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49度东经121度》 第一部 红月亮 题记 《北纬49度,东经121度》,只所以选择这么一个题目,绝不是为了卖弄我身上这点贫瘠有限的地理常识,也不是为作品大卖,找一个好的噱头,而是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命名我要写出的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曾经养育了我三十年,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岁月,我的根,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都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我的爱,我的初吻,我的伤心都留在了这个平凡而又无奇的小地方。 这里是我的故乡,我梦里诗一般地方,她也曾有过一个美丽的名字,原林(原始森林)。但几年前这里的行政权被收并了,她就此隶属于一个比她更大的地方了,从此在中国行政级别最小的镇的行列中,便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虽然这是她的屈辱和不幸,但这丝毫不影响每一个在这里生长过的人,对她的无限向往和热爱,尤其是我们这些漂泊在外多年的游子,所以,她那段最美丽最多情的岁月,一直是值得我们要用一生去回味和记念的。 有一个穷得只剩下才华的叫天河双鱼的网络作家,曾经写过一首诗《你》 掬你如水 那份思念 在纤纤的指尖 如诗如歌般缠绵 嗅你如花 那份思念 在盈盈的眸间 如酒如茶般流连 你是彩蝶 翩翩飞舞在 我的心田 你是烟花 灿灿盛开在 我的蓝天 没有你,春花 如何妩媚香婉 没有你,秋月 如何清澈盈圆 思你,如秋雨绵绵 念你,像清泉涓涓 你绝不是四季中的岁月 但你一定是 我生命中的春天 你绝不是现实中的佳苑 但你一定是 我灵魂中的乐园 读过的人都说是写爱情的,而他却偷偷地告诉我,这也是写家乡的,而且灵感就来源于那个北纬49度,东经121度的地方。 我要呈现给大家的故事就从多年前的一场斗殴说起吧。 第一部红月亮 一、七星聚会 有一条小河自西南至东北流经小镇,这条小河像极了太极图中分开黑鱼和白鱼的中间那条S型迷人的曲线,所以,有懂风水大师就说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是会出政坛显要、商界巨贾的,可直到今日,从这里走出去的人,也没有一位官至省部级的,更没有一位登上福布斯排行榜的。不知道是时候未到呢,还是如今这条小河已经油尽灯枯,早已失去了保佑人的灵性。 不过三十年前,这条小河却还是风华正茂的,像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女,展露着她那成熟的腰肢,闪烁着她那迷人的眼眸,让所有看到她的人都心生爱慕。 春潮秋汛,夏喧冬藏,这条无名的小河以她特有的方式滋养着两岸的人们。 在小河腰肢那最迷人的弧线傍,座落着镇政府的大院,镇政座南朝北,门前是302国道,这条国道就像一条彩带,系在小河的腰间,为她增添了许多的风韵。 沿着这条彩带许多的机构都分列在两边,由东而西,分别是粮食局,邮政局,电影院,商业局,银行,林业派出所,林场大院,学校,供电所等等。所以这条彩带又是小镇的一条大动脉。 这些机构充斥着小镇的繁华,也同样撑起小镇的门面。让小镇像只小麻雀一样,五腑六脏俱全。也同样让小镇健康快乐地生长在北方大兴岭这块沃土上。 在镇中心还有一条贯通南北的主要街道,在镇政府的东侧,与302国道垂直相交,构成了小镇的另一条大动脉。在这条动脉两则座落着火车站,卫生院,地方派出所,农工商公司,招待所,国营饭店。 时近中午,十字大街之上已经少有行人,但国营饭之中却座无虚席人满为患。说是国营饭店,其实早就被焦一手私人承包了。 这焦一手是小镇之上第一厨师,每家的红白大事,杀猪请客,他都是第一主理,做得一手好杀猪菜,他灌的血肠,人们百吃不厌。他原本就是这国营饭店的大师傅,吃大锅饭的时候,他就经常接私活,捞外快,如今接手这饭店之后,那可真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一跃成为小镇之上,第一批先富起来的人。 今天国营饭店接了一个大单,镇领导班子换届选举成功落幕,本镇土著李老革命的大儿子李土改成功逆袭上位,当选为镇党委书记,结束了小镇一把手都是上级下派的历史。 为了庆祝这次革命的大会,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镇党委决定放假半天,各单位的领导都来参加这一新官加冕的庆典,就连林场的主任,林业综合厂的厂长,林业派出所的所长,林业卫生院的院长,供电所的所长,都应邀出席了这次盛会。 焦一手的国营饭店,今天就是一个大型的聚会,一个小镇权力的集中展示。 原定五张桌是镇政府全部包下的,今天的焦一手是不对外营业的,但快到中午的时候,儿子菜墩领来了四个朋友,都是打小和儿子经常在一起玩的,有龙子,蚂蚱,姑娘,鼻涕。 今天是龙子十九岁的生日,几个要好的哥们凑钱来为他庆祝,菜墩家的饭店就成了首选。 焦一手见有钱可赚,便在饭店的贮物间,为他们临时加了一桌。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桌风头会盖过大厅里的那五桌。 这一桌的菜都是从那五桌的菜中匀下来,虽然都是拼的,却也丰盛,鸡鸭鱼肉,什绵小炒,样样都有,而且有菜墩在,收费也不会太高,对于这几位囊中羞涩的小青年来讲,绝对是划算的一种奢侈了,因此,鼻涕感慨地说:“咱们哥几个,今天算是抄上了,这么硬的菜,还不贵,可惜二马哥没有这口福,他去牙市了,要明天才能回来。” 二马是他们这黑房五兄弟中的老二,是五个人中学历最高的,在牙市上高中,今年毕业。至于其余这四位在本镇对付完初中,便直接被社会大学录取了。 蚂蚱说:“等二马回来,我们再撮一顿不就行了。” 姑娘却说:“说得轻巧,钱从哪儿来?” 蚂蚱不服地说:“二马有钱,我们负责给他接风,他买单。” 鼻涕乐了:“这个主意太棒了,这个局,就由你来组织。” 蚂蚱不满地说:“凭什么呀?享福大家来,得罪人的事我一个人扛?” 姑娘却说:“你只要在二马面前提一嘴,这事就成了,他又不差钱!” 龙子听了半天了,这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这么些好吃好喝的,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再有今后不许在背后算计老二,他的钱是他们家给的,又不是他自己挣的,所以,你们就别操心人家怎么花了。来喝酒!” 老大发话了,几个人不言语了,开始把全部精力集中到盘子中的固体和杯子中的液体上。 这时,大厅里的五桌,已经达到了第一波高潮,李土改开始逐桌敬酒了,他微胖的身材,平头圆脸,平素一脸的官威,今天志得意满,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所以脸上那几个浅麻子里,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他先来到林场主任这一桌,在小镇这一亩三分地之上,他是最高的行政代表,而林场主任却是当地的财神爷,在这以林为主的地域,就连他这土地爷,也要给他几分薄面的。 林场丁主任高个玉面,颇有几分英气,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鼻翼傍长了一个指肚大小的黑痣。 李土改面色潮红,端着二两半一杯的白酒站到了丁主任的身边,丁主任也站了起来,随手也端起自己的酒杯。 李土改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丁大个子,开言道:“谢谢丁主任能带着你的手下来捧场!无以为报,都在酒里了,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二两半见了底。显示出了足够大的诚意。 丁大个子也不怂,仰头便将自己手中的二两半也干了。也显示了极大的尊重。 如果事情能就此结束,那将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事情往往就坏在了看热闹人的身上,和丁大个子同桌的供电所所长王大闸,他和丁大个子是酒友,大小酒场较量过很多次,屡战屡败,输得很没有面子,但他知道一个秘密,那就是土地爷李土改也能喝酒,只不过平素很少展露,所以今天他便有意撮合他和丁大个子斗一场,想看一出不花钱的好戏。 王大闸醉眼惺忪地看了一下李土改,然后对丁大个子道:“俗话说好事成双,李书记敬主任酒了,那主任也得反敬一杯呀?可不能失了礼数呀!” 丁大个子一想也是这么个礼,于是拿起桌上的酒瓶,亲自为李土改满上,也为自己满上,端杯在手,对李土改说:“承蒙书记抬爱,我丁大个子一定支持李书工作,我先干为敬!”说罢豪爽地一扬脖子,一杯纯粮酒瞬间入腹,王大闸不失时机地大喊一声:“好酒量!” 干杯之后的丁大个子面露得意之色,在等着李土改也干掉杯中酒,但此时的李土改有些犹豫,因为开场祝酒时他已经干了一杯,之前在本桌上交流沟通时又喝了一杯,刚才单独敬了丁大个子一杯,如果再把丁大个子反敬这一杯也干掉的话,那么一斤酒已经下肚了,余下还有四桌需要一一敬酒,这样算下来,保底也要二斤的量,当然他要是拼一拼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今天是自己走马上任的第一天,他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的,不想一开始就给大家落下一个酒坛子的印象,所以他婉转地道:“今天情况特殊,我先意思意思,等一会儿有机会我单独和丁主任一醉万休。”说完微饮了一小口,然后拱拱手,便要向下一桌走去。 这他可是犯了酒桌之上的大忌,你要么不喝,要么就都喝掉,只饮一小口,显然是不重视敬酒之人,尤其是在丁大个子部下的面前! 丁大个子在众人目光的刺痛之下,将手口的空杯重重地向桌子上一放,震得盘箸发出了不小的声音,丁大个子高高的身躯落在椅子上,他口里忿忿地来了一句:“竟敢瞧不起我?” 还未走远的李土改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必须立刻补救,他转身走到李大个子身前,非常客气地道:“丁主任误会了,我是想把余下的几桌都敬完,再和丁主任一醉方休。” 此时的丁大个子尊严和威望都受到极大的挑战,他毫不客气地道:“上坟烧报纸,你糊弄鬼呢!我丁大个子纵横酒场二十载,上至林管局领导,下至一线工人,还没有谁敢撅我的面子,既然土地老爷开了这个先例,那好,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说完这些,他看了一眼手下的计划科长,说道:“今年的木材采伐计划需要调整,原定给地方的那一百亩,没了!” 李土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因为丁大个子这一剑,直接刺中了自己的命门。镇办的木器厂,筷子厂,地板厂,可都等着这袋米下锅呢? 他如何不知道这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没了这一百亩计划,那这几个厂子可就要关门大吉了。这不单是镇政的政绩受损的问题,更是几百户人家的饭碗被他给砸了。如若这样,那他李土改可就成了干古的罪人了,这一重罪,他无沦如何可是承担不起的! 李土改极力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实则内在早就惊涛骇浪了,他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原本是想敬完这一轮酒后,再过来同丁主任一醉方休的,既然丁主任怪罪了,那好我今天就与丁主任喝个交心酒,你说吧,怎么喝?” 丁大个子乜斜地看了一眼李土改,挑衅地说:“七星聚会!怎么样,敢吗?” 常在东北酒桌上喝酒的人都知道,过去喝酒用牛眼珠子杯,一口一杯,所以那时喝交心酒,动则几十杯,所以起了许多有趣的数字名,代表所喝杯数,如三英战吕布,七星聚会,十面埋伏,十八罗汉,三十六计,七十二变,一百单八将等。 如今喝酒也改革开放与时俱进了,改成了用玻璃杯,多半是二两半和三两的,这时再喝七星聚会,那可是要小二斤的量啊! 不料李土改眉都没皱一下,斩钉截铁地道:“没问题,只要李主任高兴,十八罗汉都行。” 丁大个子鼻翼傍那颗黑痣都有些蠢蠢欲动了,他大吼一声:“上杯子!” 一行七只,排成两行,王大闸充当了临时的服务员,亲自把十四只杯子斟满,王大闸喝酒的功力一般,但倒酒的功力却是超一流,每只杯子里的酒都高出杯口,却又不撒一滴,没个十年以上的功夫绝做不到。 李土改当着众人的面,手中的那杯酒干掉,然后轻轻把空杯放到桌上,这一举动,让众人刮目相看,因为这代表着公平,他不想占丁大个子的便宜。 一傍围拢过来的人中有二弟李建国,他是镇派出所所长,见大哥真要与丁大酒坛子一绝高下,心里颇为担心,他小声地道:“要不我来吧!” 李土改瞪了他一眼,李建国马上不说话了。 李土改把头转向丁大个子,一指身前这七只酒杯道:“这些是咱们兄弟的交心酒,如果这些我都喝了,还能再喝的话,怎么算?” 丁大个子豪迈地道:“一杯二十亩。” 李土改难掩喜色,追问说:“君子一言?” 丁大个子道:“驷马难追!” 李土改对丁大个子道:“丁主任先请!” 丁大个子狐疑地看了一眼李土改,不知他是何用意,但心想:不怕你耍什么花招,你要是不喝,栽面子的人是你。所以他也不与李土改计较,端起自己身前的酒杯一口一个,倒入腹中,整个过程,绝不超过一分钟,竟管后两杯略有些艰难,但也绝不拖泥带水,七只空杯之内,滴酒未存。 围观的人齐声喝彩:“好!真是一条汉子。” 丁大个子面现潮红,眯着醉眼对李土改道:“李书记,请吧!” 李土改知道没有退路了,他吩咐王大闸道:麻烦你再把那几只空杯都倒满。他指的丁大个子刚刚喝过的七只空杯。 王大闸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照做了,还是那般的满。 丁大个子有些不客气地道:“你要干什么?还想让我喝?你那七杯都还没动呢?” 李土改也不与他分辩,而是对李建国道:“去厨房取一个最大的海碗来!盛上些米饭!” 李建国快步去了,二分钟后,端着一个小锅一样的海碗来到李土改面前,碗里面是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 李土改也不看周围人怀疑、担心、好奇的目光,接过海碗,放到桌上,伸手将桌上那十四杯白酒,一杯一杯都倒入海碗之中,白色的液体浸泡着白色的米粒,煞是好看。 李土改接过李建国递过来的筷子,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海碗前,用筷子将米和酒搅匀,然后像喝粥一样,把稀的都喝进去,剩下干得,则像吃大米饭一样,风卷残云吃进肚中。 这一幕让围观的人都震惊了,头一次见到这么喝酒的! 人们心中的好还没有喊出口,焦一手满脸是汗地跑到了李建国身边,急急地说道:“所长快去看看吧,小河边龙子和四清打起来了!去晚就要出人命了。” 第二章 我是流氓,我怕谁? 大厅里喝得如火如荼刀光剑影的时候,贮物间内四个人也斗得是不亦乐乎。 因为都是年轻人,这酒喝得颇为时尚,他们这一桌要了一瓶白酒,其余的都上得是啤酒,第一波,他们先玩了一个大风车,由龙子开始顺时针开始,一人一瓶一口气见底,这一关所有人都过了,只是姑娘有些慢。 说是姑娘,其实凤鸣是个很漂亮俊俏的小伙,只不过在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当中,显得有些胆小有些怯懦罢了。当然这也与他的家庭有关,他的父母就想要一个接户口本的,结果连生了四个女孩,到他这儿了,终于夙愿达成,所以他便成了陈家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环境使然,从小到大凤鸣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一个角色,连上学都是由姐姐负责背书包的,像男孩们玩的爬墙上树下河摸鱼等危险的活动,他从来都是不参与的,久而久之,所有的男孩子都叫他姑娘了,更有甚者,上学的时候,班级的女孩子跳皮筋缺人的时候都会首先想到他。 这样一来二去,班上的许多调皮的男生便经常以捉弄他为乐趣,故意往他身上甩钢笔水,把青蛙和死老鼠放进他的书包,看着他惊慌失措,委屈流泪时的样子,大家说不出来的开心,但后来,孩子头龙子看不过去了,在班里下了一条命令,今后谁也不许欺负姑娘了,他的恶运,才有所改观,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他便也成了龙子的跟屁虫。 第二波也是时下流行的液体夹心巧克力,龙子叫菜墩去他家厨房偷了五个鸡蛋出来,然后拿了五个三两的茶杯,倒上啤酒,然后把五个生鸡蛋一一磕碎,把蛋清和蛋黄放入五只杯中,透明的玻璃杯里,黄褐色的液体中,有一个金黄色圆圆的图腾,甚是诱人。 鼻涕狐疑地问身傍的蚂蚱,“这能喝吗?” 蚂蚱自信地道:“我小时候偷吃过生鸡蛋,就是有点腥。” 龙子看着他们不屑地道:“我见叔叔他们这么喝过,说是能止咳生津,养胃保肝呢!你们敢不敢来?” 所谓无知者无畏,这有什么不敢的,又加之龙子的叔叔丁大个子,那在小镇之上喝酒可是出了名的,他的酒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他说能喝,那就一定能喝!这就是品牌的力量。 蚂蚱为了表示不怂,首先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姑娘在一旁问:“怎么样?难喝吗?” 蚂蚱咂咂嘴,不敢肯定地道:“喝得太快了,没有感觉出来,菜墩要不你再去偷两个鸡蛋,我好好品品后,再告述姑娘?” 菜墩可不上当,“去你的吧,再偷?我爸知道非揍我不可。姑娘你别听他的,没感觉就是不难喝。我自己也试试,”说罢也干了一个。 接着龙子、鼻涕、姑娘也都一一干了。喝出情趣的年轻人们,问龙子:“有没有更刺激一点的?” 龙子道:“那就是深水炸弹了!” 深水炸弹!听这个名子,就足够刺激了。 众人好奇地问龙子:“这个怎么玩?” 龙子叫菜墩取来五个牛眼珠子杯,一一放在桌上。 龙子打开那瓶未动的高粱酒,将这五个小杯注满,然后分别将每个人的玻璃杯注满啤酒,最后将那五只牛眼珠子杯一一放入啤酒杯中,看着它们一一慢慢地落在杯底。对众人道:“这就是深水炸弹!谁先尝尝威力如何?”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想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最后还是龙子咬着牙,做了一回大哥应当做的表率作用,仰头干掉了这一杯。 姑娘担心地问:“感觉是什么样的?” 龙子想了想,回味道:“开始冰啤酒是凉的,后来高粱酒是热的,在口中冰火两重天,在胃里就像三九天着了一把山火!太刺激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想知道梨子的味道,就必须亲口尝一尝。菜墩、蚂蚱、都喝过了,竟管表情不一,但还是挺下来了,但鼻涕却没有那般幸运了,这深水炸弹炸得他鼻涕和眼泪都流出来了。 当然最惨的还是要数姑娘了,他被炸得胃里搅海翻江,只能跑着去外面找地方吐去了。 可姑娘出去没有三分钟,便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一见众人的面便大叫着:“不好了,不好了,四清正在河边耍流氓呢,把二嫂雪儿欺负哭了,大哥你快去看看吧!” 龙子一听,二话没说,手里提着两个啤酒瓶子便冲出了贮物间。其余几人也各操家伙跟着跑了出去。 五月未的小河水,水量不是很充沛,但也颇为壮阔,在国营饭店后侧的台阶下,有一片布满大大小小鹅卵石的河滩。这里经常是男孩游泳戏水的乐园,女孩清洗衣物的场所。 今天雪儿拿了几件平时常穿的衣物过来清洗,因为明天她的心上人二马哥便要从牙市回来了,她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车站去接他。 青淩淩的河水映着青青爽爽的一张脸,像开在碧野中的野菊花一般娇艳,雪儿天生丽质,明艳动人,是小镇之中数一数二的美人,也同样是许多小男人们心中梦里的常客。只是她和二马在初中的时候,便彼此有情有义,偷偷地定下终身了。这些二马的朋友们都知道,还私下里喊她二嫂哩。 雪儿正用力揉搓着手里的衣服,心里想着二马那张英俊潇洒的脸,周身满是甜蜜喜悦的感觉。 突然她被水中爆起的一个大水花溅了一身一脸的水点,这河里怎么会突起水花呢?她站起身刚想擦去脸上的水花,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一阵坏坏的笑声传来。 她急忙扭转身,发现李四清像一只癞蛤蟆一样,从远处向自己走来。不用问,刚才自己身上这些水花,一定是他扔石头溅起来的。 这个李四清就是小镇漂亮女孩子的一个恶梦,他仗着大哥李土改是镇长,二哥李建国是派出所所长,在小镇之上为所欲为,是出了名的太岁。他是这镇政府的一名临时司机,掌管着小镇之上仅有的一台212吉普车,平素见了漂亮姑娘,死缠烂打,得手之后,便像吃剩的苹果一样,随手丢弃。 他对雪儿这一枝花,早心仪已久了,苦于没有机会,再就是他也知道这雪儿是二马碗中的菜,今天大哥荣升书记了,他做为镇政府的一员,也来参加这庆功宴的,多喝了几杯,想出来方便一下,但饭店的公厕人满为患,他便想到这河边解决一下,没想到阴差阳错,在这里遇见了梦寐以求的雪儿。 若在平时,他有可能会顾忌一下,但今天大哥终于成了这小镇东头一走,西头乱颤的土地公公,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于是他笑吟吟地走到雪儿身前,上下打亮着雪儿道:“冷美人越来越美了,还和那个什么二鬼好着呢?他家就是一个开商店的,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好的,不如你跟了哥哥吧,在小镇这一亩三分地上,吃香的,喝辣的,想干什么干什么,多好?”、 雪儿望着四清油浸浸满是青春痘的一张胖脸,说不出来的恶心,从心底发出一个字:“滚!” 四清非但没走,反而变本加利地道:“你若和我好了,也不用在家待业了,我大哥一句话,地方的单位,镇办企业,有的是位置让你挑,怎么样?” 雪儿的忿怒已经达到了顶点,她对眼前这个人厉声道:“快滚,我一刻也不想看到你!” 四清却似乎并不在意雪儿的反应,以他多年泡妞的经验,只要脸皮厚,敢下手,目前为止,还没有他攻克不了的堡垒呢!他看着雪儿桃花带露的俏脸,越看越是喜欢,以至于下面的物件都有了反应。 他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方便的,于是他当着雪儿的面,竟然解开了裤子的前开门,从里面掏出了那个物件,朝着流逝的河水,洋洋洒洒地方便起来。 羞红了脸的雪儿,背过身去,双手捂住眼睛,流着泪道:“你真是一个不要脸的流氓。” 四清洋洋自得地道:“有道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他这句话音还未落,啪的一声,头上便有一物爆裂碎掉,他的神情一紧,下面的物件立马短路了,他忙将它放回前开门中,伸手一摸头上,满手都是红色粘稠的液体,他忿怒地转身,破口大骂:“哪个兔崽子,敢从背后袭击老子!” 这句话刚结束,迎面又飞来一脚,正踢在他那个物件上,他仰面朝天跌落在河水之中。 好在河水不深,他也没有呛水,等他挣扎着从水中爬起,手捂着那奇痛的物件,定睛看清河滩上对自己下黑手的人是谁时,他的怒火更盛了:“干你娘,龙子,你这是让老子断子绝孙啊! 龙子鄙视着他道:“把你踢成太监才最好呢?省得你干坏事了!其实我早就想找牛倌把你骟了。”(注:牛倌,乃小镇最有名的劁猪匠。) “龙子,你他妈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泡小姑娘,管你屁事。他又不是你马子。”四清跳着脚,在水里叫骂,他知道龙子打架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自己这时上去肯定会遭到更致命的摧残的,但又不能认栽,如果这时自己怂了,那么在小镇这个地面上,就没法混下去了,局面上已经失去了先机,嘴头子上可不能再输了。 “她是我兄弟二马的人,你动她就是不给我面子。”龙子大声地道。 理亏的四清,属鸭子的,肉烂嘴不烂,他大声道:“她是二马的?是领证了,还是拜堂了,只要没领证,没拜堂,还指不定是谁碗中的呢?” 他这无赖的作派让龙子很无奈,气得他道:“你上来,我和你好好聊聊。” 四清当然知道他想怎么聊了,岂会上当,而且龙子身边还有四个小弟,也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这时上去,还不被活剥了皮?听以,他故意在水中踢起水花,溅了四清他们,用以激怒他们。并叫嚣道:“老子就不上去,看你能怎么样?” 此时的龙子被他斗得心头火起,他回头对身边的兄弟道:“用手里的东西,砸水里这个王八羔子!” 听到龙子的命令,菜墩、蚂蚱、鼻涕和姑娘都举起了手中心啤酒瓶子。 眼瞧着这四清就要吃大亏,这时李建国等人赶到了,只见他掏出手枪,朝天上连开两枪,大声喊道:“都住手,住手。” 小哥几个高高举起的酒瓶,都放了下来。 水中的四清却来了精神,他大喊道:“二哥,一个都别放过,他们合伙欺负我。” 李建国义愤填膺,因为龙子这伙人平时就调皮捣蛋,早就在他这里挂了号的,如今又将弟弟打得头破血流,他如何会放过他们,提起穿皮鞋的脚,先一人一脚,将几个人踢坐在河滩之上。 他还想继续施暴,却被后赶过来的李土改喝住了。 李建国不服气地道:“大哥,这些都是出了名的刺头,不修理是不行的!” 李土改看了一眼身边围过来的众道:“那也要弄清事情的原委呀!” 坐在河滩卵石之上的龙子,忿忿不平地道:“还用问吗?你们的这个弟弟是根什么样的葱,你们还不清楚吗?” 李土改是何许人也,他一看雪儿那羞怯嗔恨的神态,便一目了然了,心道此事万不可张扬,而且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他对李建国道:“谁还没从年轻时候过来过呀,都是年轻人哪有舌头不碰牙的呀?这事就这样吧,再有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不要让这些小事影响了大家的心情。” 李建国很是费解,大哥今天怎么这么面慈心软呢?但他向来是大哥命令的执行者,这次也不例外,他对坐在地上的几个人道:“这次就便宜你们了,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闹事,一定拘了你们!” 龙子在地上念念有词地道:“还是好好管管你那个败家兄弟吧!” 李土改知道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益处,便拉着丁大个子道:走,丁主任,我们接着喝去。说罢拉着丁主任同众人一道又返回了饭店,落汤鸡一样的四清也灰溜溜地走了。 河边水声潺潺,姑娘来到雪儿的身边,关切地问雪儿,“二嫂你没事吧!” 雪儿擦了擦脸上的水珠,阳光下的一张俏丽的脸,更加明艳动人了。她说道:“我没事,今天这事谢谢你们了,明天二马回来后,求你们千万别告诉他。” 龙子看了一眼雪儿,道:“不会的,然后对大家一摆手说:回去接着喝酒去。” 第三章 一吻地久天长 小镇有两个最热闹的去处,一个是菜市场,一个是火车站。前者是满足人们物质生活的所在,后者是满足人们精神生活的所在。 火车一天经过小镇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上午是从牙市开过来,下午是向牙市开过去。 只所以这里会成为精神生活的所在,是因为这里是小镇看向世界的一个窗口,同时也是世界看向小镇的一个窗口。 无数的小镇人怀揣着梦想希望和好奇,从这里出发,去到外面的世界,去感受一切美好与未知。然后又带着满足不甘和迷茫回到这里。所以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带着浓重的小镇的风情与色彩。 站台之上,站着翘首企盼的龙子、姑娘、菜墩还有站在稍远处的雪儿。 雪儿今天打扮得格外楚楚动人,一头用筷子卷过的黑发曲折有致,更加衬托出她白皙的面庞,精致无比的五官,娇艳欲滴的神情。一身米黄色的风衣,更加突出了她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她站在小镇的站台之上,就是一道无比靓丽的风景。足以收割站台之上所有人的目光。 9:30,像一条蠕动着的青虫一般的绿皮火车,终于停在了小镇的站台之上。 一阵的忙乱,到处都是奔跑的脚步,只在小镇逗留一分多钟的火车,决定了上下车的人们要抓紧时间,否则便要错失良机了。 龙子几个人的目光集中在四号车厢的门口,因为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二马的身影。 雪儿的目光也定格在了那里。 一身条格西装戴着礼帽的二马,格外引人注目,这是小镇之上第一个戴礼帽穿西装的人,英俊而又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足以吸引所有姑娘的眼球! 他站在四号车厢的门口,向龙子等人摆摆手,早有菜墩和姑娘跑过去,接过他的那个大行李箱,护花使者般簇拥着他向龙子和雪儿这边走来。 他和龙子先来了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和不远处的雪儿深情地对视一眼,然后用手指比划了一个D字,雪儿心领神会地先行离开了。 心细如丝地姑娘边走边问二马:“二哥,你刚才朝二嫂比划的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啊?” 二马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你还太小,知道这些对你没好处!” 姑娘不服地道:“总说我小,我也十八了!” 二马道:“那也是一个小屁孩!”他看看周围,没有发现蚂蚱和鼻涕,便问龙子:“老大,蚂蚱和鼻涕呢?” 龙子道:“他们上山去清林了。” 二马问:“那你们咋不去呢?” 龙子道:“干一天,累个要死,也就赚个三四块钱,没有意思。还不如在家打打麻将呢!” 二马又问菜墩和姑娘道:“那你们呢?” 菜墩道:“我爸说了,要我跟着他学手艺。” 姑娘则怅然地道:“我到是想去,可没有哪个工段要我,说我不能干活!” 二马忽然想起来,对他道:“皮箱里有我给你买的绘画基础的书,晚上我拿给你。” 姑娘打小喜欢画画写字,见二马这么关心他,自是欢喜不尽。 二马又对菜墩道:“一会儿回去告诉你爸留一桌,晚上我要和兄弟们聚一聚!” 菜墩听后自然高兴,圆圆的脸上满是笑意,他说道:“行,我做东,给你接风!” 二马道:“用不着你,你要做东,你那抠门的老爹不得心疼死啊!还是我来吧!” 菜墩不言语了,因为二马说的是实情,他老爸的确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说话间便到了二马他们家的振林商店门前了。 这振林商店是国营商倒闭后应运而生的第一家私人商店,靠着良好的声誉和服务,这家店已经成为小镇之上最赚钱最出名的一个所在,负责经营这店的是二马的母亲和姐姐大美。 菜墩和姑娘把行李箱拉进店门,龙子没有进门,他主要是怕遇上大美。 大美和龙子同届不一个班,上学的时候,就对龙子有兴趣,所以见面总是愿意和他神聊,因为龙子和二马是最要好的朋友,不敢往那层关系上走,于是他遇见大美时能躲就躲。 菜墩和姑娘进店门没两分钟,也出来了,二人追上龙子,姑娘神秘地拿出一盒石林烟来,递给了龙子。 龙子问:“哪来的?” 姑娘道:“大美姐偷偷让我给你的!” 龙子道:“给我送回去!” 姑娘道:“大哥,送回去不好吧,多伤人啊!我不去!” 龙子道:“那这烟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要的。” 一傍的菜墩道:“那你不要就给我吧,要不白瞎了。” 龙子不置可否,菜墩确是满心欢喜。 姑娘问:“接下来我们干什么呀?” 菜墩道:“三缺一,再找一个人去大哥家打麻将吧!” 商店之中,二马问大美:“姐,咱妈呢?” 大美道:“在家给你做饭呢?” 二马又道:“爹呢?” 大美:“在市场上卖肉呢!” 二马不再说什么了,打开大行李箱,从中拿出一件很漂亮的女式外衣,递给姐姐道:“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大美眼前一亮,一把抓在手中,她对弟弟的眼光绝对的自信,弟弟就是这个小镇之上,最懂女人心的男子了。 二马又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件衣服和一个照相机,然后对大美道:“姐,我出去一趟!” 大美看他这个猴急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你去干什么了,去找你的小心肝,对不对?快去吧!记得中午回家吃饭!” 二马答应着,从后屋推出自己的那台幸福125,打开钥匙门,抬腿迈上去,坐好,一加油,沿着203国道向东驰去。 小镇东侧五六百米处,有一条由南至北的大河,比流经镇内的那条小河,要宽上数倍。302国道行至此处由一道木桥相连,这里也是小镇一处著名的风景名胜地,同时也是小镇少男少女们的恋受爱胜地,春暖花开的季节里,这里的河水边,大桥下,榆树丛,每每都能看到成双入对的青年男女在喁喁私语。 雪儿步行到大桥之上,从火车站到这里大约三四里的路程,她满心的甜蜜,所以这些路程走进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D指的便是东大桥,这是二马和她的秘密暗语,他们彼此心有所属,但必竟还是没有得到双方家长的认可,小镇又是一个很保守的地方,所以不能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的,所以刚才在火车站,竟管都知道是为什么,但还是不能有什么亲热的表示的,因为那样做了,明天他们便会成为小镇的头版头条。 雪儿站在大桥之上看着脚下潺潺北去的流水,不知道冥冥之中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但她知道自己的心,是不会向命运屈服的。 正出神地想着,忽然身后传来了嘀嘀的喇叭声,她回头一看,骑着摩托的二马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正朝着她酷酷地笑着呢。 她前后左右瞧瞧没有人,便跑到二马的身后,一抬腿,上了摩托,双手环住二马的腰,二马一加油,摩托继续向车驰去。 东山是离小镇最近的山,虽然小镇四周全是山,但小镇人踏青郊游还是喜欢上东山的。这东山海拔还是可以的大约有二三百米吧! 东山有一个最显著的标志便是陡峭的山坡之上,有用石块堆垒而成的八个大字,护林防火,人人有责!坐车路过牙林线的人,大概都对这一场景忆忆犹新吧! 二马的摩托过了东山前的铁路口,便下了302国道,沿着山前的一条便道向东南前行了大约一千多米,便来到了一条上山的小径前。 二马停好了车,拿着东西沿着这条小径向山上攀去。 这条小径本就像鲁迅所说,走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路的那种。坡陡大约45度到55度,所以攀登起来,还是需要一些体力的,好在他们都年轻,身上有挥发不完的力气,累了时便攀着身边碗口粗细的落叶松,脚下踩着绵软的草丛和松针,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东山的最顶端。 望着脚下如海浪般起伏的绿色的松树冠,一种豪气,一种幸福,从心底油然而生,人生多像爬山啊,要经过无数的波折和坎坷,但一经走过,便又能了更一种风景。 二马拿出这次去牙市新买的相机,为雪儿和自己留下了一幅幅无比珍贵的照片。 雪儿也幸福地摆着各种美丽的姿势,她也换上了二马精心为她挑选的新衣服,打内心深处感谢二马对她的好。 拍累了,他们依偎着坐在青青的草地之上,雪儿怯怯地问,“这次回来能呆几天?” 二马去牙市读高中,今年毕业,要参加高考。所以雪儿非常关心他的学业。 二马没有回答她,而是痴痴地望着她,直望得雪儿羞红双颊,以为他心里再想男人都想的那个问题,便羞怯地道:“人家在和你说正事呢?” 二马可没有听这些,他一把将雪儿搂在怀间,火热的嘴唇狠狠地印在雪儿那红红的香唇之上。 这地久天长的一吻,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直到二人都耗尽身上的气力。 二马悠悠地道:“我不去再上学了,我要挣钱娶你!” 二马的声音很弱,很轻,但很坚决。 雪儿感受到了这份真诚。但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二马的学业和前程,于是她劝道:“你还是去上学吧,我会等你的!” 不料二马却说道:“已经晚了,怕你劝我,也怕家人劝我,所以回来前,我已经退学了!” 雪儿不再说什么了,她知道,为了二马对自己这份真心,她生生世世都应该是二马的人。 她伸出一双玉臂,紧紧地抱住二马,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第四章 去你大爷的命运 晚上这顿酒,喝得不是十分的畅快! 二马说了辍学的想法,震惊了在座的所有人。 首先开口的是姑娘,他说:“二马哥,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呀,考上大学,你不就成了鸡窝里飞出的凤凰了吗?为什么要辍学呢?” 二马反驳道:“只有考大学才能改变命运吗?我不信这个理儿!” 菜墩在一傍帮腔道:“是啊,二马,你天生就是念书的料,不像我一脑袋的下水,字认识我我不认识字,你不上学,太可惜了!” 二马继续解释道:“我对上学真的不感兴趣了,说白了我就是想赚钱,然后风风光光地娶雪儿。” 蚂蚱和鼻涕嘴拙,不知如何劝这位爱美人放弃江山的二马,他们将目光转向老大龙子。 龙子喝了一杯啤酒,润润喉咙开口道:“你不上学就是为了雪儿?” 二马对龙子还是比较尊重的,见他如此问,便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辍学,为雪儿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我爱雪儿,如果我上了大学,会见到更多的人,也同样会经历这样那样的诱惑,到那时我们之间的情感就不会有如今这么真纯了,我知道,雪儿会一如即往地爱我,但我却不想经历这些波折,也不想让她心存高攀我的愧疚,一生都不开心快乐!” 几个人听着二马的肺腑之言,内心之中十分的感动,以前终是在电影和书中能看到这么感人的爱情故事,如今却看到了现实版的,怎么不内心澎湃呢? 二马也喝了一杯啤酒,然后接着说:“我还有一个更大的想法:我要改变小镇人的生活和爱好!” 他这句话一出引起所有人的兴趣,他们好奇地问:“怎么改变?” 二马幽幽地道:“我在牙市生活了三年,才知道小镇有多么的落后,多么的无趣!这里不能上网,没有歌厅舞厅,就连照个彩照都得要到牙市去。这种生活难道不可悲吗?” 这几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二马接着道:“再看看我们这样年轻人,每天不是泡在这酒桌之上醉生梦死,便是泡在牌桌上昏天黑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是!” 听到此,鼻涕无奈地道:“我们有什么办法,小镇就有一个破电影院,还因为开不工资来,也歇菜了!” 蚂蚱也道:“是啊,我们都是屁都不是一个的小人物,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有什么办法呢?” 听完这些话,二马也不用杯,而是直接拿起一瓶啤酒,三两分钟,将它全部喝干,然后重重向桌上一放,粗口说道:“去他大爷的命运,老子就不信这一套!老子就想按着自己的想法活一回?怎么了!他血红着眼睛道:我要在小镇上开网吧、舞厅、照像馆、图书室、台球室,所有大城市能有的,小镇也能有!我就要逆天改命!” 这番话震撼了这几个人,也感动了这几个朋友,大家都齐声道:“我们支持你!”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全服服贴贴地让命运摆布。 二马感激地看了看大家,说:“可要实现这些梦想,光靠说说是不起什么作用的,这可是需要真金白银的!” 提到钱,这几个人都不言语了,因为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无产阶级,只有姑娘道:二马哥,我手里还有二三百块钱,是我从小到大的押岁钱,回头我就拿给你! 二马道:谢谢你了,这点钱杯水车薪,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钱的问题,大家就别操心了,我想办法! 说到此,龙子又开口道:辍学这件事,你父母会同意吗? 二马反问道:你认为呢? 龙子预测道:不是一场台风,就是一场地震! 众人都低下了头,都知道这一场风暴是不可避免的了。 场面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还是二马洒脱地一笑道:既然不可避免,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众人却笑不出来,还是龙子道:有困难别忘了我们这些兄弟!我们和你共同承担! 大家齐声道: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还真让龙子猜对了,这真是一场超级的风暴,当二马向爸爸妈妈说了自己不上学的想法之后。 愤怒的父亲先是摔碎了他一只心爱的酒壶,然后指着他的鼻子责问:“你知道为什么给你取名国栋吗?你不上大学,怎样成为国家的栋梁?” 二马的大名叫张国栋,很响亮的一个名字,二马是他的小名,因为他从小便才思敏捷,两岁会说话时,有人拿糖问他姓啥、几岁、属啥时,他张口便说出了张二马三个字,引得众人交口称赞,都说此子长大一定非常了得,所以二马便成了他的小名。 二马的父亲也是一个上过高中的人,但因为出身问题,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便没能上上大学,这也便成了他终生的一件憾事,所以他给二马起名国栋,并且希望他能成为完成自己梦想的那样一个人。如今二马要辍学,这如何不令他气愤和绝望。 母亲则坐在一边嘤嘤地哭泣着,她一边落泪,一边数落着:“这都是因为蓝瞎子家那个狐狸精啊!要不是因为她,咱们的马儿怎么会放着好好的学不上了呢?” 父亲懊恼地道:“你又瞎说什么?怎么又和蓝瞎子扯上了呢?” 二马生气地看着姐姐,以为是她出卖了自己。 不料大美委屈地说:“不是我说的,是大喇叭来店里买东西,说上午看见你骑摩托驮着雪儿去了东山。娘才知道的。” 既然纸里包不住火了,二马就索性把事情都揭破开来,他对母亲道:“娘,你不要说雪儿的坏话,我辍学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 母亲依然哭诉道:“你还护着她,你敢说你不上学,不是为了她?” 二马向母亲解释道:“娘,我是喜欢和爱着雪儿,我也更想娶她,但我也同样想改变这个小镇!” 父亲冷冷地道:“改变小镇?那是镇长、书记该想的事,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二马不服地道:“光靠他们?他们天天想得都是怎么保住头上的乌纱帽,再不就是怎么喝酒打牌,搞女人!什么时候想过真正小百姓们的事了!” 父亲这回是真生气了,他指着二马道:“越说越没边了,你这是要当救世主啊!” 二马却响亮地道:“做不了救世主,那也要做一个殉道者!” 父亲说不过他,气得只说了一个字:“滚!” 二马还真就没有在屋中停留,转身向外走去! 母亲担心地问:“这么晚了,你还去哪儿啊?” 二马硬硬地道:“去跳东大河!” 第五章 黑房里的计划 母亲见二马如此说,内心着急了,骂大美道:“你是死人啊,还不去拦着他!” 大美忙跑了出去,但二马早发动了摩托车,骑上走了。 大美听了听摩托远去的方向,才放心地回了屋。 母亲见她自己回来的,恼火地道:“人呢?” 大美委屈地道:“没追上!” 母亲心急地道:“这可怎么办呀!” 大美安慰她道:“您别担心了,弟弟不会想不开的,我听了摩托去的方向,他向镇西去了。” 见儿子没有去东大河的方向,母亲才稍稍定下点心来!她吩咐大美道:“明天务必打听出他去哪儿了?把他给我带回来!”说完,同父亲一道哀声叹气地回卧室,二人偷偷地商议对策去了。 大美想了想,心下已经有了主意后,便也回房安歇了。 二马果然一夜未归,而且早饭也没有来家中吃,这让他的父母很是担心,但又放不下面子,便叫大美吃过早饭,就去找二马。 这事大美很是愿意,匆匆忙忙吃过早饭,从货架上偷偷拿了两盒烟,便推出自己那辆红色的二六坤车,骑上,先去了老刘头果子摊。 她要了二斤大果子,两碗豆腐脑,用塑料袋装着,骑着红色的自行车,沿着302国道一路向西,来到供电所西边的一条岔道之上,转朝西北的黑房区骑去。 小镇向来有红房,黑房之说,简而言之,就是红房是砖房,是计划经济时的产物,那时的国营职工都是配给制,房子由单位统一建,然后按着不同的标准和条件分发给干部和职工。所以说,能住上红房的,便都是捧铁饭碗的。 相对而言,这黑房就好理解了,都是没有固定职业的人,不按规划私自乱建的民宅了,造型和质地也是千奇百怪,加之没有统一的布局,各自为政,私圈乱占,所以这里的道路和迷宫相仿,晴天尚好,如若是雨天,想要通过,还走颇费一些周折的。 龙子家便在这黑房区,最西北角的一隅之内,独门独院。 大美来到那幢十分破败的木门前,便看到了停在院落之中的二马那辆大幸福了。 看来自己的预判百分之百正确。大美推开那扇破木门,将车子停好,走到那幢低矮的板夹泥的小房子前。 所谓板夹泥,顾名思义,就是由木板和泥木组合而成的建筑。这充分展现了东北人的聪明和智慧,先用原木搭建了房屋的架构,然后在原木桩与原木桩之间用木条斜拉上,里外都如此,之间的空隙用草加泥填充上,然后两面再用细泥抹匀,最后再粉刷上白灰,既经济又实用,美中不足的便是,过两个雨季,外面便要重新抹一遍泥。 大美看着熟悉的场景,心中颇多感慨,自己也是在这种房子里出生和长大的。 大美推开沉重的木房门,发现龙子和二马正赤着上身在厨房刷牙洗脸呢。 龙子见到大美突然造访,十分的不好意思,胡乱地洗了把脸,然后进里屋穿上了一件外衣,这才出来与大美打招呼,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你要来,屋里太乱了,你随便坐。” 大美将手里的早饭递给龙子,道:“你们吃饭吧,刚好不凉!” 龙子接了过去,从厨柜中拿出两只碗,放到里屋的三条脚的靠边站上,然后在手中的豆腐脑放到其中。随手给大美搬了个木凳,并用袖子擦了擦凳子上的灰,对大美道:“你坐!” 大美看着龙子的囧态有些好笑,但忍着没笑,而是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问:“大伯还在厂子里打更吗?” 龙子点点头,道:“他吃住都在那里。” 龙子家就两口人,母亲去逝早,他和他父亲相依为命。父亲被丁大个子安排在一个厂子里打更。 这时,已经洗漱完的二马也进来了,他问大美:“姐,昨天我走后,爹娘又说什么了吗?” 大美埋怨他道:“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地说吗?又直又犟,这一次是把爹和娘都气着了。” 二马歉意地道:“姐我也没办法呀,我想好好说,可他们一听就先急了。” 大美还在数落着他道:“那也不该和爹娘争嘴!还说吓人的话,你都不知道娘有多担心你?” 二马道:“行了姐,我知道错了!” 大美又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二马说道:“那得等他们同意我的要求,同意了我就回去,不同意我就不回去!” 大美有些生气了,说:“二马,不能这样对待爹和娘,他们也不容易,也是为你好!” 二马却道:“姐,你不懂,我若不这样,我就娶不到雪儿,也干不成我想干的事?这事要是换成你,你怎么办?妥协了?” 大美听完这些话,不言语了,因为她也仅比二马大一岁,也没有真正经历过这些需要决择的人生大事。 一边吃着大果子的龙子突然插话道:“二马想的做得都没错,我支持他!” 大美见龙子这么说,认真地想了想道:“二马,姐也希望你能和雪儿好,姐也支持你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但姐更不希望你和爹娘这样闹下去!” 二马则幽幽地道:“为了我爱的人,和我喜欢的事,我绝不放弃,绝不妥协。” 大美见二马这么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问二马道:“那我一会儿回去怎么和娘说呀?” 二马想了想道:“姐,你就说我还生气呢?并说我要动身上南方去打工,你好说歹说我才没走!” 大美生气地打了一下二马的头:“坏小子,有你这么吓唬娘的吗?” 二马发誓道:“姐,等我挣着钱了,我给你买好多好看的衣服!” 大美这才摆手,道:“你就是嘴甜。” 二马又一本正经地道:“姐,你给我说说小镇上现在干什么最挣钱呗?” 大美问:“怎么地,现在就想要动手了?” 二马道:“我也不能干呆着啊。” 大美得意地道:“问我你算是问对人了,小镇哪家挣钱哪赔钱,我可是门清!”大美初中毕业便帮着母亲看店了,小镇上的任何风吹草动,她都是了如指掌的。 二马虚心地道:“那都干什么挣钱啊!” 大美如数家珍地道:“小镇上最挣钱的那是咱家的商店和焦一手的饭店,这我不主张你干!你开商店是与我和娘竞争,你开饭店也不靠谱,那是手艺活儿,也不适合你!小镇还有挣钱的两样,理发和镶牙,但这是技术活儿,也被老周家和老王家给垄断了!你也干不了!” 二马都被大美说糊涂了,他打断大美的话题道:“姐,你说的那些本钱太大了,我只要一个短平快的项目,能马上挣到钱?” 大美想了想,眼睛一亮道:“那还真有一个,不过要吃不少苦,你能受得了吗?” 二马见大美如此说,便回道:“姐,你就说要干什么吧,我一定能做了!” 第六章 女诸葛大美 大美以商界前辈的口吻道:“坐商在小镇之上已经形成了格局,你想跻身其中,一要有实力二要有新项目,否则想都不要去想。而行商就不同了,小而且灵活,专门找那些空白点,这样也可以斩获颇丰的。” 二马越听越兴奋,迫不及待地道:“姐,你就说我现在该怎么做吧!” 大美望着二马道:“你能吃苦不?” 二马对大美的质疑很生气,道:“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也是黑房出来的人,小时候什么苦没吃过,上山拉烧材,种收土豆,放牛喂马,什么活儿没干过,你还怀疑我?” 大美见他坚决,便道:“那好,我告诉你,虽然我们镇子小,商机少,但仔细一想还是有的,你想啊,咱们这里是林业作业区,这春季里在山上作业的工段就有十好几个,哪个工段里的人不吃不喝呀!你只要把这些工段里的米面油菜肉和日用品这些采购弄到手中,你还愁挣不到钱?” 这个主意一出,龙子和二马才知道大美有多厉害,这是经商的奇才啊! 大美见他们听得认真,便继续开导他们:“只要卖出了量,你就可以找供货商谈,批发价拿货,这样你的利润会很可观的。” 二马道:“姐,你别说了,这事我做了!” 那知大美却开口了,“你做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二马不解地问:“姐,什么条件,你说?我都答应你!” 大美坚决地道:“带上龙子,你们一齐做!” 二马道:“这算什么条件,不用你说,我也打算和他一同做的。” 龙子这时却连连摆手道:“我不懂做生意的事,再说我也没有本钱。” 大美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便开导他道:“不懂你可以学呀,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况且你面前就有最好的老师呀?” 龙子尴尬地嘀咕道:“这两年我也没有干什么正经的营生,所以也没有攒下钱,我就不参与了吧!” 大美也早给他想到了,她不容分辩地道:“二马,姐知道,你的私人小金库里有五干元钱,但这生意要干下来没一万块钱是不行的,所以龙子那份五千元钱,姐出,你们算合资,利润平分。听见了吗?” 二马道:“姐,这不用你说,我们是兄弟!” 大美道:“亲兄弟,也要明算帐,还有,”她看了一眼龙子道:“生意上的事,你听二马的,生活中的事,他听你的。你们俩记住了吗?” 二马道:“行了,姐,我知道了!” 大美又看了看龙子道:“你呢?什么态度!” 龙子低下了平素在大美面前高昂着的头,心悦诚服地道:“我也听你的!” 大美这时就像大战前指挥若定的将军,开始了一系列的分派!“二马你款折藏在哪儿?” 二马说了一个大美都想不到的地方。 大美道:“你还挺贼!下午我就把钱都取出来,你们下午也别闲着,去粮油店,菜市场了解一下价格,做到心中有数!” 大美停了停,道:“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你们得知道那些工段都在什么位置,免得走瞎路!” 龙子道:“这个我来想办法,我认识林场的调度,让他给我弄一张图来。” 大美吩咐完这些,心情异常的畅快,她望了一眼院内二马的摩托,自言自语地道:“用不到秋天,就能换一辆212开开了!” 龙子不相信地道:“真能这么挣钱?” 大美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二包香烟,放到了龙子手中,坚定地道:“相信,就能做到!” 这一次龙子没有拒绝! 大美又骑上那辆小红车,此时的大美心情是美美的,这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方式,扣开了龙子的心门。过程足够惊艳和震撼,这也是自己最想要的结果。不过,这一切还真得要感谢一下自己的弟弟二马!若不是他闹这一出离家出走,怎么会让自己有借题发挥的空间,把龙子绑在二马这辆战车之上,就是把他招到了自己的帐下,可以随时的调遣,想想这事,心里都是美美的感觉。 龙子终于在自己面前低下了桀骜不驯的头,终于看到了自己最光彩照人的一面,大美能不兴奋吗? 她慢慢地蹬着车子,享受着这份成功的快感,忽然身后传来了两声汽车喇叭声。 大美将自行向路边靠了靠,让出中间的主路,依旧朝前行进着。 身后的赶上来,放慢了速度,与她的车并驾齐驱。 这是小镇之上那辆绿色的吉普车,车窗缓缓地摇下来,露出四清那张生着粉刺的肥脸,额头之上还贴着白色的纱布,十分的滑稽。 四清讪讪地笑着道:“美女,这么早去干嘛了?把自行车放后备箱,我捎你一段呗!” 大美看清是谁之后,不客气地道:“原来是衙内啊!我可劳驾不起您。你这是又去哪儿寻花觅柳去了?” 衙内是大美给四清起的外号,她看过《逼上梁山》,感觉他和里面的高衙内有些像。 四清尴尬地道:“我不过是一直没有遇到像你这么出色的罢了,如果,你早答应我,我也不会去找别的女孩子啊!” 大美对四清的解释嗤之以鼻,道:“你是不是和雪儿也这么说的呀?你头上的伤还是轻啊!真应该让龙子多擂你几啤酒瓶子!” 四清见在大美这儿讨不到什么便宜,又被对方羞辱了一番,十分来气,一加油门,吉普车扬尘而去。 大美继续向前蹬着车子,心里还是那般的开心,她对付四清这种癞蛤蟆有得是办法。 看店的母亲见大美回来了,忙问:“他这一宿都在哪儿了?现在正干什么呢?” 大美道:“娘,幸亏我去的早,找的准,要是晚一步,就您那儿子,那头犟驴,正急着要去南方打工呢?” 母亲着急地问:“那后来呢?” 大美道:“我好说歹说,他才同意不走了,但要您答应他和雪儿好。” 母亲急忙道:“这我能答应,能答应。” 大美又道:“还有一件,二马说他要做生意?” 母亲道:“这个小祖宗啊,这不是要我的亲命吗?这事光我答应也不行啊,你爹那头犟驴也不会答应的啊!” 大美无奈地道:“那就没办法了,你家公子说了,不答应,就不回来!” 第七章 你是我全部的世界 雪儿自打二马回来的第一天见过他后,便再也没了他的消息。内心中满是焦虑和烦躁,白天干活的时候,都无精打彩心不在焉的,有好几次都把车出来的产品放错了地方。 她这反常的举动,惹得组长大芳责怪了她好多句。 雪儿在镇办的木器加工厂里打零工,一个月干好了不缺班能赚二三百元钱,但要是缺班了,扣这扣那就剩不下几个钱了,但她又不能不缺班,因为她得照顾多病的瞎父亲。 雪儿十多岁时,母亲便得病去逝了,她只好和父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贫而拮据,她本是一个聪明而又好学的女孩子,成绩也一直是班上最好的,初中升高中时,她本是和二马一样考上了高中的,但因为家庭的原因,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一改变自己命运的大好机会。 二马这次辍学,着实它她的内心又喜又忧,喜的是,二马对自己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忧的是,二马放弃了深造的机会,他的父母会给他多大的压力。 思想着这些,她晚饭都没有吃下,匆匆忙忙洗了把脸,便由道南来到了道北。 道南和道北,是以火车道来区分的。 道北是小镇经济文化的中心,相对比,街道房屋都比较规整,而道南则就不然了,街道杂乱,除了几个工厂和单位外,多半是自建的黑房。 雪儿走过镇政府傍边的木桥,来到电影院附近,因为二马家的商店就在电影院的对面。 雪儿故意放慢自己的脚步,她希望这个时候,二马正好能从屋内走出来,可是走过去了,也没有二马的身影出现,雪儿没有办法,又从远处走回来,这次更慢,店内人影重重,可是依然没有二马的身影出现。 就在雪儿几近绝望的时候,姑娘从远处走过来,看见在暮色中徘徊的她,好奇地问:“姐,你溜达啥呢?” 雪儿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她着急地把姑娘拉到一边道:“姐求你一件事,你去商店里把你二马哥叫出来!” 姑娘狐疑地看着雪儿道:“姐,你还不知道啊,二马不在他家店里,他和父母谈崩了,如今离家出走,正躲在龙子哥家呢?”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打击得雪儿有点懵,她重复问了一句:“你是说二马现在住在龙子家?” 姑娘点点头道:“我也正想去找他们呢?要我带你去找他?” 雪儿无助地点点头,她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姑娘陪着雪儿走了十多分钟,才来到龙子家的小院外,雪儿没有往里走,而是对姑娘道:“你进去把二马叫出来吧!我在这儿等他。” 姑娘进去,时间不长,二马从屋中走了出来,看见雪儿后,摆摆手让她等着,然后发动了院中的摩托。 幸福摩托驮着二马和雪儿向北面的苗圃驶去。 苗圃是小镇一个环境很优雅的去处,这里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北方生长的植物品种应有尽有。 当然二马和雪儿不是来这里研究树种的。他们找了一个树木茂盛,人迹罕至的所在,停好了摩托,携手来到一棵古松下。 这是有着百年树龄的古松,树干挺拔像一位巨人,树冠庞大像一把巨伞。 二人踩在绵软的松针之上,嗅着浓郁的松香,夕阳把温暖的目光投进树与树的空隙之中,努力把这里营造成一种童话般的氛围。 二马脱下外衣,铺在绵软的松针之上,然后和雪儿双双坐在衣服上。 二人谁都没说话,两个青春的肌体自然而然地拥抱到了一处,两对燃烧着激情的目光也交织到一处,两张干渴的唇也缠绵到了一处。 好久,好久,他们仿佛已经把对方融化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血液中,灵魂内。 雪儿先将自己的脸移开,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脖颈,饱满的胸部一起一伏着,有些肿痛,她的唇麻麻的,像咀嚼了辣椒,这是她和二马交往以来,最放纵的一次。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有些害怕! 二马意犹未尽,还想再亲雪儿,但雪儿一张火热的小手挡在了他的嘴上。二马无奈地只好再亲了亲这肉乎乎的小手。 雪儿拽了拽柔皱的衣襟,幽幽地道:“你不该为了我和叔婶闹矛盾的?” 二马的手抚摸着雪儿圆润的肩头,道:“傻姑娘,我若不这样,怎么能娶到我喜欢的人儿啊?” 雪儿道:“那我也不希望你这样,我可以等你,多长时间都行,但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和家里闹成这样,你还是回家去吧,别让叔婶为你担心?” 二马拍了拍雪儿娇俏的脸蛋道:“这事你就别操心了,这只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 “你的计划?”雪儿不解地看着二马。 二马就把早上和大美、龙子商量好的事,合盘向雪儿说了一遍。 雪儿听后,既兴奋又担心。她高兴心爱的人能为了自己不辞辛苦来创造未来,但她又担心二马没有吃过这种苦,身体吃不消。于是她问:“去山里送货,很危险的,你行吗?要不咱再选一种别的赚钱法吧?” 二马道:“没事,有龙子和我一起呢?” 雪儿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你,我手里还有五百多元钱,你要用就拿去!” 二马心疼地搂着雪儿道:“不需要你的钱,本钱都已经到位了,今天下午,我和龙子已经把进货的地方都走访好了!龙子也把工段的作业区域图搞到手了,明天我就和龙子去各工段和他们的头儿见面,招揽我的第一批顾客。” 雪儿看着二马志得意满的神情,很是欣慰,此时的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有一个如此出色的男人这么痴情地爱着自己。 暮色更浓了,夕阳把最后一缕目光也收走了! 雪儿不得不打断还在畅想着的二马了,她低声道:太晚了,我要回去了,再晚爹会担心的。 二马只好放手让雪儿站起来,他也随后站起身,穿上外衣。 懂事的雪儿第一次先吻了一下二马光洁的额头,二人携手向摩托走去。 第八章 小鸡不尿尿 土地爷李土改最近有些心烦,镇办木器厂已经停电两天了。 李厂长一天给他打八个电话,让他找王大闸说说情儿。 李土改知道,这是大事,耽误一天就是几千块钱的收入呢,这原本是镇长该管理的事,因为想要政绩,班子分工时,自己主动请缨,把乡镇企业这块肥肉划到了自己的名下。赵镇长嘴上不说,但心里老大的不乐意。如今出了这件事,他乐不得看热闹呢?根本就不靠前。 李土改先给王大闸打了一个电话,问是什么情况停的电。 王大闸很客气,在电话之中一通解释,说那条线路老化,正在检修,大约三五天就好了,并请他放心,修好后,就马上通电。 放下电话的李土改,心里一通骂,线路老化,这话骗鬼,鬼都不信! 骂归骂,但事还是要解决的,无风不起浪,王大闸这么做,那一定是有原因的,不出二十分钟,李土改便找出了王大闸停电的原因。 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王大闸要在自己临街的住房前建一个门市房,镇土地助理牛兰兰说这是私搭乱建,就没有审批。王大闸的美丽梦想瞬间化成了泡影,于是他就停了木器厂的电,因为木器厂的李厂长是牛兰兰的丈夫。 找到问题症结的李土改,叫来了李四清。 李四清头上的纱布还没有揭去,他不知道大哥这么急匆匆找自己有什么事?忙问:“要出车吗?” 李土改看见四清头上的伤,气就不打一处来,但今天他压住了火气,因为找他有大事要办。 “你认识王大闸的小舅子陈二虎?”李土改问四清。 李四清不知道哥哥什么意思,只好点点头,不说话,怕说错了找一顿骂。 李土改却不管这些,直接问:“求他办件事成不?” 这回四清明白了,不是坏事,于是嘴里开始吹上了:“我和二虎那没的说,光屁股长大的,多个脑袋差个姓,就一个字铁,哥你说干啥吧!杀人都行!” 李土改道:“别说没用的,你现在就开车去我家,找你嫂子拿上两瓶西凤酒,再拉上陈二虎,去找王大闸,就说我说的门市房他该建就建,下午必须给木器厂通电!听明白了吗?” 四清在心中存了存,道:“哥,就这事,咱还给他酒,太美的他了吧?要不酒就留着自己喝得了,这事他怎么也得他小舅子这个面子!” 李土改摆摆手道:“你不懂,快按我说的去做吧!” 四清出了办公室,发动了吉普车,先取酒后接陈二虎,然后驱车去了供电所。 事情比预想的进行得还要顺利,王大闸当着四清和陈二虎的面儿合上了电闸,并拍着胸脯对四清道:“回去和你哥说,只要他一个电话就好使,镇政府我王大闸只认他李书记,其他人我谁也不尿他们!” 四清和二虎出了供电所大院,刚走上主道,就看见前面龙子和二马一人骑一辆摩托,后座之上绑着几个大袋子,正艰难地向前行驶着。 四清看见龙子就想这头上的伤,想到这伤,他的心情就一片昏暗,他决定想出出胸中这口恶气。 正巧前面的路面之上,有一个大水洼,龙子他们也快要行到近前了,四清脚下一踩油门,吉普车猛地向前一蹿,二虎没准备,头差点撞上顶棚。 吉普车打水洼的中心疾驶而过,溅起的巨大水花飞向两边,正巧龙子和二马的摩托打边上经过,被飞起的水花溅了一身。 从后视镜中看到狼狈不堪的龙子和二马,四清高兴得只能用心花怒放来形容了。 龙子和二子驮着货,自然追不上四清的车。 四清开过两道街后,甩掉了龙子和二马,他高兴异常,就对二虎道:“想吃什么?中午我请客。” 二虎道:“想吃焦一手酱的猪蹄、猪尾巴了。” 四清道:“就去吃猪蹄、猪尾巴,还有手撕狍子肉。” 今天中午的国营饭店,人不是十分多,他们要了个包间,巧的是他们想吃的几样菜今天都有。 四清将撕好的狍子肉醮上盐辣椒沫儿,美美地吃上一口,从里到外都是舒服,他又喝了一口纯粮酒,然后对正在聚精会神啃猪尾巴的二虎道:“二虎,你以后还是少吃一些猪尾巴,我听老人们说,这东西吃多了,不识数!” 二虎摆摆油腻的手道:“那都是老人骗小孩的把戏,其实是他们自己想吃。再者说了,我又当不了数学家,识那么多数干吗?我只认识扑克牌上的字,麻将上的图案,牌九上的点,这辈子就够了!” 二虎如今是无业游民,每天组织一伙人在自己家中打麻将,推牌九,骗三张,抽些水头,对付生活。他只所以和四清好,是因为四清的二哥李建国是派出所的所长,自己要是哪一天犯了事,想让四清能捞自己一下。 四清也知道二虎天天都干啥营生,因为他自己手痒了,也会去他那里赌几把。他也操起块猪尾巴边啃边问道:“最近怎么样?” 二虎喝了口酒道:“最近干了两场大的,我对付了几千。” 四清心痒了,“这么多?” 二虎道:“我没推,我就抽抽头,扎扎针!” 四清道:“再有这样的局子,叫我一声。” 二虎想了想道:“三哥,你想赚钱不?”三哥是从四清的排行上叫的。 四清停下了手,道:“当然想了!” 二虎神秘地道:“我有个来钱的法子,咱俩和伙怎么样?” 四清彻底放下手中的猪尾巴,“说来听听?” 二虎道:“我在牙市有朋友,他们那儿有淘汰下来的老虎机,正好我手头有这几千块的闲钱,不如我们把它们弄了来,在校门口租间房子,我保证咱俩每月能对付几千块钱。” 四清道:“我手头可没钱!” 二虎道:“先不用你拿钱,你那份我先给你垫上,挣了钱你再还我不就完了吗?” 四清担心地道:“我可听说那东西是违法的?” 二虎道:“那东西在大城市可能是违法的,可咱们这个小地方谁再意它呀,我们就说是电子游戏机,再者说了,只要二哥不说别的,谁还管咱们啊!挣了钱,二哥的烟酒钱我都包了!怎么样,你说干不干吧?” 四清想了想,把杯中的酒干掉道:“干,不干是孙子!” 二虎道:“我就服三哥这点,做事不拖泥带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联系牙市的朋友,叫他们把机器运过来,咱们就开张营业!” 四清乐了,对二虎道:“没想到咱们哥们也能做生意!” 二虎道:“这就叫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第九章 狼不是最可怕的 四清又喝了口酒,突然问二虎:“咱们刚才碰到龙子二马时,他们一人骑一个摩托,摩托上还驮着好些麻袋,好像在往什么地方运东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二虎道:“这事你算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 四清道:“你快说给我听听。” 二虎喝了一口纯粮酒,开口道:“我有个小弟叫孙三,他在护林队上班,昨天我们在一起闲聊,他告诉我,这几天,几乎天天能看见龙子和二马驮着货物上山。“ 四清不解地道:“驮货上山?卖给谁去?” 二虎道:“三哥,这你知道了吧!山上干活的人还有一两呢,他们每天也要消费的,他们是去赚这些人的钱。” 四清这才恍然大悟,骂道:“够他妈贼的,这招都能想到。” 二虎又道:“三哥,这回你看明白了吧,这年头有钱才是大爷,才是硬道理,所以我们更应该把那个游戏厅搞起来,那可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呀?比龙子二马他们天天早出晚归,累得跟孙子似的强多了!” 四清不满地道:“你别磨叽了,那事不都定妥妥的了吗?我现在在想另一件事?” 二虎不解地问:“啥事,三哥,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万死不辞!; 四清乐了:“你小子长学问了,都会用成语了!” 二虎不好意思道:“从电视里学的,你就说啥事吧,我要能办,一定尽力!” 四清道:“看着龙子他们挣钱,我这心里就不爽!” 二虎道:“就这事啊?你交给兄弟,我给你摆平乎的!” 四清不相信地问:“你有办法?” 二虎信誓旦旦地道:“绝对给你办到位!” 四清追问道:“你想咋办?” 二虎神秘地道:“现在正是春季防火期,进山查得严?我那个小弟孙三就是守路口的,龙子他们的货中,一定会有违禁的东西,到时候连车带货给他一齐拿下,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一不小心,二虎又说了句成语。 四清听了这条计策,高兴坏了,许诺道:“只要这事办成了,我一定安排你和孙三!” 二虎客气地道:“瞧你说的,三哥,这点小事您就谢我,那不是见外了吗?” 四清亲自为二虎和自己把酒都满上,然后举杯道:“合作愉快!说完一饮而尽。” 二虎也一扬头,干了杯中杯。 酒足饭饱,二人出了包间,二虎要去前台结帐,被四清拦住了。 他来到正在算帐的菜墩面前道:“刚才那桌的帐我签个字,等镇政府来结饭费时,放里就行。” 菜墩不情愿地道:“这个月的帐,镇政府已经结过了!” 四清无奈地道:“那就放在派出所的帐里。” 菜墩懒洋洋地把菜单递了过来,四清看了一眼金额,道:“再给我拿四盒红塔山,钱数加在饭单里!” 菜墩从柜台里拿出四合烟,自己放入口袋一盒,递给二虎一盒,剩下的那两盒也交给二虎,但却嘱咐道:“这两盒交给孙三。” 二虎接过烟来,对四清道:“你太讲究了三哥!” 四清签完字,同二虎从饭店出来,各自去干各自的事去了! 龙子和二马沿着线道一路向南,今天他们要去的是小南沟,林场下属的一个作业工段。 初春的温暖的阳光和轻柔的和风,早就把他们身上的水迹弄干了,只留下了些许的泥点。 开始的时候,龙子还暴怒地要追四清的吉普,找他算帐,后来二马说今天这批货中午必须送到,他才改了主意。 不过龙子还是忿忿地道:“等我再遇见他,绝饶不了他!” 二马道:“你就看在钱的面子上,饶过他吧!” 提起钱,龙子不言语了,因为四五天过去了,他们每天都能进帐二三百元,虽然很辛苦,但龙子开得津津乐道,无怨无悔,是大美和二马带他走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现在骑的是借菜墩的摩托,但照目前的势头发展下去,一个月自己就能买上自己的摩托,甚至真的像大美所说入秋就可以卖上台吉普车了,想到如果有了他们自己的吉普车,便再也不受像今天这种气了,龙子的心中充满着强烈的渴望。 两台摩托在线道之上飞快的行进着,路两侧的松树、桦树、杨树都飞快地向后退去。 两台摩托相距大约二十米,刚过一个转弯,忽然前面的龙子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身后的二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在他的车后停了下来。 停下摩托的二马向前面看了一眼,倒吸了口冷气,前面线道的正中间蹲着两条灰色的大狗。 那两只大狗正用一种阴森森的目光看着前面这两个年轻人,它们身上的灰毛枯败打绺,有的地方还没有褪尽,给人的印象,穷困潦倒饱经风霜。 二马立刻就明白了,遇到野狼了,东北的野狼,凶狠彪悍,战斗力极强,连成手的猎人都不愿招惹它们。 这是一对狼夫妇,也许是在迁徙的途中在这里歇歇脚,也许走饿了,在这里等着送上门来的美食! 二马将摩托向前提了提,停在龙子的边上,低声问龙子:“怎么办!” 龙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景,他也不知如何应付这种局面,但掉头就跑肯定不行,因为猎人有句行活,永远不要用你的背对着猎物! 龙子坚定地道:“摩托别熄火,看着它们的一举一动,它们要扑过来,就用摩托撞它们。” 二马听后,心想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他们望着狼,狼望着他们。 时间在分分秒秒地流逝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两只狼感到厌倦了,它们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和灰土,就在他们眼前大摇大摆,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密林。 直到看不到它们的身影后,龙子和二马才起车加大油门向前驶去,五公里后,他们才停了下来,长长出了口气。 龙子的第一句话是:“我决定了,咱们挣钱了,第一件事就是要买一辆车。这摩托太危险了。” 二马道:“这事我听你的!” 又缓了一阵,龙子忽然道:“我觉得这狼也不是很可怕的动物!” 二马道:“那是它们不想攻击你!” 龙子又道:“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还是人,动物你能看透它,人却看不透。” 二马道:“你说得有道理!” 说完这些,二人又继续上路了。 第十章 能力是练出来的 连日来,大美的心情是美美的,一张俏丽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连说话的声音都甜润了许多。 大美的娘瞧她都怪怪的,总忍不住要唠叨几句,“你个没长心的,你弟还没有回家呢?你还有心乐?” 大美也不回嘴,但依然偷偷地乐,二马和龙子的生意渐有起色,每天都有可观的收入,她固然开心,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龙子对自己的态度起了根本的变化,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了一个男人的正常反应。这才是大美最相要的。她计划着把这种关系向前更推进一步。 今天商店的顾客不多,她收拾了一下柜台,将上面的玻璃收拾得干干净净,大美娘见没有多少顾客便去后屋洗衣服了。 闲着无事的大美拿着一本琼瑶的小说再看,她最近特别爱看这些东西,而且非常着迷,时常被里面的人物和情节弄得五迷三道的,用娘的话来形容,就是魔症了。 没看几页,商店的门开了,龙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吓了大美一跳。 大美问:“你不是和二马运货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龙子生气地道:“别提了,不知道抽的什么邪风,护林队的孙三把我们截住了,说我们的货里有违禁品,死活不放行,要扣我们的货呢?” 大美道:“怎么会这样,之前他也截过你们吗?” 龙子道:“没有,以前回回见面还打招呼呢,根本就没发生过这事,你说怪不怪?” 大美想了想道:“你们车上有什么违禁品?” 龙子道:“有一包工段生火用的火柴!” 大美听后道:“有火柴人家查你也正常啊?” 龙子道:“之前带这些东西,他也没说什么呀!” 大美道:“你和二马傻呀,违反规定你就认罚,火柴上交不就结了吗?” 龙子生气地道:“我们也是这么做的,可那个瘪犊子软硬不吃!” 大美道:“别说脏话,二马呢?” 龙子脸一红道:“二马在岗房那里看着货,他让我来找你想办法!” 大美这时静下心来,仔细想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头脑之中,大致有了解决的方案,她对龙子道:“你先骑摩托在线道上等我!” 龙子听话地出去了,大美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装上一盒好烟和一个打火机,回后屋对娘说:“娘,我出去办点事,你先上前面看一会儿。” 大美娘也没在意,大美转身出了店门,走到线之上,龙子正骑在摩托之上等着她。 她很自然地迈腿上去,骑坐在龙子的身后,其实这女孩子坐男孩子的摩托,姿势还是有讲究的。不熟和一般关系的,大致会侧坐在后座之上,而只有非常熟络的,才会像大美这般的骑坐。 这种坐法,让龙子很尴尬,但大美却不管这些,她一对玉臂竟然从后面伸过来,环抱住了龙子的腰,并且用命令的口吻道:“去林场大院。” 丁大个子刚开完会,讲得是口干舌燥,如今回到自己在四楼的办公室,躺坐在老板椅上,喝着沏好的香茶正在恢复着刚才损耗的体力和脑力。 砰砰,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丁大个子马上正襟危坐,道:“进来!” 门一开,门口出现了一个清清爽爽,漂漂亮亮的姑娘,正微笑着朝他走过来。 丁大个子看着姑娘有些面熟,但又不是这林场大院中的人,便问:“你是?” 大美自来熟地道:“丁叔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振林商店的大美呀!” 丁大个子这才对上号,道:“噢,大美呀,我想起来了,我还到你的商店买过东西呢?你找我有事?” 大美从口袋里掏出那盒红塔山,打开,抽出一支,递给丁大个子,然后用打火机亲手为他点上,并把那盒烟和打火机一同放到办公台上。 这一切做完之后,才慢慢开口道:“丁叔,其实我是代龙子求您办件事?” 丁大个子沉吟了一下道:“那他怎么不自己来呢?” 大美道:“您这么威严,他那敢呀!” 丁大个子狐疑地道:“是不是那小子又闯什么祸了?”他对自己的这个侄子可没有什么信心,这可是一位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主儿,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大美解释道:“这回还真没给您惹事,如今他在做着往工段送东西的生意,今天进山时,被护林队截下了,原因是货物里有给工段采购的火柴,护林队如今把货物全扣下了,说什么都不放,而山上正等米下锅呢?所以,请丁叔您打个电话,让他先把货送上山,该怎么处理,回头再说可好?” 丁大个子听完大美的陈述,忽然对眼前这个小姑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问道:“姑娘,龙子的事,你为什么这么操心啊?” 大美脸一红,道:“龙子是我朋友!”在东北,朋友这个词有时候和对象是一个意思的。 听完这句话,丁大个子哈哈一笑,猛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自言自道:“没想到,龙子这小子还有这等傻福!” 他想了想又问道:“这往山上送货的主意也是你出的吧!” 大美点点头,心道你快些打电话呀,竟说些没用的。 丁大个子感叹地道:“这龙子是得有人经管一下了,姑娘你还真行,有头脑,有见识,龙子跟着你错不了!” 说罢,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护林哨卡的电话。简单明了地说了两句,大意是把违禁的东西留下,车和货都放行,罚款五十元! 丁大个子对大美道:“这样处理满意吗?” 大美喜不自胜地道:“满意,满意,谢谢叔!其实我们是认罚的,不过他们非要扣货!” 大美边说边要向外走,丁大个子却道:“等一等!” 大美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便停了下来。 丁大个子拿起笔,在一张纸上龙飞凤舞写了几行字,然后交给她道:“把这个交给龙子,这几个工段长和我关系不错,他可以找他们帮忙,就说是我说的,东西他们可以要,但你们一定要保证质量,不能太贵!” 大美高兴地接过这张纸,她知道这就是钱啊!她真诚地道:“谢谢叔,那我就走了!” 丁大个子一指桌上的烟道:“你的烟!别落下!” 大美道:“那是孝敬您的!”说完转身出了门,拉起一直伏在门后的龙子,开开心心地下楼去了。 第十一章 风尘中的罂粟花 接下来又发生了几件事。 首先是四清参股,二虎主理的游戏厅低调在镇中小学的对面开业了。二虎请了花绵袄在这里帮他打理生意。 这花绵祆也是小镇之上的一朵花,一朵妖艳的罂粟花,她父亲是小镇之上最著名的酒懵子,怀里总揣着一个酒瓶子,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喝一口,而且还脾气暴躁,花绵祆小的时候,她母亲就被酒懵子打跑了,一晃十几年没有音信,真不知道,花绵祆是怎么活下来的。 也许是命运的操控,也许是生活的安排,花绵祆就成了如今的这副样子了。她知道自己在男人的心目中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她也不想改变这样一个角色,而是想更好地扮演这一角色。努力地把男人口袋中的钱,都变成自己的。 四清是中午时过来的,他从焦一手的饭店中,打包了四个菜,拿了两瓶酒,这次的帐是记在木器厂李厂长头上的。 他把这些东西都摆在后屋的餐桌上,二虎租的这间房子,是前后两间,前面摆机器营业,后面这间生火做饭,兼住人,如今花绵袄就吃住在这里。 四清当然知道二虎是怎么想的,他也知道二虎一个月给花绵祆开一千块钱决不是仅仅是花绵袄看看场子这么轻松就能得的。 菜摆好了,酒也斟上了。在前屋忙过一阵子的二虎过来了,也不客气,伸手撕下一个鸡大腿来,边啃边说道:“三哥,你也看到了这店有多兴旺,五台机器都有人,而且边上还有那么多人抢不位子的呢?” 四清道:“这说明你二虎有眼光嘛!好事啊,开业大吉!” 二虎雄心勃勃地道:“照着这样的客源,一个月弄他一万块钱那是把握的!” 四清也高兴,道:“所以呀,哥哥这不是来犒赏你来了吗? 二虎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下喝酒吃菜。 一人一杯大高粱进了肚,二人的话也更多了起来。 二虎道:“上次答应三哥的事,孙三还真办了?” 四清问:“结果咋样?” 二虎道:“车和货都扣下了,后来也不知咋地,丁大个子一个电话就打倒哨卡来了,车和货都放了,就罚了五十块钱,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四清也无奈地道:“既然丁大个子都出面了,那也没有办法了。让他们先得瑟两天吧,过些日子,我再想办法收拾他们。” 二虎道:“孙三这次可是尽力了。” 四清道:“行,这事我心里有数!”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朝前面一努嘴,小声道:“那母马,你上了没有?好骑不?” 二虎将杯中的残酒一口干掉,神秘道:“你是不知道啊,三哥,太有味了,那就是一头发了情的小母马啊!也就是我,换成别的男的还真驾驭不了,一天晚上能来两三次,而且还他妈的回回高潮起伏,真不知她那玩艺是怎么生的?” 二虎这么一说,也勾起了四清的底火。他也将杯中的残酒也干了,又开了另外一瓶。 这时学校的钟声响了,到了下午上课的点儿,前屋的学生们都如鸟兽般散去。花绵祆手挟着一大把零钱从前屋过来了。看见四清,风情万种地打招呼:“三哥来了!” 四清也热情回应道:“快坐下吃吧,一会儿菜都凉了!”说完拿了一个玻璃杯,给她也倒上了一杯纯高粱。 花绵祆把手中的纸币交给二虎,然后道:“我去洗洗手,你们先喝着,”说完一转身去走廊处洗手去了。 就在这一转身间四清忽然发现这花绵袄确实珠圆玉润,突出的前胸,丰满的肥臀,再配上一张天使般的面庞,真是不可多得的尤物。四清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洗完手的花绵袄一屁股坐在二虎和四清之间的座位上.,道:“你们喝得够快的,一瓶都见底了,我来得晚,二位哥哥不介意的话,咱们喝个认识酒,我和三哥还没有在一起吃过饭呢?”说完一口干了杯中酒。 四清自然是不肯认怂的,也举杯干了,到是二虎,有些犹豫,分两口把这杯酒干了。 都说酒是色媒人,这杯酒下去后,四清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女子比雪儿和大美更多了一种成熟的风韵。 雪儿和大美都很漂亮,那种美是一种未经开发的自然美,而这花绵祆则是一种经过雕琢开垦的成熟美。更有女人的韵味。 这第一杯下去了,第二杯和第三杯便纷至踏来了,花绵祆很能喝,别忘了她可是酒懵子的女儿,而四清也是喝酒世家出来的。 三杯过后,二虎就服了,亲自去隔壁的食杂店,又给他们买了两瓶纯高粱来,自己则躲到前厅去替花绵祆收帐去了。 花绵袄这样和四清套近乎是有原因的,她也知道四清花花太岁,李衙内的恶名,但她更知道,四清也是小镇之上的一棵大树,如果自己能靠上了这棵大树,那就无疑开启了一种新的生活。 四清却想得最简单,花绵祆不过是他攀登人生这座高山的途中偶然遇到的一朵鲜艳的野花,芬芳秀丽,他现在很想把她掐下来,放到口鼻间嗅上一嗅! 又一瓶纯高粱入肚了,四清觉得自己有些抵不住了,他的头有些晕,说话有些结巴了,而此时的花绵祆却越战越勇,又打开了一瓶纯高粱。 四清伸出手去想阻止她继续开瓶,但伸出的手却不知怎的,竟然抓到了花绵祆胸前高高耸起的一座山峰之上,那座山峰柔软中又带着坚硬,饱满得如秋季的大头菜,是他所摸过的峰峦中最有韵味的一个。 但这种感觉很快便在意识中消失了,四清一头扎在了桌子上。 等到意识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断片了的四清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过去,不是花绵袄,而是睡得和死狗似的二虎。 泄了气的四清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出后屋,来到前屋,推门走到街上。 冷风袭来,四清忽然感觉裆下一阵冰凉,不知什么时候,那里湿了一片,他叹了口气,迈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第十二章 爱是比天大的事儿 第二件事便是大美和龙子把隔在他们之间的那层纸捅破了,他们恋爱了。 恋爱的宝典中,有着这么著名的一句: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如今的大美和龙子,上演的就是典型的女追男,如今大美主动把他们之间的那层纱揭开了。 其实龙子不是对大美没有想法,大美无论从形象到气质,再到能力,都是小镇姑娘中的翘楚了,就连阅女无数的四清都对地垂涎三尺呢。大美可以满足男人对女人的一切美好的想象。 龙子这么些年不敢对大美有所表示,都是因为自己的家境,自己有个瘸腿的爹,而且自己还没有一样正经的职业,谋生都异常艰难,所以就更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了,所以对之前大美的种种暗示和关心,他都假作不知,视而不见,白白地辜负了大美的一片真情。 如今境况大不相同了,在大美的提点下,在二马的帮助中,自己的生活和人生正在发生着质的变化。 半个月过去了,他已经到手了将近二千块钱,照这样下去,他一年后就可以建一幢砖瓦结构的大房子了,他也可以在小镇之上过一过红房人的生活了,房子里可以装上土暖气,可以买上一台彩色的电视机,让父亲喝着小酒看着里面的天下大事了。更甚至攒上两年钱,名正言顺地去大美家提亲了。 这些都是龙子最真实的想法,但他最感谢的还是好朋友二马,若不是他毅然辍学回到小镇上来创业,自己根本就没有门路来改变眼前这一切。他感觉二马就是自己生命中的贵人。 自从那天在二叔的办公室门口,听见大美说她是自己的朋友那一刻开始。龙子的全身毛孔都绽开了,他钦佩大美的勇敢,也感激大美的多情,如果不是这份勇敢和多情,自己一定会放弃这份感情的,只会把它放在内心的最深处,在寂静无人的时候,才把它拿出来看一看,伤感一下。 如今不同了,他的心结开了,敞开心门的龙子,让大美的阳光照进来,驱走里面的一切黑暗,潮湿,他决定追求大美,想一个男人样的追求大美。 于是每天和二马送货的间隙里,他总是有急无意地向二马问起大美的种种情况,开始的时候,二马感到很突兀,但一看龙子的窘态,二马就释然了,心想:傻小子,你终于开窍了! 二马也知道姐姐的想法,也想促成这件事,便将自己知道的姐姐爱好和习惯都向龙子说了一遍。包括喜欢的颜色,不喜欢吃的东西等等,最后,特别强调,姐姐最近特迷琼瑶的书,如果要是能弄到一本,那姐姐会非常高兴的。 这些龙子都记下了,也留了神,只是这书的事,很难办,小镇没有书店,想买只能去牙市。不过龙子有主意,他让姑娘拿着钱和要买的书名,去火车站找要去牙市办事的人,让他们去捎。 终于这事办妥了,这一天他们进山回来的也比较早。龙子特意洗了把脸,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一傍的二马直笑他,道:“终于要行动了?” 龙子也不与他分辩,只是傻傻的乐。 二马还告诫他:“我姐心眼可多,别让她给你忽悠了!” 龙子义无反顾地道:“忽悠就忽悠呗。” 二马道:“你这可是飞蛾扑火的精神啊!” 收拾妥当后,龙子把书放在怀中,然后骑着摩托去了二马家的商店。 夕阳的余辉透过窗子照进来,照着百无聊赖的大美,她随意地看了几眼手中的小说,竟然发现自己半个小时了,一页都还没有读完,而且刚读过的,竟然忘了是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摩托声,大美不知不觉地向外看去,近来她对摩托声特别的感兴趣。 夕阳中龙子的身影更加的高大挺拔,大美经常看电视,每当看到男模特走台,她就自然不自然地想到龙子,把龙子和他们对比,对比的结果往往是龙子的身材和相貌能甩他们好几条街,他们的酷是装出来后,而龙子的酷是天生的。 他就要进门了,大美装做很淡定的样子在看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门响了,龙子进来了,大美努力保持着镇定,像对待其他顾客一样打招呼:“来了,要点什么?” 龙子环顾一下室内,见没有大美娘的影子,便说道:“二马让你去一趟!” 大美心头一紧,问:“又出了什么事?” 龙子见她着急,忙解释:“没什么事,就是让你去一趟!” 大美上下打量了一下龙子,发现今天龙子打扮得很精心,衣服裤子都是新换上的。而且神情也很怪异,和平时也不大一样。 大美心中一阵狂喜,但她又想试探他一下,便说道:“我娘不让我出去!” 这时龙子的脸上现出极大的失望,他默默地转身,无限失落地向门口走去。 大美心里生气,没用的东西,但嘴上却说:“你到外面等我,我想想办法。” 龙子心中要熄灭的火,忽然又燃烧了起来,他说了一句:“我等你!”便跑到门外去了。 不一会,大美从商店内出来了,显然打扮了一番,花枝招展,香气扑鼻的。 她竟直走到龙子的摩托车前,这一次是斜着坐上去的,一只手轻轻扶着龙子的肩。 龙子一加油,摩托飞驰而去,但去的不是镇西龙子的家,而是镇东面的东大桥。 东大河的水,永远都是那么的清澈,潺潺的流水日夜不息,不知疲倦地奔淌着,像小镇人的日子一样。 龙子一直把摩托骑到到了河边,停好,大美从车上下了来,故意四下张望了一下道:“二马呢?” 龙子讪讪地道:“不是二马让你来的,是我把你骗来的。” 大美傲然地向前一挺身,道:”长能耐了,敢骗我了?“ 龙子向后退了一步,解释道:“我不说二马请你,你也不会来呀!” 大美道:“说吧,把我骗这儿来什么事?” 龙子鼓足了身上所有的勇气道:“我喜欢你,大美!” 第十三章 这个玩笑有点大 大美狡黠地一笑道:“你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你呀!” 这一句让龙子措手不及,怎么会这样?那她之前对自己的好,帮自己办过的事,都是假的?他有些看不懂大美了。 龙子喃喃地道:“我知道我说这些很唐突,但这确实是我真实的感受,其实我很早便喜欢你了,只是不敢将这种情感表达出来,这是缘于我内心的自卑,我怕自己给不了你最好的生活,所以我就把这种念头,在自己心中斩断了。” 大美好奇地问:“那为什么如今又把这念头拣起来了呢?” 龙子道:“如今我看到了希望,有了奋斗的激情,我觉得现在靠自己的努力可以改变命运,改变现实。” 大美在心中暗自感叹,二马的做法是对的,只有让小镇上的人都有了奋斗的激情,改变的渴望,那这生活和人生才有意义,但她还不想就这么轻意地原谅眼前这个傻子,她要好好地捉弄一下他。以解这几年自己的相思之苦。 怎么办呢?忽然她看见了脚下淙淙的流水,一个想法便从她的心头萌生了,她对龙子道:“你闭上眼睛,我要好好地想想你说的话。” 龙子不明白,为什么她想问题,还要自己闭眼睛,这是什么逻辑呀?不过,他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大美严厉地警告道:“不许偷看,你若是偷看,便一点机会都不会有了,你要想清楚!” 龙子发誓地道:“我发誓!绝不偷看!” 大美见准备的工作已经完成,便悄悄俯下身,两只小手捧成一个心形的小勺,去那清澈碧透的河水中,掬了一勺,河水清凉,那丝丝的凉意刺破大美的肌肤,刺到她的心坎之上!正是她要的那种感觉! 她偷偷地将掬冰凉的河水举到龙子的面前。 龙子丝毫没有觉察到危险的临近,依然虔诚地闭着眼睛,等着大美决定着自己的命运。 直到一股冰凉的水流从颌下开始向下奔涌,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这股冰凉的水流,流经胸部、小腹,然后抵达私处,并从这里分成两股,分别沿着大腿、小腿,最后汇集到两只鞋中。 龙子做梦也想不到,等来的竟是大美的恶作剧。但他睁开眼睛看见大美笑得天真烂漫,花枝乱颤的瞬间,一切都明了了。大美的心中,是有自己的,之前的种种责难,不过是对自己多年来没有回应的一种惩戒。 想到此,龙子释然,竟然傻傻地笑了起来! 大美此刻是今年,不,应该说是三年来最高兴的一刻。 看着龙子手足无措,狼狈无奈的表情,她开心死了,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她肆无忌惮地笑着,笑声超过了潺潺的水声。 后来龙子也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边笑边从怀里拿出那本情深深,雨濛濛。递给大美道:“还好,它没怎么湿!” 接过书的一刹那,大美的眼泪也奔涌而出,当然,今天眼泪的成份,多半是幸福。 天地无言,河水纵横。 还有一件小事,便是姑娘去地方学校代课去了。 镇中小学校,林业子弟学校,对于每个小镇的年轻人来说,都是生命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论是痛苦的,美好的,都必将成为他生命和生活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因为他生命的光阴中必然有九年或者更多的时光,是在这里度过的。 姑娘是被聘成为一名美术老师的,他上学的时候,绘画方面,就是一个天才,他几乎无师自通,国画,油画,水粉等,都能来上几笔,这和他的性格密不可分。 姑娘天生喜静不喜动,做一件事,一件感兴趣的事可以一直做下去!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特点。 如今去了学校代课,多多少少可以让他发挥出自己的长处吧,也算是人尽其才了。 朋友和家人们都替姑娘感到高兴,姑娘自己也忽然间找到了生活的位置,全身上下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量。 学校的同事们对他也非常好,多办也都是交过他的老师。姑娘教课很认真,画工也好,同学们也都很愿意上他的课。 但近来他发现,每到上自己的课时,班级内的男同学都会少上四五个,问其他人,大家又不肯说。 姑娘下课,回到音体美办公室,把这一情况向教音乐的李老师说了。 戴着厚厚的近视镜的李老师,边吸着烟,边说道:“你的课还算好的呢?我上课的时候,班级里都成了娘子军了!” 姑娘不解地问:“怎么会这样,那些男孩子呢?” 李老师向校门对面一指,神秘地道:“告诉你吧,我观察过,逃课那些男孩子,都在对面那家游戏厅中。” “真的吗?”姑娘有些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李老师又续上了一根烟,他烟瘾奇大,而且从来不吸过滤嘴的,他往往是这根没熄灭,便拿出了另一根,将新烟在办公桌上顿一顿,然后将那个烟头向上一接,工序便完成了,既省火又省烟。 “那这事就没人管管?”姑娘忿忿不平地道。 李老师道:“人家做得就是这种生意,怎么管,又没偷,又没抢!” 姑娘道:“不行,我得向校长反映这种情况!” 李老师道:“没用的,校长只能管住这校门以内的事,校门以外的,他就鞭长莫及了!” 姑娘道:“那总不能这么听之任人啊!” 李老师担忧地道:“在校内,我们可以想尽办法控制这些学生们,一但他们出了校门,中午或者放假了呢?我们还管得了吗?” 姑娘起身道:“那我也要告诉校长去,能管什么样算什么样吧?” 班上下班的时候,出校门的姑娘特意向那家游戏厅看了几眼,果然有许多孩子,背着书包出了校门,背着书包便进了游戏厅。 姑娘正在慨叹之余,忽然发现蚂蚱和鼻涕垂头丧气从游戏厅走了出来!低着头向西面的黑房走去! 姑娘快步从后面追上了他们,只见他们还在抱怨道:“我感觉再有几把肯定爆机了!可惜了!我们没有钱了。” 第十四章 青春的欢宴 端今年的端午节到了,地方和林场都不约而同地放假一天。 小镇上的人过端午节,一般是早上登东山踏青,去东大河洗秽气,然后中午美美地喝上一顿,下午三五成群聚在一处打打扑克和的麻将,一直到夜幕低垂,到也其乐融融。 因为今天山上的工人也在放假,所以不需要送东西上山,于是龙子和二马就商议过一个隆重而有意义的端午节。 他们计划不在去东山了,因为都去过无数次了,已经形成了审美疲劳,今年他们决定去北大河,这北大河距小镇有些远,但这不是问题,关键是很多人没有去过,所以充满着乔奇感,尤其是大美和雪儿。 而且这一次他们准备在那里野炊,这个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至赞同。并且实施得很顺利,龙子和二马,因为每天要采购山上用的东西,所以买起野餐的物品来,既质量好,又价格便宜。 菜墩在这次活动中也做出了巨大贡献,不仅负责了所有的灶具和餐具,还出了一辆蹦蹦车,既拉了器具,也解决了姑娘、蚂蚱和鼻涕的交通问题。 万事俱备,端午节的一早,龙子骑摩托接上大美,二马骑摩托接上雪儿,菜墩开着蹦蹦车,拉着姑娘、蚂蚱和鼻涕,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杀向了北大河。 入夏的北大河,波涛浩淼,水面很宽,河两岸生长着茂密的杨榆,杨榆的树叶十分的青翠,间或有麻雀或其他的水鸟腾跃其间,为这里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龙子等人把车辆停在公路的路边,这里人迹罕至,所以根本就不用锁,因为不会有人动它们的。 大家一齐动手,把车上吃的和用的东西向河岸下的沙滩搬,这个地方是二马选好的,上面有岸上的树木遮蔽,太阳晒不到,前面就是湍急的河水,而且这里是一个河湾,河水冲上来许多的细沙,平铺在河滩之上,坐上去软软的,非常的舒适而且干净。 因为来得早,大家也没有急着埋锅造饭。而是肆意地欣赏着壮美的大河风光和两岸的无敌景色。 大美和雪儿更是跑到河边,徒手去捉浅水处游弋的小鱼,虽然每次都捉不到,但她们却乐此不疲。 蚂蚱和鼻涕听说这次活动后,原计划偷一条狗到这里杀了,然后吃狗肉,喝狗肉汤,但被二马严辞拒绝了,二人没有办法,只好带着鱼竿和鱼网来了。 这个二马很喜欢,他拿了一根钓竿,坐在一个浅水湾边钓鱼,虽然不是十分的专业,但也有模有样。 龙子和蚂蚱、鼻涕是猎鱼的好手,他们去用网在水中捕捞,收获颇丰,一会儿的光景,就捞上来许多半斤以上的鲤鱼和鲫鱼,还有几条鲶鱼。 姑娘则负责把这些鱼拿给坐阵中军的菜墩,由他负责去鳞、开膛,收拾干净。 一个小时后,龙子见捕的鱼已经够用了,便同蚂蚱和鼻涕收了工,将鱼具收好,回到沙滩之上帮着菜墩垒灶,生火,找干柴。 一缕袅袅的炊烟从河滩之上升起,直入蔚蓝的天空中去,带给人们无限的遐想。 到了菜墩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他用一口锅炖上了杂鱼。然后用另一个大勺开始煎炒各种菜肴。 大美和雪儿这时拿出一块新的塑料布,选一块平整的沙滩把它平铺好,其上放上杯盘水果,各种速食品,还有几瓶纯高粱酒和两瓶果酒。 二马这时也收竿不钓了,当然也没有什么收获,钓到的几条小鱼也被他放生了。 菜墩变着花样的一个菜一个菜的出勺,姑娘负责端,一个一个地摆放到塑料布上,最后一个炖杂鱼也出锅了,菜墩是用一个大盆盛的,并亲自把它端到塑料布上。 二马见菜都上齐了,人也都坐好了,便对龙子道:“大哥讲两句吧!” 龙子摆摆手道:“我嘴笨,你学问大,还是你说吧!” 二马见龙子推辞,便自己讲了起来,他讲得很简洁,他看着众人说:“我们在这个世界上都是一群小人物,注定留不下任何痕迹的小人物,但我们不自卑,不自甘堕落,我们要活出价值,活出自我来!好了,满酒,干杯!” 男的喝白酒,女的喝果酒,大家共同举杯,为岁月,为青春,为生活,为人生,当然也为二马的宣言。 酒精燃烧着青春和激情,在这个躁动岁月里,在这个葱郁的夏天中,一群懵懂的青年,挥舞着他们的手臂,放开他们的喉咙,在向未知的命运和现实宣战了! 菜吃得不多,酒却喝得很快,连很少喝酒的姑娘,都喝了不少了,他的脸有红,但却比平时多了许多的勇气,他举杯道:“二马哥,我觉得你刚才讲得话很对,是的我们微不足道,名不见经传,但我们不放弃做人的原则,更不去做那些损害他人的事!能做到这一点,我觉得这辈子就行了!”说完自己喝了一大口。 二马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头道:“不做害人的事,只是其中的一点,我们更应该多做些有益于他人的事,那样的人生就完美了。” 听完二马这番话,姑娘心头一震,他对二马道:“现在就有一件事困扰着我,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中一样,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太难受了!” 二马问:“什么事?能和我说一下吗?” 姑娘便把校门前游戏厅的事说了一遍,并补充道:“就这事,校长也向镇政府汇报过了,但一点成效也没有?” 二马道:“这种游戏赌博机在大城市是被明令禁止的事,但在我们这里却可以堂而皇之地合理合法?真是怪事了?” 菜墩这时插话道:“你有所不知,那游戏厅名义上是陈二虎在经营,可实际上是和四清合伙的!” 龙子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 菜墩道:“有一天,他们来我家饭店喝酒,我给别的客人送菜,无意之中听的,哦,对了,他们还提到了孙三,并且结帐时还给孙三拿了两盒好烟。” 龙子一看二马道:“那件事情对上了,就是这俩瘪犊子干的好事!我饶不了他!” 大美瞪了龙子一眼道:“又说脏话?” 龙子对姑娘道:“你别发愁了,回去我就把那个什么厅给他砸了!” 第十五章 高尚的告密者 了二马对龙子道:“你千万不能做这样的傻事!你这样做不但与事无补,反而会因此进了派出所!” 龙子不满地道:“难道就这样听之任之吗?” 二马安慰他道:“这事你就别管了,交给我和姑娘好了!” 姑娘不放心地问:“真的有办法?” 二马自信地道:“要是别人开的,可能没有办法,但若是陈二虎和李四清开的,那我的办法有的是!” 龙子好奇地问:“什么办法?” 二马神秘地道:“天机不可泄漏!” 龙子不开口了,继续喝他的酒了。 二马又对蚂蚱、鼻涕和菜墩道:“今后你们谁也不要再玩那种游戏机了?” 蚂蚱不解地问:“为什么?” 二马道:“那种游戏机是由电脑操控的,后台能调的,你们根本就占不到便宜。” 蚂蚱和鼻涕才恍然大悟道:“我说的么?明明就要爆机了,可是就是不爆,原来他们这里有机关啊!” 二马继续道:“你以为呢?天下那有掉馅饼的好事!” 蚂蚱道:“那这个游戏厅真该铲除了!” 二马举杯道:“这件事大家心里有数就好,千万不要声张,我保证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见二马这么说了,大家也就不再言语了,大家又开始举杯畅饮了。 这一场欢宴一直进行到了下午三点多钟才结束,众人洗净杯盘,将器具都送上蹦蹦车,还是和来时一样,大队人马又返回了小镇。 在龙子家简单用过晚饭,二马骑摩托去姑娘家,把他接了出来,走街窜巷,二人来到了地方学校的门口,同打更的老李头打了声招呼,便从小门进了学校的大院。 姑娘和二马来到一间靠道的教室前,停好摩托,推门走了进去。 教室之内异常的空旷,水泥抹制的黑板,在夕阳的余晖中反着光,上面还有着未擦去的数学例题。 讲桌就是一张学生的课桌,油漆剥落,划痕累累,上面只放着半盒粉笔和一个残缺的黑板擦。 二十几张课桌参差不齐地分成四排,布阵一般站在那里。 二马和姑娘来到靠窗的课桌前,抬脚踏上了木椅子,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课桌之上。 这里是临街的一个窗子,路对面便是游戏厅的窗户和房门。从这里看过去,游戏厅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坐在窗前向对面望着,姑娘有些担忧地道:“二马哥,你说今天晚上他们会行动吗?” 在来的路上,二马已经把晚上要做的事告诉了姑娘。 姑娘十分赞同,但还是有些担心,担心他们的计划不能实现! 二马却自信地道:“相信我,今天是端午节,游戏厅中的人不多,陈二虎他一定会忍不住的,要有耐心,最好李四清也来,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网打尽了!” 姑娘也充满了期待,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门,还有马路上来往的行人。 夕阳终于在西山之上隐去了,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对面的游戏厅内已经亮起了电灯。 姑娘有些担心了,因为直到这时还没有人登门。他看了二马一眼,却见二马神态自若地看着暮色中小镇的风景。 时间在一分一秒之中流逝着,忽然,姑娘兴奋地叫起来,“来了,有人来了!” 其实二马也早就看见了,来人是小镇之上有名的局混子马六。 他一出现,二马的心更有底了,二人就在黑暗之中等着,不到二十分钟光景,又有五个人进入了游戏厅。 这时,游戏厅内二个玩游的孩子走了出来,他们意犹未尽地嘀咕着,心有不甘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没过两分钟,花绵袄从屋内出来了,去了隔壁的食杂店,卖了几副扑克和一大袋瓜子,兴匆匆地回了游戏厅,她进去之后,又出来一趟,这次是把窗外的木挡板都关上,并落了锁,然后进了屋,关上房门,并熄了前屋的灯。 这一切二马和姑娘看在眼里,激动万分! 姑娘道:“二马哥咱们马上行动吧!” 二马沉稳地道:“不急,再等等!” 又过了半个小时,二马才对姑娘道:“走吧!” 二人悄悄地离开教室,来到姑娘的办公室前。 姑娘拿出钥匙,开了锁,二人闪身进屋,也不开灯,而是摸黑来到办公桌前。 桌上有一部手摇电话,姑娘要打,却被二马拦下了,他用力地摇了几下,然后拿起听筒,里面传来接线员的询问:“您要哪里?” 二马不暇思索地道:“林业派出所!” 接线员道:“您稍等!” 听筒内一阵忙音之后,半晌一个刚睡醒的声音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二马也不啰嗦,直接了当地道:“我举报,镇学校大门对面的游戏厅内,有人聚众赌博。” 听筒内的人继续问:“你是谁,这事为什么不报地方派出所!” 二马并不回答他的反问,而是道:“他们己经开始一个小时了,来晚可就要散场了!”说完果断地挂断电话。 办公室内一片沉寂,半晌之后,姑娘才开口问:“他们会来吗?” 二马道:“别的事,他们不一定来,但赌博案,他们一定会来。因为赌资他们可以按比例提留的,并且还有大额的罚款,他们是不会放过这块肥肉的。” 姑娘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就是电话里那个人问的事,“二马哥,你为什么不向地方派出所报案呢?” 二马道:“如果菜墩说得是真事,这游戏厅有四清的股份,这事要报给地方派出所,有李建国在,你想咱们的计划还能实现吗?” 姑娘信服地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二马一摆手道:“走,还去咱们的观察哨,去看一场好戏!” 二人出了办公室,姑娘锁好门。走过空旷的操场,又回到了那间教室之中。 二人依然坐在那个窗前,看外面如铁一般的夜色。 二十分钟后,一阵摩托声响,来了两辆三轮摩托,共六个人,他们竟直停在游戏厅门前,他们很有经验,有两人去后面的窗子,其余四个人在前面砸门。 砸了半晌,里面没有动静,但紧接着后面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枪声。 这两声枪声过后不久,前门开了,四个人一齐拥入。 又过了十分钟,后面的两个人也转到前面,这时从里面横着走出来一串人,连接着他们的是一副副手铐。 所有人都从里面出来了,在摩托车大灯的照耀下,花绵祆把门锁上。 于是空旷的大路上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一辆摩托在前面开路,中间有一队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路的人,后面还有一辆摩托用大灯照着他们。他们就这么怪异地向东面走去。 二马看着这群人道:“可惜了,没有李四清。” 姑娘没说话,他盯着那上了锁的游戏厅,心里想:终于能消停几天了! 第十六章 含着泪的微笑 四清是第二天天亮才知道游戏厅出事的。 这消息还是花绵祆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一个看守,打电话把信传给他的。 四清一听这事,在心底大骂陈二虎没脑子,想放局赚钱怎么能去游戏厅呢?如今犯了事,这不是一枪俩眼吗?但他又不能不去想办法捞人,他先去了二哥李建国家,正在吃早饭的李建国道:“这事不好办,跨着系统呢?林业警察也有独立办案的权力,他讲情也是没有用的!” 后来在四清的一在要求下,李建国给林业派出所的耿所长打了一个电话,以询问案情的方式探查了几句,对方到也没有隐瞒,说昨天傍晚接到群众举报,说有人在游戏厅聚众赌博,他们才出动警力的!如今人脏俱获。 李建国又问:“会如何处理此案?” 对方介绍说,因为赌资不是十分巨大,所以,参与者说服教育罚款了事,组织者除了罚款之外,还要拘留十五天。 放下电话的李建国对四清道:“听明白了?公事公办,你要救的人如果是从犯,交钱领人,如果是主犯,那就是罚款兼拘留了,谁也没办法了!” 四清也知道只能走正常的程序了,就用二哥家的电话给王大闸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陈二虎被抓的事,让他找人想办法营救,自己则带着自己的全部积蓄,开着车去了林业派出所。 林业派出所在林场大院的东侧,前身是林业招待所,招待所倒闭之后,便由林业派出所接手了。 派出所也没有做什么改动,就是把一间间客房,改成了一间间办公室。 四清把车停在派出所的院中,然后进了派出所的大门,负责接待的是一个警校的实习生。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四清道:“接人的吧?来的够早的!” 四清点点头,递上一根软中华。 实习生摆摆手道:“不会。你来接谁?” 四清说:“陈二虎和花绵祆。” 实习生道:“陈二虎你十五天后再来吧,花绵祆你交完罚款后就可以带走了!” 四清又问:“那我可以见见陈二虎吗?” 实习生道:“当然可以,你跟我来吧!” 说罢站起身,带着四清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拿出身上的钥匙,打开了锁着的房门。对四清道:“在里面,给你五分钟时间。” 四清说了句:“谢谢!”然后便进了屋,因为这一间不是正房,又没开灯,所以光线比较暗,四清进来,适应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二虎被铐在暖气管子上,正蹲在那里打盹,显然昨夜没有睡好。 四清走过去,用手推了推他。 二虎这才睡梦中醒来,开始很恐惧,但看清是四清后,才放下心来,怯怯地叫了声:“三哥。” 四清到也没责怪他,因为事情已经出了,打他骂他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只是说了一句:“我捞你了,但没有办法,必须拘留半个月。” 二虎可能自己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他说道:“拘就拘吧,只要不判刑就中。”然后他又向四外看了看,见没有外人,便问:“带烟了吗?三哥!” 四清也知道他的东西肯定被搜走了,于是把身上的烟和火掏给他。 二虎拿出一根来,点着,吸上,美美地把烟从嘴吐出又从鼻子吸入,一根烟,被他几口便吸剩下个烟头,这个烟头被他掐灭,又装在烟盒中。这时他才开口道:“三哥,我觉得这事十分的蹊跷,派出所怎么就知道我在放局呢?而且还摸得这么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林业派出所出的警!” 四清对他道:“你是被人给点了,想想你最近都得罪了谁?” 二虎真就想了半天,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得罪了那方神圣! 四清道:“你不用想了,这事我想办法,你在里面先安心地呆着吧!游戏厅先关一段时间,过了这阵风后再说!” 二虎自然无话可说,因为他闯了个大祸,而且后续还有许多事要四清给他擦屁股。 他想了想道:“三哥,你要照顾好花绵祆!” 四清道:“你放心吧,我这就接他出去!” 二虎最后说了一句:“三哥,罚款的钱,出去我就还你!” 四清摆摆手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出了小黑屋。 实习生重新锁好门,带四清去财务把罚款钱交了。 看着财务的那个小姑娘飞快地点着原本是自己的钱,四清的心都碎了,八千多块呀,就这么归了派出所,妈的,这不是在抢钱一样吗?但他不敢将这种愤懑表现出来,而是满脸含笑地拿着收据,同实习生来提人。 因为就花绵祆一个女人,所以,她被单独关在一个房间内,因为她的过错轻,已经被去了手铐。 打开门,她见到四清的一刹那,差点扑入四清的怀中。 见有实习生在一傍,她还是安安生生地叫了一声:“三哥!” 四清对她道:“行了,没事了,跟我走吧。” 四清在前,她在后,身后的实习生还念念不忘地开导她:“以后可长点心吧,别什么事都掺和了,这次就当是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痛改前非,好好做人吧!” 四清和她谁也没接他的话。实习生把他们送出正门,就又忙别的事去了。 上了四清的吉普车,四清问:“去哪里?” 花绵祆道:“回游戏厅!” 四清一踩油门,吉普车瞬间便到了游戏厅门前,花绵祆拉开车门下车,四清也要下来。 花绵祆道:“三哥你不用下来,我去去就来。” 四清便没有动!车也没熄火。 二十分钟后,花绵祆重新从屋内出来了,她新换了一身衣服,是一套米黄色的西装套裙,得体的剪裁,把花绵祆玲珑的曲线,烘托得恰到好处,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脸上也画了淡装,嘴唇红而不艳,简直把四清看傻了。 她锁好门,上了副驾驶,对四清道:“三哥,一直向前开。” 四清也不问为什么?就一直向西开去,终于没有了路,吉普车进了一块绿茸茸的草地。 花绵祆道:“停吧!” 四清一脚刹住。于此同时,他的一只手被花绵袄抓住,放在那柔软而又坚挺的乳峰之上。 花绵祆的另一只手,则柔顺地拉开裙子的拉链,露出里面镶着蕾丝花边的粉色**,面如桃花初绽,口里嘤嘤地道:“来吧,三哥,你想咋样便咋样。” 第十七章 爱是一道难题 大美近日来春风得意,和龙子的恋爱关系确定后,让她这干涸的心田一下子滋润起来,那心头的那些小憧憬,小目标一下子活泛了起来。 久不动女工的她,这些日子开始织上了一件毛衣!一件驼色的男式毛衣。 娘曾狐疑地问她:“又给谁织毛衣啊?” 大美感觉到娘知道了什么,便硬气地道:“给二马呀!” 娘又问道:“去年你不是给他都织过一件了吗?” 大美不动声色地道:“那是一件开衫,这是一件套头的!” 娘又道:“你弟脸白,穿这个颜色的不好看,要织你给他织一个浅颜色的!” 大美道:“你不懂,这个是今年的流行色。” 娘不言语了,但还是不相信地看着她。中午爹从市场上回来吃饭时,他们还在厨房小声嘀咕了一阵子。大美假装没看见! 下午娘出去了一段时间,大美自己看店,她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娘是在背着自己谋划着什么事情。 果然到了晚上事情有了答案,晚饭时间刚过,大喇叭便带着一个漂亮小伙来商店买东西。 这个小伙大美以前也是见过的,镇卫生院新分下的小医生,姓赵,白白净净的,戴个眼镜,自打他来了之后,镇卫生院的女患者陡然增多,而且多半都是未婚的女青年。 之前,小赵也来商店买过东西,多半是拿了东西,付过钱便走的,但今天却大不相同,他拿了一盒牙膏却并没有马上付钱,而这时一傍的大喇叭却对大美介绍道:“这是婶的一个远房亲戚,刚分到小镇不久,平时没事也喜欢看书,刚才去我家唠嗑,问哪儿能借到书,我就说大美也喜欢看书,她哪儿肯定有,这不就跟着我来了,大美你就借给他两本呗!” 大美也没太在意,说道:“行啊!行啊!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那知娘却在一傍道:“就让小赵跟你去取吧,我和你婶在前屋唠会儿嗑。” 就这样小赵同大美去了大美的闺房。 大美的闺房干净整洁,东西摆放井然有序,床上被褥叠得齐正,床单一洗不染,而且房中还有着一股幽幽的香气。 床头之上有一个小书桌,书桌上面的书立上并排放着有十多本书。 大美一指书立上的书,大方地道:“都在这儿呢?你自己选吧!” 小赵看了看那些书名,没话找话道:“你喜欢看言情小说啊?” 大美道:“也不全是,像《人生》啊,也喜欢看的!” 小赵道:“人生我也喜欢看的,巧珍那个形象我也喜欢,美丽善良,”他忽然看了一眼大美道:“我觉得你和巧珍很像的!” 大美乐了,否认道:“你说错了,我和刘巧珍一点儿都不像,我比她勇敢!我不会放弃爱的权力,我更不会爱高加林那样的出尔反尔的人的。” 小赵不言语了,他透过镜片又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这个人。忽然发现和以往自己的认识有很大的不同。 大美以为自己说多了,便解释道:“你别听我瞎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而且,艺术高于生话!” 小赵发自肺腑地道:“你更真实也更有魅力。” 大美以为是人家客气,也并不十分的在意,而是静静地等他选完书后,好去前屋。 小赵也看出了大美的意思,但他显然不想就这么快结束这场谈话,这时他发现大美的枕边有一本书,便拿过来一看,新版的《情深深,雨濛濛》。 大美见他拿了这本书,有些心慌地道:“这本不行,这本我正看着呢!” 小赵乐了,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放心,我不借这本的!” 最后,小赵选了一本书立上的。问大美道:“这本行吗?” 大美道:“没有问题。” 二人说说笑笑地从后屋来到了前屋,娘和大喇叭见他们如此,也是十分的高兴。 小赵付了牙膏钱,拿着书,同大喇叭一道告辞而去。 娘这时才问大美:“小赵这人咋样?” 大美道:“还行,不烦人!” 娘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事便告一段落了,大美也没放在心上。依然织织毛衣,并时不时地偷着出去和龙子约会。 龙子和二马的生意风生水起,收入在与日俱增,用龙子的话说,做梦都在数钞票。 二马一个电话就让四清和二虎的生意关了门,这一点也让龙子兴奋不已,只是遗憾没有让四清也尝一下小黑屋的滋味。 二马近日却是兴奋不起来,他离开家已经快一个月了,如今爹和娘仿佛有些适应他的离家出走了,也不叫大美来劝降他了,这让他有些沮丧,好像这个计划有些失败了! 这一日傍晚,正是他和雪儿约定的见面日,他骑着摩托,在商定的地点接上雪儿去了东大桥。 他们去了桥北面一片茂密的榆树林,这里有草,有树,有沙滩,夕阳挂在远天之上,将无数道金光撒在前面的河面上,大河像一条翻腾的巨龙,披着鳞鳞金甲,奔向远方。 二人面朝着大河,坐在柔软的沙滩之上,依偎着,像长在一起的两棵小树。 许久,雪儿抚摸着二马英俊的,棱角分明的面庞道:“你瘦了!也黑了!” 二马握住雪儿的手道:“没事,我比以前身体更棒了,扛一袋大米,走一百米,都不喘粗气!” 雪儿眼圈一红道:这都是为了我。 二马怕她有负担,便道:“是为了我们!你再忍忍,明年我就能娶你了!” 雪儿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嘤嘤地道:“为了我,值吗?” 二马道:“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在我心里,你就是无价的珍宝!”说罢,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滴。 雪儿忍不住扑入二马的怀中,她的人生本是凄苦的,从小没娘,爹又是个瞎子,但上苍赐给了她二马,所以她觉得,自己遭受到的苦难,都值了! 二马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像怜爱着一只小花猫一样。直到她停止了哭泣。 二马安慰她道:“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要开始。你要有信心!” 雪儿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道:“我有信心,我就是心疼你!” 二马吻了一下那张红润的小嘴巴,然后伏在她耳边道:“我还想让你给我生许多小雪儿呢!” 雪儿的脸红了,比天边的晚霞更红。但心里却是美美的,甜甜的。 第十八章 如此这般的了断 一  日子像镇中的小河一样,昼夜不停地流逝着,小镇上人们的生活也像小河一样经年累月地流淌着。 一切仿佛都没有什么改变,但一切又在悄悄改变。 二马与爹娘旷日持久的博弈和较量,终于在大美的斡旋下达成了暂时的和解,二马同意回家,爹娘也同意他辍学经商,但他与雪儿的关系,爹娘却没有同意。 不过二马也想开了,能答应自己辍学的要求,就算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至于他和雪儿的关系,他想那也是迟早的事。 二马回家的那天晚上,娘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家宴,爹从市场上的肉摊上拿回来了二马喜欢吃的猪肝、猪心,并买了一块狍子肉,两条细鳞鱼。经过娘的巧手烹制,不一会儿,一桌美味可口的佳肴便排满了一桌子。 吃饭的时候,爹特意开了一瓶酒,并且给二马也倒上了一杯,这是二马重来没有体味过的待遇,但这也证实了从此二马被当作大人来对待了! 酒席还未正式开始,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就是卫生院的小赵医生。 娘却非常高兴,就极力让小赵也一同入席。 小赵却之不恭,只好坐下了。 酒席正式开始了,最别扭的是大美,因为小赵就坐在她的身边。而爹娘每每看到她和小赵时,目光之中满是高兴和满意的神色。 大美心想,怎么像看新女婿一样呢? 二马起初没在意,喝了一阵以后,他发觉事情很有意思,爹和娘开始变着方式地打听起小赵的家庭和生活的情况。自己这位事件的主角竟然遭到了冷落。 他狐疑地看着大美,大美竟然没事儿似的该吃吃,该喝喝。 二马也是坏,他开始找不同的借口劝小赵喝酒,再加上小赵酒量也不长脸,三杯下去之后,竟然有些高了。 这人要喝多了,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有老实的,也有淘气的,小赵喝多了,就一个特点,磨叽。一件事,一句话,反反复复地重复。听得大美很是心烦,饭没吃完,就去前屋看店去了。爹和娘也看出来大美不高兴了,便叫二马送小赵回卫生院。 二马和小赵路过前屋的时候,大美竟然头都没抬一下,坐在柜台之内织着那件毛衣。 二马骑摩托送人,十来分钟便回来了,他来到前屋时,大美余怒未消。 二马火上浇油地道:“姐,这个当我姐夫可不行,太娘们了,我能把他喝尿了!” 大美也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道:“滚,有多远滚多远!” 第二天,去山上的途中休息,二马把这件事讲给龙子听,龙子乐得前仰后合。 乐过之后,二马道:“你可得抓紧了,哥们我只能帮你到这样了,剩下的事,可全靠你自己了。” 龙子道:“谢谢了!” 这些日子,四清一直和花绵祆私混在游戏厅内,说不清肉搏过多少回了,花绵祆充分地让他体味到了做男人的快慰。 说心里话,现在就是他心里想离开她,肉体也不答应。但他知道好日子要到头了,因为明天二虎从里面就出来了,这花绵袄名义上还是二虎的马子,自己曾信誓旦旦地答应过他,代他好好照顾花绵祆的,不过一不留神,照顾大劲了,照顾到床上来了!自己感觉有些难以面对二虎。 他从花绵祆的身上翻下来,从傍边的烟盒中拿出来二根烟,点着,自己一根,给花绵袄一根。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但他知道,得有一个了断了! 他吸着烟,想着心事,花绵袄也吸着烟,想着心事。 他羞于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处理这件事。 小屋之中,云雾缭绕,最后还是花绵祆先开口了:“三哥,这事你别为难,我就和二虎说是我主动勾引你的,我贱人一个,烂命一条,他也不会把我咋样,大不了打几巴掌!出出气也就罢了!” 四清不说话,依旧狠狠地吸着烟。 花绵祆道:“只是我们这种关系也就到头了,我不可能脚踩两只船的,但你放心,三哥,我也不会纠缠你的。” 这番话让四清很难受,他玩过很多女孩,分手时,无一例外地和他纠缠不清,不是不肯分手,便是要他口袋里的钱,让他焦头烂额。 今天的花绵祆,倒让他刮目相看,她虽然声名不佳,但做事却不拖泥带水。 一根烟吸尽了,主意还是没有,决心也下不下来,但下面却又莫名其妙地坚挺起来,他挥枪上马,又与花绵祆鏖战起来。 第二天的早上,依然是四清开着车去的林业派出所,把二虎从里面接了出来。 上车以后,四清一踩油门,把车开到了东大河一处无人的沙滩之上,然后拿出一包衣服对二虎道:“去河里洗洗秽气,然后换上这些衣服,原来的那些就都扔了吧!” 二虎到也听话,边脱衣服边往河中走,精赤着身子站在河水之中,看着河面上漂浮翻滚着的衣服裤子被河水逐渐吞没。 一会儿,二虎洗完了,换上了新衣服。 四清从车后座上拿出来一个大塑料袋,来到沙滩之上,打开,里面是一只烧鸡和二瓶白酒,他招呼了一声二虎。 二虎跑过来坐在他对面。 四清递过来一瓶酒道:“给你接风!”说罢,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二虎也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四清撕下一个鸡大腿,递给二虎,并说道:“你让我打听的事,我问了,邮局负责接线的四丫说,那个举报电话是从学校打过来的,具体是谁听不出来!” 二虎恨恨地咬了一口鸡腿道:“知道从哪儿打过来的,就能知道是谁干的?到时候我废了他!” 四清又喝了一口酒,刚想张口。二虎却先开口道:“三哥,咱俩别喝了,改天我请你,你先把我送游戏厅去吧,这些天,憋坏我了,我得让花绵祆把我这下面的火除了!” 四清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慢慢地道:“这事恐怕不行了,现在花绵祆跟我了!” 二虎好像迎头被打了一闷棍,脸色铁青,双眼涨红,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酒瓶。 四清没有闭眼睛,他想听见洒瓶在自己头上碎裂的声音,但他没有听到。 二虎将整瓶的白酒倒进了喉咙之中,然后转身奔进了冰凉的河水之中。 四清在后面,清楚地说了一句:“罚款的钱,我不要了!” 第十九章 你缺了一样东西 一  姑娘如今是如鱼得水,不但课教得好,身受学生们喜欢,而且人也勤快,很得老师们赞许,如果代课老师的工资能高一些就更圆满了。 但好在姑娘家中并不指着他挣的这点钱买米下锅,主要是给他找份营生让他有事可做,加之他爱好美术,来这学校教美术,也是对他的爱好一个提高,教学相长吗! 刚一上班,爹和娘就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凤凰牌的,墨绿的车架,银色的钢圈,骑上去十分的威风,这让几个姐姐羡慕不已,但好在她们已经习惯弟弟这种特权了,并没有十分的在意。 姑娘每天骑着这辆漂亮的车子招摇过市,在小镇的街头巷尾出入很是风光。 他对这辆新车也是十分的爱惜,没事的时候就用心地擦拭一番,真正做到了一尘不染。 只是近来经常有一件事情十分困扰他,那就是他的新车总莫名其妙地被扎。这一周下来,他都到修车老王那里报到五六次了。 他十分的奇怪,修车老王也十分纳闷儿,和他开玩笑道:“若骑车人都像他这样,那他这生意给个镇长都不换!” 今天上午没有课,他把自己的这份苦恼当着同屋的李老师说了,李老师边听边接着烟头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姑娘不解地道:“为什么?” 李老师成功地将七颗烟头接成了一根烟,放到嘴边,点燃吸上,然后说:“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但都是班主任,管学生管得太严了,引起了逆反,他们不敢和老师正面冲突,便会找老师的东西撒气,就有给老师车子放气的。” 他这么一说,姑娘茅塞顿开,还有可能真的是这样呢?只是自己平时对学生满好的,谁会这样做呢? 分析出了问题的关键,那就要落到实处,他决定要抓住这个凶手,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 于是他把自己这辆自行车停放在离办公室不远的一个地方,他坐在窗边的一个角落地守株待兔。 一个上午过去了,风平浪静,下午不行了,有他的课,但这时李老师正好没课,于是自告奋勇说代他守着,他便提心调胆地去上课了! 没想到一节课过去了,此案竟然告破了,姑娘回到办公室时,李老师正对一个小胖子说服教育着呢?见他回来,高兴地道:“捉到了,他干的!” 姑娘认得这个孩子,他姓王,是三年一班的,平时不属于调皮捣蛋榜上的人,怎么会是他呢? 姑娘问李老师,“当时是怎么一个情况。” 李老师介绍道:“当时三年一班正在上体育课,这个学生把一只足球踢到了这辆子边上,他跑过来捡球,忽然弯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摁在了自行车带上,我跑出去一看,车带之上便多了一个这种东西!” 说着他拿起一枚图钉,道:“他摁进去一半,等你一骑上,另一半向里一压,你的车,自然就没有气了。” 姑娘听明白了,但却没有想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姑娘问小胖子:“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老师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小胖子摇摇头,不言语! 李老师道:“问半天了,就是不说为什么?” 姑娘想了想道:“你要再不说,那我可就要给派出所打电话了!你损害别人财物是要被关小黑屋的,到那时,谁也救不了你?我给你三分钟!然后看着手表不言语了!” 小胖子圆润的脸上开始有汗渗出,眼睛里也泪水涌动了! 当姑娘要打电话时,小胖子道:“老师,我说!” 姑娘放下电话,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胖子道:“是舅舅让我干的,他说扎你一次车子,给我十块钱!” 姑娘问:“你舅舅是哪一个?” 小胖子道:“就是校门对面开游戏厅的陈二虎!” 姑娘听到这个名字,十分的厌恶,他对小胖子道:“回去给你舅舅带一句话,说他缺一样东西!” 小胖子见老师并没有处罚自己,十分的高兴,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刚出门不久,又返回来探头问:“老师,我舅舅缺啥东西呀?” 姑娘只说了一个字:“德!” 第二十章 那一半是用来牵挂的 一  今天早起的时候天降小雨,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几个小时,看来今天上山的工作是泡汤了。 闲不住的龙子骑摩托来找二马,正赶上二马在换商店的窗玻璃。 龙子停好摩托过来帮忙,问:“闲着没事你换它们干什么?” 二马指着一地的碎玻璃道:“不换不行了?有人逼着你换呀!” 龙子这才弄明白,玻璃是被人砸坏的。他生气地问:“谁干的?” 二马道:“昨天半夜砸的,我赶出来时,人早跑了!” 龙子边帮忙,边说道:“光换玻璃还不行,还得用木档板把它封起来才行。” 二马道:“找木匠去做了,下午能完工,到时安上便好了。” 二个人干活,进度非常快,一会儿的光景,玻璃装好了,大美在里面叫他们。 二人收拾完地上的碎玻璃后进屋,大美早给他们到好了热水。 龙子喝了几口,心里都是暖暖的。 大美看娘不在屋,又将织了一半的毛衣在龙子身上比了比,大小竟然正合适。 龙子看在眼里,心里更是美美的。 二马见他们如此,便假作妒嫉地道:“行了,这边上还有一个人呢,也太不拿我当回事了吧。 二人也不在意,依然如故。 二马对龙子道:“说正事,今天也上不了山了,接下来不如咱俩学学雷锋去。” 龙子好奇地道:“学什么雷锋啊!” 二马道:“别问了!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龙子道:“我知道,我就是一名苦力!” 二马道:“知道就好,走吧!”说着,也推出了摩托。 大美道:“要不吃了饭再去吧?” 二马道:“不了!” 龙子不十分情愿地和大美道别! 二马骑车在前,龙子随后,二人来到镇办公司的粮店,这里是他们二人的关系户,山上的粮油,都出自这里。 进得店中,二马吩咐龙子道:“扛三袋面,拿三桶油,装到车上去。”然后自己去前台结帐。 龙子道:“咱在这儿不是有帐吗?干嘛还交现金呀?” 二马道:“这是我自己买的,和那帐不掺和,”说罢交了钱。 出了店门,一个人驮面,一个人驮油,龙子问:“去哪儿?” 二马道:“蚂蚱和鼻涕家。” 龙子这时才知道二马想做啥,他心里由衷地钦佩,这有学问的人,想得就是细致。 蚂蚱和鼻涕两家是他们这些朋友中,家境比较差的,家中上班的人少,并且家中都有病人,所以生活很拮据,二马这些面和油是可以帮他们解解燃眉之急的! 途中龙子对二马道:“花多少钱?咱俩一人一半。” 二马道:“别了,等你先脱贫了再说吧!” 龙子道:“穷不穷,不差这点钱,在说我现在腰包也鼓起来了!” 二马道:“那就这样,下次你花钱,我当苦力,怎么样?” 龙子点头道:“一言为定!” 二人有说有笑地去了铁道南的黑房区。 从鼻涕家出来后,龙子指着车上剩的一袋面和一桶油道:“这省下的送到哪儿去呀?” 二马骑着车在前面引路道:“你跟着我就行了。” 摩托沿着线道又一直向南走了将近两公里,终于来到了一间黑泥房前。 龙子看清了,这是雪儿的家。 二马边往下搬东西边对龙子说:“一会儿,你别多说话,听我说!” 龙子点点头,心道你让我说,我说什么呀!于是扛着面,跟在二马的身后。 二马提着一塑料桶油,推开了那扇破败的木大门。 院子很大,但有的地方已经生起了杂草。院中还有些没有劈开的木材,堆放在一边,很是凌乱,一看就缺乏男人的气息。 二人推门走进屋中,正屋的大炕上,坐着双目失明的蓝瞎子,他四十多岁,但一头白发,老得却像六十多岁的人。 他听见有人进来,忙问:“谁?是来算卦的吗?” 自从他瞎了之后,为了谋生,他向人学会了算卦,谈不上准与不准,糊口而已! 二马道:“叔,我们不是来算卦的,我们是雪儿的同事,单位分福利,有面和油,给您放哪儿啊?” 蓝瞎子道:“放地上就行,你们单位不是连工资都开不出来了吗?怎么还有钱发福利呀!” 二马道:“发了一车货,客户给打款了,就有钱了。” 蓝瞎子又道:“那是不是欠的工资也能开了?” 二马硬着头皮道:“可能吧!” 蓝瞎子乐了,这还是件好事,雪儿也就不发愁了。 二马听后一阵的心酸,他从口袋里拿出所有的钱,龙子也把自己口袋里的钱掏给他。 二马看也没看,把这些钱交给蓝瞎子,然后道:“叔,这是雪儿这两个月的奖金,我给她捎过来了,您给她收好了吧!” 蓝瞎子更是高兴,道:“太好了,一会儿就别走了,雪儿下班后,给你们做好吃的!” 二马道:“不了,来的时候,雪儿让我们把院子收拾收拾!” 蓝瞎子道:“那辛苦你们了。” 二人从屋中出来,除杂草的除杂草,劈木材的劈木材,一会儿的功夫,小院之中,就十分的规整了。 看着劳动的成果,二马舒心地笑了。 龙子则身有感触地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坚决地辍学了,这父女俩的生活太不容易了。” 二马道:“我就是想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龙子点头道:“会的,一定会的!” 第二十一章 不行,就单挑! 二马和龙子从雪儿家出来后,便去了菜墩家的饭店。 自从端午那场野宴之后,大家便没有在一起聚过,蚂蚱和鼻涕在山上营林,姑娘上班,龙子和二马每天跑山,所以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今天龙子给二马当了半天的苦力,自然要他补偿一下自己,二马也乐得他能敲诈一次自己,便同他一道去了焦一手的饭店。 菜墩见他们能来,自然高兴万分,亲自为他们点了几个既经济又好吃的下酒菜。 二马在前台给学校的姑娘打了一个电话,叫他下班后,直接到菜墩这里来。 菜墩点的这几个菜,还真有一定的水准,白肉血肠,清炖鲫鱼,红烧牛柳,干煸马肠,龙子开了一瓶纯粮酒,三个人边吃边等姑娘。 半杯白酒下肚,姑娘也骑车赶过来了,四个人坐定,酒宴这才正式开始。 因为姑娘去了学校上班,而他们也离开那里没几年,所以那段在校的生活,就成了他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菜墩问:“教数学的老万还是那么喜欢体罚学生吗?” 姑娘啃着一块骨头,点点头。 菜墩不无凄凉地道:“上学那时不知道为什么,老万总是瞧不上我,没有一节课,不罚我站的!” 二马道:“也不怪万老师,你都四年级了,连小九九还背不来呢!” 菜墩自嘲地道:“我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不像你门门都那么优秀。” 龙子问姑娘:“那个教语文的赵老师还是喜欢拿粉笔头打人吗?” 姑娘点点头,道:“更准了!” 龙子感慨地道:“我怀疑他前世一定是一位武林大侠,而且是会用暗器的大侠。白天百步穿杨,夜间镖打香头。” 众人一阵欢笑,菜墩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大家洗耳恭听。 菜墩道:“前两天,万老师过生日,来店里安排了一顿,那天我爹不在,菜都是我炒的,我故意都弄个八成熟,差点没把他假牙给弄下来!完事,他还直夸我菜妙得有味道呢!” 众人又乐了一回,又都伤感了一回,那青葱的无忧无虑的时代过去了,而且一去不复返了! 第二杯酒又都斟满了,姑娘道:“我给你们说一个奇事吧!” 大家聚精会神地听起来,姑娘就把自己的新车如何天天被扎,自己如何伙同李老师联手破案的事说了一遍。最后,他问大家:“你们猜那个小胖子为什么天天扎我车子?” 大家问:“为什么?” 姑娘道:“他是受陈二虎指使,每扎一次,陈二虎给他十块钱!” 菜墩骂道:“这个陈二虎真损!” 龙子看了一眼二马道:“玻璃的事,也是他做的?” 二马无所谓道:“没抓住,但跑不了是他!” 龙子问:“怎么会这样?” 二马道:“我猜他是知道了他进去的原因,在疯狂地报复呢!” 龙子对二马和姑娘道:“近来你们事事要小心在意,尽量少出门,万不可走夜路。” 姑娘道:“我知道了。” 这杯酒喝完后,天已经黑了,他们草草结束了这场酒宴,龙子叫姑娘把自行车留在菜墩这里,自己骑车送他回去。 三人两辆车,一前一后,消失在夜幕中。 龙子分别把二马和姑娘都送回家,自己则骑车来到了学校大门前的游戏厅。 他停好车,从摩托的工具箱中摸出一把大搬手,斜插在身的腰间,然后去敲游戏厅的门。 “啪啪、啪啪,”这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格外的响。 半晌之后,从里面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谁呀?这么晚了?” “派出所的!快开门!”龙子说道。 这回开门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门一响,鹅黄的灯光传了出来,光幕之中,花绵祆衣衫不整地出现在龙子的视野中。她慌张地道:“今天我这里可没赌博啊!” 龙子也没问她别的,只是道:“陈二虎呢?” 花绵祆这才看清,来人不是派出所的,而是大名鼎鼎的龙子,她的一口气才缓过来,神态也自然了许多,“原来是龙子哥呀,这把我吓的,以后可别和老妹开这种吓人的玩笑了!” 龙子没听她解释,而是继续问:“陈二虎呢?” 花绵祆只好解释道:“他自打从派出所出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龙子见她不像在说谎,便有些失望地对她道:“给陈二虎带句话,叫他离二马和姑娘远一点,他们是我兄弟!他如果再做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别说我废了他!是小子,找我来单挑!” 说完转身就走! 花绵祆则道:“话我一定给你带到!” 随着一阵马达声,摩托车消失在夜幕中。 花绵祆插好门,返回里间屋,发现赤着上身的四清,正手拿一根镐把,躲在门后。 花绵祆对他妩媚地一笑道:“没事了,三哥,让我打发走了!” 四清放下手中的镐把,回到床边坐下,抽出一只烟,吸上,吐了个烟圈,然后问:“龙子来这儿干什么?” 花绵祆靠着四清坐下,纤纤的手指在四清的脊背之上游动着,口里道:“他是来找二虎的,大概是二虎动了他的兄弟,对了,他说让他离二马和姑娘远些!” 四清听到这里,骂了一句二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花绵祆问:“三哥,怎么回事,二虎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四清道:“你不知道,我打听出来了谁点的你们,让他具体去查,结果他就开始报复了,他这么小打小闹,有屁用,打不着狐狸,惹一屁股骚,如今人家打上门来了,你说你应不应招?” 花绵袄不解地道:“那就让二虎和龙子单挑去好了!” 四清鄙夷地道:“就他单挑龙子?你想可能吗?龙子可是从小打出来的孩子头,有一次咱们这儿来了个修路队,他们偷了鼻涕家的一条狗,龙子去兴师问罪,结果打了起来,龙子一对六,楞是把对手打服了!二虎和他单抠,那是找死!” 花绵祆道:“那怎么办呀?” 四清一烟吸完了,道:“这事明天我来处理吧!你别管了?” 花绵袄道:“那我都管啥?” 四清邪邪地对她道:“你要管好的就一样?” 花绵祆似乎也明白了他说的意思,羞羞地道:“你真坏!” 第二十二章 什么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四清是在东大河边找到陈二虎的。 陈二虎正坐在岸边,用一根长竹竿在钓鱼。 这里的鱼很厚,他身傍的水桶中已经有二十条了,大的有三指长,小的也能过一指,品种也很杂,有鲢鱼、草鱼、鲫鱼,挤在一起,好不热闹。 四清也在岸边坐下来,看着二虎甩竿收竿。 二虎几四清来了,既不亲热,也不冷淡,而是礼貌地让了让:“来二把,三哥?” 四清对钓鱼没什么兴趣,就说:“你玩,你玩,我看着就行了!” 二虎却话中有话地道:“啥事不是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上手了?” 四清知道他怨气未消,也不与他计较,而是开门见山地道:“龙子昨晚去找你了,要和你单挑!” 二虎一怔,不满地道:“关他屁事,真他妈没事闲的。” 四清道:“你欺负了人家的兄弟,他能放过你?” 二虎叫嚣道:“单挑就单挑,我陈二虎还怕他不成?” 四清又道:“你不怕他,我也不怕他,但我们俩加一起也打不过他,这都是事实。” 二虎道:“那怎么办,总不成我跪在地上叫他爷爷,求他放过我吧!” 四清开导他道:“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先出去躲几天,等风头过去了,你再回来,不就风平浪静了吗?再者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二虎有些心动了,他说道:“我出去可以,但现在我兜比脸都干净,怎么走啊!” 四清从口袋里拿出二千块钱,递给二虎道:“早就替你想到了!” 二虎接过钱,心里还着实涌起了一丝感动!他说道:“谢谢了,三哥,我这就回去收拾,下午就走!” 四清道:“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二虎把手中的鱼竿和桶里的鱼往四清身边一推道:“三哥,这都归你了!”然后起身就走了。 四清把鱼竿接在手中,望着二虎远去的身影,开心地笑了。因为他已经和花绵祆商量好了。二虎一走,游戏厅就重新开业,这回大把的钱可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暗中嘲笑二虎,你以为那二干块钱是白拿的呀!笑话,这个世界上重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正想着,鱼竿一抖,感觉是一条大鱼咬钩了,他的心里,一阵莫名的激动。 夜幕四合的时候,二马骑车驮着雪儿来到了东山的脚下。 二马停好车,便和雪儿顺着一条羊肠小路向山项爬。 都说女人胆小,但这个问题分怎么看,她独处的时候,可能一声异响,就会下她一跳!但若是和心上人在一起,就是这阵阵林涛,声声虫鸣,都不会入她的耳和她的心的。 他们手牵着手,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和心跳,相互依扶着向上攀援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们终于来到了山顶之上。 二马很少夜晚登山,而雪儿更是头一次了,但在夜幕下观看小镇,却是别有一番风情,万家灯火,烘托着小镇浓浓的生活气息,缕缕炊烟,点染着小镇世外桃源般的美丽。 他们在东山之巅,忘情地欣赏着这如画的美卷,这如诗的构思。许久许久,他们竟然才意识到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会是如此的令人眷恋,如此的令人着迷。 “真美呀!”雪儿由衷地赞道。 二马指着流经镇中的那条小河道:“你看那条小河,像不像一条飞舞的彩带?” “像!”雪儿惊呼道。 “这就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虽然它还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但我想,通过我们的努力、奋斗,这一切是都会改变的!”二马自言自语道。 雪儿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无比信籁地道:“我相信,你的梦想和愿望会在这儿实现的,我支持你,二马哥!” 二马揽着雪儿柔软的腰肢,动情地道:“我还有一个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雪儿感动地道:“我知道,你已经给我很大很大的帮助了,我今后会加倍还给你的!” 二马用有力的大手捂住了雪儿的小嘴,道:“我做这些都不是要回报的,我只要你开心快乐幸福。” 这句话像一道电流击中了雪儿的心,她颤栗而又温暖,一颗芳心,柔柔的,已经化了! 她伸出两条玉臂,环住二马的脖颈,一张温润的朱唇,深深地印上二马光润的面颊。 此时,风似乎小了许多,虫儿也不叫了!天地之间静谧无声! 第二十三章 西边日出东边雨 自从上次小赵在大美家喝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忍着好几天,没来找大美,但后来终于忍不住了,一颗心像长了草一般,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瞧什么都有大美的影子。 于是这天晚上,他又迈进了大美家的商店。 大美还在柜台里织着毛衣,对小赵的到来,不置可否,既看不出来期待,更看不出来厌烦,这个态度到让小赵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大美娘到是特别的高兴,又是给他拿瓜子,又是给他搬椅子的。并劝大美和他进里屋去谈。 大美却没给他这个面子,直接了当地道:“也没有什么背人的话,就在这里说好了,干嘛要去后屋啊!” 娘见大美这么说,也不好再让了,只好道:“那你们聊,我去后屋干点活,”说罢进后屋躲着去了。 屋内一阵沉寂,谁也没说话,只有大美的织针在簌簌作响。 半晌之后,小赵尴尬地解释道:“上次,我有些喝多了,比较失态,你别在意。” 大美却道:“男人嘛,喝酒失态也算很正常的事,再说你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表现,我为什么要在意呀?” 这话一出,到让小赵看到了大美性格中豪爽的一面,他喃喃地道:“那就好,那就好。” 但小赵发现今天的大美特别不愿意交谈,有时他说了七八句,她只不过应付个只言片语,这让小赵很沮丧,又聊了一两个话题之后,小赵便起身告辞了。 大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店门关上的那一刻,大美的心一阵的轻松,小赵人还是不错的,但他绝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的人,自己的一颗芳心已经给了龙子,这里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这时娘从里屋走了出来,她惊讶地问:“怎么这么快人便走了?” 大美却道:“腿长在人家的身上,我哪儿知道啊!” 娘狐疑地看着大美道:“是不是你给人家脸色了?” 大美道:“他来又不买东西,我犯不上那么在意他呀!凭什么他一来,我还得陪他聊天?” 娘气得骂了一句:“小死妮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没看出来他是娘给你找的对象?” 大美气着娘道:“真没看出来,再说娘您这是什么眼光啊?就他能配得上您女儿?” 娘不服地道:“他怎么配不上你,人家大学毕业,有正式工作,人长得白白净净,一表人材,怎么配不上你?” 大美道:“就他那娘们叽叽的性格就不行,我看着心里就堵得慌!” 娘劝道:“性格可以磨合,我和你爹原来还水火不同炉呢?如今不挺好的吗?” 大美不屑地道:“您和我爹那是什么时代的事了,老黄历了,早该翻片了,现在的年轻人,哪还用介绍啊?彼此相中就处呗,以后媒人,对了就像大喇叭这种人,就应该让她彻底失业!” 娘说不过大美,但也给她撂下一句狠话:“你要是自己处一个不三不四的回来,别说我和你爹不认你这个姑娘!” 谈话到此告一段落,店中来了顾客,娘和大美的第一次交锋,伯仲之间,平手告终。 学校门前的游戏厅又开始营业了,这回四清换了一种方式,他没有明目张胆他开始经营,而是采取了一种比较隐晦的方式,白天窗子上的木板依然封着,里面开着灯,来的人只要玩上根本就外面是黑天还是白天。 此外,他又别出新裁地印了几十张优惠卡,让花绵祆发给那些常来玩的孩子,可以免费上一百分。 这一招还真奏效,很多玩家都回来了,而且这么一来,到形成了良性的循环,来的人都是玩家,看热闹的人没有了,机器的利用率也相当的高。 几天下来,四清的收入明显增加,甚至比二虎经营那时,还要多。 四清高兴,望着那白花花的票子,他越来越觉得把二虎支走这一招,真是神来之笔。 接着,他又让花绵祆推行了一条新政,凡是能带一个玩伴过来的,都赠十枚游戏币,这样一来,游戏厅的顾客,有增无减。 但有一样,游戏厅的生意一火,他和花绵祆亲热的时间便没有了,这让他多了些遗憾。但他知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所以有时就忍了下来。 这天一早,他一上班,便被叫到了李土改的办公室。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忐忑不安,但一看大哥的脸上并没有怒容,便放下心来,从口袋里掏出中华烟,给大哥点上。 李土改吸着中华烟,看着眼前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用一种和蔼的语气道:“昨天我和你二哥在一起喝酒了,顺便聊起了你,说你最近不错,没惹事,还挣了点钱,这很好!” 四清心头一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哥重来没这么夸过自己,看来要有好事! 果然,李土改道:“你那个破游戏厅,就是再打擦边球,也不是一条正道,再有你也不是从政的料,我想了一下,你更不应该开一辈车,所以,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去处!” 四清心一动,洗耳恭听! 李土改道:“你去乡镇木器厂当一个副厂长吧,在哪学学怎么做生意!” 四清大喜过望,这是难得的肥差啊,工资奖金这些且不说,光特权和福利就海了去了,别看工人发不出钱来,但哪个管理人,口袋里的钱不是一掏一大把,镇政府的招待费十分之九都是从木器厂走的帐。 他站起身道:“谢谢大哥!” 李土改吸着烟道:“好好干,别给我惹麻烦!” 第二十四章 我的王国和臣民 镇办木器厂座落在镇东边的一块空地上,小镇多的是空地,当初时任镇长的李土改想要振兴小镇的经济,解决就业问题,想出了这个办厂的主张,并亲自划定了这个厂址,当然也没有花一文用地钱。 如今的李厂长,便是李土改当时的秘书,有传闻说李土改上任后要有大的举措,他要把镇办的木器厂,筷子厂,招待所,粮油店,农广品厂合在一处,成立一个工农商总公司,负责人便是这位李厂长。 四清是开着政府的吉普车来上任的,他的车进入木器厂大院的时候,便看到了木器厂大小人等,上至李厂长下至打更的老胡头,都站成两排,在夹道欢迎他,有百十左右人。 李四清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尊宠感,他放慢了车速,努力使这种幸福的感觉无限的延长,尤其当他看到了人群后面楚楚动人的雪儿之后,他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车在木器厂办公室的门前停了下来,李厂长亲自打开车门,请四清下车。 四清的脚踏上木器厂土地的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满足感从脚底向上升腾,这是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这里便是自己的王国,自己的梦想和愿望都可以在这儿实现。 李厂长这时对欢迎的众人道:“这是我们新来的李厂长,大家欢迎!” 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好在四清并不在意这些。 李厂长问四清道:“讲两句吧?” 四清摆摆手道:“不讲了,以后再说吧!” 李厂长也不强人所难,对众人道:都去干活吧! 众人散去,四清看着雪儿苗条的身影有些走神。 李厂长轻声道:“我们进去吧!” 四清这才回过神来,随李厂长进了办公室。 这一幢平房,共八间大屋子,中间是大门,进门是一个通道,二面墙壁之上满是纸制的各项规章制度,还有镇政府发的各种奖状和奖旗。 东边的四间是厂长室、书记室、副厂长室、财务室。西边的四间是技术室,产品陈列室,班组长室和会议室。 四清对这里也不陌生,木器厂他总来,其中的大部分人,他还能叫上名来。 李厂长把他让进副厂长室,并对他说:“委屈三弟了,先呆在这里,等过几天哥走了,你就搬到东屋去!” 四清也不计较,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必要的过渡,便道:“我知道哥!您别管我,忙您的去吧!” 李厂长回了自己的屋,四清安定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办公室,这里比厂长室小了十多平米,办公台小了二号,真皮坐椅也小了不少,不过好在这些东西都是新的,因为这里从来就就没有过副厂长,四清更知道,隔壁的书记室也是空的。 这个厂长自打成立以来,就是厂长一个人说了算,当然他更知道,这个李厂长是哥哥的死党,换句话说:这个厂子其实就是他们李家的,如今自己不过是被派过来,看着自己家的家业来了。 他坐在皮转椅想心事的时候,李厂长推门进了来,手里拿着一盒茶叶和一条中华烟,进门递给他道:“三弟,你没事就喝喝茶,看看报,闷了就出去转转,对了,我家里还有一把汽枪,明天我给你带来,没事的时候,你还可以去河边的树木之中打打鸟!” 四清乐了,道:“哥,你还真拿我当小孩了?” 李厂长道:“大哥把你放在这儿,我得照顾好你呀!” 四清道:“没那么金贵!哥有什么需要我跑脚学舌的活儿竟管吩咐。” 李厂长道:“那行,你先呆着,咱哥俩慢慢处。今天中午焦一手那儿,哥给你接风!” 四清道:“好!” 一个上午呆得四清百无聊赖,翻了几页报纸,没什么兴趣,喝了两杯清茶,也品不出什么妙处,他就出了办公室四处走走。 无意之中,他来到了车间,这里的流程他也是知道的。分上料,出货和封箱等几个环节。 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兴致,忽然他看到了正在出货的雪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便远远地站着看。 雪儿正在把加工出来的地板块装到一个平板车上,木板车装满后,身材娇小的她,拉着这辆平板车去车间的另一头装箱,如此循环往复,娇嫩光洁的脸上满是汗珠。 四清看了一阵,他心里道:真弄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跟了自己有什么不好,不用受这些洋罪不说,吃香的,喝辣的,风风光光地在小镇生活,难道这些不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四清不在看了,反正自己已经是这里的国王了,有的是时间调教他手下的国民。一定要让雪儿臣服在自己的面前! 快到办公室时,李厂长从里面走出来,对他道:“走三弟,喝酒去!” 二人上了吉普车,出了大门,朝镇中心而去。 第二十五章 今夜的月亮真红 盛夏的山里,并不酷热,山风习习回荡在林间,给工作在这里的人们带来阵阵的清凉。 成片的松树,挺着笔直的躯干,把这里变成一个绿意葱茏的世界,间或有几棵白桦掺杂其中,为这片松林凭添了些许的妩媚。 林间的青草,修长而又葱翠,把一抹绿意绵延向远方。 龙子和二马是在时近中午的时候,才驱车进入南沟的。 今天他们来的工段是综合厂的工段,鼻涕便在这个工段中,他们已经十多天没有见到鼻涕了,很是想念,二马还特意带着两瓶酒,想和鼻涕好好喝一下。 两辆摩托在林间简易道上艰难地行进着,好在二人已经熟悉了这种路况,有了一定的驾驶经验,因此走起来驾轻就熟,不是十分的吃力。 到达营地的时候,正好赶上鼻涕他们下工。 鼻涕一见龙子和二马,亲热得不得了,并帮助他们把这次送上来的米面油菜,搬进了厨房。 可是今天事有不巧,工段长回镇上办事去了,大师傅只把东西过了个数,也没有结算,当然这事以前也经历过,只不过现在东西还算龙子他们的,等段长回来了,验过了数,下次把钱一并结给他们而已。 三个人没在意这些事,而是高高兴兴地进帐篷之中,吃中午饭去了。 午饭是大锅饭,猪肉炖粉条子,外加大馒头,管够! 鼻涕打了三大碗菜,拿了六个雪花大馒头,来到自己的铺位上,三人盘腿打座,二马拿出了那两瓶纯高粱,三个人开使喝了起来。 龙子和二马下午要骑车返程,所以,两个人喝一瓶,剩下的那一瓶就都归鼻涕了。 鼻涕高兴,所以酒下去的也特别的快,二马道:“你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那瓶都是你自己的。” 鼻涕好喝两口,但他家里的生活比较拮据,所以很少能有一醉方休的机会,平素只有和龙子二马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过一下酒瘾。 鼻涕拿着酒瓶子,笑逐颜开地道:“你们今天能来,我特别高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今天是我的生日,阴历六月十五,我小的时候,蓝瞎子给我算过,说男占二五八,不是骑马就是戴花,还说我能当个小官呢!” 龙子不屑地道:“他的话你也信,要是没有雪儿,他自己早都饿死了!” 二马则后悔地道:“不知道你今天过生日,应该给你带点礼物什么的。” 鼻涕道:“礼物就不用了,有你们陪我喝一顿,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龙子和二马没有再说别的,他们理解鼻涕此时的心情。鼻涕是家中的老大,他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而且最悲催的事是,他的那个妹妹,一生下来,就有些呆滞,而且还巨胖,去了很多的地方都看不好,说是脑垂体的事,没有什么解决办法,鼻涕的爹娘为了她,花尽了积蓄不说,还借了不少的钱。 所以初中没上完,鼻涕便参加工作了,当了一名知青工。小镇周围的山,他都干遍了。为的便是帮家里減轻些负担,能早日治好妹妹的病。 龙子、二马和鼻涕喝着酒,不一会儿的光景,两瓶酒,三碗菜,还有六个馒头,都进了三个人的肚子里。 二马见鼻涕有些睡眼迷漓了,边对龙子说:“我们往回返吧,也让鼻涕睡一会儿,他下午还要出工呢!” 龙子同意,二马扶鼻涕躺在通铺之上,二人便出了帐篷,发动起摩托车,向沟外驶去。 一路之上,二人心情很是沉重,这就是我们的生活,真实的生活,它等着你去改变,也等着你去适应,更等着你去顺从。 二马看到今天的鼻涕,也想到了十年,二十年后的鼻涕,如此下去,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能改变的只是年岁罢了。 他们就这样想着,在林间的简易路上行进着,一个小时后,他们上了公路。 上了公路的龙子无意之中,向营地那边望了一眼,却发现一道浓烟直冲云天,“不好,营地那里失火了!” 小镇上的人最怕的一件事,便是山林失火。 龙子看了一眼二马,二马已经调转了摩托车,冲下了公路! 二人都知道:此时失火,一定不是山林,因为防火期早就过了,此时的草木正青翠欲滴,点都点不着的,这时起火,那一定是住人的帐篷,而且他们下山时,鼻涕正在酣睡,这怎么不令人担心。 两辆摩托,以最快的速度赶住营地,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们仅用半个小时,便赶到了。 进入营地的他们却傻了,刚才还完好的一座大帐篷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墟,那未燃尽的篷布和木架还跳跃着火苗,无数青色的烟和黑色的烟,从那些未燃尽的东西上升腾开来。 龙子和二马看了一遍现场的人,没有发现鼻涕的身影,二人急了,抓住一个人问:“鼻涕呢?” 那人摇摇头,指了一下已经成为废墟的帐篷遗道:“在那里!” 龙子和二马怒了!道:“你们都跑出来了,为什么他跑不出来?” 那人无辜地道:“火一起,我们就叫醒他一起跑了出来!” 二马问:“那为什么他会死在里面?” 那人道:“傻呗,非要去抢那些大米、白面、豆油。东西没有抢出来,人却捂里面了!” 龙子和二马,无语了!眼泪如溪流一般从他们的面颊滑过! 鼻涕可以不死的,但他为了他们的货,送了命。 “鼻涕,你好傻呀!那些东西是不值得用命去换的呀!”龙子绝望地呼叫道。 二马没有这般悲鸣,他在想,是什么样的勇气支撑着鼻涕冲进火海的呢? 是友情,是这生死不渝的友情! 火终于熄灭了,龙子和二马从灰烬之中将鼻涕找了出来。 已经面目全非,身如焦炭了。 刚才还活生生地在一起喝酒吃肉呢?还说自己能骑马戴花呢?还在痛快淋漓地过自己二十岁的生日呢? 如今竟然阴阳永隔了! 龙子和二马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了鼻涕的身上。 东山之上,出现了一轮月亮,但不知怎的,二马觉得今天的月亮格外的红,像鼻涕喝醉了时的脸。 (第一部完) 第二部 蓝莓果 第二十六章我想做几件大事 四清今天上班来得特别早。因为从今天开始,这个木器加工厂就是他李四清的了。 昨天,原来的李厂长已经荣升为工农商联合公司的总经理了,而他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这家木器加工厂的正厂长了! 前些日子走马上任的新鲜感,已经被如今心登基主政的责任感所取代。四清决定要切切实实地做几件大事! 来到办公室的四清,打开东侧那间最大的办公室,迈步走了进去,比起自己原来那间副厂长的还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如今的这一间,宽敞明亮,采光特前别的好,板台大了许多不说,上面还有一台红色的电话,这让他突然想起来,应该给自己的那个游戏厅也装一部电话,那样自己管理起来,就方便多了,花绵祆那儿有什么事,自己也就能马上解决了。 对,这也是一件事! 四清坐在真皮的转椅之上,美美地转了几圈,用心地体会了一下椅子的舒适度,他忽然有了一个新发现,自己这把椅子要比大哥的那把椅子还要舒服,但大哥那把椅子要比自己这把椅子绝对的金贵,要按辈份来排的话,大哥的那把可以是爷爷!想到此四清乐了,如此复杂深奥的问题,自己竟然通过二把椅子就想通了,自己真他妈是一个天才! 下一个事,他便开始查看职工花名册。全厂一百四十一名,看了一遍之后,他只对两个名字有着极大的兴趣,第一个自然是蓝雪儿,更一个是杨东升。 其实,李四清活得一点都不复杂,很通透,他没有那些远大的理想,非凡的目标,如果非要说一个目标的话,那就是口袋里不缺票子,怀抱里不缺妹子。而这蓝雪儿就是他想要揽入怀中的一个。 他又看了一眼杨东升这个名字,感觉对上号了,这个年轻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次自己开车进厂出厂,都是他开的大门,而且还亲自给他打开车门。极有眼力见,懂事! 四清现在手下就缺这样一个人,他又想起来了,这个杨东升比他晚一届,上学时的外号叫羊崽子。 行了,就他吧,四清出去让门卫老胡去把杨东升找来。 羊崽子屁颠屁颠地跑进四清的办公室。 四清坐在皮转椅上,先看了羊崽子三分钟,把羊崽子看得有些发毛。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时四清开口说话了,“羊崽子,其实打我第一天来这儿的时候,就认出你来了,之所以没有认你,是因为哥当时是副厂长,如今不同了,哥说了算了,第一就想起你来了!怎么样?以后跟着哥混吧!” 羊崽子做梦都没有想到,好事会来得如此突然!他感激涕零地道:“三哥,您说句话就好使,上刀山,下火海,我羊崽子眉头都不在皱一下的。” 四清很满意,吩咐他道:“你现在就给我办几件事去!” 羊崽子道:“三哥你吩咐,我一定给你办到位!” 四清对他道:“你先去邮局,让他们往我家扯根线装一部话机,然后他又降低声音道:另外再往学校门前的游戏厅扯根线,也装上一部,发票开一起懂吗?” 羊崽子点点头道:“我明白,一定给您办好!” 四清又道:“顺路去一下焦一手的饭店,把我以前在那儿吃的帐拢一下,也开一张发票回来,另外加里两条中华。去吧!” 羊崽子点头刚想向外走去,四清又吩咐道:“去车间把蓝雪儿给我叫来!” 羊崽子答应着出去了。 时间不长,雪儿从外面走进来,宽大的工作服也难掩住她苗条的身姿,一头秀发被盘在工作帽中,更显出她修长的脖颈和雪白的肌肤。 看到这些,四清暗自咽了一下口水。 雪儿楚楚动人地站在板台前,她怯怯地道:“李厂长,你找我!” 四清咳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道:“雪儿,前些日子,小河边上的事儿……” 听完这句话,雪儿的脸先红了,她不置可否,不知该如何应对。 四清还是把话说完了,“是我的不对,那天我喝多了,对你多有冒犯,今天给你赔个礼。” 雪儿听到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都过去了!”这话很含蓄,既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 四清却没有想那些,而是按照自己的逻辑继续说下去,“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决定,把你从车间抽到办公室来,做一名秘书!你觉得怎么样?”他满怀欣喜地看着雪儿,希望能得到她积极的回应。 不料,雪儿却道:“我就是一个干活的,秘书这样重要的差事我做不来!” 四清想不到雪儿会拒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雪儿刚想告辞,四清又开口了:“既然雪儿不愿干这种差事,那我这儿还有一个工作,非你莫属!” 雪儿站下,想听他说什么? 四清道:“这个办公室里缺一个勤杂人员,我看你就干这个活儿吧,每天打扫一下各屋的卫生,收发一下报纸信件,工资比你在车间还要多,关键是能休周六、周日,这样你就有时间照顾你爹了!” 这最后一条着实打动了雪儿,两天的时间,自己可以在家做许多的事呢! 她不相信地问:“真的就这些活儿?” 四清道:“那当然!” 雪儿道:“那谢谢李厂长的照顾了!” 四清道:“关心困难职工的生活是我们这些当领导的,义不容辞的责任嘛!” 雪儿高兴地告辞出去了。 四清望着那窈窕的背影,心中窃喜道,我就不信你能跑出我的手心儿。 第二十七章 我们是有态度的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大家送别了鼻涕。 鼻涕就安葬在小南沟的山林之中了,这里青山环拱,溪流纵横,不用看风水的人说,是人就能看出这里是绝佳的墓地。 鼻涕还是实现了蓝瞎子预测,虽然没有当上官,但却戴上花了。 他是以勇救集体财物的英雄被安葬的,林场上报了他的事迹,林管局还专门派人参加了他的葬礼,并奖给他们家一万元奖金并安排了一个救业的机会给鼻涕的弟弟。 林场和镇政府都派主要领导参加了鼻涕的葬礼。 鼻涕已经碳化的身体穿上了崭新的中山装,一朵大红花被放在他的胸前,而且他的墓碑之上也多了烈士的字样,总之鼻涕享受到了他一生之中的最大荣宠。 葬礼结束之后,林场按着当地的习俗,安排了一场白席,当然是在焦一手的饭店。 大家在饭店的门前洗了手,吃了饼干,然后才走进饭店。 菜是按着规定上了十一道,都是焦一手亲自主理的,色、香、味、形皆佳,但大家却都吃得索然无味。 鼻涕的生前好友坐在了一张桌上,有龙子、二马、菜墩、蚂蚱、姑娘等等,他们很少说话,但酒却下得很快。就连平时很少喝酒的姑娘也出人意料地喝了满满一大杯。 最后还是龙子先打破了这种死一般的宁静,他的第一句话是:“鼻涕永远都是我们的兄弟!他的爹娘就是我们的爹娘,他的弟弟妹妹就是我们的弟弟妹妹!” 大家思量出这几句话的分量,然后道:“大哥说的是!我们听你的。” 说完这些龙子将满满一大杯白酒倒入喉间,大家也纷纷干掉杯中酒。 这时的酒已经不是辛辣的代名词了,而是痛苦的代名词了,一同玩耍了这些年的朋友,就这么消失了,大家的内心之中实在难以接受。 二马这时开口了:“光痛苦解决不了什么实际的问题?” 龙子红着眼睛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二马道:“我想从这个月开始,我们每月替鼻涕给他父母一份工资,过年过节还要有福利和奖金。” 龙子道:“同意,这钱咱俩出!” 二马道:“当然!他们几个挣得还不够自己花的呢!” 姑娘却代表蚂蚱菜墩道:“鼻涕家的零活,我们几个包了,怎么样?你俩没问题吧!” 蚂蚱和菜墩道:“没有问题!” 见如此落实了,龙子和众人的心情回暖了一些。 这时,菜墩道:“告诉你们一件事,那个李四清这些日子又抖起来了!” 龙子和二马天天跑山,所以信息并不灵光,于是问:“他有什么可抖的?” 菜墩道:“你们不知道,如今他去了镇办木器厂,当厂长去了,可牛了!” 龙子问:“有啥牛的?” 菜墩道:“没事就带人到这儿来吃饭,吃完饭还签单,光好烟都拿走好几条了!现在又招了个小弟,就是咱们下一届的羊崽子,整天帮他跑前跑后的。” 龙子不屑地道:“没几天好得瑟的,早早晚晚那个木器厂得让他给弄黄了。” 二马则忧虑地道:“厂子黄了,他可以换个地方再干,只是苦了那些干活的人了!” 龙子道:“可不是吗?你没听蓝瞎子说,雪儿她们都好几个月开不出来钱了吗?就这样他还在外面胡吃海喝,真是个败家子。” 几个人忿怒声讨了一下李四清,这时姑娘道:“还有一件事,校门前的那个游戏厅又偷偷的营业了!” 龙子不解地道:“不能吧,陈二虎不是被我吓跑了吗?怎么又开门了?” 菜墩道:“你是不知道,如今的那个游戏厅是李四清和花绵祆两个人在经营。” 二马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具体?” 菜墩道:“这是那个羊崽子告诉我的,他昨天给那个游戏厅装了一部电话,我好奇,一问,才知道,内情原来是这样。” 龙子真有些怒了:“这个王八蛋,仗着他哥的势力,干尽坏事,这货我早晚要收拾他!” 二马见还有别桌的人,便阻止龙子继续说下去,举杯道:“不提那些烦心事,来,喝酒,喝酒!” 于是众人举杯,这个话题便告一段落。 酒宴散后,各回各家。 第二十八章 独一无二的大美 大美这些时日不胜其烦,大喇叭频繁地出入她的商店,而且还时不时给她带来一个个青年小伙子,这些人,有胖有瘦,有高有矮,有丑有俊,有黑有白。 每来一次,娘都和大喇叭去后屋坐上一阵,留大美和小伙子在店内独处。 大美是彻底地领略了相亲的内涵了,这些小伙子之中,也不乏优秀的人,长相和条件都比较到位的,但大美心有所属,自然是看一个否定一个。气得大美娘直骂,说她:“早早晚晚挑花了眼。” 大美却不在意这些,时间长了,竟然和大喇叭开起了玩笑,“婶儿,最近你这库存产品,质量可是越来越低啊!” 大喇叭心灰意冷地道:“大美啊,婶可是山穷水尽了,要不你说相中谁了,婶给你问去?” 大美话话到嘴边儿,还是咽了下去,她知道说出这个名字,就会招来娘的一顿暴骂。 娘是不会同意她和龙子的,龙子的条件有两大硬伤,家穷,人没有工作。这从娘让大喇叭选的这些人条件中,就能看出,都是家境充裕,有正式工作的。 有这两大硬伤在,娘怎么会同意她和龙子呢?还是能瞒一时是一时吧,她希望龙子能马上改变命运,这也让她能在娘的面前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今天二马因为安葬鼻涕没有上山,吃过中午饭,他便回家了,大美见有人为自己看店,便和娘撒了个谎,骑着她的小红车要去龙子家。 她已经问清楚了,龙子吃过午饭便骑车回家了,所以大美并不着急,她车骑得很慢,夏风吹动她那头飘逸的长发,让她成为小镇街头一道靓丽的风景。 自行车刚过林场大院,她便发现龙子的摩托车停在游戏厅门口,她好生奇怪,难道龙子去玩游戏了?她可是听二马说过,那机器就是骗人的啊!对呀,说这番话的时候,龙子不也在场吗? 大美越想越不对劲,因为她忽然想到了管游戏厅的人,花绵袄。这可以说是男人的克星,什么样的男人见了她,都不会无动于衷的,难道龙子是为了见她!而且大美还发现,游戏厅窗上的闸板是落着的! 大美的血往上涌,杀人的心都有了,她刚想快骑,冲过去,拉开那扇门,却不料,那扇门开了,龙子从里面大步地走了出来。 紧接着,花绵祆也出现了,今天的花绵祆穿了一件真丝的旗袍,那柔软妥贴的料子,更衬托出她婀娜身姿,凹凸有致,她倚在门边,甜甜地道:“常来玩啊,龙子哥!”那万种风情,让人不忍直视! 龙子发动摩托,一阵风般消失了。见他远去了,花绵祆才回了屋。 大美心头的那把怒火彻底烧了起来,烈焰冲天,不可控制。 换做别人,早就打道回府了,牙打掉了咽到肚子里。但大美不会这样做,因为她是大美,独一无二的大美。所以,她要向龙子讨个说法,把胸中这口恶气出了,于是她拼命蹬起了自行车,沿着龙子走的路线追下去了! 大美来到龙子家时,龙子正拿着一个水瓢在喝凉水,中午的酒没少喝,现在他的身体都是火热的,需要降温。 他见大美风风火火地走进家门,一张俏脸绯红,额头还有点点汗珠,他忙递过来一条毛巾,让她擦擦汗。 却不料,走到近前的大美,扬起手臂,狠狠地给了龙子一记耳光,“啪,”这声音之响,回音在屋内经久不绝。 龙子被这一记耳光打得有些发懵,他刚想问大美:“你这是干什么?”大美的又一记耳光也打了过来。 这回他没有再挺着被打,而是一闪躲了过去,大美用力过猛,差点摔倒,龙子一张手,将她抱在怀里。 在龙子强而有力的臂膀之中挣扎着,大美用下上力量了,也打不到龙子了,但她的嘴却没有闲着,她狠狠地道:“丁云峰,你敢骗我,我要杀了你!” 龙子听这话茬,知道大美是什么地方误会自己了,便对她道:“有什么事,你先听我解释,如果我真有什么事,你再打我也不迟!” 大美怒道:“还解释个屁,我都看见了,你刚从花绵祆那里出来!那个骚……”她没有再说下去。 龙子见是这件事,忙道:“这事我还真得解释一下,”当下他便将午宴之上菜墩和姑娘说的内容重复了一遍,然后道:“我去那里,是去找李四清,他没在,我转了一圈便出来了!” 大美听后将信将疑,又问道:“那为什么还上着闸板关着门?” 龙子听到这里乐了,道:“你想哪儿去了,那里面还有一屋子玩游戏的人呢!” 大美不信地道:“关着门营业?你糊弄谁呢?” 龙子道:“还真是在关着门营业,不信一会儿你回去时看一眼,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这时大美才不再挣扎了,龙子也放开了手。 大美活动了一下被抱疼的身子,然后问:“你找李衙内干什么?” 龙子道:“我要和他谈谈,让他关了这个害人的游戏厅!” 大美信了龙子的话,因为弟弟二马也对这个游戏厅深恶痛绝,但她又担心地道:“那个李衙內会听你的吗?话不投机,不是还要干仗吗?”她有些担心了。 龙子不屑地道:“干仗我会怕他吗?我又不是没和他干过,从小到大,哪一次他占到便宜了?” 大美道:“那你还是不要和他起冲突的好。有道是,二虎相争,必有一伤!” 龙子看了一眼大美道:“不生气了?” 大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还要和你说一声,今后离那个花绵祆远一点,看见她,我这心里就堵得慌!” 龙子小声道:你那不是心里堵,你那是心里酸。 大美听见了,不满地道:“你敢说我吃醋?” 龙子忙道:“不敢不敢!” 大美望着龙子脸上那五道红红的指印,关切地问:“还疼吗?” 龙子道:“不疼了!” 大美深情地看着龙子道:“丁云峰,你给我听好了,你这辈子若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一定杀了你!” 龙子闹不懂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呢? 第二十九章 雪一般柔弱的人儿 雪儿每天比别人都早到十到二十分钟,竟管她是离厂最远的一位职工。 她的家,快到镇南零公里了,而木器加工厂却在镇的东北角,从小路抄近走大致要二十多分钟,而要是走大路则要半个多小时。 雪儿很少走小路的,一是小路泥泞坎坷,不易行走。二是小镇人多养狗,小路的胡同之中,时常有野狗出没。雪儿胆小,野狗不攻击她,她也会吓得心儿狂跳不止的。所以有过几次那样的经历之后,雪儿就不敢再走小路了。 走大路的雪儿就比走小路的雪儿多浪费将近十多分钟,一天下来,就是半个小时。 雪儿从学校毕业就进了这间木器厂,完全是因为镇政府要解释他们家的困难,而特招她入厂的。也确实,没有这间厂子,他们父女的生活,还说不上是个什么样子呢,尽管现在厂子效益不好,雪儿对这里,还是心存感激的。 原本李四清来这儿当了厂长,雪儿还心存焦虑,怕他报复自己,不过事实证明,他并没有那么做,反而给自己找了一份比较清闲的差事,这是雪儿万也没想到的,所以雪儿决定好好干好自己的事儿,对得起厂里给自己的这份关照。 所以自打雪儿当上了这个勤杂员之后,这栋办公室里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各屋就不用说了,连走廊都窗明几净,纤尘不染的,惹得会计和出纳两位姐姐一个劲儿地劝她:“行了,雪儿,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自己的家!” 雪儿每到这时,都是莞尔一笑,也不解释。她总是这么觉得的,人付出真诚和努力总是会有回报的! 李四清的办公室,雪儿更是整理得干净整洁,板台和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但雪儿来这间屋子打扫,都是趁李四清没来和出去的时候进行的,因为有一次她打扫的时候,李四清突然出现在她的后面,尽管他什么都没有做,但雪儿依然能感觉到有两道目光盯进了她的肉里,让她觉得十分的别扭,从那之后,雪儿就把收拾这间屋子的时间赶在早上了。 雪儿努力地早来,第一时间内,完成对这间办公室的整理,然后再进行下一项工作。 如是一段时间后,李四清和她也都习惯了。 中午雪儿不回家,因为路途太远,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还什么事都做不了。爹的午饭被热在锅里了,只要他加一把柴就行。爹做这些事都是没有问题的。 雪儿的午饭是从家里带来的,她有一个铝饭盒,每天起早做出二顿饭的量,她跟爹吃一顿,剩下的一分为二,自己带一份,给爹留一份。 如今是夏天,凉一点没关系,冬天的时候就要找地方热一热了,原来在车间时,车间内有锅炉,放在那上面十分二十分钟,就能热好了,这些年雪儿就是这么过来的。 雪儿有自己吃饭的地方,办公室最西面是一间会议室,大小和四清的那间相同,只不过这里摆的是一个长条的会议桌和二十几把椅子。 雪儿最相中这里了,她把该做完的活儿做完后,便一个人悄悄地躲在这里,午饭的时候,她会拿出一张旧报纸,平铺在会议桌上,很绅士地从布兜子里拿出铝饭盒,放在报纸之上,打开,拿出筷子来,很优雅地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吃完午饭,雪儿会收拾好饭盒,去水房内冲洗干净,然后再回到会议室内,坐在椅子上,从布兜之中拿出另一样东西来,那是一本有关裁剪衣服的书,书皮都有些翻烂了,她用旧挂历的纸重新又粘了一层,所以书名看不到了。 雪儿有个愿望,就是能在小镇之上开一间服装店,亲手为小镇上的人做出各种各样的服装来。 但这不是她的理想,她的理想是能当一名电视中的播音或主持人,她对自己的形象和气质很自信。可这个美好的理想只能深埋心底了,这和她考上了高中也不能去读的原因是一样的,她的环境,她的家庭,注定了她的这个理想只能是海市蜃楼了。 所以,她在二马去上高中时,就托他在牙市买了这本书,她想学会这门手艺,来养活爹,来维持这个家。 书上的内容,雪儿能否倒背如流了,那些剪裁的方法,她也曾用纸练过无数次了,雪儿还想着,如果这几月押的工资如果能全开了,她会买一台缝纫机,有了它,自己的计划就实现一大半了,到那时,自己再张罗点钱,在镇里租一个门市房,就可以挂牌营业了! 雪儿有这种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的厂子生意越来越差,来的这个四清,口碑又极差,许多姐妹私下都议论,说这间厂子迟早要毁在他手里。都在各自找着出路呢,雪儿也不得不给自己想一个办法。 四清自从让雪儿进了办公室,原本以为这回见面的机会多了,接触的机会也就多了,可是没想到,雪儿处处躲着自己,而且让她干的活儿还一样没少做,这让他十分的胸闷。 这天他见雪儿在会议室内吃完午饭去水房洗饭盒,不觉心生一计,第二天中午还未下班时,他便叫羊崽子骑摩托去焦一手的饭店打包来几个菜和两盒饭。 下班的钟声响了,工人们陆续离场,四清见雪儿去水房洗了手,走回办公室,去了会议室,他便提着打包来的菜和饭也去了会议室。 雪儿正在那儿香甜地吃着炒土豆片和馒头,没想到四清会突然出现,她慌乱地站了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四清到十分的自然,摆手道:“雪儿你坐,你坐。” 雪儿坐下,四清很自然地在她边上的椅子坐下来,然后打开拿过来的饭和菜,解释道:“今天我要赶一个材料,就没有回家,这不让小杨去打包些饭和菜,结果还弄多了,正好你中午没走,咱俩就把它消灭了吧!” 说罢,将锅包肉,酱茄子,炒豆角,不停地往雪儿的饭盒内挟,雪儿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这一顿饭,四清吃的意犹未尽,沟满壕平。雪儿却是说不出来的不自在。 结束时,四清又加了一句:“雪儿,明天你就别带饭了!咱们再换几样菜尝尝!” 第三十章 不一样的交锋 雪儿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女孩子,她又是一个心地良善的女孩子,见四清如此说,便推辞道:“李厂长,我明天中午要回家,所以就不麻烦你了!” 四清并不气馁,他接着道:“那就后天,就这么定了后天!”说完不容雪儿再解释什么,竟自走出了会议室。 他走了,却把一大堆的难题留给了雪儿, 这件事如果交给大美,大美会有一百种解决的方法,甚至会大骂四清一顿,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这事落在了雪儿头上,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逃避,说明天中午有事,就是一种逃避。雪儿无助地收拾着李四清吃剩的那些饭菜,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第二天中午,下班的铃声一响起,雪儿就拿着包,骑着自己的那辆破自行车,第一个冲出了木器厂的大门。 雪儿骑车并没有回铁路南边自己的家,而是去了东大河,木器厂离东大河不远,三五分钟便到。 雪儿是想找一个十分清静的地方,吃一顿午饭,想一些事情。 她去了自己和二马常去的那个幽静的角落,坐在松软的沙滩之上,望着清澈的河水,雪儿的心情好多了,她拿出铅饭盒,美美地吃了起来,吃完饭,用河水洗净饭盒,然后又拿出包里的书,躺在沙滩上美美地看了起来。 看累了,放下书,看一看碧空之中流浪的白云,听一听回荡在耳边的河水声,然后再想一想心上的二马,心中竟然满满地都是幸福。 一个多小时,转眼便到了,雪儿收拾东西,又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回了厂子,路过东边那间办公室时,她看到了玻璃窗后,有一道狼一样的目光。 雪儿低着头走过,她已经决定了明天中午还去东大河。 大美娘给大美下了最后的通牒,让她抓紧时间选一个对象,大美也以最强硬的态度回绝了娘,说大喇叭给她介绍的这些,她一个都没有看上。 娘十分惊诧地问她:“那你说,你想嫁一个什么样的?” 大美知道再不和娘挑明这件事,她还会逼自己相亲的,于是她就勇敢地说:“我想嫁给龙子!” 娘担心的问题终于变成了现实,但她依然强硬地道:“绝对不行,你不好好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境,再者说了,他没有一个固定的工作,将来拿什么养你。” 大美不服气地辩解道:“家境不好怎么了,人们不常说三穷三富过到老吗?他没有正式的工作,不拿铁饭碗,可他有手有脚,我也能赚钱,只要我们共同努力,也能过上好日子的!” 娘被她的一番话说得很生气,但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反驳她,只好说:“这个龙子,就是一个小混混,成天游手好闲,还打架斗殴,我坚决不同意!” 大美解释道:“你说的,那都是以前的事,人家现在可好了,二马带着他,两人都赚了不少钱了。” 但娘还是不同意,劝道:“女人就是要找一个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龙子就像一个炸弹一样,你不知道他下一刻会怎么样,所以娘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 大美也道:“娘,小镇这些年轻人之中,我还真就看上他了!” 娘生气了,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大美回答得也很直接:“这个小镇,除了我弟弟,就数他爷们!” 娘和大美这场白刃战,因为顾客的到来而中止了,但双方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最激烈最残酷的战斗还远远没有到来。 吃过晚饭,爹和娘回了自己房中,大美知道,他们是合计自己的事去了,她也把二马叫到了前屋。 二马听了大美描述的摊牌过程,身有感触地道:“姐,你的恶梦开始了!” 大美怒道:“别说风凉话,小没良心的,想想我是怎么帮你的?” 二马解释道:“姐你别误会,你的事我能不帮吗?但这事确实有些难,你想啊,我就是一个例子,我都离家出走了,可他们不还是没同意我和雪儿的事吗?” 大美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二马坚持了大约一个月,结果也只是各让了一步,自己这事,还真不好弄!但她不死心,问二马:“真的一点招儿都没有?” 二马想了想道:“离家出走这招不管用,姐,要不你和龙子私奔吧!” 大美急了:“屁话,我和他正而八经地谈恋爱,凭什么要私奔啊!我不干!你出的这是什么破主意,给我来个好的,管用的!” 二马自言自语地道:“女人要想闹,一哭二闹三上吊。” 大美不愿意了,道:“我还是不是你亲姐啊,你让我上吊?” 二马神秘地把想好的主意,小声地告诉了大美。 大美这才满意地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就这么办了,我配合你!” 第三十一章 我可以掩护你 二马给大美出了一个很特别的主意,大美则由衷地叹服二马的智慧。 二马对大美道:“你出去躲一会儿,接下只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大美拍了一下二马的肩头,道:“够意思,那我就去山杏那里去坐坐。” 山杏是姑娘的三姐,和大美是最要好的姐妹。 二马道:“你快走吧,等一会儿他们商量好了对策,你就走不了。” 大美也没骑车,徒步就出去了。 大美走后,二马也没有闲着,他从货架之上拿了一样东西,放到了大美的房中。 这一切做完之后,他若无其事地在前屋看店。 不一会儿,娘从他和爹的房中出了,竟直头来到了前屋,见只有二马在,便生气地问:“你姐呢?你爹要找他唠唠!” 二马一脸无辜地道:“不知道,她刚走,没有告诉我去了哪里。” 娘骂道:“这个死妮子,越来越不听话了,看回来,你爹怎么收拾她!” 二马假装不知地问:“娘,你和姐是不是吵架了?” 娘不解地问二马:“你怎么知道?” 二马道:“姐走的时候,脸色十分的难看。” 娘更加来气了,“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为她好,说说她,她到来劲了,真得叫你爹好好修理她一下。” 二马跟娘道:“您先别骂,还有一件事,我刚进这屋的时候发现姐拿了一样货架上的东西,回她自己屋了。”二马指着缺货的地方道。 娘往他指的方向一看,大惊失色,差点没吓坐地上。原来那里缺了一瓶滴杀死。那是一种剧毒的苍蝇药。 二马见娘还在那里转圈,便提醒道:“娘,你去她屋里找一找,看有没有,她出门时,我没看见她拿。” 娘听到这里,忙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了大美的房间,不一会儿,就搜到了那瓶滴杀死。 二马好奇地问:“姐拿它干什么呀,她屋里有苍蝇?” 娘这时,情绪平稳了许多,她对二马吩咐道:“去拿一个纸箱来,把这些药都装起来!” 二马按着娘的话,把这种药都下了架。 娘拿着这些药进里屋,半天都没有出来。 一个多小时后,大美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了。 二马向她描述了娘的反应,大美哭笑不得。 这一晚直到大美熄灯后,娘还不时来到她的门口听一听。 早饭的时候,娘特意给大美做了她最愿意吃的葱油饼,爹还不时地给她挟菜,大美简直就是一位被宠上了天的公主,这都引起了二马的妒忌。 总之,大美又能太平一段时间了,原本该硝烟弥漫的一场战争,被二马一瓶药给消弭掉了。 生活就像小河的水流一样,有平稳如镜的时候,也有波滔汹涌的时候。 李四清认为自己已经进入了人生的巅峰阶段,他对男人成功与否的标准定位很简单,那就是能够拥有多少票子,能够占有多少女子。 票子,目前进源源不断地进入自己的口袋;女子,目前还有雪儿没有就范,其实,大美也是他的计划之内的猎物,但听羊崽子说,目前大美和龙子正处着呢,他便忍痛放弃了。 龙子,那可是一位惹不起的活祖宗。 这天夜晚,在游戏厅的后屋内。他听花绵袄说:“龙子亲自来游戏厅找过他!” 他当然也知道龙子找他的目的是什么,想让自己关掉游戏厅,那是让他自己拿斧子,亲手砍断自己的摇钱树,“白日做梦!” 他一边捏着花绵袄丰润的屁股,一边道。 花绵袄在他的怀中,像一条灵动的蛇,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正在用丰满的胸部蹭着他的脸。 四清对这些已经麻木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雪儿那娇俏的面容,婀娜的身姿,他想如果此时,搂在怀中的是雪儿该多好啊! 花绵祆见四清没反应,以为他还在为龙子的事发愁,便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给他点上一只烟,然后道:“三哥,你放心,龙子再来,我就说,这个游戏厅是我的,陈二虎欠我钱,没办法,把游戏厅抵给我了!和三哥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怎么样?” 四清一听,这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担心道:“他会信吗?” 花绵袄道:“信不信都没有关系,方正他拿我没有办法。” 这到是真的,她荤素不忌,龙子还真的拿她没有办法。 四清开心地乐了,道:“行,就按你说的办!” 见四清乐了,花绵袄又风姿婀娜地扑入四清的怀中,在他耳边道:“三哥,今天我换一种方法让你享受享受。” 第三十二章 带着果霜的蓝莓 去山上的路途中,二马把昨天家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龙子。 龙子听后,没有说什么,他是一个不善于言辞表达的人。但他的内心之中绝对是感谢大美的。 他知道大美就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他的天使,他只所以走到黑暗深渊的边缘没有掉下去,那是和大美的搀拉分不开的。 在小镇所有人的印象之中,龙子就是一个痴迷打架的小混混,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就连教过他的老师都断言,他的一生中的一部分会在监狱度过的。 他庆幸自己结识了大美和二马这对姐弟,他们不嫌弃自己,和自己做朋友,一心帮助自己,让自己找回做人的尊严,教自己去做正确的事。这在这个薄情的世界中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呀! 大美为了自己和她娘吵了起来,而二马又不移余力地帮助大美和自己解围,这一切怎能不让自己感动呢?他甚至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能同时拥有大美的挚爱和二马的友情。 没啥说的,只有自己混好了,才能真正对得起这些爱着自己的人。 今天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黑山头,这里是林场的一个工段,路途比较远,他们也很少来。 二辆摩托在林海和草地中穿行着,像两艘劈波斩浪的快船,好在中午的时候,他们赶到了在山坳里的工段。 卸完货,他们就着工段的大锅菜,吃了用饭盒带的干粮,到也香甜可口。 由于路途稍远了些,二马有些疲倦,吃过饭后,躺在工段的长铺之上昏昏欲睡。 龙子关切地道:“你就先打个盹,一会儿走时我叫你。” 闻听此言,二马放心地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龙子也很累,但他却没有闲着,他拿起了两个饭盒,走出了帐篷。 他先走到清澈的小溪边,用溪水洗净饭盒,然后把水控干,然后拿着它们走上了来路。 龙子清楚的记得,他和二马进山的途中,路过一片蓝莓树丛,那树丛之上已经结满了饱满的果实。他想把这些果实给大美带回去。 龙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林间的草地之上,他的心却是暖暖的,像正午的阳光一般。 他的脊背之上有些出汗,鼻翼和鬓角也有些出汗,但他并不在意,而是快步地向那片树丛奔去。 三五里的路途很快便到了,龙子太兴奋了,进山的时候,因为离着远,没有看仔细,这里的蓝莓果不仅多,而且大,每一颗都有拇指盖般大小,而且上面还带着白白的果霜,晶莹圆润,美不可言。 龙子用心的摘起来,而且挑得都是最大的,很快一饭盒便满了,龙子又打开第二只饭盒,忘情地采撷起来,很快这一盒也要满了,就在要完工的时候,龙子忽然觉得手臂一阵的剧痛,他低头一看,树丛中一条黑色的长蛇正快速地蜿蜒而去。 不好,被蛇咬了,龙子抬起手臂,手腕之处有两个血洞,正在浸出滴滴血花。 龙子并没有慌乱,刚才他看了一眼游走的蛇,不属于花色特鲜艳的那种,因为他听跑山的人说过,花色越鲜艳的,毒性越大。 他先拿出口袋中的手帕,将它对角成一根绳,然后用力扎紧伤口的上方,做完这些后,他又抬起手臂,把伤口放在嘴边,用力地吸了起来,连吐出几口鲜血后,龙子感觉没什么了,便拿着两个饭盒朝营地走去。 二马被叫醒时,并没有感觉到龙子有什么异样,二人一同出了帐篷,二马已经发动好摩托,却发现龙子坐在摩托之上脸色苍白,手脚抽搐,十分的可怕,他奔了过来,龙子只说了一句,“我被蛇咬了。”便失去了知觉。 二马及忙喊人,用一条绳子把龙子绑在自己身后,然后骑着自己那辆摩托飞快地下了山。 在山中摩托还跑不起来,一到了线道之上,二马让它达到了最快的速度,去时走了三个多小时,回来时只用了一小时四十分钟。 二马直接把摩托骑进了镇卫生院的大院之内,也没有挂号,直接把龙子背进了张院长的办公室。 张院长是小镇之上的绝对技术权威,因为也姓张,他和二马的父亲认作本家,所以二马喊他二叔。 他正在给一个患者开药,见二马背一个人进来,知道是急诊,便让二马把龙子放到诊床之上,问:“他怎么了?” 二马着急地道:“二叔,他被蛇咬了,你一定要救救他!” 院长让二马把龙子的背包解下,扶他躺下,先看看伤口,又翻翻龙子的眼皮,然后道:“他急救做的不错,毒素进入体内不多,只是暂时的休克,用上驱毒的药后,会很快没事的,不会影响他的脑组织的。” 听到这些,二马才稍稍放下心来,院长开了点滴的药,二马又把他背到了病房,安放在床上。 给龙子扎针的是小赵医生,二马去交了费,这时已经是要下班的时间了。 二马用医院的电话给家里打了一个,接电话的人正是大美,二马告诉她,龙子被蛇咬了,在镇医院住院。 二马还没有说完,大美已经挂断了电话。 五分钟后,大美已经出现在医院的走廊之中,正好遇见值班的小赵医生。 小赵见到了大美,先是一阵莫名的激动,但听到她向自己打听龙子的病房时,心中又涌起了一种更大的失落感。 小赵把大美带到了龙子的病房前,并没有进去,但他看到了大美那种焦急的神态,也看到了大美那种忘我的神情,他就知道了里面那个人在她心中的位置,心中无限怅然地想:这辈子自己不会有戏了! 此时的龙子已经醒过来了,虽然还是四肢乏力,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他见大美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先是一怔,继而他笑了。 这时二马知趣地走出了病房。 大美不解地问:“怎么就让蛇咬了呢?” 龙子没有解释,而是安慰她道:“没事,不是剧毒的蛇。” 大美坐在床边,专注地看着龙子。 龙子不好意思起来,他对大美道:“把那个背包拿来。” 大美从床尾将龙子那个背包拿过来,交给龙子。 龙子打开,从中拿出那两个饭盒,打开其中的一个,递给大美道:“尝尝,今年的蓝莓。” 大美望着那颗颗饱满的带着果霜的蓝莓,双眼噙泪水,她知道为什么龙子会被蛇咬了。 她俯下身去,用力地抱住了龙子,久久也没有松开。 第三十三章 爱是可以打包的 四清最近不那么喜庆了,原因是以前木器厂的一个老客户无缘由地和他们解约了。 这是一个大客户,能销售木器厂的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产品,而且回款也算及时。 这无疑是从背后捅了四清一刀,让他始料不及,派羊崽子去打听了一下,反馈回来的信息是对方的公司人事变动,新上来的领导又选了别的供应商,答应把欠木器厂的钱结清,但济得三个月后。 办公室中,四清气得直骂娘,但又没有任何的办法,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 木器厂已经三个月没有开工钱了,如果再三个月开不了工钱,那他李四清会被骂祖宗的。 四清遭遇了上任以来的第一次危机,他问了一下财务,流动资金仅仅剩下不到一千块钱了!连这个月的电费都不够用的了。 怎么办?李四清在办公室里转开了圈。 转了几圈之后,李四清忽然停住,问羊崽子:“以前的木器厂遇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都是怎么处理的?” 羊崽子想了想道:“也遇到过,但没有这么严重。” 四清追问道:“那是怎么解决的?” 羊崽子道:“李厂长偷偷把木材卖了!” 四清睁大了眼睛,道:“还能这样干?” 羊崽子道:“一般的木器厂是不会这么干的,你想啊,原料和成品的价格差太多,再有一点,能出钱买原料的也是我们的同行,所以,这事不到万不得已,是没人会做的,加之我们的原料也不宽松。” 四清想了想道:“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个月发工资的日子要到了,再发不出钱来,大家还不把我吃了!你现在就出去联系买家,我们卖原料,别说我们缺钱,就说我们用不了那些,把剩余的卖了。” 羊崽子领旨自去安排了,四清提心吊胆地等回音。 这几天,雪儿是开心的,因为四清终于没有心情理会她了,自从午餐那件事后,四清一直在找机会接近自己,甚至有一次,下了晚班,自己骑车要回家,竟然发现自行车没有气了,于是她决定走着回家,这时四清的车,不失时机地出现了,非要送她一程,多亏她急中生智,说要等二马来接她,才摆脱了他的纠缠。 事后,看门的老胡偷偷地告诉她,那个自行车是羊崽子弄没气的。 如今四清遇到了难事,自然没有心情想着她了,你想雪儿能不高兴吗? 今天下晚班,雪儿直接去了医院,龙子住院的事,她也听说了,她要去看看他,因为他是二马最好的朋友嘛。 雪儿给龙子买了四瓶罐头,小镇人看病人都是这样的礼数的,雪儿自然不能免俗。 一进病房,果然二马就在这里,二马对她的出现并没有什么诧异,到是龙子十分的不好意思,说:“我这都好了,就不劳大家挂心了。” 这时,大美从外面走了进来,拿着从家里给龙子做好饭菜,见到雪儿也在这里,便惊喜地道:“雪儿也在这儿,还没吃饭呢吧,尝尝姐的手艺!” 雪儿客气地道:“不了,姐,我还要回家给爹去做饭呢!” 大美遗憾地道:“那好吧,下次你来家里,姐给你好好地露两手!” 雪儿道:“谢谢姐,那我就回家了!”说罢看了一眼二马。 大美对二马道:“你去送送雪儿!” 二马和雪儿推着车出了镇卫生院。 雪儿道:“你也没有吃饭呢,快回去吧!” 二马道:“都这么长时间没有见我了,不想我吗?” 雪儿羞怯地道:“想。” 二马接过雪儿的自行车,骑上然后道:“上来!” 雪儿听话地坐在了后坐之上,二马蹬着车,竟然去了焦一手的饭店。 雪儿有些惊讶,她以为二马是要带她来吃饭,忙拒绝道:“我不能和你在这儿吃饭,爹还在家等我呢!”雪儿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二马乐了,拉着雪儿的手道:“听我的。” 雪儿不说话了,她跟着二马进了饭店,她想看看二马想干啥。 菜墩正在前台主事,见到他们进来十分高兴,道:“二哥,二嫂正好有一个空的包间,我这就带你们去。” 雪儿对他们这么叫自己既羞涩又得意。 二马一把拉住了菜墩,对他道:“走个后门,去厨房最快速度做两菜,一个锅包肉,另一个醋溜肝尖。八两米饭,打包!要快!” 菜墩道:“是不是给那个病号啊!” 二马道:“别问了,快去做吧!” 菜墩答应着,去了厨房。 聪明的雪儿知道二马的心了,因为锅包肉是自己最愿意吃的菜,而溜肝尖则是爹愿意吃的菜。这一切都是他为她和爹准备的。 时间不长,菜墩拿着打包好的饭菜从厨房出来了,二马付了钱,二人从饭店出来。 二马依然骑在车上,对雪儿道:“上来吧,我送你回家。” 坐在二马身后,雪儿心里暖暖的,像这夏夜里的微风一样。 第三十四章 钱,我不是不在乎 在羊崽子的不懈努力下,木器厂的木材终于卖出去了三车。 望着板台之上的十万块钱,四清长长地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安心几天了,他把会计和出纳叫到了办公室,把钱交给他们道:“给职工开这几个月的钱吧!” 会计看着这些钱为难地道:“这些钱也就能够一个月的!” 四清不满地道:“谁叫你都开了,你这样每人每月借资二百元,这样有七万就够了,余下的三万用于工厂的日常开销。” 会计拿起钱刚想走,四清又道:“给小杨和雪儿多加二百,理由是他们最近工作积极努力!” 会计和出纳拿着钱去安排了,四清则和羊崽子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 四清道:“如今货卖不出去,车间再开工也没有什么意义,生产出产品来积压在库房,工人的工资还得照付,所以,我决定车间放假,只留办公室的人和更夫就行了,这样可以节省出许多的支出!” 羊崽子不关心这些,他问四清:“三哥,那我也放假啊?” 四清道:“你不用,你是我的人,我会让你闲着吗?你专门去给我要帐,开发新客户,公出还有补助!怎么样?” 羊崽子知道这是一个美差,忙说:“谢谢三哥!谢谢三哥!” 来领工资的工人们刚听说能借三个月的工资,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但一见发到手中的仅是其中的一部分,不仅十分的失望,但他们马上就更失望,甚至是绝望了! 有人就就质疑了起来:“放假,要放到什么时候啊?我们一家人还要靠我养活呢!” 会计和出纳就解释道:“等外面的欠款收回来,等找到新的客户,就马上开工。” 雪儿也躲在人群的后面,她体量这些人的难处,因为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们的苦痛,自己都身有感触。不过自己这次好在不是被放假中的一员。 这时,前面又有人质疑了,“凭什么羊崽子和蓝雪儿,能多开二百元啊?” 会计解释道:“这是厂长奖励他们的,说他们工作积极!” 但很快就有不满声传了出来,“积极?我看是溜须拍马积极吧!” 更有尖刻的声音道:“我要是生了一个漂亮的脸蛋,我也能多拿二百元了!” 雪儿很是伤心,也很是无奈,她不知道怎么自己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她勤勉地工作,与世无争,与人为善,但却得到是别人的冷嘲热讽,她不像那些泼辣的女孩子,会冲上去与人争辩甚至对骂。她只能躲在某个角落默默地流泪。 雪儿没有继续留在人群的后面,她回到了会议室,自己坐在角落之中,让心底的愤懑随眼泪流了出来,这样之后,她好了许多。 雪儿每每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想二马,每当想起二马的时候,她的心情就会好了不少,二马如今已经成了她生命之中的支柱和动力。 财务室终于没有人了,雪儿才去领自己的那一份工资,不过她只领了六百元,奖励的那份,她没有领。 会计马姐问她:“为什么不要这钱。” 雪儿笑笑,也没有去解释。 下班的时候,同路的大芳竟然没有等她。 雪儿骑着破败的自行车,行单影只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在霭霭的暮色中,是那般的孤独,孤独得让人心痛。 龙子出院了,住院这几天可把他闷坏了,他打小就很少和医院打交道。如今真的知道了,这里真不是好人呆的地方。 他和二马的生意并没有停,二马一个人在顶着,这几天的一日三餐,都是大美在料理,龙子充分领略了大美的手艺,他内心之中,对大美无限的满意,真的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他的摩托也被二马找人弄了回来,大美结清了医院的帐,龙子骑在摩托上等大美坐上来。 大美坐上后问龙子,“去哪里?” 龙子道:“只要是不回家,去哪都行,这两天可把我憋屈坏了。” 大美道:“那我们去东山吧!” 龙子道:“行,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龙子的车骑技一极棒,竟然带着大美从山的北坡一直骑到了山顶,让大美充分领略了速度与激情。她的一双胳膊始终环着龙子的腰,脸紧贴着龙子坚实的背。 到达山顶,龙子停好车,携手和大美站在暮霭里,望着暮色之中的小镇,心情说不出来的畅快。 欣赏了一番美景之后,大美突然问了龙子一个问题,“你和二马现在攒多少钱了?” 龙子一时还没有从兴奋之中走出来,随口报了一个数字。 那知大美听到这个数字时,极为的生气,怒道:“都好几个月了,才赚这么点儿,还好意思说!” 龙子被大美的一番话说懵了,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山风袭来,吹乱了大美的一头秀发! 第三十五章 狐狸与鸡的游戏 大美不满地问龙子:“怎么会攒这么少?” 龙子委屈地道:“原本也没有少攒,但这几个月我们每个月拿出了一千多元买东西扶贫了,还有这次鼻涕死了,我和二马拿了二千元给了他爹娘!这样算下来,小一万块钱就没有了。所以才没有攒下那么多!” 大美见龙子这么说,知道二人并没有浪费和挥霍,这才放下心来,她开口道:“你们做的都是善事,这很好,不过这打乱了我的计划。” 龙子不解地问:“你还有什么计划?” 大美道:“我原本想让你们这个月买一台吉普车,这样送起货来既安全而且运货量还大。看来还得等上一段时间了。” 龙子解释道:“这点我和二马都想到了,入冬前肯定要买,因为落雪后骑摩托就不安全了,而且有的地段还走不了,必须换四个轱辘的车。” 大美嘲讽他们道:“你们还长这个心呀,我以为你们光会吃和玩呢!” 龙子不服地道:“二马还有许多好的想法还等着我们去实现呢!” 这点大美相信,她知道自己的那个弟弟一脑袋的鬼主意。他要是有什么超人的想法,一定不要奇怪,要是没有才不是他呢! 她叮嘱龙子,“入冬之前买车这件事必须实现,否则一落雪,你们的工作就进行不下去了。” 龙子答应着:“知道了!” 暮色更浓了,两个依偎的身影定格在东山之上。 没有开工的木器厂院中,死气沉沉的,只有打更的老胡昼夜守在这里,会计和出纳有时来有时不来,来的时候也是织织毛衣,聊聊家常,但她们是多半不来的。 雪儿还是每天都来,而且一如既往地把每间办公室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这些做完之后,她便躲在会议室里看她的剪裁书。 雪儿现在想开店的想法更加强烈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木器厂的未来,这个厂子在这个李衙内手中,关门是迟早的事! 雪儿唯一的希望就是把厂子欠自己的钱拿到手,她就可以买缝纫机,开服装店了! 她手头之上已经有了一千多块钱了,大概能买一台机器和一些工具了,所差的便是房租和布料钱。如果厂子把欠自己的钱都给了,那么自己创业的梦想就实现了。 雪儿每天都在梦想和期待中度过着。 四清到是时常来厂里,他没有别的事,就是想来看看雪儿,他就像一只狐狸,总想着笼子里的这只鸡,总想着要把她吃到嘴里,而这只鸡却百般地躲着他,而越躲越刺激他想吃的欲望。 四清每次来厂里都是先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上一下,然后找个由头再去会议室找雪儿搭上几句话,雪儿都是很严肃很正经地回答他的每一句话,他有几次有意开几句不咸不淡的玩笑,雪儿都没有笑。 甚至有一次,他说要开车带她出玩,雪儿竟然一本正经地道:现在是工作期间。给她买好吃的小食品,她不好拒绝,但她每次都在他不在时候放回到他的板台之上。 四清真的没有办法了,他能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雪儿就是不肯就范。 一次四清在和花绵祆闲聊,他有意地向她:“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女人死心地跟着这个男人!” 花绵祆给出的答案却是很惊人:“把她办了,女人一但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了这个男人,那她就会死心塌地地跟定这个男人了。” 这句话让四清激动不已,雪儿是一个十分保守的姑娘,如果自己真如花绵袄说的那般做了,说不定还真的会柳暗花明呢! 于是他心中又充满了希望,周身充满了力量。 他开始寻找一个机会,一个能与雪儿亲密独处的机会。 终于这天的午后,偌大的办公室中只剩下他和雪儿了。 四清准确行动了,他计划得很周密,每一步都想了好多遍,直到万无一失了,他先将自己转椅后面墙上天道酬勤的横幅一头弄了下来。 这一切弄完之后,他来到西边的会议室,对里面的雪儿道:“雪儿过来帮我一个忙!” 雪儿不知道要干什么,便随他来到他的办公室之中。 四清一指墙上垂着的横幅道:“你帮我把它挂回原处好吗?” 雪儿望了望横幅的高度,为难道:“我也够不着啊!” 四清这时把转椅推了过来道:“你踩着它,就能够到了。” 雪儿看了一眼转椅道:“要不厂长你站上去,我给你扶住椅子!” 四清为难地道:“我体重太大了,我若上去,第一椅子受不了,第二你也扶不住,还是你站上去,我扶着吧!” 雪儿想了想,无奈地道:“那好吧,我上去。”说着扶着椅背,站上了转椅。 四清则在下面扶着椅子,不让它乱动。 很快,雪儿挂好了横幅,她开始弯腰想从转椅之上下来,可就在这时,四清轻轻的一推手中的转椅。 转椅一动,上面失去平衡的雪儿向下跌落,雪儿一声惊呼,花容失色。 下面的四清顺理成章地接住雪儿,把她揽入怀中。 雪儿的意识还没有从刚才的危险之中拔出来,但她的身体感觉到了不一样,四清抱着她的双手开始不安份起来,一只手摸向了她的胸部,另一只手则在试图解开她的裤带。 雪儿这时忽然清醒了,她知道这彻头彻尾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她反抗着,挣扎着,但无汁于事,四清的力气太大了,而且正抱着她往长条板台上按去。 雪儿真急了,挣扎的过程中她无意间摸到了板台上的一只圆珠笔,她用它扎向了四清的那只胖手。 就要得手了的四清左手背一阵刺骨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放开手,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雪儿终于从他的臂膀中挣脱了出来,一阵小跑冲出了办公室。 四清看看自己已经淌血的手背,还想去追雪儿,奔到门口,他站住了,他想起了刚才雪儿拼命的情景,她是拼死也不会让自己如愿的,想到此,他鼓起的劲儿,有些下卸了。再有,这手背太痛了。 也就在他犹豫的过程中,雪儿已经从西边的会议室内冲了出来,拿着她的破布包,出了办公室的大门,骑上她的那辆破车,飞一般的走了。 第三十六章 有些坎儿,总会过去的 满眼泪水的雪儿骑车出了厂子的大门,她一直不停地向前骑,头脑之中没有目的地,她的内心就一个声音,快些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 最后到的地方,竟然是最近她中午常来的东大河。 雪儿来到那片自己总爱坐在那里的沙滩,然后才无力地将自行车丢在一边,自己则无力地瘫软在沙滩之上。 她的身上已经没有力气了,她仰面躺在那里,望着天上流动的白云,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流到鬓角,最后落入黄色的细沙之中。 她今天第一次体味到了人性的丑陋和恶,也第一次经历了弱肉强食的过程。 她的眼前挥之不去的是四清那张丑恶的胖脸,相信这张胖脸也会不定期的出现在自己的恶梦之中。 出了这件事,雪儿第一时间想到了二马,想把这事告诉二马,但她还是忍住没有这么做,她害怕,二马是有血性的男人,自己受到了这样的委屈,二马一定会为她出头的,甚至,会打四清一顿,甚至弄残他,但那样,他就会犯法。 当然了,雪儿也想到了报案,但一想到派出所的所长就是李四清的二哥,雪儿又泄了气,而且他又没有得手,自己将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与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思来想去,雪儿决定把这事放在心里,就当自己做了一个恶梦,想到自己已经用笔扎伤了他,给了他教训,自己的气还顺了些。 雪儿又想到了下一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这一份工作,看来是做不成了,第一自己再去上班,四清会百般地刁难自己,再有自己也从心里不想看到那个人,那个让她心生厌恶的人。 想明白这些的雪儿,心里彻底的释然了,这里已经没有让自己留恋的东西了,自己要为自己而努力地活一回了。 有了决定之后,雪儿首先想的是自己和爹怎么活着,当然不能什么事都指望和依靠二马,而且雪儿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二马,他如今每天起早贪晚已经够累的了,自己绝不能成为他的负担。 想了这么多,雪儿的身体和情绪也都平静了下来,她慢慢地坐起身,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痕,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又重新焕发出光彩。 她轻轻地起身,走到潺潺流淌的河边,蹲下身去,用手掬起清水来,慢慢地撩到自己光洁的面颊之上。让这份清凉散去心头的灼热,也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 下一步自己该做些什么呢?当然是解决生存下去的问题,雪儿没有答案,但雪儿是聪明的,她想起了被放假的其他人,他们也要生活呀,他们一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想到这里,雪儿用河水洗了把脸,对着河水梳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然后起身整理好被四清弄乱的衣裤,推起河滩上的自行车,她要去找大芳,问问她们有什么打算。 大芳果然在家,她见雪儿来找自己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热情,雪儿知道,她还在生那二百元奖金的事儿。 雪儿也没有解释,而是开门见山地对她说:“我也失业了!” 大芳不相信地道:“你会失业?我看这个厂里最不会失业的人就是你了!” 雪儿直接地道:“是我自己不想干的!” 大芳有些不理解,道:“你那么好的活儿,不累,还不少挣,为啥不干了?” 雪儿道:“你以为这样的厂子还能好吗?” 大芳深有感触地道:“那到也是,两兽医抬一头驴,没救了!” 雪儿道:“所以,我想问问你们,都打算干些什么?” 大芳道:“放假后,有的男工去打工了,咱们有些女的也去市里找些打扫卫生和保姆的活儿了!” 雪儿问:“那你咋没有啊?” 大芳无奈地道:“咱俩差不多少,都是家里离不开人的。” 雪儿知道大芳有个卧病在床的老娘,她接着问:“那你想怎么维持生活呀?” 大芳道:“靠山吃山呗,现在快秋天了,山上的许多野果已经成熟了,我可以采些山货,卖了来填补家用的,而且干好了,收益还不小呢?” 雪儿乐了,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明天我来找你,咱俩一起去跑山!” 大芳自然愿意有个伴,但她又叮嘱雪儿道:“你要把自行车修理好,二三十里呢,可不能半路坏了,另外,要穿长衣长裤,带上花露水,山上的蚊子可厉害了,能吃人的!还要准备好水桶!” 雪儿不明白,问:“拿水桶干嘛呀?” 大芳道:“你傻呀,当然是用桶装山货了!” 雪儿也乐了,此时的她,对明天充满了希望! 第三十七章 选择,决定不同的生活 纸里是包不住火的,木器厂停工的事终于让李土改知道了,他将李四清叫去,臭骂了一顿。 李四清百般的辩解,说了N个理由,最后李土改还是责成他尽早开工,否则会出更大的乱子的,他胡乱地应下,狼狈地逃出大哥的办公室。 在镇政府的大院之内,没走几步,迎面又碰上了二哥李建国,他把四清拉到了一个角落里,然后对他小声道:“先把你那个游戏厅停几天!” 四清问:“为什么呀?我那里可是正日进斗金呢!” 李建国:“最近精神文明检查小组要来咱们这儿检查,如果要是发现了你这个游戏厅,那咱大哥的政绩可就被一票否决了,你想哪个重要!” 四清当然不可能让大哥有任何的闪失啊,所以,只好咬牙答应道:“那好,等他们一走,你就通知我!” 李建国道:“那是自然。” 离开了镇政府大院,李四清很是恼火,被大哥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又让二哥一句话断了财路,他觉得今天是真够倒霉的! 他朝校门口的那间游戏厅走去,真有些不忍,但没有办法,二哥的话还得去听,这一点上他还是能分清轻重的。 进了游戏厅,因为是早上还没有顾客登门,他便对花绵祆道:“收拾一下东西,关门!” 花绵祆没听明白,问:“三哥,为啥,这一天好几百的收入呢!” 四清无奈地道:“你以为我不心疼啊!没有办法,要来检查组。” 花绵祆边收拾边问道:“三哥,这关门了咱干啥去呀?不能在家干呆吧!” 四清问:“你想怎么样?” 花绵祆商量道:“反正你厂里也没事,要不咱俩去牙市玩玩吧,散散心!” 听到散散心这三个字,四清同意了,最近太背了,是应该出去散散心了。于是便道:“那好,咱就去散散心!” 花绵祆自然是心花怒放的,她早就想去牙市了,到秋季了,得买几件好衣服了,到那里逛逛街,吃点好吃的,是多么惬意的事啊!她充满了期待。 绿皮的车厢之中,还都是木背的坐椅,所有的乘客,肆意地嗑着瓜子,吃着零食,甚至朝地上吐着痰。 人们操着各种各样的方言在交谈着,上至国家大事,小到小道消息,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四清和花绵祆坐在六号车厢之中,过了乌镇,列车长和乘务员开始检票了,这趟列车,就是票检的勤,因为这一路站点多,逃票的人也特别的多。 很快便查到了六号车厢,有几位没有起票的人被乘警驱赶着去前面补票。 忽然从洗漱间那里传来了争吵之声,是列车长和一个乘客,其中有一个四清听着特别耳熟,好像是一车间的大芳,因为这嗓门特宏亮。 四清偷眼一望,发现雪儿也在一边,所以四清就留神听了起来。 原来不是大芳和雪儿逃票,她们买票了,而是列车厂见她们的东西多,让她们补东西的票钱,大芳不同意,于是便吵了起来,后来列车长急了,叫来了乘警,要没收他们的东西,后来还是胆小的雪儿交了钱,这事才告一段落,列车长走后,大芳埋怨雪儿不该给他钱,并说,“咱这一趟一共也赚不了多少钱,再交这车钱,就更少了。” 雪儿却道:“如果让他没收了,那咱们不是亏大了吗?” 大芳道:“你不懂,他这是在吓唬你,你就是不交钱,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以前我常遇到这种情况。” 雪儿不言语了,她也心痛,但她的脸皮更薄,许多事,宁愿自己吃亏的,也不愿与人去争的。 这边花绵祆看到了这一幕,对四清道:那两个人不是你厂子的人吗? 四清小声对她道:“别让她们看见我,你也少往那边看!” 花绵祆闻言,收回了张望的头。 四清自从办公室事件之后,再就没有见到过雪儿,他也着实担心了几天,怕雪儿把那件事告诉了二马和龙子,如果告诉了他们,自己的一顿胖揍,那是难免的,但这些天过去了,没人来找自己,显然是雪儿没有把这件事张扬出去。他心里暗暗地庆幸。 但四清又疑惑了,她们这是去干什么? 总于到了牙市,四清和花绵祆从车厢的另一头下的车,他怕遇上雪儿,更不敢面对双美丽无邪的眼睛。 他们快速地来到出站口的铁栅栏那里,随着流动的人流,到了站前广场。四清招手叫过来一个三马子(三轮车),和花绵祆一同坐进去,对司机说了一句:“百货大楼。”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是花绵祆最高兴的一段时间,她为自己选了二件很时尚的秋装和一双漂亮的皮鞋,当然也为四清选了衣服和裤子。 已经快二点钟了,他们有些累了,四清他们便走近一家叫老东北的菜馆,要了一斤饺子,两个炒菜和两瓶啤酒,二人自斟自饮起来。 因为临窗坐着,大街之上的一切尽收眼底,四清忽然发现,视野之中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大芳和雪儿,她们一人挑着一双空桶,边说着什么,边朝车站的方向走去,一人手中还拿着一个面包。 四清望着那些铁桶,明白了,她们来牙市是卖山货的。他在心里替雪儿不值,心道:如果你跟了我,还用受这罪?现在坐在对面吃饺子喝啤酒的就是你,真是想不开。 花绵袄见四清一直看着窗外,便好奇地问:“三哥,你看啥呢?” 四清此时的心情很不美丽,便回了她一句:“饺子还堵不住你的嘴!” 第三十八章 我来办这件事 龙子和二马是在十来天后才知道木器厂停产放假的。 起初他们在进山和回镇的路上天天能遇见大量跑山的人,他们并没有太在意,直到有一天,他们遇到了姑娘的姐姐山杏,仔佃一问,才知道木器厂关门大吉了。 龙子当时就忿忿地道:“我就知道这个李四清瞎得瑟,怎么样,把一个好好的厂子给弄黄了吧!” 二马关心的却不是这些,他关心的是这些人跑山,采完的山货怎么处理。 山杏说,“现在正是蓝莓的丰收季,所有跑山的人都是采两天,然后去一趟牙市,那里有一个酒厂,他们生产蓝莓汁,这些人将鲜果卖给他们。” 二马问:“这岂不是每两天就要歇一天?而且还要花路费送去市里?” 山杏道:“那当然了!太不划算了,坐火车带一桶划不上,带上两桶就是超重,还要加票钱,最主要的还得耽误一天时间跑山,又少赚了不少的钱。” 二马想不明白,问:“那为什么酒厂不派人派车来这里收购啊!” 山杏道:“人家坐家等还忙不过来呢?还会派人来这里?” 二马无语了。 这天回到家中,二马和娘撒了个谎,然后驮着大美去了龙子家。 大美和龙子被他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傻傻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沉寂了片刻,二马终于开口了,“姐,龙子,我决定先买车!” 此言一出,二人都有些不适应,齐声道:“为什么?” 二马道:“买车的计划是我们早就定好了的,我不过是将它提前了些而己。” 大美则道:“买车的事,前几天我还和龙子商量过,他说你们不是差些钱吗?” 二马道:“钱现在也差,但车必须得买!” 龙子不解地道:“为什么?” 二马道:“你没有听今天山杏在道上说的事吗?” 龙子道:“听见了,可这和咱们买车有什么关系吗?” 二马道:“有,我想解决大家卖果难的问题。” 大美和龙子不言语了,他们的思维有些跟不上二马的想法。 二马进一步地解释道:“这蓝莓果是有季节的,就这月巴的时间,而如今木器厂停业了,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想靠着这山果养家糊口呢!如果我们解决了他们卖果的问题,那他们就能多采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龙子道:“帮大家的事,我没有问题,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二马就喜欢龙子这一点,办事从不拖泥带水,他转过头来问大美:“姐!你的主意呢!” 大美沉默着,半晌没有言语,二马和龙子也没有再催,他们知道,大美在想着更深一些的东西,果然,过了一刻钟,大美道:“你们现在一共有多少钱?” 二马想了想道:“不到三万块钱!” 大美沉稳地道:“交给我吧!我给你们办这件事!” 李土改这几天心绪一直不宁,四清将偌大一个木器厂放了假,终是他的一块心病!尤其是联合检查组就要下来的这个关键时期。 今天早上一走进办公室,他就沏上了一杯绿茶,他要好好地降降火。 坐在皮椅之上,望着茶叶在沸水之中上下浮沉,他心生感慨,有时人也像这茶叶一般,身不由已啊! 这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他正襟危坐,说了句:“请进!” 门一开,闪身进来一个衣着时尚,容貌佼好的女子,李土改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前一亮。 他对大美不是十分的熟悉,便拭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是?” 女子展颜一笑道:“叔,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振林商店的大美!” 李土改透过这些信息勉强知道了她是谁!他不解地问:“你找我有事?” 大美落落大方地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之上,然后道:“叔是日理万机的人,我当然是有事了,要不怎么敢打扰您呢?” 李土改十分的好奇,心道你一个小女子找我能有什么事,莫不是要推销你们家的东西?想到此,他和颜悦色地道:“你有什么事请说?” 大美并没有直言,而是卖了一个关子:“有一件好事,还有一件坏事,叔想先听哪一个!” 李土改越来越对眼前这个女子感兴趣了,他开口道:“那我就先听这坏消息吧!” 大美侃侃而谈,“叔,木器厂停业的事,您知道吧!” 李土改点点头,不知她为什么提起了这件事,他在听下文。 大美继续道:“这些下岗的人,目前正在自谋职业,去山上采野果,可您知道,咱们这里地域偏远,野果采了运不出去,这些人心急如焚,正商量着要把野果给您送来呢?” 听到此,李土改的头有些大,隐患终于要发生了。不过他不想认这个帐,于是道:“送给我,没有道理呀!” 大美见他抵赖,也不客气地点道:“当然了,不是您让放的假,但您是主管领导,而且厂长还是您兄弟,所以,他们只能来找您!” 李土改稳住心神,他知道眼前这个漂亮女子决不是单单给自己通风报信的,她一定另有目的,于是不动声色地道:“不是还有一个好消息吗?也说来听听!” 大美也不着急,慢慢地道:“好消息是,我能解决这个运不出去的问题?” 李土改忽然有了兴趣,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大美道:“我打算买一辆车,帮助这些下岗的人解决这个问题!” 李土改道:“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事啊!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大美道:“这不单单是两全其美,更是一箭三雕。” 李土改道:“此话怎讲?” 大美道:“也解决了你的后顾之忧啊!” 李土改问:“我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大美也不转圈子,她一指院中的吉普车道:“我要买那辆车子!” 李土改这才明白大美来的真实目的,也为她的大胆而吃惊,他开口道:“镇政府是有心要出售它,而且已经定价了三万,你要买,去财务交钱就可以了。” 大美并没有动,而是坐在那里道:“叔,三万是您的要价,我是做生意的,这生意讲求讨价还价!” 李土改乐了,道:“可以,我让二千,二万八千元,不能再少了!” 大美却道:“叔,我也一口价二万,不能再加了!” 李土改为难地道:“太少了,这车怎么也是七成新呢?” 大美并不着急地道:“叔,我还听说,这些人都商量好了,等检查组来的那天,要带着果子来找你理论呢?” 李土改一脸的不悦,道:“别说了,二万五。” 大美也站了起来道:“就二万,如果买不成,这事我就不做了!”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李土改一脸的灰色,在大美要出门的一瞬间,他开口了:“成交,你去财务交钱吧,我这就打电话过去。” 大美回过头,甜甜地一笑道:“谢谢叔!” 李土改却像咽下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第三十九章 山洼里的水桶声 雪儿每天五点钟便起床,先是给爹和自己把早饭做好,顺便将自己和爹中午的也带出来。 吃过早饭,雪儿第一项事便是检查自己的自行车,看看有没有异常,这可是马胡不得的,自己这是一辆破车,比不得人家好的,若是半路之上坏了,那可就一天功夫都浪费了! 这些事都做完之后,她拿着两个铁桶绑在车后架之上。然后同爹道别,并关好那扇破旧的大门。 雪儿站到线道之上等着大芳,这是她们约定好了的,果然没有几分钟,大芳骑车的身影出现了。 时间尚早,路上少有行人和车辆,两个人开始并行在公路之上。朝阳正还隐在东山之后,一团团白色雾气,升腾在路两边的草地上,树丛中,斑鸠和画眉的叫声也开始在树丛中响起来。 二人一边听着悦耳的鸟鸣,一边用力地蹬着车子。她们今天去的地点是小南沟,这里离小镇大约二十七八里,近一点的野果丛,已经被人们采的差不多了,她们只好向着更远的地方进发了。 好在大芳年年采山果,知道的有果树丛的地点多。所以跟着她,雪儿每天都能有很多的收获,要比普通的人多采半桶多。 骑行了将近两个半小时,大芳在一个简易道处下了车,雪儿也随她一道下了车,二人把自行车推下了公路,又向里推了十几米,然后找了一个树丛放进去,当然不是怕人偷走了,而是怕太阳出来后,晒爆了车胎。 这一切做妥当之后,二人一人拿着两个水桶,开始向山里面走。 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步行五六里路,来到了一个山洼处,雪儿一声惊呼,好多的野果丛啊!这里可以够她们采两三天的。 二人像快乐的小兔子,奔向了那片树丛。 刚到正午,她们每人便采满了一桶。 大芳提议先吃午饭,同时也是恢复一下体力,于是二人开始打开背包,各自拿出自己的饭盒。 她们带的饭都一样,单饼卷土豆丝,这还是大芳告诉雪儿的方法,这样弄,饭和菜一齐都解决了,吃起来也方便。 二人各自拿起自己的单饼吃了起来,刚吃没几口,雪儿无意间一抬头,发观不远处的树丛中,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们。 真的是一双眼睛,而且还闪着蓝光,雪儿再仔细一看,吓得她几乎动不了了。那是一只狼,正审视着她们。 雪儿不敢出声,她用手拉了拉大芳,然后朝那里一指。 大芳从雪儿恐惧的眼神中,就知道出事了,一瞥之中,已经发现了那只狼,她小声对雪儿道:“坐着别动,千万别跑!” 雪儿如今腿都不听使唤了,让她跑,她也跑不了的,她唯一剩下的就是心在扑通扑通的跳了。 大芳却没有闲着,她快速地拿过一只空桶来,倒过来,底朝上,然后拿起一个饭盒盖,拼命地敲起了桶底。 一阵咚咚咚的巨响,划破寂静的天空,回荡在山林之中,急促而又突然,那只狼先是一楞,然后便是掉转头,夺路而逃了。 狼都跑了,大芳还在敲,后来还是雪儿说:“别敲了,它跑了!”大芳才停的。 很久,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大芳说:“你接着吃吧,我要去尿尿。” 此时的雪儿也有同感,她们都知道,如果那只狼再不走,她们都会失禁的。 把焦虑和恐惧排出去之后,她们感觉轻松了许多。 雪儿向四周望着,她对大芳道:“那狼不会再来吧?” 大芳想了想道:“应该不会了。它被吓跑了。” 雪儿佩服地道:“你真厉害!” 大芳道:“我也是听总跑山的人说的,狼怕动静。” 雪儿道:“那咱们还是快些采吧,早点离开这里。” 大芳也没说什么,二人又快速地采了起来。 太阳偏西的时候,二人从山洼中走了出来,她们每人担着两个水桶,开始走在了简易道上,两水桶的鲜果,大约七八十斤。 大芳身材健壮,这些不算什么,雪儿就不一样了,她身材单薄,这个重量开始还好些,等到了后来,就是步履艰难了,雪儿的肩头红肿疼痛了起来,但她依然坚持着,不肯落后太多,一是她不想让大芳看不起自己,二是她怕那只狼去而复返。 终于到了公路之上,她们放下担子,喘息了一会儿,然后下去找自行车。 将自行车推上公路,二人开始将铁桶固定在车后座的两侧,这一切弄妥当之后,她们踏上了返程的路。 此时太阳已经到了西山的肩头,林间起风了,风过枝叶,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盖过了草丛间的蛙声。 一前一后,两道倩影向小镇飞快地移动着。 第四十章 我爹想要见你 龙子和二马,开着从镇政府提回来的车,心里美滋滋的,要知道,经常坐这车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那可是小镇之上的头面人物啊! 如今这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东西,竟然成了他们的坐驾,怎能不让他们顿感造化弄人,沧海桑田呢。 他们更是钦佩大美的能力,这原本值三万的车子,偏偏就让她二万就拿下了,这战斗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啊,那是超强。 二人将车开到了于家铁匠铺,这于家铁匠铺是小镇之上唯一的一家铁匠铺,他们要让于师傅把这车的后坐都卸掉,然后照着这个空间,用铁皮打制一个能装鲜果的铁皮箱子,这样就能装运更多的鲜果了,而且,这个箱子卸去后,还不耽误他们装其他货物。 于师傅根据他们的描述,开始行动了,先卸后装,半天的时间,这事就做得妥妥的了,望着完成了果箱,龙子和二马都笑了。 他们付了工钱和料钱,这时已经到了午后的时候,二人开车去了二马家,拿了一杆秤,没有吃晚饭,便开着车去了镇南的公路口。 因为去南山采果的人多,所以他们选择在此等候。 他们刚到,就见有人陆续地从山路之上往回赶。 人们来到近前,见到龙子和二马都十分的好奇,他们怎么把镇政府的车开出来了? 龙子和二马站在车边,对众人道:“你们的鲜果,我们收了!”然后说了一个价钱。 大家听到有人收果,先是一喜,等听到价格的时候,人们又是一忧,因为这个价格,除去油钱,二马和龙子等于不赚钱了,大家这才明白,二人是想无偿地帮助大家,人们纷纷地道:“要是这样,我们就不卖给你们了!” 龙子又问:“怎么才行呢?” 众人道:“怎么一斤也得赚上一毛二毛啊!” 最后商定,他们一斤赚上了一毛钱。 山里人质朴,龙子和二马由此感到,他们这件事做对了! 有了收购的标准,一切就按部就班了,称重,付款,装车,一会儿的功夫,鲜果便装了多半箱。 卖果人欢欢喜喜地拿着钱回家去了,他们高兴,是因为终于不用担着野果去牙市了,明天又可以进山去采了,这等于自己又多赚了一天的钱! 太阳落山了,龙子道:“咱们也回吧,不会有人了,大概进山的可能都回来了!” 二马却道:“再等等吧,万一要有跑远路的呢?” 龙子不言语了,二人又静静地等了起来。 天己经见黑了,忽然公路之上有两道身影朝这边奔来。 龙子道:“还真有这么贪晚的!” 黑影到了近前,竟然是雪儿和大芳。 雪儿美丽的面颊之上满是汗水,一件碎花的衣服之上,也满是汗痕。 二马看了心疼不已。 雪儿和大芳见他们在这里,很是奇怪,问:“你们在这儿干嘛?” 二马告诉她们,“在收鲜果!” 二人初时不信,但看了车和车上的果箱时,二人激动坏了! 心直口快的大芳道:“你们可是解决了我们的大难题了!你们节省了我们的时间,就等于增加了我们的收入啊!” 龙子给果子称重,二马很奇怪,所有采果的人当中,大芳和雪儿两个人采得最多,几乎是他人的一倍! 于是他就好奇地问:“怎么你们采这么多?” 大芳得意地道:“我干这事都多少年了,再有谁有我们去的远啊!” 二马望着瘦弱的雪儿更加心痛了! 大芳拿着钱,对雪儿道:“我先走了,咱们明天见!” 雪儿道:“明天见!” 龙子将雪儿的这一份钱递给她,雪儿刚想骑车回家。 二马却把自行车接了过来,然后对龙子道:“你把车开我家去吧!咱们明天早上再去牙市!” 龙子听话地将车开走了。 二马骑在车上,然后对雪儿道:“上来呀,我送你回家!” 雪儿拿着水桶,坐到了车上,她知道二马是心疼自己,心里充满着感激。 很快便到了雪儿家,二马停住车,然后对雪儿道:“你先进屋歇一会儿,不用做饭,我去去就来!” 雪儿听话地拿着水桶下了车,进了院。 二十多分钟后,二马骑着车子回来了,他手里提着打包的盒饭还有一瓶酒,他在雪儿家的大门外停了下来,然后按了几下车铃。 雪儿从屋里快步跑了出来,她洗了脸,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二马将手中手的东西递给她,并帮她把车推进了院,然后转身想离开。 雪儿却在一傍拉住了他的衣角,羞怯地道:“别走了,我爹想见你!” 第四十一章 别开生面的面试 二马被雪儿拉进屋。 还是那般的破败,低矮的屋脊,昏暗的灯光,一条长炕之上,坐着双目失明的蓝瞎子。 二马进屋后,很礼貌地叫了声:“叔!” 雪儿为他引见:“爹,他就是二马!” 哪知蓝瞎子听了二马的声音后道:“你来过,和别人给我们送过米和油。” 二马很惊讶,道:“叔的记忆力真好!” 蓝瞎子无奈地道:“没有办法呀!眼睛不好,这听东西的本领自然就强了!” 雪儿将手中的酒菜放到炕桌之上,然后道:“爹,吃饭吧,二马给您买的!” 蓝瞎子并没有理会雪儿的话,而是说道:“给我打一盆清水来,我要洗洗手!” 雪儿去缸里打了半盆水又倒里些热水,然后搭着一条毛巾进来了。 雪儿将水盆放到炕边,蓝瞎子用心地洗进了他的一双手,而且还让雪儿把香皂拿来。 洗干净手,蓝瞎子用毛巾将手擦干净,雪儿将水端出去倒掉。 蓝瞎子则对二马道:“坐到我身边来!” 二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听话地坐到了他的近前! 蓝瞎子叹了一口气,然后对二马道:“我眼睛不中用,但我又只有雪儿这么一个女儿,不看看你,我这心永也放不下!” 二马怔住了,他一时理解不了,他双目失明,如何能看自己呀! 这时,雪儿回来了,她羞怯地对二马道:“爹的意思是他想摸摸你的脸,感受一下你长什么样!” 二马这才明白了,蓝瞎子说要看自己,意思是要摸一下自己长什么样。当下道:没有问题。说吧,亲自拿起他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一双枯瘦但散发着热度的手,在二马的脸上游动着,很慢,但很虔诚,二马的感觉,那就是一双温润的眼睛在看着他。 二马体会着这份真诚,这份专注,同时也明白了一颗父亲的心。 他摸得很仔细,嘴唇、鼻子、眼睛、眉毛、头发、耳朵,都通通摸了一遍,最后,蓝瞎子乐了,对雪儿道:“他还是一个美男子呢,我妮儿的眼光真不错!” 听了这句话,二马知道:面试通过了,他心中一阵狂喜。 雪儿这时则是喜悦之中带着羞怯,她将打包来的饭和菜都放到炕桌之上。 二马则将那瓶酒打开,给蓝瞎子倒上一杯,道:“叔,您喝酒!” 蓝瞎子接过二马递过来的酒杯,开心地道:“这酒,我喝!” 雪儿分给二马一双筷子道:“你也一定没吃饭呢。快一道吃吧!” 蓝瞎子则道:“给他拿一个杯来,我们爷俩要喝两杯!” 雪儿道:“爹,他不会喝酒!” 蓝瞎子道:“胡说,现在的年轻人,哪有不会酒的!” 雪儿无奈,给二马拿了一个杯子。 这一顿饭吃得很温馨,有家一般的感觉。三个人有说有笑,破败的屋中荡漾的竟然是幸福的气息。 吃完饭,二马又陪蓝瞎子聊会儿天,然后起身告辞。 雪儿将他送到大门以外,夜色如墨,二人在夜风之中站定。 雪儿深情地望着二马,道:“谢谢你!” 二马搂住她纤细的腰,把她拥入怀中,对她道:“和我永远都不要说谢谢!” 雪儿道:“我不光是替我说的,我也替那些跑山的人说的!你为大家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二马一只手抚摸着雪儿光洁的头发,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雪儿痴情地望着二马,她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她也相信自己通过努力,也一定会改变命运的! 二马低下头,在雪儿光洁的额头之上吻了一下,道:“明天见!” 雪儿则小声叮嘱道:“你们一路之上要千万小心。” 二马拍拍她的肩膀,然后道:“放心吧!”说罢大步向前走去! 尽管肩头很痛,但雪儿的内心依然是幸福和骄傲的! 在牙市呆了几天,四清和花绵祆回来,其实他们是不想回来的,一是带的钱花差不多了,二是他发现了一个新的赚钱的方法! 如今牙市流行打台球,大街小巷之中,都有台球案子,四清和花绵祆亲自上阵,打了几局,到也好玩,于是他想将这一新生事物引入小镇!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把游戏厅的前屋空出来,摆上台球案子,这样牌子就改成了台球厅。 而那些游戏机在后屋依然可以运行,他这招兵法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样一来他就不怕什么检查组了。 于是他把剩下的钱,定了二个台球案子。自己则和花绵袄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小镇。 他要大展身手,再赚一笔。 第四十二章 爱是有温度的 这天一早羊崽子便被四清叫来负责卸车。 因为四清从牙市定的台球案子运回来了。 羊崽子和牙市来的师傅小心翼翼地把两个台球案子抬入屋中。 负责技术的师傅在小心地调试着高低和角度,这时四清和羊崽子出了前屋,站在门前抽支烟喘口气。 这时,公路之上龙子和二马开着吉普车由车向西飞驰而过,而且在路过游戏厅时,还按了两声喇叭,这两声喇叭,无疑是在四清的心上,狠狠地扎了两刀。 他问羊崽子,“这辆吉普车怎么会在他们的手中?” 羊崽子回道:“三哥不在家这几天,大美找过大哥,把镇上的这辆车给买下了,而且我还听说,只花了两万元钱!” “两万元钱!”四清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也太便宜了,大哥是不是吃错药了! 四清不明白了,问羊崽子,“他们买这车干什么?” 羊崽子道:“听说是用来运鲜果!” 四清道:“他们到是会做生意!” 羊崽子却道:“他们不如三哥你会做生意,我听说他们跑一趟牙市,除去油钱,基本不剩什么利润了!” 四清不信地道:“白玩呀!那有什么劲啊!哥哥我这两个台球案子一支,再加上那些游戏机,到时候可就是日进斗金啊!” 羊崽子心服口服地道:“还是三哥厉害,龙子和二马他们,那是养个孩子被狼叼走了,白耽误功夫!” 四清又问羊崽子:“交待你办的事都怎么样了?” 羊崽子忙道:“三哥,欠款正追着呢,我已经联系上他们的会计了,说一有钱,就先给我们,客户也找到了一家,不过销量小,也不值得开一次工。再说三哥,开工咱们也没有原料啊!” 四清想想道:“最近我不能去找大哥,他见面就得骂我,等过几天,他消消气,我再去求他,给咱们弄点原料来!” 羊崽子道:“也只好如此了。” 这时,花绵祆出来叫他们,说里面已经弄好了,让他们进去,打一杆剪剪彩,二人欢天喜地进去了! 龙子今天开心极了,尤其吉普车经过游戏厅时,他看到四清那惊愕的表情,内心着实的兴奋,用心潮澎湃,一点都不为过。他还故意按了两声喇叭,想来四清听后,也一样的不爽吧,想到能让四清不爽,龙子的心情就格外的爽,他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 二马知道龙子为何如此兴奋,说实话,他远没有龙子这般开心,看到四清他到是有一种堵心的感觉,好好的一个厂子,让他弄得快没了气,这些工人没办法,不得不另谋出路,二马觉得,这个李四清,就是一个罪人。 吉普车在山间的公路之上颠簸着,今年的秋来足够晚,未落叶的树木耸立在秋风之中,像一排排的卫兵,穿戴齐整地目送他们奔向远方。 心情舒畅地他们,两个多小时,便到了牙市,直接开去酒厂,排队、检斤,结算,这一套儿忙下来,一个小时又过去了。 原本想吃个饭再上路的,后来他们怕回去晚了担耽收鲜果,便决定不吃饭了,而是买了面包、火腿肠在路上吃。 尽管这么忙,龙子还是去新华书店给大美买了一本琼瑶的在水一方。 二马则跑着去了一百货,给雪儿买了一个保温饭盒! 二人就这么匆匆地踏上了归程,路途之中,他们相互换着吃了面包和肠,虽然很苦,但他们却觉得快乐无比。 四点多钟的时候,他们进了小镇,先停在二马家的商店前,龙子下车去店内取秤,恰巧大美娘不在,龙子从怀中掏出那本在水一方,偷偷地递给大美。 大美接过来,猛地在龙子脸上来了一口,弄得龙子心里一阵的激动。慌慌张张地提着秆出了店门。 二人又将车开到了南边的公路边,这时有早回的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一阵的忙碌,称重,装桶、付帐,就没有闲下来过! 不知不觉,天又暗了下来,雪儿和大芳还是最后一个出现的,龙子负责给她们称果,然后付钱。 大芳拿着自己的那一份,开开心心地骑车走了。 二马则从车上拿下那个保温饭盒递给雪儿,道:“现在天冷了,别带那些冷饭了,那样会伤身体的!” 雪儿接过饭盒,感激地道:“谢谢你!” 二马道:“别说傻话了!我送你回家!” 龙子听他这般说,上车把车开走了。 二马骑到自行车上,对雪儿道:“上来吧!” 手里拿着保温饭盒,坐在后车架上,她一条手臂紧紧地环住二马的腰,将脸贴住他的后背。 此时的她是无比幸福的,她能感觉到他的温度。 第四十三章 梦想一定要有的 有人说,日子像水一般易流,也有人说,日子像风一样易逝,但无论是风是水,日子却是实实在在地消逝着。 当白桦树上第一枚叶子落下的时候,采浆果的人们都停止了脚步,龙子和二马也不在去牙市送鲜果了,他们又开始像原来一样跑山上的工段了。 送鲜果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断了他们的这项事业,那些忙的时候,他们叫来了蚂蚱帮忙,如今最忙的时候已经应付过去了,他们又重操旧业,因为有了这辆车,效率大大提高了。收入也稳定了许多。 不能采鲜果了,大芳和雪儿这对搭档也要分道扬镳了。 大芳问雪儿:“今后有什么打算?还回厂子里去上班吗?” 雪儿摇摇头,道:“我不会回去了,我决定自己开店了!” 大芳是知道雪儿的梦想,因为有时在中午休息的时候,雪儿时常望着远山发怔,在她的追问下,雪儿向她坦露了心声。 大芳不解,她也知道雪儿和二马的关系,她十分好奇,为什么雪儿不把自己想要开店的事告诉二马,而要一心靠着自己的努力做成这件事呢?是要给二马一个惊喜吗? 其实她远没有猜对,雪儿不告诉二马,是想独立地做成一件事,让别人都惊奇的一件事。 雪儿是柔弱的,但她骨子里是坚强的,她努力做成这件事,目的就是要获得对自我的一个肯定,肯定自己靠着自身的努力,也能从社会的最低层脱颖而出,改变自身的命运,活出自身的价值,所以,她不想告诉二马,不想让他帮助自己,这只是她的一点小小的自尊自傲在作祟而已。 不到一个月的摸爬滚打,让雪儿的信心和毅力,有了脱胎换骨的提高,如今她已经有了开启她梦想的第一桶金,虽然不多,但足以支撑起她这个小小的梦想了! 所以当今天大芳问起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大芳通过这一段时间的交往,对雪儿有更深入的了解,相同的家境,让她们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大芳真诚地道:“你做这件大事,我帮不上别的忙,这段时间,我也攒下了两仟多元钱,如果你用,就拿去!” 雪儿很感动,她们是共过患难的姐妹,她能这么说,就是把自己当成了最好的朋友,于是雪儿道:“大芳姐,如果我周转不开时,一定会开口的!” 见雪儿没有将自己当作外人,大芳由衷地高兴,她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亲情、爱情外,还有一种情,叫友情。她拍拍雪儿的肩,坚定地道:“去做吧!姐支持你!” 雪儿开始行动了,她先制定了一个完整的计划,把要做的每一件事都思虑周全了,其实这些事都像过电影似的,三年来,已经在她的头脑之中上映过无数遍了,如今只不过把它们都写在了纸上而已! 第一步,她骑着自己那辆破车,从小镇的东头走到了西头,将所有的门市房看了个遍,最后选定了三家,雪儿一一同房东谈过了,询问了价格,看了质量大小。最后定下了靠近粮店的一家。 自从国营的粮食局黄了以后,这家农工商公司开的粮店,就是小镇人们必须光顾的一个地方了! 雪儿选这里有她的小心思,人们每天都要吃饭,吃饭就要买粮和油,所以,这里是小镇每一家都要不请自来的地方。 她的小店开在这个位置之上,无疑省了许多宣传,人们生活所需的衣食住行四样,这里就解决了两样,只要她的手艺过硬,那么生存下去,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雪儿交了一年的房租,然后和房东讲好,这他屋里屋外又仔细地粉刷了一遍,雪儿喜欢干净,她想这样会让顾客更喜欢这里的。 拿了钥匙之后,雪儿便去了工商和税务机构,办理了营业执照。小镇之上有许多的营业黑户,雪儿可不喜欢那样,她希望自己的小店一切都名正言顺的,当她拿着打印好的执照返回小店时,路过了一个木器店,雪儿进去了,特意叫师傅做了两个木框,将它们镶了进去,结帐时,又向师傅要了几个钢钉,然后拿着它们回了小店,找房东借了一把锤子,将两个执照端端正正地挂在墙上! 这一切都完成了以后,雪儿去了趟学校,她找到了没有课的姑娘。 姑娘对雪儿能来找自己十分的意外,他问雪儿:“有什么事吗?” 雪儿拿出了二百元钱,交给他,说让他设计画一个招牌,名字就叫,雪儿时装店。 姑娘欣然接受了任务,并保证道:“二嫂,我一定给你做好!” 第四十四章 不一样的人儿 接下来最主要的事便是去牙市买机器,进布料了。 雪儿曾经和大芳去牙市卖过几回鲜果,每当卖完果了之后,雪儿就拉着大芳一同去百货商场,缝纫机她都已经看好了,蝴蝶牌的,价格已经都了然于心了,像熨斗,要卖带蒸气的,当然还有熨衣架,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些东西都好办,货比三家之后,雪儿自然就采购齐了。 最难的是选购布料了,她先问售货员今年那种布料受欢迎,然而又在一傍观察,看来买货的问那款的人多,最后她才选了三种。 雪儿在选布料的同时,还留神来买布料的小姑娘和媳妇,看她们都穿什么款式的衣服,也注意大街之上大家都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将这些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所有这些事物都办完了之后,雪儿雇了一辆三马子,将这些东西运去了火车站,直接发了快运。 这些都做完之后,时间还有些宽松,雪儿又去站前商店,她在这里给二马选了一双皮鞋,给爹买了一件毛衣,她风风火火地赶到火车站时,火车刚好进站,雪儿中午饭都没有顾上吃。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雪儿在小镇的月台之上下了车。她先去大芳取了早上寄放在那里的自行车,然后骑着它去车站,将快运过来的东西分两趟,都运回了她租的那间门市房中。 接下来就是打包和安装,调试了,雪儿会用缝纫机,装起来自然没有问题。 暮色降临的时候,门前传来了汽车停车的声音,开始雪儿没有在意,但马上听到了门外有动静,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雪儿好奇,推门出来一看,就见二马还有龙子和姑娘,正把已经做好一块牌子挂到屋檐之上。 牌子是用木板钉制的,姑娘用蓝色做底色,然后浅红写了五个美木字,字的边上还有几个白色的雪花。新颖而又别致! 雪儿出来时,他们已经将牌子固定好了,雪儿感动地道:“谢谢你们!” 二马没有说什么,龙子却道:“谢啥,你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 姑娘则把那二百元钱还很了雪儿,道:“二嫂,没花钱!” 雪儿很感激大家为她做的,于是道:“那我请大家吃饭!” 二马道:“行,一会儿大家一道儿去吃饭!” 大家进屋去参观了一圈,对雪儿的这一天的成就赞不绝口! 焦一手的饭店还是那般的红火,菜墩给他们在大厅之中加了一桌。 二马为了雪儿能安心吃这一顿饭,让菜墩给弄了两个菜半斤饭,亲自开车去了雪儿家,给她爹送去了晚饭。 等他回来的时候,酒菜都已经上桌了,雪儿亲自给每一个人都满上酒,开口道:“我的小店今天就算开业了,感谢大家为我做的这些。” 姑娘道:“二嫂,你快别这么说,这些事儿都是举手之劳。不值得一谢的。” 雪儿真诚地道:“我从小朋友就少,通过二马认识了你们,真好,我敬你们一杯!” 大家都很感动,尤其知道雪儿那样一个家境,还能这般的要强来做成这样一个事业,着实让大家钦佩。 大家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龙子道:“我嘴笨,不会说什么,我可保证一点,今后我的衣服都去你那儿做!” 姑娘和菜墩也承诺道:“我们也是。” 雪儿很高兴,自己刚开业,就有了三个忠实的顾客,只要自己坚持下去,那么一定会成功的。 大家聊了一会儿雪儿小店的事,然后,又转到了其他事件上来! 龙子问大家:“我和二马开车从四清的游戏厅过,发现他把牌子换了,是什么台球厅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姑娘把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道:“别提了,他那是挂羊头卖狗肉!是进了两个台球案子摆在前屋,其实他的后屋还是开着那些游戏机,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龙子生气地道:“我早晚得收拾他。” 二马想想道:“现在这件事不是最主要的!有比这件事更主要的!” 龙子不解地问:什么事比这个更主要? 二马道:“你想啊,这秋天一过,蘑菇和松籽不能采了,放了假的那些人,不又没有事做了吗?” 雪儿听到二马这么说,十分的有同感,她首先想到了大芳。 龙子问二马:“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二马道:“等过几天,我想组织大家去镇政府讨个说法!” 龙子听了这句话道:“对,一定要让当官的给个说法,好好的一个厂子差点让那个败家子给整黄了,要当面问问他们是怎么想的!” 大家都支持二马的这个想法。 酒宴进行得很快,完事后,当然是二马结的帐。 因为喝了酒,车就留在了饭店门口,大家都步行回家! 二马自然要送雪儿回家,雪儿道:“去我的店里一趟,我要取一样东西!” 二马陪雪儿去了服装店,雪儿将那双皮鞋拿给二马。 二马从心里由衷地感动,但他有些生气地问雪儿:“这么大的决定,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呢?也让我也帮你做些什么?” 雪儿并不愧疚地道:“我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做成一件事,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二马望着双眸闪着亮光的雪儿,感觉这是一个全新的人,一个他不是很熟悉的雪儿。 第四十五章 第一件成品 雪儿也想不到第一个来她这里做衣服的会是大美。 她吃过早饭,骑车来到小店,将里面的一应器物,都整理一遍,这时大美推门走了进来。 雪儿很羞怯地叫了一声:“大姐。” 大美在屋里踱了一圈,然后道:“不错,不错,我就知道二马相中的人绝不能是一个泛泛之辈吗?果然,雪儿你让大姐从心底由衷地佩服。” 雪儿被大美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拿过一个塑料凳子来,道:“你坐,大姐!” 大美很好奇地问雪儿,“你什么时候学的这门手艺呀?” 雪儿不好意思地道:“从上不了高中那天起,我就想要做这件事!” 大美知道,雪儿和二马一同考上了高中,如果不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她今年也一定参加高考了。命运使然,给了雪儿一个最坏的结果,但雪儿不屈不挠,愣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改变了命运的轨迹,就冲着这一点,大美就对这个柔弱的女孩素然起敬。 大美道:“别傻站着了,给我量量,我要做一身套装!” 雪儿明白大美的心意,她是想让自己的手艺能被别人熟知和接受,而且她也知道,大美是小镇之上出了名的爱美和会美之人,如果自己的手艺能入了她的法眼,那么会有一批追随者来找她设计服装的! 雪儿仔细看了一眼大美,当然不是看大美的容貌,而是看大美的身材。 大美的身材很丰满,凹凸有致,小镇之上唯一能与之媲美的,只有花绵祆了。 雪儿拿着皮尺仔细地量了大美的肩、胸、腰、臀,还有臂长和腿长,并将这一切都记了下来。然后对大道:“好了大姐!明天就能做出来的!” 大美又和雪儿聊了一会儿,便回家看店去了。 雪儿则进入了工作流程之中,先剪裁,后码边,最后开始缝制,这一套流程做下来,已经是下午了,雪儿忙得都没有时间吃中午饭。 二马来的时候,雪儿已经缝完了扣子,正在熨烫这件衣物。 看着雪儿认真工作的样子,二马很是感动,深深地感到有了事业的人,精神就是不一样! 二马坐在一边静静地望着雪儿的一举一动,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正爱着雪儿的是什么了! 雪儿将衣服熨好了,这才对二马莞尔一笑,骄傲地对二马道:“你觉得怎么样?” 望着雪儿手中笔挺的衣服,二马竖起了大拇指,道:“好!” 第二天,来取衣服的大美也没有想到雪儿的手艺会这么好,她直接在小店内把这套衣服换了下来,对着一面镜子,前后左右地照了起来,真应了那句话,人是衣服马是鞍,大美被这套衣服衬托得玲珑有致,风韵婀娜。 大美对雪儿赞不绝口道:“你这手艺,真比买的成衣还要好。我这个弟弟太有眼光了!” 雪儿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不说话。 大美从皮包里拿出二百元钱,塞给雪儿,雪儿没有接,道:“这套衣服送给大姐了!” 大美很感动,知道雪儿是真心的,但她更知道雪儿的不容易,于是她故作生气地道:“你要不要钱,那大姐就脱下来了!而且以后再也不上你这儿做衣服了!” 雪儿见她如此绝决,便拿了其中的一百,道:“那就给我一百吧!” 大美知道,一百成本都下不来,便将二百元钱都塞给了雪儿道:“你都留下,下次再给姐打折。” 雪儿不好就这么好收了这钱,她看了一下大美换下的衣裤道:“大姐,我把你原来的衣服给你改改吧,那样会更合身的。” 大美知道这是雪儿不想占自己的便宜,便道:“那可太好了!” 从雪儿的服装店出来,大美走在街上,不少认识她的姑娘和媳妇都看着她的衣服,好奇地问:“大美,又去牙市买衣服了?”“这是今年秋季的最新款吗?”“多少钱啊?” 大美一一地回答着她们的问题。 众人在听了大美的介绍之后,终于相信了,小镇之上的雪儿服装店,也能做出电视上才有的衣服了。 大美带着一种骄傲,走进了自家的商店,娘正一个人在看店,见她从外面走进来,十分的吃惊,问:“你刚才走的时候,穿得可不是这一身啊!怎么一转眼就换了一套?” 大美问娘道:“娘,你说实话,这一身怎么样?” 娘看了看面料,又看了看做工,道:“这身衣服还真配你!告诉娘,谁给你买回来的!” 大美得意的道:“不是买的,是做的!” “做的?”大美娘有些不相信地道:“咱们小镇之上,没有人有这手艺。” 大美乐了,道:“娘,少见多怪了吧,咱们小镇之上还真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手艺!” 大美娘好奇地问:“谁呀?娘认识吗?” 大美神秘地道:“您一定认识,她就是您未来的儿媳妇!” 娘彻底地懵了。 第四十六章 只有三条的诉求信 当山林间的白桦树落下第一片落叶,当碧空中大雁排出第一个人字,山里的人们知道,秋的脚步离人们越来越远了。 有道是秋收冬藏,大自然己经慷慨地把它最好的一切都奉献给了人们。 所有赶山的人都停止了脚步,闲下来的人们自然而然地要去考虑未来的生活了。尤其那些木器厂的工人,他们自然要想到这一个漫长冬季该如何渡过了。 大美的朋友山杏就来找大美诉过苦,恰巧被二马听到了。 二马就忿忿不平地道:“那你们怎么不去争取自己的权益呀!” 山杏不解地问:“怎么争取呀!人心一点儿都不齐!” 二马道:“人心不齐可以团结呀!” 山杏又问道:“如果招集齐了人,应该怎么办啊?” 二马道:“可以找镇政府,让他们出面解决。” 山杏道:“要不你当我们的头吧,我负责招集人。” 二马道:“当头不行,我不是你们厂子的人,不过帮你们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 山杏高兴地道:“有你帮我们就行!我这就组织人去。” 山杏欢天喜地的走了,大美满面愁容地道:“你为什么要管这件事?这可是一件得罪人的事,再说和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二马回答道:“姐,这件事往大了说,是为了一些乡里乡亲,往小了说也是为了咱们自己呀!” 大美不解地道:“为大家我好理解,可为了我们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啊!” 二马解释道:“你想啊,姐,咱家就是一个开商店的,如果镇上的人,人人口袋里都没有钱,那我们这满架的商品都卖给谁去?” 大美担忧地道:“理是这么个理,我就是担心你会得罪那些有权势的人!” 二马道:“得罪就得罪吧,只要大家能过上好日子!” 两天后的上午,镇政府的大院之中站了一百多人,这可是建镇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所有办公室中的人,都停下了手头上的事儿,惊恐地在窗前望着院中的人,不知道他们要干嘛! 离政府不远的镇派出所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李建国率领着他的三个手快步来到了现场。 正在开镇务会的李土改马上宣布休会,并叫赵秘书出来问大家有什么事儿。 山杏将写好的一张纸递给了他,赵秘书接过这张纸,粗略地看了一眼,然后便拿着这张纸返回了会议室。 赵秘书将这张纸交给了李书记。 李土改接过来看了一遍,一阵的头痛。 这是一封诉求书,主要的内容有三点,一,木器厂要尽快开工。二,补发拖欠的三个月工资。三,追究现任厂长的渎职行为。 李土改看完之后,将信交给镇长,问:“老王,这事该怎么处理?” 镇长接过来看了一遍,将这张纸又还给李书记,摇摇头道:“乡镇企业这一块,是书记主抓的,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所以不好妄下结论,不过,书记您怎么处理,我都会支持的!” 李土改心里骂了一句:滑头。但面上还是很镇定地道:“那好,我来处理这件事!” 镇长站起身,道:“那就辛苦书记了,我要去学校一趟,和校长定一下宣传精神文明的事儿,就不参与这件事了!”说罢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李土改脸色一阵发白,他强压怒火对赵秘书道:“请他们派代表进来谈吧!” 赵秘书出去了,时间不长,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他们是大芳、山杏、二马,还有两位年长者。 李土改很客气地站起来,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 几个人与李土改面对面地坐下来。 李土改看了一眼手中的诉求信,开口道:“大家的合理要求,我都拜读了,除了最后一条,我可以马上答复以外,前两项具体执行起来有一定的难度。首先说这开工的问题,据我了解,第一现在缺原料,第二没有销售的渠道,所以有一定的困难。” 这时,大芳直言不讳地道:“这些问题原本就应该早就解决的,这么长时间了,李厂长却一点方案都没有,而且根本就关心厂里的事,所以,我们强烈要求解除他的职务!” 听到此李土改的脸色很是难看,但此时,他不好为四清辩解什么,这件本就是他经营失误造成的,于是李土改又说道:“要不这样吧,你们先散了,等我们班子研究一下再回复你们如何?”他打起了太极,想让大家先散了,然后自己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哪知山杏等人一听这话道:“不行,现在必须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时之间,会场之上气氛严肃了起来,有了剑拔弩张的感觉。 第四十七章 没有会不着的亲家 李土改点着一只烟,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地道:“开工就要筹集原料,可是你们也知道,这得有一个过程,再有工资问题也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你们总得给我些时间吧!” 这时,坐在一傍的二马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开口问道:“你这话里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是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了呗,那么好,我们不用你解决了,我们去市里找相关的人去解决!”说罢站了起来,对这几人道:“我们走,我就不相信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其他几个人都相继站了起来,向会议室外走去,头也不回。 李土改的头如同炸开了一样,他忙给赵秘书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拦住这些人。 他明白,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它传到市里去,因为这件事在下面闹一闹,也就是一件小事,一但闹到市里去,那就不是一件小事了,这有关百姓生计,上面一定会派工作组下来查的,到那里受苦的还是自己。 赵秘书是个机智的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上众人,他先拉住了二马,因为他发现,这些人都听命于他,所以他先留住他。 二马被拉住,开口道:“你拉我也没有用,不能解决问题,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这时,李土改用了很大的决心,站起来道:“几位,听我讲几句!” 二马等人站住,回转身,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李土改的身上。 只见李土改信誓旦旦地:“我现在有一个方案,看你们能不能接受!” 二马道:“请讲!” 李土改道:“你们信中的最后一条,我可以马上做到,现在就罢免李四清的职位,第一条,我保证一周之内开工,第二条也是一周之内解决!” 众人都异常兴奋,但都瞧向了二马,看他如何说。 二马想了想,道:“希望你能言而有信,如果你要是搪塞我们,那么一周之后,我们就去市政府,找市长去评评理。” 李土改陪笑道:“你放心,我绝对说话算话。” 二马对众人道:“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说着,带领众人走出了会议室。 外面的众人听了这一喜讯,都开始鼓掌,簇拥着这几个领头人出了政府大院。 一脸沮丧的李土改回到了办公室,赵秘书跟了进来,小声地问道:“书记,您有什么要求吗?尽管吩咐!” 李土改想了想道:“你先把四清给我找来!” 赵秘书出去了,他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先给木器厂打了一个电话,里面值班的人说:“厂长都好些天没来厂里了!” 赵秘书电话里又问:“在那儿能找到他?”里面的人说:“你往台球厅打一个试试。” 赵秘书又向总机要了台球厅,里面出现了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子声音,问他找谁? 赵秘书不耐烦地道:“找李四清。” 时间不大,里面出现了李四清的声音,问:“哪一位?” 赵秘书焦急地道:“我是你赵哥,你大哥让你马上来政府一趟,他要见你!” 李四清不在意地道:“我知道了,马上去!” 二十分钟后,李四清站到了李土改的面前,迎接他的是一个大巴掌,直打得他眼睛都冒了金星。 望着大哥已经铁青了的脸,四清知道这次事大了,他没敢分辩,呆愣着看着李土改。 李土改把那张诉求信扔到了四清的脸上,厉声道:“说吧,怎么办?” 四清拾起那张纸,看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心道:这是谁呀,这么狠毒,这不是直接就断了自己的财路和前程吗? 李土改平静了一下道:“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帐上有没有不干净的地方!” 李四清知道问题严重,想了想道:“别的没有什么,我就有些餐费和香烟的发票,别的就是给你家和二哥家各各弄了一车烧柴!” 李土改看了他一眼道:“就这些?” 李四清道:“就这些!” 李土改稍稍放下点心来,对他严厉地道:“最近这些天,要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千万别给我惹事!否则没人能救你!” 李四清诺诺地道:“我记住了。” 李土改又问了一下欠帐和销路的事儿,然后对他道:“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李四清试探地问:“哥,那我这厂长?” 李土改生气地骂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想要这个官儿?你这心可真大!滚!” 李四清被骂出了屋,他出来后,没有急着回台球厅,而是一头扎进了赵秘书的办公室。 赵秘书望着他被打红了的脸同情地道:“受苦了三弟!” 四清问:“赵哥,当时是怎么一种情况?” 赵秘书就把早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向他讲了一遍! 四清听后,突然问:“知道领头的是谁吗?” 赵秘书道:“有一个年青的,我看是振林商店的二马。” 四清道:“我就知道,跑不了他!”他心里却暗暗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有会不着的亲家! 第四十八章 套路可以无处不在 书记室中的李土改却没有闲着,他打电话叫来了木器厂长的原厂长,如今的工农商公司的李总经理。 李经理当然已经知道了木器厂职工聚众闹事这件事。他坐在李土改对面的沙发之上,低头不语心事重重。 还是李土改打开了这沉重的局面,他将那张诉求书递给他,并开口道:“最后的一条我已经解决了,找你来是想探讨一下头两条如何解决!” 李经理将头两条看了两遍,为难地道:“这两条解决起来确实有困难,据我所知,那些应收帐款,销售方答应三个月后结清,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再有一个月才能拿到这笔钱,所以远水解不了近渴。至于开工,您想啊,三弟将原料都卖了,如今厂子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李土改又点着一支烟,也扔给了李经理一支。 烟雾蒸腾之中,李土改开口了,道:“当然有难度,没有难度我会搬来你这尊菩萨?” 李经理皱了皱眉,但没有开口,他的心里一直在打着小九九,他知道召见自己肯定没有好事,只是不知道会不好到什么程度。 李土改并没有因为他不回应,而中止自己的发言,他继续道:“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办法总会有的!” 说到此,他看了一眼李经理,问道:“总公司帐上还有多少现金?” 李经理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但不能不回答,于是想了想开口道:“大约有四五万吧!” 李土改不相信地道:“就这么少?” 李经理苦笑道:“今年的效益都不是十分的好。” 李土改吩咐道:“把这些钱先借给木器厂!” 李经理知道就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没有分辩,而是问:“这些钱都借给木器厂,也不够那些职工的工资啊!” 李土改道:“你来之前,我已经同银行的王行长打过招呼了,他已经答应贷五万元给木器厂。所以说,这一点基本上是落实了!这样一来,就差这第一条了。” 李经理道:“这也是最难的一条,您想啊,开工就要有原材料,而如今上哪儿去找原材料啊!” 李土改胸有成竹地道:“这一点我也想好了,可以先向筷子厂借一些原料,只要坚持到一落雪,山上可以采伐了,那我们的困难不就迎刃而解了吗?你可要知道,今年丁大个子答应我的指标,比哪年可都多呀!” 李经理想了想道:“救急的时候,这些办法到是可以一试的。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呢!” 李土改问:“什么问题?” 李经理道:“销售的问题,开工之后,生产的商品卖不出去,那一切都等于零!” 李土改乐了,道:“你才说到点子上,这才是我找你来的目的。” 李经理道:“此话怎讲?” 李土改将手里的烟蒂在烟灰缸中摁灭。然后一字一板地道:“你先回木器厂主持一段时间工作,等我找到合适的人选,你再回来主持全面的工作!” 李经理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被李土改套路了,有苦说不出! 李土改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道:“就这么定了!” 二马从镇政府大院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雪儿的服装店! 自从大美在这里做了一套衣服之后,雪儿的名气也逐渐传播了开来,每天都有人来找她做衣服。 雪儿知道,让所有人都认同需要一个过程,她精心地做好每一件衣服,用周到热情的服务感动每一个人,她相信自己一定能站稳脚跟的。 二马走进这间整洁的服装店,里面有一种淡淡的幽香,那是雪儿身上发出来的,二马非常熟悉。 雪儿正低头蹬着缝纫机,她在缝制一条裤子。 二马默默地走过去,从后面环住雪儿。 雪儿停下手中的活计,温柔地转过头,和二马四目相对,深情款款地注视了片刻,四片朱唇自然而然地重叠到了一起。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雪儿脸色绯红,将头扭了过去。但二马却并没有放开紧环着的手臂。 雪儿平静了一下,开口问:“结果怎么样?” 二马道:“李土地爷答应了,一周之内解决问题!” 雪儿担忧地道:“他会说话算话吗?” 二马道:“不怕他打赖,他若食言,我就组织人去市里找市长论论理去。” 雪儿将头靠在二马坚实的胸膛之上,听着里面那咚咚的心跳声,感到无比的自豪,她知道二马是一个坚持真理的人,为了真理可以赴汤蹈火。 雪儿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她问:“那个李四清呢?” 二马道:“那个败类当场就免职了!” 雪儿听到这里,内心一阵的舒畅。 第四十九章 截然不同的中秋 今年的中秋节和国庆节相隔一天,所以事业单位都放假三天,山上的工段也都放假了,龙子和二马也不用出车了,难得休一个清闲的假期。 二马早有安排,天冷了,雪儿的服装店内没有取暖的设施,二马开车去于师傅的铁匠铺,为她定制了一个铁炉子,和龙子一道将它送到雪儿的服装店,亲手安好,又从家里运过来些烧材,点上之后,室内暖融融的。 如今雪儿的店内,顾客不断,有来做衣服的,也有来取衣服的。雪儿一一应付着,根本没有时间来和他们交谈,二马和雪儿说了句:“晚上我来接你,”便和龙子出了小店的门。 他们开车先去了二马家,因为今天是中秋,二马家的商店顾客盈门,大美和娘一齐上阵,为顾客找货和算帐。 大美虽然看见了龙子,但没有时间攀谈,但还是抽空塞给了他一盒烟。 二马回来并没有帮助家里卖货,而是拿了十个礼盒的月饼,和龙子将它们装到了车上。 昨天他们就商量好了,今天要去鼻涕等人的家。 有车就是方便,不到两个小时,鼻涕、蚂蚱、姑娘家都去过了,最后一家还是来到雪儿家。 蓝瞎子依然坐在炕上,对二马和龙子能来看他非常高兴。他是听脚步就知道是二马来了,二马将月饼放到炕桌之上,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五佰元钱,悄悄地放到礼盒之下。 二人陪着蓝瞎子聊了一会儿天,才从雪儿家出来。 二人又开车去了菜墩家的饭店,也拿出了两盒月饼送给了焦一手,他们这些人来这里吃饭,他没少照顾大家,过节了二马他们必须意思意思。 今天过节,饭店没有客人,二马叫菜墩掌勺,做了几个菜,他是给雪儿准备的。过节了,自己要在家中与爹娘团聚,不能陪她和蓝瞎子,雪儿又忙,所以他要了几个现成的菜和一瓶酒,让他们父女俩好好地过个中秋节。 从菜墩家的饭店出来,龙子把车交给二马了,让二马开车把雪儿送回家去。 二马也不推辞,从车里拿出最后的两盒月饼,递给龙子道:“这是给叔叔的。” 龙子接过来挥挥手,从小路朝家走去。 二马则开车去接雪儿。 自从被撤了厂长之后,四清就一脑门子官司,他虽然也理解这是大哥的不得已之举,但他的心里还是很恼火的,他把这一后果,完全归罪于二马。 今天是中秋节,花绵祆先是回家给酒蒙子做饭去了,他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偌大的台球室中,一个人发呆。 晚饭他没有回家去吃,因为大哥和二哥都要回家和他爹老革命共度佳节,他怕遇见大哥,对自己少不了一顿臭骂,眼不见为静,所以他选择了呆坐在这里。 夜幕降临,他也没有开灯,坐在椅子之上昏昏欲睡。 忽然,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他头也不抬地道:“今天过节,不营业!” 那知来人道:“三哥,是我!”说着打开了灯。 四清定睛一看,原来是羊崽子,他拎着一只烧鸡,一块酱牛肉,还有两瓶酒,道:“还没吃呢吧?来喝点!” 说着搬过一张桌子来,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子之上。 四清到也挺感动,这么些天了,所有厂子里的人,见他如同见了瘟神一般,只有羊崽子对他还是那般的敬重,这让他多少找回了点儿自信。 方便袋打开了,酒也打开了,羊崽子给四清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然后举杯道:“三哥,人都有走麦城的时候,不过我知道三哥,您还有鹏飞九天的日子!” 这话四清很受用,他举杯同羊崽子干了一个。 酒是好东西呀,一杯下肚之后,四清精神头足了不少,他问羊崽子:“老李走马上任后,厂子有没有什么起色呢?” 羊崽子把酒杯又满上,开口道:“哪那么好扭转乾坤啊!老李不过还真用心,都亲自出去找客户了。” 四清道:“那你呢?” 羊崽子伤心地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自然被发配到车间了。” 四清举杯道:“兄弟,冲你这份情义,等哥哥度过难关之后,我一定不会忘了你!”说罢举杯,又和羊崽子走了一个。 羊崽子撕下一个鸡大腿递给四清,然后神秘地道:“刚才我从镇东头过来时,发现二马开车拉着雪儿朝道南去了!” 四清懊恼地自斟自饮了一杯。 羊崽子道:“我就弄不明白了,那个二马哪点能赶上三哥您,她这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吗?” 四清道:“他们不还没成亲吗?那我就有机会!” 羊崽子又道:“三哥你还不知道吧,雪儿不上班了,在粮店的边上开了一间服装店!” 这是四清没有想到的,这是一条坏消息,这意味着自己接触她的机会更少了! 这时,羊崽子又说出了一件他不愿听到的事:“三哥,那个陈二虎回来了!” 四清将酒杯重重地向桌子上一放,道:“妈的,他还真能凑热闹!” 第五十章 你是来拯救我的天使 二马和大美是同时出门的,他们在家中吃过了晚饭,然后异口同声地道:他们姐弟俩要一同去东山之上赏月。 娘狐疑地望着他们,尽管知道这是骗人的,但也没有拦着他们,而是叮嘱道:早些回来。 二人出了门,坐上吉普车,二马先将大美送到了龙子家,然后和姐姐约定了回家的时间,便开车去找雪儿了! 雪儿和爹也早吃完了晚饭,喝过一点酒的蓝瞎子很高兴,从下午二马和龙子送来月饼和钱的时候,他就在想一个问题,二马这个小伙子真的很不错,雪儿的一生能交给这样一个人,那自己死后也能瞑目了。 所以,吃晚饭的时候,他喝着二马给他买的酒,他说了许多二马的好话。雪儿听了之后,羞涩的同时,也十分的开心。 就在雪儿把一切都收拾完了之后,大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雪儿洗净了手,和爹说了一声,披上一件外套,便走出了家门。 上了二马的车,二马脚上一加油,汽车便朝着东山飞驰而去。 一刻钟后,吉普车来到东山之下,二马熄了火。二人下了车,沿着林间蜿蜒的小径,开始向山巅攀去。 中秋的皓月已经升到了东山之顶,浩瀚的清辉,无边无际地落了下来,让树叶和草地清晰异常。 二马和雪儿手拉着手,走在这清辉之中,月亮把他们的两道倩影拉得很长很长。 草从之中早就没有了虫鸣,但树枝间间或传来一两声鸟叫,为这山间凭添了些许的幽静。 二十分钟之后,他们来到了东山顶上。一阵秋风袭来,倍加清爽。 二人站在月光之下,相互依偎着,格外的温暖,两颗年轻的心咚咚地跳着。 极目下望,小镇就像一个已经熟睡了的孩子,静静地躺在月色之中,异常的安祥而又美丽。 二人望了一会儿,都不约而同地道:“真是太美了!” 说完这句话,他们又不约而同地拥抱住对方,两张火热的嘴迅速地粘合在一处。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两人的嘴分开了,但四只眸子却散发着星星一般的光泽。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仿佛要将对方镌刻进生命之中一样。 二马的一双手忽然变得不安份了起来,其中一只手解开了雪儿胸前的扭扣,蛇一般地钻了进去。 雪儿感觉到了二马燃烧的激情,她先是向后挣了一下,但二马的另一只手臂牢牢地揽着她的腰,她没有挣开。 雪儿有些怕了,她慌忙用力把二马的那只手拉了出来,然后迅速地系好扣子,然后用力地掩好衣襟。 二马喜欢这样的雪儿,知道她的真实的内心,所以,也不在为难她,而是紧紧拥抱着她,轻轻地亲吻着她的面颊。 清风徐徐,月色融融。一派的宁静祥和。 同一方天宇之下,同一片月色之中,大美和龙子却在做着不同的事。 他们没有外出去赏月,而是彼此对坐在窗前,他们之间是一个八仙桌,桌上有水果、月饼、更有一瓶蓝莓果酿的酒。 这酒是龙子和二马去牙市酒厂卖蓝莓果时,特意从酒厂中买回来的。 窗外月光如昼,屋内温暖如春。丁瘸子去厂里值班了,偌大的空间之中,仅剩下了两个年青人,他们喝着这醉人的美酒,望着这如水的月色,真正地体验到了生命的美好,爱情的可贵。 许久,龙子感慨地道:“真感觉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大美不解地道:“为什么?” 龙子不好意思地道:“你就像聊斋里的那些女子一样,一下子就走进了我的生命之中!” 大美用心地听了听,又想了想,忽然她不干了,对龙子佯怒道:“好啊,我明白了,你在说我是鬼狐,是专门来魅惑你的!”说罢站起身,来到龙子面前。 龙子急忙辩解道:“我说得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就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大美听完这句话道:“这还差不多!”既而她又道:“不过我今天到是真想魅惑你一下!”说罢,端着酒杯坐到了龙子的腿上。 龙子揽住大美的腰,受宠若惊。 大美喝了一口酒,然后将嘴朝龙子的嘴伸过去。 龙子品味着口腔之中的这口酒,觉得更加的清洌和甘甜。 大美淘气地问道:“怎么样?” 龙子道:“我想让你天天这么魅惑我?” 大美道:“只要你和我共同努力,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龙子信誓旦旦地道:“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月浓,酒浓,情更浓! (第二部完) 第三部 冰窗花 第五十一章有仇不报非君子 当最后一行大雁在碧空逝去的时候,当第一片雪花扑入大地的时候,北方终于迎来了漫长的冬季。 冬天的北方,尤其是落过雪的北方,目之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世界,白色的山,白色的地,白色的道路,白色的屋脊。 冬天的小镇人,忙得忙死,闲得闲死,所有的林场工人都开始了满负荷的工作,采、装、运、集这些工种都有效地运转了起来。 地方上的各单位,还是那样的按部就班地运行着,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本质的变化。 龙子和二马的生意异常的好了起来,山上的作业的工段多了起来,需求量也相应大了许多。 不过好在他们有了先见之明,有了这辆吉普车,一切都还应付得过来! 不过有一件事也困扰着他们,那就是车停在屋外,早上起来根本打不着火,只能用喷灯去烤,十分的麻烦。 一连几天早上如此闹心的经历,让二马和龙子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必须要租一间暖库了! 二人一合计,相中商业公司的一间车库,商业公司未黄时,这是一间存放货车的车库,地火龙等取暖的设备还都能用。 二人找到了临时的负责人,说明了来意,于经理要价并不高,从现在到来年的五一,租金一共两千元钱。 龙子和二马交了钱,将里面收拾了一下,然后又从家里运过来些烧材,将地火龙点了起来,这样,这间暖库就能用了。 暖库在商业公司的大院之中,看大门的是于经理的本家二叔,老于头酷爱抽烟喝酒,因为一早一晚要麻烦他开大门,所以二马给了老头二盒烟,老头很高兴,乐呵呵地说他们真懂事。 龙子和二马只所以选择这间车库,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里很安全,在大院之内,有大铁门拦着,此外,老于头还养了一条大笨狗,这条狗很大,像小牛犊子似的。 后顾之忧解除了,二人都十分的高兴,他们一心一意的开始了冬季的赶山活动。 一入冬,四清的台球厅也异常的火爆,没有其他娱乐活动的小镇,打台球,玩游戏,就成了年青人主要的活动了。 虽然四清失去了木器厂厂长的显赫名头,但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他挣钱。但他也有一个心结,那就是过完国庆节,陈二虎并没有要再出去的意思。 而且陈二虎还打发人来给他捎话儿,说要找他谈谈! 这天天黑,四清准备好了酒菜,亲自来到了陈二虎的家。 二虎家,就他一个人,八仙桌上还零乱地散落着扑克牌,显然一场赌局刚刚散去,室内还满是挥之不去的烟味。 二虎见四清走进来,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三哥来了?” 四清也不客气,自己落坐在八仙桌边,将桌子上的扑克牌向地上一扫,纸片飞舞,散落一地! 他将酒菜一一从塑料袋中拿出来,摆在桌子之上,然后对二虎道:“还没有吃呢吧,一起喝点儿!” 陈二虎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四清的对面儿。 四清将一瓶高梁酒的瓶盖儿用放便筷子的头挑开,递给了二虎,自己则挑开了另一瓶。 这一切都完成之后,四清道:“来吧,兄弟,喝一口吧!” 二人举起瓶子,各自干了一口,放下瓶子后,四清从塑料袋中拿出了二块羊排,递给二虎一块,自己一块,啃了起来。 二块羊排落肚,四清问:“兄弟,这两个月在外面都怎么混的啊?” 二虎拿起酒瓶子,又喝了一口,然后道:“一言难尽啊,先是在牙市的站前广场和几个哥们摆残棋,对付点儿零花钱,后来又上去呼和草原列上拎包儿,这段时间专项治理,抓起来不少,没办法这才回来呆一段时间。” 四清听后,叹了一口气道:“如今这偏门也不好捞了!” 二虎身有感触地道:“是啊,我道上的兄弟进去了好几个!” 四清举起酒瓶子,同二虎一道又喝了一口。 酒入肚腹之中,但却让人精神亢奋了许多。 四清又问道:“回来之后,有什么样的打算吗?” 二虎沮丧地道:“还能有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一天呗,等风声不紧了,在出去混社会呗。” 四清听到这里并不往下问了,而是话风一转,说起了另一件事:“从你走后,上面就来了工作组,没办法,游戏厅我就被迫停了,这才开了台球厅。” 二虎扫了四清一眼道:“不对吧,三哥,我可听说那几台机器一直都没有闲着啊?” 四清一晃脑袋道:“谣传,挣不挣钱我还不知道吗?你若不信,可以去问花绵祆。” 二虎不言语,但心里不服地想:问她,她可是你的人!会告诉我实情!他注视着四清,看他如何说下去。 四清喝了一口酒,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千元钱,放到二虎的眼前道:“不过,兄弟你放心,毕竟这生意开始是咱俩干的,哥哥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忘了兄弟你,这是一千块钱,你先拿着,以后每个月,哥哥都会分给你这些的,而且你也不用去帮忙,该干嘛干嘛!怎么样?” 二虎想了想,知道自己吃亏了,但也只好这样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同意,那这一千块钱也捞不着了。 见二虎没有反对,四清道:“那就这么定?” 二虎点点头。 四清很满意,但马上话风一转,又说起了一件事:“还记得你怎么出去的吗?” 二虎怎么会忘了呢?当然是龙子逼走的呀! 四清又问了一句:“想不想报仇?” 二虎的眼睛大睁了起来,里面升腾起了一团火!大声地道:“想!” 四清将头伸过来,在二虎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 二虎听后,坚定地点头道:“我干!” 第五十二章 黑夜里发生的事 四清和二虎酒足饭饱之后,二人又做了些准备工作。 将近子夜的时候,二人开始从二虎家出来了。 子夜的小镇,万籁俱寂,一弯弦月,时而被乌云遮住,时而露了出来,天空之中的寒星,更是羞怯地不知躲到那里去了。 他们并肩走在雪地之上,脚下的积雪发出簌簌的声音,二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将帽子压得很低很低,嘴里呼出的白气在帽子的边上,结出一片片白色的霜花。 二人在路上没有任何的交流,他们的步履很快,但目标明确。 一路之上没有遇到任何的人,如此寒冷的夜晚,所有的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 从镇东边来到商业公司大门前,他们仅仅用了十分钟左右。 到了大门之外,四清和二虎四下里看了看,根本没有一个行人。 二虎从大衣里面拿出一根撬棍,刚想对着大门边上的一个角门动手时,忽然,里面出现了一条牛犊子般的大狗,冲着他们汪汪大叫起来。 夜静更深,这种狂叫传得很远,也让四清和二虎很是心惊,不过他们好在有所准备,二虎从口袋里拿出两块羊排从门缝之中扔了进去。 那只狂叫着的大狗,先是向傍边躲了一下,等发现不是攻击它时,它又闻到一股肉香,于是它奔到了那两块羊排前,先是嗅了两下,然后便毫不客气地大吃了起来。 二人在门外静静地看着这条大狗的一举一动,同时他们也奇怪的是大狗如此大叫,老于头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大狗吃过两块羊排之后,竟然没用五分钟,便一头栽倒了。 这时二虎开始用橇棍的一头插入锁环之内,用力一压,利用杠杆的原理,一下便开了那个锁头。 四清伸手进去,抽开了门栓,然后打开了这个铁棍焊成的角门。 二人闪身来到了院中,四清用脚踢了踢雪地之上的那条狗,发现它已经断气了,他这才相信这二虎偷狗确实有点本领。 这也是他找二虎参加行动的一个主要原因,二虎从小便偷鸡摸狗,而且有独门秘藉。 四清并没有急着去院内的车库,而是先来到门房那里,他侧耳听了一下,里面传来了老于头如雷的鼾声,四清找来了半截木棒,用它顶住了门。 这一切做妥当之后,他才和二虎朝那间车库走去。 他已经观察些时日了,知道龙子和二马的车就安放在这里面。 二虎依然是用撬棍将门上的铁锁弄开,拉开库门,二人进到了里面。 果然里面停着那辆小镇之上独一无二的吉普车。 二虎看了一眼四清问:“怎么弄?砸了它?” 四清想了想道:“砸,动静太大,这样吧,看我的。”他说着从腰间拿出一把军刺,照着四个轮胎,逐个刺去,看着轮胎一个个瘪掉,压存在四清胸中的一团浊气,也随着那轮胎中的气从胸中散发了出来! 二虎还没有过着瘾,他伸手将两个倒车镜掰了下来,然后用脚踏碎。 这些做完后,他还不解气,又将车前面的两个大灯,用撬棍一一捅碎。 所有这些完成之后,四清一拉二虎,二人从车库之中出来,走过空旷的院子,来到大门之处,二虎弯腰要去扛地上那条死狗。 四清拦住了他,小声问他道:“你要干嘛?” 二虎道:“弄家里去炖了它,大补啊!” 四清摆手道:“绝不能留下任何的线索!” 二虎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死狗,二人出了铁角门。朝四下望了望,东西大路之上空无一人! 四清朝二虎挥挥手,二人各奔东西,二虎回家,四清则回了游戏厅。 花绵祆还给他留着门呢,他进去之后,插好门。脱掉大衣,将军刺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吸了一支烟后,才脱去衣裤,站进了花绵祆的被窝。 已经睡着的花绵祆,被他弄醒了,睡眼惺忪,问了一句:“才回来呀?”便要翻身睡去。 不料想,四清翻身骑到了她的身上,一双大手开始上下抚摸着她的肌肤,并除去了她的内衣和三角裤。 花绵祆自然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但她很奇怪,自从他被免职了之后,便很少和她有这种鱼水之欢了,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过花绵祆很高兴,因为这样做,说明他还对自己还感兴趣,于是乎,她用尽了自己的所有技能,让四清获得了空前的满足感。 二人折腾了一个钟头,才疲惫不堪地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觉醒来,已经九点多钟了,四清没有吃早饭,而是拿着一条烟来派出所找李建国了。 第五十三章 猪一样的队友 地方派出所介于镇政府和镇医院之间,是临街的一组平房。 四清拿着一条烟来到了派出所,奇怪的是,所里面只有一个户籍小张在值班。 四清好奇地问:“我哥和其他人呢?” 小张道:“都出去办案了!” 四清故作惊讶地问:“咱们小镇有案子发生吗?” 小张道:“可不嘛,昨天夜里,商业公司发生了案子!” 四清不相信地道:“一个已经黄了的公司能有什么犯案的条件啊?” 小张则道:“说来也是奇怪,贼人并没有偷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砸了车库里的一辆车,哦,对了,还偷走了一条看门的狗。” 听到此处,四清从心里暗暗叫苦,他想明白了,一定是二虎舍不得那只药死的狗,和自己分别后,又偷偷地返了回来,弄走了那条狗。 现在四清只能寄希望于二虎不要马上动手收拾这条狗,而是希望他能将死狗先藏起来。 他又问了小张一句关键的问题:“有目标了吗?” 小张不暇思索地道:“车主已经提供了怀疑的对象。”所长带人去嫌疑人家中了。 四清一阵的心冷,他想马上去二虎家一探究竟,正在这时,派出所外面的门一开,李建国带着二个人,押着陈二虎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二虎和四清的目光一对,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都没有说话。 李建国对手下人道:“把他押到会议室去,一会儿我要审他!” 二虎便被带到了会议室,扣在了暖气管上。 李建国则和四清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李建国问四清:“你来干什么?” 四清十分无辜地道:“我给你送烟来了。”说着从怀中拿出了那条烟,递给了李建国。 李建国接过来,放到办公桌中,然后问四清道:“我们刚带进去的不是你的伙伴吗?” 四清忙解释道:“我们都好几个月没有来住了!” 李建国不相信地问:“真的?” 四清起誓发愿地道:“真的,二哥!” 李建国叮嘱道:“那就好!少和这种人掺和。” 四清问:“二哥,他犯了什么事了?” 李建国道:“偷盗、毁坏他人财物!” 四清道:“我能见见他吗?毕竟朋友一场。” 李建国皱皱眉道:“不行!要见也得等我审完之后。” 四清十分的无奈,他不能表现得太积极,怕引起二哥的怀疑。于是就说道:“那行,二哥,我等你审完!” 李建国道:“还告诉你一个好事,这小子弄了一只狗,都收拾好了,如今作为赃物已经被我没收了,放在焦一手的饭店,让他烀上了,一会儿咱们去吃狗肉去!” 四清点头答应,李建国则去会议室内审问陈二虎。 呆在办公室中的四清如坐针毡,心里忐忑不安,他设想了许多种方案,但都不成立,因为一但二虎松了口,供出了他来,那么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这时会议室的门响了一下,四清站了起来,在办公桌上摸到了曲别针含在手中。 李建国从外面走了进来,表情没有任何的异样。 四清问:“二哥,他撂了吗?” 李建国自信地道:“我审案还真不是吹,没有一件破不了的!” 四清假做好奇地问:“那究竟是怎么一个过程啊?” 李建国道:“告诉你后,千万别到处说去!” 四清道:“哥,我你还不放心吗?” 李建国道:“这小子馋狗肉吃了,便惦记上了老于头那条笨狗。所以,昨天半夜便下手了,药死了狗,之后,他还想再偷点别的东西,就又撬开了一间屋子,结果却发现了一辆车,他一来气,便砸了起来。这就是他犯案的经过。” 四清暗暗狂喜,二虎将作案的事都揽在他自己的身上,没有交待他的问题,太好了! 四清问:“二哥,那他这事严重吗?” 李建国道:“怎么也得一到三年吧!那就不归我管了,到市里还要审的,他身上若是还有别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了。” 四清打探清楚了之后,对李建国道:“二哥,我去看看他,给他根烟抽。” 李建国道:“这种人别和他套近乎,防着他点儿!” 四清道:“我知道了,会有分寸的。”说着转身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一个角落里,蹲着陈二虎,他的一只手被铐在暖气管上。并没有人看着他。 四清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背对着会议室的门。 他俯下身,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二虎,并为他点上。 然后开口道:“多余的话,埋怨的话,我就不说了,这事得判一到三年,你想进去吗?” 二虎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道:“当然不愿进去了,那里面是什么地方,一点自由都没有?我才不要去呢!” 四清把手心里的曲别针递给他,然后又从口袋里把所有的钱掏出来,塞进他的口袋,然后道:“一会儿我们去吃狗肉,你只有这一个最佳时机了,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句话,四清站起身,拍拍二虎的肩头,然后走出了会议室,来到李建国办公室的门前道:“走哇,二哥,吃狗肉去!” 第五十四章 我要守株待兔 焦一手的饭店之中,李建国、李四清,还有三个干警围成了一桌,中间是一个大盆,里面有大块的狗肉,此外还有几个炒菜。 四清负责执壶布菜,他给大家都满上,然后举杯道:“祝贺二哥和大家又破了一个大案!” 李建国自然觉得特别有面儿,便举杯附和说:“大家都没有少费心思,来吧,一同干了这一杯!” 于是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四清又为众人满上酒,然后故作好奇地问:“哥,我不明白,你们怎么这么准确地就锁定案犯了呢?” 李建国很得意地道:“这件事做起来也不难?老于头早晨起来要上厕所,却怎么也推不开门,他心知不妙,便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值班的人赶到之后,把他放了出来,经过现场勘查,发现老于头的狗不见了,此外车库之中的车被砸坏了。” “等我来到现场之后,当时就明白了两件事,一、这是一个惯犯,作案的手法老道,而且目的性强,二、可能与车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有可能还怀着很大的仇恨。” “于是我打电话叫来了车的主人二马,一问他,就发现了陈二虎这条线索,我们就去陈二虎家去查证,果然就发现了丢失的狗,这个案子就这样告破了!” 四清在心中暗骂二虎是猪脑子,但表面之上还要对大家赞赏不绝! 众人边说边喝,二杯多已经下肚子了,这时留下来值班的小张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脸的汗水。 李建国十分的奇怪,但见小张如此惊慌,知道发生了大事,于是问:“怎么了?” 小张很无奈地道:“所长,陈二虎跑了!” 这好像睛天里的一个霹雳,击得李建国毫无招架之功,他呆坐了片刻,然后道:“别急,你慢慢说。” 小张详细地汇报道:“情况是这样的,你们走了以后,我在值班室呆着,过了半个小时,我不放心去会议室看了一眼犯人,结果只有一副手铐在暖气管子上,犯人已经不见了,我仔细检查发现窗子被打开了,犯人显然是跳窗逃走的。” 李建国道:“大家分头行动,火速去火车站,公路口去布控,争取能活捉住他!” 酒宴就这般突兀的结束了,当然最高兴的是四清了,他把杯中酒一口干了,然后将狗肉打包,回了台球厅。 这一天,最沮丧的当数龙子和二马两个人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们的谋生工具被人家给黑了。 不过好在一点,对手并没有把发动机等主要部件弄坏,所以他们还十分的庆幸。 整个一个上午,他们就做了一件事,把四个轮胎卸了下来,然后将修自行车的老马找了来,扒胎补带,然后再重新安好,打气打得他们的手上都起了泡。 这一切做完之后,他们付了钱,中午饭都没吃一口,便开车去了都库都尔镇,因为那里有汽车修理部。 还真幸运,车灯和反光镜都有货,这些换完之后,他们开车返回了小镇。 此时的二人已经精疲力竭了,尤其是饿! 二人便开车直接去了焦一手的饭店,菜墩为他们找了一个单间,二人要了一斤半饺子,二个小菜,并大口的吃了起来。 菜墩为他们拿来了白酒,龙子道:不能喝,一会儿还要开车。 菜墩道:“你们太累了,少喝点儿,解解乏儿,一会儿我帮你们送车去。” 二人这才破了诫,一人倒上一杯喝了起来! 这时,菜墩对他们道:“你们知道吗?陈二虎是砸你们车的凶手,已经被抓了,但不知为什么又跑了?” 龙子道:“果然是他?” 二马则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菜墩就将中午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二马又问:“陈二虎跑了,就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菜墩道:“应该是没有,刚才派出所的人来打盒饭,说是怀疑他扒货车跑了,但也没有证据。” 龙子不满地骂道:“李建国他们就是吃干饭的,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二马则道:“案子破了就行,他跑了初一,还有十五呢!我就不信他能跑一辈子!” 龙子则道:“这种坏人就应该抓住就枪毙!” 几个人又发表了一通感慨! 晚饭就这么结束了,二马起身对菜墩道:“你帮着他把车送库去吧!”然后自己去找雪儿了。 菜墩把吉普车在库房之中停好,他下车要和龙子一道回家,但龙子却坐在车上没动。 菜墩奇怪地问:“你不回家吗?” 龙子坐在车上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在这里守株待兔!” 第五十五章 惊心动魄的一夜 龙子真就留在了车库之中。菜墩自己只身回家去了。 龙子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对手有可能杀一个回马枪。 他先将地火龙点燃,渐渐的车库之中有了温暖的气息,龙子又将地火龙之中装满烧柴,然后自己爬到驾驰室中,摇下汽车的座椅,平躺上去,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不过龙子的思想却一直没有停歇过,他和二马对昨夜这件事有些分歧,二马认为这件事就是陈二虎一个人所为。 龙子则认为还有其他人参与,而且这个人就是李四清,这是一次精心策划好的行动。 陈二虎落网又逃脱之后,龙子就有一种预感,这些对手一定不会死心的,他们很有可能趁其不备,卷土重来的。 基于这种想法,龙子并没有告诉二马,而是自己选择了蹲守。 躺在座椅之上,龙子思绪万千,他和二马走到今天是很不容易的,吃过的苦就不用说了,还要时时刻刻地提防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就这么思前想后地盘算着,龙子腹内的酒劲上来了,他的双眼开始打架,最后,他终于没有扛住,双眼一闭,睡了起来。 不知不觉之际,来到了午夜时分,龙子被一泡尿憋醒了,他打开车门,跳下车,想走到外面去小解。 来到车门那里时,忽然发现门推不开了,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插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龙子有些疑惑不解,他又用力推了推,还是不起任何的作用,而且这时他闻到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他低头一看,大量的汽油从库门外涌了进来。 不好!有人在往里面倒汽油,龙子当机立断,返回了吉普车内,第一时间发动了车子,开动了最大的马力,朝车库的大门冲去。 轰的一声,车库门被撞开了,龙子打开车灯,十多米开外,有一条黑影正拼命地向大院的角门奔去。 龙子怎么会这样让他跑了,开足马力在后面穷追不舍。 黑衣人打开角门,飞一般逃到街上去了,因为大铁门是上了锁的,等龙子停下车,跳下来,穿过角门,大路之上已经空空如也了,这个黑衣人已经不知逃进那一个胡同之中了。 龙子十分生气地返回身,来到大院之内,发现打更房的门,又被人在外面给顶上了。 龙子一脚踢开了顶门的木杠,然后冲进屋去,叫醒了鼾声如雷的老于头,对他道:“有贼,报警。”然后拿起了一把铁锹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迷茫中的老于,自去打电话报警,而龙子则拿着铁锹跑回了车库,他十分害怕,怕流进车库的汽油遇到地火龙中的明火,那这个车库可就毁了。 车库的门右侧有一个沙堆,龙子先盛了一锹沙子来到车库内,打开电灯,发现那油流的源头已经快要接近地火龙了,他马上把锹中的沙子堵在了那源头的前面。 如此反复很多次,终于把这些油用沙子围了起来,然后又不间断地用沙子把这些油盖起来,直到没有了一丝隐患。 这时派出所值班的小张在老于头的陪同下过来了。 龙子向他描述了事情的经过,他也问了罪犯的特征,但遗憾的是龙子看到的仅仅是一个背影。 小张将这些都记了下去,并将罪犯留下的唯一物证,一个塑料油桶也带回了派出所。 龙子见汽油的隐患已经除去了,便将车开回了车库,好在那两扇门并没有撞碎,还能用,在老于头的帮助之下,重新关好,龙子就在车库之中合衣睡了一宿。 那个黑衣人是潜逃中的陈二虎吗?不是,陈二虎其实从派出所逃出来之后,直接便去了火车站,正好赶上有一列货车经过,他便跳了上去,逃离了小镇。 今夜再次来偷袭车库的是四清,他知道今天一天,龙子和二马已经把车修理好了,所以,他想出其不意地再搞一次破坏。 他认为,对手一定不加防范,而且自己做了这事之后,完全可以嫁祸给陈二虎,神不知鬼不觉地再下一城。 这一次,他下了血本,提了家里攒下的一桶汽油,他要火烧车库,万也想不到,他在外面向车库内倒汽油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了人走动的脚步声,于是他马上意识到了里面有人,他迅速地在外面将门插了起来,然后继续倒汽油。 可是里面的人更猛,直接发动车撞了出来。好在他一听里面的汽车声,便第一时间逃开了,否则不知会被撞到什么程度呢! 他幸亏撤得及时,若不然不是被撞,便是被捉住,现在想想,四清都是一身冷汗呀! 第五十六章 我的青春我作主 亡命一般逃出商业公司大院之后,四清并没敢直接跑回台球厅。而是在公路南面的小巷子之中转了好多圈,发现后面没有跟踪之后,才偷偷的摸回了台球厅。 他没有直接回到后屋就寝,而是坐在前屋的台球厅内,又将自己夜间做的这一切,又在头脑之中过了一遍,发觉除了丢了一个油桶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败笔,这才安心地抽了一支烟,平静了一下情绪,然后踱到后屋之中,脱衣上床。 龙子是在第二天去山上的路途中,向二马讲述了昨天晚上的经历的。 二马听后,十分的后怕,如果这一次让对手得了手,那后果不堪设想,极有可能会让他们这一秋天的努力付之东流了。 二马问龙子:“你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龙子失望地道:“只有一个背影,根本看不清楚!” 二马又问:“像陈二虎吗?” 龙子道:“好像比他胖一点儿。” 二马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这么说还另有其人?” 龙子无奈地道:“我也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但没有办法,事实就是这般的残酷!” 二马道:“我明白了,今天晚上我去值班!” 龙子道:“我们二人倒班,一人一天,只要他再敢来,就废了他!” 吉普车沿着白雪皑皑的公路,向前狂奔着,四个轮子卷起了无数的雪尘在车后飞扬着。 今天他们去的是小南沟的工段,事情办得超顺,所以他们返回小镇时,还不到五点,但这时,已经是暮色霭霭,夕阳西下了。 二马将车停在自家的商店前,和龙子一同进屋暖和一下。 恰巧大美的娘不在,大美手工打造的那件毛衣已经竣工了,她逼着龙子把大衣脱下来,把这件毛衣套在了衬衫之上,然后,前后左右看了一遍,非常的满意。 二马醋意甚浓地道:“我都没有这种待遇了!” 大美呵呵地乐道:“以后你的待遇会越来越低的!” 夹在姐弟中间的龙子十分的尴尬难受,他穿上大衣道:“你们聊吧,我去送车了!” 这时的大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对二人道:“刚才菜墩来了一个电话,说找你们有事!” 二马一听,拿起电话报了菜墩家的名字,总机接通了,接电话正是菜墩,他也不废话,直接说:“你们来吧!有事!” 听到这句话,二人出门,分头行动,龙子去车库送车,二马去服装店见雪儿。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相继来到了菜墩家的饭店。 菜墩直接把他们让进一个单间,他们惊奇地发现,姑娘早早已经等在这里了! 桌上的菜已经叫好了,一大盘羊羯子,还有红烧猪蹄,清蒸鲫鱼等等,十分的丰盛! 龙子和二马十分的惊讶,问:“今天是什么情况呀?这么讲究?” 菜墩一指姑娘道:“你们问他吧,这是东道主!” 二人齐声问:“你生日?” 姑娘一边给大家满酒一边道:“不是我生命的生日,是我精神的生日。” 大家都十分的不解,问:“此话怎讲!” 姑娘平静地道:“我被解聘了!” 大家愕然了,半晌之后,二马不解地道:“你不是教得很出色吗?还都去市里参加了公开课,怎么就解聘了呢?” 姑娘举杯道:“来先喝一口,听我给你们慢慢地说!” 大家纷纷饮了一口,但感觉不到这酒是一个什么滋味。 姑娘放下酒杯,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原来这代课教师,在学校之中,就是那二等公民,正规院校的毕业生不愿到这偏远的地方来,都挖空心思想留在大城市里。这就造成了基层的师资紧缺,代课教师便应运而生。这批人不但廉价而且还好用,工资连正式教师的一半都不到,而且干得还是最苦最累的活儿。 听到这里,二马同情地道:“这些我们也耳闻过,可你又怎么会被解聘呢?” 姑娘道:“分下来一个没有门子的毕业生,所以,我自然而然就下岗了!” 龙子忽然想起他说的那句话:“你说精神生日是怎么回事呀?” 姑娘又举杯道:“从今天开始,我的精神解放了,我要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儿了!” 大家又一同喝了一口,然后齐声问:“你有什么计划吗?” 姑娘深有感触地道:“二马哥你和雪儿姐的举动启发了我,你们想做的事都成功了,那我的想法也能成功!” 二马饶有兴趣地问:“那你想干些什么呀!” 姑娘道:“我想去齐市学美发,回来在小镇之上开一间美发店!” 此言一出,大家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既而大家都鼓起掌来。 二马端起酒杯道:“我们都支持你!你选的这个职业也适合你的这种性格,只要你努力,一定会干好的!” 姑娘很感动,他开口道:“你们就是我前进的动力!” 大家将这杯酒干了,龙子问姑娘:“你爹娘同意吗?” 姑娘自信地道:“我的青春我作主!” 大家又是一通喝彩! 这一餐喝得十分的欢畅!大家尽欢而散,二马去车库值班,龙子和姑娘则顺路朝家走去。 第五十七章 小镇上的第一幅涂鸦 龙子和姑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小镇之中的那条公路之上。 沉重的棉鞋碾得脚下的积雪吱吱作响,无月的星空之下,根本就没有其他的行人,零下二三十度,谁会出来闲逛呀! 此时小镇之上的人们,多半是坐在烧得热乎乎的炕上,在看那些赚人眼泪的电视剧呢! 二人路过学校对面的台球厅时,姑娘踉踉跄跄地奔了过去,站到了那堵白墙之下。 龙子以为他要方便一下,也没有十分在意。 等了一会儿,龙子发现姑娘并没有小解,而是从大衣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瓶墨汁和一只毛笔!洋洋洒洒在白墙之上勾勒了起来! 好奇的龙子也走过去,借着稀疏的星光,他发现姑娘在墙上画了一只巨大的乌龟,十分的传神,颇有齐白石的神韵。 画完之后,潇潇洒洒在上题了几个大字:李四清,你就是一只缩头大乌龟。 做完这些事,姑娘十分快慰地将笔和墨往远处一扔,然后又走上了公路。 跟在后面的龙子十分的奇怪,他不明白,今天的姑娘是怎么的了? 月暗星稀,寒意袭人,龙子还是忍不住地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姑娘忿忿地道:“我早就对他不爽了,以前我是一名教师,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如今我不是教师了,我就想干点自己想干的事儿!” 龙子道:“你这样会彻底得罪他的!” 姑娘道:“那有什么呀,大不了他打我一顿呗,又不能杀了我。” 龙子长叹一声,然后问:“明天就去齐市吗?” 姑娘点点头,道:“我要早一点开始一种新的生活,那样会让我忘了学校留给我的痛。” 龙子十分理解姑娘此时此刻的心情,恰巧这时也到了姑娘的家门前,他开口了:“明天我和二马来送你!” 姑娘道:“真的不用了,你们都有事儿要忙,不要因为我误了事儿!” 龙子并不争辩地道:“就这么定了!快进屋去吧!” 第二天的上午,小镇车站的月台之上,姑娘被众星捧月地围在当中,他十分的开心,十分的快乐。在朋友之中,他今天终于活成了一个主角。 龙子和二马等人,包括雪儿都来送他,这让姑娘十分的感动,让他充分体验到了友情的珍贵。 对于从来没有外出生活过的姑娘来讲,接下来的过程都是陌生的,二马在和他讲一些生活和学习中要注意的事项,他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终于绿皮的火车来了,大家帮助姑娘把行李弄上车,在彼此的挥手过程中,绿皮火车缓缓地开走了! 月台之上,终于平静了下来,大家从远去的列车之上收回了目光,开始向镇中心走去。 这时,龙子从很远处发现两道冰冷的目光,他扫了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微胖的脸,还有脸上那层出不穷的粉刺,那两道目光,就是从那张脸上发出来的。 这人当然就是李四清,他今天早上照例起得很晚,他是去厕所时,发现有很多人在欣赏白墙之上的那幅水墨画的。 他走了过去,许多人都异常尴尬地走开了,而且走开时,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他看到这幅画时,心情是很复杂的,这幅画出自谁的手笔,他非常清楚,这一定是姑娘的杰作,但他不明白的是,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挑战自己。 而且他看了那句话后,竟然解读出了另一层意思,难道龙子和二马知道了他参与了二虎的行动?还是最后一次自己露出了破绽? 这些想法让他寝食难安,他先找了一柄铁锹,把这幅神作从墙上除掉了,然后将那把军刺带在自己身上,然后同花绵祆说了一句,“我出去走走。”便去了姑娘家的胡同。 他远远地躲在一个墙角之后,双眼瞄着姑娘的家门,但就是不见姑娘出来,直到龙子、二马、菜墩等人前来,他都没有放弃,直到这些人一同陪着姑娘出来,一道去了火车站,他都远远的跟着。 姑娘上了车,列车开了,他十分的失落,知道今天没有机会报复姑娘了,就在他十分懊丧地盯着这群人时,他发现龙子也望向了他。 四清只好背转身,快步地走进了别的胡同之中。 他现在还不想同他们正面交锋呢?这不是畏惧龙子他们,而是他不想打无准备之仗。 他采取了一种隐忍的态度,不过他坚信,自己有一天一定会让这些人臣服于自己的! 第五十八章 你们是来砸场子的吗 小镇降下了初冬的最大一场雪,极目四望,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平地一尺有余。 好在小镇的人们早就对种情景司空见惯了,并没有任何的惊异之色,都按部就班地忙着各自的事情。 龙子和二马因为雪大,今天就没有赶山,早饭一过,各自除净院中的积雪之后,龙子便来寻二马商量明天的行程安排。 一进二马家的商店,龙子就见二马和大美正在打嘴仗,看二人的情形,已经争论多时了!二人见龙子来了,异口同声地道:“你来的正好,给我们评评理,看谁说得对!” 龙子不解地问:“什么事吵成这样啊?” 二马不屑地道:“你不知道,今天是老革命的六十六大寿,镇政府的各部门为了给李土改挣面子,通知小镇所有的商家都要给他爹去祝寿!其实就是变相的收点份子!” 龙子道:“就这事你们兄妹吵什么呀!” 二马道:“我的意思不去凑这个热闹,姐说不去不好!你说你支持我们谁的观点?” 龙子想了想,为难地道:“我觉得你姐说得对?” 二马白了龙子一眼,不满地道:“不可以这么重色轻友的!” 大美却是异常高兴地道:“怎么样?还是我说得对吧?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这是一个礼节的事儿!” 龙子看了一眼二马,有感触地道:“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们真的不能助长这种不良的风气!” 二马不平地道:“不可以这么和稀泥的!” 龙子解释道:“我们能不能想一个办法,既不随波逐流,又能给老革命祝寿呢?” 二马沉思了一下道:“你还别说,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我们真的可以想一个别开生面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龙子道:“只要是不助纣为虐就行!” 二马道:“当然不会了!” 大美则道:“你们千万不能惹祸!” 二马则道:“你放心吧,姐。” 老革命的寿宴就安排焦一手的饭店之中。 时近傍晚,宾客如云,座无虚席,一进饭店的正门,放着一张课桌,赵秘书执笔在记着礼帐,而李厂长则手攥着一叠钞票,显然二人是临时的礼帐先生。 红彤彤的礼单之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和礼金的数额。 李土改红光满面陪着身着中山装的老革命坐在首桌之上,李建国和李四清两个人正忙着把不同职位的人让到不同的桌上。 龙子和二马手里提着一个红纸包成的包,笑容可掬地出现在饭店的门口。 里面各桌菜已经上齐了,酒都已经斟上了,赵秘书和李厂长觉得差不多了,该来的已经都来了,所以,正准备偃旗息鼓也去喝酒了。 恰在这时,龙子和二马手拿着那个巨大的红包走到了桌前! 赵秘书问:“你们二位怎么称呼啊?” 二马笑咪咪地道:“你就写振林商店和雪儿服装店合赠就行!” 赵秘书落笔,洋洋洒洒写完,然后又一指红包问:“这里面是什么呀?” 二马道:“您就写无价珍宝四件!” 赵秘书到也听话,真就将这些字写了上去! 不过一傍的李厂长却是十分的好奇,他将这个大的红纸包接过后,一层一层地打开来。 剥茧一般,打开到最后,里面竟然是一套毛选,共四本。 李厂长和赵秘书这时相互一望,都苦笑着摇了摇头,难置一词。 已经坐在席间的李四清早就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了,自从龙子和二马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就瞄着这里了。 龙子和二马能来,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二位会来,难道是想化干戈为玉帛? 等到二人上完礼,李厂长打开大红包那一刻,李四清的怒火从胸中腾地燃烧了起来,他从席间站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地走了过来。 来到龙子和二马的身边,他大声地道:“你们是来砸场子的吗?”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惊了屋中所有的人。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 李建国和李土改都纷纷离席来到这里,一看究竟。 李建国先来到这里,扬着一张圆脸,睁着一双大眼问道:“怎么回事?吵什么吵?” 四清不满地一指红纸包中的书道:“二哥,他们是来找事的!” 李建国刚想发作,这时李土改来到了近前!他一摆手,阻止了建国和四清,然后时龙子和二马道:“二位小朋友,这份厚礼有什么讲究吗?” 他这句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龙子和二马,想看他们如何应对! 不料二马却乐了,说出一番让人意想不到,又振聋发聩的话来! 第五十九章 来个桃园三结义 二马望着李土改,花一般灿烂地笑了,他开口道:“我们从小就听李老前辈到学校做爱国主义教育,而且我们还清楚地记得他老人家希望我们做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后来我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就是毛选,想来老前辈一定非常喜欢这几部作品,今天恰逢前辈寿诞之日,我们特意将这几部作品寻来,为老人家祝寿,难道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李土改听了这番言词之后,哭笑不得,只好对李建国使了个眼色道:“给这两个小朋友找两个座位!”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回主席去了,不情愿的李建国把龙子和二马领到了未席之上,为他们加了两把椅子。 龙子和二马也不计较,坐了下来,反而与这一桌的人推杯换盏,高谈阔论了起来。 他们这些举动都被临桌的李建国和李四清看在眼中,恨在心里。 寿宴进行得异常的欢悦,在一片歌功颂德的吹捧之中进行到了尾声。 二马要去送雪儿回家,所以早早吃了饭,然后就撤了。 龙子自然也不愿独自在这里呆着,也尽快吃了饭,早早离开了酒店。 办红白喜事就是这么回事,有人先走了,其他人也就就坡下驴了,所以一时之间,陆陆续续地走了四分之三的人。 没有走的,大约有这么两种人,一种是嗜酒如命的人,这一种人的突出代表,便是酒蒙子,他已经陪走了三四桌客人了,自己还在不停地往嘴里倒着纯高粱。 另一种便是主席之上的这些小镇的头面人物了,他们各怀心腹事,频频举杯,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虚以委蛇。 主席之上的寿星老革命早就走了,所以核心自然而然就变成了李土改,此时的李土改望着丁大个子,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他举起了一杯酒开口道:“家父的寿诞,承蒙各位的抬爱,都能前来道贺,我们兄弟无以为报,我做为大哥,先敬大家一杯,”说罢仰头干掉。 酒桌之上的其他几个人,见李土地爷如此率性,自然不好说什么,也都举杯干掉。 各自吃过几口菜后,李建国也端起酒杯来,对大家道:“我大哥敬的酒,大家都喝了,那也给兄弟我一点儿薄面吧?再干一杯如何?”说完,带头又干了一杯。 大家无奈,刚才第一杯都喝了,不能厚此薄彼呀,只好咬着牙又干了一杯。 此时,酒量还可以的林场主任李大个子,供电所长王大闸,还可以应付,而卫生院张院长,林业派出所耿所长,木器厂李厂长则有些吃不消了。 当李四清又举杯站起来的时候,有的人已经想开溜了。 李四清话说得更绝:“各位小镇上的大佬,我大哥和二哥的酒,你们都喝了,我李三这一杯想来也没有什么问题了?我先干为敬!”说罢,一仰头,一杯酒已经落肚。 李大个子举杯道:“也不差这一杯了!”说完,也随着干了。 可苦了剩下的这些人了,喝不是,不喝更不是。 张院长和耿所长道:“三弟,我们先去方便一下,回来再喝这杯酒。”说完双双起身,走出了饭店,便再也没有回来,俗称顺着尿道跑了! 余下的人硬着头皮把这一杯酒也干了,但除了丁大个子以外,其他的人已经上听了,像李厂长只会坐在那里傻笑了。 李土改非常能抓住这有利的战机,他又为大家斟满了酒,然后道:“我还得再敬大家一杯,这一杯是代表镇党委,感谢大家半年来对我工作的支持!” 这时丁大个子摆手拦住了他,开口道:“李书记,你这么感谢可没有诚意呀!” 李土改不解地道:“丁主任,我怎么做,才算有诚意呀!” 丁大个子哈哈一笑,道:“怎么也得来个桃园三结义呀!” 李土改听后,心中一痛,他知道,丁大个子是想报春天他走马上任时那场酒宴的一箭之仇。 李土改面不改色地道:“我这么做了,有什么好处吗?” 丁大个子道:“我不会许诺,但我会把你当真朋友来对待的。” 李土改慷慨地道:“有兄弟这句话就够了,拿酒来!” 四清拿过来三瓶酒和一个大个的海碗。 这三瓶酒分别是一瓶白酒,一瓶啤酒,一瓶果酒,各自代表着刘关张三兄弟。他当着丁大个子的面儿,将这三瓶酒都打开,一同倒进大海碗之中,三色的液体一融合,形成了酱色的一种新液体。 李土改端起这个大碗,然后对丁大个子道:“请上眼!”说完仰起头来,把这一大碗混合液体向嘴里倒去,二分钟后,这个大海碗才见底。 众人看得是瞠目结舌,李土改自然又是一战成名。 第六十章 生和死是邻居 酒宴很晚方散,李土改是让建国和四清二人搀回去的,当然,丁大个子等人也是勾肩搭背相互扶持才找到家的。 翌日清晨,龙子和二马因为昨天雪大没有上山送货,所以今天特意起个大早,来弥补昨天的缺失,早早便发动了吉普车,拉着一车的货,开出了商业公司的大门。 清晨的街道之上积雪半尺之深,再加上凌厉的北风卷起满天雪霰,能见度极低。 龙子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轮胎轧在积雪之上,发出吱吱的响声,吉普车缓缓地由西向东行驶着。 车到了镇政府木桥附近,坐在副驾驶上的二马忽然惊奇地道:“你快看木桥上是不是坐着一个人!” 龙子朝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是一个人的轮廓,不过已经被积雪铺满了周身,分不出来男女了,俨然就是一个雪人了。 二人觉得情况不妙,将车开到了雪人的附近,停了下来,双双跳下车,来到了雪人的身边。 这回二人看清楚了,这是一个坐着的人,而且是盘腿坐着的,奇的是他的面前摆着四五个塑料袋,塑料袋都敞着口,表面虽然盖上了积雪,但依然能看出是装的剩菜,这些塑料袋之间,还有两个空酒瓶子。 龙子伸手探了一下此人的鼻息,已经没有了,二马俯身仔细看了一眼这人的样貌,起身对龙子道:“是酒蒙子。” 其实他们一看这摆场,自然也就想到了是谁。 龙子争求了一下二马道:“怎么办?” 二马想了想道:“你去通知他的家人,我去报案!” 龙子返身回到了车上,掉转头朝镇学校的方向去了。 二马则健步如飞,朝镇派出所去了。 花棉袄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穿着睡衣,披了一件大衣来到了前屋的房门前,口里十分不耐烦地喊道:“谁呀!挨千刀的,连觉都不让人睡好。” 她打开房门,借着稀微的晨光一看,竟然是英俊的龙子,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羞怯地道:“是你呀,龙哥!” 那知,龙子并没有理会她这种神态,而是开口道:“穿好衣服,跟我走!” 花棉祆听道这话,十分欣喜地道:“龙哥,你稍微等我几分钟,我洗洗脸,化化妆就来!” 龙子道:“别打扮了,你爹病了!” 花棉祆闻听这话,才快步跑回去,穿齐了衣裤,坐上了龙子的车。 在车上花棉袄还问龙子道:“他是住院了吗?” 龙子不擅长扯谎,只好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没有五分钟,车开到了木桥之T下,这时木桥之上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二马和警察小张也在其中。 龙子停下车,朝前面的人群一指道:“人就在那里!” 花棉袄头一下子大了,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她软绵绵地下了车,若不是有龙子扶着,她早瘫软在地上了。 围观的人们见她来了,都自动自觉地为她让出了一条道。 来到近前的花棉袄,终于看到了这难忘的一幕。 龙子和二马分别搀住了她的双臂,防止她滑倒,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昏厥过去,而是在龙子和二马的搀扶下站稳了,只不过身体在发抖,两道清泪夺眶而下。 过了大约一刻钟,她突然对龙子道:“给我一根烟!” 龙子也没有考虑什么,机械地掏出烟盒来,抽出一只递给她。 她叼到嘴上,龙子为她打着了火,她深深地吸了几口,平静了一下情绪,然后对派出所的小张道:“不是别人害的吧?” 小张道:“从现场看,可以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花棉袄看了看左右的龙子和二马,道:“我出钱,求你们办件事?” 二马道:“你说!” 花棉袄道:“把他送到我家去,我出一千块钱!” 二马则道:“忙我们可以帮,但钱绝对不能要!” 龙子也道:“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力的。” 花棉祆以为他们是在客套,也并不在意。 龙子对二马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照顾她,我去把车上的东西卸到车库里,再回来拉人!” 他们的吉普车装满了货物,没有了装尸体的空间,所以必须把货物先卸下去,有的东西又怕冻,所以必须开回到暖库之中去。 二马道:“你去吧,这儿有我呢!” 半个小时之后,装着酒蒙子尸体的吉普车停在了黑房区的一间院子前。 龙子和二马把酒蒙子从车上抬进了屋,并把他放到地中央用木板和凳子搭出的一张木床之上。 花棉袄见他们做完了这些之后,当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千元钱,递给了龙子。 龙子摆手拒绝了,她又递给二马,二马也拒绝了。 花棉祆很感动,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马却对她道:“要做的事太多了,我们去给你请周大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