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 2婚礼 钱泽从账本中抬起头来,微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人,“还有事?” 年轻的男子看了他一眼,斟酌道:“爷,庆州李府大小姐要出阁了。” 钱泽拿着毛笔的手一顿,“什么时候?” “下月初三。” 钱泽放下手中的笔,靠在椅背上喃喃道:“这么快。。。” “据说是方老太爷身子不好了,想要办喜事来让老太爷高兴一下,因此匆忙了些;再者,李大小姐今年已经是十七岁了,若是方家老太爷就这么去了,怕是等不了再三年。” 在这个时代,女子大多十四五岁出阁,像李亭那样已经有婚约但是到了十七岁还没有出阁的算是少之又少了。但是钱泽心里还是有点怪怪的,在她心里十七岁的李亭还是个孩子,是个应该连高中都还没毕业,脑子整天想着高考和追星的花季少女。这样的李亭竟然要出嫁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一个家庭的女主人了。钱泽因为自己不会有孩子,现在乍一听这让他一直当自己的亲女儿一般疼爱的女孩儿要被嫁出去了,有点舍不得,又有点欣慰。 钱泽不禁想,自己都这样,养了她17年的李江不知道有多舍不得。 “那李老爷同意了?”问完才发现自己问了一句傻话,如果他不同意,怎么会有婚礼? 那个青年男子仍旧是恭恭敬敬的低着头答道:“是。爷要去么?” 钱泽把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上,靠在椅背上出神。 这是自己像亲女儿一般疼爱的亭亭的婚礼,自己是一定要去的,只是去了就一定会见到那个人,毕竟这是李家的大事,作为李亭唯一的舅舅他一定会出席。这样一想,心中又有些犹豫。已经一年了,自己一直就呆在这里等着他做出决定,但是他一直就没有来,也没有只言片语的解释,或许他早已沉浸在了自己有了孩子的喜悦中,早就把自己抛在了一边,又或许是想要道歉却又不敢来找自己,毕竟自己当时离开时时很那么的生气。。。。。。。 想到这,钱泽终究是向后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叹了口气,算了,这次还是自己先去找他吧,如果他愿意抛弃自己家里的一切到自己这里来,那么就原谅他最后一次,毕竟两人这么多年了,终究是舍不得。 定一定神,钱泽睁开眼淡淡的道:“下月初三?” “是。” 他想了一下,“你去通知一下段叔,让他从库中取上好的宝石让拿到下属的珠宝行去订做一套首饰,要手艺最好的师傅赶工做,你再通知沿路的商铺,就说今年的查账提前了,让他们把账本都整理好,三天后我会出发沿路查账,你把这些东西去衙门过户给李家大小姐了再拿着首饰和这些赶去庆州的别苑找我。”说着毫不避讳的从桌子的暗格中取出几个契文一样的东西,在加上自己的私人印章交给他。 卓远面色平静的接过东西,随意的看了看那几张纸,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才道,“是。” 钱泽神色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挥挥手就让卓远出去了。 卓远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恭敬的行礼退下。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正等在一边的秀心正端着一个盅等在门外。显然是给主子端来的滋补的汤汤水水,脸上一直僵硬的脸有了笑意,问道:“姑娘这是给主子送的吧,主子现在有些疲惫,姑娘孩子等一会儿再来吧。” 秀心对于主子身边的一直板着脸对谁的不怎么客气的卓管事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听到他的话笑道:“不碍事的,我就在门口等一会儿,左右这汤刚出锅,是该晾凉一会儿的。” 卓远看她坚持也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就走开了,只是在转角处随意的一瞥,看到身着湖绿色衫裙面色清丽的女子正端坐在书房门前的栏杆上手里拿着案板也不放在一边,低着头想着什么,终究是叹了口气离开了。 转眼便到了李府的大小姐出阁的日子。 李府门前宾客络绎不绝,都来庆贺庆州有名的怕老婆的李老爷嫁女。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平时总是见人三分笑的李老爷今天貌似是不怎么高兴,接待宾客时挤出的笑容都有些敷衍。 或许是因为不满意女婿?不会吧,听说这亲事是多年前定的,而且方少爷有青年才俊。。。。。。庆州商会的各位商人心中暗忖,却没人上前去讨嫌。 “别拉这个脸,你想让别人都以为你不满意婚事,让亭亭在婆家难过么?”一句戏谑的声音响起。 李江一见来人,一改面上神色,高兴的拥抱了一下钱泽,用手搭着他的肩膀笑道:“你可终于来了,婉儿和我都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钱泽知道李夫人并不像他说的一样乐于见到自己,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可能会把他的弟弟带走后估计脸色会更不好,但还是笑道,“如果我不来你会放过我吗?” “当然不会,别说亭亭,连我都不会原谅你。” “所以我不是来了么,”钱泽苦笑道,“你把手拿开,不然别人会以为我连你都不放过给掰弯了。” 李江笑道:“那你尽管试试好了。” 钱泽苦笑道:“嫂夫人已经够不待见我的了,就别气她了,不然我下次来很可能会直接被轰出去,连门都不让靠近。” 李江知道自己的妻子因为钱泽拐去了自己的宝贝弟弟的原因对着钱泽总是淡淡的,听到他这么说也不以为意的哈哈一笑,拉过一旁的婢女让她告诉妻子钱少爷来了,就向正震惊的看着两人的各位宾客告了罪,就勾肩搭背的拉着钱泽向内院走去。 因为今天是李府的大小姐出阁的日子,府中的众人都去前院和厨房帮忙了,内院这边的人很少,正好能有地方让两人好好谈谈。 李江把钱泽拉到了花园角落的一个石桌椅上坐下,然后有些孩子气的趴在桌子上,这里前面有假山,没人会看到一家之主的失宜举止。 “怎么,舍不得女儿了?”钱泽笑道。 李江点点头。 “那怎么还同意了,当初不是说好了在她十八岁出阁么?” “方老爷子估计是不行了,如果不趁着他没了之前办好,方家小子就必须守孝三年,那时亭亭都二十了,会有人说闲话的。” 钱泽笑了,“我还不知道原来‘气管炎’李大老板还会怕闲话?” 李江无奈的说道,“我是不怕别人说闲话,但是亭亭毕竟要在婆家做人,方家是个大家族,和我们家又不一样。但是年轻人到底血气方刚的,等亭亭二十了,方家那小子指不定房里有了几个人了,虽说是说好了不准纳妾,人家成亲之前把人清干净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亭亭估计会委屈。” 钱泽笑道,“袁婧当初果然没看错你,我当初看你整天吊儿郎当的样子还很不放心,想过要把亭亭带回去自己带。” 李江佯怒道,“你已经抢走我一个儿子了,还敢打我女儿的主意?” 钱泽闻言脸色一僵,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李江看了看他,踌躇了半天还是问出口了“你这次回来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钱泽想要假装喝茶遮掩住自己的脸色,奈何这里太过偏僻,李江有没有说,自然都没有仆人送茶来。 “别给我装傻,都一年了,你和愚公到底想怎么样?” 钱泽放弃了找茶的无用功,苦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你就不在意?” “。。。。。。” 李江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李江因为是钱泽在这个时代唯一的好朋友,在他和自己的小舅子的事情上一向是偏向他多谢,更别说自己的那个小舅子竟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把他气走,如今又已经娶妻快要生子了,他是真的为自己的朋友不值。 默了半响,钱泽无奈道,“两人好不容易过了这么几年,你也知道作为古人他能和我走到现在多么不容易,所以我一直顺着他。这次回来就是想,我就是想最后给两人一个机会,看他愿不愿意跟我走,你的岳父太过精明了,我。。。。。我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李江刚要说什么,就听到一个尖厉的女人的声音,“有何不妥,我可是亭儿的唯一的舅母,是她的长辈,我为何就不能来她的婚礼。” “姨娘,您最好趁父亲看到前离开,不然。。。”这是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 “啪” 李江听到少年的声音一惊,急忙从角落走了出去,钱泽也压下心中的诧异随后跟了上去。 不远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不到衣着华丽的少妇正听着有些显怀的肚子在训斥她身前的冷漠的看着她的少年,“姨娘?我是你们虞府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少夫人,现在的虞府的当家女主人,未来虞府当家人的母亲,”说着有些得意的挺了挺肚子,轻轻的把手搭在上面护住,“你别以为人称你是虞少爷就正当自己是虞家人,你不过是过继道一个男宠名下的外姓人罢了,是虞老太爷的亲外孙又如何?等我儿子出生了,你就什么也不是!” 钱泽呆呆的看着那个颐指气使的少妇明显隆起的腹部,耳中听着“明媒正娶”“少夫人”之类的词,怔怔的站在假山边迈不动脚步。 李江早在自己听到少年的声音的时候就走了出去,也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被那个怀孕的少妇扇了一嘴巴,当下气的顾不得看钱泽的反应直接走到了自己儿子身边,心疼的看着他已经有些红肿起来的半张脸,转头瞪着那名少妇,“你这是做什么?” 那少妇想来对李江有些顾忌,只得强笑道,“姐夫怎么在这?” 李江阴沉着脸冷笑道:“怎么,如果我不在这儿,弟妹不知要怎样虐待这孩子?!” 那少妇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着回道:“姐夫这是什么话?妾身只是作为母亲只是在这里教训自己的儿子罢了,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谈何虐待?” 李江一噎,说不出话来,当初把儿子过继给自己的小舅子只是想解钱泽和小舅子的燃眉之急,来反驳与老太爷无法以无后为由而反对两人。当初想当然的以为过继也只是名义上的而已,没想到现在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叫姑父不说,他受到‘继母’欺侮自己竟然还不能替他出头,不由的万分后悔因为没有了解清楚就轻率的答应了这件事。 两人正僵持之际,虞恭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消息赶了过来。 看到自己的夫君到来,那个少妇仿佛终于找到后台般气焰更甚,连刚才心中的一丝顾忌也抛开了,得意道:“骥儿现在可是姓虞不是李,是妾身的儿子,妾身怎么管教自己的孩子姐夫作为外姓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你。。。。”李江气的说不出话来。 虞恭赶到妻子身边瞪了她一眼,“你消停些,在家里闹得还不够么?”然后转过头对李江抱歉的道,“姐夫,如果她做了什么我给你赔罪,她身子重了,你就多担待些。。。。。”然后在看到肿着半张脸站在李江身后一脸冷漠倔强的看向自己的少年时消了音。 虞骥是最疼爱自己的二姐的长子,按理说是要继承李家家业的,但是当时父亲以自己是虞府唯一的男丁不能无后为由反对自己和钱泽时,姐姐尽管也不喜欢自己的弟弟搞龙阳断袖这一套,但还是因为心疼他和姐夫商量后把长子过继给了自己。最近这女人又因为怀孕的事情再家里颐指气使让平白他受了很多的委屈,现在又被打成这样,自己再厚着脸也说不出要姐夫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话了。 但是他却也无法斥责这个怀着自己的骨肉的女人,自从她怀孕后,在父亲的纵容下她都已经在虞府变得说一不二,自己可不敢在这是触父亲的逆鳞。 李江看他见了虞骥的脸竟然就默不作声,丝毫没有要斥责身边的女人的意思,气急的指着假山冷声道,“你在他面前还这么袒护你都妻子?”说完转头看了一眼的假山,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虞恭正在低头看虞骥脸上的伤,没有注意姐夫奇怪的神色,以为他说的是不应该在虞骥面前偏袒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神色不由的一黯。的确,虽然一直是父亲因为看在这个女人怀孕的份上纵容她,甚至默认如果是孩子就会是下一代家主,自己未尝不是期待自己的血脉。他们都没有考虑到从小被作为虞家继承人培养虞骥的立场会有多尴尬。 李江看到假山边没人了,知道钱泽估计是悄声离开了,想来是看到这情景该是醒了。 这时有个小厮过来打断了众人之间的静默,说是迎亲的队伍来了,夫人让李江带着表少爷赶紧过去。 李江看了下神情颓然的小舅子,有些不由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拉着虞骥就走,心里再一次认真考虑要把自己的儿子抢回来的事,同时心中为自己的小舅子惋惜,这两人这次估计是真的要散了。 3分开 已经是深夜,李府的女主人虞氏正在给虞骥远的脸上上药。 本来今天作为亭亭唯一的兄弟,虞骥远必须要在新郎在迎娶新娘子时把李亭背出去,但是因为他的脸是在肿的厉害,就只好不让他出席最后让自己的弟弟代替了,好在虞恭是李亭唯一的舅舅,众人只当骥远年纪太小才让他代替,这种情况情有可原的。虞氏忙了一天,也只有现在才闲下来有时间亲自给自己的儿子换药。 看着虞骥洗去膏药后因为肿胀有些油亮的半个面颊,虞氏一边红着眼眶给他上药,一边看着倔强的咬唇不肯发出痛呼的儿子,认真考虑起丈夫今天和他说的事。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她可再也不想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被人欺负,尤其是那样丝毫没有家教小门小户的女人。 一个丫鬟来报说老爷要和钱公子去喝酒去,虞氏正在轻轻擦药的手一顿,看到自己儿子听到了钱泽的来了眼睛一亮,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才转头问道“说去哪儿了么?” “老爷不曾提起。” 虞氏手中继续擦药,淡淡道,“让车夫把老爷送到一品醉,告诉老爷花街李莺莺燕燕太多会扫了他们喝酒的兴致,还是在自己的地盘自在些,不用担心打烊。且喝酒伤身,要少喝些。” 那丫鬟抿嘴一笑,正要领命而去,却在转身时撞上了一个人。 虞恭有些狼狈的站起来,甩开要扶自己的丫鬟的手晃晃悠悠的朝自己的姐姐走去,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的酒。虞氏赶紧放下手中的药瓶,过去把他扶坐在椅子上,想起儿子脸上的伤,板着脸的道,“回你的厢房哄你的娘子去,过来我这干什么。” 虞恭睁开因为酒醉而有些迷离的眼仔细的瞅了瞅眼前的人,看到是从小就疼爱自己的二姐后,面带厌烦的嘟囔着靠过去“不去。。。姐,我想他。。。。” 虞氏叹了口气,自己从小就姐代母职的照顾他,实在是受不得弟弟可怜的看着自己,只好没好气的灌了他一杯给自己丈夫准备的解酒茶,“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了,整个一个酒鬼,那里还有虞家少主人的样子!” 虞恭就着李夫人的手喝了茶缓了一会儿,意识总算清醒了一些,左右看看周围道,“姐夫呢?” 李夫人神色一僵,心里拿不准要不要把钱公子也来了的事情告诉他。 “姑父和爹爹喝酒去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虞骥远突然开口道。 虞恭不甚清晰的脑子想了一会儿,姑父说的是姐夫,骥远一直叫自己父亲,那爹爹是……想到这儿,虞恭一下子跳起来,酒意醒了大半,“你爹?他。。。。。居清回来了?他在哪儿?……对了,他在和姐夫喝酒,姐,姐夫去哪儿了?” 虞氏见自己的弟弟好不容易娶妻生子了,如今看他一听到那个男人就又失魂落魄的样子,狠狠的蹙一下眉头,“回来又如何?你的孩子眼看就要出生了,你这时候找他回来继续做你的男宠么?” 虞恭似是被“男宠”两个字刺了一下,叫到“他不是男宠!”然后想起了那个在厢房中已经怀有自己的骨肉的女人,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以前只是要把那个因为自己醉酒后春风一度就怀了孕的女人带到他们住的府里给她个妾的名分他都被气走了,如今自己已然是有妻有子的人了,居清他这次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虞氏不顾他一下白了的脸色,狠下心继续说道,“钱公子虽然表明上一直温和待人,但是毕竟是淮南第一富商钱府的主人,你以为他会在你已经有妻有子了还会与你一起,和你的妻妾争风吃醋?”她看了看弟弟失魂落魄的样子,于心不忍的叹了口气,“听姐姐的,回去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就回丰原去,啊?他现在说不准也已经有妻妾了……” 虞恭茫然的站了一会儿,听到虞氏的话先是慢慢平静下来,然后听到最后一句话却茫然的喃喃道,“不会的,他说过他不会娶妻妾的……” “你当初还不是也这么说过么?” 虞恭一愣,突然激烈的喊起来,“不行,他不能娶妻,他答应过我的,我不能让他娶妻,姐姐,告诉我他在哪儿,我不要孩子了,我去找他……” 虞氏见他说话颠三倒四,显然是酒意还没醒的样子皱着眉让人他送回他的厢房。但是小厮一扶他便被他推开了,就自顾自嘟哝着什么就跑了出去。 虞氏见状一急,叫下人跟上他,免得他一个人在外乱跑。回过头,虞氏看着面上一派淡然的给自己红肿的脸上涂药,看到自己的养父跑出去连头也没有抬,心中一痛,心知这孩子因为弟弟的那个女人的问题在家中一定受了很多气,不由的坚定了要把儿子要回来的决心。 正在自家酒楼和朋友喝酒的李江听到妻子的传话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半响没有听到惯常的调侃,转头一看,身边的那人还在使劲的灌酒,全然没有平时的温文如玉君子端方的风范不由叹口气的挥一挥手让下人离开,抢走他手上的杯子,“今天你不是来陪我喝酒么?这么自己就先醉了?” 钱泽自顾自的拿起小酒坛灌酒,不理他。 李江看他的样子连忙抢过酒坛子,“不就是失恋了么?这么要死要活的,你是不是男人!?” “我是GAY。”那人倒是有些理直气壮的嘟哝着,还开始强他手上的酒杯。 “GAY就不是男人了?”李江好笑从他手里抢过酒杯说。 “你不是一直以为GAY就是恶心的娘娘腔么?”钱泽看强不过他就直接拿着旁边另一个装酒的小坛开始灌。 “你知道?”李江也是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这么想过,也一度觉得他喜欢男人有些接受不了,刚开始还因为担心他会喜欢自己躲着他,但是认识这么久了,他又和自己的小舅子在一起这么些年,他现在真是把他当亲兄弟看。 “一次喝酒的时候你说漏嘴了,说没想到你这个死同性恋娘娘腔还不错。”钱泽想起他那时的样子笑了起来,原来自己以为他是接受不了自己有个喜欢男人的兄弟,但是那次才知道他一直躲着他是因为怕自己喜欢上他,他有因为喜欢自己的妻子没法回应会很难过。也就是从那次醉酒以后,钱泽才把他正真的当做了可以托付自己姓名的好友。 李江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看他开始向灌水似的喝酒,又把坛子也抢下来,“你打算以后怎么办?真的要跟他过下去?”虽然虞恭是自己的小舅子,但是李江显然是有些偏向自己的穿越同伴的,他并不认为两人合适。 钱泽见酒坛子又被抢了也不争了,苦笑着说,“我想了一年,想着,既然孩子都已经有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只要他答应不再犯再怎么痛苦我也就给两人一个机会……我在永安等了一年,想着但凡他丁点儿考虑到我的立场就去找我和我一起呆在那儿,毕竟我不可能担着他的男宠的名声和他的那个妾呆在一个地方………他没有来,我就想那我就自己来带走他好了,以后也一直看着他,却没想到他已经又娶妻了,孩子都已经有了,我还能怎么办?!……我不可能再退步了……那就只能分手……” 李江虽然不愿,但看着他这么痛苦的样子有些迟疑的为自己的小舅子说话,“他是古人,放不下自己的故土,也是怕说闲话吧……” “他被人说是竟然让淮南首富甘愿当他男宠是有多威猛,这样就委屈了?那我呢?!我还不是扔下一切跟他一直呆在这?你当我不知外面的人都说我堂堂淮南首富钱府的当家人断袖不说,还自甘下贱的给人当男宠,有些人说的更难听……” 李江说不出话来,这事他是知道的。在两人在一起时,别人虽然看自己是虞恭的姐夫没有当面说过什么难听的话,但是他何尝不明白一些人明里暗里的说虞家少爷真是勇猛,不费一个字儿就吧钱家的基业给收入囊中,那么被管着不娶妻纳妾断子绝孙也值当。 虞恭一直觉得自己被传是断袖而委屈,却不曾想过被人传为他的男宠的的钱泽的立场,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不看好两人的原因,虞恭被家里人宠坏了,太过年轻气盛不懂得包容,不适合钱泽这样有过伤心情史的人。 “你说,孩子有那么重要么?怎么我每次都栽在孩子上面?”钱泽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问道。 李江隐约知道钱泽之前有过一个伴儿,还是大学同学,两人在一起多年,最后也是还是经不住家里的压力结婚了,说是要有个孩子让家里人放心,两人纠纠缠缠多年。这次的事情也是因为自己的小舅子一夜风流,最后让一直对拆开两人不死心的老丈人把大着肚子的女人送到了他们住的府上开始的。自己那个小舅子在钱泽走后没两月就被老丈人几句话说服着又娶了妻,如今孩子都没俩月就要生下来了。 也难怪钱泽这么难以接受,这是旧伤没好透就填了新伤,换谁都受不了。 李江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今天嫁出去的女儿,说不出违心的话安慰他,只好不说话。 钱泽等了半天见李江不回答也不以为意,叫一直候在一旁的卓远再拿酒水来。 李江也不拦着了,想着他既然想借酒浇愁那就喝吧,想开了就好,左右着是自家的产业,身边有有人看着,也不担心会出什么事。两人中虽然是自己的年纪大,但是一向行事沉稳有度的人反而是钱泽,难得的就会就让他发泄一下也好。 只是自己明明是因为宝贝女儿出嫁有些失落才要喝酒,却没想到还要照顾酒鬼,真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天一大早,李江在酒楼门口送走了因为宿醉有些昏昏沉沉还头痛的钱泽。 昨晚最后因为太晚了,再加上钱泽不愿意睡在自己府上两人就宿在了酒楼,一大早的钱泽不顾自己头疼欲裂就坚持要离开,李江知道他不想见虞恭也就嘱咐好卓越照顾好他就送走了他们。 等到李江在酒楼里吃好早点回到府上,还没有来得及喝口热茶就看到获知自己回来了就急忙赶来的的虞恭,“姐夫,居清呢?”一边说一边还在用手摁着自己的额头。 李江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昨天也喝多了闹头疼,现在白了一张脸问自己钱泽的去向,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反而问道,“昨天喝多了?” 一旁的虞氏给李江倒了杯茶,接口道,“昨夜喝多了,跟我这撒了一顿酒疯跑出去,还好被正门外的小厮拦住了,不然真不知道他半夜能上哪儿去。” 原来昨夜虞恭虽然喝了解酒茶精神了一会,但是一到外面吹冷风就又迷糊了,很快就被后面追出来的小厮给送回来了,直睡到今天早上醒了就一直追问他在那。 李江看到虞恭焦急的看着自己答话,想到了今早钱泽不顾自己的劝诫偏要离开的样子,显然是想到了虞恭会找自己,于是道,“他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没说具体去哪儿,只说不会回永安。你既然成亲了,还是安安生生的守着妻子孩子的好,不要想着找他回来。” “他……这么说?”虞恭面带苦涩的哑声问道。 李江低下头用茶杯盖拨弄着茶叶,有些不忍看他的表情,想想钱泽早上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断了的样子,想着他虽然没有这么说,但是大概确实是这么想的,于是狠下心点点头。 虞恭看到姐夫点头,如坠冰窖,咬咬牙向外跑出去,一边还喊着,“我去找他。” 李江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他知道虞恭是找不到他的,钱泽看着性子温和好说话,但是一旦下定决心要和他分开,那时不会改变的,尤其是在他已经多次触犯了他的底线以后。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4托付 云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了,外面正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本来就因为只有一个窗户而有些潮气的屋子现在因为没有了阳光的照射和外面的雨更显的阴冷而昏暗。 云洛用胳膊支起自己的上身,想要拿起散落在床边的衣物,没想到这么轻轻的动作牵扯到了后面的伤口,云洛嘶的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发现不只是自己的后面,甚至是自己的腰身都传来无法忽视的酸痛,一动就疼。 云洛蹙了蹙眉,吃力的把身上并不厚实的印花棉布被面的薄被往自己身上拉了一下,盖住自己□在外边满是青紫的痕迹的肩膀,然后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难得的起了赖床的心思。 昨天的恩客是在是太过粗暴,翻来覆去的折腾他几个时辰才罢休,然后就扔下钱在天色太晚之前就匆匆过离开了,显然是回去应付自己那个醋劲儿颇大的妻子,但是所幸的是他出手很大方,留下的银子足足有四钱,留下一半,剩下的足够自己过半月有余了。 回想他在醉乡居时,虽然不是颇受文人墨客追捧的台柱子,但到底是个不大不小的红倌,并不会有人只为了见他而一掷千金,但是基于他的恩科多是富户乡绅,所以衣食住行也是无一不精,连自己用的床前纱帐都是一尺就是三钱银子,那里会想到自己会落得用计较着花几个铜板的日子。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孤注一掷的从那里脱身出来,实在是太过缺乏深思熟虑了,纵然自己出来,也应该赚够足够自己傍身的钱财才对,但是对于自己终于逃离了那龙潭虎穴脱身,他还是庆幸的,在那里再待下去,自己难免不会落得比那位哥哥更加悲惨的下场。 现在出来了,他就只想着努力的攒着钱,等自己的钱够了就去乡下买几亩田,然后从安济院去养一个孩子,这样至少自己百年之后不会落得无人送终的下场。 这样的未来对自己这样一个曾经是贱籍的人算是个十分令人艳羡的下场了。 云洛躺在床上出了一会儿神,然后被一阵稀里哗啦的纸叶翻动的声音吵的回过神来一看,才发现自己昨日抄了半日的书稿竟然被从半开着的窗吹进来的风吹得哗哗乱响,甚至还有四五张纸被吹到了地上。 所幸在自己上次下雨时遭受过在因为没有什么家具而略显得空旷的屋子中没有竟然立足之地的下场,连自己的被子都被雨水浇灌过的下场后,就立马在第二日就自己出钱请瓦匠把屋顶加厚过,不然那自己费尽心力抄写的书稿定然会遭殃了。 纵然如此,云洛还是挣扎着起了床,随意的用一旁的布巾擦了一下自己依然黏腻的下身,匆匆的穿好里衣就用手托着腰部慢慢地蹲下身把落在地上的书稿一张张的拾起,然后轻轻拍去了落在上面的灰尘,随后又艰难的站起来把纸页顺序整理好后与桌上的放在一起,再在上面放上一个用普通的石头做的镇纸,把那人昨日随手扔在桌案上的碎银藏好——他可见识过一些来找麻烦的泼皮无赖在事后还把自己洗劫一空的事情——这才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厨房烧水洗澡。 等到他洗好澡再在自己的身上擦好药膏后,已经是下午时分了,雨已经停了,只有屋檐还在一滴一滴的滴水。 云洛挪到了自己灶头前,把烧洗澡水时顺便烧好的烫罐里的水倒入锅内,然后把前一日晚上的剩下的米饭到入锅内煮成了简单的白粥坐在灶前吃了,然后把剩下的粥倒到一个粗瓷大碗里,再隔水浸在锅里在灶头的余热下已经变烫的水中。 等做完这一切,云洛才用油纸把屋里的书稿包好收在怀中,手里拿着油纸伞管好门窗出了门。 因为下过一场雨,因此地面都是泥泞不堪,坑坑洼洼的地上有许多积满了水的水坑,有些甚至把葫芦巷并不宽敞的小道都分成一段一段的,看起来就不太好走。 云洛把伞夹在自己的腋下,手扶着墙小心的踩着别人的鞋印走着。 因为时不时的牵扯到他后面的伤口,没有过一会儿云洛有些吃力的停下来,想要歇息一会儿,却不想自己的耳边传来了嘲讽的声音:“哟,被当做女人用久了,真的当自己是娇弱的女人了?” 云洛收回正要拿帕子拭汗的手,改用衣袖抹了一下额角,不动声色的看向正倚在前面门上满脸戏谑嘲弄的的看向自己的漂亮的少年。那个少年虽然穿着朴素,甚至有些刻意的寒酸气,但是却无法掩饰他姣好的容貌,反衬的他愈发的清丽脱俗。 云洛认识这个少年,他叫做靳正,和自己的姐姐一起住在这里,平时他的性情虽然没有多热情,但是却很少会这么无缘无故的出口呛人,看着样子多半是被自己的姐姐数落过了,想要随便找人出气罢了。 站了一会儿,云洛见那少年没有什么话要说,只是一径的瞪着自己着自己,好似与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云洛不想跟他计较,就点头示意过后就要继续走,却不想靳正却不依不饶的挡在了一个小水坑刚好过人的一边,“怎么,哑巴了?!” 云洛蹙了蹙眉,饶是性子温和如他也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激出了几分火气,刚张口想要说几句就被从屋里传出的柔媚的女声打断,“正儿,做什么呢,倒个脏水还要这么磨磨唧唧的 ?” 云洛这才看到靳正手了提着一水桶的泔水。随后门内出来了一个穿着花花绿绿却容貌不俗的女子,但是纵然她看样子精心的装扮过,脂粉很好的掩饰住了她已经芳华不在的事实却没有掩住她眼中的疲色。 那女子看到云洛眼中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微笑致意,然后转头板起脸对靳正骂道,“要你倒个脏水有那么难么?嫌我用身子赚的钱脏了你这个小少爷的手,那就自己去挣啊,整天都无所事事的,还会给我摆脸色了。。。。” 靳正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强忍着听她数落了一会儿。云洛心中颇觉尴尬,想要快步走开却被挡住了去路,只好听着那个姐姐数落自己的弟弟。那个女子也没有多说,只是再一次强调了一下自己多么辛苦,然后总结道:“快点,把桶放在这里就赶紧吃点东西回自己的屋子锁好门,不要在出来了。” 靳正嘴巴撅的老高的把桶放在一边,然后听自己姐姐的话从屋里拿出几块儿砖垫在水坑里方便人行走,然后才不甘不愿的回道屋里去。 靳姑娘看到他的背影叹口气,对一直尴尬的站在一边的云洛疲惫的笑道:“还望罗公子不要介意,正儿就是小孩儿心性,虽然言辞多有得罪,但是心事好的,只是这幅臭脾气,真不知道学了谁。。。” 云洛心说他那时被你惯的,但是被人家的事情,他总不好多说,只是笑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那女子踌躇了一会儿,才道:“原来还想要找时间专门登门拜访,现在既然遇到了,那我就直说了。若是我有什么不测,还望罗公子对我弟弟多照拂一二。” 看到云洛的眼中的疑惑,她有疲惫的笑笑:“罗公子也知道,我们干的这行那里是个持久的营生,只是当初我一个带着幼弟又身无分文的女子,能把自己弟弟拉扯道这么大就不易了,我自己陷入泥沼中便罢了,让正儿也如此 ,我是决计不肯的。” 靳姑娘疼爱弟弟,从来就不肯让自己穿的稍微整洁一些,每晚接客时都把弟弟锁在屋子中,生怕容貌比自己还要出色的弟弟遭到别人的觊觎。 那女子接着道:“万幸的是,我纵然生活所迫做这般的营生,但是没有入贱籍,只要正儿去了别的地方,那必定不会像这样因为有我这样的姐姐被人瞧不起。我知道罗公子不会在这里穷尽一生,我自己身边攒了些钱,到时就交给罗公子处置,我不求其他,只是忘罗公子若要离开就把他带走,只要给他一口热饭吃,不要饿着他,最后让他自食其力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即可。” 云洛皱眉道“靳姑娘为何找我一个泛泛之交?你们没有亲眷么?”纵然对他们抱有同情之心,但是这种托付确实不能随意应下的。 靳姑娘苦笑道:“若是有亲眷,在父母双亡后,我们哪里会落的如此的境地。” 云洛见靳姑娘脸上的凄婉之色,不由的心下一软。他小时候经常会想象自己有一天从那里出去了,就像是普通人一样娶个老实本分的妻子,然后再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这个遥远而美好梦支撑着他在那里生存了下来。 后来自己已经长大,也从那里出来了,梦醒了,知道自己是一辈子都没有那个福分了,但是他对于女人却终究是狠不下心肠来拒绝,更何况她在自己刚刚从醉乡居出来,在别人不愿将屋子租给自己这种不正经的人时帮自己帮自己租到了这里的房子好歹让自己有了安身之所,后来又对自己多为照顾,若不是是在找不到所托之人也不会求到自己这个只有点头之谊的卑贱之人身上,但是照顾一个半大的孩子。。。。。 云洛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她正忐忑的看着自己,犹疑在三后终究是点头应允,还不忘安慰了她几句:“靳姑娘别担心,你如今身子还很爽利,说不定还能看到令弟的孩子成亲生子呢!” 靳姑娘知道云洛是在安慰自己,笑道:“我哪里有那个福分,只是盼着他一辈子平平安安就无其他所求了。”话是这么说,但是却仍是止不住的想象着一个大胖小子叫自己姑婆的场景,神色都亮了几分,给她原本疲惫黯淡的面容添几丝亮色,更显的还不到而立之年五官本来就出色的她更加姣美了。 见云洛温柔的看着自己,仿佛是看出了自己口不对心,靳姑娘脸色不由的一红,虽然知道云洛是什么人,但是被那么一个好看的人看着,即使已经在红尘中打滚多年的她也不自觉有了少女般的娇羞心态。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对自己自嘲一笑,然后正了脸色对着云洛道:“罗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忧,我只是看到了红姑。。。。。。我还行要看那混小子的儿子叫我姑婆呢!” 云洛和她再说了几句就和她告辞继续向前走了。 靳姑娘看着云洛慢悠悠的离开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心中无比庆幸自己当时因为看他好看就多看了他几眼,然后看出他的窘境才本着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想法顺手帮了他,否则若是自己那天真的和红姑一个下场,那正儿。。。。。 靳姑娘叹了口气,转身把门上挂着的八卦铜牌翻了个面露出了房子的图案,关好门进去了。 5程老板 云洛一边街道上慢慢的走着,一边在想着今天的事情。 虽然他外表看起来有些像是弱不禁风的样子,是一个十分好说的话,性子柔顺心地善良的人,但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太过良善的人是不会在醉乡居一直生存下来的,更遑论还要找机会脱身出来。 若他真的像自己看起来一样的心善,就不会在自己能逃出来的最后关头把一直伺候自己有五六年的小厮清风留在那里。若是有机会,自己当然会念着几年的情分想方设法的带他逃离那个地方,前提是那不会影响到自己。 于是在发现他可能会因为坚持带走他而失去逃离那里的机会时,他便十分果决的放弃了他,甚至在离开时都没有和他告别。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而且他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对。 那为什么他竟然那么轻易就答应了要接受那个烂摊子呢?虽然也只是可能。他明明很清楚那个姐弟俩是麻烦,这也是他在一开始并没有刻意的亲近他们的缘故,即使他们帮了自己。 她有时会举止粗鲁,但是那是对待自己的弟弟,只要是在和外人说话时,她的说话措辞就会文雅客气,态度从容有理,仿佛她不是一个像自己声称的一样是个普通农户的女儿,而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 而她的弟弟靳正,更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傲气,那绝不是一种自己平时见到的那些乡绅富户因为自己钱财而自得的那种傲气。那些傲气好像是刻在他的骨头里的,溶于他的血液中的傲气,在他面对普通人时会不自觉的显露。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户,甚至是一般的空有钱财的富户能养出来的儿女。 即使知道这些,但是他还是在靳姑娘说这件事时稍做犹疑便应允了,虽然他在答应的下一刻就后悔了。 但是他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大概是因为靳姑娘在提到靳正时那佯装不满却晶亮的眼神,或许这让他想起自己那个在记忆中早已褪色的母亲。如果是自己的母亲或者姐姐的话她们估计也会如此,一边责骂抱怨着自己,一面为保护自己强自咽下生活的全部苦楚,宁死也会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那样自己或许也会像靳正那样的不知天高地厚,不会被送去那个腌臜之地去经历那些。 “罗公子。。。” 云洛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就错过了自己的目的地,若不是那个书肆的伙计叫住自己,自己恐怕还要走子下去了。 云洛对那个书肆的伙计歉意的一笑。那伙计脸色一红,轻咳了一声,有些别扭地摆摆手:“罗公子,你可要当心些,现在可不止是大姑娘上街有危险,一些俊俏的小伙子都可能会被人轻薄,”说着他低下头来仿佛说着什么天大的秘辛般的对着云洛嘀咕道:“就今年的那位状元爷,据说就是个顶漂亮的书生公子,就在琼林宴上被那个少年将军给轻薄了。”说完还颇有老学究样的摇头晃脑的总结了一句,“世风日下啊。。人心不古!” “说什么呢,去干你的活去!”一个戒尺拍在了那个伙计的头上。 那伙计这才注意到罗公子的脸色不太好看,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罗公子像是断袖,只是叫他小心一些。。。” “还说!去,把二楼的那些笔洗砚台都重新擦一遍。”老板厉声道。 程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体微微发福,圆润的脸上总是挂着笑脸,一副和气的不得了的样子。但是他一严厉起来,也是很能唬住人的。 那伙计嘟哝的句什么,老板的眼色一瞥,就立马吓的灰溜溜的逃回楼上了。 老板这才转过头,一改自己严厉的脸色来对云洛笑的如沐春风:“云公子不必在意,那小子就是嘴碎了一些,其实并没有恶意。” 虽然他希望自己从醉乡居出来后就彻底逃离那种生活,但是却总是不如愿,自己纵然有万般苦衷,但是做了就是做了,他并不能阻止别人的议论,何况那个小厮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但是私下里却是做那种营生的,而他说起断袖时语气丝毫没有鄙夷轻视,只是当做一件奇闻异事告诉自己而已。 只是自己对于别人话语太过敏感,典型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云洛勉强笑笑,其实心里对于那个伙计的话他并不怎么在意,即使是难堪也只有一瞬。他真正感到不的是程老板对自己的称呼,他就像是自己在醉客居时那样称呼自己为“云公子”,而不是用自己本来的姓像那个伙计一样称自己为罗公子。 这让他觉得自己虽然赎身从那里脱身出来,摆脱贱籍获得了平民的身份,但是却好像一直陷在了泥沼中,且永远没有机会逃生。 但是这话对于如同有再造之恩的程老板,自己是不能也绝对不会说的。 程老板好像没有看出云洛他脸上的那一丝勉强,笑道:“云公子不在意就好,”说完看到云洛从怀中掏出了那个油纸包,从里面拿出了自己抄了近半个月的书稿,“这么快就抄好了?” 云洛温声笑道:“前几日刚好得空,就提前抄完了。” 云洛五官本来就长的出色,这么微微一笑,嘴角微翘,眉眼弯弯,眼中眸光流转,竟让对面的常老板看的一怔,然后很快回过神来掩饰般的低下头翻看云洛抄写的书稿。 程老板粗粗的翻过之后,就从柜台里拿了二钱银子,想了想还加上了30文,再想想又放回了十文,这才把钱递给云洛,然后在从柜台里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他,笑道:“这是有人急着要的,若是能在十日内完成就在多加四十文。” 云洛已经决定到自己最近该不会再接客,晚上的时间就空出来了,只要再辛苦些赶,应该能写完就答应了下来,将书塞入怀中,再领了要抄写用的已经印好格子的纸,就告辞离开,刚走到门口却被程老板叫住了,转头一看,程老板正在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眼神有些复杂。 “云公子是否身体不适?”程老板踌躇了办半天还是问了那么一句,虽是问句,但是语气中却有对某种事实的笃定。 云洛先是一怔,然后很快恢复了脸色笑道:“有劳城老板挂心了,不是什么大事。” 昨日的那个人客人实在是太过于粗暴了,他伤势不轻,虽然今天已经放慢自己的步速,尽量的走的正常了,却不想还是被程老板看来出来了。 “云公子若是愿意,其实也不必如此辛苦。”程老板见他算是默认了自己的猜测,脸上的嫉恨之色一闪而过,然后有些热切又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暗示道。 云洛想起那个据说已经逼死了程老板几个妾又因娘家势力让程老板不敢追究的程夫人,生生的打了个寒战,装作没听懂他的话般笑道:“人活在世,想要过的好一些,辛苦是难免的,好在我没有什么大碍,不管怎么说,程老板的书稿总是能按时完成的。” 程老板见他故意扯开话题,脸色变了变,然后很快掩饰住了眼底的失望与鄙夷,但是面上的热络却少了几分,道:“云公子言重了,若是为了赶我们书肆的活计让云公子累病了就不好了,云公子还是身体为重,书么,迟几日也是可以的。” 云洛道过谢,再和程老板随意的客套了几句就告辞了,程老板看着云洛看似悠闲实则小心翼翼的背影,眼睛在他的腰下转了几圈,嘟哝了句“不识抬举”就开始为自己一时好心多给四十文佣金而后悔。 回到家里,罗运先把自己在买的菜放一边,然后把温着的粥就着路上买的油饼吃了,随后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把堵着炕口的破毯子拿开,从炕的坑道里拿出了木盒,把程老板给的钱放进去再仔细的数过一遍,想着自己最好过几日在去钱庄里把自己手里的碎银子和铜板都化成整块的银子,看样子和自己藏在别处的钱加起来,扣去这个月的花费有17两了。 单单对于云洛一个人的生活来说本来是不算少的,但是对于自己去乡村买房买地度日的计划来说,确还差很多,更何况未来可能再多一个叫做靳正的拖油瓶。 虽然靳姑娘言语之中有许多的不确定,但是早些做好最坏的打算还是应该的,免得事到临头再措手不及。在红姑被人凌虐致死几天后尸体才被下一个前来找她的恩客发现之前,他们也没有一个人会想到那个才16岁的女孩就会这么没了。 如此说来,自己以后也必须要快点攒钱,不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多抄点书稿。 想到书,云洛就好似浮现出了程老板的看起来仿佛面人般一团和气的脸,他看自己的眼神中有迷恋,更多的却是轻视与鄙夷。 程老板这种人他看到多了,看似深情款款,对自己情根深种的样子,实际上却对自己这样甘于雌伏于别的男人身下的东西鄙夷道了极致。 在他心中自己或许就是个玩意儿,等还完整精致时就爱不释手的玩弄,一旦有了个细小的瑕疵裂缝便当即就会弃之如敝履,再也不会再看一眼。 云洛微微叹了口气,把那些碎银子和几张银票都放回木盒子里,只拿出了五六十文供自己几日的所用,然后把盒子放回了炕的坑道中,整一整自己的衣物,去做吃食了。 吃过晚饭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只有天际还留着一抹红色,云洛乘着这落日前最后的微弱霞光在简易的厨房里收拾好碗筷,这才摸黑回到自己的卧房里点了一盏油灯,把油灯忒的离已经打开的书本稍稍远一些以免油烟熏黑书页,这才在昏黄黯淡的灯光下开始平心静气的抄写今天的书稿。 6花酒 已经快是时分,白日里熙熙攘攘拥挤不堪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大声叫卖的摊贩的身影,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都已经安上木板关好了门,只有几个小酒馆里还露出昏黄的灯光,里头间或传来几个人人喝多了正在吹牛或者拼酒的声音,而酒馆的老板则一边百无聊赖的用手拨弄着算盘,一边打着哈欠等着打烊,连一向麻利的伙计都闲闲的靠着店门似是在算计着回家时辰。 路上稀稀落落的几个的行人也都是一副赶着回家的匆忙神色,随后在看到街角行来的一辆马车后都诧异的看过去,连有些慵懒的靠在门框的小酒馆伙计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按理说一顶普通的马车驶在街道上,虽然在这样的傍晚有些突兀,但是也不应该少见,也不必如此惊讶,但是这辆马车确实有奇特之处——它走的太慢了,甚至同一方向的路人快走几步就能超过它,这也难怪让人多看两眼了。 赶车的青年面不改色的慢慢驱赶着马车,好似丝毫没有注意到别人投来的诧异的目光,毕竟天色已经是黑透了,他们的注目也就是刹那,然后依旧各干各的了。 马车用它那有些磨人的速度转过街角,拐入到一个小巷里。 小巷里一派繁华的迹象,与之前寂静的街道仿佛是两个世界。 只见不算狭窄的小巷两边楼面上都挂了许多一串一串的红色的灯笼,映上从楼上的各色纱窗透出的或暗或亮的灯光,把正进入门厅的几个男人的脸色照的暧昧不清。几个身穿艳色衣裳的美貌女子正慵懒的倚靠再门廊上互相说笑,间或发出娇笑声,有人看过来便半侧过脸来对着人眼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个暧昧不已的笑,成功把人勾近门里便立马过去攀住来人的胳膊一边温言软语把人往门里拖,一边对对街楼里的女子得意的露出挑衅的神色。 每一个门外几步远的地方都坐着几个一看就是龟.公的武夫,他们一边聚在一个小破桌边喝着劣质的酒水,一边毫不松懈的关注着门边的情况,等着一有人闹事或者那些女子不听话就拿着身边放着的粗长的木棍冲过去。 这便是整个永安城有名的上溪巷,也就是花街。 赶车的青年没有理会附近几个门廊前的女子飞过来的令人脸红心跳的视线,利落的跳下马车,掀开车帘对立面低头道:“ 爷,到了。” 马车里出来一个身穿竹青色儒袍的青年,青年身材颈长,面目俊朗,称得上君子端方温文如玉。现在,那个俊美的青年正脸色微微发白的站在马车边,一手扶着车辕暗暗的调整气息。 正倚在醉乡居门廊上的几个艳色女子见到如此相貌不凡的青年眼色俱是一亮。 然而心动归心动,确是无一人敢上前攀扯。 要知道她们虽然因为长相出色被妈妈安排在门口接客,却为楼里中下等妓子,虽不至于去伺候贩夫走卒,但是确实没有机会像是清倌紅倌那样和一群读书人演绎才子佳人的雅事。在烟花巷里生存多时见多了三教九流,个个练的都是火眼晶晶,哪里看不出青年身上那是一尺便值一金的暗竹纹锦的长衫,这样的人可不是她们这等人可以攀附的。 那青年刚进到楼里,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就对他行了一礼道:“钱老爷这边请,各位大人都是等候多时了。” 钱泽点点头,便跟着那个小厮向大厅的一个偏门走去。卓远把随手扔了一块碎银子给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牵马车的龟公,随后跟上。 门边倚着的女子见钱泽正往那偏门走去,犹豫的多看了几眼,就感受到了坐在一边的状似正喝酒喝的正在兴头上的龟公头子冷冷的一瞥,立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强自扯出一抹媚笑把门外正要去对门的一个男人勾引到了自己的楼里,感受不到背后刺人的眼光才松了一口气。 钱泽和卓远跟着那个小厮穿过一个回廊走到了一个安静清幽的院子跟前,小厮就躬身退下请他们自己进去。 刚走到门里,钱泽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身形有些高挑,梳着妇人发式的浓妆艳抹的女人,那女人看来有四十多岁,扭扭捏捏的快步走过来对着锦袍青年行了一个屈膝礼,然后娇笑道:“这位爷看着可有点眼生,可是初次来?爷爷想要什么样的,奴家这里可是都能找到让您可心的。。。。。” 跟在钱泽后面的卓远听着,微微的蹙起眉,男人商谈事情时多喜欢来烟花之地,他自己就曾随钱泽来过几次,看到他青楼觥筹交错间谈成过几个生意,虽然虽然这个女人行事妆扮与别的老鸨无甚差别,但是总是觉得这个女人给人一种莫名的不对劲儿的感觉。 他还来不及多想,就听钱泽说道:“ 不知成知府在何处?” “原来是知府大人的贵客,奴家差点就怠慢了,这边请。”说着那女人身子柔若无骨般一扭一扭的开始在前面带路,不多时就把两人领到一个门前。 锦袍的青年推门进去,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菜肴,有五人人正在低声的交谈其中一人看到他立时笑起来,“钱兄可总算来了,成大人可是听说钱兄好这一口才专门把咱们请到这里,钱兄竟然来迟了,可得好好罚一罚!”那便是本地有名的富绅乐浩石。 乐浩石身边的几人都笑着附和。坐在东边的位子上的长着一张长方形的脸,五十岁许的中年男人便是今天的主客新到任不久的淮州知府成靖达,身边那个正一脸谄媚的对成知府说些什么的便是李典史,身下三人也都是淮州商会颇有几分颜面的商人。 钱泽也不多解释,向成知府见过礼后,对着刚刚出言的那人笑道:“乐兄所言极是,确是在下的错,在下认罚就是。”说着就面不改色的喝下了三杯酒。 成知府道:“钱兄真是爽快之人,那里像是外人传说的。。。。”说着含糊的哈哈一笑,指着和他一同进门后便安心的站在门后赶车的青年问道:“ 喝个酒罢了,也不是要商谈什么重要的事情,钱老爷怎么还把自家的管家都带来了?” 钱泽正夹菜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顿,笑道:“在下不胜酒力,只好把管家带来,免得到时喝醉了连自己的府邸都找不到了,那就要在各位面前出丑了。”说着便让卓远去外面等着。 “那又如何,到时宿在这里就是,左右钱老板还未有家室,总不会像我们几个一样担心家里夫人责难吧?”说完,成知府像是说了什么趣事一般自己个儿到先笑起来。 剩下的人都给面子的附和着笑了几句,却都在明里暗里的打量钱泽的神色。钱泽也跟着笑了几句,脸上丝毫看不出不快。成知府和李典史暗中对了一下眼色,不动神色的把话题岔开了。 卓云站在门外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不多时就看到老鸨领着十几个穿着色彩艳丽的各色裙装的十三四岁的少女过来了。那些少女都垂着头柔顺的跟着老鸨走来,看不清面貌如何,只有一个落在后面的少女抬头正视前方眼中都是故作镇定中强掩的惊慌,看到卓远惊诧的看着他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卓云惊诧的不是那少女浓妆下掩不住的眉清目秀的真容,而是这个人纵然算的上是上乘的人并不是他以为的少女,而是一个扮作女装的少年! 卓云这才明白自己为何觉得那个老鸨古怪,因为那个老鸨纵然举止扭捏浓妆满面,但是却是个男人! 想明白着一层,卓云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神色复杂。 屋里,钱泽看到那个老鸨领来了十几个才十三四岁的都扮作少女的少年,神色间闪过一丝厌恶。虽然看到了那个扮作老鸨的男人后钱泽已经猜到了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但是真正的看到,还是让他心里涌起了一阵的不适。 本朝南风颇盛,钱泽刚成年接管家业没有多久时也来过这样的青楼后面的南馆,但是那时他还不曾进到院子中间就看上到了被自己好友拉来“见识”的虞恭,随后就一直和他一起。 现在虽然与他分开了又快两年之久,但是也因为多种原因没有再来过这样的地方,连谈生意都是在普通的青楼,因此从来不知道原来南馆里接客的竟都是才十三四岁的男孩,都是一群孩子! 纵然心中惊涛骇浪,但是多年经商经验加上缜密的心思,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里,在成知府几个都已经左拥右抱对着怀中人调笑之后忍着心中不断涌上的不适,随意点了一个面色不是最出色,有些惊慌的站在那里看着有点可怜的男孩来给他倒酒。 坐在成知府一边的李典史见状笑道:“ 钱老爷果真是长情之人,”看到其他人都不解的看过来才解释道,“诸位大人不觉得钱老爷身边的这位与。。。。有些神似么?” 钱泽刚才只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点的他,完全不曾细看他的长相,现在在李典史的提醒下才发现果然如此,在厚厚的妆粉的遮盖下,这个少年果真是有几分神似,尤其是眼睛,那无措灵动神采与自己向他表明心意时一般无二。 这样一想,钱泽刚才在连番试探下都不曾改变的笑脸几乎维持不住,脸色也变的不太好看。 其余的看到钱泽的神色都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思量,见成知府板着脸色眼色斥责李典史酒后失言时才有附和了几句让李典史个钱泽赔罪。 钱泽也不好推脱,只好就着又一连灌了几杯酒,脸色才慢慢的缓了下来。 其余人见钱泽脸色渐缓,席间刚刚的滞涩的氛围缓解,都渐渐的又互相谈笑起来,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7决定 “爷回来了!” 马车转过钱府的门口的那条街的街口,就有眼尖仆人跑着向里面报信了,不多时,钱府的门口就走来了一个面色严厉老者和一个举着灯笼的穿着雪青色衫裙的妙龄女子,女子看到马车走到门口后从马车上摇摇晃晃扶着赶车的青年走下来的俊美男人,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赶车的青年见到来人恭敬的叫道:“史管家,秀心姑娘。” 老人对他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提着灯笼的秀心也向青年笑了一下。 马车上走下来的男人在几人见礼时有些踉跄的走了几步后就向一边倒去,显然是喝多了,幸好身边的青年就很快反应过来扶住了他。 老人眼神一闪,对赶紧快走几步上去扶住男人的青年道:“爷总算回来了。。。。这是去哪儿了?” 青年顿了顿,道:“醉乡居。”说完青年不着痕迹的扫了眼那个女子所在方向。 “醉乡居,那里面不是有。。。。。”老人惊异看着卓远,然后眼角余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孙女身形一僵,再看到自己的孙女一瞬间煞白的脸色时顿住。 卓远沉默。 看着正醉的不省人事的任由自己被卓远扶着的钱泽,史老管家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要知道平时再如何钱泽出去谈事时喝酒都是有分寸的,从来不会醉到自己走不动道的地步,看来触景伤情了,要知道,自家的爷就是在那样的地方遇到那位虞家少爷的。。。 回过神,老管家发觉几人都还站在门口,唯恐钱泽醉酒后再受寒,赶紧让卓远扶着他进府。 “爷爷,我。。。。。我送爷回房吧。”一直默不作声的跟在史老管家身后的秀心突然出口道,声音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 老管家诧异的转过身,看到秀心正微垂着头,老管家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看到微颤的灯笼和举着灯笼的把手上已经攥的发白的指节。 老管家蹙了蹙眉,“秀心,你。。。。” “爷爷!。。。。”秀心抬起头,秀丽的脸庞上满是坚决,看向老管家的眼中带着让他无法拒绝的恳求之意。 老管家定定了看眼自己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孙女半响,想要说这样不合适的话就那么梗在了喉里。他这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孙女一直心仪于爷的事情,只是他一直装作不知道,想让她知难而退,却不想她竟是这般固执,在爷醉酒时要贴身照顾,毫不避嫌,可不就是认定了他一人么! 心思电转,老管家最终还是叹口气转头对着一直安静的扶着钱泽的卓远道:“卓管事,让秀心去送爷回房吧,李老爷已经到了,一直在等着爷,劳烦卓管事去告知他爷醉酒而归,不便应约。”然后就让两个小厮帮着秀心扶住了钱泽。 这种事情本来只要派一个小厮告知一下即可,完全用不着卓远这般钱泽身边的得力管事去,但是史管家是府中的老人,平时连钱泽也对他恭敬有加,更何况。。。。。。。。。卓远看着随着钱泽消失在影壁处的身影,低下头掩去眼中复杂,恭敬的回道:“。。。。是。” amp; 秀心一边小心的扶着钱泽向他所住的主院走去,一边暗自打量自己扶着的人。 英挺的鼻梁,略显浓密的眉毛,略显宽阔的额头,紧闭的眼,再加上微抿着像是表达自己不悦的唇,让钱泽显的宛如一个严厉刻板的人。他醒着时却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只是眼中温煦的光芒和微勾的唇角就柔和了他略显严厉的五官,让他整个面貌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真真的堪称是君子端方温文如玉了。 他对待下人宽厚,只要没有做错事情,上到府中自己服侍了钱家三代家主的爷爷,下到只是偶尔打扫外书房的小婢女都会温和相待。就是这样的人被自己一直放在了心里,。 秀心自小就被已过世的老太爷选出来安排在钱泽身边,府中所有人都知道她会被钱泽收为房里人,然后等着正经主母进府后就会被抬为妾,成为府中的如夫人。后来钱泽告诉她自己不会娶妻更不会纳妾时,她并没有听从爷爷的劝告去嫁人,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钱泽总是需要一个子嗣的,那自己便是最恰当的人选。 果然,后来虞家少爷也为了子嗣而娶妻纳妾。她一边因看到钱泽消沉而心疼一边又庆幸自己当时的选择。 然而两年过去了,他在爷爷几次的暗示下都回绝了,如今还去了那种的地方喝花酒。。。。。 “见过秀心姐姐。” 秀心收回烦乱的心思,发现自己已经扶着钱泽回到了他的院落里,站在钱泽的房门两边的婢女南珍北珍在给自己见礼过后便过来一人一边的从小厮手里接过钱泽,帮着秀心把人扶到了床上。钱泽几乎没有醉成这样的时候,因此几人显的有些手忙脚乱,秀心一边给钱泽脱去鞋子,一边对两人吩咐道: “,你去桶热水,去厨房让,把我之前一直让她热着的解酒汤端来。” “是。”两人应身退下。 秀心自己端了一盆凉水过来,搬了一个凳子到床边再把盆子放上面,自己拿了一个干净的布巾在冷水里浸湿了,然后轻轻的擦拭着他的脸。 钱泽无知无觉的躺着,脸上泛着酒醉的红晕,。秀心擦着擦着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愣的看着他,然后看到他蹙紧了眉毛就下意识的伸手过去轻轻的揉按,却不想他的一只手伸过来的抓住了她的手。 秀心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甩手后退了几步,挣开了钱庄的桎梏。离着他有几步远,看着钱泽的手在虚空中晃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嘴唇蠕动着像是在嘟哝着什么。 秀心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若是今夜。。。。。。 两个婢女很快就回来了,秀心让她们把水放在床边,然后让她们帮着她给钱泽喂了点解酒汤,然后把自己的头转向一边装作把布巾浸凉的样子,极力自然的说道:“你们下去休息吧,剩下我自己来就好。” 南珍北珍对视一眼,然后应声退下了,出去时还掩上了门。 听到她们退下了,秀心转过了已经近似充血般爆红的脸,咬着下唇努力平息自己如擂鼓的心跳,拿着已经在热水中放了一会儿的布巾,先是把钱泽的脸和手再重新擦了一边,然后顿了顿,再擦了擦他的脖颈,伸出颤抖的手向钱泽的衣襟伸去。。。。。。。。 amp; 钱泽醒来时头疼的不行,自己用手揉按太阳穴好一会儿才费力的坐起了身,这才发现自己头发都没有放下来,还是被一个玉簪插着,自己身上的衣物有些凌乱,还有很重的酒味儿。 难怪把自己一晚上还没有睡好,还做了那么奇怪的梦。 钱泽随手拿下发簪扔到床头,让自己的头发自然的垂到身后,然后换好了衣物走到外间。早在我们等着的丫鬟听到他起身的声音,敲敲门听到钱泽的回答就进来了,然后放下洗漱的东西就出去了,钱泽不喜欢自己在洗漱是旁边有别人,因此收拾床铺之类的他们都是等他出去了再做。 等钱泽收拾好自己来到前厅时刚好看到年约四十岁的长相斯文的一个男人正坐在桌边用餐,一看就像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再看桌上,在西边摆满了最昂贵的食材做的菜肴,连汤都有好几盅;与此泾渭分明的是桌子的另一边只是摆了几盘精致的素材和一盘荤菜 ,连放在一边的一小盅的汤都是清可见底的。 钱泽刚到门口就听那人说道:“这日头都快偏西了才现身,这便是钱老板的待客之道?” 钱泽在门边站了一会儿,见那男人完全把自己当主人似的吃喝,无奈的走过去坐到自己位子上,“每次来我这里都像是饿死鬼投胎,恨不得把我仓库里的好东西都要一下子吃光了,你是有多饿?” 李江头也不抬道:“谁叫你这儿好东西多呢,我在家可没法天天吃这些。” “怎么,嫂夫人如今连吃的都不给你了?”钱泽打趣道。 “南珍姑娘,劳烦你了,”李江一边把空碗递给南珍添饭,一边佯装苦恼道:“我和你孤家寡人不同,我可是还有老婆孩子要养的。” 钱泽仿佛没有听出他的弦外音,依旧一脸平和的笑着,“那汇通钱庄每年的分成还不够你吃么?” 钱泽办汇通钱庄是遍布全国,只要是大一点的城镇都有分号,李江本来就有钱庄的三成股,自己在他女儿成亲时又把自己手中的五成中的一成作为添妆送了出去,按理说李江现在有了四成,那可不是一笔小钱。 李江接过南珍手里的一小碗米饭又吃起来,一边含糊道,“我今天找你就是为了。。。。。” 钱泽皱眉放下手中才吃了几筷子的碗,“嘴里有饭的时候不要说话,有事待会儿去我书房详谈。” 李江可怜兮兮的住了口。 书房里,钱泽拿杯盖轻轻的拨开杯中的茶叶,若有所思是看着李江:“借钱?” 李江尴尬的笑笑。 钱泽皱眉放下茶杯,严肃的问道:“你为什么突然需要一千多两,该不会是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吧?” 李江听罢连忙摆手,“我心里可只有我老婆一个,你可不要瞎说。” “不会生意上出了什么事情 ,否则你就直接会找嫂夫人,嫂夫人的身家客户四逼你还丰厚的。既然不是女人还不能告诉嫂夫人,那就是只能是怕嫂夫人伤心,现今能让嫂夫人这样的大家闺秀生气的只有她那个宝贝弟弟了吧。”话说到后面,钱泽的声音低了下去,脸上的笑意也敛去了。 李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的小舅子那样的伤害他,现在还指望他能帮他一把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他认识的不会透露给自己老婆的有钱人就只有他了,所以为了自己的老婆,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钱泽垂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进到自己书房一边的小暗间,不一会儿手里拿了几张纸出来,李江接过一看,正是自己所需要的数目。 见李江有些一脸羞愧的看着他,钱泽淡淡的一笑,像是微风吹皱了一池春水,风过无痕。 扭捏了半天,李江还是问了出来:“你还念着他?他也是,这几年都是一脸阴郁,我看的出来他很后悔。。。。。。。” “我没有念着他。”钱泽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那你。。。。。” “我借这钱只是给你借,和他没有关系。”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钱泽就打断了他。 “那你不会再原谅他了?” 钱泽淡淡地摇头。 李江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也一直觉得你们不合适,现在你想通了就好,我之前见你身边一直没有人,还以为你一直想不开在等着他。这下我放心了。话说回来,既然没有念着他,你为什么不再找个人?” 钱泽苦笑:“要过一辈子的人,那有那么好找。” 李江显的很诧异,“如今断袖不是很多么?” “养男宠娈童那都是达官贵人自以为的雅事罢了,就算里面有断袖,有几个愿意一辈子守着一个人的?”虽然看起来古代的时候社会对于短袖龙阳接受度很高,其实本质上还是认为阴阳调和方为正道 ,那些只是一种风尚罢了。 “也是”,李江把银票揣兜里坐下喝了一杯茶,“如果是在以前吧,你还能找一个人去承认你们的地方结婚,但是在这里,所有的断袖都是有家有室的。。。。。。不然,既然找不到心意相通的人,你也娶个妻子生个孩子,然后再包养个小倌?男人么。。。” 钱泽刚刚还平常的脸色冷了下来,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李江知道自己失言,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钱泽最大的心结就是别人在和自己一起后还娶妻生孩子,自己主动挑起这个话题,还真是找死。 李江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你身边那个一直心仪于你的漂亮姑娘呢?,以前每次只要你身边几步远总能看到她的。她是你府中老管家的孙女,叫什么来着?” 钱泽这才发现秀心今天一直没有出现在自己眼前,心中纳罕,但是还是正了脸色让李江不要说有损于姑娘家闺誉的话。 李江暗叹了一声,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和钱泽说了几句,李江就匆匆离开了。 等李江出去了,钱泽坐在桌案边翻开了一本账本看起来,账本的记账方式已经被他改良过,各个账目清晰明了,条理分明,但是他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脑中一直回响着李江的话。 “既然找不到心意相通的人。。。。。那就养一个好了。。。。。” 越想,钱泽越觉得一向吊儿郎当惯了的李江竟是难得的出了一个好主意。上辈子,自己就被所谓的爱情弄得身心俱疲,这一辈子刚一开始也还对此抱有期待,现在伤透了心,觉得自己养一个人在身边陪着自己,即使是没有爱情只有温情也是好的。 毕竟自己两世为人,加起来早已经到了害怕寂寞的年纪。 但是找什么人但倒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钱泽所性把账本合上放在一边,开始仔细的考虑了起来。 首先不能是一般的人,那样的人即使一开始是为了穷困等原因和自己一起,一旦身边有了少许身家都会想着成家立业,在这种人身上,自己已经吃够亏了。那么想来想去,是个断袖,还能被自己所控制的,只剩下小倌了。 一想到这,钱泽不由的回忆起自己作业梦中的场景,不由的感到一阵恶寒。 昨夜在梦中,他先是梦到了自己前世的恋人,然后正要和他拥抱却猛然的闻到一阵脂粉味儿。他的连立马黑了下来,刚想和他吵,却猛然间发现自己怀中竟然是昨夜见过的那个脸上涂满脂粉,扮作女孩子的少年,刺激的他立马把人推开了。 他是GAY,他喜欢的是男人,中意的类型都是像自己上辈子的恋人和这辈子的虞恭一样阳光活泼型的男人,而不是娘娘腔的少年,因此虽然昨夜他身边一直有少年撩拨他,他却始终没有动了欲念。就算他能一闭眼装作不在意他们的穿着,然后让他们洗去了脸上的妆粉,他的道德感也不允许他去摧残一个在现在应嘎你刚小学毕业的孩子。 而且他是对于自己被定义的嫖客的身份是很抵触的。 上辈子他虽然出了自己的恋人不曾和别人有过关系,但是毕竟算是事业小成的男人,那里会不懂得那些逢场作戏,只是都被他拒绝了罢了。再他看来,两个没有伴儿的来一场露水情缘无可非议,但是若是花钱买别人的身体几天,那就是很肮脏的一件事。 但是若是养着一个人陪着自己,像是伴侣一样的过日子就显的容易接受多了。毕竟他所求的并不只是身体*的发泄,他更需要的是人的陪伴。 那这个人选,就要好好思量了。 8消息 虽然近几年来,顺丰的虞西府隐隐有赶超永安的钱府成为淮南第一大富商之势,但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很多淮安人事认为钱府才是当之无愧的淮南商界的巨擘。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钱府当今的掌事的家主钱家老爷才不到而立的年纪,就已经是淮南商会众位推选的的会长,并且还经常出资做些善事,不只是想一般人那样给寺庙送香火钱来办善事,而是做些正真惠民的好事。从而得了一个善人的名号。 这日是钱府带头出资建造的居安院落成的日子,钱泽从一大早就来到了这里为下午那些要来行善的人儿做准备。 这个居安院不像是其他地方的居安院一样是鳏,寡,孤,独的人都是单独住的,而是让还有能力照顾孩子的老人或伤残人来带一个或几个孩子,就像是组成一个小家庭一样。钱泽请了县学中家中贫寒的读书人来每三天来一次叫孩子们认一些常用的字,其他时候就跟着其他居安院中的手艺人来学些谋生的本事,然后等他们都十五岁了男孩子就必须出去独立,女孩子则可以多等几年再嫁人。 转头看看院子的门上苍劲有力的“居安院”三个字,和在院子里忙碌的人,钱泽不禁有些感慨。 钱泽前世并不是学什么商业金融之类,但是好歹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还算是小有成就,自然是知道一些赚钱的技巧,就比如说是做慈善事业,不仅可以做善事得好名声还可以为自己的产业打打广告,这样可是比那些在大街上发广告的的商户聪明多了。 刚开始时他听说朝廷还有居安院这样专门奉养鳏、寡、孤、独的地方时是很惊讶的,因为他很难想象在自己印象当中的古人是会有这样的福利机构。于是他打消了自己要办一所孤儿院的计划,转而自己的带头出资改进了居安院,毕竟居安院是府衙的一部分需要动用府衙的税收,自己出钱减轻府衙的负担还能和当官的搞好关系。 对于他在慈善时不遗余力的宣扬的做法,很多酸腐书生都讽刺钱泽是“沽名钓誉之徒”。还好经过几年的时间,看到好处的商人也都投入到了善人的行列中,而一直对钱泽表现的十分不耻的县学夫子还亲自写了这个匾额。 “爷,成知府到了。”卓云轻声提醒正兀自出神的钱泽。 钱泽顺着卓云指的方向看去,便见一个气派不已的八人抬的官轿正来到门口停下。 钱泽加深自己嘴角的弧度快走几步迎上去。他前几日就亲自写了请帖邀请新上任不久的成知府来剪彩,当时成知府便做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但是到快开始,果然还是来了。也是,自己不出钱不出力还能平白得个好名声,不会有人傻的向外推。 成知府并没有穿官袍皂靴,而是穿了一件半旧不新,但是看着很是整洁的青色圆领儒袍,同色的布鞋。整个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从四品的官员,反而更像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中年书生。他看到钱泽走过来便笑道“今日老夫不是为了公务而来,未免惊扰到百姓,所以就穿着便装来了。” 钱泽心中腹诽道若果真的不想扰民那为何还要做八人抬的官轿,但是面上却还是一派和气的笑道:“成大人所言甚是,永安府有成大人这样体恤百姓的父母官,真乃我们永安之福。” “要说永安之福,该说贤侄这样仗义疏财造福一方的大善人才是。我刚来时就听说贤侄不到而立之年且功名在身,慷慨出资做了许多让永安百姓称道的善事,实在是让人佩服。” 两人又互相奉承了几句,钱泽见已经有好些人在往这里看,就要请成知府入内,就见成知府挥挥手让自己等一下,然后对一直跟在自己一边的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说道:“去请小姐下来吧,估计她已经闷坏了。” 那个中年人应了一声,随后就向官轿后面走去。 钱泽这才注意到那个气派不已的八人抬大轿子后面还有一个粉蓝色的轻巧的小轿子,旁边还跟着几个婢女模样的年轻女子,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女眷的轿子。之前一则是因为官轿太大,二则是因为所有人都在看知府大人,是以没有人注意到。 管家走到了轿子的小窗边说了几句话,一边的婢女刚伸手要掀开轿帘,就见一双手从轿子里掀开轿帘,随后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十六七岁的模样漂亮的少女,轿夫见人出来了,赶忙压低了轿子,那少女却还没有等轿子压低就轻巧的一下子跳了出来,然后看到成知府便欢快的向这边走了来对成知府行了一个礼,然后微微抬起头偷瞄了钱泽一眼。 成知府不赞同的看了自己从小就娇宠大的宝贝女儿,但是没有生气,只是严厉的瞪了她一眼,语带无奈的对钱泽道:“小女贪玩,听说了这人人称道的居安院便硬要过来,让贤侄见笑了。” 钱泽笑道:“小姐千金之躯还亲自前来体察百姓疾苦,可见是宅心仁厚的,城中的贵小姐必将效仿来捐助这些可怜人,我应该高兴才是。” 说她体察百姓疾苦就把她一个未出阁女子随意见外人的事情掩了下去,果然成知府面上很是满意,还亲近的调侃道:“都说三句话不离本行,贤侄果然是商人本色。” 成小姐见钱泽夸自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再没有刚刚活泼的神色,脸上也显出一抹红晕,更加显的她娇俏。成知府看在眼里,眼中的笑意更深。 成知府和钱泽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内院,只见不小的院子里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院子的正中间就有两个小厮拿着像成亲时用的红色的绸缎条两边,一个小厮举着一个放着剪刀的盘子立在一百边。原本钱泽是想要在绸缎条的中间扎一个像是成亲时新郎新娘拿着的那种绸花,但是被自己的好友严廷西阻下了,直说成亲的东西剪掉不吉利,最后又找不到合适的颜色,所幸就直接用了长条的绸缎,上边什么都没有。 剪彩过程和现代差不多,无非是当官的上去说几句,然后剪子剪下去就完事了。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当官的就喜欢这样自己被瞻仰的时刻。 剪彩过后,所有人都像冠上什么稀奇的事情一样的去看那些居安院里生活的人平时做活的地方,钱泽作为东道主也陪着成知府去看了看。 有一个屋子里有几个□十小男孩儿在和一个中年的木工师傅打下手做木工活,只见那他们的都似模似样的用砍刀在刨去一段段树干上的张枝杈的突起的地方,看到有人过来只是抬了一下头 便继续手中的活。几个随着自己的丈夫来行善的夫人和成小姐看到了那几个孩子手上的用布条包起来的明显在干活时受伤的手指和他们干活时认真的神色,不由的红了眼眶。 接下来他们还去看了有几个小女儿在做珠花的小作坊。最后是一间专门卖那些孩子们做的小东西的临时清出来的房间。 果然,在那些已经感慨不已的夫人见过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后,虽然那里的东西价格都贵的离谱,但还是买了不少,这还是算他们捐赠之外的钱,虽然看似不多,但是也够居安院一旬的费用了。 其实那些孩子们并不是有多可怜,他们虽然生活相对于艰苦了一点,但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养父或母,平时也能穿暖吃饱,只要自己上进时在自己满十五岁是就能自己攒到一些小钱或者嫁妆。相对于很多其他地方孩子已经好多了,也能帮助到他们,就算是利用了他们的心理,又何乐而不为呢? 钱泽想着不由的露出了微笑。 刚到钱泽身边想要对他说什么的成小姐看到钱泽的笑突然怔住,好像是突然发现刚刚那个像个奸商一样和自己的父亲侃侃而谈的人原来竟是这般俊俏,随后在钱泽回头看她时猛然的低下头,但还是掩不住她脸颊上红晕。 看到这个小姑娘竟然因为要和自己说话红了脸,只是以一个长辈的角度看着姑娘只觉的挺可爱,这让他想起了自己一直当做女儿看待李江的女儿李亭,那个丫头好像是从懂事起就不怎么会露出这种天真的表情。虽然钱泽不喜欢女子,但是却是个极有风度的人,也不会让人下不来台,于是温和道:“成小姐有什么事吗?” 成小姐平日里任性惯了,脸上的红晕很快消退,倔强的逼自己抬起头看了钱泽一眼,见他正微笑的看自己,微微转头撇开目光,“我想要几个丫头回去,钱。。。。钱公子帮我挑几个吧。” 钱泽的目光不再温和,抬头看了一眼自自己的来和自己说和便时刻注意着自己的成知府,脸上依旧带了笑道:“小姐心善,看他们不过他们太过辛苦便多捐助些钱财便罢了,实在不必还要劳烦待会府去。” “没什么麻烦的,直接带回去就给个活就好了,怎么样都比在这里好。。。。”成小姐有些嫌弃的皱皱鼻,而后得意道,“我爹也答应了。”语气中颇有一种她爹答应了就没有问题的样子。 钱泽原来还只当是一个娇贵的小姐突发奇想的善心,虽然心中不喜她那人当物件的样子,但是她毕竟是好意,想要好好说说,但是她隐隐的拿自己爹压人的语气彻底惹恼了他,钱泽脸上的敷衍的笑意都消失了,再看成小姐也不觉得可爱只觉乖张,也不和她说什么,只是借口有事离去了。 成小姐见钱泽不耐烦的离去,脸色白了白,她因为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儿,家中的父母兄长都极为疼爱,那里受得住这般莫名其妙冷遇,尤其是那样一个好看的男子,毕竟是小孩儿性子,当下觉得自己心里委屈异常,红了眼眶,也不找父亲径自跑到自己的小轿子里去了。 amp; 居安院剪彩之后的几天,钱泽出乎意料的收到了成知府的请帖,上面大意为成知府觉得与他在书画品鉴方面颇为投缘,于是邀请他一起品评自己的几幅藏品,天知道他只是用自己有限的书画品味中规中矩的说了几句罢了。 刚开始钱泽只当这是因为自己得罪了成小姐后他给自己备的鸿门宴,于是就心里早就能思量好可能会受到的为难而做好准备去了,却不想成知府并没有为难他,相反的,还是全程的笑脸满面,因此虽然钱泽知道他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样作为十有□是有什么图谋,但是还是觉得有些愧疚。 那日他刚好因为听到了一些虞恭的事情而心烦气躁,按照平时的自己,就算遇到在如何不平的事情都能满面笑意不改,更何况那位成小姐虽然看着娇蛮些,但是想要领人回去确实处于善心,不可能给她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管家小姐知道讲并不是什么人都会以成为别人的奴仆为荣。 示意处于这些愧疚心理,钱泽对于在几次偶遇成小姐时态度和善了多,像是长辈一样问候了几句。 这日钱泽正在自己的书房看账本,就有收到了成知府的请帖。 钱泽看着那个做工考究的帖子皱眉,已经好几次了,每次成知府的府邸里,成知府都是只谈风月,半点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对于自己的生意旁敲侧击,这让钱泽不解也更加不安,因为他实在是不知成知府在盘算什么。 正犹豫着要怎么回绝这邀请,就听见一阵的脚步声和一人高声谈笑的声音,抬头就见一人大摇大摆的不经通报就直接进到了书房,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卓远。 “我一猜就知你在这里,这般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也就你还会整天闷在书房中处理你的公事。”来人穿着一袭绛紫色长袍,腰扎玉色腰带,头上是青色缀玉的发带,在加上散漫的举止,一看便知是纨绔一流。但是衣饰华贵归华贵,却一副皱巴巴的样子,头上的发带也系歪了,歪在脑袋上显的有些可笑。 钱泽把手上的请帖放在一边,惊异道:“你怎么来了?” 严廷西随意的靠坐在一个高背椅上,“我今早刚好出门去巡视我名下的产业时便听说了一个好消息,刚好见到钱府的马车,就和卓大管事一起特意来庆贺你一番。” 卓远无语的看着随口编瞎话的严大公子,明明是自己的马车经过酒楼时刚好被从那里出来的严大公子看到就不由分说的爬上了马车偏要跟自己回来。 钱泽是极为了解这位好友的,知道看他的样子多半是一夜酒醉不归然后见自己家仆不在便赖上了卓远,他也不说破,只是吩咐随后进来的卓远去让人准备一碗醒酒汤,自己走到一边从桌上道了一杯凉茶递给他。 严廷西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宿醉头痛的样子,但是还是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发白的脸色好了很多。看到钱泽无奈担忧的看向自己,随意的笑笑:“听说你好事将近了?” 钱泽愣住,心道难道卓云已经告诉他自己在找一个人陪着自己了?想想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于是点点头。 严廷西以为他承认,表情严肃了起来:“我还当是外面的谣传,难道你真的要娶那个成小姐?” 钱泽皱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什么娶成小姐?” “你不是要娶成知府的嫡女么?难道不是?” “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听酒馆的掌柜说的,说是你钱大善人英伟不凡,在居安院落成时便和成小姐看对了眼。成知府宽容大度的没有棒打鸳鸯,就娶同意你娶大小姐,最近老是去知府衙门就是去商量聘礼之类。。。。说的还有板有眼的。”严廷西见随着自己的话钱泽的脸色愈发的难堪起来,原来欢快声音变的越来越小。 这种有损女孩子家闺誉的事情不是什么人都随便敢传的,更何况是知府家的小姐,那传出这个消息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钱泽这才恍然大悟。他还道成知府为何对自己那么亲善,他还以为他是多半只是想联合自己去打压虞家,毕竟在朝中他们是属于不同派系的,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把注意打到自己头上了。这是想先把消息传出去然后等着自己感激涕零的去下聘么? 若是别的一般的的商户也就罢了,但是他虽然行事没有自己的爷爷狠厉,可也不是人人搓扁的面团,以自己其中农夫在淮南百年基业,那里会害怕得罪一个知府,还真是因为自己客气了一下便当自己软弱可欺么?! 严廷西看钱泽难得低沉的脸色,犹豫的劝道:“其实这样的婚事也是不错的,你成了知府的女婿,凭成知府的官位和你的财力在淮南水还敢难为你?” 或许成知府也是这么想的吧,以为自己会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巴结,是以才会这么不经深思的传出这种消息,是认准了自己不敢也不会拒绝?钱泽冷笑,“现在难道有人敢为难我?” 严廷西想想也是,但是说了一句:“ 那你成亲了又有了孩子,你那个舅舅就不会整天一副长辈的身份逼你成亲了。” 钱泽似笑非笑:“他那时想让我娶他女儿,做我的岳父,哪里会想着什么钱家的香火。再说钱府不是还有一个二少爷么?他哪里能管我。” 严廷西原本就不是真心的劝他娶那个知府千金,只是希望他身边能有一个人陪着他,借着这个由头随意的劝一劝而已,毕竟钱泽老早就说过自己不会成亲,现在看他反应也不意外。只是,他想起自己前几日听说的那个小气心里有浮上一层担忧,他担心钱泽还念着那个人。 想到这里,严廷西半开玩笑道:“都过了两年了,你不会还想着那个虞少爷吧,我可听说他又纳妾了。” 钱泽脸色一变。 严廷西暗叹一声,口中劝道:“你念着人家,看看他过的多逍遥,女人一个个的往自己府里带。。。。” 钱泽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严廷西不说话了,屋里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 “爷,醒酒汤来了。” 从刚刚起一直没有插嘴的站在门口的卓远这时出口了。 钱泽深吸了一口气,“送进来吧。” “是。”卓云站到一边,让身后的秀心端着盘子进来。 钱泽刚刚心里突然就很烦躁,倒不是因为知道那人的又纳妾的事情,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是因为严廷西的暗示,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边所有的朋友都怜悯的看着自己,认定自己还念着他。 诚然,他这两年身边都没有什么人,既没有男人又没有女人。但是却不会是因为那人。他并非情圣,上辈子受过的伤害这次有重演已经让他痛苦,他一点都不想再一次把自己置于上辈子的那种境地。是以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原谅他,然后再与他重归于好,即使他有多少无奈与苦衷。 自己身边没有人事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自己不想和有家室的男人有牵扯,想要一夜风流也找不到对象,对于那些小孩子他还没有兴趣,所以一直拖着,好在他现在开始找人,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严廷西这会儿已经喝完了汤水,从衣襟里取出一个素净的手帕擦擦嘴,担忧道:“那成知府那里。。。” “你放心,我会解决的。” 严廷西点点头,他很相信钱泽的能力,他有心要再劝他不要再想着虞恭,但是看到他刚刚自己提到他时阴郁的脸色却不敢再说了。他很清楚钱泽这人,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脾气,但是正真的生起气来就很难让人吃得消。 钱泽看着严廷西难得认真的样子,心里一暖,想想自己就这么几个朋友,他劝自己无非是关心自己,不然严大公子那里有那个闲心会关心别人的闲事? 这么一想对自己刚刚的随意发的脾气有些许后悔,轻咳一声,道:“我酒窖里有一坛药酒。。。。”说着看到严廷西的眼睛一亮,直起身期待的看着自己,全然没有刚刚一副没骨头的摊在作为上的样子,不由失笑。 真不知自己什么眼光,结交的好友一个整日觊觎自己的好食材,一个天天想着法子从自己这里顺酒喝。 没过一会儿,卓云就拿了一个小坛子酒过来,严廷西接过后凑到坛子封口便闻了闻,先是一喜,然后嘀咕道:“怎么是这种小坛子?没几口就喝完了。。。” 钱泽瞪了他一眼:“到底要不要?” 严廷西一下就把摊子抱住,屈服了,说了几句话就要走,看样子生怕他把酒抢回去。 钱泽叫住他严肃的叮嘱道:“这是半个月的,你每天只能和一杯,半个月后来我这里,我还有别的。不能贪杯一下就喝完了!” 严廷西无所谓的摆摆手:“放心,若一下和完了不久没的喝了么,我才没那么傻。” 钱泽吩咐秀心备马车送他出去。 “我吩咐你的事情有消息了?” 卓云转头看了看显然已经听不到对话的两人:“是,葫芦巷有一个人,叫云洛,符合爷的要求。” 那就今天去看看吧,钱泽想,经过今天的事情,他不想再拖下去了。 9初见 钱泽和卓远跟着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七拐八拐的在小巷中穿梭着。 西十三坊这块的小巷和永安其他坊相比,巷子要窄小的多,马车进不来,所以他们在一个巷口就下了车,然后就一直跟着前面矮胖的男人走了有半个时辰了。 钱泽不动神色的急喘了口气,他虽然平时不算懒惰,但是估计是被锦衣玉食的生活娇惯的,平时出门就坐马车,最多也就是在自己府中花园散步 ,这样平时还看不出来,但是这样一走才发现自己平时确实是疏于运动了。再看看身边的卓远和前面看着应该是走不快,但是却半点虚汗都没有的在前面带路的矮胖男人,钱泽从心底涌上一阵挫败感。 正当钱泽要问一问那个中年男人还有多久到时,矮胖的男人回过头,油光满面的脸上堆满谄媚的笑,“钱老爷,我们到了,这是葫芦巷。” 钱泽见矮胖的男人一脸汗津津的样子心里莫名就好受了许多,随着矮胖的男人所指的方向看去。 之前经过的巷子就算是比较穷苦的人家生活的屋子,也多有一些绿色的瓜果藤蔓从低矮的墙头窜出,巷子的门前也都堆了一些一看就破烂的不能再用却舍不得扔掉的杂物,都透出一股生活的气息。 但是这个巷子却不然,从巷口看过去,几个门都紧紧的闭着,门两边也没有早就破旧不堪的春联的痕迹。巷子两边也没有堆满杂物,更没有什么绿色,可能是因为位置不好,却让人觉得比之前的巷子还要逼仄多,甚至有一种不见天日的阴森感。若果没有看到门前的一些等待人取走的垃圾,钱泽会以为这里根本没有人生活。 钱泽和卓云跟着矮胖的男人停在了巷子深处一个门前。门上的漆已经脱落了,门板上只剩下斑驳破旧的痕迹,连门环上都已经布满的红褐色的锈迹。于此成鲜明对比的是,门上却挂着一个看起来挺新的门牌,门牌上是一房子的样子。 矮胖男人先是看了一下门牌,然后扣了扣门环,回头对钱泽谄媚道说:“钱老爷,这位云洛公子听说当初可是醉心居的红牌,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就在这里了做这营生,您还别说,小的当初还道男人有什么好的,来过这里几次才知道哪些有钱的老爷们喜欢养着这些玩意儿那不是没有道理的,那滋味儿。。。。。。啧啧啧”说着,那个矮胖的男人脸上露出了猥亵的神情。 那男人原本是想要讨好钱泽,说他断袖断的太对了,却不知这一番话说下来,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钱泽听到他竟然把自己和他说道一处心中不快,刚要出声打发他走,就听到门内一个轻柔的声音道:“谁啊?” “云洛公子,开开门,是我。”那个矮胖的男人大声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得意。 “马老板,奴家今天身子不太舒服,麻烦您白跑一趟了。”门内的人说话很客气,但是却不见他有开门的样子。 见里面的人让他在钱泽两人面前落了面子,马老板脸上的笑意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但是想着后面还有钱泽和卓远便生生的忍下了怒意,脸上还有笑意只是声音冷了下了一些:“快开门,我带了几个主顾给你。” 里面的人似是犹疑了一下才打开了门,只见一个穿着普通粗布长衫的的长相清秀的男子站在门内,快速的打量了钱泽和卓远一下,然后便交握放在一侧对着马老板行了一个妇人礼。 马老板见他开了门脸色好看了些许,然后不理会他转身半弯下腰讨好的看着钱泽。 钱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径自进去了,马老板刚要跟进去就见前面横着一个胳膊,是卓远拦住了他。“马老板,你这就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说着就扔了一个钱袋给他。 马老板知道自己的分量,非但没有丝毫的不乐意,掂一掂钱袋的分量,千恩晚些的离开了。 因为明日便是要交书稿的日子,云洛就决定今天不接客了,要专心把稿子抄完在在傍晚之前把门牌换过来,但是却没有想到现在还没到晚饭时分就有人来敲自己的门,惊的正专心致志的抄书的他手一颤,墨汁地道纸上,竟然毁了自己刚刚抄好的一页书稿。 于是他懊恼的把笔放在一边,想要赶紧打发掉来人回来继续抄,却不想来人竟是西城一霸马三,他还带了人过来。马三有些特殊的癖好,每次都会把他折腾的很惨,所以他想好声好气的劝他离开,毕竟自己第二天要去交书稿去。 后来他听出了马三不高兴了,只好打开门,毕竟自己想要继续这营生就不能得罪他,否则他一个不高兴告诉他那个做衙役的小舅子自己在没有衙门的许可之下做暗门子,那只有被关到牢里等死的份。 门外有两个生人,从两人的神态上可以看出是一主一仆,马三在满脸恭敬讨好的看着那个长相俊美面容温和的男人,而那个男人打量了自己一眼就径自走了进来。 钱泽径直走进了房子里,只见正对着门的地方有一个八仙桌,桌子上放了两沓纸,一个是已经抄好的,一个则是已经印好格子的纸张,桌子的另一边放着一个十分普通的石砚,一直笔正搁在砚台上。 虽然他不指望自己枕边人要与自己探讨风花雪月,但是知道了这人识字,钱泽对他更加的满意了,因为就钱泽对于他的第一印象而言,他很符合自己的想法。 钱泽走过去拿起一张书稿看了一眼,字体娟秀工整,大小一致,整个纸张看着十分舒服。钱泽随意的扫了两眼内容,似乎是讲江湖门派的故事,很像现代的武侠小说。钱泽不由自主的被故事吸引住,认真的翻看起来,看了好几页才反应过来,转头一看,屋子的正主温顺的站在一边,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快。 钱泽干咳一声放下手中的书稿,甩去脑中因为想起高中时自己躲在被子里熬夜看武侠小说而涌起的伤感,看向了房子的主人,云洛。 云洛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面相偏清秀,眉梢细长,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却不显的娇媚,加上举止自然有理,没有钱泽以为会有的扭捏,整个人显的很温顺听话。钱泽一起喜欢的人都是很热情有活力的那种人,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意外的对这样一看就很温顺的人很满意。 或许是老了吧,他自嘲的一笑,活了两世心境自然就老了,已经不指望爱情,陪在身边的人当然是月听话越好,这样没有感情也能过的不错。 云洛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仿佛钱泽才是这个房子里的主人。他早就从马三待他的态度看出他必定不是一般人,那么自己最好好好的服侍道他满意,不然马三必定不会饶了自己。他只当钱泽是想尝尝鲜又不愿意被人知道的富家子弟,是以才会来找自己,却不想他一开口就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你叫什么名字?”其实那个马三已经告诉了自己,但是钱泽还是问了一遍,他下意识的想要自己知道自己将来的枕边人的一切。 云洛抬眼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再问一遍,只好乖巧的答道:“云洛。” 钱泽有心多问他一些关于他自己的事情,却一下子想不起有什么需要自己了解的,他的样子看顺眼了,人听话就行了,是在没有必要知道别的什么,毕竟他有不是想找人恋爱。于是钱泽看到桌上的书稿,随意的问道:“那时什么书?” “群侠除魔记。” 果然是很武侠的样子,名字很像现代的一些劣质的武侠小说,钱泽的手一顿,把再次拿到手中的稿纸放回去,左思右想找不到自己应该知道什么,不想再浪费时间,索性单刀直入的说明了自己今日的来意。 “我要包下你。” 听到前后完全没有关系的两句话,云洛一愣,下意识的抬头,见钱泽认真的看着自己,脸上丝毫没有玩笑之色,才斟酌着语句婉拒道:“这位爷,我已经不是贱籍了。” 钱泽挑挑眉。 云洛见钱泽不说话以为自己惹他不高兴了,虽然从他脸上看不出不快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他是马三都要巴结的人物。但要让他再签一个卖身契把自己的一切都叫到别人手里,他是死也不肯的。就是前些年自己还在醉心居里时都不会答应别人让别人给自己赎身。若是女子被人赎出去还能当个妾有个身份,死了也有个归宿。但是自己自己这种人只有被人当玩意儿玩弄的份儿,腻了被赶出去都是好的,下场只会比在烟花之地更惨。 钱泽明白云洛的意思,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他原来只是满意云洛的温顺的样子和不错的长相,没想到有些主意的。于是笑道:“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找你。我只是要包下你。。。”钱泽想了一下,突然决定改变一下自己原来想的期限,“就五年吧。” “您是说。。。。像租妾一样?” 钱泽原来想的是雇佣的关系,但是云洛的话明显更加贴切,就点头继续说道:“签活契,以五年为限,每月付你十两,平时的花费不用你出,每季都会有府里统一做三套,等五年期满还另加五十两给你。”钱泽说的这个是钱府的产业的掌柜的待遇,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卓云一月的薪俸也是二十两,只是有别的红利可拿罢了。这么优厚的条件,他不怕云洛不动心。 事实上,云洛想想自己在两年间辛苦攒下来的十七两银子,再想想钱泽优厚的条件,的确很心动,但是又很是犹豫。既然钱泽有话这么多的钱,长的又这么俊美,不是去小倌馆买个漂亮的孩子养在自己身边,反而看上了年老珠黄的自己,还定下这么优厚的条件和五年期限,别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想起前一日还和靳家姑娘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犟嘴,后来就被发现被人折磨死了红玉,云洛深深地打了个寒战。 钱泽绝对想不到是自己因为条件太好反而让云洛有了顾虑,见云洛不答话也不在意,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让他如果愿意就明天自己去城东的钱府就离开了。如果他明天不来,钱泽就准备在找找别人,虽然他对云洛很满意,但是也不乐于做什么勉强人的事情。反正今天的一行他的目的之一已经达到了,对于再找人的事情他没有那么急。 出门前,钱泽又一次注意到了门上的铜牌,想起之前马三是看了一下门牌再敲的门,那时门牌上房子图案,现在则是一个八卦图,不是传统的阴阳八卦图,而是两条收尾相接的鱼。 钱泽正纳闷时什么意思,就见这条巷子的另一头的门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一脸餍足表情的中年大汉,随后跟着的是一个浓妆艳抹衣衫凌乱的女子,送走了对他动手动脚的中年男人,然后把门牌换了一个面,就把门关上了。 钱泽猜到了门牌的用途,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马三敲门之前还看了一下门牌,感情是确定里面有没有客人。因为被当做了像是马三和中年男人一样嫖客,钱泽心里隐隐的不舒服,摇摇头甩去杂乱的想法向巷口外走去。 走了一会儿,钱泽无奈的转头看向一直欲言又止的打量着自己的卓远,“说吧。” “爷,”卓远斟酌的自己的措辞,想尽量不显的自己越矩,“那个马三,要不要去敲打一下?” 钱泽诧异的看着他:“我还以为你想为秀心抱不平呢。” 卓远:“。。。。” 钱泽见他又一副闷葫芦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今生不会娶妻纳妾。”钱泽想要明确的说让秀心不要指望自己,但是史老管家几次都是暗示,自己也不好吧话说开反累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卓远对于秀心的心思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若是两人能成倒是一件美事。只是卓远从来都这么不开窍的等着她而不是有所行动,钱泽都为他着急。 “那秀心姑娘。。。。。”卓远脸上明显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这事情我不止一次的告诉过史伯,”钱泽拍拍他的肩,“想要美人在怀,你最好自己去做点什么。” 卓远点点头,“那马三那边。。。” 马三是有名的嘴快的人,今天的事情或许不到明天晚上,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了。前阵子才传出了成知府有意招钱泽为婿的流言,钱泽还去找男妓,不亚于打了成知府一耳光。 钱泽冷笑:“我就是想要这件事传出去,否则也不会找马三,不是想要我娶他女儿么,我看他现今要如何收场!” 对于成小姐,钱泽不是不心存愧疚的,但是想要用权势逼迫自己娶他更是不可能,成知府当真是小瞧自己了,若只靠每三年就要换一任的永安知府,钱泽的产业那里可能会发展那么快? 10进府(1) 在钱泽说出城东的钱府时,云洛就知道他原来就是那个善名远扬的钱老爷。 虽然很多表面上道貌岸然却能做出畜牲的事情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而且钱泽确实俊美温和使人亲近,也无法轻易完全打消他的顾虑,但是知道了他是谁,云洛心里安心了很多,更何况钱泽给的条件太过优厚,让云洛无法不动心。 自己在出来的这两年省吃俭用才攒下堪堪十七两银子,但是钱老板却说要给他一月十两,那么没两年自己就可以有近三百两,足够自己去乡村买几百亩良田再盖个好房子做个小地主了。自己原来的计划中时自己还要再过几年才能攒够钱来买几亩地还要自己收拾的。 是人都会希望享福的,既然有更好更舒适的活法,没人愿意再去受苦受累,更何况云洛这样以前就享受惯了的人,虽然他不会后悔从那里逃出来自己过的艰辛的苦日子,但是不代表他喜欢。 至于那个五年的期限。。。。。。 云洛走到床头从看起来很旧的印花棉布褥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与这个房间里的左右东西都格格不入的木盒,取出里面的小铜镜看着里面的自己。镜中人略尖的下颌,不大却清亮的双眼,因为常年修剪而显的有些像是女子的细长的眉,淡色的唇,再加上苍白的脸色,活脱脱一个斯文秀气的书生模样。 他已经是不小了,就算这两年因为还要靠着自己这张脸用自己能想到的一些简单的方法来保养,但是眼角唇角的细纹却掩不住他韶华已逝的现实。这样一张堪堪可以入目的脸,一般没有足够的钱去醉心居这样的小倌馆却也不愿意找女人的贩夫走卒,或者不像让人知道自己好龙阳的才会找上他。 对与应该看遍美人且富甲一方的钱泽,他不知道他是看上了他什么,但是也应该持续不了多久,完全用不了五年,不到两年自己或许就能拿着丰厚的钱离开。 越想越满意,云洛好像看见了自己再两年后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在自己眼前浮现。 云洛咬咬唇,决定冒险一次明天就去钱府,但是去那里之前,自己得先把自己事情办好。这房子的租金自己已经交到了年末,明日要先去房东那里去退租,虽然不可能会拿回很多钱,但是有一点是一点,总比没有好,还要去和靳家姐弟告别,再去把自己已经抄好的书稿交了。 回头看了一下因为自己心绪不宁而放在一边的书稿,不知为何云洛想起钱泽进门来看到书稿就旁若无人的翻阅,还一脸怀念欣喜的样子,就感觉心中一动,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落下一个落叶而泛起几不可见的涟漪,很快又消失不见。 摇摇头一边甩去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边想着自己可以今夜把书稿剩下的抄完反正现在是不用担心费灯油了,一边把铜镜收起来,没有注意但镜中人无意识的勾起的唇角。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云洛先是去书肆里交了书稿,程老板说有人急着要抄本书,价格优厚,但是却被他拒绝了,程老板脸色不太好看,但是云洛也不是很在意,两人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云洛就要告辞了。 临到一脚跨出去了,云洛鬼使神差的把脚收了回来,回到店里在程老板和伙计惊异的目光下把自己上次抄的那本《群侠除魔记》的下一本买下了。 云洛抄书这么久,这是第一次买书,那书一套足足有六本,要是全买下云洛可舍不得那么多钱。饶是如此,刚出店门云洛就后悔了,虽然程老板厚道的给他打了个折扣,但是一本书的价格也不是便宜的,但是打折扣买下来的书也不好就这么退了。 云洛一边抱怨自己花钱不经过脑子,一边小心的把自己的书塞到衣襟里向城南走去。 城南的几个坊都是民居,住的是比自己住的西十三坊周围的人家有钱一些,但是有不像是城东的那些真正的拥有自己宅门大院的富豪的一般殷实之家。 云洛的放到住在南二坊,算是离自己住的地方近一点的了,但是从书肆出来徒步走到哪里还是把云洛累的不行了。一边想着自己下午去城东钱府时最好雇个马车,云洛敲了房东家的门。 房东是一对孙姓的中年夫妇,因为葫芦巷的人做的大都是皮肉生意,孙大娘担心自己丈夫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所以每半年去收租是孙大娘自己去。一个女人敢一个人出入那里,就可知那个女人是有多么凶悍了。 但是云洛存了万一的心思还是来了,毕竟自己的租金已经交到了明年三月,一共整整三两银子,如果连试都不试一下,那就太可惜了。 果然,孙大娘得知自己的来意后长脸一拉,冷笑道:“房子都已经住了这么久,现在你想要退租还钱,那又那么好的事情!当初我可是看在那家姐弟的面子上才便宜租给了你,还有别人出高价我都不曾应允的。”然后从上到下打量了云洛,眼中充满鄙夷:“如今你在那里住了几年,我那房子能不能再租出去还两说,我看你也不容易才没想着要你多加钱,现在倒是还想让我还钱?” 把话一说完,就“碰”的一声在他前面把房子关上了。 云洛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在那里站了半响,只好无奈的回去了。 事实上,自己刚在靳家姐弟的帮助下到了葫芦巷时房子早就已经破烂的不能住人,孙大娘看出自己什么人就故意的抬高租金,哪里会有别人想要住在那里,自己当时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把从醉心居里偷偷带出来的一点首饰当了才付起了钱。而且租约上早就写明了自己若提前退租她必须要还自己三成的租金。 只是别说云洛这种做的是法令明令禁止的暗门子生意的人,就是普通的老百姓见到衙役也会犯怵,再加上云洛虽然心思通透,但奈何却不会和人争论,更遑论吵架报官了。只好当做自己倒霉了。 回到葫芦巷,云洛先是拿出一块布把自己几间平日里穿的衣物,再从炕尾的一个灰扑扑的木箱子里拿出一个色彩艳丽的小包袱,然后再把炕头的那个精致的小箱子都一起放在布包里做成包袱放在一边。然后他蹲下身把堵着炕口的破毯子拿开,从炕洞里拿出了放着自己所有身家的罐子。 罐子里的整块银子已经被他都换成了二两一张的银票,一共有八张,还有一些铜板和碎银子。云洛把七张银票用一个浸过杀虫药水的油纸包好放放回罐子里,再把罐子盖子盖上用泥巴封好口放回炕里。 他不知道钱府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不敢把自己所有的钱都呆在身边,最好还是把钱先放在这里,左右这里一般不会有人进来,应该很安全。 云洛把碎银子放在钱袋里,把包袱拿在手上,最后看了一下自己住了两年的地方,把门上的铜牌收起来,关门,落锁。然后去敲了一下靳家姐弟的门。开门的是靳姑娘,见是云洛高高兴兴地把他请了进来。 “罗公子怎么来了,还拿着包袱,是要出远门了么?先坐会儿,我去沏茶来。”说着就要去给他沏茶。 云洛阻止了她要为自己沏茶的举动,左右看看不见靳正,便问道:“不用麻烦了,你弟弟不在么?” 靳姑娘无奈,只好拿出粗瓷小碗给云洛倒了碗已经变温的茶水,茶碗里茶汤呈淡黄褐色,里面还有显而易见的几个茶梗,应该是已经反复泡过几次的茶水,靳姑娘看到了,微微不自在的红了,听到云洛的问话,欣慰道:“他呀,前两日还说什么要当跑堂的自己也挣钱,我就不用。。。。。。今天约了几个附近的小子去碰运气去了吧。” “这样也好,靳姑娘也不由这么辛苦了。”云洛笑着喝了口茶,嘴里泛起淡淡的苦涩的茶味,味道不算好,但是很解渴,这么想着,他又喝了一口。 靳姑娘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忧色:“可是他还不满十五岁啊。” 云洛回想了一下自己十六岁是已经接客三年有余了,不由心中苦笑,但是还是放下手中的茶碗安慰道:“估计他也是见你太辛苦了才想着帮衬一下,再说,十五岁已经不小了。” 靳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看我真是的,自己就抱怨开了。罗公子是有什么事么?” 云洛把钱泽来找自己,自己也决定去钱府的事情说了出来,也拜托她帮自己看一下屋子,若是有人愿意租到明年三月就租出去。 靳姑娘沉吟半响,“若是公子心意已决,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担心公子有个什么万一。。。。。。” 云洛心中一暖,虽然自己已经答应了她万一有事就要代她照顾她弟弟,但是两家人的相处跟以前相比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偶尔会一起吃顿饭罢了,现在猛然一听她如此担忧自己,云洛心中是说不出的感动。 云洛真心的一笑:“靳姑娘不必担心,我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钱老爷也不像是恶人。” 靳姑娘纵然心中有些隐忧,也不好过于关心别人的事情,只好不再多说什么,只好换了个话题道:“至于房子的事情,罗公子不必担心,我会注意有没有人想要租房子,只是这里的房子,还只要租半年,很可能没人会租。” “无碍的,我也只是那么一说。”云洛想起靳姑娘把弟弟托付于自己的事情,有些愧疚,“只是我以后估计很难再出来了,靳姑娘的托付可能就无法胜任了。” “罗公子这可是在咒我?”靳姑娘卡玩笑道。 云洛一愣,才反应过来,心中一阵懊恼。 靳姑娘看着云洛愣了一下便慌忙要解释的样子失笑,“ 我当初也是看到红玉的样子慌了神,我那么多的苦都受过来了,一个大活人,哪里是说没就没的。再者就算是他们找来了。。。。。”她顿了顿,“像罗公子说的,我还要看着那臭小子娶妻生子呢。” 云洛见靳姑娘当真不在意也就放宽了心,告诉了她自己平时放钱的地方,让她有急用就自己取用,如果有事情可以去城东钱府来报个信儿就告辞了。 走到了巷口,云洛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两年的地方——这里没有什么很好的回忆,环境也不够好,但是这是他自己自食其力的的开始生活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11进府(2) 一个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江边的一个客人络绎不绝的精致的小楼前,站在马车边上神色焦急的小厮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车厢里就跳下一个中年男人,语气中藏不住浓浓的怒气:“就是这儿?” 东青原本苦着脸不敢答话,在李江一瞪之下才害怕的点点头。 李江打量了一下这个被称作丰原第一楼的莺燕楼,果然看起来比其他的一些入不了台面的地方好了很多,小楼两边挂满了红色的灯笼,门前的姑娘看起来也是清秀的多,完全不像是倚门卖笑的样子,而是像一个高门大院的婢女一样,见到有客上门就巧笑兮兮迎上去行了一个礼,在温言软语的相询。 这里果然是那些书生适合吟诗作对,卖弄文采的风雅之地,也难怪这里来的看上去大多是一些贵门子弟和儒生打扮的青年。 但是看起来再高档也无法掩饰这是一个烟花之地的事实。 东青苦着脸道:“姑爷,还是小的去吧少爷叫出来吧,这事儿传出去。。。。。” 李江本来就已经够生气了,听了他这一句更是火冒三丈,“这么,你还知道这事儿传出去不好听,那他来这里你这么不劝着点?” 东青欲哭无泪:“姑爷,就少爷那脾气您也知道,原来还有钱公子,自从。。。。。上次少奶奶就多说了一句,少爷就几夜没有回府。现在除了您还能管得住,府里谁敢劝少爷一句,少爷说了什么,小的也只有听命的分啊!” 李江知道自己迁怒了,缓了缓气息,僵着脸往楼里走去,东青只好苦着脸跟上。 大厅里没有什么*的场景,桌子上几个儒生们在高谈阔论的样子,旁边坐着的女子偶尔插了几句嘴,其他时候都乖巧的侧耳倾听状,或者是提起自己的袖口给他们倒酒。 一个姑娘见有生客上门脸上带着笑意迎上来,到了李江面前才看到他脸色不善,秀眉微蹙,一顿之下脸上的笑容却不变的继续上前,哪成想李江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只是回头问了东青具体的位置就自己从一边的楼梯上楼去了。 隐在暗处的一个龟公看到李江气势汹汹面色不善的样子担心他是来捣乱的,询问的看向坐在偏僻的角落观察着整个大厅状况的老鸨,老鸨摇摇头,她是记得跟在李江后面的那个是虞家少爷身边的小厮,想来是家里是在看不过去来人了。 跟大厅相比三楼很是安静,经过窗前时能听到里面传来清越悠扬的丝竹之声。在东青的带路下来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前,李江门也不敲就直接闯进去。 屋里虞恭正毫无姿态的躺在榻上怀里抱着一个衣衫半敞的女子,里间有一个婷婷袅袅的身影原本在弹琴,琴声在李江闯入时就停了下来,原本被琴声盖住的调笑声立时便充满了房间。 虞恭见自己的姐夫来了先是一愣,上半身微微坐起,随后又毫不在意的放开手中的女子躺了回去,挥挥手示意里面的女子继续弹琴,然后灌了一杯酒道:“姐夫怎么来这种地方?小心姐姐知道了要让姐夫睡书房了!” 李江原本的满腔怒火在看到这样的场景是立马被冻住,一点也发不出来了。 这样的事情最近已经发生了太多次,自己每次都念着他是自己的小舅子,为了他多方周旋,就怕自己的妻子知道原本自己聪敏机灵的唯一的嫡亲弟弟如今这般纵情声色的样子会痛心不已。但是他却是个不学好的,在自己面前答应的好好的,转眼就能忘了,继续往这边跑,这次自己该下猛药了。 虞恭见李江不像往常一样一进来就对自己大加斥责,只是皱着眉看着自己,自己反而心虚了挥挥手让两个女子出去,不敢看他只径自坐在桌边盯着酒杯不说话,对于这个长他十多岁的姐夫他一直都是有着对于兄长般的敬畏心理的。 李江冷声问:“岳父就不管管你?” 虞恭自嘲一笑:“父亲不知道,早些年他知道或许还会要拿家法打断我的腿,现在恐怕只会高兴吧。。。”在父亲的眼里,他来这里鬼混也比与男人在一起好很多。 听他这么说李江心里的火气降下稍许,钱泽离开的着两年,在岳父授意下他总共两次娶妻,纳了三个妾,原配妻子还因为小产去世,其他妻妾不是小产就是生了女儿,而且除了庶长女竟然没有一个活到周岁,前一个月出生的嫡女也夭折了,虽然他不喜欢她们的母亲,但是痛失骨肉的感觉想必是很痛苦的。 而且他也看的出来自从钱泽离开后,他一直很痛苦,再加上多次痛失骨肉才真真的击垮了他。 但是就算他有理由,他也不该这样放浪形骸的整日醉生梦死 ,他是一个男人,既然有了自己的责任就不能逃避,尽管他很痛苦,但是这怪不得别人,这在他把那个怀了自己骨肉的女人接回家,或者更久之前,在与那个父亲安排的女人一夜风流的时候就该想到。 想到这里李江拿出了一个钱袋直接放到桌上。 “这是。。。。。” “这是钱泽的钱,还了你欠的债务还清后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就算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也不会管你了。” 虞恭惊的一下子跳起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慌乱和一丝希望:“居清。。。。居清他知道了?”他难道还关心自己? “他说这只是借给我的钱,与你无关,” 李江看到虞恭眼底藏着的期盼有些心软,但是为了让他振作起来还是硬着心肠把话说了下去。 虞恭颓然的坐下,嘲笑自己痴心妄想,心中冰冷绝望。 李江知道多说无益,他现在若是再不能振作,就没人能在帮助他了。其实他还想告诉他钱泽身边有人了——上次自己劝说时钱泽没有反驳,他就知道他已经被说动了,那么自己现在也不算说谎——但是看在虞恭把脸埋在手里,虽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但是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息,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让东青照顾好他就离开了。 amp; 云洛雇了一辆轿子把自己送到了城东钱府所在的马镫街,自己在街口就下了,手里拿着没多少东西的包袱慢慢的往自己向路人问得的钱府的方向徒步走去,。 没有让轿夫直接把自己送到了钱府的门前不是出于银钱的考量,而是因为拿不准不准钱泽的态度,怕自己尴尬的身份若是光明正大的进府会给自己惹祸,只想找着少让人知道也好,却不知这个时候其实钱泽更加巴不得有心人知道自己已经有了“男宠”的事情。 云洛远远的看到钱府的正门,看到有几个人正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等着迎接什么人,只好隐进了钱府和身边的另一个府邸只见的小巷中,一般有钱人家都会有个侧门来供仆役出入,怕冲撞了贵人云洛只好从这里进。 收在侧门的仆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因为仆役们欺他年少老实又没有门路,守着正门门房的肥差自然轮不到,就只身一人派到了侧门,好在这里虽然不像正门一样有人进来时总是时不时的会被塞银子,但是好在除了一些仆役外一般没有什么人活儿清闲,钱也不算少,他没有什么怨言。 因此看到一个长相斯文秀气的一个衣着朴素书生模样的人问自己这里可是钱府的偏门是,无所事事的做着的他立马坐了起来。 “公子是找爷的么?” 云洛有些拘束的笑笑,“是钱老爷让我来的。” “那公子贵姓?”少年虽然疑惑他为何不走正门,但是难得的有一个正经事情让自己跑腿,也就没有相询。这里的活清闲归清闲,但是也无趣的很,他也想乘机去府里转转,要知道一般没事儿自己身份是不让在府中闲逛的。 “云洛。” “姓云?有真个姓么。。。”少年嘟哝了一句,没有注意到云洛瞬间不自在的神色,热切的请他在自己刚做的椅子上坐下,“公子且等等,让小的去先去找爷通报一下。”不知道云洛身份的少年看云洛的穿着打扮就以为是、 云洛听他直接要找钱泽下意识的想拦住,心说找他是不是显得自己还没有进府就开始恃宠而骄,但是除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要找谁,总不能随便找个人说自己是钱泽新收的男宠吧! 思量间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小径深处。 虽然是钱府的偏门,但是一看就知道也是花了心思布置的,弯曲的小径两边都植有并不粗的毛竹,既显的环境清幽有开阔了视线,不会有憋闷之感,钱府的府内的回廊靠向外面的一边都是修的有镂空窗格的墙,在毛竹的间隙卡伊看到间或几个容貌俏丽的婢女说笑着从窗格上一闪而过。 只是从偏门的一角,就可看出百年作俑淮南第一富商的深沉内敛的底蕴。 不动神色的观察着这些,云洛心里越发的茫然无措,对于自己因为金钱所诱而来第一次有了退缩的情绪。 并不知道自己接待的贵客萌生退意,看门的小厮此刻正欢喜的向钱泽所在的正房院子走去,但是刚进院子里就见到从里面出来的南珍,赶紧迎上去。 “南珍姐姐,有一个书生来找爷。” “我好像没有见过你,你是哪里办事的?” 小厮笑道:“ 小的是偏门的门房,有一位公子来找爷,小的就来通报来了。” 南珍奇道:“咦,那就怪了,找爷不走正门反走偏门。。。。。。。。。递上拜帖了么?” “我看那是个贫苦书生的样子,那里有什么拜帖,只是告知我姓名,说是姓云,叫云洛。” “云洛?”南珍想起了正在正门等着要请人进门的秀心,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 爷再早上说有娇客进府,还言明从正门迎进来,那意思就是说有个妾的身份了。秀心听了当下脸就白了,自己费尽心思得不到的东西就这么给了一个男人,她心里估计不这么好受,便自荐去前门等人,估计是想给人一个下马威,哪成想自己在那等了有一个时辰,正主却想着要从偏门近。 看样子这位云公子就算不是什么懦弱没胆气的就是有点眼色的,这样想着,对于这个还未曾谋面的钱泽的暖床人,南珍倒是有了些许好感。只可是秀心姑娘这次当真是做了个笑话。 南珍抿唇一笑,“你去正门那里告诉秀心姑娘一声,说是云洛公子在偏门等着。” 12进府(3) 小厮听到正站在偏门的云洛公子竟然是秀心姑娘亲自等着的人,暗道他果然是贵客,还好自己没有因为他穿着朴素而起了轻视之心,当下也不敢怠慢,和南珍告辞后赶去前门报信了。 秀心听到小厮的话,沉默了片刻,才平心静气的对少年道:“带路吧。” 小厮一边忙不跌的带路,一边暗自奇怪秀心姑娘为什么等到了客人,脸色反而更不好看了,看着有点让人心里犯怵,吓的他只敢低着头带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小厮不敢说话,但是跟在秀心身边的两个丫头却不同,她们一直是跟着秀心做事的,虽说秀心只是个婢女的身份,但是她可是史老管家的孙女,掌管着内院的事务,又因钱府的内院没有女人,全府早就把她当做了半个女主人,认为他被爷收房里开脸是迟早的事情。 因此除了爷身边的南珍北珍两人每人能越过他们去,现在新来的娇客竟然让秀心和他们再门外等了那么久却从偏门进来落了她们的面子,难免要抱怨几句。 “别说了。”刚开始秀心也没有说什么,等到“男宠”“不知廉耻”之类的话都出来了,才皱眉喝了一句。 你哥丫头看看秀心的脸色,也不敢说话了。 不多时来到了侧门,只见云洛正端正的坐了板凳上,傍晚的霞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再加上微垂头想事情的样子,看起来平静安宁的像一幅画。 云洛听到脚步声知道有人来了,转头见那个小厮后面跟着几个妙龄女子,正中的那个衣服首饰都比旁人华贵的多,长相也是姣美,以为是府中的女主人,但是却看到她是少女发式。 小厮一马当先的上前道:“云公子,这位是秀心姑娘。” 云洛猜测她可能是个很有地位的婢女,站起来不知道该行动什么样的礼,只好颔首道:“秀心姑娘。” 秀心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像个不正经的女人一样媚态横生,让人反感,看起来反而就像是个普通清秀的书生。 “见过云公子,”秀心也只是微微颔首,态度虽然称不上恭敬但是也没有失礼,疏离中还带着一丝敌意,完全不像一个婢女“爷已经等着了,这边请。” 云洛跟着他穿过几次回廊,经过一个碧绿的湖,停在了湖边的一个院子前,南珍早就等在了那里等着他们,见到他们来了,笑着上前盈盈一拜道:“云洛公子,爷在等着呢。”然后对着秀心微微躬身见礼,“秀心姑娘。” 秀心呼吸一滞,看她竟然对云洛行了个大礼,对自己还是像往常一般。虽然这才符合规矩,毕竟云洛已经算是钱泽的妾的身份,自己只是地位高的丫鬟,虽然内院的事务在自己手里,但是自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管着,还是个丫鬟,越不过云洛这半个主子去,但是心里还是感到委屈与愤怒。 但是再委屈自己也没有立场说什么。深吸几口气,秀心跟着南珍云洛进入了主院的书房。 钱泽放下手中的笔把写好的信塞在信封里放在一边,看着云洛满意的笑了。他就知道自己那么优厚的条件他一定会心动,虽然不是非他不可,但是难得自己那么满意,他同意就更好了。 “都安排好了?”钱泽问道。 “其他的东西都交代下去了,只是锦春院的房子多年不曾有人居住,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出来,女婢不知云洛公子该安排在哪里。”秀心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锦春院是钱泽的钱泽交代下去要安顿云洛的滴地方,只是因为自从钱泽的母亲去世后府中就内院没有女眷,钱泽只是让每年出钱修缮了自己住过的华秋院和母亲居住过的陵夏院和两个攻外客居住的客院,其他的就疏于修缮,这会儿肯定没法住人了,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收拾不好。 母亲的院子是不可能的,住客院也不合适,钱泽想了一下,“那就住华秋院吧。” 几人听了,脸上都止不住的惊讶,其中以秀心为最,脸白的厉害,好似下一瞬就会晕倒一样,只好握紧了拳头把指甲狠狠的嵌入掌中才能咬牙掩去眼中的惊诧与不甘。 那可是除了主院外最好的院子,而且离主院最近,钱泽从小在那里长大,若不老太爷那么早就去了,那就是钱泽娶妻生子是要住的院子,现在却让着身份尴尬的云洛住。。。。 连根本没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云洛都察觉到自己好像是占了什么大便宜,而给钱泽给自己树了一个敌人,而且是在这个府里地位奇特的一个敌人,这正是当下他想尽力避免的。如今只好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让人注意到自己。 其实钱泽只是觉的这样方便且又是唯一的选择罢了,完全没有想到可以让云洛在修缮期间住在客院。 “。。。。是。” “你下去好好休息吧,我 。。。。”钱泽握拳捂住 嘴轻咳了一声,总是觉的自己的话很变扭,“晚上去看你。” 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被所有人明里暗里关注着的云洛有些窘迫,手不由自主的捏了捏自己轻轻的包袱,但是还是乖顺的应了声“好”后就和秀心南珍出去了。 钱泽等他们出去后把刚刚写好的书信交给卓远,“不要用官府的速递铺,自己找个好手快马加鞭的送过去,不要耽误了。” 卓远把信收好,应了声“是”就出去了,步子明显比平时快了不少。出了主院的门,快走几步在湖边小径的拐角处赶上了真独自一个人走着的秀心。 “秀心姑娘。” 秀心出了主院的门就打发身边的依霜、灵松两个丫头,南珍则是去送云洛公子去秋华院了,就剩自己一个人在慢慢的想心事,这会儿听到卓远的叫声便站住了,顿了片刻才回头对着卓远强笑道:“卓管事,有事么?” 卓远在她两步外站定,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姑娘没事吧。” 秀心扯扯嘴角:“我能有什么事,卓管事多虑了,府里还有一堆事情要我处理,先告辞了。”说完就要转头离开。 卓远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平时见到秀心就笨拙异常的嘴巴突然变利索了:“爷都有别人了,你还要做这些事情做什么?你做的再好他也不会高看一眼。” 话一出口卓远就后悔了。 秀心闻言眼眶立马就红了,但是还是强忍着不让声音哽咽,“那我又该如何?”说完又突觉自己竟然在没说过几句话的卓远面前失态了,顿时觉得难堪,想要转身离开。 卓远见她眼眶发红声音发颤的样子心里猛的一疼,想要赔个错,奈何自己再一次变成了平常遇到秀心时的状态,嘴皮子又不利索了,只好焦急的挡在了她面前不让她离开。 卓远一着急又口不择言了:“爷说了他不会娶妻纳妾的,你不要再等着他了。” 秀心满心的委屈好似这才绝了堤,顾不得是在卓远面前,一下子做在湖边的一个大石头上,咬唇默默的啜泣。 卓远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眼中既有慌乱有无措,突然想起钱泽对他说过的话“想要美人在怀,你最好自己去做点什么”,勉强定下了心神,正色道:“我一回来就向史老管家提亲。” 是这几年秀心的心里的苦和做出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心里既为她不平又不甘,秀心温柔体贴,待人宽和大度,是个难得的好女子,不该就这么把自己大好的年华浪费在注定求而不得的人身上。 秀心被惊的忘记了啜泣,睁着泪眼瞪着他。卓远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要说的话,虽然脸上还是像平常一样是木着的,但是明亮的眼既期待又紧张的看着她。 两人对视的半响,秀心先通红着脸低下头去,不知识因为被当面提亲害羞还是因为自己自己当下的样子难堪。低着头说了一句“我不会应下的。”就扔下如遭五雷轰顶的卓远跑回到自己的卧房。 这件卧房只住秀心一个人,规格也是所有下人房中最好的,有着精美雕花的衣柜,放在床头一侧的梳妆台,素色轻纱的床帐,一看就像是一个小家碧玉的闺房而不是一个婢女的房间。 这就是她在钱府的地位,半主半仆——虽然钱府里没有人能当她是下人般的使唤,但是只要自己一日没有被开脸收房,身份都是一个婢女,不管权利多大都一样。 年少的自己还曾为此沾沾自喜,以为那离自己的心愿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后来慢慢的求而不得时才发现自己身份的尴尬,而从今日钱泽宣布府中会有一个娇客让自己准备开始,这个不尴不尬的身份就变成了一种屈辱,好像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的坚持,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其实在那一夜钱泽推开自己,自己落荒而逃回道自己卧房后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是对自己的厌恶。虽然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自甘下贱的对钱泽自荐枕席,但是当时钱泽抓住她的胳膊的时候,她确实没有想着挣脱反而有了不该有的念头,这让她回想起来觉的羞耻。 称病几天没有去钱泽跟前伺候,自己就想通了,她不愿意就这么耗下去了,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爷爷,就听说了钱泽有了找男宠的打算,这无异于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以前一直支撑着自己坚持下来这些年的是她自己对钱泽的情意,那么这一切从今天开始就改变了,现在开始自己坚持是为了自己的自尊,若是自己现在嫁给了卓远,那么所有人都会嘲笑自己是被一个从不干不净的地方出来的男宠给比下去了,她不能允许别人那么认为。 她已经坚持了那么久,明年开春她就二十了,所以虽然无望,她只有抱着那飘渺的希望继续坚持这一条路。 卓管事是个好人,她也知道他一倾心于自己,若是自己嫁给他他定会自己好好待自己,但是她不能。 一下子把自己铺在床上,秀心从被子里透出的声音很闷,有一种钝痛感:“为什么不早一天说呢。。。。” 13闹事 云洛跟着南珍从钱泽的书房出来没有多久就来到了湖边的另一个院子,从拱门进去就可以看到靠右边是一片空地,靠墙种植着一些绿油油的藤蔓,长势十分喜人。正前方是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小厢房,门是锁着的,左边才是院子里的主屋,一明两暗的格局,窗子大开着,从窗户可以看到里面已经有几个丫鬟在忙来忙去的收拾了。 几株高大在靠左的厢房前投下了一大偏的阴影,较大的那颗树下还有一套石桌椅,石桌在阳光下反射着晃眼的光芒,可见是经常有人擦拭才没有落灰。见到云洛来了,一个有眼力见儿的丫头 见了就端了一壶茶放到了他的前面再向他和南珍行了个礼就下去了。 云洛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进门时的跟在那个长相秀丽端庄的女子后面的几个丫头和现在府里几个丫头对他态度的不同,他能猜到是因为自己被送到这里和钱泽说的今天回来看自己的缘故,他于是更加好奇这个院子到底有什么特别。 他没有问,有人却主动的告诉了他。 在几次推脱不过后,南珍在云洛的旁边坐下笑道:“这是爷从小住的院子,是老太爷故去后爷才搬去的主屋,但是因为爷偶尔会过来坐坐,这里一直没有疏于打扫。 ” 云洛这才明白为什么当时钱泽让自己来秋华院是大家为什么都是那么吃惊的神色,明白钱泽是在抬举自己,云洛自进入钱府就一直绷紧的神经稍微松了一下,心中一柔,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若是他知道钱泽只是因为觉得自己每次要上个床都 南珍是个活泼的性子,她并不知道什么“租妾契约”,再加上因为钱泽并不会是花心滥情的人,她便明白云洛在相当一段时间会是钱泽身边唯一的枕边人,所以虽然并没有像是对待主母一样的恭敬,也没有因为云洛的身份而看轻他,还几句话见告诉了他钱泽的一些喜好习惯。 云洛知道她是在提点自己,心中也是暗自感激。 很快,屋子就打扫好了,除了一个穿着杏红色衣裙的婢女,剩下的人都随着南珍离开了。云洛走进屋里,那个剩下的婢女先是倒了一杯热茶给他,然后行礼道:“奴婢红杏,还有几个负责洒扫的下等仆妇是被派来伺候公子的,公子有什么需要大可交给奴婢去办。” 云洛想起钱泽说今夜回来,就吩咐她去叫人送桶水来洗澡。红杏应声退下了,不多时就和两个仆妇带了几桶热水回来,吩咐她们进了主屋右侧的屋子,自己进了卧房:“公子,热水准备好了。” 云洛动作一顿,诧异的转过头。 杏红似是知道他所想,笑道:“秋华院内有个小厨房,爷之前住这里时经常会为爷准备夜宵糕点,虽说近几年空置了,但是烧烧水还是很方便的。” 云洛点点头,暗道难怪。 杏红见云洛在收拾自己的包袱,上前笑道:“热水准备好了,公子不若先去洗漱一下,这些杂物还是交个奴婢干吧。”说着就要上前拿过包裹。 云洛慌乱的把包裹盖上,笑道:“不用了麻烦姑娘了。” 杏红脸色一僵,但是很快收回手回复了正常,“那奴婢去看看水温是否适合,那些仆妇粗手粗脚的,不要把水弄的太烫了才好。” 背过身,杏红脸上的笑意全失,脸上露出一丝讥讽。这人不说打赏的东西没有,看样子还生怕自己顺他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在钱府做了这么就的婢女,日子过的比一般的小家碧玉都好,见识过的东西也不少,那里会看上他一个不干不净人的东西?!只是看样子爷对这人还是很看重的,以后少不得受了气还得再忍着。 云洛见红杏出去了才摊开包袱看着自己带来的衣服苦笑,他原来还以为自己这几件衣服算是不错的,但是瞧着别说那个被称作“秀水姑娘”的女子,就是刚刚杏红的衣服都比自己的好些,自己这么好意思让别人看到,再说里面还有几件衣服他也是不能让人看见的。 云洛知道自己又得罪了一个人,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想着过几日再挽回。 把包袱放进了床边精雕细刻的黄花梨连三柜橱中,然后进了右侧的屋子。右侧的屋子被单独隔出来做了沐浴的地方,进门靠门的左侧放着一个看起来十分舒适的红木贵妃榻,上面还摞着几个迎枕,对着门是一个双面绣的桃木八扇围屏把屋子格成了两间,绕过围屏,里面屋子正中央放着一个容纳两人都绰绰有余的大浴桶,浴桶旁边还放着一个放置衣物的衣架。 看着这些精致贵重的家具,云洛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虽然得罪了人都没有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丢人现眼。 浴室没有留人伺候,这让云洛松了一口气,他可不习惯自己被人伺候着洗澡,就算自己在醉心居时差点走不了道都是自己洗澡,不曾让人服侍。趴在浴桶边缘,任凭热水熨帖着自己每一寸肌肤,云洛舒服的呼出了一口气,恍惚有了一种自己还在醉心居的错觉。 洗过澡后,云洛穿了一身干净的里衣随意的披着一件衣服,一边用布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想着自己待会要如何装扮,就听见红杏敲门进来,低着头没有看自己,告诉自己钱泽已经出府了,自己可以先休息了。 云洛看了看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金主这么晚是要去那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amp; 钱泽并没有像是云洛猜想的那样刚把他接入府中就有去什么烟花之地,而是去了钱家的一个酒楼。那个酒楼在闹市口,一般关门都会比平常的酒楼晚一些,因此一到晚上晚饭时间过后,酒楼里就多是一些好杯中物的人,其中不乏一些地痞流氓,但是近几年来除了一些实在是活腻了不开眼的却没有人敢闹事,但是今天却不但有人闹事了,闹的还挺大,把大厅的桌椅板凳都砸了不少。 掌柜的见钱泽来了,吓出了一脸的冷汗,“爷,您这么来了?”要知道他一年见钱泽的时候屈指可数,就连查账都派赖管事来自己甚少出出面,如今事情发生后没多久他就亲自来了,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钱泽没有看一片狼藉的大厅,先是让伙计关了店门,自己随着掌柜的指引去的楼上的雅间,见掌柜的一脸虚汗,笑着安抚道:“听说有有人闹事,便来瞧瞧,宋掌柜不必紧张,先座着,说说怎么回事。” 宋掌柜见钱泽面上没有怒色才稍稍放心,但是没有敢坐下去,只是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只是几个本地的地痞随意找理由借机闹事罢了,这在一般的小酒馆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在这家酒馆却不然,这家酒馆可是钱府名下的产业,不但与官府交好能让闹事的人吃一些苦头,而且酒馆还会“雇佣”势力大一些的地痞来帮助保护名下产业,几年下来都很平安,现在却突然有人故意挑事。。。。 钱泽用茶碗盖子轻轻拨弄着茶叶,“马三事先来知会过?” “是,所以属下事先把客人都清了出去,所以没有人受伤,只是损失了些桌椅,而且他们来了没有多久,葛镖头就带人来吧犯事的人带走了。” 钱泽轻笑一声,“马三倒是乖觉,两边不得罪。” 宋掌柜不明白钱泽的意思,但是也知道这么说来应该不是自己的错处,刚刚放下一半的心这下全放下了,“那店里。。。。。。” 钱泽拍一拍自己的衣服站起来,面上没有任何不快,“宋掌柜不必担忧,先把大厅的桌椅都收拾一下,明日正常开业。”走到门口顿住,再加了一句,“等明日马三出来了就送些银钱过去。” 宋掌柜没有敢多问钱泽他为何知道马三明日就会出来,只是恭敬的应下,把钱泽送到楼下,看着远去的马车感叹:“都说这位爷有老太爷的风采当着不假,这位爷看着年轻,可比他爹出息多了。” 坐在马车里,钱泽想着一片狼藉的酒楼大堂,心中不由冷笑,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那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的心机和定力了。 14意动 “你说什么?!” “父亲,我也是气不过他那样糟践三妹,只是想给他个眼色。。。。”成二少爷不解的看着我自己暴跳如雷的父亲,想不通自己哪里做错了。自家三妹作为一个知府的官家千金要下嫁于他那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之流,他不烧高香不说,还不谨言慎行,竟然还那么光明正大的去找男妓风流,那不是打成府的脸面么? 想到自己娇宠着长大的妹妹在前几日自己打趣她要嫁人时脸上的小女儿羞涩之态,他又梗直了脖子,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 看着自己二儿子那愣头青的模样,成知府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还知道要顾着你三妹!你三妹与钱泽的婚事现在为止还只是流言,钱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们马上把流言澄清也就罢了,毕竟两家还没有正式议亲,就算别人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没人能挑出错处来。你倒好,这下光明正大的去找人麻烦,那不是承认了流言,到时别人都道知府千金竟然还因为一个男妓给退婚了,你要不要让你妹妹还做人!” 成二少爷这下看到父亲动了真怒,呐呐的反驳道:“儿子也没有那般没有脑子,我找的是本地的地痞去找茬的,而且还很快就被官差抓了,应该没人能想到是我出的手。。。。” 成知府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么?!你可知那个酒楼为何多年都没人惹事?还不都是你找的那个地痞的功劳,早就是一丘之貉,你前脚把人放了,后脚那酒楼的老板给人送了银钱过去。奸商奸商,无奸不商,别人都是那么好糊弄的?” 成二公子听了,脸色一下子就变的不好看起来。 成知府如今是看到自己儿子就来气,背过身看着窗外,“出去好好闭门思过,把孙子兵法再抄一遍。。。。。。。还有,告诉你母亲,最近不要让敏儿出门了,也不要让下人嚼舌头把话传到敏儿的耳中。” 成二少爷躬身应了,“那。。。。。那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成知府烦躁的摆摆手,“你出去,这事我自有决断” 顿了顿,末了还语气严厉的补充一句,“你别自作主张找钱泽的麻烦。” 听到儿子的脚步声远去,成知府不自觉的叹了口气,真不知自己这么深谋远虑和妻子那么心细如发会生出这么一个不懂权谋的儿子。好在儿子脑子虽然不够灵活但是听话孝顺,对于自己的妹妹也很关心爱护。 自己原本还想着虽然他是个不入流的商贾,但是手里拿着几个贡品的生意,算得上是个皇商,而且还是淮南第一富商,若是自己的女儿下嫁于他谅他也不敢欺负了她去,自己又能为那位多找一个财源,也好弥补了原本有金大人被查抄出来造成的缺口,那里想到,他那般不知好歹。 他在打算结亲之前就查探过他的底细,无非就是一个惯会用银子收买人的商人罢了,就算他与前任知府有些私交也不足为虑。成知府冷笑,一个低贱的商贾还想要和自己作对,简直痴心妄想! 成二公子不敢再惹自己的父亲生气,出了成知府的书房就闷闷不乐的去了程夫人的院子里,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少女的娇笑声,脚步一顿,问了旁边的正为自己掀帘子的婢女:“小姐来了多久了。” “回少爷,有一个时辰了。” 成二公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色,装作轻松的样子走进去。 里屋里成小姐真趴在程夫人的怀里,满面都是笑意,见到成二公子进来了就笑着迎上来:“见过二哥,二哥怎么了,这么一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得。” 成二公子心里一惊,苦着脸把自己被罚抄兵法的事情说了但是隐去了原因,成夫人母女打趣了他一阵,成小姐就回去了自己的院子。成二公子把父亲的吩咐说了,成府人听后脸色也沉了下来。 从成夫人的院里出来,成二公子想起自己妹妹刚刚眉飞色舞的样子叹了口气,越想越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那钱泽,但是父亲下令,他也让只能遵守了,但是他相信父亲可不会轻易放过那个负心汉的。 amp; 钱泽一进门就听到等在门口的南珍道“爷,严公子等候许久了。” “他在哪儿?” “严公子在水榭。” 钱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刚要举步有顿住,“水榭?谁引他去那儿的?” 南珍不知他为何要这么问,但还是认真的答道:“是我,我原先让人在大厅奉茶,但是严公子却说大厅太焖了,我就做主引了他去水榭那儿坐着,还让人送了热茶伺候着。” “放火盆了么?” 南珍愣住。 钱泽蹙眉快步向水榭的方向走去,一边严厉道:“ 如今秋老虎都过了,傍晚时分寒气又重,虽不至于像屋子里一样烧上地龙,但是火盆也不会加么!” 南珍快步跟上,一脸的煞白,“是奴婢疏忽了,我现在赶紧去叫人送去。”说着匆匆忙忙的一拜就向厨房的方向跑去。 钱泽沉着脸快步走到了园子里的湖边,看到在湖中水榭中严廷西正倚靠在柱子上与人谈话,走进一看,才发现水榭里面已经有一个烧的正旺的火盆,严廷西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精神还不错,膝上也铺着一个毯子,脸色这才缓了下来。 严廷西远远看到钱泽沉着脸近了水榭,打趣道:“脸拉的这么长做什么,可是看到我与你府里的美人谈笑吃味了?” 旁边的秀心脸刹那间通红,害羞的垂首咬唇,用眼角观察着钱泽的反应。 “ 吃味?为你?”钱泽一副不屑的样子,瞟了一眼秀心,发现她脸上的血色褪尽,不由在心里暗叹一声。 钱泽径自在他对面坐下,秀心在他动作之前就上前给他到了杯茶水,钱泽喝了一口,发现不是自己爱喝的碧螺春是而是姜茶,脸上最后的冰冷也褪去,对着秀心满意的点点头。 秀心见钱泽对自己满意一笑,脸色瞬间好看了很多,嘴角微挑的去拿药膳糕点去了。 严廷西在一边看的分明,无声的摇摇头。 钱泽挑眉,“怎么?” 严廷西稍稍坐直,膝上的毯子滑落了一点,钱泽起身帮他又盖在腿上才坐回来,见到严廷西奇怪的笑意更加不解:“ 到底怎么了?” “你总是这样。”严廷西笑叹了句。 钱泽不解,询问的望着他。 严廷西笑道:“你若是对她有意就纳了她吧,反正她不会也没资格再管你找男人。” 钱泽不明白自己的好友为何明知自己的心意还三番五次要自己成家,“我说过我不会娶妻纳妾。” “那你就不要吊着别人,一个棒子一个甜枣的。” “我没有,我告诉过她和史老管家我不会把她收房里的。” “那你就不要再每次对人若即若离,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以为你其实对她是有意的。” 钱泽不解,严廷西指指茶壶。 钱泽这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刚刚对于秀心的满意的一笑,但是在钱泽心里一码归一码,虽然他对于秀心无意,坚决不会娶妻纳妾的心思也不会改变,所以他总是会暗示的很清楚,但是对于她做的好的事情还是不吝于肯定,这只是钱泽作为一个老板肯定自己的员工而已,没有其他任何心思。 但是这句话自己不好给严廷西解释,在这在自己不会成家方面钱泽都解释的有点厌烦了,实在是不想再多说,所以就转个话题问他为何来。 “还不是为了你?”严廷西知道他想转移话题也不在意,反正自己也就是顺便提点几句,顺着他的话瞪了他一眼,“我听父亲说你最近有些麻烦,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帮你。哪知道我都坐了半天你才姗姗来迟,没见过让上杆子想要帮忙的人等这么久的。听说你的几个贡品的出了问题?” 钱泽点点头:“据说贡茶用的是成年的茶叶,说是我以次充好,犯了欺君之罪。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严廷西皱眉:“听着很严重,查出是这么回事了么?” 钱泽摇摇头:“查清楚了又如何,得先把贡品的事情办好才行,不然一样是可以亲自定罪名的。”末了又笑起来,“我倒是没有想到成知府的胆子那么大,连贡品的事情都敢插手,大概是找不到别处漏洞吧。” 严廷西道:“贡品是大事,每个出贡品的地方当地的官员都能捞到不少,他看来时狠了心要给你这个毁了他女儿的闺誉的家伙一点苦头吃的。” 钱泽脸上还是如平常一般温和的笑意,开不出半点着急上火的样子。 严廷西道:“需要我帮什么忙么?” 钱泽心里一暖,但是脸上却嫌弃道:“你一个病秧子能帮上什么忙,依我看,你是知道我最近忙,所以想乘我不在顺点药酒回去吧。” 严廷西闲闲的伸了个懒腰,倒是很坦白:“我大老远的来帮忙,你总是不会让我空着手回去吧?” 钱泽失笑:“看来为了我的药酒能在我这里多存几日,我还真不能让严大公子帮我了。”看了看他神色疲惫,脸上有了些忧色。 严廷西安慰他道:“你尽可放心,这么多年我都活过来了,我还没那么容易死。” 钱泽瞪了他一眼,严廷西投降的举起双手:“好了好了,我不会在说这样的丧气话了。你放心,若不是我随身带了药了,父亲母亲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我在这时出门。” 钱泽想想也是,心里放心了很多。 两人正说着,就见秀心和北珍一人端了一盘子糕点过来了,两人就着热茶吃了几块糕点。 严廷西手里捻着一个糕点放进嘴里道:“当真不麻烦?” 钱泽摇头:“不麻烦,算算日子,应该这几日就没事了。” “看来我爹说对了,你的后台还真是够硬的。”严廷西把糕点咽下去才开口,“我还真是白来了。” 钱泽以茶代酒和他碰了一下:“心意我领了。” “那酒呢?” 钱泽轻声一笑:“少不了你的,但是我不相信你,我会派人送到府上给严夫人,免得你贪杯。上次的那坛喝完了吧?” 严廷西嘟哝道:“那么一小坛,几口就没了,塞牙缝都不够。再说见了母亲他又要说什么成家立业的事情了,我最近都不敢去母亲的院子了。” “你还劝我要身边有人,我还当你是关心我,原来是被你母亲唠叨烦了,就到我这里烦我了,亏我还感动的不行。” 严廷西苦笑道:“你也别劝我了,我跟你不一样,你只是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陪在身边,母亲却是想要我留下血脉,但是我可不能害了人家姑娘 。” 钱泽知道两人其实是半斤八两,也不在多说,只是两人喝了两杯酒后秀心就说晚膳准备好了,让他们移到大厅去用膳。 听了严廷西被逼婚事情,钱泽着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身边已经有人了,自己最近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又没有人提醒,都忘了云洛住在自己的院子里了。被严廷西这么一提成亲之类的,自己有些意动了,就随口吩咐了身边的秀心让她告诉那人准备一下,也不管秀心再度黯然的脸色,自己和严廷西用膳去了。 用完膳,钱泽让人把严廷西送到客房,因为严廷西发病日临近,还认真的叮嘱了一定要有人守夜,南珍因为自己先前没有为了严廷西考虑周全而内疚,亲自去查看有没有什么纰漏去了。 回到自己的卧房,先前用布巾擦了一下脸,再打开自己的衣柜对着自己的几个衣服挑拣了一阵,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摇头在心中鄙视自己一通,不就是很久没有发泄了么?随便换了一件苍色绣银纹的长衫,关上了衣柜的门就向外走,走了几步又返回到衣柜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钱泽一脸平静的走出去,心里庆幸幸好性子活泼的南珍去照顾严廷西去了,安静沉稳的北珍也在门外没有看到自己刚刚的傻样。北珍确实不如南珍灵动活泼,但是她却是很细心谨慎的,何尝看不出钱泽已经换了一套衣服。 在去秋华院之前特意的换了衣服? 安静的跟在钱泽身后,北珍心中早就是惊涛骇浪。 钱泽熟门熟路的走到自己的秋华院中,推开主屋关上的门。看着看着坐在桌边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15厌恶 在接连十几天都钱泽都没有来找过自己,云洛不得不认为自己刚进这个府里就失宠了。刚开始的困惑过后,云洛甚至觉得这样挺好,每日不用为生计操劳,还要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平时自己除了无聊一点,几乎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除了一点,云洛起身用火钳拨了拨炭盆里的烧红的煤炭,把盖在自己的腿上的被子再往上拉了拉盖住自己的胸口,然后再度靠回了软榻上看着自己买来的那本《群侠除魔记》想着,就是太冷了一点。 因为自己早年为了塑形,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教导着要跟馆中的其他少年一起练舞,毕竟不同于女子天生就腰肢柔软,男子开始长大后身形慢慢的会变的粗壮,为了自己还能多挣几年的钱,自然是要保持自己少年时的模样的,再加上接客时受的这样那样的伤口,他身上也因此落下了不少的毛病,天气一转凉自己的手脚就暖不起来,总是会觉的冷。 虽然眼看天气都转凉了,到了傍晚屋子里会备着火盆,但是送过来的炭也不够多,不能一天到晚一直都烧着,所以自己只能每次都只烧上一点,这样还能一个晚上都有火盆烧着,自己再盖上被子就好了。只有在这时,云洛才会想念自己那个虽然破旧些但是只要每次自己烧火做饭后就会热的烫人然后一晚上都会不会冻着的炕。 当然他其实可以让人再多送一些炭来,但是一来他觉得自己就算自己受宠也不可恃宠而骄,更别说自己如今的处境,估计没人会搭理自己;二来他还记得自己刚来时就已经得罪人了,就算还没有人刻意为难自己,他始终不敢大意,还是不要主动去惹人眼才好。 其实现在自己过的已经很好了,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云洛翻了一页书,心里调侃着自己。 其实这本书自己已经在这几日无聊没事情干的时候已经看过一遍了,但是因为实在没有事情做,只好再看一遍,好在书写的不错,再看一遍也可以注意到自己之前没有注意过的细节,可以凭此推断后续,他可不指望他最近能看到下一本。 说起自己手上的书,云洛十分庆幸自己当初脑袋发晕的奢侈了一回。虽然自己像个客人一样的住在这里,也被客气的称为公子,但是云洛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他连稍稍变动一些摆件位置都不敢,更不必说是用自己的金主钱泽的东西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红杏突然推门进来了,云洛自然的抿抿唇,没有说话。 红杏看了一眼云洛,也不行礼就把自己饭盒放在桌子上,一边从里面拿出了菜一边像是解释自己久去不归似得抱怨道:“ 公子该饿了吧,快来吃些东西,厨房的几个婆子偏说今日严公子来了,膳食上药注意些,等了好一会儿才准备好了公子膳食。” 云洛掀开被子坐到了桌边,看了一眼已经不再冒热气的饭菜没有说话,接过红杏递过来的筷子吃了起来。 红杏解释了半天见云洛没有反应撇撇嘴,眼睛扫了一眼有些凌乱的放着被子的贵妃榻,眼睛闪了闪,装作没有看见的立在一边没有出声。 堂屋里一时寂静无声。 突然有人在门外喊着“红杏姐姐,红杏姐姐。” 云洛放下手中的筷子,红杏纳闷的去门口,却见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小丫头先是对红杏问声好,却不进去,然后道:“爷今日要来看公子,秀心姑娘让我来只会公子一声。” 红杏眼睛一亮:“当真?” 小丫头笑道:“是,姐姐还是让公子准备起来吧。”说着就离开了。 云洛已经听到两人的谈话,听到以为把自己忘记了的钱泽要来,心里也是一惊。红杏欢欢喜喜的进来了,笑着对云洛道:“爷今日要来看公子了,”说着走过去把贵妃榻上的被子收起来,一边道,“公子先吃着,奴婢去找洒扫的仆妇去烧些热水来。” 可能是因为自己已经慢慢习惯了这里的摆设,和自己刚来的那晚那种好像还困在醉心居的感觉不同,云洛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发现虽然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但是自己竟然一点不觉得担心害怕。 等云洛好好的洗了个澡出来,屋子里已经多了个火盆,一点也没有让刚从热水的中出来的云洛感到冷。云洛走过去坐在立在衣柜旁边的大镜子前,用布巾擦着头发 。 红杏笑着走过去伸手道:“公子我来吧。” 云洛避开了她的手,淡淡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红杏的笑脸僵住,讪讪的收回了手,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听话的关门出去了。 云洛看红杏出去了,才低下头想了半刻才起身打开珊瑚迎门柜,从下面的角落拿出了他自己当日来时就带着的包裹在床上摊开,那个那个精致的梅花缠枝纹的小木盒的下面,赫然是一件黛青色的裙子。 amp; 钱泽呆呆的看着门里的人半响没有反应。 桌边的头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简单梳了一个妇人的发式斜插着一个红木的簪子,明眸皓齿,双瞳剪水,身上一件黛青色富贵纹布料的长裙更显的那人肤若凝脂,腰如约素,再加上现在恬静的微垂颈项,这么看都该是让人食欲大开的楚楚动人的大美人。 的确是“应该”,如果他不是一个穿着女装的如假包换的小倌,而钱泽也不是只好龙阳的男人的话。 钱泽像是被人从头到脚的泼了一盆冷水,刚刚起的一点兴致都被云洛这身打扮弄没了。 云洛原本低头安静的做在桌边,等了半天不见钱泽进门或者出声,有些不解的抬起头就见钱泽站在门边,虽然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云洛还是从他眼中发现的一闪而逝的厌恶,不由紧张的站起来。 醉心居里虽然有各种气质迥异的男孩子,可爱的,艳丽的,端正的,清冷的,俊秀的,却无一不是穿女装接客的,就连馆中的红牌也是一样。云洛习惯了每次接客都穿女装,想当然的任务来寻欢作乐的男人就是喜欢看自己穿女装。 衣服是按照自己的尺寸做的,出来时才没有被收走,所以从醉心居出来后住在葫芦巷的时候也是穿这身女装,只有平时才会穿男装。 上次他还没有来得及换就被告知钱泽不来了,今天时间充裕,他想当然的就换上了女装,还用自己仅剩的几个化妆工具把自己好好描画了一番,看到钱泽眼中极力掩饰的不悦,云洛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钱泽不喜欢娘娘腔的男人,他当时一看云洛就满意就是因为云洛看起来更像一个斯文有礼,而且文弱的清秀的男人,若是当日云洛没有为了要完成书稿而不接客,而是穿着这身衣服出来,他绝对不会与他签订契约。再者,且女装的自己让钱泽想起了醉心居里那些被成年男人上下其手的才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们,那几欲让他作呕。 然而,钱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除非有人触到了他的底线,他很少故意给人难堪,对待刚见几次面的人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对自己亲自定下的暖床人,是以察觉了云洛的忐忑,心中不悦归不悦,他还是很快条真好脸色进入了屋中,想着自己坐一会儿便走。 云洛虽然不知他为何悦,但是他还是笑着站起来给钱泽道了一壶红杏前不久泡好送来的热茶,“爷,请喝茶。” 钱泽问道云洛身上的脂粉味儿下意识的向后躲避了一下,随后又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伤人,掩饰的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茶,问道:“你住的可习惯?” 云洛算是阅尽千帆,察言观色的功夫自是了得,感觉出钱泽不喜欢自己的装扮,站的离他有一步远,露出了笑意:“ 奴家住的很好。” 听到“奴家”二字钱泽又一阵不适,转头打量了一下屋子,发现与自己在事好像也没有一点的变化,可见里面云洛东西有多少。草草的问了他几个问题后,屋子静了下来,云洛看着钱泽正襟危坐的样子思量着难道这是要自己主动? 问了云洛几句生活上的事情,钱泽再没话可说,刚想借公事离开,就听见南珍慌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爷,严公子发病了。” 钱泽惊的一下子站起来,连话都来不及交代一句就冲出去了。 云洛看着慌乱间被钱泽的衣衫带倒,洒了一桌子茶的茶杯,想着莫非是府中原有的公子病了?看钱泽那么着急慌乱的样子,这位严公子还真是受宠。 16看病(上) 云洛本着安闲度日的原则,最多就是在院中的树荫下的石桌上坐坐,进府半月都不曾出过院子,更没有刻意向红袖打听过府中的事情,当然就不会知道阖府上下算得上正经半个主子的其实就他自己一个,连他原本以为是钱泽房里人的秀心都其实只是一个有地位的丫鬟。 甚至从自己听说过高门大院的一些妻妾争宠手段,他还以为这位“颇为受宠”的严公子或许是听到钱泽来自己这里了才突然病发,心中更加确定要远离这位严公子,免得无端被迁怒。 而现在这位在云洛想象中“善妒”“不好惹”并且决定看到就要绕着走的钱泽的另一位“男宠”严大公子这会儿正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屋子里慌乱的一干人等和早就不是两刻钟前和自己告别时那样一脸成竹在胸的温和笑意的钱泽。 “我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不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钱泽没有理会他,只是蹙眉问正在交代婢女去烧些热水的北珍:“请的那个大夫,这么还没来?” 北珍道:“请的是玉和堂的马大夫,想是因为太晚了大夫都睡下了,所以就耽搁了。” 马大夫是常年给严府看病的大夫,严廷西的病一直都是他来看的,请他过来钱泽也会放心多了。 严廷西原本还一脸无所谓甚至还在抱怨他们太小题大做,这时一听马大夫要来,脸色立马变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调养来调养去都一样,其实那马大夫年纪大了,你何苦这么晚把人从被窝里拉出来,怪对不住他老人家的。” 钱泽不理他。只是让北珍再去泡参茶,现在严廷西刚缓过来,钱泽知道他每次缓过来后如果立即进食便都睡吐出来,所以还是泡点参茶来提一下精气神为好。 严廷西急了,苍白的脸色因为激动染上一抹病态的红晕,比刚刚不省人事满脸灰白的样子好多了,但是一边的南珍不敢大意,赶紧上前扶住了他,让他靠在床柱上。严廷西皱眉深深吸了几口气:“真的,我已经无碍了,我的病你还不清楚,只要每次按时吃药就不会有问题,你还是派人把大夫再送回去吧。” 钱泽脸色冷了下来,“看病还是送信?” 严廷西还在极力争辩自己真的没事了。 钱泽看着严廷西认真道:“那好,我把马大夫送回去,然后再给你府里送个信儿。” 严廷西脸色一白,脸上的一点血色都褪尽,看着钱泽严肃的样子只道他说的出便做得到,呐呐的张了几次嘴,老实了。 看到严廷西宁愿看病都不让家里知道,钱泽心里一突,原本心里只是有些怀疑,如今看他的样子已经确定六分,心不断的下沉。 过了不久,那马大夫骂骂咧咧的进来了,自然的坐到病床前开始给严廷西号脉,嘴里还一直抱怨路上马车太快颠簸的厉害,他老人家的骨头都散架了。 那大夫刚进屋看到屋中两人的情形时心中猜到了几分,在听到严廷西今天病发了也没有多惊讶的样子,只是对严廷西说了一句“就按上次的药方来,平时注意调养”,再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就离开了,完全没有平时给别人看病时的把病情病灶都解释清楚。 钱泽也不在意,他的病情自己其实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让北珍送大夫回去,下人们鱼贯而出,自己则满眼复杂的看着严廷西。 严廷西等待着钱泽的质问。 屋中安静了半响,严廷西预料的劈头盖脸的指责愤怒没有出现,钱泽铁青着脸盯着严廷西半响,更夫打更的声音远远传来,显得那么飘渺虚妄,钱泽这才发现很晚了,看着严廷西虚弱的样子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说了一句“先好好休息,明天再说”就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钱泽正坐在堂屋吃饭,严廷西悠闲的走过来坐到他旁边,神色自然的拿着自己面前的碗筷开始吃饭,虽然面色苍白了有些,但是精神很好,行动间也完全没有昨夜虚弱的马上就要到下的样子,钱泽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径自吃饭。 席间伺候的人都感受到了低沉的气氛,做事更加小心,生怕自己别迁怒。 等两人都吃好了饭,婢女们把餐具都收下去了,钱泽终于抬头认真的阿卡只能和他,像是在等待他的解释。 严廷西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反常的沉默,见钱泽终于要和自己谈了,苦笑道:“你不要担心,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钱泽沉声问道:“多久了?” 这会儿知道自己费心隐藏的秘密瞒不住了,严廷西也不再逞强,破罐子破摔的全说了:“上次。。。。上次病发就提前了两天 。你是这么知道的?” “你表现的太镇定了,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就算你平时再不着调,也不可能知道自己。。。。还这么无动于衷吧,还有直到你知道大夫是谁才开始反抗,我原本只是猜想。。。。。。上次。。。原来上次病发就提前了,难怪你今天想要住在这里,是担心病发提前的事情你父母会发现吧。” 严廷西无赖的笑道:“我可当真是为了帮你来的,住这儿只是顺便。”他原来只是想吃了上次配的药熬过去,却不想病发的突然,自己还没来得及吃药就被过来添火盆的婢女发现了。 见钱泽还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严廷西叹口气:“你不用担心,我还没那么容易死,父亲一直没有停止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钱泽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一时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安慰道:“我也一直在派人找名医,你放心。” 钱泽昨天想了很久,虽然心里很生气,但是他知道严廷西隐瞒自己发病时间缩短了只是纯粹不想让自己和他的家人担心,他可以理解,换做自己或许也会这么做,只是理解归理解,接受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自己从小玩儿到达的兄弟竟然最多能活一年了。。。。 虽然多年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心中的难过担忧却丝毫没有减少。但是他知道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不是对他生气,而是再加大力度的找人给他治病。虽然他是在想给他一个拳头。 严廷西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其实两人都知道希望不大,毕竟从严廷西生病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两家人一直没有放弃,只是抱着万一心思在努力。和因为同为穿越的李江有相同的经历而成为朋友不同,钱泽一直把一通玩闹着长大严廷西当做了自己兄弟,再加上他中毒其实是代自己弟弟受过,更让钱泽一直愧疚多年。 想到自己那离开家多年的弟弟,钱泽试探着问道 :“我要不要派人通知他一下?” 严廷西面色一冷:“不用了。” 钱泽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两人,想要为自己弟弟辩解几句,他自己也说不出口 。 钱泽正一时不知道这么开口,严廷西突然把头稍微向前倾了一下,然后靠回床柱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钱泽:“哪来这么重的脂粉味?”想想昨夜他来的很快,应该没有出府,诡异的笑道:“你不会是金屋藏娇了吧?” 钱泽无语的看着他,自己还在担忧他的姓名,这人倒是豁达,竟然这回儿了还关心些论七八糟的,但是他也乐的转换一下屋中那么严肃的气氛,故意逗他道“什么?” “你身上有脂粉味儿。”严廷西笃定的看着钱泽,那好像在为抓到他的小辫子而得意样子让他好笑之余又欣慰。 “我府里那么多婢女,当然可能会有脂粉味。”钱泽辩解。 严廷西摇摇头:“不一样,南珍北珍包括秀心姑娘的香薰香粉都不是这个味儿,她们的很清淡,你身上的倒是很浓重。” 严廷西说的对,钱泽很讨厌很浓重的香味儿,所以近身伺候的婢女要么不用要么就用很清淡的香包香粉。看着对于这么熟悉女子的脂粉的严廷西,钱泽不知为何想到了赫赫有名的喜欢吃胭脂爱美人的宝二爷,但是想到他的结局。。。。。 果断的扫去脑中的心思,钱泽终于相信严廷西说的就算自己吧好酒藏起来他也能找到的事情,并开始想着要把酒都藏隐秘不透风的地方,不然严大少爷着狗鼻子铁定能闻到。 心思电转,看着还得意的等着自己回答的严廷西,钱泽想想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于是就爽快的承认了。 严廷西兴致立马高了,“哦?是什么人?” 钱泽认真的说:“是个男人。” 严廷西白了他一眼,“。。。。。废话,女人你也不行啊。”虽然劝过钱泽应下知府千金的婚事,但是他也就是那么一说,他很知道钱泽的不会答应,他只是想趁机说出那个虞府小子的事情来让他死心,彻底断了他的执念而已。 “他多大了?”严廷西可不希望钱泽像是一些勋贵一样买了娈童。 钱泽愣住,他好像从来没有问问过云洛的年龄,想了想才回答:“大概二十有五了。” 严廷西 钱泽笑了笑,回忆着自己第一次见的云洛:“他长的不错,很听话。”钱泽努力回想着第一次见他时候的印象,至于昨夜他的样子,他可不想记住。 严廷西一脸奇怪的表情。 钱泽不解:“怎么了?” “你说的当真不是一个物件,而是一个人?”刚刚钱泽满意的表情和自己父亲得到一件自己喜爱的墨宝时的样子,或者母亲描述自己那只白色的猫的样子如出一辙。 钱泽想了想,本能的抵触这样的比较,但是也不知道为何或者怎么去反驳,只能道:“反正我是挺满意的。” “他是哪里来的?” “是醉心居出来的。”钱泽说的很随意,对于这方面他看的开,结婚之前没有谈过几次恋爱的很少吧。 严廷西倒是不在意,他最清楚钱泽,他可不会找一个已经有家室或者将来一定会有家室的人,况且他一看就是主动的一方,这样符合他的条件的好像也几乎没有,那他找一个小倌也不错,毕竟他都从良了,只要钱泽满意就好。 只是。。。。。 钱泽看严廷西欲言又止,直接问了出来:“怎么了?” 严廷西轻咳了一声,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给给他看过大夫么?” 钱泽一愣:“ 为何?” 严廷西对和自己的兄弟谈论这件事有些尴尬有些,但是又不得不说:“你父亲。。。。” 钱泽想了一下便恍然。 严廷西也不好说开,只是点到为止,看钱泽领会了和他说了几句就要回去了。 “令尊令堂那里。。。。。。” 严廷西脸上露出黯然的神色:“先瞒着吧,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钱泽理解的拍拍他的肩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17看病(中) 钱泽送了严廷西回去,开始认真的考虑严廷西的话。 钱泽那只见过几次面的当世父亲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风流纨绔。淮南钱家除了在整个淮南甚至是南方都可傲视一方的钱财,还有一点最有名的便是子嗣单薄,在加上钱家有个不得有庶出孩子的家规,一代最多只有三四个孩子,这还加上一些正妻把妾室的孩子养在身边有了嫡子女身份的,但是因为每一代家主都是从小就被精心培养能力出色,钱泽府也就竟然也一直传承了几朝而不倒。 钱泽的父亲是爷爷的老來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所以以钱府的钱财和母亲的溺爱父亲的纵容难免被宠成了一个混世霸王,自己不学无术便罢了,经常流连于各大青楼楚馆不说,还经常光明真大的欺男霸女,把钱泽的爷爷气的半死。 刚刚开始钱老爷子还试图矫正,毕竟整个钱府的家业还要钱泽的父亲来继承,但是自从钱泽出世且日渐聪慧后钱老爷子就一心扑在教养自己的孙子,对自己屡教不改的儿子终于死心,不太管自己的儿子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最后在钱泽五岁时得花柳病死了。 严廷西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自己父亲的覆辙。 这件事确是钱泽疏忽了,他前生今世都是身边都只有一个人,而自己前世的那人很自律的,除了结婚和他的妻子没有和别人乱搞过,而这一世虞家家风严谨,在认识自己之前虞恭也没有什么妻妾通房,而自己在那件事后就和他分开了,所以从来没有担心过这方面的问题,但是这次不同,因为云洛的身份特殊,自己确实得对这方面上心点,毕竟这时可没有什么套子给他用。 这样一想,对于昨天的事情钱泽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但是对于要让他看病的说辞,却是不好把握的事情。钱泽不希望云洛会因为这件事以为自己看轻了他,让他心里对自己有芥蒂,毕竟是要与自己共度多年的人,两人之间有了龌龊就不好了。 想了又想,钱泽还是派人去请了城中另一个小有名气的大夫,等思量着大夫快到了才吩咐秀心把大夫请到秋华院,抬步向那里走去。 今天的天气不错,虽已经是十月中旬的天气,但是秋日的骄阳照射在人身上还是十分炙热,但是屋里就会略显的阴冷了。云洛这几天一直呆在屋里也乏了,见今天的日头不错就把屋中的被子扑到了门前廊子的栏杆上,靠着廊柱百无聊赖的看着不知看了几遍的《群侠除魔记》,顺便晒晒被子。 按理说这事情不是他自己干的,但是自从给自己送了早膳过来,然后把碗盘都收拾好说送到厨房去救没人影了,估计等自己该吃饭了再回来,院中几个洒扫的仆妇都是一大早打扫好院子,擦好栏杆石桌石凳就离开,只有红袖有事要她们做时才会出现。 这样其实更好,云洛乐得清静。 昨日钱泽离开后云洛就把衣服收起来了,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哪里看不出钱泽不喜欢自己的那套装扮。只是他不知道钱泽到底是不喜欢哪一点,难道是颜色太艳俗了?还是款式太过时了,毕竟衣服是自己在醉心居时都穿了又几年的。 但是云洛只有这一件女式衣服,自己又不能出去,云洛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所幸他认为钱泽最近是不会来找自己了,就把衣服放到了一边,想着是在不行就只好自己稍稍改一改款式了,不然可没有衣服可以穿着见他了。 云洛是怎么也不会想到钱泽时压根儿不喜欢他穿裙子,就是穿他最旧的粗布衣裳都比他穿那件裙子好。 秋末过于炙热的阳光晃的云洛有点眼晕,完全看不清书上的字,但是照在身上却暖洋洋的舒服的紧,身下的被褥也散发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息,不知不觉间,云洛就把书拿在手里把头依靠在廊柱上,闭上了眼睛。 钱泽拐过了月亮门,就看到云洛穿着一身青色的粗布长衫,头上缠了一个同色的发带,手里拿着一本书靠在廊柱上睡着了。云洛的面目本就十分出色,睡着时面目平和安详,再加上皮肤白皙,在强烈的阳光下脸上的面目都有些虚,虽然知道他本来长的就清秀且那也是他看上云洛的原因之一,但是与昨夜的印象这般反差的样子,直直让钱泽看直了眼。 南珍看了一下就回过了神,心中直叹云洛的长的好,难怪有福气跟着爷。看到钱泽站在面前,刚要上前一步去提醒,就被身边的北珍拉住,还朝她瞪了一眼。 南珍还没来得及时明白过来这怎么回事,就见钱泽回过了神,稍稍侧头似是想回头看看身边的两个人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愣神,却又有些尴尬的改变了主意,然后放轻了脚步走到云洛身边,就想着要不要叫醒他,他很喜欢云洛刚刚的样子,下意识不愿意吵醒他,但是这样睡在外面又很容易感冒。却不想他刚到云洛的身边还在想着怎么办,云洛就睁开了眼,神色清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哪里有睡着了的样子。 云洛刚刚只是闭目养神,没有完全熟睡,感觉到了什么挡住阳光,就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却没想到不是提前回来的红杏而是钱泽,吓的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立马站起来下意识的低头手放在一侧就要行个女式的礼,却在看到自己的衣服时顿住了。 他穿的是自己最耐洗耐穿的粗布衣服,这让他感到无措,他几乎从来没有以自己男装来见过自己的客人。 钱泽有些尴尬的直起身,用手摸摸自己鼻梁:“这么睡这里了?” 云洛的礼没有行下去,所幸就直接站起来了嘴角熟练的扯出一个适宜的弧度浅笑:“奴家看今日日头不错就想着出来晒晒太阳。” 钱泽听到了“奴家”两字觉得万分刺耳,温和声音稍稍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不要这么叫。” 云洛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钱泽说的是什么,虽然不懂为何,但是他既然那么说他就有些慌乱的应下了。 钱泽看云洛那么乖顺突然发觉自己的语气可能太僵硬了,想要缓和一下气氛,看到他手里还拿着书,放缓语气问道:“你在看书?” “是。”拿着书的手微微收紧。 钱泽皱皱眉:“不要再阳光下看书,对视力不好。” 手募得一松,云洛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觉,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是。” 北珍这是上前插话道:“爷,公子,你们是不是回屋里坐会儿?外面有些晒。。。。” 钱泽点头进屋,云洛把书合上让有书名的正面靠里拿着不让人看见书名,略等了一等,看南珍北珍在等自己先进屋才对她们点点头示意然后跟着进了屋。 钱泽进门在桌边坐下,南珍上前摸摸茶壶却发现是冷的,和南珍对视了一眼,道:“爷,茶水凉了,奴婢去烧些来。” “你屋里伺候的人呢?”钱泽微不可查的皱起眉。 “红杏姑娘去把食盒送厨房去了。”云洛半点没有提那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前的事情了,而壶中是隔夜茶的事实。 钱泽脸色稍缓,对着北珍挥挥手,北珍径自拿着茶壶出去了。 屋子虽然向阳,但是可能十年因为毕竟道了秋末的原因,还是又些阴冷,连向来不太怕冷的前走都觉得有些冷,跟着后面进来的南珍毫不掩饰的搓了搓手臂,北珍却只是缩了下肩膀,云洛却像是习惯了一样毫无反应。 钱泽打量了一下屋里,发现角落里有一个炭盆,里面的炭好像还没有烧完就被熄灭了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英挺眉:“为什么不点上炭盆?” “奴。。。。我没有呆在屋里,想着一直点的炭盆太浪费了,就没有点。” “你不要。。。”钱泽凝眉刚要说些什么,才意识到云洛一直站在桌边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敛目垂首,一副听询的样子,不由顿住了自己的话头,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太严厉吓着他了,随后温和的让他坐下了才继续道:“如今天气渐渐凉了,还是一直烧着炭盆吧,免得到时风寒就不好了。”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这屋子很大,还是多加几个炭盆,不要提我省这个。” 想到这个钱泽想起自己以前住这里时好像是很少用炭盆的,可能是因为这几年都没人住这里,所以房子都不容易暖了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钱泽虽然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儿,但是还是很快把这件事扔到了那脑后。 云洛手一颤,看了钱泽一眼,眼中带笑:“好。” 南珍欲言又止的看了钱泽一眼,最后什么都没有说,熟门熟路的从堂屋一边摆着几个贵重摆件的格子架底部的角落拿出了一个火折子,把火盆移到屋子中间靠近两人又不会挡道的地方,点燃了那个烧了一半的炭,一小丛橘黄色的火光在还没有彻底点着的黑色木炭上跳跃,一丝丝还不甚明显的暖意却很快从云洛已经有些冰凉的指尖传入他的心里,无端的让他觉得暖了很多。 很快,北珍带着一壶热茶回来了,钱泽一问才知道原来她是用院子里的小厨房里的火炉烧了水,难怪那么快。 钱泽吹了好几下,才喝了一大口茶,顿时觉得身上阴冷之气散了,周身都暖了好多,然后抬眼看到云洛正在斯文的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茶,脸上闪过一抹讪讪之色。 他不管前生是北方男人,因为自身修养随不至于大口喝酒吃肉,但是对于喝杯茶都要费一好大番功夫颇不以为然,今生虽然托生于南方富庶之家,但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养成像是严廷西一样连喝酒水都要计较是用什么水来泡是什么地方年份的茶叶的地步,甚至于还曾被好友笑称为不懂高雅风流的钱袋子。 现在看云洛喝茶也这般讲究,就有些为自己的粗鲁尴尬。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脸色,想起自己小时经常让人给自己开小灶在院里的小厨房里做些夜宵点心,就对云洛道:“院子里有个小厨房,若厨房里的饭菜不和口味,你可以让人自己在小厨房里做些吃的。” 云洛略微犹豫了一下,才道好。 云洛每次只有自己问几句才会回几句,而且只说几个字,可谓惜字如金,虽然钱泽就是想找个听话的,但是云洛这样闷葫芦不主动说话的样子还是让钱泽有些不耐,现在看他对于自己的好意还要犹豫,虽然他脸上看不出来,心下有些不快了。 其实云洛若是穿上了女装,他就可以很自然的和钱泽*舌灿莲花的讨好他,这些都是他做惯了的,但是现今他穿着男装对着钱泽,心里莫名的就很无措,再加上屋中还有两个正经姑娘,云洛实在是做不出一些出格的事情,纵然看到了云洛不高兴了,也无法,只好心里暗自着急。 北珍跟在钱泽身边多年,看出了钱泽眼中有些不悦,装作不经意的说道:“爷,女婢去看了一下厨房,发现厨房的炭不多了,可能用不了几天。” 云洛诧异的看了北珍一眼,随后感激的笑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她会为自己说话。 其实哪里是不多了,是已经很少了,如果一直烧最多也只能够到今晚,而且炭的成色也不好,明显和现在屋里烧的不一样,就是自己和南珍房里的炭都比那好些。虽然她是钱泽身边伺候的婢女,在府中很有些脸面,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能轻易的说出来,看不过眼了也只能这么说几句罢了。 钱泽以为北珍说的不多时只剩几天的了,暗暗责怪下人做事不周全,连炭快没了都不补充好,一边心里因为错怪了云洛有些内疚,只好对着云洛温颜笑道:“我回头让人去厨房里多取些炭。” 云洛还没有说话,南珍就快嘴道:“ 爷,还是奴婢去叫个丫头送些炭来吧。” 北珍阻止不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立马加了一句:“顺便看看大夫可曾到了,免的秀心姑娘忘了爷在这儿,不知道把人往哪里带。” 云洛听到大夫,心里一跳,看向钱泽的眼里有着自己都不曾发觉的一丝忧色。 钱泽没有看到云洛的表情,只是想想也是,大夫这么久都没有来了,就同意了。 南珍向门口走了几步就听到门外响起秀心清丽温柔的声音:“爷,孙大夫来了。” 18看病(下) 南珍向门口走了几步就听到门外响起秀心清丽温柔的声音:“爷,孙大夫来了。” 钱泽看了云洛一眼,然后大声道:“把大夫请进来吧。” 秀心掀起门帘进来,后面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那大夫看起来很年纪不是很大,也就三十多岁,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进来先是对着钱泽拱手作揖,然后才问道:“钱老爷可是有哪里不适?” 钱泽笑道:“这几日头有些疼。” 那孙大夫在听说要来钱府看病时就很激动,因为有钱人家一般都会有一个固定的大夫来给家眷看病,那些大夫就算很少出诊,每月除了每次的诊金都会有不少的份例可拿,平时还可在自己的医馆坐堂,因此很多大夫十分希望成为出诊大夫,且雇主越富有越好。 但是偏偏富甲一方的钱府却没有固定的出诊大夫,只是大多会去叫城中有名的马大夫去看病,众所周知,马大夫可谓是真个淮南地区的杏林泰斗,他虽然在城中口碑不错,但是对于马大夫还是难以望其项背的。 今天竟然被请来给钱老爷看病,他可是想抓紧机会表明自己的能力,好让钱泽对自己刮目相看,成为钱府的出诊大夫或许很难,但是若能得了钱泽的青眼偶尔来给他看病,那赏钱估计也是颇为丰厚的。 怀着这样的念头,虽然他心里想着钱泽很有可能只是因为换季而的的普通伤风,但是还是不敢大意,仔细的望闻问切之后,发现没有明显的伤寒症状,斟酌的语句道:“钱老爷身体康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劳逸失度而导致了脾虚,有了伤寒的征兆,不用吃药,只需用膳食调理一段时间即可。在下这就写下饮食上的禁忌,钱老爷交给府中厨子打理就是。” 原来看着大夫看着大夫有些讨好的样子就对他的医术有些怀疑,现在听了他的话就知道他并没有故作高深的就自己编撰的头痛开一些名贵的药材的房子显示自己的不凡,当即对这孙大夫的厌烦少了几分。且自己前两日确实是因为贡品的事情有些忙过头了,听到自己不用喝药只用膳食调养心里也很满意,见大夫要起身去写药方当即把他拦下,指着一直坐在自己身旁的云洛道:“不急,大夫顺便看看他吧。” 孙大夫刚刚进屋就忙着讨好钱泽,对着旁人没有多加留意,这下正眼看了云洛,见他长相清秀异常,竟然在这么清雅别致的房间里只穿着一件略微寒酸的粗布长衫,现在听了钱泽的话双眼满含诧异的看过来,想起关于钱泽的一些传闻,心中有了计较,忙堆了一脸的笑意从药箱中拿出了一方素色绢子铺在云洛的手腕上认真诊起脉来。 钱泽自知大夫避嫌的意思,若是旁人定会满意他识相,但是在钱泽还刻意用自己抛砖引玉来给云洛看病,只因不希望他心中有芥蒂之后,孙大夫此举真可谓是马屁拍在了马蹄上,看到云洛不自然的低下头,钱泽的脸上的笑意当下敛了几分。 孙大夫尚不知自作聪明的多此一举反而落人埋怨,只是专心的给云洛诊脉,诊了半响,舒展的没有越蹙越紧,然后又告罪了一声失礼,倾身仔细观了他的面相舌苔,然后严肃的问道:“这位。。。。公子,早年是否曾多次受过伤?” 云洛想起自己少年时因为被逼着练舞而自己的腿多次受伤的事情,眼中不由的划过一丝意外的答道:“是,我少年时几次摔伤了膝盖。” “是否天色一变旧伤处便会酸痛难忍?” 云洛再次点头。 算大夫点点头:“这就是了,因为公子早年跌仆损伤,导致肠腑血络损伤,肠腑化热,瘀热互结,虽然有得到一些医治,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公子想必是没有好好休养,久而久之导致瘀血凝滞,肾阳不足,又因倦劳过度,为饮食所伤,致使四肢逆冷,长此以往下去,必定会有损阳寿。” 云洛原本就知道虽然现在不显,但是自己算是有一身的毛病,等过几年那些毛病很可能会拖垮自己,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这么严重,当下脸色就吓白了,下意识的看向钱泽。 钱泽纵然知道大夫为了让病患重视往往会把病痛往严重里说,心里也是吃惊不小,因为这说明云洛本身身体有多弱了,见云洛因为担心钱泽会因此而后悔租下自己,早早把自己送出去任自己自生自灭而看向自己的眼神,误解为他是被大夫的话吓住了而依赖的看着自己,心里一软,昨夜来对云洛些微的不喜消失无踪,心底反而涌上一股豪情,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对着算大夫问道:“那孙大夫可有良策?” 对于两人的神色看的分明,孙大夫笑道:“钱老爷自不必急,在下说的是最坏的结果,这位公子虽然是陈年旧疾,虽难以根除,但是长年累月也能养好大半,只是所需的药材……” 南珍在一边笑道:“这个大夫不必担忧,府中有各种名贵药材,您只需写下方子即可。” 孙大夫一边笑着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一边跟着南珍道一边已经研好墨的案子边提笔写下了两个药方子,还另用一纸写下了两人饮食方面的各种禁忌。 不一会儿孙大夫就写好了纸,交到了南珍手里。 看了一下手中的方子,南珍笑着问道:“那衣食住行方面可还有别的需留意的么?” 孙大夫欲言又止的看着钱泽。 钱泽道:“孙大夫但说无妨。” 孙大夫道:“其实除了饮食上也要多加调养外,公子的居所也需多加注意,公子体寒,就算是夏日只要阴冷一些恐怕就会腰酸背痛,到了这样反复无常的季节更是应该注重御寒。这屋子虽然雅致的紧,但是稍嫌阴冷了些,寒风入骨更加会加重病情。” 孙大夫虽然看出钱泽对于云洛的重视,但是云洛毕竟只是一个男宠,他见云洛衣衫虽然赶紧整洁但是却是有些寒酸,拿不准云洛在府中是个什么地位,是以南珍问了才说。 钱泽心念一动,心中有了计较,只是请北珍送孙大夫回去了,这才握住云洛的手,果然十分冰凉。钱泽蹙眉想着要尽快让人给云洛制备起秋冬的衣裳,手却没有放开。 云洛手被钱泽并不宽厚却很温暖的手握住,虽然因为是在桌边所以几步之外的北珍和秀心看不到,还是因为钱泽这毫不避讳的举动惹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心里却松了一口气,看了自己不用很快被赶出去了。 钱泽向秀心问起府中管家仆从的秋冬衣物的制备情况,本来这些都是秀心的爷爷史老管家的事情,但是因为他年岁渐高力不从心了,从两年前看时这些内府中的杂项都交给了秀心管理,自己专心致志于府外钱泽在淮安城附近的产业,钱泽见秀心做的不错,条理分明,赏罚有度就默认了下来,因此秀心其实算是内府中大管家了。 秀心答道:“府中几个管事婆子和管事的秋冬服侍已经制备起来了。 但是低等仆从的衣物还没有准备,云洛公子的因为不知道该做几套,哪个等级的料子,所以就先……” 钱泽皱眉:“那为何不来问我?” 让金主来挂心自己的衣物?云洛诧异的看了钱泽一眼。 秀心咬唇:“……是奴婢疏忽了。” 钱泽看了看云洛的身材,好像是比自己纤细矮小一些,道:“现在身做衣应该是来不及了,北珍,你先去拿些我的冬天的衣物来让绣房的人加紧改制,明天,不,今天就要赶出来,以后他的衣物就喝我的一起制备。还有,把这个屋子里弄暖一点。” 虽然屋里已经有一个火盆了,但是过了这么久都没有热起来,连外面都比屋里暖和多了,难怪云洛手那么冷,要到外面晒太阳了。 “是。”北珍看了秀心一眼,垂眸道:“那屋里,是要烧上地龙还是在多加个火盆?” 钱泽一怔,他倒是忘了这个院子的主屋的侧屋里都有地龙了,前一天在严廷西那里看到点着有几个火盆,再来这里就忘了这个自己从小住的下任家主住的房子当然有地龙,所以自己记得很少用火盆。 现在回想一下,好像自己昨晚来的时候屋里好像一点都不冷。 仔细想想,事情很容易就想通,恐怕都是有人故意疏忽的吧。 钱泽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看向秀心:“为什么之前没有烧地龙?” 可能是因为自己伺候他很久,自己做事也很认真,也或许是给自己的一样几分薄面,钱泽从来没有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质问过自己,还是因为那个低贱的男宠?秀心听到钱泽在质问自己,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眼中闪烁着屈辱与委屈的泪光,咬唇不语。 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子冷了下来,一时间都没有一个人说话,云洛眼观鼻鼻观心的抿着茶,将就算这件事情算是因自己而起,但是毕竟是别人内府的事务,没有自己这个几年后就要离开的外人置喙余地,多说多错,说不准还会遭人嫉恨。只是…… 自己的手一直被钱泽无意识的抓着的手,温暖干燥的手掌把自己几年来已经不再绵软的小手包住,手已经不再冰冷了,云洛看着两只截然不同却分外和谐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秀心不曾主动给云洛难堪,她认为他不配,所以只要是他的事情自己从不过问,这或许是那些惯会看人下菜碟的下人们自己中饱私囊亦或是讨好自己的手段,但是秀心知道自己不能说出来,那样只能置自己与更不堪的境地,钱泽会认为他在推卸责任,自己更会在这个府中失了人心 。 “或许是秀心姑娘太忙了,”南珍见秀心险些要落下泪来,心中为着多年共事的情意倒是有些不忍,小心翼翼的插口道,“ 毕竟秀心姑娘管的事情那么多……” 南珍还要再说些什么,在北珍的瞪视下讪讪的住了口。 她是好心,但是却把事情却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钱泽只是略微想了一下,淡淡道:“很忙?那正好,北珍,以后你就升为内府的总管事,协助秀心管理府中一应事务。” 虽说是协助,但是秀心从前只是以个一等婢女的身份在管理内宅,北珍确实被钱泽任命的内府大管事,任谁都知道谁是正真有权利的。 “……是”两个声音,一个稍有迟疑,一个带有哽咽。 红杏正和一起进府的姐妹闲话了很久回到秋华院,看到铺在门前回廊上锦被眉头一皱,暗自撇嘴,真是没见过世面的,这么好的被面被子怎么能随意就缜密晾在外面,万一被木头上的细小的的木刺给挂坏了该如何? 她正要大声的抱怨,就见屋门开了,两个女子从屋里走出来,定睛一看才认出是北珍和秀心,红杏赶紧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笑着对两人行礼:“秀心姑娘,北珍姐姐。” 秀心的眼睛有些红,可见到红杏笑着的样子想起就是她这几日一直在自己面前晃荡,或许为难那个人要讨好自己最终害自己被钱泽问责的人就有她一个,不由的瞪了她一眼,看也不看两人就出去了。 北珍淡淡的看着她:“你去哪儿了?” 红杏见秀心瞪自己一眼,心里一慌,正摸不着头脑,听到北珍的问话下意识答道:“奴婢去了绣房……”刚说出口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忙补救道,“公子的秋冬衣裳有些……少,我就去绣房问了一下……” 北珍看了她一会,等她心虚的低下头才道:“那正好,这么说来云洛公子的身量你应该是知道的,你先去厨房里让人送够烧地龙一旬的炭送到院里的小厨房,然后去主院找我,我给你几件主子的衣物,你让你的姐妹在马上在今晚先改制成云洛公子能穿的,剩下的明天务必要午时之前准备好。” 红杏低头答应了,但是没有动。 “怎么?” “那个,第一次拿这么多的东西,得有秀心姑娘的签条,还得在账本上过一下帐。” 北珍淡淡道:“你就说是爷的命令,账本的事情我会补上的。” 红杏听是钱泽的命令,猜到钱泽应该在来了秋华院,也不知来了又多久,有没有看出自己偷懒。还要把自己的衣物改给云洛公子穿,可见这位公子可不是像自己所以为那样不得宠,心中暗自后悔这几日对于云洛的怠慢,心中一边祈祷云洛不要故意在钱泽面前揭发自己,一边向厨房跑去,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尽心尽力的伺候云洛。 北珍去主屋里拿出了钱泽很少穿的几间秋天的衣物,那几间衣服做工料子都是极好的,款式也很新颖,只是料子的眼色都是青莲色紫色洗着银色金色花纹的,钱泽秋冬的衣物都是有中规中矩的暗色,嫌那些太鲜亮就没穿,现在刚好哪来用了。 北珍把衣物放在堂屋,叮嘱了正在擦着门框的小丫头红杏回来拿,想起从秋华院出来时秀心苍白的脸色的通红的眼眶,心中暗叹了口气,向秀心住的地方走去。 19侍寝(1) 等到屋里就只剩钱泽云洛和南珍时,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相对无言的坐了一会儿,钱泽纳闷云洛也沉默的不说一句话的坐在自己身旁,钱泽有些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云洛的恩客,虽然他不喜欢这种说法,但是这确实事实。虽然他没有指望钱泽会像是自己所想所见的那样像个妓子般的讨好自己,但是这样对自己明显十分疏离的态度十分不满。 就想云洛不是他的枕边人,而是和南珍北珍一样的下人,要对自己的命令唯命是从,其他的就不用多问一样,他要的可不是这种关系,就算是在现代露水姻缘的关系不是也要先看着对方顺眼,然后聊几句谈的来再该干嘛干嘛么,总不会是话都就开始滚床单吧? 钱泽承认自己现在有些郁卒,他本以为自己包养一个人很省心,身边有了人陪伴,又解决了身体的需求,一举两得。但是事到临头才发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云洛是一个人,而不是什么充气娃娃,而自己需要的也不只是一个发泄自己*的载体,他的态度想法自己都需要考虑进去。 但是前提是他愿意表达出来的让自己知道的话。但是看着他的样子短时间内是没有可能了。 明明陷入了恋爱前期般的思维怪圈却不自知的钱泽在等了一会儿后见云洛没有说话,只好道:“你要不先无被子里暖一暖,地龙烧上后一时半会儿也暖不起来,不要再出去了,外面虽然有太阳但是要是容易受风。” 云洛笑道:“好。” 钱泽有些沮丧,但是很快这种不明从何而来的奇怪情绪很快便消失了。 “我晚上再来看你,”他顿了顿有些不自在的强调道:“我今天一定来。” 云洛眼中笑意更盛,波光流转,清眸流盼,险些让人移不开眼。 钱泽轻咳一声,心中直叹自己的眼光出众,想起自己还有贡品后续的事情需要处理就匆忙的离开了,他可不希望在自己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前成知府还能以什么理由来找自己的麻烦。 amp; “啪!” 而此刻钱泽所担心回再次从中作梗来找自己晦气的成知府却没有什么空搭理他,因为他现在有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解决。 平时一惯从容不迫略带傲慢的成知府早就顾不上自己摔落茶杯的失仪举动,苍白着脸,一脸惊恐的看向一脸焦急的站在自己面前的跟了自己多年的裴管家。 成知府深吸了几口气,在书房里走了几步才压下自己惊恐,转头快走几步走回到裴管家跟前低声道:“你说你看到了靳小姐?” 裴管家脸上一片诚惶诚恐:“是。” 成知府道:“你没有看错?那小姑娘估计现在也已经长大了,你才见过他几次这么可能很快认出来?” 裴管家肯定道:“小的看到清清楚楚,虽然小的只是见过靳小姐几次,但是奴才却几次替富人去靳府办事时见过靳夫人多次,但是靳小姐和靳夫人长得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那样的长得像的美人可不多见,再者,小的也打探过了,那里确实是住着一个姓靳的姐弟俩。” “姓靳?他们的但是还真是不小,作为朝廷钦犯还如此光明正大的用自己的名字。” “或许是时间已经过了好多年,他们恐怕是认定自己就算是被追究也不会认出来,小孩子一天一个样的……” “你说她在做暗娼?”成知府想起管家突然冲进来说的话。 “是,谁能想到呢,五六年前还是一个管家嫡出小姐,如今却……” 成知府冷下了脸道:“ 你是怎么去那种地方?” 裴管家还没有唏嘘完世事无常,听到成知府的问话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敢说话了。 “说吧,你是怎么去那种地方见到她的,本官不会追究的!” 裴管家听到这话才彻底放心下来,道豆子一般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原来是成二公子在几天都不见钱泽因为成知府的手段而有什么人心浮动慌乱一片的情形出现,有看到自己的妹妹被告知自己是以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拒绝的婚事后意志消沉的样子就有些坐不住,他想起自己的父亲说过他不要在插手钱泽的事情,就想着那么自己可以找钱泽的姘头也就是云洛的麻烦,那样就不算是违背自己的父亲的命令了。 毕竟如果钱泽会那么不开眼的会因为那么下贱的东西拒绝了成府的婚事,那么若是知道自己的小情人受了伤或者因为做暗娼而被抓进牢里,就够他心疼的了。 成二公子这次学聪明了,没有找些不知根知底的外人,而是让多年来一直做成府管家的裴管家带着几个很少在城中露面过的家仆去给云洛找些麻烦,毕竟做暗娼是违反律法的,谅就算钱泽猜到了是他们也不敢伸张,知道的人越少,对于自己妹妹和父亲的名誉的损失就越小。 他并不知道云洛在钱泽去那里的第二日就近了钱府。 裴管家虽然觉得不问过成知府有些不妥,但是也认为不会出什么大纰漏,于是就带着几个换了普通衣装的家仆来到了葫芦巷,却不想,他们几人刚到巷口,就看到脸上没有施什么粉黛的靳小姐从巷子的另一边走来,她手上跨了个篮子,一边走还一边在自己的篮子里寻找着什么,一看就是一副普通的精于算计的市井妇人的样子。 若不是她走进几步后看到他们一副像是出卖力气的粗汉子的打扮,以为是没有钱去窑子里只好找到自己这里来快活一番的客人,抬起头露出了秀丽无双又带了媚态的一笑,那个笑虽然风尘了些,但是却也掩不住她遗传自自己母亲的绝色姿容。 裴管家带来的家仆一瞬间露出了被蛊惑的迷恋神色,饶是曾经也算是经过不少大事,算得上千锤百炼的裴管事在一下子也震惊的忘了言语,他不敢相信秀丽端庄的管家大小姐竟然会有这种表情,更不敢相信的是自己在几年都找寻无果后竟然会这么巧合的被自己找到。 和裴管家不同的是,靳大小姐对于这个只是无意见过几次的裴管家并没有什么印象,甚至在经过几人时抛去了媚气横生的一眼秋波,与看待的一个家仆调笑了几句才离开。 裴管家很快抛开了自己刚来时的目的,暗地里打听了一下靳小姐姐弟两人的情况,确认的确是自己在找的两人后,匆匆忙忙的回到了成知府面前报告这个消息。 成知府听到了裴管家的话,慢慢的恢复了自己的仪态,沉声问道:“你说……她可是想要为她父亲伸冤?” 裴管家低头想了一想道:“奴才觉着不像,若是靳小姐有这种想法,她就应该不会在这个小城呆着,若是她想要告御状那是一定得到京城的,况且就算是她还是朝廷在逃钦犯的身份,只要她确实拿着那个东西,总是有人会愿意为他周旋一二,尤其是成王那里为了绊倒右相一派可是会不遗余力的。依奴才之见,她要么没有那个东西,要么就是只想隐姓埋名的生活。” 成知府喃喃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若是那个东西无论是落入了成王一派的手里,等着我的可不只是撤职查办了…… ” “那大人的意思是?” 成知府略微想了一下道:“你可曾把事情告诉斯启?” 裴管家道:“ 小的是径直来禀告老爷的,不曾见过二少爷。” 成知府眼中精光一闪,尽显狠厉本色,压低声音对着裴管家吩咐了几句,然后又叮嘱道:“若是二少爷问起,就说事情按他计划的解决了,不要让他知晓这件事。” 裴管家点头应是便退下了。 想起自己的给予厚望的二儿子当时因为与靳大小姐有婚约而为了她父亲多方游走,并且求自己保下她的事情,他还是忍不住叹气,自己的这个儿子聪明是聪明,但是做事却拖泥带水,不够狠辣,是以他一直不放心让他很快入仕,这件事可不能让他知道。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裴管家挑几个能信得过身手又好的护院才夜色的掩饰下很快悄声来到了葫芦巷靳家姐弟的房子钱,看到八卦盘上表示没人的房子图案后,裴管家敲了敲门,在靳小姐已经浓妆艳抹的一张脸还没来得及挂上已经熟练的媚意入骨的笑意,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堵住了她的惊呼,很快把把八卦盘换到表示里面有客人的另一面,在她又惊又怒的瞪视下剩下几人鱼贯而入关上了门,对她露出了猥亵的笑意。 一直乌鸦发出了刺耳的叫声飞过,很快,葫芦巷又恢复了往日里一般仿佛毫无人烟般的寂静。 amp; 今天一整天钱泽都有些不在状态,他清楚的知道是为了什么,将近两年多的空窗期,虽然平时自己克制的时候不明显,但是如今条件允许,身体上的躁动就愈发的明显了。 钱泽有些像传话给云洛让他不要穿女装,但是又潜意识里知道这样传话有些不好,只好心中期盼云洛应该看出了自己的喜好,今夜应该不会像昨夜一样扫兴了。 强自按压下身体的躁动,强自努力吧自己的注意力移到了自己的公事上。 终于在经过一天急切等待,等到钱泽吃完了晚饭,钱泽还去自己主院的大书房里,翻了几页书,然后看天色彻底暗下来了,才以一种明明急不可耐却故作从容的步伐向秋华院走去。 20侍寝(2) 钱泽来到了秋华院,看到了又几个粗壮的仆妇正在从正屋里往外抬水,因为已经是深秋的缘故,她们手上的水桶上面还散发着蒸汽。 看来他洗完澡…… 那几个仆妇看到钱泽来了,慌忙的把木桶放下,对着他行礼。钱泽轻咳一声把自己脑中的想象抹去,吩咐她们再送几桶水来就进了屋里,他可是还没有洗过澡就过来了。 屋里已经十分的暖和了,虽然钱泽从主院过来也不太远,他自己也不觉得如何,但是一进屋里他顿时便觉得暖和了很多,这才发现如今真的是深秋了,想起了自己中午来时的光景,对于秀心不满也多了几分。 钱泽之前一直是看着她算是能干的,再加上史老管家的原因才对她很重用,连府中的中馈大部分都在她手里都默认了,还给了她同等内管家的月钱。毕竟他是不会娶亲的,那内府的事务总是需要人操持的,那么秀心作为在钱府服侍三代家主的史老管家的孙女,而且算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能力不错,无疑是十分适合的人选。 但是她来掌管中馈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还做出这种疑似争风吃醋的事情。而史老管家不管是出于想要成全孙女的心思,还是想要一心为钱家的子嗣传承担忧,在自己多次明示暗示的拒绝后对于秀心的行为的纵容也另他不满。 他的确是尊重史老管家对于钱泽的贡献,甚至是还有一丝孺慕之情,只因他在自己很小时爷爷还没有对自己的便宜父亲死心时便对自己母子多加照拂,但是这却不代表他可以就此就可以越矩了。 看来光说已经不管用了,等卓远从京城回来后,让他趁早提亲,再不然就直言让史老管家把她嫁出去。 这些想法一闪而过,钱泽打量着因为烧着地龙已经十分暖和的屋子,和原本坐在长踏上的云洛,心里莫民的就舒服了很多,刚刚略上心头的烦躁也就此消散了。 或许是因为屋里没有别人或者是刚洗完澡身体很热的缘故,云洛只是在夏天轻薄的亵衣外面披着一件对襟的蓝色长衫,平常仔细的系到喉结的领口也随意的松散着,他座在榻上用布巾擦着头发,低眉顺目,像是有所思,整个人散发着十分令人舒适的温和气息。 云洛在钱泽开门进来时还以为是红杏进来了,想起吩咐过她无事便不要进内室也就不在理会,正在想着今天钱泽会不会来,而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所想的人正在几步远处脸上是温和的浅笑的看着自己。 云洛赶忙站起来,嘴角熟练的扯出了一个笑容,“老爷。” 钱泽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你跟北珍她们一样叫我爷吧。”别人那么叫他不好说什么,但是自己人他一律是让他们叫他“爷”,“老爷”总是能让他想到脑满肥肠的大地主。 云洛归顺的改口:“爷。” 钱泽笑道:“吃过饭了?” 云洛一怔,这下眼中也带了点笑意:“已经吃过了。” 钱泽说完也是一愣,在心中默默唾弃自己,都这会儿了,当然是吃完饭才会洗澡的。 有可能的是因为着算是钱泽第一次不是和自己所心意相通的人上床,也或许是因为云洛对于他基本上算是个只见过几次面的陌上人,更可能是因为自己许久没有和人亲密的原因,钱泽敌意次承认自己是有些紧张的或者是不自在的。 幸好,两人还没有说几句,南珍就在堂屋里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钱泽如临大赦的去洗澡了。 虽然是自己长大的屋子,钱泽这时候可没有什么怀旧的心思,只是在心中懊恼自己刚刚表现的像是还没有开开荤过的小子一样。等到洗好澡出来,钱泽的心里已经平静了很多。 钱泽拿着布巾擦着头出来坐到床边开始擦头发,云洛想了想,自觉的上前从钱泽手里接过布巾换了较干燥的一头开始给钱泽擦头发。 头发被轻重适宜的揉搓着,钱泽闭上眼舒服的吁了口气。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却因为房间中散发的静怡怡人的气氛丝毫没有令人尴尬。 过了不知多久,揉搓的动作停下了,云洛用手摸了摸钱泽的头发,感觉已经挺干了,这才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钱泽正享受着舒适的头部按摩,云洛停下了就疑惑睁开眼看到了云洛揉手臂的一幕,而云洛自己的头发却已经把他的肩头都弄湿了。 眼中现出几分歉意,钱泽起来接过了云洛手中的已经变湿的布巾,换了一个干的布巾拿手里,然后把云洛推坐在床上,一边止住他的推拒,一边严肃道:“头发若是不擦干对身体不好。” 云洛闻言也不再挣扎了,又疑惑又紧张的乖乖的做着让钱泽给自己擦头发,心中纳闷钱泽怎么会服侍自己,那不是自己的事情么?想起待一会儿会发生的事情,云洛在钱泽看不见的地方抿紧了唇。 他在醉心居那样的地方能存活下俩,所凭借的可不只是运气,作为一个风月场中的老手,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如何讨好自己的主顾,但是那时自己一直是穿着女装扮作女子模样的。现在自己脸上没有胭脂蜜粉,还穿着平常的衣服,这让他心里没来由的慌乱不已。 钱泽学者云洛给自己拭发是的样子揉弄着云洛的秀发,还时不时的用手轻抚过云洛的秀发确认有没有干,柔滑丝亮的头发带着些微潮,触在手中的感觉十分舒适,钱泽不由自主有手□他的秀发中一下一下的顺着。指尖偶尔碰到头皮,云洛只觉头皮一紧,脸上慢慢的透出一抹潮红,不一会儿那红色就蔓延到了他的脖颈个耳朵。 钱泽享受的一会儿云洛头发的丝滑的触感,正把他头发聚拢到一块就发现了云洛的已经变成粉色的脖颈个小巧的耳朵,他的眼神慢慢暗沉小来了,把双手按到他的肩上,脸上却因为感觉到云洛身体一瞬间的僵直微笑起来。 想来是以为云洛害羞紧张了,这样一来,钱泽自己反而不紧张了,笑道: “很紧张?” 钱泽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笑意,眼神却越发的暗沉,不想伤了他或者吓着他,压抑住汹涌的□,钱泽一边按着云洛的肩头把他往船上压,一边又低下头轻吻着他落楼在外的脖颈,企图缓解他的紧张。 脸被压在厚实柔软的锦被上,云洛闭上眼,脑海中极力想象着自己现在是穿着女装的样子,在钱泽温柔的对待下,身体慢慢的软化了下来。 钱泽很快感觉到云洛的放松,从衣领那里把衣服向下拉,因为衣服本来就穿的很宽松有没有系带子,衣服很快就被他剥了下来,露出云洛莹润的肩头和背后因为消瘦有些突出的肩胛骨,钱泽一边用手抚摸着云洛的身体,一边啃咬着云洛肩胛骨,身体已经发烫,但是还留存的一丝神智却让他有些犹疑挣扎。 钱泽手无意识的轻抚到云洛腰侧时,一直没有出声的云洛突然闷哼一声。 那个没有丝毫媚意,更像是惊喘的一声却立马让钱泽的身体软了半边,那一丝清明也很快消逝,眼中包含着浓浓的□压力下去,全身与云洛紧紧相贴,不留一丝痕迹。 amp; 天色刚亮,靳正就快步的向自己的房子里面走去,想起自己的钱袋中的三钱银子,满脸的都是得意之色。 靳正他已经在在城中的酒楼里找到了跑堂的差事,他能找到这个差事还是托了自己长的周正且识字的福,像是和他一起去的二柱只得了一个在厨房打下手倒泔水的差事,整天呆在那么臭的地方且特别累不说,连月钱也比自己少很多。 因为酒楼平时关门比较晚,所以他平时就和里面的伙计一块住在酒楼的后院的柴房里,累死累活的每旬才有一日的假,今天刚好发他第一个月的月钱,虽然除去被他砸坏的杯碟之后钱也不是很多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赶紧拿回家给自己的姐姐炫耀一番,顺便好好的向她诉诉苦,柴房的木板床实在是太硬了,他可一直没有睡好,现在还有些腰酸背痛的。 看着葫芦巷就在眼前,靳正加快了脚步,实在是等不及要让他那个整天就会骂自己没用的姐姐眼中的惊讶的样子,他要让她看看自己也是能挣钱养活自己的,以后再也不用事事都要靠着她听她的,他也不用再做那种事情了。以后自己还要挣大钱,若是她保证不再骂自己了,自己还要好好的给她养老再把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她再也不能拦着自己给爹伸冤…… 越想越激动,靳正仿佛看到了面前出现了自己的姐姐用久违的温柔鼓励的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对自己的骄傲和自豪,就像是小时候的母亲一样…… 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靳正所幸跑了起来,但是远远地看着自己所住的房子大开的房门,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靳正脸色一边,快步跑进去,没有心思理会杂乱不堪的外院,径直走到了姐姐房屋子里。只见屋子房门打开,冷风阵阵的也没有人烧炕,炕上躺着一个人,被子被随意的盖在那人的身上只露出满是乱糟糟的头发的头和一只发青的小脚。 靳正脸色煞白,想到了才几个月前被人凌虐而死几天都没有知晓的的红玉,颤声叫到:“姐?” 没有人回应,靳正心中有了猜测,却不愿意相信,僵直着身体一直看着遮住那人面容的毛躁躁的头发,只是一步一步挪到那个人的头部,抖着手轻轻拨开那人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布满青紫,却轮廓秀丽的脸庞,指尖不经意的触感表明这张脸的主人已经去世不久,连尸身都还是僵硬的。 嘴角流出的血丝已经凝固,两腮鼓起,显然是在临死前承受了莫大的苦楚。 靳正腿一软,立时跪倒在了靳姑娘的尸身面前,张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空洞的双眼思思的盯着前方。 21动心 脸颊上有些痒痒的感觉,好像是有人在用羽毛拂过自己的脸颊一般,难得自己睡的那么舒服钱泽不想起床,不适的动了动头把脸往枕头里埋,却发现越来越痒,心里一阵烦闷。钱泽想要用手推开骚扰自己的东西,却发现胳膊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完全没有知觉,且有一个温热的身体与自己肌肤相贴。 钱泽神思瞬间清明,一惊之下立即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确认了不是女人后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怀中熟睡的人儿是云洛后神色复杂看着怀中之人。 云洛是背对着钱泽被他抱在怀里,那个一直在撩拨自己的是云洛散乱的铺在枕头上头发,有一些还被自己压在了胳膊之下,云洛的头却枕在胳膊上。原来如此,难怪自己的胳膊都麻的没有知觉了。自从和虞恭分手后,自己就没有早上手麻着起来了。 纵然不是自己所爱的人,在□的控制下竟然也能得到极大的欢愉,自己果然还是普通的男人。这么一想钱泽竟决定自己这几年来的洁身自好有些可笑,为何自己再栽过一次跟头后还执意追求什么心意相通呢?与其还想着那些不现实的爱情,还是把握手中能握住的温暖为好,至少这是自己如今更需要也能掌握在手里的,自己才不会是被抛下的哪一个。 搂着云洛的手一紧,钱泽暗想这才是自己现在身边的人,他没有家世所累,没有父母的期许,更加没有要子嗣传承的压力,就算和他上床除了*的纾解更多的不是情侣间的激情而是温情,只要自己愿意,就能一直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再说那滋味也不赖,皱眉纠结了一会儿,钱泽突然轻声笑了起来,看向云洛的目光带上了怜惜,果然是自己压抑太久了,昨夜竟然一直折腾到半夜,连他红着脸最后连连讨扰都没有放过他,可想而知是把他累坏了。 不知为何,昨夜云洛给他的感觉竟是有些青涩,一点都不像是历经风月的人,钱泽昨夜在睡前还因为担心弄伤了他在给他擦拭身体的时候检查了一下,却发现没有什么伤口,虽然心中奇怪但是还是放心了下来。 想起昨夜的种种旖旎的情景,再加上怀中滑腻与自己紧紧相贴的温热的躯体,钱泽下腹一紧,竟是很快就有了反应,钱泽苦笑一声,心中一边暗骂着自己禽兽一边又隐隐有些得意于自己的能力。 小心的扶着云洛的肩头把自己手臂从他手里解救出来,悄悄的起身想把锦被盖到他的肩膀,却在看到他被自己昨日啃的青紫泛着些青紫的肩头是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在那个可怖的痕迹上轻轻一吻,然后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似的有些粗鲁的把用锦被密实的盖在他的身上,再把床帘放下密密实实的遮住里面的景色。 想起自己在这里没有自己常备的衣物,钱泽只好从地上捡起昨日匆忙间从身上扯下来的衣物穿好,顺便把云洛的衣物也拾起随手归拢放到床脚的凳子上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内屋,还好因为地上干净所以衣物上没有明显的污迹,但是钱泽还是决定回去就洗一次澡。 一边揉这自己的手臂打开堂屋的门,南珍北珍和几个其他的丫鬟等在屋子外面的丫鬟们鱼贯而入,或许是因为来的早了一些,脸上和端着东西的手因为早上的寒冷都有些泛红了。 钱泽示意他们悄声,然后看到有几个人在把盛着洗漱用具的案子放好后都悄悄的搓了搓手,脸上带了些歉意,南珍却毫不在意,甚至在看到钱泽在揉着自己胳膊时和北珍对视一眼,脸上隐约有笑意。她们在钱泽身边多年对于钱泽的小习惯也很熟稔,虞少爷在时钱泽每天早上必是会有这么一遭的,现在那里会猜不出怎么回事,心中都为钱泽高兴。 钱泽简单的洗漱过后叮嘱了她们不要吵醒云洛,且备着给他洗澡的水后就离开了。 amp; 直到钱泽出了内屋的门,云洛才睁开了眼睛。 其实他起来的比云洛还要早一会儿,琢磨着按自己如今像是“男妾”一样的身份,自己好像是应该要伺候他起来的,奈何自己的头发被他压在了手下,忍着自己身体的不适挣扎间却听闻他的气息变动,在自己没有明白过来之前赶闭上了眼睛装睡,后来就只好装下去。 他没有和自己的恩客过夜过,心里难免有些慌乱。 在静静的抱了他一会后云洛便感觉到了紧贴着自己身体的热度 ,被那个东西折腾了大半夜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吓了当即更加闭紧了眼睛,生怕钱泽把自己叫起来再一次,他的腰已经够酸软了。奇怪的是钱泽并没有叫他,反而小心的不想要吵醒自己的下了床,然后肩头就传来干燥温暖有柔软的触感…… 钱泽亲了他的肩头一下…… 云洛还来不及惊讶就感觉到他用锦被把自己包好,自己眼前的光感暗了一些,许是他把床帘放下来了,然后就是他在大厅压底的说话声和不一会儿就彻底安静下来的屋内。 应该是他叮嘱过不要吵醒自己吧,真的是很温柔的一个人,云洛这般想着,脸上露出了些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笑意。 云洛之前还担心过钱泽时一个道貌岸然有特殊癖好喜欢折磨人的伪君子,所以才会要自己这个已经年老色衰的又没有人关心的人来包养,还定了一个期限。但是经过昨夜,他是彻底的放下心里。 纵然在一开始他显的有些急切吓到了自己,但是他后来一直很温柔,纵然有自己刚开始时示弱故意表现的很青涩的原因,但是也可以说明他本身就是很温柔的人,昨夜在自己迷糊的睡过去之前还记得他竟然还给自己简单的清理了一下。 这比自己预想的情况好了太多。 或许是因为云洛没有遇到过像是钱泽一样珍视自己的人,昨夜连久经风月的他都有些心醉,他还记得好像是在第一次的最后一刻,钱泽好像喃喃的叫了一个名字,钱泽的声音很模糊,云洛迷糊中也认出了那个应该是一个有些奇怪的男人的名字。 想到这个,云洛对于钱泽的观感有好了几分,虽然隐约明白自己应该是成了某种替身,但是知道钱泽心中有一个男人让他明白了钱泽没有像是一般尝鲜的权贵或者富商一样把自己当做玩物,不是女人更不是男人,而是把自己这种人当做真真的可以放在心上的爱人。 那么只要自己守本分的在这个府中待满五年或者更少的时间,不迷失心窍的倾心于他,那么自己会在着五年得到很好生活说,好会得到不少的钱,到时自己离开简直就算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而因为把心交予别人身上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他在醉心居看的实在是数不胜数,是这绝对不会那么傻的要绝了自己的路的。 但是想起钱泽当时念那个名字时的语气,云洛心中有莫名的一酸,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被温柔至此的人一直念着,心中有些羡慕也有些为自己或许终其一生都要独自一人而不会有这样一个人以赤诚之心待自己感到心酸 。 乱七八糟的想着些有的没的,云洛很快就在有些暗的光线和静怡的氛围中调整了一下睡姿,又迷迷糊糊的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竟是睡到了中午时分,云洛醒来的时候看到从窗外投射到了床帘上的明亮光线先是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赶忙爬起来。 屋里非常的暖和,从被窝里爬起来后也不觉得有多冷,因为自己现在没有穿任何衣物,云洛在床上听了一会儿动静确定屋里没有人以后这才撩开了床帘想要拿自己昨夜散落的衣物来穿,打量了一下屋里却遍寻不着,但是却意外的在床边的矮凳上发现了一套折叠齐整的青莲色绣着云纹的衣服。 云洛用手摸了一下那个布料,发现是极好的料子,心里一动,就想起昨日钱泽提到过要自己先穿的他的衣物,再看看这个款式新颖做工精良的衣服,里面竟然还有一套亵衣,虽然知道这定是全新衣服,但是莫名的就想起了早上钱泽离开前的亲了自己一下,心中闪过异样的感觉。 等云洛微红着脸把衣服都穿好,一直在堂屋里安静的候着的红杏听到他起床的动静知道他醒了,在屋外唤了一声,带云洛回答了进来一边自觉往床铺走去,笑道:“公子可算是醒了,奴婢按爷的吩咐早就备好热水等着了,依奴婢看公子还是先洗漱好吃些东西,再沐浴吧。” 云洛知道定是钱泽吩咐的,心里一暖,答道:“先沐浴吧。” 红杏的手一顿,脸上的笑意顿住一瞬,回过头来已经是神色如常,笑道:“那我现在就去吩咐一下。” 云洛忽然想起一事叫住正收拾好床铺向外面走去的她,“我的衣物呢?” 红杏心里一惊,脸色有些不自然:“奴婢送去浣衣房了。” 等到云洛去沐浴了,红杏才匆忙把自己当做废布一样扔了的粗布衣裳拿出来,看看院中的洒扫婆子都知上那里偷懒去了,脸上露出了些微嫌疑的表情先要拿着这衣裳去浣衣房,她可是二等丫鬟,自是不用做这种粗活的。 她刚走到门口思量着随便在路上找一个小丫头送去浣衣房,就见一个不知是哪里办事的小丫头向着秋华院的方向走来,心中一喜,等那个小丫头走到近前不等她开口道:“把这个送去浣衣房,就说是秋华院的,让人尽快浆洗好送过来。” “可是奴婢只是来传话的,厨房的……”小丫头明显就是干杂活的,见到一个二等丫鬟吩咐她做事只好呐呐道。 “传什么话,等会儿去也一样,先去吧这个送了,这个可是云洛公子的衣物……”红杏不由分说的吧衣物塞到了她的怀里,准头就要走 “侧门的……” “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个小丫头了,话这么这么多?”红杏本来就因为今天没有讨好到云洛一肚子的火气,见那个小丫头还磨磨唧唧的就更是火了。 小丫头本来就是懦弱的性子,刚刚之所以敢反驳也只是受人所托,现在被红杏这一顿抢白吓的早就忘了侧门的小厮让她传话说有人要见云洛公子,急忙的拿着衣物就跑开了。 红杏见那个小姑娘听话了,脸上这才显出一丝满意来,一边想着要改变云洛对他的印象,一边向屋子里走去。 22蜜饯 钱泽正喝着粥,就见北珍拿了一碗黑乎乎的汤汁端到自己的面前,眉头当即就是一皱。 北珍笑道:“这是按照昨日大夫开的药方子煮的药,大夫叮嘱过一日早晚各次,且不能空腹喝,奴婢早早就让人煮着了,还特意的晾了一会儿,这会儿喝正好。” 钱泽盯着那晚散发着异乎寻常的苦涩味道的药汁,还没有喝,就感觉到了满嘴苦涩的味道。 他前世从来没有看过中医,每次身上有个小病痛一般都是自己去药房买了些家常的药来吃,只要不是烧的糊涂了也不会去医院,他相信让自己产生免疫力抗体是最好的战胜病魔的方式,所以一以前连见效快的西药都是能不吃就不吃,更何况现在自己的风寒症状已经好了,更是不想再“自讨苦吃”。 提起大夫,钱泽却想起了昨天大夫说的关于云洛的一些话,眉宇间隐隐的浮现担忧之色:“他的药呢?” 北珍道:“已经吩咐下去了,等一会就送到秋华院里。 钱泽看着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做着吃的却摆满了了各式早点的桌子,突然道:“直接送到这里来,你派人去看看,若是他醒了就让他来这里吃早点。”钱泽越想越觉得这个是个好主意,如今自己身边有人陪伴,已经不需要在独自孤家寡人一般的吃早点了。 看着北珍向外走,钱泽叫着他又叮嘱了一句:“再拿些蜜饯过来。” 云洛刚洗漱好等着厨房送来早膳,就听到钱泽叫自己过去,他不明白为什么,但是还是很快的换了件衣服跟着来叫自己的的小丫鬟来到了主院。 钱泽见云洛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物,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过来这边坐。” 云洛刚坐下就有丫鬟给自己盛了一碗碧粳米粥放在他面前,钱泽也夹了一片切好的荷叶饼放到了他身前的小碟子上:“你还没有吃饭吧,我看自己一个人吃着没意思就叫你过来了,快些趁热吃。” 云洛虽然觉得钱泽专门叫自己来吃早膳有些怪异,但是还是乖乖的吃着。 钱泽从小被爷爷教导,自然是习惯了和钱老爷子一样食不言的规矩,示意刚开始打过招呼后就安静的吃饭,只是见云洛一直只是小口的喝着粥,也只吃自己给他夹的荷叶饼,竟是一次都没主动夹过别的东西吃,所以就是不是的给他夹几个饼或者点心,看着云洛都吃了下去,自己的胃口也好了几分。 两人最后停箸的时候都有些撑着了,让下人把盘子碗都撤了,一边喝着养生茶,一边随意的开口说了些话。 钱泽见几次自己说什么云洛都是一副侧耳聆听的样子却不说话的样子,知道两人只间可谈的东西很少,所以就把话题忘云洛身上引,“我看你似乎听喜欢看书,初次相见时你在抄书,前几日见你时你也在看书。” 云洛放下抿着的茶笑道:“奴……我只是粗浅的识得几个字罢了,没事就随意看看。”钱泽不让他自称为奴婢,他一时想不到该怎么自称,只好说了我,还在一边小心的看着他的脸色,生怕他生气。 “那里是粗识几个大字而已,你的字端正秀丽,都要比我还好看了。”钱泽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时他正在抄书,那个书还让自己想起了前世童年背着家里大人偷偷看武侠小说的时候,脸上倒是带了些怀念,“你上次抄读书时的那个书叫什么名字?” 云洛听钱泽夸奖自己字,虽然知道他必定是客套,但是心里却和愉悦,等到他问起书的时候莫名想起了自己昏了头买书的样子和如今就放在床头的的书,脸上闪过些不自在的答道:“群侠除魔记。” 钱泽笑道:“我当初随意的看了几段,但是挺有意思的,空闲的时间看看也不错。” 云洛笑而不语。 “上次我看你手里拿书在看,那时什么书?” 云洛攥着杯子的手一紧:“就是本闲书。” 钱泽听南珍提到过云洛似乎是整日都不出院子,整日无所事事的也难怪他会无聊,想知道他都是如何打发时间的,就问道:“你平常都做些什么?” 云洛以为他是问他有什么才艺,想了一下才道:“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 琴棋书画是妓馆里无论男女都是会在小时候就硬逼着学的,然后再会从中找有些灵性的重点栽培成为红牌来压馆的,云洛当然也不例外的学过,只是他因为表现平平才会只是一般的妓子,而不是像是红牌一样让勋贵都趋之若蚁一掷千金。且云洛学过跳舞,但是想起钱泽看自己女装时的样子,就没有说出口。 钱泽暗叹云洛原来还真是多才多艺,哪里像自己,也只有在爷爷的严厉教导下练出的一手字还拿得出手,其他也就会看看账本,赚赚钱,对那些怡情养性的东西可谓是一窍不通,连棋也不怎么会下,所以府中关于琴棋书画的东西竟都没有见过的。 钱泽想云洛整日都呆在府里定是很无聊,记起自己在秋华院的小书房里有不少杂书,就笑道:“我在秋华院里有个小书房,里面有很多都是一些演义,回头就让人给你打开了,那些书虽然不能登大雅之堂,但是闲时读读还是颇有趣味的,很适合消磨时间,你若是觉得无聊了可以看看。” 云洛一听,眼色马上就亮了,忙高兴的谢过了。他原本就只有那么一本书,还是个没头没尾的,自己看了好几遍早就是看烦了,自己住的那个屋里有几本书他也不敢乱动,刚进来的几天还觉的自己总算可以休息一下,现在是巴不得自己能有些事情做,听到有书看,心中止不住的雀跃起来。 云洛唇角微勾,双眸波光流转,像是多看一眼就能把人的神魄吸走,这是钱泽第一次看到云洛这么发自真心的笑容,可想而知这几日足不出户又没有什么娱乐定然是把他憋坏了。钱泽看到云洛明媚的笑容喉咙一紧,轻咳了一声,然后就掩饰般的拿起茶杯看也不看的喝了一口,心中却思量着找时间再去买些棋谱乐器之类的好了。 这会儿南珍端了两碗颜色的深浅略有差别的远远就散发着苦味儿的汤药过来,把那个颜色稍浅的药端到了云洛的跟前,然后把钱泽跟前那一碗已经没有热气的用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换走,再把一个小罐子放在了桌上。 云洛疑惑的看向了南珍,南珍笑道:“这是按昨日大夫走时留下的方子煮的药,大夫叮嘱过了,越早开始调养越好,爷就嘱咐奴婢一起给公子熬上了,原本还想送到秋华院里去,公子既然来了就一起端上来了。” 其实作为看惯了别人眼色的人,云洛自然是猜出了昨日那一出钱泽主要是想要给他看病的,或许是看看自己有没有得什么脏病,这个很正常,若是钱泽没有这么做自己还会奇怪。而且钱泽的这个注意也不难看出来,不然为何明知自己无恙却也请了大夫,知道大夫快到了才来看自己?明显是想让自己也以顺便的名医也来看。 云洛猜出后心里并没有如何受辱的感觉,反而对于钱泽这样照顾自己心情的举动而心怀感激。但是就算已经知道了钱泽是这样和善宽厚的人,他也没有想到钱泽还会专门嘱咐给自己熬药,而不是知道自己身体无碍就松了口气不在理会,反正这有不会妨碍自己侍寝,毕竟他可不认为自己很受宠爱。 想到这里,胸腔里好像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心里不由的一动,把碗端起来面色不改的就一口喝完了。 由于对于钱泽的一直很温柔的固有印象,云洛并没有想到钱泽也是因为自己的药才会想起来叮嘱一句,南珍的话也只是习惯性为自己主人说话。 钱泽看竟然一派从容的端起药碗就喝,眼中倒是一片讶异之色,看不出云洛的一副干瘪瘦弱吃不了苦的样子竟然吃那么苦的药也面不改色,然后在云洛放下碗的时候就从罐子里拿了两颗蜜饯塞到了他嘴里,随后自己也皱眉举起了已经换了的还散发着冲鼻的苦味儿的黑色药汁喝了下去。 云洛口中弥漫着蜜饯的味道,那个甜中带了微酸的口感很快压下了口中苦涩药汁的味道。他见皱眉喝着药,眼中带笑,也学着他的样子从罐子里拿了两颗蜜饯也举到了他的嘴边。 干喝完就感觉到自己嘴边有甜腻的气息,下意识的就张开嘴一口把东西要住了,回神一看,云洛有些怔然的保持着举着手的动作,见自己看过来才攸的收回手,垂下眼睛伸手再拿了一个蜜饯放入了嘴中,在蜜饯一入口的时候才想起什么般脸刷的红了。 钱泽纳闷半响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吃蜜饯时好像是舔到了云洛的手指。 身边站着的几个婢女脸上也都是通红一片,想来是以为钱泽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云洛*,只有南珍看出钱泽和云洛都有些窘迫,扑哧一声轻笑了出来。 钱泽吩咐北珍拿来一个罐子蜜饯让云洛可以回去吃药的时候甜嘴,然后瞪了刚刚偷笑的南珍一眼,让她送云洛回去顺便把秋华院的小书房打开,自己则是去了在正院的书房处理公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入V的第一章,还有两章,不知道还会剩下多少人,反正感谢大家的支持,VIP章节有长评好像可以送分,多多的评论啊,虽然我更新的少一些,但是会努力保证质量的。谢谢大家! PS按一千子3个*币来算,看我的文一个月才话不了五角,很便宜了对不对?(星星眼) 23小书房 不一会儿,一个小丫头就拿来了一个白色为底画着线条简单的几株草的手掌大小精致可爱的罐子交给了云洛,这是云洛耳尖还微微发红着。 南珍领着云洛没有急着带他回房,反而拐上另一条回廊把云洛忘内院深处引去,一边还笑道:“公子这几日都整日的呆在院子里没有出来过,想必还没有好好逛过内院,也不知道府中的格局布置,奴婢斗胆就请公子去散散心好了。” 云洛没有问她为何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出过院子,虽然心中有些担心会碰到钱泽的妻眷或者上次那个一生病就让钱泽紧张不已的严公子,但是又不好拂了她好意,因为她们屡次帮自己说过话的缘故他对于一直跟在钱泽身边的南珍北珍的印象极好,毕竟也不担心自己有什么能令人图谋的,而且看南珍北珍对待亲自的态度虽然恭敬但是也很亲近,想来也不会有人故意为难他们,就谢过了由她领着在院中随意的走着。 走了没有一会儿,从一处假山后面拐出来,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约六十丈见方的池塘,池塘看起来面积不大但是却不浅,上面还有一个与曲桥相连的小亭子。 南珍边走边介绍到:“这个是清绝池,是老太爷亲自题字的,爷和严公子就经常回坐这里谈笑……” 看来这位严公子果然是相当受宠爱的,难道他就是爷的意中人,但是云洛清楚的记得钱泽前日呢喃的语调,绝对不是以严开头的…… 云洛心中纵然千回百转,但是面上还是一派平常的跟着南珍阖府转了一圈,当然除了下人们住的后院和厨房外。云洛看着落眼之处无一不是雕廊画栋,绿意盎然,风雅绝伦,一草一花一树一木都可看出不是凡品,明显可见是倾注了主人大量的心血钱财所造,对于堪称淮南首富的钱府的财势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南珍给他介绍了作为客院的春园夏园,原本是钱泽的母亲居住现在已经不允许人居住只是平时都派人打扫的暖冬院,一个给钱府的二爷居住的穗霞园,和几个现在因为钱府子嗣单薄没有人居住就渐渐被废弃的院子。 这么转了一圈,云洛总算是对于钱府有了大致的印象,想来就算是在府中迷路也很快能找到方位找回来路,只是另云洛奇怪的是,南珍给他的介绍院子中,竟没有一个是钱泽的妻眷湖综合严公子居住的院子,而两人这么走了一通也没有看到除了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仆妇之外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子。 仔细想来,钱泽这几日好像一直是来秋华院…… 南珍一路上除了讲解之余一直观察着云洛的表情,此时见云洛面有疑色,便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不解之处?” 云洛原本不想问,但是不知怎么的那个名字就从自己口中脱口而出,“严公子……” 南珍以为他听自己多次提到了严公子,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便道:“严公子是爷的至交好友,经常会来找爷喝酒,只是严公子身体不太好,因为爷没有家眷不用避嫌,严公子就经常会留宿在内院的客院中,那一日便是严公子留宿客院时宿疾犯了才大半夜急着找大夫的。”说道后来还有为钱泽当时匆匆离开解释的意思。 但是云洛的心思完全步子啊她说的事情上,云洛已经被南珍说的“没有家眷”震惊的无法言语了:这么说来,难道自己算是府中他唯一的枕边人? 云洛说不清楚心中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疑惑很惊讶,还有一丝几不可见的愉悦裹挟着一直拿在手里的蜜饯罐子里溢出了一丝丝的甜味好像一直甜到了心底。 南珍见云洛在想事情也不在叽叽喳喳的说话了,识相的给云洛带路回到了秋华院,红杏早就在等着有些不耐烦了,见到云洛跟着南珍回来脸上的不耐瞬间被笑意取代,快走几步迎了上来与南珍打过招呼便对着云洛笑道:“公子回来了,这个还是让奴婢拿着吧。”说着便要上前拿云洛手中的罐子。 云洛本来就是畏寒,虽然今日没有特冷,一直露在外面拿着陶瓷罐子的手其实早就已经是冰凉一片,但是云洛还是下意识的避开了一下红杏伸过来的手,然后这才尴尬的把手中的罐子交给红杏,道,劳烦了。 红杏自然的笑着拿过云洛递过来的罐子跟在了令人后面,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一丝怨怼一闪而过。 南珍手里拿着北珍交给她的钥匙打开了秋华院正对着垂花门的西屋小书房,云洛跟着进去,书房一分为二,外面的屋子靠窗摆着一个梨花木的书书案,上面摆了文房四宝和一个白色的笔洗,旁边还有一个上了锁的橱柜,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可供小憩的软榻。 里面一间稍大些,里面整齐的排列着四五排书柜,书柜之间的空隙只能一个人通过,云洛随手拿了几本翻看了一下,除了基本启蒙的书很常见的四书五经,剩下的竟都是些关于各地民俗,演义传奇,志怪话本之类的书。 云洛想起南珍提到过这是钱泽从小长大学习的地方,想起这里有这样书并不奇怪,哪里有几个孩子是喜欢整日的抱着最新经史子集详注不撒手的?想到了如今钱泽无时无刻不是一副温文尔雅和蔼可亲,实在是很难把他同一个在做自己功课之余还偷偷的看些闲书的顽童联系起来。 南珍见云洛翻看了几本书之后就是唇角微勾,很是愉悦的样子,脸上也不由的带了笑道:“这是爷的私人小书库,都是爷平常喜欢看来消遣的书,只是这几年爷忙了就很少来了,里面落了不少灰,也很久没有烧地龙了,公子还是先等屋子收拾好再烧了半天的地龙,屋里的潮气散了些再来看吧。” 云洛爱不释手的把手中的书翻了两页,然后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等到南珍奇怪的问他为何不把书拿回去看,才高兴的拿了两本刚才看好的书出来了。 因为这些书都算是钱泽的珍藏了,南珍怕如今秋华院的婆子们粗手粗脚的弄坏了什么,于是叫了正院几个伶俐些的丫头帮忙把屋子都收拾了一下。 云洛坐在正屋窗口看着小书房里一种丫头干的热火朝天的景象,不由的露出了微笑,既然不用怕和人争风吃醋惹是非,那以后自己也不用闷在这个院子里了,有空还能去偌大的内府花园散散心,无聊了还有闲书可看,自己的金主对自己也很好,不管是个方面多对自己异常温柔还会真心的体贴自己为自己考虑,,他甚至连自己书房都给自己了。 云洛并没有被别人包养过,并不知道别的男宠过的什么样的生活,但是就如自己曾经多次听说的,在备受宠爱时或许会被宠上天,可能比自己这样还是之多不少的,但是只要做了一星半点不和金主意的事情,就会瞬间被踩进淤泥之中。 现在的日子云洛十分满意,虽然自己金主对自己没有过分宠爱,但是他从各方面都为自己考虑估计自己的心情,虽然才过去几天,这些却让云洛没有理由的坚信钱泽不会那样对待糟践自己,这里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甚至可以说是他记事以来最舒心的,或许能在待满五年期限也很不错,或许还可以…… 云洛摇摇头甩去不着实际的幻想,低头勾出一抹嘲讽的微笑,自己在这里痴心妄想,说不准金主过几日就腻了自己呢! amp; 吃完早饭后,钱泽想往常一般的坐在自己位于主院的大书房核对账本,钱府名下的产业并早就已经改用了自己所推广的记账方式,简单明了,但是他发现今日自己并不能如往常一般很快就集中注意力,他心不在焉的再翻过一页,但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过去之后,钱泽终于烦躁的把账本扔在一边,开始思考一直困扰自己的原因。 很明显就是那碗汤药的原因,否则自己怎么会脑海中不断的回早上自己和云洛互相喂着吃了蜜饯,自己不小心舔到云洛的指尖是云洛那一脸通红羞窘不已的样子?连现在回想还让自己不由喉咙发紧,呼吸也急促了一些。自己最好看看那个大夫开的药房里有没有补肾壮阳的药材。 当然钱泽不是什么感情白痴,他当然知道还有另一种可能,但是那时不可能的,他不会那么快就喜欢甚至爱上一个人,就算那个人很对自己的胃口也一样,这只能说明要么是自己之前空窗期太久,要么就是药力的作用。 钱泽唤来北珍让她然去厨房把那个大夫的药房拿来,自己昨日是看都没有看就让她拿走了的,本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听话的去了。 钱泽还在心里一边反驳着一个微弱的声音,一边等着北珍把药房拿来,他觉得如果自己不安好自己的心,那么今天自己可能什么正事都干不了,他紧握着拳头,感觉到掌心甚至因为紧张有些潮湿了。 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北珍就跑进满脸焦急道:“爷,严府的管家来了,说是严老爷在用家法打严公子,严夫人就请您赶快过去劝劝。” 想到了严廷西刚病发不久还虚弱不已好不容易才平稳下来的的身体,钱泽俩色立马变了,一边快步冲出去,一边吩咐道:“赶紧让卓远吩咐备车,你再去药材库里把那些名贵的药材都各拿一些,然后送到严府。” 北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顾不得告诉他卓远早就被他打发去了京城没有回家,随意抓住一个小厮让他通知去备车,自己快步向药材库房走去。 24医治 当钱泽急匆匆的赶到了严府是时候,一下马车就看到严府另一个管家迎上来道:“钱公子您可算是来了,府中已经乱成一团了,您快去劝劝少爷吧。” 钱泽刚要问情况怎么样了,眼角就看见几个家丁正在拦在一个人面前,像是没有丝毫感情般清冽如冰的声音穿透人墙传到了钱泽的耳边:“我能治好他。” 钱泽的脚步一顿,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 ,因为被家丁挡着钱泽看不清那个人的面目,钱泽看向身后跟着的管家:“那是谁?” 管家急的一脑门的汗,随口敷衍道:“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乞丐罢了,不知是从哪里听来了我家少爷身有痼疾,就跑来说自己能治好少爷,劝都劝不走。钱公子,夫人正等着您呢……” 钱泽略一思量就脚步一转,向那几个人走去,他小时看过很多的武侠小说中很多真正的高人都是深藏不露的,虽然现在有这样的念头有些傻,但是如今严廷西的病情加重,在寻访遍名医不成之后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不放过任何可能,虽然连钱泽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 管家不敢催促钱泽,只好跟在他身后,心中腹诽都什么时候了这位少爷怎么还有这样的心思呢? 钱泽走过去,几个仆从见到他身后的管家都停下了推搡那个人的动作,向两遍让开露出了他们身后的那个人。 钱泽一见之下也明白为何管家提到他会是那么敷衍的语气,眼前的是一才十五左右的少年,衣着虽然不破烂但是有几处明显的泥土的污迹,除了一脸拒人之外的冰冷淡漠的神色,与任何一独自出来讨生活的乞丐少年一般无二,只是衣服没有那么破烂罢了。 钱泽心里一阵失望,他还以为能看到至少像样些的人,不是故作高深的捋着长须一派仙风道骨的老者年纪也不该那么小吧。 那个少年见钱泽一来仆从么就老实了,就猜到了钱泽是个能帮他说得上话的,现在见他要走,脸上也没有什么急切的表情,只是没有轻轻一皱:“你不想要救他么?如今他病情加重,再过半年恐怕就算是神仙下凡都救不了他了。” 钱泽心里一惊,虽然外人都知道严家少爷从小身体虚弱是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但是只有知道内情的人知道严廷西并不是从小就这样而是因为十多年前偶然落水被蛇咬了一口之后才会身体一直虚弱。从此以后严廷西每个月只有月初的一天会病发,其他时候虽然虚弱却不会有什么大碍。 虽然严府钱府一同访遍天下名医都只能得出严廷西虽然当时救治及时但是体内余毒未清,但是却因为没有人看到那是什么蛇,所以到如今都没有人能医治。 直到两年前来永安城隐居的马太医似乎找到了端倪,虽然没有完全痊愈的方法,但是却开了一个药方能让严廷西每次都缓解疼痛之余还可以稍稍延缓毒性蔓延肺腑,算是吊住了他的命,只是他也断言如今严廷西体内的毒虽然少量但是已经蔓延到了肌理中,若是每次发病的间隔便短那便是毒性开始渗入到骨髓之兆,等到这时若没有办法阻止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无法了,从这时起严廷西的寿命满打满算也只有半年了。 只是严廷西的提前病发是从上个月开始,除了自己他谁都没有告诉,马大夫也定然会遵守诺言绝不外泄,难道这个半大的还真的是什么高人? 钱泽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但是面上只是稍微惊异的挑了挑眉,还没有等管家说什么,他就让那个少年跟上自己进了府,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一丝的希望自己总是要试试的,倒是不管这个少年要什么,自己倾尽全力也定时会让他满意。 等钱泽带着那个少年赶到了严廷西所住的院子前,堂屋里有三四个妙龄女子正在拭泪,各个都面含悲切满目担忧,见有外男不敬通报就竟来了纷纷用衣袖手帕掩住了面孔,其中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进了里屋。 里屋里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美妇正咬唇紧张的看着马大夫给脸色苍白的严廷西诊脉,一边狠狠的瞪了旁边儒雅面目与严廷西如出一辙的中年男人一眼,中年男人一脸懊悔想要宽慰她几句,那个中年美妇却又转过头不理会他,担忧的向马大夫问道:“大夫,这孩子可是病发了?” 马大夫瞟了严廷西一眼,严廷西知道这事是瞒不住了闭上眼睛点点头,马大夫这才实话实说道:“令郎两日前已经病发过一次了,这是因为身体还没有调养好就受伤之故,现今令郎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好好休息即可。” 严夫人闻言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被一旁的严大人扶住。 屋里一下子乱了起来,几个丫鬟扶着严夫人躺道到软踏上,又有人去拿参茶,马大夫说夫人只是一时悲伤过度没有大碍后,夫人也很快醒了过来。 严廷西见严夫人醒过来了心中送了一口气,等严夫人缓过来抱着他开始流泪时一边宽慰她一边把自己钱这几日宿在钱泽府中就已经犯病,只是因为怕他们担忧才没有告知的事情说了,只是半分没有提这是他第二次提前犯病了。 严夫人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严大人也是又懊悔又痛惜的看着他。 钱泽前世就是在很小父母离婚后跟着姥姥长大,这一世也很小就失去了双亲被爷爷教导,虽然从小都没受过什么苦,看到这样的时候不敏心中酸涩,一时也没有出声,完全忘了自己身后的人。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一个清冽冰冷的声音从钱泽后面想起。语气平稳 钱泽赶紧在严父严母出声前道:“伯父伯母,我在外面看到这个孩子说他有办法治廷西的病,我就把他带进来了,还是让他看看吧。” 严父严母见识一个半大的孩子心中也是颇不以为然,但是想着钱泽平日里便行事沉稳如此作为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再加上刚才受了惊吓,抱着试试的态度就同意了,只是看向一旁的马大夫的眼光中带着愧疚。 马大夫不愧是杏林泰斗,就算心中不分拿自己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谈论而不忿,面上也没有让人看了出来。 那个少年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依旧一脸冷冰冰的,没有惶恐没有紧张更没有得意,反而是像是本该如此的坐在了严廷西的床头,在给他诊过脉后仔细的看了看他脖子上一块儿褐色小痘,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皮绳捆着的长条状插满许多粗细不同的针的皮革,再从一个小隔袋中拿出了一小包药粉洒在婢女拿来的空杯子中撒上一点,然后用一个较粗的针在严廷西手上扎出几滴血在了杯子里,杯子里的血丝毫没有变化。 一旁背着马大夫的药箱的随从嗤笑了一声,马大夫看了他一眼,他被那大夫眼中的厉色吓住,不敢出声了。马大夫从少年拿出了那个皮革开始脸色就是一边,现在看着少年熟练的动作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少年皱着眉如此这般的用不同的药粉试了好几次,直到严廷西流出的血在触到了杯底药粉的一瞬间变成了漆黑的颜色,眉眼才舒展开来。 严夫人见了少年似模似样的摆弄了一通,早就收起了轻视之心,现在见状上前道:“这位小……小大夫,我儿如何,能治么?” 少年还是板着脸,眼中却又明显闪着愉悦光彩,“他的病因我知道了,我能暂时压制毒性保住他在三年内不死,若是要他痊愈要很多贵重的药材。” 严大人刚刚还当严廷西没救了,现在知道他能多活几年还有治愈的希望,怎能不激动,当下就到:“这个大夫不用担心,我们府中有许多名贵的药材,为了小儿定是倾家荡产也是在所不辞的,只是小儿病是否能痊愈?” 少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冷着脸道:“我说能治好他定能治好他。只是要费些时候找些少见的药,先按这个方子没三日一次的喝三个月,再加上一旬一次用这个方子泡药浴,三月后他的病情就会稳定下来,病发时间间隔也恢复到和以前一样以前。三个月后再用第三个药方。”说着他就有洋洋洒洒的写了三个药方叫給他。 严大人对于少年的失礼的举动不以为意,他早就看出少年似乎是没有恶意反倒是像是不谙世事,只是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想着等一会儿要拿着方子给马大夫看一眼。 严夫人这会儿眼中已经带了笑,赶紧吩咐下人给少年备好客房,但是少年说自己还有病人,说好自己明日还会来,想了半响才提出了一两银子和一些常见但是品相好的药材作为诊金,末了还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了严夫人,仍旧是僵着脸眼却中透露出些许紧张,似是生怕自己诊金要的太高了。 严夫人本以为他可能会漫天要价的,自己在确定他是否真能治好儿子之前也打算忍下了,却不料他要的诊金虽然比普通的大夫出诊高了些,但是加上那些药材还不到马大夫的出诊金,连忙派人给了他银子和药材送走了他。 等少年走后,严大人就派人跟着他,不管这少年是否真有本事都不能把他弄丢了。 严大人没有想把药方拿给马大夫看,毕竟那大夫是隐居的御医杏林泰斗,自己今日算是落了他的面子,但是没有想到他倒是主动提出要看,看完之后脸上丝毫没有愠色,反而连连赞赏,终于让大家的心里的势头落了地。 严大人千恩万谢的送走了马大夫,叮嘱了严廷西几句好好休息就扶着严夫人离开了,严夫人毕竟年纪不轻了,大喜大悲之下,身体有些撑不住了。 等到屋中只剩下严廷西和钱泽,钱泽这才想起了自己到这里的原因,忙问他严大人为何要惩治他。 严廷西苦笑道:“我忘了昨日要装病,母亲便以为我身体好转,欢天喜地非要为我定一门亲事,我自然是不肯答应的,父亲就让我跪祠堂什么时候同意什么时候出来。” 钱泽知道他刚病发过一次,,虽然看样子严大人因为顾忌着他的身子没有重罚只是想让他屈服,若是平常还好,但是如今他的身体恰好是最虚弱的时候,那里能撑得住?应该是严夫人不忍心便派管家来找自己来劝严大人不久后就倒下了,否则大夫也不会来的这么快。 钱泽知道他是怕自己早逝会害了别人家的姑娘,也不劝他,只是宽慰了他几句他如今痊愈有望,到他好了一定与他好好的喝上一通。 严廷西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似是因为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眼中的阴郁之气也散了不少,笑道:“我倒是还有谢谢你了,你是从哪里找来了年纪这么小的大夫,虽然一脸的冰冷但是却看出相貌不俗,若你不说我还以为他便是你包养的那个。” 钱泽一愣,他只是觉得这个孩子脸色冰冷,反倒是没怎么注意到他长相,听严廷西打趣自己,笑骂道:“你竟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敬,小心他暗中给你苦头吃。”说着便把自己在前面遇到他的事情说了。 严廷西也笑了起来:“话说回来,那个孩子还真是厉害,开的方子连马大夫都称奇,看来我又从阎王那里多偷了些时日,对了,那孩子叫什么?”见钱泽怔愣的反应讶异道,“…………你不会是连名号都没有问就领进来了吧?” 钱泽不自然的咳了声“……伯父不是派人跟着了么,下次再问就是了。” 严廷西难得看到一向成熟稳重做事有条不紊的钱泽出糗,心知他定时因为自己而着急了疏忽了,心中一暖面上却还是笑着打趣了他几句。 严大人送了严夫人后回来,听到了屋中自己儿子传出的虚弱却愉悦和钱泽交谈的声音,紧皱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一些。 amp; 那个众人都不知道名字的少年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人,或是注意到了也浑不在意,他先是去一个药铺付了些钱让那里的杂役把药材都磨碎了,再去杂货铺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最后去菜市场买了一篮子的鸡蛋,最后才向城外走去。 出了城门,在经过了一个坟场之后,那个少年就进到了坟场,以为他是什么孤魂野鬼,吓的后面跟着的几个仆役差点失禁,只是怕老爷怪罪,才不敢立刻逃走,却也不敢走进,只好不远不近的跟着,还在那少年不一会儿就出了坟场走到了离坟场不远一个小林子里一个勉强能住人的屋子里。 几个仆役这才松了口气,认了路就离开了。 少年等他们离开后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再拐回了自己暂时租住的位于城西的小房子里,因为他年纪小稍微有些钱的人都不会让他给自己瞧病,他只好把自己上次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仙人衣拿去药房卖了才租的这个房子。 少年走到近前给那个昏睡的身影诊了诊脉再看看他用木板固定的右腿,看到伤势没有恶化,冷冰冰的脸上闪过满意之色。 昏睡之人一脸的伤痕加红肿看不清本来面目,只能听到他口中却痛苦的呢喃着:“姐姐……” 少年离开的脚步一顿,冰冷眼中闪过一抹讶异,看了他一会儿,似是没有想通他威尔和那么痛苦,难道自己下的麻醉散不够?少年用一块布巾捂住口鼻,然后从怀中的皮革掏出了一个拇指粗细的小瓷瓶让昏睡的人闻了一下,见他安生了这才满意的去熬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章,本周我大概还要更个一万字儿,应该是三章,具体时间不确定,但是会在下周四之前的,感谢看到这里的亲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我,没有被我更新频率和入V吓跑。O(n_n)O 还有我看了有些亲的评论,说我剧情有些拖沓,换了受的性别就感觉像是言情文之类了,这两天我一直很纠结,两天了愣是打了不到一千字,都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的,所以我以后就不会恢复亲的评论了,我想按自己的想法些下去,希望喜欢这文的亲能继续支持我。 刺猬的干燥皮囊。全年可捕捉,取其皮囊,晒干。 别名:猬皮、异香、仙人衣 药性类别:暂未分类 性味与归经:味苦、涩、平。归胃、大肠、肾经。 功能与主治:固精缩尿,收涩止血,化瘀止痛。用于遗精遗尿,痔疮出血,脱肛,胃脘疼痛。 用法与用量:煎汤,3-6g。孕妇忌用。 第24章 舅舅 “什么?跑了?” 裴管家擦擦自己一脑门的汗,有些战战兢兢地道:“靳小姐死前抵死不说那个东西在哪里,小的也派人翻过了那个屋子都没有找到,那小子那晚刚好不在,小的就想着他们定是把那东西藏到了别处就派人偷偷跟着他,却不想他不知何时发现了跟着他的人在把靳姑娘下葬后就逃走了。” 成知府恼怒之极:“你派的人竟然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跑了?!” 裴管家匆忙解释道:“那些人说跟着他去了坟场,只是没有想到那小子早就发现了他们,就逃进了坟场边的竹林子里,那些人就跟着追了进去,哪成想他们刚抓住了那小子,就突然被迷药迷晕了。老爷,迷药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小的去查探过姐弟两人,那个靳正是最近才开始出去找活而干的,看着不像是能弄到这种东西的人 ……” 成知府沉凝道:“难道有人帮着他?” 裴管家道:“小的只是担忧是不是有人提前获知了他的消息,故意把他给救下了……当然,靳小姐接触的人都是些三教九流无所不包的人,若是她之前为了以防万一弄到了一些也是有的……” 成知府脸上的怒意消散了不少,低头沉思着什么。 裴管家小心翼翼的道:“其实小的也不算是全无收获,那个小子在逃跑之前已经摔断了腿,想必是跑不远了,永安城中他是不敢回来了,但是他有受伤颇重需要医治,只要在附近的村镇中好好找一找定能找到他的踪迹,小的已经吩咐下去了。而且小的虽然没有从他那里得到那个东西,但是已经有些眉目了……” 他顿了一顿,接下去说道,语气中已经有些得意邀功的意思了,“靳正的住所我们已经都搜过了都没有找到那个东西,那么重要的东西是不好随时贴身带着的,或许他是交给了别人保管……” 裴管家抬眼瞧了瞧成知府的脸色,见他脸色缓了不少这才稍稍挺直了腰板道:“他在办靳小姐的后事之前除了棺材铺就只去过钱府,虽然小的派去的人远远跟着说他没有进去,但是把东西送进去却是可能的……” 成知府的脸色一沉:“你是说这件事个钱泽有关系?” 裴管家道:“小的说不准,只是猜测他把东西交给了钱老爷的男宠,毕竟据小的查探他们姐弟两人只跟那个叫云洛有些交情,当然他也可能只是去借钱,毕竟小的为了让人以为是小偷杀了靳小姐把屋中搜出的值钱的东西都搜刮走了。” 成知府那般进精明的人哪里看不出裴管家这是在推卸责任,几种可能都被裴管家说了,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说他因思虑不周坏事了。 成知府心中虽然恼怒但是还是得承认他说的有些道理的,但是他不认为有人会一直暗中帮着靳家姐弟,否则靳小姐绝对不会做了妓子,自己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杀了她;而靳家姐弟最近几年都不曾离开过永安城更不可能是最近去求助的;再者就算他们想要寻求庇护早就去了,也不会呆在这里任人欺凌,何况他相信他们如今是不敢相信任何人的,这样一来也只有裴管家的那个她自己暗中搞到了迷药然后靳正侥幸逃脱说得通了。 成知府隐隐有一种感觉,靳氏姐弟是不知道自己手里的是什么的,或者他们知道是可以保住自己的东西,但是却不知道具体的是什么,毕竟以自己对金大人多年的了解,那个账本一定不会明明白白的写明是各项账目,而是应该是有什么隐晦的密文。 而且他不相信东西在钱泽手里,若是自己有那么一个又可以保命又可能会招致祸端的东西自己定会藏好,不会随意的告诉别人,既是怕那人私吞也是怕会给人早来祸端。靳正更可能是只是把东西交到了那个叫云洛的男宠手上叫他帮忙保管自己以后会回来取,而那个男宠也多半是不知道自己手里的是什么的。 那个男宠不知道东西的重要性定会乱放,这样一来,就很容易拿到了…… 略微一思量,成知府就有了主意。 说到钱府,成知府想起自己今日收到的成王的密函眼睛眯了眯,他没有想到钱泽还有成王这个大靠山,自己暂时也就不能动他,至少不能做的很明显…… amp; 成知府收到了一封成王的密函,而亲自去京城传信的卓远在几天后也刚好从京城带回了成王给自己的回信。 亲自看了成王给自己的回信半响,才叹了口气把信收进暗格放好,看向卓远。卓远依旧是以前那样宠辱不惊稳如泰山的样子,只是从他拿泛青的下巴,眼边的青灰和略微凌乱的衣着可以看出他必定是一路都快马加鞭的奔波的,钱泽原本还想跟他提一提秀心的事情让他抓紧时间去提亲,但是看他的样子就不忍心了,问了他一些路上的情况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等卓远出去了,钱泽开始思量离过年还剩一个多月,自己这次该给成王备些什么礼物才好,不管两人之前的协议如何,这次总是不好让他无偿的帮自己。钱泽很清楚成王最想要的是什么,但是自己受人所托,自然不能做失信于人的事情,再说自己给他的消息也绝对不是他所乐意听到的。所以自己只好再出点血了。 他一边想着是送祖父珍藏的前朝名家画作还是俗气一点送些银票或者珍珠玛瑙玉石等物,就见北珍进来通报说舅老爷来了,说完还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钱泽一听自己的那个便宜舅舅来了就暗道不好,果然北珍顿了顿才道:“跟着舅老爷来的还有几位舅老爷的朋友。” 钱泽头疼的扶额,他大概能猜到是这么回事了。 钱泽的父亲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毕竟不是没有脑子的,他知道钱老爷子最后对他失望透顶,想要让钱老爷子抱上孙子讨他的欢心,刚成亲时也安分了一段时间,奈何他的妻妾通房甲磺酸那个外面的红颜知己,竟是没有一个人为他生下个一男半女,最后他借着妻子无所出的由头更加胡来,钱老爷子也更加管不住他了。 幸好这时钱夫人身边的一个陪嫁丫鬟有了身孕生下了钱泽,自己却死了,钱老爷子就做主把钱泽给钱夫人养着了。再过了几年,等到钱父再从外面带回了一个的怀孕的女人说是自己在外面的外室时,钱老爷子已经彻底对他死心专心教养钱泽作为家主培养。 钱夫人出生寒门书香门第,虽然说是是家道中落了但是还是自恃有些身份有几分傲气,但是还是没过几年就被自己的丈夫气的郁郁而终。 这位今天来的舅老爷就是钱夫人的亲弟弟,钱泽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也算是钱泽在这个世上仅剩的几位亲人之一了,所以就算有时候他做的过了钱泽也不好彻底和他翻脸最多就是冷脸把他送走。 钱泽想起这个便宜舅舅前几次的来访就一阵头疼,记得自己这个便宜舅舅上次还曾说过要把自己那个自己没见过几次面的病弱的表妹带来,忙问道:“就他一个人?” 北珍神情有些古怪道:“不是,舅老爷还带了些……朋友。” “……朋友?”钱泽原本因为带来的不是自己的表妹送了一口气,但是看着北珍的样子心中突然又有了不好的预感。 换上了一件正式衣服来到了外院的客厅中,钱泽就知道北珍为何表现的那般古怪了。客厅中南面坐了一个书生打扮的比钱泽大不了几岁男人,那个男人长相普通,长着一双细眯眼好像,此刻正神态倨傲的微仰着下巴看着屋里的摆设,时不时再喝一口丫鬟奉上的热茶点点头,像是对屋里的东西都品鉴了一番,只是在看到对面的两个虎背熊腰膀阔腰圆的壮汉看过来后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眼神马上就躲开了。 这哪里是什么“朋友”,明明一看就知道是债主! 舅老爷见钱泽出来了,还不等钱泽向他见礼就眉开眼笑的走过去道:“居清来了,”说着一扫之前的窝囊,得意的看向那两个壮汉,“这就是我的外甥钱家的家主钱老爷,怎么样,这下可是相信我没有诓你们了吧。” 钱泽有一些晃神,已经很久没有人交过自己的字了,但是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客气的问道:“这两位壮士是?” 那两个壮汉对视一眼,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事实证明钱泽所料虽然不完全正确,却也差不到哪里去。这次就是舅老爷来永安找钱泽,路上遇到几位志趣相投的朋友便一起去赌场试试运气,最后把自己身边的钱财都输光了还欠了不少钱,只好找钱泽求助来了。 钱泽听到这里狠狠的皱了眉头,拿出了钱客气的把人送走了,才看向了自己的舅舅:“舅舅这么有空来看我?” 舅老爷因为让钱泽来付自己的钱有些尴尬,这会儿也不好意思说出自己本来的目的,只好打哈哈道:“ 只是我到永安拜访一位旧友,顺便来看看你。” 钱泽只好吩咐下去让人把客院收拾一下,然后送他去休息。其实见舅舅只是自己来了,没有像是他说的把自己的表妹带来,钱泽暗中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是绝对不会同意像他说的娶自己的表妹来亲上加亲,但是自己毕竟是晚辈,若是传出去了对长辈不敬可是算是德行有亏了,这在古代可是很严重的。 想到这里,最近以来的好心情也不剩多少了。 钱泽自从知道自己的性向后也痛苦压抑过,最后决定要洁身自好只想要找一个人相守到老而已,为什么自己活了两世不管怎么努力都有那么多阻力?前世是社会的压力,亲友的不理解,还有那人对家人的妥协对自己的背叛;现在来到南风盛行的朝代,自己也有足够的力量能够确保不会在被人左右来违心生活,但是还是又一次被背叛了,身边的朋友亲人也都劝自己成家。 钱泽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内院的花园中,他越想越烦躁,深吸了一口气,他看了看周围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就看到前方云洛把手拢到了袖子里独自慢慢的向前走着,脸上的表情安详恬静,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突然蹲□来捡起了一片被仆人漏扫了或者刚刚被风吹落的一个颜色均匀形状完整黄色的叶子,露出了微笑。 钱泽一下子竟然看的呆住了,心底的烦躁渐渐被一种暖洋洋令人舒服的情绪所取代,心跳的有些快,像是隐隐有什么东西要压破土而出一样。 感觉到自己被人看着,云洛抬头看向了钱泽,随后一怔。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我说过我不会看评论了,但是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感觉就像是因为第一次入V是总是忍不住每几个小时就去看看收益一样吧,自己真是太不淡定了! 总之是看了亲爱的读者们的评论,看到大家都说喜欢十分十分的感动,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一如既往 的努力的,还有关于配角抢镜的问题我已经在改进了,群么一个!╭(╯3╰)╮ 还有关于大家都不喜欢的秀心,后面几章就开始解决她了 PS.我第一次入V才知道不是刚一入V 就能送积分的,编编说现在不能送,这里很抱歉不能给大家送分了。 再一次谢谢大家的支持,觉得文好看就把我专栏收藏一下呗。 第25章 进步 钱泽看到云洛脸上的红晕加深了,深吸口气压下心中不明所以的悸动,勾起唇角向云洛走过去。 云洛好似有些无措,微垂下眼等着钱泽,样子乖顺无比。 钱泽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从头手里拿出了那片树叶,这片树叶虽然已经黄了,但是还没有干枯掉,叶子也很柔韧,整个叶子都是一种十分均匀的明亮的黄,没有一丝杂色,除了叶子的脉络也没有一些枯黄的斑点,鹅掌形状叶子就十分的好看。 钱泽一手拿着叶子,一手却抓着云洛的手,因为一直拢在袖子里的缘故云洛的手没有像上次一样冰凉,但是也没有热的出汗,反而是一种令人熨帖的很舒服的温度,钱泽不自禁的多握了一会儿才满意的笑着问道:“出来走走?” 这无疑是一句废话,但是云洛还是笑道:“屋里地龙烧很热,有些闷了,就出来走走。”云洛见钱泽把玩着自己的叶子,就把两只手收回到袖子里笼着,左手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钱泽刚刚触碰到的地方。他之前就看出了钱泽有些不高兴,好几次想要问问是这么了,但是话道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虽然近一些时日里来他和钱泽相处的很好,虽然钱泽不是每晚都宿在秋华院里,但是他们几乎都是一起吃饭,在吃完饭的时候两人都会很随意的聊几句,两人之间也熟稔了很多,但是总归是钱泽说的多他则多数是认真的听着。他很享受两人随意的相处方式,但是他还是守着两人之间的界限不肯跨出一步。 钱泽和云洛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肩并肩的慢慢走着。现在已然是深秋了,除了少数的几棵树后变黄落叶外其他书看上去还是像夏天一样一片郁郁葱葱的模样,两人在湖边的青石板砌的小路上走了一会儿,就来到了通向小亭子的曲桥。 身后一直落后几步远的跟着的南珍赶紧有眼色的去找人送火盆温酒去了。 钱泽和云洛走到了小亭子里,外面还刮着风,钱泽自觉的坐在了云洛的上风面替他挡着风,有手指拭了一下见没有灰尘才让他坐下,看着亭子里一个被严廷西经常倚靠着颜色都都被磨浅了的廊柱,想起严廷西治愈有望,云洛陪自己走了一会儿后剩下的最后一丝烦躁都散去了。 云洛察觉到他照顾自己的动作,心里某个角落酥酥麻麻的,一句话没有经过思考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这里好像是严公子常坐的地方。”而后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有些惶然的解释道:“上次南珍姑娘陪我在府里转了一圈。” 钱泽先是惊异云洛少有的主动说话,然后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笑道:“你的身体好像很弱,是该多走走,不要没事都待在那个小院子里。”察觉自己说话有些严厉,他顿了顿,语气软稍稍了下来,“ 那些药浴你泡了么?” 钱泽的药喝了没几副就停了,云洛的药倒是要吃很久,所以每次两人吃完饭后钱泽都会看着云洛把要吃完,但是云洛什么时候泡药浴他确实不知道的,是以有此一问。 云洛笑道:“已经泡过一次了。” 虽然不明显,但是钱泽潜意识里能感觉到云洛主动挑起话题似乎是一种试探,他担心云洛难得主动的开口就被自己刚刚的稍严厉的语气搞的不再尝试,就点点头,把话题转回到了之前,“这里的确是他喜欢坐的地方,因为在他自己的家中所有人都时时的看着他,担心他的病情加重就不会让他做在亭中吹风,他时常在家里憋闷了就会来这里坐坐。” 云洛笑了笑没有说话。 南珍已经让人拿来了两个火盆放在两人身边,然后有端上来一壶已经温好的酒拿出两个小巧的水晶杯给两人都倒了一杯酒就退道了几步远之外。 钱泽拿着杯子轻嗅了一下酒杯,杯中物香味儿清冽,还夹杂着清晰可辨的药材的味道,显然是药酒。钱泽抿了一口就笑道:“我看经常跑我这里来,他不是看上了我家的亭榭风景,是看上了我让人精心酿制的药酒才对。” 云洛也举起杯抿了一口,酒液触舌温热,咽下后喉管却又一种清凉,好像顺着喉管把五脏六腑都给冻的有些凉,云洛身体本就偏阴寒不容易暖,这下就把杯子拿在手中不愿意再喝了。 钱泽注意到了,也把自己的被子放下了叫南珍拿走,带着些歉意的对云洛道:“是我疏忽了,这是给廷西配制的,他病发时肺腑会如火烧一般,平时面上不显,但是身体也是比平常人热很多,但是也不能穿的少让他吹风,我就专门找人按他的体质配制了这种药酒 ,我有时贪凉了也会可两口,倒是忘了你体质偏寒,回头我再让人给你也酿几坛子药酒喝。”说道最后都有些刻意补偿的意味了。 云洛倒是没有想到他还记得大夫对自己的诊断和一些,有些意外,连肺腑好像也感觉没那么凉了,“好。” 云洛没有注意到钱泽刚刚的语句中的暧昧,钱泽自己说完倒是注意到了,想要说些什么,有觉得根本没有必要,一时间两个人都静了下来。 南珍换了一杯参茶过来,钱泽才满意了,感慨道:“我们一同长大,视他为骨肉兄弟,他在为了我二弟被蛇咬了之后,多年来一直寻访名医想要治好他却无果,心中一直十分的内疚。好在现在终于有希望治好他了。” 云洛只是听说过那个严公子几次,连见都没有见过,只好这样毫无实质的安慰道:“严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都会好的。” 好在钱泽也并不介意,他想起了那个总是一脸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声音都是古井无波一板一眼的没有一丝情绪波动,说话之间丝毫不懂客套像是不谙世事的般的少年,若是不是他那清冽的人的声音,就与钱泽以前看过的科幻电影中的机器人无异了。 但是或许就是他这样神秘奇特,虽然那个少年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模样,钱泽对于他能是严廷西痊愈抱有了很大的希望,毕竟他看起俩就算不是高人也会是什么高人的后代,而且他还成功的缓解了连隐居的马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状况,要知道马御医当初可是掌管着太医院的。 原本他还想到让那个少年替云洛看看,只是那个少年在半个月后就留下了几张药方让他们找齐其中的各味药材就离开了,说是要亲自去找几味只有自己能找到的药引,所以他就只好作罢。 那个少年离开时并没有狮子大开口的讹许多的钱财,只是拿了一百两银子,那个马车还是自己看他身边有一个行动不便的少年才送的,一百两在一般人眼中算是一辈子的积蓄,但是对于严府来说能保下严廷西的命可是无价的,就是自己也会愿意散尽家财,这也是钱泽一直对于那个少年有信心的原因,那个少年并不贪婪,他似乎更加着迷于疑难杂症的钻研而非钱财。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钱泽还是送了他一张最高可以每月取五十两的自己钱庄发行的贵宾卡,用以掌握他的行踪,还承诺了若是他治好了严廷西除了严府所承诺的钱财外自己库房的许多珍稀的药材可以任他取用。 他相信自己的后面的条件似乎更加具有诱惑力,果然那个少年但是眼睛就亮了,总算露出一点少年的心性发誓在找到药材后一定会尽快回来。若不是后面那个瘸腿的脸上青青紫紫的少年在一旁催促,他相信那个小神医说不准就会想先来看看自己的药材。 思绪渐渐回笼,钱泽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在看着那个放在石桌面上的叶子发呆,转头看云洛,他正缩着肩膀喝着大口的喝着参茶,钱泽注意到两人在这里做了很久了,虽然有自己挡着风,但是一直坐着不走动还是把云洛冻着了。 钱泽面上带了些歉意了拉起了云洛的手放到自己手掌里揉搓了一会儿,再拿起那片叶子端详了一会儿,想起云洛似乎是喜欢看书的,便笑道:“其实这一片叶子可以当做书签用的。做法也和简单。” 云洛疑惑了看着他,他见过把薄的纸片竹片当做书签,还当真没有见过用叶子怎么做书签的。 钱泽看出了云洛眼中的疑惑笑道:“ 少时我便喜欢看书,奈何那两个小子总是在一旁打闹玩笑让我不得安生,我见他们互相用树枝打对方落的一地树叶,就告诉他们可以用树叶做书签玩儿不要来打扰我,那两个家伙觉的新奇,就摘了许多叶子夹在了书册里,却没有按我说的垫几层纸,把严大人的几本绝版古籍都毁了,还为此挨了一顿板子。” 云洛知道他说了两个小子是指他刚刚提到过的弟弟和严公子,对于钱泽为何对自己弟弟没有多谈没有深究,反而对于叶子书签感到好奇,“叶子真的可以做书签么?” 钱泽看出云洛很感兴趣,早就忘了不久前自己还在自怨自艾,心里反而有了想要在他面前卖弄一番的少年一般的心性,虽然觉的这样的自己有些幼稚,但是难得不想扫兴,拉起了云洛向秋华院走去,言语中透着一股子的兴奋,“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在示范给他们的时候自己抵不过他们两人的纠缠,就给他们两人各做了一个,应该还在小书房里我的小时候看的某一本书里夹着,外面去找找。” 云洛看着钱泽那么兴奋的要拿自己的做的书签给自己看他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想要给别人炫耀自己好东西的孩童,再看看他紧握住自己的手的并不宽厚却很干燥温暖的手掌,眼中的笑意也不禁加深,原本只是稍微有弧度的嘴角也越勾越大。 把南珍留在亭榭中收拾残局,两人径直来到了秋华院推开了西侧小书房只是虚掩着的门,径直进入到了北面放了好几排的书的架子的侧屋里,钱泽告诉云洛应该是启蒙类的书本中夹着,然后来到最里面的那个侧边贴着稚嫩的笔触写着“启蒙画册演义”六字白纸的书架边上,然后两人从书架的两头开始认真翻找起来。 两人一本一本的拿下来翻看着,屋里一时静的两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过一会儿,缓慢的“吱呀”声响起,钱泽以为是南珍收拾好亭榭里的东西来了就没有在意,却不想开门的声音过后还一会儿都没有什么声音了,接着又传出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的声音,钱泽顿时觉得蹊跷,皱眉沉声问道:“南珍么?我们在这里。” 却不想里面传出了碰撞的声音,接着就是什么东西“啪”的落在地上碎了,随后又传出女人的痛呼声。 钱泽把手中正在翻找的书随意的忘书架上一放,皱眉掀开帘子出去就见原本一直放在书案边上自己以前十分喜爱的一个笔洗已经碎了一地,旁边有一个跌在地上女子,见有人从里屋出来就抬起了头来,满脸的惊慌失措。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不是把两人写的太黏糊了? 下一章在周三,还有我以后都会认真检查错别字之类的,谢谢大家提醒, 第26章 家贼 钱泽出来看到一个女人倒在了碎了一地的瓷器片旁边,手抚着自己的脚,粉色的绣鞋上染上了大片的红色,想来是被边上的瓷器扎了脚了,看道里屋出来了人,眼中满满的都是惊慌失措,认出了钱泽的瞬间又闪过一丝暗喜,随即眼中水光盛了不少,一双眸子里溢满了委屈和羞涩,倒显的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钱泽这时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脸上笑意已经敛去,面上甚至不是平常一贯的温和,仔细看了那女子半响才发现并没有印象,严厉的问:“你是什么人!?” 地上的女子一怔,不知是没有想到钱泽竟然不认识自己亦或是根本对于自己的相貌视若无睹,她佯装羞涩的垂下头,眼睛转了几转,在抬起头时心中已有对策。 那女子用手臂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有因为力不可支的又倒下,咬唇咽下口中的痛呼,见钱泽还是严厉的看着自己表情丝毫没有软化,这才敛去眼中的羞涩一副紧守本分的婢女的样子颤着声道:“奴婢是公子的一等婢女红杏,公子前几日有一本书看到了一半便放这儿了,这会儿想看了便命奴婢……” “红杏?”一个清润的男声想起,打断了红杏的话。 红杏身形一僵,僵着脸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门外面希望他是从外面进来的,眼角却看到云洛从里屋踱步出来,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像是在无声的询问自己什么时候让她拿什么书,脸上的血色刹那间便褪尽了。 云洛刚开始还是在认真的找着,后来翻着翻着竟然翻到了两本很有意思的书,一边在心里想着钱泽原来幼时喜欢这样的书,一边就靠着书架认真的看起来,完全浑然忘我,倒是忘了原来两人的目的是什么,是以那开门、翻找之类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后来听到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才惊醒,他见钱泽出去了就在后面跟着,却不想钱泽出去的时候随手把书放在书架上把其他几本书碰掉了,他知道抄书的辛苦,见不得就这样把书扔在地上,只好把书拿起来找到原来的地方放好,然后从屋里出来就听到了自己一天难得见上几次的红杏说自己让她来取书。 南珍这会儿已经来了,进到屋中的状况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已经开始一脸惊慌的差点落泪的红杏没有理会,小心避让着碎瓷片跑到钱泽身边先给云洛行了个礼,再对着钱泽道:“爷,这是怎么了?” 南珍在钱泽身边跟了一些年,因为性子活泼天真有时候会对钱泽说话也就有些随意,但是因为她做事还算靠谱,而且人也老实本分,钱泽有时候甚至是护着她的性子的,好在南珍虽然单纯些却也不笨,知道什么事能做的什么年头是绝对不能有的,从来没有让钱泽失望过。 钱泽见了红杏刚刚的样子就知道了事情不简单,但是她脚受伤了,又白了一张脸一副吓坏了的样子,自己又不好现在逼迫她,只好对皱着眉对南珍道:“先把这里都收拾一下,再把她的脚包扎了送到正屋里来,”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把她住的地方好好搜一搜。” 说完就不顾红杏的哭泣,小心的拉着云洛避过满地的瓷器碎片去了正屋,丝毫没有责怪南珍言辞上越矩。 钱泽拉着云洛坐到正屋的堂屋里皱着眉想事情,云洛也不打扰他,只是手挣了挣想要给两人倒杯茶,把一直拉着他的手的钱泽从沉思中唤醒。 钱泽对着云洛笑了一下放开他的手,没有半分的不自然,只是在看到云洛拿着茶壶想要泡壶热茶的时候拉住他皱眉道:“你身边没有别的伺候的人么?” 其实之前云洛虽然身边有红杏伺候,但是还是跟没有一样,只是进来随着钱泽每日就算不会宿下也会每日喝自己一起吃饭说说话才好些。云洛笑一笑,脸上一派自然:“其实有红杏姑娘一个就够了,我又没有断手断脚的。” 钱泽脸上的阴霾稍散,失笑道:“断手断脚?是说我么?” 云洛这才反应过来把钱泽也归进去了,他身边有南珍北珍和院子里统共婢女十五六人,这还算不上洒扫的婆子,按自己的话说钱泽可不就是断手断脚的么?这么一想,云洛丝毫没有怕钱泽生气,反而笑出了声,这平平常常的一笑竟让人觉得这堂屋平白亮堂了不少。 看到云洛笑了,钱泽也笑起来,把他拉回来做到自己身边低头把玩着他的手指:“你想为你那个婢女求情?” 云洛顿了一下,摇摇头,却也没有解释。若是在今天之前钱泽问自己同样的问题,自己或许会迟疑该怎么回答,若是为她求情是在不是自己心中所愿,这种互相倾轧的事情云洛见的多了并不会觉得自己就该以德报怨,他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有人对自己好也会尽量还回去,但是像红杏这样的,自己也没有必要为他说情;但是红杏名义上又是自己贴身婢女,若是自己不求情显的太冷酷惹的钱泽不喜? 但那时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今天在亭榭里钱泽引导自己多说话,也或许是因为他那样兴奋的像个少年般的想要给自己看他小时候的东西,这些好像在慢慢的融化自己的心底的一个角落,他就大着胆子摇了摇头。 钱泽还记得云洛刚来时云洛都冻的狠了还没有人理会,他能猜到是谁主导的,而那个婢女虽然不一定一起欺负云洛但是袖手旁观是肯定的。当时自己还不觉得如何,心中也只是对自己府中下人捧高踩底而不悦,但是如今回想起来却是心中却涌上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意。 想来云洛被怠慢的定不是一星半点,这从云洛一个主子还叫自己贴身婢女“姑娘”便可窥见一二了。钱泽对云洛泛起一阵怜惜,又对于云洛没有和自己假客套虚与委蛇而欣喜。 看来对于一些人,自己是不该再容忍下去了,把玩着云洛的莹润修长的手指,心中渐渐有了思量。 须臾,南珍手里拿着一个香巾,后面两个仆妇扶着已经包扎好的红杏回来了。南珍走到云洛跟前吧手上的香巾打开,里面赫然是两个十两的银锭。 钱泽原来还以为会搜到些她顺手牵羊顺走的东西,却没有想到是这么多钱,他看了一眼那两个银锭,似笑非笑的挑眉道:“哦,我倒是不知道我府里的待遇这般好,一个小小的婢女都能拿出二十两银子了。” 云洛掩饰不住脸上的讶异,他想起了自己在葫芦巷珍而重之的攒了有两年的十七两银子,自己还以为已经不算少了,却不知跟个钱府的婢女相比都是不够看的,虽然他能猜到这钱必定是来路不正,但是仍然有些灰心,为自己五年后的生活担忧起来。 红杏这是已经镇定下来了,脸色也不像之前一样惨白,见到那二十两银子脸色一变之后就平静下来了,放开了扶着自己的量和丫头踮脚向前走了几步就跪了下来,还没有等钱泽问话就磕头道:“奴婢认错了,求老爷责罚。” 钱泽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红杏这么快就认错,他从红杏之前的举动就看出了她并不是没有脑子的,这下来了兴致想看她如何为自己辩解,挑眉道:“哦,认错了,认的什么错?” 红杏抬起头状似怯怯的不引人注意的看了云洛一眼,然后很快就低下头啜泣起来,口中只是叫着:“奴婢知错了,求来由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钱泽脸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这么说你认罪了?” 红杏在听到了钱泽让南珍搜她的屋子时就知道要糟,暗悔为何在前两天自己轮休时没有把银子带回家反而因为想过几日去买首饰而放在身边。 红杏现在是万分后悔,明知钱府里最是容不得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自己还是鬼迷心窍的同意了那个人帮他拿回他的东西。那个人保证过就算自己把他要的东西拿出来后自己不会有事,因为那本来就是云洛偷来的,所以就算丢了他也必定不敢宣扬。她刚开始也不愿意,但是想想自己如今在府里孤立无援人见人嫌的处境,也就咬咬牙同意了。 她这几天殷勤的伺候云洛就是在暗中找那人说的东西,那人要自己偷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也没有说的很清楚,只是说是最近多出来的纸张一类的物事,而且云洛会珍而重之的藏起来。她知道云洛只有一本书,但是他那本《群侠除魔记》却是随意放的,所以应该不是,所以就来书房碰碰运气看他是不是放在这里,却不想好巧不巧被钱泽撞见了,还被他当场抓住自己说谎。 红杏从钱泽让人搜自己的屋子就明白钱泽是猜到自己偷东西了,但是她只因没有人赃并获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而且自己也绝对不会认的,认下了自己就会被从钱府里卖出去,曾经让所有庄子里的姑娘羡慕的差事月钱待遇都不会有,她可是宁死都不愿再回到庄子里,像庄子里乡下丫头一样嫁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汉子的。 好在她并不十分愚笨,焦急之下还想到了一个对策,只要按自己的想法做,以钱泽温和宽厚的性子没有实证也不会拿自己如何,最多被罚去浣衣房一段时间,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但是不知为何,现在听着钱泽远没有在小书房是严厉,反而柔和多了的声音,红杏竟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个另自己后悔的决定,但是她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迟疑了一瞬才咬唇道:“……是。” 看着自己被放开骤失温暖的手,云洛抿下了唇垂头,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钱泽拿着那两个银锭在手中自己看着,等看到银锭低下时眼神一闪,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今日在书房做什么?” 红杏见钱泽不再问银锭的事情,以为他信了自己的说辞,虽然心中却对于自己如此简单的脱困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松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哽咽道:“奴婢认得几个字,想要拿几本书来看,又怕公子不允,只好偷偷的来拿一本,想着看完就放回去,见老爷在那里立时慌了手脚才会托言为公子取书……”说着脸上一片羞愧之色。 听着自己被说成是个不近人情的容不下一个苦心上进才貌双全的婢女的主子,云洛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等着看钱泽的反应。 钱泽想到自己刚刚在银锭底下看到的标记,把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扔,道:“说实话,否则定不会饶!” 不只是红杏,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几乎没有人见过一向温文尔雅君子端方的钱泽会有这么严厉的一面,有时间屋里更加安静了。 红杏咬着自己的唇角,又看了一眼云洛,决绝的的磕下头,颤声道:“奴婢错了,奴婢老实说,是……是公子的……银子是公子给了女婢东西女婢拿去外面当铺换的……” 钱泽倒是没有多惊讶的样子,他感受到云洛的视线,在云洛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又,把他的手指抓住把玩,像是在安抚他,语气并不如何诧异或者激动:“你说,是云洛拿了东西去让你拿出府里去卖了?那你又有什么不可说的?” 云洛低着头看着钱泽又开始闲适的把玩着自己手指,想到刚刚他放开自己时心中的莫名涌上的酸涩,眼中闪过一丝无措和迷惘,都没有注意到这次是钱泽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而钱泽在说这两个字时竟然几不可察的顿了顿。 红杏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声音平稳了很多:“奴婢看公子当掉的都是似乎都是老爷送给公子的东西,奴婢怕怕老爷知道了会迁怒公子。” 云洛一惊,下意识的转头看着钱泽。钱泽还从来没有送过自己东西,红杏经常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事她当然是知道的,红杏这么说就是变成了自己偷钱泽的东西拿出去换钱。他不确定钱泽是不是会相信自己。 钱泽见她竟然污蔑云洛偷东西,又惊又怒,当下也没有了再审问她的意思,没有多问她一句话,冷冷道:“拖出去打十个板子再,若还是不说句关在柴房里,三天不给她吃喝,也不许别人偷偷的瞧她,三天后她若还不是不肯说实话那就以偷盗的罪名移交官府。” 比起在高门宅邸里不明不白的去世,送官府说起来像是手下留情了,但谁不知道只要进了府衙就会进班房,那里对于一个青壮年的男人尚且是谈之色变的地狱,更何况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毫无身份被主家以偷盗的罪名送进来的婢女。那些衙门牢里的官差会肆意□不说,还有女典狱官会收钱让人糟蹋女犯人,还会时不时会被殴打辱骂,变的娼妓都不如,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 红杏原来还道自己最差不过是会被赶出去,那是自己死都不愿意接受的,但是现在她现在宁愿钱泽会让自己面子里子尽失的把自己仍出去也不想被送官。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温和斯文对谁都是笑脸相待的钱泽会这么狠心,都没有多问自己一句,就如此铁石心肠的要把自己往地狱里推。 她忘记了,铺就了通向地府的路的本就是她自己。 红杏被钱泽的话被吓的失了魂,等有人要架着自己往外拖才反应过来,惊慌道:“奴婢错了,奴婢说!奴婢现在就老实说!!” 南珍看了一眼钱泽,见他点点头才让架着红杏的仆妇放开她。 红杏跪在红木地板上,虽然因为地龙的关系并不十分冷,但是她却在抖如筛糠,她确实是被钱泽的话给吓着了,红杏咬着自己的唇角,眼中闪过一抹阴毒,一手抓着自己英文拖拽而再次出血的伤脚颤声道:“是……是秀心姑娘……秀心姑娘给了奴婢银子让奴婢嫁祸给公子的……” 一言既出,语惊四座。 作者有话要说:甲甲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1 20:04:15 甲甲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1 20:14:21 Vi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1 21:59:14 我好读我好读我好读读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2 02:16:20 江小丁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2 18:27:59 这一章我前前后后该了又五六次,累死我了! 感谢以上4个亲的地雷,这是我第一次收到霸王票好高兴!!我一定会努力的! PS.下一次更新应该是在周日晚上。 第27章 处罚 等秀心闻言来到秋华院时,北珍刚奉命让人把小书房和正屋的东西都清点了好了,正要禀告钱泽,见到秀心一脸羞愤的进门,她顿住了话头,见到钱泽只是看了一眼秀心没有表示,就继续说道:“正屋多宝阁和小书房的贵重些的东西奴婢看着她们清点过了,没有什么缺少的。” 钱泽道:“书房里面的那几本绝版古籍和字画呢?” 北珍道:“奴婢亲自看过,还在原位。” 钱泽点点头,转头问云洛:“你的东西呢?都看过没?” 云洛愣了愣,想起自己好像被翻乱过但是没有少什么的包袱,道:“我只有几件衣服,没有什么其他贵重的物品。”这话就是驳斥红杏之前说的自己让她拿自己的东西去当了的事情了。钱泽听后突然想到自己好似还没有给云洛买过东西,心中把这件事记下。 云洛没有少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让她拿出去当掉,秋华院里也没有少什么东西,而红杏作为云洛的婢女也接触不到其他贵重的东西,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觉的秀心的确是很可疑。毕竟别人不会随意给一个婢女整整二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出来的,而且必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这么大方。 阖府谁不知道秀心为何近二十了都还在府里没有出府嫁人,更没有定下亲事,那只是因为她一直都在惦念着钱泽。她从幼时进府没有多久就跟在钱泽身边,后来又掌管着内府的一众事宜,再加上钱泽是断袖,曾经多次言明不会娶亲,所有人就都以为钱泽已经默认了她会是未来的女主人,就算不是正妻,因为史老管家的原因也一定会是钱府下一任家主的母亲,府中唯一的女眷。 后来钱泽出其不意的把云洛接进了府中,又因为云洛的事情多次落了她的面子,如今北珍又已经开始接手内府是事务,府里婢女小厮们都暗想以云洛如今得宠的样子她已经不可能得偿所愿,所以她会使出这种手段也说得通,再者作为史老管家的嫡亲孙女她完全可以拿出这么多银子。 这样一想,屋中的几个婢女看向秀心的眼神都有些复杂起来。 钱泽来叫她的人找到她时,秀心是正在整理要交给北珍的账目,听到那个传话的小丫头的话当即怒不可遏,但是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因为她相信没有人会认为红杏的说的是真的,所以她不紧不慢的赶来了,丝毫没有慌乱紧张,她以为自己只是来和红杏对质然后揭穿她的鬼话。 但是等她进了屋里钱泽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屋中其他人甚至是南珍都眼带怀疑的看向她的时候,就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心瞬间就沉了下去。但她抬头看了脸上看不出端倪的钱泽和他身边温柔浅笑的云洛,心头火气,但是还是按捺下来心中的怒火,等北珍说完了话,这才走近了两步毕恭毕敬的对钱泽行了个礼,对于云洛却是忽视过去了。 钱泽这才转头看向秀心,只见她清减了不少,神色疲惫,但是面上依旧是一副温良恭俭的样子,坦荡荡的直视着自己,眼睛闪过委屈与期盼。钱泽转开眼看向了秀心身边跪着的红杏,淡淡道:“你把你刚说的重复一遍。” 红杏偷偷瞄了一眼秀心,瑟缩了一下,然后带着哭腔道:“奴婢是秀心姑娘分配到公子身边伺候的,在奴婢来之前秀心姑娘就要奴婢好好伺候公子。奴婢不明所以的去了,后来每次奴婢去厨房取公子的吃食时都会受到刁难,给奴婢的饭菜不是早就冷掉的便是推说有别的事情做让我晚点来,连烧火盆的炭都说是有定例,今年因为不知道会有公子进府就买的少了,不让多取,奴婢一个小小的奴婢人微言轻,奴婢见公子受冷也只得干着急 ……” 说道这里,红杏抬头看了云洛一眼,见他垂眸深思,好像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才放下了一半的心接着道:“后来老爷出面了才好了,后来又一日秀心姑娘叫了奴婢过去,让奴婢从小书房中偷一件东西,然后嫁祸给公子,奴婢一开始抵死不从,后来秀心姑娘给了奴婢二十两银子,还说会让庄子里的父亲当上管事,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今天看院里没人就去了小书房,哪成想……” 红杏说完就开始磕头认错了,一脸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几个跟着秀心做事的婢女都知道几天前秀心确实把红杏叫过去,还把房门关上说了什么,等到红杏出来时她是有些不对劲,再加上红杏说的合情合理,对她的话又信的几分。 秀心在一边听着红杏颠倒是非,气的直发抖,但是她一直都没有插嘴,而是关注着钱泽的表情。她虽然对钱泽是存了些别的心思,但是自己经手的事情自认还是做的兢兢业业的,她如今倒是想看看钱泽对于红杏的话会是会相信一直认真做事的自己还是这个巧舌如簧的贱人。 在自己将要离开的时候,她想看看自己多年的坚持换来的是什么。 但是她失望了,因为她没有从钱泽面上看出任何别的情绪,没有愤怒没有鄙夷没有怀疑,甚至没有惊异,好像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一样。秀心很清楚知道虽然之前请再对自己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但是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欣赏的。那他如今的态度的转变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秀心咬唇抬头瞪了一眼那个在钱泽身边一直不说话一脸纯良无害模样的云洛,心中恨恨道:定是这个不要脸的雌伏于男人身下的男宠给爷吹了枕边风,因为自己受爷的器重就以为是威胁才会用这么一出陷害自己! 秀心没有等钱泽开口就跪了下来道:“奴婢之前确实是找过红杏,只是因为奴婢听说了她对……对公子一直照顾不周,才特地把她叫过去敲打她一番,万万没有给她那么多的银子,更别说还让她做陷害他人的缺德事,请爷明察。” 至于至于那次为何把门关起来斥责她,只是因为她因为生气红杏让自己在钱泽面前难堪,所以才才会斥责她,而且言语中对于云洛很不恭敬,所以并不想让人听到又惹了闲话,哪里想到就成了自己想要陷害云洛的实证。至于之前有人为难秋华院的人的种种她虽然没有授意,但是知道后自己并没有阻止,这样算来也是自己的错,而且她相信自己说出来钱泽也不会相信的,所以对于红杏之前的话她没有辩解。 钱泽问了那几个秀心身边的婢女,她们都说秀心的确是把红杏叫过去一次关上门责问,剩下的她们也不知道。 秀心看了一眼云洛道:“爷,奴婢多年来在府中管理中馈,连一个小错都不曾出过,如今公子的婢女对尽然如此血口喷人,定是有人指使她来陷害奴婢,请爷彻查还奴婢一个清白。”说着重重的磕了个头,她以前在府中一直都是相当于半个主子,在钱泽面前都很少自称奴婢,现在这等言行实在算是下了狠心了。 云洛从刚刚钱泽说要把红杏送官时脸色就变了变,现在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听秀心意有所指的强调了语气的“公子的婢女”。钱泽习惯了他在自己处理这些事务时总是不说话,以为他这是全心全意的信赖自己,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反而相当满意。 云洛没有注意,其他人却都听着,有些还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现在所有事情都是红杏的一家之言,而且她还是云洛的身边的大丫鬟,若是说云洛设计让人以为秀心陷害他也无不可能。 红杏闻言发抖的更加厉害,只是啜泣着磕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出来。 红杏依旧浑身颤抖的低着头一副可怜样,秀心则挺直了肩背的跪着,一脸愤然,虽然两个人各说各有理,但是想起秀心虽然也是婢女但是总是一副高人一等,做事严厉总是不留情面的样子,几个下人的心不免偏向了看起来凄惨一些的红杏。 局面一时僵持了下来,几个人都偷偷的看向钱泽,看他如何决断。 钱泽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红杏不只是因为他本能相信云洛不会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更是因为那两个银锭。两个银锭下面有个隐秘的记号标记表明那两锭银子是官府在每年收上来的税银重新浇筑成的,自己作为本朝最大的老字号钱庄的东家不可能会不认得那个标记。 他想知道这事是否与成知府有牵连,所以才会说让人把她送官,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看她那吓坏了的样子他就知道了给她这个银子的不是成知府的人,又或者红杏不知道那人是官府中人。他倒是没有想到红杏竟然还会扯出了秀心。 他知道红杏说的关于秀心让她陷害云洛是假的,这么多年他算是有些了解秀心的,她不会做出这种陷害别人的事情,但是其他的关于如何刁难云洛他却不怎么肯定了,毕竟女人嫉妒心起会是什么样自己上辈子算是见识过了。 所以他拿不准自己该如何对待秀心,按理应该要还她一个清白,但是他想起之前严廷西对自己的告诫,让自己要么纳了她要么就应该彻底断绝她的念头,现在可不就是让她对自己死心的好机会么?而且他也想给云洛出出气…… 让她死心又不要做的过分——毕竟她这次是无辜的,只是该如何做呢?…… 至于卓远,他想最好还是再帮他找一个女子为好,不管这件事最终结果如何,秀心都不再适合在府里做事了。 很快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因为史老管家来了。史老管家还是钱府很有威望的因为年纪大了,在加上外面的事情有卓远负责,府内的事情自己的孙女也管理的井井有条,所以虽然名义上还是钱府的一把手,但是已经算是颐养天年不理世事的状态了。他最近也很少来府里了,现在一来所有人都明白是什么缘故。 果然史老管家进来先是不顾钱泽的阻拦对钱泽和云洛都行了个大礼,而后在和钱泽客气一通后就跪下道:“少爷,老奴虽然已经不管府中的事务了,但是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老女人管教不利的结果,交给老奴处理了可好?老奴已经年迈,怕是不能再伺候少爷了,就当这是老奴为少爷办的最后一件事。” 这便是豁出了老脸用多年的情分为自己的孙女求情了。 钱泽心中一喜,还没有来得及答应,秀心脸色一变,便脱口而出道:“奴婢觉得不妥,还请爷亲自还奴婢一个清白,爷爷还是避嫌的好。” 所有人包括史老管家自己都一脸惊异的看着秀心,连想要出声喊冤的红杏都是满脸不解她为何不趁机把自己摘出去。 秀心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钱泽,目光中包含着最后恋慕、坚定、期许和一丝连她自己或许都没有察觉的祈求。 钱泽垂眸喝茶避开了她的眼光,握着云洛的手紧了紧,淡淡道:“那就拜托史老管家了。” 史老管家看着自己孙女不可置信的看着钱泽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是还是起身谢过钱泽,把府中奴仆都聚到了秋华院的院子里,先是罗列出了红杏偷盗、为仆不忠、陷害主子等几项罪名,而后道因为钱泽心存善念没有移交官府,让其他人引以为戒,在取得钱泽同意后就让在所有人都看着打了她二十大板,就让人把她扔到柴房等着牙婆来领走。 红杏从一开始要向钱泽喊冤时就被人塞住嘴巴不能言语,刚开始她还激烈挣扎着期盼的看着钱泽似是有什么话说,打完她后把抹布从她嘴里拿出来就见抹布上面点点血丝,她却是已经连j□j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钱府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严重的处罚过下人了,听着史老管家在严厉训斥他们以后要懂得尊卑,好好服侍府中的主子,不许任何人偷奸耍滑怠慢主子,再看着红杏已经被染的有了星星点点红斑的衫裙,别说是府中柔弱的婢女们,连几个粗莽汉子脸上都是煞白的,之前为了想要讨好秀心而给云洛使绊子的几个厨娘更是吓的不行,哆嗦着生怕因为自己之前的行为会让云洛记恨落得和红杏一样的下场。 处罚完了红杏,史老管家先是在所有人面钱斥责秀心管教下人不严,直把秀心骂的脸色通红,这才请示钱泽以要筹备嫁妆的名义想要把秀心赎出府去。钱泽心中了然这样最好,没有要赎身银子,还赐了她不少东西来添妆,秀心咬唇泫然欲泣的样子,史老管家就替她谢过钱泽的赏赐,把她带回家去了。 这件事情就算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去论坛上刷帖子,看到有一个贴里面说现在许多作者都太BLX了,然后自我反省了一下,好像真是。所以我就开始看亲们的评论,觉得自己好像之前是敏感了一些,亲们的很多聘礼气死都很中肯,我在这里都解释一下。 关于有亲说主角府里很乱,我觉得其实原本是不乱的,因为有秀心这个能力又不差,还有一个虽然只是管家但是很有威望的爷爷和赏识她的钱泽做后盾,没有人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云洛进府就把这一平衡打乱了,钱泽还几次因为云洛落了她面子,别人就觉得秀心最大的靠山钱泽已经不会在她这边,才会有乱七八糟的心思。 关于那个错别字,我一定会注意的,上次改了五六遍不是改错字,而是我觉得有些情节设置不合理,所以才改的,改完快八点半了,一着急捉虫就马虎了,下次注意。因为怕说是伪更,而且VIP章节改字的时候必须要多于原来的字数,所以我以前的我会在全文完结后大修的时候改的。 还有我的确是感觉一码字就静不下心来,总是担心不赶快码出来的话就会忘掉脑中的构思,那个说我太心急的姑娘说的很有道理,我会静下心来努力写出好作品的。 关于红杏,我好像是写的太聪明了点,我想的是她原本开始就想要把事情推脱道秀心身上,但是想起了史老管家又有些不敢,她觉得云洛没有给钱泽讲她之前的行为,就是一个软柿子,就想赖到他身上,但是钱泽不相信要把她投牢里,她一下子吓破了胆子才会扯出秀心,关于知府那帮人是用她最在意的东西什么威胁她,让她不敢说,大概是这样。 还有那个送积分的问题,我翁编编,编编说现在还不行,等行了回通知,到时候可以了我会送积分的,现在抱歉啦。 谢谢大家的评论,鞠躬,一起祈祷我能得个榜单吧! 第28章 后续 “爷爷!”秀心怒气冲冲的叫住走在自己前面的史老管家。 史老管家无奈的转过头,看向正一脸委屈加屈辱表情的孙女叹了口气:“你这几日可与北珍把账目都交接好了?要不要再去与她们道个别?” “爷爷,”秀心直直的看着史老管家,不回答他的话,语气中包含浓浓的失望的反而问道,“您为何不让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查清楚,换女儿一个清白?您今天如此作为与承认是那事是孙女所做的何异?” 史老管家避开秀心灼灼的目光,转移话题道:“前些日子你父亲还来信说想你了,让你出嫁前会家里住些时日,想着你一直养在我身边,与家中父母都生疏了,我就同意了,毕竟等我不在了你在夫家还得靠着家中的兄弟来撑着场面。你且回去把东西后收拾一下,明日就出发。反正离成亲的日子还有半年多,嫁衣在你家里绣也是赶得及的。我也和你同去给你准备嫁妆,让你在家里出嫁。” 想起钱泽还给自己赏赐了些东西来添妆,秀心脸色一白,自己的心上人在自己要出嫁时给自己添妆,除了伤心,秀心心里更多是难堪与屈辱,这就好像直接告诉自己别妄想,他是绝对不会看上自己的。 史老管家看向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孙女,想起这些年她为了得钱泽的青眼所做的种种,心里一疼,“秀心啊,我原本还想着与其让少爷绝后,还不如让劝着少爷收了你让你为钱家传承香火,这样既能让你如愿,到时成了府中唯一的女眷也不会委屈了你。哪成想少爷真是铁了心的想要和一个男人过日子,少爷对那位公子如何你也是亲眼所见,比起原来那位虞少爷也是只好不差的,你还是把对少爷的念头都断了吧。” 秀心深深的看了史老管家一眼,匆匆说了句自己要回去收拾东西就跑开了,徒留史老管家看着自己孙女的背影叹息。 秀心跑了一会儿就停下来在小路上慢慢踱步。 她早在因为木炭的事情被钱泽当着云洛斥责的时候就想通了,也同意了史老管家给她找个亲事,这几日她也一直都是在和北珍交接内府的一些账目,想着等把这些事情都做好再向钱泽请辞,然后堂堂正正的藏着心底的一点遗憾离开。 但是却没有想到会突生变故,现在纵然被赏赐了很多东西,但是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认定了自己是因为陷害那个人不成,被家主灰溜溜的赶出去了。 回想起爷爷刚刚的神色,秀心心中一阵阵的抽痛。如果连自己的亲爷爷都认为是自己做的,那其他人,包括爷会怎么想不言而喻。或许自己在爷的心中,自从纵容了府里人为难那个人时起,自己就已经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为了想要攀上高枝无所不用其极的蛇蝎心肠的女子。 可笑的是,自己前几日竟然还因为答应了爷爷而烦恼,犹疑着自己在在坚持了这么久之后轻易放弃值不值得,现在想来是多么讽刺!爷竟然在自己一再请求之后还是同意爷爷的请求把这件事情不了了之,这这根本不是什么恩典,而是深深的屈辱,好似在笑话自己这么多年在他身边竟然还得不到他一丁点的信任,落得是这么的可悲的下场。 在这个府中竟然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的为人?秀心眼中慢慢的酸涩起来,心中涌起无限悲凉。 慢慢的在幽静的小路上走着,秀心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难道是有人在看自己笑话么?秀心眨眨眼逼回眼眶中欲落未落的泪水,皱着眉回头看过去,却不想落入了一双深情担忧的眸子中,那是多日未见的卓远。 秀心垂眸掩下一瞬间翻涌而上的复杂的心思,盈盈拜下:“卓管事。” 卓远上前几步,让两人还是隔着两步的距离,犹疑着开口道:“秀心姑娘,你……可还好?” 秀心垂头掩去眼中忽然而至的湿意,吸了几口气稳定了下气息道:“劳卓管事惦念,奴婢很好。” 似是被“奴婢”二字刺痛,卓远皱起了眉。钱泽体谅他一路奔波的辛苦,就让他在府中客院歇息,他是稍事歇息一下后,从几个从秋华院回来的一脸惨白的婢女提起这件事情的,听完后他立即赶来了,却不想已经来晚了,他原本想先去钱泽那里为秀心解释,只是看到秀心一人落寞的走着,他放心不下又不敢打扰才这样跟着。 秀心垂眸没有看卓远的表情,等了片刻见他没有说话,想要告辞离去就见卓远沉声开口了,语气中有显而易见落寞与深切的情意:“秀心姑娘不必忧心,我这就去找爷请求彻查这件事,定会还姑娘一个清白。” 秀心愣怔一瞬,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卓远一眼,只见他丝毫没有闪躲的看着自己,眼中坚定不已的信任与满满的情意。忆起不久前自己还曾因为自己可笑的心思而拒绝了他,而如今最相信自己竟然也是他,秀心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做何反应。 她心中对于上次毫不留情的拒绝有些一丝后悔和歉意,若是再来一次自己绝对会委婉些的极力不要让他伤了心,当时自己就是因为太难过,言语间才失了分寸。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就算卓远再一次鼓起勇气向自己表明心迹自己也只能拒绝。不管如何,如今已经什么都晚了,爷爷已经为自己定下了亲事,而自己也不会愿意再留在钱府。 纵然对钱泽依然心死,自己也不能强求他在连自己的亲爷爷都不相信自己时还要相信自己,但是对于自己这么多年无怨无悔的替他解决后顾之忧,这么多年的倾心相待,最终却换来这样的结局,秀心心中并不是丝毫没有怨恨的。 掩下眼中种种情绪,抬起头时秀心心情已经平静,脸上甚至还微微带了些感激的笑意道:“不劳烦卓管事了,左右我在府中也待不了几日了,卓管事想必也听说了,爷爷早已为我安排下亲事,我本就打算等过几日向爷请辞,如今正好可以抽出些时日为自己绣嫁衣。” 在一个外男面前谈论自己的婚事,秀心脸上并没有待嫁姑娘通常会有的羞意,只是看向卓远的微笑又加深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过几日我就会回去我爹娘那里了,以后想来也不会有机会与卓管事相见,就此别过了,愿卓管事最终能如愿觅得值得共度一生的佳人,长相厮守,无风无浪的度过一生。” 卓远没有言语,神情复杂难辨的看着她向自己盈盈一拜后离开,身影已经不似刚刚那般萎蔫,步伐些轻快了一些,然后很快就消失在自己眼前。 amp; 没有过几天,史老管家就来好钱泽告辞,言到要带秀心回道照智县。钱泽记得史老管家的儿子就是在那里管着属于钱家的几个山头,因为照智县离永安城较远,除了每一年要把那几个山头的进项和特产送到钱府,并且核对一年的账目外,很少会回来。 史老管家说自己已经年迈,并且想要颐养天年并准备给秀心准备嫁妆才离开,说起来合情合理,但是两人都知道史老管家的顾虑,应该是想要带秀心离开这伤心之地,所以钱泽也没有强留,还赏赐了不少的钱府位于照智县的田产,还有一些市面上难找的药材赐给了史老管家,算是对于他在钱府兢兢业业多年的犒劳。 原本按照惯例,府中婢女出嫁前要亲自去主人那里告别,然后得了主人的赏赐在离开,但是秀心没有来,钱泽没有提只是把自己给秀心的添妆加入了给史老管家的赏赐中,史老管家也乐的装作没有注意。 史老管家叮嘱了钱泽一些事情后与他作别出来,看到书房门边的卓远,面上有些遗憾,暗叹了一声自己的孙女的固执,与卓远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 卓远看着史老管家的离开的背影,伫立原地半响,自嘲的一笑推门进了书房。 书房里,钱泽正对着窗外沉思,从书房的窗外刚好可以看到花园,虽然已经到了冬季,但是除了几颗树外其他大部分树都还是一片深绿,水池中的荷花却早已凋零败落的一塌糊涂,只剩看上去快要腐烂一般黄褐色的几片叶子和几根荷花茎孤零零的立着,一阵风吹过,那枯败的叶子和j□j便颤悠悠的晃荡一下,就像是因为受不住寒冷而瑟瑟发抖的小人儿,更加的让人觉得萧索。 钱泽刚刚因为史老管家和秀心的离开,突然感受到一股无法言喻的伤感想要静一静的心思很快就被这已然刺骨的寒风吹没了,他缩了缩肩膀,自嘲一笑,果然学理科的男生还是不适合伤春悲秋的。关上窗转过身来,见卓远正站在屋里,对于送走他的心上人有些愧疚。 虽然知道自己该宽慰他一下,但是钱泽最终还是轻咳一声,转而问起正事道:“如何?” 卓远面色平静的道:“红杏姑娘在牙婆手中时常吵闹,还曾求过牙婆给她家里传信让她爹娘来赎她回家,但是牙婆按照爷的吩咐没有同意,后来她两次次想要逃跑,但是都被抓回来教训了一通后才变老实了,伤好了一些后被一家妓院的老鸨看中而买走,期间没有提到过任何关于知府或者官差的话。” 那日打了红杏一顿板子后,钱泽让她在她自己的房中养了一晚的伤,没有允许任何人看她,第二天就让人请了牙婆子来把她领走了,没有向牙婆子要钱,唯一的条件是不能让她回家,那个哑婆婆子千恩万谢的答应了。红杏作为一个因为手脚不干净而被撵出去的丫鬟,别说是一个高宅大院人家不会买她来做事,价格再低,连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也是没人要,再加上她长的也算不错,沦落到青楼也是必然的。 因为那两个银锭的缘故,钱泽始终怀疑这件事是不是与知府衙门有关,所以他就让卓远派人关注着她,没有想到她作为一个家世清白的良家女子,落到那种境地,她也是什么也没有说。 难道官府税银的出现是巧合?钱泽有些拿不准,按理说那个小书房也没有实名机密的东西可以让堂堂知府觊觎的,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钱泽就让卓远继续注意着红杏,自己则向云洛所在的秋华院走去。 钱泽到秋华院的时候云洛没有像平常那样坐着看书,而是刚好从正屋后面的小厨房出来,手中的盘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七八个热气腾腾的糕点,应该是刚做好不久的。 云洛看到钱泽先是一愣,而后笑了笑,也没有行礼,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撑开厚重的门帘请钱泽进屋后给他倒了杯热茶,然后坐下来笑道:“爷怎么今日有空来了。”两人虽然每次吃饭都是一起,饭后还会偶尔闲聊,但是钱泽是只有隔几日晚上才会来秋华院的,很少见他白天过来。 钱泽看着两人之间空着的位子挑了一下眉,笑道:“就是来看看你。”原本他还当最近云洛对于自己疏远了一些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虽然云洛一如往常的对自己很有礼客气,但是两人多日来培养出来亲密却没有了。 现在想来,似乎是从自己那日处理掉了红杏之后,难道他在气自己放过秀心没有给他出气?钱泽想了想,还是把红杏的的事情告诉了他,包括自己对于银锭的怀疑。只是怕他有心结,最后没有提到她已经沦落红尘的事情,只道红杏是被一家小富户买下了,而那家女主人似乎很是刻薄,她定会受不少的苦。 云洛脸上一片惊异之色,好像是不敢相信这个一个内宅之事也能牵扯到钱泽的正事之上,他对于秀心倒是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犹疑了一会才忐忑的问道:“若她没有诬陷秀心姑娘,爷当日当真会把红杏投入牢中么?” 钱泽笑起来:“我只是气不过她之前还要污蔑,吓她一吓罢了,顺带试探她一下,若是她丝毫没有紧张还面有得色,那岂不是暴露了的确是知府收买的她,再说就算我想要把她投入牢中,那也是不能的。” 他看着云洛眼中带着惑人的光亮,一脸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样子,心底的一个角落莫名的软了一下,面上的笑变的更加的温柔,“按当朝律法,女子除非犯了死罪及奸罪要入监收禁外,其他罪名一律是交由家属看管,就是为了防止有毁女子贞洁。像红杏这样的也只是在征得原主子同意后便会成了妓籍,交由当地的官府所办的教坊。你当日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这还是他当初为了多了解这个世界而多看许多与自己课业无关的杂书看来的,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后还会用到。 吓到倒是没有,但是云洛当时看钱泽拿毫不留情的要把一个未嫁女子投入那样的地方,有了些兔死狐悲的伤感。钱泽在他看来一直是有儒雅风度,待人十分温和宽厚的人,但是乍一见他使出那样雷霆的手段的样子,让他十分陌生,一下子竟是想到他如今对自己这样好,他日若是自己惹得他不喜,会不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明知自己这么想有些钻牛角尖,但是还是不免有些心寒。现在知道他并不是赶尽杀绝的人,心中松快了很多,一时间看着钱泽戏谑温柔的看着自己向自己解释,有心想要发挥自己接客时的巧舌如簧的本事,好言好语的讨好钱泽几句把这事揭过去,奈何喉咙似是被从心中涌上的暖流堵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有些无措的垂头用手指轻磨着自己拿来的点心盘子边缘,心中尴尬不已。 钱泽看着云洛的样子心中好笑,面上也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把云洛手边的盘子往自己身边移了一移,看着只是切成一块块的方块状,卖相不如何,却飘出阵阵清香的乳白色糕点,问道:“这是什么?” 云洛面上有些紧张的笑道:“是枣泥山药糕。” 钱泽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看着糕点挑眉道:“甜的?”他不怎么喜欢吃糕点,但是闻着这个我味道却突然见有了食欲。 云洛略有些失望的摇摇头:“有些酸味儿,不是很甜……爷喜欢吃甜的?” 钱泽笑道:“我就是怕是甜的。”说着用手捻起一块咬了一口,外面绵软,里面清甜,但是又夹带着一些酸味儿,吃起来不像其他糕点一样腻口,很符合钱泽的口味。 钱泽两口把糕点吃完,见云洛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觉得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笑道:“不错,我原来不怎么喜欢吃糕点,觉得腻口,这个还行,以后倒是可以让厨房多备些,只是面相不太好,”看着云洛有些黯然的样子又加了句,“你若是喜欢吃就专门请个糕点师傅给你做好了,他们做的更加精致,花样也多。” 云洛脸上有些泛红,听了钱泽的提议笑道:“只是偶尔吃吃的东西,不用这么麻烦的。” 钱泽闻言也点点头;“说的也是,这又不拿出去卖,在家里只要自己吃着不错就行了,卖相上也不必苛求。” 看他刚刚好像是自己端着糕点,这才想起他身边如今没有红杏,院子里只剩下几个只能在外院不能进屋里伺候的婆子,应该很多事情也很不便利,就道:“我回头让北珍给你挑几个人过来伺候,”想想红杏好像就是别人派来的,又有些不放心,“算了,我还是让秀心把府中的婢女都叫来,你自己挑一个把,免的到时用着不和心意。” 云洛原本想说不用了,自己在这里平时只有自己一人很自在,但是看着他温柔却坚决的样子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想着到时就挑一个老实听话些的应该也可以,有人帮自己做些送衣服送饭的事情也好,也就答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Vin姑娘扔的一个地雷! 因为我不玩儿游戏,所以后来听姑娘们说起了才知道封面里的是什么人,因为封面被吐槽了,就到图铺求了一个封面,等出来了就放上去。因为已经挂满了又三个月了,应该没事。话说回来,我开这问都三个月啊……谢谢一直能看到这里的亲的支持! 这章很肥吧?想要鼓励我就请大家多多收藏一下专栏呗! 第29章 同居 云洛在花园里走着,一个穿着深青色衣裳的怯懦的小姑娘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那个小女孩便是云洛如今的贴身婢女从梅。钱泽说了要让云洛自己选人的当天下午,北珍就把府中的年岁合适等级又不太高的丫头们都叫了来,让云洛自己挑选。自从云洛把原本相当于半个女主人的秀心“赶走”后,府中众人对于钱泽对云洛的宠爱都看在眼里,这次能得到在他身边做事的机会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讨这个差事。 虽然偌大的一个府邸中想红杏一样有些心思也不少,但那时大多却是冲着月钱提高的机会去的,所以除了那几个人都为了能在云洛身边是在钱泽面前露脸,而精心的打扮外,剩下人都是一身朴素干净,面上也没有浓重的粉黛,都恭谨的等着云洛的挑选。 云洛原本也只是想挑一个看起来本分听话的,看到那些身穿朴素干净的人也都很满意,刚要随便指一个就看见了这个才十五岁左右杏眼桃腮的小丫头。她看起来似乎有些怯懦或者害羞,感觉到云洛看过来就微垂了头,身子还往一边缩了缩。云洛看着这丫头有趣,问她几句话就脸红的样子还挺老实的,这才挑了她,却不想这个丫头干起活来虽然很麻利,但是似乎有些怕自己,在自己面前不是战战兢兢地的,即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今天云洛闲着无事,在小书房里坐累了,就出来花园转一转活络活络筋骨。但是他刚走了没有一会儿就开始后悔了,外面实在是太冷了,虽然他已经穿了很厚实的棉衣还是冻的瑟瑟发抖,院中种植的花草也已经枯败,虽然一些树还是浓重的绿色,看着却无端的让人觉得更加冷,这样还不如回去坐着看会儿好。 记得自己前几年穿着只有薄薄一层棉絮的冬衣,冬日里还要坐在炕上抄书,手指冻的发僵的时候都没有觉得这么冷过,看来短短的一段时日,自己真的是被养娇了。 这样一想,云洛愈发的想念温暖的火盆了。刚要转头回去,就见身后的从梅低着头差点就这么撞在自己身上。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看到这丫头衣服神游天外的样子了,云洛皱眉避开她。 从梅一惊,回过神来赶紧请求道:“公子赎罪,奴婢只是……” “只是如何?”云洛看她吓坏了的样子刚开始有些不耐,末了又有些不忍,语气不由地软了下来,“我自问不曾亏待过你,但是若是你实在不愿待在秋华院,我可以告诉北珍姑娘让你回去原来的地方当差。” 从梅欲言又止的看了云洛一眼,最终像是下定决心道:“公子待奴婢很好,奴婢想一直伺候公子,只是有一事奴婢一直没说,怕公子会怪罪……” 回想着这些时日里来只要自己做好了分内的事情,云洛总是对自己十分和善,平时无事还会让自己去和与那里认识的姐妹玩儿。从梅吞吞吐吐半响,才细声细气的把自己上次有人来找他时,因为被红杏支使着去送衣服便忘了要通报,后来自己想起来怕被怪罪的事情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云洛疑惑道。 从梅见云洛面上没有愠色,心里松了一口气,声音也大了一些:“是,奴婢原来在厨房做事经常需要经过那里,那个少年长得很好看,说话也很有礼,两眼红肿的面色灰败,看着很是憔悴,奴婢看着他似是有什么急事就匆忙赶来报信儿……后来奴婢去问过那个小哥,据说那个人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出来就离开了,只是留下一句话说是务必请公子在租期到之前回去一趟,奴婢不知那是何意,怕自己误了什么大事了,就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这才莽撞了公子……” 从梅一说是个漂亮的少年,云洛立马就想起了那个总是一脸高傲的抬着下巴瞧着自己的靳正。自己相熟的也就是他们姐弟两个,自己走之前也只特意告诉过他们自己来钱府的事情,还让他们有事就来找自己。这样想来,这样说来必是靳正无疑了。难道他们遇到了什么难处了? 自从梅口中知道了靳正曾一脸憔悴来找过自己,来不及想他让自己在租约到期之前一定回去是何意,也不理会忐忑的看着自己的从梅,略微想了一下便向主院走去。 从梅见云洛虽然没有责备自己,但是面上担忧的向主院的方向走去,即使知道以云洛的好脾气想来不会让钱泽惩处自己,但是一忆起那日红杏的惨样脸色不由的一白,咬唇止住眼中降落未落的泪水,想要求情又不敢开口,只好心里忐忑亦步亦趋的跟在云洛身后。 快到到了正院门口时,云洛的脚步缓了下来。刚刚是他一时情急不管不顾的就过来了,现在这一路上被冷风一吹,他的脑子终于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先不说靳氏姐弟遇到了什么麻烦,以自己的能耐是否能帮上忙,就说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他也没有再来,或许难题早就已经解决了也说不准,自己不能太着急而自乱阵脚,当务之急是去请求钱泽让自己出去。 如是这般的安慰了自己半天,云洛压下心中不安的的预感,向院子里的书房走去,他记得钱泽这时候都会在书房查账。几个在外面擦栏杆的丫鬟看到云洛赶忙行礼,云洛向其中一个询问过后才知道原来钱泽现在并不在主院的书房,而是去了前厅。 云洛转而来到了前厅,看到了南珍和北珍都待在门外,远远的看到云洛来了,北珍与南珍对视一眼,南珍迎了上来笑道:“见过公子,公子可是有事找爷?也如今正忙着呢。” 云洛想起路过时正好看到一个客院里面有很多人在整理,猜测道:“府中可是来了贵客?” 南珍笑道:“是舅老爷来了,爷正在屋里和舅老爷说话呢,公子若是不急,奴婢晚些再请公子来可好?” 云洛以为钱泽是不想让自己的长辈看到自己,虽然明知的这很正常,但是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很快他就把这归咎于对于靳氏姐弟关心则乱所致,把心里的令他不舒服的情绪压了下去。 云洛想想现在府中事务南珍北珍一同把持的,向她们说大约也是可以的,就道:“我突然有急事想要出府,就来问问能不能出去。” 南珍和北珍对视了一眼,钱泽从来没有说过云洛不能出府的话,云洛出府应该派人去马厩备车出府就好,但是云洛这么郑而重之的来问能不能出府,她们也不敢轻易的答话了。北珍见云洛神色有些焦急,看样子云洛是定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出府,当下也不敢耽搁,马上让南珍进去问钱泽的意思。 云洛见南珍去请示松了口气,这才发现从梅一直跟着自己,想要冷下脸来训斥她几句让她知道下次有事要早些禀告,但是看她发白的脸色和忐忑的看着自己的可怜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没有理会她。 北珍自是看到了这一幕,扫了从梅一眼,见她望云洛那边瑟缩了一下也没有再理会。 没过一会儿,南珍就出来道:“爷请公子进去。” 云洛没有想到钱泽会让自己见他的长辈,先是一愣,然后压下心中的异样走了进去。钱泽坐在屋中右边的椅子上,钱泽对面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书生样式的中年人,一双细眯眼让那人看起来没有读书人该有的儒雅,反而显的有些奸诈,那人见自己进来看了自己一眼就很快移开了眼神,但是眼中的鄙夷和轻视却更盛。 同样是烟花之地的人,若是稍有些才华的女子便会让那群读书人趋之若鹜,为了与之成为一夜夫妻而一掷千金,还会为之写诗题词只为佳人一顾,这还会被认为是一桩雅事广为流传;而自己这些人却总是被那些自诩清高的读书人,视为见不得光的低贱玩物,似乎连看一眼都会污了他们的眼。因此云洛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看到那位舅老爷的反应也没有多意外,只是有些尴尬的站着不知自己是否该和舅老爷见礼。 舅老爷装作没有看见的低头喝着茶。 钱泽见状脸上笑意依旧,但是眼神却冷了下来,对着云洛招手让他做自己身边,拉过他的手抓在手里,见手没有冻着才满意的用手捏捏他的手,看他不自在垂下头却没有反抗,脸色也因为屋中的暖气红润了些,眼中冷意稍缓:“你怎么来了?” 舅老爷见两人姿态亲密,脸色一僵,但是又想起自己正端着长辈的架子才压下心中的不满,轻咳了一声,道:“居清啊,你表妹这两日可就来了,总是不能让人来了再送走吧,你知道你表妹的身子向来就弱,可经不住旅途劳顿的。” 钱泽心中冷笑,知道她身体不好还大冬天的让人坐了十几天马车来这里?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便宜舅舅在打什么注意,也很清楚自己不能等人来了马上送走,他之所以没有马上同意让自己那个只有小时候见过的表妹以休养的名义在府中住下,就是不想让舅舅觉得自己是他仅剩的长辈就可以随意控制自己。 钱泽压下心中在不悦没有表现出来,淡淡道:“我已经让人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安顿表妹,等表妹的身体略一好转就送她回去。” 舅老爷笑呵呵的点头,看了着云洛,眼中精光一闪:“你表妹从小就喜欢看书,知道了能住在秋华院里看你一眼珍藏的书想必会很感激你的。” 云洛字进来就明白钱泽是故意叫自己进来给他舅舅看的,虽然自己急着出府也知道现在不好提,只好他一直听话的模样坐在他身边听两人说话,现在听到秋华院才看了钱泽一下,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道自己眼中的失落。 钱泽皱眉的看向舅老爷,没有注意到云洛的眼色:“秋华院?” 舅老爷理所当然道:“你表妹身子不好,天一冷容易生病,更是一点风都受不得,既然是来休养当然是得住有地龙的院子了,这样也好早日痊愈,再说了,逐月可是你表妹,你都不住那里了,给她住那个院子正好。”说完还有意无意的扫了云洛一眼,言下之意便是表小姐的身份这么样都是比一个男宠更适合住那个院子。 钱府一共就四个有地龙的院子,除了钱泽钱泽现在住的主院和云洛住的秋华院,就只有钱泽母亲身前住的陵夏院和另一个钱泽不着家的弟弟所住的冬雪院。舅老爷说的合情合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总是不能住在他那个还未成家的弟弟的院子,即使他不在,他母亲的院子更不可能,那就只能是住在秋华院了。 但是舅老爷在府中住了这么久,不可能不知道云洛如今住那里。 钱泽沉默了半响,看了云洛一眼,突然笑了一声:“舅舅说的是,表妹的确应该住在秋华院。”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紧盯着云洛,如愿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自嘲。 钱泽虽然不确定云洛这幅样子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舍不得小书房的书,但是因为舅舅得寸进尺产生的烦躁却奇迹般的平息了很多,于是他眼中的笑意更盛,对着云洛温柔的笑道:“等会儿我就让人把你的东西送过来,你就搬到这里来住,把秋华院暂时让给表妹休养身体。” 云洛愣愣的抬起头,抬起头见钱泽一脸温柔笑意的看着自己,像是被蛊惑般放弃掩饰自己的情绪,终于满脸都被从心底喷涌而出的愉悦包围,第一次在钱泽面前露出了一个毫无芥蒂的笑容:“好。” 这边两人柔情蜜意,舅老爷是在看不下去,脸色愈发的阴沉,想要发火却又不太敢,毕竟他自己除了是钱泽名义上的舅舅,自己也就只能偶尔靠这个沾沾便宜,若是自己过分了让钱泽和自己撕破脸,对自己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送走一脸阴沉的舅舅,钱泽心情大好,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云洛来找自己的目的:“你今日想出府?” 云洛这才想起自己来意,对于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抛之脑后有些羞愧:“是,我想去一趟葫芦巷。”说着把可能是靳正来找自己,而之前靳姑娘几次都帮助过自己的事情说了,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却有意无意的瞒下了自己曾经答应她若有事会照看靳正的事情。 “好,我今日刚好无事,便和你出去透透气。”钱泽随意的说道,话音一落句看到云洛眼睛一下就亮了。钱泽以为他是因为很久没有出府而高兴,心里一叹,一边吩咐让人备车,一边揽着云洛的肩膀向外面走去,笑道:“是我疏忽了,还当你不愿出门才没有告诉你,以后你若是想要出门就让人备车乘马车去。” 云洛深深的看了钱泽一眼,笑了:“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御曹子扔的一个手榴弹! 因为我求的图还没有出来,这个图就先挂着了,还有我看到了大街的评论,谢谢亲们的支持! 第30章 死讯 马车在路上慢悠悠的行驶着,坐在加厚了几层的舒适的褥子上,云洛表面上很平静,但是却时不时的掀起帘子看着车窗外,一副着急却不肯言明的样子。 钱泽原本正拿着一本书看着,看云洛的这样苦笑一声把书放下敲了敲车厢壁,见卓远探进头来便道:“赶的快一些。” 卓远看了云洛一眼,答应了。果然没过一会儿,马车的行驶速度就快了起来,云洛焦急的神色也缓和下来。钱泽靠在车厢边上闭上眼睛假寐,却暗自紧紧的抓住了固定在两人之间小矮桌的一脚,脸色慢慢的绷紧,而心里放松了不少,终于开始真正的透着车窗欣赏外面的景色的云洛却没有发现。 其实外面依旧和平常街景一样,只不过是人都穿的厚了一些,很多人都缩着脖子赶路,路边的摊贩也因为寒冷的天气少了些,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卖着包子,馄炖等热食的桌子都被坐满了,在马车经过一个馄炖摊时,香味儿顺着车窗飘进来,引的早上只吃了一碗粥的云洛都有些饿了。 虽然离自己上次出门还不到一个月,自己在从醉心居出来之前也是多年没有踏出过那个巷子一步,但是云洛看着着自己早就看惯的平常的街景,却觉得异常的亲切,人也感觉松快了不少。 加快了速度的马车很快就来到了葫芦巷附近的大街上。巷口太小马车进不去,剩下的路只能走着了,虽然上次自己来时走着很累,但现在钱泽却十分愿意去外面走走。 两人下了车,云洛这才注意到钱泽苍白的脸色,忙迎上去道:“爷你不舒服么,脸色这么不好?” 钱泽深吸了口气,感觉胃里那种翻涌的感觉好了很多,才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说着就要和他一起进去。 云洛欲言又止的看着钱泽没有动,引的钱泽奇怪的停下了脚步,“怎么?” 云洛微微抿唇道:“爷要和我一起去么?” 钱泽笑道:“我先陪你去看看,然后再去几个商铺里巡视一下。” 云洛移开看着钱泽的目光道:“爷您还是先去办正事要紧,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 感觉出云洛的似乎是不怎么愿意让自己去葫芦巷,钱泽有些不解,认真的对云洛说道:“若是那对姐弟真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忙。” 云洛一想也是,搁下在心中不想让去看到那里许多姿色远胜于自己的男男女女的心思,领着钱泽走进了曲曲折折的小巷中。钱泽虽然来过一次,但是因为这次是从不同的巷口进来的,根本不认得路,只是跟着云洛走,感觉自己比上次跟着那个胖子马三来的时候还累,还当自己是因为坐马车不舒服的原因,完全不知道云洛为了避开暗娼比较多的地方特意绕了远路,倒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卓远意识到了,多看了云洛两眼。 好不容易走到了葫芦巷的巷口,云洛径直走到了靳家姐弟住的院子前,想要敲门,却发现上面那个八卦门牌没有了,门上也用了一把看起来崭新的锁从外面上了锁上了。虽然偶尔姐弟两个都不在的时候院子里也会上锁,但是不知为何,云洛看着就那么静静关着的门,云洛心中有些发慌。 “可能是出去了吧。”钱泽看着云洛担忧的抿紧唇让唇色有些发白,不禁宽慰他道。 云洛敷衍的点点头,想了想,看周围了几个院子也是门户紧闭,走到了最近的那扇门前,看也不看门环,举手使劲用手拍了拍关紧门,停了半响见里面没有反应,就又使劲的拍了几下,如是这般的重复了三四次,钱泽看着他已经泛红的手皱起眉头想要劝他晚些再来,里面就传出了一个尖刻的年轻女人的声音:“来啦来啊……谁啊,一大早的,让让不让人睡了?!” 云洛大声说道:“绿姐,我是对面宅子里的云洛。” 云洛在钱泽面前很少大声说话,他平常的声音柔和婉转有些娇柔的女气,声音大了反而很清亮,虽然没有沙哑浑厚,但是一听就能听出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云洛焦急没有注意,钱泽毕竟没有像云洛一样担心那姐弟,所以能分出一些心神来注意到这一点,所以看着云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女人骂骂咧咧的开了门,刚要和云洛理论一番,就见到一身锦衣华服,相貌俊美气质温和的钱泽,气势汹汹的拉开门的姿势立马变换成了像是无骨般倚靠在了门上。虽然她的衣着相较于云洛上次来时看到的那个女子齐整些,脸上也没有浓妆艳抹,但是她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都做的是媚骨天成一般,瞟了钱泽的那一眼好似都带着钩子让人眼神不由自主的被拉过去。 若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这会儿肯定是已经酥了半边身体移不开步的,就是钱泽这天生爱男人的也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然后若无其事的转开眼神看着云洛。 云洛微蹙了一下眉,向旁边迈了一步遮住了那女子看向钱泽那勾人的眼神。 绿姐看云洛挡住在那人前面也不惊讶,只是似笑非笑的从头到脚看了云洛一眼,然后无趣的撇撇嘴,慵懒道:“干嘛?” 云洛温声道:“绿姐可知道靳姑娘姐弟哪里去了?我来找他们却见他们都不在。” 绿姐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怜悯和黯然,稍稍站直了身体,脸上却还是一派慵懒的笑着:“你呀,可是来晚了,我是不知道那个小子如今在哪儿,那个姐姐我倒是知道,你要去找她就去乱葬岗靠西边那里找找吧,她弟弟倒是个有良心的,还给她立了个墓碑呢。” 云洛如遭五雷轰顶:“什么?”钱泽见状担忧的看着云洛,上前一步揽着他的肩膀,虽然也很惊讶,但是毕竟不认识靳家姐弟,见云洛受了刺激不悦的看了那个被云洛称为“绿姐”的女人一眼。 绿姐没有理会钱泽,但那时脸上的笑意终究是收起来了,目光总一片漠然的说着:“也就十几天前的事情,一天早上我刚起来送客,就看到对院的门打开着觉得有些奇怪就进去了,然后就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那个小子就傻了一样坐在靳姑娘前面,靳姑娘她满身都是……” 说到这,连绿姐都有些不忍,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我就扇了那小子几巴掌才把他的魂儿扇了回来,官府来了,随便看了一下就说是让坏人进门遭了贼。我还以为那小子指不定怎么闹呢,但是那个平时看上去总是一副小少爷样的小子愣是一点眼泪都没有流,不知从哪里找了钱买了副好棺木把他姐姐葬了就不见了踪影……那小子不见了的第二天,那个把院子租给你们的死婆子就骂骂咧咧的把里面好些还能用的东西都拿走了,还换了一把新锁,说是要拿那些东西抵被磕破的墙皮的账……” 云洛呆呆的听着,却好像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绿姐也不理会他,说完话暗自嘀咕了一句“她倒是幸运,还有人给收了尸”便“碰”的一声在云洛面前关上了门关上了门。 云洛就那么愣愣的站着半天没有反应,钱泽担心的看着他,却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陪他在巷子里吹了会儿冷风,才吐出一句:“你告诉我那个孩子的体貌,我派人去帮你找找他。” 云洛感激的看了钱泽一眼,试了半天都嘴角扯不出自己熟练的笑容就放弃了,只是点点头。 云洛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会这般难过。平心而论,虽然靳姑娘多次帮助过自己,但是事实上他们并不如何亲密,云洛当时对那个惨死的红玉也就是惋惜一阵,然后就生起兔死狐悲的之感为自己担心,这种事情他在醉心居里从小见到大,看的多了,自然是再难伤感很久了。而他自己和靳姑娘也就是比红玉能多说过几句话而已,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把弟弟托付给自己时很犹豫。 现在想想,或许从自己答应了靳姑娘自己会照看她弟弟开始,自己就已经把她们纳入了自己对于将来的计划中。他会去钱府也是因为发现自己若是要照看靳正,就自己原来想要挣的银子虽然能勉强供应两人的生活,但是要给靳正娶妻生子该房子是远远不够的。刚开始他曾经恼怒暗恨自己为何那么轻易的答应了靳姑娘这么慎重的事情,但是后来他却是在憧憬那样有人相伴的生活。 他甚至还设想过若是几年后自己出了钱府,若是姐弟两个愿意,可以和他们商量着让他们一起和自己去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买几亩地租给农户耕种,然后过几年就给靳正订门亲事,若是靳姑娘愿意还能让她以自己寡居的妹妹的名义嫁出去,或者就以兄妹的名义住在一起,替靳正照看他的孩子。 云洛不知道像靳家姐弟一样一看就不平常的人会不会愿意和自己过那样的日子,但是他还是很满足的畅想着,一边还告诫自己只把这些当做自己打发时间乱想。却没有想到,想着想着自己或许就当了真。现在他不只是为靳姑娘惋惜难过,还觉得自己所设想的离开钱府后的美好的生活已经不可能了。 钱泽见云洛有反应松了口气,就这么揽着他的肩膀想带他要回去安慰他,云洛却突然想起了从梅说的靳正留下的那句话:在租期之前回去看看。 云洛记得自己是在进钱府之前还拜托过靳姑娘让她帮自己照看自己租期没有到的房子,难道靳正在自己的房子里给自己留了什么东西,或许还告知了他的下落?这个想法让云洛眼睛亮了亮。 他来到自己原来的院子门前,看到锁还没有换松了口气,从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拿开一个土块拿出了自己放了一个钥匙,用那个钥匙开了门。 钱泽同他一起进了院子,知道两人现在并没有亲密无间到什么都互相知晓的程度,压下心底的好奇与些微的不悦,只是温和道:“我在外面等你。” 云洛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推门进去了。没过一会儿云洛便出来了。钱泽没有问他靳正给他留了什么,只是见他心情抑郁的样子心里一阵揪痛,毫不避嫌的握住他的手,在卓远的带领下牵着他往外走。 从巷口出来,云洛转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两年多的地方,有钟恍如隔世之感。这才甘冈中午时分,原本是冬日一天中温暖的时候,这个不起眼的小巷子却已经被掩在了周围的房屋的阴影中,冬日中午温煦的阳光都好似被狭窄的巷口生生切断,巷子以内阴暗潮湿,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阴冷。云洛定定的看了一瞬,然后坚定的转过身和钱泽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阴冷的巷口,云洛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钱泽原本还想和云洛在外面吃过午膳再回去,再逛一逛,再去自己的几个商号转转,现在也没有了那个心情,让卓远架着马车径直回了府。府中因为吩咐过钱泽云洛都不会回来就没有准备午膳,匆忙间只是随意的炒了几个菜。云洛一路上表现的都很正常,听到钱泽的话也会偶尔说几句,但是兴致不高。 吃完饭后南珍来请示要收拾正屋的哪个屋子给云洛住,钱泽这才想起来因为舅舅的关系,秋华院要给表妹留着了,不假思索的对南珍道:“不用另外收拾屋子了,就把他的定西放我屋里。” 南珍早就知道钱泽对云洛很上心,闻言只是怔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怕云洛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物品,问云洛什么时候般过来。 云洛听了钱泽的话抬起头来,眼中隐隐有有光华闪动,激动的样子好像是找到了某个已经被自己遗失许久的东西,只不过一瞬,他又仓惶的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神色道:“爷,我现在就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吧。”说完就觉的自己话说的好像自己恨不得立刻搬过来一样,脸色悄悄的红了。 钱泽看云洛的气色好多了,只当是被屋里的热气熏的,之前一起吃饭时也有过几次,所以没有奇怪,只是觉的他似乎缓过来了,陪他坐了一会儿就去办他的正事去了。 云洛的东西没有多少,收拾来收拾去都是一个包袱,但是因为里面多了几件钱泽给自己的冬季的衣服,才显的厚些。把包袱收拾好了,云洛把东西交个从梅拿着,说要拿几本书来看就自己一人进了小书房。 进到小书房的书架间,云洛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本半新不旧的三字经,把里面夹着的两张纸拿出来再看了一遍。 进了自己的屋子,云洛第一件事就是去拿自己藏在床底下自己用来藏钱财的罐子,果然他一看就知道罐子被动过,把立马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云洛就看到里面多了这本三字经、一张字迹端正的十七两银子的借条和一封短信,而自己的银子却都没有了。 云洛没有惊讶,想起绿姐说过靳姑娘家里是遭了贼的,靳正就知道这笔钱大概拿去用尽量的体面的安葬了靳姑娘,他虽然有些心疼自己攒了两年多的银子,但是能理解靳正,也很庆幸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也帮上了一点忙,总算没有完全辜负靳姑娘所托。 只是他看完了短信也没有弄懂三字经是怎么回事,只是按信上说的连钱泽都没有透露的藏了起来。那个一看就是仓促间完成的短信上大意是靳正有事要离开这个地方,让自己代为保管这本书,他会在必要的时候找到自己,并且不要试图找自己。 虽然云洛不知道到底是这么回事,但是还是遵照信中所说想帮他保管好这本书,就算是他能帮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云洛在马车上想了一路,虽然从梅看着很老实,但是有了红杏的前车之鉴,也不知道这个三字经为何那般重要,他还是不放心自己收着这本书,想了半天才想起小书房这个绝妙的地方。案例都是书,不会有人呼注意这本小小的书,而且阖府也应该没有人会翻看启蒙的书,放在这里最是安全不过了,只要自己离开之前记得拿走就好。 云洛原本想要扔了那个签条,最后想想还是把它和短信一起夹在了书里面,把书放在了几本与三字将相似的一摞启蒙读物的最下面,仔细的看看了看,直到确定没有人会注意到才放下了心。 云洛看着书怔怔的出了会儿神,听到从梅在外面叫自己,随手拿了几本书出了小书房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有榜单,从今天到周三都是每天一更,应该都有事晚上,具体时间不确定。 那啥,谢谢大家的留言。如果还挺喜欢我的文,就把我的专栏收藏一下呗。 第31章 糕点 被一阵细微的声音吵醒,云洛惺惺松松的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人正在掀被子想要起床,看他醒过来了又坐回去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再睡会儿。”说完还安抚的亲了亲他的额头。 云洛迷迷糊糊的应了声,向那个温度还没有散尽的地方挪了挪身子,枕着钱泽方才枕着的那一边枕头,又闭上了眼。等再过了两刻钟云洛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屋里已经没有了人了。 云洛看着和秋华院不同淡绿色帐幔,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搬到正院和钱泽住在一起好几日了。 看着自己被掖的严严实实的被角,云洛眼中露出一抹暖意。这几日或许是因为体贴自己有些低落的心情,从自己搬到这正院这几日两人都没有做什么,都是相拥而眠,这才几日,自己也已经习惯了在没有做什么的时候还与人同榻而眠。 想起钱泽对自己的种种,云洛心里十分复杂。从自己刚来时的温柔对待,让自己住在他幼时长大的地方,到找大夫给自己看病,再因为怕自己无聊给自己打开书房让自己看书,知道自己喜欢看书便要给自己做树叶书签,在别人要诬陷自己是毫不迟疑的相信自己,甚至还亲自陪自己回了葫芦巷,如今甚至是因为体贴自己心情没有再次有肌肤之亲。 桩桩件件,无论大小,每一件事都像一股暖流流入自己的心里。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是之前还能一直因为自己的身份过往而时刻敲打自己不可痴心妄想,硬是逼着自己对于钱泽对自己的种种体贴视而不见,但是在早上自己有些迷糊的时候钱泽温言软语让自己再补一会儿眠的话,和落在自己额头轻柔的触感却让自己再也无法否认自己已经沦陷的心了。 既然如此,何必再为难自己呢?左右自己以后应该也定会孤身一人了,还不如顺应自己的心意好好的过这些时日,等以后自己离开了心中也好有个念想。这样一想,云洛也不想再像之前一样总是对所有事情都不在意的样子,只想着过了一两年等钱泽腻了自己好早些出去,而是下定决心好好的和他一起过这五年了。 下定决心,云洛起身洗漱好,喝了一碗碧梗粥和半张荷叶饼,就向屋中几个伺候的二等婢女打听正院的小厨房在哪里,他想既然秋华院有小厨房,没道理正院没有。 从梅因为干活不仔细,北珍就请示过云洛让她在房外伺候,云洛想想那个怯懦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那一副战战兢兢地的,生怕自己会因为她上次的疏忽的事情而惩罚她的样子也就同意了,只是让她的月钱与伺候自己时一样,算是感念她没有因为怕事而瞒下靳正来找过自己的事情,毕竟她不说应该没有人会知道。 一个穿着绛紫色坎肩的婢女给云洛斟了一盏钱泽吩咐好备着的参茶,笑道:“小厨房?正院原本是有小厨房的,前些年老太爷在时还用着。如今因为府中的主子就爷一个,也不用再顾忌长辈的口味,只是烧烧水,熬药,爷要熬夜时再给热着夜宵,已经许久没有正经的做过些吃食了。若是公子想要吃什么特色东西,告诉奴婢一声,让厨房马上就会做了来。” 没有了从梅,云洛有事就只能吩咐原来就在钱泽身边伺候的人,因为他性子好,这几日里也和她们几个相熟了,这会儿答话的叫做文书,是正院里除了北珍性子最稳妥的一个。 云洛有些失望,他上次在一本关于美食的书上看到了枣泥山药糕,就让秋华院中负责洒扫一个婆子从厨房拿了原料过来做的。看钱泽似乎挺喜欢吃,想现在再做一些给他送过去,却没想到这里没有原料。在秋华院这样还成,毕竟那里平时几乎只有自己一人,想要做些什么也不会很失礼。但是这是钱泽住的正院,云洛就有些吃不准自己若是在这里做糕点合不合适。 似是看出钱泽的犹豫,文书极有眼色的笑道:“爷吩咐过让让女婢们都听候公子的差遣,把稿子当做爷一样伺候,公子有什么事情可尽管吩咐,女婢定当尽心尽力。” 若是之前倒还罢了,现在云洛已经想通了自己的心意,再听到文书这么说说就感到了脸上有些发烫,他不自在的轻咳了声,道:“厨房中的炉灶还能用么?” 文书不明所以道:“能的,平日公子和爷沐浴洗漱的水都是在那里烧的,炭火也齐备。” 问过了知道小厨房里有蒸笼,云洛想了想,还让她去厨房取些干红枣,山药,白糖很和糯米粉来。文书也没有多问,很快就把东西都拿来了。原本云洛是想试试做别的东西的,但是那本食谱他没有从那个小书房里拿出来,现在那位表小姐已经住进了秋华院,他就只能作罢,按自己上次做时的印象来做了。 云洛把红枣去核洗净,用温水浸泡后蒸半个时辰,去皮后花生油、白糖炒成枣泥备用。山药洗净蒸半个时辰后去皮,磨成泥后加上糯米粉、白糖、水,再蒸了两刻钟,原本把山药泥揉成面团把枣泥包在里面再蒸一会儿便好,但是今天不知是怎么的,山药泥一直都黏在云洛的手上,根本揉不成像上次那样的面团。 云洛仔细想着那里出了差错,却是想不出。文书和几个婢女觉得新奇,一直呆在云洛身边帮他打下手,他们本来也不太会做吃食,这下也是犯了难,从梅也在一旁照看炉火,她原本是在厨房做事,对这些多多少都了解一些,见状小心翼翼的插口道:“莫不是因为用错了山药?” 文书奇道:“山药就是山药,还会用错么?” 从梅见云洛也疑惑的看向自己,没有怪罪之色,胆子大些道:“山药和莲藕一样,有粉脆之分的,粉山药蒸熟后,粘性低,粉质重;而脆山药蒸熟后,质脆粘性强,水份较多,呈浓稠状,更适合做汤品粥品,公子用的这个可能就是脆山药。” 云洛之前从来没有做过糕点,上次也是别人拿来什么就用什么,对这些竟是不知道的。听到从梅的话,马上就有人去厨房按从梅说了特意言明要粉山药,厨房的几个做饭的婆子正在和表小姐的婢女争执,听是云洛要的东西,也不理会那个一脸傲气的婢女,殷勤的把山药给那个来传话的小丫头,知道是在做糕点,还拿了两个漂亮的模子给她。 那个表小姐细细算来也算是出生书香世家,琴棋书画诗书礼仪都挑不出什么错,但是性子却被强势的父母养软弱怯懦,她身边的这个婢女性子有些急,每次自家小姐被几位姐妹欺负都会抬出来,舅老爷看着她向着自己女儿,还夸赞过她忠心护主。后来有了舅老爷夫妇纵容,那个婢女更加的变本加厉了,又原来的星际便成了蛮横,再加上身边的婢女从小就跟着她也读了几年书认得几个字,总是自认为比很多婢仆都高上那么一等。 现在在舅老爷整日的耳濡目染之下那个婢女便十分瞧不起云洛,看到作为正经的主子的自家小姐想要拿些食材煲汤还要说上半天,云洛派人来拿东西却收到如此殷勤的招待,心中不忿,但是又不好空手回去,只好冷冷的看着那几个婆子。却也不想想自己来那的东西都是一等一的名贵食材、药材,婆子们自然不敢自己轻易做主,得问过了现在负责厨房的管事才行。 那几个婆子看到那个婢女的样子心中有气,却也不好说外府的人如何,等管事跟北珍禀告过,得了信儿才开了仓库给她拿开了东西。忿忿地看着那个婢女趾高气扬的离开。 等去厨房的人回来了,都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了,所幸枣泥已经做好,只要把山药泥做好就成,云洛想要快一些就先把山药削皮了再蒸,然后做成山药泥把枣泥包好弄成图案压了模子,再稍稍蒸上一会儿就好了。 云洛让几个婢女尝过了几个,都夸赞说比点心铺中卖的都好吃,云洛只道她们故意说好话,只是笑而不语,每人再分了一块后让人把剩下的放在蒸笼里热着,打算等吃完午饭再给钱泽拿过去平常,自己就先去休息了。 你哥婢女都笑嘻嘻的谢过,从梅拿着自己的那个枣泥山药糕咬了一口,看着云洛的眼神都是泪汪汪的,满是感激之色,似是在感谢自己已经原谅了她。 吃午饭时还是两个人,表小姐和舅老爷不愿自降身份与云洛同席,就自己在小院子里吃,钱泽也乐得自在。吃饭时云洛已经不会拘谨了,一般是每个菜都会尝一尝,但是钱泽还是习惯性的给云洛夹菜。夹菜时注意到云洛两个手的手背都有些红,皱眉把筷子放下,拿起他的手细细看着道:“这是怎么了?”竟是连自己被爷爷教导多年的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都忘了。 平时两人吃饭啥的时候厅里不会留人,但云洛这会儿脸上还是有些发热,乖乖的答道:“是山药的汁液沾到手上了,我把手用醋泡过,已经不痒了。” 钱泽皱眉道:“山药汁液?” 云洛眼中含着些期待的笑看他:“爷上次不是说我做的糕点味道不错,说是有空想吃吃,我今日闲的没事就给爷再做了一次,已经放在蒸笼中热着了,等爷午后饿了的时候可以垫垫肚子。” 钱泽这下倒是真的惊讶了:“上次那个糕点是你做的?” 云洛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但是眼眸闪亮的看着自己。 钱泽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看他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眼中除了有些焦急忐忑还隐隐有些自得的样子,似是在期待自己的表扬,心里一软,话到嘴边就变了个样,于是笑道:“那这次我更是要好好尝尝了,也不枉费你为了这个伤了手。” 云洛只是浅浅的笑着应了声好,好似没有多大的触动,只是在喝药的时候都是一副喝了蜜糖的样子,弄的钱泽在哭笑不得之余心里也不由发软。 下午时分,钱泽在书房看前些日子从京城送回来的账本,云洛便在一旁看书。 正院书房是钱泽爷爷所用的书房,钱老爷子虽然身为商贾,但是极好风雅之事,所以平时屋里除了一些平时《士商要览》、《商贾便览》、《历代经商箴言》等关于经商的书籍,其他都是经史子集、四书五经之类,这些云洛都不怎么感兴趣,随意拿了一本诗集慢慢的翻看着。 钱泽看完那个管理京城钱府名下所有商铺的管事送来的账目,疲惫的靠向椅背,捏着自己鼻梁骨看向云洛时候却发现他早就歪靠在榻上的小桌上,就那么拿着书睡着了。钱泽轻笑一声,走过去扶着他躺在踏上,又从里屋拿了一个白狐皮的披风披在他身上,弯腰靠近他,用手摸一摸他触感滑腻的安详睡颜,再握着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依旧泛着粉色印子的手,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开门声响起,钱泽回了神,看了云洛一眼见他没有醒才准过身去,见南珍手里端着一盒汤盅进来,悄声道:“这是表小姐见爷辛苦,亲自熬的藿斛冬瓜野鸭汤,说是滋肝补肾,对体倦乏力等有很好的功效。” 钱泽看了桌上被自己吃了一半的枣泥山药糕,淡淡道:“让人送去给舅老爷,就说我最近再喝药,怕与药性相冲。” “是。”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评论! 这是今天的,有些晚了不好意思。 第32章 弹琴 接下来一段时日,钱泽常常会收到来自自己表妹各种各样的关心。别说像是南珍北珍一般原汁原味儿的古代人了,就连算是半路出家的钱泽也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般作为已经把她自己的闺誉毁的所剩无几了。虽然自己名义上是她的表哥,是兄长,但是在世俗中他便是外男,是一个可以和她谈婚论嫁的男人。 刚开始钱泽也曾疑惑过自己的表妹好歹是出自一个书香世家,据说是一个知书达理才貌兼备的才女,虽然如今家道中落,但是自己舅舅那种人教导下对于商贾的身份想来是不太看得起,那为何还屈尊降贵的要做出这些一般有些气性的女子都不齿做的事情,到头来他还是觉得问题是出在自己的舅舅身上。 这个表妹千般好万般好,但是却是一个病秧子,整日一副弱柳扶风不堪一击的样子,再想一想他唯一一次见到她时她那娇娇怯怯的不敢抬头的模样算是明白了,舅舅可能觉得她嫁进其他名门望族的大宅院中会吃亏,舅舅或许还告诉过她以她自己的才貌自己定是手到擒来的。 钱泽真的不愿意故意把人往坏处想,但是自己舅舅过往的历史却也由不得自己生出这种猜想。虽然钱泽心中对自己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表妹可惜,但是这种感想却也只是一瞬,他就算是在为她不值也改变不了她正在遵从自己父亲的意思来骚扰自己。 刚开始的几日表妹还只是每日让人送来据说她亲自做的小菜给自己——自自己上次以怕药性相冲为由拒绝后她就没有送药膳了,换成了符合自己口味的清淡小菜,后来每次都找由头拒绝后,不只是从哪里知道了云洛整日给自己做点心,也就照葫芦画瓢的也开始送点心,后来更是变本加厉的会在自己和云洛常常散步的地方散心,也会在自己外出回来的路上出没,也幸好云洛是和自己住在一起,否则他就要担忧她是不是会借故来自己书房。 渐渐的,钱泽越来越不耐烦,只是还耐着性子等着再过一旬他们父女就要回自己家过年了。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成小姐自己可以让她面子尽失也无所顾忌,对于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秀心可以让她知难而退,对于自己的仅剩的亲人之一的表妹,虽然之前没有见过几次,他会在尽量保全她的名声,只要她不越过自己的底线。 所以在收到表妹送来的绣工精美的青竹荷包和针脚细密的鞋袜后,钱泽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了,如果她之前的作为还勉强称得上是没有出格,现在她却給自己父兄以外的男人做这些贴身东西,已经说的上是私相授受了。 于是在上午舅舅再一次来劝道自己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作为钱泽仅剩的长辈,整日都因为觉得愧对于自己的姐姐嘱托而惶惶不可终日云云时,钱泽把荷包和鞋袜拿出来交给到了他手上,还义正言辞的说小表妹年幼无知闹了玩笑,请他回去好好的与她说说,自己纵然是她的表兄但是到底是外戚,还是避嫌些为好,然后也不在理会他又青又白的脸色把他送走了。 钱泽暗想以自己舅舅那死要面子的性格,被自己的外甥“羞辱”了,就算不会立即收拾自己的行李离开,也定是会消停几天的,却不想,当天中午吃过了午饭,钱泽和云洛一起在正院里面走了会儿,然后一起坐在书房里说话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 钱泽虽然学理科出身,但是好歹被自己那个喜好风雅的爷爷从小教导,就算不能出口成章七步成诗,但是一般的对于琴棋书画的欣赏能力是有一些的,琴声刚开始只是觉得很好听,但是听着听着,他愣是从那清越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幽怨。 纵然猜到是何人,钱泽还是冷静的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南珍忍笑答道:“禀告爷,是表小姐正在湖中亭榭里抚琴。” 这个时节?钱泽看看因为怕云洛冷着了,在烧了地龙后仍然给他膝上盖上的厚披风,有些苦笑不得。自己的这个表妹,或者是应该说是舅舅当真是令人无语,这大冬天的,他竟然还能舍得让自己体弱的宝贝女儿在外面吹风,还在湖边最冷的地方,难道以为自己着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会闻弦歌而知雅意,进而被表妹的才情所吸引,而后一切再顺理成章按他的意思进行? 钱泽打开书房正对着湖面的窗子,果然看见湖中亭榭中有一个坐弹琴的曼妙身影,那个身影旁边还有一个站着服侍的婢女,配上了那个幽怨绵长的琴声两个少女萧瑟寒风中的身影,形容可怜不说,看着就不由的让人觉得自己平白冷了几分,钱泽不由庆幸这不是在夜晚,不然说不准表妹这样还能吓着人。 钱泽有些好笑,转头想与云洛说笑几句,就见他侧耳仔细的听着琴音,面上没有特别的表情,没有难过没有失望,更加没有一丝幸灾乐祸,就好像那个再外面弹琴的人不是一个像要嫁给自己的女儿,而是普通一个琴师。 钱泽心中有些不满,但是这不满来的突然消失的也快,他还没有弄清楚那是为了什么,那个情绪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钱泽眼中笑意稍减,但还是温和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会弹琴?” 云洛转过头来看着他笑道:“会但是弹的不好,但是也能欣赏一二。” 钱泽想起云洛说过自己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自己当时就想着有空就去给他买琴,是后来一堆事情,后来竟然是忘记了,不如今天趁着有空带他出去转转好了,顺便再给他买琴,也免得在这里听表妹的闺怨之音。 打定主意,钱泽吩咐南珍道:“让人去备车,我们要出门去。”顿了顿加了句:“给表小姐那里多送几个火盆过去,免得她病情加重。”钱泽万分希望舅舅不会以表妹的病情加重,不已长途奔波为由拖延回去的日期。 事实上,钱泽这是被舅舅给吓成惊弓之鸟了,事实情况却不是钱泽想的那般。舅老爷回去后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把东西给了自己女儿,然后甩袖离去,表小姐见了自己精心绣制的东西惊人被退回来,还是通过自己的父亲,羞愤交加之下脸色立马变的苍白,身形一晃就要晕倒,幸好她的婢女拿出了个瓷瓶打开塞子让她嗅了嗅,她才幽幽转醒,醒了歪头躺在床上垂泪。 表小姐知道自己是再也没有希望了,想想自己如何满含期待的来找自己表哥,纵使她只是在刚来是匆匆偷看过一眼也是看出了那人也像确实父亲所说那般俊美温柔英伟不凡,若是除去他好龙阳这一点,定会让许多未嫁少女趋之若鹜。 她作为一个很少见外男的少女见到她那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表哥不是不心动的,再加上这个府宅那么大且处处都布置的很清雅,且房中的一些家具也个个都是精美无比,和家中每一次有客上门时再摆出来的家具相比好了不只是一星半点,于是这几日忍着小女儿的羞意按父亲所说的做了那些羞人的事情,却不想最终结果却是自取其辱。 她自认虽然没有闭月羞花之貌,但是却也有成鱼落雁之姿,在自己家乡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女,一个温柔恭顺的的大家闺秀,她从小辈父母精心培养,虽然母亲说她是软弱可欺,但是她却觉得自己只时不屑于与那些庸俗之人争论而已,她有个才女的名头想来就很有些傲气,平常对于自己其他几个平庸的姐妹都是瞧不起,如今自己在表哥家里竟然这般被冷遇,她实在是觉的既委屈又不忿。 她醒来后靠着床柱就开始顾影自怜的抹了半天的眼泪,后来看到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那把好琴,就突然弹性大发,就想要在湖中弹琴风雅一番排解自己的心事,哀叹自己如何命苦,好好一个才貌兼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竟会落得只能孤芳自赏无人垂怜的境地。 这么一想,表小姐的面容更加凄苦,所奏出的琴音也更加幽怨,眼中这么怔怔的留下一行清泪,最后是在难受的不行,停下了不再弹琴,靠在栏杆上看着自己在水面上的倒影潸然泪下,如娇容如梨花带雨一般,好不可怜。 南珍让人拿着个炭盆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心中好笑却不敢泄露,一脸担忧的迎上前去:“表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府中奴仆人冲撞了您?” 表小姐在你自己的婢女扶持下坐好,用手帕拭着眼角到:“没什么,只是吹了冷风吹着眼泪就留下来了,无碍的……这是?” 南珍自然是知道她问道不是那事什么,而是是谁让人送的,便笑着说道:“是爷见您如此有兴致在湖中抚琴,担忧您受了风病情加重会误了回家与家人共度佳节的机会,才命奴婢特来送火盆来了。” 表小姐眼中出现一丝亮光:“表哥呢?” 南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爷见您弹琴甚为风雅,就想起公子也会弹琴,这会儿就去给公子买琴去了。” 表小姐眼中光芒散尽,低头惨然一笑,扶着自己婢女的手,拖着弱柳扶风似的身子回去了。 amp; 钱泽打听过最好的乐器铺子哪里后,领着云洛来到了一个位于闹市小巷深处的一个铺子里。铺子不甚明亮,墙上挂着许多种乐器的漆面却被擦的锃亮,钱泽只认识笛子、箫、箜篌、琵琶和一种以前武侠剧中经常出现的古琴。 正对着门的地方坐着一个中年正坐在那里,时不时的拨一下自己身前的琴案上的古琴琴弦,侧耳倾听声音,末了转一转琴上面的木桩子,似乎是在调琴,店里有了客人也不理会,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钱泽没有打扰那个店主,小声问道:“你想要什么琴?” 云洛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各种乐器,其中笛子,琵琶,瑶琴自己都是粗通,只有萧能吹的好一点,就问道:“爷想听什么?” “什么?”钱泽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不是来给他买琴么,为何问自己的意见。 云洛笑的温柔:“这里面的几个我多多少少都学过一些,爷告诉我喜欢什么听什么曲子,我再挑一个 适合那种音律的琴,就算现在几年没有碰过乐器已经有些生疏了,但是练一练就应该就能上手,只是弹个助兴的曲子难处不大。” 他自承认自己的心意后就一心想讨好钱泽,好与他多待些时日,买琴也是为了弹给他听,当然得打听清楚他想要听什么。 钱泽皱眉,心里觉的有些不对劲儿,但一时又想不清楚他的话哪里不对,的确,他是想过云洛弹琴的时候自己可以坐一旁听,但是这话从云洛口中说出来有些怪怪的。还没有等他想清楚,就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我店里的琴都是要卖给真正的爱琴懂琴之人,若你们只是拿着琴当做消遣的物件还是快快回去吧,我不会卖的。” 原来是店家听到了两人的话,,头都没有抬就说道。 钱泽下意识的反驳道:“他喜欢弹琴。”他记得自己在两人第一次同桌吃食时问过他喜欢做什么,他说是琴棋书画都喜欢,自己才想着买了琴让他做他喜爱的事情的。 那店主冷哼一声:“他只是想弹琴讨好你!”说罢又不理他们专心调琴,似是一句废话都不愿多说了。 钱泽看了看尴尬的脸胀的通红的的云洛,略微想了想便明白了,按理说自己该高兴,但是他心中生起一股无名之火。 钱泽从琴铺出来,也不说是去别的什么地方还是回府,进了马车就那么坐着,虽然俩上没有怒意,但是云洛敏感的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高兴,只好抿唇坐在他旁边也不说话。 沉默了半响,钱泽心中隐隐明白了一些自己一直故意视而不见的事实,,但是他现在不愿意多想,只是尽力平静道:“你当真不喜欢弹琴?” 云洛怔了怔,决定还是觉得说实话:“我以前都学过一些。”言下之意便是只是会,却谈不上喜欢。 钱泽看着云洛乖顺回答的样子,心里觉的一阵挫败,顿了片刻才问道:“ 那书呢,喜欢么?” 云洛闻言忙到:“喜欢,我很喜欢看书。” 钱泽脸色这才好了一些,用手敲一敲车厢壁高声让马夫驾着去一家附近最大的书肆,自己则拉过云洛让他做在自己身边揽着他的腰,用下巴扣着他的肩膀闭目想着心事。 云洛由着钱泽亲密的动作,感觉到钱泽喷在自己而后的气息,脸色慢慢变红,都起唇角浅浅的微笑起来。 没过一会儿,马车就停下了,钱泽睁开眼睛拉着云洛下了车,云洛看了看店门,脚步有些迟疑。见钱泽疑惑的看着他才笑着跟了进去,他觉今天钱泽似乎很容易生气,虽然不想来这里,但是他更不想惹他生气。 刚进了店门,一个伙计就看到了两人迎上来,笑着对云洛道:“罗公子,你可有段时日没有来了,是来拿书稿的么?这位爷是……?” 钱泽看着云洛,这才想起来自己第一次看到云洛的时候自己就是在抄书稿,原来就是从这里拿着书抄么? 云洛笑笑:“我今日是来买书的,,要买不少,你可要算我便宜些。”说完打量一下店内,“程老板不在么?” 伙计笑道:“老板娘有事叫老板回家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哎,老板回来啦!老板,罗公子来了……” 程老板进了店里面,先是不耐烦的皱眉道:“嚷嚷什么,又不是……哎,钱老爷怎么在这,您是来买书的?” 钱泽见他马上就由不耐烦便的一脸谄媚,心中叹为观止,口中却还是微笑着与他寒暄了几句,即使他并没有认出这个程老板是何方人士。 程老板倒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知道是钱泽带了云洛来,脸色立马就便的十分暧昧,随后又对云洛频频示好,言语之中更是对钱泽暗示云洛和他交情匪浅,而他能有现在的样子还是多亏了自己。 钱泽和云洛在那个书肆选了几套新出了演义、志怪小说,还把云洛上次所抄的那个武侠小说拿了一套,程老板当即好客的表示这些都算是他送的,云洛见钱泽没有反对也就谢过手下了。 出门前程老板拉着云洛走到一边笑道:“我还当罗公子这些日子怎么不来了,原来您就是钱老爷的那位“蓝颜知己”啊,失敬失敬……”程老板说了句俏皮话,见云洛依旧是淡淡的不由悻悻的停住了笑声,转而正经说道,“我这几年可是一直照应着您呢,您有机会可要在钱老爷面前多多美言我几句啊!”虽然钱泽没有做书本的生意,但是他可不止着一处铺子,以后总是需要倚仗着钱泽这淮南第一富商的。 云洛虽然不知他说的话是何意,但是还是敷衍着答应了会帮他说好话就离开了,反正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对钱泽的决定有任何影响。 出了书肆,钱泽脸上那惯常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径自上了马车,云洛刚掀开皮帘子进了马车,就听到钱泽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声音道:“他是你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评论,我果然没有骗你们,咱这是甜文!! 第33章 面对(修) 自从发现上次云洛在葫芦巷表现的有些和平常不太一样的强硬以后,钱泽这几日里来一直留意着他,果然发现他在自己面前是处处在顺着自己,在自己面前不会高声说话,不怎么发表自己的意见,依附于自己,自己说什么都是什么。 自己不喜欢他穿女装他后来也就从来没有穿过,给他看病让他吃药他就乖乖听话,没有自己的允许不敢出门,从来没有向自己要求过任何东西,甚至上次去葫芦巷时自己说过会帮他找那个少年,一回来他就说不用麻烦自己了,甚至自己原本以为他很喜欢弹琴,想要给他买把琴打发时间让他开心,最终却是他以为自己想要他给自己弹琴。 作为一个被包养的人,云洛完全符合自己当时想要找的人的目标,长得好,床上合得来,平时不惹事,性子柔顺听话……原本钱泽对两人相处很满意,直到发现他所做的一切很有可能只是在尽职尽责的扮演好自己男宠的角色。这让原本以为两人相处的很好的钱泽觉得很挫败,他不禁想若包养他的是别人,云洛是否会做同样的事情。 是否会在别人体贴他时露出那样恬静的笑容,是否会别人直视他时会脸颊微红的不自在的错开眼神,是否会想要主动的给别人做糕点…… 钱泽不是初堕情网的毛头小子,自然这样的患得患失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有不会是很确定,因为这和他以前的感觉完全不同,而云洛原本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他担心自己只是习惯了云洛在自己身边的陪伴,而动心也只是动心,自己以后也可能会对很多人有这种感受。 这几日他都在想在确定自己对云洛的心意前不要轻举妄动,但是一个从未谋面的程老板却轻易的打乱了他的计划。 话一出口,看到云洛一刹那的僵住的身形,钱泽就后悔了。 他不是不知道云洛曾经的过往,甚至他当初找到云洛就是通过他的一个恩客马三,当时那个马三嘴里说了那么多现在回想起来令他很不舒服的话,当时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现在他却轻易失去了自己一贯的冷静,只是因为那个程老板言语中暗示他与云洛交情匪浅,可不仅仅是欢场中的关系。 “爷?”云洛就好像是被钱泽的一句话定在了那里,掀开帘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寒风呼呼的从云落身后吹进来,一下子就让马车里的热气全跑光了。 钱泽心中后悔自己的鲁莽,见状站起身把他拉进了马车里,拉过他坐在自己身边,一边状似恼怒的道:“那个程老板是你什么人,对你似乎很随意?” 云洛刚一听钱泽的语气心里就是一沉,现在听他原来是为自己抱不平,悄悄松了口气斟酌着语句道:“程老板是旧识,是他帮助我从那里出来的,我当初没有一技之长无以谋生,也是他雇我抄书挣钱养活自己。”至于程老板原来想要挟恩求报的想爱你个把自己接进他的府里去的事情他倒是聪明的没有说。 钱泽自然猜到了旧识是在那里认识的,心中有些不高兴,但是又知道了是他帮助云洛从楚馆脱身,想到如果不是他云洛或许受更多的苦,而他也不会遇见他,心里的酸意消解了不少,用手摸摸他的脸试探的问道:“那他倒是帮你良多,他刚刚和你说什么?” 云洛没有迟疑的说出了他的意思。对于云洛对自己毫不隐瞒,钱泽心里莫名的松快了很多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会让人关照一下他的生意便好了,你以后也不要来这里了,若是想要书就命别人买来给你。” 云洛原本就是不怎么想来这里的,于是也没有问他原因,毫无异议的答应了 钱泽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看着云洛,把自己刚刚自己的犹豫,踌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对于云洛过往的怜惜,想着他几年后可能会离开时自己心底的不舍,对于他可能心有所属的慌张,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或许他心中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金主,或许自己一时也不确定自己对于他的这种动心是不是一时的迷惑,反正两人还有五年的时间来弄清楚,都顺其自然吧,不用急,至少他还在自己身边…… 外面突然想起车夫的声音:“老爷,现在回府么?” 钱泽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只顾着云洛说话,竟然忘了告诉车夫去那里。钱泽几日里来的心结已经打开,又是难得和云洛出来一趟钱泽不想这么早回去,再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了,就让车夫驾着马车来到了钱泽名下的一处酒楼。 掌柜亲自带领两人来到了为钱泽预留的包厢里,掌柜的命伙计点上屋里的火盆,然后燃了个熏香才告辞出去了。等屋里没有人了,钱泽拉过云洛坐在自己身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你想过五年后做什么营生么” 云洛不知道钱泽为何问他这个,但是还是答道:“打算去乡下盖个小房子过活,置办几亩薄田。” 钱泽心中早就猜到他或许早就有计划,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不是很意外,转而和他聊起了一些别的。 没过一会儿,钱泽点的才就上来了,两人就停下说话,开始吃饭,钱泽还是习惯性的给他夹菜,不过心境与平时早就有所不同了。两人吃完饭稍稍歇息了一会儿钱泽就领着云洛来到酒楼三层一个房间,让他就坐在那里看书休息,自己则坐在书案后面开始顺便让掌柜的过来问些商场上的动向,既然他已经来了,还是顺便把公事处理掉好了。 等到钱泽知道了成知府和最近有些大的商户的动向后,云洛已经又一次靠在榻上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的厉害原来想昨天登上后台告诉大家一声,但是后天死活登不上去。这么写都不顺,昨天加今天就只码出了这么一点,大家先看着吧,我先理理思路。 第34章 靠山 表小姐在外面弹琴时果然受了风寒,当天晚上就发烧昏迷了,钱泽只好赶紧去让人请了上次给云洛诊过脉的大夫来。大夫看诊过后说是她染上了风寒,需要仔细调养一段时间。风寒这病说来可轻可重,钱泽原本还以为舅舅会乘机要自己多留他们几日,哪里想到舅舅倒是什么也没有提,钱泽意外之余也很庆幸,对于舅舅再使人来“借钱”也痛快了许多。 最近钱泽每日外出都会以怕带上他,一来怕自己不再府中时他会在府中受舅舅的气——以他对自己的舅舅的了解他虽然不屑于主动来为难云洛,但是若是两人偶尔在府中遇见了一定会对他所不耻至极的云洛羞辱一番,而他毕竟是自己的舅舅,自己不再府中是没有人能护着云洛的;二来也算是让想他高兴一下,他看出了云洛喜欢出府,却也知道他不会主动提起的,他也十分享受云洛待在自己身边时的满足感。 钱泽曾告诉他自己做事时他可以自己上街逛逛,但是每次云洛都会安静的呆在自己的身边,或者是凭栏远眺江景或者是拿起自己给他买的书静静的翻看。每次钱泽只要有意无意的一抬头就能看到云洛安详恬静的侧脸,有时他就会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就那么看着,不知时间流逝。 “爷?”身前的掌柜小声的提醒道。 钱泽回过神来,发觉自己似乎在掌柜的给自己说话时竟然看着云洛睡着的样子出神了。 这是在钱泽上次带着云洛来的酒楼,现在不只是处理这个酒楼的账务,连其他地方产业的事情钱泽也都拿到这里处理了,十天中有七八天是待在这里的,就算他偶尔出去谈事,云洛也会留在这里。这让这个酒楼的宋掌柜是喜忧参半,喜的是钱泽整日呆在这里自己就有机会让钱泽看到他的能力让他升迁有望,忧的是他得小心伺候的人多了一位,而且是比钱泽更加不能得罪的主。 在酒楼迎来送往多年宋掌柜当然从看出了自己东家身边云洛是什么人,钱泽好男风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对于云洛的存在他并不意外,只是见到钱泽毫不遮掩的带他出来且行事间对他很体贴就不免诧异一番,诧异过后就是更加小心的伺候云洛,若是有什么不周的就算云洛看着好脾气不说什么,自己东家也会很不满意,有一个专门负责包厢的小二就是因为忙着讨好钱泽忽略的云洛就被辇到大堂做事了,他不忍为自己因为是掌柜就可掉以轻心。 钱泽办公的地方原本就只是钱泽偶尔来办公事的屋子,除了一个吃饭的圆桌外,里面只一个放着些文房四宝和几个算盘的桌案和一把椅子,上次的软榻还是钱泽为了让云洛休息才让人搬过来的。宋掌柜就把一间常年不用的包厢打通做了间卧房,里面布置的十分舒适,让云洛和钱泽不必再偶尔午睡时半躺在榻上。果然钱泽看到里面的布置后脸色十分满意,甚而还夸了他几句,让宋掌柜暗暗得意。 钱泽见自己竟然在手下面前看云洛出神了,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走过去给云洛盖上个薄被——他原本是想要把云洛搂抱道内屋的床上,但是从小养尊处,虽然因为注重养生没有变成平常大腹便便的样子,但是终究是没有很大的力气,上次他尝试着把云洛抱回去就差点把他摔了——这才回到自己座位轻声道:“声音小些。” 宋掌柜自然不会说自己声音本来就已经放轻了,而是从善如流的装作没有注意到他的尴尬,把声音再放轻了一些,才道:“刚刚孟管事来让小的禀告爷,说是农庄的一应事务已经办妥,请爷过目。”说着就递过两张纸。 钱泽仔细看过上面的红印和内容,站起来对宋掌柜挥了挥手,宋掌柜从善如流的退下,在出门掀起帘子时不经意的一个回头,刚好看到钱泽已经来到了云洛身前,一只手轻抚着云洛安详的睡颜,正满面柔光俯□去。宋掌柜赶紧收回目光,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的低下头出去了。 回到楼下柜台后面自己的地盘,回想起刚刚钱泽的样子,无端让宋掌柜想起了自己因为生了几个孩子腰都快有水桶粗,急脾气却半点不减当年的发妻,轻笑一声,摇头甩去脑中莫名其妙的念头,宋掌柜想了想,还是挥手招来那个被钱泽辇到大堂的小二。 那个小二也是从大堂小二干起的,对于要做是事情不陌生,没几日就很快就上手了,这会儿他忙上忙下的干了一上午,现在刚得会儿闲在靠着门框休息,见到掌柜的叫自己还是立马过来了,笑着的脸上没有一丝不情愿。 宋掌柜暗自点头,若他不是稍有些聪明劲儿当初也不会派到包厢里做事,却不想自己惹了钱泽不高兴。看他态度不错,宋掌柜也乐的给他个机会,于是他淡淡的道:“去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守着,两位主子在休息,不要让人打扰了他们。” 小二的眼睛一亮,对着宋掌柜大大的作了个揖道:“多谢表叔提携。” 宋掌柜笑骂道:“少作怪,赶紧去守着那里,别再那么没有眼色了,这次若是再出错我可就不管你了。” 小二把把搭在自己肩头白布巾向一个正要回厨房端菜的小二肩上一甩,欢欢喜喜的上楼去了。 amp; 云洛被一阵喧闹声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青灰色的绸面料子的衣物,云洛的意识清醒了一些,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紧紧的拥在怀里,身上还盖着一个薄被。外面的喧闹声慢慢变小了,云洛的睡意却又再度涌上来,动了动身子把自己往钱泽并不宽厚却很温暖的怀里靠了靠,手搂上了钱泽的腰,想要继续再眯一会儿。 从刚开始意识到自己在钱泽面前毫无顾忌的睡着了,竟然让自己的金主服侍自己躺下的惶恐到如今早就见怪不怪继续安睡,都没有人意识到这其中的变化。 钱泽也同样被喧闹声吵醒,比云洛只是早醒了一瞬,只是他很快就完全清醒了过来,还没有来得及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到怀里人睁开眼呆呆的看了自己胸膛一会儿,便歪头又要睡过去,还用手搂住自己往自己怀里挤过来。 床榻并不小,但是睡着两个成年男人还是稍嫌挤了些,原本钱泽搂抱着云洛睡着就刚好躺下,现在云洛一往他怀里挤,钱泽就觉得背后一空,就摔了下去,所幸钱泽反应不慢立刻就一脚一手的撑在地面上缓冲了一下才没有摔狠了。 钱泽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在睡前被自己移到一边的脚踏,心中无比庆幸自己不经意间的举动,否则自己摔在那上面,最轻都要在床上躺半个月。 云洛怀里一空失去了温暖的身体,冷空气从被窝一角灌进来,云洛缩缩肩膀觉的有些冷,往薄被子里埋进去,这才又一次睁开开惺忪的双眼,看到钱泽乱着衣衫站在床头,轻声嘟哝着道:“怎么了?” 钱泽乍一从被窝里出来觉的有些冷,看着云洛惺忪这一双眼看着自己,嘟哝着的语气像是撒娇一样,轻笑一声,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夸张的抱着自己的手臂搓了搓,钱泽故意苦着脸道:“你把我从床上踢下来了。” 云洛不解的看着他,似是因为刚睡醒,脑袋一片混沌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半响,等神智逐渐回笼了才回过味儿来知道他说了什么,脸色一红,马上就要掀被子起来。 钱泽看着他又是尴尬又是羞赧的样子,忍着笑把云洛又按会被窝里,用手抚了抚他已经红快要滴血的脸颊,心中一动,俯□轻轻地的碰了碰他的嘴角。做完动作钱泽自己也是一愣,像是被云洛脸上的温度烫到一般快速拿开手,低着头一边整理自己的衣物,一边轻声嘱咐道:“炭盆里的火都快灭了,屋里有些冷,你先不要起来我让人再送个炭盆来。”把话说完,连看都没有看云洛一眼,就打开门出去了。 云洛怔怔的看着钱泽逃也似的出去,用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角,恍然记起这是两人没有在床上时的第一个吻,嘴角越勾越大,最后把脸压入枕头上,不一会儿屋里就响起了几不可闻的闷笑声。 站在外面钱泽暗自嘲笑了自己一声,两人同床共枕这么久该做的都做了,竟然还为了一个只是碰触了嘴角的轻吻感到难为情,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使劲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这才恢复了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向喧闹的地方走去。 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几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与宋掌柜对峙,其中为首的一个蓝袍青年一脸羞愤之色的瞪着宋掌柜,似是在于宋掌柜争执些什么。等钱泽走进了几步才听清楚宋掌柜尽量压低声音陪着小心:“……这是我们酒楼的疏忽,我几位公子中赔不是了,不如几位公子给在下卖个面子,我请几位去找个二楼偏僻安静一些的雅座,今天饭菜就算是我给几位公子赔罪如何?现在当真是不方便让几位公子上三楼……” 这几个人也只是见原本只是想找一个安静些地方一起谈天说地才来这里,来了不让人上包喜爱那个难免扫兴,本身却不是不依不饶的人,听了宋掌柜的话,身边的几个青年也劝了蓝袍青年几句,那个蓝袍青年冷哼一声刚要答应,就见钱泽从楼上施施然的走下来,刚平息的怒火又转瞬高涨,指着钱泽冷声道:“你不是说什么人都不能上去么,那个人怎么就上去了?” 宋掌柜准头看了一眼,见钱泽正过来,明白自己虽然极力想快点把事情解决掉,但是终究是把他吵醒了,不由觉得自己有些羞愧。 钱泽几步已经走到几人身边,皱眉看着宋掌柜:“怎么回事?” 宋掌柜忙道:“三楼的包厢还没有修整好,原来有几个工匠要今日来,小的就让人守着楼梯口怕他们惊扰了主子,没想到成二公子带着几位有人来了,小二谨遵小的的吩咐就没有让几位公子进包厢,又嘴拙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原因惹得几位公子不快,我就在跟几位公子解释三楼的包间在重新修整……” 宋掌柜知道钱泽平时看着待人和善,确是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主,只要自己做了什么坏了钱府的声誉的事情,他定不会轻饶了自己,想当初他刚接手产业时几个老太爷跟前的老人倚老卖老,对于他阳奉阴违被人传出店大欺客的事情,还不是干脆利落的让人都回去养老了,怕他以为自己做出店大欺客的事情,所以赶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三楼一共有八个包厢,除了其中四个是平时让人预定之外,剩下四个中的一个包厢用作应急之用,一个是给钱泽用作偶尔办公之用,剩下的两个一分别是给现任知府成大人和已经致仕的严大人的包厢,是怎么都不能动的。 在把备用包厢和钱泽的包厢打通作为一间后,宋掌柜就在禀告过钱泽后打算把三楼的包厢都暂时休整一番,只是后来钱泽云洛几乎天天来,怕打扰到他们才没有动手。但是里面这几日都没有打扫过不能待客,虽然工匠的事情是子虚乌有,但是宋掌柜说的大部分是实话。 钱泽不温不火的看了宋掌柜一眼,就笑着对几位公子道:“在下给几位公子赔罪了,只是上面的包厢确实是在休整实在不堪招待贵客,没有提前告知是酒楼的过失。若是几位公子实在不满意这里二楼的雅座,嫌太过吵闹了,那请移步去斜对面的茶楼包厢,在下让人把菜肴送去在那里任君享用可好?” 斜对面的茶楼也是钱泽的产业,平日里只供应一些小点心和各种零嘴、茶水,让人可以在大堂和二楼听小曲或者说书,三楼也是个不下于这个酒楼的安静的好去处。 成二公子身后的青年见钱泽态度十分好,在见他一副君子如玉的样子加上他说话的语气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心中对于这个颇有读书人风采的儒商顿时心生好感,多多少少有了结交之心,都劝了成二公子几句,成二公子却眉毛一挑道:“你就是钱泽?” 钱泽不动神色的笑道:“正是。” 成二公子原来只是听说这个酒楼里几道菜不错,又听管家说过有知府的包厢,身为安静清雅,就和几个友人来这里了,却没有想到会遇见钱泽这个负心汉。想起因为流言被送回祖母那里的妹妹,看他一副闲适自得的样子当即怒火中烧,冷着脸道:“钱泽老板好大的阵势,原定的包厢不让进不说,还要把客人都往外面赶么?” 见了到钱泽刚刚闲适的从上面下来的样子,对于什么休整的话,成二公子是一句都不信的,认定钱泽是因为现在他与父亲不和想要自己在新结识的朋友没脸。 钱泽见自己好好一句话被曲解成这样,脸上笑容依旧,眼中却慢慢泛起了冷意:“若是成二公子如此理解我也无话可说。”虽然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是也有一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因此都知道钱府和知府不和,但是明面上即使成知府本人和钱泽在见面时都是一派和气。现在他给了成二公子一点面子,他不知好歹,对于这种胡搅蛮缠的人钱泽没了客套的兴致,当即转头就走。 成二公子见钱泽利落的离开了,没了出气的对象一阵恼羞成怒,脱口而出道:“钱老板倒是猖狂,奉劝您还是夹起尾巴做人为好,陈……那人都自顾不暇了,可保不了你多久!” 成二公子等着看钱泽慌张无措或者是一副震惊不已的模样,想象着钱泽倒是没有了那人的庇护后任自己的父亲搓扁,后悔自己之前不知好歹的让自己一家成为全城茶余饭后的谈资,后悔伤了自己妹妹的心,心中就一阵快意,无比解恨。 他却没有想到,钱泽只是停下了脚步,转过头面色平静的转过头,对着一直呆在宋掌柜身边的小二招手让他过去,用在场的人都可以听见的声音吩咐他送一个炭盆去他那里,然后就再没有看成二公子一眼,脚部稳健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表现出一阵慌乱,连他的脚步声频率都一如既往沉着。 陈二公子没有看到自己希望的看到的景象,反而心中猛的一跳,看到身边几个当地官宦人家的公子都是一脸深思的样子,这才有些后怕起来。 他不小心从父亲和管家交谈中猜出了一些,具体如何其实连自己也不清楚,可见这件事有多重要了。他一面害怕父亲会因为把这件事泄露出去而责骂自己,但是转念又一想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明说,也就理直气壮起来,对着钱泽离开的方向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我好读我好读我好读读扔的一个地雷,么一个! 第35章 明白 钱泽回到屋里时云洛已经坐起来了,正要掀被子起来,钱泽脸上的僵硬稍融,走过去把薄被子往他拉一拉,就要扶着他躺下:“吵到你了?你在睡会儿吧……” 云洛摇摇头道:“睡醒了,不想睡了。” “那也不要现在就起来,屋里冷,我已经命人加个炭盆,等屋里暖和些了再起来,”见云洛还要说什么,就板着脸道,“大夫说过你如今不能轻易受寒,听话,不然以前调养了还些时日的身子就又要变差了,还要吃更多很苦的药才能养回来。”似乎是想到了药的味道,钱泽骏眉微蹙,那样子就像是喝药是自己一样。 钱泽似乎是不怎么哄人的,一句好好的让他注意身体的话让他说的像是对个不愿意吃药的几岁孩童一般又哄又吓一般。之前两人一起吃药时云洛已经见识到钱泽已经有多不喜吃药了,现在听他这么说也只是心里好笑之余感动于他对自己的体贴,面上没有半分因为被当做孩童看待的不悦,一派乖顺的顺势躺下了,眼中带笑的看着他。 原先没有注意不觉得,现在仔细一看,云洛发现钱泽脸上虽然还是如往日一般的温和,但是眉宇间似是有股十分明显的忧虑。钱泽往日里都是一派成竹在胸的淡定模样,遇到什么事情至多也是微蹙一下眉然后很快便解决妥当,云洛到倒是从来没有看过他这般外露的沉重。 钱泽见他听话的躺下这次满意了,给他掖一掖被角才在他身边坐下了,想着成二公子方才的话语,沉思起来。 云洛直觉钱泽这次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自知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还是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放在了钱泽的手上想要宽慰他。他的动作因为不熟练的缘故有些迟疑,在短短的途中似乎停顿了两三次才碰到了他的手。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钱泽回神向下看去,云洛的手白皙修长,每一个指甲都很圆润平滑,似是被精心的打理过,指甲大部分是淡淡的粉色,只有靠近指甲根部有一圈显而易见的白色,钱泽记得自己似乎是从哪里听过一种说法是说这样的指甲表示缺钙,或许以后可以让他和一些牛奶,多晒一些太阳…… 脑中不着边际的想着,感觉到盖在自己手背的手轻微的发颤,钱泽的身体先于自己头脑一步行动,把云洛的手指包在自己的手掌里。 钱泽抬眼见云洛关切的看向自己,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他面前不自觉的泄露了自己的心绪。钱泽心中一暖,刚要说话几句话让他不要担心就有人敲门了。就见两个小二用两个铁钩托住一个炭盆小心的挪进来,钱泽见那炭盆里面是已经烧的通红的炭,就让他们把炭盆放在离床榻稍近些的地方,那两人放好了炭盆就出去了。 小二刚出去,宋掌柜就进来道:“爷,那几位公子都已经回去了,小二已经命人给那几位公子府中都送去了一盒精致的糕点赔罪了。” 钱泽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去命人把卓云叫来。” 宋掌柜应声退下,钱泽低头想了一会儿,手中无意识的把玩着云洛的手指,然后脸色慢慢的缓和下来。感觉到云洛的手指轻轻挣扎了一下,钱泽抬眼就看到云洛脸上已经热出了一身薄汗,脸色也被热气熏的出现了一抹红晕,纵使如此,云洛还是静静的听着自己的话躺着,没有打扰自己沉思,想必若不是自己热得狠了,也你不会想要挣开手个自己擦汗。 见钱泽看过来,云洛脸上露出一丝窘态的解释道:“热……” 钱泽脸上的最后一丝郁色都散去,用脚尖抵着底座把火盆往旁边移了移,拿过门边架子上柔软干燥的帕子递给他:“身上该出了不少汗吧,把身子也擦一擦,否则吹着风就会受寒的,”见云洛尴尬的看着自己没有动作,一本正经道,“想让我来帮你擦?” 平日里两人欢好过后云洛大都是很快就睡过去,但是朦朦胧胧的知道自己第二日一身清爽的醒来都是钱泽的功劳,如今听钱泽这么一说,云洛脸上的红晕更甚,嗔怒的瞪了钱泽一眼,很快把自己包在薄被里坐起来,接过他手中的帕子先是擦擦额头,然后草草的擦一擦自己胳膊和胸口,整整衣裳,就把薄被甩开起来了。 对于云洛的反应,钱泽不怒反喜,相比起云洛总是顺着自己,他更乐意云洛对自己放肆自在一些,也希望两人能更加亲密些。 所以当云洛整好衣物,试探着问钱泽是不是有什么难题的时候,钱泽没有像自己之前想的一样那样只是让他不要担心,而是把成二公子说的话告诉了他。他并没有指望云洛能帮到自己或者是开解自己,只是有一种分享的冲动。但是出乎钱泽意料之外的是,云洛听后还当着是垂眸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 钱泽坐到他身边,一手揽住他腰笑道:“有何高见,单说无妨。” 云洛看着钱泽,一只手悄悄的攥紧了自己的手边锦缎薄被面,声音倒是很镇定,没有一丝慌乱:“我觉得爷也不必太过忧心,一则,成二公子所言含糊不清,还不明确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时最忌自乱阵脚,或许他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二则,就算是那位贵人失势了,那么也总归是远在千里之外一个商户罢了,就算他是犯了重罪要抄家灭门也牵连不到爷的身上。再说按爷的意思,那成知府对于那位贵人也是有些牵扯的,成知府同为朝廷中人总是比野这位在野的商人更容易牵连,不管如何,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更加担忧受到波及的应该是成知府才对,想必也不会有心思来对付爷才是。” 说完这一通话,云洛就定定的看着钱泽。云洛在钱泽面前一直是不多话,钱泽让如何便如何,不曾多问,更少质询,好似自己就是像自己表现的一样随遇而安不争不抢。但是能在那种吃人的地方长大并且全身而退的能有几人?作为其中寥寥几人之一,云洛自然不能事事都容让别人,那样只会让自己落入更加悲惨的境地。 他在钱泽面前总是一如既往的听话,从不曾使出过什么手段的原因,除了自己刚开始时就没有想要讨好钱泽,只是攒够了银子就可离开,且自己如今已经有能力活的自在些,不需要战战兢兢的时刻要都要算计别人防着别人之外,无非是因为知道钱泽喜欢的就是那样好似永远没有脾气的听话的自己。 今天看都钱泽少见的忧虑心情,自己看在眼里,不知怎的,还没有来得及深想自己心中涌动 的莫名的情绪,就这么把说出来了。但是话一说完看着钱泽惊讶的表情他就后悔了,他害怕自己会从钱泽眼中看到戒备,害怕钱泽因为觉得看错了自己而疏离。 虽然在极力说服自己不会如此,但是心底已然认定钱泽大概是不会再把自己留在身边的了,那一瞬,云洛几乎都要痛恨自己这一时的冲动断送了自己再再钱泽身边多呆几年的奢求了。 云洛心中惊涛骇浪,表面上还是一派平静,只是手中料子被他越攥越紧,前所未有的固执的看着钱泽的双眸中不自主了流露出紧张、懊丧和一丝期待,。 钱泽在一瞬的惊讶过后,很快眼中就盛满了欣喜。云洛没有接触过做生意上的事情,对于此事具体事宜也是一知半解,因此他所说的话虽然乍一听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但是仔细一想却很有道理,而钱泽在考虑过方方面面后得出的结论与云洛所言相差无几,足见云洛的机智。 然而真正让钱泽始料不及的不是云洛所说的计策本身,能毫无顾忌的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他从云洛对自己一直太过拘礼就明白他虽然看着温和乖顺,对自己是有所隐藏的。他了解云洛的过往,所以也能理解他对自己隐隐的防备,而且在他自己还不清楚自己的情意时他更是无法要求云洛对自己毫无隐瞒。 但是云洛一如既往的态度偶尔也会让他觉的有些挫败,是以才会常常看着他出神,希望能就那么径直看到他的心里,看看自己在那里是否占有一席之地。而现在云洛竟然会主动担心自己为自己分忧,愿意在自己面前显露出他柔顺的性格的另一面,这让钱泽惊喜之余又十分感动,他意识到云洛是在试探着相信自己。 由于他之前喜欢的都是有阳光型有活力的开朗的男人,他也一度因为云洛温柔的外表而疑惑于自己的感情,但是现在看到有过那样的过往的云洛竟然能先自己一步的尝试着在自己没有任何表态时相信自己,这种勇气令他心折,他确定了自己对于云洛不是自己所以为那样只是缺少温暖或者习惯,而是确确实实的动心了。他很喜欢云洛呆在自己身边,哪怕两人没有交谈,就那么呆在一个地方各做各的事情,自己心中也会因为随时能看到他而觉得无比安宁舒适。 看着云洛,钱泽眼中柔光闪动,感觉自己的心口又酸又胀,想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自己既无力也不愿去阻止,心情一瞬间激动的无法自抑。他这才终于发现,似乎是在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似乎已经无法想象以后和自己长久相伴的人不是云洛。 脑中思绪翻涌,钱泽双眼一直定定的看着云洛发愣,没有注意到云洛因为自己久久没有说话而依次闪过期待,懊恼,慌乱,最终逐渐黯淡下来双眸,在他最终要自嘲的低下头时终于从激动和兴奋中回过神,狠狠的拉过他在怀里,用因为激动而隐隐发颤的的胳膊紧紧拥住云洛,把头埋在他的颈后闭上眼没有让云洛看到自己已经微潮的睫毛,呼吸几次才稳住声音,沉声道:“谢谢……” 感谢他愿意相信自己,,让他及早认清了自己的心,使自己不至于会像自己想象的一样想想的个人孤苦的老孤苦老头 云洛诧异的任钱泽紧紧的拥住自己,感觉钱泽吹在自己耳后的气息微乱,耳后回应似得又紧了紧手臂,就算有些呼吸不畅也没有出声抗议。 云洛没有错过钱泽在道谢时微微发颤的语气,他十分不解。自己确实是刻意让钱泽看到自己的另一面,只是为了试探,也是想通过让钱泽对自己疏远断绝因为与钱泽朝夕相对而冒出的奢望。虽然他内心也有那么一瞬奢望钱泽不会对自己疏远,却没有想到钱泽会如此激动的给自己道谢。按理对于自己商场上的种种,钱泽应该能想到比自己更加深入才是。 不解归不解,云洛从钱泽语气动作中感觉到了钱泽的激动与珍惜,知道钱泽没有厌弃自己,一时也莫名的跟着激动起来,也举起双手反拥住了钱泽,眨去眼中的湿意,嘴角慢慢的勾起。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因为不舒服就请假了,有人因为是用手机看就没有看到,让你们白等了不好意思。 那啥,这个文我会咋这个月完结的,完结后才会一起再把前面很多错别字之类的一起改了,谢谢大家一直忍受我那么多的错别字一直支持这文到现在。 弄个投票器看看有多少人想想要定制,但是倒腾了半天才弄上(在文案上和下面都有)。若是人很少我就不出定制了,听说定制据说很折腾人的,我有些懒的弄,但是若是人多的话那就弄。如果弄的话我会让朋友校对一下的,免得有什么错别字,修修改改是难免的,但是应该不会与亲们已经看过的几乎不会有什么变化(除了没有错别字)。完全秉承清水温馨路线,不会补上那啥的。大体就这样。 P.S下一次更新在周日。 第36章 孕妇 “在看什么?” 云洛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颤,手上正在看书险些要掉在地上,抬头便见钱泽在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笑着看着他。把书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云洛起身倒了一杯热茶给钱泽,问道:“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有听到,悄没生息的吓我一跳。” 钱泽接过了云洛手中的茶喝了一口,感觉自己的手没有那么冷了,这才走过去拉着云洛坐下,笑道:“吓着你了?我来了有一会儿了,怕身上的寒气会冷到你,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去去寒气,大夫不是说过你到了这个时节是最怕冷的么?” 云洛心中暖融融的,嘴上却道:“哪里那么严重,我的腿已经很久没有酸疼了,相必是快好了,大夫也说以后每半个月两次用药泡脚即可,爷大可不必如此。” 钱泽不置可否,一手拿过他刚刚看的书翻了几下:“你还没有看完么?”这就是上次两人一起去买书时买的那一套《群侠除魔记》,原来钱泽是买来想自己看的,但是他看没有几章就没有时间看了,都忘了自己有这套书了。 “看完了,只是闲来没事就翻一翻罢了。”云洛随意道。 “上次买的那些书都看完了?”钱泽奇道,他可记得上次买的书一共二十几本呢。 “没有,有几本书不怎么想看就就放那里了。”云洛神态自然道。 钱泽看着云洛笑的温和,心里对运镖了说的话很满意。自从那天自己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他发现云洛对着自己说话随意了很多,若是他刚来的时候,他会在说话前想一想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答案,然后大概会说自己很喜欢自己给买的所有的书,然后道谢,而现在他却能如此自然的坦诚不喜欢其中几本,这让钱泽对于自己能在多年后留住自己充满了信心。 钱泽笑道:“哦?是什么书?” 云洛歪头想了想道:“都是讲如何做生意的,好像有一本叫做《商贾便览》。” 钱泽书房里是有这本书的,或许是他因为上次买书时看见云洛和那个书肆老板言语亲密所以不高兴,也没有仔细看就买了。那时他儿时爷爷让他看的书,他原本想再看看也好,现在云洛一提醒才想起来,“你不喜欢?” 云洛笑道:“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里面讲的大多是行商之道,与我没有多大的用处,左右我不过是打发时间,就没有细看看了。” 钱泽点点头道:“那几本书是枯燥了些,我记得里面还有几本关于美食的书,我专门为你挑的,你可都看了?” 提起美食,云洛眼睛发亮道:“都看了,其中介绍了几个已经失传的糕点,可是只有名字和几个主料的和味道,而且主料都是适季鲜果,现在无法做出来,不然我还可以试着做一做。”说到这。语气中不掩失望。 “你最近怎么都不做糕点,还当你已经厌烦给我做了。” 云洛不自在道:“爷喜欢我做的糕点,我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的,只是上次在酒楼吃过了同样的糕点,不敢献丑了。” 钱泽搂住他笑道:“酒楼里的糕点不符合我的口味,太甜太腻,我喜欢你做的。” 云洛眼睛一亮,温颜笑道:“那我再做给爷吃。” “好,只是不要太累着自己。”看着云洛提到糕点时脸色仿佛都比平常亮了很多,钱泽心中有了个想法,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决定等自己办好了再给他个惊喜,就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只是加了句:“有空也可多看看那本《商贾便览》,虽然枯燥些,但是却很实用。” 云洛虽然自觉那对自己没有什么用,但是还是答应了一句。钱泽看出云洛并不怎么上心,也没有多说什么,看了一眼他说的已经看了几遍的书,“我上次不是说了么,若是想要什么东西,就和南珍北珍说,让他们遣人去买。” 云洛笑道:“好。” 两人正靠着说话,北珍面带焦急的快步进来,见到两人靠在一起温馨的样子,脸色一僵,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 钱泽很少看到北珍那么惊慌的样子,奇道:“怎么回事?” 北珍看了云洛一眼,没有说话。 云洛心思透亮,但是见状还是站起来笑道:“我去把书放房里。” 钱泽以为北珍此举是当云洛是外人,心中不悦,拉住云洛让他做回自己身边,道:“这么小一件事要麻烦你做,让下人去,”转而看着北珍,眼中流露出不满道:“有事就直说。” 北珍嗫嚅了一会儿,才道:“门外来了一个女人,说自己是钱府的少奶奶……” 云洛心中一惊,复杂的看向钱泽,钱泽却没有注意到。 钱泽嗤之以鼻道:“哪里来的疯女人,直接轰出去!你就为了这事情来打扰我?” 北珍现在冷静了下来,低下头沉稳道:“原来门房见他穿着朴素,也想把她赶出去,但是她说自己已经有了钱府的骨肉,若有了差池谁也担不起,再见那女人手里拿着钱府的玉牌,爷就不敢动她了……” 钱泽惊讶道:“钱府玉牌?” “是,奴婢已经亲自眼看过,是钱府的玉牌。” 钱泽想了一会儿,道:“带她去正厅,我马上过去。” 北珍应声退下,钱泽这才反应过来云洛在自己身边,生怕云洛误会自己想赶紧解释,但是转头一看,却见云洛仿佛没有被刚刚北珍所说的话影响,脸色就想刚刚一样的平静温和,见自己看他还对自己一笑,脸上看不出丝毫勉强之色。 已经到嘴边想要解释的话被他硬生生的咽下去,刚刚还觉得十分暖人心的笑脸好似穿肠毒药,让钱泽没有了说话的力气。钱泽知觉心口突然堵得慌,拿开搂着他的腰的手,有心说几句重话来发泄一下,看着那张让自己喜爱万分的脸却说不出来,只是转开头淡淡道:“ 我去一下,若有人送饭了,你先吃吧。” 只顾着自怜的钱泽没有看到云洛看着他在知道孩子后对自己冷下来的有态度,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但是嘴角还是尽力扯出一抹弧度道:“好。” 钱泽看都没有看云洛一眼,只觉得自己心灰意冷,匆匆离去。 来到了正厅,钱泽看到一个女子已经等在了正厅中,越过她走到正对她的椅子上做好,喝了一杯热茶平静了心绪才抬头看向了那个女子。 正厅因为太大,烧地龙太过浪费,再加上因为很少会用到,因此一般只会放个火盆去去潮,现在虽然已经多放了几个火盆,但是一时也暖不起来,没有人给她看座,那个女子只好孤立在偌大的正厅中瑟瑟发抖。女子头上梳着妇人的发式,相貌姣好,即使形容消瘦的站在那里也难掩其风姿,还因为她略显褴褛单薄的衣衫而显出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女子看到钱泽进来了后看也没有看自己,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直到钱泽看向自己才稍稍定了下了心,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道:“见过钱老爷。” 钱泽淡淡道:“你说你是钱府少奶奶?” 那女子眼中含泪的道:“妾身……妾身求见钱老爷时门房不肯通禀,只好如此……但是妾身腹中的确是钱家骨肉,妾身不求什么名分,只求一个安身之所来养大腹中的孩子……” 钱泽冷笑道:“我生平不曾见过你,你又那里来的钱家骨肉?真是一派胡言!!” 那女子不是笨人,知道自己被放进来就说命自己手中的玉牌的确有用,这下听钱泽呵斥,一惊之后又很快冷静下来,当下跪下啜泣道:“妾身并非妄言,妾身腹中的确是钱府二少爷的骨肉,有此玉牌为证……”那个女子取出了之前只是给北珍看过就收回来了的玉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边。 那女子自称是赵知县人士,姓陈名月,家中只有一个兄长相依为命,但是兄长嗜赌成性。两个月前,兄长为了还债便把她带去城中想要卖去烟花之地,钱二公子遇见了便出钱把她买了下来,她感念钱二公子的恩德便以身相许,钱二公子也就收下了她并答应会明媒正娶的娶她,钱二公子有要事离开,走之前给了她这个玉牌让有事就去钱府。那陈月原本只想就在两人的小房子里等着钱二公子,但是奈何自己哥哥找上门,又恰逢得知有孕,怕孩子有什么闪失会无颜见钱二公子,只好逃到这里来了。 看着陈月声泪俱下的叙述,钱泽始终是无动于衷的听着,既没有问她任何问题,也没有接过那个上面刻有钱府标记的玉牌,也没有让她起来。陈月跪在冰冷的石板上面,只觉得寒气顺着膝盖直往外冒,下腹隐隐作痛,但是她不敢说什么,只是悄没生息的捂住自己的下腹。 钱泽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眼光一闪,俊眉微蹙道:“去请个大夫来。”但是却没有让陈月起来。 南珍让一个婢女下去传话,自己则皱眉看着那个楚楚可怜的跪在下面的女子,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她都很难喜欢这样上赶着给别人自荐枕席的轻浮女子,她可是了解二公子那人,他平日总说要当行侠仗义的大侠,定时因为救她便被那女子赖上了,看她还一片痴情的样子,真是让人不舒服。 南珍想到是事情钱泽如何想不到,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知道她所说的是否属实。北珍就掀开帘子进来了,她径直走到了钱泽身边说道:“爷,奴婢查过账本了,两个月前,的确有二爷在那个城中钱庄取了三百两银子。” 钱泽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孙大夫赶来了,再仔细给那个女子诊脉过后确实了那女子有喜已经一个月多了,说的话也与钱立兴的行为对的上,再加上只有两人有的钱府玉牌,那么那个女子说的多半是真的了。钱泽想起一两个月前刚好是严廷西病情加重的时候,为自己的朋友不值之余,对自己那个只知道惹事的弟弟已经失望透顶了。 看着这个因怀有身孕而上门的女人,钱泽想起几个相似的情景,脸色不由的阴沉下来。 厅中所有人看到钱泽阴晴不定的脸色都吓的不敢说话,只有陈氏悄悄的松了口气,精神松懈下来,刚刚还只是轻微的腹痛突然不能忍受起来,陈氏捂着小腹痛苦的蜷缩起身体。孙大夫从刚刚就看出陈月似乎有胎息不稳的情况是以一直注意着她,见状也顾不得这是什么情况,秉持着自己医者之心上前道:“钱老爷,那位夫人似乎是胎息不稳,需要尽早医治为好。” 钱泽看了那个女子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痛苦的神色,孙大夫给她开了一副安胎药。看着那个女子被扶到客院休息,钱泽对着南珍道:“让卓远在外面找一个普通的小院,不用太好,给她两个婢女做粗活,每月送二十两过去就不要管,不许府中人称她为夫人……姨娘也不准。” 南珍虽然不知道钱泽那么温和的人为何会对那个孕妇那么严苛,但是看他的脸色还只当是被二爷气的,但是还是乖乖的应了。 钱泽深吸几口气平静下心绪,见孙大夫竟然还没有走,冷着脸道:“孙大夫可还有事?” 孙大夫迟疑道:“是府中那位公子的事情……” 钱泽心中一凛道:“如何?” 孙大夫见他对云洛还关心着,不由放下了心道:“过几日可要换药了,在那之前最好再让在下诊一下脉,免得误了公子的病情。” 钱泽知道云洛身体没有大碍便放下了心,脸色缓和下来道:“那便明天把,麻烦您了。” 孙大夫忙道不敢后离去。 钱泽在门口站了半响,突然连披风都没有披便向竹屋走去,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放下过去,但是没有想到感情可以放下,但是有些伤害确是很难释怀。他现在已经顾不得云洛是否对自己无心,顾不得自己这样会不会显的自己很廉价,现在他只想走到云洛身边狠狠的抱住他,再也不放开,因为他知道云洛如今已经是他自己唯一能抓到手中的温暖了,自己只有在他身边才能感到充实幸福。 钱泽脚步越来越快,最后所幸跑了起来,但是没有跑几步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舅舅顾不得责问他的失仪,皱眉看着他:“你竟然让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进府?”他在府中没有什么门路,只是隐约打听到钱泽竟然把一个自称怀了他孩子的女人接进了府,就气冲冲了责问他了。 若是平时钱泽还有三分耐心来与他周旋,但是现在钱泽的心情很不好,对自己这个已经厌烦透顶的舅舅也没有了好脸色,冷声说了一句“现在钱府有后了,舅舅不是该高兴可以和母亲交代了了=么?”就不看自己舅舅青白交加的脸就离开了。 来到了正院掀开帘子进了屋就见云洛一个人做在摆满了饭菜的桌边,他神情平静的坐着,看起来无悲无喜,却让钱泽心中一痛,这一痛与自己之前因为回忆而产生的纯粹的痛苦不同,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是自己对他的心疼,夹杂在看到他时就会产生的浓浓的归属感和充实感之中,走过去从后面把他狠狠的包住,半天才哑声道:“……不是让你不要等我么?” 云洛怔怔的呆了半响,才轻声道:“……吃不下。” 云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清朗,柔柔的十分熨帖人心,但是钱泽却是心中揪痛不已,拉他起来正对着自己,没有错过他眼中对自己的温柔和淡淡的委屈,心里也不由的发软,就算他心中还没有爱上自己,那又如何呢?他对自己总是有感情的,现在不爱自己,那么过来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总会爱上自己,反正他会一直陪着自己,自己也不会再放开他了。 搂紧了他的腰,钱泽直直的看着云洛的眼中,像是要从他眼里看到他耐心深处,然后把自己所说的话刻在他的心里:“记住,我不会娶妻,不会有别的女人。” 云洛愣愣的看着他,眼眶慢慢的红了,突然,云洛做了他此生从没有做过的租大胆的事情,他微微踮脚一手搂住钱泽的肩膀狠狠的吻上钱泽的嘴唇。钱泽一瞬见的怔愣过后就反客为主把云洛搂紧狠狠吻回去,过了好一会儿等两人分开时,饭菜已经洒了一地,云洛正被钱泽压在桌子上。 云洛搂住钱泽的脖子身上看着自己地上杯盘狼藉的景象,感受着自己背上沾到菜汤后的黏腻,不敢看眼神发暗的钱泽,转开眼喘息道:“饭吃不了了。” 钱泽看着云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自己,喉结滚动,哑着声微微一笑:“无妨,我们先吃些别的。”说完便把云洛往内间拉去。 云洛本来就因为自己刚刚主动的一吻而觉得有些羞赫,现在脸上更是爆红,现在俩人相贴时哪里感受不到钱泽已经动情,但是看着外面还是大白天,有些迟疑道:“大白天的……” 钱泽已经不理会他说什么,一边把他往床上拉,一边褪下两人的衣物,等到床边时迫不及待的把他压在身下,吞去他未尽的话语。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要的人很少,我决定不定制了。这章码完很晚了,那些在等的读者不好意思,还有因为太晚了,我没有来得及修改错别字,明天会改的,就这样,晚安。O(∩_∩)O 第37章 归宿 钱泽听着身边的声音有些愣神,想不通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的人怎么会这么没头没尾出现在自己眼前。 “……我发誓就那么一次,我喝醉了,是那个不知廉耻的的女人自己爬上我的床的……没有想到一次就有了……居清?” 喋喋不休的解释的虞恭见钱泽一直没有说话,不安的叫了他一声。 虞恭看着比自己上次无意中见过他时显的年轻了一些,身上的衣衫已经都是褶皱,往常总是一副年少轻狂自傲神采已经被疲惫所代替,但是却依旧无损他俊秀的五官,反而因为他眼中的后悔凄苦而让人心软,钱泽有些困惑着似曾相识的场景,但是却依旧没有明白怎么回事。 虞恭看钱泽不说话,心中一紧,咬着牙把话说了一遍。 渐渐的,钱泽才想起这是自己离开丰原城的那一天的,难道自己竟然回到了过去?毕竟自己也是毫无预兆的来到了这个世界。想到这一点,钱泽第一个反应却是云洛在哪里,难道因为自己回来了云洛就不见了么? 钱泽下意识的站起来想要去找云洛,但是身体却一动不动的坐着,钱泽这才发现事情好像有些诡异。 那日,虞恭想要把一个女人接进两人的宅子里,因为那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他说那只是一次意外,后来虞老太爷就把他叫回去说那个女人有了喜脉。虞恭听父亲说会把那个女人藏好,他想想自己长子的身份不能太低,所以就同意的抬那个女人为妾,但是不能让钱泽知道。后来那个女人的肚子大了,就被送到了钱泽和虞恭两人单独住的宅子里,只说一个妾在没有婆婆的主宅中不合适,于是虞恭就来求自己。 那是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位姨娘被送来的第三天,她被送来时虞恭是不知道的,他几天不敢见自己就出去躲了起来,三天后才回来求自己。 “就只有一次?”钱泽听到自己一边用手指摩挲着茶盏的杯口一边那么说。看着手中的精致的红珊瑚红寿桃纹盖碗,自己对于这些风雅的东西不怎么追捧,但是虞恭是出自书香世家,对于这些东西都颇为讲究,于是自己就破费一番功夫的替他讨了来的。 自己的语气很平静,但是钱泽还是能感觉到心滴血的疼痛。钱泽慢慢的定下心来,静观事态发展,虽然能感觉到心底的痛苦,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不能说话,感觉就像是透过自己的眼睛看一场关于自己的话剧,他直觉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虞恭以为钱泽的态度软化,心中一喜,立马保证道:“千真万确,在父亲的宴席他还问了你几句,我一时高兴喝醉了,没有想到让那个一心想要飞上枝头的贱婢着了道,我发誓……” “哦,是这样……这么说来,两个月前就已经开了脸的那位虞府少爷的姨娘是另有其人?” 虞恭脸色僵了僵,小心的观察着他的脸色,嗫喏道:“……真的只有那一次,事后那个婢女哭闹不休,父亲就做主把她留下了……后来又验出她有了喜脉,才给了她个名分,那毕竟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母亲若是连个名分都没有,那他长大了可怎么好……” 钱泽看到自己直直的看着虞恭:“第一个?你倒是想的久远……” “没有!不会有下一个的,我已经和爹商量好了,等她把儿子生下来外面就把孩子报过来自己养,那样父亲也不会整日的拿我没有子嗣说事……” 又是“父亲”,钱泽一边感受着自己心中的苦涩,一百年苦衷作乐的想到,姜还是老的辣,自己到底是没有都过那个老狐狸,自己一心只想着让虞恭和自己一起时没有世俗的压力,想着只要虞恭对于两人的感情坚定就不会背叛自己,却不想虞老太爷不声不响的就给自己摆了这么一道。 自己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哦,对了,是……“你从何得知是儿子?” 虞恭一愣,好似不明白我为何问这个,但是还是答道:“父亲找过大夫……” 自己低头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虞恭慌了,眼中满是祈求的看着钱泽:“居清,我保证我们不会有任何不同的,她不会出院子来碍你眼的,居清……”说着虞恭就靠过来双手抱住钱泽的肩膀把头靠在他的头边,语气中的痛苦让钱泽心中发软。当然,那是过去的钱泽,现在的钱泽只能在没有人看到他的地方皱眉,无法闪躲。 虞恭很少愿意再拜托和自己表现的亲密些,过去的钱泽轻叹了口气,伸出手臂也轻轻拥住了虞恭。 虞恭眼中闪现出狂喜的光芒,又是感激又是愧疚的看着钱泽,过去的钱泽松开他直视着他的眼睛淡淡道:“她可以进府,那么我会回永安。” 虞恭的表情僵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看着看着他:“那我们会如何?”那便是坚持要让那个女人进府了。 过去的钱泽道:“你可以同我回去,要么和我去永安,要么让那个女人进府,你选一个吧。”说完就等着虞恭的反应,然后心一点一点的冷下来,站起来头也没有回就离开了,而虞恭只是维持着蹲下的姿势没有动,没有再说话也没有。 钱泽感受着心里不断涌上的酸涩,在暗暗叹了一口气。其实当时他对于两人并没有死心,他刚知道有那个女人时当然十分生气,也想过要立马就一刀两断,但是终究是不舍,毕竟他曾经为了自己差点被他父亲从族谱中除名。前世恋人因为妥协社会压力所导致的痛苦,让他知道虞恭这样有多不易。 他可以说服自己不在意那个所谓的妾,也愿意和他一起抚养那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孩子,但是这种事情他不接受有下次。然而只要自己那个岳丈在,他相信只要妥协一次,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最后虞恭会想要嫡子,觉得自己成亲也无所谓,辩解多一个女人少一个女人也只是为了子嗣而已,认为只要他心中有自己那么自己就会妥协。但是他不愿意再像以前一样宠着他,不让他为任何事情为难,自己不能一味的退让落到上辈子那样悲惨的境地,他希望虞恭能拿出决心跟着自己离开。 钱泽看着自己过去故作坚定的背影,知道当时自己其实是在给他一年时间让他定夺,一年后自己会先心软想要试着挽回,然后发现他已经成亲,有了名副其实的孩子…… 钱泽跟着自己的的背影走入了一片黑暗中,然后突然“砰”的一声,世界突然亮的刺眼,钱泽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已经看到自己一身西装革履的站在一个门前,似乎在低着头找钥匙,突然视线又一次暗下来,突然又想起“砰”的一声,面前又亮了。 这是自己前世住了许多年的公寓,楼道里面的声控灯因为要省电每次亮时间只有几秒,多次被投诉到物业也没有改变过。 自己好像是有些醉了,不一会儿就站不太稳的靠在墙上,噼里啪啦一阵之后钥匙也掉在了地上。楼道里又一次暗了下来,但是下一刻,公寓的门就毫无预兆的打开了,屋里昏黄的灯光投射出一个劲瘦的男人的影子。 钱泽知道那是他前世的恋人,因为那个公寓是两人一起出钱买的,除了自己以外也只有他有钥匙,这儿曾经是两个人的家,直到他在别处有了真正有妻有女的家。钱泽眯着眼,因为楼道里的灯灭了,只能看清那人稍有些矮瘦的轮廓,钱泽这才发现经过那么多年,自己已经忘了他的长相了。 还好现代的钱泽很快就撑不住靠着墙一下子滑到了地上,楼道里面的灯又亮了起来,钱泽看清了那个男人已经不年轻却有一种成熟魅力的脸。那个男人拉起现代的钱泽架着把他扶进了屋里,似乎是闻到了他身上的什么味道,眉头皱起来,似乎是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用尽量和缓的语气问道:“你去哪儿喝酒了?” 现代的钱泽看到了沙发就把他甩开,把自己一下子扔到了沙发上,微睁开眼看了那个男人一眼没有说话。 那个男人声音高了点,带着压抑不住着怒气:“我等着给你过生日,比去哪儿喝酒了,身上还有别的男人的古龙水味儿?” 钱泽看了一眼屋里,已经快凌晨一点,与客厅餐桌上有几个自己喜欢吃的菜和一个蛋糕,蛋糕上是两个分别是“3”“4”形状的蜡烛。 钱泽记起来了,那是自己在前世过的最后一个生日,34岁。那时自己和他大吵了一架,直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在古代醒来之前都没有和好。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现代的钱泽就抬起一手用胳膊盖住眼睛,口中说出了一个两人之前常一起去坐坐的酒吧的名字。那里一般如果是一个人去那里就是去猎艳的,但是钱泽只是和几个熟人去喝了一通,因为那个男人今天要去他岳父岳母那里庆祝小舅子找到了工作,没法和自己过生日。钱泽前世长的和现在相差无几,只是比现在阴郁一些,但是很多年轻人就喜欢他这个调调,但是他都拒绝了。 钱泽记得那时的自己的心思,他一直十分痛苦,两人因为分分合合,最终都是以他妥协而告终。他说自己相亲只是因为实在推脱不过,绝对不会背叛自己,自己纵然不高兴也忍了下来;后来是他的父母希望他结婚他就假结婚,妻子是有女友的,自己和他吵过一场后也在他保证下心软;后来他有说父母只是想要个孩子,然后他的妻子怀孕了,自己和他分手,最后两人都痛苦,甚至那个女人都来劝自己,自己告诉自己是最后一次,然后便是因为他妻子坐月子时岳母在那里所以不许搬过去,再没有搬回来,后来是他女儿生病被半夜叫去,然后是他岳父寿诞,他妻子生日…… 到了最后,他爽约越来越多,从刚开始的愧疚道后来还隐隐怪自己不体谅他。钱泽也是独子,家中也有压力,但是他却顶住了,父母只当自己有情伤,逼过几次见自己脸色不好就不敢明着逼了,他想不通为何自己可以顶住压力,但是他却为了当个孝子折磨却是自己。 那个酒吧自己常一个人去坐坐,知道自己的事情的人都为自己不值,劝自己分手找个更好的人,钱泽只是苦笑。他何尝没有试过,刚开始是因为确实爱而分不了,后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这么耗着互相折磨。不是没有人和自己示好,但是那人背叛自己后,自己实在是不想做和那人一样的事情,虽然知道那人没有立场来责备自己。 果然现在的钱泽说出酒吧的名字后,他的脸色变的异常的难堪,手中想要给钱泽擦汗的温热毛巾被紧紧的攥在手里。现代的钱泽没有看他,他巴不得那个男人误会了,既然自己分手时不能断干净,他几乎是满腔希望等待着那个男人会和自己大吵一通,然后两人都从这场没有剩下爱意只剩相互憎恨互相折磨的关系中解脱。 但是他失望了,那个男人的眼圈慢慢的红了,目光狠狠的看着钱泽一会儿,最终还是用手抹了一把脸,满脸痛苦的走过去蹲□缓缓的擦着他的一只手,像是想擦去两人之间的那个的一切问题。 就算钱泽现在是以一种虚无的状态看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但是他却觉得这个地方的气息似乎都比其他地方沉滞很多,空气中的漂浮的灰尘都有让人窒息的压力。钱泽现在以局外人的眼光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当初自己竟然会忍受那么多年。 好在这场沉默的刑罚没有持续多久,男人放在沙发桌上的手机整栋起来,上面显示的是“老婆”两个字。那个男人下意识的看了钱泽一眼,然后把毛巾放下匆匆去阳台上接电话了。不一会了,男人进来了,他先是看了那个没有人吃的蛋糕和菜一眼,然后把他们都收进冰箱里,从卧室拿被子盖在了现代的钱泽身上,弯下腰想要亲亲他,似乎是闻到了不喜欢的味道脸色一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知道他醒着那样轻声道:“我老……女儿有事……”最终还是没有说完话,走了。 等门被关上,钱泽看到了现代的自己被胳膊挡住的眼中流出了一滴泪水。 amp; 钱泽猛的睁开眼睛,感觉胸口闷闷的,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下,才发现那时因为自己胸膛枕着一个脑袋。钱泽用手拨开那个散乱的头发,直到看到云洛秀气柔和的脸才松了口气。 钱泽看了一眼外面,看样子像是半夜了,感觉到令人身上的黏腻,他轻轻的起身问了一下那个当值的婢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知道已经快凌晨了,就让她送了一桶热水进来,给两人收拾了一下就又抱着云洛躺下了,或许是把他折腾的狠了,平常自己醒来时时都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云洛在自己给他擦身时都没有醒来,额昂钱泽既心疼又满足。 躺下后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的让回忆着自己那个甚至让自己心口揪痛的梦。 钱泽猜测可能是因为那个想要仗着腹中的孩子进钱府享福的女人,自己才会想起来那么不愉快的往事,们中的异常真实的场景让自己心也跟着微微泛疼,但是就真么看着云洛一会儿,他才发现那些记忆中的伤痛很快就抚平了,心中满满的都是要溢出来的幸福感。 钱泽看着云洛微微笑起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意识到只要怀中人才是自己这一生的归宿。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想加快剧情的,但是本人就是太墨迹了,决定慢慢写,把伏笔都交代清楚,尽量不烂尾。因为我们家没有网,回去就不能码字,家里会说网吧不安全不让去,所以在一月之前一定会完结的。 PS谢谢大家的评论和linwei扔的一个手榴弹,群么。 第38章 出行 钱泽应严大人的邀请来到严府时正好见到了正一脸笑容的和严大人告别的成知府。 且不说严大人曾经是堂堂从三品大员,按律仍能在朝廷行走参与国家大事,如今朝堂之上许多属清流一派的年青官员们对于他的学问为人的推崇备至,并且当年他致仕时圣上特批他可保留全禄——要知道往常致仕后被皇帝特批保留全禄的大都是于社稷有大功的朝臣元勋,单看他那个已经在礼部要职混的风生水起的长子,也没有人会轻忽怠慢他。虽然礼部侍郎算不上肥缺,但是年纪轻轻就坐到这这位子却也是不容小觑的。 是以虽然他如今已经搬离京城来到永安城一心安心做学问,看起来已经不在关心朝堂上的事情,但是成知府见到他也是要礼让三分,偶尔还会来拜访他,因此钱泽在这里看到成知府也并不意外,只是暗中思量他在这种特殊时刻来见严大人是意欲何为。 掩去眼中的深思,钱泽笑着上前与成知府打招呼,脸上丝毫看不出前一段时间两人是如何势同水火的暗中较劲。 成知府也笑着与钱泽说笑了几句,然后在和钱泽告辞后转身的瞬间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他坐进了官轿,想起至今没有下落的靳正和一直没有搞到手的账本,脸色晦涩难辨。 他已经明里暗里的派人搜遍的附近的城镇,连靳正消失附近的村落都派人以查户籍的名义探查过,但是一直没有他的踪迹。这原本算是好消息,那个小子受了那般重的伤定时跑不远的,如今遍寻他不着大约是已经埋尸荒野了。但是隐患还没有消除,那个账本还有极大的可能在钱府。而自那个见钱眼开的婢女被钱泽卖了之后,裴管家很难再收买人去把账本弄出来了。 前些日子,那些守在葫芦巷的人来报,前不久钱泽带着他的那个男宠回过一次葫芦巷。成知府原本还寄希望于那个男宠不会把那个账本给钱泽,但是如今知道钱泽竟然屈尊降贵的陪着那个男宠回了一趟葫芦巷,知道钱泽似乎很是宠爱那个男宠时,他开始担心那个男宠会把本交给钱泽。 以自己那个好友都是谨慎程度,按理说那个账本应该是写的极其隐晦的,常人难解其中深意,但是钱泽是一个商人,那么必定是精通于数术,就算他一时不知那个账本到底些的是什么,但是一想到那是与人珍而重之的交予托付,必定会反复琢磨,时日一久,难免不会看出些端倪。到时他若是把它交予成王,那自己与陆相爷勾结贪污的事情被捅出来,在京城风起云涌的胜败就要分晓的时刻,成王对于可能投靠政党的叛徒是绝不会轻饶的。 更何况靳侍郎当初还道其中只有他的名字是指名道姓的写出来的,其他人都是比较隐晦。 想起自己同科的至交好友在阴暗潮湿暗无天日的深牢中跪求自己保下自己一双儿女,在自己拒绝后满脸阴狠狰狞的提及那个账本时样子,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风流潇洒的探花郎风采,眼中只剩下痛恨与绝望,纵然是浸淫官场多年,练就了一脸不动神色的本事的成知府在回想时都不由的变了脸色。 或许自己当时若是答应保下他的子女就没有这么多事了,成知府不止一次这样后悔,但是事已至此,再过懊悔也已经无用,当务之急便是要快快解决钱泽。 “大人,已经安排好了,只要看准机会,一定会一劳永逸的解决掉,且不会引的别人怀疑。”轿子一边传来裴管家恭敬的声音。 成知府回神,威严的“嗯”了一身,接着道:“你安排的人可靠么?” “大人放心,小的都找的是好手,定不会出错。” 成知府想要细问,但是想起几个脚夫有不有的住了口,虽然他们也算是在自己手下吃公粮的,但是到底不是心腹,还是小心为上,于是转而问道:“另一件我让你办的事呢?” 说道这件事,裴管家言语中轻快了很多,相必是因为事情出奇的顺利,“因为那位陆县令虽然是庶出,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要知会过京城走一下过场以示对于本家尊重,然后才会正式换庚帖,但是事情算是已经定下。” 成知府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他没有问为何这事不能声张么?” 裴管家言语带着些轻蔑道:“攀上这么好一个机会,他只当是遇到贵人要发达了,高兴还来不及,那里会管那么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小的准别的说辞都没有用上,当真是想当官想疯了,都不仔细想想想若是人家有门路何苦窝在小地方这么多年……” 若是平常,成知府定会烦他聒噪,训斥他几句,但是现在成知府心情不错,难得的没有计较,想起自己近乎完美无缺的计策,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脸。 amp; 严府的管家没有另钱泽进入待客的大厅,反而把他带入了严大人的书房。书房里面的三人间钱泽里三层外三层穿着厚厚的棉衣,还披了个白狐皮斗篷,头上还带了皮毡帽,脸上不由露出了的笑意。 严廷西膝上盖着个薄被坐在离火最近的地方,见状打趣他道:“钱老爷这是从京城来么?连我这般弱的身体都没有穿的这般厚,钱老爷这身打扮倒是让人以为外面有多冷呢?” 钱泽恭恭敬敬的和严大人和马大夫见过礼,把身上的斗篷帽子交给一边的婢女,走到火盆边烤着火笑道:“我可比不得你整日呆在屋中,平素又怕冷,常在外面行走就只好多穿些衣物防寒。”说完转头恭敬的对做一旁的严大人问道,“伯父何事这般匆匆把我叫来?” 严大人脸上笑意烧退,单刀直入问道:“你可知最近京城出了些事情?” 钱泽想起自己在京城的商铺传来的消息,颔首道:“略有耳闻。” 京城中值得严大人提到的事情无非就是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庐阳伯由于违反祖制的建造别院而被弹劾一事了,而那个当先弹劾庐阳伯的便是严大人在京中长子,只因这庐阳伯是陆相爷的姻亲,所属陆相爷一派,因此严大公子所属的成王一派为此闹的不可开交。虽然起因是一件可大可小事,但是其中真正角力的却是有成王支持的年轻的帝王和身为陆家女的太后。虽然钱泽对政治上不甚敏感,但是作为百年皇商之家,有些事情还是要关注的。 严大人叹息道:“庐阳伯眼看就要定罪了,但是这紧要关头,成王却突然病重了。” 钱泽的手一抖,热茶溅到手上了都不自觉:“什么?” 严大人也是满面忧色道:“刚开始只是发烧,喝了几副药后反而更加严重了,如今已经卧床不起了,圣上已经派御医诊治过,但那时还是不见好。” 钱泽皱眉道:“这时机不是太过巧合了么?” 严廷西脸上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笑容道:“纵然有些怀疑,在没有弄清楚是因何发病也不好武断。” 钱泽拿过怀中的帕子擦了擦手背,然后把擦背拿到手里,却并不喝,只是拿之间研磨的杯口,皱眉道:“那那边的意思是?”严大人虽然已经致仕,但是在京城的儿子加上以往的人脉威望,在成王一派中还算是中流砥柱,再加上钱泽与严家的交情颇深,是以很尊重他的意见,而且从他叫自己来一事他已经看出他有了对策,于是顺水推舟的问道。 严大人看了一眼马大夫,面有愧色道:“马大夫曾经是太医院首席,我只好厚着这张老脸请他走一趟了。” 马大夫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道:“说来老夫如今能从宫里全身而退便是仰仗了成王殿下,现在殿□体有恙,我自当竭尽全力。” 钱泽沉思了半响道:“我也去吧。” 严大人没有问原因,便点头道:“我知你素来和成王有些交情,便想着若是你同去的话便可以一照应一下马大夫。” 钱泽知道严大人对自己之所以会如此放心的谈论较为机密的事情,除了两家多年的交情外便是因为自己被成王引为知己,两人算得上是近十年的忘年之交了。钱泽并不辩解,只是和严大人马大夫商定了后日启程,等到告辞时他才想起来在门口见到的成知府,便顺便问了一句:“我刚刚在门口看见了成知府,他难道也是为这事而来?” 严大人道:“正是,是他送来了世子快马加鞭送来的急信,毕竟官家的信还是来的快一些。”见钱泽一脸惊讶,疑惑道,“有何不妥?” 钱泽轻咳两声道:“我只是不知原来成大人也是自己人。”说起“自己人”三个字是语气有些古怪。他可是记得才前不久,那的成二公子看着自己耀武扬威道自己的“靠山要不行了”。若算是自己人,自己靠山若是要倒了他儿子为何会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呢?而且按时间推算他说那话时正是成王一派占优势,他自己就知道“成王要倒了”呢? 钱泽皱眉思索,脑中灵光一闪,刚好似抓住了什么,却被人打断了。刚刚难得的安静的呆在一旁许久没有插话的严廷西突然笑道:“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钱泽一愣,马大夫和严大人也是满脸不解。 严廷西满脸戏谑道:“他们可是同宗。” 严大人和马大夫一愣,不明白一个是普通官员,一个是皇族宗室这么可能同宗。钱泽却是一愣之后很快反应过来,不由瞪了他一眼,严廷西耸耸肩,无辜的笑道:“两人不都是姓‘成’么?” 严大人瞪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次子,他原本让他坐这里是想让他好好听听官场上的事情,耳濡目染的熟悉一下,毕竟原来惯着他是因为他身体不好,只想让他有生之年活的快活自在些,现在有救治的希望,自然也要让他也和他兄长一样走正途,入朝为官才好,却没有想到他如今还是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敢拿皇家宗室玩笑,严大人当着是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就当先送马大夫回去准备了。 钱泽留了下来坐到严廷西旁边,看着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到取笑他道:“当真是不孝子。” 严廷西无所谓道:“父亲已经有了一个孝顺的好儿子了,也不少我一个。我若是想当个孝子就只能整日闷在书房了苦读,然后最好是和大哥一样考个探花郎,然后一生都好耗在官场中汲汲营营,那日子过了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死了干净!” 钱泽皱眉拍了他脑袋一下:“不要乱说。”他自小把他当做亲弟弟教训,所以这样行为在两人间也不算突兀。 严廷西晃了晃脑袋,笑嘻嘻把脑袋靠过来:“听说有个女人找上钱府说自己怀了钱家的种?” 钱泽心中一惊,面上力持自然道:“你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严廷西一副对钱泽的行为嗤之以鼻的样子到:“整个永安城可都传遍了,说你这个坚决不愿娶妻的断袖都已经在外面金屋藏娇养了个外室为你传承子嗣,或许过几日还可能会开始娶妻纳妾了。” 钱泽仔细的观察着严廷西的神色,见他确实只是单纯的好奇的样子,心里先松了一口气道:“你整日呆在府中对于外面嘴碎的女人之间的流言知道的还真是及时!” 严廷西听自己被比作嘴碎的女人也不恼,还是好奇的看着他。钱泽只好承认道:“我不会娶妻,那个孩子只是一夜风流的结果。” 严廷西一副果然如此的得意表情,让钱泽心里因为认下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弟弟的不白之冤的怨气消解了不少,看着他淡淡微笑着把话接下去:“大概也不会有别人了。” 严廷西皱眉道:“你真的看上那个小……公子了?” 钱泽知道他一个大家公子虽然也会去青楼楚馆谈些风花雪月,但是心底里素来是看不上云洛这样身份的人的,但是他是他少有的几个朋友,他自确定自己的心意以后便总是想与人分享自己心中快要满溢的幸福,颇有些把认定的媳妇儿给朋友相看的意思,现今他身边的朋友如今就他一个,虽然不指望他能满心欢喜也不希望他会极力反对。 严廷西只是皱皱眉,只是让自己想好了,其他的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已经令钱泽很满意了。 告辞时,严廷西不顾钱泽的阻拦送他到了大门口,说自己后日不变送行,现在就郑重的嘱咐他路上一些小心,还劝告道京城不比永安城,到处都是贵人,让他不要行差踏错,万事小心不要轻易卷入是非中去。 钱泽虽然不解他为何突然变的如此婆妈,自己的好友虽然在父母眼中整日没个整形,但是他知道他素来聪慧过人不下于他那个成为父母骄傲的大哥,他定是从他父亲平日里的言语和兄长的来信中知道此时的京城风云变幻,所以才会这般担心自己。所以忍着要取笑他的冲动,对他的嘱咐一一应下,这才赶紧让他回屋里了。 坐上了马车中,钱泽才轻舒了一口气,这才有时间想自己才严廷西插话钱想到了什么,但是想了半天都没有想起来,索性就不管了,转而想起等一会回府了得命自己名下的绣楼尽快制备出云洛的厚冬衣和一应防寒的东西。 想到从何来没有出过远门的云洛知道自己出远门或许会很新奇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不好意思,因为一天都忙公务员的事情实在是太累了,今天补上了,明天有一更。 第39章 准备 钱泽回到府里的时候,刚好看到云洛正张开双手让一个矮胖的中年女人给他量体裁衣,北珍和南珍也都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那个女人说几句,像是在确定一副看款式。看着别的女人这般靠近云洛,就算是一个年纪不小的女人,钱泽心里还是有一股不舒服,但是钱泽没有表现出来,温和的表情几不可见的顿了下才脸色如常的走进去。 云洛见钱泽进来了,只是笑了笑就转过了头,没有向往常一样迎过去,倒是那个已经发福的中年女人停下手中的活,和南珍北珍一起给钱泽行礼。 那个女人钱泽自然是认识的,但是他还是笑着走过去不动神色的拉着云洛在自己身边坐下,明知故问道:“这是做什么呢?” 虽然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但那时紧靠着坐在一起,手还被钱泽拉着,在外人面前云洛还是有些不自在,手挣了挣没有挣开,只好有放弃道:“是在准备过年的新衣。” 云洛的说话的语气有些赌气的意味,南珍在一旁邀功般笑道:“眼看马上要过年了,所以府里都开始准备过年的事情,府里人的新衣都开始制备起来了,公子的新衣姐姐原本是想要和爷的一块制备,但是奴婢看公子的冬衣实在不多,就想着顺便多给公子做几套。” 一旁的北珍恨铁不成钢的瞪一眼连一句邀功的话都说不好的南珍,倒是弄得南珍满脸不知自己说错什么的茫然。 钱府每季都会给府中一众奴仆都发两套新衣,但是都是让人报上大概的尺寸就统一让钱府名下的制衣铺订做,而钱泽的衣服都是让永安最好的绣楼的老板娘亲自来量体裁衣,准们制作的。钱泽刚听到是因为做婢仆的衣服才顺便做云洛的衣服时有些不高兴,但是一想她们还让绣楼的老板娘亲自过来了,也不算轻贱了云洛,压下心中的不高兴,转头笑看着云洛道:“都好了?” 云洛看向那个老板娘。 其实还几个地方没有量好,但是那个老板娘做了多年的衣服,眼睛自然毒辣,很多时候只是看人一眼便能知道大概的尺寸,刚刚也只是从南珍北珍对云洛的态度看出云洛在府中的不一般,才会那般精确测量不让云洛觉得被轻慢而已。一脸笑意的中年老板娘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已经量的差不多了,年前我便差人送来,钱老爷是否也顺便做两套过年的新衣?” 钱泽想起后天就要出门了,但是云洛似乎还没有足够的能在北方穿的衣服,便皱眉问道:“ 衣服最快什么时候能做好?” 老板娘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答道:“公子一共订做了五套冬衣,若是再加上钱老爷两套,最快也得要三五日。” 钱泽知道因为这个绣房老板娘的手下的绣娘的手艺好,因此一些府中有绣房的人家逢年过节也会让他们做几套衣服,这时他们定是最忙的时候,就算加价也只能如此了,想起可能会在路上挨冻,钱泽眉头狠狠的皱起,想着是不是像上次一样把自己几个冬衣改给他先穿着,必将自己因为怕冷,衣服都做的极厚,应该能适应北方的天气。 老板娘见钱泽的样子便问道:“钱老爷若是急需衣物,店中倒是有几件冬衣,是今年从京城传过来的时新的样式,有几件公子倒是能穿得上。” 钱泽眼睛一亮:“做的厚么,可能经受住北方天气?” 老板娘笑道:“那衣服里面都是今年的新棉,是定顶保暖的,若是也不满意,我还可以让人改一改,再做一件厚厚的坎肩,那样就是到大漠也是不怕的。” 钱泽脸上这才有了笑意,最后商量出让她给自己和钱泽各自新做一套适合京城穿的冬衣,然后让人从库房拿出两个上好的红狐皮给云洛做一件披风和其他防寒的东西,包括几个护膝等,再从店中那三套衣服给云洛改厚些,商定了后日一大早送来,再多给了她一些定金,与她客气一番就把她送走了。 云洛一直听着钱泽的话没有插嘴,等到老板娘走了才问道:“爷要出远门么?” 钱泽看他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他其实已经看出了要带他出门,只是想要自己说出口,也不说破,故意说道:“我要去京城一趟,估计开春了才能回来,你就安安生生的待在府里。” 云洛脸上也没有失望的样子,笑看着他没有答话,一副吃定了不上当的样子。 明明是普普通通几句话,但是你看在一旁南珍眼里,却莫名觉得牙有些酸,但是一想钱泽出门身边定是要有人要伺候饮食起居的,就趁着北珍去送人顺便顶下衣服的颜色款式的当口,过去讨好的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热茶笑道:“爷是要去京城么?可要奴婢现在就去准备一番?” 钱泽慢慢悠悠的拿起茶喝了一口,让南珍眼巴巴的等了一会儿才道:“还是北珍细心些,让她准备吧,让你收拾东西,后天估计我们都出不了门。你去把注意叫来。” 南珍脸垮了下来,嘟哝着:“奴婢其实也很细心的……”见云洛也笑着不说话,只好委委屈屈的去骄傲卓远了。 等屋里只剩两个人云洛才问起为何要出门,钱泽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云洛没有想到钱泽的靠山原来是那个有名的成王,想想自己之前说的若是这个靠山有问题就换一个的话就有些汗颜了,成王是当今辈分最高的宗室亲王,当今皇帝的亲叔叔,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要找另一个这样的靠山还真是难。真是他很好奇钱泽虽然富甲一方,但是毕竟是一个商人,是怎么能与那样算得上权势滔天的人物成为知己的。 钱泽犹豫了一下,才把自己当初去京城是后偶遇了当时身为成王妾室的袁婧,并与她合伙做生意,进而与成王相识的相识的事情告诉了,只是隐下了袁婧和自己同样来子现代,而且她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自己和李江来照顾的事情,只说自己从此就和成王有了些交情。 云洛怔愣了半响,才轻叹道,“那位袁姑娘当真一位女中豪杰,只可惜早已香消玉殒。” 钱泽眼中有些怀念,继而笑叹道:“我听多了别人说她自请休书离开成王府,抛头露面做生意养活自己是伤风败俗,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赞她,她若是听了想必很开心。” 云洛有些羡慕道:“她一个被休弃的女子,却能仅凭自己意愿做事,活的当真是潇洒。” 钱泽看他样子知道是触动了他的伤心事,转移话题和他说了些别的,他才高兴起来。 没过一会儿,卓远就风尘仆仆的进来了,钱泽就交代了他准备一下自己要出门的东西,见卓远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便奇怪道:“怎么?” 卓远平常一直不苟言笑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尴尬的表情,看着钱泽道:“是路引的事情……”见钱泽不明白,便说道,“公子户籍上的名字……”说着看了看云洛,脸上有些羞愧。 钱泽明白了,平民出远门的时候需要当地官府的路引作为身份凭证,是要本人到衙门里去办理的,虽然卓远能代办,但是也必须知道他落户于哪儿,姓甚名谁,这才能让官府的人从海量的户籍中找到他的来做标记,写明他是因何事去那里。 云洛并不是云洛的真名,但是云洛在府中这么久,大家都习惯叫他云洛公子了,竟是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 别说卓远南珍北珍,就连钱泽也是才发现他竟然一直不知道枕边人的姓名,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看着以为他们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的云洛,脸色有些尴尬道:“他要拿你的户籍去办路引。”钱泽不愿意承认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好这么说道。 云洛不解他们奇怪的脸色,但是还是进了里屋,从自己包的层层叠叠的精美梅花缠枝纹的盒子里取出了那个象征自己已经是自由人的凭证,再拿着快帕子包起来,也不给钱泽看,有些变扭的交给了卓远,却被钱泽半路截下了。 钱泽原来就好奇他的名字,现在打开布包一看,那张加盖就官府的印的油纸上的名字赫然是“罗云”二字。 钱泽抚摸着油纸上的名字,心情有些微妙,原来这就是他的名字。很快云洛从自己是手中夺过了那张他仔细保存好的,表明自己自由之身的纸张,交给了卓远让他赶快去办了。 钱泽抬头才发现云洛的耳根有些泛红。轻笑一声,钱泽从后面拥住他,亲亲他的泛红的耳朵,语气中有明显的笑意:“这么突然不好意思了?” 云洛看了一下屋里已经没有人了,才放松的靠着钱泽,却没有说话。 钱泽安抚笑道:“那是你的真名么?挺好的名字。” 钱泽问了他半天,云洛才吞吞吐吐道:“不是,这不是我的名字,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只是听……听嬷嬷说过当初卖我的人说我姓罗,我们这一批名字都是云字起头,所以才给我取名叫云洛。”云洛顿了顿,继续道,“ 后来我出来了,去官府那里该户籍时,一时想不到该叫什么,所以就把名字颠倒了一下,是不是太普通了?” 云洛语气很平静,提到自己的过去并没有十分伤怀,语气些微的不自在更多的是地对于自己名字取的好不好的忐忑,而不是自哀自怜。但是钱泽听着他并不十分在意的谈论他曾经被拐卖到青楼的事情,心里却莫名的揪紧了,猛地拥紧了他,把头埋在他而后,闷声道:“挺好的。” 云洛还在自己为自己取名字是太过草率而懊恼,突然被钱泽拥紧了,觉得有些不舒服,想要挣开却听到钱泽闷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竟然在担心钱泽会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有些失神。 钱泽很快放开了云洛,让他转身正对着自己,突发奇想道:“你有字么?” 云洛隐隐猜到钱泽想要做什么,笑着摇摇头,一般只有读书人在冠礼过后会有长辈取字,一般的平民都没有,云洛当然更不会有。 钱泽温柔的看着他,笑道:“那我们来给你取字吧。” 云洛鼻子有些酸,微笑着点点头。 取字是一件大事,虽然不能像爷爷给自己取字是那般庄重,但是钱泽也不想随便找个名字,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好什么好名字,所以就先放一边了,转而和云洛靠在一起想着要带上的一些东西。 说道要不要带几本书在路上看的时候,云洛想起了还在秋华院的表小姐一家,按理说离过年只剩下一个月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的东西,但是他们却好像一点都不急。 揽着云洛的腰,钱泽打了个哈欠,把下巴扣在云洛消瘦的肩膀上,一边想着最近云洛都不用忌口了,一定把他养的胖些,一边懒洋洋道:“听说是给表妹攀上了什么什么好的亲事,最近在我面前高傲的很,也没有到处欠钱让我替他还,摆足了长辈的派头教训我,左右他不在想着把我和表妹凑作堆,等会就给他传个信儿告诉他我要出门,再多送些东西,明天估计就会走的……” 云洛感觉到钱泽的呼吸便的绵长,小心的扶着他倒到踏上,给他脱了鞋,再从里屋拿出薄被盖在他身上,自己也脱鞋躺倒他的身边,看着他的脸却没有睡着。他知道每次自己若是在他身边午睡时,钱泽经常会在服侍他躺下后,在他似醒非醒时亲一下自己的嘴角,犹豫了半天,云洛也学着他是样子用唇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却不想原本随意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却突然紧了紧,把他拉进了那个说不上多宽阔却十分安稳的胸怀。 云洛脸瞬间便红了,他把头埋在钱泽的肩窝里屏住了呼吸,过了好一会儿,见钱泽没有再动过,才慢慢放下了心,在困意席卷相爱睡了过去,却不知抱着自己的嘴角的弧度和他自己一般无二。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今天的,明天还有一更。 第40章 贼人 在整个永安城的家家户户都为了即将到来的新年忙碌的时候,一个看着只是比一般人家的马车稍大的一个乌油棚马车后面和跟着一个稍小些青油布做棚的马车,缓缓的出了城门,向京城的方向驶去。 马车虽然行驶的缓慢且尽量捡着好道走,但是平稳却依然不如现代的车辆,钱泽拿出了几个账本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睛都花了,就不想再为为难自己了。也幸好他之前一直忙着把手上堆积的事情都处理了一些,剩下都不急,所以这会儿才能毫无压力的暂时把公事放一边,打算和云洛下棋打发时间。 这次出行一共只有七人,后面的马车上时马大夫带着他一个看起来刚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和一个赶车仆役,钱泽这边除了他和云洛,临时赶车的卓远,还有一直很兴奋的南珍。 钱泽和云洛都离开了,府中不能没有主事的人,而自从史老管家和秀心离开后一直都掌管着内府事务的北珍就当仁不让的被留下来看家。按理说南珍也应该留下来,但是因为钱泽的舅舅和表妹前一日已经离开,府中的事情北珍也能应付的过来,而钱泽想着云洛第一次出远门也需要别人照顾,也就同意带上她了。 说到这次自己舅舅如此干脆的离开,且没有训导自己一番,钱泽心底也是有些纳闷的,他从舅舅得意的话语隐约猜出他为自己那个娇弱的表妹找到了一个好亲事,似乎还是官宦之家。 钱泽不解是什么样的官宦人家会看上已经家道中落的嫁妆也并不丰厚的表妹,好歹是亲戚,且事关表妹一生幸福,他怕舅舅被骗想替他稍加打探一下,舅舅却三缄其口还让直言自己不要插手。 他担忧舅舅以为自己对表妹有意,也就没有再管了,只是用丰厚的年货好歹把人送走了。他们的离开着实让钱泽送了一口气,负责招待他们的南珍闲了下来,这才如愿一起出来了。 云洛自进了马车就止不住好奇的打量着看起来舒适无比的马车,掩住不掩赞叹。 马车比从外面看着大很多,马车大半的面积都搭成床榻,两个人稍挤挤也能躺下,上面铺着厚厚的褥子,在床榻一边吊高安置着比药铺稍大些的抽屉,既不会让人伸不开脚又有了可以放东西的地方,床榻下面也被做成了一个个柜子,南珍正从其中一个柜子里夹出个木炭放进烧着热水小火炉里。 钱泽把手中的账册收起来,从一个抽屉中取出了两个放棋子儿的檀木罐子,却看着床铺犯了难。一个角落收着一个可以固定在床榻上的小案子可以把画着棋格的轻纱铺在上面下棋,但是那样就必须把铺着的褥子收起了来,云洛的身体本就不算好,再加上还有近一个月的行程,他怕云洛会受寒半路生病。 “怎么了?” 云洛打量完马车内部就见钱泽皱眉坐那里,不由弯腰走过去坐到他身边问道——马车顶不是很高,只能弯腰走动。待知道了他的顾虑心中一片柔软,笑道:“无碍的,我那里有那么孱弱,再说马车里有个火炉很暖,我都要出汗了。” 钱泽见这才刚出城门不久,云洛额头上果然已经有一层细密晶亮的汗水,奇道:“真有这么热么?” 云洛有些窘迫道:“我还以为马车上会有些冷,就穿的厚了一些。” 钱泽干净的布巾递给他让他擦擦脸,笑道:“把坎肩脱了吧,出去时再穿上。” 云洛身上穿的是钱泽让那个绣楼老板娘赶制出来的棉衣,厚厚的一层夹棉长衫外面还有一个坎肩,坎肩的领口露出一圈火红色的狐狸毛,衬得云洛脸红润了很多。 云洛把坎肩放在一边让南珍收起来,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还当要坐上次做过的马车呢,那个马车没有这个这么热。” 钱泽笑道:“这还是我特意让人做的,专门为冬天出远门准备,我也是第一次坐。”这个马车虽然看着普通,但是为了保暖马车四周都是用厚厚的皮毛围起来的,只是因为只有贵族才能做用皮毛的马车,也是怕出行路上太惹眼遭人觊觎,所以外面包了一层朴素乌油棚布。 钱府还有一辆用竹篾包围,用轻纱做窗的与这辆马车设计相同的马车,那个才是钱泽出行常用的,只因钱泽畏冷,之前很少冬天出远门这个才一直在角落里中封尘,这还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南珍一边把两个褥子对折分别铺在案子两侧让两人坐着舒服些,一边笑道:“爷对公子可真是细心。”她能如愿跟着钱泽出来玩儿,心中高兴不已,性子比府中还要活泼了些,仗着只要云洛在钱泽的性子就比往常更加宽和,都敢随意打趣钱泽了。 钱泽原本想要让云洛在膝盖上铺着个薄被,听了南珍的话却蓦然想起以前总是被虞恭抱怨自己太管他太宽,婆婆妈妈的堪比他少时的母亲的事,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了到嘴边的话,心中苦笑自己的不长记性。 却不知当初虞恭母亲早逝,父亲对唯一的儿子向来严肃管教没有温情,钱泽的关心其实是很让他窝心,他那样说只是因为一时不好意思而已,却不知自己的几句话也会成为伤人的利器,让钱泽在遭到背叛以后每次想起都如鲠在喉。 云洛看了钱泽一眼,眼中泛着柔柔的波光,钱泽心中立时安定了下来,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笑脸道:“会下棋么?” 云洛也笑道:“粗通而已,不值一提。” “恰好我也不怎么会,那我们便对弈一场?” “乐于奉陪。” 南珍见两人又开始眉目传情,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识相的沏好一壶茶放在一边,袖笼里放着一个热热的手炉,去外面和卓远作伴了。 对于围棋,钱泽只是知道规则而已,好在云洛对于围棋似乎也真不怎么擅长,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都是两人只要没事坐在一起下棋,要么就是钱泽揽抱着云洛随意的说说话,给他讲自己看过一些演义奇侠传奇小说。 云洛的声音清朗温润,又轻柔舒缓,就像是一汪解乏的温泉,听着听着便让钱泽缓解了每晚住宿时还要连夜处理一些公事的疲惫,枕着他的腿睡过去,这时云洛都会安静的看着他的睡颜发一会儿愣。 南珍从来没有出过永安城,这次难得出趟远门就觉得十分新奇,总是时不时的要掀起厚重的帘子坐到车辕上看看外面的景色与熟知有何不同。过了几天新奇劲儿过后,南珍才开始发现旅途的枯燥无味,出行似乎没有她以为的那般好玩儿,只能整日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马车里,中午就着热茶吃些干粮点心,只有每天晚上住宿时才能到地上舒活一下筋骨,过了几天后在客栈也睡不安稳,还老是觉得床在晃。 没有过几天,南珍整日都一副蔫蔫的没有精神的样子,等那个与马大夫随行的马少爷在云洛的请求下替她看过,知道她只是一时有些吃不消路上的苦,没有大碍大家才放下心。 这几日白天他们都是在车上赶路,晚上才会找个客店住宿,虽然照顾到马大夫年迈经不起颠簸,且钱泽也容易晕车,马车行驶的并不快,但是几日下来,所有人都是腰酸腿疼的样子,别说活泼的南珍,就有些身手的卓远精神都没有那么好了。 所以这天中午他们来到了一个稍大的城镇后,钱泽和马大夫商量过后决定好好休息半日第二天再上路。 他们在卓远的引领之下来到城里一家规模中等的客栈中包下几间清静的上房,就各自去休息了。 钱泽终于在一个不再晃悠的地方美美的睡了一觉,钱泽睁开眼之前手下意识的在旁边捞了一下,却发现没有人,迷糊的神智一下子清醒了,这时才发现天都已经擦黑了,而云洛正坐在一边擦头发,显然是刚洗完澡了。 钱泽在心里惋惜了一会儿,这才掀开被子起床。 云洛停下手中的动作,笑道:“爷总算起来了,我还想着过会儿是不是要叫醒爷呢。再晚就来不及了。” 钱泽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中的布巾开始替他擦头,这才用刚睡醒的懒洋洋的语气问道:“什么时辰了?” 平时这都是两人做惯了的,但是云洛听着钱泽的声音,不知怎地心跳的有些快,稳了稳心神道:“大概是申时三刻了。” 钱泽忍下了一个哈欠道:“你吃过东西了?” 云洛道:“刚刚马少爷来请,说是这个城中有一个特色菜是在京城都吃不到的,马大夫做东请我们去尝尝。”。马少爷便是跟着马大夫的亲孙子,这还是几日几人相熟了,闲聊间知道的。 虽然奇怪马大夫怎么那么好的兴致品尝当地美食,但是也不能不给长者面子,钱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看手上的头发已经半干了,把头埋到他的脖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含糊的问道:“什么味道,这么香?” 云洛脸在钱泽靠近时便脸上的红晕便加深,听钱泽那么一说,稍稍侧过头道:“是……是胰子的味道吧。” 钱泽没有在意他的躲闪,眼神暗了暗,想要做些什么,但是想想马上要出门了就不再逗他,怕到时去玩了平白惹了笑话。钱泽放云洛去换件衣服,自己也收拾了一下,拉着他和他一起出了门。 南珍已经等在两人卧房门外,钱泽庆幸自己刚刚没做出些什么事情来,手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口问道:“卓远呢?” 南珍在他们身后锁好了房间,,快走几步赶上他们到:“奴婢刚刚叫过了,卓管事好像不在屋子里,门都锁着。” 南珍的话刚说完,钱泽就看到楼下卓远正和一个小二说话,还塞给他什么东西。那个小二满脸笑的离开。卓远看到钱泽一行下来了,自动的跟在后面没有说话。到了街上云洛怕人看到两男人手恰手的样子,挣了挣,没有睁开,钱泽反而与他十指相扣,看了他一眼,也就随他去了。 等走出了客栈好远,卓远才状似随意的快走几步来到钱泽一边,轻声道:“爷,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钱泽一愣,感觉云洛拉着自己的手一紧,在他手上拍一拍安抚了他,才蹙眉道:“是那个客栈不对头?” 卓远摇摇头:“是从进了城门后才跟上我们的,不像是客栈的,但是不可不防。” 钱泽皱眉道:“外面很小心了,怎么还会被注意上?”他们的马车从外面看起来与一般的马车十分普通,几人的衣服虽然质料好除却云洛的红狐狸皮坎肩,剩下的看起来也是殷实人家能穿的起的,住的是中等客栈,应该不会招致贼人看上才是。 卓远心中猜想可能是把云洛当做没见过世面的贵公子了,但是却聪明的没有说出来,道:“属下已经安排好了,在客栈中应该无碍了,只是出门要注意些。” 卓远江湖经验丰富,虽然有很多客栈都不是黑店,但是只要不是在自己的店里惹出事,一般也不会管,所以只要才会给那个小二赏钱让他帮忙看着马匹,这种事情是不好直接和掌柜是说的,那掌柜的可能会闹起来说他们造谣。 钱泽想起马大夫这次没头没尾的宴请,道:“你提醒过马大夫了?” 卓远摇摇头:“我见有人跟在外面后面鬼鬼祟祟的,刚刚一直注意着马车行李,还是后来马少爷在后院找到我,我不曾跟他提起。” 难道马大夫不只医术神奇,还是一个深藏不漏的江湖高手,连着一行人被贼人看上了也早就发觉了? 钱泽轻笑一声摇摇头甩去脑中可笑的念头,决定明天开始不让云洛给自己讲那个《群侠除魔记》的内容了。 道了酒楼才知道原来马大夫听小二把当地名菜“百味鸡”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想着反正要休息一日,就过来尝一尝,顺便感谢钱泽一路照顾他年老体迈,放慢了行程,听的只是因为自己晕车而走得慢的钱泽无比汗颜。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除了钱泽马大夫的孙子坐在云洛旁边,对云洛殷勤备至,然后云洛每次客气的笑着感谢他一句便要脸红的低下头自以为不引人注意的羞涩的笑,惹的钱泽多灌了几杯酒之外。 回到了客栈,钱泽借着酒劲儿闹了云洛一会儿,然后两人再次洗了澡,仗着有身手不凡的卓远看着,再加上卓远说过应该不是这个店的问题之后,钱泽抱着云洛无所顾忌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几人吃过了早饭,带上昨日已经补给好的水、炭和一些不易腐坏的吃食就上路了。 因为防着有个万一,马大夫和马少爷就坐到了钱泽的马车上,南珍一个女子也不好和几个男人挤着,就去外面和车夫一起坐在了一边的车辕上了。而马大夫的马车用一条绳子系在钱泽马车后头,马却从车上解了下来由卓远骑着紧在马车旁边。 马少爷曾提议多买一匹马可以路上换着拉车,不用把他们马车上的马解下来,但是因为马很贵,怕过于引人注意,就怕本来没有人打他们主意的人见他们豪气的买一匹马也起了坏心思,便作罢了。 从这个城镇去京城的官道只有一条,如今因为都忙着过年人不多路上都看不到人,但是毕竟是视野开阔些,相比看上去野草疯长,两边树杈都伸到路中间的小道好些,所以钱泽一行也没有像是马少爷提议的那样走小路,依旧走的是官道,只是提高了警惕。 一直到中午,都没有什么动静,官道上也没有什么人,大家都有些松懈了,只有卓远还在认真的查探着周围。 马车里,钱泽不顾云洛不好意思的细微挣扎,公然的在马大夫和马少爷面前搂着他的腰和他一起吃了些糕点,喝了口云洛亲手泡的茶,刚想说那些糕点都没有云洛亲手做的好吃,就听到马车外传来南珍的惊呼,而一边跟着的卓远也“吁~”的一声勒停了马,惹的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评论。O(∩_∩)O 第41章 解决(1) 云洛脸色虽然有些发白,但是见钱泽看向自己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坚定,还略带安抚的拥紧了自己,心蓦然安定下来,对他笑了笑让他不要担心自己,对于钱泽抓住自己的手也没有再挣脱。 钱泽这才放心下来,和马大夫对视一眼,见对方没有丝毫慌乱,还安抚自己脸色发白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孙子,心中不由赞赏马大夫不愧是曾经在皇宫见惯大场面的,胆识确实不凡,他的那个还是青年的孙子在爷爷的安抚下冷静了下来,见云洛神色如常,还关切的看向自己,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狼狈与羞愧之色。 钱泽这会儿没有心思去注意他,只听外面传来南珍疑惑的声音:“卓管事,这么了,不就是几个荆条么。搬开就是了。” 马车外也传来了卓远的沉着冷静的声音:“南珍姑娘还是先进去吧。” 钱泽见南珍一脸不情不愿的进来了,便问道:“怎么了?” 南珍不解道:“我原来还当是有人劫道,只是官道中间放了几个荆棘丛罢了,不知卓管事为何……“眼看着钱泽闻言也严肃起来,她就没有把话说下去。 江湖上的规矩是若有人劫道,那么就会在路上放几个荆棘丛挡住路,若是不懂那个便是有意商谈的意思,大部分人都愿意破些小财免灾,若是擅自把荆棘丛跳开,那便是要真刀真枪的动手了。知道是遇到了绿林中人,钱泽和马大夫面上严肃,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眼中却丝毫没有惊慌。 南珍这才进到马车里,因为马车中的床榻上已经有四个人坐着,没有了她的位子,她就曲腿坐在地毯上靠近帘子的地方。想来是因为以前只在话本中看到过有什么绿林好汉,南珍看起来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好奇,于是见马车里面的人也没有慌乱的样子,就放下了心,靠在马车帘子边掀开了一角偷窥着外面。 钱泽素知南珍性子,知道她是有些小孩心性,又觉得不会有什么危险,无奈的和云洛对视一眼,随她去了。 突然外面卓远高声说道:“出来混,有财大家发,在下一行路过此地,还请众位壮士高抬贵手,在下必回有厚谢。” 一个陌生粗犷的声音笑道:“看不吃还是个懂行的,那好,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留下些钱财让兄弟几个吃吃酒的碎银子,我就让你们过!” 卓远不动神色道:“要多少?” 粗犷的声音道:“里面几个可都是贵人,要少了怕会降了你们的身份。这样吧,按人头来算,你每人给我们一千两,一共六千两便好,”说着*的一笑,“再把那个正在往外面偷看的美人留下,如何?” 南珍见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向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吓的手一抖,帘子就落下来,阻隔了那人令人作呕的视线。 卓远的声音冷了下来:“请这位壮士自重!” 粗犷的声音冷笑道:“难道商铺遍布江南的钱大老远还不值区区五千两银子不成?我看你看着是个有些本事的,但是寡不敌众,劝你还是让人把人留下,不然纵使你有多大的本事,也带不出这么多人去。” 听到外面的土匪竟然指名道姓的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心下不由的一惊,轻松的心情复又凝重起来。 卓远冷静道:“出门在外,哪里有人会有人贴身带这么多的钱财,还请壮士不要强人所难。” 那壮士喊道:“你不要废话,若是叫不出钱,就休怪我不客气,兄弟们,上!” 只听那个络腮胡子大声一喝,就有大约三十个的蒙住脸的人从两边是山道上举着刀剑下来,似是要把马车包围起来,卓远面满上依旧冷静自持,见状只是拿出自己今天戴在声旁的佩剑,大声教导:“各位可以出手了。” 卓远话音一落,那个络腮胡子以为他是在叫他们出手,暗恼他的狂妄,举起自己的大刀刚要冲上去,就见从马大夫那辆状似无人的马车里出来了三个同样蒙住了脸劲装打扮的人,举着各自武器跳下马车,二话不说就对着已经靠近马车的几个人砍去。 马上要包围住马车的人自以为胜券在握,等那三人突然冒出来一时反应不及,等络腮胡子喊到“都愣着做什么,动手!”才反应过来向那三个人冲去,但是他们怔愣的一瞬已经有五六同伙倒下,他们已经失了先机,再加上那几个人身手不差,心里先露了怯,一时间近二十人被卓远四人给压制住了。 络腮胡子见情况急转直下,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倒下,眼中凶光大胜,大喊一声冲过去与卓远缠斗,他倒是也有些本事,身手比他的那帮兄弟强上不少,一时间与卓远打的难解难分。 在马车中,众人听着外面传来的刀剑兵器相触的尖利声音,与时不时的不清楚是哪一方的痛呼声,心中无比的焦急,只有钱泽似是不怎么关心战局,只是一脸凝重的沉思着什么。 外面传来这样沉稳的声音:“爷,已经处理好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只有那个熟悉的粗犷的声音在骂骂咧咧的叫着,南珍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只是帘子掀开了一脚就看到车辕上一片红色的鲜血,吓的大喊一声坐着后退几步靠在马车壁上,吓的一脸煞白。 钱泽先请小马大夫给南珍看看,和马大夫对视一眼后便要下车查看一番,手却被云洛拉着不放,钱泽转头一看,云洛面色平静,只是拉着自己的手却很僵硬,眼中却带着惊慌和关切。 钱泽看着不由心中一软,有心做了亲密的举动,奈何两位马大夫都看着,只能拍拍他拉住自己的手安抚他,温声道:“已经无事了,不用担心,我去去就来,嗯?” 好半天云洛才点了点头,收回自己手。 钱泽掀开帘子避过车辕上的血迹下了车,就见自己从拿那个城镇里雇来的几个镖师在查看那些已经倒下的劫匪,看到还喘气的就上前补上一刀,钱泽皱皱眉,最终还是不动神色的移开目光,没有劝阻,他知道这其实也算是无奈之举。 似是不想要惊扰道马车中的人,卓远把两个还能动的人都绑结实了,站在距马车几丈之外。 钱泽目不斜视的来到,那里卓远身前,只见两人中受伤较重的是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男人,满脸的络腮胡子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和面容,只能看到一双凶光大露的赤红双眼,眼看着自己的兄弟大都已经丧命,就对着走来的钱泽污言秽语的大骂起来。而另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明明伤势不如络腮胡子严重,但是扭曲着脸,看着仿佛是比络腮胡子更加痛苦似得。 钱泽听声音就知道络腮胡子是一直与卓远交涉的强盗,走到他身边仔细看了一眼两人,在那个懦弱的青年不由露出祈求之色时出其不意的冷冷问道:“是何人指使你们来取我姓名,你若是说了,我便送你去官府,饶你性命。” 那个懦弱的青年眼中一亮,随后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络腮胡子,面露犹豫之色,似是络腮胡子的余威还在,在这种情况之下仍然很是让他忌惮。那个络腮胡子的壮汉不等懦弱青年开口,哈哈大笑一声,似是威胁的看了那个青年一眼,而后对着钱泽道:“道上的规矩,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虽然事没有念过书的粗汉子,却也知道信用二字。我们既然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做了这个买卖,自然是抛开的家累,决计没有出卖他们的道理!” 那个青年似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脸色上刹那间变成青灰之色,脖子一缩,低下头不敢在说什么了,络腮胡子眼中露出满意之色,得意的看向钱泽。 钱泽却不似他以为的面露失望,只是喃喃道:“你们果然是受人指使……” 络腮胡子知道自己被套了话,脸上没有被胡子遮住的地方变成了紫红色,狠狠瞪着钱泽,像是想要餐其肉饮其血,却紧闭了嘴,接下来不论钱泽问什么都是一声不吭,连骂都不骂了。 钱泽知道了最想知道的,见络腮胡子那里再也套不出什么话也不在意,交代了几句要让卓远看好他们,就远远听到小马大夫怒极的声音:“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怎么能如此丧尽天良!……” 钱泽走过去一看才知,原来小马大夫怕自己这一行中有人受伤,就想着自己也出一份力帮忙救治,却刚好看到中一个镖师给一个苟延残喘的强盗补了一刀把人杀死了,他从小被教导医者仁心,要不分贫穷贵贱的医治伤患,自然是无法接受镖师们斩草除根的行径。 几个镖师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都是不善口舌之争的武夫,虽然并没有觉得自己所做的有何不妥,奈何嘴拙,在小马大夫的引经据典的责问之下,一个个都面有不忿之色,却一句都还不了口,只能轻视的看了他一眼,也不让他为自己治伤,继续去清理周围的尸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RP大爆发,打字很顺畅,想把这个情节写完,所以还会有一更,只是我打字的速度太慢,可能会很晚。所以大家不要等了。 第42章 解决(2) 钱泽实在看不过去他现在这般责问刚刚还拼了性命保护他们的人,走上前冷冷看着小马大夫道:“马公子还是上车吧,这里交给众位就好。” 马大夫见钱泽面上没有异色,似乎也赞同他们的行为,当即是气的脸都红了,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马车中传出马大夫中气十足的声音:“元盛,回来到马车上来。” 小马大夫气哼哼的看了钱泽一眼,就避过车辕上沾血的一面,从另一面上了车,而之前一直躲在马车底下的车夫也在钱泽跟着上了马车后坐回了车辕。 钱泽进到马车没有理会一脸愤慨的冷着脸的小马大夫,先是看了一眼南珍,见她只是受了惊吓,脸色因为喝了热茶恢复了些血色,这才放心的坐回了云洛身边,把那个络腮胡子的反应对马大夫说了,然后对着开门见山道:“马老,此事有蹊跷,您说会不会是……” 从那个劫匪知道自己的身份开始钱泽就觉得不对劲儿,那就说明他们是有目的找上自己,而不是因为不小心露了财而被看上,且按那个劫匪头子的要求也很可疑,还要自己拿出五千两银子,要知道劫匪平时的价码,就算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一行人能要一百两就是顶尖了。 一百两虽然称得上是一般商贩的所有本金,但是钱泽是很愿意出这笔钱来破财消灾的。但是他提出了五千两的条件不说,还要立刻拿出来,钱泽就算是整个淮南首富也是不会随身带着那么多银票出门的。而且他要把自己南珍留下,他似乎就是担心若是自己真的愿意出钱,那么就没有了借口开打,强盗一行也是有些规矩的。 钱泽现在只能庆幸自己听说了自己的马差点让人做了手脚却被发现时,多长了个心眼儿,让卓远去那个城镇去请了三个身手不错的镖师让他们跟在后面的马车上。若是一路无事那自是最好,若是有被一般贼人劫道了,能花钱消灾也可,同样不用他们出面。但是,如若真的遇到危机情况,有了他们更是多了一份保障,当然,无论如何,他都会给他们一份丰厚的谢礼,若是劳烦他们出手了,那镖利更是加倍。 他现在担心是因为京城局势已经有变化,陆相爷一派为了不让成王痊愈所以才会在知道他们上路后对他们下手,目的就是不想让他们到达京城医治成王。在众御医或真或假的无法治好成王之后,曾经统领太医院的马太医就是救治成王的最大希望,而且马大夫离宫前曾经深受皇帝信任,隐退后又和成王一派的中流砥柱严大人在一处,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行程便设计让他们被穷凶恶极的劫匪杀害也无可厚非…… 钱泽能想到的,在皇宫的阴谋诡计中浸淫多年的马大夫自然也能想到,而且只会想的更深些,只是出于谨慎,他没有把自己的一些对京城动向的猜想说出来,只是凝重的点了点头:“老夫也觉得事情太过凑巧了,只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会去京城,然后还能在路上收买人手对付我们呢?毕竟我出行决定的十分仓促……” 想到虽然他们上路仓促,但是一路照顾他的身子骨就走的很慢,若是有人快马加鞭的赶来设计,也不是做不到,马大夫说不下去了,脸上显出了羞愧之色,“这次还真是仰仗了钱老爷思虑周详,才能逃过一劫……” 钱泽看出马大夫的意思,一阵汗颜道:“马大夫言重了,说不准是我的仇家寻上来了,是我拖累了你们也未可知。”为了转移话头,钱泽说道:“外面还是想想接下来如何吧。” 马大夫笑道:“想必钱老爷已经有所决断了。” 钱泽原来只是因马大夫是长辈,自己不好事事出头才把话题推给了他,现在听他这么说也不推辞,道:“依我之见,外面最好还是不要按预定了行程来走了,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还是小心为上。” 小马大夫不赞同的皱眉道:“可是若是不走预定的路程,到京城都至少要多走半个月,若是耽误了成王的治疗该又如何是好?” 钱泽知道他是因为刚刚那群劫匪的事情故意和自己呛声,面不改色的对着他笑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改走水路,这样安全不说,还能快一些。” 马大夫道:“可是冬季河水都应该结冻了,我听说永安的码头上许多船都在北上时因为河水冰封,都困在半路上了。” 云洛刚刚一直听着钱泽说话没有插嘴,这下听了钱泽的话张张嘴,又觉得自己说话似乎不再合适,又闭上了嘴。 钱泽没有注意到,但是小马大夫却看到了,温声道:“罗公子可是有话要说?” 钱泽心里一阵烦躁,但是他很快压抑住,转头等着云洛说话。马大夫也看着云洛。 云洛被大家关注,突然有些紧张,手紧了紧,感受到钱泽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从温暖干燥的手上传来,这才垂着眼眸道:“其实并不是所有的河流都会结冻,那些水流快的河流中间都不会结冻,所以冬季也有许多商船会运货,而且等到了隋京外面可以从海上到京城附近的汕城,海水不会结冰,而且冬季时上路顺风顺水,去京城方向反而比其他时节快不少。” 马大夫看着云洛温和的笑道:“罗公子真是博学多才,竟然连和谐事情也知晓,是在让老夫刮目相看。” 被德高望重的长者夸赞,虽然和可能只是客气的一句,云洛仍然激动的脸上都带了抹红晕,不好意思的笑笑:“那里……我只是看的闲书多了些罢了,您过誉了。” 马大夫这一行虽然从何来没有表香港对于云洛的排斥,却也从来不没有和他说过话,现在得到他的夸奖,云洛自然是高兴不已。 小马公子原来想要问既然如此,为何他们没有从一开始就从水路出发,但是看着云洛明显的高兴,脸上也不由的露出微笑,没有再扫兴,他自是不知道因为钱泽上辈子晕船晕的厉害,所以这辈子就一直避免上船,只是现在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这些了。 钱泽看着云洛的样子心中一片柔软,生出一股自豪之情,竟是比自己被称赞了还要高兴,连小马大夫看向云洛的眼光过于专注都让他好心情的忽略了。 一行人商量好了下一步计划之后,就从半路转回去,打算到回到客栈休息一晚,再直接从那里走另一条路去附近水运最发达的城市。 至于那三个雇来的镖师把那些已经是死去的劫匪的尸体都藏好——好到时候回来搬回城中去作为领取赏金的证据,再正儿八经的埋了——然后自己依旧上了马大夫的马车跟在他们的后面,钱泽和小马大夫都没有再过问那个活口如何了。 犹豫马大夫的马车被占了,所以加上南珍一行人四男一女都挤在了钱泽的马车上。 南珍时因为受了惊吓没有缓过劲儿来,也不愿意去外面坐在曾近沾满了血的车辕上,一直都有些蔫蔫的。 而钱泽在云洛多次抗拒之下,不敢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也不能让云洛给自己讲他看过的故事,只好只是含蓄的搂着云洛的肩膀看书或者闭目养神;而马大夫自己看过了钱泽的马车,赞叹完精巧的布局之后也躺在了众人为他空出的床榻上;小马大夫却时不时的看一眼相依偎的云洛和钱泽两人,眼中不掩失落。 众人在诡异而和谐的沉默中回道了城中,一下车,钱泽付了比约定的多一些的镖利给雇佣来三个镖师,那三人不是什么扭捏之人,直接收下后便直言钱泽以后需要帮助必会效劳,然后便要去雇个马车把城外的尸体都运回来去官府领赏了。 其实他们也算得上仁义,若是吝啬些的人,很可能会只是砍下他们的头作为证据,直接草草的把她们在野外埋了了事,反正只要把他们埋尸的方位告诉官府免的引起误会便好。 钱泽和马大夫告罪之后,就拉着云洛回房了。小马大夫看到离开的三个镖师之后想起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看向作为帮凶的钱泽的背影更加不善了。 自己孙子的表现马大夫看在眼里,等到回到了客房之后,听到了事情的经过,马大夫面上丝毫没有意外之色,还把他严厉的训斥一顿。 小马大夫反驳道:“可是您不是从小教学医是为了悬壶济世,不能计较医患的身份……” 马大夫看向自己孙子辈中最为优秀的小马大夫,后悔好好的一个孩子在家人保护之下差点成了个不懂变通的酸腐书生,更加庆幸自己这次就是嫌他阅历太少才带他出来见见世面,如若不然,以后定会被那些他的教条害死,又或者最后因为偏激走了歪道也不无可能。 一个大夫除了要有仁心,懂得善恶之分之外,还要有一个通达的心胸和为人处世的技巧,必将他们以后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伤患,不可能要对每一个伤患都要一视同仁,只顾着发扬自己的医德,丝毫不懂世事,最后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 马大夫叹了口气道:“……医者仁心是没错,但是也要分时候。就他们来说,若是把他们送到官府,先不说根本不会有人给他们医治,最后大多会伤口霉烂感染而死,侥幸受尽折磨活下来了,那个死刑却也不会是干脆的砍头,要知道本朝对于强盗所设的罪行是极严重的,那是要处以极刑的。况且若是有人侥幸存活传出话去,或者他们还有些外面同伙知晓了出手的是何人,那么对于常年不在家的镖师来说是会危害他们妻儿的隐患,所以他们才会在最开始蒙着面,等没有漏网之鱼才会露出面目。” 听了马大夫的话,小马大夫不再说话的认真的想着,有些懵懂,却有似有所领悟。 马大夫起身走向自己要睡的床铺,一边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你且记住,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多想为好……” 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让小马大夫僵直了背影,半天才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嘲声,不是是在笑自己太过天真,亦或是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了,粗粗检查了一下错字,先睡了…… 第43章 和好 船快速的在江面上行驶着,但是由于顺风顺水,船行驶的声音不大,若是不注意听动静和岸边快速向后掠过去的树木和其间偶尔可见的一缕缕炊烟,定会以为船只是平稳的停在了码头没有开动。 说来奇怪,云洛几个刚上船是江岸都是绿油油的,但是这才几天的功夫,两岸上就难见绿色了,有时远远的看上去岸边的农田已经有了绿色,但是等船靠近了却只能看到灰扑扑的土地,平白让人高兴一场,后来云洛才知道那是冬小麦。 天空灰沉沉了,甲板上空荡荡的,镖师大多都回了船舱为晚上的职业养精蓄锐,水手们在扎好了船帆后也没有了身影,都跑去躲懒了,甲板上只剩下一人的影子。 靠在栏杆上,云洛缩了缩肩膀,想要让自己热一些,但是除了报着个铜火炉的袖笼里面的双手之外,虽然他能感觉到最近越靠近北方,常常能听到在码头上干活的水手们都在抱怨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但是云洛的感触却并不是很深,甚至前几日天气清朗时走在甲板上时都热的出汗了。 这时云洛就不由的感激钱泽为他想的那么周到的为他订做了厚厚的棉衣,而且还有专门为了防止他旧伤复发而特制的皮护膝,这让他今年冬天难得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只能整日呆在炕上,否则腰腿就会整日整夜的酸痛的让他受不了,下雨的时候更是如此。 永安的冬天只会下雨,所以从来没有出过永安城更没有见过雪听一个十分有经验说手说今日会下雨,就难得任性的跑到甲板上等着看雪,南珍劝说不过,陪着他站了一会,云洛见她冻的直打哆嗦,就让她回去了。 七天前,钱泽一行人回到城中休息的一晚之后,第二日就派人去打听码头上是否有去汕城的客船,却失望而归,过了几日便是过年了,客船早就停了,幸好还有几艘货船在两地之间运送货物,而钱泽便与其中一个商人有合作关系,就搭上了他的这一艘要送去京城的货物的货船了。 钱泽走到云洛身边搂住他的腰,问道:“冷了就回去吧,刚下雪时也没什么好看的。” 云洛身形先是一僵,看了一下周围没有人才放松下来,淡淡的笑着:“没有,爷若是冷了就先回去吧。” 钱泽因为云洛的闪躲有些不悦,但是想一想自己过来找他的目的,面上就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从后面拥住他,把他包裹在自己的披风里,笑道:“那我陪着你。” 或许是因为他的怀抱太温暖,也或许是因为在江面带着潮气的冷风中,云洛虽然穿的很厚一直站着也有些冷了,云洛仍凭他把自己埋在他的怀里,没有挣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刚刚对着钱泽是的疏离表情已经悄悄消融。 从远处来看去,在一个披风但是包裹下两人似是浑然一体,不分彼此,两人一起看向并不清澈的江水和灰扑扑的天空等着一起赏雪,气氛温馨。钱泽看看怀中人柔顺的靠在自己怀里,见自己看向他也难得的回了个淡淡的微笑,轻吻了一下他的额角,由心底感到一阵满足,感觉这个几日因为云洛和他生气而空了心仿佛一下子被填满,又鲜活起来。 然而还没有等钱泽搜肠刮肚的想要把和解的话说出口,两人间的温馨就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钱泽皱眉看过去,刚好看到了小马大夫站在几步开外,手里拿着一个披风,正一副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看着两人。 几乎是在听到脚步声的一瞬间云洛就挣脱出了其中的怀抱,看向来人,失去了披风中的热度,不由缩了缩肩膀笑道打招呼道:“元盛公子也出来赏雪么?” 小马大夫在看到云洛的神情,下意识的上前了两步,递过手中的披风道:“我南珍姑娘说你出来赏雪,是担心你着凉了,所以……” 钱泽想起云洛这几日就是因为他而生自己的气,不由心头火气,打断他的话从他手里夺过了披风拿在自己手里,反而把自己的解下来披在云洛身上笑道:“有劳小马大夫了,他身子骨自来就差些,还是用皮毛的好些,这个就借我如何?” 小马大夫哪里感觉不到他对自己的敌意,也能隐约猜出缘故,心中有些欢喜,面上干干的笑了几声,连忙应允了。 接下来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起看着平静流过的江水,钱泽也看出云洛难得的软化已经没有了,把自己的披风给云洛系上后,和小马大夫一般站在他的一侧。 小马大夫频频的看向云洛,似乎是想和他说话,但是看钱泽在一旁,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虽然小马大夫一再的告诉自己自己心怀坦荡,眼角瞄到云洛时又莫名有些心虚,最后踌躇了半天,还是悻悻告辞。 小马大夫走了,钱泽和云洛之间也是不复刚才的温馨,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钱泽低头看着船下流淌着的江水,斟酌着自己要和云洛说的话,突然感觉到脸上一亮,下意识的用手一摸,发现指尖有一摸冰凉的湿意,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好像是下雪了。 雪下的很小,就像是南方淅淅沥沥的春雨一般,得仔细看时才能发现,云洛刚开始兴奋了一阵之后,见这样的小雪一时半刻连甲板都没有办法湿透,完全没有诗词中描述的一般美之后,心中难免失望。 钱泽陪着他站了一会儿,终究是钱泽看不过眼云洛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已经失去血色的淡唇,叹口气道:“或许明日雪就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回去吧,明早再来看。” 云洛收紧了钱泽的披风把自己包裹在柔软的皮毛中,没有说话。 amp; 这几天云洛都很不高兴,心中想起最近在小马大夫面前,自己稍稍亲密些都会被云洛躲开,心中也很不高兴,想要拂袖而去却又顾忌着他的身体,不放心留云洛一人,只能沉默的站在他一边,并没有上前像往常一样靠近他。 钱泽看着云洛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万分后悔自己如今想来有些幼稚的举动。事情的起因是由于小马大夫又一次因为天气转冷来替云洛诊脉,而后得知云洛会下棋便和他对弈起来,两人对弈正酣之际,钱泽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之前云洛和自己下棋时时故意让着自己。 不知为何,钱泽十分火大,脸色就不怎么好看,小马大夫俩开时言语就有些不客气,云洛虽然没有说什么,钱泽却发觉他似乎是生气了,于是钱泽更加生气,当天对于云洛就一直有些冷淡,等他晚上就寝时才发现云洛自己早已背对着他睡下,而且还另盖了一床棉被。 钱泽后知后觉的知道云洛生气了,而且气的不轻,钱泽当时也在气头上,自己也转身闷头睡了过去,却不知身后云洛的睁眼到天亮。 钱泽从来不知道云洛那样听话乖顺的人也会发脾气,而且发起脾气来还能坚持这么久。刚开始他还因为云洛因为别的男人的缘故和自己生气而恼怒不已,于是他也不理会云洛,每次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搂着他醒来也会立马松开他起床。 在云洛不与自己说话后钱泽从刚开始的恼怒,无奈,妥协道最后主动的和他说话只持续了一个白天,在看到对自己冷着脸的钱泽和小马大夫愉快的对弈笑谈,对自己完全无视时钱泽还能忍受,只是看云洛一如当初自虐般的不夹菜时却没法装作没有看到,只好苦笑着妥协,他发现自己甚至是比云洛自己还要关心他的身体。 却不知是自己低估了云洛的气性,等过了两日钱泽自己想通了来哄他的时候似乎是已经来不及了。 云洛性子温和柔顺,做不来和钱泽吵闹的事情,也不会给别人摆脸色出气,甚至是钱泽关怀的举动是也会客客气气道谢,就像两人回到了当初云洛刚进府的时候。除此之外,他甚至不愿意和钱泽多说一句话,两人在舱房中各做各的事,表现的比当初刚进钱府是还要疏离。 钱泽心中后悔不已,就决定和他好好谈谈,而不是温言软语的哄他。 amp; 钱泽见云洛没有说话,终于叹了口气,走道他身前搂住他,把头埋在他耳边低语道:“你都气的不和我说话了?”深吸一口气,放弃般“我错了,别生气了……” 云洛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诧异,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的认错。 只要一开头,剩下的就说起来就容易了,钱泽抬起头,一手勾起他的下巴人让他看着自己,温柔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别生气了好不好,嗯?” 云洛昂着头,眼眸却低垂,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睫毛在钱泽的静定之下一颤一颤的,衬着云洛细瓷般柔滑的肤色,乖顺之余还有一种可怜兮兮讨饶的味道,即使他其实是在是在认真的思量着要不要理会钱泽。 云洛那一颤一颤的睫毛好似在挠钱泽的心窝,让钱泽的心都软了半边,心痒难耐之下,钱泽就轻轻的吻在云洛眼睫上。云洛僵着身子半响,最终还是在钱泽温柔的对待之下软软的靠在了他的怀里认他施为。 亲完了眼睫,钱泽带着满心的柔情把吻落在了云洛额头、脸颊、嘴角、最后轻轻的试探性的轻柔的吮起了云洛的下唇,见云洛没有抗拒,这才长驱直入。 两人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钱泽在自己失控之前停下来,没有看云洛此的脸色,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颈窝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云洛闷闷的声音从钱泽的颈窝里传出来,湿热的气息就那么打在钱泽的脖颈上,“我与元盛公子没有什么,也不会有什么的……” 钱泽笑道:“那我们回去慢慢说好不好,这儿有些冷?” 云洛这才注意到原来钱泽穿的这一身不是很厚,把披风给自己后又不愿意披着小马大夫的,相比已经冻了很久了,心中不由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任凭他拉着自己回了舱房。 到了舱房,去显示从南珍手里接过了温热的湿毛巾让云洛擦了擦脸,把云洛的披风和坎肩脱下来交给南珍,打发南珍出去,然后自己拉着他的坐在床边,想着怎么开口。云洛就静静的看着他。 钱泽抬头看云洛一眼,看着他专注的眼神,已经到嘴边的话被吞了下去。钱泽没有解释他没有说自己这几日的的恼怒与患得患失,自己的不安全感,反而深吸一口气,一时冲动之下,像是叙述别人的事情那样说出了曾经让自己痛苦不堪的往事。 “……他刚开始说他和那个女人不会有什么,而那个女人也知道我,他们成亲只是为了给他父母一个交代的仪式而已,后来他又说他父母只是想要一个孙子,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不同,后来他的妻子生了孩子后就要求他回去一起照顾孩子,他就回去了,说等孩子长大就回来……最后他像我保证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都一个个发生了……“ 云洛听着钱泽的话,只当他是说虞恭,感受着他言语中透出伤痛,心中因为他对自己说这些而高兴,又为他感到心疼,不由反手拥紧了钱泽,口中喃喃劝慰道:“我不会那样的,我只会待在爷身边,元盛公子他只是一个亲近的友人罢了……” 连云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许下了一个承诺。 云洛多年在红尘中打滚,那里能看不出小马大夫的眼中的所蕴含的意思,只是他见小马大夫没有因自己的身份而看轻自己,对自己真诚相待,云洛心中感动,才会把他当做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过了好友。 而每次钱泽吃味是的行为却好像在故意提醒他低贱的身份一样,这让云洛觉得钱泽也同样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男宠,虽然他知道这本应该是他的身份,但是其中的这种行为让他十分不悦。他从来没有想到,一直而温柔强势的包容自己的钱泽竟然也会为自己如此患得患失。 一想到这一点,云洛心中酸软的厉害,胸腔好像被一种温暖的物事填满满的,心中对于钱泽的最后一点气也就那么消失在他那快要满溢出来的感情中,不由抱紧钱泽,。 过了好半响,钱泽才平静下来,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云洛面钱表现出自己如此弱势的一面,脸不由的热了起来,松开云洛,克服心中的不自在蹙眉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从来只是和南珍北珍一样称我为‘爷’,但是却直呼小马大夫的名讳……” 云洛怔了怔,才道:“爷似乎也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钱泽自是不愿意叫云洛曾经接客时用过的名字,想起了自己还没有给云洛取字,皱眉半响,突然灵机一动,道:“那你的字便叫云清可好?罗云清。” 云洛想起钱泽的子是“居清”,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欢喜,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嘴角上翘的弧度,笑弯了眼道:“好。” 钱泽此刻脸上哪有平时稳重自持的模样,眉开眼笑道:“ 我以后称你云清,你便叫我居清。” 云洛笑着:“好。” 钱泽双手像是捧着珍宝一样捧着云洛的脸颊,仿佛直直的看进了云洛心底,低沉的声音好似细细品味着这一个与自己的相似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飞吐出口道:“云清……” 云洛心跳的有些快,身子也莫名有些软了,就顺应自己的心意靠在钱泽怀里,脸色上也慢慢的染上一抹动人的绯色,嘴角勾起,轻声应道:“恩。” 钱泽慢慢的靠近云洛,用自己的唇厮磨着他的,眸色慢慢变深,声音也有些暗哑:“云清……” 云不再回答他,闭上眼睛,张开嘴感受着钱泽唇齿的温度。 等云洛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而钱泽像两人闹变扭之前一样抱着他。钱泽看到把云洛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见他不堪自己,亲了亲他的额发,半是道歉半是得意的哑声笑道:“云清……” 云洛听着他叫自己云清,想起昨夜他在使劲折腾自己时口中也一直叫着这两个字,脸上立马红的发烧,把脸埋在钱泽颈窝,恼羞成怒的在他的肩膀上一口咬了下去,很快有因为怕咬疼了他松了口,引起了钱泽胸腔的剧烈的震动,自己也不由勾起唇角。 两人梳洗过之后,钱泽拉着云洛出了门,果然看见两岸都是一片雪白,虽然能看出雪下的并不大,下的雪堪堪能把地面覆盖住,但是云洛还是不减兴致的和钱泽赏了一会才回去。待从南珍口中得知了原来甲板上也曾有一次呢过雪,但是一大早就被清掉之后,心中可惜的瞪了一眼让自己源头。 两人和好的正是时候,当晚他们一行和船上的水手镖师一起吃过简单的年夜饭之后,和马大夫说了一会儿话,在小马大夫半是欣慰半是黯然的目光中,钱泽拉着云洛回自己船舱的床上去守岁了。 剩下的路程在两人蜜里调油的相处时感觉过的飞快,很快他们一行便来到了京城。 钱泽邀请马大夫几人先到自己在京城的别院暂住了几日,马大夫两人就被成王世子派人接进了王府,这些时候云洛就呆在府中和在永安一样整日看书,或者心血来潮试做几种点心,日子过了很是闲适。 京城里已经有成王在两年前去漳州正在时贪墨许多银两,造成了漳州许多百姓活活饿死的流言,之前因为庐阳伯私自建造越制的别院和后来传的沸沸扬扬的陆相爷门生收受贿赂的的谈论被压下,关于贪墨赈灾款项的流言却越演越烈,情势急转直下,再加上成王还在病中,一度被压制的陆相爷反而占了上风。 自从来到京城后,钱泽一直十分忙碌,云洛后来见钱泽累的回来倒头就睡的样子,心疼不已,除了除了每日给云洛亲手制作糕点以外,他还开始和府中的账房先生学习怎么看帐,想要为钱泽分忧,只是因为怕自己愚笨学的太慢,一直没有告诉钱泽。 一时间两人都各做各的,日子过的异常忙碌,两人一天之中只有晚上才能多说几句话,然后异常满足的相拥而眠。 这一日,云洛在几次失败的尝试过后终于自己做出了一个符合钱泽口味的新糕点,正满心欢喜的等着钱泽回来品尝,却见南珍一脸煞白的跑到自己跟前,眼中含泪颤声道:“公子,爷……爷他被官府的人抓到牢里了!” 第44章 故人 钱泽把牢房中的那个粗制滥造的长凳上的灰尘用袖中手绢擦了又擦,人后坐下来沉思到底是怎么回事。 牢房中尿骚汗臭味儿和混着从墙角堆在一起的稻草上传来的*发霉的味道,几欲令人作呕。钱泽现在却无暇抱怨,这已经比他刚被带来时经过的一个排关着十几个衣衫褴褛,胡须和头发纠结在一起的犯人关在一低矮的好了很多,纵然并不能令从小锦衣玉食的钱泽满意。 那个牢房三面都是胳膊粗的木头做成的栏杆,只是上面有一层稻草做成的屋顶可以遮挡雨雪,与其说是牢房,更像是一个有顶的木头笼子。若不是他衣襟里有些碎银子来收买那个一直推搡自己的衙役,自己定被不由分说的就被扔进那样的地方,就算不会被那些监牢中看到自己就像是看到待宰的羔羊般的罪犯们为了少一个人占位子而打死,也会被他们抢走自己保暖厚实的棉衣而在这冬日活活冻死。 钱泽现在所在的牢房虽然依旧十分寒冷且臭味儿扑鼻让人不堪忍受,但是好在还在室内,不会直接有冷风往里面灌,还有一个用土砖砌的土炕,上面还有几个已经板结的看不出什么原本什么颜色的被子,还有一个笨重的小桌子和一个长凳,而且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不至于让他一直提防着别人不怀好意的眼神,而是可以整理一下思绪,想想自己为何会突然被抓起来。 钱泽记得那时自己正在名下一个银楼与掌柜的交谈,就听到一个官差进到自己所在的那个地方,随后便大声叫道“钱泽是哪个!”,自己出声后不由分说,直接就把自己绑了起来就押到了这里。钱泽两世都是正经的守法公民,突然的来这么一出,当即把他吓着了。 等钱泽从最初的惊吓过后,就向押解自己的一个衙役大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从那几个衙差三缄其口的态度,在加上最经京城的情势,知道了事情必然蹊跷。 难道是自己被卷入了党派之争?可是自己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人,无官无禄,在世人眼中顶多是依附于成王,为成王一派提供资金的小皇商而已。纵然在淮南被戏称是淮南首富,但那时他在京城是想来低调,应该不会引人有心人注意才对。 难道自己与成王关系匪浅,而自己是成王一派最大的资金后盾的事实被发现了?钱泽又想起在路上的那些劫道土匪,又想道,难道是因为自己送马大夫进京的缘故? 虽然皱眉思索着各种状况,想着自己出去后自己自己该如何应对,但是独独对于自己的处境,钱泽却是不怎么担忧的。先不说自己和成王的交情,只是自己是成王一派最大的钱袋子一点,钱泽就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把自己救出去。 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要想想自己是如何入了陆相爷一派的眼,然后找出些对策,他不相信自己会被轻易放过。 各种思绪纷至沓来,钱泽正皱眉想着自己名下产业可能会受到冲击和解决办法,却被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思路。钱泽皱眉头看着阴暗的牢房中的过道,不一会儿就在周围牢房的吵吵嚷嚷的声音出,分辨出了那个自己贿赂的牢头谄媚的声音。 只听那个牢头凶狠道:“叫什么叫,叫什么叫!都该干嘛干嘛去,小心惹怒了你爷爷我,便把你门一个个都锁暗牢里!” 这句威胁果然奏效,虽然还有人不满的嘟囔几句,但是不敢大声了。听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拿牢头得意的哼了一声,声音蓦然转为谄媚道:“公子这边走,您要找的人在这边。” 不一会儿,脚步声走进,而后停在了钱泽所在牢房前面,一个低沉的声音道:“麻烦牢头了,我家爷身体不好,还请多多照顾,这些银子就让各位拿去吃酒去吧。” 想来是受的银子不少,那个牢头的声音更加欢喜道:“ 好说好说!你们说好话就赶紧出来,我在外面帮你们看着,有什么也可以托我来办,保证给您办的妥妥的。” 这是一个清亮温润的声音道:“有劳了。” 钱泽之前听声音就知道是卓远来了,心中欢喜之余也没有多意外,只等着那露头走了再过去,但是当听到那个清亮温润的声音时惊的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果然看到在阴暗的光线下辨认出了卓远身后跟着的披着披风的那个熟悉的身形。 云洛见牢头走了,快走几步来到了牢门前,一边试探着眯眼往乌黑一片牢房深处张望,深吸一口气稳住声音,手抓住木桩才,一边试探着问道:“居清?” 钱泽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环境,他却也只能看清云洛大致的轮廓身形,但是从他的语气中已经听出了他的不安与焦急,冻的已经开始发僵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就暖起来了,对于他来这种地方的不满顿时消失无踪,温声道:“ 我在这儿,你怎么来了?” 云洛向钱泽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还没有适应黑暗环境的眼睛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出他身上是否有伤,但是听到钱泽一如既往的温和且中气十足,便稍稍放下了心,但是一想钱泽无缘无故被关押在这种地方,心中又是一酸,心中千言万语要问,但是最终道口的只有一句:“你还好么?” 钱泽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发现他手竟然在轻颤,,心中一动,又伸出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脸颊,果然发现手上有湿意,心里一慌,不住的劝慰着:“我无事,你放心,我最迟明日便一定会回去的。” “你当真无事?你可不要诓我,我看到那些话本上说……” “你不要乱想,这还是天子脚下,执法严谨,哪里会有动不动就能用私刑的!” 云洛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感觉到手上湿意更盛,感动之余,又有些好笑道:“就算有些想要讹我,我用身边的一些碎银子买通了牢头,自然不会被欺凌……可惜有烛火让你看看就好了。” 站在几步开外一直没有说话的卓远这时轻咳一声,道:“爷,我带了火折子。” 钱泽和云洛俱是一愣,两人刚刚竟然都忘了卓远还在。虽然两人平时在府中举止亲密,刚才所说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就是莫名有些尴尬。钱泽等一会儿让云洛快速的拭了拭脸,这才从云洛手中接过火折子,打开盖子,照亮了三人所在了一小片地方。 钱泽仔细的看了一眼云洛果然见他眼眶泛红,心中顿时一片酸软,温柔的看着他。 在仔细的看过自己周身都没有受伤的痕迹,衣服也穿着齐整之后,这才衣服稍稍松了口气的样子,见钱泽在打量自己,稍稍不自在的垂眸举起手中的东西道:“你饿了吧,我看书说狱中……”似是想起钱泽刚刚说的话,他顿了顿,才接着道:“怕狱中没有什么好吃食,就带了些来。” 桌子太重,钱泽把那个长凳搬到牢门旁边,再次擦了擦,这才让云洛把菜都放到上面。云洛带的东西并不十分的多,只是两盘清淡的菜,一碗米饭,和一碟糕点,都是按钱泽平时吃的准备的,只是量都多了不少。 钱泽看着饭菜才发觉自己确实饿了,没有立即吃饭菜多看了一眼那碟糕点,用筷子夹起一块吃着就把筷子放下了,赞了几句,转而向卓远问起外面是什么情况。 等钱泽都交代完了,卓远道:“京城钱府名下的几个明面上的产业已经被查封,暗处的产业都没有什么动静。属下已经见过宋侍卫,把爷被捕事情传给了成王,只是还没有消息传回了来……” 钱泽一愣:“查封?” 卓远面上也是一派严肃道:“是,爷前脚被抓,后脚那几个地方都被官府查封了,封条是京兆尹的官印。” “查出我被拘捕是什么罪名了么?” 卓远摇头道:“暂时打听不出来。” 钱泽面上的忧虑一闪而逝,道:“如今成王病重,虽然听说马大夫来了之后已经稍有起色,但是毕竟没有痊愈,不能受累,听说现在许多事情都由世子出面处理了,现在京城风起云涌,又是关键时刻,世子一时估计不上我也是有的,但是最晚两日我定会出去。只是在这期间,你多看着些。” “是。” 看了一眼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并不插话的云洛,钱泽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温柔的看着他:“你不要担心,我明日就出去了。” 云洛看着他点点头,钱泽虽然待人温和宽厚,对自己更是温柔体贴,但那时能掌管那么大的家业,云洛也知道他必定是极有手段的,之前也再大的事情也被他轻易解决,是以听钱泽那么说,心中便安定下来了。 钱泽刚要再交代他几句,便听到牢头惶急的声音传来,“你们怎么还没说完?快走快走,府尹大人要连夜提审犯人,马上就有人来了,你们快走。” 听到连夜受审,钱泽一直自信从容的面上一惊,对上卓远看过来的眼神,张口要说什么,看了一眼云洛没有说话,只是皱眉示意了一眼云洛,卓远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云洛低头收拾饭盒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的眼神交流,抬头时钱泽面色如常,眼中却又有些迟疑,似是也觉得有些蹊跷。 钱泽笑道:“或许是问几句就放我出去呢,你先和卓远回去。” 压下心中的阵阵不安,云洛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了,只好听话的出去了。 云洛和卓远刚走,就有两个满脸横肉的衙役拿着一串铁链来到钱泽所在了牢房门口,进来就把钱泽用粗铁链绑起来,架着他往外走,不多时,就来到一个像是宽阔的像是提审犯人的大堂。 只见大堂中只点了几个火把,把本该庄严正气的地方渲染成阴森可怖鬼气森森的如阎王殿一般。大堂上位牌匾之下正坐着一个身穿官袍四十多许的官员,而官员的下手却坐着一个儒生打扮的青年。 那青年穿着一身淡色儒袍,面目俊朗,剑眉星眸,且自身有一派威严贵气,纵然是这般水面都冰冻三尺的时节,手中依然拿着一把扇子,鎏金的扇骨在火把下闪闪发亮。那正是几年前成王的寿诞时自己隐秘的派人送给成王的贺礼。 青年的身份不言而喻。 钱泽还来不及欢喜,身后一人在自己膝窝上一踢,钱泽猝不及防的往前面倒下,纵然已经穿了厚厚的冬衣,但是膝盖上仍然传来钻心的疼痛,在疼的一声闷哼时,钱泽听到那个官员不安的声音:“世子爷,还是由您上前来审问犯人吧……” 成王世子笑道:“薛大人说笑了,在下虽然得圣上青眼常在御前伴驾,但是毕竟只是空有一个爵位的皇亲罢了,一无官职二无权限,当今圣上又是最恨徇私枉法之人,咱们还是按规矩来吧。” 原本想要推卸责任的薛大人一噎,半响才道:“是是是……下官糊涂了……”随即脸色一正,看向跪在堂下的钱泽威严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钱泽如今一看自己深信会来救自己的人竟然就坐在那里,脑中一片混乱,不知是怎么回事,等到薛大人再一次拍了一下惊堂木才惊醒,道:“草民钱居清,淮南永安人士。” 薛大人单刀直入的问道:“有人举报你在两年前漳州发生旱灾时,在漳州受灾时故意哄抬粮价,与前任钦差户部侍郎靳涵正官商勾结,并且贪墨了近六成赈灾银两,且用陈年糙米当做当年新米高价卖于官府分发灾民,你可知罪!” 钱泽大呼冤枉。 两年前漳州发生旱灾,民不聊生,胡来有出现了朝廷派出去的赈灾官员贪墨赈灾银子这等丧尽天良天理不容之事,于是圣上派成王前去调查,查实后还砍了不少人的脑袋,包扩薛大人适才提及的靳侍郎。时候由于赈灾的银两一时无法追讨回来,成王以朝廷的名义还向钱泽借了不少的银两填补空缺,钱泽没有要一分利息不说,怕捐了银钱到不了灾民手中,还捐赠了不少的物资。 他不明白如今怎么会说自己贪墨赈灾的银两,而且还是当着世子的面,就算自己和成王的交情不为外人所知,连他继承人世子也不知道,那么他当初借钱是给朝廷,虽然为了低调刻意隐下的姓名,但是世子不该不知道。一时之间钱泽脑袋纷杂烦乱,理不清事情的头绪。 薛大人又道:“现在证据确凿,你休要抵赖。”说着缓了缓语气道,“这么大的事情光一个户部侍郎是人必是遮掩不下来的,你现在若是说出幕后的与你互相勾结的主使,你可以少收皮肉之苦。本官也定会为你在圣上面前求情,与你从轻发落!” 钱泽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安坐与上位的成王世子,世子见他看来,冷笑了一声,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钱泽心沉了下去,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跪着叫到:“在下绝对没有做出私吞赈灾银两,还哄抬粮价绝百姓生路正等丧尽天良之事,而且在下还捐赠了不少的物资去旱灾的地方,那个举报之人是在捏造证据诬陷在下,请大人明察,还在下一个清白!” 那位薛大人一拍惊堂木,开口喝道:“你还是老实交代为好,举报你的人已经将证据呈上,那都是你贪赃的具体的账目,与父王之前查到的账目细则都对的上,你还要什么可抵赖的! ” 钱泽略微思量了一下便皱眉道:“既然账目对的上,那或许是那个举报之人想要混淆视听呢,若是只凭这一点就要治在下的罪,大人也未免太武断了些!” 大堂上顿时静了下来,薛大人一愣,觉得钱泽也言之有理,一时无法决断,不由看向了端坐一旁的世子。 只听一声轻笑声想起,在这空旷安静的没有衙役敢说话,只有“噗噗”火把燃烧上格外清楚,显的有些诡异,薛大人还未说话,成王世子轻笑一声,道:“都道是无商不奸,果然不错。钱大人着一张伶牙利嘴也不怪乎攒下不小的家业,若是别人定会被你这几句就说服了。” 钱泽听出他的语气不善,觉得自己若是再不说出来或许真的会被他们按上那个罪名,于是只好正色道:“世子尽可以去问成王殿下,成王殿下可以为在下担保。” 世子眼中冷光一闪,笑容也敛了起来,阴晴不定的看着钱泽:“你一个低贱的商贩,哪里能有那资格见我父王,我看你是知道父王病重不易操劳,我们不能找他核实才故意这般狡辩,想拖延时间让你同伙就你出去好陷害我父王,”说到这,世子脸色一正,向薛大人看去:“薛大人,您看……” 薛大人脸色一正从签筒中扔下一个签子道:“大胆狂徒,还敢狡辩,来人拖下去重打而是大板,看他到时还不从实招来。” 钱泽待还要说什么,就被人塞了一个臭气熏天的抹布在嘴里,在他被抽泣熏的头晕目眩,一阵阵反胃之际,被两个壮汉从两边架着拉到了漆黑如墨无一丝月色的院子中,不一会儿,随着木棍敲打*的声音,黑暗中就传来一个个仿佛痛到极致却又被堵住的闷哼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翌小白扔的一个地雷。 第45章 成王 在装饰的风雅之极富丽堂皇的卧房中,马大夫正蹙眉坐在床边的圆凳上,给一个正虚弱的靠在床头的形容消瘦、面色晦暗的中年人诊脉,而小马大夫正安静的侍立在他身后。 屋里烧着地龙,还放着几个烧的通红的炭盆,将银装素裹的寒冬挡在外面,让屋里仿若仲夏一般,屋里的七八个侍女也衣着清凉,穿着软底绣鞋在地毯上走动,却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屋中安静之极,只能听到侍女进出卧房时门上帘子掀动的声音和侍女手持铜火钳拨动火盆中的炭块的声音。 中年人虚弱的抬眼看向都诊了半天都不发一声,脸上却布满虚汗的马大夫,虚弱却不乏威严道:“马太医但请直言,本王不会怪罪与你。” 马大夫小心的把那人的手放回了锦被上,站起来行了一礼,面色轻松的笑道:“王爷不必过虑,虽然草民才疏学浅,不能立时根治王爷的病痛,但是却也能让王爷病痛稍缓,然后和各位同僚再尽力想出对策,王爷也要静心养病,不要思虑过甚,如此才能让事半功倍,让病气更快的消散。” 成王点点头,不再说话。 马大夫转头叮嘱了小马大夫几句,让他给成王揉按几个穴位,缓解成王的病痛疲惫,舒活一下筋骨,细讲了哪几个穴位又几成力,见小马大夫一直低头认证的聆听,脸上不由露出了满意之色,然后便和成王行礼过后便掀开帘子退出了卧房,来到了堂屋。 一直等在堂屋的成王妃和世子见马大夫出来了,精神一震,一刻迎了上去。 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王妃依旧端庄秀丽,看着只有二十多岁,如今确是愁容满面,秀眉微蹙,脸上疲意尽显,眼带期望的望着马大夫道:“如何?” 马大夫面上早已没有在卧房中的自信从容,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在下拼劲全力也只能保持王爷的病情不至与恶化,要好转,却是无能为力了。” 王妃眼前一黑,便要晕厥过去,还好世子一直在她身边扶着她,见状立马把她扶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赶紧让马大夫诊脉。 马大夫拿出了自己的银针在王妃几个穴道上扎了下,不多时,王妃便幽幽转醒,看到自己面前肖似成王的世子,想起马大夫的话,伤心的落下泪来。 世子不住的安慰自己的母亲,等王妃心情平复了些,亲自把王妃扶到旁边的一间隔间中的床榻中休息。 那个隔间平时是成王不允许旁人轻易进去的,王妃平时也不愿意进来,只是在成王病重之后,王妃为了便于照顾王爷,这才让人在这里安放了一个床,做平时休息之用,到了晚上,她还是会回到自己的院子。 世子把王妃扶到了床上躺下,亲自给她盖上了锦被,等她疲惫的睡去,才站起身要离开。但是,才没有几步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对面墙上那一副已经挂了多年的画像已经被一副山水画所替代了。 世子一愣,转而看向了已经睡下的王妃,看着她即使是睡着却还皱着眉,似乎是梦中还在因成王病重而忧心。 他走过去在这个端庄慈爱、从小视如己出的把他教养长大的女人窗前蹲下,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不忍搅她安眠,只是眼中满含孺慕之情的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走了出去。 走到了堂屋,世子不无忧虑道:“ 马大夫,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么?” 马大夫看着肖似其父的世子脸上有着成王的威严,还有一股年轻人的所向无前的朝气,迟疑的道:“或许有一人有些办法王爷,只是……” 世子一脸惊喜,道:“马大夫但说无妨,只要有这么个人,便是掘地三尺我也一定会把人找到!” 马大夫叹口气道:“世子或许有所耳闻,在下是出自民间,杏林泰斗贺涵功便是在下的恩师,在下便是恩师的关门弟子,只是在下在恩师手中学习了没有几年恩师便去世了,在下侥幸只好了几个疑难杂症,因当地的医馆的举荐入了宫。然而在下只是学了恩师本事的皮毛,真正的传承了恩师的衣钵的却是在下的师兄……” 世子忙打断他,焦急的道:“那他在何处,我立即派人去把他请来!” 马大夫摇摇头道:“师兄与在下同时入了宫,后来因他本性太过耿直,得罪了上峰,十七年前在豫嫔娘娘一事中被太后娘娘怪罪,被灭了九族。” 说道这里,世子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豫嫔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当初先帝英年早逝,奈何子嗣单薄,只有两位皇子三位公主,且皇子都不是嫡出,朝中因为何人继承大统而争论不休,后来出生低微的豫嫔娘娘因为先帝去世而悲痛成疾,伤感五内,缠绵病榻不久便离世了。当今太后大怒,处置过对于豫嫔娘娘疏忽照料的宫女太监和负责的太医,在安葬的豫嫔娘娘后,便把豫嫔娘娘所出的当今圣上领到了身边养做了嫡子,再加上太后娘家势大,力排众议的让当今圣上即了位。 只听马大夫继续道:“事后连在下都以为在下的师兄早已亡故,心中悲痛不已。后来从成王殿下那里收到了师兄个我留的一封信,才知道他是被成王殿下救下,已经隐姓埋名离开了,便叮嘱我替他报恩。自从八年前在下因年老体衰不堪重任,故辞去了太医院的职位,而后一直在坊间查访师兄的消息,一直无果,几欲放弃。 只是前一些时日,在下机缘巧合之下才却发现了一个人拿着当初恩师的一件遗物。当初那个遗物被恩师传给了师兄,一直被师兄贴身带着。后来在下在收拾师兄的遗物时也没能见到。见到了那个遗物,而且那个拿着那个遗物的孩子还医术高深,治病手法也与师兄相似,在下就怀疑他与师兄有些干系,是师兄所收的徒弟也说不准,只是后来还没有等在下与他证实,那孩子便离开,在下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世子大喜,道:“ 如此说来,马大夫的师兄还在世?” 马大夫摇摇头道:“恩师的那个遗物只有临去世时才会交给下一代,想来师兄应该不在人世,把那个东西留给了那个孩子。只是我观那孩子年纪轻轻对于医术上的造诣却是不俗,还只好了我束手无策的一个病例,若是能把他找来,或许有些办法也未可知。” 世子听了大喜过望,道:“那只要马大夫画一张那人的体貌特征,我便派人去找便是,堂堂一个王府,找个人还不在话下。”顿了顿,世子疑惑道:“只是马大夫为何不早一点言明,难道是怕您师兄的事情被揭露出来?” 马大夫迟疑道:“那倒不是,只是若那孩子虽然医术上的造诣颇深,年纪却也太轻,恐怕学医也不过几年的功夫,怕他上次能治好那个病例也是纯属偶然,就算是有什么办法也难以服众,。而且世子有所不知,我师兄醉心医术,有些方子是失传已久从古籍上看来的,有些确是他自己试验出来的。在下怕那个孩子与师兄一样,贸然把他找来,他会冲撞的王爷,要难王爷试药。” 世子终于露出了多日来的一丝欢颜:“闻道有先后,若是那人真有本事,我决不会因为他太年轻而看小瞧了他。如今你们没有其他的办法,不妨先把人找来再说,这里那么多的太医,经验丰富,还不能一起参详一下方子的对错么?事不宜迟,还请马大夫快些让画师画出他的画像,我在派人快马加鞭送至各个州府县衙,定会很快把他找到。” “只是,那孩子顶多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委实太小了些……” 世子睁大了眼,刚要说什么,就停内屋里出来几个女婢的惊呼声:“王爷!您这么了?王爷!太医……!” 马大夫赶紧跟着世子的后头进了里屋,只见床头挤着几个侍女,小马大夫低头跪在床前瑟瑟发抖,看到马大夫进来了,心虚的撇来了眼。马大夫想起昨日小马大夫说的话,心中一跳,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世子粗暴的拉开了挤在床前的几个婢女,见被角的白绢上几点殷虹色印迹,显然是成王咳了血,脸色顿时变得比正在径自咳嗽的成王还要苍白,赶忙扶住了还在咳嗽的成王。 马大夫赶紧上前当机立断的拿出几个银针给成王扎了几针,成王的咳嗽很快停了,呼吸也平稳了下来,脸上因为刚刚一时激动而显现出的病态的红晕褪去,脸上恢复了一片晦暗的颜色,丝毫没有被病体虚弱的锐利眼神直直的看向世子,严厉道:“你让人把淮南的钱老板捉起来了?” 世子万万没有想到成王会来这么一句,一愣之下忘了淮南来的钱泽是何许人也,没有言语。 成王当他默认,气到:“赶紧把人放了!” 世子虽然不解成王为何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商贩而大动肝火,也知道他身体虚弱,不能忤逆他的意思,看了一眼跪在床头的小马大夫,眼中厉色一闪,转头温声道:“父王有所不知,那个人吃里扒外,竟然被陆相爷一派收买了,要诬陷您是两年前贪墨赈灾款项的主谋,所以儿子才会让人把他抓起来,让他说出实情,洗清您的冤屈,让陆相自食恶果。” 成王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成王声音虽然不如往日的浑厚有力,但是威严依旧,在屋中伺候的婢女都噤若寒蝉的退下了,马大夫也拉着小马大夫起来,来道了堂屋中。 很快,堂屋里只剩祖孙两人了,小马大夫噗通一声跪在了马大夫的跟前,满脸羞愧却并不说话。马大夫看了他一眼,便闭目养神不理他。 马大夫想起了自己那个耿直的师兄因为不愿意卷入宫闱阴谋而得罪上峰时,后来在豫嫔娘娘病情加重时被当今太后因为疏忽职责为由被投入天牢时,看到自己去看他时穿着被他牵连连降几个品级的官服时,脸上又是愧疚又是倔强的神情。 直到这时,马大夫才觉得自己把自己这个孙子辈中最有才华的孙子带来,想让他在京城大放异彩,再续自己当初执掌太医院首席的辉煌来光耀门楣,确实是下了一步错棋。 或许有些人天生便是不适合在尔虞我诈中汲汲营取,只能在坊间留名。 小马大夫见马大夫露出一副悲切的神情,心中十分难受,小心翼翼道:“爷爷……” 马大夫睁开眼,看着他。 小马大夫见马大夫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喜,急忙辩解道:“孙子知道这次是我鲁莽了。只是钱老爷一路上对我们都十分照应,还曾救了我们一命,爷爷应该不会相信他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吧。再者,罗公子向我保证说成王知道一定会不会坐视不理,若是不说的话,倒是可能会惹出大麻烦的。” 马大夫平静道:“我还当你是被美色迷了眼。” 小马大夫脸上一红,窥了窥他的脸色,见他似乎并不怎么生气,才认真道:“我认真的想过了,我只是传一个话罢了,没有说一句为钱老板求情的话。爷爷,您上次说的话我听进去了,也不是不知轻重,只是这次……” 马大夫知道,若是那个来求情的不是那位罗公子,而是别人,只要相信了那人是无辜的,自己的这个孙子或许还会开这个口,只是可能犹豫的时间会再久些。 马大夫道:“算了,你起来吧,这是王爷的卧室,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只是等一会你就出王府去你师叔那里住着吧,在这里你不几日,定会又惹出些麻烦的。” 小马大夫想起了师叔家中的那不下于淮南的珍贵杏林典籍,想起师叔答应过可以让自己尝试着给一些看着简单的伤患看诊,欣然应允。 马大夫见孙子竟然一点都没有因为失去了被权贵看中的机会而失落,反而比刚进了王府还要高兴,不由叹了口气。 不多时,世子出来,精神有些恍惚,面色晦涩难辨。他看了小马大夫,眼中似乎有些庆幸又有些不满,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了马大夫赶快画出他师兄弟子的画像交给他,便匆匆出门去了。 第46章 结局1 “公子,您多少吃一些吧,若是爷回来见了,定会责怪女婢没有照顾好公子的。” 南珍劝了几句,见云洛勉强吃了几口便不动筷子了,看样子实在是吃不下了,看着只吃了小半的米饭和几乎没有动筷的几盘他专门吩咐的菜肴叹口气,开门叫小二收拾了桌子,回头却见云洛已经坐回了窗边书案上。 云洛没有像之前几日一样紧盯着对面的济善堂,这次他手里多了一本账本和一个乌木制的算盘。云洛一边拨弄着手中的算盘,而后在那个账本上记上几笔,时不时的抽空透过窗户看一眼。 南珍给云洛倒了杯茶放他左首,见饭前给云洛磨的墨汁已经有些干了,便在上面倒上了些香茶,然后在书案的一边放了个板凳,坐在他一边慢慢的给他研墨。 日头偏西,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路上的行人也变少了。 云洛把手中的毛笔放在细瓷笔架上,一手捏着鼻梁看向了药铺,却猛然间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不少,药铺门前已经没有什么人进出了,而他是太过专注与算一笔数目极大的账目,竟是连南珍给她在书案前拜访了两个烛台都没有发觉。 云洛掩下心中的失望,平静道:“回去吧,明日再来。” 南珍道:“公子,都这时候了,要不要顺便把晚饭吃了再回去?”云洛在府中吃的可是比在这里再少的。 云洛不可置否,又坐回位子,想要在上菜前再算一笔账。 南珍见云洛又坐回了书桌上,心里有些不高兴。她和她姐姐北珍在钱泽身边侍候多年,钱泽平时对她们也是极好的,既不会因为她们为奴为俾便看轻了她们,也不会仗着是主子就随意调戏轻薄,因此,相处多年,三人间情分是极深的。 这次钱泽无故被捕,南珍自然是十分焦急心疼,见云洛刚开始十分难过之后,还能安下心在每日继续去学算账,即使心知他并不知道钱泽在狱中所受的苦楚,还是有些不高兴。 后来他坚决要求留下,现在他又一连几日都在这里等着那个明显对他有好感的小马大夫,虽然她已经明白云洛是想如何,但是看他还能一边还神定气闲的算账,南珍的气就有些不顺了。 奈何他是主子,自己有气也无法,只能听从。 南珍叹了口气,出了包厢的门正要下楼,却见一个奴仆打扮的人从楼梯上跑上来,见到南珍时脸上一喜,跑到她跟前道:“南珍姑娘,公子在哪里?” 南珍认出他是京城别院的一个家丁,见他大汗淋漓的样子,奇道:“出了何事这般慌张?” 那家丁笑道:“南珍姑娘,爷被卓管事接回来了,如今正在府中就医,卓管事派我来给公子送信儿,让公子赶紧回去呢!” 南珍闻言大喜过望,赶紧让他去通知店里的小二去把备车,自己跑去告诉了云洛。 云洛正算一个极其繁复的账目,听了南珍的话最初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瞬,而后霍然站起来就要往门边走,应为太过匆忙没有注意面前,膝盖一下子撞在了南珍的凳子上,云洛伸出左手想要抓住书案稳住身形,却一不注意碰翻了书案一角的烛台,烛火碰到了他的左袖,立马燃烧起来。 南珍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跑过去慌乱的打量了周围,先是顺手从桌上拿了茶壶直接从壶口把剩下的一点热茶向云洛不停挥动的胳膊倒去,见依旧燃烧着,左右一看,然后拿起细瓷笔洗中已经乌黑一片的水泼了过去,云洛胳膊上的火苗这才灭了。 南珍随手把细瓷笔洗扔到一边,然后跑过去焦急道:“公子,你怎么样了,手烧伤了没有?”说着便托起云洛的胳膊查看伤势着,急的要落下泪来。 云洛心中一暖,但是想到钱泽回来的,敷衍道:“无事的,你说居清回来了?” 因为在室内,云洛把外面的厚外衣脱了,只穿了夹了一层棉花的绸面的冬衣,因为丝绸极易燃烧,而棉花则不然,是以虽然看着火很大,但是却没有真正的烧到云洛的皮肤上。 南珍查看过了,见烧着大多是外层绸面,还有云洛的左脸因为火烧的有些发红之外并没有外伤,这才放了心。听见他的问话喜极而泣道:“是,卓管事派人送信来了,让公子赶紧回去呢!” 因为太过焦急,云洛只是把外卖你对襟火红狐狸毛做领的厚棉衣穿上,然后披上了后披风就上了备好的马车,慢行出了城门之后,策马疾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别院。 马车一停,云洛就不管不顾的冲下马车,快奔跑到了两人的卧房。 云洛掀开帘子进了堂屋,之间卓管事和那个随着靳正来的漂亮的少年说些什么,见自己进来的,卓管事想来严肃板着的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神色。 云洛因为疾跑而满脸通红,扶着门框的咳嗽了几下才焦急的问道:“居清呢?” 卓远眼中闪过一丝忧色:“爷因为心力交瘁,一回来上过药之后,就睡下了。” 云洛没有注意卓远所说的上药,只是一味着急起看他,没有管靳正和那个与他同行的少年为何会在这里,就说了句“我看看他 ”便进了里屋。 钱泽正脸对内侧身躺在穿上,身上穿的雪白的亵衣的领口在锦被外面。 云洛看不到钱泽神色,但是也知道他定然是十分憔悴。云洛不忍心打扰他,悄没生息的走到床头蹲下,伸出一只手,抚了抚钱泽脑后显得有些杂乱头发。 钱泽生□洁,每次在人前都是把自己收拾的甚为齐整,头发一向梳的一丝不乱,现在看他尽然没有梳洗过了再睡下,可想而知这近一旬来他在那里受了多少苦。 以指为梳的轻抚着钱泽有些杂乱的脱发,云洛心中柔软不已,仿佛空落落的悬着的心终于被填满,缓缓的落了地。 突然,云洛看到钱泽后颈上又两条红肿的痕迹,手一顿,把盖在钱泽背后身上的薄被子掀开,这才发现亵衣只是草草披在了钱泽身上,拉开一看,继而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眼眶立马红了。 钱泽的大部分后背上被巴掌宽的白色棉布一层一层的缠起来了,但是在那些交错的的布条空隙中还是能看到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着许多鞭伤的印子,有已然发青的旧伤也有红肿的新伤,可以想见,钱泽的后背没有了一块好的皮肉。 云洛愣愣的看了那个伤口半响,这才记起卓远刚才似乎说是上过药了,仔细一闻还能闻到空气中的一股清凉舒心的药膏的味道。 看着钱泽背后的伤口,云洛心痛如绞,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到了锦被上,晕开了一点点的水渍,他用正轻颤的手把亵衣给钱泽披回去,再仔细的给他盖好被子,小心的注意不要碰到他的伤口,蹲□把额头靠在钱泽的手边的床上,半天都没有出声。 amp; 随着钱泽被放回来,钱府在京城的产业除了两间粮油铺子,其他的也陆续的被揭去了官府的封条。 虽然当时查封的名义是要查赈灾款项被贪污的,赈灾的粮食被以次充好的事情,但是不只是米行,连钱泽名下的一个珠宝行,一个银楼,还有另外几家杂货商铺和绸缎庄都被查封了,里面的东西在查封时被洗劫一空,要从新开业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 原来云洛看钱泽自回来又一直有些阴沉的脸色,还以为这次钱泽的损失必然很大,但是却从钱泽和卓远的谈话知道了钱府在京城的产业更多的是在暗处,一时查不到钱泽头上,在不由佩服钱泽的深谋远虑,知道以钱泽的性子不至于为那些损失而生气,越发让云洛好奇钱泽这般作为的原因,只是他没有多问。 这日钱泽正侧躺在床上听着卓远向他禀告这几日京城中各势力的动向,就见南珍端着一个摆着已经用开水烫过一遍,用来好包扎伤口的白布条,和一个装满膏药的小罐子和一瓶应该装了粉末状伤药的小一些的瓶子的端盘进来了。 卓远知道该是钱泽换药的时候了,停止了汇报。 钱泽摆摆手让卓远和南珍出去,用胳膊撑着身体想要起来,云洛赶紧快走一步把端盘放在床边的矮凳上,然后扶起钱泽,让他正对着他跪坐,等待他上药。钱泽除了被鞭挞之外还被打了板子,如今根本无法坐起来。 然后褪下他宽松的亵衣,找一处没有伤口的地方,用剪刀剪开缠在他身上的布条,小心的揭去已经有些黏在钱泽伤口上的布条,然后小心的用湿热的布条擦去他的的一些药膏和粉末,尽量不碰到他的伤口,而后在他那已经见血的伤口撒上新的药粉,在他没有出血只是已经红肿发青的地方抹一层药膏。 钱泽十分顺从的让云洛动作,看着他的眼眶在看到他前胸几条深可见骨的伤痕的时候红了眼眶,丝毫不敢痛呼,就怕云洛像是自己醒后第一次给自己伤药是那般咬唇落泪。 钱泽原是最看不上一个男人动不动落泪的,只是或许是因为云洛是在心疼自己的缘故,云洛一落泪却只是让他心里软成一滩,丝毫生不起厌烦的心思。再者那个小大夫的药膏药粉或许还含有麻醉的效果,每次只是会在揭开布条是会很疼一下,起时候都不会有同感,连伤愈是麻痒都不那么难忍。 为了转移云洛的注意力,钱泽抬起手抚着云洛最侧脸颊靠近下巴的地方,那里有一快明显的红印,如胎记一般,钱泽听南珍说过原委,知道自己大约是始作俑者,他笑道:“你脸上的上的水泡都没了,胳膊上的呢,也都消下去了么?” 云洛靠近钱泽,以环抱他的姿势把布条盖上他背部的伤口,声音有些轻微的哽咽,“已经好了。” 钱泽笑道:“没想到那个易大夫竟然还与你相识,幸好他在这里,我寻思着若是没有他的伤药,我的伤势不会好了这般迅速,而且还没有感到疼痛。我们到时一定要好好答谢他才是。” 云洛点点头赞同,没有出声。 钱泽叹了口气,想要抱着他安慰他自己已经无事了,却无奈自己前胸后背都有伤口,只好单手钳住云洛的下巴,倾身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然后看着他因为被打乱了裹伤的布条瞪自己一眼,轻笑出声,阴郁了几天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 给他的的上身上完了药,就到了他的□,钱泽甚至是猜测云洛是不是因此而坚持自己就算是心疼不已也要自己上药。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自恋,但是钱泽最终没有告诉他自己在狱中时,卓远每次去探望自己时都会给他上药的事情。 等云洛全身的伤口都上药过后,钱泽被云洛喂着喝了一些清粥,然后又开始和卓远谈论公事,云洛早就坐在一边。 不一会儿,南珍进来了,对钱泽行了一礼,人后走到云洛身边道:“公子,有客来访。” 钱泽奇道:“云清的客人?” 南珍看了云洛一眼,迟疑了一瞬,而后道:“是小马大夫,说是听说爷回来了,感念爷在来京一路上的照顾,便来拜访,” 钱泽知道他多半是来见云洛的,但是从云洛那里得知了他替自己传信告知了病重的成王自己的处境之后,对于这个有些不谙世事的小马大夫多了分感激,纵然心里有些不悦,也不好表象出来,看到云洛征询的望着自己,便笑道:“你去吧,顺便提我感谢他。” 云洛因为自己在钱泽回来后便一直不离他左右,没有再去找过小马大夫亲自道谢,像是对小马大夫用完即丢的行为而有些愧疚,看钱泽也没有什么不高兴,就点点头出去了。 云洛出去没有多久,就有婢女来报说易大夫来给钱泽例行诊脉了,卓远就告辞去办钱泽所交代的事情了。 易大夫便是那个当初扬言能救严廷西的少年,钱泽也是才知晓他的姓名。自他醒来后,这个小大夫便每日一次为他诊脉看他恢复的进度,对他感激不已,寻思着定要多送他些名贵的药材才好报答他。 少年漂亮的面孔依旧入往常一样绷的紧紧的,眼中却一片澄澈,看着就知涉世未深,他瞧过了钱泽的面色,见识过了他的医术更胜马大夫一筹,钱泽丝毫不敢看轻了他,但是被一个年龄只比自己一半多几岁的漂亮少年一板一眼的问着一些惯常的问话,钱泽无端有些尴尬。 在易大夫给自己诊脉时,钱泽耐不住室内安静的尴尬,时随口问道:“易大夫今天诊脉怎么来的这般早,平时都是晚膳时分。” 易大夫道:“现在恰好闲的无事,就早些过来了。” 钱泽早已知晓这个少年大夫虽然看着冷漠刻板,但是说话却异乎寻常的老实,被他说成是打发时间也不在意,指着放在一边的瓶子和罐子笑道:“ 若是易大夫平日里无事,易大夫多给在下配些那样的药粉和膏药可好?由在下提供药材,且做成后必有重谢。” 易大夫让钱泽换了一个手诊脉,道:“那些膏药保存的时间不宜过久,若是一次做的多了也无用,我先给你做一些,然后再把方子给你,你以后可随意调配。”说完想起他和靳正前些时日两个一直为银钱所苦,接着道,“但是不能白给,你要给我五十两。” 钱泽哭笑不得的看着用区区五十两就要把疗伤圣药方子交出来的易大夫:“易大夫手中不是有我送了那张可以在所有钱氏钱庄每月可取五十两的贵宾卡么,为何会囊中羞涩?” 易大夫道:“我师父说过拿人手短,最是看不惯不劳而获之事。”顿了顿,有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道:“再说后来,那个贵宾卡被外面遗失了。” 钱泽忍住笑意,请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就不怕那位药童不高兴?”他记得他那个整日背着药箱跟在他后面的药童看起来比易大夫有心计多了。 易大夫认真的看着钱泽的眼睛答道:“他不是药童。” 钱泽摸摸鼻子没有说话。 易大夫显然觉得自己语气有些生硬,默了一下,才又认真的回答道:“他有事要办,就出去了,那等他回来再与你详谈吧。”话说完,仿佛对自己食言而肥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你们收留我们两人住在这里,款待我们许久,我会与他说,让他算你们便宜些的。” 钱泽纵使不是家财万贯,也不会忍心欺侮一个如此实诚的孩子,再一想那个万金难求有奇效的伤药房子,仿佛看到自己又多了许多雪花银想自己飞来,笑道:“无妨,我应该多谢你一直给我治病才是。那便这么说定了,稍后等你的……朋友回来了,我再与他详谈。若是易大夫要试验什么新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提,我会让人送去。” 易大夫眼睛一亮,忙点头应允,冰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钱泽微笑着看着他,有种长辈拿糖果哄小孩儿的错觉。 易大夫对于试验新药跃跃欲试,简单的和钱泽讲了下他的情况便要离开,却刚好看到云洛领着小马大夫进来。 云洛是因为小马大夫得知钱泽重伤了便想要亲自来给他看看,云洛盛情难却,在想想易大夫一般都是晚些才会给钱泽看诊,就领着他过来了,却不想正好与他撞见。 担忧易大夫年轻气盛,以为自己信不过他的医术,刚想解释几句,就见身边的小马大夫一脸惊喜的阿卡只能和易大夫道:“你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正文就完结了。 第47章 结局(下) 小马大夫看着那个自己前几日便亲自画下肖像来寻找的人,一脸惊喜的叫出了声:“你怎么在这?” 钱泽记得易大夫给严廷西治病时,小马大夫也在场,他认识易大夫也不奇怪,只是惊讶于他这般明显的兴奋所为何来。云洛确是完全不知道他们两人相识,在惊异之余,也为无形中化解了尴尬而松了一口气。 小马大夫顾不上自己要替钱泽诊脉的初衷,当即兴奋的邀请易大夫当即和他一起去成王府,去医治成王。 易大夫不在意是否要去王府,只是想到自己能再挣些银钱有些高兴,刚要随口答应下来,便想起自己刚刚差点没有和靳正商量便轻易的答应了钱泽,后来又后悔的事情,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道:“我要与人商议一下才能答复。” 小马大夫惊诧望着他。虽然以易大夫在永安城那目中无人的态度,小马大夫猜到易大夫定是自视甚高之辈,却没有想到他连去王府给王爷瞧病都要端着架子,心中便有了些不喜,再想一想爷爷所言,当初是成王暗中保下了爷爷的师兄,他却一点都不求报恩,心中更是有些不高兴,然而又转念一想,他极有可能还是自己的师叔,只得暂且忍下来。 一时的惊诧过后,小马大夫随意的问候了钱泽几句,也没有在提出要为他瞧病,和易大夫商定了明日再来请他,便兴冲冲的离开去给马大夫报信去了。 第二天,跟着小马大夫的有两位体格壮硕一看就是侍卫一流的两个人,在靳正和易大夫与钱泽与靳正告辞后,便跟着小马大夫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马车离开了。 靳正见云洛面上不乏担忧的蹙眉想着事情,猜测应是因为那个靳正的离开,不由忆起当初云洛专门为了这个漂亮的少年而回了一趟他明显不想再涉足的葫芦巷,得知他的遭遇时那受了极大的打击的模样,心里不由的开始泛酸了。 云洛丝毫没有注意到钱泽频频看向自己眼神中的深意,径自想起了靳正离开时眼中掩饰不住的喜色与决绝、疯狂的神采,心里一阵阵的不安。 钱泽看了云洛半响,终于挫败的问道:“你在担心他?” 云洛点点头。 云洛眼中忧虑如此明显,钱泽叹了口气,只好安慰他道:“那个小子看起来挺机灵,不会惹出什么事的,且以王府的侍卫对易大夫的器重的样子,就算他一时行为失当,也不会有人与他计较的。” 云洛一想也是,就笑道:“或许我真的是多虑了,只是难得相见,不知何时在能再见面,让我有了些离愁别绪。” 云洛以为靳正在王府跟着易大夫,估计之后很久都不会再见到他,却不想靳正在第三天便急匆匆的来找他,一脸兴奋的问他是否把那本《三字经》带来了,让他尽快交换给他。 云洛从自己贴身行囊中找出了那本不知自己为何会在出发来京城前专门会带上的书,郑重的交给了他,有心劝他几句,但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后来的时间,云洛就呆在格外温暖的卧房中一直照顾着钱泽的伤势,自己再抽空去和别院的中的老账房先生继续去学算账,但是他一直小心的让人都瞒着钱泽,没有让他发现。 易大夫的要当真十分管用,一个月便让钱泽身上的伤大好,上身的伤口都只剩下了新肉长成的淡粉色的印子,行动间也完全没有问题了。这让钱泽把易大夫离开别院去给成王治病之前交给他的药方子看了有看,珍而重之放好,决定了把自己心中定好的价码再翻上一番。 钱泽在别院养伤期间,京城的局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太后去了行宫休养,陆相爷一派的不少身居要职的官员都被牵涉到了两年前贪墨赈灾款项案件中,后查出了又用多种阴险惨无人道的手段来发了一大笔黑洗钱之余,害了无数灾民的性命的事情。陆相爷一派的官员起初都严厉斥责,后来在两年前被处死的靳大人留下的关于同伙的证据时,便无力辩驳,哑口无言了。 后来陆相爷一派树倒猢狲散,又查处了不少的事情,朝廷所贴的诏书上,陆相爷除了通敌卖国之最外,刑律的大罪几乎都犯遍了,后来被查抄了府邸,灭了三族。在告示中,除了陈列了许多与陆相爷同流合污的京城的官员的姓名,还有不少一方的父母官,曾经任两年前那受灾最为严重的县令,后来因为协助成王查抄贪官而连升几级,如今任淮南府知府的成知府的姓名也赫然在列。 外面风云变幻,钱泽却丝毫没有紧张,依旧把大半的时间花在别苑中休养,顺便陪伴的着最近对自己寸步不离的跟着的云洛,在书房中井井有条的处理着自己的事情,仿佛那些与自己无所关联。 这日钱泽刚进了屋里,就见云洛正坐在钱泽平时每日清晨涌来剃须的梳妆镜前,见自己进来了,便匆忙把什么东西收进了梳妆镜下的木箱中,钱泽以为云洛是在藏算盘账本之类的事情,起了捉弄的心思,走过去笑道:“是什么东西,你竟还要藏着不让我瞧见?”说着便佯装要伸手查看。 云洛面上色微红,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得逞,却眼神躲闪的不肯直视钱泽。 钱泽看他样子觉得应该不是账本之类,这下确实起了好奇的心思,一手搂住他的腰转身让他远离梳妆台,一手探过去很快就从最上面取出一盒膏药,好奇的拿在手里闻了闻,问道一股熟悉的清冽舒心的药香味。 “这是什么?药膏?你那里受伤了?” 云洛脸上红晕更深,咬唇低头不语。知道钱泽紧张的要给他褪下衣物检查,才挣脱了来开,退后几步站在一边,支支吾吾的说了。原来云洛是见上次自己烫伤之后用了这个药膏,后来脸上手上全无痕迹不说,皮肤比其他地方的还要滑嫩了许多,才偷偷的抹在脸上试试。 钱泽知道了原委,上前几步,一手夹住他的下巴仔细看着,笑道:“我倒是没有看出来有何区别。我还当是什么事呢!你想用的话用就是,若是不够我还可以让人做成功了先给你用,何必瞒我?” 云洛垂眸道:“我知道你是不喜欢我用些女人家的东西。” 钱泽一怔,这才隐约忆起最初自己见了云洛的女装扮相,虽然不说,但是定时被心细的云洛觉出了自己不喜欢他那样,再转而一想,自己在现代公寓浴室的那一管男士洗面奶和一瓶古龙水,顿觉有些尴尬,转移话题用手轻抚了云洛的脸,道:“我倒是没有看出有何差别,就是闻着香些……” 云洛想要退开,却被钱泽一手桎梏了腰,只好用手使劲把在钱泽已经贴上自己侧脸的头退开,一边看着门口,生怕被外屋的婢女听到什么不好的动静,脸上红成一片,急道:“大白天的,你……” 钱泽待还要闹他,就听见了敲门声。钱泽见云洛又羞又气的瞪了自己一眼,轻笑一声放开了他,轻咳一声,道:“什么事?” 一个婢女低着头送了一个名帖进来,然后什么都没有说,匆匆退下了。 钱泽打开了名帖,里面只有一个私人印章。 钱泽脸上的笑意敛去,想了一会儿,便对云洛道:“成王要见我,我去去就来,你在屋里等着……” 说着如愿的又被云洛瞪了一眼,从卧房一边书案变的大瓷缸中取出了一副卷起来的画,就匆匆离开了。 钱泽离开不久,又有下人来说一位姓靳公子在花园中求见。云洛赶紧穿上最厚的衣服,又披了那个钱泽专门为他定制的披风,来到花园正等着自己的云洛身边。 靳正背对着云洛站着,面前是一树在寒冬中开的茂盛的寒梅。 听到云洛的脚步声,靳正转过身来,看着云洛露出一丝笑意:“我好不容易能正大光明的递上写有我真实姓名的名帖,却不知与何人炫耀,就来和你说了。” 云洛见才半个多月的时间,靳正脸上的那疯狂决绝的神情已经不见,有些茫然也有历经苦难的坚毅,衬着他出色的相貌,愈发让人移不开眼。 云洛淡淡的一笑:“那便恭喜了。” 靳正闻言苦笑道:“自从姐姐……我一直只想着要给自己眼中公正严明的父亲平反伸冤,却没有想到他被人陷害做了替罪羔羊不假,但是他却也是被许多人竞相唾骂的贪官污吏之一,终究是同样害了许多人……” 云洛没有说话,他整日和钱泽一起听卓远说着京城的局势,再联系之前的种种迹象,对于靳正的身世早已猜到了大概,这会儿也不知如何安慰他。沉默了一会儿,道:“靳姑娘生前把你托付给了我,我……” 靳正摇头苦笑道:“说来,还是多亏了你,我才能因检举有功,至少在刑部不在是逃犯,能正大光明的用我自己本来的姓名了,却还是觉得,用姐姐给我取的‘正’字好听些……” 两人在雪中默默无语的站着。 半响之后,靳正强笑道:“我要和那个小大夫离开,思来想去,好像只能和你一人道别,就来了。我这就走了,你多保重……” 云洛终于问出了他一直好奇的一件事,“易大夫是你什么人,你为何要一直跟着他?” 靳正道:“我当初在永安城时,办完姐姐的后事,却无故被一伙人追杀,就是他救了我,我便答应了他等我报完了仇便做他的药人,我也就答应了他。如今我虽然没有给我父亲平反,也算了结了一件心事,就该遵守诺言了。” 云洛疑惑道:“药人?……” 靳正微垂着眼眸掩去其中的思绪,平静道:“便是要替他照看药田,处理药材之类的事情。” 云洛点点头,笑道:“若是你执意如此,那也挺好。再说易大夫小小年纪便医术精湛,你一直跟着他或许还能当个大夫也说不准,只是你以后若是有何难处,可随时到永安钱府去找我,我会尽力而为的。” 靳正脸上露出古怪的脸色:“随时?以后我去永安钱府就能找到你?” 云洛点点头。 靳正迟疑了一瞬,还是问道:“你不是……只与钱老爷签了五年的契么?” 云洛一怔,没有言语。 靳正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我不知小大夫要去哪里,只待安定下来,我会与你通的消息,你若有何困难也可找我。” 两人互道珍重,云洛没有看靳正离去的背影,反而转头看着那树之前你靳正在看着的寒梅,怔怔的出神,心思起伏良久。 不知过了多久,云洛耳边传来钱泽的声音:“在赏雪?” 云洛心中一跳,没有回头,只是点点头。 钱泽站在云洛的身边,把他的手包在自己手里,感叹道:“记得在船上的时候你还为了偏要站在外面吹冷风等着下雪和我生气,我那时就在心里想着,等了京城定带你去赏真正的美轮美奂的雪景,只是后来到了京城,却一直忙着,竟然都忘了。” 站了一会儿,钱泽看了云洛一眼道:“你身子不好,落了一身的雪,都快成雪人了,快回去把。” 云洛转头看着钱泽,面上是连他自己不知道的表情,却换来钱泽无奈的妥协:“你身体刚有好转,可不能再前功尽弃了。以后你身体养好了,别说是赏雪了,连要我年年陪你打雪仗都行。现在就先回去,嗯?” 云洛深深的看着钱泽,脸上缓缓的露出一抹浅淡温柔笑意。 “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终于!!!!!!!、 很感激一直看到这里的各位一直的支持,尤其是一直都容忍了我龟速的更新和层出不穷的错别字,鞠躬,谢谢所有送霸王票的读者。 那个靳正和易大夫的文我打算明年开学再开新文,也肯是一直在构思的一个魔幻文,暂时还没有定下,因为寒假回去家里没网,所以只能明年到学校再开。应该还有两个番外,但是不确定发的时间,感兴趣的人可以收藏一下我的专栏。 周三之前如果表示有更新,那就一定是我在捉虫,那以后可能是发了一个番外或者捉虫,反正以我尽量写一些,看能不能快些些出来。 第48章 番外一 自从钱泽见过成王回来之后过了几天,云洛就觉得钱泽眉眼间的阴霾逐渐消散了不少。这日钱泽和云洛在暖阁中靠坐在一处各看各的书,云洛见钱泽面色平静温和,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样子,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你好些了?” 钱泽一愣,转而苦笑,虽然自己极力掩饰,云洛这般心细如发的人,发现自己从被放出来后一直心绪不高也是正常的,可笑自己还当自己掩饰的很好。沉默了一会儿,钱泽把手中的书放在一边,从后面抱住云洛,把头搁在他的肩窝,着才开口道:“你知道我因何原因被捉继而在监牢中用刑么?” 云洛默默放下书,的摇摇头。 钱泽继续道:“世子收到了成知府的一封密信,我的舅舅与陆相爷兄长的一个不受宠的庶子结了亲,要把表妹嫁给那个庶子做填房,世子便认为我这是与陆相爷勾结一气的铁证,轻易相信了成知府所说的,以为我此次来京城是来作证陷害成王。” 云洛认真的听着,没有说话。 钱泽苦笑道:“ 我想,若是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不与成王相识,怕是就这么要冤死狱中也未可知。” 虽然在这个世界中生活的许多年,即使他再如何努力适应了古代的生活规则,知道在古代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知道皇权大于一切,知道自己若是一不如意便可能会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抄家灭族。 自他从爷爷手中接过钱府产业开始,为了避免树大招风,他就渐渐的把一些产业都转到了暗处,让世人都以为他只是有些守成的本事,却不知钱府产业在他手中早已经翻了一番。但是从他心底里,但是从小根深蒂固的思想却是没有改变,依旧天真的认为自己只要遵纪守法,那还是没有人能奈何得了自己的。更何况自己还有那样一位极有权势的有人 但是经过这次自己因一个没有被查实的一家之言而被严刑逼供,仿佛当头一棒,把他敲醒了,知道了纵然自己再有钱财,作为被人看轻的商人,性命便入蝼蚁一般。这让他难免对自己所在的时代心灰意冷了。也认清了成王再叫自己不拘小节,自己总是不该再越矩。 云洛认真的听着钱泽的话,问道:“成王如何说?” 钱泽眼中闪过自嘲:“还能如何,只是轻飘飘的斥责了几句世子殿下,说他太过年轻气盛,做事欠缺深思熟虑,而后我就和世子殿下把酒言欢了。或许这还是因为我与成王有些交情的缘故,若是别人,成王指不定会让人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如今成王正式把钱泽介绍给了世子,钱泽也把世子的生母所留给自己的那副墨宝作为见面礼送给了世子。钱泽知道自己以后便要接受这个时代的规则,谨守身份之别,要对自己年轻五岁的世子便要恭敬以待。 他想了许久,纵然心中再不愿,也知道其实这才是这却的做法,但是心中却还是难免对于自己的终于成为要成为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无法释怀。 云洛不能理解钱泽的想法,却也能听出他言语中的失落,双手覆盖在了钱泽紧拥着自己的双手上,没有说话。 钱泽脸上的阴郁消融了不少,把鼻子靠近云洛的脸颊,深吸了一口清淡幽香,难得有些赌气般道:“若是我只是一个做小本买卖的人,或许就没有这般诸多烦恼了。” 云洛稍微侧了侧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用故作玩笑的语气道:“若是如此,我还可以相助一二。我如今已经会算账了,我来给你做账房先生,想来会省下不少银钱。” 钱泽一愣,下意识的想看云洛的表情,却只能看见他一侧的脸颊和一颤一颤的睫毛,脸也慢慢的红了。就这般安静的看着云洛的侧脸,钱泽觉得眼眶渐渐酸涩起来,心中暗叹总算柳暗花明了。 钱泽深吸了几口气,掩去声音中的颤音,才故作平静道:“那感情好,我也总算是有了个贤内助了。” 云洛原本只是脸颊染上看了红晕,听钱泽这么一说,知觉自己的脸热的仿佛都要烧起了一般,却咬唇没有言语,算是默认了。 钱泽收紧了围住云洛的双臂,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南珍在外面的声音。等了一会儿,见云洛已经又拿起了书佯装在看,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只剩下了脸颊还有一抹,却是经久不散,不由轻笑一声,让南珍进来了。 南珍送来了一个精美的请柬便有出去了。 云洛见钱泽已经放开了自己,半响没有声音,不由纳闷的回过头去,道:“怎么了?” 钱泽把请柬递给他,淡淡道:“我们近日便启程去丰原城吧。” 云洛接过请柬一看,只见是个画着精美的鸳鸯的请柬,上面的署名是“虞恭” 。 amp; 虞骥如今已经成为了十八岁的翩翩少年,看起来稳重自持,克制冷静,仿若二十多许,看着钱泽的眼光不如曾经的孺慕之情,却还能看出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 看着从八岁带到十四岁一直称呼自己为“爹”的孩子成为了新郎官,钱泽感概万千,把手中的礼品盒递给虞骥,衷心道:“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不好去前院扫大家的兴,现在就给你吧,恭喜了。” 虞骥亲手接过,沉稳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谢钱叔。” 钱泽有心说什么,却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说什么也不合适,只是说道:“新娘你可见过?性情如何” “是爷爷替我定下的,品行自然会是不错的。” 钱泽一听是盲婚哑嫁,皱眉道:“你的姑父同意么?” 虞骥面平静道:“爷爷说是怕我和父亲一样,要早早的成亲才好,姑父便是再反对,也不好反驳了。” 钱泽知道他说的是虞恭当初刚十八岁时,被他一帮狐朋狗友带着去小倌馆见见世面,顺便开荤,便被也是初次去那种地方的自己一眼瞧上,当即去和他交谈成为了知己,这才会有之后种种,而如今交给自己养的孩子都已经要成亲,不禁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回过神,钱泽脸上闪过一丝慈爱:“那你回前院招呼宾客吧,我就先走了。你若是有何困难,不好与家人说的,可直接去信永安。” “是。” 看着虞骥的背影消失在角门处,钱泽叹了口气,刚要离开,便见一边的假山后出来一个人影叫住了自己。 是虞恭。 钱泽没有说话,脸色却慢慢的冷了下来,平静的看着他走到了自己面前站定。 虞恭似乎有些尴尬,却还是贪婪的看着钱泽有四年不见的容颜,干巴巴的打招呼道:“这么早就走了?” 钱泽平静道:“留下也是徒增尴尬,还会惹的你父亲与一众妻妾不快,就没有打算久留。” 虞恭一噎,有些尴尬,但是还是没有放弃和他搭话,道:“你近来过的可好?” 钱泽想起正在客栈中等着自己的云洛,连山不自觉的露出温柔的笑意,道:“很好。” 近几年因为心事不顺耳沉迷于玩乐,而快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虞恭的面色有些灰败,但是却掩不住他出色的相貌做底,看着却更有一种忧郁的吸引力,连他嫉妒贪恋的眼神也无法扭曲他的好相貌,但是青紫却发现这个曾经让他放在心底最柔软处珍惜纵容的人,却已经掀不起他心潮的一点涟漪了。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等了一会儿,钱泽见虞恭似乎不打算说话,就到了一声:“告辞。”转身便要离去,却被虞恭挡住了。 虞恭眼中有着深深的痛楚,哑着嗓音开口道:“你就这般着急回到你那个男宠身边?” 钱泽皱眉看着他:“他不是男宠。” 虞恭脸上闪过一抹鄙夷,冷笑道:“他曾经不是在醉心居接客么,千人枕万人骑的,亏你还如此上心!” 钱泽这下当真是被惹怒了:“原来你心里便一直都是这般看我的,一个男宠?” 虞恭辩解道:“当然不是!我说的是他,再说,床上时明明是你…… ” 钱泽看着他,心头一阵阵的泛冷:“原来你一直最在意便的是这个?” “……” 钱泽自嘲一笑:“可恨我眼拙,当初我原本是还想就那样和你过一辈子的。” 虞恭眼睛一酸,急急道:“我也是……” 钱泽想起过去种种,坚定的摇摇头:“你不是,你从来没有放弃过娶妻生子,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男宠,又或者是一个女人,平时为你操持一切,然后你从外面领人我还应该笑脸相对,丝毫不能有何怨言!” “是她们说过男人在外面有一两个红颜知己很正常,再说那时我只是逢场做戏罢了,从来不曾越矩……” 钱泽忍不住冷笑一声:“从来不曾越矩?那当初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又是孩子从而来?!” 虞恭的脸色又青又白,一脸又羞愧又不甘的道:“就那么一次,我喝多了……” 钱泽原本不想与他多言,但是看他委屈的样子便心头火气,道:“那我又如何,我也是一个男人,朋友更是不少,若我爷听从朋友的劝告,在外面有若是有了许多红颜知己亦或是蓝颜知己,你又会作何感想?那时我的应酬比你和朋友鬼混相比只多不少,你当我是如何顶着你的男宠的名义做生意,都被人如何嘲弄么?我知你是因为朋友说家中有男宠而羞愧,觉得自己和无一起放弃了许多,那你可曾为我想过一丝一毫?所以我就应该坐实男宠的名声和你领回家的妻妾争风吃醋!” 冷冷的说完,钱泽只觉得终于把心中一直积压的怨气一吐为快了,心中顿时爽快了不少,只是看到虞恭双眼通红的看着自己,眼中的泪珠欲落未落,那里看得出是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仿佛还是自己当年遇到了十七岁少年,顿时无话可说了,满心的疲惫,只觉得自己多年后才来与他说这些,当真是傻了。 虞恭一低头,泪水便顺着他激动地有些泛红的脸上流下来了,竟还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你从来不曾说过……” 钱泽转开眼,恢复了淡淡的语气道:“你从来不不曾为别人想过,说了又有何用?” 为了免去麻烦,对于他自己离开他后还在永安等了他一年,希望他能有几年暂时抛开他的父亲与姐姐,去那里和自己平静的生活,然后在李亭的嫁人那日知道他竟然又已经娶了正妻,这才正真死心,钱泽是不想再提起了。 虞恭看着钱泽,心中百味杂陈。 当初在他离开后,父亲说既然自己已经惹了他生气的不会来,那便一不做二不休的先给他生一个孙子,然后可再追回钱泽,那样,他对两人都有了交代,自己才会娶妻,后来有納了几房妾,后来才知道自己已经深陷泥沼,无法回头,最终以失去他都只得两个庶出的女儿,自己的妻子更是两度小产。 虞恭只觉得自己若是再说出实情,再加诸如如今后悔不已之类的话来,钱泽一定会更加轻视他的,只得眼带悔恨的看着他,却吐不出一言半语来。 没有再看虞恭一眼,钱泽抬步就要离开,走了几步,却还是停了下来。 虞恭当他心中还牵挂着自己,心中一喜,刚要说话,便见钱泽连头都没有回,淡淡道:“你若当真想要做什么,还是多照看一下虞骥吧。” 虞恭一愣,虞骥是他唯一亲姐的长子,因为自己这一脉只有自己一个男丁,当时爹就是以无后为由不同意两人的事情,素来疼爱自己的姐姐就和姐夫商量了把他们的长子过继给了自己。幸好姐夫和钱泽是一见如故的忘年之交就同意了。 过继之后,那个孩子就叫自己父亲,叫钱泽爹,父亲怕孩子会被他们“带坏”就亲自教导,原来自己和钱泽每旬还会见他几次,后来钱泽离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也没有多见过他几次。 现在经钱泽一提虞恭才想起来那孩子因为原来是外姓过继的缘故本来就受族人非议,若是有了自己的子嗣,那孩子在府中的地位定是会很尴尬。连多年没有见过他的钱泽都可以想到,自己却想着他反正有父亲教导,便没有深想过,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钱泽见虞恭的反应就知道没有他父亲的提醒他是从没有想过,他因为不常见到那个孩子所以一时没有考虑到还说的过去,但是若说自己那位岳丈整日的亲自教导他竟然还忘了,钱泽是万万不信的,若是没有忘而故意忽略,那实在让人寒心。 虞恭虽然有些平常少年人的人少轻狂,但是却因为被聪明的长姐护着,再加上是虞老太爷唯一的儿子,向来是被所有人都护着惯了,日子过的顺遂,性子相对单纯些,所以他也一直都宠着他,却没有想到都这么多年了,连虞骥都比他成熟许多,而他还是那般没心没肺的样子,不免让人齿冷。 amp; 见过了多年不见的人,钱泽心中有些复杂,,于是没有坐马车或者是轿子,慢慢沉淀自己心思,走回了客栈。 上了楼,只见南珍正站在了自己和云洛的房间之前守着,见自己回来了,精神一震,满含深意微笑着和他行了个礼便回她自己的房间了。 钱泽明白这丫头在做什么,纳闷的打开了门进去,却发现散发着清香的水汽铺面而来,下一瞬,他耳边响起了水的泼溅声。 钱泽在门前一顿,而后插上了门,来到了用隔断来隔断的屏风之后,就看到云洛正背对着自己在澡桶中洗澡。云洛只有肩膀露在水面上,打半还被已经湿透的头发遮住,只能看到两个浑圆的肩膀,但是混合萦绕在他周围的氤氲的水汽的小心翼翼的泼水声,还是让钱泽的眼神黯了黯。 钱泽靠在一边的架子上欣赏了一会儿,在非礼勿视和出声上前之间挣扎了一瞬,便走上前去。 钱泽的脚步并没有放轻,但是云洛却没有回头。钱泽勾唇一笑,拿过搭在一边的布巾开始替他擦身,云洛也就把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任他动作。 钱泽各他擦身的动作越来越快,眼中的激情也翻滚的愈加厉害,最后匆匆的给他擦了擦,拿过一边衣架上的衣服披在他身上扶他起来,把他拉到床边急切的压在了身下。 钱泽按捺住没有粗鲁,但是动作却比往常急切了很多。他一下一下的吻着云洛的额头、眼角、眼睛、鼻尖,然后在云洛嘴唇落下一吻之后,却没有了动作。 云洛一直闭着眼,满脸潮红的享受着钱泽的温柔,见他停下来,不由奇怪着睁开眼睛看着他:“怎么了?” 钱泽满脸都是忍俊不禁的笑意开口道:“你吃丁香果了?” 虽然钱泽早就明白了云洛许是因为自己今日定会见到虞恭才搞了这么一出,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专门吃了丁香果来让自己唇齿生香,不由觉得有趣,笑了出来。 云洛本来就红着的脸一瞬间都要冒烟了,恼羞成怒的双手揽紧了钱泽的脖子,把他头压下,嘴唇迎了上去,不让他再有机会发出取笑他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一个番外,后面还有一个番外关于严廷西和钱泽的弟弟的,因为最近有几场考试,看能不能在心念前些出来。 第49章 番外二(上) 云洛从南珍手上接过装着点心的碟子放到了马小大夫的前面,笑道:“这是我和铺中的师傅一同做的新式糕点,其中加了几味温补药材,元盛公子还请尝尝。” 马小大夫笑着放下手中的棋子,接过一边婢女手中的湿帕子擦了擦手,用手指拈起一块有着淡淡的棕褐色块状,散发着药香的糕点咬了一口。 糕点看起来与一般的糕点不同,外面包着一层浅褐色的脆皮,上面撒了些细腻的糖霜,看起来很干,但是咬破那一层脆皮之后里面便是软滑的内层,不是很甜,淡淡的苦涩药味儿散去后就有一股咸香充盈口中。 马小大夫口味儿偏甜,对于咸味儿的糕点不怎么喜欢,但是还是把手中的糕点吃完了。他尝不出糕点内的馅儿是什么材料,但是却能分辨出出其中加的几味药材,然后和云洛建议换掉了一味不适合女子吃的药材,还提醒了云洛要和买糕点的人叮嘱了几句这个糕点适合什么样的人。 云洛对于小马大夫自是感激不尽,见小马大夫没有再拿一块吃,道:“可是糕点不合公子的口味?” 小马大夫心中苦笑一声,因为他曾帮他向成王递话,让钱泽早日脱困的缘故,云洛对于他自然是感激不已的,只是他曾多次让云洛只是称呼自己的字便好,云洛也只是笑笑,没有应允。 收回心神,小马大夫脸上有些不自在的道:“味道很好,只是……只是我平常更喜欢吃甜一些的。” 云洛笑道:“这只是我们最初尝试出来了,我还让铺中的师傅在尝试用不同的口味的馅料,等过些日子都做出来了,外形上也会用模具做的好看的样式,到时我再命人给公子送几盒尝尝。” “那我便提前谢过了。前些日子公子新出的限量点心,我妹妹派去的人去晚了,我还一直盼着你的那个铺子出了什么新式的点心拿回去哄我妹妹开心呢!” 钱泽当初给他出这个主意时自己其实是很不以为然的,只是无可无不可的同意了,却没有想到虽然那几样价格高昂的限量点心因为所用的食材都是精挑细选的好东西的缘故,赚的利润不是很高,但是却让其他普通点心卖的更多了,每月店里的收益多了三成。 小马大夫见云洛微笑着点头应下的样子心中一颤,掩饰般的垂眸喝了口茶水,压下口中莫名的苦涩,欲言又止的看着云洛。 云洛微微一笑:“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小马大夫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终于下定决心把盘绕心中几日的事情说了出来道:“你可听说最近城中关于你……关于钱老爷的流言……?” amp; 钱泽一脸诧异的看着严廷西,“什么孩子?” 严廷西戏谑的看着他:“不就是你在外面金屋藏娇的那位外室的?” 外室?钱泽细想了一下才明白严廷西所指的是那个声称自己腹中有了钱立兴孩子的女人,那个女人被他安排在府外一处房产中,只是让人好好照看,近来事情多,竟然把她都忘了,想来应该是南珍或北珍看出自己不怎么待见那女人,但是又怕她腹中真是二爷的骨肉,才会自己张罗着找人。 钱泽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在看了严廷西一眼,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 严廷西虽然依旧面色苍白,精神相比遇到那个小神医之前却已经改善了很多,不用天气稍一转凉都要如临大敌的注意不用让他受凉吹风,战战兢兢地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一个伤寒就那么去了。 严廷西让多方查访之下,虽然早已确定那个女人所言基本属实,但是却没有把这件事声张出去,不仅是顾虑到了严廷西的身体,不愿他受刺激,更多的却是因为自己那个弟弟虽然大部分时间不着调,却也不笨,相信他遇到这种事情也应该有分寸,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于是想等着他亲自证实。 这两人的事情他一直看在眼里,也替严廷西不值,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世上仅剩的亲人,如今能为他做的只有不把事情说破,看看两人自己的造化了。 钱泽心中暗叹口气,转而问道:“你有事如何知道的?”言下之意竟是默认了。 严廷西一怔,似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不反驳,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稍正了脸色道:“几日前就有人打着你钱府的名义的找经验老道的产婆和大夫,自你区区一介商人都能把一个从三品的朝廷命官拉下马后,永州城有些脑子的可不都盯紧了你,这么大一件事,自然逃不过有心人的注意。”严廷西顿了顿,疑惑道,“我听后只当是不实的流言,难道竟是真的?” 钱泽点点头。 严廷西笑道:“那便恭喜你了!只是,你不说你不会娶妻纳妾么?” 钱泽随意敷衍了几句,对于那个女人的身份没有细说,严廷西只是为了钱泽有了血脉而高兴,见状知道他似是很忌讳那个女人,不会给她名分,只道是他着了来路不明的女人的道,也没有多问,只笑道:“ 母亲听说之后很高兴,说你虽然没有明媒正娶,但是好歹有了血脉,终于懂事了,明里暗里的提点我也早日让她抱上金孙。” “严兄不是已经有好几个儿女了么,你的病情没有彻底痊愈,为何急着为你说亲?” 严廷西笑道:“我大哥虽然已经有一子二女,但是嫡出的却只是一个女儿,且几年才能见到一面,母亲怎能不急?再说大嫂是父亲做主定的京城的名门贵女,母亲却并不很喜欢,只因对大哥仕途有益才会同意,如今见我痊愈有望,就想自己挑一个中意好媳妇给我,我想了想,也同意了。” “那你可见过那位姑娘?”钱泽也只是听说他们已经议好了亲,成亲的时间定在明年夏天,但是对于那个自诩清廉从不与商贾来往的岳丈不很了解,更是不知道他女人品行如何。 “姑娘家送来了她的画像,我没有看,母亲亲自挑选,品性想来是很好的,只是听说我那未来岳丈官风似是不怎么正,只是我无意仕途,自也不苛求这些,只求夫妻和睦,她能好好侍奉父母便好。” 钱泽见严廷西语气平淡,似乎对于自己母亲安排的婚事没有不悦,却也不见多高兴,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己那个弟弟若是听说了他议亲时会有的反应,心中隐隐有些低落。 等钱泽把严廷西送走了,往书房走,一边向身边的南珍问道:“那个女人要生了?” 南珍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撇撇嘴道:“似是快了,大夫说应该就是这个月。那位……”她似乎是找不到应该如何称呼那个女人,说是姑娘,她却已经要生孩子了,说是夫人,却有没有正式入门,最后只好省了称呼,直接道:“平日里姐姐早已安排了大夫定时去给她问诊,只是那位越接近时候了,脾气似乎是越急了,不是说大夫太过平庸,便是呆在院子中太焖,要出去转转,也不担心孩子会有什么闪失。今日送月例去的婆子说没有见到人,姐姐担心,就去看看去了。” 钱泽皱眉道:“为何不向我禀告?” 南珍呐呐道:“上次那女人来时爷似是很不高兴,姐姐许是不希望爷忧心,就自己以府中的名义找好些的大夫。” 钱泽脸色稍缓,想想严廷西今日送来的请柬,心中一动,问道:“那孩子可能是立兴的事情,没有传出去吧?” 南珍见钱泽似乎没有因为姐姐自作主张不高兴,心里松了口气,忙到:“爷放心,姐姐都叮嘱过,想来那个女人也不好意思说。”说完,南珍想起那个女人说自己对二爷自荐枕席时毫无愧色的面容,有些心虚起来。 钱泽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到那么说来严廷西应该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而赌气同意成亲,心中莫名松了口气,看来他是真的决定放下了。 钱泽心中稍慰,叮嘱过让北珍一回来就见自己之后,直接去了书房。 回到了书房,却看见云洛坐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发怔,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钱泽已经从南珍口中知道今天那个小马大夫来看过云洛,在例行诊脉过后两人下了几盘棋,似乎言谈甚欢。 那个小马大夫算得上自己的恩人,云洛也把他当做朋友,自己于情于礼不好阻止两人相处,只是想起那个小马大夫看云洛的眼神,钱泽心中就不怎么舒坦,现在见云洛竟然在看书时出神,心中就更加不悦了,只是他记得之前在去京城的船上两人就因为小马大夫而冷战,就不敢表现出来了。 钱泽看到榻上小方桌上的杯子上没有热气缭绕,走过去用手摸一摸茶壶,发现已经凉了,皱了皱眉头,就叫了候在门口的婢女去换热茶。 云洛在钱泽过来时就已经回过神来了,听了钱泽的吩咐,神色复杂的看了钱泽一眼,很快又恢复了平素温柔的神色。 吩咐过婢女之后,钱泽自若的与云洛挤在一处坐下,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就着他的手看了看他手中的书,奇道:“《商贾概览》?你不是素来不喜看这些书么?” 钱泽记得在云洛开店之初自己就推荐过他看这本书,云洛似乎是随意的翻翻就放下了,钱泽也不指着云洛靠点心铺赚钱养家,只是让他打发时间罢了,所以也没有在意,却不想,时隔多日云洛竟自己主动要看了。 云洛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书,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语气一贯的温和:“随便看看。” 钱泽把书从云洛受伤夺过放在一边,又从女婢手中接过了茶壶,把云洛身前已经凉掉的的茶倒了,再亲自倒了一杯专门让人去给他配的养生茶递给他,笑道:“这书中有许多经商的诀窍,随意看看也好。” 云洛笑笑,轻轻拨着碗盖,把茶碗递到嘴边吹了吹,这才满足的喝了一口,感觉冷了一下午的身心慢慢的回暖,茶那熟悉的药香更是安抚了自己稍稍不安的内心。 钱泽注意到桌上又有一盘没有见过的糕点,似是缺了几块,顺手拿了一块儿放进嘴里道:“这是你新研制的糕点?” 云洛期待的看着他,点点头。 钱泽囫囵吞枣的咽下去才反应过来,仔细回味了一下,笑道:“味道不错。只是铺子里有人看着,你和那个师傅研制出来的新糕点已经有好几样了,不必整日捣鼓这些,累坏了可不行。”说着又拿了一块点心 。 云洛见钱泽似是很喜欢吃自己做的点心,眼中带了笑意,刚要说话却见北珍急匆匆的进门了来,都忘了通报的规矩,在钱泽皱眉之前便事态的大叫到:“爷,那位…………要生了!” 北珍还记得钱泽曾下令不准她们称那个女人为夫人或者姨娘,只好以“那位”代替,云洛却以为她是顾忌自己在此,所以才没有直言。 北珍不比活泼的南珍,她性子素来稳重,这样不管不顾的进来,可想而知是情况太过紧急。 钱泽停下已经要放进嘴里的点心,诧异道“什么?” 北珍脸色苍白,似是受了很大惊吓,轻颤着唇,语气中竟带上了哭音:“爷,产婆说是难产,可能会一尸两命,您去看看吧!” 钱泽一惊,手上的点心就那么掉在了地上,随意的叮嘱了几句,和北珍赶过去了。 云洛看着钱泽不小心掉在地上,又被踩烂了的点心,觉得有些喘不过起来,自己的心似乎也像那个点心一样掉在了地上,沾染山了污垢,最后慢慢烂成一片。 北珍那么大的动静,几个在主屋服侍的婢女哪里能听不见,看着云洛的神色有些怜悯,但是却出于良好的规矩没有出声。 原本在云洛身边伺候的从梅面上满是担忧,要上前去与云洛说几句话,被主屋的一个一等婢女拉住,严厉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摇摇头。从梅眼睛一红,却也咬着唇低下头。 云洛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个点心,半响,等眼中愉悦的光彩慢慢褪了个干净,收拾好了心绪,拿过钱泽放在一边的书,握着书边的手攥的发白,指节突出,经络浮现,云洛却仿佛毫无所觉,面目平静的静静的看起来,却是再也没有碰那碗热茶。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第50章 番外二 等钱泽赶到了的时候,小院乱成了一团,几个婢女神色焦急的从正屋里一盆一盆的往外端着血水,然后再换干净的热水进去,尽管她们一个个步履匆匆,但是院子里却诡异的很安静,钱泽愣了愣才发觉,没有听到产妇的喊叫声。 情况似乎很危机。 在来的路上,北珍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原来是那个女人说自己整日在小院子待着,心中憋闷,便指使身边的两个婢女出去做事,自己偷偷的上街透气了,却不想受了什么惊吓,回来没一会儿肚子便疼的厉害。 现在那里有两个经验丰富的产婆在她身边照看,屋外还有一个大夫以防万一,只是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快四个时辰了,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产婆就让她找一个拿主意的人来。 钱泽听的直皱眉,肚子这么大了还如此莽撞,心中对于那个女人的观感更加差劲了,指使碍于情况危急才没有多少什么。 进了院子,钱泽为了不干扰忙碌的众人,就站在角落里。不一会儿,北珍就进了屋把一个长相富态,但是行动却很敏捷的中年妇人快步领到了钱泽跟前。 中年妇人手上还有红色的痕迹,明显是因为着急才只是胡乱用巾子擦了一下而已,再加上她深色围裙上明显的暗色血迹,是以那个女人一靠近钱泽,就有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钱泽按捺着没有后退,向她问了问如今的情况。 那个女人眼底有明显的慌乱一闪而过,但是还是面上还是很沉着,沉声简略的把情况介绍了一遍,大致便是胎位不正,再加上那个女人最近似乎饮食上没有注意,不知是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让她生产极为艰难,如今她的力气快要耗尽,只是用参片吊着不让她晕过去。只是有一尸两命的风险,问钱泽若是只能保一个的话要选谁。 钱泽愣怔半响,说不出话来。 产婆以为妻子便是孩子的父亲,见他不说话,对屋里那个拼命为他生孩子的女人不由多了一丝不忍,想了想,说道:“这位爷,这孩子在肚子里便没有养好,生下来多半身体会很瘦弱……”后面的话便没有说出来,等着钱泽的决定。 钱泽心中知觉的想说要孩子,毕竟若钱立兴继续这般任性的在外面游荡的话,那可能是钱家唯一的血脉,而他对那个女人的确实很不喜。只是那也毕竟是一条人命,他说不出来放弃的话,知道如今拖不得,稍想了想,便道:“她还醒着么?” “是,只是不知道能醒多久……” “那么,便问问她自己吧,看她要如何决定……” 产婆刚要应一声,就听到屋里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叫声,吓的在场的人都抖了抖,一个婢女更是吓的把刚从厨房接来的热水倒在了地上。 屋中冲出另一个产婆,二话不说就把候在一旁的大夫拉了进去,正在和钱泽说话的搀扶也顾不得和钱泽说什么便忘正屋跑去,顺便还推了那个已经呆愣掉的婢女一把,让她再取一盆水来,然后“噔”的一声关上拿过来门。 钱泽皱眉紧盯着那扇不时传出女人痛呼的紧闭的门,心中竟然也十分紧张,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期待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北珍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也站在钱泽身边,双手合十的在念叨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女人的痛呼声渐渐低了下去,钱泽的眉也皱的越来越紧…… 突然,尖利的叫声想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清脆的婴儿的哭声…… 刚刚的那个产婆很快跑了出来,面上不乏忧虑,但是眼中却闪过喜色,道了一声喜:“恭喜老爷,是一个少爷。”说完又冲了进去。 amp; 钱泽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半夜。 虽然还只是深秋,并不是很冷,但是因为云洛身体受不得凉,再加上还有一个更加虚弱的婴儿,虽然还不至于点上地龙,但是堂屋还是早早就已经烧上了几个炭盆,让屋里在更深露重的秋夜格外温暖。 让屋里堂屋的火盆前站了会儿,去了去寒气,暖了暖手,这才把厚棉衣脱下交给已经候在一边婢女,轻声问道:“他睡了?” 婢女轻声回道:“是,公子一个时辰前就歇下了。” 钱泽再问了问孩子的情况,知道了孩子没有生病之后松了口气,尽量不弄出声响的洗漱过后,告诉婢女不必守夜,便轻手轻脚的进了里屋,掀开被子躺倒了床上。看到云洛背对着自己的隐约的轮廓,轻轻的用手环住了云洛的腰身,让自己胸膛紧贴住云洛的后背,头靠在云洛的脖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的吐了出来,一呼一吸间尽是说不出的让他觉得熟悉的温暖的味道,感觉忙碌一天的疲累去了大半,紧接着闭上他的眼睛。 怀中拥着的是自己爱人温热的肌肤,鼻端是让他喜爱的味道,原本只是无意识的轻抚着云洛腹部的手渐渐变了味道,再加上钱泽今天喝了些酒,两人最近又很久没有亲密了,身体不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云洛好似抗议钱泽打扰自己睡眠一般呻吟了一声,而后轻轻的挣了挣。 钱泽的动作一僵,想想最近云洛似乎为了他的那个店铺的事情奔波,忙碌不下于自己,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有些不忍,终究只是在他亵衣下露出的一小块脖颈上吻了吻,慢慢压□体的躁动,睡了过去。 amp;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依旧十分忙碌。 钱泽自不必说,偌大的产业在手,虽然许多事情不用他亲自处理,但是要他做决定的事情也不少,再加上临近年末,各个州府的账目都要清一遍,着实让他差点忙昏了头,直到北珍向他请示要不要办小少爷的满月酒,钱泽这才感慨时间的流逝。 那个女人在生下了一个十分虚弱的儿子后边撒手人寰了,钱泽就把孩子接回了府中,那个女人也按钱府姨太太的名义葬入了钱家祖坟中,毕竟人死为大,纵使钱泽心中对于那个女人的身份有些保留,也只是基于对自己弟弟的了解上,如今他毫无寻踪,这是只能如此处理。 孩子接回来钱泽就命人好好照看,后来忙起来就没有多关心,孩子因为先天不足,后来就不知怎么就受了凉,差点夭折,好在钱府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珍贵的药材和聘请名医的诊金,喂了半个月的药才见好。 钱泽明白北珍的意思,她问的是要不要承认那个孩子的身份。大概是怕因为小少爷还没有正式的名分,也没有入户籍,下人们难免会有些懈怠,那孩子是再也经不起一丝病痛了。 钱泽把手上的笔放到笔架上,想了想,这事应该和云洛商量一下,便问道:“云清呢?” 北珍知道他问的是云洛,便答道:“公子说是去铺中看看。” 钱泽恍然意识到云洛最近对于他那个点心铺过于上心了,连自己也只能在饭桌上和他说几句话,很久都没有好好说过几句话,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不满。 钱泽记得他以前似乎也没有这般看中那个铺子,好像他一心扑在那上面也是前不久的事情,大概就是那孩子出生以后…… 北珍见钱泽深思些什么,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钱泽思考了半响,问道:“北珍,你平日里是一直跟着云清吧?” 北珍不解,但是还是点点头:“是。” “那你觉得他待那孩子如何?” 北珍心中暗叹钱泽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道:“公子为人和善,对奴婢们也是十分亲厚,对小少爷更是十分温柔爱护,每次回来只要小少爷还没有睡都会逗小少爷玩儿半响,等小少爷累了再还给奶妈照顾……”北珍顿了顿,才接下去说道:“只是每次逗完小少爷之后,公子心情似乎都会有些低落。” 钱泽平静的点点头,挥手让她出去。 北珍言尽于此,看了看钱泽似乎没有生气,这才退下了。 中午。 钱泽看着几道自己平素最喜欢的菜肴,却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云洛见状也要放下筷子,钱泽给他夹了一筷子他喜欢吃的菜让他继续吃,他才对着钱泽微微一笑,继续吃饭。 看到云洛对自己微笑,钱泽没有往常的愉悦,反而皱了皱眉头,在云洛再次抬头看他前才就舒展开来。 云洛吃了几口也放下了筷子,吩咐奴婢收拾桌子。 钱泽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么吃那么少?” 云洛心中暗想自己最近吃的都很少,只是你没有注意而已,面上却还是如沐春风的温柔笑意:“我在铺子里吃了几块点心,不怎么饿。”其实是他一直闻着铺子里各式点心的味道都闻饱了。 “以后点心吃少点,吃热饭菜才是正经,不然你身体也不会这般弱了。” 云洛笑了:“好。” 桌子收拾干净后,婢女给两人各上了一碗养生热茶。 钱泽喝了一口就把茶放了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的铺子里最近很忙?” 谈到自己的铺子,云洛眼睛亮了几分:“ 临近过年了,许多人家都会置办年货,连平日里不常买点心吃的普通人家都会几盒几盒的买,所以最近忙了些。” 钱泽坐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认真道:“不要太忙了,身体要紧。” 云洛乖顺的答应了。 钱泽不经意道:“对了,那孩子的满月酒就要到了,他爹不在,但是他毕竟是钱家血脉,少不得要我们操持了,你先把你铺子里的事情放一放,好好的办一场满月酒。”他一边说着。一边密切注意着云洛的脸色。 不出他所料,云洛脸上诧异之色一闪而过,怔愣了许久,就在他以为云洛铁定会答应的时候,他却笑着道:“ 我于这些事情上很不熟悉,难免有些疏漏,还是交给北珍姑娘好了。” 钱泽皱眉看着云洛,却见他低头喝茶避过了自己的眼神,心中不悦,又不舍得对云洛发火,只好闷闷的应了,然后岔开话题。 当晚,钱泽宿在了书房中,虽然早就有人来通知过云洛,但是他还是熄灯坐在床上等了许久,左后实在是乏了,才躺下,辗转反侧许久才睡着。 满月酒的事情交给了北珍,作为北珍的妹妹,南珍自然当仁不让的在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后接下了替她跑腿的活。 南珍和北珍一样,把两人的事情看在了眼里,再加上她是个心理藏不住话的人,把北珍拟的宴客名单交给钱泽,在钱泽看时,忍不住道:“爷,公子最近憔悴了许多。” 钱泽虽然在书房睡了又五六日了,但是两人的饭还是一起吃的,云洛的脸色他自然看在了眼里,只是好几次关心的话到了嘴边,都被他咽了下去罢了。 南珍见钱泽没有搭理她,大着胆子道:“公子太可怜了……” 钱泽把手中的名单扔在桌子上,倚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副愿闻其详表情。 南珍收到了鼓励,便开始添油加醋的说云洛最近是如何茶不思饭不想,钱泽不理他,他在暗地里受了多少白眼,而他整日里还要忙着照顾铺子,回来还要照顾小少爷等等…… 钱泽听南珍越说越离谱,赶紧让她出去。 “爷,那名单?” 钱泽不耐烦的挥挥手,“我看完再叫人送回去,你去忙你的去吧,别在这烦我。” 南珍吐吐舌头,离开了。 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听了南珍明显夸大的话,钱泽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好几天以来的第一次,钱泽开始好好思考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冷战。 刚开始在北珍的暗示下,钱泽其实就已经明白一个问题:云洛似乎以为那个孩子是他的,所以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看到那个孩子,心中可能还是有些芥蒂,所以才会刻意疏远自己。其实这个可以理解,回想过后钱泽也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提过那那孩子是钱立兴的。 于是他便解释了,但是云洛依旧是拒绝了自己的示好,不肯先放下他铺子里的生意。仔细想想,这几日他故意挑起的冷战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心底的不安。 他担心云洛是把那个铺子作为自己的一项资本,可以随时离开自己的资本。 钱泽当初让卓远找男宠是的标准除了乖顺听话之外,还要容易拿捏,易于自己掌控。但是云洛如今有了自己的产业,不是自己给的钱财或者产业,而是自己可以赖以生活的技能,那便意味着云洛随时可以离开自己活的很好。 或许自己心里虽然明知云洛是将来要伴自己度过余生的那个人,但是却没有给他应得的尊重,虽然自己在很多时候会愿意宠着他,力所能及的给他自己所能给与的一切,在心底的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他依旧是那个自己“租来的男宠”,应该事事顺着自己意,不忤逆自己,是以自己才会小题大做的生气,却拒绝从他的立场去考量。 只有这样,他才会被掌握在自己手里,不会,也没有那个能力抛弃自己。 两人之间甚至没有一句十分明确的承诺来保证将来,所有的,只是轻飘飘的一句“以后年年陪他打雪仗。” 两人之间和隐患一直深藏在之前两人心意相通,情投意合的表象下,只等一有时机便爆发。 钱泽这才发现,经过几次失败的感情,自己心底对于感情竟然是这么不安,会变着这么畏首畏尾。 云洛不笨,相反,他看遍了世间冷暖,极会察言观色,心思通透,是极聪明的一个人,自己这些阴暗的心思定是瞒不过他去。作为弱势的一方,他心中对未来的不安与自己相比。于是,在自己没有明确的承诺之下,或许在这次以为自己有了血脉的误会中看清楚了自己位置,他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也无可厚非。 可笑自己还因为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顺着自己而生气,还等着他因为自己的错误而道歉。 他以为这样便是自己赢了,再一次证明自己高人一等的地位,以后云洛依旧能在自己掌控中不会离开,却忘了云洛不是自己的属下或府中的仆役,他是自己的伴侣,要相伴自己后半辈子的那个人,两人之间只能是互相妥协让步,而不是暗中的较劲输赢。 若是这样下去,纵使自己能以权势留住云洛的身,却注定会失去他的心。 想到这里,钱泽因为心中排山倒海本汹涌的懊丧、愧疚与后怕冲击的再也坐不住了,他有些激动难抑的走了出去,他很快看到了正院的垂花门,却在离那里有几步路的地方停住,站了半响,最后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amp; 虽然两人已经有几日不曾好好说话了,但是每日的晚膳还是一起吃的,今天钱泽却没有来,云洛随意的吃了两口,也放下了筷子。 晚饭过后,云洛靠座在床沿,手里拿了一本书,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书房的方向。最后还是把半点看不进去的书放下,皱眉思量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和他服个软。 钱财易得,有心人却难得,难道自己真的要为了一个用来傍生的铺子让两人心生嫌隙,最后失去这个人么? 以前云洛就时常想,若是几年后自己被钱泽厌弃了,或者是他要成亲了,自己被赶出去,以钱泽的性子定时不会亏待自己,自己就就近找个地方住下来,做个能养活自己的营生,然后时常能看看他也是好的,毕竟自己无任何亲朋,心中所系只有他一人。 那个铺子便是他的后路。 想起那个自己在自己努力下生意蒸蒸日上的铺子,云洛心中是施恩不舍的,但是若是只是因为被厌弃的可能性而堵上今后的幸福,那是怎么也不划算的。 云洛叫来了一个在外间候着的婢女,让她在钱泽回府了就通知自己,却没有想到话音刚落,进来的确是看上去有些紧张的钱泽。 钱泽挥手让婢女退下,自己径自坐到了云洛的身边,在云洛出口前便关心的看着他问道:“听说你今天只吃了几口饭?” 云洛低声道:“没胃口。” 钱泽侧了侧身子,把云洛拥进怀里,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心中是怀里终于被充实的满足,半响,内疚道:“是我不对,你不要与我置气了……” 云洛暗想不是你一直和我置气么,但是心中诧异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洛的无言被钱泽解读为不肯原谅,心中微微一沉,又庆幸自己想通的及时,稍稍推开他从自己的怀里的一个精致的荷包里拿出两枚没有任何纹路的朴实的金戒指,深深的看着云洛,面上有些不自在,脑海中已经排演好的誓词一句都想不起来,最终只是有些磕巴的吐出一句:“这个……这金戒指是成婚的新人戴的……只有两个……” 钱泽说的含糊,云洛却奇异的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眶慢慢的红了,眼中闪过的震惊慢慢变成不可置信的喜悦,身体轻颤,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低下头怔怔的看着钱泽轻颤的手上的两个戒指,晶莹的液滴滑落,正好落在其中一个戒指上,人那个那个戒指在不甚明亮的烛光下闪烁说着灼灼的光。 钱泽原本还想问他可愿意与自己共度余生,见状便抿紧嘴唇,认真肃穆的把其中一个戒指给云洛戴上,自己戴上另一个,而后再次把云洛拥紧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微红的脸,道:“我们如今变成夫妻了。” 埋在钱泽怀里的脑袋半响才轻轻的发出一声“恩”,手也紧紧的环住了钱泽。 钱泽抱着云洛许久,想说他可以继续忙他的铺子,那个孩子的满月酒可以交给北珍搭理,以后他做什么自己都会帮忙,却又觉得现在说这个太扫兴,想说什么甜言蜜语,却说不出来,最后只好轻抚着云洛的背,正色道:“ 戒指无论何时都不能取下来,等外面百年之后合葬在一起时都不能取下。” 云洛发出一阵轻笑声,点点头。 温热的气息喷在脖颈,钱泽的眼神暗了暗,呼吸慢慢粗重了起来,在云洛背上安抚的轻拍的手渐渐变了味道,两人是在是很久没有亲近了。 在钱泽的手开始扯开云洛衣服,舔吻着他的脖颈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婢女迟疑的声音:“公子,洗澡水备好了。” 云洛平日里在情事上从不主动,怕钱泽看轻了自己,但是今天在钱泽稍稍退开时却微微喘气着,用手抱住钱泽的脖颈不让他离开。 见云洛紧闭着眼不看自己的反应,手劲儿却丝毫没有松懈,钱泽眼中的暗色简直汹涌的要溢出来,终于变回了平时的自己,轻笑道:“也是,*一刻值千金……quot;说着就压了上去。 --------全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番外拖了这么久,终于写完了,整个文也正式完结了。 我知道大家追这篇文追的很辛苦,在这里衷心的感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大家,感谢你们不嫌弃我的墨迹和文的各种缺点,给了我许多鼓励和许多极为中肯的建议,让我看到了自己的许多不足。 总之谢谢大家。 第一章 :晚晴 金主最新章节 第一章:晚晴 【你欠我的,肉偿也还不清(此乃宠文,小修,楔子去掉啦)】 --------------------- 天空没有一丝光亮,黑云低垂,密实沉滞地压着大地,偶尔有风行过,更增空气里的潮湿憋闷,红翅膀的蜻蜓时而超低空回旋,时而结伴舞动,倒是飞得带劲。 傍晚七点未到,锦城已是霓虹灯影初上,由附近的海面望去,天空背景下的锦城,犹如陷落于原始混沌之中的明珠,城如其名,繁花似锦。 只是,繁花似锦地,有藏污纳垢所,锦绣繁华是一景,污淖阴湿亦是一景,由来如是。 在宽敞大街的转角背面,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在霓虹灯远离的处所,正上演着一幕人间的惨剧。 一道惊悚恐惧的少女声音,尖厉地从斑驳的小门内传出,“啊……不要……滚开……” 随之传出的是几个男人醉醺醺的谑笑,间或夹杂女人浪荡的“劝慰”。 “哈哈,滚什么,等上过之后,你尝到滋味了,还要求着咱们呢。” “安哥,这丫头可够悍的,我看是嘴里说‘不要’,实际是‘要’了,还想‘要’啊,哈哈。” “暮雨,女人迟早不是要干这个的嘛,看开点,现在阿姨是在帮你。” “哈哈,玉姐说得真好,不愧是女人中的女人。” 房内轰然大笑时,少女的声音却从惊悚转为凄厉地撕裂惨叫,“救命……晚晴……救命……不要……” 那个惨烈而又熟悉的少女声音,令刚刚走上楼梯口的姜晚晴猛然心惊肉跳,手里的书包差点掉到地上,她来不及思考自己的举动是否恰当,双腿已经下意识地跑到小门前,想闯进去救人。 “小段,去外面看着。”里面有人这么说,紧接着,门突然开了,一个叼着烟的十*岁美少年恰恰与姜晚晴打了一个照面。 被称为“小段”的美少年,185公分的精悍体型,牛仔裤黑t恤打扮,是个看不出地域的亚裔混血儿,除了身高长相,他全身上下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头棕亚麻色的微卷发,和那双冷冷的浅灰色眼睛,尽管五官张扬,但神情中挥之不去的阴冷,使他看上去相当狠戾。 他嘴里斜叼一支未点燃的烟,手里的打火机正要往上凑。 小段和姜晚晴皆是一愣,接着他立马反应过来,快手带上门,姜晚晴张嘴要说话,小段眼疾手快捂了她的嘴不让出声。 他迅速将姜晚晴按在旁边墙上,直视那双混合着愤怒与惊恐的剪水双瞳,压低声音说,“晚晴,别怪我,我也是临时才知道的,我阻止不了他们,你如果不想被拖进去,和你姐一样的话,你就听我的,赶快跑,别回头。晚上十二点,我会在巷店街口接你。你如果同意,眨眼三下;如果不同意,那我只有把你打晕了。” 长长的眼睫如蝶翼般扑扇,连续眨了三次,小段松了一口气,“跑吧。” 说着,小段往旁边使劲,用力推了一把姜晚晴,敦促她快跑。 屋内不断传来的挣扎呜咽声,和男人们的谑笑,深深刺痛姜晚晴的耳膜,那些声音在在提醒她,如果她此刻不理智,她将重复和她姐姐姜暮雨一样的遭遇。 孱弱的个体,不能对抗多人的强\暴,姜晚晴再不迟疑,揪紧书包,拔腿朝外跑去。 amp;amp;amp;amp;amp;amp;amp; 天空豆大的雨点纷乱砸下,姜晚晴奔跑在泥淖的巷路,姐姐姜暮雨的凄厉求救萦绕在耳边不散,那些惊恐和愤怒化作眼泪,混着雨水湿透了年轻的脸庞。 她的书包里装着姐姐今天到校的高考录取通知书,是位于锦城的国家重点大学,姐姐向往的无数美好之一。 现在,它们全部碎掉了。 恨,好恨…… 没有哪刻比此刻,更使姜晚晴痛恨自己的成长环境,所有的出路、梦想和希望被一只又一只现实阴暗的手碾碎,像渣滓一样活着,与污泥浊水同流合污。 湿凉的大雨,冷却姜晚晴过热的头脑,奔跑的脚步渐缓,当务之急是怎么救姐姐。 巷店街是华丽锦城的无数暗疮之一,整条街两旁开的全是理发店,每日傍晚,生意兴隆,店内有妖娆女郎坐镇,迎来笑往,好不热闹。 安哥是巷店街的地头蛇,经常协助妈咪们调教不听话的小姐,他平日里横行霸道,作威作福,他看上的女人,没有人敢动,同样,他“办事”的时候,也没人敢打扰。 换而言之,即使姜晚晴把巷店街的所有店铺挨个求遍,也不会有人帮她救姐姐。 姜晚晴身无分文,更没有随身手机,不管是打电话求助警察,还是找人救姐姐,她都必须跑出巷店街。 心中有了决定,姜晚晴咬咬牙,脚下加快,往巷店街的东头出口跑去,一意对抗那残暴不仁的命运。 amp;amp;amp;amp;amp;amp; 雨时,黑云不散,即便大雨如同瀑布般,自天上哗哗倾泄,也是乌泱泱的一片,不见天光大亮,一副黑夜初降的样子。 黯淡雨幕下,路灯的光晕成一片,某辆挂着军牌疾驰的大切诺基,不得不减速慢行,开启前大灯与雾灯,照亮前面的道路。 车内,把持方向盘的程自洲,分神瞄了一眼导航仪,顿时,兴奋得调高音箱扬声器,“哥,我们把秦东那几个家伙给甩到后面去了,我看今天他们请客是请定了。” 俞皓坐在副驾驶座,调大音乐音量,略伸懒腰,活动关节,“还没到终点呢。” 言下之意,为时尚早,程自洲如何听不懂。 “嘿嘿,也是,看来我要加把劲了。”程自洲不免侧瞥一眼俞皓,心中升起小羡慕,俞皓那种随兴所至的潇洒调调,他是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 俞皓家后台硬啊,不是他家一个小小的市副局级能比的,有放肆的资本,唉,谁让俞家牛x不是盖的。 俞皓他爹是省委书记,中央委员之一;俞皓他爷爷是德高望重的老革命,曾经的中央高层之一,如今在京城的西山别墅养老;其他的亲戚都不是省事的菜碟儿。 俞皓这太子爷是纯的,绝无掺假,没人敢招惹。 除了家世,俞皓本人的能力也不容小觑,世界一流学府毕业,太子圈里看好的明日之星,今年回国发展,不管是入仕,还是去大企业任职,前途都是不可限量。 相比之下,陪太子爷玩乐的自己,悲桑啊…… 程自洲尽管着悲伤去了,不觉恨恨换挡,变速行驶。 俞皓闲着,可是没有放松注意前方路面情况,他眼力好,察觉到了不对劲,前方的街口跑出一人,他大声暴喝,“停车!” 程自洲惊神,紧急刹车,可是,速度在那摆着,车子依旧不可避免地向雨中人影撞去…… &&&&&&&& 狂风作,大雨如注,雨挟风势,打在人身上不仅疼,而且冷,姜晚晴淋成了落汤鸡,浑身湿冷难受,但是,她不敢稍有停歇,早一点找到人,就能早一点解救姐姐。 也许是雨大,也许是运气糟糕,姜晚晴跑出了一条街,也没有遇见一个人。 别无选择,她只能继续朝前跑,直到遇见人为止。 出了前面的小路巷口,到第二个巷口,就可以到另外一条大街,那条大街是主干道,一定会有人行走的。 姜晚晴是早产儿,从小不是身体健壮的人,平常跑800米往往是最后一个,今天这个紧要关头却是跑得气儿都不带喘的,直到跑出巷口都不觉得累。 跑过前面的小交叉路口,就能到第二个巷子,加油啊晚晴!姜晚晴在心里默默给自己鼓劲,飞一般地向前奔。 孰料,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当姜晚晴冲到路中央时,左侧前方传来长鸣的喇叭声,她一愣,转头朝左望,却见一辆黑色的大车正向她急速驶来,她根本来不及避开。 眼见撞上,哪里有她命在? 事发突然,姜晚晴受到极大的惊吓,紧绷的神经忽而像蹦断了似的,令她双膝发软,她再也支撑不住…… 大切诺基的刹车性能再好,也没有办法做到变速行驶的近距离刹车无惯性,因此,车子硬生生撞过了才停下。 “啊——,完蛋了,我撞死人了!”程自洲哪里有心情打伞,火烧火燎从车内跑出来,冲入雨中,惊悚怪叫。 饶是平素恣意的俞皓,此时脑袋也不免发懵,他紧跟着程自洲下了车。 同时映入两人眼里的场景:一个身穿浅绿t恤的长发少女倒卧车下,湿发蒙脸,看不清面部,其中,她膝盖以下在车底。 不出意外的话……不死……也要残废…… 程自洲惊慌失措,“完了完了,我要去坐牢了!怎么办?我不是有意的,哥,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爹不是李刚,老头子非揍死我不可,啊啊啊,完了完了,要死了……” “安静!”俞皓厉声喝斥,气场强大。 急得猴儿似的程自洲立马被震住了,他夹尾巴安静,可怎么也控制不住心底那股子慌乱,眼珠子溜溜地瞅着俞皓,盼他给拿个主意。 俞皓眼如鹰隼,屏住气息,绕着两个前轮的范围观察,只绕了一圈,他就笑了。 程自洲见俞皓笑,他不明所以地紧张,“哥,你笑什么?” 俞皓神色轻松,指着车下说:“没事,人没死,你看地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程自洲跟着瞅,果然,没有血,一点血都没有。 他刚要轻松呼口气,俞皓下一句话直接让他想去死—— “没有血,说不定受了很重的内伤,最多,你把她撞残了,负责她下半辈子就行了。” “哥……”,他好绝望呐。 俞皓无视他的绝望,谁让他开车注意力不集中,“好了,你打电话,把救护车叫来吧,别拖延救护时间,不死的变死了,你麻烦更大。” 伤者不能随意移动,以免造成第二次伤害,叫救护车的专业救护人员过来处理,是最明智的选择。 程自洲知道俞皓说得对,叫救护车是最好的办法,他麻溜地掏出手机。 这还没拨号呢,赫然听见一道幽幽的少女声从地下传来,“怎……怎么了……” 惊得程自洲一哆嗦,手机直接飞了出去,“鬼啊——” 什么鬼不鬼的,看清楚点,是人未失去意识! 俞皓朝程自洲脑袋上拍了一掌,“镇定点!这是好事,慌什么。去,把手机捡喽。” “你感觉还好吗?”俞皓蹲□,察看伤者,确认她的受伤程度,看她的意识是否清醒。 俞皓拨开伤者的湿发,露出一张堪堪清秀的脸,淡淡的,乍看之下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当那少女的眼缓缓睁开,四目相对,俞皓便觉着自己好似跌入一汪幽幽的清泉,又好像被一抹氤氲在迷蒙烟雨中的春光照拂,特别柔,特别动人,似水波轻泛,似暖风拂面,令人平和,身心舒适。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有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 见多了美女的俞皓,此时目光相碰,心中也不免咯噔一下。 姜晚晴眩晕地睁开眼,见到一个丰神俊逸的青年男子出现在自己头顶上,她一时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迷迷糊糊地问:“我……这是在……哪里……” 俞皓还没开口,捡了手机的程自洲猴急凑了脑袋,“太好了,还能说……”话没说完,他愣了,“啊呀!这不是姜晚晴吗?” “你认识她?”俞皓问。 “认识,太认识了!我同学嘛,她姐是我们校的校花。”程自洲咋呼,“要死啦,我怎么把她给撞了。” 姐姐是校花? 俞皓目光微动,下意识从她脸上寻找“校花姐姐”的影子。 程自洲还在哪儿继续咋呼悲催。 姜晚晴的姐姐姜暮雨是学校男生们的梦中情人,要是被人晓得他把女神的妹妹给撞了,就算他家老头子当的官再大,也架不住晚自习被人套麻袋偷袭。 何况…… 姜晚晴是他偷偷暗恋的人啊…… 要是姜晚晴出个好歹,他这辈子会内疚到死! 有谁比他更悲催的?撞谁不好,偏偏撞姜晚晴。 “姜晚晴,别担心,我负责你下半辈子。”明明很悲催的,为啥他悲催中带着喜悦呢? 闻言,俞皓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继而轻拍姜晚晴的脸蛋,说:“振作一点,你刚才被你同学程自洲撞了,我是他朋友,不要怕,我们会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来救你,你感觉到哪里疼吗?” 雨水冰凉,俞皓拍的力道又合适,姜晚晴的头脑开始清醒了,这才发现自己处于什么境况,膝盖以下在车底。 “别急,你试一试,看看还能动吗,有没有哪里疼?”说着,俞皓对程自洲说:“别愣着,赶紧拨120。” 程自洲忙不迭应了,“好的。” “不……不用了……” “姜晚晴,你别和我客气嘛,你就是想私了,我也要先帮你打个电话,送你去急救啊。”程自洲大感安慰,不愧是他暗恋的人呐,多善解人意哟。 姜晚晴见程自洲没当回事,索性从车子底下爬出,站起身,用行动告诉他们事实。 这一下,可把俞皓和程自洲一起看愣了,我的妈呀,刚刚分明是撞到了…… 还是俞皓反应快,迅速做出推测,“可能车子撞上的前一刻,她晕了,因为她比较瘦,倒下的位置又处于车子正中,所以,她等于是恰好躺车下。” 程自洲目测了一下大切诺基的离地高度,再比照姜晚晴身材和位置,不得不点头,下了一句总结,“特技啊!” 多亏她晕倒,否则大切诺基不将她撞死,也要将她撞残。 姜晚晴心有戚戚,暗道一声好险,差点就命丧车轮之下,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思及姐姐,她猛地想起要救姐姐的事情,不禁悚然一惊,下意识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俞皓,向他们求助,“求你们救救我姐姐。” 第二章 :见红 金主最新章节 第二章见红 【见红】 碰见姜晚晴的事,程自洲比俞皓反应快,他当即吓了一跳,“姜暮雨怎么了?” “我姐……姐……被好几个……人……□……”,说到一个“暴”字,姜晚晴再也说不下去,失声痛哭。 啊?! 校花姜暮雨被人轮?! 你大爷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是真的吗? 程自洲抹了一把满是雨水的脸,不敢置信地问:“你确定?” 姜晚晴边哭边点头,“确定,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从家里跑出来的?” 不放过任何一个求救的可能,姜晚晴哭求程自洲,“程自洲,你帮帮忙,帮我救救姐姐。” 程自洲义愤填膺,摩拳擦掌,“敢闯到别人家犯罪,太可恶了!几个人?” 姜晚晴的记忆力极好,她凝神回忆片刻,说道:“五男一女,一共六个人。” 程自洲习惯成自然地望向俞皓,“哥,咱帮忙呗……” 路灯夜雨中,少女淋得湿透的瘦弱身躯,颤悠着,那么可怜无助,那么荏弱苍白,像失去血色的花朵,可是,她的眼却那么的柔和贞静,充满坚韧的力量,清亮幽深,望不见底。 多美丽的眼呐…… 谁能忍心不帮? 不能,至少他不能。 这事儿他管了。 俞皓一口应下,分配任务,“帮!你打电话给110,我叫秦东他们几个过来。” 冷雨浇身,牙齿微微打架,姜晚晴含泪道谢,“谢……谢……” 姜晚晴这副忍悲含泪的楚楚姿态,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了的。 俞皓难得红了脸,虽然雨水是那么凉,他掩饰性地调转眼,不自然地看向别的地方,“不用,应该的。” 那边程自洲拨通了110,说了几句之后,转而问姜晚晴,“姜晚晴,你家在哪里?” “巷店街东路中段83号。” “啊?巷店街?”程自洲眼珠子快凸出来了,锦城谁不知道巷店街是出名的红灯区,好人家不会住在那里,“你家真是巷店街的?” 姜晚晴抬不起头,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咋咋呼呼的,别耽误救人时间!”俞皓边打电话,边分神注意程自洲。 程自洲也知道自己反应大了点,赶紧补救,“嘿嘿,哥,没事儿,我就是惊诧一下。” “少啰嗦。” “嘿嘿,是。” 俞皓打完电话,注意到姜晚晴不断轻颤的身体,他略皱眉,说:“你去后车厢避避雨吧,里面有干毛巾。” &&&&&&&&& 姜晚晴刚进后车厢,两辆黑色越野车霸气驶来,最后,在大切诺基左侧停住,看来是俞皓的朋友们到了。 三辆车的车窗都不是透明的,再加上夜雨滂沱,姜晚晴看不清来了多少人,一时又想到安哥等人平日的凶狠,不由揪紧了手里的毛巾。 很快,车门打开,*的两人上车,俞皓坐驾驶座,程自洲坐副驾驶座,一路领头,疾驰而去。 程自洲和他朋友今天帮了大忙,姜晚晴有意记下俞皓的名字,于是她主动开口说:“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孩子的声音怎么可以这么软,这么好听呢…… 俞皓这么想着,那边程自洲嘴快地接了话头,他哈哈大笑,“哈哈,对了,这老半天了,我还没给你们介绍呢。” 俞皓不着痕迹地横了程自洲一眼,简短地丢出俩字,“俞皓,你呢。” 程自洲向来粗枝大叶,没觉察到俞皓的目光,他生怕姜晚晴听不懂,自顾自地补充,“俞呢,是榆木疙瘩的榆,不要木字旁;皓是白色的白字,加一个告诉的告字。”继而,他为姜晚晴做介绍,“哥,她是我们班学习委员,全年级和全校的第一哦,你叫她姜晚晴就行了,生姜的姜,晚晴是晚上的晚,晴天的晴。” “嗯,知道了。”俞皓声音有点冷。 程自洲依旧没听懂俞皓的小情绪,他情绪高涨,说得是口沫横飞,“嘿嘿,姜晚晴你别担心,等会到了,不用警察,我直接就能进去揍那几个狗日的,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帮你出气。” “谢谢你……”,姜晚晴话说到一半,被俞皓截走。 方向盘打个弯,俞皓直视前方路面情况,仿佛闲聊,“哎呀,小程啊,没警察叔叔,你以一敌六,太英雄,太壮烈了,咱哥几个抬着担架在外面等你啊。” “哥——”,程自洲拉长嗓门大叫,脸腾地臊红,姜晚晴面前给他留点面子嘛。 姜晚晴不知怎么就被逗乐了,又不好意思笑出声,只好咬着唇憋着,看两人斗嘴耍贫,原本凄苦的心情稍微减轻了些。 与程自洲斗嘴没完没了,俞皓抽空瞥一眼后视镜,却是会心一笑。 &&&&&&&&& 路口距离事发地点有两三百米,一条蜿蜒的泥泞小路由此进去,五十米外,是逐渐开阔的拆迁废墟,建筑垃圾随处可见,再往后是好几排50年代的三层待拆旧公房,姜晚晴家究竟在哪里,一时之间是望不见的,而且路太窄,车子根本开不进去。 110警车还未到,三辆车已抵达事发地点的路口,救人如救火,多耽搁一分钟,便多受一分伤害,等不得的,众人不约而同下车,姜晚晴这才看清楚人数。 不多不少,算她在内,正好是六男一女,安哥他们是五男一女,姜晚晴略略心安。 俞皓估摸那些人不过是地痞流氓,身上顶多带着刀具,并不足为惧,因而他们只要冲进去,把人救出来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交由随后到的警方处理。 “我们先去,你留下来等警察,”俞皓指着其中一位少年分配任务,“等会你们到了,就在楼底下叫我们。” “没问题。” “好,大家把东西带上吧。” 俞皓一声令下,大家从后车厢里抽出了揍人用的钢管,人手一根,既是防身,又是救人。 少年们,在少女的带领下,手执钢管,穿越雨幕,向那罪恶之地冲去。 &&&&&&&& 凉风轻轻吹起微卷的发丝,张扬的五官隐在夜色里,小段歪靠着墙,嘴里叼着没点着的烟,斜斜望着廊外的雨幕,良久地保持这个姿势,屋内暴虐的动静,他仿若未闻,只是惬意地微微眯起浅灰色的双眸。 他痛恨一切看不起他的人,尤其痛恨别人叫他“杂种”,姜暮雨多次骂他“杂种”,不许晚晴和他接触,那么今天他就让她好好看看什么是杂种干的事情,而晚晴永远不会知道他曾见死不救。 想到晚晴,小段冰冷戏谑的心瞬间柔成一片,浅灰色的冰冷眼眸渐渐浸出潮湿温润的光,像春天多情的雨雾沾湿了飞花。 等处理完姜暮雨的事情,他会努力赚很多很多钱,然后,带晚晴和姜暮雨离开这里。 薄薄嘴唇掠过笑意,小段掏出打火机,在跳跃的火焰中,悠然点烟,继而深吸一口,朝雨幕吐出淡淡烟圈。 “乔……乔乔……”,一道轻柔熟悉的女声传来,小段惊觉,应声侧头。 昏昏夜色下,只见黑洞洞的楼梯口处探出一张怯怯的脸,大半个身子掩在墙后,不是姜晚晴还能是谁。 小段火速掐灭手里的烟,疾步走去,压低声说:“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告诉你晚上……” 话未说完,后颈陡然一疼,小段只来得及转半个头,眼角余光扫到一些模糊的人影,便倒了下去。 &&&&&&&&& 双腿大开,美腿修长紧绷,高翘踢腾,双膝与双手分列捆在一根晾衣杆上,宛如串糖葫芦似的,无论如何反抗,都是徒劳,伤不了人分毫。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执了杆子中间,做俯卧撑似地向下压,于是,那半吊起的、大大敞开的门户,方便了男人的肆虐,血水如雨落,点点滴下,不仅如此,还有其他男人的手。 肌肤青青紫紫,多双粗手持续蹂躏,姜暮雨塞住的嘴不时发出凄惨的呜咽,干涸的泪眼遮不住刻骨的仇恨,直直射向门边悠闲站的养母罗如玉。 罗如玉并不怕养女姜暮雨仇恨的目光,因为这种目光,她见得多了,由她经手送走的姑娘们,哪一个不是这样。 罗如玉抚养姜家姐妹,可不为了做善事,至于目的是做什么,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处女是很值钱的,尤其一个长得美丽无比的学生妹处女更是值钱。 罗如玉本来不需要用这样残酷的方法对付姜暮雨,但,怪只怪姜暮雨的个性太强,多次顶撞她,嫌她的钱脏,骂她是个□,说什么读了大学永远不回这里,眼瞧着是心大了,难以控制,所以,她等不得了。 对付心高气傲的女人,罗如玉有经验得很,只需找她瞧不上眼的男人,轮着上那么一两次,她就再也没心气劲儿了,以后破罐子破摔,要多放荡就会有多放荡。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有米有花花? 小今娇弱无力,扶倒在案,巴巴望着姐妹们~~~~~~~~~~~ 第三章 :喝血喝畜生们的血 金主最新章节 第三章:喝血,喝畜生们的血! 【杀光他们,把他们全部杀光,杀光光光!】 &&&&& 房门大开,不单屋内的人一愣,外面的人也是一愣,场面和情况触目惊心,实在是超出了少年们的想象力和接受力。 浓烈的腥膻气味迎面扑来,熏得人几欲作呕,放眼望去,空空的酒瓶子倒了一地,菜碟儿地上摞了三五个,卫生筷横七竖八的乱扔,椅子凳子随意四散在角落,饭桌居中,满的,一团青紫掩映雪白的肉被晾衣杆串起,毫无遮掩地大敞门户。 由于那团肉正正对着门,于是,又看得更清楚了,那些白的、红的、黏稠的,混合着,像潺&潺涌动的小溪,抽&搐着淌出,经过饭桌,从高处滴滴答答落下,在地上积成一滩。 饭桌旁,前后左右围着四只禽兽,他们上身完好,只统统半褪了裤子,露出丑陋的毛丛,狰狞的黑枪朝天怒指,或多或少挂着红白黏稠的彩。 其中,那团肉旁半侧身子望来的禽兽,他的黑枪挂彩最多,甚而,一根长长的黏丝牵连这方与那方,可以想见刚才是个什么情况。 悬吊的灯盏因踹门引起的震动,来回摆动着,光线明明暗暗,弄得人影幢幢,仿佛地狱和人间来回不停地转换。 屋内的惨况,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无法面对的。 破门而入的少年们,平时最多打个架,挂点个小彩,没有谁经历过这种毫无人道的兽性场面。 眼前的一幕,使得他们集体愤怒,继而出离愤怒。 执着钢管的手攥出青筋,额头的青筋也是突突地跳个不停,俞皓正要怒声高喝往前冲的时候,蓦地,身后响起撕心裂肺的刺耳尖叫,“姐——”,随即,一道柔弱清瘦的人影越过俞皓,以玉石俱焚的势头,朝那最前面的禽兽撞了过去。 里面的人都认得姜晚晴,对她的印象仅仅停留在温柔沉静之上,绝没有见识过她形如疯女的一面,故而,她一撞之下,没人反应过来,被她成功得手。 当“啊——”的嚎叫响彻房间,众人才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瘦弱的姜晚晴竟然一头将膘肥体壮的安哥顶在墙上,然后张口咬住了他的胸头肉,瞧那狠劲,不知是要撕下一口肉,还是放一胸的血。 “打啊!” 这时候,男孩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们便像捅了马蜂窝似地,立刻炸开,红着眼,冲上前去,各自找准一个人狂揍。 顿时,房间里一片鬼哭狼嚎的动静。 房门比较小,四个男孩依次冲进去的时候,程自洲迫不得已留在最后。 刚想跟进去揍那四只禽兽,程自洲陡然感觉不对,脚下不觉顿住,扭了头,目光成钉,钉住门边鬼鬼祟祟、貌似想趁机溜走的老女人身上。 “你是姜晚晴她养母吧?”程自洲将钢管一横,挡在门口。 “不……不是……”,罗如玉的横劲随着少年们的出现,早跑了个一干二净,她否认,想借机溜走。 “不是?哼,我看你就是!”路上来的时候,姜晚晴就跟他说了,房间里的女人是她和姐姐的养母。 哼,最坏就是这个女人! 着实恶毒! 今天屋子里的,一个都别想跑,全部都tm去公&安局呆着! 程自洲嫌恶地盯着罗如玉,二话不说,提起钢管朝她当胸打去。 一棍子下去,恰好打在双&乳上。 乳&房是人体大&穴,尤其是女人的乳&房,轻易打不得的,碰着蹭着,都要疼老半天。 程自洲没想取罗如玉的命,又没少打过架,下手自然晓得轻重。 不管程自洲下手是轻还是重,罗如玉身为女人却是半点受不了的,她当胸挨一棍,剧痛立马传遍全身,她大叫着晕了过去。 打晕罗如玉,程自洲提钢管往里杀,准备助攻,却发现没自己什么事了,四只禽兽正被姜晚晴和秦东哥仨解决着,就连被晾衣杆串绑的姜暮雨,也有俞皓帮忙解绳子。 哎,不好,那只肥猪怎么还敢打姜晚晴,他怎么敢还手? 在程自洲的意识里,安哥这帮人死不足惜,何况是被打、被咬,尤其他打的还是自己暗恋的姜晚晴,简直是罪不可恕。 想也不想,程自洲的钢管,对准安哥心口就是一捅。 程自洲维护姜晚晴心切,根本没有注意安哥回击姜晚晴的动作是多么无力。 经他这么一捅,安哥捂着胸口,呼吸困难地喊道:“药……药……” “别……别打了,安哥有心脏&病。”被打得抱头蹲在地上的猥亵小个子男人叫道:“快给他吃药。” 男孩们已是打红了眼,况且,都是家里有老&子娘撑腰的主,天不怕地不怕的,因此,听他嚷嚷,根本不当回事,程自洲嗤笑,“死了怎么样?该死!” 这时,俞皓完全解开了姜暮雨,并拿出塞在她嘴里的烂布。 可是…… 已然晚了。 短短半个多小时的经历,完全摧毁了这个心怀美好的女孩子。 姜暮雨仰身躺在饭桌上,躯体弯僵着,保持被晾衣杆串成的怪异姿势,眼里的光亮消失殆尽,黑洞&洞地吓人,她眼神混乱,刻骨的仇恨使得她的嗓音尖厉,像一把刀似地刮着人的耳膜,“畜生!杀死他们,把他们全部杀光,杀光!啊、啊、啊——杀啊——” 持续的尖叫声中,少年们的钢管再度抡下,比先前多了几分凶狠。 “老六,枪。”一个厮打中的男人喊道。 猥亵的小个子男人老六,不像其余两人有还手之力,他只有抱头招架之功。 老六抱头说:“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再打我开&枪了!” 打老六的秦东是一个字都不信,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就凭你?等你有种……” 话未完,秦东下面的话自动消音,因为,一个不住颤抖的黝&黑枪口对准了他。 枪的出现,令少年们的动作俱是一呆。 他们是玩枪的老手,当然能够分辨枪的真伪,尤其程自洲和俞皓,一个家里老&子是公&安局副局长,另一个家里老爷爷是军队高层,俩人靶场上蒙着眼都能装卸枪&支。 众人汗全下,程自洲一口喊出,“是五四式。” 俞皓却不给那伙子禽兽翻身的时机,他抡起钢管,瞄准那拿枪的颤手,像打棒球似地,挥了过去。 不知是枪&支走火,还是老六恰好扣动扳机,枪飞出去的同时…… 枪声响了,子弹飞了…… 静…… 安静…… 房间里静到极点,所有人仿佛被时间凝固,静止不动。 5秒过后…… 突然…… 惊天的嚎啕以冲破云霄的气势,在屋内回旋响荡,“妈拉个巴,老&子中枪了……”,话到此处,气势陡弱,“我……我晕血……担……担架……” 话音落,“嘭”地一声传来,却是程自洲一头栽倒在地,鲜血迅速染红了地面。 与此同时—— “举起手,不许动,警&察!” &&&&&&&&&& 枪声是指路的信号。 赶到楼下附近的110值班警&察属于巡警,他们接到110指挥中心的调度处理轮&奸案,均没有配枪,因而陡然听见枪声,大家集体晕了一把,带路的陈其更是嘶着嗓子吼了声“哥”。 现场是什么情况,没有人知道,因此,反应较快的小组长拨通手机,未雨绸缪,寻求特警支援。 当然,他们不能在原地待命。 警&察们潜在门口看清情况之后,发现枪在角落,所以,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闯入房间,控制住形势发展,并且无形中救了安哥这伙人的命,否则,依照少年们的性格,他们准得报销。 屋里的情况乱成了一锅粥…… 铐的铐,急救的急救,安抚的安抚,问情况的问情况…… 姜暮雨依旧躺在饭桌上,保持着那个受辱的姿势,仿佛被无形中的杆子固定了似的,她嘶声力竭的哭泣,那模样就连带队的老警&察看了也觉得痛心,那么美好、花一般的女孩子啊。 安哥被姜晚晴和程自洲弄得心脏&病发,令人奇怪的是,并没在他身上找到心脏药品,尽管他是犯罪嫌疑人,众人恨不得他死,但是,警务职责所在,还是要以生命为第一考量,叫救护车急救。 受枪伤晕血的程自洲被翻身仰躺时,警&察里有人认出了他—— “咦,这不是程局家的儿子吗?!” 再联想路口停的那三辆车的车牌,这些男孩什么身份,不就明白了嘛。 好家伙,全是太子爷啊。 “轰隆”,平地一声雷,众警&察心中不约而同“咯噔”一下,倒不是怕,而是太子爷们身份背后的难缠,众警&察暗暗叫苦。 “快,打120急救电话。” 担心程自洲出事,他的周围迅速围了警&察察看他的伤势。 幸好,除了额头上大包,子弹仅仅是擦过他的手臂,嵌入墙中,不过,子弹擦伤除了流&血,还会在作用力下致使骨折,程局的儿子手臂骨折是跑不掉的。 于是,他们对程自洲做了相应的急救处理。 姜暮雨不能光着身子被抬走,恢复了理智的晚晴,从隔壁小房间的床上,取了一床毯子盖在姐姐身上,谁知…… “滚开,畜生,滚开……”,姜暮雨神情激动,惊恐地踢开毯子和晚晴,放声大哭,嘶哑叫道:“晚晴——晚晴——救我,晚晴——救我——” 姜暮雨惊恐无助地哭泣,那僵直的躯体慢慢伸展寻找晚晴,只是她肢体趋向的方位不对,明明在近前的晚晴,她视若无睹,竟是朝向俞皓。 所有人均是一怔,包括俞皓晚晴在内。 “姐,我是晚晴,晚晴……”,晚晴拾起毯子,泪水止不住地流,她再次上次,却遭到姜暮雨更为激烈的反抗,甚至尖锐长叫,众人不得不捂住耳朵。 经验丰富的老警&察谢成坤见多识广,见到这个情况,连忙扯了晚晴和俞皓出门。 互相交换过姓名以后,谢成坤不废话,他看门见山,“小姜,你姐姐很有可能受刺&激过度,这里出了点问题。” 说着,他指了指脑袋。 晚晴瞬间懵了,大脑仿佛空了一块似的,失去了语言能力,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呆呆望着谢成坤和俞皓。 “晚晴,别慌,我会帮你的忙。”俞皓想也不想地拉起晚晴的手,说:“再大的困难,我都会帮你。” 感受到另一个人手心传来的温暖,在最无助的时候传来的温暖,泪水再次迷蒙了晚晴的眼,但更多的则是茫然,她下意识地看向谢成坤,“谢叔叔,我该怎么办?” 望一眼屋里的情况,姜暮雨嘴里叫着“晚晴”,行为却采取防卫姿态,充满敌意对待任何一个靠近自己的人,谢成坤沉吟片刻,说道:“你也不用急,你姐姐究竟怎么样,要医生看过才能确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安抚好她。她目前的状态是不认得人,还认定小俞是妹妹,那么不如小俞先进去安抚她,帮她盖上毯子。” “谢叔叔,没事,我能帮忙。”俞皓紧了紧晚晴的手,仿佛传递某种力量似的,“你姐姐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吧。” &&&&&&&&&& 120救护车到的同时,特警小分队也到了。 经谢成坤的说明,特警小分队带着老六小段等几个犯罪嫌疑人撤回警局,然后,他派几个组员看守现场,等待相关人员进屋采证,他自己则带两个组员,随行救护车,看守嫌疑犯“安哥”王国安去医院。 到达医院之后,姜暮雨三人被一同送入急救室。 正如警&察叔叔们判断的那样,程自洲的子弹擦伤,除了皮外伤,就是骨折,再加额头上自己撞出的一个大包,三人之中算比较轻的那个。 程局夫妇得消息及时,很快赶到医院看儿子,晚晴为了表示对程自洲的谢意,当着众人的面,给他们夫妻俩下跪磕头,感谢程自洲的救命大恩。 晚晴这么大的礼,搞得程自洲他&妈再心疼儿子\有再多埋怨,也不得不吞回肚子里去,何况是为了救人呢。 程局程长武是公&安系统的人,又是个男人,儿子因为救人受伤,在他看来挺光荣,他没老婆那么多想法,所以,姜晚晴一跪,就被他接住了,还好好安慰了她一通。 等晚晴感谢完程局夫妇,回到姐姐这边时,姐姐的伤势还在处理当中。 由于姜暮雨太闹,医生不得不给她打镇定剂,让她安静睡过去。 望着即便在睡梦中也蹙紧眉头的姐姐,晚晴问旁边的护士长,“阿姨,我姐姐她伤得怎么样?” 护士长盖好姜暮雨身上的毯子,同情地看着毯子遮盖的下&半&身部分,说:“外&阴&水肿,阴&道有严重撕裂伤,并且一直在出&血,你姐姐需要转妇科,立即住院手术。” “好的,谢谢阿姨。” “晚晴,不要担心,我会帮你出医药费。” 耳边飘来温柔关切的声音,晚晴木然转头,找准那声音的方向,说道:“好的,谢谢。” &&&&&&&&&&& 病床推出急救室,转往妇产科的时候,晚晴听见急救室最里面传出了“好消息”,“太好了,终于恢复心跳了。” 晚晴脚下微微一顿,略停几秒,才快步跟上前方的救护人员。 她没有回头。 救人心切的那些人也没有回头。 后面空空如也,没有人追上。 所以,没有人看见晚晴此时此刻的表情。 她面无表情,像行走在中间状态的幽魂,无悲也无喜,只是…… 只是,右侧成拳,攥紧裤子口袋的青白小手,才显示出它的主人是处于多么疯狂的愤怒当中。 裤子口袋的里面,装着王国安的救命药。 原以为能一举要他的命,现在看来要转换思路了。 既然还不到他死的时候,那么她改主意了—— 她要他生不如死! 嘴角一弯,晚晴无声笑了,堪堪清秀的脸神情渐渐柔和温软,一对妙目凝视前方虚空地,仿佛春水连波,涟漪般层层荡开,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可是,无人知晓涟漪之下是阴险暗流,那是生长在阴暗废墟里的罂粟之花才具有的妖异。 【啦啦啦啦,已经补全啦,有米有花花捏?星星眼看着姐妹们哟~~~~~~】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已经补全啦,有米有花花捏?星星眼看着姐妹们哟~~~~~~~~~ 第四章 :吃了的给我吐出来 金主最新章节 第四章:吃了的,给我吐出来 【另附美大叔一枚】 &&&&&&&&&&&&&&&&&&& 程自洲因子弹擦伤而骨折的事情,由程自洲他amp;妈amp;的电话传播,迅速惊动了其余各家的家长,老amp;子娘们纷纷坐车赶到医院把自家儿子领回去。 锦城不是省府,俞皓家自然不在锦城,秦东他们的老amp;子娘都是市里的主要领导,省委书记家的公子谁不认得,况且,自个地头出的大事涉及他,谁不上前讲俩句邀请他去自家做客。 一众的纷纷扰扰,俞皓婉言谢绝,众人见他态度坚决,不好再邀,想必也没什么事情,于是,刚才还算热闹的医院走廊,顿时冷清了,只剩他和晚晴。 事情紧急时,浑身*的没什么感觉,到这会空闲了,湿衣湿裤贴在身上是万分难受,再者,饥饿感袭来,夏天雨夜里,两个年轻人竟然浑身打颤。 这样继续下去,恐怕要生病,因此,俞皓去买泡面的同时,在附近的服装店,随便买了两套男女服装,带回医院,让晚晴换干衣服。 晚晴没有心思吃泡面,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但是碍于俞皓的热情,她不好不吃,意思意思地吃两口,真的是食不知味了。 她似慢实快地吃着热泡面,目光不时扫过墙上大钟,内里心思已是转了千百回。 感觉吃得差不多,晚晴把东西收拾去了垃amp;圾桶。 “晚晴,你还要不要再泡一碗?”俞皓边问边吃,他一共买了四碗泡面,每人两碗,他食量不小,一碗泡面根本不够,正吃着第二碗。 晚晴摇头,接着,她慢慢垂了头,眼睛盯着脚上崭新的凉拖,像垂到尘埃里的小草,她羞于启齿,可又不得不启齿,她声音发涩,“俞皓哥哥,我姐姐……还没有衣服换……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以后还你……” 俞皓连忙咽下嘴里的面,安慰她,“没事儿,晚晴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会帮你的。”叉子搁汤碗里,反手从后面裤袋里掏出三张百元大钞,“喏,你拿着,去给你姐买点衣服吧,再买点营养品,等她醒了用得着,我帮你守着这儿。” 三百元钱,可能对他而言是九牛一毛,但仗义之心不是人人皆有,也有那坐拥财富一毛不拔的人,危难时,有人雪中送炭,伸出援手,把她们姐妹从没顶泥潭中救起,那种感觉说是以命相抵都不为过。 晚晴受尽世态炎凉,此时此刻更加深有感触,视线即刻模糊成一片,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点点滴滴洒在地上,她却不抬头,接过纸钞,就势朝俞皓鞠一躬,“俞皓哥哥,谢谢你,我去去就回。” 还有一句话,晚晴没有说出口,但她已经在心里默默立了誓——等她有能力的那天,她一定报答今天帮过她的这些少年。 说罢,不等俞皓反应,晚晴一路快步小跑,往楼下去了。 &&&&&&&&&&& 心中有事步子急,晚晴埋头冲下一楼,孰料,一个没注意,与人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撞得东西飞出去,“哐啷”掉在地上。 撞飞出去的东西是一副深茶色太阳眼镜,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幸amp;运的是恰好镜片朝上没有摔坏,否则不知道该赔多少钱。 暗呼一声好险,晚晴将将攀住楼梯扶手,顺目望去,那个被她撞的人反应不慢,惯性作用,错脚往下连踩好几个阶梯,最后退到楼梯转角,一手抓amp;住扶手,稳住身形。 视线内挤满高级质料做的衣服,晚晴不敢对上那人的面容,怕惹事难缠,耽误她的办事时间,因而,她隐忍那种撞到透不过气的疼痛,放低姿态,低头鞠躬,一个劲赔礼道歉,希望对方看在她主动道歉的份上,消气,不要追究。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跑快了点儿,一时没看清楚,撞到您了,您没事吧?” 晚晴边柔声道歉,边一溜小碎步跑向眼镜的方向,拾起它,交给眼镜的主人,他亦是同时伸出手。 一交一接之间,目光不免与那人相触。 视线乍然交错,晚晴不禁猛地一悸,好似冷不丁被锥子扎了一下。 好俊美的男人,好冷漠的神情,好高高俯瞰的气势。 令晚晴心悸的并不是这三样,而是他的眼睛和眼神。 那双极黑极深的眼,仿佛行走于一条没有光亮没有尽头的深深隧道;又好似暗夜的悬崖边,在夜色的掩护下,设了一个陷阱,专等人一着不慎,跌入深渊。 人常说眼有神才美,可见眼神对人的重要性。 这个人的眼有神,却是太过有神,锋芒锐利,像出鞘的宝剑,径直刺来,令人生畏,无所遁形,即使没有做过什么,也要退避三舍。 晚晴不由得暗暗嘀咕,怪不得这个人大晚上要戴深茶色的太阳眼镜,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想办法遮掩这么教人不舒服的锐眼。 “幸好,没有什么问题。”晚晴轻柔浅笑间,深茶色太阳眼镜被很快拿走。 戴上深茶色眼镜的那刻,神奇地,男人的气势顿时收敛,变得低调平和,像宝剑入鞘。 他应该是个寡言少语的领导者,晚晴如此想着,道歉了好多句呢,他一句话都没接。 男人神情冷淡,以颔首作为回答,他似乎也无意纠缠于小事。 晚晴正乐得如此。 一上一下,无形中有了默契,彼此擦身而过,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 夜雨停,燠热尽散,凉风宜人。 灯光下,路面湿亮亮地,医院外的街道有些冷清,行人三两个走着,连出租车也不多见,晚晴在路边等了十分钟才拦到一辆出租。 坐上车以后,晚晴说去里仁桥,引得司机师傅不免多看了她几眼,里仁桥过桥即是巷店街,搭车人说去里仁桥是比较婉转的说法,实际上去哪里,大家都知道,但师傅人很老实知趣,没问晚晴什么闲话。 公立医院离里仁桥不远,在起步价之内,晚晴十分钟后下车,接着她步行过桥到了巷店街。 夜晚是巷店街的黄金时段,往常的这个时候,生意兴隆,家家洗发店铺里的灯光连成一片,照得整条街锃亮,丝毫不比繁花闹市区的灯光差。 那是往常,今天的巷店街没有一家营业,全部关门,仅有的几盏路灯也好像被人拉了闸,一条街放眼望去黑灯瞎火,黑黢黢的吓人。 眼前怎么回事,稍微一想便明白。 王国安的手下六癞子开amp;枪,虽然没打中程自洲,但性质严重,参与其中的男孩们个个有家庭背景,其中俞皓还是省委书记的儿子,此事不能善了。 有道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抓王国安那批人,势必会顺带清理整顿巷店街。 谢成坤他们走后,市公amp;安局迅速出动警力,进行突击扫荡,正在营业的店铺,无一漏网,店里的姐啊哥啊的,全被铐走,路灯顺便切断。 所以,晚晴到的时候,巷店街全黑也不足为奇了。 换做一般女孩子,独自一个人走黑漆漆的街道,而且还是一条臭名昭著的街道,胆小点的,来个背后风吹颈,恐怕要叫着鬼逃跑了。 晚晴却不是这样。 她极沉稳,极冷静,在她看来,鬼比人可爱多了,她愿碰见鬼,也不愿碰见人,再说了,这里连续发生两件大事,出动公amp;安狂扫,往日的牛鬼蛇神多半要避一避风头,不会再往枪口上撞。 因此,现在的巷店街安全得很,晚晴打赌,今晚睡在街当中,都不会有人来抢。 谨慎使然,晚晴脚步又轻又快,尽量挨着店铺边沿走,借助建筑物的阴影使自己藏于黑暗中。 到路中段拐弯入巷的地方,晚晴停了下来,遥望前方的老公房。 三排老公房零零落落亮着灯,黯淡夜色下,宛如三只蹲在泥沼内的癞蛤蟆,丑陋且恶臭。 房子几年前就该拆,如果不是这些个亮灯处居住的钉子户的话,留不到今日。 而他们都不是普通的钉子户,是和王国安一样的流氓混混。 今天傍晚那样的凄惨,却出不了一个稍有良amp;知的人来阻止…… 一群下三滥的帮凶! 姐姐受辱的、失常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耳朵仿佛还能听见姐姐尖厉的惨叫,那些挥之不去的东西使得晚晴身子晃了晃,手指用力抠入转角墙壁,额头一下子抵在手臂上,等待纷乱的眩晕过去。 抵了片刻,晚晴感觉稍微好点以后,她小掐面颊一把,振作精神,向前路走去。 &&&&&&&&& 小段是主要帮凶,没有之一。 虽然他说自己身不由己,但晚晴和他一起长大,他太低估她对他的了解程度,他要做的事情,你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一定会办到。 他假如有心维护,姐姐绝对不会出事。 谁规定善良弱小的人只能无助地受人欺凌,任人摆布? 可笑! 他要是坐牢,还罢了;要是不坐,他只管等着吧…… 不过,多亏他,她才能知道与这个地方有关的很多事,很多不为人知的事…… 比如眼前这扇不起眼的门。 晚晴笑意冷冷,掏出一把随身钥匙。 第五章 :别动劫财打个色 金主最新章节 第五章:别动!劫财,打个色 【别动!劫财,打个色】 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 钥匙正要入锁,一道暗哑的“嘎吱”声自背后的高处传来,沁凉的夜风忽起,吹得晚晴后颈的汗毛根根直竖。 由不得多想,身体先于大脑行动,晚晴跨步一闪,躲入旁边的转角,隐蔽在夜色里,她眼不眨地盯着对面三楼唯一亮灯的房间。 房间的门大敞着,隐隐约约飘出“哗哗”的洗牌声,一个穿着花衬衣的男人伸着懒腰,吊儿郎当地从里面走出,看样子要往左手边去。 老公房的住户通常用公厕,在家放amp;尿桶臊味太大,多数人选择使用公厕,晚晴猜他应该是去公厕。 夜晚不像白天那么喧嚣,动静大一点儿,会传得稍远,况且又是三楼。 晚晴躲在转角,听得相当清楚…… 屋里有人囔囔,“嗳,关门呀,冷气都跑光了。” “这外面凉快着呢,开什么冷气,真是。”花衬衣男人嘟嘟囔囔,顺手关了门。 阳台走廊上,花衬衣男人不急着走,他站在那儿,一边活动筋骨,一边环视楼下的柴房,最后,面朝晚晴躲的方向逗留片刻,大概确认没什么事了,他才哼着流行歌曲,晃晃荡荡往公厕去。 当男人开了公厕的灯,人进去的时候,晚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暗道好险,幸亏边上的路灯坏了,今晚也没有月亮,否则从三楼的角度俯看,下面会一览无遗。 晚晴晓得他为什么如此注意她这个方向的动静,原因无他,这排不起眼的配套柴房其中的一间,是他们这伙人看守的小金库,即是与她一墙之隔的这间。 世界自有了光亮的那刻起,便有了黑暗,就像贫与富这对形影不离的双胞胎。 巷店街和以王国安为首的混混钉子户,能存在那么多年,发生那么多事,偏偏没什么人过问,他们凭的是什么,依靠的是什么? 无论是巷店街,或是小段王国安,又或是罗如玉,他们都在为一个人干活,小金库就是那个人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多事地弄个专门的小金库,但是晚晴知道那里面的都是不义之财,王国安是这群混子的头头,那么他算得上是小金库的总保管员。 小段略提过小金库与王国安的关系以后,晚晴自然而然关注了这里一段时间。 她发现除了王国安,其他人没有小金库的钥匙,他们只负责看守,王国安每月进出小金库两次,月头一次,月尾一次,其余时间是锁着的。 现在是七月下旬,不到月尾,设想一下,在王国安昏迷抢救的情况下,小金库的钱财不翼而飞,其余人暂时没有进入的钥匙,那么这个丢失的具体时间,是不好确定的,监守自盗的可能性最大。 事情不是王国安做的,但他又交代不清楚小金库钱财的去向,他上头的人会怎么想他呢? 晚晴听小段说过监狱里的事儿,那些囚犯与外面的混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届时,最后的结果,他坐大牢,活罪难逃,不死也要脱层皮吧?! 耐心等待花衬衣男人去完公厕回屋,关门以后,晚晴再次动了。 她手里的这把钥匙原主是小段,专门用于开amp;锁的万amp;能amp;钥amp;匙,对付普通门锁是小菜一碟,今天他被打晕后,她鬼使神差地从他身上顺手搜为己有,没想到这会竟然派了大用场。 晚晴靠墙斜半边身子,她一半注意三楼,另一半试着开amp;锁。 手刚要放在锁头上,晚晴突然觉得有些不妥。 这样会留下指纹的吧? 怎么办呢? 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的黑暗,晚晴随意看附近,看有什么东西能让她用一用。 看来看去,晚晴的目光落在几步远的一个红色塑料袋上。 嗯…… 灵机一动,这就有了…… 晚晴弯腰,拿起红色塑料袋,一手套进去一半,五指张开,一手在外面扯,薄薄的塑料袋很快被一分为二,胶着状覆在手指上,另一手亦是如法炮制,晚晴无形中戴了一双薄薄的塑料手套。 顺利地,晚晴打开了柴房的门,她闪身进去,将门关好。 柴房比外面还要黑,晚晴进门才想到事先应该准备一只手电筒,这里没有窗户,杜绝了任何amp;光亮,反常的是这里面没有柴房惯有的潮味。 晚晴心理素质极好,毫不慌乱,在门口立着,等待眼睛慢慢适应柴房里的光线,免得无意中撞倒东西,弄出什么响声。 柴房门口是稍微光亮点的地方,可里面实在是太黑了,晚晴站了好一会,勉强猜到三步内有些什么物品。 右手边是墙壁,门背后的壁角有几根与人等高的竿子;左手边应该是辆电动amp;车,上面罩着什么东西,晚晴伸手摸了摸,是件雨衣;头顶前方是电线连着的电灯泡。 她如果想拿钱财,则必须开灯;如果开灯,则必须不能让灯光从门缝透出,惹人怀疑。 晚晴想了想,决定试一试,不成的话,只好走人,再想别的办法对付王国安,判刑算得了什么,她要他受活罪。 晚晴摸向竿子,摸amp;到手后,才发现是钢筋,她拣了一根最细的放在旁边。 将雨衣一端稳稳夹在电动amp;车后座的货架夹里,晚晴抓amp;住另一端,小心翼翼展开,然后,估算头顶电灯泡的距离,雨衣比较长,经过灯下,还未完全展开,留有伸展余地。 按照晚晴的生活经验,这种柴房垂电线的灯泡,一般会将电线中段打个空结,挂在房梁的什么钩子上,钢筋只需碰到钩子,撩起空结,就能把灯泡取下。 晚晴抬头,屏气凝神,一手抓雨衣,一手执着钢筋贴近电线灯泡,向上试探。 灯泡较轻,试探间难免碰到电线引起晃荡,幸好挂钩比较大,晚晴试第七次的时候,终于成功撩起空结。 钢筋顶端是圆的,晚晴又看得不大清楚,她刚刚撩起空结,脱离钩子,立马电线带着灯泡坠下。 晚晴早有防范,灯泡一坠,雨衣一收,灯泡安然落了地,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钢筋归位,解开货架夹的雨衣,晚晴将整件雨衣抱在怀里,下摆及地,灯泡放入雨衣兜帽中,隔着兜帽,拿住灯头。 在墙壁上略微摸索两下,晚晴找到开关摁下,瞬间,一个简易的遮光手电筒照亮了前方。 顺着灯光的移动,晚晴总算看清楚了“小金库”的内部。 怪不得那么幽深黑暗,柴房竟然是通的,原先的隔墙早就打掉了,四面是水泥墙壁,想必外面那几扇门全是假的。 这里像一个放存货的小仓库,中间留道,两边靠墙放的全是箱子,有纸的、有木的、有铁皮的三种,晚晴望到尽头,屋尽头摆着一张旧书桌,上面摞着本子,再看四周,边边角角堆着大量石灰,石灰吸潮,大概这就是柴房不起潮味的原因了吧。 加晚晴手里的灯,屋顶上一溜过去挂着八盏灯,晚晴一个都不敢开,怕外面的人看见里面的光,不过,书桌上有台灯,且位置在最里面,那盏灯可以开。 既然已入虎穴,焉有不看虎子的道理? 晚晴解开空结,放长电线,朝里走。 纸箱由透明胶封口,不能打开,木箱铁箱有锁,这个难不倒晚晴,她选了个最近的铁箱,用万amp;能amp;钥amp;匙打开。 灯光一照,赫然出现数根黑黝黝的管状物…… 这…… 这不是枪么…… 他们不但有枪,而且还有这么多的枪。 晚晴没心理准备,差点滑手打破灯泡。 深呼吸三下,恢复平稳的心跳,再望望那些箱子,晚晴觉得自己不用再看,里面装的肯定是非法违禁物品。 既然小仓库里装了这么多来路不正的东西,王国安又被警amp;察看守在医院,那么今晚那些人肯定不会无动于衷,在确认附近警amp;察撤完之后,说不定他们会连夜过来搬东西。 她的时间不多了。 晚晴被自己的猜测惊得跳起,她再也不浪费时间,锁好箱子,放下雨衣手电筒,快速跑到书桌那边,打开台灯,翻找她要的东西。 灯光一亮,摊开在桌面上的东西随之一目了然。 晚晴细看,摊开的那页以人名、账号、密码为项,记满了数字,晚晴直觉不简单,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记数字对她而言是小意思,因此,她一路看下,将所有信息记入脑海。 页码的边角注有本月日期,看样子应该是本月的,晚晴前后翻了两页,果然如她所料,后面是空白的待填,前面是往月的,与本月相同,记满了各项信息。 桌上摞的其他本子,估计也是账本,晚晴没那空闲去翻,她要找更重要的东西。 书桌抽屉拉不动,晚晴往下一看,又是带锁的,没那好耐心了,万amp;能amp;钥amp;匙统统开一遍。 拉开左手边当胸的大抽屉,刚现了世,晚晴不禁张大眼,呼吸跟着有点急促…… 钱啊,一水的百元大钞,一抽屉满满的钱。 晚晴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再依次拉开右手边的三个抽屉。 第一个抽屉,放着一把手amp;枪。 第二个抽屉,只放了两沓用橡皮筋箍好的银行卡,晚晴拿起其中一沓,厚度刚好够放在手里,看正面,居然是银行卡。 最上面那张工行卡的数字,晚晴很熟,一眼看出属于她刚刚记下的卡号信息。 解开橡皮筋,晚晴连看好几张,均与她记的吻合,那么另外一沓也不用看了,肯定与账簿记录的一样。 第三个抽屉,放的是身份证,许多人的身份证,有王国安的、罗如玉的、小段的,那些小混混钉子户的,更多的是巷店街女人们的身份证。 押身份证,需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满抽屉的身份证里,还放有王国安的银行卡。 目光在四个抽屉和账本上打了一转,晚晴决定带走一些百元大钞,两沓银行卡,王国安、罗如玉、小段的身份证,和王国安的银行卡,其余的嘛,她没有能力带,也带不走。 两沓银行卡兜在t恤里,两角打个结,就算装住了,只是肚子有点凉…… 晚晴红着脸,摸amp;摸露出一圈的小amp;腰,十分无奈。 其他的,晚晴分别塞到各个裤子口袋里,百元大钞对折,尽量塞满所有的口袋,直到装不下为止。 然后,动作迅速,各种东西归回原位,放灯回挂钩的时,晚晴又废了点周折,才把它原样放好。 做完所有的一切,晚晴顺了口气,准备出去,谁知,刚开了一条门缝,对面楼有人跑下,手电筒的光跟着照进门缝,声音又粗又急,“快,快点……” 晚晴惊骇,背后一凉,冷汗全下,心顿时揪成一团,提到了嗓子眼……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更新啦,有米有姐妹来点花花鼓励一下人家,人家得到花花的鼓励,干劲大哟,更新有劲哟~~~~~ 来嘛,来嘛,不要吝惜花花嘛~~~~~哄人家开心嘛~~~~~~~~~~ 第六章 :成为小富&婆 金主最新章节 第六章:成为小富amp;婆 【坐拥小金山】 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 晚晴行amp;事前,设想过最糟糕的情况不外是被人发现,但是不包括被人堵死在柴房内,抓个现行,于是,她一时间倒是想不出任何办法脱困。 危险逼近,晚晴不由心中发狠:算了,只怪我运气糟糕,大不了一死。 她想是那么想,却是死死咬紧下唇,黑暗里双眼如火,怎么也无法甘心坏人尚未得到惩治,自己反倒先走一步。 不能坐以待毙! 晚晴迅速行动,她抓起一旁的细钢筋,埋伏在电动amp;车旁,钢筋的握持角度倾斜,等会谁先冲进来,那钢筋便招呼到谁的身上,戳眼或是捅下amp;身,然后趁乱逃跑。 晚晴屏气凝神,做好一切准备,只等人…… 谁知,手电筒照来只是一瞬,外面脚步声纷乱,一个又粗又急的声音催促说道:“快,快点,去迎刘哥,那边好像生气了。” 跟在他背后跑的几个人嘀嘀咕咕的抱怨,说什么摆谱故意不带手电筒一类的话,晚晴竖耳细数,外面的人刚好凑成一桌麻将。 点清楚人数,再联想之前听到搓麻将的声音,晚晴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半。 待足音稍远,晚晴将门缝拉开,透过门缝向外望去,果然见夜色之中有四个人匆匆朝路口跑。 心头大定,晚晴不敢再耽搁,连忙出去,将锁头按原来的样子锁好。 当晚晴安然躲到楼房背后时,四个狗腿子打着手电筒照路,领着一行二十多个人浩浩荡荡来了这边,为首的一个人长得高大魁梧,他拿出钥匙打开“小金库”的门,内里霎时灯光大亮,他们鱼贯而入。 晚晴见差不多,便抄北边一条小路偷偷跑了。 &&&&&&&&&&&& 俞皓守着姜暮雨做完手术,然后跟到单人病房继续守了四个多小时,午夜十二点半,才见到姗姗晚归的晚晴。 “怎么去了那么久?”俞皓接过晚晴手里的一大包东西,担心地问。 “去超市的时候,遇见了几个比较要好的女同学,我们聊了一会。”晚晴从较小的袋子里拿出吃食,捧到俞皓面前,她不好意思地笑说:“抱歉,害你在医院守了那么久,我买了夜宵向你赔罪哦。” 原来如此,俞皓释然,同时松了口气,姐姐出事,不能再眼见着妹妹出事啊。 “哈哈,麻辣烫!”俞皓接过热腾腾的麻辣烫,晚晴歪打正着买了他比较喜欢的小吃,麻辣烫的热气和香气熏得他眉开眼笑,怕晚晴误解,他急忙解释,“我就是帮忙的,守着是理所当然,没什么要紧的,我是担心你路上遇见什么事,而且你又没手机,我想联系你也联系不了。” 晚晴把方便筷递给他,“谢谢俞皓哥哥,我本来也想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但我到电话亭,拿了电话才想起来,我没有你的电话号码。害得你担心,真对不起。” 俞皓没接筷子,微笑说道:“晚晴,你和我那么客气做什么?我既然是程自洲的哥,那你也是我妹妹,说得那么客气,太见外了。”说着,他随手放下麻辣烫纸碗,作势寻找纸笔,“电话号码是吧,我抄给你……” “俞皓哥,电话号码等会再说。”既然俞皓一再表明“别客气”,人又热情,晚晴再拘谨未免小家子气了,当即她把筷子插到俞皓碗里,“冷了不好吃哦,快吃吧。” 两人一来一往,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相视一笑,各自动手解决手里的食物。 俞皓大快朵颐之余,不免借着眼角余光,将安静进食的晚晴看了又看。 不知是不是热食的关系,她现在的气色比出去前好了很多,之前的她苍白纤弱,却不掩凄厉,像去寻仇的女鬼;这会儿,袅袅热气熏得她面色泛红,衬得白amp;皙柔amp;腻的肌肤,如羊脂玉瓶点晕,一双妙amp;目水生烟似的,雾霭霭,柔波微澜,明明是张堪堪清秀的脸,却幻生出绚烂华美的曼妙姿态。 也许,有些人天生不需要长得如何出色精致,也不需要有如病床上那个少女的美丽动人,这样…… 已是足够了,再多,便是多余。 还真是很奇怪的女孩子啊。 晚晴拨amp;弄着自己那份麻辣烫,沉浸在内心的澎湃起伏中,对俞皓的目光毫无所觉。 逃离巷店街之后,晚晴找家小店铺买了一个橙色布料做的环保购物袋,将两沓银行卡扔入其中,然后,她乘出租车,一路坐去市中心最繁华的大商场,躲进里面的独立洗手间。 关好洗手间的门,她才轻松地掏出四个裤子口袋的百元大钞点数。 牛仔裤的口袋较窄,装钱有限,只塞了五万两千六百元。 晚晴知道,她今晚拿的钱不止这些,环保购物袋里的银行卡还等着她去查呢。 接着,她数了数两沓银行卡,一共121张,分别是农行、建行、工行的卡。 晚晴刚想找个银行提款机察看钱数,突然想起电视里播出的那些法制节目,银行不论是提款机,还是银行内部,均装有摄像头。 这些卡的来历,她不知道,但她晓得,如果不想被抓的话,最好换个装束。 五万多元放入购物袋,少量现金放在身上,晚晴在夜市皮包摊买了双肩背包和小巧的手提包,后面还买了三套衣服,三顶帽子,去小饰品摊买了店主示范效果用的棕色假发、太阳眼镜和俗艳大头花若干,在化妆品摊买了口红粉饼,邻近的大药店买了绷带。 随后,夜市附近的公厕,出来一个背背包、戴棒球帽的长袖蓝衬衣少女,她右手食指处缠有绷带,帽檐压得极低,棕色长发从帽子后柔顺披下,她走得很快,又微低着头,双鬓的发丝飘飘荡荡,旁人一眼晃去,只晓得是个女孩子,具体长什么样却看不清楚。 晚晴坐公车直奔最近的建行。 锦城的建行atm提款室,配套那种银行卡才能刷开的玻璃门,晚晴孤身一人,在夜晚刷卡,选择建行比较安全。 一个网点不能拿太多卡出来刷,晚晴试了三张卡。 试第一二张卡的时候,晚晴尚算镇定,当试到第三张卡,电子屏幕的“等待”字样消失,跃出数字的那刻,晚晴纵然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吃了一惊…… 顾不得了,再试三张吧…… 试完第六张卡,一瞬不瞬地瞪着电子屏幕上的数额,晚晴终于惊愕了,好一会不能回神。 六张卡,每张卡的数额均维持在二十万元左右,由此推测,其他剩余的卡大致维持在这个数上下,那么撇除零头,121张卡合在一起的总额超过两千万。 现在,这些卡全部在她手里,这意味着什么? 她有钱了! 可是这钱的来路不明…… 晚晴顿时浑身发烫,她有惊无喜。 这么大的一笔数额,没有人会轻易放手,他们会像疯amp;狗一样咬着不放,一直追查下去,一旦查出“小金库”的失窃,与王国安无关,那么…… 那些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钱不能存入她的账户,她必须想办法,将这些钱换个身份,再合法拥有。 晚晴取卡,推门离开。 在大街上溜达十来分钟后,晚晴进了一家工行网点。 这次,她却不是试那些银行卡的,她试的是王国安的银行卡。 小段曾把王国安办网银的事情,当笑话说给晚晴听。 王国安办网银,没有修改网络密码,依旧使用初始密码六个零,他的密码习惯,他身边的人多少知道点儿。他手下的混子老六,是个淘宝迷,最爱在网上购物,某次网银刷爆,于是把主意打到王国安的网银上头,偷了他的密保卡,试了密码六个零成功登录,那个月刷了不少钱,最后老六被王国安发现,打成猪头。 这事发生以后,王国安认为网银很不靠谱,他重新办了张卡,宁愿跑银行勤快点,也不偷这个懒。 晚晴赌的是王国安的密码习惯,如果不是六个零,她只能算了,但是,到明天,那些卡里还有没有那么多钱,就说不准了。 晚晴担心的是它们全部办理过网银,那么,有没有实物银行卡,对他们来说都不要紧,只要有账户号、密码加密保卡,钱照样可以转走。 她拿卡的时候,并没有见过与卡配套的密保卡,但说不定他们会连夜找出密保卡。 插卡,等待提示。 “输入密码”字样出现。 包裹纱布的手指微颤着输入六个零,晚晴捏着把汗,紧紧注视屏幕,祈祷老天爷助她。 一秒,两秒,三秒…… 终于…… 界面变化,跳出选择提示。 蓦地,晚晴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变轻了,像长了一双小翅膀似的,扇呼着,飞上天去。 老天爷啊老天爷,果然眷顾了她一次。 事不迟疑,晚晴火速修改密码,然后取卡,换装换网点。 121张卡,晚晴折腾了二十多个银行网点,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将卡内资金洗空,用提款机转账功能,全数转入王国安的银行账户,又取了五百元做零用。 但轮到最后一张卡,看到金额显示为0时,晚晴顿觉大事不妙。 这说明一个问题,他们真的有密保卡,只是她动作快,抢在他们之前,将120张卡的钱全部转走了。 小心有命拿,没命花。 晚晴得出这个结论,不由得心蹦蹦乱跳,尽管她认为钱是她该拿的。 晚晴买了点汽油,在一个偏僻的公共女厕,把今晚穿戴过的小物件处理掉;衣服和帽子则分散扔在几个垃amp;圾箱里,自会有拾荒者捡去穿;再大的物件比如背包和121张银行卡,不能随意扔,大晚上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埋,更不能烧,因为烧东西会有刺鼻的气味,会引来不必要的询问。 锦城是观光城市,市内河道比较出名,白天晚上有游船往来。 晚晴找了两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装入包内,拎在手上,去到码头买张船票,她特意坐在船尾的僻静角落,待船行至河中央,顺手扔下。 游船的发动机声音不小,那轻轻的“咕咚”声根本听不见,船内的游人只顾着欣赏两岸灯光美景去了,哪里注意得到。 望着余波远去的沉暗水面,晚晴闭目,缓缓仰头,沉浸在凉风中。 终于晓得何谓报复的快amp;感,那是一种很爽的感觉,仿佛整个毛细血管都张开了,长久积在体内的恶气徐徐散发,取而代之的是清爽之气,不论后面的路如何,她都牢牢记住了此时此刻的惬意畅快。 但…… 这不是结束,仅仅是开始…… 姐姐受到的伤害是永久性的,再多的钱也无法修补原先的美好。 她不怕死亡,只怕坏人得不到惩治,冤屈得不到伸张,她会永远保护姐姐,就像姐姐的母亲曾经对她做的那样。 眼角刚溢出点点泪痕,晚晴便蓦地睁开了眼,迅速擦掉泪意,迎着璀璨的灯河,扬起一抹笑意,表情极坚强。 游船靠岸,晚晴见时间不早,赶紧坐出租车去另一处夜市,为姐姐购amp;买衣物,继而赶去正规商店买营养品,还要照顾俞皓的情绪,返回夜市买麻辣烫,这一来一去之间,最后折腾到午夜才到住院部。 晚晴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脑子里不停地琢磨一件事—— 得了那么大笔钱,她不可以带着姐姐住外面,最好是找个有背景的家庭暂住。 不知不觉,晚晴的目光定在俞皓身上…… 俞皓一直在偷看晚晴,这么一下,两人目光撞一块了。 晚晴眨了眨眼,露出习惯性的羞怯笑貌给俞皓看,“俞皓哥哥,不错吧?我们下晚自习都喜欢买这家的麻辣烫吃。” 俞皓连连点头,“不错,挺不错的。” 将空盒子扔入垃amp;圾桶,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吃得真舒服。” “要是不够,还有面包。” “不用了,呵呵,饱了,真饱了。” 晚晴没想好怎么开那个话头,因此,在和俞皓言不及义地搭了几句话后,她重新沉默下去,动起脑筋来。 俞皓见她碗里的东西大半没吃,神情呆呆的,一副不知何去何从的样子,那双肩耷下,弱得仿佛不能承受任何重量,再联想俩姐妹的遭遇,他不禁怜心大起。 佯装咳嗽两声,清清嗓子,俞皓说道:“晚晴,你下楼的时候,看见我小堂叔了吧?” “什么?”晚晴没反应过来。 “你走了一会,小堂叔就上来了,你应该遇见了的,他穿着黑西装,戴着茶色的眼镜,个子比我还高。” 经俞皓提示,晚晴立刻想起下楼梯撞到的那个男人,和那双一见忘不了的眼睛。 还真是见过了。 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居然是俞皓的堂叔。 晚晴点头,“见了,我还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呢。” 她把下楼相撞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俞皓爽朗地笑,“没事,我小堂叔不会放在心上的,这不,他一点都没和我说呢。” “真的呀?” “那当然,呃,对了,我把你们的事情和小堂叔说了,我觉着吧……”,俞皓似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语说话,他说得吞吞吐吐,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言词不当,伤了别人的自尊心,“原来的那个地方住不得了,你们吧,现在……可能……一时半会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我想吧……不如暂时住在我那……” “啊……” 晚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俞皓却误会了,他急忙解释,“我家不在锦城,我是来这边工作的,我小堂叔有房子在这,我住他家,你别担心啊,没啥事的,他同意了,而且,他人很好,不会怎么样的。” “呃……那……谢谢了……” 第七章 :她的意志力 金主最新章节 第七章:她的意志力 【*可以被凌虐,但精神绝不可以被打垮】 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意外解决住宿大事,晚晴进入梦乡,但是,今晚对于某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锦城某别墅灯火通明,站了数十号人的大客厅里窒息般的沉闷,惟有滴滴答答的键盘敲击声在轻响。 以沙发上坐的两个男人为中心,前前后后站成排数的男人们垂首肃立,沙发前,跪着四个被绑的男人,为首的那个穿着花衬衣,假如他能够抬头,而晚晴又在的话,她一定能认出他是打麻将中途上厕所的那个人。 有只擦得发亮的黑皮鞋鞋尖,正以一种诡谲的姿态,打斜里点着花衬衣男人的脑门,好像子弹上了膛,即将发射amp;出去。 他旁边的玻璃茶几上,乱糟糟积着一堆密保卡,键盘敲击声每隔两三分钟暂停一次,就会飞来一张密保卡,垃amp;圾般落入其中。 随着密保卡越攒越多,花衬衣男人的汗也越出越多,他只觉得那键盘声像尖利的小锥子,将他的命运一路击向深渊。 “怎么样,阿泉?”斜前方,令他心惊肉跳的嘶哑声蓦然响起,像沙漠里的响尾蛇吐着信子出游,他脑门的汗已是密密地布了一层,现在他只能祈祷奇迹降临。 键盘敲击声终于停止,最后一张密保卡跟着飞来,不晓得是失误,还是故意,卡片恰恰落在花衬衣男人身前。 阿泉的声音清脆,带着一股子天真无邪的劲儿,“除了这张,其余的账户全空了,已经先我们一步转走了。” 这边话音落,那边惨叫声传来,“啊……眼睛……我的眼睛……” 花衬衣男人嚎叫着,满地打滚,鲜血如溪,顺着眼角滚下,凌amp;乱的血线将脸分作几块,有种支离破碎的恐怖感。 人人心头均是一震,其余被绑的三个男人,当场吓软了腰,甚至有一个尿了裤子。 仿佛做了一个不经意的伸腿,武元宏无动于衷地收回脚,像原先那样翘着二郎腿,沙发后迅速有人上前,半跪着,掏出一方白手帕为他擦鞋。 武元宏一脚踢开碍事的擦鞋人,踏在滚得冬瓜一样的花衬衣男人身上,嘶哑地说:“再给你们四个一次机会。” 花衬衣男人像狗似地匍匐,血水淌一地,他疼得直喘气,“谢……谢武……武哥……” “你们回去查,那个地方有谁曾经打过主意,特别关注过。”嘶哑的嗓音说话一字一顿,仿佛磨砂轮般地难听,但是对于花衬衣等人来说,不啻一道救命符。 “一……一定……” 花衬衣男人还想再多说两句表忠心,武元宏却挥手说道:“带去邢医生那边看看。” “是。” 四人被快速拖走,另有人拖地打扫,不一会地板光洁如新,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阿泉,你怎么想?”武元宏面色如常,只是声音里挥之不去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那毕竟是两千六百多万元…… 这是他准备用于投入土地拍卖的最后一笔资金,缺了这笔钱,能不能得到那块开发价值达十数亿的土地,可就不一定了。 阿泉耸肩,不阴不阳地说:“还能怎么想,土地拍卖前找得回来是最好,找不回来,只有放弃咯,等待下一次吧。” “嘭——哗啦——”,茶几顿时被掀翻,茶盘电脑密保卡等物摔了一地,武元宏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阴云密布,狰狞如鬼。 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 晚晴睡得极不安稳,整晚陷在一个漫长的噩梦里,最后,天还没亮就被噩梦的尾声惊醒,一股脑坐起身。 用力揉揉眼,确定自己坐着医院病房的陪护床,晚晴不禁庆幸地拍了拍胸口,人常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如果以后事事顺利,她不介意多做几次跳楼的噩梦。 晚晴待要再躺,忽然,目光一凝,感觉到不对劲…… 姐姐的病床是空的。 “嗨,晚晴。”幽幽的、不失甜美悦耳的女声从敞开的窗户飘入。 晚晴一凛,扭头向阳台望去,只见姐姐正侧身坐在阳台护栏上,和她打招呼,苍白的脸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姐,你这是做什么,快下来。”晚晴被姐姐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 俞皓睡眠浅,听到动静不免睁开惺忪睡眼,“怎么了?” “俞皓哥……”,晚晴急得光脚跳下床,扯起俞皓。 俞皓一见这动静,还有啥不明白的,当即一骨碌爬起,沉声说:“姜暮雨,你不要乱来,你这样做,你妹妹怎么办?” “别过来。”姜暮雨出声制止,继而身体大半往外倾,大有他们过来、她马上跳下去的架势,立刻唬得晚晴俞皓不敢上前。 “姐,你别这样,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你忍心抛下我吗?”晚晴想起姐姐过去如何照顾自己,忍泪哑声说道:“你不是曾经说无论多么困难,你都会咬牙坚持下去,照顾我的吗?你忘记对我说过的话了吗?你说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买很大很大的房子,我们生活得很好,再没有人能欺负我们……对……对了,录取通知书到了,我给你看,是你最想去的……” “晚晴,不用了……”,姜暮雨轻声呢喃,晨风撩动鬓边的发丝,白衣飘飘,她坐在栏杆上,笑容干净而美好,是任何污秽不能玷污的美好,“我要走了,等那么久,就是想最后和你做个告别,我不喜欢不辞而别。” “再见,珍重……”,声低回,道珍重,刹那,翻飞如风吹花落。 “姐——”,晚晴尖叫着冲到阳台,可是,哪里还来得及救人呢,晚了好多步呀。 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 晚晴的叫声那样凄厉,当即惊动了医院的值班护士,她冲到楼下时,已经有人对姜暮雨进行抢救。 庆幸的是,姜暮雨跳楼没考虑高度,病房是二楼,她跳下去没死成,只是摔断了双amp;腿,断了根肋骨,当场便疼晕了过去,再度被送入手术室。 姐姐轻生的选择令晚晴无法接受。 假如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即使她报复了那些人,也换不回一条命啊。 她为什么要像那个人一样,死在自己面前呢? 活着不好吗? 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翻身的希望。 她身体这样弱,处境这样艰难,可依旧这样坚持,她的坚持并不是为了蝇营狗苟地活着,而是等待一个翻身的机会,用那些人的痛苦换取自己的灿烂。 如果被轮amp;奸的人是她,她也绝不会寻死,*可以被凌虐,但精神绝不可以被打垮。 她能做到,为什么她不可以? 昨天到今天事情一波接一波,没有止境似的,晚晴是早产儿,先天体弱,她完全凭着一股复仇的意念在支撑,才没有倒下去。 现在姜暮雨的选择,对晚晴而言,无异是情感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大有心力交瘁之感,因此,这会手术室外,她再也强撑不了,全身耷amp;拉着坐在手术室外,等待手术结束。 第一次遇见有人决绝跳楼自杀的事情,俞皓心里沉甸甸地难受,但他想不出说什么才能安慰晚晴,好像说任何一句都是多余,不如不说。 俞皓想了想,然后朝外走,他决定买些早点,也许,晚晴吃点东西,会感觉好受一点。 医院对面街是一排的小吃店,俞皓不晓得晚晴爱吃什么,所以,什么包子、馄饨、炒面各种早点,他都买了打包。 可是,当他提着大袋小袋,回到手术室时,却愣怔了…… 穿堂风吹过,光溜溜的空amp;椅子,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在。 晚晴不见了。 第八章 :宝石之王 金主最新章节 第八章:宝石 之王 【光有钱不行,还得有品位,没品位的,只能称之为暴发户,是有钱人中的最下等】 ………………………………………………………… 红绒布为底,炽亮灯光从橱窗的四个角落射amp;出,那些黄的、白的各色金属,透明的、羊脂的、璀璨的各色石头,被渲染成无可挑剔的完美艺术品,无论从哪个角度看。 深邃的暗金色从店内一路铺展至沙金色的玻璃大门,与两侧橱窗浑然一体,气派非凡,吸引着从这里路过的每个人的目光,但大多数人的目光停留片刻便转开了,因为这是锦城最繁华地段的顶级品牌珠宝旗舰店之一,它的价格与品牌的知名度成正比,同样的高不可攀,可望不可即,是那些富人光顾的地方,象征着身份与地位。 当然,偶尔也会有例外…… 一对手挽着手的亲密情侣从外面推开了玻璃门,店内门边身着浅蓝色职业套装的导购小姐礼貌微笑,“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两人神情拘谨,似乎并不习惯出入这样的店面,两人对视一眼后,青年男子首先开口说:“呃,您好,我们下个月结婚,所以……” “客人上门了,你不去呀?”刘琴收回投向门口的目光,故意捅捅一旁擦柜面玻璃的同事张岚。 张岚的眼线描绘得很精致,勾得稍微有些长,行到尾处时,略略上amp;翘,这会垂着眼,活脱脱是狐狸的眼睛。 那的确也是只母狐狸…… 刘琴暗暗在心里骂骚狐狸精,果不其然,张岚连眼抬都没抬,仔细擦着面前的玻璃,好像能擦出一朵花似的,细声细气地说:“你先去吧,我这边还要整理首饰呢。” 整理个屁,等来了真正的大客户,恐怕是舔屁amp;股都要撵上去了。 想是那么想,刘琴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我可是去咯,哎呀,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好运气,我就不愁吃喝咯。” 说罢,她快步往戒指专柜去了,免得别人抢了她的提成。 尖尖的狐狸眼斜飞几厘,眼角余光瞄着那急切迎客的背影,张岚鼻腔里飘出一道微不可闻的哼声。 想要有她的好运气,再学个几年吧,那种一看就知道买不起什么好货的人…… 嘁,穷鬼。 张岚不屑的轻蔑笑容来不及展开,就立刻收了回去,因为,她瞅见本店的大客户上门了。 趁着导购小姐开门的空档,张岚步出柜台,扬着亲切甜美的微笑,熟稔地向大客户打招呼,看得正在给那对年轻小夫妻介绍戒指的刘琴咬牙不已。 大客户是本城名媛杨净莲杨小姐,她出手大方阔绰,每次光顾至少会花掉三四十万,做一次她的生意,提成足够买一只lv的包包。 杨小姐不是一个人,陪她来的是另外一位没见过的年轻漂亮小姐,众所周知,杨小姐的朋友非富即贵,要是有机会做一做她朋友的生意也好啊。 好事总不能让张岚一个人占全了不是。 刘琴看得口干舌燥,说得也是口干舌燥,好不容易卖出一对低amp;价位的婚戒,打发掉小夫妻,刘琴终于歇下喝口水。 喝水的间隙,小眼神瞟啊瞟的,瞟到不远处推荐新款首饰的张岚身上,她一脑门子,全往羡慕嫉妒恨上奔去了。 看着看着,突然,刘琴目光一顿,视线定在店门外一位即将进门的小姐身上。 本城的富人多多少少会来这里或逛或买首饰,人嘛,她大概认得个脸熟,这位小姐比较面生,应该不是常客,不过不要紧,能穿得起一身当季款香奈儿套装的人,相信其购amp;买力会和她的套装一样。 不管来者是大鱼,还是龙虾,她是抓定了。 刘琴笑脸迎上,没给导购小姐说话的机会,“您好,欢迎光临。” 宽边大帽檐和大墨镜遮住巴掌大的小amp;脸,从刘琴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微翘的红唇和小巧秀丽的下颌,虽遮掩了真容,但胜在不盈一握的好腰身,和高贵典雅的惊艳气质,刘琴不禁在心中将这位客户小姐描绘成复活的奥黛丽赫本。 惟一令刘琴奇怪的是,客户小姐居然没有抹香水,要知道香水也可以算作是一个上流阶层名媛佳丽的身份潜标识,她们去各种场合或多或少会抹点香水。 也许是她不喜欢抹香水吧,万一人家香水过敏呢,刘琴自动在脑子里为她做解释。 回应刘琴的是客户小姐一个矜持的微微颔首,她没有说话。 “您想看点什么呢?”刘琴笑得愈发亲切,对方的态度令她感觉肯定是条大鱼。 “钻石。”客户小姐开口说话了,却带着点四川普通话口音。 刘琴雀跃,哟呵,还是个外地人呢,怪不得面生,继而她窃喜,看钻石啊,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最好是今天搞定一个月的业绩。 钻石首饰柜台那边,张岚正给两位大客户介绍一款钻石手镯,刘琴斜斜瞥一眼,然后转回来,甜笑着说:“请您跟我来。” 刘琴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杨小姐三人的注意,可也没什么稀奇的,中国的有钱人多得是,不单单你一个人有钱,你买得起,别人也买得起,难的是光有钱不行,还得有品位,没品位的,只能称之为暴发户,是有钱人中的最下等。 名媛杨小姐不禁多看刘琴身边的那位小姐两眼,并不是因为她从头到脚穿一整套香奈儿,而是她穿出了香奈儿的品位,这很少见,不知是哪家名门淑媛。 杨小姐有眼力,其他人也有眼力,在所有人的暗暗打量中,刘琴和客户小姐走近了钻石首饰柜台。 刘琴难得抓到一个大客户,况且张岚离她们俩近,那种小得瑟的心情怎么也压不住,她笑面如花,半介绍半试探地指向高价位区,引导客户小姐的视线往那儿看,她的调门比平常高,态度殷勤,“小姐您看,这边是本月的新款,由设计师wen……” “不用。”客户小姐轻吐两个字,打断了刘琴的介绍。 “呃?” 虽然客户小姐戴着墨镜,刘琴看不清她的视线落点,但是,当她缓缓偏头,侧向张岚那边时,刘琴顿时觉得这满柜的珠宝,和张岚手里的手镯,全不在她眼中,那动作姿态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贵amp;族式的骄矜傲慢。 甘脆的四川普通话,从客户小姐嘴里说出来带着特别的调侃味道,煞是好听,“这些一般的货色,不用介绍给我喽。” 哦,她的潜台词是看不上眼咯?包括张岚介绍的钻石柜台最贵的一款手镯,不仅如此,顺带把杨小姐等人损了一通…… 什么是杀人不见血? 这就是啊…… 看旁边那仨女人脸上开的颜色铺子,刘琴暗地里乐死了,哎呀,这种好出气的感觉算是怎么回事啊,哈哈。 刘琴咳嗽两声,正想假模假式地圆场说几句,不料有人抢在了前头,咄咄逼人地说:“喂,你什么意思?” 说话的是杨小姐的女性amp;友人,她穿着一条prada新款连衣裙,得宜的妆容完全突出她亮丽明艳的容貌,仿佛一朵娇艳吐蕊的刺玫瑰,是咄咄逼人的靓丽,更是咄咄逼人的扎手。 可惜,她此刻在刘琴的眼里,不及客户小姐十分之一,好好的prada穿在她身上怎么感觉那么俗艳呢。 客户小姐的墨镜朝向明艳女子身上定了一会,就在刘琴以为她要说话的似乎,她的头竟然再度转回,对准了自己,竟是一副不屑搭理的样子。 客户小姐径自说:“你们店里,还有没有更好的?我不要那样的。”说完,羊脂玉般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朝张岚的方向虚点了点。 张岚手里的镯子是手镯系列当中最贵的一款,不管她是真要,还是假要,最起码挑衅的意思很明显。 这是火上浇油啊…… 明艳女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大小姐,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她,说她的好话,无人敢掠她锋芒,现在,面前这个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川妹子话里话外都是看低一等,顿时惹得她大怒。 怒气填胸,她话语尖酸,“别风大闪了舌头,你要能买得起这个手镯再说什么‘更好’的吧,买不起,也别拿人家营业小姐开涮,瞎忙活。” 哎,这话说得……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何况对方穿衣有型有款,先不说教养和说话方式,只说给人感觉,还真是有钱人家出来的。 犯不着无意结仇嘛。 “章玥……”,杨小姐碰碰女友的手,意思让她不要理了。 可是,人的怒气一旦上来,不出那口恶气,是怎样都不会爽的,更不要说章玥是从不低头的人。 “你别管,有些人就爱打肿脸充胖子。”说着,章玥拉高嗓门,嘲弄地说:“哎呀,这世界上啊,假货太多了,你不打打假,真货都要被人当成假货了。” “要是真货,一个镯子用不着看半天。我喜欢的,看两眼就买下;不喜欢的,你就是说到吐血,我也不会买。你说的那个镯子,不好意思,我没看上,做不了冤大头。” 客户小姐的口齿出乎意料的伶俐,把个章玥气得发抖,“你……” 幸亏这时经理出现了,经理室的实时监控录像出现俩大客户吵架的场面,这还得了,赶紧出面化解。 经理是个胖胖的中年人,圆圆的脸,看着就喜庆,亲和力十足,他先是向老顾客杨小姐问好,接着安抚章玥几句,间隙冲张岚使个眼色,暗示她摆平两人,然后,他笑容可掬地将客户小姐请去经理室面谈。 “经理,我……”,刘琴想跟进经理室,到手的大鱼啊。 “嗯,进来吧。” “嘿嘿,谢谢经理。” 第九章 :妖姬之链 金主最新章节 第九章:妖姬之链 【脱衣时,亲密的人看见,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销amp;魂光景】 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 经理招呼客户小姐,刘琴见机去茶水间冲泡现磨咖啡待客。 当刘琴端着两杯热咖啡进经理室,两边已经谈开了,客户小姐面前摆着一个红绒首饰盒,盒子掀开竖起,不知里面放的是哪套首饰。 借着给客户小姐上咖啡的机会,刘琴看清了首饰盒里的宝贝—— 是一条粉色系珍珠搭配钻石吊坠的项链。 刘琴不是第一年卖珠宝,珠宝品质的好坏,虽说她不能做到一眼分辨的程度,但基本瞧个大概,还是能够做到的。 粉色系珍珠的皮光极佳,难得的是颗颗大小均等,更难得珍贵的是直径长度,据刘琴目测,可能有8mm左右,黄金用量足,链身长,款式可以两用,吊坠是切割成梨形的钻石,初步估计约有1克拉,售价应该接近30万。 这款项链卖相不错,但刘琴知道,它不是店里的私藏货,外面柜台的项链同样有这个价位,甚至还有比它高的。 私藏货,属于珠宝店的精品,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要让经理拿出私藏货,除非是关系老好的大客户,关系稍微一般点的客户都甭想。 经理摆出这个价位的项链,恐怕是息事宁人的居多,保全客户小姐的面子嘛,即便客户小姐不要,也无伤大雅。 刘琴放下咖啡杯后,站到客户小姐身后一侧,待命服务。 刘琴如此想,经理也是这么想的,他带客户小姐到经理室并没有为难的意思,只是为了分开两个愤怒中的女人,客户小姐说句不要,他也不会奇怪。 经理圆胖,笑得像尊弥amp;勒佛,脸上的肉肉堆得像小球球,他介绍说道:“这款项链的粉色珍珠产自日本海著名的阿哥亚养殖场,最近二十多年,那边的海珠已大幅减产,现在市面上已很难见到……” 经理非常耐心,面子给足,他将这串项链的原料产地、工艺制作、款式如何两用全部介绍清楚,不过,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面前的客户小姐听得非常仔细,没有中途打断他的话,或是插话,完全不像某些急不可耐的客户,于是,他竟是足足说有十分钟才停下来。 哎哟喂,这个口渴啊…… “……因为,它的用料和工艺难得一见,所以,售价相应高一些,需要28万3千2百80元。”经理报出最后的价格,他抿一口咖啡,笑呵呵问:“小姐,您觉得合适吗?” 话问出去,半晌没回音。 刘琴瞅了瞅不远处的监视器,发现杨小姐和她的友人已经离开,她暗暗替客户小姐着急。 如果是赌气,见好就收吧,来个就坡下驴比啥都好。 正当刘琴想开口帮圆场的时候,客户小姐说话了,她漫不经心地将首饰盒推向经理,语气骄矜,“不错是不错,但是我不喜欢,你换一件我看得上眼的吧。” 哟呵…… 这牛气的…… 给脸不amp;要amp;脸…… 经理的笑脸僵了僵,但是,得罪客户总是不好的,大忌。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看,人家牛气,自有“牛”的底气,说不定财力身份不可小觑。 那……更不能得罪…… 不着痕迹地打量一遍客户小姐的衣装,经理笑依旧是笑,已多了三分郑重,他敞开了说:“那小姐想要什么样式,什么价位的呢?” “把最好的摆出来吧,我看喜欢了,再说。”客户小姐没有直接回答。 “您请稍等。” 客户小姐表现牛气,刘琴大大吃颗定心丸的同时,还心花怒放,客户小姐越有购amp;买力,表示她本月的提成越多。 上天眷顾,好幸福,哈哈。 一时间,刘琴竟感觉自己比客户小姐还要期待经理拿出的首饰。 不一会,经理从里间捧出一个首饰盒子,放在客户小姐面前,刘琴机灵,上前打开盒盖。 盒中躺着一条满绿翡翠钻石项链。 铂金链身,镶托根据翡翠的形状,做成蛋面的向日葵花瓣,每片花瓣均镶碎钻,九颗翡翠,其中六颗在链身,三颗是连成水滴状的吊坠,翡翠之间,全部是上好品质的不满一克拉的小钻缵成五角花瓣,整体看,华美异常,穿一袭低胸礼服的话,衬着雪白的酥amp;胸,想必动人非常。 按刘琴的眼光看,它够得上私藏货,但还不在顶级之列,勉强算中级吧,经理的好东西,并没有真的摆出来,还藏着呢。 果然,经理介绍了一大串之后,说了个两百万的价格,刘琴立马晓得这是私藏货里的低端品。 客户小姐的表现,没让刘琴失望,只见她弹了弹首饰盒子,不咸不淡说道:“经理,这个地段的珠宝店不止你们一家,我诚心光顾,你是有意拒客咯?” 说罢,客户小姐站了起来,经理连忙说“没有的事”,刘琴跟着劝,两人好话说尽,才将客户小姐重新稳坐沙发上。 经理再不敢怠慢,并且,根据对方的四川普通话口音,和只看不明说要求的态度,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经理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小姐,您买的首饰,是用于自己佩戴呢,还是用于投资送人呢?” 他推测这位客户小姐,很有可能是外地来锦城办事的,既然办事,那就少不了送礼。 送礼是门学问呐。 送什么,如何送,不是简单的问题。 珠宝店每年销amp;售额攀高,与送礼不无关系。 “不是自己佩戴。” 短短的一句话,透露出很多信息,经理如得圣旨,终于真心诚意笑开了脸,“您请稍等。” 经理转进里间,片刻后出来,他手里捧着一个很大的红绒首饰盒。 这次,不需要刘琴动手,经理自己掀开盒盖。 刘琴借机望去。待看清盒子里装的东西后,眼皮子重重地跳几跳,有种闪瞎眼的错觉,不仅如此,腿脚跟着发软…… 妈呀,是真正的私藏货。 它是一条贴身腰链,细环扣状的白金链身串了十二朵流苏般的五角花瓣,其中六朵花镶嵌切割极美的2克拉纯净钻石,另外六朵花镶嵌蛋面的玻璃种帝王绿翡翠,翠色鲜艳,色优而浓正,荧光毕现,罕见极品,所有花瓣均成六角,由碎钻缵成。 这么件极品,贴身佩戴,是锦衣夜行,外人绝对看不见,要想看见,除非脱掉衣服,若是脱衣时,亲密的人看见,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销amp;魂光景。 送礼送低调,它绝对够低调。 也许经理还有更贵重的没有拿出来,但是,对于刘琴来说,要是客户小姐真买了这条腰链,她的房子首付有着落了。 能不腿软吗? 全身都要酥amp;软呀,哈哈。 经理笑眯眯地说:“小姐喜欢吗?这是缠在腰上的腰链,叫做‘妖姬之链’,很低调的,没人看得见,至于钻石和翡翠的品质,您放心,它们升值空间不小……” “说价。”客户小姐第一次打断经理的说话。 “两千四百八十五万。” “刷卡。” 话刚落音,只听旁边“砰咚”一声,客户小姐和经理不约而同往旁边看,却原来是刘琴倒在了地上。 哎呀,别怪她不争气,人家的腿是真的酥了嘛。 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 晚晴走出珠宝旗舰店,即将到转角处,突然身后有动静,她诧异地停住脚步,转身后看。 原来是珠宝店接待她的那个女店员追了过来。 难道,王国安的银行卡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她要追她? 晚晴顿时紧张。 她自知体弱,难以跑过别人,惟有见招拆招,想个办法溜掉。 晚晴严阵以待,刘琴呼哧呼哧地跑近了。 “小……小姐……”,刘琴大喘气,却是笑容满面。 “什么事?”晚晴没忘保持她的川普口音。 “这个……是……我的名片……”,刘琴猛吸两口新鲜空气,终于平稳呼吸,她双手送上名片。 “嗯?”晚晴不明白她的意思,没接名片。 “上面是我的电话,如果您需要继续投资,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努力为您服务的。”刘琴决定厚脸皮一回,她要发展自己的大客户,房子指日可待啊。 幸好,不是银行卡出问题…… 晚晴大大松口气,她微笑接过名片,放入提包当中,“好,等我要买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就这样吧,再见。” 她转身要走,又被刘琴叫住,“小姐……” “怎么?” 刘琴凑近,她神秘兮兮,且小声地说:“小姐如果想将珠宝投资变现,也可以联系我,我认识出得起价的大老板,价格不会低于您的购amp;买价。” “嗯,知道了。我还有事,以后联系吧。” 晚晴淡淡地点了个头,并不与刘琴多说,继而,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车走人。 刘琴对晚晴的态度不以为意,有钱人嘛…… 边往回走,刘琴边傻兮兮发笑,幻想自己抽佣金抽到手软的场面。 刘琴笑着笑着,突然,笑容呆滞,她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呃,她居然忘了问客户小姐的姓名和电话号码…… 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 没有佩戴首饰的习惯,腰间多了条链子,晚晴不甚自然地拧了拧小蛮腰,挥去那种怪异的贴身感。 “小姐,您去哪里?”出租车师傅问,眼角余光不免瞟了瞟后视镜,好有气质的小姐。 “找一家最近的工商银行,我在那里下。” 三分钟,出租车将晚晴送到工行。 晚晴下车,直奔工行,办理租用保险柜业务,租了一个小保险柜,把玉石鉴定中心证书放入其中。 假如需要卖“妖姬之链”,证书的用场可大了,千万不能弄丢。 从工行出来以后,晚晴终于感觉到了真正的安心,她呵呵地笑了。 现在,王国安银行卡里的钱,变成实物,她只需再把实物卖掉,那两千四百多万的来历就算是干干净净的了。 在医院手术室等待的时候,她前前后后琢磨了一遍。 两千多万,接近三千万的巨款,一夜之间,凭空分批打到一张卡,银行会不会注意呢?万一巷店街的幕后人,补办了王国安的身份证,去银行做挂失登记,那么,这笔存在王国安账户上的钱,原封不动又回到了他们的手里,她白忙活一场。 这么多钱,放在王国安的账户里,终究不是个事儿,她必须想办法将钱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来,归在自己名下。 怎么一下子花掉两千多万,再收回来呢? 晚晴没有一点头绪,烦得走出了医院。 不知不觉,她走到繁华闹市区,一会儿看见售楼信息,一会儿看见贵重金属交易所,一会儿看见证劵交易所,一会儿看见古董交易市场,那小脑瓜就不停地瞎想,可是,最后都被否决了。 两千多万,买栋别墅能花光,但后继的手续需要出具相关的身份证明办理房产证吧? 她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姑娘,之前还住在巷店街那种地方,凭空得了那么大的房子,岂不是间接告诉巷店街幕后人,是自己拿走了钱? 贵重金属交易所,她只想到买卖黄金。 电视新闻整天播金价上涨的消息,把钱投入黄金买卖,的确可以赚amp;钱,可如果她炒的是期货,风险太大,她也不懂怎样运作;如果买实物黄金,那么多钱,大概可以买个8、900斤的黄金。 8、900斤,在银行开保险箱存放,会很惊悚吧?铁定引来警amp;察的过问,八成还得出具财产来源证明。 炒股易赚易赔,她不懂行情,而且关联银行账户需要出具证明,用王国安的身份证银行卡容易招惹怀疑,证劵交易所不予考虑。 去古董交易市场的话…… 还不如去古董拍卖会,可是,那种地方和信息,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可以进去的。 翻来覆去地想,终于,晚晴路过珠宝店时,看见橱窗里的陈列品,那些亮闪闪的美妙陈列品,突然,她福至心灵,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了。 钻石与黄金一样,都是可以用于买卖的贵重物品,况且,几颗价值千万的宝石与8、900斤的黄金,谁更轻巧,更不易被察觉呢? 晚晴不懂珠宝,甚至对珠宝一窍不通,唯一能相信、不会欺诈的珠宝店,非顶级品牌珠宝旗舰店莫属。 所以,晚晴改换了装束,佯装傲气的有钱小姐,进入珠宝旗舰店购amp;买钻石。 根据常理推测,珠宝店最好的珠宝,不会放在外面卖,它们是卖给真正有身份出得起价的人,经理则不会接待普通客人。 因此,晚晴想了个招儿,故意挑起事端,引出经理…… 结果,她成功花掉账户里的两千多万,身上多了一条腰链。 真的是钱放在身上到处走啊…… 目前王国安的账户还剩下一百多万,暂时放着,冻结银行卡,补办一张身份证大概要半年,有这个时间,她早就把钱转移完毕了。 先不急,反正两千多万的大头在她腰上系着呢。 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 晚晴路过大超市,顺便买了一些营养品提回医院。 一进病房,晚晴愣怔。 里面人不少,有熟睡模样躺在病床上的姐姐,有忽而惊喜的俞皓,有热心的老警amp;察谢成坤,还有一个晚晴没想到的人,俞皓那戴深茶色墨镜的小堂叔。 谢成坤见面第一句话就是—— “段乔保释需要担保人,他说你是他的近亲,我是来通知你,你可以保释他。” 保释? 他凭什么得到保释? 在他做出那种死万遍不足惜的事情以后,他怎么有脸让她去保释,难道他以为她的心会像她的外表一样软弱吗?可笑到了极点。 他参与了犯罪,是帮凶啊,怎么可以保释? 应该把他枪毙,或在牢里关到死为止! 拎袋子的双手,瞬间攥紧了,晚晴抿着唇,看向谢成坤…… 第十章 :温柔一刀(上) 金主最新章节 第十章:温柔一刀(上) 【主说,这个世界需要美大叔,于是,便有了美大叔】 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 宛如凝了一层血雾的悲哀的眼看过来,定定落在自己身上,老警amp;察谢成坤曾见过无数双那样的眼,善良的、弱小者的眼,但惟有这次,他感觉特别的无力,因为,那些人眼里还有光,期待奇迹的光,而这个少女眼里的光已然泯灭,她冷静地等待,聆听他的解释,没有一点激动的意思。 她大约知道,无论怎样激动,事情都不会改变,才会这么冷静的吧,他如此猜测。 事情令人很难接受,但这就是法律,再无奈,也得接受。 老警amp;察谢成坤没有发觉语调中带着轻微的涩意,“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段乔只是帮忙望风,他没有协助捆绑,没有正面接触你姐姐,和她也没有说任何话,他完全没有参与作案,根据法律条令,证据清楚,不能定他的罪,满二十四小时可以被担保出去。段乔没有父母,他说让你去担保他。” 段乔竟然是全程参与的冷漠旁观者…… 一个人怎么可以对伤天害理的事情,对一个女孩子的悲惨遭遇,无动于衷至此,冷血绝情至此,问心无愧至此? 良心,道义,怜悯,在哪里? 这种人,比安哥罗如玉之流更可恶…… 他哪怕有一丝阻止的意思,被那些人打了绑住,晚晴绝不恨他,她会理解他,原谅他,依偎他,抱着他,痛痛快快哭一场。 晚晴更恨自己…… 恨自己有眼无珠,喜欢过这样不拿她的亲人当做亲人的人。 瞎了她的狗眼,何其愚蠢! 谢成坤每说一句,晚晴的头便低下去一分,瘦削的双肩颤抖着垂下,待到他说完,黑黑长长的秀发完全遮住了晚晴的面容,她整个人如同困在一团阴影当中似的,晦暗莫名,孤苦莫名,忿恨莫名。 晚晴的样子,再看看病床上姜暮雨的样子,人人心中皆是十分难受,房间里的气氛沉重压抑,令人喘不过气来。 俞皓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于是,他干咳一声,说:“晚晴,你别难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不要太伤心……” “不想去,没有人能强迫你,你可以拒绝为他担保,如果他又没有其他人作保,他将被继续羁amp;押在拘留所,满十五天后释放。”一个人突然出声打断了俞皓,是俞皓的小堂叔——那个戴着深茶色眼镜的俊美男人在说话,他的声音具有金属般的质感,像两根冰柱在阳光下互相敲击,冷峻而阳刚。 俞皓点头同意,“对,我小叔说得对,晚晴你不想保释,没人可以强迫你去。”说着,他看向谢成坤寻求支持说法,“谢叔叔,这没错吧?是可以这样的吧?” “可以,只要段乔再找不出别的人作保,他是得被羁amp;押。”谢成坤点头。 “谢……谢谢各位……谢谢大家的关心……”,晚晴动作僵硬,艰难鞠了一躬,她柔声如泣,一语似百转千回,“段乔他……是我男朋友……他没有亲人,除了我,不会有人怜惜他。我们都活得很难,我相信,他也不想的,他没有选择,所以,我……我会去的……” 玩滞留羁amp;押那种小把戏有什么意思呢…… 要玩,就玩得大一点…… 晚晴心底冷笑,却是抬头,泪眼盈盈地注视俞皓叔侄,努力睁大了眼,不许眼珠落下,看进人眼底是佯装坚强的柔弱,再冷硬的男儿心恐怕都要被她化了,“俞叔叔、俞皓哥哥,可不可以借点钱给我交保释金?等我有能力了,我会还的,一定会还的。” 听到晚晴亲口说段乔是她男朋友,俞皓莫名其妙小酸了一把,可是,晚晴身上有一股极弱与极强交织的矛盾魅力,分外吸引人,俞皓稀里糊涂地,也不晓得怎么回事,仿佛中邪,反正他被打动得一塌糊涂。 俞皓把自己唾弃了一顿,帮人就帮人,胡思乱想的真不应该,纯粹点嘛。 不等小堂叔的表示,俞皓过来帮忙,他拿过晚晴一直拎在手里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上,说:“晚晴,你说的什么话呀,我们能力范围之内会尽量帮你的,还钱什么的,以后再说。小叔,你说是吧?” 俞皓紧张地盯着小堂叔,希望他能和他同一阵线,否则,姜暮雨治疗的后继费用就难办了,家里管钱管得紧,他刚回国,薪水和工作暂时没指望,救人救一半,很没面子的。 小堂叔相当沉稳,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过了一小会后,才微微点了个头,给人感觉不是轻易许诺的人,“嗯,还钱的事以后再说。” 不懂得谢成坤和俞皓有没有感觉,反正,晚晴浑身不舒服,刚才的一小会,她清楚感觉到那男人锐利似刀裁的目光,从深茶色镜片背后射amp;出,将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假如眼能透amp;视,她毫不怀疑,他会把她腹内有几根肠子也一一看清。 俞皓应该不会有晚晴那样的感受,他们俩是亲人,对亲人和对外人的态度怎么会一样呢。 俞皓松了口气,为小堂叔的点头,他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小叔是好人。” 继而,他对晚晴说:“晚晴,我介绍一下,他就是我和你说的小堂叔,他叫俞殷尚,殷切的殷,尚书的尚,你跟着我叫他小叔就行了。” 晚晴忙用手揉了眼里的泪,“小叔,好。” “嗯。”俞殷尚神色淡然,算是应下了。 俞家是政治背景很深的大家族,一般人攀不上,以谢成坤的身份,自然无缘结交,但是,俞家的名头却是谁都知道的,晚晴和她姐姐能有俞家的人帮忙照顾,谢成坤一直为她们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谢成坤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鼓囊囊的信封,交到晚晴手中,他说:“这是我们这些做叔叔伯伯的一点小心意,可以买点好吃的,补充一下营养,晚晴,你收下吧。” 不用说了,那里面肯定是警amp;察叔叔伯伯们凑的钱,用于帮助她们姐妹渡过难关的爱心。 晚晴有钱,甚至可以说有的是钱,但她一分钱都不能掏出来用,所以,她不得不求助俞皓和他叔叔,这对她目前的处境来说是迫不得已,以后,她可以慢慢地,不显山露水地,一笔一笔还清。 而警amp;察叔叔伯伯们的钱,不一样,那是所有人的爱心和关心,她拿什么还? 没得还呀。 太重了。 接下他们的钱,除了烫手,还有负罪的欺骗感,她不能要,可问题在于,她又不能不要,姐姐目前的处境需要钱,还要接受高等教育,她自己也需要读书,可以说,她们俩在旁人眼中,非常非常缺钱,她如果拒绝叔叔伯伯们的好意,岂不是很奇怪。 念及此处,晚晴嘴里念叨着感谢,她双膝落地,重重磕了三个头,快得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 “嗳,起来起来,这是做什么。” “晚晴,别这样啊。” 一阵手忙脚乱,晚晴被扶起。 双手捧着沉甸甸的钱,晚晴双眼流泪说道:“谢叔叔,谢谢你们的关心和帮助,我和我姐姐会好好的,会对得起你们的心意。” “好、好,你们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相信你们一定会好好的。”谢成坤鼓励地说,开解晚晴:“等你姐姐醒了,你陪着她,多跟她说说话,她慢慢就会想开的,不需要太担心。” 忽而,手提包内响起手机音乐。 谢成坤从其中掏出手机,接电话,简短问了两句,可能对方在说紧急的事情,他边听手机,边拿出纸和笔,匆匆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晚晴,“不好意思啊,有急事,我先走了。晚晴,好好照顾你姐姐,我得空就过来看看你们,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八点是段乔的保释时间,你要保释他,就那个时间去。” “好的,谢叔叔。”晚晴小心折好电话号码纸,“再见。” 谢成坤点点头,无声地挥挥手,听着电话往外走。 晚晴随后跟着,跟到走廊停下,然后,目送谢成坤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拐角。 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 段乔在俞皓眼里就是一小痞子,还是特孬的那种,连自己女朋友的姐姐遭难都不敢插一手,他瞧不上他。 俞皓还有些后悔,要是当时劈晕段乔那小子的时候,趁机再多给他两下就好了,可惜啊,错失良机。 他自认没闲到去接段乔的程度,所以,他继续留在医院陪护睡梦中的姜暮雨,由俞殷尚开车送晚晴过去,顺便帮忙出保释金。 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 “俞叔叔,谢谢您。”坐上车,两人独处,晚晴道谢。 出了医院,她没好意思随俞皓的称呼,故而叫他“俞叔叔”。 俞殷尚低头系安全带,他声音淡淡,有股自然天成的冷脆,非是有心冷待晚晴,可能这个人天生热不起来吧,少了那么几度,“不用那么客气,以后帮忙的地方还有,你的感谢,就记在心里吧,不用老说出来,俞皓不自在,我也是。” 俞皓哥哥的小叔真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冷…… 说来也是…… 如果他的心是冷硬的,他大可不必同意她住进他家,更不需要说这些话。 他的暖意,温度不高、不浓、不烈,像冬天的太阳,是低温的和煦,没有夏阳的强烈,但却是真实存在的,能让你感觉到它的温暖。 人与人之间的善意,就是这么回事,你感受到了,会去回应对方。 晚晴感受到俞殷尚的善意,不觉低头浅笑,笑得别样温柔,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好的,俞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