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之神唐萌捕》 第一章 事故 “锦华蝶衣上上签,宫脂粉黛倾城颜,举国子弟皆仰慕,只叹九天落地仙。” “原指古代女子拥有倾城倾国的美貌而得到王侯将相倾慕的绝佳预示,现在嘛...大抵意思也没有什么改变。” 乾陵山脚下一条颇富有古风韵味的青石街头,一位衣衫褴褛的老道士正与一名表情兴奋的青年面面相觑。 “也就是说,我可以在大学找到漂亮的女朋友对吗?”青年虽然尝试遮掩面上的喜色,而卦桌下抖动的双腿,却无时不刻的暴露着青年满怀期待的情绪。 “额......”老道士尴尬的瞧着掌心已经褪色的卦签,却没能将这是女人卦的事情说出口,毕竟这要是说错了话,肯定又是空落落的坐上一整天。 “这位小友说的不错,自古卦签不分男女,这也说明你是个将军命,会娶个漂亮的女人度过一生呢!”老道说着心虚,双目撇到一旁捋着长须回应道。 世人都喜欢听好话,特别是青年这种自小就没什么女人缘的宅男来说,大学无疑是改变他黑历史最重要的转折点! “承您吉言!这二十您拿着,要是我以后真的找到了漂亮女人,我肯定还会告诉其他人来关照您的生意!”说罢青年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二十元钞票,转身朝着路旁的小饭馆走去。 “我说小阳,我可没听你娘说你信这个东西啊。” 推门进来,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人靠在小餐馆的桌旁,面色通红的朝着青年进屋的方向挑眉笑道。 “胖叔,你要清楚,这么多年我信奉科学拯救不了女人缘,现在不如信一下街头算卦的,不管准不准,反正把这卦签贴在身边不也是个寄托吗!” 青年坐回桌旁,瞧着餐桌上一瓶老白干,原本略带笑意的嘴角忽然僵住。 “我说胖叔,今天你喝酒了,要不明天我再坐你的车去学校吧。”酒驾危险,青年清楚这个道理,他可不想还没到大学就出现什么意外。 “咋的?我说小阳,你是害怕胖叔给你送出事情来?别说喝了点小酒,从咱们村里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把去H市的八百里高速给你跑下来!” “再说明天?你胖叔我身为全村最出息的人,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这个小娃娃!”说着,胖叔忍不住再打两个酒嗝,呛得青年急忙侧了侧身子。 青年无奈,瞧了瞧天空中逐渐凝聚的黑云,只能顺了长辈的意思,不过仍旧时不时的叮嘱即将下雨,开车小心等不痛不痒的话。 ----------------------- 转眼五手的面包车扭着妖异的弧线行驶在开往H市的高速公路上。 “胖叔,您慢点开!外面下着暴雨地滑,您就算车技再好也抵不住物理定律啊!”青年紧紧捉着安全带,感受胖叔在路上玩漂移,只觉得胃部一阵痉挛。 “没…没事!你胖叔什么时候掉过链子!”仿佛是头有些昏沉,胖叔深深吐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一座大山笑道:“你小子要是觉得晕车,可以瞧瞧你那边车窗的风景。” “你看那座山,就是传说中乾陵的后山位置,听说一辈子都没人能挖开那里,你这次隔着窗户正好能瞧个免费的景点。” 说罢一道惊雷闪过,还不等青年扭头朝着车窗喘口气,惊见前方高速路竟然刹那间崩出蜘蛛网般的裂缝,吓得胖叔急忙刹住了面包车,一身冷汗将酒气都驱了三分! “什...什么情况?难道是我眼花了?”胖叔伸手想要叫青年瞧瞧,哪知此时青年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对劲,胖叔咱们赶紧掉头跑!” 话音刚落,青年忽然感到车内剧烈的左右晃动起来,贴在车窗上透过暴雨望去,只见隐约中乾陵方向的泥石树木竟然顺着山体滑落。 好像一幅山水画被拖拽下来,转眼间却化成一道泥石形成的巨人手掌拍碎了路面,在青年与胖叔惊惧的眼眸中将面包车淹没,特别是一块无字石碑砸在车顶,引得青年天翻地覆间头颅一声嗡鸣,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 大唐扬州城外…… 漆黑夜空中一轮明月洒下银色的光辉铺在清冷的官道上,遥遥听见一声骏马长嘶,眨眼只瞧得一匹黑色神骏背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飞驰而过,刮起一阵尘土,惊飞了两侧的野雀。 而后方散乱火光炸起,映出了一群身着红色长袍的神秘人,为首四人身法高超,紧紧坠在神骏后面,各带着四种不同的魍魉面具,颇有凶神恶煞的感觉。 “好一个大唐第一神捕墨霖山!你在长安十年里屠了我拜火教徒一千三百余人。教主趁着你离职长安,派我等追了你至此!” “你出城非但不应战,骑着你那黑云鬃带上女儿连逃三日,难道你认为侥幸逃走后,我拜火教会放过你吗!” 此声暗含内力,声音震耳犹如晨钟暮鼓,骏马上墨霖山紧了紧怀中面色惨白的小女孩,怒眉紧锁竟是再次响了两鞭,全然不顾身后拜火教护法的嘲讽。 “哼!徒有虚名,原来你也只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又是几声传入耳中,墨霖山的手臂青筋凸起,望见怀中少女额头的血迹,满胸的怒火无处发泄。 “臭丫头,你给老子挺住,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 后方护法不知墨霖山为何加速奔逃,只是一味的认为那大唐第一神捕的称号只不过是徒有虚名。 眼下刚想更加放肆的嘲讽墨霖山时,哪知黑云鬃发出一声长嘶急急停在道路中央,墨霖山原本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 “怎么?终于想清楚送死了?” 最快一位拜火教护法伸手唤出九枚缭绕着青色妖火的鎏金手环袭向墨霖山,外人只瞧见九道青色火蛇咆哮而来,还未近身那火焰已经灼得人脸发烫。 却哪知原本退让的壮汉竟然掀起背后巨刃仅是黑芒一闪,那九枚手环眨眼断成十八段倒飞回去,嵌入路旁的树木中,仅仅几个呼吸便化作一场火灾席卷了身旁密林,惊得其余三名护法慌忙停住脚步,一副警戒的模样查看墨霖山的状况。 此时却见原本气息断断续续的小姑娘不知为何,苍白的小脸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变得红润,呼吸也渐渐平稳,随着眼睫毛抖动几下,这才睁开双目瞧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无双,感觉怎么样?” “无双?你叫谁?”显然少女的表情还带着一丝迷茫,稍稍扭动了一下身子却觉得浑身撕裂般的疼痛,甚至因为头颅遭到碰撞,眼前的景象仍旧是一片恍惚。 “怎么?难道伤到脑袋了?”墨霖山低头看着名叫无双的少女,那红肿的额头令墨霖山深深的叹了口气。 “罢了,总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有些事情忘记也好,从此咱们爷俩就相依为命吧。”话落墨霖山伸手揉了揉无双的额头,转而下马扛刀稳步走在四位拜火教护法的身前,一股强横的威压令四人顿感无法呼吸! “刚才嚷得挺欢是吧,现在怎么不叫唤了?”墨霖山的目光扫过四位护法的身上,右手的大拇指不断拨动着刀颚,直到周围近百名拜火教徒渐渐包围,墨霖山仍旧没有一丝慌乱的迹象。 “你还真能忍啊,方才我等还以为你只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没想到为了一个女娃娃你竟然能够忍下这口恶气。” “看来,你的心一暖,此后你的刀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快了......” 赤影重重,方才醒来的无双打量着四周,一股肃杀感弥漫在心头,更何况那一群看上去似乎诡异宗教的修士,更是让墨无双摸不大头脑。 “刀不快了,我就再磨;但是心如果没有了那种锋利的劲,这一辈子我都没资格再去碰刀。” “哈哈,好狂的墨霖山,我等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一声厉喝,周围近百道赤影朝着场地中央那孤立的身影扑去,无双望见的只是神情落寞的男人抚摸了一下他肩头的黑色巨刀,一声轻叹久久不散! “唰!”刀芒一闪,仿佛寒冬的冰雨席卷,眨眼间方圆数十丈的火焰转眼熄灭,而方才浮在空中犹如火雨般密集的拜火教徒却犹如断裂的梅花,洒了满地赤红,只余下那断了九枚鎏金环的红袍修士。 “好一个墨霖山!好一个《逆锋刀》!一眨眼便再屠了我拜火教徒数十人,这笔账我们算是记下了,待到有朝一日教主大人亲临,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说罢刚想使用妖法逃走,却见墨霖山掌心毫不迟疑再挥一刀,眨眼便削飞了那护法的头颅,只留下满地横尸中背影颤抖的男人。 “呵呵,我终于摆脱宿命的束缚了......” 无双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惊惧同时面色惨白的朝着那陌生背影凝眉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还有大叔你们这特效真牛逼啊!” 墨霖山回过颇具沧桑的面庞,瞧着那纤细的身影,双眉间虽诧异,却仍旧凝出一抹温柔。 “往事无需再提,另外我并非大叔,而是你的亲爹!” 无双兴许是脑袋还没有清醒过来,闻言盯着墨霖山的身影皱眉道。“哦...那我就是你爷爷......” 第二章 归隐 同志们,我穿越了...... 并且从刚才那个男人打我屁股的力度来看,的确是我这辈子的亲爹...... 不过这不是重点...... 因为这次穿越,我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兄弟...... 清风徐徐,晨光伴随着林间透彻的泥土芬芳徘徊于一名呆滞在河边的少女身旁,河水中映出了那张俏生生带着一丝泪痕的面庞。 “小小阳!你走的好快啊,明明我还没有用过你,怎么你就这样狠心的去了!~” 看得出来墨无双(现世的名字)仍旧无法从悲痛中醒过来,毕竟曾经的他对大学满怀了那么多的憧憬,如今却都变成了一片泡沫,甚至还穿越到了这样的古代社会,面对这个消息闭塞的时代,使得她心中非常郁闷。 感受着双腿间的那股清凉,墨无双感觉到对于未来浓浓的绝望...... “臭丫头,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清水河,你这不好好洗脸,一直看自己裤子里面做什么?”墨无双现世的父亲墨霖山在整备马匹的时候,回头蹙眉问道。 “没什么...就是双腿间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让我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墨霖山无言,自从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将七岁的女儿拯救回来之后,这个原本相处不多的女娃娃却总给自己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不过想来之前小丫头的种种遭遇,墨霖山倒觉得这是苍天对于小丫头的怜悯。 “无双,把身上的血渍洗干净了,你就是我的女儿,不要在意之前的生活,你只要清楚这一辈子,活的快乐就好。” 墨霖山的身上莫名弥漫出一股慈父的气质,却令墨无双的小身板猛地抖了抖。 “我说亲爹,你可别坑我啊,昨天晚上那么多人都在追杀你,恐怕你这自身都难保,我这小身板还想活着舒心快乐......”墨无双瞧着墨霖山有些尴尬的模样,嘴角莫名抽了抽。 “臭丫头,我堂堂天下第一神捕的本事哪里是你这小娃娃能够理解的,你只要记住我活着一天,你这日子就一直平安便可!” “那要是你死了呢......” 墨霖山哪里想到这从小不见的孩子竟然如此没有教养,刚刚想要抬起手来,却见墨无双慌张的缩了缩身子,无奈收回了宽厚的手掌。 “那为父就给你找一个天下难寻的英杰做夫君,到时候你就本本分分的度过了一生,这样如何!” “不要!求放过!” 墨无双满眼的惊恐瞧在墨霖山的眼中,只叹这鼎鼎大名的一代神捕竟无法安抚好一个小娃娃。 “那你说想要怎样?” 墨无双一双明目转了转,樱唇轻启笑道:“简单,你把这一身功夫教给我,这样我不就可以在江湖上逍遥了?”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不学习琴棋书画,织补女红,学这些个沙场的本事做什么?到以后哪个男人还敢娶你!” “亲爹啊,难道你就没看出来我一点都不想嫁给男人吗?”墨无双深知抱大腿的原理,秀眉下的眼眸又是转了转。“大不了琴棋书画我都学好了,这个功夫就当是我自保的本事如何?” 墨霖山又想推脱,当瞧见墨无双额头上的伤痕,这话却欲言又止。 “罢了,多些本事也好,将来就算真的有一天为父离开了你,你也不至于成了别人的累赘。”墨霖山话落翻身上了黑风鬃,手掌朝着蹲在河边的墨无双招了招。 “怎么,我这就当你答应了?”墨无双上下瞧着墨霖山的模样,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尘土笑问道。 “等到了古桥镇我再看看你的根基,到时候再说。” 事有缓和就要学会收敛,墨无双小跑两步被墨霖山拉上了马,转眼间骏马长嘶一声消失在林中,只留下水面上浮着几件沾了血的衣服,缓缓沉入了池底...... -------------------------- 大唐长安城...... 空旷的金銮殿上,朱丝垂帘,一名金甲将军模样的人正半跪在白玉台下,正在朝着幕帘另一边瞧不清模样的女人禀告最近的线报。 “天后,前两日刚刚得到鹰探消息,那墨霖山已经逃出了拜火教的追杀,如今已经前往归隐的古桥镇去了,不知道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朱帘中那地位崇高的女子虽然瞧不见面容,不过透着模糊的影子,却依旧能感受到一种饶人心窍的妩媚。 “罢了,如今九龙卫已经决意归隐,我们何必自讨没趣,让那往日的第一神捕从此成为传说有何不可。” “再者,如今天皇身体欠佳,朝中众臣暗云涌动,本宫好多的内务要弄,哪里管得了这些莽夫。” 说罢珠帘中一枚竹牌丢入火盆,缭绕出几缕轻烟便消散于空气中。 “微臣只是觉得可惜,若是墨神捕看在李氏江山的脸面愿意继续辅佐天后,定是我大理寺未来的一大助力。”将军再拜,说出心中顾虑,却听见那武氏天后在帘后传来一声冷笑。 “想来我泱泱大唐国土辽阔,单单是长安城内便有六十三万人居住生活,若是各个都看在李氏先皇的脸面上照顾我,那我怎么可能坐在如今的位置上!” 将军听得身子抖了抖,急忙压低了身板。“天后说得极是,全天下人必定是受了天后的恩惠才如此拥戴您。” “懂得听话就好,还有什么事情你就一并说了吧,反正本宫最近的烦心事多得很,丢了什么反倒让本宫心中难安。” 将军瞧见天后的情绪缓和,稍稍沉了一口气,这才低声继续说道:“近日宇文化及等朝中元老结党营私,据密报听闻想抵制天后即位。李天师在外密信劝告,希望天后这段时间定要谨言慎行,莫要再被那些老臣捉了把柄。” “又是这群老东西,你告知李淳风本宫知道深浅,还不至于根基未定便动了筋骨令天皇起疑,只是这些人绝不能留,今日敢参本宫一本,明日就敢掀我的玉台!” 天后的怒气稍稍顿了顿,而后声音再次从帘后传来,惊得金甲将军急忙称是。 “说来李淳风为皇帝寻龙穴已经有多少日子了?” 见话题终于有了转机,台下将军这才继续道。“启禀天后,再过三日足足九九八十一天整,听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不错,总算听到件顺心的事情,看来距离本宫坐正龙椅的日子不远了......” 第三章 九年云烟 第一次骑马,墨无双除了兴奋之外的唯一感受就是硌得慌,特别是连续三四天的颠簸,细皮嫩肉的双腿中间磨得生疼,墨无双只好说闲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说亲爹,你去破镇子任得什么职位?” “捕头。” “额,那你的本事一定很厉害了?”墨无双星眸闪烁,一脸期待的问道。 “对寻常人的本事一般,但要说对付诡物,为父还是有些自信的。” “诡物?”墨无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诧异的抬头朝墨霖山看来,引得墨霖山马上稍作踌躇,而后才解释道。 “世间万物,皆有玄法,凡人可以借着玄力将武道修炼至巅峰,兽类也可以借助法力练成通天本领。” “除此之外,还有可以神秘莫测的魍魉,再有深居浅出的精怪,甚至于传说中的圣兽为父也有幸遇见过。” “再加上我等尚未知晓的外族皆为诡物,而凡人与王朝的生存无时不刻在与这些怪物抗衡,所以大唐随意一个衙门,不光是阳间事要管,有些阴间的道道,也必须结实能人来管。” 墨无双听着出奇,特别是一路上墨霖山的往事更是精彩绝伦,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黄昏,而古桥镇的影子也逐渐显露在二人的视野中。 ----------------------- 古桥镇不大,但胜在坐落于风景秀丽的凤凰山下,每当秋季来临,正是红叶漫山的时节,而来往的宾客也为这座偏远小镇增添了不少火热。 遥遥几声鞭响,只见黑风鬃踏着一路红叶停在镇外,随着守镇的小伙通报,老镇长等人这才从镇内朝着墨霖山父女的方向簇拥过来,仔细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外来人。 “老朽姓陆,是这古桥镇的镇长,在职已经三十二年之久。如今能够得到天皇恩宠,特意从神都将大名鼎鼎的神捕送到古桥镇抵御妖魔,我等百姓无不感激皇恩浩荡!” 说罢,在场几位老人朝着墨霖山掌心的令牌跪拜下来,引得下马歇息的墨无双忍不住侧目。 “这个老镇长马屁拍的够响,要是送去长安算命,肯定能赚到不少......”墨无双莫名想起前世那个坑人的老道士,紧咬贝齿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安静!”墨霖山冷眉传音道墨无双的耳中,稍后才见老镇长被人搀扶起来。 “不知这位神捕名号,日后大家相处难免要有个称谓。” “一介粗人而已,老镇长不必如此客气,您就叫我墨老九吧!”墨霖山没有说明真实的身份,在简单的客套了几句,这才趁着天色未黑被引入早已准备好的一间木石小院休息,此地便成了墨无双临时的家。 最起码,在第二天清晨来临之前墨无双十分期盼未来的修炼生涯,甚至说更加憧憬这素未蒙面的江湖...... 但有些事情你看着很炫酷,却真的需要经历磨难才能得到,所以说,墨无双很快就为自己对于武学的贪婪付出了代价。 不得不说,墨霖山的确是个合格的导师,他严厉的程度甚至让墨无双一度想要离家出走,可都被这位一代神捕捉了回来。 甚至堂堂的神捕大人在虐待墨无双的时候还曾经放出话来,如果这个小丫头能够练到江湖一流武师的等级,他肯定天天都烧香拜佛。 就这样倔强的墨无双在欲死欲仙的学武生涯中坚持了整整九年...... ---古桥镇怡红院--- 此地身处古桥镇中心地段,以一栋二层竹楼并且挂着彩绫勾引着来往的男人侧目,那一声声女子特有的娇喝更是不停拨动着汉子们饥渴的心。 “呦!李家公子这是又来找小翠姑娘了?”老鸨引一名白衣青年至二楼,茶水过后那李家公子正想做些羞羞事情的刹那,却不料屋外一片嘈杂,紧闭的房门竟然被人一脚踹开! “来者何人,难道不清楚小爷已经交了银钱吗!” 话音刚落却见进屋的是一名十六岁模样少女,李家公子细目望去,却见纤纤嫩葱指,盈盈扶柳腰,两点樱落坠唇间,一片羊脂染俏颜,双瞳凝聚群星耀,秀眉微蹙退云烟。 不自觉惊叹一张倾世好容颜,羡煞了古桥半边天! 这样的美人闯进门来时,那位李姓公子还不等露出淫笑,却见女孩从腰间取下一枚黑木令牌高声喝道:“不许动!扫黄!” --------------------- “诶呦!我的小姑奶奶啊!您这是明着要我怡红院开不下去啊!”老鸨无奈为墨无双上了一桌好茶,却见李家公子正与小翠姑娘缩在床脚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没办法,谁让我家亲爹最近频频失踪,反正你们让我代替亲爹巡查古桥镇,那我就这习惯,你们抱怨也没用!”墨无双推开茶杯,正见到一旁的李家公子看自己一片迷离的目光。 “把枪放下!不然我一会就把它砍下来!” 墨无双一阵愤恨,只瞧腰际刀光一闪,寒冷的刀光直指翘起来的锦被,那一块却莫名的湿透了...... “呦!今天还是无双姑娘巡逻啊,我这里有些好的蔬菜你带回去吧!” 从怡红院打道回府的路上,街头几乎所有的女人都传来善意的目光,不一会墨无双胳膊上的菜篮就被塞得满满当当,这些都是墨无双每次扫黄行动最直接的报酬。 “谢谢!王大娘,这短时间您家老头回去有力气多了吧,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你还能添一个大胖小子呢!” “得嘞!承您吉言,这还有一斤猪肉你一起带回去吃吧!” 就这样,墨无双悠闲的完成了一天的巡视,当回到家中小院的时候,却在一个小土包的前面停下脚步,而后摆上了今天的贡品。 “我逝去的小兄弟啊,如果你真的有在天之灵的话,希望你可以保佑我那个世界的父母和胖叔平平安安,这样我穿越过来好歹心里还能舒服些。” 说罢这才推门进入熟悉的院落,却也见到往常失踪的亲爹正在院中恭敬的朝着鼎炉插入三只朱红色的高香,嘴中还在念念有词。 “各位古桥镇老伙计们啊!我墨霖山对不起你们,竟然培养出这么个混蛋丫头来......” 第四章 父爱如山 “亲爹,好久不见回来,刚进门就烧高香,你不会又瞒着我做了什么事情吧。” 入门的墨无双抬手将路上得到的蔬菜放入了厨房,一柄雕纹横刀落在院内石桌旁,惊得墨霖山缩了缩脖子,九年前那种义盖云天的好汉如今哪里瞧得见踪影。 “开玩笑,你爹我行走江湖二十余年,认识的人哪个不说我一辈子光明磊落!” “怡红院的老鸨招了,你欠她十三两的花酒钱......” 墨霖山瞧见往日“乖巧”的女儿余光中带着一丝煞气,急忙伸手将桌旁的横刀守在背后。“怎么,你还想对老子动手!” “想什么呢,老头子一个人不容易,这么大年纪了总该给找个归宿不是?” 墨无双回到桌前,将饭菜摆好,还不等墨霖山拿起筷子,却见墨无双从里屋拖出一箱画卷,惊得墨霖山指尖颤了颤。 “昨天我就瞧见镇子里的王媒婆路过咱家门前,刚和她说了送些方圆十里好人家寡妇的画卷,没想到今天就已经在里屋了,过来瞧瞧有没有对得上眼的吧。” 墨无双伸手刚想打开一卷给墨霖山看,却不料一只筷子压在墨无双的手腕上,沉稳的力道竟是让练武九年的墨无双难以撼动一丝。 “你知道,我只喜欢你娘一个人,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娶任何一个人......” 墨无双闻声叹息,瞧着墨霖山日渐苍白的鬓角,莫名的鼻子有些发酸。“亲爹,你真是我见过最有骨气的男人了,宁可去花钱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生理冲动......” 话落,墨无双的手腕一松竟然躲过筷子的按压,刚要打开画卷却听见墨霖山大喝了一声,而后那只竹筷竟化作剑招刺穿了画轴,惊得墨无双一身冷汗! “臭老头,你这是老年痴呆了吧!干嘛毁了人家的画轴,一会儿王老婆子过来要,我看你怎么说!” 墨无双见到墨霖山此举,好久没有动手自然心头也跟着痒痒起来。 话落只瞧见回头一个鹞子翻身,秀腿点在刀鞘上,脚尖一挑更是银光乍现,拦住了墨霖山的筷子,且借着内力推开三两步,刀尖与另一旁的筷子直指对方。 “不错,内力收放自如,招式不拘一格,单单是挡住老子三成力道的一筷子,便已证明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仍旧用功练习,已经临近江湖一流武师的行列!” “老家伙,你这是在变相的夸自己吧!” 墨无双手腕一转,刀光犹如雪燕袭来,所过红叶凌空断成两截化作颇有诗意的浪潮,卷向墨霖山眉心,哪知苍眉一蹙却是竹筷一点炸裂了刀光,击飞了墨无双撞在身后土墙上,砸落了一地黄土! “只可惜进攻华而不实,若是战场杀敌,不出十个回合,与你同等级的剑客定会取你性命!” 墨无双不服,刚想起身朝着墨霖山冲过去,却见落魄小院的门板倒在地上,而王媒婆正一脸尴尬的盯着父女二人比武...... “你们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一见面就非要打上一架才痛快!” “墨捕头不是老身说你,从小无双这丫头若不是跟你混得野了,凭这模样也不至于在古桥镇没人敢娶。” 王老媒婆是老镇长那一代的古桥镇老人,墨霖山在刚刚来到古桥镇的时候没少受照顾,当下自然放下筷子赶紧将老人家迎到了石桌旁。 “你瞧瞧,刚才看无双丫头被你打飞撞在墙上,我这外人看了都心痛呢......” 说来墨无双反应极快,立马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扑在老太太的怀中,仿佛在状告着墨霖山自幼对自己的不公平待遇。 墨霖山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徒,刚想出口训斥却不料王老媒婆抬手拦住了墨霖山接下来要说的话。 “别的话老身就不多说了,这次过来是专程告诉你消息的。” 墨无双一旁听到这话,双目盯着许久未见的老爹,一股报复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对,给他找个老太太,好好把他捆在家里面,最好是疼爱我的,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瞧着墨无双的表情,王老媒婆回头瞧了墨霖山两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诧异。 “你没和她说?” 语气中略感不妙,墨无双的目光左右徘徊在二人身上,却听王老媒婆重新理了理嗓子。 “无双啊,姑奶把你从小看到大,一直以来你都是孤零零的一个女孩,没个人谈心多寂寞啊。” “你爹为你着想,起先便和姑奶把事情说了,前还送了一箱画轴,毕竟你爹说过,你这孩子什么事情都想自己做主,到时候选定了心仪的,姑奶也好上门看看人家的意愿。” 墨无双的内心中仿佛万只草泥马飞驰而来,口衔青草的同时均露出一副滑稽的表情嘲讽着自己。 “冷静,冷静!”墨无双反复叮嘱自己,深呼吸半晌这才回应王老媒婆的话。“我还真的没想好要嫁人……” “放心,姑奶都明白,谁家大姑娘都舍不得亲人,毕竟姑奶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 “有一点你大可放心,姑奶给你找夫婿绝对都是大家大户,凭你这长相最起码也是大富大贵一辈子,到时候人家见了你含到嘴里都怕化了,这一辈子也没算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冷汗浸透了墨无双的衣背,面前的王老媒婆坐在石椅上依旧我行我素的劝说墨无双选一个相中的郎君,而另一旁的墨霖山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臭丫头,你就从了你王姑奶吧,当爹的一辈子管不住你,也是时候找个更合适的混蛋教你该怎么做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闭嘴!说说你到底收了什么好处,这么简单就把和你朝夕相处的女儿卖了!” “说什么呢!二八年纪的女孩正是寻找郎君的好时候,更何况......”话到此处,墨霖山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明显有些不太想让墨无双知道的隐情。 “我不管,打死我也不要嫁人!”被触碰了底线的墨无双明显有些激动,甚至在王老媒婆的眼前没有了往日的机灵劲儿。 “那好,有什么事情出了分歧,那就按照老规矩办!” 说罢墨霖山回身拿起石桌上另一只竹筷,冷眉盯着墨无双的身影低声道:“武斗我打你三招,文斗你接我三招!” “有没有人告诉你,这样做真的很不要脸......”墨无双无奈只能举手投降,而后王老媒婆手持画卷凑过来在墨无双的眼前晃了晃。 “那现在赶紧挑一个中意的吧,放心!姑奶肯定不会坑你!” “呵呵,算了,这事情还是劳烦姑奶做主吧。”墨无双嘴角抽搐道:“反正到最后肯定黄!” 第五章 有客远来 时至桂月(农历八月),漫山的红叶好似红纱罩在古桥镇这块巴掌大的地方,伴随着丝丝凉意却也在人们心中点燃了一把名为纳兰节的火焰。 砂石铺设官道上,缓缓行来一匹雪白的骏马,马背上一名文弱书生模样的俊秀青年抬头瞧着周围的美景,满面风尘仆仆下却丝毫看不出享受的模样。 “西有红叶漫山处,千年劫池凤凰绝。” “想来李天师所提及的地方便是这古桥镇了吧,只是不清楚当年的墨神捕是否还留在此地。” 话音刚落,遥遥便见到老镇长一群古桥镇的老人们拥簇而来,瞧到青年的身影便急忙打礼道。 “老朽姓陆,是古桥镇这贫瘠之地的镇长,不久前收讯听闻阎丞相有一弟子需进入神都长安殿试,安车劳顿需路过此地驻足几日,所以我等在此恭候多时。” 说罢,青年翻身下马,许是太长时间奔波,瞧着身形有些摇晃。 “晚辈没有表明身份,阁下怎么就知道是我?” 老镇长几人相视一眼笑道:“古桥镇地处偏远,平日里一年里都见不到几个外人,哪怕过些日子便是纳兰节,也都是周围的老人物聚聚,有陌生人发现我们自然清楚。” “另外乡野之人粗鄙,不知道这位大人应该如何称呼?” 青年瞧着老镇长几人客套,伸手将行李递给旁边的小厮,这才便陪着老镇长几人入了古桥镇边笑道:“大人不敢称,几位叫我怀英便好。” “话说这古桥镇地点虽然偏远了一些,不过周围的景色与民风倒是不错,若非要去长安殿试,我对此地到是有心常驻呢。” 初来乍到免不了几分客套,怀英的目光在镇中来回扫视,并未发现什么疑点,这才与一旁的古桥镇老人们攀谈起来。 “这都是我们老镇长的功劳啊,从古桥镇建设以来,陆家祖上三代一直对镇民尽心尽力,特别是老镇长更是将一辈子都贡献给了古桥镇,这是我等之福啊!” 几名老人相互奉承,怀英自然懒得去听,不一会见到几人息声这才继续问道。 “听闻九年前有一位人物出任古桥镇的捕头,不知道他如今还在吗?” 提及墨霖山,在场的老镇长眼角却不经意的皱了皱。“您说的是我古桥镇的捕头墨老九吧,若说往日他很少待在古桥镇,至于最近……” 显然老镇长并不清楚墨霖山上任的时候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话音还未落,却见一旁的胡同中急匆匆迎来一名红妆老太,拉起老镇长的袖子便想离开。 “老陆赶紧跟我去迎城里来的庞少爷,咱古桥镇的无双丫头有着落了!” 此话一出,在场老人均是双目一怔,满眼的不可置信。“哪家的庞少爷有熊胆敢娶她?” “就是城里那个卖丝绸的大户,庞少爷前些日子瞧中了无双丫头的画轴,想尽办法要她的身世背景。” “当然我只是说了她是镇中捕头之女,自幼会些花拳绣腿,家风端正且性情乖巧,一会来了人你们可不要给我说漏了!” “你这不是坑人吗!不过能把那个丫头送走,我们也豁出去了!”在场几名老人挽起袖子刚打算跟着王媒婆走,却听见一旁的老镇长深深的咳嗽了一声。 “都干什么去?没看到这里有客人吗?” 几人的身影瞬间停在原地,回头看向怀英的身影满是尴尬。 “没关系的,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们口中的无双到底是何人?” “这个我来说!”还不等老镇长回答问题,一旁的中年人挺身而出。“她是古桥镇墨捕头的女儿,也是镇中所有男人的噩梦!” “对,她仗着自己父亲的地位在镇子里面胡作非为,破坏了多少痴男怨女的真情佳话!” “说她是土匪那算夸她!土匪好歹是得了好处放你走,她是不要好处专门断你家香火!” “呜呜呜,我想小翠……” 众人七嘴八舌将墨无双的形象说的好似恶魔,听得一旁怀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几位若是着急可以先行一步,老镇长若是不介意可以先将怀英送到客栈歇息,之后再返回观望事情结果也不迟。” 在场几人相视一眼,回首瞧向一旁的老镇长,眼眸中满是期待的神色令这位六旬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大手一摆喝道:“去吧,一定要把那个倒霉鬼伺候好了,但愿能把这个小祖宗送出去!” ------------------------ “少爷,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我们站在这里开始,一群人就围着我们指指点点,那感觉让人好不自在。 一名身着锦衣的阔少负手驻足于古桥镇中心的石道中央,而一旁身披虎皮,肩抗半人多高枣木箱的壮汉却左右观望,瞧见周围镇民那略带怜悯的神情,头皮发麻的朝着阔少低声道。 “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本少乃是介休城堂堂庞府的长子,一身的金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些地方土鳖见到本少自然想要攀上大腿,如今只是围观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前些日子那王老太婆带着的一卷画轴令本公子十分在意,须知道平常的金丝雀玩的腻了,有这种野味才更有意思!” 阔少环视一周,眉宇间尽带鄙夷的神色。“真要是像画卷上长得那般标致,这一趟本少也不算白来!” “那…少爷,假如那当爹的捕头要是不愿意把女儿卖…嫁给您怎么办啊?” “你是猪脑子吗!”阔少伸手狠狠给壮汉一记耳光,却感觉手心火辣辣的痛,而壮汉的脸上一丝伤痕都没有。 “你一身横练的功夫已经堪堪触碰到了江湖一流高手的边缘,伸手把那只野货捉来,我不信还有谁能拦得了你!” “夺来当晚就生米煮成熟饭,这些土鳖要是忍气吞声还好,如果要是敢闹事便寻个机会杀光!” 阔少话到此处,正见不远处王老媒婆几人的身影自巷尾缓缓走来,这才整理了一下衣领使了个眼神叫护卫退下。 “王老婆子,你可是让本少好等啊!” “庞少爷这是哪里的话!酒香不怕巷子深,人家姑娘都要被您娶走了,还不行让她和父亲多呆一会吗?”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太太,这一句话便将方才的尴尬化解,而一旁的众人也跟着附和。“就是,难得城里的大少过来,也让我们这些外人瞧瞧新鲜!” 阔少哼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却不料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小女孩抱着一个白色的花环来到阔少的身前,瞧模样是想送给眼前这位大人物。(好吧,这个花环大的好像花圈一样......) “瞧瞧,阔少这样的人刚来到古桥镇便招的小孩子喜欢,一会要是碰见无双姑娘肯定一帆风顺!” 王老媒婆瞧见,伸手将花环接过仍不忘奉承两句,这才引了阔少和他的护卫上路,而背后一群古桥镇的民众自觉站成一队,朝着阔少的背影鞠躬。 “祝您一路走好……” 第六章 相亲 “闺女,深呼吸,一会等人家来了千万不要冲动,一切以和为贵!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 落魄的小院中,墨霖山隔着房门对屋内正在更衣的墨无双低声劝导。 “还有你的刀为父先没收了,人家毕竟是城中大户的公子,你要是伤了人家,这小小的古桥镇可不好交代!” “吱嘎!”墨无双将房门打开一个缝隙,而后半张俏脸躲在门后满面幽怨的盯着自己的亲爹。 “你还真想把我卖了!咱可事先说好了,如果相亲不成功,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你以后都不会逼我嫁人了……” 瞧着眼前那张熟悉的小脸和半露的雪白色长裙,墨霖山神情一阵恍惚,而后这才苦笑道:“你这丫头不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放心,绝对童叟无欺!” 瞧着墨无双信誓旦旦的模样,墨霖山忍不住泪上心头。“有人说过你和你娘长得很像吗?” “亲爹,你发烧了吗?我都没见过我亲娘长什么模样,这周围的人谁知道……” 墨无双刚刚说完,忽然见到墨霖山拉开房门抱住了自己,神情中一片惊愕。“你居然占你闺女便宜!” “呼!”墨霖山深深的松了口气,这才推开墨无双擦了擦眼角浑浊的老泪。“没什么,触景生情,但愿你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话音刚落,却见墨无双的腰间坠下一根铁棍,敲在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额,不要误会,身为古桥镇的代理捕头,每天都要预防突发事件的出现,这根铁棍你懂的,纯粹的工作器具。” 墨无双弯腰将铁棍拾起,却不料怀中再次滚落几枚亮银镖,瞧得墨霖山冷汗直冒。 “就像我刚才所说,身为维护正义的代理捕头,我必须要随时准备事件的发生,毕竟镇民的利益远大于个人。” “你不会还藏了什么兵器吧……”墨霖山盯着眼神飘忽的墨无双,瞬间伸手捉住脚踝提在空中,狠狠的抖落了满地铁器! “软剑,手弩,霹雳弹,短斧,皮鞭,还有这个狼牙棒你刚才是藏在哪儿了!”墨霖山莫名感觉前路坎坷,瞧着墨无双面色慌张的打理凌乱的衣物,他那满是老茧的手掌迸出了青筋来。 “你这是抱着要灭掉人家祖宗十八代的意志去相亲吗!你之前的承诺呢!” 墨无双心知理亏,原本元气满满的模样转眼变得低落起来。“人家害怕那个家伙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 “能有多过分?你当全天下的人都像你一样危险吗?” “为父从小把你看到大,无论怎么尝试都不能去掉你这一身的匪气,眼瞧着女儿长的如花似玉,可是全镇子的人都以为是我把你教成这副模样,你可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墨霖山情绪激动,一旁的墨无双只能一副知错的模样垂下脑袋不再反驳。 “时间不多了,你这样的性格叫我怎么放心让你独自一个人生活,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寻个稳妥点的夫君,这样为父也好放手去做自己的事情!” 墨霖山话有隐意,墨无双此时正值情绪低落的时候,所以并没有在意,只得连连点头。“是我太任性了,反正我现在只有你这一个亲人,您肯定不想害我。”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假如来的人动机不纯或者有着强抢民女的勾当怎么办?” “那我不用你说,老子当场就打断他的狗腿,从此以后婚姻大事你自己做主!” 从墨无双小时候开始,我们都清楚身为父亲的墨霖山有着一张神奇的“乌鸦嘴”,当然此次也不会有任何的例外...... ------------------- 古桥镇的青竹轩是一家还算上档次酒楼,因为即将来到纳兰节,此时来来往往的宾客络绎不绝,一股糯米的芬芳弥漫在这座小镇中。 远处王老媒婆几人沿着一路的青石街道走来,待到青竹轩门口的时候,王老媒婆这才微笑着为庞少爷让路。 “这是古桥镇最上档次的酒楼,这次相亲主要地方就在这里。” 庞少爷闻言并未抬脚走进去,瞧着满屋拥挤的食客却皱了皱眉头,随后示意身旁的护卫将两块银锭摔在掌柜的桌上! “叫这些人都滚蛋,我家少爷不喜欢被打扰,这金锭就当是赔你们的损失了!” 这一句话引得一群食客怒火中烧,饭食吃到一半被人强行赶走的滋味并不好受,甚至此时有些年轻力壮小伙的站起身来想要斥责,却不料那护卫目光一闪,脚下猛一用力震得青竹轩的地面颤了三颤! 几名老人皱眉瞧向身旁的庞少爷,虽然对这个心高气傲的少爷有些恼怒,不过仍旧招手唤屋内年轻人冷静。 王老媒婆哪里看不出来这庞少爷的性情,未免几位镇中老人物尴尬,只能赔笑道:“不愧是庞府的第一力士,我们这些乡土之人总算是涨了眼界!” “不过墨无双姑娘是我们古桥镇土生土长的孩子,大家都想瞧瞧热闹,希望庞少爷不会介意吧……” 话在人说,事在人为,王老媒婆瞧见庞少爷并没有反对,急忙招手唤屋内的食客出来,而后在外面摆放好了桌子,只余下空荡荡大厅中一张桃木八仙桌当做相亲用。 “我说王老太太,你这不是坑无双那个丫头吗!这人分明就是个纨绔,你瞧瞧他那副不把我们当人看的模样!” 几名青年指着屋内双腿架在木桌上冷笑的庞少爷,各个义愤填膺的模样,可是又害怕那壮硕的护卫,只能跑来王老媒婆的身旁埋怨道。 “别乱说话,人家那是家底殷实才敢肆意妄为,要你们做你们敢吗?”王老媒婆环视一周继续道:“更何况,无双那个丫头的性格你们清楚,没有厉害的人物压住她,只怕你们这些小伙谁都睡不好觉!” “可是无双要是嫁给了这个混蛋,我们心里更难受!” 显然,平日里墨无双虽然有些娇蛮,不过在青年们的眼中仍旧是仙子级别的人物,一想到要和这种牲口相亲,便觉得一口恶气咽不下去。 “只是相亲,到时候嫁不嫁人无双丫头自己决定,你们就做好观客就行,出了什么状况你们也好拦着点无双丫头。” 说到这里,红叶纷飞的青石街道中缓缓行来两道身影,其一是身着麻衣的墨霖山。 而这另一位却好似天仙下凡,一席白裙罩在身上仿佛白莲花浮在青石路,轻灵纯净吸走了整条街道的男人目光,甚至阅女无数的庞少爷瞧见也是呼吸急促,险些将眼珠子蹦出来! “第一次见到人比画美,这人我今天是要定了!” 第七章 吊打纨绔 “我的小祖宗啊,怎么现在才来,人家庞少爷都等着急了!” 随着墨无双的出现,在场镇民均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全场陷入一片寂静的同时只有王老媒婆醒过神来,拉着墨无双想要入座。 庞少爷在王媒婆的提醒中醒来,急忙擦了擦口水而后瞧着墨无双尽是一副猪哥的模样。 “哪里哪里,能等到无双姑娘这样的绝色佳人相伴,就算是在这破地方等到老,本少爷也心甘情愿啊!” 墨无双是何许人也,上一辈子身为男人的她岂能看不出眼前这阔少的主意,无奈墨霖山正站在一旁,只能面色僵硬的朝着庞少爷一字一顿道。 “小女名为墨无双,是这古桥镇墨捕头的女儿,早先听闻王姑奶说了,庞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哪里!姑娘的姿色才是本少平生所见,只怕单单以姑娘的模样足以排到大唐名伶榜上去!”庞少爷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竟然将墨无双与青楼女子作比较,还不等墨无双吭声便听到一旁墨霖山重重的咳嗽。 直到此时庞少爷终于注意到墨霖山的存在...... “这位就是无双姑娘的父亲墨老九,同时也是我们古桥镇的捕头。”王老媒婆急忙打圆场道。 庞少爷本就是纨绔子弟,平日里除了接触美女走不动道之外,最忌讳的一点就是被人打扰,别说是墨霖山,在家中即便是他的老子都要让着他三分。 “哼,到来已经一炷香的时间才注意到我,也不说叫人给我让座,您这大户人家的礼仪可是有点不到位啊!” 许是墨霖山感觉朝夕相处的女儿会与这色中恶鬼相亲有些难以接受,语气中自然带着些怒气,岂知庞少爷微微一笑伸腿竟是将桌旁的枣木箱踢到了墨霖山眼前。 “我让你给我拿凳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庞少爷闻言伸手洒出几枚银钱在桌上,双目看向一身麻衣的墨霖山尽是鄙夷的神色。 “老东西,本少爷日理万机,今日过来只不过是想验验货,既然这仙子成色这么好,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这箱中乃是黄金三百两,算是给您家的定钱,等到正式把你女儿用八抬大轿迎娶进门的时候再把剩下的钱给你!” 说罢,一旁的壮硕护卫两步走来单手掀开箱盖,只见一道金光在斜阳中散发开来,瞧得周围镇民倒吸了一口凉气! 庞少爷喜欢看周围人这样的表情,他们表现的越夸张越证明自己高人一等,毕竟在他的眼中没什么是用金银买不来的,哪怕所谓的真情也会被物质蒙蔽。 但...墨霖山的脸上除了愤怒却什么都看不见...... “臭小子,你到是够直白!你这么做是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你这么做是当面打我古桥镇三万镇民的脸面!” 庞少爷嘴角的弧度更甚,瞧着墨霖山的怒容却露出了一丝冷笑。 “老东西别装了,你养了一辈子女儿不就是想老了以后有个着落吗?本少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再多给你三百两黄金的礼钱怎么样?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墨无双在一旁瞧着二人心里别提有多爽了,方才害怕相亲的人要是真的是俊才该怎么办,到时候墨霖山要是相中了自己十有八九是难逃魔爪。 可如今看来,墨霖山的神色恨不得想把这个纨绔撕成碎片,这对墨无双来说倒是免去了不少麻烦,不然她还要想出怎么在洞房前刺杀新郎...... “想你庞家在城中好歹也是个鼎鼎有名的大户,怎么说话如此刻薄!” “要我看女儿就算是嫁入了你家只怕也是受欺负的命,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说罢墨霖山朝着古桥镇几位老人与王媒婆的方向打了一礼。“告辞!” “慢着!” 庞少爷岂能放任这墨霖山将自己看中的佳人带走,当即抬起手掌丝毫没有在意古桥镇几位老人的立场恨声道:“本少爷现在与你好说好商量,劝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墨霖山的脚步停下,回头横眉爆闪惊得庞少爷倒退半步。“你想做什么?” “哼!本少自幼想要什么还从来没有失手过,现在本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这女儿到底还嫁不嫁了!” “不嫁!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办!” 场中气势升温,王老媒婆瞧见情况不妙赶紧闪躲到一旁,而那庞阔少也是一声冷笑,身后的护卫正朝着墨霖山走来,捏响了沙包大的拳头一阵狞笑。 “无双!护着点你王姑奶,这里你不方便插手!” 墨无双闻言急忙躲到人群中,引得身旁的镇民纷纷侧目。“我今天穿的可是女装,而且兵器也没有带,难道你们指望我去和那个大块头肉搏?” “另外这个混蛋简直太棒了!小说中标准的反派模板,这下我终于不用愁再被亲爹卖出去了!” 方才温柔如水的女子恍然不见,站在原地的只留下所有镇民熟悉的那个好事且泼辣的墨无双。 “哈哈,这脾气我也喜欢,本少爷现在就想把你捉回府中云雨一番,看明天你还有没有嘴硬的力气!”庞少爷朝着身旁的护卫一扭头,却见那壮汉双目一睁,霎那间一股热浪袭来,皮肤泛红得整个人都涨起了三分! 望着身材高出自己一头的壮汉,墨霖山双目冰冷,稍稍打理了一下袖口却毫无紧张的模样! “呵呵,这一身的横练铁布衫倒是不错,难怪你这么嚣张!” 话音刚落,只见壮汉跨步袭来,每一步踩在竹楼内都能感受到地面在颤抖,若是站在正前方的人更会感觉犹如一只蛮象冲来,即便是不远处的墨无双瞧见,心头也会弥漫出淡淡的无力感。 “天下没有完美的功法,人生来便有七窍用作呼吸,两窍做循环。这铁布衫也一样需要内力运转,由此只要戳破九处脉门便可轻易破开!” 壮汉的拳头已经堪堪到了墨霖山的鼻尖,若是在常人面前再进一寸便会鼻梁塌陷,满面化作炸裂的皮囊一般倒地等死,可墨霖山毕竟是个传说中的高手,怎么可能被这样的小角色打到! 果真千钧一发之际,忽见墨霖山双目爆闪,刹那间那护卫的拳头却僵硬在半空中,铜铃大的双目紧紧盯着面前其貌不扬的墨霖山,却只见一个满是老茧的手掌轻轻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一掌震九门!” 仿佛体内敲响了人皮大鼓,墨无双等人方向只听见护卫身体传来九声炸响,而后便瘫倒在地上却没有了方才那种无可匹敌的气势! 在场的庞少爷面色死灰,他怎么也没想到号称庞府第一的力士竟然如此简单被墨霖山放倒,当下只觉得冷汗将衣衫浸透,哪里还有什么窥视墨无双的心! “你们行啊!没想到小小的古桥镇居然有这样水平的人,算我今天栽了。废物!还不赶紧和本少爷离开!” 说罢庞少爷转身愤恨离去,墨霖山冷眉笑了笑却瞥见一旁围观的人群中闪过一抹熟悉的面具人背影,原本平静的表情却如巨石坠入镜湖中,在脸上掀起了道道波澜! “墨捕头想开一点,这次不成我们还有下次...无双丫头你要做什么!” 原本众人瞧见墨霖山的表情严肃有心劝解,却不料一旁的墨无双毫无征兆的举起屋内的八仙桌朝着门外砸去,只听“诶呀!”一声,显然有人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嘿嘿,抱歉!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不揍他一下总觉得浑身难受......”墨无双如是说。 “可是无双姑娘,刚才那个纨绔是向左拐的,而你的桌子砸向了右面......” 第八章 九劫令 “臭丫头,你可摊上大事了!” 青竹轩内众人出来正瞧见老镇长面色漆黑的站在门口,而一名身子娇弱的青年正昏迷在青石路旁,旁边明晃晃的倒着一张八仙桌。 “方才老夫还想着给这位公子配个护卫,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刺杀的了。”老镇长瞧着一旁面色绯红的墨无双冷声道。 “这可不怪我,谁让你们赶得这么巧的!”墨无双目光摇摆不定,显然是有些心虚。 老镇长见墨无双如此模样,冷哼一声在四周瞧了瞧道:“你爹呢!老夫和你爹说话!” 众人听见回头却已然不见了墨霖山的身影,只留下墨无双孤零零的接受老镇长的训斥。 转眼移至镇外凤凰林中,一道黑影急速踏着纷飞的落叶追至最中心的苍天巨木前,抬头正瞧见那黑衣斗笠的神秘人驻足于树冠俯视着自己。 “墨霖山啊墨霖山,转眼九年已过,就连你也没有了当年的那股志气,七哥看着伤心啊。” 墨霖山双目直视神秘人,嘴角却见一抹自嘲。“年纪大了,什么事情都想图个安稳,更何况我现在有了女儿,志气这东西可养不活她。” “哼!你这贫嘴的本事到是强了不少!” 一片黑雾在树冠顶部散去,转眼闪到了墨霖山的背后,墨霖山警觉回身一拳正与神秘人的掌心相交,四散的罡气将三丈内地面沉积的红叶吹得干干净净! “呵呵,堂堂墨大神捕的拳头,相比较以前简直一塌糊涂……” 神秘人的嘲讽声音在耳侧,饶是墨霖山的性格再好也忍不住怒火攻心,眨眼间斗大的拳头朝着神秘人头上砸来! 拳未至,风先行,随着银瞳收缩,神秘人的手掌竟化出重重虚影拦在墨霖山的拳头前,只听得一声炸响,二人脚下拉出两道沟壑各退一旁谨慎的盯着对方。 “哼,老九,你对七哥发怒能够理解,不过今日我来寻你并不是找茬的!”说罢神秘人从怀中取出一枚暗金色令牌,上刻九头神龙的图案栩栩如生,单单瞧上一眼便知绝不是平常货色! 神秘人的本事不弱,最起码墨霖山自己清楚,如果真的要动手,自己虽然不至于被杀死,但免不了两败俱伤。 所以既然神秘人有意缓和二人之间的关系,墨霖山也不会自讨没趣。 “九劫令?” 墨霖山瞧见神秘人那块令牌皱眉,而神秘人听见墨霖山的话也露出一抹笑意。 “不错,沉寂了十年,是时候该出山了……” “但我现在已经有了亲人,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生活陪你们冒险。”墨霖山始终担心墨无双的安危,听闻神秘人此话的时候面色凝重的回应道。 “大哥说过,九年前你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晓,那个时候正巧他在闭关当中,所以始终感觉亏欠了老九,可是众兄弟出山缺不了你的帮助,所以准许有三天的时间让你交代后事。” “但如果说你想背叛大哥,从此摒弃当年在九龙阁立下的誓言,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牵挂之人。” 神秘人的话音逐渐冰冷,熟悉神秘人套路的墨霖山余光中正瞧见那黑袍中闪烁着点点寒光! “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那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神秘人嘴角一抹冷笑,刚想转身离开,却不料墨霖山的声音却在他背后传来。 “三天不够,最起码要十天才行!” “怎么?终于想通了?”黑衣人回头瞥了一眼墨霖山,面具下传来沉闷的笑声。“七哥带大哥答应你了!”说罢这才化作黑雾消散,眨眼中只留下红叶林中孤默的墨霖山。 “有些事情迟早会来,也是时候把东西交给无双那个臭丫头了……” --------------------------- 院落中踌躇的墨无双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逃过一劫,当下却被古桥镇的一群老人包围起来商讨怎样解决袭击那位怀英公子的事情。 “要不把他活埋怎么样?然后我们都矢口否认见过这个人!”墨无双左右瞧了一眼提议道。 “你可是捕头,怎么做事情的手法和外面那些土匪一样,要是让你爹知道了肯定又要罚你去跪西窗了。”王老媒婆反驳道。 “要不然就用金钱的力量买通他,让他觉得自己这挨砸不亏怎么样?”墨无双又道。 “那你好好划一划你爹的小金库吧,看看能不能凑足二百两银子,你还别说人家讹你,长安的公子哥身体都娇贵着呢!” “那你们说怎么办!”墨无双手掌一摊表示自己毫无办法。 “要我说,墨无双只要肯牺牲自己的身体,不论什么公子哥肯定都能拿下!”一旁不知死活的青年刚刚说完,瞧见墨无双足以杀人的眼神惊得急忙跑开。 “行了!要我说无双丫头去老老实实的赔礼道歉,这一路上老夫也打量了一下这位怀英公子的人品,想必只要诚恳一些应该不会怪罪。” 到底是老镇长拿定了主意,众人瞧不见墨无双一脸绯红的模样,连连称赞老镇长做事老道,而此时失踪的墨霖山终于回来,正倚在门框上静静的瞧着院落内的闹剧。 “墨捕头回来了,正巧有个事情要和你说一下。”老镇长起身弹了弹肩头的灰尘,而后朝着墨霖山笑道:“正巧你也回来了,今日来的那个怀英公子指名点姓的要你做他的护卫呢,要是你答应了人家,有可能无双丫头的事情也能解决了。” “那可真是不巧,墨某今晚有事要离开此地,这怀英公子的护卫只怕是要另寻他人了。”墨霖山进屋将背后长条布包靠在石椅旁,语气中略带歉意的回应道。 老镇长并非不讲情面的人,眼中看出墨霖山确有急事,只能摇头叹息道:“那你说怎么办?来咱们镇子里面还没等找到护卫,首先就被人砸昏了过去,古桥镇以后真的是没办法再见人了。” 墨霖山横眉瞥见墨无双一脸踌躇的模样,却回身朝着老镇长笑道:“有句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护卫要我看还是小女来当最好。” “就她?一介女流之辈,恐怕那三脚猫的功夫在古桥镇还像那么回事,要是真有事情指定第一个跑!”方才嘴贱少年再次冒头,却见墨无双火冒三丈,伸手拍响了石桌喝道。 “我来就我来!另外那小子一会你别走,老娘让你看个宝贝!”说着墨无双从身后默默地取出一根狼牙棒...... 第九章 丹枫流影 “臭丫头,为父这次离开之前要送你一样东西。” 墨霖山在所有人傍晚离开院落后,仔细检查了院落周围没有外人,终于对着墨无双道出了自己归来的理由。 “自打你踏入江湖一流武师临界点的那个时候,为父就一直犹豫这件东西是否要交给你,毕竟想要真正走入武道,你必须要有一件适合自己的玄兵。” 说罢墨霖山伸手将一旁脏兮兮的长布包平端在掌心中,满面回忆的继续道:“这件玄兵并非寻常兵器,它曾经在江湖上掀起过腥风血雨,陪伴过无数强者登上绝顶的巅峰,更见证了无数生灵沉入深渊。” “后来百转千回落入了你母亲的手中,然后在九年前的大灾变中,你母亲将它托付给了我,当时便有打算让你来继承这件玄兵。” 说罢墨霖山抖落尘土,示意墨无双伸手接过宝刀,身为小武痴的墨无双自然满怀兴奋的接过长布包,沉甸甸的重量让墨无双心中更加期待。 “此刀与为父的黑狱刀在江湖上同属上等兵器,而其出身自天外陨铁,经由刀王段龙镶整整九九八十一天的锻造铸成,而后以地火淬炼,再以天池水洗刀赠予自己的妻子,故取名为丹枫,而子刃名为流影。” “丹枫刃长三尺七寸,锋利无比;流影刺一尺二寸,刁钻隐晦。如今既然交到了你的手上,希望你能够好好珍惜它,毕竟上面有你母亲对你满满的思念与期待。” “当然,这也是为父对你这九年坚持练武的奖励......” 所谓福祸相依的道理墨无双终于明白,曾几何时墨霖山的那把黑狱刀墨无双看在眼中痒在心中,每每在铁匠铺修理破旧的制式横刀时,总是在羡慕何时才会有那样的上等利器。 终于迎来这历史性的一天,仿佛是主角迎来了期盼已久的金手指,仿佛是一代神兵引领自己走向人生巅峰,甚至墨无双还希望里面居住着一个老爷爷或者神兽什么的。 果然有一个武林顶尖高手的爹,本身的人生起跑位置就把其他人甩开了一大截! 隐隐瞧见了自己龙傲骄般的大唐之旅,幻想着一柄丹枫刀叱咤整个江湖,那种感觉想想都觉得酸爽。 “丹枫!”墨无双终于迫不及待的拔出布包中那柄长刀,只感觉一道赤芒闪来,满满的不规则花纹上弥漫着岁月的色彩,墨无双见到如此非同寻常的兵刃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 “这是你从哪个工地捡来的钢筋嘛!都锈成一根棍子了好嘛!还有这个是流影?你不说我还以为它是秤砣呢!” 墨霖山眼中并没有丝毫惊讶,相反因为墨无双有趣的反应却“扑哧!”的笑出声来。 “你还没有听为父将此刀的故事讲完,九年前的惊世之战中,你母亲手持此刀迎战一名几乎不可能战胜的对手,最后以牺牲刀灵的代价击退对手,至此你手中的宝刀才会沦落成这副模样。” 墨无双听得满头黑线,双目瞧着墨霖山咬牙道:“所以老爹你这是故意消遣我的吧!” “非也,还记得小时候我是怎么告诉你武者的修炼道路吗?” “但凡武者都离不开练体的前期,分为三流武徒,二流武士,一流武师。自一流武师之后便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其一是纳天地玄气淬炼己身,用练体的功法强化自身化作半圣之躯对敌;而另一条是借天地玄机的力量附着在身体或兵刃上,虽然根基容易不稳,但是进步迅速,更是备受江湖一流大族的青睐。” “这其中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将原来盛水的杯子缓缓变大变成水缸,而另一个是多弄了其他的容器增加总量,而介质越好,你所能发挥的力量就越完全。” “丹枫虽然刀灵已死,可单比材质不知将官府标配的横刀甩出几条街,日后若是有了合适的刀灵附着于丹枫中,你自然会明白此刀的妙处了。” 墨无双莫名感觉墨霖山的气场今日有些不太一样,若是往日墨霖山绝对不会这般温柔,更何况那熟悉的面庞上已有斑驳泪痕,墨无双这才不好再拒绝,只能心怀侥幸的将丹枫刀套在背上。 “亲爹你跟我说实话,你会不会和我那没见过面的亲娘一样离开我?” 瞧着墨无双璀璨明亮的星瞳,墨霖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随即别过头去沙哑道:“臭丫头别想太多了,为父只是觉得你应该拿到这件兵器而已,明日一早我便会离开去故人那里为你寻找合适的刀灵。” “所以说,以后要是再见到老子就尊敬一点听清楚了吧!” 墨无双耸了耸肩表示会意,而墨霖山许是见到夜色降临,便嚷着要早些休息的幌子将墨无双赶回了房间,而后独自一人望着星空陷入失神...... 当然,墨无双哪里看不出来墨霖山的心中有事,纤细的身子斜靠在床板上久久睡不着,甚至在半夜中听见院落中墨霖山推门离去的声响。 “看来还是个害羞的老头子呢......” 转眼第二天清晨,在微风刚刚伴随着乡间的鸡鸣声吹进墨无双梦想中的时候,丫头起床瞧向院落中只见墨霖山果真离去,而桌上摆着一张被晨露沾湿的纸条。 “臭丫头,老老实实等老爹回来,这一次肯定给你带来一个真正的惊喜!” 墨无双轻声一笑将纸条收入袖中。“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活在这个时代更让我惊喜的呢?” 不一会炊烟升起,墨无双简单做了些小菜摆在院中石桌上,还不等细细品味自己手艺的时候,却感到身后的院门被人推开,回头正见到老镇长冷眉瞧着自己。 “你爹他又走了?” “嗯,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也可以,谁让我是代理捕头呢。”墨无双让了个位置示意老镇长入座却被抬手拒绝。 “你这个小丫头还有脸问,方才那个叫做怀英的公子已经醒来,你要是准备好了就快些与老夫去给人赔罪吧。” 第十章 书生怀英 刚刚入秋的风伴随着坠落的红叶,飘落于一名清秀青年的掌心,一袭白衣伴着纤细的身影却显出一丝少女般的柔弱,若不是那明显的喉结,攀在墙头张望的墨无双定然相中了这位佳人。 “上次还怎没有仔细打量,希望他不会记得是我砸得他吧……”墨无双伸手理了理面纱,深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心存侥幸,期盼眼前的白面青年不会认出自己。 “这位少爷可是怀英公子?” 突如其来的话惊动了青年的身子,而后蹙眉间带着丝丝泪痕与迷茫瞧向墨无双,显然是受了些惊吓,看模样简直可以用胆小如鼠来形容。 “好歹算个男人,你这德行难怪要招护卫了。” 墨无双跃下墙头,莲靴点地两步来到青年的面前,眉眼中瞄着怀英额头的伤痕。“还记得我是谁吗?” 青年仍旧有些怕生的感觉,站起身来虽与墨无双高低相近,说话却不自觉的低了半头。 “那个...在下与姑娘相识吗?” “太好了!你不记得我就好办了!”墨无双原本沉闷的心情瞬间解放,而后拍着胸脯道:“放心!你被八仙桌袭击的事情本小姐会帮你调查清楚的!” “毕竟我可是这古桥镇里面最厉害的捕头呢!”说着墨无双拍了拍背后的刀,表示自己底气足的很,不过青年的眼中仍旧有些不信任。 “你就是陆镇长安排的护卫?可是我明明找的是墨捕头啊!”怀英的眼中明显出现一丝惊慌,而墨无双瞧见也不生气。 “相差不大,我是你口中那个墨捕头的亲生女儿,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你放心吗?” 怀英闻言叹了口气,只好坐回石桌旁,而墨无双却热络的凑了过来。 “怀英公子,你来到古桥镇的缘由是什么?” 怀英低垂眼眸,抿了抿单薄的嘴唇。“在下只不过是去往神都参加殿试的一介草民,并非镇长说的那般地位崇高。” “哦,你要是不说话,我还以为是给天后做后宫的男宠呢!”墨无双大大咧咧的斜靠在石桌旁,丝毫没有了方才那副内心有鬼的模样。 青年无奈,伏在桌侧注视着墨无双戴面纱的侧脸,憋了半天继续问道:“墨捕头说了为何没有过来的理由吗?” “时常都有的事情,其实也不用在意,毕竟古桥镇这地方,就算你想发生事情都难……”说着墨无双瞧见怀英额头的伤痕却熄了声。 “不说这些令人难受的事情了,之前陆镇长跟我说过要领你多转转古桥镇。” 墨无双嘴角轻佻,将背后宝刀拍在桌上,惊得怀英身子颤了颤,似乎对于刀具有着某些阴影。 “说吧,想去哪里玩?古桥镇方圆六十三里,刚刚入秋正是凤凰林红遍的日子;再有过几天的古桥纳兰会,千丈青石街,红烛燃了一路更是美景迷人。” “姑娘,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在这里休息几天就好......” 好吧,瞧见怀英如此反应明显是有些不信任自己,秉承着不欠人情的基本原则,墨无双猛地一拍桌面,再次惊得青年缩了缩脖子,甚至双腿有些发颤。 “今天对怀英公子开特例!古桥镇一共三家能够喝花酒的地方,无双这几天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何?” “乱说!”青年一听墨无双这话急了,面色红透的同时,就连喘气也有了一丝沉重。“我对那些没有兴趣!” 墨无双一听这话心中笑了,哪有男人对那个没兴趣的?可看到怀英的模样,墨无双脑中却恍然大悟。 “怀英少爷,虽然我不清楚大城市里面是什么情况,不过我们这偏远的地方恐怕是没有喜好龙阳之人......” 话落,怀英气得跌倒在地,手指颤抖着指了半天墨无双,这才从牙缝中挤出满心的悲痛。“我就是想好好的休息几日温习功课,无双姑娘要是再欺负我,我肯定向你们的镇长告状!” 镇长那个老头子脾气不好,兴许是早年当官老爷的时候养出的毛病,这被下放到古桥镇之后,看待问题的角度则更加的变本加厉,墨无双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却也不愿意招惹这个倔老头。 “行!服了你了,不过我的职责是守护你的安全,也就是说半步都不能离开你,至于过两天的纳兰会,你看......” 怀英扶起身来,理了理鬓角的墨发蹙眉道:“我不想去......” “可你看不出来老娘想去吗?” 摸透了怀英懦弱的性格,墨无双终于没有了最后的耐心,吓唬似的用内力再次拍响桌子,惊得怀英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捂着咚咚跳的小心脏撇了撇墨无双。 “去可以,但是晚了必须回来,过几****还要去神都赴试呢!” 墨无双听到怀英让步,心下想着做人不能太过分,这才起身推开了怀英的屋门。 见到此景惊得怀英伸手急忙拦道:“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护卫啊!先检查你的屋子里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机关,然后在这里陪着你住几天。”墨无双话到此处,上下打量怀英窘迫的模样。 “放心,我不认为你有碰我的胆子......” 晚风渐寒,清冷的月光高悬,怀英独自一人倚在窗口查看掌心竹简,柔美少年搭配着烛光挥洒,当真有种别样的感觉,特别是房间的另一头,更是衬托了怀英这里的书香气。 墨无双每日练武,所以精神头只限白天,再加上这么多年没有母亲的管教,在墨霖山的培养下,此时正像一个假小子一样躺在木床上,隐隐约约的春光乍泄使得怀英完全看不进去书。 正在此时,月辉下一只传讯隼极速飞来,怀英手疾眼快接来信件,却见到以下几个字。 “有密报,李天师所形容劫池与拜火教成员有关,老子怀疑有忤逆天后的余孽藏于古桥镇中,望你这小兔崽子可以深入调查摧毁叛乱苗头---阎立本。” 读到这里,怀英叹了口气,瞧着身旁的无双护卫,却是有苦说不出来,毕竟他也没有想到,千里迢迢所迎来的护卫,竟然不是当年的第一神捕墨霖山,而是一个看似娇小的蛮横姑娘...... 第十一章 阴云笼罩 “你说,我美吗?” 清晨的朝露还未散去,怀英擦拭着朦胧睡眼正见到在厨房中忙活的墨无双,岂知相见的第一句话竟然如此惊人。 “额...无双姑娘为什么要这么说?” “老娘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跑悍匪,捉得住流氓,你说我这么全能的姑娘美不美?”墨无双闲暇回头朝着怀英挑了挑眉毛,入眼的尽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怀英不想多言,毕竟昨晚墨无双梦话说的厉害,扰得怀英直到清早才眯了一小会,当然这一切他都不敢和墨无双发火。 “我说怀英小受,还不快点把碗筷摆好,难道要姑奶奶给你伺候全了吗?” 怀英闻言,怒眉一挑却瞬间被墨无双盯得憋了回去,随后老老实实的把碗筷摆好。“我没有龙阳之好......” “那你怎么一晚上都没有碰我?”墨无双挑了挑眉头。“多么富有诱惑力的身体啊,我看了都眼馋。” “姑娘,玩笑话还是少开比较好,毕竟这关乎于你的贞洁。”怀英皱眉,隔着面纱自觉看不明白墨无双的心思。 “切!不用这么严肃吧,反正就咱们两个人而已,再说我又真的不会对你做些什么。”墨无双微笑着从一旁取过菜刀习惯性的磨了磨。 怀英眼神飘到一旁,不理墨无双坐在桌前品起墨无双的手艺,暗暗点头的同时却也跟墨无双说了今日打算的行程。 “昨天无双姑娘说这里有片凤凰林,红叶正是繁茂的时候对吗?” 怀英脑袋开窍,以墨无双活泼的性格自然不愿意缩在院子里面呆上几天。“不错!那林子红得好像着了火一样!” “那好,稍后准备一些东西,姑娘随我一同去凤凰林中转转吧。” 墨无双听得兴奋,自然不去怀疑为什么怀英改变主意要去那里,只当昨天躺在床上休息的厌了,想要找个地方游玩一下,毕竟这些公子哥就是这副德行。 时间大概过了一炷香,怀英自屋中取来一个布包,而反观墨无双这边却扛着惊人的包裹。 “油灯,火折子,套索,铁叉再加上一包卤牛肉......”墨无双大有一副野炊打猎的架势,惊得怀英急忙伸手打断墨无双接下来的汇报。 “无双姑娘!在下只是去转转,你不用准备这么齐全,说不定晌午我们就能回来呢!” “哎!~”墨无双的脸上印着大大的扫兴,伸手将硕大包裹丢在地上撇了撇嘴。“好吧,你说了算,谁让您是爷呢!~” 就这样,墨无双领着怀英坐马车前往镇外凤凰林,虽然一路上颠簸不断,但墨无双仍旧沉浸在这片难得的景色中。 古桥镇的凤凰林坐落于一片巨大的山脉中,因为秋日红叶浸染,远远望去仿佛火凤凰卧于山脉,因而起名凤凰林,其中美景更是在方圆百里颇有盛名。 就比如二人步入林中,翠鸟蜂鸣,金鳞清潭,转眼清风鼓荡,片片红叶摇曳坠落,大有一种火漫金山,红遍了眼前所有的路。 “前方就是著名的三生池,相传当年两位绝顶高手在此处决斗,澎湃的玄力侵染了四周的枫树林与一弯清澈透明的河水。自此河水常年热气弥漫,而周围的枫树林则常年不败。” 墨无双热络的为怀英介绍凤凰林中著名的风景典故,但怀英却一副左瞧右看的模样,引得墨无双的心中很不爽。 “诶呦!”莲靴踩在怀英鞋上,墨无双鼓腮帮子盯着一脸羞愤的怀英。 “眼前如此美景和热血的典故,难道你一点都没有燃起来吗?还有不管你怎么看,这里没有你想要见到的精壮男人!” 还不等怀英张嘴反驳,却不料凤凰林的深处一名青衫老者携着一家人来到此处,正迎头遇见墨无双二人。 “镇长?你带着一家子跑这里做什么?” 墨无双话出口,另一处的镇长一家人也发现了二人的踪迹,而后缓步朝着墨无双走来。 “明日便是古桥纳兰节,镇中一些商户说缺少一些红叶做装饰,所以老头子带着家人一起出来看看,别让外人来了看咱们的笑话。” 说着老镇长白眉撇了撇墨无双和身旁面色不定的怀英,眉心皱出深深的“川”字。 “倒是你们两个,明明说是要在古桥镇客栈休息,没事往这里转什么?” 不等墨无双回答,身后的怀英上前两步拦在了墨无双身前,身子有些发抖的回答道:“我是听说凤凰林正值绝景,所以才缠着无双姑娘过来看看的,还希望老镇长不要介意。” “介不介意什么的说不上,只不过此时正是妖兽发情期,情绪极不稳定,你二人在深山中难免有危险,现在速速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怀英低头答应一声,这才拉着摸不着头脑的墨无双慌忙离开,只留下镇长一家面面相觑。 “爷爷,你说那个怀英公子会不会知道我们的行动?” 一旁身材壮硕的青年来到老镇长的身旁低声询问的同时,周围那些家人这才将腰刀收起,显然方才是对怀英与墨无双二人动了杀意。 “说不准,上面来人时机太巧,进入我古桥镇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找墨老九当护卫,你要说他没有什么私事鬼才相信。” 老镇长沉思之际,身旁忽然卷起一阵火红色的旋风,而后一名身着红袍的男人站在几人身后,看模样竟是与九年前墨霖山所遭遇的那群拜火教装束相同! “你们刚才所说的怀英公子是怎么回事,另外听你这老东西的语气中,他似乎会对我们的计划有所阻碍?” 红袍男人冷眼瞧着眼前急忙朝自己跪下来的老镇长一家,语气中明显有些不悦,而体外正鼓荡着令人心底发寒的凌厉杀意。 “你应该听说,圣主大人最讨厌的是什么,假如这林中劫池出了岔子,小心你们一家人的脑袋都要搬家!” 老镇长一家惊得身子猛颤,磕头忙解释。“大人息怒,我等刚才不过是说了些闲言碎语罢了,说道劫池出世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只是觉得那人来的时机太巧,所以怀疑……” “哦?可疑?那就找十六和十三把他除掉,现在临近劫池出世,绝对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说罢红袍男人一拍千年红杉树,只见“轰隆”一声巨响,几人的身影这才消失在整片林中...... 第十二章 纳兰节 “混蛋,刚才你好像很拽啊!” 此时的怀英正战战兢兢的端坐在石凳上,而墨无双正手持横刀摩挲着他细嫩的脖颈,看模样这才像真正的刺客。 “诶呀!要死要死要死!无双姑娘您听我解释!” “刚才我是在与您散步的时候忽感腹中难受,所以这才想回来赶紧方便一下,毕竟人有三急,这东西丝毫不能松懈啊!” 怀英的解释让墨无双觉得有那么一些道理,随即这才松开怀英的脖子坐到了一旁。 “说实话,你要是在林子里面解决我也可以当作没看见。” “无双姑娘,你到底是神经有多大条啊!好歹我也是个男人!”怀英掩面而泣。 “呵呵,男人?”墨无双的眉梢挑了挑,回忆起了以前那段情绪低落的历史,看待怀英的目光明显有些不爽的感觉。 “说的也对,你敢在我面前掏枪试试......” “无双姑娘,请恕在下直言,您已经没救了……”怀英叹息正瞧见墨无双腰间别着一枚未见过的玉佩,但并未在意…… 一场喧闹过去,另一场期待已久的活动也已经到来。 再次经历了两个不眠之夜,戴着黑眼圈的怀英被迫与墨无双迎来了期盼已久秋雨朦胧的古桥纳兰节。 大唐的节日虽然不如墨无双前世的豪华,但那种特有的古韵风情却是深深刻在了时代的画卷上。 正如青石街道两旁,盏盏红纸烛灯映着各种小吃摊位与其他一些稀奇的小东西,来往熙熙攘攘的油纸伞浮在青石街上,着实为古桥镇添了一丝生气。 墨无双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每天除了用练武解闷,可以说这是她为数不多可以宣泄心理压力的日子之一。 “无双姑娘慢点跑,你可是我的护卫啊!” 怀英后悔答应了墨无双出来游玩的请求,岂知在来到街头的一刹那,墨无双就好像脱缰的野狗钻入了人群中,一个浪花都没有掀起来就彻底的消失无踪...... 不如说,这名护卫只能用没心没肺来形容...... “无双姑娘,前些日子听说你受命当了一位大公子的护卫,你现在跑我这里蹭烤肉把人家丢下真的没问题吗?” 人群簇拥的街头,墨无双正在大快朵颐的席卷着盘中蜜汁熏肉,闲暇之余含糊不清的回答道:“自幼古桥镇就是一处民风淳朴的地方,丢在地上一枚铜板都没人捡,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说着翘脚又要了一盘,看模样墨无双还是相当厌烦怀英这种公子哥的。 “另外郑叔,我跟你讲,要不是因为当时我失手砸了他的那种愧疚感,单凭那混蛋总用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盯着我,他早就被我捆成球丢河里了!” 店老板深知惹谁不惹墨无双的道理,瞧着纳兰节中的秋雨渐渐大了起来,回身取伞却在墨无双的腰间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这不是老镇长的玉佩吗?怎么现在缠了你的腰上?” 墨无双闻言摇了摇玉佩的红穗笑道:“前两日在凤凰林里面捡到的,等我再见到老镇长就会还给他。” 老板点头表示理解了墨无双的意思,可眼角又在雾气朦胧的巷尾瞥见一个熟悉的白面公子被两名身着红袍的大汉推搡到死胡同,这才抬起手示意墨无双看过去。 “无双丫头,其实我觉得咱古桥镇没有你想的那么淳朴,就像刚才有两个彪形大汉绑走了那位怀英公子……” 墨无双闻言,掌心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而后忙回头正瞧见一抹身着红袍的影子转身即逝。 “不用这样吧,刚刚说出去的话秒速打脸啊!” 再回首瞧着大半还未游过的青石街,这小妮子左思右想后无奈的耸了耸肩。“管他呢!” ------------------------- 墨无双未注意,方才捉了怀英的那人正是熟悉的拜火教徒,而此时已将柔弱的怀英推搡到死胡同,与另外一名同伴将其包围起来。 怀英不清楚心里到底骂了墨无双多少遍,不过即便是那个丫头没有离开,他也不认为能起到任何作用,毕竟刚才这两人的身手怀英可是实打实的看在眼里。 “江湖中二流武者的水准,虽然不算特别强,但在这一亩三分地还算是可以纵横的人物了。” 口中麻布被拜火教徒扯掉,怀英低垂着烟眉扫过二人面孔,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小生只是出来游玩转转古桥纳兰节的,二位大侠这把我捆来做什么?” 两名教徒闻言相视一笑。“小书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神都长安当今宰相阎立本是你什么人!” “陌生人,我只是个还没去神都赶考的书生罢了。”怀英目光闪了闪,显然并不是很会隐藏自己波动的情绪。 “昨日我二人在凤凰林就瞧见你陪着那个墨家丫头在林子里面鬼鬼祟祟,你要是说来古桥镇没有一点意图,鬼都有不信!” “她是我相好,我们两个想玩野战不行吗?” “就你?一副瘦弱的模样还想动她?” 说罢,教徒冷笑着袖中摔出一只已经僵硬的信隼,怀英定睛一瞧正是前天夜里自己向神都通风报信的传讯隼! “师尊,凤凰林已经查探,林中确有异样,可惜墨捕头不在镇中,求老师派能人前来支援!” 纸条在教徒掌心焚尽,怀英的目光中瞧见的只有两位教徒逐渐发黑的脸色。 “看来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不过二位能否看在我这将死之人的薄面,将拜火教所要做的事情透露一二,好让怀英上路也能做个明白鬼。” 怀英颤抖的嘴角引得两名教徒面面相觑,而后却持刀抵在怀英细嫩的脖颈上。“想得美!要是真想知道就自己去问阎王吧!” 怀英面露低沉之色,刚想大声叫人营救却不料一道红影从巷口闪身进来,还不等两个拜火教徒有所反应,怀英已经被一柄红纸伞护在了后面! “来者何人!”二人虚晃一招忙回头,却见正是一妙龄少女手持横刀品着一串糖人,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二人。 “二位胆量够大的啊!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在古桥镇里面诱拐良家...小白脸,真当我这古桥镇的临时捕头是摆设吗!” 墨无双架势不小,岂料拜火教徒二人相视一眼却哈哈大笑。 “我们当是谁来了,原来是镇子上的‘小魔女’!” “小娃娃,把你身后的那个男人交给我们,我二人可看在以往的面子上饶了你这回,从此以后你古桥镇的日常与我拜火教无关,而你还是老老实实代替你爹当这临时捕头如何!” 罡风乍起,墨无双单刀直指拜火教徒方向,原本清秀的眉梢却显出一丝难得的戾气! “在我眼皮子底下抢人,你们认为我会放过你们吗?” 指尖轻轻掠过横刀锋刃,荡漾出一段清脆的嗡鸣回荡在寒雨中的小巷,此时墨无双的刀似乎也在期盼着一场战斗的到来。 “另外,虽然我平时不动手,可是如果有人小看我,还真的有些不爽呢!” 第十三章 巷中激战 “少爷!上次墨家的那个姑娘您还记得吗?” 古桥镇一处庞氏别院内,雨中颓废的庞少爷正目光迷离的盯着火热的街道,来往路上的行人似乎都变成了墨无双的影子,耸起肩膀诡笑连连的模样哪里还有当日那阔少的潇洒。 “少爷,您醒醒!小的们已经找到你日思夜想的那个姑娘了!”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庞少爷猛回头零散着长发死死盯着来人厉声道:“找到又如何!连秩奴都被那墨捕头一掌打得现在都起不来床,我们找到又能怎么样!” “少爷冷静一下!小的昨天刚刚打探到消息,那个老不死的捕头前些日子已经离开了古桥镇,如今墨姑娘的身边只有一个小白脸在陪着呢!” 下人唯恐庞少爷相思过度,急忙端了一碗茶水在庞少爷的眼前,岂料那阔少伸手砸落茶碗,双目血红的盯着汗津津的下人咬牙道:“你凭什么说那个墨无双有了别的男人?” “大家都瞧见她和一个小白脸的关系非常亲密,甚至刚才小的还瞧见那两个人一起在转古桥纳兰节!”说罢下人瞧见庞少爷的身子摇晃,急忙上前搀扶后附耳继续道。 “少爷无需心灰意冷,早在刚刚来到古桥镇的时候您不是说过吗?软的不成来硬的,小的这就找几个伙计把那丫头和情郎捆来任您处置如何?” 庞少爷目光红芒一闪,伸手揪住下人的衣襟怒道:“那个老东西要是回来怎么办!” “少爷这就想的太钻牛角尖了,您不如这么想,如果您霸王硬上弓了,那个老东西还会亲手让自己女儿守活寡吗?” 一语点通庞少爷的魔障,随即那稍显颓废的身影竟然激动的颤抖起来,诡异笑声令下人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对了,这就对了!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老天都在帮着我,你一个小小的捕头凭什么拦我!”形似鬼魅,笑得妖异,一阵阴风拂过在场众下人只见往日的庞少爷终于回来,打理了一下衣领而后冷笑道。 “叫齐别院内所有家丁,与本少爷一同捉夫人去!” --------------------------- 此时在古桥镇纳兰节的一处隐蔽胡同中,墨无双仍旧与两个拜火教徒对峙着。 “小姑娘口气倒不小,看我二人这便捉了你回去给火师大人暖床!” 两名火徒并未将墨无双的话放在心上,甚至那明晃晃的铸铁横刀在他二人的眼中也成了过家家般的摆设。 不过当墨无双出刀的一刹那,二人只瞧见一道雨尘略过,随后只听“啪嗒”两声,腰间的束带断裂,二人这才清楚眼前的墨无双恐怕并不好惹! “二位,你们要是现在停手还则罢了,不然这下一刀我恐怕就要劈在你们的小兄弟上了。”墨无双翘眉笑道,哪知这两位拜火教徒相视一眼,竟然齐齐割破了腕间动脉! “无极圣火,焚我朽躯,万里焦原,千载留名,化血为禅,求仙降临!” 话音刚落,只见喷涌而出的血液化作赤色缎带将两火徒包裹起来,仿若血色蚕茧的模样在雨中成型,惊得墨无双眼梢跳了跳! “邪术!”原本怀英还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这个纤细的身影上,哪知此时墨无双同样额头流下冷汗,面色发慌的看着怀英。 “我说怀英小受,你这到底招惹的什么人啊!连这种邪术都出来了,这玩意我可没对付过啊!” “那怎么办?”怀英眼神虚晃道。 “还能怎么办,趁他们变身赶紧跑啊!”墨无双话落瞧向一旁的怀英瞬间便下了主意,正想转身逃开,却不料那血茧竟然传来出壳的声响。 “桀桀桀!想跑?晚了!” 仿佛刀尖划过玻璃的嗓音引得墨无双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而后却见两道赤红色的狼人伸出利爪撕开血茧,那尖锐的利牙在寒雨中闪烁的光泽令一旁怀英瞧得毛骨悚然。 墨无双无奈,两个血色狼人正好堵在了巷口,背后就是一丈有余的围墙,若是墨无双独自一人离开到是毫无问题,但背后有了怀英这个累赘,此时此刻却只能横刀迎战。 “做好准备,我老爹说过以我的本事在同等级的武者里面必输无疑!”(怀英:喂!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给自己打气的嘛!这么快认怂你让我怎么办啊!) 两匹狼人懒得理睬墨无双与怀英之间的拌嘴,只瞧见冰雨下的胡同中两道赤色身影急速飞驰而来,伴随着两声嘶吼惊起了墨无双一身的鸡皮疙瘩! “拼了!”暗自想到这里,墨无双将横刀逆手握住,而后将刀藏于腰后做出一副冲锋的模样。一旁怀英识货险些喊出“逆锋刀”的大名。 相近越三丈时候墨无双的身子荡出一阵气浪,转眼在雨雾中化作一道虚影流光袭向两道血色狼人。刹那间肆虐的刀光爪影将两侧的石壁划出道道沟壑,再眨眼,声声嘶吼伴随着一朵朵血莲绽放在三者战局中! 又是一声爆响,墨无双脚下嵌在地上滑出好远,只瞧见横刀刃上“滋滋”作响,方才的交锋竟然将这把凡刀烧的通红在雨中飘出了缕缕轻烟! 再看另一方,两只血狼满身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原本油光锃亮的血色毛发因血污混着雨水粘在一起,看上去好不狼狈,同时身上那种犀利的气势比之方才弱了不少。 “什么情况?这两个家伙好弱!”墨无双满是惊异的神情,要知道平常就算自己使出全力对战墨霖山都不可能胜过一招,如今竟然能够砍倒两个会妖术的拜火教徒,这不得不说让原本颓废的墨无双再次见到了独闯武林的希望。 怀英在一旁更是诧异,这一手墨家逆锋刀在一个姑娘的手中都有如此威力,若是在堂堂的墨霖山手中究竟会有何等可怕的伤害,怪不得有资格成为大唐第一神捕! 更何况,依据眼前这墨无双的真实水准恐怕已经正式达到江湖一流武师的巅峰,若是尝试调查劫池的事件,也许墨无双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好人选! 对方两个拜火教徒也深知眼前情况的严峻,单以墨无双几招刀法便能将自己二人化身后砍得奄奄一息,只怕今天当真对这怀英毫无办法,当下不用墨无双多问废话,二人相识一眼却同时咬破了口中药丸,眨眼双目一翻竟然倒地化成了两具干尸! 墨无双瞧着心惊,回身瞧着惊惧的怀英,眼神中却多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任务不成便要自裁,这里面的隐情大了!” 第十四章 栽赃 “火师大人,老头子真没有想到那个墨捕头的女儿竟然有这等实力,害得两位教徒大人枉死在了古桥镇中!” 雨后满目疮痍的小巷内,墨无双早已与怀英离开此地,而此时大家熟识的老镇长正陪同着火师与另外六名教徒守在巷口,瞧着地上泥泞中的两具干尸久久无声。 “哼!所以说你这老东西做事,从来就没有让我安心过!” 火师不理老镇长在身侧的解释,抬步走入巷内左右打量着战场,随着墙身上道道战斗的痕迹,仿佛当时的战斗场景重现于眼前,而其中的主角正是墨无双与两名手下。 “官府的制式横刀,用内力注入刀身的战斗体术进行劈砍,虽力道不足但胜在身子轻盈迅速,故借全身力量造成了这般伤害。” 话语间,火师的手掌模仿着墨无双横刀的招式在空中虚挥了两下,却在一个动作上住了手。 “这个刀法是墨家逆锋刀!我就说一个丫头怎么可能会这么厉害,原来她竟然是墨霖山的女儿,那一直生活在古桥镇的那个人岂不是......” 火师想到此处回身冷眉瞧向老镇长,一股凌厉的杀意笼罩在这个老人身上,惊得他慌忙跪倒在地上解释道:“火师大人饶命!老头子也不知道那个墨老九竟是传闻中的墨霖山,不然就是借老头子一百个熊心豹之胆也不敢欺瞒火师大人!” “哼!量你也不敢,可如今有这计划之外的情况出现,你让我等怎样守好这劫池出世!” 老镇长听闻又是急忙磕了几个响头。“前些阵子,那墨老...墨霖山因事外出,听闻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回来!” “那他的女儿怎么办!” 话到此处,老镇长哽咽两声却听见不远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纳兰会正中的青石路疾行而来,待瞧见来者是前几日受瘪的庞少爷时,老镇长忽然计从心中来...... “庞少爷!您这是要到哪里去啊!”老镇长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从巷口出来,迎面拦住了庞少爷的队伍,随后在近百的刀枪棍棒中庞少爷挤出身来,恶狠狠的盯着老镇长问道。 “你又是什么人?” “庞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老头子是这古桥镇的镇长,不久前在介休城还与庞老爷见过几次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庞少爷瞧见老镇长暗中遣散在场游玩的宾客,而后原本热闹的大街上只剩下自己人,终于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前些日子本少爷受了你们镇中墨捕头不小的‘照顾’,近日听闻墨捕头离家只剩下无双姑娘独自一人,本少爷只是心疼姑娘所以想请她去庞府住几日便罢!” 老镇长是何等的老狐狸,双眼一眯便清楚了庞少爷此行的目的。 “庞少爷想要抢人直说便好,正巧老头子一向支持无双丫头能够和您这样的大少爷结成连理,不如在此老头子出一份力为庞少爷引路如何?” 这个墨捕头平日里到底有多不招人待见! 庞少爷正巧求女心切,如今有人愿意为自己引路自然不会拒绝,当即满心欢喜的引领一群家丁尾随老镇长背后跟至巷内,却见一名身着红黑色纹路的陌生人带着一副诡异的面具拦住了去路。 “你又是哪里来的跳蚤,拦在路中央难道不怕本少爷把你砸成肉泥吗!” 庞少爷仗着人多倍感踏实,当下朝着火师方向高喝一声,却听见背后传来一片凄厉的惨叫声,猛回头却见那近百的家丁居然只是在眨眼的功夫被六名火徒杀了个干干净净! 而此时流淌的血液混着雨水才刚刚没到马蹄的旁边…… “我是谁不重要,不过今天我有一件事情需要庞少爷帮忙,事成之后我定会将墨无双那个丫头送到你的身旁。” 火师阔步跨过脚下尸体,声音沉稳平静,庞少爷瞧见只觉得心惊胆寒! “好个陆老头,你竟然诈我!”庞少爷怒极回身想要用马鞭抽老镇长,却不料一道血芒闪过,距离三丈外的火师掌心竟然捉着庞少爷方才要抽人的那条右臂! “啊!我的手!”庞少爷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顺着肩膀传来,身子不稳从马上摔了下来却见火师的靴子刚好停在眼前。 “我认栽!你让我帮什么都行!我都听你的!” 火师闻言面具下传来深沉的冷笑声,随后缓缓俯下身来在庞少爷面如白纸的头颅旁轻声笑道。 “我要借你的命一用......” ---------------------- 另一方面刚刚回到墨家,墨无双二话不说将门合上,一柄横刀直接架在了怀英的脖子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到古桥镇的目的又是什么!” 怀英心知墨无双对于方才拜火教徒的出现起了疑心,此时虽有心隐瞒,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只能无奈瘫在石桌前不住的摇头叹息。 “无双姑娘,怀英确实有些东西瞒了你,不过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盛唐之下,莫非皇土,怀英本为大理寺中人,因此地近来多处异象所以受命前来探查,惊扰到姑娘的地方怀英在此道歉。”说罢怀英朝着墨无双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今晚所见二人均为古桥镇暗中隐藏的拜火教中人,他们在此汇集的原因具怀英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全因凤凰林中隐藏了一座三百年的劫池。” “自古劫池无不伴随着杀戮出世,且拜火教中相传有一道秘法可以将活人炼成火魁,这若是放到了战场上便会使得大唐的江山生灵涂炭。” “甚至可以说,他们的目标兴许就是要将古桥镇中的三万平民不知不觉中杀死,让他们横尸遍野,再炼成战场的杀戮机器!” 怀英这一次打定主意要墨无双帮助自己,所以并未有丝毫的隐瞒。 而瞧另一方的墨无双却嘴角发青,寒冷的秋夜中竟然被汗水沁透了衣背! “这个事情大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着我爹走之后来,即便你和我说这些,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啊!” “可是无双姑娘,你刚才明明......” “那只是两个小喽啰,我能打两个不代表我能打十个,更不可能陪着你一个人去绞灭一个邪教!” 所幸墨无双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实力目空一切,毕竟当年墨霖山那般厉害的人物,不照样被拜火教逼的隐姓埋名,特别是当年那几位火师的手段如今想来仍旧让墨无双冷汗直流! 说到此处墨无双深深叹了口气,止住颤抖的手掌轻轻为怀英少爷推开了房门。 “好了,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你便走吧......” 闻言怀英双目一滞,面色恍然的瞧着墨无双阴沉的脸。“无双姑娘,没想到你居然也会缩起脑袋视而不见......” “比看见得太多,丢掉脑袋强......” 怀英愤恨的进屋狠狠摔响了房门,只留下墨无双颤抖着身子靠在墙壁上缓缓蹲下身子。 她感受过前世泥石流那般的灾害,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让人丝毫生不出反抗意志的力量!而如今接触到传说中的拜火教,这种感觉再次将墨无双笼罩起来。 也许是前世身为宅男的侥幸与懦弱让她再没有靠山的情况下迷失了方向,而平日里只是外表的坚强。 “亲爹,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一个人的古桥镇,真的缺不了你......” ------------------- “啊嚏!”一名壮汉在幽暗的密林中打了个喷嚏,四下观望缩了缩脖子。 “邪了门了,老子这么强的功夫也会着凉?还是快点把事情结束后赶紧回去吧!” 话落,只见林中薄雾弥漫,点点红芒自林中亮起,墨霖山冷笑之下罡气四溢,所过之处迷雾后的身影尽皆显露身形,若是有常人在此想必定会吓得神魂皆冒! 毕竟周围尽是传说中称霸一方的妖兽,每一只丢到战场上那都是响当当的万人敌! 而一名身着雪绒长袍的女子自林中出现让这些强大的妖兽安静,特别是身后明晃晃的九条洁白狐尾甚是显眼。 “霖山,万妖谷如此排斥你,如今既然敢强闯到这里,难道是出现什么事情了吗?” 淡淡的萤火虫缭绕在女人周围,面色那般柔和庄严,细细一瞧竟是与墨无双有八分相像! “没什么,九年没见你了,过来叙叙旧的同时想为你的女儿准备一个称职的刀灵,所以想着你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 第十五章 往事 “咚咚咚!”清晨的墨家小院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醒来,而后墨无双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还不等伸出手来开门,却见门板猛地碎裂,转眼一队衙役模样的人马冲了进来! “你这丫头可是墨无双!” 为首一名身着黑色披风的捕快模样阔步走来,而身侧正是墨无双熟知的老镇长相陪。 “镇长,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大清早就寻人砸了我家的院门?难道无双这些日子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地方吗?” 墨无双见到此刻场景哪里还有睡意,双目环视一周衙役,面色低沉的朝着老镇长方向问道。 “丫头,这原因你不该问老头子,难道你还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吗?” 墨无双当然不知道做了什么,诧异看来的时候却听一旁捕快深深的咳嗽了一声。 “昨日介休城的庞家少主前来寻找墨无双姑娘,携带家丁百人,在路过纳兰节一处隐蔽巷口时却发现被人杀死在巷内,根据在场的刀痕和周围人的证词来看,无双姑娘你的嫌疑最大!” “故此,我等奉了县太爷的命令前来请姑娘移步,同为捕快职位也请姑娘体谅一下我们的苦处。” 说罢周围衙役上前一步刚想钳住墨无双,岂料墨无双脚下一个转身躲过了擒拿,深深的一叹气后这才回应道:“镇长,你是了解我的,虽然平常无双在镇中娇蛮了一些,可是要说杀人绝对不会与我有任何关联。” “丫头,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们都不清楚,老头子也是一大清早听说这件事才来找你的。如果你真的一身清白何不与他们走一趟,这样给我们双方都留个情面。” 老镇长这一句话将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墨无双无奈只好顺着几名衙役朝着府衙走去,而屋内的怀英将此事都看在眼底,刚想出门劝几人留步,却见一旁的老镇长竟然再次站出身来。 “怀英公子,近来古桥镇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了不少,如今那个无双丫头既然离开了您的身旁,护卫之事便需要新的人选,要不您看这位武师如何?” 说罢从门后走来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一脸的络腮胡子与铜铃眼盯着怀英露出满面的煞气! “老镇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饶是怀英心中牵念墨无双的时候,仍旧可以看出老镇长的心思叵测。 “呵呵,古桥镇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毕竟再过两日怀英公子便要离开古桥镇了,如果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咱们也好歹有个准备不是吗?” 说到此处,身旁那络腮大汉猛地敲了敲结实的胸膛莽声道:“镇长放心吧!怀英公子这里有我看护着,肯定比一个小姑娘要强得多!” 老镇长话里有话怀英岂能听不出来,当即便终于想通为何这几日的活动总会有人监视,甚至在古桥纳兰节上混着两名火徒都能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想来全是拜了这位老镇长所赐! -------------------------- “喀拉!” 枯败腐朽的黑狱中,墨无双安静的呆在笼内静静思考着里面事情的经过,多有几处疑点让她始终想不明白。 “为什么那个纨绔过来找我会到之前与拜火教徒战斗的那个巷口呢?” “又究竟是什么人出手杀掉近百人陷害我?这对那些人有什么好处呢?” 想到这里正见到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从旁边的囚室站起身来,而后用沙哑的声音与墨无双笑道:“小姑娘这是因为什么会进到这里来啊?” “有人说我是百人斩你信吗?”墨无双瞥了一眼邋遢的小老头自嘲道。 “信!老头子拜那贪官所赐,接近四十年没有出过黑狱,你们外面的人说自己会飞我现在都信!”老头子说罢见到墨无双默不作声,只好靠了靠铁笼继而干笑道。 “我听外面窃窃私语的官兵说你是从古桥镇来的?” “对啊。” “哦?那你认识陆正德吗?就是那种整天面瘫的人。” 第一次听见有人直呼老镇长的姓名,墨无双眉梢一挑低声回应道:“认识啊,他是我们古桥镇的老镇长,这次还是他带着官兵来捉我的呢!” “镇长?那个混蛋居然在这般年纪还想归隐山林做个土皇帝?可笑,这可真是可笑!” 墨无双正值烦心的时候,听到对面那个邋遢老人的话,却莫名的让墨无双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 “你凭什么说老镇长?想老镇长一家为古桥镇辛勤劳苦了三代,在你的嘴里竟然就变了味道!” “唉!你一个小娃娃能知道些什么......”老头子一声深深的叹息传入耳内,不一会终于向墨无双说起了往事。 “老夫姓郑,原为古桥镇中人,因家中经商赚了些资本所以在古桥镇的地位丝毫不比陆家差。” “想来当年老夫天真的以为陆正德与我是拜把关系,处处体谅他,处处帮助他。” “但后来因为介休城选兵部征事郎,需在周围方圆百里内寻找有才年轻人做候选,故老夫与那混蛋同时入选。本来应当作为双喜临门的事情,岂知后来竟成了老夫变成这副模样的祸端!” “一日老夫正在家中休息,夜中忽然出现七名红衣人将我家的人口杀了个干净,只余下老夫一人挑断了手筋脚筋,随便寻了理由把老夫丢在这里,若不是老夫死咬着郑家财库位置不松口,现在只怕早就成为一具干尸了!” 老头子满面的悔恨,可是方才话中所言在墨无双的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你再仔细说一下那天晚上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些红袍人是什么个模样你在跟我详细解释一遍!” 老头子被墨无双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身子颤了颤,而后双目放光瞧着墨无双激动道:“你愿意听我讲这些掉渣的老故事?” “你只管说来,越详细越好!” 随后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渐渐在墨无双的眼前展现开来,老镇长的形象再也不是以前那般光辉朴素,对于如此劣迹斑斑的老人,墨无双甚至觉得世间少有。 当然更重要的,墨无双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落得如今的地步。 因为,拜火教恐怕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第十六章 黑狱 “这位大哥,在下只是想出去转转,不至于跟得这么紧吧。” 红叶笼罩的客栈小院中,怀英蹙眉瞧着眼前拦住去路的壮汉,总有一种被彻底囚禁起来的感觉。 “草民被陆镇长嘱咐过要时刻跟随在公子身旁,毕竟最近古桥镇并不太平,还请公子体量!” 那壮汉朝着怀英的方向抱了抱拳,引得怀英好不尴尬。 “那…若是怀英要去茅房,您总不会继续跟着吧。” “公子说的是哪里的话,本来草民应该守在身旁,若是公子介意草民便在门外候着。” 怀英听到此话终于松了口气,而后借身躲入茅房中,却开始思考起了所有事件其中的利害。 “没有人提及关于拜火教徒的两具干尸,相反那个庞少爷竟然不可思议的落入了死地,再之后有人造势寻县衙役捉了墨无双,一条龙下来显然是黑手暗中操纵。” “那个陆镇长跑不了,特意要求这莽夫守着不让我出门,想必与那暗中之人有所关联,只待将拦路之人铲除便到了劫池出世的日子。” “坐以待毙?显然不是个好的选择,更何况三日之后便是墨无双的三堂会审,幕后之人肯定还有新的动作!” 怀英想到此处,回身瞧着换气窗终于下了某种决心,而后手掌攀上了一旁的屋架。待到一柱香的时间过后,那护卫终于觉得不对劲,回身推开茅厕的竹门,却不见了怀英的踪影...... ---------------------- 时值秋夜,县城的黑狱中冷得透骨,别看墨无双本是练武之人,但在这阴冷的黑狱中丝毫无法抵挡潮气的入侵。 “第七式,潜龙腾渊!” 一套拳法被墨无双练得衣衫炸响,举手投足之间竟是能瞧见她的身上透着一丝丝汗珠。 “够了!大半夜的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旁边笼中的老郑头攀在栏杆旁朝着墨无双愤怒的嚷道:“自从你前天进来,我就没睡过好觉,就当行行好,安静一会让老头子睡觉行不行!” 墨无双闻言停住招式,无奈蹲下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没办法啊,晚秋的天气冷,并且牢饭味道还那么差,饥寒交迫中不找件事情分心好难受啊!” 老郑头这四十年算是第一次见到入了黑狱不哭天喊地,反而一副平常心的人,当即越来越觉得墨无双这个姑娘令人难以看透,特别是从刚才那拳法中透出的气势可以感觉到,她的背景恐怕也绝不简单。 “看你这副态度,你不会以为以后有机会出去吧?” “要知道这茯苓县的官老爷自打四十年前就一任更比一任混蛋,要是那陆正德亲自把你送进这里,只怕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出来!” 老郑头还想继续说下去,却感到黑狱的牢门轻轻被人推开,只见狱卒引领一名身着白衣的公子蹑手蹑脚走了进来,而后驻足于墨无双的牢笼前。 “这位公子,看在您给我二十两银子的份上,我让您在这里呆一炷香的时间,您可千万不要做什么让我们为难的事情啊!” 狱卒背对着牢笼,只听见白衣公子连连称是后才离开,此刻墨无双才瞧见来人正是一身狼狈的怀英! “我说怀英小受,眼下这个节骨眼了,你不想着离开反倒自主的往黑狱里面跑了?”墨无双寻了处草垫瞧着怀英阴晴不定的面色一阵诧异。 “无双姑娘,此次在下前来时间紧迫,有些闲言碎语我们日后再说。” “自打你那一日被衙役请走之后,那个陆镇长便派了一个新的武师监视我的行动,若不是昨日我设计逃出客栈,而后到那巷口取证,只怕明日的公堂上你就离秋后问斩不远了。” “与此,在下有一个问题要核实一下,无双姑娘你可清楚为什么有人会杀掉庞少爷栽赃你入狱吗?” 瞧着怀英一脸正经的模样,墨无双嘴角轻翘,却不像正常人那般严肃。“简单,拜火教的那两人尸体没人提及,恐怕是因为我父亲的身份泄露,所以拜火教主动找上门来的。” 怀英听见露出笑意。“不错,只要无双姑娘能够冷静,那明日朝堂之上怀英便已经有一半的把握将姑娘放出来。” “听你这意思,你似乎手里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表明我无罪了?” “没有,我现在只能证明庞少爷来者不善,所以过来向无双姑娘取证,希望能够驳倒指控,还无双姑娘一个清白。”怀英如实答道。 “那还不如等我父亲过来劫狱呢!”墨无双话到此处,却听见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伸出手指急忙让怀英住口,而后又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了黑狱中。 “怀英公子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老镇长寒着脸引领之前那个新护卫步入牢狱,余光中朝着墨无双与另一旁面如猪肝色的老郑头瞥了瞥,嘴角却是露出一抹冷笑。 “看样子怀英公子似乎对我古桥镇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然也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上一代的护卫身旁诉苦来了。” 怀英闻言,只见老镇长身旁的壮汉满面狰狞,惊得纤细的身子抖如糠粟,不自觉的朝着墨无双牢笼的方向挪步。 “陆镇长这是哪里的话,天下人观天下事,怀英只是第一次出家门,遇见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有些好奇,还请陆镇长见谅。” 老镇长闻言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毕竟怀英身在古桥镇,如果真的出了事情对自己和拜火教都没什么好果子吃,在此也只能忍住怒火没有动手。 “老镇长,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难道就没有给无双带些取暖的被褥来嘛?” 老镇长闻言停住脚步,余光扫向不远处低沉的老郑头,心想也许墨无双并不知道一些往事,回身便唤壮汉去外面购些衣物。 “丫头,身正不怕影子斜,等明日公堂之上知道些什么只管说出来便好,古桥镇的人还在等着你回去。” 老镇长此处向墨无双送温暖,一是害怕那传说中的墨霖山归来闻言自己闺女入狱迁怒于自己,二是以防墨无双空虚时被老郑头趁虚而入将往事说出,这样便极难与拜火教脱清关系。 墨无双听见露出一抹微笑,眼角却瞧见老镇长腰间一物甚是眼熟! “老镇长,你这腰间的玉佩很别致啊,看样子就不像寻常的货色!” 老镇长闻言不知为何墨无双会提及此事,伸手擦了擦有些发脏的玉佩笑道:“那是当然,这可是我陆家的家传宝玉,向来只传家主,故全天下只此一块。” “呵呵,那可真是一个宝贝呢......” 不久之后,那壮汉抱着一套被褥归来,老镇长这才领着怀英告别了墨无双,而一旁的老郑头偏头瞧向墨无双却笑出了一嘴黄牙。 “无双啊!你看老夫年纪大了,夜晚难免怕些风寒,看你一套被褥分给老夫些怎么样?哪怕是那个暖身的小褥子也可以啊!” 墨无双听到后果真将一张小褥子递给了老郑头,可正在老头子收褥子的时候,却见墨无双一把捉住他的手腕,而后凑过面庞不怀好意的笑道。 “你有个亲戚是古桥镇中卖秘制熏肉的郑叔对吧,那样的话,我也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第十七章 升堂 这一日,清晨的鸡鸣还未响起,古桥镇的居民们却已经集结成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往茯苓县衙,为的就是在场给墨无双压阵。 毕竟要说这个小丫头的性格与做派,古桥镇中的大妈们一直都非常喜欢,如今要是有人说她杀人,她们第一个无法接受。 这不!在两名衙役刚刚拉开府衙大门的一刹那便被门外拥堵的人群吓得两腿发软,定睛一瞧竟然还有不少人举着条幅为墨无双加油助威。 “大...大人!咱们的县衙被一群刁民包围了!” 县令刚刚起床便听见院内小厮敲响了门,声音急促道:“都是为了古桥镇庞公子的案子来的,您可要出来看看啊!” 这是一个大案子,县令在位四十年第一次遇见如此规模的杀人惨案,不光是外面的人好奇,就连县令自己也想瞧一瞧被控告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同样四十年的经验也提醒着县令,真正的战场已经开始,随即便在老婆子帮忙收拾了须发后抬步迎向县衙的大门,入眼的正是一群蜂拥的人群,当即便朝着众人打了一礼。 “在场的各位想必都是古桥镇的相亲,本官听闻那墨无双在古桥镇备受民众爱戴,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只不过人命关天,凡事必须公事公办。县衙虽小,但头顶皇朝冠和青天鉴!诸位今日见证,本官必定秉公执法,还受害人一个交D县令此话说得大气凌然,一旁狱卒听了心中直叹不愧是混了官场四十年的老油头,在场众人听言无不拍手叫好。 而众人熙熙攘攘排好阵列的时候,却见一名白面师爷从内庭缓步走来,一脸冷漠的神情撇了撇古桥镇的群众,随后在县令耳旁轻声道:“老爷,庞家的家主来了!” 县令闻言微笑着扶须点了点头,转身陪着师爷急匆匆迎接向庞老爷一家。 刚过院门便见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人生的一副武将模样,硕大的手掌中搓着两颗白玉球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模样。 “张县令,今日公堂之上你可要秉公断案,让我家孩儿能够在九泉之下安心啊!” 一旁庞夫人在几名丫鬟的搀扶下带着哭腔张口直言,庞老爷仅是眉心皱了皱并未阻拦。 “庞夫人放心,在下为官四十余载,如今古桥镇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件,本县令自然会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还给庞老爷一个交代!” 庞老爷听见点头表示会意,招手唤小厮抗来五箱金银珠宝,惊得县令急忙伸手阻拦。 “庞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庞少爷那自幼也是本官看大的,做事肯定会尽本分,但这礼数在下可是万万不敢收的。” “但我想要那个墨无双死......”庞老爷压下珠宝箱,皱眉瞧着擦冷汗的县令道:“不论如何,我儿被人刺杀,和她脱不了干系。” 县令闻言干笑两声,却回身取来一卷密令至于庞老爷的眼前。 “为官四十年,本官理解庞老爷痛失公子的心情,可是本案惊动了上面,稍后便有介休城的大官过来在一旁观案,庞老爷想必也能体谅本官安心退隐的决心吧。” 庞老爷听到县令此话,只能冷哼一声转而坐上了朝堂的观椅,瞥见门外那些为墨无双加油助威的古桥镇居民,闷火在胸中乱窜,一声轻响竟是将掌中扳指捏碎! 县令以及陆镇长几人岂能瞧不出庞老爷的怒火,但如今迎接介休城的大官要紧,所以只能陪在两侧陷入一场诡异的安静中。 终于门外的几声嘈杂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众人望去便见一身着银甲的壮汉阔步走来,腰插两柄玄铁鞭,身守八名护卫当真是威风凛凛好不气派! “下官(草民)拜见介休城尉迟少将军!” 此话一出在场衙役与陆镇长几人急忙朝着来人方向打礼,而那少将军并未多言便转身入了座,这时大堂内的几人才敢坐下。 “你是这里的县老爷,多余的话不用我多说吧。” 银甲将军示威般的伸手将铁鞭撞在地面,在场之人只觉得地面一震,背后的冷汗刹那间便沁透了衣背,可在场只有那白面师爷冷着脸不为所动,引得那少将军忍不住眼睛一亮。 “想不到茯苓县这样贫瘠的地方居然也有能人,看来我爹说话果然不错,多走走的确比缩在介休城那地方强!” “千仞!这是介休城尉迟恭老将军之子尉迟宝林,不许无L县令瞧出千仞情绪不对,撇头暗暗低喝一声而后又道:“既然大人已经过来了,那吉时已到不如现在开堂如何?” 话落衙役们匆匆搬来案桌,为首香炉中插着三只朱香与几只碟碗,在宰了乌鸡祭拜皇天后土,几人谦让饮下烈酒,当即刚要摔碎酒碗却遥遥听一声“请慢!”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喊话的是一名身影纤细的白面青年,摘下斗笠挤进了人群一脸喘息的模样引得县令皱了皱眉头。“你是何人,为何阻拦衙门开案?” 在场三十余人紧紧瞪着怀英的身影,引得怀英心里有些紧张,说话一时乱了方寸。 “在下是墨...墨姑娘的故交,因手中有本案的重要线索,所以前来参与此案升堂。” 一旁的老镇长早在瞧见怀英少爷的那一刻起,心中早就把那不长脑子的护卫骂了多少遍。岂知怀英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下了蒙汗药才逃了出来,而此时的护卫壮汉正伏在院内石桌睡得正香。 县令本就为今日开案的波折烦躁,刚想训斥怀英时,岂料一旁的尉迟玉林竟然伸手拦住了县令,而后嘴角带着微笑扫过怀英腰间笑道。 “在这位公子入堂前我先插个嘴,不知当今丞相阎立本是你何人?” 怀英闻言,伸手刮过腰间青玉笔便知尉迟宝林是以物识人,当即从怀中取出早先阎立本给自己的令牌道:“在下是当今丞相阎立本的不孝徒狄怀英,携大理寺令牌前来观古桥镇的案子!” 县令等人瞧见心中一突,急忙拜下身来的同时满身汗水,心想着多亏尉迟宝林将军方才阻拦,要不然今日恐怕就是伤了堂堂大丞相的颜面! “下官不知狄公子前来,没有备座还请恕罪!”说罢一旁衙役急匆匆的背来一张檀木椅立于朝堂之上,怀英瞧见朝着一旁尉迟宝林感激的点了点头,而后接过酒碗痛饮一口,随了众人将碗摔碎。 再入座,众人齐聚,堂鼓敲响,县太爷左右点了点头,这才终于拿起惊堂木,“啪!”的一声响彻了朝堂,肃静了堂外围观群众。 “吉时已到,升堂!” 第十八章 开案(一) “墨无双!县太爷叫我提你升堂!” 黑狱中一名枯瘦如柴的衙役伸手拉开牢门,囚室内墨无双早已准备妥当,只是腕间佩戴的铁锁甚是扎眼。 “无双姑娘放心吧,万事已备,只欠东风,这一次绝对能玩死那个陆正德!”旁边牢笼的老郑头趴在囚牢旁朝着墨无双的背影喝道,一旁的衙役偏头却瞧不见墨无双面纱下的樱唇轻挑。 牢狱在距离县衙不远的地方,步行半炷香的功夫便遥遥瞧见簇拥在县衙门口的古桥镇居民和他们显眼的横幅。 “无双丫头放心吧!那个县令是我大姑父的二舅子的邻居的发小,我已经托过家人关系对你宽大处理了!”一名丈夫长期居住青楼的中年大妈如是说道。 “无双放心吧!我已经找我大表哥威胁过县太爷了,他要是敢为难你,我们天天在他家井里面下泻药!”古桥镇中卖耗子药的大叔露出了自信的亮白牙齿。 “无双你放心吧!我们活着不能做一对苦命鸳鸯,你若是死了,我便随你去了!” “刚才是谁喊的!大家伙揍他!” 转眼热闹的衙门口变得更加嘈杂,惊得衙役赶紧领着墨无双从侧门走进,而后这才见到了满面愁容的县太爷与几个陌生的身影。 “大胆墨无双,见了各位大人还不下跪!” 一旁衙役见到墨无双站在朝堂,伸手想以戒棍敲墨无双的腿,岂料一旁的怀英急忙伸出手来阻止道:“无双姑娘最近膝盖受了伤,这位老哥下手可要留神!” 墨无双的膝盖有伤吗?那是自然没有,只不过这是怀英给双方个台阶下,而县令与尉迟玉林怎能看不出怀英心中所想? “狄公子,公堂之上可不能没有礼数,您这样让本官很难做啊......” 怀英明白这个道理,与此同时正瞧见墨无双面上的轻纱,心中灵机一动伸手道:“要不然命无双姑娘将面纱摘下丢之地上如何?” 县令想透了怀英的意思,当即唤一旁的衙役扯去墨无双面上轻纱,却见一张倾世容颜显出原本的样貌,场中众人见到无不是神色恍惚,就连一旁的衙役都忘了将轻纱摔在地上。 “哼!果然是红颜祸水!” 庞老爷正值丧子之痛,哪里还有心思查看墨无双的样貌,可就是这一句话将在场众人的思绪拉回现实,就连怀英也是一副夭寿了的神情,无论如何将墨无双的外貌与平日里的性格都碰不上。 “咳咳!多谢庞老爷提醒,既然犯人已经在此,那我等此刻便正式开案!” “威~武!” 三声十八根戒杖齐齐敲响,刹那间一股威严的气势在衙门中散逸开来,而案桌前的老县令坐直身子也拍响了掌心惊堂木! “三日前古桥纳兰节的晚上,介休城庞公子以私事寻嫌犯墨无双,分家一百单八口家丁尽数死于青石街一处隐蔽巷中,而庞少爷也未能幸免。” “具验尸官所形容,在场众人均是一刀毙命,手法果断狠辣!而张捕头也探查过现场,巷中争斗痕迹尺寸实为官府的制式横刀!” “本官这段时间也在古桥镇中明察暗访,得知你确与庞少爷有过争执,并且当晚你古桥镇的陆镇长也碰见过庞少爷寻找你,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要辩驳的!” 墨无双听到此言,抬头直视县令道:“你凭什么认为是我杀的人?你怎么就确定一定是我的横刀?” 话落,一旁的张捕头伸手托来墨无双的破旧横刀,上面道道青石刮痕瞧得墨无双眉梢跳了跳。 “禀报大人,已经核对清楚,此刀与现场墙壁上的痕迹相符。” 县令接刀斜眼看向座下墨无双冷道:“还有什么想说的?” “那个...你们谁看到是我杀的人?” “据现场镇民回忆,当晚不少人都见到墨无双走进了那个巷口,若说是不是她杀的人不清楚,只不过也没人知道墨无双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墨无双闻言额头流下冷汗,忽然回想起那时候因为两名拜火徒死去,害怕与怀英被人误会,所以与怀英偷偷翻墙逃走,除了一旁休息的黑皮老狗还真的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不是自己杀的! “哼!看来你这丫头还抱有侥幸,本官这便唤上人证!” 说罢,老镇长出列拜倒在大堂内恭敬道:“老朽在古桥纳兰节上见过庞少爷要寻墨无双那个丫头,但因为家有急事并未带领庞少爷寻找墨无双。” “不过,正巧昨日有一镇民寻老朽,说他亲眼看到了现场发生的一切事情!” 说罢,堂外进来一名皮肤黝黑的汉子,外表憨厚看见墨无双隐隐有一抹闪躲的神色,并慌张的拜倒在堂内磕了几个响头! “草民那一日见庞少爷率领一队人寻那墨无双,虽然老镇长叫我们都散开,不过我这人因为心中好奇才尾随着庞少爷一群人想要看看究竟。” “哪知行至这个隐蔽巷口,却见那墨无双手执单刀伫立于巷口中,身旁甚至还站着六位红衣人冷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杀了个干干净净!” “特别是那墨无双还砍断了庞少爷一只手臂,单脚踩在他的头上叫嚷道‘让你打老娘的主意,又赶巧今日与拜火圣徒的事情绝不能透露,所以你去死吧!’,说完就一刀抹了庞少爷的脖子!” 听着身旁那汉子声貌具现的模样,墨无双险些真以为自己做过这些事情,当即只觉得如果古代有奥斯卡奖项,这人拿个影帝绝对不夸张! “拜火教!证人可敢对天发誓自己所说句句属实!” “草民发誓,若是有一句假话,草民甘愿天打五雷轰!” “乖乖,这哥们为了栽赃我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墨无双的星瞳瞪得老大,余光中却瞧见那黝黑的汉子面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没想到小小一个代理捕快居然与江湖邪教有所牵连,难怪会出手杀了庞家分院一百单八人!罪人墨无双,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县令怒眉瞧向墨无双,还不等拍板定案却听见一旁的尉迟玉林深深的咳嗽了一声打扰道。 “张县令,此时距离升堂还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便要定案?不如听听狄公子手中有什么证据吧,本少将军可不想白白跑了这一趟!” 一旁的怀英闻言深深的看了墨无双一眼,而后终于站起身来走至众人眼前拜了拜。 “看来终于轮到怀英说话了......” 第十九章 开案(二) 上回说到,拜火教栽赃墨无双杀了庞家少爷,且公堂上所有证据都将墨无双陷入不利的地位,而此时终于轮到怀英出场为墨无双辩护…… “张县令,您认为发誓真的能够证明一个人的清白吗?” 语出惊人,案桌后张县令满面惊骇,就连外面嘈杂的古桥镇居民都安静了下来,尽是一片诧异的神情盯着怀英那弱不禁风的背影。 “怀英公子,你说这话可是对老天爷的不敬!” 张县令红着眼叱道,哪知此时怀英却鼓起勇气摒弃了以往的懦弱形象,双目扫过所有人的面庞厉声道。“如果仅仅因为发誓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我们要衙门做什么?我们要这刑法做什么?” “有信仰的人为自己添了这样一堵墙,防止自己会逾越为人界限,但是对于没有信仰或者异族人来说,发誓根本就毫无意义,比如我现在也可以让墨无双发誓自己没有杀过人。” 墨无双闻言刚刚抬起手掌,却见座首的张县令伸掌阻拦。“这话算你说得有理,可不能因为这一项质疑便否决了证词!证据,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墨无双的清白!” “呵呵,我没说墨无双是清白的啊?”怀英背手朝着张县令笑道,引得老头子有些炸毛。“那你还为她辩护什么!” “我来到这里只是要证明墨无双与庞少爷被杀案件没有关联,而并非狡辩墨无双没有再那个巷中战斗过。” “当然,我这里对于故事的发展有着另一个版本,兴许对于本案有着额外的帮助。” 话到此处,怀英深吸一口气将当日纳兰节发生的事情重新诉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自己所来的目的,当事件的最后一个场景阐述完毕,在场的众人却陷入了沉思。 “尉迟少将军,以本官看来怀英公子说了这一套,看似流线合理不过并无证据,您看......” 尉迟玉林一双虎目盯着怀英,语气渐渐沉了下去。“怀英公子,身为闫丞相的弟子,您应该清楚不论是大理寺和衙门,最忌讳的就是堂前打诳语!” “怀英说话句句属实,那制式横刀同样可以作为证据摆在朝堂之上,而那一日怀英被人绑走也有几名见证人,距离庞公子被刺前后相差一个时辰的时间。” “至于为什么庞公子寻找墨无双走入了相反方向的死巷中其实也已经解开了,不过线索方才在陆镇长的话中已经透露了。” 老镇长听到怀英的话心中猛地一突,抬头却见怀英目光中闪着毫芒继续道:“陆镇长将所有人支开,而后兴许是为了墨无双的安全着想为庞少爷指了一条相反的道路。” “对对!无双丫头自幼被老朽看大,那一日庞少爷的确有些激动,所以老朽并未多想便将庞少爷支开!”老镇长闻言附和道。 “那敢问陆镇长当时为何没有继续为其引路呢?” “那一日老朽忽感身体受了风寒,因为身子不舒服故而辞去了庞少爷,转而在家中休息了几日,如此才能带病升堂,这一切老朽的家人都能够作证!” 怀英闻言点了点头继续道:“在下也向街坊打听过,的确陆镇长没有再来过那条街道,并且这一段时间因为杀人事件也一直都没有人敢接近那条小巷。” “那接下来第二个问题,在下于巷中发觉秋雨后地面脚印中淤积着大量凤凰林才会有的五色土,不知道与陆镇长可有关系?要知道那一日在下与无双可是在凤凰林中见过阁下的。” “那你怎么不去问问无双丫头?说不定那些脚印是她踩的,毕竟她也去过凤凰林!” 镇长张嘴狡辩,恍惚间却见怀英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女子的脚与成年男人的脚印当然不一样,更何况那一天墨无双是雨中进入了巷子,鞋下如果真的有五色土定会被雨水冲掉,而不会嵌在成年男人的脚印中,由此情况只可能是雨后来了凤凰林中人。” “又或者是事先进入过凤凰林的人,因为某些事情着急赶入了巷中才并未注意到这一细节。” 陆镇长双眼一眯盯着怀英咬牙道:“难不成怀英少爷是怀疑老朽杀了庞少爷不成?难道凤凰林就不会有其他人进入了吗?” “呵呵,此时正值妖兽发情阶段,但凡是有点常识的平民断不会在此时入山观红叶,更何况陆镇长不是说过纳兰节只有熟人才会来到吗?” “毕竟第一次确定怀英的身份,您可是十分确定的说出了这句话呢。”怀英双目直视陆镇长,话语间大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那又如何?这与本案根本就毫无关系!” “不不!大有关系,您想既然明知道山中有妖兽肆虐,此时还敢进入山中的肯定是有本事之人,而您也说过整个古桥镇现在只剩下墨无双一人懂武......” “不巧,那一日陆镇长拖家带口上山的情景在怀英脑中久久挥之不去,之后在老人话中才听闻陆镇长年轻的时候曾经就任过介休城的兵部征事郎,故而怀英有理由相信您也是习武出身的人物。” 汗毛炸立!陆镇长从来没有想到过怀英此人心细如发,每一处细节都会被运用得淋漓尽致,只不过仅仅凭借着这些证据根本无法将自己纳入嫌犯的行列! “哈哈,怀英公子看来是当真下了一番苦心,不过老朽曾经练武与此案有何关系?” “没有啊!在下只需要知道陆镇长有本事,去过凤凰林,引过庞少爷,之后在家中几日未出屋子便可。” 怀英此话令在场众人摸不到头脑,特别是座首的张县令的暴脾气早已濒临爆发,当瞧见怀英说出此话的时候,气得敲响了惊堂木! “合着怀英公子这么长时间是消遣大家?到头来没有任何的铁证能够证明墨无双无罪是吗!” 怀英闻言笑了笑,而后扭头瞧着面色平静的墨无双。“无双姑娘,怀英知道你还有底牌,这个时候你不认为正是它出场的时候吗?” 墨无双听闻怀英此话忍不住眉梢一翘,盯着怀英根本无法想到他是怎样摸透了自己在背后的小动作。 “无双姑娘无需惊讶,那一日在黑狱中是你提醒了怀英还有一个线索被忽略的。” 怀英的确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生活中每一个细节似乎都是他作为推理的依据,墨无双想到这里清楚无需遮掩,樱唇掀起了一个俏皮的弧度。 “应该快了,毕竟要把稀泥晒干很麻烦......” 陆镇长瞧见墨无双与怀英二人隐晦的交流,不知为何心中原本踏实感转眼消散,正在诧异时却正巧堂外大鼓被人敲响! “报!启禀各位大人,门外有一名古桥镇姓郑小贩,说有一件重要的证物需要呈上来!” 第二十章 断案(三) “以前我的老师说过一句话,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都像一条锁链环环相扣,即便是再完美的谎言也无法替代其中一环,因为它本身就会形成一个矛盾,从而无法承前启后在所有事件中变得非常突兀。” 衙门外熙熙攘攘的古桥镇居民中挤出一名中年人,在场尉迟宝林与张县令眼中只瞧见此人双手托着一块麻布包裹得未知重物,慌张跪在地上朝着几位大人磕头。 “陆镇长,怀英再问您一句,您这段时间从未接近那个巷口对吗?”怀英伸手接过沉甸甸的包裹,在陆镇长的眼前晃了晃平静道。 “不...不错,此事多数古桥镇居民可以作证!” 怀英闻言点了点头,继续道“那您腰间的玉佩可是您的家传宝玉,全天下只有一块可对!” 此话出口听进陆镇长的耳中,刹那间惊出老头子一身冷汗,瞧着怀英俊秀的面庞似乎察觉到了一些线索。 “不错...这块玉佩的龙形图案上雕刻着我陆家的族姓,这世上只此一块......” “您知道吗陆镇长,这个世道什么都会说谎,有的时候亲眼看见的也未必是真实的。” “所以历代君主无论什么事情都需要盖印证明此事的真实性,而您更是亲手为杀人的小巷刻了一枚独一无二的印记。” 说罢,怀英伸手散开掌心麻布,在场张县令几人无不诧异究竟是何等证物竟然能够成为怀英的杀手锏! “这只不过是一块凝固的泥土而已......” 张县令几人兴许是距离过远并未看清内部模样,可是老镇长在布包打开的一刹那,瞳孔收缩终于知道了自己到底犯下了怎样严重的错误! ------------------------- 在接近古桥纳兰节的前些日子正是陆镇长最忙碌的时间,一方面应承古桥镇的居民,另一方面帮衬拜火教的火师等人隐藏劫池的所在,特别是怀英的到来更让老镇长手忙脚乱。 所以在那一日遇见墨无双和怀英在凤凰林中闲逛时,并未及时发现腰间玉佩掉在覆满红叶的泥土中...... 古桥纳兰节的夜晚并不安静,当听闻两名拜火徒出了事情之后,老镇长趁着雨水刚停便前往事发地点,同时遇见了火师等人正在现场查看情况。 火师离去,老镇长唤几名教徒收拾地上原有拜火教徒的尸体,左右检查现场时却不经意间踩到一坚硬物体,弯腰拨开了泥水正见是腰间玉佩,当下还以为是方才庞少爷要捉自己心慌下掉了地面,而后便不知情的挂回了腰间。 ------------------------- “看看,晒干的泥块上清晰的印着玉佩的纹路,上面的脚印想必也是您的尺寸。” 怀英瞧着老镇长面色惨白的模样,轻叹一口气将泥土块摆在案台上,张县令几人急忙围上来左右看个仔细,当即一声惊堂木响起! “好你个陆正德!你隐藏的好深啊!”张县令猛一招手唤两名衙役按下陆镇长,正欲询问一旁尉迟宝林的意见时,却不料一旁的白面师爷竟然张口说了话。 “老爷,那陆正德有事情隐瞒固然不对,可是这仍旧无法证明墨无双的清白,就比如与拜火教勾结这个事情他们还没有解释清楚!” 怀英抬头瞧着白面师爷目光中带着一抹思索,而旁边张县令一脸期待后文的神情引得怀英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陆镇长说过,在古桥镇纳兰节的时候都是认识的人前来参加,故而才会认出在下的身份,而如今怀英敢问在场的古桥镇乡亲们,有谁认得这证人是什么身份!” 原本一群镇民就是过来看看热闹,谁也没有在意过这名作证的黑大汉究竟是何身份,仔细询问下竟然没有一人认得这个证人,见到此景怀英嘴角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弧度。 “子虚乌有的事情自然不会找镇民来作证,更何况刚才这位兄弟发毒誓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如今陆镇长的证言不成立,这位证人的证词自然有问题,那他为什么宣誓的时候那样镇定?” “答案很简单,因为他不信老天爷,或者应该说他的信仰和我们就不一样!” 说罢尉迟宝林身旁八名护卫阔步将黑大汉包围起来,眨眼间八柄兵器刺来,黑大汉终于忍不住转身从腰中抽出两柄拳刃并用出移形换影的本事朝尉迟宝林冲来! “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尉迟宝林是何等人物,见刀刃欺身而来,当即抽出家传玄铁鞭砸下,黑大汉无奈接下一招却被狠狠的砸倒在地上,半跪的膝盖传来一声脆响,疼的刺客满面冷汗! 人已经制服,而后八名护卫压住黑大汉,尉迟宝林这才伸手扯烂来人衣物,正见到黑大汉臂膀上那火焰模样的纹身! “好家伙,兜了一大圈终于真相大白,怀英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张县令一扫方才愁容,站起身来刚想朝着怀英方向打礼,却不料又是一阵罡风乍起,方才镇压陆镇长的两名衙役竟被径直摔在张县令的案桌上,惊得在场众人身子一抖,再回头却见陆镇长转身逃出衙门已经跑出好远! “来人,给我追!” 顾不得这个窝囊的张县令,墨无双伸手拔出身旁衙役的横刀削断锁链,只是两步便以凌空虚踏的功夫追了上去! 红叶凌乱,晚秋的寒风掀起沙尘吹过凄凉的街道,两道疾驰身影逆风而行,掠过了闹市街行至一处无人角落,随着一个转弯进入了死胡同,陆镇长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老陆头,你害得我好惨,现在是时候为你做过事情负责了。” 墨无双满心的怒气,一把制式横刀尖锋刺向面前的陆镇长,而此时却见后者竟然服起软来。 “无双丫头,你从小好歹也是陆爷爷看大的,转眼九年时光,虽然这次陆爷爷有事对不起你,但是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放了陆爷爷这一次如何?” “呵呵,你以为我平常扫黄睁一眼闭一眼的时候吗?”说罢墨无双摆出墨家逆锋刀的姿势,陆镇长无奈气运丹田化出淡淡虚影徘徊在身旁,还不等说话却见墨无双仿佛一道雷光劈来,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竟是被陆镇长空手接了白刃! “呵呵,老夫六十余载的功力都在掌法上,今日你这丫头不讲情面,就休怪我...诶呀!” 话没说完,陆镇长刚要发功收拾墨无双,岂料一黑影袭来,狠狠的敲在额头上,随即双眼一黑便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傻瓜,我爹从小就教导我打架不能把底牌露出来,还好追你的过程中捡了一块青石砖,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你了......” 第二十一章 火师 “真不愧是阎丞相的弟子,破案的手段真是让我等粗鄙之人甘拜下风!” 墨无双持刀追了陆镇长之后,县衙内的张县令仅仅是慌张了半刻,瞧见二位大人还在县衙内,眼球一转急忙奉承道。 只是没想到,怀英瞧见案件解决终于原形毕露,深深吐了口气后,脚下一软便瘫坐在县衙地面,惊得周围衙役赶紧搀扶到了椅子上,休息了整整半炷香的时间才控制住颤抖的双腿。 “我的老天啊,刚才我可真是把这辈子的胆量都用上了!” 一旁的尉迟宝林仔细打量着怀英的模样哪有方才睿智的形象,不过此刻本性的暴露倒是让尉迟宝林对于怀英生出了更加浓厚的感兴趣。 “你不是不信老天爷吗?再说怀英老弟这胆色与方才那个威风八面的辩师反差不少啊。” “少将军见笑了,怀英自幼父母双亡被寄养在大理寺中学习,平生最怕见到这些刀光剑影,能够坚持与陆镇长针锋相对也是仗着背后有少将军坐镇才敢如此放肆。” 尉迟宝林闻言抬手笑了笑,随即起身唤八名护卫押解拜火教徒打礼道:“怀英公子客气了,直到你最后一刻将证物取出之前,我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此次宝林算是长了见识。” “不过好不容易捉住了拜火教徒,有些不少机密需要了解,宝林先行一步,改日再请怀英公子与无双姑娘一同到介休城喝酒!” 说罢未向张县令等人打招呼,转身领着一队人马从县衙正门离开,余下张县令尴尬的收起送行的姿势,目光朝着眼前怀英瞧来。 “怀英公子留在这里想必是等着无双姑娘凯旋归来吧,不如随下官进入内庭等候如何?正巧下官想向怀英公子讨一些办案的经验” 张县令觉得方才自己办了件糊涂事,生怕怀英有朝一日回到大理寺后提及今日的情况,哪怕怀英并无官衔,不自觉间称谓仍旧低了半头。 怀英闻言不疑有他,深吐一口气才扶着桌椅随了内院去,而张县令因为有其他事需要处理,仅仅是客套了一会便转身离开,只留下空荡荡的院中独自等待墨无双归来。 飘落的枫叶红透了别致小院,仿佛火焰在烧灼着县衙的房屋,而院外却缓步走来一道人影,仿佛踏火而来,脸上尽是一片阴寒的神色。 怀英仍坐在石桌旁休息,但余光中瞥见人影,慌忙扭头却发现正是县衙那名白面师爷手执折扇瞧着自己,而此时他的嘴角却挑出诡异的弧度。 “怀英公子真不愧是大理寺来的才子,如此困局竟然能脱困救出墨无双那个丫头,千仞真是佩服得紧。” “师爷谬赞了,一切都是怀英运气使然,若是没有最后注意到那枚玉佩的印记,恐怕这次还是一个悬案。” 怀英莫名觉得眼前这名千仞师爷的身上有着一种仿佛毒蛇内敛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吃掉自己尸骨无存! “哈哈,运气使然。” “说得不错,如果当时千仞亲自动手恐怕也不会像今日这般麻烦,竟然引得介休城的人注意,怀英公子此话的确在理呢......” 一阵寒风掠过,怀英忽然头皮发麻,纤细身子骨忍不住战粟起来,瞳孔盯着师爷半晌只能勉强从口中挤出几个生硬的词语。 “你...拜火教...火师!” “哈哈!怀英公子倒是一双慧眼!”师爷冷声一笑,转身贴在怀英颤抖的身旁坐下,伸手接来青瓷杯细细品着花茶,眼睛扫着怀英苍白的面庞继续嘲讽道。 “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了你,毕竟刚刚得到了尉迟宝林的注意,你要是现在死于衙门中对于拜火教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一件好事,而且还会引火烧身。” “再者说,这么一张白净的小脸我可舍不得下手......” 恍惚间怀英瞥见院外一道好似衙役的身影路过,刚想大声求救却感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捂住嘴狠狠按在石桌上,而一柄银白色的利刃迅速顶在怀英颈部沁出一丝血珠! “嘘!安静一点,我可不想割断你的喉咙......” 师爷阴冷的声音吹在耳侧,怀英吓得嘴唇发青,特别是按压住怀英头颅的手掌位置,面部火辣辣的痛。 “我说不会杀你,但我没说会简简单单的放你离开这里,最起码有一些东西怀英公子必须了解。” “现在拜火教驻在古桥镇的火徒共有一千三百余人,覆灭整个古桥镇都不算困难,假如怀英公子回去以后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我手下的那些人肯定不会像我这么有礼貌。” “所以多为自己着想,有些事情不该你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有些事情你要是沉迷的深了,恐怕会被吃得一干二净,连骨头渣都剩不下来!” 说话间师爷掌心的力道又重了三分,怀英只感觉呼吸困难被摔在地上,喘息中双目瞧着师爷阴寒的神情红了眼,却无奈的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没错,这就对了,老实一点远比找死理智得多,以怀英少爷的脑子自然也能做一个好的选择不是吗?” 话到此处,墨无双背着陆镇长瘫软的身子回到县衙,由衙役引领进入后院时正见到师爷满面笑容的陪在沉默的怀英身旁朝自己打礼道。 “恭喜墨无双姑娘成功翻案,并将古桥镇与拜火教勾结的内鬼捉到,想来算得上大功一件,日后墨捕头肯定会为无双姑娘骄傲。” 墨无双瞧不上师爷这种阴阳怪调的人,斜身见到怀英紧紧咬牙的模样当即便生出了疑心。 “方才怀英少爷说道无双姑娘翻案太激动,脚下没留神摔在地上擦破了脸,劳烦无双姑娘送怀英公子回客栈休息,来日千仞必将上门拜访。” “那真是劳烦师爷担心了,无双这就把他领回古桥镇的客栈修养!” 说罢墨无双伸手护着怀英离开此地,空荡荡院中仅留下师爷的背影。 “火师大人,您认为那个怀英真的会那么老实吗?”角落中一名红袍火徒闪出身影,径直朝着师爷的方向拜下身。 “他要是个聪明人自然会谨言慎行,这样咱们也省了不少心。” “可要是他不识时务,你就找几个人盯住了他,只要出了古桥镇就立马把他杀了永绝后患!” 第二十二章 画地为牢 恐惧是什么滋味墨无双深有体会,丝毫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再厉害的人都摆脱不掉。 默不出声的怀英脸上弥漫的正是墨无双熟悉的模样,这绝不是一个刚刚打赢官司原本正意气风发的青年人应有表情。 “谢谢啊,没想到最后被你给救了。” 怀英未说话将头扭到一旁,墨无双余光中却瞧见青年白皙颈部一点明显的血珠,那绝不是摔跤能够伤到的位置...... “说真的,最后的证据可算是我发现的,要是没有我在黑狱里面的提醒,你肯定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线索。”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老娘自己救了自己,至于那个证人是拜火教徒装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作者:无双,你这药不能停......) 罕见的怀英并未理睬墨无双,话到此处墨无双自然不会再去自讨没趣,扬鞭赶车踏着一路红叶朝古桥镇的方向行去。 “无双,我想请你帮个忙……” “嘶!”缰绳一拉,马车碾着落叶急停在郊野的官道旁,映着两侧金黄色的麦穗,墨无双清楚该来的事情怎么都不可能躲得掉。 看得出来怀英经过了十分激烈的心里挣扎才将这句话挤出嘴,想必在墨无双离开的这段时间经受了不小的折磨。 “还想要我帮你对付拜火教?刚才你应该被人家警告过了,为什么还有胆量反抗?” 怀英差异的盯着墨无双,瞳孔猛地一缩! “刚才你都看见了?” “当然没有,你当是YY小说主人公吗?总会在关键的地方听见重要的话?”说着墨无双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继续笑道:“老娘虽然行为不拘一格,但脑子没毛病!” 怀英闻言“扑哧”一笑,终于将心头的重担卸下瞧着墨无双。 “拜火教的势力远超我的想象,单以我们的力量根本无法反抗,所以刚才我想了一路,需要介休城的尉迟宝林少将军帮助调兵,如此才能抵住拜火教的阴谋!” “故而怀英在这里还是有个不情之请,望无双姑娘协助怀英离开古桥镇求救兵!” 怀英的目光灼灼,墨无双却撇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难道无双姑娘还没有感受到拜火教渗透的严重性吗?劫池出世的日期将近,陆镇长这样的人在暗处不知道又隐藏了多少,如今怀英只能倚靠无双姑娘的帮助了!” “难道你不怕吗......” “怕,我刚才被人威胁简直怕得要死,可他越是嚣张我就越是无法对即将到来灾难视而不见。” “毕竟儿时怀英亲人便是被歹人所害,如果这一辈子只会逃避,那我在大理寺努力的日日夜夜将没有任何意义。” “那…我活着与死了有何区别。” 秋风略过怀英苍白的面庞,一缕清泪顺着面庞显得无比凄美,哪里还有一丝男子坚强的气概。 墨无双无奈深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怀英的肩膀。 “老兄,算你赶着了,我可不是一个喜欢欠别人恩情的人,这次事情解决咱们两清怎么样?” 宛如悲秋迎来了春风,怀英脸上转眼笑开了花,张开双臂便想抱住墨无双,岂料墨无双飞身一腿将怀英踹下了车。 “臭小子,别以为你救了我就能占便宜!” ------------------------- 漆黑的监牢,陆镇长面色木然的撇着栅栏对面正满面嘲讽的老郑头,身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没想到你个老混蛋也会有今天!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哼!蝼蚁般的杂碎,你真以为这小小的牢笼会将老夫困死?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力量,你甚至无法想象火师大人究竟有多么伟大。” “也许一会儿,火师大人就会来拯救老夫,而你唆使那小子坏我好事,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显然路镇长仍旧认为火师会救自己,强硬的脾气仍旧没有改变,这让老郑头的嘴角弧度更甚。 “吹牛啊?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啦!” 老郑头满心的鄙夷,岂料话刚出口,却听见大牢的房门发出响动,而后一名红袍人在狱卒的引领下朝着牢笼走来! “我去!玩真的!” 老郑头慌忙扭过头去装睡,而另一个牢笼中陆镇长却是满面激动的扑在栅栏前,眼角忍不住老泪纵横。 “大人,老朽就清楚大人不会放弃老朽的!” 火师兜帽下隐寒着脸叫狱卒离开,而后这才盯着落魄的陆镇长冷笑道。 “你还好意思说!原本计划能够利用墨无双入狱逼出墨霖山,然后顺利制裁这个天下第一神捕。” “你倒是满脑子的忠义,生生将事情搞砸,如今竟然还想让我救你!” 说罢火师伸手猛地扯断铁链,而后缓步走入牢笼内,惊得陆镇长倒退两步贴在石墙旁冷汗直流。 “大人!老朽也没想到怀英那小子聪慧至此,而墨无双那丫头功力又丝毫不弱,不然老朽绝不可能载到他们手上!” “哼!事已至此,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 此话火师一出口,陆镇长惊得急忙跪在地上,跪下身子将地面磕得咚咚直响。 “求大人再给老朽一个机会,老朽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失误,哪怕上刀山,下火海绝无怨言!” 求饶的话到了火师耳中,陆镇长终于感觉到头顶骇人的压力散去,随即连忙再磕两个响头。 “多谢大人宽容,老朽定当竭尽全力为大人做事,将墨霖山的头颅提携给您!” “呵呵,那等高手怎是你这样的蝼蚁所能触碰的,不过我这里还真有一个事情只有你能办。” 火师说到此处,伸手从口袋中取出一个青花小瓶,冷笑着来到陆镇长身旁。 “大人尽管吩咐,老朽万死不辞!” “呵呵,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火师伸手掐住陆镇长的喉咙,单手提起灌入瓶中腥臭液体,陆镇长虽是江湖一流武师的水准却丝毫无法反抗! “悲哀你的离去,恭喜新的到来。” 陆镇长落地只觉得喉咙仿佛烈火焚灼一般,拉开衣襟更见火红色的光芒顺着血管蔓延,在一声凄厉的惨叫中生生焚为焦躯,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整座牢狱这才安静下来。 “吩咐下去,这牢中发生的事情谁都不能透露,并且不能让外人进来看到他的尸体。” 狱卒闻言侧身点了点头恭敬道:“那大人,旁边那个牢笼的老鬼怎么办?” 火师扭头看见那个颤抖的背影,似笑非笑道。 “留着他,就当是火魁将出世的开胃菜罢……” 第二十三章 调虎离山 “无双姑娘准备好了吗?” 古桥镇客栈的小院中,怀英瞧着整装待发的墨无双,理了理不太舒适的杏黄衣角,满面羞红的问道。 “没有,总觉得胸前勒的好难受。”墨无双指尖挑了挑白色的束胸衣,面色无奈的摇了摇头。“麻烦死了,咱的身材这么好,这个任务恐怕不是很适合咱......” “我说无双姑娘,咱能别这样吗?一开始可是您提出来的主意,要说难受我可比你痛苦多了!”怀英托着胸前填塞的两个馒头,只觉得人生理想什么的还是放弃比较好。 “别提,我总觉得你比我适合女装,不去卖真是可惜了,来给姐笑一个......” “......” 夜幕渐渐降临,晚风吹得古桥镇一片清冷,直至视线不再清晰时,一个身着白衣男装的纤细身影这才鬼鬼祟祟的推开房门,而后顺着青石街道小跑离去。 “十一!你看那个是不是火师大人叫我们看着的狄怀英!” 不远处树林中十几道赤红色的影子相视一眼,随后却见为首的火徒目光一闪恨道:“估计没差!听说是个瘦弱的好像女人的公子哥,这半夜想着逃走通风报信,不是他还能有谁!” 话落拜火教几人相视一眼便远远坠在那身影背后,而客栈中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有一个身着女装的‘俏女孩’伸出脑袋左右晃了晃,转而蹑手蹑脚的朝着茯苓县尉迟宝林驻扎的客栈跑去。 ---------------------- “大哥,不对啊!”一群火徒坠在男装身影足足半个时辰,前后一直保持这个速度奔跑,未见速度减慢反倒提升了不少。 “不是说那个狄怀英不会功夫吗?你看前面那个人跑的都快飞了!” “有可能,大人说他不会功夫,但没说他不会逃命,兄弟们加把劲等到了古桥镇外面,咱们就动手杀了这个小兔崽子回去邀功!” 许是前面那人感觉到了背后拜火教徒的紧追不舍,转眼脚下的步子忽然交错出一连串虚影,仿佛青石路上疾驰的疯兔,身后更是扬起了一路尘土! “沃日!十九,二十三!你们两个脚下功夫最好,给老子拦下他!” 为首火徒心中满满将前方逃亡的‘怀英’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个遍,回头只见身旁两位火徒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断腕凝成妖狼朝着背影紧紧追了过去。 没想到那人的脚下仿佛抹了黄油,接连几个胡同的精巧转弯不论后面如何追逐,都会被远远的甩开,无奈为首火徒气急败坏的命令其余所有人都化作了妖狼追上去。 于是清冷的月光下,休息的人们看夜景时,顺着窗口便瞧见一道身影后面追着一队‘狼狗’,均摇头都想不清楚究竟是何等作死竟然引了一路畜生...... 而那个夜晚的古桥镇也多了一个新的“勇者”传说…… “吼!”一声嘶吼,背后一群拜火教徒分成三路,两队消隐在两侧胡同,而一队则继续追踪前方领跑的人影,终于在出了古桥镇的界碑时将人包抄,至此一场角逐战方才结束。 “呼…你个臭小子继续跑啊!”为首火徒明显岔气,捂着肚子朝被妖狼包围的白衣人恶狠狠道:“就算你轻功再好也难逃死路一条!” 说着好似不解气,两步来到身旁抬脚就想将白衣人踹倒,岂料一柄横刀出鞘挡在火徒脚前,猛地内力一震竟是将火徒推得倒飞出去且迎来一片惊骇的目光! “怪不得老人都说拜火教是出了名的邪教,人家只是想夜里出来散心都会被十几个火徒包围,信不信咱把你们统统抓到衙门里面再教育啊!” 一众拜火教徒听闻是一女声娇喝,禁不住瞳孔收缩中却见白衣人内力涌动撤去了头上斗笠,正见是墨无双满面嘲讽的表情! “坏了,调虎离山!” 全场火徒心知中计皆是一副怒火冲冠的模样,獠牙映着墨无双掌心横刀尽显出幽幽的毫芒。 “别盯着了,不就是看老娘不爽吗?你们几个畜生一起上啊!” 因为上一次与拜火教徒的争斗让墨无双对自己的本领十分自信,这一次她没有任何迟疑,伸出白皙的手指朝着为首拜火教徒勾了勾,终于点燃了导火索使所有火徒尽显獠牙! “吼!”一头壮硕的妖狼怒吼着朝墨无双首当其冲,利爪上传来夜风的尖啸,恨不得一爪下来将墨无双撕裂。 可哪知墨无双逆手握刀,脚下划出一圈绕开攻击,转而刀柄撞在妖狼腹部倒飞出一丈有余,狼身蜷缩中却又见墨无双勾了勾手指。“别怕,我还禁受得住。” “吼!”“吼!”“吼!” 一群血色妖狼袭来,凶悍与嗜血的气息迅速将墨无双笼罩,却依旧遮掩不住墨无双嘴角名为兴奋的笑意。 “墨家逆锋刀,刀法诡秘,快而刁钻,反手执刀,借脚下辗转腾挪,运掌心万千变化,只劈得三伏绽红梅,腊月断飞雪,千仞斩浮屠,万径神踪灭!” 恍惚间利爪将近,墨无双的横刀仿若一道旋风绽出道道寒芒闪烁,月光下裂风声将几头为首狼妖撕成肉块,惊得身后群狼连滚带爬,丝毫没有了方才嚣张的气焰! “墨家逆锋刀,练得一塌糊涂!” 正当墨无双处于上风,眼角却见一名身着红黑长袍的神秘人忽然出现,伸手扯来一旁火徒披风扭成一个钻头直刺而来! “嘭!”刀光凝成的旋风炸裂,墨无双倒退几步正见此人追来单手似乎要捉住她,惊得横刀拦在身前却又听一声炸响,顿感仿佛铁锤砸在心脏上,引得墨无双面色一白,急忙借着力道消失于身后密林,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追了!” 火师瞧着墨无双离去的方向伸手拦住背后正要追去的妖狼,一脸阴寒的环视了一周。 “她只不过是个棋子而已,伤了她只会惹恼墨霖山,如今劫池已经苏醒,咱们还是要事为主。” “更何况,就算真的来了救兵又能如何,事已至此不过是为我劫池添加养料,而墨无双那个丫头,回去自有惊喜在等着她……” 第二十四章 求兵 夜色当空,长路漫漫,墨无双狼狈的推开了自家小院大门,取出挡住那火师一掌的横刀,见到半寸深浅的手印,一张俏脸惊得煞白! “还好老娘跑得快,要不然今天就栽了!” 感叹之余仍旧不忘侧身听了听门外动静,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兴许是方才劳累过度,墨无双渐渐抵挡不住受伤后的困意席卷,终于斜靠在院内墙边昏睡了过去。 寒风散乱,携着红叶覆在墨无双身上仿佛盖了一层锦被,而隐约中肌肤下闪烁的淡淡荧光汇聚于心口部位,惨白的面上恢复了往日的红润。 “咚咚咚!” 第二天清晨墨家小院的院门被人敲响,墨无双闻声从落叶堆中惊醒,却听见门外传来古桥镇中刘老汉特有的公鸭嗓音。 “无双丫头,我们几个老头子知道你在里面,放我们进去,古桥镇昨晚出大事了!” 木门微启,墨无双的眼睛透过缝隙见到来人确是一群古桥镇的老人物,终于深深松了口气放几人进来。 “丫头,昨天夜中你为何不在古桥镇中?” 几名老人进院便将墨无双包围起来一脸凶相,看模样大有责备之意。 “陆镇长的亲人在昨夜被人屠杀于家中后放火烧成焦躯,全家上下十六口无一幸免,别跟大家说你一点都不知情!” 闻言墨无双眉心皱了皱,马上明白这些老家伙们平日里与陆镇长私交甚好,如今出了事情他们怀疑是墨无双动手报了私怨,故而才来兴师问罪! “昨晚我送怀英公子悄悄离开古桥镇,归来便睡着了,你们所说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更何况陆镇长勾结邪教固然可恶,但我还不至于迁怒于他的家人!” 墨无双秀眉冷扫,煞气满满的模样惊得刘老汉几人忍不住后退半步,的确没见到怀英后这才没了方才的硬气。 “丫头啊,我们这些老家伙心知老陆有错,害得你被关了几天大牢,又因为知道你的性格所以也没有怀疑你。”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古桥镇民都人心惶惶,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实在禁受不住压力,故此前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几个古桥镇老人放下姿态,而墨无双也将手中的横刀放了下来,见状几位老人终于松了口气继续道。 “我们几个老头子心里有数,陆家惨案的罪魁祸首应该就是拜火教的人,只有这种情况才能解释为什么会将老陆家付之一炬。” “同样我们也清楚拜火教的势力有多大,单单是你一个人也无法招架,所以才会让怀英公子夜中离开,为古桥镇的居民求个护身符不是吗?” “但眼前陆家子弟还是我古桥镇中人,整整十六具熟悉的焦躯还躺在陆家落魄的小院中!” 墨无双冷眉紧了紧怀中横刀,再见为首刘老汉低声继续道:“另外,我们找一位仙师看了,这些尸体现场有蹊跷,恐怕拜火教那些疯子会利用陆家人的尸体做法伤人!” “行尸走肉非常人能够抗衡,如今古桥镇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毕竟你也想让陆家十六人安息吧,毕竟你也不想让古桥镇再遭受到什么大的波澜吧!” 墨无双心累,刘老汉用道德绑架威胁自己,可自己却因为墨霖山与怀英各自不同的承诺不得不挺身而出,毕竟有时候信守承诺就是这样堵心的玩意。 “唉...说说我到底要怎么配合你们吧......” 老人们听闻墨无双答应,几人相视一眼眉开眼笑的同时为墨无双引路道:“我们已经寻了一位道行高深的仙师,具体应该怎么做还是丫头自己去问吧。” ------------------------ 另一方,怀英女装连跑了一夜终于蹒跚来到尉迟宝林所居住的客栈门前,当莲靴点入室内青石砖的一刹那,熟悉的八名护卫竟然愣在原地,愣是没有认出怀英来。 “快!快些通报少将军,怀英有急事见少将军!” 护卫朝着怀英背后扫了两眼诧异道:“那他人呢?” 怀英闻言面色腾地一红,而后竟然伸手扯掉纱衣,并且掌心伸到了胸衣内,看样子是要解开让护卫们一饱眼福! “姑娘!我们不是那样的人!” 平日里介休城尉迟老将军手下的军队要求极严,好多护卫都是没有碰过女人的大小伙子,如今看到女装怀英如此举动,惊得急忙捂住双眼阻拦,而手指间却留了一道缝隙...... 宽衣解带,两个馒头滚落在地面,怀英满面羞愤的看着眼前惊异的护卫道:“在下就是狄怀英,还不快些引领见了少将军!” 要说楼上尉迟宝林这两天也很郁闷,原本打算从那名拜火教徒口中套出一些消息,没想到路上那人便咬碎了藏于牙齿内的毒药自尽,如今正在为寻找拜火教下一步行踪而烦恼不堪。 “少将军,刚才听老七说楼下有个穿女装的男人要求见你,他自称怀英公子,兄弟们不敢认您还是看一看吧!” “哈?”尉迟宝林诧异下楼的确见到怀英满面羞红的被护卫们包围起来,而那半遮半掩的模样引得尉迟宝林也尴尬起来。 “怀英公子这是为何......” “一言难尽,那日你们离开了衙门后,没想到那个师爷就是拜火教的火师,而我被要挟不能走露风声,所以才与墨无双上演了一招调虎离山的伎俩前来寻少将军搬救兵!” 尉迟宝林一听此话瞬间便想起来那一日张县令身旁的白面师爷,难怪不惧自己的煞气,原来此人绝非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护卫听令!与我一同去茯苓县捉人!” 一声号令,半个客栈的护卫站起身来颇有威势,可怀英急忙抬手拦道:“拜火教人足有上千,绝非我们想象的那般简单,少将军还是为怀英引路去了介休城求救兵吧!” “毕竟劫池在手,说不准他们还有什么手段没有展现,单凭我们这些人手只怕有去无回啊!” 尉迟宝林的一腔热血被怀英的话当头浇灭,而后一想果真有些道理,这才唤了护卫牵马过来。 “墨无双姑娘那里怎么办?拜火教的人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放过她!”尉迟宝林终究还是惦念着墨无双,瞧着一旁怀英上马时问道。 “无双姑娘一身的本事不弱,她孤身一人想必能有办法抵挡一段时间。” 话虽如此,尉迟宝林总觉得心中忐忑,看着怀英满面信任的神色,终究还是唤来一旁的护卫兵分两队,一队护送自己与怀英去往介休城,而这另一队却转身朝着古桥镇的方向行军。 也多亏了尉迟宝林的谨慎,才使得墨无双这次能够从九死一生的险境中脱身...... 第二十五章 仙师诡影 清冷的古桥镇青石路上,墨无双尾随着几位老人到了青竹轩大门前,两侧拥簇着熟悉的镇民,没有了往日的笑语欢声,却多了莫名的压抑。 “无双姑娘,听说那个拜火教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我们大家不会也像陆家人那样被人活活烧死吧!” 恐惧在人群中蔓延,原本满是缤纷色彩的古桥镇莫名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阴云…… “听说,他们会差使妖物吃人,听说他们以杀人为乐!” 古桥镇几名老人见场中众人情绪有些失控,急忙抬手拦住了众人的猜忌。 “各位相亲不要害怕,古桥镇的事情已经寻了怀英少爷去长安禀报,这些日子大家只需谨言慎行便可,权当那陆家之人惨死全因老陆头咎由自取,与大家毫无关联!” “另外我们特地从县里面请来了法力高深的仙师超度,还有墨无双这个丫头现场监督,你们只需要把心揣回肚子里面便可!” 人走茶凉,墨无双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没有想到几位老人竟然将怀英的事情明着说出来,但眼下的情况似乎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咬牙推开了青竹轩大门,刹那间瞳孔却猛地一缩! 七尺有余的桃木八仙桌前,一名白须老道身着金丝法袍,玉柄拂尘在怀当真有种道骨仙风的模样,可满桌的狼藉在墨无双的眼中却怎么看都有点别扭。 “拜见仙师!”几名老者上前话刚出口,却见两名道童从身后蹿出上来便给了刘老汉一个耳光,直扇得老人家天旋地转,险些倒在地上! “你们这些凡人难道没有看见我们师傅在掐算古桥镇的天机吗?若不是介休城的庞老板担保,你古桥镇就是再多的钱也不可能请来我们师傅,更何况你们进来居然如此没有礼数!” “好狂的小子!”墨无双从来没见过有比自己还要狂的人物,刚想出声训斥却听一旁身材稍胖的道童瞧着自己双目一亮竟然口中啧啧出声。 “不过你们这孝敬倒是不错,正巧我们师傅缺一个贴身服侍的丫鬟,你看......” 话音入耳,墨无双手握刀柄却被刘老汉一声厉喝拦住,引得方才说话那稍胖一些的道童忍不住上下打量墨无双,嘴角挑出一抹轻蔑。 “山野村姑,凭你也想伤了道爷吗?” “出门也不打听打听我家道空仙师的名号,敢在仙师面前亮刀可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孝敬就能了结的!” 说罢胖道童欲伸手捉墨无双的衣袖,却不料方才一直闭目的老道长却抬起干枯的手掌拦在身前,如此胖道童才没了脾气,而老道长白眉微眯打量着墨无双。 “姑娘就是古桥镇派来的护法吧。” 墨无双生气懒得回答,一旁的刘老汉怕气氛尴尬,急忙介入中间赔笑道:“老仙师所言不错,这个女娃娃就是我古桥镇中唯一会武能够帮得上忙的人了!” 老道长左右瞧了一眼墨无双显然也没将她放在眼里,只是轻轻抖了抖浮尘才继续道:“罢了,想来偏远之地遇到武道高手也是老道贪心,既然这位姑娘来了,晚上就随老道一同镇守祠堂好了。” “只是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千万不要惊慌失措,一切有老道在场尽管放心便好。” “是是!仙师说得对,无双丫头你也听着点话,在仙师手下千万不要耍以前孩子脾气啊!” 刘老汉朝着墨无双使劲眨了眨眼睛,无奈墨无双只能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而后随着众人吃了饭菜,修了破旧的横刀才回到房间中静静等待着夜色的降临。 不知为何昨日拜火高手并未追来使得她心中不安,而怀英究竟是否成功寻得救兵前来也让墨无双深感前路迷茫。 秋风散乱,落叶成堆聚在院内,却还消失了往日那厚实的靠山,叹息伴着疲乏渐渐袭来。 “咚咚咚!”房门被人大力敲响,墨无双刚刚犯困被瞬间惊醒,侧头正听到门外那胖道童嚷着:“墨无双是吧!我师父说了晚上不用你过去,这里有我们师徒三人坐镇安心得很!” 显然老道士认为墨无双在场只是忙里添乱,如此让胖道童借着酒劲隔墙通知墨无双。 “话说,自打出生本道爷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水灵的姑娘,正巧本道爷掐得你我八字极合,要不然跟了本道爷怎样?保证比你在这个穷地方受苦强,本道爷就喜欢你那副泼辣的样子!” “人生的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是以后倒扑本道爷还不稀罕呢!劝你珍惜把握,过两日事情处理结束我便领你回县里,带你享受荣华富贵!” “开开门啊!” 墨无双喜欢遇到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最起码可以缓和近几日内心的低落,更何况这一番调戏下墨无双也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伸手取来棍状丹枫刀,刚一开门便杵在胖道童小腿,还不等进门竟然直挺挺的给墨无双跪下来,而膝盖磕在门槛上的痛楚令胖道童酒意也醒了三分! “我说道爷,大半夜跑在一个姑娘家门口喊这些话恐怕不合适吧,毕竟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这样有些不合情理啊!” 刀柄抵着胖道童的喉咙,墨无双面露冷笑,盯着汗津津的肥脸咬牙道。 “诶诶~成!现在给你跪下就当是见面礼,等道爷回去便请师傅为咱们寻个媒人,到那一日必定上门提亲,四抬大轿把你迎出去!” 兴许是方才墨无双出招太快,胖道童只以为自己是脚软跪倒在门槛上,为避免丢人只得找了个台阶下,却仍不忘把眼前这位仙子迎娶到家中,要说这厚脸皮当真不是寻常人能够理解的。 “哼!那就愿这位道爷能把这个念头坚持下去了!”墨无双不多言转身背上丹枫流影和刚刚修好的横刀出门,引得胖道童满目差异的看来。 “这大半夜的你要出去做什么啊?” “你猜呢,古桥镇的祠堂护法是我一早应承下来的,我可不想被你们当成花瓶在一边被镇民作为笑料。” 胖道童听闻墨无双的回答哈哈大笑,看模样仍旧将墨无双当作常见的花拳绣腿姑娘一般对待,面上不以为意的神色不减反增。 “那好,一会进去你只要找个角落藏着睡觉到天亮就好,不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查看,一切有本道爷顶着,顺便让你看看本道爷的威风!” 瞧着胖道童满面自信的模样,墨无双掌心拂过刀刃低声笑了笑。 “如果真的那么轻松,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第二十六章 祠堂暗事 十六具紫檀木棺材并排摆在破旧的祠堂中,一群精壮的汉子正手持钢锤按照老道长的指示为棺木点钉,由于棺木太多,“叮铛”直响当真有种热火朝天的模样。 “所有人加把劲,仙师说了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必须都钉完,不然这诈尸可是连棺材板都能掀飞,千万别给自己亲人找不痛快!” 监工的刘老汉催促着在场工人的进度,而那老道长却盘膝坐在一旁的蒲团上,眯着白眉画符纸,一道道形如流水的字迹更是为老人增添了不少神秘感。 “你师傅看上去挺厉害啊!”墨无双领着胖道童寻至祠堂外,正瞧见此时老道长的一举一动,刚刚感叹之余却听见胖道童竟然扑哧的笑出了声。 “那是当然的,我师父别的不会,就是这画符的本事能忽悠人!”说罢一个酒嗝冲上了头顶,而墨无双也听出了身边这个胖子的隐藏含义。 “你的意思是,你们师傅根本就是在做样子给别人看的?” 胖道童听见墨无双此话猛地一愣,忽然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急忙摆了摆手干笑道:“放心吧,我师父的符纸灵着呢!为官者可以步步高升,为商者可以招财纳贤,哪怕是孕妇拿了都能保佑母子平安!” 这话音刚刚落下,还不等墨无双继续问下去,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铁锤炸响,众人围观却见铁锤的手柄竟然断裂,而那工人此时捂着手心却见虎口处鲜血淋漓! “这兆头不吉利啊......” 刘老汉几人见到这情况哪里敢停手中工作,急忙接来那受伤工人的棺材继续锤钉,终于在寒月当空之前将十六具棺材一一码好,直至此时老道长这才晃悠悠的站起了身子。 “所有人退开,我家师傅要布阵了!”较瘦的道童瞥见不远处胖道童招了招手,而后朝着在场刘老汉等人嚷了一声,直惊得众人赶紧退开好几步远。 “清木,清玄!” 二人闻声,脚踏七星赶月步,手牵符文墨斗绳将十六具棺材环绕而起,围成八卦模样整三层,再一点八根红烛落线桩上,随着老道长几声不明所以的号令下,直至一道阴风刮过将火焰染成青色,如此才正式结束。 “仙师啊,真不愧是仙师啊!”几名老者瞧见如此诡异的情况,心中敬仰之余忍不住跪下身来朝老道长三人跪拜,就连一旁的墨无双都觉得这三人的专业素质很强,哪怕刚才瞧见胖道童从腰间取出一包磷粉...... “丫头,听清楚了,这三天晚上千万不要给仙师添麻烦,他要什么你就尽量满足,咱们古桥镇的安危可都在老仙师的身上了!” 墨无双年轻漂亮,自然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本事,还不等墨无双反驳,一阵寒风略过在场众人觉得阴森便一哄而散,只余下祠堂内孤零零的四个身影独守空屋。 “姑娘,既然你来贫道也就不赶你走了,只是夜晚事情杂乱,女子本就属阴不得靠近棺木一步,故此希望姑娘在一旁休息便好,贫道也会看住徒弟不会作出任何手脚。” 到底是有些年纪的人,一眼便能瞧出胖道童骚动的内心,这一句话是在安稳墨无双,也是在警告胖道童。 “那就有劳仙师与二位道爷守夜,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无双便可。” 墨无双闻言也不矫情,转身行至一旁的角落铺了些干草便安静的假装睡去,直到过了三柱香的时间,屋内师徒三人这才展露马脚...... “师傅,那个丫头呆在这里,你不赶她走怎么还留下来了?” 一旁较瘦的道童伏在老道长身侧,却不料一旁醉醺醺的胖道童不以为意的打了个酒嗝道:“夜里无聊,屋子里有个漂亮姑娘养眼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做咱们这一行的最主要讲究个变通,要是每一次都把东家的人赶走,那咱们师傅吃什么喝什么,自然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名气,更不会有外面那群愚民阿谀奉承不是!” “是你妹啊!一股子的酒臭味离师傅远一点,刚才整个桌子上就你最能吃,若不是师傅坐在头桌恐怕那些人早就把你丢进猪圈里去了!” 瘦道童话到此处瞥了眼墨无双方向见仍旧“熟睡”,这才继续贴着老道长低声问道。 “师傅,这一次咱们不去给那些大老爷阔太太们算命,偏偏跑来接了这么一副苦差事又是为了什么啊?” 老道长闻言睁开双目扫视了一下眼前两个徒弟叹息道:“还不是介休城庞老爷家大公子的事情,听闻前些日子在此地被人五马分尸,这才找我超度并且希望我能守在此地不让拜火教猖狂。” “没想到刚刚过来就有这档子事情,混咱们诡道的现在只能给自己算算天命别无他法,反正寻找以前的老师兄问过这些措施,要真是有妖孽作祟镇压不住,咱们爷仨可要学会见机行事!” “那师傅,这一次你到底捞了多少银钱啊?居然犯得上冒这么大风险!” 老道长沉声默默地伸出五根手指,惊得瘦道童倒吸一口凉气! “五百两黄金?难不成是五千...两?” “都不是,庞老爷承诺的是五万两......” 这下就连一旁的胖道童都不淡定了,到底是财大气粗的富商,这五万两黄金足够古桥镇十年总花销,要是细细算来在神都长安恐怕都能买一座七进七出的大院子再加上数十名家丁! “天啊,干了这一票咱们可以退隐山林了!”两道童激动的浑身发抖,哪知老道长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你们还年轻,不懂的一个道理,任务的报酬有多高,就代表着危险性有多大,那拜火邪教明面上据说单单突破凡人界限的火师便有一百单八人,其教主的实力更是神鬼莫测,即便是如今天师李淳风都查不到他的下落。” “凭我等诡道之人还想以卵击石?这几日你二人先随我在此处探探虚实,假如能够浑水摸鱼过了这次,从此便是康庄大道。” “但若是修罗之道,我们打了包袱连夜逃走,从此介休城是回不去了,我们师徒三人只能沦为无根浮萍飘荡在寻常城镇当一算命先生罢!” “放心吧师傅,怕什么!”胖道童晃着步子来到其中一座棺木前笑道:“您还真以为能出现什么意外?白毛飞僵只不过是市井传说而已,若是真出现了就看你徒弟怎么打跑他们!” 说罢狠狠的拍了一声棺材,可还不等笑出声来,却见瘦道童忽然抬起手掌面色惨白道:“师兄你听,棺材里刚才好像有什么声音传来!” 第二十七章 火魁 阴风乍起,磷烛熄;墨绳猛颤,汗透衣。 瘦道童一声话落,祠堂内霎那间寂静下来,只余下角落中老鼠悉悉索索的声响以及门外夜风的呼啸声。 “真的,师兄不信你就仔细听一听!” 胖道童皱眉,凝视着那面色苍白的师弟汗津津笑道:“别疑神疑鬼的,刚才不过是师兄我敲响了棺木而已,你要是惊到了师傅恐怕又要挨说了!” 诡道有言,月黑风高夜最忌疑神疑鬼,正所谓言灵便取之于此,稍有差池极有可能鬼话成真! 许是酒壮怂人胆,胖道童话落许久没见动静,脑袋有些昏沉,瞧见不远处墨无双仿佛“熟睡”的模样却是动了歪心思,一脸猪哥相朝着那方向摇晃走去。 “师兄今晚喝得多想休息一会,今晚就劳烦师弟你看守了!” “孽徒!你这是要做什么!”酒后失德,再说本来胖道童就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哪怕老道长在背后厉声怒喝,却仍旧是一副不以为意的嘴脸。 “我说师傅,我好歹跟了您也有十余年了,什么好处从小到大都没有捞到过,恐怕再过十余年我还会是一个和你在街边骗人的道士,到老也只是一场空。” “我想好了,等这次事情过了之后,咱们三人把钱分了,从此以后我就过富贵日子去,这骗人的行当我是做不下去了!” 老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刚想拔出腰间金钱剑抽胖道童,岂料背后的棺材方向竟然再次发出一声巨响,仿佛大鼓惊得胖道童身子猛地一颤。 回头正见瘦道童面色发青,说话都不利索了…… “别看我!真的不是我,我根本没有动棺材!” 三人原地成僵局,纠纷化作乱麻绕得胖道童火冒三丈,刚想张口破骂却不料一阵凄厉的阴风鼓荡着祠堂大门,屋内烛灯忽明忽暗,就连供桌上的水果也滚落满地摔得稀烂! “咚~咚咚!”仿佛嘲讽,仿佛愤怒,其中六具棺材同时震响,犹如野兽封在棺内抓挠乱咬,依稀能够听见渗人的嘶吼声! “来了!这些东西真的活了!”短暂的愣神,胖道童醉醺醺的酒意化作冷汗湿了青衫,若不是一旁见过世面的老道长猛喝一声,这对胖瘦徒弟恐怕连走路的勇气都没了! “别发呆了,快点结阵!” 仿佛错乱小鼓在棺木中挣扎,力道大得棺材吱嘎作响,直撞得地面烟尘四起,转眼间嘶吼逐渐清晰,终于一声炸裂两只青黑色的利爪刺透了棺木! “接住!”瘦道童从腰间抽出墨斗绳浸了鸡血掷向胖道童,而后交错缠在利爪上拦回棺内,还不等松口气身旁的另外五座棺木也纷纷破裂,特别是最靠近胖道童背后的那座利爪刮过裤腿,惊得胯下丝丝凉风! “我的个乖乖!师傅看你接了个什么破活,这下咱们可玩大了!”胖道童扭着身子哭丧道,却感觉掌心墨斗绳力道加大,随着棺内一双血红色双瞳睁开,绳子终于不堪重负的传来“啪!”一声脆响! “闪开!” 墨斗绳崩断,棺中猛兽仿佛一声怒吼下终于将桃木棺材撕裂,棺中尸体直挺挺的站起身来,瞧那狰狞的模样竟是让场内三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仿佛行尸走肉,身上仍旧嵌着被炭化的皮肤,稍稍一动便将焦躯崩得道道赤色裂痕,而下面正是裸露的肌肉却似乎没有任何苦楚…… 又仿佛猛兽化形,锋锐的利爪在寒光中散发出墨绿色的光泽,而下颚两颗尖利的牙齿好似剑齿虎,令见者无不毛骨悚然! “火魁!” 老道长惊叫同时正见到其余五具火魁同样起了身,六双血红色的瞳子盯着三人仿佛见到美食一般,兴奋中同时踏裂了镇棺木,扯断了符绳,径直朝着刚想逃走的胖瘦道童奔去,身形快如猎豹眨眼便至身后! “师傅救命啊!”二人此时哪里还有勾心斗角的心思,想着背后凶猛似豺的火魁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逃出祠堂扬长而去。 到底是上了年纪,老道士将宝贝的金钱剑折断于掌心,以后纯阳血涂于金钱表面,只听得一声“急急如律令!”便如天女散花一般泼向六具火魁身上。 刹那间点点金光爆裂,六具火魁因为速度过快被铜钱炸得飞了出去,恍惚间虽然皮开肉绽却并未伤至内脏与骨骼分毫!” “师傅,继续啊!”哪里见过老头子如此勇猛,但见火魁一副凄惨模样后。胖瘦道童将最后的期望寄托在往日只会骗人的师傅身上,岂知老道长忽然没了力气靠在柱旁,面色哪有一丝气定神闲! “那把玄武金钱剑自为师出道以来只有一把,而方才的招式也是为师现如今唯一能用的本领!” “你二人快走,为师浪荡了半辈子愧对祖师爷!但是这诡门中人绝不能断了香火,这江湖决不能没有了诡道!” 胖瘦道童闻言第一次觉得老道长如此看重二人,当即相视一眼终于合起手来将快要扑到身前的火魁撞开,而后一左一右拦在身前瞧得老道长热泪盈眶。 “别误会!这么多年咱们骗来的钱只有你知道藏在哪里,我们兄弟要是不管你走了上哪里要钱去!” 说罢二人一左一右打算扛着老道长逃走,可偏偏胖道童瞧见墨无双方向心有不忍,快走两步刚想拉起墨无双,却不料背后一声嘶吼追来,不等另外师徒二人惊呼,圆滚滚的身体却被火魁扑倒在地上! 胖道童死命支撑着火魁的身体,瞧着近在咫尺并腥臭无比的锐利尖牙,此时的他只想抽自己两个耳光,平生活了二十年,不说半个江湖都看了个通透,最起码活成了一个老油头。 但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胖道童只是凡人,千叮咛万嘱咐终究还是在美色上栽了跟头! “今天你道爷石榴裙下死值了!无双姑娘安心等我,十八年后本道爷还是一条好汉!” 利齿贴在脖颈,胖道童终于一咬牙闭眼等死,哪知火魁一声凄厉的嘶吼,感到温热液体洒在脸上,睁眼却瞧见墨无双单刀刺入火魁口中,而秀目正撇着胖道童满眼的不屑。 “你丫还是活着吧,本姑娘可不想来世还被你缠着!” 第二十八章 群尸乱舞 从未想过以后有什么理想,胖道童自认为活得明白,却终究狠不下心来摆脱人性的束缚。 自以为摸透了世间苍茫,学会了识人看相,不知何时却生出了势力的丑恶嘴脸,直至今日墨无双的出现教会了他一个受用终生的道理---人不可貌相! 墨无双引刀成一线,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便将六只火魁齐齐逼退,而胖道童眼中只剩下墨无双英姿飒爽的身影以及那仿佛银光蝶舞的横刀! “臭小子!别发情了,赶紧起来!”随着老道长的声音传来,师兄弟二人只是短暂的震惊过后便连滚带爬的躲在了墨无双的背后,哪里还有方才仙师的架子。 “墨姑奶奶诶!您有这本事怎么不早点出手啊!”胖道童使劲擦着脸上腥臭的血液,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傲慢,但瞧着墨无双战斗的背影双目却闪闪发亮。 “呵呵,谁让你们是仙师来着,甚至还说根本就用不着我在现场,我当然以为你们能够对付这样的怪物了!” 墨无双瞧出老道长面露为难的神色,当然忍不住嘲讽两句,而一旁的瘦道童也没有了嚣张的气焰,如今正躲在老道长背后险些吓破了胆。 “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贫道现在这里向姑娘道歉,只不过这六只火魁绝非凡品,还请姑娘争斗小心为上!” 毕竟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以后诡道的名声就算是臭了,而师徒三人只怕也跑不了多远便会被庞家捉回,这也是老道长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 墨无双自然不需要老道长三个观众提醒,掌心横刀上闪着幽银色,映出六只怪物丑恶的嘴脸,墨无双瞧着方才被獠牙伤及的刀刃,心中也忍不住犯了嘀咕。 “这怪物好硬啊!老娘的刀修一次好几两银子呢!这次必须从三个骗子那里讹出来一点钱弥补咱的损失!” 火魁瞧着墨无双驻足未动,虽然锋锐的横刀使自己惧怕,不过身为妖物嗜血的本能还是催促着身体朝墨无双迎面扑来! 昏暗祠堂中借着月光三师徒只瞧见火魁如狂兽袭来,身影比方才不知矫健了多少,甚至于四肢利爪刨在青石砖上竟撅起碎屑,拉出一道道深刻的沟壑! 深吸一口气,仍旧是墨家逆锋刀的架子,当距离利爪距离墨无双的眉心只有一尺距离时,锋利的横刀再次化作暴风席卷过火魁身旁! 刀骨交错,身影连闪,一蓬蓬火星四溅映响了火魁的惊吼,一块块碎石直砸得师徒三人赶紧躲在柱子后面,直到六七个呼吸之后方才探出头来,瞧见场地中惊得倒吸寒气! 战斗结束,墨无双摇晃着伫立于场地中央,四周躺着六具无头尸身,泛银光的骨茬上刀刀劈砍痕迹引得三人朝横刀看去,却发现横刀已经破破烂烂,看不见了早先的锋利。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给我找个凳子休息一下!” 墨无双面色苍白,持刀的手腕因为方才凶猛的劈砍有些颤抖,显然是震伤了手腕。 “臭小子,赶紧给墨女侠搬椅子,没看到人家现在累了吗!” 胖道童回身一声怒喝惊得师弟摸不着头脑,无奈老道长拍了拍肩头才推来太师椅在身旁,这时墨无双才双腿一软摊在椅子上喘气。 “墨女侠刚才可真是太厉害了!那六个怪物只是眨眼间便被砍得人仰马翻,今晚女侠在此真是我们师徒三人的幸事!” 胖道童绿豆大的眼睛在眼眶内转了转,上前两步想要给墨无双揉肩,却不料横刀指向自己,迎来的却是墨无双鄙夷的目光。 “别跟老娘靠近乎,刚才休息的时候,你想对老娘做什么自己没忘吧!” 胖道童余下来的奉承卡在喉咙处,一副汗津津的模样引得一旁躲在老道长背后的师弟险些笑出声来。 “墨女侠,酒后失德,我以后肯定痛改前非,出了这个大门我们师徒三人肯定歌颂您的好,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说罢跪下身来,一副虔诚的模样也不知道真假,最起码墨无双心里是痛快了不少。 但再看祠堂内还有十具棺材未动,她的眉心却再次皱了起来。 “火魁,由劫池水孕育,再经过冥火烧灼活人凝成尸身,孵化之日程递增强横,但成活时间不足半月,在古法上是战场厮杀的利器。” “甚至有古典记载,战前士兵饮下劫池水,将死之际咬碎牙内冥火丹转眼便可复生继续杀戮,身体矫健无比,宛若野兽发狂,闻者无不惊骇逃窜。” 身侧老道长到底是知晓一些典故,墨无双闻言稍作思索道:“你的意思是,这些火魁会随着天数的增加而变强?” “不错,所幸这火魁不能见阳光,若是在白天付之一炬便可解决后患。” “但...若是继续放在这里养虎为患,只怕明日姑娘一人再难有争斗的力气!” 寒风吹过破败的祠堂内,卷起沙尘令面前十具棺材显得更加阴森恐怖,瞧得墨无双的手心沁出了不少汗渍。 胖道童觉得气氛不对,急忙打了个圆谎。“师傅这是哪里的话,以墨女侠的本事那还不是砍瓜切菜一般!再者大不了明日我们与女侠一同烧毁尸身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老道长撇了撇胖道童,鼻子内却重重地冷哼一声。“寻常人下葬都是合衣入棺,更何况是枉死之人当众火化,你认为古桥镇的代理镇长能同意吗?” “你是说刘老汉?”墨无双闻言终于明白为何这几日刘老汉如此热络,想来是要借着陆家事件上位,让镇民看自己有胸怀。 所以要让他同意光天化日之下烧了十具陆家尸身无异于当众羞辱陆家人,更是在他的脸上抽耳光。 “明天一早,出去之后不要说是我杀的火魁,你们三个人该是什么样子就保持,然后让道长把事情说出口,这样也能服众。” 老道长闻言点了点头。“贫道尽力而为,但是具体如何则需要墨姑娘进行配合......” “恩,但愿明天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第二十九章 火葬冲突 朔风卷着枯败的叶,古桥镇原本蒙蒙亮的天却被灰暗的乌云笼罩,一股压抑的气势印于每一位镇民的眉梢。 “喂!昨天晚上你听见了吧,祠堂那里一晚上都不平静。” “可不是吗!估计昨晚真的诈尸了,不过还好有仙师在,咱们才能保住平安。” 各种版本的谣言在镇中心的广场上迅速扩散,直到刘老汉带着几位老人出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央,这才暂时归于平静。 “各位镇民们,虽然古桥镇最近事件频起,导致镇民们无不人心惶惶,就连日常的坊间物作都无法正常运转!” “想来陆正德反骨有官府捉他,枉死人诈尸有仙师镇压,就连现在的拜火邪教都缩起头来,这一切都该归功于谁?” 场下镇民左顾右盼,有几个角落中的年轻人瞧见几名老人暗中打了信号急忙喝道:“多亏了刘老爷子出面坐镇,才有我们如今的平安!” 有人引路,自然便有人学会了附和,不一会刘老汉的支持声响彻广场,却见主人公微笑的按了按手掌这才重新归于平静。 “各位乡亲谬赞了,我老头子何德何能赢得如此爱戴,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朝廷才对!” “刘老爷太谦虚了,这些日子谁不知道您最辛苦,而之前那陆正德又是个什么东西!要我说,您才是做古桥镇镇长的最佳人选!” 又是一场波澜乍起,刘老汉这次却并未继续阻止,不一会只是摇头笑了笑。 “多谢各位乡亲们拥护,这个问题等事情结束再说,此时大家恭迎仙师出户才是正事!” 如此一来,众人浩浩荡荡的迎向镇中祠堂方向,当破旧的木门刚刚推开,所有人却被屋内狼藉的景象吓得脊背发凉! “老仙师受累,保了我古桥镇一夜平安!” 众人俯首,正见老道长领着徒弟出门,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瞧得镇民心中敬意更甚。 “昨晚你们睡的挺舒服啊!我师父可是整整与六只火魁斗法了一夜,连自己的金钱宝剑都碎了!” 瘦道童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话刚出口顿时在众人脑中勾勒出一场惊心动魄的对抗。 刘老汉哪里听不出来瘦道童的意思,伸手从一旁的年轻人怀中接过包裹赔笑道:“劳烦仙师费心,小小孝敬还请笑纳。” “嘭!”胖道童飞起一脚踹飞了包裹,瞧着滚落满地的银两,右眼皮跳了跳怒喝:“尔敢用钱财羞辱我家师傅!” 刘老汉吓得倒退两步,正见胖道童还想出手却被一旁的老道长伸手拦下。 “刘施主受惊了,贫道两个徒弟向来脾气火爆,方才不知礼数还请见谅。” 这哪里是脾气火爆,分明就是揍自己上瘾了! 刘老汉心中悲呼,却听见老道长继续道:“方才贫道徒弟想要表达的不太清楚。” “此次前来,贫道只带了一柄金钱剑,没想到火魁如此难缠竟逼得金钱剑碎裂。而屋内还剩十棺,今晚若是再斗法,恐怕贫道无法顾忌镇民了!” 此言一出在镇民中掀起巨浪,刘老汉先皱眉而后舒缓。“老仙师,大家都知道您神通广大,想必您已经有了什么主意吧。” “现在只有用三味真火焚了棺木才能永绝后患!” 老道长并未回避说出了烧尸,只见后面几个老家伙一听说这话瞬间炸毛了! “绝对不行!火葬是出家人才用的手段,且不说他们是我古桥镇居民的一份子,单单是已经化作焦炭还要再做飞灰的下场,你让我们这些人于心何忍!” “再者说,自古亡者入土为安,焚为灰烬便是孤魂野鬼再也没有了落脚的地方,这话从仙师的口中说出未免贻笑大方!” 镇民在旁窃窃私语,虽说祠堂内的确狼狈不堪,但与厉鬼缠身的恐惧相比还是远远不如,不消一会便附和着刘老汉等人围着仙师劝说起来。 “散开!我家师傅说话自然是为了大家好,切勿为他人的利益丢了自己的立场!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丢的可是你们自己的小命!” 师兄弟联手怒喝,嘈杂的声响戛然而止,且瞧镇民左顾右盼没有主意,而那刘老汉却眯着白眉瞧胖瘦道童,眼角中尽显一抹阴冷。 “二位道爷此话未免有些刺耳,并非我刘老汉不顾镇民安慰,只是烧了尸身便是毁了我古桥镇的规矩,更是毁了我古桥镇三万平民的心意!” “久闻仙师大名鼎鼎手段非凡,如今只是因为几具火魁便要白日焚尸,只怕不会是虚名而已吧!” 人言可畏,仅仅是片刻的沉寂,古桥镇的平民盯着老道长的目光中没有了早先的憧憬,取而代之的是质疑的神色。 “好大的胆子!我家师傅只是害怕三人难抓十具火魁,没想到竟然被尔等贱民质疑了本事!” 胖道童哪里瞧不出刘老汉的话中含义,怒斥嘴边刚要再伸手教训老头子,却见身后一柄破烂的刀拦住去路。 “刘老爷子,仙师的话您不信可以,难道您还不信我墨无双吗?” 方才一直躲在背后的墨无双瞧着形势不妙终于出身想要力往狂澜,岂料刘老汉压根就没正瞧自己一眼,气的墨无双紧咬贝齿。 “唰!”横刀出鞘,众人瞥见墨无双掌心破烂的横刀一阵诧异。 “昨日老仙师将金钱剑击碎,无奈才用无双的横刀与火魁争斗,仅仅是一只便将刀刃砍成这副模样,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这怪物的难缠吗?” “再者说,刘老爷子从头至尾都将道德伦理摆在台上,若是有胆不知你可敢与我等呆上一晚,生死由天!” 墨无双这招够狠,所谓枪打出头鸟,既然镇民的心思一直被刘老汉牵着走,那倒不如让刘老汉自己体会一下恐惧席卷全身,等到明日定然便会引人主动烧掉火魁! “......”刘老汉沉默了,可是四周古桥镇居民的期冀却让他不得不走出一步,当即只好双眉恶狠狠盯着墨无双咬牙道。 “呆一晚便呆一晚!若是明日一早老夫平安归来,七日祠堂你们便老老实实的看住!” “若是一夜惊险连连,不肖尔等多言,明日一早老夫便令人前来烧棺!” 第三十章 第二夜 “我说无双姑娘,你用话刺激刘老汉也不怕以后受到排挤,要是今天晚上真的出个三长两短,那古桥镇可就没有太平日子了。” 破旧的铁具铺前,一位上了年纪的老铁匠正在铁砧上修补墨无双的横刀,随着铁锤枯燥的敲打,终究忍不住朝着一旁打量农具的老顾客问道。 “这为人的道理啊,就像打铁一样,一开始谁都是硬邦邦的一块铁矿,你必须用自己的热情先融化他,然后再历经千百磨难下才会变成你想要的模样。像你之前那么突兀要是让刘老汉记仇,以后恐怕没有好果子吃喽!” 说着滚烫的横刀摆在眼前,却见一条发丝细的裂痕横蔓于刀面,再瞧一旁察看农具的墨无双继续道。 “你这刀该换了,再用几次刀脊便会断裂。” 墨无双闻言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瞥见用了多年的破旧横刀撇嘴道:“加点铁料把刀脊补上吧,陆镇长入狱之后可没人发我月供了。” “讲道理,这把破刀从你爹手里到现在整整修了九年,哪一次朝你要了银钱?只是这次不成,铺中的铁料真是一点都没剩下了。” “你说铁匠铺的铁料没有了?”墨无双差异放下手中做工粗糙的镰刀,看向老铁匠满面的询问。 “还不是老仙师之前那句话,一帮人真的害怕火魁跑出来伤了人,刚才便从我这里取铁料融成窗栏去封祠堂,今晚你们可要成笼里的麻雀受苦了。” “那我记得你屋里有一套前朝重铠呢?融了它修刀如何?” 老铁匠闻言指了指刘老汉家的方向。“人家晚上怕出事情,把一整套铁铠租了回去。” 争斗无刀,墨无双一身的本事便丢了大半,更何况一整天右眼皮跳个不停,想来定有预兆晚上的战斗艰难。 指尖刮过几乎忘却的丹枫刀(棍),墨无双咬了咬牙递给老铁匠。 “你试试这把刀能不能融掉,听说材料极好,反正是一把锈刀还不如融成一柄新的!” 老铁匠毕竟做了数十年的生意,一眼便瞧出锈成铁棍的丹枫刀材料不凡,伸手接过却好些因为沉甸甸的重量没接住! “这把刀绝非凡铁制成,即便是锈成铁棍它的价值也甩出这把破刀不知多远,你确定要融了它?” 瞧着老铁匠爱不释手的模样,墨无双目光闪了闪。“我学的是刀法,打狗棒法不是我的专长。” “如此说来老头子明了,丫头只管在屋中坐一会!”说罢转身便回到里屋,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却扛出一个铸铁箱子落在火炉旁,震得地面都颤了颤! “呵呵,以前祖上留下来的,为的就是融掉玄铁等难得一见的铁料铸造兵器,今天可算让你这小娃娃涨见识了!” 说罢,铸铁箱打开,里面却是一些乌黑的奇特用具,墨无双观来正见到老铁匠一一安装在铁炉上。 “开炉喽!” 万事俱备,只听老铁匠搓着手掌高喝一声,而后火炉中升腾起一片热浪,伴随着奇异器具的指引,那红色的火焰竟然扭转成了白色! “听说是这东西材料本就特殊,见火便能将其凝聚在一起化为白焰,融你的宝刀刚刚好!” 说罢,丹枫刀与流影刺置入炉中,火焰仿佛找到核心一般席卷了刀刃,相隔三丈远墨无双仍旧为阵阵传来的热浪感到心惊。 “呵呵,凡铁一炷香,玄铁两柱香,天山寒铁三炷香,且看你这刀究竟是何等品级!” 三炷香时辰已到,老铁匠开炉一道热浪迎面扑来将白须烧的弯曲,只见白色火焰如凶兽散去,而那丹枫刀仍旧安静的伫立于模具中,就连表面的铁锈都未能脱落! “什么情况!难道此刀的用料比天山寒铁还硬!” 老铁匠不服,重新合上火炉,再一声加火过后,伸手朝着一旁纠结的墨无双招了招手。 “用内力催化火焰升温,我就不信今天融不了它!” 事实证明,有些东西的存在远远超出常人的理解,即便是二人最后用出了吃奶的力气,在十炷香开炉过后,丹枫刀仍旧是处变不惊的模样,表面的铁锈仿佛嘲笑着墨无双与老铁匠的不自量力。 “丫头啊,你还是认命吧,看来此刀天命不凡,绝非你我常人能够碰触。” 说罢老铁匠试探着朝刀柄握去,却入手一片冰凉...... “那你说怎么办,晚上我还要用刀呢,而且那个仙师也没有武器啊!” 墨无双忧伤的撇了撇满是农具的屋子,无奈中只能将目光看向了老铁匠家中的厨房...... 祠堂外,一群镇民修复工程做得热火朝天,而一旁老道长师徒三人见此情况却嘴角抽搐,仍旧故作镇定的坐在一旁。 “师傅,我算是看出来了,这群刁民安装铁窗,分明是想灭咱们啊!” 瘦道童满面的伤痛,一副好似要上死刑场的模样,瞧得一旁胖道童毫不在意的摇了摇脑袋。 “怕什么,墨女侠在这里,干倒里面的火魁还不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而咱们师傅今日叫人带来一样诡门重宝而来,明天的太阳不怕看不到!” 说道墨无双,胖道童眼中莫名闪过一道崇拜,随后正瞥见当事者顺青石街扛着包裹走来,急忙上去笑脸相迎。 “女侠今天休息的怎么样啊?再过一炷香便到了时辰,要是身体还困乏咱还专门准备了给您休息的床榻!” 胖道童对比昨日的反差令墨无双十分受用,而后将包裹朝着胖道童一抛,摇头鄙夷道。 “昨天你不是还说自己挺厉害的吗?怎么今天对我一个村姑这么客气了?” “女侠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这人从小说话嘴就没个把门的,碰见您昨天那个本领我哪里还敢充大头啊!” 说道这里,正巧听见金属碰撞声从青石街的尽头传来,在场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巷尾硕大的黑影吸引过去。 “乖乖,这老头子可真是豁出去了......” 来者一身重型盔甲,高度足有十尺,每一步踏在地面都仿佛蛮象走来,搭配着盔甲上发青的纹路当真有种骇人的魄力。 “无双丫头,老朽赴约而来,看你这次还有什么话说!” 刘老汉喘息的声音自盔甲中传来,随后只见一柄青龙关刀敲在地上引得墨无双眼睛亮了亮。 “不愧是刘老爷子,穿上这盔甲果真魄力非凡,正巧时辰已到,劳烦刘老爷子移步祠堂吧!” 说罢,墨无双让出一条道路,只见如同囚牢铁笼般的祠堂令刘老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后只听头盔下传来瓮声。 “那个...谁能把老夫扛进去?盔甲太重走了三百丈,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第三十一章 笼中斗 “来来!往边上靠一靠,找个最好的视角,让老头子今天晚上过过眼瘾!” 祠堂内墨无双指挥着镇民将仿佛铜像一般的刘老汉抬了进来,端端正正的摆在十具棺材前,镇民临行离去的时候看那铠甲的背影,当真有种关二爷慷慨赴义的悲凉。 “墨无双你个臭丫头,老夫小时候都白疼你了!你这么做分明是拿老夫做挡箭牌啊!” 刘老爷子气炸了肺,缩在盔甲内朝着目送镇民离开的墨无双背影连连怒吼。更没想到,诸多镇民与几位老伙计见此情况并未阻拦墨无双无耻的行径,这又让刘老汉满心的委屈无处发泄。 黑夜当头,铁门锁牢,整个祠堂内刹那间变得昏暗,直至烛光引燃四下安静之时,刘老汉整整一个多时辰的埋怨这才作罢。 “老仙师!您神通广大,老朽这条老命今天可就全都仰仗您了!” “墨无双那个丫头自幼便顽劣不堪,您看让那两位小道爷帮老朽挪一下位置如何?” 刘老汉哪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如今哪怕仅仅是纹丝未动的棺木摆在面前,这冷汗依旧顺着盔甲哗哗的淌,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弱了不少。 “臭丫头,等老头子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心道此处,刘老汉却半晌并未听见老道长的回应。 差异之下刘老汉用尽力气转身看向方才四人休息的方向,这下巴险些惊得掉下来。 原本威风凛凛的师徒三人哪里还有外面冷酷的神态,如今正陪在太师椅旁恭恭敬敬的递着水果拼盘捶着腿,但椅上之人却非老道长,而是满面鄙夷的墨无双! “小女自幼顽劣还真是对不起刘老爷子呢!” 原本树立的三观被颠覆,刘老汉怎么都没想到现在居然是墨无双当家作主的情况,特别是老道长那深深的一声叹息,更让刘老汉感受到眼前情况的不简单。 “仙师,你们为何如此低声下气?难不成这个丫头捉住了什么把柄,要挟你们师徒三人?” 话音刚落,却见胖道童皱眉,上前便是一腿踢在盔甲上怒道:“你这老东西说话太损,无双姑娘的本事岂是你这种蝼蚁所能理解,更何况态度如此恶劣,难怪一群镇民谁都不想为你说话!” 刘老汉哽咽,刚想狡辩时却见一旁清烛忽暗,角落中老道长猛地从蒲团上起身,双目紧紧盯着棺木方向皱眉! “月黑风高,群尸乱舞,诸位小心,火魁来也!” 刘老汉闻言惊慌的顺着盔甲缝隙观看棺木动向,只见其中四具棺材忽然齐齐颤动,仿佛猛兽出笼,仅是片刻便撕碎了厚达十二寸的棺木板! 月光稀疏,四道黑漆漆的身影摇晃着身体扭动起来,瞧见面前的庞然大物笑出声来,仿佛锐利的刀子划过玻璃,惊得刘老汉瞳孔缩成针芒! “清木,清玄取兵器!” 老道长一声号令,胖道童急忙回身扯来墨无双之前背来的行礼,打开却是愣在原地丝毫没了火气。 “菜刀和锅盖?”颤抖的取出了兵器,胖道童眼泪汪汪的瞧着墨无双,哪怕老道长这老江湖也没了主意。 “凑合着使吧,古桥镇向来不打仗,所以没有备用兵器,更何况这铁料都做了门窗,我的横刀还没修好呢!” 无奈中,师兄弟二人单手持锅盖,另一手握紧了菜刀守在老道长的身旁,如此墨无双才缓步朝着场内啃咬着铁铠的四具火魁走来! “救命啊!无双丫头,老夫知道错了,赶紧把他们拉开,这三寸厚的玄铁铠都凹陷了!” 刘老汉身心俱疲,多亏了一身玄铁铠保住性命才未命丧黄泉,可仍旧禁不起四只火魁势大力沉的敲打,仅是半柱香的功夫便听玄铁铠多处裂开的声响,煎熬得每一瞬似乎都比之前半辈子走的还长。 “呼!”沉腰,逆刀,牟足了内力的墨无双终于出手,刀光掠过火魁身体直溅起丝丝火光,震得为首火魁倒退两步低头看伤处,却只砍进了一寸有余! “嘶!”火魁一声尖锐的嘶吼在刘老汉身旁乍响,刺得老头子在盔甲内双耳失聪,而正在对阵的墨无双只觉得精神一颤,还不等反应过来便被火魁一爪砸在刀刃,狠狠摔在背后石墙上,坠入满地乱石中! “完了,这火魁已经接近刀枪不入,若是晚了半刻只怕墨女侠受伤,而我等也要栽到祠堂内!” 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眼,阔步冲上前来试图阻拦那火魁伤及墨无双,不料剩余三只扭头观来一声怪叫下竟也将二人击飞,特别是瘦道童更是痛得昏厥过去! “奶奶的,你家道爷拼了!” 胖道童正欲欺身抗衡,却不料一旁老道长竟然褪去长衫,身着一件满是铜钱扎出的护甲,高喝一声便扛起方才刘老汉丢掉的关刀将三只火魁吓退! “诡门禁术,铜钱祭神,体纳先祖,焚寿为尊!” 划破手掌按在护甲上,一个血红色的符印闪现,却见原本瘦弱的老道长竟然有了回光返照的趋势,而身体仿佛也充了气的模样,转眼便涨到了十尺多高! 白须虬髯,老道长何曾如此威风过,一柄关刀在掌心仿佛车轮旋转,三只火魁近身竟然只能拼个势均力敌,惊得胖道童恍惚下竟然呆在原地双目失去了焦距。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帮墨姑娘对付火魁!” 熟悉的训斥传来,胖道童醒过神重新拾起菜刀锅盖冲上前去拦在火魁身前,大有一种慷慨就义的气势。 “娘西皮,这段时间道爷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到最后都留一手戏耍道爷,如今也让你们瞧一瞧道爷的手段!” 说罢肥硕的身形猛朝火魁冲来,岂料火魁当真比前一天不知强了多少,只是一爪便撕烂了锅盖,而后扑倒胖道童正欲撕扯时,却不料一只散发着莹玉光芒的纤细手掌伸来掐住火魁下颚,仅是一用力便捏的稀碎! 胖道童再次尸口下捡回一条命,猛回头正见墨无双身上散发着淡淡荧光,单手持一根锈死的铁棍满是威风凛凛的模样! “墨女侠,别告诉我,你也回光返照了!” 第三十二章 本性 墨无双感觉自己遁入了一个非常奇妙的境界。 仿佛有用不尽的气力充斥全身,仿佛时间流动也变的缓慢,转眼瞧见胖道童命悬一线的时候,并未思考太多便伸手捏碎了火魁的下颚。 多么令人沉醉的力量,墨无双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这股力量的源头,却见方才被丢出去的火魁竟然再次扑来,仿佛怒火被点燃,身影与气势更胜从前。 回首间,横刀两断,墨无双只得手执丹枫刀,还不等火魁近身便只觉一道厉风乍起,丹枫刀狠狠砸在钢筋铁骨上传来的是火魁悲鸣,倒在地上竟然被生生砸断了脊椎! 声势太响,不远处争斗的另外三只火魁受惊,忙转头一同扑向墨无双,眨眼间墨家逆锋刀再起,交锋中莹白色内力如银浆迸裂席卷祠堂,随后三具火魁软趴趴坠在地面抽动两下,便彻底没了生气...... “乖乖,老娘终于成神......” 墨无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可惜还未感叹完毕,只觉得天地旋转,眨眼间昏厥过去砸在刘老汉的盔甲上,惊得胖道童连滚带爬确认墨无双呼吸正常才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一场悬殊的战斗终于结束,直到第二日晌午墨无双恍惚中醒来,终于见到了熟悉的自家房间。 “墨姑娘醒来了?” 一队银甲士兵推门而入,说话之人正是墨无双在茯苓县衙见过的尉迟宝林护卫长之一。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你们会在我家里?” “说来话长,前几日怀英公子寻我家少将军求救兵,少将军怕墨姑娘一人镇守古桥镇的负担太重,所以才让我等支援,如今看来当真是少将军明见。” 说道这里,那护卫长伸手将一碗莲子粥递在墨无双的面前继续笑道:“没想到无双姑娘居然有如此本事力抗四只火魁兵,但此次因为贫血昏倒也为姑娘敲响了警钟,这身子一定要补好才行。” “贫血?”墨无双微微皱眉,不过转而眉心却又舒展开来。 “好在那怀英小受没掉链子,不然我这里恐怕还真的凶多吉少。”墨无双说罢喝了一口莲子粥,随后继续道:“护卫长大哥,那祠堂怎么样了?” “昨日祠堂,姑娘亲手灭掉四具火魁兵之后,刘镇长深知火魁厉害,现在正差遣着村内其余镇民一同将剩余六具棺木火化,不过......” 说道这里,护卫长瞧了眼墨无双继续叹息道:“昨日,随您一起的老道长因为以血祭神烧光了寿命,今早已经驾鹤西去,而他的徒弟们正守在身旁为其戴孝。” “但具刘镇长所言,这老道长本身做的骗钱生意,期间陆家火魁成型与其有关,不知......” 墨无双闻言双目闪过暗淡神色,想着昨晚刘老汉的行径,双目中满是鄙夷。 “没有他,我已经死了......” 护卫长表示明白,回头吩咐一声这才将此事作罢,伸手寻了张木凳且为墨无双取了碗新的粥食。 “陆家灭门事件已经结束,姑娘这几日好好在家中休息吧,待到过几日少将军与怀英少爷引着援军前来清扫拜火教的时候,你古桥镇以往的安宁日子就不远了。” 墨无双摇头苦笑,接过粥碗时面色却忽然一愣,而手中汤勺的动作也同时停在了半空中。 “刚才你说陆家什么?” “陆家一十六口的灭门惨案已经结束,今日烧光了六具棺木加上之前姑娘除去的十具,姑娘难道没有印象了吗?” 怎么可能没有印象!瞧着护卫长诧异的神情,墨无双忽然回想起在从茯苓县回来的路上,怀英曾经对自己说过。 “拜火教火师就是茯苓县衙的白面师爷!” 再者,陆家并非被灭了满门,确切而言,应该说还有一个最厉害的在黑狱中呆着...... “坏了!自始至终还忽略了一个陆家最重要的人!” 墨无双急忙起身扶着床头,而后伸手想要取来护卫长腰间的横刀,惊得周围士兵均紧绷精神将手掌按在刀柄处,而护卫长及时拦住众人拔刀,面色凝重的盯着墨无双问道。 “姑娘方才说坏了,还差一人是谁?” “啧!还能有谁,他正是古桥镇的叛徒--陆正德!” ------------------- 茯苓县从未如此清冷,宽阔的街道上飘落着杂乱的碎叶,就连前几日热闹的县衙如今也微敞大门,变得丝毫没有生气。 “看来,我们发觉的有些晚了......” 墨无双率领护卫队快马加鞭赶来,路上未见一个人影,感叹同时推开县衙的大门,却见到仿佛野兽肆虐过的狼藉与满地死不瞑目的衙役。 “统计一下,看看茯苓县内到底还有没有活人!”护卫长见此情景深感情况的严重性,伸手将一队士兵遣散,随后陪在墨无双身旁轻声叹息。 “对不起墨姑娘,是我们来时没想到此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墨无双闻言并未回答,蹲下身来合上了张县令满是惊恐的双目,面上却是露出了少见的严肃模样。 “火魁昼伏夜出,眼下已经接近黄昏时分,赶紧叫你的手下快些回来,大家聚于县衙内免得被那怪物钻了空子。” 护卫长点头急忙回身传讯,而墨无双此时独立于破败的院落中,瞧着门柱上那锋锐的爪印,却再未感觉到那昙花一现的力量...... 晚秋夜色来得早,近百官兵在县衙内燃了篝火聚在一起,除了热粥果腹之外,墨无双却盘坐在屋顶瞧着天边的明月没了食欲。 “上一次见到姑娘还以为只是个骄纵惯了的乡野丫头,如今看来姑娘身上却丝毫不少男儿才有的冷静,总算让在下明白为何怀英少爷愿意与姑娘做朋友了。” “全因姑娘临危不乱,给了怀英少爷难得的安全感。更是应了一句古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墨无双闻之轻笑一声,禁不住摇头苦笑。“这位老哥,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能坐在这里全因我不想欠了怀英小受的,若是寻常我恐怕逃都来不及。” “哦?姑娘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吗?在下眼中却并非那样。”护卫长寻了处地方坐下,而后偏头瞧着墨无双继续道。 “胆怯者不论是何情况都不会将自己的境地至于危险,姑娘此言首先重诺言更重情谊。” “再者,那师徒三人在下也素有耳闻,墨姑娘与其相识不长,却能让那个老道为你舍命相助,这又说明姑娘心胸开阔善结人心。” “最后,姑娘本可以让我等前来对抗火魁,而此时却不放心带着虚弱身子主动前来,姑娘若是再谦虚无异于妄自菲薄了。” 这样高的评价墨无双还是第一次听到,同时也颠覆了她对于自我的认知,嘴角直撇出一抹自嘲。 “所以说,有些苦都是我自找的......” 护卫长刚想应了墨无双的这话,却不料院内火光猛地炸散,不等兵将们反应过来,只瞧黑影袭过,一位战场老兵被拖入暗影,余下一声惨叫过后剩了瘆人的啃噬声响! “无双姑娘,火魁出现,看来我们之间的谈话只能留到之后了!”护卫长持刀跃起,两步朝着下方观望。 而此时的墨无双仅是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继续苦笑道:“虽然苦,不过我心里痛快......” 第三十三章 尸王出笼 昏暗的县衙内,兵将们慌忙聚在一起,拔出兵器提防着阴影下的捕食者,冰冷的月光倾泻在铁甲上,寒风将名为恐惧的情绪吹入众人心底,而手掌内此时满是颤抖与汗水。 “铛!”暗影中飞来一球状物体,持盾兵来不及看清急忙用精铁盾挡下,再一低头却见滚落的是那倒霉同伴的头颅,面上绝望的神色直至死时都未散去。 “戒备!戒备!” 四处传来尖锐的嘲讽,一众兵将分不清敌方何处,顿时人心惶惶便听中央一名双臂缠盾的虬髯大汉仰头猛喝一声,众人这才有了主心骨背对背的聚在一团,由盾兵拦在外围提防怪物再次突起攻击。 “嘶!” 尖锐声传来,暗影下的怪物显然没有将场内兵将看在眼里,只瞧见一道毫芒激射而来,还未等对应盾兵反应过来,便听一声闷响刺穿了精铁盾再插入盾兵腹中喷了满地鲜血! “啊!救我!” 一股强劲的拉扯力似乎要扯断脊柱,盾兵惊恐的哀嚎惊醒了在场所有人,而周围老兵也慌忙上手拉住同伴,直到此时才发现这刺穿了精铁盾的神兵利器,竟是怪物闪着点点尖锐倒刺的长舌! “奶奶的,一起把这个怪物拉出来!” 十数人趁着两端僵持的时机捉住怪物长舌,特别是身为八大护卫之一的虬髯壮汉夺步上前,出手猛地用力,竟是将暗影中一丈高矮的怪物硬生生拽得飞了出来! 黑影落地打了个滚,直至此时众人终于见到了怪物的庐山真面目,只觉得寒气顺着脚底直冲上脑,就连有过两次战斗的墨无双都皱起了眉头! 青黑色的鳞甲附着在壮硕的身体上,爪子与暴露的獠牙虽然能够寻到火魁的踪迹,可此外身形却化作巨型蜥蜴的模样,贴了张笑脸瞧上去甚是骇人! “无双姑娘?”护卫见怪物模样撇头瞧向墨无双,面上满是询问的神色。 “腰间还缠着陆家祖传的玉佩,的确是陆正德无疑!” “好!老六继续牵制它,所有人将火魁包围起来,这里有我兄弟四人出手降服它!” 护卫长话落只见院中老兵们终于平稳了阵脚,而后以盾卫作首化作四方阵包围起来,直至此时火魁将才挣脱了壮汉的束缚滚得老远,再回头却见四位银甲壮汉从人群涌出朝自己冲来! “嘶!”兽性爆发,火魁方才被人强硬拖出来本就怒发冲冠,如今见到眼前四人冲来仿佛火药桶被点燃,嘶吼着便朝四人扑去! “老六!”护卫长回头朝方才那壮汉喝了一声,随即虬髯壮汉疾行两步拦在火魁之前,展开两叶臂盾与火魁撞在一起,脚下拖出一丈余长的沟壑,瞧着臂盾上缭绕的青烟竟是兴奋的大叫了一声“好!”。 另一方,火魁同样被撞飞,还不等落地时却见一条流星锤迅速袭来绕在脚下,之后一旁那白面八撇胡的男子趁未落地之际猛地一拉直接将这怪物摔在地上站不起身来。 “三哥!看你的了!” 方才虬髯大汉将陌刀掷向一个沉稳汉子,只见来人应了一声便踏裂青砖朝倒地火魁跑来,临近时纵身一跃,众人瞳孔中只余下那威风凛凛的一记重劈! “铿!”的一声闷响,势大力沉的陌刀竟好像斩在磐石上,还不等汉子面露惊异神色,谁知地上火魁竟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浑身鳞甲绽裂,从内生出了青黑色锋利的尖刺,甚至将腿部流星锤的链子挣断! “不好!三哥快退!” 护卫长三人瞧见这个情况哪里还不清楚火魁临时突破,被叫三哥之人闻声刚想逃开,却见火魁横来一爪,即便是陌刀拦在身前却仍旧架不住恐怖的力量,随了主人飞出战场! “老六制住他!” 虬髯壮汉不等护卫长张口说话,早已吐了口唾沫展开双臂推来,但此时火魁却不再闪躲,同样振臂一吼砸得壮汉脚下青石炸裂,浑身关节处迸出鲜血,眼看着就要被砸成肉饼! “混蛋!”护卫长怎能瞧着自己的兄弟命丧火魁爪下,伸手夺来横刀同时化作虚影直刺火魁双目,惊得怪物跳了开去,这才将战场老兄弟救了下来。 “众将士听令!铁甲伏魔阵!” 话音一出,在场近百老兵咬着牙扛盾冲向火魁,试图压住怪物再以银枪刺穿。 却哪知火魁周身尖刺并非摆设,在巨盾临身时火魁猛地一撞便是刺穿了防护,惊得一干盾兵连滚带爬,再犀利的阵法在如此场景中也成了笑话。 护卫长无奈,见到这么多人对付不了一只火魁,刚刚心生退意之时,却见一道熟悉的影子飞身前来伫立于火魁面前笑道。 “陆老头,你可还记得我吗!早先我便与你说过做多了坏事会有报应,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到最后也不过是拜火教的一个弃子而已!” 火魁闻言双目一怔,恍惚中回头瞧向墨无双时,脑内竟是莫名生出无法抑制的怒火,只听得一声咆哮,火魁仿佛疯了一般朝墨无双冲来! “护卫长吩咐所有人把铁矛固定在县衙门口的青石台上,这里有我牵制火魁!” 说罢墨无双踏着蝶影步与火魁斗至县衙内,众人左右相视一眼,却瞧见护卫长皱眉喝道。 “听她说的做,无双姑娘是斩杀过两次火魁的人!” 阴暗中残破的县衙内,银光利爪于交错的堂柱间穿梭,散逸的余威激起地上的尘土渐渐模糊了双方视线,直到整个场地中兵刃交击声戛然而止,墨无双这才喘着粗气躲在柱后听着火魁迷茫的嘶吼。 “这只可比以前的硬多了......”掌心横刀早已在方才争斗中碎裂,如今怪物仅仅相隔了三步之远,待到灰尘散尽恐怕便是自己亡命之时! “我算是看透了,从前世出生我就是个倒霉的主,首先没了小兄弟,没了毕生追求,现在九年练武也白玩了,到头来多管闲事也快要把命搭里面了,这性格真是没得救了!” 摸向背后的丹枫刀,墨无双深深的叹了口气瞥向火魁,眼见着尘土渐渐稀薄,而怪物的身形也越来越清晰。 “你这破棍子那么硬,但愿能保住我闯过这一关吧吧!” 第三十四章 震九门 夜雾弥漫,破败的县衙院内一群老兵正在将一只只铁枪钉在青石台上,瞧场面工作得火热朝天,而护卫长照料两位受伤兄弟同时常侧耳听着殿堂内交兵的动静。 仿佛疾风暴雨的轰击声戛然而止,护卫长在兄弟几人的催促下终于忍不住提刀冲入殿堂内,入眼却是一片淡淡散去的灰尘与火魁那发亮的血红色眸子! “快跑!”墨无双的声音从一旁柱后传来,随即在火魁袭击护卫长之前墨无双持丹枫刀及时赶到,一棍拦住了火魁的利爪同时,也幸亏护卫长反应快接住了墨无双倒飞的身子。 “乖乖,这棍子连锈都没掉!”护卫长余光瞧见墨无双手中锈蚀的铁棍心中惊骇,可眼下情况来不及发出疑问,火魁稳了身子却再次扑来。 墨无双将“宝棍”拦住攻击底气也足了不少,一副墨家逆锋刀的架势祭出,只瞧得一阵嗡响化作赤色飓风撞上了火魁,几声炸响将其击退到至墙边,这时墨无双才朝着护卫长大喝一声。 “走!” 护卫长不清楚墨无双打了什么注意,急步紧随墨无双出了县衙大堂时却瞧墨无双伸手砸裂了所有柱子,还不等身后火魁追来,只闻回身一掌整座青砖房子轰然倒塌,将怪物生生埋在了下面! 自古县衙的房屋不小,坠在地面更是掀起了数丈烟尘,众人回避间却听废墟处传来火魁的嘶吼声,想必是因为方才的事情动了真火气。 “老陆头!你往哪里看呢?你姑奶奶墨无双就站在这里,有胆量你就过来啊!” 火魁尘土中视力不好,当听见墨无双声音方位同时不假思索的窜了过去,似要将墨无双撕碎才能解恨。 却哪知奔到半路竟然踩在一架铁盾上,只听一声“抽!”,火魁禁不住脚下一滑向前扑去,直到此时方才瞧见墙壁上那数只铁枪! 就连蕴含内力的刀刃劈砍也无法伤及分毫,仅仅是接着惯性撞在枪尖自然不会有什么伤害,可是厉害的还在后面。 “所有人让开,巨力王来也!” 烟雾未散,护卫长只瞧见方才受伤的老六竟然扛起大殿倒落的柱子,一声厉喝径直朝着火魁撞去。 又听“彭!”的一声炸响,柱端撞在火魁腹部,可同时刀枪不入的躯壳也将背后的铁矛压弯了腰! “嘶!”仿佛嘲讽眼前的手下败将,火魁双爪嵌在柱内,双臂肌肉绷紧竟然硬生生的推开了足有近千斤力道的堂柱! “老六!三哥来助你!” 没想到方才手持斩马剑的壮汉提起一口硬气从乱石堆中窜出,奔至虬髯壮汉之后猛地推在柱上,只听一声厉喝这堂柱倒退的趋势倒是减缓了不少! “一群怂蛋还愣着做什么!助二位老大把怪物推回去!” 老兵们瞧见此时情况紧急,便义愤填膺的聚在一堆帮助推堂柱,这才将火魁压回铁枪阵前,而为首扛柱的虬髯大汉见局势已定终于深吸一口气仰头大喝一声。 “墨姑娘,我可都按照你说的做了,要是功亏一篑我蛮老六第一个放不过你!” 声音还未消,众人只瞧见一莲靴踏在柱上,而后正是那墨无双飞速朝着火魁方向奔来! “嘶!”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席卷了火魁,奈何百人之力压得他无法动弹,仓惶之下只能朝着墨无双方向发出刺耳的尖啸! 似乎是早有预备,墨无双见到上一次吃瘪尖啸袭来,手腕一转飞速将丹枫刀插入火魁口中,堵住了刺耳的尖啸同时墨无双终于行至火魁身前。 “陆老头,还记得之前我爹是怎么对付那个铁布衫的高手吗?” 火魁瞳孔豁然睁大,只见墨无双的手掌轻轻点在火魁胸前,只闻一阵厉喝响起! “一掌震九门!” 墨无双内力不及其父墨霖山的雄厚,但一掌下去仍旧将火魁震得七荤八素,兴许是疼痛所致,那被镇压在铁枪阵上的身子竟然有了要挣脱的意思! “不行!再来!”墨无双见状用尽全身力气连打出十八掌,仿佛敲响了十八声大鼓,惊得阵阵罡风炸裂了火魁的甲胄,而下方的铁枪阵终于顺着裂痕将火魁刺了个通透! “嘶!”浑身被洞穿的火魁在痛楚的刺激下终于推开了镇压自己的堂柱,瞧着刀枪不入的躯壳竟然被凡铁洞穿,火魁的身上弥漫出乌黑色的火焰蒸发了污浊的血,瞧模样也是到了强弩之末要将已经虚弱的墨无双杀掉! 另一旁半蹲在地上的墨无双当然看出火魁的杀意,可身体终究无法承担连续十八掌带来的负荷而筋肉抽搐,哪里还有力气逃走! 此刻只能瞧着火魁爪子捉住枪头,缓缓将自己从枪阵拔出来,而后脚步蹒跚溅了一路黑血朝墨无双诡异的磨着尖牙。 不远处一众老兵同样已经筋疲力尽,只有护卫长瞧见此时情况不妙,手执横刀朝着蹒跚的火魁冲去,只可惜本事终究是差了一些,火魁仅是横扫了一臂便将护卫长砸出好远! 近在咫尺的爪子,墨无双无奈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迎着目光便遇见那火魁火红色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大仇得报的兴奋感。 与此同时,不远处被砸飞的护卫长显然是赶不过来了...... “老天,商量个事情吧,下辈子,我还想变回男人......” 说时迟那时快,当墨无双内心莫名闪过这句话的时候,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马匹的长嘶,而后一声熟悉的音调传来! “判官笔来!” 一道青光激射在火魁身上,刹那间这怪物的动作却僵在原地,血红色的眸子惊慌瞥见一白衣青年手持一支青玉笔怒目观来! “火魁乃劫池阴邪之物,世间杀戮之根,天地不容,法理难诛,今吾手持文曲判官笔在此,尔等邪物还不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只见月辉泼下浸染了青玉笔尖,随后点于虚空,以风凝成了青天鉴! “天地无极,道不存一,妖魔乱世,魍魉显威!” “今为大唐安危以辉作墨,以气御书,以山河之势破去万千魔障,以灵月之芒道出纲领常规!” “尔生之冤孽,死之悲切,乱法害人,天理难容!吾判尔于山河镇压,再不列六道虚途!” 月辉化成字迹凝于虚空结作淡银色卷轴,随后笔尖一点化成道道涟漪笼罩火魁身上,只是眨眼的功夫火魁身上仿佛增添了万千重担,径直跪碎了青石砖,与此同时身上传来骨骼不堪忍受的吱嘎声! “生于凡尘,泯于凡尘,拜火教的火师我们会去捉拿,你就安心的去吧......” 白衣青年走来轻轻用笔尖点了一下火魁眉心,而后充满暴戾的目光终于失去了焦距,那火魁也终于独自焚成灰烬消散于晚秋的夜风中...... 一场激战终于落下帷幕,同时另一场也即将开始。 疲惫的墨无双瞧着不远处怀英满含兴奋的朝自己跑来,忍不住抬手给了对方一个耳光,而后怀英捂着面庞眼泪汪汪的瞧着墨无双颤抖道。 “墨姑娘,刚才可是怀英救了你啊!” “额,没什么,看到你弱受的模样我才确信没认错人,只不过这一切转变的太快,希望你让我安静一会......” 第三十五章 出兵凤凰林 墨无双接受不了怀英这样帅气的出场,这样的感觉似乎意味着自己输给了怀英一般。 “先不要休息了,赶紧过来给你介绍几个大人物!” 怀英哪里清楚墨无双的心思,此时正在兴头上,好不容易有了自己英雄救美的时候,虽然主人公不领情,但这次领兵的几位大将却必须介绍给墨无双认识。 “方才多谢了墨姑娘相助我们才能降服这只火魁。”护卫长一身狼狈先一步朝着墨无双尴尬的苦笑道,仿佛觉得方才自己的表现有些丢人。 “别谢我,最后还不是怀英大少爷灭了火魁,到头来还是他救了我一命呢!”墨无双撇了撇嘴,惊得怀英情不自禁的抖了抖身子。 “别乱说啊!要不是你们之前已经将它的精气耗尽,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镇压住了它,说到底这功劳还是无双姑娘的!” 瞧着怀英不知所措的模样,墨无双却觉得心情莫名舒畅,当即虽然身体疲乏却仍拍了拍怀英的肩膀。“行了,刚才不是说要领我见一见大人物吗?” 总算打了个圆场,怀英见在场众人休整完毕,这才引领着墨无双与护卫长一群人前往茯苓县外,直到居高临下的断崖处,墨无双终于见到那火炬凝成的一片火海。 “介休城借兵六千,这排场还算不错吧!”怀英瞧见墨无双极力掩饰惊异的神色,附耳炫耀似的调笑道。 “一般吧,和春运的人比差远了......” 随着护卫长一队残兵寻至野外营地,筋疲力尽的墨无双终于瞧见声势浩大的士兵驻扎地,而在众多诧异目光中却见三个威风凛凛的人亲自过来迎接,此中正有自己认识的介休城少将军尉迟宝林! “这三位均是尉迟老将军的公子,尉迟宝林少将军不用我多做介绍,另外二位乃是他的兄弟,尉迟宝庆和尉迟宝床!” 二人不用多说,瞧着大哥尉迟宝林一副面色绯红的模样自然猜出眼前这位美丽女子定然是相传镇守古桥镇的墨无双姑娘,当即客套了几句,随后这才回帐中应了接下来的行程。 “听闻无双姑娘这些日子都没有再见到拜火教的人出现对吗?” 墨无双闻言伏在案桌上有气无力道:“没有,这几日都是火魁为祸,我实在腾不出时间留意那些。” 其实这个问题墨无双也诧异过,按理说拜火教早就应该继续追杀自己才对,不知道为何竟然放任自己清除火魁这么多天,想来这背后应该是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阴谋! “方才老六抗来的火魁我们看了,是一只进化到了火魁将级别的怪物,真亏你们这几人能灭掉它,无双姑娘的本事当真是令我等刮目相看了。” “但在来的时候,李天师飞鸽有云,说这拜火教恐怕是用火魁牵制着我们的目光,这样才能达到劫池出世不被人注意。” “故而择日不如撞日,战法中向来讲究兵贵神速。为避免劫池出世酿成大祸,希望无双姑娘可以到车内休息片刻,明日为我等于凤凰林中引路,端了那拜火教与劫池如何!” 三兄弟齐齐朝着疲惫的墨无双打礼,可未听见墨无双的答复,几人看来却发现她早已昏睡于案桌上,遂只能按照方才定下的计划执行。 ----------------- 晚秋临近,红如火的凤凰林如今已经黯淡,遍地的枯败枫叶盖满了原本生机勃勃的山岭,再没有人欣赏它的凄美,余下的只是一队由数千银甲组成的浪潮,朝着凤凰林深处进发。 仿佛整座大山也清楚一场大战即将爆发,除了行军中踩断的枯枝响声,四周都寂静的可怕。 “无双姑娘,你确定那一日你与怀英公子所行的路线是这条吗?从昨夜我们便已经行军五个时辰了,怎么连一点拜火教的踪迹都没有寻到?” 兴许是沿途的冷清令尉迟宝林有些拿捏不准路线的准确,终于忍不住敲响了车厢,同时也惊醒了还在熟睡的墨无双。 这一点睡意朦胧的墨无双也不知如何回答,刚刚睁开双目却瞧见四下林中寂静得阴森,仿佛一只嗜血的野兽在暗中窥视,气氛压抑的可怕。 “这点怀英可以保证,那一日在下与无双姑娘确实是在此地遇见的陆镇长,再结合李天师提供的线索,劫池位置应该就在周围才对!” 怀英瞧出墨无双眉眼中带着一抹倦意,再联想到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有些过意不去,便急忙赶在墨无双之前回答了问题,并且还招手让墨无双继续回去休息。 “无妨,从小被我亲爹虐待习惯了,这点疲乏和拜火教的威胁比起来微不足道,更何况此事本就与我墨家有些牵连,你叫我好好休息我都睡不安稳。” 话落,尉迟宝林几人看着墨无双的目光带着一丝欣赏,但见墨无双下了车,左右环视一周却被远处一片深褐色枯木吸引了目光。 “不对,三生池周围的枫树常年不衰,如今怎么可能败落得比其他地方更加夸张!” 再一细看,更发现那一片仿佛被红色的丝纱笼罩,哪里有往日的清澈的形象,甚至细细一嗅还能闻到浅显的血腥味道! 众人被墨无双的话吸引观去,果真见到那一片枫林颜色深的可怕,仿佛中毒已深的颜色逐渐侵蚀着其他树林。 “不错了,八成就是那里,所有人注意!进入警备状态,提防拜火教的人突袭!” 尉迟宝林一声令下,所有精兵扛起了厚实的盾牌,随着三位少将军的步伐朝三生池的方向靠拢。 哪知脚步未至,却听一尖细的嗓音缭绕于林内,时而高昂澎湃,时而压抑低沉,听得三兄弟眉头紧锁,这步子也忍不住放缓下来! “少将军!这是秦腔的霸王别姬!”一旁老将有识货之人在尉迟宝林的身旁提醒道。“正是最后乌江自刎虞姬为西楚霸王送别的那一段!” 话音刚落,众人脚下终于出密林,尉迟宝林几人循声抬头看去正见一人身着淡梅舞袍,迈着攒步于红如血的池旁跳舞,孤寂凄冷的氛围令在场所有人身上浸透了冷汗! “少将军,他就是拜火教的火师,也就是那天你见的那个白面师爷!”怀英行至尉迟宝林三兄弟旁,指向那唱至刎颈桥段的人解释。 而此时那火师的身影却到了舞剑桥段,颔眉撇头朝在场众人裂开了猩红的嘴角,显然也是早已等了很长时间。 “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但瞧妾妃舞剑斩蹉跎,定诛那汉室盗国戈!” 第三十六章 对立之人 清冷的古桥镇归途,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踏着红叶并肩走来,行至半路那白色裘衣的银发少女却扭头看向远处那片寂静的枫叶林,并且伸手拉了一下墨霖山的袖摆。 “那里有一股讨厌的味道......” 墨霖山随少女指尖看去,的确见到一团肉眼可寻的煞气升腾而起,虚空中凝结成一条血龙盘旋,哪怕见多识广的墨霖山右眼皮也禁不住猛地跳了跳。 “看来古桥镇出事了!”墨霖山话到此处刚想去查看,而娇小身影却又拦在了面前。 “区区劫池出世,自有凡人抵挡,你如今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引领妾身去接小姐,而不是在此多管闲事耽误时辰!” 银发少女一双蔚蓝色如水晶般眸子盯着墨霖山,显然话语中带着一抹不屑,不光是对于凡人的生命蔑视,更多是针对墨霖山这个将原圣女骗走的人。 墨霖山苦笑,手掌拂过背后那柄跟随了好些年的黑狱刀,迈步躲开了银发少女的阻拦,而后便朝着远处劫池方向阔步走去,丝毫没有理睬背后少女气鼓鼓的表情。 只余下一声叹息回荡在这片荒凉的官道...... “好歹,我现在还是古桥镇的总捕头!” ---------------- 另一侧上回说到,凤凰林中尉迟宝林三兄弟包围了传闻中大名鼎鼎的火师,此刻却见他一人身着雕花长袍舞剑,霸王别姬的秦腔徘徊在整片林中,那场景甚是诡异得令人脊背发寒。 “哼!我当拜火教的火师会是何等人物,今日一见果真不亏了邪教的名头!” 尉迟宝床兄弟二人瞧大哥与墨无双二人没有作声,伸手唤后面驻足的精兵缓缓靠拢过来,而身旁一名侦查兵的报告,也让他彻底确认此地只有火师一人驻留! “呵呵,少将军的手笔也让在下大开眼界,却也没有负了尉迟老将军的名号!” 说罢火师终于停下剑舞,两点烟蹙眉瞥向不远处的狄怀英,嘴角却掀起令人脊背发凉的笑意。 “不愧是怀英公子呢,没想到这么快为便拜火教寻了好多材料,劳烦公子这些时日的奔波,千仞在此谢过公子......” 尉迟宝床与尉迟宝庆听闻此话皱眉瞥向怀英,却见尉迟宝林到底有个大哥的做派,伸手一按便将二位多疑的兄弟拦下,而后面色平静的看向满是嘲讽意味的火师。 “当日是宝林看走了眼,怎么也没想到阁下便是此地拜火教驻守的火师。不过阁下也是好手段,先是用同伴的性命吸引走我等的目光,后来再将亲信炼成火魁拖延时间。” “这一切为的,恐怕不仅仅是背后这一潭劫池吧!” 火师闻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转身背对着现场六千精兵,却听一声阴冷的嘲讽声响传来。 “听闻尉迟三兄弟只有老大最有稳重,如今看来的确如此,既然如今到了最后的节骨眼,千仞这里也不会再有所隐瞒。” “世人皆听闻劫池乃千古煞气所结,每当出世定有浮屠百里的威能。” “但是他们哪里知道,劫池所凝结的煞气都来源于天后在位的民生潦倒与李唐归隐的世态炎凉!” 火师腾然回首,双目直盯尉迟宝林的双目继续道:“好比尉迟老将军一辈子丰功伟绩,到如今只能带着三位少将军归守这小小的介休城,难道三位少将军就心甘情愿吗?” “若是心甘情愿的从了那武曌,恐怕满朝的元老也不会散得干干净净,更不会落得晚节不保的下场!” “所以说,千仞要用这天下人凝聚的煞气之池冲破此时大唐的束缚,将天下归于李氏重返当年盛况,便是我拜火教的最终夙愿!” “所以呢,你到底想怎么做?”尉迟宝林仍旧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盯着火师的眉心中却多了一抹思索。 “火魁你们都见识到了吧,以冥火炼身,以劫池为气,可将兵将死而复生,每一个在战场上甚至能够算作不死之身!” “而三位少将军可以随了拜火教起兵,以尉迟老爷子的威信不长时间便会有一群拥簇者,到那时江山回归李家之手,你三位大可封官进爵,一辈子再也不必守那座破城如何!” 显然火师起了收纳介休城的打算,但更明显尉迟宝林几人却没有丝毫投靠的意愿。 “我三人如今的地位是自己当年随家父选择的,在此谢过阁下好意,不过接下来与我等走一趟可好?” 声音刚落,一侧护卫上前想要擒住火师,却不料火师冷笑弹剑传出道道涟漪荡过几人身体,而后却见几人倒在地上转眼便没了生气! “剑气伤人!诸位小心,眼前这火师应该是度过武师,修玄练成了尊者!”尉迟宝林见状眉梢紧皱,与此同时二位兄弟也上前一步,显然是从了三英战火师的心思! “罢了,区区走狗,早知如此我又何必与你们多费口舌!” 火师伸出手指朝三人方向招了招,甚至还朝着墨无双的方向轻轻一点。 “都别愣着了,不怕死的一起上!” 尉迟宝庆和尉迟宝床本就是一副暴脾气,如今见邪教火师敢在六千老兵面前叫板,哪里还顾及得了尉迟宝林的劝告,当即厉喝一声便手持铁鞭砸去! “太慢了!” 剑光闪过割在盔甲上溅出两道火星,三人交错却听铠甲落在地上竟被削成两段,而此时两兄弟才认识到火师此人的强悍! “下一次,我就要了你们的命......” 尉迟宝林在一旁看不下去,伸手取来家传玄铁鞭加入战团,三道鞭影之下所成阵法揽起漫天枫叶,那宝剑的锋锐好似白燕盘旋,仅是半柱香的功夫三人便已有了颓势! “把刀给我!”墨无双从身旁要来两柄横刀做旋风袭来,战团中火师见状却身子一扭撞开三人,转而单剑携着白芒刺入刀光内转眼炸散。 而此时的剑尖却静静的停在墨无双的咽喉前,而后火师凑过来满面的冷笑。 “傻丫头,上一次都被我破了你墨家的逆锋刀,你以为这次手持两柄横刀便能扭转战局?” 墨无双冷眉瞧着火师,哪知嘴角却掀起一抹不明所以的微笑。 “傻货,谁说咱只会刀法来着?” 说罢双手夹住剑脊,用震九门的本事击散了剑刃上莹白的剑芒,再听身后忽然传来三位少将军的厉喝,惊得火师急忙闪了身子躲过铁鞭突袭,却丢了掌心的宝剑。 “呵呵,真是个有心机的小丫头,从第一次见到我就非常羡慕你,长得如此清纯漂亮也不知勾去了多少男人的心。” “美丽的花瓶就应该用做观赏,而不是出现在这里手持横刀与人拼命,你有我一直羡慕的东西,却一直都不知道珍惜。” 火师兰花指拂过长发,眉眼中瞧着墨无双尽是一片鄙夷,但他又哪里知道,墨无双的想法恰恰与他相反! “无双姑娘,没事吧!” 三兄弟方才险些失手,见到墨无双方才险些身首异处,急忙拦在火师面前关心道。 “她当然没事,这么好的躯壳我怎么忍心伤害,不过你们三人只怕今日是回不去了!” 火师再取来一柄剑,饶有兴致的模样瞧着四人冷笑,看态度方才的争斗似乎是有些玩腻了。 “哼!好大的口气,方才我已叫护卫调查了方圆十里内所有的密林都是空无人烟,你区区一人还想对抗吾等六千将士不成!” 尉迟宝床到底年轻气盛,只当火师说大话,闻言刚想挥手叫身后众人一同围攻火师的时候,却不料火师笑了。 他涂满白粉的笑容看上去格外阴森,仿佛听见了多大的笑话一般,直至为首尉迟宝林稍感不妙,怒眉喝道:“劫期将至,你笑什么!” “呵呵,谁说我只有一个人了......” 话落霎那间火师身上缭绕出澎湃的莹白色内力,随之却一掌拍在地面,将内力尽数扩于满覆枫叶的泥土下! 而在场的众人忽然感觉脚下的地面竟然开始松动,仿佛一条条巨蟒在地下翻滚,直至一只漆黑的利爪从地下破土而出! 第三十七章 神捕归来 上回说到,火师将内力输入地下,土浪翻卷利爪尽显,尉迟家三兄弟急忙唤兵将退后数百米并惊惧的看向远处那散发狂笑的火师。 “火魁!我就说这些天怎么一直没有拜火教徒出现,原来他们集体自杀将自己炼成了火魁!” 数以千计的漆黑尸体从破土而出,尉迟三兄弟只觉得浑身寒毛乍起,丝毫没有了正面相抗的余力。 墨无双自然也清楚眼前情况的严重性,别说六千精兵前来围剿现在的拜火教,只怕介休城的兵全都调来,对付一群嗜血的怪兽也坚持不了半天! “方才已经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懂得利用,事到如今一千五百只火魁大军对你六千精兵,我看你哪里来的勇气反抗!” 火师踏在由火魁肩扛的青石座上,手持金玲操控火魁与满面的猖狂尽收眼底。 “怀英小受,昨晚你那招能不能再用一遍,我和三位少将军在这里拖延时间!” 墨无双余光瞥向身后的怀英,却见后者面色惨白,说话都不自觉的断断续续起来。 “开玩笑呢!对付一只我都废了好大的力气,你这可是一千多只啊!扑过来都能压死我了!” 事已至此,墨无双无奈转身与三位少将军一排,瞧着一片黑烟奔袭而来,不知为何却又想起了前世那一日泥石流的恐惧。 “来吧,老娘可是见识过天灾泥石流的人!” 一声娇喝,墨无双抽来几柄横刀化作飓风冲入战团,刹那间血肉横飞罡气四溢,瞧得尉迟三兄弟也燃起一股不知名的热血! “大哥上吧!咱们三兄弟可好些年没有如此畅快的厮杀一场了!” 三只铁鞭,两柄横刀仿佛惊涛骇浪中漂泊的两艘木帆,伴随着火魁的嘶吼声愈战愈烈,墨无双刀锋所向不知挥砍了多少下,终于只听两柄横刀崩断,转眼又从腰间拔出另外两柄崭新的横刀陷入血海中! 大概几个呼吸,四人斩了十数只火魁,而这气力有限刚显颓势之际却听见背后六千精兵去而复返,一拥而上便将四人身旁的几只火魁冲散! “少将军,我们想好了,尉迟老将军手下没有逃兵,今天即便是所有人死在这里也要把你们送回介休城将此事告诉老将军!” 护卫长几人带伤拦住部分火魁,而后六千老兵分四路护住力竭四人企图送走,此时不远处的火师瞧见紧蹙烟眉,伸手一招却见劫池内缓缓站起一具身高足有两丈的巨人阔步朝着四人方向追来! “嘶!”护卫长见状倒吸一口冷气,回头朝着退去的队伍吼道:“居然是火魁王!赶紧带少将军他们快走!” 说罢八大护卫齐出手朝火魁王冲来,锋利的陌刀砍在魁王身上犹如柳枝劈在金刚石上,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便生生将陌刀崩断! 而其余七人想携手拦住火魁王的脚步,却不料一腿搭着烈风踢来,几人连半刻都无法阻挡,甚至瞬间炸散砸到百米外墨无双等人前面的枫树上! “哼哼!千仞为了今天忍气吞声近十载,你尉迟家三兄弟岂是能说走就走的!” 一声怒号传来,尉迟宝林回头正见到火魁追到身后,而那半个身子大小的拳头赫然砸来,三兄弟合力却被砸得浑身血管爆裂,抛飞到远处半天都起不来身子! 墨无双瞧见这强悍的力量从心底涌出深深的无力感,而那硕大的手掌再朝着墨无双捉来时,周围老兵只觉得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一个个满面惊悚的为墨无双默哀。 此刻不远处则听见火师猖狂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墨霖山啊墨霖山,今日我便将你女儿捉走,活活剥下她的人皮,来日披在身上于你眼前跳一曲霸王别姬,让你为与拜火教为敌后悔一辈子!” 粗壮的手臂已至眉前,寒风四溢吹散了墨无双鬓角的青丝,正当所有人以为万事介休,却不料意外再起! “混蛋!你敢动我女儿试试!”一声怒吼仿佛穿过千余丈的距离,透过枫林震起满地落叶! 余音未消枫林中猛地窜出一道修长白影,定睛望去竟是一头雪银色的白狼奔驰而来,在火魁王还未发之际便缠在堪堪触及墨无双身体的手臂上,转眼便生生将水缸粗的手臂扭成麻花! “吼!”火魁王痛极,回手想捉住缠在臂上的白狼,却哪知白狼猛用力将其拖倒在地上,随后一口锐利的牙齿狠狠咬在刀枪不入的护甲上,仿佛刺入豆腐一般毫不费力! “那个是什么妖怪,竟然能咬穿火魁王的护甲!”火师终于散去了面上猖狂的神色,满面阴冷同时正见林中一道乌光袭来,直接将伺机扑向墨无双的几只火魁拦腰砍断! “没想到,真没想到墨捕头回来得如此及时,正好此刻让火魁王一起把你斩了,过些日子我便回去寻教主邀功!” 墨霖山肩抗黑狱刀挡在疲惫的墨无双面前面朝着一千多具火魁却面色不改,眉宇间瞧见墨无双此刻的状态心痛的皱了皱,一股无名之火充斥胸腔仿佛要将远处那火师焚烬! “哼!区区跳梁小丑,竟然也敢放出如此大话,你要是真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你墨爷爷在此一一应着!” 听见墨霖山的嘲讽,火师面色一寒扭头朝方才火魁王争斗的方向招手,不料手掌僵在半空,而那所向睥睨的火魁王仅仅在半晌功夫里,却被那头银狼吸得仅剩下一张坚硬皮囊! 此时罪魁祸首若无其事的擦了擦嘴巴,仿佛兴致未消的模样...... “好厉害的妖兽!事到如今已无退路,即便你墨霖山归来又能如何!都给我杀,杀他个干干净净!” 火师怒极挥铃唤千余具火魁疯狂扑来,所过之处刺耳尖鸣阵阵,再次如浪潮一般席卷向前方的残兵败将,所有人见此情形无不心肝俱颤,满眼的期冀凝在墨霖山一个人身上。 手掌擦过黑狱刀,一股澎湃的火浪徘徊在墨霖山的周围,而那身着麻衣的宽厚背影则阔步迎向如浪潮一般扑来的火魁,嘴角却调出一抹弧度。 “也好,整整九年没有好好动过筋骨了,今日便拿你这拜火教的火师开刀!” 说罢澎湃的火焰内力似乎有了灵性,离远望去却见九条巨龙盘旋于周围化作凌厉的炙热暴风,一声声龙吼此起彼伏,就连嗜血发狂的火魁也放缓脚步面露畏惧的神色! “臭丫头,你总说家传刀法不强,今日你便睁开眼睛瞧瞧我墨家逆锋刀的练到登峰造极的威势,与你所听闻江湖神功差到哪里!” 刀法未出已经是阵阵罡风炸裂,灼热的内力席卷方圆数十丈蓄势待发,只听得墨霖山于罡风内大喝一声,一刀扫过竟是九条怒龙咆哮冲来,眨眼间焚烬了数百丈枫木林,催杀了千余具躲闪不及的凶猛火魁! 当真好一刀九龙焚原,直劈得千丈内干净利落,余下火师一人呆在灰烬中神情茫然,全然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切! “哼!尊者而已,你对真正的力量根本一无所知,杀了你算是玷污了我的刀!” 话落墨霖山背过身去,正瞧见那只银狼朝着墨无双凑去,舔醒了墨无双即将昏睡的模样,却是再次冷哼了一声。 “不过正巧,刀灵已至,稍后破凡登玄便拿你做了基石,助我女儿突破桎浩!” 第三十八章 粹刀成尊 事情转变得太快,墨无双自始至终都沉浸在墨霖山那一刀的威风中,万万没想到同样是墨家逆锋刀,不同的人使出来竟然差距如此遥远。 而方才那只优雅的银狼来到身前遮住了墨无双全部的视线,直到此时墨无双才发现银狼一丈长的银色躯体上却长着一双颇富灵气的蔚蓝色瞳孔。 “不错,你的身上的确有圣女的气息......” 仿佛女童声音传入墨无双的耳内,随后当着六千兵将的面前,原本威风的银狼居然做出了朝拜的模样! “无双!取一滴鲜血点在她的眉心,从此她就是你的护刀灵!”不远处墨霖山余光瞥见墨无双一脸诧异的模样喝道,而此时火师醒过神来却是气得浑身颤抖。 “墨霖山!你要我死在你的手中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想让你女儿拿我祭刀成尊,你不要太过分了!” “呵呵,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方才你还想用这些人的性命祭劫池炼火魁,我怎么就不能用你的命给我女儿的功力突破桎浩了?” 墨霖山满面的不屑,但见火师狠狠咬牙竟朝着墨霖山拔剑刺来,看似疯狂的背后却暗含心机,趁着墨霖山随手一掌震退之力,火师砸在不远处劫池边上,此刻却是一脸的狞笑。 “让那个小女娃娃杀了我淬炼刀意成尊,如此侮辱的方法亏你墨霖山想得出来,不过你也别小看了拜火教的劫池禁术!”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火师一掌拍在额头焚出青色烈焰随着仰天长笑坠入了背后的劫池中! 余下大半的池水安静片刻,忽然升腾起丝丝热气,仿佛被烧开翻滚的热浪,一个巨大的漩涡浮现将周围火魁的碎肉尽数吸纳,几个呼吸过后却见一只足有接近一丈大小的手掌赫然捉在池旁,仿佛有地下恶鬼想要爬出来! “墨神捕!”不远处的怀英朝着墨霖山的背影提醒,却不料墨霖山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压手道。 “不急,遇强则强,这样更能激发出我家闺女的潜力。” 众人瞧见堂堂的墨霖山心意已决,在一旁声势浩大之际扭头看向墨无双,却见这里刚刚将血珠点在银狼眉心。 红芒亮起,纤纤指尖的血叠成八个旋转的小阵符,将一人一狼包裹起来,眨眼便在墨无双的手背上凝出一柄横刀模样的赤色痕迹。 随着一声嚎叫银狼化作白练融入墨无双背后丹枫刀内,惊得墨无双急忙取刀至于面前,这才终于见到那坚硬无比的锈迹竟然裂开,随着一声炸响,传说中的丹枫刀伴着赤芒四射,终于展现出了它真正的原形! 仿佛朱色水晶般透明的刀身内流动着点点银芒,剑柄处由镶银般如流云姿态的刀颚嵌在软银丝的刀柄处,单看外观仿佛一件艺术品而非兵刃着实惊艳了墨无双的眼睛。 再加上刀身上传来的丝丝嗡鸣更是让墨无双第一次感觉到掌心中不再是冰冷的武器,那感觉似乎与自己的心脏共同跳动,一股熟悉的莹白色力量自刀身蔓延全身将所有的疲乏一扫而空。 “流影丹枫刀!”一旁的怀英瞧见墨无双召唤出来的宝刀眉梢忍不住挑了挑,但眼下情况紧急,随着不远处劫池传来的一阵爆响,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过去。 又一身着铠甲的巨人现世,体表升腾着血色雾气恍惚间竟然感到足有十丈高,一身的肌肉纠结瞧见不远处众人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澎湃的力量充斥浑身每一块筋肉,这种感觉令人陶醉,真的好想将堂堂墨霖山捏碎,更想把那个丫头整个吞到肚子里!桀桀桀!” 仿佛声带撕裂,此刻的“火师”依旧虽然保持着思维,但难免受到火魁本性的影响嗜血无比,那嘲讽的声音如刀割玻璃引得众老兵冷汗直流! 另一侧墨无双跃跃欲试的来到其父身旁,抬头瞧见那巨人般的怪物威势,蹙眉同时那手心中仍旧生出些许的冷汗。 “御气于刀,此刻是丹枫刀中银狼借给你的妖力,好好利用体会这股特别力量的流动,借它的走向锤炼出属于你自己的内力,修炼出你自己的刀意!” 墨霖山话落担着黑狱刀教墨无双摆出相同的逆锋刀基本姿势,双目凝视前方凶猛奔来的“火师”,浑身的筋肉齐齐震响,灼热的火芒再次席卷刀身。 “风卷残云!” 火焰风暴席卷切割过“火师”坚如磐石的躯壳,仿佛绞肉机刹那间将血肉剥离,只留下中心手足无措的火师再次浮现于众人眼前! “混蛋,你到底是什么实力!你根本就不是九年前大理寺公告里的绝顶级别的高手,仅仅一刀摧了魔身的你绝对已经超凡入圣!” 怒吼传来墨霖山并未理睬,再回首间正见到墨无双凝眉虚踏追来,又是那一招熟悉的风卷残云,火师见状想以早先的刺剑破之,再将墨无双捉成人质威胁墨霖山。 却不料这一次刀光不凡,虽无墨霖山那磅礴的气势,但身子一错却化作两道虚影合刀劈来,火师一个躲闪不及便被交错的刀光略过身体,随后僵硬两步却瘫软的跪倒在地上。 “咳咳,不可能!我居然会被一个小姑娘杀死,可惜...可恨...可悲!”身上数道红线浮出,火师充斥着不甘神色的瞳孔丧失了光彩,只携着余恨往生去了。 而另一侧墨无双收刀后感觉体内熟悉内力自丹田爆发,突破了身体筋脉的束缚,沁入血液中如火焰烧灼,来不及惨叫便眼睛一翻昏倒在一旁墨霖山的怀中。 “自古万事不破不立,万法破而后立,这一次丫头算是真正走上了武道,但愿她未来不会因为今日的改变而后悔吧......” 拦腰抱起闺女,墨霖山未理睬身后一群欲言又止的六千老兵,踏着一路红枫卷灰烬,追着一尾银狼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而劫后余生的众人回身急忙搀扶起受伤的尉迟家三兄弟寻医馆救治,另一旁怀英却瞧着火师仍僵在原地的尸体陷入了深思,同时见到准备虐尸的老兵们,终于深深的松了口气。 “事情终于解决了,看来是时候回长安大理寺报道了......” 第三十九章 疑云尽散 许久未见的安静氛围,墨无双第一次感觉到平凡的生活真好,可以像现在这样一觉醒来静静的发呆半个时辰,再没有人过来骚扰自己难得的清晨。 双目微闭,仔细感受着体内情况,之前那股灼烧感已经消失,转而一股淡淡莹白色的内力渗透在血液中,不断的滋润着疲乏的身体,只是体内渗出的油脂腥臭味令她紧皱眉头。 “吱嘎!”房门轻响,墨无双连忙合上双目却感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靠近自己,不一会便感觉自己的衣襟被解开,之后一双小手便朝着自己的胸前摸来! “哪里来的小贼,找死!” 墨无双猛睁双目捉住手腕,却是惊得那银发少女炸了毛,一对银白色的狼耳与尾巴露了出来,咧着小虎牙红透了脸! “啊!妾身可不是什么可疑的人呀!你昏睡了整整三天,体内毒素被内力排干净,咱刚想给无双小姐擦拭身体的呀!” 说话间墨无双见少女眼睛飘忽不定,显然有些话不由心。“那你又是谁?” “无双小姐,你可不能用过人家就不认账啊!”少女拉过墨无双的手掌,好似证据般让墨无双看自己的手背。 再见到墨无双满面诧异的看过来,银发少女这才想起来一直没有作自我介绍,只得尴尬的咳嗽两声。 “咳咳!妾身就是三天前那只把您从火魁王手下救出来的啸月狼,小姐现在看见的是妾身化作人形的模样...还有别随便摸妾身的耳朵!” 墨无双第一次见到妖族化成人形的模样,耐不住好奇伸手揉了揉少女的狼耳,惊得小丫头满面通红的跳到一旁,嘴上说着不要但双眼中亮闪闪的模样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厉害了......”墨无双回味着手中那柔软的触感,遐想非非之余撇头朝着银发少女继续笑问道:“那总要有个称呼吧!” 银发少女闻言面色恢复平静,这才郑重的介绍道:“妾身罗小九......” 昏睡三日,墨无双腹中饥饿难忍,唤罗小九取些饭食的闲暇内,接了一盆温水终于将身体擦拭干净,转眼推开房门却见到院内石桌旁正做着墨霖山。 而另外一旁的树上倒吊着满面哀伤的狄怀英...... “臭丫头,为父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人家外人都把你的衣服送回来了!” 墨霖山满目沧桑的将石桌上收拾好的衣物朝着墨无双推来,此刻墨无双才回想起来之前与狄怀英为躲避拜火教调虎离山时换了装束的事情。 “亲爹你听我说,我和这个娘炮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墨霖山狐疑的朝着倒吊在树上的狄怀英看去,却见怀英含着泪光哭诉道:“恩,真的没有关系......” “还有,这个家伙其实喜欢男人,亲爹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算了...您还是继续吊着我吧......” 闹剧过后,怀英伏在石桌上满面哀伤的揉着红肿的双腿,再瞧见墨霖山躲闪的神色时,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 “前些日子的拜火教案件已经结束,劫池已经被尉迟宝林少将军寻找亲卫填实,此后古桥镇再无危机可言。” “如今见到无双姑娘安然无恙,怀英心里总算踏实,待到晌午怀英便随着少将军几人回了长安,在此与无双姑娘告别。” “哦,对了!差一点忘了恭喜姑娘顺利达到玄尊实力。”怀英抱拳朝着墨无双打礼,眼神瞥见墨霖山紧张严肃的神情却并未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转身便晃着步子想要离开墨家小院。 “诶!我说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东西?”墨无双声音自背后飘来,引得怀英诧异的回头左右瞧了瞧。 “怀英所借之物已经都摆在这里了,不知无双姑娘所指的还有什么?” “老娘替你担了这么大的风险,难道一点表示都没有吗?刚才我可是听小九说了,搜查拜火教的老窝,整整接近两万两黄金呢!” 瞧着墨无双一副财迷模样,怀英却扑哧笑出声来,总算见到墨无双本来面目的他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姑娘您刚才说什么?怀英自打那一日被八仙桌砸了脑袋,有些东西总是记不太清楚,别让怀英寻到是谁砸了我,不然大理寺定让她好看!” “...怀英少爷您走好,欢迎以后常来做客呀!”(墨无双:这个小子居然早就知道了,难道之前一直都是在利用我嘛!) 墨无双变脸比翻书还快,怀英听了继续笑道:“无双姑娘还是不要叫在下怀英了,毕竟是儿时的称谓,日后若是有缘再见,姑娘还是叫在下狄仁杰吧!” 直到身影走远,墨无双仍旧无法从震惊中醒过来,丝毫不顾忌其父墨霖山的侧隐隐的眼神惊叹。 “一代神探狄仁杰!看来以后我有的吹了......” 余光瞥见墨霖山阴沉的模样,墨无双没敢继续放肆,只好一脸忧伤的跑回桌前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并将空荡荡的钱袋丢在了石桌上。 “行了,看出来你这些日子有些小脾气,赶紧把小九叫出来,今天为父请客赔罪总行了吧!” 墨无双等得就是这句温暖人心的话,转身跑到厨房正见罗小九将邻居家的老母猪捆在案板上五花大绑,急忙招住罗小九迟疑了好半天的刀刃。 “刀下留猪!今天有冤大头认宰!” 话落同时罗小九面色有些不满,而那只老母猪却激动的留下了眼泪...... ------------------ 还是熟悉的青竹轩,父女二人带着罗小九走入大堂的一刹那,满屋的食客中响起了阵阵掌声。 “墨捕头好样的!” “多谢墨捕头为我古桥镇渡过这次大劫!” 墨霖山父女仅是尴尬的拱了拱手,便寻了最边角的桌子坐下,随后店小二急忙攒步走来赔笑道。 “墨捕头,您想吃什么尽管看看吧,今天晚上您这桌有人给买单了!” 话落却见人群中走来一道骨仙风的白须老者,墨霖山不认识此人,但墨无双却眼睛一亮惊异道:“怎么是你!那陆正德的牢房就在你旁边,这你都没死!” 来人正是之前黑狱中与墨无双有一面之缘的郑老头,如今衣着光鲜的表象哪里还扯得上之前黑狱中的孤寡老人。 “没办法,在牢里面总想越狱来着,所以每天都在地上刨个小坑,那一日陆正德被练成火魁正巧我躲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地道中,借着无双姑娘的褥子隐蔽了气息才逃过一劫。” 说着郑老头毫不排外的坐上了桌子,继续朝着墨无双笑道:“火魁冲破了牢笼,借着机会老夫一并跑了出来,之后几天去陆正德故居寻到当年罪证,这才交给了尉迟老将军的公子手中。” “至此老夫自然而然的坐上了古桥镇长的位置,这一切都要感谢无双姑娘的聪慧才有老夫今日之福啊!” 说罢正好饭菜上桌,墨无双禁不住肚子的折磨,毫无形象的扫荡起了餐桌,而另一旁墨霖山却深深的看了郑老头一眼。 “希望墨家父女将来可以继续为镇民造福,如此古桥镇未来兴旺指日可待!” “啪!”墨霖山手心的筷子敲在桌上,惊得郑老头扭头看来,却见墨霖山面色平静的咳嗽了两声。 “郑镇长此言差矣,如今我父女二人在古桥镇的位置已经彻底暴露,今日饭后我们便要远离此地,至于保护古桥镇此事还是劳烦他人吧。” 在场食客闻言面色无不诧异,可郑老头毕竟是活过几十年的老人精,单凭当日传言的争斗便清楚了墨家父女二人的身份恐怕并不简单。 “唉,说的也是,古桥镇庙小留不住墨家大佛,既然墨捕头心意已定,那老夫也就不再多言,只是不知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力所能及的?” “呵呵,不愧是镇长大人,一眼便看出在下有事相求。”说着墨霖山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拍在桌上。 “过些日子在下要离开小女一段时间,但这个孩子心思单纯,一个人在外总让我有些不放心,所以......” “所以墨捕头希望老夫能找来熟知去长安城的人引领无双丫头,免得路上发生意外是吗?” 郑老头闻言遣散了周围好事的食客,稍稍低沉了一段时间敲定桌子。 “别提,老夫真有个老朋友在茯苓县开镖局,虽然一身本事不及无双姑娘,不过胜在江湖经验老道,足以将无双姑娘安然无恙的送到神都长安!” 墨霖山闻言总算舒了口气,这才为其斟了一杯浊酒抱拳道:“那就劳烦郑镇长了!” 第四十章 父女分离 “讲道理,妾身并没有感觉你们这里的饭菜好吃到哪里去,入口总觉得不够筋道。” 青竹轩饭后,墨霖山瞧着堆满饭桌的餐盘,回身朝面色铁青的郑老头拱了拱手,无奈拉起了肚皮浑圆的罗小九跑出大堂,待墨无双急忙追出来时却听见身后传来食客们的轰然大笑。 “我说亲爹,刚才在饭桌上我就想问了,你说我们要离开古桥镇,而且这一次你不会跟着我一起走又是怎么回事?” 匆匆追上了墨霖山的脚步,墨无双偏头看来却发现父亲的面色闪过一丝没落。 “为父有一件私事需要解决,这期间不方便带你一同前往,所以想把你送到一位故友那里暂时为你寻个差使,到时候若是事情结束自然会去寻你。” “那...狄仁杰不是也要回去长安吗?为什么我就不能和他一起走啊?还有尉迟家的军队护送呢!” 想着能蹭到一代神探的关系节节高升,墨无双忍不住YY起来。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为父没有让你与他走的太近自然有用意。”墨霖山眼前晃过狄仁杰腰间的文曲判官笔皱眉解释道。 “行!您是亲爹您说了算,反正您肯定不会坑我!”揉着罗小九毛茸茸的脑袋,墨无双正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而回家后又继续得到了墨霖山更加深刻的功法指导。 转眼已经三日过去,墨无双终于将这股特别的力量运用成熟。 当感受着细如涓流的莹白色内力在筋脉中运转自如的流淌,墨无双的脸上洋溢着名为自负的微笑。 “亲爹,你说长安城那么大,像我这年纪就达到先天尊者的年轻人不多吧!” “哼!差远了!”墨霖山在院中反复查点墨无双的行李,生怕第一次离开自己后忘带一些什么东西。“为父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化境宗师的境界了。” “噫!你还骗我,之前你还说我打不过一般的武师呢!”墨无双抱着满面通红的小九眼睛转了转。 “话说,之前你怕我好高骛远,一直说等我正式上道了,再告诉我之后武道修炼的事情,现在总该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吧!” 闻声墨霖山的手腕一僵,回首瞧着满面期待的女儿,这才将之后的道路说了出来。 “唉,自古凡人修炼无非玄武两道,所有阶位共分九级,最低的是江湖三流武徒,之后二流武者和一流武师,此为学道。” “脱凡为尊所指参悟内力的质变,分别是先天尊者、化境宗师以及绝顶强者,此为练道。” “再之后便成了悟道,将内力融入天地之威,达到浮屠万里的威能,分别为超凡入圣,万法归一,直至最高的无极。” 听到这里墨无双星瞳爆闪,满面兴奋的上下打量着墨霖山的背影。 “听说你如今是超凡入圣的阶位?” “不可说,你记住出了古桥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千万不要展露实力,更不要妄想用为父的名字谋求私利,这样你只会死的更快。” 说罢转手将包裹好的行囊丢到墨无双的怀中,背对着墨无双擦了擦眼角的浊泪颤声道。 “切记江湖中莫要口无遮拦,遇见磨难别再像之前那般硬抗,如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尽管找为父那位故人,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左右想想没有再想嘱咐的事情,墨霖山没有回头,转而伸手指向院门叹了口气。 “出院门吧,你这小丫头是时候见见外面的天地了......” 瞧背影墨霖山仿佛老了十几岁,配着秋风落叶墨无双的眼眸却也泛起一丝雾气,没有多言仅是深深的鞠了鞠躬,这才领着罗小九彻底消失在小院内。 直到此时院内角落才浮现出一身黑衣的神秘男人,递给老泪纵横的墨霖山一块泪巾。 “世间何人无情,此刻的分离仅是过往云烟,待到九龙阁现世重振李唐江山,到那时回头再看,你肯定不会后悔......” 拭去眼角泪痕,墨霖山并未多言,伸手取来面具转身便与来人一同踏着红叶消失在了漫天初雪中。 “说得你这个老光棍好像又懂了一样......” --------------- 另一方向,西风寥落中墨无双寻到了早已在巷口等待多时的郑老头,与此同时落雪中那诡门的师兄弟正一左一右伫立于老头身旁朝着墨无双点头打招呼。 “你们墨家离开古桥镇,老夫看这两个孩子有些本事便先让他们做了古桥镇的捕快,你不会介意吧。” 郑老头话音一落,背后师兄弟急忙想要伸手接过墨无双肩上的包裹,却不料罗小九首先炸了毛,而后拉过墨无双的包袱套在自己身上。 “我家无双小姐的包袱不要你们这些男人碰!” 师兄弟二人手掌僵在半空,随后尴尬的缩回来苦笑。 “小姑娘挺可爱的,趁着天还没黑咱们赶紧坐车去茯苓县吧。” 顺着二人目光看去,只见一辆还算宽敞的马车停在路边,而同一侧的胡同中却露出了刘老汉那恶狠狠的目光,仿佛自己没有坐上镇长的位置都怪墨无双一般。 “一个老疯子而已,迟早有一天我兄弟二人会为师傅讨回个公道!”胖道童没有了早先的火气,瞥见刘老汉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哪知墨无双却主动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 “话说,我现在不算是古桥镇的人了吧。”说着墨无双挽起袖子,恶狠狠的瞪回了刘老汉,并从一旁的马车上取来一团缰绳。 “女侠,你这是要做什么?”师兄弟二人左右瞧了一眼,而后压低了声音。“一会动手安静点,我们全都当做没看见!” “哈哈,上道!” 墨无双转身冷眼朝刘老汉家门口走去,惊得刘老汉急忙跑回屋子锁上了门,可这又怎能拦住会轻功的墨无双呢。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墨无双重新出了巷口弹弹身上灰尘,这才上了马车朝着三人耸了耸肩。 “总算把最后一件让我不爽的事情了结了,趁着他家里人没发现赶紧跑,不然以后你们三个可不好解释了!” 胖道童闻言哈哈大笑一声,扬起马鞭转眼飞驰出巷口,带着一路残雪当真痛快。 而不一会刘家人推门却见刘老汉被捆成龟甲缚的姿势挂在房梁上,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好悬背过气去! “臭丫头,你就是老夫命中的克星啊!” 第一章 出镖 洋洋洒洒的初雪覆盖在茯苓县的大街小巷中,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忘却了之前衙门的悲剧,街道上热闹的景象仍不减当初。 中心大道上一座稍显破旧的古宅挂着“一家镖局”朱木招牌,而院内堂前正是一位年纪足有六十余岁的老镖头看几个小辈练辗转腾挪的本事。 “王老爷子,之前寒员外托咱们运的暗镖什么时候动身啊?” 一旁青袍先生伸手为老镖头端上麦茶,趁着漫天的雪景呼出一团雾气引得老镖头摇头笑了笑。 “不急,这一次有故交要老头子帮忙捎带上一个人,等一会人来了,点货之后明早便离开镖局。” “哦?不会走漏消息吧......”先生见状皱眉,再一次催燃了身旁火盆,还不等老镖头回答却听镖局门外传来马匹长嘶,这才放下手中炭块与一群后辈查探情况。 “王瘸子!老夫郑常英前来赴约了!” 老镖头闻声放下手中青瓷杯,面带笑意朝着院落外走去,迎面见到之人正是四十年未见的郑老头。 “四十年了,郑大哥可真是要老弟好等啊!”老镖头抱拳打礼赶忙被郑老头扶起,一群年轻人忍不住上下打量郑老头诧异是何人竟然能让堂堂王老镖头如此敬重。 “犯不上如此大礼,牢狱中四十年若不是有你这兄弟帮衬着,只怕老哥早就死在牢中了。” 说罢郑老头拍了拍老镖头的肩头,感到背后那师兄弟咳嗽了一声,随即便一拍脑袋继续道。 “瞧我这记性,这次托老弟护送去长安的人已经在车上了,现在我就让她下来见见老弟。” 说罢郑老汉伸手挑开车帘。“无双姑娘出来吧,地方到了。” 锻玉杏黄靴踏在垫脚上,一身雪白的绒袍加身使得墨无双模样一尘不染,由于练成尊者后毒素排净,吹弹可破的肌肤更是如羊脂玉一般透彻。 “我的老天啊,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子吧......”在场一群火气方刚的小伙子围起来咽了咽口水,双目中只余下墨无双的光影,伴着飞雪飘落更衬出冰清玉洁的姿态。 “一群色狼不许盯着我家姐姐大人!不然我就用勺子把你们的眼珠抠出来当响炮摔着玩!” 罗小九窜出车厢满面的愤恨,随即赶忙背着包袱牵住了墨无双的袖子,仿佛是在宣布主权的模样。 “小女墨无双参见王老镖头!” 令人惊异的是墨无双并不是想寻常女子作辑,正相反却打着江湖特有的抱拳礼法。 “老弟莫怪,无双姑娘的父亲是我古桥镇的捕头,自幼也学了些拳脚本事,刚好其父有事离开所以才寻老哥将无双姑娘托付到长安的故人家中。” “嗯,能够理解,毕竟一个姑娘独自在家确实不放心。”王老镖头看着墨无双微笑着点了点头,显然并没有在意郑老头话中的“拳脚本事”四个字。 “刚子,叫人把桌椅放好,今晚老头子要支锅宴请大家一同吃热食,同时也当是为老哥与墨姑娘接风!” 说着老镖师侧步迎墨无双几人进院,不长时间便安排了房间歇息,墨无双在房门合上的一刹那这才松了口气。 “亲爹啊!为毛你给我弄的包裹里面都是女装啊!坑姑娘啊,这就是摆明给我找麻烦啊!” 墨无双泄愤般敲打着包袱,见从边角滚落出指甲盖大小的碎银,瞧着地上全部的盘缠,没由来的一股悲从心中起。 “小姐...姐大人,行车半日恐怕身体有些疲乏了吧,小九把床被你铺好了,要是嫌冷小九倒是可以给你暖床......” “砰!”提起痴女罗小九,转眼被墨无双拎着衣领丢到屋外,随后这才斜靠在床上无奈的叹息。 “后悔了,这丫头让她改叫姐姐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总给我一种被痴女监视的感觉。” 想到此处猛摇头尝试将烦恼甩开,墨无双并未休息而是按照临行前墨霖山交代的功课练习起来。直到天色渐暗,淡淡荧光在墨无双身旁逐渐凝聚到一个极限之时房门才终被敲响。 “姑娘,老镖头遣我叫您吃饭!” 萤火般的内力消散于体外,墨无双再睁开双眼只觉得浑身精气头重新达到了一个巅峰,赞叹墨霖山给的本家功法神奇之余,赶忙披上白袍出了房门。 如鹅毛飘落的雪没有停,十余丈大小的院落中却摆着三口大锅,而周围早已放好了一圈盘桌,循着罗小九早已准备好的位置,为首的王老镖头这才开腔。 “明日一早由老夫亲自带队去神都长安,一路共需九日时间,途径十二连云山,三座古朴小镇以及一片黄沙寨。” “今日请大家吃饭一来是自古镖门规矩,二来是故友时隔四十年再见的接风洗尘,所有人来敬郑大哥一杯!” 话音一落,在座除墨无双与罗小九外共三十九人站起身来迎风雪饮了烈酒,遂在王老镖头一声厉喝,掌心酒碗摔在地上响成一片。 “岁岁(碎碎)平安!”一式武将礼看在墨无双的眼眉中有说不出的风采,但见之后众人照样吃肉吵闹,却无一人敢饮酒,为的就是怕误了明早的镖车。 “小九少吃点!咱们这次出门只带了一两碎银,你要是吃的多了,咱们可不好和郑老头子交代!” 墨无双回身正见罗小九张嘴要吞下一整根牛腿,惊得急忙拦了下来,趁着没有人发现揉了揉罗小九的脑袋训道。 另一侧郑老头同样见到罗小九的举动,惊得冷汗直冒朝着墨无双的方向感激的点了点头。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雪中品食的兴致已消,三口大锅内部已经烧得干干净净,至此在场众人才渐渐离席,而墨无双与罗小九几人因为是宾客的原因,被下人直接送回了房间中休息。 直至第二日清晨,阳光还未露出地平线,墨无双便被几位小镖师叫醒,而院中正在拜祖的王老镖师几人却满面焦急的模样。 “无双姑娘稍等片刻,昨晚镖局中招了贼,眼下缺少东西祭祖,这规矩可丝毫不能少。” 镖局招了贼!墨无双听着稀奇挑眉问道:“丢了什么?” “说来也奇怪!放着满屋的银两不偷,却把所有祭祖用的猪头肉和水果拼盘偷了个干干净净!” 墨无双诧异,回头正见到罗小九顺嘴吐出一枚果核,吹着口哨好像与自己一点不相关的模样...... 第二章 传闻 弹去肩上尘,拜了鼎中香,随着一声镖号喝起,镖门大敞车队缓缓行至大道内,而此时墨无双与罗小九终于终于诀别了满面不舍的郑老头三人,与一队镖师出了茯苓县。 一路飞雪辗过红叶,镖车队共有三十九人同行,打头马的正是那王老镖头,此时正端着一杆赤铜旱烟袋听一旁主家先生讲述这趟暗镖的背景。 “小九,有件事情咱们必须好好谈一下。” 车厢中罗小九正一副乖巧的模样端坐在墨无双的面前,而墨无双理了理方才郑老头给自己的十两碎银清了清嗓子。 “十两银子恐怕不够你两天的饭钱,但我们要靠着这点碎银活半个月才行,所以这段时间你必须节制自己的饭量。”墨无双说到这里瞧着罗小九平坦的小腹只能感叹妖兽的胃口真可怕。 “哦,原来是这个事情啊!”罗小九闻言从口袋中取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摇了摇。 “早在出谷的时候长老们早就替我考虑好了伙食的问题,毕竟身子正在成长的时段,吃饭是唯一获取力量的途径,要是能像上次捉到火魁王,我可以连续三天不用再吃饭。” “咕噜!”墨无双咽了咽口水,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隐藏这样一个小土豪...... “如果是姐姐大人急用钱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的,不过让长老们知道了,恐怕轻则三年暗榜,重则囚禁终生是免不了的。” 说道这里罗小九咧开小嘴狡黠的笑了笑,随后伸小手在一旁的被褥上拍了拍。“不过,姐姐大人可以用一些条件与小九交换......” “咚咚咚!”车内门板被敲响,随着外面一个名叫刚子的“老实”小伙回头,却见墨无双肩扛着捆成粽子的罗小九朝自己招了招手。 “我把她卖给你们,随便你们玩弄一天,你们能出多少钱?” “...无双姑娘,请尊重我们的职业,老镖头说过,送镖途中不让我们想这些东西...” 说罢二人相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满面惊恐的罗小九,至此罗小九终于明白,墨无双也不是一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 十二连云山,飞雪伴尘烟,抬头不见十丈以外的道路,整个运镖车队走得格外小心。 “喂!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样不理我吧!” 此时罗小九正撅着嘴蹲坐在车厢角落中画圈圈,而墨无双似乎觉得车内太过无聊,便独自撩开车帘与驾车的刚子闲谈起来。 “我说刚子,你们镖师经常来往各地,有没有听到过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分享一下啊?” 小伙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本着与墨无双靠近乎的心思,这话匣子一经打开便合不上,不过墨无双听得倒也算津津有味。 “前些日子听闻茯苓县的县衙内出了怪物伤人,一晚上的嘶吼隔着数条街都听得清清楚楚,若不是王老爷子吩咐大家谁都不许出门,我倒真想看看降服了那怪物的英雄到底长得什么样!” 刚子满面崇拜的模样正说到茯苓县火魁案,一个劲的形容火魁的可怕以及对降服火魁之人的向往,听得墨无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叫刚子岔开说其他的见闻。 “其他倒是听说不久前,长安城李将军家大公子于新婚之夜,醉酒杀了李府上下连宾客共一百四十九口人,就连新婚妻子都未能幸免被一刀封喉。” “说来有意思的是,第二日官兵冲入李府内的时候,却见那李府大公子竟然还在床上睡得正沉,直到入狱后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 墨无双闻言惊得张口能塞下一颗鸭蛋。 “那哥们猛啊!杀了人竟然还和衣回去继续睡觉,这胆子真心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谁说不是呢!那李家好歹是武将世家,您想想能够以李姓当朝的,那一家子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若非城主发现他床头那把家传宝刀上沾着死者的血迹,恐怕当真信了他的说辞!” “此事已经在长安城闹的沸沸扬扬,等到了城内姑娘倒是可以帮忙留意接下来的后续发展,刚子以后有时间向您打听一下。” 墨无双张口应承下来,左右觉得哪里不对劲,而后却问道:“会不会是栽赃陷害啊?一个人醉酒杀了一百多位亲人,更何况那李老将军也不是一般人物,这怎么想也不太可能啊!” “所以说是悬案啊,周围的居民一口咬定没有外人侵入李府。想来李老将军家世代家主宅心仁厚,在官道上少有冲突,而听闻那大公子平日也是颇讲道义之人。” “更何况他与柳家小姐的结缘本就是一段佳话,再怎么喝醉也不可能亲手将自己心爱之人砍死吧!” “确实有些蹊跷......”墨无双诧异的晃了晃脑袋,却见头马的王老镖师竟然托着旱烟袋缓行至车旁,横眉瞧来并用力敲了敲车架。 “现在已经进了十二连云山的境内,山路崎岖常有云雾,故而沙匪横行,素有七十二寨之称,以无双姑娘的相貌若想安稳到了长安城,最好还是呆在车里不要露面的好!” 墨无双刚刚升起的兴致转眼被王老镖头冰冷的语气浇灭,遂眼睛左右转了下,朝着王老镖师眨了眨眼睛。 “老镖头,冒昧的问一句,一路上看你们一直小心翼翼的,那咱们这个车上运的是什么啊?” 本为暗镖,除总镖头一人知道底细不得告知其他人,这是规矩,王老镖头皱眉打量墨无双却用旱烟锅猛砸响了车架,着实吓了墨无双一跳。 “行镖的规矩不能说,别看你是郑大哥介绍的人,如果触碰了规矩,就别怪老夫一样把你逐出车队!” 墨无双蹙眉余光中却见一旁驾车的刚子急忙挥手劝墨无双住嘴,此刻只好缩回脑袋重新面对着车厢内罗小九,哪知小丫头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显然还是生着墨无双的闷气。 “唉,小丫头真是难哄呢......” 墨无双斜靠在车厢内,感受着一路颠簸直到听闻王老镖头走远,这才小心翼翼的顺车帘伸出脑袋朝着驾车的刚子招了招手。 “年轻的小哥呦!刚才你说那个杀了全家的大少爷叫什么名字啊?到时候我也好替你打听一下后续呀!” 刚子听到见周围人没有察觉,便低下头在墨无双的耳旁小声道:“在下只听说那位李府大公子据说姓李,名元芳!” 第三章 镖匪斗 虽说是初雪,可因为十二连云山特殊的地貌,漫天鹅毛渐渐封了视线,此刻王老镖头皱眉弹了弹肩头沉积的雪,却猛地一挥手喝住了背后的车队。 “老镖头,您为何挥手停车啊?”主家先生骑马靠近过来,却见老镖头伸手唤来一青年小童伏在地上,不一会便抬头朝着王老镖头喊道。 “老镖头,前方有马匹疾行的声响,听数量恐怕足有五十人以上!” 主家先生诧异的朝着王老镖头看来,却见老镖头磕了磕旱烟枪裂开一嘴烟熏牙笑道:“这道走了数十年了,近日应该是土龙寨的人出来拦路,他们就喜欢在这里堵人。” 说罢回头再确认了一下墨无双没有探头,随后老马载着老镖头上前两步却见风雪中黑影渐渐浮现,只听一声“驭!”,数十人突破雪障这才停下马瞧着王老镖头。 “我说是谁明知道兄弟们来了仍旧毫不慌乱,原来是王老镖头!”为首持八角锤的兽皮壮汉朝着王老镖师的方向拱了拱拳客气道。 “呵呵,二当家也是好久不见了,今日送的是长安城一户大户的眷属,这镖就不要查了吧!” 一个钱袋子抛向壮汉岂料单锤接住,这一次劫匪们却没有像老镖头以往的习惯离开。 “王老镖头,我敬您是老前辈,这镖您可没有说实话!”说罢钱袋丢回了老镖头的马前,却见土龙寨的劫匪堵在路上尽是一副嘲讽的神色。 “前几日从黄沙寨收到消息,最近大唐各地都为正元节准备贡品,所有贡品都以暗镖的形势运往长安城,而不巧其中有一脉正好落到了您家镖局的手上对吗?” 王老镖头横眉冷对,单掌按压警示队中镖师小伙子们不要冲动,转头朝着壮汉方向笑道:“二当家这是吃准了老头子才来的啊。” “王老镖头莫要误会,您与大哥交情足有十余年,我们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断了财路,不如这样您让我们验下货,若并非消息那般,这钱袋我们也不要转头就走如何?” “那...若是你们有人起了贼心呢?”王老镖头横眉扫过在场一干匪徒。“毕竟这家丁中可有女眷......” 土龙寨的二当家听话感觉里面定是有漂亮女眷才会让王老镖头主动提出来,当即搔了搔头发笑道。 “刀口舔血的人清楚道义,王老镖头尽管放心,兄弟们也要过正元节,再漂亮的姑娘也填不饱兄弟们的肚子!” 王老镖头闻声拍刀让到一侧,随即却伸手笑道:“请!” 众劫匪见这状况不对,回头尽是朝着二当家看来,显然王老镖师的坦荡有些让几人拿捏不住。 “看我看什么,既然王老镖头放话了,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说罢其中十几人下马走到车队左右查看起来。 “咔嚓!”撬开木箱入眼尽是一些瓶罐,哪里见到那些珍贵的东西,一群劫匪身冒冷汗害怕不好交代的时候,却见一消瘦的劫匪伸手要撩开载人车厢的门帘,而莽撞的刚子气不过拦在身前! “刚子!让他们查,方才二当家可是放出话来,他们不会对里面的二位姑娘做出什么事情,不过二当家瞧瞧就好,毕竟是两个小姑娘禁不起几位凶神恶煞的模样!” 刚子在一旁瞧着劫匪几人眼神聚来,无奈只好让开身子,稍后劫匪狐疑的撩开车帘一刹那,却见车内两女子正在谈心,其中一女年纪不大生的可爱,可这另一位...... “二当家!快来看,这姑娘长得可真水灵!”劫匪在经过短暂的呆滞后,回身朝着二当家背影兴奋的喊道,此举却令在场镖队众镖师皱了皱眉。 二当家回头确将墨无双的相貌看在眼底,心中叹为观止同时却也瞥见了王老镖头的花白锋眉。 “确认了就回来,匪有匪道,有些话说了就不能碰!” 到底是能够坐二当家的人物,依靠的并不仅仅是强劲的武力,还有能够坚持道义的底线。此景直引得一旁王老镖头暗自点头,有些佩服二当家的为人。 那劫匪见状无奈刚想回头,却不料罗小九口袋的缝隙中露出翠绿颜色,惊得劫匪急忙夺来,然后转身朝着二当家方向扬手兴奋道。 “二当家,他们藏私,一个小丫头的口袋里面藏着拳头这么大的夜明珠!” 话音传来,王老镖头的人眉头扭成麻花,而劫匪这边二当家却将眉心舒展,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王老镖头冷笑。 “王老镖头,枉您在道上走了这么多年,这规矩您不会不明白吧!” 双方阵营的人霎那间剑拔弩张,饶是周围散着飞雪一干人等身上却被冷汗沁透了衣裳! “混蛋!那是我的饭钱!”罗小九张牙舞爪咬在劫匪手腕惊得夜明珠滚落,而那劫匪见手腕渗血却持刀砍来,多亏了一旁刚子手疾眼快捉住劫匪的腰带丢了出去才“幸免”罗小九受伤。 但正是这一举动,彻底点燃了在场所有镖师与劫匪争斗的导火索! 随着镖师中第一声怒吼传来,王老镖头急忙抽出旱烟锅拦在金丝刀前,二当家一方见状也急忙伸手拦住了身后怒气冲冲的劫匪们。 “老规矩办吧,三局两胜如何?” 自古运镖与劫匪规矩颇多,其中大多是为了避免伤亡,而这老规矩也是由此才出现,先以文斗推杯礼,再以力斗莽虎劲,最后才是兵斗试三招。 此举当然也顺了二当家的心意,毕竟谁也不想为了钱财把命丢掉,就算真的赢了又如何,只怕土龙寨以后都难有起色。 “那就看在王老镖头的面子上应了这老规矩,来人上酒!” 说罢借着一旁山石做桌,六只酒碗摆在风雪中,而后二当家唤来一老手端坐而来,随后这一边王老镖头却来亲自上阵。 “呵呵,没想到一上来就是您亲自出手,我还以为最后压阵的兵斗会是您呢!” 二当家叫人倒满三碗酒,而后王老镖头便与对方扣腕相峙,一群人在身侧紧张的瞧着一场没有鲜血的争斗,随后在二当家一声号令中正式开始...... 第四章 败阵 五指紧扣青瓷碗,王老镖头与对方一蛮汉子争酒,风雪中只瞧见臂弯青筋紧绷,老头子的面上通红待到斗力巅峰忽然一松劲,对方惊得没控制好力道将酒碗内的酒水洒出,至此镖局一侧众人大叫了一声“好!”。 “二当家,您可看准了,老夫这便拿下了一局!” 王老镖头仰头饮下烈酒,风雪中呼出一口热气伴着旱烟袋的青烟,好一派豪气勾得二当家眉梢挑了挑。 “不急,还有第二轮!” 老镖头闻言将旱烟枪丢给身侧小辈,再次与那面色阴沉的汉子扣腕,却见老镖头裂开了一嘴烟熏牙笑道。 “文斗三杯酒可并非靠蛮力争,之所以叫文斗比对的就是一个巧劲,这一次就算你涨见识了!” “呔!臭老头子,第二局还没比你怎么知道我会输!”那汉子气得浑身颤抖,一开局便用尽力气猛拉,待到僵持之际却学着老镖头方才那一招松劲。 哪里知道老镖头掌心一震便将酒碗推到空中,随即手腕转动将对方酒碗撞翻在地,接下来手背却承住了酒碗再入口中! “好!”这次就连劫匪一侧都忍不住赞叹老爷子手段高明,此刻再瞧二当家并未生气,只是朝着老镖头抱拳。 “难怪您老能在去长安的这条路上走了十多年,晚辈今日算是涨了见识,那第二局力斗请吧!” 王老镖头饮尽烈酒抖落了肩上积雪,霜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却朝着驾车的刚子招了招手。 “这小子刚才我看也不错,有些许膀子的力气,但要是和我们的‘猛金刚’相比恐怕还差了些火候!” 说罢匪徒群中走出一位十尺高的兽皮大汉,一身浓密的汗毛好似大猩猩,覆在盘虬的筋肉上看得格外骇人! “这位兄弟请了!”伸手在地上画出两丈大小的界圈,劫匪一侧的猛汉满目兴奋的打礼道。 刚子回首朝着好事的墨无双两人方向瞧了眼,兴许是虚荣心作祟想在墨无双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耐。 猛一咬牙却见通身涨红,不一会那肌肉仿佛充了气一般化作等高体型的壮汉,深呼一口气浪竟将飞雪于空中融化! “好一身横练的本事!”壮汉见到敞怀大笑一声,随即上前朝着刚子捉来,只瞧得两座小山撞在一起好似地面都跟着颤抖,双方均是倒退两步止步于界限边缘。 “老镖头,今天刚子打得有些急了!”一旁熟悉刚子的老镖师凑到王老爷子身旁,瞧着一杆旱烟枪发哆嗦,显然王老镖头为这小子的鲁莽气愤得不行。 “好好好!”劫匪汉子似乎不想多做纠缠,接连三招过后便跳开运足内力拍在身上七处大穴,仿若七声鼓响惊得众人心里咯噔一跳! “不好!接连七掌气势叠加,接下来的一掌更胜之前七掌!” 还不等刚子反映过来,却见对方身上澎湃出灼热的气浪,仅是眨眼的功夫便一掌卷着雪暴风将刚子砸飞出去,直摔得背后山壁碎石炸散! 刚子本是王老镖头的亲外孙,一身横练本事乃是老镖头一生之傲,见到宝贝外孙被砸了出去哪里还坐得住,领众镖师急忙过去查看,探得仅是被撞得昏迷过去,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老镖头承让了!我这兄弟自幼天生蛮力,早先结缘一位仙师习得七窍莽牛劲才侥幸赢得一局,现如今一比一平,不知这第三局可还有人敢与在下战一场!” 话落二当家身上罡气四溢,两柄八角镏金锤闪耀出青色气劲惊得王老镖师右眉猛跳! “哈哈,我家二当家不久前已经窥得江湖一流高手的界限,如今已经半只脚踏入先天尊者的实力,恐怕饶是王老爷子亲自出手也接不下二镖头一锤吧!” 方才被丢出去的消瘦汉子连滚带爬回到劫匪中,瞧着昏迷的刚子满眼痛快,这话一出口在场镖师也瞬间没了脾气。 “老...老镖头,您看这可怎么办啊?”主家先生凑到身旁,可奈何凭借半步尊者本事对付一流武师如同股掌,饶是此时的王老镖头也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 “规矩就是规矩,先生的损失我茯苓县一家镖局尽数偿还,并按照道上的规矩将牌匾挂布三日,从此再不做镖局生意!” 一双老拳攥出鲜血,王老镖头经营了半辈子的镖局这便葬于人手,可是没办法,行镖走的就是功夫钱,一镖断从此镖镖断,即便你不自己退出镖师圈子,以后也难以再有作为! “老镖头!大不了我们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镖局没了兄弟们也没脸混这行当了!” 一些镖局老人抄起横刀,却感到一阵罡风迎面吹来,脚下站不稳步子刚要倒飞出去,岂料王老镖头一杆旱烟枪挥手揽住几人滑行四五步远这才止住了二当家的半先天罡气! “认赌服输,想回去见老婆孩子的就放下刀,这仗咱们不能打!” 众人闻言只好放下掌中刀,二当家见状拱手笑了笑。“不愧是王老镖头,做事果然讲究一个规矩,也不枉我等在此耗费时间,若是王老镖头关了镖局没有去处,不如来我土龙寨如何?” 王老镖头叹息摆了摆手,而后二当家沉气点了点头,但见一挥掌中锤,一群人疯也似的朝着墨无双所乘坐的马车奔去! “唉,郑老哥,老弟愧对于您啊!” 风雪渐浓,王老镖头用兽皮卷着外孙瞧见不远处如狼似虎的匪徒,叹息着摇了摇头暗恨苍天无眼,竟要那两个小孩子经历如此残酷的事实! 可哪知,那消瘦汉子率先到达,刚刚撩开车帘未等露出**笑容却见一道红芒炸裂,刹那间便又是倒飞向二当家的身前,惊得壮汉忙提气接住竟然倒退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子! “好家伙!这车里难不成还隐藏着一个高手不成!” 伴着二当家惊异的神色,空中罡气散尽风雪这才飘落而下,众人未敢上前才见红芒渐渐消隐,接着一声仿若脆铃般的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重新激起了王老镖头眼中期冀的光芒! “几位着急什么?不是还没有斗过第三场吗?” 第五章 兵斗 “姐姐大人,你看外面那个土虫寨的二当家好嚣张啊,为什么不出手教训一下?” 罗小九与墨无双扒着车帘一直观察着镖师与劫匪的战斗,在见到刚子被砸飞与二当家持锤叫嚣的时候,小妮子终于耐不住寂寞偏头朝着墨无双问道。 “嘘!静静看着,刚才那个老头子各种小瞧咱们,不把他打压到一定程度再出手,那怎么体现咱们雪中送炭的关键地位啊!” “可是姐姐大人,那群恶心的土匪冲过来了,打头的那个死变态正在解腰带!” “那还等毛线!抄起家伙动手!” 小九闻言化作一道赤芒凝于墨无双的掌心,这才出现后来一刀轰飞土匪的画面,而罡风凌乱下正见墨无双摆好姿势闪亮登场。 --------------- “老镖头,这是什么情况?”一群镖师哪里想到车厢内弱不禁风的两个女孩竟然有这等本事,当即聚在王老镖头的身旁诧异问道。 其实问也白问,王老镖头也不敢相信墨无双隔空一刀竟然能将二当家击退,不过好歹想明白了前两日郑老头话中“些许拳脚功夫”的含义! “所有人先不要动,看看情况再说!” 另一侧二当家仔细打量没瞧见车内还有其他人,只见墨无双持刀于风雪中,一席白袍在内力鼓荡下猎猎作响,大有一番女侠风姿! “姑娘,刚才那一刀罡气是你劈出来的?”二当家仍旧为方才至其倒退三步力道而心惊,若说眼前这俏丽女子有那等本事又为何不见王老镖头提早请出? “哼,是我劈出来的又怎样,怕了?”丹枫刀在手饶是二当家阵势再胜也多了一丝顾忌。 “二当家莫慌,这姑娘想必是有些什么特别的手段才能凝聚出那样澎湃的内力,不然以二当家的资质如今才半步尊者,那个丫头才多大,怎么可能匹敌!” 一旁消瘦的土匪狼狈的爬了回来,借着他人肩膀扶身起来贴在二当家身旁恶狠狠的怂恿道。 “怎么?要是二当家不敢比的话,那可就算我们赢了!”墨无双将丹枫刀于掌心翻了个刀花,伸手叫一旁几位镖师赶紧装车走人,岂知二当家忽然抬起手掌。 “姑娘并非镖局中人,参与兵斗中算是破了规矩,不过若是愿意另开赌注,我不是不能答应姑娘的请求。” 二当家到底认为方才是自己放下警惕才为墨无双造势,而且手下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想自己练武二十余年至今才半步尊者,一个小县城的女娃娃没有理由能胜过自己! “呦呵!挺有勇气的嘛!”墨无双挑眉打量二当家颇为感兴趣的笑问道。“那你们想要什么赌注啊?” “若是我胜了,姑娘便要与我回土龙寨做压寨夫人如何!” 一干劫匪听见竟然相视笑出声来,而墨无双也并不恼羞成怒,掂了掂掌心的丹枫刀复问道。 “那...假如要是我赢了呢?” “随便姑娘提意见,绿林众人从来最注重承诺和规矩!” 墨无双平静的点了点头。“那我要是赢了,要你们全都跪下来叫我爷...姑奶奶,并且以后我有事情找你们做绝对不能拒绝如何?” 好家伙!这个小姑娘好大的口气! 众人一听顿时犯了嘀咕,可美人在前,与私定终身而言倒也划算,一众劫匪见二当家摆手这才散了开去,给场内二人留下兵斗的空间。 “姑娘,我手中双锤名为八角镏金锤,每一柄重四十九斤,配合着《大焚诀》练体功法可断铁碎岩,若是感觉招架吃力千万不要逞能!” 说罢双锤相交砸出火光,借着鼓荡的内力在身子周围焚成一团赤色火焰,其温度烧得三丈以内飞雪于空中直接消融! 见此威势镖局一侧对墨无双无不担心,毕竟这二当家的威势何止半步的实力,分明只距离先天尊者剩下一层隔膜而已! “好家伙,这土龙寨竟让如此深藏不露,二当家的本事已经无限接近于尊者,那大当家图龙究竟又是多强的实力!” “恐怕今日之后,十二连云山就要变天一家独大了!” 墨无双瞧见二当家的威势却并未展露一丝惊慌,毕竟之前战斗的火师实力远胜于二当家,那个都杀了哪里还有惧怕眼前莽夫的理由! 飞雪卷着寒风汇集于墨无双的身旁化作雪白的翅膀将其护在中央,与对方的火焰针锋相对,化作一场冰与火的较量! “此刀是我母亲丢下不要的横刀,功法是我父亲从小教给我的。”墨无双眨了眨眼睛回应道,直引得一旁劫匪众人笑得前仰后翻,哪里还有对墨无双半点顾及! “那姑娘小心了!” 二当家见气势已经达到顶峰,禁不起背后的吹捧举锤砸来,只见火光炸裂渐成一片火流星,所过之处划出一片白雾惊得老镖头几人头皮发麻。 另一侧墨无双却并未理睬火石袭来,逆手持刀仅是眨眼一闪分成交错的刀光风暴席卷而过,火光尽灭而墨无双却毫发无伤的站在二当家身后,整个场面刹那间安静的可怕。 “哐当!”两声闷响,二当家那手中八角镏金锤齐柄削断坠在雪地中,看断面平滑如镜惊得在场所有人半晌未醒过神来! “哼!我家姐姐大人本身就是先天尊者的实力,再配合家境怎是你们这些山野刁民能够匹敌的!” 罗小九化形来到众人眼前得意的摇着脑袋,随后捡起之前掉在地上的钱袋别在腰间。 “话说,兵斗已经分出胜负,这规矩与赌注你们不会不认帐吧!” 二当家几人在罗小九嘲讽中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已经被冷汗沁透,而墨无双在不远处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更是让二当家心中惊骇。 “二当家...您看怎么办啊?”身旁几个劫匪相视一眼顿时没了主意,却哪知二当家倒也干脆竟然直接跪在地上做首磕了三个响头! “自古武道有言,穷练极武,富练玄兵!如今姑娘不光是家庭背景,一身的本事让在下也甘心认输,愿姑娘成全放我等土龙寨的兄弟一条生路!” 墨无双饶有兴致的看着脚下一群方才还嚣张的劫匪轻笑道:“叫什么?” “姑奶奶!姑奶奶的本事让我等输的心服口服!”劫匪五十余人再拜,至此墨无双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取了二当家身旁一截断掉的锤柄晃了晃。 “今日我先取了这个东西做凭证,愿堂堂土龙寨的二当家莫要忘了今日的约定!” 话落墨无双与罗小九回到车中,至此王老镖头见一干劫匪让出道来,才敢让老伙计们赶紧赶车离开此地。 而后一群劫匪这才终于从地上起身,之前那消瘦的劫匪凑过身来黑脸问道:“二当家,咱们要不要求救兵再把他们拦下!” 二当家闻言瞧着手下一个耳刮子扇出好远,随后冷哼一声。 “寻常人玄兵最多就是偷个阴魂,人家那可是妖兽化作的玄兵,要说背后家族的势力绝非我等常人能高攀,今天叫一声姑奶奶倒算是便宜了咱们!” “日后若是真的寻我们帮忙,倒不失为一个结交大家族的好机会!”说罢劫匪一行这才消隐在风雪中,只余下千丈外雪峰顶两个戴面具的黑影转瞬即逝...... 第六章 梦回神唐 “墨女侠请品茶!” 风雪中墨无双与一众镖师寻了处密林生火休息,还不等罗小九张嘴便已经有一群镖师急忙上前献殷勤。 至于王老镖头许是觉得伤了面子,远远坐在篝火旁叼着旱烟袋,久久不愿过来向墨无双道谢。 “墨女侠别介意啊,王老镖头毕竟年纪大了,一手营造起来的镖局竟然被外人拯救,他心里肯定挺难受的。” 说罢一碗热粥端来,升腾的热气驱散了风雪的寒冷,墨无双吃了两碗终于觉得身子暖和,此刻才朝着王老镖头的方向走来,瞧了瞧一旁昏迷的刚子。 “刚才多谢出手了。” 敲了敲旱烟枪,王老镖头朝着墨无双点了点头,听语气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偏见味道。“另外也多谢姑娘救了我爷俩守了半辈子的镖局。” “嘻嘻,老爷子总算能放下架子和咱好好说话了!”墨无双掸了掸一旁青石上的积雪坐在王老镖头的身旁抱膝笑道。 “是之前老夫不对,有句俗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如今还真是涨了教训,合计这半辈子都白活了......” “别这么说嘛!咱在心里还是很尊敬老镖头的,毕竟有很多江湖经验我们这些晚辈远不敌您,所以您也无需妄自菲薄,说到底都是我们给您招惹来的祸。” 话落墨无双取来一碗热粥给王老镖头,却见老人家苦笑一声这便接过,至此一老一小终于化干戈为玉帛。 接下来前往长安的道路虽远,但墨无双的日子不再像之前那样枯燥无味,骑着马与王老镖头并行,听着多年老江湖的往事多了不少趣味。 只可怜旅途中罗小九一直饿着肚子,每天都在外出打猎,回来后还会被墨无双剥削在热粥中加点肉,一群人到是其乐融融的模样,只有罗小九嘟囔着小嘴满心的忧伤。 当然也有人尝试让罗小九尝尝冬日里的暖粥,哪知却被小丫头翻着白眼回绝。 “你见过一只狼会吃粥吗......” 转眼初雪已过,由王老镖头引领的镖队历经长途跋涉终于走出了密林迎来宽阔的官道,而官道的尽头便是那气派傲立风雪中的长安城! 仿佛天工开物,一座看不到边际的城池拔地而起,接近十丈高的城墙仍旧封不住城内的缤纷景色,特别是宛若盘龙一般俯瞰城外的大明宫更是让向往已久的墨无双心生震撼。 仿佛所有的人都是蝼蚁,又仿佛在挑衅九天之上的仙楼宫阙,好一副雕梁画栋的时代画卷,当真不愧千古盛唐之名! “哈哈!震撼吧!儿时老夫来到这里也同样被长安城的大手笔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直到如今老夫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何等能工巧匠能铸造出如此神都!” 王老镖头驱马行至墨无双身侧,抬头瞧着远处伴了一辈子的长安城忍不住感叹道。“每次站在这里远眺,都是老夫人生的一部分......” 稍作休息重新上路朝着长安城驶去,官道上渐渐浮现出其余到来的镖车,看模样都是各地方小镖局,众人见到各自的镖旗均是朝着对方拱了拱手。 “怪了,既然是正元节的贡品,这里面怎么就没有大镖局押运呢?”墨无双左右打量诧异之时,正巧一位王老镖头的旧识凑过来朝着几人抱拳。 “王老头,这一路你们过得还安生吗?”看对方一行人满身的狼狈,王老镖头偷笑着回应道:“还好吧,我们这一路挺风平浪静的。” “诶?那真是见了鬼了,也不知道哪个孙子把消息弄的到处都是,已经有好几家镖局被拦了下来,余下到了长安城的恐怕只剩下咱们这一半人了!” 一群镖师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贴近王老镖头的身旁继续道:“老哥,您说这镖又不是值钱的玩意,会不会东家拿咱们做幌子另请了其他大镖局走了暗镖啊?” 王老镖头一想此话不无道理,深锁霜眉瞧着不远处的城门多了些思索,随后却拿旱烟枪敲响了另一位镖头腰间的刀。 “收了钱哪来这么多废话,咱就当他是贡品送来,到了地方交给东家才是任务!” 另一位镖头吃瘪,无奈只好先一步进了长安城去,而此时墨无双急走两步凑到王老镖头的身旁扬了扬下巴。 “老镖头,这已经到长安城下了,到底运的是什么暗镖你总算可以告诉我了吧!这一路我可算是憋坏了!” 瞧着墨无双兴致冲冲的模样,王老镖头只好在等待入城的途中老实交代了出来。 “硫磺和硝石?那不是做火药的材料吗?这玩意也需要暗镖?明镖恐怕都没人抢吧!” 看着墨无双惊异的模样,王老镖头也皱了皱眉心。 “火药是治什么病的?老夫就听说是长安城内一位天师要炼制丹药,趁着正元节的时候送给高宗皇帝药到病除来着。” 话落墨无双恍然大悟,待到守城官兵核对之后,这下长途奔波了整整九天的镖队终于走进了长安城内! 朱木雕纹,两排气派的建筑整齐罗列,十二辆马车并行的朱雀大道上更是好一副热闹景象延伸至最中央的大明宫前! “无双姑娘这里走,交了货我们顺路将您送到张府去!” 因城内不许骑马,故而几人下来赶着镖队车朝交货地点走去,直至几名官兵拦住了去路,王老镖头几人这才停下脚步。 “各位官爷,我们是茯苓县派来送镖的队伍,这是密令还请过目!”说着王老镖头从怀中取出半块木牌递给对方,仔细比对后这才招手唤几人将一车货物运到大明宫围墙外的一处仓库中去。 瞧着镖局老少将硫磺与硝石大包小包的往库中搬运,墨无双闲来无事便跟罗小九在一旁聊起天来,可谁想意外再生...... “呦!好水灵的姑娘啊,这可比长安城内怡红楼的姑娘不知道强出多少!”一声飞扬跋扈的公子爷声音传来,不一会便见到一位白面公子走近院内,而身后正伴着点头哈腰的几位官兵。 “不错!这模样越看越精致,特别是身材更是凹凸有致,仿佛能掐出水来!”说罢凑过身子朝墨无双的方向嗅了嗅。“香!处子之香绵远悠长,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叫本少爷遇见了一个极品,这下回去可有的吹了!” 墨无双哪里没瞧见这少爷放肆的举动,但本着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规矩,墨无双仅是皱了皱眉并未当场暴起。 可不远处被墨无双救了一命的刚子却看不下去,抬手便将麻袋朝着少爷砸来,惊得身旁兵长急忙伸手接下,皱眉朝着镖局众人方向怒吼!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袭击兵部侍郎张大人的大公子,难不成你们这些贱民活得不耐烦了吗!” 第七章 反转 “老镖头!摊上大事了,刚子又和人打起来了!” 此刻王老镖师正在后院与主家先生计算账目,岂知门外一名老伙计砸响了木门高声打断二人之间的对话。 “不是告诉这小子出门在外老实点吗!一天竟给老夫找麻烦!”王老镖头满是歉意的朝主家先生点了点头,却又听到门外老伙计继续喊道。 “这次不是刚子的错,而是有人敢当众调戏无双姑娘!” “格老子的!那还不抄起家伙削他丫的!”听到有人敢欺负墨无双,王老镖头抄起旱烟枪回身便推开房门与老伙计急匆匆的去了,惊得东家先生赶紧抱起算盘追了出去。 ---------------- “砰!”又是一个官兵横飞出去,精壮的刚子赤着上身将五六名官兵摔得惨叫,不远处一群围观镖师中传来阵阵叫好。 “废物,你们就是一群废物!朝廷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到现在竟然连一个山野刁民都摆平不了!” 张大少爷满目的怒气,又招手叫来一群官兵包围了刚子,岂料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一会只见刚子化作了十尺壮汉把人像沙袋一般丢得到处都是! 兴许是又犯了年轻气盛的毛病,刚子余光瞧见张大公子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眉梢一挑,径直伸掌想要把他也丢出去! “呔!好大的胆子,凭尔等山野刁民也想伤我!” 院外转身出现一位肌肉虬结的壮汉,三两步赶在面色鄙夷的张大少爷面前单掌接住刚子的拳头,仅是一扭便扣住脉门令刚子半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哼!贱民,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少的身家背景,难不成真的以为我只会让这些废物跟着吧!” 张大少爷余光瞥见墨无双满面担忧的神色,还以为刚子是她的相好,怒气涌上脑袋,抬手便是一记耳光扇得刚子脸上火辣辣的痛! “快!叫人把刚才起哄的刁民都捉起来,晚上交给张大少爷处置!”一旁官兵见到火爆脾气的青年被制服,急忙从角落中闪出身来,不一会便将众人包围起来,一片横刀齐刷刷的亮出,当真好大的排场! “姑娘,瞧瞧这小子的废物劲,你要是真担心他,晚上就跟着本少回府,若是伺候好了,晚上我便一句话放了这些人离开如何?” 似是结局已定,张大少爷回头朝着墨无双裂开一副满是寒意的冷笑,岂知身旁的罗小九听见却满是嘲讽的耸了耸肩。 “天下纨绔一个模样,有人跟你讲过上一个跟姐姐大人说这句话的人尸体都找不全了吗?” 闻言张少爷的护卫眉心一皱忽然感到身侧一道锋芒刺来,忙回头单手攥住了王老镖师的旱烟枪,罡气一震竟是将老头子连带断掉的枪杆退出好远! “哼!不自量力!”护卫经得张少爷同意,扭头见墨无双没有动静,便想伸手将眼前的丫头制服回去强行给大少爷侍寝。 “姐姐大人虐他吧!在这样下去小九都忍不住想咬他了!” 此刻墨无双见到袭来的手掌双目中精光爆闪,单掌震九门的本事运于手心与来者轰在一起,接连九响在掌心迸发炸得罡风四溢,二人相退三四步,而后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看着对方! “这个护卫厉害了!竟然是肉身成尊的实力,咱的手掌现在都麻了......”墨无双低头看着泛红的掌心,有些后悔用蛮力与对方较量。 但墨无双没想到的是,此刻护卫的震惊远胜于自己,瞧着掌心被震得鲜血淋漓的虎口,壮汉立即将心中原有的轻视收了回去,甚至一股危机感久违感的将自己笼罩起来。 “敢问姑娘师承何人,这已经失传的震九门本领怎会在姑娘手中出现!” “哼!傻瓜,我家姐姐大人修的可是玄兵,这震九门的本事仅是姐姐大人平常用来学着玩的!” 罗小九从墨无双的背后跳了出来,而后挺着小腰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引得护卫右眼猛跳。 同样此话也在张少爷的耳朵里转了一遭,竟引得这纨绔更加兴奋,使劲的给护卫打眼色。 “姑娘对不起了,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说罢护卫身上青筋乍现,再一爪捉来犹如猛龙翻江,却被忽然出现的三人身影拦住,至此从院外走来一位黑袍中年人冷眉扫过在场的一片狼藉,直惊得飞扬跋扈的张少爷急忙弯腰恭敬道:“拜见父亲!” “臭小子,你又给为父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张少爷此时哪里还有之前飞扬跋扈的劲头,冷汗湿透脊背面对着自己的父亲,瞥见一侧看戏的墨无双便狠下心道。 “今日孩儿前来想替父亲分忧查看一下账房情况,忽然见到这位姑娘甚是惹人怜爱,孩儿便想跟姑娘结实一番,以后也好为张家传宗接代。” “不料一群山野刁民出来闹事,甚至还朝着孩儿大打出手,如此四护卫才看不过去为孩儿动了手,导致一场闹剧打扰了父亲工作!” 儿子是个什么德行,这中年人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只是光天化日之下不愿伤了颜面。 “官老爷!您可不能听您孩子乱说啊!方才他分明是想强行绑了无双姑娘回府,在场这么多人可都是人证呢!” 刚子等人在一旁气不过,并且见到堂堂兵部侍郎张大人前来自然要讨个说法。 “各位老伙计莫要紧张,素闻张大人可是长安城内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待到无双姑娘说了话咱们再争辩也不迟!” 王老镖头攥着半截烟枪被人搀扶走来,中年人见到冷着脸点了点头,随后再向墨无双看来的时候,眉心却忽然皱了起来! “敢问姑娘可曾与本官有过一面之缘?” 此话一出引得罗小九身子猛地一僵,却见墨无双摇了摇头道:“不认识,无双这是第一次前来长安寻家父一位故交的,恐怕这位大人认错人了吧!” 中年人闻言转了转眼睛复而问道:“那...敢问姑娘要寻得是何人,说不定本官可以帮上忙。” 墨无双听见觉得奇怪,这人不在乎冲突的发生反倒关心起自己的身世来了! 当即唤来罗小九将信封抽出递给眼前的中年人道:“我父亲叫我来寻长安城内一位名叫张青锋的故友!” 急忙接过信封,中年人双眉终于舒展,隐隐有些颤抖的手掌让墨无双察觉到恐怕正主就是眼前之人! “父亲,刚才那件事情您看......”张少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凑过来刚想偷看信封内容却不料他亲爹回手就是一记响亮耳光,直扇得头昏目眩,双耳齐鸣! “墨无双是吧,你找的人就是我,以后莫要客套尽管叫伯父便好,稍后内务结束便随伯父一同回张府歇息两天吧!” 说罢张少爷再次扑倒在中年人脚旁颤声喊道:“父亲!方才你为何要打我!” “哼!”见到墨无双回身关切的朝着王老镖头一行人走去,中年人却低头冷着脸恨铁不成钢道。 “给你一巴掌能让那女娃娃解了气都算便宜你,若是让他爹知道你欺负他女儿,只怕十条命为父都保不住你!” 此言一出,中年人吩咐了东家先生拂袖离去,余下张少爷落魄的坐在仓库地面上,只瞧得罗小九抢了自己的荷包细数银两却没了半点纨绔脾气。 第八章 坑爹 “无双姑娘,虽然正主已经找到,但张大人家的大公子是那副模样,平日里还是小心为上啊!” 领了镖银,王老镖头引着一群镖师出仓库,瞧着随行的墨无双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放心吧,现在给他一百个胆子现在也不敢碰我,更何况过些日子我便寻个靠谱的行当,倒也不算寄人篱下还怕他做什么。” 墨无双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摆了摆手,随后瞧着一旁神伤的刚子拍了拍肩膀。“少年别忧伤,只不过是被人虐了两次而已,以后慢慢你会习惯的!” 又是一阵闲言碎语,墨无双余光瞧见张青锋等人从仓库大门的方向走了出来,这才不舍的告别了老镖头几人离去。 “老镖头,您看我们现在打道回府吗?” 一侧老伙计凑过来贴着王老镖头耳旁问道,瞧模样在场几人仍旧不放心墨无双这个丫头的处境,当即满是老茧的手掌攥紧了断掉的烟杆,一张老脸沉思半晌终于开口。 “人家有恩于咱们,行镖之人决不能背信弃义,这些日子反正得了不少银钱,不如在长安城呆上一些时日,等到太平再离开也不迟!” ------------------- 转眼移至张府,当墨无双下轿子的一瞬正见大门两侧伫立着十数位威风凛凛的武将,同时迎面走来七位妇人恭敬的朝着张青锋拜下身子。 “无双啊,过来拜见一下你的七位伯母,你刚出生的时候,大夫人还抱过你呢。” 墨无双清楚规矩,到底是墨霖山的老友自然不敢失了礼数,刚想拜下身子却被为首妇人急忙扶起,并牵着墨无双的手心眼睛发亮。 “没想到转眼已经十六年,刚出生的时候好像小猫那么大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得如此标致,墨神捕当真是好福气啊!” 说罢还朝着李青锋背后吃瘪的张少爷招了招手。“召儿!还不赶紧过来见一下你这妹妹!” 见张少爷缩在老爷背后半晌未动,大夫人稍作诧异便解释道:“我这孩子自幼便性格内向,但好歹为人正直好义气,以后若是有事尽管找你张召哥哥便好。” 看来有好姑娘便介绍对象这一习俗自古便颇为流行,此刻墨无双回头“善意”的笑了笑,引得后者颤了颤身子却传来张青锋的一声冷哼。 “别把你那个宝贝儿子往前面推了,早在遇见无双侄女之前,你儿子还打算强抢人家呢!” 说着张青锋回身又是一腿将张少爷踹到墨无双几人面前,大夫人闻言面色通红,终于住了嘴不再与墨无双靠近乎。 “臭小子,一会吃饭没你的份,去祠堂抄写一百遍道德经,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吃饭!” 张少爷听见双腿一软坐在地上没了脾气,随后便被张青锋身旁的两个护卫搀扶进了张府内院不见踪影。 “都愣着做什么,家事处理完还不赶紧接待客人!” 七位夫人闻言赶紧收起面上的尴尬,随后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将墨无双迎进了门,并开始准备接风洗尘的饭局,直叫墨无双感慨人生如戏,各位夫人当真好演技! “张伯父,无双这次前来的目的想必父亲已经在信中说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为无双安排恰当的职位?” 还未开饭局,瞧着大厅中众人正襟危坐的模样,墨无双终于受不了这种封建家族的压抑感,只想着趁早离开这个大堂好好的找个地方喘口气。 “没错,你父亲信中说了为你寻个好的行当自力更生,可在此之前却叫我先把你的脾气改一改。” 说着信封丢到墨无双眼前,惊得墨无双急忙伸出纤手察看。 “这孩子自幼跟随霖山混得性子野了,愿赵兄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让七位夫人教导一下女孩应有的言谈举止,以免未来被外人贻笑大方,诶嘿!~(吐舌)” 末尾墨霖山用毛笔勾了一个可爱的笑脸,瞧得墨无双浑身毛骨悚然,而一旁张青锋也面色阴沉的端坐在桌首扶额。 “要不是看落款,这字里行间我还真不敢相信当年豪气凌云墨兄会写出这样的信来......” “伯父请您听无双解释!” 墨无双急忙抬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明亮的双目一转顿时计从心中来。“对不起,要坑爹了!” “其实这么多年父亲发生了很多事情,渐渐的他心境出现了变化,甚至一直以来让他找新的老太太都推三阻四。” “请看他信中字里行间的语气和词缀,这分明是他自己性格出现了严重的扭曲,如若不然怎么会对着老友写出这样一封信呢?” 李青锋眼中闪过早年墨霖山的背影忍不住脊背一寒,显然眉宇中多了几丝质疑。 “您要清楚,从小无双就一直陪伴着父亲,平日里父亲对我也严加管教,但是慢慢的他自己心中出现了变化,甚至有一天还看到他在偷穿我的衣服!” “所以我才故意装作男孩性格刺激父亲,希望他能够回头是岸啊!” 一锤定音,掌中的信封便是最有利的伪证,饶是墨无双说得再不靠谱,李青锋以后恐怕也不能再直视这位故人了。 “那...你的意思是想说,你本身没有问题对吗?”张青锋略加思索,瞧着墨无双满眼期冀的目光只好摇了摇头苦笑。 “罢了,你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即便是我真的强迫你去做又能如何,不过你最好告诉伯父自己喜欢什么行当,这样才能给你安排。” “捕快!从小跟随父亲学这些东西,接触起来自然快!” 哪知张青锋闻言却摇了摇头,一旁的大夫人却扯了扯墨无双的袖口。 “你伯父是兵部侍郎,不能插手大理寺的内务,更何况你一个女孩子家,做那个危险行当万一受伤留下疤痕就可惜这俏模样了!” “嗯,说得不错。”张青锋抬眼瞧见墨无双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原本冰冷的神情却第一次舒缓。 “如果说能够利用侄女的本事而且还不会有太大危险的职位,此刻手头倒还真是有一个。” “前几日长安城内天牢的牢头和伯父反应过,最近天牢需要一个狱卒,用来替换一个回家结婚的老伙计。” 闻言墨无双眼神晃了晃,试探问道:“没有其他地方用人了吗?毕竟那地方可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 “那就在伯父的张府暂时做一个丫鬟怎样?” 墨无双听见急忙挥手,当即便应承下来张青锋之前所说狱卒的职位,生怕在这地方被各种规矩憋死。 “嗯,既然应承下来就要坚持到底,接下来赶紧吃饭回屋歇息去吧。”张青锋话落见桌上尽是比镜子还干净的盘子,眉心一皱喝道。 “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上菜?赶紧催催厨房!” “老爷!刚才大师傅说了,您嘱咐的十二道菜都上齐了,而且刚才我们也确实端上了饭桌呢!” “那这是怎么回事?十二个空盘子比刷过都干净,难道是见鬼了?” 张青锋话落,却听墨无双身侧一个娇小的银发小姑娘打了个饱嗝,而后一根猪骨棒被吐了出来...... ----------------- “阿嚏!”万里冰封之地上,八名带面具的黑衣人飞驰在雪峰之上,却见其中一人莫名打了个喷嚏,引得周围七人回头探来。 “老九,你这一身本事也会伤风寒?” “应该不是,老八以前观察过,听说老九闺女一想他就会打喷嚏,估计现在应该是到了长安后想老九了吧!” 几人相视一眼均笑出声来,引得方才打喷嚏的黑衣人身子僵了僵,还不等狡辩却见为首头戴斗笠的黑衣人猛抬起手,几人笑声这才停了下来。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一直寻找的极北之地王者已经来了......” 话落雾蒙蒙的风雪中赫然亮起两盏足有马车大小的金色蛇眼,再一起瞧仿佛猛龙的身影却与雪峰平齐,恐怕足有百丈不止! “开工吧,有故事一会找家酒馆再继续说......” 第九章 天牢 初雪已过,第二日清晨鸡声刚鸣,便见到各家商铺开始门前积雪的扫除,而此刻正有两顶轿子阔步朝着长安城天牢方向跑去,惊得路人赶紧退让,当真好一副为官的做派。 “额,这里捏一捏,啊!好舒服!~” 轿内墨无双将长发揽在胸前,而罗小九正一脸殷勤的捏着肩膀,低头看着眼底那精致的锁骨,小妮子忍不住面色红了红。 “姐姐大人,昨晚您又失眠了?要不然怎么第二天早晨会落枕,早知如此不如把小九叫进被窝陪你抱着睡好了!” 对于罗小九的骚扰墨无双早已习惯自动省略,无奈手掌扶着脖子扭了扭还是酸的厉害。 “没办法啊,昨天和那个张府四护卫对了一掌,总感觉有些东西灵光一闪,却始终捉摸不透啊!” 说着墨无双掌心一震以莹白色内力化作一道涟漪扩散,猛一收劲却刹那间破碎开来,见状直引得叹息连连。 “不着急,习武之人哪个不是一步步走上来的?再说本来世间就没有武道,直到有大智慧者拟出了修炼方法,至此凡人才能够依靠五花八门的功法与原本称霸的诡物们抗衡。” 说着罗小九眼神中一阵恍惚,直到墨无双摆了摆手才回过神来。 “说实话,小九你觉得墨家逆锋刀与墨麟诀在江湖功法中算是什么地位的?” 瞧着墨无双渴求真相的神色,罗小九抿了抿樱唇却坐在墨无双身旁撅起了小嘴。 “逆锋刀大概是半步绝学,墨麟诀是天阶中品,都是江湖上给评出来的结果,毕竟这两个都是墨霖山自己独创鲜有人见,所以定位兴许也会有些偏差。” “不过用在姐姐大人身上,这逆锋刀与功法恐怕要掉一些级别,毕竟都是墨霖山给自己量身定做的......” 听到罗小九这话墨无双忽然感觉自己的期望全部打碎,原本以为亲爹将功法稍加改进便适合自己用一辈子,难怪不久前要自己去感悟刀法,想来这刀法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完美。 “学道已过,如今姐姐大人已经踏入练道的层次,是时候根据自身的条件更改或者融合功法,毕竟墨霖山只是姐姐大人的父亲,他能引领您入道,却不能强迫您自己体悟。” 看来一招鲜吃遍天的想法在这个时代并不受用,到也难怪后期为何会出现万法归一的境界了。 “落轿!”随着轿外一声高喝,墨无双的思路被打断,正见轿帘被掀起,而后这才出来与张青锋一同伫立于长安城天牢的门外。 两头赤铜熔铸的狴犴守在大门处,还不等踏入青石台阶上,正中央一块雕刻着“狱”字石碑迎面,一股凄厉的气息将墨无双瞬间笼罩! “此处绝非善地,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张青锋余光瞥见墨无双面色不对,踩在台阶上却止住了脚步。 “那我想进大理寺当捕快可以吗?” “不可以,你在这里呆着总算还能让人安心点。”张青锋回头听见两扇铜铸大门被拉开,而后几名狱卒手忙脚乱的迎了出来,特别是为首一位矮挫的中年胖子,浑身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气。 “参...参见脏(张)大银(人)!” 素来张青锋以刚正不阿闻名,此刻见到镇守天牢的几人竟然这副模样,当即面色便阴了下来。 “大银(人)!俺们这就是因为兄弟结婚高兴,所以才喝了点酒,保证下不为例!” 中年牢头说话还打了个酒嗝,引得墨无双赶紧闪开,而张青锋却伸手拔出牢头腰间横刀,惊得在场狱卒吓出一身冷汗,而牢头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自古天牢重地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故而严禁狱卒喝酒,你这牢头非但不阻拦竟然自己也犯下错误,论理当斩!” 横刀上锋刃闪出幽幽乌芒,非寻常功法那般狂暴肆虐,此刻张青锋手中的刀好似毒蛇的獠牙,虽然幽静却闪着致命的光泽! “大人开恩!俺好歹在天牢看守了二十余载,一辈子尽忠职守,到现在家里还没个着落,您不看功劳看苦劳,饶过俺这一次吧!” 刀锋袭来,乌芒吞吐间接近了牢头脖颈,而此刻却有另一道赤芒拦在刃前,只瞧得余芒距离皮肤三两寸处,仍旧割出一道丝线般的伤口!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冷眼朝着身侧墨无双看来,饶是这丫头平日里再欢脱,也有些抵不住这股沉重的气场。 “伯父息怒,二十多年一直守着天牢这些人心里难免有些情绪,所以才会做出这样越界的举动,既然伯父已经训斥过了,又何必真的取他们性命呢!” “就好像人压抑久了迟早会爆发一样,本来就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无双还要在此就职,缺不了几位前辈的指教!” 仿佛在墨无双的身上看到早年墨霖山的虚影,张青锋这才冷哼一声将横刀刺在青石地面,转而俯视着几名狱卒。 “看在这个丫头的份上,这次我暂且放过你们,不过接下来的时日里你们必须多多关照她,若是让本官听到什么委屈,休怪本官日后不留情面!” 狱卒几人急忙俯首称是,而后张青锋再回头看到墨无双与恢复原形的罗小九满是赞许的点了点头。 “根基不错,能接下我这一刀,真不愧是墨霖山的女儿。唉,伯父这里还有些事情先走了。”话语间眉角闪过一抹孤寂,显然是在比较下为张少爷感到失望。 瞧见张青锋没有多做停留,墨无双趁机看向方才持刀的手掌,却发现手背上青筋弥漫破坏了整副如玉般纤手的美感,甚至连握拳都有些费力! “力道隐而不放,顺着丹枫刀还能伤到我,这下又涨见识了。” 苦笑间一股清凉的感觉涌入手心,平稳了颤抖的手掌,甚至发青的手背也逐渐恢复了羊脂般的颜色。 “嗯?又是这股奇怪的内力!”还不等墨无双查看,一旁的几位狱卒却迎了上来,赔笑齐道:“多谢墨姑娘方才救命之恩,日后我等定以墨姑娘马首是瞻!” 好家伙,刚来第一天就把牢头的地位架空了,墨无双心想这还了得,可回头正见牢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感谢上苍派下墨无双的时候,这才放下心来。 “给我安排一间条件上好的屋子!” “绝对是天字号级别的!” “我不要穿脏兮兮的狱卒服!” “没问题!临时换岗而已,找张大人通融一下寻个令牌便好!” “我每顿饭都要四菜一汤!” “没问题!您在这里就是我们的祖宗,赶明儿我们再给您烧两杯小酒,夜班我们几个给您轮流负责!” “我靠!这人不白救!”这下墨无双终于体会到了做好人好事的收益,复而收取了几人的孝敬之后唤罗小九买些点心,而自己歪着脖子寻新房间休息去了...... 第十章 奇狱 神都天牢共划分四个区域,分别对应着天地玄黄四等犯人的关押。 最低等的黄阶乃是用寻常生铁浇筑,专门困住江湖一流武者及其以下的江湖恶人。 而最高的听闻是天师采自天外陨铁所铸的囚牢,即便是绝顶强者休想撼动囚牢半丝。 至于更强实力的恶人,本就无法用寻常手段困住,自然也不会冒险送到天牢中关押。 所以天牢中关押的高手少之又少,真正的重犯却是一群当年叱咤风云的老臣,也难怪寻常镇守于这里狱卒均是江湖二流武者的地步。 “墨老大!这种阴暗的地方哪里用您亲自过来探班,只消回屋内休息便好,要是张大人派人来问,我们两边就应承着好话,您看怎么样?” 时至黄昏,牢头仍旧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想来是把墨无双当做张大人特意安插的眼线,所以好吃好喝供着以免再出现之前那种危险的局面。 这话自然也顺了墨无双的心意,只不过因为一件事情她非来不可。 “您可别叫我老大,您都五十多岁把我叫老了,这以后还是随着其他几个弟兄叫我无双吧。” “再者,听说不久前李将军府被灭门,那个被抓捕的嫌犯正在牢中准备明年秋后问斩对吗?” 牢头闻言抹了抹酒槽鼻满面的诧异。“墨...无双姑娘,您打听他做什么啊?一个进了天牢都死不张口认罪的倔强小子,您去了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别废话,他那未过门的妻子是我以前的好闺蜜,有这个机会我当然要问一问他为何会狠下心伤我姐姐。” 牢头不清楚墨无双的身份,但是张青锋既然领来难保不认识当年李将军一家,更何况这段时间那罪犯甚是安静,这才怀着忐忑的心情领墨无双朝地阶牢房走去。 一路叫嚣,两侧囚牢从最初的黄阶地痞流氓逐渐晋升,周围的声音渐渐消隐,当没有阳光映入眼帘的角落中,那扇尘封的青铜门开启,却仿佛鬼哭之音在墨无双的耳旁摇曳。 “噗!”火炬点燃,漆黑一片的深牢中被一股绝望的气息笼罩,就连火光都有些发青的趋势。 “无双姑娘,您要找的人就在最里面左手边的玄铁牢笼内,接下来的道路颇为坎坷,恐怕只能您一个人进去了。” 说罢墨无双接过火炬双眉簇成一团,显然也感觉到地阶深牢中弥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煞气! “稀奇了,这地牢深处连外面那些狱卒都不敢踏入半步,你这小姑娘为什么会主动走进来呢?” 低沉浑厚的声响回荡在地牢内,随着声声铁链拖动,一个浑身血污的中年人伏在牢笼庞饶有兴致的问道。 眼前之人功力绝非此刻的墨无双能比拟,目光所及膨胀的肌肉上刻印着黑色的纹路竟仿佛活着一般扭动,给人一种随时可以破笼择人而噬的诡异感。 “找人成吗?”毕竟要路过牢笼旁的过道,墨无双特意靠着另一侧栅栏向深处缓行。 “成!我还巴不得每天都有你这样的小姑娘过来转转,好歹给点新鲜气。话说,姑娘可以问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唐太极元年腊月初七!”掐指一算,墨无双张口道出年份却见那人面色一暗忍不住叹息道。 “九年了!被锁在这个破地方九年了!”叹息过后却是眼泪混着沙哑的笑坠在玄铁链上,阵阵毛骨悚然的阴风平地乍起惊得墨无双赶紧朝地牢深处小跑起来,生怕这个神经病待会缠上自己。 兴许是离得远了,那略带凄冷的笑声散去,如此墨无双循着方才牢头所指方向察看,果真在最角落中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落魄背影。 要问为什么墨无双可以确定就是眼前此人,全因为此刻他的身上仍旧披着暗红色的红袍,独自一人缩在角落中安静得出奇,只可惜即便离近了墨无双也瞧不见他的模样。 “敢问这位少侠可是李元芳呀?” 毕竟是传说中的人物,墨无双说话间自然带着一丝名为兴奋的颤抖,不料那男人却连头都没抬,见状墨无双又再次问了一遍。 “素闻元芳公子青年俊杰,七岁习武,十五岁立地成尊,单刀随父征战沙场五年,归来后受到一位云游仙师欣赏,随其练武四年回到长安,从此青年俊才再无敌手。” 说到这里墨无双抬头仍未瞧见李元芳有任何反应,而后又是零零碎碎的说了些街头巷尾传诵的故事,直到掐指算出外面以至深夜,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将一具新的火把引燃。 “今日来找你仅是想看看当年一代天骄的模样,哪知如今变成死尸一具,明日我还会过来,不信你不说话!” 刚一转身,却不料角落中那深埋的头颅却抬了起来,露出一副如斧剁般刚毅的面庞,深邃的目光中却透着满眼的不耐烦。 “有话直接说,被你缠了两个时辰够烦的了!” 两展横眉瞥见墨无双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失去了情感,此刻深沉的话语间透着冰冷的排斥味道。 “没什么,我早就说了,今天过来我只是想瞧瞧传说中的李元芳少爷而已。” “哼!少来这套,方才我在牢内便听见你说与我未过门的妻子是闺蜜,可我从未听她讲过有姓墨的朋友,更何况你恐怕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李元芳的目光中透着浓浓的鄙夷,似乎拆穿了墨无双的骗局,可却没有见到墨无双表情有丝毫的变化。 “狄仁杰。” “那是何人?我叫你说出我未过门妻子的名字!” “一样,反正都会是你宣誓忠诚一生的人。” 墨无双笑着耸了耸肩,转身便要离去却听李元芳声音侧隐隐的传来。 “你就这么走了?” “无妨,现在天牢里面我说了算,明天我还会过来找你谈心,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瞥了眼李元芳牢笼内石壁上道道青石刻的白线,刚刚走出没几步,却听见之前中年人的牢狱内传来深沉的声响。 “姑娘,明天你要是过来,给大叔带一碗腊八粥怎么样?” 方才的负面情绪已经淡去,被锁链困住的中年人朝着墨无双眨了眨眼睛,看模样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凭什么,我才懒得管呢,再说你不是罪犯吗?总要为自己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误负责吧。” “可我是被冤枉的!” “巧了,其他牢房的人也都这么说......”墨无双懒得理他,正想推开青铜门离去的时候,却听见中年人的话音再次传来。 “我认得你是墨霖山的女儿!当年他的墨家逆锋刀的确厉害,可我是这世上已知最有可能破他逆锋刀的人,难道你不想学吗?” 第十一章 收买 “无双姑娘!鲜汉楼的腊八粥到了,要我们给您送上楼吗?” 腊月初八的清晨,墨无双早早便吩咐了其他狱卒为自己购两碗腊八粥,此刻盯着铜盆中的水面却陷入沉思,显然对昨天那个中年人的话有些耿耿于怀。 ----------------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是墨霖山的?” 在阴暗的地牢中,墨无双准备离开的脚步骤然停下,而后回头朝着那奸计得逞神色的中年人皱眉道。 “呵呵,境界越高,耳目之所及哪里是你这小丫头能体悟得到的,更何况张青锋引来墨家之人,不是墨霖山的后代还能有谁啊?” 入眼中年人满目的得意,墨无双仍旧有些将信将疑道:“那...你凭什么说能破我家传的墨家逆锋刀?” 中年人闻言清楚墨无双看自己如今的惨样有些不相信自己,此刻只好耸了耸肩苦笑着回应。 “儿时我与你父亲相识,虽然功力不及你父亲,可是他的每一招每一式刀法,我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再加上九年的推演,你说我能不能破了你墨家的逆锋刀?” 墨无双不信,并成剑指正欲练一式让中年人猜,可哪知中年人的话却比出招更快! “逐风残雪!你这丫头一动肩膀我便清楚你要用的招式,这下你信了吧!” 冷汗刹那间沁透了衣衫,墨无双面色凝重的盯着中年人却早没了之前的轻视。 “放心,我这些都是推演的东西,更何况九年时间我的四肢已经与铁锁长在一起,你认为我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说着中年人苦笑着靠在了囚笼旁,斜眼朝着墨无双的方向瞧了瞧继续道。 “你不用怕我害你,当年把我囚禁此地的不是你的父亲,甚至可以说我与你父母二人关系甚好,不然你方才入地牢的时候,我便可以用仅存内力隔空震死你!” “我父母?你认识我母亲?”墨无双听到这里眉梢一挑显然是来了兴致。 “呵呵,看来墨霖山没有说你母亲的事情,那我也不会透露半分,等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知道。” 说罢中年人别过头去,无视了墨无双气鼓鼓的模样。 “那好,既然你有信心破我墨家逆锋刀,那想必也有能力完善它吧!” “呵呵,既然掌握了弱处,那我自然清楚如何去加以完善,只是不清楚你这丫头到底敢不敢学!” 听到中年人这句话,墨无双的心中总算是落了一块大石头,当即应下此事便想要离开地牢,岂知中年人却又补了一句话。 “小心那个张青锋,他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 “咚咚咚!”房门敲响打断了墨无双的思路,在清理干净嘴角口水痕迹后,这才伸手拉开了房门。 “大姐大,刚才我可敲了半天的门,您这...呜呼!好漂亮!” 一缕晨光顺着窗脚射入屋内,有几缕散在青丝上,伴着墨无双慵懒的神色与雪白的衣裙,狱卒眼睛丝毫不舍得挪开半分。 “我说大哥,要不要我脱了长裙让你看个痛快啊?” “哦?可以嘛?我就说你平常看兄弟们总多看我两眼,原来......” “可以个毛线!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还不赶紧给老娘滚蛋!”抢过两碗打包好的腊八粥,伸腿将房门暴力关上,只余下门外那位仁兄独自黯然神伤。 “女装,女装,老娘这辈子恨女装!”墨无双义愤填膺的同时回到青铜镜前却摆了几个魅惑的姿势,却露出一抹傻笑。 “不过...真的很棒啊......” 穿好了衣物,趁着罗小九在外与几个狱卒斗骰子之际,墨无双急忙朝着地牢的方向小跑过去,直到青铜门再次打开关上,这才松了口气。 “哈哈,你这小娃娃来的真是时候,方才还回味着九年前腊八粥的味道,你这就过来了!” 中年人伏在囚笼旁不住朝着墨无双的方向招手,估计是闻到了粥的香味,早已经饥饿难耐了。 墨无双叹息着来到囚牢旁,为其送入一碗腊八粥,却见中年人狼吞虎咽几口便下了肚子,而后眼睛却又盯向了墨无双食盒内另外一碗。 “嘿嘿!还是你想的周到,怕大叔我一碗不够吃!”说着刚想伸手取,却被墨无双急忙闪开。 “讲道理啊,我可没说管饱,这碗可是给里面那位吃的!” “丫头!大叔这里可是有本领吊着你才得到一碗粥!那小子答应你什么了?难道他比大叔长得好看?” “最起码他比你话少。”墨无双扭头提着食盒朝李元芳的囚笼走去,岂知没出三步却听见地牢深处传来李元芳的声音。 “把那碗粥给了他吧,我不稀罕!” “臭丫头,你可听见这是他自己说的!赶紧把这碗交给大叔,吃饱了咱就告诉你怎么修炼!” 趁着墨无双分神之际,中年人的手掌迅速朝着食盒捉来,这一次却成功的达到了目的,抱着食盆开始扫荡,生怕墨无双一会反悔。 “唉,堂堂的李家大少爷怎么脾气就这么倔呢!” 墨无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小折凳端坐在最里面的牢笼前,瞧着面色冰冷的李元芳却提了好几只火把。 “既然你不吃,那就饿着肚子听我聊天吧,每日两个时辰,之后我还要和那个大叔推演刀法呢!” 李元芳瞧出眼前这只“苍蝇”是抱着长期打算缠着自己,此刻只能揉着发痛的太阳穴低沉道。 “我更希望你永远不来,免得听你说话我头痛。” “驳回,这地方现在我说了算,谁让我就是一个看不得别人寂寞的主儿呢!”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李元芳从未想到眼前的姑娘哪里来这么多的话,特别是她还总把一个叫做狄仁杰的家伙和自己摆在一起,这更让原本心高气傲的他难以忍受。 “你以后别来了!让我秋后问斩之前过段消停日子吧!”李元芳蹲在角落中抱头崩溃道。 “大叔,明天还想吃点什么?今天推演的成果不错,我的确感受到行刀流畅了不少。” “群英楼的酱肘子!何芳斋的枣泥糕!最好带上长安酒坊的江米酒!”中年人双目闪着星光,甚至刚吃饭不长时间,墨无双又再次听到对方肚子的咆哮。 “但是里面的那个李少爷不太想让我来了呢。” “没问题!都交给我!奶奶的,有人送吃的还聊天都这么矫情,不出三天我保证让他老实!”中年大叔满是自信的敲着胸膛保证道。 第十二章 惨案 时光飞逝,长安的飞雪过了三场,天牢内的环境阴冷得可怕,这一天墨无双又带了两套被褥朝着地牢的方向走去。 “无双姑娘呀!时间将近一个月了,您这又是送饭菜又是送被褥的,要是被张大人听说,恐怕免不了要挨训啊!” 牢头裹着一件棉衣喝了一口烈酒暖身,开启青铜门时朝着身后的墨无双干笑道:“不过,既然姑娘对兄弟几个仁义,只要不出事情俺都可以帮您兜着。” “那就劳烦老大哥了,过几天有机会我会在张伯父面前多说你们几句好的。”说罢墨无双推门进入地牢内,正见到中年大叔手持一柄木刀装模作样的比划着什么。 “行了,知道你耳朵灵,老早就听见我在门外了!”墨无双伸手将其中一套被褥丢给中年大叔,引得对方挠头笑了笑。 “这不是一直没有解决你那风卷残云化作两道残影的问题嘛,要是可以琢磨透,相信咱可以将震九门的本事融进刀法里。” “不用着急,结婚的那个狱卒和大家说回老家之后就音讯全无了,所以我在这里还有的是时间要呆呢。” 说着墨无双朝最里面囚牢的方向撇了撇头。“怎么样?听说你们两个最近挺合得来啊!” “嘿嘿,一个闷骚的小子而已,每次和你说话他都拉不下来脸面。其实这人除了性格特别冷漠之外,为人还是不错的。” 说着从墨无双的食盒内取来两枚古枣,抬手朝着另一囚笼抛去,却见一只手凌空接住,随后收回去没了动静。 “臭小子,无双姑娘来了摆张臭脸给谁看呢!” 墨无双毫不在意,拎着食盒朝地牢深处走去,正见到角落中李元芳双目闪着锋芒,而后伸出手来朝着墨无双招了招。 “把酒给我......” 墨无双听到李元芳的话笑了,随后从腰间取出一袋酒囊在笼中的李元芳面前晃了晃。 “早先就定下规矩了,我有得是酒,前提你有故事吗?” “想听什么?” “你一直都不愿意说的...我都想听。” “给我吧,反正时日无多,有个人愿意听我的故事,好歹还能留个念想。” 接过酒囊,李元芳仰头痛饮一口,只觉得浑身的寒潮湿气都被驱散,深深的舒了口气又见墨无双将被褥从缝隙塞了进来。 “之前讲到我与柳家小姐在松山湖畔相遇到相知,直至后来两情相悦去了柳家求亲,被柳老爷一家同意之后便着手筹备宴席。” “堂堂李将军世家自然不能不顾及排场,前几日大半个长安都发了请帖,按理说本应该人满为患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结婚那天来人不及请柬数量的十之有一。” “多方打听才说是长安极乐楼的逍遥王与父亲多有摩擦,那一日朝中众臣被警告不许赴宴,可吉时已到我与梦依只能忍着满心不悦拜堂。” “后来因为心中不畅快喝多了些酒水,具体是怎么回到房间休息我已然记不清楚,直到第二日醒来......” 说着李元芳深深叹了口气,一双平静的眸子刹那间变得冷冽,随后声音有些颤抖继续道。 “醒来后却发现屋内尽是一群官兵包围着我,而面前正是那位张青锋大人冷面看我,当他和我说李家人昨夜被灭门的时候,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满屋的红菱第二日就会变成白纱。” “还记得出门看到的第一眼,那满园的血比喜庆的颜色更红得妖艳,而不远处正躺着梦依充满绝望表情的尸体。” 墨无双可以感受到李元芳内心即将爆发的愤怒,仿佛火山即将爆发,紧握的双拳蹦起道道青筋! “再之后这群人一口咬定是我酒后失心疯杀了所有参加婚宴的人,不论我怎样去解释他们都充耳不闻,直至将最初的一腔怒火化作如今的冷漠,徒有一身本事又怎能颠覆这官官相护的天!” 仰头饮尽囊中酒,李元芳惨白的面色终于淡出一抹血色,至此墨无双终于从头到尾将笼中人的事迹摸了个通透。 “你总算愿意和我提这件事情了。”墨无双再取来一袋烈酒,分别倒入三碗内再次递给笼中的李元芳。 “说实话,一开始我接近你确实有些企图,但现在我更想与你交个朋友,顺带问一句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忙的吗?” 闻言李元芳的双瞳乍现一抹精光,随后却转而面带嘲讽的瞧着墨无双笑道:“你能帮我什么?” “诶呀我去!你这是看不起我呗!”墨无双心念当真一对好搭档,想当初狄仁杰也没看得起自己,最后还不是自己救了他! “你把已知的线索和疑惑跟我说,老娘上头有人!” 已是绝路,李元芳此刻只恨没能将幕后黑手捉出来报仇雪恨,如今既然有墨无双主动送上门,倒也不失为一丝希望! “喝多酒的人确实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此刻我非常清楚,并且那时我也从未糊涂,这些人绝对不是我杀的!” 说罢李元芳朝着不远处牢笼的中年大叔招来一柄木刀,刹那间整个人的气势由颓废转为犀利,坐在对面的墨无双瞳孔骤然收缩,却感到仿佛一只猛兽即将出笼的危险激起了全身鸡皮疙瘩! “元芳素来左手持刀,那一日离开时虽然失魂落魄,但在场尸首绝非左手刀该有的伤痕,更何况我父亲实力比我要强,又怎么可能被我拦腰砍成两段!” 墨无双会意,但要说如何帮助李元芳却是丝毫摸不着头脑,只得先应下来。 “别对我抱有太大的期望,会答应帮你完全是把你当哥们,如果要是有危险我肯定不管了!” “成!”还不等李元芳面露舒缓,另一旁中年大叔却又不愿意了,伸手敲着牢笼叫嚷。 “我说丫头你可要想清楚啊!能一夜灭了李将军府的可不是一般人物,你要是真答应下来准没好果子吃啊!” “我都说了,要是有危险我肯定不管了!”墨无双苦笑着摇了摇头,岂料中年大叔却嘲讽道。 “臭丫头!相处一个月的时间谁看不出你这人就是个牛角尖的性格!到时候别说你不想涉足,恐怕那个大人物也不会放过你!” 李元芳闻言知道方才自己有些越界,一转身又坐回了角落面色带着自嘲苦笑。 “大叔说得对,这是我自家的事情,太过深入难保不会被牵连,如此不如姑娘偷偷帮我取一件东西如何?有了那东西元芳定有办法沉冤昭雪,此后定不忘无双姑娘的大恩!” 第十三章 飞贼 漆黑的夜笼罩了飞雪中火热的长安城,子时已到处处灯火消隐,戒备森严天牢内狱卒斜靠在石碑旁打着瞌睡,此刻精致的小楼竹窗被小心翼翼的推开,探出一个头戴黑纱的脑袋。 “白天做官兵,晚上做飞贼,这种违和感让人好上瘾啊!” 银辉如轻纱拂过所有建筑屋顶,一道窈窕的夜行倩影犹如蜻蜓点水般踏于屋脊,在长安城这座古琴上拨动了点点涟漪。 只可惜墨无双肩上扛着熟睡的罗小九有些煞风景...... “这个臭丫头,白天精神的绕长安城跑三圈都不在话下,怎么晚上睡得跟死猪一样!” 墨无双无奈同时却感到脖子一凉,小妮子竟然睡梦中傻笑着吮住了墨无双雪白的肌肤,惊得浑身猛地颤了颤。 “睡觉还不老实!” 双眉一簇,墨无双便倒捉住罗小九的脚踝,脑袋朝下扛在肩上一路跑到了朱雀大道上,终于站在了封禁的李将军府的大门前。 虽说长安的夜十分寂静,却没有李将军府这样阴气森森,飞身越入围墙仍见满院仍旧挂着喜庆的红绸,只是时间稍长显得有些破旧。 “后院从左数第三间房......” 摸清了院落大概的布局之后,墨无双径直朝着李元芳嘱咐的屋子靠近,这才瞧见半开屋门的婚房飘入不少清白的雪,掩盖了门口被黑色浸染的地面。【零↑九△小↓說△網】 左右打量一番着实感叹李将军家的屋内简单却不失武将之风,墙上一张劲弓更是彰显了这个以武为尊的世家立本根基。 “开门入三步,左三步,前两步......”看着掌心纸条墨无双丝毫不敢怠慢,直至最后一步结束,这才伸手敲了敲脚下的地砖。 “咚咚!” 看来之前李元芳所嘱咐的地方就在这里,墨无双伸手从腰间取来流影刺划开青石板的缝隙,轻轻一翘这才在正下面见到一尺见方的墨色木盒。 “总算找到了,赶紧拿了东西回去补觉吧。”启开盒子墨无双刚伸手将卷轴取出,忽然感到身后惊起刀剑锐利之声,急忙一个鹞子翻身躲过锋芒,遂退到三丈外仔细打量着不速之客。 “反应挺快!不过姑娘,这东西不是你该拿的,趁着还能保命赶紧把东西交给我,不然休怪我冷血无情!” 刀光映亮对手一双鹰眉,听声音大概四十左右,身材没有之前见到寻常人那般壮硕,但凭借方才这男人劈出果断的一刀,绝对是个刀口舔血的老手。 “你是哪个道上混的?你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还不等认识第一刀便朝着姑娘家背后砍来,你也不怕被同行的取笑!” 说着墨无双摇了摇掌心的卷轴,外露的眉梢挑了挑。【零↑九△小↓說△網】“再说了,同道中人不是讲究个先来后到吗?你要是真有本事,可以尝试抢啊!” 黑衣人冷眼瞧见墨无双将卷轴别在腰间,紧了紧掌心的大刀低喝一声便径直朝着墨无双的方向冲来! “呵呵!欺负我手无寸铁吗?”墨无双伸手捉住罗小九的脚踝直接朝着对方刀刃抡去,还未等对方惊异却见罗小九猛地睁开双目,一嘴小虎牙咬在刀刃上,直惊得尾巴都炸了毛! “姐姐大人好过分!方才小九差点就以为自己要死了!” 岂知一侧墨无双却抱肩笑出声来。“臭丫头,你以为刚才我没发现你已经醒了?下次再敢占我便宜把你丢进天牢里饿肚子!” 小九闻言顿时没了脾气,另一侧却见黑衣人一掌推来砸向小九,可惜这妮子皮肤坚韧,借力翻了两个跟斗便坐在了墨无双身旁的地上,遂噘着嘴掸了掸粘在身上的雪。 “人家这不是第一次被姐姐大人夜袭兴奋嘛!谁知道您会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然后把小九当做武器和人家打架!” 话落背后又是一阵罡风炸起,惊得罗小九急忙闭上了嘴,随后只觉得赤芒一闪化作三尺有余的丹枫刀重回了墨无双的掌心中! “玄尊?”罗小九变身自然揭露了墨无双的底气,上下打量下黑衣人的目光谨慎不少。 “难怪会大放厥词,想必姑娘的身份也绝非江湖小辈,但有一点我要再次提醒姑娘,这东西您不应该碰,它背后的主人实力远远不是你们这些江湖人能够想象的。” 果真这背后有大阴谋,而且估计和李元芳口中那个逍遥王有脱离不开的关系! 墨无双面纱下的嘴角挑起一丝弧度,夜风中手持卷轴朝着黑衣人摇了摇。“怎么个无法想象?” “哼!让你死无全尸,永远从大唐的江山中消失!” 看得出来对阵的黑衣人十分谨慎,丝毫没有透露关于幕后主使的半点信息,至此墨无双这才扬了扬下巴叫黑衣人过来。 “用不着这么严肃,我只是偶然间听说这里有件好东西想取出来而已,既然你说了这东西这么危险,那就还给你们好了!” 黑衣人闻言眉心稍有舒展,可仍旧右手握刀作着警戒,而左手探来牵住了卷轴的一角。 “既然知道了背后之人的厉害,姑娘为何还是不松手呢?” “哦,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到这里取东西的?毕竟李家灭门惨案已经过去百日有余,你这样的身手不可能每一天都守在这里。” 黑衣人盯着墨无双清澈的双瞳,双眼眯成一条细线,手掌腾地握紧了刀柄冷笑。 “姑娘如此说话,那在下就不能留你了!” 刀芒犹如疾电,反手刀迅速砍向面前的墨无双脖颈,哪知丹枫刀早已躁动,与此同时墨无双的逆手刀同时出刃,只听“当啷!”一声脆响,毫芒炸裂,却见半截刀身飞出嵌在墨无双背后的柱上足有七寸! “话不要说太大,您还真不一定能留下我......” 墨无双话落黑衣人只觉得右臂一凉,随后半截刀身不受控制掉在雪地中,而点点红梅也在刀旁逐滴绽放! “好快的刀!”黑衣人一瞧墨无双如此厉害自然不敢再大放厥词,但起先因为主上早有交代只能一咬牙将内力顺着左臂朝墨无双轰去,另一旁见状自然将震九门的本事运于掌心。 这下罡气炸裂将卷轴炸成漫天碎片,还不急墨无双反应过来只瞧见黑衣人从怀中扯来一块大布收了空中大部分碎片,又是一点霹雳弹挡住去路,这才消失在墨无双的眼前...... “老狐狸跑的够快的!” 墨无双满面鄙夷却没有一丝慌张,见得黑衣人跑远这才转身回到了李将军府内,又敲了几个机关将另一块锦帕取了出来。 “嘿嘿,狡兔三窟,那碎片回去自己慢慢拼吧!” 任务完成墨无双自然心情不错,当复而回到方才战斗的地方见到方才霹雳弹炸裂那片灼烧的痕迹却感到脑中灵光一闪,脚步猛地停在了原地,随后陷入了沉思中...... 第十四章 禁足 飞身偷偷回了天牢的雅致小楼内,墨无双侧躺在床上许久无法入眠,本来想挨个屋瞧瞧究竟谁才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人,但怕人疑心,只好合上眼准备明日再说。 哪知第二日清早,当墨无双推开牢头居所的房门,入眼的却是已经僵硬的身体与牢头胸前漆黑的手掌印...... “啪!” 长安城张府内,张青锋狠狠将手中卷轴摔在桌上,冷眉扫过在场所有涉事狱卒,一股压抑的气氛弥漫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好大的胆子!居然有人敢在夜里强闯天牢杀了牢头,而你们一群人竟然谁都没发觉安稳的睡了一晚!” 说着余光扫向一旁的墨无双,显然是等着她的解释,只不过答案肯定是要他失望了。 “昨天我在鲜汉楼要了两个酒囊的烈酒,晚上与小九聊天喝得有些多了,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您要了解,毕竟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即便是我那个老爹再变态,我也会想他的。”(墨霖山:阿嚏!我怀疑那丫头又在别人面前说自己老爹帅了......) “我们可以作证!昨天无双姑娘的确买了些酒水......”周围几人帮着解释,却见张青锋的目光一冷,随后急忙住了嘴。 忽然想起上一次,张青锋就因为几人喝酒差点砍了牢头的脑袋...... “无双,伯父以为你该知道天牢内不许饮酒,若是平常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如今已经酿成大错,伯父却绝对不能再视而不见!” 一侧七位夫人闻言急忙伸手劝张青锋,生怕他连墨无双都敢砍,甚至大夫人还示意墨无双赶紧承认错误,这样也好给张青锋一个台阶下。 “那个伯父,无双知道错了,要打要罚咱都认......” 对于张青锋这种认死理的人,墨无双十分清楚只能顺毛哄着他,连亲儿子都踹的老家伙,她可不认为会惯着自己。 “对呀,老爷您看无双这丫头已经认错,以后肯定不会再出现这种错误,您就看在墨老弟的面子上饶了这孩子一次吧!” 耳边求情解不开眉头深锁,张青锋冷冷盯着墨无双却感觉仿佛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自己,当即一拍桌案沉声定下了几人的惩罚。 “自古官场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们既然犯了错就该伏法,现在镇守天牢的狱卒扣一年月钱,且在本案查明之前不得离开天牢半步!“ “其二,因墨无双无视纲法,夜间饮酒本应斩立决,念其刚来天牢时间不长,此后也莫要再去任职,罚关在张府三个月闭门思过!” 张青锋话落弃袖离去,此刻只见众狱卒双腿一软,靠在地上坐成一团,皆庆幸命大又逃过一劫。 “我说姑奶奶诶!您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次咱这些兄弟帮您撑着,但这月银您可要管啊!” “放心,既然你们讲义气,这月钱我肯定分文不差,甚至每日我还会让小九给你们送些酒菜,只是平日我到地牢里的事情知道了不要说,而饭菜你们还要照样做。” 墨无双说着将怀中上一次老镖头送的银钱丢给几人,如此再嘱咐几句便遣散诸位狱卒,随后这才跟着家中护院入了禁足的秀房。 “姐姐大人,方才你为什么不说昨晚那个黑衣人的事情啊?说不定把东西交给你伯父还能换到表扬呢!” 幸亏张青锋的惩罚仅限制了墨无双的自由,此刻罗小九尾随着进屋,在房门合上那一刻终于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里面的事情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再说牢头已死,再做什么事情难免不会打草惊蛇,所以此刻远离天牢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墨无双说着从身旁扯来一块绢布,借着笔墨将昨晚的事情写了清楚,这才连带着证据一同塞进罗小九的衣襟内。 “以后你的任务可就重了,既要稳住狱卒的生活,还要兼职为地牢里面两个家伙传送信函,一路上还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能做到吗?” “做不到呀!你那个伯父好可怕的样子,感觉如果要是被捉住能被切成肉片上桌的呀!” 瞧着罗小九摇成拨浪鼓的脑袋,墨无双只得面做叹息状。 “唉,原本父亲将小九送到身边让人家感到心里很踏实来着,特别是这几天小九能和那些狱卒一起相处和睦,正是体现小九正在长大的预兆。” “可惜今天有事情拜托小九,却哪知竟然又这样推脱,看来暂时不提关系如何,这距离长大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姐姐大人...你竟然把小九当作小孩子哄,难道真的把小九当作傻瓜嘛?”眼神晃了晃,罗小九挺着小腰板嫌弃道。 “没有啊,只是如今连我都被困在这里,你要是可以帮助咱渡过难关,不正是对自己比我强,而且已经成熟的最有力证明吗?” 听到墨无双的话,小丫头一对银色狼耳瞬间翘了起来,咧着小虎牙满面兴奋的看着墨无双。 “真的嘛?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就能证明小九比姐姐大人强嘛?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姐姐大人就会把小九当成大人对待嘛?” “可是你刚才明明不喜欢这个任务呢,忽然又对这个任务感兴趣让我很难办啊。” 指尖卷了卷发梢,墨无双装出一副很纠结的模样。 “要是狄怀英在这里,他肯定会义不容辞的帮助咱这个小忙的,谁让人家是成年人呢!” 在墨无双反复的刺激下,罗小九终究还是没能抵住哄骗,当即取出怀中拳头大的夜明珠恭敬的端在墨无双眼前,低着脑袋祈求道。 “请务必让小九接受这个任务,让小九有机会证明自己是一个成熟可靠的妖刀灵!” 伸手接过拳头大的夜明珠,墨无双嘴角挑出一抹笑意。 “那就拜托小九喽,一旦任务完成,以后咱一定会在外面的人面前说小九是个有责任心的成熟狼妖呢!” 闻言罗小九满面兴奋的从窗口跃出,化作一头银色小狼模样叼着卷轴朝长安城天牢方向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只余下墨无双独倚窗台满面的忏悔。 “抱歉,咱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忽悠这个傻狍子,但如今咱的周围已经不清楚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了。” 说话时,墨无双手掌运足内力将夜明珠包裹住攥成了粉末,而后却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第十五章 红伞 “老兄,从刚才开始你有没有听见有什么在挠门啊?” 院内镇守天牢的两名狱卒相视一眼,伸手推开铜铸的大门正见一只银色小狼窜了进来,兴奋之下嚷着要捉住晚上下酒,哪知眨眼却散开一片烟雾化作一脸鄙夷的罗小九。 “你们这些家伙真的是越来越恶心啦,居然还想吃人家!”说着气嘟嘟的将卷轴塞入为首狱卒的怀中,并且将墨无双的嘱咐告诉了二人。 “记住,姐姐大人送东西的事情谁都不许告诉,要是走漏了风声,以后你们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诶呦我的小姑奶奶!墨老大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出卖,之前受了那么多的照顾,就连兄弟几个的性命都是她救下来的,你回去只管告诉放心,地牢里面那两个犯人我们肯定伺候得白白胖胖的!” 听到担保,罗小九这才收起嘴角的小尖牙,被人毕恭毕敬的请出天牢后,又在长安街头晃荡了一会。 直至蒙蒙雾气再次笼罩,一股寒风卷着饭香钻入罗小九的琼鼻中,再回头却见一家酒楼二层窗口端坐着一手持红伞的清秀女子,微笑的朝着自己招手。 “小九,好久不见,你不是被圣女派去小姐身边当护卫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的街头转弯呢?” 莹莹白雪随风吹入窗口落于红伞面,一屋子的食客与店家目光时不时的朝着屋内一大一小身影瞥着,而此刻罗小九正趴在桌上面对着美味吮手指甚是可爱。 一股纯真,一缕清韵,伴着飘入窗口的雪融成一体,红伞反倒成了银白中娇艳的花,再没人计较这秀丽女子为要在屋内撑伞。 “六姐,看来你还不知道,姐姐大人也到了长安,方才咱可不是擅离职守呀!只是帮助姐姐大人送一件东西而已!” 虽然馋得厉害,可是坐在看似文静的红伞女子面前,罗小九却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呵呵,你这个小丫头,你的姐姐大人从小不是只有圣女大人一个吗?怎么现在还朝着小姐也喊这个称呼。” “一样的!现在的姐姐大人和圣女大人一样的!当时离开万妖谷的时候,圣女大人和咱说了,要把小姐当作她一样对待,所以现在的小姐就是姐姐大人!” 红伞女子闻言掩面轻笑,随后玉指将烤兽腿的盘子朝着罗小九的眼前推了推。 “别忍着了,好歹是长身体的时候,憋出事情来圣女大人还要训斥人家呢。” 罗小九闻言终于禁不住诱惑,在场众食客只觉得一阵风卷残云于餐桌上席卷,不一会便在惊叹连连中瞧着清空战场的罗小九举起油腻腻的小手再要十盘! 仿佛是早已见怪不怪,红伞女子一双丹凤眼在秀眉下转了转,而后凑过身子朝着罗小九轻声笑问道。 “正好六姐过来了,小姐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吧,你可千万不要说漏嘴了呦!” “哼!放心!小九的嘴巴可是整个万妖谷最严的,绝对不会给各位哥哥姐姐添麻烦!” 对于这一点罗小九显得非常自信,当即红伞女子却伸手揉了揉罗小九粉嘟嘟的小脸继续问道。 “那...你说说小姐让你出来办什么事情?” “哦,姐姐大人让我给天牢里面的一个叫做李元芳的人送李将军府被灭门的证据......” 话音刚落,罗小九猛地止住了声音,左右瞧见没人注意这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难怪万妖谷的那些家伙一直说,宁可相信全大唐满地是鬼,也不要相信你罗小九这张四处漏风的小嘴。” 伸出指尖挑逗了一下可爱的小丫头樱唇,红伞女子面色看上去并未在意,可这话语却在继续深问。 “小姐让你给天牢里面那个叫做李元芳的送东西,难道他们是什么特别的关系吗?”声线渐低,看模样红伞女子对于墨无双的事情颇有兴趣。 “嘘!别乱说,姐姐大人最亲近的人可一直都是小九呢。”罗小九抿了抿嘴唇,瞧模样仍旧深陷在墨无双的忽悠中。 “给那个混蛋送东西只不过是姐姐大人给小九的试炼而已!” “哦?那...这个试炼的内容是什么呀?” “就是给那个叫做李元芳的送被褥,送饭菜,还要经常打点一下那些狱卒,让他们平日里多照顾一下那个家伙......”说话到这里,饶是罗小九再笨也发现不对劲。“话说,这和长大有关系吗?” “哇哦!~”红伞女子闻言秀目转了转,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小姐从小被墨霖山教育得很大胆呢......” “不许胡思乱想!姐姐大人和那个混蛋的关系绝对不是六姐你想的那样!” 正当罗小九张牙舞爪的想要宣布墨无双的归属权时,却不料酒楼的楼梯处阔步上来一名身着厚重铁甲的壮汉,瞧见红伞女子的方向急忙过来拱拳。 “劳烦万妖谷使者雀翎仙子千里迢迢来到长安,我家王爷已经寻人办了酒席接风洗尘,若是仙子不嫌弃,希望移步前往极乐楼一聚!” “极乐楼!” 在座宾客听到此话完全没了方才那般闲逸的氛围,此刻二层酒楼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就连罗小九也识趣的不敢打扰六姐的正事。 这一边红伞女子方才的兴致被骤然打断,面色的笑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满面的冰寒,余光中更是瞥见楼下四人轿子站在风雪中焦急的模样。 “没看到人家在说话吗?难道你家王爷就是这么教导自己手下的?” 仿佛冰水淋了全身,一身武尊本事的武将遇见红伞女子的眼眸只觉得浑身肌肉都在战粟,从心底丝毫升不起反抗的念头! “滚下去等着,不然惹我生气后果自负!” 话落武将跌跌撞撞跑下楼去,酒楼内各食客惊叹女子身份尊贵同时,却又见此刻窗外却于风雪中遥遥伫立着一名身着墨金长袍的中年人,迎着窗口红伞女子的目光朗声道。 “雀翎仙子这话说得见外,本王只是有事耽搁了一下,如今既然从了仙子的意思前来迎接,待到极乐楼上还望仙子海涵!” 声音携着内力回荡于整条街道,即便是隔着一个坊市仍旧清晰可闻,可见此人内力雄厚同时更是狂妄得目中无人! “唉,好不容易见到一面,看来今天只能叙旧到这里了。” 红伞女子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余光瞧着罗小九满面不舍的神情,却不知为何心思流转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要不你告诉六姐现在住在哪里吧,然后叫这些人一同把你送回去,顺带着也见见小姐......” 第十六章 雀翎 长安的飞雪又下了三指厚,朱木的窗旁倚着白衣墨无双,此刻稍蹙柳眉瞧着漫山雪海,却丝毫没有观赏的心情。 “蠢丫头去的时间有些长了,但愿能够一路平安吧。” 闭目闪过早先夺来的锦帕字迹,每一笔都燃烧着一名老将毕生热血,控诉出逍遥王的斑斑劣迹,当然在诸多罪状当中最令墨无双在意的是一条这样的信息。 “天下之地莫非皇土,今有逍遥王暗中俘虏长安城内诸多工匠于极乐楼内,每至傍晚便听见城墙外传来兵凿斧剁之声。” “因畏其私心做贼,望天后派人明察,切勿再放过这大唐隐患!” 身后暖炉内柴薪劈啪作响,随着一阵敲门声传来,打断了墨无双的思绪。 “墨姑娘,老爷叫您出来一趟,有人想要见您。” “不是说要我关禁闭吗?这么简单就把我接出来?” 何人寻找自己让墨无双心里有些发虚,生怕是罗小九路上被擒,然后套出话来把自己供出去。 “老爷说了,只是让您出去接个人,禁足的目的只是墨姑娘记住这次教训,另外再给牢头的家人一个交代,平常的生活在内院里还是不打紧的。” 听语气似乎不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墨无双稍稍松了口气便随着侍卫朝张府前堂走去,踏着一片飞雪迎头便感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扑进怀中。 “姐姐大人!虽然小九仅仅是离开了三个时辰,但是对小九来说却像是三年那么长,咱真的好想你呀!” 说着将脑袋埋在墨无双的胸前,当真好一副成为上品痴女的资质。 此刻还不等墨无双有所反应,但见不远处飞雪中伫立着一名手执红伞的女子,一双丹凤眼闪烁着无法言语的光彩,好似前世墨无双班级里面女孩瞧见八卦的神色。 “这位想必就是墨无双姑娘吧,果真如罗小九妹妹所说长得很精致,即便是人家见了也要惊叹姑娘的美貌呢。” 墨无双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子是谁,另外罗小九明明是送信函,回来却带着一个陌生人这不得不让墨无双提防。 “小九,这位姑娘是谁?” 罗小九闻言知道自己方才忘了介绍,随后便扯着墨无双的袖子,指了指背后的红伞女子。 “她是咱的六姐,从小在万妖谷抚养咱长大的姐姐。” 听到罗小九的回答墨无双这才释怀,毕竟是罗小九的亲人,肯定不会害这个傻丫头才对,随即朝着红伞女子歉意的抱了抱拳。 “方才无双有些失礼了,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 万妖谷中出来的大多是惊世骇俗的大妖,墨无双从小没少听墨霖山讲述江湖的故事,所幸谷中精怪没有现世凡人那些条条框框,故而红伞女子并未表现出丝毫生气的模样。 “无双姑娘不用客气,人家也只是在路上偶然遇见小妹,所以才想把她送回来,顺路见见小九口中的姐姐大人是个怎样的人。” “如今见到果真是没有让人家失望,如果无双姑娘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随着罗小九叫一声六姐。” 一旁罗小九使劲的摇着墨无双的袖口,看样子是让墨无双赶紧应承下来,看上去大有拉靠山的意思。 墨无双会意后急忙恭敬的叫了一声六姐,引得红衣女子双目中闪过一道得意的神色。 “不错呢,今天原本是出来办事情的,居然一次性见到了两个妹妹,既然无双姑娘叫了人家一声姐姐,那总要送你一个见面礼才好。”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根手掌大小的翎羽,墨无双接过来却丝毫不明白这是什么用意。 “插在头上学鸟叫,可以号令方圆十里内所有的麻雀为你助战呢!” “......” 瞧着墨无双不知所措的神色,红伞女子忍不住掩面笑出声来,随后罗小九却朝着对方呲了呲小尖牙。 “姐姐大人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打从万妖谷六姐就喜欢骗人玩,这分明是烧成灰后敷在身体伤口处可以肉白骨的神药!” 如此墨无双这才松了口气,而那红伞女子却伸手揉了揉墨无双的脑袋,笑意中丹凤眼眯成了一丝。 “对了,稍后一个冤大头要领着咱们一起去吃饭,无双妹妹愿意和六姐一起同行吗?” “对不起,现在我被禁足了,不能离开张府大门一步的。”墨无双实话实说,却引得六姐皱了皱眉。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敢囚禁人家的妹妹!走!我倒要看看那是个什么人物!” 说罢也不理睬墨无双的阻拦,六姐随着罗小九一起气冲冲的朝着前堂走去,直惊得墨无双赶紧追上去,生怕两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再惹出事端。 可哪里知道,当墨无双从后堂赶上来的时候,却见前堂内张青锋坐在首位,而旁边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人。 那新认的便宜六姐此刻却抱着罗小九颇为放肆的坐在旁边椅子上,瞧模样张青锋竟然没有丝毫不满的神色。 “无双!谁让你到前堂来的!” 张青锋正与一旁中年人攀谈之际,余光瞥见墨无双猛地一皱眉,随后朝着墨无双的身影怒喝道。 “诶呦!堂堂张大人果然好大的威风,方才人家见到无双妹妹被困后院着实心痛,所以才推着妹妹到前面透透气,要不...张大人你还是训人家吧。” 方才张青锋已经从身旁中年人的口中听闻了红衣女子的身份,此刻哪里敢对着她发火。 而另一旁的黑袍中年人撇头正见墨无双驻足于堂内,瞧着精致的模样,双目爆闪之余忍不住口中啧啧称奇。 “张大人,这位姑娘是何许人也,既然见到了,您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张青锋闻言面色一寒,袖内的手掌攥出了道道青筋...... “她是本官的侄女,受故人之托送来我这里暂住一段时间。” “哦?那张大人又为何要让这位姑娘禁足不得出来张府呢?” “女娃娃从小缺教养,不久前在天牢内犯下大错,引得牢头横死屋内,故而......” 中年人闻言拍了拍张青锋的肩膀打断了后话,而后却将双目眯成一条线冷笑道。 “不过是一个下人死了而已,张大人竟然将如此美貌的女娃娃关在府内,若不是清楚张大人的为人,外面的指不定以为你金屋藏娇呢!” “所以不如卖本王一个情面,稍后老哥与侄女一同前往极乐楼品宴如何,最起码别把人家小姑娘憋出毛病来!” 虽然说的是墨无双的话题,但此刻墨无双却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旁观者,直至张青锋朝自己招了招手,这才听见有叹息传来。 “无双过来吧,既然有逍遥王保你,那赶紧回屋打理好装束,一会随伯父与在场的几位一同前往极乐楼!” 第十七章 隐线 “王老镖头不好了!” 飞雪未尽,长安城一处客栈大厅内正围坐着一群熟悉的镖师面孔,此刻大门被一位老伙计慌忙推开,还不等几人询问却见来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惊得王老镖头赶忙扶起身子,待到理顺了气息这才幽幽叹息道。 “之前您一直叫我留意张府的动向,生怕无双姑娘被这户人家欺骗,早先虽然安稳,可就在方才我却瞧见那逍遥王的轿子进了又出,听闻是请了张大人去极乐楼消遣,这里面便有不知情的无双姑娘一同随了去!” 按理说只是去赴宴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在场的年轻人不懂里面的道道,但是王老镖头闻言却将眉心皱得发紧! “老爷子,您在长安城这地界走的时间长,您到是说说这逍遥王和极乐楼到底哪里不妙了?” 旱烟枪敲了敲桌角,不光是周围年轻的镖师聚集过来,就连一旁的食客也忍不住侧耳倾听。 “唉!这逍遥王的来头不小,祖上起先是太宗亲信,因为能文善武,且在立国之初为太宗皇帝立下了汗马功劳,故而赐下李姓和丹书铁券于岭南一带占山为王,此后子嗣皆可世袭。” “而到了逍遥王这一代,因其伙同朝官搏天后当政且出言不逊,引得天后震怒,故而在满朝血洗之后因丹书铁券作掩护侥幸做了一个闲散王爷,自此手上再无兵权而闻名。” 周围镖师听了并未明白为何提及此人的名字仍旧能让别人闻之色变,还不等问出疑惑,却又见王老镖头再次狠狠的敲了敲烟枪。 “寻常人恐怕要问,这没有兵权有何可怕,说到底恐怕当今一个小小的芝麻官都不会惧怕他。” “可大家没有想到,岭南本来就是富饶之地,在逍遥王先辈掌管至今已有数不清的家产,既然没有兵马那就自己招收,更何况有丹书铁券在手,以李家正统的旗号也能勾动朝中大部分老臣的心!” 一旁刚子听了皱眉忍不住接话。“那天后明知道养虎为患,为什么不早点除掉这个逍遥王?” 一干人听了皆是点点头,而后却听王老镖师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以为天后不想?有丹书铁券在手,只要大唐的江山未变,那就只有李家的人才有资格除掉他!” “那极乐楼呢?” “说道极乐楼,简而言之便是逍遥王倾尽家产所立的一处地标,明面上是当朝大臣与江湖豪商的风花雪月之地,暗地里却是掌控着整个大唐江山最全资料的情报组织。” “不光是这些,甚至传闻逍遥王私下集结的一群军队正养于楼内,而现如今只怕其数量恐怕已经不低于三万!” 众人闻言无不为之色变,而如此时期若是墨无双真的与极乐楼有了牵连,不提逍遥王那被人恨极的性格,待到兵变那一日,单是天后寻人追查起来,只怕张青锋也难脱身! “那...那老爷子,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这极乐楼可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您就算让大家伙冲上去把人绑回来,恐怕也是鸡蛋碰了石头,到头来命都没了呀!” 老伙计们听到逍遥王的事迹说话都打颤,更别提和人家硬拼,如今只等老江湖的王老镖头发话,却见那补好的老烟枪收进老镖师怀中。 “不急,你们先叫客栈内的小伙计把包裹放下,大不了咱们备齐了年货过几日再回去。” “另外这里有老头子和刚子去探路,如果到时候无双姑娘真的是被胁迫的,那老头子就想办法要了那半截锤柄,而你们去连云山找那群土龙寨的人帮忙!” 说罢事不宜迟,王老镖头唤来刚子穿上棉袍便朝着传说中的极乐楼方向急匆匆赶去,而另一旁店家叫回小伙计不再收拾行李后,却叫小伙计送一份饭食,而这目的地却正是天牢...... ------------------ 黑暗的地牢内,待到青铜门再次打开,一位狱卒敲响了囚笼,随后将早先罗小九给的信封与饭食一同交给了里面牢笼的李元芳,并且也告诉了墨无双前去极乐楼的传闻。 “喂!臭小子,你不会真以为无双那个丫头和极乐楼有关联吧,再说了既然她把证据交到了你的手上,那就肯定不会出卖你!” 中年大叔伏在囚笼旁,盯着黑暗角落中许久未做动静的李元芳再次劝道:“人家丫头待你可不薄啊,明明都被拉回去关禁闭了,还惦记着给你送被褥,这可绝对不是出卖你才会做的事情!” “好了,别吵了!” 李元芳一声怒喝响彻牢房内,随着中年大叔止住了声响,却见他侧倚在牢笼旁,借火把读了锦帛上李将军亲手写的字迹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无双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如果她真的投靠了逍遥王,这锦帛也不会在我的手上,可如今我却想不明白她为何不交给张青锋,而是将此物寄给了我......” “嘿嘿!臭小子,这点你就没有无双那个丫头聪明,如果说这个锦帛真的进了张青锋的手里,我敢说你明天就会死在牢里面,而且还会美其名曰畏罪自裁!” 李元芳听后身子猛地一僵,猛回头双目爆闪着盯不远处中年大叔低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有些感慨,有的人明明胆量不大却偏偏自找麻烦,而有的人表面刚正不阿却是背地里徒有虚名。” 李元芳皱眉,双手紧攥着救命锦帛,眉宇下寒光四溢。 “他曾经是家父的挚友,更是我从小的义父,你说他会与逍遥王勾结害我李将军府灭门?” 岂料中年大叔听见颇为嫌弃的咧嘴,口中的饭粒好些喷了出来。 “我可没说他和逍遥王有关系啊!至于和李老将军是朝中挚友又能如何,想当初老子和他还是结拜兄弟,可如今不还是被锁在这里整整九年!” 说罢掌心瓷碗摔得稀巴烂,满眼望着巴掌大小通气孔外的飞雪,中年大叔顿了顿声之后却又坐回了草垫上。 “总之臭小子!有些东西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至于为什么无双那个丫头会把证物送到你的手里,没有人知道缘由,但有一点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 “她一定有办法帮你出来,并且现在只有她知道该怎么把你保出来!” 第十八章 误会 相传极乐楼依山而建,由能工巧匠以朱木青石累加而成,若是往常从长安城内望去好像一条火红色的巨龙窝在山峰,而此刻飞雪连天却更是加了一种蛰伏的感觉。 此刻待到墨无双一行人赶至极乐楼的白玉桥外已经接近傍晚,漫山的烛火映亮,宾客往来与琴瑟之声即便隔着近百丈远仍旧可以感觉到那种火热。 “诸位下来步行吧,这白玉桥可容不得下等人踩!” 闻言墨无双随着六姐等人走下轿子,而后几名赤脚的少女举伞迎来,这才陪着几人上了桥顶。 “早先请过上仙探查此地挖了条盘山河,据说有双龙夺珠之意,之后又在蛮夷之地挖出块数丈大小的玉石,以三百工匠花费六年整雕而成,故而这桥本王可舍不得让一般人踩。” 逍遥王好似炫耀,在墨无双等人赞叹奇景之时,伸手取来一把饵食撒入河内,又见数条三尺有余的金鳞翻池而出,直盯的一旁罗小九口水直流。 “河内空旷缺了些生气,本王寻南疆之人一路背来的玩物,若是楼内有喜欢的官人尽管带回去,只是五两黄金的价钱也不算贵。” 听到这价钱,墨无双忙拉住罗小九拖着赶紧下桥,不然一会这丫头要是馋了,只怕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恭迎王爷!”近百护卫风雪中严阵以待的护在白玉桥后道旁,银兵寒甲,五步一岗,此刻又显出了极乐楼护卫充裕,引得墨无双感叹同时下了桥面,更不可思议脚下竟是由近百丈松软兽皮编成的地毯,顺着路一直延伸至楼内! “不愧是名动长安第一楼,我这万妖谷出来的精怪但愿不会脏了王爷的地毯吧。” 六姐本就是化妖成型,当脚下踩着兽皮时自然心中颇有反感,逍遥王见了唤人撤去,转而以花瓣扑在地面这才从了六姐的心意。 “是本王没有考虑到雀翎仙子的处境,稍后酒宴上本王愿意饮酒三杯自罚,望仙子莫要怪罪。” 说罢几人总算行至极乐楼前,随着两名小童将高达一丈有余的铜门推开,入眼的尽是一片金碧辉煌,过了许久墨无双才从这等奢华的场景中醒过神来。 金砖银帘,酒池肉林目不暇接;暖玉凌乱,宾客拥座推杯换盏,好一副糜烂景象,真不愧门前立着天下第一楼的牌坊! “张大人!您这样刚正不阿的人,怎么也会来这种地方寻花问柳?难不成也想明白人生不过云烟,不如及时行乐这个道理了?” 座上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推开怀中撒娇女子,举着夜光杯摇晃至张青锋的面前,看模样这酒水喝了不少。 “所以说,做官就该有个做官的模样,今天你来也算识相,一起入座喝了杯中酒,咱们日后在朝上就是王爷这一派的,逍遥快活肯定少不了张大人的!” 爽声笑过瞥见墨无双,眼前这肥猪一般的人眼中闪出一抹淫邪之意,却不料张青锋出手紧攥着肥猪刚刚探出的手掌,随后只听“咔吧!”一声,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将中年人的手指折断! “张青锋!你好大的胆子!”一群人惊座而起,随着一旁中年人的惨叫却见张青锋面色发寒扫过一周,若不是逍遥王出手拦在中间,只怕现在已经打了起来。 “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处门。既然张大人今日来了我极乐楼,那就已经证明与在场的诸位有了交集,所以大家莫要再起争执,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外人。” “再者,方才李大人这手可伸错人了,这位姑娘可是张大人一位故人所托,若是真的在极乐楼出了事情,那以张大人的性格可绝非折手指这样简单了!” 众人闻言这才收起腰间兵器,逍遥王伸手叫人为李大人搀扶下去医治之后,这才转身请了张青锋等人上二楼包间吃饭。 “张大人,方才您可真是有些急脾气了,也幸亏是本王替你压下了事情,不然明日肯定是一群混蛋在天后面前弹劾你,所以桌上你也要自罚三杯才是。” 拍了拍张青锋的肩膀,虽然引得张青锋心中有些不悦,但此刻乃是逍遥王的地盘自然也收敛了一些。 不过这一侧六姐却没有寻常官家的规矩,入门见到诸多美味佳肴摆在桌上,兴奋的拉着罗小九刚想大快朵颐,却不料逍遥王竟然又唤人将桌上菜撤了下去。 “这是早先为雀翎仙子准备的,如今有些凉了不适合几位品尝,稍等一会重新上菜,正巧有岭南捕来的锦鲤王给大家尝尝鲜。” 好好的饭菜说撤就撤,墨无双一脸穷酸模样坐在张青锋的座旁稍显拘谨,哪里还见得到性格中的嚣张,只余下满眼的羡慕,险些忘却了此行前来的目的。 “姐姐大人,你怎么自打进来一直都不说话呀?”罗小九瞧着一旁墨无双,伸手摇了摇袖口却见她醒过神一般猛起身朝着逍遥王的方向拱了拱手。 “王爷,无双身子有些不适,能请楼内仆从引领无双去方便一下吗?” 逍遥王此刻正和张青锋与雀翎仙子客套,虽不愿墨无双这样的美人离桌,但还是招了一名护卫随了墨无双出去。 “姐姐大人!包房里面马上就要开饭了,这时候你把小九拉出来干什么呀!” 罗小九满心的不愿意,却不料墨无双并未解释,与护卫行至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转手便敲晕了护卫藏了起来。 “夭寿啦!姐姐大人不是来蹭饭的,而是带着小九过来搞事情的呀!”罗小九惊得险些出了声,随后却被墨无双拉入阴影内遮住了嘴。 “嘘!咱有一件要事,小九你守在极乐楼的大堂内,只要有人问你就说我在里面方便,直到我回来为止都不要说漏嘴明白吗?” 罗小九哪里有违背墨无双的时候,此刻听到墨无双的嘱咐只能委屈的点了点头,待到她的姐姐大人转身朝极乐楼的后庭跑去,只能用脚尖向阴影内踢了踢昏去的护卫,而后抱着膝盖瞧来往的佳肴美酒流口水。 但谁都没想到,此刻有一名右臂受伤的护卫长行至罗小九身旁时,却双目猛地一睁,随后快步赶至二楼敲响了包间的房门。 “王爷,属下有要事与您禀报!” 正在攀谈的逍遥王闻言面露歉意的离开座位,而后却于二楼顺着护卫长的指尖望见角落中一脸委屈的罗小九。 “王爷,这个孩子是妖刀灵,那一日阻拦我取李家证据的正是她的主人!” 逍遥王闻言右眉梢猛地跳了跳,而后回头瞧见包房内张青锋的背影多了一丝寻味。 “好你个张青锋,难怪不敢让本王见到那个女娃娃,你还真是给本王藏了一手呢!” 第十九章 囚徒 ---极乐楼后院--- 此刻墨无双已经溜出后门,瞧着来来往往巡逻的护卫,将身子紧贴在假山后盘算着接下来应该如何深入。 “真没想到,早上还想着怎么混进极乐楼,转眼已经藏在了后院,看来老天都看不惯这个逍遥王了。” 暗掐时辰,正瞧见方才撤桌的那位奴仆竟然提着两个木桶从旁边路过,伸手再次敲晕后墨无双便套上了这奴仆的衣裳,似乎觉得哪里不妥,又在洁白的面上蹭了两把灰土。 “前面的!你是新来的?” 两位守门护卫遥遥见到墨无双提着两个木桶走来,饶是灰土遮面,但那窈窕的倩影仍旧让二人喉头滚动。 “唉,两位大哥,我家里是今天刚把我送进极乐楼讨个生计的,初来乍到有些不懂的地方还请二位多多关照啊!” 墨无双装作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伸手蹭了蹭鼻尖染得一脸灰土,却见两护卫相视一眼便打开了大门。 “姑娘客气了,如今世道模样我二人自然明白你家里的苦楚,但既然来了极乐楼便要应了这里的规矩,这蓬头垢面若是被王爷和几位官人瞧见了,只怕绝不会让你活着回去!” 墨无双闻言急忙朝二人躬了躬身子,随后小跑进门时,侧耳却听见了二人低声私语。 “棒子,我跟你说,这姑娘要是洗干净了,单凭下面那副俏模样绝对能甩开前面那些头牌好几条街!” “怎么?你相中她了?” “呵呵,开什么玩笑,整个极乐楼的头牌哪个不是王爷的人,如果真的没管住手只怕过些日子我们和里面的人会是一个下场了......” 一个下场?墨无双眉心微蹙,心念道这门的后面果然有不为人知的事情,遂加紧脚步直至一炷香的时间却听闻后山内传来阵阵哀嚎声。 “新人?你来的有点慢了。” 前方不远的一个山壁拐角,身着铜甲的壮汉朝着墨无双的方向招了招手,瞧模样确实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这群猪猡吵了我一整天,好在你来能让他们消停一会。” 尾随几步来到拐过了山道,墨无双入眼一个颇为空旷山洞,散乱着并沾染泥土的铁器随意丢在一旁,石桌边还围坐着几名壮汉品酒说笑。 再随着哀嚎声缓缓下滑却见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嵌在地下,顺着缝隙看进去尽是一群面黄肌瘦双眼浑浊的人,似乎是歇斯底里的呐喊从喉咙中挤出,枯败的双手正在无力敲打着囚禁他们的牢笼! “愣什么?赶紧把猪食倒进去,不然明天他们再饿死几个,赶不上工期只怕王爷绝不会轻饶了咱们!” 背后极乐楼的欢笑声透过风雪仍旧清晰可闻,墨无双颤抖着身子瞧见地下牢笼中一群被压榨得犹如干尸的奴隶,手中的食桶却怎么也无法顺着缝隙倾倒进去。 许是一旁的壮汉被吵得烦了,怒目一睁伸手从墨无双的掌心夺来食桶,好似倾倒垃圾一般顺着牢笼的缝隙淋在奴隶的身上,只见一阵哄抢,满笼的人挤成一团,争夺着脚下已经被踩烂的菜食。 “呵呵,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方才我到底在羡慕什么......” “呔!你这丫头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要我们几个伺候你不成!” 壮汉冷眉瞧着面色低沉的墨无双,撇头与周围几个看牢笼的笑作一团,至此墨无双紧攥的拳头这才松开。 “嘿...嘿嘿,这位大哥说的对,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所以被这个场景有些吓到了,只是不清楚几位大哥看守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墨无双鼻子发酸的僵硬道。 壮汉闻言朝一旁吐了口唾沫,双目紧紧盯着墨无双咧嘴叱道:“别跟我说,你在进极乐楼第一天掌柜的没和你提过,看见了就装作没看见,听到了就把耳朵割掉留在这里。” “这人只有知道的少了,才能活的更久。” “对,这位大哥说的对,我只是刚从极乐楼的里面出来,对比几位和楼里面的那些大哥待遇的差异,有些为几位大哥道不平而已。” 说着墨无双从身上摸出奴仆的钱袋递给几人,只见为首壮汉伸手接来,这才面色有些缓和。 “说的可不是吗,楼里面的那些都是王爷的近卫兵,我们这些江湖收募的人自然要不到那个待遇,每天只能死守在这里看着这群猪猡掏地洞,这工作哪个人愿意去做!” “也得亏这次的新人有些见地,知道心痛我们兄弟几个,这以后要是在楼里碰到哪些个不长眼的,只管和兄弟几个吱声!” 墨无双闻言却听见“掏地洞”三个字眼,心想着追根问底,随后稍稍靠近说话的壮汉低声继续问道。 “能劳烦老哥说一下,这地道是通向哪里的呀?再说这极乐楼周围四通八达,做地道这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 “嘶!小丫头,你这就问的有点多了,不过哥哥今天可以给你透个底。” 说罢壮汉将手心的钱袋揣到怀中,左右观望一眼在墨无双的耳旁低声道。 “看到大明宫了吧,最开始给我们图纸的时候共分十二张,每完工一部分给一张,直到最后一张图纸才显示挖的是那里,听闻是打造冰窟,不过这里面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墨无双闻言心思流转间,又听见壮汉继续道:“有些话哥哥只能点到即止,你要是有心,赶紧巴结王爷,以后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而那个时候别忘了几位兄弟就好。” 转身离开,墨无双只觉得头皮发麻,就连一个看押奴隶的壮汉都能在此刻看出逍遥王其心叵测,相应着早先李将军的锦帛与方才牢笼中被关押的奴隶,恐怕都是这场阴谋的牺牲品罢了。 褪下侍从的麻袍,待墨无双回到极乐楼的大厅内时正见罗小九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遂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无双,你这一趟去的时间有些长了。” 包房中张青锋瞥见墨无双推开屋门,一桌的珍馐美味已经齐全,再瞧见罗小九飞扑过去,墨无双此刻却哪里还有胃口。 “无妨,张大人没有养过女儿,自然不清楚无双姑娘这个年岁最是好奇的时候,许是方才路上遇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耽搁了一下吧。” 逍遥王伸手唤一旁目光灼灼的护卫长退下,瞧着墨无双的身影却多了一丝玩味。 “无双姑娘快些带着小丫头坐下吧,正好有些事情本王要与张大人谈一谈,缺了你这样的美人相伴,这场酒局定会失色不少。” 说罢逍遥王伸手刚要举起手中的夜光杯,却不料随着房门被敲响,这局晚宴再次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又怎么了!”摔响了白玉筷子,饶是逍遥王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满肚子的怒火,回头却见一名护卫急忙打礼道。 “王爷,是白玉桥外一个老人要见无双姑娘,听说是无双姑娘的故交,所以我等才来禀报一声!” “故交?”墨无双也不清楚是何人能在这个时段出现,不过护卫口中的人若是能帮助自己把消息传出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张伯父......”墨无双回头瞧着张青锋,心知此刻与王爷同宴频繁离席肯定不好,正在蹙眉间却又闻逍遥王的笑声传来。 “无妨,本王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正巧本王也想看看是何人能有幸与无双姑娘称为故交,说不定也是一位大才呢。” 话落张青锋朝着墨无双点了点头,待墨无双转身出去的时候,护卫长去而又返,正见逍遥王抬手止住了护卫长所要禀报的话。 “不急,叫所有人按兵不动,稍后看看张清锋与雀翎的反应再说,毕竟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第二十章 债 风雪中,熟悉的旱烟枪攥在一位身着棉袍的老头子手中,身侧僵着一脸紧张的健壮青年,而白玉桥前正是那些持刀面带鄙夷的护卫们。 “刚子别慌,离桥三步远,只要没碰到那白玉桥的一丝一毫,他们斗大的胆子也不敢碰咱们。” 声音沙哑,此刻王老镖头展现出一副难得的老江湖气派,深深咂了一口旱烟,伴着烟火缭绕,老镖头雾气朦胧的浊目终于瞧见不远处一袭白衣笼罩的墨无双急匆匆赶来,这才从极乐碑旁起了身。 “无双姑娘好久不见!不知道老头子出现在这里有没有打扰了姑娘的好事?” 再续上一锅旱烟片,老镖头微笑着朝墨无双方向拱了拱手,而闻声墨无双面上也犹如骄阳突破了阴云般笑的灿烂。 “没有,正相反无双无时不刻都庆幸着此刻能够再遇见老爷子。” 身后再行来二人,老镖头抬眼正是逍遥王与张青锋二人跟着出来,当即一咧烟熏的黄牙朝二人打礼。 “拜见二位大人,再次希望老头子没有扰了二位官老爷的兴致。” 逍遥王打心里就没有看得上眼前的老头子,瞥见那双破布鞋没沾上白玉桥便冷笑着回应。“扰了,但你守了规矩,本王自然不会计较你等贱民打扰夜宴的过失。” “那多谢王爷体谅,毕竟小老儿也是有急事才来寻无双姑娘的。” “所为何事?”逍遥王内心警惕,岂料王老镖头笑着朝墨无双招手。 “要债!” “呵呵!”逍遥王只当什么大事追到极乐楼来了,没想到竟是前来要债的老头子,当即伸手朝护卫要了一袋银两满面鄙夷的瞧着王老镖头。 “笑话,要债要到了极乐楼来,也真亏你们这些刁民想得出来,暂且不论无双姑娘究竟欠了你们什么多少,今日本王在这里替她还上,这里是一百两纹银你查查吧!” 说着一袋白银抛过白玉桥,王老镖师仅是瞥了一眼却任由其落在地上,转而点燃了手中的旱烟枪深吸一口,随后眯着双目瞧面色阴冷的逍遥王摇了摇头。 “不够!” “哼!笑话,寻常人一年能收到这些钱已经不错了,不过看在无双姑娘的面子上,本王再赏你一千两如何!” “呵呵,一万两都不够,这债你可还不起。”话落正见墨无双过了白玉桥,再瞥见逍遥王满面的猪肝色,老镖头深深呼出一口烟气继而笑道。 “毕竟这可是情债!” 说罢伸手推来一侧的刚子于面前,小伙子再见一身绒袍的墨无双惊得面色血红。 “无双姑娘早先搭乘着老头子的镖车来了长安城,一路上勾走了我家外孙的心,如今呆在队伍里面,茶不思来饭不想,整日睡觉都梦见无双姑娘。” “您说我是不是需要无双姑娘给我外孙一个准信,断了我家外孙的念想才好?” 在场众人闻言笑成一片,就连方才怒火攻心的逍遥王也松开拳头,而后却见墨无双盯着王老镖头花白的双眉微笑道。 “那...您老说这债我应该怎么还呢?” “简单!”王老镖师两展苍眉稍稍舒缓,推手再次将外孙推到了墨无双的跟前,一片飞雪中伴着烟雾传来低沉的回应。 “劳烦无双姑娘将自己的想法表示清楚,若是无意便归还了我这外孙的定情之物,这样也好趁早让他认清现实,毕竟这做小老百姓的,最重要的就是学会本分!” 此话既出,以刚子对于王老镖头的了解,刹那间明白老头子这是认真的,还不等回头求一声外公,却见面前的墨无双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 “我说老兄,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有可能吧,毕竟当时在十二连云山外我无非是看在王老镖头的脸面上才搭理你。” “之后仓库内,你为我出头还不是被人教训的一塌糊涂,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看上你这样的窝囊废吗?” 说着墨无双挥手指了指背后百丈外极乐楼,隐约飞雪中灯火莹莹,一群看官朝着众人方向指指点点,而刚子的面庞却褪去了红润,双目微颤显然接受不了墨无双这样说自己。 “楼内精彩千千万,里面的一丝一毫哪里是你能够给我的,如今既然看清现实还请陪着老爷子快些回去吧,另外那个定情之物......” 说着墨无双从怀中取出半截锤柄丢在刚子脚下,引得周围人笑出声来,看表象大有绝情之意。 “今日见面你我二人之间一刀两断,以后莫要再去天牢寻我,此刻我已然归了极乐楼,以后要是有心,多去看看天牢中那个你向往的人罢!” 话落墨无双转身再次踏上了白玉桥,只余下刚子摇晃着身子处在风雪中黯然苦笑,而一旁王老镖头双目闪了闪,随后朝着几人背影抱拳高喝。 “谢无双姑娘成全,小老儿以后定不会再打扰姑娘!” 说罢王老镖头扯着失魂落魄的刚子转身离开,在场护卫这才松了口气,而此刻逍遥王耳旁护卫长低语几句便回了极乐楼,那些看客们见此景作鸟兽散,白玉桥再次回归了清冷单调的模样。 ---------------- “刚才听明白无双姑娘的话了吗?”王老镖头拉刚子回去的路上,余光瞥见外孙如此模样笑道。 “无双姑娘双目看得透彻,既然来时过了白玉桥便是摆明自己不愿同流合污,但又转身回去,有代表着此刻身不由己。” “还有呢?” 刚子闻言取出掌心的半截锤柄,嘴角咧出一抹苦笑。 “待到我们回去首先要备好马匹,准备连云山号召土龙寨的一干匪徒,一起准备墨无双下一次的指令。” 王老镖头听到敲了敲刚子的后脑勺又继续道:“再然后呢?” 刚子闻言哪里听出墨无双其余的话中话,见到此景王老镖头只得深呼一口气叹道。 “你知道无双姑娘去天牢的事情吗?” “不知!”刚子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又听见老镖头道:“那你曾经和无双姑娘说过什么是和天牢有关系的呢?” 刚子闻言沉默半晌,眼前忽然亮起早先无双与自己聊天时说过的一些趣闻,其中正有长安李将军府灭门惨案,而其中的核心人物正是李家大公子李元芳! “嗯,看样子总算想明白了,明日咱们先不急着离开长安城,准备些银两去天牢探望一下无双姑娘所说的李元芳公子吧!” 刚子表示理解,走在路上却仍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虽然明知道外公暗示无双姑娘陪着演戏,但是被无双姑娘当面如此无情的斥责,我这心里还真有些难受。” 估计是小伙第一次单相思,此刻捂着胸口显然正伤心,王老镖头瞥见揉了揉刚子的头顶,嘴角咧出意义不明的笑意。 “这可说不定,眼下还是把交代的事情做好吧,另外...恐怕那个逍遥王并没有想让我们这么容易就离开啊......” 旱烟杆紧握掌心,王老镖头瞥见身后隐在风雪中几名黑衣人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