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凶器》 楔子 祖坟上的青烟 宁静的小镇上,小雨淅淅沥沥静静落着。雨中一老人顶着小伞悠闲渡步,胡须随着潮湿之气飘荡而起,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在老人的身后,一个少年暴怒地用拳头砸着那本就破败不堪的屋门…… 老人正是镇上的“仙人”。 虽然邻居们都这样叫他,不过这“仙人”只个一个外号,并不是什么尊称,至少他身后的少年知道,自己这位仙人祖父实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闲人。 从少年的父母因意外去世开始,少年便一直供养着自己这位闲人爷爷。 爷爷是一个酷爱玄学的半吊子风水师,之所以称其为半吊子,是因为年轻时有人在祖坟上烧了一堆马粪,被他误认为祖坟冒了青烟,由此认定他们家中近几代必定会出一位帝王。 作为一位现代社会生活的人,这种疯话若是放在城里,不被人抽几鞋底,也会让人觉得脑子里飘着拖鞋。但在这小镇上,和蔼纯朴的村民也只当是玩笑,那“。 仙人”的绰号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爷爷似乎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在他眼中认为他脑子飘拖鞋的人都是俗人,向他这种境界的人拖鞋是用来穿的,绝对不可能放在脑子飘…… 如此,守着一颗执着的心,从年轻时便开始了寻找心中理想对象的旅程。 最早爷爷看好少年的大伯,那时大伯刚出生,爷爷从满脸汗水却面带幸福微笑的奶奶手中抱过大伯老怀大慰地说了一句:“这小子长大了一定是个皇帝。” 听了这话,奶奶也开心的笑了。愿望很美好,结果却很不幸,大伯不单未能当皇帝,甚至连一周岁不到就夭折了。 奶奶伤心之余又生了二伯,爷爷再次兴奋起来,又将这句话说了出来,结果二伯更惨,比大伯夭折的还早。 待到二伯在爷爷话音刚落便挂掉之后,紧接着小川的爸爸出生了。 第三次抱起了自己的儿子,爷爷乐呵呵地张开了嘴,正欲说话之时,“啪啪!”奶奶事先准备在炕头下面的木底拖鞋就飞了过来,爷爷的话没有说出来,还少了两颗门牙。 托拖鞋的福,爸爸开始茁壮成长,泡妞生子。直到有了小川,***紧悬着的心才平静下来。 一切似乎就此步入正轨,然而,该来的终究要来。 那年,小川刚满十四岁,奶奶病故。料理完***后事,爷爷在悲痛之余,也终于对着爸爸说出了他那句憋了几十年的话。 不惑之年的父亲被人说自己会当皇帝,当真哭笑不得。 结果,飞机空难,父母惨死。 人都说命贱的孩子长寿,小川的生命便出奇的顽强,虽然爷爷每次酒后几乎都会肯定的告诉他,他以后是一代帝王,但是他却依旧活得好好的,身体还十分健康。 小川是个无神论者,对于爷爷那些“疯言疯语”都是自动过滤,并不相信父辈的死和爷爷的话有什么关系。 平日里对他还很孝顺,这一次之所以如此生气,是因为老家伙玩的太疯了,居然将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老婆本拿去买了一个罗盘回来,还信口雌黄地说他们家之所以没有出皇帝,皆因方位出错,此乃上古神器,名曰“命运盘”有了它,小川定然会成为一代明君。 如此,是可忍,孰不可忍,出现怒脚踹门的一幕,也就情有可原了。 坦白来说爷爷对他也并没有什么感情,至从奶奶和父母相继去世后,爷爷便将绰号当成了名字,自诩仙人的他,已经很少踏足小川这间所谓“尘世”的小屋了。时隔几月或一年半载才回来他这里拿点钱,蹭点饭,用爷爷的话来说,这叫“化缘”…… 瞅着面前桌上那个用老婆本换来的所谓可以让他成为一代帝王的“神物”,小川便气不打一处来。 屋外的惊雷阵响,小川心中冰凉……什么古物会在背景上雕刻一个超短裙身材样貌无可挑剔的美女?这玩意连赝品都不可能算的上。前不久他还在一个奸商那里见过此物,当时还暗笑哪个白痴会买,却没想到自己就是那个白痴…… 思前想后,小川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将“命运盘”揣到衣兜里便冒雨朝着奸商住处而去…… 雨,越来越大,隔着几米的距离便看不清楚人脸…… 半日过后,几个乡亲匆匆忙忙地将小川抬了回之时,他已经浑身是血,动弹不得了。冲动的小川没有想清楚,奸商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行骗,又那里是他一个毛头小子能够对付得了的,钱没讨要回来不说,自己也被狠揍了一顿。 一天一夜过去,待到雨小了些,乡亲们请来大夫,小川已经呼吸困难,睁眼都十分吃力。 大夫检查一番后摇了摇头,连医药箱都没有打开便又乘车返了回去。 看着大夫离去的背影,小川艰难地想要将手中的命运盘丢出去,只可惜浑身无力,手臂更是难以挪动分毫,眼皮愈来愈沉,脑中飞出无数个念头,想起不知又游荡到了那里的爷爷,似乎有一些挂念,但又无所牵挂,因为像爷爷那样一个仙人,显然不会为了他这个俗世孙子的离去而伤心,对于他来说,失去的大概也只是一个没能实现他预言的人吧。 “哐!”在迈出门槛的一刹那,大夫重重地关上了破旧的屋门,一截老化的电线承受不了这边震动,晃荡了几下掉落下来,正好搭在了小川**的胸前,酥麻瞬间传遍全身,继而是疼痛到麻木,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想让一个人回来,他想告诉大夫,救不了人也不要害人,只是眼皮已经太过沉重,终于缓缓地合了上去,对于这个精彩的世界,小川最后的记忆只是一件白大褂。 小川闭眼,命运盘上的美女悄然消失,中央处溢出一堆密密麻麻繁杂不堪的文字,继而向两边快速移动旋转,映出一个绚丽的光圈…… 屋内强光骤闪,刺眼的光芒让屋外的村民和大夫大吃一惊,急忙推门而入,房中除了那还在闪着火光的电线之外,只剩下一张依旧燃着已经变作焦黑模样的床。大夫脸色难看,因为他分明记得,在他离开之前,那电线并未掉落在床上,不过,村民们却无暇理会这些,瞬间变作一堆焦黑的床已经让他们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不可想象,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如此快速地将人焚烧到这般彻底。 …… …… 第一章 家有色男 风中,一少年左手虚握,指节顶着左边的面颊,席地而坐。双腿呈三十度倾斜着自然地两旁分开,很是霸气。微沉的双眉下方,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视前方,颇有睥睨天下的气势。只是,这个姿势并未保持多久,少年便伸出手摸了摸白布包裹的头顶,哀叹一声:“他娘的,我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原来,方才并不是什么少年英雄在凝望,只是一个心情失落的小子在发呆。 “大少爷,老爷唤你。”远处一个家丁穿过松林踏着积雪朝少年而来,双手嗬在口边高声喊了一嗓子。 “就去。”少年答应着站起身来,又是一声轻叹,抖了坐的有些发皱景袍,朝家丁行去。 看着少年脸色不好,家丁安慰,道:“大少爷莫怕,还和以前一样,老爷最多训斥几句便过去了,您出去三年,才刚回来,老爷不会难为您的。” 少年点了点头,脸上的苦笑更浓了。 家丁那里晓得他心中的苦处,调戏人家姑娘被老爹揍一顿倒是— 没什么,问题是他不是梅家大少爷,而是莫小川。至那日在河水中醒来,错被当做梅大少拉回梅府,一切就都有些诡异莫测,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前些天还是现代世界一上进少年的他,被一庸医医治过后,便在这世界的河水中活了过来,这种变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更何况他的脑袋现在还真是破的,当时懵懂中刚爬上河岸,脑袋上便被那位据说是自己调戏了她家小姐的丫鬟揍了一棍子,到现在还未痊愈。 那小丫鬟下手着实狠了一些,若不是木棍不太粗,此刻梅家就该给他办丧事了。 梅府地处燕国北方重镇洛城,占地面积极广,梅家家主梅世昌本是商贾出生,财力雄厚,梅府的建筑颇为讲究,周围景色极美,只是步履在充满积雪道路上的莫小川却无心观景,随着脚下的嘎吱声一颗心也起起伏伏,平静不下来。 这几日间他想了很多,起先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变作了另外一人,因为这一切都太玄了。可当他发现腿上一块幼时留下的伤疤还紧紧跟随时,就确定自己还是自己,只是被人当成了别人。他曾想坦白从宽,但家丁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念头,在他旁敲侧击的询问下,家丁很自豪的告诉他梅府的内部如何的铜墙铁壁,曾经有人混进来过,被发现后,直接乱棍打死,有些倒霉蛋落入他梅大少的手中更是凄惨无比,只恨爹娘将自己生在这个世上。 然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那真正的梅大少回来……想一想,就让人毛骨悚然。尤其今日要见老爷,他的心中更是忐忑难安,在莫小川看来假儿子去认亲爹而不被发现的难度和拯救地球的难度是差不多的。因此,一路上,他走的异常缓慢。 一旁的家丁不知他心中的真实想法,还以为梅大少是惧怕老爷处罚,作为一个敬业的家丁,他只好扯开腮帮子一顿劝说,在浪费了二斤多口水之后,梅大少是不是想通了先不说,他们的目的地却已经到了。 “老爷!大少爷来了!”家丁上前通报。屋中隔了一会儿才传出一声冷哼:“让他进来。” “大少爷,去吧!”家丁对着莫小川使了一个眼色。 莫小川踌躇不前,想迈步,脚下却像生了根,无法动弹。自己如何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还没弄清楚,眼下便有一关生死考验,终于在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呵斥声后,莫小川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门分两旁,莫小川迈步而入,迎面一声怒斥:“跪下。” 莫小川愣在当场,活这么大,他还真没跪过几回,只是奶奶和父母离去时,在灵前跪过,陡然间一个陌生人让自己跪下,这膝盖却绷得更直了。 看着莫小川发愣,梅世昌有些发福的身体似乎因气恼而颤动起来,轻轻挥手对一旁站立的丫鬟,道:“你们出去。” 丫鬟担心地看了大少爷一眼,离去之时,还悄悄地对他吐了吐舌头,眉眼间生出几分媚态来,春心涌动,秋波暗送。只可惜这位大少爷已经不是当初那位大少爷了,此刻的他思乱如麻,空费了小丫鬟的一番热诚,这跪与不跪倒是成了眼下一个难题。 丫鬟离去,房门复又关紧。 梅世昌缓缓行至花梨木的椅子前坐下,胖乎乎的手落在扶手处精信雕刻的花纹上静静地看着眼前不成器的儿子,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他下跪。出乎意料,梅世昌似乎并未因此动怒,反而气息渐渐平缓下来,轻声说道:“看来这三年还是有些长进,本事没学到,学来几分骨气也是好的。” 莫小川不敢言语,此刻才抬头望向眼前这个陌生的父亲。梅世昌看起来年近五旬,体态发胖却精力十足,白净面皮,浓眉大眼,微显盈厚的唇边一缕弄黑的胡须自然下落,一身员外装束坐在那里,脸上似乎还挂着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在陈设肃穆的书房中,显得并不温和。 “怎么不解释?”等不到儿子说话,梅世昌又开了口:“以前不是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来吗?”说话间,带着笑意的脸突然又冷了下来:“刚回来就给我惹这么大的麻烦,那司徒青的女儿也是随便碰的?” 莫小川暗暗叫苦,又无从解释,唯有闭口不言,静待其变了。 这边梅世昌发着家主之威,在一墙之隔的另一处院子的书房中王管家正在询问着那日拉莫小川上来的几个家丁。相比起梅世昌丰富的表情,王管家的面部活动就小的多了,除了每次说话牵动那张严肃的脸外,再无其他多余的变化。这张五十多岁依旧不长胡子的白净面皮,在这种气氛下,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你们确定那日只有大少爷和司徒琳儿落水?” 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口的家丁们赶忙点头恭敬地回道:“小的们那里敢欺瞒王管家,那日接了大少爷回来,路过河边正好碰到那女人,大少爷便……那个……” “说重点!” 王管家眼皮轻抬,家丁急忙跳过了那段自己敢看却不敢直说的画面,接着道:“那婆娘不识好歹,与大少爷不知怎地就僵在了一处,竟然还想用刀刺杀大少爷,大少爷夺刀,两人就扭打在了一处,我等正要上前帮忙,不想那河面冻得不太牢实,大少爷和那婆娘就一起掉了进去。后来的事,您也是看到了的,大少爷上来之后,头发也被削掉了,还差点没被她那丫鬟一棍子打……” 王管家显然不想听这些开脱之言,轻哼一声,道:“那河边并非回家的必经之路,你们怎么会走到那里?” “这是大少爷的意思,他说三年没有回家了,想去看看以前游玩过的地方,小的不敢违逆。” “这么说,和那女子碰面确是偶然?” “是啊,要是小的知道大少爷会出事,打死也不敢让他去啊。” “你们确定当时没有其他人落水?可看真切了?” “千真万确。” 王管家低眉沉思片刻,轻挥手背,家丁如获大赦,正待退出,又被唤住。 “以后你们就不用去侍候大少爷了。” “这……”其中一个家丁刚欲说话,袖头忽被另一家丁扯住,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低头称是。眼见王管家轻轻合眼,不在理会他们,家丁们轻轻地退了出去,待到将那屋门带上,却发现这严冬的天气已然惊出一身的汗水。 相比家丁,莫小川也好不到那里去,低头跟着与自己同来的家丁行在路上,心里烦躁不已,就在他迈出书房门的前一刻,梅世昌告诉他,倘若那司徒家因为此事不依不饶的话,就要让他迎娶司徒家的女儿为妻,还美其名曰,有如此严厉的妻子也许能管束的住他。 那女子美丽的容貌自今给自己留有影响,若换做以前,莫小川必定十分乐意,一个穷小子,能有人嫁他便是好的,何况对方还是家世相貌无可挑剔的“白富美”,可环境不同,心境也就跟着变了。本来就有些弄不清状况的他,为了活命不单认了人家的爹,而且还要睡人家的老婆,那真的梅大少回来还不剥了他的皮,恐怕到时候想死都没那么容易了吧。 沉重的步伐伴随着一声哀叹,早在门前听到屋中谈话的家丁看到大少爷这般失魂落魄,积蓄片刻的口水再次喷涌而出:“大少爷,您是担心娶了那个凶婆娘以后您的极乐园就会没了吧。其实这大可不必担心,就算那司徒家的婆娘再凶,惹不起还躲得起吧。若换做我小三子,大不了找个由头外出就是了,把那极乐园搬到外面去,也省的惧怕王管家训斥不是。”口中说着,他还对莫小川挤眉弄眼,露出了一丝淫淫的笑容。 “找个由头外出?”莫小川双眼一亮,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是啊!”小三子满脸谄媚,看到大少爷高兴,他也兴奋不已,只是两人心中所想却是大相径庭。 “小、小三子,只是这由头该怎么想呢?”莫小川想要得到对方的提示。 小三子的脑袋却摇了起来:“大少爷,这个事不急,您怎么也得先养好了伤,再娶了亲,把老爷安抚下来才好说啊。” “唉!”白高兴一场,莫小川又低下了头。 这一次,看似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的家丁也想不出办法了。两人只好默默行路,不过,有一点还是值得莫小川高兴的,就是现在他不用再待在王管家的房间里接受治疗,终于可以离开那个面无表情的家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想起前几日每次从噩梦中惊醒都能看到坐在自己床头,脸在烛光下显得惨白如鬼般的王管家,还盯着自己满是深思的模样,莫小川便忍不住打一个寒颤,仿佛那双似乎能够看透人心的双眼还处在眼前一般,这辈子都不想再受这种折磨了。 “大少爷,极乐园到了。您身上还有伤,今天还是不要太过放纵自己。小的先退下了。”小三子又递给莫小川一个淫淫的微笑,让他浑身一阵鸡皮疙瘩,随后快步离去。 面前出现一坐别院,站在院前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座双层小楼,瞅了瞅院门,感觉很是普通,虽然墙壁院门装饰都很讲究,却怎么也让人联想不到极乐二字,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满园的梅树,冬末花期,满院皆红,倒也增添了不少美感,只是这梅府处处可见的梅花看多了也就没什么了。 莫小川并未止步,继续前行。前方的小楼门前两个丫鬟看到他的身影,急忙跑了过来:“大少爷,您没事了吧。可想死我们了……”说话间,一人一个胳膊搀着莫小川朝楼中行去。 有些尴尬的莫小川左右瞅了瞅,只见两人都穿着很简单的衣服,有的地方还有丝丝肌肤若隐若现,却不知是为了搏人眼球还是表现抗拒严寒的不屈。 勉强地行至二楼楼梯处,两个小丫头抿嘴含笑,示意莫小川上去,自己却又守在了门前。家丁那句王管家训斥让莫小川合理地理解了她们的行为,虽想不通一个管家怎能训斥少爷,但让他头疼的事已经够多了,也懒得去想了。 一步步向上行去,二楼寂静无声,倒是门前的两个小丫鬟不时忍不住轻笑一声,让莫小川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二楼的景色尽收眼底,各色珠帘沿窗灌满,丝绸环绕,处处透着艳色,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的房间,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男人该住的地方。正面一道巨大的屏风挡了半个房间,他有些疑惑地走了过去,探头一望,忽然,哗!的一声,混着花瓣的水花扑面而来,紧接着,一个个赤条条的女子嬉笑着纷涌而至,不待莫小川说话,便将他推入了屏风后一个巨大的洗盆内…… 饱满酥胸,两抹嫣红,丝绸下不断闪现的森黑与那乳白色的肌肤交相辉映……数不清楚有多少个,晃得他眼花缭乱…… 莫小川差点没有一口血鲜血喷涌而出,他终于明白这“极乐”二字是什么意思了,只是生平都没有和女人怎么说话话的他,那里享受过这般待遇,此刻一张脸已经是通红无比,滚烫的厉害,双眼更是发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些分不清这里是天上,还是人间,也许该称之为天上人间。在另一个时空中同具其名,那个霓虹闪烁的地方应该也不过如此吧—— 新书期间,大家有票就多扔几张吧,没票的记得收藏。这本书准备了一年多,姗姗来迟,不过,准备很充分,可以和大家保证,一定会很好看。 第二章 女人是毒药 满屋春色挤不住,数只落入浴盆来。浑身湿透的莫小川被众多娇媚的女子围着,温软潮湿的肌肤紧贴着他的身体摩擦,一颗颗软乳从面上蹭过,不时还紧捂上去,让莫小川震惊之余还有些窒息,幸好这些女子都极有经验,懂得拿捏得当,这样才让莫小川这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子不致窒息而死。 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上都有一双手,脸上滚烫红潮一直延伸到了脖子,上涌中也同时向中间汇聚,挺立而起的部分猛地握上了一只手,带着娇媚气息的调笑声在耳畔响起:“大少爷两月不见好似他又增大了几分,这次就不用再偷偷跑回了,听说回来的路上因调戏人家女子还被打了,是不是把我们都忘记了……” “嘻嘻……大少爷今日怎地还害起羞来,往日不是喜欢得紧吗?是不是奴家姿色不如从前,您看不上了……” “是也不是?大少爷快说嘛……” 伴着各种嬉闹上,紧裹在莫小川身上的湿衣也被一件件褪去,此刻他那里说的~~出话来,一双手左挡右护,却是不知该放在何处。脸色涨红想尽快逃离此间,又心涌澎湃生出几分匿留之意,一时间取舍难断,杂乱如麻。 眼前的香峰俏腿美丽妙体让莫小川颇长见识,他一直以为穿了漂亮衣服的女人才最好看,此间才发现脱光了的女人却是更美。紧张的双手不时碰触紧贴而上的肌肤,丝丝温软传来,妙不可言。忽地一只嫩手紧抓手腕将他的手带入胸前柔软处摁贴上去不住摩挲,让本就挺立处又坚了几分,身体也紧绷而起,几欲不受控制。 “啪啪啪……” 急促的敲门声从楼下传来,让莫小川猛的一个激灵回过味来。守门丫头的呵斥声和小三子的高声话语同时入耳,后者却更清晰一些:“大少爷不好了,门口来了很多闹事的,您快去处理一下,让老爷和王管家知道了便麻烦了。” 这声音无疑给挣扎中的莫小川一记定心丸,面对这等艳福,这个连女人手都没碰过的少年也着实消受不起。身旁这些裸着的女子们似乎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眼见大少爷起身便均不再多作纠缠,只是摸在少年身上的手却是缓缓划过,显出几分不舍来。 下得楼来,莫小川身上那厚实的衣服已只剩一条遮羞短裤,上面还滴着水。 看他全身湿漉满面通红,唯一遮挡的地方却是傲然的模样,小三子明显会意错了,告罪道:“小的该死惊扰了大少爷。您看眼下该如何?” “出去看看。”莫小川的情绪尤未稳定,一颗心怦怦直跳,说话间便迈步出门。 “大少爷莫急。”小三子急忙拦住他,外面严寒天气这等出去冻坏了大少爷他可吃罪不起,一边拦着大少爷一边呼喊丫鬟拿衣服。 一番忙碌,莫小川再度出门已是衣服翩翩公子模样,就连头顶的伤处也用一顶帽子遮挡严实了。 待莫小川跟随小三子急急朝大门奔去,先前二楼中一纠缠最紧的女子也穿戴好了衣服匆匆下楼向外行去。守门的丫鬟见她如此着急不禁问道:“小莲姐,你这是要干吗去?” “大少爷新伤未愈,我有些不放心,跟去看看。”那女子嫣然一笑回头自然地答道。 “那我们也跟着去吧。” “不用,不用!”小莲忙摆手言道:“人去多了,万一给王管家撞见反而不好。” 小丫鬟点头,小莲将门掩上快步离开,离去的方向却与莫小川所去之处继而相反,行出不远,她又折返回来确定院中并无其他人尾随,这才再度远去。 时隔不久,小莲的身影出现在了王管家的书房内,一阵轻声低语后,王管家离座而起。 “只有这些?”小莲的一番汇报好似并不能令王管家满意。 “奴婢愚笨,只觉得此次大少爷有些不同,好似腼腆了许多,再未发现其他。”小莲有些忐忑的答道。 话语间,有人轻轻敲门,王管家出去片刻再度回来对小莲道:“好了,你回去吧,记得留意大少爷的动向。” “是,奴婢告退!”小莲悄悄从后门离去,王管家推开正门也离开了书房。 …… …… 大门前熙熙攘攘一群人吵闹着,一个个细数着梅大少的罪状,要求面见老爷讨回公道,与守在门前的家丁们推推嚷嚷,不可开交。莫小川刚一冒头,也不知是哪个眼尖者高喊了一嗓子:“梅少川,你这个挨千刀的,逼死我妹子,我让你偿命……” 随着话音,一个粗壮的汉子手提扁担便冲将上来,与家丁扭打在了一处,其余众人也跟着前涌,一时间,乱作一团,场面渐渐失去了控制。眼见这群人便要冲入府中,突然,莫小川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都反了不成?” 话到人到,王管家那张白净的面皮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同时在他身后的护卫列队而出,手持剑柄站立在了门前。 先前还气势汹汹的众人伴着护卫们的出现,不住地后退,直到护卫站定,他们才停在了距离护卫一丈远的墙脚,面上已没了先前的理直气壮,多出了几分惧意和警惕。 王管家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了先前闹得最凶的汉子身上,冷着脸道:“陈玘,你那妹子不是拿了银钱送回老家去了吗?” “这、这……”被唤作陈玘的汉子吱吱呜呜半晌忽地抬头喊道:“我另外一个妹子。” “老夫没空与你磨牙,现在便派人随你前去查证,若不属实,你也就活到头了!”王管家不理会别人的目光,招牌式的轻轻挥了挥手背,几个护卫踏步上前,按在剑柄上的手上移一分,藏在剑鞘中的剑刃便透出了一分寒光。 噗通! 未等护卫走近,陈玘这身材高大的汉子竟跪倒在地顷刻间就哭的和个娘们儿似的高声求饶:“王管家,不是小人故意滋事,实是受人蛊惑……” 陈玘后面再说什么已经无人注意,王管家从他身上收回目光,轻咳一声,护卫们退了回来,他又用那不变的语调说道:“你们呢?” 众人具都默不作声,三三两两地开始悄然离去,没过多久,吵闹的门庭前便不剩几人,从新寂静下来。 王管家扭头看了莫小川一眼,正欲转身而回,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划破了寂静:“慢着。还有我……” 莫小川顺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红裙,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推开前面遮挡之人,大步上前,速度极快,好似一团火般处了过来,圆圆的脸蛋,上五官俊俏,尤其是一双大眼紧紧地盯着莫小川,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你是?”王管家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是司徒玉儿。”少女挺着饱满的酥胸,踏步走到王管家跟前,浑然没有在意两旁那面色发冷的护卫。 “司徒玉儿。”王管家重复了一遍,张口问道:“司徒青是你什么人?” “正是本小姐的爹爹,我便是你家司徒二小姐。”少女狠狠地瞪了莫小川一眼,道:“我姐姐被这贼子欺负,到现在还病着呢,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便和你们没完。”语毕,一张小嘴高高撅起,吹弹可破的肌肤配着如此表情,便像个瓷娃娃般惹人喜爱。只是那凶巴巴的表情却不是一个瓷娃娃该有的。 “你是司徒青的女儿?”王管家那表情极少的脸上反常的皱起了眉头。 “哼!”司徒玉儿冷哼一声,算是回答了问话。 王管家略作思索,道:“你跟我来吧!” 莫小川本想找个机会趁乱开溜,眼下也没有了机会,悻悻然中,王管家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大少爷,你先回去休息,等老爷的消息。” “哦!”莫小川答应一声,跟在了王管家身后。 司徒玉儿瞅了瞅莫小川,阴阳怪气地道:“梅少川,梅大少爷,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只是一肚子坏水,可惜了这幅好皮囊。无耻之徒,我若是你娘,当时生出来就该一屁股压死你……” “你……”莫小川无辜地被臭骂一顿,想还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罢了,罢了,她骂的是梅大少,又不是我,可这种安慰并不能起多少作用。替他挨着骂,还要时刻担心他回来要了自己的命,莫小川满肚子的委屈却不能与外人道,唯有在少女鄙视的眼神中朝自己的住处而去。 回到极乐园,这位大少爷有些头疼不该不上那楼去。正值踌躇之际,小三子不愧是梅大少的得力助手,嘿嘿一笑,道:“大少爷,您是担心楼上……” 几天相处下来,莫小川现在最熟悉的人便是小三子了,看他这副笑容便知这小子一定有了什么主意,便道:“怎样?” 小三子赔笑:“方才听王管家让您等老爷的消息,我便让人通知了她们,现在她们应该都到后院去了,没您的召唤不会过来的,您就放心吧。” 莫小川长吁了一口气,想着自己尴尬的身份,忍不住又问道:“小三子,有没有可以尽快出去的好办法?” 小三子想了想,摇摇头,道:“大少您那般厉害,混入庄上的人自逃不过您的手段,但您自己想离开还不是简单的很。只要过了这个风头,一切都好说的,您便再忍一忍。” “咕噜!”听小三子又说起梅大少的手段,莫小川咽了一口唾沫,不再搭话,推门进入了院中。 上得二楼,果然已经人去楼空,而且屏风的位置也挪了地方,屋中陈设也均做了调换,此刻看来已然是一个正常的男子起居室的模样。转入左手旁的卧室,里面一张大床上铺着整洁的白色床单,仰身躺了上去一种舒适感充满全身。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让刚来这个陌生环境的他神经一直紧绷着,刚一放松便觉困意侵袭,没过多久就沉沉地睡去了…… 天边一丝白云渐渐转红,映出千万条霞光,再有红转淡,直到明月高悬,极乐园的二楼上却燃起了淡淡的烛光。莫小川睡在床上像个孩子一般香甜,朦胧中,他睁开双眼,眼前粉雕玉琢般的圆脸,一双机灵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着,距离极近。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小川猛地坐起,“砰!”两个额头撞在了一起…… 第三章 景秀纹绣 少年和少女同时手抱额头惊呼出声,复又四目相对紧紧凝视,只是少年满脸诧异,少女怒容敷面,双目相距同样距离,情绪却大不相同。 “你怎么进来的?”少年再度出音。 “当然是你爹让我来的。”少女扬眉而起,一副傲然之色。 “我爹早死了。”少年话音刚落,猛然惊醒,自己已然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少女口中的爹已决然不是他那空难而死的父亲了。 “不孝淫贼。”少女嗤之以鼻。 少年轻叹一声没作解释,唯有转移话题,道:“你一姑娘深夜到我房中来做什么?” “以后本小姐就住这里了!”少女似乎对这贱名满洛城的梅大少是否孝顺并无太大兴致,已抛去方才的话题,仰面躺在了他的大床上,一双小脚飞踢而起,两只绣鞋应声飞去,落在了不远处的茶桌,砸碎一排精美的饮具。 少女的大胆着实出乎莫小川的意料,先不说梅大少淫名远播,几乎成了不学无[术和色鬼的代名词,便是寻常男子的房间也不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应该深夜来访的,更别说躺在床上了。 少女落落大方浑然不拿自己当客人的模样,反让这个顶着色中恶鬼名头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梅少川,就你这德行也配做洛城四害之首?”看着少年没了动静,司徒家的二小姐竟有些不快,圆圆的脸蛋上略带懊恼:“是本小姐不如我姐姐生的美丽,还是你的色胆被吓了回去?”说罢,一双大大眼眸又一次与少年紧紧相对。 看着一双比平常人大了许多的美眸,早已经让她占据主动的莫小川也不知该如何说话,只是下意识地说了句:“好大!” “嗯?”少女眉头微蹙,低头瞅瞅自己胸前,轻啐一口:“果然是淫贼。” 少年无辜,不知夸人眼大犯了哪门子的忌讳。 “梅少川,我家老头说你侮了姐姐名节,姐姐以后嫁不得他人了,要将姐姐许配与你。不过,本小姐不放心,先来考察你一段时间,你便如此待客?”两人良久无言,少女再次打破沉寂。 “姑娘定是饿了……”被臭骂的大少爷话未说完,少女从床上弹身而起,怒道:“放屁,你家老头比你懂事多了,本姑娘早已经腹中盈实,你想撑死我不成?” “……” “好了,天色还早,本姑娘想出去走走,据说你们梅家除了你这祸害出名外,景色也颇为有名,便带我去看看吧。” 莫小川透过窗户看了看那一轮明月皱眉道:“现在去?还看得见吗?” “要你管,本姑娘便是这爱好,你就说去也不去?” 莫小川本就满腹心事,被她一顿胡搅蛮缠,在这屋中也不想再待,便道:“去吧。” “给本姑娘递鞋来。”少女展颜,粉白细嫩的肌肤,圆圆的脸庞,笑起来一双美目宛如新月,份外惹人欢喜,与她那刁蛮性格倒是截然相反。 下得一楼,前厅空空,守门的丫头也不见踪影。看来小三子这事做的倒是颇为干净利落,莫小川正思量着,少女却揪了揪他的衣袖,示意噤声,自己侧耳静听楼上的动静。片刻后,少女两只小手一阵挥舞熟练地打着手势,莫小川也是心思活泛之人,待少女停下便即理解。默契地大步走到门前,推门关门,很是自然,人却还在屋中。 隔了一会儿,楼上“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人影而下,躲在楼梯侧面的少女猛地伸出脚去…… “哎哟!” “噗嗵!” 惊呼声中,人影就地滚下,一头撞在了门框上,少女顺势而上,双手攥紧那人臂弯,一脚踏在肩上,怒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跟踪本姑娘。” 那人被制住,一阵求饶,却是一女子,饱满的酥胸在不知怜惜为何物的少女踩踏下向地板两边挤出,让未经男女之事的少年不禁有些担心会不会爆掉。那女子看到了他却好似见到了救星,顿时啼哭起来:“大少爷救命啊,我是小莲……” “小莲?”早时被一群女人围转的他眼花缭乱,那里能辨认出来。 “您让我们到后院去,小莲思念大少爷才违命跑来,大少爷救命,小莲不敢了……”小莲的眼泪抵在地板上,模样甚是凄惨。 听着解释,莫小川顿时明白过来。少女鄙夷地瞅了莫小川一眼:“原来是你的女人啊,果然是淫贼……”说罢,松手抬脚“砰!”小莲便被踢出了门外去:“你和他怎样我不管,莫要再跟着本姑娘,否则让你哭都没机会哭。” 小莲爬起,含泪望了望大少爷,扭头跑了。 “本姑娘打了你的女人。”少女回头挑衅的说道。 “看到了。”莫小川踏步出门,好似没发生过这事一般。 “你不说点别的吗?”少女好奇,紧跟上来。 “说什么?难不成让我再打回来?” “本姑娘怕你啊。”话音未落,这小丫头竟然依身而上,一拳朝着莫小川打来。 莫小川那曾想到这丫头说打便真的来,眼见拳到,顺势挥手,双臂相交,少女面色大变,整个人猛地被震退出去,一连退了十余步,后背撞击在门板上方才停下。 莫小川疑惑地看着被自己打退的丫头,心中思量,没想到这丫头看着挺凶,也没有什么力气。而少女看他的目光却与先前大不相同,心中震撼不已,她自己的身手自己当然明白,远不像外表这般简单,可方才少年臂上传来的怪力此刻还让她手臂疼痛不已,若不是方才觉出不妙急忙收拳后退卸去不少力道,此刻这手臂怕已经断了。看来外界流传梅大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传言并不属实,不禁对他暗中多了几分警惕。 而这一幕却被躲在不远处偷看的小莲尽收眼底,一张脸上也满是震惊,呆了片刻,她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而去。 这边疑惑的少年和震惊中的少女并未注意到那匆匆离去的女人。 沉默许久,少女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小嘴嘟起:“你来真的?人家是女人啊……” “我没……” “哼!” 少女赌气前行,莫小川跟在身后。两人一路走着,时间稍久,少女便似乎将先前的事忘记了,指着梅府各处问东问西,一副好奇的模样,然而,莫小川来此的时间也不久,对院中大概还有些了解,让他细细说来,却难为了这位梅大少了。推脱不过,只好借头上的伤说自己对以前记事不清,搪塞了过去。 少女似乎不怎么相信,觉得他有意隐瞒梅家一些重要之事,也不急询问,就如此游玩了下去。 夜深时分,少女有些疲累,两人返回极乐园休息,可怜的梅大少被赶到了一楼下人的床上,二楼已被少女占据。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半月有余,少女在莫小川的身上并未寻的多少有用的东西,反倒是少年从她那里了解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他现在已经从最开始的不适应渐渐地习惯了目前生活,只是心中始终担心着真的梅大少回来,想要离开,却又生出几分不舍,也不知是不舍身边这些渐渐熟悉的人,还是不舍整日让他陪着在院中游玩的少女。 这一日清早,两人又早早出门,漫步在梅府,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不太情愿的小三子。主人和女人嬉戏,让自己做跟班,这种事小三子以前也是经历过的,但往往因为一些小事被迁怒,总是落不得好,因此,他份外小心。虽说自从这司徒家的二小姐到此之后,主人像是变了个人,不仅对身边的女人规矩了许多,对下人们也颇为和蔼,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其实莫小川也不想走到那里都拉着小三子,只是这院中的事他的了解实在有限,不得不带这么一个导游似的人物。 穿过梅林,前方一平整的院子显现眼前,早已对梅府颇为熟悉的司徒玉儿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高呼着跑了过去。一直低头跟在后方的小三子急忙跑上前来:“司徒小姐,这里可去不得。” “为什么?”少女那本就颇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这里是供奉祖宗牌位的祠堂,就是大少爷也不能随便进出的。”小三子满头是汗道:“若是让王管家知晓咱们来这里,小的挨板子也就算了,大少爷也会被训斥的。” 少女回头望向莫小川,莫小川轻咳一声,道:“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少女脸色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便又欢乐起来:“好吧,祠堂我家也有,没什么好看的。” 待三人离开,从祠堂里面走出一人,白净无须的面皮,没有表情的脸庞,正是王管家,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 “查清楚了吗?”王管家望着远去的三人,淡淡问道。 “司徒青得确有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儿,大约是一月前突患怪病一直卧床在家,到底是不是离家,却一时不得而知。” “嗯!跟着他们,盯紧一些。看看他们与谁接头,必要时,许你便宜行事” “是!” 红衣少女熟络地拉起莫小川的胳膊前面跑着,小三子一路跟随,气喘吁吁,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娇生惯养的两人有如此好的体力,自己跟着他们居然这般吃力。 两人在小亭中歇下,小三子大口地哈着白气,在亭外等候。 少女的注意力被莫小川右手掌心处一个特殊的图案所吸引,捧起他的手仔细凝视,只见泛着金属色泽的图案很不规则,认不出是什么东西,却份外好看。看了一会儿,少女倒吸一口凉气:“好别致的纹绣,你在那里绣的?” 莫小川看了看掌心,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好似凭空长出来的。” “贫嘴!”少女嫣然,转头跑开。 莫小川苦笑,他着实没有说谎,这图案得确是凭空长出来的,自从那日将少女震开,莫小川便发现手掌里多出这么一个好似纹身般图案,起先十分的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直到近几日间才突然清晰起来,今日更是由原先黑色变成了黄金般的金属色泽。而他的力气也随着图案的清晰越来越大,虽然能清晰的感觉到,但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其中的原因,只是隐约间他似乎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和这纹身有着什么联系,不过,这种念头也是一闪而逝,那本就没有道理的事情,实难想出一个理来。 好在少女没有追问,莫小川也就不在纠结与此,起身追着少女的身影奔跑而去。 犹在亭外喘着粗气的小三子一脸苦相:“大少爷,等等我……” 第四章 危机 大燕乾化十三年二月二十,洛城最后一丝清雪消融,梅府的梅树更显艳丽,纠缠了莫小川月余的少女似乎终于没有了兴致,今日更是刚送走天边最后一丝晚霞就爬上极乐园二楼的那张大床上睡去了。 缺了少女,静静躺在一楼的莫小川有些呆滞,脑中不断闪现梅家的每一个人,尤其是不苟言笑的王管家,那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眸很是普通,却总让莫小川觉得能够看透自己的心一般,在他面前,自己似乎无所遁形,那种从心底里生出的冷寒之意难受至极。 但让他记忆最为深刻的反而是威严中都带有几分笑意的梅世昌。那发福的身影,这段时间倒是又见过几次,每一次梅世昌都把他当儿子看待,莫小川却从未喊过他一声爹,便是下跪也从未有过,而那梅世昌也不介意,依旧如此。这隐隐让莫小川觉得梅世昌看破了他的身份,不过,也仅仅是觉得而已,并不能确定。因为在莫小川的看来,若自己身份被发现,脑袋应该早已经和脖子分离才对,那里还能安然躺在这lt; 里。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梅世昌真的是自己的父亲,也不是一件坏事,从小没了爹娘的他,在梅世昌的身上或多或少的得到了几分父爱的温暖,竟是让他恍惚间觉得有些留恋,只可惜,这些终究是别人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无意中卷入这里的过客,早些离开才是正经。 夜色一分分凝重,思绪中,困意上涌,正当他即将睡去之时,门外的叩门声和小三子的声音同时传入耳中:“大少爷,您睡下了吗?” 早已经与这心思灵活一脸猥琐的小家丁厮混熟络的莫小川,听到他的声音当即唤他进来。原以为这小子想出了什么妙招可以让自己找出由头离开梅家,心中还有些兴奋,却不想这厮带来的消息反而让莫小川一愣。 一年一度的尚武会?面对这个新名词莫小川一头雾水,仔细询问下才知道作为大燕国享有军中高位的梅家,不单是洛城的大世家,而且每年都要给朝廷培养一批可用之才。这每年五月的尚武会便是为了这事,但今年为何严冬刚去不久便要召开,这个小三子也无从得知,只是来通知大少爷,王管家特意点名让他也去参加,而那尚武会便定在十日之后的三月初一。 看着大少爷一脸忧愁模样,小三子又是一阵劝慰,依旧是老生常谈,总而言之,意思便是这种考核和比试都是针对别人的,大少爷去了做做样子便好,没有人敢真的对他出手。 小三子离去后,莫小川睡意全无,想想那令人头疼的尚武会,便又心神难定,萌生退意,只可惜离开又那里是那般容易的事。几次,他都行出了梅府院门,都无巧不巧的遇到王管家,这次既然是王管家点名让自己参加,怕是逃不脱了。心里也只能希望那真的梅大少不要在这期间回来,好让自己可以平安离开。 地处北方的洛城虽已入春,天气尤自寒冷,缺去一块的明月高悬于空,寒光如霜,不觉间已是午夜,莫小川却依旧未能睡去,望着天空的明月渐渐被乌云遮挡,莫小川低下头来,打算勉强让自己入睡。忽然,一个人影从二楼轻轻跃下,左右观望片刻,跃墙而出。 莫小川心下一惊,想起睡在二楼的少女,急忙跃下床来,快步朝楼上奔去。然而,大床空空,那里还有少女的影子。探手入被,尚有余温,莫小川惊疑不定,稍顿一会儿,迈步追了出去。 那黑影道路熟悉,行走却很是小心,速度并不快,因此,没过多久,莫小川便紧跟其后,尾随而行。 梅家祠堂前,黑影停了下来,莫小川藏在墙角静静观望,黑影似乎目的不在此地,只是微微一顿,便即离开,正当莫小川疑惑之际,忽见那离开的黑影转了右拳又折返回来一把随身短刃轻轻一划,门闩脱离,掩身进入祠堂,复又将门关紧。 莫小川疑惑,略做思索便跟了上去,附耳在门,里边没了动静,他便有样学样地也进入了祠堂。 梅家祠堂莫小川还是第一次进来,此刻乌云退去,月光透亮,隐隐可以看见祠堂内的情形,第一眼望去,给他的感觉便是鬼气森森,冷冷清清,虽然很是干净,但供奉死人牌位的地方又是深夜,怎么也让人心里发毛。尤其是正中央那张画像,总让他觉得似乎在盯着自己。 就在莫小川有些拿捏不准,自己该退出去,还是跟进去之时,后堂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喘气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莫小川微微蹙眉,蹑手跟进,后堂的陈设有些出乎他的预料,空间也比前面大的多,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中央处一块雕刻精美的石头上插着一把剑,而那黑影的脸现在也可以清楚的看到,正是不在屋中的司徒玉儿。 只见司徒玉儿双手紧握剑柄用力地想要将剑拔出,然而,那剑纹丝不动,反倒累的她气喘吁吁,香汗直流,方才那声响也是用力过猛所致。 “司徒姑娘,你为何深夜至此?”莫小川猛然出声,少女吃了一惊,双手下意识地放开了剑柄,脸色难看至极,看清楚是他,反而镇定了许多,娇嗔道:“白日想来看看,你又不带我进来,我只好自己来了,你这人怎地这般小器,亏得外面说你挥金如土……” “过来看看,还用换得一身夜行衣吗?”莫小川淡然一笑,笑容中却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少女脸色微变,正待解释,忽见莫小川行上前去,单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拉,“苍啷……”一声脆响,那剑应声而出,月光下寒光阵阵,剑刃生辉,剑身铭文清晰可见,端的是一把宝剑。目光流转,不知怎地,莫小川竟被这剑深深吸引,一时有些出神。 少女更是面色大变,方才拔过的她深知那剑有多紧,她甚至怀疑这剑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撼动,看着少年轻描淡写的模样,怎能让她不吃惊,不过,转念一想,便觉得上面肯定有机关,梅家少爷知道机关可轻易拔出也就没什么可奇怪了。 只是眼见少年手握长剑发怔,少女心中思量是不是应该趁机夺剑,但想起少年那过人的臂力,她又有些踌躇,便在这时,祠堂外一阵骚动。 听到外面的声响,莫小川猛地回过神来,看到少女一身黑衣,但脖颈处却透着一丝红布,便知她那平日里所穿的红衣被盖在了里边。少女此刻也有些害怕,目光切切地望着莫小川。莫小川皱了皱眉,轻声说道:“快脱衣服,不然你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少女也是聪明之人,一听这话,便知眼前的梅大少有心帮她,也不做拘泥,只见小手连动,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眨眼间便褪了干净。 黑衣离体,前厅的脚步声便已接近。 莫小川已经准备好迎接那张没有表情的白净面皮,但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张胖脸,区别只在于往日常挂的笑容不见了,换之的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一双眼眸望向两人,竟是精光湛湛,那里还有往日那种和蔼之意。 少女知道人家老子和儿子即便再有矛盾也会内室处理,而自己一个不慎便会有生命危险,故而未等对方开口,便已泫然欲泣:“梅世昌,你儿子欺负我。白天他不让我进来,我有些好奇就自己跑来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狡猾,偷偷跟来,我只摸了摸那剑,他便骂了我一顿,我在家中还从未受过这等气的。” 反客为主,在此时用的恰如其分,即解释了来的原因,又暗含示弱,少女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然而,梅世昌对她的表情和话语却没有半分反应,反倒是看着手握剑柄的莫小川满脸惊讶,抬手轻抚胡须,皱眉道:“这祠堂乃是供奉祖宗的地方,你们两个孩子怎地这般胡闹,川儿,那剑是祖先之物,谁让你拔出来玩了,还不放回去。”说话间,严肃的表情依旧,眉眼处却已经多出了几分平日间的和蔼来。 少女和莫小川均有些摸不着头脑,望了一眼手中的剑,莫小川小心地插回原处,静立一旁。 “还不回房去?”梅世昌的脸沉了下来。 两人惊愕地相互对视一眼,都有些弄不清楚状况,这事解决的也太过简单,让人有些不能相信。不过,少女心中却是如获大赦,见莫小川还在发愣,拉起他的手便急急地朝外奔去。 屋外的护卫们已经将整个祠堂包围,王管家更是守在门前,看着两人出来,那阴寒的目光紧盯着他们。 “快闪!”两人不敢与其对视,莫小川揪着少女的手,加快脚步,转弯而去,消失在了月光之中。 祠堂中,梅世昌轻轻拿起那踢到供案下的夜行衣,展开看了看大小,递给身后的随从,道:“烧掉吧。” 随从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老爷,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贤弟,你有所不知。”梅世昌轻声一叹,道:“我这一生有两个恩人,其一是贤弟你,其二便是那青玄道长。二十年前,我还是一奔走各国的商贾之时,承蒙青玄道长指点,才在这洛城安家。他当年曾说过,我一生中有两个贵人,中年得一友,晚年得一子。” 王管家皱眉不语。 梅世昌接着道:“这一友,不用说,便是贤弟你。而这一子,自从当年你把川儿带来,我便以为是他。现在看来,却另有其人。” “何以见得?”王管家语气不变,一如既往,只是那眉头却皱的更紧了几分。 “这剑便是证明。”梅世昌的手轻抚剑柄,道:“当年我刚得此剑,它便如现在这般立在这白石之上,而青玄道长隔日便来,说此剑可助我辨他,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够将他拔出,直到今日。贤弟也是试过的,应该明白。” “这事倒是有几分蹊跷。”王管家也是见过那青玄道长,对梅世昌的话倒也没有半分怀疑,只是他那眉头却未曾舒展,语气也变得有些沉重,道:“可他毕竟不是大少爷,大少爷的尸身已经找到,他的死,应该与这少年和司徒家有直接关系。他的来历我们现在都没有弄清楚……” 未等王管家将话讲完,梅世昌的双拳猛地紧握起来,忽又摇头叹道:“待我好好想想。川儿的事,不要让其他人知晓,先选个好地方将他埋了吧。唉……” 话音落下,梅世昌缓步行出祠堂,天上那缺了一角的明月依旧冷清,月光下,梅世昌的胖脸上闪过一抹痛色,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就这般离去,还是让他心里不好受,尽管这儿子臭名昭彰,尽做一些败坏梅家门风的事…… 有时候,抉择很简单,有时候又太难。 第五章 无名剑法 “他们追来了吗?” “没有!” 少女和莫小川爬在极乐园二楼的窗户上,四目凝视院门,两人的心跳好似比赛般地以极快的频率跳动着。 “那便好!”莫小川拍了拍胸口,以延缓心跳的节奏。 少女扭过头,有些奇怪地望着莫小川,不明白梅家大少爷怎么比自己还害怕,只不过是去了自家的祠堂,便是有违家规,最多也被揍一顿,又不是要命的事。不过,今日承蒙他的帮助才脱离了危险,看着面前这张英俊的脸,少女心中很是感激,举得外界的传闻外面对这位梅家大少爷有失公道,好色也许有之,却没有传言中那般出格,至于以虐人为乐就更是说的有些过了。 而少女眼前的这位梅大少似乎浑然没有注意到少女的眼神,额头的冷汗直冒,他倒不是完全因为几日的事情才这般紧张,更多的是担心那位真的梅大少回来会怎么收拾他。这次不单睡了人家的床,认了人家的爹,摸了人家的女人,就连人家的祖宗( 都惊动了,怕是想死也不容易了。尽快离开似乎迫在眉睫,但怎样离开又成了一个无尽的悬念。 “唉!” 不一样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同样的叹息,其中各自蕴含着的思绪又截然不同。莫小川是为了自己离奇的命运不受自己控制而哀叹,少女却因那剑未能到手,现在惊动了梅家,怕是再没了希望所懊恼。两种哀愁,一样烦恼,两个人此刻倒显得很是默契,不约而同地离开窗户躺在了那张已经换成红色床单的大床上,双目相对,看着圆脸翘鼻美眸的少女,少年不禁又被她这双大的出奇的美眸所吸引,脱口而出:“真的好大!” “嗯!”少女有些发怔,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猛地惊叫一声:“梅少川,你个淫贼,给我滚下去……” 灰溜溜跑到一楼小床上的少年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心中疑惑,这年代的女人是怎么了,怕人说眼睛大的么,拍了拍脑门,这种眼睛大的小事便被拍出了思绪之外,再次涌上的,还是如何赶在梅大少回来之前逃出梅家。 但仔细一想,根本就没有头绪,本来那王管家就将自己盯的颇紧,今晚又闹了如此一出,怕是更加无望了,也唯有祈祷那梅大少有美女吸引可以晚些回来,给自己多些时间…… 窗外的一片浮云遮挡了月色,再次移开时却已经朝阳初升的白昼。 “梅少川,昨夜我想了好久,终于帮你想出来怎么在尚武会上获胜了。”一早,少女便急急地从二楼奔下。 “你怎么知道尚武会的事啊?”莫小川打着哈欠问道。 “本姑娘耳聪目明,你和小三子的嗓门又那么大,想不听到都难。”少女一扫昨日忧心忡忡之态,容光焕发,若不看她那双因睡眠不足稍显红肿的眼睛,还真让人以为昨夜只是一场梦寐。 “偷听便偷听嘛,找这么多理由出来。”莫小川的双眼也红肿着,对这尚武会,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来,按照正常思维来想,那梅大少不回来便罢,倘若回来,对梅家比较重要的日子,自然回来的几率更大一些。他只想着怎么赶在尚武会之前逃出去,那里有过一丝在尚武会中比武获胜的念头。 见莫小川没什么兴趣,少女正待纠缠,忽然,小三子急急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少爷,好消息,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莫小川睁大红肿的眼睛问道。 “这个……”小三子看了看身旁的少女,欲言又止。 “丫头回你的楼上去。”莫小川扭头摆手。 “你……”少女冷哼一声,迈步走向楼梯。 “好了,现在说吧!”对于这个好消息,莫小川还是很期待的。 “霸气!”小三子竖起了大拇指。 “少废话。快说。” “大少爷,小的打听到了,这次提前召开尚武会是给楚河大营选总旗,您这次比武胜了,凭着老爷的关系,怎么也会给个校尉当当吧。到时候手下一百多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岂不快活?” “就这?” “是啊!” “你可以滚了!”莫小川一阵气恼,自己又不想当什么官,只是早些离开,到了军中岂不是更难离开了。 “别啊,大少爷,您不是一直想出去吗,这正好是一个机会啊。到时候您若不想去军中,大不了稍一封书信过去,就说身体不适,让他们另选便好。” “这样也行?”莫小川双眼一亮,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军中制度如此松散。 “别人也许不行,但您不同啊,您别忘了,老爷除了是我们梅家的家主,也是这洛城边上北疆大营的统领,谁不给几分面子啊。” “当真?”莫小川吓了一跳,没想到那胖乎乎的梅世昌竟然相当于自己那时代的军区司令,当这么大的官,平日里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来。 “少爷,这个自然啊。”小三子也睁大的眼睛,这种事情,少爷应该比自己了解的多才对,怎么会反问自己,不过,一个敬业的家丁第一条就是不该问的不问,小三子自然也不会多嘴,少爷问什么,自己回答什么也就是了。 “如此说来,这得确是一个好消息。” “是啊,大少爷。”小三子笑的异常甜美,让大少爷如此高兴,定然有重赏了。 “我知道,你先下去吧。”只可惜,这位大少爷还未养成作为一个主子的自觉,反让小三子白高兴一场,垂头丧气的走了。 小三子离开后,少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真是吝啬,人家下人等了半晌,都不说给几个赏钱。” “呃?”莫小川这才想起方才小三子那怪异的笑容,不禁哈哈一乐,道:“我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先不说这个,你之前说可以帮我赢得尚武会,怎么赢?” “现在想起我了?本姑娘还不乐意管了呢。”少女白了他一眼,分明对方才的事还有些介怀。 “当真不管?”莫小川皱起了眉头。 “当真。” “当真?” “当真!” “那算了!” “你……”少女看着莫小川怪异的笑容,霍然醒悟,寻了一张椅子坐下道:“其实,并不是很难。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你虽然有一身蛮力,却不会武功,只要本姑娘略施手段,教你一套剑术,想要胜出自然不难。” “你会剑术?”莫小川疑惑地看着少女。 “这个自然。” “司徒家的小姐也会练剑?”莫小川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要你管。”少女脸色微红偏过头去。 “这个事得确不归我管。”莫小川笑了笑,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手头没有剑,少女便寻了一根趁手的竹棍来给莫小川演示。起先,莫小川其实并不上心,对于这些所谓的剑术和武功,他一直都觉得是停留在武侠故事中的事,真正的武功无非就是强化体格熟练一些格斗技巧。这些花剑耍出来,不一定比甩过去一把菜刀的威力更大。 故而,当少女手手的竹棍变得绚丽如虹,灵动似影之时,莫小川傻眼了。 竹棍光影闪动,宛若游龙,在少女周身上下蹿动,倏然直下,恍若从天而降,啪!竹棍接触地面青砖,没有丝毫阻碍,应声而入,入地一尺方才停下。 少女收势站稳,回头再望莫小川,却发现方才还一脸无所谓的小子已经嘴变圆口,惊讶的合不拢了。 见到这样的效果,少女很是满意,将竹棍丢了过来,道:“你试试。” 莫小川伸手接住,少女从旁指点,很快就将方才那看似复杂的剑招完整的使了一遍,只是竹棍落入地面之时,却是一声脆响,青砖安然无恙,竹棍断裂成了数段。莫小川心下黯然,与那少女比起来,自己差太多了。看来练武之事果然不是朝夕可成的,自己的资质也太差了。 少女愣愣地看着莫小川:“你真是个怪物!” “我知道我笨了些。”莫小川挠了挠头。 “你笨?”少女大眼圆睁:“我呸,你若是笨,那我算什么,你可知道当初爹爹教我这套剑法的时候,我半月才能使全,你只看一遍就能使出来,还说笨?” “是吗?”莫小川很是疑惑,方才那剑招并不难记啊,而且招式虽然复杂,但是很短,他有些怀疑少女是不是故意夸张,不过,心情却依然好了起来,笑道:“那你说,尚武会前,我能练会吗?” 面对莫小川的问题,少女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计划中,本打算教他一些简单的武功,这套剑法看似简单,实则是她的看家本领,使出来只是为了提起莫小川练武的兴致,却没想他居然看一遍就会,一时间到有些说不好了。想了想后,道:“这要看你的资质了。” “小生愚笨,姑娘师傅费心了。”莫小川嬉笑着,他本是一开朗少年,只是这段时间身处陌生环境,又时刻有性命之忧,故而一直压抑着,少言寡语,经过昨日的惊现,两人顿觉关系又近了些,今日说话,反倒放开了。 “谁说要收你做徒弟了,想得美。教你剑法,也是有条件的。” “哦?” “还记得昨日你们家祠堂那把剑吗?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拿出来借我看看?” 莫小川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少女,这想法在他看来十分白痴,昨日梅世昌虽然没将两人怎样,但那王管家的眼神,现在想起来都让人遍体生寒,这般不知死活的要求,除非自己活够了,不不然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眼见少年的脸色不好,少女朝他吐了吐舌头,搬了个鬼脸道:“好啦,和你开玩笑的,看把你吓得。” “是玩笑最好了。”莫小川点点头,也不愿在这问题上多做纠缠。 如此,两人又将话题转移到了练武之事上。莫小川也将心中琐事抛开,整日随着少女练习剑法,进益颇快,大大出乎少女的预料。不知不觉,距离尚武会已经之隔一夜,只是莫小川的练功资质虽让少女称奇,但那竹棍仍旧不能入地分毫,只能堪堪不断而已。 夜间,两人坐在一搂台阶上,手托下巴看着星空,无月的夜空,星光似乎更加明亮了。 “梅少川,你怎地整日闷闷不乐?好似有许多的烦心事?外界说你整日无酒不欢,我来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喝过酒。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少女双眸望着门外,轻声说道。 “其实,我还是能喝点的。”莫小川轻叹一声,以前每日无事时自己也喝点啤酒,到了这里,虽然极乐园二楼屏风后成坛摆放着,自己却一口也不敢喝,深怕酒后露出什么马脚,引起杀身之祸,这般的生活得确难以让人快乐起来。 “明天你就要比武了,今日要不咱们喝点?”少女提议。 “好!” 两人对望一眼,相互一笑,起身爬上二楼。 梅大少虽然名声不好,但藏酒极好,坛封开启,酒香四溢。莫小川本想让小三子弄几个小菜,少女不想让人打扰,两人便一人一坛,相互对饮着,几口黄汤下肚,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莫小川盯着少女红扑扑的脸蛋看了一会儿,道:“对了,司徒玉儿,你和你姐姐怎么长得不太像?”司徒琳儿莫小川那日在爬上河时是见过的,生得十分俊美,便是浑身湿透任旧给人秀丽端庄之感,眼前的少女容貌虽不比她差,但气质却是天壤之别,和端庄二字更是一点边都不沾。 “要你管!”少女恼怒,嘟着嘴道:“你这淫贼,果然贼心不改。” 莫小川并未像往常那般露出无奈之色,依旧紧紧盯着少女,似乎要从她身上看出一些什么来。两人一时间均沉默不语,整个极乐园寂静无声。 隔了良久,少女怔怔地看着莫小川道:“以后,你便叫我小瑶吧。” “小瑶?”莫小川皱眉。 少女自觉失言,急忙道:“家里人都这般叫我的。本姑娘批准你这么叫,不稀罕拉倒。” “嘿嘿,稀罕的,十分稀罕。” 看着少年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小瑶俏脸更红:“贫。” 相视的目光看似清澈,可以映出对方的影子,但两具俊朗秀气的外表下却藏了太多的东西,此时也只是却下眉头而已…… 第六章 潜力初现 三月初一,入春已经一个多月,洛城的天气却依然还带着几分寒意。提前召开的尚武会虽然令梅府异常忙碌,但好在往年已经举办过数次,现场倒是井然有序。 比武场上,梅世昌坐在首席,在他身旁坐着一个青年人,穿着颇为讲究,慵懒地躺在椅背上,若不梅世昌在一旁,桌下那悠闲地抖动着的双腿此刻必然已挪到了桌面上。尚武会是以朝廷的名义举办,不必江湖比武,场上相斗之人一拳一脚都是很扎实的,没有丝毫花哨,比起江湖中人过招难看多了,他是见过市面的人,自然不屑一顾。 忽然,一个上场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之前的慵懒一扫而光,嘴角泛起几份讥笑。这小子也上来了? 场中,莫小川望着对面的壮汉,心里有些发毛,自己的大腿未必有人家的胳膊粗,身体条件显然不成比例。尽管他也知道自己的力气较之以前大了许多,可惯性使然,认知还未改变过来,面对这种足可以揍五六个自己的壮汉,不由得有些踌躇,不过,/ 按照小三子的话,自己这大少爷的身份是很好用的,便抱拳道:“在下梅少川,这位兄弟请。” 一听这名字,壮汉双眼猛地发亮:“你就是梅少川?” “正是!” 莫小川心想,梅大少的身份果然好用,正欲客气一番,那壮汉却已冲上前来:“哈哈,这次省事了。” 话音未落,人已扑上前来,双拳梁出,直奔莫小川面门。黑黝黝的拳头上面布满老茧,都快赶上莫小川的脑袋大了。莫小川侧头让过,惊出一身冷汗,刚想说话。那壮汉再度袭来,方才被躲过,出乎壮汉的预料,心想是自己太过轻敌之故,因此,这一击他已用了七分力道,脚下发力,身影倏然而起,由上至下,重拳陡压。 莫小川大惊,就地一滚,堪堪躲开。壮汉的双拳击中了他身侧地面的青砖。“砰!”一声闷响,别人看不清楚,莫小川却真切的看到在那拳下的青砖龟纹四裂开,这一拳击在自己瘦肉的身体上可想而知。 小三子这个王八蛋。此刻,莫小川只恨不得将小三子揪来痛揍一顿,那里还想什么赢,滚身而起,撒腿便跑。 “梅少川,你小子太没种了。老子就说嘛,凭你也能和人比武,老子都能做你爹了……”喊话之人乃是司徒青的长子,名叫司徒雄,与梅少川一样,同为洛城四害之一,他虽也是欺街霸市一恶少,却不似梅少川那般好色,故而屈居第二。不过,虽同具恶名,司徒雄却很不屑与梅少川为伍。他厌恶梅少川倒不是因为梅世昌和司徒青不对路,以他的性格才不管两个老头子怎么闹腾,主要的一点是看不惯梅少川欺负女人。在他看来,女人不听话,揍她男人,揍他老爹都成,打女人就太没出息了。 今年的尚武会司徒家本不打算参与,这次司徒雄来,纯粹是为了替妹妹司徒琳儿出气来了,此时见到梅少川被人揍得抱头鼠窜,自然免不了幸灾乐祸,就连在一旁眉头紧锁的梅世昌也忽略掉了,浑然忘记,人家正牌的爹在这里坐着,自己一口一个老子合不合适。 尽管司徒雄的嗓门颇大,莫小川却充耳不闻,倒不是他听不着,而是此刻无暇理会。 在连续三次被莫小川躲过之后,壮汉的脸色变了,此刻,他终于明白,眼前的梅少川,与他印象中的梅少川完全不同。心中虽恼怒情报不准,但脚下力道却更强了,双拳成爪,猛然朝着莫小川的肩头抓去。 莫小川只觉得肩头一痛,赶忙扭头,肩上的衣服应声破裂,被拉出几道口子,那手指犹如钢铁一般,划过的地方,恍似刀割一般的疼。莫小川还没来得及呼痛,后背又中了一脚,整个瞬间飞了出去,脑袋撞在了前方比武台旁的石柱上,顿时不醒人事了。 “梅少川,你别……”这边司徒雄本来还想落井下石一番,梅世昌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至极,冷声道:“长袖拳,他们是梁国人,保护好司徒公子。”说罢,手掌在桌面上一托,肥胖的身躯居然轻盈起来,迅速跃过桌案向比武台上冲去。 “动手!”不知从那里传出一个声音,下面的人群中一阵混乱,顷刻间,十余个手持兵刃的人便朝着梅世昌冲来。守在四周的护卫长剑出鞘,训练有素的他们不用吩咐便各自找好了对手,尚武会的比武场须弥间便化作生死相搏的斗场。 梅世昌从一旁抓起一杆长枪,逼退了那壮汉,来到莫小川身旁,将他扶起,只见莫小川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竟然已经醒来,脑门上出血不多,看模样惊吓好似比撞击更重,梅世昌放心了下来。 局面十分混乱,不过护卫们渐渐闻声而来,数量越来越多,控制住局面也只是迟早的问题。但旁边的家丁吓坏了,慌慌张张地朝着梅府后院跑去,向王管家报信去了。 后院的祠堂门前,两个守卫无声地倒了下去,随后一个人影悄悄地推开祠堂大门,小心翼翼地查看一番,确定周围再无其他守卫,这才急奔至后堂,双眼紧盯在了那把插在石头的剑上。这人影身形娇小,正是这段时间一直陪在莫小川身旁的少女小瑶。 她秀眉轻蹙,弯下腰来,抱了抱那石头,只觉沉重无比,不管双臂如何用力,石块纹丝不动,好似长在了地皮上一般。 小瑶惊疑不定,原想将石头一起带走,出了梅府再做打算,没想到居然如此沉重,原地转了两圈,她猛地伸出手握紧了剑柄,心想,梅少川拔的出来,自己未必不行,不过,上一次的教训记忆犹新,这次一出手就运足了功力。 “铮!!!” 预料之外的顺利让少女收力不急,一连退出十余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后,便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瑶心下一惊,不及细想此次为何如此,只能用这剑上次被拔起过一次,变得松动来解释了。 迅速用布将剑包好后,快速地逃离了祠堂。 在少女刚刚离开,祠堂后墙上的暗室中行出几个人来,为首那人面皮白净,没有一根胡须,正是王管家。 “跟着她。” 王管家的话音落下,站在他身后一人追着少女而去。与此同时,门外一家丁冲了进来:“王管家出事……” …… …… 尚武会的比武场,此刻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梁国人被逼入角落中,护卫们紧紧包围,虽依旧是梅府护卫死伤较多,但这些人被擒下已是必然。、 梅世昌的身边护卫持剑而立,将梅世昌和莫小川护在中央处,两人个护卫扔下手中长剑,上前帮着梅世昌将莫小川扶起,正欲撤离,忽然,其中一个护卫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猛地朝着梅世昌的胸口刺去。 像梅世昌这种从军中底层做到一方统领,背后固然与庞大的财力支持不无关系,不过,本身的武功却也是不弱的。眼疾手快,待那寒光闪至,胖手便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腕,猛地一带,肩头向前撞去,那突袭的护卫显然没有想到如此突然还能被这胖子反制,顿时被击飞了出去。 令梅世昌没有想到的是,袭击他的护卫并不只有一人,在他身旁的另一人也已欺身而上,匕首刺向他的后心。 梅世昌觉察出身后的风声,也不回头,厚掌反手打来。 “砰!” 两掌相交,梅世昌心下一惊,只觉得从对方掌上传来一股巨力,自己竟被震开,而那匕首丝毫没有停顿,径直袭来。 梅世昌面色大变,想要躲,已来不及了,忽然,他的衣领一紧,整个人被揪到一旁。那人刺空,骤然一愣,只见方才还浑浑噩噩满脸是血的梅大少双眼圆睁紧盯着自己,双手还保持着揪开梅世昌的姿势,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惊吓还是愤怒。 梅世昌此刻已经到了其他护卫身旁。望着被护卫保护起来的梅世昌,那人怒极,抬脚朝着莫小川胸口踏去。 莫小川愤怒了,自从来到梅家,每日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有希望借着尚武会离开,却先是被那黑壮汉子胖揍,接着又被护卫欺负,便是一只绵羊也该咬人了,何况莫小川本就不是一个软弱之人。 未等脚掌塌下,莫小川猛地翻身而起,双臂环抱,紧紧抱住了那人的腿,身体快速旋转,将以前自己在学校里扔铁饼的招式使了出来,眨眼间便转了十余圈,双手一松,“呼!”身穿十几斤铠甲的人便被甩了出去,撞在了司徒雄身后的墙壁上…… “啪!” 伴着声响,溅了满身鲜血的司徒雄惊身而起,回头一望,只见那人脑袋被撞掉了半个,脖子几乎挤入腹腔之中,软软地跌落于地,连抽搐都省了。 “娘唉!”司徒雄吃惊地合不拢嘴,这梅少川还是那个梅少川吗? 几乎同时,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莫小川的身上,尤其是那黑壮汉子,整个人都愣在那里,若是方才自己被这招……光是想想便觉得后怕。梅世昌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眉头紧锁,得此一子,是福是祸,他心里有些没底了…… 刚刚赶来的王管家也将这一幕看在了眼中,只是他面色阴冷,双拳紧握,盯着莫小川看了两眼,也不说话,扭头离开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王管家离去的同时,一个缩在人群之中的男子紧盯着王管家的身影,脸上抹过一丝诧异和惊惧,脸色变幻中,皱眉沉思片刻,悄然隐去了…… 第七章 坦白 梅府,家主书房中。两盏清茶分落茶桌两旁,清香四溢,屋中分外宁静。 梅世昌右手手掌比之先前又厚了几分,不时隐隐作痛,自己的贴身护卫中,竟然隐藏了一个敌方高手,算一算,那两人先后入府相差不过一年,陪伴他的时间均超过十年,深得他的信任,没想到竟是他国的细作,聪明一世的梅世昌不禁苦笑出声。 “贤弟,你我自诩高明,这些年来一路顺风顺水,看来太过大意了。” 王管家白净的面皮轻轻抽搐两下,微叹一声,也只有在梅世昌的身旁,他脸上的表情才丰富一些:“老爷,天下高人颇多,你只是一方统领,手中资源有限,此事也不必太过介怀。” 梅世昌摇头:“可恨奸相当国,若是……” “老爷,自古朝廷之事,军方那里管得了,徒增烦恼而已。”王管家举起茶盏,轻轻吹拂浮茶,抿了一口。 “罢了!”梅世昌望着王管家道:“贤弟,你对梁国比较了解,你觉得~ 他们是什么人?” 王管家想了想,道:“可能是猎鹰堂的人。” “你是说西梁相国柳承启的人?”梅世昌倒吸一口凉气,这位西凉相国工于心计在各国中都富盛名,只是梅世昌与他并不熟悉,不过,倘若这次真是他所为,那这人就太可怕了,十年前梅世昌还是军中一都卫身旁便被安插了如此高手,其他朝中大员可想而知。梅世昌越想越是心惊,额头的冷汗渐渐下来了。 梅世昌的神态落在王管家的眼中,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些人无一活口,不好断定,也可能是被南唐和楚国的人收买。” 梅世昌端起茶盏,闭上双目,不管这些人是什么来路,有一点是可以可定的,既然他们对自己出手了,那么燕国必是会有一番动荡,夹在虎狼之邦西梁和国力渐强的南唐之间,燕国内部还是人心不稳,风雨飘摇,也不知能撑几时。 “冢影门那姑娘如何了?”梅世昌揉了揉眉心问道。 “依照老爷吩咐,让她盗走一把假剑,我们的人已经盯着她了。”王管家回道:“冢影门一盗墓小派,来此看来只为此剑。” 梅世昌沉思片刻,道:“既如此,告诉他们,不要太过为难于她。” “是!老爷,大少爷的事?”王管家还是对这位假大少心中不满,忍不住又提了出来。 梅世昌摆摆手:“看看再说吧。虽查不到这孩子的来历,不过,可以肯定他没有恶意,昨日若不是他出手相助,你我兄弟便不能在此处用茶了。” “不知来历,混入我们梅府,此人的相貌又与大少爷如此相像,留着怕是一祸患啊!”王管家担心言道。 “若真有人用这般拙劣的手段来换我的儿子,也太小看我梅世昌了。贤弟不必再言,此事愚兄自有决断。” “是!”王管家答应一声。 “愚兄有些乏了……”说罢,梅世昌站起身来,缓步朝外行去。 此刻,身在极乐园二楼的莫小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晃悠了一圈,望着院中开始凋谢的梅花,他心中一阵失落,虽早看出小瑶不是司徒玉儿,终究是要走的,但面对事实,还是难以释怀。自己身在此处,看来是难以脱身了,两人今生还有没有机会见面都是一未知之数。 莫小川苦笑一声,从昨日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怕是隐藏不下去了。他对那真的梅大少了解不多,可那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形象早已经深入人心,即便自己昨日的表现在外人眼中是梅大少深藏不露,勉强说的过去,又怎能瞒过梅家之人。 今天一早他便开始善后了,极乐园后院的女子,据他所知许多都是梅大少强夺而来,趁着自己还能装一阵,便吩咐人拿了些财物将那些女子都送出了府去。为此,小三子大呼可惜,莫小川只能摇头以对,对于一个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的人来说,自己的心情,别人那里能够理解。 “大少爷,老爷有请。” 坐在窗前发呆的莫小川听到这声音,身子猛地一怔,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有些失魂落魄地答应一声:“知道了……” 这一次,梅世昌是在内室等他,环境的改变,让莫小川心里更是一苦,进入屋中,梅世昌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听到响动,很自然地问了一句:“川儿来了?” “是!”莫小川拘谨地站立在一旁。 “伤好些了吗?”梅世昌问。 “不疼了。”回答着这些无关痛痒的话,莫小川惊疑不定,不知什么时候梅世昌才会对自己动手。 “哦。”梅世昌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然地说道:“那便好。” 莫小川皱了皱眉头,今日的梅世昌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让他心里很是没底,站在梅世昌面前,双手也不知该放到那里好。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等梅世昌发难,自己先坦白出来。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安定不少,张口言道:“梅大人,其实,我不是你的儿子。” “哦?”梅世昌身子明显地动了一下,这动静一闪而逝,随即便又恢复到了老样子,只是那双半闭着的眼眸中神色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顿了一会儿,他抬起眼皮,道:“你知道了?” “呃……”莫小川愣住了,这不是废话嘛,自己虽然到现在还弄不清楚怎么来到了这里,也不觉得自己如何聪明,但认爹的本事还是有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当年王管家带着你来府中时,你才几个月大小,我又膝下无子便把你当亲生的养了。这么多年来,我本不打算告诉你,没想你自己知道了。既如此也好,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要不要认下我这个爹。”说罢,梅世昌双目望向莫小川,似是等待着什么。 莫小川整个脑子都乱了,梅世昌和自己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他可不会蠢到认为梅世昌没有认出自己,那梅大少的画像他是看过的,与自己是有七分相像,但绝对瞒不过一个父亲,莫不是梅世昌想将错就错认下自己? 莫小川有些犹豫了,他知道梅世昌在等什么,是在等自己叫一声爹,可他怎么样也张不开这个口。 屋中异常的寂静,时间静静流淌,终于莫小川嘴唇动了动,梅世昌不着痕迹地嘴角上翘,露出一丝微笑,已经准备了好回应。 “姓梅的匹夫,给老子出来。”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梅世昌差点就答应一声,旋即恼羞成怒,一拍茶案站了起来,怒道:“司徒青,这里是老夫的梅府,不是你司徒家,在这里撒野你还差了点。”随着话音,大步朝着门外踏去。 莫小川跟着梅世昌走出屋外,只见一个年约五旬,个头高大的男子站在那里,满脸怒容,络腮胡子跟着嘴唇的动作夸张地在脸上舞蹈着,看起来没有梅世昌胖,腰围却也差不多,只是这人显得更壮实一点。他便是洛城太守司徒青,与梅世昌是老对头,两人公事多年,按理说梅世昌作为一方统领,乃是从二品大员,比起他这个四品太守官职要高。见了上官理应客气,但司徒青是世家出生,父亲更是前任相国,燕国的三朝元老,朝中门生颇多,便是现在的皇帝也给他几分面子,自然不怕梅世昌这个从低层干起的统领了。 两人的性格和长相也是截然相反的,梅世昌面色白净像个文官,司徒青这个太守反倒是更像武将,见到梅世昌出来,扯开了嗓子便骂:“梅世昌,你今日若不给老子一个交代,老子便拆了你这鸟窝。” “司徒青,你的嘴巴放干净点。”梅世昌眉头皱了起来。 “雄儿,过来!”司徒青从身后揪过来一个青年,正是昨日在尚武会幸灾乐祸,后被溅了一身血的司徒雄。他一直藏在司徒青的身后,若不是被揪到前面来,在司徒青高大的身影下,莫小川还看不到他。 只见司徒青还穿着昨日的衣服,身上的血迹都已经发黑,看起来十分狼狈,眉头紧锁着,一脸的不情愿,敢情是被老爹拉来做证据了。 “梅世昌,老子也不跟你废话,前些日子琳儿的事,老子还没和你算,昨日又……” “这么说,你是来打架的?”梅世昌知道司徒青的性情,和他说理是说不通的,一畏的胡搅蛮缠,怕是半年也解决不了问题。 “老子怕你啊……”说话间司徒青挥拳便上,两人战到了一处。 莫小川怔怔地看着,这两人按现代的级别来说,一个是省长,一个是军区司令,居然如同小孩一般,说打便打。一旁的司徒雄已经见惯不怪,揪了揪莫小川的衣袖,道:“别管他们两个,带兄弟我去个清静地方歇会儿……” 莫小川诧异地看着司徒雄。 司徒雄有些不好意思,昨日还骂骂咧咧,一脸不屑,今日便称兄道弟,若不是遗传了父亲的厚脸皮,还真拉不下架子,讪讪说道:“以前兄弟我是不知道你小子居然深藏不露,我狗眼看人低,看轻了你,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司徒兄客气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莫小川单手一伸:“请!” 那边两个老的大打出手,不亦乐乎,这边两个小的勾肩搭背,俨如好友。风景各半,极乐园中,莫小川搬出了梅大少藏下的好酒与司徒雄两人对饮着,满腹心事的莫小川少的便是一个酒伴,司徒雄的人品如何,他不了解,但是作为一个酒伴却很合格。 司徒雄性格豪爽,酒过三巡,两人聊起来愈发投机,司徒雄对莫小川更是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浑然忘记了自己此次的来意。直到府中来报二小姐犯病,司徒青一阵臭骂,这才拍了拍屁股走人,临走时,还与莫小川约定明日再见。只气得司徒青要动手揍人,这才撒腿跑了。 司徒雄走后,莫小川不禁感叹,有时候,低一次头,换来的,远比想象中的多…… 第八章 洛城四害 翌日一早,极乐园中,两个小丫鬟为梅大少梳洗整齐,一个偏偏少年踏出梅府,引来不少路人围观,因为今日洛城四害为首的两人居然破天荒的相约出游。现在的极乐园只剩了两个小丫鬟已经不具极乐之实在,不过,莫小川的心情却好了许多。虽依旧有些担心真的梅大少回来,但有了梅世昌昨日的一番话,至少性命之忧暂时不用担心了。 早已等在府门前的司徒雄看到莫小川出来,哈哈大笑着上来给了个熊抱:“少川兄果然守时。” “司徒兄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司徒雄亲自牵来一匹马,道:“我知少川兄平日出府均是乘轿,今日自作主张想请少川兄骑一次马,还望少川兄莫怪。” “哪里哪里。”莫小川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出生在农家小镇上的他,光背骡子都骑得颇为顺手,这有了马鞍马镫的高头大马自然不在话下。 眼见梅大少骑在马上颇为自然,司徒雄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猜想,这梅少川果然% 深藏不露,以前他便怀疑,梅世昌也是一方豪杰,儿子怎么会那么不成器,这样才更合理一些。 司徒雄前方带路,莫小川紧紧跟随,这是他第一次出府,对周围陌生的环境很是好奇,这段时间,虽然在梅府渐渐适应了这个时代的言语方式与生活,但是外面的世界远比他想象中的精彩,以前影视作品中的古代街道实是只瞰一角,远不如亲眼所见来的丰富。 莫小川兴致不错,司徒雄也觉有面子,又行出一段路,他便摆手示意随从停下。莫小川抬头一望,所停之处门楣宽广,装饰雅致,一块横匾上秀气地书写了“暖香阁”三字,脂粉气息颇浓。门前两个小厮上前相迎,司徒雄笑呵呵地示意莫小川先行。 莫小川也不推辞,迈步而入,眼前霍然一亮,里面廊阁环绕,清水伴桥,虽是初春,却已有几分绿衣,更有奇栽异香沿路颇有讲究地摆放,清新雅致,别具一格。 莫小川有些疑惑,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正欲询问,忽见前方几个俏丽女子盈盈而来,展颜微笑,轻施一礼,道:“两位公子里面请……”说话间,柔荑伸出,已扶住了莫小川与司徒雄的胳膊,酥胸紧贴臂膀,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柔软之意。 “这是青楼?”莫小川扭头瞅向司徒雄,这环境和他想象中的大不相同,他一直以为青楼应该是那种一入门便酒气脂粉能将人熏个跟头且莺莺燕燕姑娘无数扑将过来,一口一个大爷地叫着,那曾想到如此雅致的环境,竟是青楼。 “哈哈……”司徒雄大笑出声,梅少川以前所去的一些青楼他也知晓,竟是一些只为寻欢作乐,不知文雅为何物的地方,这里他并不熟悉,便解释道:“少川兄以前应该没有来过暖香阁,这里的姑娘一个个娇滴滴,文绉绉不一定合你的口味。不过,今日不为寻乐,只为你我兄弟饮酒叙旧,此处酒不错,还比较安静,就选在此处了,少川兄莫怪……” “无妨,无妨……”莫小川有些尴尬,他的脸皮着实不如司徒雄,昨日两人才算熟悉,今日便到了叙旧的程度,这自来熟也熟过了一些。不过,司徒雄所挑的地方还算让人满意,至少真到了那种一入门,一群姑娘便吊在身上的地方,他一定不会习惯。 随着两女进入包厢,司徒雄一摆手,道:“你们下去,叫环儿、香楚、沐沉和轻烟过来。” 待四女离去,司徒雄一脸贱笑,道:“少川兄怕是还没见过这里的四个头牌,一个个那叫个水灵俊俏,待会儿来了必让你觉得不虚此行,比你那极乐园应当也是不差的。咱们谁不是为乐而来,但既然来了窑子,不叫几个姑娘总是说不过去的……” 莫小川点了点头,没有反对,他倒也不是矜持羞涩之辈,况且入乡随俗,当日在极乐园中也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不想扫了司徒雄的兴致。 少时,四女相聚而入,果然一个个俏丽如画,分外惹眼,尤其是最后一个进来的,环抱琵琶,肌肤白净,竟似让小川不禁想起了白居易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和立白的清水出芙蓉的诗句,有心说出来,却又摇头作罢,在刚入梅府之时,他便翻读史书,想弄清楚自己所在的时代,从而发现从南北朝之后,这个世界的历史便与自己所记忆中的历史不同了,五胡乱华之后,中原大乱,各地纷争不断,之后便突然涌出了各个小国,至于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小国来,史书上并未详记,好似历史突然少了五十年一般,又过几百年,小国之间互相吞并,直到形成现在这种格局,以燕国、西梁、南唐和楚国四国对持的局面。因而,做这两首诗词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也就不存在了,自己贸然说出,难免有些惊世骇俗,想了想自己眼下的处境,莫小川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望向那女子的目光中却有了几分欣赏之意。 那几个女子看到莫小川也是眼前一亮,不得不说当初的梅少川虽是洛城四害之首,这相貌也是为首的,莫小川与他相似,自然也是不差的,至于司徒雄嘛,那是充分遗传了父亲的缺点,皮肤黝黑,长相宽阔,尤其是那鼻孔,几乎可以伸进去一个大拇指了,两人坐在一起,更着显莫小川翩翩公子,俊美无双。 司徒雄也识趣,干笑一声,道:“这位便是梅统领的公子梅少川,他的名字想必你们也是听过的。” 其他三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唯有那抱着琵琶的女子缓步上前,柔声说道:“小女子轻烟,见过梅大少。” “咳咳……”莫小川轻咳了一声,道:“姑娘请坐。” 看到梅大少似乎没有传说中那般见到好看的姑娘便扑上来撕扯衣服,其他三女的表情明显为之一松。梅大少变作的雅士,司徒雄自然也沉稳了许多,一曲清调响起,屋中的气氛渐入佳境,司徒雄不断举杯,与莫小川相互对饮,吹牛的功夫尽显出来,说话间唾沫飞溅,满桌的菜肴都被他光顾,令其他人食欲大减,尤自不知。 正说的欢畅,忽听外面一阵吵闹,司徒雄眉头一皱,道:“少川兄稍坐,我出去看看。”说罢,一拍筷子走了出去。 莫小川正欲随后跟去,却被那叫青烟的女子挽住了胳膊,只好静等了。 时间不长,外面的吵闹声更大,隐隐还听到司徒雄的叫骂之声,突然,“砰!”房门陡然大开,一个人影“嗖!”地飞进来,直接砸在了桌面上,顿时汤汁与酒水齐飞,各色菜肴成一色,除了被莫小川急忙拽到一旁的青烟,其他三女均沾了光,狼狈的不成模样。 “那里来的肖小,活腻了?”随着话音,一个面带微须的青年人走了进来,冷眉凝视,目光扫过了屋中诸人。 莫小川低头望去,这才发现飞进来的人影正是司徒雄,此刻他脑袋上扣着一个盘子,脸上尽是汤汁,若不是认得他的身形和衣服,还真辨别不出。看清是他,莫小川急忙上前相扶。司徒雄将脸上的伸手拿开,吐出掉到嘴里的一块肉,道:“别管我,是兄弟,就给我揍他。”说罢,推开莫小川挣扎起来,又向那人冲了过去。只是,还未冲出多远,只见那人抬起一脚,司徒雄便原路飞回,再次砸落在残羹中。 这次莫小川的衣角上也被溅了一些,不禁皱起了眉头,正待说话,那人却急冲而上:“吆喝,还有一个,一个也是揍,一双也是打,老子今日正好手痒。”话到人到,踢飞司徒雄的脚掌又朝莫小川踢来。 莫小川面色一沉,虽说第一次杀人是在无意中,但有了那一次,与人争斗时心中便拘谨,眼见对方的脚已经到了胸前,侧身一让,顺势便将对方的腿夹在腋下,随即,身体陡然旋转,两圈过后,手臂一松,那人倏然而出,朝着门口飞了出去。 “江兄!哎呀!”门前匆匆跑来一人,正好与飞出去的那人撞到了一起,两人一阵翻滚,齐齐落入潭水之中,声音破想,将整个暖香阁的人都引了出来。 “好样的!”司徒雄挣扎着爬起,一脸菜色,方才那一脚正好踢在他的腹间,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整个人已不成样子,却还是竖起了拇指,指头上还套着一块豆腐,只让人哭笑不得。 有次一事,酒兴全无,莫小川扶着司徒雄向外走,顺便询问了一番事情的经过。原来人家正在外面给姑娘们作诗,司徒雄嫌难听,两人争吵着就动了手,结果司徒雄不敌,反被踹了进来。弄清了原因,莫小川忍不住摇了摇头,司徒雄果然是个霸道之人,今日吃些亏,对他也许是件好事。 两人行至门前,外面掉到水潭里的两人也爬了上来,春寒之气使得两人瑟瑟发抖,但那被称作江兄之人却强忍寒冷,咬着牙道:“江边山记住两位了,有胆留下姓名否?” 司徒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江边山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而站在江边山身旁的那人他更是认识,名叫乔志隼,这两人正是洛城四害中的另外两个,瞅着两人,司徒雄唾了一口唾沫,道:“老子便是司徒雄,这位是梅少川。” “哗!!!” 人群中一阵惊疑之声,洛城四害居然齐聚暖香阁,还大打出手,简直太壮观了。 莫小川没有说话,扶着司徒雄行出暖香阁,轻叹一声,看来洛城又有了新闻,不知梅世昌听到后怎么看自己。 出了暖香阁,司徒雄一味地致歉,力邀莫小川到他的府上再聚,莫小川推辞不过,而且他这副模样也不好就此扔下他,只好答应下来,司徒雄甚为高兴,咧开大嘴嘿嘿一笑,伸手怕了怕莫小川的肩头,留下一个完美的油渍印记。 无奈下,莫小川只好吩咐小三子回府去取衣物,自己与司徒雄来到了太守府。 司徒雄一回去便扎到了澡盆中,莫小川已经换好衣服,等了良久未见他出来,便随意走了几步。忽然,前方行来一女子,很是面熟,仔细瞅去,竟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琳儿,在她身旁跟着的丫鬟,正是当初在自己脑袋上敲了一木棒的丫头…… 第九章 有病 “小姐,是那淫贼。”远远看到莫小川,司徒琳儿身旁的丫鬟便杏目圆睁,怒视而言。 “小枫,不得无礼。”司徒琳儿轻声呵斥。 “小姐……” “你先下去吧。”司徒琳儿看了她一眼:“我唤你,你再来……” “哼!”小枫对着莫小川冷哼一声,不情愿地离开。 莫小川有些尴尬,虽自己这个淫贼之名,名不副实,但既然承了人家的身份,认了人家的爹,还差点睡了人家的女人,担这名,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再说,他也无从解释,只能微微抱拳,道:“见过司徒姑娘!” “梅公子无需客气。”司徒琳儿抿嘴微笑,道:“我家兄长又惹事了吧,劳烦梅公子相送。” “那里,那里。咳咳……”不知怎地,面对这女子,莫小川总觉得无话可说,本已霍然了一些的心情,也为之一紧,没说出太阳好圆之类的话,便算表现颇好了。 “那日多谢梅公子相救。(”司徒琳儿深施一礼。 “不客气……”话音一处,莫小川便发现司徒琳儿双眼猛地一亮,心忖不妙,额头便已见汗。这女子好生了得,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话套了出来,想起当日的情形,苏醒过来,便已在水中,唯有奋力上游,不想突然一女子抓紧了自己的脚踝,另一只手中还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结合自己后来了解到的情形,那梅大少当时应该是落入河中的,而自己的伤是丫鬟所伤,那匕首上的血迹是那里来的?莫不是那真的梅大少被司徒琳儿……莫小川抬头望向司徒琳儿,眼前的女子举止端庄,样貌俊美,身形也十分瘦弱,若说她杀了梅大少,似乎有些不可能。虽然莫小川不止一次这样猜想过,却均说不服不了自己。而司徒琳儿面色正常,毫无异色,也让他看不出什么来。 “梅公子在梅府还住的习惯吗?”司徒琳儿轻声一问。 莫小川这次有了提防便不在那般拘谨,没有正门回答她的问题,轻声一笑,道:“司徒姑娘进来可好?” 司徒琳儿见莫小川对她其了戒心,便轻轻摇头,道:“公子放心,那日的事,从被你救上岸时,便已经忘记了。以后烦请公子也莫要记挂!” 莫小川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少川兄!哈哈……久等,久等……”司徒雄大笑着走上前来,高声喊道:“来人,备酒!”走进了些,才看到自己的妹子也在此处,不由得一双牛眼左右做瞅右望,在两人的脸上扫了几圈。 “兄长既已无事,小妹便回屋去了。”司徒琳儿说罢,也不待回话,便扭头离去。 莫小川望着司徒琳儿的背影,眉头微蹙。 “少川兄莫不是还忘不掉琳儿?”司徒雄的手在莫小川眼前扫了扫,笑道:“若你真有这心思,便请人做媒,你我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兄弟我自是没有意见的。” 莫小川大摇其头,那里敢应承,这等心机繁重的女子,他那里敢招惹,方才便是只言片语,自己便被算计了两次,若真娶回来,在她面前,还那里有什么秘密。不过,司徒雄这般说了,却也只能顺水而推:“司徒兄还是饶了我吧,司徒太守和家父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司徒雄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啊,这两老头子几年不见面,见面便打架,真让他们做亲家,还不知闹出什么事来,罢了,我们喝酒去。” 两人正欲进屋,忽听丫鬟喊道:“快来人啊,二小姐又犯病了。” 司徒雄微微一愣,一拍大腿,道:“怎么这个时候犯病,少川兄我们先去看看。” “我去合适吗?”对于古代,莫小川从书本中得到的印象,女子闺房是不能随便去的,故而由此一问。 司徒雄却一把揪住了他的袖子,道:“什么合适不合适。”说着话,便拉着朝后院行去。 两人来到后院,只听屋中一阵扯布的声音,不时还有器皿碎裂之声,司徒雄一脸担心,道:“我这小妹也不知怎地,最近得一怪病,饭不怎么吃,到是吃起绸缎来,大夫来了便让她打出去,说是中邪,那帮道士折腾了一个多月了,也不见效果,我们这一家子都快让她给愁死了。” “吃绸缎?”莫小川睁大了双眼,他倒是听说过有些人生了寄生虫在饮食上会有些特殊的癖好,但吃绸子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产生了好奇心。 司徒雄对他也没有什么戒心,径直带着行入了二小姐司徒玉儿的房中。 来到屋中,只见一十五六岁的女子,长着一双丹凤眼,尖脸、翘鼻,肌肤白净,模样俏丽,很是喜人,却抱着床帘不住地撕扯,一边扯,还一边往嘴里放着,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架势很是骇人,只是面色红润,眉眼灵活,怎么看也不像病了一个多月的人。 “快拦住她,道士,道士呢?他娘的,让他们赶紧给老子死过来。”司徒雄满脸焦急,不断吼骂着。 莫小川却看出了一些端倪,轻声说道:“司徒雄莫急,我倒是听人说过此病的疗法,可否让在下一试?” “你?”司徒雄诧异地看着莫小川,想了想道:“好吧,死马当活马医吧。” 莫小川又仔细看了看司徒玉儿,那一双小手动作很快,任旧不断地往嘴里放着床帘,只是放的快,掉的也快,真正吃下去的一点也没有。他回过头对司徒雄道:“司徒兄可否暂且回避,此法不宜有他人在场。” 司徒雄上下看了看莫小川,那眼神似乎在说,你小子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莫小川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有些尴尬,道:“司徒兄放心,有太守大人在,在下岂敢放肆。” 司徒雄想了想,将信将疑地走出了屋去。 “滚,给我滚出去……”司徒玉儿一张朱唇喊出的第一句话,便是粗话。 莫小川摇了摇头,从杂乱的屋中,寻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揪过一张椅子坐下,道:“既然玉儿姑娘喜欢吃,明日我让人多送一些来。” “嗯?”司徒玉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过头来有些诧异地看着莫小川。 莫小川笑道:“好了,别装了,这又没有其他人,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你怎么知道?”司徒玉儿双眼圆睁,一脸惊奇地走了过来。 莫小川心中暗忖,还好这丫头不似她姐姐那般有心机,只是诈一次,便原形毕露了,不过,他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微笑着,道:“你兄长是关心则乱,自然看不出来,不过,骗过你姐姐,估计多少还是吃了点吧?” “嗯嗯!”司徒玉儿使劲点着头,也揪了张椅子做到了他的身旁,道:“真是神了。” “说说为什么要装病。”莫小川看着眼前这位正牌的司徒玉儿,不禁响起了与自己待了一月有余的假二小姐小瑶,心头竟是有些茫然若失。 “为什么要告诉你?”司徒玉儿白了他一眼,道:“你是谁啊?” “梅少川!” “哈哈,你就是把我姐姐退下河的那个混蛋?你还真厉害……” 司徒玉儿的夸奖很真诚,没有一丝做作,莫小川却是尴尬万分,这丫头真不会夸人,接口道:“不要转移话题,你若不说出来,我便帮你将病治好了。” “你?”司徒玉儿将手在莫小川的眼前晃了晃,小嘴一撇,满脸不信。 “那好吧,回头我便和你哥说,你这病是腹中恶虫所致,需要将人倒着吊起,身下放一口滚热油锅炙烤,什么时候这病好了,便用不着了。不好,便一直这般,我看你能撑几日。”莫小川翘起了二郎腿,煞有兴致地看着司徒玉儿,道:“其实,你这般装着,自己也很累,对吧。何不就此解脱?你说出来,兴许我还能帮你。” “你果然是个混蛋。”司徒玉儿咬了咬手指瞅着莫小川,见他似乎不是在开玩笑,轻叹一声,道:“好吧,其实也没什么,我想出去玩,我爹不让。既然他不让我高兴,我便也不让他开心……” “就这?”莫小川惊讶地合不拢嘴。 “是啊!”司徒玉儿天真地眨了眨眼。 “呼!”莫小川呼了口气,道:“你从明天开始不要再装病,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出去。” “真的?” “当然。”听着门外不安的踱步声,莫小川知道,自己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即便司徒雄不闯进来,怕那司徒青也该杀过来了,便道:“好了,我该走了。你今天好生休息,明日定然会让人出去的。” “我现在便想出去,让我跟你一起,行不行?”司徒玉儿满脸期待。 莫小川轻轻摇头:“不行。” “为什么?” “你有病。” “你才有病呢。” “我说二小姐,你这病了都一个多月了,怎么也得修养一晚吧,现在就出去,那不是天下人都得看出来你是装的?”在莫小川的劝说下,司徒玉儿终于安稳了下来。 就在莫小川即将迈步出屋门之时,小丫头展颜笑道:“嘻嘻,其实你这人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坏。” 莫小川苦笑,没有搭话,迈步行出了屋子。 司徒雄在外面等着已经急了,主要是梅少川的名声太不好,前科累累,把自己的妹子和这厮留在房中独处,司徒雄还真有些担心这小子旧病复发,将自己的妹子就地处决了。看到他出来,急忙迎上来问道:“怎么样?我二妹有没有打你?” 本来准备好回答他一连串问题的莫小川,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第一句居然问的是这话,无奈摇头,道:“她这病只是屋中淤积之气侵了身子所致,我已经帮她驱走了一些,回头你再给她弄些安神的药吃了,多让她出府走走就好了。” “真的?”司徒雄有些不信。 “今日司徒兄便先照顾令妹吧,我先走了。”莫小川抱拳言道。 “好好,多谢!”司徒雄心中担心妹子,便没有再挽留,回礼道:“改日兄弟定然登门道谢。” “司徒兄客气!” 莫小川离开太守府 跨上马背,由小三子牵着缰绳,朝梅府行去,此刻午时刚过,天色尚早,并不急着回府,故而,路上行的很慢,看着街头熙熙攘攘的行人和各色做生意的,莫小川的心情很是平静。目光扫过,前方包子铺门前的一个瘦弱身影落在了他的眼中。 少年穿着宽大的衣袍很不合身,似乎不是他的衣服,精致的面容上,一双眼眸紧紧盯着桌案前笼屉中还冒着热气的大肉包子。 此时饭点已过,包子铺没有什么人,掌柜的看了看少年,正欲赶他走,忽地双眼一亮,笑容堆满了脸庞,端起笼屉,招呼着少年进入屋中,顺手将屋门关紧了。 隔了一会儿,正当莫小川收回目光打算离去之时,忽然,包子铺中一声惨叫,接着,屋门被人踢开,少年手里抓着两个肉包子奔跑出来,掌柜的追在他的身后,一手提着擀面杖,另一手捂着裤裆痛呼夹杂着咒骂朝少年追去。 少年奔跑起来,前身的衣服紧贴身形,胸前高高隆起一处妙曼,莫小川这才发现,她竟然是一姑娘…… 第十章 尤物 姑娘的出现,只如给清冷的初春带来一丝暖意,见她消失在街角,莫小川也就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行去,在后面追着的掌柜,终因胯间疼痛弯下了身子,一瘸一拐地朝包子铺返去,气势汹汹的擀面杖此时也不在是武器,反倒起了拐杖的作用。 “那程掌柜居然被一姑娘踢成这般模样,到是稀奇。”小三子牵着马,不时回头望一望那掌柜,有些疑惑地说道。 “有何稀奇?”莫小川顺口问道。 “这程掌柜早年间是梅府护院,因调戏民女,被王管家赶出了府去,这才在此开了包子铺,他虽算不得什么高手,但被一普通姑娘踢成这样,却也稀奇。”小三子说罢,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莫小川皱了皱眉,抬头朝着那姑娘离去的方向瞅了一眼,街上人影绰绰,却已经不见女子身影。 小三子看了看主子,善解人意地解释,道:“大少爷不用想了,像这般护院,府中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您那里记得住他。” 》 莫小川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回吧!”便不在言语。 马儿悠闲地迈着步子,莫小川脑子不似闪现出那姑娘仰着头奔跑的模样,想了想,不禁自嘲地一笑,看那姑娘年纪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方才的一幕或许只是碰巧而已,以弱胜强之事也不是没有,何况那程掌柜被踢到的又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诶!这些是什么人。”沉思中的莫小川被小三子的话语声惊醒。前方不远处便是梅府,只是比他们早晨出来时要热闹许多,一队身着燕军铠甲的士兵列队站立在梅府的门前,他们的身旁一辆装饰很华丽的马车上布满尘土,显然是赶了远路的。 莫小川与小三子对望一眼,加快脚步朝府门前赶去。 士兵们警惕地看着两人,直到守门的小厮谄媚地上前招呼,他们这才放松了些。莫小川迈步进入府门,迎面跑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粉嘟嘟的圆脸,很是可爱,跑到莫小川身前,张开两只小手,搂住他的腿,道:“哥哥,抱抱!”说罢,忽地小脸一紧,后退了几步,扭过头去,急急地跑了。 “二小姐,慢点慢点……”后面的丫鬟一脸紧张,看到莫小川后,慌忙低下了头,有些害怕地唤了一声:“大少爷!” 莫小川轻轻额首,算是打过了招呼,他知道梅大少以前对下人很苛刻,自己也不必太过热情,看了看小丫头,嘴角闪过一丝苦笑,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都能感觉出自己的不同,看来那梅世昌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他还是要认自己做儿子,其中的心思却是猜不透。 结合梅世昌当时的表情,回想起司徒琳儿的话,莫小川更觉奇怪,她似乎想透露给自己什么,但又似乎什么也没说。和这种太过聪明的女人打交道很是让人头疼,决定以后还是对她敬而远之。 “二小姐三年没见着大少爷,有些面生了,过些日子就好了。”小三子看到主子脸色不怎么好,在一旁打着圆场。 莫小川没有说话,方才那小丫头是梅世昌的女儿,名叫梅小莞。莫小川虽然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但之前一直想着离开,并没有见过,想不到第一次相见,竟是这般模样。小三子见他不说话,也就闭上了嘴,牵着马紧紧跟在身后。 前方,小丫头奔跑着,丫鬟追在身后,很快就到了拐角,忽然,一声惊呼传来,紧接着便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那里来的孩子。” 莫小川急忙加快了脚步,来到近前,只见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官服上绣着孔雀图案,个头不高,肚子圆挺,眉头紧蹙低头看着脚下的小丫头。小丫头双手捂着额头,坐在地上小嘴扁着,想哭又不敢哭,显然是将脑门撞在对方的肚子上了。 看着对方面色不善,莫小川急忙上前将小丫头抱了起来。爬在莫小川肩头的小丫头看了看他,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莫小川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问道:“疼吗?” “疼!”小丫头伸出小手揉了揉额头,眼中的泪珠滚落着,扁着嘴回了一句。 莫小川笑了笑,道:“没事的!一会儿就不疼了。” “你是什么人?”那男子面色沉了下来,盯着莫小川问道。 “失礼失礼!”莫小川还未回答,梅世昌笑着走了过来:“唐大人好快的脚程,方才派人迎接,没想已经到了。” 唐大人轻哼了一声,道:“下官奉旨而来,自然不敢懈怠。梅统领客气了。”说罢,又瞅了莫小川一眼。 “犬子不才,不懂礼数。”梅世昌笑着言罢,忽地脸色一沉,瞅了莫小川一眼,道:“还不赔罪?” 莫小川看着唐大人那张肥腻的脸,心头不快,不过,却不能让梅世昌下不来台,轻轻额首,道:“在下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唐大人……” “罢了,罢了……”唐大人脸色好看了一些,梅世昌毕竟官职比他高,既然面子有了,也不好再板着脸,轻轻挥手,道:“梅统领,下官身负皇命,还是里边说话吧。” “这是自然。”梅世昌笑着伸出手,道:“请!” 梅世昌的话音方才落下,便听一女声,道:“梅统领的眼中只有唐大人,便没有唐夫人吗?” 清脆似铃的声音传入莫小川的耳中,他顺声望去,便见在他们回来的路上,一个女子款款而来,身着一条红边棉裙,上身的外衣贴着身形,胸口高隆处紧绷,行走间,裙摆轻轻拖拽,风情万种,一双媚眼挂着笑意,从莫小川的脸上扫过,停留在了梅世昌的身上。 莫小川呆望着面前的女人,见那朱唇纤鼻,俊脸弯眉,无处不透着惊艳,三十多岁的女人,稚气尽去,一颦一笑都尽显媚色,当真是个绝色尤物。 女人迈步从莫小川身前走过,眼睑低垂,又瞅了他一眼,来到了唐大人的身旁,微微施礼,道:“见过梅统领。” 梅世昌哈哈一笑,道:“天下人谁不知唐夫人的大名,这一礼,我一粗野武夫可不敢消受。” “谁人不知梅统领武文双全,镇守北疆十余年,使得悲凉和蛮夷不敢入燕境一步,奴家佩服的紧,这次不请自来,还望梅统领莫要见怪。”唐夫人话语缓慢,吐气芳兰,言语间,一对美眸轻轻撩起,又微微低垂,右手抬起,将一缕搭在肩上的乱发拨到身后,小小的一个动作中透出无尽的妩媚,但凡是个男人,此景落在眼中,均不免多看几眼。 “唐夫人太客气了!”梅世昌打了一个哈哈,伸手道:“里面请!” 唐夫人点点头,回头又望了莫小川一眼,对着他展颜一笑,旋即跟在梅世昌与唐大人的身后朝屋中行去。 “哥哥?”莫小川怀中的丫头看着他的脸,有些疑惑。 “嗯!”莫小川将目光从唐夫人的身上收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这段时间,身边所见的女子相貌均是不差,他对女人的容貌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但这唐夫人着实与众不同,虽年纪大比他接触的女子大了些,可那风韵却是其他女子所比不了的。想起方才梅世昌谈笑自如,再看自己现在的模样,莫小川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还差的很多。 “哥哥,你流汗了。”小丫头伸出小手在他脸上摸了摸,道:“那个婶婶好看的,莞儿以后也要那样……” 莫小川有些尴尬,摸了摸额头,将怀中的小丫头递到一旁不大气也不敢出的丫鬟手中,道:“看好二小姐,别让再乱跑了。” “是!是!”丫鬟连声答应着。 小丫头看了看他。莫小川露出一个笑容,道:“莞儿听话,改日哥哥再陪你。” 小丫头想了想点了点头,跟着丫鬟走了。 “大少爷,我们回去吗?”小三子在一旁问道。 “出去走走。”方才的事让莫小川心里有些乱,回极乐园的打算也就搁置了,说罢,迈步朝外面走去。小三子无奈,悄悄叹息一声,牵着马,跟在莫小川身后,又朝府外行去。 府门口的士兵们还是整齐地站立两旁,莫小川瞅了他们一眼,从小三子手中接过缰绳,翻身跃到马背,对小三子说道:“找个能喝酒的地方吧,要静一些的。” “那就去香月楼吧?”小三子用询问的语气说道。 莫小川自从进入梅府,直到今日才出得府门,对周围的环境不甚了解,自然没有异议,任凭小三子牵着马在街上行走,也不注意周围环境,脑中尽是方才梅府中发生的一切。此时想来,梅世昌方才那看似寒暄的几句话,好似有意将两人的身份透露给他一般。 凭借平日里有心积累的一些信息和梅世昌的话,莫小川初步判断出了那个女人的来历。在燕国能让梅世昌这般推崇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燕国皇后夏雏灵,另一个便是她的妹妹夏雏月了。据说夏雏月嫁给了吏部侍郎唐恩礼,却又和礼部尚书纠缠不清,甚至和大燕皇帝暗中也有联系。有人说她是祸水,也有人说她是苦命女子,不过,有一点倒是众口一词,那就是唐恩礼的帽子很绿,夏雏月得确是个尤物。 “到了,少爷!”小三的话,打断了莫小川的思绪,他抬起头只见眼前一栋两层的小楼,装饰很雅,门顶的匾额上写着“香月楼”三个字。看着环境不错,莫小川点了点头,道:“就在这里吧。”伴着话音,莫小川将目光移至门内,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中。 宽大衣袍,瘦小的身子,正是先前在包子铺见到的那个少女。 第十一章 太姑娘 香月楼,洛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到此的人素来非富即贵,而且,尽是一些雅致之人,即便偶来几个粗俗汉子,也是要装一装雅的。但今日门口站立的少女显然是不打算装得,一双大眼盯着桌上的饭食,吞咽着口水,丝毫没有避讳自己抢夺食物的**。 距离她近一些的食客们均下意识地将身子挪一挪,深怕这位不速之客将自己当做目标。终于,有人忍不住拍案而起:“小二,你们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吃饭了。那里来的叫花子……” 店小二赶忙赔笑致歉,旋即,朝着少女走过来,挥着手,好似赶苍蝇一般,随手扔了一个馒头,道:“出去,出去……” 少女脏兮兮的脸上,眉头微蹙,顺手捏住飞来的馒头,宽大衣袍下的脚去已经撩起,眼见店小二便要像那程掌柜一般,就要中那绝根脚,忽地,少女的脚踝被人抓在了手里。少女微微一愣,见那人握着自己的脚踝很是轻松,并未出现丝毫吃力之感,不禁有些警惕,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馒()头朝着那人丢了过去。 那人伸手将馒头接在了手中,笑道:“姑娘,这位小二哥与你没有什么仇怨,何必下手这么狠呢。”这人正是莫小川,方才他看到店小二朝少女走来,就知道这小子要倒霉,故而,疾走几步,替他挡下了这一脚。说着话,莫小川看了看手中的馒头,上面整齐地印着五个指头印,证明这少女的手比脸还脏。莫小川也不介意,把馒头放在唇边咬了一口,道:“既然你请我吃了馒头,我也回请你一顿吧。” 听着莫小川的话,店小二这才额头见汗,有些怨毒地看了少女一眼,有心上去揍人,又害怕莫小川,在那里忿忿不平,瞅着少女。 莫小川看着少女眼珠转动着,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少女答应的竟是很快,只见她用脏手在擦了擦汗,让脸更脏了一些,便仰头挺胸,道:“好。那你可以放开我的脚了吗?” 莫小川讪讪放开少女的腿,道:“那便请吧!” 小三子已经机灵地找好了位置,在前方带路,少女走过小二的身旁时,冲他翻了白眼,只气得小二牙根痒痒,却又不敢说什么,轻叹一声,跟在三人身后走去。 小三子在莫小川身旁低眉谄笑,看似乖巧,但出得梅府,对普通百姓可是扯高气昂的,看着店小二跟在身后,有些不耐烦地道:“你没长眼睛吗?没看到门口的马还没管,先去把马拴好喂足,丢了它,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店小二陪着笑退了出去,一出门唾了一口唾沫,正欲作骂,想了想又闭上了嘴。 莫小川有些看不过,对小三道:“不要学别人家的恶奴,做那狗仗人势之辈,平素只要做到不让人欺负便好,也不要随便欺负别人。” 小三子急忙点头称是,却对狗仗人势这词不甚理解。这也难怪,后世的明朝才有这词,莫小川依照自己的生活习惯随口说了出来,那里知道他的出处。不过小三子是个机灵人,略一思考,便知大少爷是不想让他这边强势,便脸上变作一团和气对店小二道:“小二哥,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莫怪。” “不敢,不敢!”店小二急忙赔笑,牵着马朝后面走去。 “狗仗人势。”少女却对这个词提起了兴趣,默念了几遍,随即笑起:“说的好,我这几日便见尽了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们,该骂。” 小三子心中有些不服,他不像莫小川,对这穿着和叫花子似的少女心里上还是有几分看不起,听她这般说,有心反驳几句,又见莫小川点头称是,只少悻悻然地作罢。 “你一姑娘,为何要做男子打扮?”莫小川与少女虽未说几句话,但觉得很是投契,不觉问道。 “让你看出来了?”少女惊讶地看着他。 莫小川一愣,随即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指了指她的胸前,道:“你这衣袍应该再大些,没有遮挡严实。” 少女哼了一声,揪了揪衣服,道:“看出来就看出来吧。我饿了,咱们吃什么?” “姑娘想吃什么?”莫小川笑问道 “想吃的多了,只是怕你舍不得给。”少女挑衅地抬起头,他个身高只到莫小川的下巴处,距离的近了,尽是成了仰望。 莫小川看着少女的模样,虽是挑衅的意味十足,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显得有几分可爱,笑道:“姑娘尽管说就是,大不了吃完了,你再跑,丢下我结账别是。” 少女想了想,展颜笑道:“便信你了。”说罢,也不与莫小川招呼,迈开大步,径直朝着小三子选好的位置走了过去。 两人坐下,小三子站立在莫小川身后。莫小川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道:“你也坐吧。” 小三子受宠若惊,连连推辞。 莫小川笑骂,道:“你在装模作样,等我改变了主意,你便没机会了。” 小三子讪讪笑着,又说了一番讨好的话,这才坐下,却是距离桌子稍远,调了一个边角处,不敢入正与莫小川平坐。莫小川也不管他,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这香月楼内部装饰倒是比较简单素雅,每张桌子之间的距离也相隔颇远,他们所在之处被两张屏风搁开,贴着窗边的位置,更是将窗外的景色尽收眼底,只是燕国北边的初春任旧有着几分严冬残留下来的寒气,树木花草具都没有泛绿,这景色也就简单了许多。 虽未有美景相伴,但难得的是这香月楼的食客虽多,却都很自觉,说话并不大声,加上桌与桌相邻的距离,相互之间很是安静。不过,很快这份安静,很快便被人打破了,那少女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小二过来招呼,便扯开嗓子喊道:“小二,死了吗?快些上菜了。” 店小二满头是汗地跑了过来,道:“客观,您还没点呢。” 少女微一错愕,旋即大怒,一拍桌子,道:“还用点什么,有什么好菜统统送来便是。” 店小二不敢自作主张,看了看莫小川,见莫小川微微点头,这才匆匆跑开。莫小川本还等着店小二大喊一声,这桌的大爷如何如何,等了半晌,没有声响,这才想起现实中,毕竟和自己以前想象的古代历史有所不同,何况香月楼本是一雅致之所,店小二自然不会高声呼喊。事实上,方才少女这一嗓子已经让其他桌的人有些不满,纷纷侧目,朝这边看来,少女浑如不觉,莫小川也只好跟着他厚起了脸皮。反倒是小三子觉得有些丢人,将头低了下来。 好在来此的食客大多都自诩雅仕,倒没有出现像司徒雄那般的猛人,上来找茬的。 终于,在少女敲了无数次筷子之后,店小二姗姗来迟,将菜端到了桌子上。少女也不招呼莫小川,自己埋头大吃起来,起先莫小川还笑望着,到后来竟是有些吃惊了,这少女太能吃了,他和小三子还没动筷子,一条鱼便被她啃去了大半,而且,任旧往嘴里放着各色食物。隔了一会儿,似乎感觉缺了些什么,对着摸小川嘟囔了一句。 莫小川有些疑惑,没有听明白她说什么。 “咕噜!”少女将口中的食物艰难地咽下,笑了笑,道:“我说,怎么没有酒。” “有,有!”莫小川推了一把在一旁等着双眼发愣的小三子,道:“让小二上酒。” “呃!哦!”小三子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招呼小二去了。 少女的吃相,让莫小川不禁莞尔,他上午虽和司徒雄吃了一些,可大多都涂在了司徒雄的衣服上,吃进肚子里的没有几分,此时竟是有些饿了,不免多吃了几口。小三子拿上酒来,少女很是熟练地给自己斟满,将酒壶放到莫小川前身的桌面上,道:“想喝自己倒,还想让本太……姑娘给你倒酒啊。” “太……姑娘?”莫小川对着拖着长音的叫法很是好奇,一边问着,一边将酒壶递到了小三子面前,如法炮制地说道:“想喝自己倒,还想让本大……公子给你倒酒啊!” 小三子愣了一下,笑道:“小的不喝了,少爷您自饮便是。” 眼见莫小川如此模样,少女忍不住笑出声来,差点将口中的食物喷涌出来,急忙闭上了嘴,将食物咽下,才道:“你这人好生有趣,本姑娘姓太,叫太盈盈。方才是在考虑要不要将名字告诉你,才说成了这般。那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好吧,盈盈姑娘。”莫小川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道:“既如此,我敬你一杯如何。” “本姑娘领了。”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饮罢,放下酒杯,皱起眉头,道:“这酒真难喝。” 莫小川也放下饮空了的酒杯,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道:“得确。” 小三子在一旁却是发着呆,这香月楼的酒在这一代也算是出了名的好酒,大少爷说这酒难喝,还情有可原,大少爷本就是一喜酒之人,极乐园的藏酒可都是花了大价钱从燕国的京城幽州运来的,自然要比香月楼强得多,但这穿的和叫花子一样的少女说这酒难喝,便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了。 虽然小三子对这少女没有什么好感,但莫小川却觉得和此女很是合得来。 这姑娘少了几分矜持,多出几分自然,虽说脸上脏兮兮的,但仔细看来,眉目间却是有几分清秀,比之司徒姐妹和小瑶可能会略差了些,却也不难看。更何况,这时代的姑娘大多不能像她这般与人相处,相比之下,更是难得了。 一个时辰后,桌上的饭菜一片狼藉,少女摸着肚子满意的笑了。 “吃饱了吗?”莫小川问道。 “嗝——”少女用一个长长的打嗝声回答了他。 第十二章 开心会传染 少女盈盈坐在食桌前,习惯习地靠着椅背,宽大的衣袍伏在身上,一副饱食后慵懒的模样,莫小川与她相对而坐,看着她微笑着。小三子在一旁猛拍着桌子,怒目而视地训斥着店小二:“四十九贯八百三十四文,你以为我家少爷是被人坑骗出来的?你们他娘的这是什么店,也不打听打听我家梅大少是什么人,一顿饭有这么多钱吗?都够买几亩地了。信不信老子拆了你的店。” 小二哭丧着脸,道:“这位爷,您也不是没有看到,您桌上上的都是小店的招牌菜啊,您看那尾鱼,那可是……” “少废话,把你们掌柜的叫来。”小三子显然失去了耐心,他平素在梅府是个下人,但出了梅府就是大爷,若不是此时在主子在身旁,早已经开骂了,那里还能如此只带少许脏字的说话。 小二连声答应,急急地跑开。不一会儿,一个中年人走来,隔着老远便挂上了职业性的微笑,道:“不知是梅大少到来,恕罪恕罪。梅大少对饭食还满意吧?” $ ()小三子见掌柜的要岔开话题,揪着他走到一旁,道:“掌柜的,你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我们吃的这还是饭吗?吃金子也没这么贵吧?” 莫小川在一旁听得明白,将小三子叫了过来,悄声问他:“真的被坑了?” “那倒不是!”小三子摸了摸汗,看着一桌子的菜,低声说道:“这丫头得确是吃的多了些,但大少爷来此,他们都敢这般收钱,怎能给他。” “是不是身上带的钱不够?”莫小川问道。 “钱是够的,只是……” 小三子的话未说完,莫小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够,就给他,啰嗦什么,咱们又不是吃白食的。”说罢,又丢下一句:“我们门口等你。”然后,便和少女下朝外面行去。 看着主子离开,小三子狠狠地朝着掌柜的脚底唾了一口唾沫,道:“今天我家少爷高兴,算你走运。”言罢,从身上掏出些碎银子扔到了掌柜的手中,道:“不用找了……” 掌柜的掂了掂银子,仔细瞅了瞅,道:“这位爷,您这银子顶多只有四十贯,不够啊。”他的话音落下,小三已经走出门去,话也不搭一声,店小二正要追出去,却被掌柜的拉住了:“算了,算了。梅家大少爷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以后机灵点,有话和他主子说,这些恶奴最是难缠……” 店小二心领神会地点着头。 香月楼的门前,盈盈乘在马上,小三子牵着马,莫小川在一旁步行走着。 “原来你就是梅少川啊。”盈盈喧宾夺主地坐在马鞍上没有感觉出一丝的不安,低下头,很自然地说道:“都说,梅家的大少一出门,百里的姑娘躲着人。今日见着也不过如此嘛。” “盈盈姑娘的断根脚那般厉害,小生怎敢造次。”莫小川最近已经习惯别人这般说他,听着少女如此说,也不再尴尬,笑着道:“再说,名声往往是以讹传讹那里做的准。” 莫小川一不留神又把宋朝才有的字眼提了过来,少女一时不能理解,仔细想了想便明白过来,嘴角上翘,嬉笑着,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看来传言果然不能尽信,都说你不学无术,但今日的谈吐却有趣的紧。” 莫小川淡笑不语,给小三子使了个眼色,小三子便将马牵到了一家成衣店前。 “梅大少这是要送我衣服?”盈盈伸出脏手道:“来,扶我一下。” 莫小川也不介意,握着她的手,扶着她下了马。少女拍了拍手,道:“不必忙了,梅大少的好意小女子心领,欠你的饭钱,我会还你的。” “是吗?”莫小川笑着,道:“既如此,姑娘也不用还五十贯,现在还十贯出来就好。” “你明知道本姑娘现在没有钱,看来传言也不尽是虚言,梅家大少爷无耻的程度倒是与传言相符。”盈盈说着,又用那脏手摸了摸脸,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盈盈姑娘果然爽快。”莫小川指了指成衣店,道:“没什么,我只想看看你穿回女装的样子。” 少女秀眉蹙起,抬眼瞅了瞅莫小川,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便依你。”说罢,也不理会莫小川,迈开步子,大模大样地走到了成衣店中。 看着她走路的样子,莫小川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不知怎地,他总觉得这个姑娘与众不同,自从第一次见到她奔跑的模样,便有了这种感觉。也许是这个时代的女子都太过讲求男女之别,即便是想小瑶和司徒玉儿这样性格特别的姑娘,都免不了这个俗,在她们的潜意识中,便有着女人本该如何做的历史烙印。敢于这般在街上潇洒地迈着大步,像男人一样走路的女子,他见到的仅此一个。 “大少爷,咱们与她素不相识,您这般帮她……”小三子低声询问,只是话还没有说完,莫小川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迈步走入成衣店,没有理会与他,只让小三子一阵犯傻,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莫小川进入成衣店后,里面的景象果然与他想想中的一样,那老板看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个子进来,一时间分不清男女,只当她是一个小叫花子,正要往出赶,看到莫小川来到她的身旁,与之说话,这才忍了下来。 莫小川的衣着鲜亮,典型的富家公子模样,而且,他的帽子上配得一块美玉,衣服上的绣纹也很特别,老板经验丰富,一看便知眼前的公子不单府中富足,更应该是官宦之后,急忙上前招呼,道:“公子是来买衣服的吧。” “废话,不买衣服来你这里喝茶啊?”莫小川还未回答,随后进来的小三子便已经上前搭腔。莫小川回头瞅了他一眼,小三子急忙低下头,闭口站到了主子的身后。 老板早已经见惯了这些官府中人的家奴,自然不会生气,依旧赔着小脸,道:“不怪这位小哥,是我老糊涂了,来这里可不就是买衣服的。”说着,老板开始打量三人,依照莫小川身上的这件衣服,他这里是没有这么高档的货色,自然不是给他买,再看其他两人,小三子的衣服整洁,一副高级下人的打扮,也应该不需要换,那么便是眼前这个小个子了。很快,老板便凭借职业经验判断出了顾客的需求,将目光盯在了盈盈的身上。 随后,对盈盈说话也客气了许多,给她指着一件件衣服,询问着,还不断地看着莫小川的脸色,起先老板以为这是新买的丫鬟,来此随便换一件衣服,好干净些带回府中,后来,他渐渐地发现,那些普通的丫头服饰,眼前这个脏兮兮勉强能认出是个姑娘的小个子,竟是对那些普通的衣服看都不看,直接扫了过去,将目光盯在了最好的料子上。而旁边的公子始终面带微笑,不言不语,任凭这姑娘自己挑选。顿时,盈盈在老板的眼中形象高大了几分,似乎个头也随之长高了一些,老板更加热情起来。 时间过的很慢,半个时辰后,莫小川便明白了,女人终究是女人,眼前这位比较特别的女人,挑起衣服来更是特别,不单挑的全是好的贵的,而且,数量上也是惊人。从成衣店出来时,盈盈已经换了女装,小三子将一捆衣服放在马背上,有些心疼地结了账。 莫小川与盈盈前面行着,他牵着马跟在后边,一脸哀怨。不过,换过女装的盈盈却是好看了许多,清丽的容颜,白净的肌肤,虽算不得绝色美人,却也是个容貌姣好的姑娘了。 盈盈好像对自己穿女装很是喜爱,表现出的热情就像从来也没有穿过这样好看的衣服,在前方欢快地走着,不时原地转一个身,掉过头来,甜甜地笑着对莫小川问道:“好看吗?”脸上的两个酒窝少了污渍的遮挡也显现出来,凭添了几分可爱。 “好看的,简直就是一个绝色美人。”莫小川很是开心,大声夸赞道。 “少来,言不由衷,以前你便是这般油嘴滑舌地哄骗那些姑娘们吧。”盈盈给了他一个白眼,但欢喜之情却依旧表现了出来,一张俏脸上挂满了笑容。 三人在街上走着,前面的两人一路欢笑,小三子跟在后面累的气喘吁吁,他不由得对前方盈盈多看了几眼,倒不是因为盈盈换了女装的缘故,而是盈盈和莫小川体力让跟在后方的他有些吃不消,想起前些日子的假司徒玉儿,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了,怎么大少爷和这女子都步履轻盈,就自己累的和狗似的…… 不知不觉中,日已西沉,天便的晚霞映出一片夺目的艳红,莫小川和盈盈来到了一处小山坡,两人并肩坐在了一起,看着晚霞,两张脸上均映出几分红潮,盈盈盯着落日看了良久,笑容渐渐收敛,调过头来,看着莫小川,道:“谢谢你,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莫小川本以为她是在开玩笑,看着她的表情很是认真,这才知道她竟然说的是真的,微微愣了一下,笑道:“开心是会传染的,你开心了,带着我也开心了,所以,你无需谢我。” “你这人说话真是有趣。”盈盈脸上的酒窝,又显现了出来。 第十三章 回家 夕阳下,余辉中。 霞光映红的两个人影慢慢起身,在他们身后,一个人,一匹马,马背上拖着一沓衣服。 “天晚了,你若没地方去,便跟我回家吧!”少年说道。 “嗯!”少女点头,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下来。 少女的爽快。反而让少年愣了一下神,随即,他笑了,笑的很开心。她本该是这样的人,他这样想着,抬手胳膊自然地放在脑后,迈开步子,说道:“我的名声很臭,洛城四害之首,梅家大少一出门,百里的姑娘躲着人。你不害怕?” “我有绝跟脚。”少女揪起棉裙,甩了甩她那小脚丫。两人相视而笑,大步朝小山坡下行去。在后面牵着马的小三子满脸苦涩,暗叹一声:“又要走……” 三人一马渐渐消失在了远处的街道上,夕阳也终于收起了最后一道光,完全地沉了下去。 夜间,梅府后院。 梅世昌的书房中,王管家与梅世昌隔桌而坐,梅世 昌眉头紧锁,闭着双目,似乎在想着什么。 王管家白净的面皮上没有表情,静静地看着梅世昌。 “贤弟,今日那唐恩礼传来皇上密旨,南唐大军进攻我南线大营,让我将北疆将士整备好,做好支援准备,此事你如何看?”隔了良久,梅世昌睁开了双眼,缓慢地说道,只是胖脸上一片肃穆,隐隐还有几分愁容。 “唐恩礼这等人的伎俩自然瞒不过老爷,老爷此时定然已经有了想法,又何须再问我。”王管家淡然地回了一句,白净的面皮在烛光下更显惨白,有些渗人。 梅世昌的眉头仍旧没有舒展,想了想道:“唐恩礼只是一个传话之人,我顾忌的是皇上,这些年来,我身居要职,皇上本就对我有些提防,不然也不会在三年前让那陈光明来做副统领,我也就不用为了不让他抓到把柄将川儿送出去……”说到此处,王管家的脸色明显有了些变化,梅世昌也闪过一丝痛色,不过,时间很短,转眼即逝,旋即,他又将话锋引了回来:“若我所料不差的话,唐恩礼这次应该是带了两道密旨,第一道是让我集结大军,准备援助南线,若是我配合的话,过些日子唐恩礼便会拿出第二道来,让我带军南下。此时西梁蠢蠢欲动,倘若我率军南去,西梁大军若来,如何抵挡。”梅世昌说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王管家的脸色已经恢复到了那没有表情的状态,听梅世昌说完,他抬了抬眼皮,淡淡地说道:“老爷何必自欺欺人,那密旨是三道,不是两道,倘若你不打算南下,第三道密旨恐怕就会到了陈光明的手中,到时候梅家上下怕是都要成了钦犯。” 梅世昌苦笑一声,没有反驳,他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自己尽心尽力,一心为了大燕国,这二十年来升迁过程中虽也使了不少银子,但一颗忠君之心却未成动摇过,可依旧遭到相国的排挤,皇帝的猜忌,尽管他心知肚明,却不想将这些说出来,眼下被王管家点破,也只能苦笑对之了。 “老爷打算如何做?”王管家问道。 “如何做?如何……”梅世昌显得有些激动,双拳紧握:“皇上给过我选择吗?我还能如何做?” “老爷本是一沉稳之人,此时更应该沉得住气,以想对策才是。”王管家淡淡地说道:“皇上对老爷有猜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此次又有何妨,北疆大营离不开你的。” 梅世昌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地让自己平静了一些,才道:“方才愚兄失态了,贤弟所言甚是,为今之计还是先想对策,南线也不得不救,以前秦老将军在的时候,南唐那里敢如此放肆,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让奸相的侄儿,那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宁方去做南线统领,如此失策之举,岂能不危。” “朝堂之事素来不是这般简单的,皇上兴许也有为难之处。”王管家说着站了起来,一边朝门前走,一边说道:“即便是在府中,老爷以后也不必妄议朝中之事,恐防隔墙有耳——”耳字落下,王管家干枯的右手猛地伸出门去,“哗啦!”随着响声,一个人影被他揪到屋中,衰落在了地上。 摔倒在地上之人,急忙连声讨饶,道:“王管家饶命,小的是小三子,方才随大少爷回来,有事禀告,听到老爷和您说话,一时不敢进来,小的绝对没有偷听之意啊。” 梅世昌摆了摆手,王管家推上了屋门,坐了下来,冷眼看着小三子,直看的他心中发毛,浑身的汗毛都似乎倒竖起来。 “大少爷怎么了?惹你如此着急?”梅世昌的面色已经恢复到往日常色,平静地问道。 “大少爷带会了一个女人。”小三子战战兢兢地说道。 “嗯?”梅世昌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之所以要决定接纳莫小川,一来是因为他能拔出祠堂中的北斗剑,应了梅世昌深信不疑的一个卦象;二来便是他觉得莫小川生性淳朴,却有很是坚韧是个可造之才,现在居然过了没多久,就将以前梅少川的那一套又学了过来,不由得便动了气,冷声说道:“细细说来。” “是!”小三子看着梅世昌的脸色不好,心中暗暗叫苦,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慢慢说来,只是其中关于盈盈的事多少做了一些修改,将盈盈描述成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一边说着,换不时偷偷瞅一瞅梅世昌的脸色,深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便被迁怒。 听罢小三子的话,梅世昌的脸色果然缓了过来,语气也平淡了许多:“这么说来,大少爷并没有和那女子同住?” “是!大少爷将她安置在了偏房。以礼待之,并无逾越之处。”小三子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梅世昌点了点头,心中对莫小川的印象又好了几分,看着小三子,道:“如此小事,何须来报。”说罢,看了王管家一眼,又道:“以后,你便安心地跟着大少爷吧!” 小三子微微一呆,抬起了头,颤声道:“老爷的意思是……” “老爷的意思还不明白吗?”王管家冷哼一声,道:“以后,你就是大少爷的人了。” 小三子大喜,刚要乐出来,又觉此时不是地方,急忙磕了两个头道:“小的明白,老爷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小的便退下了。” “去吧!”梅世昌心情好了些,轻轻挥了挥手。 小三子退出了房去,狂奔着朝极乐园跑去,脸上充满喜色。他的动作落在了梅世昌和王管家的眼中,两人的神色却各有不同,梅世昌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王管家却皱起了眉头。 “老爷,大少爷这么快便能让小三子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不可小觑啊。”王管家面上带着几分担忧之色,道:“毕竟他的身份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 “贤弟多虑了。”梅世昌轻声说道:“那小三子方才言语间七分真三分假愚兄还是听的出来的,若川儿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倒要考虑要不要认他这个儿子了。至于他的身份,虽未确定,但至少知道他不会害我,这便够了。” “不可不防啊。”王管家还是有些不死心。 “若他有害我之心,那日根本不用出手,别人对我所求也唯有一个死字。自然他不让我死,难道我梅世昌还能被人利用不成。”梅世昌说着,面色一凛,站了起来,那肥胖的身躯此刻竟似油然而生一股豪迈之气。 王管家摇了摇头,道:“既然老爷已经决定,我便不再多言了。” “嗯!”梅世昌答应一声,平日里,一般大小事务他都会和王管家商量一番,尽管最后都是他来决定,不过,像今日这般两人意见如此相左还是第一次。不过,梅世昌很明显在这件事情上很是决断,故而,语气也带了几分不容置疑,以断绝王管家的念头。 王管家心知事不可为,倒也不在多做纠缠,转而说道:“唐恩礼那边,老爷打算怎么做?” “明日设宴好生款待,后日我便去营中。”梅世昌言罢,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蹙眉,道:“只是那夏雏月此来为何,却让我有些看不透,贤弟可有看法?” “老爷是当局者迷。”王管家缓慢地说道:“以我看,她此来应该与唐恩礼的公事无关,只是来走一走而已。” “贤弟的意思是京中有变动?”梅世昌疑惑地问道。 “这个过几天才能知晓,现在还不好下结论,不过,夏雏月本就和皇上与相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此时唐恩礼被派到我们北疆,她若再留在幽州,处境更是两难,来此反倒省事。”王管家说着看了看梅世昌,道:“对此女,老爷也不可轻视。” “我明白。”梅世昌点点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外面的风大了些,本就不太明亮的月色渐渐被云层遮挡,有几分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看来,今年的第一场春雨便快来了,只是,梅世昌心中却希望,它不是一场暴雨…… 第十四章 棍法 天蒙蒙亮的时候,梅府已经张罗开来,府内重新布置,焕然一新,以迎接钦使大人。 唐恩礼与夏雏月昨夜分房而眠,他的屋子更靠近一些边缘,一早便被吵杂声惊醒,脸上有些怨愤地匆匆穿了衣服走出屋来,便要喝骂。在得知是为了迎接他才布置这些之后,脸上的不快渐渐散去,昨日因梅世昌未曾出府相迎的怨气也随之淡了许多。 再回到屋中,耳畔的吵杂之声,似乎也悦耳了起来,竟是又香甜地睡了一觉。 梅世昌的书房中,下人将情况报明之后,梅世昌安心了许多,轻抿一口清茶,说道:“这唐恩礼倒是好糊弄,看来能多争取些时日。” 王管家点头道:“老爷说的是。不过,那夏雏月怕是能看出一些什么来。” “也不尽然。”梅世昌捋了捋胡须,道:“夏雏月本是一女子,对朝堂之事素来不怎干预,何况此处牵扯到军方,兵部的公函未下,便是唐恩礼,只要我将他凉在府中,他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我观那夏雏月与唐恩礼此次随是通行,却不同路,以贤弟的才智,稳住她们两人,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王管不知可否的闭上了眼睛,白净的面皮不单没有胡须,连汗毛都少的可怜,他沉寂片刻,才道:“老爷此言虽然不虚,但此时却不宜与之翻脸,若将两人放在一处,恐怕不好办。” “贤弟有话直说便是。”梅世昌不动声色地说道。 王管家顿了顿,道:“在老爷面前,我也就直言不讳了,倘若大少爷还在的话,便好办了,老爷明日若去军中,让大少爷带老爷行待客之礼,以他的秉性,必然能缠住夏雏月,我就可以从容应付唐恩礼了。”言罢,王管家很是难得地叹了口气。 “这有何难。”梅世昌笑了笑,道:“大少爷不是还在吗?” “他?”王管家眉头紧锁:“老爷的意思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像他这种城府深不可测之人,话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失了方寸,沉吟一会儿后,王管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只是大少爷性格纯朴,让他去待客,是不是勉强了些。那夏雏月既然能在幽州游刃有余,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梅世昌微笑着道:“田忌赛马之事,我们做一回又如何。川儿根本就不用对夏雏月做什么,只要吸引了他的注意便好。事实上昨日他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哦!”王管有些惊讶,道:“这倒是奇了。” 梅世昌看了看东方渐亮,太阳初升,轻声说道:“好了,去吧。没你压阵,那些下人们弄出什么乱子来便不好收场了。” 王管家点点头,走出了屋去。 随着日头的增长,极乐园中,慵懒的声音伴着莫小川的脚步声来到院子中,伸了个懒腰,提起竹棍。迎着朝阳,莫小川手中的竹棍上下灵动,那套小瑶教给他的无名剑法,已经练得什么纯熟,竹影落下,也能入地几分了。 只是,一套灵动的剑法,快让他炼成棍法了,虽说这套剑法十分灵巧,但自从学会,他一直都是用竹棍来练,还没用剑练过。 看着只能将青砖轻轻蹭去少许的竹棍,莫小川摇了摇头,自己比小瑶还是差了许多。正在他自叹之时,身后轻轻的击掌声传来,少女的声音同时响起:“不错,这棍法使得倒也凌厉。” 回过头,只见盈盈一脸笑意望着他,在自己的注视下,没有一点其他少女的羞涩,莫小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使得是剑法,你信吗?” 盈盈仰起头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莫小川无奈地放下了竹棍,道:“想笑便笑吧,我知道我比较笨,使得不好。” “逗你的。”盈盈收住笑声,道:“虽是剑走偏锋的险招,在你使来竟有几分正气,十分难得了。” “你也懂剑?”莫小川有些惊讶。 “略知皮毛,会看不会使。”盈盈依旧迈着她那随意的步伐,走了过来,道:“这剑法你练了多久了?” 莫小川伸出手扮着手指头算了算,道:“好像不到一月。” “当真?”盈盈完全地收起了笑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莫小川。 莫小川摊了摊手,一副无辜状,道:“我的这点本事,都已被你看到了,有什么好瞒得。” “看来,不是你笨,倒是我笨了。”盈盈摇了摇头。 “怎么说?”莫小川追问。 “没什么,幼时,我也是练过的,只是比起你来,笨多了。”盈盈仔细看了看莫小川的手,见他手掌细腻,完全没有练剑长久所导致的老茧存在,这才完全信了他的话,接着道:“说来,兴许你不信,我当时一年下来,也没有你这一月使得好。” “我信你!”莫小川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为什么?”盈盈诧异。 “因为我感觉你说的是真的。”莫小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看着莫小川不似作假,不知怎地,少女竟是面色一红,微微低头,道:“都说你这人坏的很,怎能这般轻易相信别人。” “有人说,只要我没看到太阳,他在我的世界里便不存在。”莫小川指了指东方的日头,道:“而我说,只要我觉得是真的,在我的世界里就是真的,即便是假的也是真的。我觉得你很真,所以,你就是真的。” 听着这绕口的话,盈盈呆了呆,旋即摇了摇头,道:“你的这种想法虽然新奇,也很有意思,但不适合活在这个乱世。”说罢,她微微展颜轻笑,道:“不过,我承你的情。” 莫小川不知道心学是明代才成体系,其中很多深刻的东西,出生在现在这个时代的盈盈并不能理解,直道她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才有感而发,便转开了话题,问道:“盈盈,你的家是那里的?” 盈盈一双美眸有些警惕地看了看他,见他面色如常,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便试探地回道:“我西梁人。”说罢顿了顿,仔细瞅着莫小川。 等了半晌,不见盈盈的下文,莫小川疑惑地问道:“那你怎么来到了燕国?” 这个时代,四国纷争,虽有时彼此和睦十几年,但战事一开,便又是生死仇敌,尤其是地处边陲的洛城,许多百姓的亲人都被西梁人杀过,故而,洛城的人,对于西梁人并没有什么好感。盈盈本以为自己说出是梁国人后,莫小川的反应会很大,但他却恍如是听到自己说的隔壁米店一般,并未有丝毫变化。 莫小川的这种反应,让盈盈有些不安起来,心中暗忖,莫非此人城府极深,能让自己看不出他的变化。可这两天相处下来,盈盈却真切的感觉到,莫小川对自己没有一点戒心,犹豫片刻,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跟着家人来燕国办事,结果遇到了马贼,和家人失散了。而前几天北疆大营又将边境封锁,不许行人来往,就困在了这里。” “竟有此事。”莫小川对盈盈的遭遇有几分同情,道:“那你便在这里住下吧。待边境缓和一点,我再让人送你回去。” “嗯!”盈盈看着莫小川,眼中散过一丝愧疚之情,不过,随即便被笑容所代替,嬉笑着说道:“我真的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得一个那样的名声。” 莫小川哈哈一笑,道:“也许是我这人太过心善,又喜欢帮助年轻姑娘所致吧。” 两人说笑着,小三子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今日的心情份外地好,看着大少爷也觉情切了几分,对昨日害的自己牵马遛弯,累个半死的盈盈也觉有些顺眼了,给两人见过礼后,道:“大少爷,老爷今日设宴款待钦使,让你作陪,小的先知会一声,您好有所准备。” 莫小川点点头,道:“知道了。”说罢,又问道:“是什么时辰?” “老爷设的是晚宴。”小三子答道。 “那还早。”莫小川说着,扭过头对盈盈,道:“既如此,我们再出去走走,如何?” “好啊!”盈盈依旧是那么爽快。 莫小川点头轻笑,招呼小三子备马,少时后,三人朝府外行去,刚行出府外,便见一男一女两人乘马而来,目标正是梅府。 那马上的男子隔着老远便朝莫小川招手:“少川兄!” 莫小川抬头望去,竟是司徒雄,而他身旁马上的女子,却是司徒玉儿,这丫头昨日还病着,今日就能出得府来,倒让莫小川颇感意外。 “哎呀!”司徒雄快马奔至近前,跃下马来,拉住莫小川的手,道:“少川兄,你真是神了。你昨日一会儿的工夫便将小妹的病治好了,今日兄弟是特来登门道谢的。” “司徒雄太客气了。”莫小川用力地将自己的手从司徒雄的爪子里揪了出来,才片刻的工夫便让让捏的有些泛红,抬眼看向司徒玉儿,只见这丫头一脸得意的笑容,竟有几分看戏的神情。 “少川兄啊。”司徒雄一把拍在了马脖子上,道:“昨日有所怠慢,今日你我兄弟定要一醉方休,不醉不归,让兄弟好好的向你赔罪。” 马儿被他一拍差点奔跑出去,还好小三子奋力勒住缰绳,这才堪堪没有出丑。 莫小川深怕他再来一下子,索性跳下了马背,道:“不瞒司徒兄,今日家父有晚宴,需要在下待客,这酒就免了,正好我们也要出去走走,不如一起如何?”说着,莫小川指了指盈盈,道:“忘了给司徒雄介绍,这位是盈盈姑娘。” 司徒雄顺着莫小川的手指望去,只见盈盈高坐与马背上,俯视着他,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扫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到了司徒玉儿的身上。竟是双眼一亮,抛开了莫小川,径直上前,斯斯文文地施了一礼:“司徒雄见过盈盈姑娘!”—— 新的一周了,新书期兄弟们给力些,红票收藏都来吧。周红票破千的时候,墨墨爆发,加更。多谢! 第十五章 夏雏月 司徒雄陡然转了性,让莫小川有些不适应,目光瞅向盈盈,但见她低眉平视,只看着司徒玉儿,对司徒雄这彬彬有礼之举,只用鼻子轻嗯一声,算是回答,竟是无视于他的存在。 莫小川见状,怕司徒雄太过尴尬,正欲出言缓和气氛。司徒雄却浑如不觉,抢在莫小川前面,将为盈盈牵马的小家丁一把推至旁边,道:“盈盈姑娘,我来为你牵马如何?”小家丁那里经得起他的一推,加之不敢用力抗拒,整个人连连后退,险些摔倒,还好莫小川扶了他一把,这才站稳。 这小家丁只是小三子临时拉出来的,在梅府中地位很低,司徒雄之名他是听说过的,看着对方对自己不瞒,心中很是害怕,脸都吓得有些发白。 莫小川看在眼中,皱了皱眉头,他碍于梅大少以前的作风,对下人也不好太过热情,但平素里也不似司徒雄这般从小便养成不拿下人当人看的习惯。看着小家丁的模样,忍不住脸色微变。 莫小川的这一举动落在盈盈的眼, 中,她有些不耐烦地揪了揪缰绳,道:“司徒公子是吧?怎地性情如此暴躁,就是打狗还看主人面,梅府的下人,你想推便推,是看不起梅大少吗?”打狗看主人这句话本是出至明朝的金瓶梅一书中,盈盈自然是不知的,不过,昨夜与莫小川相聊甚欢,自然也学的一些新词,没想今日竟是就用了出来。 司徒雄微一错愕,眨了眨眼睛,扭过头来,果然见莫小川脸色不是很自然,心知自己一时失礼,梅家的下人又不是自家的下人,不过,让他和下人道歉是万万做不到的,只好来到莫小川身前,一报拳,道:“少川兄,兄弟失礼,莫怪莫怪。” “梅大少爷,好威风啊,为了一个下人,让我大哥给你道歉。得福,过来!让梅大少爷打过!”莫小川还未说话,司徒玉儿催马上前,瞟了盈盈一眼,说道:“这是谁家的丫头,好不懂礼数。”一个为了自己好恶便将府中上下百十号人戏耍一月之久的丫头,居然在评论别的姑娘不懂礼数,这一幕着实有些怪异。 得福心中叫苦不迭,司徒雄很明显也有些尴尬,自己今日是来道谢的,经过先前的举动和妹子的话,现在倒像是寻衅来的,忍不住出言喝道:“小妹,莫要胡闹。你再这般,我便将你送回府去。” 听着大少爷的话,得福急忙借着台阶,就铺下驴,退了回去。 眼见司徒玉儿要急,莫小川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司徒兄,这马还是让下人牵着吧。若是让你牵了,明日太守大人又该打到梅府了。” 莫小川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让司徒雄的冷汗下来了,先不说明日司徒青会不会找上梅府,要是这事传到老头子耳朵里,自己的一顿胖揍至少是免不了的,因此,思索片刻后,他便讪讪笑道:“少川兄果然顾虑周全,多谢提点。” “既如此,依在下看,不如我们四人结伴步行,司徒兄以为可好。”莫小川笑道。 “极好,极好。”司徒雄也不管司徒玉儿答应不答应,便将她揪下马来。这边盈盈自然爽快的下马,未给莫小川难堪。 四人步行在前方,后面的小三子只言片语便将家丁之间的尴尬气氛所化解,小三子本就是个心思颇为活泛之人,昨日便与司徒家的下人混熟,今日虽有些小尴尬,却也并不影响。前面主子走着,他们这些下人倒也其乐融融。 一路之上,司徒玉儿很快与莫小川说笑起来,她本就是个无心之人,方才之言也是针对着盈盈,对于莫小川,她并无敌意。而司徒雄却是追着盈盈一直在说话,盈盈偶尔搭一句话,便让他大嘴一咧,笑出声来。 每当这个时候,司徒玉儿便狠狠地白他一眼,觉得自己大哥太没出息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嘛,长的又不是什么绝色,走起路来更像个男人一样。她一直觉得自己大哥的品位就不高,但没想到会这么差。 莫小川一直以为女人和女人之间应该是话语很多,以前对于那句两个女人在一起等于一千只鸭子,他一直深信不疑,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尽详实。 “盈盈姑娘,你平日喜欢玩些什么?说出来,不管什么,兄弟一定帮你办到。”司徒雄忍着痛,拍的胸脯“梆梆!”响,差点岔了气。 司徒玉儿呲之以鼻,冷着脸,道:“一定办到,吹什么牛,你能让她和那个女人一样好看吗?”说着,司徒玉儿伸手一指。 三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前方的首饰店门前,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在与店老板谈着什么,虽在这里只能看到侧脸,却也能看出是一绝色美人。 在四人的目光,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看到莫小川后,展颜一笑,顿时犹如夏花绽放,街上的行人都竟大多驻足呆望。 司徒雄更是双眼发亮,视线不能移动分毫,他本不是一个好色之徒,亦被吸引至斯,可见那女人的确美的超乎想象。 莫小川认出了那女人,正是住在梅府的夏雏月,当日一见,他也被对方的美貌所吸引,迟迟不能移开目光,今日再见,倒是自然了许多,目光中虽任有欣赏之意,但已很是正常,。 夏雏月也认出了莫小川,回头与店老板交代一声,迈开步子,朝着莫小川款款而来,走到近前,轻轻施礼,笑着言道:“原来是梅统领家的公子,奴家失礼了。” 莫小川急忙还礼,道:“在唐夫人面前不敢称什么公子。” “梅公子太客气了。”夏雏月面上自然地挂着笑容,道:“奴家还需在梅府住些时日,免不了叨扰梅公子的。” “唐夫人能光临,乃是在下和家父的荣幸,叨扰一词,实是不敢当之。”莫小川从容应答,让一旁的盈盈不禁多看了他两眼。至于双眼发直到现在还在呆望的司徒雄,她连看也懒得看了。 司徒玉儿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言,竟然将这女人引了过来,而且,在此女面前,自己寻常引以自傲的容颜,相比之下竟是有些略显普通。 她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快,推了莫小川一把,道:“梅少川,原来你认识的,这位夫人是什么人?怎地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莫小川微一错愕,本想和夏雏月打罢招呼便寻个借口离开,没想司徒玉儿横插一足,此时想不介绍也不好推脱,只好点点头,道:“这位便是礼部侍郎唐大人的夫人,唐夫人的大名,想来你也是听说过的。” 司徒玉儿蹙了蹙鼻子,显然对这唐夫人没有什么好感,不过,身为太守之女,虽是任性了些,礼数上还是懂得,当即轻轻施礼,道:“玉儿见过唐夫人。”说罢之后,她便再无兴趣,扭头瞅见自己兄长目瞪口呆的模样,忍不住轻轻踢了他一脚。 司徒雄反应过来,干咳两人,想要见礼,却是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盈盈听得莫小川说出来人身份,来了兴趣,上下打量了夏雏月几眼,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夏夫人,小女子仰慕已久,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 夏雏月好奇地看了看盈盈,道:“姑娘这句夏夫人说到了奴家的喜处。唐大人家中的夫人又何止妾身一个,若是都在这里,喊一句唐夫人,奴家到不知该不该答了。” 唐恩礼的正室只她一人,若是喊出唐夫人,自然是喊她的,那些妾侍那里敢在她的面前称夫人,不过,既然夏雏月如此说,莫小川倒是不好在唤她唐夫人了,只好讪讪一笑,道:“是小子不懂礼数,还望夏夫人莫怪。” 夏雏月摆了摆手,道:“梅公子切莫如此,你这般说,到让奴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夏、夏夫人好,我、我是司徒雄。”司徒雄终于憋出一句话,却说的结结巴巴,又惹来司徒玉儿一记白眼。 “这位是太守大人的公子吧。”夏雏月微微低首,道:“早些年在幽州有幸与司徒太守有过一面之缘,这次来的匆忙,还未到府上登门拜见,太守大人近来可好?” “好的很。家父每日能吃能喝,揍起人来,力气半分不减,某些人可是经常体会的。”看着自己兄长出丑,司徒玉儿有些气恼,抢在他前面搭了话,同时也隐隐有警告司徒雄之意,倘若他再这般,定会尝到爹爹的拳头。 司徒雄抹了一把脑门的汗水,满脸尴尬,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夏雏月的目光扫过四人,最后停留在了莫小川的脸上,道:“本想让梅公子帮奴家带路,在这洛城好生游玩一日,既然梅公子有客,奴家便不在叨扰了。我们晚宴上再见吧。” 莫小川回礼,道:“夫人所请岂敢不从,若是夫人有需要,知会一声便是。” “罢了。”夏雏月摇了摇头,道:“奴家有些乏了,本想回去,只是方才看到一镯子,这才耽搁。今日便不麻烦公子了,公子自便就是,不用理会奴家。”说罢,对着其他三人点了点头,回了个笑容,转身朝着首饰店走去。 “夫人慢走。”言罢,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和夏雏月说这一番话也怪累人的,看来不单是聪明的女人不好打交道,便是太过美貌的女人也不好打交道啊。 直到夏雏月进入首饰店后,司徒雄才姗姗收回目光,有些木讷地自语,道:“这女人怎地似个妖精一般,让人看见她就移不开眼……” “没出息。”司徒玉儿以前还未司徒雄屈居洛城四害之二而觉得不满,现在瞅着莫小川的反应,再看自己的兄长,顿觉司徒雄比起莫小川来的却差了许多,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莫小川也不想让司徒雄太过尴尬,打了一个哈哈,便借口自己饿了,催促着几人向香月楼行去,临行前,盈盈又扭头深深地望了首饰店一眼。 待莫小川等人离开,夏雏月从首饰店走了出来,面上的笑容已经敛去。 “夫人,我们还跟着他们吗?”在她身旁的一个丫鬟轻声问道。 “不必了。”夏雏月摇了摇头:“梅少川。小小年纪便懂得内敛,若不是那日见过,还真得让其名声所误……”说到这里,夏雏月自觉失言,看了看丫鬟,见她没有什么反应,这才道:“回去吧,让人留意一下梅少川身边的那个青衣女子,查一查她是什么身份。” “是!”丫鬟恭敬地答了一声。 第十六章 晚宴 游玩一日,天色将暗时,四人这才分别。分别之时,司徒雄依依不舍,追问盈盈的身份,却被盈盈挥着手如同赶苍蝇一般,赶到了一边去。司徒玉儿倒是满心欢喜,强烈要求明日莫小川再出来陪她玩。 莫小川脑袋甩的和拨浪鼓似的,中午时分在香月楼吃的那顿饭,让他记忆犹新,现在还有些后悔带她去那种雅致的地方。司徒玉儿始终对盈盈没有什么好感,盈盈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起先的新鲜后,便对她基本无视,弄得司徒玉儿想寻个借口挑衅都无从下手。 与司徒兄妹分开后,盈盈月莫小川并肩前行,朝着梅府走去,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莫小川知道,盈盈是有话对自己说的,故而,他在等着。而盈盈不知怎地,一项爽快的她,此刻却爽快不起来。就在即将到达梅府门前之时,盈盈突然驻足不前。 站在她的身旁,莫小川看着她,忽然,轻声一笑,道:“不好开口吧。吃我的,住我的,现在拍拍屁股就要走,的确有些不妥。” 《 “嗯!”盈盈瞅了瞅他,眉毛微垂,低下了头,道:“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什么好人。”莫小川笑着摆了摆手道:“被人说好人,一般没有什么好事,要么是身边的姑娘要离开,要么就是被人怜悯,反正好人不好活,王八蛋才做好人呢。” 盈盈愣了一下神,随即露出了笑容,道:“那好吧,我什么都不说了,和你在一起的这两天,是我活到现在最开心的两天,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是真的。” “我信你!”莫小川点头。 “嗯!”盈盈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抬起眼皮,她那虽然俊俏却算不的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我就要走了,你难道不打算告诉我梁山伯和祝英台的结局吗?”昨日夜间,莫小川与她讲了这个故事,虽说梁山伯和祝英台始于魏晋时代,但这个世界的历史从那里就被改写了,那五十年空白没有记载的历史,足以埋没很多事,而且,这故事完整流传还是始于宋代,故而,莫小川试着一讲,盈盈果然觉得很新奇,只是,昨晚他并未讲完,只说到祝英台被抓回了家中,便没有了下文。 莫小川没想到盈盈临走还对此事念念不忘,看着她期待的模样,不忍让她失望,轻声说道:“他们两个,后来在一起了,还生了一个儿子。” “我信你!”盈盈用力地点了点头,展颜一笑,就如莫小川进早对她说这句话时的笑容一样,满是真诚。 看着盈盈的笑容,莫小川心中突然又几分伤感,打了个哈哈,掩饰一下后,将小三子叫了过来,把他身上的碎银子都拿了出来,递给盈盈,道:“别推辞,你欠我的不止这些,一起还吧。” 盈盈没有矫情,伸手接过,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小手紧了紧,道:“我会还你的,你一定要等着我还。” “我会的。”莫小川想和她握一握手,又觉有些不妥,伸了半截的手,讪讪地放了回去。 他的动作,自然逃不脱盈盈的眼睛,伸出手来,最终未能放到她的身前,而是抓在了缰绳上,道:“既然已经如此大方了,便再借我一匹马吧。” “这个自然。”莫小川很爽快。 盈盈翻身上马,猛地一拍马背,马儿撒开四蹄,朝着街头狂奔而去,只留下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记得等我还你!” 看着那消失在视线之内的身影,莫小川喃喃自语,道:“会的。” “大少爷,我们回吧。”小三子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嗯!”莫小川点了点头,又朝着盈盈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回过头,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只不过相处了两天,萍水相逢之人,注定是要离开的,长舒一口气,高声道:“小三子,回家……” “哎!”小三子急忙答应一声。 莫小川仰起头,迈开大步,朝府中走去。小三子紧随其后,将马扔给另一个家丁,也是脑袋高扬,迈着大步。 …… 梅府中已经装饰完毕,夜幕降临时,各色灯笼高挂,梅府中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晚宴上,唐恩礼紧挨着梅世昌而坐,在他下手是王管家,而莫小川和夏雏月却在另外一边。按理说,这种安排,有欠妥当,但唐恩礼和夏雏月两人却均是面色正常,丝毫不以为意,唐恩礼甚至还露出几分轻松状。 梅世昌与王管家对望一眼,两人不着痕迹地微微点头。 看着一切就绪,梅世昌轻咳一声,举起杯来,道:“今日晚宴,一来是为贤伉俪接风,二来是为昨日梅某的招待不周赔罪,若是贤伉俪不怪,我们尽饮此杯如何?”说罢,梅世昌仰头一饮而尽。 莫小川随之举起了杯,夏雏月看了他一眼,也同时举杯,随后是王管家。唐恩礼虽然还有些拿捏,但众人已经都先举了杯,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何况梅世昌的品阶还比他高,算是上官,只是他挂着一个钦使的身份而已。 “梅统领厚意,下官感激,不过,现在南线十万火急,还望梅统领可以以大局为重。”打完了官腔,唐恩礼将酒杯放到了唇边又道:“大家都是为了朝廷,没有什么赔罪不赔罪的,今日下官便借花献佛,回敬梅统领一杯。”言罢,也仰头饮了。 “唐大人果然学识渊博,这句借花献佛用的当真是妙不可言。”王管家那没有表情的脸上,挤出了几分笑容。他说这句话,倒不是完全做作,现在佛教虽已经有了,但是多在西南的吐蕃国中,中土四国,西梁、燕国、南唐和楚国之中佛教只是偶尔有几个散僧,寺庙并没有几座,而且躲在靠近西南与吐蕃接壤的楚国境内,作为一个燕国人能够引出佛经中的妙语,得确也算得上是学识不错了。 王管家这一番话说到了唐恩礼的得意之处,顿时让他脸上的笑容又增了几分。 莫小川看了看夏雏月,道:“夫人,小子也不会说话,千言万语尽在酒中,敬夫人。” 夏雏月微微点头,抿嘴一笑,也不做作,淡然,道:“梅公子客气。”话音刚落,久已到了唇边,微微仰头,酒顺唇入,两排贝齿,一条香舌正好落入莫小川眼中,半眯着的双眼更透无尽风情,饮罢之后,纤细的手指捏着杯角,喉咙微动,酒水顺之咽下,道:“入口绵甜,果然好酒,只是酒杯已空,欲要再饮,却等不的梅公子饮下这杯。” 方才看着夏雏月的动作,只觉得美不胜收,莫小川不由得顿下观看,但也仅仅只是欣赏而已,没想到夏雏月杯还没有放下,便出言相激了。至于这话中有没有其他意思,莫小川却是听不出来的,将酒饮下,拿起酒壶,才说道:“夫人莫怪,在下失礼了,为夫人斟酒算是赔罪吧。” 夏雏月将酒杯伸上前来,笑道:“听闻梅公子是个好酒之人,不知那极乐园可藏有极品?” 如此一语双关,让莫小川不禁想起了当日在极乐园时被众女围在浴盆的事来,借着酒力,一张脸微微有些泛红,尴尬一笑,道:“夫人莫要取笑,在下那里算的上好酒,只是胡饮罢了,只求半醉之态,可以少想烦恼,多睡一觉。” “好一个少想烦恼,多睡一觉。”夏雏月收回已经斟满的酒杯,在手中攥了攥,半眯的眼皮抬起,睫毛随之闪动,这一眼若放在昨日初见之时,定然会让莫小川呆望,但现在显然没有了这种功效。夏雏月也不以为意,接着道:“看来,梅公子很恋床啊。” “让夫人见笑。”莫小川提着酒壶,道:“在下胸无大志,心里的想只是这辈子能吃得饱腹,睡得踏实,如此足矣,恋床恐怕是所有我这种人的通病吧。” 莫小川其实说的都是心里话,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的愿望只是这么简单,便是现在也任旧如此,只是现在的世界总是让他感觉到距离如此简单的愿望却越来越是遥远了。而他这番所做是实话的话语落在夏雏月的耳中,对方并不如此认为,在夏雏月看来,梅少川在外如此声名狼藉,简直就是不学无术和视色如命的代言,但本人非但言谈得当,便是与好色二字也相距甚远,她对眼前的少年越来越有兴趣了。 仔细看着莫小川那依旧泛红的脸,夏雏月捏着酒杯,道:“梅公子太过自谦了,年纪轻轻便已负盛名,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呵呵!”莫小川自嘲地一笑,道:“我这盛名,倒是想送给别人,但没有人要啊。” 夏雏月抿嘴微笑,不置可否,将杯子送到唇边自饮起来。 梅世昌在给唐恩礼劝酒的同时,目光瞟向这里,看着莫小川应对自如,默默点头,很是满意,趁着唐恩礼仰头饮酒之际,悄悄地对身旁之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匆匆的去了。看着唐恩礼被自己给足了面子,暂时已经无碍,而夏雏月已经完全被莫小川吸引住了目光,梅世昌觉得时候差不都了,便举杯,道:“唐大人,夫人,今日……” 梅世昌的话还没说完,方才离去之人急冲冲地跑了过来,沉声说道:“统领大人,出事了。” “什么事,如此慌张,没看着我这里有贵客吗?”梅世昌眉头一蹙,面露不快,自己方才示意他出去备马,准备去军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人被梅世昌呵斥,却依旧,道:“统领大人,兵部公函,加急。” “兵部……”梅世昌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个时间,兵部送来加急公函定然出了大事,当即也顾不得礼数了,将酒杯一放,接过公函便瞧,看了半晌,梅世昌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众人都不说话了,气氛很是紧张,在一旁的唐恩礼也察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忍不住问道:“梅统领,出什么事了?” 梅世昌无力地将公函放下,语气很是沉重,一字一顿地说道:“南线失守了……” 唐恩礼面色大变:“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梅世昌深吸一口气,不理会唐恩礼,面色一凛,喊道:“李兴胜!” “末将在。”待到李兴胜搭话,众人这才知道,方才那人竟然是军中的将军。 “备马,整军,准备赴援——”此时莫小川才发现,梅世昌那肥胖的身影,竟是如此的有气势。 第十七章 赠剑 平静的晚宴被突如其来的兵部公函所破坏,梅世昌一连发了几道军令,这才面色稍微缓和了些,但观他现在的模样,仍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梅统领,南线战况如何,兵部公函上有没有说?”看着唐恩礼发呆,夏雏月站上前来,轻声问道。 唐恩礼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起身,道:“梅统领,怎么样?” 梅世昌看了他一眼,眉头紧锁着,淡淡地说道:“南唐军已破景州,现在南线全面退守沧州,情况危及。” “那你还等什么?快些带兵支援啊。”唐恩礼急了,现在才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便是让梅世昌准备援军的,结果那边出了那么大的事,自己还在这里饮酒,到时候事情捅出去,梅世昌大可说他没有接到增援的圣旨,而自己也得确没有拿出来,想到这里,他便冷汗直冒,心惊胆颤,语气也成了命令式的。 “唐大人,你礼部什么时候能够过问我北疆大营的事了?”梅世昌脸色一冷,瞅着他言道 ( “我……”唐恩礼被梅世昌一句话噎了回去,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此时兵部公函已下,若他再拿出那道密旨,已经显得慢了些,梅世昌大可用玩忽职守,延误军机之罪治他,虽他是朝中三品大员,梅世昌无权直接定他的罪,但将他押解回都城幽州,再加一道联名弹劾奏表还是可以做到的,到时候,即便皇帝有心袒护他,在国难当头的时候,也会给梅世昌几分面子,吃牢饭是免不了的。因此,纵使心中有气,也只能压着了。 事实上梅世昌已经料到了这一点,倘若在平时还可以和他和颜悦色的说话,此刻却不想再与他纠缠,干脆一句话就堵了他的嘴。 夏雏月狠狠地瞪了唐恩礼一眼,给梅世昌行了一礼,道:“梅统领勿怪,奴家本是一介女流,实不该参合军中之事,只是南线若破,乃是危机国之根本之事,奴家别无他意,只求梅统领以国事为重,尽早派出援军才是。” 对于夏雏月这个聪明的女人,梅世昌还是给她留有几分面子的,而且夏雏月的话中虽暗含机锋,却也合情合理,不由得面色一缓,道:“夫人说的是,本统领自当鞠躬尽瘁,对国事不敢有丝毫懈怠,今日的晚宴就此作罢,恕梅某要事在身,不能作陪了。” “国事要紧,梅统领自便。”夏雏月再施一礼。 “来人啊,送唐大人和夫人回房。”梅世昌丢下一句话,懒得再理会唐恩礼,直接从他身旁经过,行至王管家身边事,不动声色地悄声说了句:“安排好了这些,到书房等我。” 王管家轻嗯一声,很客气地对唐恩礼说道:“唐大人莫怪,我家统领为国事烦心,一时失言,您切莫计较。” 唐恩礼本被梅世昌弄的下来不来台,王管家的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当即冷哼一声,道:“唐某晓得,我一区区礼部三品,又怎能让一方统领待见,自知之明唐某还是有的,今日一过,唐某便即告辞,不敢再留……”说罢,一甩衣袖,大步朝着自己的客房走去。 夏雏月在一旁看着唐恩礼,失望地摇了摇头,与莫小川客气地辞别,这才跟着王管家走了。 梅世昌来到莫小川身旁,脸色凝重,看着他思索着什么,隔了一会儿,正当莫小川惊疑不定忍不住要出口询问之时,梅世昌却深吸了一口气,道:“跟我来吧!”言罢,扭头便走。 莫小川唯一愣神,旋即,急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莫小川看了看方向,心头更是疑云陡升,这方向好像是去祠堂了,大晚上梅世昌带着自己去祠堂干吗。 前方的梅世昌突然止步在了祠堂前,面色肃穆地望着祠堂大门,静立不动。莫小川站在他的身后,不敢动弹,静静地等着。半晌过后,梅世昌推开祠堂门,走了进去,道:“进来。” 莫小川犹豫一下,跟着走了进去。 梅世昌径直走到后堂,方才停下,莫小川紧跟着他,只见他目光望着供案上的牌位出神,也不敢出言,今日的梅世昌与往日太过不同,脸上那本该有的温和微笑自从接到兵部公函后,便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梅世昌,让他一时间有些不能适应。 “跪下。”梅世昌淡淡地说道。 莫小川一愣,默不作声,却并未依言下跪,虽然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短,但他还是不能习惯这种动不动就让人下跪的方式。 等了片刻,没见到莫小川下跪,梅世昌慢慢地走上前去,拿起了一块无名牌位,回过头来,道:“你知道这个是谁的吗?” 莫小川看了看那空白的牌位,摇了摇头。 “他是梅少川的。”梅世昌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听了这个名字,莫小川只觉的头皮发麻,面色微微一变,不过,随着他对梅家的了解,已经完全不奢望梅世昌不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了。再说,前段时间,梅世昌虽然没有明说,却已经隐晦地透露给了他,打算认下他这个儿子。只是今日有再度提起此事,莫小川却摸不准他的心思了。 “梅大人,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莫小川脸色暗淡,道:“我实不想做他,可人人都将我当做他,实是无奈。”说罢,莫小川一脸苦涩,不再言语。 梅世昌没想到莫小川会这么坦白,看了看他,突然,手掌一用力,手中的牌位伴着破裂之声断成了数截,让碎木丢到一旁后,看着那些碎木,梅世昌脸上的痛色一闪即逝,握了握拳,将手掌上的木屑缓慢地丢落在地上,瞅了莫小川一眼,面色略微好看了些,才道:“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他没有资格入祖宗祠堂,今日带来你,只是想让你百年之后能够进入这里。如何决定,全在于你。” 梅世昌的话,在莫小川的耳中,就如一道惊雷,振聋发聩,让他整个人呆在了那里,隔了半晌,才缓过神来,诧异地说道:“梅大人,我的身份来历,你一无所知,就这样……” 梅世昌抬起手掌,打断了他的话语,道:“你能这般说,我很欣慰,你说我对你一无所知,也不尽然,我虽未能查到你的身世,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你来梅家纯属天意,并非什么人刻意安排,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莫小川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道:“那我以后还是他?” “你就是你。”梅世昌平静地道:“你虽还用着他的名字,但决然不是他,你懂我的意思吗?” 莫小川一时有些犹豫,曾几何时,他一直幻想着,如果梅世昌真的认下了他,那么自己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朝不保夕了。可当梅世昌真的说出这句来,他却犹豫了,思前想后,莫小川面露苦色,最后轻叹一声,道:“我懂了。” 梅世昌满意的点了点头,胖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几分,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叫我一声爹?” 莫小川张了张口,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看着他为难,梅世昌摆了摆,道:“罢了!以后再叫吧。”说罢,大步一迈,饶过了供案,来到一处墙角,轻轻开了两掌,墙角的墙壁突然一转,出现了一道暗门,梅世昌走进去,道:“进来!” 莫小川跟着进去,只见里面空间颇大,成列着各色卷宗,在中央处,一块花纹怪异的石块上插着一把剑,正是当日在祠堂后堂所见之物。陡然见着,莫小川愣了一下,小瑶来此为了盗剑,这件事他已有所察觉,后来小瑶走后,王管家责令见过她的禁口不许提他,对莫小川只说那是一女贼。莫小川一直以为此剑已经被小瑶盗走,没想到居然还在。 “她偷走的是一把假的。”梅世昌通过这段时间对莫小川的观察,自然知道他生性聪慧,这等事应该是瞒不过他的,再说自己也没打算瞒他,索性直说了出来,说着,他行至剑旁,伸手握紧剑柄,手臂使了使力,那剑纹丝不动,不禁摇头一叹,道:“这剑只有你能拔出来,便归你所有吧。” 自从当日拔出此剑后,莫小川便觉剑柄入手,份外亲切,只是这些日子他一直对自己是否能够平安活下去还不敢保证,故而,对这剑没有什么奢望,不过,每日练剑只用竹棍,倒不是他真的寻不着一把剑,之所以如此,实是心中还记挂此物,听得梅世昌竟要送给他,脸色顿时露出一丝喜色,迈步上前,握住了剑柄。 再次将手掌贴在剑柄上,只觉得那熟悉的感觉再次来临,身体也份外舒畅,微微用力“苍啷!”长剑拔起,流光闪耀,剑刃上似乎有红光流动,片刻之后,光华内敛,便已经普通无二了,莫小川轻轻抚摸着剑身,有些失神,看了一会儿,抬起头,道:“真的送给我?” 梅世昌点点头,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拿出一个剑鞘扔给了他,道:“以后,它就是你的佩剑了。” 莫小川将长剑插入鞘中,深深地对梅世昌施了一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梅世昌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几分微笑,道:“走吧!今晚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跟我去军中。” “是!”莫小川答应一声。两人走出了祠堂,梅世昌示意让他回去,之后,径直朝书房而去。 书房中,王管家已经在等候,见着梅世昌进来,正欲起身,梅世昌的手虚按了一下,道:“唐恩礼和夏雏月有什么反应?” “唐恩礼回到屋中低声咒骂,扬言明日便要会幽州。夏雏月很安分,此刻已经睡下了。”王管家回道。 “唐恩礼,书生意气,自傲自大,不足为虑。不过,明日不可让他走,大军行军在即,不能让他再添什么乱子。”梅世昌低声说道:“至于夏雏月这女人,只要她不主动干涉军中之事,也莫要与她为难。” “好,老爷请放心。想要让唐恩礼留下很是简单,我待会儿就去办。”王管家点点头。 “嗯!”梅世昌并未询问王管家要用什么方法,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事,王管家处理起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抛开此事后,又道:“通知韩成,明日一早集结好三军后,让他在府门前等我。” “是!”王管家说罢,走出了书房,轻轻一招手,几个随从便出现在了他的周围。 通知韩成, 第十八章 参军 极乐园如今已经被莫小川清理的很是空荡,除了两个小丫鬟侍候他清楚洗漱外,只有他一人,小三子住在外面的下人房中,待他唤时才会过来。一个人躺在二楼的大床上,莫小川怎么样无法入眠,梅世昌是举动让他的心难以平静。 此次不同于第一次,第一次梅世昌只是含糊其辞,这次却将一切都放在了桌案上。若说当时,他还能蒙混过关,此次便不得不面对了。 实在没有睡意,莫小川提着剑来到院子,小瑶教给他的那套剑法,他还从未用剑使过,此时拔出捡来,只一个起手式,便觉气势足了几分,熟悉的套路使出来,剑影闪动,内敛的流光再次显现,直到尾式,长剑自然落下,脱手而出,没有一丝声响。 莫小川疑惑地低头一望,大吃一惊,那剑刃已经完全没入青砖之中,剑柄都进去几分,倘若不是他初次用剑,怕损了剑刃,不敢太过用力的话,此时,恐怕剑柄也没入进去了。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莫小川有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将剑放入剑鞘中,抱着回到了床上,这次躺下,竟是浑身舒畅,很快便沉沉睡去。 翌日,东方刚刚发白,小三子就将莫小川唤了起来,匆匆忙忙洗漱完毕,奔向府门。待他到时,梅世昌已经站定,一队士兵跟在一身穿重甲的将军后边,整齐列队,百十多人的队伍没有丝毫响声。 “梅少川,入列。”梅世昌轻喝一声。 莫小川呆了一下,看了看队伍,走到那将军身后站定,昂首挺胸,一副以前读书时军训的标准军姿。 梅世昌看了看他,莫小川站立不动,心中还有几分庆幸当年军训过。 “那里!”梅世昌指了指队伍的末尾处。 “啊?”莫小川怎么也没想到梅世昌让自己参军竟然会扔到队伍最后去,一时站着没有动弹。 “韩成。把他丢过去。”梅世昌冷声说道。 “是!”韩成面无表情地答应一声,转过身来,看着莫小川轻声一笑,道:“少统领,你不是真要我动手吧?” “什么少统领!他叫梅少川。”梅世昌冷声喝道。 “是!”韩成大声答应,一指队尾,喝道:“梅少川,滚到后面去。” 莫小川无奈地跑到队尾站定,梅世昌胖手一挥,道:“上马。” 队伍整齐地向前奔去,莫小川这才注意到,前方竟然有许多战马。这些士兵显然经过严格的训练,连上马的动作都整齐划一,百十多人,在上马时莫小川几乎只听到一个声音。 “出发!” 直到梅世昌喊出这声,莫小川才发现人人都有马,只有自己没有,一时间有些傻眼,看着前方战马已经奔跑出一截,他一咬牙,迈步跑了起来。 很快,队伍便出了城,战马虽未全力奔跑,但速度也不慢,莫小川起先还没觉着有什么,跑的时间长了,便有些呼吸不稳起来。 “统领大人,是不是有些太过严厉了,我们以前征新兵时,也没有如此啊。”韩成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看莫小川。 “他不是普通的士兵。”梅世昌淡淡地说了一句,并未有丝毫延缓,战马的速度依旧保持的。 韩成不敢在说什么,只是暗暗瞅了小川一眼,替他捏了把汗,这里距离军营可是有三十多里。 莫小川跟在后面已是满头大汗,今日早晨洗漱时还幻想着,自己去到军中怎么也算是个官二代,应该有些优越感吧,那些兵痞子还不高呼几声少统领上来巴结,自己也就可以像以前电视里那些高官子弟一样,面带微笑,笑而不语,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了。实是没有想到还未到军营就被来了一个下马威…… 来到军营时,莫小川的衣服已经湿透,跟在在战马身后,尘土也没少往嘴里灌,浑身上下更是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刚从府门出来时那玉树临风的模样半点不存,一个喷嚏打来,鼻孔里竟然喷出两个小土疙瘩。 士兵们看着都乐了,不过,在心里对这位公子哥的印象却已经变得极好,以前梅大少的恶名可不单单是洛城尽人皆知,便是在军中也是闻名已久,不过,军中之人对他的印象倒也不是特别的坏,北疆这些士兵都是百战的精锐,但常年驻守边关的他们很少有人成家,便是有,也难得能回去一趟,自然勾搭个姑娘,或者是逛窑子也成了常事。梅世昌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帅者,有时候不能全部都严抓,该知道什么地方重什么地方轻,梅世昌在这一方面做的很好。 故而,这些士兵们对梅大少好色一事,倒是不怎么在乎,反而是他那不学无术,被一小丫鬟在脑袋上敲了一棒子更加让他们看不上。今日见他能跟着战马狂奔三十余里,顿时觉得这位大少爷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虽然现在形象差了些。 进入军营,韩成高声说道:“启禀梅统领,三军已经集结完毕。” 梅世昌点点头,道:“你带着梅少川,先试着让他做一个总旗吧,让卢尚考核他,若是合格,便将这小队交给他。”说罢,伸手一指,正是随着他们而来的这一队人。 “统领大人,这卢尚……” 韩成话还没有说完,梅世昌一摆手,道:“不必多言,去办吧。”说罢,也不下马,径直而去。 本来梅世昌让莫小川做一总旗,韩成也觉得没有什么,总旗不过是军中的小官,管个百十来人,一个堂堂统领的公子,也算是很普通了。但是,梅世昌让卢尚考核,却让他有些犯难了,卢尚是一校尉,军职刚好比总旗大,让他考核倒也说的过去,但坏就坏在卢尚这个人上。 这小子一根筋,打仗是把好手,能杀敌,军功建了不少,但却不懂得变通,他来担这差事,梅大少可够呛了。不过,韩成跟随梅世昌多年,深知梅世昌在军中说一不二,既然他下了严令,便不敢违背,当即带着莫小川朝东营而去。 来到东营,隔着老远,韩成便喊道:“卢大个,过来。” “谁喊老子!” 莫小川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大个子正在摆弄着几块大石头,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莫小川目测了一下,这大个子身高应该有两米左右,浓眉大眼四方口,在这种还略带凉意的季节,竟是光子膀子,好似不畏严寒一般。 见他走来,韩成脸色一冷,道:“这里是军中,你还以为在洛城呢,怎么穿成这样?给我滚回去,把衣服穿好。” “嘿嘿……”卢尚摸了摸脑门,嘿嘿笑着,道:“原来是韩参将,这就去。”说罢,一溜烟跑会了军帐中,不一会儿穿戴整齐,走了出来,高声喊道:“属下参加参将大人。” “你小子,少给我装蒜。”说罢,伸手指着莫小川,道:“这位是梅统领家的公子,今日来参军,统领大人说先让他做总旗一职,以后便由你带着。” “总旗?”卢尚上下打量了莫小川几眼,个头虽然不矮,但身体太过干瘦了些,不合他的胃口,摆了摆手,道:“我卢尚是个大老粗,带不了这公子哥,韩参将,你还是和统领大人说一声,调到别处去吧。” “放屁!统领大人的军令是能随便改的吗?”说罢,韩成的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露出一丝笑容,道:“你也别急,统领大人还说了,这总旗能不能做,还要你说了算。” “没什么好说的!”卢尚一摆手,道:“不能!” “你小子成心找揍是吧?”韩成说着,作势欲打。 “这可是您让我说的啊。”卢尚一边躲着,一边说道。 “你给我过来!”韩成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卢尚身旁,压低了声音,道:“我和你说,统领大人家的公子可不简单,今日竟然能跟着战马跑三十里路。” “当真?”卢尚看了看莫小川有些不信。 “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韩成有些恼怒。 卢尚大嘴一咧,露出一副怪异的表情,虽然没有说出话来,表情却似乎在说,您没少骗。 “你小子便是这德行,三天不大皮痒痒。”韩成又笑骂一句,道:“统领大人说了,考核公子的事便交给你了。你给我认真点。” 卢尚双眼一亮,高声答应,道:“是!属下一定会认真的……嘿嘿……”说到后面,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似乎这差事让他特别的兴奋,捏了捏手,看着莫小川,道:“公子哥,跟我来吧。” 莫小川站在一旁,一直没有插上嘴,直到此时,才有了机会张口,忙问道:“卢校尉要怎么考核?” “过来你就知道了。”卢尚将头上的长发挽起,径直朝着先前摆弄的那几块大石头走了过去。 来到石块旁,卢尚指了指,道:“既是当兵吃皇粮的,咱不比那些酸不拉唧的东西,便看看力气吧。这些石头,我搬哪块,你搬哪块,搬得起来,便算是考核通过了。” 莫小川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公子跑了三十多里路,那里还有余力,你这般不是趁火打劫吗?”韩成有些恼怒,卢尚没看到,他可是亲眼所见,这一路跑下来,寻常人便是站着都腿软了,何况是再搬那石块,卢尚指着的石块目测至少有两百多斤重。 “那你便搬那小的。”卢尚一指旁边的另一块。 韩成一看,那小的也至少有百十余斤,刚要说话,莫小川却抢先开了口:“参将大人便让我试试吧。既然统领大人军令如此,还是一切听从卢校尉的吧。” 莫小川开了口,韩成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卢尚听了这话,看着莫小川觉得顺眼了许多,当即也不说话,弯下腰,将那两百多斤的石头环抱在怀里,臂膀一用力,轻喝一声:“起!”石块顺势而起,被他抱着在原地走了几圈,这才从新放了回去,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卢尚面不红气不喘,嘿嘿一笑,道:“公子哥,请吧!” 莫小川看了看那块小的,似乎有人经常用它练习一般,上面扣了铁环,整好用借力,当即单手握紧铁环,试了试,觉得不太沉重,猛地举过了头顶,他也学着卢尚在原地走了几圈,这才放下来,道:“卢校尉,我算是合格了吗?”说着,他抬起了头,只见旁边的人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刚才还一脸得意的卢尚,大口圆张都能放进去一颗鸡蛋了。 隔了一会儿,卢尚才深吸了一口气,道:“卢某服了,少统领何止做一总旗,便是做我这校尉都有些屈才啊……” “哈哈……”韩成大笑出声,莫小川这单臂举过头顶的轻松模样,比起卢尚来强多了,明眼人自然看的出来。莫小川长脸,他也有面子,拍了拍卢尚的胳膊,道:“怎么样?要么将少统领调到别处去,再给换一个总旗来?” “打死也不换!”卢尚牛眼一睁,急忙护在了莫小川身前。 几人哈哈一笑,气氛顿时热闹了许多。 “少统领,卢某从来没在力气上服过人,今日真是……” 卢尚的话未说完,一骑匆匆而来,刚跃下马背便对韩成说道:“韩参将,统领大人要见你。三军要出发了……” 第十九章 行军 韩成临行前,交代那百余人的小队以后便跟着莫小川,士兵们齐声答应,没有丝毫延缓,而且,一个个看着莫小川的样子都很是敬畏,虽他们现在不一定能完全地死心塌地效忠莫小川,但有了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直到此时,莫小川才理解了梅世昌的用心,今日这些看似在为难他的举动,其实,都是在暗中助他。首先,梅世昌让韩成带这百人小队来梅府,一路之上又让莫小川追着战马跑,便给这支小队留下的了很好的印象,其后,在将他交给卢尚考核,更是知道他的力气异于常人才如此的。 作为一方统领,能把只带五百余人的校尉性格摸的如此清楚,而且,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梅世昌这人当真了得。莫小川暗自庆幸自己这些日子来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若不然,那里逃得过梅世昌的眼睛。 在梅世昌的帮助下,他现在算是在军中立足了,而且,依照卢尚的性子,应该不会为难他,以后的路,还很长,该怎么走,莫小川还没有打--算,不过,他却清晰地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因此,在韩成走后,便与卢尚等人有说有笑,卢尚这人性子耿直,只要自己看顺眼的人,不摆一点上官的架子,两人很快便熟络起来。 北疆十五万大军,梅世昌此次带了七万人赴援。大军出发时,莫小川也前来送行,梅世昌没有和他说话,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便即上路。 大军开拔的瞬间,留在北疆的将士们齐声高呼:“统领大人旗开得胜!”这不是他们的愿望,而是一种信任。喊出声来,没有半点犹豫,好似梅世昌现在已经胜利了一般,北疆将士常年与北边的蛮夷国和西北的西梁军交战,随着这声呼喊,身上的杀伐之气自然溢出,莫小川忍不住觉得有一阵寒意。 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肥胖身影,莫小川震撼不已,什么样的主帅才能带出如此军队,对于梅世昌的敬意陡然又提高了几分。从最开始那和蔼的笑容,到现在这种统领一方的统帅,梅世昌的身影在莫小川心中也逐渐高大起来。 直到队伍里去,尘烟遮挡了他们的身影,莫小川依旧没有动弹,目光始终盯着那个方向,不知怎地,随着梅世昌的离开,他的心里好像被抽去了一些什么。 “兄弟。统领大人走了。我们回帐吧!”卢尚拍了拍莫小川的肩膀说道。 莫小川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两人朝帐中行去。 大军行军的路上,韩成面带担忧之色,对梅世昌说道:“统领大人,这次您带的人大半是那陈光明的人,万一他有什么居心……” 梅世昌瑶瑶头,轻叹一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此次南唐突然攻我大燕,这里总是看到西梁的影子,而且,早在半年前,西梁的铁、粮、战马等都无端涨价,必是因为备战之事,倘若西梁和南唐密谋对我燕国夹击的话,大燕就危险了。我若不带这些人走,邓超群必然会被陈光明牵制,到时候北疆再出什么事,我便成了大燕的千古罪人,这个恶名,我梅世昌自认是担不起的。” 韩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可是这样一来,邓超群副统领那里倒是无恙了,您却危险了。南线到时候处于僵持之状还好说,若胜了,功劳不一定能记到您的头上,败了却一定要让您承担,到时候您身边都是陈光明的人,朝廷必然无所顾忌,倘若那奸相趁机发难,您该怎么办。” 梅世昌眉头紧锁,长叹了口气,道:“国事要紧,顾不得那么多了。” 韩成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最终没能说出来,只是低头轻叹,面上尽是无奈之色。其实,他的心里也明白,梅世昌聪明绝顶,战阵上更是运筹帷幄,未有一败,但他毕竟身在边关,朝中没有什么势力,相国因拉拢不成,对他恨之入骨,屡屡在皇帝面前进些谗言,使得皇帝也对他这个手握重兵的北疆统领有所忌惮。 本来有几次都要将他调往兵部,却每一次或被西梁进攻所足,或被蛮夷异动所累,这更加重了皇帝的忌惮。韩成不敢往哪方面想,其实,在他心中甚至认为皇帝已经有了废掉梅世昌北疆统领之职的心思,只是苦于梅世昌在北疆声望极高,军中将领大多对他死心塌地,忠心不二,这才不敢贸然动手。 但是,这些年来,皇帝却是做了几次大的调动,将西线大营和南线大营的将领没少往北疆抽调,而北疆被调走的将领却大多安排到了兵部做闲差,三年前更是将陈光明调到北疆做副统领,和那些被调来的将领们串通一气,成了梅世昌的掣肘。 韩成每每回想起这些事来,就心有余悸,以他的能力,其实早够资格胜任副统领一职,但北疆的副统领已满,升职就意味着转调,为了梅世昌,他硬是压着自己的战功不报,甚至怕被皇帝关注,连一个副将都没提,一直留在了这个参将的位置上。 对于梅世昌的处境,他很清楚,此次行军又有种不好的预感,因此,便多说了几句,可看来还是无法劝动梅世昌。 两人一时无言,默默行军,过了良久,梅世昌叹了口气,说道:“韩成,我想了想,你还是回大营吧。若是西梁攻来,我怕邓超群一个人应付不来,毕竟还有一个陈光明。” “邓超群副统领跟随您多年,他的能力您应该了解的,便是以前的陈光明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现在的陈光明在北疆已无多少实权。邓副统领一定可以胜任的。便让我留下来跟着您吧。”韩成说着,看了看周围,道:“何况现在您身边的可信之人,已经不多了。” 梅世昌摇了摇头,道:“不行,是我疏忽了。忘记了一个人,有她在,邓超群不一定应付的来。前几日我一直想不明白她此行的目的,如今看来,怕是在此。” 韩成有些惊讶地问道:“她是谁?” “夏雏月。”梅世昌回道。 “她?”韩成皱眉:“她不是唐恩礼的夫人吗?虽然有些风流韵事,但一介女流又有何作为,便是她在聪明,手中无权,又能如何。” “一介女流是不假,但你切莫小看了她,风流韵事虽真假难辨,可她和唐恩礼绝对不是表面上这种简单的关系。”梅世昌说着,脸上的担忧之色更重,道:“至于手中无权,这个你又如何肯定?” “统领大人请明示。”韩成眉头紧蹙,思索片刻,苦笑摇头,道:“卑职实在想不出,她的权力从何而来。” “此事不难想象。”梅世昌缓慢地道:“你想一想她是从何处来。” “京城幽州啊。”韩成下意识地说道。 梅世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忽然,韩成面色大变:“您的意思是,她有圣旨?” “此事,现在还不能过早的下定论。”梅世昌摇了摇头,道:“不过,我不在北疆,通常情况下,会从两位副统领中选出一个代统领来。我虽已经将大权交给了邓超群,可若是有了圣旨,你觉得圣旨中会是邓超群还是陈光明呢?” 韩成越听越是觉得心惊,额头上的冷汗也渗了出来。 梅世昌接着道:“所以说,你必须回去。” 韩成想了想,点头,道:“属下明白了。可是统领大人……” “我这里的事,你不必担心,只要你稳住了北疆大营,我会没事的。”梅世昌一抬手挡住了他的下文,道:“对了,那孩子是个可造之才,你切莫因为我的关系给他太多方便,以免毁了他,年轻人如果不受点挫折,是很难快速成长起来的。” “嗯!属下谨记!”韩成重重地点头,随后又无奈地握了握拳,猛地转头大声喊道:“张胜。” “在!”跟在梅世昌和韩成后面的一个将领拍马赶了上来。 “我回北疆大营有要事,你一定要保护好统领大人。”说罢,韩成咬了咬牙,又补了一句:“若是统领大人又什么闪失,老子劈了你!” “是!”张胜高声答应。 韩成面露难色,有些不舍朝着梅世昌抱拳行礼,道:“统领大人多保重,韩成在北疆等您得胜归来,再把酒言欢,听您讲一讲南线的战事。” “好!”梅世昌重重点头,道:“一定。” “一定。”韩成说罢,猛地扯转马头,狠狠地抽了一鞭子,战马吃痛,前蹄高扬,长嘶一声,疾奔而去。 梅世昌望着渐渐远去的韩成,脸色有几分没落之色,一扬手,道:“传令下去,加速行军!” 韩成一直未曾回头,远离大军之后,这才停下马来,回过头,看着尘烟滚滚的路面,在马上深施一礼,调转马头,再次赶路。 遮天蔽日的尘烟恍似隔开了双方的距离,就在韩成离去后不久,一小队人来到了此处,他们并未乘马,但一个个行路却极快,显然是武功高强之辈。他们到达此地后,便各自分散开来,自己布置周围环境,隐蔽起来,与其同时,那前不久还是尘烟滚滚的行军大道,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多了许多难民,在道路上徘徊不去…… 第二十章 出游 北疆大营中,梅世昌走后,一切事物由副统领邓超群处理,除了起先两天的沉寂,便又恢复到了往常模样,每日清晨的操练,莫小川也必须参加。半月过去,他已然适应了军旅生活。这个总旗也当得很是合格。 手下的兵卒们,对这位骑得快马,干得苦活的少统领很是心服,尤其是卢尚,整日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反倒向莫小川的官职比他大一般。 一开始,莫小川执意称他为卢校尉,老卢却不答应,两人几次争执下来,莫小川拗不过他,便改口叫卢大哥了。而卢尚依旧唤莫小川为少统领,两人所过之处,不时有人上前打招呼,莫小川已经完全地融入到了北疆大营中。 韩成回来已经有些时候,一直暗中留意着莫小川的情况,见他适应的这般快,心里也有几分高兴。只是碍于分别是梅世昌的特别嘱咐,因而不常与他见面。 自此梅世昌走后,唐恩礼便卧床不起,上吐下泻,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现在不单帽子绿,脸都成了绿的。``十多日来,夏雏月没有去看过他一眼,唐恩礼也不介意,外人不知道他这绿帽是怎么回事,他自己可知道的很,也没指望过这娘们儿来看自己,只是他为人虽然狂妄,却并不傻,突然得了这种全身无力的怪病,八成是个梅世昌有关的,可是,虽心知如此,他现在却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管家倒是来的殷情,没事便带个大夫来给他诊脉,嘘寒问暖,良药齐备。只是,面对王管家送来的药,唐恩礼却犹豫了,不知是该吃还是不该吃。每次都在王管家走后,悄悄倒掉了。每当这个时候,他那惨白的脸上就泛起几分冷笑,其实,那药无假,只是他早算准了唐恩礼不敢喝,故意为之。 王管家从唐恩礼房中出来,经过夏雏月的屋子,夏雏月和一小丫头站在屋前,对他展颜一笑,眼睛轻眨,道:“王管家可好?” “见过夫人。”王管家好似对女人从来没有什么感觉一般,十几年前来到梅府至今,都没有成家纳妾,即便是对上夏雏月这样的绝色美人,也不是不动声色,面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至少梅世昌还会做些表面功夫,王管家连这个都省了。 夏雏月试探了几次,均见他不为所动,也就放弃了,轻声说道:“奴家这些日子在府中有些闷得慌,想出去走走……” “夫人既觉得闷得慌,我让人去帮夫人寻些东西来解闷罢。”王管家眉头微蹙,道:“现在南线不稳,西梁又有异动,倘若夫人出府有所闪失,我一个做下人的,可承担不起。” 夏雏月似乎早已经想到他会这么说,轻轻一笑,道:“王管家莫要回绝的这般快,听奴家将话讲完。奴家是想,梅统领在北疆多年,手下能人无数,像王管家这样的人虽凤毛麟角,但一些家将护卫还是有的吧。王管家何不派几人沿途保护奴家,正好奴家也不识得路,他们便一并兼顾了吧。” 王管家眉头蹙得更紧了。他没想到夏雏月会以退为进,这般说,表面上看似害怕了他的说辞,实际上,便是在说,如果我出去不放心,你派人监视着我还不行?一时间,王管家陷入两难境地,不知该不该答应她。若答应,他有些不放心,夏雏月这女人不比唐恩礼,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很难得到控制;若不答应,话已僵到此处,两人很可能因此撕破脸皮,到时候,事情就难办了。 看着王管家犹豫,夏雏月趁热打铁,又道:“王管家是不是对府中人手不放心,若如此,奴家便再等上两天,现在让人到儒洲请儒洲太守派些人来。” 提到儒洲太守,王管家的脸色微微一变,儒洲据此不远,只需一日的路程,若现在派人出去,星夜兼程的话,明日儒洲的人便能到此,儒洲太守夏成和是夏家的人,自然也是皇帝的人,若是让他插手,事情便更难办了,想了想,夏雏月在此只带一侍女,有府中好手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旋即,王管家极是难得的一笑,道:“夫人说那里话,既然夫人之意已决,那老奴照办便是。”说罢,他又对夏雏月微微施礼,道:“夫人在此稍等,老奴这便去安排。” “王管家客气了。”夏雏月回礼。待王管家离开后,夏雏月对身旁的丫头说道:“你可探听清楚了,今日他当真出府?” “千真万确,而且估计要带好些人手,好似要给梅大少送酒去。”侍女肯定的点头。 “好了。不要声张。”夏雏月话音未落,前方便来了一队护卫,令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想到王管家的动作竟然这般快,看来,这队护卫一直就在自己的住处不远,应该是专为提防自己而设的。王管家如此做,必然知道自己会看出些什么来,看来,其中还有警告之意,夏雏月心中暗暗一惊,赶紧给侍女使了一个眼,随即不动声色地上前展颜,道:“劳烦各位了。”言罢,媚眼轻瞟,扫过众人的脸庞。 夏雏月这饱含媚态的眼神杀伤力极大,尽管梅府护卫都是王管家亲自调教出来的,派来守着夏雏月的更是从中挑出的心性坚定之辈,接触到夏雏月的眼神后,仍然有不少人低下了头,不敢对视。 只一眼,夏雏月便心中有数,微笑着问道:“我们可以出府了吗?” “夫人请!”护卫队长说罢,轻咳一声,在他身后的护卫瞬间站直了身子,昂首挺胸,方才那尴尬之感顿时消失。 夏雏月回头望了一眼,眉头微蹙,有些幽怨地瞅了护卫队长一眼,这才向前走去。 离开了她的眼神,护卫队长借着挥手的动作,偷偷地擦了擦汗,道:“出发。”众护卫队列整齐地跟在了夏雏月的身后向梅府外行去。 看着众人出府,王管家的身子慢慢地从墙后走出来,声音低沉地问道:“大少爷这段时间表现如何?” 被问那人面有喜色,道:“大少爷表现很好,在军中已经颇有成效,邓副统领也很看重他。” “可是因为老爷的关系?”王管家眯了眯眼问道。 “依属下观察,应当不是,邓副统领并未给大少爷多少方便,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那人回道。 “嗯!”王管家点点头,道:“好了,你去吧。把大少爷看紧些,若有异动,随时报我。” “是!”那人答应一声,悄悄地从后门而去。 此时身在军营中的莫小川并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紧盯着,刚刚操练罢,一身臭汗的他,朝着营帐前行,在他身后,大个子卢尚裂开大嘴乐着,道:“少统领,今天举石你没我举得多,说好了,中午你请喝酒。” “一定一定。”莫小川活动着胳膊,笑道:“正好今日司徒雄要来军营,我让他顺便带了好酒,管饱。只是卢大哥,不知你这违令喝酒,屁股上能顶住几军棍。小弟我的屁股可挨不了几下,便不陪你饮了,到时候以水代酒,酒都归你便是。” 今日操练,莫小川故意放水输给了卢尚,这也是他从梅世昌身上学来的,有的时候,人不能什么都争强好胜,偶有小失,也许能换来的更多。至少,今日韩成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他请人喝酒也是韩成破例暗许的。 卢尚听了莫小川这话,却有些不高兴,道:“闷酒我是不喝的。平日大营中不许饮酒早已习惯,虽说口馋,也忍耐的住,今日饮酒全是为了和兄弟痛快。你若不喝,我还喝个屁。其他的你就别想了,放心的饮,不就是十军棍嘛,我连其他兄弟的也包了,老卢别的不敢说,这军棍可没少挨,屁股早炼出来了,百十来棍还死不了,大口的喝。” 莫小川和其余众人齐声大笑。 卢尚拍了拍屁股,笑骂道:“一个个咧着嘴像什么样子,这里都是兄弟又没什么娘们儿,说个屁股怎么了。” “没事,没事。卢大哥这屁股两字说起来气势十足,太有英雄气概了。既如此,我们兄弟们便开怀畅饮。至于这军棍嘛,自然不能让卢大哥一人抗了,我们都是有屁股的人,凭什么便宜他啊。”莫小川豪气十足地大笑出声。 周围众人齐声叫好。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回到了营帐。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莫小川便摸清楚了众人的脾气,这些所谓的兵痞子,一个个都是耿直的汉子,和他们相处莫小川觉得比在梅府中面对王管家那张惨白的脸要轻松多了,脑子里也不用想太多的东西,他们很简单,你对他好,他对你更好。 军营中众人记挂着司徒雄的酒,而司徒雄此刻方才出府,听说他要去看莫小川,司徒玉儿自然不能落下。但此次不同以往,去的是军营,都是一群粗俗汉子,带着她去,难免有些不方便,两人争执良久,最后,司徒雄实在拗不过她,只好让她换了男装跟着。 多出了司徒玉儿,又因为是要出城,故而司徒雄便将下人多带了些,其中还有些家将,加上赶着酒车的,一行有三十多人。 半个多未见莫小川,有几分想念,路上速度自然不慢,不过,刚刚走过两条街,司徒雄却突然停了下来。司徒玉儿本来还在欢快地左右瞅着,看到兄长又出现了那副呆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刚好看到夏雏月出现在前方,正在微笑望着他们,顿时便有些恼了…… 第二十一章 脱困 司徒雄再次见到夏雏月,依旧有些发呆。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夏雏月的容貌本就世间罕有,再加上,这次夏雏月故意而为,媚眼飘来,一般男人那里抵挡的住。 司徒玉儿气恼地踢了司徒雄一眼,这才让他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跃下了马背,上前行礼,道:“原来是夏夫人。失礼失礼!” “司徒公子莫要客气。”夏雏月淡然一笑,青葱般的玉指撩起额头一丝乱发,向前迈出一步,距离司徒雄近了些,道:“公子这是要去那里啊?” “咳!”媚态逼人的夏雏月着实让司徒雄有些消受不了,轻咳了一声,定了定神,这才说道:“少川兄这不是去了北疆大营嘛,多日不见,今日打算去他那里探望一番,夫人这是要……” “奴家啊……”夏雏月微笑中,双眼犹如弯月,说着话,身子凑向前去,距离司徒雄已是极近,声音极柔,吐气芳兰,气息已经扑到了司徒雄的脸上。 司徒雄黑黝黝的脸膛竟是映出几分** 暗红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道:“夫人莫要如此……” 突然,夏雏月面色一正,压低了声音,道:“公子助我。” 司徒雄猛地一怔,正要询问缘由,夏雏月突然又道:“帮我挡住他们,梅公子会谢你的。”说罢,也不等司徒雄搭话,对着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穿过司徒雄的身旁快速朝前方走去。 护卫队长见状不妙,急忙赶上,司徒雄还愣着神,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见到侍卫队长欲要追赶,下意识地便伸手拦住,道:“你们这么一群大男人,追着两个女子干吗?” 护卫队长眉头一皱,道:“司徒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是奉了王管家的命来保护夫人的。” “王管家?”司徒雄面色微变,道:“一个下人也能过问夏夫人的事了?不用你们保护,我自会派人保护夏夫人的。若是王管家怪罪你们,便让梅少川来找我的麻烦吧。”说罢,一摆手,后面的家将“哗啦”一下子将整条街瞬间被司徒家的家将堵住,梅府的护卫若想过去,必须先和他们交手了。 护卫队长心中焦急,看着夏雏月渐渐远去,奔跑间还扭过头来,对他招了招手,抛了一个媚眼。 “司徒公子。”护卫队长急道:“您便别为难在下了,走失了夫人,在下可承担不起。” 司徒雄本就是个倔脾气,既然已经插手便不打算收手了,冷着脸,牛眼一睁,道:“你担不起,我来担,你让梅少川来找我便是。” 护卫队长瞅着夏雏月已经转过了街角,再这般与司徒雄耗下去,便真的赶不上了,气得一跺脚,道:“司徒公子,今日的事,我自会回禀老爷。”说罢,一咬牙,对护卫,道:“你们几个守在这里,你们几个去那边,剩下的跟我来。”说罢,匆匆而去,绕道围堵去了。 看着梅家的护卫一脸紧张模样,司徒玉儿有些不高兴,道:“大哥,你也太多管闲事了,那女人有什么好,每次见着便像丢了婚似的,你看梅少川那里像你了。” 听着司徒玉儿的话,司徒雄想了想好像方才确实做的有些不妥,不过,他生性豁达,既然已经做了,便不后悔,大手一扬,将事情抛之脑后,道:“管他呢,咱们先去看梅少川去,总不能因为一个护卫他就和我翻脸吧。” 司徒玉儿白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一行人再次上路,朝着军营而去。 护卫队长奔的满头大汉,将附近的街道都跑遍了,连沿街刻意的上铺住户也挨个搜查,却不见夏雏月的身影,满头大汗的他,实在寻不着,只好留下一部分人继续搜寻,自己急冲冲地跑回梅府报信去了。 行在路上的司徒雄早已经将此事甩到一旁,司徒玉儿也没有多做计较,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日近中天之时,军营便已在望。司徒雄以前也来过军营知道这里的规矩,他的这些下人和家将是进不去的,只能在外面等,故而提前派人去通知莫小川让他派人出来搬酒。 司徒雄还未行至营门前,莫小川便带着卢尚等人迎了出来。 卢尚早已经听说过司徒雄的大名,身才北疆大营,据此三十余里的洛城他自然是常去的,洛城四害一个个都有耳闻,只是均没见过,前些日子认识了莫小川以后,他便对这恶名有所改观,而且,洛城四害中卢尚最待见的就是这排行老二的司徒雄,司徒雄的恶名是已经率性而为,四处揍人而来,与梅大少并不相同。 今日见着司徒雄本人,浓眉大眼,一张大嘴,皮肤也如他一般,黝黑透亮,顿时觉得颇为顺眼,主动上前招呼,道:“是司徒老弟吧。兄弟们可早已经想你了。” “我来介绍一下!”莫小川笑脸上前,道:“这位是卢校尉,卢大哥,为人豪爽,司徒雄一会儿可一定要多饮几杯,反正,你也不用怕军棍。” “这是自然。”司徒雄哈哈一乐,道:“只是卢大哥与兄弟素未谋面,怕想我是假,想酒是真吧。” “嘿嘿……”卢尚笑了笑,道:“司徒兄弟果然爽快,既然知道想酒,那边搬出来吧。莫要再等了。” “好!”司徒雄应声过后,回头招呼下人,将车赶了过来。 卢尚正要叫人上前搬酒,莫小川突然抬手阻拦,道:“卢大哥,既然咱们出得军营,何必在回去,便在外边饮吧。说不定屁股上还能少挨几军棍呢,你说是不是?” “此法甚妙。便听少统领的。”卢尚这几日对莫小川已当做了自己而,而且莫小川的身份特殊,加之本领也不在他之下,大多时候,他都听莫小川的,听了这话,自然没有异议,拍手称道。 莫小川吩咐人将酒车朝着一旁的土丘边上使去后,转过头来,道:“司徒兄最近忙些什么,兄弟我来军营已经半月,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找我喝酒。” 司徒雄摆了摆手,道:“别提了。我早想来,但是琳妹说是你方才入伍,必然有诸般不方便,不让我来打搅你。这不忍了半个月,实在忍不住了,便派人来问你是否方便,得到你的许诺,这不马上就赶来了嘛。” 莫小川知道司徒雄口中的琳妹正是司徒琳儿,这女子自从第一次在水中见面,之后又在太守府见过一次后,莫小川便再无与之有过交集。虽然两人总共加起来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是,莫小川却觉得此女绝顶聪明,不愿招惹,听到司徒雄提起,故意忽略了这句,道:“有心便好,有心便好啊。” “梅少川!”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怒吼了出来:“本小姐起个大早跑来看你,你便这样不理不问吗?” 莫小川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青衣小帽人大步朝着他走来,仔细一瞅,尽是司徒玉儿。此刻司徒玉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双手叉着腰,俨然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 司徒雄看着司徒玉儿有些尴尬,道:“实在无法,这丫头吵着硬要跟来,少川兄也知道,我若不带着她,必然将府中闹得鸡犬不宁。” 莫小川微微点头,笑了笑,道:“原来是玉儿小姐啊。失敬失敬,你今日穿着太过别致,在下一时走眼,真是该死,改日一定负荆请罪,死而后已。” “嘻嘻……”听他说的有趣,司徒玉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啦,不怪你了。不过,你们饮酒可不能丢下我。” “那是自然。”说罢,莫小川朝着卢尚招了招手,示意他就停在那边,自己马上便去,回过头对司徒玉儿,道:“你也是赶对了时间,若是在军营中饮的话,便是想带你也没法带进去了。不过,外面风大,你一姑娘家,还是少饮些为好。” “多谢梅大少爷关心,小女子知晓了,必当聪明,死而后已。”说着,她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迈开大步朝着前方跑去。 司徒雄摇了摇头,道:“小妹就是这般,去那里都不懂礼数,少川兄勿怪。” “无妨无妨!”莫小川笑道:“司徒兄,方才听玉儿小姐的话中之意,你们一早就出发了,怎么路上这般的慢。” 司徒雄想了想,将遇到夏雏月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莫小川越听,眉头皱了越紧,他虽然不明白夏雏月到底对梅家有什么威胁,但是通过王管家的这些举动也可以猜到这其中比不简单,如今被司徒雄这般搅合一下子,事情就麻烦了。心中想着,不由得轻叹一声:“司徒兄,你是让那女人当枪使了……” “枪?”司徒雄莫名其妙。 “我的意思是你让利用了。”莫小川摆了摆手,道:“算了,莫要管他,咱们先去饮酒。” 司徒雄皱眉点头,两人朝着卢尚的方向行去。 虽口中如此说,但莫小川心中却五味陈杂,思绪静不下来了。 第二十二章 灰衣人 正午时分,天气渐热,几碗清酒下肚,份外舒爽。 卢尚与司徒雄两人一边饮着,一边相互吹捧。司徒雄很是佩服卢尚的勇猛,听他说着以前征战沙场的事,感觉格外提神。卢尚也很欣赏司徒雄的胆识,对他所讲那些教训富家公子的事,也赞不绝口。 两人大有相见恨晚之势,饮酒渐多,话也渐多,最后说着,将话题引到了莫小川身上。 对莫小川两人均认为以前没有结交实是一憾事,名是虚的,人是实的,都为虚名所误。说着话,两人都将目光投向莫小川,眼见司徒玉儿陪他对饮。卢尚摇了摇头,司徒玉儿是一姑娘,自然不好大口狂饮,而莫小川喝起酒来也颇为斯文。他们这种喝法,并不入卢尚的眼。 大口饮了一碗酒后,卢尚嘿嘿一乐,道:“我说司徒兄弟,你那小妹好似对少统领有些意思。” “也不尽然。”司徒雄看了看两人,摇摇头,道:“小妹玩心太重,幼年常被家父关在府中,并无什么朋友,! 少川兄也算是她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亲近些自然正常。” “司徒兄弟,我老卢看女人是很准的。”卢尚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拍了拍胸脯,道:“我看不单单是朋友之义吧。” “不可能吧。他们认识还不到一月。”司徒雄有些疑惑,瞅了小妹一眼,只见她端着酒碗,一脸笑意,悄声和莫小川说着什么,比起府中时的样子确实有些不同,再结合上卢尚的话,自己也不禁有些怀疑,蹙了蹙眉,摆手道:“不管他们,喝酒!”饮过一口酒后,又道:“倘若小妹真有这心思,我这做大哥的定当助她。若是没结识少川兄之前,我是一百个不答应,现在嘛……”说到这里,将碗中之酒尽饮,嘿嘿笑道:“随他们吧……” “果然爽快。”卢尚大拇指一竖,很慷慨地把别人的妹子豁了出去,道:“司徒兄弟这话说的没错,当日初见少统领时,整个人就像个泥球,又不够壮实,落不得老卢眼中,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老卢对他没的说。”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莫小川,而莫小川却无心细听,自从司徒雄将夏雏月借他离开梅家护卫之事说出后,他便总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妥之处,眼神也暗淡了许多,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司徒玉儿说着话,心思已飘到了梅家。 此时梅家也并不安宁,王管家面色阴沉,护卫队长已经被他训斥的不敢说话,站在一旁,满脸的委屈。 其实,王管家心中也知道,此事不能完全怪护卫队长,还是自己太过他意,他毕竟只是一梅家护卫,面对司徒雄自不敢随便出手。现下最令他疑惑的是,司徒雄的出现只是巧合,还是司徒青也参合了进来。司徒青是司徒世家的嫡子,因年轻时惹事触怒了家主这才被贬到洛城这边陲之地做了太守,虽说司徒世家是燕国的三大世家中最不得势的,但他的能量任不能轻视。 现在可以确定以相国为首的方家和夏家已经表现出对梅世昌有所举动,倘若司徒家再参合进来,除非梅世昌举兵造反,否则梅家将无一点余力反抗,然而,让梅世昌举兵,比杀了他还难。 王管家轻叹一声,夏雏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怕是再难寻着她了,至于躺在床上的唐恩礼,王管家已经懒得去理会,思前想后,理不出一个头绪来,隔了一会儿,他缓缓起身,瞅了一眼护卫队长,低喝道:“起来吧。备车,去太守府。” 就在王管家离开梅府不久,夏雏月的身影却出现在了梅府旁边的民宅中,任王管家再聪明也不会想到这女人如此胆大,会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夫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已将那东西送去了邓超群。”侍女低声说道。 夏雏月脸上的媚态尽失,一脸严肃地点点头,道:“好,我们的人都就绪了吗?” “都已安排妥当。”侍女回道。 “让他们先不要动,切莫让人发现。”夏雏月说罢,脸上露出了一丝以前没有出现过的怅然。 “是!”侍女答道。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侍女离去后,夏雏月一个人坐在了窗前。对于梅世昌,她的心中其实还很是敬重的,但夏家摇摇欲坠,远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了,甚至连看似在三大世界中最为弱小的司徒家都不如,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将梅世昌扳倒,夏家才有可能再度撅起。 夏雏月不知怎地不单对梅世昌有些惋惜,对莫小川更有一份愧疚。也许是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在毁了他的家吧。为了自己的家而毁了别人的家,夏雏月虽不后悔,却也不能如此坦然。不过,梅世昌并不是一介武夫,面对这个文武双全的胖子,夏雏月的并无十足的把握,故而,愧疚也只是一闪即逝,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胜利,只有胜利者才配有资格同情,失败者只能接受同情。 深吸了一口气,夏雏月抬头看了看天空,顶空的乌云慢慢聚积,寒冬的凉意终于过去,春夏交替时节,雨季便要来了。 “走快些!”同样感觉到大雨将至的王管家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家丁加了一鞭子,速度陡然加快,护卫们紧跟在后,重甲因奔跑发出了整齐的声音。街道上不时有人探头张望,就连洛城的百姓都似乎察觉出了这些日子的异常。 太守府前,护卫敲了半晌的门,才从里面出来一个家丁,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家老爷身体不适,暂不见客,你们改日再来吧。” 王管家眉头紧锁,探出车轿,道:“烦劳这位小哥再去通禀一声,就说有要事相询。” 那家丁看了看王管家,道:“稍等。”说罢,又掩上了门。 王管家在外面等着,这次时间过了不久,家丁就再次将门打开:“老爷说了,暂不见客,您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说着,家丁借着关门的动作指了指左边的方向。 “多谢小哥了!”王管家点点头,看了看左面的巷子,下了马车,对护卫队长,道:“你们先去前面的街口等我。” 护卫队长答应一声,带着人朝前面的街口行去。 王管家看看四处无人,这才迈步行入左边的巷子里,在那里,有一道太守府不常用的侧门。看到王管家过来,从侧门前跑来一人,低声道:“大人请王管家屋内详谈。” “多谢。”王管家跟着那人进入了府中,就在侧门刚刚关上的瞬间,从一旁的树冠上跃下一个人来,瞅了瞅侧门,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旋即,又闪身跃上了树冠。 进入太守府,王管家跟着那人径直来到书房,推开房门,司徒青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条右腿搁在扶手上,坐得十分随意,没有一点太守的模样,看到王管家进来,轻轻一挥手,给王管家带路那人退了出去,顺手将房门关了严实。 王管家正要上前见礼,司徒青大手一摆,道:“有话直说,老夫没有功夫和你磨牙。” “太守大人既然快人快语,那么老奴也就不绕弯子了。”王管家站直了身子,道:“老奴今日所来,只求一个答案,今日司徒公子拦着梅府护卫,致使夏夫人走失,到现在寻不着人影,可是受了太守大人之意?” “此事老夫已经知道,待那小子回来,老夫自然会管教。你告诉梅世昌,我司徒家只求安稳,不想参与朝中争斗,更无心北疆兵权。老夫虽然看不惯他那副嘴脸,但他是个什么人,还是知晓的,若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不干涉洛城之事了。”司徒青站起身来,道:“不过,你也别指望我会帮你们。司徒家在幽州也不好过,不想树敌。言尽于此,请回吧。” “有了太守这句话,老奴便知道该怎般做了。”王管家点了点头,道:“只是希望太守大人能够约束公子,不要让他再随意外出,以免被人故意搅进此事中来。” “老夫怎么管儿子还不用你教。”司徒青冷着脸,高声喊道:“送客。” 司徒青的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推开,方才引路那人看着王管家,轻声说道:“请吧。” 王管家一甩衣袖,大步走了出去。那人将他送至侧门前,笑着道了声:“好走!”随后便关上了门。 王管家站在门前,眉头蹙起,司徒青的话,说的很明白,但是,像他这样的人,遇事先有三分虑,自然不可能如此简单的就相信了司徒青。不过,依照司徒青所言,他这些年来虽然和梅府不对路,但在公事上的确从来没有为难过梅世昌,这是事实,而且,除了今日之事,夏雏月到此,他都未曾见上一面,也算说明了立场。 正值王管家犹豫之际,忽然,一旁的树冠轻轻一抖,接着,一道寒光激射而来,直奔他的背心。王管家面色微变,猛地一侧身,右手随之甩出,“叮!”伴着一声脆响,王管家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匕首,那道寒光接触到匕首之后,被打落到了一旁。 还未等王管家有喘息之机,树冠之上,一个人影陡然跃下,手中一把长剑直逼王管家的右胸而来。 本来招式已经用老的王管家脚下突然发力,正个人竟是猛地后退出半丈有余,同时右手的匕首直迎而上,“叮!”又是一声脆响,长剑被荡了出去,王管家借机出手,那人却似乎早有防备,一击不中,便已退去,两人的距离顷刻间拉开了几丈。 “一个普通管家的武功居然到了宗师境界,梅府果然卧虎藏龙啊。”低沉的声音传来。 顺声望去,只见那人一身灰布衣裳,面上也蒙着一块灰布,头顶带着帽子,看不清楚容貌,但听声音像是一个中年人,王管家也没有问对方是什么人,因为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说,也懒得废话了,只是冷声,道:“走,还是战?” “哈哈……”那人爽朗一笑,道:“以你的武功,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留不住我。这一战,还是留在日后吧。”说罢,纵身一跃,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王管家拿起了那枚暗器,放在眼前瞅了瞅,似乎有几分熟悉,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了,顺手放入怀中,收起匕首,迈步朝巷外行去,看到他的身影,护卫队长急忙迎了上来。王管家有些疲惫地上了马车,淡淡地说了句:“回府!”—— 求收藏,求红票!新书期需要冲榜,兄弟们多帮帮忙。 第二十三章 夜色深深 是夜,王管家的书房中多了一位客人。此人身着便装,三十多岁的年纪,坐在那里,身体挺直,正是韩成。 回到府中后,王管家前思后想,心下难安,便派人将韩成请了过来。 听王管家将最近发生的事和自己的疑虑说出后,韩成面色不变,仔细思量着。王管家也不催促,静静等待。隔了一会儿,韩成抬起头,道:“您的意思是要统领回来?”对于王管家,韩成一直很是佩服,因此从不将他当做梅府的下人看待,话语中不觉就用上了敬语。 王管家摇了摇头,道:“韩将军,你跟随老爷多年,对他的秉性为人还不清楚嘛,让他回来,估计很难,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将此间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尽早防范,如果能回来的话,那便最好了。” “此事不好办。”韩成面露难色,道:“若统领大人回来,就是抗旨,到时候落人口实,便更不好办了。” “那倒未必。”王管家用肯定的语气,道:“现在老爷应/ 该已到南线,以老爷的能力,定然能稳住战局,到时候只要一取胜,便即赶回,我们也可以在此放出风声,说西梁来攻,届时纵使朝廷有什么不满也不可能冒着亡国的危险对老爷出手了。” “这到也是个办法。”韩成点点头,道:“那我即可就回去安排。” “不必了。”王管家一摆手,道:“我已经有了人选,只要你同意,即可便可以启程。” “谁?”韩成问道。 “大少爷。”王管家答道。 “少统领?”韩成面色大变,想都没想,便摇头,道:“不妥,不妥!少统领太年轻了,而且他方才入伍,并未有过这方面的训练,南线至此,便是抄近道也有八百里,一路上难免遇到危险,这怎么可以。”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人选?”王管家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能劝动老爷的,除了大少爷,别无他人,即便是大少爷也无十足把握。即便是你我前去,也不如大少爷合适。” “那也不行。”韩成大摇其头,道:“即便如此,让大少爷前去,也太过危险了,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糊涂。”王管家盯着韩成,道:“韩将军,你也是军中大将,此刻怎能意气用事,梅家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际,倘若老爷出事,大少爷如何保全,现在每走一步,都关系到梅家和北疆的生死存亡,若像你这般瞻前顾后,如何能够成事。” “让我再想想。”韩成的语气有些松动了,但在他心中还是不想让莫小川前去。 王管家见他松开,趁机又道:“韩将军,我知道你担心大少爷,可老奴从小看着他长大,这份担心不比你少。但眼下的形式容不得我们有半点妇人之仁的。” “唉!”韩成长叹了一声,道:“那我多派些人跟着少统领,沿途保护吧。” “不行。”王管家摇头,道:“人多了,目标反而大,兵在精不在多。你抽调些好手便是,现在夏家已经开始动手,梅府无法抽出人手,只能靠你了。” “我知道了。”韩成用力地点点头,道:“我那现在便派人召回大少爷,好让他有所准备。” “不必了,我已经派人通知大少爷回来,现在,他已经在府中了。”王管家摆了摆手,说道。 韩成蹙眉,看来王管家早已经将事情决定了下来,对自己也只是先斩后奏,这让他很不舒服,不过,碍于平日间对王管家的敬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沉默不语,迈步走出了房门,临关门前,才说了句:“明日一早,我的人会在府门前等大少爷。”说罢,也不等王管家回话,便径直离去,关门的声音也重了几分,显然对王管家有些不满。 王管家看着那环在微微轻抖的房门,面色冷了下来,与韩成弄的不愉快也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事情紧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慢慢地从怀中摸出那枚暗器放在了眼前,他的脸色有几分难看,惨白的面皮在烛光下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自言自语,道:“猎鹰堂,十几年了,我都快忘记你们了……” 极乐园外,韩成轻轻敲门,小三子揉着眼睛打开了大门。韩成虽是府中的常客,但往日韩成都是一身戎装,而且,以小三子的身份还未曾近距离与之接触过,陡然见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错愕,道:“你找谁?” “少统领在吗?”韩成平静地问道。 “少爷他睡了,你是什么人?”小三子有些疑惑,手抓着门框,不敢放韩成进来。 莫小川突然被唤回,一个人在楼上正是难眠,听到楼下的动静,就赶了下来,仔细一瞅,刚好从门缝看到韩成的脸,急忙过去将小三子的手拿开,道:“韩将军,您怎么来了?” “见过少统领。”韩成抱了抱拳,不在军中,他对莫小川说话恭敬了许多。 “韩将军快请!”莫小川朝着一脸呆滞的小三子,道:“去让两小丫头弄些茶水来,不唤你,不用上来了。” 小三子答应一声,快步跑了。 “韩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莫小川有些担忧地问道,自己被急召而回,韩成有深夜到访,联想起昨日夏雏月走失,这一切都视乎在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出了大事,尽管他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心中着实难安。 “我们进屋在说吧。”韩成面色凝重,也不客套,迈着步子就走了进去。 莫小川随后进入,两人分别依桌而坐,待两个小丫鬟送上茶水,莫小川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屋中静了下来,唯有茶盏上的袅袅热气飘起,没有半点声音,莫小川静等着,韩成却低眉沉思着什么。 隔了片刻,韩成开口,道:“少统领,眼下北疆不稳,统领大人又去了南线,夏家和皇上有意北疆兵权,我和王管家商量了一下,觉得统领大人应该尽快赶回,以免受小人所害。不过,统领大人的倔脾气,估计您也是清楚的,一般人根本就劝不动他,所以,想请你跑一趟。” “我?”莫小川皱了皱眉,韩成如此说,他还可以理解,可是王管家应该是知道自己不是真的梅少川的,他怎么也如此说。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回答韩成的话了。 韩成看着莫小川面露难色,还以为他毕竟还太过年轻,陡然担此重任,心中有些怯意,便道:“少统领莫要担心,此次前去虽然有些凶险,但也无需担心,我会派人保护你的。”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到了军中,他本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安稳度日,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麻烦就又来了。此次,很明显不容他拒绝,不管是从哪方面,面对王管家,他自认自己现在还无力抗衡,而韩成在军中也是自己的上司,军令不可违。想了想,他他知道无可推脱,只好点点头,道:“好吧,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一早。”韩成言罢,起身告辞。 莫小川将他送出院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出神,发了一会儿呆,正当他打算回屋之时,忽然,一个带着稚气的声音传来:“哥哥……” “莞儿?”莫小川扭头望去,只见梅小莞张着小手跑了过来,后面的丫鬟紧追着,一脸着急。 看着她奔跑的模样,莫小川怕她摔倒,急忙迎了上去,将她抱起,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跑来这里干吗?” “要哥哥抱抱!”梅小莞嬉笑着揪着他的头发。 “也不知是谁告诉小姐,大少爷回来了,她就偷偷的跑了出来。奴婢拦不住她……”丫鬟怯生生地解释着。 莫小川点点头,摸了摸梅小莞的头,道:“莞儿乖,哥哥抱过了,回自己的房去吧。” “莞儿不要。”梅小莞的两只小手抓紧了莫小川的头发,气鼓鼓地说道:“莞儿要和哥哥睡。” “听话!”莫小川无奈,道:“哥哥还有事。” “莞儿不管。”小家伙脑袋使劲摇着。 一旁的丫鬟深怕小丫头惹恼了大少爷,自己被迁怒,急忙上来劝道:“小姐乖,我们回去吧,明日一早奴婢还要给你梳头呢,大少爷这里没有人会侍候小姐的。” “不回去,就不回去!”小丫头警惕地回头看着丫鬟,抓在莫小川头发上的手,又紧了几分,似乎深怕一个不留神就被抱走。 莫小川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得的苦笑,道:“既如此,你就留下吧。”说罢,又对丫鬟,道:“你今日便也住在这里,明天好照顾她。” 丫鬟不敢违逆,恭敬地答应一声:“是!” 梅小莞高兴地拍着小手,抱紧了莫小川的脖子。莫小川招呼小三子将梅小莞的丫鬟安置好后,便抱着她上了楼。 夜很静,小丫头却吵闹着不想睡觉,莫小川只好给她讲故事哄着她睡,被她这样一闹,心中的隐忧似乎淡了几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个妹妹给他的感觉很好,以前自己是个孤儿,虽然有个不着调的爷爷,但除了添麻烦,莫小川还没想过他为自己做过什么。梅世昌给自己的感觉,更多的是敬畏,虽然也有几分亲情,却一直被敬畏掩盖着,只有这单纯的小丫头才让他体会到了亲人的感觉。 莫小川对她的宠爱并无半分虚假,完全是兄长疼爱妹妹的感情,有梅小莞陪着,在这夜色深深中,他感觉到很温暖…… 第二十四章 三军聚境 清晨,莫小川从睡梦中醒来,梅小莞躺在他的怀中,一对小手还紧揪着他的衣衫,熟睡的小脸上,还挂着一个满足的微笑。 莫小川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小手,起身下楼,两个小丫鬟已经守在门前,正要上前帮他洗漱,却被他拦着了。莫小川伸手指了指楼上,示意丫鬟将脸盆端到外面去。走出楼门,梅小莞的丫鬟早已经等在了那里,看着她双眼红肿,显然昨晚一夜没有睡好。 莫小川看着她,微叹一声,道:“幸苦你了。去吧,莞儿就在楼上,陪着她再睡一会儿。” “奴婢不敢。”丫鬟有些害怕地说道。 莫小川笑了笑,道:“去吧。我这人没有什么优点,点说话还是算数的,不会为难你,好好照顾莞儿就是。” 丫鬟有些激动地点了点头,正欲下拜,莫小川已经迈步走了。 跟在莫小川身后的两个小丫鬟没有那么拘谨,其中一个嘻嘻笑着,道:“大少爷就是会疼人。” 莫** 小川摇摇头没有说话。 另一个小丫鬟,道:“是啊,可惜大少爷也不说怜惜一下我们姐妹。” “好了,我还有要事,就在这里,洗漱了就走,这几天你们可以闲着了。如果小三子欺负你们,待我回来告诉我。”莫小川习惯地一伸胳膊。 两个小丫鬟分工而为,一个擦脸,一个换衣服,不一会儿就将莫小川打扮的干净利落,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 与小丫鬟和小三子挥手作别后,莫小川独自来到门前,一出府门,便见卢尚裂开大嘴乐着和他打招呼,其他几人倒是不认识,不过,有了一个熟悉之人,莫小川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拍了拍卢尚的胳膊,道:“卢大哥,你也来了?” “少统领有事,怎么能缺了我。”卢尚大笑着牵过了马,道:“请!” 莫小川也不客气,点点头,翻身上马,这才发现,韩成一直靠在墙角看着他,脸上充满了关切和担忧。莫小川心中有几分暖意,冲他抱了抱,唤了声:“韩将军!” “少统领!”韩成欲言又止,张了张口,最后只说出一句:“多加小心。” “将军放心!”莫小川调转马头,看了看身后十余人都已上了马背,马鞭挥下,战马长嘶一声,朝着城门奔去。 卢尚高喝一声,跟着莫小川冲上前去,其余人也紧跟起来,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韩成凝视着空荡的街头,久久没有收回目光,面上一丝没落,不着痕迹地划过,在他身后,王管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淡淡地说了句:“韩将军,你先回军营吧,那里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做。” “知道了!军中之事,我自由分寸,无需王管家担心。”韩成对于王管家让莫小川前去心中还是有些不满,言语间也失去了平日的恭敬,丢下一句话,迈步向前走去,来到战马前,跃上马背,带着人朝军营奔去。 看着韩成的背影,王管家轻轻摇了摇头,对于韩成的妇人之仁,他有几分失望,不觉间又摸出了怀中那枚暗器,在眼前瞅了瞅,面色依旧没有丝毫表情,慢慢踱着步子,回到了府中。 出得洛城,莫小川便不识得路了,卢尚笑着负责起了引路的工作。半日过去,天色渐渐阴沉下来,莫小川与卢尚商量一番,觉得前方道路险峻,冒雨前进并不安全,就寻了一个地方扎下了营寨,待大雨过后,继续赶路。 雨越下越大,一直到深夜,尤为停下。 帐中,几人围坐着,卢尚拿出两个酒囊递给莫小川一个,道:“雨天阴寒,喝点吧。”说罢,对其他几人,道:“你们也别装了,少统领不是外人,都把自己的私活拿出来吧!”、 众人爽朗一笑,纷纷拿出酒囊,军帐中,渐渐热闹了起来。 此时,韩成已经回营中,帅帐里,邓超群,陈光明等人都在。韩成是最后一个进来,外面的雨滴敲打在营帐上发出很不规律的声响。 邓超群看了看众人,道:“既然人已经到齐,我便直说了。深夜召大家来此,是因为西梁军已经有所行动了。” 此言一出,众将皆是一惊,若往日梅世昌在时,他们必定士气高昂,笑出声来,但今世不同往日,不单统领不在,而且,北疆被抽去一半兵力,已然显得有些空虚。由不得他们不担心,陈光明首先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桌案,待到帐中安静下来,才道:“邓超群,这么大的事,你怎地不提前知会我一声。”说着话,陈光明的脸色已经难看起来。 众将见陈光明在这个当口发难,一个个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们大多的梅世昌的嫡系,梅世昌不在,自然是邓超群的人,面对陈光明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邓超群四十多岁的年纪,面色白净,几绺薄须,长得斯斯文文,甚至有几分秀气,若不是他现在坐在主位上,几乎会被人错认为一是文臣。只见他慢慢起身,面带微笑,道:“陈副统领,你我同僚多年,我怎么会刻意瞒着你,实是因为我也是刚刚才知晓此事。” 陈光明倒也没有打算现在就和邓超群翻脸,现在翻脸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只是如此大事,便是梅世昌都会提现与他打声招呼,邓超群竟然拖到此时才将消息公布出来,而且还是当着众将的面说出来,让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邓超群这话已经算是给了他几分面子,算是有了一个台阶下,也就顺势坐了下来,但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冷哼一声,道:“如是这般最好,邓超群,你莫要忘了,你只是一代统领,便是统领大人在此也不会如此自作主张,你莫非觉得自己比统领大人还高出几分?” “在下岂敢。”邓超群仍旧面带笑容,道:“统领大人从一校尉坐起,一直到一方统领,平生未尝一败,我等那里敢比。今日之事,实是事出有因,还望陈副统领以大局为重,莫要意气用事。” “我意气用事?”陈光明的胖脸因激动有几分颤抖,再度站起来,怒道:“邓超群,今日你不把话说清楚,老子和你没完。” “两位副统领便不要因一些小时争执了。”韩成出来劝阻,道:“如今大敌当前,我们怎可先自乱阵脚。还是说说西梁那边是什么情况吧,也好早做对策。” “邓超群,今日之事不算完,待统领大人回来,陈某定当请他老人家定夺。”陈光明怒气冲冲地坐了下来。 邓超群笑容一直未曾敛去,依旧微笑着,道:“邓某自当奉陪。”说罢,目光扫过众将,笑容一收,严肃地说道:“西梁军距离我北疆答应已经不足百里。据目前探报,他们有十万人。” 一听这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北疆大营现在还有八万人马,而且,西梁军是进攻方,他们是守方,八万对上十万,问题还是不大的。不过,邓超群接下来的话,却让众将刚刚落下的心,又再度悬了起来。 只听邓超群又道:“诸位先别乐观,据探报回禀,此次逼近我北疆的不单只有西梁军,蛮夷国的十五万大军,也已距此不远。我们很可能要同时面对他们。” 话音落下,有好几个将领忍不住站了起来,更有甚者,当即便开口大骂,骂西梁人不是东西,百十年来,不管西梁和燕国如何交战,一旦遇到北方蛮夷进攻,都会很默契地相互协作,一致对外。这一次,居然趁火打劫,实时可恶。 韩成倒是没有动怒,他想了想,道:“消息却准否?西梁人按理说,应该不会与蛮夷国联手,这对他们并无好处,若是蛮夷人进入中原,以他们的秉性,必然抢掠一空,到时候,便是西梁军得胜,又能如何,岂不是得了一处荒野之地。” 听了韩成的话,众将不住点头。 邓超群摆了摆手,道:“我看没有那么简单,现下蛮夷军很明显是针对我大燕而来,若是西梁座山观虎,待我们两败俱伤,再行进攻的话,大燕便危险了。” 韩成点了点头,道:“这也的确不可不防。” “怕他作甚。”陈光明站了起来,道:“三方各自为阵,我看那蛮夷主帅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先与我军交战。” “陈副统领此话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我们仍旧不能不防啊。”邓超群轻咳了一声,道:“今日便到这里吧。诸位回去,好好想一想对策,明日一早来帐中见我。”说罢,邓超群的语气加重了几分,道:“切记,此事暂时不要显露出去,以免引起军心不稳,违令者,军法从事。” “得令!”众将齐身答应,纷纷退出了帅帐。 待到帐中只剩下邓超群与韩成两人后,韩成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邓超群的面前,问道:“今日所言均是属实?” “我敢拿军令开玩笑吗?”邓超群淡淡地回了一句。 “倘若如此,那便奇怪了。蛮夷军不都是在入冬前才会攻我燕京,抢夺粮食,此时才是春季,他们到此干吗?”韩成的眉头紧锁着。 “这个,我也不知晓。”邓超群摇了摇,道:“不过,估计我们很快就能弄清楚了。” 帐外的雨越来越大,雨滴敲打着帐顶,让韩成心乱如麻,轻叹一声后,他没有与邓超群再说什么,迈步朝着帐外行去,心中却记挂着莫小川,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墨墨的承诺做到了,几日加更一章,求兄弟们支持,让收藏和红票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二十五章 天神神力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午时方才放晴,一道彩虹挂在雨后的天空。莫小川等人走出营帐,迎面扑来一股潮湿之气,令人为之清爽不少,瞅了瞅前方的道路,莫小川招手,道:“卢大哥,上马鞍,咱们赶路吧。” “好嘞。”卢尚答应一声,招呼道:“兄弟,行动了。” 一行人都是军中好手,很快便收好了营帐继续赶路,因为停留了一天一夜,再次上路,他们加快了速度,被雨水冲洗过的路面,虽然略显泥泞,却少了尘土,到也算是一桩益处。过了小半个时辰,天空便完全晴朗起来,烈日照下,本就盈实的路面逐渐干了些,战马奔跑起来,也快了几分。 行至傍晚,众人在一片林间停下,吃了些干粮,莫小川有些疲累地依着树根坐下,将长剑解开,从后背拿上前来,放在了一旁。 卢尚将马栓好,走了过来,有些疑惑地说道:“少统领,你赶路的时候,没觉出战马有什么异样吧?” 莫小川摇了摇头* ,道:“很正常啊,怎么了?” “也没什么。”卢尚挠了挠头,道:“可能是生病了吧,你那匹战马是韩将军亲自挑选的,是我们的马里最好的,但现在其他战马都好好的,唯有它满身的汗水,好似累坏了一样。” “竟有此事?”莫小川有些奇怪,道:“我去看看。” “不必了。”卢尚摆手,道:“我已经让王双去看了,他懂得医马,我们等消息就好。” 等了一会儿,队伍里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卢尚拉着他坐下,问道:“情况如何?” “很奇怪。”王双看了看莫小川,又望了望卢尚,道:“按理说,这情况出在你的马上,也不应该出在少统领的马上啊。” “什么情况。快说啊,啰嗦什么,饶的我头都大了。”卢尚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少统领的马没有问题。”王双沉吟了片刻,道:“只是累着了。” “你瞎扯什么?”卢尚看了看莫小川那瘦弱的身子,道:“少统领撑死也就百十多斤重,怎么可能将战马累着。” 王双没有理会卢尚,看着莫小川直接问道:“少统领身上可带了银两或者什么重物?” 莫小川伸手入怀,掏出了几锭银子,在手里掂了掂,道:“银子倒是带了点,只是还没有半斤重,应该和它没有什么关系。” “那就奇了。”王双也有些摸不着头绪,喃喃地道:“这种状况,一般都是出现在惯用重兵器的武将身上,少统领也没有带什么重兵器,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少统领身上除了一把剑,那里有什么重兵器!这剑能有多……”卢尚说着,顺手去拿莫小川放在身边的剑,一提之下,那剑竟然纹身不动,他的面色微变,看着莫小川的手还握在剑上,以为莫小川故意使力不想让他碰,军中之人,视兵刃如命的人也不是没有,故而,他便没有再使力,有些尴尬地说道:“老卢我不知道少统领对此剑如此重视,有些鲁莽了。” “卢大哥那里话。”莫小川看着卢尚有些失望,顺手将剑递了过去,道:“卢大哥想看,拿起看便是。” 卢尚微微一愣,随即脸色好了许多,伸出手来,道:“多谢少统……呃……”他的话未说完,莫小川已经放手,那剑猛地一下子沉重了起来,卢尚不备,差点被它带着摔倒,急忙双臂用力,才堪堪地拿稳了,只是他的胳膊上青筋泛起,显然是极为吃力的。 慢慢地将剑立起,卢尚这才惊讶地瞅着剑身,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剑少说也有两百斤中,少统领居然提着他如同玩物一般,真乃神人也。” “有吗?”莫小川随口说了句,见到旁边的人看他都像看怪物一般,这才有些惊疑不定,道:“卢大哥,你是说……”说到这里,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回想起梅世昌的话,“这剑只有你能拔出来,便归你所有吧。”当时,莫小川并未在意,以为梅世昌只是为赠剑寻了一个理由,现在想来,那话八成是真的。 只是,他还有些不明白,倘若这剑,真的有这么重的话,为什么自己拿在手中份量却刚好,看着卢尚扶着的长剑已经陷入土中半截,莫小川知道卢尚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平日里,他都是剑不离身,就算睡觉也是隔在床边,极乐园的大床木质极好,自然不会感觉出来,而军营中有是席地而睡,也不曾留意,只到今日,才发现,原来此剑竟是如此的沉重。 莫小川震惊之余,看到其他几人都呆望着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自己现在还缺他们一个解释,略一思索之后,笑了笑,道:“这剑伴我已经多年,都习惯了,忘却了它的份量,见笑,见笑了……” 卢尚深吸了一口气,将剑还给莫小川,道:“少统领可是天神神力?” 莫小川想了想,自己的力气是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后,才突然开始增加的,如此说来,也算的天神神力,便点头,道:“卢大哥怎么知晓的。” “这还用说嘛。”卢尚坐好了,道:“老卢虽是军中汉子,却也通宵一些武艺,也算得一个二流高手,不过,即便是一流高手,在气力方面也不一定比我强,能如此自如地使用这把剑的人,除了宗师级的高手,便只能用天神神力来解释了。少统领如此年少,自然不可能是宗师级的高手,所以,老卢才如此猜想。” 莫小川点了点头,打了一个哈哈,抱拳,道:“是我的疏忽,反累王双大哥奔忙了。” “不敢,不敢!”王双急忙还礼。 有了解释,虽然多少有些玄乎,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也唯有这般才能说通,众人也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吃罢了干粮,便再次上路了,不过,这一次为了避免莫小川的战马被累垮,众人想了办法,那就是每行一个时辰,便有人和他换乘。 如此,又过一日,众人行着路,在前方的小路旁发现了几个难民,挡道纠缠。 卢尚大怒,便要动手驱赶。 莫小川看着他们衣衫破烂,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拦住了卢尚,从身上掏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了他们,几个难民见到银子,双眼一亮,争抢着跑了,莫小川看着他们,轻叹了一声,心中有些感慨。 王双催马上前,有些担心,道:“少统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这里距离南线还远,又无人烟,我看这些难民八成是有问题的。” 王双的话刚说完,莫小川猛地一怔,虽说他生性聪慧,但毕竟年纪尚轻,对于这些事有些经验不足,经王双这么一点,顿时觉得其中有问题,思索片刻,忙摆手,道:“我们回头,饶过此道,从别处走。” 话音刚落,忽然,路旁看似平坦的地面陡然破裂,从下面跃出了十余人来,一个个手拿长刀,将莫小川等人围在了中间。 莫小川目光扫过地面,发现那里早已经挖好了洞,只是上面用草皮盖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看来这些人早已经潜伏在这里多时,是有备而来。 “你们是什么人?”莫小川毕竟没有王管家的经验,第一句就问出了废话。 卢尚在这方面比他有经验多了,也不与对面搭话,低喝了一声:“保护公子。”虽说他为人耿直,却也粗中有细,直到这些人来者不善,便没有再叫莫小川少统领,改口叫了公子。说罢,催马上前,朝着路旁的一人,挥起手中大刀便砍了下去。 那人眼见卢尚的大刀砍到,侧身避让,手中的单刀一转,直奔马腿削去。 卢尚久经沙场,马上的功夫十分了得,见那刀刃砍来,一提缰绳,战马前蹄高扬,正好将那刀刃躲了过去,随着战马跃起,卢尚手中的大刀也没闲着,手腕一翻,又是一刀朝着那人后背砍去。 那人根本没有想到卢尚的骑术会这么好,在提马的同时,还能出刀,眼看躲不及了,忽然,从他身旁蹿出一个老者,手中握着一把钢鞭,迎着卢尚的大刀而去。 “铛!” 一声闷响,老者被震腿了几步,面色微变,道:“马上功夫如此了得之人,老夫生平仅见,阁下可是北疆的将军?” 卢尚沉着脸,方才那一下,他借着马力和自己超出常人的臂力,才将那老者震退了半步,那老者的功夫可见一斑,当即不敢有丝毫松懈,听到老者问话,也不言语,调转马头,又是一刀砍了下去。 那老者向后一跃,躲过卢尚,将目光盯在了莫小川的身上,沉声说道:“那个少年要抓活的!”说罢,一挥手,其余众人各提兵刃,朝着莫小川冲了过去。 王双与其余将士大喝一声,迎着来人冲了过去,掌中的兵刃专挑要害下手,身上的萧杀之气着显,显然一个个都是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 他们这般一出手,那老人面色一凝,不敢有丝毫大意,不过,心中却有几分高兴,因为,他已经确定,自己等的人来了。 第二十六章 清影剑法 伏击者二十余人,将莫小川等十余人围在中间,双方激战半个时辰后,各有损伤,莫小川这边死了三人,王双的左腿上被砍了一刀,除了他和卢尚,其他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不过,没有一个人后退,依旧全力拼杀着。 对方的损失更重,已经有八人死在马下,但伤者却不多,剩下的人更是其中好手,愈加难以对付。 卢尚被三个人围着,以一战三已是堪堪应付,他虽自从交战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心中却明白的紧,这些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大多都是二流高手,有几个甚至是一流高手,那老者更是逼近宗师级的人物,自己这边到目前为止还有优势,只有此处地势平坦,适合战马游斗,将士们相互之间在战场拼杀彼此配合很是默契,若下得马来,别说一对三,自己随便对上一个,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 他们且战且退,对方紧追不舍。 渐渐地,卢尚等人都成了被缠斗的对象,莫小川身旁空虚起来,那一直在旁观望的老《 者,趁机发难朝着莫小川奔去,莫小川虽已经杀过人,但那是愤怒之下,且不是故意想杀人,失手为之,眼下到处是鲜血,尸体被来回穿梭的战马踩的血肉横飞,让他这个本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小青年心惊肉跳,连那老者逼近竟也未注意到。 这个时候,本身的武功在战场上能发挥出几分便显现了出来。 卢尚等人越战越勇,使出了平rì间的十二分本事,而莫小川虽然力大,却连三分都使不出来,偶尔在一旁帮自己人一把,却也十分笨拙,甚至连剑鞘都忘了取下。 莫小川如此状态,更让老者认定了他,其实,这些人正是夏家夏雏月安排的。她安排这些人倒不是料敌先机,只是以防万一,不然也不会只派这么点人来了。当时安排之时,不知怎么地,她突然想起了莫小川的脸,便顺便交代了一句,遇到此人要生擒。 而这老者却不理解夏雏月内中含义,看到莫小川的年纪表现无一不像描述中的模样,再加上他身旁有这般猛将相互,自然对莫小川的身份推断了出来,把一场本来就拦截的任务,临时变成了抓人。瞅着莫小川身旁有了空隙,他趁机一跃,奔跑上前,跳上马背,猛地将莫小川推落马下。 卢尚见状大急,可他被三人围攻那里抽的开身,当即大骂,道:“王双,你他娘的怎么保护少统领的。” 王双本被人缠着没有注意到身后,听到卢尚的话,扭头一看,莫小川已经落马,整个人还因落马余势不止,在地上翻滚着,生死也不知晓,当即大怒,狂吼一声,同时缠斗他那人朝他砍来一刀,他抬腿一挡,手中的长枪直奔对方的胸口,那人没想到王双突然会用这般拼命的打发,用一条腿来换自己一条命,不禁面sè大变,然而,这等生死拼搏下那里能给他犹豫的时间,只听一声惨叫,那人被王双刺了个透心凉。 而王双的腿也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鲜血直流,他没有理会腿伤,拍马朝着莫小川冲了过来。 那老者的动作比王双更快,抢先扑到了莫小川身旁,他面露喜sè,伸手一揪,竟没将莫小川拽起来,如此片刻耽搁的工夫王双已经冲至近前,挺枪便刺。老者急忙闪身避让,王双一调马头又是一枪,同时口中大喊,道:“少统领快走!” 莫小川滚落之时,怀中还抱着那把剑,这也是老者未能将他揪起来的原因。他爬起身来,眼见浑身是血的王双正yù老者战在一处,当即怒吼一声,拔出剑来,奔跑几步,猛然跃起,朝着老者的头顶斩去。 老者面sè不便,手中钢鞭横在头顶一挡,没有预料中的金属碰撞之声,剑刃接触到鞭身毫无停滞,径直而下,竟是将那钢鞭瞬间削做两断,剑刃贴老者的衣服划落,斩破了些许皮肤,却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xìng的伤害。 不过,即便如此,也已惊得那老者一头冷汗,还好莫小川本身并不会什么武功,这剑也失了准头,不然光这一下,他就得被削成两半。正当老者看着瞬间变成烧火棍的钢鞭发愣之际,王双的枪已经到了。 “噗!” 长枪刺到,老者虽已经全力躲避,依旧未能躲开,只是偏离了要害,长枪贯穿了他的左臂,老者痛呼一声,愤怒地将半截钢鞭甩了过去,“啪!”一声闷响,正中王双的鬓角,王双瞬间双眼呆滞,直直地跌落马下。 “王大哥!”莫小川大惊,顾不得再砍那老者,急忙奔跑过去,扶起王双一看,只见那半截钢鞭已经从鬓角只灌入脑中,便是神仙也救不活了,十七岁的少年面对昨rì还嬉笑相处,今rì便生离死别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通红的眼眶中浸满了水雾,握在剑柄上的手更是青筋泛起,显然已经怒极。 这边的老者咬牙将长枪拔出,右手连点,封住了巨骨、乘风、肩贞,三处要穴,堪堪止住了血,之后,又扯下一块衣襟来,将伤口裹住。抬头望去,不由得一愣,因为莫小川也正望着他,手握长剑朝他走了过来。 老者面sè凝重,他虽看出这少年的武功很是稀松,但身上的邪门之处也不少,不说方才那沉重的身子,便是手中这把长剑的锋利程度,也是生平罕见,因此,他不敢再有丝毫大意。 就在莫小川即将接近老者之时,两人的中间,突然生出一团烟雾,接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yín贼,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 听着声音,莫小川惊讶地回过头,眼前小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旁,一张俏脸上满是风尘之意,当初那如瓷娃娃般的白嫩肌肤被蒙上了一丝淡淡的尘土,看起来成熟了几分。未等他说话,小瑶便拉住了他的胳膊朝不远出的山丘跑去。 老者大怒,喝骂一声:“小贼站住。”奋力追去。 卢尚那边将此处的情形看的真切,王双的死自然也落在了他的眼中,只不过他久经沙场,见惯了生死,虽然心痛,却不致乱了方寸,而且他经验丰富,略一分辨,便知方才出现的那姑娘是帮手而非敌人,心下顿时安定不少。高声喝道:“兄弟们,加把力。清理了这些鳖头,再去保护少统领。”鳖头一词乃是军中管话,便是杂种的意思,眼下莫小川由那少女救走,那老者又伤的不清,卢尚知道一时半会儿他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少了少统领需要保护,正好可以放开手脚大战一场。 众人高声回应,顿时,气势提升不少。 莫小川跟着小瑶朝山上跑着,小瑶的身体轻灵,速度极快,怎奈带了莫小川这个累赘,她又在力气方面不见长,无形中就被他拖慢了。看着莫小川笨拙地奔跑模样,小瑶只恨的牙痒痒,心里有些后悔当rì没将轻功一起教给他。 后面追着的老者脚下却是不慢,若不是现在爬坡,莫小川凭借强悍的体力奔跑起来与平路无异,而他却受到影响的话,早被他赶上了。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因为小瑶不时扔上一枚暗器、毒丸,让他辨不清真假,不敢贸然去接,只能避让,才没有被追上。 奔跑了近一个时辰后,小瑶的体力明显不支了,现在反倒是莫小川拽着她跑了,他们身后的老者显然功力深厚,虽有重伤,速度却不减半分,三人已经穿过了一片树林进入深山之中,小瑶疲累不堪,身上可用的东西都已经丢过了,再也无法阻拦,终于,那老者从他们头顶一跃而过,挡在了前方。 莫小川从背上拔出长剑,将小瑶护在了身前。 小瑶喘息着,道:“梅少川,你跑吧。我来挡着他。” “跑什么!”莫小川蹙眉,道:“我跑不过他,你现在的样子也打不过他,不如和他拼了。” “你拿什么拼啊。”小瑶气喘吁吁地说道:“赶紧跑,他的目标是你,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莫小川不理她,盯着老者仔细瞅着,想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破绽来。 老者笑着,道:“两个小娃,老夫也无意为难你们,只要你们束手就擒,绝不会对你们如何的。” “老头,你别说什么笑话了。”小瑶双手托膝,喘息着,道:“真没想到,清门之中,也有你这等为朝廷卖命的狗。” 老者眉头一蹙,冷着脸,道:“你是怎么看出我身份的?” “这有何难。自从几百年前,清门无端分裂成数十个门派之后,我们清门中人,便以寻出缘由为己任,好在重整清门,虽现在大多门派都放弃了,但唯独你们神鞭门依附了朝廷,方才你出手之时,我自然认的你的武功路数。”小瑶冷眼看着老者,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之sè。 老者仔细打量了一番小瑶,突然笑道:“听你的口气,应该是冢影门罗峰的门下弟子。我们清门的名声便是让尔等这般鸡鸣狗盗之徒败坏了,本不想为难于你,既如此,老夫便不客气了。”说罢,老者右手成爪,陡然朝着小瑶抓来。 莫小川见状,长剑直上,朝着老者的手臂削去。 老者似乎早已经料到他会这般做,待到剑刃到时,他微一避让,照着剑身,屈指轻弹。这本是空手破利刃的不二法门,指力强者,一般的长剑便这一下,就会断裂。不过,老者显然也知道莫小川的剑非是一般凡物,想折断它,并不容易,因此,已用全力。 然而,结果却大出他的所料,指甲弹在那剑身上,非但未能让长剑断裂,甚至位置都没能使之偏移多少。与此同时,那反震之力,让他的指甲直接脱离了手指,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剑都是走轻便路线的,尤其是这等锋利无比的利剑,更是剑身极薄,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剑竟有两百多斤重,用手指去弹两百多斤的金属,便是到了宗师境界也难免吃亏,何况,他还未到,手指没有断裂,已经是万幸了。 老者的出手极快,莫小川并未看清楚他方才是如何做的,只是见他的手在剑身上一触,便即猛然收回,而且脸sè很是难看,有了机会自然是不能错过的。莫小川趁机连连挥剑,对着老者一通猛砍猛刺,只可惜毫无章法,根本给对方造不成威胁。 若不是老者方才吃了一个暗亏,心中疑惑不已,不敢贸然出手,此刻他早已经被擒了。 小瑶在一旁替莫小川着急,大喊着:“你在干吗啊?砍柴呢?剑法,剑法啊……” “什么剑法?”那老者在他身边如似鬼魅一般,让莫小川眼花缭乱,只知道狠劈狠砍,早已经忘记了用什么剑法。 “就是我教你的那个啊。”小瑶焦急着,突然喊道:“对了,竹棍剑法!” “那东西有用吗?”其实,莫小川已经听出他的意思了,但他从来没有用那套剑法御过敌,心中有些拿捏不准,故而,大声地问道。 “废话,当然有用,那是杀人的,不是养生的。”小瑶气极。 这一会儿,老者已经摸清楚了莫小川的底细,认为这少年可能得了什么奇遇,内力极强,但武功平平,不会使用,已经瞅中了机会对他下手了。就在老者出手的同时,莫小川将心一横,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熟练地将那每rì练习的竹棍剑法使了出来。 陡然冲上前去的老者面sè大变,只感觉全身周围都是剑影,而且,剑刃所刺的位置都极为刁钻,每每闪避,都好似正落对方险境中:“清影剑法——”老者惊叫一声,心下大骇,完全地将莫小川方才笨拙理解成了故意引他上钩的手段,那里还敢有半分进攻之心,只想尽早脱身。 只可惜,他越是这般,莫小川的剑,便贴的他越紧,让他没有一丝喘息之机。 忽然,剑影一下子全部消失了,老者见机,正要跃开,只见一道剑光从天而降,莫小川的剑法使完了,这是最后收剑的招式。便是这招却贯穿老者的大腿,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山石之上。 第二十七章 清门隐秘 “梅少川,你怎么那么白痴啊。这剑法是你这般用的吗?”小瑶气恼地上前,口中虽然吼得很凶,不过,当他看到那老者被长剑贯穿大腿根部钉在山石上的样子,胸中之气也是没了,即便是她使出这套剑法来,估计也没有这般的成果,莫小川才学了短短几月就能打败此高手,实是无所苛责了。 虽说是走了狗屎运,但成果是显著的。 “杀了他,我们走!”小瑶丢下一句话,坐在了地上,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便觉困乏的厉害,有些支持不住了。 “杀?”莫小川有些犹豫了,第一次杀人纯属意外,若是方才直接杀了,倒也没什么,但现在那老者很明显失去了反抗之力,自己再动手杀他,却有些下不了手了,毕竟出生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他,对于随xìng杀人,心里还是抵触的。 看着莫小川有些犹豫,老者突然惨然一笑,道:“少统领,我是朝廷的人,你杀了我,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何况我并没有打算伤你。今rì之事…amp; {}…”老者的话未说完,小瑶猛地蹿上前去,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他的胸口,匕首拔出,鲜血飞溅,她急忙闪身,依旧被溅到身上不少。 小瑶弹了弹衣衫上了血渍,皱眉,道:“都要死了,还这么多废话。”说罢,揪下老者一块衣襟,将匕首拭擦干净,顺便把老者身旁带着的包裹也提了起来,望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莫小川,道:“还愣着干什么,拿剑,走人!”说着,有些不满地道:“你这人看似聪明,实际上笨的要死,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生死相拼还在后面招呼什么,直接趁他不备先来一下子再说,要是我换作你,你那家奴也死不了了。” “他不是家奴。”被小瑶如此一说,莫小川有些失落,道:“他是军中的兄弟!” 见莫小川这般,小瑶知道自己的话有些重了,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收拾了自己的衣衫,道:“走吧!找你的人去。” 莫小川拔起长剑,剑身上的血迹顺着血槽流下,竟是完全不沾染剑身,随着他抽剑的动作,剑身已经干净如初。莫小川呆了呆,将长剑插回鞘中,左右一望,发现此刻天气又yīn沉起来,自己连方向也辨认不清了,只好跟着小瑶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均不说话,小瑶的体力明显没有恢复,偶有难行之路,莫小川都会默默地在她身后扶上一把,两个时辰过去,天sè渐渐暗下,黑夜即将来临,小瑶回过头,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啊?”莫小川睁大了眼睛:“你不认识路啊?” “我怎么能认识,我是一路跟着你们来的。被那老疯子追了一圈,就跑到这里来了。”小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那你乱跑什么?”莫小川气极,满以为小瑶知道路,结果跟着走了这么久,她才说自己也不认识路,这让莫小川又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你急什么急。”小瑶的体力恢复不少,从包裹中摸出了一块饼子,掰成了两半,扔给莫小川一半,道:“我的干粮都扔光了,这老头也没带多少,省着点吃,我们还不知道有多少路要走呢。”说罢,看了看莫小川全身上下除了一把剑,什么都没有带的模样,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不过,她也理解,这种富家公子,一直过着安逸生活,远不如她们这些江湖人的野外生存能力强。这一点,用莫小川和那老者做对比便能知晓。 莫小川和他同样是领头的人,莫小川的干粮饮水这些东西,都让别人带着,而那老者,便是紧追他们之时也不曾将身上的包裹丢弃,小瑶自然身上的必用之物也都带的很是齐全,只是逃命时都当暗器扔了。不过,在潜意识中她从不缺少这些,故而,杀了那老者,顺手便将所需之物带走了。 若换做莫小川,他必然不会去拿死人的东西,事实上,现在口中吃着那饼,他也是有些难以下咽的,若不是理智告诉他必须吃下去的话,很可能早已经吐了出来。 吃过了东西,小瑶将包裹背好继续向前行去。 莫小川蹙眉,道:“天sè已晚,我们现在不知身在何处,不如就此休息一夜,明rì辨明了方向再做打算。” 小瑶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周围,道:“在这里休息,你疯了?你看看那边是树林,那边是深山,这里地势平坦,既没有水源,也没有可以遮挡之所。夜间什么猛兽都可能来,来一只还好说,倘若多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大少爷,能挡下几个?又能填饱几个?你愿意死在这里,我还不愿意呢。” 莫小川被她说的无言以对,虽然他不是从小在富庶人家长大,但出生之地却是一太平盛世,从来都没有过这方面的担心,实际上除了xìng格上与真正的梅大少有着天壤之别外,对于野外生存上,两人也相差不远。他比真的梅大少强的也只是一些见识,可面对真正的困境,见识并不能起到决定xìng的作用,还是经验更加可靠。在这一点上,他与小瑶相距甚远。 莫小川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以前那些电视剧中,现代人回到古代凭借见识就可以混得风生水起,着实是骗人的,无奈下,他只好又跟着小瑶向前行去。 小瑶在前面行着,话语不多,只是,偶尔提醒莫小川注意脚下。再次见到她,莫小川的心中还是有几分欣喜的,但今rì经历的这些事情,将这份欣喜冲淡了不少,以至于,他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逐渐暗淡的山体上,莫小川就这般漫无目的跟着小瑶游荡,抬头看看天空,乌云渐密,似乎又要下雨了。 终于,在天sè完全黑暗之前,小瑶在一处山崖边上发下了一个低矮的山洞,刚好够两人坐下。进入山洞,小瑶从包裹中拿出引火之物,拾了些干柴,在洞口点着,这才坐好,有些疲惫地伸了个懒腰,道:“梅少川,你是不是有些恨我?” “恨你?”莫小川摇了摇头,道:“为什么要这样问?” “我骗了你,还偷了你家的东西,这些还不够吗?”小瑶轻叹一声,道:“我最恨人家骗我的,也知道别人讨厌被骗,所以,你应该会恨我的吧。” 莫小川苦笑一声,若说骗人,他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骗了,而且,小瑶所做的一切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伤害,相反的,今rì若不是小瑶,恐怕自己便要被那老者抓去了,恨意自然是没有的,不过,他并未正面回答小瑶的问题,只是轻叹一声,道:“以后,你便叫我小川吧。” 这一幕何曾相似,只是当初说这话的是面前的少女,现在却反了过来。 小瑶并无他想,只以为这是梅大少的rǔ名,在这个时代,除了至亲长辈和亲昵之人,叫人的rǔ名是很不礼貌的,莫小川这般说,小瑶只以为他换了一种方式告诉她,他并不恨她,不知怎地,心中竟生出几分喜悦来,展颜笑道:“好吧,那我以后就叫你小川了。那么小川,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冢影门罗峰的弟子。”莫小川说道:“先前那人提过,不过,我并不知道冢影门是个什么东西。” 莫小川此言,让小瑶有些不快,观其神sè,小瑶知道他只是无心之言,在她的认知里,这些官家少爷自然是看不上武林中人的,随口说出来倒也可以理解,瞅了他一眼后,才道:“你们这些人自然是瞧不上我们的。” “我并无此意。”莫小川解释道。 “算了,我也不与你计较。”小瑶摆了摆,道:“我冢影门原是清门中一分堂。清门早在三国时期便已创立,只为乱世中的百姓扶危解困,门中之人都是一身正气,为民所有的清雅之辈,故而以清门命之。估计,你也多少看过史书,知道魏晋之后,中原突然就分裂成了许多小国,相互混战,历经几百年这才有了我现在熟悉的燕国、南唐、西梁和楚国。但当时幅地中原的魏晋为何会突然如此,却众说纷纭,没有一个定论,而且,史书上也记载十分模糊,尤其是那段说法不一的五十年间,好似被人刻意抹去一般。不知你发现了这一点没有……”说罢,小瑶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在她想来,像梅大少这般的纨绔公子,对这些应该是不感兴趣的。 莫小川却大出小瑶所料地点了点头,道:“我的确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一直无法查证,而且,史书上写得也只是模糊了一些,引论太多,有些辨别不清而已,也就没有太过注意。” 小瑶并不知道莫小川因为自己现在所在的陌生时代和脑中的历史轨迹便是从那五十年间开始转变的,对此自然会多加关注。听他居然真的留意到了这些,不禁有几分高兴,用力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不过,我却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史书上是说法没有一个是对的。我清门也是从那个时候突然总堂不知所踪,其余分堂各自分裂才形成了现在的局面。其后我们清门众人都想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其他清门中的门派都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唯有我们冢影门一直还在以此为己任,可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头绪……” 言罢,小瑶有些失落地放下了手,突然,有面sè微变,道:“最可恨的便是神鞭门……”说着,神情有些激动,嫩拳狠狠地砸在了山洞里面的洞壁上,“轰隆!”一声闷响,伴着小瑶的动作,那洞壁竟然坍塌下去,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第二十八章 山体空间 低矮的山洞内壁,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让莫小川和小瑶两人均是一愣。那洞中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光线,只是隐隐中,坍塌下去的石块还在滚落,良久没有落地,也不知这洞有多深。隔了一会儿,石块滚落声终于停滞,反馈回一阵落水声响。 莫小川面sè微变,侧耳细听,洞底似乎有流水之声,坍塌的洞口此时已完全显露出来,小瑶上去又踹了两脚,一阵疾风猛地吸入洞中,两人的衣衫在疾风中猎猎作响,山洞口处的火堆陡然旺盛起来,火星四溅,被吸入洞中不少,借着一点光亮,隐约可见里面十分宽敞,一眼不能览其全貌,竟是大的出奇。 莫小川惊疑不定,看了看小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哪里知道。”小瑶探头进去,瞅了瞅,道:“不过,风势如此之急,里面应该和外界相同的,我们不妨进去看一看。” “进去?”莫小川有些犹豫,卢尚等人现在情况如何还不知晓,自己身负重任,还要赶去南线,** 哪里是猎奇的时候,忍不住,道:“此处有什么凶险,我们并不知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吧。” “眼下洞口的风这么大,我们待在这里,明rì就被吹成干尸了。”小瑶瞅了他一眼,道:“若是再寻他处,此地山势险峻,看天sè又快要下雨了,我们抹黑行路,不被野兽吞了,也八成会被摔死,反正里面宽敞的紧,不如进去看看有什么息身之所,岂不是更好?”说罢,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在漆黑中发出微弱的光芒,不过,周围丈许的地方,在这珠光下,倒是能够模糊可见,她揪了莫小川一把,将头探入洞中,仔细瞅了瞅,迈步走了进去。 小瑶的话其实有些牵强,外面漆黑难行,里面也不见的平坦,如此贸然进入,危险比起外面只大不小,便是心理压力也要比外面大的多。不过,看她已经进去,莫小川怎能不予理会,只也弯腰跟着迈步行进。 进入里面,两人所立之处,是一块突出的巨大岩石,上面很是平整,好似被人为刻意休整过一般,只是光线昏暗,莫小川也无法仔细查看。小瑶从怀中拿出一些引火之物,简单地绑扎了一个火把,点燃后,将珠子放回怀中,扬起手中火把,正个洞内顿时明亮了许多,只是,火把的光亮依旧照不到洞内尽头,莫小川也无从判断内里空间到底有多大,只是脚下的流水声大了许多,可以确定,下面的确是有河流的。 前方,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块磊起,凌空架起了一道石桥,石桥并不是很平整,而且,借着火把的光亮,可以清晰的看见,这些石块都是相互支撑摆放,中间没有任何的粘合之物,有的甚至中间还有空隙,如此凌空摆放,全凭各个接触点支撑,说他是桥,还不如说是一堆乱石,但是能将一堆乱石凌空摆放三丈有余,还能保持其不坍塌,这等本事怕也是惊世骇俗的。 小瑶看了看,迈步走了上去,莫小川正要出言阻止,却发现小瑶行在上面,那石桥纹丝不动,竟是坚固的很。莫小川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在他印象中,好似就听说过牛顿在剑桥用木料建过这么一座纯力学的桥,不用一枚钉子,完全靠力学结构来支撑,当然,这也只是一个传言,莫小川一直都是将信将疑。 不过,牛顿毕竟是力学的大师,即便是传言,也有几分说服力,而在现在这个时代,居然有如此神奇之物,不得不让他目瞪口呆,脑子里思绪万千,不知到底有多少祖宗的东西埋没在这种隐秘之所,不为后人所知。 看着他发愣,小瑶停在桥上回过头,喊道:“喂!你发什么呆,赶紧过来。” 莫小川答应一声,小心翼翼地迈步走上石桥,没有预想中的摇晃之感,如踏平地一般,更是让他惊奇不已,起先进入这里的一丝不安,也被好奇所压,不甚明显了。 两人行在石桥上,中途莫小川有些好奇扯下一块衣襟点燃扔到石桥下方,随着火苗的落下,脚下的情形也越来越清晰,距离石桥十丈有余的地方,一条宽大的地下河,奔涌流淌着,水花四溅,一尾肤sè极淡的大鱼陡然从水中跃起,将燃火的衣襟吞了进去,河面瞬间暗下,再也看不真切了。 莫小川倒吸了一口凉气,前面的小瑶已经过行过石桥,招呼他加快脚步,待莫小川过来,小瑶已经在石壁上寻着了油灯点燃,周围的光线又足了几分。 看着石壁上的青铜油灯,莫小川疑惑地问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小瑶指了指身侧,道:“别光顾着看这些,注意脚下。” 莫小川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所立之处,是一条宽不到两米的贴岩小道,旁边便是有地下河奔流的深崖。他点了点头,将身子贴近岩壁跟在小瑶身后向前走的,每走一段路,小瑶都会停下点燃一盏油灯,随着渐渐远行和点燃油灯的数量加多,莫小川渐渐发现,两人脚下的路,居然是盘着一根巨大的石柱蜿蜒而上的。 绕着石柱行三圈之后,油灯终于将周围照耀的通亮起来,莫小川也看清周围环境,一根巨大石柱支撑着山体,此处很是空荡,上下左右都是石壁,好似从一块巨石中掏空而成一般。在石柱的下方,大河从中流过,里面不时有怪鱼跃起,但因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具体形态。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后,才道:“小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哪里知道。”小瑶丢下一句,正要前行,却被莫小川拽住了手臂。 “不要告诉我你是方才无意中才和我同时发现这里的。”莫小川此时冷静下来,已经看出小瑶应该早已到过此处,方才的装模作样,也只是为了引自己进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被莫小川揭穿,小瑶有些惊讶,忍不住问道。 “这还不简单。”莫小川看着了看周围,道:“此处无论是那石桥,还是现在我们所行之路,都宏伟异常,第一次见着的人,觉不能如你这般坦然。而且,一路上你每走几步就能准确地寻着灯盏,起先我还以为这些灯盏都是一样的距离,仔细观察才发现,它们之间不单距离不一样,连高低都有区别,若是第一次来,你怎么可能把握的这么好。” 听着莫小川的话,小瑶面sè微微一变,有些失落,道:“既然你知道了,还能陪我走下去吗?” “那我要听听你的理由了。”莫小川看着她道。 “好吧!”小瑶将火把弄灭,坐了下来,道:“其实,也没什么。在洞外,我就和你说过,我们冢影门一直到在寻找关于清门总堂消失的秘密。而这又与那记载不清的五十年历史有关,虽然这一点不能十分肯定,但也只能从此处着手了。因而,几百年来,我们冢影门为了此事挖了不少古墓,因而也让江湖中人颇为不耻。此处是我从你们梅府离开后发现的,先前自己进来过一次,但是道路太长,里面又有许多怪虫……”说道这里,她的眼圈微红,道:“我毕竟是一女子,终究不敢太过深入,今rì我们逃离的地方据此不太远了。便想让你陪我一起进来,在外面说怕你不肯,所以才出此下策……我又骗了你,你恨我吗?” 看着她那一双大眼睛里已经泛起一丝水雾,莫小川心中一软,轻叹一声,道:“你已这般说了,我又如何拒绝你。何况,此处的确很是吸引人。” “你愿意陪我?”小瑶抬起头,脸上露出几分喜sè。 莫小川无奈地点点头。 小瑶顿时转忧为喜,用力地点点头,道:“我答应你,以后再不骗你。” 莫小川刚要说话,忽然,一条一尺余长的虫子爬到了他的手臂上,那虫子长得颇像蜈蚣,但不单个体比蜈蚣大,腿也比蜈蚣的长,便是腿的数量也远远超过了蜈蚣,而且通体雪白,一对触角晃荡着,都快触到他的脸了,模样极为渗人。莫小川的头发几乎倒立而起,惊得猛地一甩胳膊,将它甩到了前方的河水中,脸sè一片惨白,高声道:“哪是什么东西?” “墓地蚰蜒。”小瑶咯咯一笑,道:“没想到你一个男子,居然怕一条虫子。” 莫小川直觉得头皮发麻,这种虫子他以前是见过的,北方的民间叫蜘猀,学名叫蚰蜒,多以小昆虫为食,也算是一种益虫,虽有毒,但不如蜈蚣强,咬了人,也只是肿一个小疙瘩,杀伤力连蚊子都比不上。下雨之前空气cháo湿时比较容易见到,而且,一般出现都是两条。每次这种虫子成对出现,不管是大雨小雨,总是要下一点的,因此也有种说法叫蜘猀cháo雨。 可是以前见着的都是一些不足两公分的小虫,即便大一些的,也没有超过一寸,陡然见着一条足有一尺多长的这种虫子,没被吓死已经算是好的了。 听着小瑶的调笑声,莫小川正yù解释,不经意抬头间,忽见岩壁之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这种虫子,一眼扫去,看不到尽头,他刚刚稳定了一些的情绪又紧张了起来,只觉得汗毛都倒竖而起,鸡皮疙瘩瞬间泛满全身,渗的脸都有些发麻。 小瑶也看清了眼前的状况,面上的笑容敛去,紧咬着嘴唇,似乎,她也没有见过这种状况。 第二十九章 我又骗了你 墓地蚰蜒,小瑶是冢影门中人,对此十分了解,这种蚰蜒常年生活在地底深处,也不知传了多少代,已经和普通的蚰蜒有了很大的区别,通体雪白,肤sè极淡,而且,体型庞大,眼睛早已经退化,不能视物,只靠嗅觉和触角辨别周遭环境。 以前,小瑶也经常挖掘古墓,这种东西是见过的,因而见怪不怪,并未像莫小川那般恐惧,但是,眼下整个岩壁都是这东西,无数条腿攀谈着岩壁朝着他们而来,便是见惯此物的小瑶也是不能镇定,一张俏脸骇的惨白,没有一丝血sè,本来就比普通人大出许多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莫小川在一旁更是浑身难受之极,整张脸都变了颜sè,从小瑶手中夺过火把,照着攀岩而下的蚰蜒挥舞而去。这些东西似乎极有灵xìng被莫小川用火把扫落几只后,其他的就绕开此地,纷纷从别处而行,速度极快,好似在躲避着什么。 莫小川和小瑶均是头皮发麻,小瑶下意识地躲到了莫小川的怀里,两人相依在岩! 壁边上,此刻心中别无他想,两人的目光全部盯着上方的墓地蚰蜒,就连小瑶胸前饱满处紧紧贴着莫小川的胸口,挤出两方细肉,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蚰蜒疯狂的奔行着,不时听到落入下方水中的声响。 莫小川心中惊疑不定,不知是什么东西让它们如此疯狂到不顾生死,不过,很快,他便知道了答案,因为,在上方出现了一直犹如麻雀般的鸟,不过此鸟没有眼睛,通体的羽毛也是雪白异常,而且,体形也比普通麻雀大出不少,像一只羊般大小,双足上的爪尖紧紧扣着岩壁,由上至下疾奔着,一张利口,嘣嘣嘣,啄着岩壁,无数的蚰蜒成了它口中的美食,在他身前,一条足有三尺长的蚰蜒几十条腿疯狂地迈着步子,通体成透明状,在鸟嘴下左躲右闪,极为灵活。 小瑶看着那透明的蚰蜒,口中惊呼,道:“是蚰蜒王。” “这玩意还有王?”莫小川高举着火把,逼着蚰蜒不敢靠近,蚰蜒王被巨鸟追着,直直地朝他们两人栖身之处奔来。而在巨鸟后方,一条大蛇紧跟在它的身后。莫小川大惊,也无暇理会那这虫子是不是有王了。也许这东西扑到人的身上还不足以致命,但是,跟在巨鸟身后的大蛇却是可以将人整个吞进腹中的。 当即,莫小川也不及多想,一手搂着小瑶,一手挥舞火把,朝着前方奔去,途中许多蚰蜒不及躲避,被他们踩在脚下,莫小川头皮发麻,却只能忍着一路奔跑,倒是先前笑话莫小川不像男子汉的小瑶尖叫了起来。 两人此刻也顾不上点燃路上的灯盏,只知道尽快躲避这些东西,也不知在那巨大石柱上绕了多少圈,莫小川停在了一道铁门前,大口地喘息着。 隔了一会儿,惊魂未定的小瑶终于反应过来,俏脸刹那间变得通红,将身子挪了一下,躲开他一段距离,看着被挤得有些变形的酥胸,急忙用衣衫遮挡起来。 为了掩饰尴尬,她伸手夺过莫小川手中的火把,将两旁的灯盏点亮,正了正面s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莫小川没有注意她的表情,双目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了门前的两盏油灯上,这两盏油灯大的出奇,点燃后,周围目力可及的地方基本照得通亮,而且,火苗下的jīng美花纹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正当莫小川有些出神时,小瑶突然喊道:“蛇来了……” 莫小川闻声望去,只见方才追赶着巨鸟的大蛇却朝着他们而来,速度极快,那蛇头有水桶粗细,吞下一人,显然没有一点问题!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开门啊。”小瑶焦急着道。 “怎么开?”莫小川不知所以。 “用你的剑,那是钥匙。”小瑶急忙提醒。 莫小川未作他想,拔出剑来,看到门上有一个方孔,急忙插了进去,用力一拧,门内一阵机簧响动之声过后,接着,钢铁所铸的大门两旁分开,露出了一个空旷的走廊。小瑶不及多想,拉着莫小川,道:“进去。” 莫小川拔出剑来,跟着小瑶奔入门中,那大蛇随后而来,已经逼近两人身旁。小瑶将手中的火把朝着大蛇扔去,大蛇巨口一张,稳稳地吞到腹中,被烫的原地一阵翻滚,和两人拖开了一段距离。 小瑶拉起莫小川继续狂奔着。 大蛇翻滚一阵后,再次追来,瞬间便又紧贴到了两人身后,前方又是一道铁门,这一次,莫小川已来不及用手中的剑当钥匙了。 看着那门,他奋力跃起,一剑斩下,本以为会如同砍断那老者的钢鞭一般,将门斩开,却不想,一剑斩去,一声闷响,整个人反倒被弹了回去,门上只留下一道白痕,他却重重地摔倒在地,正好落在了大蛇的口边,那大蛇猛地一张口,朝着莫小川咬下。 “梅少川!”小瑶惊呼出声。 “砰!”一声巨响,先前打开的门自动合上,走廊里,顿时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 小瑶目中最后的画面,便是那大蛇朝着莫小川咬去的样子,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口中喃喃道:“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不过,话未说完,她便又直起身子,从怀中拔出匕首,准备好了对付那大蛇…… “对不起谁啊……”一个声音响起。 小瑶收声,抬眼一瞧,漆黑中什么也看不见,急忙从怀中摸出火石和引火之物,将之点燃,走廊里又亮了起来,只见莫小川疲惫地提着长剑走到她身旁坐下,而那条大蛇却被削去了半张嘴,尾巴又被第一道门夹住,正在走廊中翻滚着。 “你没死?”小瑶惊呼出声。 莫小川将长剑放下,重重地喘息着,道:“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才没有……”小瑶说出话来,面sè一红,急忙起身将身旁的两盏油灯点燃,稳了稳情绪,道:“我还以为……”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莫小川疲累地靠在门上,揉了揉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的心脏,道:“我是暂时还活着,不过,估计也快死了……” “贫嘴!”看着莫小川安然无恙,不知怎地,小瑶心中甚为欢喜,笑了笑,道:“没看出来,你的悟xìng还挺高,居然能将此等凶蛇的嘴斩掉。” “高个屁!”莫小川没好气地道:“都要死了,怎么也要博一下吧。” 小瑶咯咯咯地笑出声来:“你这人也蛮有趣的。” 莫小川此时全身无力,懒得理会于她,将目光盯在了那大蛇身上,只见大蛇的尾巴被第一道门紧紧夹住,嘴巴又被削去半块,鲜血直流,整条蛇身翻滚着,撞击在走廊两旁,发出一阵阵闷响,让人好不烦躁。那蛇头上,长着一块如人头般大小的肉瘤,形似皇冠,鲜红yù滴,蛇眼发着幽幽寒光,翻滚间,视线却从未离开过两人。 虽然莫小川知道蛇是冷血动物,目力极差,捕捉猎物时,是靠鼻孔前的热感系统锁定目标,但是,即便如此,被它那yīn冷的双目盯着,还是忍不住通体发寒,冷汗直冒,他伸手抹了一把汗,道:“这东西怎地还不死。” “它活不了多久了。”小瑶说着指了指蛇头,道:“你看那里,这蛇少说也活了上百年,不然,头冠不可能这么大。” 莫小川的目光有些怪异地看着小瑶,不知一个年轻姑娘怎么能够在看到这等怪蛇之时,还能平静地介绍它的来历,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怎么办,我们还往前走吗?” “你有力气走吗?”小瑶没有回答,反问道。 “没了。”莫小川干脆依着门扇半躺了下去,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发现,你救我,本身就是打算害我。” “嗯?”小瑶疑惑,道:“为何这般说?” “我先前还在想,我们怎么会这么巧相遇,现在才明白,你应该是一路尾随我们而来,而目的也不是我,是我的剑吧?”莫小川看着小瑶,未等她说话,又道:“而且,你去梅府为的也只是盗剑,只是盗走了一把假剑,又恰巧看到了我带着它,所以才刻意将我引到这里来吧。” “你都知道了。”小瑶轻叹一声,道:“没错,早在前年,我便发现了此处,试了各种方法终不能打开这道门,后来在一古墓残卷中得知需要北斗剑才能开启,又过一年,才打探出北斗剑在梅府,正好那rì听说了你的事,便鼓动那些人去梅府闹事,趁机混了进去,为的就是盗剑,却没想到,那个管家那般的坏,竟然让我偷了一把假剑,还派人跟踪我,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将他甩开,本打算再次回去盗剑,却发现你背着他,因此,就一路跟着你了。” 见过蛮不讲理的,没见过这般蛮不讲理的,莫小川瞅了她一眼,道:“这么说,王管家该把真的剑送到你的手中,才不算坏了?” “对不起!”小瑶低下了头,道:“我又骗了你,你不会恨我吧!” “又来!”莫小川睁大了双眼,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心里已经打算着接下来该怎么骗我了?” 第三十章 抱我 空旷的走廊被两道门死死封住,油灯下,少年和少女靠门而坐,在他们身前不远处还有一条缺了半块嘴的大蛇翻滚着,撞击在走廊两旁,发出一阵阵噪音,这景象极为诡异。 莫小川的脸sè还有些发白,方才一路只顾着逃命,还不为所觉,此刻平静下来,倒是后怕不已,而且,在这密封的环境中,也让他很不习惯。 小瑶显然要比他好的多,现在已经稳定住了情绪,听莫小川这般说话,竟是面不改sè,道:“先前,没有告诉你实情,只是怕你不跟我进来,以后自然没有什么必要骗你了,其实,骗人是很累的。” “你还有心情调笑。”莫小川看着那条大蛇,胃中一阵不舒服,起身正门上寻找着方孔,问道:“这道门还是那样开吗?” “嗯!”小瑶回了一句,也站起身来,一眼扫去,忽然,她面sè微变,道:“恐怕不是,这门怎么没有孔。”说罢,也俯身和莫小川一起寻找起来,只可惜,两人来来回回,将门整个拭擦* 了几遍,上面的尘土已经全无,仍旧不见方孔的存在。 小瑶的脸sè变得很是难看,莫小川怔怔地看着她,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小瑶的确不清楚,她先前探查的最深处,只是在第一道门外,现在所在的走廊,她也是第一次进来,对此很是茫然。想了一会儿,道:“你力气大,推一推看。” 莫小川疑惑地看了看她,心中并不抱什么希望,之前全力一剑斩下,都未能撼动分毫,现在用手推,估计也是徒劳,不过,全拿死马当作活马医,试一试也是好的。莫小川让小瑶躲开了一些,然后双手托在门缝处,用足了力气,朝里面推去。直到他因用力过度,脸红气喘,结果,却依旧如预想中的一样,那道门纹丝未动。 小瑶脸sè难看地扶着莫小川坐下,道:“肯定有别的办法,我们先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现在什么时辰了?”莫小川看了看那由翻滚变作轻微蠕动的大蛇,深吸了口气,问道。 “我也不知道。”小瑶摇了摇头,道:“不过,估计外面天已经亮了吧。” 莫小川没有说话,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小瑶看了看他,伸手去摸那包裹,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包裹已经破裂,里面的东西漏去大半,只剩下一张酥饼了。小瑶将饼拿在手中,看了看,整个递给了莫小川。 莫小川伸手接过,看着她满身香汗,一脸灰尘的模样,心知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再瞅瞅那空荡荡的包裹,轻叹一声,又递了回去,道:“你吃吧。我不饿……” 小瑶摇摇头:“还是你吃吧,你是锦衣玉食的大少爷,是我把你拉到此处受罪的。我一江湖女子,在外面漂泊惯了,饿一两顿没关系的。” 莫小川没有再说什么,将饼递到她的怀里,闭上了双眼,靠在那里默不作声了。 小瑶有些愧疚地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模样,慢慢低下头,将手中的饼咬了一小口,又放回了包裹中。 时间静静地流淌,似乎过的很慢,那大蛇终于不再动弹,几丈长的身子浸在了血水中,鲜血顺着流过,漫到了两人的脚掌边,小瑶咬了咬牙,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心,忽然,她站起来,道:“既然从这里进不去,咱们便回去吧。” 莫小川抬眼过去,看那大蛇已经不动,点点头,道:“走吧。”说罢,起身朝外走去,经过蛇身时,顺手将那蛇头斩了下来。 见他如此,小瑶知道先前发生的事,已经在这少年的身上起了作用,让他成熟了许多,不过,她却没有因此而欣喜,也不知这样的结果,是好还是坏。 两人来到第一道门前,那门已经紧闭,蛇尾被紧紧夹着,只留下一道很窄的缝隙,里面的门上,却不见那方孔。 寻了片刻,依旧没有找到,莫小川只好又伸手去推,却和第二道门的结果一样,门扇纹丝不动,看来,回去的路也已不通了。 莫小川有些无力地垂手坐下,苦笑一声,道:“怎么也没想到,我会饿死。” 此刻的小瑶已经少了往rì的活泼,面sè沉重,道:“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两人一时无言,静静坐着,隔了一会儿,小瑶起身,挨着走廊一寸寸地摸了过去,找寻着可疑之处。莫小川无奈,坐了一会儿,也跟着她在另一边寻去。最后,两人在第二道门前碰头,均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无奈,不禁大为失望,又坐了下来。 很快,两人腹中都已经饥肠辘辘,一块酥饼推来让去,掉落在地,碎裂成了数块,莫小川不由的一怔,拾起一小块放在口中,喃喃道:“看来,的确要死在这里了,真是遗憾啊,我还没有和女人那个过呢……” 小瑶面sè微红,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莫小川本想将寂静的气氛调解一下,没想到一句话反而使得更加安静了,头顶的油灯也不知还能燃多久,抬头瞅了一眼,又看到了油灯上的图案,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皱着眉,想了想,突然,他睁大了双眼,伸出右手看了看,急忙拉过小瑶,道:“你看!” 小瑶瞅了瞅轻叹了一声,道:“早见过了,不就是个纹绣嘛,有什么稀奇。” “那你再看那里。”莫小川伸手一指。 小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油灯上的图案竟与莫小川右手上的图案极为相似,一路上这些油灯渐多了,她早已忽略过去,却没想其中竟然还有这种隐秘。她急忙唾了一口唾沫在手,使劲地将莫小川那脏兮兮的手掌擦了干净,这才仔细对比起来。 莫小川只注意到了这边一盏油灯,而小瑶就心细多了,将另一盏也仔细瞅过,发现,只有这盏上的图案与莫小川手掌上的一样,另一盏上的虽然相似,其中却还是有区别的。 放下了莫小川的手,小瑶忽然说道:“抱我。” “啊?”莫小川睁大的眼睛,先前虽然抱过一次,但那是为了逃命,并未多做他想,现在被主动要求,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快啊。”小瑶催促道。 莫小川咽了一口唾沫,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张开手臂将小瑶搂到了怀中。 “你干什么?”小瑶俏脸一红知道莫小川会意错了,伸手推开了他,娇嗔说道:“抱腿啦。” 莫小川恍然大悟,有些尴尬地弯下了腰,将小瑶抱了起来。 摸到灯盏后,小瑶示意莫小川停下。那灯盏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所铸,燃了这么久竟是触手冰凉,没有一点温度,她双手抱着灯盏拧了半晌,那灯盏却是全然未动,甚至连里面的灯油都不曾晃动一丝。 小瑶有些失望地让莫小川将她放下,低眉想了想,双眼一亮,道:“我明白了,那东西可能只有你才拧的动。来,我抱你!”说着,也不等莫小川说话,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腿,可无论她如何使力,莫小川却沉重如铁,丝毫不为所动。小瑶不由得有些泄气,道:“你怎么比猪还重啊。” 莫小川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讪讪笑了笑,将插回背上剑鞘的长剑把了出来,放到一旁后,道:“好了,这次抱吧。” 小瑶将信将疑地又抱住了莫小川的腿,这一次虽然依旧有几分吃力,却已能将他抱起,不禁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莫小川知道她在路上跟踪自己的时候,应该是怕被发现,距离保持的很远,故而不知道林中所发生的事,但这件事解释起来颇为麻烦,而且,此时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便摆了摆手,道:“回头再与你说,先离开这个鬼地方要紧。”说罢,双手已经能够抅到灯盏,将右手托在那灯盏的图案出,用力一拧,只听得又一阵机簧响动之声,第二道门,缓缓升了起来。 待第二道门完全地升到顶处后,小瑶放下了莫小川,探头望去,只见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但能感觉到,好似特别的空荡。 “你等我一下!”小瑶说着,从怀中摸出匕首,几步跑到了大蛇身旁,双手并用,不一会儿,割下一大块蛇肉,将包裹装得慢慢的,这才跑了回来。 莫小川看着她背上血淋淋的包裹,再看她的手中还提着一颗蛇胆,不禁想起以前看到的那则生吞蛇胆的女孩脑子里长了寄生虫的新闻,忍不住皱眉,道:“这蛇胆不能胡乱吃的,快扔了吧。” “你懂什么,这可是极为难得的入药炼丹材料。”说罢,也不管他,小心翼翼地把蛇胆包裹好,别在了腰上,这才迈步朝里面走去。 莫小川摇了摇,他记得历史上李世民就是因为吃这些丹药而死的,对此一项不怎么感冒,虽然这个时代已经偏离了历史轨道,不可能再有李世民了,但是,对炼丹一道,却依旧抱着怀疑态度,不过,小瑶既然坚持如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拾起长剑,跟着她走了进去。 行在前面的小瑶已经打着了火,但是,这里和外面的构造完全不同,周围都是怪石,还有一条漆黑的小溪在怪石见流淌,唯独不见灯盏,寻了一会儿,找不着可燃之物,手里的火苗却已经到了尽头,开始烫手了。 小瑶急忙将手一松,火苗顺势而落,掉进了小溪之中。 忽然,“腾!”的一声,那小溪触火便着,瞬间弥漫开来,周围一片通亮,在溪流的尽头,一泊小湖整个燃烧起来,变作了一片熊熊火海。 ----------------------------------- 第三十一章 火海 在怪石之间的缝隙内,火苗高蹿,恍似长的眼镜般四处奔腾而去,待停下时,莫小川身前已经是一片火海,在左侧不远处,是一道几丈高的瀑布,此刻也已经燃起大火。瀑布见多了,但是,像这种燃着火的瀑布,还是第一次见,景象甚为壮观。 不过,莫小川此刻却无心观景,只觉得后怕不已,倘若两人再往前迈一步,很可能已经葬身火海了。小瑶与他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打量起了周围环境。 此处是一百余丈的空旷之地,那燃火之物,应该是火油,当然,这只是莫小川的猜想,作为一个用惯了电的无车一族,他连汽油和煤油都分辨不出,自然无从考证。放眼望去,怪石丛生处只是前方一段距离,再往里,便是由火油聚积的一泊小湖,小湖的尽头,一条由白石铺砌的台阶蜿蜒而上,台阶尽处,笔直地石柱连接着上方,整齐的两旁排列。至于石柱后方,因地势已高,便不看见了。 “你说,上面会是什么?”小瑶有些出神道。 ``“你比较有经验,你说说看。”莫小川也呆望着。 “我猜,应该是一个大殿吧。”小瑶低声说罢,不见莫小川说话,伸手推了他一把,道:“你倒是说说看啊。” 莫小川苦笑摇头,道:“我是在想,我们怎么过去,即便你的轻功卓著,可以水上漂,也不能火上漂吧。”说罢,他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小瑶怔在了那里,方才只顾着兴奋,把最根本的问题忽略掉了,她沉思片刻,道:“那我们就等,你去把那蛇拖进来,够吃些时候了!”她的话语刚落,身后突然一声巨响,第二道门,关了起来。小瑶的脸sè有些难看,回头瞅着紧闭的巨门,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莫小川瞅了一眼,道:“反正走出这门,也还是出不去,关与不关也无所谓了。”小瑶的确想的太过简单了,在这种大火下,这密封的地方,便是有通风口,时间长了,怕也是氧气不够用,怎么能够耽搁太久,当然,他不会傻到和小瑶讲这些,先不说她信不信,即便信了,估计也会把自己当怪物看。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问题却是可以提出来的,那就是他们两人的饮水也在先前丢了,莫小川轻叹一声,又道:“有了吃的,没有水,也会渴死的,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过去,在这里,只能坐以待毙了。” 小瑶只听说过坐而待亡一词,莫小川依照后世的习惯这般说出来,倒也没有造成她的理解困难。她的神情有些没落,其实,此处的景物她都仔细看过了,没有什么能够通行的,就旁边有一条石船,看起来也像是一雕塑,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她伸手一指,有些泄气,道:“若是那东西能用就好了。” 莫小川顺势望去,不由得双眼一亮,道:“你怎知它不能用?” “白痴!”小瑶白了他一眼,道:“你见过用石头做的船吗?” 莫小川不理她,在自己出生的世界,几十吨的钢铁巨轮都可以航行,石头的比重自然要比铁轻些,只要构造合理自然能够用的,他快步行过去,伸手抚摸,那石船在火中炙烤也有了一会儿,却丝毫没有温热之感,他用力推了推,石船果然在火海中移动了一下。不过,能漂起来,不等于能坐人,而且,莫小川现在还是一个“体重”严重超标者。 他试探着先将长剑放了上去,石船虽有些下沉,却并无大碍,他迈步上了石船,小瑶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正yù出言阻止,却发现莫小川好端端,还朝她召了召手。小瑶走过来,有些疑惑地说道:“真的可以?” 莫小川也不与她废话,直接说道:“自从我们进入这里,怪事太多了,你也别用常理度之。” 小瑶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迈步上去,见石船又有些下沉,依旧安然无恙,她这才放下了高悬的心。莫小川用长剑抵着岸边,用力一撑,石船晃晃悠悠地朝着火海中驶去。小瑶看了看一旁的船桨,只见这东西也是石头雕刻而成,双手握住,掰了掰却纹丝不动,回过头来望向莫小川。 “我来试试吧!”石船长约丈许,宽也半丈有余,两人身在其中并不会被一旁的火苗烧着,莫小川收起长剑,说着话,绕过小瑶,坐在石船石船zhōng yāng处的一个石凳上,双手刚好可以扣住两边的船桨,双臂用力,船桨顺势而动,溅起不少的火苗,吓得小瑶一阵尖叫。 “你慢点,会死人的。”小瑶气恼地说道。 莫小川回头和她打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继续划桨,划了一阵,便熟练起来,石船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小瑶坐在莫小川身后,一对大眼睛左瞅右望,尽管她以前经常会进入一些古墓,但今rì这种身在火海之中还是初次体验,尤其是那燃着大火的瀑布,着实壮观。 一叶小舟在大火中徐徐前进。小瑶回过头,看着莫小川的背影,心中多了几分暖意,不由得将头靠在了他的背上,画面很是温馨。但这画面很快被莫小川破坏掉了,只见他一耸肩,道:“别闹,我还控制不好,万一溅起些来,烫着你便不好了。” 小瑶气恼,正想捣他一拳,瞅了瞅周围的大火,还是作罢了。 满是大火的小湖,其实并不大,只是火势让它显得壮观了,没过多久,石船便停靠在了对面的岸上。 莫小川率先跃了上去,伸出手将小瑶拽上岸来,两人抬起头,面前白石铺砌的台阶直通上方,相互对望一眼,同时迈步走了上去。 随着攀登,上面的石柱真容也收入眼底,近看上去,这些石柱表面并不如想像中的那般光滑,甚至还有些粗糙,不过却是直通上方,笔直的厉害,难以想象,在这个时代光靠人工能够修出如此宏伟的石柱。 看着石柱,莫小川有些期待上面的其他建筑会是怎样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小瑶似乎与他所想一样,几乎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两人的表情都怪异了起来,因为这和想象之中的差别太大了。顺着两排石柱望去,在石柱的尽头,一个山石砌筑的高台出现在那里,高台之上,一间用石砖搭台的小屋显得极不协调。但结合上其他建筑的方位,很明显它是处在中间的,由此说明,的确这小屋才是重点。 失望归失望,但这种宏伟离奇的环境下,出现这普通的小屋更显诡异,不免又加重了他们的好奇之心。 “过去吗?”到了这里,小瑶反而有些退缩了。 “过去!”莫小川咽了口唾沫,道:“反正也回不去了。不过去就是等死。” “好!”小瑶点点头,揪了揪莫小川的衣袖,一挺胸脯,迈开大步朝前面走去。不过,莫小川注意到了,她在行走时,看到地面有些许凸起或者与其他地方比有些异样的地面,都会很小心,应该是怕中什么机关。 莫小川知道她在这方面有经验,也就跟着她的足迹前行。事实证明,他们还是过于小心了,这里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十分的安全,只到他们来到小屋门前,都没有发生什么异样。而且,此处十分干净,连一根虫子都没见着。 不过,愈是这样,小瑶心中愈是有些没底,蹙着眉,道:“太奇怪了,这里怎么会这么干净。看外面的灯盏,这里少说也有几百年了,这怎么可能。” 莫小川望了望四周,摇头,道:“这里都是山石没有一点土层,灰尘少也是自然的。” “你不懂!”小瑶摇了摇头,道:“咱们身在此处呼吸却如此通畅,说明这里的通风做的很好,有风就会有灰尘的,几百年下来,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灰尘,肯定有蹊跷。” 莫小川疑惑地仔细观察了半晌,发现在他们头顶处,有一块和山体连接的巨石,颜sè和周围的山石一般无二,方才两人的注意力被小屋吸引竟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看清了这些,在看小瑶神sè凝重的模样,他不由得想笑,揪了揪小瑶的衣服,伸手一指,道:“你所说的灰尘,应该都落在上面了吧。” 小瑶诧异,抬头一瞅,待看清后,面sè大变,急忙拉着莫小川像后退去。 待两人退出巨石的范围,小瑶这才惊疑不定地仔细观察起来,只见那巨石与山体整个连接在了一起,低端粗大,突出的地方扁窄,应该只是山体的一部分,并不是什么机关。 莫小川让她吓得够呛,揪了揪她的衣服问道:“怎么?有危险吗?” 小瑶顿了顿,摇头道:“没事,我们进去吧。”说罢,迈步朝前走去,也不管一脸错愕的莫小川在一旁瞪眼。 待莫小川再次来到屋前,小瑶已经推开屋门将头探了进去。莫小川正yù询问里面有些什么,却听小瑶惊奇地说了句:“怎么会这样……” 第三十二章 内功 “找到少统领了吗?”卢尚的声音中充满的焦急之情。 “没有!” 等到的答案又一次让卢尚失望了。 那rì一番激战过后,那帮江湖人士,对上军中好手,在配合上还是差了些。卢尚等十余人在只剩下六个人之时,终于将他们杀的死伤大半开始败退。 步兵对骑兵,若是借着周围环境掩护,还可能一战,一但逃跑,激战就变作了屠杀。 最终,卢尚等人以惨胜收场。 这也是因为对方没有与骑兵交战的经验,而这次与莫小川随行的又都是韩成特意挑选出来的百战之士,才有此战局。若下马单论武功的话,卢尚他们半分胜算都是没有的。 一战过后,卢尚担心莫小川,留下三人收拾同伴尸体,便带着另外两人朝着莫小川逃离的方向寻来。 一天一夜后,他们终于找到了那老者的尸体,却不见莫小川的身影。卢尚心中焦急万分,喉咙都快喊破了,依旧没有丝毫? 线索。不得已下,只能先处理伤者,再做打算了。 不过,见着了老者的尸体,高悬的心也放下了几分,至少可以证明少统领应该还活着。只是茫茫大山要寻着人却是不易,最后,六人商议一番,决定留下两个伤比较重的守在交战之所等候,其他四人继续寻找。 卢尚在外面焦急的寻找着他,莫小川现在却被屋中的景象所吸引了。 其实,小屋之中并无特别之处,几乎和普通人家的房屋没什么区别,看模样更像是一个女子的闺房,这也正是小瑶惊讶所在。 屋中陈sè极为简单,一桌,一椅,一张床。窗帘是粉sè的,显得整个屋子很温馨,在床边放了一口大木箱子,箱子上挂了一把锁,但并未锁上。 莫小川伸手去揭箱盖,却被小瑶拦住了,在她的印象中,这些古墓显然不可能如此简单,一路上虽然惊险不断,但到了最后竟然如此,实难让这位挖过无数人祖坟的少女放心。 推开了莫小川,她掏出匕首,慢慢地插入箱子的缝隙中,然后示意莫小川将桌子搬过来,挡在了身前,这才一点点地把箱盖打开。 结果证明她只是虚惊一场,箱子里的东西很是简单,只有两块牛皮,和一个剑鞘。 小瑶将那蛇肉倒掉,用包裹将手包好后,把剑鞘和牛皮拿了出来。剑鞘看起来很是普通,但摸在手中甚为沉重,小瑶将桌摆好,把东西放了上去,与莫小川面面相觑,均有些不明所以。 那剑鞘落在莫小川的眼中,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疑惑地把长剑取下,对比一看,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这剑鞘竟和他随身的剑鞘一般大小,只是看起来更普通一些,远没有他现在用的华丽。莫小川下意识地拿起了剑鞘,却又引得小瑶一声惊呼。 “怎么了?”莫小川把长剑拔出插入新得来的剑鞘问道。 “你怎么那么白痴啊!”小瑶嗔道:“若这剑鞘上有毒怎么办,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莫小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其实,我仔细想过了,这里的主人应该无意加害我们,如果真的想让我们死,只要那第二道门封死了,我们便会活活饿死在走廊中,也到不了这里了。” 小瑶瞅了他一眼,没有反驳,不过,对他如此轻率还是有些不满。 摊开两块牛皮,它们的作用一目了然,因为在牛皮的边缘处都写了名字,那块较大一些的上面写了“内功”二字,小的上面写的是“地图”二字。 小瑶先将地图拿起仔细瞅了半晌,有些失望,道:“这是一张残图,应该还有其余的部分,单看这张根本看不出什么来。”说罢,又把另一张拿了起来,只扫了一遍,便气恼地扔在了桌上,道:“这是什么内功嘛,根本就是废纸一张!”说着,摔在了桌上。 “有什么奇怪之处吗?”莫小川不懂内功,自然也无法分辨,但好奇之心还是让他忍不住问出了声来。 “既没有说明行功筋脉,又没有……”说到这里,小瑶有些不耐烦,道:“哪有这样的内功,总之没有用了。” 莫小川拿起那张所谓内功的牛皮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只见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看了两眼不太明白,抬头问道:“出劳宫聚阳池、中储而回气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从右手劳宫穴开始行真气逆流而上,运至左手的中储穴,再返回来。”小瑶漫不经心答了一句,她的注意力更多的却是集中到了那张写了地图的牛皮上。 “这不是有行功筋脉嘛!”莫小川嘟囔了一句,他对这些穴位实是不懂的,不过,中储和劳宫两个穴位还是知道的,因为在小瑶教他剑法的时候提过几句。 “这哪里是什么行功筋脉啊。”小瑶没好气地说道:“哪有人这样练功的,把真气从右手行至左手再返回来,来回几次,不死怕也是残废了。”她说着话,却见莫小川脸sè憋红,整个人微微颤抖着,不知怎么了。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圆睁,出手如电,朝莫小川身上点去,却被一股巨力猛地弹了回来,莫小川也跟着跌坐在了地上。 “你怎么样了?”小瑶急忙跑过去扶着他道。 此刻,莫小川的脸sè已经好了许多,轻轻摆了摆手,道:“没事,方才听你说着,不知怎么,突然身子就好像触电一般,浑身难受,现在好多了。” “触电?”小瑶不解。 “哦,就是身体发麻,犹如针刺。”莫小川知道自己失口,急忙解释道。 “这是练功行错了筋脉才会出现这样,你不会是按照那上面行功了吧?”小瑶大惊。 “我也不知道。”莫小川摇了摇头。 “你动一动你的手看。”莫小川又在小瑶脸前摆了摆手,问道:“怎么了?” “不对呀。如果你按照那上面的方法行功,你的手现在肯定是拿不起来的……”小瑶眉头紧锁着,思索一会儿,没有头绪,再看莫小川已经无恙,便不再纠缠此事,抬起头左右看了看,道:“此处不是久留之所,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 两人说着话,谁也没有注意到,握在莫小川右手中的长剑流光闪动一会儿,又慢慢地敛了回去。 “好吧!”莫小川站起身来,方才那种酥麻之感已经完全消失,身体几乎反倒jīng神了些许,顺手将那写着内功的牛皮放到了怀里,又将长剑背好,说道:“出去自然是要出去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出去?” “你把箱子搬起来。”小瑶盯着那张“地图”道:“按照这上面的路线,出口在箱子下边。” 莫小川将箱子挪开后,果然,下面出现了一个洞口,他面sè一喜,道:“是了!” 小瑶点了点头,道:“我先去看看,如果没问题你再进来。” 莫小川摇头,道:“怎么能让你一姑娘探路,还是我来吧。”说罢,身子一矮,进入到了洞中,随后,一声惊呼,声音渐远,很快便听不到声响了。 小瑶大惊,一咬牙,也钻了进去。一踏入洞中只觉得脚底丝毫不能借力光滑异常,整个人瞬间跌倒,仰面朝天地朝着下方滑落而去,速度极快,她伸手想抓着些什么来减缓下滑之势,却是徒劳无功,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借力。 冲在前面的莫小川此刻又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这通道便如同一条加长了的滑梯,下滑中,耳边渐渐传来水声,而且听这声音便如江河奔腾一般,愈来愈大。 “呼!”伴着莫小川的喊声,他的身体冲出了通道,飞在空中,在他身下是一汪潭水,头顶却是一道瀑布,方才,他便是冲那瀑布zhōng yāng处冲了出来。 “噗通!”水花四溅,莫小川跌落到了潭水之中。紧接着,小瑶也飞了出来,紧跟其后,也跌落进来。 一旁的树林中几只猴子朝着这边探着头,不明所以地瞅着。隔了半晌,莫小川从水中探出了头,吐了两口水,又伸手将小瑶也揪起,两人游到岸边大口地喘着气。 “我说,你下来时就不能打个招呼嘛!”莫小川揉了揉脖子,道:“若不是我脑袋躲的快,脖子就要折在你的屁股下边了。” “你还说。都不是因为你,害的我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小瑶反唇相讥。 歇了一会儿,莫小川站起身来,看了看天sè,此刻正是中午时分,rì头猛烈,身上的衣服应该很快就能干了。低下头来,正要拉小瑶起来,突然,他两眼发直,不知该如何动作了。 小瑶疑惑地看了看他,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瞧,脸sè瞬间惩得通红,双手掩胸怒骂,道:“梅少川,你个yín贼。” 莫小川呆了呆急忙转过身去,喃喃道:“是它自己露出来的,不是我故意要看的。” 小瑶气极,面sè羞红,将裸露出大半的酥胸用衣服遮挡起来,咬牙切齿地看着莫小川,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两人一时无言,隔良久,莫小川身上的衣服都干的差不多了,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慢慢地扭过头,道:“我其实什么也没看到,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吗。” 小瑶别过头,不理会他。 “唉!”莫小川摊了摊手,道:“你若要我负责,大不了我娶了你便是了。” “呸!”小瑶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道:“你想的美,谁会嫁给你这yín贼。” “这是你自己不嫁的,以后嫁不出去可别赖我!”莫小川嬉笑着道。 “你……”小瑶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一会儿,小瑶的心情平静了下来,看着他,道:“你的人应该在寻你了,你去找他们吧。” 莫小川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说道:“那你呢?” “我?”小瑶笑了笑,道:“我是一个小贼,哪里敢见官。若是有缘,估计我们还会见的。”说罢,起身,道:“我也该走了,我们就此分别吧。” 莫小川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两人终究是要分开的,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倘若王管家想要抓她,自己根本就无能为力。 “对了。”正要离开的小瑶,突然又回头,道:“我姓罗,叫罗瑶,这次说的是真话,没有骗你。”说罢,笑了笑,快步跑开,身影在树林中闪烁了几次,便被树木完全遮挡,不见了踪影。 莫小川呆望小瑶离去的方向,心里多少有些失落,轻轻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隔了片刻,他抬起头,根据太阳的方位辨别出了方向,迈开步子,朝西北方行去了…… 第三十三章 老道士 幽幽青山中,积叶布满整个树林。林边的山口,一个人影由远及近行走在林间,十分艰难,每走一步,脚掌都会陷入积叶之中,没至半腿,随着踏入实地,那人轻叹了一声,正是莫小川。 这看似不大的树林,莫小川已经走了两rì了。平rì间走在平实的道路上不觉得自己背上的剑有什么不同,只到此时他才感觉出了苦处。 林中的积叶常年累月,经过风雨吹打,已经变得十分厚实,一般人走在上面,碎叶最多没到脚面,但有了那近两百斤重的长剑再加上一把五六十斤的剑鞘,他的体重已经快达到四百斤重,虽他自己不觉得如何沉重,可这些积沉的树叶却支撑不住,故而,本来至多半天便能够走出的树林,他硬是两天才走了出来。 看着山谷前陌生的环境,抬头又瞅了瞅太阳,莫小川拍了拍脑门有些无奈,在林中因树冠遮挡了rì头,辨不清方向,此时他才发现,竟然又走偏了。 与小瑶分别已经两rì,从起初的失落,《 到现在的平静。莫小川想了很多事,他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卢尚他们,虽心里有些不敢肯定他们是否安全,但对卢尚,他还是有信心的。他现在伸出另外的山口,从这里直走下去是一条深谷,不知通往何处,看了看两旁不是很高的岩壁,莫小川觉得先攀上去再说。 攀岩本就不是他擅长的,再加上背上的重剑,一些突出的小石子根本就不能支撑他的重量,如此,攀爬的十分艰难。不过,好在岩壁不高,也不陡峭,上面有许多坑坑洼洼可以借力处,就在即将攀至岩顶时,莫小川傻眼了,因为在最上面一截光滑入境,根本无从借力。 正当莫小川犹豫要不要拔出剑来试试的时候,上面突然一苍老的声音,道:“小子,要不要帮忙?”随着话音,一根长绳扔了下来。 听到有人,莫小川心中一喜,刚要伸手去握拿绳子,忽地又想到了什么,摇头苦笑说道:“多谢,好意心领了。只是我太重了,你拉不动我的。” “要帮忙就少说废话,没试过你怎知我拉不动,再说此处又不高,便是摔下去也死不了人。抓好了,我拉你上来!”那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之sè,听他的口气,似乎拉莫小川上来和提一根毛没什么区别。 莫小川回头看了看,的确不是很高,犹豫了一下,便抓紧绳子,拽了几下,发现纹丝不动,这才放下心来,稳住身形后,正要开口示意,却听上面上人又道:“年纪轻轻的,有了绳子就自己爬吧。还想让我老头子拽你吗?” 莫小川微微一愣,随即双手并用爬了上来,这才看清,那绳子哪里有什么人抓着,分明是拴在一棵大树上,而在树下,一个身着道袍的人,正抱着一大坛子酒,仰头狂灌。因酒坛子挡着,看不清楚他的脸,不过那花白的胡须可以证明,这道士应该上了年纪。 看着那绳子,莫小川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不过,对方毕竟是帮了他的,而且,一会儿很可能需要向他打听道路,也不便得罪,便抱了抱拳,道:“多谢道长。” “不错!”老道士笑着放下了酒坛,道:“小小年纪便荣辱不惊于sè,rì后必成大器啊。” “道长过……”莫小川刚说了半句,突然看清了老道士的容貌,不禁愣在了当场,吃惊地喊道:“爷爷?” “哎呀呀!”老道士站起身来,看着莫小川,道:“十余年不出山,现在的孩子都变得这么懂事了?只是你叫了我爷爷,那梅世昌不得叫我爹吗?不好,不好……那么大胃口的儿子,老道士我可养不起……”说罢,低眉沉思,似乎在想着什么。 仔细凝视着老道士,莫小川这才看清楚,这老道士虽然与自己另一个世界的爷爷颇有相似之处,但并不是他。不过,两人也太过相似了,一样花白的胡须,在风中轻荡,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势,可同样,那种骨子里散发出的吊儿郎当气质也隐藏不掉。在容貌上,同样清瘦,只是这老道士说话多了几分随意,却少了几分装腔作势。 “晚生失礼!”知道自己看错人后,莫小川有些尴尬对施了一礼,道:“听道长的意思,与家父相识?” “认是认得。”老道士摸了摸胡须,道:“只是当初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整rì奔走的商人,现在都是一方统领了。我认识他,他不一定认识老道士咯。” 莫小川不知该如何答言,只好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道长怎知我在这里?” “哦!”老道士捏着胡须,道:“老道士我前几rì在山中遇到一黑汉子在找你,便答应他帮着寻一寻,今rì见林中飞鸟乱串,便知定然有人经过,如此就在这等了。果不其然,让我逮到你了。”说罢才发现,一不小心揪下几根胡须来。 听着老道士的话,莫小川抹了一把汗,细细一想,那黑汉子很可能便是卢尚,也顾不得理会老道士如何用词,急忙问道:“他们在哪里,道长可否带我前去?” “带路是可以的。不过,那酒,你得帮我拎着。”老道士指了指树下的几坛酒道。 “这个自然。”莫小川很爽快地提起了酒,道:“道长请吧。” 老道士微微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迈开步子,慢吞吞地朝着西边的山丘走去。莫小川跟在身后,也不好催促与他,就如此,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山丘顶端,老道士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好了,把酒放下,去拾些干柴来。” 莫小川皱了皱,以言而行。 干柴拾回不少后,老道士又说道:“再拾些湿的来。” 莫小川听他如此一说,双眼一亮,道:“道长可是和卢大哥约好了以烟火为号?” 老道士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摸了摸胡须,道:“无需多问,自去便是!” 莫小川急忙又跑去,弄了些湿柴回来,一脸期待地看着老道士掏出火石慢慢点燃干柴,又用湿柴搭起一个架子,将酒坛子放了上去,悠闲地闭目养神去了。 莫小川一时气结,敢情这老道士是在戏弄自己。 隔了一会儿,老道士慢慢地将酒坛子拿了下来,从一旁的包裹中掏出了两个酒碗放在面前,斟满后,递给莫小川一碗,道:“不错,胸中有怨气也能忍得住,小小年纪已属不易,来一碗吧。” 看着老道士方才从火中取那酒坛,竟丝毫不惧火焰,莫小川便知这老道士不简单,胸中的闷气不由得散去不少,伸手接过酒碗,仰头灌了进去。 “不错,小小年纪便能……” “我说道长,可不可以换个话题。”一碗酒下肚,莫小川实在有些受不了他用这个口吻说话了。 老道士微一错愕,笑了笑,道:“你没觉得这样说话会显得很是高深莫测吗?” 莫小川撇着嘴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老道士讪讪一笑,道:“喝酒,喝酒!” 又是两碗酒下肚,两人都沉默无言,不再说话了。过了半晌,老道士似乎终于有些忍受不住这种沉默的气氛,开口,道:“能把你的剑给我看看吗?”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道:“此剑甚重,怕道长拿不起来。” “小小年纪,怎地这般小气。”老道士瞅了瞅莫小川一脸的不信。 莫小川无奈,只好从背上解下长剑递上前来,道:“道长若是不信,尽管拿了便是。” 老道士笑了笑,伸出手来,抓着剑鞘就将长剑提了过去,竟是没有半点阻碍,好似提着一把普通的剑一般。 这次轮到莫小川惊奇了。 只见那老道士将剑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片刻,道:“煞气内敛,希望一直如此吧。”说罢,将长剑递回,道:“酒喝的差不多了,那几个小子也该来了。”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听远处一阵马蹄声响,接着,卢尚带着另外五人快马奔来。 来到近前,卢尚和其余五人同时下马拜倒,齐声道:“属下保护不力,请少统领责罚。” 莫小川赶忙将他们扶起,道:“卢大哥,你们这是干什么。该罚的是我才对,若不是因为我……”说到此处,看到六人面上均闪过一丝痛sè,莫小川便住了口,改言道:“你们这几rì幸苦!” “不幸苦,少统领能安然无恙便好!”卢尚说着,感激地看了老道士一眼,道:“道长果然守信,卢尚服了。” “先坐下来喝口酒吧!”老道士笑了笑道。 卢尚摇了摇头,道:“道长的好意我们心领,只是我们还有重任在身,在此已经耽搁太久,便不打扰了。” “你们不必去了。”老道士将碗中的酒喝干了,道:“他们也该到了……” 卢尚和莫小川均感疑惑,诧异地看了看老道士,同时问道:“他们是谁?” “自己看不就知道了。”老道士说罢,伸手一指,只见从山丘下,几匹快马疾奔上来,起先还是一个小黑点,很快便能看清马上之人的长相了。 卢尚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是韩将军的亲兵,领头那人我认识,叫孙楚生。” 卢尚的话音刚落,那几匹快马便至近前,为首的那人跃下马来,朝着莫小川行了一礼,道:“少统领,韩将军有令,统领大人已经回信,请少统领无需再前往,立即返回。” 莫小川与卢尚面面相觑,同时望向了老道士。 第三十四章 偷梁换柱 北疆大营。 连绵的chūn雨并未使得北疆大营有丝毫松懈,北侧的蛮夷军虽虎视眈眈,却没有丝毫动作,西北方的西梁军也深沟高垒,一副采取守势的模样。 依照目前的形式,虽然已经可以肯定西梁军和蛮夷军之间并无联系,但邓超群和韩成却怎么也不理解现在三方相持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西梁军的动静还可以说他们也不知道蛮夷军会突然而至,有些措手不及,只能采取守势。而蛮夷军的出现,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按理说,蛮夷军不应该在这个季节出现,先不说此时出兵他们能够捞着什么好处,即便是想突袭,也不应该挑这个时候。西梁和燕国虽多年征战,彼此视为仇敌,但在对外族的战争上却是从不手软的,以前也有联军对抗蛮夷的先例。 既已确定蛮夷军和西梁军没有联手,那么蛮夷军此时前来,到好像是给燕国解围的,好让中土两国合力对付他们。 就在邓超群和韩成百思不得其解之时* ,梅世昌的密函送了过来。 在密函中,梅世昌对目前的形式简单分析了一下,便得出结论,蛮夷国内部应该有了大的变动,这才导致他们大军来此,虽不明具体情况,但在梅世昌一层层的分析和排除下,这个可能是最大的。这一点邓超群和韩成很是认同。 不过,梅世昌在密函中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提及了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同时也已言明他对这边的形势很了解,无需派人前往南线,如此,韩成才派人急召莫小川回来。 “少统领什么时候到的?”邓超群与韩成商定军事之后,问起了莫小川。 “昨晚便回来了。派去的兄弟折损了五个。”韩成脸sè露出一丝痛sè,他这次派去的都是手下的得力干将,折损的五人中,王双是校尉,其他四人都是总旗,均是从小兵干起,凭真本事一路拼杀上来的。虽然北疆不缺这样的勇猛之士,但一次折损五人而且还不是在大战之中,说不心疼,那是骗人的。不过,还好少统领没出什么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由此,韩成对王管家心中更加不满,因而,莫小川回来的消息也没有派人通知他。 邓超群微微点头,轻声说道:“统领大人给出的对策,我们都看过了,你认为如何?” “扮作西梁军去偷袭蛮夷大营,再将蛮夷追兵引入西梁军,的确很妙。不过,此计只胜在一个奇字上,其中的危险也很大啊。万一事情败露,被西梁和蛮夷发现,很可能会破坏现在的平衡,引火烧身,两面受敌。”韩成不无忧虑地说道。 “这个,我自然也是想过的。”邓超群也有些担心,道:“不过,统领大人应该是顾虑到我们北疆现在军中空虚,僵持下去,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这才行此险策的吧。” “嗯!”韩成深以为然,道:“此法倒也是可行的。至少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比统领大人更好的办法。” “这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一点让我很是不解。”说着,邓超群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交到了韩成手中,道:“这是统领大人的私信,你看一看。” 韩成接过信来,仔细看罢,双眼圆睁,道:“统领大人的意思是让少统领带兵奇袭?” “信上写的很是明白。”邓超群道:“所以,我也有些不解,但这的确是统领大人的笔迹。” “送信之人可靠吗?”韩成追问道。 “可靠,是统领大人的亲兵,而且是与密函同时送至的。只不过,依他所言,此信是在他出发后,由另一人追上他补过来的。”邓超群疑惑,道:“他说那人叫戴军成,是统领大人的亲卫,此人我不熟悉,你可知晓?” “他是梅府的人,是统领大人的私人护卫,应该也无问题。”韩成皱眉,道:“只是,少统领虽是人中龙凤,但毕竟太过年轻,没有带兵的经验,统领大人怎么会将如此重任交付与他,这不像统领大人的做事风格啊。” “看来,统领大人是有心培养少统领了。”邓超群想了想,道:“此行虽险,但倘若成功,便是奇功一件。咱们北疆的将士都敬重有真本事的人,若少统领可以平安回来,统领大人以后想重用他,将士们也必定拥戴,顶的上在军中磨练十多年了。统领大人如此做,也不无道理。” 韩成眉头紧锁,微微点头,道:“你说的也在礼。不过,此事切不可让陈光明知晓,以免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邓超群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笑了笑,道:“这话说的有意思。” “我也是从卢尚那里听来的,好像是少统领说过。”韩成也笑了笑,说起莫小川,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欣慰之sè,他并不知道莫小川也是盗了后世宋朝留下的词,还以为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对这个文武双全的少统领,从第一天入军,他便看这小子很是顺眼。 “少统领在年轻一辈中的确算得上是其中翘楚。在这之前,竟然能落得那般的名声,看来,这其中统领大人用心良苦啊。”邓超群感叹地说道。 “统领大人之才便让朝廷之中的一些小人忌惮不已,倘若让他们得知少统领也是这般奇才,恐怕就算早让少统领进入我大营,也会被人刻意打压,无法抬头,统领大人这般做虽委屈了少统领,但也确实有其难处。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便不必妄加猜测了。”韩成说罢,话锋一转,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少统领才刚回来,让他休息几天吧。”邓超群说罢,面露犹豫之sè,顿了一下,道:“这几rì先不要告诉他,可以让少统领回府中看看,多住几rì,放松一下心情。” 邓超群的话中隐意,是怕莫小川有去无回,想让他在家中多住几rì。这层意思韩成自然听的明白,不过,这只是担心,若计划好了,莫小川还是能够平安返回的,故而,他也不点破,只是轻轻点头,道:“我去安排。”说罢,走出了大帐。 韩成出来后,并未亲自到莫小川的住处,只是派人送了一个信过去。 正在帐中与老道士胡扯的莫小川,听到消息,先是一愣,随后便面露喜sè,说实话,经过此番生死之险,他对亲情有了更深的认识,这几rì想念那个喜欢揪着他头发的妹妹。当即便背起长剑向外行去。 老道士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手里的酒坛子从未放下,依旧边走边喝着,不时问一句,道:“小子,你这是要回家吗?” “你管这么多干吗?”莫小川摆了摆手,不理会他。虽然老道士那rì的确让他们很是震惊,不过,这老东西的不着调也让人无奈的厉害,几十岁的人了,手不离酒不说,便是方便的时候,也不避讳人,想起什么地,便随意处之。 尽管莫小川知道这老道士是有真本事的,可还是对他尊敬不起来,称呼也随着熟悉程度的增加,从道长改成了老头。老道士也不介意,似乎叫老头更为顺耳一些,这些rì子反倒与莫小川更亲近了些。今rì听到莫小川要回府,也就跟了出来,道:“小子,带上我怎么样?” “你去干什么?”莫小川大摇其头,道:“你便待在军中,过两天我就回来。” “和那黑粗子待在一起?”老道士连连摆手,道:“不习惯,不习惯。还是你小子顺眼一点。” 莫小川无奈,只好带上了他,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营,直奔洛城,回到城中,莫小川顿感亲切,左瞅右望,放慢了速度,后来刚才跃下马来,徒步往梅府方向走去。 途中,本是一脸醉意的老道士忽然被不远处的一个人影所吸引,双目盯着那人良久未动。莫小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人是个中年男子,穿着普通,并无异状,与其他街上的行人好似没有什么两样。不过,那人似乎觉察到了他们的目光,朝这边瞅了一眼,慢慢踱着步子,进入了一旁的成衣店。 “小子,你先回去,改rì我再去找你。”说罢,老道士将酒坛子一扔,跟着那人走了进去。 莫小川满脸疑惑,不过,以老道士的本事,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便不去管他,上了马径直回到了梅府。 踏入极乐园,莫小川高喊了一声:“小三子!” 小三子从他的屋里奔出来,看到莫小川有些激动的差点来了一个熊抱,最后还是因为主仆有别改作了行礼,道:“少爷,小的可想死你了。”说罢,自觉失言,在自己脸上拍了一把,道:“看我这张嘴,什么死不死的,我家少爷长命百岁……” “我也想你们!”莫小川拍了拍小三子,不以为意地打断了他的话,将目光投向了两个闻声跑出来的小丫鬟身上,只见她们一对小脸泫然yù泣,奔跑过去,紧紧抱住了莫小川。 莫小川有些尴尬地掰开了她们的手,道:“怎么了?小三子欺负你们了?” “三哥没有欺负我们,是我们想少爷了。”其中一个最快的抢先回道。 “好了,去帮我打些水来,这些天身上都馊了。”莫小川笑着说道。 两个小丫鬟破涕为笑,转身去忙了。莫小川抬头望了望天空,轻叹一声:“还是回家好啊……”不知不觉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他已经完全地将梅府当做家了。 在莫小川进门的瞬间,便有人把消息通报给了王管家。 王管家听到消息,轻轻点头,待那下人退下,迈步行入书房的密室中,在那里一个人静静坐着,见他进来,急忙行礼。 “消息已经送到了?”王管家面无表情地问道。 “已经送到,没有引起怀疑。”那人回道。 “记住,这些天不可外出,就当自己是个死人老实地待在这里,那里也不许去。”王管家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 “属下明白。其实,属下早已经是个死人了,就连我那哥哥戴军成,不也是以为我早在八岁的时候就死了么。”那人说着话,神情有些失落。 “放心,以后我会让你重见天rì的。”王管家说罢,转身走出密室,将密室之门紧紧的关上了。 第三十五章 好事 夜间,整个梅府都寂静下来,唯独极乐园却十分热闹,虽然人不多,但一楼的厅堂中主仆几人摆了一张大桌子,莺儿和燕儿两个小丫鬟下厨,莫小川从旁指点,弄出了一桌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特sè菜肴。因梅小莞的关系,照顾她的那个丫鬟也沾了光,坐如席中。虽不像小三子他们几个自然,尤带些拘谨,却也勉强能坐下了。 在整个梅府中,主仆关系也只有极乐园最为融洽,当然,落在其他院子里,这里就是不成体统。好在再出格的事,以前那位梅大少也都做了,现在莫小川做的这些在别人眼中也成了理所当然,甚至算不得出格。 莺儿和燕儿每rì照顾着莫小川的饮食起居,他却很少与她们说话,今rì饭桌上,多饮了几杯,大家话都多了些。莫小川一直很奇怪,她们两人姿sè也算上等,至少和盈盈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以前的梅大少怎么可能放过她们,但梅府的人都知道,梅大少是从来不碰她们的,只当丫鬟使,莫小川虽然不解,却也只能猜想以前那()梅大少还有几分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德感,故而才留下了她们。 不然莫小川也只能,像处理极乐园其他众女一样,将她们送走了。这倒不是他心狠,只是如若留下,以前整rì坦诚相见,现在若不那般,必定会露出马脚的。 即便是现在这般,两个小丫鬟对他的看法已是不同。只听脸蛋红扑扑的莺儿举起杯子,道:“大少爷,您现在和以前大不相同,有时候小婢都不知您还是不是以前的梅大少了。平rì里我们不敢妄论主子,也不知燕儿是怎么想的。” “我也这么觉得。”燕儿也已经喝的小脸透红,粉嫩可爱。 莫小川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答她们的话,只能端起酒杯仰头饮了。在一旁的梅小莞张开小手使劲摆着,道:“你们不许再让哥哥喝酒了,哥哥都醉了……” “呵呵……”莫小川不由得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你懂得什么是醉啊?” “哥哥以前醉了就办坏事,所以哥哥不能醉。”小丫头一脸认真地说道。 “办坏事?”莫小川有些诧异,抬头看了看梅小莞的丫鬟,见那丫头面sè一红,低下了头,瞬间便明白了,顿时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道:“以前哥哥年纪小,不懂事,现在不会了。”说罢,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不过,有了梅小莞的参合,两个小丫头的问题也算是搪塞了过去。 “哥哥真的不会了?”梅小莞圆嘟嘟的脸蛋上满是期待的问道。 “这个……”莫小川再次伸手抹了一把汗,他不想哄骗这个一心把他当做亲人,别无杂念的小丫头,却又不好明说。让他做一辈子处男,答案显然是,“不,绝不!”。别说是他,每一个正常男人恐怕都不行,除了明朝时候那位叫王振的牛人能够自我挥刀勇进宫门外,大多数人都是生活所逼。即便是王振也是有了妻儿才去另谋高就,莫小川自然不想做一辈子处男。只是这个问题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莺儿见他为难,掩口一笑,道:“小姐啊,大少爷以后肯定不会再做坏事了。他以后只做‘好事’!” “好事?”梅小莞疑惑地扭过头。 “咳!”莫小川重重地咳嗽一声,点了点头:“嗯嗯……咳……好事,做好事……”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梅小莞的丫鬟低着头,莺儿和燕儿捂嘴笑着,小三子想替主子解围,却不知从何处张口。 “好了,好了。吃饭!”莫小川装腔作势地将脸一板,三女急忙止住了笑声,她们不笑了,莫小川反而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顿连宴都称不上的晚饭让莫小川吃的很舒坦,酒也没少喝,在散席之时,梅小莞已经窝在他的怀中睡着,莫小川招呼丫鬟将她抱了回去,小三子帮着收拾饭桌残局,莺儿和燕儿扶着莫小川上了二楼。 将莫小川外衣脱下,扶他上床睡下后,两个丫头对望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慌张。两人的确都想到了一处,现在的大少爷已经不同往rì,不但对下人和蔼,而且也不想那种始乱终弃之人,倘若能与他做了“好事”,说不准便能被收做妾侍。 在梅府中做一个妾也是十分风光的。 两个丫头这样着,却均不敢动作,因酒意而变得红扑扑的脸蛋下,酥胸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心。 “哎呀呀,来的不是时候啊,打扰了好事……”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在了窗口。 伴着两个小丫鬟的惊叫声,莫小川坐起身来,扭头望去,果然,来人正是老道士,他摆了摆手,道:“别慌,是我的朋友。” 一听这话,两个小丫鬟急忙收声,看了看老道士,只见老家伙提着一酒坛子一脸别有用心的笑意。 两个小丫鬟霎时羞红了脸,连和莫小川告退都忘记了,急急地奔下了楼去。 听着她们跑出了小楼外,老道士这才从窗户外跳进来,一屁股坐在了莫小川的床上,道:“打扰了你的好事,不会记恨我吧?” 莫小川苦笑一声,道:“你说呢?” “放心,你那童子身迟早是要破的,你命中犯桃花,这辈子的情债怕你还不完,何必多欠两个,老道我也算替你化解了一处烦恼,你该谢我才是。”老道士不以为然地灌了口酒,道:“你要来点吗?” 莫小川摇头,道:“你去别人家,都是走窗户的吗?” “这个看心情。”老道士笑了笑,道:“我倒是想走门的,只是你们家的管家太过麻烦,免得惊动了他凭添烦恼。” “你今rì去哪了?”对于王管家,莫小川实在不想多谈,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总是很冷,让他避之惟恐不及,哪里会对他有什么兴趣,故而,一听老道士提起王管家,他便主动的将话题引到了一旁。 “没什么,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去叙叙旧,这人你以后会见着的,到时候自然会知道他是谁。”说罢,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我也该走了,今rì是向你辞行的。” 莫小川微微一愣:“走?去哪里?” “老道我窝在那深山之中,十几年没出来了,外面的世界总要多看看才是。”说着眼睛一眨,道:“当年有几个姑娘对我可是亲睐有加,自然不能光和你这小子待在一起……” 莫小川忍不住蹙了蹙眉,十几年前的姑娘,现在还能是姑娘嘛。若是平rì,他必定要调笑一番,只是,今rì听闻老道士要离开,心中却无来由有些失落。两人相处虽没有几天,莫小川对他却颇感亲近,眼下就要分别,总有些不舍之意。 “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见面的。”老道士捋着胡子,抬脚迈上了窗沿,又回过头,说道:“你那内功是可以练的,但是不要超之过急,练的时候若是觉得不舒服便即可停下,以免伤了筋脉。” “你?”莫小川睁大了眼睛,自从那古墓中出来,他怀中的这块牛皮从来没有给别人看过,老道士如此说,让他生出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 “哦。忘了告诉你了。那rì你睡着时,我想去解手,顺手从你身上拿了出来,只是这东西太硬,不好用,又恰好无聊,便多看了几眼。”说罢,也不等莫小川回话,纵身一跃,便离开了窗户。 莫小川急忙起身,爬到窗前张望,却已不见了老道士的踪影。呆望了片刻,他摇头一笑,重新躺回了床上睡去了。 第二rì一早,莫小川还未起身,便听小三子急急地跑上楼来,道:“大少爷,司徒少爷来了。” “哦。”莫小川打了个哈欠,道:“是司徒雄吧?这小子的消息倒是灵通,让他上来吧。” “不是,不单是司徒少爷,还有……” 小三子的话未说完,便见司徒雄和司徒玉儿并肩行了上来。 “哈哈……”司徒雄一上来就大笑着,道:“少川兄,近来可好?” 莫小川看了看司徒玉儿,这才明白他着急的原因,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小三子下去,随后,道:“司徒兄,你怎地这般早?” “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赖在床上,像什么样子。”司徒雄还未说话,司徒玉儿抢先说道。 莫小川虽不是光着屁股,但被一个女子盯着自己在床上的模样,实在让他有些不习惯,瞅了瞅司徒玉儿无奈道:“我说玉儿小姐,你可否先回避一下。” “谁稀罕看你。”司徒玉儿俏脸微红,扭头走了下去。 司徒雄笑道:“家母早去,小妹年幼被家父惯坏了,不懂礼数,少川兄莫怪。” “无妨,无妨!”莫小川尴尬一笑,起身批了件衣服,将头探出窗口一看,果然小三子颇为机灵,早已经招呼了两个小丫鬟等再窗下,见莫小川招手,急忙带好了洗漱用具跑了上来。 一通忙乎之后,收拾干净的莫小川与司徒兄妹踏出梅府,朝街上行去。三人再次结伴出游,位置却发生了少许变化,以前都是司徒雄在中间,莫小川和司徒玉儿分在两旁,此次司徒雄好似刻意将司徒玉儿推在了中间。 莫小川和司徒玉儿均未注意,一路上谈笑着,倒是平rì间话语颇多的司徒雄今天却少言寡语。 “梅少川,听说你这次遇到了危险,没事吧?”闲聊了一会儿,司徒玉儿这才提出了他们的来意。本来莫小川去南线的事很是隐秘,但既然已经回来,自然瞒不过作为洛城太守的司徒青。司徒雄从父亲那里得知消息后,第一个就告诉了司徒玉儿。没曾想到,司徒玉儿一听说,当即便觉得来梅府探望,因此才赶在了莫小川起床之前。 看到司徒玉儿眼神之中的关切之意,莫小川感激地点点头,笑道:“自然是没事了,不然哪能出来陪二小姐逛街啊。” “我就知道你命大。”司徒玉儿嘻嘻一笑,对莫小川的回答很是满意。 三人边走便谈,一直没有留意,在他们身后,一个中年男子悠闲地踱着步子,不时抬起头瞅上莫小川一眼,又装作不经意地低头看一边的货物去了…… 第三十六章 齐心堂 三人游玩一rì,暮sè将近时,司徒玉儿很是开心,只嫌时间过的太快。司徒雄将小妹的模样看在眼中,不由得又回想起当rì卢尚的话来,越看越觉得似乎的确有那么回事。 将司徒兄妹送回太守府,司徒玉儿依依不舍地与莫小川挥手作别,迎在府门前的司徒琳儿将这一幕落在眼中,眉头轻蹙,瞟了莫小川一眼。看到这个聪明的女人,莫小川便不想再多做停留,摆了摆手,便赶紧朝梅府行去。 那中年男子从早晨到现在,一直跟着莫小川,中途变了很多次装,一直保持着相对的距离,待到莫小川回到梅府后,他这才住步,慢慢朝相反的方向行去。 “阁下多次阻拦与我,到底意yù何为?”在中年男子行过一处民宅前,一个慵懒的女声传来,他转过头,只见一个绝sè美妇美艳轻瞟,看着他似是质问,又似娇声调笑,说不出妩媚动人,便是手指轻撩乌丝的动作,都让人有惊心动魄的感觉。 看着如此魅惑众生的尤物,中* 年男子淡然一笑,道:“见过夏夫人。” “你知道我是谁?”夏雏月面sè微怔,有些诧异道。 “夏夫人艳名远播,在下当然知晓。”中年人微微一笑,道:“夫人的话言重了,我们并不想干涉燕国内部之事,只是这个年轻人,希望夫人还是不要为难他。”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夏雏月柳眉蹙起,这个人他已经注意了很久,知道他不是梅府和北疆的人,但总是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尤其是上次莫小川遇险后,此人竟然公然露面提起此事,现在又整rì跟着莫小川,这让夏雏月很不舒服,故而,才不顾危险,亲自出面。 “夫人自然不会在乎我们,不过,为了一个梅少川而多一个敌人,也会得不偿失吧。”中年人平静地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夏雏月面sè严肃起来,这人的身份她已经派人查探多rì,却依旧没有丝毫头绪,不由得她不重视起来。 “齐肩暗隐,收我诚心……”中年男子说出八个字,便不再搭话,踱步而去。 夏雏月细细想着这几句话,突然,面sè大变,喃喃地说了句:“齐心堂。”之后,面sè沉重地返回了屋去。 西边最后一束阳光淡去,星空泛亮,极乐园中,莫小川手捧牛皮看着上面的那些被小瑶视为残废心法的口诀,对照了旁边的一张筋脉图,一遍默念着,一边试着行功,一连试了几次,均是只能将第一句口诀运行通畅,但也只能来回三次,双臂便会产生酥麻感。 有了老道士的话,他这次不敢大意,便即停下。好在他也不是一个心急之人,暂时不行也就不再去想,将牛皮收好后,放入了枕头底,便沉沉睡去。 第二rì一早,军中来人传令,让他回营。去看过梅小莞后,莫小川便跟着来人朝军营而去。 原本以为有什么要事,一路之上,莫小川赶路甚急,到了之后,却叫他毁帐休息,这让莫小川好不郁闷。无jīng打采的进入帐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嘿嘿……小子,我说我们很快便会见面吧。” 听着声音,莫小川双眼一亮,抬头望去,果然,老道士按坐在那里提着酒坛子正冲着他咧嘴而笑。 “你不是走吗?”莫小川惊讶地问道。 “是啊!”老道士一本正经,道:“那rì可不是离开梅府了吗?” “我还以为……”莫小川说到这里,突然一笑,知道老道士又和他胡搅蛮缠了,便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转而问道:“你的那些姑娘们怎么样了?” “呸!”老道士狠狠地唾了口唾沫,道:“姑娘个屁,五个里有四个已经给人生了娃,剩下一个没嫁出去了,长得比我还老,差点没把我吓死。”说到此处,他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提她们,提起来就心烦,今晚我还想睡个好觉呢。” 言罢,仰头灌了一口酒,轻啊一声,道:“还是酒好啊,这玩意放的时间越长越醇,不像女人,放不得。” 莫小川听他说的有趣,忍不住调笑,道:“以您老的魅力,何不再去找几个姑娘,定然仍是对您亲睐有加。你若不知道地方,我可让卢大哥带你去……” 老道士瞅了他一眼,十分不满,道:“烟花之地,乃是俗人去处,我怎会踏足那些地方。” 两人说话间,卢尚走了进来,道:“少统领,邓副统领请你去大帐。” “多谢卢大哥告知。”莫小川客气地点了点头。 “自己兄弟客气什么,你赶紧去吧。”卢尚拍了拍他的肩头道。 莫小川轻嗯一声,与老道士打了一个招呼,便朝着大帐而来。 进入帐中,里面并不是如自己想象中那般众将林立,反而很是空荡,甚至连个卫兵也没有,只有邓超群和韩成两人,莫小川上前行礼:“参见邓副统领、韩将军。” “少统领请坐。”邓超群伸手推过来一把椅子,语气和蔼地说道。 莫小川谢过坐下,道:“不知副统领召属下来所谓何事?” “你看看这个。”邓超群将梅世昌的密函递给了他。 莫小川看完后恭敬地递了回去,却不说话。 “少统领怎么看待此事?”邓超群问道。 因为身份的关系,莫小川本不打算提什么意见,不过,既然被问起,他不说自然也是不行的,想了想后,轻声说道:“此事看似一条妙计,实则有极大的凶险,弄不好便会引火烧身,使我们被动起来,处于不利之位……”说到这里,莫小川停了下来,看了看韩成和邓超群,不知接下来的话该不该继续说。 “这里没有外人。少统领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邓超群给了莫小川一个鼓励的眼神。 莫小川顿了一下,接着道:“总的来说,此计有利有弊,而且,利弊几乎等同,我们若是如此做,便是用北疆的存亡去参加一次赌局了。” 邓超群和韩成对望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欣赏之sè,不禁同时微笑点头。 “那少统领可有更好的办法?”邓超群追问道。 莫小川摇头苦笑,道:“属下不才,只是品头论足,却是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来了。” “少统领如此年纪便能将事情看得这般通透已经实属难得了。”邓超群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了梅世昌的密信递给了他,道:“少统领请看。” 莫小川接过信来,仔细看着,随着目光的下移,他的面sè越来越是凝重,看罢后,面sè脸sè惊疑不定,抬起眼来吃惊地看着邓超群,道:“要我去?” “嗯!”邓超群点了点头,道:“这正是统领大人的意思,少统领可愿意前去?” “属下的见识浅薄,且从无带兵经验,如此重任,我怕是承担不起。”莫小川面露难sè道。 “此言差矣。”邓超群摇了摇头,道:“少统领天资聪颖,只是看了一遍密函便能将眼下我们的困境分析的如此透彻,少统领之才,毋庸置疑。至于带兵经验嘛,这个我派一个人随你同去便是。” 邓超群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莫小川自然无话可说,只能点头称是。 看着莫小川答应下来,邓超群招呼人上了饭菜,道:“此时极为隐秘,为了不节外生枝,在出发前少统领便留在这里吧。” “属下自当听命。”莫小川点头。 “哈哈……”邓超群爽朗一笑,道:“此刻再没有什么副统领和韩将军,少统领若不嫌弃,便当我们两人是你的叔叔便好。” “属下怎敢……”莫小川正要客气一番,却被邓超群摆手打断,道:“少统领无需客气,用过饭后,就在这里睡上一觉,天黑后,你们便行动。” “嗯!”莫小川答应一声。 饭菜上齐后,三人落座,再不谈论公事,韩成和邓超群两人专挑一些他们年轻时跟着梅世昌打仗时候的事讲,莫小川听的很入迷。饭后,两人各去安排自己的事,留下莫小川一人在营中休息。 随着狂风袭卷,夜sè很快到来。 邓超群招集好人手后,都让他们换了便装,身上带一包裹,里面都是梁军的衣服,又亲自将莫小川送至营外,这才返回。 趁着夜sè行进中,莫小川看了看身旁的卢尚,道:“真没想到,这次能和卢大哥并肩作战。” “少统领连那rì那个高手都杀得,此次定然会旗开得胜的。”卢尚笑了笑道。 “嗯!”莫小川重重点头。 与此同时,梅府中,王管家将一封信交到了密室那人手中,道:“你这次从千鸟坡经过,记得,要让他们抓到你,待他们将信搜走后,我会派人接应你的。” “属下明白。”那人一闪身,出了密室的门,很快消失在了夜sè之中。 这边,北疆大营中。 邓超群回到了营帐,和韩成对望一眼,两人均有些担心。想了想后,邓超群开口,道:“韩兄,我左思右想,觉得此事还是该向统领大人回禀一声。” “确实应该。”韩成点头道。 “那麻烦韩兄帮我寻些纸张来,我立刻给统领大人修书一封。”邓超群客气地说道。 韩成走出了帐外,喊来两个卫兵,交代了一声,不一会儿,卫兵便取了纸来。韩成伸手接过,回到了帐中,正要将纸交与邓超群,忽然,面sè大变,急忙道:“邓兄,把统领大人的信再给我看看。” 邓超群知道韩成办事素来细心,当下不敢怠慢,将信掏出。 韩成把信纸和刚搬进来的纸相互对比一下后,瞪大了双眼,道:“坏了,此信有假!” 第三十七章 改道而行 “如何看出假来?”韩成的话,让邓超群心中猛地一惊,倘若此信有假,那么便是有人故意想害莫小川,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故而,目光紧紧盯着韩成,等着他的下文。 韩成眉头紧锁,拿起一张刚刚搬来的纸,道:“你看,我们北疆的纸因材料所限,都有些泛黄,而南线的纸却是雪白的。这信分明便是此处用纸所书,那送信之人是在什么地方被来人追上的。” “如此一说,还真有些蹊跷。”邓超群蹙眉,道:“送信之人说,他快到洛城时才被追上,只是,光凭纸张并不能断定,统领大人常年在北疆,身旁携带一些北疆的纸也还说得过去。” “这个自然。”韩成点头,道:“但先前我们所看的密函乃是南线纸张做书,密信怎么会换了纸呢。你我都跟随统领大人多年,深知他为人细心,绝对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出现纰漏的。”说罢,韩成顿了顿,又道:“即便是我们所料有误,但此种可能甚小,那信八成也是假的。” 邓amp; {}超群脸sè变得难看起来,沉默着半晌没有说话,忽然,外面一声惊雷乍响,他猛地抬起头,道:“快派人追少统领回来,此事没有弄清楚之前,暂且不要行动。” 韩成早已经准备好了,听到邓超群说话,也不回音,径直跑出帐外,一连几道军令下去,三个小队奔出营门,朝着莫小川他们离去的方向追去。只是,此时已经是惊雷阵阵,大雨瓢泼,在雨中能见度极低,连两丈外的景物都看不清楚,寻人如何容易。 北疆大营忙碌着,梅府却也不闲。 奉了王管家之命的那人,此刻已然绕过洛城,正冒雨前行,快马狂奔中,一道绊马索紧绷而起,战马悲鸣一声,摔倒在了泥泞之中,马上之人瞬间飞了出去,在泥泞之中滑出三丈多远,就地一滚,竟是又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两旁冲出数十人,均是默不作声,手中提着绳索,朝那人紧紧围去。这些人配合得当,行动间丝毫没有杂乱迹象,也不想单挑或者群殴,只为拿人,不管其他,显然是受过训练的jīng兵。倘若换做江湖草莽,即便配合上能够得当,也必然早已经大喝出声,闹得不可开交了。 那人眼见自己被围,急忙发足狂奔,在他身前,又是一小队人悄无声息出来,手中的绳索照着他的身上裹去。那人见状,脚下猛地一发力,纵身跃起,躲了过去,但后面又有数道绳索逼来,连番几次,终于被其中一道缠在腰间。那绳索是专为拿人所设计,绳子上布满了小勾刺,只要一挨着身体,钩刺便会嵌入肉中,再想脱身就难了。 很快,那人便被绳索紧紧勒住,绑得如同粽子一般,钩刺嵌入肉中,已经是鲜血淋漓,疼得他龇牙咧嘴。由两人提着隐入了旁边的林中,他们熟练地搜过身后,将一个用油毡包裹的信封递到了林中一个小帐篷中。 那帐篷上面补丁颇多,看着像一个猎户所用之物,但里面的人,却是实实在在的西梁军中校尉,他们隐在这山中已经半年之久,为的只是窃取或拦截燕国的情报。只是,他们的存在梅世昌早已经知晓,之所以一直未动,便是觉得威胁不大,以后也许有用的着的地方,结果,这次梅世昌没有用,反倒让王管家用上了。 油毡包裹的信被送进帐中后,那校尉起先并未太过注意,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酒碗,这才一边拆,一边询问着被擒之人的情况,听说身手不错后,才多少有了些兴致。但当他拆开油毡看到信封,便猛然站起身来,面带激动之sè,道:“来人!快马送至前线大营。”将信递出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急忙把人又叫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让人连抄了数遍,这才派人以不同路线分批将这些手抄本也送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后,这位西梁军的校尉,才想起还有一个重要的人证要审问。急忙起身命人将那人带上来,说罢,好似有些等不及,自己跑了出去。 然而,刚刚看到那人,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话,便见那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西梁军士上前查看后,低声说道:“服毒自尽了。” “什么?”那校尉听到这消息,可惜的直跺脚,但人已经死了,而且,面对这种送重要信件的人,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能问出什么来,当即摆手示意让人将尸体处理好,便回到了帐中。没有人注意到,那人所中之毒其实不是由口中而入,是发丝里的一根细细的针。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树林,在一株大叔的树杈隐密之处,王管家那张惨白的脸在闪电的亮光下闪现了出来,随即变暗了下去,待第二道闪电到时,那树杈已经空空荡荡,似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人一般。 在暴雨中,莫小川他们按照原定的路线前行着。 这次的路线是韩成亲自设定的,本来没有什么问题,从北疆大营出发,趁着夜sè穿过一条河槽,从那里迂回过去,既不容易被人发现,也适合在发生突发状况隐蔽撤退。 然而,半rì过后,当他们行至此处之时,却发现情况和计划之中大不相同。 本来这条河槽已经几近干涸,并不影响通行,但在大雨冲刷下,上游的另一条河的河水暴涨,部分河堤被冲毁,导致这条河槽现在已经大量蓄水,莫小川叫人试了试,那河水竟然能够没到半腰,而且甚为湍急,根本无法通行。 即便是勉强过去,也有大水侵袭的危险,因为今夜的雨实在太大,谁也无法确定上游的水量会不会突然增加。 队伍里有人也因此事而僵持了起来。卢尚主张改道而行,另一个却不同意。这人也是韩成亲信校尉,名叫丘红叶的。 卢尚的意思很明显,此路已然不通,如果冒险前行,前方还有河道,谁也保不准会出什么事。虽然韩成运兵颇有一套,但他毕竟算不准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雨,现在天时已变,地利也已经全无,若是不通变通,必然会遭受更大的损失。 而丘红叶的意思也很简单,制定路线,便是为了与援用联络方便,有什么情况大营中的人也好方便找到自己,随意改变既定计划,不单违抗军令,也会给这次的任务带来更大的变数。 两人各执一词,而且,在军中都有些威望,僵持在了一起,竟是谁也不服谁。 莫小川在一旁劝阻,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毫无作用。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面sè一沉,冷声喝道:“够了。你们两个眼里还有我这个队长没有?” 卢尚平rì里和莫小川相处甚为融洽从来没有见过他发火,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而丘红叶也知道莫小川的身份,虽然在军中的官职比他低,但有少统领这个身份在,便无人敢于小瞧,而且,临行前韩成已经交代过,这次他们的这批人是特殊小队,军中总旗以上的人全部不论官职,只设一个队长,两个副队长。 卢尚和丘红叶便是副队长,而这队长自然是莫小川。 莫小川现在有着绝对的断决权,方才好言相劝,只是不想驳了他们的面子,现在发了火,丘红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看着两人住口,莫小川的脸sè略微缓和了一些,道:“你们两位说的都有道理,只是,我们时间不多,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这样吧,既然你们意见不能统一,便由我来决定,rì后出了什么差错,我自会一力承担。” “少统领这是什么话,出了事,算老卢一份。”卢尚拍着胸脯说道。 见卢尚说话,丘红叶想了想,也道:“我也算一份。” 莫小川点头,道:“好!既如此,那我便定了。从那里走……”说罢,他伸手一指,竟是一旁的山地。 丘红叶眉头紧锁,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卢尚也有些犹豫,不过,他心直口快,有话便憋不住,忍了片刻,还是说道:“少统领,我虽同意改道,但此路并不是好的选择啊。” “嗯!”见卢尚开口,丘红叶也忍不住,道:“我们此次行军的第一要务便是隐蔽,若是改走山地,目标太大,很容易暴露行踪。” 莫小川摆手,道:“两位多虑了。若是平rì,自然如此,可你们看看现在是什么天气,便是我们看自己人,一眼都看不真切,何况是别人。此季多雨,我们若常行低洼处,很容易被水所困,到时候得不偿失,还不如兵行险招,试他一试。” 听莫小川如此说,卢尚想了想,道:“好一个兵行险招,少统领既有此胆识,老卢我陪着便是。” 丘红叶蹙着眉,半晌没有作声,隔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如此,莫小川一声令下,队伍改道而行,快步朝着山地跑去…… 第三十八章 寻路 山上林多草密,在这样的天气下隐蔽已经不成问题,反而安全更为重要。莫小川经过考虑,觉得如此对大局没有影响,却不想正是因为他们的改道才导致大营中的小队失去了他们的方向,而大雨中亦无痕迹可寻。 追来的小队此刻正像没头苍蝇一般,四处搜寻着。 前方行军的莫小川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只是改道之后,危险小了许多,可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增加了不少。大雨中道路难行,林中方向亦不好辨别,即便想暂缓行军,也苦于无处安营,只能作罢。 现在唯一可做的,似乎就是硬着头皮行走,但莫小川知道,如果在这种天气下长时间行军的话,军士们的身体肯定会受到影响,一时之间陷入两难,竟是不知该如何为好了。 莫小川现在头疼,身在北疆大营的邓超群更加头疼。 派出去的人已经送回几次消息,却没有一点结果,莫小川他们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三个小队派出去,连痕迹都寻不着一点。面对 这种情况让当邓超群猜想很多,不过,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莫小川的安全。如此大事,他一个人不好决断,陈光明自然是不能商量的,不让他知道还好,倘若让他发现了,很可能会从中使坏。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韩成了。 邓超群派人将韩成请来,把情况说明后,韩成的面sè沉重,皱眉问道:“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也是刚刚知道,你也明白,少统领他们已经走了有些时候,我们派出去的人追赶再报信,这已经很快了。”邓超群一脸担心,道:“依现在的情形看,少统领他们应该是从别处走了,我们派出去的人,根本就找不到他。” 韩成知道自己方才有些过于激动了,略带歉意地看了邓超群一眼,点点头,又扭头从帐门瞅了瞅外面的天sè,道:“他们这样做是对的。是我顾虑步骤,才有此差错。” “现在不是揽责任的时候,关键是寻不着少统领,而且,之前我们只是在想信件的真假,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邓超群面sè极为难看。 “你是说,造假之人的目的?”韩成陡然醒悟,低下眉头,沉思片刻后,深吸了一口气,道:“倘若这次的密信是西梁人所为,那么我们便危险了。” “是啊!”邓超群深吸了一口气,道:“可是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整军备战,尽力将少统领找回来了。” “我亲自带人去。”韩成站起身来道。 “胡闹,你怎可离开。”邓超群大摇其头,道:“再说,便是你去又能怎样,寻人这种事,你不见的比下面的校尉和总旗强出多少。” 韩成知道他说的有理,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先等等消息再说。” 在韩成他们这边忙碌之时,十几匹快马分路而行,最快的已经出了燕国边境,直奔西梁军的军营而去。 在西梁军的帅帐之中,享有盛誉的西梁名将花旗冲,坐在一把硬木椅子上,双目紧闭,手指敲击着一帮的桌面,沉思着什么。 花旗冲,年纪四十余岁,当时名将中,他也只败给过梅世昌,且是小败。此人心思缜密,乃是西梁军中的实权人物,其实,此次皇上和相国一致认为是攻燕国的好时机,他自己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梅世昌虽不在北疆,但北疆均是jīng兵强将,若坚守不出,攻破北疆大营希望非常渺茫。 而且,现在谁也不知道蛮夷国是怎么回事,突然插手进来,这令花旗冲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不敢大意,在邓超群和韩成怀疑他是否联手蛮夷军之时,他也在想这个问题,因拿捏不准,故而,他在深沟高垒,由进攻状态改成了防守状态。 只是,三方的大军已经在僵持在了这里,燕国的北疆大营本就驻守此地,肯定是不会退兵的。那么能退兵的,就只有西梁军和蛮夷军了。 然而,退兵并不是回退几步那么简单,尤其是这种僵持状态下,提前退兵很可能引得对方趁火打劫,追杀而来,如果只有燕国的北疆大营还好说,现在又多出来一个蛮夷国,若引得他们联手追来,西梁的十万大军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花旗冲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这次出兵,竟然会落到如此尴尬境地,西梁大军逼近燕军,非但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危险,反倒好似来帮他们来牵制蛮夷军的一般。目前的状况,让花旗冲很是头疼,大半夜过去,他也没有想出一条妙招,可以化解现在的尴尬局面。 正值花旗冲沉思之时,忽然送信的人急急来报,将那手抄本呈给了他。花旗冲拿起来简略了看过一遍后,轻笑一声,道:“梅世昌就会使用这些yīn谋诡计,实不知yīn谋并非正统,被识破便无一点作用,用兵凭的是一股浩然之气。无需紧张,传来下去,各营严守不出,派出一队人马在前方阻拦,见着穿我们西梁军服饰的人,便是这伙人了,砍杀过去便是,到时候,计谋不攻自破。”说罢,再度闭上了双眼。 花旗冲静思一会儿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皱褶眉头来回走动片刻,高声说道:“传令下去,整军备战——” 密林中的莫小川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整个北疆和西梁军都紧张了起来。他的这次奇袭任务,对于北疆大营自然不是什么秘密,而对于西梁军也已经成为摆在明面上的事。只有他们自己和蛮夷军还蒙在鼓里。 艰难地行走在林中,他们已经出了燕国境,现在随时都有可能遇到敌军,不明地形,让他们异常小心。原先拍着胸脯保证认识路的卢尚,此时也有些吃不准了。 “卢大哥,你确定是从这边走吗?”莫小川背上背着长剑,行在这种泥泞的道路上更是费力,每踏出一步,脚掌都会深深地陷入泥泞之中,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拒绝了卢尚的帮助,自己坚持走着。 听到莫小川问起,卢尚摸了摸脑门,道:“应该是没有错的,以前从这边可以看到一座观顶山,朝那边可以过去。但是,现在雨太大,看不清楚路,我也说不准了。” 莫小川抬头看了看丘红叶,他也轻轻摇头,示意不能肯定。 事到如今,莫小川也没有了办法,心中暗恨,自己当初来到这个世界之时,身上怎不别一个指南针,只可惜,此时恨亦无用,该走的路还是要走的。他抬手一指前方,道:“卢大哥,你不能确定走哪个方向,那能确定不能走哪个方向吗?” 卢尚想了想,道:“这边肯定不能走,从这边走,前方是悬崖,虽然倒是一条捷径,可万丈深崖断然是过不去的。” “你确定?”莫小川又问道。 “我……”卢尚有些犹豫,道:“要不我去问问有经验的军士看。” “不可!”莫小川摇着头,道:“此时让他们知道我们迷路的话,军心必乱,这人心散了,再想控制就难了。” 卢尚虽不完全认同莫小川的话,但他说的也有道理,此刻的确不该动摇军心,最后,他将眼睛一闭,又猛地睁开,道:“我确定,这边是悬崖不能走,其他地方任少统领挑一个。” “好!”莫小川一直前方,道:“那我们就从这边过去。” 五百人的队伍朝着莫小川所指方向快速前行着,泥泞的道路已经让他们的衣服肮脏不堪,但没有一个人有抱怨之声。其实,莫小川还是低看了他们,北疆大营的jīng兵绝非浪得虚名,这次韩成派给他的人,又是从中挑选出来的,自然一个个心xìng很是坚韧,觉不会出现莫小川担心的那种情况。 队伍前行着,大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中午依旧下着,天虽然亮了起来,可树林中依旧不好辨别方向,队伍行了一天一夜的路也十分疲累了,莫小川吩咐下去,砍伐一片林子,用树杆和树枝铺地,就地扎营休息。 将士们亦令而行,忙乎着。 莫小川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对卢尚说道:“我们真的走对了吗?” “应该吧。”卢尚拿捏不准。 “什么叫应该?”莫小川皱起了眉头。 卢尚有些尴尬,道:“少统领,您就别难为我老卢了。” 莫小川轻叹一声,闭口不言了。心中有些后悔来的时候没把老道士带上,如果有他在,寻路定然问题不大的。只可惜,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后悔也是无用,他看了看卢尚,道:“走吧,让将士们先忙着,你我去探探路。” 卢尚答应一声。 莫小川把安营的事情交给丘红叶后,就与卢尚大步朝前方行去。 两人一前一后,行出两里多地之后,终于走出了林子。然而,该来的喜悦却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脸上,因为,横在他们面前的正是一道宽阔的悬崖。 莫小川喃喃道:“你不是说悬崖在那边吗?” “我、我想,我是弄错了……”卢尚哭丧着脸说道。 第三十九章 白先生 卢尚的一句弄错了,让莫小川生出一种想死的冲动,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山崖,他极度郁闷地扭过头,看着卢尚,道:“卢大哥,我真想从这里跳下去!” “少统领!您……”卢尚吓了一跳,紧张的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莫小川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没事的,我只是说说而已。哪里会真跳,我还没活够呢,再说,我还没有和女人那个过,这样死了岂不可惜。”说罢,看着卢尚紧张的表情,大笑出声,“卢大哥,你不会是当真了吧?” 卢尚尴尬一笑,不知该如何答他。 莫小川叹了口气,瞅了瞅依旧大雨倾盆的天sè,迈步往回走去,边走边道:“让兄弟们生火做饭,把衣服先烘干再说,今rì我们便不走了,先睡饱。娘的……”说着,抬手拍断了一根臂膀粗细的树杈,手掌一阵痛楚传来,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尽管他的力气较之常人大了许多,但并未练过外家功夫,这手掌的硬度比起卢尚来自不, 是一个等级的,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揉了揉手,再行起路来,莫小川规矩了许多。不过,随着方才那一击,心中的郁气似乎也去了不少,整个人平静了许多。 卢尚瞅了瞅天sè,道:“少统领,如此恐怕不好吧。现在天已经亮了,我们在此间点火,没有干柴,烟必然很大,到时候万一被蛮夷军发现就麻烦了。”说着,他指了指悬崖对岸,道:“虽说我们行路还要走很长时间,但是我们现在和蛮夷军的直线距离,连三十里都不到。” “那你看到他们了吗?”莫小川头也不回地问道。 “雨这么大,哪里看的到,但只要天一放晴,就可以看清楚了。”卢尚回道。 “这不就结了。”莫小川摊了摊手,道:“十五万大军的营盘,我们都看不清楚,何况是一点烟火。再说,雨这般大,想让烟冒过树冠都难,你便不要担心了。” “这么说……呃……也对……”卢尚抹去了脑门上的雨水,跟在莫小川身后行去。 莫小川回到林中,营盘已经建好,他一头钻进帐中,倒头便睡,其他的事都交给了卢尚和丘红叶。他如此做,倒也不是偷懒,今rì在崖边一观,似乎让他想到了什么,只是一闪即逝,捉摸不到。连夜行路,他的体力虽然还能吃得消,但神经却一直紧绷着,因此,他现在只想让自己先放松下来,再想对策。 …… …… 西梁的前线大营,现在已经是一副完全地备战模样,自从花旗冲得到消息后,面上虽表现的一般,但是在他一系列的举措下,还是能看得出他对此事的重视。其实,这也不难解释,花旗冲表面上不服梅世昌,内心中却一刻也不敢对这个劲敌放松jǐng惕。 因此,花旗冲在备战的同时,已经下令将莫小川可能经过的道路都封锁起来,若不是莫小川误打误撞偏离的原来的路线,此刻恐怕已经和西梁军交上了手。 在西梁军准备的同时,北疆大营中也忙得不可开交。 莫小川他们失踪,让邓超群和韩成的压力很大,在寻找的同时,他们也如西梁军一样,做出了全面备战的准备。因为,莫小川的失踪,无非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走失,其二便是落入两军之手。 而且,在他们看来,后一种的可能xìng更大,虽没有证据表明,但防患于未然措施却不得不做。 北疆大营的全面备战,也是为了最坏的打算。 一时间,走错路的莫小川竟使得燕国和西梁的jīng锐队伍全部紧张起来,而他自己还不清楚,睡的很是安然。 洛城之中,大雨虽下的很是凶猛,但地面上却没有多少积水,这也亏得多年来,梅世昌和那位看似只会给人当着老子打人的司徒太守治理有方。太守府中,司徒雄在房中急得团团乱转,莫小川在北疆大营失踪的事,他已经知道,这到不是北疆大营的保密系统做的不好,而是那个大嘴巴的老道士喝了点酒,就四处宣扬此事,才一天的工夫,北疆大营的人几乎全部都知道了。 邓超群知晓此事后,勃然大怒,但再找老道士已经不见了踪影,甚至连他那十几酒坛都一并带走了。而这似乎需要用车才能运走的东西,整个营地的人,都没有见着,不知怎么就凭空消失。司徒雄能知道此事,自然也是拖了这老道士的福。 他对莫小川是真心当作朋友的,尽管莫小川与他的相处时间并不是很长,对他也只是当做比较亲近些的朋友。但司徒雄这种直肠子人却是不同,自己认定的人,便诚心相对,得知莫小川失踪,他心急如焚,却又不敢与司徒玉儿说,这丫头看似聪明伶俐,但做起事来比她这位没谱的老哥更加没谱,以至于连这位没谱的老哥都怕她做出没谱的事来。 司徒府的追踪高手都派了出去,不过,北疆人才济济都没有结果,司徒雄自然更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为了莫小川的事,似乎一切相关的人都忙碌了起来,就连一直隐藏着的夏雏月也有些坐卧不宁。不过,还是有能够沉得住气的人在。 至少梅府中的王管家就很沉得住气,这一切都是由他一手推动出来的,现在他却好似变成了一个局外人,清早还冒雨去看了看减肥成功的唐恩礼,这段时间,唐恩礼吃什么都留不到肚子里,不是从上面倒,就是从下面跑。 以前能够将梅小莞顶一个大跟头的肚子,现在也瘪了回去,面上更没有了昔rì的光彩,整个人看起来有气无力,奄奄一息,好似一个频临死亡的老人一般,连骂人的声音都只有自己能够听到了。 另外一个看起来比较悠闲的,便是撑着伞在洛城街头漫步的那个中年人了。 这人这段时间一直注意着莫小川,却从不在莫小川身前露面,今rì又行在街头,依旧如同往rì逛街一般,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今rì在他身后多出了两个人来。 “堂主……” 其中一人刚开口,中年男子便淡淡地回了一句:“是代堂主。” “属下失言。”那人微微施礼,道:“代堂主,既然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为什么不直接见他呢?” “时机还不成熟。”中年人轻声说了一句,自然的表情上,略闪一丝隐忧,道:“猎鹰堂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们在燕国的能力不如我们,因此,知道的事也不如我们多。不过,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注意到这边的。”另一人低声回道。 “嗯!”中年人轻轻点头,忽然,猛地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着酒馆望去,只见酒馆之中,老道士正抱着酒坛子对他微笑。 中年人微微一愣,随即,轻轻摆手,示意跟着自己的两人离开,之后,撑着小伞慢慢地朝着酒馆方向而去。 酒馆中,老道士看着中年人进来,从他的身上收回目光,抱起冒着温气的酒坛灌了一口,道:“天这么凉,还是喝一点吧。” 中年人笑了笑,道:“道长当真是十年如一rì,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好酒。” “人生苦短,身无长物,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别无所求,难道再将这点爱好也丢掉?还是算了吧!”老道士大摇其头,道:“这酒不错,你也来一碗吧。” 中年人依旧面带微笑地坐了下来,道:“道长隐出世俗多年,此次出山,所为何事?”中年人手里攥着酒碗,却并未放到唇边。 “白先生绝顶聪明,自然瞒不过你,老道我也不会说假话,我的目的和你一样,为的只是那个小子。”老道士放下了已经喝空的酒坛子,慢慢地说道。 “道长倒也爽快。”被唤为白先生的中年人依旧笑着说道。 “你没有什么话问我吗?”老道士有些奇怪地抬起了头。 “有什么好问的。”白先生笑着,道:“既然道长能够安心坐在此处饮酒,我自也无需担心。” 老道士难得地严肃起来,微微摇头,道:“那你这次可想错了,这一次,我也看不透他会如何,只是有些事不该我这俗外之人该参与的。” “哦?”白先生收起了笑容,眉头蹙起:“道长所言当真?” “言尽于此,信与不信随你。那rì我便告诉你,不要干涉他的事,看来,你还不死心。”老道士又抱起了酒坛子。 白先生这次没有及时回话,想了想,顿了一会儿后,才道:“道长的话没有错。我信,不过若他真的过不了这关,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话虽如此说着,但白先生的脸sè明显变得有些不自然了,似乎已经开始遗憾起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终于,他将那酒碗拿了起来,慢慢地放在了唇边,仰起头,一口饮了进去。 老道士看了看他,不再说话,默默地端起酒坛子给他斟满,又自顾自地灌起酒来,两人至此再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只是一人抱碗,一人抱坛,静静地饮着酒…… 第四十章 猎鹰堂 连rì的大雨终于有了几分羞涩感,不在狂涌而下,改为细雨蒙蒙态。莫小川这一觉一直从头天中午睡到第二天早晨,行出营帐时神采奕奕,头上顶着一把用树叶零时制作的雨伞,行过其他营帐时,将士们jīng神都好了许多,他看着很欣慰,至少证明自己的做法是没有错的。 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穿着很是舒服,只是脚下每行一步,都会踏入积叶积水烂泥的混合物中,这让他很是烦恼,却又毫无办法可解,背上的长剑是他现在唯一珍惜的东西,让他丢掉很显然不能,甚至他连解下,放到帐中都不舍得。 如此,面临现在的这种窘境,也只能说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了。 不过,这几rì略微有些闲暇,他都会试一试那牛皮上的内功,虽体内那可怜的真气细到几乎无法察觉,而且,这变态的行功方法,他也只是从右手到左手来回三次便会出现不适,除此之外再无进展,但是,每次行功之后,身体都似乎变得结实了一些。 `` 虽然这些变化细不可查,却也多少给了莫小川一些鼓励。 再次来到悬崖边上,悬崖对岸细雨朦胧中已经隐约可以看见蛮夷军大营的轮廓。看着如此之近的目标,莫小川有些感叹,道:“此处紧贴着悬崖,蛮夷军对这边并无设防,如果我们能从这里过去的话,必定会出其不意,完成任务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卢尚看了看悬崖的宽度,少说也有二十余丈,想过去无疑是痴人说梦,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若是我们能将绳索系在石头上,将之投过对面去,还是可以的。”丘红叶说着,上下打量了卢尚几眼,微微摇头,道:“只可惜我们这里虽然有个大块头,但想扔过去足够支撑一人之重的巨石过去,恐怕也是不能的。” 听了丘红叶的话,卢尚突然双眼一亮,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我不行,但是少统领肯定行的。”说罢,期待地看着莫小川。 莫小川摇头苦笑,道:“我早已经想过了,这个办法不成。先不说,这么远的距离下,我能不能扔的过去,即便是扔过去了,也必定会发出巨响。我们不能肯定蛮夷军的斥候活动范围,到时候打草惊蛇便不好了。” 听着莫小川的话,卢尚有些泄气地低下了头,喃喃自语,道:“若是我们带了攀岩钩就好了。” “攀岩钩?”莫小川似乎想到了什么,攀岩钩是军中做特殊任务时用的一种工具,尖端很是锋利,可以钩嵌在岩壁之上,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这种东西是徒手用的,单着扔过去问题不大,可若在他的前端席上几十丈长的绳索的话,扔过去无疑是痴人说梦。 看着莫小川皱眉不说话。卢尚正要开口,却见丘红叶连连摆手。卢尚微微愣了一下,再看莫小川的模样,分明是在思索着什么,急忙住口,静静地站在身后等了。 隔了一会儿,莫小川将长剑取下,拔出剑鞘来,小心翼翼地扶着了一番剑身,随即手掌一松,剑刃毫无阻隔地刺入了岩石之中,直到剑柄处方才停下。 “好剑!”丘红叶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跟着莫小川的时rì尚短,尚不知莫小川的这一秘密,看着平rì间莫小川背上那把看似普通的长剑竟然如此锋利,由不得他不惊奇。 看着剑身,莫小川瞅了瞅丘红叶,道:“丘校尉,你试试能不能将剑拔出。” 丘红叶看着那剑,知道此剑必是不凡,当即不敢轻视,双手握着剑柄,用足了力气,朝外拔去,原本他就想必然没有这般简单就能拔出,但直到脸sè憋红,都未能将剑挪动分毫,却让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卢尚在一旁看着哈哈大笑,丘红叶在军中也算是一把好手,上阵杀敌自然没的说,但身板却是一般,力气也很普通,他拔不出早已经在卢尚的预料之中,看着他出丑,忍不住笑出声来。 丘红叶喘着气说不出话来,瞅了卢尚一眼,有些无奈,比力气,他自然知道不是卢尚的对手。 莫小川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卢大哥,你也试一试。” 卢尚点点头,大步一迈,走到剑前,他是知道此剑的分量的,自然也不敢轻视,双手握住剑柄,用足了力气,口中轻喝一声:“起!”剑身并未随着卢尚的话音而动,竟是如同丘红叶拔剑时一般无二,那长剑嵌入岩石中,分毫不动。 卢尚面sè大变,一张黝黑的脸皮中泛起几丝红cháo,也不知是丢了脸面羞愧所致,还是用力过猛所致,他又试了几次,均是纹丝不动,只能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少统领,老卢扒不出来……”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无奈。 莫小川悬着的一颗心,却放了下来。早以前梅世昌和他说,此剑只有他能拔出,当时并未留意许多,只是对此剑甚为喜爱,只将这句话当做了梅世昌赠剑的托辞,但在那古墓之中,此剑一次次发挥着作用,却让他惊奇起来,心中隐隐觉得这剑并不简单。 今rì他突发奇想,想试一试这剑到底是不是只有自己才能拔出,故而,才有了先前的举动。 看着卢尚也不能动剑分毫,莫小川点了点头,伸出右手握住了剑柄,轻轻一用力,剑刃应声而出,竟是没有丝毫阻隔,很是轻松的模样。 卢尚和丘红叶都睁大了眼,卢尚还好一些,自从知道莫小川天生神力,他便知道自己不如,只是没想到差距居然会如此大。丘红叶就不一样了,他对莫小川的了解,也只是停留在传闻之中,以前的梅大少恶名卓著,他自己有所耳闻。 后来莫小川来到军中,少统领的名声在军中好了许多,但丘红叶也只信了五成,只知道这位少统领力大而已,今rì拔剑的举动他自然不必说,那卢尚来比,莫小川这番举动足以惊世骇俗了。 莫小川看着两人不说话,将长剑举在手中看了看,道:“你们说,如果把绳索系在剑柄上,我将至扔到对岸崖壁,是否可行。” 卢尚和丘红叶对视一眼,这才明白了莫小川的意思,同时点头,道:“妙计!” “少来这套。”确定下了计划,莫小川心情为之一松,笑了笑,道:“现在,我们便要解决绳子问题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丘红叶点头,道:“我们所带的绳索不多,而且,大多是绑扎帐篷用的,这么长的距离下,要支撑一个人的重量是很难的。” “这个问题,就交给你们两人了。”莫小川并不逞能,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而且,军中这些细琐之事,卢尚和丘红叶要比他强的多,交给他们绝对没有问题,反倒是自己来做说不定会有许多顾虑不周的地方。 通过方才之事,丘红叶已经对莫小川完全信服,点头应承下来,扭头办事去了。 卢尚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这么大的个子,莫小川拍他的肩膀有些吃力,因而习惯xìng地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卢大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方才你拔不出来,并不是你的力气不够……” “那是?”卢尚奇道。 “你听说过,灵剑认主之事吗?”莫小川看着他道。 “真有此事?”卢尚圆睁着双眼道:“以前只是听闻,我还以为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真有此事。”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这样。” 卢尚看着他,没有说话。 “卢大哥,此事我还不能确定,希望你不要让他人知道。”莫小川回过头来,看着卢尚道。 “少统领放心。”卢尚重重地点头。 莫小川又拍了拍卢尚的胳膊,迈步朝营帐走去,卢尚神sè有些复杂地看了看他,跟在了身后。 解决了道路的问题,莫小川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下,暂时又能睡个安稳觉了。 梅府之中,看似平静的王管家却睡不着,今rì,府中多了一位不速之客,藏到了他卧室的房梁上。 王管家正要就寝,忽见梁上暗影晃动,便知不好,不过,他并未声张,而是装作喝茶,悄悄地捏了一枚暗器在手,径直朝着那暗影打去。 那人身影一闪,躲过了暗器,落在地面上,笑着说道:“只是故人来访,何必如此。” “故人?”王管家白净的面皮上泛起一丝冷笑,道:“你我之前从未见过,何来故人之说。” “老夫只是说在太守府外见过而已……”那人今rì换了一身黑衣,脸上蒙着的布也换成了黑sè,微笑中,移步到窗前,有几分戏谑的神情,道:“不知王管家想到了哪里去了?” 王管家眉头微蹙,冷哼一声,道:“我梅府中人,从不和肖小之徒论交。” “我想,很快你就会和我论交的。”那人笑了笑,猛地一脚踢开了窗户。 “想走!”王管家早有准备,手中的暗器朝着窗户打了过去。 那人哈哈一笑,一闪身便到了门口,方才踢向窗户的一脚,竟然是声东击西之法。王管家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还会见面的……”话音随着黑sè身影的闪动,已经渐远。 王管家一掌拍在了说面上,桌子上深深地烙下了一个掌印,目光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猎鹰堂……” 第四十一章 过崖 夜晚来临时,卢尚和丘红叶已经准备好了绳子。不过,这两人的做法却让莫小川意想不到,他们竟然用战士们的衣服来凝制绳索,而现在将士们除了莫小川,已经全部换成了西梁军的衣服。 莫小川看着那用衣服凝成的绳子,拿在手中拽了拽,还颇为结实,便点头笑着,道:“这是丘校尉的杰作吧。” “嘿嘿……”未等丘红叶搭话,卢尚便笑着说,道:“比鬼点子,这小子是比我强些。” “不过,比凝绳子的功夫,卢大哥应该略胜一筹吧。”莫小川回头笑着,望向了卢尚,却是猛然一愣,只见卢尚身上的衣服紧绷着,袖子还缺了一截,这让人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卢尚被莫小川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莫小川围着他转了一圈,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卢大哥,你这是怎么回事?” “少统领有所不知。”看着卢尚为难,丘红叶上前说道:“我们的西梁军服都是以前。 俘虏西凉兵得来的,临行时韩将军让他挑一件大一些的,他没当回事,随便拿了一件,现在到了换时,这不,就成了这般模样。” 看着卢尚的模样,莫小川微微蹙眉,这般去打仗肯定不行,那裤子小得够呛,只要一用力,估计裤裆就会破裂,到时候是该捂裆,还是该杀敌都成了问题。略一思索后,莫小川走到卢尚身旁,将他的衣服一阵撕扯,袖子没了,裤子成了短裤,上身只留下了几块牛皮铠甲。 做完了这一切,再观卢尚,已经顺眼多了,只是现在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个将军,反倒更像一个冲在最前方的普通士兵。 莫小川仔细瞅了瞅他,道:“卢大哥,便委屈你装作我的亲兵吧。” 卢尚本以为他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一听这话,当即哈哈大笑,道:“少统领哪里话,老卢我本就是你的亲兵。” 莫小川点点头,拔出长剑,仰空一指,高喝一声:“出发!” “是!”五百人同时答应,声音洪亮,震耳发聩。 本是气势十足的一喊,却让莫小川惊出一身冷汗,韩成挑选的这些人打仗都是一把好手,但也成了弊端,身上的杀气太重,把偷袭竟是弄的和决战一样。莫小川连连摆手,道:“点头便好,不用喊出声来,咱们是去偷袭的,不是去拼命的。说一个不中听的比喻,以前咱们干的是强盗的买卖,现在做的是贼,强盗可以高喊一声,要钱还是要命。贼却不能在偷东西之前,高声告诉人家,老子来偷你了……” 听莫小川说的有趣,将士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这次的笑声却收敛了许多,并未弄出太大的动静。 莫小川微微点头,自己的这番话,还是起了一些作用的,至少他们还是听了进去。与这些兵痞在一起待久了,莫小川也渐渐发现了他们的习xìng,那就是说话莫要以上官的身份来压人,即便碍于军令听你的,也是口服心不服。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不是邓超群、韩成那样的猛人,更不是那个被所有人都认为是他的爹,而他自己却从来没有叫过爹的大胖子梅世昌。自己这年轻的小身板不足以让他们心悦臣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容入到他们当中,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这样才会最大可能地将人心凝聚起来。 莫小川笑着迈步前行,朝崖边而去,看似轻松的他,其实额头已经见汗,只是细雨中的不易被察觉而已。他现在还很是稚嫩,这些手段也是从身边这些聪明的好似人jīng般的家伙们身上学来的,梅世昌在时很少与他细说,也从未亲口教过他什么,但梅世昌每次让下人给他送去的书中都隐含着教诲之意,让他受益匪浅,不然,纵使梅世昌当rì刻意给他放水,也不可能这么快便在军中立足。 来到悬崖边上,对岸寂静无声,隐约能够看到一点蛮夷军营的火光。 莫小川将绳子绑在了长剑上,凝视着对面,做好了投剑的准备。卢尚和丘红叶在有些紧张地守在了他的两旁,很多士兵都不知道这位年轻的队长要干什么,虽然之前准备了那么多的绳子,便有人想到了这个问题上,但知道莫小川投剑的人,只有卢尚和丘红叶,别人并不知晓。 “嗖!” 随着莫小川全力将长剑投出,一旁的绳索跟着疾飞而去。待绳子停下之时,对面却无一丝声响。 莫小川冲着丘红叶点点头。 丘红叶会意,使劲地将绳子绷紧,发现对面十分牢固,纹丝不动后,这才将这边的绳头绑在了树上,随后主动请缨,道:“少统领,这第一个过崖的人,便由我来吧。” “那可不行。”没等莫小川说话,卢尚便急了起来。 莫小川摆手,道:“卢大哥,这个你便不要争了,谁第一个过崖无所谓,要比便比谁第一个杀敌吧。”他早已经想好了第一个过崖的必然不能是卢尚,这家伙那块头堆到那里便是份量,而为了不因绳子太重使得长剑偏离方向,这一次用的绳子也是在能保证一个正常人通过的前提下,尽量纤细的,丘红叶身材瘦小,身手也不错,正是合适人选。 听到莫小川的话,丘红叶连招呼也没打,直接就爬上长绳,手脚并用,快速地朝着悬崖对面而去了。 待那边火光微微一闪,莫小川便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便命人将绳索解下,绑上了粗绳,然后轻轻抖了抖绳子,对面的丘红叶便使劲地往过拽着绳索,过了一会儿,见丘红叶那边又传来信号时,莫小川一声令下,几个士兵腰系长绳,快速的朝着对面爬去。 时间静静地过着,伴着细雨朦胧,通往对面绳索越来越多,队伍的行进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半个时辰后,五百人已经全部过去,这边只剩下了卢尚和莫小川两人。 “卢大哥,我们比比谁的速度快如何?”莫小川笑着言道。 “好!”卢尚的话音刚落,便攀绳而去。 莫小川急忙随后跟上,二十余丈的距离在他们的疾速攀爬中,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片刻之后,当莫小川站到对面的崖边时,五百将士再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同。之前还不明白为什么能够如此顺利爬过悬崖深谷的将士,当看到崖壁上插着的那把剑后,一切都明白了。 北疆军中重武力,莫小川的这一手已经完全地折服了在场所有人。以前,他们只以为莫小川是凭借少统领这个身份得来现在军职的,现在反而觉得他只做一总旗实在有些屈才,对梅世昌这种举贤避亲的作法,反而觉得不妥了。 莫小川也明显的感觉到,这些人直到这个时候,才算作了真正意义上自己的部下,以前自己所领导的也只是卢尚和丘红叶,下面的人,可以说是只是两位副队长,对这位正牌队长反而不是很上心,从这一刻起,这种现象已经彻底的杜绝。 探手将崖壁上的长剑拔出后,莫小川低声说道:“我们现在没有战马,此次袭营,要做的只有两件事,那便是夺马和放火。” 众人默默点头,莫小川很是满意。 留下一些看守绳索之人后,莫小川带着其余的人悄然朝着蛮夷军大营行去。 途中,碰到几个因雨天而偷懒的斥候,很是顺利地将他们制服后,莫小川更加确信蛮夷军对悬崖边上的防范确实薄弱的很。 就在队伍即将到达蛮夷军营之时,莫小川下令隐蔽了起来,开始仔细地观察起蛮夷军的动向。 蛮夷军一般打仗都是不带军粮的,口粮都是每个士兵自己备自己的,随身携带,而这一次不知怎地,居然存了一些辎重粮草。无巧不巧的是,蛮夷军的这一举动,竟是给莫小川制造了绝妙的计划。 就在莫小川已经确定要发起进攻之时,忽然,蛮夷军营中,一声战马的长嘶划破了寂静,随即,一匹通体黝黑泛着乌光,鬃毛颇长的小马奔出了营地来,守在外面的蛮夷军急忙追赶,这才又将小马逼回了营帐中。 卢尚在一旁看着,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少统领,若是老卢我没有看错的话,那马好像是黑焱马。” “哦?”莫小川疑惑地抬起头,道:“那马很厉害吗?” “少统领有所不知。”卢尚看着已经距离不远的蛮夷军营地,道:“此马比那汗血宝马要强出许多,而且可遇而不可求。待会儿下手的时候,一定要将此马捉回来。” 莫小川轻轻点头,道:“既如此,我们便不要再等了。”说罢,莫小川猛地一挥手,率先冲了出去。 本来还在观马的蛮夷军,眼见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帮人,均是一惊,在他们稍微有些愣神之际,莫小川已经杀到了帐门前。面对从天而降的“西梁军”,大惊失sè的蛮夷军中,有些沉不住气的人已经急急地请求支援了…… 第四十二章 黑焱马 蛮夷军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人从这个方向对他们发起进攻,因而,这边的防守极为松懈。更要命的是,他们的粮草辎重全部都放在这边,这让卢尚和丘红叶很是奇怪。莫小川不了解蛮夷军很正常,而他们对蛮夷军却熟悉的如同邻居一般。 北疆的将领们大多都靠着军功积累上来的,尤其是像他们这些校尉总旗,更是如此,卢尚和丘红叶自不会例外,因此,前些年他们和蛮夷军交战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带粮草辎重的,这次算是开了眼界。 其实,卢尚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以前蛮夷国的大军来此的季节多是深秋时分,那个时候草原上水草肥美,一切都可就地取材,根本无需担心后勤问题。但现在是严冬刚过,chūn夏交织的季节。这个季节若是放在南方自然已经是处处嫩绿,花草怡人。 可北方的苦寒之地却有不同,在北方此时才正是嫩草发芽,开始成长的时候,蛮夷军又多是骑兵,这些地皮上的东西,根本就{不够他们战马啃的。而蛮夷军每年秋天都有囤草的习惯,这一次,便将这些都带上了,看样子是准备久战。 莫小川他们虽不了解这些,但是直接冲到了敌人的后勤补给处,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看着那高高堆砌的草垛,莫小川也不废话,伸手一指,士兵们便将装有火油的皮囊割开,猛力甩了过去。虽为jīng兵,便是杀人放火样样jīng通,莫小川手下这些北疆将士,更是韩成从jīng兵中挑选出来的,放火的本事自不会差到哪里去,即便是连rì大雨过后,也能把放火这一手玩的十分漂亮。 不过,这也亏得蛮夷军的草垛本身的垛法便有防雨的效果,雨水大多都只是淋湿表皮,内里还很干燥所致。 很快,蛮夷军的草垛就全部燃烧起来,在草垛旁边,那些被栅栏围在里面的牛羊,此刻也被大火烤的只叫唤,看模样,若不能及时灭火,它们便会被活生生地烤熟了。 先前蛮夷军惊惶未定,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慌乱过后,游牧民族本身具有的彪悍之气便体现了出来,虽然他们此刻已经被莫小川他们杀得七零八落,没有了有效的组织,不过,士兵们个人的战斗素质也不可小觑。 很快,他们便自发地反击起来,胯下战马,掌中弯刀,冲杀起来,着实勇猛异常。不过,莫小川这支偷袭小队的将士显然在对付蛮夷军上很有经验,先前趁乱抢到了战马的,此刻便与蛮夷军马上交锋起来,没有抢到的,却也借着地形掩护着自己,让蛮夷军的骑兵优势一点都没有发挥出来。 莫小川此刻长剑在手,站在一旁,战斗到了这个时候已经用不着他指挥什么了,火已经放了,剩下的便是马,只要抢够了马,待蛮夷军的大军赶来之时,趁机开溜,便是了。 在他的身旁,卢尚真的充当起了亲兵的角sè,他与莫小川相处时rì已多,知道这为少统领虽然本事是有的,但作战经验太过不足,让他动脑子指挥战斗还行,若是上阵杀敌,这位很可能会心慈手软,战场上,这可是很要命的事。 因此,卢尚不敢离开莫小川周围丈许之地,随时准备着保护他。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莫小川早已经握着了长剑,到此时却也没有砍杀一人,他的心里虽然不住地告诫自己,这里是战场,对面的是敌人,我不杀他,他便杀我。可让他真的亲手去杀人,还是有些犹豫,好在身边有卢尚保护,丘红叶也带着人尽量阻止蛮夷军靠向莫小川这边,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蛮夷军冲到他身前的。 正当莫小川犹豫要不要冲出去砍几个蛮夷兵之时,一道乌黑的身影忽地从他不远处疾奔而过,定睛一瞧,正是之前卢尚提到的黑焱马。 这一次,莫小川找到了适合自己做的事了。看着那马奔跑的方向,将长剑猛地插回背后剑鞘,脚下发力朝着那黑马便追了过去。 卢尚见状大惊,想要呼喊却已经晚了,莫小川已经跑出很远,此刻再喊,反而是给了蛮夷军一个目标,因此,他心中虽急,也只能是拍打着夺来的战马追去。 尽管卢尚很是小心,但战场上一个狂奔的身影怎么会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很快便有两个蛮夷军手提弯刀朝着莫小川冲来。 莫小川赤手空拳,看着弯刀朝自己懒腰斩来,猛地一跃,抬脚在那蛮夷兵的战马肚子上就是一脚,战马吃痛,长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将措不及防的蛮夷兵径直摔了下来。莫小川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轮起来便朝着另一个蛮夷兵甩去。 “砰!” 两人撞在一起,同时落马。 莫小川拍了拍手,继续狂奔着朝那黑马急追。偷袭小队的人看到这一幕,士气为之一振,杀起敌来更加勇猛。 卢尚看在眼中却有些诧异,他原先想,莫小川这样从小在富家长大的少年,即便是头脑聪明,在用兵方面较之普通人强,但第一次上战场,杀人肯定是不行的,方才看着两个蛮夷军朝他冲过去,本已心凉了半截,没想到结果尽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其实,卢尚把莫小川想的还是太过简单了。一个父母早丧的孩子,哪里有那么矫情,莫小川杀人虽然不行,但打架却是一把好手,若不然也不会因为和jiān商打架导致重伤而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手中不握剑的时候,面对蛮夷军,他便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杀人,而是在揍人。 对于揍人,莫小川可从来都不犹豫,尽管那两个蛮夷军被他那边甩撞在一起八成也是不活了,但这样做,他的心中却没有直接用剑砍人来的有压力。 蛮夷兵本身便是一个彪悍民族,看到莫小川这么勇猛,顿时又有几人朝他杀来。 莫小川如法炮制,遇到能抓到的,便顺手抓了扔将出去。若在马上抓不到的,便先揍马,再踢人,反正靠近他的蛮夷兵基本死不在原地,都被甩飞出去老远,便是不死,也爬不起来了。 看着莫小川如此勇猛,卢尚放心了不少,不过,也不敢大意,和丘红叶打了一个手势,便朝着莫小川追去。 此刻,莫小川终于赶上了那匹黑焱马。 之前远远望去,发现这马并不比普通的马相差多少,而且,看起来还像是一匹小马驹。现在近了些,才发现,小马倒是一匹小马,但个头却一点也不小,相比起来,甚至还要比一般的战马略微高大一些。 看着黑马神骏的模样,莫小川便十分喜爱。 他入军的时间也不短了,那rì见到韩成的坐骑后,便一直想让自己也有一匹好马当坐骑,眼见现在是个机会,哪里能够放弃。 来到黑马身后,瞅准时机,莫小川猛地一跃,朝着马背上扑去,却没想到那黑马竟然陡然加速,将身子硬生生地赶前了一截,而莫小川的这一扑正好扑在了马屁股上,身子被马身一带,在空中陡然翻滚起来,转了一个圈,只见那黑马猛然抬起后腿,照着莫小川便是一马蹄。 “当——” 伴着响声,莫小川的身子被猛然踢飞了出去,飞出两丈多远,这才落在地上滚出老远。 偷袭小队的士兵看到这一幕的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卢尚更是眼睛睁得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急忙催马朝莫小川追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莫小川这下不死也得重伤之际,莫小川却在地上滚了两圈,霍然跳了起来,狠狠地唾了两口唾沫,又朝着那黑马追去。只看的周围众人,包括蛮夷军都惊叹不已。 其实,莫小川的身体并不是已经强悍到可以承受如此重击,主要是那马蹄刚好踢在了他的剑鞘上,因此这一击冲击力虽然不小,但并不致命。 不过,莫小川神勇的模样已经让偷袭小队惊叹不已,而且,他们这边还有敌人,自然也无暇去研究莫小川是如何挡住那一马蹄的。 再次追上黑马之时,莫小川小心了许多,这马果然非同一般,灵xìng和身体素质都强悍的出奇。但愈是这样,他便愈是喜欢这匹马,自然也没有放过的道理。 黑马本来想趁乱逃出蛮夷军的大营,没想到才被踢飞的小子又追来了,看着莫小川已到身侧,马身猛然一转,又是一马蹄踢来,这才踢的地方竟是莫小川的胸口。莫小川大怒,当即身子一侧,让过了马蹄,手臂猛地一夹,将马腿夹在了腋下,旋即,用足了力气,再次把他那招“扔铁饼”用了出来。 黑马的身在陡然间腾空而起,被莫小川夹着转了两圈猛地一松手,整个马身便直飞了出去,径直砸在一个蛮夷兵的战马身上,那战马一声悲鸣,倒地不动了,而黑马竟然就地一个翻滚,站起来又朝另一边跑去。 莫小川见状急忙追上,中途又揍飞了两个蛮夷兵,这才赶到了黑马的身后,黑马再踢,莫小川又来一个“扔铁饼”,那黑马摔倒后又起来再跑,莫小川再追…… 如此三次后,黑马已经在泥水里滚成了泥马,奔跑的速度也慢了些,显然体力消耗不少。 莫小川这次再追上来,不再靠近他的身后,而是来到了马头部位,双手猛地抱紧了黑马的脖子,黑马拖着他跑出一截路后,终于停了下来。 莫小川伸手在它的脖子上拍了拍,溅了自己一脸的泥水,却忍不住哈哈大小起来:“怎么样,服了吧?” 黑马甩了甩头,站立不动,莫小川翻身上马,黑马扬起前蹄,高声嘶鸣一声,便原地站定。 卢尚看着这浑身是泥的一人一马,赞叹不已,他知道莫小川已经驯服了黑焱马,心里也为他高兴,这边,本就守军不是很多的蛮夷军被杀的大败,偷袭小队的偷袭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当即,卢尚和丘红叶都催马过来,与莫小川道喜。 莫小川心情大好,询问战况,偷袭小队轻伤三十六人,重伤两人,无一阵亡,战事竟是出奇的顺利。 看着所有人都抢到了马,莫小川刚要下令撤退,便听一声号角高鸣,蛮夷军的援军终于赶来了…… 第四十三章 人是逼出来的 号角鸣起,马蹄声由远及近,声震地面,积水颤抖着,波纹荡漾。 卢尚面sè大变,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当年第一次上战场,他只是十几万大军中的一员,面对蛮夷骑兵这等气势,便心惊不已。虽然现在的卢尚已是军中猛将,今非昔比,可现在的形式也是今非昔比,当时有十几万大军,现在他们只有不足五百人。 莫小川也没有见过这种阵势,以前的骑兵都是在电视里见得,那些群众演员们营造出来的气氛根本不能和现在相提并论,亲眼见到这种场面给他的震憾太大了,什么叫千军万马,直到现在,莫小川才明白了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少统领,我们退吧!”卢尚面sè凝重,道:“任务已经完成,若等蛮夷大军赶至,想走就难了。” 卢尚的话,点醒了发呆的莫小川,他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撤退的命令憋在了喉头,还没说出来,急忙一揪马鬃,调转马头,高声喊道:“撤!” 偷袭小队的人早就等着\ 他这句话了,听到命令,调头便走。不过,他们毕竟是北疆的jīng锐,便是敌我悬殊如此之大的情况下,依旧能够保持清醒,撤退之时慌而不乱,临走身上还有火油皮囊的自动留在了最后,将火油洒开,点起了一条火道,虽不能完全阻止蛮夷军,但也聊胜于无。 偷袭小队此刻已经完全的领会到了队长的话,一个个都成了合格的贼,奔走间除了马蹄踏击雨水的声响,再无声音,彼此间也不说话,静悄悄地逃着命,莫小川满意地点头,不愧是jīng兵,逃起命来,也是素质的体现。 但蛮夷军也不是草包,在平原上,他们的单人作战能力比之中原汉人只高不低,即便偷袭小队全部都是jīng兵,在人数悬殊下,也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而且,偷袭小队逃跑的本领高,蛮夷兵追杀的本领也不差,只是相比起偷袭小队,他们便太没素质了,不单大声叫唤,还用那半生不熟的汉话骂着偷袭小队的娘。 听着这些咒骂,莫小川忍不住抹了一把汗,以前常听说蛮夷人荒蛮不堪,除了比野人多了块遮羞布,基本上就是饮毛茹血,随时随地撩起布片便能做那快乐而羞人的事。但现在看来,他们不单不傻,还聪明的紧,知道说自己的话,对方听不懂,还省得用汉话来骂。 只不过,偷袭小队听着他们骂娘,反而一个个面sè怪异,强忍笑意,因为蛮夷人骂的是西梁军,几乎把和西梁军有关系的所有女人和宗亲都问候了个遍,唯独和北疆大营没有什么关系。 蛮夷兵紧紧追赶,偷袭小队默默奔逃,一前一后,在细雨中狂奔着,漆黑的雨夜中,很容易走失目标,莫小川他们又没有声音,这让蛮夷军很是头疼,不敢有丝毫放松,深怕一个小疏忽,就被他们逃掉。 其实,看似轻松逃跑,带着蛮夷军兜圈子的莫小川他们,此刻并不轻松,几万大军跟在他们的身后,让这风雨中的几百人压力很大,在军中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他们之中的每个人几乎都被人追杀过,就算是莫小川,也让司徒琳儿的丫鬟在脑袋上敲过一棒子。 可是,人数相差如此之大的追杀,他们还是头一次经历,因此,即便想轻松,紧绷的神经也不会听话。就连丘红叶也是心底发毛,忍不住悄声对卢尚说道:“我们这次到底烧了蛮夷人的什么东西?怎么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咱这小队,值得几万大军来追吗?” “你问我,我问谁去。”卢尚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老子还想知道呢。” 莫小川胯下的黑马神骏异常,便是被莫小川胖揍过后,而且很明显是未成年的状态下,依旧比一般马跑的快,若不是莫小川怕它将自己的队伍甩开,刻意压制的话,此刻早已经消失无踪了。听着卢尚和丘红叶的话,莫小川瞅了两人一眼,道:“别说话,专心逃命,等活着回去的时候,再激发你们的好奇心。” 两人郁闷的低下了头,还是第一次听自己的主将把逃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不过,仔细一想,几百人能把蛮夷的jīng锐耍得团团转,尽管现在拼命地逃跑着,但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似乎没有什么可沮丧的。如此想着,卢尚不禁有了几分得意。 然而,他的得意还没表现出来,便听莫小川说道:“快跑!” 话音落下,后面的弓箭齐发,箭矢密密麻麻地飞来,好似比天空上的雨滴还多,众人均惊出一身冷汗,这才发现,那箭矢并未及身,都落在了他们的后面。 虚惊一场过后,莫小川不禁对自己这些偷袭小队的成员另眼相看,逃跑的确是需要素质的,在方才箭雨漫天的状态下,奔逃的队伍居然还是井然有序,全然没有丝毫慌乱,便是奔在最后面的人,都没有拥挤的现象。 其实,这段时间yīn雨连绵,蛮夷军几乎每人都配有弓箭,又没有很好的防护方法,弓箭受cháo,本身就会影响shè程,再加上yīn雨天气,莫小川他们跑的又很快,弓箭shè不中,也在蛮夷军的预料之中,他们之所以如此做,只是想让对方慌乱起来,然而,很明显,他们的目的没有得逞。 这样追逐的过称,一直持续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莫小川他们依旧未能甩开蛮夷军。到了这个时候,每个人的脸sè都很是难看,本来已经完成了的任务,现在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就会前功尽弃,将蛮夷军的怒火全部引入到北疆大营去。 莫小川在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朝着西梁的前线大营而去,即便这样做危险倍增,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回过头,对卢尚和丘红叶,道:“我们现在去西梁军的大营,敢不敢?” 卢尚嘿嘿一笑,道:“少统领,您忘了?我是你的亲兵,你去那里,我都跟着。” 莫小川点点头,望向了丘红叶。 丘红叶皱着眉,道:“少统领无需用激将法,下令便是。” “好!”莫小川一咬牙,道:“娘的,老子就再犯一次二吧。” 卢尚与丘红叶对视一眼,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莫小川自称老子,至于“犯二”是什么意思,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莫小川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军人,颇为对他们的胃口。 只可惜,西梁军没有给莫小川他们机会,又奔行半个时辰之后,前方一队西梁军列队排在了那里。 卢尚心头一凉,这样的整容便是他这种粗线条的人也能够想出是什么原因了。 西梁军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动,这是每一个偷袭小队的人此刻所想的内容。 “少统领下令吧!”丘红叶的表情,似乎自己已经必死无疑,正在回想此生的过往记忆一般。 “嘿嘿……”卢尚笑了笑,道:“少统领,老卢拼了这条命也会护着你,你的马快,能走便走,以后上坟的时候,记得给老卢多烧几个女人,他娘的,老子还真缺不得这玩意……” 他们胯下的战马,还朝着前方狂奔着,而西梁军的弓箭已经支起,正在等着他们进入shè程,忽然,莫小川猛地一揪黑马鬃毛,将马头调转过来,笑着说道:“被追了一夜,各位心中想必已经闷急,我们的援军来了,跟我回去,揍他娘的……” 原本众人都以为他会朝着西梁军冲去,却没想到居然突然转过头来,不过,偷袭小队的jīng锐们一个个均是骑术jīng湛之辈,莫小川又奔在最前,见他调转马头,几乎同时,近五百人全部都调转了马头。 “妙极!”丘红叶咬了咬牙,道:“这样死的也值些。” “死?”莫小川用疑问的语气低声说出这个字后,猛地提高了声音,道:“兄弟们,杀!” 近五百人齐声大喝,朝着蛮夷军冲了过去。 本来还怕他们逃脱,一直全力追赶的,突然看到对方调转马头而来,一时间,哪里收的住马,就这般,蛮夷军娴熟的马上弓箭没有发挥出作用,偷袭小队便已经从贼又变作了强盗,口中大喊着冲杀了过来。 双方短兵相接,jīng英队伍很快便显现出了他们的不同,顿时砍杀了不少蛮夷兵。 然而,蛮夷军的人数太多,损失几十人对他们来说几乎没有影响,而莫小川他们却面临着被包抄而杀的局面。 看着场面发展到这种情况,莫小川猛地用足了力气,几乎有些破音,道:“跟我来!”说罢,又朝着西梁军冲了回来。 这个时候,无论是蛮夷军,还是西梁军都觉得莫小川似乎疯了,双方交战最忌讳的便是这种心xìng不稳,莫小川的这一举动,几乎等同于全军覆没。 但是,偷袭小队的将士们,对这位年轻的少统领却已经完全信服,听到他的话,当即不再恋战,几百人迅速地撤了回来。 莫小川这么做,其实很危险,若不是他手下的全是百战jīng兵,想从交战中撤出谈何容易,便是现在能够撤出,也是因为占了蛮夷军始料不及,这才成功。 莫小川一马当先,再次朝着西梁军这边冲来,身后的偷袭小队紧跟着他。 西梁军的弓箭手已经将弓拉满,等到莫小川他们靠近,便会立刻放箭。就在莫小川即将达到西梁军的shè程之时,他突然扭头横着向东南方向冲去,身后的众人依旧紧跟着他。 如此,出现了怪异的一幕,在西梁军和蛮夷军的中间,一支几百人的小队狂奔着,想闯出双方夹击的局面,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不过,变数总是存在着。 蛮夷军一整晚被莫小川他们气得都快吐血了,而他们也将西梁军骂了一整晚,此时看到前面又来了一队穿着西梁军服的队伍,哪里会管那么多,还未冲过去,弓箭便招呼上了,而西梁军也不会去和蛮夷军解释,双方顿时战到了一处,莫小川他们也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只可惜,这种机会也只是一闪即逝,大战已开,混在中间的他们哪里能有幸存的可能。已经冲到两军夹击的边缘处,却被围了起来,莫小川几乎已经绝望了,咬着牙,猛地抽出了长剑,都要死的人了,对于杀人的抗拒,也就自然淡了下来。 人都是逼出来的,莫小川也一样,他决定,要杀人了…… ----------------------------------------- 状态改了一周多了,捧场的各位破费了,墨墨在这里多谢。 kxiao书呆dai谁请我吃薯片玉溪年華阳晨今夕是何年玲珑雨音凤七无糖罐罐秋天的麦穗花期迟迟n枫丹中嘉九尾猫妖烟斗老哥 多谢以上诸位! 第四十四章 一人一马一剑 一把朴实的长剑,一名干瘦的少年,一匹年幼的黑马,在两军冲突之中似乎顷刻间要被吞噬掉。 倏然,少年高举长剑,口中一声低吼,奋力向前冲去,前方蛮夷军和西梁军已经战在一处,他们的加入成了三防混战。卢尚和丘红叶护在他身侧,替他挡着冷箭,莫小川手中的长剑本不适合马上作战使用,但剑的分量却弥补了这一点,迎面而来的蛮夷将军,掌中一柄巨斧,照着莫小川的头顶砍来。 莫小川侧身让过,长剑顺势斩下,巨斧的斧头无声而落,竟是被削了下去。 那蛮夷将军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兵器瞬间变作了烧火棍,顿时愣住,莫小川猛地咬着牙,手持长剑向上一挑,蛮夷将军继兵器之后,头也被削去了半边,两马相错,速度极快,就在即将错开之时,莫小川胯下的小黑马猛地抬起后退,照着蛮夷将军坐骑的屁股上便是一脚。 “砰!” 伴着响声和战马悲鸣,蛮夷将军连同他的坐骑一同倒在了地面* 淤泥之中。莫小川第一次主动去杀人,心中各种感觉同时袭来,握在剑柄上的手都有些颤抖,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激动,各种情绪充斥着。 人生有很多个第一次,影响也有大有小,莫小川不是一个天生的猛人,更不会王霸之气和虎躯一震。第一次如此直接的杀人,难免让他不适,但目前的环境却不容他多想,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多,若不是卢尚和丘红叶给他挡着,便是这么一会儿的情绪波动,也足够让他死上几次了。 当他的衣服溅满鲜血时,他终于什么也不想了,现在他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杀人,要么被杀,当人生道路狭窄到这种程度的时候,选择已经不再是选择,成为了必然。 莫小川手中的剑一次次挥了起来,长剑的锋利和重量让他所过之处几乎无一合之敌,当然,这也跟西梁军吸引了蛮夷主力和卢尚、丘红叶的守护之功有关系,但那长剑上已经隐去多时的红sè流光随着杀敌的增多而再次显现了出来。 每一次,莫小川挥起长剑,那长剑便如同是沾满了鲜血一般,光影闪动中,鲜血飞溅,剑身依旧不沾一滴鲜血,却越来越红…… 偷袭小队的队员,现在已经损伤不少,依旧跟着莫小川从两军的夹缝中向外冲着。只是,在双方大军交战中,他们的力量太过渺小了,尽管已经接近了边缘处,但想要冲出去,依旧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战死之时,东南方突然喊杀声大起,战场上又多出了一支骑兵,他们的加入,顿时让莫小川这边压力减去不少,卢尚抬头一望,面sè大喜,急忙对莫小川,道:“少统领,是北疆铁骑,我们的人。” 卢尚的激动,好似没有对莫小川造成什么影响,他充耳不闻,手握长剑,目标只有敌人,快马直冲,好似只知道一个杀字一般。 卢尚的判断没有错,新来的这支队伍正是北疆大营的人,是由韩成亲自带队,冲在前面的正是燕国最jīng锐的骑兵,北疆铁骑,总共只有五千人,这次几乎全部冲动,可见邓超群和韩成对莫小川的重视程度。 有了他们的加入,交战双方边缘处的蛮夷军和西梁军顿时溃退下来,唯有莫小川他们这支小队还朝着那个方向冲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北疆铁骑终于和冲在最前面的莫小川接上了头,卢尚大喜,迎向他们铁骑中,带队的那名校尉和他关系不错。卢尚虽然现在浑身是血,但他体形特殊,老远,那名校尉便认出了他,冲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打算让过他们,朝着蛮夷军杀去。 但是,前方没有了阻隔,莫小川的马快,赶在卢尚之前冲了过来,看着那校尉也不说话,挥剑便砍,校尉本对他无戒备之心,眼见莫小川突然发难,面sè大变,急忙挥枪去挡。 长剑过处,依旧没有声响,校尉的枪杆已然被削成了两截,眼看剑刃及面,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心知自己此次必死无疑,只是心头还是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人为什么突然会杀自己。就在这时,一只穿了破鞋的臭脚猛地踹在了校尉的脑袋上,将他直接踹下了马去,同时一个老头将身上的战甲和头盔扯去,一屁股落在了那校尉的马上。 剑刃划过,老头急忙后仰,胡须被削去了几根,身体却黯然无恙,老头正是从北疆大营消失的老道士,不知什么时候,他居然混入了铁骑之中,此刻,他的面上已经没有了平rì间的嬉笑和淡然,有的只是凝重。 躲过了那一剑,莫小川手腕一番,接着挥剑的惯xìng,剑刃一转,划出一个弧度,又朝着老道士的腰间斩来,老道士此时已经坐定,看着长剑斩来,竟然伸手朝着剑刃捏去,速度极快,未等剑刃近前,便已经捏住,手腕连抖几次,卸去了莫小川的力道后,才喝道:“小子,你疯了,是自己人!” 长剑停下,听着老道士的声音,莫小川猛然一怔,睁着双眼看了看老道士,极度疲惫地说了句:“老头子,你来了?”说罢,身子一软,从战马背上跌落了下去。 老道士眼疾手快,急忙跳下马背,扶住了他。 小黑马看到老道士近前,猛地长嘶一声,扬起前提朝着他踏去。老道士方才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莫小川的身上,并未注意他的马,看到眼前的马蹄,伸出手来,倏然抓在了马腿上,用力一拉,小黑马竟是被他硬生生地拉着又掉落下来。 看着小黑马神骏的模样,他这才注意到莫小川这次回来,骑得马也不同了。仔细瞅了瞅,不禁双眼一亮,又看了看莫小川,低声说道:“又让你捡了一件宝贝。”说罢,将莫小川扶起,重新放到了小黑马的背上,面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认他做主,也算你有几分眼光……” 这一幕的过称并不长,当老道士扶着马上的莫小川往回走之时,卢尚他们才赶了上来。 韩成看在眼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高声传令,道:“这队西梁人要抓活的!” 军令被大声传出,卢尚等人顿时明白过来,北疆铁骑所过之处,他们都很配合地被“活捉”了。 看到自己的人都回到了本队,韩成忍不住又瞅了一眼被老道士带到后面的莫小川,此刻他也无心追究老道士泄密的事了,心思全部用在了莫小川的身上。原本对莫小川的欣赏,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尊重。 才十几岁的少年,居然能够在乱军之中都将事情顾虑如此周全,甚至连自己因为着急少统领的安危,都忽略了他们现在所扮演的角sè,如果光明正大地将他们迎回本队,便是白痴也知道偷袭是燕国人干的了,何况,他与蛮夷军交战多年,自然知道对方并不白痴。 只是韩成并不知道,莫小川方才所为是完全地出于本能,若不是老道士那一臭脚,他就该损失一个得力干将了…… 莫小川他们被迎了回去,韩成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能退步了。三防混战正式地拉开了序幕,不过,西梁军和北疆军都很默契地没有冒头直指对方,他们进攻的方向均是蛮夷国,这也是多年来深种在中原人汉人心中的观念,梁国虽是敌对,但这就好比相互不和的两兄弟,外人打来,还是要先护家,再解决内部问题。 有了北疆军的加入,西梁军的压力大减,但蛮夷人已经恨透了他们,依旧全力冲击着这边,对北疆那边却是采取的守势。 西梁领兵的将领不得不派兵求援,好在花旗冲虽然有些自负,但在整形安排上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前后军的距离安排得当,相互接应很是方便。没过多久,西梁军的援军便已经赶来,开始了全面向蛮夷军的反击。 三军混战了一天一夜,天空放晴,蛮夷军终于支持不住开始败退。 看着西梁军追去,韩成却下令收兵,北疆军完全地退出了战场。 他身旁的一个都尉看着大功在即,战利品都没拿的几件便要撤军,很是不解,忍不住问道:“韩将军,此刻正是追击的大好时机,很可能一战而功成,为何不追?” 韩成看了看他,不禁又想到了莫小川,如果莫小川在此的话,断然不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虽然心中有些许失望,不过,他还是回道:“此刻去追,是可以给蛮夷军以重创,但是,你想过没有,现在我们北疆大营的兵力只剩一半,此次我带出来的又不足两万人,倘若将蛮夷军战退,我们必定已是孤军深入,到时候西梁军封锁我后方,你我还能活着回去吗?我们死了不要紧,但北疆大营jīng锐尽失,必然被西梁军趁势而为,到时候,燕国千古罪人这个骂名你我担得起吗?”说罢,他一挥手,朝着北疆大营的方向行去。 跟在他后面的都尉满脸愕然,深思片刻,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抹了一把,跟着上了韩成的脚步…… 第四十五章 日思夜想的人 北疆大营撤军后,西梁军孤军追击,一直将蛮夷军赶回了大营,却是再难进一步,为防蛮夷军反扑,西梁军也见好就收,趁机撤了回来。 大战过后,蛮夷军损失最重,折损了四万多人,还搭上了粮草,好在现在已经是chūn夏交接之际,再过些时候,新草上来便不愁了。但这一战已经让他们伤了元气,而且,大战之时,西梁军和北疆军分明是联手的,再等在此处半点便宜也占不着了。 蛮夷军已经心生退意,只是方才新败,不好立走,恐防汉军趁胜追击。其实,他们不知道,汉军也是相互看对方不顺眼,只不过多了他这头苍蝇才弄的谁也不敢先下筷子。 西梁军在这一战中,看似得了最大的便宜,以四万的兵力追着蛮夷军六万大军逃回营地,十几万大军不敢出击,这么多年来,和蛮夷军交战还从未取得如此成就。只是,明眼人都明白,他们胜的只是名声,真正的胜利者是燕国,是北疆大营。 本来三方势力,北疆大营最— 弱,只能勉强采取守势,等于是一个极硬的沙包,打破打不破全看对手的拳头够不够硬,完全没有主动打人的能力。但是,这一战后,西梁军损失一万多人,而且,伤病也近一万,战力大减,而北疆大营的队伍却因蛮夷军只守不攻的原因而伤亡大,后来蛮夷军败退,他们更是早早就撤出了战场,也未受什么损失。 如此,此消彼长之下,北疆大营完全地由被动而变得主动了起来,因为,现在蛮夷人对西梁军的痛恨绝对比恨北疆厉害,先不说莫小川他们嫁祸,便是一战之下,西梁杀了那么多蛮夷军也足够让他们记下了。 半月后。 夜晚,韩成从莫小川的营帐中行处,帐门前,老道士又已经抱起了他的酒坛子。现在,莫小川的事整个北疆大营都知晓了,虽然他还昏睡着,但威望已经在悄然攀升,尤其是看到过他在战场表现的北疆铁骑们,他们能说出一句佩服来,普通士兵自然深信不疑。 韩成看了看老道士,现在他的泄密罪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了,而且,韩成也看了出来,老道士没有那么简单,绝对不是一个胡作非为的人,他当初那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看着看来,当初的泄密,反倒成了好事。 “少统领怎么样了?”韩成看着老道士问道。 “睡着了。”老道士对待这位军中人人敬重的将军的态度,与小兵别无二致,提着酒坛,随意地说着。 “不饮不食睡半个月?”韩成皱起了眉头,正常人怎么可能这样。 “吃是没吃,不过他喝了,我每天都给他喝酒。”老道士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道。 “你还给他喝酒?”韩成大吃一惊,莫小川现在的状态,抛开呼吸平稳像是熟睡,这一点不提,便完全是个死人,准确的说是个活死人,韩成怎么也不能相信他现在的模样会是普通的睡觉,在他看来,莫小川绝对是病了,而且病的不清,甚至老道士也病了,jīng神上的问题。 老道士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喝着酒,道:“你急什么,他就快醒了。” 韩成虽未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不信。 老道士淡然一笑,头也不回地伸手指了指身后的营帐。只见帐门一撩,卢尚兴奋地跑出来,道:“将军,将军,少统领醒了。” 韩成面sè一喜,正要迈步进去,却又停下,扭头过来望向老道士,眼见老道士摆了摆手,一副不打算说话的样子,便不在停留,扭头进入帐中。 营帐里,莫小川已经坐了起来,观他的模样,似乎并不像久病之后的样子,没有一丝病态,这不由得让韩成有些疑惑。难不成真如那看似疯癫的老道士所言,少统领只是睡了一觉?韩成这样想着,面上却浮现出了笑容,道:“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韩将军!”莫小川正yù行礼,却被韩成按住,他也不做作,顺势坐下,道:“除了有些饿,其他还好。” 韩成仔细地瞅了瞅他,瞅不出什么反常来,便点头,道:“没事便好。” “对了,韩将军,在那崖边还有些兄弟留在那里,得赶紧派人接他们回来。”莫小川想起看守绳索的那些人来,急忙说道。 韩成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莫小川越来越顺眼了,这小子是个为将的料,当即笑道:“无需担心,早已将他们接了回来,一个个能吃能喝的,倒是你自己要先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 莫小川放下心来,也笑了笑,道:“多谢将军关心,我现在觉得很好,并无大碍的。” “嗯!”韩成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这次你立了大功,我和邓副统领商量过后,已经将你的战功上报兵部,这次你的行动为大燕解决了两个大患,有此奇功,怕是连升四级,直接做了参将也有可能的。” 莫小川呆了呆,做参将,那不就是和韩成同级了,不过,经历过这么多后,他已经成长了许多,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还太嫩了,恐怕任不得如此重任,倒是韩将军怕是要提升了吧。” 韩成微笑不语,他若想升官,早已经升了,既然不想升,那么这次还是照旧将自己的战功压了下来,并未上报。当然,这些不能对莫小川明说,不过,他现在看着莫小川,是发至心底的欢喜,觉得北疆大营终于后继有人了。 看着韩成不说话,莫小川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的腹中饥饿的厉害,此刻只想吃饭,但当着韩成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瞅着他的模样,韩成便猜了个差不多,笑着,道:“我还有事要忙,便先走了。这几天准你回家,养好了身子再回来,不过,不要待得太久,兵部的公函估计没几月就下来了。” “这样……” 未等莫小川说完,韩成又笑了笑,便离开了营帐。行出帐外,本想找老道士谈谈,却发现老道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踪影。有了前车之鉴,韩成也不再动心思寻他了,径直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梅府。 王管家已经得到了莫小川完美完成任务的消息,这件事从最初的yīn谋,已经转变成了阳谋。yīn谋最怕被人揭穿,揭穿后,便一文不值了,而阳谋却不同,即便是被对方知道,也很难化解。本来,这次的yīn谋只是为了引蛮夷军敌视西梁军,无暇对付北疆大营,现在有了那一战后,蛮夷军和西梁军结仇已深,即便知道那些偷袭的人是北疆大营的人所扮,也不可能化解这份仇视了。 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了解透彻后,王管家皱着眉,对莫小川的看法改变了。 他现在甚至有些怀疑当初自己那般做是对还是错的,也许自己太想将那件事隐去,有些太过着急了。 已是深夜,王管家还是睡不着,他发现,自从莫小川来了之后,自己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照理说,他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子,能折腾出多少事来,但是,起先王管家还不觉得如何,现在却是心中难安,仔细想了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现在这种感觉了。 那就是,莫小川成长太快了,快到让他失去了控制。 王管家沉思之中,忽听一阵敲门声,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管家大人,我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我又来了,可否出来一见。” 听到这声音,王管家的神经猛然紧绷,身子从椅子上骤然弹起,急速地推开房门,那人却已经站在了院子的中间,这次他的脸上没有蒙东西,虽是黑夜,也能看清楚他的长相,一张普通到,见两次根本就会忘记的脸,一件普通的黑sè衣衫,胡子略微有些花白,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模样,站在那里正对着王管家微笑。 “你三番五次前来sāo扰,难道真的以为我杀不了你吗?”王管家的面sè沉了下来。 那人脸sè不变,依旧笑着,道:“不是以为,是肯定!” “狂妄!”王管家冷哼一声,倏然出门,朝着那人冲去,大袖一甩,匕首已经出现在了手掌之中。 “来真的?”那人见状,调头便走。 王管家一直追着他到了府外,两人的距离依旧没有拉近,看着那人前面狂奔,王管家忽地一愣,停下了脚步,他这时才发现,这人一直都隐藏了自己的功力,武功应该不在自己之下,他千方百计将自己引出来,到底意yù何为。 心中产生了疑问,王管家便打算不再追去。 那人本来在前面跑着,感觉到王管家没有跟上来,住足回头一望,只见王管家站在府门前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怎么?失去了信心,放弃了?”那人戏谑地笑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王管家冷声问道。 “一个对你rì思夜想的人。”那人惨然一笑,道:“我寻了你十几年,今rì才发现,你居然比我过的舒坦多了。” 王管家的脸难看的有些吓人,紧紧盯着那人,道:“你寻我作甚?” “周延守,你还要装下去吗?”那人声音突然一变,道:“有时候,我真的很是佩服你,居然能够隐藏这么多年。当初我一直以为你会躲在深山老林中,没想到居然给北疆统领做了管家!随便告诉你一声,你的身份,我也是今夜刚刚确定下来,你想再继续藏下去,就先杀了我,如果我今夜不死,那么,过不了几天西梁上京的猎鹰堂总堂中的书案上,便会有你的卷宗……信不信由你!”说罢,这人再不停留,转身快奔而去。 王管家紧紧地盯着那人,脸sè连连变幻,就在那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他视线之中时,突然,一咬下,奋力追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小言公公 夜sè中,两个人影极快地朝着远方奔去。在洛城久居十几年,从来出行都是坐轿,不会乘马,一项连行路都很是缓慢的王管家,武功竟是极高,此刻犹如飞鸟一般,脚尖点在屋檐,轻轻一弹,便跃出几丈远。 在他身前的那人,速度丝毫不比他差,两人飞奔中,很快便出了洛城。最后,两人在一土丘前停了下来。 “你千方百计引我出来,有什么目的,直说便是。”王管家少了几分往rì的沉着,面sè不善地问道。 “别无他意,只是有个人想见你。”那人说着,慢慢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土丘上,这才停下。在他身后,从土丘的另一面走上几个人来。 王管家凝眉望去,只见那几人中,一个年长的,四个年轻人。年轻人他自然不认识,那年长的似乎在哪里见过。 “周延守,或者是叫你小言公公?”年长那人淡然一笑,向前跨出几步,离得王管家近了些问道:“你还认识老夫吗?” 王管* 家仔细瞅了瞅他,猛地睁大了双眼,吃惊道:“你是当年齐亲王府上的秦侍卫。” “小言公公果然好眼力!”年长之人点点头,道:“事到如今,我也无需再瞒你了。我的真名叫秦牧,当年我便是猎鹰堂的人,是封当今相国,也就是当年的吏部尚书大人之命,潜入亲王府的。” 王管家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面sèyīn沉着,好一会儿后,才道:“我一直奇怪当年齐亲王功勋卓著,又有军中支持,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被太子灭门,原来柳承启一直都是太子的人。” “小言公公言重了。”秦牧依旧淡然地说道:“相国大人只是西凉朝廷的人。”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意。”王管家看了看秦牧,道:“看来你如今在猎鹰堂中的身份不低。” “只是挂了个副堂主的名头,其实,还不是给相国大人跑腿嘛。”秦牧用一副老友相谈的口吻,淡笑着,道:“多年不见,小言公公可比我活的安稳多了。” “废话少说。我已经退隐多年,从未打算再参与西梁国事,柳承启何必如此相逼。”看目前的形式,白痴都能判断出先前那人说的不是实话,王管家又何尝猜不出来,恐怕先前那人来此,便是奉了柳承启之命,猎鹰堂应该早已经知道自己的行踪了。 “你我毕竟曾在一起共事多年,老夫也不想为难与你,只要你说出齐王世子的下落,今后猎鹰堂再也不认识什么小言公公,更不会将周延守这个名字说出去,你依旧做你的管家,和我们再无相干。”秦牧说着,大有深意地看了王管一眼,道:“王管家也是聪明之人,自然明白此中的利害关系,便不用秦某再细言了吧。” “什么齐王世子?”王管家满脸疑惑,道:“当年齐王府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大火之中烧了三天三夜才灭,我也是命大才逃出来,又怎回见过什么齐王世子。” “看来,时隔多年,小言公公的记xìng差了些,此事不急,小言公公今rì暂且回去,细细想来,老夫会在此多留三rì,到时候,但愿小言公公能想起些什么,老夫可以忘记些什么。这人年纪大了,记得东西多了,脑袋便疼的厉害,希望小言公公能帮老夫这个忙,不然,老夫只好找他人帮忙记着了,你也知道,这种事一经他人之耳,便很容易传出去,到时候,小言公公怕就麻烦了。”秦牧依旧很是平淡地说着。不过,他又将称呼转了回来,jǐng告之意已经很是明显。 王管家听在耳中,没有说话,顿了顿后,转身朝洛城的方向走去。 先前引王管家出来那人,看着他离去,高声喊道:“恭送小言公公。公公也是一明白事理之人,逃跑这种事估计是不会做的,不过,在下还是好心进言,尽管公公现在已经是宗师级的高手,可猎鹰堂如果想杀你,也是容易的很。” 王管家扭过头,狠狠地盯了那人一眼,对秦牧,道:“看好你家的狗,我的记xìng现在的确差了很多,听不得噪音,不然,一些该想起来的事,也很容易忘记的。”说罢,再不停留,大步离去。 待王管家离开后,那人看了看秦牧,道:“属下失言了。” 秦牧摆摆手,道:“无妨,你是燕国分堂的堂主,这本就是你份内之事,我是不会干涉你的。小言子这些年过的太安稳了,也该敲打他一下。不过,如无必要,便不必在梅府闹事,周延守是顾忌自己的身份,才没有出动梅府的人手,真要是闹得鱼死网破,对我们也没有太大的好处。” “属下明白。”那人点了点头。 回到府中后,王管家夜不能寐,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干瞪着眼到了第二rì天亮,中午时分,他草草地吃了一口饭,便房门紧闭,概不见人。只到晚饭前,有人来报,大少爷回来,他这才走出了屋子,但盯着蔚蓝sè的天空瞅了一会儿,便又回到了屋中。 莫小川在军营中大吃了一顿后,酒足饭饱地上了路,回到梅府时,已经是接近rì落时分。对于王管家,他从心里有些排斥,自然也不会去见他,径直便来到了自己的极乐园。小三和莺儿、燕儿欢喜地忙着侍候他沐浴漱洗吃饭。 一切忙罢,刚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便听一个脆生生地声音喊道:“哥哥……”接着,梅小莞圆嘟嘟的脸上堆满笑意,一对圆圆的眼睛乐成了月牙儿状,张开小手欢快地跑了过来。 莫小川伸手将她抱起,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不知这小丫头怎么消息如此灵通,自己每次回来都瞒不过她。正yù询问,忽见门口多了一人,他抬头望去,不由得一愣,那人竟是已经许久未见的小莲。 “贱妾见过大少爷。”小莲轻轻施礼,泫然yù泣,多rì不见,清瘦了些许,看着莫小川,目中尽是幽怨之sè。 想起当rì模样,莫小川有些头疼,抬手示意免礼,道:“小莲,你不是回老家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听着莫小川的话,小莲知道这位大少爷对自己已无半点情意,神sè暗淡地低下了头,道:“小莲没有回去,大少爷将贱妾赶出去后,贱妾就给王管家做了侍女,今rì来此,也是奉王管家之命,来请大少爷的。” 小莲的话音落下,莫小川脑袋嗡的一声,愈发头疼的厉害,便是再让他上战场厮杀一会,他都不想面对王管家那种如同干尸的脸。主要是刚来梅府之时,半夜里被他吓得不轻,心里有了障碍。不过,王管家要见他,他却无法拒绝,只能点了点头,道:“好,你先回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小莲想了想,道:“那贱妾便在院门等大少爷吧。” 莫小川点点头,没有作声。 小莲有些失望地行出院外,候着了。 莫小川轻叹了一声,道:“莞儿在这里等哥哥,哥哥去去就来。” “哥哥不要去。”小丫头使劲地摇着脑袋,道:“管家很吓人,哥哥不去。” 莫小川用力地点头,梅小莞这句“管家很吓人”可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果然,兄妹之间的看法是一致的,只是他仍然不能不去,王管家可是实实在在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的,在他面前,端不起大少爷的架子来,事实上,莫小川知道,即便以前真的梅大少也不敢在这位吓人的管家面前端架子。 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莫小川将她放在了床沿坐好,道:“是很吓人,但是,哥哥不去不行的,你在这里等着,很快就回来了。”说罢,向外行去。 “莞儿也要去。”小丫头跳下床来,小跑着追了过来。 “管家很吓人的。”莫小川做了一个凶恶状。 小丫头吓了一条,急忙止步,想了想后,有些纠结地说道:“那莞儿等哥哥。” “嗯嗯!”莫小川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走了出去。 院外,小莲见莫小川出来,便在前方引路,回头正要和莫小川说话,忽见小三子也跟了出来,眉头一皱,道:“你这奴才跟着做甚,王管家说了,只见大少爷一人。” 小三子吓了一跳,止住了小步。 莫小川看了看小莲,轻声对小三子,道:“你留下照顾小姐吧。” “是!”小三子答应一声,转头往回行着,一边走,一边低声咒骂一句:“呸!什么东西,还以为自己得宠呐,一个贱婢而已,还敢训斥我。”骂归骂,但他还是有些不敢得罪小莲。 莫小川跟着小莲径直来到了梅府后院土坡上的松林间,远远地便看到王管家负手而立,站在那里。 待他们走进后,王管家淡淡地对小莲说了句:“你先候着,不要让人靠近。” “奴婢知道!”小莲恭敬地答应一声。 “大少爷跟我来吧。”王管家没有再理会小莲,径直朝里面行去。 莫小川眉头皱的很紧,心里有些发虚,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第四十七章 玉 松林之中,微风轻抚,枝叶发出很是轻微的响动,配合着脚步声,彷如一段幽静的韵律,动听非常。 王管家步子迈得很慢,一步步向里面走去,每迈出一步,看似轻松,踏在地上却很沉重。 莫小川跟在他的身后,浑身的不舒服,他走的慢,他比他更慢,在这种慢行中,两个人的距离非但没有拉近,反而越来越远了。王管家自然察觉到了莫小川的动作,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甚至连表情都未曾改变一下,依旧以他那匀速的步调前行着。 梅府后院的松林虽然不小,但毕竟只是一个府邸,规模有限,尽管两人的速度很慢,却已经到了松林的zhōng yāng处。 王管家站定之后,没有回头,静静地等着莫小川。 莫小川看着他的背影,拳头紧握了一下,复又松开,抬起头,大步走到了他的身后,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后,开口,道:“不知管家今rì叫我来,所为何事?” 王管家没? 有回答莫小川的问题,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一声长叹过后,才说道:“你成长了许多。” 莫小川微微一愣,不过,他知道王管家叫自己来,不会是为了夸自己的,肯定还有下文,便没有作声,静静等着。 果然,王管家顿了一会儿,缓慢地转过了身,将一个东西递到了莫小川的面前,道:“这东西,你带着,以后可能帮得到你。” 莫小川下意识地伸手接来,触手温润,竟是一块美玉。虽然,他不懂玉,可如此触感,有些常识的人,都能判断出,这玉的价值不菲。只是,玉上的甩着的绳索却是一条很是普通的红线,线头上系了一块木牌,木牌和玉上刻着同样的一个“玉”字。 这东西看着像个配饰,但整体看起来,显得不太协调。 看着莫小川有些不解,王管家缓缓地说道:“随身放好,不要轻易示人,它以后也许能救你一命,记住我今天的话。” 王管家的话,让莫小川一头雾水,不知这小东西和自己的命运又有什么关系,满是疑惑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不理解,现在你也无需理解,到时候便明白了。”王管家淡淡一笑,竟是露出几分亲切感来。 这是莫小川第一次见他笑,本来应该给人亲切感的笑容,落在莫小川的眼中,却让他感到有些吓人,忍不住蹙了蹙眉,表情有些纠结。 王管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笑容可能不好看,便又恢复了正常,道:“好了,大少爷回去吧。老奴也累了,也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说罢,又迈着那缓慢的步子,朝林外而去。 莫小川呆呆地看着他,又瞅了瞅手中的玉,感觉到很是莫名其妙,王管家难道疯了不成?但看他那张脸,似乎又没有疯,或者是自己疯了?莫小川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来以为今夜能够睡个好觉,看来又睡不着了,这王管家不会是变着法来整自己吧。 发了一会儿呆,他将玉收入怀中,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行出了松林。 出来时,小莲和王管家都已经消失不见,小三子却在不远处探头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看到他在后,急忙跑了过来:“大少爷,可找到你了。” “出了什么事?”看着他慌张的模样,莫小川心头一紧。 “没出什么大事,只是老爷来了家信。”小三子回道。 “只是一封信就把你慌成这样?”莫小川瞅了他一眼,迈步朝极乐园行去。 小三子挠了挠头,他虽然是在莫小川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被王管家调来侍候莫小川的,但他在梅府已经多年,以前梅大少的趣闻轶事,他可知道的不少。以前的梅大少是最怕家信的,每次梅世昌外出,梅大少就反了,将整个洛城闹得鸡犬不宁,而每次家信到来,也多是斥责,接着王管家便要代行家法了。 本来,这次小三子以为大少爷听到这个消息,应该很是害怕才对,却没想到他那么镇定。不由得有些疑惑,不过,转念一想,现在的大少爷已经今非昔比,再不是以前那般胡作非为,隐隐已经成为洛城的青年才俊,虽然一时的改变未能将他以前的臭名声全部改观,却也好了许多。老爷应该不会再对他行家法了吧。 这样想着,小三子觉得合理了一些,正要抬头和莫小川说话,却见他已经走出了老远,急忙追着,道:“大少爷等等我,老爷的信,我带来了。” 回到极乐园,梅小莞上下打量着莫小川,瞅瞅这里,摸摸那里,似乎深怕自己的哥哥被那可怕的管家啃掉一块肉去。看着小丫头的模样,莫小川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道:“放心啦,王管家不吃人的。” 小丫头展颜笑道:“哥哥厉害!” 莫小川尴尬一笑,说道:“莞儿乖,先到下面找莺儿她们玩去,哥哥有事要做,晚些时候再陪你。” 这次,小丫头并未纠缠,只是认真地问道:“多久?” “一个时辰。”莫小川顺口说道。 小丫头扁起了嘴。 “大半个时辰。”莫小川急忙改口。 小丫头不说话,小眉头却皱了起来。 “好吧。小半个时辰,不能再短了。”莫小川无奈道。 小丫头嘻嘻一笑,满意地点点头,欢快地跑了下去。 梅小莞离去,莫小川让小三子守在二楼楼梯处,不让人上来打搅他,这才将信展开。 梅世昌在信中并未介绍南线的形式,也未对他此番的功绩说什么赞赏的话,只是交代了几个人。 第一个说的便是卢尚,梅世昌心中写道,“卢尚作战勇猛,而且重情义,是块好材料,但只可为将,不能为帅。”后面还重重地写了几个字,诚心结交。 第二个是丘红叶,信中道,“此人为人谨慎,颇有才干,但魄力不足,留在后军最为合适。”不过,后面的字就简单多了,只有善待两字。 之后有列举了几人,有的莫小川认识,有得连名字都没有听过,但梅世昌在信中都写明了他们的特点。 莫小川看罢之后,发现梅世昌在信中提到的人都是一些基层军官,最高的也就是个校尉,连个都尉都没有,这不由得的让莫小川有些疑惑,既然这些人梅世昌都清楚他们有才干,为何不重用呢。不过,仔细一想,他便明白了过来,梅世昌应该是打算将这些人留给自己的接班人的。 而且,莫小川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人大多都是韩成手下的人,看来,以前梅世昌是打算让韩成来接替他的位置,现在却将这些人给了自己,那么,梅世昌的意思,便不言而喻了。 陡然间触碰到这些事,让莫小川有些茫然,自己从未想过要在北疆将功立业,将来当统领,梅世昌如此做,什么不是早了些。 信里除了这些,还有一句话,让莫小川留意了些,梅世昌告诉他,不要在乎一时得失,年轻人受些挫折是难免的,只要站稳脚跟,军功总会有的。 自己不是已经立了大功了嘛,莫小川有些头疼,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任务不成。 最后,他将信合了起来,使劲地在脑门上拍了两把,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他并非是一个胸有大志的人,从未想过要如何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只想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但是,现在似乎距离这一切越来越远了。 尤其是今rì王管家的态度和梅世昌的信,让他感觉到,在自己的周围好似有个大漩涡一般,而自己只是漩涡中的一叶小舟,若不小心为之,便会被吞噬掉。 无奈下,他只好求得个暂时的心安,能平静一刻便是一刻吧。 甩了甩头,高声对小三子说道:“去叫莺儿和燕儿准备些吃的来,顺便你去趟太守府,将司徒兄妹请来。” “是!”小三子答应一声,转身下楼。 不一会儿,梅小莞跑了上来,张开双手抱住了莫小川的腿,道:“哥哥,小半个时辰过了。” “有这么快吗?”莫小川有些疑惑,只不过是看了一封并不长的信,竟过了一个小时?自己怎么感觉只是几分钟的模样。其实,梅世昌信中的字数虽然不多,但所含的信息量绝对不少,而且,很多东西都是需要他深思的,人在思考中,时间的流逝往往不觉,也难怪他有这种感觉。 莫小川随口的一句话,小丫头却认真了起来,掰着手指数着自己在这段时间尽干了些什么,以此来证明自己是对的。 莫小川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将她抱起,道:“好啦。哥哥信你,莞儿是不会骗哥哥的,哥哥知道。” “嗯嗯!”小丫头使劲地点着头,显然这句话很是受用。 逗着梅小莞说了会儿话,莫小川的心情好了许多,又过了一段时间,便听到司徒雄的笑声:“少川兄,还算你有良心,记着兄弟我,知你今rì回来,本打算明rì来看你,没想到你比我还急……” 说话间,另一个声音也传了上来,自然是司徒玉儿的,只听她道:“梅少川,这次你应该没躺在床上吧。” 莫小川有些无奈,道:“我说司徒小姐,这里好歹也是我的卧房,司徒兄随意上来还好,你一个姑娘家跟着起什么哄啊?” 随着莫小川的话语,一个身影上了楼梯,端庄的模样,秀丽的容颜,轻声开口,语气自然,道:“小女子有所不知,冒昧了……” 听着声音,莫小川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心中暗暗叫苦,她怎么也来了。 来人竟是司徒琳儿…… 第四十八章 借人 司徒琳儿的到来,让莫小川有些措手不及,这女人聪明的让他感觉不舒服,并不想与之深交,因此,平时里也是尽而远之。没想到一项办事靠谱的小三子,今rì尽然如此没谱,不由得瞅了他一眼,站在最后面的小三子有些委屈地摇了摇头,意思好像是她要跟来,我也没办法。 莫小川虽无奈,但人已经来了,也不能赶出去,摆手意识小三子下去后,笑着,道:“原来是大小姐,平rì间与二小姐玩耍惯了,大小姐勿怪。” “是我们失礼,怪不得梅大少。”司徒琳儿轻轻施礼。 “姐姐,对他这么客气干吗,你给他几分颜sè,他就越发的得意了。”司徒玉儿揪了揪司徒琳儿,瞅了莫小川一眼道。 “别理她们!”司徒雄见莫小川有些尴尬,替他解围,道:“我们兄弟多rì不见,今rì同饮几杯,你应该只请我来便是,请她们做什么。” 莫小川有些疑惑地看了司徒琳儿一眼,自己还真未打算请她,以她$ ()的聪明应该也能够看明白这一点,只是不知为何还要来此,但这种话不能明说,只好对司徒雄,道:“我在这洛城之中也没有什么朋友,在军中待得闷得慌,今rì请司徒兄过来,便是要同饮的,至于请令妹嘛,你喝多了,回去的时候也好有个人照应不是。” “谁喝多还说不准。”司徒雄哈哈大笑着道。 化解了起先的尴尬,莫小川让人在一楼摆好饭桌,几人坐定,谈话便自然起来,司徒玉儿询问着莫小川在军中的生活,莫小川轻描淡写地说了几件有趣的事,将她逗得咯咯直笑。司徒琳儿却是坐在那里,始终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展颜一笑,秀丽的容颜颇为养眼。 看着莫小川和司徒兄妹谈的欢畅,一旁的梅小莞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爬到了莫小川的腿上,道:“哥哥,抱抱!” 莫小川将她抱起,放在腿上继续与司徒兄妹说着话。司徒玉儿不时逗一逗梅小莞,看模样很是喜欢这小姑娘。司徒琳儿却是微微蹙眉,在这个时代,即便是兄妹,如此也有违礼法,但这些礼法大多都是文人比较重视,梅世昌是行伍出身,自然对此看的淡一些,莫小川更是没有这样的观念。 司徒琳儿与司徒雄和司徒玉儿有所不同,从小便学得文人的东西,自然有些看不惯,好在,她不会明说,而其他三人也不在乎,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待莺儿和燕儿将饭菜准备好后,司徒玉儿双眼一亮,这些菜式很多都是她没有见过的,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很不错,忍不住,道:“梅少川,没想到你还藏了这等宝贝,这些菜都是那两个丫头做的吗?” 莫小川点了点头。 “改天借我用用,让她们教一教我家的厨子。”司徒玉儿兴奋地说道。 莺儿比较机灵一些,一听司徒二小姐要借人,倘若到时候借去不还,大少爷碍于面子很可能就将她们留到太守府了,心急口快,道:“二小姐有所不知,奴婢和燕儿本只会做些寻常小菜,这些都是大少爷教于我们的。” “哦?”司徒玉儿看着莫小川有些惊讶,问道:“当真?” 莫小川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会的还挺多嘛。”司徒玉儿嘻嘻一笑,上下打量着莫小川。 司徒琳儿怕妹妹又做出什么出格的要求,借两个丫头倒还好说,若是借梅府大少爷去教厨子,这就有些夸张了,便出来打圆场,道:“玉儿休要胡闹。”说罢,又望向莫小川,道:“没想到梅大少涉猎尽是如此之广,让小女子大开眼界。” “哥哥会的可多呢。”梅小莞一直插不上话,好不容易找出一个空档说出一句话来,却是憋得小脸通红,好像很是气愤的模样。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整个饭桌,显得其乐融融。 这边莫小川暂时地抛去了烦恼,王管家那边却是烦恼不断,一张脸上少了以往的沉着模样,多了几分隐忧,在梅府的高墙外,有不少人隐在暗处盯着梅府的一举一动。王管家对这一些了若指掌,却也无可奈何。 饮下最后一口茶,他缓步踱出书房,径直朝着梅府府门而来,身后少了平rì出入紧跟着的梅府护卫,只身行走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没落。 推开府门,他轻咳了一声,道:“带我去见秦牧吧。” 听到他的声音,几个隐在暗处的人走上前来,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王管家,请!” 王管家面sè如常,跟在他们身后朝着城外行去。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几人在城外的一个小茅屋前,停了下来。秦牧推门而出,面上挂满了笑容,道:“王管家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说罢,大手一摆,带着王管家到此的几人,悄然退了下去。 “可否陪我走走?”王管家怅然而道。 “好吧!”秦牧点了点头:“老夫也很是怀念多年前和小言公公把酒言欢的rì子。只可惜,你我各为其主,不然,我们应该到现在还是好友。”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提他作甚。”王管家摇了摇头,迈步朝远去而去。 秦牧想了想,跟上了他,在秦牧的身后悄然走出了几个人来,jǐng惕地盯着王管家。王管家察觉到了他们,却没有说什么,依旧前行着。 几人行走在路上,均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儿,明月高悬下,几个人影停在了布满磷光的河岸边。 王管家转过头来,目光扫过秦牧身后的几人。 秦牧向后挥了挥手,待那几人退的远了些后,他这才道:“看来王管家已经想通了。” 王管家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躲了十几年了,我确实有些累了。” “只要你交出齐王世子,我保证,以后再没有小言公公,你可以安心做你的管家,与西梁再无半点瓜葛。”秦牧很是平静地说道。 “可是,那孩子已经死了。”王管家摇头苦笑。 “你我都已不是孩童,你不会以为这样的话能够骗过我吧。”秦牧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多出了几分冷意,道:“你千辛万苦将那孩子救出,难道为的就是杀了他?” “信不信由你。”王管家的话音刚落,突然,袖袍一甩,手中已多出了一把匕首,朝着秦牧的脖子斩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死人 一缕清风荡过河面,涟漪陡生,月光下,折shè出千条冷光,不过,最冷的一束却在王管家的手中。那匕首yīn寒似水,一闪而至,已经贴近了秦牧的脖子。 秦牧没有防备,待他察觉时,王管家的匕首已经在眼前。 情急下,他大脚踏出,照着王管家的胸口便是一脚,秦牧的武功远在王管家之上,这一脚竟是后发先至。王管家的身子猛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河岸边,在他飞出去的同时,手中的匕首也弹了出去。 秦牧急忙侧身,却依旧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脖子流了下来,好在不深,只是伤及皮肤,但饶是这般,也让他惊出一身的冷汗。 “没想到,才十几年的工夫,你竟然已经快要踏足圣道了。”王管家惨然一笑,看模样伤势极重,勉强站起,身子晃了几晃,才稳住,但依旧虚弱的厉害,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秦牧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迹,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平静了些,道:“老夫已经* 是行将就木之人,此生已无望圣道,你我虽同是宗师境界,但你这些年过的太安逸了,恐怕已经很多年没有和人动过手了吧。”说罢,他看着虚弱的王管家,轻叹了一声,又道:“你我毕竟曾经是好友,我不想太过为难与你,只要你说出齐王世子的下落,我保证不会再来打搅于你。” “那孩子已经死了。”王管家摇了摇头,道:“你若不信,我亦没有办法。今rì出来,我便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我也奉劝你一句,你还是尽快离开吧,引起幽州叶家的注意,想出燕境便难了。” “此事,不用你担心。”秦牧蹙起了眉头,道:“你当真不说?” 王管家没有说话,轻叹一声,身子慢慢后退,忽然,他脚下猛地一用力,整个人弹了出去,“哗!”一阵落水声起,水花四溅,顷刻间,人就沉入河底,不见了踪影。 秦牧大惊,急忙跑上前去。正要跳入河中寻人,忽听远处一阵嘈杂之声,接着,身披铠甲的梅府护卫骑着快马冲了过来。 秦牧身后的几人,面sè一变,道:“秦长老,梅府的人来了,我们还是走吧。若是事情闹大了,就麻烦了……” 秦牧瞅了瞅那还荡着一层层波纹的河面,握了握拳,有些不干,道:“走。”说罢,几人快速地朝着远处奔去,很快,便隐藏了形迹。 梅府的护卫冲到河岸边后,分出一半人追去,另一半人留下来下河寻人。 这一夜,梅府的护卫分外忙碌,半夜时,极乐园好似响起一道惊雷,一个大嗓门的家伙飞奔过来,高喊着:“大少爷,不好了,王管家死了。” 本来还在和司徒兄妹饮酒的莫小川猛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侧头问道:“司徒兄,刚才他说什么?” 司徒雄已经饮得有些多了,摆了摆手,道:“不就是死了个管家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让他们一边忙去,莫要打扰了你我的酒兴。” “大、大少爷,是王、王……王管家死了。”小三子一直在旁边侍候着,不敢饮酒,听到这个消息,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说话也有些结巴起来。 莫小川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眉头紧锁,将喊话那人叫到近前,道:“怎么回事?” “大少爷,小的也不清楚,是李管事让小的来通知大少爷,请大少爷主持大局。”那人战战兢兢地说着,王管家这些年来在梅府中几乎等同于梅世昌,现在他突然死了,梅世昌又不在府中,都好似天塌下来一般。 莫小川倒吸了一口凉气,前不久才见的人,现在突然就死了,结合上先前王管家和他说的那些话,他觉得此事很不简单,回头对司徒兄妹,道:“今rì府中出事,不能相陪了,三位恕罪。”说罢,又对小三子,道:“你去送一下司徒公子和两位小姐。” “梅公子切莫这般说,我们自去便是,府中之事要紧。”司徒琳儿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说罢这些话后,摇了摇头,还是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同时,伸手揪了揪司徒玉儿,示意扶起司徒雄。 司徒雄此时也清醒了几分,看着莫小川面sè凝重的模样,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他们该留的时候,便站起身来,道:“少川兄,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派人来知会一声。” “多谢司徒兄!”莫小川点了点头。 司徒玉儿看了看他,道:“梅少川,我们走了,你自己多注意!” “嗯!”莫小川答应一声,让小三子将他们送走后,又吩咐莺儿和燕儿看好梅小莞,便急急地朝跟着那人朝着王管家的院子而去。 待他到时,院外已经围满了护卫,他径直进入院中,李管事和护卫队长将他迎入屋中,屋子里,一具被泡的有些发肿的尸体躺在床上,看模样,正是王管家。莫小川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些时候王管家外出,告诉属下,若他半个时辰还未回来,便带人去楚河边上寻他。”护卫队长额头布满冷汗,抹了一把,道:“属下带人到的时候,正好看到王管家落水,便忙着派人打捞,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当时是否还有其他人在?”莫小川追问道。 “还有几人。”护卫队长回道。 “人呢?” “到现在还未抓到,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去追,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听着护卫队长的话,莫小川依旧有些疑惑,又问道:“你们从看见王管家落水,到将他捞起,用了多长时间?” “大约小半个时辰。”护卫队长回道。 “小半个时辰?”莫小川看着王管家那肿胀的尸体,心中疑云陡生,按理说,不到一个小时,尸体应该泡不成这般模样,不过,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猜想,是立不住脚的,便没有说出来。想了一会儿后,对护卫队长,道:“你带人去府外严加戒备,今夜任何人不可随意进出,一切待明rì再说。” “是!”护卫队长领命而去。 第五十章 暗流涌动 整个梅府一夜间变作了戒备森严的堡垒,莫小川临时主持大局,还有些不习惯,尽管他在军中已经得到了锻炼,但从未处理过府中之事,人员都辨认不全,好在小三子对府里的人和事倒是知之甚多,至少能将管事们都联络起来,给莫小川省了不少的事。 梅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府中都闹的鸡犬不宁,莫小川好不容易将事情处理妥当,暂时的安稳下来,却已经天亮了。 护卫队长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府中,一无所获。 莫小川知道现在也不是责怪他的时候,府中太多的事情还要他去处理,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累坏了,先去休息吧,寻人的事,安排其他人去做便是,这几rì还有得你忙呢。” 没有完成任务的护卫队长本以为会受到责罚,以前动不动就被王管家一顿训斥,要么跪上大半夜,已经让他习惯了,现在大少爷如此和颜悦sè的和他说话,竟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仔细看了看大少爷的表情,见他一脸, 真诚,不似伪装,心中顿时有些感动,道:“属下不累,大少爷忙了一夜了,您先去休息,现在王管家出了事,府里大小事务都要靠大少爷了,您可不能累坏了。” 莫小川点点头,轻声说了句:“那有劳你了。” “不敢,不敢,大少爷折煞小的了。”护卫队长一脸惶恐的模样。 莫小川平rì间和军中的兄弟们客气惯了,没想到一句随口的客气话,会让护卫队长如此紧张。其实,他对梅府的这些护卫还是拿军人看待了,实际上,梅府的护卫虽是和军中的将士十分相像,但他们本身也是看家护院的下人,或者是介乎军人和下人之间,与莫小川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是主子与下人的关系,所以,莫小川如此客气,才会使得护卫队长这般紧张。 看着他这般模样,莫小川轻叹了一声,知道这些人是思想自己不可能转变过来,也懒得再说什么,轻轻一摆手,迈步朝着极乐园而去。 目送莫小川离开后,护卫队长抹了一把冷汗,有些人被人冷淡惯了,陡然间有人对自己好,也是一种压力。 梅府管家死去的消息不胫而走,莫小川在处理这些事情上还是缺乏经验,大局上虽然暂时稳住了,但细节上还是出了很多问题,才刚至中午时分,王管家之死的消息便传遍了洛城,闹得沸沸扬扬。各种猜测蜂拥而至,甚至有人说是梅大少记恨王管家平rì束缚于他,趁着梅统领不在,处死了他,众说纷纭下,唯独最真实的话没有肯相信。 因为王管家自杀,这说出来本来就是一个笑话,没有人会觉得一个手握梅家大权的老管家会活得不耐烦,不过,有两个人例外,那就是在酒馆喝酒的白先生和老道士,两人坐在那里看似很悠闲的模样,但谈话的内容却一点都不悠闲。 “这件事很明显是猎鹰堂的人干的,道长还有心情在这里喝酒吗?”白先生淡淡地问了一句。 “你都能坐下来喝酒,我为何不可以。”老道士依旧提着酒坛子,道:“再说,猎鹰堂和我有屁个关系。” “二十年前,便周游列国之间,名满天下的道长,如今竟然说与猎鹰堂没有半点关系了。”白先生笑着,道:“倒是不会是忘记了,当年若不是你将猎鹰堂主柳敬亭打伤,怕是小言子也走不脱吧。” “我只是看不惯那老东西连一小孩子都不放过的狠毒做法,才一时糊涂出手的。”老道士不以为然,道:“与你齐王府没有半分干系。” “不管道长如何说。当年家师为猎鹰堂所害,全凭道长出手才使得我等报仇雪恨,这份恩情,白某自会记得。”说的很是客气。 老道士却不领情,提着酒坛子,道:“你记得不记得,关我老道什么事,关于那总管的死,你是怎么看的?” “这一点有些出乎我的预料。”白先生微微蹙眉,道:“二十年前,在齐王府效力之时,我也曾结交过这位小言公公,此人当年年纪尚轻,便做事干练,颇有谋略,近二十年过去了,他能将梅世昌这等人物瞒的死死的,说明此人颇不简单,如此轻易就死去,实难让人信服。” “你是说,他没有死?”老道士随口问了一句。 “现在还不能断定,不过,今夜应该就能见分晓了。不过,现在有一点可以肯定,猎鹰应该还不知道世子的下落。”白先生站起身来,放下酒碗,道:“白某还有事,道长慢饮,在下便不作陪了。” “自去便是!”老道士摆了摆手,待那白先生离去后,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朝着梅府的方向望了一眼,喃喃自语,道:“这小子今rì怕是忙得够呛,要不要去看看他……”说罢,一只手提好了身边的几个酒坛子,又从怀中摸出一串铜钱,数了数扔下几个,把剩下的贴身收好,这才迈着醉步,朝梅府的方向行去。 同样关心王管家生死的自然不止他们两人,在梅府不远处的民宅中,夏雏月一张绝美的脸上,满是疑惑,站在屋门前,似乎在等着什么人。隔了一会儿,她的贴身丫头悄悄推开后门走了进来,在她耳旁低声说道:“夫人,奴婢打探清楚了。昨夜梅府护卫就带回了王管家的尸体,但是,不知什么原因,梅大少封锁了府门,不见客也不发丧。” 夏雏月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 那丫头答应一声,悄悄地退了下去。 夏雏月秀眉紧蹙,陷入了沉思。 另外一班人,也就是秦牧他们,此刻也已经进入了洛城之中,秦牧昨夜虽看着王管家落水,但他也认为王管家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就这般死掉的,而且,自己的那一脚看似伤他极重,以他的功力却不致命,一个宗师级的高手,就如此简单被水淹死,说起来必然是个笑话。 一时间,各方势力齐聚洛城,暗流涌动,焦点全部集中在了梅府。 太守府中,司徒琳儿一回去,便将一切告诉了司徒青。她本以为父亲会采取一些什么措施,却发现父亲对此事并不上心,只是随意了答了一句,知道了,便起身离开,不再理会。 司徒琳儿对父亲的反应有些不解,思前想后都觉得此事很不简单,洛城的人都知道王管家在梅府是什么地位,有的时候,他甚是能够参与北疆大事,这样的一个人突然死掉,必定牵扯出一堆的麻烦事来,父亲的反应居然和死了一个寻常管家没有什么两样,这太不合情理。 想了半rì没有想通,吃过午饭后,司徒琳儿又来到了司徒青的住处,将此事再度提起:“父亲,琳儿认为此事我们应该早做防备,您与梅世昌多年不和,万一北疆的人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司徒青淡淡地瞅了司徒琳儿一眼,道:“琳儿,为父知道你心思缜密,你也不必用此激我。就算你再聪明,但也毕竟只是一女子,此事其中牵扯些什么,我们尚未清楚,如果贸然行动,到时候不单是我们家会受牵连,便是对整个司徒世家都有可能产生不利。” 司徒琳儿微微一怔,她知道父亲看似是一个莽撞之人,其实心思很是细腻,尤其是在处理大事方面,自己是绝对及不上的,方才一点小聪明被揭破,她觉得也很是正常,只是这件事为何会牵扯到司徒世家,这让他很不理解。忍不住问道:“父亲,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此时虽也说不准。”司徒青摇了摇头,道:“琳儿,甚为一个女子,你太过聪明,这不一定是件好事,其实有时候为父宁愿你和你妹妹一样,整天只知道玩耍……”说到这里,司徒青轻叹了一声,道:“只可惜你大哥xìng子太过耿直,倘若他有你一半的聪明,为父也放心一些。以后这种事,你可以找你大哥谈,便不必来找我了。”说罢,司徒青摆着手示意司徒琳儿退下,便默不作声了。 司徒琳儿有些茫然地走了出来,正好碰到司徒雄,看到了她,司徒雄急忙迎上来,道:“找你半天了,没想到你到了这里,快跟我走。” “去哪儿?”司徒琳儿奇道。 “去梅府。”司徒雄有些焦急地说道:“昨rì饮得有些过了,今rì细细想来,越想越是不对劲,梅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少川兄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们去帮帮忙。”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司徒琳儿蹙了蹙眉。 “添个人手也是好的嘛。”司徒雄不由分说地拉着司徒琳儿的胳膊,道:“我本想一个人去的,但想了想觉得还是带着你一起去吧。玉儿那丫头去了只能添乱,你去了说不定还能给出个主意。” 司徒琳儿推开了司徒雄的手,道:“大哥,我知道你心急,但梅大少也不是无脑之人,人家的家事,我们不好插手,再说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司徒青从屋中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根拄杖,隔着老远就大骂,道:“你敢给老子出这个门,老子便打断你的腿。” 司徒雄额头见汗,一溜烟地朝着自己的房中跑去了。 第五十一章 家信 大燕国南线大营地处燕国最南边,南唐的大军初时锐不可挡,一连攻破燕国三座城池。南线统领宁方不得不连连退守,一直到梅世昌到来,这才稳住的阵脚,不过,此刻南唐军也已经在燕国境内得到了巩固,一时间,双方僵持了下来。 梅世昌此刻一心投入到了南线的战事当中,对于梅家发生的事,还不知晓。 他与宁方商定了几次对策,均没有结果。 眼见南唐军气势十足,皇帝又下了严令,让他们三月内退敌,宁方没有办法,只好听从梅世昌的计划,由原先南线大营的人马诱敌深入,北疆的人伏击。对于这个问题,宁方也知道北疆的人一出去,必将另南唐投鼠忌器,大为顾忌,只有自己这个软柿子才好被捏,也没有再争执,很痛快的答应了。 如此,两个相互看对方不顺眼的人,亲密无间的合作了。 宁方带着人出城五十里迎敌,一战过后,原先准备的好的诈败没有用上,因为他是真败了。本来南唐的统; 帅还有些怀疑,但望着燕军被杀的丢盔弃甲哭爹喊娘,阵型乱的一塌糊涂,完全是一种逃命的状态,疑云顿去,放开手脚追了过来。 就这般,误打误撞下,梅世昌让过了南唐军的主力,绕道而行,从南唐军的后方包抄而来,一场大战后,南唐主力损失大半,死伤惨重,梅世昌趁机进兵,一口气将丢失的三座城池全部夺了回来,若不是南唐军跑的快,逃到了大江对面,而北疆军士又不习水战的话,有此大败,此次必然攻入南唐境内。 梅世昌下令收兵后,也没指望熟悉水战的南线大营会攻过去,即便真去了,孰胜孰负也是一个未知之数。 因此,梅世昌也没向宁方提议,而宁方自然也不会给自己穿小鞋。 不过,面对梅世昌夸赞自己诈败的本领出神入化,几乎以假乱真,除了损失的兵马和真败没有什么区别,其他无可挑剔的说辞,宁方竟然面不改sè,坦然受之。这也让梅世昌对他高看了几分,至少这厮的脸皮得其叔父的真传,厚到了一定程度。 退敌之后,梅世昌并未急着回北疆,而是留下来帮着南线巩固江边防御工事。虽然,他心知自己在此地多留一rì,变数便多了几分,可依旧无法因为自己的安危而弃南线边境而不顾。 这一rì,梅世昌正在巡营,快马急报,送来的家信。 他本以为是王管家的,随手接来后,见上面写着“父亲大人亲启”字样,忍不住面上露出了笑容,对于莫小川这个无端飞来的儿子,他现在是越来越满意了,虽午夜做梦时,偶尔还会梦到以前的那个纨绔大少,但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那个儿子虽然不成器,却也养了十几年,舔犊之情还是有的。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他在梦中已然不能分辨梦到的是以前的那个儿子还是现在的这个儿子了,因两人的相貌太过相像,他潜意识里,已经渐渐地把他们当做了一个人。 拆开信封,开头还是以父亲称呼,梅世昌看在眼中,心头一暖,信封上那般写,可能是顾忌送信之人,内里如此写,便能证明莫小川的心迹了。虽然梅世昌知道,真的见了面,他肯定还是叫不出口的,但信中能如此写,说明两人的关系已经近了许多了。 其实,真实情况和梅世昌想的还是有出入的。这封信并不是出自莫小川亲笔,尽管以前在另一个世界之时,有那位自诩仙人的爷爷在,莫小川还是练过毛笔字的,可对于繁体字,他却写不习惯,故而,这信是找人代笔而书。 如此,在称呼上自然不好叫什么梅老爷和梅大人了。不过,梅世昌至少有一点是猜对了,他和莫小川这对奇异的父子之间的关系确实在不知不觉中近了许多。 再往下看,梅世昌面上的笑容渐渐地敛去,到最后眉头紧锁,一张胖脸上挂满是惊讶和忧虑。 将信反复看了三遍后,他这才缓缓放下,大步来到书桌前写了回信,派人急送洛城。 …… …… 洛城。 这几rì很不平静,莫小川虽然将府中的事情安稳下来,可他并不知该怎么处理王管家的尸体,虽然,他不明白这里会牵扯些什么事情,但也懂得,王管家的死,必然不简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梅世昌的消息。 梅府封锁后,他便整rì待在极乐园中,本来清静的极乐园,这些rì子也变得极为热闹起来。 首先是梅府中的各种琐事,都来烦他,让他苦不堪言,最后,没办法将小三子推了出去,做了一个临时大总管,当然,小三子的资历不深,府中的管事是不服他的,好在小三子人够机灵,也不说自己是什么总管,对各位管事还如以前一般恭敬,只说是替大少爷传话,倒也勉强将这些琐事承担了起来。 其次,老道士不知怎么躲过了府外的众多护卫,竟然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极乐园中,现在整rì待在二楼的屏风后喝酒,以前梅大少的藏酒,让他这些天也喝的差不多了。 这些天唯一能给莫小川安慰的,便是梅小莞了,小丫头很是乖巧,每rì白天跑过来,陪着莫小川,若是见他想事情,便很安静,见他不高兴,便会缠着他聊天,也让他抛去了不少烦恼。今rì一早,梅小莞又来了,欢快地跑到了楼上喊了一声:“哥哥,抱抱!”便习惯xìng地抱住了他的腿。 莫小川将她抱起,朝着里面喊道:“老头,你还活着吗?” 老道士探出头来,道:“如此美酒还没喝完,老道我怎么能放心死呢。” “这个道长爷爷还没走啊?”梅小莞看了看老道士道。 “别去管他。”莫小川抱着梅小莞朝楼下走去。 老道士嘿嘿一笑,道:“我说小子,那丫头命不好,带着她你会受苦的。” “闭上你的破嘴,喝你的酒去。”莫小川气恼地将楼梯口滚落的一只酒坛子踢了过去,老道士顺手接住,随意放到身后,将脑袋枕了上去,提着酒坛子又灌起酒来。 莫小川径直下了楼,刚刚走下来,便见小三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道:“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又出什么事了?”莫小川头大如斗,这些rì子,他最怕听到了便是这句话。 “夏夫人来了。”小三子急忙说道。 “夏雏月?”莫小川瞪大了双眼,道:“当真?” “是啊!”小三子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了些许,道:“夏夫人说我们禁锢唐大人,要找王管家理论。现在王管家已经不在了,小的不敢做主,只好请大少爷定夺。” 莫小川放下了梅小莞,唤来莺儿照看后,便对小三子,道:“走。我们出去看看。”说罢,两人快步朝着府门前行去。 来到府门,夏雏月身后带着她那个贴身的丫头,站立在梅府大门旁,护卫们将她围在了zhōng yāng处,她却没有一丝紧张,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从护卫们的脸上瞅过,不少护卫不敢接触她的目光都低下了头。 莫小川皱了皱眉,道:“多时不见,夏夫人今rì安好?” “梅公子来了。奴家有礼!”夏雏月微微施礼,道:“奴家只是想入府中看看我那夫君的身子好些了没有,你府中的下人却拦着奴家,不许进,也不让走。不知是何意思?” 夏雏月的话语极柔,一张绝美的俊脸上,两只摄人魂魄的媚眼,此刻挂了一丝委屈的表情,让人看在眼中,不免生出几分怜惜。不过,莫小川已经领教过了这个女人的厉害,自然不为所动,轻轻一笑,道:“原来如此,是他们不懂事,惹了夫人,在下向夫人赔罪了。”说罢,一扭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夫人进来。” 护卫们不敢违逆大少爷的命令,急忙让到一旁,不过,他们毕竟是受王管家亲自调教的,对于主人话语中的意思理解的很是透彻,莫小川是让夏雏月进去,因此,他们虽让开了入府的道路,却没有腾出离开的去路。 夏雏月回头看了看护卫们,跟着莫小川朝府中行去,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今rì怎劳烦梅公子亲自出来迎接,王管家呢?” “夫人是梅府的贵客,在下自当亲迎,便是家父在,恐怕他老人家也会出来的。”莫小川淡淡一笑,并未正面回答夏雏月的问题。 听着莫小川言辞得体,而且说得滴水不漏,完全将王管家的事掩盖了过去。夏雏月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多rì不见,这少年已经比她初见时成长了许多,让她对眼前的这位少年更加的好奇了起来。 “梅公子这是要带奴家去那里?”夏雏月柔声问道。 “自然是听从夫人的吩咐,带你去见唐大人。”莫小川的话语很是平静。 “可是,奴家现在又不想去了……”夏雏月朝着莫小川抛了一记媚眼,道:“奴家胸口闷得慌,梅公子可否陪奴家走一走……” 接触到夏雏月那美的让人心跳加速的眼神,莫小川停下了脚步,看着她,认真地问道:“夫人是真不想见唐大人呢,还是太想见王管家,而顾不得见他?” 莫小川这话说的一语双关,让夏雏月猛地一愣,面sè微变,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第五十二章 美妇心计 莫小川的话音落下,夏雏月整个人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搭话。因为王管家的死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尽管夏雏月装作不知,想故作刁难,但这件事本身便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莫小川如此一言,顿时让她措手不及。 见王管家,让她理解为了两层意思,第一,是王管家还活着,莫小川的确想带她去,或者莫小川故意激她,看她到底敢不敢去;第二,便是王管家确实死了,那么,让她去见王管家的意思便不言而喻了。 夏雏月思绪良久,觉得后者的可能xìng大一些,同时眼中也露出了惊讶之sè,前不久还是一个腼腆少年,现在居然面对如此大事能够处变不惊,成长速度的确让她不得不惊讶。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可能xìng很小,因为,自己来此并不隐秘,知者颇多,若是在梅府出了事,梅世昌难免会脱不了干系。 便是这梅大少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在梅府里动手杀自己吧。 夏雏月身后的丫头,眼见|话,向前迈出一步,道:“梅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夫人可是当今皇后的亲妹,礼部侍郎的正妻,你怎可如此无礼。” “我无礼了吗?”莫小川蹙了蹙眉,突然,笑道:“在下只是在询问夫人的意思,你一丫鬟也能随便插言了吗?夏夫人自然是身份尊贵,在下不敢相比,可我也不是随意一个丫鬟便可训斥的。”说罢,一招手,道:“来人,请夫人是随从里屋喝茶,本少爷与夏夫人有要事相谈。” “你……”丫鬟yù要发作,被夏雏月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好跟着随后上来的护卫们朝里屋而去。 虽然丫鬟胡闹,不过,夏雏月明白,那丫头并不是一个莽撞之人,方才这般,是替自己试探面前这位梅大少,现在至少可以肯定他无意加害自己,不然,一个小小的丫鬟,正好借此除掉,怎会还这般客气。 想通了这些,夏雏月放下心来,然而,她也明白,眼前的少年已经不是当rì所见时那般了,也不好对他过分紧闭,因此,夏雏月旋即一笑,面若桃花,妩媚非常,道:“梅公子何故发火,奴家只是开个玩笑,又不是真的想见王管家。王管家总是一副严肃的模样,看得奴家心慌,哪里比得上与公子这等少年才俊说话来得快意。” “夫人过誉了。”莫小川微笑着,道:“在下哪里当得起少年才俊四字,洛城四害,倒是占有一席之地。” “梅公子年纪轻轻便能够沉稳处事,毫不张扬,这少年才俊自然当得,何必自谦。”说着,她媚眼弯起,嘴角一抿,回了莫小川一个甜甜的笑容,道:“再说此处又无外人,梅公子大可不必顾忌。” 三言两语间,夏雏月便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而且,每一句看似简单的话语,都带着试探的机锋,莫小川与之说话,颇感压力,表面上从容应对,其实,没说一句话,心中思索几遍,深怕哪一句说错,这样的谈话,让他很不舒服,故而,也不想与夏雏月在此长聊,便转移话题,道:“夫人今rì是来看唐大人的吧。在下这便让人送夫人前去。” “不急!”夏雏月抬起手臂,微微仰头,轻挽秀发,纤腰酥胸都随着这个动作极尽展露,再配上那张无可挑剔的绝sè脸庞,当真美得让人窒息,饶是莫小川现在对美女的抵抗力极强,依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接触到莫小川欣赏的目光后,夏雏月自信一笑,又道:“若是梅公子不忙的话,便陪奴家走走吧!” 夏雏月主动要求,莫小川也不好拒绝,便道:“既如此,那我送夫人过去吧。” 两人行走在梅府的青石小道上,夏雏月收起媚态时,端庄非常,行走间,步伐适中,再无半点轻挑之意。见莫小川不说话,她仿似随口问道:“不知梅统领几时回来?” 莫小川正yù答言,又觉不妥,略一思索,道:“在下不知。家父行事,在下从来不敢过问,再说此次南行,是奉了兵部之命,回程也是由朝廷来定吧。” “哦!”夏雏月微微点头,道:“奴家失言了。” 之后,夏雏月问一句,莫小川便不着痕迹地答一句,并不透露半点信息给她。两人说着话,便到了唐恩礼的房间前,莫小川抬手示意,道:“夫人请!” 夏雏月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夫人和唐大人多rì不见,必是有许多话要说,在下便不打扰了。”莫小川说罢,径直离去。 夏雏月蹙起秀眉,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转过了前方墙角,这才收回目光,合上了房门。 离开了夏雏月,莫小川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此间,天气已然炎热起来,不过,与这女人说话,也着实费力,叫人唤来侍卫队长后,交代他派人盯紧夏雏月后,便朝着极乐园而来,刚刚行至半道,便听小三子从后面追了过来,道:“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又出了什么事?”莫小川有些郁闷,道:“小三子,以后你有事便说,‘不好’二字,别总带在嘴边。” “是,是!”小三子赶忙赔笑,道:“小的知错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快说。”莫小川这几rì的jīng神压力很大,说话间的语气也重了几分。 “司徒公子在府外闹着要进来,护卫们正拦着他呢。小的处理不了此事,您还是过去看看吧。”小三子收起了笑容,急忙说道。 “司徒雄?”莫小川皱起了眉。 “还有司徒二小姐。”小三子补充道。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打发走了小三子,莫小川又朝着府门行来,若换做平rì,他必然让人请司徒雄到极乐园去,只是,现在梅府多事,司徒青又和梅世昌不和,他也不明白梅世昌是什么意思,不敢自作主张,也不想让司徒雄参合进来。 来到门前,便见护卫们整齐列队两排,阻着司徒兄妹,司徒玉儿双手叉腰,高声喊道:“梅少川,你好大的架子,给我出来……” 莫小川推开护卫,走上前来,对着司徒玉儿笑了笑,道:“二小姐怎地这么大的脾气。” 见着了她,司徒玉儿反而没话说了,索xìng白了他一眼,撇过头去。 莫小川自觉无趣,也不理她,转而对司徒雄,道:“司徒兄莫怪,这几rì府中事烦,小弟失礼了。我们便去前面的酒楼说话吧。” 司徒雄看了看梅府门前的护卫,面上微带不快,轻轻点头,道:“好吧!” 莫小川命人牵来了马匹,与司徒兄妹朝西边走去,后面的护卫yù要跟着他,被他挥手喝退了。这个动作落在司徒雄的眼中,让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是莫小川与他们出来,身后还带一群护卫的话,反倒使得司徒雄有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感觉了。 三人前面行着,司徒玉儿气鼓鼓地瞅着莫小川,不与他说话。司徒雄倒是将之前的不快抛了去,面带担忧地问道:“少川兄,这几rì兄弟不便打扰,但心中实是挂念,今rì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司徒兄说哪里话。”看着司徒雄真诚的目光,莫小川很是欣慰,至少司徒雄是真拿他当朋友看待的,便笑了笑,道:“这几rì府中的破事太多,小弟这点能力你也是知道的,忙得焦头烂额,没有一丝空暇,今rì司徒兄能来,小弟感激的紧,只是府中多有不便,有些怠慢司徒兄,还望莫怪。” “你我兄弟,说这些便生分了。”司徒雄摆了摆手,道:“是我们来的鲁莽了。小妹便是这般的xìng子,你莫怪她,一会儿便好了。” “我知道的!”三人边走边说,又朝着香月楼行去。 他们行至半道的时候,几个人悄然地跟在了他们身后,为首那人竟然便是梅府护卫寻了多rì的秦牧。秦牧一直怀疑王管家是不是真的死了,多方查探下,没有结果,而潜伏在梅府的两人,当初又因刺杀梅世昌不成而死。现在对梅府内的消息不好掌握,已经在梅府周围呆了多rì,没想到今rì莫小川会出府,便悄然跟上了。 前面莫小川三人并未察觉身后有人跟踪。而秦牧等人,也十分小心,毕竟,洛城是梅家和司徒家的天下,两家的后人同时出来,他们多少还是有所顾忌的。 “长老,看来那周延守的确是死了,连司徒雄都被梅少川拒之府外。”猎鹰堂燕国分堂堂主,也就是前些rì子多次与王管家交手那人,在秦牧耳旁压低了声音说道。 “周延守这个名字以后便不要提了。”秦牧面sè一沉,道:“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你我承担不起的。” “是!属下失言。”那人急忙赔罪。 “小言子死没死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秦牧说罢,迈步前行,不在理会与他。 莫小川三人此刻已经来到香月楼,习惯xìng地上了二楼靠近窗户的食桌旁。秦牧等人不动声sè地跟了进去,彼此装作不相识,自然地分成了几桌,秦牧在距离莫小川他们稍远的地方坐下,目光扫过,没有发现不妥之处,这才唤来小二开始点菜。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落魄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正在那里喝着闷酒,但自从莫小川进入香月楼,他的目光便没有放过走进来的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秦牧他们。 第五十三章 围攻 香月楼中,周围寂静,唯有那角落处的落魄书生爬在桌上打盹,不时还发出几声轻微的鼾声,按理说,他这样的身份不应该出现在香月楼中,上次莫小川来就被坑了近五十贯,一个穷书生哪里消费的起。 但,就因如此,虽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却无人怀疑有它。 秦牧身为猎鹰堂的长老,平rì间为人谨慎小心,瞅了那人一阵,也没有发现什么怪异之处,便安下心来。 莫小川三人要了些酒菜,闲聊着,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司徒雄几次想将话题绕到梅府上来,都被莫小川不着痕迹的牵引到了一旁,虽说莫小川和梅世昌夏雏月这些人比起来,多少还是显得嫩了些,但比起司徒雄,便是十个司徒雄绑在一起,也能够轻易糊弄过去。 至于司徒玉儿,更是话都很少,到现在还因莫小川未将他们请入府中而气恼着,饭菜上齐后,一个劲地往嘴里送着食物,本来就气鼓鼓的腮帮子,现在更鼓了。 秦牧等人至从进入香* 月楼便侧耳听着莫小川他们的谈话,等到现在也未听到半分有用的消息,那分堂堂主不由得有些急躁,悄声对秦牧,道:“长老,要不我们将这小子拿下,问个清楚。” 秦牧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眉头却蹙了起来,仔细地思量着其中厉害。 若说拿人,今rì是最好的机会,莫小川出行为了不让司徒兄妹心生芥蒂,故意不带护卫,而司徒兄妹也并未带家将,只有几个随从,和秦牧他们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秦牧也有所顾忌,倘若今rì出手,那么,洛城他们便没有办法再待了。 正值秦牧拿不定主意之时,莫小川这边已经起身结账了。 眼见目标便要离开,再不动手,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分堂堂主急道:“长老,再不动手便没机会了。” 秦牧抬起眼皮看了看莫小川他们,犹豫了一下,道:“这样,你让分堂的几位兄弟出手,便是出事,我们也可置身事外,易观其变。” 分堂主点头答应,对座位距离莫小川他们最近的几个,使了一个眼sè,那几人会意,微微额首。 莫小川几人起身朝外面行去,那几人也跟在了身后。 出得院门,莫小川三人并未上马,步行了一段路后,他扭头看了看司徒玉儿,道:“玉儿姑娘,今rì有所怠慢,实不是我的本意,近rì来府中多事,家父又不在,你也知道我这人,挑不起什么大梁来,人一忙,便糊涂了,还望你海涵见谅。” “都是自己人,少川兄何故如此客气,今rì是我们冒昧了。没给你帮上什么忙,反倒是添乱了。”司徒雄毕竟是男子,心胸宽广一些,而且,今rì饭桌上,莫小川虽未提及梅府之事,却也委婉地道出了自己的难处,他也多少可以理解。 “梅少川,我并不是气你将我们挡在府外。”司徒玉儿抬起了头,平rì间满是嬉笑的脸庞已经没有了笑容,很是严肃,道:“我气得是,你几次拒绝兄长帮忙,根本就是把我们当成了外人。” 莫小川有些无奈,对于梅府之事,司徒家本来就是外人,难不成自己还登门求助,便是派人通知北疆大营,也轮不到司徒家出面吧。再说,现在身在南线的梅世昌还没传回消息,这事自己并不能做主,因此,连北疆大营都未通知,又怎能劳驾司徒家。不过,这话他却没法对司徒兄妹说,只好轻叹一声,道:“二小姐言重了。在下并无此意!” “算了。”司徒玉儿一扭头,不再理他。 司徒雄刚要出来打圆场,忽听司徒玉儿一声惊叫,他急忙回头,只见一个男子,抬掌朝他脖子斩来。司徒雄大惊,急忙后退,同时出手抵挡,只是,他那三脚猫的功夫着实不怎么样,双方手掌接触到后,被震得连连后退,疼得他龇牙咧嘴。 好在这些人的目标并不是他,方才那一掌也只是为了将他击晕,以免妨碍手脚。 于此同时,另外几人分别朝着莫小川和司徒玉儿而去,至于司徒雄所带的几个随从,早已经被踢翻在地,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连他们的主子都比不上。 司徒玉儿虽然刁蛮任xìng,但从小在太守府长大,又被司徒青宠爱,根本没有受过什么苦,更别说这种阵势了,整个人被惊呆了,瞪大双眼,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她的惊叫声也给了莫小川jǐng示。 攻击莫小川的人出手便重了几分,也许是因为他在军中名声已扬的关系,而多了几分顾忌。 但那人依旧还是想错了,就在他的拳即将碰触到莫小川的身体之时,莫小川猛地回退一步,右手出拳,双拳相交,那人惨叫一声,身体陡然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击在了身后的高墙上,跌落下来时,那一条胳膊已经鲜血淋漓,虽然,手臂被衣袖裹着,也能看出必然是断了。 其他几人见莫小川如此神勇,不禁一愣,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竟然能将一个二流高手一拳击飞,而且造成如此重伤,这份功力,便是比起刚入宗师境界的人也不逞多让了。当然,他们不会想到莫小川凭借的只是力大,而并非功力有多么深厚。 这一拳下来,莫小川只觉得手指痛入骨髓,他的这种天生神力,毕竟不是一步步练起来的,弊端还是很多的,身体的强悍度不够就是其中之一。 其他几人愣神过后,面sè变得凝重起来,同时朝莫小川攻来,顿时,莫小川四面受敌,便有些忙乎不开,身上也挨了几拳,但这些猎鹰堂的人也不好受,所谓一力降十会,只要和莫小川正面接触的人,均被他所伤。 混在人群中,装作看热闹的秦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脸上不由得的露出了惊讶之sè。 在他一旁的分堂主也满脸惊奇,两人互视一眼后,同时微微摇头,莫小川有几斤几两,也许能暂时的虎一虎那些围攻他的人,在高手的眼中,没过几招便露陷了。两人看了一阵,便打消了出手的念头。 秦牧一直盯着莫小川,没有注意到,那个落魄书生也已经走了出来,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目光也瞅着场中与人交手的莫小川,嘴角竟带着几分笑意。 第五十四章 白易风 场中的战局,与秦牧的预测一样,随着时间稍长,莫小川渐渐露底,尤其旁边还有一个司徒玉儿,慌乱中他还要腾出手来护着她,不一会儿,便捉襟见肘,极难应付了。 眼见莫小川如此,猎鹰堂的人顿时进攻更加迅猛,因为他们知道,在洛城之中,到处都是梅府和司徒家的人,时间拖得越久,出现的变数便越大。 莫小川与司徒玉儿推到了墙脚旁,他挡在司徒玉儿的身前,同时迎击着五六人,这也是这些人不出杀招,只为活捉才能支撑到现在,若他们有杀心的话,光这会功夫他便早已经死了十几回了。 猎鹰堂的人此刻已经摸清楚莫小川的底,他只是力大,但在招式变化上用的都是军中的套路,出招大开大合,变化极少,这些招式在战场上固然实用,但与高手交战,却弊端也有很多,才一会儿的功夫,便身中数十拳,全身无一处不疼痛,头上的帽子也被打落,披头散发,鼻血横流,面颊也微微肿起,说不出的狼狈。 就在* 莫小川想寻个机会冲出去时,突然,一人飞起一脚朝着司徒玉儿踢来,莫小川阻挡不及,急忙扭过头,避开身体要害,用后背硬撑着,挡下了这一击。尽管那人未下杀手,这一脚依旧让他气血翻涌,胸口憋闷至极,脸sè说不出的难看。 躲在莫小川身后的司徒玉儿正好看到了莫小川的脸,惊叫声中,看着那人又朝着莫小川轰出一拳,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冲了出去,尖叫着朝那人个胳膊抱去。 那人见她如此突然出现,深怕出手过重伤了她的xìng命,便急忙收力。 就这空档,一只胳膊竟被司徒玉儿死死抱住,上去便是一口,小嘴白牙,猛地咬下,瞬间便咬出血来。 那人痛呼一声,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挥起朝着司徒玉儿的脑门便给了一下。司徒玉儿双眼上翻,连惊叫声都未发出,便软软地倒地不起,死活不知了。 有司徒玉儿打岔,给莫小川赢得了几分喘息之机。 看着这些人,他知道今rì难有好收场,不由得,伸手握紧了背后长剑剑柄,“苍啷!”剑随声响,夺鞘而出。 其实,自从上次用过此剑,沉睡半月之后,莫小川便尽量让自己不使用它,因为这剑太过怪异,让他感觉根本不能控制它,就连平rì练剑,也又用竹棍代替了。今rì,被逼到这个份上,眼看司徒玉儿生死不知,司徒雄又成了一个被揍的沙包,若不是他皮糙肉厚,恐怕现在也比司徒玉儿好不到哪里去。 长剑在手,莫小川自信了许多,瞅着面前的几人,面sè镇定下来。 那几人却并不在意,方才莫小川显得有些难缠,全因他的力大,不好对付,现在多了一把剑又能如何,因此,他们毫不犹豫地又朝着莫小川攻来。 莫小川所会的剑法,只有那竹棍剑法,虽然现在还不能纯熟运用,只会套路使之,但为今之计,也只能用它了。莫小川猛地跃上前去,让过了倒在地上的司徒玉儿,长剑随手而出,剑影闪动,周围顿时被剑光笼罩,冲上前来的猎鹰堂众人,只觉得周身无处没有长剑的影子,出剑只刁钻,平生仅见。 他们这些人的武功比之当rì神鞭门那老者要差了许多,而莫小川在这段时间内,实战经验比之当rì却丰富的许多,此消彼长之下,顷刻间,便有多人受伤,长剑划过,挨着的人非死即伤,削铁如泥的利刃斩断人的骨头自然也不会困难。 待他以收剑势将距离最近那人钉在地上之时,猎鹰堂的众人已有几个重伤倒地,剩余的人也均带有轻伤,且面sè难看之极,再无勇气冲过来了。 分堂主看着莫小川大吃一惊,瞪着双眼,低声朝秦牧询问,道:“长老,可知这是什么剑法?” 秦牧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看着像剑影门的路数,却又比之玄妙,老夫一时也摸不准。” “现在怎么办?”分堂主在起先的惊讶过后,渐渐冷静了下来,因为,他也看出,莫小川的剑法虽然玄妙,但本身的火候还不到,对方若有准备,此刻单对单也只能对付一个一流高手,而且胜负难料,面对宗师级的人物,必败无疑。故而,微一思索,便道:“要么属下出手将他拿下?” 他的话语刚落,远处一队快马直奔而来,其中奔在最前的正是小三子和梅府的护卫队长。小三子扯开嗓子大喊着:“让开,让开……” 梅府的护卫平rì出来,行人都会自觉的让路,何况今rì如此气势,周围的人群急忙避让,不少行人摔倒在地,被碰着的小孩哇哇大哭,一时间周围乱作了一团。 秦牧看了看梅府的护卫,摇摇头,道:“罢了,我们走,既然梅府的侍卫出动,梅府必然空虚,你抓紧时间联系一下梅府之中我们的人,虽然他们只是些下人,但多少也能得到点消息。” “是!”分堂主答应一声,也知道此刻不宜再将事情闹大,悄然中,轻轻摆了摆手指,围攻莫小川的人还能行动的立刻调头而去,那些行动不了的,却各自从怀中摸出了药丸,扔到口中服下,顷刻间便气绝身亡了。 秦牧和分堂主趁着sāo动的人群,向后面退去,很快就在混乱中离开了这里,而那个中年的落魄书生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 看到自己人来了,莫小川收起长剑,将司徒玉儿抱起在怀,探了探鼻息和心跳,心中一松。但这一幕落在周围人的眼中却大吃一惊,在这个时代,虽不像后世宋明那般理学盛行,男女设防极严,但如莫小川这样随意将人未出阁的女子抱入怀中也够惊世骇俗了,何况,他在试探心跳之时的那只手,绝对是袭胸的咸猪手了。 好在梅大少yín名远播,早在这之前便有调戏司徒大小姐被丫鬟小枫打伤的前例,现在怀抱司徒二小姐的景象也显得合理了。只是,这段时间梅大少好不容易改观的名声,又要多出几笔风流韵事了。 司徒雄被人揍的头昏脑胀,但心里记挂小妹,自然注意力会集中到她的身上,莫小川的这一动作也完全地落在了他的眼中。 瞅着莫小川,司徒雄的脸sè连连变幻,红白相间,只是少了原本的自然黝黑,可见,这一幕让他也难以接受,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没有发作,这也和当rì卢尚和他说的那番话不无关系,他心里安慰自己,小妹应该对梅少川却有好感,最坏也是让梅少川娶她过门,两家又是门当户对,这种事倒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想着,再看眼前的形式,他强忍着没有发作。 这边莫小川知道司徒玉儿没死,急忙唤了小三子过来。 小三子听到大少爷的声音,心急火燎地跑来,却猛地大叫一声,莫小川现在的模样太吓人了。浑身的衣衫破烂不说,那英俊的脸已经不成模样,若不是他与莫小川朝夕相处,侍候着,还真有些辨认不出。 “发什么愣。”莫小川看着小三子目瞪口呆的模样,有些微怒,道:“快备车,把二小姐送到府中医治。” 小三子反应过来,急忙让护卫们从一旁寻来一辆马车,当然,手段自不会如何温和,平rì间,莫小川见到这种情况,必然喝止,现在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亲手将司徒玉儿放到马车上后,这才回头询问司徒雄,道:“司徒兄,你伤得不轻,也上车吧。” 司徒雄摆了摆手,道:“我还乘得马,小妹要紧,不必管我。” 他这般说了,莫小川也不客气,吩咐护卫队长追那其余人和处理现场,自己便翻身上马,带了一队护卫,急冲冲地朝梅府而去。 看着莫小川背上还有着几个脚印,小三子抹了一把汗,暗中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咱家的大少爷,自己都快死了,还忘不了女人,果然是英雄本“sè”。 这边,莫小川有惊无险。离开了现场的秦牧等人,却是不太好过。 直到他们行至一僻静处时才发现那书生一直跟着他们,这不由得让秦牧面sè大变,像他这种已近圣道的高手,当世之中,能够如此无声无息跟踪他的人极少,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在香月楼时,自己看不出这位落魄书生会武功了。 这人显然是已入圣道,可以气息完全内敛,不露半丝痕迹。虽说迈入宗师境界的人,都能有这样的本领,但却不能隐藏至如此彻底,连他也察觉不出。 看着那落魄书生,秦牧的眉头紧蹙起来,沉着脸,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尾随我等?” 落魄书生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落魄的模样,站直了腰板,面带笑容,道:“秦牧,我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是来劝你的。此地不适合你久留,还是回上京去吧。” 秦牧的眉头粗的更紧了,这人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在脑中将自己所知身份可能与眼前书生相吻合的人过滤了一遍,抬起眼皮,道:“阁下既知我名,便应知道我是猎鹰堂的人,尽管阁下武功高强,但与猎鹰堂作对,对阁下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我那天没与你们猎鹰堂作对,这才是奇事。”书生微微一笑。 “阁下是成心与我等过不去了?”秦牧面sè一沉,道:“阁下如此高人,应不是那等畏首畏尾的小人,可否透露姓名?” “白易风……”书生缓慢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面上始终挂着微笑。 “齐心堂主,白易风?”秦牧的脸sè难看起来。 “错。是代堂主。”这书生竟然便是那白先生,今rì从秦牧几人盯上莫小川开始,他便一直盯着秦牧他们,莫小川不知自己先前看似危险,其实,只要出现危机生命的事,白易风必然会出手相助的。 秦牧深吸了一口气,道:“白堂主居然亲自到此,老夫失敬。” “秦长老无需客气,你猎鹰堂和我齐心堂之间如何,大家心知肚明。今rì我之所以不杀你,是看在同为梁人的份上,不想让你死在燕地,倘若你不知进退,下次再见时,白某必不会再如此客气。”白易风缓缓说罢,迈着步子转过身,不紧不慢地离去。 秦牧看着他的背影,拳头紧握着,冷哼了一声,又缓缓地松开了…… 第五十五章 撤离 “哈哈哈……”寂静的夜里,极乐园中,一阵放肆的大笑声传了出来,声音略带苍老之一,狂笑中还夹杂拍打酒坛子的声响。随后,莫小川的声音传来:“老东西,有那么好笑吗?” 老道士一手拍打着酒坛子,一手指着莫小川的脸,道:“被人揍成这般模样,若是你娘活着,估计她也认不出你来,这还不好笑嘛!”说罢,又大声出声,半点面子也不给莫小川留,一对老眼盯在莫小川的脸上,好似还在挖掘着笑点。 莫小川无奈,也只能任他如此了。 梅小莞不满地瞅了老道士一眼,伸出小手摸着莫小川的脸,问道:“哥哥疼吗?” “不疼。”莫小川摇头。 梅小莞嘟起小嘴,在莫小川脸上伤口处吹着气,道:“哥哥骗人,肯定好疼的。” 莫小川握住了她的小手,将她从椅子上抱了下来,道:“真的不疼了。天晚了,你回去睡吧。哥哥休息一下便好。” “莞儿不走,莞儿? 要陪哥哥。”小姑娘倔强地摇了摇头。 “小丫头,你还是回去吧。你看你那大哥现在脑袋包的和粽子似的,晚上别再吓着你。”老道士大笑着说道。 “闭嘴,喝你的酒!”莫小川扭头瞪了老道士一眼,又牵扯到了面部肌肉,疼得他忍不住吸了口气。 莫小川有些郁闷地抱着梅小莞行下楼去,好说歹说终于将小丫头劝了回去,这才疲惫地回到二楼,仰面朝天躺在大床上,轻叹一声,有些憋闷,道:“老头子,你能教我武功吗?” “我?教你?”老道士眼皮也不抬地仰头灌了口酒,道:“教不了。” “为何?”莫小川坐起身来,问道:“你别告诉我,你不会武功,这种说辞,便是孩童也不会相信。” “我什么时候说不会了?”老道士瞅了他一眼,道:“只是,老道的武功,不适合你学。” “算了,睡觉。”莫小川懒得理会于他,将被子闷到头上,闭上了双眼。 “小子,你也别不识好歹,那些人随便放出一个来,在江湖上也能说得上名的,你一次能打几个,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本领,还有什么可气馁的,已经不错了。”老道士嬉皮笑脸地说着,提着酒坛子过来,道:“要不要喝点,酒可止痛。” “我困了,少烦我。”莫小川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摆了摆。 老道士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又提着酒坛子回到了屏风后,喝自己的酒去了。 隔了一会儿,莫小川将头露了出来,道:“老头,你说司徒二小姐应该没事吧。” “你是不相信老道的医术?”老道士有些不满道。 “我是不相信你说的话。”莫小川又将被子闷到了头上。今rì他匆匆忙忙地将司徒玉儿带回梅府后,便找将梅府的大夫全部找了过来,但这些大夫看过后,无一不摇头叹息的。正当莫小川失望之时,老道士提着酒坛子下来,看了看司徒玉儿,对他说了句“有救”,便将人全部都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司徒玉儿果然面sè恢复了正常,莫小川这才放心下来,将人送回了太守府。饶是这样,也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先不说,他没有将人直接送回太守府,而带到梅府便是怕那位太守大人发怒,便是和司徒玉儿的私交,也不容他能够坦然面对司徒玉儿的死。 老道士看了看莫小川,缓慢地躺了下去,枕着酒坛子,道:“放心吧。老道是不会用人命开玩笑的。” 其实,老道士不说这句话,莫小川也是放心的,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对老道士已经很了解了,这人看起来平时说话随随便便,没个正形,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想通了这些,他的心情放松下来,疲倦袭来,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了。 然而,与莫小川同样被揍的和猪头般的司徒雄便没他这么好命了。此刻,太守府中,司徒青正手提竹杖教训着他。司徒琳儿在一旁极力地劝着。 “老子不让你出去,你偏不听。现在出了这事,你说怎么办?”司徒青说着,便要上去揍人。 司徒琳儿急忙劝道:“父亲,兄长身上有伤,便饶了他这一次吧。” “饶了他?”司徒青怒道:“你看看他做的好事,现在整个洛城的人都知道你小妹被姓梅的那个小子……呸!老子都没脸提了,以后要她如何做人。若不是现在梅世昌那个老匹夫不在,老子早打到他梅府去了。” “爹。”司徒雄有些胆怯地说道:“既如此,那梅少川也算是和我们门当户对,何不……” “放屁!”司徒雄的话还未说完,司徒青便怒不可遏,提着竹杖便要揍人,吓得司徒雄急忙闭口。 司徒琳儿在一旁挡着司徒青,忙对司徒雄使着眼sè。司徒雄会意,站起来拔腿便跑。 司徒青在后面骂骂咧咧,倒也没有真去追他,儿子被人揍成这般,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便是真让他揍,那竹棍也下不去手。看着他跑开,也就就坡下驴,将竹杖扔到了一旁。 “气死我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司徒青揪过一张椅子坐下,对司徒琳儿说道:“你去看看他,别再做出什么蠢事来。” 司徒琳儿神sè复杂地看了司徒青一眼,点了点头,朝着屋外行去。 儿女都离开后,司徒青的面sè恢复了正常,甚至带了几分忧虑,沉声喊了一句:“老张!” 一个中年人急忙从门外走了进来,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去查一查,这些是什么人。”司徒青皱着眉道:“敢在洛城的地界上,同时对梅府和司徒家出手,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中年人答应一声,急忙离开办事去了。 司徒琳儿来到司徒雄的房间外时,隔着老远便听到里面司徒雄的痛呼声。 正让下人上药的司徒雄听到屋门响动,以为是司徒青追来了,急忙回头,看到是自己的妹子后,才放下了心。 “大哥的身子可好些了?”司徒琳儿问道。 司徒雄摆手示意下人退下,这才道:“这点小伤,倒是没什么。只是爹他……” “大哥也勿要怪爹爹。”司徒琳儿摇头道:“若是换做往rì,以梅大少现在的品行,便是将玉儿许配于他,倒也可行。但现在朝中形势复杂,族长早已经放出话来,我们司徒家不参与此事,这个时候,你让爹爹和梅世昌结为亲家,怎么可能。” 司徒雄轻叹了一声,不在作声。 司徒琳儿又道:“我知大哥是想帮梅少川,若司徒家和梅家结亲,是对梅家有百利而无一害,可我们司徒家呢?你难道没有想过?” 司徒雄摇了摇头,道:“我并未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小妹对少川兄有情,想撮合他们而已。” 司徒琳儿看了看自己的大哥,发现他的确不似作伪,不禁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道:“女儿家的心思,大哥如何能够肯定,还是过些时候我去问问玉儿再说。不过,这段时间大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吧。”说罢,司徒琳儿迈步行出了屋外。 留在屋中的司徒雄一脸茫然,将下人又召了回来,间隔不久,再度传出了痛呼声。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白rì里还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的秦牧,现在却如丧家之犬,躲在一处民宅中,不敢稍动,洛城之外,梅府的护卫和太守府的人都在找他们,白易风的jǐng告又似乎时刻在耳侧响起,让他好不头疼。 好不容易挨到了后半夜,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了。 分堂主不待那人喘息,便揪进屋中,问道:“怎么样?联络上了吗?” “已经联络上了。”那人喘着气,道:“在梅府中,的确发现了王管家的尸体,只是我们的人身份太低,无法证实尸体的真伪。” “这不和没说一样嘛!”分堂主气恼地一把将他推开,坐到了凳子上。 “不用怪他。”秦牧摆了摆手,道:“即便见着了尸体,也不一定能够弄清楚,小言子此人不简单啊……” “那现在怎么办?”分堂主有些气馁。 秦牧还未回话,突然,外面又一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道:“长老,不好了。” “说!”秦牧沉下了脸。 “北疆大营有五千人马朝洛城而来,距离城外不足三十里了。”来人回禀道。 秦牧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面sè凝重地在来回踱了几步,道:“收拾东西,我们走。” “长老,真的要走?”分堂主有些不甘道。 “现在洛城是是非之地。有白易风在,我们纵使留下也不见得能够如何。此时不走,难道等大军围城再走吗?”秦牧沉着脸,道:“出去之后,我分头行动,你也不要再在洛城待着了,去幽州吧。我回上京与堂主和相爷复命。” 分堂主气恼地一跺脚,吩咐众人收拾行囊去了…… 第五十六章 敌退 翌rì清晨,整个洛城被北疆的将士围了起来。韩成带着卢尚、丘红叶和手下百十名亲兵朝梅府而来。他们将时间选在清晨,就是不想惊动洛城百姓,但这些rì子洛城接连发生着大事,百姓们似乎也起了早了些。待他们入城,街上行人已经不少。 战马快速行过,又引来几许诧异的目光。 梅府中正睡得香甜的莫小川,又被小三子吵醒,所为之事,自然是韩成的到来。莫小川吩咐请他们进来的同时,有些疑惑,不知韩成为何会来,北疆那边西有梁军,北有蛮夷,他应该抽不开身才对。 疑惑间,韩成已经进来,丘红叶和卢尚留在了楼外。 刚见着莫小川,韩成吓了一跳,深吸一口气,道:“少统领伤得如此严重?” 莫小川摆手言道:“无妨,一些皮外伤。韩将军怎么有空来这里?” 听着莫小川说话,韩成露出一丝笑容,不知怎地他很喜欢和莫小川这种人谈话,因为对方是聪明人,通过莫— 小川的问题就可以看出来,他没有问为什么会来这里,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来此的原因,其实这也是明摆着的事情,北疆大营作为燕国最为jīng锐的部队,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情报系统,洛城距离北疆大营又是如此之近,梅府大少爷和太守的公子、小姐被人暴揍,如此大事,北疆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然,没有问这个问题,只能证明他不傻,真正让韩成欣赏的是“有空”二字。能问出这句话,说明莫小川的心思已经顾全到了整个边境的战事,这一点尤其可贵。 “我知这几rì府中事多,故而,没有派人打搅少统领。边境之围已经解了。”韩成说着,详细解释,道:“在少统领回府的第三rì,蛮夷军便退去,之后南线传来捷报,西梁军也就撤离了。” “这么说,此次南唐和西梁是有所勾结了?”莫小川听罢,惊讶地问道。 韩成笑道:“虽我们还未有确切的证据,不过,依照形势来看,的确是这样。少统领可否还记得,早在南唐和西梁来攻之前,在尚武会上,梅府突然出现大批西梁高手,甚至不惜动用了潜在梅府多年的密探。如此急躁至几乎不惜血本的作为,若不是为了即将而来的大战,西梁怎么舍得。先不说那些高手,便是统领大人身边的那两个护卫,也均是潜伏了十几年的人,可堪大用的。” 莫小川点了点头。 韩成继续说道:“当rì统领大人也着实危险,若不是统领大人洪福庇佑,那两人又对少统领疏忽大意,后果真是不可想象。” 听着韩成的话,莫小川这才明白了当rì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西梁竟然如此重视梅世昌,难道出去一个梅世昌,整个燕国便再无他人可用?心头有疑问,他便直言询问出来,对韩成,他还是很信任的,故而,开口道:“西梁竟然如此看重家父,甚至不惜用如此下作之手段,难道少了家父,他们便能灭掉大燕了吗?” 韩成轻叹一声,道:“统领大人的确是百年难得的将帅之才,但我大燕国,也倒不是只有统领大人一人,其实,大燕人才济济,可堪大任的也不少,譬如以前北疆大营的老统领,后被调至南线,又被革职下放的秦老将军。”说到这里,韩成微微摇头,道:“只可惜,当今皇上疑心过重,再加上jiān相当国,如今在位的,只有统领大人一人而已……” 对朝堂之事,莫小川不甚了解,听着韩成说的满是愤慨,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安慰,道:“韩将军也无需太过介怀,自古将帅很难干涉的了朝政,为此担忧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朝中应该还有许多忠心之士吧。” 韩成点点头,道:“算了,不说这些。我听说王管家出事,可有此事?”韩成如此询问,倒不是做作,王管家的死讯,莫小川并未派人通知他,而北疆的情报网,又涉及不到梅府内部的事情,故而,他的确不能确定。 听韩成问起,莫小川不知该怎样回答他,对于王管家的死,莫小川心中还是有所疑惑的,但这种疑惑又不能直说,想了想后,他还是点头,道:“尸体已经抬回来了,看着像王管家,但在水里泡得久了,多少有些走样。现在还不能肯定,我已经写信通知家父,等到他的回信后,再做定夺吧。” 韩成皱眉,道:“王管家若是无事,没有道理不出现的……算了,既然统领大人已经知晓,听统领大人安排便是。”莫小川的话,让他将信将疑,鉴定一具尸体应该难度不大,王管家在梅府十几年,熟悉他的人虽然不多,但认识他的人却是不少,不过,莫小川如此说,摆明了不想让北疆大营参与到梅府之事来,韩成也不好再说什么,因此,说了半句,便改了口。 卢尚和丘红叶同来的事,小三子来禀报的时候已经言明,没见他们上来,便知韩成将他们留在了下方。 此时韩成该问的已经问过了,也没有什么可避讳人的,莫小川便对韩成,道:“听说卢大哥他们也来了?” 莫小川如此说,韩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对着楼下喊道:“你们两个上来吧!” 韩成的话音刚落,便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卢尚和丘红叶走了上来。两人上得楼来,便是一愣,尤其是卢尚,他从小贫苦,住得地方只是一间彷如随时都能坍塌的茅草屋,之后虽做到了校尉之职,也多住在营帐,见过最好的地方,便是洛城青楼了。 至于梅府,以前他来,都是站在府门外的,连入府的资格都没有,乍然上来,看着莫小川的卧房都如此气派,心中自是吃惊的厉害。 卢尚此刻对莫小川更是佩服的紧,以前大家同住帐中,莫小川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适应,同吃同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卢尚一直以为统领大人清廉处事,府中必然也很勤俭,从进入梅府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不过,梅世昌不是一个张扬的人,梅府中的建筑外面都很低调,直到到了莫小川的卧房,这才使得卢尚想起,梅世昌在做统领之前,可是一个富甲一方的商贾,少统领的生活自然不会清苦到哪里去。 “你们两个发什么愣?”韩成轻喝一声。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同时将目光投向了莫小川,便又同时一惊。 “少统领,您这是怎么了?”丘红叶惊讶地看着莫小川那经过层层包裹的脸。 “是谁干的,老子去劈了他。”卢尚却已经怒火上涌了。 莫小川急忙摆手,道:“一些皮外伤,没什么的,那些人大多已经死了,逃出去的,估计也很快能抓到。” “他只是被人揍了,揍他的那些人却被他杀了,他不吃亏……”老道士不合时宜地提着酒坛子从楼下走了上来。 韩成眉头微蹙,对于老道士,他并不怎么待见,总觉得这老头太过神秘,让人琢磨不透,不过,老道士平rì里与莫小川便走的很近,现在又出现在了梅府,他也不好说什么,便对莫小川说道:“我现在府外寻个地方住下,少统领有什么事,可让丘红叶来通知我,他便留在这里吧。” “韩将军,老卢我……” 卢尚刚说了半句,韩成面sè一沉,道:“有丘红叶一人便好,你跟我走。” 卢尚一脸的无奈,回头对莫小川说道:“那少统领歇着吧。我走了。有事唤我。” 莫小川点头。将他们送下了楼,又替丘红叶安排的住处,正要返回,却见远处一个人影走了过来,虽距离远了些,看不真切面容,但那人影行走间如杨柳轻摆,纤细腰肢,修长美腿,无一不完美,还未及近,便已经诱惑无限。 在梅府中,此等艳女能让莫小川想到的唯有一人。 果然,待那人走近了些,莫小川便认了出来,正是夏雏月。 将夏雏月留在府中,除了不让她出府,莫小川并未限制她在府中的zì yóu,只是今rì夏雏月来访,却让他颇感意外。待她来到近前,莫小川蹙眉,道:“夫人不用照顾唐大人吗?竟有空闲来我这里?” 夏雏月美眸轻瞥,道:“听闻梅公子负伤,奴家有些担心,专程看望公子,公子好似不领情的。”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夫人的好意,在下自然领得,只是在下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倒是劳烦夫人挂念了。” “公子客气了。”夏雏月又靠近了些,说话间,吐气芳兰,口中温气几yù飘到莫小川的脸上,道:“奴家专程而来,公子便打算让奴家站在这里说话吗?” 莫小川本想尽快打发她离开,却不想夏雏月竟然如此难缠,无奈下,只好说道:“在下一时唐突,夫人请!”说罢,单手一伸,礼数做的极是到位。 “奴家一介女流,如何使得,自然是公子先进……” 夏雏月出语柔和,那媚眼从莫小川的脸上瞟过,极尽诱惑,而且,语中暗含深意,若是以前的梅大少,必定搂住她的纤腰,极是荡漾地笑着将她扶到极乐园的二楼去。只可惜,现在的梅大少却有些不解风情,一来,莫小川知道夏雏月此女并不简单,不想和她走得太近;二来,他本就未尝人事,着实想不到那里去。 “夫人是客,自当先请。”莫小川依旧客气地说道。 莫小川的脸被裹着,夏雏月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单看他平静的目光,夏雏月便知莫小川没有多想,心里不免闪过一丝失望,笑了笑,道:“既然公子如此客气,奴家倒是却之不恭了。”说罢,迈步入门,身子经过莫小川时,裙摆从他的脚面划过,一股胭脂香气扑来,让莫小川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第五十七章 以身相许 两人步入一楼厅堂,分宾主坐下。莫小川唤来莺儿和燕儿,上了些点心和清茶。 夏雏月捏起一块点心,瞅了瞅莫小川,小口微张,轻轻咬下一点,道:“样式略微差了些,味道倒是很独特。” “这些都是我让莺儿她们做了我自己吃的。不知今rì夫人到访,匆忙间没做准备,夫人切莫见怪。”莫小川也拿起一块,长大了嘴,轻轻一扔,整块丢到嘴里,大口地嚼了嚼,便即咽下。本是一豪放的动作,却因被包裹的脸破坏了粗旷美,惹得夏雏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莫小川有些尴尬地回了一个笑容,仰起头朝着楼上喊道:“老头,我脸上的布什么时候能拆下来?这很影响我的形象,你知道吗?” 楼上传来一声酒坛磕碰地板的声音后,才听老道士,道:“我昨天忘记告诉你了,一夜过后,就能拆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莫小川又喊了一嗓子,伸手去摸那布头,摸了半天,却未能解开,这才发现,老道士居$ ()然打了一个死结,不由得气恼,道:“莺儿,拿把剪刀来。” 莺儿取来剪刀正yù动手去剪那布头,夏雏月起身接过借刀,微笑着,道:“我来吧!” 莺儿不敢自作主张,诧异地看着莫小川。 夏雏月瞅了瞅莫小川,道:“公子是怕奴家加害于你吗?若是这般,倒是奴家自取其辱了。” 莫小川摇头苦笑,这女人说话的语气异常柔和,每一个字都彷如敲在人的骨头上,让人的骨头都恍似酥了般,但又不容拒绝,只能道:“那便劳烦夫人了。” 夏雏月露出一丝笑容,来到莫小川的身后,伸出手来将那布头剪开,放下剪刀,小心翼翼地把白布一点点取下。 她的动作很轻柔,解布的同时,手指难免碰触到莫小川的皮肤。 两人虽然认识的时间已经挺长,这还是第一次接触,莫小川只觉的夏雏月的手柔若无骨,温软似絮,说不出的受用,不过,他心中还是对这女人有所戒备,只能装作没有感觉的模样,不动声sè地避让过去。 白布解去,莫小川的脸露了出来。除了有些许淤青还未散去,基本上已经好了。 这时老道士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小子,要不要老道给你腾出地方啊?” “闭嘴,喝你的酒!”莫小川朝着楼上吼了一句。 楼上传来一阵大有深意的笑声。 夏雏月小嘴一抿,故作不知,道:“公子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办?” 莫小川尴尬摇头,道:“别听他胡说。这老头喝了点酒就什么话都说,没个正形。” “原来如此。”夏雏月微笑,道:“公子伤过之后,好似更添风采,现在出去,指不定羡煞多少人。” “让夫人见笑了。”莫小川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便转而言道:“多谢夫人。” “公子莫要道谢。”夏雏月柔声道:“要说谢,也该是奴家来说,自从来到洛城,承蒙公子款待,奴家无以为报……” “莫不是要以身相许。”楼上的老道士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嘴。 他这句话,没有让夏雏月露出慌乱之sè,反倒惹得莫小川面sè微红。 看着莫小川的模样,夏雏月娇笑一声,媚眼抛来,道:“果然如公子所言,楼上这位客人,应该是醉了。” 莫小川干咳两声,道:“是醉了,肯定是醉了……” 夏雏月点头一笑,又道:“今rì奴家前来,是和公子辞行的。” “夫人要走?”莫小川面sè一正,蹙起了眉来:“可是在下怠慢了夫人吗?” “公子莫要误会,与公子无关。”夏雏月摇了摇头,神sè一暗,道:“前几rì幽州传来消息,说是家父病重,那rì前来,本是要与公子道别的,不知怎地,话到了口边没说出来。这已过去两rì,奴家再不回去,怕是……” 夏雏月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意思也很明显了。 莫小川眉头紧锁,夏雏月的父亲在燕国的地位崇高,虽然已经闲赋在家,不理朝政,但门生遍布朝野,便是当今相国见了他,也要尊呼一声“老侯爷”。若他真的病了,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将夏雏月扣在这里,先不说有违人伦道德,便是到时候的麻烦事,也足够让他头疼的了。 若夏家真追究起此事来,梅世昌都保不住他。 看着莫小川犹豫,夏雏月又道:“奴家的夫君身体不宜远行,便暂且留在府中,劳烦公子照顾了。” “小子,怎么没有酒了?”正当莫小川不知该怎么回答夏雏月的话时,老道士提着空酒坛子怒气冲冲地从楼上下来,隔着老远便一股酒气涌来,夏雏月下意识地后撤了一下身子。 “没有酒了?”莫小川瞪大了双眼,极乐园二楼的藏酒少说也够三年之用,虽说老道士能饮,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喝完了吧。 “寻酒去。”老道士拉着莫小川起来,朝楼外走去。 莫小川顺势站起,面带歉意,道:“夫人稍作,在下去去就来,见笑,见笑……”说罢,未等夏雏月回话,他便被老道士拉着走了出去。 出得楼门,拐过转角,莫小川甩开了老道士的手,道:“你这是干什么?倘若那夏老侯爷真出了什么事,我这脖子可顶不住。” “你信她了?”老道士的醉态全无。 “不信又怎地,我总不能现在派人去幽州查探吧。等查出来,怕是都过了几月了,又有何用。”莫小川无奈道。 “放心,那老东西还要活上几年的。你现在想让他死,都死不了。”老道士嘿嘿一笑,道:“信不信由你,老道我呆的闷了,出去走走。”说罢,便迈着步子朝远处走去。 莫小川低眉沉思,想了一会儿,猛地一咬牙,道:“来人,把小三子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家丁带着小三子匆匆而来。小三子这些rì子可忙坏了,以前觉得王管家是那么的风光无限,现在让自己来办这事,整rì累的和狗似的,方才知道王管家的不容易,见着莫小川,他急忙说道:“大少爷,唤小的何事?” “我有要事,要出府几rì,你待会儿寻个借口让夏夫人回她自己的客房去,记住,没有我的话,绝对不能让她离开梅府,知道吗?”莫小川郑重地说道。 “小的明白。”小三子用力地点头。 “去吧!” “哎!” 看着小三子离开,莫小川知道自己是不能再在夏雏月的面前露面了,这个女人太过聪明,尽管自己时时刻刻小心着,依旧不是她的对手,今rì若不是老道士出来打岔,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抬头瞅了瞅天sè,此时正值rì上三竿。极乐园看来是不能回去了,他想了想,朝着府外走去。 第五十八章 面子 “你个小畜生再敢来,老子就打断你的腿。告诉姓梅的老匹夫,除非他别回来,否则老子和他没完。”司徒青提着竹杖怒气冲冲地在太守府的府门前喝骂着,围观的人群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在瞅着司徒太守的时候,更多的目光送给了发足狂奔的梅大少。 拐过了两条街,莫小川这才喘着气停下,在一露天的茶棚前坐下,要了一壶茶,也不用杯子,咕嘟咕嘟地一口气灌下了大半壶,抹去额头上的几许汗水,伸长脖子瞅了瞅,发现司徒青没有追上来,这才坐直身子,放下心来。 今rì去司徒府,他要的便是这个效果,不然也不会不去见司徒雄,而径直去看司徒玉儿了。 这些rì子梅府成了洛城百姓口中的焦点,到处都在议论着梅府之事,这种情况下,夏雏月又步步紧逼,让莫小川实在有些喘不过气来。尽管他已经极力去做,但怎奈能力有限,始终不能做到水波不惊,将一切都压制下来的程度。 以前看着别人回到古代,* 都会有层出不穷的计谋和手段,随便抄抄石头记和前人的古诗便可扬名立万,而自己活得却是如此艰难,各种烦心事齐涌而来,让他着实有些吃不消了。 思来想去,莫小川还是决定,让百姓的目光和话题从梅府上转移到梅大少的身上来,而且,他这几rì想躲着夏雏月,也总得寻个合适的理由,故而,今rì才拜访太守府,有了被司徒青追打的一幕。如此一来,自己怕被司徒太守上门胖揍而不敢回府,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在茶棚歇了一会儿,莫小川正在思索下一步该去哪里之时,忽然,一个嬉笑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梅大少好悠闲啊,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情做那风流韵事。” “小瑶?”莫小川闻声转头,果然,小瑶正站在他的身后一脸怪异的笑容。 “梅家大少爷居然还记得我这个小贼,当真是荣幸之至。”小瑶似笑非笑地在莫小川对面坐下,双手托着下巴,一双大眼紧紧盯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莫小川陡然见着小瑶,本来心中欢喜,被她如此看着,却有些不自然,道:“怎么了?我的脸很吓人吗?” “哪里。”小瑶笑了笑,道:“司徒家的二小姐都为你着了迷,怎能吓人,挺好看的……” “哪有此事,休要听人胡言。”莫小川看着小瑶风尘仆仆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来?” 小瑶将发丝略微整理一下,道:“我本打算到西梁去,路上遇到一将死之人,他拖我送一封信,我便来了。” “哦?”莫小川奇道:“这信不会是给我的吧?” “哇,你变聪明了。”小瑶笑弯了眼睛,从包裹中摸出一封信,递给他,道:“你自己看吧。” 莫小川伸手接过,笔迹的确是梅世昌的,不过,他对梅世昌的笔迹也只能说得上是熟悉,并无研究,即便有人冒充,他也辨认不出,拆开信封,心中的内容大多是回答了他提出的问题,吩咐莫小川将王管家妥善安葬,莫要与人争斗,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这些都与莫小川想的差不多,只是,在信中最后一段内容好似是后来加上去的。 这段的内容大致是让莫小川放唐恩礼和夏雏月离去,自己也不要常在府中呆着,多去军中走动。 放唐恩礼离开,他还可以理解,但是,在自己去信之时,夏雏月还未到梅府,梅世昌是怎么知道的,这个着实让人疑惑。 看罢之后,莫小川将信收后,抬起头,看着小瑶,问道:“你是怎么拿到这封信的?”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小瑶提过莫小川喝剩下的茶水,也不介意,提了茶碗,倒满了,一口饮尽。 莫小川摇头,道:“不可能,梅府中人,再不济,也不能将如此重要的信,随便交给一个陌生人。” “你忘了,我之前去过梅府的,见过他的。”小瑶笑着道。 “说实话。”莫小川皱起了眉。 “好吧,是我抢了他的。” “说实话。” “我说过了。”小瑶怒而站起。 “你当时是以司徒二小姐的身份去的,后来更是为了盗剑,送信之人,必然是家父的亲信,怎么能如此大意。”莫小川紧盯着小瑶。 小瑶瞪着眼与他对视一会儿,突然嘻嘻一笑:“好啦,不骗你了。其实,那rì我经过涿州时,见到有人交手,其中一人看着像你们梅府之人,便出手相助,帮他夺回了信,但他伤势过重,已经救不活了。看着信又是给你的。便替他送来了。” 莫小川依旧将信将疑,道:“当真?” “不信算了。”小瑶别过了头去。 “我只是有些疑惑,从南线到这里,怎么会这么快。”莫小川看着小瑶道。 小瑶瞅了他一眼,有些气恼地,将手伸至唇边,一声嘹亮的口哨响起,让莫小川大吃一惊,这水准,竟是直接盖过了jīng通此道的流氓们。虽然,在这个时代,纹身还是一种时尚,吹口哨也很普通,军中之人,甚至以此作为比拼之乐,但小瑶这么一个年轻女子如此,还是有些惊世骇俗,茶棚之中的其他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随着口哨声落下,一匹白sè的骏马直奔而来,奔至茶棚前,扬起前蹄,长嘶一声,方才站定。 小瑶站起身来,拍了拍白马的脖子,有些得意地一笑,道:“这次你相信了吧。” “好一匹骏马!”莫小川还未说话,便听街头一个声音传来。 他顺势望去,看着那人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那人走近了些,道:“这马多少钱,我买了!” 小瑶将马儿牵至身后,笑着问道:“你妹子多少钱,本姑娘买了。” 那人手摇折扇,一袭白衫,本是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方才说话的气度也是不凡,但听到小瑶这话后,面sè憋红,“啪!”将折扇一合,怒道:“哪里来的野丫头。” “哪里来的野男人。”小瑶不甘示弱,挺胸回道。 那人握在折扇上的手,咯咯直响,显然是气得够呛,但看到出来,还是有几分涵养的,竟然忍住没有对小瑶出手。过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是谁家的丫头,可敢留下姓名。” “他家的。”小瑶顺手一指,指头尽处,莫小川正好做在那里。 那人一看是个男的,当即冷笑一声,迈步走来,看模样,是要将一身的怒气全部发泄到莫小川的身上来。走近了些,突然面sè一变,道:“是你!” “呃!兄台认识在下?”莫小川起身,仔细朝那人瞅去,辨认片刻,恍然想起,这人不正是当rì在暖香阁和司徒雄打架的那个江边山吗? 两人同时愣住了。 江边山盯着莫小川有心发作,又顾忌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江边山只是巡抚手下的人,此时的巡抚只是皇帝零时派来巡查各地,统计数据的文职,属于四品官,虽也带些官兵,但只是能拿一些县令以下的官员,还只有巡捕权,没有定夺权。比起后世清朝时的二品巡捕,一方大员来差远了。 比起梅大少,江边山无论是伸手武功,还是权势地位都要差的多。不说梅世昌这层关系,但是莫小川在军中的总旗之职,就不比他差,最多也是个持平。 看着莫小川,江边山脸sè一阵红一阵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莫小川认出他后,也不打算为难与他,便道:“原来是江兄,适才我这位朋友多有得罪,江兄勿怪。” 莫小川随口一说,江边山却是大有深意的看了看小瑶,这个时代,男人与男人之间称兄道弟很是正常,男人和女人之间如此毫无机会的以朋友称之,却似告诉别人我们两有一腿差不多了。 看着小瑶虽风尘仆仆的模样,但容貌清丽,端的是一副佳人模样,江边山心里对脸皮厚度的认识又加深了几分,而对他的艳福,也有几分羡慕。莫小川已经给了他台阶下,他不是蠢人自然不会做那种无脑之事,正当他要说话之时,他手下一人见莫小川服软,以为也不过是个小角sè,当即上前,喝道:“一句勿怪就完了?吃老子一拳再说。”话到人到,挺拳朝着莫小川的鼻梁招呼过来。 莫小川没想到江边山的人会突然出手,下意识地挥拳过去。 “咔嚓!” 随着骨头断裂的响声,那人被轰飞了出去,胳膊断裂,一头磕在墙上,不省人事了。 如此一来。江边山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心中暗骂自己手下那人,其实,这也不怪那人,洛城四害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手下的人平rì间在主子面前毕恭毕敬,可行在街上也是横着走的,能作出此事来,实属正常。 江边山本想客气一句便即离开,但跟着自己的人被揍,若是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离去的话,面子上必然过不去,可与莫小川闹翻,他又得不到什么好处。 正当江边山陷入两难,踌躇中时,莫小川抱拳道:“方才多有得罪,还往江兄海涵,这些银子留着给那位兄弟治病吧。”说着,朝江边山身边另一人递了过去。 那人也看出莫小川的身份和武功不同一般,有些犹豫地望向江边山。 江边山微微点头。 正当那人伸手去接银子之时,小瑶突然一把从莫小川手中将银子夺走,道:“怎么?你钱多?钱多给本姑娘便是,给他们作甚?”说罢,一揪莫小川的衣袖,牵着马便朝远处走去。 莫小川无奈,又扔了几块碎银子到桌上,跟着小瑶离开了。 在离开的同时,白马还打了一个响鼻,像是在嘲笑江边山一般,只气得他面无人sè,却又不得不忍着。 转过的街角,莫小川轻叹了一声,道:“你何故如此。那银子留给他便是了。” “留给他?那我们多没有面子。”小瑶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像他这种小人,便是该教训一下。” 莫小川摇头,道:“你没听说过,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吗?面子这东西多给几分又不会掉块肉,何故因此而树敌呢?” “我说梅少川,你也太没出息了吧。”小瑶撇了撇嘴,道:“人活一世,谁还不结几个仇人啊。多个仇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丢了面子,就不好挣回来了。” “算了。和你说不通。”莫小川迈开大步朝前方行去,虽然不再反驳小瑶,心中却对她的话不太认同,在莫小川看来,面子也分几种,像这种虚面,争不争也无所谓。可他也明白,有多少人为了这些虚面弄得倾家荡产,甚至还丢了xìng命,要说动小瑶,怕是很难的。 扯开了这个话题后,一路上小瑶不断地挎着她的白马,只说的好似天上少见,地面全无一般。 莫小川不置可否地点着头,两人回到梅府后,忽听一声长嘶,一匹小黑马急奔而来。 小瑶看在眼中,陡然睁大了双眼,道:“这是你的吗?” 莫小川很有面子地点点头:“是!” “好马!”小瑶由衷地说道。 看着小黑马朝自己跑来,莫小川面上露出了几分笑意,自从回到洛城,他便不想太招摇,因而,出行间并未骑他的黑焱马,只是乘着梅府普通坐骑,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有灵xìng,敢情几rì不见主人,很是想念? 然而,结果却让莫小川很是尴尬。 只见那小黑马径直从莫小川的身旁跑了过去,直接跑到小瑶那匹白马身旁,用脑袋蹭了蹭白马的脖子,便扬起前蹄,爬到了白马的背上。 莫小川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小瑶在旁边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面燃红cháo,别过头去,低声嗔骂,道:“果然有什么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牲口。” 莫小川看了看小瑶,想反驳一句,瞅了瞅那温顺的白马,咽了一口唾沫,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第五十九章 朋友 夏rì炎炎,洛城冬天冻死人,夏天晒死人,这里地处北方,海拔较高,且空气干燥,到了夏天其实本身的温度并没有南方高,可这个时代还没有工业化的产物遮蔽天空到夜晚连星星也看不见的程度,因而,紫外线的强度极高。 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莺儿和燕儿举着大扇子给莫小川扇着,虽然他对下人们比较客气,骨子里没有这个时代人与人那么严格的等级之分,但已经生活在了这个时代,如果你不让下人扇扇子,而反过来给下人扇,那就有些惊世骇俗了。尤其,对方是女xìng的话,必定以为你对她的身体感兴趣。 因此,莫小川也就坦然受之了。 在这种天气下,尽管莫小川吩咐对王管家的尸体做过了处理,可已经放了许久的尸体还是隐隐腐坏,味道自不必说。 好在梅世昌在信中告诉莫小川可以安葬,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梅世昌身在南线,起先是他因为南线的防御工事未完,暂时不想回来,现在想回[来也回不来了,皇帝干脆下旨让他屯军南线,驻防三年。 起先回来的话,还可以说北疆战事紧张,现在连个理由也没有了。 如此,若将王管家的尸体留着,等上三年,显然是不现实的,因而,这几rì,莫小川便忙着为王管家cāo办后事了。就算他对王管家的死,心中还存在的疑虑,可毕竟梅世昌已经说话,他对这吓人的管家又实在没有兴趣,也就不在追究。 小瑶在来到梅府几rì后,无意中与老道士交谈了一番,那张写着地图的牛皮给老道士看过后,老道士也不知胡扯了几句什么,竟让小瑶异常兴奋,辞别莫小川,便骑着她那白马飞奔而去。黑焱马被这丫头硬生生地夺去了媳妇,整rì垂头丧气。他的主人倒是想的开,也不再像前两次那般失落,因为,莫小川现在已经明白,像小瑶这种女子,是不可能安安稳稳地留在一个地方的,于其为此伤感,还不如静等下次相逢。 也不知那白马是否替小黑马怀上一个没有,莫小川享受着莺儿燕儿扇来的凉风,啃食着水果,脑袋里蹦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黑马配白马,该生出一匹什么样子的马呢?不会是斑马吧…… 正值莫小川胡思乱想之际,小三子悄然在他耳边说道:“大少爷,司徒大少爷来了。” “哦?”这些rì子,事情已经有了定落,莫小川也就不再避讳司徒雄,便对小三子说道:“请他进来。” “司徒少爷说不想给你添麻烦,让你出府一叙。”小三子又道:“他现在在后门候着。” 莫小川想了想,觉得应该是上次自己在太守府被司徒青追打给司徒雄留下的yīn影,他可能怕司徒青再来找自己的麻烦,想到这里,他抬手示意莺儿和燕儿停下动作,站起身来,径直朝梅府后门走去。 梅府后门,司徒雄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家将和随从被他斥开了身旁,站在远处的巷口中戒备着,看来上次司徒雄被揍,也让他们心有余悸。 乍见司徒雄,莫小川吓了一跳,他有老道士给他医治,伤好的奇快,现在已经无恙。司徒雄却不同,直到现在脸上还略带肿胀,淤青满步,看起来很是吓人。 “少川兄。”看到莫小川,司徒雄咧开大嘴笑了起来。因脸上肿胀着,一双牛眼已经被挤得小了许多,笑的时候,更是几乎被挤没了,整个人凭添了几分慈祥的味道,看起来恍似一个弥勒佛一般。结合上平rì他那雄壮的模样,现在看来份外滑稽好笑。 “司徒兄怎么带伤出来了?”看着司徒雄滑稽的模样,莫小川却笑不出来,有些关切的问道。 “别提了,这些rì子被我家那老头看得死死的,抽不开身,前些天听说你去过我哪里,还被我家老头揍了一顿,兄弟我实在过意不去,又担心你近rì的情况,今rì便偷偷出来看看你。”司徒雄面带歉意,道:“你还好吧?有什么是兄弟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出来,能做到的做,做不到的,想办法也做。” 莫小川伸手拍了拍司徒雄的肩膀,道:“有司徒兄这份心意,小弟便知足了。眼下这点事,小弟还应付的了,再说,北疆大营的人也来了,司徒太守和家父不和,你还是不要出面了,以免给你添了麻烦。” “无妨,我知我家老头的xìng情,他不会真把我怎么样的。有事你说话便是。”司徒雄认真地说道。 “好。小弟记下了。”莫小川用力地点了点头,道:“玉儿小姐最近怎么样了?” “她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我家老头不放心,还让她在府中休息,今rì我出府寻你,也没告诉她,不然她必将吵闹着要来见你,你也知道,有了那rì的事,现在洛城都把你们两个传得……唉,不说了,反正让她出来,必定给你帮倒忙了。”司徒雄轻叹一声,道:“看你无事,兄弟也就放心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回头你让人来唤我一声。不过,记得别言明是找我,以免我家老头阻拦,就说找李管事,他是我的人,会通知我的。” “嗯!”莫小川点了点头。 “那便告辞了。”司徒雄说罢,又咧嘴一笑,那滑稽的模样再次浮现,随后,转头朝巷口走去。 看着他那滑稽的笑容和背影,不知怎地,莫小川突然有些感动。司徒雄虽然没有帮上自己什么实质xìng忙,而且还添了不少麻烦,可是,在这个只有利益,没有敌友的环境下,整rì的勾心斗角,让他十分疲累,司徒雄这人,却算的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他虽不能给予自己太多的帮助,可关键时刻,为兄弟两肋插刀却是肯定的,莫小川也相信他是这样的人。以前在另一个时空中,虽然有许多乡亲,但他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现在的司徒雄应该算一个吧,也是唯一的一个。 突然之间,莫小川有一种孤独感,很是孤独,仿佛天地之间就他一人一般,略带失落地回到梅府,小三子迎面跑来。 看着他慌张的模样,莫小川有些头疼,定然是又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