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想还俗》 第一章 小和尚 林毅变成了一位和尚,一位小和尚,一位白云山上白云寺里的小和尚。 林毅也对此莫名其妙,林毅本是一位三十而立的社会男人,生活平淡无奇,武不成文不就,但遵纪守法,是人们口中的老好人。 老好人也有犯错的时候,但也不能全怪他,毕竟面对一成不变的生活三十年,谁能没有一点牢骚呢? 老好人发牢骚的方法就是去喝酒,没有想到就多喝了几杯,然后就喝醉了,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在街上被一位失足妇女捡了回去。 说实话,老好人林毅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那失足妇女长什么样子,是美还是丑?让他忿忿不平的不是那四百块钱,而是他保留三十余年的童贞就那么稀里糊涂的交了出去。 传言,保留童贞三十年,就是成为魔法师,会有神奇的魔力。 传言是不是真的,林毅不敢确定,反正他从失身之后,就不断的遇见怪事,明明屋子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却总能在屋子里面发现另外一个人的生活痕迹,灯火时常自动亮起又自动熄灭,时常听到屋子里面有咳嗽的声音,仔细查看又看不到人等等之类的怪事。 林毅被这些怪事吓得连家都不敢回,他估计自己是粘上了老人们口中的脏东西,也就是官方所称的鬼。 林毅无权又无势,也不认识什么世外高人,他能够想到的驱邪办法就是道城外的三祖寺里磕头祈福。 三祖寺据说是释迦牟尼的第三代弟子所建,只是时间已经过了无数年,也无从考证这个据说是不是真实的,让林毅在意的是市民都说这三祖寺很灵验,这一点对林毅来说已经足够了。 林毅从寺庙的大门口就开始磕头,看见佛像磕头,看见大鼓磕头,看见大钟也磕头,一直磕到主殿释迦牟尼像面前,也活该林毅倒霉,在低头许愿求佛祖保佑的时候,佛像手中的铜钵掉了下来,砸在林毅的头上,顿时血花四溅,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林毅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小和尚,还被抱在怀里。 抱着他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也是他后来的授业恩师空心禅师。 白云山上的白玉寺有近千年的历史,历经两朝,现在虽然无法和鼎盛时期相比,但也不贫弱,在江湖上享有盛名。 白云寺的方丈之位已经传到了法字辈,玄、空、法、渡、真、慧是现在白云寺的辈分,寺内的玄字辈的高僧已经隐居了,几乎是看不到他们,至少到目前为止,林毅是没有见过。 慧字辈是备用辈分,现在寺庙里还没有慧字辈的和尚,辈分最低的是真字辈,也是人数最多辈分。 这个世界讲究尊老爱幼,做事情论资排辈,按照惯例,方丈之位传到了法字辈,那么法字辈之上的长辈就不得再收徒弟了,不然方丈的位置会很尴尬,打个比方,若是玄字辈的高僧收个徒弟,那就是空字辈,便是法字辈方丈的师叔,作为师侄看见师叔能不行礼吗?当然不能,不然就是德行缺失,难以服众。 若是玄字辈收的徒弟年纪大一些还好说,若是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那还要白胡子的方丈对他行礼,这不是损方丈的威严嘛,若是玄字辈的僧人疯狂收徒,最后整个寺院的和尚都是方丈的师叔,那他方丈还怎么管理寺庙?寺庙不就乱了嘛! 所以,为了维护寺庙的稳定,就有了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当然有这样惯例的不仅是白云寺,其他门派也有这样的惯例。 但是现在空心禅师就破例了,不过空心禅师会做人,象征性的向方丈请了罪,然后又打出了感情牌,说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哪一天就坐化了,还没有一个继承人,自己一身所学就要失传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合适的人,就请方丈开恩,准许自己收个徒弟。 既然空心禅师这么给面子,法云方丈也不好不给面子,况且收个徒弟,那也是自己的师弟,见面还要对自己行礼,对自己的地位毫无影响,顺水人情,为何不给呢,于是就同意,就这样林毅成了空心禅师的笛子,在三岁的时候就受戒了,被空心禅师赐名法海。 林毅很郁闷自己有个法海这么一个法号,但是取法号这种事情都是长辈做主,作为晚辈的当事人只能接受。 林毅,不,说是法海更为合适,问过空心禅师自己的来历,空心禅师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说,是从河里捞上来的,把你捞上来的时候,只有巴掌那么大小,开始以为养不活了,好在你命大,活到了现在,本想把法河做为你的法号,但是想一想法河这个法号太过于小气,于是就把河改成了海,海纳百川,这个法号阔气! 空心禅师说话之后得意的笑了笑,完全不像一个出家人,倒像是一个土财主,法海一阵郁闷,法海还不如法河呢,也不知道有没有白素贞这个人! 法海又问空心禅师问什么一定要收自己为徒,为此不惜折损面子去求自己的师侄。 空心禅师这回倒是有了一点出家人的模样,一脸慈祥的看着法海,说,我们有缘,缘起而聚,自然而然,没有原因。 法海听了之后更加郁闷了,原本以为自己天资卓越,让师父动了爱才之心,不惜屈尊降贵也要收自己为徒,没有想到师父给了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而且这个答案似乎用于男女之间更为合适。 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法海之后再也没有问过类似的问题。 空心禅师看守藏经阁,与空心禅师一起看守藏经阁的还有另外两位空字辈的高僧,空为和空守两位禅师,现在多了一位法海小和尚。 法海小和尚在藏经阁不用干活,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认字背经文,然后就是发呆。 来到这个世界八九年了,早就过了最初的新奇劲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了解的都了解了。 白云寺所在的白云山在大唐帝国境内,只不过这个大唐帝国不是法海小和尚熟悉的那个大唐帝国,不说别的,就说帝国的版图就比地球五大洲的面积加起来还要大几分。 大唐帝国周边大大小小的国家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个,有友好的,也有敌对的,几乎每年都在打仗。 大唐帝国九年前发生了一场内乱,在位三十七年、颇为强势的唐慧宗突然暴毙,没有留下遗诏,五位皇子为争帝位,那是打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死了无数人,最后历经三个月,五皇子终于打败了他的四位哥哥登上了皇位,定年号为盛元,意为鼎盛开元。 在五龙争位的时候,西南面的西夏国出兵占领了大唐西南方的一郡之地,北方的燕国出动二十万大军占领了北方两郡之地,其他邻国有样学样,组成百万联军,侵略大唐帝国,都想趁着帝国内乱发一笔横财。 盛元皇帝继位第一件事情就是安内,剿灭政敌,把他那四位哥哥的党羽杀的一干二净,据说血把整个京城大地都染成了红色,然后就是减免赋税,安定人心,休养生息,对外做出防守的姿态,给敌国一种认栽的错觉。 盛元三年,这位大唐帝国的主宰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疯狂的复仇,两百万大军如同战争机器一样,对当年乘人之危的国家发动了攻击,这场复仇战争历时五年,直到盛元八年方才结束,结果就是大唐帝国边境向外延伸了两千里,世界上少了八个国家,大唐帝国再次强盛起来,也使盛元年号变成了名副其实。 这些个国家大事都是法海听来往的香客说的,与他关系不大,他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修行之事。 这个一个奇幻的危险世界,妖魔鬼怪,残暴嗜血,动不动就是灭村屠城的,也有得道高人,高来高去,降妖除魔,维护世界和平。 不说远的,就说白云寺的玄字辈高僧就可挥刀断流,提斧劈山,斩杀了白云山上无数妖魔,震慑四方鬼怪,保护了白云山百里之内的安宁。 法海对这样的本领那是向往的很,求师父传授,但是空心禅师只是微笑的摇头,说道,痴儿啊,你是有慧根之人,习武练气只是旁枝末节,只适合普通人,并不是你的修行之路。 法海很是不解,继续问道,师父,那我的修行之路在哪里呢? 空心禅师笑而不语,转身指了指身后的藏经阁。 法海更加的不解,说,难道背诵经文就是我的修行之路?师父,你不会是在逗我吧,若是背诵经文就是修行之法,我都背了四五年了,怎么一点修为道行都没有? 空心禅师叹了一口气,说,痴儿啊,这些经文真的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吗?若是这样,为何还要我们三个老和尚来看守?实话告诉你也无妨,这些经文都是佛陀记录的天地至理,是天地运行之道,那些习武练气之人追求的不就是这些东西吗?你坐拥宝山,还要那些东西作甚? 法海脑袋转了过来,问道,师父你的意思是白云寺的修炼之法都是从这些经文中得来的? 看见法海开窍了,空心禅师笑了,说,徒儿啊,你终于开悟了,你之所以没有从经文中看到修炼之法,那是因为这些经文需要用慧眼来看! 法海紧接问道,师父,慧眼是什么,我有吗,该怎么用? 空心禅师解释道,慧眼是慧根的果实,你即使现在没有,将来总会有的,至于该怎么用,那就要看你自己了,外人帮不了你,因为慧眼是你自己的,不是别人的。 法海又问道,师父,你有慧眼吗? 空心禅师怒道,为师若是要慧眼,还用去习武练气吗? 第二章 小和尚的苦恼 法海小和尚听了师父空心禅师的话,暗自琢磨自己的慧根去了,他不知道慧根是什么,虽说脑海有着三十年的记忆,但那些记忆都与慧根无关,甚至与佛家修行都没有任何的关系,给不了多少帮助,而且他害怕别人看出什么,也不敢显露出来,只能暗自摸索,这么一摸索就是三年的时间。 在白云寺熏陶了这么多年,再加上三年的苦心造诣,十二岁的法海终于琢磨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来了,但却让他陷入了更深的苦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法海小和尚发现自己的一双眼睛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总能看见从前看不见的东西。 倒不是说法海看见鬼了,这宝刹之中,佛相庄严,香火鼎盛,高僧无数,即使世上有鬼,它也不敢上这白云寺来,法海之所以苦恼,那是因为他看人的时候,总能看见别人头顶冒烟,冒着不同颜色的烟,把一个正常人看得不正常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开了慧眼,搞得世上好似只剩下他一个是正常人。 法海坐在藏经阁的台阶上,望着墙外的山峰,愣愣出神,空心禅师在做早课,不让别人打扰。 早晨的阳光红的似火,特别在这样冬日的早晨,更是红的厉害,晨光从天空洒下来的时候,那一束束的光线看的一清二楚,像是一条条带着颜色的丝带,与大地上的红尘百物相互呼应,如梦如幻,一时之间变得非常的不真实。 一切都像梦一样,比如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了这个世界,然后成为了一个小和尚,居然还有了一个法海这么一个充满神奇色彩的法号,再比如看佛经时候那离奇的现象,一切都假的真实。 法海在看佛经的时候,那些如同蝌蚪一样的蚊子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法海身体里面钻,法海当时居然也不排斥它们,灵魂深处还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那些想蝌蚪一样的文字进入法海体内之后,法海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痒痒的、麻酥酥的,似乎和舒服,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东西在游走,还不止一个,而是千万个,像是按摩一样,既有疼痛感又有舒服感,心里面还有一个声音,似乎在说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在身体享受的同时,法海的意识也出现了幻觉,感觉自己不再坐在满是经书的藏经阁,而是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面前的经书不同,出现的地方也就跟跟着不同。 若是面前是一部关于地狱的经文,那么法海就出现在地狱当中,面前是千万生灵的灵魂在地狱里面偿还生前在阳间所犯罪行的场面,有的被拔舌头,有的被下油锅,有的被鞭笞,有的被下油锅,有的被下刀山等等,残酷而又恐怖,让人头皮发麻,七魄离体。 可法海在看到这些场面的时候居然可以无悲无喜,好似没有感情的石块一样,只是静静的看着,若在正常情况下看到这样的场景铁定会被吓坏的。 当因果经文摆在面前的时候,法海的身形便被拔高,飘忽到云巅,俯瞰红尘大世界,万物生灵之间便由一条条细线相互串联、交错,而且每一条细线之间的颜色都不相同,有红,有黑,有白,有紫,色彩之多,不可一一赘述,这些色彩交映在一起,如同一副色彩斑斓的锦织画卷。 法海挑起其中一条细线细看,便会发现他为什么要杀死他,他为甚要娶她,她又为什么要恨他等等,喜、怒、哀、惧、爱、恶七情六欲,生老病死,如同泡沫一般在眼前升起,然后又破灭,变化无常而又绚丽多彩,世间的繁华与魅力,多半来自这里。 当经书合上的时候,法海才从幻境之中醒悟过来,发现自己还是盘坐在案台前,但幻境中的一切都如同剪影一般在眼前闪过,心浸其中,难以自拔,久久不能释怀。 法海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会死,会心神耗尽而死,但是他不仅没有死,反而精神愈发的旺盛,好似上瘾了一般,翻完一本又一本的经书,随着翻阅经书的增多,清澈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沧桑,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气息。 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存在,小和尚法海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是一真实存在的物质,或者这只是自己躺在席梦思床上做的一场梦,自己还没有从那一场宿醉中醒过来,只是他已经有一点喜欢这方世界,又不愿醒过来,生怕所看的,所接触到的,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法海想到此处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法海,为何在此叹息啊?” 一声低沉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法海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自己的师父。 空心禅师已经做完早课了,从藏经阁里面出来了。 “师父,”法海站起身子,低声问自己的师父,道:“我们是真的存在吗?” 法海心中的迷惑与不安恐怕只有一手把他养大的空心禅师才能够消除,而法海也把空心禅师当做自己唯一的依靠,是自己心灵的寄托。 空心禅师也是被问的一愣,随后笑了,拉着法海的手坐到了台阶上,轻声的说道:“痴儿,你着相了,存在如何,不存在又如何,何必执着于一个绝对的答案呢?你看为师手中的砂砾。” 空心禅师从地上剑气一颗砂砾置于掌心,让法海看,法海看了之后不解的望着师父,期待着师父能够继续说下去。 空心禅师没有说别的,只是问道:“你看它存在还是不存在?” 法海再次低头看了一眼师父手中的砂砾,它的确躺在师父手中,但法海知道师父这么问,答案肯定不会那么简单,有些迟疑不定、有些赌博意味的回答道:“存在。” 空心禅师似乎看出了法海的心态,笑而不语,一握手掌,然后又展开,手中的砂砾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时候空心禅师又问道:“那现在还存在吗?” 法海知道师父又在和自己说禅了,摇了摇头道:“看不见了,不存在了,是师父你把它变没了!” 空心禅师哈哈一笑,说:“痴儿,不是为师把他变没有了,只是你没有看到而已,它或许依旧在那里,或许根本就没有它,有些东西存在就是不存在,不存在就是存在,而有些东西存在就是存在,不存在就是不存在,你肉眼看的见或者看不见,根本不重要,心才是关键,心生则万物生,心死则万物灭,痴儿,你明白了吗?” 法海似乎明白了什么,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明白,再抬头去看已经起身离去的师父,发现他的头顶上有七彩霞光,如同一把张开的扇子。 第三章 小和尚渡仁 法海没有完全弄明白师父空心禅师所说的禅机,但他终于在控制住了自己的一双眼睛,想看见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能看见,想看不见就看不见。 等法海能够控制住自己眼睛的时候,已经是阳春三月了,春暖花开,姹紫嫣红,只是山上的春天来的比较晚,这个时候树梢才刚刚发芽,冒出零星点点的绿意。 法海是一种随遇而安的性子,当然这是一种好听点的说法,实在一点的说法就是胸无大志,若是无迫切的压力,他更多的是希望能够慢悠闲的生活。 现在没有烦恼缠绕着他,又不用干那些杂活儿,所以他更多的时间是躺在院子里那条石凳上,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天空中悠悠的白云。 其实法海除了看佛经,除了睡觉,他也没有别的活可以做,他躺着看天空的白云也是无可奈何,这个时代可没有上辈子那么多的娱乐活动,即使耐不住性子,也只能憋着。 憋着,憋着,在心中就发酵出别的心思来了,法海突然间想要到山下看看,说实话,十二年来,他一直待在山上,从来没有下过山,他还不知道山下长什么样呢! 白云寺的弟子分为两种,一种是内室弟子,另一种是外室弟子。 内室弟子是指正真出家的人,要发大心,五戒十善,发菩提心,不得擅自下山,有些弟子一辈子都在山上寺庙里礼佛,从来没有见过山下的一草一木。 外室弟子又称俗家弟子,那些大门大户捐赠了大量的香火钱,想把自家子弟送到寺内学习佛法,当然更多的是想学习寺内的功法,寺里也不好拒绝,虽然是出家之人,但毕竟还在红尘之中,需要吃喝,吃喝就离不开钱,离不开这些大户。 这些大门大户的子弟不会一辈子都待在寺庙里虔诚礼佛,他们还需要回家传宗接代,支撑家业,所以就有了不用受戒的俗家弟子,他们可以还俗,下了山也不用守什么清规戒律,也可以另投他派,和寺里没有了任何关系,他们不用对寺里负责,寺里也不用对他们负责,只是这些人学不到寺内核心功法。 法海是内室弟子,还是寺里长老的入室关门弟子,他生活的地方最多是藏经阁所在的院子,好似樊笼之鸟。 正在法海哀叹自己命运的时候,院门打开了,冲进一个火急火燎的胖身影。 这道胖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方丈的入室关门弟子,渡仁,也是法海的发小,两个人年纪差不多,渡仁只比法海大三岁。 法海觉得方丈不愧是方丈,取的法号就不同寻常,比自己的师父强多了,渡仁这个法号的寓意比自己法号的寓意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仁既是人,渡别人也渡自己,仁既是仁慈,与佛法所说的慈悲贴切,让人心存善念,渡仁可以说是佛法的一个总结名词。 不过法海觉得方丈那双混浊的双眼应该看穿了胖子的本质,所以才给他取这么一个法号,让他先渡自己,让他先自己从善。 法海和渡仁一起长大,心智成熟的他自然知道渡仁是什么货色,面色和善,内心黑炭,表里不一,若是别人相信他那憨厚慈善的外表,肯定会被坑的体无完肤,不过有一点好,那是就是对自己人肝胆相照,可以两肋插刀。 渡仁很懒,更喜欢赖床,而白云寺的早课时间非常的早,比太阳起山还要早,所以早课,渡仁总是缺席,而且总被戒律堂的人在床上抓个正着,常常受罚,劈柴挑水,成了家常便饭。 渡仁被整的欲哭无泪,叫天无门,暗自发起狠来,你们整我,我也整你们,于是他总是在劈柴挑水之余往戒律堂的伙食里面吐口水,放沙子,让戒律堂的人吃自己的口水,吃沙子。 渡仁的口水无色无味,只要当事人不说,戒律堂的人吃了之后,也不会察觉,只是沙子吃到嘴里立刻被察觉到了,有些人更是不注意,崩坏了牙齿。 饭菜里出现了沙子,开始的时候戒律堂的人以为只是偶然事件,是伙善堂的人粗心大意,没有把菜洗干净,但是次数多了之后,戒律堂的人就认为伙善堂的人故意在整他们,是伙善堂的人夹私报复,于是上门理论。 伙善堂的人知道自己没有做,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而且无辜被冤枉,火气十足,两堂之人从言语冲突,很快上升到了肢体冲突,事情越闹越大。 渡仁看见事情闹大了,肯定会有人调查的,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很机智的跑到自己师父,也就是方丈面前痛哭流涕,交代了事情,当然避重就轻的交代,然后承认自己的错误,发誓自己以后肯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方丈对自己的小弟子还是非常的疼爱,见他认错了,也不追究了,出面摆平了这件事情,还顺手把渡仁的早课给取消了,渡仁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渡仁干这些事情的时候,法海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还问过渡仁,为什么不再饭菜里面放苍蝇或者虫子,谁知这个时候,渡仁居然打起了佛号,一脸慈悲虔诚的说,出家人不得乱杀无辜。 白云寺五大戒律,第一条就是不得乱杀无辜,这条戒律与法海记忆中的戒律大有不同,暗自纳闷,不得杀生什么时候变成了不得乱杀无辜了,回头想想也觉的有道理,这个世界这么乱,你不杀别人,可别人杀你的时候可不会心慈手软。 “法海,法海,你的信!” 渡仁跑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法海纳闷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除了寺庙里的几个和尚,也不认识别人呢,谁会给自己写信呢,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爬了起来接过渡仁递过来的信,说:“胖子,我说让你平时少偷懒,多练武,你就是不听,从前院跑过来,才多少路,就把你累成这样,若是妖怪看上你这一身肥肉,看你还怎么跑?” 说完之后,法海低头看手中的黄皮信封,原来不是自己的信,而是给自己师父的信。 渡仁也缓过气来了,说:“妖怪可不会喜欢肥肉,只会喜欢你身上这些连着骨头的瘦肉,那样嚼起来才有味道!” 法海站起来踢了渡仁一脚,骂道:“我是你师叔,哪有盼着自己师叔被妖怪吃的师侄,你这个是大逆不道!” 说完也不理渡仁,跑进藏经阁找自己的师父了。 第四章 小和尚下山 白云寺的藏经阁一共有七层,第一层收藏着奇闻异志,第二层收藏着历代高僧语录,第三层收藏这大乘佛法,第四层和第五层是功法秘籍,第六层存放着贵重的佛经,至于第七层藏着什么,外人无从知道,寺内也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法海从来没有到过第七层。 法海找到师父时,空心禅师正在第六层给佛经弹灰,样子和一个普通的老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法海把信递给了空心禅师,他打开看了,看完之后,叹息一声,双手合适,颂了一句佛号,然后把目光投向法海。 法海知道有事情要来了,果不其然,空心禅师道:“法海,为师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法海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他内心挺希望为师父办事的,于是道:“师父,你吩咐吧,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空心禅师哈哈一笑,脸上的愁苦消散了,笑骂道:“油腔滑调,一点都不像是出家之人!” 法海嘿嘿傻笑一声,问道:“师父,你说吧,要徒儿去干什么?” 空心禅师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追忆的神色,给法海说起了一段往事。 那个时候,空心禅师还没有现在这么老,正在人生的开端,十七八岁,人生花季,与同城的一位姓周的好友爱慕修行之道,两人家里都是大户,有钱,请了师傅,学了一些腿脚功夫,准备外出行那侠义之事,好闯出一些名堂。 两个人瞒着家里,带了一些银两,偷了两匹良驹,就出了城,天黑的时候已经离家有百里之地,正好到了一个小村子。 这个世界危险因素太多,什么妖魔鬼怪数不胜数,单独的个人力量很难在野外存活下去,于是大多数都是几十人、上百人的在一起,形成一个小村子或者小镇子,抱团生活,所以大城池之外有很多这样的村子和镇子。 空心禅师两人来到的这个村子并不大,大约只有十多户人家,让他们两个感到奇怪的是这个村子没有一点灯光,乌漆墨黑的,没有生气,而且鼻孔还能闻到一点血的腥味。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对劲,都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两个人都是初次出门,满心打算行侠仗义,看见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进去瞧一瞧,哪怕知道有危险,颇有一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味。 空心禅师性子比较急,一马当先便冲在前面,刚进村口,就听到破空的声音,有东西朝自己袭来,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打在自己的身上,身子便从马上摔了了下来,接着便感觉有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脚,把自己朝一个方向拖去。 当时天色暗淡,天空有微薄的云,遮住了昏昏的月光,地上更是暗淡的看不清东西,空心禅师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而且自己被攻击了一下,又从马上摔了下来,着实不轻,疼的浑身提不起力气,只能任由被那东西拖着。 空心禅师想要活命只能寄希望于那位好友,那位好友也没有让他失望,从马上跳下来,拔出钢刀,从上而下,用力一斩,把他平日所学发挥到淋漓尽致,咔嚓一声砍断了缠绕在脚上的东西。 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哀嚎,接着传来源源不断的簌簌之音,有东西在跑过来,而且不少,那位好友大喝一声,走,抄起地上的空心大师就跑。 两个人本能朝声音相反的方向跑去,但那边又是一个陡坡,空心禅师受了伤,无法自己移动,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压到了好友身上,好友搀着跑了半里路,气喘吁吁,吐气如牛了,两条腿也像灌了铅一样,跑不动了。 空心禅师让好友放下他,自己逃命,好友只是摇了摇头,咬着牙,继续搀着空心禅师往前跑,后面不知名的怪物已经追了上来,离他们只有咫尺之遥。 也许是他们命不该绝,看到了一个窑洞,两个人赶紧跑了进去,把门堵上,两个人靠在门口大口的穿着粗气,然后听见窑洞外面的怪物在不停的嘶吼,那种声音像是小孩子的哭声,又像是女人的呜咽声,随后又像鞭子在抽打着大地的声音,嘈杂混乱。 那怪物似乎有些忌惮窑洞,没有靠近,一直在窑洞外面徘徊,两人见怪物不敢靠近,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滔滔不绝的疲惫,两个人都靠着门板上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了,外面传来鸟叫声,没有那怪物的踪迹了,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打开窑洞的门,没有发现什么危险,这才出来。 大白天的,阳气十足,一般的妖魔鬼怪不会出来,两个人壮着胆子跑进村子里面看了看,发现里面的村民都死了,而且死相极为难看,像是被蒸馏瓶蒸了一边,把身体里面的水分血液都给蒸干净了,连脂肪都给蒸了出来,变成黄色的干尸,眼眶暴突,嘴巴张开,面目狰狞。 吓得两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村子,在村口发现了两匹一进死去的良驹,全身的血液都没有了,干枯的皮包骨头,在昨晚遇袭的地方发现了怪异的藤条,断口之处血迹斑斑,应该是昨天晚上好友砍断的。 两个人不敢在这里多待,跑回家了。 从那以后,空心禅师的好友就没有闯荡江湖的心思了,安心的继承家业,娶妻生子,而空心禅师却更加的坚定了修行之心,最后拜入了白云寺。 空心禅师手中的那封信就是那位好友的儿子写的,那位好友早已故去,现在他家里又出现变故,想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空心禅师。 空心禅师看守藏经阁自然是走不开,正所谓父债子偿,师父的事情自然也落到了徒弟身上,而空心禅师又只有法海这么一个徒弟,去接好友的后人只能让他去办了。 法海早有下山的心思了,立刻怕了怕胸脯,大包大揽的说:“师父,这件事情交给我就好了,保证帮你把人完完整整的带回来,若是少了一根毫毛,我就把寺里的佛像都扫上一遍。” 空心禅师慈祥的摸了摸法海的头,说:“法海办事,为师自然是放心,只是让你一个人下山,没有个照应,这样吧,为师去和方丈师侄说说,让渡仁和你一起下山!” 下山能够带上渡仁,法海自然是愿意,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赶路。 空心禅师又道:“山下不太平,魑魅魍魉太多,缺少护身之法可不行,为师这里有一串佛珠,乃是当年你师祖传留下来的,算是一件上好的护身法宝,现在传给你了,希望它能够抱你平安!” 法海接过佛珠,只见佛珠光滑如玉,上面没有任何的雕饰,黑漆漆的,每颗只有拇指般大小,散发着阵阵檀香,若不是空心禅师说,法海绝对不认为这是一件法宝。 法海把佛珠挂到脖子上,眼珠子一转,道:“师父,有法宝是好,但是法宝是死物,难免有疏漏,要不你传我两手绝招,作为佛陀之怒?” 空心禅师笑骂道:“真是个滑头,你自己去五楼找吧!你也该学学防身之术了!” 第五章 山下 渡仁没有想到自己也能够下山,高兴坏了,自从上山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下过山,仔细算来差不多有十一年了。 “法海,你知道山下是什么样子吗?哎呀,当年上山的时候,年纪太小,没有记住山下是什么样子,真想现在就去山下看看,喂,别看那什么破武功秘籍啦,那玩意有什么好看的,藏经阁里面一抓一大把,我跟你说话呢!” 法海无奈放下从藏经阁中挑出来的武功秘籍,对着渡仁说:“胖子,你就这样向往红尘,小心佛祖找你麻烦,把你当做叛徒给办了,丢进阿鼻地狱!” 渡仁说:“我这可不是叛徒,我这是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我到红尘是为了弘扬佛法,我到红尘、、、哎呀,和你这样肤浅的没有追求的假和尚说了,你也不懂,红尘历劫,方显真佛!” 渡仁编不下去了,只能用你不懂来搪塞,法海听了之后,摇了摇头,继续研究从藏经阁里带出来的武功秘籍。 法海从藏经阁里拿出了三本秘籍,一本大力金刚指,一本大力金刚掌,一本无影脚,金刚指和金刚掌都是手上功夫,攻伐有力,练成大成之后,指可穿墙,掌可裂石,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只是从头翻阅之后,法海就有点后悔了,炼这个玩意太痛苦了。 首先要烧一锅的铁沙子,然后把双手进滚烫的沙子里,不停的翻炒,之后涂上特配的药水,如此反复,直到最后,手掌金黄,插进铁锅如同寻常。 法海知道自己吃不了那个苦,只好退而求次,只记住运力的方式和招式。 无影脚倒是一本好功夫,进可攻退可守,修炼起来也方便,这几日法海便专注这本无影脚了。 三日的功夫,寺里给渡仁和法海准备好了文牒、干粮、银子、良驹等等必需品,临走之前,空心禅师又叮嘱许多了,告诉他们两个行走江湖注意的事情,最后又递给法海一块玉佩,说是信物,到了目的地,给主人家一看就知道了。 好不容等空心禅师唠叨完,两个小和尚便飞奔而去,像是屁股后面有只老虎一样,跑的比兔子还要快上三分。 渡仁在法海的房间里对山下的红尘世界做了充足的幻想,也预设多种游戏红尘的计划,但是等他们两个到了山下发现一切和自己想象的都不一样,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白云山下有一个比较的大镇子叫做白云镇,下了白云寺就是这个镇子,白云寺的马庄也在这个镇子里面,这也是法海和渡仁两个人的第一站。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下了山之后,觉得世界突然大了许多,也下沉了许多,渡仁问法海是不是有同样的感觉。 法海说:“胖子,你也就是肉多,吃下去的营养都长肉了,从山上到山下,不就是从高处到了低处嘛,这里这多的人,这么多的房子,这么多的路,东西多了,地方不就大了嘛。” 渡仁感觉法海说的不对,但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了,只好针对法海贬低自己的话做出反击,说:“法海,你自己不长肉,就知道嫉妒佛爷我肉多,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哼!” 两个人嘻嘻闹闹,穿过喧闹的人群,走马观花,朝着白云寺的马庄奔去,顺便对比山下的白云镇与山上白云寺之间的区别。 白云寺里除了佛像就是和尚,除了和尚就是香客信徒,香客信徒比和尚还像和尚,对待佛陀比和尚还要崇敬,说到底就只有佛像和信徒。 白云镇因为依靠香火兴盛的白云寺,所以异常的繁华,一条主街上又分出了十多条支路,行人往来,旅客不绝,街道两边都是商铺,有卖布料的,有卖粮食的,更有酒楼茶肆等等应有尽有,当然更多的是卖香烛的。 法海看了几眼之后,兴趣就衰退了,他记忆中的城市可比这里繁华多了,在他看来就是多了一些古色而已,但是同行的渡仁就不一样了,那双平时只有寻找一番才能看见的眼睛,此刻等着像是铜铃一样,两个乌溜溜的眼珠放着亮光,嘴巴从来就没有合上过,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街上的行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渡仁,若不是看着渡仁是一副和尚打扮,恐怕早就冲上来把他给捆了,最后连法海都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渡仁的后脑勺上。 “我当初怎么同意把你带下山了呢?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被猪肉蒙了心,啊、啊,啊什么呀,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个镇子吗,若是到了城那还得了,到时候嘴巴还不得脱了臼,真是丢死人了!” 渡仁知道自己丢人了,但还是很倔强的说:“我不信你不惊奇,你的那小心肝肯定都跳到嘴里了,只是碍着师叔的面子,不好意思在我面前表现出来而已,真是一个表里不一、虚伪的和尚!” 法海怒道:“你这个胖子没救了,就算是佛祖都救不了你!” 说着拔腿就跑,不想和渡仁走在一起,渡仁连忙跟了上去,一边背着包袱,一边大喊道:“等等我啊!我不认识路!” 法海最终还是没有甩掉渡仁,两个人一起到了白云寺设在白云镇的马庄,马庄在白云镇的边缘处,是一个大庄子,里面有七八个汉子,年纪都比较大,都有四五十岁了,也是镇上的人,受雇打理马厩,为首的人叫做马三,世代都是马夫。 也不是白云寺的任何一个和尚到了马厩就可以使用马匹的,想要用马,还必须有监寺的文书,马三核对完法海递过去的文书,便带着他们进了马厩。 “两位小师父,是第一次下山吧?”马三一边领路一边笑着说道。 渡仁心直口快,回答道:“对,我们第一次下山,去外面半点事情,马总管,你得要帮我们挑两匹好马,我们要跑很多路呢!” 马三回头笑道:“两位小师父,放心,抱在我马三身上,我马家世代养马,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了,经验十足,挑出的马那可是没话说的好!” 马三先是自吹自擂一番,然后又随意的问道:“两位小师父带着这么多行礼,看样子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啊!” 渡仁希望马三给自己挑匹好马,对于他的问话也是有问必答,说:“要到青阳郡去,一千多里路呢,可不远嘛!” 说话间,已经到了马棚,马三给法海和渡仁挑了两匹好马,马匹到手两个人也没有停留,骑着马便奔着镇子外面去了,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马厩里飞出了一只信鸽。 第六章 风高天黑 法海和渡仁两位策马奔腾,好不潇洒,但事情往往乐极生悲,两个人都没有出门的经验,一不小心就错过了借宿的地方,以至于半夜三更还在深山老林当中。 大唐帝国地广人稀,往往几十里都未必能够看见一个村落,更多的是绿意葱葱的森林,还有从森林当中传出来的猛兽的嘶吼。 天空中有半轮月亮,只是这半轮月亮还被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乌云给遮住了,从云层缝隙中透漏出来的残光又被头顶的枝叶遮挡住了,走在林子里,漆黑一片,抬头往上看去,倒是能够穿过枝叶间的缝隙看见天空残存的星星。 夜晚温度下降,林子里不知不觉中弥漫起淡淡的白色雾气,使漆黑的林子更添几分诡异的气氛。 “我说胖子,你跑起路来怎么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上辈子不是兔子还是兔子,而且还一直被猎狗追,所以佛祖可怜你,让你这辈子做了人,还保留着上辈子的天赋!”法海没事的时候又来调侃起渡仁。 渡仁也不是好惹的,反击的说道:“法海,你能不能说句人话,错过了住宿的地方,你能怪我吗?不要以为是我师叔,就可以这么随意的编排我,一点长辈风范都没有,不对,应该是佛祖他老人家看穿了你的本质,把你的那些虚伪的伪装都收了!” 法海说:“呵,现在知道我是你的师叔啦,长这么大,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正经的叫过呢,你不说我都快要忘了我是你师叔呢!也别废话了,赶紧的叫一声师叔,给我叫舒坦了,师叔我给你叫一个美女,让你尝一尝红尘的滋味!” 渡仁刚准备开口说话,就听见远处的草丛里传来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叫救命!”仔细听了一会儿,渡仁对着法海说道。 法海勒紧麻绳,说:“过去看看!” 这个荒山野岭的,充满了危险,两人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的靠近,这两人虽然初出江湖,但是个混江湖的天才,把那些老江湖所说的发挥到了极至。 两个人往前走了大约十丈的距离,便看见草丛里躺着一个人,只是光线太过于暗淡,看不清楚。 法海和渡仁两人对视一眼,渡仁问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法海说:“万一是佛祖金刚目的漏网之鱼怎么办?就咱们两个估计还不够别人一只手的!” 渡仁说:“可万一是佛祖用来考研我们两个怎么办,见死不救可不是和尚的作风,万一佛祖见我们两个没有慈悲之心,不让我们去极乐世界怎么办?” 渡仁说的话,法海怎么听怎么别扭,说:“我说胖子师侄,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都是盼着我们早点死的意思啊!” 渡仁圆圆的脑袋一扭,问道:“有吗?” 法海肯定的回答道:“有!” 渡仁认真想了想,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有些尴尬,道:“那是我口误,你也别认真了,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我还想要个七七浮屠呢!” 法海见渡仁想要去救人,他也不好阻拦,渡仁似然人混了一点,但好歹也是修行之人,修行最重要的是心境,若是自己强行阻拦,给渡仁心上添上一道心魔,那就好心办坏事了。 两人都是初学者,在马背上,远没有在地面上来的灵活,于是纷纷下了马,慢慢的靠近。 法海和渡仁中与看清声音的来源之处,只见前方离自己只有一丈距离的地方,有一位美人从路边的草丛里挣扎的坐起来。 法海和渡仁两人都是修行之人,视力比寻常之人要好上不少,再加上面前那人皮肤雪白,自带光芒,倒是让两人看清了她的容样。 她头发有些凌乱,但是乱的很美,两缕秀发从耳边自然垂落,搭在小山丘一样的胸口上,衣服是贵家小姐常穿的盛典服饰,纱衣,抹胸,丝带,披肩,只是这位美人披肩落在旁边的地上,丝带散开了,纱衣半遮半掩,抹胸也松了,露出深深的沟壑,和大片的雪山。 不说这些极具诱惑性的地方,她的容貌也是极美的,眉毛细如柳叶,睫毛宽如蒲扇,眼珠黑如珍珠,琼鼻高挺精巧,嘴唇嫣红,宛如樱桃,肌肤细腻如脂,洁白如雪,这些东西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就像是画中的仙女一样,完美的挑不出一丝毛病。 空气中还有一股若有如无的香味,非常的好闻,好像是是对面美人的体香。 渡仁有些呼吸急促的说:“法海,我还没有叫你师叔呢,你就给我找来这位一位完美无瑕的美人,你真是太够意思了,你这个师叔我认了!” 法海也有些纳闷了,这个世界上真有美的没有缺点美人吗?摸了摸嘴角的口水说:“胖子,你动凡心了,为了美色,连自己的立场原则都可以抛弃了,你对得起佛祖吗?不行,作为你的师叔,我一定要拯救你,把你从虎口中救出来,这位美人还是交给我吧!” 这个时候,对面的美人似乎好像才看到渡仁和法海两个人,轻启樱口,道:“两位小师父,你们是来就奴家的吗?” 渡仁和法海两个人,连忙点头,但是谁都没有动。 美人又开口说道:“奴家脚崴了,动不了了,两位小师父,你们谁能够过来扶我一把,这草丛太凉了!” “我,我、、” 渡仁和法海两个人争先恐后的往美人跑去,两个人为了争取先到美人边上,还在途中打了起来,法海抓渡仁的衣领,渡仁就掐法海的脖子,然后法海又打渡仁的脸,渡仁又反击,两人几乎是从地上滚了过来的,到了美人面前,相互掐在一起,难分难舍,谁都没有空余的手来搀扶美人。 美人看见两位小师父打了起来,有心来劝架,说:“两位师父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说着伸手搭在法海和渡仁的后背,要拉开两个人。 只是女人的力气小,搭在法海和渡仁后背的手像是在抚摸一样,更本不能把两个人拉开。 这个时候法海的声音传了出来,说:“美人,你别管,今天我非要掐死这个不知道尊师重道的胖子!” 而渡仁又反击道:“女菩萨,你别管,今晚我一定弄死这个虚伪的家伙!” 美人说:“可是你们两个这样子,奴家好害怕呀!” 说话间,美人放在渡仁和法海后背的手突然之间变成了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在爪子的末端还有一尺多长的尖溜溜的指甲,冒着寒光,好不瘆人。 如此同时,在美人背后也伸出了一条毛茸茸的灰色尾巴,如同蟒蛇一样的从地面游走,向渡仁和法海而去,这根本不是什么美人,而是一只妖。 第七章 狐狸精 嘭的一声,突然之间,化为美女的妖怪飞了出去,跌落在一丈之外的草丛,没有了动静。 法海和渡仁两人偏着头看着妖怪跌落的方向,渡仁出拳,法海出掌,两人的臂膀伸的笔直,保持着出招的姿势。 渡仁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说:“小小妖精,还敢迷惑你家佛爷,今晚你家佛爷心情好陪你玩玩,咦,怎么没有动静了,不会这么不经打,就这么死了吧!” 法海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掌,放到自己的面前看了看,手掌微微胀红,刚刚他按照大力金刚掌的运气方式使出一掌,发现手掌上的经脉已经胀红,现在还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感,看来没有用秘法锻炼过的手掌,还是不能使用大力金刚掌,不然这手迟早得废掉。 法海若无其事的收回自己的手掌,说:“过去看看不就得了!” 说完,法海便起身走了过去,渡仁也跟着过来,到了妖精落地的地方就发现地上躺着一只死狐狸,一身灰色的毛发,倒立起来,如同一根根钢针,嘴巴尖挺、尖挺的,嘴角还有血迹,一双眼珠子鲜红、鲜红的,里面全是血丝。 渡仁念一句佛号,说:“法海,你这个和尚也忒狠毒了吧,一招毙命,心中一点慈悲之心都没有,一点都不像和尚,你一定是一个假和尚!” 法海想了想,自己刚刚的确没有手下留情的念头,但是被渡仁这么说,他就不承认了,说:“不是我狠毒的没有慈悲之心,而是你六根不净,动了淫色之心,对这只狐狸精动了不该动的念头,所以才在出手的时候留下九分力,你那不是慈悲之心,而是淫色之心,你才是一个假和尚呢!” 渡仁怒道:“放屁,我是念在她修行不易,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正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的就是这个理!还有你打我的那一巴掌,真狠,现在还痛着呢,一定是蓄谋已久的!” 法海冷哼两声,没有理渡仁,转身去找自己的马,其实法海心里清楚,除了身上穿着僧衣,头上顶着戒疤,他心里更本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和尚,他的灵魂是一个自由的灵魂,可不想被那些和尚的规矩给束缚住,若不是舍不得空心禅师,他早就还俗去了。 渡仁看着法海的背影,大声说道:“看吧,看吧,被我说中了吧,无话可说了吧!” “我是懒得理你!”法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两人继续上路了,更本没有把那狐狸精当一回事,打死一只狐狸精,就像捏死了一只蚂蚁一样,毫无心理压力,不得不说,白云寺的教育非常的强大。 两个人直到天边开始泛亮的时候,终于赶到了一个小村子,此时两人已经非常疲惫,就在村口的凉亭休息,靠在梁柱上睡着了。 两个人一直睡到太阳爬到山顶,村里的小孩子出来玩耍时,才醒过来。 还别说,白云寺训练出来的马匹真不错,没有人看管也没有跑,正低着头在凉亭边上吃着荒草。 法海拍了拍渡仁,说:“别睡了,赶紧进村找个地方讨口热水,化个缘,祭一下脏内五府,继续赶路,这次路程远,事情急,去晚了估计要出大事!” 渡仁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需要白云寺未来两大支柱同时出马?” 法海笑着说:“事关天下苍生的大事,我们两个就是人族的未来,走了!” 渡仁看着法海的背影,不屑的说道:“不说,就不说呗,神气什么呢!” 法海走到在村口玩耍的小朋友们面前,小朋友们看见法海走了过来,都停了下来,望着他。 五个小孩子,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带补丁的麻衣,头发蓬松蜡黄,有些头上还有草屑,有两个小男孩甚至还流着大鼻涕,从鼻孔里拖下来,快要到嘴里的时候,用力一耸,又神奇般的回到了鼻孔中,过了一会儿有流了出来,如此反复。 法海从怀里掏出五个铜板,摊开放在不大的手掌上,对着五个小孩子说:“小施主们,只要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些铜钱就是你们的了!” 其中稍微大一些的女孩子往前走了一步,这个孩子可能是孩子王,也不怕生,直愣愣的站在法海面前,问:“你说的是真的?” 法海笑着说:“当然是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 这个时候,渡仁也牵着马走了过来。 孩子王说:“你问吧!” 法海问道:“你们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李家村!” “多少人?” “不知道,大概好多人!” “呃,哪家最富裕?嗯,最有钱?” “村长家!” “村长家在哪里?” “进了村子,一直走,看见房子最大的那一家,就是村长。” 法海笑着把手中铜钱递给了孩子王,说:“好了,我问完了,你们去玩吧!” “哦也,有钱了,有钱了、、、” 孩子们接过钱,开开心心的走开了,渡仁凑了过来,说:“你打听最富裕的村长家干嘛,不会是想打劫吧,我可告诉你,法海,咱们可是名门正派,打劫一个村子的村长这种事情可不能干,要是让武林同道知道了,那可丢死人了,想要打劫,咱们去打劫皇帝老儿去,他有钱!” 法海有些无奈的说:“了解你的人知道你在白云寺长大,不知道你的人还以为你在土匪窝里长大的呢,真搞不懂你那大脑袋里面整天都在想什么东西! 我找富裕的人家,是为了找口吃的,大户人家肯定有好吃的,即使没有好吃的,也肯定比咱们的干粮可口,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搞一碗热粥喝喝。” 渡仁一听有热粥喝,两只眼睛直冒光,催促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过去走。” 两人牵着马,往村子里面走,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下地了,准备春耕的事情,所以村子里面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些年迈无力的老人在家里。 村子并不富裕,几乎找不到没有补丁的衣服,家家都是茅草房子,篱笆围墙,院子里放养着几只鸡,有些人家还有几只鸭子。 村长家的确好找,因为就只有他一家是夯土墙,大木门,房子七八间,虽然也是茅草做顶,但在一群矮小的茅草房面前,还是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一眼就看出来了。 第八章 李家村 敲门的事情自然是渡仁去做,这位胖和尚外面具有欺骗性,憨傻的外表,能够降低主人家的警惕性,渡仁敲了两三下,里面就传来脚步声。 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谁呀?”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渡仁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门就打开了,正是一位花甲的老太太,渡仁立马面带笑容,打了一个佛礼,说:“女菩萨,你好,我们两是路过的出家人,只是长途跋涉,口渴的厉害,想向女菩萨讨口热水喝!” 老太太似乎眼神不怎么好,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渡仁,然后把目光投向法海,法海连忙施礼,把自己当做一位有礼的好和尚。 打量完法海和渡仁,似乎确定两位小和尚不是什么坏人,略显干枯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说:“原来是两位小师父呀,赶紧进屋,赶紧进屋!” 老太太年纪大了,牙齿也掉好多,说起话来漏风,若不注意听,还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法海把两匹马都系在门外,跟着渡仁后面进了屋子。 院子很大,栽了一颗枣树,已经有些年头了,足足有两个碗口那么粗,院子的角落里建了鸡窝,院子里养了不少的鸡鸭,在院子的一角还有一条壮硕的大黑狗,看见渡仁和法海两人,狂吠起来,甚至都跳了起来,好在大黑狗是用链子拴住了,只能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活动。 大黑狗的动静惊动屋子里面的人,从里面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黑白灰三色的头发在头顶束了一个发髻,留有长须,应该经常打理,看起来很柔顺,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整体看起来很精神,而且身上还有一股气势,是那种长期发号施令人身上的独有气势。 被大黑狗惊到了,渡仁和法海停在了院子中央,两人的目光先是在大黑狗身上,后是落到了老汉身上,不用别人介绍,两人就知道这个人必是李家村的村长。 老太太还在呵斥自家的大黑狗,但是大黑狗就是不听老主人的命令,依旧狂吠不止,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法海和渡仁说道:“两位小师父,别介意,大黑平日里挺乖的,也许是见到生人了,所以才会这样。” 法海打了一个佛礼,说:“善哉,善哉,是我们的不对,是我们打扰了。” 老汉出了门槛,先是看了一眼法海和渡仁,然后对着老太太问道:“娘,他们两个是什么人?” 老太太说:“壮儿啊,这两位是路过的法师,有些口渴,进来喝口水!” 老汉走下台阶,搀扶着自己的老母亲,眯着一双眼睛,盯着法海和渡仁问道:“敢问两位小师父,你们是从哪里来呀?” 法海知道这位老汉是怀疑自己和渡仁了,不愧是做村长的人,精的跟猴似得。 “施主,你好,我们俩在白云寺修行!” “白云寺?”老汉惊呼道:“两位小师父真是从白云寺而来?” 法海打了一个佛礼,说道:“正是!” 老汉又问道:“不知道的法正大师可好?” 法海有些疑惑的看着老汉,问道:“老施主认识我师兄?” 法正也是白云寺的和尚,不仅佛法精湛,而且还长的极帅,脾气也好,接人待物都是彬彬有礼,在寺里人缘好,在香客当中人缘也好。 老汉哈哈一笑道:“早些年,法正大师云游的时候,在老朽家里借住过!” 老汉自称老朽,看样子读过书,知晓礼仪。 法海微笑道:“那还真是有缘!” 因为法正的关系,老汉虽然没有再黑着脸,但是他却疑惑的望着大黑狗,纳闷道:“这大黑是怎么了,为何对着两位小师父狂吠不止呢?” 法海和渡仁对视了一眼,想了想,法海解释道:“老施主,可能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和师侄两人在林子里面遇到了一只狐狸精怪,两人身上粘上了狐狸精怪的气味,而这只,这只,大黑,有灵性,嗅到了我们两个人身上狐狸精怪的气味,所以才狂吠不止!” 渡仁在一旁附和道:“对,一定是这样的!”他还惦记着这家人的热粥呢。 谁知老汉一听法海这么说,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大声的问道:“小师父,你看见那只狐狸精了,快告诉老朽,它在哪里?老朽一定要去除掉它!” 法海不着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说:“阿弥陀佛,我已经使那金刚怒火将那狐狸精怪送往轮回之道了,善哉,善哉。” 说完,还一脸慈悲的惭愧。 老汉一听,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看的渡仁还以为这老汉是个疯子。 “娘,你听到了吗,那个狐狸精已经死了,杀害你孙儿的狐狸精已经死了!”老汉抓着老母亲的手有些疯癫的说道。 老太太也流出了眼泪,说:“真是老天有眼,佛祖保佑啊,不行,不行,我要去烧香还愿!” 说完,老太太便挣脱了老汉的手,往屋子里面走去。 法海和渡仁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院子中央,肚子饿的呱呱叫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一会儿,老汉才回过神来,看见还在院子里的法海和渡仁,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好意思的说道:“让两位小师父见笑了,老朽失态了,两位小师父,赶紧进屋坐!” 老汉把法海和渡仁引进屋子里,自己却跑出去了,进了侧面的厢房,不一会儿,又出来了,手里托着两杯茶,噗通一声就跪在法海和渡仁面前,把两人吓了一跳。 连忙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把老汉从地上往起拉,问道:“老施主你这是干什么呀!” 渡仁暗瞟了一眼法海,那意思是说:“我们两这么像活佛吗?这老头儿见面就这么隆重!” 法海横了渡仁一眼,示意他别瞎想,对着老汉道:“老施主,你有什么话就起来说来,你年纪这么大,跪在地上,佛祖会怪罪我们的!” 老汉很倔强的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说:“两位小师父,你们听小老儿我把话说完,然后你们把这两杯茶喝了,我再起来!” 法海和渡仁没有办法,两人就席地而坐,听老汉说起故事。 原来老汉有三个儿子,这几年来,盛元皇帝励精图治,轻徭薄赋,百姓的生活倒是富裕起来,老汉家里也有了些闲钱,便让小儿子读了书,两年前,小儿子去参加乡试,路过那片林子,不知怎么地,就被那狐狸精给害了性命,让老汉白发人送了黑发人,更是让老母亲哭坏了眼睛。 老汉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没有钱去请那些除妖卫道之人,拿那狐狸精没有办法,只好把仇恨记在心里,翻来覆去的让杀子之恨折磨自己。 今日听闻法海和渡仁两人杀了那狐狸精,大仇得报,自然高兴了,而法海和渡仁就是他的恩人,对待恩人自然要隆重对待,以谢大恩。 第九章 有妖怪 听完老汉说完之后,法海觉得这杯茶不喝不行,为了避免让别人良心不安,他仰头就喝了下去,渡仁也喝了,同时心里高兴着呢,不是因为降妖除魔,帮助了百姓而高兴,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一碗热粥跑不了了。 “老施主,你看这茶我们也喝了,你就起来吧!”喝完茶之后,法海顺势就把老汉从地上扶了起来。 待众人落座之后,渡仁故意让自己的肚子叫的更响亮一点,老汉听到了,笑道:“两位小师父,远道而来,肯定还没有吃饭,你们稍等片刻,老朽去给你弄点吃的!” 法海还礼道:“有劳老施主了!” 等老汉走了之后,法海踢了渡仁一脚,说:“胖子,你真够丢人的,佛祖收了你做弟子,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渡仁嘿嘿一笑说:“佛祖他老人家只有一辈子,万世不朽,根本没有八辈子,所以你这话不成立。” 在等早餐的时候,两个人在正堂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拌起嘴来了,胖和尚每次都想说好话,但出口之后,不知不觉中就变了一个味道。 老汉和幸存的两位儿子分了家,自己一个人带着老母亲过,这些基本的家务活非常的熟练,不一会儿,就端上了两碗白米饭和三个素菜。 白米饭冒着热气,散发着香味,闻着、看着,就食指大动,三个素菜也是色香味齐全,特别是那点缀在蔬菜上的红色辣椒,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儿,让人食欲大增,法海也把内心对肉食的欲望给撇干净了。 法海对老汉道了一声谢,在老汉看不到的视角里,双眼的瞳孔里突然显现出两点金色的光芒,看了饭菜一眼,然后消失不见了,好像刚刚那一幕只是一个幻觉。 法海突然之间,觉得这个老汉有些不对劲,和尚第三大戒律就是戒荤,荤不止指肉类食品,也指具有刺激性的食物,比如葱蒜、辣椒等等,老汉做的菜里面就有辣椒和大蒜,这非常的不合常理。 刚刚老太太得知自己的孙儿大仇得报,第一件事想到的不是答谢恩人,而是烧香拜佛,定然也是信徒,作为老太太的儿子与老母亲生活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出家之人的戒律。 虽然看出了不妥之处,但是法海也没有深究,因为他没有发现饭菜里有问题,说明对方目前还不想谋害自己。 既然能吃,就不能浪费,两个人狼吞虎咽,片刻功夫就把面前的食物消灭的一干二净。 “两位小师父,怎么样,老朽的手艺还可以吧?”老汉笑着捋着自己的胡须,脸上略带一些骄傲之色。 渡仁嘴里还含着饭菜,口齿不清的说:“不错,非常不错,比我那些师兄做的饭菜要好上上百倍,我现在就非常苦恼了,吃了老施主这餐饭之后,我到哪里才能找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老汉听了渡仁恭维的话,哈哈大笑,说:“小师父,不慌,不慌,你若是不嫌弃,可以随时来吃。” 渡仁咽下食物,说:“老施主,我可把你的话当真啦!不过老施主你也别小师父的叫了,这样怪生疏的,我叫渡仁,他叫法海,是我小师叔,你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就可以了。” 就在主客相互恭维的时候,从大门闯进一个人来,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在门口的时候就开始喊:“不好了,不好了,老李叔!” 老李叔也就是那老汉,听闻别人叫自己,他快步走到堂外,来人老汉也认识,问道:“幺娃子,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你别着急,慢慢说!” 幺娃子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喘着粗气说:“李久根出事了,快要死了,你快去看看吧!” 老汉面露难色的看了看渡仁和法海,法海说:“老施主,我们和你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我们也能帮上一点忙!” 老汉大喜,说:“有两位小师父随行,那真是太好了。” 四人快步出了门,在路上说了那个李久根的情况,李久根还有一个哥哥,叫做李久生,兄弟二人父母去世的早,两人相依为命,一直到两年前,哥哥李久生娶了老婆。 弟弟李久根看见哥哥娶了嫂子,在和哥哥挤在一起也就不方便了,虽然嫂子没有说什么,但终究是不好,于是就跟哥哥李久生分了家,独自一个人在村子边上盖了一间小屋子,独自在那里生活。 因为家里穷,给哥哥娶了老婆,就没有钱给李久根娶老婆了,这两年来一直一个人生活在那间小屋子里。 李久根非常的勤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人老实,也很健壮,比一头牛还要健壮,村子里的人在教训牛的时候,时常会说,你这头孬牛,还没有人家李久根壮实呢,耕这么一点田,就想着偷懒。 这句没有贬低李久根的意思,纯粹是想说李久根健壮。 人不懒又有力气,两年辛勤劳作,世道也好了,两年来也有点小积蓄,昨天老汉看见李久根的时候,还说要给他找一个婆娘,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说李久根要死了。 “法海,我觉得这是有妖精在害人!”听了老汉和幺娃子的话,渡仁直接说了自己的判断。 法海说:“胖、、渡仁,我们也没有看见具体的情况,不好妄下定论,等见到了人,我们才好做出判断,佛说,要眼见为实。” 渡仁一愣,想了想,在他的记忆里佛好像没有说这句话。 老汉在一旁说:“前面就到了久根的家了,是不是有妖怪作祟,相信两位小师父一定能够一眼看出来的!” 老汉顿了顿,又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两位小师父,老朽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两位小师父一定要答应!” 法海说:“老施主,直说无妨,若是我们两个能够做到的,一定会答应。” 老汉大喜道:“那老朽就直说了,若是真有妖精作祟,还希望两位小师父能够伸出慈悲之手,帮帮我们!” 这回法海没有说话,渡仁直接抢着说道:“老施主,放心好了,若真是有妖精作祟,我们两个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定会超度那位妖精的,让它去西方极乐世界,见见佛祖,好学学慈悲之心。” 渡仁在寺里面故事听多了,难免带上故事里那种侠义豪情,看见别人有难,第一个念头就是帮忙,颇有古风。 老汉笑道:“有了渡仁小师父的话,老朽就放心了。” 第十章 芭蕉林 李久根的屋子在村子的边缘之处,旁边还有一大片芭蕉林,绿意葱葱,微风吹来,枝叶摇荡,哗啦啦的作响,像是一波波绿色的浪潮。 老汉直接推门进去了,院子里面还有许多人,都是村子里的熟人,看见老汉,不停的打招呼。 “老李叔,你来了、、” “老李叔,你终于来了、、” 老汉一一回应,出言安慰。 法海和渡仁两人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院子外面,望着篱笆墙边上的那片芭蕉林,听到院子里面的声音,渡仁说:“没有想到这位老施主在村子里面还蛮有威望的嘛!” 法海说:“人家毕竟是村长,决定着村子里面的大小事物,你若不尊敬他,他可以随便找点理由,给你穿小鞋,让你痛不欲生。” 渡仁说:“说白了,村长就是土皇帝呗,嘶,法海,你有没有感觉我们这位老施主有些怪异?” 法海睁大眼睛盯着渡仁问:“哪里怪异了?” 渡仁歪着圆脑袋想了想,道:“说不出来,就是一种感觉!” 法海说:“行了,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咱们小心一点就是,不过我看这片芭蕉林是真的有问题。” 渡仁努力睁开他那双眯眯的小眼睛,盯着跟前的芭蕉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在灿烂的阳光下,绿的发油,反射着一缕缕强烈的阳光,耀人的眼睛。 渡仁看的眼睛有些发胀,眼泪都流出来了,但还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于是问道:“这片芭蕉林不就是长的茂盛一点吗,难道佛祖他老人家说过,不准芭蕉林长得茂盛吗?” 法海怒道:“胖子,你最好别让我看见你在修炼的时候偷懒,不然看见一次就是收拾你一次,修炼到现在,居然连法眼都没有开,真是丢白云寺的脸,丢方丈师兄的脸,丢佛祖的脸!” 修行人能以神奴气,及以神入气穴,神气不相隔,则谓之内神通,修炼至化神之境,定会生出种种神通,法眼乃是化神之境最为基础的一种神通。 法眼观察,究竟诸道,能看破世间诸多迷幻,魑魅魍魉,无处遁行。 渡仁一脸惊诧的看着法海,问:“你已经到了化神之境?” 修行之境,有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道果,九大境界,每个境界又有九重天,一步一艰难,难于上青天。 法海表情难以言表,说:“不知道,不过我有慧眼!” 渡仁惊道:“慧眼?就是那个慧眼见真,能渡彼岸的慧眼!给我瞧瞧,我还没有见过慧眼呢!” 慧眼天生,后天不可得,能见世间真相,能看诸天大道,一直都在传说中,从来没有在世间显现过,以至于修行人都以为慧眼杜撰出来的。 渡仁说着就要来扒法海的眼皮,看个究竟。 法海把渡仁推到一边,骂道:“别闹,我是在说正事呢!” 渡仁才发觉,现在研究慧眼不合适,于是说:“你的慧眼看到了什么?” 法海双眼瞳孔之中亮起了点点金光,一边看着芭蕉林,一边对渡仁说道:“这片芭蕉林之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红色烟气,应该是一种妖气,看来是这里的一棵芭蕉树成精了。” 渡仁还是法海的慧眼比较感兴趣,喃喃的说:“慧眼真的有这么神奇!” 法海见渡仁这个样子,气的想要揍他,这个时候,在屋子里面的老汉突然跑了出来,说:“两位小师父,快进来看看吧,久根好像真的是不行了!” 法海也不好继续和渡仁掰扯,应声快步走进屋子。 李久根的家就只有两间屋子,一间睡觉,一间做饭,此刻李久根正躺在自己那张用竹子简易搭建的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微弱的呼吸,时有时无,旁边的人叫唤,也毫无反应。 他的体型的确健壮,法海还没有见过如此健壮之人,体型覆盖了整张床板,健硕的肌肉把破旧的衣服撑得连绵起伏,像是连绵的山峰,随意放在床上的两只大手,如同两把铁扇,孔武有力。 渡仁不知医术,让法海去看看,法海所学颇杂,虽然不是样样精通,但是都略知一二,也不废话,直接走到床边,伸手给李久根把脉,脉搏微弱而又混乱,气血微弱,然后又扒开李久根的眼皮,看了看眼珠子,瞳孔涣散,没有焦距。 “法海小师父,久根怎么样了,还有救吗?”老汉焦急的问道,旁边五六个村民也都同样焦急的望着法海。 法海说:“无妨,无妨,诸位不用担心,这位施主虽然看着样子吓人,但并无大碍,只是脱了阳气,六神无主,出现了昏迷之状,只需静养,然后以温补之药经以调理,不出一年,便可恢复如初。” 老汉松了一口气,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旁边有一个村民突然问道:“小师父,那个药贵不贵啊?” 法海一愣,然后说道:“也不算是太贵吧,整个疗程下来,大约需要十两银子吧!” 一个五口之家的一年生活费用大约是三两银子,十两银子那就是一个五口之家三年的生活费用,而且还是非常滋润的那种生活,这笔银子对于大户人家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是对于这些村民来说,那可是非常庞大的一笔钱财了。 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觉得困难,不禁又为李久根担心起来,因为李久根根本拿出这么银子来,那么李久根只能躺在床上等死了。 老汉打断众人,说:“救人要紧,钱的事情可以想办法,大伙儿都凑一凑,全村几十户人,应该能够凑出十两银子,大家也不用担心钱有去无回,久根是什么人,大家伙心里也清楚,等他身体好了之后,肯定是会还的!” “对对,久根人最老实了,身体好了之后,肯定会还钱的,大家都相信他、、、” “对,对,老李叔说的有道理、、” 在场的村民纷纷附和,这个时候,从门外冲进了一个人,进了房门就直扑床上李久根而来,然后哭喊道:“久根,久根,你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快告诉哥哥呀!” 来人正是李久根的哥哥李久生,老汉拍了怕李久生的肩膀,说:“别哭了,你弟弟没事,只需要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一位七尺男儿,哭的是鼻子口水黏成糊,看来是真的兄弟情深。 李久生勉强收住哭声,转头不确定的看着老汉,问:“真的?” 老汉见李久生不相信自己,怒道:“老朽还会骗你不成?” 李久生连忙道:“老李叔,你别生气,我这也是慌了神,口不择言,你别见怪,不过,老李叔,我弟弟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 老汉回答不出来,把目光投向法海,法海双手合实,颂了佛号,说:“命有一劫,有妖来验!” 第十一章 芭蕉林里的女妖精 李久生不懂法海话里的意思,老汉倒是听懂了,打断还要问什么的李久生,吩咐道:“你也别待在这里了,赶紧把你弟弟带回家,好好的修养,你们几个也别杵在这里了,帮忙搭把手!” 老汉三言两语就把屋子里面的人都打发走了,最后只剩下法海和渡仁,这个时候老汉才慎重的问道:“小师父,真的有妖怪?” 先前不说关于妖怪的事情,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现在屋子只剩下三个人,实话实说倒也无妨。 法海说道:“不错,是有妖怪!” 老汉焦急道:“两位小师父,你们可要发发善心,帮忙除掉这个妖精呀,不然我们这个村子一百多口人可就完了。” 法海想起了师父交代的任务,有些迟疑,渡仁却走上前道:“老施主放心,先前已经答应过你了,就不会失言,定会帮你们把这个妖精给除了,我们才走!” 老汉喜道:“那就好,那就好,老朽代表李家村感谢两位小师父的救命之恩!” 说着就要下跪,渡仁眼疾手快,把老汉扶了起来,他还想在这里多吃几餐饭。 渡仁见法海还有点迟疑,便道:“法海小师叔,出家人慈悲为怀,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况且这妖精还要靠**之法来吸取阳气,定是不成气候的小妖,一晚上定能解决,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路上少休息,不会耽误师叔祖交代的事情的,你放心好了!” 法海见渡仁下定决心留下来,自己也未必能够阻拦,弄不好还会生出间隙,于是叹了一口气答应下来,当即让老汉去准备晚上除妖所需要的红蜡烛和红线绳。 法海从李久根家里的厨房找到一块碳头,然后找了一件破衣服,把李久根的调养方子写下了下来,一并交给了老汉,临出门的时候,嘱咐老汉把自己的马喂好,老汉满口答应。 老汉走后,屋子里面只剩下法海和渡仁二人,两人随意多了,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开始聊天,等待饭菜,等待天黑。 渡仁说:“法海,你要红蜡烛和红线绳干什么?” 法海在藏经阁当中看过不少的异志和高僧游历传记,里面有不少关于妖怪的记载,什么的妖有什么样的特点,极为详细,也极为有趣。 法海说:“当然是把那妖精引出来呀,像这种妖怪,胆子都是非常的小,即使是夜里也不一定出来,况且她昨晚刚刚吸完李久根的阳气,此刻恐怕还躲在老窝里炼化,若不引诱一番,今晚铁定不会出来,咱们可没有太多的时间耗在这里,我们还要抓紧时间赶路呢!” 渡仁一脸钦佩的看着法海,这种表情在渡仁那胖乎乎的脸上可是非常的罕见,道:“法海,你虽然是我师叔,但是比我还要小三岁,为什么就懂得这么多呢?” 法海一脸鄙视的看着渡仁,说:“我比你勤快,你比我懒,佛祖他老人家喜欢勤奋的孩子,所以就告诉我的事情比较多。” 渡仁一脸的不相信,也知道法海话里话外的意识是骂自己懒惰,但是这是天性,后天难以改正,这也是渡仁的软肋,不好争辩,于是换了一个话题:“法海,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应该改一个自称,你看那老施主,都自称老朽,老朽的,比我们要好听多了,也显得有文化。” 法海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自称,佛爷?” 渡仁说道:“佛爷这个名称虽然霸气,但是佛祖会不高兴,咱们叫一声两声,佛祖或许听不见,但叫多了肯定会听见的,到时候铁定会找我们麻烦,佛祖他老人家,我还得罪不起,还是换一个吧,师父师伯们总是自称为老衲,我们太小,自称老衲也不合适,到底自称什么才好呢?不知道师兄们下山是怎么称呼自己的?” 渡仁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让法海忍俊不禁的笑了,道:“看你不学无术,知识匮乏,是为贫,又是和尚僧侣,就叫贫僧好了!” 没有想到渡仁居然认可这个称谓,道:“还是你聪明,以后我就是贫僧了!不过你也要称贫僧,虽然你现在看着聪明有智慧,但不能骄傲自满,需要以贫自省!” 法海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发神经的渡仁,闭目养神起来。 太阳落山的时候,老汉带着两个人过来了,给法海和渡仁两人送了饭菜和法海点名要的红蜡烛和红线绳。 在法海和渡仁两人吃饭的时候,老汉还不动声色的给自己邀功,说:“哎呀,小师父,你要的红蜡烛和红线绳可真难找啊,这两样东西在村子里面都是贵重物品,不是喜庆的时候,都不会买这两样东西,老朽也是找遍了整个村子,才找到这么两只半截的红蜡烛和半卷红线绳,不知道够不够!” 法海笑道:“老施主幸苦了,这些东西已经足够了,老施主,你看太阳快要落山了,天也快黑了,外面也变得不安全,依贫僧看,你们不如先回去!” 渡仁在一旁也说道:“对,对,待在屋子里面可比待在外面要安全多了,晚上啊,可能会有大动静,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待着屋子里面不出来,肯定不会有事!” 老汉连忙道:“好,好,老朽这就回去,也告诉村子里其他人,让他们晚上也别出来!” 等老汉走后,渡仁对法海说道:“没有想到这老头还要孩子一面。” 法海说:“老幼本是一体,在老人身上看不见孩子一面那才有问题呢!别废话了,赶紧干活,收工之后,好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呢!” 等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法海让渡仁躺在那张简易的竹床上,然后用红线绳的一端系在渡仁左脚的大拇指上,打了一个活结,一直拉到篱笆墙外,在院子门前面,点燃那两只半截带着喜字的红蜡烛,红线绳绕着两只红蜡烛的低端,打了双喜结,最后把剩余的红线绳全部都扔到了芭蕉林中。 忙完一切之后,法海拍了怕自己的手掌,虽然他还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是对于自己的手艺还是非常的满意,转身走进屋子里,躲进了竹床下面。 第十二章 女妖精来了 入春之后,风逐渐多了起来,而且总能从遥远边际带来一些云朵,白天遮住太阳,晚上遮住月亮,只留几颗星星在天空中闪烁。 夜晚是黑色的,法海已经有些记不得有月光的夜晚是多少天之前了,他估摸着天会下一场大雨,但那场大雨不会是今晚。 晚风微凉,吹动屋外的芭蕉林,树叶与树叶之间相互摩擦发出很有节奏的响声,鹧鸪也在远处的树林叫了起来,一声又一声,引动了村子里面的狗,吠声一片,非常的嘈杂。 渡仁躺在床上无聊,半趴着身子,对着床下面的法海问道:“你的那方法到底管用不敢啊,大半夜都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法海躺在床底下,虽然没有把握,但还是胡诌道:“红线为桥,红烛为书,天地之命,不可能不管用,远古时代的部落都是这个样子为部落信奉的神邸娶亲,那些神邸说穿也就是有些道行的妖怪,以前管用,现在没有理由不管用啊,难道这玩意也有保质期?” 渡仁听到一个新名词,连忙问道:“什么是保质期?” 法海不耐烦的说道:“顾名思义,就是每个东西都有它的使用寿命,在这个寿命范围之内,保证它的功能作用、、、” 法海解释的似是而非,渡仁也听的稀里糊涂,说道:“算了,听不明白,你也别解释了,我看呐八成是这妖精闻到佛爷我的气味了,吓得不敢出来了!” 法海伸手把渡仁探出来的头塞了回去,说:“得了,别吹牛了,赶紧回去躺好,我有预感,那妖精快要来了。” 渡仁被推回来有些不乐意,瘪了瘪嘴,躺倒,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正上方多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多了一位穿着红色衣裳的美人。 美人长发飘飘,五官精致,一身红色纱衣随风飘荡,无论是脸上还是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的韵味,像是一碗熬到恰到好处的粥,美味动人,忍不住一口喝下去。 渡仁望着那嫣红的嘴唇,像是白云寺后山的蜜桃,极具诱惑之力,他虽然渴望咬一口,但是理智告诉他,咬一口之后恐怕有大麻烦。 渡仁也知道这突然出现的美人可不是什么人,百分之一百就是那苦等良久的妖精,渡仁想要动,却发现上方的美人对自己妩媚一笑,恰似三月春风吹上了山,漫山的桃花一夜之间盛开,迷人不要命的样子。 渡仁虽然初出江湖,但是心智坚硬,要不然也不会被白云寺的方丈收为关门弟子,女妖精的迷惑之法,自然是迷惑不了渡仁,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似乎身上有无数麻绳把自己捆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想要出声喊,却发现嘴巴也被封了起来。 看着女妖精眼带笑意的慢慢飘落,渡仁急的满头大汗,心里暗暗着急,暗道:“一定是平日里敷衍礼佛,被佛祖知道了,被佛祖抛弃了,丢给妖精当食物了,佛祖啊,佛祖,弟子知错了,你老人家快帮帮我吧,只要这次能够活命,一定诚心诚意的孝敬你老人家!” 危急时刻,渡仁虽然在胡思乱想,但也不是完全乱了心智,知道床底下还有法海,勉强用几根能动的手指不停的抓着床板,发出滋滋的刺耳之音。 法海躺在床底下百无聊赖,突然听到这刺耳的声音,以为渡仁又因为等的不耐烦整出幺蛾子,便骂道:“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谁知法海骂过之后,声音更加的猛烈,气的法海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大声道:“你、、、” 法海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身边蹲着一位衣着暴露的红衣美人,正眉黛含笑的看着自己,肌肤白如凝脂,吹弹可破,眼神往下挪动,隐约之间还可以看到两点比衣服更红的两点。 突然冒出的人吓了法海一大跳,不自主的啊呀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郎君,你没事吧!” 法海跌坐在地,对面的美人关心的问了一句,一招手,一团红粉扑来,还有阵阵香气,慌乱中的法海全都吸入了鼻孔,脑袋顿时变得昏沉沉,有一种飘然入睡的冲动。 “唵!” 突然之间,那红色的香雾引起了神魂的反弹,像是滚油里面滴入了冷水一样,法海本能暴喝一声,一道洪波从口中喷出,慢慢靠近的女妖精一脸撞个正着,整个身子飞了出去,妖精法术破了,法海也醒悟了过来,渡仁也从床上爬了起来,连忙解开自己脚上的红色线绳。 “啊!” 女妖精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刚刚那道洪波正好冲在了女妖精的脸上,现在女妖精正痛苦的嚎叫。 渡仁从床上跳了下来,把法海从地上拉了起来,道:“这妖精,不仅长得好看,就连叫声都这么好听!” 法海眼睛盯着女妖精,头也不回的问道:“是吗?你再看看!” 只见那妖精放下了双手,脸上再也没有刚刚那谣言妩媚的神色,而是皮肤干枯,青筋抱起,像是老树的树根缠绕在脸上,恐怖而又诡异。 渡仁吓了一跳,说:“哎呀,还好刚刚没有被她占便宜,要不然亏大了,她怎么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丑八怪,你刚刚吼了什么,居然这么厉害,有空的时候教教我!” 女妖精怨毒的看着法海和渡仁,双手一抬,旁边的衣柜顿时飞了起来,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砸向了两位小和尚。 “让我来!” 渡仁自告奋勇,拦在法海前面,一招猛虎出山,肥胖的拳头上覆满元气,呼啸而出,真如一只老虎,虎虎生威,打在飞来的衣柜上,本来就不结实的衣柜,顿时被肢解开来,残骸四飞,落了一地。 法海看着女妖精的动作,心念一动,也挥动双手,但是除了自己感觉手上有风之外,并没有什么随应而动,心里有些失望,他可是打心底的向往这些隔空之术,前世今生第一次见到,心有所感,实验一番,证明自己并不会。 渡仁打破衣柜之后,得势不饶人,大步向前,本向女妖精,女妖精似乎知道渡仁拳头的厉害,并不和他硬碰硬,身体高高飞起,贴在屋顶。 渡仁打的起劲,法海觉得自己也不能闲着,从地上捡起一块衣柜的残骸,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女妖精,看见女妖精飞到了屋顶,便把法力附到手中形似衣柜脚的木头,狠狠朝女妖精置去,女妖精一个不擦,被打个正着,尖叫一声,从屋顶落了下来,砸坏了那张床,一时之间尘土飞扬。 白云寺的长辈在教导后辈对敌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趁病要命,千万不要给敌人恢复的时间,渡仁和法海看见女妖精落地,便扑了过去。 谁知还没有靠近,那塌成一片的床,如同天女散花一般飞出来,逼的法海和渡仁两人往后退去,渡仁还被一根木头打中了,痛的哇哇叫。 就在两个人应对飞来的木屑时,从废墟里窜出一道身影,沿着红线绳化作一阵风朝门外飞去。 第十三章 除妖(一) 法海的无影脚第一次正式施展,效果显著,化为一道残影,紧追着那一道风而去。 在门外就看到那道风跨过点燃的蜡烛,烛光闪烁,扑到芭蕉林当中,闪乎不见了,法海看着那片芭蕉林,回头把地上的两只快要烧完的蜡烛短在手上,又追了上去,双脚踏地,身体陡然升高,身体轻盈的像只羽毛,跃过芭蕉头飞了进去。 胖和尚渡仁也从后面跟了过来,只是此刻的芭蕉树好似长了脚一般,在地面上动了起来,而且移动的速度特别的快,像是飞一样,眨眼的工夫都不到,胖和尚渡仁面前就出现一道芭蕉树组成的城墙。 胖和尚渡仁大喝一声,借力从地面上弹起,想要跃过芭蕉树,但是上面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壁,把胖和尚渡仁又给挡了回来,胖和尚渡仁试了多次,结果依然如此,反而把自己搞得非常的狼狈。 “阵法?这只小妖居然还懂阵法?” 胖和尚渡仁也看出点名堂来了,声音中带着说不出来的惊讶,还有一丝哭腔。 阵法,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问,它是天地大道的一种体现,一种运用,或者说是一种简化版本天地规则,威力强弱全看布阵之人的本领。 学习阵法,全看天分,若是没有天分,即使后天再怎么努力,也多无济于事,胖和尚渡仁在阵法方面笨的就像白痴一样,面前这个阵法顿时让他慌了神。 胖和尚渡仁和法海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见法海落入阵法当中,心急如焚,担心法海在里面的安危,忍不住在外面大声的叫喊。 “法海,法海,你好歹吱个声啊!” 胖和尚喊破嗓子了,也没有听见回声,心更加的急了,打算用蛮力破阵了。 女妖精布下的阵法,不仅有隔绝的作用,还有隔绝声音的效果,追到林子中心的法海是一点都听不到渡仁的喊声,现在他正在全力对付那女妖精。 女妖精是芭蕉树得道成精,这片芭蕉林就是她的得道之地,或者说是道场也不为过,在这里她有天然的优势,这片芭蕉树都是她的肢体器官,她想要怎样就能怎样。 从一棵芭蕉树窜到另一棵芭蕉树,芭蕉树也跟着移动,以此来扰乱法海的视觉,这一招或许对付其他人有效果,但是对于有慧眼的法海来说,不仅没有一点的作用,反而把自己的身影给暴露了。 法海此时也是有苦说不出啊,他空有一身法力,却不知道该怎样使出来,在白云寺多年,他从来都是修道不练武,空心禅师也没有教过他任何的招式,只是一心指导法海修行,法海境界倒是蹭蹭的上来了,同龄之中,恐怕没有人能够和他相比,但是空有境界法力,没有制敌之术,那也是白搭啊,此刻他真是体会到了有力使不出的痛苦。 “算死胖子,怎么还没有跟上来!” 法海在暗骂渡仁的同时,也有些后悔自己冲动的追了过来,把自己至于这样尴尬的境地。 等好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到渡仁追过来,法海就知道渡仁是不会过来了,法海非常了解渡仁,在这样比较陌生危险的环境当中,渡仁是不会放任自己不管,把自己一个落下,此时没有来,要么是被耽误了,要么是遇到了危险,想到这里法海不由的一阵担心,渡仁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是谁威胁到了渡仁,是那位行为有些可疑的村长,又或是这里还有其他妖怪? 法海虽然在想着渡仁,但是他依然在警戒四周,这女妖精异常的狡猾,在自己的道场中也不急着进攻,而是在不停的试探。 法海十二岁孩童的躯体,在几丈高的芭蕉林下面显得异常的矮小,如同一只蚂蚁一般,双手在捧着两只快要燃烧干净的蜡烛,在阴暗的芭蕉林中,怎么都显得有些诡异,何况旁边还有一只行踪不定的妖精。 法海知道自己不能心急,不能心慌,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妖精的试探马上就要结束了,很快就要真正的对他动手了。 法海排除杂念之后,就开始思考自己有哪些对敌的手段,半成不熟的金刚掌和金刚指,还有刚刚入门的无影脚,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己不止这些手段,肯定遗漏了什么没有想起来。 这个时候,女妖精的一波试探又来了,背后的一棵芭蕉树猛地向法海冲来,法海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脚一点地,身体便飞了起来,一个侧翻身,一脚踢在冲过来的芭蕉树上,右手中的蜡烛也跟着扔了过去。 蜡烛落到树上,噗嗤一声,燃烧了起来,一声哀嚎从树里传了出来,紧接一阵风刮过,一道模糊的身影又扑到了另外一棵树上,一棵接着一棵,让人眼花缭乱。 女妖精的哀嚎倒是让法海想起了先前在屋子里面的那声暴喝,那声音仿佛在自己灵魂深处,深入自己的骨髓,是自己与生俱来的东西。 忽然之间,法海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面还隐藏着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法海不寒而栗,自己的身体里面还寄生一个自己不知道的未知的东西,若是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之后,心里就有一个膈应。 容不得法海多想,从地面又窜出了许多的粗壮的树根,如同一条条蟒蛇一般想要法海袭来,速度奇快,快的发出破空的声音。 法海双瞳之中亮起了两点金黄色的光点,那些速度奇快的树根仿佛刹那间静止,而树根将要到达却未到达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道虚幻的影子。 慧眼见真,能渡彼岸,知晓过去将来,此刻法海又发觉了慧眼的另外一种功能,能够看到事物未来的运行轨迹。 法海的身体并未得到锻炼,却异常灵活的做出了反应,这对普通人来说,异常的不合情理,但是对于一位化神期的修士而言,却是最正常不过的本能反应而已。 以神奴气,以神驱体,生命已经得到了升华,化神期的修士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他们对身体的操控,灵活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身体扭转只在一念之间,念头有多快,身体就有多快。 只是空心禅师有意给法海一条不同寻常的修行之路,对于这些主流修炼套路都没有给法海说过,也不准法海涉及这些书籍,所以法海对于主流修炼体系还是茫然一片。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境界,而且空心禅师也教导他,境界如同壁牢,注重境界如同给自己筑下牢笼,不断提醒自己身处牢笼,突破一个境界到另一个境界,也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而已。 第十四章 除妖(二) 无知而无畏,没有一颗畏惧之心,方可在修行这条崎岖路上走的更加的遥远。 法海不知道空心禅师这样的做的意义,但是他知道师父不会害自己,师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虽然看起没有什么自主性,但是对于在修行路上一无所有的菜鸟来说,走前辈的路,总比自己无路可走要好的多。 法海思绪万千,身体反应并不慢,一条条如同蟒蛇一样的树根,在自己身边狂舞,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身上的僧依都被划破了,一个低身,一踮地面,身体向外面滑去,而后一个转身,向上飞去,身体百般动作,却始终护着剩下的一只蜡烛不灭。 女妖是芭蕉树成精,火克木,火焰对付女妖是非常有用的一种手段。 法海很快发现,自己窜到半空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无数芭蕉叶子,像是巨大的手掌一样,一掌接着一掌,从上面拍了过来,异常的狠辣,那带起来的风就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刮的皮肤生硬的痛。 法海又从上面落下来了,一只脚快速的在自己落地的地方画了一个圈,然后右手快速的从仅存的蜡烛芯苗上分出一点火星出来,抹在刚刚画的那道圈上,嘭的燃起火焰。 法海初试牛刀,利用法力拘起附近空气中的木元素,好在这里是芭蕉林,木元素异常的浓郁活跃,一试便成功了,然后用烛火点燃,形成一道保护圈。 粗壮的树根一触碰到燃烧的火焰便缩了回去,钻回土里不见了,头顶上的芭蕉叶子也恢复了原装,林子里又恢复的宁静,宁静的让人有些心慌。 法海脚下的火焰慢慢熄灭,最后又只剩下手里的一点残火,法海屏息凝神的注视四周,等待女妖精,此刻法海已经放弃消灭女妖了,他只想挨到天亮,太阳出来。 这只妖精还只是刚刚成形的小妖,阴气极重,见不得阳光,阳光一照,估计就要魂飞魄散。 法海也不是没有想过退出去,只是他刚刚已经尝试了,知晓自己处在一个阵法当中,这里另成一片天地,是那只妖精的天地,一草一木,一沙一砾,都是那妖精的耳目,都是那妖精的兵器,一动便是雷霆暴击。 法海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十岁的时候还是九岁的时候生出了神识,好像一觉睡醒之后就发现自己可以不用眼睛来看东西,只要自己想知道,四周的一切都无比清晰的呈现在自己的脑海。 此时法海的神识就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就像刚刚察觉身后的芭蕉树一样。 此刻女妖正半截身子从身后的芭蕉树上探了出来,身体拉长,不成形状,张牙舞爪,面目扭曲狰狞,整个一半透明状态,如同烟雾一般,慢慢的靠近法海。 法海念头一转,看着妖精的样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她,不如将计就计,说不定还能够除掉她,法海保持身体不动,像是没有发现她一样,只是手慢慢的移动了位置,利用自己的身躯遮挡妖精的视线,不让她看见自己在做什么。 法海在胸前把蜡烛一分为二,左右手各持一点烛火,精神高度集中,时刻注视着女妖精,终于女妖精在靠近法海身后那一刻动了,扭曲的双手张开,像是两个大钳子猛的夹向法海。 法海早有所料,早已弓起的双腿一蹬,身体向上飞去,右手的蜡烛火焰顺势丢下,女妖精刚好夹住法海丢下来的火焰,嘭的一声火焰爆棚起来,像是遇到了油一样,女妖凄厉的哀嚎,想要缩回去,岂料为时已晚。 法海在空中翻转了一个身子,脚朝上,头朝下,烛火附于左掌,迅速的向下拍去,切断女妖精后退的道路,把妖精和芭蕉树之间的联系斩断。 女妖精回不了芭蕉树,前有大火,后有烈焰,被困于沙地,还没有想好是从右逃命还是从左逃命,就被法海双手一拍,定在了地上。 关键时刻,法海也顾不上什么伤痛,大力金刚掌全力施展,至刚至阳,对妖物伤害比想象中的要大的多,女妖精被法海这么一拍,顿时被阳刚之气所伤,失去了动弹的能力,躺在原地,无助哀嚎,声音凄惨悲凉,撕心裂肺,竭斯底里,任由大火吞噬自己的生命。 法海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直到妖物化为灰烬,在地上留下一滩黑色的痕迹,心中无喜也无悲,既没有妖物死后的快感轻松,也没有一条生命流逝的悲痛,一点感触都没有了,冷漠的像是一块石头。 良久之后,法海才蓦然惊觉,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冷漠无情,出手狠辣,从来没有想过手下留情,想到前世,看到不平之事,就会情不自禁的义愤填膺,同情弱者,怒斥强者,而现在自己就变成了当初怒斥的强者,在遂无忌惮的摧残着弱者的生命。 从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法海毫无察觉,这是一个无声又无息的转变,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是本性如此,还是因为体内那不知名的物体,法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若真是自己体内的不明物体在悄然改变自己,自己最后会不会变成没有丝毫感情的人形石头,从此变得无知无觉,冷血残酷,只知杀戮的魔头? 法海细想之后,惊出一身冷汗,他可不想变成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妖怪死后,这里的环境好像变了一个样子,当然这只是感觉上的一个转变,就像密闭很久的房子,突然打开了窗户和门,让外面的新鲜空气流了起来,房子变得鲜活起来。 妖精死后,阵法消失了,这里又和外面的世界连城一体了,胖和尚渡仁终于闯了进来,一路大喊法海的名字。 法海终于醒了过来,身上的冷汗把衣服都打湿了,像是从水里面捞起来的一样。 法海知道自己入障了,若不是渡仁的喊声,恐怕自己会永远的沉沦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胖子,我在这儿!”想一想都一阵后怕,劫后余生的惊喜让法海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渡仁循着声音找了过来,看见法海,便一个大熊抱,痛哭流涕的说道:“法海,你还活着,真好,真好!” 法海说:“我是万年难遇的奇才,佛祖还要留我在人间传扬佛法呢,怎么会这么早就把我招回去呢,佛光没有普照世界,我又怎么可能死呢!!” 渡仁用力的拍了怕法海的后背,发现法海身上湿漉漉的,于是松开自己的手臂,问道:“你怎么湿成这样,难道刚才在佛祖的莲花池中洗了一个澡?” 第十五章 落脚山神庙 渡仁非常的好奇法海身上的衣服到底是怎么湿的,但是法海就是不说,让渡仁憋得十分难受,看着渡仁憋屈的样子,法海就十分的高兴。 第二天一大早,法海和渡仁吃过村里做的谢宴,便出发了,出村口的时候,天边才刚刚泛白。 法海忽然觉得这个世界非常的危险,还是躲在白云寺的藏经阁安全,在那里即使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也有师父解救,现在他只想快点接到人,然后就回去。 渡仁一路上就看着法海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有些吃不准法海到底是怎么了,和记忆中的法海大不一样。 “嘿,你怎么了,面无表情的,我听三师兄说,只有女人在每个月的特定几天才会有这样的表情,你不会想要做女人吧,所以提前适应这些女人的特征吧!” 胖和尚渡仁口中的三师兄以前是富家子弟,后来感情受挫,就到白云寺出家当了和尚,这位三师兄收了刺激之后,性情大变,有些放浪形骸,把红尘之中的男女之事当做佛经在寺内宣传,为此还受过不少的惩罚。 因为三师兄有趣,所以渡仁多与他亲近,对于女人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此刻看气氛有些沉闷,便想缓解一下气氛。 法海勒紧自己的缰绳,让胯下之马停了下来,也不说话,就用眼睛紧紧的盯着同样停下来却不知所以的渡仁,渡仁被法海盯的有些发毛。 若是在平日里,法海那会这样一声不吭,肯定会以更加犀利的言语进行反击。 “法海,你不会中邪了吧,你可别吓我啊,你别看我胖,我胆子可小了,喂,喂,你别这样啊,我最多不问你衣服怎么湿了!” “哈哈哈,看把你吓的,真是胆小鬼!” 突然之间法海一阵狂笑,原本他的心情是很沉重的,但是看到胖和尚渡仁像是一个活宝一样在自己身边,法海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充实,也很真是,不管未来怎样,至少现在身边还有亲近之人陪伴,人活在当下,不是过去,也不是将来。 想通之后,法海只觉得浑身轻松,像是脱掉沉重的包袱一样,一阵狂笑,既是胖和尚渡仁,也是在笑自己。 渡仁见自己被耍,顿时大怒,破口大骂:“好你一个法海,我为你担心受怕,你居然敢耍我,看我不揍你!” 法海赶紧挥鞭狂奔,头也不回的说道:“开一个玩笑而已,不要认真,不要认真吗!” 两个人嘻嘻闹闹,从日出到日落。 为了赶路,两个人也是艺高胆大,没有准备停歇,走到哪里算是哪里,到日落的时候,人没有问题,但胯下的良马却受不了了,两个人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落脚处之处正是一个山脚下面,夕阳只剩下一条橘红的弧线,在山巅悬挂,映红了一大片西边的云彩,山的这一边背着光,阴暗不明,猫头鹰已经在林间有一声没一声的鸣叫,中间还夹杂着猿猴的吼声。 晚霞很美,只是见多了之后也就觉的就那么一回事,法海和渡仁两人都没有观赏的意思,两个目光搜索,准备找一个地方过夜,等马恢复体力之后,好继续赶路。 “那里好像有一座山神庙!” 渡仁指着树林掩映的地方,大路还有一里左右的距离,砖瓦的颜色和四周的树木的颜色非常的相近,若是不注意看,还真难以发现。 法海笑道:“没有想到你这么小的眼睛还这么好使,一定是想要看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所以才把眼睛炼的这么犀利!” 渡仁一边牵着缰绳往山神庙走去,一边回击道:“你这可就猜错了,说起我这双眼睛啊,那可是大有来历,说出来羡慕死你,以前我这双眼睛可大了,圆溜溜的,像是珍珠一样,煞是好看,后来一天我睡觉做梦,梦见佛祖,他老人家告诉我,财不外露,你这双眼睛太好看了,不应该放在外面这么显摆,应该收藏起来,于是佛手一挥,我就变成单皮的眯眯眼了。” 法海哈哈一笑道:“你总是这样拿佛祖他老人家说事,也不怕他跟你急吗?我说啊,胖子你还是积点口德吧,省的日后被佛祖拔了舌头!” 渡仁怒道:“放屁,拔舌头那是小鬼干的活儿,你这么说佛祖是对他老人家的不尊重,你一定是个假和尚!”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到了山神庙。 这座山神庙早已荒废,门前荒草丛生,大门上的牌匾也堕落下来,斜靠在半闭半开的破旧的大门上,蜘蛛在大梁上编织了很多大网,上面捆绑着很多蚊虫,有些还没有死,在不停的挣扎,引来蜘蛛。 渡仁找了一个青草比较多的地方拴住马匹,法海打了一个先锋头阵,先去庙里看了看。 上了三级台阶,推开破烂不堪的大门,穿过一个不大屋檐,又是一个九级台阶,上了台阶便是正殿,正中央摆放着一座神像,只是神像已经倒塌,头在地上,脚还靠在基台上,里面一些破旧的杂物帆帘遮盖住了神像,看不清这神像到底长成什么样。 里面除了神像之外,就只有几个破烂不堪的坐蒲,其他什么都没有,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有一个冲鼻子的霉味,渡仁从后面冲了进来,不知道情况,呼吸重了一些,被呛的直咳嗽。 渡仁一边用驱赶鼻子前面的气味,一边说道:“真难闻,这多久没有来了!” 法海也没有看到什么名堂出来,更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便道:“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我去找些柴火,你把这里收拾一下,也好让咱们有个落脚的地方。” 渡仁应了一声,法海转身出去了。 法海找来的柴火非常多,烧起来也不吝啬,火烧的非常旺,不仅把正殿照亮,也把正殿外面那个小院子也照亮了。 两人相对而坐,法海叹了一口气说:“昨天晚上就给那妖精留一口气,问问他那一招是怎么使出来的!” 渡仁正吃着干粮,问:“哪一招?” 法海说道:“就是一挥手,衣柜飞向咱们那一招!” 渡仁喝了一口水把口里的干粮咽了下去,说:“喔,那个呀,我好像听师父说过,应该是元神的力量,以神奴气,然后以气御物,但具体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师父当时只是说,到了化神之境,就自然明了了!对了,你不说,我差点还忘了,你那一声暴喝是什么招式?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哟听别人说过!你能说说吗?” 第十六章 六字真言 法海在浩如烟海的佛经当中没有看到前世所熟悉的佛家六字真言,也没有听寺里高僧说过任何有关六字真言的只言片语,佛家的六字真言在这个世界仿佛不存在一样。 法海不知道该怎样和渡仁说道,暗自斟字酌句,能够让渡仁明白,而又不惊世骇俗,缓缓的道:“怎么说呢,如果要给它做一个归类的话,应该算是佛陀之言,又称真言,明真法,知真性,是对天地大道的一种总结,一种归纳,一字如万法,昨晚我所说的是、、、” 法海想说真言时,身体不由自主的摆正,此刻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忽然之间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成为了一个旁观者,丹田吸气,缓缓突触一个‘唵’字。 法海唵字一出,天地有感,附近的灵气似乎都在晃动,随后又归于平息,在渡仁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法海端坐,宝相庄严,言出法随,威凌天下,不可逼视,梵音唱响,金莲花开,大道浮现,端是玄妙无比。 渡仁见此相,顿知真言之玄妙,想要模仿,却发现自己喉咙失声,大惊失色,以为自己哑了,对着法海焦急道:“法海,我哑了!” 法海从那种混沌状态醒悟过来,骂道:“胖子,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白痴嘛,哑了还能说话,你要讲笑话,好歹也讲一个高明的笑话,不然只会平白无故的丢了咱们白云寺的面子!” 渡仁见自己又能说话了,双眼中惊恐之色不减,说:“怪异,实在是怪异,刚刚我想说、、那个字,但却发现喉咙发堵,不能吐言,如今又好了,看来这真言真是不简单,没有机缘者不可说,法海,这么厉害的东西你从来得来的?” 渡仁和法海也不见外,若是旁人这么机密之事断不可轻易打听。 法海冷哼一声,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笑道:“师父说我是天生佛子,这真言我天生就会,实话告诉你,这真言有六字,字字珠玑,方才所说,只是第一个字而已,后面还有、、、” 法海有些在渡仁面前显摆,想把后面五字真言也说出来,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好像不能说话了,脸上也浮现了惊恐之色,与刚刚的渡仁别无二致。 渡仁见法海说到一半不出声了,便问道:“后面还有什么呀?” 法海脸色一正,说:“佛曰:不可说!” 渡仁也察觉到了不是不可说,而是说不出来,法海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情况,顿时生出吾道不孤的感觉,哈哈大笑起来。 法海守上半夜,渡仁守着下半夜,一夜未起波澜,第二天天刚刚有了蒙蒙之亮,两人就起来了,收拾一番,便出发了,两个人日夜兼程,历时十五天终于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郭北县。 法海和渡仁两个人到达县城下面的时候,正是一天的日落时分,橘红色夕阳落在古老斑驳的城墙上,显得格外的沧桑,还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悲凉。 城下行人不绝,应该是归家的百姓和过往的商旅,法海和渡仁两个人牵着大马排在队伍最后面,耐心的等待着,隐隐的听到前面的人在说着城里的趣事。 “你听说了没有,昨天晚上周家又死人了!” “何止听说了呀,我还亲眼去看了,哎呀,那个人死的可真惨,现在想一想都浑身起疙瘩!” “这周家也不知道遭了什么孽,居然摊上了这样的怪事,县衙也不管管!” “哎,官字两个口,没钱谁会管闲事,周家已经被县老爷给榨干了!” 、、、 前面的人碎碎念念,法海在后免听了一个真切,眉头不由一皱,心里隐约有些不妙,师父让他去接的人也是姓周,不会这么巧,是同一个周家吧! 在渡仁快要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终于轮到他们了,交了钱,终于进了县城。 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进城了,但是兴趣还是不减,东瞧瞧西看看,只是临近夜晚,商铺都打烊了,街上的行人都赶回自己的家了,街上有些冷清。 法海好不容易在一个关门大洋的布店逮住了一个伙计,找他问路。 “施主,你好,请问长椿街的周家该往哪一个方向走?” 伙计停下手里的动作,睁着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着直到自己胸口的小和尚,脸上表情怪异至极,说:“你们是法师吗?” 伙计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问了一个问题,看着法海的年纪,怎么都不觉得他是一个厉害的法师。 法海迷惑道:“施主为何有如此疑问呢?” 伙计说:“你们不是周家请来的法师啊,那我还是劝你不要去周家了,最近啊,周家不太平,你去了之后说不定有性命之忧!” 说道最后,伙计突然之间变得神秘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许多。 渡仁在后面也好奇起来,上前问道:“施主,此话何解?” 伙计看着法海和渡仁一脸好奇的模样,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为自己知道周家的秘密格外的自豪。 “跟你们,你们可不要到处张扬啊,不然让别人知道是我说,都会怪罪我在背后乱嚼舌头根子,都是一个城里的人,不好!” 伙计想要卖弄,却还要假惺惺的顾忌自己的名声,先是申明一番自己不是多嘴多舌之人。 法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你是在为贫僧指明道路,别人最会怪罪!” “对对,佛祖会保佑你的!”渡仁在后面插上了一句。 伙计似乎放心了,开始认真的说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起,这周家就开始死人,死的人样子极为恐怖,浑身的血都没有了,皮肤比那白纸都要白上三分,一双眼睛深深的陷了下去,像是两个大大的洞,嘴巴也张的老大,弄塞下一个大人的拳头,更让人恐怖的是,这些死人,死了三天之后,居然还能动,能够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咬人吸血。 好在周家护院之中还有几个高手,制服了那咬人的死人,最后没有办法把那尸首给烧了,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从那之后,每个三天就会死一个人,而且死法都一样。 周家没有办法,报了官,衙门也派了捕头带了衙役过去,把周家围了一圈,终于看见了凶手,你们猜猜凶手是什么?” 法海和渡仁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聚精会神的看着伙计。 伙计笑了笑,似乎很满意法海和渡仁的样子,继续说道:“是僵尸,一个青面獠牙的僵尸,这具僵尸的道行很高,与捕头和衙役们大战了一场,死了很多人,虽然重创了那僵尸,但是还是让僵尸跑了。 周家的下人都害怕了,几乎都跑干净了,现在周家也就剩下一对父女了,而且父亲还是一个病捞仔,全靠那十岁的女儿照顾,衙门吃了一个大亏,看出那僵尸似乎只针对周家,也不想管了,只剩下那对孤零零的父女在家等死了。” 第十七章 周家 在充分的满足了虚荣心之后,伙计终于指明了去往长椿街周家的方向。 天色渐晚,路上几乎已经没有行人了,冷风戚戚,卷起散落在街边的废纸,在空中翻舞,喧闹的街市一下子安静下来,一股凄凉的悲寂,怎么也掩饰不了。 法海和渡仁两位一人牵着一匹马,走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哒哒的马蹄声有节奏的回荡着。 法海眉头微皱,心里隐隐有预感,此行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了。 渡仁似乎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看着冷清的街道,心里有些失望。 “那个周家有多远啊,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到呢?” 渡仁走的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中有些牢骚。 法海对于渡仁是什么性格,自然是了解,有时候也非常迷惑,像是渡仁这样急躁的性格怎么能够修佛修道,奇怪的是渡仁居然还真的入道了,法海只能把这个归结于天赋。 法海不得不为渡仁打气,任务才刚刚开始,可不能失了锐气,便道:“这才多少路,你就抱怨了,想象一下,当年佛祖东渡,走了多少路,翻越了多少山,过了多少河,一路上有多少困难危险,他老人家何从抱怨一句,从头到尾都是昂首挺胸,阔步向前,克服种种困难,才步步生莲,梵音震天,才将佛法发扬光大。 现在佛家只有佛祖,没有佛爷,你不是时常自称为佛爷吗?这也是一种修行,也是一种道果,你从现在开始修炼,说不定哪一天就成功了呢,当年佛祖他老人家也不过是一个小修士嘛,估计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不如你呢,佛祖是靠努力坚持,才成为佛祖的,所以啊,少年,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埋怨,也不是抱怨,而是努力坚持!” 渡仁听得是浑身冒热气,说:“虽然本能的觉得你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修行与此行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听了你的话之后,还是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你的话很有蛊惑力,突然有些惋惜,寺里不让你去传教,实在是浪费人才!” 法海笑道:“还是佛爷你有眼光,可惜啊,白云寺不是你做主!” 两个人胡侃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个府邸,上面写着周府,大门上还挂着白幡,是用来祭奠死人的那种白幡,平常人家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把这种东西挂在门前,除非是真的死人了,而且死的还是重要人物。 联想到之前伙计介绍的情况,法海基本是可以确定这座周府就是那座周府了,况且长椿街上也只有这么一家周府,所以这也是法海要找的周府。 周府并不气派,从那门前的装饰来看也不过是一个殷实之家,与大富大贵还有一定距离。 法海还没有进门,就在门外感觉到了一股煞气,萦绕在周府四周,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蒸笼,而周府就像是蒸笼里面的包子,时时刻刻都在被蒸着。 渡仁虽然没有像法海一样的慧眼,但是修为不俗的他,第六感还是非常的敏锐,也察觉到了周府的特殊情况。 “这座宅子好像有些特殊,佛爷怎么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呢!” 法海道:“那是因为你吃的东西都用来长肉了,没有生出胆子来!” “你!!” 法海打断渡仁将要的反击,道:“别你、你了,赶紧去叫门吧!” 渡仁不开心的问道:“为什么不是你,而是我呀?” 法海理所当然的说道:“很简答啊,因为我是你师叔,年纪又比你小,从最老爱幼的角度来说,找不到理由不让你去敲门,更找不到理由让我去敲门。” 渡仁怒道:“歪门邪道!” 嘴里虽然骂咧咧的,但还是去敲门了,因为心里不痛快,所以敲的很用劲,却被大门上的门环夹到手了。 “哎哟!” 渡仁惊呼一声,连忙看自己的手只见手掌上的一块肉已经被夹紫了,疼痛难忍,这下子,渡仁更加的愤怒了。 “法海,你这个小秃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 渡仁吃过太多法海的亏,从小到大,数不胜数,记忆生刻。 法海一摊手,满脸无辜的说道:“我又不是佛祖,我怎么会知道你有这样的劫难,我看呐,八成是你平日不礼佛,所以佛祖要惩罚你!算了,看你也不是一个办事的料,还是我自己来吧!” 法海上前小心翼翼的用慧眼看了看,发现门上的煞气已经被渡仁带走了,这才放心的用力敲起门来,煞气是一种很神奇的气,不在阴阳五行之内,却又和万物运行息息相关。 煞气对人的影响非常的大,能够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人的身体、心情、运势等等,让人朝坏的一面发展,轻者大病一场,重则家破人亡。 渡仁平日在寺庙里,处在一种祥和的气场,生活平稳,刚刚突然之间沾染煞气,与自身相冲,心境不稳,办事不利,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不算是灾祸的小灾祸。 法海敲了门之后,等了好久,里面才有人回应,声音很小,但听得出来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而且有些胆怯。 “施主你好,贫僧法海,与师侄渡仁,奉家师空心禅师之命前来,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里面的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而且还有一种非常明显的开心兴奋。 “两位大师,请等一等,我这就开门!” 法海和渡仁的耳朵都很灵敏,听到挪动凳子的声音,两人不动神色的对视一眼。 门开了,就看见一个小女孩脆生生的站在大门前面,十岁模样,旁边还有一个小板凳,小女孩很开爱,瓜子脸儿,梳着两个发髻顶在脑袋两边,像是羊角一样。 “你们两个就是大师?”小女孩的声音有些失望,还有些不相信,警惕的望着两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和尚。 法海道:“阿弥陀佛,让小施主失望了,贫僧师侄二人不是什么白胡子爷爷!” 法海看着小女孩的表情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小女孩的想象中,大师都应该是白胡子爷爷。 小女孩没有让法海二人进去的意思,依旧站在门口接着问道:“两位真的是从白云寺来的!” 法海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临走时师父交给他的信物,递给小女孩,道:“小施主,你把这个信物交给你家大人,一看便知,贫僧二人在这里等着。” 小女孩有些迟疑,在一旁的渡仁终于看不下去了。 第十八章 托孤 “我说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啰里啰嗦的呢,我们两个像是坏人吗?你若不想我们进门,直接说,我们转身就走,好似我们非要进你们这满是煞气的屋子一样!” 渡仁直接抛开平日出家人的伪装,露出本性,一路赶路幸苦不说,就在刚刚敲门的时候,还被门环夹了手,现在门开了,还被主人家怀疑,心里是一肚子的火,若不是空心禅师交代的事情,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小女孩用倔强的眼神看着渡仁,用清冷的声调,说:“你就像是一个坏人,一双小眼睛贼溜溜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出家人!” 法海赶紧拉住还要理论的渡仁,生怕两个人打起来,师父第一次让自己办事,可不能办砸了。 法海面带笑容的说道:“对,小施主真是慧眼识珠,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本质,但他的确是一位如假包换的和尚,佛祖是可以作证的,小施主还是赶紧去问问大人吧,天色已晚,咱们就站在这大门口也不太合适。” 小女孩似乎想起了什么,接过法海递过来的信物,说:“你不要小施主、小施主的叫我,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叫周二珂,可以直接叫我名字,还有你慧眼识珠这个词用的不对!他不是珠子!” 说完小女孩就跑了,进了屋子,渡仁在一旁忿忿不平,法海又安慰道:“胖子你跟人家一个小女孩计较什么,圣人不是说了嘛,唯有小人和女人难养也,她两样全占了,你和她一般见识,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你呀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大人大量,放她一马。” 渡仁愤然道:“你说的有理,我就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这个小女人一马!” 法海又是一番安慰,终于把渡仁的火气给散了,恢复得道高僧的模样,这个时候,小女孩也回来了。 “两位跟我来吧,我父亲请你们过去!” 法海还了一礼,说:“有劳小、、有劳周姑娘了。” 想起了先前的警告,法海连忙把小施主给吞了回去,改作周姑娘,看着法海有礼的样子,小女孩的脸色终于好看多了。 进了屋子,小女孩关上门,又是拿着凳子垫脚去闩门栓,法海看不过去,就让渡仁帮忙,渡仁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看见小女孩那艰难的样子,于心不忍,帮忙拴上门栓。 谁知,门栓闩上之后,小女孩又要拿门后面的大木棍去顶住门,法海两人又来帮忙,两扇门一边一根大圆木,顶的牢牢实实,结结实实。 忙完一切,小女孩轻声的说:“谢谢两位小师父!” 渡仁斜睨了小女孩一眼没有回应,倒是法海问道:“周姑娘,贫僧看这大门的栓子已经够结实了,为何还要顶上两根大圆木呢?” 小女孩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用比较难过低沉的声音是说道:“倒了晚上你们就知道了,到时候恐怕你们还会嫌两个圆木太少了,其实你们不该来的!” 渡仁好奇的问道:“为什么我们不该来?” 小女孩强打精神,说:“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们把马直接拴在院子里吧,这府里除了我父亲之外,也没有其他人了,拴在院子里也碍不到别人什么事!你们也不要多问了,见了我父亲就知道了。” 法海和渡仁两个人闭上了嘴,跟在这位叫做周二珂的小姑娘后面,绕过长廊,穿过一个小庭院,到了一座小院子里,在院子门口,就听见房间里面不停得传来咳嗽声,想来这里面就是小女孩的父亲了。 小女孩直接带着法海和渡仁进了房间,房间里面装饰古朴素雅,点了一盏昏黄的灯,灯光勉强把房间照亮。 “爹,我把人带来了!” 小女孩走到床前,扶起要挣扎起床的父亲。 法海看着小女孩父亲的脸色,脸色微微一变,连忙道:“周施主躺好,你现在的身体不宜多动,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贫僧能做的,一定去做。” 法海看见小女孩的父亲脸上全是黑气,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现在还没有咽气,全靠一股意志在撑着,法海生怕他乱动就咽气了。 小女孩的父亲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宜多动,看到法海和渡仁之后便又躺回床上了,用虚弱的声音召唤法海过来。 “小、、小师父,二珂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把她带到空心禅师身边,拜托了、、、” 小女孩的父亲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是用昏黄的眼珠看着法海。 法海叹了一口气,慎重的说道:“贫僧出门的时候,家师就一再叮嘱,要贫僧把人一根毫毛都不少的带回去,所以周施主你放心,只要贫僧命在,周姑娘就不会少一根毫毛。” 周家老爷子似乎真的放心了,也不在乎法海幼小的年纪,或者是说他是对那远在白云寺的空心禅师放心,相信空心禅师让法海过来,那么法海必定有过人之处,必定能够托付。 周家老爷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双目之中爆发了最后一点光亮,难以让人逼视,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女儿,手用力的抓着女儿的手,嘴巴张开,但是没有一点声音出来,最后咽气了,双目闭上了。 “阿弥陀佛!”法海和渡仁两个人同时颂了一句佛号。 “爹!”小女孩大声的哭泣,声音悲切,闻着心酸。 法海和渡仁两个人盘地而坐,开始念起经文,是一片超度的经文,口绽莲花,梵音唱响,一时之间小小屋子里面金光闪闪,空气中有一股神秘的气息在流淌。 等到经文完毕,一切的异象都没有了,法海睁开眼睛,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人,样子真是躺在床上的周家老爷,他此刻正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目光中尽是不舍,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在进过法海身边的时候,对着法海施了一礼,走出了房门。 法海站起了身子,走到小女孩的身边,轻声的说道:“周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便!” 小女孩哭着说道:“我知道,父亲常年重病,日夜受着病痛的折磨,怕我担心,硬生生的忍着不吭声,其实死了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但是我就是舍不得,呜呜呜、、、” 渡仁在一旁看着哭泣的小女孩也面露不忍之色,他第一次看到别人生死离别的现场,心里有些难受。 忽然之间耳边传来大门砰砰的声音,听着不像是敲门,而是在撞门,而且一下比一下急,一下比一下重,法海和渡仁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明白小女孩先前关门时候为什么要那么谨慎了。 第十九章 僵尸 小女孩二珂显然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声响,停止了哭泣,但还是不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哭泣的余波让她的身体一颤一颤的,小女孩给自己的父亲盖好被子,转身拉着法海和渡仁两个人就跑出了屋子。 小女孩带着两位小和尚来到了一个厢房当中,这间屋子应该好久没有人住了,里面好多地方落满了灰尘,门一打开,一道风吹过,尘土飞扬,呛的三人直咳嗽,若不是看见小女孩也咳嗽了,胖和尚渡仁会认为小女孩在报复自己。 到了屋子里,小女孩从角落的一个箱子里面,拿出两个包裹,分别递给了法海和渡仁,渡仁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尽是一些大蒜和糯米。 “这是?”渡仁不解的问道。 小女孩道:“糯米和大蒜,你们收好,待会儿有用。” 法海看着自己手里的布包说:“莫非是有僵尸?” 小女孩坦然道:“不错,待会儿他若是攻击你们,你们两个就用糯米和大蒜打他,然后找个角落躲起来,看见他经过的时候,你们就憋住呼吸,他就看不到你们了。” 渡仁呵呵笑道:“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区区一具僵尸而已,哪能难倒我们,他不来倒也罢了,若是敢来,佛爷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法海不管说大话的渡仁,而是问小女孩道:“他是你什么人?” 小女孩沉默片刻,道:“是我曾祖父!” 渡仁道:“是一家人啊,你赶紧去和他好好说说,让他别过来了,用不着这么客气,我们都是晚辈,他过来看我们不合适,还是让他回去躺着,我们去拜访他比较好。” 小女孩对着渡仁怒目而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了他一脚,渡仁习的是武道,身体强壮,小女孩的一脚倒是没有踢痛他,只是面子上过不去。 渡仁大喊道:“你干什么,对你家佛爷动手动脚的,佛爷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是小女孩佛爷就不揍你!” 法海把胖和尚渡仁拉到一边,说:“好了,渡仁,你刚刚的话过分了!” 渡仁终于把他那双眯眯小眼睛睁大了,瞪着法海,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法海,你居然站在她那一边,你搞清自己是和尚还是尼姑了没有?” 法海怒道:“你若是把你那好吃懒做的十分之一的本事用在学习上,就不会说出今天这一番话,你知道祖上出了僵尸是什么结果吗?” 胖和尚渡仁没有说话,对着法海怒目而视,他感觉自己受到了背叛,小女孩则对胖和尚怒目而视,她觉得自己受到侮辱。 法海继续说道:“你知道尸体一旦成为了僵尸之后,最先会咬谁吗?是自己的后人,越是血脉亲近的人越是倒霉,僵尸第一个找的就是他!” 小女孩在一旁补充道:“我六爷爷和七爷爷就是最先遇害的,然后就是我的堂伯和叔叔们,我的那些堂哥堂姐也没有逃掉一个!” 说着小女孩的眼泪有哗哗的往下掉,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承担多少痛苦,法海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不知道这一世的父母,但好歹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师父,每天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渡仁的语气软了下来,问道:“为什么要害自己亲近的人呢,不是一家人吗,不应该相亲相爱吗?” 法海放开了渡仁,解释道:“人死后,若是有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而后人埋葬不得法,葬于凶恶之地,吸取天地怨气和晦气,与体内那口闷气相交融,便会生成僵尸,僵尸无魂无魄,游离三界之外,更是没有任何的生前的记忆,行事全靠自己的本能。 僵尸吸血就是其本能之一,就像人吃饭一样,他选择与自己血脉最为亲近的人,是因为与自己相近的血对自己修行有利,而且血脉之间的联系非常的紧密,最容易吸引,即使相隔千里也能感应到,一般来说,僵尸在吸完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之后,才会把目标投向其他人,可若是有人撞到僵尸面前,到嘴边的血食,僵尸也是不会客气的。 僵尸有毒,被他咬死的人,三日之后也会变成僵尸,本能的咬人吸血,所以待会儿胖子你千万不要让僵尸给咬了!” 渡仁看着小女孩的样子,知道小女孩的亲人都被僵尸咬死了,估计只剩下她和她父亲两个人了,而她的父亲又刚刚去世,其心情可想而知,而自己还拿她的家人开玩笑,无异于给一桶油丢了一把火,想不烧起来都不可能。 渡仁知道自己不对,但是想要他当面道歉,他还是摸不下面子,便不说话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刺耳,把三人吓了一跳,听着声音应该是大门被撞到了。 渡仁掩饰尴尬,说:“这力气还真够大的,那么厚实的大门都能够撞倒!” 法海眼珠子转了转,对着小女孩道:“周姑娘,待会儿你跟在我们身后,千万不要乱跑,他吸了不少的血,应该成了气候,不好对付,到时候我们恐怕是要下杀手了,不然日后定会为祸世间,祸害苍生,还希望周姑娘理解。” 小女孩此刻也恢复了平静,似乎经历太多,心智早熟,淡然的说道:“你们若是有那本事,就尽管施展好了,不必顾忌我的感受,我知道他已经不是我的曾祖父了!” 渡仁这个时候赶紧奉承一句,想化解先前的误会,道:“还是周姑娘明白事理!” 小姑娘没有理会胖和尚,冷哼一声不去看他,法海在一旁为渡仁说话,道:“周姑娘你就不要生气了,贫僧这位师侄就是平时顽皮了一些,但心地还是非常的善良,热心肠,爱打抱不平,最喜欢拔刀相助,平时日搀扶老太太过马路那更是家常便饭、、、” 法海在一旁满嘴跑火车的为胖和尚渡仁说好话,开始的时候开靠点谱,后来说的话即使傻子也听出来是假的,最后还是渡仁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断了他。 “法海师叔,你下次称赞贫僧的时候,能不能现在肚子里面打一遍草稿,然后再说出来,这样才能准确的反应贫僧的优良品质!” 法海骂道:“你怎么知道贫僧没有打草稿子,只是你根本没有什么优良品质,贫僧搜肠刮肚也没能找出一个,只有急中生智,凭空捏造了,我说你平时怎么就不学一点好呢,现在也知道捏造出来的东西有些空洞了吧,早干什么去了!” 渡仁反驳道:“自打贫僧记事开始,就在你身后,做你的小跟班,你现在说我一无是处,那也是你身上没有一点值得学习的地方,错不在我,在于你!” 法海大怒:“反了你!” 小女孩在一旁看着师侄二人在那肆无忌惮的拌嘴,不由的噗嗤一声笑了,这些日子以来,遭遇了各种不幸,亲人去世,朋友背叛,人情冷暖,让她小小的心灵充满了感伤。 第二十章 僵尸来袭 民间关于僵尸的描叙各种各样,说法不一,不过大体上可以分为六大类,既紫僵、白僵、黑僵、绿僵、毛僵、飞僵,还有类似僵尸,但仅存骨骇的三类尸体,被看作为游尸、伏尸、不化骨,通过修炼有些僵尸能够成为妖,变魃化犼,大成之时,天生异象,世间莫人能敌。 法海没有亲眼见过小女孩曾祖父所化的僵尸,所以无法判断他到底是属于哪一类僵尸,不过从他吸取了那么多人的血,能够撞开两根大圆木顶住的大门,想来道行必定不低。 三个人躲在屋子里面,按照小女孩的说法,只要等到天亮就可以了,只要鸡叫天明,僵尸不管有没有吸到人血,都会退走,这是长时间和僵尸斗争总结得出来经验,包括布包里的糯米和大蒜。 法海和渡仁两个虽然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不可一世,举世无敌的样子,把僵尸说的一文不值,但是他们两个也没有亲眼见过什么僵尸,关于僵尸的一切都是道途听说,谁也拿不准一具僵尸到底有多厉害,又有怎么样的本领,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法海和渡仁这两个奸诈的和尚,可不会鲁莽的冲上去就和拿不准实力的僵尸大干一场,若是打赢了还好说,若是打败了,恐怕就有性命之忧了,小命只有一条,谁又能不珍惜呢? 自从那一声巨响之后,外面就变得安静了,只有风刮过的声音,屋子里面只有耗子的叫声,三个人屏息凝神,静静的等待。 小女孩的父亲已经去世,人死之后,血液不再流动,气血涣散,与寻常的死物无异,在僵尸的眼中更是和路边的石头没有任何的区别,所以僵尸一定会循着气味找到小女孩这边来。 法海心里又有一个疑问,其他人都已经被僵尸咬死了,小女孩和她父亲又是靠什么活下来的,小女孩和他父亲都是普通人,这一点法海早已经用慧眼确认过,这个世上还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欺骗法海的慧眼。 不管真相如何,法海都不打算过问,因为他师父只让他带回这个小女孩,其他人死活他都不怎么在意,若是这个小女孩心肠歹毒,日后小心一些,不与她接触就好了,不过法海怎么看这个小女孩除了比正常同龄女孩成熟一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更不像是什么恶毒之人。 等待是漫长的,等待也是最为折磨人的,渡仁有些耐不住了,开口说道:“咱们躲在这里干什么,堂堂佛祖的弟子还怕不成,说出去真是丢了佛祖他老人家的脸。” 法海对渡仁有些了解,那是能动绝对不会安静的主,按照他的话来说,生命的意义是在于折腾,法海十分的好奇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出家当了和尚,真是渡仁对此守口如瓶,法海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既然胖和尚渡仁待不住,法海便让他出去打探一下敌情,说:“你的诚意佛祖已经知道了,佛祖他老人家为有你这样孝顺的弟子非常的开心,于是加封你为先锋佛爷,出去打探一下敌情,好为之后的八部天众开路,去吧,先锋佛爷!” 胖和尚大义凛然的说道:“好,为了佛光能够普照世人,为了天下苍生能够早登极乐世界,佛爷我这就去!” 胖和尚一挥衣袖就走了,留下小女孩和法海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面,小女孩憋着笑,道:“你们两个一点都不想和尚,倒是像神经病多一些!” 法海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心想不和你一个小女孩计较。 屋子里面少了一个人,显得更加的安静,安静之中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不安,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慢慢的靠近,小女孩有些紧张,手心已经冒出了汗珠,本能抓住了身边唯一的依靠,法海。 法海看着抓住自己衣角的小手,微微笑道:“不用害怕,你就放宽心吧,有贫僧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在法海看来一句简单的安慰的话,却如同一棵巨石落到了小女孩的心中,让她幼小的心灵荡起巨大的波澜,小女孩正处在人生的低谷,无依无靠,任何的善意都会成为她的依靠,本能当做自己的支撑,无疑,法海现在就有变成小女孩支撑的趋势,只不过彼此都不知道而已。 小女孩有些倔强,明知道自己心里不排斥法海的安慰,但是嘴上却强硬的说道:“大话谁会说,只不过别人没有说的像你和那个胖和尚说的那么厉害!” 法海怒道:“你觉得贫僧是在说大话?” 小女孩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法海道:“贫僧说过的话,可都是经过佛祖的验证,你不相信贫僧说过的话,就是不相信佛祖!” 小女孩笑了笑道:“你们两个一点都不像和尚,虽然把佛祖挂在嘴边,但是一点敬意都没有,我觉得你们两个一定是假和尚。” 法海辩解道:“你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知道什么是出家人吗?贫僧告诉你,出家人心中一般都有两个佛,一个是佛祖,另一个就是自己!” 小女孩道:“还说自己不是在说大话,就你和胖子那样还能修成佛,那这世上满大街都是佛了!” 法海没有想到这个小女孩还如此伶牙俐齿,知晓事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一无所知,心中有些意外,说道:“说了你不懂,还不信,偏偏还要与贫僧争辩,那贫僧就和你说道说道,佛有万象,每个人眼中的佛都是不一样的,一万个人眼中就有一万个佛,你眼中的佛,那是你的佛,并不是贫僧的佛,懂了吗?如果不懂也不要问,等长大一些再去理解,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现在安静是需要的。” 小女孩翻一个白眼,刚刚说要和自己好好的说道说道,转眼之间又说需要安静,真是反复无常,气道:“诡辩!” 话音刚落,法海突然迅速的捂住了小女孩的嘴,面色凝重,侧耳倾听,小女孩刚要挣扎,就听到屋子外面有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非常的怪异,法海肯定不是渡仁的脚步声,这个脚步声很有节奏感,而且极为干脆,一下的,一下的,一落一起,与其说是走,还不如说是跳。 这种脚步声对法海来说陌生,但是对小女孩来说,可是再也熟悉不过了,正是僵尸的跳动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她躲在角落里,躲在柜子里,不知道听了多少回,时常睡觉做梦都能梦到。 第二十一章 毛僵 脚步声到了窗户外面就停止了,法海甚至能够听到僵尸沉重的呼吸声,就像是破损的风箱一样,声音带着颗粒的触感,摩擦的耳膜有些生痛。 法海心里暗想,这胖和尚渡仁倒是好运气,跑出去溜达倒是没有事,反而自己留在屋子里面却遇到这不知深浅的僵尸。 小女孩拉拉法海的衣袖,示意他往下蹲,不要靠窗户太近,人身上有火气,靠的太近容易被僵尸感受到。 法海心里在默默思考该怎么办才好,是主动出击呢,还是等胖和尚渡仁回来,两个人联手一起行动好,不过当他看到身边的小女孩的时候,还是觉得按兵不动方为上策,万一伤到小女孩就不好了。 法海看了看在一旁可怜兮兮的小女孩,又摸了摸脖子上的法器佛珠,暗中叹了一口气,把佛珠从脖子上摘了下来,挂到小女孩的脖子上,希望这师父赐下的法器能够起到作用保护小女孩。 小女孩不解的望着法海,法海开口轻声的解释道:“这是贫僧师父给的护身法器,虽然有点沉,但是戴着身上能够护你周全,坚持一下吧。” 法海刚说完,头顶的窗户呼喇一下,屑末横飞,破碎了,法海本能的抱着小女孩往旁边一滚,待起身之后,看见一双绿油油的爪子,带着冷幽幽的光芒杵在那里。 “不好,被发现了!” 法海暗叫一声,拉着小女孩就往外跑,但是发现整个屋子只有一扇门,而那僵尸就堵在大门旁边。 “你躲在这里,贫僧去把僵尸引开!” 也待小女孩想要说什么,便把她往角落里一塞,然后大声的喊道:“胖子,胖子,快过来,僵尸在这里,等着你超度呢!” 僵尸终于撞开了大门,不待他弄清屋子里是什么情况,法海就是一个飞身,一双脚在空中化作无数的影子,一个不落下的踹在僵尸胸膛上。 “砰砰、、” 一阵阵如同闷鼓的声音响起,无影脚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和那刁钻的角度,无影脚的力道并不见长。 法海感觉自己踢在一块刚硬的大铁块上,一双脚上虽然布满了法力,但是还被反震之力震的双脚有些发麻,而僵尸只是往后退了一丈左右的距离,刚好落到外面的院子里。 强忍着脚上的痛感,法海再次上前,这一次借助了长跑的距离加上了一定惯性,一脚用力的踹在僵尸的胸膛上,棒的一声,像是寺里大钟一样的响声,在院子里响起。 这一次僵尸倒是飞了出去了,法海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到地上,只是他的右脚着地的时候有些跛,看来反震之力也伤了他的腿。 “阿弥陀佛,这也太邪门了,提出的力道越大,反震之力也就越大,现在这只脚全麻了,就算蹲上一天都未必有这么麻!” 法海心里嘀咕,眼睛却朝那僵尸望去,现在他才逮着机会好好的观察那僵尸,只见僵尸毛发遍体,萦绕着黑色的尸气,目赤如丹砂,指如曲勾,齿露唇外如利刃,张口嘘气,即使隔着两丈之远,血腥之味,依然贯鼻。 “毛僵!” 法海想着书上对毛僵的介绍完全对上了,身长毛发,铜皮铁骨。 “这下有些麻烦了!” 法海暗暗皱了眉头,毛僵除了身体坚硬之外,行动也是非常的敏捷,跃屋上树,纵跳如飞,简直是家常便饭,最重要的是毛僵不仅不畏惧凡火,甚至还不畏惧阳光。 又一想,法海又觉得有一些不对,既然是毛僵,为何还要撞门而入呢,直接越墙不就得了,难道还有其他的僵尸? 此刻容不得法海多想,连续被踹两次,毛僵也有些恼火,对着法海张口嘶吼一声,声如公鸭,刺耳难闻,又是一道飓风从口中喷出,其中隐隐有黑雾缭绕,张牙舞爪,像是一条条怪异的蛇。 法海不敢硬碰,他也没有手段硬碰,这个时候他心里有些责怪师父空心禅师,不让他学习术法,若是在寺内学上一点半点的术法,此刻哪里还会如此狼狈。 法海就地大了一个滚,然后用还比较好使的左脚用力的一踮地面,身子整个的往边角地方越去,右脚着地,又是一麻,一个不稳,在地上像球一样的滚了两圈。 刚从地上爬起来,却见到毛僵已经在面前了。 法海感觉毛僵在对自己笑,法海自己也想笑,但是笑不出来,脸部的肌肉僵硬的像是两块石头。 不待法海有更多的心里活动,十指利刃,迅速向前,直奔法海的面部而来,法海本能一瘸一跛的往后退走,还没有退到三步便靠到了墙上,已经避无可避。 十指利刃已经到了面前,鼻子里甚至能够闻到那毛僵身上的腥臭味。 “我又要死了吗?大好世界我还没有去好好去看呢,这算不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呢?” 法海心里想着别的事情,但是身体的本能却又让他做出了另外一件事情,张口暴喝:“唵!” 声如洪铝,滔滔不绝,又如春雷炸响,万物俱惊,一波气浪伴随着清淡的檀香,喷涌而出,气浪中间隐隐有金色卐字浮现,如同雨点一般落到毛僵身上,噼里啪啦的一阵响,毛僵身上火花四溅,而后便是阵阵浓烟。 毛僵的身体倒飞出去,撞到了身后的一棵树上,树不是很粗,只有碗口那么粗,吱呀一声,便被撞断了。 法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心疲惫,双眼有点冒金星,身体隐隐不适,有一种极度缺氧的感觉。 “身体素质太差了!” 这是法海活下的提一个念头,这些年来他在白云寺的藏经阁不适吃饭就是睡觉要不就是看书,从来没有锻炼过,身体全靠自由发展,虽然没有不健康,但与练武之人还有一定的差距,此次放一大招,立刻吃不消了。 毛僵没有死,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又直挺挺的立了起来,身上原本破烂不堪的敛服这下全都没有了,光秃身子,只见他身上尽是一块块铁疙瘩,黝黑无比,胸口那一块,塌陷下去,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坑,浑身满是白色的印记,显然是刚刚发话的杰作。 毛僵仰天嘶吼,原本被乌云遮住的夜空,突然只见露出了一大块缝隙,正是月亮所在地方,一束月光从天而降,正好落到毛僵的脸上,月之精华,纯阴之气,纷纷而聚,不要钱的往毛僵身体涌去,一股强横的威压如同飓风一样向四周袭去,镶嵌在地上的鹅卵石都被掀了起来,那塌陷的下去的胸膛又重新鼓了起来,更甚从前。 法海暗骂道:“有这么厉害的毛僵在,怎么还会有郭北县城,不应该灭城了吗?难道专门留在这里等我,我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第二十二章 好大 一块门板 法海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情景,看的是目瞪口呆,忘了动弹,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不能活命。 突然之间从天空中飞来一块非常大的黑色物体,好巧不巧的挡在了毛僵上方,遮住了那束实质化的月光,刚刚毛僵制造出来的狂风乱世的景象,顷刻之间戛然而止,突然的让人有一丝不适应。 法海终于从走神的状态中醒悟过来,看见渡仁肥胖而又结实的身躯从墙头跃下,肩上还扛着一大块木板,模样有些熟悉,有点像周家的大门。 胖和尚渡仁的力气很大,一块大门板在他手里轻若无物,舞的呼呼生风,一轮而过,带起巨大的风,吹走飘起的尘埃,然后结实的砸在毛僵的身上,把毛僵砸了一边。 天空中那块被毛僵吼开的云隙又合上了,月光消失了,世界有恢复了黑暗,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天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下雨了,法海预算的那场大雨还是没有落下。 “哎哟,你干嘛去了,怎么才来?你是想我去见佛祖吗?” 法海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如果可以,他肯定会选择在地上不起来。 “我在外面溜达一圈,也没有看见什么东西,便想到大门那儿看看,没有想到遇到一具僵尸,纠缠了一会儿,听到了你的叫声,我立马三下五除二的干掉了那具僵尸,就奋不顾身的跑过来了,我都没有从地上走,地上走太慢,我都是从天上走的,行了,你也别哭丧着一张脸了,我来的也不算晚嘛!” 渡仁咧着一张嘴,憨厚的笑着说道,那模样与刚刚那神勇的姿态完全不是一个人。 法海扶着墙壁对渡仁说:“赶紧解决掉这具毛僵,免得夜长梦多,我总感觉事情有一点不对劲,好像有一双手在操纵这一切。” 渡仁听了之后不觉得急迫,反而有一点兴奋,道:“你是说咱们在一场阴谋当中?” “小心后面!”法海一声大喝。 那被渡仁砸飞的毛僵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跃身便跳到了渡仁背后,面目狰狞,一双赤红的眼珠冒着悠悠的红光,仿佛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一样。 两颗牙齿如两把大戟暴露在嘴唇外面,脸上的肌肉褶皱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怖,狰狞。 胖和尚渡仁虽然身体肥胖,但却一点都不影响他的灵活,一个鹞子翻身,一脚踢在毛僵的头颅上,哐当一声,听得分明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渡仁这一脚力道极大,毛僵含怒而来的力道更大,两者在空中这么一相遇,如同水火相冲,气浪分滚,惊涛骇浪,毛僵和渡仁两者都飞了出去。 “铜皮铁骨!” 渡仁从地上爬起来,狼狈的说道。 法海走到他身边,问道:“能对付吗?别吹牛,打不过,咱们就该跑路了,小命最为关键!” 渡仁拍了拍胸脯说道:“骨头虽然硬了一些,但是还能搞定,只不过多花一点时间而已!你这小身子骨,还是屋子里躲着,等解决了他,你再出来!” 法海很干脆的说道:“好!” 然后就跑进去屋子里,看见小女孩正紧张的躲在门口,透过破碎的大门看着小院子里面的情况。 法海虽然知道这个小女孩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但还是下意思里把她当做普通的小女孩,柔声问道:“有没有吓到!” 小女孩摇了摇头,道:“刚开始的有点害怕,见多了之后,就不怕了!” 法海了然道:“习惯成自然,古人果然不欺我!” 小女孩二珂用一种意味难明的眼光看着法海说:“你真的是那胖子的师叔?” 法海奇怪的看了小女孩一眼,问:“如假包换,由佛祖作证,你好好的问这个干嘛?” 小女孩如同花瓣一样的嘴角微微上扬,说:“你是他师叔,怎么实力差他那么多,我保守估计他能够打你三四个!” 法海脸上的表情的顿时丰富起来,嘴巴张了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最后憋出了一句话,道:“因为贫僧比他小!” 就在小女孩探究两个小和尚关系的时候,小院子的胖和尚和毛僵又交上手了,这一次,胖和尚渡仁拉开了架势,一套罗汉拳发挥到淋漓尽致,劲风横飞,漫天拳影,罗汉、龙吟、虎啸、莲开、金光,小小院子仿佛在霎时间建成了一座庙堂,让法海和二珂俩看的是如痴如醉。 毛僵在吸收月之精华的时候被渡仁打断,好像身体受到了反噬,跳跃之间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灵活,但也不慢,十指利爪横扫,尸气弥漫,黑蛇狂舞,一片修罗地狱的模样,与胖和尚争锋相对。 胖和尚从小修炼罗汉拳,罗汉拳已经深入骨髓,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招式信手拈来,身体从小也被方丈锻炼的如同钢铁,一年之前,胖和尚还被方丈逼着用身体去撞寺里的大铜钟,必须要钟声传遍整个白云山才可以放手。 毛僵虽然是铜皮铁骨,但是道行不深,与白云寺的大铜钟相比,还相差甚远,胖和尚还受到了,再加上其灵智不高,几十招过后,已经被胖和尚压制住了。 胖和尚空中一翻,如同鲤鱼跃龙门,然后双脚一蹬,直接踹在毛僵的胸口上,哐当一声,让胖和尚有一种回到寺里撞钟的感觉,把毛僵踹飞了。 毛僵跌落的位置恰巧是法海和小女孩藏身的屋子,毛僵一落地就看见发现了这两个大活人,怒吼一身,身子直了起来,就奔着法海和小女孩去了,特别是小女孩的气息,对毛僵来说无异于花香对密封的诱惑。 法海看见毛僵完好无损的从地上爬起来,心里忿忿不平,被踹,被踢,被打了这多下,怎么一点损伤都没有,这还要不要人活呀! 不管法海心中有多么不平衡,毛僵都不会停下他的脚步,直冲冲的奔来了,法海只好对着渡仁怒道:“胖子,你绝对是故意的,把这个大家伙踹到这里来,你快点过来呀,再把这个家伙踹回去!” 那巨大的反震之力把渡仁弹的有些远,这么一来,渡仁就变成了远水,一下子还真难以解救法海面前的近火,所以一切还是要靠他自己。 法海心里也明白了,毛僵铜皮铁骨,一般的硬招难以对他造成伤害,能有用的也就是术法和特殊克制他的东西。 暗骂自己一句,都快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一个布包,里面不正是克制僵尸的东西嘛。 第二十三章 烂蒜头 法海眼睛盯着跳过来的毛僵,手直接伸进了挂在胸前的布包里,看也没有看的就抓出一样东西出来,是一个大蒜,随手就往毛僵的脸上扔去,毛僵也没有躲,或许在毛僵的世界根本就没有躲这个字,一往无前。 大蒜在毛僵的脸上炸开了,像是西瓜落到地上那样的破碎,毛僵只是稍微的停顿了一下,便又上前了,这次距离太近,根本没有第二次伸手到包里拿东西的时间。 利刃一般的爪子已经伸了过来,根本没有时间做的别的考虑,法海双手本能的抓住毛僵的两个手腕,只是力气没有毛僵大,被毛僵推着往后退去。 被当做放杂物的厢房并没有多大,又有许多杂物,能够活动的空间就更加的小了,还没有退到两步,法海的背就顶到墙壁了,无路可退。 法海力道比毛僵的力道要小了很多,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毛僵,眼看那双利刃就要插进自己的胸膛,法海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气,分开毛僵的双臂,顺势引导,让毛僵的双臂擦着自己的双臂插进了身后的墙壁里。 法海身后并不是实心的泥土墙,而是松木做成的墙壁,松木虽然坚韧,但是与毛僵的利爪相比还相差不止一个层次,毛僵的双手直接没入壁垒,把墙壁穿了一个透心凉,毛僵的双臂也卡在了墙壁内,暂时没有办法拔出来。 法海暗自庆兴这双爪子没有插进自己的胸膛,不然自己此刻焉有命在,可还没有等他高兴两秒钟,很快又有了新的生命之忧。 毛僵的身躯要比法海大的多,只要把脖子一伸,那张长了獠牙的大嘴就能够咬到法海的鼻子、嘴巴、头颅等等,只要毛僵想要要哪里,就能咬哪里,如此近的的距离,那蒸腾的尸气就像是熄灭的火堆,蹭蹭的直冒,腥臭无比,熏的法海是生不如死。 但是法海还不想死,所以还在拼命的挣扎,背靠墙壁,以毛僵的双臂为支撑,把自己身体的重量都吊了起来,双脚抬起,勾曲身体,双脚顶在毛僵的锁骨之处,以全身的力量阻止毛僵的入侵,局势就这么僵持下来。 小女孩看着毛僵本向法海的那一刻就已经躲开了,她这也是熟能生巧,遇到次数多了,总有自己的一套应对之法,好在关键时刻保住自己的性命。 看见法海和毛僵僵持住了,小女孩也很勇敢,想要去救法海,便拿起身边一个废弃的木凳,用力的砸在毛僵的头上,也不是知道是时间太久了,这个木凳早已经腐烂,还是毛僵的头颅太硬,或许两者都有,木凳落到毛僵的头上就碎成了无数片,而毛僵毫发无损,完全没有这么一回事情一样。 一番纠缠之后,胖和尚渡仁终于赶了过来,一看见法海陷入了困境,顿时就急眼了,大叫一声,身子一跃,双腿弯曲,以双膝为点,狠狠的锤在毛僵的腰部,一声闷响,胖和尚脸色一变,眼角的肌肉一阵抽搐,显然是痛到了。 胖和尚咬牙强忍着双膝的疼痛,双手勒住毛僵的脖子,双脚蹬在毛僵的膝腕之处,关节本是人体的柔弱之处,即使毛僵也是如此,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双腿弯曲,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胖和尚渡仁用力往后一拉,顿时就把毛僵拌倒了,毛僵的双臂也从后面的墙壁拉了出来,带出来好大一块木楔,墙壁上两个大洞可以钻进老虎和狮子。 胖和尚也许是在寺里打过不少的架,一招蟒蛇缠物,那是发挥到极至,双腿扣住毛僵的双臂,双手紧勒毛僵的脖子,终于把法海解救出来了。 法海知道毛僵力大无比,怕胖和尚渡仁一个人制不住,也顾不得喘口气,一屁股坐到毛僵的胸口,来了一个千斤坠,稳稳的把毛僵压在地上,一时之间毛僵终于难以动弹了。 这个时候,法海才有机会说话,一偏头,目光直直的盯着二珂,道:“周姑娘,贫僧自认为和你见面之后,对你礼遇有加,更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何要如何的残害忠良呢?若不是贫僧命硬,加上佛祖保佑,焉有命在?” 说着,法海就从布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发现里面的糯米和大蒜都已经发霉腐烂了,变成了黑漆漆的泥土,怪不得刚刚一点作用都没有。 小女孩脸上也尽是尴尬之色,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已经烂了!” 法海又问道:“你给胖子的糯米和大蒜为什么是好的呢?” 小女孩解释道:“这里面的东西也不是我放的,我以为所有的东西都是新鲜的,不知道里面还有坏的,肯定是别人骗我们管事的!” 法海好似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继续问道:“你们管事的呢?” 小女孩脸上出现了暗淡之色,说:“走了,我们家的佣人都走了,是我父亲让他们走的!” 法海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看出小女孩真不是故意的,也不好再追究。 躺在地上的毛僵又开始挣扎起来,想要起来,嘴里喷着黑色的尸气,夯动着身体,把胖和尚的身体都抬起来一些,但力量终究是不够,又重新落了回去,把胖子的身体再次砸在地上,好在距离不是很高,倒不是很痛。 渡仁大声的说道:“好了两位,你们两个恩怨,来日方长,可以等到以后在慢慢算,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怎样解决这个家伙,怎不能一直这样子吧,我感觉手都有些麻了,这家伙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大,估计我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法海眼珠子一转,想起了什么,对着小女孩道:“赶紧把好的大蒜和糯米都拿来,我们喂他吃下去,咱们从外部强攻不成,就从内部瓦解敌人,俗话说再怎么坚固的堡垒,也扛不住内部的大老鼠!” 小女孩急着去找糯米和大蒜,胖和尚渡仁却有时间和法海聊天,道:“你从哪里听到这么一句俗话,佛爷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法海脸色不变的说道:“你问这个问题,只会暴露你的才疏学浅,和那种骨子里的无知,以后这样的问题你就私下里问我好了,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问,不然佛祖都不会认你这个弟子的!” 对于法海什么性格,渡仁早就心知肚明,怒道:“放屁,我看八成又是你自己杜撰出来的!” 第二十四章 被遗忘的一串佛珠 相处时间虽然短,但是二珂已经大致了解到这两位小和尚是什么性格了,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在自己生命不受到威胁的情况下,那是怎么欢乐就怎么来。 小女孩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把找来的糯米和大蒜头都交给了法海。 躺在地上的毛僵似乎感觉到了威胁,挣扎的力度更加的大了,张开嘴巴,吼了一声,一团尸气如同蟒蛇出洞一样喷了出来,法海本能拿着手里的布包一挡,漆黑如墨的尸气喷到了布包上。 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量把法海冲的仰面倒下,少了一个人在胸口压着,毛僵活跃起来就显得轻松很多,用力一挺,身子竟然带着胖和尚渡仁立了起来。 “法海,快想办法!” 渡仁附在毛僵的背上,大声的呼喊,他已经习惯了让法海动脑子。 法海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时之间没有什么好办法,打开布包,想取出里面的糯米去对付毛僵,谁知一看,里面的糯米全都黑了,全都没用了,下女孩拿来的时候肯定是看过了,肯定是完好无损的糯米,现在全都变黑了,八成是被刚刚的尸气给冲到了,变了质。 “好厉害的尸气!” 法海暗暗叫了一声,手指在里面抄了抄,还好找了一个还算完好的大蒜头,抓在手里就要往毛僵的嘴里塞。 毛僵很高,法海伸直了手才堪堪摸到毛僵的嘴,唯有跳起来,才堪使出大力气,毛僵的嘴巴是张开的,好似从来没有合上过,黑黝黝的尸气一直在往外涌,看着那大小,刚好能够塞进一个大蒜头。 纵身一跃,把大蒜头用力的塞进毛僵的嘴巴里,然后用力的用拳头一锤毛僵的下颚,把毛僵的嘴巴合上。 嘴巴一合上,毛僵挣扎的力度就更加的大了,一双赤红的大眼睛仿佛要瞪出来,鼻孔中开始往外冒着白色的烟气,片刻之后,合上的嘴巴又张开了,里面空无一物,那个大蒜头已经被吞了下去。 紧着便能听到毛僵身体里面传来闷雷一般的响声,法海觉得像极渡仁饿肚子时候的声音。 毛僵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一跳多高,顶到房梁,吱呀一声,房梁裂开,双臂张开,把渡仁从身上甩了下去。 毛僵的凶性完全被激发出来了,一副灭世魔兽的样子,在狭小的房间里狂乱的舞蹈,屋子的里面东西像是被狂风卷起来一样,随着毛僵的动作纷杂的乱飞。 “不好,发疯了,快出去,这屋子快要塌了!” 法海拉着小女孩的手就往外面跑,渡仁根本不用他担心,先一步就跑出去了,三个人一出屋子,这间屋子就塌了下来,连带着旁边两个屋子也塌下一角,尘土飞扬,即使站在远处,也被浓厚的灰尘呛到了鼻子,一阵咳嗽。 天空的云更加的厚了,外面很黑,虽然不到伸手不见五指那种程度,但也相去不远,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一丈之外的地方。 “死了没有?”渡仁喘着粗气,从毛僵背上摔了下来,摔得不轻,连呼吸都有些絮乱了。 法海也喘着气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如果一个大蒜头就能灭了他的话,也不至于让我们两个搞的这么狼狈,一个大蒜头顶多就让他痛一下,运气的好的话,倒是能够破掉他不坏之身!” 渡仁大声问道:“如果运气不好的话,那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法海说:“也不是没有办法,还可以用火烧,火可以焚灭万物,世上很少是火不能烧的,面前这具僵尸肯定不在很少的范围之内,况且火也可以净化污秽,正好能够克制住尸气。” 渡仁道:“好,那咱们现在就烧了他!” 突然之间,那片废墟当中蹦出一个东西来,正是那暴怒的毛僵,似乎闻到了三人的气味,怒吼一声,再次跳了过来,说是生龙活虎也不为过! 顷刻之间便到了三人面前,法海快速的把二珂推到一边,和渡仁一起迎了上去,一个攻上一个攻下,两人联手默契十足,三两下就遏制住了毛僵一往无前的势头。 但是好景不长,法海和渡仁是越大越累,而毛僵是越战越勇,不知疲倦,先是渡仁被弹飞,后是法海飞撞飞,两人在地上滚了滚,化解那骇人的力道,尽量的减少身体上的伤害。 也许是记住了法海喂了一个大蒜,毛僵睁开纠缠之后,便奔着法海去了,法海在地上滚了几个圈之后,脑袋已经晕乎乎的了,等看到毛僵跳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躲避的时机。 毛僵一跳一跃,就要把法海踩着脚下,看着毛僵巨大的身躯,落到石板上,石板上就出现蜘蛛网一样的裂纹,若是落到法海身上那还不他踩碎了! 关键时刻,横空出现一物,横扫而来,呼啦一声,砸在毛僵的大腿上,蹦出一道金光,冒出一窜火花,毛僵身子倒退了出去,解了法海的燃眉之急,定眼一看,就见小女孩满脸紧张而又严肃的拿着法海给她护身的那串佛珠拦在法海前面,刚刚救命之物便是那串佛珠。 法海没有想到师父给自己的佛珠居然有如此威势,早知道就早用上了,也用不着拼死平活了,二话不说又从小女孩手里接过佛珠,然后对小女孩说道:“这是你家,你熟,你快去找一桶煤油过来,我们今天就要火烧了这具毛僵!” 小女孩似乎被自己刚刚的举动吓傻了,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直到法海叫两声才回过神来,对着法海问道:“你说什么?” 法海准备说第二遍,毛僵又冲了上来,法海有样学样的把佛祖当做短棍来使,一边和毛僵纠缠,一边重复刚才的话,这回小女孩终于听清了,转身跑走了。 佛珠是法器,串联佛珠所用的线也是用特殊手法做成的,被法海甩了多次,居然没有断,依旧是一串完整的佛珠。 佛珠所带的圣洁气息正好克制僵尸身上尸气,每一次抽打在毛僵身上,都爆出一团金色的光芒,然后冒出一团火花,把毛僵打的连连后退,最后毛僵那铁疙瘩一样的脸上居然露出人性化的害怕神色,一时之间害怕的看着法海手里的佛珠,不敢上前来。 渡仁在一旁看的起劲,说:“你居然有这好东西,怎么早不拿出来,害的佛爷我身上摔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痛死了!” 毛僵不上来,法海也不去追,和渡仁站在一起,道:“我自己都忘了有这东西!” 第二十五章 烧尸 法海不是忘了那串佛珠,他是压根没有想到佛珠会有如此大的作用,出生以来都是好安安静静的修炼,从未和人争斗过,也没有见过有谁耍过法器,空心禅师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些东西,根本就不知道法器的厉害,在他心中把那法器当做被动的东西,等到属性相反的东西触碰之后,就会自动反应。 此刻,法海对师父空心禅师那是满心的怨念,给自己一个这么厉害的法器也不早说,害的自己差点把小命都丢掉了。 胖和尚渡仁在一旁看着法海耍的开心,心里痒痒,也想耍耍,便对法海说道:“给我,给我,好让我一报那狼狈之仇!” 法海没有把佛珠给渡仁,而是问道:“胖子,什么叫做狼狈之仇,我只听说过狼狈为奸!” 渡仁解释道:“哎呀,这都不懂吗?你还是那个聪明绝顶的法海嘛,这个狼狈之仇就是让我很狼狈,你想啊,佛爷我可是未来佛家的领头人物,居然被他打的满地打滚,这不仅是不给佛爷我的面子,也是不给佛祖的面子,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这个仇必须得报!” 渡仁也等法海答应,便强行从法海手里夺走佛珠,面带狰狞的笑意,双手时松时紧的抓着手里的佛珠,一步一步走向毛僵。 毛僵也感觉到了害怕,连连后退,脸上更是出现了拟人化的害怕神色,像毛僵这样的灵物天生有非常敏感的直觉,特别是对自己有危害的东西,没等靠近身体三丈,就能察觉出来。 一看到毛僵这个样子,渡仁就更加的得意了,嘿嘿的笑起来,也不急着追过去,一步步的紧逼,玩起了猫戏老鼠的游戏。 院子本来就不是很大,毛僵很快就退到了墙角,无路可退了,立定一站,对着渡仁一吼,浑身一震,尸气弥漫,翻滚如同蛟龙出海,卷起铺在地上的碎石扑向渡仁。 渡仁正抱着戏谑的心态,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结果,措不及防,被尸气卷来的的碎石喷了一个正着,双手本能的护在面前,尸气被手中的佛珠挡住,但是碎石却没有办法遮挡,纷纷砸在渡仁的身上,把他砸的连连后退。 等到碎石落地,渡仁放下手臂,只见他的嘴角已经有血丝,看来伤的不轻。 法海关心的问道:“胖子,你没事吧?” 渡仁道:“没事,只是气血不畅而已,等吐了这口血就好了,这老僵已经彻底把佛爷我激怒了,他就等着佛爷我的怒火吧!” 法海见渡仁咬牙切齿的样子,顿时知道他没有什么大碍,就放下心来,道:“先别说大话了,还是先想办法把他拖住,等到二珂把油找来,一把火烧了他,什么气都出了!” “那就看在二珂的面子上让他再嘚瑟一会儿?”渡仁用一种意味难明的商量语气说道。 法海憋着笑,道:“好,不仅看在二珂姑娘的面子上,还看在佛祖慈悲为怀的份上!” 在两位受伤和尚相互安慰的时候,毛僵又有了大动作,这个动作法海看着非常的熟悉,只见毛僵双臂张开,指朝天空,仰头大吼,尸气从鼻口中喷出,然后就是狂风乱做。 一种玄妙的气息随着风散了开来,天地中有一种冥冥的力量为之感应,天空中乌云慢慢的裂开了一道缝隙,一束皎洁的月光从上而下,如同一根柱子一样插了下来,插在毛僵的脸上。 毛僵再次引动了九天之上的月光! 只见毛僵身上的黑铁疙瘩一样的肌肉,再次膨胀起来,像是鼓吹的气球,身体再次拔高,双眼愈发的赤红,隐隐有与月亮同化的趋势,一双獠牙从嘴里冒了出来,正在往象牙的样子靠拢。 不用法海说,渡仁也知道不能让毛僵吸收这月光了,这样下去定是有死无生,一声大吼,便扑了过去,可还没有等到靠近僵尸的身体,就被一道光罩给弹开了,狼狈的跌落在远处。 “居然如此霸道!”渡仁坐在尘埃里感叹道。 法海从角落找出了渡仁先前搬来的那块大门板,举过头顶,对着渡仁说:“快过来帮忙,咱们必须把这月光给挡住,才能破开他的护体法罩!” 渡仁打搅一声好,一个弹身,从地上爬了起来,奔到法海身边,两人共同举起大门板,用力的一掷,如同一大片乌云从头顶飞过,飞到僵尸的头顶。 在门板飞去的同时,渡仁把佛珠扔给法海,然后自己也跟着出去了,一个跃身抓住了大门板的一角,大喝一声,把门板定在了僵尸的头顶。 “快,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两人多年的默契,根本不用渡仁喊,在渡仁出去的时候,法海也就跟着出去了,手中的佛珠呼的一声,当做一根棍子横扫出去,打在僵尸的脸上,啪啦一声响,金光与火花四溅,僵尸朝一边倒了过去。 僵尸的进化再次被打断,刚刚吸收进去的精气一股脑的跑了出来,嗤嗤的声音像是冒气的气球,僵尸身体上的颜色明显暗淡了许多,身型也小了许多,双明不比先前赤红,一双獠牙也短了许多,估计难以咬破渡仁那被肥肉保护的喉咙,落到地上在挣扎,看样子一时半伙儿是难以再起来了。 渡仁坚持不住了,从空中落了下来,大口的喘着气,法海以防万一,手持佛珠站在渡仁身边,为其护法,让其调理气息。 渡仁还没有成佛,若是让他御空飞行,估计还可以飞上一段,但若让他在半空中停留一段时间,那全靠拼命了,全屏一口气坚持着,一口气泄掉,便落了下来,弄不好还会被自己的气憋伤六腑心脉。 “你没事吧?”法海关心的问道。 渡仁已经没有开口说话的力气,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前去找火油的二珂姑娘终于回来了,两只手里各自提着一个瓦罐,瓦罐口边上还有两个小耳,用青色的草绳系着,当做提挎。 “我只找到了两罐煤油!”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她以为自己没有做好事情。 法海连忙过去接过煤油,说:“没事,已经足够了!” 话还没有说话,就提着两罐煤油砸在僵尸的身上,两罐油全都洒在了僵尸的身上。 “火!”法海头也不会的喊道,但是过了一会儿也没有看见有人给自己递火种,不明所以的回头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尴尬的说道:“我没有火折子!” 法海叹了一口气,走到僵尸身边,用力的一挥手中的佛珠,火花闪烁,火苗闪起,紧接着便是烽火燎原之势,僵尸被烧的挣扎的在地上打滚嘶吼,好一会儿才没有了声息,空气中有一种焦糊的味道。 小女孩不忍心观看,默默偏过头去。 第二十六章 家有白骨钉 一夜的纠缠,众人身心疲惫,看着僵尸化作一堆黑灰之后,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三人生怕有别的危险,没有敢分开,就在安放周老爷遗体的房间对付了一夜,也算是守灵。 渡仁从来没有见过别人是用怎样的方式举办丧事,法海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习俗,小女孩虽然见过,但那都是匆促之间的应对了事,也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周老爷的遗体。 小女孩已经找不到亲戚来帮忙处理后事了,最后决定找一个懂行的人来办,小女孩把藏在地窖中的两百两银子拿了出来,留下五十两,剩下的一百五十两银子全都给了棺材铺的老张。 老张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木匠,棺材活儿十分娴熟,做的棺材也十分的精致,对于丧事也十分的精通,就把周老爷的后事全权委托给了老张。 老张拿了银子,办起事情来也十分的迅速,棺材是现成的,连墓地也是现成的。 这墓地原本是老张留着自己的,是他老父亲为他选的地方,但是他有了一个自以为更好的选择地方,就把这个地方让了出来,给了周老爷。 有了老张帮衬,倒不用别人操心,该办到的都办到了,周家也没有什么亲戚来吊唁,能从简都从简了。 安排好一切之后,法海准备修整两天就起身回山,几天过去了,小女孩虽然看着憔悴,但是心态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了,这两天也会偶尔的露出笑容。 三人先来无事便坐在树下聊起天来,天空中有着一层铅云,遮住了太阳,没有阳光落下来,虽说不上阴沉,但也算不上明亮。 法海憋着笑对着二人说:“那老张头这次亏大了,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渡仁好奇道:“我看糊涂的是你吧,就算我这种不踏红尘的人都知道,老张头那块地连一两银子都不值,他要价五十两你都给?这下好了,回去的路费又少了五十两,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了,只能吃糠喝稀了,我看你呀是被僵尸打傻了吧!” 法海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贫僧像是吃亏的人吗?” 渡仁冷冷的笑道:“这个世上的人谁愿意吃亏呢?都想占便宜,可世上哪有那么齐全的事情,有人占便宜,必定有人吃亏,最可笑的是吃了亏的人还认为自己占了便宜,这种人就叫傻子,你就是傻子。” 小女孩在一旁看着,她觉得这两个小和尚说话很有趣,比往日每年过节时候的大戏还有趣。 法海怒道:“你这个憨货,不懂还装懂,你知道那块地有什么讲究吗?告诉你那块地从地形上来说叫做禄存峰,长眠于此地,福泽后代,定出达官贵人!” 渡仁不相信,道:“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法海骂道:“你这胖子就知道吃和睡,平日里让你多学习,你就是不听,这个时候知道无知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了吧!” 法海骂完渡仁继续说道:“那座山顶上端正如顿鼓,左右两旁的支脉,如同瓜蔓般对对而行,随行龙前去,在龙脉平行前进时,两旁有如剑锋一样的尖脚,左右护卫,为旌、节、旖、幢,逐次排布前行,在山顶眺望,有大河横亘在前,在大河的对岸有奇峰、奇水遥相环顾,正是禄存峰第一形。 正所谓,第一禄存如顿鼓,脚手对对随身去,平行有脚如剑芒,旌节幡幢排次序,此等星峰出大江,中有小贪并小巨,辅弼侍从左右生,隔岸山河远相顾,此是龙神做州县,雄踞十州并一路,忽然诸山做垣局,更求吉水为门户,若得吉水为门户,万水千山不须做。” 渡仁脸上带着茫然神色,说:“说的玄呼呼的,佛爷我是一句也听不懂,不过听着像是道家的那些东西,你一个和尚怎么懂这些东西呢?” 法海正色道:“佛曰:佛本是道,何必要把佛道的界限分的那么清晰呢,一味的追求佛道之间的区别,不就失去了修佛求道的意义了吗?至于贫僧为什么会这些东西,那、、那是因为贫僧有慧根,有些东西天生就会,想不会都难!” 渡仁感叹道:“别的佛爷我不服,但是你法海大师这番吹牛的功夫,佛爷我真的服,周施主,你服不服!” 二珂在一旁笑着点了点头,法海不去看他们浮夸的表演,其实法海心里也迷茫着,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学过这些东西,这么就会了呢,好像一看到那山峰的模样,脑海里就出现这些玄乎乎的东西。 有些东西还真不能深究,一深究就会入魔障。 渡仁转移话题的速度很快,转口就对法海问道:“那么生而知之的法海大师,小僧对那毛僵能够引动九天之上的玄月一事,可是好奇的紧,不知大师能否为小僧解惑呢?” 法海故作沉吟,缓缓的说道:“那毛僵虽然有些道行,但是还不足以凭借一己之力引动九天玄月,要不然咱们焉有命在!之所以能够引动九天玄月,恐怕还是占据了天时地利因素。 按照天干地支纪年,今年乃是癸亥年,轮回之末,也是六十年中阴晦之气最为浓郁的一年,癸为阴之水,亥亦为阴之水,又曰双阴之年,阴之极盛。 辰月,万物欣欣向荣,万气亦处盛位,月中,月圆,引万气升天,故而天空云层厚积,隐隐有压天之势,此乃天昏地暗之日,阳弱至极之日,乃是魑、魅、魍、魉、魊、魖、鬽、魁、魓、魌、鬿、魕、魆、魒、魐、魀、魋、鬾等等阴晦之物的大吉之日,若在此日修炼,引动九天玄月之上的精灵之气,定能胜过一甲子之功。 但九天之上,其距离何止几百万里,一般之物自然不能够越过如此遥远距离,能要越过如此遥远的距离的,都是道行高深修炼者,就算百八十个我们两也不够别人一根手指头,不过还有一种特殊情况,那就是借助特殊的地势。 地势与天合,自然有四两拨千斤之效果,如料不差,定有悄悄地改变了这座府邸的格局,把它做成了一升月台。” 法海继续解释道:“贫僧在一本古经上看到过,远古部落,崇拜月亮,就从筑过升月台,让地上的人与月亮联系起来。” 渡仁和小女孩两个人眨着大眼睛看着法海,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听懂,于是直接带着他们两个去找实物,法海带着两个在大门的中央位置挖出了一块棺材板,看着样式应该是棺材尾部的木板,上面沾有尸气和阴气,定然是装过死人的棺材板,而且年纪并不低。 在后院也找到了一块棺材板,是棺材头部的板材,在府邸的四角找到了四具白骨,每具白骨俱都残缺一肢,倒插在深土里面。 在自家里找出这些东西来,连小女孩都吃惊了,她怎会想到自己家里会有这些东西! 第二十七章 好和尚 “好手段,乾坤颠倒,以宅为墓,白骨为钉,怨气、晦气、死气、尸气、阴气为基,造就升月台,好手段真是好手段,此地每死一生灵,不管是人还是畜生,阴晦之气便浓重一分,久集不散,愈发浓重,对此处生灵有害,时日一长,必定多病多灾,即使不用亲自动手,也会死于非命,如此恶性循环,不出百年此地便成了一处凶地,若无高深道行,踏入此地必定竖着进,横着出,用简简单单几件物品便能布下如此歹毒之局,看来此人必定是风水大家!” 在家里找出这么多东西来,即使再笨拙的人也知道有人在暗中害自己,渡仁不理会法海的长篇大论,对着二珂问道:“你家当初是怎么得罪人的,对方想出如此歹毒手段来报复你家,想来不是夺妻之恨,就是杀父之仇了!” 小女孩对渡仁怒目而视,道:“你胡说,我们家世代行善,怎么会杀父夺妻呢!” 法海有些头痛,这两个人好像是天生八字不合,在一起不能安静三分钟,便会吵起来,法海不得不打断他们,说:“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敌在暗,我们在明处,怎么算都很吃亏,现在我们破坏了这个局,说不定那边已经有所感应,弄不好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必须尽快回到白云寺,说实话,出了白云寺,我就感觉自己好像一只没有壳的蜗牛,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整日栖栖遑遑!” 小女孩绷紧了一张脸,手握拳头,道:“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害的我家破人亡!” 渡仁说道:“放心吧,好歹我们也相识一场,到时报仇的时候叫上我们,我们一定会将他扒皮抽筋,下油锅,十八般刑具都给他来上一遍,定叫他生不如死!” 小女孩有些感动的说道:“现在我相信你是一个好和尚了!” 渡仁一脸的臭屁哄哄的说道:“佛爷我当然是好和尚了!” 法海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看着小女孩纯真的脸,有些怀疑自己对好和尚的定义。 第二天三个人收拾好行礼,城门一开,便出城了,小女孩不会骑马,坐在马背上由渡仁牵着马,法海也牵着马走在前面,小女孩坐在马背上,回头瞭望郭北县,神色复杂,有不舍,也有伤痛,可以说是百感交集。 两只脚赶路总比四只蹄子要慢的多,从早上到日落也不过走了八十里路,夜晚找了一个建在路边的庄子。 庄子的名字很普通,也很常见,叫做马家庄,像这种只有三十多人的庄子,在大唐帝国很常见,这个世界很危险,到处都是妖怪猛兽,单个人类的力量,显得非常的渺小,不足以在这个世界安然的活下去,且不说那些有道行的妖精鬼怪,就算是一些普通的野兽都会要了人的命,只有抱团在一起,才能活下去。 马家庄的位置很好,在两座大城之间,来往的行人商旅很多,打尖住宿的人也不少,马家庄的人生活还算过得去。 马家庄依山而建,分为三个部分,靠近道路的一层用来吃饭,中间一层给来往的行人商旅住宿,最后一层则是马家庄人自己住宿的地方,如同一个夹心饼干一样。 马家庄四周的围墙很高,也很结实都是用石块夯实而成,刀剑难伤,里面房屋虽然算不上豪华,但胜在精致,想当初建这座庄子的人必定是位有才之人。 法海三人赶到的时候,庄子外面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灯笼应该有些时日了,颜色已经退掉了,有些陈旧,里面的烛火映照出来也显得有些惨淡,晚风轻轻吹过,挂在大门两侧的灯笼也跟着晃悠悠的,像是对过往的人招手。 庄子门口站着两位老人,岁月在他们的脸上清晰可见,但是一双眼睛精光闪闪,精神头不错,看样子还会一些武功,一人接过法海和渡仁递过来的缰绳,另一人则把三人引向庄内。 穿过门,走过一个宽敞的院子,便来到了大堂,堂里摆满的八仙桌,整列有序,一点也不显得拥挤,没有坐满人,但是人也不少,除了跑堂的伙计,粗粗估算大约有三十多人,从位置和神态上看,应该是两伙人。 法海三人找了一个遮风的地方,随意的点了一些饭菜,虽然现在已经到了阳春,但是这夜里的山风还是蛮冷的。 安顿好之后,法海开始打量这堂里面的人,七个人坐在东南方向,一身灰色的紧身服,一桌子的菜,还温了一壶烈酒,一边吃喝,一边诉说着离家之苦,应该是跑生意的商人,只是不知道做的是什么生意。 另一拨人大约三十人,统一的黑色武服,束着发髻,身配武器,虽然在吃吃喝喝,吵吵闹闹,但是每一个人都非常的警觉,眼睛的余光总是在盯着大堂里面其他人,在墙边上还靠着一把旗帜,法海看的清楚,上面有四个大字,四方镖局。 渡仁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群走镖的人,双眼中涌出浓厚的兴趣,想要过去搭讪,却被法海一把手拉住,说:“看着他们警惕的样子,想来这一趟镖是非常贵重的东西,你平白无故上去和别人搭讪,容易让别人认为你图谋不轨,出门在外,还是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 两个小和尚的举动已然引起了镖师们的注意,警觉的镖师已经把手按在了刀把上了,渡仁偏过过看到了这些镖师的举动,嘴角微微抽搐,默不吭声的转过头去,等待饭菜上来,再也不提过去混个脸熟的想法。 两个没有出过寺门的小和尚没有听说过四方镖局,但是身在红尘之中的小女孩却听说过四方镖局,甚至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小女孩和胖和尚的关系已经有所改善,看见胖和尚郁闷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这四方镖局可是数一数二的大镖局,局内的镖师个个都是好手,而且每一个镖师出门在外都是出了名的谨慎,所以镖局成立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丢过镖!” 几十年在洪洪大流中虽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人来说,就是大半辈子,甚至是一辈子,所以这是一个很长的时间概念,法海和渡仁都感到惊讶。 小女孩接着说道:“我父亲常说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出门在外除了自己之外最好谁都不要相信,他们大概就是如此吧,即使我们都是半大的孩子,但在他们眼中也是一个潜在危险,所以他们拔出刀子架在我们脖子上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胖和尚一脸吃惊的看着小女孩,感叹道:“你真是一个混江湖的好苗子!可惜我们白云寺不收女弟子,不然佛爷我一定收你做徒弟!” 小女孩不说话,一脸嫌弃的看着胖和尚,那意思不言而喻。 第二十八章 运尸将 渡仁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世上不乏奇人异事,有些人就天生耳目聪慧,恰巧东南角那边就有一个人,名叫霍开阳的人,耳朵天生好使,虽然不能做到正真意义上的耳听八方,但是比之常人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霍开阳一听是白云寺,那是和尚庙啊,脸色一动,低声在其他同伴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向渡仁这一桌走来。 “三位好!”霍开阳的声音很浑厚,中气十足,光听这声音就知道他有一副好身体。 霍开阳一起身,法海就注意到了,暗自打量,只见这霍开阳身上萦绕这一层淡淡的黑气,不仅他身上有,他的同伴身上也有,头顶之上有一束淡淡的白光,法海琢磨过一段时间,也明白头顶上那束代表着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和命格,表明他都只是白身平民百姓,命格一般,若无变数,这人定是一生活在被统治阶层,难以大富大贵。 待霍开阳走进,法海问道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这种味道很熟悉,不久之前还闻到过,那是尸气。 尸气只有死人身上才有,一般活人身上没有这种气息,只有如火一般的阳气,而且即使活人身上沾染了尸气,也会被阳气冲掉,根本不会长时间保留,除非是特殊情况。 “施主有礼了!” 霍开阳原本以为这三人当中是以为年纪比较大的胖和尚为主,没有想到居然是一个小和尚站起来和自己说话,暗道自己看走眼了。 “小师父有礼了!”霍开阳再次抱拳施礼道:“在下霍开阳,楚郡青阳县人士。” 法海虽然有些讨厌这些繁琐的礼节,但还不得不还礼道:“贫僧法海,这位乃是贫僧的师侄渡仁,这位是周二珂!” 法海介绍完身边两人,就静静的看着霍开阳,他知道霍开阳过来不是简单的大声招呼,肯定有事情要说。 果然不出法海所料,霍开阳轻轻咳嗽了一声来掩饰尴尬,说:“在下有一件事情想要请小师父帮帮忙,第一次见面就贸然请小师父帮忙,是非常失礼的一件事情,但性命攸关,不得不厚颜相求,还望小师父慈悲为怀,救救在下!” 法海不动声色的说道:“恐怕让施主失望了,贫僧年纪幼小,才刚刚踏入佛门,只是机缘巧合,辈分稍微高一些而已,其实并无高深佛法,实在是难以帮到施主!” 法海不知对方深浅,也不知对方来历,但从身上气息来推断,定于死人有关,这类人最难缠,因果极大,恐怕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正被恶鬼追着索命呢,还是别沾染最为妥帖,所以直言拒绝。 霍开阳连忙道:“小师父先别忙着拒绝,请让在下把话说完!” 这个时候,庄子里面的伙计把饭菜送了上上来,五道菜,单凭简单的油盐,就能做到色香味俱全,就知道这庄子里面定有大厨,可惜的这里人多眼杂,法海要注意影响,不敢明目张胆的破戒,不然定能尝到更好的人间美味。 这一桌的动静也引起了镖师们注意,停下手里的筷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们,法海见霍开阳的样子,知道赶也赶不走他,只好让他坐下来慢慢说,顺便想办法敷衍过去。 霍开阳润了润嗓子,组织一下语言,慢慢的说道:“三日前,我们兄弟七人,遇到一位算命先生,他说我们怨气缠身,近期恐有大灾难,需要找一个高僧为我们念诵经文,然后配上秘方,方能化解我们身上的怨气。” 在一旁吃的正欢的胖和尚一听什么算命先生,立马放下手里的筷子,咽下口中的食物,道:“贫僧看施主也是一个精明之人,怎么会去相信一个过路的算命骗子呢,先生算命不过靠着察言观色,然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已,当不得真,算不得数!” 法海在一旁看着胖和尚激动的样子,心中倒是理解胖和尚为什么会如此的激动,胖和尚渡仁原本出生一个富裕之家,一日一位算命的先生从门前路过,恰巧被渡仁的父亲看见,请进了门算了一命,这一命算的就把渡仁算进了白云寺。 那算命先生说渡仁八字硬,克父母,克兄弟,乃是十足十的天煞孤星,只有把他送庙里由佛祖菩萨镇着,才能保家人平安。 开始的时候,渡仁的父亲也是不相信算命先生的话,只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不得不相信算命先生的话。 先是渡仁的哥哥掉进河里,差点淹死,后是渡仁的妹妹从高台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就连渡仁的母亲也莫名其妙的生起了病,渡仁的父亲终于狠下心,把不到四岁的渡仁送到千里之外的白云寺,让他在那里出了家,十多年过去了,一封书信都没有来过,好似没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一样。 所以渡仁特别的痛恨那些走江湖的算命先生。 霍开阳对着渡仁笑着说道:“小师父说的对,人的命运捉摸不定,不是一般人所能窥探的,江湖中那些算命先生大多数都是骗子,可这次我们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可就不同了!” 霍开阳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以为他是一个骗子,玩的江湖老一套,先唬后骗,后来发现是我们错了,那天刚好遇到先生和别人打赌。 和先生打赌的人是一家酒楼的东家,先生说那酒楼的东家会在下午破财,东家不相信,我们也不相信,那家酒楼的东家在城中颇有背景,靠山很硬,而且酒楼的生意用日进斗金也不为过,怎么可能会破财了。 东家也不相信,于是便说道,若是今日下午我破了财,我就把这家酒楼送给你! 谁知先生说,他不要这堆黑木炭,只要东家那匹宝马。当时我们都很纳闷先生口中的黑木炭是什么意思,可是怎么问,先生都不回答,就在酒楼对面闭目养神起来。 那酒楼的东家看见先生如此模样,便欲拂袖而去,口中骂道,装神弄鬼。这个时候,先生却又说话了,说,你若就此离去,恐怕性命堪忧。 那东家冷哼一声说,我若性命无忧,你的小命便不保。说完转身而去。 谁知等到日落时分,那家酒楼就突然烧起了大火,连同那东家一起烧成了木炭!” 霍开阳回忆当初那大火燎然,还心存余悸,一脸害怕,叹了一口继续说道:“我们看那先生如此灵验,便央求他给我们兄弟几人算上一算,看看我们兄弟几个的晕倒如何,谁知算出来性命之忧!” 霍开阳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法海,道:“小师父,你可一定要发发善心啊,我们兄弟几个的小命可捏着你手里啊!” 法海一脸愕然,然后说道:“施主你言重了,贫僧佛法浅薄,恐怕真的无能为力!” 这个时候,有一个壮汉走了过来,一拍霍开阳的肩膀,道:“六弟,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咱们搬尸将吃的就是死人饭,沾染一点晦气也属于正常事情,回去用糯米洗洗就好,何必为了那不一定有的事情,低声下气的去求一个屁孩呢!” 第二十九章 黑夜 血脉是宗族之间的纽带,那么落叶归根这一种思想,就是一种凝聚力,让人有一种归属感,让自己的祖地生出一种特别的色彩。 那些达官贵人死后都希望能够回到生养自己的祖地,埋进自己家的祖坟,讲究从来哪里来回到哪里去,追求一种别样的天人合一。 尸体落在外地,有的甚至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难以保存,于是需要特殊的手段保持尸首不腐烂,然后运回来,只是这样的尸首容易被外物串气,产生尸变,于是需要一批特殊的人来运送这些尸首,保持尸首不腐烂,不尸变,安然的送回故乡亲人的手里,这样的一群特殊的人就被人们称作搬尸将。 搬尸将其实一件非常危险的职业,不仅要防止尸变,还要和发生尸变的尸体争斗,更需要和那些山林中妖魔鬼怪打斗,一趟下来虽然报酬喜人,但丧命的人也不少。 法海听说过搬尸将,却从来没有见过,现在终于见到了,只是感觉有点失望,有一种见面不如闻名的失望。 传说中搬尸将有着大本领,有着千奇百怪的手段,降妖除魔,镇压异物,是一群传奇人物,法海见面之后只觉得这不过是一群普通人。 法海看了看走过来的胡子大汉,看见他的额头上弥漫着一层化不开,几乎实化了的黑气,根本就是传说中的黑云压顶,心里一惊,暗自想到,这个人肯定活不成了,八成是要死于非命,那算命的先生果真有分本领。 先前以为这些人是什么坏人,做了什么坏事才沾染上尸气,现在看来是搬运尸体的时候沾上的,看在霍开阳态度比较好的份上,如果不麻烦,法海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帮忙的。 其实法海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同一伙人,别的人都有黑云压顶,而就霍开阳没有,额头之上清清白白,难道是他身上有镇压气运之类的护身符,又或者有其他什么隐秘? 法海微微一笑对霍开阳说道:“也罢,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施主们不辞辛苦将那些苦命人运回故乡,也是功德之举,不妨说说,若是贫僧可以做到,定会尽力而为!” 坐在一旁的胖和尚有些诧异的看了法海一眼,他可是了解法海的为人,法海对外人来说绝对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其实这次胖和尚还真猜错了,法海真的只是想顺手帮一个忙。 坐在一旁的霍开阳听了法海的话,顿时笑容满面,道:“小师父你真是慈悲为怀,不愧是佛门高僧。”看见法海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霍开阳赶紧说到正题:“那算命先生说,只要小师父能够带着我们沐浴斋戒,然后不吃不喝,诵经一天,之后再由小师父赐给我们每人三碗精血便可。” 法海问:“谁的精血?” 霍开阳期待的看着法海说:“当然是小师父的精血!” 法海眯起了眼睛看着霍开阳,熟悉法海的胖和尚知道,法海这是生气的表现,下意识的挪了挪身子,让自己离法海远一点。 “你是说,让贫僧给你们七个人,每个人三碗精血?”法海一字一句的说道。 霍开阳连连点头,说:“我知道这有点难,不过我们可以做成补偿,我们可以以每碗十两,不,三十两白银的价格购买!” 人身上的精血就那么多,放出一碗,普通人头就会发晕,放出三碗足以晕厥,再多放几碗精血足以要了人的命,放出三七二十一碗精血,足以要了法海的命,若是用三十两银子买一碗精血,的确不低,可是要一个人二十一碗精血,那就是买命了! 法海的脸色黑了下来,他没有想到霍开阳看着挺知书达礼的,实质上如此心黑歹毒,自己好不容易发一次善心,却被当做冤大头欺负,看来好人是真的做不得。 “施主请回吧,贫僧还要赶路,真的无能为力!”法海摇了摇头道。 那大胡子汉子眼珠子一转,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己六弟的高明之处,二十一碗精血一放,人的命都没有了,即使给银子也没有人收啊,至于旁边的半大小子和小女孩,他们还没有放在心上,于是笑道:“小师父,我是一个粗人,刚刚说的话有些难听,还请不要放在心上,请小师父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兄弟几个,我们愿意,愿意,用一百两银子换一碗精血!” 反正精血一放,人也就死了,银子也就不用给了,许再的银子也没有事情。 “你们够了,多大的人了,还欺负人家三个孩子,二十一碗精血一放完,命都没有了,即使再多钱也没有用了,你们的算盘打真好,既得到了精血,又省下银子,真是丢尽了你们搬尸将的脸面!” 说话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旁边靠着一面四方镖局的大旗,显然是镖局的人,他在说话的时候,旁边还有年纪稍微大一些的镖师在拉他的衣袖,显然是在告诫他不要多管闲事。 “你算哪根葱,敢管我们七虎的事情?”大胡子汉子立马不高兴了,站直了身子对着那年轻人就吼道。 小伙子也站了起来,说:“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四方镖局吴成宗是也!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你若不服可以画下道来,咱们比划比划,生死由命!” 霍开阳脸色稍微变了变,站了起来,拉了拉自己的同伴,对着吴成宗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吴少侠,久仰大名,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吴少侠比传说中更加英俊,关于小师父的事情是我们考虑不周,说来惭愧,我们只想着自己的命,却忽略了别人的命,实在是罪过,我在这里给大家陪个不是!” 说着霍开阳就对法海等人施了一礼,然后拉着自己的同伴一声不吭的回到了自己的桌子,拿起一杯酒,对吴成宗施了一礼,一饮而尽,算是赔罪了,之后和自己的同伴匆匆离去。 望着霍开阳等人离去的背影,吴成宗冷笑了几声,坐了下去,法海先是看了看霍开阳的背影,然后又看看吴成宗,心想,这个吴成宗好像在江湖上挺有名的,光凭一个名字就把人吓跑了。 法海站起了身子,往吴成宗走去,渡仁看着吴成宗有如此威势,心中羡慕,也跟在法海后面走向吴成宗那一桌,只有二珂坐在桌上没有动。 第三十章 女尸睁眼 “你家长辈没有跟着来吗?” 法海一靠近,还没有等他开口,镖头吴靖宇就开口问道。 法海看着吴靖宇那张满是沧桑的脸蛋,心里感叹,这才是跑江湖的人呐,江湖人风里来雨里去,像吴成宗那样白白净净的还真少,如其说是跑江湖的,还不如说是富家公子,也不知道他怎样保养的,或者他修炼的功法不一般吧。 法海打了佛礼,道:“贫僧二人奉命下山游历,所以并没有师门长辈跟随,刚刚多谢施主仗义执言,贫僧感激不尽!” 吴成宗一摆手,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法海敢肯定,若是自己是女人,定会被这像花儿一样的笑容所俘获。 “小事一桩,我看呐,那几个人恐怕也不是正派搬尸将,只怕是学了几首把式,在搬尸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所以想用你们的命抵他们的命,现在虽然为我们所阻,但你们依然要小心,我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哎,话说你们长辈也正是不负责,让你们这么小的年纪就下山,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法海微微一笑,道:“师父常说,玉不琢不成器,少年人多一些磨炼,对修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生死,自有命数,不必太在意,人生在世不过一具臭皮囊而已,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吴成宗一拍巴掌,道:“七叔,你听听,这小师父的话太有道理了,闯江湖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你们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每次出门都恨不得用一根绳子把我套在身边,你们这个样子,怎能磨炼我,我又怎样才能成才呢?” 吴靖宇脸色一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不识好歹,江湖险恶,我们把你带着身边,是为了让你多学习一些江湖经验,这样将来你独自闯荡江湖的时候,才能少吃一些亏,说的好似我们要害你一样!” 法海暗自好笑,这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心中还有仗剑走天涯的梦想。 吴成宗冷哼了一声,没有和自己的七叔再做争辩,法海和渡仁两个小和尚表达了一下谢意,然后看别人没有交谈的意思,也就告辞了,毕竟在别人看来两个小和尚都是半大的孩子,没有什么好说的,随后法海要了一间房子,就去休息了。 马家庄的住房一般都是一大间通铺,可以住上好多人,这也是让空间最大化,利益最大化,出门在外的人,除非是真正意义上的达官贵人,否则对住的条件要求都不高,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 七位搬尸将租了一整间房子,他们不租下一整间房子也不行,没有人愿意和死人睡在一间房子里。 屋子里一边是睡人的通铺,一边是用门板撘成的小床,一边是给活人睡的,一边是给死人躺的,七位搬尸将站在睡觉前例行检查尸体。 七具尸体,六男一女,俱都穿戴整齐,平躺在门板上,从衣着上来看与活人并无区别,只有盖在脸上的那张红黄相间的符箓,说明他们与众不同。 朱砂为磨,黄纸为底,笔走银蛇,玄妙无比,就算是凡胎俗眼看久了之后,也会发现这些符箓的神奇之处,那些朱红色的笔迹像是活过来一样,在黄纸上游走,当然这只是一时的错觉,眨眨眼睛,发现朱砂笔迹还是安静的躺在黄纸上,如同这些躺在门板上的尸体一样。 “老六,你说那个算命先生说的话到底灵验不灵验?”那算命先生的话就像是一座山一样压在这位大哥身上。 霍开阳心思巧妙,知道众人的担心,接下来还有好一段路要走,整日这样忧心忡忡可不适合赶路,于是故作轻松的说道:“那算命先生若有真本领,哪里会混迹街头,依我看多半是一个骗子,想要从我们兄弟几个身上榨取一些钱财罢了,大哥放心吧,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出门,这么多年来,不都是平平安安的嘛!” 大哥说:“话虽如此,但是我心头总是有一层阴影,总感觉要出事!” 大胡子大汉厉声道:“我看都怪那个臭小子,若不是他多管闲事,那小和尚不答应也得答应!” 霍开阳脸上一变,骂道:“老四,你想死吗?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那是四方镖局的少东家白面剑客吴成宗,先不说四方镖局的势力有多大,就凭吴成宗那手中的剑就能轻易的取走兄弟几个人的性命!” 领头大哥也跟着说道:“老四啊,出门在外,说话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小心隔墙有耳,万一不小心传了出去,恐怕有性命之忧!” 旁边有一个问道:“这个白面剑客吴成宗有这么厉害?我怎么没有看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霍开阳道:“老五,你千万不要小瞧这位白面剑客,据江湖传言,他有一把剑,却没有人知道他的那一把剑藏在哪里,等对手看到他剑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有人不相信的问道:“有这么厉害,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 霍开阳道:“四方镖局实力浑厚,高手众多,还不需要他这个小辈来充门面,而且那些老人都是聪明人,知道藏拙,为了保护他,每次押镖的时候都有镖局老人跟着,掩藏他的锋芒,而且和他交手的人基本上都死了,所以他的名声在江湖上传的并不多。” 众人一阵沉默,原本心里还想着找回场子,但是想一想似乎没有这个可能,先别人说别人人多势众,光凭一个当事人都够自己等人喝上一壶的,顿时有些意义阑珊。 领头大哥低声说道:“都别说了,也不要想太多,明天还有赶路呢,大家都赶紧睡吧!” 别人都去睡了,霍开阳和大胡子汉子两个人没有走,依旧留在原地,站在那具女尸旁边。 霍开阳在大胡子汉子耳边轻声的说道:“我知道你有些不甘心,被人一声呵斥,就灰溜溜的走掉,但是别人势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硬来只会吃亏,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找回场子,四方镖局这几年发展势头迅猛,肯定得罪不少人,我们可以在此大作文章,所以别着急,来日方长,有机会报仇!” 霍开阳虽然排行老六,那只是因为他入门晚,他聪明多智,处事圆滑,所以大多时候拿主意的还是他,听他这么一安慰,大胡子老四默不吭声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霍开阳见他点头,知道他不会去做傻事,也就安心了,转身去睡觉了,大胡子老四虽然打消了心里的暗杀计划,但还是有一点不舒服,一拳头钉在门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跟在老六后面去睡觉了,并没有注意自己的那一拳所带起的劲风,吹掉了盖在女尸脸上的符箓。 天空中尽是乌云,根本没有任何的光线落下来,只有屋檐下的灯笼散发着昏暗的灯光,透过窗纸朦胧的照着女尸的脸上,只见那女尸紧闭的双眼,突然间睁开了,圆圆的瞪着。 第三十一章 吸阳气的女尸 这具女尸本是一富商之女,只因感染恶疾,客死他乡,她父亲花了百两银子让霍开阳等人帮忙运送回家,只是在处理尸体的时候,好像被一只耗子给串了气,有些尸变的苗头,好在及时发现,贴上的镇尸符,才相安无事。 山上有夜风吹来,年久失修的门窗已经没有最初的结实,在夜风的吹拂下吱吱作响,静谧的夜,摇晃而昏黄的灯光,掺和在一起有一种诡异的气氛。 赶路很疲惫,这种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而且还是精神上的,所以七位搬尸将一上床就睡着了,对这种声音无动于衷。 女尸睁开眼睛之后并没有太多的动作,只是静静的躺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动了,像是沉睡过后的醒悟,从床板坐了起来,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上身就直挺挺的立起来了。 门板拼搭成的木床发出吱吱的响声,像是老鼠的叫声,有些刺耳,在有些空荡的屋子里有些醒耳,几位搬尸将似乎被惊到了,动了动身子,闭着眼睛半醒半梦的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后续的动静,又接着睡着了,大胡子老四也不知道梦见什么好吃的了,还哒了哒嘴巴。 女尸坐起来之后又没有动静了,好似和这几个搬尸将一样睡着了,大约过来半柱香的时间,女尸的鼻子动了,悄无声息的翕动起来,嗅着什么,那模样还有几分可爱,若不是那苍白的脸,乌黑的嘴唇,还真看不出她已经死了。 女尸机械化的转过头来,看向搬尸将睡觉的地方,然后下床,动作与活人无异,门板又吱吱的叫了两声,只是这回几位搬尸将都没有惊醒,依旧沉睡着。 女尸没有穿鞋,只有一双白色的袜子,踩在黄土夯实的地面上悄无声息,活脱脱的一位幽灵。 领头大哥睡在最外面,也是最靠近女尸的地方,所以女尸找第一个人就是他,他睡觉有一个习惯,就是睡着之后,喜欢用嘴巴呼吸而不是用鼻子。 嘴巴一张一合,很容易让人想起离开水的鱼,领头大哥晚上吃酒的那刺鼻味道都在这一张一合之间冒了出来,女尸因为靠的近,一股脑的冲进了她的鼻子里,让她不由的把低下的头又抬了起来。 似乎是下了莫大的勇气,又重新低下头,这一回倒是没有缩回去,而是离领头大哥嘴巴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住了,然后像是怀春少女嗅花一般嗅着,一道白色的烟气从领头大哥的口中窜了出来,连绵不断,如同青蚕吐丝。 白色的烟气出了领头大哥的口,又入了女尸的鼻孔,苍白的脸上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像是吃了仙丹一样,头越抬越高,弯着的身子也直了起来,那白色的烟气好似无穷无尽一样,越拉越多,越拉越长。 渐渐的躺在通铺上的领头大哥开始无声的抽搐,脸上露出的痛苦的神色,但是双眼依旧紧闭,最终脑袋一偏,彻底没有了声息,就此死去,脸色变得和女尸样苍白,领头大哥的阳气就这样被女尸一口气吸了一个干净。 吸了阳气之后的女尸脸色渐渐有了一点红晕,嘴唇愈发的乌黑,开始有一点泛紫,双手的指甲不知不觉中长长了不少,足可以当利剑使用了。 如法炮制,女尸又悄无声息的走到了第二人身边,开始吸取第二个人的阳气。 霍开阳因为算命先生的话,心情郁闷,在江湖上又屡遭挫折,心里不痛快,在晚上就多喝了几杯,贪杯的后果就是半夜口干舌燥,头痛欲裂,想要起来找口水喝喝,润润嗓子。 跑久了江湖,不知不觉中就多了几分警惕,虽然脑袋还是迷迷糊糊,但还是察觉旁边有些动静,开始的以为是自己的师兄起夜,刚想开口嘲讽两句,睁开的眼睛看见旁边多了一人,立马把要说的话又重新吞回肚子里了。 半夜三更,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床边多了一个人,总会吓出一身冷汗,霍开阳没有当场叫出来,已经说明他的胆子已经够大了,这一吓,也彻底把他给吓醒了。 霍开阳出于谨慎,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半眯着眼睛,用眼睛的余光去偷偷的看,若不是凑近着看,绝对发现不了他已经醒过来了。 这一看不要紧,却把霍开阳的心吓到嗓子口了,这道人影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呢,这一身衣服还是他给穿上的,当时还说了一句,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死的太可惜了。 霍开阳可不会天真认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提醒了老天爷,让这年轻漂亮的姑娘还了阳,百分之一百是发生了尸变。 女尸离霍开阳只有几步的距离,中间隔着一大胡子老四,霍开阳睡在最里面,这也是霍开阳最为奸诈之处,睡觉他从来不靠近门,离门越远他就觉得越加的安全,也就是这么一点小心思救了他一命。 眼睛的余光敲好能够看见女尸大体的样子,侧脸红晕,嘴唇发紫,指甲有半尺之长,泛着冷幽幽的光芒,如其说是指甲,还不如说是利刃更为妥帖。 女尸正在吸收阳气,那阳气的气带拉的老长,让霍开阳想起极西之地的拉面,那个外域之人拉面就是这个样子。 霍开阳心思转的极快,看见女尸已经从那一边走到这一边了,其他的兄弟肯定遇害了,目前活着着恐怕也就自己和旁边的大胡子老四,至于再远一点的老五恐怕已经没有救了。 霍开阳想要叫醒大胡子老四,但一想大胡子老四那睡觉的习惯,就算是被人扒了裤子也未必能够醒过来,随机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大胡子老四没有叫醒,自己的小命恐怕就丢了,他听自己的师父说过关于这样的尸变,知晓其中的厉害。 尸体发生尸变之后,也不全是僵尸,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变成妖,称作尸妖。 尸体变成尸妖有很多情况,一种形成的条件比较简单,如果当时没有死透,还有一口憋在口中,这个时候有动物或者人在呼吸时不小心,把呼出的热气喷到尸体的口鼻之处,被尸体沾了过去,与那口没有出掉的气混为一体,就会发生尸变,所以通常人死后,脸上都会盖上一张黄纸,防止被活物串了气。 还有一种比较复杂的情况也可能产生尸变,那就是被猫狗串了心,尸体躺在灵堂,猫从上面跃过,猫的心在上,尸体的心在下,两者在同一条线上,心为万物之灵,以心传心,尸体可能就活了过来,同样的道理,狗从下面穿过,一不小心,狗心在下,尸心在上,二心合一,也很容易发生尸变,变成尸妖,所以守灵不仅是尽孝,还要防止猫狗进入灵堂。 最为复杂的就是尸体埋在一个特殊的地方,由地气所养,没有腐化,渐渐的生出灵智,这个需要漫长的时间和特定机缘,百年难遇,一旦出现必是一场灾难。 第三十二章 除尸妖 串了气的尸妖吸阳气,串了心的尸妖吃心,从地里蹦出来的尸妖则喜欢把人囫囵给吞了,不管是心,还是阳气都不放过。 尸妖虽然没有僵尸那种坚硬的身体,但是他们手脚灵活,而且力大无穷,天生会术法,有强有弱,强者无敌,非大能者不能治,弱者也不是普通人所能对付的。 霍开阳一看那泛着冷幽幽的指甲,就放弃了硬来的打算,怎样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为关键的,脑海里首先想到的就是算命先生的话,黑云压顶,性命之忧,恐怕应验在今晚。 想到这里,霍开阳不由的对吴成宗多了几分怨念,若不是他站出来打扰,现在那小和尚的精血已经到自己等人的肚子里了,也就不会因此而丧了性命。 心思在脑海里翻滚,想了很多,最后决定祸水东引,把这里的麻烦扔给吴成宗,但首先得从尸妖手下逃得性命,才有机会说其他的事情。 霍开阳安奈不动,静静地的躺着,寻找机会逃出去。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尸妖已经吸完了大胡子老四的阳气,尸妖吸阳气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吸大胡子老四的时候几乎就是一个抬头的功夫。 在漫长的煎熬当中,终于到了霍开阳的身边,此刻尸妖的脸上已经有了几许生动,不像开始时候那样的死板,不像是雕刻学徒雕刻的那样,眼睛与眉毛多了几丝妩媚。 尸妖习惯的低下头,对着霍开阳的鼻子嘴巴,准备吸取阳气,但是霍开阳是像是做梦梦到了什么,哒了哒嘴巴,翻了一个身子,把头偏到了另一边,避开了尸妖的鼻孔和嘴巴。 尸妖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脸上露出一丝人性化的恼怒,轻轻挪着身子,又走到了霍开阳的另一边,弯下腰去,再一次准备吸取阳气,谁知霍开阳再次如法炮制,翻过身子去。 如此反复来了两三次,尸妖的明显的失去了耐性,准备放弃这道血食了,伸出利爪,朝着霍开阳的胸口插去。 霍开阳早有准备,双手一撑床板,身子从床上的跳了起来,速度极快,落到了另一边,也不顾曾经的兄弟情谊,一脚踢起脚边领头大哥的尸体,砸向尸妖,而他自己以更快的速度朝大门奔去。 跑到院子里,霍开阳扯着嗓子大喊道:“救命呀,有妖怪,有妖怪!” 跟着霍开阳的脚步,尸妖也跟着出来了,对着大喊大叫的霍开阳展颜一笑,如同牡丹花开,艳绝一方,却笑的霍开阳三魂悠悠,七魄惶惶,一身的冷汗,心中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如果可以,他情愿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尸妖。 霍开阳现在可以算是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就不应该贪图那一百两银子,接这具明显有尸变的尸体,但事情发生了,再怎么后悔都没有用,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什么后悔药卖,更不会因为你后悔,时间就会往回流淌。 尸妖轻摇莲步,眨眼之间便到了霍开阳的面前,一抬手,就往霍开阳的脑袋上拍,霍开阳脸色巨变,本能的双手交叉去遮挡伸来的手掌,谁知这看似普通的一掌,却含有巨大的力量,直接把霍开阳给拍飞了,砸在了院子里一个晾衣服的架子上,把晾衣的架子砸了一个稀巴烂。 其他屋子里的灯终于亮了起来,甚至有人已经从屋子里面冲了出来,冲出来的第一个人当然不是渡仁,如果没有法海拉扯的话,渡仁肯定是第一个。 冲出来的第一个自然是那位江湖人称白面剑客的吴成宗,看见尸妖,吴成宗眼睛一亮,有点道行的人都会一眼看出尸妖的诡异之处。 一身暴喝,吴成宗便飞了过来,他不是想救霍开阳,他的眼中甚至都没有霍开阳,他只是一时技痒,飞到尸妖身边,一拳从上而下朝着尸妖砸去,呼呼的破裂声音,说明他这一拳并不一般。 尸妖停下靠近霍开阳的脚步,五指朝掌心靠拢,又长又硬的指甲靠在一起,如同一只巨大的锥子,毫不示弱的朝着吴成宗的拳头迎了过去。 吴成宗脸色一变,想要变招,显然时间上已经来不及,好在拳头上有一层罡气,保护了拳头,没有被穿出一个窟窿来,一个翻身,强忍着拳头上传来的疼痛感,一脚朝着尸妖的胸口踢去。 尸妖也不避让,挺着胸膛顶了上去,吴成宗感觉自己的一脚踢到了稻草堆里,软绵绵的,没有丝毫的着力点,紧接着从脚跟处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的整支腿一麻,身子就飞了出去。 吴成宗毕竟不是霍开阳可以比拟的,安安稳稳的落地,在地上踩出了几个脚印,看来实际情况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交手这么长的时间,屋子里面的人都出来了,修武之人身上有一种狼烟之气,单个的修武之人站在那里或许没有什么,可当许多修武之人站在一起的时候,那狼烟之气就如同滔天浪潮,波澜壮阔,排山倒海。 四方镖局这三十多个镖师站在一起,狼烟之气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但也不容小觑,至少尸妖有些受不了,像是面对一把剧烈的火焰,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炙烤的难受,本能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 “这是尸妖!” 吴靖宇不愧是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那娇滴滴女人的本来面目,面容一肃,大声的喝道:“列阵!” 随着吴靖宇的声音,四方镖局的镖师,拔出自己就算睡觉都不离身的武器,从高处的台阶快步走下来,把尸妖围在在中间,形成两道圈子,内圈方形,外圈圆形。 尸妖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想要逃走,一跃多高,想要从屋顶上飞走,谁知这些镖师早有准备,在尸妖飞起的时候,在外围的镖师也跟着飞起,而且还不止一位,足足有八位,每一方位都有一名镖师飞了起来。 长剑飞出,在尸妖头顶的一点汇聚,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往下压去,剑光乍现,如同银蛇起舞,纷纷落到尸妖的身上。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然后是一阵耀眼的光芒,接着是一阵痛苦的哀嚎,带剑光散尽,尸妖又重新落到了地上,一身衣裳尽数破碎,露出血迹斑斑的身体。 还没有等尸妖站稳脚跟,又有人动了,从四方而来,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尸妖身上就扎满了剑空,就连头颅都被削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 第三十三章 结伴 “好厉害!” 胖和尚在一旁小声的对法海说道,法海自然知道胖和尚是在说这些镖师厉害,他们的确厉害,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尸妖给收拾了。 法海小声问道:“你收拾这尸妖需要多长时间,不许吹牛,实话实说!” 胖和尚脸上闪过一丝羞爀,只是光线暗淡,外人难以察觉,道:“这个嘛,没有实际交手,不知道,我估摸着吧,我能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超度她!” 法海翻了一个白眼,胖和尚的性格他是了解的,他的有些话只能打折扣的听,嘲笑道:“反了吧,是她来超度你吧!” 胖和尚怒道:“放屁,若是真打起来,输的肯定是她,她力道大,身体柔软,除了利器,不然外力难伤,佛爷我一身功力也不弱,她的那些手段也难以伤到我,只要拖到天亮,她就输了!” 法海点了点头,这回胖和尚说了实话,这个胖和尚爱面子,不愿承认自己只有借助天时才能赢那尸妖。 “我原本以为我们很厉害,即使在江湖上不是顶尖的存在,但也不弱,至少横着走没有问题,但现在看来,我们还弱的很,你看这些镖师,单打独斗,除了那姓吴的叔侄两,谁也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他们一旦结成阵法,一招就可以秒了你,你有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 法海用他黑白分明的盯着胖和尚,胖和尚被看的有些心虚,说了实话,道:“有那么一点点,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又不傻,看见别人人多,还傻乎乎的硬上吗?肯定是先走为妙,然后再找机会各个突破嘛,佛祖不是说过,说过,那个什么来着!” 胖和尚一拍自己的脑袋说:“你看我这个脑袋,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法海呵呵的笑了两声,没有接话,而是看向院子里,那里的镖师已经把软的跟一滩泥似的霍开阳给搀扶起来,问了一些情况,霍开阳被吓的那是无话不说,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心里残存的一点理智,让他没有把准备算计吴成宗的事情说出来,总算是救了他一命。 四方镖局见接下来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也都回自己房间睡觉了,留下失魂落魄的霍开阳在院子里,马家庄的人听到动静也起来,过来看了看情况,庄子里的主事人,安慰了几句,便让人帮忙料理后事。 经过这么一折腾,大伙儿都没有睡觉的意思,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等到第二天天一亮,就爬起来了,收拾东西,补充一些干粮,准备出发。 出发之前,胖和尚渡仁临时改道,想要去高粱城去看看,因为他的记忆中,他的家就在高粱城,他想回去看看,法海知道自己这位师侄的心结,也不好反驳,便带着小女孩二珂一起出发去高粱城。 恰巧,四方镖局下一站也是去高粱城,于是两伙人便结伴而行,镖师队伍里有位叫张老哥的人,能说会道,与法海等人甚是投缘,四个人一起走在队伍后面。 张老哥把他这些年的所见所闻都说给法海三人听,三个人都是听听的津津有味,如痴如醉,胖和尚时不时的还问上几个问题,最后更是热血沸腾,恨不得不回白云寺了,从此浪迹江湖。 都说江湖危险,错综复杂,但是那些习武修道之人,还是削尖着脑袋往江湖这座大染缸里钻,不知道是因为那生不带死不带去的名和利,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法海也想去走一走江湖,他不为别的,只因为江湖有趣,比寺里的青卷古灯更能让他感受到生命的气息,能在每时每刻证明自己活着。 生命是一个庞大的命题,法海看不透,世上的人也看不透,就连圣人都未必能够看透。 一路走来,法海感觉到了镖师们的谨慎与紧张,心里暗想,这一趟镖押的肯定不是简单的东西,只是出于忌讳,没有多问。 从早上出发,一直到到正午时分才略微的休息,吃了点干粮,喝了一点水,然后又出发了。 小女孩二珂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不是修行之人,体力难以跟上,走了一个时辰之后,便坐到马背上了,放弃了之前走路的打算。 到了傍晚的时候,久积在空中的乌云,终于开始落下雨点,雨点很大,比起黄豆都要大,打在人的脸上,有一种生硬的疼痛。 天色昏暗,万物静谧,空气中有一种沉重的压抑,在场的人都知道,即将有一场庞大的雨水要来临,于是商量该怎么样避雨。 这个时候,有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镖师站出来说:“我三年前从这里压过镖,那是夏天,天气酷热,正午的时候,连衣服都穿不了,热的实在是赶不了路,便到山上的一个破庙里避了避日头,也不知道那个破庙还在不在。” 吴靖宇立马问道:“那个破庙还有多远?” 那为镖师回答道:“从这上去,估计不到一里路,不过时间有些久了,我也不敢保证那庙还在不在!” 山间行路,遇到大雨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特别是在春夏两季,不仅容易遇到山体滑坡、泥石流,还容易遭受雷击,山间林木高大,最容易招惹雷电。 于是吴靖宇这位镖头当即排板,先去那破庙看看。 非常的幸运,一番周折之后,终于感到了破庙所在地,那破庙还在那里,只是有些破旧,好在屋顶上的大梁和瓦片还在,能够遮雨,四周的墙壁也是完好无损,能够挡风。 这个时候雨已经下大了,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赶紧把马匹安置好后,便钻进了破庙里。 庙头上的牌匾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这座庙叫做什么名字,众人也不在乎,只要能够避雨就行。 从大门进去是两座偏殿,穿过一道天井,便是主殿,主殿后面是一片生满杂草的荒地,在荒草中间还能看到一些没有腐烂的椽子,这里以前应该是屋子,只是后来倒塌了,旁边还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有些年头了,这里的结构简单,占地不大,一目了然,想来当年也是一个小庙。 看到正殿里供奉这无叶尊者,想来这里以前应该是一个和尚庙。 第三十四章 怪事 法海了解过,这个世界有佛祖阿弥陀佛,有过去佛,有现在佛,有将来佛,还有三千菩萨果位,三万罗汉尊者,更有不计其数的护法,与他印象中佛门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此佛非彼佛,是一个新的佛门。 说实话,法海的前世也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普通人,对满天的佛陀、神仙也不是很了解,是属于那种有庙就拜的信徒,不在乎里面供奉的是哪一路神仙。 法海听说过无叶尊者的故事,据传,这无叶尊者少时悲苦,感叹命运不公,怨天尤人,愤世嫉俗,入了魔道,开始疯狂的杀戮。 后来遇到了前来传教的不空成就如来,无叶尊者看着不空成就如来大受百姓欢迎,怀恨在心,伙同当地的恶人,想要残害不空成就如来,谁知屡次都不成功,无叶尊者方知佛法的宏大,后来被不空成就如来感化,做了佛门护法,再后来成就了罗汉果位。 无叶尊者的佛像端坐在神坛之上,圆鼻方口,椭圆的脑袋上面光秃,四周有一层卷曲的毛发,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一双大大的眼珠子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说不准到底是哪一样。 耳垂很大,和所有佛像一样,几乎要垂到肩膀,一支长臂支撑着自己的脸颊,另一支长臂搭在自己盘起的膝盖上,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僧衣,袒露出长满胸毛的胸膛,一双大号脚都快要伸出神坛之外。 佛像看上去有些奇怪,整体上来说有些恐怖,没有大庙里面佛像那种慈祥。 法海念了一句佛号,便从旁边的找了一根长棍子,清扫起佛像上的蜘蛛网,而其他人则开始清理庙里的杂物,腾出地方用来休息。 人多手快,杂乱纷杂的殿堂不一会儿就清理出来,在佛像两边各生起一团火,用来烘烤已经淋湿的衣服。 外面已经黑了,即使天空中没有厚重的乌云,太阳也应该落山了,破庙之外除了磅礴的雨声,便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突然之间,一道银蛇划过厚厚的云层,刹那之间照亮大地,万物呈现一种苍黄的银白色,一闪而逝,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声,如同万马奔腾,不绝于耳,大地都在晃动。 破旧的古庙在轰隆隆的雷声当中有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大梁抖动,一缕缕灰尘如雪花般飘落,门窗作响,像是急促的敲门之音。 殿堂里谁也没有说话,就连平日里话最多,胆最大的胖和尚渡仁也没有说话,坐在火堆旁边,愣愣的望着外面的闪电大雨。 一阵狂风急促的吹来,打开了那年久失修的窗户,大片的雨点趁机窜了进来,再次打湿了还没有干透的衣服,众人又是一阵忙活,连忙关上门窗,从地上找来废弃的木棍之类的东西,把门窗支撑起来。 虽然都是修炼之人,但忙活一阵子之后,都有一种疲惫的感觉,最主要的是心神上的疲惫。 “看样子这雨是一时半伙停不了了!” 一位有经验的镖师的看着外面下了一个时辰,却没有丝毫减弱势头的大雨,叹气的说道。 “张老哥,你不用担心,这一趟咱们时间充裕,在这里耽误一两天也不碍事情!”吴成宗怕这位老镖师担心,出生安慰道。 张老哥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吧!”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在外出镖,最怕的就是这种意外的情况发生,完全脱离了掌控的节奏,往往会带来难以承受的后果。 不仅这些镖师担心,就连法海和渡仁都觉得这场大雨不同寻常,只是希望不要给自己等人带来麻烦。 小女孩二珂赶了一天的路,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背上,但是马背上的颠簸也是对体力的一种重大考验,显然小女孩不过关,现在坐下来已经昏昏欲睡了,双膝合实,双手环抱双膝,支撑着下颚,准备睡觉了。 突然静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多了一分压抑。 镖头吴靖宇叹了一口气,说道:“都累了,你们先睡吧,我看着火堆,下半夜吴成宗来换我!” 就在众人准备睡觉的时候,外面的马匹突然传来了悲切的嘶鸣,声音悲惨而又凄切。 “不好,出事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只有睡着了的小女孩没有站起来,依旧睡在火堆旁边,身在靠着一根柱子。 “这样的雷雨天气,还有什么猛兽敢出来觅食?”吴成宗有些不敢相信。 张老哥说道:“镖头,马匹不容有失,不然,我们很难在约定的时间内赶到交镖的地点,到时候麻烦就大了,我还是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样大家心里好歹也有个数!” 镖头吴靖宇点了点,信誉口碑就是镖师的命,失信就等同于失去了性命,之后就别想在走镖这一行混了,想了想又叫了两个人陪着张老哥一起出去,其他人都在主殿内静静的等待着。 外面的雨依旧很大,即使举着再大火把,一眨眼的功夫也会被大雨浇灭,所以三人出去只能摸着黑出去。 三个人冒着大雨出去了,外面一片黑暗,凭借着武者的视力的优势,勉强能够看清地面,偶尔借助九天之上的银蛇,才能看清远处的东西。 路上杂草碎石很多,不是很好走,好在放马的地方离殿堂不是很远,即使这样磨磨蹭蹭也是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到放马的地方。 这是大片空地,没有遮雨的东西,也没有挡风的东西,平坦的一眼就能够尽收眼底,荒郊野外很难找到像马厩那样合适的地方,再说即使有个马棚,人家也不敢把马放在里面,万一棚子被大风给刮倒,压死了里面的宝马,哭都来不及。 三个人来到地方,接着天上的闪电,面前的场景让三人一阵心惊,三十多匹好马,此刻全都躺在地上,干枯如同柴稿,只有那一双双眼珠子突兀出来,狠狠盯着远方,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样的雷雨天气,真的有妖怪胆敢出来!” 张老哥有些不相信,但是眼前的这些马匹死去的样子不得不让他相信。 “走,回去,赶快回去!” 张老哥是一位老江湖,知道在这样天气里敢出来觅食,而不怕被雷劈的妖魔肯定不是简单的货色,一定有着高深的道行,自己等人不是对手,赶紧回去才是硬道理。 是个人都对死有一定的畏惧,张老哥说回去,其他两个巴不得如此,转身就往回走。 第三十五章 身边的死人 天黑,地不平,心神慌乱,三个人跌跌撞撞,还没有走到一丈的距离,就摔了好多次,大雨哗啦啦的往下飘落,砸到树叶上,石头上,地面上,野草上,发出不同的声响,吵的人心烦意乱。 “张老哥,小贺不见了!”另一个年轻人发现了一个情况,用颤抖的声音告诉了张老哥自己的发现。 “什么?”张老哥一惊,跑的有些着急,根本没有在意自己身边的情况,谁知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身边就少了一个大活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活人,而是一位武者。 年轻人用哭腔问道:“张老哥,该怎么啊?” 张老哥面容一肃,说:“先别慌,你又不是第一次出来了,怎么还这么胆小怕事,真是丢了我们四方镖局的脸,也许小贺只是摔倒了,你先回去,我回去找一找!” 说着便不理会那个镖局的年轻的人,开始往后走,同时大声的呼喊:“小贺,小贺,你在哪里,听到了快应个声!” 雨声太大,张老哥虽然竭力的呼喊,但是声音传出三丈开外,就被雨声淹没了,还没有那些马嘶鸣声来的尖锐宏亮。 年轻人看了看张老哥的背影,又看了看主殿的方向,最后一咬牙,跟着张老哥的背影追了过去。 等待是漫长的,等待也是一种煎熬,吴成宗最先受不了这种煎熬,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张老哥他们三个还没有回来,一种不安压在众人的心头,在场没有特别傻的人,都知道出事了。 “七叔,我出去看看吧!”吴成宗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空,对着自己的七叔主动请缨。 吴靖宇有些难办了,自己这一趟押着非常贵重的镖,不容有失,待在主殿里有自己有吴成宗,还有众多镖师可以结成大阵,即使是成名多年的名宿也可以斗上一斗,在这里无疑是最为安全的,但是外面的张老哥三人也不能不管,毕竟这多年的一起走过风雨,那情谊哪是说割舍就能割舍。 而且不管张老哥他们三个的死活,也太让人寒心了,毕竟张老哥三个人也为镖局办事,有了危险,却不派人去解救,以后谁还会为镖局办事? 现在让吴成宗一个人出去看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自己和众多镖师保护镖,可让吴成宗一个出去,着实不放心他的安全,现在敌在暗,根本看不出深浅。 吴成宗看出了七叔的担忧,出身说道:“七叔,你放心吧,我的实力你还不知道,即使打不过,跑还成问题吗?你想一想,暗中的东西若是真有让我连跑的机会都没有,那得多厉害呀,还用得着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吗,直接冲出来,把我们都给灭了不就得了。” 吴靖宇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你一定要小心一点,不可出了差错!” “好!” 一个好字刚落,吴成宗就抽身射了出去,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消失在雨夜当中。 张老哥还没有走两步,感觉后面有人跟着过来,拔出是手中的三尺长锋,一脸戒备的看着后面的来人,待看清来人之后,又松了一口气,道:“不是让你回去了吗,你怎么又跟上来了?” 张老哥又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跟过来就跟过来了,你跟紧一点,也小心一点,不要弄得小贺没有找到,又把你给弄丢了!” 来人正是那为年轻的镖师,也不说话,愣愣的站在张老哥面前像是一根木桩一样。 张老哥感到奇怪,问道:“你怎么不说呀?” 这个时候天空中又是划过一道闪电,刹那间照亮大地,转眼间银白色的大地又恢复了黑暗,但是这一瞬间的工夫足以张老哥看清那年轻的镖师。 张老哥看清之后,较是他见过多年的腥风血雨,也吓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那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皮肉干枯如同柴稿,收缩的力道压的骨骼都变了形状,嘴巴合不上,微微张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鼻子上翘,鼻孔朝天开,一双眼珠子直接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挂在脸上。 张老哥很确定这个人就是那个年轻的镖师,只是刚刚天色黑暗,只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看不到具体的样子,说实话,张老哥真的不希望看到这副具体的样子。 插进剑鞘里的宝剑再次拔了出来,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面前这具枯尸,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再次照亮了枯尸的脸。 张老哥看到了枯尸的嘴动了,像是在说话,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听到,除了雷声和雨声。 天空中的银蛇出现的很快,消失的也很快,消失之后天地变得更加的黑暗了,但是张老哥还是看见对面的枯尸动了,向着他扑了过来。 张老哥本能往后退去,避开枯尸的锋芒,谁知,那枯尸只是向前移动了四五步的距离,就扑通一声趴在地上了,真的和一根木柴一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等待人捡回去生火。 张老哥脸上出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握剑的手在颤抖,他感觉到了一种危险正在靠近,还没有等到他察觉出危险来自何方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东西在悄无声息之间缠住了自己的脚,不等挣扎,缠在脚上的东西用力一拉,张老哥就摔倒了,然后被拖走了,更本不容挣扎反抗。 “妖孽,大胆!” 关键时刻,吴成宗出现了,他出现的好突然,仿佛老早就在那里,等到关键时刻就蹦出来一样,那把被江湖中人传的神乎其神的剑也出鞘了。 一道剑光,从空中划过,像是那九天之上的银蛇游到地上一般,一闪而过,落在张老哥的身后,斩断了缠在张老哥腿上的东西。 一声痛苦的吼叫,从耳旁一闪而过,刮的耳膜斯痛,很难想象什么东西居然可以发出这么大的嘶吼,吴成宗落到地上,去看张老哥的情况。 张老哥还没有死,怕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磨破了,皮也磨破了,血迹斑斑,已经晕死过去了。 “张老哥,张老哥,你醒醒!” 吴成宗叫了几声,躺在地上的张老哥就是没有反应,看样子一时半伙儿是醒不过来了。 天好像破了一个窟窿,大片大片的雨滴落了下来,地面凹下去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小水潭,张老哥面前正好有一个,没有办法,吴成宗只好架起张老哥赶回主殿,不然张老哥铁定会被地上的积水给淹死。 第三十六章 又死人了 吴成宗回来很快,他一回来,众人就把围上了,询问情况。 “你们先让开,张老哥好像受伤了,你们别挡着了,七叔,你快来看看!” 吴成宗把张老哥放在地上,吴靖宇皱着眉头,面容严肃的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看张老哥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拨开眼皮,发现眼珠子已经上翻,只剩下了白色,三魂已经不全了。 伸手搭在张老哥的脉搏上,脉搏似有似无,恐怕命不久矣,高手一般都会一点医术,吴靖宇叹了一口气,摇了摇,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说说吗?” 吴成宗脸上出现了暗淡之色,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吴靖宇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吩咐道:“事已至此,我们只有等天亮之后再说,现在大家分成两班,一班睡觉,一班守夜,等到下半夜再换过来,等养足了精神,我们再和这妖怪好好的算算账,咱们四方镖局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是!” 法海看着这些镖局人不像是跑江湖的草蜢,更像是军队,平时看似散漫,一到关键时刻,纪律严明,自己该干什么事情,就去做什么事情,从不多问,也不偷懒,像是一支精锐中的精锐。 法海对胖和尚点头示意,然后走到吴靖宇身边轻声问道:“吴施主,贫僧能够看看这位施主吗?” 望着眼前的小和尚,吴靖宇面容严肃,一天相处,他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和尚不简单,一点不像是十几岁的小孩子,是一个成熟的孩子,他既然过来查看,肯定是有事情,于是问道:“小师父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法海今日也没有在张老哥的额头上看到黑云,也没有在其他人的额头上看到黑云,那么这说明额头上没有黑云也不代表着安然无事,命运无常,根本无从把握。 法海想起一位老和尚的话,不要想着和命运交换什么,除非你拿命去换。 命运难以抗争!但认命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这似乎又是一个难以调解的悖论。 心头思绪万千,但是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依旧平静似水,身上一点都没有年少人的朝气,颔首说道:“贫僧心头有些想法,但还要等验证之后才能确认!” 吴靖宇点了点头,说:“你看吧,你小心点!” 吴靖宇没有办法救张老哥,只有点了他周身的穴道,让他安然的睡着,然后在睡梦中安然的死去。 法海没有干别的,直接蹲在张老哥的脚边,掀开了张老哥的裤脚,露出里面的腿。 “咦!” 吴靖宇一看张老哥的腿,不由的轻咦了一声,他这一声惊讶,又把其他人吸引过来了,围成了几个圈,里一层外一层的,像是包心菜。 看见人都了露出惊讶的表情,年轻的镖师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恐惧,张老哥的腿,或者说那已经不能说是腿了。 那是一截枯枝,没有任何的水分,漆黑的皮贴在骨头上,上面全是皴裂的纹,仿佛轻轻一吹,就会破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它们至今还在黏在腿上,没有掉下来。 “阿弥陀佛,这还是腿吗,怎么和木炭一样啊!” 胖和尚一脸的惊愕,他与张老哥说了一下午的话,看见张老哥这个样子,心中难免不忍。 法海伸手轻轻的放在焦炭一样的腿上,闭上眼睛,用自己的神魂去感受,片刻之后缓缓的说道:“骨头也变成了黑炭,这么说也不够准确,准确的来说是失去了水分,干枯了,碳化了!” 吴靖宇双眼你中爆出了精光,盯着法海问道:“小师父能说再详细一点吗?” 法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在那枯腿上继续抚摸了起来,像是在抚摸宠物的毛发,看的众人是一阵胆寒,却又不敢打扰他,生怕打扰之后断了他的思路,只能尴尬的等待着。 没有过多久,法海又把张老哥的鞋给脱了,把那有些旧的布鞋拿起来一看,鞋底有一个窟窿,然后看了看脚底,脚心之处有一个黑漆漆的窟窿,没有穿透脚背,却给人一种深幽的感觉。 突然之间,法海脸色一变,喝道:“大家快闪开!” 虽然喊的大声,但还是慢了一步,大家都围在一起,根本没有办法一下子全部闪开,两只干枯的腿突然之间绽开,黑色烟尘如同一个个暗器一样向四周飞去。 胖和尚好热闹,凑在最前面,在法海出生提醒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了动静,想要往后退,却被后面的人挡住了,根本没有后路可退,只能硬抗,双手挡在脸部,却被那碳灰伤到了手背。 不只是胖和尚一个人受伤,凑在内圈的六个人,除了法海和吴靖宇两人没有受伤之外,其他人都有不同程度伤。 众人像是莲花开放一样向四周散去,中间露出了一个空挡的地方,还没有等众人稳住心神,波澜又起,只见从张老哥的身体里又蹦出了两个东西,黑漆漆的,像是两条蛇,但又没有头,直愣愣的一条,绿油油的,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两条绿油油的怪物首先挑选的目标便是离得最近的法海,倏忽一下,直接窜到法海面前,可还没有等近身,法海脖子上的佛珠便发出一道金色的光罩,把法海保护在里面,两条怪物直接被弹了出去。 一番动静,惊醒了已经熟睡的小女孩,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懵懵懂懂的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吵?” 根本没有注意到弹飞而来的两条绿油油的怪物! “小心!” 法海惊呼,但距离太远,想要就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条绿油油的怪物落到小女孩身上。 法海和胖和尚心里暗叫:“完了!”那两个东西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就要变成一块黑木炭了。 谁知让众人大跌眼睛的事情发生了,小女孩的手上亮起了和法海身上同样耀眼的金光,把两条绿油油的怪物给弹飞了,再次落到众人中央,而小女孩完全醒了过来,看清了在空中飞过的东西,直接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吴靖宇已经反应过来了,大刀一出,一道光芒闪过,在两个绿油油的怪物还没有落地之前,就被砍成两截,然后落到地上,还没有死透,在不停的蠕动,在众人的目光,化成了四节木炭。 见小女孩没有事情,法海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其他人也松了一口气,以为两条绿油油的东西死了就没有事情了,谁知刚落下来的又在一声尖叫中提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不信佛的和尚 不用寻找,一眼就能看到尖叫的人,那是一位靠着佛像边上的年轻镖师,嘴角还有一层绒毛,长得十分的阳光,一眼看去就是一个大好青年,十分看好他的未来。 但是可惜,这位年轻的镖师已经没有了未来,在众人的目光,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下去,几息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具干尸,想救都来不及。 站在他边上的人自觉的远离了他,迅速的走到他对立的一面,围在吴靖宇和吴成宗的身边,一脸的惊骇,在场的人或许只有法海看到了这位年轻镖师临死之前,那双眼睛一直努力的往右瞧,而右边只有两三位镖师。 吴靖宇和吴成宗两个人脸上也出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他们两个自认为是天底下为数不多的高手,可就在刚才,他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身边就莫名其妙的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死了一个人,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谁,是谁?有胆就出来和我单挑,藏头藏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吴成宗脸上有一抹激动的红晕,站在主殿中间,对着可能藏在敌人的方位大喊大叫,可就是没有人理他。 胖和尚在旁边斯斯的喘着粗气,他是痛的,他的手背被那炸开的碳灰给击伤了,伤口部位出现了一大块不正常的绿色,隐隐有扩散的趋势,好在他的功力深厚,又是佛门正宗,对邪晦之物有压制作用,只把伤口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别人就就没有他这么好的运气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大片绿色从伤口处往周身蔓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是一种绝望。 “快封住穴道,用功力抵挡!”吴靖宇在一旁喝道。 修炼得来的力量,在化神之前就叫做功力,化神及化神之后叫做法力,这中间有一个质的转化。化神是修炼者的一道门槛,在化神之前只能算是比较强大的凡人,化神之后才能称之为修道者,只有到了化神之境,才能认识到自己的三魂七魄,与天地沟通,淬炼自己的神魂,出窍、化阳,利用天地之间的灵气去抵抗自己的衰老腐朽,最终久活于世。 那些什么武功招式、法术神通,都是一种护道的手段而已,武功招式再怎么厉害,法术神通再怎么强大,和红尘俗世当中的金钱美色一样,都是过眼云烟,不能让人长生,时候一到都化作了尘土,只是有些人看不透这些,被这些东西表面的繁华绚丽迷住了眼睛,本末倒置,一味追求力量的强大,而忽视了自己的修为,最终功亏一篑。 吴成宗在殿堂里暴躁如雷,对暗中的敌人破口大骂,吴靖宇在为这些伤员疗伤,其他人环视四周,防备暗中的人再次出手。 吴靖宇的办法是有些效果,但不能根治,只能延缓那绿色蔓延的速度,那绿色所覆盖区域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像是被火炙烤一样,然后又在上面洒满辣椒粉,痛的这些人在地上打滚,鼻子和口水都出来了。 胖和尚有些好面子,强撑着没有在地上打滚,但是他的眼泪也是流了出来,他想要憋住,不叫唤,但就是忍不住,时不时的叫唤两声,把法海叫的一惊一跳。 “胖子,你怎么了,你不要死啊!” 法海心急的把平日里的称呼都说出来了,他围在法海身边,急的是满头大汗,连晕倒在的小女孩都没有工夫去理会。 胖和尚站不住了,靠着殿柱坐了下来,一只手捏着另一手的手腕,说:“好你一个法海,你这是盼着我死吗,老实告诉你,佛爷我绝对死在你后面,佛祖他老人家早就告诉我了,佛国暂时还不需要我去添砖加瓦,红尘俗世有太多的苦难之人,需要我去普度,倒是你要小心了,佛祖他老人家说他座下还少一个打理经书的小沙弥,他说你最合适了,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藏经阁,经验丰富,过去之后,都不用别人教,天生的不二人选呐!” 在佛教的普度众人经书中有过这样的一段记载,佛祖、如来、菩萨等等众位佛教先贤集众生无上大佛法,在九天之上开辟了一个国度,叫做佛国,那里没有痛苦、没有奸诈、没有灾难,没有忧愁,甚至没有衰老,只有欢乐,因此又称极乐世界。 只要生前行善积德,不做恶事,死后灵魂都会升到九天之外的佛国,在那里得到没有忧愁只有欢乐的永生,不用怕死后灵魂漂泊于天地之间,最后被天地之间的浊气消磨。 这个世界是没有轮回一说,也没有传说中的地府去吸纳天地游魂,就像传说中的天地初开,轮回未立的洪荒世界,一般来说人死后的灵魂要么消散在天地之间,要么去自家的祠堂或者祖地,靠着子孙后代的香火留存世间。 不一般的来说,有大气运之人得到世人的认可,被封为神,吸收香火留存于世,保一方平安,又或者得到大机缘,可以自行修炼,利用自身修为去抵抗天地浊气的消磨。 法海骂道:“你这憨货,真是不识好人心,我见你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以为你已经撑不住了,要去见佛祖了!” 平日里看着这些和尚一个个的阿弥陀佛叫的欢,其实那些真正有学识,有道行的高僧都不相信有什么佛国,他们不认为有什么人,能够活到万年之久,他们修行,修的是自己的德,行的是自己的善,行善积德,自有天地功德相护,即使身死,灵魂也会得到天地大道的庇佑,不会消灭,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存活。 所以相信佛国的人都是那些道行不够的人,或者是见识不足的人,再或者是心中有大恶之人,法海和渡仁两个小和尚心中虽然没有大恶,但是有大无畏,因此他们两个对佛祖都没有常人那种畏惧,跟不会担心死后会有怎样的结果,在他们两个看来,死那是一件遥远的事情。 胖和尚又哼了两声,说:“我不是不好意思叫唤嘛,你想啊,佛爷我好歹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就因为手上有点的伤,就躺在地上打滚,然后鼻子口水一起出起来,说出去得多丢人啊,叫我以后如何面对世人,面对我那些信徒!要不是佛爷我实在是忍不住,我会选择一声不吭,给世人信徒,留下一个坚强伟岸的身影。” 法海又好气又好笑,真不知道拿这个胖和尚怎么办才好,不过见他这么胡侃乱吹,性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他这样痛下去吧,得想个办法才好! 第三十八章 元神的妙用 法海抓起渡仁的手,皱着眉头在那里看着,一句都没有,看的渡仁心里都发毛。 “我这是一只受伤的手,不是大馒头,你不用这么看着吧!”渡仁说话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 法海道:“我知道你这是像馒头一样白的东西是手,我在想办法为你疗伤,让它恢复成真正的大白馒头一样的白,而不是这种奇模怪样!” “那你想到了没有?”渡仁紧张的问道。 法海偏过头来对着渡仁说:“本来是要想到了,但是被你打断了,现在办法又躲起来了!” 渡仁赶紧赔礼道:“好,好,我不说话了,你赶紧想办法,这都快痛死我了!” 外面大大雨并没有因为这破庙里面的事情而减弱分毫,反而有一种越来越猛的趋势,天空的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大地一会儿亮又一会儿黑,闪闪烁烁,让人眼发花,闷雷从头顶滚过,一阵接着一阵,突然之间一道闪电从天空劈了下来,落在外面的那棵大榕树上,哗啦啦的火花四溅,生起了红色的火焰,可还没有等燃烧起来,就又被大雨浇灭了。 镖头吴靖宇心里也是非常的烦躁,只是身为众人的头,他却要表现出格外的镇定,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面容恰到好处的严肃,安排防卫,安排伤者,脑海盘算是不是应该砍掉这些人的手臂,虽然失去一只手臂,实力大损,但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白面剑客吴成宗还在寻找那暗处的敌人,被外面一道惊雷吓了一跳,随后脸色一喜,那不知藏在身上何处的长剑再次拔了出来,一道剑气闪过,把外面那棵三人合抱的大榕树劈成了两半,随后面容又是一黑。 那棵大榕树就是一棵普通的大榕树,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妖魔,所以很失望,也很愤怒,于是外面的地皮遭受了苦难,一阵剑光流转,留下一地的坑坑洼洼,比遭受雷击的大榕树还要凄惨几分。 吴靖宇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里暗道,还是太过于年轻,沉不住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的长大。 吴成宗发泄完了之后,那一把神出鬼没的剑又不知道被他藏到哪里去了,阴沉着一张脸,坐到了法海旁边,也不说话了,瞪着一双眼珠子都出乱看,心里还是没有放弃寻找暗中的敌人。 那暗中的敌人似乎也知道吴成宗不好招惹,一次出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隐没在暗处,等待着再次出手的机会。 法海现在对别的都不关心,他现在只关心渡仁这位胖和尚,望着他一脸苍白的模样心中也是难过至极。 望着那绿油油的手背,眉头紧皱,心里暗想,若是能够把那伤口中的祸源给清除出来就好,心里这么一样,元神也跟着一动,一股玄妙的力量施展出来,细腻而又强大。 又像是人身体的一个延伸,从那手背的伤口伸了进去,然后又出来了,而且那把祸源给带了出来,是一颗米粒大小的黑色碳墨,还能够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 法海心里一动,这莫非就是元神的力量,果真是玄妙无比而不可言传。 祸源被取了出来,疼痛感立马松了下来,渡仁先是一愣,然后是欢喜,紧接不用法海去说,他自己运用功力把剩余的毒素都给逼了出来,从伤口出流出一股墨绿色的血迹,带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道,像是死水沟里面的淤泥。 “法海你果真想出了办法,没有辜负我对你期望,你真是好样的,这下佛祖要是招你去帮他整理经书,我都不答应,不然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过呀!” 渡仁说的是感人肺腑,催人泪下,把那些镖师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你的伤好了!” 旁边的吴成宗满是惊讶,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根本没有重视的两个人会有如此本领,自己还真是看走眼了。 “原来是两位真佛在面前,请恕在下眼拙,在下在这里向两位赔罪了,请两位真佛看着同行的份上救救我们这几位兄弟,拜托了!” 说着吴靖宇这位大镖头,弯下腰向两位行礼。 吴成宗在一旁看的有些发呆,吃惊的看着自己的七叔,他了解自己这位七叔,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谦虚有礼,但是骨子里高傲的很,他长这么大只有在祭祖的时候见过自己的七叔弯过腰,不然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弯过腰。 法海双手合实,说道:“慈悲,慈悲,施主放心,贫僧一定尽力而为,能不能治好,贫僧可不敢打包票,只能看天意,至于真佛二字切莫再提,贫僧道行浅薄,佛法甚微,真佛二字说来让人惭愧!” 吴靖宇道:“好,好,那我还是叫两位小师父吧,小师父你尽力就好,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四方镖局都会感激不尽。” 法海点了点头,先是轻声的对渡仁笑道:“你去照顾周姑娘,别人让她在地上着凉了,这荒山野岭的不好找药!” 然后才走到四方镖局的伤员身边,他们伤可比渡仁伤的严重多了,有个人整个手臂都已经便绿了,绿油油的,像是一片树叶,看的法海直皱眉头。 法海这一皱眉头可把旁边的吴靖宇的心吓到嗓子了,以为这个人没有救了,惊道:“小师父,他没有救了吗?” 法海一看吴靖宇这样失态的样子,有些好笑,没有想到这位一直绷着脸的镖头也会有这样一面,看来他也非铁打的人,心也会波动。 “吴施主不用担心,贫僧只是感叹一下而已,至于有没有救,只有等救了之后才能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小师父你赶快施救吧,我把他们带出来,就有责任把他们完整的带回去,说实话,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那逝去兄弟的家人,哎!” 吴靖宇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悲痛。 法海打了一个佛号,说:“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说完之后,法海便不在说话了,开始施展元神的力量把伤口中那祸源给挑了出来,一个两个还算轻松,等把所有伤员都救治好,法海也是感觉到一阵头晕,脸色苍白,这是消耗过度表现。 吴靖宇赶紧扶住有些摇晃的法海,把他搀扶到旁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道:“小师父,这是一颗元力丹,你快快吞食了吧,好恢复一些元气!” 第三十九章 小孩子把戏 元力丹是一种比较珍贵的丹药,不仅需要有年份的珍贵药材,还需要相当高水平的炼丹师,花上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炼制出来,运气好一点一炉能够炼出三七二十一颗元力丹,运气不好,那就什么都没有。 元力丹的主要作用就是恢复人的元气和精力,培本固元,对修炼者有很大的帮助,不管这位修炼者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法海也没有矫情,结果丹药,打开瓶塞,直接倒进了嘴里,一颗黄澄澄的丹药,弥漫着诱人的香味,在瓶口到嘴唇之间的距离一闪而逝,那香味即使是闻上一闻也觉得浑身气爽,旁边有些年轻的镖师,甚至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 丹药是好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平和的药力游遍全身,然后被炼化吸收,补充那消耗的精神和气力,不一会儿,法海脸色就变得红晕起来,像是二八大姑娘羞红了脸。 吴成宗对于丹药这种身外之物不怎么在意,看到法海这个样子,不由的哈哈一笑,道:“小师父,你真漂亮!” 话音刚落,脑袋就一疼,被自己的七叔敲了一下,打完吴靖宇之后,吴靖宇又对法海赔罪道:“小师父请恕罪,我这个侄子自小就被宠坏了,不知礼节,还请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法海还没有发话,吴靖宇又对着吴成宗吼道:“还不快向小师父道歉,有些玩笑话是能乱说的吗?” 吴成宗一脸委屈,一脸的倔强,偏着脑袋看着自己的七叔,就是不道歉,吴靖宇又要伸手去打他,法海赶紧拦住他,再若不阻拦,恐怕就要被吴成宗这位白面剑客记恨了。 “吴施主,请息怒,小吴施主和贫僧也算是朋友,开几句玩笑话,乐个开心,也属正常,吴施主就不用太在意了!” 吴成宗被七叔当面敲打,丢了面子,心情糟糕透了,听了法海得了巧还卖乖的话,更是火冒三丈,吼道:“谁和你是朋友,一个小屁孩,一边玩去!” 旁边的渡仁听了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自己的小师叔好意为你开脱,你倒好,不领情倒也罢了,还恶语相向,着实气人,于是开口说道:“吴镖头,这位小吴施主头脑不够清醒,还需要你帮帮忙,给他清醒清醒!” “渡仁!” “啪!”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来,法海叫渡仁是想让他不要说话,吴靖宇就用力的又在自己的侄子头上敲了一下。 吴成宗对自己的七叔不敢放肆,只能把自己心中的怒火对着始作者渡仁,对着他怒目而视,那模样恨不得吃了他,渡仁那胖乎乎的脸上倒是露出了笑容,笑还很可爱,看见敌人痛苦是世界上最为痛快的一件事情了。 “怎么,你还想动手吗?” 这一回不用渡仁开口,吴靖宇就直接拦在了吴成宗面前,对他怒目而视,说:“你还在胡闹,也不看看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时候,你到底什么才能长大,知晓轻重!” 吴靖宇的话一边是说给自己侄子听的,一边是说给胖和尚渡仁听的。 吴成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冷哼一声,坐到了地上,这么一闹双方都很尴尬,各自都坐回了自己的地盘,静静的等待天亮。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外面哗啦啦的大雨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刮起了风,外面的声响就更大了,更把那豆大的雨点吹进了主殿当中,打湿了好大一片地方,把众人的空间又往旁边挤了挤。 那具新添的干尸,还躺在神坛下面,有了先前张老哥的例子,谁也不敢轻易的去触碰那具干尸,生怕再出什么意外,丢掉了自己的小命。 众人都在小心的戒备,但不认为那暗中的敌人还会再次出现,可事情往往在意想不到中发生,从主殿的大门挂进一阵龙卷风,夹杂着雨水,就像是一条水龙,进了大门之后一分为二,向两边袭来。 不知深浅,不敢贸然上前,采取了稳妥的方法,纷纷躲避,谁知那雨水的目标根本不是众人,而是那两堆火。 经验老道的吴靖宇发现了,大喊道:“快阻止它,它想灭火!” 但提醒太晚,等人想上前去阻止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主殿内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黑暗容易滋生恐惧,即使是修炼者也不例外,双眼什么都看不到,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能不恐惧吗? 倒是法海感觉自己有些不同,他察觉到了自己与众不同,能够在黑暗中看清东西,或者说不是看,而是一种立体的触觉,是元神的力量,他没有用自己的慧眼,使用慧眼眼珠上会有两道金色的光芒,在这黑暗中无疑是一种活靶子,而且还容易引起那些镖师的猜忌。 “大家都别慌,赶紧把自己身上的火折子拿出来!”吴靖宇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出来,让人心安,这就是一种领导者的风范。 火折子不少,出门在外,几乎人人都带着一个,拿出来吹亮,就是几十只蜡烛,把主殿又重新照亮了,比两个火堆的效果还要好,只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而已。 “快找些干柴,点起来!” 这个不用吩咐,机灵的镖师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不一会儿,主殿的边上又燃起了一堆火。 忙碌的纷杂声音终于把昏睡的小女孩给吵醒了,睁开惺忪的是双眼大喊道:“别过来!” 双手在空中乱打,全打在了抱着她的渡仁的身上,渡仁呀呀的叫道:“哎呀,你别装疯卖傻,想要打我,直接来就好了!法海,你赶紧过来,这个姓周的疯掉了!” 法海赶紧抓住小女孩的双手,轻声道:“二珂,没事了,没事了,安静下来,深呼吸,慢慢的吐出来!” 法海在不知不觉之间用了佛门安神的神通,或者说是一种精神蛊惑,让人不知不觉中陷入一种幻境当中,当人这都是恶人的做法,法海当然不可能这么做,他只是让小女孩安静下来而已。 小女孩无意识的照做了,安静下来了,法海关心的问道:“二珂,怎么样了,没事吧!” 小女孩也清醒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挣扎从渡仁怀中下来了,小声问道:“那个东西呢?” 法海先是一愣,然后恍然,道:“已经消灭了!” 渡仁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什么东西?” “自己猜!” 小女孩和法海几乎同时的说道。 “你们两个!”渡仁表情很悲愤,但是又无可奈何。 小女孩抬起头来看着渡仁,脸上带着笑意,还没有开口说话,脸色有变成了惊恐。 第四十章 大蚯蚓 主殿中仓促之间燃起的火堆,勉强能够照亮神像前面的殿堂,至于神坛以上的神像以及神坛后面的殿堂全部隐藏在一种诡异的黑暗中,奇怪的是在场的人还没有人发现这诡异的黑暗。 在风中晃动的火光照在小女孩的脸上,足以让近在咫尺的渡仁看清她的表情,那是一种惊恐,很难想象是什么东西能够让这位看见僵尸都能够保持镇定的小女孩,吓成这个样子。 渡仁是不相信小女孩脸上那惊恐的表情是受到了惊讶,他总以他奇妙的思维,来思考别人,认为小女孩在逗他。 “嘿嘿,你不要吓唬我,就你那一点伎俩我早就不玩了,太低级了!” 小女孩用颤抖的声音说:“头、头、头顶上!” 渡仁哈哈一笑道:“你在骗我抬头,然后再等我低头的时候,吓唬我,对不对,就你那点小心思还想捉弄我,下辈子吧!” 渡仁在那里得意洋洋,就是不抬头去看,急的小女孩快要哭了出来。 法海没有渡仁的想法,抬头看了看,吓了一大跳,从那黑黝黝的空间中探出了一截绿油油的东西,像是蚯蚓一样,只不过比蚯蚓要大,要粗。 “快躲!” 法海一把抱住小女孩往后退去,看着法海这个样子,渡仁虽然没有感觉到自己头顶有什么异样,但也躲了出去。 就在渡仁离开的那一瞬间,上面那一截绿油油的东西也窜了下来,速度很快,几乎是擦着渡仁的脑袋过去了,若是晚上那么一点点,渡仁的脑袋肯定会被穿出一个窟窿。 这里的动作自然引起了四方镖局人的注意,也看到了从房梁上蹿下来东西,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 倒是吴成宗一脸的兴奋,喝道:“你终于出来了!” 说着便跃身而起,一道剑气闪过,那一截绿油油的大蚯蚓一样的东西落到了地上,还没有死透,在地上使劲的崩踏,过来一会儿才静止不动彻底的死透,化作一截黑炭。 “这是什么鬼东西?” 渡仁也知道了自己刚刚有多危险,心有余悸。 “小心,这里还有!” “这里也有!” 从头顶的黑暗空间垂下了许许多多的一样的绿油油的大蚯蚓,密密麻麻,看的人头皮发麻,许多年轻的镖师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甚至有一个年轻的镖师受不了里面紧张的气氛,冲出了主殿,吴靖宇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那位年轻的镖师,刚走到门外,身体突然间一停,然后一颤,接着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在惊骇的目光中,从那干尸的体内窜出了许许多多的绿油油的大蚯蚓来,像是蠕动的蛆。 这些恶心恐怖的东西都只有头,看不见身子,也不知道它们的起源在哪里。 吴靖宇拔出了大刀,一刀挥出,便是满屋的刀芒,一刀化万刀,砍向头顶上的大蚯蚓,这些东西虽然看着恶心恐怖,但似乎不够坚韧,一刀下去,便断了,如同一阵雨一样落到了地上。 头顶一清,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恢复了一些神志。 “大家不要慌,布阵!” 吴靖宇大声的喝道,生怕出现像刚刚那位年轻的镖师一样的情况。 法海的面前又出现了之前见过那种内方外圆的阵法,气势顿时一变,峥嵘向上,气吞山河,那几个伤员没有参与布阵,而是待在里面,手持长剑,一脸的戒备和视死如归,吴靖宇站在最中间,面容严肃,紧紧握着手中的钢刀。 只有吴成宗站外面,虽然他也是一脸戒备的样子,但怎么看这位年轻好面子冲动的白面剑客,与四方镖局的镖师们是两个个体,并不是一个整体,他总是游走在组织之外。 渡仁快速的向法海靠拢,把小女孩护在中间,轻声的问道:“法海,现在怎么办,貌似出不去了!” 法海同样轻声的回应着,但是语气中有着某种不容更改的坚定,说:“还能怎么办,你没有看到了,这暗中的妖魔封锁了出路,明显是想把我们一锅炖了,吃了我们,既然它不想给我们生路,我们也不必对它客气,超度了它,送它去见佛祖!” “好!” 渡仁叫了一声好,表情很兴奋。 只是小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可能不怕僵尸,但是面对那些绿油油的,像是虫子一样的东西,小女孩有一种天生的恐惧。 法海抓住小女孩的手,捋起她的衣袖,白皙的手腕处有一串佛珠,这些佛珠和法海脖子上的佛珠一样,圆溜溜的,上面刻着佛门特有的经文,法海都有些怀疑,这串佛珠就是从他那串佛珠上截取的。 “你有这个护身法器,它们近不了你的身,所以不用害怕!” 小女孩有些不相信,怯怯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法海有些无奈,但是战斗之前,必须做好动员工作,不然战斗还没有开始,自己这边的士气就先衰落了,没有了士气还打什么打。 “你忘了之前那一幕吗,就是它发出一道金色的光罩,把那两截东西给弹了出去!” 小女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不再说话了,紧紧的握住自己手腕上的佛珠,一脸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法海也不在意她在想什么,只希望她不拖自己和渡仁的后退就可以了。 外面传来莎莎的声音,这种声音很尖锐,所以能够在哗啦啦的大雨声中传到众人的耳朵当中,众人严肃的盯着外面,或者盯着头顶上,生怕会再出现什么怪异的东西。 谁知盯了半天,眼睛有些疼痛,还是没有盯出什么名堂。 外面又起了一道闪电,银白的光芒照亮大地,也让众人看到了那沙沙之音的来源,只见破庙的窗户外面密密麻麻的缠绕着一层东西,还在蠕动,那些沙沙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众人还想再看清楚一点,闪电就消失了,又恢复了黑暗,光明之后的黑暗显得更加的黑,更本看不到外面有什么。 法海心念一动,这个时刻能够弄清情况是最好的选择,他现在已经能够简单的运用自己的元神的力量。 一层层肉眼难见的涟漪向破庙外面荡漾而去,所到之处,所有的景物都有以一种立体的方式,呈现在法海的脑海中,涟漪蔓延的速度很快,终于跃过那些破窗的洞窟,延伸到了外面。 法海终于看到了它们的真面目,一根根都有婴儿手臂般粗细,绿油油的颜色,一道缠着一道,一匝又一匝,如同一圈又一圈的紧箍,套住了整座破庙。 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一些别的什么东西,箍与箍之间滑滋滋的,看着有些恶心,没有看到如同蚯蚓一样的头,也不知道它们缠绕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第四十一章 放大招 法海心里有些疑惑,这妖魔到底是为什么而来,难道就为了简单的血食吗?虽然人乃是万物之灵,身上的血肉有着不可妙言的功效,可雷霆至罡至阳,光明正大,有荡清寰宇之功效,而这些妖魔可以说是祸乱天地的根源也不为过,对于它们来说雷霆就是天生的致命的克星,没有必要为了血食而不顾自己的性命,退一步来说,抓血食哪一天不行,偏偏选择今晚。 所以法海就怀疑要么这里有一样东西对妖魔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要么这妖魔就是受人操纵,寻仇来了。 法海也拿不准是前者还是后者,于是找渡仁来商量,小声的把自己的猜测对他说了,渡仁想了想,说:“如果是前者,那就是他们四方镖局的原因,若是后者,是我们的原因比较大,但我更倾向于前者,因为你想啊,外面的妖魔一直对他们四方镖局的人出手,死的也是他们四方镖局的人,然后你再想想他们押镖谨慎的样子,肯定押送着好宝贝,引来别人的觊觎,我看呐,我们八成遭受了无妄之灾。” 渡仁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在场的人都是修炼之人,耳力又能差到哪里去,更何况旁边的吴成宗还是一位高手,更加难以瞒过。 “胖和尚!”吴成宗怒道:“你要是想说我们拖累你了,直接大声说出来,不用那么鬼鬼祟祟的,有失身份!” “就是,也就是我们少爷人好,当初看你们孤零零的上路,怕你们在路上有危险,所以才带上你们的,谁知道带了几只白眼狼,现在知道怪我们了,你们当初为什么要跟过来呀!” “是啊,你们当初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呢!” 旁边有两个年轻的镖师可能平日里和吴成宗的关系好,关键时刻附和他,又或者心里憋屈,把法海他们当做出气口,一时恶语相向。 胖和尚渡仁也不是好惹的,若是他真有那个心思也就罢了,但他没有责怪他们,只是说一个事实而已,顿时就怒了。 “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们鬼鬼祟祟了,又是哪一只耳朵听见我们责怪你们,告诉你们,你们不要血口喷人,自己护不住自己的同伴,死了,心中有气,就想朝我们身上撒,当我们是什么了,出气筒吗?” “你!” 吴成宗想要上来用拳头说活,却被吴靖宇喝止了,道:“好了,都住口,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大敌当前,居然起内讧,都不要命了,人家两位小师父,只是分析事情,好找到解决事情的办法,最不懂事的就是你,吴成宗,一直不安分,一直没事找事,这次事了之后,你就给我去密室待着,想不清楚就不要出来。” 吴靖宇训完吴成宗也不待他反驳,就对法海和渡仁说:“两位小师父,不要介意,他们还小,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他们一次,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外面的妖魔才是重中之重。” 渡仁小声嘟哝着:“他们还小,那我们算是什么,莲子吗?” “渡仁!”法海低声呵斥了一声,然后对着吴靖宇施礼道:“罪过,罪过,贫僧这位师侄虽然在修炼一途天赋异禀,但就是脾气有些暴躁,就要煤油一样,一点就着,还望施主们不要介意!” 吴靖宇道:“年轻人嘛,我也曾经年轻过,都能理解。”随后话锋一转,问:“不知小师父可想出什么对策,能让我们度过此劫?” 法海说:“外面只是一些旁枝末节,不粘上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一直找不到正主在哪里,就会这样一直纠缠下去,最后只会被它活活的拖死,不过贫僧有个办法,但需要吴施主配合!” 吴靖宇说:“小师父请说,只要在下能够办到的,一定去做!” 法海盯着吴靖宇的脸说:“兵行险招!” 吴靖宇懂了法海的意思,随后吴成宗也懂了,随即出言反对道:“七叔,不可,这次押镖不容有失,若是镖丢了,即使我们活着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还会连累家人,只有镖在人在,镖亡人亡,我们四方镖局才有一丝生机!” 渡仁被他们的样子搞的一愣一愣的,小声的对法海问道:“什么东西能够搞的这么玄乎?” 法海缓缓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吴靖宇沉思了片刻之后,然后猛地盯着法海说:“还请三位答应我们一个要求!” 法海说:“只要贫僧等人能够做到,一切好说!” “好!”吴靖宇说道:“无论接下来你们看到什么东西,都希望你们不要说出去!” “没有问题!” 法海应承下来,渡仁嘴巴很严实,小女孩也不是一个多嘴的东西。 “一言为定!” “七叔!” “好了,我主意已定,你就不要再说了!” 吴靖宇说着就解开自己身上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成人巴掌那么宽,手臂那么长,盒子上面古朴无奇,什么东西都没有,若是扔到路边,估计都没有看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刮起了妖风,卷起一阵好大的雨,扑向主殿之内,雨如剑,争鸣作响,戾气十足,奔着众人就来,这一次,众人都有了准备,自然不会让它得逞。 一声声暴喝,手中的长剑、大刀,挥舞而去,顶在雨剑的剑头,纷纷破碎,又重新化作了一滩雨水,落到地上。 法海暗自琢磨出了一些东西,拦住了正要出手的渡仁,又把小女孩护在自己的身后,心念一动,元神一动,一股神秘的力量荡漾而出,编织在面前,挡在雨剑之前,下一刻相撞,雨剑破碎,而法海在那雨剑上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应该就是那暗中的妖魔。 影子很模糊,难以看清模样,只有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引人瞩目,又让人心慌恐惧。 雨剑刚消,又起波澜,那些如同绿色大蚯蚓的东西又出现了,而且势头更加的猛烈,就像是蚂蚁行军,密密麻麻,浩浩荡荡,如同浪潮一般,突破庙的门窗,向众人而来。 先不说这些东西的威力到底如何,但是望着这密密麻麻的东西,身上的毛孔就先起来了,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恐惧,手中的力道就先去掉了两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先势夺人。 第四十二章 请宝贝现身 “都别怕,它们只是看着可怕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吴靖宇把木盒抱在怀里,没有继续打开它,此刻他正竭力的激励士气。 “成宗,把它们都给砍掉!” 吴靖宇给自己的侄子下达了命令指标。 其实不用吴靖宇去说,吴成宗已经开始行动了,他手中的三尺长剑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更本没有人注意到他手中什么时候多了一把三尺长剑,四方镖局的人已经习惯了这样,只有法海三人好奇的多看了一眼。 不得不说,吴成宗就是一位天生的剑道高手,一把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活了一样,或者说他手里操纵的更本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活物。 在这一刻,更本分不清哪一个是人,哪一个是剑,人剑合一说的就是他这一种状态。 剑芒四射,白光耀眼,如同蛟龙出海,环绕殿堂一周,剑光所到之处,那些绿色的大蚯蚓纷纷被斩断落地,一会儿众人四周就出现了一层黑色的灰尘。 虽然和渡仁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白面剑客吴成宗并没有耍什么花招,故意遗漏他们这一角,涌向他们的绿色大蚯蚓也被他斩灭,这让法海和渡仁两人高看他一眼,扪心自问,若是搁在他们自个儿身上,绝对不会帮与自己有矛盾的人挡招。 主殿又恢复了清明,吴成宗手持长剑,对着门外喝道:“这就是你的手段吗?如果这样的,你还是出来束手就擒的比较好,这样还能少吃一些苦头。” 法海看着他说的有模有样,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伸出他刚刚探索出来的神识,去外面查看,外面空无一物,空中闪过惊雷,倒是把法海吓了一大跳,元神也算是阴物,对雷霆有着天生的畏惧。 法海身体一颤,别人没有看见,渡仁却看到了,轻声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法海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他是明白了,这位年轻的剑客是在空诈,暗中的妖魔没有诈出来,倒是把他诈出来了。 没有人回应吴成宗,那些没有了头的绿色长条,纷纷缩了回去,接着又传来了更多的沙沙之音,从四面八方用来,众人脸色的难看的盯着四周,脸上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珠。 很快沙沙之音的正主便出现在众人前面,是一条条树藤,灰绿色,有着手腕粗细,像是一条条蟒蛇一样,从地面上如同潮水一样涌过来,那沙沙的声音正是它们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 白面剑客二话不说,一道剑芒甩了过,噼里啪啦的一声响,冒出一阵白眼,蹦出一些火花,看着声势浩大,但只斩断了几根树藤,这树藤比想象中的要坚韧的多。 这一瞬间,树藤已经进了屋子里,树藤狂舞,如同一条条鞭子一样向着众人抽了过来,呼呼破空的声音刺的耳朵阵痛。 一位镖师长剑一横,挡在抽下来树藤,谁知这树藤还会拐弯,从遮挡的地方弯了下来,直直的垂了下来,像是一支箭一样,插进了镖师的脑门,镖师没有当场死去,嘴里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然后看见树藤一阵蠕动,像是在喝水一样,而那镖师直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就此死去。 “老乌!” 有人狂喊一声,应该是死者生前的好友,悲愤至极,一刀砍来,树藤应声而断,在地上蹦了几下,便没有动静了。 看到这些树藤出现,不知为法海脑海里出现了自己师父空心禅师所说的故事,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个念头,这妖魔恐怕是冲着自己三人而来的。 死了人,见了血,体内的凶性被激发出来,反而少了害怕,多了勇猛,镖师们正常的实力发挥出来了,一时之间主殿中喊杀声不断,虽然有着吴靖宇叔侄两位大悍将,但是树藤实在是太多,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渐渐的法海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树藤好似有眼睛一样,进退有序,专钻空子。 一位镖师长刀横扫,配合旁边的一位镖师封锁上空,留下了脚下的空隙,而就在这一瞬间,一条伺机在一旁的树藤趁虚而入,缠上一位镖师的脚,用来一拉,大阵破开一道缝隙,有更多的树藤涌了进来,好在吴靖宇功道身后,一把大刀斩杀一切阻挡之物,救回了那位镖师,把大阵又补了回来。 法海在这些藤条上没有察觉道神魂的气息,说明不是用神魂的力量控制这些东西的,而是自身的神经系统在操纵着这一切,那么它们又是如何感知到这里的情况的呢? 就像人的手伸进一个黑盒子里,眼睛看不到,又不用神魂去感知,单单凭借一只手,是无法看到盒子里面的情况,即使是触摸,也只是一个大致情景,更本做不到细致入微的地步。 所以一定有一双眼睛在一个看不到的角落注视这里的一切,但是这一双眼睛在哪里呢? 法海背对着渡仁,把小女孩护在两个人的中间,暗里打量着四周,希望能够找出那双眼睛,然后打瞎它。 “吴施主,赶紧把你那宝贝拿出来,这些东西攻击这么猛,肯定是猜忌你那宝贝,害怕你拿出宝贝!” 渡仁更本没有联想到此事可能会和自己有关系,在他的意识里还是认为这麻烦是冲着他们手里的宝贝去的,他自己只是受了无妄之灾。 吴靖宇听了渡仁的话,信以为真,一刀砍断一支伸过来的树藤,趁着一瞬间的空隙,打开了盒子。 渡仁早就对那盒子里面的东西感到好奇,点着脚尖,朝着那盒子里面望去,一看,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盒子里面并不是渡仁所想的什么绝世宝贝,只是一尊雕像,一尺多高,穿着僧袍,梳着道士一样的头发,四方脸蛋,似佛非佛,似道非道,雕刻之人的技艺很高,雕像惟妙惟肖,细微之处尽显活力,整个雕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活人一样。 东西不是吴靖宇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用,打开盒子之后,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倒是法海看到那雕像心中一动,感觉这雕像有神奇之处,浑身上下包裹在一股神秘的气息之内,云里雾里,就是看不真切。 就在吴靖宇一愣神的瞬间,从屋顶上蹿下一只特别粗的树藤,有其他树藤四五倍那么粗,足以匹配人的腰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吴靖宇,想要卷走雕像。 “小心!” 正在缠斗的吴成宗大喝一声,想要救援已经来不及了。 吴靖宇也看到了头顶上的情况,只来得及抬头,却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看自己就要被这条树藤给穿透,大脑一片空白,突然之间,手中的雕像爆发出一道炫丽的光芒,把吴靖宇护在中间。 那树藤抽打在光罩之上,刺啦一声,爆出火花,树藤烧焦一大截,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缩了回去,而那炫丽的光芒更是乘胜追击,像是旭日东升,刹那之间,照亮了整个的主殿。 第四十三章 现身 那些树藤碰到炫丽之光之后,纷纷碳化,变成黑漆漆的一大截,最后脱落下来,落到地上,带光芒消失之后,整个大殿突然之间为之一清,世界好像在眨眼之间亮了,之前那恼人的黑暗消失不见了。 当然这只是心态上的一种转变,之前黑暗的地方依然是黑暗的,看不见的地方依然看不见,只不过在心态上好似看的见一样。 众人有些目瞪口呆,没有想到这个不起眼的雕像居然有如此的威力,顿时觉得之前的拼死拼活有些不值得,为那些死去的兄弟感到不值,甚至在心里有些抱怨镖头,有这样的宝贝,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害死了那么的兄弟。 三十多个镖师,现在只剩下了十几多个了,已经死了十多个镖师了,活下来的镖师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好厉害!” 渡仁一脸惊讶,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宝贝,两只小眼睛冒着精光,显然心里在打主意。 渡仁的叫声也叫醒了大家,吴成宗一看渡仁那目光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喝道:“胖和尚,我可告诉你,这可是四方镖局几千人的性命,你若敢打它的主意,我定要了你的性命!” 渡仁不否认对这尊雕像起了贪念,但是从小在寺庙长大,从未沾上大奸大恶之习,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一个善良的人,与某些人相比,他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虽然心中想要那尊雕像,但是渡仁从来就没有起过抢夺的心思,也没有打什么主意,所以吴成宗的警告,就变成了挑衅的污蔑。 “我告诉你,佛爷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不要以为自己耍剑耍的好,就可以乱说话,佛爷我火了,把你打成一堆废铁,看你还怎么耍贱!” “你找死!” 吴成宗大怒,渡仁的剑一语双关,剑即使贱,在场都不是愚笨之人,怎么会听不出来。 “吴成宗!” 吴靖宇在那里一声暴喝,让这位年轻的白面剑客浑身一震,憋红着一张脸,站在原地,看来吴靖宇这位七叔还是很有份量。 “好了,渡仁,你也少说两句,恶人总是用邪恶的思想揣摩别人,善人总会用善良的眼睛看待世界,所以恶人的世界总是一片黑暗,善人都是生活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这是一个灵魂深处的差异,不是用言语就能改变的,多说无益!” 法海也怒了,吴成宗三番五次的针对他们,消磨完了之前仗义执言,在法海心中留下的好感,忍不住反击两句。 不待吴成宗说话,吴靖宇直接抢在前面说话了,他知道若是让这位侄子说话,又是一番麻烦,他从之前的疗伤,已经看出来了,法海的修为至少达到了化神期。 说实话,当时那一刻吴靖宇都惊呆了,小和尚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即使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也不过十一二年,十二年化神,不是说没有,那都是天才中的天才,而且背后都有大势力支持,没有深厚的底蕴,如何教导别人修行,如何给别人引路,所以吴靖宇当即认为法海出身不凡,能不得罪,就不得罪,最好还是尽量结交。 “小师父,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把那妖魔找出来,这样我们才能心安,其他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法海看了吴靖宇叔侄两人一眼,然后缓缓点头,说道:“贫僧已经找到了!” “真的?” “在哪里!” “快指出来,我把它碎尸万段!” 、、、 法海话一出,顿时人群激愤,磨刀霍霍,一副大干一场的模样。 法海之前有些猜测,但在炫丽光芒大盛的时刻,他终于确认了自己猜测。 这暗中的妖魔实力虽然不弱,但还没有强大到把所有人一口吃下的程度,所以它最先的打算是逐个击破,先是袭击了外面的马,引出镖师出去查看,然后趁机杀了两人,原本打算不放过一个活口,谁知出去了一个白面剑客。 妖魔没有实力做的对白面剑客吴成宗一击必杀,若是正面冲突必定会耗费一段时间,足以让所有人都赶了过去,众人合力,妖魔未必能够讨到好处,于是将计就计,在张老哥身上做了手脚。 那些绿油油的大蚯蚓虽然有些恶心恐怖,但是小心防备,很容易消灭,并不是主要战斗力,妖魔大概也是抱着能害几个就是几个的心思,最要的目的是打击镖师们的士气。 “那妖魔就在这座主殿当中,从未离开过!” 法海的一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众人面面相觑。 “难道小师父的意思是我们当中有人是妖魔?”吴靖宇面色有些难看。 渡仁接过话,指着吴成宗说:“那一定是他,他一直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企图掀起内战!” 吴靖宇直接反驳道:“不可能,我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年,我自己的侄子我难道也不认识?” “就是,就是,少爷怎么可能是妖魔呢!” 四方镖局的镖师不相信,议论纷纷。 “胖和尚,你别没事找事,若是想比划,直接放马过来,不要做一些小人才会做的小动作,让人恶心!”吴成宗一双眼睛仿佛能够喷出火来。 “来就来,佛爷难道还会怕了你不成?”渡仁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去打架。 法海拉住渡仁,说道:“胖子,你别乱说话,贫僧又没有说妖魔在我们这些人当中!” “那在哪里?”渡仁问道,同时也是大家想要问的。 法海微微一笑,笑容和白云寺大殿中的佛像笑容非常的相似,转身对着主殿的无叶尊者佛像说道:“阁下捉弄我们已经这么久了,难道不想现身和大家见见面,满足一下自己的成就感!” “你说的是这佛像?”渡仁立马戒备的看着无叶尊者的佛像,他对法海的话从来不怀疑。 镖师们也快速的聚拢起来,戒备的看着佛像,但是佛像一直不动,就像是真的佛像。 “你是不是搞错了?”白面剑客吴成宗不确定问道。 法海笑容不减的说:“错?不会,其实从进门的时候,贫僧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贫僧从小在寺庙长大,对佛像自然是熟悉,寺庙里面的那佛像无不给人一种祥和、安宁的感觉,而这尊佛像却给了贫僧一种诡异邪恶的感觉。 当然也不算证据,感觉毕竟有时候也会出错,可后来的事情逐渐证实了贫僧的感觉是真确的。 众位还记得那位镖师吗?就是站在佛像下面的那位镖师,在众人毫无察觉之下,种了招,化做一黑炭,而远离佛像的人都没有事,而且那位镖师临死的时候,眼睛一直往右看,贫僧刚开始的时候以为妖魔就在他的右边,甚至在他的同伴中间,后来才知道,那根本不是往右看,而是想要往后看,当时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无法想正常人那样扭头,所以眼珠子一直往右偏转。” 第四十四章 老妖魔 这一场雨来的着实奇怪,一连下了几个时辰也不见减弱,反而有一种愈发强势的感觉,风也渐渐的刮起来了,而且也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一会儿从东边来,一会儿又从西边来,仿佛这风也成精了,在大地上胡闹嬉戏。 雨水已经被风带进了破庙的主殿,打湿了许多人的衣服,不过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些事情了,全都听着法海说着话。 “再说后来,那是粗壮的树藤,看似主体在外面,可是殿堂里面的情况一清二楚,像是亲眼所见一样,不论局势怎样的变化,都能及时的做出应策,当时贫僧就猜测控制那些树藤的主人就在这个主殿之内。 主殿就只有这么大,一眼就能看个遍,除了贫僧这些人,就只有这尊佛像,于是贫僧就把目标锁在佛像和几个可疑的人身上,等待时机,做最后的确认。 最后就有了贫僧让吴镖头拿出宝贝,做最后的引诱,结果出乎意料的好,贫僧没有想到这宝贝居然有如此威力,一道光芒就荡清了一切,让这佛像露出了本来面目。” 法海拿起地上一个燃烧的木柴,直接朝着佛像扔了过去,谁知,那佛像前面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把那扔出的火把给挡了回来,落到地上,迸出一窜的火花。 “嘿嘿嘿、、、” 主殿中突然之间响起了一连串阴冷诡异的笑声,笑的人头皮发麻,身上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妖怪,别笑了,难听死了!”渡仁一声暴喝,直接打断了笑声。 “白云寺的和尚果然有两下子,连本座藏身之处都能发现,不错,不错,真是两位好和尚!” 老妖魔没有笑,但说话的声音也好不到哪里去,依旧阴冷诡异。 “动了,动了,你们看佛像动了!” 一位镖师指着高台上的佛像大喊大叫。 高台上的神像先是伸了伸长腿,好似坐久了有些麻木了,然后才活动双手,行动有些迟缓,关节有些僵硬,最后佛像从高台上跳了下来。 一阵风从佛像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向外面吹了出来,带起了地上的灰尘,那具躺在旁边的枯尸也随着这阵风化为了齑粉,众人又往后退了退,拉开了与佛像之间的距离,同时也避开了这阵风。 佛像很高,足足吴靖宇高出了小半个身子,身体壮硕,保持着雕塑时那夸张的肌肉和强健的骨骼,佛像落地之后便站立不动了,一双眼睛中闪烁着绿油油的光芒,俯视着众人。 “这具身体好久没有动了,现在动起来还真有点费力气!” 佛像,或者说是老妖魔更为合适一点,活动了一下双臂,传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你到底是谁,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残害我们?”吴成宗赤红着一双眼睛盯着老妖魔质问道。 老妖魔感到好笑,道:“本座杀人还需要理由吗?好吧,你若非要一个合适的理由,那么他手中的东西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理由!” 老妖魔一指吴靖宇,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接着说道:“这可是一个好宝贝呀,本座从上面感受了浓浓生气和混沌的气息,上面定有着长生的秘密,参悟一番,说不定本座就能做到真正的长生不死!” 虽然这个世界修炼之道繁荣昌盛,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不死,能做到的不过是活的更久一点而已,据明文记载,也就是玄天门的开派祖师青玄道长最为长寿,活了一千二百余年。 老妖魔的话让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修炼之人都知道生气代表着寿命,混沌是天地之初的形态,天地大道都是从中演化而来,代表着力量,一生的追求似乎都在那小小的雕像上,众人再看那雕像的时候,眼中都带有一丝贪婪。 “妖孽,死到临头还在妖言惑众!” 吴靖宇一声暴喝把众人从迷幻状态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就在刚刚他们居然生出了拔刀相夺的冲动。 “结阵!” 随着吴靖宇的暴喝剩下的有战斗力的镖师纷纷动了起来,围成一个半圆,把老妖魔困在中间。 吴成宗早就等不及了,纵身一跃,剑光一闪,直奔老妖魔的面门,老妖魔大嘴一张,从里面蹦出一条长长如同蟒蛇一样的舌头,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吴成宗的面门而去。 舌头比剑长,比剑快,若是不闪不避,以命换命,肯定地白面剑客先躺下,不得已,在空中强行扭动身子,剑光一转,砍在射来的舌头上。 传出一声金属相碰的闷哼之声,剑光不息,依旧向前,从门面转向左眼,一番就势转变,行如流水,等老妖魔反应过来的时候,剑光已经到了眼珠子前面。 眼皮子都来不及眨一下,剑便刺进了眼珠子里,没入三寸,便再也刺不进去了,里面好似有一座山,坚硬无比。 眼珠子被刺,疼痛无比,老妖魔张嘴大叫一声,声大无比,一阵腥臭的妖风从口中吹出,呜呜呼呼,似有恶鬼在其中恶嚎,吹向白面剑客。 白面剑客在剑遇阻的那一刻,就已经抽身而退了,这阵妖风没有刮到白面剑客吴成宗,倒是刮到了想要来助阵的一名镖师,那镖师顿时惨叫一声,从空中跌落,然后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哀嚎着打着滚,而老妖魔已经抬起脚来,准备踩下去。 候在一旁伺机而动的渡仁,伸手把这位受伤的镖师从老妖魔的脚边拉了出来,让老妖魔踩了一个空,踩到了大理石铺成的地板,如同蜘蛛网一样的裂纹向四周蔓延而去。 法海拨开那镖师的双手,想要为其疗伤,只是那伤口吓得旁边的小女孩一声尖叫,就那么轻轻一吹,这位镖师的脸就给吹没有了,五官模糊一片,已经看不清眼睛和鼻子了,都是一片绿色,激烈的挣扎几下便没有了声息。 “大家小心,这老妖魔身上有剧毒!” 法海声的提醒道。大 镖师们是又气又怒,转眼之间又死了一位兄弟,吴靖宇也不敢拿镖师们的性命开玩笑,让众位镖师都往后退,自己顶在最前面。 吴靖宇一只手高举起那尊雕像,想要利用尊宝贝对付老妖魔,谁知这次这尊宝贝一点反应都没有,而老妖魔的拳头已经砸了下来。 第四十五章 破身 如其说是一个拳头,还不如说是一个大铁锤,带着破空的声音从上空砸了下来,力道之猛,前所未见,好在吴靖宇这位镖头是位老江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他都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物之上,总会留下后手。 时间仓促,镖头的后手留的不够充分,只有一把相依为命的大刀,斜劈向上,迎上呼呼而来的大拳头。 哐啷一声巨响,一道劲风从接触的地方爆发出来,吴靖宇被那强大的力道震的连连后退,而身后那些修为比较低的镖师,被这一阵劲风吹得摇摇晃晃。 吴靖宇的刀是好刀,百炼千锤之钢,异常的坚硬,老妖魔的身体佛像只是木头雕刻,两者一个毫无花哨的硬拼,吃亏的自然是老妖魔,那硕大拳头上面已经有了一道刀纹。 “好力道!” 吴靖宇大声夸赞一句,也是在提醒众人。 老妖魔剩下一只绿眼突然之间光芒大盛,身体半蹲,抬起双拳,双拳之上妖气环绕,如同烈火一般,然后猛的向众人挥舞过去,带起一阵强烈的大风。 法海早就带着小女孩往后退去,站在一个角落里,保证小女孩的安全。 主殿只有这么大,众位镖师退无可退,只能硬抗,好在他们彼此之间熟悉默契,仓促之间结成一道阵法,锋指妖魔,劲气弥漫,在身前结成一道巨大的透明的屏障。 那双异常强大的拳头砸在屏障上,又是一道劲风吹过,连嵌在地上的大理石都给刮了起来,向两边飞去,整个主殿都斗上三斗,真是毫无花哨的蛮力对抗。 渡仁挡在法海和小女孩的身前,把那些碎石全都拍碎,扫到一边,然后肃穆而立,准备随时出手,他已经从交手中看出这妖魔大概的实力了。 尽管他们单独不是妖魔的对手,但众人拾柴火焰高,众多镖师结合在一起,力量还是非常强大的,屏障和拳头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吴靖宇见手中的宝贝已经不起作用了,便把他重新包裹起来,背在自己的背上,而那位白面剑客吴成宗早就拔剑而出了。 剑光从天边而来,快如闪电,直奔老妖魔的另一只眼睛,老妖魔根本来不及阻挡,直接被刺中,绿光熄灭,两只眼睛都眼瞎了。 老妖魔疼痛的张开大口,一阵绿色的妖气从口中喷了出来,朝白面剑客吴成宗卷了过去,这一次白面剑客吴成宗早有准备,毕竟之前已经见识过了从口中奔袭而出的大舌头,一击而退,毫不拖泥带水。 镖头吴靖宇和渡仁几乎是同时动手的,一位双手握刀,从上而下,劈山之势,砍在老妖魔的头顶,另一位绕道身后,拳头上已经布满劲气,砸在老妖魔的后胸膛上。 刀虽然只是没入三分,但是刀气却渗入头颅,一道道裂纹出现在脑袋上,但是四周卷曲的毛发像是活过来一样,化作之前见过的那种绿油油的大蚯蚓,朝着镖头游荡而去。 镖头吴靖宇猝不及防,被一只绿油油的大蚯蚓叮了一口,叮在左手的中指上,吴靖宇连忙后退,连头都来不及拔,落到地上,从腰间快速的拔出一只匕首,把自己已经变绿的中指给切掉了,鲜红的血落了一地,镖头虽然脸上出现了比外面雨滴还要大的汗珠,愣是没有吭一声。 渡仁佛门正宗的功力对这些妖魔有着天生克制的作用,一拳下去,老妖魔的背部顿时出现了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裂纹,然后一脚踹在老妖魔的腿腕之处,谁知老妖魔站的极稳,一脚没有让老妖魔跪下,然而把自己给震退了两步。 一番诸连打击,老妖魔双臂失去了力道,被那道屏障占据了上风,猛地向内收缩,化作一把把长剑、大刀,然后朝着老妖魔飞去。 嘭、嘭、嘭、、、 如外面的雨声一样,连绵不绝,那些刀影剑光,落到老妖魔身上,在它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老妖魔被打的连连后退,最后撞到了身后的高台上。 老妖魔没有死,支撑着高台,勉强的站了起来,面向众人,一双眼睛已经被白面剑客吴成宗给刺瞎,空洞无比,但是众人还是感觉到了那空洞里的目光,觉得它虽然没有了眼睛,还是能够看见。 “好,好,好,很好!” 老妖魔的声音阴沉沙哑,一连说了好多个好字,但落在众人的耳朵中,却有一种不妙的感觉,看着老妖魔那强弩之末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不妙的感觉来自哪里。 “但你们觉得这样子,你们就赢了的话,那你们也太小瞧本座了,现在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座的厉害,希望你们不要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老妖魔说的好霸气,唬的众人一愣一愣的,心跳加快。 只见老妖魔说完话之后,双手结于胸前,捏出一道法印,一道绿色的光芒从手心中亮起,然后迅速的蔓延到全身,整个身子变成一把绿色的火把,嘴里发出诡异的嘿嘿笑声。 大殿中变的阴风阵阵,让人皮肉松软,忍不住颤动起来。 “破!” 老妖魔一声暴喝,庞大的身躯突然之间炸裂开来,无数木屑带着绿色的火焰向四周飞射而去,顿时有五位镖师站在前列,躲避不及,被木屑射中,绿色的火焰顿时蔓延全身。 人还有没有死去,在痛苦的哀嚎,挣扎,旁边有个镖师于心不忍,上前帮忙扑火,没有想到火势顺势就烧到了他的身上,又多了一位受害者。 场面变得有些混乱,还有一些慌乱,在混乱和慌乱当中,又有一团绿色火焰目标明确的本向镖头吴靖宇。 这一团绿火是从老妖魔的脑袋里蹦出来的,火焰中间隐约还有一件东西,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吴靖宇更本没有防备,他正在竭力的控制场面,努力让更多的镖师活下来。 好在这位镖头是一位生死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关键时刻,往地上一趴,那团火焰恰好从他的背后飞过,镖头只觉得有一股力道扯了自己一下,然后身体就一轻。 “不好,镖,成宗快去追!” 镖头反应也够快的,随即就反应过来了,对方目标更本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背上的宝贝。 老妖魔拿着装着宝贝的盒子迅速的消失在大雨里,白面剑客吴成宗跟了出去,眨眼之间便不见了,法海把小女孩推到渡仁身边,声音还在渡仁耳边回荡,人却不见了。 “照顾好她,我去去就来!” 第四十六章 追寻 白面剑客的速度很快,在磅礴大雨中闯出了一条水龙,但那老妖魔的速度更快,开始的时候还能够看到一个尾巴,几刻工夫之后,就彻底消失了,跟丢了老妖魔,一个人恼怒在雨里耍起剑来,剑光四射,无数砂石从地上飞了起来,然后落到别处,等白面剑客安静下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变得坑坑洼洼。 法海的无影脚,发挥到了极至,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道道重影,那从天空中落下来的雨滴都没有落到他的身上,高速前行形成一道圆弧型气流,把所有的雨水都遮挡在外面。 这些日来,法海主要做了两件事情,一件就是琢磨无影脚,另一件事情就是研究脖子上的那串佛珠,无影脚算是被他瞎猫碰到死耗子,已经登堂入室了。 见识到佛珠的厉害,法海若再不再佛珠上下点功夫,那可真是傻子了,一番研究之后,他还真研究出一点东西,佛珠一共一百零八个,每一个佛珠上面都有一种佛门神通,法海也炼成了其中一门神通狮子吼,其他的一百零七种神通,倒是知道一些其中的一些精要,但是还不能施展出来。 其实炼成神通狮子吼,还得感谢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六字真言,要不然法海也只有干瞪眼的份,除了一门狮子吼神通,他琢磨出了佛珠的用法,这段时间一直在用元神温养佛珠。 无影脚越用越顺溜,速度越来越快,身后拖着的影子也越来越短,离真正的无影更近了一步。 与白面剑客不同,法海使用元神锁定老妖魔,虽然现在没有看到老妖魔的身影,但是老妖魔的气息一直在法海的脑海,像是灯塔一样给他指明了方向。 老妖魔看似是往破庙前方逃走的,其实在中途绕了一个弯,又往破庙后面逃走了,惹得追在后面的法海直骂奸诈。 破庙后面有一座小山,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进来过了,长满了野草灌木,估计连一条蛇都钻不进去,逼着法海冒着被雷劈的危险,从树顶上奔驰。 也许是佛祖保佑,也许是运气好,九天之上的雷霆并没有找飞驰在树顶上法海的麻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法海觉得时间过了很长,终于感觉到那老妖魔停了下来,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天空中的闪电越来越平凡,雷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看样子雨势还要加大,也不知道多少人要受洪灾,还在现在庄家没有种下去,不然不知道有多人又要饿死了。 每一道闪电走过,大地就亮一次,银白色的光芒铺满视野所到之处,苍茫一片,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天地的广阔。 借着闪电的光芒,看到了山腰处有一面峭壁,在峭壁的边上生长一棵有成人大腿那么粗的葛藤,脸盆大小的叶子,绿绿葱葱,盛开着紫色的花朵,霸占了整个的峭壁,旁边还许多动物的骸骨。 一团绿色火焰落到峭壁前面就停了下来,然后如同一缕轻烟一样溜进绿绿葱葱的葛藤当中,一个圆形的东西在空中转悠了几下,落到葛藤的根部,消失不见了,如此同时落下了一个灰色的包裹。 绿色的火焰进入葛藤当中,粗大的葛藤动了,像是一个久睡的人伸了一个懒腰,所有的枝叶都动了。 “这就是你的本体!” 法海没有隐藏身形,直接从高大的树梢落到峭壁前面。 站在山间的树林里,雨声更大了,雨滴落到树叶上发出哗啦啦的撞击声,绝对比千万人在一起的嘈杂声差不到哪里去,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 但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对于修炼有成的人来说,还是能够从千万种声音中辨别出自己想要听的声音,所以法海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清晰的传入到老妖魔的耳朵里。 “没有想到你还能追到这里来,也好,既然你不怕死,本座就成全你,嘿嘿,猜猜看,你若是死了,空心那老秃驴会不会伤心?” 老妖魔的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光凭声音难以判断它的位置。 法海也不看别处,直接死死的盯着面前异常粗大的葛藤,问道:“你知道我师父?” “哈哈哈、、、” 老妖魔一阵狂笑,法海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大雨里,也不顾被雨淋湿了的衣服,等待着老妖魔的下文。 老妖魔似乎笑够了,峭壁上的葛藤一阵晃动,变成一个绿色的巨人出现在法海面前。 “认识,当然认识,就算是天崩地裂之后,本座都忘不了!” 法海听着怎么觉得像是恋人之间的约定,画风非常的不对,难道师父他老人喜欢男人,然后又觉得于世理不容,又把男伴抛弃,跑去白云寺出了家,并不是他自己所说为了道。 法海呵呵一笑,说:“哦,这么刻骨铭心?” 法海虽然在和老妖魔说,但是他的眼睛已经瞄上了地上的那个灰色的包裹,那里面正是那个宝贝雕像。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法海的小心思,还是自己终于想起来了地上的宝贝,从身上垂下一条藤蔓,卷起地上的东西藏进自己的身体里。 法海没有阻止,也阻止不了,距离太远,更本来不及。 “本座和你师父空心老秃驴是大仇人,”老妖魔似乎很想和法海聊天,和他说起往事:“本座本是山间一葛藤,混沌无知,没有灵智,一日一位贫寒书生上山打柴,不小心划破了手,就顺手在本座的身上擦了擦血,本座本能的吸了那血,然后莫名其妙的的开了灵智。 开始的时候也没有功法,只能按照本能来修炼,吞噬血食,最初的时候本座还不能化形,也不能挪动,只能待在一个地方,吞噬来往的小动物,后来随着血食的增加,终于化形了,有了一个大概的人的模样,从山上到了山下。 山下有一个小村子,看见人,本座很高兴,本座因为人而化形,对于人有着天生的亲近,谁知这些人不识好歹,看见了本座不欢迎也就罢了,还大喊妖怪,拿着刀枪棍棒来杀本座,开始的时候本座一再相让,谁知这群凡人得寸进尺,反而打的越来越凶,最后本座生气了,把他们的血肉都给吃了。 没有想到人的血肉包含的精华太多了,一下子给吃撑了,隐隐有一种爆体的感觉,本座赶紧找了一个地方消化这些血食,谁知坐了三天,就又被人打扰了。” “好了,贫僧知道了,打扰你的人就是贫僧的师父,对吧!”法海突然开口问道。 老妖魔有些诧异,然后嘿嘿的笑道:“不错,你很聪明,本座突然之间有一种不想杀你的冲动!” 第四十七章 小和尚灭妖 对于老妖魔的欣赏,法海没有接话,他只是笑了笑,有些听听就好,若是当真,恐怕就有无尽烦恼。 老妖魔接着说道:“其实当时还有一个人,是你师父的好友,那个时候,他们两个还很年轻,都是毛头小伙子。” “这个年纪的人最讨厌,天不怕,地不怕,不服管教,什么事情都认为自己是对的!”法海突然之间插了一句。 老妖魔很奇怪的低头看了一眼法海,说:“你真的很聪慧,本座敢肯定,你若是死在了本座的手里,空心老秃驴肯定会很心痛,现在本座愈发期待把你的人头送到白云寺的画面。” 法海哈哈一笑道:“先不忙关于贫僧的项上人头,还是把你的故事说完吧!” 老妖魔深深的看了法海一眼,说:“空心老秃驴的伙伴姓周,也就是你身边那小女孩的爷爷,就是他发现了本座的藏身之地,打扰了本座的运功,让本座遭受了反噬,本座焉能放过他,想把他们两个一起吞噬掉,可当时反噬的力量太大,所以就让他们两个给跑了,临走的时候,居然还砍掉了本座的一根主藤,让本座丧失了元气,为了这一口元气,本座足足修养了三十年!” 老妖魔那葛藤编制成的身子,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变化,但是从它的语气当中,法海还是能够感受到它的愤怒和怨恨。 老妖魔接着说道:“本座向来是有仇必报,更何况毁我道基之仇,更是不共戴天,养好伤之后,本座便化身千万,来到凡尘俗世当中打听他们两个消息。 人海茫茫,找两个人还真是难,不过天意在本座这一边,有一天居然让本座遇到了一个叫做天楼的门派,他们势力庞大,消息灵通,本座与他们做了一个交易,他们替本座寻人,本座替他们办几件事情。 可即使天楼的势力庞大,也花费了十年的时间,才找到他们两个,你师父躲进了白云寺,白云寺高僧活佛太多,本座拿他没有办法,而那个姓周的已经死了,不过不要紧,你们有两句话是这么说的,子不教父之过,父债子偿,那姓周的欠下债,他们周家自然是要还的。 于是本座把那姓周的父亲挖了出来,埋在了一个九煞之地,寻遍了整个大唐帝国,找到了九位阴脉之人,剥夺了他们的血肉浇筑在白骨之上,让白骨重生长出血肉来,造出一具白毛僵尸来,让他们自相残杀!” “九位阴脉之人,你可真是有心了!”法海感叹的说道。 所谓阴脉之人,便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而且必须难产而出,落地便失去母亲,由生母之命,换子之命,双命重叠,由怨生阴,这样的人天生阳气衰弱,容易看见鬼。 “不过贫僧有一个疑问,你怎么会这些秘法?”法海皱着眉头问道。 老妖魔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说道:“本座是不会,不过天楼有人会,天楼的实力超乎你的想象,也不怕告诉你实话,你们下山之后,天楼的人就把你们的行踪告诉了本座,本座才会到此地等你们!” “等?你是说等我们?你怎么确定我们会走这里!”法海皱着眉头问道。 老妖魔嘿嘿一笑,说:“即使你们不走这里,天楼的人也会让你们走这里!” 听老妖魔这么说,法海对于那个什么天楼充满了好奇,也感到心悸,到底是怎样的势力才会把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说实话,那些四方镖局的人倒是受了你们牵连,不过本座发现了这个宝贝之后,你们就排在他们之后了!”老妖魔嘿嘿的笑着说道,显得非常的开心。 法海说:“倒是我们牵连了他们,罪过,罪过!” 法海还是对天楼比较感兴趣,试着问道:“天楼既然有如此实力,为何不让他们替你出手呢?” 老妖魔冷哼一声,说:“他们是想当婊子之后再立一个牌坊,说是不愿牵扯红尘恩怨,只想和平做生意!” 老妖魔的语气显然是对天楼没有为自己报仇,而感到不满。 “哎!”法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问道:“其实贫僧最想知道的是,是谁的血能够不仅让你开了灵智,还让你变得如此奸诈,你的那些手段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吧!” “哟!”老妖魔有些意外,道:“你居然知道本座在拖延时间!” “废话,你若不是为了拖延时间,何必和贫僧说了这么多的废话?”法海有些不屑的说:“你不会下山之后没有打探当初那位贫寒书生吧?” 老妖魔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也不怕法海翻出什么浪花,嘿嘿的笑道:“说来本座能够如今的成就,还是依靠他的气运,他就是当今文圣宰相赵开言!” “是他,怪不得了!”法海恍然的点了点头。 关于赵开言的传说有很多,居然赵开言幼年贫寒,早年丧父,母亲体弱多病,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赵开言就一边打柴维持生活,一边从当地的一位老书匠家借书读,晚上点不起油灯,便偷偷的躲在一位织女家的屋檐下,借着别人的灯光读书。 弱冠之年种了状元,开始了仕途,此人为官清廉,为国为民,颇得百姓拥护,一身才华更是惊天地泣鬼神,凡是在他的治理下,无不百姓安乐,和谐稳定,三十岁时候被招入京城,进入内阁。 如今已经有八十多岁了,依然健朗,主持朝政,颇得当朝盛元皇帝的信任,他也没有辜负盛元皇帝的信任,把帝国治理的紧紧有条,可以说当今盛世与这位首辅脱不了关系,六成的功劳都应该归于他。 有传言说,赵开言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能晓阴阳,知天理,明事理,能破万法,诸邪不能近身,更有说他曾在上任的路上喝死一位炼神期的邪道修士。 老妖魔说道:“既然本座解答了你所有的问题,你也就不要反抗了,一来少吃一些苦,二来本座也省一些力气!” 第四十八章 妖魔大阵 能活着,谁愿意死呢,即使反抗不了,也会象征着反抗一下。 更何况法海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两个人到底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法海对老妖魔笑了笑,在老妖魔看来法海这是一种嘲笑,顿时大怒,大喝一声:“找死!” 在法海身边的土地砰砰的冒出一阵阵白色的烟雾,在烟雾中爆出一颗颗指甲大小的砂砾,如同天空中落下的雨滴一样,飞向法海。 不知道什么时候,法海的肚子变的圆鼓鼓的,像是一个乌龟壳。 法海没有站在原地等待那些凶狠的砂砾,而是化作一道虚幻的淡影冲向老妖魔,谁知从地上窜出了一根根粗壮的绿藤,挡住了他的去路,像是一个个强壮的卫兵,一横、一竖、一撇、一抽,从四面八方结网而来。 庞大的藤网上绿气森森,缭绕三尺之长,甚至照亮了一片天地,朝着法海罩了过来。 法海哪能不知道藤网上绿气的厉害,那都是有着强烈的腐蚀性的东西,沾上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法印,挂在脖子上的佛珠飞了起来,口中念诵经文,佛珠上佛光大盛,像是一轮太阳从地缝中升了起来,飞向藤网,自投罗网。 佛光与绿气相遇,如同水滴进了费油当中,毕波毕波的响个不停,甚至改过了四周的雨打树叶的声音,绿气被精华,只剩下光秃秃的藤网,已经失去了最初的骇人威势,然后被佛珠一撞,凿出了一个大窟窿。 藤网无力的从空中跌落,变成了普通的葛藤,快速的缩回到土里,佛珠去势不减,奔着老妖魔的脸面而去。 只听见大雨中一声暴喝,老妖魔吐出妖丹,绿光闪烁,然后朝着佛珠砸了过去,千斤之势,压的虚空一阵颤抖,佛珠被打了回去。 不知不觉之中,峭壁四周已经白雾弥漫,等到法海察觉的时候,已经快变得粘稠了,即使是天空落下的雨滴也难以进入到白雾当中,而是顺着白雾的表面向四周滑落。 法海接过飞回来的佛珠,凝神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仿佛置身于一个虚空当中,没有一个踏实的着力点,空落落的,不踏实。 法海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半天准备的东西?”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嘿嘿,这是本座的八方迷雾大阵,小秃驴你不要小瞧了它,本座可是利用它活生生的磨死了一位化神期的高人!”老妖魔的声音缥缈的从四方瞟了过来。 “是吗?”法海不相信的反问了一句。 修为一旦到了化神期,生命就发生一个质的转变,或者说从人变成了超人,可以施展神通,神通只有元神的力量才能施展,它已经脱离了物质世界,进入了虚无缥缈的精神世界。 天地万物都是由气构成演化,化神境界已经能够以神御气,探索天地之间的种种奥妙,遵循气的运行轨迹,顺气而为,自然是能够百无禁忌,溜滑的像是一只泥鳅。 所以说想要杀死一位化神期的高手很难,打不过,逃自然是没有问题,除非是有大能者,扰乱一方元气,让元气变得混乱,让人捉摸不到气的轨迹,逃无可逃。 当然法海是一个例外,他在白云寺的时候只诵佛经,不修万法,没有人教导他,他自己也有没有仔细的研究琢磨,他这个化神,只有其表,并无其质。 空心禅师派他下山未尝没有历练他的意思,让他在劫难中自己感悟,这样印象才会深刻,对以后的修行大有帮助,为了避免中途夭折,于是又让胖和尚渡仁跟着,胖和尚渡仁的武道可不弱,只要不碰到老一辈名宿,保命自然是没有问题。 法海不认为老妖魔是一位大能者,若老妖魔是大能者,自己等人焉有命在。 法海伸出自己的元神,去感悟天地之间的气,气没有捉摸到,却感受到一阵针扎的疼痛,脑壳像是裂开一样。 “这白雾有问题,居然可以腐蚀元神!”法海心里暗惊。 化神期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元神,元神被束缚了,超人的超字就没有了,重新落到了人这一范畴,只能靠自身的武艺和法术。 法海心里虽然吃惊,但并不惊慌,双眼瞳仁中泛起金光,慧眼开了,萦绕在眼前化不开的白雾顿时消散不见了,天地之间恢复了清朗。 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中落下的雨滴,像是落到了玻璃上一样,化为一道道水痕,从旁边滑落。 目光投向前方,葛藤老妖魔那个庞大的身躯依然站在那里依然不动,双目中渐渐的泛了绿光,原本被白面剑客刺瞎的眼睛既然又恢复了。 法海站在原地也没有动,他知道老妖魔肯定还有后续的动作,果然,片刻之后,就看见从那庞大的绿色身躯上蔓延下许多绿藤,像是一条条绿色的蛇,在蜿蜒前行。 有些绿藤在地面上爬行,有些绿藤钻进了土里,目标方向都是法海。 法海嘴角微微上扬,不知不觉中挂上了一笑冷笑,静静的等待绿藤的到来。 绿藤游到离法海三尺之处,突然加速,如箭一般射了过来,速度之快,难以言说,肉眼只能扑捉到一道残影,法海早有准备,绿藤的速度快,法海的速度更快,一个跃身,一脚踩在绿藤上,接力一跃,身子飞向葛藤老妖魔的藏身之处。 老妖魔对自己的阵法很有信心,他的信心来自于多年的实战经验,只要人落到这阵法当中,都会变成睁眼瞎子,看不清眼珠子三寸之外的东西,时间稍微久一点,眼睛就会被白雾腐蚀,变成真正的瞎子。 白雾不仅可是腐蚀元神,还是屏蔽六识,让人看不见,听不到,触不到,感觉不到,陷入虚无的恐慌当中,时间久了,心智稍微弱一点的人,就会自己疯掉,更本不用出手。 漫长的岁月,老妖魔就喜欢看见别人在自己的阵法当中慢慢的疯去,其中的乐趣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唯一一点不好之处,就是布阵的时间过于漫长,容易被对手察觉。 第四十九章 神通狮子吼 藤本事植物的嘴巴,吸取天地之间的灵气,用于自身的成长。 这些延伸过来的绿藤受过葛藤老妖魔的祭炼,与寻常的藤不同,既坚韧又有千百吸盘,可以吸人精血,即使老妖魔的身体,又是老妖魔的武器。 这些年来,老妖魔利用这些绿藤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其中不乏修炼有成之士。 法海出现的突兀,老妖魔根本没有想到法海会突破迷雾,因为那是一迷幻大阵,看着是往前走,其实不是往左就是往右,反正你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最终还是把你引到原地,和那传说中的鬼打墙差不多。 “你!” 老妖魔一脸的惊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声暴喝给打断了。 “吼!” 就像是雄狮出山,一声狂吼,震动山林,百兽俯首,恍恍惚惚之间好似有一只金色的狮子头从法海张开的大口中奔了出来,张开着血盆大口,颗颗狰狞的獠牙,触目惊心,让人头皮发麻。 神通狮子吼,乃是佛门先贤,取百兽之王震慑之音,结合大道梵音,创出一门神通,以魂引天地之音,出于口,震于魂,慑于魄,使生灵听之如同王之咆哮,若是魂魄弱小,一声足以让期魂魄俱灭,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可见其威力。 法海第一次施展这样一种大神通,也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吸气藏于丹田,所有他的肚子才会看起来圆鼓鼓的像是一个乌龟壳,气随声出,圆鼓鼓的肚子也瘪了下去,一道气流伴随着绵绵不绝的吼声,如波涛一样朝着老妖魔蔓延而去。 老妖魔猝不及防,被冲了一个正着,顿时头痛欲裂,好似有千万把刀子在剁自己的脑袋,一双绿油油的眼珠子暗淡下去,庞大的身躯晃悠悠的,有散架的趋势。 法海一击得手,趁胜追击,双手结一佛门法印,佛珠佛光再次亮了起来,呼呼的转了起来,朝着老妖魔飞去,砸在了它的脑袋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伴随着一阵火花。 老妖魔哀嚎一声,庞大的身躯顿时散架了,化作了一根根葛藤,落到了地上,向四周爬去,而那灰色的包裹也落到了地上,在葛藤绿叶中间。 佛珠转了一个圈,飞到了法海身子下面,法海盘腿一坐,坐到佛珠上面,身后佛光闪烁,悬浮于半空之中,活生生的就是一尊佛。 老妖魔还没有死,只是被狮子吼伤了元神,驾驭不了自己的法力,身子散架了,布下的法阵还没有完全施展威力,就破了,白雾渐渐散去,天空中的大雨再次落了下来。 老妖魔想要逃,但是元神重伤的它难以出窍,而本体生长崖缝之中,更本挪动不了,众多藤蔓只是徒劳的挣扎而已。 法海从空中缓缓落了下来,没有完全着地,大约离地有半丈的距离,从高处俯视着下面的葛藤,心里暗想,这老妖魔怎么说也有一个甲子的道行,却这么不禁打,一声吼就不行了。 看着老妖魔不行了,法海也没有大意,在上面小心的看着,心里想着该怎样处置它,却没有想到法海还没有想到处置的方法,下面的葛藤又动了。 一根根的长藤像是长颈鹿的脖子一样竖了起来,把法海围在中间,然后高起高落,像鞭子一样呼呼的抽了下来,那力道若是抽中的话,足以把法海抽成两半。 法海双手错开,然后快速的向两边滑去,举到头顶,掌心向上,掌背对着自己的光头,身下佛珠上的佛光,随着双手蔓延到头顶,与法海背后的佛光混为一体,形成了一道光罩。 无数根长藤抽打在光罩上,把法海抽的是摇摇晃晃,像是随着波浪晃动的酒瓶子,光罩上更是有一阵阵涟漪在波动。 “好一个孽障,贫僧本打算饶你一命,没有想到你居然如此歹毒,看来是饶你不得,必须超度你去见佛祖他老人家了,让他老人家好好的收拾收拾你!” 法海对着地上葛藤老妖魔大声的骂道。 法海凝神大吸一口气,肚子又再次的鼓胀起来,然后降下来,离葛藤的主体更近一点,对着主体一声大吼,又来了一个狮子吼。 气浪如锹,飞沙走石,把那块地给搅的坑坑洼洼,直接把主体的根须都从石缝中给搅了出来,因为离得近,法海自己也倒了霉,被飞沙走石伤到了脸,在脸颊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枝繁叶茂的葛藤挣扎了几下,终于躺在地面不动弹了,终于死透了。 法海落到地上,手里拿着佛珠,一脸戒备,小心翼翼,像这种在俗世混迹的老妖魔一般都是非常奸诈的主,谁知道它这次是不是又是诈死。 法海在土坑边上等了一会儿,见葛藤还是没有动静,终于相信它是真的死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心神有些疲惫。 “神通狮子吼比六字真言要损耗小多了,若是全力念诵两次六字真言,恐怕此刻已经无力站着了!” 法海默默的比较一下神通狮子吼和六字真言之间区别,然后才弯下腰来仔细查看老妖魔的遗体。 法海听寺里的前辈说过,有些道行的妖怪都一颗妖丹,这种妖丹对修炼之人来说就是一颗灵丹妙药,可以炼化强身健体,也可以利用道家的手法炼成自己的外丹,增加自己的修为。 这也是为什么世上有那么的除妖灭魔的卫道士的原因,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不计回报的烂好人,连圣人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利便没有起早的人。 法海只是听说妖丹,而且听说的还不够全面,更是没有见过妖丹,也不知道妖怪的妖丹在哪里,若是动物的妖丹,法海还可能在动物的肚子里或者脑袋里,找一找,可面对这一大摊的葛藤,他该上哪去找呀,一时间法海犯难了! 就在法海抓耳挠腮的时候,两道光芒从远处飞射而来,一道剑光,一道刀光,落到了离法海不远处,借着闪电的光芒,法海终于看清了来人,正是四方镖局姓吴的叔侄二人。 “两位施主怎么来了?”法海问道。 镖头吴靖宇拦在白面剑客吴成宗前面说话,他怕自己的侄子又出口得罪人。 “小师父,有礼了,我们也是听到了动静,才赶了过来,不知道那妖魔去了哪里?” 法海对着吴靖宇说:“你们脚下这些葛藤就是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了过来,怕法海误会,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原来妖怪已经伏诛了,小师父真是道行高深,法力高强啊,佩服,佩服!”吴靖宇不痛不痒的夸赞了两句,话里似乎有话要说,但又说不出口似的。 第五十章 妖丹 天空中的大雨依然往下飘洒,三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吴姓叔侄两个人的头发散乱的黏在脸上。 法海说:“吴施主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好了,贫僧听着就是。” 法海因为找不到妖丹在哪里,心里有些烦躁,并不想和吴靖宇猜心思,也没有那个工夫。 吴靖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不知道小师父有没有看到我的那个包裹,你是知道的,那是我们四方镖局这次的重镖,若是丢了,我们四方镖局几千口性命也就丢了,还望小师父看着人命关天的份上,给我们指点迷津!” 按照江湖的规矩,老妖魔是法海杀死的,那么老妖魔所有的遗物都应该属于法海,即使那个宝贝是从四方镖局手里抢过来的,老妖魔死的时候在身上,那也是属于老妖魔的遗物,也就是法海的战利品,在道义上别人是无法染指的。 “小师父放心,我们四方镖局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派,但还有几分资产脉络,小师父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们说,我们四方镖局一定办到!” 吴靖宇担心法海不同意,立马又许下重诺,至于法海提出来的要求,能办到,就尽量去办,办不到,就想办法拖延周旋,得罪法海,总比得罪那位能要了他们几千条性命的人要好。 吴靖宇心里不是没有想过硬抢,他虽然是开镖局的,讲道义诚信,但那都是明面上的事情,这深山老林的,做出一两件不道义的事情,外人又不会知道,对他们的名声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一看到躺在地上的葛藤,吴靖宇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面前这个小和尚年纪小,实力却不弱,自己侄子都能跟丢的老妖魔,他却能找到,肯定会几手秘术,况且破庙里还有一个实力不弱于自己的小和尚。 一个小和尚有强横的实力,可以是运气,两个小和尚都如此厉害,那只能是背后有强大的门派,若是没有灭掉根,走漏了消息,那后果未必比死了好。 “哦,这件事呀!”法海无所谓的说:“贫僧没有看到,你们四处找一找吧!” 吴靖宇大喜道:“多谢小师父!” 法海话锋一转的说:“不过,贫僧有个要求,吴施主找到那宝贝借贫僧观摩几天,到时候再还给你们!” 吴靖宇脸上一变,拦住自己要动手的侄子,沉吟了一下,道:“小师父,道行高深,也不会贪墨我们这个宝贝,不然也不会告诉我们,但小师父你也知道,这个宝贝就是我们四方镖局几千条性命,不容有失,所以小师父能不能告诉在下,需要观摩几天?” 法海想了想说:“七天吧,就七天内,不论有没有收获,贫僧都还给你们!” “好!小师父,那就一言为定了!”吴靖宇当即答应。 法海点了点头,就去琢磨老妖魔的妖丹了,没有理会吴靖宇叔侄二人,这二人没有功夫和法海在大雨夜交谈,急急忙忙的找宝贝,只是雨很大,天又很黑,视线并不是很好,进展很慢。 过了一会儿,法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里大骂自己是笨蛋,一看镖头吴靖宇是个老江湖,定然知道老妖魔的妖丹在哪,问上一问不就知道了嘛,何必让自己在这里费脑筋呢。 “吴施主,贫僧有件事想要向你请教一下!”当即法海就开口了。 吴靖宇并没有走远,伸直自己弯下的腰,道:“小师父有话就直接说了,有什么请教不请教的,当不得!” “达者为师,吴施主江湖经验比贫僧丰富,自然当得。”法海微微一笑说:“按理说,这老妖怪应该是有妖丹的,但是贫僧却没有找到,不知道吴施主可否指点贫僧,该在哪里寻得妖丹。” “哈哈哈!” 听了法海的话,在一旁的白面剑客吴成宗笑了起来,即使在黑夜里,他的脸依旧是那么白,甚至有些晃眼。 “连这个都不知道,哈哈,笑死我了!” 白面剑客在法海面前一直丢面子,心里憋屈极了,如今见法海连一些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高兴极了,真是一个无知的和尚。 “闭嘴!”镖头吴靖宇对着侄子一声大喝,把他剩下的话全都塞回了肚子里。 “丹气,丹气,气结而丹生,”镖头吴靖宇呵斥完自己的侄子,又对法海说道:“万物因气聚而生,因气散而灭,行气之节便是关结,也就是说万物生灵都是因气而活,气没有了也就是死了,运气的地方就是灵结所在之处。 比如人就是靠丹田运气,所以人功力集于丹田,像这种植物一般都是靠根部运气,所以妖丹一般都在根部。” 镖头吴靖宇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像这种植物根须极多,虽然聚气多,但是过于分散,所以植物能够成精的非常少,没有大机缘,都只有当柴火的命。” 法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多谢吴施主解惑!” 镖头吴靖宇还了一礼,说了一句不客气,然后接着去找宝贝了。 法海蹲下身子,在葛藤根本扒了扒,终于看到了一处不寻常之处,在根部有一个凸起的圆圈,像是一个大圆球,看到这个法海心中一喜,他能够清晰的从这里感觉到一股玄妙的力量。 法海从身边找了一块比较锋利的碎石,当做了刀子,在根部开始割了起来,被法力包裹的碎石和一把真正的刀子没有任何的区别,很快就拨开了疙瘩一样的皮,露出里面的东西。 里面是一个圆形的球,有成人拳头大小,散发着绿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像是一只萤火虫,法海有些兴奋的把它从葛藤的根部扣了取出来,捧在手心,有一股清凉,像是一块极美的玉石。 法海有些好奇的把自己的法力渡进玉石一般的妖丹,看看有什么反应。 只见随着法力的渡入,妖丹散发出绿莹莹的光芒,如同一个绿色的灯泡照在地上,那些葛藤的脉络看的是清清楚楚,而这些葛藤随着妖丹被挖出来之后,便开始枯萎了,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枯藤,原本绿油油的叶子,变得黄不拉几,一碰就碎。 法海很高兴,他发现自己的法力渡入这颗妖丹,润滑无比,没有丝毫的阻塞之感,当下对把它炼成外丹,更是多了几分把握,但具体该怎样施展,还是要等回到白云寺再做计较。 法海见吴靖宇叔侄二人还没有找到宝贝,又继续把玩手里的妖丹,觉得这个妖丹看着很熟悉,想了一想,顿时想起来了,开始老妖魔的元神就是裹着这颗妖丹从那尊无叶尊者的佛像中跑出来的。 妖丹可以承载元神? 法海大感神奇,忍不住想要试验一番,只是看了看天空中闪烁的雷电,又打消了这个火热的念头,雷雨天气,神魂出窍,容易遭雷劈,然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镖头吴靖宇和白面剑客吴成宗两个人找遍了整个峭壁前的平地,终于到了那个灰色的包裹,两个都露出开心的笑容。 “走吧!” 见他们找到了动心,法海便开始往会走,待在山上淋雨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那个宝贝法海看着也心热,只是他不清楚四方镖局的实力,也不清楚自家白云寺的实力,不知道能不能惹得起,万一惹不起,搞了一个灭门之灾,就有一点对不起自己师父和寺里那些人了,所以他才会对那宝贝放手。 第五十一章 赶路 一晚上的斗智斗勇,又是打扫战场,所有人都很累,看见法海三人回来,众人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安心的去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天空依然阴沉着一张脸,只是雨势小了很多。 镖头吴靖宇起来很早,站在破庙主殿大门前,望着外面茫茫一片的雨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马匹都变成了枯骨,离下一个城池还有百里多路,外面下着雨,山路泥泞难走,恐怕需要两天的时间。 不管如何,路还是要赶的,丢失了脚力,若不再抓紧点时间,就要误了交镖的时间,那个后果也不是他们所能承担,所以有困难也只能迎难而上。 镖头转过身子把所有人都叫了起来,准备准备开始上路了。 同伴的尸体在打斗的过程当中都变成灰尘,难以搜寻,只能放任它们躺在杂草荒石之间,三十多个镖师,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十一个人,无不带着哀痛的肃穆。 法海和渡仁两个人在主殿中为那些逝去的人念一篇往生经,虽然那些人的魂魄已经被老妖魔吸干,但重在安慰,可以让活着的人好过一些。 拖拖拉拉,到了晌午时刻,才开始出发。 法海从镖头吴靖宇那里借来一件黑色雨衣,让小女孩穿上,毕竟她只是一个没有修炼的普通人,瘦小柔弱的身体,难以抗住雨水的寒气,在大雨之中待久了,难免会生病。 雨相比昨天晚上来说,是小了,但是刮起了风,风夹着雨,落到人的脸上,生硬的痛,还有一股往骨子钻的寒意,虽然众人在运功抵抗,但还是冻得脸色苍白。 小女孩走了几里路就难以支撑了,此刻就趴在渡仁的背上,一脸的羞愧,觉得自己拖了别人的后腿,那些镖师表情严肃,紧紧的抿着嘴唇,闷不吭声的往前走。 渡仁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法海,但是一张开口就灌进了一口冷冷的风,把口边的话又给吹散了,咳嗽了几声,差一点憋过气了。 傍晚的时候,一行人还有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众人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山谷里渐渐的起雾了,随着风从山谷里慢慢往上蔓延,最终把法海一行人笼罩在浓雾当中,视野就更加的差了,除了法海之外,其他人看不清一丈之外的地方。 天好像缺了一块,自从雨水落下来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停过。 “吴施主,还是找个地方先避避雨吧,要不然还没有到地方,就先冻死了,况且天也快黑了,夜间赶路危险挺大的!”法海嘴唇有些泛乌,显然是冻的不轻。 镖头看了看众人的样子,知道他们坚持不住了,从早上出发,路上就一直没有休息过,就连吃饭都是边走边吃。 “是啊,小师父说的对,是要找一个避雨的地方,可这荒山野岭的,到哪里找避雨的地方呢?”镖头吴靖宇也是一脸的为难,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法海不说话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了出来,闭上眼睛,散出自己元神的力量,去搜索方圆五里之地,这也是他目前能够触及最大的地方。 如清水淌过脚面,如清风拂面,又像是柳絮轻舞,白云轻卷,这是一种玄妙而又舒服的感觉,仿佛霎那之间,自己与天地合为一体,水乳交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所到之处,所有东西都清晰的呈现在脑海里,就像是高清摄像头一样。 片刻之后,法海睁开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疲惫让镖头吴靖宇产生了幻觉,他在法海的眼中看到了一个世界,等他准备仔细再看的时候,又消失不见了。 “从这里上去,一里路,有一件废弃的木屋,应该猎人落脚的地方,我们可以去那里避避雨,等恢复体力之后,再出发吧!”法海指了一个方向说道。 镖头吴靖宇当然不会反对,其他人更是求之不得,于是由法海带路,其他人匆匆的跟着后面,朝着小木屋奔去,就连法海的神奇之处都没有人在意。 小木屋并不大,恰好能够容下这些人,屋子里面还有一些柴火,应该是之前在这里休息的人留下的。 众人生了火之后,便围在火堆旁边,火烤自己的衣服,又或者靠在一起休息。 “鬼老天,差点累死佛爷我了!”渡仁背了一个人,天上又下大雨,路又难走,着实累的不轻,坐下来之后便说了一句怨言。 法海斜睨了渡仁一眼,说:“你说这话的时候,最好不要让佛祖听见,他老人家还住在天上呢,你这样骂老天,要让佛祖他老人家该如何和老天相处呢!” “我嘛,也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渡仁立刻明白的法海话里的意思:这里还有其他人呢,注意一点自己的形象。 小女孩一直在渡仁的背上,没有怎么累到,一边给火堆添着火,一边看着两个小和尚发笑。 白面剑客吴成宗却冷哼一声,刚想说话,却被他七叔吴靖宇抢过话题,道:“两位小师父真是真性情!”说话之后还瞪了自己侄子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渡仁也不回话,盘坐在地上,运行功力,把身上的雨水全部蒸干,顿时白雾缭绕,胖和尚渡仁的脸在白雾当中若隐若现,庄严而又肃穆,活像一尊佛像。 小女孩惊讶的张开了嘴说:“胖和尚,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有几分佛像嘛!” 白面剑客吴成宗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他自问自己做不到这一步,也知道了,面前这位胖和尚比自己功力要深厚的许多,自己与他还有一定的差距。 白面剑客吴成宗家室不错,自出生以来都是被别人捧着,难免养出一丝自大的心态,再加上资质不错,修炼有成,自出道之后,在同一辈当中难有敌手,更是则增加了他这一种自大的心态,身上逐渐多自傲的气息,觉得别人都不如自己。 说实话,面前这一幕有点让他受伤,不过也激发了他的斗志,他从来就是一个自负的人,不可能轻易认输的,不知不觉中目光中多了几分战意。 法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知道胖和尚渡仁是在卖弄,蒸干衣服,只需运功顺着周身的筋脉走上一边,身体就会发热,悄无声息的烘干衣服,但是要搞的像这么声势浩大,那必须将功力远处体外,以力为火,炙烤衣服,只有在低温突然之间变为高温,才会把水变成气,这样以来不仅需要大量的功力,还要忍受功力出体的撕裂的疼痛,正所谓装逼是有代价的。 或许最近倒霉透了,所以老天没有找这些人的麻烦,平安的度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天天一亮就起来了,胡乱的填了一下肚子,就奔向下一个城池,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四方镖局虽然不能说在每个地方都有据点,但是绝大数地方都有据点,恰巧这个名叫后嗣城的地方就有一个据点,是一家大客栈,所以一行人的住宿条件那是没话说了,都是最好的,软床,棉被,大桶,热气腾腾的水,可口美味的菜肴,绸缎的衣服,衣食住样样不缺。 第五十二章 运气图和祭炼 城里的雨夜与城外的雨夜并没有多大的区别,都是嘈杂的雨声,吵的人难以入睡。 法海没有睡觉,从镖头吴靖宇那里拿来了雕像宝贝,法海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这尊宝贝。 这么一看,顿时觉得近看和远看并没有什么区别,一个模样。 “难道这是象征一种永恒吗?”法海暗自猜想。 猜想无法得到论证,想的再怎么多,也是无用,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塑雕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不软不硬,甚至有一种抓住真人的肉感,入手还有一种暖意,像是捧着一个装满温水的陶罐,不冷亦不热,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舒心。 法海看着雕像,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道士的发髻,僧侣的衣服,不伦不类。 “难道是说佛道合一吗?”法海有超前卫的想法,看着这种装束,容不得他不这样的去想。 雕像在法海手里颠过来颠过去,并没有法海想象中的暗门,表面也没有用特殊的药水写下秘籍,不论是滴血,浸水,还是火烤,都是那副万古不变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烦。 法海心烦的叹了一口气,把宝贝放在面前的桌上,盯着看,忽然之间法海心念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一闭,然后有睁开,眼珠子有两点金光在闪烁,像是两个星星。 慧眼见真,能渡彼岸,又谓知诸法空,体诸法性,是则以慧眼观法身也。 慧眼观像,终于让法海看出许多不同之处,雕像表面平淡无奇,但是内部有光彩游动,像是鱼一样的游动,游动一段便停顿一下,亮起炫丽的光芒,然后又暗淡下去,接着游动,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周身游走,看似毫无规律,但是仔细一看,却有迹可循。 “这些停留的地方好像是穴道,游动的时候换做一段亮光,像是气,难道这是一副运气之图!” 法海越看眼睛睁得越大,最后足足又铜铃大小,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默默的记下运气之图。 记下运气之图之后,法海又打起了法宝的注意,是法宝就能被炼化,然后用元神蕴养,法宝不但越来越墙,而且和主人之间更加的亲昵契合,使用起来,更加灵活省力。 “贫僧是说过七天之后把法宝还给你们,但是也没有承诺不炼化吧!”法海小声的对自己说道:“况且按照江湖道义来说,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炼化了,也不算过分!” 法海强行说服自己之后,便开始祭炼,祭炼法宝的方法有很多种,最简单最常见的就是血祭,拿自己的血去温养法宝,时间久了,就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然后通过这种血脉之间的联系,用意念去侵蚀法宝,只不过这样的祭炼虽然简单,但是耗时长,而且上面的血腥气味很容意让人发现。 这样简单的方法并不适合法海,一是因为他只有七天的时间,七天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自己的血浸入法宝,甚至连表皮都难以浸入,二是因为他祭炼法宝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血祭太明显了。 法海知道四方镖局的势力很大,但是势力很大的四方镖局时时刻刻都在忌惮,甚至可以说是害怕镖主,可见法宝的原主人有多强大,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法宝被人祭炼,岂能善罢甘休。 既然不能用简单的血祭,那只能用效率比较快而且比较隐蔽的魂祭,拿自己的灵魂去侵蚀法宝,在法宝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魂祭的要求很高,也很危险。 人有三魂,一名胎光,太清阳和之气也,一名爽灵,阴气之变也,一名幽精,阴气之杂也,三魂合一,为归元,又曰元神,也就是化神境界,只有元神才能进行魂祭。 法宝有灵,灵而生智,魂祭的时候就是要抹掉法宝的智,保留灵,这是一个细致的工作,若是在过程中损害了灵,那么法宝也会受损,法宝之所以为法宝,就是因为法宝有灵性。 然后用自己的元神去炼法宝的灵,重新生出智,与自己亲近的灵智,这个过程很危险,在抹智的时候,法宝肯定会反抗,越是强大的法宝,灵智越强大,反抗的力量也就越大,弄不好就会伤了自己的元神,肉体的伤好养,但是元神之伤可就不是那么好恢复,要么灵丹妙药,要么慢慢疗养。 面前这个宝贝法海是见识过它的威力,自然知道它的强大,所以法海不准备强来。 看着法宝穿着佛家的僧衣,想来与佛家有着渊源,自己可以先念几篇佛经,与其拉近一下关系,然后悄悄的试探一下。 法海认认真真的念一篇佛经,舌绽莲花,满屋梵音,佛光四溢,满屋生辉,法海半开半阖的眼睛看见那雕像的身上也泛起了同样佛光,两者交融在一起,有一种天生的亲近。 法海心里暗喜,自己的方法果然有效,若是不用魂祭直接让法宝自己动认主,那岂不是更好。 法宝除了强制被祭炼,还可以主动归附认主,让别人烙下元神印记,二者合一,不分彼此,这样的结果最好,不但可以保持法宝的灵性和成长性,而且使用的时候更加的方便省力。 法海自然不会辜负这份亲近,元神出窍,慢慢的靠近面前的雕像,法海好像触摸到了一层薄膜,微微一用力,便穿了进去,进入了雕像的内部,没有一丝的生涩之感,如鱼得水。 法海感觉自己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时空,是一个炫丽多彩的空间,身在虚空之中,上无天,下无地,四周没有遮风之墙,一眼望去,全是流光溢彩,如同你流星雨一般。 “就是法宝内部?好生漂亮!”法海发出女人一样的感慨。 在炫丽的光芒之外却是漆黑一片,分不清方位,混为一体,或者直接说是混沌更为合适。 “难道这里自成一方世界?”法海有些惊愕。 这个时候法海才真正的知道这个法宝的妙处和宝贵,他突然之间有些后悔把这个宝贵归还给四方镖局。 “得想个办法把这个宝贝永远的变成自己的才好!”法海有些思虑。 第五十三章 意外的一幕 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 法海分本没有发现雕像法宝的灵智,甚至没有发现灵的存在,所以根本无从谈论烙下元神印记。 “人活着就是麻烦,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怪不得说苦海无涯,佛祖他老人家真很明智!”法海开始跑神,开小差了。 法海的元神从宝贝里面退了出来,然后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透透气,顺便缓解一下大起大落的心境,驱散心中的烦躁。 窗外正在下着雨,刮着风,风是南北风,刚好从窗前刮过,却又没有把雨点带进屋子。 雨已经小了很多,但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望着空中云层的厚度,估计还得继续落上几天。 抬头望着天,忽然之间,一个念头从法海心头闪过:“不知道这云层之中有没有传说中龙?” 这个世界也有关于龙的传说,在传说中龙是一种神,叫做雨水神,他们都有大神通,能够行云布雨,而且掌管着天底下所有的江海湖泊,一个念头就能掀起惊涛骇浪,酝酿出一次洪灾。 法海想要见识见识,闭眼睁眼,两点金光在眼珠子里亮起,然后旋转起来,如同星系中的黑洞,只不过他的是金色。 双眼的视线打破空间的束缚,穿越距离的阻碍,直接落到墨黑色的云层当中。 双眼之中没有其他的东西,只有黑黑的云层,黑云似乎感受到了不速之客,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开始不停的翻滚起来,如同波浪,但这对法海的视线根本没有影响。 视线穿过了厚积的云层,里面空无一物,更本没有传说中的雨水神--龙,法海有些失望,传说毕竟是传说,并不可信。 忽然之间一道银色的光芒从厚积的云层中闪过,突然出现,又突然的消失,来的很快,去的很快,根本无从扑捉。 然后耳边便传来了一声轰鸣之声,顿时,法海知晓那道银色的光芒便是闪电。 闪电雷声过后,云层似乎紧密了一些,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了一样,变得实在了,视线在其中穿梭,似乎有些阻碍。 “那是?” 突然之间法海发在黑云的下面又升腾出一些黑雾,虽然同样是墨黑色,但看上去感觉明显不同,黑云的黑,就是一种颜色,看了一眼之后,不会有多于的想法,就只有一个反应,噢,黑色呀!是一个不会变色的死物。 但那黑雾却不同,好像是一生灵,有着非常强烈冲击的生命力,可这生命力却又给人一种邪恶的厌恶。 “这个应该是怨气!”法海认出了黑雾,有些惊讶的说道:“怨气冲天?” 法海把注意力从云层中撤了回来,有些惊疑的盯着那蒸腾而起的怨气看,好似在里面看到了一副画面。 地点像是在身边,又像是遥远的天涯海角,拿不准具体的位置,只能看清那是在大山深处,四周都是巍峨耸立的高山,一重接着一重,在山与山之间有一个平原峡谷,那里住了很多很多的人,他们奇装异服,不是大唐之人,倒是像边缘之处的异族。 一群人拿着武器守着四周,把另一大群人围在中间,中间的这些人又分为了好多群,一群人衣衫褴褛,手脚捆绑,躺在地上哀嚎挣扎,另一群穿着大红大紫的衣服,头顶上还戴着奇特的头箍,有几个人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 在峡谷的中央有一尊超级大的鼎,三足双耳,四面八方还有怪兽的雕像,墨黑色,和天空中的云层是一样的颜色,在鼎下正燃烧着熊熊烈火,蒸煮着大鼎,不一会儿大鼎里面开始翻滚朱红色的气泡。 那些带着面具的人开始指挥那些穿着大红大紫衣服的人,让他们把大鼎里面的液体舀了出来,然后浇在那些衣衫褴褛人的头顶上,滚烫的朱红色的液体,迅速的包裹住人,变成一个朱红色的大红球。 过了一会儿,面具人拿着一把造型奇怪的刀子和一个竹篓,走进朱红色的大球,用刀子在上面开了一个口子,迅速把竹篓里的东西倒了进去。 法海看的分明,那是些他从来就没有见过的奇怪的虫子! 在峡谷的高处,有一高台,那上面坐着一个人,低头注目着这里的一切,法海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便把目光投向他,谁知那人竟然有了感应,同样抬起头来朝着法海视线的方向看了过来。 目光如剑,锋利无比,有一种择人而食的狠戾,看的法海心惊肉跳,下意识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紧接着便回到了客栈的客房。 站在窗前的法海身体一个晃动,脸色有些苍白,双目中有惊喜也有害怕,百感交集。 “没有想到我的眼睛居然如此厉害,可以突破时间空间的限制,更没有想到居然可以追溯因果,看到过去!”法海小声的嘀咕着,随机身体又是一个哆嗦,喃喃的说道:“这个世界真的好危险,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仅凭一个虚无的目光就能感应到我的存在,好厉害,好厉害,真是一位大能之人,也不知道师父能不能打过他!” 法海不知道的是峡谷那边的人也有同样的感慨,古瑱王双目紧紧的盯着天空,用只有他自己一个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好厉害的一个人,居然能够穿越空间壁垒窥探到这里,恐怕已经登上了果位,希望他不是大唐之人,不然此行必败无疑!” 随即古瑱王收敛自己脸上的忧虑,开始催促下面的人加快速度。 意外的看到了一幕,让法海对那雕像宝贝有了更深的贪念,愈发迫切想要把雕像宝贝留在自己的身边,这个世界有了太多的危险人物,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突然之间,法海感到一阵不安,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蝼蚁,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法海关上了窗户,拿起宝贝,放在眼前,口中喃喃的说道:“宝贝呀宝贝,贫僧该怎样才能把你永远的留在自己的身边呢?” 第五十四章 心魔 没有敲门声,房门就被推开了,能这样进房的只有胖和尚渡仁。 法海知道是他,所以头都没有抬一个,继续摆弄手中的法宝,胖和尚脸上全是化不开的烦恼。 “法海,佛爷我想破戒了,”胖和尚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不知道,我刚刚从下面走了一遭,那大厅桌子上全是好酒好肉,更有好多说不出名的美味佳肴,香气弥漫,闻的我口水都出来了,当时恨不得扑上去大吃一顿,还好凭借大毅力,止住了内心的贪念。” “没事,你去吃吧,正所谓酒肉穿肠肚,佛祖心中留,心中有佛,不必在乎那些形式,”法海抬起头来,说:“不过,你最好要避开别人的眼目,你毕竟是一个出家人,在白云寺修行,多少要顾忌一下白云寺的面子,不然回去之后有你好受!”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胖和尚这才看到法海的脸色,顿时大骇。 “我怎了?”法海不明所以。 胖和尚说:“你的脸色特别的难看,苍白无血,像是一张死人脸,而且眼圈漆黑,双眼之中有着一种骇人的目光,不像人的眼睛,像是饥饿野兽的眼睛,阿弥陀佛,你不会是中邪了吧!” 法海有些不相信,不过看着胖和尚严肃的样子,又不像是说慌,连忙走到一面铜镜前面,对着铜镜观看自己的样子,黄色的铜镜倒映着自己的脸,虽然看不出来自己的脸色有多苍白,不过目光之中的凶狠,连自己看了之后都是一阵胆寒。 “不会是这个东西害了你吧!”胖和尚的声音又从后面传了过来。 法海突然之间吼道:“你别动它,它是我的!” 法海猛的冲了过来,抢过雕像宝贝,把胖和尚撞倒,胖和尚坐在地上,一时间也忘了爬起来,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法海,同时双目之中充满了担心和害怕,以他和法海的关系,拿个东西看看,即使法海不愿意,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动作。 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胖和尚,法海自己也愣住了,他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一脸怪异的尴尬。 “你到底怎么了?”胖和尚在地上低声的喝道。 “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法海羞愧的低下了头,然后坐到胖和尚的面前,把之前的经历说了一边。 听完法海的话,胖和尚一脸坚定的指着法海怀里的雕像说道:“是它,一定是它,它一定是个魔物,你被它蒙了心智,迷了心窍,待佛爷我毁了它,看它还怎样作怪!” “不,不是它!”法海摇了摇头,说:“刚刚我也是蒙了,现在终于回过神了,不关它的事情,是我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我好像有了心魔!” “心魔?”胖和尚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法海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起了心魔呢?” 修道之人最忌心魔,心魔一生,性情大变,行事捉摸不定,喜怒无常,嗜杀喜血,若不能及时的破解心魔,最后要么被别人杀,要么就是自杀,除了身死道消,没有第二条路,所以胖和尚才会格外的紧张,连说话的声调都变了。 法海说:“心魔由心而生,而心通百窍,最让人捉摸不定,心思更是百转千回,一念起,万魔生,一个不小心就着道了!” 法海找到了问题所在,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望着一脸紧张的胖和尚呢,反而安慰起来了他。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明白心魔因何而起,等我破解了它,修为必定大涨,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 胖和尚说:“你可别骗我,虽然我不喜欢动脑子,但是不代表我笨,若是心魔那么好破解,也不会让修道之士畏之如虎,更不会有那么的修士陨落心魔之手,你赶快和我仔细说说,你准备怎样破解心魔!” 法海叹了一口气说:“说来,主要的缘由还落到我那不靠谱的师父身上!” “空心祖师,他怎么了?”胖和尚问道。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法海眼色复杂的把雕像宝贝放在地上,慢慢的说道:“我师父从来没有教过徒弟,或许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收徒弟,所以更本没有做好做师父的准备,教徒弟,他更是不会,这些年来他只是让我自行发展,估计他是学那道家的无为而为,顺其自然。 整天就让我看佛经,读佛经,让我在佛经中悟道修道,虽然我有些成就,但是修为提升的太快,心境不稳。 这些年来,我更是连一点护道的手段都没有学会,在内心深处生出难以察觉的不安,下意思的催眠自己,自己很强大,下山之后,碰到一些小妖,也是顺手灭之,更是添加了这一种盲目的自大。” 法海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接着说道:“直到见识了那个神秘的人物,撕破了这样的盲目的自大,自己在有大神通大能面前,只是一介蝼蚁,心态失衡,于是迫切的需要一种安全感。 而这件法宝就在面前,而我又见识到了它的神奇之处,自然而然的把它当做救命的稻草,在它身上寻找安全感,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它身上,于是生一种病态的占有欲,自身实力不够强大,这才是心魔所在,只要我学会强大的护道手段,认为自己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全,这心魔便不攻自破!” 胖和尚听法海说的有模有样,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但又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你有几成把握?” 法海想也没有想的说:“十成!” 胖和尚有些不相信的说:“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法海说:“怎么会,骗谁也不会骗你呀!” 胖和尚说:“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 法海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那是为了你好,给你增添一点江湖经验,省的你以后行走江湖的时候吃大亏,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一问佛祖!” 胖和尚只是给了法海一个鄙视的眼神,让他自己去领会。 第五十五章 传功 一番嬉笑之后,消散了紧张的气氛,两个人又变成了曾经欢乐的少年。 “我刚刚得到一副运气图,看着很厉害的样子,你要不要?”法海得到好东西,能够分享的,他都不会对渡仁吝啬。 渡仁粗声说道:“要,为什么不要,你快快传给我,我也好炼成绝世高手!” 法海微微一笑,双手顶住渡仁的胸口。 渡仁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问道:“你干嘛摸我的胸,你不会动了淫念吧,我告诉你呀,我不合适,你我都是佛祖的弟子,勾搭在一起有违伦理!” 法海怒道:“滚,死胖子,贫僧在怎么思念凡尘,也不会念到你身上,贫僧在给你传功,你难道不知道高深的法诀都是不宣于纸,只能意会而不可言传吗?” 渡仁说:“真有这么玄乎?那还等什么,快点!” 听到法海的肯定,渡仁有些迫不及待,法海也不说话了,开始引导渡仁运气。 这是一个相互配合的过程,首先被引气者必须心无杂念,然后放开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引导者必须功力深厚,保证有足够的力量去引动别人的气。 两个人从小生活在一起,心意相通,配合起来自然是非常的默契,没有丝毫的阻塞,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随着法海的引导,渡仁体内的功力开始按照运气图上的轨迹运转起来,这么一运功,渡仁便知道法海所言不虚,此功法当真不俗,远超自己所学,不说别的,就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而言,就比自己原先的功法要快上好几倍,而且转化为自己的功力速度也很快。 可惜的是渡仁不能内视,不然定然可以发现,运气图所修炼出来功力带有炫丽的光彩,如同一道道彩虹一般。 法海只是帮忙引导了三遍,正应着那句话,事不过三,能不能不记住全看渡仁自己的福缘,若是记不住,那只能说此法与他无缘,强行修炼只会折了福分,不可强求。 法海收了功,渡仁依旧在修炼,看样子,他已经记住了运气的路线,法海无奈的摇了摇头,给渡仁护起法来。 “咦!” 法海轻咦了一声,他发现渡仁身上隐隐有一层炫丽的光芒,和他在雕像宝贝内部看到的光彩是一个样子。 “这些光芒?” 法海看着这些光芒若有所思:“光芒灵性十足,难道说那些炫丽的光彩就是法宝的灵?” 一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愚蠢:“真是蠢的可以啊!近在眼前都不能发现,还说有一双慧眼,真是够丢人的!” 法海也不管什么渡仁了,重新拿起那件宝贝,开始在那些光彩中烙下自己的元神印记,只是光彩异常的多,每一道光彩都烙下自己元神印记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这个过程容不得偷奸耍滑,只能慢慢来。 困扰的问题解决之后,法海是一身轻松,认识到心魔所在,他对这件法宝也不再执着,甚至有意的送它远离自己的身边,当做锻炼自己的心智,等到适当的时候才会把这件法宝寻回来。 雨接连不断的下,一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镖头吴靖宇也没有停歇的意思,购好马匹,储备了干粮和水之后,便再次出发了,他也想早一点交货,这东西放在自己身上多一点,就多一分危险,更多一分焦虑和担心,还是早早脱手的比较好,这样自己还能多活几年,走了大半辈子的镖,从来没有向这一次这样操心的。 小女孩周二珂和法海共骑一匹马,虽然小女孩有些扭捏,但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众人赶时间,不能因为她而拖拉了行程,所以她就没有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了,穿戴好雨衣缩在法海的怀里。 其实法海他们三个并不用把行程安排的这么赶,但是为了宝贝,他们只能随着镖师们的行程。 骑在马上,法海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法宝上烙元神印记,好在法宝对法海并不排斥,相反十分的配合,所以十分的顺利。 随着元神印记越来越多,法海感觉到法宝与自己的那份亲昵,虽然不能说指挥如臂,但也相差不远,而且随着祭炼的进行,法海发现自己的元神逐渐的壮大,甚至元神上都带有那种炫丽的色彩,熠熠生辉。 一路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三天,到达了高粱城,四方镖局的人在高粱城里补充了一些人手,当然也是他们四方镖局的老镖师,值得信任的人,队伍再次扩充到了三十人。 自从学了无名的功法之后,渡仁一直很兴奋,红光满面,可是到了高粱城之后,却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毫无精神。 法海有些担心,渡仁这个样子,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哪怕是渡仁在生病的时候,都没有这个样,开始的时候以为是功法炼出了问题,后来一问才知道,更本不是。 十多年过去了,高粱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和十多年前的高粱城判若两城,即使有些旧印记,渡仁也认不出来,况且他的记忆本来就很模糊,到了城里转了一遍,更本找不到了自己的家在哪里,所以他非常的伤心,他是真的没有家了。 法海安慰道:“出家人四海为家,你又何必执着于那一砖一瓦呢,心安之处便是家,你在白云寺待的安心,白云寺就是你的家,你又怎么会没有家呢?” 渡仁没有听法海胡扯,问道:“我现在算不算是孤儿?” 法海立马摇了摇头,说:“你若是孤儿,那么全天下都是孤儿了,你想啊,你有我这位疼你爱你的小师叔,还有大靠山方丈师父,还有许许多多的可以说话的师兄,怎么能算孤儿呢,你是儿不假,可你哪里孤了呢?” 渡仁常常呼出了一口气,说:“你说的也对,有了你们,高粱城的家在不在都无所谓,反正这么一些年没有他们,我一样活的开心,活的潇洒!” 解开心结之后,渡仁也是一身轻松,多了几分飘逸除尘的味道,更像是一位出家人了。 人多了之后,赶路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镖头吴靖宇也不显之前那么慌张,可能是人手多了之后,给他安心的理由和力量,一路上时不时的走到法海身边,和法海聊上两句,法海知道他是不放心放在自己身上的宝贝,但是法海就不是接他的茬,让他着急,看着他着急的模样,法海就很开心。 白面剑客吴成宗很少露面了,自从见识了渡仁的功力之后,他便一直的在苦修,不浪费一点时间,颇有几分拼命三郎的架子。 人多了也热闹了,宿营的时候,说说笑笑的,有了人烟生气。 第五十六章 山间瀑布 大雨一连下了九天,方才停歇。 大雨过后,天空万里无云,碧空如洗,一眼千里,阳光灿烂,青山连绵,青草绿叶,万物生机勃勃,一片欣欣向荣。 这样的日子并不是适合分别,一点都不能烘托那种离别惜惜之情,但是法海等人那些镖师们也不是那种交情很深的朋友,若不是有利益纠缠,恐怕早就不相见了,所以分别的时候也就不用在意场景了。 七天时间里,法海不分日夜的在法宝里面烙下自己的元神印记,终于完成了这项宏大的工程,现在法宝就像是他的身体的一部分,两者之间息息相关,但是外人是看不出来什么。 祭炼完成之后,法海就毫不犹豫的把法宝还给了镖头吴靖宇,干脆让吴靖宇都有些惊讶,原本吴靖宇还以为有些波折,没有想到顺利超乎了他的想象。 说实话,在送出法宝的那一刻,说法海心中毫无波澜,那是不可能的,送出去之后,法海就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好不容意压制的心魔又在蠢蠢欲动,搞得法海连忙默念心经,镇压心魔,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再说了,小师父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来四方镖局找我们,你的大恩,我们四方镖局会永远铭记,”吴靖宇对着法海和渡仁一拱手,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就此别过了,有缘我们再会!” 法海还了一个佛礼,说:“施主一路保重!” 双方便不再说什么道别的话,镖师们策马朝着京城的方向奔去,不一会儿便看不见影子,地上泥泞的印记说明他们走过。 渡仁看着愣愣出神的法海,问道:“你舍不得他们了?我也没有看出你们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呀!” 法海说:“我不是舍不得他们,我只是舍不得法宝而已!” 法海还能感应到法宝的存在,感应到法宝在一步步离自己远去,就像自己的情人离开一样,心里默默的估算着,自己与法宝之间的联系大概能够保持千里的距离,超出了这个距离,就彻底感应不到了。 “你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把法宝给他们呢?”坐在前面的二珂好奇的问道。 法海微微一笑,道:“佛家讲究一个缘,缘起而聚,缘灭而散,若是那法宝与我有缘,日后定会回到我的身边。” 二珂心里慢慢咀嚼着缘起而聚,缘灭而散这句话,不也知道这小女孩的心里面想着些什么。 “走吧,我们也回寺里吧!”法海骑着马向白云寺方向奔去。 落雨的时候,想要天晴,天晴的时候,想要落雨,头顶烈日,炙烤着大地,火热火热的,连草都耷拉着脑袋,更别提赶路的人了。 “这天气有些不对呀,夏天好像提前到来了,佛祖他老人家怎么不提前给我吱个声呀,也好让我准备准备,真是热死我了!” 渡仁坐在大树阴下面,纳着凉,可是一点风都没有,反而有一股闷热,地气从脚下蒸腾而上,直往鼻子里面钻,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只好拿着宽大的衣袖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说着胡话。 二珂也是热的满头大汗,乌黑头发都黏在了脸上,听了渡仁的话,反驳说:“佛祖他老人家凭什么要冒着危险提前泄露天际给你呀,你又不是他干儿子!” “哎呀,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最近也变得贫嘴了!”渡仁对着二珂问道:“不过你在出家人面前这么污蔑佛祖,是不是有些过分呀!” 二珂一脸认真的问道:“你们两个是出家人吗?” 渡仁摸了摸自己头,说:“是呀,你难道没有看见我们两个都是光着头吗?剃去了三千烦恼吗?” 二珂被渡仁的无耻态度气的没话说,再怎么说她还是一个小女孩,脸皮当然没有渡仁厚,不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的。 法海躺在地上,被呛鼻的地气熏的有些受不了,又从地上爬了起来,靠着大树站着,说:“是不是山上和山下的天气不一样啊,贫僧记得以往这个时候也没有这样的热呀!” 二珂也说道:“我也记得以往没有这么热。”然后又补充道:“也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雨!” 前些天的那场雨是出奇的大,也出奇的长,即使走在着荒山野岭,也能听见远处山涧的轰隆之声,不出意外的话,不少地方的河流应该决堤了,不少人恐怕又要遭受洪灾的折磨了。 “事出反常,必定有妖,不过这些事情也不用我们去操心,自有那些以天下为己任的大人物去操心,我们也别躲在这里了,去寻那河涧吧,听着声音,应该不远!” 法海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那河涧,沾点水凉快凉快。 渡仁有气无力的说道:“可我真的走不动了!” “那你就待这里吧!”二珂很快的接过话来,然后一蹦一跳的跟着法海身后,她一直被特殊照顾,一直坐在马背上,倒不是很累。 望着两个人背影,渡仁在肚子里面骂道:“奸夫**!”然后牵着马跟在后面。 河涧并不远,只是山林之中林木茂盛,隔绝大部分的声音,所以从高处落下来水声传到法海三人耳朵里小了许多,让他们错判了距离。 走到近处一看,原本并不是什么河涧,而是一个瀑布,七八丈之高的悬崖,一道白练从上面甩了下来,巨大的水流带动了空气,形成一阵阵凉悠悠的风,烟蒙的水滴随着风向四周飘去,还没有靠近,就感觉脸上湿漉漉的,凉悠悠的。 瀑布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水潭,白色的浪珠翻滚,像是一潭煮沸了的水,潭水看样子很深,在没有浪花的地方,那水蓝幽幽的,有一股神秘。 渡仁感受到那股透心凉的爽意,顿时满血满状态的复活,激动的大喊大叫,扔掉手里的包裹,三步并作两步,本向河水,双手不停的把水往脸上招,巨大水珠从脸上滑落,让衣服更加的湿了。 法海和二珂也很开心,两个跟在后面,快步走到河水边上,洗手、洗脸,驱逐热气。 “快看那里!” 突然之间渡仁一声喊,法海和小女孩顺着渡仁手指的方向望去,水潭里面正有一条肥美大鱼,旁若无人的游动。 第五十七章 肥鱼 “那不过是一条比较的鱼嘛,怎么啦?”法海有些奇怪的看着胖和尚。 胖和尚渡仁努力的把他双小眼睛瞪的圆圆的,死死的盯着法海说:“那可以是一条鱼呀!” “鱼?” “对呀,鱼!”渡仁很激动的走到法海面前,然后这股激动就感染了法海,两个人激动的抱在了一起。 二珂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问:“你们两个在发什么神经病?” 法海没有回答小女孩的问题,而是对渡仁说:“光有鱼也没有什么作用,又没有佐料,甚至连盐巴都没有,怎么吃?” 二珂终于明白他们两个要干什么了,惊讶的问道:“你们和尚不是不能吃荤吗?”随即又释然了,说:“你们两个不能算是和尚,破戒也就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了!” 渡仁问道:“我们两个不是和尚,是什么?你难道没有看见我们两个头顶上的戒疤嘛,谁会没事用香烛在头顶上烫几个疤,而且还烫这么整齐?” 二珂冷笑连连的说:“你们两个是和尚中的败类,是出家人的耻辱,你们两个六根不净,干嘛还有出家做和尚去害和尚呢,发发善心,早点还俗,别再坑害善良的出家人了!” 法海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一点都不假,你和胖子待久了,果然染上了他那狠毒劲儿,我看呐,胖子你干脆点,回去就还俗,然后来祸害周施主得了!” 渡仁听了到没有什么反应,还乐呵呵的,但是二珂听了之后,去生气了,拿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头,砸向法海,骂道:“你混蛋!”然后生气的坐到一个角落了。 法海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说:“这是怎么?大家都这么熟了,开句玩笑怎么了?用的着这么认真吗?” 渡仁在一旁解释道:“说了你笨,你还不相信,人家是个小女孩,这种有辱清誉的话能随便说吗?要是在村子里说这话,是要浸猪笼的!” 法海十多年来一直生活在白云寺,深处接触到的都是和尚,自然不懂凡尘女子的心思,他对女人的了解还停留在前世。 渡仁拍了怕法海的肩膀说:“别想了,我去拿配料,你去把这条鱼捞上来!” 法海一愣,问:“你哪来的配料?” 渡仁头也会的说:“当然是从客栈里面拿的呀,原本是准备带回寺里面的,没有想到在半路上就能用上,你也别墨迹了,待会儿连鱼尾巴都看不见了!看你吃什么!” 法海一想觉得很对,走到水潭边上准备捉鱼。 也许是这深山老林,人迹罕至,这里的鱼都比较的蠢,听到岸上的动静,也没有逃跑,还在水潭之中游荡。 望着水潭中肥鱼,法海有些犯难了,那肥鱼看着有些蠢,但若是进水去捉,肯定还是会惊动它那反应迟钝的神经,可不下水,又没有捕鱼的工具,该怎么去捉鱼呢? 放弃眼前的肥鱼,那是不可能的,到了嘴边鱼,若是跑了,这个两个小和尚估计一年都睡不着觉。 法海的脑海里不由想起了芭蕉林的那只妖怪,随手一挥,便有驱动旁边的什物,端是神奇,若是自己也有那个本领,是不是就可以把水里的肥鱼给拘上来呢? 法海想试一试,他虽然不知道那只妖怪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已经能够初步的运用元神的力量,未必不能琢磨出相似的办法。 双手虚张,十指弯曲,做利钩之状,对着水潭里面的肥鱼,脑海里想象着有两把大钩子,朝水里的肥鱼勾去,这一招叫做观物想,参照实物,想象出一种类似实物作用的无形力量,这种力量来自于元神。 比如说,想象面前有一把刀,脑海模拟出刀的模样,以元神的力量在面前凝聚出一把无形的刀,然后驱动它,能够做真刀一样的事情来。 当然这只是法海自己琢磨出来方法,能不能成功,还待实验。 元神之力磅礴而出,随着双手的轨迹,对着水潭中肥鱼用力一捞,那条肥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捞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一大滩潭水。 鱼落到了法海面前的石滩上,潭水继续向前,落了法海一脸。 正好渡仁拿着一个包裹走了过来,看着法海狼狈的模样,眯着眼睛嘿嘿的笑了起来,说:“法海和尚,你这是冲澡吗?” 法海心情很高兴,擦了擦脸上的水,也不合渡仁计较,指着地上的肥鱼说:“胖子,别废话了,赶紧把它处理一下!” 渡仁一看地上活蹦乱跳的大肥鱼,也犯愁了,他从来没有宰过鱼,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双手一摊,说:“法海和尚,佛爷我不过只是笑了你一下而已,你用得着这么折磨我吗,你让佛爷我去杀个人,估摸着不成问题,但是杀鱼,佛爷我就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这种艰巨的任务还是你来吧!” 法海前世倒是杀过鱼,但是今生也没有见过几次鱼,活鱼还是今天头一次见,十几年没有动手了,手艺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看着渡仁那个样子,法海知道他是指望不上了,无可奈何,只有试上一试。 “那一把刀来!”法海吩咐道。 渡仁问道:“没有刀,匕首行不行?” 拿刀猛拍鱼头,是常见的杀鱼方法,既然没有刀,这满地的石头也是可以代替的,鱼鳞倒也可以用匕首去刮,开膛破肚也可以用匕首,没有刀,用匕首似乎可以,于是法海点了点头。 见法海点头,渡仁连忙跑到了生闷气的二珂面前,找她要匕首,渡仁见过二珂的小腿上绑了一个匕首,但是小女孩正生闷气,就是不借给他。 渡仁现在满脑子都是吃鱼大业,谁阻碍他吃鱼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既然好言相借不成,他直接抢了,小女孩自然不是这个胖和尚的对手,匕首最终还是落到胖和尚的手中,小女孩的嘴翘的更高了。 那边渡仁拿来匕首,这边法海也杀好了鱼,他没有用石头去砸鱼头,觉的那样太过于血腥,于是用法力震碎了肥鱼的五脏六腑。 肥鱼很大,足足有五六斤,虽然震碎了五脏六腑,但是还没有死透,嘴巴依然在一张一合,身子依然又蹦又跳,法海用力的压制了一会儿,才没有蹦走。 然后接过匕首,开始刮鱼鳞,破开肚子,清理里面的杂物,动作是越来越熟练,赢来胖和尚的一声声称赞。 第五十八章 落水 处理好了鱼之后,两个小和尚又去找了一些干柴回来,就在旁边生起了火。 万事开头难,只要头开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按部就班的来,很顺利,用干柴把大鱼串起来,架在火堆上烤,一边往上面添加佐料,一边翻转,免得被烤糊了。 “胖子,你也真能整啊,这包裹里起码有二十多种佐料吧!”法海一边添加佐料,一边对着渡仁说道。 渡仁被从火堆里升起的烟,熏的眼睛有些迷糊,泪水都快出来了,小眼睛眯的都快看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我看见不一样的都拿过来了,有备无患,总有一天会用的上!”渡仁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泪。 法海说:“恐怕到用的时候,这些东西早就发霉了!” 嘴上说着话儿,手上的动作可一点都不慢,不一会儿,就有一股香味飘了出来,勾的人食指大动,就连坐在树荫下面的小女孩都跑了过来,蹲在旁边,默不吭声的等待吃的。 “烤熟了,应该可以吃了!”渡人有些迫不及待。 法海说:“你看这肉还是白色的,应该没有烤熟,再烤烤,胖子,你别光想着吃呀,赶快翻呀,这一面都快焦糊了!” 法海也不确定有没有烤熟,不过想来,多烤一下,总是好的。 “咕噜,咕噜、、” 一阵咕噜噜的声音突然的想起,三个人一愣,然后小女孩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了。 渡仁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小女孩的头更低了,恨不得从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法海干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渡仁的狂笑,说:“好了,好了,可以吃了,来来,女士优先!” 说着便用匕首在烤鱼上割下一块肉,放在叶子上递给二珂,肚子是真的饿了,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接过来去的速度却不慢。 渡仁早就馋的不行了,自己动手,割下一大块,就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哼,虽然味道没有和大厨相比,但比那些盐巴加菜油炒出来的东西要美味多了,三个人不一会儿就把一条大肥鱼吃的只剩下了骨头架子了。 渡仁还有一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指头,说:“真是人间美味呀,一条根本不够吃呀,我再去弄一条上来!” 说着渡仁便到不远处的树林折来一根棍子,拿着匕首把一头削尖了,走到水潭里去找鱼。 水潭边上已经没有鱼了,渡仁无奈,只好下水,去水潭深处去抓鱼,一只手拿着削尖的木棍,一边小心翼翼的往水潭深处走去。 水潭中有许多石头,石头上有滑溜溜的青苔,并不好走,渡仁走的是摇摇晃晃,惹得法海在后面一直大叫小心。 渡仁一直待在白云寺里,寺里面并没有过深的水潭,虽然有一座莲花池,但那里面最深不过胸,也没有哪个人喜欢到那淤泥里打个滚。 没有看见鱼,渡仁是越走越深,不知不觉之间,水已经瞒过了他的胸脯,到达他的腋窝,手已经不能灵活的挥动木棍了,他才惊觉,自己已经走的很深了。 旁边白浪翻滚,抬头望去,水正从高处往下飘落,一些小水滴落到光光的脑袋上,有一种被砂砾砸到的感觉。 水中的浮力让渡仁有一种不着地的错觉,漂浮的有些心慌,也顾不得什么美味的鱼肉了,就想往岸上走。 突然之间,感觉有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脚,而且力道很大,一拽就把他给拽趴下了。 胖和尚渡仁也不怎么会水性,趴到水里,本能张口大叫,一口水就灌了进去,把救命二字给淹没了。 “你看,胖和尚好像摔倒了!”小女孩推了推躺在树荫下的法海。 法海无所谓的说:“没事,摔跤而已!” 二珂又接着说道:“不对劲,胖和尚在挣扎,他好像不会水,快去救他!” 二珂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看法海了,直奔水潭,法海也从地上起来了,看见渡仁在水中挣扎,连忙飞奔,化作一道残影,后发先到。 渡仁感觉自己要死了,一身力气使不出来,双手在水里挣扎,总想抓住一点什么东西,但却什么都抓不住,那东西正把他往水潭深处拖动,越来越深,窒息感越来越重,耳朵里面轰鸣不绝,胸口滞闷,有一种要炸开了错觉。 渡仁脑袋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首先映入他脑海的里是一位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三十来岁,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好像再说,来呀,快过来呀! 从嘴里又呼出了一口气,气泡从眼前升起,恍惚之中他想起了这个女人是谁,是自己的母亲。 渡仁想要开口叫娘,又是一口水灌了进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伸手去抓,也是扑了一空。 忽然之间这道身影破碎了,浮现出了法海的身影,他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像是对自己说什么,但是耳朵里全是轰鸣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渡仁想,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等到法海来到水潭边上的时候,渡仁的身在已经快要进入瀑布下面了,巨大的冲击力,足以把渡仁的身子冲进潭底,潭底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说是碰到什么大石头,那渡仁岂不是要缺上一块? 顾不得那么多,无影脚踩在水面上如履平地,眨眼之间就到了渡仁的身边,伸手就去抓渡仁,可是渡仁又被水潭里的东西拖进去了一截,法海抓了一个空。 法海急的大喊大叫,又是向前几步,这回终于抓住了渡仁的手,用力的想要把拉上来,可是法海高估了自己的气力,渡仁虽然别拉出来一截,但是他自己也掉进水里。 渡仁头终于从水里出来了,一口夹杂着细细水珠的空气进了肺里,耳朵的轰鸣声终于消失了,胸口也不闷了,脑子也恢复清醒,顿时明白的自己的处境。 从前世带来的水性并没有消失,在落水的那一刻,法海连忙憋住了一口气,即使落到了水中,他也没有慌张,而是在努力适应水中的环境。 第五十九章 火蛤 二珂也不会水,即使会水,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作用,她的力气根本没有可能把两个小和尚从水潭里拉出来,急的在水潭边上直跺脚。 在水底的法海自然顾不上岸上的人了,他看到了渡仁的脚踝上缠了一个东西,那是一块猩红的肉体,像是大红色的棉布一样,在渡仁的脚踝上打了一圈。 法海心念一动,估计这潭底是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把渡仁当做食物了,这猩红的肉体不是触手就是舌头。 不管是什么,怎么不能看着这古怪的东西把渡仁拉走,心念一动,伸手虚空一拉,元神的力量拘到猩红的肉体上,用力一拉,那古怪的东西是拉出来一点,但是更大的发作用力也传了过来,脑袋一阵刺痛,差点叫了出来。 “原来元神的力量也是有限的,不能够撕扯搬运超重的东西,不然反噬的力量,足以损伤元神!”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法海不敢轻易的动用元神的力量去对付水中的东西了,只好贴身去肉搏。 在这一瞬间,渡仁又被拖入了水中,开始的时候,下意识的拉着法海的手,撕扯,把法海压的更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松开了自己的手,让法海去逃生。 法海被折腾的够呛,快速的潜出水面,换了一口气,然后又重新潜入水中,此时渡仁已经被拖入水潭深处了,法海只看见渡仁在伸手在水中抓着什么。 要快,不然渡仁不被暗中的东西给吃了,也会被水呛死,练武之人虽然能够憋气憋的久一点,但也有个度,不可能永远的待在水底。 双手划动,快速的跟了过去,瀑布冲刷出来的水珠气泡,水潭下面也有,一片模糊,影响人的视线,而且水潭下面光线不好,有些暗淡,更加的影响视线,根本看不到远处,法海不得不开了自己的慧眼。 慧眼一开,看清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渡仁抓到了潭底的一块尖溜溜的石头,像是一根柱子一样立在水潭底部,渡仁双手正抱着它。 法海赶紧加快速度,游了过去,看见法海过来,渡仁拼命的对他挤眼睛,意思是让法海快点救他,他快坚持不住了。 石柱上长满了青苔,滑溜溜的,也不知道渡仁是怎样抓住的,而且还抵挡住了脚上的牵扯之力,看来生命的潜能是无限的。 法海看着渡仁的手快要滑了,于是伸手拽着渡仁的身子让他靠前一点,便于双手能够抱成一个环,固定住自己的身子。 然后向渡仁的脚步游去,法海终于能够近距离的看到渡仁脚上的东西,猩红的肉体上有着密密麻麻凸起的疙瘩,上面还有一张小嘴,在一张一合,吞吐着细微的气泡,看着头皮就不由的发麻。 顺着肉体望去,一直到了水潭后面的石壁,那里有一个大洞,里面正蹲着一只大蛤蟆,浑身有着岩浆一样的颜色,皮肤上全是凹凸不平疙瘩,瞪着一双大眼睛,张着大嘴,那猩红的肉体就是它嘴里的舌头。 法海不由的想到了奇物志上的一段话,深地有凶物,形似蟾蜍,周身火红,生有长舌,刀剑难伤,以血肉为食,喜水,名曰火蛤,剧毒。 这东西一般生活在地层深处,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难道命中该有一劫? 法海一股想要骂人的冲动,他扪心自问,除了开几句佛祖的玩笑,也没有得罪谁,怎么出门尽遇到倒霉的事,难道自己是灾星转世? 尽管法海脑子里想了许多,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慢,他怕这舌头上有毒,不敢用手直接去抓,扯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套在舌头上,也顾不得上面那密密麻麻的小嘴巴,然后用力掰扯,想要把它从渡仁的脚踝上掰扯下来。 谁知道这玩意像是打了结的绳子,怎么掰扯也不见它动弹,开始是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弄得法海都怀疑这还是不是舌头。 说是舌头,却没有舌头那种特有的柔软,有一点刚硬,像是皮比较好的藤。 法海身上没有兵器,唯一的匕首还扔在水潭边上,没有带下来,能用的只有一双手,一双脚,还有一张嘴。 书上说这火蛤有剧毒,也不知道它的毒在哪里,看着舌头上那么小嘴,想来毒素也应该在这里,若是用嘴去咬,哪一天不想活了,可以试上一试,现在法海可不好尝试。 水里有浮力,也有阻力,即使用再的大力,最后也会被水给磨掉,用脚踹,估计除了浪费力气,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只剩下手,可是手又能干什么了,手的作用有很多,但是突然之间,用来解决目前的困境,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 “怎么办?”法海在不停的问自己,越是到危难时刻,法海的大脑越是清醒,终于想起了自己不是普通之人。 法力附着在双手,抓住舌头,用力的一捏,原本有些刚硬的舌头,终于变形了,向中间收缩,感觉就像是捏着一个通着水的水管。 用力撕扯,想要把舌头扯断,试了几下,根本办不到。 法海又抬头望了望了石洞里面的火蛤,它的那双眼睛好像眨了眨,如同小象蹄子一样的四肢,在洞里动了动,顿时法海就感觉到了舌头上传来了一股庞大的力道,而且舌头上的那些小嘴不只是吐气泡了,还有一些粉红色的氤氲。 渡仁的身子又动了动,估计是坚持不住了。 法海想了想,弯曲小拇指和无名指,竖起中指和食指,并拢在一起,如同一把剑一样,突然之间并拢的双指出现了不正常的肿大,表面也浮现了夸张的红紫色。 在水中,法海能使用的手段并不多,能够想到只有大力金刚指,希望能够起到作用。 法海忍着剧烈的疼痛,用力在火蛤的舌头上一戳,立刻凹陷下去一块,上面出现了一道小口子,猩红的血溢了出来。 火蛤吃痛,终于松开了缠在渡仁脚踝上的舌头,法海用力的一推渡仁,示意他快点上去。 渡仁快要坚持不住了,即使法海不叫他走,他也会走。 吃痛的火蛤似乎有些怒了,一只猩红的大舌头,在水潭低下如同鞭子一样乱动的抽舞起来,整个潭底的水都被晃动,像是置身在地震中心一样。 法海不敢和火蛤过多的纠缠,也不想着报仇了,能救出渡仁,他就已经很满足了,连忙向外游去。 第六十章 思想问题 法海想要走,但是火蛤却不让,那条长长的舌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朝着法海席卷而来。 法海在水中很灵活,他把水当做武器,每一次挥手,都带一片水,水在元神的控制下变成剑,刺在猩红的长舌上。 猩红的长舌在舞动的时候,非常好看,像是深海里面的海带,轻柔飘逸,如同长袖之舞,都一次舞动都有水纹荡漾,一波波而来,从法海身上穿过。 法海原本以为这只是简单的水纹,没有想到穿过自己身体的时候,居然和自己的心跳有某一种共振,然后身体就感觉到一阵阵的麻酥,浑身的力道泄了出去。 暗道一声不好,那不知什么原因躲在石壁洞里不出来的火蛤,必然懂得声震之道,利用波纹震荡,与自己产生某一种共鸣,把自身的力道给引了出去,好似格物学家所说的共振之道。 法海不知道火蛤为什么一直躲在洞里不出来,更不敢保证它以后也不出来,当务之急,还是先出了水潭在说,在这水里面,一身实力难以发挥,只能被动的防守。 法海暗自调整自己的心跳,脱离出那种奇妙的共振,然后划动身边的潭水,抵挡那些波纹,做完这些,浑身的力气才慢慢恢复。 不敢耽搁,立马加快速度,朝岸边奔去,虽然那长舌一直紧追不舍,但是法海用法力搅动的波浪也不容小觑,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把长舌给挡了回去。 法海感觉经历了一个量劫那么漫长,终于爬到了岸边,那长舌到了潜水区域就缩了回去。 “快上来!” 渡仁一脸的苍白,在岸边抓起法海的手,就往远处拖,等离了水潭三丈之远,才放下法海。 法海也被折腾没有力气,抬起头看了一眼水潭,见火蛤没有追上来,便四脚朝天的躺着,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们没事吧?”二珂在一旁关心的问道。 法海没有力气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渡仁也说自己没有事情,但是等他脱掉自己的鞋袜之后,发现自己的脚踝青紫了一大片,便破口大骂:“该死的妖怪,还想吃你家佛爷,也不怕撑死!” 然后转身的对法海和二珂说:“要不是那妖怪胆小怕死,不敢追上岸,不然佛爷我活剥了它!” 法海从地上爬了起来,说:“得了别在吹牛了,你要是有本事,就下水和它斗上一斗,它估计还在那个洞里。” 渡仁立马打了退堂鼓,说:“算了,它不上岸,也有认怂认错的意思,咱们出家人,讲究一个慈悲为怀,既然它认错了咱们就饶了它一回,给它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想当年不空成就如来东渡传教的时候,路过通天河的时候,有一条大鳄鱼想要吃他,却被不空成就如来降住,不空成就如来也没有杀那条大鳄鱼,而是放了它,大鳄鱼感念不空成就如来的不杀之恩,弃恶从善,于是就有了止恶尊者。 佛爷我今天就学学不空成就如来,也不杀这水潭里的妖怪,也给我佛门培养出一位尊者!” 法海和二珂对视一眼,呵呵一笑,不接话,对于胖和尚的脾气,两位都有些理解,若是再接话,那就没完没了了。 法海赶紧止住话题,说:“行了胖子,止恶尊者修行了三百年,才成为我佛门尊者,你难道要在这里等待三百年?别吹了,赶紧收拾东西走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估摸着被我们下肚子的那条肥鱼,应该是诱饵,到了黄昏的时候,应该有猛兽过来汲水,我可不想和猛兽争地盘。” 渡仁连忙道:“那赶紧走!” 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不外乎一把匕首和几件衣服,匕首还给了二珂,衣服就胡乱的塞进自己的包裹,然后牵着马就离开了。 离开的三人并没有发现,在他们走后,水潭的水开始倒灌,水潭中央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漩涡,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掀起一道龙卷风向四周卷去,越来越大,四周的石头、野草、灌木、小树等等都被卷了进去,隐隐的听见水潭下面有猛兽的嘶吼。 慢慢的风力越来越大,最后连一人环抱的大树都被连根拔起,卷了进去,而水潭下面像是一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来多少就吞进去多少,不带意思含糊。 这个样子整整的持续了两个时辰,知道太阳落山,才停歇下来,这个时候,若是有人从高空俯视,就会发现,方圆百丈之内早已变成光秃秃的一片,就连大地都被削了一层,露出了黑黝黝的深层泥土,死寂一片,悄无声息,满山的野兽都被吓的不敢出声。 法海三人日夜兼程,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回到了白云山。 到达白云山山脚下白云镇的时候,正是晌午时分,万里无云碧蓝如洗的天空挂着一轮耀眼的太阳,光芒万丈,不求回报的赐予大地上的万物生灵。 白云镇比法海走的时候要热闹多了,人也多了许多,镇上能够容纳三辆马车并行的车道,都不够用了,人是一个挨着一个,人声鼎沸。 渡仁有些不相信的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欢迎仪式?” 二珂骑在马背上低着头对渡仁哼道:“欢迎?我怎么没有看到他们有理睬你们的意思。” 法海说:“为什么我们两个一走,人就多了呢,又或者说,那天我们两个下山的日子不对,刚好赶上了荒季,所以人才那么少?” 渡仁点了点头说:“佛爷我现在怀疑寺里把我们两个赶出去是有原因的,不过,我们两个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能够影响到一个镇子的繁华,可是我们两个平日里也没怎么下山呀,难道我们两个的气场有那么大,直接可以从山上影响到山下?” 法海说:“很有可能!” 二珂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两位大师,别再相互吹捧了,二位若真是有本事,也用那强大的气场影响一下头顶上的太阳,让它收敛一下光芒!” 法海有些尴尬的说:“昊日关乎万物生长,与亿兆生灵的生活息息相关,岂能因为一点私欲,而改变昊日的运转,你这个人太自私了,思想认识有大问题,应该认认真真的反省一般!” 二珂直接反驳道:“你们两个和尚思想才有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