越稍稍离开,看她的模样,便啄了啄她的眉间,看她浅浅笑开。 他抱着她放在桌案上,手下一扫,桌案上的奏折便尽数落地,砚台也被扫到了地上,幸好没有摔坏,这可是前朝苏道志大师最后的收山之作,世间独此一件,文人墨客求之不得,连楚苍越都是寻了很久才找到,摆在桌案上,甚是喜爱。 可这会儿,这砚台落了地,他也没看一下,也没管一下。 或者说,是来不及看,也不愿意去管。 …… 十日之后,帝后大婚,举国同庆,百里红妆,漫天花雨。 开国后励精图治的皇帝陛下,这是第一次如此铺张奢华,但旁人并不觉得不爽,反而觉得,这才是一个盛世开头应有的气势,未来的新气象,所有人都在期待着。 穿着一身大红凤袍的新后并未以红帕盖头,仅仅带着凤冠,流苏坠子半遮半掩,艳丽红唇娇美如此,遮掩下若隐若现的容颜在绕城一周之后,惊艳了天下百姓。 同样惊艳的也是她的气质,雍容高贵,恍惚让他们看到了进城那一日的陛下。这也让他们觉得,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 婚礼程序繁琐,祭告天地、临轩命使、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告庙、册后、命使奉迎、同牢与合卺等等。这些流程都是从很早之前便开始排练过,所以到了正式之时,沈晏与楚苍越做来,也是有条不紊,从容不迫。 祭坛之上,两人一身红装,隔得远远相视一笑。 他知道。 她也知道。 这婚礼,乃是真正江山为聘,天下为嫁。 他得了天下,而她得了他。 未来很远,但她信他,也会执手与他走完一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白头吟》。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一生不离。 ------题外话------ 这本书完结了,番外不好说,看情况而定。结局也许仓促也许遗憾,都到此为止了,我也就不说了。这本书的成绩很不理想,也是我继续写下去而没有信心的原因之一,毕竟再也不是当初年少不在乎成绩的我。 下一本书已经开始准备,目前正在整理简介,整理好了会先传一章,清明节之后开始更新,题材是都市风水文,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写的,只是一直没准备好,这次收集了很多资料,存稿中,希望顺利,有兴趣的亲可以关注一下,收藏一个 校园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