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剑呢》 001：迟到 计白是被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叫醒的。 她一抬眼就对上了对方满带同情和抱歉的目光，“这位小姐，我们这要关门了，您看......要不要明天再来？” 计白抿了抿唇角，没有说“好”还是“不好”，只礼貌地道了声“抱歉”，然后站起身走出了民政局。 而就在她前脚踏出门，后脚门便锁上了，里头的工作人员们三三两两地从她身后一窝蜂地涌走，耳边依稀可以听见他们清脆的谈笑声。 她抬手捏了捏鼻梁，眼中的朦胧睡意霎时散去，抬步往前走了几步，计白忽地停下步伐，秀目微抬，在目光触及挡在面前的男人时，眉间蹙了下，随即便松了开来。 “抱歉，我迟到了。” 计白的目光在男人的脸上停留了会儿。 剑眉，高挺的鼻，标准眼，薄唇，嘴角噙着一抹歉意的笑。 比照片上的要英俊。 “没关系。” 闻言，男人嘴角的弧度又弯了几度，然后开口说了句“我们”便顿住了声，计白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已经落了锁的民政局。 “看来今天是不行了，我们明天再过来吧，现在......” “再说吧。” 男人还没说出口的话被计白轻描淡写的语气给堵在里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迟旭想到是自己迟到在先，而且对方看上去年龄要比自己小，迟旭便没有在意小姑娘的态度，反而越发感到抱歉，“那我现在送你回去。” 说完，他便瞧见还没自己肩膀高的小姑娘睁着水灵灵的眼睛静静地盯着自己。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显然，计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移开视线，睫毛随着动作颤了颤，“我先走了，等你有空再联系我。”顿了顿声，似乎是怕对方难堪，又补充了一句“这事不着急”。 “我知道了，不用我送你吗？” 计白摇了摇头，启步越过男人，走了几步，便走到了即将启动的公交车门前。 临进门，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侧了身，抬起手与男人摆了摆手，算作道别。 于是，迟旭便看着小姑娘动作干净利落地上了车，直到车已经行驶出了视线范围，这才面露怀疑。 难道是他老了，现在的小姑娘都不喜欢他这款了？ 迟旭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纠结这个问题，因为裤兜里的手机已经震了不知几回了。 掏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叫他觉得一阵头疼，最后索性没有接，直接驱车回家。 事实上，即便不接电话，对方也有本事抓住他唠叨。 这是迟旭在家门口看到正双臂环胸神情清冽地看着他的女人时得出的结论。 “你不是在旅游吗？”迟旭在女人的身前停下车，摇下车窗，两道剑眉之间有细小的皱痕，表情揉杂着苦恼和无可奈何。 很显然他并不想看到这位气质还不错的女人。 “臭小子，该叫小姨！” “你见过比外甥年纪还小的小姨？” 荆苡晴翻了个大白眼，周身的气质顿时碎了一地，“我这不是回来看看我的外甥媳妇嘛，人家姑娘呢？” 说着，她试图从车窗处探头，往里找寻一下自己这位新上任的外甥媳妇。 嗯？没有受到阻拦。 荆苡晴瞳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心道这有了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 结果！ “迟旭，人呢！” 迟旭抬手抠了抠耳朵，目不斜视地打开车门下车，任由后面荆苡晴一脸怒气地絮絮叨叨地跟了一路。 最终在临进门的时候，他动作迅速地转身按住门框，将对方拦在了门外，“我们还没有领证，民政局关门了，所以现在你外甥还没有媳妇。” “肯定是你又只想着工作，迟到了对不对！”荆苡晴气急，几欲破口大骂，然而话在嘴边绕了绕，还是被她给咽了回去，语气放缓道：“那人呢，姑娘人呢？” “回家了。” “回家了！” 荆苡晴的声音猛然拔高，大有破音的趋势。 “你是不是当我还是十岁的小孩？人家姑娘孤身一人跑到这座城市来，你告诉我她回哪里去？” 闻言迟旭神情一怔，然后下一秒退后一步，“碰”的一声便把门关上了。 “靠靠靠，迟旭你个混蛋！快给我开门，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 那边荆苡晴在门口骂骂咧咧，这边迟旭关上门后，便径直上了楼，走进书房从书桌下抽出一份档案袋。 档案袋里只有一张薄薄的纸，以及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 应该有些年头了。 照片上的人，短发，明眸，穿着一身小碎花裙。 稚嫩白净的脸上露出些许羞涩的神情，手不自然地捏着裙角，看起来似乎是第一次穿裙子，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自在。 真小。 迟旭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老脸，他这算是老牛吃嫩草了吧？ 小姑娘的身材很纤细，尤其是和身后背着的东西相对比，更显得纤薄，看着好似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一样。 照片的底端有一行字：5201年下午3时月合镇拍摄，计白。 迟旭拿起档案袋里的另一份东西，上面写着一些关于计白的资料，20岁的小姑娘，出生于一个或许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镇里，就在上周唯一的亲人也已经去世。 依着长辈遗言跑来容江市来和他结婚。 资料很干净也很少，几乎一眼就能扫完，迟旭突然想起先前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的模样。 一身宽大的卫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利索的短发，身后还背了个缠着白布条的未知物体。 如此想来，他就这么将人单独扔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城市里，的确很失风范。 迟旭拿起手机，点开某信。 【Gentleman：你在哪？】 没一会儿，对方就回了信息。 【计白：？】 【Gentleman：小姑娘家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我过来找你。】 【计白：不用，我睡了，再见。】 迟旭：“......” 现在小孩都这么拽吗？ 要这是他的闺女，这态度分分钟吊打！ 28岁老男人的玻璃心碎了。 迟旭抹了一把脸，皱着眉让自家的黑客将小姑娘的位置给找出来。 他还是不放心。 002：命案 某个酒吧里，灯光昏暗，音乐轻缓。 计白窝在角落的沙发里，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睡着一样。 这幅状态大约持续了1分钟，她倏地睁开眼看了舞池一眼，然后又安静地闭上了眼，蹭了蹭沙发柔软的面质，陷入睡眠之中。 小角落没有灯，较其他地方要更昏暗一些，因此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有人，更别说发现计白睁眼又闭眼的奇怪现象。 “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从舞池里的某一个方位开始，原本还在忘我扭着身躯的人们突然像是被下了什么指令一样，几乎同一时间往后退，你撞我我撞你，隐约还能听到各种吵嚷声。 酒吧的酒保看到这番情形，立马喊来安保过来维持，另一边负责音乐的人见此立即关掉了音乐，整个酒吧刹那间就跟个闹市一般。 好在这家酒吧是一家清吧，人虽然多，但也不至于人挤人，局面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酒吧里彻底安静下来，计白的耳边时不时传过一阵急速的脚步声。 又长又密的睫毛宛如慢动作，先是缓慢地颤了颤，随即就随蝴蝶翅膀似的迅速地扇动起来，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 计白睁开眼，墨黑色的眼珠转了转，神情瞬间恢复了清明。 她的目光在舞池里扫了一圈，一个个穿着艳丽又休闲的人们这会儿或站或坐地安静待着，情绪各异，但大多都很惶恐交杂着烦躁。 不甚感兴趣地挪开视线，计白的目光在触及到某个身影的时候，下意识地轻声“咦”了声，然后抬起手挠了挠脸颊，犹豫着该不该上前去打个招呼。 男人还是白日里的打扮，只不过白色的衬衣的双袖被向上挽了几折，整个人的气质严肃又认真。 站在一群穿着警服的警察中间，竟然没有丝毫突兀的地方，看起来相当和谐。 想了想，计白站起身，悄悄地溜到一边，拽过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酒保，低声询问着：“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死人了，你刚刚不在吗？”酒保顺口说了一句，继而突然低头看了一眼计白，拧起眉，“未成年不准进酒吧的。” “......” 嗯，看身高辨年龄，没毛病！ 计白面无表情地盯着酒保几秒，然后扭头就走，只不过还没等她走多远，就被一位警察先生给拦住了。 警察先生一脸正气，看着失足少女的眼神看着她，紧接着计白就听到警察先生开口说话了，“你的父母电话是多少。” 计白眨巴眼再眨巴眼，在对方的注视下，默默地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给对方报了一串的数字。 正气十足的警察先生自然没有多想，立马给拨了过去。 “喂，您好，请问您是......额......”警察先生顿住声，朝计白用口型询问着她的名字，后者静静地看着，就是不说话。 没法，警察先生只好继续说着。 “是这样的，您家的小孩......对对对，一个挺可爱的小姑娘，穿着黑色卫衣的......嗯嗯......” “我们现在在一家酒吧，发生了命案，希望您能过来把小孩带回去......做父母的总是要负责点，怎么能然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一个人跑酒吧来呢？！” “啊？迟......迟先生，啊，好的，我这就把人带过来......” 警察先生挂断电话，暗叫了声“妈呀”，随即想起来身旁还有个小孩在，顿时收起脸上的表情，对其说道：“没想到你是迟先生的小孩，走吧，迟先生让我带你过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轻声嘀咕着“迟先生竟然都有这么大闺女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惹得计白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但很快，她就将视线落在了尸体上面，结果还没仔细看几眼，就被一道身影给挡住了视线。 计白稍稍退后几步仰头看着迟旭。 对方两道剑眉不自觉地拧起，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微眯的眼眸闪现着细微的怒意，静静地就这么盯着她，一种摄人感慢慢地笼住她。 计白的手动作隐晦地摸了摸背在背上的玄铁重剑，面上却极其淡定地与对方对视，谁也不知道或许下一秒她就扬剑了。 最终是迟旭先移开了视线，抬起手捏了捏眉间，侧头与一旁的胖警官说道：“我先走了，后续资料你到时候给我发一份。” “成！对了，这是侄女吧，长得真水灵。”胖警官笑眯眯地朝计白打了个招呼，然后挪渝着，“闺女都这么大了，怎么都不把嫂子带出来给大家见见，迟哥，你这样可不厚道啊。” 迟旭：“......你已经见过了。” 胖警官：“？” 没有给胖警官解释，迟旭轻轻瞥了计白一眼，转身先行离开，而计白又摸了下自己的剑，然后才跟上对方的脚步。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计白动了动眼皮，脑中快速闪过各种迟旭问这话的意图的可能性，最终双手兜在卫衣口袋里，淡定地开口，“我知道这里是哪。” “知道你还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嗯？”迟旭的尾音有技巧地上扬，听得人心中一颤，恨不得立马跪下膝盖老实交代出所有的事情，这是他往常用在嫌疑犯身上惯有的语言小技巧。 事实上，计白心颤是有那么一瞬，想要跪下膝盖什么的倒是没有，她微微抬起眼，似是为了确认一般地仔细观察着迟旭的表情一会儿。 拧着眉，寒着脸，像一尊煞神， 计白顿觉奇怪，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不高兴，甚至有点......生气？ 摸不着头脑的结果便是她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就是知道才来的。” “......” 迟旭有点头疼，他很少和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打交道，而且他与计白两人的婚姻，更多的还是双方长辈希望他好好照顾计白，因此他既不能把人当普通的顽皮小孩来看，又无法就这么放任不管。 003：吃饭 计白往前走了一段路，紧接着宛如急刹车一般地停住了脚步，迟旭便看着小姑娘在原地停了几秒后转过身来，淡定地又走了回来。 小姑娘还没他肩膀高，小小的一只，他看着对方微微仰头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及分析对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一股不重的力道从衣服袖子处传来。 原本往上挽起的袖子在出来的是时候，就被迟旭给顺手放下来了，这会儿小姑娘的手抓在上面，他忽然觉得衣服该洗洗了。 因为和计白的白皙肤色相比，白色衬衫便有些暗沉了，给人的感觉就像没洗干净一样。 眸光转动之间，迟旭低头用眼神朝小姑娘询问：“做什么？” 哪想小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拽，仅仅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加重了手中的力度，竟直接将他拽走了...... 走了...... 了...... 迟旭被迫地跟着计白的脚步不住地走着，心中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气。 小姑娘看着小巧玲珑的一只，这力气却大得吓人，他竟然无法挣脱开来！ 心中波澜起伏，迟旭面上却是一派从容，脚步也不见得凌乱。 酒吧因为是清吧，所以选择的位置很寻常，是在一条商业街上。 大概是装修材料的隔音效果足够强，以至于能一直开着，没有被周围的商家举报。 计白拉着迟旭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了大约2分钟，最终一家小餐馆的门口停了下来，她松开抓着迟旭袖子的手，走进去踮起脚趴在门边的柜台上对老板说道：“给我一碗馄饨。” 说着，她侧头看向迟旭，柜台后面老板拿着记录菜名的小本本，抬眼跟着计白一同看向站在门外的男人。 迟旭迈开大长腿，走进门。 “来几份推荐的小炒就好了，再来两碗饭。” 老板点点头，然后给了两人一个桌牌号，便转身钻进了厨房。 而迟旭则带着计白找了一张靠窗的干净饭桌坐下。 “你为什么不给我吃馄饨？” 说这话的时候，小姑娘的秀眉都快拧在了一起，看起来颇有几分苦大仇深。 迟旭见此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他从桌子上的纸盒里抽了几张餐巾纸，伸手将计白的手拉到桌子中间，细心地用纸巾擦拭着，“这里是家专卖炒菜火锅之类的小餐馆，是没有馄饨的，刚刚你给老板说要馄饨的时候，难道没有看到他为难的眼神？” 计白当时说完就看向了迟旭，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知道了为何吃不了馄饨之后，计白便松开了皱起的眉，视线从男人的脸上转移到两人相互接触的手上。 “像这种街边的小餐馆，卫生是没有高规格的饭店那么过关的。”迟旭垂眼将计白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擦拭着，小姑娘的手指细细长长的，又有点肉感，就像是雨后新出的笋芽尖儿，嫩软滑润，满满的胶原蛋白，“另一只手。” 计白听话地将另一手放在了男人宽大手掌里，然后抬高已经被擦洗干净的手，放在眼前反复翻看着。 “刚刚柜台的边缘油乎乎的，你也能睁着眼往上扒拉，弄的一手的油。” 闻言，计白放下手，看向正垂着眼专心给她擦手的男人。 他的睫毛不密却有点长，低垂下来，在脸上留下了浅浅的阴影，同时也遮掩住了神情。 计白的心微微一动，启唇出声道：“你......” 迟旭将手中脏了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怎么了？” “是不是有洁癖？” “......” 所以现在在小孩的眼里，注重一下卫生就是洁癖？ 迟旭默默地在心里悱恻着。 计白见迟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以为对方不想提起“洁癖”这个话题，便抿唇欲要道歉，结果餐馆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巨响。 她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只见餐馆的角落里坐着两个酒鬼。 先前的巨响是其中一位太过激动，酒杯撞击桌面的声音。 于是计白不甚感兴趣地收回视线看向迟旭：“对不起，刚刚我不该说你洁癖的。” 迟旭同样也被那声声响给吸引了注意力，这会儿耳边听到小姑娘软软的声音，侧过头瞧着小姑娘勾了勾嘴角。 “没关系，我的确有点小洁癖。” 闻言计白顿时放下了心，没了让人困扰的事后，她便无聊地在餐馆里张望着。 此时餐馆里一共就三桌人，除了她和迟旭，酒鬼，还有一桌是一对中年夫妻，计白看着他们桌上的菜肴，悄悄地揉了揉肚子，她有点饿了。 “唉，真是晦气，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来出来放松放松，结果竟然遇到死人了，幸好哥们我有点关系，否则现在都在警局里蹲着了，哪能在这儿逍遥。” 酒鬼说话有些大舌头，但还没有神志不清，言语依旧很连贯，只不过声音太大，闹得整个餐馆都听得到。 计白听得此话，不由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迟旭，对方这会儿眉锋微微皱起，看似在把玩着手机，实际上注意力全部都在酒鬼那一桌上。 计白想到酒吧里的那具尸体，手指无意识地扣了扣桌子，没有打扰迟旭的偷听。 “说实话，要我说，那群警察将人都带到警局审讯，有什么屁用，就是浪费时间！”酒鬼的声音开始上扬，酒杯被“duang、duang”地撞得极响，计白注意到另一桌的中年夫妻似乎被吵得烦了，又不愿意与酒鬼一般见识，直接起身去柜台付账离开了。 “不过说起来，死掉的那个女人好像是最近挺火的一个明显，叫......叫什么来着？” “奥奥奥，叫那啥，言皖薇，对对对就是她......啧，那身材.....想我当初还......” 计白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与自己只有一只拳头距离迟旭那张英俊的脸，手死死地捏住饭桌的桌沿，压抑住条件反射的动作。 对方那副身板，大概她一拳就能打坏了。 004：别惹吃货 迟旭双手捂住计白的耳朵，过了许久才放开，直起身子坐回自己的位置，“刚刚有些污言秽语，小孩子还是不要听的好。” “啊？哦。”计白点了点头，抬起手摸了摸耳朵，对方手掌上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她的耳朵上，热意从耳尖处开始蔓延，耳朵烫人的很。 迟旭眼尖地发现坐在对面一直都很淡定的小姑娘耳朵居然红透了，他不由地勾了勾嘴角，眼中含着点点笑意，视线无意识地扫到小姑娘放在桌子上的手。 然后下一秒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能告诉他—— 小姑娘手里的木屑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桌子缺了个角？ 是他睁眼的方式不对吗？ 气氛突然陷入了迷之沉默，一个是被小姑娘的洪荒之力给震惊到无话可说，一个是觉得自己耳朵热地难受，不想说话。 最终两人没有等到老板上菜。 “你等会是在车上等我，还是在警局了坐一会儿？”迟旭双目直视前方，节骨分明的手控制着方向盘，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没等计白说话，补充道：“算了，还是和我一起进警局吧，我不喜欢车上有饭菜的味道。”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计白闻言，将视线从打包好的饭菜上移开，动了动嘴角，“我饿了。” “......” 计白拧起眉，再次强调了一次：“我饿了，我要吃饭。” 事实上，计白能够忍到现在已经很棒了，小姑娘的世界里只有两件事情能让她上心。 一件是工作，一件就是吃饭。 前者因为性质特殊，需要她的时候不多，因此后者便成了头等大事。 计白吃的很杂，一般只要能入口的食物她都可以接受，但是吃的量很多，那一身的力气可不是凭空出现的。 而且她最怕饿，若是有人不让她吃饭，暴躁起来便会直接打人。 迟旭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小姑娘有这种逆鳞，只淡定地劝说道：“再忍耐一会儿，就快到了。” 于是，开在其车后面的各位司机朋友就看到前面那辆宾利在车道上打了个转，玩了个漂移，紧接着便在路边停了下来。 车内。 迟旭关掉油门，一张脸黑沉沉地看着计白，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紧握的拳头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我说，你到底抽什么风，叛逆期也不是这么玩的！” 计白收回手，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说我饿了，你不让我吃饭，我就想打你。” “我已经很努力控制了，不然刚刚砸的就不是你的车了，而是你了。” 迟旭脸色变了又变，低头看了一眼被砸出一个洞的方向盘，嘴角微微抽搐，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此时的感觉。 嘴角动了动，迟旭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分无力：“你吃吧，都是我的锅。” “谢谢。”计白弯起嘴角，十分真诚地道谢，动作迅速地拿过饭盒，吃得一脸的餍足。 见此，迟旭满腔的脾气竟渐渐地散了去。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动手捣鼓了下方向盘，发现已经报废了。 ...... 守候在警局门口等着迟旭的年轻警官，在百般无聊的望守中终于等来了人。 但是当他看清对方以及跟在对方身后扒拉着饭盒的小姑娘时，面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因为小姑娘看起来简直就像八百年没有吃过东西一样。 “迟先生，老大正在等你。” “嗯。”迟旭点头，脚步不停地往里走，然而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转身对年轻警官说道：“对了，麻烦你照顾下这位小姐。” “好的好的，我会替您好好照看的。” 计白抬起头看了看迟旭，又看了看年轻警官，随即又低下头忙着解决饭菜，脚步却是没有再跟着迟旭。 “迟小姐，我们先去找个房间坐下吧，您这样吃饭应该不是很方便吧？”年轻警官打断计白的动作，笑眯眯地提议道。 计白：“？” 看了一圈周围，计白拧起眉有些不解，这里似乎除了她一个女性，路过的警官都是男性。 哪里来的“迟小姐”？ 和年轻警官对视了三四秒后，计白才突然意识到对方似乎是在和自己说话，不由地疑惑道：“你刚刚是在和我说话吗？可是我不信迟啊。” 五秒沉默。 “抱歉，请问您是？” “你喊我计白就好了。” “好好好。”宋明智一连说了三个好，可见是真的尴尬极了，才恨不得再快一些转移话题。 其实也怪不得他，也许是缘分，先前在酒吧将计白拦下并带到迟旭面前的正是他，先前因为计白的错误引导，以至于他先入为主，将迟旭和计白的关系定位为父女。 而后迟旭也没有解释，所以这会儿就将人给喊错了。 宋明智也就是这位年轻警官，他将计白带到一个空着的会议室里，让人坐着好好吃饭，而他自己则为了表达歉意以及秉着将人照顾好的信念，跑出警局去给小姑娘添饭添菜了。 会议室里。 计白一边吃着饭菜，一边掏出手机打开某博，搜索了一下酒鬼口中“言皖薇”这个名字。 没过一会儿，整个手机屏幕上便密密麻麻全是和对方相关的信息。 言皖薇，当下娱乐圈二线女明星一枚，出道后便以颜高音好收了一波颜粉和音粉，网红出生。 目前炒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便是在三天前《天都录》剧组官博发出的参演者名单。 《天都录》这部参杂了玄幻仙侠元素的电视剧，造势很大，参演者都是娱乐圈里目前最热的几位大咖，还没正式开拍，就引起了巨大的关注。 毫不夸张地说，在这部电视剧里，但凡有所参演，并且表现可圈可点的演员，即便不会爆红，结果也不会太差。 而言皖薇就在《天都录》的参演名单之上。 “咦？你也粉她啊？” 计白刷动手机屏幕的手指停住，她抬起头瞧向身侧，宋明智正拎着一塑料袋的盒饭站在那儿，视线还停留在她的手机上。 不过，宋明智很快就看完了内容，头一抬便和计白的视线撞上了。 “......” “啊啊啊，对不起，我习惯病又犯了。” 计白看着宋明智一脸羞愧的模样，不在意道：“没关系，不是什么隐私。” 顿了顿声，她又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认识这位女明星？” 005：少年 当迟旭办完事来找计白的时候，她已经吃掉了两份炒饭，一份炒粉外加一份120g的小蛋糕，陪坐在一旁全程目睹过程的宋明智面部表情系统已然瘫痪。 “我们走吧。”迟旭目光扫过桌子上的几个空饭盒和零星的食物包装袋，没有多想，招呼起小姑娘便打算离开。 计白“哦”了声，起身朝还处于呆滞状态的宋明智道了声“谢谢”，跟在迟旭的身后出了会议室的门。 路上，她的余光多次从男人的脸上划过，对方的心情似乎很糟糕。 难道是因为自己把他的车给砸破了的原因？ 可是之前脸色也没有这么难看啊，奇怪。 正当计白开始走神之际，突然一个身影从她面前闪过，紧接着就感觉右侧身后多了一个人。 还没回过头，她的左胳膊就被迟旭一把抓住，整个人顺着力道一下子变幻了位置。 速度快到连她身体的条件反射都赶不上。 拳头还没打出去，对方的手就放开了。 下一秒，耳边便传来一身呵斥。 “你想干什么！” 计白还没听过迟旭如此严厉的语气，她抬眼满是意外地瞧了对方一眼，然后发现对方好像在看着她刚刚站的地方。 疑惑地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长眉俊目的少年，穿着一身哪所学校的校服，一双眼睛在看到她看过去时顿时发亮，咧着嘴笑喊道：“白姐！” 计白微微眯起眼，而后恍然，神情淡淡地颔首。 被无视的迟旭皱眉，“你们认识？” 闻言，计白将视线从湛实的身上移到迟旭的脸上：“啊，不认识，但是有关系。” 至于什么关系，她没有说。 迟旭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两人的关系，而是双手插着裤袋，静静地等着两人叙旧。 其实叙旧倒是说不上，计白和少年交换了V信之后，两人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看起来就像是计白说的那样，不认识却有关系，所谓的泛泛之交而已。 等到计白跟着迟旭走到停车处时，她疑惑地问道：“你的车，不是被拉走修理了吗？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暂时借了辆车，现在先带你去买点日用品。”顿了顿，迟旭的目光在计白身上转了一圈，“还有衣服什么的，我看你都没有什么行李。” “行李？有啊，在寄放所里。” 于是迟旭便载着人往寄放所的方向驶去。 寄放所是一家大型的会所，每个城市都有分行，但凡有什么需要寄放的东西，都可以放寄放所里去。 只不过每一次寄放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要延期，那么必须持有本人身份证去办证明，加长寄放时间。 “你先前为什么会在酒吧里？” 计白双手在手机上快速摁着，听到迟旭的问话，头也没抬地解释着，“去那里睡觉。” “怎么去哪里睡觉？” “因为不用花钱。”说着，计白手上动作顿了顿，微微抬头盯着虚空一点发怔，“姥姥怕我不愿意和你结婚，把我的各张卡都给冻结了，只有我和你的婚姻关系建立，才会被解冻。” 她耸了耸鼻尖，收回神，继续低头玩手机，嘴上却嘀咕了着“早知道就不把银行卡的权限给姥姥也开了”。 迟旭侧头看了玩手机的小姑娘一眼，心道：你家姥姥倒是相信我。 随即又涌上一阵愧疚，若非今日是他迟到，小姑娘也不会沦落到跑去酒吧这么混乱的地方去，幸好没有出什么事。 否则良心怕是要受到谴责。 计白并不知道坐在身旁的老男人又开始多想了，她此刻正和刚刚的那位少年聊天—— 【计白：姓名，年龄，原型，修为。】 【高贵优雅的霸王：姓名湛实，年龄39岁，原型......咳，白猫，修为先天境(/□\)】 【计白：嗯。】 湛实盯着计白的那个“嗯”字看了一会儿，犹豫地说出自己的请求。 【高贵优雅的霸王：白姐，能不能帮我延迟下回去管理所的时间，我想在这边多待一段时间。】 计白看着消息，抿起嘴角。 【计白：言皖薇和你什么关系。】 【高贵优雅的霸王：是我的饲养者，在人类的法律上，是我的姐姐，我怀疑是有人谋杀她，我要留下来找到凶手。】 【计白：你先去把滞留申请填了，至于能否批下来，还要看】 发完消息，计白便放下手机，秀眉微拧，整个人陷入发呆的状态中。 距离地球发生世界末日已经过了三千多年了。 除了人类，存活下来的还有一些妖怪，因为赖以生存的环境都被破坏地一干二净，于是妖怪们便开始以各种各样的形态身份在人类社会里行走停留居住。 而妖怪管理所做的事情，便是管理这些生存在人类社会的妖怪们，以便它们做出什么坏事亦或者被人类给欺负了。 但凡和妖怪共同生活的人类，他们称之为饲养者和被饲养者两种，只有通过了管理所的审核，妖怪和人类的关系才会被认可，获得许可证。 而一般能够获得许可证的妖怪，其和人类的关系是和谐友爱的，甚至有着感情的羁绊。 像湛实提出的请求，明显就是与饲养者有了极深的感情，哪怕选择滞留也要为饲养者找出真凶。 ...... 迟旭带着计白拿完行李，买了些生活用品以及一些食材后，便将人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边虽然距离市中心有些远，但胜在安静，如果你不喜欢住这里，以后带你去我别的房子看看。”迟旭打开门，一手拎着计白的行李箱，一手拎着食材和生活用品，“二楼有你的房间，是前段时间整理装修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你现在要上去看看吗？” 计白看了看男人手中的食材，想了想，伸手拿过自己的行李箱和那袋装着零碎生活用品的塑料袋，点头道：“我自己上去收拾就好了，你先去忙你的吧。” 行李箱不大，生活用品挺多，两者加起来颇有些分量。 迟旭犹豫了下，随即想起面前这位娇小姑娘的逆天力气，顿时不再犹豫地颔首。 “房间在二楼的最里头靠右的那一间。” 房间的装修很中规中矩，大抵考虑到住进来的人是个女孩子，色系都偏暖系，而且还给准备了一个大衣橱以及梳妆台。 看起来在细节上是用了心的，可惜计白的行李不多，中号行李箱里，除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外，就是一台笔记，一叠符纸，外加一个小木盒，便没有再多了。 等到她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后，时间已经临近凌晨了。 006：夜宵时间 一番劳务下来，虽然不累人，计白还是觉得有几分饿意。 于是她想起了不久前她与迟旭去超市买的食材，里面似乎有几根胡萝卜，能够充充饥。 等到她下了楼，却意外地发现这栋房子里的主人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着。 而她心心念念的胡萝卜就在厨房里。 计白纠结地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望向厨房里头，一双眼睛先是盯着胡萝卜，而后又盯住了冒着热气的锅。 紧接着便不期然撞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计白很清楚地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先是出现诧异，然后染上了笑意。 随即她便看到男人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身打开了厨房的门，看着她问道：“你东西都整理好了，是不是饿了？” 问着，男人脸上的表情突然僵硬了下，继而像是释然一般地调侃计白。 “要是饿了可要和我说，我可不想再被你砸坏一辆车。” 然而计白并没有听出男人语气中的调侃，以为对方还在生气她砸坏了车子，因此态度诚恳地又说了一次“对不起”，然后认真地回答了迟旭的问题，“我是有点饿了，但只有一点点。” 似是怕迟旭不相信，计白还伸出手指比划出她的“一点点”是怎样的一点点。 见此，迟旭是哭笑不得。 ...... 凌晨十分，迟旭的两碗挂面出锅。 面里配料很足，看上去让人食指大动。 迟旭和计白面对面坐在餐台的两边大口吃面大口喝汤，大抵是真的饿坏了，迟旭的吃面速度竟然要比计白还快上几分。 一碗面下肚后，迟旭喟叹一声，然后像是在考虑什么大事，安静地沉默了几分钟，忽地瞧着计白开了口。 “你知道言皖薇吗？” 计白脑中快速闪过宋明智说的那些信息，咬着面条看着迟旭点点头。 然后她就看见男人轻吁了一口气，手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抖出一根来叼着却没有点燃，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才睁开眼道：“你相信这个世界曾经经历过末日吗？” 世界末日，源于三千年前的某一天。 因为没有任何的历史记载，没人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甚至如今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世界曾经有过末日时期。 但计家自有一套时间算制和历史记载，所以计白不仅知道世界末日，还很熟悉。 不过男人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要计白的答案，所以他很快就接着道：“这个世界，是有世界末日过的。人类很坚强，存活了下来，还花费了大把的时间重建家园，没有一种生物要比人类更顽强了。” “而存活下的人类里，又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人，一种是超能力者。后者到如今，又衍生为自然超能力者和非自然超能力者。” “自然超能力者，是在末日时期里受到辐射变异出来的。” “非自然超能力者，却是用非自然手段捣鼓出来的一种实验品。” 说着，迟旭突然停下声，目光直视计白，眼神中涌现着一种很复杂难懂的光芒。 计白不解：“你的意思是，言皖薇是超能力者？” “不，她只是个普通人。”迟旭摸了摸口袋，发现没有打火机之后，便将嘴中的烟拿下，“今天酒吧的死者就是言皖薇，尸检报告说是嗑药过量而亡，属于意外身亡。但是我怀疑，她的死亡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怀疑凶手是超能力者？” “嗯，确切地说，是非自然超能力者。” 计白在迟旭说话的空档里，一碗挂面已然下肚，如今听得对方的话，不由地疑惑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我希望你能帮我。”迟旭双手交握抵在下巴处，一双漆黑的眼睛望进计白的眼睛，认真而专注地说：“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帮忙？ 计白砸吧砸吧嘴，感受了下嘴中面汤残余下的味道，然后问道：“你是警察？为什么你要查这个？我能帮你做什么？” 迟旭赞赏地看了小姑娘一眼。 “我是警察，查这个是因为这是我的工作，你能帮我的就是从今天那个少年嘴里问出我想要知道的东西。” 少年？湛实？ 计白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迟旭，等待对方的后续。 “今天在警所里，你遇到的那个少年，名叫湛实，是言皖薇的弟弟。两人虽然属于领养关系，可是关系极好，有些事情，我想问问清楚。” “然而对方并不配合，却没想到他对你的态度有些特殊。” 两人见面时，迟旭分明地看到湛实在见到计白时的眼神，那是类似与步行于黑暗中的迷失者，猛然发现一盏亮光时的惊喜与安心。 这种感情出现在一个据说并不认识的人身上，简直太过奇怪了。 只不过无论这个现象有多么的怪异，有一点迟旭很有把握，那就是如果是计白开口询问，湛实一定会毫无隐瞒地回答。 “我可以帮你。”计白想了会儿，答应了迟旭的请求，而后补充道：“不过你得和我共享信息，我要知道这件案件的所有过程。” “好，可以。” 交谈的结果两人都很满意，于是两人便各自带着愉悦的心情回了房间。 计白在下楼之前什么都没有带，这会儿回来便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 点开一看，却是管理所发来。 【妖怪管理所：今天听下面的人说，有人在容江市遇到你了，是不是真的？】 计白快速扫过，皱起眉动手回了信息：【小药，你又偷用总台发消息，这样不好。】 信息发送成功没几分钟，那边的消息就过来了。 【妖怪管理所：嘻嘻，今天我值班。对了，看来你真的跑到容江市了。既然你在的话，那只小猫妖的申请我就做主给批了。】 【妖怪管理所：唔，这边有事情来了，就先不聊了，拜拜~】 计白看着消息不由地抿嘴笑了笑，随即收起嘴角的弧度，转而点开湛实的对话框，告诉对方这个消息。 007：儿童节快乐 第二天一早，迟旭和计白吃完早饭后，便驱车前往民政局。 车内，计白手里拿着一个临时带出来的包子，一口一口吃得香美。 迟旭经过昨日的教训，不敢多说什么，只在心中庆幸今日开的不是自己的车，就算有味道也是别人的。 “湛实说，他今天有些什么事情要跟我说。”计白突然出声，随即顿了下声，才继而道：“是关于他姐姐的事。” 迟旭意外地侧头看了计白一眼，他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么快，想了想，他说：“到时候我送你过去。” 早上人少不堵车，两人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计白下车一看，发现昨日遇到的那个年轻警官正在门口东张西望着。 她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张口欲问，结果对方大长腿一迈，竟直接走了。她眨了下眼，将到嘴边的话给收了回去，脚步一动，静静地跟在对方的身后。 走着走着，走在前面的男人忽地停下了脚步，计白正不解，迟旭和宋明智的交谈声忽地就传了过来。 于是她便顺势站住，默默地听了起来。 “这里面是所有的证明材料，老大说了，他给你提前弄到这些不容易，一定要请兄弟们喝杯喜酒。”宋明智从身后背的双肩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牛皮档案袋，眼睛不由好奇地往迟旭身后看去。 然而，也不知道是迟旭身高的缘故，还是计白的身高问题。 后者被前者完完全全地遮挡住，叫宋明智看不到分毫，他眼珠子一转，也不急着回去警所，笑眯眯地等候着。 看那模样，是非要见到人不可。 见此，迟旭睨了宋明智一眼，脚步一错，露出身后的小矮子。 计白只觉得挡在面前的阴影瞬间就没了，一抬眼便对上另一双眼睛，她静静地看了两秒，忽地抿嘴小弧度地弯了弯嘴角：“你好，又见面了。” 呆目瞠舌，宋明智整整花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看向一旁看好戏的迟旭。 “这这这......”宋明智伸着手指指着计白，震惊到话都说不清，最后急坏了吼出一句“你这是知法犯法，拐带未成年”。 迟旭拿着那厚厚的牛皮档案袋猛地往口不遮拦的年轻人脑袋狠狠打了下，“胡乱说些什么呢！” “啊，我我我。”宋明智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吼了什么，缩着脖子四周看了一圈，好在时间还早，民政局的人不多，他拍了拍胸口，吁了口气，“迟哥，你这样做可不对，小嫂子她可是未成年。” “她。”迟旭指了指身边的小姑娘，强调道：“20岁。” 宋明智挠头，“可是那也太早了吧，虽然现在的女性的法定结婚年龄已经提前到了20岁，可你也不能这么急吧。” 说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双手一拍，“也对，你都28岁老男人了，再不结婚就老了。这么说的话，急也是应该的。” 28岁老男人的脸都黑了。 “好了你可以滚了，老男人的脾气可没你想的那么好。” 宋明智看着迟旭阴恻恻的笑容，忍不住又缩了缩脖子，动作迅速地给计白打了个招呼，便宛如百米冲刺一般，快速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接下去的流程很顺利，填表，拍照，宣誓，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两人就拿到了两本红彤彤的小本本。 然而从始至终，计白一直面无表情，就连拍照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走吧，带你去开心一下。”迟旭弯着嘴角笑道，他知晓小姑娘在不高兴什么，只不过他也没办法让小姑娘长高啊，如今能做的就只有带小姑娘到处玩玩，让其忘记掉不开心的事情。 ...... 迟旭带计白去的地方，是一个打扮得五彩缤纷的中心广场。 广场里，时不时可以看到手拿气球，嬉笑跑闹的小孩。 小小的一团，软萌软萌的。 计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在团子们的身上在广场上到处跑，这些软萌萌的小朋友叫人看得心情都不由得好起来。 而这边迟旭眼尖，很快就发现了派发气球的玩偶熊，勾了勾嘴角拉着计白便往玩偶熊走去。 玩偶熊的周围围了不少的儿童，迟旭和计白这样两个大龄人的出现显得格外显眼。 计白收回在团子们身上的目光，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墨黑色的眼眸中露出一抹淡淡的新奇，她刚刚竟然没有条件反射地动武，这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她突然有点明白姥姥为什么一定要她来找这个男人了，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无法与人正常接触有什么不好的。 计家重剑，但凡练成者，将由心至身形成有自我意识的警惕性，往往在本人还没有意识的时候，身体就会自行做出反射，对攻击者做出攻击。 而这个“攻击者”，大到恶意的攻击，小到只是无意间触碰。 总之，除非本人意识强大到能够临时改变攻击方向，否则就是个带刺的刺猬，谁也碰不得。 因此计家人都习惯独居，基本很难找到另一半，以至于到计白这一代就剩这么一根独苗了。 “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入迷。”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计白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带笑的深邃眼眸里。 紧接着一根细细的线就被塞进了手里。 计白眨了眨眼，看向那根粉红色的塑料线，视线顺着线一直抵达飘浮在头顶之上的......大汉堡。 计白：“？” 迟旭见小姑娘的脸上有那么短暂的懵逼，哈哈大笑：“喏，儿童节快乐。你不是最喜欢吃的吗，特意给你挑的。” 闻言，计白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原本还站在附近的玩偶熊带着一群小朋友跑远了。 “这玩偶熊还挺小气的，问它要个气球都不给。”注意到小姑娘的目光所在，迟旭双手兜在外衣口袋里，小声地嘟囔着，听上去竟然还有些委屈。 计白看看迟旭，又看看气球，来回反复多次后，才停下来将对方的手从衣兜里拿出来，接着将自己手中的气球塞回到他的手里，“你更需要它。” “......我28了。” 计白点点头道：“我20了。”言下之意，两人半斤八两。 “忘了，你不说，我看你身高还以为你未成年。” 计白抬眼静静地盯着迟旭，一双墨黑色的眼睛装着不满，随即轻“哼”了一声，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迟旭勾着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汉堡”气球，“这不是挺可爱的吗，既然不要那我自己玩了。” 嘀咕完，他迈开腿，快速追上已经走远的小姑娘，然后胳膊一伸，仗着身高，在小姑娘的脑袋上揉了一把，接着便抓着自己的气球，笑眯眯地跑开，宛如一个三岁儿童。 计白：“.....” 008：新线索 【高贵优雅的霸王：白姐，您现在有空吗？】 计白快速扫过湛实的发来的消息，继而将手机屏幕放置迟旭的眼前，叫对方看清消息。 “和他说有空。” “对了，顺便问一下能不能带家属。” 计白手中打字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坐在对面发号指令的男人一眼，顿了下，然后低头给湛实回消息。 发消息的过程中，她时不时地抬眼瞥迟旭一眼，而当迟旭的视线扫过来时，又立马垂眸看手机，两人就像是在玩你追我跑一般。 反复多次后，迟旭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动了动嘴角开口问道：“你偷看我做什么？” 计白闻言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迟旭几秒后，蹙眉犹豫道：“其实你......脸上......” “我脸上？”迟旭疑惑，下意识抬手在脸上蹭了蹭，随即抹到了一手的奶油。 “......” 计白抽了一张纸巾递给男人，目光扫过男人手中勺子中的蛋糕冰淇淋，抿了抿唇，没有说些什么。 然而即便如此，迟旭也已经注意到了计白的目光，他故作淡定地接过纸巾，放下手中的勺子，“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计白微微颔首，低头看手机的瞬间，墨黑色的眼眸里闪过笑意。 ...... 湛实和计白约定的地方是榕江市一所不起眼的小公寓。 电梯很破旧，散发着一股很难闻的味道，计白几乎在踏进的瞬间便想转身出去，结果却被身旁的男人给拉住了胳膊，下一秒她便被一股好闻的清茶皂香给包裹住。 手掌下是男人宽阔厚实的胸膛，鼻尖是无处不在的皂香，计白的脑袋有那么几秒的短路，随即反应过来，抿紧唇就着这个姿势默不作声。 “好了，到了。” 计白轻“嗯”了声，推开对方，转身背对着男人往电梯外走去。 而在她的身后，她所不知道的是，男人勾着嘴角，扬起的笑容透着得逞的意味。迟旭回想着计白在出电梯时几乎同手同脚的动作，便忍不住心道：两人都出糗过，扯平了。 计白照着湛实发来的门牌号找到了他家，在她按了几次铃后，对方开了门。 少年穿着一身很简单的单衣，面色憔悴地站在门后，一双眼睛却很亮。昨日计白只匆匆扫了几眼少年的容貌，这会儿仔细看，却发现少年有一双很是漂亮的蓝色猫瞳。 想到少年的真身，计白心下了然，没过多在意，侧了身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向自己身后的男人：“迟警官，你姐姐的案件，他与我们一起。” “这......”湛实皱眉，欲言又止，神情看上去有些排斥。 见此，计白只道“你好好配合”，便没有做更多的解释，而站在她身后的迟旭，就更加不会去解释什么。 湛实无法只好点头，压下心中的排斥和疑惑，将两人带进了屋。 “这里是我和姐姐的家，你们可以随便看，但是东西看完后最好都放回原位，我不希望我们最后的记忆被破坏。” 迟旭原本四周打量的目光在听到湛实的话后，顿时落到了对方的脸上，然后挑眉对计白说道：“你问，我四处看看。” 说完他便开始在房间里转悠着，脑中却快速地分析着。 这个地方，在关于言皖薇的资料里并没有提到，如今看来这里很有可能有值得探究的线索。 眼见迟旭已经开始找线索，计白示意湛实和她一起到餐台那边坐下，然后往自己拎着的袋子里翻找着东西。 从一开始湛实就注意到了计白的袋子，只不过他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好多问，这会见对方在里面翻找东西，视线便不由地落在了袋子上，默默关注着。 于是他便瞧见计白淡定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本子的封面印着很多萌萌哒的图案，上头还很贴心地系着一只外表同样很可爱的笔。 “......” 计白将本子放在桌子上，眼睛一抬便看到少年一直在注视着她面前的本子，以为少年也很喜欢这个本子。于是她眉头不由地紧了紧，随即又松了开来，微微软下声道：“这个本子不是我的，是......” 话还没说完，计白的身后便传来一阵咳嗽声，生生地将她的话打断。 坐在计白对面的湛实也听到了咳嗽声，下意识抬眼看了计白身后不远处的迟旭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看向计白，“是什么？” 计白：“......是一个人的。” 湛实：“......” 迟旭听得小姑娘的话之后，提着的心微微放了下来，然后开始专心地翻动着手下的相册。 相册是厚厚的一本，每翻几页便能看到一张被人从中间剪了开来，又给粘合在一起的照片，而且照片上的人都是同样的。 偶尔几张不同的照片，是言皖薇和湛实的合照，合照保存得相当的好，和另外那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迟旭眸光微闪，将几张有过裂痕都给单独拿了出来。 照片的主角都是同一对男女，女的就是已经身亡的言皖薇，看上去有些稚嫩，应该言皖薇以前时候拍的。 而这男的......迟旭拿起一张照片，走到餐台处与湛实问道：“这男人是谁？” “嗯？”湛实抬眼瞧了一眼，眉毛皱了皱，眼中露出厌恶，语气不甚好地说道：“这是姐姐的前男友，不过在姐姐领养我之前就分手了，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两人以前的关系。” “哦？是嘛？” 湛实点头，而后拧起眉想了想，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对了，姐姐会嗑药碰毒品，就是他给带的。但是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自己去查。” 迟旭闻言没有多说，而是垂目盯着照片上的男人盯了几秒，然后抬眼与计白道：“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情，你在这里继续问，我先离开，晚点来接你。”说完，他不等计白的回答，便大步走到门边，快速离开。 这边湛实还没有反应过来，计白却是没有任何阻碍地继续自己的工作，她拿着笔在小本子上快速画了几笔，抬眼看着湛实，语气肯定地说着：“你那天在酒吧。” 湛实一愣，过了些许时间，点了头，“嗯，我想要保护好她，有人要杀她，结果没想到最终还是改变不了结局。” 009：人与妖与人 妖怪的身上都或有或无带着妖气，而在施动法力的时候更甚。 但，凡是居住在人类社会的妖怪却是与管理所签订了协定，是不能私下动用能力的，一旦违背，便会被收回居住许可证，遣回到他们该去往的地方。 计白能够注意到湛实当天也在酒吧，正是因为感受到了对方的妖气，只不过因为对方没有做什么坏事，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上报。 湛实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发现，如今被计白提起，便有些慌张，而后定下心来解释道：“其实早在许久之前，我便发现总是有人给姐姐寄一些东西，威胁恐吓她。谁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寄来的，甚至无论姐姐换了多少手机号码和住处，都无济于事。” “后来这些东西都被我偷偷给拿走了，这才叫姐姐安下来心......” 等到湛实将自己所知道的，查到的，都告知计白的时候，夜幕在不知不觉间已然降临。 计白将东西收拾好，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对湛实告诫道：“虽然说现在你的申请批下来了，但是最好注意一点，别做太叫我为难的事。” 计白会这么说，也是因为看湛实在说话的时候，情绪有些隐隐的失控，这才稍稍提了下。 “嗯，我会注意的。”湛实颔首并起身，走到客厅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天已经黑了，我开车送您一程。” “不必了，迟旭刚刚来消息说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湛实有一瞬间的诧异，而后恢复如常：“这样啊......那这样吧，我送您到楼下，顺便买个晚饭。” 理由合情合理，计白听湛实这么说，便点头拿起东西往外走去。见此，湛实赶忙拿起钥匙跟在后面一同出了门。 两人默不作声地一前一后走着，前者是心无旁骛地认真走路，后者则心思满怀，也就没有要说话的念头。 直到两人抵达楼下，眼瞧着计白就要往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去，湛实忽地拦住她。 计白：“？” 湛实微微睁大眼，漂亮的猫瞳里满是认真：“谢谢，我知道我能够留下来，多半是因为您的原因。是我麻烦您了，您本来不需要做这些的。” 计白闻言一愣，随即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淡淡的，却很令人眩目。 “谁说多半是因为我，只不过是他们找了个由头罢了。” “欸？” 计白笑笑，没有多说，然后在湛实一脸迷糊的目送下走到迟旭的车旁，打开车门上车。 ...... 车内。 迟旭皱着眉无奈地俯身替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小姑娘系上安全带，“你怎么老是忘记系安全带，我已经好好几次提醒你了，安全很重要，自己长点心。” 说话的时候，迟旭与计白之间的距离很近，计白一垂目便能看到男人短短的黑发，略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以及那一张一开口就只知道怼人的薄唇。 “好了，最后和你说一次，坐车要记得系安全带。”迟旭直起身，一双眼睛盯着计白那墨黑色的眼瞳，大有一定要看到她点头答应后的坚持。 计白和迟旭对视了两秒之后，神情淡淡地微微颔首，而后扫了眼自己身上系好的安全带，低头玩手机。 见此，迟旭只觉得无奈至极，然后发动车子。 “是回家自己烧还是外面吃？” “都可以。” “......回家自己烧吧，昨天太晚了，能没能让你吃上个正式的晚餐。今天有空，我给你好好做个饭，就当做是为你接风。” 计白对吃的东西和地方没有要求，于是她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而后反应过来对方在开车并不能看到她的动作，于是轻“嗯”了声，眼睛却是没有离开手机。 讨论好吃饭的问题后，两人一人专心看车，一人玩手机，车内一下字安静了下来。 大抵过了五六分钟，计白忽地听到男人低沉略微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说你不认识湛实，却如此帮他，其实想知道案件全过程的是他吧。” 为什么帮忙......计白放下手机，抬头看向迟旭，对方正目视前方认真开车，好似刚刚并没有说话一般。 “刚刚他也问了个差不多的问题。” 计白抿了抿唇角，组织了一下语言，“帮忙是因为我和他之间的关系需要，或者说，是一份责任。”从工作性质上来说，这的确是她工作责任需要。 事实上，之前与湛实未能说明白的话，并非不可说，只是没有必要说。 管理所里的成员，人类其实很少，大部分都是妖怪，而这些妖怪都是一些年长者，经历的东西要比寻常妖怪多得多，对于妖怪与人类之间的羁绊是最清楚不过了。 因此，像湛实这种，它们自然是愿意给湛实时间去解决斩断这份羁绊的。 只不过管理所重规矩，不能将其摆在明面上，于是便找了计白这个由头给批了湛实的申请。无非就是让其他妖怪包括湛实他自己以为之所以能够滞留是因为计白，而不是因为管理所的包容，免得妖怪们知道真相后肆无忌惮。 但是计白向来有自己的处事方式，管理所的规矩于她而言，只有几条需要遵守外，其余的皆可有可无，之所以不告诉湛实，只是因为她不喜麻烦罢了。 关于妖怪管理所的事情，计白自然是无法和迟旭说清的，于是她便直接明了地说道：“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再多的，我也不知从何说起。” 一番话，直接将迟旭还没说出口的问话给堵在了喉咙里。 他清了清喉咙，说道：“没关系，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用在意。”说着，他余光扫了计白一眼，见对方又低下头去玩手机，颇是无奈地一笑，最终轻轻摇了摇头，专心地开车。 小姑娘有秘密，他这个大人要尊重人家。 至于小姑娘和这件案件的关系，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小姑娘说的话都是真的，她和这件案子并无多大关系。 010：撒狗粮 十分钟后。 计白推着购物车跟在迟旭的身边，墨黑色的眼珠子一直在打转，时不时地往周边的购物架上掠过。 而每一样她但凡视线停留过一秒以上的东西，下一秒便会被迟旭给拿进购物车，使得她的心情不住地上升，嘴角也无意识的似有若无地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迟旭一直都有分神注意小姑娘，这会儿小姑娘的情绪变化完完全全地被收入他的眼中，见着小姑娘嘴角处那隐隐的弧度，他的薄唇微勾，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此刻迟旭的想法，大抵和爸爸宠着自家闺女，看着闺女高兴自己也高兴这想法差不多。 只不过迟旭并还是有所控制，有些不健康的零食他都有意识地将其无视掉，没能给小姑娘拿。 “迟哥！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计白推着购物车的动作一顿，停住脚步往后看去，早上还见过面的宋明智同样推着一辆购物车正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而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挑，长相不错的漂亮妹子。 妹子手上拿着几包零食，眼睛含笑地将零食放进宋明智身前的购物车里，许是注意到了同伴的神情，妹子奇怪地转过头顺着宋明智的视线看过来。 于是计白自然而然地和妹子视线相撞，并且抓到了对方眼中一闪即逝的不悦和敌意。 “那应该是他的新任女朋友。” 温热的气息从计白的耳垂处划过，男人温度略高的唇在说话时，似有若无地与计白的耳垂相触，但那触感消失得太快，以至于计白只能感受到耳垂上对方残留的余温。 但，这也足够了，计白刹那间瞳孔缩了缩，随即不着痕迹地恢复常态，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的变化很快，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一旁的迟旭直起身，大手搭在小姑娘的肩膀上，嘴唇微微地扬起，剑眉一挑，眼睛与宋明智身边的妹子对视，略长的眼线有些冷硬，却是没有丝毫的笑意，叫妹子嘴角的笑容不由的变得僵硬起来，最终受不住先行挪开了视线。 迟旭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动了动嘴角，用他与计白两人所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以后像这种，不用理会，现在的小姑娘，哪里都好，就是脑洞开太大。就宋明智这种家伙，啧，不是我吹，连我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计白扭了头去看身旁脸皮厚到天际的男人，抿了抿唇角，竟有些想笑。虽然男人说的话很自恋，不过其中的维护之意，计白听得出来，于是她转回头，目光看着远方，声音淡淡，“嗯，我知道了。” 迟旭一听，顿时有一种我家小姑娘简直好上天的自豪之感，嘴角的笑容逐渐染上温度。 对于三人之间短短时间内的你来我往，宋明智心大，丝毫没有感受，反而后愉快地拉着身边妹子来到迟旭和计白两人面前，“都说新婚燕尔，你两不好好在家啪啪啪，竟然跑来逛超市，啧啧啧......” “宋明智！” “啊？”宋明智被迟旭一声喝给惊了两下，瞬间怂了，“怎么了吗，迟哥。”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这里还有孩子，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明智：“......” 计白动了动嘴角，忍不住想要拔剑揍迟旭一顿，结果手在身后一摸，空空如也。 嗯？我的剑呢？ 眨巴眨巴眼，她忽地想起那把玄铁重剑被她放在了迟旭家里，于是便皱起眉，认真地矫正迟旭，“我已经成年了。” “......” 迟旭抬手拍拍小姑娘的脑袋，语重心长地看着她，“乖，不闹。”那个神情，说话的语气，俨然是把计白看成了一个闹别捏的小孩，根本没有在意她说的话。 一旁目睹全过程的宋明智只觉得自己在无形之中被强行喂了口狗粮，心塞。 “这是你女友？” “嗯，嘿嘿，漂亮吧。” 迟旭点了点头，看着妹子在看到他点头后扬起的嘴角笑而不语，只话语一转对宋明智道：“我们东西已经买好了，就先走了，你们继续。”说着，便伸手从计白手中接过购物车，往结账处推去。 “诶？我们也好了，一起一起。” 宋明智急忙一手拉住身旁女友的手，另一只手拉过购物车，快速跟上迟旭，眼中闪烁着八卦。 ...... 结完帐后，宋明智依旧笑着脸跟在迟旭和计白身后，完全忘记了自己身旁跟着的女友。 看得计白觉得很是神奇，她从未见过有情侣是如此相处的，只不过心中虽觉奇怪，面上却不显分毫，神情淡然地跟在迟旭的身旁走着。 超市的入口处，摆放着几台娃娃机，里面的玩偶都很可爱，很是受一些小女生和小朋友的喜欢。 他们路过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滞留在娃娃机前面，试图从娃娃机里抓到自己想要的娃娃。 其中一台机子前面，两个小女生一脸沮丧地站着。 “以后我要找个男朋友，把这娃娃机里的娃娃都给夹回去。” 属于少女的甜美声清晰地从他们身侧传来，话中的内容叫宋明智忍不住顿住脚步，接着侧头朝自己的女友帅气一笑，然后脚步一拐走到少女旁边那台娃娃机前，掏出硬币往里放，俨然是想要秀一波恩爱的模样。 宋明智的女友见此，一扫心中郁气，脸上瞬间笑开了花，眼睛弯弯，满是惊喜地走到宋明智身边，开始指着想要哪个娃娃。而宋明智则弯着嘴角，宠溺地点头。 两人的相处模式，叫原本还在丧气夹不到娃娃的少女酸到不行，立马拉着自己的小闺蜜走了，大抵每一个单身狗都无法承受住如此的攻势，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计白看着两个大概才十六七岁的少女嬉笑离去的背影几秒后，视线转回到宋明智两人身上一会儿，而后伸手扯了扯身边男人的衣服，等到对方低头看过来的时候出声道：“我们走吧，有点饿了，做饭还需要时间。” 话说完，她便一直抬着头等着男人的回应，结果脑袋上突然一重，一双宽厚温暖的大手罩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接着她就看到男人忽地勾起嘴角，扬起一抹狭促的笑容。 “别急，我们先看看他们。” 计白：“？” 迟旭：“宋明智同学是个手残，估计等会就打脸了，那就好玩了。”说着，他示意计白看向宋明智周围默默围观着的吃瓜群众，眼里闪着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 计白沉默着，默默估量了下自己的饥饿值，觉得还能够撑上一段时间，便没有说话，静静地随着迟旭一起围观起来。 许是被对方的神情带走了一波节奏，计白此时心中或多或少也有点期待。 011：粉红兔 迟旭一个28岁的男人，当真会这般不成熟，喜欢看人笑话？ 当然不是。 事实上，他会选择留下来看热闹，无非是因为他将宋明智的女友先前看计白眼神以及一路以来的态度全部看在了眼里。 迟旭有个特点，说得好听点便是护短，说得难听点就是小心眼。 小姑娘是被他圈进自己地盘的小孩，断然没有在他眼前被人欺负的道理，哪怕只是个眼神，哪怕对方是个姑娘。 “阿智，那个那个，我想要那个！”妹子期待地盯着娃娃机里唯一的一个粉红兔子，脸颊上染着红晕，看上去倒是好看极了。 至少在这一刻，围观的吃瓜群众里有不少人的视线在其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迟旭在众人都关注宋明智和他的女友时，却是没有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感兴趣地探手时不时摸摸身边小姑娘的头发，时不时捏捏小姑娘的耳垂，玩得不亦乐乎。 “......” 计白蹙眉，忍无可忍地伸手抓住男人作怪的大手，结果太低估了男人的脸皮，对方竟然顺势手一翻，反而抓住了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尖戳着她的指腹。 抿了抿唇角，计白定定地看了迟旭几秒，而后张口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跟个多动症儿童一样。 后面半句话计白没有说出来，但眼神中的嫌弃却是实打实地叫迟旭看得一清二楚。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笑道：“我只是觉得新奇，突然有了一个这么大的闺女。”软乎乎的还挺好玩。 计白微微用力，抽回手，然后挪了几步与迟旭拉开距离，扭过头继续看宋明智抓娃娃。 大约过了一分钟，迟旭正准备故技重施地摸摸小姑娘时，小姑娘突然出了声。 “其实我也觉得新奇，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三岁孩童。” 迟旭闻言手上动作一僵，半晌才默默将手收回来，弯着唇揣着明白装糊涂，“哦？哪里有三岁孩童，一定很可爱吧，快拎出来让我看看，我最喜欢小孩子了。” 计白侧过头与迟旭的视线对视，而后忽地眨了眨眼，面色古怪地说道：“......其实我还真拎地动，你真要看？”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视线一直没有错开。 “......不用了。”迟旭脑中闪过小姑娘的大力，顿时有些怂了，抬手掩唇轻咳，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我们还是继续看热闹吧，好像已经失败很多次了。” 迟旭的话音刚落，一道代表失败的欢快音乐声便从娃娃机里响起，紧接着便听到宋明智的声音，“这机器有毒吧，我都玩了这么多次了，怎么就一个都夹不出来。” “欸，谁还有硬币，来和我换换，我就不信了，今天夹不出来！” 计白眨巴眼，觉得很神奇。 没想到果真如迟旭说的那般，宋明智很快就被自己的话打脸了。 “你喜欢哪一个？”迟旭忽地低头与计白问道，声音的大小恰恰足够周围的人听清。然而计白还没有什么反应，那边的宋明智却是闻声看过来，笑话着，“哎哟喂我的迟哥，就你那手残，估计......悬。” 迟旭轻抬眼皮看了某人一眼，而后注视着计白，等着对方说话。 计白今日穿着一件宽大的外套，过长的袖子使得她只能露出半截手掌，这会儿听得迟旭的问话，又见得迟旭明摆着一定要夹一个玩偶的态度。于是便抬起眼微微转动脖子，视线从宋明智和他的女友脸上扫过，紧接着看着迟旭的眼睛，伸出只有一小节的手指指了指娃娃机中的一个玩偶。 宋明智在看到那只玩偶时，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随即便恢复了正常，只只觉得大抵女生的审美观都大径相同。 而他身边的女友却是瞬间变了脸色，眼中眸光闪烁，轻咬下唇，拿眼睛不住地瞟着计白。 女人的感知总是要比男人来得更敏感些，她的直觉告诉她，对方此刻一定是故意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计白那根白嫩的手指指着的玩偶竟是娃娃机里唯一的一只粉色兔子，俨然就是前几分钟宋明智女友想而不得的那只。 “没有特别喜欢的，就这只吧。”计白撸了撸袖子，将整只手伸出袖口外，头却微微斜歪着看向迟旭，嘴上如是说道。 迟旭眉眼弯了弯，倾身靠近小姑娘，余光瞥了一眼宋明智的女友，而后用很是宠溺的语气与身前的小姑娘说道：“丑是丑了点，不过既然你喜欢，那我就送你一只。”没有说给夹来，而是说送来，自信至极。 周围的人继吃了宋明智和其女友的狗粮之后，再次被强行喂了一波更高级的狗粮。 单身狗的内心，泪流如雨下。 计白神情淡淡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对迟旭的宠溺语气完全不感冒，只不过在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原本好不容易伸出袖口的手悄然地又缩进了袖子里，虚握成拳头，大拇指不住地在手心里来回摩挲着，指甲刮过手心的感觉叫她有些波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而引起她这一系列反应的男人已经走到娃娃机面前，抢占了宋明智的位置。并且勾着嘴角，伸出修长的手指随意地从宋明智的手中拿过一枚硬币，神情漫不经心地投进投币口。 宋明智：“......喂。” 他有同意借硬币过吗？能不能要脸点，抢了他的位置就算了，能不能把硬币给他还回来？ 迟旭睨了宋明智一眼：“嗯？” 宋明智秒怂：“没事，迟哥你加油，给小嫂子弄个玩具玩玩。” “要你说？” “......”宋明智闭紧嘴巴，在心里狠狠抽了这个不要脸又自恋的男人几个巴掌，以安抚自己的小心灵。 计白的视线一直跟着迟旭，因此她发现虽然迟旭说话很自恋，但事实上对方对待每一件事情都很认真，比如此时即使只是抓个玩偶，却整个人变得认真起来。 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很有魅力，即便计白有些神经大条，也有那么一两秒被迟旭眼中认真的神色给吸引住，待她回过神的时候，那只本该待在娃娃机里的粉红兔子却被迟旭抓在了手里，一起笑脸吟吟地看着她。 ......真傻。 012：摔一个 “喜欢吗？” 计白手拎着粉红兔子的长耳朵，毫不爱惜地将它悬挂在半空中。她听到身边男人的询问，低头看了粉红兔子一眼，而后抬头拿眼往上斜视着迟旭没有言语。 那动作，那眼神，看得迟旭心下一动，手心痒痒的，于是他遵循自己的本能反应，手一抬，将小姑娘利索的短发给揉成了鸟窝。 揉完之后，反复打量着，嘴角一咧，竟是抑制不住笑了起来。 “......”计白面无表情地盯了男人两秒，然后将手中的粉色兔子塞进男人的怀里，另一只手努力地从袖口挣脱出来，摊在男人的面前一动不动。 迟旭先是下意识地抱住玩偶，接着就瞧着计白的动作摸不着头脑，眼角的笑意慢慢地缓下来，疑惑地抬眼看了看计白的手掌，又看了看计白。而后尝试着伸出自己的手，放在小姑娘的手掌之上，“这样？” 下一秒，迟旭的眼前忽地一晃，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颠倒晃动着。待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重重地被摔在了地上，从背部起传来一阵疼痛...... 迟旭一脸懵逼外加茫然：“？？？” 28岁的老男人被人过肩摔了，他感受到了世界满满的恶意。 现在年轻人的套路，迟旭表示不懂。 计白在迟旭身边蹲下，伸手将同样摔在地上的粉色兔子捡起来，拍了拍灰尘，然后淡定地对上迟旭的视线，“两点，一，不准再弄乱我的头发。二，不准再说我未成年，以上，有意见吗。” “......有。” “说。” “以后出手前先和我说一声。”迟旭坐起身，一脸苦恼，心想若是小姑娘以后出手前先说一声的话，以他的身手定然没有这般狼狈丢脸，此次是他疏忽大意了。 对于眼前男人在心里打着的小九九，计白并不太在意，她瞧着男人眸光闪烁的样子，轻轻颔首，“可以。” 迟旭听得计白的话，不仅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有些心塞，动了动嘴角有意要说什么，结果就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哎哟喂，你两小夫妻是在玩什么情趣？” 宋明智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拿着手机，站在不远处，眼睛看着两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嘴角噙着一抹狭促的笑，看起来欠揍极了。 自然，说出的话也很让人很想揍他。 计白站起身，迟旭紧随其后，动作慢悠地站起来，开口道：“我们的情趣，你自然是不会懂的，你家那位女友呢？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没人了。” “哎呀，你可就别提了。”被迟旭这么一提，宋明智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他抬了抬手中的塑料袋，“她一听说要你们家吃饭，脸可臭了，竟然什么也不说就走了。” “现在的女生，真是搞不明白。” 迟旭嗤笑，若是那妹子真能跟着宋明智过来，那他还真要高看对方几眼，不过也没几人有如此的脸皮了。 不来也好，省得他再费心思去收拾人。 “算了算了，不提这个了，左右也就玩玩，大不了分手。” 宋明智耸了耸肩，眼睛扫过一旁安静等着的计白，瞬间裂开嘴笑道：“还真是多亏了小嫂子，要知道迟哥的手艺好归好，就是有一点，人小气，我也就吃到几次过。这一次，我一定要吃个够本！” “行了，就你废话多，自己开车过来。”迟旭整理掉衣服上的灰尘，懒得和宋明智说话，直接拉着身边小姑娘的手就转身走了，嘴中却小声说着，“呵，我烧的东西哪是你能吃的。” 俨然一副蔑视凡人的口气，听得计白极其无语，本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越发平静了。 上了车后，迟旭照例给计白系上安全带，然后又教育了一番之后，才驱车回家。 计白垂目看着自己胸前的安全带，抿了抿嘴角。 其实也不是她故意不系的，只不过在她的人生里，很少乘坐这类交通工具，自然也就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 毕竟，不能让一个习惯了踩着剑飞着走的人一下子适应四个轮子的汽车。 “这只兔子，回去之后放你自己的房间里吧。” “嗯？” 计白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了戳，“不是你想要这个玩偶的吗。” 先前迟旭问她喜欢哪一个的时候，若非是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暗示，她是断然不会要这种软萌萌没有攻击性的东西，好看是好看，就是没有实用性，不是她所喜欢的。 “......”迟旭沉默了几秒，忽地悠悠地叹了口气，心道这小姑娘的情商似乎要比他想象的还要低一些，没有看出来他只不过是想要收拾下那个妹子也就罢了，竟然还以为他喜欢这种少女才喜欢的粉嫩玩偶。 难不成他看起来是这种人？ 一心吐槽的迟旭俨然忘了自己之前还买了本萌萌哒的小本子，如今还被放在车上呢。 所以说，计白会这么说，也是有依据的。 “那个玩偶，等会给宋明智吧，他应当是喜欢的。”不厚道地将烫手山芋丢出去，迟旭单方面便决定了那只粉色兔子的归处，“索性就算他不喜欢，还有他的女友。” 迟旭这么一说，计白顿觉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站到了对方的阵线上。 后面跟着的车里，宋明智忽然觉得脊背一阵惊寒，心里头凉飕飕的，左右看了看，然后伸手将车内空调关掉，嘴上嘀咕着，“这温度是我开太低了吗？” ...... 半小时后，两辆车先后驶进了迟旭家的车库里，宋明智下车后看着车库里停着的好几辆车，再次感慨：“迟哥，这些好车你不开，送我算了，让它们在这里落灰，实在不好，看着我就心疼。” 迟旭拎着东西下车，闻言看了宋明智一眼。 “那就不要看。” 宋明智：“......” 计白看看迟旭，看看一脸噎住神情的宋明智，再看看周围的各辆车，不明所以。 于她而言，这些车也就外表和颜色有些不同，看不出个好坏来。 013：狗粮 计白和宋明智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人盘膝而坐，一人虽说不上正襟危坐，但坐姿也不会太糟糕。 “小嫂子，你在家都这么坐的吗？” 宋明智瞪着双目，看着计白的眼神里震惊揉杂着酸意，叫计白好是愣了一会儿，不明所以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坐姿，而后奇怪道：“我喜欢这样坐。” 喜欢这样坐，所以在家便都是这样坐。 宋明智听出了计白话里的意思，顿时越发心塞，一脸气愤，“......人比人气死人！”他曾经也在迟旭家尝试着用自己喜欢的坐姿，结果如此做的下场就是被逮着揍了一顿，然后被这个小气龟毛多事且不要脸的男人硬生生地赶了出去。 唉，说多了都是泪。 “都说一入美色深似海，从此智商是路人。想不到小嫂子你这么厉害，这么快就把迟哥拿下了。” 计白：“......” 宋明智伸手从茶桌上拿了一包薯片，麻利地撕开包装袋，“嘎嘣嘎嘣”地吃着，咬字含糊地感慨着：“算了算了，迟哥能收起那这个脾气，这算是进步了......我说，小嫂子，你能不能和迟哥说说，让他对我好点呗。” 大抵是真的被迟旭欺负惨了，说话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叫计白如何也忽视不掉的心酸感。 再配上那副可怜兮兮的小表情，饶是计白这般终日沉稳不轻易变面色的人，都忍不住动了动眉头。 “说起来，小嫂子，你和迟哥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我真没想到迟哥竟然是这种人，连祖国的花骨朵都下得去手。” 计白看了一眼宋明智手里的零食，抿了抿嘴角，默默地将茶桌上放着零食的塑料袋拎到自己的身边，“我和他......应该算是长辈介绍认识的吧，至于认识多久了，好像就两天-” “什么！？两天！你逗我呢！”还没听完计白的话，宋明智便突然高声打断了她的话，面部的神经宛如失控一样，表情变来变去，过了许久最终停留在目瞪口呆这一表情之上。 而计白则被宋明智的突然出声给惊了一下，抿紧嘴唇睁着眼静静地盯着他，目睹着对方变脸速度之快，心底暗暗惊奇。 迟旭从厨房里闻声出来时，看到的便是客厅里两人这番奇怪的情形。他忍不住皱了皱眉，绕到沙发的前面，待将两人的表现全部纳入眼中时，他微微眯起眼睛，漆黑的眼眸越发暗了暗，“你俩......都给我站起来。” 声线淡淡，却是将坐在沙发上的计白和宋明智给唤回了神，前者动了动眼珠，不解地看向迟旭，没有动身，而后者则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站了起来，望着迟旭眨巴眼，一脸的无辜。 迟旭的视线一直落在计白的身上，面色沉沉，一言不发，看得旁边的宋明智惶恐不安，不住地拿眼睛给计白使眼色。 每每迟旭的表情变得如此，就是要动怒的前兆，虽然他不知道迟旭怎么就突然要怼计白了，但是小嫂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承受不住这个老男人的怒火。 女孩子，都是要疼的。 “不许盘腿坐在沙发上，好好坐。” 宋明智猛然回头，看向迟旭，拿手挖了挖耳朵，很是诧异，“欸？迟哥你没给小嫂子开后门啊？” 迟旭：“......你从哪里听说我家的沙发让人随意坐了？” 宋明智眨眨眼，而后茫然地扭头看着计白。迟旭顺着他的视线，一同看着小姑娘，眉头狠狠地跳了两下，只觉得十分头疼。 被两人这么看着，计白终于后知后觉地搞清了状态，奇怪问道：“不能盘腿坐吗？可是我在家都是这样的，唔，抱歉，我不知道你家有这样的规矩。” 听得计白这么说，宋明智恍然大悟，原来之前两人的聊天一直没在同一频道之上。他以为计白说的“家”便是她与迟哥的家，哪曾想对方根本说的是她自己家。 计白从沙发上下来，眼角含着淡淡的歉意。 “你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都和我说说，免得以后弄得让你不开心。” 一番话说完，整个客厅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宋明智有心想出声打破当前气氛，结果长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什么，最后只好坐下继续吃自己的薯片。 “抱歉，应该是我道歉的。”迟旭抬手揉揉太阳穴，动了动嘴角，犹豫了片刻，抬起手快速摸了把小姑娘的脑袋，然后在其动手揍人前收回手说道，“你我已经领证了，于情于理这里也是你家。”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几秒后再开口继续说：“既然是在家，你怎样觉得开心便怎么就好。” 直到先前听了小姑娘的话，迟旭才突然意识到两人的状态不对。一个把对方当临时借住的客人，一个也将自己当做一个过客。 两人谁也没有意识到他们是真的结婚了，不论双方之间有没有感情。于情于理他都该好好照顾人家小姑娘，给小姑娘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家，而不是用对其他人的要求来要求她。 因为，从他们领证的那一刻起，这里就是小姑娘的家！ 多番心思在脑中晃过，实际上仅仅是一瞬间的事。迟旭想明白后，便缓下脸色，这才说出来这么一番话来。 “可以吗？” “嘎嘣嘎嘣......” “嗯，这也是你家。” “嘎嘣嘎嘣......” “......”迟旭伸手将宋明智手中的薯片拿过来塞进计白的怀里，瞧着他的眼睛里充斥着不悦，“谁让你抢你小嫂子的零食的？要吃自己买去。” 宋明智：“......” 计白站在迟旭的身侧，怀里捂着那袋只剩下半袋的薯片，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将薯片放进沙发上那堆零食里。 宋明智的余光扫到计白的小动作，又看了看迟旭的表情，扁了扁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碗狗粮，我干了！” 014：萌萌哒 除开晚饭前的那些事，一顿饭下来，吃得倒也是宾主尽欢，三人都几近吃撑。其中要数宋明智吃得最撑，可要说吃得最多的却还是计白。 小姑娘看着人不大，胃却似无底洞，愣是吃了三碗饭才堪堪停筷。而且那碗，也已经不能叫做碗了，大抵有寻常饭碗两倍大，是迟旭从家里所有的碗具里特意给计白找出来的。 宋明智曾在警所里有幸见过计白这阵仗，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牟足了劲往嘴里塞吃的，深怕慢了之后就被对方给吃完了。 事实证明，宋明智这样想并没有错。因为到了最后，唯有计白一个人还坚守在餐桌上，轻松自如地消灭着餐桌上的美食。 吃完饭后，迟旭一脚将瘫在沙发里悠闲休息的宋明智踢进厨房，叫我们的宋警官敢怒不敢言，只能怂兮兮地摸摸鼻子，然后任劳任怨地在厨房里洗碗。 “这样做......不大好吧？”计白全程目睹了迟旭对宋明智如此不客气的举动与要求，虽然两人的关系看上去不错，可到底是个客人。 闻言，迟旭手上动作不停，直到将手中的橘子剥好递到计白的手中才出声说道：“没关系的，我与他的关系，他是很乐意做这些的。【零↑九△小↓說△網】而且，他也该运动运动了，再继续这般下去，怕是要有小肚腩了。” “......”默默脑补了下宋明智长出小肚腩的模样，计白微微扬起嘴角，小小的弧度几不可见，她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歪着头朝迟旭问道：“我记得在酒吧那会儿，你两还表现出来不认识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 计白“就”了许久，也没能说出后面的话来，拧着眉露出点点苦恼。 “不要想了，我已经懂你的意思了。” 迟旭好笑地想伸手揉揉小姑娘的脑袋，而后想到小姑娘的战斗力，于是伸到有一半的手又给收了回来。 “啧，那时候你家男人刚看了一部剧，沙比一样要玩不认识play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里出来的宋明智倚靠在餐桌上撇嘴说着，话中的内容叫计白很是懵逼。 她诧异地盯住迟旭的脸，眼里透着一抹探寻。 迟旭抬手抹了一把脸，眼睛往宋明智身上轻轻一瞟：“你碗洗好了？”尾音微微拉长，含着隐隐的危险气息。 “......我去洗碗！” 眼瞅着捣乱的人已经离开，迟旭这才收回视线，对上小姑娘的视线，淡定道：“别听他乱说，当时是因为另外以一个案件需要装作互不认识，结果他觉得好玩，就一直这样玩下去了。” “他经常犯病，无需理会。” “......”计白沉默了会儿，然后轻轻颔首，继而继续沉默。 好在两人哪怕相顾无言，吃着水果看着电视倒也别有一番温馨，虽然迟旭对此感到很是诧异。满打满算，他与小姑娘认识也就两天，但却相处的很是自然，这种情况还是他人生中的头一回。 “对了。” 迟旭脑中飞远的神绪被突然而来的声音给拉了回来，他闻声看去，只见小姑娘站起身，从沙发上一跃而下。脚上的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其给脱掉了，晃着一双白嫩脚丫踩在光滑洁净的地砖上。 来不及多想，他立马站起，伸手一捞，将小姑娘打横抱起，然后放在沙发上。 “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拖鞋。” “嗯？” 计白茫然地看着男人背对着她的背影，视线一直跟在男人的身上，直到对方拎着一双女士拖鞋走过来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疑惑地动了动脚趾，心中一片迷雾。 难不成这也是迟家的规矩？在家走路一定要穿拖鞋？ 计白想事的时候是低着头的，因此迟旭并没有看到小姑娘脸上的疑惑神情，他在沙发前蹲下，将拖鞋放置在地面之上后，才板着脸教育道：“虽然说现在的天气已经开始转热，但是你这么赤脚踩在地上很容易感冒的。” 说着，迟旭看了一眼计白脱在沙发座下的运动鞋，眼皮微动，那双漆黑的眸子忽地就印在了计白的眼中。 “以后进门记得换鞋，总之不许让我再看到你赤脚踩在地面上，不然......”迟旭的话戛然而止，叫人浮想联翩，其中计白便下意识地在话的后面脑补上自己所恐惧的结果，不由地点了点头，答应不再犯错误。 见此迟旭缓下了脸色，他自然知道小姑娘肯定是脑补了什么，不过他没打算解释。 “好了，你刚刚想要做些什么，现在可以去做了。” 被迟旭这么一提，计白终于记起来了自己想做什么了，连忙穿上对方拿来的拖鞋，快速走到客厅放置东西的柜台边，在一堆东西里面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拿着那本萌萌哒的小本子回到沙发这边。 迟旭：“......” 迟旭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厨房，见宋明智还在里头洗碗，便稍稍放下了心，而后朝计白疑惑地挑眉，无声问着“你要做什么”。 计白将小本子递给迟旭，“先前你让我问湛实的问题，答案都在本子里。”顿了顿声，她补充着，“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东西，我想应该对这个案件有帮助，也一起记载里面了。” 迟旭盯着小本子，喉结上下滚了滚，轻声“嗯”了一声，随即将小本子又放回到小姑娘的怀里，在对方疑惑的视线下说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先替我保管着，等宋明智走了，咱们再说。” 这样的本子，还是不要让宋明智那小子看到比较好。 对于眼前男人的小心思计白是毫无所知，她只以为这些东西不能叫宋明智看到，于是便点头并且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的。 于是皱了皱眉想了几秒，随即松开眉，将小本子一卷，直接塞进了自己宽大的袖子里。 竟然看不出分毫。 迟旭目睹了全程，瞧着小姑娘一系列的动作，心下顿时软了几分，只觉得对方简直萌得跟荆苡晴家里那只小仓鼠一样。 015：来玩啊 荆苡晴家有一只小仓鼠，是她家的小祖宗，迟旭眼馋很久了，可惜对方防得紧，他到现在为止都没能摸上一把毛。 最可气的还是荆苡晴那臭丫头每一回都要来刺激他，最后他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再也不理会那只磨人的小仓鼠了。 只不过...... 现在他家里也有了一只萌物，而且还好养活，突然有点小骄傲。 等到宋明智将碗都洗好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外头却已经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他这才发现客厅里头黑不溜秋的。 “你们怎么把灯给关了。” 黑暗里传了一道声音：“是停电。” 宋明智：“......为什么厨房的灯还有用。” “那是有储蓄功能的救急功能灯。” “哦哦，你家灯真厉害。”宋明智顿了顿声，想要继续说什么，结果被突然亮起的灯光闪了下眼，一时便忘了自己要说的话了。 迟旭看了看窗外的暴风雨，转过头对宋明智说道：“今天你就住在这里好了，我看这雨估计要下一整晚。”说完，他看向盘膝窝在沙发里叼着苹果片儿抬头看着他们的计白，动了动嘴角，“小姑娘该去睡觉了。” 话音刚落，计白还没说话，一旁的宋明智却是狭促地笑了起来，惹得两人都奇怪地看他。 “哎呀，我都忘了你两是新婚燕尔啊，我留下来不好吧，嘿嘿。” 嘴上说着“不好吧”，面上的表情却表露出“我要留下来”的意思。 “......” “......” 计白面上淡定，实则略尴尬地收回视线，默默地拿着牙签从果盘里又戳了块苹果片儿，放进嘴里磨了磨呀，而后扭头与宋明智解释道：“其实我并不与他同房睡。” 对于夫妻之间的事，计白并非是那懵懂无知的孩童，只不过仅仅是略有涉及，但也足以勾起她本性里的羞涩。 如今被人这么正大光明地提出来，羞涩之余也有些羞恼，于是在说完这句话后，她便从沙发上站起身，看着宋明智，眨巴眨巴眼问道：“我有点儿无聊，可以陪我玩玩吗？” “玩？”宋明智还没从“不同房”的消息反应回来，这会儿又听得计白说要玩，一时之间思维有点跟不上计白，只得朝迟旭投去询问的眼神，期求对方能够给他一些提示。 然而宋明智不知道的是，迟旭自己也没有跟上小姑娘那跳跃的思维，为了不叫他看笑话，这才端着一副“我已知晓”的模样。 余光在扫到宋明智的求助时，他动作自然地转过身，对计白说道：“左右他也需要锻炼，你俩就去玩玩吧。”竟是嫌事情不够乱，又给加了一把火，断了宋明智拒绝的可能性。 暴君。 宋明智在迟旭的身后比了手指，然后挪了脚步，从他的背后走出来，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是—— 对方比他高了半个头，站位完美地将他的视线遮挡住，身高是个硬伤！ 宋明智迎上计白的视线，脸上扬起笑容，“小嫂子想玩些什么？打牌？看电视？还是打游戏？” 列举的全部都是无需运动的消遣游戏。 计白没有立即回答宋明智的问题，而是与一旁看热闹的男人询问：“家里有没有健身房一类的空旷房间？”眼神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诶诶诶，小嫂子，你这样的身板，该不会是想让我陪你锻炼身体吧？这也太......”太大材小用了吧。 闻得宋明智此言，计白点点头，“你别担心，我就是随便练练，不会太为难你的。” 而迟旭在听得小姑娘的话后，脑中忽的就闪过了不久前那个过肩摔，再联系上小姑娘说要“玩玩”时前后发生的事情，一种念头在他脑中快速闪过。 小姑娘其实是想揍人吧...... 莫名其妙的，迟旭就是很肯定这一想法，所以便十分大方地给予助攻，“就是，你小嫂子就随便玩玩，你怕什么。” 宋明智瞅瞅计白那个小身板，又看了看迟旭那一副毫不担忧的神情，眉头一竖，有些生气，而后将迟旭拉到一旁，小声批评着。 “你不看看小嫂子那身板，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怎么办？我说，你个老男人怎么这么不懂得疼人，虽然说你与小嫂子才认识了两天，但好歹人家都上了你家的户口本，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被指责不疼人的老男人：“......” 半小时后，迟旭家的健身房里。 当宋明智再一次被计白摔在地上时，他赖在地上没有再爬起来。 第一次可以说他让着人家小姑娘，第二次可以说是他大意，可这第三次就真的寻不到理由了。 此刻宋明智只想回到半小时前，狠狠地扇那个宛如沙比的自己几巴掌。 这哪里是个柔弱的小姑娘，明明是个翻版的女暴龙，战斗力杠杆的。 “来，继续。” 闻声，宋明智连忙回神，可怜兮兮地望着计白，“小嫂子，我错了，咱不打了行吗？” 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先认错总归是没错的。 计白微微蹙眉，抿着嘴角盯着宋明智看，心里琢磨着自己刚刚使用的力道，似乎并没有太使劲。看来的确和迟旭说的一样，对方该好好锻炼了，作为一个警官，如此瘦弱可不大好。 这般想着，计白便松了眉头，用着不可商量的语气道：“继续。” “......小嫂子，你听我说，时间已经很晚了。你看，现在你还是个小孩，要早睡，不然......诶诶诶，小嫂子，我自己起来......我错了，嗷......” 大约又被单方面揍了十分钟后，宋明智哭丧着脸瞧着前面步履稳健的计白的背影，默默掬了把不存在的泪，心中感慨，迟家这两口子，真是一个比一个暴力。 回想起几分钟前计白一脸认真地和他强调着年龄问题时的模样，宋明智又突然觉得如此较真的小姑娘也是挺可爱的，只不过这萌点有点危险。 016：看视频 待计白回房间洗完澡后，便看到了手机上迟旭发来的简讯，她没做他想，穿着一身睡意拖拉着鞋子便往迟旭的书房走去。在书房的门口意外碰见了同样穿着睡意的宋明智，两人对视了一眼，宋明智上前一步先行敲了门。 见此，计白胡乱撸了几下盖在脑袋上的黑色毛巾，然后跟在宋明智的身后进了门。 “我什么也不清楚。” 计白的脚步一顿，眼中因这陌生的女声而染上些许疑惑。 而走在她前头的宋明智则出声直言询问：“迟哥，这是？” “这是昨天的录像。” 迟旭将视频暂停，视线于宋明智的身上打量了一圈，而后说道：“看来刚刚运动量达标了，怎么样，有什么感觉，你小嫂子身手不错吧。”语气里透着幸灾乐祸，隐约还夹杂着淡淡的遗憾。 遗憾不能够亲眼看他被揍。 宋明智对迟旭的了解不说多，但也不少，对其恶劣的性子是深有感触，一听迟旭这么说，脑中的感应自动亮起，忍不住怒瞪着对方，张嘴欲要怼上几句。 结果话都到嘴边了，他又立马给咽了回去，话锋一转，僵硬地笑道：“小嫂子很好啊，多亏了她，我现在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说起来，迟哥你也该多锻炼锻炼了，改天让小嫂子也带你一起啊。” 闻言，迟旭诧异地看了宋明智一眼，随即眯了眯眼，忽地弯起嘴角。 “和我相比，你更需要你小嫂子的帮助。这样吧，我和你小嫂子商量一下，给你制定一套锻炼计划.....你觉得可以吗，小白。” 计白擦着头发从宋明智的身后走了出来，看了看迟旭，又看了看宋明智。 前者眼含笑意，后者的眼神则带着隐隐的祈求，看起来对锻炼一事深恶痛绝。 她想了想，“锻炼的事还是要靠自己，强求也没有用。”而且今日本就是她越矩了，使了小性子，否则照她与宋明智的关系，这般揍人实在是没有礼貌的表现。 瞧着小姑娘认真的神色，迟旭本就微微弯起的嘴角弧度越发地变大。他瞅了一眼神情放松的宋明智，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先不说这件事了，你们先来看看这个录像。”说着，他招呼着小姑娘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被无视的宋明智：“......” 书房里安装了一个投影仪，迟旭捣鼓了一下，空荡的墙上便投影出一个长达一小时的视频。 “这是言皖薇，也就是死者生前的助理。”迟旭一边解释着一边点开开始键，投影开始继续播放，发出的声音与计白刚刚听到的一模一样。 投影上的人是一个扎着马尾辫，苹果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年轻女人。光是从身形和打扮上来看，完全就是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模样，面貌看上去也很稚嫩。 计白在心里想着，完全忘却了自己的一张脸也相当的孩子气，被当成未成年的时候还少吗。 “她叫任彩珊，担任死者的助手有两年时间，据她所言。在死者出事的当晚，她因为感冒发烧待在家里，并不知晓死者跑去酒吧玩耍。” 迟旭停下视频，在任彩珊的表情上指了指，而后来回倒放了一遍，“你们看她的表情，在得知死者出事后，表现出来的惊讶在脸上一共停留了几近两秒的时间。” 计白不解：“所以？” “在动作心理学上，真正的吃惊表情转瞬即逝，超过一秒钟便是假装的。所以，她对死者的死并不吃惊。”宋明智给计白科普着。 计白闻言看向迟旭，迟旭微微点头，然后接着宋明智的话继续说道：“当然了，也有可能在我们将她叫来警所之前，她就得知了死者的死亡讯息，这一点相关负责人还在调查中。” “不过，以他们警所的办事速度，估计要等到秋天去。” “哎呀，迟哥你可不能这么说，要是被老大听到了，有你好受的。” 迟旭嗤笑一声，随即转了转眼珠子，眯起眼朝宋明智笑道：“得了吧，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我说，你都跟着我一起办了这么多案子，要不要跳槽到我这刑侦小组来？” 说话的语气宛如蛊惑小白兔的大灰狼。 只可惜小白兔并没有那么好骗。 “别，你就会压榨我，我这都没跳槽呢，就整天替你跑腿，真过来了那还了得。” 宋明智翻了个白眼，并不上钩。他说完，眼睛的余光扫到正认真看视频的计白，想了想又看了迟旭一眼，眼神略显复杂。 “皖薇她......怎么说呢，她的人缘和名声并不大好。最近她也有经常收到恐吓物件和电话，但是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所以我们也没太放在心上......” “你们问这些做什么？难道皖薇是被人杀害的？一定是那些脑残粉做的，简直了，他们怎么干得出这样的事！？” 任彩珊越说越激动，一脸的愤怒。看起来很真实，计白照着宋明智的说法观察了一番。结果可能是天赋问题，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脑残粉？” 中气十足的声音一下子掩盖住了任彩珊的声音，而且透过视频，能够清晰地看到在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任彩珊的情绪明星稳定了下了，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降低。 “嗯，脑残粉。其实经常以各种手段恐吓皖薇的人，都自称是林梦安的粉丝，言语很激烈，大多都是威胁皖薇滚出娱乐圈之类的......” 男声继续问道：“林梦安是谁？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林梦安也是一个明星，不过三年前就出车祸去世了。当时调查的警官说是酗酒驾车，并且判定为是自杀。” “不过因为当时由于皖薇的一些行为，逼得她不得不退出娱乐圈，所以她的粉丝认为都是皖薇的缘故，她才会出事。” 渐渐的，任彩珊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平淡。 待视频全部放完后，计白垂目点开手机上的消息，下一秒秀眉便忍不住轻轻皱了起来。 017：另一案件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迟哥，你和小嫂子注意一点。虽然老大动用了关系替你把证明给提前拿下来了，但是该有的流程是一点也不会少的。过些日子，会有人来上门突击你两的感情状况，别露馅了。” 迟旭淡定脸，“知道了。” “......”宋明智动了动嘴角，一腔话给憋了回去，最后白了迟旭一眼，没有做声，却在心中疯狂吐槽。 辣鸡，我好心提醒你，竟然连脸色都不变一下。 辣鸡，辣鸡，大辣鸡！ “别以为你在心里骂我，我就不知道。”迟旭整理着手上的资料，眼都不抬一下地说道。 闻言，宋明智心里的弹幕卡壳了几秒，而后扬起嘴角笑道：“迟哥，你说什么呢，我那么爱你，怎么会在心里骂你？” 迟旭：“你小嫂子在这，轮得到你？” 宋明智：“？？？” 一分钟沉默。 “你有毒啊！”宋明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迟旭说的是什么意思，有心想骂上几句，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计白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面透着疑惑。 他脸上表情一滞，随即立马转头瞪着迟旭：这么小的孩子都下的了口，真是太丧心病狂了。 过奖过奖。 迟旭微笑。 “......” 眼瞅着两人的话题已经不知道偏到哪个疙瘩了，计白抬手揉了两把脑袋上的毛巾，出声问道：“你们......能不能听我说一下？” “嗯，说吧。” 计白看了看迟旭，又看了看宋明智，然后嘴唇微动，吐露出来的消息却是将案件给蒙上了一层雾。 “湛实说，他姐姐的助理，早在一个月前就辞职了。” 迟旭屈起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而后瞧向计白，“他能保证这个信息是真的？” “我问问。” 计白低头在手机上快速发着消息，几分钟之后，她抬起头，在迟旭的注视下轻轻点了头。 “有毒！咱们的资料里可没有这一出。”就在计白点头的瞬间，一直默默听着的宋明智忽地抓狂起来，半干的头发被他给抓成了鸟窝。 见此，计白眼底划过诧异，用眼神朝迟旭询问。后者扶额叹息一声，微微直起身，伸出手往宋明智的后脑勺上就是一巴掌，“你给我注意点，大半夜的装鬼啊。” 宋明智：“......” “我就说你们警所的办事速度太垃圾了，还一直要和我强行辩解。” “要我说，你可以回去告诉你家老大，可以向上级申请辞职了，连这么重要的信息都没有拿到手。” “要是我是你们，分分钟找口井投了。【零↑九△小↓說△網】” ...... 计白的眼睛缓慢地睁大，眼含震惊地看着男人宛如机关枪一样“啪啪啪”地怼着宋明智，几分钟后回过神，默默地低下头戳手机，查询关于男人更年期的相关消息。 现在的老男人简直太可怕了。 大抵被单方面怼了十分钟，宋明智扯了扯嘴角，终于出声插上话，“这些话，你还是去跟我们老大讲吧，回回都和我说，有意思吗？！” 迟旭声音一顿，半晌之后“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宋明智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叫他想打人。 最好是将这个不要脸的老男人打破相才好。 “回归正题，如果任彩珊在一个月前就与死者结束了雇佣关系，那她为什么要表现出还在任职状态来误导我们。” 这个问题，大概只有问任彩珊本人，才能知道答案。 “关于她口中所说的林梦安，调查的资料刚刚已经传过来了。”迟旭在书桌上翻找了一下，找出一沓传真纸，放在两人的面前，“年代太久远了，有些细节看起来还很模糊，再细一点的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查出来。” 计白随意翻了几下传真纸，心中对林梦安其人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人死在三年前的一场车祸里，在死之前是一个在娱乐圈里小有名气的演员，只不过却被人给恶意打压，最终不得不退出了娱乐圈。 而这个打压她的人，就是死者。 “这里说当时她驾驶的车因为车速过快，闯了红灯直接开进了一辆正好从另一车道过来的大货车的底下，最终引起了爆炸，人当场死亡。”宋明智指着传真纸上某一处说道。 没等迟旭和计白说话，他探身从书桌上拿了一直马克笔，在他指着的地方圈了几个地方。 “这里，还有这里，都说林梦安是酗酒驾车。” “但是这里的照片却能看出来，当时的爆炸有多么的夸张。” 顿了顿声，宋明智抬头看了迟旭一眼，在对方示意的目光下继续说道：“而这里，对那辆大货车的调查里，则说那辆货车运载的是一车的油桶。我们可以想做个假设，倘若爆炸，林梦安的车和人还有没有残余的可能性。” 迟旭沉默了几秒，面无表情地吐了几个字。 “尸骨无存。” “对！”宋明智点头，“既然尸骨无存，那又如何能够准确地判断出是酗酒驾车。” “可是这里不是说有人证吗？”计白不解。 “所以这一点很重要，资料太含糊，做人证的人究竟是谁，这很关键。” 计白似懂非懂，不明白他们明明查的是言皖薇这一起案件，怎么就又扯到了林梦安的身上。 “今天已经很晚了，都先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迟旭呼了口气，朝宋明智和计白说道，宋明智听完顿时从工作状态解放出来，很快被困意给席卷，打着哈欠离开。 计白见此便也没有多留。 ...... 回到房间后，宋明智一改前几分钟困意满满的模样，将门关严实后便立马掏出手机，给迟旭发消息。 【千年难一遇的美男：迟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小嫂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收到消息时，迟旭正在整理东西，他扫了一眼宋明智的消息，眼皮跳了两下。 几日没联系，宋明智又把v信名给换了，真是越发辣眼睛了。 【Gentleman：没什么身份，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她知道了也没关系。】 【千年难一遇的美男：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管了，左右你心里有数就好了......对了，有没有觉得我的新昵称比之前更棒了。】 迟旭看着消息，嘴角微微抽搐，下一秒便动作娴熟地将人给拉进了黑名单。 像这等辣眼睛的存在，真不想承认是他的朋友。 018：放肆！ 宋明智看着系统提示的“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有点懵逼，随即反应过来，大怒。 有心想冲到迟旭房间里指着对方鼻子大骂几句，结果下一秒困意就涌上来了，他只好将这已打算作罢，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等到明日一定要好好和这个老男人算一算这笔账。 一夜好梦。 这天过后，一连几天，三人都窝在迟旭的书房里讨论案情。至于宋明智想着要和迟旭算账的事，在第二天就已经解决了。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宋明智一大早醒来，便奔到某人的房间门口，“砰砰砰”一阵猛敲后，房门丝毫没有要打开的动静。 世上有一种人是叫不醒的，那就是装睡的人。 宋明智认为除非是聋子，他这般敲门，没有人还能够沉浸在睡眠中。于是转了转眼珠子，直接一屁|股在门外坐下了，心道我就在这里守着，看你能躲多久。 而这一守，就守到了计白跑完步回来。 计白奇怪地看着坐在迟旭房间外的宋明智，“你在这里做什么？”而后顿了顿声，看了其对面紧闭的房门一眼，在宋明智开口前说道：“他还在外面跑步，你如果急的话，就去外面找吧。” 说完，计白就看见宋明智愣了半秒，然后猛地站起身，一脸杀气重重地往楼下奔去。【零↑九△小↓說△網】 想了想，计白走到走廊窗户边，推开窗往外面观望着。大约过了两分钟时间，她的视野里便出现了迟旭的身影，紧接着宋明智就从大门里冲了出来。 宛如一匹脱缰的野马。 当然了，迟旭更想把这个状态的宋明智比作一只脱了绳的疯狗。 他的余光刚刚扫到有人影袭来的时候，宋明智整个人就熊抱在他的身体之上，双腿夹住他的腰，一双手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 甚至一边勒还一边恶狠狠地嘟囔着“让你拉黑我，让你拉黑我”。 袭击来得猝不及防。 迟旭伸手掰了掰勒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几番无果后，他脑门青筋微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声音泛冷：“下去。” “拒绝，快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迟旭冷漠脸：“最后说一遍，下去。” “......” 宋明智有那么一刻怂了，但是下一秒他的脑中便闪过了近期来对方的欺压，于是便更加嚣张地收紧纠缠着对方的四肢，并且哈哈大笑起来。【零↑九△小↓說△網】 “你能奈我何！” ...... 计白在宋明智扑上迟旭的时候便收回了视线，转身回自己房间将一身的汗给冲掉后，这才换上日常服慢条斯理地下了楼。 因此她没有看到后续发展。 只不过，在踏下台阶的最后一阶时，她视角最边沿处意外瞄到宋明智的背影以及一个红色的衣角。 而客厅的沙发上，某个男人脖子上搁着一条白色毛巾，正低着头专心玩着手机。 “是你告诉小宋我在外面的？” “嗯？”计白忽地愣住，看向依旧低着头的男人，半晌才反应过来男人口里的“小宋”说的是宋明智，她点点头，而后意识到男人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于是出声“嗯”了一声。 应完声后，计白便走到冰箱处，打开冰箱拿了一罐牛奶，直到将其一口灌完，这才发现男人竟一直都没有再出声。 她疑惑地扭头看了男人一眼，动了动嘴角。 “怎么了？” 似乎就是为了等她的这一句问话，男人放下手机，终于抬起头来，沉默地与她对视了几秒，然后抬手将脖子上的毛巾拿开。 一道刺眼的红痕宛如一条蛇，扭曲地盘旋在修长的脖颈上。 “......” “这就是宋明智那小子的杰作。” 计白点头，心道没想到宋警官看起来挺瘦弱，攻击方式也挺......瘦弱的。 “下回如果再碰上这种情况.......” “我不会暴露你的行踪的。”没等迟旭说出后面的话，计白一脸正经地接下了话，速度之快叫迟旭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最终动了动嘴角，终是没有再说出什么，只缓慢地点了头。 见此，计白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男人严肃的表情让她有一种面对管理所所长时的那种紧张感。 一时之间，客厅突然就陷入了沉默当中。 计白小口地啜着牛奶，想了想问道：“宋警官他现在......” “他刚刚被他老妈带走了。” 计白：“？” “我给他老妈发了信息，说他最近没有什么案子要办。”迟旭说完见小姑娘一副没有明白的神情，便耐下性子给她解释着，“宋明智他老妈一直希望能有个儿媳妇。” “宋警官不是有女朋友的吗？就超市那个。” “别当真，他经常几天换一个，简直愁死他老妈了。只不过平时他借着工作忙，没能让宋阿姨抓到罢了。” 迟旭说着，嘴角微微勾起，“让他去相亲几天，省得再来烦我。” 所以，宋明智找迟旭算账的事，最终是以被自家母上大人强行压着相了三天的亲为这件事的结局。 而他之所以后来能够回归自由生活，天天跑来和他们分析案情，是因为他最后选择了向恶势力低头，从而获得了自由。 这话是宋明智私下和计白说的。 话中的恶势力指的是什么，根本无需言明。 这天，三人将最近陆续传送过来的资料分析了一遍后，迟旭终于记起来他那本萌萌哒的小本子。当然了，在拿出来的时候，他将这本本子的归属权安在了计白的名上。 因此宋明智就此错失了一个可以尽情嘲笑迟旭的机会。 而作为当事人，计白的内心也是很无奈的，但也很给面子地没有拆迟旭的台，淡定地看着这个男人满口谎言忽悠宋明智，再次在心里刷新了对他的看法。 “先前我们一直在讨论林梦安和任彩珊这边的资料，小白这里的资料却是直接来自于死者的家属，今天换个方向，从这边入手。” 被强行安上了“小白”之名的计白一脸木然：“......” 019：女神 说着话的同时，迟旭一边翻开手中的小本子，一边将视线挪到本子上，待视线把小本子完全纳入眼中时，他手上动作一顿。 五秒钟沉默之后。 迟旭抿了抿嘴角，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口水，而后将那本小本子放到计白的面前，就着被翻开的那页，指着上面的图，姑且算图吧，与她问道：“......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听到迟旭的话，宋明智放下手机，伸长脖子往本子上看了一眼，紧接着便忍不住“扑哧”一声大笑起来。 “小嫂子很有艺术天分嘛，不错不错。” 计白扫了眼小本子，然后先是瞥了瞥笑得夸张的宋明智，继而看着迟旭面色淡然地回答，“这是你要的东西啊。” 一个“啊”字，计白在咬字的时候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了尾音，透露出她内心细微的茫然和不解，比起她摆在脸上的神情要多了几分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活力。 迟旭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他挑了挑眉，止住了宋明智夸张的笑姿。 “那么就劳烦小白给我们翻译了。” 说是翻译，还真是一点儿也不为过，小本子上画的东西，在迟旭和宋明智的眼里，说得委婉点就是很有抽象派的特色，直白点就是一坨鬼画符。 注意，不是一张，而是一坨...... 大抵是看出了迟旭眼里包含的内容，计白忍不住蹙眉，认真地打量起自己的画图，却没有发现有何值得吐槽的点。 “这是死者......我是按照湛实说的时间轴顺下来的......这个人身份不明......” 经过计白的一番解说，迟旭和宋明智总算是对本子上那一坨的图画有了一个理解。 湛实为他们提供的内容有用的其实不多，大多都和这几日里他们找到的资料大致相同。但有一点确是相当的重要，那就是其中提及到的一个身份不明的新人物。 “湛实说，他在死者出事前，曾意外得到有人想杀害死者的消息。所以他当天也在酒吧里，而且成功地阻止了一个陌生男人对死者的袭击。” “我听说言皖薇和诙谐势力有联系，那个男人会不会是道上的人？”宋明智猜测道。 迟旭没有定论，他拿出手机，一边编辑信息一边说道：“我让人去找湛实，将嫌疑人的画像模拟出来。” “不过，这件事你要辛苦一点了，帮忙盯着，毕竟这么多天过去了，目击者的记忆或许已经受到了污染，模拟画像会有不少的偏差。【零↑九△小↓說△網】” 宋明智闻得迟旭此言，点了点头，然后从座位上站起身，“我现在就去警所，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 计白看着宋明智匆匆离开的背影，转过头疑惑地看向迟旭。 “小宋他擅长数据重塑，有他在，画像模拟会更容易准确一些。” 数据重塑。 这个词在计白的脑中停留了几秒，而后便消失殆尽，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她不懂什么是数据重塑，但也没有多大的好奇，因此只是听一耳而已。 只不过...... 但凡妖怪，记忆力都不会差，更何况它们大多都是倚仗气味来辨别他人，所以迟旭的担忧多半是没必要的。 计白稍稍阖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以迟旭的角度看去，完全看不清其眼里的神色。 “去收拾一下吧。” 计白抬眼：“嗯？” “有一个嫌疑人，因为某些原因，我们得亲自去找人。” 大约停顿了两秒，迟旭忽地又补了一句“顺便可以去吃中饭了”，惹得计白忍不住往他的脸上扫了几眼。 其实，吃饭才是出去的重点吧...... 然而当计白跟在男人身边，手里捧着一份盒饭蹲在某个片场里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男人说的“顺便”还真的只是顺便而已。 【宋明智：嘿嘿嘿，小嫂子，你有没有见到我家女神大大？】 计白抬眼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穿着一袭古装的漂亮女人，丰姿绰约，顾盼生辉，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一种隐隐的气质。 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一种气质，但的确能够称得上一句女神。 【计白：嗯。】 【宋明智：啊啊啊啊，一定要帮我拿一张签名，拜托拜托。】 末了，还配了一张动图，计白点开一看，却是一张短腿折耳猫两爪合在一起，做着拜托状。 还没来得及回，对方又发过来了信息。 【宋明智：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拍张照片给我吧(*/ω╲*)】 “在和小宋聊天啊。” 计白戳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一顿，抬头看向身边，男人正将手中的饭盒抛进距离他们有些远的垃圾桶里，好似刚刚根本没有与她说话一般。 “你怎么那么肯定我在和宋警官聊天？” 话音刚落，计白便看到男人转过头像是看什么神奇物种一般看着她，而后男人忽地扯唇笑了起来，“你手机消息提示的频率，平日里又多是玩游戏，再加上是这个敏感的时间点，对方是小宋的可能性达百分之九十。” 计白疑惑：“敏感的时间点？” 迟旭态度散漫地“嗯”了一声，转了头看着宋明智心心念念的女神，嘴上却自然而然地给小姑娘解释着，言语中连给宋明智的昵称都省了：“宋明智这小子心中第一名的女神人物就是这位，我估计着他也该知道我们来片场找人了......他是不是让你帮他拍照和要签名？” “......”计白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是故意把他诓去警所的？” 迟旭没有回答计白的问题，而是“哈哈”笑了两声，这比言语表达还要来得直接。 见到迟旭这幅表现，计白心中顿时明了了。 几日下来，她算是对宋明智口中的“被这老男人欺负惨了”有了直接明了的理解。 “办案子最忌讳感情影响了，小宋还年轻，而且看起来就是个脑残粉的料，要是让他跟着过来，还不要上天？” 计白动了动嘴角，结果发现迟旭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020：杀人动机 “可以开始工作了。【零↑九△小↓說△網】” 随着话音落下，计白便觉得头上的光线暗了下去，她默默地站起身和男人并排而站，眼睛顺着对反的视线看向正迈着步子往他们这边走来的古装女人。 想了想，她又低下头去，将手中的手机放进口袋，然后快速地将饭盒里最后一口饭扒拉进嘴中，而后学着先前迟旭的动作，动作干净利落地把饭盒投进了垃圾桶。 “小朋友的身手真是漂亮。” “......” “别夸她，不经夸，季小姐，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开始？”迟旭伸手将小姑娘拉到自己的身后，勾着嘴角与季南莲说道。 虽然前几秒被人给无视了，季南莲也没恼，借着迟旭的话顺势下坡，点了点头笑道：“好啊，本来是该我去警所做口供的，但是您也看到我们剧组这里走不开，真是麻烦您了。” “没关系，季小姐是个大明星，我有个朋友就很喜欢您呢。这不，听说我们要过来见季小姐，要死要活地让我替他向您要个签名和照片。” 要签名和照片是真的，要死要活是假的。 计白站在迟旭的身后默默听着他睁着眼说假话，手却在手机上快速编辑信息。 【计白：你迟哥在替你要签名和照片。】 【宋明智：？？？？WTF？为什么迟哥会知道？啊啊啊，他是不是在女神面前黑我了？！】 计白想了下，也说不清迟旭那句假话是不是黑，但是想到宋明智这句话应当不是疑问句，于是淡定地回了句“嗯”，便开始专心地听迟旭和季南莲两人的对话。 季南莲是娱乐圈里的新晋小花旦，虽比不上言皖薇的名气，但也是当红明星之一。而宋明智不喜欢言皖薇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季南莲，两个女明星之间的关系不仅说不上好，甚至可以称之为恶劣。 两人最初是怎么交恶的，计白不知道。不过经过宋明智的科普后，她却是知道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 比如，近期炒得火热，言皖薇即将要参演的《天都录》剧组。据说在官博发布参演名单的前一晚，名单上言皖薇的角色还是属于季南莲的。 结果第二天便成了言皖薇，对于这一现象，V博上争论不休，最惹眼的猜测就是说言皖薇靠潜规则抢夺了季南莲的角色。 再加上两人有多次交集摩擦，最近的一次是在言皖薇出事的一周前某个著名大型综艺节目上。【零↑九△小↓說△網】两人冤家路窄，在节目上遇上了，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肆互怼，前辈不像前辈，后辈不像后辈的。 其中言皖薇还扬言让季南莲在娱乐圈里待不下去。 这件事还曾一度在热搜上占据了12小时。 因此，当言皖薇出事的消息一经传开，所有人第一怀疑对象就是与之关系恶劣的季南莲。 迟旭会将人定为嫌疑人的原因正是如此。 计白眸光微动，掀起眼皮，扫了一眼片场。 言皖薇出事还没几天，这《天都录》的剧组就已经换了人，开始若无其事地开拍起来。 而这替代的人选，竟就是一直传言被言皖薇抢了角色的季南莲。 着实太巧了些。 计白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耳里便传进了细细的话语声：“......剧组里的盒饭是有些难以入口，等我有空了，一定请您去吃顿好吃的。” 前面的话计白没有听清，但是这后面的话却是听得再清楚不过了。于是她侧了侧头，自然而然地伸手拉扯了下面前男人的衣摆，在男人低头往后看的时候，抿了抿嘴角，小声淡然说道：“我也要吃。” 四个字在迟旭的脑中停了一会儿，他抽了抽嘴角，一时无言以对，只好弯起嘴角，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轻“嗯”了声，便又转过头去与季南莲审录口供。 只不过这一回他没有再继续听对方套近乎，而是态度强硬直接地要求道：“季小姐想来时间也不多了，还是不要再多废话了。” 季南莲：“......” 刚刚迟旭与计白的互动，季南莲不是瞎子，自然看到了两人之间的亲密感，也听到了计白小声的说话声。她眉眼弯弯，友好地朝计白笑道：“你们同事之间的关系真好，是我疏忽了，小朋友到时候也和我们一起啊。” 迟旭闻言眼皮一跳，几乎没给在场另外两人反应的机会，手往后一探，动作灵活地将身后的小姑娘锁在怀里。 小姑娘最不喜欢别人把她看成小孩子，如今被这个女人两次喊成小朋友，第一次他故意将小姑娘挡在身后，扯开话题保了对方一次。 结果这女人是怎么一回事，竟然又来一次？ 被莫名锁在怀里的计白愣了下神，反应过来后也没挣脱，就着这个姿势仰着脸去看紧绷着脸的男人，同时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希望，季小姐能不要再浪费我们的时间了，说说4月15号那天你都在做些什么。”迟旭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话，表情很平静，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认真与严肃，叫旁人见了便会不自觉地被带走节奏，下意识地认真起来。 即便是季南莲这种在娱乐圈里混迹的人，在与迟旭的对视下，也不由地一愣，有片刻的时间被带入他刻意营造的氛围之中。 但很快季南莲就从这个状态挣脱出来，她看了看迟旭怀里的小姑娘，又看了看迟旭不苟言笑的表情，扯了扯唇角，脸色有些尴尬，“抱歉，我只是觉得和你很有缘，便多说了几句。” “那天我其实心情不大好，你......你们也应该听说了，本来属于我的角色被那个女人给抢走了。所以那天一整天我都待在家里睡觉，没有出门过。” 迟旭点头：“有没有人可以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没有吧，我是一个住的，4月15号那天晚上我的助理来看我过，除此之外就没有人来过我的住处了。”季南莲微微蹙眉，想了想，“不过我们小区是有监控的，你们可以去查查看，从4月14号晚上回家后我就一直没有出门，如果我出过门，应该有监控录像的。” 021：上背 “我知道了。”迟旭说着，眼睛往下一扫，抬手将怀里一直仰着的小脑袋摆回正常姿态，“这么仰着不累？” 问完话，他又很自然地看向季南莲，“你对言皖薇这个人怎么看。” “......啊？嗯，很让人讨厌的一个人，说得直白点，我觉得像这种人，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迟旭微眯眼，而后神情淡淡地点头。 见此，季南莲抬手将掉落在脸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红唇轻启，说话的语气充斥着满满的不屑，“说句实话，本来我也曾想过动手的，结果这人就自己出事了，大概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吧。” “对了，那个女人不是自己把自己弄死的吗，你们为什么还要找我问这些？” 如今网络上关于言皖薇的死因的解释便是嗑药过多致死，并不算是什么值得同情的死法，季南莲有这个疑惑也是情理之中。 然而迟旭的回答也是简单粗暴的“流程”两字，便将对方的问话给堵在了喉咙里。 接着就是一番例行的问话，就如迟旭先前所言，没有浪费任何时间。 ...... 走出片场，计白双手兜在衣兜里抬头看着身边走着的人，问道：“刚刚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怕你打人，会被上热搜的。”想了下，迟旭又补充了一句“若是真想出气，下回咱们找没人的时候”，俨然一副溺爱孩子的老父亲模样。 “其实，我不经常动手。” 迟旭：“......”感情就揍我了？哦，还有宋明智那小子。 计白抬手挠了挠脸，破天荒有点泛红，语气也有些羞赧，面上的神情却依然淡定无比，“我只有对认识的人这样，讨厌认识的人把我当小孩，如果是陌生人的话，我一般不会理会。” “好了，我知道了。”迟旭无奈一笑，伸手揽住小姑娘瘦薄的身子，将人往前带，“走吧。” “去哪？”计白脸上的红晕渐渐淡去，她回头看了一眼迟旭停车的地方，他们走的方向不大对。 迟旭勾起嘴角。 “不是你说你要吃好吃的吗，我知道这里附近有家店不错。不过如果开车过去的话，不太好停车。”说到这里，他忽地顿住声，低头看着计白询问道：“你怕走路吗，距离有点远。” 计白摇了摇头。 大约过了几分钟，她小声地说道：“就是觉得有点困了，昨天睡得有点晚。”早上又起得早，此刻的眼皮隐隐有着耷拉下来的趋势。 闻言，迟旭站住脚步，垂眼看了计白一眼，而后伸手轻轻捏住小姑娘的下巴挑了挑，叫小姑娘不得不抬起头，仰着脸看着他，“？” 迟旭的视线从小姑娘眼底淡淡的青色划过，他叹息一声，放开手，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小姑娘微微弯腰，“上来，我背你。” 计白墨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瞬，抿紧唇盯着男人宽厚的后背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僵在原地神色莫名地看着。 “嗯？你要我模仿一个雕塑吗？”等了许久，身后的小姑娘迟迟没有动静，迟旭只好开口催促着。虽是催促，出口的话却搞笑诙谐，叫听的人完全没有任何尴尬之感。 “我可以自己走的。”计白半阖下眼皮，视线朝下不自觉地盯住旁侧。 话落在迟旭的耳里，让他不由腾起一阵无奈。于是他直起身子，转身盯着计白瞧了几秒之后，微微侧身，猛地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人带上自己的背。 此番动作的期间，迟旭忍不住闷哼了声。 小姑娘的力道真大，大概身上又要青一块...... 这一声闷哼自然入了计白的耳，她在听到的瞬间，宛如被施了静止魔法，想要从男人背上下来的动作顿时僵硬住。过了半晌，她才缓慢地伸手搂住男人的脖子，在其耳边小声道歉道：“对不起。” 温热的吐息带着少女的愧疚，扑洒在耳廓上。迟旭只觉得耳根微热，心底微有异样升起.......他低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将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而后笑了笑。 “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吓到你了。不过，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说着，迟旭忽地就想起了前些日子被对方摔在地上的情形，不由地抽了抽嘴角，揶揄道，“我是不是该高兴这次你只是打了我一拳，而没有把我摔地上？” 听得迟旭这般问话，计白动了动眼珠，侧了头看向远处，“力气是练的。”没有摔人，是因为还来不及摔人，她就反应过来了。 “练的？嗯，这的确可以练出来。”迟旭赞同地点头，脚上迈着轻松的步子走着，聊天走路两不误。 走了一段路，他发现背在背上的人一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于是便试探性地开口喊了声小姑娘的名字，得到了对方软乎乎的一声“嗯”，声音似是透过什么传递过来，又似是鼻音。 “睡着了？” “没。” 计白应了声，然而嘴上虽说着没有睡着，人却已经半张脸埋进了身下之人厚实的肩膀处，一双墨黑色的漂亮眼眸也被藏进了眼皮之下。如今因为听到男人说话的声音，正扯开一条细细的眼线勉强视物。 只不过迟旭正背着人，自然是看不到这一幕，因此他便信了小姑娘的话，继续和小姑娘聊天，“说起来，我们都没有好好地聊聊，相互都不太了解。” 要说了解，两人可以说得上是盲婚哑嫁，在现在这个科技开放的年代，的确可以说是稀奇。哪怕是相亲，也好歹会在婚前见上几面，培养培养感情，若是不喜欢还可以趁早换人。 迟旭手里至少还有计白一丢丢的资料，就是不知道小姑娘的手里有没有了。 这般想着，他便直接问出了口，“在和我见面之前，你有没有拿到过什么和我有关的资料。你对我是怎么想的？都说女孩子爱幻想，你有没有想过，嗯？” 022：技能二 资料自然是有的，至于有没有幻想...... 计白勉强转动着已经半浆糊状的思维，眯着眼努力地在记忆里寻找着这份记忆。 就在迟旭忍不住怀疑计白没有听见自己说话的时候，小姑娘有些软糯的声音闷闷地从他的肩膀处传来，“有一些资料，没有想过。” 闻言，迟旭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来，好似既松了口气，又似有一点的失落。 半晌他被自己的想法给惹得一阵发笑，只不过随口问的一个问题而已，哪里来的那么多感受冒出来。他好笑地摇摇头，“我其实也没想过，说起来也搞笑，当时见到你的第一面，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认错人。” “嗯，我手上虽然有你的一些资料，但是却没来得及看。”说着，迟旭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住了声，而后过了几秒才继续道：“我没想到计家交给我的人会是这么一个小姑娘。” 至少也应当是个成年女人，将一个看起来似是未成年的小姑娘拉进婚姻的坟墓，到底叫他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 “若非是你告诉我你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做了怎样的打扮，我怕是根本认不对人。不过，那天也是我不应该，忙着工作，迟到了。” “迟到了。” 迟旭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情，“是迟到了，你可别抓着这个一直提，我会很尴尬的。” 说完他又走了几步，继而脚步有那么一瞬间滞住。 “你不是说困了？” “困了。” “嗯，那你睡吧。” “睡吧。” “......”迟旭站住脚，猛然袭上心头的怪异感终于让他意识到背上背着的人不寻常的表现。 想了想，他微微侧头，努力地往后面望...... 迟旭：“小白？” 计白：“小白。” 迟旭：“你是谁？” 计白：“你是谁。” ...... 一番试探下来，迟旭发现虽然小姑娘一直在重复自己的话，但回应所需的时间越来越久，声音也越来越含糊，像是人在昏昏欲睡的时候，意识与大脑相分离的那种状态。 不，不是像，而是就是。 迟旭紧了紧托住小姑娘腿的手，一步一步稳健地往前走着，直到到达地方也没叫小姑娘感到颠簸，从睡梦中被弄醒过来。 只不过，迟旭带计白过来的本意也是想带对方吃好吃的，自然是不能让人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于是他在服务员的帮助下将人小心翼翼地放置在躺椅上，而后在小姑娘的面前蹲下，温言细语地试图把人唤醒。然后就看到小姑娘又长又密的睫毛颤了两下，缓慢地睁开一条细缝，就在迟旭以为要醒了的时候，又睡过去了...... 睡过去了...... 过去了...... 一旁的服务员看得也是一愣，“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们先点菜吧。” 服务员狐疑地瞧了迟旭几眼，最终是带着将信将疑的神态去给他报菜的，那副走几步回头看几眼的模样叫迟旭很是无语。 他转过头看着兀自沉睡的少女，抬手揉了揉额头，然后伸手替小姑娘调整了坐姿，让对方睡得舒服点。 菜还没上，还是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迟旭如是想着。 等到计白醒来的时候，她是被香味给诱醒的，一睁眼便看见一桌美食在眼前晃悠，顿时什么瞌睡都跑光了。 “醒了？” 计白闻声抬眼，只见迟旭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握着手机，正笑吟吟地看着她，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 奇怪地蹙起眉头，她轻轻颔首，应了声“嗯”，而后视线一转，落在饭桌的美食上，动了动唇，“这些可以吃吗？” 迟旭抽了抽嘴角，点头：“可以，不过有些烫，你可以再等一会儿--” 话还没说完，迟旭就眼睁睁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小姑娘提起筷子就往菜盘子里戳，然后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不顾菜的温度就往嘴里塞。 而且最让人傻眼的是看起来很烫的菜肴，对于小姑娘来说，竟然毫无影响。 想了想，迟旭放下手机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进嘴里，下一秒计白就看见男人脸色一变，薄唇将启欲启的样子，随即还没等她琢磨出个原因，男人就猛地低头往碗里吐出菜肴，抓起一旁的水杯猛喝。 “你没事吧？”计白担忧地问道，手上和嘴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腮帮子被塞地鼓鼓的，宛如一只努力囤粮的仓鼠，越发与在迟旭心目中的形象吻合。 但是即便此刻小姑娘看起来很可爱，但也抹灭不了刚刚坑了他一把的事实，“......你都不觉得烫的吗？” “烫？” 计白疑惑蹙眉，想了片刻回答道：“还好吧。”末了，她又问了句“你觉得烫吗？”，语气带着隐隐的诧异，好似听到了什么令人惊奇的事情一般。 实在是那个语气太过于认真，迟旭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盯着美食犹豫了几番，最终还是放弃了再去尝试看看的念头，而是老老实实地等着菜肴凉去，这才慢慢地品尝起美食来。 只不过这般下来速度却是慢了许多，完全赶不上计白吃饭的速度，几乎是一低头再抬头的瞬间，就能发现桌上某盘菜少了一半多，他怀疑对方根本就不需要咀嚼，直接将食物吞下腹。 “......你慢点吃，别急，没人跟你抢。”看着小姑娘跟饿狼扑食没有什么两差的行为举止，迟旭眼皮跳了几下，动了动嘴角，终于看不下去出声纠正小姑娘的表现，“如果不够，我们再点，吃太快对身体不好。” 说着，迟旭忍不住在心里怀疑着，该不是小姑娘在认识他之前，都没有吃饱过饭，生活过得不如意。但是转念一想，计家也算是一个有底蕴的家族，虽说如今人脉单薄，也不至于叫一个后辈吃不饱穿不暖。 听得迟旭的话，计白的动作顿住，抬起眼瞧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似有流光闪过，最终化为了一抹羞赧。 这是计白今日第二次有这样的情绪。 023：论力气的使用 计白吃饭狼吞虎咽，并非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其中的原因若真要归咎起来，绝大部分还是要算在妖怪管理所里那群爱作妖的小妖怪们身上。 在沿顺着祖辈们的事业线，踏入管理所最初一段时间里，许是见她年少什么也不懂，那些小妖怪们便总是弄出各种麻烦事情来让她处理。 忙的时候，常常是前一秒还在吃饭，后一秒就不得不放下碗筷跑去给它们当老妈子。总之有很长一段时间里，计白都不能够坐下来好好吃个饭，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吃饭必争分夺秒的习惯。 哪怕后来用暴力强行震压了一群闹事的小妖怪后很长的一段空闲时间里，她也没有纠正这个不太好的吃饭方式。 而那不怕烫，却依旧能够品尝美味的技能，也是在这段时间里点亮的。 至于是怎么点亮的，计白自有一番技巧。 计白看着迟旭抿抿唇：“习惯。”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似乎包涵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迟旭沉默了两秒，而后弯了弯嘴角，自然而然地说道： “嗯，你继续吃吧，等会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计白点头，低头继续自己的美食大作战。不过若是用心观察的话，却能发现她的动作较之前要慢上一些，看得出来是有在稍微控制。 “你吃这么快，有味道吗？” “嗯。”计白含糊不清地应了声，随即便不再愿意理会迟旭，一心用餐。 见此，迟旭也不再言语。 两人沉默无言地吃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这才将所有上桌的菜肴给解决干净，其中迟旭在前半时间里就停下了筷，之后就习以为常地玩玩手机，偶尔给小姑娘递递水。 而他的手机页面上大都是#论大胃王之胃#、#胃之迷#、#说说你身边的大胃王#等一系列的相关内容。 吃完饭，两人本该是去《天都录》拍摄片场附近的停车场取车，然后回家整理整理资料，度过这平淡又不无聊的一天。但是，意外总是发生得让人猝不及防，毫无准备—— 当迟旭和计白慢悠悠地走过片场门口，即将踏入停车场的时候，一阵高声呼救声忽地传入他们两人的耳中，几乎没有多想，两人化走为跑，往呼救方向跑去。 然而还没跑几步，计白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袭灰衣，戴着兜帽和口罩的男子扛着一个女人匆匆从另一边出口里出来，她看了一眼已经跑到前头的迟旭，而后脚步一转，紧追着男子而去。 一路追来，计白注意到男子跑的路线很是精妙，几乎很少遇到路人的阻碍，就好像是在闹市中平白开辟出一条畅通无阻，隐性的道路，利用各种建筑的盲点，巧妙地避开路人们的视野。 计白跟在男子后面七拐八弯跑了一路，最终是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逮到了人，说是逮到，这么形容并不准确。若是要形容的话，只能说是两人正面交锋上，相互僵持不下。 “小姑娘...胆子很大嘛...你妈妈没教过你不要追着陌生人跑吗。” 男子的声音很嘶哑，像是干涸的枯井，又似是生了锈的钢器，说话的停顿让人听起来觉得很是吃力。总而言之，计白并不能从中判断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理会男子，只拿眼睛扫了男子肩上扛着的人几眼，而后微微蹙眉，心底泛起几分疑虑。 女人，古装外穿着一件白色外套，林散的棕黑色长发。 仅有的几点信息拼凑起来，似乎和记忆里某个人的形象有些相似，这个人在不久前还与她见过。 “小姑娘，我劝你还是趁我现在不想收拾你，快些离去，否则......”说到“否则”两字的时候，男子忽地收住了话语，一双隐在细碎刘海之下的眼睛闪着冷意和狠厉，威胁之意无需言语。 闻言计白终是将视线从女人身上收回来，移至男子的脸上，一双平静无波的墨黑色眼眸直直地对上男子的视线，嘴唇动了动，声音淡漠，语气笃定，“你在着急。” “什......什么？” 计白没有给男子解惑，而是又看向他肩上扛着的人，“她是季南莲。”说完，她眼珠微转，再次迎上男子的视线，“对吧。” “你你你......胡说啥子玩意呢，去去去，快滚。”一边气急败坏地骂着，男子一边提起脚步，越过计白，完全没有将这么一个小姑娘放在眼里，“小小年纪不好好在学校待着，见义勇为可没那么好当的。” “......” 计白侧身，抿唇伸手猛地抓住男子的胳膊，在对方扭过头怒瞪的目光下，手指稍稍用力，轻轻一捏。然后就看见男子刘海下的眉毛瞬间拧起，眼眶也红了。 趁着男子还没反应过来，计白跨前一步，踮脚伸直手一把抓住对方扣在季南莲腰间部位的手，用相同的方式使得对方吃痛松开桎梏住季南莲的手，接着反应迅速地接住季南莲，往后蹦跶了几步，将人放置在仓库门边。 快速检查了下情况，发现只是正常昏迷而已后，她站起身，看着还兀自陷在疼痛里的男人，掏出手机给迟旭分享了自己的坐标顺便发了一条消息——【计白：季南莲在这里，你们可以晚几分钟过来。】 打完字发出去把手机揣进口袋放好，计白抬眼看向男人。 虽然是个陌生人，但是身高被无情攻击，心情还是有点不好，帮社会收拾坏人，应该......没有关系吧？ ...... 十分钟后，迟旭按照自己对计白那条消息的理解，带着警察人员晚了那么几分钟抵达的时候，就瞧见一个外貌粗犷，体型略彪悍的男人安静地躺在地上。 而计白和季南莲一个蹲在地上玩手机，一个则昏迷不醒地倚靠在墙上。 见此，迟旭嘴角微微抽搐，动了动嘴角正要说话，一道嘶哑无力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024：你收到一匹竹马 “救命，警官，我要报警......” “报警？”几个穿着警服的人里，一个人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我就是警察，来，跟我回局里聊聊人生。” 计白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又看了看被警官们强行从地上拉起，扣押住的男人。 继而低下头摁手机。 【计白：我会不会给宋警官惹麻烦？】 【迟旭：不会。】 迟旭看着小姑娘发来的消息，微勾嘴角。 说来也巧，季南莲报警后，赶过来的警员竟是宋明智，向来怕是某人因公谋私来做一回英雄救美。 过程虽然慢了几拍，但扫尾工作还是能够捞到一些好处的，比如女神的感激或者联系方式之类的，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此一来，宋明智不仅不会觉得计白给他惹了麻烦，反而要感谢她。 “走吧。”迟旭走到计白身边，微微弯腰，向蹲在地上玩手机的小姑娘伸出手。 大概是蹲的时间太久了，计白拉着迟旭的手起身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晕乎乎的，待缓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整个人埋在对方的怀里，耳里是听不真切的属于宋明智的声音——“我说，你们能不能注意下场合，这里还有很多单身汪的。【零↑九△小↓說△網】” 计白从迟旭怀里退出来，视线还没捕捉到宋明智，头顶便传来了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狗粮也是要钱的。” 宋明智：“啊呸，臭不要脸。” 宋明智说着，头一转，瞧见有人准备抱起季南莲，顿时忘记怼迟旭的事情，匆忙走过去。 “你们都走开，放着让我来......这我女神......” 计白瞧着宋明智忙上忙下的，不由抿起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迟旭顺着计白的视线，看了宋明智一会儿，忽然俯身勾住小姑娘的脖子，低头问道：“你对那家伙做了什么？” “......就小小地揍了下。”计白抬手扒拉住男人横在自己脖子处的胳膊，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将人给丢出去。 对危险毫无所察的迟旭在听到计白的话后，忍不住挑眉，“小小？” “嗯。”计白应道，然后扭过头看着迟旭，认真地说着：“我想打你。” 迟旭：“......” 迟旭不解：“你为什么想打我？” “你的手，我不喜欢这样。” “我的手？”迟旭疑惑低头，而后注意到自己的姿势。沉默了两秒后，默默的地松开了对小姑娘的桎梏，面色不变地走开，“我去看看小宋那边可以走了没。” 迟旭嘴上说是看看可以走了没，实际上就在他们说话耽搁的几分钟里，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仓库，上警车准备走人了。 虽然该抓的人也抓到了，该救的人也救了，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看起来都需要去医院看看。 那边宋明智在外头看见迟旭和计白两人一前一后地从仓库里走出来，没有多想，站在车门后面朝两人挥了挥手，“迟哥，小嫂子，我先走一步了，你们随意。” 说完，宋明智钻进警车，把车门一关，就扬长而去了。 剩下的人见此，也纷纷开了车跟在宋明智的后面离去。很快，就剩下迟旭和计白两人站在这个废弃仓库外面。 迟旭看了一会儿宋明智他们离开的方向，然后抬手摸了摸鼻子，转身对上计白的视线，问道：“那我们也走吧？” 计白点头。 过了会，她想了想开口道：“你别怕，我现在没有那么想打你了。” “......” “我记得你以前没有那么喜欢动手的啊。”迟旭很是疑惑。 “以前？” 迟旭“嗯”了声，然后解释着，“你小时候，我们见过，也就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计白：“咦？” “那时候，你大概才这么高。”迟旭在自己的腰部比划了下，“想不到七八年过去了，你长得......” 说着，迟旭猛然顿住了声，而后抬手掩唇轻“咳”了声，将抵达嘴边的“挺慢”两个字给吞了回去，匆忙改口说了句“还是不错的”。 “......” 计白回想了下，七八年前，她才十二三岁，的确还没有走上暴力这条路线。但是，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迟旭这个人存在。 “我不记得你。” “那你记不记得有个在你家住了几周的小哥哥？” 闻言，计白微微睁大眼，然而下一秒就恢复成平静无波的模样。 是不是小哥哥，她不知道，但是记忆中是有一个在她姥姥家住了几近三周时间的大龄熊孩子。 当时其实也是计白刚搬去姥姥家住了没几天，父母出事加对姥姥的陌生，内心对外界充满了排斥感，基本上每日里都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然而这一安静很快就被某人给打破了。 “你是那个烦人精？” 迟旭嘴角抽搐了几下，“烦人精？” 计白记得，那段时间，那个熊孩子天天带着她的堂姐跑来给她惹麻烦，要么就一定要带着她一起玩些很幼稚的事情。 总而言之，在计白十二三岁的时候，这位和她的堂姐被列为最不想见之人，没有之二。 而且算起来，那时候迟旭也该有二十岁了...... “嗯，那时候你很烦。”计白实诚说出自己的想法，末了又补了一句“堂姐也很烦”。 看着小姑娘实诚的神态，迟旭只觉得被梗了一口气在胸口，最终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便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烦就烦吧，我们中午吃得有点晚，晚饭就晚点吃吧。” “晚点吃？”一听到吃，计白立马抛开了前几秒还在回忆的事，拧着眉用着询问的眼神盯着迟旭。 小姑娘的眼神里除了询问，还夹杂着点点的不乐意。若是平日，迟旭虽觉得刚吃之后又吃不太好，但也会尽量满足小姑娘的要求。 只不过现在...... “嗯，等消化消化之后再吃晚饭。” 计白眨了下眼，抿了抿唇：“......好吧。” 迟旭轻“嗯”了声，面色平静没有再说话。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刚刚小姑娘提到那位已故的堂姐，他当真怕再继续聊下去，小姑娘会说到伤心事。 025：霸道总裁光波攻击失败 当晚计白是在九点钟的时候才吃上晚饭的，一同的还有从警所跑过来的宋明智。 吃完饭，迟旭没有再叫宋明智去洗碗，而是自己给揽了洗碗的工作。 行为举止很是怪异。 宋明智对此的感知最深刻，他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眼睛瞄了瞄厨房的方向，侧过头与同样在啃苹果的计白悄声问着：“小嫂子，迟哥这是怎么了？鬼附身了？” 说完，他舔了舔下唇，脸上露出后怕的表情，凑近计白，“我有点怕怕，上次他这种状态的时候，我们整整承受了一周的低气压，心脏都要憋出毛病了。” 计白迷茫：“憋？” 宋明智：“......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和我说说，今天在仓库那儿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了没多久就这样了？而且，你们怎么这么晚吃饭？”他可不信迟旭会好心等他一起吃饭。 计白转头看了厨房一眼，而后转过头看着宋明智想了想，不确定地开口道：“应该是生气了......吧？” 这不确定的语气是什么鬼！宋明智在心里吐槽，脸上神色却不变，“生气什么？你惹他生气了？” 气氛沉默了三分钟。 “你真的惹他生气了？”宋明智忍不住提高声音，下一秒就跟被扎破了的气球一样，瞬间压下声音，“小嫂子，你真厉害！” 说着，他还给计白比了个大拇指。【零↑九△小↓說△網】 “不说了，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了。” “......”计白目送着宋明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奇怪地小声嘟囔着，“他身后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追他吗？” “什么追他？” 计白收回视线，仰头瞧向站在沙发后面的男人，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顿了下声，计白想到宋明智的话，便就着仰头看着迟旭的姿势直言问出自己的疑问。 “你是不是在生气我说你是烦人精。” 计白的问话太过直白，直白到叫迟旭根本不知道是该说真话还是说假话。他低下头，盯着计白看了许久，最终缓慢地摇头，抬手将计白的脑袋掰正，看着她的后脑勺说道：“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哦。”既然迟旭本人都这么说了，计白也就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便继续啃自己的苹果，看自己的电视去了。 迟旭盯着计白的后脑勺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发现和小姑娘置气，最后内伤的还是自己，以后还是少干这些傻事了。 ...... 5201年4月19号。 在经过几日的调查，关于那日当众扛着季南莲的人已经被彻底调查清楚了。男人名叫巴子峰，是一个无业游民，平日里就混吃混喝，也算是半只脚踏进诙谐势力的一个小喽啰。 最有意思的是，当日是巴子峰将季南莲喊出去的，而后者并没有拒绝。 据说当时季南莲正在卸妆换准备下班了，途中接到一个电话，便套上外套匆匆离去。后来是她的助手跑出去准备催促自家艺人快点回来卸妆换衣服，毕竟大家都是要下班的，就等她一人了。 结果，这一催促就促催出事了。 用助手的话来讲就是“我当时吓了一跳，本来还好好的，等到我们家南莲准备跟我回去的时候，那个男人一下子就敲晕了南莲，然后一把就把人给扛走了”。 而季南莲本人在醒过来后，无论警官怎么问，却一直缄默以对，概不配合。 “你可以走了吗？”迟旭在玄关处换着鞋，视线在计白身后背着的不明物体转了两圈，而后看着她问道。 今天他们要去找季南莲。 计白咬着甜甜圈的动作停了一瞬，她扭头看向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能出发的男人，“我今天有事。” 迟旭微微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轻轻颔首，拿起鞋柜上方的钥匙，转身走出了门。 在计白看不到的地方，迟旭有些懊恼地抹了把脸。 最近他都是和小姑娘两人一起到处跑，竟然忘了对方也是有自己的事情的，一时竟有些不习惯了。 计白在迟旭离开五分钟后，站在别墅的大门口，看着空荡荡的道路，有些懵。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住的地方离市区似乎有那么一些的距离，而且还很少有交通工具经过....... 伸手摸了一把身后背着的剑，计白犹豫着要不要御剑飞行，这小区好像有很多监控器的样子。 “滴滴——” 计白眼珠微转，目光落在正从旁侧开过来的车上。 “突然想起来，这附近没有交通工具。”迟旭摇下车门，看着站在大门口的计白勾起嘴角，“上车。” 所以你住在这里是为了什么......计白眨了眨眼，轻车熟路地上了迟旭的车，然后十分自然地报出自己要去的地方，俨然将人家当做了一个司机。 “会开车吗？” 迟旭一边操作方向盘，一边朝计白问着。 大抵是觉得现在的人都该会开车，所以他也没有等计白回答，就继续说道：“车库里还有不少车，车钥匙在家里放钥匙的那个盒子里。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去挑一辆，自己开走就成了。” “不过，你要是不喜欢自己开车的话，如果我有空或者顺路......” “我不会开车。” “就——嗯？什么？”计白突然出声的话语打断了迟旭还没说完的话，他愣了下，匆忙止住了自己要说的话，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刚刚说什么？” 计白直视车窗外，平静淡然地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开车”五个字。 迟旭：“......” 迟旭：“好吧，等过段时间有空了，我给你报个培训班，把驾驶证考出来。” 闻言计白侧过头，看着迟旭的侧脸，蹙眉。 “为什么要考驾驶证？” “......为什么不考？” 计白张了张嘴，拧眉想了很久，发现好像没有什么不考的理由，于是点头，“那我考吧。” “嗯，左右家里有那么多车，我放着也没用，等你考出来，随便开。”迟旭轻描淡写地说道，话语之中完全没有把车库里那些名贵的车当回事，好似在和计白说“玩具随便玩”一样。 好在计白对这些也不懂，听迟旭这么说，她也就这么听了，心情毫无波澜。 026：萌宠肥鸡 容江市某中心商场。 计白双手捧着一个超大版冰淇淋，神情专注地吃着，脚步却一步不落地跟紧前面走着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无镜片眼睛，提着一个公文包，嘴角微翘，笑颜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两人走进电梯，然后直达最高层的餐厅。 餐厅的结构分为大厅式和包厢式，男人订的是一个包厢，当计白踏进包厢的时候，手中的冰淇淋恰好解决完毕。 速度控制得刚刚好，叫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故意如此，好为了腾出嘴来吃餐厅里的美食。 点完菜，男人便直奔主题，他站起身，朝计白自我介绍道：“您好，我叫于舟，是容江市这边的管辖者。” 计白没有起身，她盯着于舟看了两秒，然后点了点头，随即视线又落在了于舟身前的开胃小菜上。 一般餐厅在上菜前，都会摆一些冷菜给客人食用。 而计白眼馋的正是这些。 于舟就站在计白的对面，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计白的视线，他抬手掩唇咳了声，掩饰住自己的惊异，而后伸出手将菜肴推至计白的面前。 “白姐您吃。” 神情自然，看上去完全没有在意刚刚计白的冷淡态度。【零↑九△小↓說△網】 妖怪管理所的妖怪们遍布各地，因此几乎每个地方都会有一个专门的管辖者，而管辖者的地盘大小各不相同，有些便像于舟这样管理着一个市，有些则横跨好几个市也不一定。 全视能力大小而定。 计白没有什么实际有用的身份，但却有一身碾压众多妖怪的能力，威名摆在那，比什么身份都有用。 因此，在于舟的眼里，计白态度冷淡反而更正常。 自然也就不会计较。 且说于舟说了那么一句话以及做了那么一番动作后，计白的眼睛顿时一亮，虽没有言语，但拿筷的速度和微微扬起的眉梢，却暴露了她的好心情。 于舟意外发现到这一点，一时有些愣怔，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眼看计白就要完全沉浸在食物中，于舟赶忙出声，“白姐，所长托我将一样东西带给你，你要不要现在先看看？” 说完，他没有等对方回答，而是假装对方已经同意，拿起公文包从里头翻找东西。 计白咬着牛肉片：“......” 大约翻找了一分钟的时间，于舟终于从公文包里找到了要给计白的东西——一颗白色的蛋。【零↑九△小↓說△網】 计白的目光在白蛋上停留了几秒，开口说出自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给我吃的？” “.......” “好像有点小。”计白伸出左手在白蛋面前比划了下，发现都还没有她的手掌大，于是眉眼之间便微微露出些须嫌弃的神色，“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不不不，这不是给您吃的。” 于舟从呆愣中回过神，急忙从计白手下截下差一点就要被掳走的白蛋，“这蛋是假的，假的。” 闻言计白眨了眨眼，继而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牛肉片。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咳，这蛋其实是个扭蛋器，扭一下就能打开了。” 计白低头吃牛肉片。 “白姐，我给你演示一下。” 计白低头吃牛肉片。 “......里面的东西是活的，您真的不看一下？”于舟有些崩溃。 活的等于能吃，计白耳朵动了动，抬起头看向于舟，眼底深处隐藏着期待。 见此，于舟松了口气，连忙扭开白蛋，露出里面的东西。 黄色的一团。 计白看看缩在蛋里面的一团不明生物，又看看同样有些懵逼的于舟，然后伸出手戳了戳。 于是，在两人的目光下，黄团子动了。 先是一对葡萄籽似的黑色眼睛，紧接着是嫩红色的尖喙，最后是一对同样颜色的爪子，俨然就是一只雏鸡。 看着那比蛋还小一些的小鸡，计白抬眼，神情平静地瞧着于舟，“塞牙缝？” 于舟沉默了半晌，而后出声介绍道：“这不是普通的鸡，这是一只凤凰后裔，只不过它老妈太滥情，也不知道是和谁生的，所以现在没人领养它。” “所长说，管理所里人手不够，恰好您现在很空闲，就先帮忙养着。” “一般情况下它就保持这个样子，平时也很好养活，人吃什么它就能吃什么。” 计白蹙眉看着那只小鸡艰难地从蛋壳里爬出来，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从于舟那边走到她的面前，极其自然地往她盘子里的牛肉片啄了一口。 下一秒她只觉眼前晃过一阵小小的黄色龙卷风，定睛一看，牛肉片全没了。 抿了抿唇，计白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于舟。 于舟动了动嘴角，“它可能饿了，这才刚出生没多久，正是需要补充能量的时候。” 听闻小鸡还是个幼崽，计白便原谅了对方和自己抢食的行为。 然而很快她就觉得这种行为是惯不得的。 当计白目睹着小鸡再一次抢夺服务员送上桌的菜肴时，她面无表情地抬手，往疯狂啄食的小鸡崽身上一拍。 于是于舟便看见一个成了饼状的小鸡，他抽了抽嘴角，“......这样会不会出事？” 计白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它有没有名字。” “应该没有吧，所长没说。” “嗯。”计白轻声应了声，“以后它就叫肥鸡，你登记一下。” 计白话音刚落下，本来还是饼状装死的鸡崽忽地就膨胀起来，从片状变回了3D型，不满地“啾啾啾”叫着，很显然它并不满意“肥鸡”这个名字。 但是无论它怎么叫唤，在场的两人都没有理会它。 “对了，差点忘了。”于舟拍了下手掌，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黑皮的小本子，类似于证件大小，“这是所长让我一定要交给您的，说是上面的东西能帮助您养育这个，额，肥鸡。” 说着，他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笑。 计白接过小本子，翻开。 入目两行字。 一、该幼崽不挑食，但胃口极大，若要投喂，请按照你的食量投喂。 二、该幼崽天生怪力，虽比不上你，但也请小心对待。 计白：“......” 027：食物即天 被计白打了一巴掌后，肥鸡便提高了警惕，一直在边缘地带与计白进行抢食，完全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感。 虽然这顿饭付钱的是于舟。 计白视线一直跟在肥鸡的身上，那模样看得于舟一阵心惊胆跳，生怕下一秒她就会跳起来将这只小鸡崽给弄死。 为了小鸡崽的安全，于舟在小鸡崽再一次准备故技重虎口夺食的时候，眼疾手快地将其给捞进了手心里。 感受着小鸡崽挣扎的动静，他心道：我这可是为你好，对面这位可不是好惹的。 然而，他这番想法并没有传达到肥鸡的脑袋里。 于舟在抓住小鸡崽没多久，他只觉得手一痛，下意识地松开手，一道黄色的影子“唰”地一下从他的眼底闪过。 下一秒，他便瞧见饭桌上某菜盘上多出了一只小鸡。 “......” 于舟动了动手指，准备用点别的手段将小鸡崽抓回来，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一根筷子忽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随即猛地和小鸡崽擦身而过，直直地穿透菜盘，砸入了菜盘下面的饭桌。 入木三分。 计白嗓音清冽：“下一次，穿透的就是你的肚子了。” 肥鸡瑟瑟发抖：“......” 于舟看看可怜兮兮的小鸡崽，又看看换了干净筷子一脸平静淡然吃饭的计白，喉结上下滚了滚，最终决定明哲保身，没有再插手一人一鸡之间的夺食之战。【零↑九△小↓說△網】 一顿饭在于舟两次三番加菜加饭后，才堪堪叫计白满意。 而肥鸡在后半部分时间里，也被计白允许用餐了，所以它也挺满意的。 肚子填饱后的计白，往往是心情最好的时候，她不计前嫌地一把抓起肥鸡瘦小的身子，动作还算温柔地将肥鸡放在自己的脑袋上，后者在柔软的头发里左右看了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就窝下了。 目睹了一切的于舟面露纠结：“白姐，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嗯？” “......形象。”于舟伸手指了指计白脑袋上的小鸡崽，提示道。 计白看着于舟，眼里露出淡淡的奇怪神色：“我没口袋。” 没有口袋，就没地方放肥鸡。 闻言，于舟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窝在她头发里某只心大的鸡，动了动嘴角，终是没有说什么。 一人一鸡都很满意的样子，他能怎么办呢，他也很绝望啊。 于是，两人一鸡就这么离开了餐厅。 在走出中心商城大门的时候，计白习惯性地往四周扫了一眼，在不经意间看到某个人的时候，下意识地“咦”了声。 于舟停住脚步，低头看向计白，问道：“怎么了？” 计白收回视线，抬起头，在于舟的目光下摇了摇头，而后想了下，与他说道：“你先走。” 闻言，于舟虽心有不解，却是轻轻颔首。 “那我就先走了，若是肥鸡有什么问题，您可以来找我。” 计白点了点头，没有再听于舟说什么，脚步一动，往她刚刚看的方向快速走去。 顶在头顶的肥鸡随着她的动作，无法自控地在头发里滚来滚去，每一回都在堪堪要从计白脑袋上掉下去的时候，来了个180度回转，又滚回到另一边，几次三番下来它只觉得眼前都是虚影。 肥鸡的葡萄眼眨了眨，颤颤巍巍地抬起小翅膀，准备给屁股下的脑袋狠狠扇上一掌。 结果还没扇下去，脑袋的主人竟开始奔跑起来，它整个鸡都要飞出去了。 鸡生好痛苦。 五分钟后。 计白停下奔走的脚步，站在一家咖啡厅的橱窗外盯着橱窗里面坐着的男女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迟旭发信息。 【计白：我看到季南莲了。】 对方秒回。 【迟旭：在哪。】 计白左右看了看，又蹙眉想了想，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击着，发送了一句“咖啡厅外面”，然后放下手机走到马路对面的树下，盘腿坐下，静静地看着咖啡厅里的人。 另一边迟旭看着手机上让人哭笑不得的信息，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正絮絮叨叨念个不停的宋明智一眼，在看到对方闭上了嘴之后才满意地将视线挪回手机，没有发消息，而是直接给某个小姑娘打电话过去。 听着手机里响了“嘟、嘟”两声，对方接起了电话。 “把你的定位给我，然后继续跟着她，记住不要让对方发现你。”迟旭没有给小姑娘说话的机会，电话一接通便给其下达了指令。 两人没有多聊，几乎在迟旭把要说的东西说完后，便双双挂了电话。 “我说，你这种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跟哪个下属打电话呢。”宋明智见迟旭挂断了电话，立马不赞同地批评着，努力地给对方传授夫妻相处之道。 说来也奇怪，明明知道迟旭和计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并非是真正的夫妻关系，可宋明智就是把计白当做真正嫂子看待，这态度不仅叫迟旭奇怪，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迟旭没有理会又开启了“碎嘴”模式的某人，查看完小姑娘发来的定位之后，他将手机往兜里一放，抬眼打断某人，“找到你的女神了，走吧，让我们去看看你女神究竟在做些什么。” “诶？”宋明智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好的好的，我们快走吧。” 说着，竟也不问位置在哪，就兴匆匆地拿着钥匙，往停车处走去。从背影看上去，隐约能看出些许喜悦的气息。 迟旭老神在在地跟在宋明智身后，脑中的思绪却已经飘远了。 说实话，他也不想对小姑娘用那样的说话方式，可是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算是深深了解了什么叫天然呆。基本上只要他不直言诉说，小姑娘就能理解出个天际出来。 就比如刚刚的那通电话，若是他一开始以聊话的方式展开。迟旭相信，等不到他说出重点，小姑娘就能以无聊为理由将电话挂掉。 这种事，也不是发生过一次两次了。 老男人对此表示很心塞。 028：老男人与肥鸡 车上。 迟旭缩着一双大长腿坐在宋明智的副驾驶座上，看上去颇有几分委屈，然而他本人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甚至熟稔地找到舒适的姿势，“把你的态度端正一下，别给队友拖后腿。” “我的态度哪里不端正了？还有，能不能对你的外援态度好一点？” 宋明智翻了个大白眼，愤愤道，言语中满是对迟旭的不满。事实上，他虽然话这么说，心里却清楚得很，某个男人是不会听进去的。 果不其然，在宋明智话音落下后过了许久时间，迟旭才懒洋洋地“嗯”了声，语气中的敷衍根本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宋明智没有再搭话，气的。 明白是一回事，真正感受到又是另一回事。左右每一次他都不死心，都要作死说上一说，说不定有奇迹呢？ 迟旭窝在略小的座椅里，好看修长的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然后滑动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最后停住。 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屏幕上的内容--季南莲。 宋明智在等红灯的时候，瞧着迟旭盯着手机宛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便忍不住凑过头往他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 这一看，便越发觉得奇怪了，“你看我女神照片做什么？” “不做什么，她还入不了我的眼，你就别多想了。” 宋明智闻言，阴阳怪气地“哦”了声，然后转正身体，一边操作方向盘，一边撇嘴道：“活该你单身，老男人。” “单身？”迟旭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以为单身的只有你而已。” 宋明智：“......” 宋明智：“说得你好像真的脱单了一样，我笑。” 迟旭扯了扯嘴角，“难道你想看看我们的小红本吗？” “我怕你承受不住打击。” 语气相当欠揍。 宋明智不想理他。 “小白说，她看到你女神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事实上，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找季南莲好好聊聊，她身上的疑点太多，必须要完完全全弄清楚。 然而，当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却被告知人在一大早就离开了，不管是片场还是季南莲居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人。 虽然说一开始是他们动了点小手脚，让人不得不一直留在医院里，算是变相的软禁。但是人就这么凭空消失，说没有鬼都没人信。 “看来你这位女神不简单啊。”迟旭弯着嘴角，依旧一副似笑非笑地模样。宋明智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迟旭一眼，抿了抿唇角，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 事实摆在那儿，什么理由都太过苍白。 ....... 迟旭看到计白的时候，她正坐在一棵大树下，一手拿着冰淇淋甜筒，一手拿着烤鸡翅，身边还摆放了一堆的零食。 “小嫂子还挺享受的。”宋明智站在迟旭的身边，同样也看到了画风微妙的计白，忍不住扬起嘴角开口调侃着。 虽是调侃，但说的却是事实。因此迟旭只听了一耳，没有理会宋明智，迈开大长腿往小姑娘的方向走去。 临近了，他便瞧见了小姑娘头顶的一抹黄色。微微皱眉，迟旭在小姑娘身边蹲下，自然地伸出手拨了两下小姑娘柔软的头发，“这是什么？”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没有这玩意。 计白眼珠随着迟旭的动作，微微往上转，试图看到自己的头发顶。从宋明智的角度看，便是一对大白眼，仿佛在无情地鄙视他。 “.......” 宋明智被自己这一番脑补给打击到了，随即转了身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这一转身，便自然而然地看到了对面咖啡厅里坐着的一对男女。虽然女方戴着墨镜，而且侧对着他，宋明智还是认出来了对方是谁。 顿时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每天都有一对汪男女在面前秀恩爱，而自己的女神却秘密赴约某个男人。 单身狗需要爱戴。 宋明智的一番内心波动，丝毫没有影响到迟旭和计白的交谈。 大抵是意识到自己这样是看不到自己头顶的，计白眼珠微转，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茫然问道：“头发上有东西吗？” 被无情遗忘的肥鸡：“.......” “有。”迟旭皱眉伸出两只手指，将无力躺在计白头发里的肥鸡给夹了起来，“......是一只鸡。” 迟旭抽了抽嘴角，这只鸡是什么鬼？ 计白闻言，露出恍然的神情，然后点了点头，“是一只鸡。” 肥鸡听着两个人类左一只鸡右一只鸡叫着，忍不住“啾啾啾”地叫了起来。它才不是鸡，它可是一只凤凰！无知的人类！ “它是不是饿了？看起来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迟旭看着小鸡崽无力的叫着，一时之间就心软了下来。 “它不饿。” 计白抿唇，几乎在迟旭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就开了口，表现的有些反常。 “......” “你......算了，没什么。”迟旭欲言又止，他瞧着小姑娘拼命地将摆在身旁的零食往身后放的模样，眉梢悄悄染上了笑意，“这是从哪儿来的。” 计白顺着迟旭的视线，将目光落在才在不久之前被她收拾了一顿的小鸡崽身上，咬着烤鸡翅想了想，“别人丢给我的。” “丢给你？” “嗯。”计白肯定地点点头，所长养不起肥鸡，然后把肥鸡送到她这里，不就是丢吗？ 对于小姑娘的脑回路，迟旭到如今也已经懂了几分，所以他完全没有把小姑娘的话当真。想来这只小鸡崽可能是有人送给小姑娘的，萌萌的，倒是与小姑娘挺像。 “那要养吗？”迟旭问道。 “要。”顿了顿声，计白拧起眉，看着迟旭眨巴眨巴眼，“送你好不好？” “......” “它很喜欢你。”所以，你去养它吧。 看懂小姑娘那双清澈眼眸里透出的意思，迟旭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计白的脑袋，“既然是给你的，那你就要负起责任来，好好养着。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宠物，更何况它才多大？” 此刻还不知道肥鸡食量的迟旭想法很天真。 029：先生可认识... 计白闻言，墨黑色的瞳眸里占据满了思考。 她小心地将手上的冰淇淋甜筒放在地上，确保它不会翻到之后，往自己宽大的衣兜里掏了掏。然后在迟旭的目光下掏出先前于舟转交给她的黑皮小本子，无言地递给迟旭。 迟旭疑惑地接过小本子，翻开，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沉默了。 半晌之后，他才动了动唇角，“这肯定是骗你的。” 说着，迟旭看着又兀自低头啃着烤鸡翅的计白，长长地叹了口气，用一种长辈教导晚辈的语气说道：“这只小鸡崽大概胃都没我一个指甲盖大，首先食量大就没可能了，其次你自己看看它才多大一只，力气怎么可能气大如牛。你啊，可得长点心，免得哪天被人骗去卖掉，你还帮人家数钱。” “是啊，小嫂子。”不知道何时又转过身的宋明智这时候插嘴说了一句，“咱迟哥别的且不说，老奸巨猾这一点就已经称霸了。” “称霸？” 宋明智见计白的注意力被自己的话给吸引过来了，连忙“对对对”地一连说了好几遍。随即眼皮一挑，偏褐色的眼眸里闪着要大说一场的冲动，就连人也无意识地往计白坐着的方向挪了几步，大有一同坐下畅叙的意思。 计白的目光一直跟在宋明智的身上，嘴上啃着鸡翅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另一只手在身边地上摸索着甜筒的位置。在她的指尖恰恰触碰到甜筒的时候，耳边忽而响起了迟旭的声音。 只听得他“哦”了声一脸淡定，等到宋明智和计白转头看他的时候，却又不说话，只低着头，随手拨动着肥鸡身上的毛，好似刚刚没有出声一样。 宋明智：“......” 宋明智：“迟哥，你能不能别这样，我很慌的。” 迟旭抬眼：“我怎样？” 这还要人说吗！臭不要脸的老男人，就知道威胁人！宋明智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然而看着迟旭那漆黑的眼眸，他平白觉得一阵寒意从背部爬上来，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呵呵，没怎样。我就是想说，咱们可以开始工作了，别玩小嫂子的小宠物了。”宋明智扬着笑容，气场略怂。没办法啊，人迟哥就是一个暴君，他一个良民实在是斗不过他，该怂的时候还是要怂的。 当然了，这也不叫怂，而是卧薪尝胆。 迟旭没有说话，他垂目看了一下手心里鸡毛炸起的小鸡崽，站起身，随手将小鸡崽又放回了小姑娘的脑袋上，“那你还站在这里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我还以为这是在广场呢？” 其实也没说几句好吗！宋明智在心里疯狂吐槽着，面上却熟练地换上一副听训的面孔，表里不一的技能与迟旭学得个十成十。 原本坐在地上的计白将手上的鸡骨头丢进垃圾袋里，胳膊往四周一捞，把所有的零食都捞进怀里后，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看着迟旭和宋明智发出疑惑的声音：“广场？” 闻声，迟旭微微侧过身，轻声“嗯”了下，然后习惯性抬手准备拍一下小姑娘的脑袋，结果在看到那只毛茸茸的小鸡崽的时候便硬生生制止住了自己的动作，“跳舞广场。” 计白：“跳舞广场？” 迟旭：“广场舞。” 计白动了动嘴，还想继续问，这时候宋明智终究是忍不住出声打断她，“这就是一个名词，没有指代性，没什么好问的。”他一点都不想从某人口中听到侮辱性的解释。 说他像大妈一样嘴碎什么的，他才不会承认呢！ 宋明智一出声，顿时叫计白间接性地遗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她扭过头看向宋明智，刺眼阳光下微微阖起的眼睛染着一层淡淡的迷茫。 “行了，最你话多。”看着小姑娘的神情，迟旭剑眉微皱，警告地看了宋明智一眼。小姑娘的思维跳跃有限，宋明智的话一下子打乱了她的思维路线，光是看着，他就觉得小姑娘现在思考得很困难。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疼人行了吧？宋明智翻了翻白眼，与迟旭对视的眼神明确地传达了自己的吐槽。 因着迟旭的缘故，这个关于“跳舞广场和广场舞”的话题被迫中止，而计白在一番思索后，意识到自己无法get到这个梗后，便放弃了纠结，跟在两人的身后走进了咖啡厅。 踏进咖啡厅的时候，季南莲因为是背门而坐，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到迟旭和宋明智他们三人的到来，直到三人绕到她前面，这才注意到。 可也已经为时已晚。 “好巧啊。”季南莲抬手捋了下耳边的碎发，扬起得宜的笑容，朝迟旭和宋明智点了点头。 前者没有理会，而是带着四处张望的计白在旁侧寻了个座位，替她点了一些甜点之类的小零食后，这才迈开大长腿走到季南莲坐着的桌子旁，往旁边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 后者则是态度较好地与季南莲打了招呼，却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狗腿了。宋明智看着迟旭的动作，同样也拉过一张椅子，在其对面坐下。而后视线微转，落在季南莲的脸上，“季小姐，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哦，对了，这位先生是？” 说着，宋明智转头盯着从他们进来到现在都一直沉默无言的男人看了几秒，倏地他那双偏褐色的眼眸缩放了一瞬。 “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太久没见面了，所以约一下。” “宋警官和迟警官来找我是为了？我记得该说的我都说了呀。” 迟旭掀起眼皮，淡声回道：“例行工作而已，季小姐不用太紧张。”顿了顿声，他视线转到宋明智的身上，似疑惑又似故意地问：“怎么？小宋一直看着季小姐的朋友，是吃醋了吗。” 季南莲抬手掩唇笑出声，“迟警官可别说笑了，什么吃醋，这可是大大的冤枉了啊.......宋警官可要为我澄清一下，别让迟警官笑话了。” “我就是瞧这位先生很眼熟，请问一下，先生可认识言皖薇？” 030：原来是前男友 问完话，宋明智便紧紧盯住男人，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言皖薇？”男人笑了下，眉眼之间染上些许暖意，声音温柔，“不知道警官说的可是那位和我们家阿南不对盘的女明星？” 男人的声音，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好似有种特殊的魅力感，但凡听过一次的人，都不会忘却。而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会有觉得十分惊艳，宋明智这会儿就是这种感受。 “是的。” 迟旭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他嘴角微扬，代替宋明智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哎呀，什么不对盘，文林你别说得这么显露好吗。”季南莲抱怨着，语气里的娇嗔惹得男人宠溺地“好好”了两声。 态度，长相，声音。 三者杂糅在一起，的确是一个好对象。 迟旭嘴角的弧度几不可见地又上扬了几度，他注意到季南莲虽然嘴上抱怨着，但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被男人宠溺地对待时，甚至还露出了幸福的神色。他心想要真信了两人只是朋友关系，我就该去洗洗脑子了。 “你们......是在交往吗？”就在迟旭好整以暇地看戏时，宋明智从先前的微微失神中稳住了心神，扯了扯嘴角，朝季南莲和男人问道，语气里的犹豫和认真，后者占据了大半。而前者除了迟旭，在场的几人都没有听出来。 迟旭意外地掀起眼皮看了一脸严肃认真的宋明智一眼，大长腿在地上轻轻一踏，轮椅便顺着力往后退到计白那张桌子旁边，此时他给小姑娘点的零嘴已经陆陆续续上了一些。 “等会我们去散散步，你今天吃得太多了。”看着小姑娘不得空的两只手，迟旭一脸无奈，抬手揉了揉额头。余光忽地瞄到正战战兢兢躲在桌子边边偷偷啄食的小鸡崽，“对了，它现在有没有名字？” 闻言计白微微张嘴不解地“啊”了声，然后目光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向某只鸡，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肥鸡啄食的动作顿住，继而在计白的注视下心虚地往后退了几步......掉下了桌沿。 迟旭：“......” 计白淡定收回视线，手却下意识地将肥鸡偷食的那碟甜点往自己这边揽了揽，“肥鸡。” “嗯？” “它的名字。” 肥鸡是什么鬼......迟旭动了动薄唇，想要说话，宋明智略拔高的声音突然就传了过来，打断他在耳边响起：“所以，先生你的意思是不认识言小姐是吗。”然后迟旭就看到小姑娘看着他的眼神透着疑惑，好似在说你怎么还不去工作。 为自己的解读叹了口气，迟旭侧头看向宋明智那边，只见一直嘻嘻哈哈不着调的年轻警官此刻格外的认真，就像是以前私塾老师面对熊孩子时的神情一模一样，认真中夹杂着严厉。 “如果警官说的是交情的话，那我的确和言小姐没有什么接触过。” “是啊，文林怎么可能和我的死对头有交情，这不是平白让我生气吗？”季南莲帮腔。 宋明智淡然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的信息，然后快速地在上面编辑着什么，嘴上却依旧问这话，一心二用，“对了，我还不知道先生你的名字，可以说一下吗？” 男人微微垂下眼，睫毛在眼下印下一片阴影，他从咖啡里看到自己倒映的眼眸里充斥满晦暗不明，直到耳边响起了“嗯？能说一下你的名字吗？”的疑惑声，他才敛起自己眼中神色，抬起眼，微笑点头，“我想着这咖啡可能冷了，一时忘记了回答警官的问题，真是抱歉。” 宋明智：“没事。” “这是我的名片。”男人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漂亮盒子，从里面抽出一张黑底花边的名片放在宋明智的面前，一举一动透着一股绅士的风味。 “狄文林，科研有限公司，宣传部总监。”宋明智看着名片上的内容眯起眼，右手放下手机，揣进衣兜里，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笑问道：“宣传部啊，会做传销吗？” 狄文林抬起咖啡杯，呷了一口，“警官真是会开玩笑。” 宋明智将“玩笑”两字在嘴里嘀咕了两遍之后，没有立即作声。 此刻，明眼人都能看出气氛不大对，甚至有逐渐凝固下来的趋势，有些骇人。 迟旭双手环胸，看着宋明智的做派，挑了挑眉，心道成长的还挺快，有点他的做派了。这般想着，他越发悠闲，懒洋洋地瞧着他们的宋警官如何工作。 “啾啾啾——” “......”迟旭收回视线，低下头，瞧见一团嫩黄的团子正窝在自己的脚边，委委屈屈地叫着。事实上，肥鸡是在很凶狠地叫嚷着让迟旭把它弄上桌子，结果一出声，声线便无端萌化了，它能怎么办呢，它也很绝望啊。 在肥鸡内心崩溃的时候，迟旭弯下腰，一把将小鸡崽捞进手心里，然后稳稳当当地将它放在桌子上，甚至很好心地从计白那里拿了一盘小点心放在它的面前，“吃吧，别再掉下桌了。” “啾啾...啾啾啾.....”早干嘛去了，本凤凰掉下桌的时候，你怎么不来接住我，就会马后炮。 “它这是怎么了。”迟旭伸出手指点了点肥鸡的小脑袋，抬头疑惑地朝计白问道。 计白瞥了一眼被某人拿走的点心，然后抬眼与迟旭对视，“它在骂你。” “怎么会。” “怎么会。” 迟旭和狄文林的声音同时响起，计白向迟旭肯定地点了点头，而后扭头奇怪地看向隔壁桌。 一直被宋明智难为的男人此时嘴边的笑容有些僵硬，有些挂不住了。 计白的视线从狄文林的脸上划过，落在了他抓着咖啡杯的手上。 有些抖。 “警官你说这话可是要证据的，我怎么会和言小姐交往过，就算要冤枉我，好歹也找个像样的事由吧？”狄文林很快就镇定下来了，语气颇有几分嘲讽，看着宋明智的眼神也变得不友好起来。 031：小姐姐手碎空盘 狄文林会说得如此自信，大部分的原因是他忽然意识到他已经改头换面，就算对方手上有他以前的照片，也不可能百分百确定他的身份。 只要不是百分百，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就像是听到了狄文林的心里话一般，宋明智忽地笑了起来，因为笑得太夸张，一双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细线， 不论是笑声还是神情都相当地渗人。 “看到了吗？”迟旭与计白小声道，“这就是咱们小宋的真面目，有趣吧。” 计白：“......” “虽然觉得我这么说，可能会让你的心情不太好，但是我还是想说。”宋明智弯着嘴角，看着狄文林一脸镇定自若的表情，恶劣地笑道：“刚刚我收到一份报告，狄先生要不要猜猜是什么，嗯？” 狄文林定定地与宋明智对视了几秒，眸光闪烁了几番，而后竟站起身，抱歉道：“真是对不起，我该走了。关于警官你让我猜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可猜不中。你还是找别人玩这个游戏吧，免得平白叫你玩得不开心。” 说着，狄文林推开椅子，迈开步就准备离开。 却没想到还没走几步，一双大长腿突然从旁侧伸了出来，横跨了走道，毫不顾忌形象地架在他和季南莲坐的桌子上，拦住了去路。 狄文林顿住脚步，顺着腿的方向侧了头，看了看懒洋洋的迟旭，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看着他，却一直在吃东西的计白一眼。 眉头跳了两下，他稳下声线，笑着问道：“这位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迟旭动了动眼皮子，斜着眼上瞟向狄文林，“有说，你可以走了吗？” “你们这是要知法犯法吗？私下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就不怕我去告你们？”听着迟旭漫不经心的话语和神情，狄文林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腾起。然而他这人，情绪波动越大，反而越冷静。 他双眼微微眯起，嗤笑了声，“我劝两位警官还是遵守本分一点比较好，毕竟大家都是要养家糊口的，要是丢了这份工作可不好。” 言语里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惹得计白下意识地皱起眉，目光往依旧懒洋洋的男人脸上扫了两眼。 想了想，计白伸出手拉了拉狄文林的袖子，然后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随手从桌面上了拿了个空盘子，递到对方的面前。 这一举动看得几人都很摸不着头脑，视线皆不由自己地聚集在计白的身上。 其中狄文林皱着眉不明所以地抬手拿出盘子的另一边，而后疑惑又警惕地盯着计白。 计白没有让大家等多久，她拿着盘子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微微使力，下一秒手心里便留下一手的粉末。 空盘子，缺了很大一块角...... “......” 做完这件事后，计白扫了迟旭一眼，继而用纸巾擦干净手心，然后继续吃东西。 丝毫没有干了一件吓死人的事的模样。 半晌，迟旭回过神来，咳了一声把众人的心神唤回来，而后笑眯眯地瞧着狄文林，“抱歉，吓到你，我们这位朋友的力气有点大，你别在意。”说着，迟旭顿了顿身，扭过头似是教育般地与计白说道：“这弄坏了可是要赔的，看在你控制不住力气的份上，我就不说你了。” 狄文林：“......” “狄先生还是先坐下和我们好好聊聊天吧。” “......荣幸至极。” 迟旭笑眯眯地看着狄文林回到位置上坐下后，便收起了架在桌子上的大长腿，瞥了一眼安静吃东西的小姑娘后，就低着头玩起了手机。 那边宋明智从狄文林站起到回来坐下，一直没有出声，直到季南莲强忍着心慌开口打破了这个寂静的气氛，“我说，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严肃。这么好的天气，就该开开心心地喝喝下午茶，你们这样简直就是几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 虽在认真吃东西，计白的耳朵一直有听大家说话，因此她在听到季南莲的话后，不由地小声“咦”了声，音量刚刚好只够迟旭和肥鸡能听到。 前者抬起头，“怎么了。” 计白眨了眨眼，认真地问出自己的疑惑，“你们什么时候去茅庐了？” 迟旭抬起手压住一阵猛跳的眉梢，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我们没去。” “那为什么她说你们去了茅庐？” “这就是一个比喻，是一个成语，语文老师应该教过的。” “啊？哦，我知道了。”计白点头，迟旭一说到“成语”两字，她就理解了季南莲说的话，顿时也不再疑惑，视线扫了下只剩下一片空盘子的桌面，有些委屈，“刚刚你把我吃的甜点拿走了。” 忽然听到小姑娘委屈的声音，迟旭愣了一瞬，然后不解道：“我没吃你的甜点。” “给肥鸡吃了。” “......”迟旭沉默了两秒，语气略干硬，“你吃太多了，胃会不舒服的。” 这边计白和迟旭两人小声地交谈着，那边宋明智却是咄咄逼人，说得狄文林哑口无言，想溜又不敢溜，而季南莲不论说什么，宋明智都一概无视，完全派不上用处。 宋明智：“来吧，给你个机会，老实交代吧。” 狄文林：“交代什么，我不太明白。” 宋明智“喔”了声，拿起手机，解锁，点开消息，一句一句慢悠悠地念着。 “劈腿，分手，整容......贩毒，啧，狄先生你很棒棒哦，光这最后一条就够你去监狱里玩一趟了。”宋明智虽一脸夸赞的表情，眼底却是深不可触的寒冷。 贩毒要比吸毒更恶劣，后者危害的是个人以及家庭，可前者却是无数个家庭。 “别的今天我就不管了，狄先生，走吧。” 宋明智冷眼瞧着男人在听到他说出“贩毒”两字时就慌乱逃跑的举动，冷笑一声。在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了警所的兄弟过来抓人了，除非对方有土行孙的技能，否则连咖啡厅的门都出不去。 032：迟三岁和计暖妹 “退后，都给我让开。” 宋明智头疼地看着挟持着咖啡厅服务员的狄文林，与迟旭道歉，“抱歉，我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忘了对方可能会狗急跳墙。” “和我道歉做什么。”迟旭斜了宋明智一眼，而后拉住计白的手，往门口走去，“要道歉也要找你家老大，我现在可不管你们这种普通案件。” “......我有一句妈卖批一定要说。” 刚刚赶到现场的胖警官一踏进门就听到了迟旭咬牙切齿的声音，他双眼一瞪，甩开嗓子便教训上了：“怎么？很得意？” “不不不，我就是想骂骂自己，我这什么脑袋，一定要多骂骂才能清醒。”宋明智面对胖警官秒怂。 世上有三恶，迟旭，上司，母上。 遇见时只有怂住才能应对。 “已录音。” 宋明智扭头，气急败坏地看着迟旭：“你怎么还没走，快滚滚滚！” 当然了，有时候也需要反抗。 “行了行了，有这个空骂人，赶紧滚去把自己惹的麻烦解决了，别总是让我给你擦屁股。”胖警官不满出声，然后转头用同样的语气警告迟旭：“你也是，都一大把年纪的人，整天就知道和我们小宋闹，智商和情商都被踩脚上了吗！” 一大把年纪的男人很不要脸点头：“是啊，被踩在脚上了。” “......” “滚滚滚，别妨碍我们工作。” 迟旭笑笑，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真的照着胖警官的话，带着计白直接走人了。 而另一边忙着的宋明智忽然灵光一闪，跑到胖警官的身边，左右张望了几下问道：“迟哥人呢？” “走了，你还想和他闹啊，幼不幼稚。”胖警官也就是封熊，瞥了宋明智一眼，语气不善地说着，大有宋明智点头，他就动手削人的意思。 一旁维持现场秩序以及盯着狄文林的众警官们：卧槽，你两能不能专业点工作，这里人质都要被吓哭了好吗？？？ “没啊，什么我幼稚，哪一次不是迟哥先闹我的......不对，我想说的是，迟哥还没付钱呢，点了一堆东西来着。” 封熊：“......你踏马的不早说，这次你的锅，自己等会垫付吧。” 宋明智：“？？？”这锅难道不是应该你自己背吗，怎么又甩给我，好气。 当然了，宋明智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根本没那个胆子冲到封熊面前去质问，于是如此的下场就是老老实实地背起了锅，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 “这案子还挺有意思的。” 计白侧头不解地看着迟旭。 两人在离开咖啡厅后，就如迟旭最初说的那样，要散散步，叫计白好好消化消化。因此这会儿他们正寻了一个小公园一圈一圈地走着，至于要走多久，全看迟旭的心情了。 对于散步这件事，计白倒是说不上有什么排斥，而且她想这大概就是年纪大的人喜欢的休闲方式，便也就耐下性子陪着迟旭散步，全然把对方给的理由给忘了一干二净。 或者说，在咖啡厅的时候，她就根本没有听进去几句过。 “狄文林，就是刚刚咖啡厅那个男人，就是言皖薇的前男友......” 原来，自从在言皖薇家里发现她相册里的线索后，迟旭就找了人一直在查这位前男友，但是却始终没能查到有用的信息，甚至根本查不到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于是这条线索就断了。 结果今天宋明智在看到狄文林的第一眼就将人给认出来了，虽然对方的长相和照片上那个普通男人丝毫没有相像之处，但某些刻在骨子里的数据是不会变的。 宋明智的能力就是这么逆天，数据重塑不是说着完的。 但凡他看过一眼的东西或者人，都能快速在脑中将其分解成一串串的数据，并在下一次见到的时候，把数据重塑起来以此来分辨是否是同一个事物。 而这个能力也只是数据重塑的衍化能力之一。 认出人后，宋明智便立即给小伙伴发了信息，让人查一查狄文林这个人的身份。 结果收获喜人。 “如此一来，季南莲和狄文林的嫌疑就很大了。” “你觉得他们是非自然超能力者。” “不。”迟旭摇头，“他们不是，但有可能是受控者。有些超能力是通过影响人的思维进而操控他们，我们称这类人为受控者。” 关于言皖薇的死，他们到目前为止一共锁定了三个嫌疑人。 关系恶劣的对手季南莲，已经辞职一个多月的助手任彩珊，以及现在这位改头换面的前男友狄文林。 其中只有任彩珊一人和死者的关系比较明确，其余两位，都好像有说不清的瓜葛。 谈论完案情，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迟旭想了想，“先前在咖啡厅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捏碎盘子吓唬狄文林？” 听到耳边响起的声音，计白从神游中回过神来，用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男人，“因为他说让你不能当警察。”所以才要吓唬那人，这样男人就不会丢掉工作了。 计白的眼眸太过干净，言语也很直白，想什么就说什么。 偏生就是这份干净和直白，叫迟旭完全招架不住，他现在只觉得心窝暖呼呼的，又有些甜，比吃了糖还要甜。 甜着甜着，迟旭觉得自己的手又有些蠢蠢欲动了，很想摸一摸小姑娘的头。这般想着，他便做了，只不过在摸头之前，他将窝在小姑娘头发里的小鸡崽放到了自己的肩上，这才摸了一把计白柔软的秀发。 最近被迟旭动手动脚的次数多了，计白对脑袋被抹被揉已经产生了免疫，没有一开始那种想要打人的冲动。她仰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迟旭的身影，本该是挺暧昧温馨的场面，却被她脱口而出的话给搅和了气氛。 她说：“我没有洗头。” 迟旭挂在嘴边的笑容僵硬住：“......几天没洗了。” “大概是两天吧。”说完，计白想了下，像是确定似得点了点头，“是两天。” 033：论山羊的武力值 迟旭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尴尬的场面，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在擦与不擦之间犹豫了半晌，最后抿着唇淡定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在手上擦拭了两下，而后抬眼看了看一脸认真单纯的小姑娘，“你说的对，我有点洁癖。” 计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好心地没有再说什么让人尴尬的话语。 往前走了几步，计白忽地停住脚步，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放到耳边，“喂？” “白姐，出事了，您现在有空吗？”对面于舟的声音有些着急。 计白愣了下，转过头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男人，点点头“嗯”了声。 “那真是太好了，您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接您。” “这里是哪里。”计白向迟旭询问，然后将地址告诉于舟之后才与迟旭报备，“我等会有事。” 迟旭虽然没有听到计白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但就她的表现和问话，他也已经猜到了一些，因此在计白的报备，他并不惊讶。想了想，他只叮嘱道：“事情办完了记得给我发信息，还有晚上不管多晚，都要回家，不准在外面过夜。” 末了，迟旭顿了顿声，又补了一句“如果没有车回来，我过来接你”，然后视线便紧紧盯着计白，直到看到小姑娘点头，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等到于舟开车过来接人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并非是计白，而是一个目光不善的陌生男人。 神经病啊。 他在心里诽腹着，一边左右张望着寻找计白。 “你，把身份证拿出来给我看看。”男人低沉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危险的意味忽地就在于舟的耳边响起，叫他不由疑惑地收回四处看的视线，看向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于舟的眉头狠狠皱起，对方的眸子里就像他的嗓音一眼充满了敌意和寒厉，好似一个蓄势待发的凶狠猎豹......于舟的本体是一只山羊，此刻宛如面对天敌时的危机感让他有些心惊胆寒。 于是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男人说了什么，眯起眼辨认了下男人只是个普通人类后，安下心动了动唇准备好好怼这个没礼貌的男人，“你......” 话刚说了一个“你”字，于舟就被男人的话给打断了。 “算了，不用给我了，看你这幅傻样也没什么胆子做坏事。” 于舟一脸懵逼：“？？？” 随即反应过来，心中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这个人一定有病，而且病的不轻。不然哪有正常人会跑过来对一个陌生人讨要身份证之后又说人傻样的，这里附近是不是有家精神病院没有关好门？ 于舟心里的诽腹在看见计白从男人身后走出来的时候被迫中断，紧接着他就瞧着计白对这个男人说了一句“那我走了”，而男人也很熟稔地轻轻颔首嘱咐道：“早点回来。” 当视觉上的感官传递到脑中的那一刻，于舟觉得自己的鼻尖萦绕着浓郁的八卦气息。 可惜没那个胆子问。 ...... 车上于舟简洁明了地给计白说了目前的情况，归纳起来就是有个不长眼的能力挺厉害的一个妖怪来闹事了，然后他们hold不住，就来找外援了。 “你的能力？” 按理来说，能够当上管辖者的人，能力都是在排行榜上排得上名的，至少计白是这么认为的，在她的世界里唯有武力才能解决事情。 但是这仅仅代表她个人看法，事实上，任选管辖者的标准并非能力。 “我只是一只很朴实纯良的山羊。”于舟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山羊的智商与武力并不成正比，他又能怎么办。 计白眨眨眼，过了很久才明白于舟的意思，她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恍然大悟地“啊”了声，说了句“这样啊”就没有了下文。 “......” 于舟有些崩溃，这样是怎样，为什么他会觉得有点尴尬。 到底是活了一些年头的老妖精，于舟很快就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踢出了脑袋，余光瞄着计白，声音忐忑和八卦各参半，“能问一下您和刚刚那位先生是什么关系吗？看起来关系很好呢。” 此时的他对两人关系暂时的猜测是——友情之上，恋人未满。 即便只是这样的猜想，他也觉得有些兴奋。 但是...... “嗯？我们领证了。” 是他想的那样吗，这个证是他想的那个证吗？没有听说他们这位女暴君已经有伴侣了啊......各种繁杂心绪在脑中快速掠过，一个念头突然占据满于舟整个大脑。 幸好之前他要说的话都被那个男人给打断了，要是他在计白面前骂她的伴侣，他这只老山羊的身子骨会有怎么样的下场，他敢都不敢想。 于舟嗫嚅了一阵，笑道：“原来您都已经结婚了，我都没有听说，您和您先生看起来很般配，真是恭喜您了。” 计白闻言随即转过头，很是疑惑地朝于舟问道。 “为什么你一直要喊‘您’。” 问的内容画风很清流。 脑回路跟不上计白的于舟快速分析着计白问话内容的深刻含义，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着，“职业病.....不聊天了，我们要到地方了。”回答完，他便匆忙截断了两人的交流，以免不小心走进计白的套路中。 事实上，于舟根本就是有被害妄想症，人家计白就只是单纯的想问而已。 车从有些热闹的市区中穿过，下一秒就像是闯进了另一个世界，周围安静的可怕，建筑却与他们刚刚经过的市区一模一样。 “我造出的镜面世界，完全照着容江市的模板弄的。”于舟的语气透着自豪和得意。 计白听得此言，转过头透过车后的车窗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热闹市区，而后转过来点点头，真诚地夸赞道：“很棒。” “谢谢。” 进入镜面世界后，于舟开车的速度就开始脱离人类的认知范围，宛如闪电的速度让计白惹不住咬住下唇，犹豫着该不该将旁边驾驶座上的于舟揍一顿。 她有点承受不住这个速度。 034：重剑说你们好啊 而就在她犹豫期间，于舟已经停下了车。 “抱歉，事态有些急，速度有点快了。” 计白瞥了一眼于舟没有说话，她打开车门，脚在踏上地面的那一瞬，便察觉到一阵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震动从鞋底处传来。低下头仔细看，能看周围的地面上的小石子和一些尘埃几乎都有离开地面。 “喵呜——” 尖锐的猫叫声从远方清晰地传来，落入计白的耳中，她倏地抬起头，而后于舟便听到她平静无波的声音：“在那里制约的是湛实？” “是的，你怎么......”于舟点头，还没将自己的疑惑全部说出，身边站着的人却已经迈开脚步，快速地往叫声的方向前行，而且一边前行一边解下背着的东西。 于舟见此立即跟上。 他停车的地方距离打斗的地方不远，两人很快在拐过几个建筑后，眼前便变得空旷起来，刺鼻的灰尘味使得他忍不住皱起眉，咳了几声。 抬眼去看一直走在前面的计白，竟是没有任何的不适表现。 “究竟是我不是人啊还是你不是人啊。”于舟嘀咕着，随即又安慰自己，这位可不能用普通人类的标准去看。而且论能力，连一些老妖怪都比不上这位，那他这么弱，也没什么好不爽的。 就在于舟在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计白终于看清了两只纠缠在一起的巨型生物。 一只白色大猫以及一只长着四只角的羊。 计白瞧着那只似羊非羊的生物，动了动嘴角，漠然说出“土缕”两字。 站在计白身边的于舟耳朵动了动，眼珠微转看向计白，疑惑问：“土缕？” “嗯。”计白应了声，然后将右手抓着的东西竖起往地上一放，“砰”的一声，地面之上出现一个肉眼可见的两个巴掌大的小坑，瞧得于舟下意识睁大眼，屏住呼吸盯着那个被白布严实包住的长形状物件。 计白没有注意于舟的神情变化，她将重剑手柄处的活结打开，布条就像是失去了捆绑的能力，瞬间从剑体上离开，散落在地，露出里面黑色的剑身。 于舟的目光在重剑和计白之间来回扫着，他听说，妖界白姐有一把玄铁重剑，四尺长，六寸宽，重达两百斤，挥动起来宛若轻如鸿毛。剑刃虽无锋，杀伤力却极大，妖界对此有种说法，言曰：此剑一出，妖必折腰。 说直白点，就是说这把剑在计白手里，就是个大杀器，遇上它的妖怪，下场惨而又惨。 计白没有让于舟欣赏太久，她右手抓住剑柄，手腕一抖，重剑便被轻而易举地拎起，随即脚步一动，竟是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到两妖面前，空闲的左手朝大猫一抓，一甩，眨眼间就叫湛实脱离了战斗。 这番动作的同时，计白右手将重剑一横，挡下了土缕的攻击。继而一个翻身，脚往土缕脸上一踏，借着力便腾空而起，转息之间就换了握剑的姿势，双手合握住剑柄，就着下落的姿态将重剑直直地往下劈！ “砰——” 巨声响起，于舟只见一阵尘埃扬起，将一人一妖给笼罩住，看不清身影。他“啧”了声，道了句“可怕”后，在湛实的身边蹲下，好心询问道：“你还好吧？” “咳咳咳......”湛实斜了于舟一眼，巨大的身型周围忽地就笼上了一层淡光，光芒散去，巨型白猫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白猫气息不稳地趴在地上，它的声音奶声奶气：“不怎么样，估计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化形了。” 闻言，于舟露出抱歉的神情，“真是对不住了，刚刚这就你一个妖在附近，我也是没办法才把你拉进来的。等事情解决后，我会去给你申请点东西来犒劳犒劳你。” 说完，他忽地感慨了一声，然后在湛实的注视下开口说道：“幸好白姐在这，对了，你知道‘土缕’是什么妖吗？” 湛实摇了摇猫头，想了想张开嘴吐出一个银色外壳的手机。 于舟：“......你好恶心。” “异空间储存，又不脏。”湛实翻了翻白眼，继而伸出自己肉乎乎的小猫爪将手机往自己的脑袋前扒拉了记下，然后于舟就看到那只肉实的小猫爪弹出了五根尖锐的爪子，宛如人手一般用其中一根爪子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 “土缕，形像羊，头长四只角，不吃草而吃人，是......”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湛实顿住声皱了皱眉，虽然猫脸上根本看不出来皱眉的动作，“是陆吾身边的神兽。” “竟然还是有后台的妖。” 湛实抬眼看向计白和土缕的方向，嘴上却和于舟聊着，“土缕是神兽，应该不能叫做妖吧。” “得了吧。”于舟跟着湛实一起继续关注事态发展，同样不忘记聊天，“你还小，而且没有传承，自然是不知道自世界出现变动，所有法则被扭曲后，不管是什么，只要不是人类，但凡开了灵智的，都归到妖界来。” “为什么？” “因为咱们妖多啊，哈哈哈哈。”笑了一会儿，于舟停下笑声，想了想更明确地给湛实解释，“就好比人类，因为活下来幸存者里华人最多，所以现在语言改成了以中文为主，咱们妖怪也是学着他们人类的法子办事的。” 如此一解释，湛实明白地点点头。 “对了，你的手机上怎么会有土缕的资料。”于舟有些不解。 湛实闻言收回视线，转头斜着眼睛瞅了正盯着计白和土缕打斗的于舟一眼，甩了甩尾巴，语气有些嫌弃，“你作为一个管辖者，怎么连咱们管理所主站网上的妖怪百科大辞典都不知道。” “......” “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我比你要更有资格当这个管辖者了。你一个老山羊，武力值不达标也就算了，竟然连你的金主都没有了解完全。”说着，湛实“啧啧”里两声，越发添了几分嫌弃。 035：要你有何用 在湛实与于舟看不清切的飞扬尘埃里，计白神情淡然地站起身，随即将重剑抽回，竖立在身侧，清亮的眸子与土缕铜铃般大的眼睛对视，声音清冽平静，“你还有机会。” 土缕“哧哧”了两声，嘴巴一张竟吐出人言：“小丫头片子，你老祖宗正好饿了，来给我香一口。” 计白沉默了几秒，又密又长的睫毛忽地颤了颤，土缕的视力极好，见此没有缘由的心下一颤，随即它便听到对方漠然的嗓音。 “那就没办法了。” 没办法？土缕心底划过一丝诧异，有心想琢磨几分，结果迎面而来的剑却没有给它这个时间。 看着眼前这个瘦小人类，它忍不住嗤笑一声，随即不退反进，低着头用头顶那四只角狠狠地抵上剑尖。 两力相击，结果却没有像土缕想象的那般美好。 一个是渺小的人类，一个是体积庞大的妖怪，任谁看都觉得该是人类被撞飞出去，然而现实却恰恰相反。 计白双脚踩地纹丝不动，而土缕则被重剑上携带的劲力击飞，四只铁蹄在地面上划拉出一道长达五米的拖痕，这才堪堪站定。 简直就像是看电影一样。 于舟心中这般惊叹着，嘴上也就无意识地说了出来，叫湛实听了忍不住吐槽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像这种情况，咱们妖怪之间打斗不是常有的事吗，你究竟是那儿来的乡巴佬。” “乡巴佬”于舟反驳：“人家白姐可是人类，这哪能一样。” “......” 湛实听到于舟理直气壮的话，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过了许久才点了点猫头，憋屈地道了句“好吧”便继续观望起来。 而就在于舟和湛实聊天的时候，计白和土缕之间的战况已经成了定局。 计白在将土缕击飞后，没有给它喘息的时间，握着剑柄的手，手腕轻轻一抖，剑锋横挥，看不见的凝实剑气不偏不倚地打在土缕的身上。 下一秒，体积庞大的妖怪就被拍飞出去，狠狠地撞上了一旁的建筑物上，一连撞毁了四幢楼，最终镶嵌在第五幢楼的墙壁里，看起来抠都抠不下来...... 看了一眼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土缕，计白收起重剑，往肩上一扛，然后神情淡淡地朝于舟走去。 “去收拾一下。” 于舟瞄了一眼重剑，咽了咽口水，笑着点头，“好的好的，辛苦了。”说着，他便快速跑到土缕的身边做后续任务，其中途径一条突兀横在中央的几近可以称得上深渊的裂痕时，他想到了先前尘灰之中响起的巨响。 忍不住“嘶”了一声，心道“我的乖乖啊，这么深的一条裂痕，是要将我这镜面世界给切开条缝的节奏啊”，随即敛起心思，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计白，缩了缩脑袋跑向土缕。 计白没有注意到于舟的神情，她此时正一边将布条缠绕上重剑，一边听着湛实讲诉他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的糟糕。直到将布条都缠绕好后，她才抬起眼，看向湛实，声音带着些许疑惑，“你的意思是想和我住一起？” “咳咳咳...咳...”湛实听得计白的话，吓得被口水呛了下，猛咳了一阵后，才稍稍稳下气息，强调自己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受了伤，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维持人形。你是我现在的负责人，在此期间，我需不需要待在你身边。” 计白盯着湛实看了好久之后，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规定上是这样的。” 说完，她没等湛实再说什么，直接一拍子定板，决定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湛实的宠物生涯。 “你跟我一起走。” “......” 为什么和他想的不一样，不应该是两人互相推脱一下，然后各过各的逍遥日子吗？ 湛实脑中一大波弹幕瞬间疯狂刷屏，恍惚间它只觉得身体忽然腾空而起，吓得它下意识地挥动了两下四肢，然后抬起猫眼，视线撞上一双盛满了迷惑的眼睛。 而后耳尖地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嘟囔声：“现在的妖怪都好胆小。” 喂喂，他只是身体受了伤，不是耳朵聋了，这它能听得到好吗。 计白想了想，将湛实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拍了拍他的猫头，自然地道了句“乖”，接着就看向已经处理好土缕的于舟，“我们走吧。” “嗯。”于舟目光在计白肩上那坨白团子上停留住，在得到后者一双大白眼后，才挪开视线抬起手朝计白示意着手中的布袋，“土缕暂时被收在这里面，但是我该怎么和所长交代。” “这都要问人，要你这个管辖者有什么用。”计白还没开口，湛实就抢先呛声了。他从遇到于舟开始，运气就变得一塌糊涂，如今还得了一身伤，甚至接下去一段时间还要扮演一个合格的宠物角色，想想就生气。 湛实的语气很是暴躁，计白以为他是因为受伤太痛心情才变得糟糕，所以她抬起手又拍了拍猫头，再次说了个“乖”字。 这一动作叫湛实无语，叫于舟笑崩。 于舟笑了一会儿，在计白满含疑惑的目光下，渐渐末了笑声，最后尴尬地笑着：“咳，我只是忘记吃药了。” “年纪大了，毛病就多，一不吃药就会这样。” 计白理解地点点头并且很体贴地说道：“那要记得按时吃药。” “......谢谢，我会的。”于舟僵硬着笑容道谢，平静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最后的最后，于舟到底还是没能从计白那里得到什么好的建议，因为后者直白地让他“直接说”，完全没有考虑土缕身上牵扯到的各方人员以及关系纠葛，殊不知妖怪界也是有利益纠纷的。 于舟停下车，看了一眼车外的小饭馆，对计白道：“那我就先去报备工作了，你和湛实吃完饭就回去，免得让你的...额...先生担心。” “嗯。”计白应了声，抱着怀里的小奶猫下了车。 身后于舟看着人与猫都进了饭馆之后，这才驱车离开。 036：真拿你没办法 计白的食欲，湛实是第一次见到，从最初的震惊到最后的麻木，他用了整整一顿饭的时间。 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桌上五人份的饭菜已经只剩下少许的油汁，就连他面前来不及动口的饭菜也消失无踪，只有一个光洁发亮的盘子留在那儿告诉他这些并非是他的错觉。 静默。 大抵是他盯着盘子的眼神太过专注，一脸餍足的某人终于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眨巴着眼出声说道：“我看你一直在发呆，以为你吃饱了，就帮你吃了一点。” 这哪里是一点......湛实动了动眼皮子，抬起眼来，看着脸上明晃晃地表达着“要再点一些吃的吗”的计白，他忍不住抬起猫爪扶额，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不饿，要是你还觉得饿的话，可以再点一些。” 说这话的时候，湛实自己都觉得这话的可操作性为零，因为计白吃的可不是仅仅几碗饭而已，而是五人份的东西，哪怕胃再大也该填充实了。 计白认真地考虑了下湛实的提议，许久之后才摇了摇头，理由却不是吃饱了，而是“回家后还有晚饭可以吃”，如果现在再吃，回家后就吃不下了。 “......所以你为什么现在要过来吃晚饭。”而且现在还不是晚饭时间。 “这不是晚饭。”计白认真地矫正湛实的话，“这是零食。” 湛实忍不住亮出爪子，在光亮的菜盘上狠狠地扒拉了两下，刺耳的“刺啦”声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你家的零食长得跟寻常饭菜一样？ 这个话题并没有进行很久，因为湛实的失控表现，叫饭馆的服务人员跑过来柔声警告了一番。湛实相信，如果不是计白在这家饭馆消费值过高，服务员就不是柔声了。 一人一猫站在饭馆的门口，静静地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 大约等了五分钟的时间，一辆亮眼的越野车停了在他们的面前，车窗被人降了下来，露出迟旭那张英俊的脸庞。 看见迟旭后，计白立即抱着湛实走到车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准备上车。 然而她努力了多次，都没能稳稳地踩上车的侧踏板，扒拉在车座上...... 见此，迟旭猛然想起越野车的侧踏板是要比寻常车的侧踏板要高一些，他抬起手压住止不住要扬起的嘴角，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另一边，“我来帮你。” 计白回过头，放弃了动用特殊方法上车的念头，点了点头。 见小姑娘点头同意后，迟旭便在计白的注视下，微微弯下腰，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将人直接提起，然后放到车位上。 几乎在计白睁眼眨眼的瞬间，她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车上了。 “这是什么？”从见到计白的时候，迟旭就注意到了小姑娘怀里揣着的白色团子，忽然多出来的不明物体让他不由吊起心，就像他看到第一眼看到肥鸡时的心情一样。 他这个职业，潜在的危险性太高，身边的人容易受到伤害。 男人语气和寻常不大一样，计白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她侧过头看了看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奶猫，然后将其从怀里扒拉出来，托在掌心移到迟旭的眼前。 小奶猫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它，动了动身子，慵懒地抬起头睨了一眼迟旭，随后又趴下脑袋，盘着身子继续睡觉。 一连串的动作发生不过短短的两秒，迟旭的眼睛却不由地亮了亮，心道好可爱的小猫。 “咳。”他清了清喉咙，压下略荡漾的情绪，淡定询问，“这是哪里来的。” 计白认真脸：“它自己跟来的。” 迟旭：“......” 迟旭：“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养着它好了，刚好可以和肥鸡做伴。” 于是某人出于某种心思，一点儿都没想过要为小奶猫寻找失主的想法，就这么定下了家里的第四位成员。 迟旭在计白系好安全带后，视线越过她身前，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名为“何家饭馆”的饭馆，语气自然得好似随口问道：“你又吃东西了？” 计白眼睛微微睁大，愣了下而后快速说出“没有”两字。 说这话的时候，计白的表情和语气都和寻常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小小年纪都学会撒谎了。 是谁带坏了小姑娘？ 瞬息之间，迟旭脑中快速掠过于舟的面容，他轻抿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 “小白，好姑娘是不能撒谎的。” “没有撒谎。”计白依旧坚守前线，不久前迟旭警告过她，要是在晚饭前偷偷吃了东西，就不能吃晚饭。虽然她也不是很懂这两者的关系，但是却晓得自己是不能没有饭吃的。 “好，那你说，既然没有吃，你身上怎么会有饭菜味。”迟旭微笑，没有立即否定小姑娘的话，而后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小姑娘怎么来给他解释。 计白悄悄瞥了一眼迟旭的神情，眼珠微微转动了几下，随即倏地亮了下，她举起小奶猫，眼神真挚看着迟旭道：“是湛......” “喵呜——” 一直在假寐的湛实匆忙打断计白的话，要死了，这位怎么什么都说，这要是暴露了他的身份该怎么办。 突然起来的猫叫声将迟旭的注意力引了过去，只不过等到他看过去的时候，小奶猫只眨巴着乌黑的眼睛望着它，好似刚刚没有发出尖锐的叫声打断计白说话一般。他奇怪地伸手摸了摸小奶猫的脑袋，道：“这猫是成精了吗，怎么这么聪明。” 湛实心虚地蹭了蹭迟旭的手掌心。 迟旭舒服地眯了眯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朝计白问道。 “你刚刚说湛什么？” “......暂时带小猫咪来吃顿饭。”被湛实这么一提醒，计白算是从吃里面挣扎出来了，无可奈何之下便只能老实承认了自己吃过饭的事实。说完后，她有些焉焉地掏出手机，低头默默地玩游戏。 周身萦绕着一股低气压。 迟旭见此无奈叹了口气，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给小姑娘解释着，“我不是说不让你吃饭，只是你这样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以前是没人能照顾你管你，现在我不能让你这样继续下去......这样吧，晚上你可以吃饭，但是只能吃一些，然后饭后必须要去健身房锻炼。” 计白抬起头，墨黑色的眼眸似有星光，语气惊喜地问：“真的？” 迟旭点头“嗯”了声，而后无奈叹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037：竟是这样的所长 妖怪街。 一家生意昌隆的酒楼里，店小二的吆喝声，客人的笑闹声，吵吵嚷嚷地响彻整个酒楼。 而就在这喧闹之下，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悄然推开酒楼的半扇门，紧接着踏进一只穿着粉红色夹拖的干瘦大脚...... 静！ 太安静了！ 陆吾心底掠过诧异。 他站在二楼楼梯上端的拐角口，视线快速扫过一楼大堂，随即便发现了大家的目光都盯着门口处，于是他自然而然地也看向了吸引大家注意力的人。 一个瘦削的老头。 陆吾在看到老头身影的那一刻，眉头不自觉地跳了两下。 “哟，陆吾。”在陆吾看向老头的时候，老头也看到了他，身形明明没有任何的动作，下一秒却已经站立在他的面前，笑眯眯地和他打着招呼。随即也没等他有所反应，就转过头朝着一楼大堂的形态各异的妖怪们道：“都不用在意，我就是来找陆吾聊聊天，你们该吃吃该喝喝。” 老头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堂瞬间又恢复了他来之前的热闹。 “走吧，咱们聊聊。”老头收回视线，朝陆吾说道。 陆吾的眼珠转了转，而后笑着点点头，转身带着老头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拐过楼梯拐角，入目是一条长长的木质廊道，休息室在廊道的最那头，与他们有一段距离。因此老头一边走着，一边与陆吾聊天。 “陆吾，你待在妖怪街也有一两百年了吧。” 陆吾不明所以，微微颔首：“嗯，是有两百多年的时间了。” 老头“喔”了声，抬手整了整自己戴的瓜皮帽，然后背着手老神在在地走路，没有再说话。 莫名其妙。 陆吾无声嘀咕着，却是不敢放下吊着的心，视线至始至终都跟在老头的身上。 两妖之间的沉默一直保持到陆吾推开休息室的门，在他礼貌地让老头先进去的时候，对方忽地就又开了口。 声音中气十足。 “两百多年了，可是有对咱们有什么不满的？” “咱们”两字在陆吾的脑中回转了一遍，他琢磨着其中意思，斟酌着态度回话，“我很满意，没有什么不满的......所长，你今天来找我究竟是有何事？我就一大老粗，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然我躁得慌。” 闻言，老头打量着休息室的视线移到陆吾的身上，细细地上下打量起来。 《山海经·西次三经》有曰：“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 讲的就是这陆吾，昔日的昆仑山神，如今却只是妖怪街里一家普通酒楼的老板。 身份上的落差，的确有些大。 老头眸中闪过暗光，片刻后笑了笑，“什么大老粗，这妖怪界里谁不知道你陆吾做事最是谨小细微，以前可是天帝的大管家。”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提的。”陆吾越发觉得不对劲，一边绷着神经小心应对老头的话，一边快速在记忆中搜索着，最近有没有在哪儿得罪了对方，不然说不通对方毫无征兆地来找他的举动。 妖怪管理所是个很特殊的地方，而它的所长却是更加特殊的存在，没人见过所长的能力，却总是能看见老头出现在花楼里听曲撩妹。明明看上去一大把年纪了，倒是比当下的年轻一辈要更潮流一些，更不正经一些。 当然了，陆吾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老头未知的能力和手下的权利，如今他也在妖怪街上混，左右是不能得罪这么一位地头蛇的，说话便添了几分小心翼翼。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都是荣誉。”说着，老头伸出手想拍拍陆吾的肩膀，结果发现身高有些差距，便转了个弯，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听说你当时对治下的那些生灵和植物最是包庇纵容了，这事可当真？” 听得老头此话，陆吾心下一个“咯噔”，暗道“来了”。他观察着老头一会儿，点了点头道：“也不算是包庇纵容，它们都还是些不懂事的孩子，也就多包容了些。怎么？可是有谁说了什么？” 老头摇了摇头，手伸进自己大花裤衩的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陆吾。 “你家的土缕在人类社会里闹事，被我们的工作员给抓住了。按照规定，它是要被丢进惩处部处理的，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吧。” 惩处部是照着十八层地狱改造出来的一幢十八层高的楼，按着犯事程度的严重程度来决定该将犯事者投进哪一层，层数越高，惩罚越严重。至今为止，被大家众所周知的层数也就只有到第十层。 陆吾在妖怪街住了这么久，对此早有听闻，但他不知道土缕犯的事会被丢到第几层，所以他想了想，“所长，土缕它就一小孩，你看现在全妖界也就只剩下它这么一只了，能不能......”余下的话，陆吾没有直白的说出口，但彼此你知我知其中的意味。 事实上，土缕还没能给人类社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破坏，就被于舟给锁在了镜面空间里，紧接着就被计白给收拾了。就犯事程度而言，也就只能挂上一个偷渡的罪名，远没有进惩处部的必要。 但是，现在老头有别的小心思，自然是不会告诉陆吾真实情况的。 老头装作为难地思索了一番，“嗯......按照规定，是不能的。不过看在你也是咱们妖怪街上的老街民，也不是不可以的，就是嘛——” 说着，老头拉长尾音，无声地“嘿嘿”笑了两声，表情有点小猥琐，想要表达的却言溢于表，叫陆吾想装不明白都不行。 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要求被贿赂啊！ ...... 一连过了几天，计白每天的日常就是睡觉，吃饭，锻炼，玩手机，以及每晚被迟旭带着遛猫和遛鸡。 这日，计白捧着一本书趴在落地窗旁边的地板上，神情认真地研读书本。 湛实踏着猫步在她身边转悠了两圈，而后凑近钻到她的脑袋前快速地将书页上的内容扫了个遍，猫瞳里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他看不懂上面写的动字。 不懂，他便开口问了，“你看的是什么书？” 038：我家的小姐姐 计白言简意赅：“古言版山海经。” 湛实歪了歪猫头，轻声“咦”了声，道：“你看这个做什么？” “有些有名的妖怪，上面都有。”计白食指动了动，将书页翻到下一页，给湛实解释着，“我得好好记下来。” “......可是管理所的主站不是有妖怪百科吗？查那个不就好了，而且里面的资料都要比山海经要更新一些。” 低下头看着不自觉踩上书页的湛实，计白想了想，语气认真地强调道：“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湛实不解。 “万事不离根本。” “哈？” 计白微微起身，伸手将湛实捞起，放到一边，“你去玩吧，我再看一会儿。”竟是不愿意再和他聊天了。 湛实无语地盯着计白看了一会儿，耸了耸鼻子，迈开猫步寻了个合适的位置猫着晒起了太阳，大神的世界他表示不懂。 大约三个小时之后，湛实忽地睁开眼，歪着头看向窗外——男人正拎着菜慢悠悠地从大门外进来，肩上站着一只黄不溜秋的小鸡崽，身后还跟着一个胖子。 无甚兴趣地收回视线，舔了舔猫爪，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动作轻巧地蹦跶上计白的背部，踩了踩，“你家的男人和鸡溜达回来了。” 计白翻着书的手顿了顿，而后慢吞吞地从地板上爬起身，盘腿坐好，继续看书。 湛实在计白起身的时候便蹦下了她的背，此刻已经跳上了沙发，舒适地窝着静静回味她刚刚一连串的举动，心里默默感慨：这个家庭着实奇怪，丈夫把妻子当女儿来养，整天除了工作就是致力于矫正着妻子的不良习惯，而妻子则当面是一套，背后又是一套。人类的世界真是复杂。 正当湛实感慨的时候，一道几乎令人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倏然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响起，吓得他整个猫身都僵了下。 “哈喽，迟家的小媳妇。” 计白合起书本，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地与封熊对视了几秒，然后转头看向一脸无语的迟旭，眼里含着淡淡的疑惑。 迟旭迈开脚，走到封熊的身边，伸手将人拉开，直到对方和小姑娘的距离叫他满意后才放开手，皱着眉警告着封熊：“你收收你的嗓音，这里可不是你的审讯室，而她也不是你的嫌疑人。” 被迟旭指着的计白眨了眨眼，看看迟旭又看看封熊，默默地站起身在湛实的身边坐下，然后静静地看着两人。 封熊听了迟旭的话，没任何反省的意思，反而朝迟旭挤眉弄眼：“哎哟喂，迟老弟，这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啧啧，真是酸死我了。” 迟旭挑眉：“行了你，别学小宋，恶不恶心啊。” 宋明智属于那种阳光向上的正经青年，平日逗趣的表现并不会叫人反感，但封熊却已经是一个奔四的大叔了，再加上略粗犷的面孔，这番动作和这番话，只会叫人作恶。 闻言，封熊撇撇嘴，倒是没有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来。他伸手推开挡在面前的迟旭，左右看了看，随即脚步一动，竟是寻了计白那张沙发旁侧的单人沙发一屁股坐下，说着一口不知道哪儿的口音，“迟旭他媳妇，今天叔过来是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说着，他扭头瞧了下迟旭，见对方轻轻颔首后，这才转过头开口说话。 “你别怕，叔虽然和你家这位隶属的部门不是同一个，但是我们工作的性子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人民服务。” 封熊大肆地宣扬了下他们职业的高尚品质后，最终是在迟旭不耐烦的眼神下才回归正题，“咳，我说了这么多，你现在应该不会怕我了吧。” “......” “是这样的，我听迟老弟说你和湛实认识，我们最近一直联系不上他。查了下，发现除了他的姐姐，就只有你和他的关系比较亲近。你也知道，前者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计白：“我要怎么做。” 封熊：“就告诉我，湛实平时都喜欢去哪里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地方对他来说有特殊意义的地方，嗯，还有他最近有和你联系过吗？” 计白诚实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封熊懵逼。 迟旭看着封熊那一脸的傻样，实在是忍不住出声道：“你是不是最近肉吃多了，脑子都不好使了。我们家小姐姐摇头是回答你前面那个问题，点头是回答你后面的问题，现在知道了吗？” 封熊没有在意迟旭怼他的话，而是语气狭促地“啧啧”了两声，然后学着迟旭喊计白“小姐姐”。对此，计白还没有什么反应，迟旭却是直接云淡风轻地开始嫌弃起来了。 他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学年轻人喊什么小姐姐，害不害臊啊你。” 说起来迟旭会突然称呼计白为小姐姐，原因还是在于有一次帮小姑娘拿手机的时候，不小心瞟到了一条来自朋友圈的评论——小姐姐很棒棒哦。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只是晒了一张普通石头的照片，就被人这么评论了。 但“小姐姐”三个字却是停留在迟旭的脑中，刚刚一张口就蹦出来了，这他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怯——你自己怎么不想想自己几岁了，这么喊媳妇小姐姐，都把人家喊老了。”封熊扯了扯嘴角，随口怼了迟旭一句，随即又继续与计白交流，“看来湛实是故意躲起来不让我们找到的，既然这样的话，那你能不能替我联系一下他。” 计白眨眼：“现在？” 封熊点头：“现在。” 窝在沙发里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湛实听到封熊的话，猛地坐起身，跳下沙发，飞速跑上二楼，速度快得叫三人只注意到一抹白色从视线中闪过. 湛实寻了个比较不显眼的角落蹲坐在地上，嘴巴一张，吐出自己的手机，然后紧紧盯住手机，在它发出震动的“嗡嗡”声后，迅速亮出爪子，灵活地解锁，接电话。 039：迷离的脑回路 在湛实突然跑上楼后，封熊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疑惑地看向迟旭，问道，“迟老弟，你家这猫，不会是得了什么病了吧。” 迟旭走到入门的玄关处，提起之前随手放在柜子上面的一袋菜，临进厨房时才转过头睨了封熊一眼，语气淡淡。 “不是病了，是你太丑了。” “......” 封熊张了张嘴，想要怼回去，结果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怼完他后就直接进了厨房，顺便关上了门。他动了动鼻子，不满地“哼”了声，再转过头面对计白的时候，又是一个敬职敬业的正经警官了。 计白凝视着封熊眼巴巴的眼神看了几秒，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而后抬眼又凝视着封熊看，一言不发的模样让封熊很是摸不着头脑，心里有些抓狂。 迟旭你家的小媳妇，叔搞不懂啊！ 两人大约对视着沉默了两分钟，计白没有波澜的眼眸出现淡淡的疑惑，动了动唇角，言语简洁：“给。” “什么？” “手机。” 闻言，封熊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寻找计白的手机，然而他很快就发现根本无需寻找，对方拿着手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抬在他的眼下，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他连忙伸手接过手机，关心道： “你的手酸了吧？叔给你......叫迟老弟出来给你揉揉？”封熊本来一顺口便想说“我给你揉揉”来着，好在脑子还在，立马反应过来这么说显得他太轻浮，而且这可是兄弟妻，断不能占便宜，于是声音一顿，就改了口。 计白对封熊的一腔心思毫无所知，她在听了封熊的话后，神情未变，淡淡地摇了摇头。 “咳，既然不用，那就不打扰他做饭了。” 说着封熊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才将不解地与计白询问，“你把手机给我做什么？” “联系。” “联系？啊，哦哦，对，联系。”封熊大力点头，笑着应声。片刻之后他倏地愣住神，皱起眉和计白确定，“联系？” 计白神情淡然地点头。 ......他联系什么联系，刚刚说的不应该是她替他联系湛实？？ 封熊抽了抽嘴角，拿眼睛悄然打量了下计白的神情，随即放弃了自己的想法，认命地划开手机屏幕，询问了解锁密码，寻到湛实的手机号码。 好家伙，果然和给他们的号码不同。 把电话拨出去，几乎在拨出的瞬间对方就接通了电话。 “......” 这区别也太他娘的大了吧。 这般想着，封熊说话便粗声粗气起来，朝着手机就是一声大声的“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向电话那头的人讨债。 湛实回话很快，独属于少年的清亮嗓音和封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喂，你好。” “知道我是谁不？” 一旁的计白看着封熊说话的模样，忽地动了动眼皮，一双没有波澜的眼眸里出现了淡到极致的惊奇。从没有见过警官审讯人，封熊与湛实的说话方式和语气让她突然有了那么一些新奇。 只不过新奇来得快去得也快，听了几分钟后，她眼里的惊奇消失，无甚兴趣地站起身，捧着书慢吞吞地走到厨房门口，隔着透明的玻璃门看着里面在流理台前忙碌的男人。 计白眼睛认真地盯着迟旭的身影，很久才眨一次。 被她这么看着，总有一种是她的全世界的感觉。 这是迟旭在一次意外转身撞上小姑娘视线时，脑中忽然闪现出的念头，他停顿了下动作，甩开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微微低头，问，“怎么站在门外？” 计白习惯性地抬头，仰着脸，面无表情地说道：“饿了。” 得，来催饭了。 迟旭抬手压了压跳动的眉角，露出无奈的笑，随即伸出双手扣住小姑娘的双肩，将其转了个身推到饭桌旁边让其坐下，然后拍了拍她的脑袋，声线柔和，“你再去看一会儿书，饭还要等一下才好。”说完，他便转了身往回走。 然而迟旭走了没几步，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他的身后，他猛地转身，就看到本该坐在椅子上的计白站在距离他一步远，正用她那双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 自从接手照顾小姑娘的任务后，迟旭觉得自己的底线正在不断地降低，甚至总有一种自己是个奶爸的感觉。想了想，他微微弯下腰，和小姑娘平视，嘴角噙着的笑越发添了几分无奈。 “你想做什么。” “吃。” 几乎在迟旭话音落下的瞬间，计白的嗓音就紧跟着响起。 迟旭和计白对视了许久之后，露出一副“服了你了”的表情，伸出手抚了下计白的眼睛，直到手心处感受到她睫毛划过的痒意，这才收回手，看着她说道：“以后要记得眨眼，不然容易得角膜炎，知道吗？” 计白没有回答，只继续拿眼睛瞧着迟旭，后者摇头叹了声，转过身的同时道： “跟我进来吧，做好的菜你只能先尝一些，不准多吃。” 听得迟旭此话后，计白抿了抿嘴角，立即跟上对方的步伐，虽然饿，但也没有违背迟旭的话，真的每样都只尝了些。见此，迟旭在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和刚认识不久时，小姑娘一饿就破坏东西相比，如今已是好很多了。 计白靠在流理台旁，一边吃着迟旭特意切出来给她吃的牛排，一边眼含新奇地看着迟旭捏着面团，看着看着她就站直了身体，脚步一动，便凑到了迟旭的身侧。 “我可以玩吗。” 迟旭手上动作一顿，诧异地侧过头，拿着手中的面团朝计白询问地看了一眼，看到后者点了点头后，他在面团和计白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纤长的手指从面团上扯下一小团，交到计白的手上。 小面团不大，只有孩童拳头大小。 却足够小姑娘玩了。 看着手心里躺着的面团半晌，计白才拧着眉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它，随即眼睛一亮，站在迟旭的身边学着他的动作玩着自己的面团。 040：嫌疑人自杀了 饭后。 迟旭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撸猫，而封熊则苦着脸郁闷不已。 “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啊。” “正常事。”迟旭眯着眼打了个哈欠，眼神有几分迷离，兴致缺缺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封熊。 索性封熊也只是想发发牢骚，所以迟旭有没有回应，他都没有影响，只在口渴的时候才停下来喝口茶。 “本以为湛实多少会知道一些关于任彩珊的事情，竟然一问三不知......怎么当人家弟弟的！” “现在看来，我们真没必要查下去了，迟老弟。” 迟旭微微睁开眼“嗯”了声，没有注意到手下的猫一改慵懒的姿态，竖着耳朵悄然偷听着他两的谈话，偶尔还会悄悄地撇上一眼坐在窗边摆弄着手中石头模样的面包的计白。 “我说你还是算了吧，这个案件就一普通案件，你可别再瞎掺和了。” 封熊苦口婆心，一想到迟旭的坚持，就忍不住想骂上这兔崽子几句，最终还是念在这里还有个小姑娘便忍下了。只瞪大了眼睛，严厉的视线上上下下地扫视着迟旭的脸，“都这么久了，也没见到个有超能力的，有这个空闲时间整天想着什么超能力者，还不如带你家的小姐姐去度个蜜月。” “婚礼都没给人家一个，好歹也得补上个叫人难忘的蜜月不是。” 说着说着，封熊便从案件说到了夫妻相处之道，甚至大有开黄腔的趋势，叫迟旭不得不从困顿中清醒过来，在他“开车”之前阻止他，“都奔四的人了，说话能不能不和小宋一样。” “我和小宋哪里一样了！”封熊梗着脖子，眼里闪着几分不服气，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我比他要更稳重好吗！” 迟旭：“......” 迟旭：“如果你能闭着眼说，我会更信一点。” 听得迟旭的话，封熊非但没有觉得羞愧，反而盯着迟旭神情认真地问道：“真的吗？那我闭起眼来说试试。”说着，竟也就真如话中一样闭起眼重温了一下前几秒的话，看得迟旭一阵无语。 迟旭微微坐直身体，将猫放到一边，眼皮往上掀了掀，瞧着封熊的眼神认真严肃。 “首先，我没有瞎掺和；其次，这一定不是普通案件。” “那你倒是给我倒持出个屁来啊。” “文明在我心，功德伴我行。” “什么鬼？！” 迟旭嫌弃地扭头不看封熊，“让你别说脏话。” “我去你妈的......家里坐坐。”一出口封熊就有些后悔了，随即立马勉强地将话给圆了回来，一截粗粗的脖子梗得有些发红，临时改口的感觉实在有些难受。 想了想，他动了动嘴准备说些什么来补救一下，结果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就响了。 封熊神情不耐地掏出他的老爷机，接起电话，“喂！啥子事啊！有事就快说......什么！？行行行，我现在就过来。” 挂掉手机，封熊火急火燎地站起身往门外去，临出门时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一边换鞋一边与迟旭说道： “狄文林在监狱里自杀了。”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迟旭眼瞳猛地收缩了下，随即也从沙发上站起身，寻了外套就要跟着封熊一起去案发现场。 在咖啡厅那天，事情的结尾是以狄文林被成功拿下为结局。由于他们暂时也还没有什么证据指明狄文林与言皖薇的死有关，所以便以贩毒的罪名将人给关押了起来，开庭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了。 谁会想到人会自杀，而且是在这种节骨眼上。 “我也去。” 封熊和迟旭动作皆一顿，同时转过头看向站在落地窗边上的计白。 小姑娘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奶猫，看着他两的墨黑色眼眸里平静无波，却能瞧出小姑娘的坚持。迟旭没有询问封熊的意见，直接朝计白招了招手，“来，快一些。” ...... 抵达案发现场之后，迟旭看着眼前庄严肃穆的法院，沉默了下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封熊，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丝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怎么没告诉我今天是开庭日。” 封熊摆摆手，“我也不知道，兔崽子们都没人和我说。” 旁边办事的警官从两人身边路过时，恰巧听了到这两句对话，脚步一顿，悄悄地朝封熊翻了个白眼：他们可是在好几天前就和他说了，而且昨天也提过，结果自己记不住，又怪他们咯。 经过一番了解，迟旭心里对这起自杀事件有了底。 “迟老弟，你看事情都这样了，案子也该结了。”封熊从下属那里拿来一份文件，边朝迟旭走过来边说着话。因为天气已经搭上了夏季的首班车，没有穿警服的封熊今日穿着一袭有些小的白色T恤，略透明的布料能够看到他走动时肚子上颤抖的肉。 在室内还好，光线没有这么亮，眼下在大太阳下，就有些辣眼睛了。 迟旭拿过文件便快速挪开了眼睛，将目光在计白白嫩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在计白疑惑的目光下收回了视线，打开文件看了起来。 文件上记录了狄文林自杀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自杀的过程和尸检结果。 越往后看，迟旭的眉头便越发皱起。 狄文林在法官即判决的时候，忽然就开口承认了自己杀害言皖薇的罪行，顿时引起了现场躁动。他说自己和言皖薇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因为对方对他的感情还在，很是信任他。所以他就凭着这份信任，趁言皖薇没人的时候，将毒品注射器里的药剂量浓度给加强了。 “本来以为这一天我会等很久，没想到老天也帮我，让她得到了那什么角色，跑去庆祝。” “......怎么肯定？啊，你们不懂这个女人，她平时粗枝大叶的，根本不会去注意这些细节。只要时机到了，自然就会注射这只我精心准备的毒品。” “呵呵，左右你们肯定会查出来这些的，我早说晚说都一样。” 一目十行地将文件上记录着的关于狄文林的言语看完，迟旭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与封熊道：“我觉得关于言皖薇的案件还不能结案。” 041：谁能没点过往 “怎么就不能结案了？” 封熊有点恼火，黑着脸神情像是在努力克制着是什么。他现在只想把案子给结了，好叫迟旭早早跳出这个坑，偏生当事人却一点也不理解他的心情，我行我素得很。 他扶额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算了吧，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继续查下去吗。上面的人已经施压好几回了，我已经寻不到理由去应付他们了。迟旭，你不要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迟旭眉梢爬上一抹冷意：“就是因为有着这些蛀虫，才会有那么多人在受到伤害后得不到法律的保护，而犯了错的人却依旧逍遥法外，过着逍遥日子。” “这性质能一样吗！”封熊被迟旭的话气得有些跳脚，“若是普通案子，我不管你，可是你到处抓那种人，上次的事情你还没长记性吗？！” 迟旭抿紧嘴，没有说话，神情却明确地透着一抹不容置喙。 封熊稍稍压下声，“你自己想想吧，那超能力者是这么好抓的，可别让悲剧重演。” “不会的。”迟旭沉默了片刻，恢复冷静，漆黑的眼眸里溢着凛冽桀骜，“我会把他们所有都给抓回来，找到幕后之人，将其绳之以法。” 闻言，封熊伸出手指指着迟旭，“你你你”地说了几遍后，最后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以为你靠什么，连像样的办案组都没有，那些组员就是因为你一个个都被迫换到了没什么前途的岗位去了，现在你还要来祸害谁？” 句句刺心，却又不无道理。 正当迟旭和封熊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迟旭觉得自己的衣摆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勉强敛住情绪，微微回头扫视了一圈啊，然后才反应过来低头。小姑娘一手抱着猫，一只手拉着他的衣摆，见他看过来，便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声线平稳：“给我看看。” 迟旭顺着计白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文件，他的目光顿了下，随即抬手将文件递给小姑娘，然后抬起头转过去继续和封熊争辩，好避免对方以后给他制造阻碍。 而这边计白拿到文件后，便松开了拽着迟旭衣摆的手，左右看了看。 她拿着文件，抱着湛实寻了个角落，蹲在地下，一人一猫认真地浏览起放在地上的文件。 半晌之后，计白说话了。 “她是他杀的，他也死了，你也好了，很好。” 又是“也”又是“好”的，听得湛实一阵迷糊，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低着头盯着文件上的字，很是纠结地出声道：“凶手是他吗，可是我都没有好好收拾过他，感觉很没感觉。” 湛实一开始要留下来就是为了寻找出杀害言皖薇的凶手，然后亲自动手给这位饲养者报仇，从而能够安心地将他与言皖薇之间的羁绊放进回忆里。每一个想要在人类社会里生活的妖怪，在寻找下一任饲养者之前，都需要经历这样的一个历程。 只不过，眼下这个情况，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结果一样。” 湛实转过身愣愣地看着计白，心想这怎么会一样？但转念一想，似乎又是一样的，最终的结果都是那人付出了代价。 没有理会湛实的纠结，计白拾掇了下文件，语气公事公办毫无波澜：“你可以走了。” “......” 因为计白的表情真的很认真，湛实实在无法将她的这句话当成一句玩笑来听。他想了想，假装没有听到计白的话，脚步一动，便奔到了迟旭的身边，在对方的脚下“喵喵喵”地叫着。 迟旭感受到裤脚有东西在扒拉，一低头就看到了小奶猫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仰着头看着他。他心下一动，蹲下将小奶猫抱起，声音比和封熊说话时柔了几度，“怎么了？” “喵呜。” 湛实把脑袋扎进迟旭的怀里，堪堪将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学着普通猫类随意叫唤了几句。他其实是想问迟旭，愿不愿意领养他来着，左右都是要再找一个饲养者，正好眼前有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 但是他忘记了一件事情。 他现在不能说人话。 这就尴尬了。 迟旭见小奶猫只叫唤个不停，心里担忧，也就没有什么心思和封熊继续瞎唠嗑了，“这猫好像病了，这件事我们再找时间说，左右你再怎么说，这个案子都还没有到结案的程度。” 说完，迟旭便迈开脚步，抱着小奶猫去找计白。 被留在原地的封熊只觉得郁结不已，望着迟旭的背影直眉瞪眼了一会儿，脸上的神色忽地就晴转多云了。 案子在谁手上？ 他手上！ 既然案子是他负责的，那么结不结案就应当由他说了算，他竟然傻子一样站在这里和迟旭瞎扯了这么久。事情一想通，封熊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随即便哼着小曲儿处理相关遗留事务去了。 这边封熊舒心了，那边迟旭却是抱着小奶猫怎么也找不到计白，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听，四周问人也没人有看见过她...... 一般每一个法院里都不止一个法庭，而计白此时就跟着宋明智坐在隔壁一个小庭里，一脸认真地听着法官说话。 至于手机，她在进入法庭之前就照着宋明智的话给设置成了静音。 “快结束了。” 计白缓慢地转过头，看着宋明智的眼神平静中杂糅着一点点的疑惑。相处久了，宋明智在看到她这种神情时，已经能够很准确地猜出其中的意思，所以他抿了抿唇，声音里有着复杂的感情：“她不会有事的。” “虽然说是她指使着巴子峰去杀害言皖薇，但是因为中途被湛实给拦下了，没能近言皖薇的身，也就意味着没能给言皖薇造成任何的伤害。” 计白看着宋明智没有说话。 “好吧。”宋明智无奈地叹了口气，有时候能看懂计白眼神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他突然有些想念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了，“今天原告将季南莲告上法院的罪名是指使他人故意伤害罪。” 042：谁的锅谁来背 指使他人故意伤害罪是法律上的一个罪名。若是被判定有该罪，则意味着有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告人将会蹲上一段时间的监狱。而这个时间长短，就要看伤人的严重程度以及类型了。 “不过，这个罪名要想构成，有一个必要的条件。那就是必须已造成了他人人身一定程度的伤害。” “巴子峰连言皖薇的身都没能靠近，又怎么会有伤害，因此罪名是不会成立的。” 自然很快就能结束了这场官司。 “谢谢。”计白在宋明智说完后真诚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过头扫了一眼前方，然后盯着原告席上的人看了几秒，语气淡淡地朝宋明智问道：“那是助手。” 闻言，宋明智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原告席上的任彩珊，脸上划过一抹不解。计白说话的语气太过平淡，他判断不出对方的话是在告诉他那是任彩珊，还是在问他那是不是任彩珊。 思索了片刻，宋明智觉得应当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一点，于是便轻轻颔首，道：“嗯，我知道。” 嗯？ 计白有那么一瞬迷茫，随即就把这丝迷茫丢出了脑袋，她“哦”了一声。 接着，气氛就突然静了下来。 一分钟沉默后。 宋明智确定计白已经没有了下文，终于忍不住在心里咆哮着：所以呢，那是任彩珊，然后呢？ 咆哮完后，他心中涌上了几分纠结，还有几分尴尬，他最怕气氛突然安静下来了。有心想说些什么来打破眼下的氛围，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而正当他努力在脑中搜索着该找什么话题时，计白却又突然出声了。 “她为什么告她。” “她她？”宋明智疑惑了下，继而很快反应过来，这两个“她”指的并非是同一个人。他抬起手挠了挠脸颊，不确定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因为任彩珊和言皖薇的关系很好吧，所以在知道季南莲有要害言皖薇的举动后，就来告人了吧。” 计白：“两人很熟吗？” 宋明智：“是很熟，任彩珊都在言皖薇身边做了将近两年的助手了。虽然现在已经辞职了，但感情应该还是在的。” ...... 就如宋明智说的那样，这场官司的确很快就散庭了。 因为季南莲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明星，而告她的罪名又是和言皖薇这个老牌明星有关，所以这场官司来看的人有不少。 其中有季南莲的粉丝，也有一些言皖薇的死忠粉。 很快关于这场官司的过程和结果都被人po到了网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消息一出，连带着隔壁法庭里狄文林自杀的消息也一起火了起来。 甚至有人还爆出狄文林和季南莲是交往中的关系。 几乎就五六分钟的时间，网上就吵的沸沸扬扬了。 “说起来这狄文林也是有点能耐的。”宋明智随手刷了下某博，看着上面一连串的信息，忽地感慨了一句。 计白听得宋明智这话，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歪着头看着宋明智。 无需开口，宋明智便秒懂了她的意思，给她解释道：“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从心理角度上来说，就算是真的没有生存意念的人，也会有那么一瞬间的胆怯的。但是这位，可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动作流畅地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自杀一样，他......” “你说的没错。” 宋明智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给噎回了肚子里，他抬起头，看向逆光而站的迟旭。因为看不清对方的神情，所以他很是自然地和迟旭打招呼：“迟哥，你也过来了。” 迟旭冷淡地“嗯”了声，眼珠微转，视线落在了同样抬着头看着他的小姑娘，阴阳怪气地“哼”了声，漆黑的眸子里泛着点点怒火。 “你难道不知道一个人的时候不能乱跑吗。” 鬼知道迟旭究竟是找了多久，才在这个偏庭里找到人，他差点就要跑去保安室弄个喇叭通告了，就像是商场里找不到自己小孩一样。 不过虽然有些生气，迟旭还是担忧更甚，在看到小姑娘和宋明智在一起的时候，他胸腔里的怒火几乎没有犹豫地都给偏到了宋明智身上。在他心里，自家小孩一直都很单纯，肯定是被人给带坏了。 而这个带坏自家小孩的人是谁，这不是很明显吗。 宋明智与迟旭认识这么久，对他的表情掌握得不说百分百理解，但百分之九十九是逃不掉的。因此他在看到这个老男人的眼神后，瞬间就炸毛，翻着大白眼：“你个老男人，能不能别每次强行给我安锅？” 迟旭睨了宋明智一眼，然后看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计白，柔下声问道：“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计白眨了眨眼，实诚地回答：“小宋带我来的。” 说到“小宋”这个称呼，其中还有存在一些故事。最开始计白是一直称呼宋明智为“宋警官”的，而后有一天宋明智自己提起来了，就让计白喊他“小宋哥哥”。 就计白的性格，自然是没有拒绝。但是宋明智还来不及多多享受这个称呼，迟旭就发现了这一点，立即让计白改了口，理由是乱了辈分。 然后在迟旭的强行镇压下，结果就是宋明智不仅听不到软乎乎的“哥哥”，反而平白比计白小了那么一辈。 暂且不提这些，宋明智在听到计白的回答后，脸部表情瞬间僵住，缓慢地抬起眼去看迟旭，在对上对方的视线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别这么看我，真不能怪我。” 迟旭盯着宋明智看不说话。 “哎呀，我这也不是看小嫂子一个人待在外面无聊嘛。” 迟旭继续盯着宋明智。 “天啦噜，你自己摸摸良心说说，你这样对得起我吗？真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枉我没名没分地跟你好了这么些年......” 这下迟旭终于变了脸色，扯了扯嘴角，语气不善：“别瞎扯皮，以后离我们家的姑娘远一点，省得带坏她。”说着，他顿了下声，转而看向计白。 “刚刚是我疏忽了，让你一个人无聊了。” 043：人生多娇我折腰 “无聊”两字在计白的脑中快速掠过，她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头，看着迟旭一脸认真：“没有无聊。” “听到没，小嫂子说没有无聊！”宋明智用“看吧，就是你的锅”的眼神瞅着迟旭，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嘴里还不忘用言语踩迟旭两脚。 迟旭看着宋明智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智障。 瞧见迟旭眼中的神色，宋明智眉头跳了两下，撸着袖子隐隐有要打人的冲动。而就在这时，他的脑中忽然电光火石一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计白说的是什么，忍不住高声不可置信地叫道：“没有无聊？！” 计白诚实点头：“没有无聊。” “......” 宋明智定定地盯着计白看了一会儿，突然抬起一只手捂脸欲哭无泪，另一只手则指着法庭大门的发现，指尖不住地颤抖着：快把这倒霉孩子给带走，简直就是他的克星，这日子没法过了。 计白看了一眼宋明智，然后看向迟旭：“？” “没事，他忘记吃药了。” “哦。”计白微微颔首，目光停留在宋明智的身上，眼底深处存在一抹担忧。 一分钟之后，宋明智发现并没有人理会他，便神情自然地收起了动作，表现得好像先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面部表情严肃，语气严谨：“刚刚你说狄文林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赴死，是什么意思。” 话题转得很僵硬。 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 “卧槽，能不能配合点！”严肃认真的表情在宋明智的脸上没有维持多久，他就忍不住恢复了原本状态，很是抓狂地控诉着迟旭。 至于为什么不控诉计白，表示这个妹子的情商已经没救了，他不想惹出更多叫人尴尬的事情来。 这一次，迟旭只笑了笑，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抓着机会怼上宋明智两句，而是十分体贴地顺着宋明智的意思将话题一转，讲起了案情。 “尸检报告里有一项数据，不起眼，却很重要。”迟旭顿了下声，视线从计白和宋明智那两张写着“认真”两字的脸上扫过，动了动嘴角继续说道：“关于狄文林的脑部神经数据显示，在他做出自杀举动前，脑波曾有一个很细微的波动起伏。” 宋明智举爪发问：“什么时候对自杀者的尸检报告都搞得这么仔细了。” 迟旭神情有些得意，说了句“打入内部”便没有再过多的解释，话题一转，又拐回了原轨，“一个人的脑电波，是有规律的。开心，失望，痛苦......每一种情绪，脑电波的起伏波动都不同。” “怯——”宋明智抬起手做了个鄙视的手势，而后插话道：“这个说法对是对，可是你又怎么能确定狄文林脑波的变化，不是因为他突然有点想上厕所？” “......你倒是有经验。”听得宋明智的话，迟旭没好气地睨了宋明智一眼。 眼神凌厉，与话里的调侃却很是不同，瞧得宋明智下意识地就怂了几分，抬起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不会再乱插嘴了。 见此，迟旭只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话题。 事实上，宋明智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但一般情况下，这种可能性会被第一时间排除，他们称之为边缘性排除。 “在以前的案例中，拥有影响或者操控他人能力的非自然超能力者并不是没有，而他们在使用能力时，共同的特点就是改变了他人脑电波的节律......” 迟旭不能说狄文林的自杀一定是受超能力者控制的，而且其脑电波节律的变化很小，种种线索之下，他只能说是有所怀疑。 “就狄文林贩毒的量而言，顶多就是过上一段较为漫长的牢狱生活，还不至于被判死刑，犯不着想不开自杀......我怀疑，当时，超能力者就在附近，并且给狄文林下了暗示，让他自杀。” 在迟旭的话说完后，四周的气氛有那么一段时间的沉寂，其中计白是因为始终流离在状态之外，宋明智则是双手交握，手肘抵在膝盖上，交握的手撑着额头，正锁紧眉头苦苦思索。 过了半晌，宋明智换了姿势，他双眉微微撩起，声音是少有的认真：“第一，在法院上自杀不是那么好容易做到的；第二，如果超能力者真的在现场，就脑波节律变动来讲，必须是要距离狄文林很近，才能做到如此细微。” “没错。”迟旭点头，他动了动眼皮，眼珠微转，忽地勾唇深意一笑，“所以就要麻烦你来调查了。” 宋明智脸色瞬间一变，露出“WTF”的神情：“滚你丫的，我拒绝。” “驳回。” “！！你怎么不自己去，别和我说你没有人脉。” 闻言，迟旭弯腰将怀中小奶猫交给计白的动作一顿，他把小奶猫放进计白怀里后，直起身，很是无辜地耸耸肩，道： “刚刚被你家老大逮住教育了一顿，估计要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要被这个老猥琐给监控了。” 这里的监控当然不是指监控人生自由什么的。 若是放在往常，宋明智听到迟旭这样说，定然要仰头大笑几声。 可是此时......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老大不知道我在帮着你做事？肯定也会被看住的，靠，见鬼了，你真是太阴险了！”宋明智朝着迟旭骂骂咧咧，然而最后还是无力地点头答应了迟旭，“你说说，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基友，不仅要帮你追姑娘，还要各种跑腿。” “就算是做兼职，那也好歹有钱赚。” 迟旭挑起眉：“追姑娘这我就不承认了啊，至于跑腿，听我的，来跟我做事，每月工薪给你发十万，年底还有奖金。” “......包吃包住吗？” “包锻炼身体。” 宋明智动了动嘴角，张口就想要开车，来一段黄腔。结果话刚刚抵达嘴边，一直安安静静的计白突然出声了，她的眼神很真诚，“我可以帮你。” 帮他？ 什么鬼？ 宋明智一脸懵逼。 044：你的福星已上线 等了一会儿，计白见宋明智迟迟没有反应，以为他相信自己的话，便稍稍睁大了眼睛，愈发真诚地说道：“真的。” “......” 瞧着宋明智的表情，计白拧起眉想了想，盯住他的眼睛，语气真诚地说道：“相信我。” 真是克星。 宋明智依旧保持着一张面瘫脸，一旁的迟旭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肩膀笑得一耸一耸的。好半晌才停下笑，学着计白的语气，狭促地与宋明智笑道：“你就相信我们小姐姐吧。” 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另一边计白听了迟旭的话后立即点点头，脸上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可宋明智就是从她脸上看出“相信我快相信我”的意思，就像是一个渴望得到父母肯定的小孩。 念头一闪，宋明智心下一动，也不知道是出于哪种心思，他点了点头，道了声“我相信你”。 话音刚刚落下，他就发现计白的漂亮的眼眸似乎亮了一下。 “很好，既然这样，回去之后就让小白给你整一份锻炼计划。”迟旭伸手拍了拍宋明智的肩膀，笑眯眯的模样宛如一只奸诈的狐狸，叫宋明智看得一惊，继而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最是讨厌锻炼的他，竟然鬼迷心窍地跳进了迟旭挖的坑，这一定是他今天睁开眼的方式不对！ 为什么说是迟旭挖的坑，要不是迟旭在旁边瞎搅和，他这会儿一定已经婉拒了计白的好意，而不是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收到一份让人讨厌的计划表。 坑了宋明智一把后，迟旭因为宋明智一声不吭地将计白带走的生气终于散去。 这件事也就此翻过了页。 “走吧，官司也已经结束了，你两留在这里是要干嘛。” “能干嘛，又不能偷|情。” “......你有本事偷个给我看看，嗯？” 宋明智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怂了。 迟旭：“我都说你几次了，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现在不同以前。一群大老爷们的，我随你怎么说，但是！” 剩下的话，迟旭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也叫宋明智明白了其中意思。 这是让他别在计白面前开黄腔啊。 啧，这护崽子的气势，他服气。 计白怀里揣着猫落后迟旭和宋明智两步，一边听着两人瞎唠叨，一边用她那墨黑色的眼眸望着迟旭的后脑勺。 “看出花了吗？” 她侧过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和男人并肩而走的宋明智已经退到了后面，双手插在裤袋里，正歪着头笑嘻嘻地瞧着她。 神经兮兮的。 大抵是见计白只盯着他看，却一直不说话。宋明智抬手摸了摸鼻梁，然后指了指迟旭的后脑勺，用口型无声地说道：“你都盯着看了好几分钟了。” 这老男人的耳朵都被看红了。 宋明智比迟旭矮不了多少，并肩而立的时候，稍一侧头就能看到对方的侧脸，那对露在头发外面的耳朵在他的眼里更是清晰无比，自然就发现了异常之处。 结果他还没有动用他的高智商脑袋，余光就瞟见了他们身后有个软妹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迟哥后脑勺看，目光专注，宛如一个迷妹。 于是便好奇心泛起，忍不住放慢脚步来找计白来谈谈心。 计白在看懂宋明智的口型后，实诚地“嗯”了声承认自己的举动。 “很好看吗？”宋明智追问，眼里泛起八卦的神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看上要比寻常时候更猥琐。 计白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 这一次，计白没有回应宋明智的问话，而是突然加快脚步，小跑了几步追上和他们已经拉出了一段距离的迟旭，然后伸手拉了拉迟旭的衣摆。 等到迟旭站住脚步转过头的时候，她松开拉着迟旭衣摆的手，抬起来朝迟旭招了招，示意对方弯下腰。 迟旭眼含疑惑地弯腰靠近计白，关心问道：“怎么了？” 计白抿了抿嘴角，说出自己的想法，“超能力，有没有特别强的。” 食物链金字塔这个理论实际上能够运用到很多方面，物竞天择往往存在于每一个领域。因此理所当然的，有弱就有强，这是原则问题。 “你是说特别强的超能力。”迟旭的眉峰皱蹙，从小姑娘的问题里，他似乎隐隐触碰到了什么他所忽略的东西，但他这会儿还没能准确抓住。 迟旭想了想，松开皱起的眉道：“能不能把你刚刚说的话再重复说一遍。” 计白照着迟旭的话重复了一遍。 几乎在计白声音落下的瞬间，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猛地伸出手抱住她，宽厚的手掌抵在腰后，轻轻往前一压，计白整个人便撞进了对方的怀里，而后耳边便传来了一道含着喜悦的低沉嗓音。 “谢谢，小白你真是我的福星。” “？” 迟旭抱了计白一会儿，缓下心情微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给她解释道：“是我的思维太局限了。你的话让我想到，超能力者的超能力属性或许会一样，但能力的大小只有极少的几率是同等的。” “所以。”迟旭顿了下声，扭头看向宋明智，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必须把调查范围扩大，不能只锁定在狄文林的附近。” “......”宋明智不知道迟旭是怎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的，可他知道这样一来，他的工作量就又添加了不少。 于是他苦着脸，扯了扯嘴角，十分郁闷地回望迟旭，将迟旭总是用来说教他的话丢给对方：“我的老铁，你在说话前，能不能过一遍脑子？全法庭一共有多少人，你知道吗？你以为我是X教授吗？” X教授，《X战警》里的超级英雄，具有心灵感应能力，无需通过身体接触便能以此阅读他人的思维、记忆。 宋明智想借此来表达他并不能像X教授那样轻轻松松地就能得到各种信息，以来让迟旭知道这是一份很庞大的任务工程，好减少点工作量。 045：小哥哥玩捆绑吗 然而迟旭在听到宋明智的话后，直接干脆道： “我倒是希望你是X教授。行了，我知道这点工作量对于你来说不大，现在我们还是祈祷下这次的非自然超能力者不是X教授吧。” 这个想法，迟旭是受宋明智启发才有的。 X教授除了能阅读他人的思维、记忆，同时还能通过其他能力剥夺并控制他人的思维同时操纵他人的行动。 后面这一点，和这次超能力者的能力有些相像。 但目前为止也只是相像而已。 还不算糟糕。 被迟旭这么一说，宋明智瞬间也想到了他所顾虑的是什么，立即便不再给自己强行加戏，点了点头道：“那我现在就去，不出意外的话等会就有线索了。” 迟旭“嗯”了声，看着宋明智离开的背影，扭过头来摸了摸还在他怀中的小姑娘的脑袋，“你今天有没有空，我们去做点好玩的事情。” “好玩的事情？”计白疑惑。 “去逮人。” ...... 一小时之后，计白从迟旭的车上下来，双手抱着湛实，墨黑色的眼眸紧跟在迟旭的身上。 男人打开车门。 绕到车后。 打开车后备箱。 然后盯着后备箱神情犹豫了下，转过头对上她的视线，口型无声地说着“来”。 计白双手抱着湛实，脚步动了动，走到迟旭的身边，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车后备箱里。 一个苹果脸，戴着黑框眼镜，看上去有点软萌萌的姑娘正蜷缩着侧躺在后备箱里，睁着眼睛慌张惊恐地看着他们两个。嘴上因为被绑了布条，只能很模糊地吱唔着。 眼前的场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良家妇女正面对着两个恶霸最终的裁决。 “你是女孩子，而且力气大，比我要适合扛她。”迟旭凑近计白，在她耳边小声地说着，“我给你望风，帮我把人带进家里去。” 计白点点头，将手中的猫放进迟旭的怀里，微微弯下腰，在任彩珊害怕的目光下一手从她的膝盖窝穿过，一手托着她的背部，稳稳当当地把人给抱了起来。 动作是扛还是抱，这一点迟旭并不在意，他观望着四周，护送着计白把人给抱进了屋。 迟旭站在屋子内环视了一圈，对计白道：“把人弄去健身房去吧。” 闻言，计白脚步一转，直步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迟家的健身房是建在地下室的。 健身房里除了一些器材外，还有几张休息坐的椅子。计白上下打量了一下椅子，犹豫了下便直接将人在一旁的瑜伽垫上放下，好叫任彩珊能够躺得舒服点。 只不过躺得舒服什么的，眼下这个情况还考虑这个，是不是有点怪？ “好了，就这样吧，幸苦小白了。”迟旭跟在计白的身后走进健身房，看着乖乖躺在瑜伽垫上的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想了想，迟旭对计白说道：“你先出去玩一下，我这里办点事。嗯，记得带上门。” 计白照着迟旭的意思走出门的时候，湛实正端坐在门外，一双猫眸圆溜溜地盯着她，似乎有什么想要和她说。 她一边往楼上走，一边疑惑地看了湛实一眼，后者抬了脚慢悠悠地跟上，走在她的身侧。 湛实仰着头看着计白道：“你就这样把你家男人这么放着跟一个姑娘单独相处？” 计白脚步顿了顿，不解地低头与湛实对视：“不可以吗？” “.....”湛实被计白的反问给噎了下，他反复地张嘴闭嘴，半晌之后才艰难地呐呐地道：“那是你的男人，你不应该要看着一点，听说小三是种很可怕的生物。” “欸？” 湛实瞧着计白脸上空白的表情，猫须抖了抖，眼珠转了转，问道：“迟旭是不是你丈夫？” 领了证=结婚关系=伴侣关系 那么迟旭的确是她的丈夫。 计白点头。 “好，既然是你的丈夫，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婚。” 计白思索了下，摇摇头。两人的婚姻关系是长辈定下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婚，不过若是迟旭提出，她想她也不会拒绝的。 对于计白的答案，湛实不觉意外，他蹲坐地面上，瞎教育道：“要想不离婚，就要守好自己的丈夫，不能给他任何红杏出墙的机会。要是他不服气，你就打，打到他服气，一个家庭是需要精心维护的......” 湛实努力从脑中找到从电视剧上看到的那些家庭伦理剧中的剧情给计白科普了遍，虽然他隐隐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但是转念一想，只要大方向是对的，其他地方出了偏差也应该没多大问题。 絮絮叨叨说了几近五分钟之久，湛实停住嘴，拿眼睛睨着计白：“你都记住了吗？” 计白眨了眨眼，困惑地皱起眉。 “可是我和迟旭没有你说的夫妻感情啊。”所以为什么要阻碍对方找女人？ 湛实：“......” WTF？他说了这么多，竟然最后才告诉他，和那男人没有夫妻感情，这是逗他呢！？ 计白蹲下，探手在湛实的面前挥了挥手，唤回他跑远的神绪：“我有没有说过，我和迟旭只是朋友关系。” “并没有。”湛实只觉得自己的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每一个字说得都很是吃力。 “嗯。”计白应了声，而后动了动嘴角，眼神认真，“那我刚刚说了。” 这有什么好强调的！湛实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计白的脑回路，抬起猫爪在脑袋上扒拉了几下，宛如自暴自弃地说道：“那你也不能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就这么丢在一个男人身边啊。”而且还是被你们五花大绑的姑娘。 闻言，计白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湛实说的是什么。 她想到偶尔新闻里刷到的那些不太好的信息，不由微微蹙起眉，随即又立马松开了眉头，垂着眼看着湛实，与他解释着：“迟旭不是坏人。”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着，计白人却是站了起来快速走到健身房门前，伸手“咔嚓”一声把自己前不久关上的门又给打了开来。 046：小姐姐要一起吗 随着门的开启，屋内的声音倏地戛然而止，计白和迟旭两人对视无言。 “嗬嗬嗬，小嫂子来查岗了，略略略~” 计白的视线顺着声音看向迟旭高举着的手机，屏幕上面模模糊糊有人影在晃动。她眨了眨眼，往前走了几步，而后才看清手机屏幕里的人——宋明智。 “嗨！小嫂子，我们又见面了。”宋明智在手机那头对计白做了个飞吻的动作，惹得一旁的迟旭忍不住拿眼刀子刺了一下他，然后才开口询问道：“小白，你有什么事吗？” 计白摇摇头没有说。 见此，迟旭挑了下眉，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把手机屏幕面朝他与计白，语气一变，“有事说事，我这还忙着呢。”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说我今天晚上想吃可乐鸡翅，还有铁板鱿鱼。” “你以为我这是饭店？”迟旭“呵呵”一笑，抬起手松了松衬衫的领子，嘴角一咧，露出白亮的牙齿，然后笑着点了点：“行，你今天晚上一定要过来，我一定会好好替你准备最后一餐。” “......我突然想起来了，今天晚上要加班，这里还有事，就先这样了啊。”宋明智听到迟旭的话后，急忙在手机的那一头摆了摆手，话音都还全部传递过来，就挂掉了视频通讯。 见此，迟旭露出遗憾的表情，将手机揣进口袋里，脚步一动刚想走到任彩珊的旁边，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看向计白。 “要和我一起吗？” 计白：“做什么。” 迟旭解开袖口的纽扣，将衣袖向上挽了几折，走到还保持着五花大绑模样的任彩珊旁边，“不做什么，就问几个问题。” 说着话的同时他已经蹲下解开了绑在任彩珊嘴上的布条。 “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被解开布条后，任彩珊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大喊大叫，而是冷静地与迟旭对视，力图和他谈判。 然而迟旭压根没有在意她的态度，只“哟”了一声，然后站起身侧过头去看计白，后者的视线一直跟在他的身上，此时他一看过去就撞上了计白的视线，并且清晰地看到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明显有着迷糊。 迟旭勾了勾嘴角，道：“今天老熊警告我了，我不好太明目张胆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只好把这位小姐请来家里坐坐了，这样老熊就不会来打扰我了。” 计白有听到过迟旭喊封熊为“老熊”过，所以她在听到这个称呼时便知晓了说的是谁。不过这请人来家里坐坐的方式......计白默默看了一眼同样拧着眉一脸不可置信的任彩珊，沉默了下后缓慢地点了点头。 “我就只想问她几个问题，问完就将人送回去。”大抵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做法有点非人类，迟旭动了动嘴角连忙补了几句。事实上这也不能怪他，一开始是真的用请的，但是谁叫任彩珊不配合，没办法就只能将人给绑来了。 闻言，计白抿着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转了身寻了个椅子坐在一旁静静看着迟旭办事，而一直跟在计白身边的湛实也好整以暇地蹲坐在椅子脚边一同看着迟旭。 对于这一人一猫的举动，迟旭没有多想，只当小姑娘是好奇，想看看他是怎么审讯的。 迟旭拉过一张椅子摆放在距离任彩珊三步远的地方，然后整个人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与任彩珊说话：“好了，任小姐，你刚刚应该也听到我的话了，请一定要好好配合我。” 不论是坐姿，还是说话的语气，用宋明智的话来说，就是恨不得将人分分钟吊打的节奏。因为这种姿态很容易给人一种来自尊上的侮辱感觉，没人受的了这个。 瞧着迟旭的这幅姿态，就连一旁围观的计白都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更别说是被主要针对的任彩珊了，她的眸光闪烁了一番，半晌之后才平静地说道： “在回答问题之前，能不能帮我松绑。” “抱歉，并不能。” “好吧，那你问吧。”任彩珊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从瑜伽垫上坐起来。不知是因为知道自己很安全，还是因为什么，那双挡在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里毫无波澜，十分的平静。 迟旭见此眯了下眼，眼底快速划过一道暗芒，他弯起嘴角，笑着说道：“我听说任小姐在言皖薇小姐出事前一个月就辞职了，可是我觉得既然任小姐和言小姐的关系那么好，工资待遇也高，这么辞职了真是令人可惜。” 在迟旭说完话后，任彩珊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就在迟旭掀了掀眼皮，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就开口了。 “这件事，其实你们的消息是错的。” “错的？” 任彩珊点头，“我不是辞职，而是被解雇的。就如你所言，我和皖薇的感情很好，所以在知道了季南莲曾经想要害皖薇之后，哪怕知道打官司不会有我想要的结果，却也要告她一回，舆论有时候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在娱乐圈里。” 迟旭微微颔首，舆论的确是一把好武器，若是用得得当，总是有意想不到的收回。 他想到自从之前官司结束后，网络上网民们对季南莲的各种道德批评。虽然在法律上，季南莲逃脱了惩处，但依旧逃脱不了来自社会的惩处。 “那言小姐为什么会解雇你？” “你问为什么解雇？” 任彩珊忽地笑了下，勾着嘴角反问了迟旭了一句，随即低垂下眼，声音有些沙哑，“这说来就话长了。” 迟旭：“那就长话短说。” 任彩珊抬起眼：“你可真不是个绅士。” 迟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本来就是个流氓式男人，绅士的属性只对特定的人点亮，至于这个人是谁，好像暂时还没有出现吧？ 见迟旭的神态，任彩珊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淡淡地说道： “我在皖薇的身边满打满算也待了两年之久。” 047：小助手你恨她吗 在后面很长的一段叙述里，迟旭和计白听到的是并不太美好的故事。 年轻的小助手在大学实习期就幸运地应聘上了助手这一职业，工资待遇高，艺人的脾气也不错，而且还有机会接触到自己喜欢的明星，不论从哪一方面看，这都是一个很不错的工作。 小助手也是这样想的。 然而这样的想法在工作了一年之后，就彻底地从小助手的脑中消失了。因为在那之后，自家的艺人好似变了性子一样，对她的态度快速发生了转变，变得极其的恶劣。 甚至常常遭受到言语辱骂，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因为我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底下还有弟弟妹妹要读书。这份工作我不能丢，所以......”当迟旭问及为什么当时不辞职的时候，任彩珊是这样说的。 “你恨她吗？” “恨？”任彩珊笑了下，摇了摇头，“我不恨她，她当时的情况比我还要糟糕。会这么对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迟旭动了动眼皮，微微眯起眼，“你说，情况比你还要糟糕？” 任彩珊“嗯”了声，想了想问道：“你们知不知道皖薇有个前男友？” 狄文林。 迟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发出清脆的“哒哒”声。任彩珊快速扫了一眼迟旭的手，随即低眼盯着地面上一处继续说了下去。 “我其实也就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却不知道是谁......”说着说着，任彩珊突然顿住了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嘴上嗫嚅了一阵，说道： “听说皖薇和这个前男友早就掰了，但是后来又回来找她了。好像就是在那个男人回来找她之后，皖薇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整日整日不睡觉。而且在没有工作的时候，什么都不干就只知道喝酒，每天醉的一塌糊涂。”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皖薇就染上了吸毒的恶习......我说，迟警官，你能不能把我放开。作为一个警察，你应该知道你这种行为是犯法的。” 迟旭没有理会任彩珊，依旧我行我素的模样。他寻思了会儿，忽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锁着眉背着手在健身房里来回踱步，反复几次之后停住脚步看着任彩珊与她说道：“你继续说，还没有说为什么会被解雇。” 说完，他便又继续开始踱步。 任彩珊瞧着迟旭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却又一副理所当然地叫她做事的模样，她只觉得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索性放弃了和迟旭好好交谈的想法，扭过头朝计白打了眼色，希望这位小姑娘能够看在她们都是女同胞的份上帮帮她。 然而计白看是看到了任彩珊的动作，却是没有明白，她微微蹙眉和任彩珊对视了一会儿，忽地启唇问道：“需要我出去吗？” 需要我出去吗....... 出去吗....... 吗...... 任彩珊猛咳了几声，而后缓了许久才稳住气息，瞧着计白的神色变了几许，谁也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另一方面迟旭并非耳聋，自然也听得到计白的话，顿住脚步，目光在任彩珊和计白之间来回扫视着，最终两道剑眉一竖，声音带着些许不悦。 “让你说就说，别想搞什么小动作。”这话是与任彩珊说的，至于和计白说话的时候声音便不自觉地温柔了不少，“你不用出去，想待着就待着，不碍事。” “......”不知为何，任彩珊觉得自己好像被强行喂了一口狗粮，她深深吸了口气，别开眼不去看迟旭和计白的互动，然后淡淡出声道：“我有一个年轻帅气的男朋友。” 闻言，迟旭的视线从计白的身上转移到任彩珊的身上，“我知道，是那个证明你不在场证明的那个。”说着，他伸手在屁股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随便撸了两下没有点燃就叼在了口中，声音含糊道，“继续。” “对，是他。” 任彩珊大抵是因为干过助手的缘由，说起话来简洁明了，往往每一句话都是重点。 她虽然家里贫困，但本身的资本却很不错，性子好，工资高。因此和男朋友的关系很是稳定，两人甚至有结婚的打算。 结果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谁都能拥有一个完美结局的童话。 “在我被解雇不久前，我意外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劈腿了，而且劈腿的对象竟然是皖薇。”顿了顿声，任彩珊轻笑了下，有些嘲讽地道：“想想也是，皖薇比我漂亮，人还有钱，而爱情又能值几个钱？” “所以你恨她。” 似是很意外迟旭总是说“恨”这个词，任彩珊抬起眼奇怪地看了迟旭一眼，“不不不，相反，我很感谢皖薇，她让我认清了男朋友，不，应该叫做前男友的真面目。” “只不过当时我还没有这个觉悟，甚至傻乎乎地跑到皖薇面前询问她。也正是因为这个，惹恼了皖薇，我也因为想不开，就要辞职。” 说着，任彩珊脸上爬上一抹苦笑。 “皖薇的性子是属于强势的那种，也很爱面子。一听说我要辞职，就抢先解雇了我。” “你......”迟旭一个“你”字刚出口，一道响亮的开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随即传入耳的便是封熊中气十足的怒吼声，“迟旭！你大爷的，竟然背着我做这种事情，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你！” 迟旭拿下叼在口中的烟，拿眼睛白了封熊一眼，语气淡淡，“我又不是第一回了，你演戏给谁看。” 宋明智是跟在封熊的身后一起来的，这会儿听到迟旭的话后，忍不住弯起嘴角，“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而后是在自家老大凌厉的目光下摆正了态度，义正言辞地帮着教育迟旭。 “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好好听话，别顶嘴，立正站好！” “行行行。”迟旭嘴上说着，动作也依着宋明智的话做着，只不过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吊儿郎当，简直就是个中年版小混混。 当然了，这个吐槽宋明智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048：面包惨案上篇 尚且不知道自己被人比作成“中年版小混混”的迟旭在站好之后，就勾着嘴角瞧着眼前瞪着眼睛面色涨得通红的封熊，静静等待着对方的碎碎念。 “我说你们能不能先帮我松绑？”任彩珊忍不住开口道。 突如其来的声音叫封熊顿时反应过来，想起来他是来干什么的。他狠狠地瞪了迟旭一眼，视线一转，看向任彩珊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快速转变，笑脸盈盈地走到对方身边，给她松绑。 一边给人松绑的同时，还不忘一边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一时间忘了。” 事实上，从踹门而入到来解绑也不过就一两分钟的事，人又不是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任彩珊眼里的眸光暗了暗，心里有所想法却没有表现出来。只见她微微扬起嘴角，体谅地点了点头，道：“没关系，是我麻烦你们了。” “别这么说，受不起受不起。”听了任彩珊非但没有怪罪还挺温柔的话，封熊连忙摆手，一脸的不好意思，看上去好似真的觉得很惭愧，没能第一时间来给她松绑一样。 而就在封熊蹲着身给任彩珊解绑的时候，那边迟旭和宋明智正隔着封熊无声地交流着。 迟旭：“老熊怎么会过来。” 宋明智摆手：“我也不知道谁说的，他突然就跑来找我来了。” 迟旭瞪眼：“那你就这么把人给我带来了？？” 宋明智眨巴眨巴眼，假装看不懂迟旭的口型，抬手做了个“你说什么，我看不懂”的动作，表现的很是无辜。 好小子。 迟旭在心里呵呵一笑，眼珠子一转，一肚子的坏水咕噜咕噜地涌上来。 瞧着迟旭的神情，宋明智冷不丁地觉得背后一冷，挠了挠脸颊，犹豫着该不该赶紧做点什么措施挽救一下自己。 但是就在他这短短的犹豫时间里，封熊已经解开了绑着任彩珊的绳子，冷着脸瞥了他一眼，“我要和迟旭单独谈一谈，你带着任小姐和你迟哥他媳妇先出去到客厅里坐一会儿。” “哦哦。”宋明智点头，被封熊这么一打乱，瞬间就忘记了自己前一秒在想些什么。照着封熊的意思将在场的另外两位妹纸和一只猫给带了出去，临走前还给迟旭飞了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 把人带到一楼客厅后，宋明智熟门熟路地给任彩珊弄了杯热牛奶，然后将人安置在沙发上一番嘘寒问暖，力求安抚小姐姐受惊的心灵。 计白抱着猫站在楼梯口看了宋明智和任彩珊两人几秒，随即神情平淡地转身上楼回房间。 【迟旭：我可能会被训得比较晚，要是饿了，就去厨房打开里面备用冰箱最下面一层，里面我放了些零嘴小吃。】 计白盯着迟旭发来的消息看了许久，然后才一边用肩膀抵开门一边用一只手缓慢地回复—— 【计白：好，你在玩手机。】 对方秒回。 【迟旭：不不不，我在听训。】 “你自己说说，一直以来，我为你操了多少心，你能不能让我安心一次？” “能能能。”迟旭此时在封熊面前站得笔直，听着封熊的话，时不时地就像现在这样不住地点头答话，看上去格外的老实。 然而事实上，一旦封熊就将视线转移，迟旭便快速看一眼手机上的信息，然后背着手在身后戳戳戳，给小姑娘发消息，颇有种读书时期瞒着家长老师偷偷谈恋爱的既视感。 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作为当事人的两人都没有这种感觉，计白甚至觉得接连不断的消息有点烦。偏生出于礼貌，她又不得不回复迟旭。 在耐着性子接着回了对方几条消息后，计白抿了抿嘴毫不犹豫地将手机丢到床上，任由它如何震动提示都不再分给它一丝注意力。 计白趿拉着拖鞋，目标明确地走到梳妆台前，探手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物品里扒拉了几下，从最里面拿出一个蓝色绒盒。然后动作小心地打开，待看清盒子里面的模样时，她平静无澜的眼眸里泛起了涟漪。 整个人周身的气压陡然之间降了下来，浑身散发着一种名为“危险”的气息。 湛实是猫妖，猫的感知一向敏感。在计白气息发生了变化的瞬间，他就绷紧了身子，耳朵高高竖起，爪子扒着床单，保持着待战的姿势。 一双漂亮的猫瞳死死地盯住计白，大约盯了三分钟之久，湛实才稍稍放下警惕，踏着猫步，轻巧地从床上蹦哒到了地上，然后蹦到了计白的梳妆台上：“你怎么了--” “了”字的最后一个音还没完全蹦出口，湛实就倏地闭上了嘴，把未说出的话给突然止住了。 他瞧见计白手里那个做工精致的蓝色绒盒里，原本放着的那个能把人丑哭的小面包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细碎的面包屑...... 湛实吞了吞口水，抬头看了看计白脸上的神情，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他能听到自己胸腔里“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心跳节奏很快，也很响。 要死了！是谁这么不要命地把这尊杀神的宝贝面包给偷吃了！ 蓝色绒盒里的装着的小面包，计白很是宝贝。湛实是亲眼看着她翻出这个盒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面包放进去，又同样小心翼翼地藏进了梳妆台上那堆杂物堆里。 当时那种神情，湛实是第一次从计白眼里看见，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虽然他并不明白就一个随手烤出来的丑不拉几的面包，为何会得到计白的另眼相看。 但是！ 受不住人家宝贝啊！ “咳。”湛实偏头咳了一声，语言苍白地安慰计白：“你不要伤心了，就一个面包而已，反正放久了也会发霉，你说是吧.......” 湛实的声音越说越小，最终在计白异常平静的目光下闭上了嘴，讪讪地笑了笑，然后话风一转，语气很是坚定：“这种偷吃人家东西的人，绝对不能放过，一定要好好收拾一顿！” 049：面包惨案下篇 “这种行为必须要纠正，有一就有二！” 湛实的“有一就有二”在计白脑中回荡了一圈，她的瞳孔收缩了一瞬，随即看着湛实点了点头，道：“要找到偷吃的人。” 她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喙，叫湛实的小心脏又颤了颤。 他张了张嘴，干巴巴地问道：“那会是谁偷吃了你的面包？” 计白动了动眼皮，抬眼瞧着手中那个只剩下一点儿面包屑的盒子，淡声说出“肥鸡”二字。 今天一早，计白醒来就没有看见过肥鸡。因为平日里这只小鸡崽就到处乱跑，比湛实这只猫都更不爱待在家里，所以计白和迟旭都没有多想。 计白的面包是今天她自己亲自揉捏的形状，迟旭特意给烤的。由于某种感情，她对这自己亲手做的面包特别宝贝，甚至能够抵抗饿意没能一口给吃了。 可见是有多宝贝这个小面包。 而将面包放进盒子放好的时间是在计白跟着迟旭去法院前，从法院回来直到她回到房间，湛实一直跟在她身边，迟旭也在她视线范围内。整个别墅里，只有肥鸡有机会跑来偷吃。 计白合上盒子，转身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然后捏着湛实的脖颈提到床上，“帮我找肥鸡。” 肥鸡太弱，妖气几近没有，她感知不到。 带着湛实在房间里翻找了一遍，计白抿紧唇，将搜索的领地扩大至整个二楼......然后是一楼...... 迟旭和封熊从健身房里出来，走到一楼时看到的就是计白在客厅里宛如龙卷风一样四处扫荡着。 而宋明智和任彩珊则像是两个傻子般呆坐在沙发上瞧着计白看，脸上的表情简直神同步-- 微张着嘴，双目呆滞。 迟旭的目光只在这两人身上停留了一瞬，便不在意地转而将视线投在表现反常的小姑娘身上。 “小白，你怎么了？” 计白听到迟旭的声音后，和刚刚对待宋明智的态度完全不同，她稍稍顿住动作，竟意外地回答了迟旭的问话：“我在找肥鸡。” “肥鸡？”迟旭疑惑地嘟囔了下，再开口想继续问的时候，便发现小姑娘又开始在一楼里转悠着，然后很快就冲出了门。 迟旭来不及多想，朝封熊丢下一句“你赶紧把人带走”，便紧随在计白的身高跑了出去。 别墅的外面是一圈很大的庭院，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座别墅已经被迟旭改造成了一个小型庄园。 庭院里的装饰物不多，占地面积最大的就是一片绿汪汪的草地，草皮贴的。迟旭在前院扫了一眼，想了想，移步到后院。 后院的模样和前院差不多，但却有一个地窖，地窖里放着一些迟旭平日里珍藏的酒，以及一些派不上用场的杂物。 迟旭跑到地窖的时候，就看见地窖的门是打开的，原本在门上的锁已经被外力砸得稀巴烂丢在了地上。他抬手压了压不住跳动的额角，迈开腿顺着楼梯往下走。 “砰--砰砰--铛！” 伴随着声音，迟旭只觉有什么东西从下方冲了出来。他眯了眯眼，伸出手一抓，紧接他的手心划过一丝软乎乎毛绒绒的感触。紧接着就传来一阵大力，迫使他不由地松开手，随即一抹黄色便从他的手里闪出，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地窖口。 迟旭拧紧眉，抬脚欲追，下一秒计白便从地窖下方跑了上来，撞开他铆足了劲往外跑，直追着那抹黄色而去。 “喵呜。” 一道软乎乎的猫叫声从楼梯口传来。 迟旭收回视线，看向蹲坐在下方楼梯口的小奶猫。他松开眉，没有跟上计白的脚步，而是脚步一动，继续往下走。 地窖里的灯碎了两盏。 珍藏的酒空了五坛，打翻了三坛，酒水淌了一地，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味。 “......” “喵呜。” 湛实看着陷入沉默的迟旭，眼珠子转了转，压下先行离开的念头，走到迟旭的脚边蹭了蹭，扒拉着他的裤腿想要往上爬。 迟旭低头看了小奶猫一眼，弯下腰将小奶猫抱起，扯了扯嘴角道：“你的女主人真是......” 真是什么？ 湛实歪着脑袋疑惑地瞧着迟旭，对方几近叹息的声音让他根本听不清切后面究竟说了什么。 “走吧，去看看你的女主人。”迟旭最后看了一眼狼藉的地窖，转身离开了地窖，大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喵呜--喵呜--” 计白才不是他的伺养者呢。 湛实往迟旭的怀里缩了缩，心道：这个男人真不错，温柔脾气好，给他准备的食物也很合他胃口，是个让猫喜欢的铲屎官。 这般想着，湛实越发坚定了让迟旭成为自己伺养者的念头，虽然可能要作为一只宠物的存在，但他以前又不是没做过，倒是还可以接受。 这边湛实在心里打着算盘，那边迟旭却是一门心思都在计白的身上。 出了地窖，迟旭在看清外面情形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本铺满了草皮的平坦草地上，坑坑洼洼的不知为何多了不少土坑，不远处他家的小姑娘正抡着小拳头往地上砸。 隐约间能看到拳头之下有黄色闪过。 “砰！” 迟旭稳了稳脚步，踏着正微微颤抖的草地，一步一步朝计白走近，然后与她喊道：“小白--” 才叫了句人，话还没说，一道捶地的声音近距离在迟旭的耳边响起，他人原地晃了两下，随即两道剑眉狠狠皱起！ 湛实从迟旭的怀里蹦哒下地，绕过计白的身后，探头往她身前的大土坑看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肥鸡原本被迟旭养得有些肥嘟嘟的身子此刻正像是一张薄纸紧紧地贴在土坑最下面的土上。 勉强还能辨别出来五官的脸上和身上，依稀可以看见几条指印，以及一些血迹。 简直就是惨案！ 湛实瞟了两眼肥鸡那刚刚似乎动了动的小细腿，在心里对肥鸡道：你以后不用跟我解释了，我已经相信你是凤凰的幼崽了。这样都还能活着，也没谁了。 哀哉哀哉。 050：委屈到离家出走 半小时后。 迟旭一脸严肃地站在沙发前，目光严厉地扫视着面前排排坐好的一人一鸡一猫。 “谁先来。” “......” 肥鸡和湛实对视了一眼，然后双双扭头看向计白，他们三只里，目前也就计白能正常说人话。 迟旭很快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中有bug，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面色自然，没有半点尴尬之意地转过视线看着计白：“小白，你先说。” 计白闻言抬眼和迟旭对视了几秒，而后忽的皱起眉，动了动唇角，语气还是和寻常一样。 “肥鸡偷吃了我的面包，我很生气。” “......那你也不能这样打人，不，是打宠物鸡。” 迟旭说这话的时候，脑中闪过不久之前后院里的那一幕，顿时觉得脑壳疼得厉害。家里熊孩子熊得厉害，偏生武力值又赛高，不好管教啊。 “啾啾啾。” 肥鸡不甘地叫了两声，宠物鸡什么的简直就是侮辱。然而因为声线实在太细小，在场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它，唯一注意到的湛实却是抬起猫爪一巴掌轻轻地将还不死心依旧作妖的肥鸡盖在了爪子下面。 “可是我很生气。”计白蹙眉又强调了一遍。 “这不是生不生气的问题，问题在于你不能因为生气就随便打人。要学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想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暴力是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的。” 迟旭试图和计白讲道理，力求把小姑娘的处事方式给纠正过来。 他发现小姑娘平日里安静的时候没毛病，就是情绪一暴躁起来，不是破坏东西就是打人，这种行为必须得好好改改。 “为什么不能？” 计白听了迟旭的话，对此很是不解。实际上，在她的认知里，武力决定一切问题。 “武力是蛮人才用的，文明人是要用这里。” 迟旭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本意是想告诉计白，遇到问题要多用脑袋想想，不要一味暴力。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 计白：“我不会用脑袋打架。” 迟旭：“为什么一定要打架？不要再和我说什么因为生气之类的话。” 计白闻言，认真地想了想。 她为什么一定要打架呢？ 应该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她发现好言相劝和和善的脾气都无法帮助她很好地解决工作上的问题时，不知道是谁告诉她，只要她将那些妖怪们揍服气了，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于是自然而然的也就养成了习惯。 “因为除此之外就没有办法了。”这是计白的答案，也是迟旭至此听到的最为合理正常的一个答案。 但是这个答案他并不满意。 “你都没有试过，又怎么就说没有办法了？你有和肥鸡好好说吗？问它为什么偷吃你的面包过吗？你是不是一上去就揍它了？” 一连串的问题从迟旭的嘴里蹦出来，而每问一个，他的脸色便沉了一分，看起来有些骇人。 就像是自家孩子犯错后盛怒的父母一样。 事实上，迟旭此时的状态和这也差不了多少了。 其实迟旭说的任谁一听，都不会觉得有错，然而他错就错在不该和计白说。 因为两人的生活状态并不是同等的，计白对待肥鸡，对待湛实，甚至是对待于舟他们的态度，都是由另一个世界的世界观来取决的。 坏妖怪就要打，好妖怪就不打。 这是计白简单又粗暴的处事方式，而且也习惯于这个处事方式。 而迟旭呢。 在他的世界里，人类虽然存在着超能力者，但是本质上来说都是人类。 人类习惯于理性，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不要打架，遇到事情要冷静，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做个文明向上的人。 于他而言，计白殴打肥鸡的行为已经涉及到虐待动物的范畴了，这与他的观念相饽。 所以两人是注定无法理解彼此的想法的。 “我没有错。” 眼瞅着小姑娘沉默了这么久就说出这么一句话，迟旭只觉得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触从心底油然而生，越看越觉得计白很是宁顽不灵，完全没有悔改的想法。 “既然这样，等你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的时候再来找我，今天晚上的饭你就别吃了。” “啾啾啾。”肥鸡艰难地从湛实的猫爪下露出个脑袋，恰好听到迟旭的话，顿时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地叫了起来。这次计白是真的下了几分重手，肥鸡现在都觉得浑身发疼，自然不会放过嘲笑计白的机会。 那边计白却是跟没有听到肥鸡的叫声一样，墨黑色的瞳孔收缩了一瞬，随即抿紧唇角瞥了肥鸡一眼。 这一眼叫肥鸡瞬间怂了，恨不得把刚解放自由的头再次缩进湛实的爪子下面。另一边一直观察着计白的迟旭也发现了这一眼，以为计白又想打肥鸡，赶忙伸手把猫和鸡崽都给掳进了怀里，“我要带肥鸡去宠物医院看看，你在家里好好反思。” 说完便寻了外套带着家里的猫和鸡出门了。 计白坐在沙发上沉思了片刻，而后上楼。再下楼的时候她的手里就拎了个行李箱，身后背着重剑，除了身上穿的衣服，竟与第一次来到这个别墅的形象一模一样。 迟旭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一句话，会叫家里的小姑娘直接离家出走。 只不过此时正开着车往市区去的迟旭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在晚上了。 计白将行李箱放在门口，人则蹲在行李箱的旁边，眼睛在路上望着，给人一种可怜兮兮无家可归的感觉。 于舟照着地址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计白这幅模样。 “咳，白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要回家一趟。”计白低头系好安全带，然后掏出手机在上面戳了几下之后，抬起头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于舟问道：“这块管辖区里的‘门’在哪？” 每一个管辖区里都一个连通妖怪街的‘门’，‘门’形态各异，位置只有管辖者知道。 051：我家马桶有神力 “你要去妖怪街吗？”于舟下意识地问了一嘴，继而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了。 幸而计白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她点了点头道：“去办点事情。” “可是，你不是说要回家一趟吗？” “嗯。” 闻声，于舟抽空扭头看了一眼计白，而后转过头去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想不到白姐在妖怪街也有住处。” 这话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有些惊奇。 妖怪街这个地方有些特殊，于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除了妖之外的生物住进来过，而且就计白话中的意思，怕是不仅在妖怪街里住过，还是长住。 毕竟能够称之为“家”的地方，不是临时住处能够比的。 计白语气淡淡地“嗯”了声，此时她的心情有些不好，实在没那个想法和于舟聊天，虽然说平时她也不爱聊天。 于舟也算是一只有眼力的妖怪，瞧出计白的状态不对，便闭上了嘴不再没话找话地和计白尴聊。 车大约行驶了半个小时，于舟载着计白来到自己的住处。 “我家住在九楼。”于舟替计白拉着行李箱，对着仰着头看着高楼的计白说道。【零↑九△小↓說△網】 计白点点头，想了想道：“谢谢你来接我。” “不用谢，我也就刚好闲着。” 其实只是好奇为什么计白突然找他而已。 只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口。 “‘门’在我家里。”于舟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回答计白的问题，连忙说道，“因为觉得哪里都不安全，就给设置在我家了。” 很快，计白就看到了于舟静心设置在家里的‘门’--卫生间里的抽水马桶。 “......” “嘿嘿，这是我看《哈利波特》得到的灵感，他们通过抽水马桶进入魔法部的那一幕我觉得很好玩。” 所以心血来潮就把‘门’也给换成了同款。 计白眉头轻拢，看着那还算干净的冲水马桶微微发愣。半晌之后才动了动唇角，问道：“那这该怎么用？” “当然是像电影里放的那样啦。”听得计白的问话，于舟理所当然地回答着，然后左右看了看，拉过自己手边的行李箱，提起放在马桶里，甚至在计白来不及出言阻止的情况下就按下了冲水按钮...... “你看，就是这么简单。【零↑九△小↓說△網】” 于舟的声音带着几许得意，计白看看他又看看已经空无一物的马桶，忍了又忍，最终深深吸了口气，轻轻颔首道：“你快一点。” “好的，相信我。” 抬脚，站上马桶，按下冲水按钮，一气呵成。 于舟保持着按按钮的姿势，看着计白周身忽的笼上一圈强光，随即光芒一闪，人便没了身影，就跟刚刚的行李箱一样。 偌大的卫生间里只剩下冲水声在响，于舟眨了眨眼，忽然嘴里嘟囔了句“这水声听得我好想上厕所”，说着就走去关上了卫生间的门，而后返回到马桶前。 ...... 计白在妖怪街落脚的地方是一处温泉。她从温泉里捞过自己的行李箱，然后淌着水上了岸，皱着眉拧巴着衣摆上的水。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小计白吗。” 计白闻声抬眼，目光从面前眉眼妖媚的男子脸上扫过，而后收回视线低着头继续拧着水，嘴上却是淡淡道：“是青狐啊。” “嗯哼。”青狐动了动眼珠，勾起嘴角走到计白身边，微微弯腰在她耳边呵了口气，笑道：“我记得这里好像是于舟那边的‘门’。” “嗯。”计白应着声的同时往旁边走了几步，继而松开拧着衣摆的手，扯过自己的行李箱就要离开。 见此，青狐也不恼，他抽出腰间系着的玉扇，抵着下巴瞧着计白的背影喊道：“老头他在花楼呢，你要是要找他，最好快点儿。不然等他上了哪个女妖的床，这可就不好办了。” 后面的话，青狐的声音渐渐地淡了下去，只用他自个能听见的声音轻喃着。 计白拖着行李箱轻车熟路地拐到了妖怪街上，她踢了踢湿透的鞋子，眼瞅着都能看到水花在空中飞荡，不由地皱了皱鼻子。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些暗下来的天空，想了想拉着行李箱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宅。 计家在妖怪街是有房子的，而且称得上是祖宅。只不过计家子弟寻常不在这儿住，也没人会来这里住，几百年下来这座宅子就只是计家在妖怪街里身份的一个象征而已。 但是计白偏生不仅住了，还住了许多年，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不过她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在人类社会里打架，所以知道这件事的妖怪没有多少。 大约拐了好几条街道，计白拖着行李来到一个古香古色的大宅子前。看似笨重的大门被她轻轻一推便“嘎吱”一声露出一道可容一人身形通过的门缝。 计白先是把行李箱从门缝里给塞了进去，而后自己也一脚踏入门，反手一关，隔出了两个世界。 大宅子里有些大宅子独特的沉重感，没有人气，情景萧条，完全就像是一个鬼宅。 然而计白对此毫无不适，轻车熟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行李箱寻了干净的衣裳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给换了。 “下次不想再回来了。”计白望着窗外的干枯大树嘟囔了句，随即把重剑背上走出房间，在面积极大的宅子里兜兜转转，最终来到祠堂，规矩地给祖辈们的牌位上香，跪拜。 “我想想你也会过来。” 计白没有理会声音的主人，继续磕了几个头后，这才稳稳当当地站起身，把目光分了一些给青狐，“你有事？” 青狐拖着声音“嗯”了声，而后弯起眉眼，宛如自带眼线一般的漂亮眼睛似有星光，“我看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唔，要不要去吃一顿？就像以前那样？” 计白眨了眨眼，半晌之后，嘴角忽的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然后在青狐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眼睛亮亮的像是一颗突然发光的宝石，瞧得青狐不由愣住。 052：心情不好吃来解 妖怪街西街街口有家馄饨店，馄饨皮薄个大料足味道好。【零↑九△小↓說△網】 老板用来装馄饨的碗是大碗，人脸整个埋进去都可以。这家店是计白最喜欢的一家，心情好会来，心情不好也会来，但大多时候都是青狐请的客。 因为青狐每一次都能在计白想到吃饭之前跑过来约人，自然就能够顺利约到。 “今天是怎么了？”青狐揽起袖子，伸手将老板烧好的馄饨接过，一边给计白布筷一边问道。 计白目光停留在大碗里热乎乎的大馄饨，接过筷子，道了谢戳了个馄饨进口才出声应答青狐的问话。 “我今天打架了。”因为嘴里塞了吃的，计白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叫人听不清切。 青狐听着计白的话，忍不住勾起嘴角，无奈一笑，然后拿过勺子从自己的碗里捞了几近一半的馄饨放进计白的碗里。 他一只手忙着给计白加餐，另一只手则托着脸，侧着头看着埋着头“呼哧呼哧”吃得专心的计白，“你刚刚说你今天打架了？” 计白点头。 “被欺负了？”见到计白点头，青狐慵懒的神情稍稍收起，微眯起眼，“能过打过你的，我倒是想会一会。【零↑九△小↓說△網】” “没有。”计白抬头，舔了下沾在唇瓣上的汤汁，瞧着青狐轻拢起眉头，似乎不太满意他的话，“我打赢了。” “那你不高兴什么。” 计白闻言眉头越发拧紧，纠结地想了好一会儿，才茫然地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就，就很难受，这里难受。” 说着，计白拿手戳了戳自己心脏的位置，眼里含着不解，看起来她自己也很是不明所以。 “......可能你长大了。” 不是那个只知道吃和打的小孩了。 心里有了这个认知，青狐放松下脸上的神情，恢复成最初的慵懒模样，道：“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回来找老头做什么。” 计白“哦”了声，听着青狐的话不再继续纠结，而且很诚实地说道：“前段时间老头给我送了一只小鸡，今天就是那只小鸡偷吃了我的面包，我想找老头问问能不能把小鸡拿回去。” 小鸡？ 青狐将计白的话在脑中过了遍，随即眯起眼没好气地提了一嘴，“是那只小凤凰吧。【零↑九△小↓說△網】” “成了，不用去问老头了，我做主，你把那只小崽给送回来吧。唔，算了，到时候我亲自跟你走一趟。” “嘿，青狐，你说的小凤凰该不是你那个妹妹吧？”一旁空闲下来的老板在腰间围裙上擦了擦手，从桌子上拿起水杯一边喝水一边嘴碎地插嘴道。 “妹妹？”计白动了动眼皮，抬起眼看向老板。 “嗯哼。”老板点头。 青狐掩唇打了哈欠，懒懒地瞧了老板一眼，而后与转过头来拿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他的计白解释道：“就老头逛花楼，不小心和咱们东街尾上那家的母凤凰睡了，结果多了个崽。” 计白惊奇地“啊”了声。 “两只老妖都不想养，而且也养不起。”青狐撇了撇嘴，“我是有听说他们替小崽找了个伺养者，但是没想到竟然是你。” “你自个都要养不起自己了，真是难为你了。” 其实肥鸡自从跟着计白后，一日三餐都是迟旭在提供，而计白本人也差不多是蹭吃蹭喝。 只不过青狐并不知道这些，知道真实情况的计白也没那个灵悟主动提起，因此青狐只能一直误会下去了。 “她偷吃了你的面包是吧？成，回头我给你补偿一些，我那的灵果快要结果了。” 往常计白一直对这灵果馋得很，只碍于灵果还没有成熟，便只能放在心上念着。如今恰巧逢上灵果成熟，拿来补偿刚刚好。 青狐的算盘打得正好，然而计白的表现却不与他想象中的那般相同。 计白听了青狐的话，非但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反而一反常态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了句“不必了”，看得青狐和那老板都不由得愣住。 计白来他家店里吃了那么多回的馄饨，老板对计白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知晓计白很少有能抵制住食物的诱惑，尤其还是她比较喜欢的。 如今听得计白这么一拒绝，心中便有了一番猜测。 另一边青狐倒是没有花费心思去猜，而是直接动嘴问了。 “你这是怎么了，竟然连灵果都不要吃了，感情那被偷吃的面包还有其他的意思？” 可是，一块面包，除了吃还能有什么用？ 总不能拿来放着看吧？ “面包......”计白垂下眼帘，神情有些萎靡，声音夹杂着浅浅的委屈，“面包是我自己捏的形状，是我最喜欢的模样，我很喜欢很喜欢的。” 似是怕青狐不相信，计白还反复强调了自己对面包的喜欢，甚至喜欢到舍不得吃。 最喜欢的模样......青狐将计白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随即灵光乍现，眼里划过一抹恍然大悟。 倘若是这样，会心情不好的确是计白会有的情绪。 事实上，计白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而她口中所言的“最喜欢的模样”也只不过是因为某样让她上心的东西长成这个模样而已。 “你。”青狐刚张口发出个音节来，便顿住了声，抬了抬眼皮子，眼珠微转瞧了正暗搓搓听着他们聊天的老板一眼，后者摸了摸鼻子然后自觉地做了个捂耳朵的动作，口型无声地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青狐满意地收回目光，继续与计白道：“你还是老样子，我都和你说了多少遍要改，要改。怎么就这么死脑子，左右又不是那块石头，只是长得像罢了。” “也真亏得你同样相待，你自己说说，这是第几次因为这样的破事把自己弄得不开心了。” 青狐虽还是那副慵懒的声线，可里头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却是浓得够从话里溢出来，听得计白不由地抬手摸了一把后颈，而后皱起鼻子小声地反驳道：“我没有。” 语气有点不自觉的虚。 053：暖心哥哥来谈心 瞧着计白在他面前展露出来的微许符合这个年纪的小情绪，青狐既觉得欣慰又觉得苦恼。 这样的计白是很少见的，平时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整天一脸从容淡定的跟个两百几十岁的老太婆一样。 而造成她这样的原因，却不全是人生经历积累下来的沉稳，大部分的缘由在于她过于简单的思想。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也正是因为这样，青狐才会教计白遇到事情，如果发现一句话不能解决的问题，那就直接抡拳头上，免得被什么花言巧语给骗了。 简单直接是最适合计白的处事方式。 只不过这么一来，总归在有些时候难免会惹出麻烦。 咳，话题有点扯远了，青狐收了收跑远的思绪，桃红的唇动了动，“你没有？那刚刚一脸‘我很不开心’地说‘那是我最喜欢的模样’的人是谁？” 计白抬手摸了摸脸，似乎想摸到什么，一边摸着一边蹙着眉认真地问着青狐“真的吗”，听得青狐很是无奈地扶额，心里暗道：又来了。 他在心里叹息了声，探手掐了一把计白的脸颊，然后在其眉头更拧实前收回作妖的手，“把重点挪一挪。” “哦。”计白抬手揉了揉脸颊，松开拧着的眉峰，“我只是不开心。【零↑九△小↓說△網】” 青狐倏地皱起眉，稍稍坐直，自见面以来一直懒散的神色终于认真了些。他眯起眼，开口问道：“好好组织一下语言，把你今天从心情平静到不开心的所有过程都说一遍。” 听到计白反复说不开心，青狐这才意识到事情或许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那块石头虽然对于计白，甚至对于计家来说的确很重要，而且在计白的心里占据很大的一个位置。但终究今日被偷吃的只是一块和那石头长得像的面包而已，充其量还要再添一点这是她亲手做的，再怎么算，也不该叫人说这么多遍不高兴。 计白看着青狐眨了眨眼，歪着头想了会儿，而后慢吞吞地把事情经过给青狐说了一遍，这才在对方思考的期间得了空闲去喝已经有些凉了的馄饨汤。 说起计白和青狐的关系，这一人一妖大抵是妖怪街里比较要好的一对了。或者说，青狐是计白比较要好的一个亦师亦友的存在，计白有很多事情都是青狐给手把手教会的，比如如何快速地完成工作，又比如如何应对不喜欢的人和事...... 总之，青狐可以说得上是计白的一个保姆。【零↑九△小↓說△網】 还是全能型的。 大约在计白说完话过了两三分钟之久，青狐才琢磨清计白的心思，他弯了弯嘴角，眉梢染上一抹暖意和笑意。 “你个傻姑娘。”青狐嗔笑着。 计白抬眼不解地看着青狐。 青狐：“你这哪是不高兴面包，这是不高兴那人类说你。” 想想也是，计白就算不高兴面包被偷吃，揍了罪魁祸首几拳后，气也就消了。 然而却至今心有郁结，定是有其他缘由在其中。 “我竟不知是该夸你好还是说你好，既然能因为旁人的话而有情绪波动，想来这脑子也开始灵光了。” “如此，倒是还要谢谢这个人类。” 青狐探手伸进怀里，从怀中掏出一折桃花枝放在桌子上，起身低头看了计白一眼：“时间还早，我们去夜街逛逛，顺便聊一聊你的心路历程。” 计白：“？” 青狐笑笑不语，脚步一迈便离开了馄饨店，计白站起身托了托身后背的重剑，快速跟上青狐的脚步。 他们的身后隐隐约约地传来老板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哎~慢走不送啊~下回再来哟~” 夜市千灯照碧云。 妖怪街的夜街大抵就是如此一番景象，街道上的每一家店面都或多或少点亮了五彩缤纷的灯笼，或人形或妖形的小妖怪们在街道上嬉笑打闹着，偶尔引起大妖怪一阵带着笑意的怒骂声...... 计白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她拿眼睛扫了扫周围的各种小摊上的零嘴小吃，却没有上前去。 一旁的青狐见了，没有觉得意外，毕竟妖怪街上的东西远比看上去要更实用一下，就连吃食也是如此。先前那几近一碗半多的馄饨，已经足够计白消化上一天半夜的。 “是我忘了，今日是汜日，夜街摆卖的都是吃食。”青狐嘴上说着这话，语气却没有丝毫的抱歉之意，反而隐隐含了一丝幸灾乐祸。 计白动了动眼帘，瞥了青狐一眼，她脚步移了两步，避开一侧跑过来的小妖怪，而后抿了抿唇，“我现在没有不开心了。” 青狐唇角往上掀了掀，“你这情绪向来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今次能保持这么一两个小时，我已经很欣慰了。唔，你什么时候走？” 计白：“......” 青狐：“你该不会准备待这里吧？” 计白：“我没任务，外面也没地方住。” 理由很充分。 想了下，青狐低头看了看挺直着脊背，脚步稳健，认真走路的计白，忽而开口道：“你应当回去和人家认个错。” “？”计白顿住脚步，歪头看青狐。 话一旦开了口，剩下的便好说多了。 “你看，他会说你会对你生气，是不是因为你打架？” 计白想了想，点头。 “那你打架，他可有骂你？没有，他只是说你了。他说你是因为担心你，怕你以后打架出事，怕你这莽撞的性子惹祸伤到自己。”说到这里，青狐小声嘀咕了句，然后继续道：“总而言之，他是为了你好，才会这般做。可你做了什么？执拗不听话，还离家出走。自己想想要是他一回家发现你没了，会不会很担心。” 这番话，本不该青狐来和计白说的。但是计白父母去得早，家里祖辈也没有，早些时候还有个普通人类的姥姥。因此，很大程度上，青狐更像是计白的父辈，计白懂的不懂的都是青狐教会的。 因为计白太早就要挑起家族的担子，所以在她尚年少无知的时候，青狐拔苗助长直接把人给教歪了，成了个肢体比大脑更发达的姑娘。 一直寻不到机会来开发计白大脑的青狐，此刻突然意识到时机来了。 054：没心没肺傻姑娘 青狐说让想，计白便真的在脑中回想了一遍迟旭当时的神情和说的话。【零↑九△小↓說△網】她沉默了半晌，街道都走了近半的路程，这才抬眼看向青狐，眼神认真：“我错了。” “错了就该道歉，不过--”青狐话语一顿，手中不知何时出现在掌心位置的折扇在他的指间跳跃了几下，倏地不轻不重地敲在了计白的脑袋上，“你可不该跟我道歉。” 计白点头：“那我现在回去。” 说着，她便转了身，动作之间隐隐有些急促。然而还没等到她踏出步子，一旁的青狐却是急忙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语速缓慢又悠闲。 “不用这么急，你既然都已经想明白了，那就没什么关系了。” “不懂。” 青狐闻言，眼角微微上扬，染上一抹笑意。 有点古怪。 计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结果刚动了动唇，便被一只微凉的食指给抵住了唇瓣，而后她便看见青狐弯着嘴角，做了口型朝她无声地“嘘”了声。 “别说话，现在是狂欢的时间。” 繁闹的街道里，憧憧的人影之中，计白听不情切青狐的声音，勉强辨认出他的口型，却还尚来不及反应，对方就侧了身，照着他们先前的方向走去。 大约是走了几步发现她没有跟上，一袭青衣的狐媚男子忽地回过头，他的头顶是怦然炸开的烟花，绚丽极了。 计白眨了眨眼，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一时之间不知是该转身回去找迟旭道歉，还是跟上青狐。 “哈哈哈，快走，要开始了——” “好漂亮啊，嘻嘻。” ...... 伴随着各类欢快的欢呼声，计白突然被几个小妖怪撞得踉跄了几下，她眉头一蹙，托了托背上歪掉的重剑，脚步一抬，竟是跟着大家的方向走去。 “走吧。”青狐笑眯眯地看着计白走到自己的身边。 计白抬眼瞅了青狐一眼，视线在他嘴角的笑意停留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跟在青狐的旁边。 感觉怪怪的。 瞧着计白的神情，青狐嘴角的弧度越发扬起。他知晓计白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她不问他不说，那又有什么关系？ 实际上，青狐也没想做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计白这会儿就回去找迟旭。 好歹计白也是他一手拉扯长大的，好的坏的性子都是他给教的惯的，迟旭教育计白这是在打他的脸。【零↑九△小↓說△網】 总之，心里就是有气。 叫那人类担心自责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抱着这样的心思，青狐愣是拉着计白在夜街玩了一晚上，最后在将人送回到计家祖宅门前时，他稍稍提醒了计白一句，“你身边那只小猫妖也该叫于舟送回到管理所办理相关证明了。” 计白抱着一堆零嘴小吃，站在门口看着青狐想了片刻，道：“我今天有和他提，不过。” 她拧起眉，顿住声。 “不愿意回来？”青狐挑眉。 “应该不是。”计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感觉，很奇怪。” “我知道了，这事我这边会看着的。” 青狐一向对计白的事情上心，只不过这份上心他从来没叫计白知道过。这会儿听了计白的话，他便决定等会去管理所一趟，查一查最近计白身边的事情，能叫计白感觉到异样的，定然是真的有些什么。 计白看起来简单直白，脑筋直起来的时候简直要人命，但是却相当的敏感，可惜她自己本人却对此毫无所察。 “你去睡觉吧，明天起来再回去找那谁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嗯。”计白应了声，动作利索地转身，推门，进门，关门。 不消片刻，青狐就被无情地留在原地，他低声轻笑了声，嘟囔了句“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姑娘”。嘟囔完，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还未完全褪去烟花光亮的天空，随即便悠悠地动了脚步离开。 五分钟后。 计白的身形出现在屋顶，她怀里抱着重剑，盘着腿坐在屋顶上。她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青狐离开的方向，垂眸看着自己怀里的重剑，轻声对重剑说道：“真是个奇怪的妖。” “如果小狐知道你是这么想他的，估计要被气死咯。” 闻声，计白扭头看向不知道何时到来的老头，视线扫过对方穿着的大花裤衩时，她秀眉微微拢起，直白说道：“好丑的裤子。” “......” 计白抱着重剑坐了一会儿，迟迟不见老头说话，便忍不住开口道： “所长，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去睡觉了。” 说着，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一般，计白伸手打了个哈欠，眼睛红红的，可见是真的有些困了。 “别啊，小姑娘家家的，夜生活怎么都没有。”老头听了计白的话，又瞧见她的神情，也不再装样子，一屁股在计白的身边坐下，笑嘻嘻地说出自己来找她的缘由，“我听说你和你家那口子闹脾气了？” 若要说计白结婚领证的事还有谁知道，他算得上一个，甚至若非是他把消息压下去，估摸着今日青狐也就不可能那么好声好气地替迟旭开解计白，安心当一个标配版男配了。 以上，是老头在片刻之间闪过的各种念头。 “没有。”计白搭在剑身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她在老头的注视下缓慢地摇了摇头。 “哎呀呀，你现在都学会说谎了啊。”像是见到了什么稀奇玩意，老头猛地往前俯身，将脑袋凑到计白眼前，一双眼珠子里满满的狭促。 然而计白只盯着老头布满皱纹的脸看了几秒，抬起手轻轻将他的脸拂开了些，抿了抿唇道：“没有说谎，我们不是闹脾气，是我做错事了。” “打架？” 计白摇头。 “把他吃破产了？” 问完，计白还没有什么反应，老头却是自己尴尬地打起哈哈来，“应该不会，我记得迟家还是挺有钱的，够你吃一辈子。” 也够他那个便宜闺女吃一辈子。 此刻老头还不知道过些时间，那只被他甩给计白养的小凤凰就要被青狐给拎回来了。 055：计划赶不上变化 “嘭！” 漂亮的烟花忽地在天空炸开，亮眼的光将计白那墨黑色的眸子衬得熠熠发光，精致白皙的面容在这一刻特别的美艳。 可惜唯一目睹到这一幕的老头却没将心思放在这上面，他嘴角一咧，整个身子蹦了起来，“哪个龟儿子在这个点还放烟花！不知道盛典已经结束了吗！这简直是在扰民！” “......” 计白将视线移至旁侧在屋顶上蹦跶的老头身上，无言地看了几秒，她忽地低下头看着对方脚下有些松动的瓦片，唇角动了动，声线平澜无波：“你要把我家给踩穿了。” 瓦片是上了年头的青瓦，房子是石头砌成的老房子，放在古代就是个深宅大院。 还是那种叫人眼红的富贵人家才有的。 “怎么会踩穿，老头的体重可是标准体重。”听到计白的话，老头站定脚，抖着胡子说着。而在他说着话的时候，眼睛下意识地去看了看自己的脚下，见真的有些松动后，顿了顿声，“你这房子也太老了吧，我就随便踩了两下而已。” 话语之间竟是开始倒打一耙了。 计白闻言站起身，单手拎着重剑，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静静地盯着老头没有说话。 一分钟之后。 “......行了，我不踩了成吗！”实在是被计白看得心慌慌，老头忍不住出声道。 都怪青狐那臭小子，教出来的都是个什么玩意。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被教成了个暴力分子呢，还是小时候的计白比较可爱。 老头这般想着，眼睛不由地觑了一眼计白手中拎着的剑，咋舌道：“这么拎着多累啊，快放下，放下。哎呀，我都说了不会再踩了，你总不能让我站都不能站了吧？” 计白摇了摇头，就着拎着剑的站姿道：“我不累。” 你不累，他看着累啊。 而且有点怂。 要是计白一言不合就出手了，就她那破坏能力，估计光是建筑物赔损费就够他吃上一壶了。 他现在很穷的。 至于为什么不是叫计白赔钱，呵呵，债多不怕压身，他能说什么呢？ “算了算了，不和你瞎扯皮了。”老头像是赶苍蝇一样地在自己脑袋上挥了挥手，“差点都忘了自己是过来做什么的了。” 是谁一直在扯七扯八。 计白的眸子微微动了下，没有说话。 “你还是快点走吧，于舟那小子都快把我的电话给打爆了，烦死我了。【零↑九△小↓說△網】” 计白：“？” 老头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胡子：“他说你家那口子一直在他家蹲着呢，死活说是他掳走了你，非要见到人才肯离开......不是我说，你那姥姥找的是什么人啊，感觉除了有钱外，就一大龄儿童，真怀疑究竟能不能照顾好你。” 计白秀眉皱了皱，随即把手中拎着的重剑往肩上一扛，翻身下墙。 “欸，你这就走了啊。”瞧着计白动作干净利落地下了屋顶，老头脚步一动，走到屋檐处，伸着脑袋朝着计白喊道。 然而一门心思离开的人却没有理会他。 见此，他不由地撇了撇嘴，嘀咕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啦。” 事实上，于舟根本没有联系他，只是他路过信息部的时候，手贱拦下了信号，本来该传达到计白手机上的信息，就到了他的手上。 这才不得不亲自跑一趟，当一回传话员。 不过，若非是老头手贱，计白也不会这么快就收到消息，因为她已经把手机关机了。 如此一来，老头也算是误打误撞地帮了于舟。 等到计白拉着行李箱有些匆忙地按响于舟家的门铃的时候，里头正上演着一出鸡飞蛋打的闹剧。 “进来吧。”迟旭让开身。 计白看了一眼迟旭，而后拉着行李箱走进屋子，目光在屋子里你追我赶的宋明智和于舟两人身上停了一瞬，她便神情淡然地走到一边还算完好的沙发边上坐下。 迟旭跟在计白的身后，眼睛在小姑娘的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确定了人完好无损，没有出事之后才稍稍松了心里那一口气。 “都闹够了没有！”心里安定了后，迟旭终于觉得房间里那两个家伙该安静安静了，他剑眉一拧，薄唇一抿，冷硬的唇角动了动，“三秒钟，谁再吵，我就把谁丢出去。” 于舟停下脚步，任由后面追着的宋明智一把勒住他的脖子：“迟先生，这里好像是我家。” 该丢出去的应该是你们吧？ 面对于舟的话，迟旭只淡淡地“嗯”了声，然后就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计白的身上。看着抬着头望着自己的小姑娘，迟旭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本想责问几句，结果一出口便变了。 “人没事就好。” “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说那么重的话。” 在发现自家小姑娘离家出走后，迟旭心里虽然担忧，但依旧很冷静地查出人去了何处。而在于舟家里等人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反省自己，每每想起自己对小姑娘说的那番话以及态度，他就后悔不已。 对方到底还只是个孩子，更何况他并没有那个资格来教育要求对方。 迟旭动了动嘴角，刚想继续说些什么，结果就对上了小姑娘格外认真的视线，他心下一动，问道：“你想说什么？” 计白抿紧唇角，在迟旭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清冽的声音清晰地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她说：“对不起。” 她说：“是我让你担心了。” 迟旭静默着盯着计白看了一会儿，嘴角忽的勾起，他笑着弯下腰温柔地拍了拍计白的脑袋，而后欣慰地叹息了声。 “我们小白真是长大了。” 于舟眼瞅着眼前这一幕，又听见迟旭的话，牙根一酸，便忍不住轻声“啧”了一声。 “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吃狗粮了，哦呵呵。” “毛病。”于舟抬手扯了两下环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稍一用力就把宋明智从自己的身上扒了下去，“重死了，一边去。” “哼！”宋明智被于舟的动作弄得猝不及防，整个人在地面上踉跄了两下，撇着嘴轻哼了声。 056：小白我们回家吧 于舟对宋明智的不满充耳不闻，他理了理领子，目光瞧向计白问道：“白姐，你怎么是从......”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含糊其辞的言语听起来十分的可疑。【零↑九△小↓說△網】 “从哪儿？你想说什么？” “你能不能不跟个水蛭似的。” 于舟皱着眉斜了一眼又贴上自己背部的宋明智，他只感觉自己和宋明智就跟个连体婴儿一样，死活地甩不掉后者的纠缠。 “嘿嘿，我就不。”宋明智说着，环住于舟的手越发紧了紧，大有“你能奈我何”的意思。 而就在于舟和宋明智两人互相伤害的时候，计白侧了头，看着于舟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不喜欢你家的门。”所以寻了别的法子从另一处回来的。 “......” 他家的抽水马桶哪里不好了，明明那么高端先进有文化。 于舟觉得计白的审美不大正常。 事实上，但凡经历过一次于舟设计的“门”的妖，都不愿意再经历第二回。 毕竟被马桶冲下去的滋味，感受过一次就够了。 “好了，现在人也已经安全回来了，今天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迟旭伸手拉过计白的行李箱，视线从于舟和宋明智的身上扫过，扫过于舟的时候，他微微顿了下，声音略微泛冷，“这次就算了，要是有下一次。” 会怎样，迟旭没有说，但是语气中的不虞和警告，却是叫人如何也忽视不掉的。 于舟闻言，嘴角的弧度没有丝毫的变化，“我也希望没有下一次。” 这话，七分真三分假，听上去隐隐有些挑衅的意味。 在迟旭看来，计白离家出走，投奔于舟，这一点没什么。坏就坏在于舟将人接走后，却把人给丢了，他们找上门来的时候，更是一问三不知，含糊其辞说不清计白人究竟在哪里。 所以才会在言语上警告于舟一番。 而在于舟看来，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原因都在于迟旭，再加上计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一举一动都有自己的思量。于是他便越发不明白对方把责任怪在自己身上是为哪般。 此刻又听到迟旭并不友善的话语，饶是再好的脾气也该有所变化了。 眼瞅着两人就要进入你怼我我怼你的尬人情景中，计白宛如从哪儿神游回来一般，忽然就开口出声了。 “你们不困吗？我困了。【零↑九△小↓說△網】” 现场大约静默了几秒。 宋明智最先反应过来，就胳膊环在于舟脖子上的姿势将人强行往后拉后几步，笑嘻嘻地与计白道：“困了困了，我都要困死了，那我就和这位先去睡觉了啊。” 于舟：“......”谁要和你睡觉？！ 有心想吐槽几句，结果才刚动了动唇，就被身后的人用手给捂住了口，于舟的眉头狠狠跳了两下，心道：要不是计白在这儿，他非得叫这个人类好好吃点苦头。 随即他脑中灵光一闪，而后微微眯起眼，竟没有挣脱宋明智的控制，而是朝计白点了点头，同意了宋明智的说法。 计白见此，没有多想，站起身便想去拉迟旭手中的行李箱，“我也困了，那我就先走了。” “那我呢？” “啊？” 迟旭抬手扶额，瞧着计白脸上的微许茫然，他真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偏生对方一直仰着头瞧着他等着答案，好似他不解释，就会一直这么看下去一样。 到底是不舍得小姑娘累着，迟旭瞧了一眼小姑娘已经搭上行李箱的手，他默不作声地将行李箱拉到自己的身侧，道：“没什么，我们回家吧。” 说着，他便拉着计白的行李箱往外走去。 计白看看迟旭又看看他手中拉着的自己的行李箱，眨了眨眼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至此，关于今日的打架事件和离家出走事件算是落下了帷幕，然而计白虽然是在青狐的帮助下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却也仅仅是觉得错在不该叫迟旭担心。 至于打架的事情，一人一妖都没有觉得打架有错，计白自然也就没有与迟旭提起这一点。 只不过在先前迟旭却是以为计白的道歉饱含了两件事情，所以便轻易地让事情给翻过了篇章。 从于舟家的楼下到停车场，有一段五分钟左右的路程。 迟旭走着走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 “对了，你想要知道案件的全过程，是不是因为湛实？” “嗯。” 计白应了声，脚步顿了下，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迟旭，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迟旭看清计白眼中的神情，轻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我只是想起来，有些事情还没有给你说。我想，你应该有兴趣听一听。” 迟旭所说的事情，是关于他先前把任彩珊绑了的事。 他想着既然计白想替湛实看着这个案件的破案过程，那么自然也会对和这个案件相关的所有事情都会上心。 “今天你也听到了任彩珊说的那些话，也应该看到了她说话时的神情了吧。” 计白点头。 “按理来说，我本不应该把人绑起来的。就像她说的那样，这是犯法的。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会知法犯法。” 闻言计白微微蹙眉，一双墨黑色的眼睛盯着迟旭看了半晌才缓慢地摇了摇头。 实际上，计白对迟旭的做法并没有特别具象化的认知。否则她也不会帮着迟旭把人带进别墅里头，做一个共犯。 计白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从来就不是什么正经教育，所以很多普通人所知晓的常识对于她来说反而成了认知中最缺失的一块。 不过迟旭对此毫无所知，因此他瞧见计白的动作后只以为她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法犯法，而不是在说她不觉得奇怪。 “其实我这样做，只是为了验证一件事情。你还记得吗，任彩珊从始至终一共提了两次要求我给她松绑，而我每一次拒绝她之后，她的神情都会变得格外的平静。” 迟旭拐过弯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往停车场的入口验证器上刷了下。 057：开动你的小脑筋 停车场大门缓缓打开，迟旭迈开大长腿往里走。当然，他并没有忘记放慢脚步好能让旁侧的小短腿跟上自己。 “人是有自尊的。” 迟旭的脚步在自己的车旁停下，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一手自然而然地抵在车门顶上，然后示意计白上车。 等到小姑娘在车内坐定，迟旭这才满意地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那边。自从出现了计白上车略困难的情况后，迟旭基本上抛却了车库里那些车座地盘较高的爱车，不知不觉间，他越发地迁就计白，事事考虑着计白。 不过，不论是计白还是迟旭本人都好似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迟旭可能意识到了，却只是将其当做是照顾小孩的正常现象。 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当时的动作，比如说坐姿和说话的方式，语气等等。” 耳边响起迟旭的问话，计白回过神，看向坐在身旁的迟旭。她回想了下，而后点了点头，道：“很讨厌。” 不管是当时的坐姿，还是说话的方式，姿态还是语气，那时候的迟旭都让人觉得很讨厌。 当然，如果不是迟旭问起，计白也不会去回忆起这个感觉。【零↑九△小↓說△網】 “叮当。”听到计白的说法，迟旭不仅没有觉得生气，反而勾起嘴角微微侧过身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恭喜你，准确地抓到了重点......之一。” 计白抬手拿下在自己脑袋顶作妖的大手，眼睛却瞧向迟旭：“？” “那是我精心设计的剧本。”迟旭顺着计白的动作，把自己的手拿了回来，虚虚地搭在方向盘上。 “你会觉得不舒服甚至讨厌，是因为感受到了我动作里想要表达的东西。我的每一个举动，从绑人开始，就有着目的性展开。” “你知道我的举动代表着什么吗？” 大抵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不太好玩，迟旭忽然话锋一转，没有继续说，而是把话抛给了计白，让小姑娘也参与进来这场谈话聊天中。 “是......侮辱？”计白不确定地开口。实际上，计白只是不太擅长去思考一些对于她来说比较深层次的东西。但是，如果让她去思考的话，还是能够想明白一些东西。 比如说现在。 因为迟旭在抛出这个问题之前，已经将一些细节上的暗点给她剖析出来了，而且计白的智商并没有问题，所以琢磨出迟旭想说的东西也是很容易的。【零↑九△小↓說△網】 “没错。”听着小姑娘不确定的语气，迟旭透过后视镜给予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继续道：“还记得任彩珊说的话么？她说，言皖薇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对待她的态度很是恶劣。我找人查过，她说的恶劣，并不是夸大其词。” 说着，迟旭想起了他托人查到的那些资料。资料里，大概就是任彩珊说的那个时间段里，言皖薇性情大变。一开始，她还有所顾忌，就算是对助手的态度很差，也不会在有旁人的时候表现出来。 但是到了后来，好似是真的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了，然后她就开始放飞自我。在一些公共场合上，时常有人看到，她对助手进行各种言语上的辱骂。甚至有时候，还会动手动脚，进行大骂。 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上来讲，这些都可以称得上是对一个人的自尊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侮辱。 他说过，人是有自尊的。而且从某个角度上来讲，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的自尊性。 “除非从一开始，任彩珊就是那种性子很软，随波逐流，任人拿捏的那种人。否则，无论是谁，无论脾气再好，就该有所反弹。” “但是她的表现实在太过于平静。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如此我也不会怀疑她。当然，我从一开始也没有怀疑过她。只不过当我得到这些资料的时候，恰巧她为了给言皖薇报仇而明知不会有结果地去告季南莲，这就有意思了。” 听到这里，计白手上开机的动作顿了下，她眼眸微动，余光扫了一眼迟旭，语气平澜无波道：“小宋说，官司有作用。” 一场官司下来，虽说没有遭遇到牢狱之灾，但也赔了钱丢了名声。总之，季南莲的事业很难有上升的机会了。 “这话说的倒也没有错。”迟旭停下车，转头看了眼计白，“到了。” “哦。”计白应了声，然后低下头松开安全带，直到走下车门才注意到他们来到的地方。 她转过头去看迟旭，眼里隐隐含着一抹疑惑。 “晚饭还没有吃。”瞧着小姑娘的眼神，迟旭一边上车门一边解释着。 待将车门锁上之后，他走到小姑娘的身侧，继续先前的话题，道：“这场官司，的确还是有些作用，但是这正是令人奇怪的地方。如果是你，会不计前嫌地去为一个欺负过你，甚至侮辱过你的人不惜代价地得罪一个你惹不起的人？” “惹不起？” 迟旭拉过购物车，随口“嗯”了声，“任彩珊的家庭状况不好，所接触到的人里，大概最有能力，社会身份最高的，就只有言皖薇了。可是，如今这个能护着她的人，已经死了。” “虽然说网民的舆论压力可能会给季南莲造成一些困阻，可是要是想对付一个普通人，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不是迟旭在夸大其词，而是这个社会就是如此，正如有光的地方就一定有黑暗。 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再继续说下去也已经没有了必要。 而迟旭想要摆到明面上来给计白看的问题也已经很明显了。 “是什么让任彩珊不计前嫌且不怕报复地去帮一个伤害过她的人，这很奇怪不是吗？” 在说着话的同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蔬菜区。迟旭凑近货架，动作娴熟地在各种蔬菜里挑挑捡捡，选出叫他满意的蔬菜。 一旁的计白看着迟旭的动作，眼神看着清明，实际上她的脑子是有点糊的。迟旭一下子丢给她这么多的信息，还时不时丢个问题过来，她有些反应过来。 058：太作妖等于悲催 计白的这个状态一直保持到他们付账离开超市，迟旭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小姑娘怪异之处。【零↑九△小↓說△網】 他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疑惑地瞧着计白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计白系上自己的安全带，闻声看向迟旭，秀眉微拢，不解地说出自己的疑惑。 “你说了那么多，所以有什么关系吗？” 迟旭一开始说的是一件事情，可是到了后来，又扯出了另外一件事情，计白就有些不明白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 计白的问话叫迟旭蒙了一下，随即他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当然是有关系的了。”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弧度越发勾起，漆黑的眼眸里因笑而熠熠发光。 小姑娘真是太可爱了！ “所以从刚刚到现在你一直在想这个？” 计白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那你想不明白，你什么不问我？” 计白盯着迟旭目不转睛地看了几秒，而后像是断片了一样，猛地眨了下眼，说话的语气平淡里似乎还糅杂着茫然，“我忘记了。” “你啊。”迟旭宠溺地叹息了下，他此刻越发觉得白日里对小姑娘冷脸厉声说话的自己太欠揍了，恨不得能够穿梭时间回去重来一次。 计白看着走神的迟旭，眼含疑惑地蹙起眉。 一分钟后，迟旭自己回过神。视线一错就对上计白的视线，将其眼里的神情都给看进了眼里。明明只是很正常的一个视线，他不知道为何就觉得小姑娘特别萌。 于是他便忍不住抬起两只手狠狠地揉了一把小姑娘柔软的头发，待松开手后，计白那原本利落服帖的短发就成了一个形象立体的刺猬头。 计白：“......” “哈哈哈哈哈哈-——”眼瞅着自己的杰作，迟旭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整个人夸张地趴伏在方向盘上，眼角似有泪光。 笑的。 计白：“......” 计白转头看向车窗，上面倒映着她的脸，还有......她的发型。 耳边是迟旭那夸张的笑声，计白抿了抿唇角，伸出手淡定地捋着自己的头发。 不过，可能是她的手掌太干燥，总是有几根头发不听话地立起，宛如一根根天线，看起来十分逗趣。 计白反复抚了几下，都没能把它们给弄服帖。随着尝试的次数增多，她的唇瓣抿地越紧，眼角开始微微泛红，这是她心情开始暴躁的趋势。 “我来吧。” 迟旭的嗓音在计白的耳边响起，紧接着她便从车窗上看到对方的双手再次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相比起计白自己的粗鲁动作，迟旭要有耐心的多，也不知道是技术问题还是什么，几乎没几秒，计白头上那一根根不听话的顽固发丝在迟旭的手下，老实乖巧地服帖下来。 不一会儿，刺猬头就消失了。 “听说，头发的性格是随主人的。”迟旭帮计白收拾妥当后，随口说了一句，然后回归主题：“我绑着任彩珊，态度恶劣地对待她，甚至侮辱她的自尊，我就是想证实她就是那个藏在案件里的非自然超能力者。” “这类人通过非正常手段获得超能力后，就好似给困在心里的猛禽打开了牢笼，人性上的阴暗面就会被放大，最终被其吞噬，控制，变得不再像他们自己。” “不过，每个超能力者变化的方向都不同。有的变得更谨慎聪明，有的则更鲁莽也说不定。” “前者只有触碰到逆鳞才会露出马脚，后者则要容易发现得多。” “懂了。”计白轻轻颔首，然后迟旭就看到小姑娘的眼皮动了动，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紧接着就听到了对方清冽无澜的声音：“回去之后，我们打一架吧。” 迟旭眉头跳了两下：“打架不好。” 计白眼神认真：“我们说好的。” 迟旭：“什么？” 计白：“你碰我头发，我就找你打架。你说过，只要我动手前说一声就可以了。” 这是迟旭至今为止从计白的口里听到过的话里比较长的一句话。按理来说，他此刻应该觉得开心才是，但是小姑娘话里的内容，实在有些叫人觉得无奈。 被这么一提醒，迟旭算是想起来了，他们曾经是有谈论过这个话题。但是后来他犯了好多次，计白都没有说什么，久而久之他也就没把这放在心上。 谁曾想，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翻车。 是他大意了。 想了想，迟旭自觉自己刚刚是做得有些过火，于是便在计白的注目下点了点头：“好，但是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再打。” “可以。” 闻言，迟旭没有再说话，他在心里盘算着，小姑娘充其量就是力气大了点，好像也没有什么打架技巧，明日他只需要避着点，就能保证两人都不会受伤了。 然而，真的有这么简单？ 朔日，迟旭站在自家的前院里，前日晚上心里的算盘散落了一地。他抬起手揉了揉有些闷痛的胸膛，看着站在前面不远处一脸平静等着他出手的计白，嘴角微微抽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天早上，他还没睡醒，就被计白从被窝里挖出来了。 没错，是挖出来的，主攻计白，助攻宋明智。 当然了，他是个正经人，睡衣都穿的挺保守的，至少没能叫人家小姑娘污了眼。 “哎呀呀，你们还没打完呢？！” 迟旭和计白闻声，同时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宋明智拎着一袋早餐，正趴在半人高的围墙上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见他们瞧过去，立即提起手上的早餐朝他们晃了晃，“吃早饭了，你两意思意思就行了啊。” 听得宋明智的话，迟旭收回视线看向计白。 要不要停，能不能停，这事可不是他说了算。 另一边宋明智也看见了迟旭的动作，他顺着迟旭的视线同样看向计白，笑道：“小嫂子，咱们就算了吧，打也打了，总不能叫自己平白饿了肚子不是。这样太亏了，你说是不？” 计白看看宋明智的笑脸，又扭头看看迟旭，最终看着宋明智手上的早餐看了几秒，而后终于点了头，“嗯”了声，算是原谅了迟旭摧残她发型的恶作剧。 059：她不是一个孩子 应完声，计白便丢下迟旭和宋明智两人，自己先行上楼回房洗澡去了。【零↑九△小↓說△網】 宋明智瞧着计白的背影瞧了一会儿，忽地单手撑着墙翻进院子，走到迟旭的身边：“诶，我说迟哥，你昨儿个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已经萦绕在宋明智的脑中整整一晚上了，能憋到现在才来问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有很大的进步了。 迟旭听到宋明智的问话，擦着脖子上的汗的动作一顿，随即他把毛巾搁在脖子上，眼睛睨了一眼宋明智眼睛上的乌黑，说道：“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昨晚怎么了。” “哎呀，你就别提了。”说到这个，宋明智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想起昨天晚上在于舟家经历的那些惨痛经历，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右眼处的黑眼圈，道：“现在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身手那么好，昨天你们一走，啧，我差点都要回不了家了。” “你觉得我信吗？”迟旭抬步往房子里走。 宋明智跟上迟旭的脚步，撇了撇嘴道：“......说起来我也不信。” 于舟前一天晚上的确狠狠地揍了宋明智一顿，而且揍的力度要比计白刚刚揍迟旭还要狠一些。只不过于舟揍人都是挑着地方打的，顶多就是当时疼一段时间，之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第二天还会觉得神清气爽。 所以此时宋明智才会觉得特别的郁闷，他这会儿全身上下唯一能证明自己被人打了的痕迹还就只有眼睛上的那个黑眼圈了，可这有跟没有有什么两样！ “诶诶诶，别跑题，我问你呢，你昨天是怎么了，人家小嫂子就是出去玩了一会儿，你用得着那么夸张吗？”直到跟着迟旭进了饭厅，宋明智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带走了思路。 “我怎么夸张了。”迟旭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着一边问着宋明智。 宋明智闻言，将手中的早餐放到饭桌上，整个人凑到迟旭的身边，依靠在吧台上瞧着迟旭道：“怎么不夸张了，是谁又是查监控又是找人黑局部网就为找到小嫂子的位置的。” “哦，虽然说后者压根没用，但是也不能抹灭你拉着我不让我吃饭，跟着你到处跑的事实。” 当时宋明智正准备去浪一波，猎个艳什么的，结果就被迟旭一通电话给叫了过去，跟着人到处跑了几近一个小时，才在于舟家落了脚。 咳，好吧，一个小时也不久。 但是他们可是在于舟家强行待了好几个小时，而且还是在没吃饭的情况下，所以他后来才会饿极把气撒在于舟的身上。 “难道不需要担心？”放下水杯，迟旭走到饭桌旁边，在宋明智买回来的早餐里面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一个馒头叼在嘴里。 “我的天，你能不能先去洗手。”一旁的宋明智紧紧跟在迟旭的身边，看着他的动作颇有些嫌弃地说了一句，而后回答他先前的问题：“哪里需要担心了，不是我说，虽然我老是喊人家小嫂子，可人家终究是个成年人。” “你不能说人家看着小了点，就忽视掉人家的年龄不是。”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计白是个成年人，就算是离家出走，但也不至于被人拐卖什么的。更何况人家可不是武力值为0的软妹纸，要想欺负她，也得武力值拼得过才行。 “小白很单纯。” “是是是，小嫂子是单纯，可是人于舟可是小嫂子的朋友，你连人家的朋友都不信。我看你，这是只有把人揣兜里才放心的节奏啊。” 宋明智是全程围观迟旭昨晚各种举动神情的人，他很少见到这种状态下的迟旭，所以才会好心来提醒点拨一下，省的真把人家计白当成了小孩子，终日给看在身边。 这样不论是对迟旭，还是对计白，都不是个好的相处方式。 迟旭叼着馒头，一边洗手，一边想着宋明智的话，半晌之后才含糊地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那就行。”宋明智满意地笑了，随即他想了想又道：“对了，你家的那两只宠物，还是暂时给关起来吧。就昨天那件事，虽然说小嫂子直接动手打宠物是很不对，但我听你说的，啧，估计那个面包对小嫂子来说还是顶重要的东西吧。” 经过宋明智的提醒，迟旭的脑中顿时浮现出昨日小姑娘犟着性子一直在说自己很生气的模样，心下一个咯噔，他抬手拿下叼在嘴中的馒头，朝宋明智询问道：“你说，一个面包，除了吃，还能做什么？” 宋明智摊手：“这我怎么知道，而且我又不是你家那位小姐姐，你还是亲自问她吧。” 说完，宋明智想了想，安慰道，“说不定真的只是吃的而已，小嫂子不是对吃的特别在意吗，自己的食物被偷吃了，生气也是应该的，现在的吃货不都是这样的吗。” 迟旭拧紧眉，狠狠地咬了几口馒头，忽地像是放弃了一般说道： “算了，到时候我找个机会问问。这世上的吃货可都是不一样的，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宋明智撇撇嘴，没有说什么，而是越过迟旭走到饭桌旁，从早餐挑了个肉包子。结果还没来得及入口，就被迟旭给夺走了。 “你干嘛！我自己买的早餐都不能吃了！”宋明智不满地叫喊着，“老子对你那么好，饿着肚子和你说了那么多，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果然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 迟旭把肉包子放回袋子，然后找了个馒头塞进宋明智的手里，道“肉包子只有一个，留着给小白，她还在长身体。如果你想吃，那就再跑一趟，谁让你就买了一个。” “......” “这也不能怪我啊，都怪你们区外面的那家早餐店，竟然只收零钱，我买这些的钱都是我在车里翻了很久才找出来的。” 宋明智觉得自己很委屈，但是他还是说出来了。 他不能让自己背这个锅。 “那你就不能找别人换点零钱？手机转账不就行了？还是怪你太笨。” 宋明智甩锅失败。 060：你是游戏黑洞啊 最后的最后，唯一的肉包子终究还是进了宋明智的肚子。 因为肉包子原本的拥有者——计白，她说她不饿，所以就便宜了宋明智。 “小嫂子会不会还气头上，都说姑娘的发型是最碰不得的，啧啧啧。”宋明智凑在迟旭的身边，一口的包子味让迟旭不由地皱起眉。 他伸手将宋明智推远了些，拧着眉摇了摇头。 “不会，应该是真的不饿。” 说着，迟旭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昨天晚上回来，计白也说不饿，什么也没吃就上楼睡觉了。而向来能吃能喝的小姑娘，今天早饭又不吃，要么是像宋明智说的那样，在闹脾气。 要么，就是真的不饿。 而迟旭的心里更偏向于后者，昨天他没问，但是他注意到了，计白回来的时候穿的衣服和白日里穿的不是同一件，这很让人怀疑。 “你去找人查一查，小白昨天到底去了哪里。” “干嘛不找小楠去查，要论黑客技术哪家强，你手下养着的这只，可不是我们那些小家伙们能比的。” “他有别的任务。”迟旭低头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回答着，随即他顿了顿声，抬起头来看了宋明智一眼：“你什么时候和我们小楠那么熟了？” 宋明智摸了摸鼻子，左顾言他地说道：“我这不是......这不是缘分嘛。就和他吃过几顿饭而已，你也知道的，男人之间的友谊是很神奇的。” “哈哈，你在玩什么？让我也瞧一瞧呗。” 迟旭动了动嘴角，眼睛一横：“小楠还是个孩子，你别把人家孩子带坏了。还有，你又不是我们行刑侦小组的，能不能不要老是找我们组的人浪？他们都被你带坏了。” “哎呦喂，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好歹也帮了你这么多次，就算不是组内人员，也能算得上是一个编外人员吧。你这话说的，我可不服气！而且，小楠都23岁了，哪里小孩了！要带坏也是带坏成年人好吗？！” 宋明智不满地撇嘴，心道：老子给你当了那么多次跑腿，竟然就这么把老子给撇清了，真真是气死他了。 闻言，迟旭微微掀了掀眼皮，露出一个优雅的白眼，然后他把手机的屏幕朝向宋明智，道：“你自己看看吧，要是外编人员都像你这样，那我就还不如不要呢。” 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迟旭和封熊的聊天记录。宋明智粗粗一扫，不由得在心里“啧”了一声，而后讪讪地笑了笑，没有再和迟旭瞎扯皮，而是安静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老实地玩手机。【零↑九△小↓說△網】 迟旭和封熊的聊天记录其实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部分都是封熊狂发几条消息过来，然后迟旭在偶尔地回上一句。 不过这也怪不了迟旭，因为封熊发过来的消息，基本上都是叫迟旭恩安分守己地待在家里，不要跑出去给他惹麻烦，婆婆叨叨的相当烦人。 换做宋明智的话，估计连回条消息都不愿意。 相比较起来，迟旭的态度还算是好的。 而造成这个情形的人，就是宋明智。因为他把封熊给带了过来，叫人发现了迟旭做那些事情，封熊这才把迟旭严防死守地看起来，每天信息轰炸。 现在还仅仅是第一天。 “我上楼去洗澡了，你自己待着吧。”瞧着宋明智安静如鹌鹑的模样，迟旭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然后很快就又恢复了常态。 “哦哦，你去吧。”宋明智胡乱地点头，甚至头也不抬的就朝迟旭摆了摆手，看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太敢面对迟旭。 见此，迟旭也不担心，他估摸着宋明智这个状态能再保持个半小时就已经是极限了，说不定等到他下来，人又是那个喜欢说屁话无时无刻不停止作妖的大龄儿童了。 迟旭的猜测一点儿也没有错，等到他上楼后不久，计白就捧着自己的笔记本下来了。 原本安静坐着的宋明智听到动静后，抬起头来一看，见不是迟旭，便把手机塞进了口袋，很是热情地照顾计白坐到自己的身边。 “这是要做什么？” “打游戏。”计白看着正在启动的笔记本，唇角动了动回答道。 宋明智一听，顿时来了劲，不但没有在意计白只盯着笔记本看而不看他，他还往计白身边靠近了些，“你玩的是什么游戏？哎呀，我以为像你这样的，是不会打游戏的呢。” 计白稍稍往旁边挪了挪，然后脱衣鞋盘腿做好，侧头看宋明智：“我这样的？” “嗯，看着挺乖巧的一姑娘。” 说着，宋明智便将目光转向已经开启的笔记本，好奇问道：“你玩的什么游戏？” 计白：“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游戏，我看看。” 她掏出手机，解锁，打开某条信息看了下，而后给宋明智念着。 “跑跑卡丁车。” “......” 宋明智沉默了几秒。 “嗯...这个游戏，我记得有双人版，我可以带你玩。” 计白点头：“好。” 十分钟后。 宋明智直起身，双手离开键盘，他看着屏幕上的“GAME-OVER”，扯了扯唇角，犹豫了半晌才对一脸认真的计白说道：“我们还是玩别的吧，这个游戏......可能太难了。” 嘴上话是这么说着，宋明智的内心却是崩溃不已。这游戏他都记不清玩了多少次了，每一次几乎都不到两分钟，必然游戏结束。 怎么说呢，按照游戏规则，双人游戏里，虽然其中一个玩家结束了游戏，但是另一个玩家还是可以继续玩的。 问题出就出在这里，计白操控的那架卡丁车在游戏一开始的时候就翻车了，而他在对方强烈灼热的视线下，不得不将自己这架卡丁车移交给计白，然后目睹着其再一次翻车的过程。 速度快到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看回放纪录片，还是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哪个时候出了断片。 偏生计白看起来好像对这个游戏特别着迷的样子，他也就不好意思提出换个游戏玩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