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作死日常》 楔子 婉兮一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明明她凡事谨小慎微,恪守本分,说是最佳小妾也不无不可,可为什么最终却落得这般群起而攻之的下场 。 “格格,该喝药了。”高嬷嬷端着药碗站在床边,轻声劝道。 “还喝什么药,不过就是早和晚的关系。”婉兮倚在床头,面色苍白,形销骨立,却不难看出往日的风采。 “格格,你何苦呢?”高嬷嬷眼眶一红,一脸哽咽地道。 都到了这番地步,福晋还不肯放过自家格格。此时新帝登基,九爷忙于公事,这两个月未进后院,福晋便纵着那些贱人一起作践自家格格。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嬷嬷,若我去了,你和听竹便拿着妆奁里的身契银子,带着听雪一起离府过自己的日子去吧!”婉兮望着门外,目光迷离,说不出是心灰意懒。 往日她这小院不说门庭若市,却也极其热闹。如今,门庭冷若不说,就连她身边的丫鬟小厮不是投靠了别人就是被人找了借口,一个一个地磋磨至死。 这般境遇到底是那些人的心太狠还是她为人太好欺负。 “格格,你一定会好起来,等到爷回后院,一定会来看你的。”高嬷嬷被婉兮直白的话吓到了,双腿一软,就这样直直地跪在床榻边,轻声哭喊,似想给她活下去的希望。 婉兮轻轻摇了摇头,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这病不过是普通风寒,只要细细将养,也无大碍,可福晋容不得她,后院的女人也不想让她活下去,便硬生生拖到这般田地。 懂医理的听兰被乱棍打死了,管膳食的听雪也被找由头打得躺在床上,现在都还起不了身,剩下的高嬷嬷和听竹,两人就是再小心再谨慎又能防得了多少。 “嬷嬷,我心里清楚,这些人怕是不会让我活着见到爷了。”好几天前她就喝出来了,这药跟之前的不一样,可不一样她又能怎样? 恨自己明知福晋面慈心狠依旧恭敬,还是恨她明知后院那些贱人无心,依旧忍让。 “格格,你莫说这种丧气话。”高嬷嬷到是想劝,可惜福晋董鄂氏及其府里格格侍妾们严防死守,他们费尽心思也未能见到主子爷,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格格一日一日地憔悴下去。 “嬷嬷,你听,这催我上路的人就要来了,呵呵……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过后,婉兮苍白的面容上到是多了一丝红晕,看起来显得极其娇艳,仿若回光返照一般。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细碎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显然来得人并不少。主仆俩不由地对视一眼,瞧见守在屋外的听竹慌乱地跑了进来,就知道那些人到底是等不及了。 莺声燕语伴着甜腻腻的娇笑声由远及近,思懿居这段时间的冷寂也因此被打破,高嬷嬷走到屋外,看见那一众远远走来的美人们,慌忙回首,“格格……” 婉兮伸手捋了捋耳边的长发,嘴角微扬,“嬷嬷,听竹,替我梳妆。” “格格……”高嬷嬷想劝她顾着自个的身体,可触及婉兮眼中的决然,一度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高嬷嬷和听竹扶着婉兮,更衣梳妆,一袭桃红色的旗妆衬上她苍白的面容,显得病态未消,不过介于她样貌向来出挑,到也没让人觉得憔悴难看,反而多了一丝楚楚可怜之姿。 当那些莺声燕语出现在屋里时,婉兮轻轻抬眸一扫,嘴角便露出几分嘲讽的笑容来。瞧这阵仗,这后院有子有女的怕是都来了。 果然,这些人生怕她死得晚了,还有翻身的余地呢! “完颜妹妹,福晋这日理万机的,就不来送你最后一程了。不过福晋吩咐了,让我们这些姐妹一起来送妹妹最后一程,想必妹妹也该心满意足了。”领头的不用看就知道是同年进府却不如婉兮受宠的兆佳氏。 “不来也罢。这虚情假意看你们就够了,再多一人,也不过是让人更为恶心罢了。”婉兮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茶盏轻呷一口,入口的茶水让她冰冷的身体瞬间有了一丝暖意。 话音一落,屋里那些嬉笑的美人们瞬间都安静下来,目光一致投向婉兮。 对于婉兮的变化,众人均是一脸的诧异。 往日的婉兮太过规矩也太过本分了,一个从不拉帮结派亦不张狂嚣张的人突然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到也让人颇为意外。不过仔细想想,若非爷太过宠她,宠得他们心惊胆颤,宠得他们不得不团结一致,要她性命,她该是这后院最安静的存在。 “完颜妹妹,你一向心思灵敏,有些话说得太清楚了反而无趣,面前这三样,妹妹今日无论如何都得选一样。”兆佳氏边说边示意身后的丫鬟将托盘放到主位上。 婉兮抬首望去,只见托盘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白绫、匕首、毒药,不由仰头大笑,“你们到是准备的齐全。” 兆佳氏看着不为所动的婉兮,面露得意地道:“好歹是送完颜妹妹最后一程,事情总得办得周全一些。” 婉兮闻言,不由地沉默了,目光静静地盯着手中的茶盏,语气淡漠地道:“想我完颜婉兮,进府以来,敬重福晋,恪守本分,从不与人针锋相对……却不想做到如此地步,你等还是容不得我。” “废话少说,完颜姐姐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如妹妹帮你挑上一样吧!”婉兮话音刚落,兆佳氏身旁的一位美人就已经站起身来了,此人正是前段时间颇为受宠的刘氏。 都说同行是冤家,涉及宠爱,后院的女人们可不只是冤家,还是仇家。 众位美人见状,纷纷起身,明明都是明艳照人的模样,可落在婉兮眼里却宛如妖魔一般,好似下一刻就要把人吃了。 “够了,你们这般也不过就是想要我的命罢了。”‘咚’的一声,婉兮重重地将手中的茶盏嗑在一旁的几岸上。 “完颜妹妹明白就好。”兆佳氏娇媚地以帕子掩嘴轻笑两声,语气冷冽地道:“完颜妹妹还是自行动手的好,也免得连死都死的不体面。” “是吗?兆佳氏,你在这里面充当着什么角色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死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冷笑一声,婉兮伸手拿了托盘里的匕首。 “格格——”高嬷嬷和听竹看着这一幕,心神欲裂,被粗使婆子压制住两人一阵哭喊,却怎么也脱不了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婉兮抽出匕首,刀刃上反射出来的寒光让屋内不少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兆佳氏看着拿着匕首的婉兮,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可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她道:“完颜妹妹既然已经选定,那就上路吧!” “不错,若是姐姐不肯,自有人愿意代劳。” 面对这些咄咄逼人的嘴脸,婉兮银牙暗咬,目光冷厉,“上路,呵,可不就是上路么?这一世,我遵循额娘教诲,谨小慎微,敬重福晋,从不与人为敌,真可谓处处忍让,却没想到最终却落得这般下场。若有来世,我定不会再如这般识大体懂规矩,我要让你们这些贱人们眼睁睁地看着我一枝独秀,宠冠后院。” 婉兮咬牙说完这些话,目光看向努力挣扎的想往她这边扑来的高嬷嬷和听竹,淡淡一笑,手起手落间,粘稠的血液一下子喷涌而出,她的纤细的脖颈上瞬间便被红色的血液所覆盖。 “格格——” 婉兮的身子自坐椅上摔下,面目朝上,血液喷涌,死不瞑目。 第一章 归来 康熙三十八年,九月初。 婉兮躺在临窗的暖炕上,长发垂散在胸前,双眼凝视着虚空,鼻间熟悉的梅花香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她只知道这一切绝不是梦。 眼前的环境虽然不算熟悉,但是屋内的格局准确地告诉她这里不是她的闺房,而是选秀时她住得屋子。 这个时候的她,尚不满十五岁,因着打小就受父母宠爱,兄长呵护的,她比起大多同龄的女孩子更显单纯,不识人心险恶,不知世间烦恼。此时的她一心只想着儿女情长,根本没想过有些人是有着两张脸的,他们表现出来的并不一定就是他们心中所想。 沉浸在自己心绪中的婉兮并没有听到房门外的动静。等她回过神来,来人已经到了她的跟前。 “小主,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素绢一进门,就见到满脸泪水的婉兮,以为她病得厉害,不由地有些慌了。 作为宫女,命如草芥绝不是句空话。 素绢是通过小选进来的包衣,因着家境一般,不得重用,一向都是做粗活,这次会来伺候秀女,完全是因为她老实本分入了王嬷嬷的眼,否则就她这资历,是绝对赶不上这种好事的。 宫里奴才份例都是有规定的,上行下效,除非主子大方,基本上能捞油水的也就是选秀时,这些小主们给的打赏了。 别看眼前这位小主家世低微,可这样貌出色,身姿窈窕,出手还算大方,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如此尽心尽力地侍候。 婉兮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宫女,思绪良久想起她的名字,“我没事,就是有些渴了。” “那奴婢马上给小主到茶。”素绢见状,也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这宫里不管是贵主子还是小主们,只要是主子出事,这做奴婢的总是逃不掉的,好在眼前这位还算好侍候。 婉兮可不知素绢心中所想,其实就算知道也不会太讶意。这宫里看似平和,实际上争斗颇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丢了小命,就说她这会儿还躺在炕上,真以为是生病吗? 当然不,婉兮样貌精致,身姿窈窕,更甚者她还有一副婉转动听的好嗓子,这样条件如何让人不忌惮。 这不,她一朝不慎,便遭了同屋秀女索绰罗氏的道。 好在人家只是半夜开窗让她着凉,若是暗藏点什么药的,指不定现在不是丢了小命就是被送出宫了。 也对,宫里贵人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若真这么好带进来,坐在上面那位还不得一天换一位啊! “小主,你的茶。”素绢小心地将茶盏送到她面前。 婉兮伸手接过,轻抿一口,入口的热水让她精神好了不少,“素绢,等会去跟嬷嬷打个招呼,就说我的病已经好了,不用再喝药了。” 素绢看着神情淡漠婉兮,肩膀下意识地缩了缩,心里却暗自懊恼这位完颜小主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 “是。” 婉兮的风寒原就不重,只是宫里贵人太多,样样都得小心。若是之前的婉兮,遇上这种事,可能还会任人打压而不自知,傻傻地喝那些被动了手脚的药,而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她了。 能在这个时候回来真好,她记得九爷曾说过,正是御花园里的惊鸿一瞥让他就此对她上了心,即便婉兮最后被撂了牌子,她依旧如他所愿进了九爷的后院,从此荣宠不断。 只是贤良淑德和恪守本分换来竟如此惨淡的结局,那她不如索性做个肆意嚣张的恶人,不管下场如何,至少她心里痛快。 如今第二轮殿选已过,得了香囊的秀女被太监引着去了事先安排好的院子,而得了绢花的秀女便可直接出神武门回家去了。 婉兮被安排在储秀宫北面的一处宫苑,这里的主殿尚未有妃嫔入住,屋舍众多,所以后殿便被用来安置秀女们留宫选看的住处。 一般通过殿选的秀女,无论满蒙汉,都居住于此,一如往年,秀女一般会在宫里居住一个月到两个月之间,以便谙熟宫中礼仪。 在此期间,依旧会有一部分因规矩不合格或者犯错等原因被撂牌子送出宫的秀女,像婉兮这样被人设计生病,最终不得不被送出宫的,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打起精神,趁着秀女们没因来之前,婉兮强忍着不适下床走了几圈,出了身汗,等到同屋的索绰罗氏回屋时,她的精神反而好了许多。 婉兮知道,只要能坚持到最后,‘记名’和‘上记名’,她才算是有了真正的身份,就算被赐给胤禟,最少也得是个格格的身份,而非福晋随手可以处置的侍妾。 前世她不在意身份地位,今生她却不甘于这样的身份,她要往上爬,直到福晋忌惮却不敢动她为止。 “婉兮,你能痊愈真是太好了,我可是听嬷嬷们说,你这风寒若是再不好,他们可就禀了管事嬷嬷,将你送出宫去了。”开口说话的人正是同屋的秀女索绰罗氏,而婉兮这病也正是拜她所赐。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未能让有心人得偿所愿。”婉兮垂首把玩着手中的帕子,嘴角轻扬,语带一丝讥诮地道。 索绰罗氏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故作轻松地道:“也不知妹妹这话是何意。” 虽可惜没能除掉婉兮,可索绰罗氏心里清楚,有些事做得太明显了,倒霉的只能是自己,所以即便有什么打算,也不是现在。 婉兮轻笑两声,并没有穷追猛打,毕竟这事没有证据,与其争锋相对,图个口头痛快,还不如等到有机会的时候抓住机会猛打对方七寸。 索绰罗氏看着笑得意味深长的婉兮,心里莫名地不安,攥着手帕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 选秀期间,秀女相互挤兑陷害实属常事,区别只在于手段高低。 原本索绰罗氏会对婉兮动手,也不过就是因为她容貌太过出众,再加上心思单纯,现在瞧着到是她看走眼了。 第二章 召见 次日,婉兮振作精神随大流地同大家一起学习规矩,相处时,婉兮明显地能感觉到其他秀女对她的忌惮和排斥。 也对,作为此次选秀中最亮眼的秀女之一,婉兮的存在意味着其他人少了一个机遇。 留在宫里也罢,指给皇子宗世也好,对于秀女而言,这就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前世的婉兮不明白其中的用意,这才着了道。而今,她即下定决心要一争高低,那么她就不会再傻傻地任人算计而不自知。 宫里嬷嬷所教的规矩,差不多都是在家学过的,除开汉军旗出身的秀女不太适应花盆底这一点外,满蒙两旗的秀女明显过得自在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宫里的秀女越来越少,相较于选秀时的一大批,剩下的这些不说精挑细选,却也是各显神通才走到这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眼瞧着就要成定局的关系,这一日三餐也好,服侍他们的宫女也罢,态度显得越发恭敬仔细起来,想必这些人也是怕他们确定了身份之后再来找后帐。 近来,秀女们轮番被各宫娘娘召见,婉兮昨天才被德妃娘娘召见过,今天便被宜妃娘娘召进了翊坤宫。 别看后宫里瞧着一派详和之气,事实上争夺一点都不少。 佟贵妃有权无嗣,看似大权在握,实则有心无力;四妃,荣妃慧妃年纪渐长,渐渐地歇了争宠的心思,把目光放在了儿子的后院上;德妃和宜妃,年纪相当,地位相当,平日里姐妹相称,实则势如水火。 此番德妃才召见包括婉兮在内的三个秀女,今天宜妃也不过添了一个人,又把他们给召进了翊坤宫。 四个秀女平里日都没什么交际,一路上到也少有交流,此番候在殿外,等得不过就是宜妃娘娘的召见。可偏偏他们来得就是这么巧,四人才站定,便瞧着五阿哥和九阿哥一前一后地自殿内出来。 “奴婢给五贝勒请安,给九阿哥请安。”秀女们姿态优美地上前见礼。 “起吧。”胤祺和气地开口。 几个秀女闻言,都恭敬地立在一旁,婉兮有些懵懵地站在其中,垂首敛目,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而她身边有那大胆的秀女已经开始偷偷打量起两位阿哥的样貌。 五阿哥胤祺长相俊俏,只是上战场时破了相,脸上的伤疤让他少了几分书生气,多了几分英气;九阿哥胤禟,长相俊俏,男生女相,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女气,此时他嘴角含笑,一双桃花眼更是惹得在场的秀女们脸红心跳个不停。 婉兮规矩低调地立在一旁,心思凌乱,不过御花园里那惊鸿一瞥的惊艳犹在,所以胤禟还是一眼就注意到她了。 “你是?”胤禟上前一步,目光紧紧地盯着婉兮问。 “奴婢完颜氏给九阿哥请安。”婉兮被他的目光弄得头皮发麻,不过态度依旧恭敬,只是天生一副绵软动听的嗓音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胤禟听着这让人心肠酥软的绵软嗓音,眼里闪过一丝深意,嘴里却笑道:“完颜氏,不错。” 其他的秀女对于婉兮得了九阿哥的眼缘心里又是嫉妒又是羡慕,虽然盛传九阿哥花心风流,府里娇妻美妾,但是九阿哥府一个孩子都没有,若是抢在福晋等人之前生下小阿哥,即便不是侧福晋,也能有一席之地。 婉兮看着胤禟离去的背影,敛去眼里的幽光,无视其他秀女的讥讽,老老实实地候在一旁,等着宜妃娘娘的召见。 宜妃坐在殿内,并不表示殿外的一切她一点都不知道。 她的两个儿子,五阿哥胤祺从小就抱给皇太后抚养,母子二人虽不算亲近却也相处不错,而九阿哥胤禟,打小养在她身边,她难免宠爱一些。只是这个儿子,性子聪慧却事事都有主见,她个做额娘的,能给意见,却不能左右他的想法。 “嬷嬷,你说这完颜氏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见一面便让胤禟上了心。”捧着茶盏,宜妃问候在身旁的心腹齐嬷嬷。 “娘娘,这一点老奴也不清楚,不过少年慕艾,大概是这完颜氏长得好,至于其他,老奴也不知。眼下这完颜氏就在殿外候着,不如娘娘召来见见。”齐嬷嬷见自家主子脸上没有不悦,便凑趣地道。 宜妃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茶盏,点点头道:“也好。” 齐嬷嬷得了准信,便领命出了内室,往殿外走去。 “各位小主,宜妃娘娘召见,请各位小主里面请。”齐嬷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唤回了婉兮放空的神志。 “齐嬷嬷。”见到来人,婉兮连忙收敛心神,眼见对方冲着他们行礼,她连忙同其他人一起还以半礼。 作为宜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就算婉兮如今还挂着一个小主的名号,却也不敢随便拿乔。 婉兮一开口,齐嬷嬷眼里就闪过一丝惊艳。若说婉兮的容貌出色的话,其他秀女也并非毫无姿色,只是这嗓音,侥是她这个老太婆听了都不由自主地心动,何况是男子。 “小主们不必紧张,娘娘为人爽利,最是好说话。”齐嬷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扫过几位秀女,最终落在婉兮身上。 “一切还望嬷嬷多提点。” 齐嬷嬷看着态度谦逊的婉兮,稍稍打量,发现即便是穿着花盆底,婉兮的动作也不似一般人那般笨拙,相反地弱柳扶风,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轻盈和飘逸。 这容貌,这声音再加上这仪态,也难怪九阿哥一眼就看中了。 进了翊坤宫里间,齐嬷嬷曲身行礼后,便直接站在了宜妃的身后,婉兮同几位秀女跟在齐嬷嬷身面,目视稍稍往下,并不张望。 “奴婢给宜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起来吧!”宜妃坐在主位上,几岸上摆放的香炉里冒着阵阵青烟,如梦似幻,却透着几许高不可攀。 婉兮对这副场其实相当熟悉,前世被赐给胤禟时,胤禟还未开府,她跟着住在宫里,因着受宠,到也没少见宜妃娘娘。只是福晋是福晋,侍妾也只能是侍妾,两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以至于她即便出现也只能像一个奴才一样小心地侍候着。 “完颜小主,娘娘在叫你!” 第三章 挤兑 第三章 “完颜小主,娘娘在叫你!” 齐嬷嬷略带着急的呼唤声让婉兮一怔,随后才发现自己竟在宜妃面前失了神,回过神的瞬间,两腿一软,下意识地请起罪来,“娘娘恕罪,奴婢……” 宜妃见她抬头,看见一张略带点儿婴儿肥的瓜子脸,清清亮亮好似黑葡萄一般的汪汪水眸,再配上一副娇憨的神情,看得她亦是陡然生出几分心软来。 “罢了,本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第一次进宫也紧张。” “谢娘娘。”有了一次失误,婉兮断不敢再分神,暗自打起精神来认真应对。 候在一旁的其他几位秀女却一脸的失望,眼瞧着婉兮犯错,她们都盼着她能被宜妃娘娘厌弃,谁知宜妃娘娘如此大度,真是…… 宜妃将几个秀女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原本她还以为老九看上的定是那耍了手段的狐媚子,现在瞧着,容貌规矩都不错,看着也不像挑事的,这心里顿时有了决断。到是其他几个秀女,宜妃早将她们的神情收之眼底,瞧着这作派,自然是不做他想,毕竟这才刚开始,能选得人多了。 宜妃行事一向果断大方,说话也喜欢一次说完,甚至其中的条条道道也一并帮着理清楚,但这一切只限于她看中的人。 随意聊了几句,赏了点东西,宜妃并挥手让她们走了。 从翊坤宫出来,婉兮明显地感觉到其他三位秀女的疏离,不过这种情况相比冷嘲热讽来说,已经好太多了。 回到储秀宫,叶雪站在院子里,目视前方,皇宫里的一草一木甚是精美,映衬着远处的碧蓝天空,大有让人心旷神怡之感。可惜她却没这个心思欣赏这些美景,反而精神蔫蔫的,有点不在状态。 “婉兮,你回来了,结果怎么样?宜妃娘娘说什么了?”来人名叫惠芳,马佳氏偏枝, 闺中两人便认识,见过几面,只是关系一般,不过相较那些不认识的秀女,进宫选秀再遇见,两人的关系自然是比旁人来得亲近几分。 “什么结果?宜妃娘娘估计也就是循例召见一下秀女,又不只我一人。”虽然胤禟对她另眼相待,可是宜妃这里,婉兮却是半点把握都没有。 事实上,近来不只是宜妃,佟贵妃、慧妃等人都有不约而同地召见不少的秀女,毕竟八旗贵族,大多都沾亲带故,见一个是见,见一群也是见,所以只要不是特别得意,也算不上出头的椽子。 “婉兮,别担心,你这么漂亮,一定会得主子们欢喜的。”惠芳撅着红唇,拉着婉兮的手,一脸羡慕地道。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十分自然地扫视婉兮脸上的神色。此次选秀,美貌的秀女着实不少,可婉兮的美貌却是公认的娇艳,更何况她还有一副无人能比的好嗓子。 “恩。主子们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的,若是主子们没什么安排,能安安稳稳地回家,也不错。”婉兮轻笑地回道。 到了她们这一步,要么留在宫里,要么被赐给皇子宗室,只要不是因为年纪尚小留到下一界的话,那便是成为官女子。前面暂且不提,就说成为官女子,结果看似不错,可运道不好,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弃子。 婉兮和惠芳年纪相当,家世不显,她们这样的秀女若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或者得贵人青睐,便全凭运气,运气好赐给皇子宗室,运气不好的,谁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未来。 “说得是。”惠芳闻言,笑着点点头,心里却万分不是滋味。 能走到这一步的秀女谁不希望有个好结果,可惜她样貌不如婉兮出色,身份也只是平平,就算能留在宫里,这位份也好不到那里去。与其如此,还不如赐给皇子宗室,即便身份低微,最起码还有一争之力。 只是这些话她都不能宣之于口。 婉兮不知惠芳心中的想法,陪着说笑几句,就在婉兮想着要不要请她回屋坐会儿的时候,忽地瞄到同住一室的索绰罗氏一脸阴郁地往这边走来。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当下也不管是什么心思,招呼一声,径自散了。 索绰罗氏的身份比婉兮稍好一些,长相艳丽,算得上秀女中的佼佼者,为人娇纵跋扈又颇有心机,时常欺负身份低微的秀女却又紧踩着底线,这一时半会的到真不知道该说她聪明好还是愚蠢好。 婉兮走进屋里,刚给自己到杯水,就见索绰罗氏黑着一张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哟,这不是完颜妹妹吗?到底是得了阿哥亲睐的人,这举止就是不一样啊!”想着刚才在翊坤宫被其他秀女挤兑的事,索绰罗氏就忍不住黑脸。 她索绰罗氏有什么比不上完颜氏的,除了那张狐媚的脸,她还有什么。 “索绰罗氏姐姐过奖了,这人就图个眼缘,喜欢的就是喜欢,不喜欢的送上门去也不会惹人喜欢。”婉兮一脸端庄地望着索绰罗氏,嘴里却一字一句地说着伤人的话。 “你——”索绰罗氏脖子一梗,下巴一扬,冷冷地道:“希望你以后也能像现在这般得意。”撂下这句话,索绰罗氏转身往外走去。 婉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微扬,并不在意,而是起身来到书桌后,净手抄写佛经。 从前她不信鬼神之说,可当她亲身经历了重生之后,她才发现原来世间万物皆有灵,不管她因何得已达成心愿,她只知道但凡欠了她的,她都要一个一个地讨回来。 之后几日,婉兮再没受任何妃嫔的召见,同住一屋的索绰罗氏到是频频受到各宫妃嫔的召见,为此,索绰罗氏可没少奚落婉兮。 这种事表面上嬷嬷都没管,可私下里,宫里该知道此事的,一个都不少,一字也不差地全都知道了。 “你是说她一直被同屋的秀女欺负?”胤禟脸色阴沉,目光阴冷地问。 林初九闻言,立马躬着身子回道:“确有此事,听侍候完颜小主的宫女说,之前完颜小主生病也跟索绰罗小主有关。” “哼!!”胤禟冷哼一声,指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林初九见状,身子不由地又低了两分,“爷,要不要……” 胤禟不发一语,浓眉紧皱,良久才出声吩咐道:“夜路走多了当然会遇到鬼,不长眼的人的确不该久留。” “奴才这就去办。”林初九一听,立马打了个千,退出书房,飞快地走了。 第四章 撂牌子 自打自个不再受妃嫔们召见后,婉兮一般也少有出去,大多数的时候都留在屋里抄写佛经和绣帕子。 婉兮心里清楚,她这容貌,虽然亮眼,可家世不显,大半是不会被留在宫里。 秀女之中要说最优秀的,莫过于已经明确表示被留在后宫之中的瓜尔佳氏。记得前世这位出自瓜尔佳一族的秀女可是入宫即被封为嫔,没少惹后宫妃嫔们侧目。 于是乎,婉兮也好,其他的秀女也罢,有了瓜尔佳氏珠玉在前,其他人反而不那么惹人注意了。 这一日,婉兮独自坐在靠窗处绣帕子,才绣了没一会儿,便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随后便见索绰罗氏被几个宫女抬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索绰罗氏狼狈的模样,婉兮心里虽然快意却也难免会觉得惊讶。毕竟都到终选了,索绰罗氏真要出什么事早该出了,偏偏在这个时候,着实让人意外。 一旁照顾索绰罗氏的宫女听了婉兮的话,甩着帕子行了个礼,道:“索绰罗氏小主在御花园里赏花时,不小心摔了。” 婉兮飞快地瞄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索绰罗氏,点了点头,正想着出去的时候就见储秀宫的管事嬷嬷过来了,而原本哀嚎哭闹的索绰罗氏一见管事嬷嬷,立马哭诉道:“嬷嬷,你快让人给我看看伤,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敷敷就好了。” 显然,索绰罗氏心里清楚她这伤若是稍有不好,撂牌子是一定的。 “小主放心,医女马上就来。”管事嬷嬷不慌不忙地问清情况后,神色淡淡地道。 宫里能做到管事嬷嬷这个位置的谁不是人精,秀女之间相互倾轧都是小打小闹,没点儿心机手段,提前被撂牌子反而是一件幸事。像索绰罗氏这般张狂无礼的,只要上头不说话,他们这些嬷嬷们也是不管的,不过瞧着现在这情况,怕是宫里的某位贵人不允许索绰罗氏留在宫里。 虽说宫里关系复杂,利益牵扯广泛,可为了一个小小秀女,想必没谁愿意大动干戈。 索绰罗氏一脸急切,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目光扫过站在不远处的婉兮,有心找茬却无力顾及。 好不容易医女来了,管事嬷嬷立马让其上前诊治。医女年纪不大,手法却十分地娴熟,不过看她的表情,索绰罗氏的伤怕是一时半会很难全愈。 “你的意思是这伤短时间内好不了?”为了谨慎起见,管事嬷嬷还是再三确认的。 “嬷嬷,这位小主的伤不轻,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伤没半个月怕是不能下床的。”医女显然也清楚,秀女之事牵涉甚广,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能插手的,自然是实话实说,没有一丝隐瞒。 管事嬷嬷闻言,目光看向索绰罗氏,语气不带丝毫感情地道:“小主也听到了,终选在即,小主这伤短时间内怕是不好了,所以奴才只能禀告给娘娘,让娘娘们做主。” 宫里如今由佟贵妃执掌凤印,四妃协同,虽然每个人管得不一样,牵涉秀女,自然得由佟贵妃拿主意。 这话无疑是判了索绰罗氏的死刑,此时此刻她那里还顾得上找茬,心中满是惧怕和担忧,她着急地抓着管事嬷嬷的手臂,“嬷嬷!你……不,您一定得帮帮我才行,我不能被落选的,真的不能啊!!”说着,竟是嘤嘤哭泣起来,看着好不可怜。 管事嬷嬷也无奈,终选圣上亲临,岂是他们这些奴才能耍小把戏的地方,“小主,这事端看贵妃娘娘如何处理了。” 索绰罗氏听了这话,面色如纸,心中又难免升出一丝希望,“是,是了,我去求贵妃娘娘,只要贵妃娘娘愿意帮我,就一定行的。” 管事嬷嬷面色如常,眼里却闪过一丝不屑,这索绰罗氏以为自己是谁,她愿意求贵妃娘娘,难不成贵妃娘娘就愿意为了她给皇上留下办事不利的印象。 “小主注意休息,这事奴才先去禀告贵妃娘娘。” 索绰罗氏看向管事嬷嬷,小声哀求道:“一切还请嬷嬷帮着美言几句。”行动间,她便将手腕上那只上好的玉镯套进了管事嬷嬷的手腕上。 管事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扫了在场的人一眼,见他们都低着头,不由地道:“小主放心,老奴自当尽力。” 婉兮站在门边,将一切尽收眼底,却未吱声,不过她心里清楚,依着索绰罗氏的情况,这牌子是撂定了。 虽说前世她比索绰罗氏还早出局,不过大致的情况还是清楚的。索绰罗氏最终没有进宫亦没有赐给皇子阿哥,就算是赐给了宗室,想必也是提早炮灰,毕竟就她这脾气,并非所有人都会无条件的容忍和退让。 为了不惹上一身腥,婉兮并没有留在屋子里,而是去找惠芳说话,没想到索绰罗氏这事闹得还挺大,秀女们基本上都知道了,可能是她得罪的人太多,大半的秀女都巴不得她被撂牌子,好出一口恶气。 “婉兮,我听说索绰罗氏的伤还挺重,是真的吗?”惠芳拉着婉兮坐下后,便急急忙忙地问道。 “是挺重的,照医女的话讲,怕是要休养好些日子。”婉兮一切照实说,并没有添油加醋。 婉兮不屑于口头之争,以前不屑,只是不想惹事,而现在不屑,只是觉得吵得昏天暗地,还不如一巴掌来得实在。 这种想法看似粗鲁,却是婉兮重活一世悟出来的道理。 与其嘴上争锋,气坏自个,还不如抓住对方把柄直接还以颜色,只要对方身份旗鼓相当,何必委屈自己,保全所谓的颜面。 这脸是自己挣的,又不是别人给的。 “活该,让她总是那么嚣张。”挥了挥拳头,惠芳身旁一位姓舒舒觉氏的秀女不由地说了一句。 “对,这种人就是活该。”惠芳附合地道。 婉兮见两人笑得开怀,也不扫兴,而是一脸感慨地道:“就是不知道贵妃娘娘会如何处理这事了?” 惠芳闻言,挽着婉兮的手道:“还能怎么处理,撂她牌子呗,反正索绰罗氏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秀女,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晚膳时分,正准备回屋的婉兮还没起身,就听屋外一阵响动,无他,正是索绰罗氏被撂牌子送出宫的事。 索绰罗氏被撂牌子的事并没有在储秀宫里引起什么反响,相反地到是让以往被索绰罗氏欺负的秀女们大快人心。 婉兮对于索绰罗氏的下场,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第五章 终选 几天之后的一天早晨,天朗气清,宫里的娘娘们几乎有致一同地聚集在了御花园里。 相比秀女们水葱似的年华,宫里的娘娘们打扮得更为华贵端庄,一眼望去,气势非凡,没由来地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相较命运未定的秀女们,名份早定的瓜尔佳氏可谓最受瞩目,毕竟这一位可是康熙亲口定下的,明面上不能为难,私下里妃嫔们可没少注意这位。 后宫的女人不管是受宠的还是不受宠的,日子都是难熬的。不管她们私下里是什么面目,在人前她们表现出来的都是美好的一面。 不管妃嫔们怎么想,不远处带着众位阿哥们过来的康熙瞧着御花园里千娇百媚各具特色的美人们,心情好极了。一如女人们喜欢俊帅的男人,男人们也喜欢赏心悦目的美人。 “皇上驾到。”太监尖锐的声音象是一把尖刀瞬间划破御花园里的尴尬和冷寂。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佟贵妃带领众妃嫔盈盈下拜。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秀女们也跟着跪下,太监嬷嬷宫女们也跪 了一地。 康熙一抬手,李德全便扯着嗓子喊道:“起。”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相较于态度从容的妃嫔们,秀女们显然显得有些紧张无措。 “儿子给各位母妃请安。”以太子为首的众位阿哥们都到了,行礼问安后,以佟贵妃为首的妃子们在众位阿哥们见礼后也伴着康熙坐到首座后各自归位,阿哥们也各自坐到一旁去了。 秀女终选,康熙并不是每次都出现,何况是像现在这样带着阿哥们一起过来,妃子们本以为康熙会如往年一般,除了即定的秀女,其他交由佟贵妃等人处理,没想到现在不但来了,还带着阿哥们一起过来,想到这,众妃子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瞄向瓜尔佳氏,猜测康熙这次会来是不是因为她? 相较于妃嫔们的醋意,秀女们的心情则显得相当激动,不只是皇上,就连一众成年的阿哥们都来了,到时若是表现亮眼,说不定就能一飞冲天,坐享荣华了。 “李德全,开始吧。”康熙同佟贵妃和四妃说笑几句,便朝着一旁的李德全交代道。 “嗻。”李德全应声,立马吩咐开始。 最先走进去的是满洲镶黄旗的秀女,每排六个人,各自都表演起了自己拿手的绝活。如今讲究的可不止是德容言功,才艺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德言妇功是说给人听得,琴棋书画、厨艺、女红,甚至是歌舞,那才是争宠之必备技能。 面对各式清纯、娇媚且努力展现自己的年轻秀女,康熙和众阿哥们都大饱眼福,宫妃们则是越看心火越旺,恨不能撕了对方,却又不得不摆着笑脸附合。 这感觉怎一个酸爽了得。 婉兮外貌精致,可家世不显,再加上她本人刻意低调,虽然过人美貌引起不少注意,可有瓜尔佳氏等人珠玉在前,她到也没引起康熙和众位阿哥的特别关注,不过表现稳定的她最后还是顺利地留了牌子。 一众秀女看下来,康熙一连念了好几个留,宫妃们看着秀女们的眼神就跟刀割似的。 原本这次选秀,有好几个秀女都是宫妃们准备举牌子留或者打定主意撂牌子的,现在康熙一开口,她们内心的那点小算盘打得再精也只能推翻了。 婉兮在太监的带领下离开时,瞧着不少被撂牌子的秀女在康熙面前不敢流泪,可一离开,这泪水立马掉个不停。 看到这一幕,婉兮轻叹一口气,心里不禁想到前世的自己,当时的她连夜被送走,怕犯忌讳连滴泪都也不敢掉,最后还是等到回家才把心中的委屈哭了出来。 到储秀宫,婉兮静坐着休息一会儿,待她收拾好东西,就看到惠芳等人也回来了,相比婉兮的好运,惠芳则被撂了牌子,好在她本人心态不错,到也没有因此而迁怒婉兮,相反地连连恭贺,这到是使两人的关系保持良好。 终选过后,留了牌子的秀女回储秀宫静待佳音,而撂了牌子的秀女则被安排出宫回家,表示可以自行婚嫁了。 康熙的圣旨并没有像众人想象中来得那么快,晌午过后,就在众人以为要等到晚上的时候,圣旨来了。除了内定的瓜尔佳氏,还有几位秀女被留在宫中,她们大多都出自汉军旗,像婉兮这样没被选进宫的,就可以离宫回家等候赐婚了。 终选过后,有子的宫妃们有致一同地行动起来了,准备向康熙请求将他们看中的秀女赐给自己的儿子。 说来只要不是嫡福晋,侧福晋和格格之流的,只要人选不出错,或者康熙没有特定的人选,这事一般只要打个招呼都能成。 这天,康熙下朝后到翊坤宫用膳,宜妃一脸欢喜地接驾。事实上相比德妃的淡然,康熙更喜欢宜妃的爽利热情和怡然自得。 “万岁爷,臣妾这个月召了好几位秀女谈话,就是想给胤祺和胤禟挑几个适合的人侍候,特别是胤禟,成婚也有两年了,可这子嗣却一个都没有,臣妾这心里着急啊!”宜妃在康熙面前一向爽利,现在也一样,一副有什么说什么的模样。 康熙呷了口茶,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这事爱妃看着办便是。” 对于宜妃爽利直接的要求,只要不越线,康熙一向都是大方的。再者,他虽然忙于朝政,可是对儿子们还是很关心的。 “万岁爷,这事就算臣妾能拿主意,可还是得问问您的意见,毕竟万岁爷才是最了解老五和老九他们的人。”宜妃向来会来事,虽然两个儿子似乎都无夺嫡之心,可推进父子感情这种事,任何时候都是不能放弃的。 “哈哈,爱妃这话可是让朕想说不都不行啊!”康熙一听宜妃的话,果然开怀大笑。 康熙喜欢什么,无非就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而宜妃的话无疑说到了点子上,这让康熙如何能不高兴。 趁着康熙高兴,宜妃将包括婉兮在内的几个秀女一一说了出来,康熙能记住的肯定都是牌名上他有安排的,家世不显,也只能靠姿色刷刷存在感,无疑婉兮的美貌还是有辨识度的。 “完颜氏,王大之女,到也不错,就赐给胤禟当个格格吧!” “谢万岁爷。” 等到康熙从翊坤宫出来,胤禟这边就收到了消息。达成心愿,胤禟放下心思,从书房里出来,正好遇见过来找他的胤俄,两人说笑几句,又凑一块喝酒去了。 相较于胤禟的放心,宜妃还是有自己考量的。 这一批秀女人数不少,能让她满意的却不多,之前说得几个秀女,除了赐给胤禟的婉兮,剩余的两个都赐给了胤祺,瞧着没什么,可宜妃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旁的齐嬷嬷见宜妃皱着眉头,不由地宽慰她道:“娘娘,这人反正都是在宫里,有娘娘照看着,肯定万无一失。” “你这老货,就会宽慰本宫。”宜妃闻言,笑了笑,也不再纠结此事了。 一如齐嬷嬷所说,都在宫里,有她看着,即便有事,还能翻了天去。 第六章 心意 回到家后,虽然宫里还没有消息,可婉兮心知此事已成定局。 不是她够自信,而是她够了解胤禟,那个男人表面看出重情重义,大方慷慨,可没人知道他心眼尚小、固执己见,甚至睚眦必报。 若他没看中婉兮,婉兮被赐给谁,他必不会关心,可一旦他看中了,便会想方设法去得到,而且越是美好他耐心越久,而婉兮十分有幸地成为他看中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婉兮前世赴死之前仍不忘坑兆佳氏一把。 比起对进宫的期待,此时的婉兮更珍惜和家人相处的日子。即便她不再以额娘的教诲为行事标准,可是她却无比眷恋留在家人身边的日子。 王大对于女儿留牌子早有准备,只是会被赐给谁,他心里也没底,嘴上不说,可心里到底是期待的。 婉兮把一切都瞧在眼里,却无法安抚他们的情绪,更无法告诉他们一切早已成定局。好在这一次康熙的圣旨并未让他们等太久。 “圣旨到——”几天之后,两位太监捧着圣旨一前一后地踏入完颜府。 气氛沉闷的完颜府众人均是一脸激动,婉兮被留牌子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大喜事,虽说圣旨隔了好几天才到,身份肯定高不到那里去,可只要能入皇家,也算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老夫人、王大和夫人齐佳氏带着完颜府众人上前跪下听旨,婉兮也跪在一旁,要知道前世的她可没这般正式的流程,一顶小轿无声无息地就将她抬进了宫。现在有了这份圣旨,即便只是一个格格的身份,那也是御赐的格格,生死再不是福晋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镶黄旗正四品太常寺少卿之嫡女完颜婉兮,温婉谦恭、娴熟大方、温良敦厚……今赐于皇九子胤禟为格格……” 王大和老夫人及完颜府众人都激动拜谢,随后王磊忙接过夫人齐佳氏递来的荷包递给太监,两个太监用手一捏,轻飘飘的,便知道是银票,满意地笑笑,恭维几句也就离开了。 府上众人对于婉兮格格的身份还是满意的,虽然完颜是大姓,奈何他们这一支并不昌盛,甚至于默默无闻。相较于完颜一族其他几支的昌盛繁茂,婉兮能进皇家可以说是天大的喜事。毕竟这可是他们这一支从未有过的事,而且九阿哥尚未有子嗣,只要婉兮进府能生下子嗣,想必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差。 完颜婉兮这会儿真真是众星捧月,相比前世的仓促,今生的她虽然从容一些,时间却也紧迫。 格格不似福晋和侧福晋,一般都没有嫁妆,能带得东西有限,身边侍候的人也是限数的,比如只能带一个嬷嬷和一个丫鬟。 如今,胤禟还未分府,住在宫里的阿哥所里,妻妾身边侍候的奴才除了自己带进宫的心腹,其他的均来自内务府。 这些人看似无主,实际上谁也不知道他们身后到底站着谁。 王大和老夫人心里都清楚,以往准备的嫁妆是用不上了,所以在接了圣旨之后。老夫人便唤来儿媳齐佳氏,让她把给孙女准备的嫁妆都兑现了,私下里,老夫人更是大手笔地贴了近两万两银票给婉兮,唯恐婉兮进宫之后不够打点。 齐佳氏感念老夫人的心意,可她心里也有一杆秤。女儿的嫁妆,她早早就备起,当初只想她嫁个门当户对的,谁知竟有这般际遇。眼瞧着要进宫,银子的确重要,可这庄子店铺的也不能少,毕竟这日子不只眼前。 只是碍于婆婆的交代,齐佳氏还是决定找丈夫商量一番为好。 王大听了齐佳氏的话,到一脸赞同地道:“夫人考虑的极是。” 有了王大的支持,齐佳氏将古董等物统统兑成了银票,大额的小额的都有,而庄子和铺子暂时由她管着,至于赚来的银子,到时她再想法给女儿送去或者再置些产业。 进宫的前一天晚上,齐佳氏过来陪女儿一起睡,母女俩躺在一块聊着天。 “额娘,女儿能嫁进皇家也是光耀门楣,不会有事的。” “傻丫头,额娘怎么能不担心呢,九福晋的为人谁也说不清,再者九阿哥身边的女人也不少,你进宫之后要尊着九阿哥和九福晋,凡事别争先后。”宫里的消息岂是那么好打听的,可越是不知道,齐佳氏这心里越是跟火烧一样,难受的紧。 “额娘,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你就不要担心了。”黑暗中,婉兮抿着唇,眼里却闪过一丝坚持,今生她绝不再任人宰割。 “你这孩子,这后院的女人哪有简单的,凡事避着点,万事莫出头,安静乖巧些,福晋总是不会太为难为于你的。”齐佳氏苦口婆心地唠叨着,唯恐自己说漏了什么,就害了女儿。 婉兮眼里一阵酸涩,她懂齐佳氏的苦心,可董鄂氏并非什么良善之辈,所以她不会再像前世那般谨小慎微地活着,她要争要抢要夺,要让那些贱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宠冠后院,一枝独秀。 “额娘,女儿会好好过的。”婉兮偎在齐佳氏怀里,并不争辩,只是静静地感受此时的温情。 翌日一早,婉兮还没睡醒就被人硬生生地从床上拉了起来,任由老夫人派来的嬷嬷们折腾。府里的人忙进忙出,忙上忙下,个个都是一脸喜气,丝毫不觉得疲倦。 齐佳氏心知宫里的规矩,为了让女儿轻松一些,一同进宫的人除了齐嬷嬷,便是行事谨慎,举止沉稳的听竹,至于其他人,一切得等九阿哥出宫建府再做安排。 事实上,像婉兮这样的格格,不仅没有婚礼和嫁妆,就连进宫也仅仅只是一顶小轿,直接抬进宫去,什么仪式都没有。 此时这般作派,却是婉兮兄长完颜谦宁坚持的结果。 相较于嫡福晋而言,格格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这对于谦宁而言,他妹妹就是最好的,他能给的一个都不能缺。若非皇命难违,今日肯定不会只有这些简陋的仪式,可即便简陋,却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对妹妹的一片心意。 傍晚,一顶青色小轿到完颜府,婉兮对着老夫人、王大和齐佳氏行了跪拜大礼,之后由兄长完颜谦宁背着上轿。 望着慢慢远去的小轿,齐佳氏哭得满脸泪水,王大的眼眶也是红红的,完颜谦宁更是一脸不舍。 第七章 承宠 自打选秀结束后,宫里宫外,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前几日得到完颜婉兮被赐给胤禟后,董鄂氏便传信回家,让家人帮着查查完颜婉兮的情况,顺便商讨一下压制完颜婉兮的办法,结果董鄂氏不仅没得到想要的信息,反而被毫不留情地斥责一顿。 尹嬷嬷见董鄂氏自打老夫人进宫之后,便郁郁寡欢的模样,不由地轻叹一口气。事实上老夫人的话也没错,一个格格,的确不需要大动干戈,弄得不好不仅会引得主子爷动怒,还有可能让皇上误会董鄂家没把女儿教好。 善妒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福晋,主子爷还是敬重你的。”尹嬷嬷见董鄂氏依旧阴着一张脸,不由压低了嗓音劝道。 董鄂氏捧着茶盏,眼里带着一线悲凉,哽咽地道:“可我要的从来都不是敬重。” “福晋,凡事都要一步一步的来,主子爷的脾气你也知道,容不得别人有半点违抗。”尹嬷嬷接过董鄂氏手中的茶盏,入手的凉意让她皱了皱眉,随后又将换好的茶盏放到董鄂氏的手中。 董鄂氏垂着眼睑,满是不甘地道:“不能违抗,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夺去我为数不多的宠爱么?” 董鄂氏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凉,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比现在更努力地讨好他。 “福晋,你这样思虑过多了。完颜氏即便进府也只是一个格格,您是福晋,是与主子爷比肩的人。你现在又闹又拦得只不过是惹得主子爷生气,到时这完颜氏不得宠的也得宠了。还不如一切顺其自然,毕竟谁家后院都不缺新人。”尹嬷嬷到底是一手带大董鄂氏的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其实这后院从来都不只福晋一人,先有周氏、朱氏,后有刘佳氏、魏氏,现在又有完颜氏。这后院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若个个计较,这日子又要如何过。 这道理董鄂氏自然是懂得,只是她心里难受,不愿接受现实罢了。 等到婉兮入宫,董鄂氏直接将此事交给尹嬷嬷处理,以免自己越看越难受。 尹嬷嬷深知董鄂氏的想法,却不得不尽心尽力去办此事,毕竟是御赐的格格,身份上原本就不一样,若像从前一般敷衍,难免会给人一种不敬圣意的看法。 婉兮被送进屋时,到是一脸平静,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表面贤良、内心阴毒善妒的董鄂氏能给她什么好脸色。瞧着眼前的屋子,没有红烛高照,也没有喜庆热闹,她自个都没有嫁人的感觉,董鄂氏还能从什么地方着手。 不过这院子瞧着就中规中矩的模样,不用想,婉兮就能猜到这一切定然不是出自董鄂氏之手,而是出自她身边的大嬷嬷尹氏之手。 尹嬷嬷是董鄂氏的奶嬷嬷,行事周详,沉稳老练,有她帮着董鄂氏掌舵,也难怪董鄂氏即便失了胤禟的欢心,还能稳稳地坐着嫡福晋的位置过自己欢腾的小日子。若没有尹嬷嬷和佟姑姑这两个智囊,董鄂氏怕是要像五福晋、七福晋一样被侧福晋、格格压得死死的,一辈子翻不了身。 可惜就算尹嬷嬷和佟姑姑再有本事,也抵不过胤禟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否则,九福晋应该和八福晋一样得独宠,而非因为妒忌而想方设法地顶着胤禟的雷霆之怒也要逼死她。 他们还真以为人死事消,就婉兮猜测,就胤禟睚眦必报的性子,即便前世董鄂氏能逃过一劫,她身边的人怕是一个都活不成! 胤禟进入内室,便见婉兮穿着一身粉红色的旗装坐在床|上,右手抓着自己左手手腕上戴着的玉镯来回转动、把玩。听见响动,她慢慢地抬起头,正好对上胤禟那双满是戏谑的眼眸。 昏黄的灯光下,婉兮原本精致娇美的容颜看着更添几分楚楚动人之姿,真应了那一句,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动人。胤禟眼里带着几分兴味,手臂一伸,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她对面。 “奴婢给爷请安,爷吉祥。”回过神的婉兮故作慌乱地起身行礼,可对上胤禟目光的那一刻,她还是明显地发现胤禟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艳,这个发现让婉兮心中不由自主地涌现出一丝喜悦。 齐嬷嬷曾说过,婉兮穿花盆底有别于别人的笨拙,弱柳扶风,就跟湖边的垂柳一般叫人看着说不出的轻盈飘逸。此时的婉兮姿态优美,宽大的旗装也掩盖不住她窈窕的身躯,反而透着致命诱惑。 胤禟眸光一暗,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胤禟的声音透着几分暗哑,显然已是情动的预兆。双眼微眯,胤禟心里不由自嘲,一向自诩为情场老手的他,居然也有猴急的一天。 婉兮嘴角微扬,故作羞涩地踌躇两下,这才慢慢走到他身边,乖巧地坐在他腿上,“爷……”耳边传来那犹如小猫一般的叫唤声,细细的,软软的,听得胤禟心里直痒痒。 这一刻,胤禟再不想忍耐,直接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前,还不待婉兮做出反应,便被他摔到了床铺上。 抬头对上他如狼似虎一般的目光,婉兮不由地被他的眼神吓得手心冒汗,双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一脸怯懦地望着他问:“爷,会很疼么?” 胤禟抬起头,俯身覆在她耳边道:“爷尽量不让你疼。” 即便活了两世,在床|上,婉兮永远不是胤禟的对手,这种事于花丛老手的他而言,完全没有难度。对于婉兮而言,即便多活一世,遇上这种事也不是说放开就能放开的。 最后的最后,只要他出手,她必溃不成军。 屋里的动静持续了很久,直到月上西梢,才渐渐安静下来。只不过婉兮低低的啜泣声依旧在继续,守在门外的林初九听着里面的动静,只觉得这位完颜格格就是不一样,这声音,他这无根之人都听了都觉得骨头发酥,何况是年轻气盛的主子爷。 两位主子没叫人,林初九他们也不敢进去,不过照着这情形,林初九心知这后院里怕是要多出一位不同凡响的贵人来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屋里才传出胤禟慵懒的声音:“来人,准备热水。” 林初九应声,立马让厨房把烧好的热水送过来,由粗使婆子抬进去。 婉兮哪里还有一丝力气管这些,整个人瘫在胤禟怀里,任他摆布,是洗还是不洗,此时的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 胤禟看着睡着的婉兮,眉头微挑,不知道是某方面得到了满足心情好,还是对他而言,怀里的这个女人原本就不一样。 总之,从不管他人感受的胤禟不仅抱婉兮进了净室,还亲自为她清洗干净,最后才搂着她入睡。 第八章 决心 翌日一早,胤禟早早地便醒过来了,一个晚上的奋战并没有让他觉得疲惫,相反精神到挺好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在他怀里熟睡的婉兮,胤禟目光泛柔,却又稍显得意。 胤禟一手揽着婉兮,一手从她的手臂上慢慢滑下,一直滑到她的手上。婉兮的手很漂亮,手指纤细,肌肤白皙柔嫩,指甲透着健康的粉色,稍稍用力,好似会陷进去一样,软软的,肉肉的,无端让人升起一丝爱不释手的感觉来。 感觉到怀里的小女人微微动了动身子,小脸偎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一脸的依恋,偏又睡得香甜无比,让人看得无端有些妒忌。倾刻间,他的大掌置于她柔嫩的小脸上,不断打扰她的美梦。 婉兮觉得脸上痒痒的,想躲却怎么也躲不掉,皱了皱眉头,纤长卷翘的睫毛扇了扇,睁开水灵灵的双眼,对上胤禟专注的目光。婉兮怔了一下,思绪微转,昨夜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片刻间,小脸晕红,整个人直想往被子里缩。 “醒了?”胤禟眼里闪过一丝戏谑问。 “恩。”婉兮缩在被子里,一双大眼露在被子外,整个人娇娇怯怯的,无端惹人怜惜,“爷是要起么,婢妾侍候你起身。” 胤禟揽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就将她带到了怀里,大掌捏捏她的小脸,笑道:“还早,再睡一会儿。” “可是……”婉兮微眯着双眼,直觉得四肢酸疼无力。 “爷让你睡,你就睡。”胤禟瞪了她一眼,见她清清亮亮的大眼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由地伸手盖住她的双眼。 婉兮眼前一黑,就是不睡也得睡,可是这人的手一直做怪,一会儿捏捏她的脸,一会儿捏捏她的手,她要睡得着才怪。忍了良久,感觉他好似玩上瘾一般,不由地伸手拉下他盖着自己双眼的大掌,嗔怒地道:“爷让婢妾睡又一直打扰婢妾,这样婢妾怎么睡得着嘛!” 胤禟微微一愣,随即唇角的弧度更加明显,被女人责怪,这还是第一次,说来也算是新奇的体验。 事实上自打御花园里看到婉兮之后,其他秀女就再也入不了他的眼了,若非不是时候,他肯定想也不想地要她进府。后来在翊坤宫见到婉兮之后,对于位份一直十分吝啬的他第一次觉得侍妾什么的太过委屈她了。 对于女人,胤禟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看得顺眼就好。 不管是康熙赐得嫡福晋董鄂氏,还是宜妃赐得朱氏、周氏等人,他端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谁让他高兴他就去谁的院子。到是婉兮,从初见到她成为他的人,他不说绞尽脑汁,却也费尽心思。 对于婉兮,胤禟可以说是期待的,不单单只是为了她的美貌,还有他付的心血。初始他还以为她是个温婉可人的小女人,现在瞧着到是个会咬人的小野猫。 “好,爷不扰你。”胤禟轻笑两声,到也没想追究她的一时失言。 婉兮见他这样,虽不清楚其中有用意,却能感觉到他的好心情。从圣旨下到现在,她心知以往的好印象都得靠刷,现在瞧着,反应不错。至于刚才的嗔怒,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她在试探他的底线。 要想在这个后院耀武扬威,胤禟的态度很重要,她不想给他表里不一的感觉,那么就得适当地露露爪子,让他知道惹急了,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前世的她活得太过压抑,重生归来,便好似解除了某种禁制一般,再不想受半点委屈,时时想着伸伸爪子,惩戒那些别有用心的贱人……只是她现在好累……一切还是等她睡醒再说吧! 胤禟盯着呼吸均匀的婉兮,眼中带着怜惜,到底是他昨夜太过孟浪,明知她是初夜还如此索求无度,心里不由地有些自责。不过胤禟心里清楚,即便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费尽心思将她纳入羽翼之下的。 胤禟拥着婉兮,鼻息间缭绕的独属于婉兮的淡淡馨香,虽然不清楚是什么花香,却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不一会儿,竟涌现出阵阵睡意,不一会儿再次睡去。 “爷……爷……该起了……”林初九抬手轻轻敲了敲门,轻声叫起。 胤禟微微一震,慢慢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婉兮平静柔和的睡容,胤禟到是心疼她,可依着规矩,婉兮今天必须向董鄂氏进茶。 “啧!”胤禟不耐地出声,却不得不叫醒婉兮。 睡梦中被叫醒的婉兮一脸懵懵地望向胤禟,整个人还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爷……” 胤禟瞧着一脸迷糊的婉兮,心中爱怜,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脸,对着门外吩咐道:“进来吧!” “嗻。” 房门被推开了,林初九领着一众奴仆进来,高嬷嬷和听竹并着一位眼生的嬷嬷走在前面,太监和宫女捧着洗漱用品在后面。 众人一见胤禟和婉兮,便规规矩矩地行礼,等胤禟应了一声,得到命令的众人规矩起身,随后各司其职地行动起来。 林初九动作熟练地接过身后小太监捧着的衣服,侍候胤禟穿上。婉兮瞄了一眼,觉得没自己什么事,随后在高嬷嬷和听竹的搀扶下去了屏风后洗漱更衣。 眼生的嬷嬷待两位主子收拾的差不多后,走到喜床上,从床单下面拿出一条被印得鲜红的帕子,随后向胤禟和婉兮道喜。婉兮满脸通红,她到是忘了还有这一环,转头的瞬间,看了高嬷嬷一眼,示意她打赏眼前的喜嬷嬷和众仆。 初来乍到,婉兮下定决心不再委屈自己,但不委屈不代表没脑子,该拉拢的该敲打的她不小气更也不会手软。 婉兮心中打定主意,目光也重新坚定起来,随后让高嬷嬷和听竹为她梳妆打扮,务必要把她打扮得娇美动人,艳冠群芳。 毕竟今天可是给福晋进茶的日子,她怎么能不全力以赴呢! 表面大度的董鄂氏不是喜欢一面装贤惠,一面又拼命打压妾室吗?那她偏偏就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拿她毫无办法。 女人的争斗,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战斗一旦打响,结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今生婉兮凭着御赐的身份出现在董鄂氏的面前,自然就不再是前世那个毫无根基,可以任她拿捏的侍妾奴才。 董鄂氏是嫡福晋又如何? 这嫡福晋里被宠妾压得抬不起头来的还少么! 第九章 挑衅 婉兮梳妆完毕,双眼直视眼前略显模糊的铜镜,看着镜子那噙着一丝笑意的自己,朱唇皓齿,明艳不可方物。 有别于高嬷嬷和听竹日日相对的免疫力,过来侍候的两个丫鬟则满脸的惊艳。 九阿哥的后院,有名份的没名份的,美人着实不少,不说环肥燕瘦样样不缺,却也各有千秋,但是一瞧婉兮这倾城美貌,还真让人生出几分惊为天人的感觉来。 当婉兮换上一身茜红色的旗装从内室出来,胤禟已经坐在餐桌前了。见她过来,胤禟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后对林初九摆了摆手,林初九便带着其他人恭敬地退了出去。 婉兮看着胤禟一副大爷的模样,嘴角含笑,起筷服侍他用膳。往往胤禟还没出声,她就已经将他想要的菜夹到了他碗里,这举动无疑给她增加了不少印象分。 其实胤禟对婉兮有好感不假,可说喜欢又太过,但是婉兮昨天和今天的表现,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都硬生生地养刁了他的胃口。 用过早膳,心情大好的胤禟没有像以往那般直接将人丢给董鄂氏,而是亲自带着婉兮去了正院。 新人进府,给正室敬茶是规矩。待婉兮跟在胤禟身后到达正院的时候,董鄂氏及后院的其他女人都已经到了,大厅里衣香鬓影的,好不热闹。 婉兮迈着小碎步跟在胤禟身后,厅内的目光自然全部集中在她身上,艳羡、嫉妒和嘲讽,各不相同却又有致一同。 前世婉兮认为雨露均沾才能共存,事实上告诉她这个想法是错误。这后院的女人是永远不懂满足的,尝到一点甜头,就恨不能独吞一切。与其给机会惹来事端,婉兮觉得她还是直接霸占所有,让这些贪婪贱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到却永远都吃不到。 “妾身给爷请安,爷吉祥。”董鄂氏带着几个侍妾姿态优美地上前见礼。 “起。”胤禟看也不看,直接摆手,越过几人坐到了主位上。 董鄂氏一身大红色的旗装,笑容温婉,神情却略显僵硬,特别是在触及婉兮清丽雅致,美丽脱俗的容貌时,就显得更为僵硬了。 朱氏、周氏和刘佳氏等人候在一旁,目光复杂,心思各异。 婉兮垂着眼敛,没有着急打量,反而十分规矩地等着董鄂氏上座。她心里清楚,她的容貌就是最好的武器,它足矣让董鄂氏日夜难寐,备受煎熬。 胤禟瞧着站着不动的董鄂氏,眉头微皱,沉声道:“开始吧!” 董鄂氏回过神,在尹嬷嬷安抚的眼神下坐到胤禟身边,表面平静,心里却恨不能将婉兮倾成的美貌撕成碎片。 婉兮将一切看在眼里,面上一派恭敬地跪在蒲团上行礼,心里却无比的痛快,原本悦耳的声音此刻显得更为清脆动听了,“婢妾完颜氏婉兮见过福晋,福晋吉祥。”接着,她接过旁边丫鬟端过来的茶,无视董鄂氏眼中的怒火,高高举过头顶,送到董鄂氏面前,“请福晋用茶。” 老话说得好,敌人过得不好,她也就高兴了。 若胤禟不在,董鄂氏定要给婉兮来个下马威,只是现在她能做的仅仅是接过杯子,轻轻啜上一口,“完颜妹妹快起来吧!” “谢福晋。”婉兮道了谢,在听竹的搀扶下站起身。 董鄂氏转过身,从佟姑姑手中接过一个红色的盒子,递给婉兮,道:“以后,妹妹就爷的人了,大家姐妹都是一家人。妹妹只管伺候好爷,早日为爷开枝散叶。” 婉兮离得近,都能听到董鄂氏磨后牙槽的声音,心中痛快,表面却依旧恭敬地福身道谢,“谢福晋教诲。” 朱氏和周氏是最早跟着胤禟的,特别是朱氏,作为胤禟的第一个女人,她的地位比之其他人稍显特殊,奈何身份低,而刘佳氏和魏氏虽后进门,却较朱氏和周氏更为得宠,现如今婉兮进门,不说宠爱,就说身份,她们也只有低头行礼的份。 “奴婢见过完颜姐姐。” 婉兮的目光稍稍打理她们一番,客气地道:“几位妹妹请起。” 等一切仪式都结束后,早已没了耐心的胤禟也不管董鄂氏是何表情,带着婉兮就直接离开了。 胤禟一走,朱氏等人也识趣地告退了。面对满室的寂静,怒火中烧的董鄂氏抬手便将桌上的东西统统扫落在地,怒声喝骂道:“完颜氏,你居然敢……” “福晋……”尹嬷嬷看着怒不可遏的董鄂氏,只能抬手让屋里的丫鬟们都退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此时的董鄂氏怒火中烧,根本就听不见劝,只要眼前能看到的东西,统统都被她砸了。 尹嬷嬷见董鄂氏越来越激动,不由地快步上前,伸手将董鄂氏手中的花瓶拿了下来,放到一边,连声劝道:“福晋,无论你心中多不痛快,也不能拿自个的身子开玩笑。” 董鄂氏看了一眼关心自己的尹嬷嬷,再思及婉兮的美貌和胤禟的冷淡,一脸愤恨地道:“嬷嬷,你让我如何不生气,你瞧爷对完颜氏有多维护,就跟勾了魂似的,生怕我会吃了他的心肝宝贝。” 尹嬷嬷闻言,心中叹口气,道:“福晋,以色侍人都没什么好结果,况且你是妻,她是妾,只要你生下小阿哥,这完颜氏如何还不是你说得算吗?” 董鄂氏红着眼眶,尖声道:“可我一天都不想等,我是爷的福晋,可为何爷总是重视那些贱人多于我!” “福晋……”尹嬷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嬷嬷,你也看见了,爷何曾对谁这般用心过,直到完颜氏出现,爷就跟失了魂似的,凡事都替她出头。爷但凡有一丝顾忌,也该顾虑一下我这个嫡福晋的立场啊!”说到这里,董鄂氏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下来了。 “福晋……” “嬷嬷,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我就是容不得这完颜氏。玛嬷他们都道我小提大作,可你也看见了,这完颜氏根本就是狐猸惑主之人,才进门就勾得爷神魂颠倒,不分尊卑。若我不出手,以后还有谁把我这个嫡福晋放在眼里。”董鄂氏咬着牙,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冷笑两声,“本福晋不会像五嫂们那样白担着一个嫡福晋的名头,却被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狐媚子压得喘不过气。” “哎哟,我的福晋,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尹嬷嬷一脸慌张地望望四周,生怕这话被人听去。 要知道在这深宫之中,就是块石头都长了耳朵,这一不小心,指不定就惹祸了。 “嬷嬷怕什么!这可是我的院子。”董鄂氏看似不在意,可实际上嗓门却不由自主地放低了,“总之,本福晋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完颜氏得意的。” 第十章 破例 别看婉兮新人入府,实际上即便是个御赐的格格,那也只是一个格格,没啥特殊优待,所以敬过茶后,胤禟该干嘛还是干嘛去了,别指望有啥不同。 胤禟如今尚未入朝,身上也没啥职务,平日里依旧在上书房读书。眼瞧着已经晚了,胤禟索性将婉兮送回屋,对着心腹王安吩咐几句,这才带着林初九走了。 婉兮站在门前,送走胤禟,目光扫过候在一旁垂着手微弯着腰的王安,对着高嬷嬷点点头,然后捧着听竹的手进了屋子。 婉兮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茶盏,漫不经心地望着外面,待见到来人,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笑意。 王安,胤禟的心腹之一,若林初九负责外面的事,那王安便负责所有府内的事。 “奴才王安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王安一见嫁到,忙上前打了个千。 “起吧!”婉兮应了一声,问:“是爷有什么吩咐吗?” “回格格的话,主子爷出门前吩咐了,说是您这里侍候的人不够趁手,吩咐奴才挑了几个人,还望您给取个名字。”王安微微侧身,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两个丫鬟并一个小太监,声音里透着几分敬意。 “听雨,听琴。”婉兮抬眼扫了两个丫鬟一眼,仍然沿用了‘听’字,至于小太监,她想了想才道:“还是用你自己的名吧!” 宫里侍候他们的人都是内务府直接安排的,若没有胤禟的安排,婉兮这里怕是要成眼线集中营了。 这样也好,这样至少证明她昨天的努力还是有用的,毕竟要想霸住任性肆意的九爷,靠的不是她自行抬高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而是潜移默化地使胤禟自己一步一步地抬高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奴婢听雨(听琴)谢主子赐名。”听雨和听琴恭敬地曲身行礼。 “奴才小梁子给主子请安。”小梁子立马跪下请安。 “行了,都起来吧!”婉兮笑了笑,示意高嬷嬷打赏众人,便自身起身回内室休息去了。 婉兮躺在榻上,目光静静地望着床幔,心里却想敬茶时的一举一动,心情没由来地痛快。前世她黯然败北,她连自己的孩子最后会怎样都确定不了,那样的绝望绝非出出气就能抵消的。 别看刚才婉兮的举动隐晦,事实上她只是抓住了董鄂氏凡事爱多想的性子,故作挑衅,否则依她原先谨慎的性子,怕是不会让胤禟送她回屋。 要知道婉兮对董鄂氏可是恨之入骨,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董鄂氏过好日子,但凡有一丝机会,婉兮都不会让董鄂氏好过。 当初她恭敬本分,董鄂氏却步步紧逼,凡事不论对错,都要先打压她一番,唯恐她有不敬之心,那时的她即便委屈还是遵循额娘教诲,咬牙忍了。 可即便如此,董鄂氏可有半点容人之量? 没有,一点都没有。 所以与其吃力不讨好,还不如怎么痛快怎么来。 这不,眼见董鄂氏这会儿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婉兮突然觉得做个肆意张狂的小人也不错,至少心里痛快。 小睡一会儿起来,婉兮才有心情打量自己的屋子,相比日后奢华精致的九爷府,阿哥所的地方着实不大。 好在尹嬷嬷知分寸,给她选得地方不错,环境清幽,离胤禟的书房不远不近,周边还没有多余的屋子,到也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住进来。 因着婉兮只是格格的关系,没有婚礼,亦没有嫁妆,侍候的人数也有定数。除开婉兮带来的高嬷嬷和听竹,再加上胤禟给得两个丫鬟并一个小太监,她院子里的人数也就差不多了,至少外围的洒扫和粗使,她并不太在意,反正就算那些人是眼线,可盯得又不只她一个。 “格格,请用茶。”听雨将泡好的茶送到婉兮手边。 “恩。”婉兮应了一声,接过茶盏轻呷一口,入口的茶水没有之前的苦涩,反而满口余香,“这茶……” “回格格的话,这是王公公刚吩咐人送来的新茶。”听雨一脸恭敬地道。 婉兮点头,却没有追问今天的茶为何和昨天不一样,她心知这些改变全部都缘自于胤禟对她的态度。 晚膳之前,婉兮并未让人打探胤禟的行踪,而是老老实实地窝在屋里练字,刚写完一张,就见听琴从外面进来,道:“格格,主子爷来了。” 婉兮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笔,让听竹收拾,又让听琴帮她整了整衣服和头发,以免在胤禟过来的时候留下不好的印象。 婉兮收拾好自己,胤禟就到了。听雨和听琴上前行了礼后,就被胤禟给挥退了。 “还傻站着干嘛,还不过来。” 婉兮闻言一怔,对胤禟这种亲密的举动还真有些不适应,谁知还不待她反应,冷不防地额头疼了一下。 她不由地抬起头,怒目而视。 果然,胤禟正往回收手。 他的手指纤长分明,只是敲在额头上的滋味真心不怎么样。 胤禟瞧着表情鲜活的婉兮,心情颇好,俯身的瞬间凑到她耳边道:“笨丫头,可是在心里编排爷的不是?” 婉兮一怔,下意识地摇头,身子微微往后,谁知腿后面就是椅子,这下不仅没拉开距离,反而使得自己身形不稳,直直地跌进了胤禟的怀里。 胤禟长臂一伸,顺势将人捞到自己怀里,低笑道:“小东西,你这是想爷了?” 他的唇就在她的耳畔,离得很近,婉兮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耳边和脸颊边,酥酥的,麻麻的,让人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果然,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实打实地存在的,无可否认。 “哪……哪有……”埋着于他怀里,婉兮脸颊通红,欲说还休。 胤禟瞧着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低笑出声,手臂微微用力,在她娇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道:“知道想爷就好。”说罢,低笑出声,想来心情不错。 婉兮偎在他怀里,双手不自觉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脸颊通红,却还是睁着大眼故作凶猛地瞪了胤禟一眼,气恼地道:“爷欺负人。” 胤禟瞧着她故作凶恶的模样,不禁笑得更欢了,闻着婉兮身上传来的馨香,胤禟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行,爷就欺负你。”说罢,将她打横抱起,向内室走去。 第十一章 算计 胤禟闹了婉兮一回,两人衣衫虽未褪尽,却也着实凌乱。 婉兮偎在胤禟的怀里,一双小手置于他胸前,一向明亮的大眼微微眯起,明明是困了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爷,婢妾让听竹他们去准备热水,服侍你起身。” 她撑着手肘刚要起身,就被环在她腰间的一双有力臂膀给拉了回去。云雨方歇的胤禟,浑身都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低沉的声音相较平常显得有些撩人,“不急,先陪爷说会儿话。” 婉兮挣了两下,不仅没挣开,还使得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思及胤禟那霸道任性的性子,她不由地乖乖躺回他怀里,杏眸略带疑惑地望着他,等着他开口。 胤禟不急不缓,大掌握着柔若无骨的小手,细细把玩。掌下的肌肤滑腻的不可思议,细细比较,这偌大的后院竟无一人能与她相比。 果然,他亲眼看中的娇人儿天生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里。 半天等不到胤禟开口的婉兮,抬头望去,见他的注意力都在她的手上,不由地恶胆从边生,伸出空着小手拿起他的辫子的尾端,用力扯了扯,抬头见他凤眸危险地眯了起来,这立志要做恶人的婉兮不由地放下手中的辫尾,一脸讨好地蹭了蹭他结实的胸膛道:“爷不是要和婢妾说话吗?怎么一声不吭的。” “爷在等你开口。”胤禟看着她讨好的俏模样,伸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道。 “我?”婉兮一愣,连自称都忘了,等反应过来,对上胤禟精明闪亮的双眼,婉兮觉得掩饰什么的都是浮云,眼前的这个男人太精明了,与其跟他斗智斗勇,耗费心力,还不如把全力精力花在对付后院的那些女人们。 “恩。”胤禟瞥了她一眼,淡淡地点头。 婉兮皱皱眉,是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笨。”伸手敲了敲她白净的额头,胤禟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不会告状的女人。 婉兮措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虽然胤禟用力不大,但还是有些疼,婉兮没忍住,轻哼一声。 “知道疼就长点记性。”胤禟瞧着她被敲红的额头,一边斥责,一边伸出大掌帮她揉。他少有心软人的时候,凡事对人不对事,遇上她的时候,却每每不自觉地为她破例。 “可是婢妾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啊!”她是真没明白他问得是什么啊! 看着到现在还一脸懵懂的婉兮,胤禟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心里想着这还是没开窍。“行了,以后你会明白的。” “哦。”婉兮含糊地了一声,直觉得重活一世,这个男人比前世更难懂了。 等到胤禟开口叫水,天已经完全黑了。林初九一直守在门外,在他听到里面的声音时,立马便让人把早早就准备好的热水送了进去。 待两人从净室出来,林初九已经让人将准备好的晚膳送了进来。 晚膳是婉兮吩咐厨房准备的。胤禟喜荤,少食素菜,后院以及侍候他的人自然都随着他的心意办事,以至于胤禟人到了中年,原本俊美风|流的他便逐渐发福,不仅失了俊朗的外貌,就连身体也没以往来得健康了。 前世为了胤禟的身体,婉兮在吃食上没少花心思,而今生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婉兮更是早上地准备开始行动了。 胤禟坐下后,婉兮先给他盛了碗汤,等他喝完,正准备为他布菜,没想到却被他拦了下来,“坐下,陪爷一起吃。” 婉兮见状也不客气,两人一见面就胡闹一番,说实话她真的饿了,只是瞧着胤禟只吃肉不吃菜的做法,婉兮不由地放下筷子,用公筷为他布菜。 “爷,荤素搭配方是养生之道。” “爷知道。”冷哼一声,胤禟嘴上埋怨,却将婉兮夹到碗里的菜统统吃掉了,这一幕差点没让候在门口的林初九把下巴惊掉。 胤禟的挑剔那是出了名的,若别人让他有一点不顺心,他会让人永远不顺心,就这脾气,谁敢违抗。 哎哟喂! 看着刚才这一幕,林初九觉得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位完颜格格在主子爷心中的地位。原本以为主子爷对她只是稍稍有些不一样,现在看来,那是大大的不一样。 前不久,福晋董鄂氏仗着自己福晋的身份,用膳时故作亲近,为主子爷夹菜,当时主子爷虽然没掀桌子,那也是直接扔下筷子甩脸就走人,完全没理会福晋的解释。再说这位完颜格格,这菜夹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最可怕是主子爷居然就接受了,还吃了个一干二净。 单这一点,他林初九就不得不多花几分心思在这位主子身上。 晚膳过后,胤禟陪着婉兮说了会儿话,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胤禟安抚婉兮两句,便带着林初九去了书房。 正房中。 董鄂氏听闻胤禟去书房的消息,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算计。 新人入府,只要印象不太差,头三天胤禟都会去,这算是新人的体面,也是后院默认的规矩。 董鄂氏进府之前,朱氏和周氏就已经在了,她防着却也纵着;董鄂氏进府之后,宜妃又陆续赐了刘佳氏和魏氏,董鄂氏便依尹嬷嬷所言,捧两个踩两个,纵着她们互相斗。反而是这完颜氏,不说董鄂氏,就是尹嬷嬷她们也没看透。 说来,在后院里,格格真算不上什么牌位上的人,不得宠的话,就是奴才也能作践,而且初入后院,婉兮的看似本分实则肆意的行事方式,不仅让董鄂氏思虑甚多,就连尹嬷嬷和佟姑姑也摸不清她的用意。 随后,胤禟亲赐奴才的消息传来,董鄂氏脸色大变,尹嬷嬷和佟姑姑亦心生忌惮。 “嬷嬷,你说咱们是不是该试探一下这个完颜氏?”如此大胆,难道真的只是仗着爷的宠爱么? “福晋有何打算?”尹嬷嬷垂着眼敛,等候她的吩咐。 “爷不是去了书房么?那就把消息透给朱氏、周氏她们,本福晋到是要看看今天爷要是被别人半途劫走了,她完颜氏是否还能这般肆意妄为。”一提婉兮,董鄂氏就不由愤恨地拍了拍桌子。 “福晋……”尹嬷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劝起。 董鄂氏容貌清秀,较之后院的侍妾都差了不只一等,何况是跟容貌精致出色的婉兮比。 刚大婚那会儿,胤禟虽然不满意董鄂氏的长相,到也愿意听从宜妃的劝说,跟她好好过日子,偏偏董鄂氏在家被宠坏了,一有不顺心便使小性子。 她是八旗贵女不假,可胤禟本人还是皇子龙孙呢,谁比谁低。两口子闹起来,显然吃亏的是董鄂氏,为此董鄂家的老太太没少进宫,为了不让董鄂氏犯傻,还特地想法留下了佟姑姑。 这一来二去的,董鄂氏的性子的确收敛不少,可想要挽回胤禟的心,却是千难万难。 “嬷嬷,如今我也想开了,爷宠谁也不宠我,那我何苦不挑那些听话的往前推。”董鄂氏理了理思绪,故作淡然地道。 尹嬷嬷对董鄂氏的脾气清楚得很,若是这事当场发作出来倒也罢了,像现在这样看不出喜怒,就表示在董鄂氏心里,这件事是不想轻松越过了。 “福晋能想开便好。” 第十二章 邀宠 作为嫡福晋,董鄂氏这点权力还是有的,而且散播消息什么的,不过就是一嘴的事,快得让人无法想象。 婉兮沐浴更衣之后,正由听竹和听琴帮着烘干头发,高嬷嬷走进内室,贴在婉兮耳边禀报了几句话。 婉兮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坐起身,挥退听竹和听琴,淡淡地道:“嬷嬷,该不会整个后院的人都知道爷此时不在我屋里而是在书房了吧!” “是,老奴得到消息的时候,基本上整个后院都知道了。”高嬷嬷恭敬地道。 婉兮不是傻子,前世的她的确够本份,可是她病后的那些日子里,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现如今,不过是稍稍动动脑子就知道董鄂氏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原本婉兮以为凡事爱多思多虑的董鄂氏面对肆意嚣张的她必定会隐忍不发来着,现在看来,她到是高看她了。 她散播这个消息的目的,不就是想唆使这后院的女人把胤禟她这里劫走么? 可惜,她完颜婉兮再也不是前世那个凡事不懂抗争的应声虫了,今生只有她不要的,没有别人能抢走的。 婉兮倚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嘴角扬着一丝笑意,静静地把玩着手里珠钗,等着某些人吃憋。 “格格,难道咱们就这样等着,什么都不做吗?”听竹敲着婉兮的腿,小心地问道。 “做什么?这会儿后院的女人们大概都准备伺机而动,有你主子我什么事?”轻叹一声,婉兮又笑道:“不管后院那些女人们做什么,你只要约束好咱们屋里人,今天晚上爷一定会来,咱们只要静静地等着看好戏便是。” “奴婢明白。”听竹小心地应了一句,见婉兮已经闭上双眼,静静养神,便不敢再出声了。 此时后院的女人们心思浮动,有暗自盘算的,有冷眼旁观的,也有准备行动的。表面瞧着一派宁静,私下里却暗涌不断。 书房里,胤禟眉头微皱,面色冷凝,很显然是看了手里的折子才这样。 自打大婚之后,皇阿玛虽然没有立马安排他们这些刚成年阿哥跟着入朝,却也会吩咐一些小事让他们历练,可就是这样太子也容不得,时时给他们使绊子。 是皇后生得又如何,难不成就因为是嫡子,就能任意打压他们么? 胤禟越想越窝火,越想越觉得只有把太子从太子的宝座上拉下来,太子才会发现他跟他们这些兄弟其实没什么两样,甚至他一个没娘的还没他们这些有娘的来的尊贵。正想着,林初九躬着身子进来了。 “何事?”胤禟声音冷冽且透着一丝不耐,很显然是要发火的前兆。 林初九心里暗骂朱氏作死,嘴上却恭敬地道:“爷,朱姑娘(侍妾乍称呼不太清楚,就这样吧,别太计较)在外求见。” “朱氏?”眯着双眼,胤禟轻挑着眼,一脸阴沉地看向门外,似想借此看出个一二三来。 “是。”林初九跪着的身子趴得更低了,声音也越发地轻了,想来是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这雷霆之怒降到他身上来。 “让她进来吧!”胤禟冷哼一声,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直接挥手让林初九出去了。 林初九从屋里出来,满身的冷汗,目光扫过提着食盒候在书房外的朱氏,心里直犯嘀咕,好好地,非要来作死。 “朱姑娘,主子爷让您进去。”林初九对着朱氏打个千,然后将人领了进去。 作为胤禟的第一个女人,朱氏在胤禟面前多少还是几分体面的,只是这几分体面并不能让她满足。相反地在刘佳氏和魏氏进府后,胤禟去她屋里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为了改变现状,她才会在收到消息之后,壮着胆子过来邀宠。 说实话,朱氏都做好被胤禟撵出去的准备了,没成想胤禟竟破天荒地放她进去了,就这一举动,不说朱氏,就是后院那些观望的女人们也不由地暗自扼腕自己为什么没抓住机会。 当然,更多的她们还是想看婉兮的笑话。 论美貌,朱氏的确不及婉兮,可也自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温婉,而且她对自己的优点异常清楚,所以准备过来邀宠之时,她不仅用心打扮,亦亲手做了胤禟曾赞过的伏苓糕,为得就是唤起胤禟对她的怜惜。 胤禟坐在书桌后,一脸阴沉地看着朱氏那故作娇柔的模样,脸上的神色变得越发地僵硬难看了。 新人入府,头三天的体面算是府里默认的规矩。即便是胤禟,不管喜不喜欢,也得冲着赐她们进府的人看看,比如康熙,比如宜妃。不说婉兮是胤禟自己中意的女人,就冲着康熙亲赐这一点,胤禟就不可能打她的脸,何况婉兮还是格外得他心意的女人。 朱氏没察觉到胤禟眼底的冷意,从进门开始便一阵讨好,话语里没少提及从前那些她认为甜蜜的往事。若是其他时候,胤禟到不介意给她几分体面,而现在,胤禟只觉得他平日里待这些人都太好了,以至于她们都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爷,这伏苓糕是奴婢刚做好的,您要不要尝尝?”朱氏将嗓音压得细细的柔柔地问道。 婉兮的外貌太出色了,虽说现在还留有一丝稚嫩,可朱氏知道,假以时日,她必定地蜕变成整个后院最耀眼的存在。不仅如此,婉兮还有着一副绵软动听的好嗓子,就是她听了都觉得心中发酥,何况是身为男人的爷。 心中发虚,又害怕失宠的她在得到爷在书房的消息后,即便知道不妥,最终还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来了。 能抓住机会最好,不能抓住机会,她也不亏。 可惜朱氏想得好,胤禟却不一定按照她思路行事。 “你用过晚膳没有?”胤禟淡淡地问了一句,声音里却透着一丝阴冷。 “奴婢用过了,谢爷关心。”朱氏闻言,只注意到胤禟的问话,却没注意他的表情和眼神。 “你既然用过了,爷难道就没用吗?弄这些点心是想撑死爷还是想撑死你自己?”胤禟嘴里甩出一句不阴不阳的话来,脸上的冷笑却越发地明显。 朱氏闻言,身子一僵,抬头瞬间对上胤禟满是冷笑的脸,双腿一软,‘噗通’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爷恕罪!”抖着身子,朱氏声音微颤地求饶,那里还有先前娇柔。 “既然不是想撑死爷,那你就把这桌上的伏苓糕全吃了。”胤禟的声音越发地阴冷,犹如地狱里钻出来的鬼魅,阴狠冰冷的让人心颤。 第十三章 作死 “既然不是想撑死爷,那你就把这桌上的伏苓糕全吃了。”胤禟的声音越发地阴冷,犹如地狱里钻出来的鬼魅,阴狠冰冷的让人心颤。 “爷……”朱氏的身子因着胤禟的话而变得颤抖起来,不,应该是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了。 此时的她又急又怕又怒,若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该冲动行事的。 “怎么?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胤禟皱着英气的眉头,看着抖如筛糠的朱氏,一脸不耐烦地重复道。 “不……奴婢这就吃……”朱氏不知胤禟的用意,但是越想越害怕的她还是依着他的话将桌上摆着的伏苓糕吃得一干二净,尽管她撑得快吐了出来,却依旧忍着。 胤禟瞧着朱氏那快变色的脸,冲着外面吼了一句,“林初九,还不进来把人给爷轰出去,要爷来请么!” 林初九一听胤禟不耐的声音,立马招呼两人,麻溜地把人给拖了出去。他知道他要是再慢一步,接下来该倒霉的就是他自己了。 眼瞧着跟滩烂泥一样被拖出去的朱氏,林初九心底暗暗地将朱氏的名字从受宠的行例划掉,就主子爷这脾气,但凡惹他不快的,以后大多都不可能再得到主子爷的宠爱了。 这叫什么? 这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别看主子爷平日里从不守规矩,可只要牵扯到皇上和宜妃娘娘,主子爷必定是规矩的。另外,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主子爷对新入府的完颜格格不一样,又是亲自护送,又是赐奴才又是给赏赐的,能一样么? 这要作死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斤两,别自己作死不成,还反连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跟着一起受罪。 朱氏被撵出书房的消息,没过多久便传遍了整个后院,只要有心打探的,几乎都知道了。原本跃跃欲试的周氏等人,听到回来传消息的人描述朱氏被撵出来时的狼狈样,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打了退堂鼓。 争宠是真,明知争不到还往上凑,那就是蠢。 胤禟坐在书房里,林初九让人将朱氏留下的食盒等物小心地收拾干净,生怕一不小心留下什么惹得主子爷再大发雷霆。 作死哦! 怎么偏偏就挑了主子不高兴的时候过来作死,听下面的汇报,似乎这消息还是打正院传出来的。 胤禟捧着手中的茶盏,目光落在林初九身上,“朱氏是怎么知道爷在书房的。” 胤禟可不认为朱氏会平白无故地跑到书房来作死,更甚者他的行踪可不是谁想知道就能知道的,至于婉兮那边,连胤禟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居然丝毫没有怀疑过她。 “回主子爷的话,消息是从正院传出来的。”林初九既然决定讨好婉兮,自然就不可能帮着福晋董鄂氏说话了。 胤禟紧蹙着眉头,显然原本有些消散的怒火瞬间又涨了起来,“董鄂氏,爷到底是小看她了。” 平日里后院里的女人争风吃醋,互相挤兑,只要不闹得满城风雨,胤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这些事情过去了。 可这一次,董鄂氏明显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胤禟最恨的就是别人左右他的决定,最恨有人不顾他的意愿强迫他接受他不想接受的人或事。之前董鄂氏耍小性子,以为他会心软会妥协,他偏偏就冷着她,直到她听话,可现在瞧着,她不仅没记住教训,相反地还变本加厉,自以为是起来了。 “……”林初九候在一旁,连声都不敢吭,就怕主子爷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胤禟想着柔顺听话的婉兮,心知他若不摆出一个确实的态度来,这后院的里的女人们怕是又要不老实起来。 “林初九,去完颜氏的院子。” “嗻。”林初九应了一声,心道果然还是完颜格格够给力。 婉兮听小梁子禀报,说胤禟正往她这边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董鄂氏这回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没有看成她的笑话不说还硬生生地被胤禟给记了一笔。这虽说不能让她伤筋动骨,可得罪了胤禟这个后院名副其实的男主人,任她是嫡福晋也好,这往后的日子怕是也不会太好过。 胤禟过来的时候,婉兮正拿着针线坐在炕上,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荷包,一看就知道是给他的,不由地心情愉悦起来,“这是给爷做的。” 婉兮一听他的声音,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行了个礼,上前侍候他换衣服。 胤禟环视房间一周,发现相较其他人的房间而言,婉兮的房间简洁的有些过分,“东西怎么这么少?” 婉兮闻言,一脸笑意地将他的衣服交给一旁的听竹,不以为意地道:“爷说笑了,这屋里不都是这些东西吗?” 在宫里,怎么安排怎么住,随遇而安才是最好的选择,想要计较也得先看清自己的位置,否则盲目行事只会丢掉自己的小命。 胤禟瞧着婉兮一脸满足的样子,心里一阵怜惜,揽她入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天晚了,咱们该安置了。”说罢,吻上她杏眸,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 这一夜,胤禟顾念婉兮年纪尚小,到底没有再闹她,抱着她占尽便宜,这才心满意足地早早地睡下了。 正院里,董鄂氏听闻胤禟去了完颜氏的院子,冷笑一声,抬手便手里捧着的茶盏往小桌上一丢,面色十分难看地道:“好个完颜氏,果真有几分手段,才进府就勾得爷处处维护,本福晋到是要看看爷能宠她到几时。” 一旁的尹嬷嬷和佟姑姑的脸色也不好看,她们本以为就算有人前去书房邀宠不成,至多也就是训斥几句。现在瞧着,这一切都好似主子爷是在透过朱氏打福晋的脸。 “福晋,你莫气坏了身子。这后宅的女人谁不活得小心翼翼的,就完颜氏这性子,怕是不会长久,你何若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自个的身子。”尹嬷嬷瞧着董鄂氏面色恼火的模样,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劝了两句。 似乎从完颜氏入宫以来,就处处彰显着自己的与众不同。一开始尹嬷嬷只道这位完颜格格容貌出众,日后必定受宠。果不其然,入府之初便使得主子爷处处维护,一路顺风顺水的让人心惊。 “本以为能给完颜氏来个下马威,现在看来到是让爷心生不满了。”董鄂氏轻轻摆了摆手,缓缓站起身子,最终叹了口气道:“不过她完颜氏到底只是个格格,只要她还在这个后院,本福晋迟早会给她教训的。” 第十四章 打脸 后宫后位空悬,上至佟贵妃、四妃都紧紧地盯着这个位置,下至嫔妃新人,无不对此抱有幻想。即便康熙言明不再立后,后宫妃嫔心里依旧抱有幻想,想着有一天,康熙能为之破例。 当然,目前后位空悬,宫里自然就没有向皇后请安这一说。不过后宫有皇太后在,宫中嫔妃到也每日都去给太后请安,为得不只是孝心,还是展示身份的一种手段。 毕竟在宫里,能去给太后请安的人那都是宫中有头有脸的,位份太低的可没这尊荣。 如今皇上正值盛年,即便宫中没有皇后,未来准皇后的太子妃也不敢轻易摆谱,毕竟盯着太子妃的可不只是妃子们,还有总爱找茬显示自身存在的御使们。既然连太子妃都不敢摆这个谱,往下的阿哥福晋们自然也不会在家里显摆规矩,闹得好似比太子、太子妃还有规矩,这不是得罪人么? 要说低位份的嫔妃不去找高位份的嫔妃也不对,宫中向来捧高踩低,低位份的嫔妃原本见到皇上的机会就有限,若是不巴着高位份的嫔妃,不仅难以出头,就连这日子怕是也难过。 董鄂氏那边没有强制要求晨昏定审,婉兮自然也不会没眼色地往上凑,虽说她有些可惜了这些打击董鄂氏的机会。可是就昨天的事情来说,董鄂氏成了输家必定会再找机会出手,到时谁输谁赢,凭得就是各自的手段了。 事实上,董鄂氏比别人想象中来得更记仇,若是可以,婉兮相信她会毫不犹豫地解决掉后院所有的女人,独霸一切。 说来,董鄂氏的人缘并不好。按理,八爷、九爷和十爷既然被人称之为铁三角,就可以想象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这样的三个人,福晋关系却处得一般,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若说十福晋是蒙古人,跟八福晋和董鄂氏处不来也就罢了,可八福晋为什么跟董鄂氏处不来,按理八福晋还是胤禟的表妹,比起别人来,两家应该更加亲近才是,可偏偏这两人的关系跟其他福晋之间,没有任何的区别。 婉兮前世也关注过这个问题,只可惜两人对这个问题都避而不谈,以至于这个问题在她这里成了个谜。 不过,婉兮并不在乎这些,原本她打听这些就是为了消遣,有无答案并不重要。 这次书房邀宠之事,胤禟在书房罚了朱氏之后便再无举动,推动这一切的董鄂氏也好,曾蠢蠢欲动的周氏、刘佳氏等人也罢,都观望着,想看看胤禟对此事的态度。 胤禟屡次为婉兮破例,又处处维护,如此作为,后院的福晋侍妾们并不认为事情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事实上依着胤禟的性子,若是大发雷霆斥责董鄂氏一番,这事指不定就此揭过了。谁知胤禟压下不发,一如平常,这反而让人更不安了。 之前刘佳氏入府,胤禟一连五天宿在她的院子,而今,后院众女似乎都睁大眼睛瞧着,看看婉兮能得宠几日。 婉兮行事一向不负众望,胤禟一连半月都宿在她的院子里。甚至用膳时分,胤禟都专程去她院子里。 如此盛宠,不说刘佳氏等人,就是自认沉得住气的董鄂氏都坐不住了。 这位完颜格格,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胤禟对于女人的兴趣向来持续时间不长,侍候的好,能有个五六天便是盛宠了。如今,胤禟不仅接连半月都宿在婉兮屋里,看样子似乎还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如此,一向不要求妾室请安的董鄂氏也不由发话了,让后院的妾室们隔天都去正院请安。 婉兮自打上次敬茶时同董鄂氏交锋后,就一直没出过院子。到不是她怕了后院的这些女人,而是胤禟隔一天便折腾得她下不了床,若是不好好休息,婉兮根本就没精神做其他事情。 所以喽,不是她不想出门,而是她出不了门。 现在听闻董鄂氏主动要求后院的格格侍妾们前往正院请安,婉兮自然是乐意之至,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不能亲眼瞧见董鄂氏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有多精彩。 不管后院是否因她的受宠而闹得沸沸扬扬,外界肯定是不会管的。康熙只关心有没有人伺候儿子,却不会管儿子是否进小妾的院子。宜妃一心想抱孙子,可以说谁给她生孙子她就支持谁,端是没有出手的意思,何况婉兮还是她借康熙之手亲赐下去的,她若是主动干涉,不免有打了自己脸的嫌疑。 连续半月独宠,婉兮的肤色越发地红润娇艳了,原本她的美貌在这后院之中,就无人与之争锋,此刻更是如此。 面对后院众人,婉兮不出现则已,一出现必定是要打扮光彩照人的。 既然是宠妾,那就得有个宠妾的样子,清清淡淡的,指不定还让人骂上一句当了那什么还立什么。 婉兮到正院的时候,朱氏等人都已经到了,屋子里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董鄂氏坐在上首,双眼微眯,环视一周。即便屋子里众美齐聚,最为扎眼的依旧是婉兮,只要她一出现,就能立刻把人的目光吸引过去,让人再也挪不开眼。董鄂氏上下打量着,发现婉兮面色红润,不似胭脂妆点而成的,而是自然生成的,那颜色自是娇俏无比,美艳无双。 婉兮扶着听雨的手走进正房,无视众人的打量,看似恭敬而又规矩地对着董鄂氏行了个礼,“婢妾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免礼。”董鄂氏到是有心刁难,可她不得不承认婉兮态度恭敬,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谢福晋。”婉兮嘴角含笑地起身。 “完颜妹妹这些天劳心劳力地服侍爷,有心了,坐吧!”董鄂氏张嘴一句话,看似不轻不重,实际上却是在指责婉兮一人独霸胤禟的事实。 婉兮只当听不懂,轻声道:“谢福晋夸赞。” 董鄂氏闻言,一阵气急,她那里是夸她,她是在指责她好不好? 满屋的侍妾都坐下了,反而是她一个格格还得特地等着福晋赐坐,董鄂氏这态度,无非就是想彰显自己嫡福晋的架势,示意她不要太张狂。 “福晋,完颜姐姐刚入府,这规矩怕是不熟,同姐妹们也不熟,所以这才……”婉兮才坐下,在她之前最为得宠的刘佳氏就忍不住开口了。 刘佳氏这话说得够直白,若是前世的婉兮,指不定一下子就被她说得面红耳赤,顺应其意,直接退让了。可惜刘佳氏遇上的是重生的婉兮,对所谓名声已经毫不在乎的她可以说毫无弱点,何谈影响。 婉兮翘起兰花指,慢悠悠地端起茶盏,玉手拿着茶盖,轻轻过着茶叶,摆出一副宠妾的姿态,任人叫嚣,就是不回应。 刘佳氏见状,不由地偏头看了魏氏一眼,悄悄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开口帮腔。 魏氏神情微怔,目光不由自主地扫了坐在上首的董鄂氏一眼,见她垂着眼敛,一副认真品茶的样子,犹豫片刻,思及婉兮这半月的独宠,不由地出声附合刘佳氏道:“刘佳姐姐说的是,这后院规矩多少还是要懂的,而且大家都是姐妹,互相帮助才是正道。” 这一个两个表达出来的意思很简单,无非就是希望婉兮主动避让,雨露均沾。 可惜婉兮偏生就是一句话都不回,任凭众人打量,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神色,相反一副逸然自得的模样,让人一阵气结,偏又发作不得。 第十五章 忠于谁? 刘佳氏和魏氏直接被婉兮打脸,难免会有些坐不住,可真要和婉兮撕破脸皮,她们也不敢。毕竟位份上以婉兮为尊,宠爱上,两人加一块也比不过一个婉兮。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沉寂起来,众人一脸沉默地互相张望着,谁也没开口。 董鄂氏冷眼看着态度僵持的婉兮和刘佳氏等人,心里冷哼一声。一个一个地在爷面前千娇百媚,风姿绰约。到了她这里,争风吃醋,丑态毕露,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争宠。 什么规矩?什么姐妹之情? 说得好听,自己得宠时,怎么就没想着把宠爱分给别人一点。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得宠。思及总是被冷落的自己,董鄂氏心里泄恨似地诋毁着众女,目光环视一周,最终落在气定神闲的婉兮身上。 董鄂氏忌惮婉兮的美貌,忌惮胤禟对她的维护,发火、试探以及现在的冷眼旁观,都不过是她耐着性子想要一探虚实。 如今,越是相处,她越是觉得高兴,特别是今天,瞧着婉兮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做法,她脸上不由地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来,甚至还夹杂着几抹讥诮。 在这后院,得宠的人的确有资本张狂,可太过张狂,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便容易成为公敌,这样的女人,除非一辈子得宠,否则不足为惧。 董鄂氏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越看婉兮那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举动,她心里越发觉得尹嬷嬷说得对。她是妻,完颜氏不过是一个格格,再得宠也不过就是一时的风光,日后如何谁也不能保证。想到这里,这段时间积累的担忧和疑虑,也瞬间消退了大半。 婉兮捧着茶盏,手指轻抚茶盏上的花纹,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扫视着,将在场每个人的表情都暗自记在心底。她心知,后宫不比后宅,势力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她始终摆着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来迷惑所有人。 董鄂氏是是而非地挑拨几句,眼见刘佳氏等人眼里满是不甘和愤慨,好似随时准备冲上去把婉兮撕碎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之后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尹嬷嬷站在董鄂氏身后,看着婉兮离开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一丝违和感。可真要说出那里不对,她又找不到地方。目光转向另一边的佟姑姑,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道刚才的那一丝违和感肯定不是她的错觉,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是她们错过了。 眼瞧着董鄂氏一脸心情甚好的模样,尹嬷嬷到底没敢吱声,不过她心里打着主意,私下里得找佟姑姑好好商量一番才行。 回去的路上,中途下起小雨,其他人见状,纷纷加快步伐,唯独婉兮没有任何的举动,不急不慢,迎着细雨漫步。 “格格,秋雨微凉,伤了身子,总是不好的。”听雨和听琴均是胤禟赐下的,两人自打到了婉兮身边,就贴身侍候着,不比听竹这个婉兮从府里带来的大丫鬟差。 只是这位主子,性子着实有些奇怪! 婉兮迎着这连绵的细雨,雨水落在她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凉意,却让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无碍。以前在家时就喜欢在雨里玩耍,额娘说过我很多次,可是我就是改不掉。” 听雨闻言一怔,到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说实话,刚才在正院,见着婉兮有别于在院子里时的恬静,张狂的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格格,身体要紧,若是病了,主子爷该怪罪了。” 婉兮闻言,轻笑一声,目光冷冷地看向听雨,看得她浑身僵硬,她才出声问道:“听雨,你和听琴的主子是爷还是本格格?” “格格……”听雨没想到婉兮会有此一问,一时间不由地愣在当场了。 以前教她们规矩的嬷嬷就曾说过,不管是在这深宫还是在那后宅,越是温柔的女人手段越厉害,越是简单的女人越有心机。目光扫过婉兮脸上那清纯无暇的笑容,听雨不由地缓缓地垂下眼睑。 在被送到婉兮身边之前,听雨和听琴两人一直隐在深宫之中,看似无主,实际上却是主子爷培养的暗桩。 站在暗处的人,总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事。时间长了,她们也琢磨出了一些弯弯道道来。这次能被送到完颜格格身边,说实话,对于终日不能见光的她们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遇。 在来之前,林初九就警告过他们,要做忠仆,不得背主。 也对,深宫后院中,忠仆不侍二主,非忠仆者不得善终。她们既然到了婉兮身边,就意味着她们把一切都押在了她身上,买定离手,结果如何,端看各自的运气。 显然,眼前的这位主子是个难得的明白人,看似天真,实际上比谁都清楚自己要什么。别看她的一举一动满是破绽,可细细琢磨一番,就能发现那些破绽虽然摆在明处,却不影响大局。 也就是说,这些破绽是她故意露出来的,看着让人安心,实则上抓了却毫无用处。 这算是阴谋中的阳谋,让人看得到却抓不到。 虽然听雨不明白婉兮为什么对后院的女人都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们忠于婉兮。 至于林初九那边,他自己都说了要她们当忠仆,那她们自然是要忠于婉兮了。 “奴婢们的主子自然是格格。”听雨直视婉兮的双眼道。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你们忠心,本格格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婉兮把听雨的变化看在眼里,满意的笑笑,“回去吧,想必爷也该回来了。” “是。” 回到自己的院子,婉兮进屋之前便让听雨下去休息了,而一旁的听琴则会意地让人去准备热水。 走进内室,婉兮在高嬷嬷和听竹的侍候下换掉身上的湿衣服,随后听闻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便直接抬脚去了净室。 高嬷嬷和听竹都知道婉兮沐浴时不喜有人侍候,便将婉兮的衣物置于屏风旁的架子上,以便她取用。 热水漫过肌肤时带来的感觉让婉兮轻轻松了一口气,她喜欢在雨中漫步玩耍,也喜欢淋雨后泡在热水里的感觉。不过随着年纪、身份的转变,以后的她怕是再难像现在这般肆意了。 泡了一会儿,婉兮披上寝衣自净室出来的一刹那,手腕被握住的瞬间身子则被一股力量带得腾空而起,随后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高嬷嬷张了张嘴,随后拉着听竹同一旁的林初九对视一眼,三人一脸默契地往外退去。 婉兮被吓了一跳,但鼻间的熟悉的味道让她一脸欢喜,转身的瞬间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不由地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脖颈道:“爷,你回来啦!” “怎么,不希望爷来,嗯?”胤禟叼着她脖颈上的软肉,声音沙哑且带着一丝隐忍问。 婉兮轻哼一声,双手紧紧地揽着他的脖子,一脸讨好地道:“怎么会,婢妾怕……只怕爷不来。” “既然如此,那便好好侍候爷。”胤禟眼神定定地盯着她娇美的小脸,抱着她大步往内室走去。 婉兮迎着他的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婉兮能感觉到胤禟的急切和恼怒。 第十六章 背叛 胤禟此人重情重义,虽仅限于他认可的人,但是胤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被自己认可的人算计和背叛。 目前,胤禟尚未分府,一直住在宫里的阿哥所里。宫里规矩繁多,忌讳也颇多,很多事情都得加倍注意。 前两年,胤禟从宜妃手里接下一批产业。一开始只是兴趣所致,却没想到这些产业在他大刀阔斧的改变后,短短两年间,营利翻了两倍不止,还开拓了不少新的财路。 别看胤禟现在的生意不大,可是入帐的银子却不少,再加上他敏锐的商业嗅觉,涉足海运之后,一年几百万两的银子不在话下。 要知道每年国库的总收入也不过几千万两,这还是举国之力。阿哥们出宫建府,除去太子,康熙每人才给二十万两,胤禟这一年的收入可是相当所有阿哥们置府的费用,如此暴利,也难怪让人惦记。 有人惦记这种事,胤禟并不在意,毕竟账目这种东西都很隐晦,再者他是靠自己的本事赚钱,也没啥好说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大意,差点就铸成大祸。 今儿个正好月底,是胤禟每月查账的时间,一般会有心腹将帐本送置宫门口,胤禟再派人去取。谁知胤禟派去的人回来却说连人带帐本都被太子给带走了,没法,胤禟只得打转去毓庆宫。 胤禟同太子之间的关系,不,应该说太子同所有阿哥们的关系都不怎么样,就算是顺于太子的,也没少吃太子的亏,帮着太子背黑锅。 胤禟在外赚银子的事,数目并没有透露,众人都只当他小打小闹,并不引人注意。不过前些日子,太子突然两次三番地出言拉拢于他,胤禟心中诧异却没放在心上。 谁知时隔几天,太子竟直接抓了他的人,引他去毓庆宫,交涉过程中,胤禟心下察觉有人背叛自己,却不能确定目标。 期间,太子竟让人在他茶中下了|药。若非林初九忠心,中途又遇上四哥胤禛帮忙,胤禟今天怕是就要栽在太子手上了。 胤禟回到阿哥所的瞬间就直奔婉兮的院子而来,虽然时日尚短,可遇事胤禟每每想到的第一个人不是福晋董鄂氏,而是婉兮。 若说找到一个性情相合又在床|上对了胃口的女人难,那么要找到一个性情相合、身体契合,甚至事事都以他为先的女人,那就是千载难逢。 婉兮之于胤禟,代表的不只是他的眼光,还有他的喜好。若说婉兮之前只是养刁了他的胃口,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点一点地走进他的内心。 若是没有动心,他又如何愿意屡屡为她破例。 早晨,胤禟醒来的时候,怀中的人还在沉睡,即便他移开她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脚,她也没有丝毫反应。目光扫过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胤禟不由地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直到确定只剩一下脑袋露在外面,这才出声唤人进来伺候。 林初九一直注意着屋里的动静,一听到屋里的动静,一直守在门外的林初九便立马带着一干人等进屋伺候。眼见婉兮还在睡,他很识趣地给身后的几位奴才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随后无声地给胤禟行了个礼,这才上前伺候。 昨天的事情,没人比林初九更清楚,可就是因为清楚,他才确定接下来会有着怎样的腥风血雨。 某方面意外得到满足的男人心情一般都会很好,胤禟心里虽然有气,却不是冲着婉兮的,而且就婉兮以他为先的态度,让他万分怜惜。 出了内室,胤禟看了眼候在外面的听竹等人,吩咐道:“让你们主子多睡会儿,有……罢了,都好好侍候着。” “是。”听竹、听雨和听琴见状,均是一脸喜色。 日上三竿,婉兮睁开双眼,唯一的感觉就是痛,然后就是累得连一根手头都不想动。侧身看向一旁空着的床铺,没看到胤禟,她反而松了口气。昨夜的胤禟像一只野兽,完全不顾她的哭求,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真算下来,她可是舍命陪君子。 高嬷嬷一直候在外面,一听到室内的动静,立马带着听竹等人迎了进去。 看着婉兮狼狈的样子,高嬷嬷在心里埋怨主子爷粗鲁的同时又无比地心疼地道:“听竹,听琴,你们扶着格格去净室泡个澡。”说罢,她亲自去帮婉兮拿干净的衣裳。 婉兮全身软绵绵,走路时两腿打颤,好似踩在棉花上,一副随时要跌倒的样子,吓得听竹和听雨都不敢松手了。 由听竹她们搀扶着进净室里泡了个热水澡的婉兮,比之先前好了不少,从净室出来又由高嬷嬷帮着揉捏了一番。虽然不至于精神大振,到也松快不少。 “爷何时走的?”喝了口水,婉兮声音略显沙哑地看向一旁侍候的高嬷嬷问。 “主子爷寅时便走了,临走之前还吩咐老奴等人不要吵到格格,要好好侍候格格。”高嬷嬷一脸喜色地回道。 “那就好。”点点头,婉兮知道这几天怕是难以见到胤禟了。 被人算计这种事,不要说男人,就是女人,但凡有点线索都得报复回去,何况是心高气傲的胤禟。 胤禟这边经过一夜‘奋战’,自然也有些劳累,不过满腔的怒火都是他的动力。昨天的算计可以说是触了胤禟的底线。 太子是想要他的把柄,可胤禟却知道这个把柄一个不好不仅会毁了他,还会牵连他母妃、哥哥以及外家。 秽|乱宫闱是大罪,胤禟不认为背上这个罪名他还有所谓的出头之日。 太子这边,胤禟心里明白暂时是不能动,即便动也不可能动其根本,与其如此,他还不如暂且将心中的愤怒压下,先行解决内部问题。毕竟比起太子的算计,他更容不得身边的人背叛。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账目之事,原本就少有人接触,知道实情的人并不算多,所以真算起来,并不难排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说人倒霉了,连喝凉水都塞牙缝。 胤禟还没把内鬼揪出来,几个港口的人便传来消息,说有人扣了他们的船。胤禟看过后,一脸冷笑,随后派遣心腹拿着自己的腰牌前往解决。将心思都放在生意上的胤禟忙碌起来,便直接宿在了书房。 董鄂氏等人瞧着胤禟好不容易从婉兮院子里离开,自然是要各显神通怒刷存在感了。不过,众女到是吸取了朱氏直接邀宠的教训,行为上都变得有些迂回,比如三五不时地送个汤,条件允许再来个偶遇啥的。 一时间,后院一扫之前的沉寂,变得无比热闹起来。 “格格,你就不给主子爷送什么吗?”听雨瞧着花样百出的女人们,生怕主子爷被别人抢走了,逮着机会就劝。 “爷不缺这些?而且若有一天,你家主子需要用这些去求爷怜惜的时候,那就说明你家主子已经失宠了。”婉兮淡淡一笑,转头看向窗外,那凋零的落叶给这深秋添上了几分悲凉。 “这……”听雨闻言,反而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放心吧!爷若想来就一定会来。”婉兮一脸不以为然地道。 有的时候,不争即为争。 这后院的女人都凑上去了,她即便勉强往前凑也未必能让胤禟注意到她的存在,而且就这种时候,婉兮不认为胤禟还有心思宠幸后院的女人。 果然,两天后,刘佳氏的偶遇不只没有得到胤禟的回应,相反地被胤禟下令禁足,罚抄四书,这结果自然是一下子就震住了后院的女人们。 第十七章 得罪 刘佳氏被罚,胤禟怒火难平,后院众人介于刘佳氏这个前车之鉴,到是一扫之前的积极,瞬间龟缩在自己的院子里,再也不出来了。 到是福晋董鄂氏完全不受影响,每日送汤送水的,好不殷勤。 婉兮冷眼看着后院的女人们折腾,一边看戏一边捡起针线继续给胤禟绣荷包、做常服。不知道是不是胤禟不来的关系,她手头上的功夫明显快了不少,成品瞧着就知道这手头上的功夫一点都没退步。 前世,婉兮的女红并不好,后来还是应了胤禟的要求,才一点一点地捡起来的。现在瞧着,这手艺捡起来也不错,至少后院的女人们瞎折腾的时候,打发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 胤禟近半月的时间不进后院,其他人不关注,宜妃娘娘肯定是要关注的,抛开爱子心切这一点,宜妃娘娘也指望着早日抱上孙子。 宜妃急,董鄂氏更急,只是她急没用啊,胤禟不理会她的暗示,不进她的院子,她能怎么样。而且没有胤禟,她要是能生出孩子来,那才是真有问题。 没法,心情焦灼的董鄂氏心思一阵翻转,最后只好把希望放在宜妃身上。 “娘娘,九福晋求见。”齐嬷嬷走到宜妃身边,见她正拿着剪刀修剪花枝,不由地脚尖用力,待宜妃注意到她,这才开口禀报。 “老九福晋?”宜妃微微一愣,随后将手上剪下的花枝放到桌上,“让她进来吧!” 董鄂氏进了大殿,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眼见宜妃表情冷淡,不由以退为进,自行请罪道:“母妃莫气,儿媳到底年轻不晓事,有些事难免处理不当,以后还望母妃多多教导。” 宜妃看着跟自己玩心眼的董鄂氏,心中恼怒,却又不能不管不顾,到底是皇上亲选的嫡福晋,她就是不满,也只能敲打,不能质疑。 “行了,说说胤禟吧,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怎么听说胤禟前两天大发雷霆。”宜妃放下手中的剪刀,目光扫了一眼齐嬷嬷,示意她将董鄂氏扶起来后,又道:“后院里若是有那不安分的,你只管按规矩处置,至于胤禟那边,还得多注意些,别让他气坏了身子。” “母妃心疼儿媳,是儿媳的福分。”董鄂氏听了宜妃的话,脸上的笑容明显真心不少,“只是爷素来最听母妃的话,儿媳以后还得多多仰仗母妃教导。” 宜妃看着顾左右而言他的董鄂氏,心里一阵不满,胤禟后院的事她不说一清二楚,也知道一个大概。只是顾及她这个儿媳的体面,她才隐忍不发。以往瞧着以为只是个笨拙的,现在瞧着竟是个内里多狡,却又愚不可及的。 “胤禟那边本宫会劝着点的,后院的事还得你多操心,本宫还等着抱孙子呢!” “母妃放心,儿媳一定会劝着爷雨露均沾的。”董鄂氏一脸勉强地应道。 宜妃瞧着这般作派的董鄂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话都掰碎了说给她听,她都不能理解,事到如今,宜妃也懒得再在她身上花心思了。 待董鄂氏退出去后,宜妃面上笑意全无,“齐嬷嬷。” “老奴在。”齐嬷嬷看着宜妃脸上的漠然,不由心头一跳,“娘娘,您这是……” “这次好好挑挑,那些不安分的就算了,这次挑个老实懂事能生养的给胤禟,本宫可不能看着这些人闹得本宫的儿子连后院都不进了。” “嗻。”齐嬷嬷低声应着,心里却清楚,九福晋这次怕是彻底失了娘娘的欢心了。 也对,大婚两年,未有所出并不算大事,毕竟这嫡福晋没有孩子的多了去了,可是后院一个怀孕的人都没有,那就有问题了。再说这位九福晋自始自终都一副自作聪明的模样,如今更是算计到娘娘头上来了,也难怪娘娘不肯再护着她,直接把目光转向他处了。 鉴于宜妃不同以往的重视,齐嬷嬷自然不能像以往那般,专挑那些长相娇美的宫女,其他方面也得兼顾。 不提朱氏、周氏,就说刘佳氏、魏氏,她们谁不是长相娇美,身姿窈窕。但是要说一点外貌都不注重也不可能,毕竟之前挑选出来的那些,除了会生事,不生养,也没谁说长得不好。 男人嘛,谁不喜欢漂亮女人。 齐嬷嬷挑了几个长相清秀的女官和宫女,一字排开,宜妃看了一圈,最终点了身姿稍显丰韵的兆佳氏。 兆佳氏是上次大选入宫的,挂着女官的头衔,实际上跟宫女也没什么两样,会这样主要是因为她没根基,宜妃身边侍候的人都是心腹,轻易不会更换,这才造成了她这般尴尬的局面。 要说兆佳氏有野心也有野心,只是时不待她,这次听说要挑人进九阿哥后院,她便动了心思,一番打点下来,她不仅顺利地进入了人选,还因为体态较其他人丰满入了宜妃的眼。 宜妃办事一向爽利,既然她打定主意要敲打董鄂氏,就必定不会改主意。这不,人一挑好,她就直接让齐嬷嬷给送过去了。 胤禟不进后院,董鄂氏心急,后院的女人也着急,可事情还没解决,阿哥所里又迎了一位侍妾兆佳氏。 选秀刚过,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到是让人有些好奇,不过听说不是包衣出身。 宜妃赏的?福晋求的?还是胤禟自个看中的? 结合这些猜测,再结合一下打探过来的消息,明眼人能看出是宜妃敲打董鄂氏的,可不知情的自然会以为此人是董鄂氏求来的。为此,后院的女人暗地里没少骂董鄂氏蠢。 董鄂氏自己也愣在当场,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好在尹嬷嬷和佟姑姑反应够快,两人一个照顾董鄂氏,一个当下领着宫女太监们把屋子收拾出来了。 齐嬷嬷虽然有些瞧不上董鄂氏小家子气的反应,不过她到底只是一个奴才,不可能跟主子较真,客气两句也就回去了。 婉兮近来都把心思放在给胤禟缝制常服上,后院的女人做什么她完全不管,可高嬷嬷她们却不能,所以兆佳氏进府,她们虽然没有吱声,却让听雨、听琴和小梁子他们去套关系打听其来历。 后宫里这一批批的宫女太监也是讲究资历的,新的宫女太监也一样,听雨、听琴和小梁子进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各自都有自己的关系。 这不,不到两天的时间,兆佳氏也好,内务府给她分派的宫女也罢,大致信息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就等婉兮张嘴询问了。 第十八章 新人 砰—— 哐啷—— 哗啦—— 正院里的瓷器杯盏一样一样地被董鄂氏砸到地上,此时的她早已没了嫡福晋的风仪和气度,眼里满满都是怨恨和嫉妒。无视于尹嬷嬷她们焦急的神色,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就往地上砸,嘴里更是尖叫怒骂着,“这算什么!我究竟算什么!明明我才是嫡福晋,那些贱人算什么,不过都是玩物,为什么母妃就看不到我的好,爷也看不到我的好……” 尹嬷嬷和佟姑姑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董鄂氏越来越疯狂的举动,真是一句都不敢劝。自打完颜格格入府,福晋的脾气就越来越不好了,行事越发地冲动不说,还总是出昏招。 之前董鄂氏领着胭脂和珍珠去给宜妃娘娘请安,两人都没多想,还以为就跟平常一样,谁知她竟把主意打到了宜妃娘娘的头上,这真是…… 能坐稳四妃之位,养活两位阿哥,甚至还能保持盛宠不衰的人岂是能谁都能随便算计的,指不定她才开口,人家就已经看穿一切了。 这几天,尹嬷嬷和佟姑姑心里都备受煎熬,就怕宜妃娘娘会怪罪。现在瞧着,娘娘似乎只是借着这个兆佳氏敲打自家主子一番。说实话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却不想福晋完全没有看透不说,还大发雷霆。 如此,她们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了。 主子爷不进后院这种事,福晋可劝却不可勉强,而且她们瞧着主子爷忙得都是前院的事,这些她们不好打听,就只能耐心等待。谁知福晋这般着急,这不,情急之下出昏招,不仅没能得到主子爷的宠爱,还凭白给自己又添了一个敌人。 “福晋,事已至此,便只能借着新人入府的时机,让爷重回后院了。”尹嬷嬷等她发泄够了,这才上小心翼翼地上前劝说。 说来,这段时间,尹嬷嬷也被折腾怕了。 以往董鄂氏虽然行事不算周全,至少听劝,凡事有商有量的,到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之前她控制不住脾气,惹恼胤禟,以至于夫妻关系僵持,浪费了大好的局面。她和佟姑姑为了这个,不知道劝了她多少次,可根本没用,主子根本听不进去,一味地要强,甚至还因此屡出昏招,她们为此没少收尾。之后完颜格格入府,虽说她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只要董鄂氏肯听劝,一切都还是有转机的。 可难办的是董鄂氏根本不理解两人的一番良苦用心,她一心只想逼退后院众妾,独得胤禟宠爱。这种想法,若在普通人家,凭着董鄂氏的身份,到有可能,可嫁入皇家,既无倾城美貌,又无无双才华,难道仅凭一个出身和一个正室的身份就想她夺得所有? “嬷嬷,你说母妃为何就不能顺着本福晋一点呢?” “福晋,宜妃娘娘关注的不是后院人数多,关注的是主子爷过得顺不顺心。”尹嬷嬷心里一阵叹息,依宜妃娘娘的身份,明显是董鄂氏该顺着人家宜妃娘娘才是。 唉,董鄂氏在家时,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朝入选,又是皇子福晋,正所谓物及必反,之前的路太顺了,以至于现在的她容不得有半点不顺心的地方。 董鄂氏闻言,一阵讥诮地看着她道:“难道爷不进后院是我的错,爷要宠妾灭妻,我也得忍。” “福晋,慎言。”她的话音未落,尹嬷嬷和佟姑姑都急了。 “罢了,既然我做什么不对,那我不管了总行了吧!”董鄂氏见状,甩手进了内室。 尹嬷嬷和佟姑姑见状,也是一脸苦笑,随后两人也不好再劝,只得唤丫鬟进来收拾。 书房这边,林初九守在门前,瞧见正往这边来的小太监,定睛一看,似乎是翊坤宫的许二喜,不等他靠近,林初九便自行凑了上去。 “哟,这不是许哥哥嘛,您这是……”宜妃宫里的大太监,林初九再得宠也得亲亲热热地捧着。 “还能有什么事,娘娘今天赐了位姑娘给九爷,位份嘛先按侍妾走着,若九爷喜欢再做安排。这不,我过来跑趟腿,以免九爷不知道。”许二喜会过来除了宜妃娘娘的吩咐,再就是拿人手软。 林初九闻言,一阵苦笑,主子爷那满肚子的火还没撒完呢,这又是凑得哪门子的热闹。 “许哥哥,你可不能不管弟弟。主子爷这些日子正恼火呢,娘娘怎么突然就……”拱拱手,林初九给许二喜塞了个荷包,着急地打听消息。 “这事啊……”许二喜也分得出轻重,而且娘娘给阿哥赐个侍妾还真不是事,所以他也没什么顾忌,便把董鄂氏闹得那些事一并都说了。 “嗨!这叫什么事!”林初九听得直懊恼。 “行了,通知一声,我也得回去了,否则娘娘找不到人,我也吃罪不起。” “行,许哥哥慢走。” 林初九双手拢在袖子,看着许二喜离开的背影,心里暗骂董鄂氏作死。 主子爷这些日子为了生意忙得晕头转向,再者之前泄露消息之事因着涉及爷亲近之人,他们这些奴才一天到晚都战战兢兢的,就怕爷发怒。 这福晋到好,生怕他们死得不够惨烈,硬是往上浇油。 “爷,刚才娘娘那边的许公公过来,说是娘娘今儿个安排了一位姑娘,说是侍候您的,您看……”林初九猫着腰走进书房,小声说道。 胤禟闻言不满地‘啧’了一声,将手里的折子扔到一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怎么回事?” 林初九被胤禟盯得一头冷汗,于是将许二喜说得又给重复了一遍,“爷……” 胤禟近来一肚子火,心里正烦着,还有人往上凑,不是明显找抽么,“叫什么叫,一个侍妾还得爷侍候吗,给爷备酒。” “嗻。”退出书房,林初九不由地抹了把冷汗,暗叹自己运气好,没被牵连,要知道书房侍候的人,近来都没少挨板子,就是他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全呢! 胤禟看着退出去的林初九,心里越发地烦躁起来了。 货船被扣的事情解决之后,胤禟便将所有的精力放在查内鬼一事上。之前就提过,知道账目的人不多,一一排除之后,剩下的人就出来了。 他不愿怀疑身边的人,可是事实证明他身边的人的确有问题,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最不愿意怀疑的人。 第十九章 醉酒 胤禟的委屈无人能知,更无人能懂,他急于排解这种矛盾的心情,无奈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林初九守在门外,看着拿酒一杯一杯灌自己的胤禟,心里无限着急,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派人去请婉兮。 对于后院里的这些女主子,林初九不看位份,端看胤禟的态度。 以往有八爷、十爷陪着,林初九只管把几位爷侍候好了便是。可今天瞧着,主子爷似乎是打算一个人在书房里喝闷酒。 这架势,伤身呐! 林初九担心归担心,却不敢上前劝阻,就主子爷的性子,能让他服软的人少有,思及胤禟独为婉兮连连破例之事,林初九思索再三,这才决定冒一次险。 婉兮听闻有新人入府,并未细问,误以为是董鄂氏坐不住,在丫鬟里抬了一个出来做通房,借此打破僵局。就因为没有细究,她才不知道这次进府的就是她深恨不已的兆佳氏。 若说董鄂氏逼死她的主谋,那么兆佳氏就是刽子手。 她若是知道这次进府的人就是兆佳氏,她定然不会像现在这样悠闲地坐在屋里抄写所谓的佛经。 晚膳过后,婉兮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消了消食后,回屋做一会儿针线,正想着让听竹给换一杯茶,就见高嬷嬷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了?”放下手中的针线,婉兮轻声问道。 “格格,林公公派人过来,说是主子爷在书房等着你。”高嬷嬷一脸喜色地道。 “书房?”婉兮闻言,一脸怔愣。 她可记得胤禟的书房女人免进,后院的女人可以送汤水点心邀宠,却不容许进书房内。即便是董鄂氏这个福晋,没有胤禟的同意,也很难踏进书房一步。前世,婉兮虽然没少去胤禟的书房,但是这个时辰过去,到还真是第一次。 “高嬷嬷,让听竹他们过来帮我梳妆。”婉兮眉梢微挑,心里微微有些好奇是什么事惹得胤禟破例。 “嗻。” 有别于前一段时间的低迷,此时婉兮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的。主子受宠,他们做奴才的日子也会比别人来得好过。之前都以为新人入府,会分自家格格的宠,现在瞧着主子爷最重视的还是自家格格。 婉兮梳好妆,听听雨打听说胤禟正在书房喝酒,不由地让他们又准备了几个菜,一切准备就续这才动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林初九站在书房外候着,一见婉兮过来,立马迎了上去,打个千道:“奴才给格格请安。” “爷怎么样了?”婉兮点了点头,目光往书房的方向望了一眼问。 “主子爷近来心情一直不好,晚膳什么都没吃,尽喝酒。”说罢,林初九瞄了婉兮一眼,见她一脸担忧地提着食盒往里走,心念一动,暗道难怪主子爷对完颜格格不一样,瞧人家凡事都有准备,一听爷有事立马就往前冲,都忘了爷的脾气有多凶。 爷的脾气? 哎哟喂,他还没进去禀报,完颜格格这么进去了,爷不会罚他吧! 婉兮推门而入的时候,胤禟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手上却还一直重复地灌着自己酒,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他的心情有多糟。 “谁——”胤禟见书房的门被推开,目光不由自主地看过去,看清来人,胤禟不由地冲着婉兮招了招手,脸上露出近大半个月来的第一个笑容,“啊……是……是兮儿啊,来,过来陪爷喝一杯。” 婉兮瞧着醉得一塌糊涂还冲着自己笑的胤禟,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这个男人看似无所不能,其实也会受伤,她不知道是谁伤了他,可还是希望自己能抚平他心上的伤痕。 眼见他要站起来,她不由地抬腿迎了上去,将食盒放在书桌上,轻声道:“爷想喝酒,又怎么能没菜呢?婢妾让人做了点小菜,味道还不错,爷不如先吃上一点,然后由婢妾陪着爷喝。” 胤禟一直盯着她,瞧见她眼里的心疼,听着她嘴里的絮叨,不由地张开嘴道:“你喂爷吃。” “好。”婉兮脸上露出几分恬静的笑意,话语里带着一丝庆幸和喜悦。 林初九见胤禟没发脾气,两人还有说有笑的,心里一阵庆幸,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没拿错。 书房内,婉兮将食盒里的菜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摆在胤禟面前,然后先就着胤禟喜欢的菜喂他吃了几口,又哄着他喝了碗汤,见他脸色好了不少,这才放下心来。 胤禟看着婉兮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却没吱声。婉兮也不打扰他,他喝一口她便喂上一口菜,以免他喝太多的酒伤了身子。 胤禟原本以为婉兮会劝他来着,却没想到她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所做所为仅仅只是为了让他多吃一口菜。“怎么不说话?” “要说什么?”婉兮不答反问。 胤禟仰靠在椅背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说话间,酒水一杯一杯地进了他的肚子,“你来难道不是为了劝着爷少喝点酒的吗?” “恩。的确是。”婉兮点点头,夹了一筷子菜喂到胤禟的嘴里,“可是婢妾见爷想喝,觉得偶尔放纵一回也不无不可。” “这话到新鲜!”她让他喝,他反而没了喝下去的欲|望。 放下手中的酒壶和酒杯,胤禟双手微微用力,便将婉兮拉到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靠着自己的胸膛,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道:“兮儿,爷心里难受。” 对,他心里难受。 他到是想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可是这一切像刀一样重重地划在他心上,痛得让他怎么也忽视不了,更做不到无动于衷。 婉兮感觉到他的气恼和愤怒,不由地抬手轻抚他的背脊,“爷相信命运吗?” “不信。” “可婢妾相信。”婉兮说到这里,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喜悦。 “为何?”胤禟此时到是难得地被转移了注意力。 “爷也许不知道,每个人命运其实都是有定数的。以前婢妾认为自己最亲近的莫不过父母兄弟,可是现在瞧着,婢妾最亲近的人是爷,这对于婢妾来说是命运的牵引,也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婉兮蹭了蹭他结实的胸膛笑道。 人都喜欢听好话的,也喜欢被别人放在心上,特别是在伤心的时候,好听的话,关心他的话都会让人心情愉悦,也容易让人找到自信。 胤禟闻言,微微一愣,随后伸手拍了拍婉兮的背,道:“这到是,命运让爷遇到了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命运也会让爷看清楚身边的每一个人。”婉兮窝在他怀里,鼻间缭绕着淡淡的酒香,最后说了一句让人意味深长的话。 胤禟拍着她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如先前一般,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第二十章 兆佳氏 书房里的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良久未再说话。胤禟望着怀里恬静依恋着自己的婉兮,只觉得心中的暴戾慢慢散去,剩下的是从未有过的宁静。 婉兮靠在胤禟的怀里,不想劝也不劝,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婉兮就这样静静地睡过去了。胤禟见状,也不叫她,反而是扯过一旁的披风,为她仔细地盖上。 林初九站在门外,小心地关注著书房内的动静,主子没叫,他也不敢私自进去,只能这样一直等着。 婉兮睡得迷迷糊糊的,就算胤禟抱着她去内室,她也仅仅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并没有醒来。待到婉兮被听竹叫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洗漱完毕,从屋里出来,见到坐在桌前的胤禟,婉兮笑着行礼,见他留膳,她也不矫情,直接坐到他身边。 反正她早就打定主意要做宠妾了,顺着他的心思又何妨,而且这书房都留宿了,多吃一顿早膳又何妨。 婉兮在书房留宿的一整夜,直到清晨请安时分,才从胤禟书房出来。这条消息早就传遍整个后院,后院众女,上至福晋董鄂氏,下至众院侍妾,脸色之难看可谓精彩纷呈,让人大开眼界。 只是这一回,即便没有胤禟护着,也无人敢对婉兮发难。婉兮到的时候,董鄂氏还没过来,侍妾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话,见她过来,不由地都闭上嘴,只是眼里都带着几分忌惮。 婉兮见状,并不在意,在她看来,就怕这些人不怕。正想着,瞧着尹嬷嬷从里面出来请唤他们进去。婉兮一马当先,往前走去。 董鄂氏依旧坐在主位上,双眼微眯,一一扫视,目光最终落在最前方的婉兮身上。即便后院美人众多,婉兮依旧是这里面最为耀眼的一个,只要有她在,别人就会自动沦为陪衬的绿叶。 董鄂氏一直盯着她瞧,相较进府时的青涩,此时的婉兮比起原先的清纯多了一丝惑人的娇媚,清丽纯伦的美貌夹杂着一丝少妇风情,端是让人欲罢不能。 “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都起来吧!”董鄂氏收回目光,心中暗恨,面上却不得不做一副端庄贤惠的样子。 她真心不明白这完颜婉兮到底有什么地方好,刚刚入府就引得爷冷落满院的妻妾,一连半月独宠于她。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她本想借助新人之事,打破僵局,谁知最先入爷眼,甚至让爷再次破例还是完颜婉兮。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唯一让她有点安慰的就是这后院的女人都恨完颜婉兮,只要这些人联合起来,即便她不动手,她在这后院的日子也难以长久。 “想必诸位姐妹心里都清楚今天过来所为何事。”胤禟不在,董鄂氏也没有表达贤惠的心情,行事比起往常到是直接多了,“尹嬷嬷,让兆佳氏进来吧!” “嗻。” 听到兆佳氏三个字,婉兮微微一愣,随后眯着双眼看向慢慢走进来的人。算上前世,她和兆佳氏真的是许久未见了,她总是想着,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再见到她,却没有想到会是在这般突兀的情况下。 婉兮咬着牙,看着姿态优美地给董鄂氏行礼的兆佳氏,婉兮努力调节心里那近乎喷发的怨恨。她紧扣的双手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遏制住想要活活掐死兆佳氏的冲动。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手心传来的疼痛才能不让这满腔的怨恨继续吞没她的理智。 “完颜姐姐请喝茶。”兆佳氏捧着茶盏,面色恭敬地道。 婉兮回神,目光看向兆佳氏,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也没忘记将她眼底的愤恨和不甘一一收进眼里。 果然,兆佳氏就是兆佳氏,再过几世,她依旧是那个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的兆佳氏。这样的女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只会觉得别人挡了她的路,她早该明白的。 “该说的福晋都说了,本格格也就不多嘴了。”婉兮动了动唇角,努力让自己发僵的神情变得柔和一些。 “谢完颜姐姐。” 婉兮淡淡点头,冷眼看着兆佳氏同其他人见礼,也许是因为昨天她阴差阳错地夺了兆佳氏的风头,使得这些人反而不怎么排斥兆佳氏融入了。瞧着她们眼底的那一丝同情和兆佳氏微僵的脸,婉兮眯眼,敛去唇边不经意露出的讽笑。 这样也好,兆佳氏若太早被击退,她会少很多的乐趣,虽说后院之争,成王败寇,天经地义。可前世的她连争都未曾争过,就被这些人害了性命,这叫她如何甘心。 前世那无法排解的仇恨,早在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便统统化作数之不尽的勇气和动力通过血液流向了她的四肢百骸,所以即便这后院的女人们再次联手,她也必将她们打落尘埃。 从正院里出来,兆佳氏远远望着婉兮离去的背影,心里满满充斥的都是不甘和嫉恨。 在入府之前,兆佳氏没少打听胤禟后院里的事,听闻新人入府,头三天都会承宠,她本想着借此加深自己在胤禟心中的地位,谁知头一天她就被人夺了宠。 尽管心中不甘,可真见到婉兮之后,兆佳氏心里也明白为何九阿哥愿意宠着她了。 那样的女人,倾城般的美貌的确够吸引人,可更让人在意的是她身上那股特殊得让人忽视不掉的气质,夹杂着少女的娇俏和女人的妩媚,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美感。她的一举手一投足,甚至一颦一笑,都让人移不开眼,甚至就连她翘起小指头的动作都让人觉得心跳加速。 难怪自打入府便独得恩宠,现在瞧着反而是她自己有些自不量力了。 婉兮可不知道兆佳氏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从正院回到自己的院落,这一路慢慢走来,她原本狂躁的心情慢慢趋向于平静。 高嬷嬷端茶过来时,瞧见婉兮手上的伤,一阵惊呼,随后让人端水拿药,细细清洗包扎、 “嬷嬷,不必担心,只不过是小伤罢了。”婉兮低头看着手心的指印,一脸的不在意。 “小伤也是伤,若是不注意,留下疤痕可如何是好。”高嬷嬷一边小心帮婉兮上药,一边琢磨着等下问问听竹,在正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十一章 分裂 从上书房里出来,胤禟第一次没有理会胤禩的叫唤,拉着胤俄一起去翊坤宫请安。 “九哥,你跟八哥吵架了?”胤俄一向万事不管,平日里都跟着胤禟行动,至于胤禩,与其说胤俄和他关系好,不如说胤俄是因为胤禟关系好才不得不跟胤禩走到一起的。 别看他们都是阿哥,可阿哥之间,身份地位也是有区别的。胤俄贵为贵妃之子,地位仅次于太子,这样的他就算性情再耿直,也不至于对出身最低的胤禩低头。 说来说去,胤禟他们这所谓的‘铁三角’的形成不过就是熊孩子之间所谓的义气使然,没基础没纽带也没底蕴。若非之后共同经历的种种,所谓‘铁三角’也不过就是三根摆在一起的铁块罢了。 “没有,只是暂时不想跟他说话。”胤禟从小就被宜妃捧在手心里长大,即便没有太子受宠,可有一个受宠的母妃,他可比其他阿哥们受康熙宠爱多了,这样的他如何会心甘情愿地受别人的气。 “哎呀!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跟八哥好的人是你,不想跟他好的人还是你。九哥,你这是闹什么啊!”胤俄挠挠后脑勺,直觉得有些不明白他的想法了。 胤禟停下脚步,目光望着长长的宫墙,心里一阵郁闷。他恨胤禩的背叛,恨他的辜负,也恨自己的有眼无珠。这么多年来,只因多年前胤禩为他挨了太子的巴掌,他便倾心相对,谁知结局竟是这般。 以往他母妃就说过,不要小看宫里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孩子,那也是会算计人的。现在想想,可不是么? 良贵人出身极低,连自己都顾不了,何谈胤禩。而慧妃有亲生儿子胤禔,自然不会过多关注只是寄养在她身边的胤禩。这样看来,他的一巴掌换来的可不只是胤禟的兄弟之情,还是宜妃对他们母子的庇护。 “老十,你说你身边的人要是利用你,你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吃里爬外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收拾啊!” “是这样吗?” “当然了。”胤俄以为是他身边的人出了岔子,不由地劝道:“这种奴才若是不好好收拾,心就大了,若是继续放纵,日后恐成大患。” 胤禟转过身,目光透过胤俄看向不远处追着他们而来的胤禩,不知为何,竟没了原先的那种愤怒之情,相反地他的心情显得异常地平静。 想来有些事,的确是经不起细究,而且胤俄都明白的事情,他又如何不明白。 “九弟,可是为兄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胤禩一脸着急地走到胤禟面前问。 “不,八哥没做错任何事,错的只是爷自己没有睁开眼睛好好看过身边的人。”胤禟嘴角微扬,一脸讥诮地道。 胤禩看着表情阴冷的胤禟,心念一动,便猜到怕是前些日子他算计太子对付他的事曝光了,表情一变,随后胤禩一脸抱歉地看向胤禟解释道:“九弟,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解释,其实……” “不必了。八哥,咱们好聚好散。毕竟谁也不是傻子,没得让人骗了一次还凑上去让骗第二次。”胤禟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解释,随后拉着胤俄去了翊坤宫。 宜妃看着过来给自己请安的胤禟和胤俄,一脸的高兴,忙招呼齐嬷嬷他们准备两人爱吃的点心。 “老九,昨日那新进门的侍妾,可还满意?”宜妃娘娘也不容易,以前她相信儿媳妇,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她不管儿媳妇了,自然就只能自己亲自过问儿子的事了。 “不知道。” 宜妃一愣,“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人都进府了,还不知晓好不好?难道是不满意? “一点眼色都没有,好什么好!”胤禟不耐地说了一句。 宜妃一听,直以为是兆佳氏侍候的不好,不由地急道:“你要是不满意这个,母妃再给你另外挑两个?” “不用了,有兮……有完颜氏侍候就行了。”胤禟提到婉兮,冷俊的神情便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 “完颜氏?”宜妃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是谁,她原本还以为胤禟对她也就是一时的兴趣,现在瞧着还热乎着,难不成之前不进后院是她会意错了?“那之前你不进后院?” “儿子手上也有事要处理,每天跑进跑出的,那有时间。”胤禟一脸苦笑,他到是不知道半月不进后院还能引出这么多事来。 宜妃见胤禟是真没事,心里暗怪董鄂氏不懂事,一点小事也说不清楚,害她以为是后院的人不会侍候。“没事就好。” 等两人出了翊坤宫,胤俄抖着肩膀撞了胤禟的胳膊一下道,“九哥,宜母妃不会以为你不行吧!” “呸,你才行,爷是手头上事情太多。”胤禟伸手给了胤俄一下,胤俄见状,立马想回手,两人你来我往的闹了一路,少年爽朗的笑声不由地给人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下午,胤禟从外面回来时,径直去了书房,刚坐下来就听王安有事来禀。 “何事?” “回主子爷的话,之前的事情均已查清,消息的确是从八阿哥处泄露的,八阿哥已将此人杖毙,您看……”王安也是在请示,这事到底是就此了断还是继续查下去。 “算了,就这样吧!”胤禟既然决定不再与胤禩来往,就没打算再继续追究这件事。 王安闻言,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这事原本就是八阿哥不仗义,说是八阿哥身边的人出了问题,可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么隐秘的事情,岂是谁都能知道的。 “总有一天,时间会让爷看清所有人的真面目。呵,总有一天会看清的么?”胤禟把玩着腰间的王佩,目光落在一旁的荷包上,“行了,去你完颜主子那边。” “嗻。”林初九瞧着大步往外走的胤禟,看了王安一眼,立马跟了上去,至于刚入府的兆佳氏,则下意识地被他们忘到了角落里。 胤禟到婉兮院子时,院子里的人井然有序做着自己的事,小梁子见着胤禟,立马行礼,胤禟摆了摆手,径直往内室走去。 婉兮的院子外型精致,格局却不大,摆设也简单,不过因着胤禟对婉兮的屋子也有自己的审美。于是各种精美摆设、古董玉件慢慢地就越摆越多了,现在瞧着她这屋子到是比从前多了几分奢华。 林初九跟在胤禟身后,听着内室传来的说话声,有心想提醒,以免冲撞了主子爷,无奈胤禟站在他前面,一副打定主意听墙角的架势,他还能说什么。 “格格,你手心的伤虽不重,却不能沾水,所以这几天都得注意些。”高嬷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 “不必了,小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婉兮本不是娇气的女人,何况手心里的几个指甲印也不算深,说是伤都有些严重了。“嬷嬷,这些只是我自己不小心,下次多注意些便是。” 高嬷嬷皱眉,也知道这事主子说得对,可若不是那些女人惹得主子生气,那会有这种事,“虽说如此,可到底是她们欺人太甚。主子爷想去谁的院子还得听听她们的意思,还有那个兆佳姑娘,老奴听听竹说她可没少给格格摆脸色。” 婉兮偏头,一脸哭笑不得地道:“嬷嬷,只要爷相信我,她们说什么都无所谓,而且你也知道我的脾气,真惹恼了,我就大嘴巴子抽她们。” “老奴到是宁可格格抽别人也不希望你伤了自己。”高嬷嬷嗔怪地说了一句,随后吩咐听雨她们把东西都拿出去。 外间的林初九听着屋里的谈话,即便不看自家主子爷的脸色,他也知道主子爷现在的心情算不上好,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倒霉的是他们这些侍候的人,还是那些始作俑者。 上天保佑!还是让主子爷收拾那些作死的人吧! 婉兮见胤禟进来,立马笑逐颜开地迎了上去,“爷,你来啦!” 胤禟望着婉兮,面容柔和,大掌揽着她的肩坐到一旁,目光扫向她缩在袖笼里的手,淡淡一笑道:“有什么是爷不能看的。” “婢妾只是不想让爷看到包成一团的手,爷要看的话,看这只。”婉兮语气娇嗔地将没有受伤的手伸到他面前。 婉兮的手很美,肌肤如水,手若柔荑,指若削葱根,仅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难怪胤禟总是喜欢无意识地把玩她的小手,只是她手上绑着布条总让他觉得有些碍眼。待他握住她的小手,揉捏两下,翻过来看到她手心里青紫的印记时,不耐地‘啧’了一声,道:“肿得跟猪蹄一样,还给爷看。” “爷有没有眼光,婢妾这手可比猪蹄好看,呸呸呸,才不是猪蹄,爷最坏了,就会欺负人。”被气得倒仰的婉兮嘟着小嘴,一脸埋怨地望着他道。 胤禟伸手捏捏她的小脸,一脸笑意地道:“恩,是比猪蹄好看不少。”说罢,对上她气鼓鼓的小脸,不由地笑出声来。 婉兮看着开怀大笑的胤禟,心知前院发生的事算是过去了,接下来,要打响的是后院的争斗。于是乎,婉兮故作大胆地伸手揽着他的脖颈,一阵撒娇道:“是手好看,是手好看。” “好,爷的小东西最好看。”调|笑两句,胤禟便顺了她的心思。 婉兮缠着胤禟,不管是刷好感还是秀媚功,她都将人留下了。 昨日她无意之间已经抢了兆佳氏的风头,打了她的左脸,那么现在她再缠着胤禟,将兆佳氏的右脸一并打了,想必对称一点会显得更好看。 第二十二章 有孕 自打胤禟在后院走动后,整个后院都闻风而动,就想着即便不能将胤禟勾到自己的院子里来,刷刷好感也不错,至于对兆佳氏的同情,为了宠爱,谁还顾得上这个。 胤禟冷眼看着,却不为所动,他这个人一向爱憎分明,骨子里更有爱新觉罗家男人的特性——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否则,他不会因为胤禩曾帮过他就处处都帮着胤禩,更不会因为胤禛剪了他的辫子而心怀怨恨。 不过,上次的事胤禛帮了他一把,他便决定忘了当年的事,不再处处跟胤禛作对,至于胤禩,他不至于对他心怀怨恨,却也做不到再像从前那般坦然相对。 婉兮是胤禟一眼相中的女人,除开眼缘之外,婉兮最大的特点大概就是能轻易牵动胤禟的心。自打进府,两人不说朝夕相处,却也相差不离,要说这都没处出一丝感情来,其他人花再多的时间和精力,想必也培养不出这所谓的感情来。 胤禟够偏心,而婉兮也够好运,再加上婉兮前世对胤禟的了解,婉兮想不让胤禟动心都难。 却说兆佳氏入府之后,一连等了七天,都没能等到胤禟来她院子安歇,心知胤禟对自己的不上心,却不肯承认这个事实。一心只当是完颜婉兮狐媚惑人,迷了爷的心志,这才冷落了她。 可要说这样会让兆佳氏放弃,那也是不可能的。之前兆佳氏可谓用尽手段才如愿进了胤禟的后院,这才开始就放弃,那她往日所做的一切不都成了笑话吗? 她不着急,她得忍着这口气,毕竟独宠在后院就是大忌。她们这些位份低的不能拿她怎么样,但这上面不还有位份高的嫡福晋吗? 兆佳氏打得主意的确不错,可是她忘了在她进府之前婉兮还有着比这更辉煌的历史。当时一连半个月的独宠都让包括董鄂氏在内的众女束手无策,何况现在不过才七天,谁愿意上前触这个眉头。 婉兮当然不知道兆佳氏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话,她肯定会感叹一句,相比前世依附于董鄂氏的兆佳氏而言,这个时候的兆佳氏明显比前世来得更有野心也更有迫力。 有野心才好,有野心才会有行动,而有行动才会犯错。前世这些贱人联手要她性命,今生她要这些贱人统统寝食难安。 董鄂氏失了宜妃的支持,又经历了胤禟的冷落,原本张扬的性子确实有了些许收敛,但这并不能扭转宜妃或者得胤禟对她的印象。 如今瞧着婉兮受宠,董鄂氏心里虽然泛酸,但有尹嬷嬷和佟姑姑守着劝着,她到也能按捺住内心的嫉恨,静静地等待。 有些事情想不通就容易犯傻,想通了反而没什么了,而现在的董鄂氏在接到家里的来信后,对子嗣也动了心思,待她下定决心,反而没以往那般关注后院的一举一动,主动配合佟姑姑调养起身子来。 婉兮从听雨这里听说董鄂氏正在调养身子的时候,差点没笑出来。 说到子嗣,别看各位阿哥后院动静不少,可真正养大的并不多。胤禟的子嗣并不少,不过前世因着头几胎都是女儿的关系,敌对的阿哥们没少拿这个说事,甚至编了一些中伤的流言打击胤禟,为此胤禟没少为此发怒,甚至还因此对生儿子产生了执念。 之后,刘氏也因着生了胤禟的第一子而导致她在胤禟心中的独特地位。即便是受尽宠爱的婉兮在没有生儿子之前也得对她退让三分。 今生,婉兮原本是想着顺其自然的,现在看来,要改变结果就一定得改变时间,虽然连她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打破前世的僵局——一举得男。可有些事不去试试,谁又能甘心。 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了,雪下了一场又一场,整个紫禁城里银霜素裹,远远望去,到像披了一层银色的外衣,看着到也别有一番特别的韵味。 这天,婉兮起身的时候,胤禟已经出去了,独自用早膳的她才喝了一口鱼羹,便觉得胸闷恶心,忍了片刻还是压制不住吐了出来。 一旁侍候的听竹和听琴吓了一跳,反而是一旁的高嬷嬷见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好似回过神来,暗自算了一下时日,惊喜地看向婉兮道:“老奴记得格格这月的小日子好像一直都没来?” 婉兮闻言一愣,回过神来,一时间不由地有些惊喜交加,前些日子她还琢磨着能换个时间有孕就好了,偏偏日子过了,她这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本想着一切都不一样了,却不想突然之间就怀上了。 看着尹嬷嬷眼中的欢喜,婉兮捏紧手中的丝帕,稳了稳心神,这才出声吩咐高嬷嬷去请御医。 高嬷嬷闻言,也不敢耽误,出去便唤来小梁子,吩咐他去找王安要对牌去请御医。 王安一听要请御医的是婉兮,哪里敢怠慢,不仅给对牌,还亲自跟着跑了一趟。 如今后院里谁不知道完颜格格才是主子爷的心头好,自入府便独得主子爷宠爱,连福晋都得退让三分,何况他们这些奴才。 待御医过来诊脉,表示婉兮已经怀孕一月有余时,王安立马派小福子去通知主子爷这个好消息。 后院里侍候的,谁也不想主子有事,可谁都希望府里有喜事,而这有孕就是天大的喜事,子孙繁茂,拿到谁面前说都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 此时,慈宁宫外,尚不知这一切的胤禟看着得意洋洋的太子,怒目相对。 今天众阿哥一起过来给皇太后请安,原本只要互不干扰,自然也就相安无事了。可惜太子早就被康熙给宠坏了,在他眼里,胤禟等人不是他的兄弟,跟奴才没什么两样,就该任他予取予求。 可就是这些被当成奴才的人,不仅不听话,还处处跟他作对,这让一向高傲的太子如何能接受。 太子打定主意要给胤禟他们一个教训,只是近年来康熙总是提倡什么兄友弟恭,他恼怒的同时又不得不收敛,至少在康熙面前要收敛。 这次他算计胤禟不成,反而被胤禟搅得损失不少银子。之前没遇上,他不可能专门去找胤禟的麻烦,现在遇上了,不出上一口恶气,如何对得起他自己。 说来,胤禟的把柄并不好找,除开一个与民争利的名头,也就大婚几年没有子嗣了。抓着这两点,太子一顿大道理下来,只差没指着胤禟的鼻子骂他断子绝孙了。 对于太子的嚣张,生气的并非胤禟和胤俄,其他阿哥也心生不满,只是碍于康熙对太子的过分宠爱,他们即便心里有怨,表面上也不得不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来。 而正在此时,被打发过来的小福子一见着胤禟,立马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给太子等人请安,免礼之后,小福子一脸欢喜地对着胤禟道:“恭喜爷,贺喜爷,完颜格格有孕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胤禟面色微僵,脸上的怒色还没来得及消。 “回主子爷,完颜格格有孕了。刚请御医确诊,王公公就派奴才过来给你爷报喜。”小福子后知后觉地发现现场的气氛有些许不对,暗自吞了吞口水,还是利索地把话说话了。 胤禟回过神,满脸的欣喜,目光扫了一眼刚才得意非凡,此时却僵着脸的太子,心中快意,恨不得咆哮一番,来发泄心中的郁气。 大婚将近三年未有子嗣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但是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如何受得住太子的冷嘲热讽,现在当场打了太子的脸,叫他如何不高兴。 “太子爷,臣弟后院有喜,就不陪太子爷多聊了,待臣弟喜获麟儿之时,再请太子爷一续。”胤禟语带讥诮地拱手示意,随后拉着胤俄一起往阿哥所赶去。 太子瞧着胤禟他们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甩袖离去的同时还不由地在心里给胤禟又记了一笔。 胤禟可不管这些,他满心欢喜地回到内院,只为了早一点见到她。 “九哥,恭喜你。”胤俄跟在胤禟身后,一脸真心地祝贺他道。 胤禟伸手拍了拍胤俄的肩,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道:“谢谢你,十弟。” “跟我客气什么!” “对,跟你客气什么,咱们兄弟俩谁跟谁。” 进了内室,见到躺在美人榻上的婉兮,胤禟一脸的欢喜,目光更是紧紧地盯着婉兮的小腹。 他就知道他的小东西,不,他的娇娇不会让他失望的。 瞧瞧,今天他的娇娇可不就用事实打了太子的脸么,只要有他的娇娇在,他爱新觉罗?胤禟就不会一辈子没有儿子。 “奴才等给主子爷贺喜。” “赏。” “谢爷赏。”屋里众人大喜,纷纷跪下谢赏。 躺在美人榻上的婉兮对上胤禟灼热的双眼,小脸微红,眼里却满满都是喜悦。 随后王安亲自带人去了一趟翊坤宫,给宜妃娘娘报喜。宜妃得了信,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以为是五阿哥后院有喜。再三确定,得知是九阿哥后院有喜,不由连声叫‘赏’。随后更是让齐嬷嬷去私库取了不少药材和滋补品搭着其他赏赐一起送去了九阿哥的后院。 康熙和皇太后得到宜妃送去的消息,自然也不能小气,两位大领导,大手一挥,丰富的赏赐哗啦啦地进了婉兮的院子。康熙和皇太后都赏了,后宫其他娘娘自然不可能没动作,一时间,婉兮的小院热闹非凡。 第二十三章 筹谋 完颜氏有孕的消息一经传出,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后院的女人们神色大变,一时间后院瓷器茶盏碎了一地。 正院里,原本着重于调养的董鄂氏再也忍不住气得砸了手中的茶盏,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喝得药,她就暗恨上天不公。 “福晋。”胭脂在尹嬷嬷的示意下上前换了一盏茶,刚退到一边,尹嬷嬷便上前安抚道:“福晋不必如此担忧,如今完颜格格有孕,是男是女尚且不知,往后如何,还观后效,但有一点咱们可以肯定,那就是完颜格格有孕,便不能承宠。” “本福晋岂会不知这些,本福晋只是觉得上天不公,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被她得了。”董鄂氏捧着茶盏,轻呷一口,努力压制内心的嫉妒,“这后院的女人看似各个都不简单,可是在命运面前却半点不由人,只有这完颜氏,自打入府就一帆风顺,难道这真是所谓的时也,命也。” 人越是平静的时候越能看透一些东西,董鄂氏这段时间经过尹嬷嬷和佟姑姑的指点,还真看透了不少从前未看透的事。 “福晋,这人一辈子总有交好运的时候,也许完颜格格最好的运道都用在这里了,之后如何便是看天意了。” “是吗?那你说这长子究竟是她生还是本福晋生?”董鄂氏眯着双眼问。 尹嬷嬷微微一怔,神色凝重,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这……” 这生男生女自有天定,即便权贵之间一直流传着所谓的生子秘方,可不付代价又何以达成目的。 说穿了,这生男生女最终还是看一个人的运道。 “罢了,说说本福晋的身体吧,要达到最佳时机还需多久?”说到底,董鄂氏在乎的还是长子的归属。 “福晋,还需要半月。” “那就再等半月吧!依你嬷嬷所说,这完颜氏若没怀孕,这后院包括本福晋在内的女人有谁争宠能争得过她。” “福晋……”尹嬷嬷看着情神慢慢起身于平静的董鄂氏,也不好再说什么。 相较于董鄂氏的努力镇定,兆佳氏就显得浮躁多了,站在净房里,她不住地用冷手拍脸,努力让狰狞的脸色恢复平静。 完颜氏真的是太过幸运了,不过早她大半个月入门,不仅独得爷的宠爱,按时间算,好似进门没多久就怀上了。要知道不管是福晋,还是朱氏、刘佳氏等人,入府好几年了都未曾有半点动静,偏偏就是她,一下子就有了消息。 难道同为女人,就真真比不得么? 眼瞧着皇太后、皇上以及各宫娘娘的赏赐如流水般地送进完颜氏的院子,兆佳氏紧抿着唇瓣,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翻涌的恨意。 宜妃娘娘有多盼着爷的孩子,没人比曾是翊坤宫女官的她更了解。原本她还想着借着宜妃娘娘的面子入府,借机取得爷的信任和宠爱,最后生下长子,一举奠定自己在后院的地位,可惜爷护着的心疼的都不是她。 兆佳氏一直强迫自己冷静理智,可她终归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想要得到一切的女人。 可自打进了九爷的后院之后,除了诸般委屈,剩下的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带给自己莫大羞辱的女人越来越得宠。 不过,她一定要忍着,如今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会生男还是生女,可有一点她得注意,那就是怀孕不能承宠,如此,她便有了机会。 事实上董鄂氏和兆佳氏能想到的,其余几个侍妾暗暗琢磨几回也一样能想到。即便愤恨、嫉妒,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便动手。 因着皇太后、皇上等都有表示,董鄂氏等人就算心里再不好受,也得笑着送上贺礼,以表庆贺之意。 如此,婉兮院子的热闹持续了好几天才慢慢归于平静。而初为人父的胤禟并没有像董鄂氏他们所想得那样开始流连后院,相反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婉兮和孩子身上。但凡婉兮有一点不适,他比谁都来得着急。 婉兮对此表示相当满意,一个孩子受不受他阿玛的期待,这是很重要的。前世,她生了胤禟的第一个女儿,正因为是第一个,才显得尤为特别。 这一次,不管是生男还是生女,她的儿女都得在胤禟心里占据最特别的位置。 “嬷嬷,院子里的人手还够吧!”婉兮心里明白,她有孕的消息一旦传出去,这满院的嫉妒都会由她身上转移到她的肚子上来。 她宁可事先防范,也不想因为一时疏忽被别人钻了空子再后悔。 “格格,近来膳房送来的东西里的确有不少东西加了料,奴婢已经检查出好几回了,都是那种极为生僻少见的相克之物,若非奴婢跟着听兰了解过一些,指不定就让人钻了空子。”听竹一脸忧虑地道。 她、听兰和听雪打小就针对各自的长处进行培训的,她擅长女红、账目管理,听兰擅长医理,听雪擅长厨艺,原本培养他们是为了让格格嫁人之后能过得更好更轻松,谁知格格最后竟进了九阿哥的后院。 若是九阿哥在外建府到也没什么,只要格格受宠,带几个心腹入府也不无不可。可惜九阿哥尚未出宫建府,宫里一切都有规矩,最终舍了听兰和听雪,由她和高嬷嬷陪着格格一起入宫。 谁知格格竟这么快就有了身孕,没有懂医理的听兰,面对后院里那些越发频繁的小动作,仅靠她们这些一知半解的人,如何抵挡的住。 “哦?既然是生僻少见的,那一定是没多少人了解。”婉兮喝了口奶茶,笑道:“顺着这条线查,想必很快能查出动手的人是谁?” 高嬷嬷闻言,不由地道:“这事一发现老奴便让小梁子去查了,动手的人不少。老奴一开始以为是福晋,却不想真正动手的竟是那位刚进府的兆佳姑娘。” 宫里关系复杂,各种势力交汇,别说兆佳氏先前只是一个女官,就是宫里的娘娘们也不一定能在阿哥所的膳房里安插人手,可偏偏她一个女官就有这样的本事,这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婉兮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只毛笔,细细地抄着佛经,“兆佳氏初入府就被我夺了宠爱,她想对付我到也理解,只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官竟有如此深的底牌。” 对于兆佳氏,婉兮从来没有对她放松过警惕,一个能在董鄂氏眼皮子底下顺利生下一子二女并且不遭董鄂氏嫉恨的人,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别看她屡次打了她的脸,她却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其实不过只是蛰伏起来,等待机会好一举翻身罢了。 现在她怀有身孕,若一朝得子便是爷的长子,这让董鄂氏都坐不住的消息,她那样野心勃勃的女人又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格格,这事咱们若是不反击,她们怕是会更猖狂。”高嬷嬷想着这半个月里,那些花样百出的害人手段,冷汗就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婉兮想着前世的艰难,觉得今生应该玩出点不同的花样,反正她做什么这些女人都不会停止害她的想法,那么她不行,就让制得住她们的人来。 婉兮停下笔,用左手拖住右手手腕,将毛笔放在笔洗中洗了洗,然后交给一旁的听竹。 听竹见状,立马上前接过毛笔,小心了洗了起来。 婉兮退后一步,目光看向一旁的高嬷嬷道:“嬷嬷,有些人若是不剁掉她们伸过来的手,她们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痛。” 打蛇打七寸,趁着她肚子还不大,把能收拾的都给收拾了,不打得他们疼了,她们绝不会懂得什么叫收敛。 这天,胤禟从外面回来就直奔婉兮院子,快到院子的时候,忽然从门边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说话声,里面隐隐约约夹杂着‘相克’、‘流产’等词汇。面面的林初九闻言,脸色变了变,目光扫了一眼阴沉的主子爷,腰弯得更深了。 胤禟近来一直忙着出宫建府的事,这事去年上半年便提出来了,府邸也早就选好了,只是一直在修缮中。近来他的心思一直放在婉兮身上,中途让皇阿玛给叫过去,才知道府邸已经修缮完毕,剩下的只需挑一个黄道吉日搬过去便是。 原本他是想过来问问婉兮对未来的院子有什么要求的,谁知中途竟遇上这事。胤禟上前一步,隔着门侧耳听了起来。 只听一个小丫头叹气道:“唉,最近咱们可是草木皆兵,不说入口的食物,就是喝得水也得一查再查,可累死我了。” 另一个小丫头听了,不由地着急地道:“你在浑说什么!能跟着格格是咱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打不骂,穿暖吃饱,时不时还有打赏,跟福窝窝似的,多做点事算什么,叫我再多做几次也行,只要格格不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害了。” “你说到格格怎么就不跟主子爷说呢,自打格格有孕,这送来的东西,不是生僻相克的,就是掺了热性香料的。今天这个更厉害,居然直接用山楂水煮粥,幸亏听竹姐姐机灵,不然格格真要喝了,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胤禟一听,心中一紧,他知道后院的女人都不安好心,一再嘱咐王安多盯着些,却忘了膳食才是最容易动手脚的地方。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格格不委屈吗,我看格格是不想让爷为难,毕竟这动手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后院的那些女主子们。” 胤禟听了这话,脸色更为阴沉了,周身笼罩着一丝杀气。 那小丫头一听,气愤地道:“那就一直纵容他们害格格吗?” “怎么可能,我听说格格已经让人查了,说是等查清楚,就把他们送来的东西原样送回去,让他们自己吃个够。” “这样最好,让他们害人。” “你们两个小蹄子,又凑一起偷懒,快点过来干活。”一个嬷嬷的声音突地出现打断了两个小丫头的谈话,随后便传来两个小丫头惟惟诺诺的应合声和离去的脚步声。 第二十四章 后院阴私 胤禟平复好心情走进到婉兮院子里时,脸上的表情已经跟平日里一般无二了。 林初九跟在胤禟身后,虽然胤禟一脸平静的样子,可是他觉得自家主子爷的心情不顺。 婉兮坐在屋里,刚喝过燕窝的她正拿着针线给肚子里的小宝宝做衣裳。 胤禟不让人通报,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婉兮听到动静,抬头望去,见是他,不由地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迎了上去,握住他略显冰凉的手,婉兮不由地帮他搓了搓手掌,道:“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也不多加几件衣服,万一冻着了,可如何是好?”说罢,婉兮又转头对身旁的听琴道:“还不快去拿个暖炉来。” 胤禟低头看那双包裹着他大掌外的小手,温软柔滑,却一点点地暖化了他手上的冰冷,也敲开了他紧闭的心门。 胤禟很难相信一个人,一般他相信的人大多都是很早就跟在他身边的,要么就是宜妃给他安排的。 像后院的女人,一开始他到是对嫡福晋董鄂氏有几分不同,可惜董鄂氏并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随后他以为他会和兄弟们一样,只是把后院当成消遣的地方,却不想在这个时候遇上了婉兮。 婉兮不知道胤禟的想法,拉着他的手到炕上坐下,随后接过听琴递过来的暖炉,又吩咐道:“你去厨房端点热汤过来。” “是。”听琴酒应了声,忙转身出去了。 胤禟坐在婉兮身边,大掌反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习惯性地捏了捏道:“爷听说你近来越吃越少,这怎么行,明日爷让人找个懂药膳的过来侍候。” 胤禟抬头的瞬间对婉兮的双眼,那一双明眸沉静的好似夜空,让人浮躁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婢妾好着呢,爷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嫣然一笑,婉兮抱着他的手臂,一脸依赖。 胤禟眼神幽深,目光却显得十分的温柔,上下打量一番,见婉兮面色红润,不由地点点头道:“爷无事,到是你,好好照顾自己。” 婉兮看着胤禟的侧脸,突然抬头亲了他一下,“那爷明天来检查不就知道婢妾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了。” 胤禟侧了侧头,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心中微叹一口气。这后院的女人,上至福晋,下至侍妾,即便想要处理,也不可能是一句话的事。不过,既然动了他心上的人,他必定不会让那些人得偿所愿。 “爷的娇娇这是在邀宠?” “难道爷不想宠?”媚眼如丝,婉兮一脸娇嗔地望着他问。 面对婉兮爱娇讨巧的模样,胤禟心底暗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小翘臀,面上却一丝不露,说起出宫建府的事。 婉兮闻言,细细算了下日子,发现相较前世,这一世他们竟提早半年出宫,这对她而言到是件好事。 在宫里,除了位主中宫的娘娘们,其他人都难有小厨房,何况她们这些连玉牒都上不了格格侍妾。婉兮身怀有孕,吃食和各种用品上都容易被动手脚,仅仅只是两个多月的日子,不说婉兮自己,就她身边的人也是个个都心身俱疲。可若是出了宫就不一样了,没有皇上娘娘们在上头盯着,再加上刚到一个新地方,起点相同,可宠爱不一样,到时这被动的局面就有可能被彻底地转变。 “那皇上选好日子了吗?”说对出宫,婉兮是真心期盼的。 “快了,爷过来问问你,想要什么样的院子!”拍拍她柔嫩的小脸,胤禟一脸宠溺地道。 婉兮原本是想挑前世的思懿院的,可想了想她又觉得既然什么都变了,换个地方也不错,“离爷最近的院子。” 胤禟搂着她娇软的身子,大掌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脸的好笑。他一面感叹她就这点出息,一面又莫名地因她的话而感到高兴。 “行,离爷最近的院子。” 胤禟一脸宠溺地应下,握着她的手笑着打趣几句。当天晚上,胤禟便直接留下了。 自打确认婉兮有孕之后,胤禟碍于规矩很少留宿,但也没有去其他人的院子,大多都是独自一人宿在书房。婉兮心里高兴,后院的女人们可不高兴,正因为不高兴,朝婉兮伸手的人才多了。 婉兮对此不甚了解,可即便了解她也不会开口劝胤禟去别人的院子。 上一世她劝了多少次,不仅没有一个人记得她的好,还总是惹得胤禟生气,今生,她管不了他去谁的院子,但绝不会主动劝他去别人的院子。 从婉兮院子里出来,胤禟看向林初九,语气平淡地问:“查得怎么样?”他的神情很平静,眼神却好似渗了冰渣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作为胤禟的心腹,外院总管,这后院里的事林初九该知道都会通过王安知道,之前听雨和听琴说过一些,他也派人盯着,甚至还找过王安,却没想到还有人能突破重重防护,把手伸到完颜格格的院子里去。 “回主子爷,后院的各位主子都伸手了,除了福晋和兆佳姑娘,其他人小打小闹的,大多都被奴才和王安安排的人给挡下来了。” “兆佳氏?”胤禟走在前面,语带疑惑,想来这位爷根本没把这人放在心上。 “就是前段时间宜妃娘娘刚赐进府的兆佳姑娘。”林初九小心地回答。 胤禟闻言一阵冷笑,“你的意思是一个侍妾,你们都拦不住。” 林初九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这位兆佳姑娘曾是翊坤宫的女官,在宫里呆了三年多,多有经营,宫里似乎有不少眼线。” 早一天进宫有早一天的好处,何况这位兆佳姑娘早进宫将近四年的时间,听说出手大方,为人热心,仅冲着这两点,怕是有不少人愿意投靠她。 毕竟在宫里面,大部分的奴才,日子都不好过,能有人搭把手,互帮互助也是为了生存。 胤禟闻言一阵冷笑,林初九见他不吱声,就知道这位兆佳姑娘怕是要倒霉了。 内室里,婉兮目送胤禟离开后,翻身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没法,自打怀孕之后,她就变得越来越嗜睡了,每天都好似睡不够一样。 最近这段时间,董鄂氏、兆佳氏等人的手段越来越隐晦了,也越来越让人难以预防了。若没有孩子,婉兮到是不介意花长时间布局,跟他们斗个你死我活的,可现在是她有孩子,她不能拿自己孩子的安危来冒险。 都说光脚不怕穿鞋的,婉兮可没想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置孩子于不顾。 前世她因为天真而被这群女人逼迫致死,今生她绝不会再让这群女人得逞,更不会再丢下她的孩子。 只是想想那些手段,董鄂氏暂且不提,大家出身,又有智囊在侧,出手不凡在婉兮的预料之内,到是兆佳氏就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 虽说早三年进宫,可据婉兮所知,兆佳氏并不是宜妃娘娘手下的心腹红人,即便进宫之前做了不少准备,可最近几次出手似乎都超出了她的预料,仿佛她身后还有什么高人指点一般,好几次都让她差点中招了。 罢了,她既然敢伸手,那她就敢借着爷的手把她伸出来的手给剁掉,只是她身后的人,怕是很难抓到才是。 眼瞧着胤禟又留宿在婉兮的院子里,后院的女人们都观望着,即想婉兮中招,又怕婉兮会把事情捅到胤禟面前。 后院阴私,素来杀人不见血,凡事都看手段和心机,算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说穿了,后院的女人不管再怎么狠,都希望在男人面前表现出她们最为美好的一面。 一天的时间悄悄过去了,就在众人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的时候,就听说胤禟去了兆佳氏的院子,一时间后院的女人们都涌现出无限的希望,觉得破冰之日近在眼前。 婉兮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神闪了闪,面色却格外的地平静。她知道胤禟不可能只有自己,这皇上不允许,宜妃娘娘也不会允许,就是胤禟自己也不一定愿意,所以她不奢望独宠,却会想办法夺去大部分的宠爱,让那些女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宠,再自相残杀地争夺那剩余不多的宠爱。 夜沉如水,黑夜的平静掩盖了白日的暄嚣。就在众人都半梦半醒之间,兆佳氏的院子里烛火大亮,守夜的小太监们隐约都能兆佳氏院子里传来的胤禟斥责声,随后不久便直接看到胤禟带着人一脸冷漠地出了兆佳氏的院子。 这种事不用第二天便传得后宫众人皆知,婉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好是半夜口渴,起来喝水的时候。 “这兆佳氏到底做了什么引得主子爷如此动怒?”听竹和听雨今天值夜,两人一听到里面的动静,便快速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惊疑。 “管她做错了什么,总归她失宠了,咱们也轻松了。”婉兮眯着双眼,喝了点温水之后,又爬上|床,准备继续睡觉了。 听竹和听雨对视一眼,上前替婉兮放下帐子,灭了烛火小心退了出去,对于兆佳氏惹怒主子爷一事,她们心里觉得解恨,可又觉得有些不踏实。 第二十五章 教训 次日,表面平静,阿哥所里却有不少奴才被胤禟明里暗里地下令处置了,这些人无一例外均是后院妻妾手中的暗线。 特别是兆佳氏的人,一个刚入府的侍妾,竟然在御膳房专管阿哥所的膳房里都有人,如何能不让人心惊。 胤禟的手段之快,还不等董鄂氏等人反应过来,手中的暗线不说连根拔起,却也损失惨重。而这一举动也让董鄂氏她们原本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上来,再看婉兮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不是不管,是有后招等着她们呢! 后院的女人们能跟彼此作对,却不敢跟身为主子的胤禟作对,因为她们心里清楚,后院争斗再所难免,胜负全凭各自手段。可若是胤禟插手的话,她们心里再不甘也得适时收手,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被斩断手脚,灭其耳目。 有什么比毫无自保能力更让人觉得害怕的,瞧着这仗势,不说其他人,就是董鄂氏也不得不收回伸出的手。 “欺人太甚!”董鄂氏砸了面前的茶盏,脸上表情极其难看,就连手都气得颤抖起来了。 “爷这是打我的脸还是要打所有人的脸为完颜氏正名,他是觉得完颜氏还不够受宠,他是要我们所有人都捧着完颜氏!”董鄂氏越想越恼火,越想越气愤,整个人都因此而开始颤抖,而这几句话都好似从内心深处喊出来的一般,透着一股子的怨气。 一旁的尹嬷嬷看着气得浑身颤抖的董鄂氏,第一次不想开口劝了。 这次主子爷出手可没少动她们的人,不过更让她觉得心惊的是兆佳氏的眼线和人手并不比她们少,而她还只不过是一个刚进府的新人。 另外,尹嬷嬷可不认为主子爷会点着她来敲打众人是顾及福晋的身份,她总觉得主子爷此举另有深意,又或者说比起她们,兆佳氏的手段更厉害。 “福晋,您莫气了。主子爷到底还是顾及您的。”佟姑姑见尹嬷嬷站在一旁不动,再看董鄂氏气急败坏的模样,从心底里叹了口气,上前劝了两句。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她们理亏,闹大了,也不会有谁站在她们这边,而且真追究起来,谋害皇家子嗣,谁能受得住这个罪名,这可是要株九族的。 董鄂氏心里想必也清楚,后院阴私上不了台面,而且就宜妃娘娘和爷的那股期盼劲,她就知道除非她有身孕,否则她就是嫡福晋,她也得让着完颜氏三分。 “也许当初就不该让她进这后院……” 相较董鄂氏的气急败坏,后院的其他人却是对兆佳氏怨念颇深。 兆佳氏作为打破婉兮独宠后第一个人,后院对她的关注和期待真心一点都不少,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恶意比婉兮少一点,谁让婉兮总是吃独食呢! 可惜兆佳氏并没给这些人开个好头,相反地她承宠的第一晚就惹得胤禟大发雷霆,拂袖而去。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众人瞧着胤禟又去了婉兮的院子,看向兆佳氏的目光就变得不那么友好了。 她们认为好不容易打破的僵局,都被兆佳氏给浪费了。 后院包括董鄂氏在内的妻妾谁不想得宠,谁不想一朝得子。她们谁都想,可是没有机会,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谁知这兆佳氏不争气,不仅自己失了宠,还害得她们也一并没了机会。现在瞧着,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爷的眼里又剩下一个完颜婉兮了。 没人关心兆佳氏有多委屈,她们只知道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因为兆佳氏而毁了。 婉兮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脸上扬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似乎这样的局面是她早就预料到的。 这天午后,胤禟从书房过来,进门就看到婉兮穿着一件桃红的旗装躺在美人榻上。因着有身孕的关系,婉兮的身子较之过去丰韵了不少,一眼望去,前凸后翘,无比诱人。胤禟看着这般诱人的婉兮,立时便有些不自在了。 婉兮娇笑地望着胤禟,见他走近,立马扑到他的怀里,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心里无比甜蜜:“爷今儿个可有空?” 面对婉兮期待的眼神,胤禟想着那些不算要紧的琐事,伸手点了点她的俏鼻道:“爷的娇娇可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婢妾从来都只打爷一个人的主意。”婉兮纤细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划动,娇声软语,听得胤禟身体发软。 “妖精。”揽着她柔软的身子,胤禟轻斥一句。 婉兮望着他英俊的侧脸,不由地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就算婢妾真是妖精,那也只想迷惑爷一个。” 胤禟搂着满眼柔情地望着自己的婉兮,心里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心跳更是不自觉地加快不少。婉兮抬头,便看到靠得越来越近的俊脸,正想说话,双唇便被衔住,然后从一开始的亲吻到纠缠,他的动作越来越急切,似要把她给吃了。 “爷,真坏。”婉兮以为自己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他才放开她,靠在他怀里,眼神微嗔,眼眸里尽是妩媚。 却不想这幅神态落在胤禟的眼里,却实打实的诱惑。本就几月不近女色,正是忍得辛苦的时候。昨日又因婉兮的事发了兆佳氏的脾气,一来二去的,一向美人环绕的胤禟竟只能硬生生地按捺自己的欲|望。 现在,眼前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全身上下无一不让他满意,再加上这样的诱惑,叫他如何忍得住。 “娇娇,你这是要爷的命?”咬着牙,胤禟到底还是顾及她和孩子,又亲又摸就是不敢行动。 婉兮见他额头上的汗珠都落下来了,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要想到他为了自己未曾去过其他人的院子,就觉得一阵感动。 小手不自觉地爬上他结实的胸膛,感觉到他越来越重呼吸,心疼地凑到他耳边道:“御医说过了三个月便可以了,只要注意一些。” 婉兮是一句话让胤禟化身为狼,等到婉兮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胤禟抱上了床榻,两人衣裳未解就这样疯了一回,可见胤禟之急切。 娇喘未休的婉兮被胤禟逮着好一番搓弄,之后千般手段万般花样地折腾,闹得她哭得直求饶。早知会是这般结局,她宁可他忍着也不让他这般疯。 婉兮觉得发现现在的她累极了,压根顾不上思考,胤禟抱着她说什么她没听清,反而觉得这人打扰了她休息,临睡前抓着他的大掌狠狠咬了一口,没了声音,三两下的,到是很快就睡着了。 胤禟看着虎口处的牙印,眉梢微挑,望向睡得香甜的婉兮,一脸的宠溺。 次日正好是十五,每月到正院请安的日子,婉兮过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只是相较从前的莺声燕语,现在的气氛显得无比的沉闷。 婉兮神色恹恹地请过安,便坐在一旁等着董鄂氏说‘解散’。 昨天她太高兴,以至于都忘了还有请安这回事,勾着胤禟闹了两回,即便睡得早,精神也没有往日那般好,现在过来请安,也就是勉强应对。 董鄂氏瞧着婉兮这副没睡醒的样子,也不觉得奇怪,只当是孕妇的特征,她记得自家嫂子怀孕时也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到是兆佳氏,面色惨白,坐着都止不住颤抖,想来这次胤禟出手给她的教训可不小。 后院的女人们对她也是敌意满满,每每见面,均是一副双眼发红,恨不得冲上去扇她两耳光的模样。 腹背受敌,侥是这一世的兆佳氏早有准备,可双拳难敌四手,唯一能牵制整个后院的胤禟不仅不站在她身边,还出手斩了她的左膀右臂。这也难怪一向城府颇深的兆佳氏此时难掩周身的疲惫了。 婉兮心中快意。 上一世的兆佳氏何其有心?别说一个她了,就是董鄂氏还不一样被骗得团团转,任她生下一子两女,也不忌惮打压。如今到好,一切才刚刚开始,她就已经备受打击,萎靡不振了? 活该! 手伸得太长,就该一刀斩断,不流点血,不吃点痛,何以知教训。 从正院里出来,望着被丫鬟扶回院子的兆佳氏,婉兮皱眉,久久凝视不语。 听雨瞧着一直盯着兆佳氏背影的婉兮,只以为她这样都是因为太在意兆佳氏之前的举动,便轻声劝道:“格格不用太在意,这兆佳姑娘的爪牙都让主子爷给拔了,以后再也张狂不起来了。” “别小看她,一个新入府的侍妾,下起手来却不比善于经营的福晋弱,你说这样的人会轻易收手吗?”婉兮猜兆佳氏所有的隐忍都只是为了蛰伏,待到起复的那天,兆佳氏定会比所有人都来得狠。 “这……”听雨虽不懂婉兮为何如此忌惮兆佳氏一个侍妾,不过从兆佳氏的战绩来看,此人的确不可小觑。 之后几日,婉兮看似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胎,实际上已经开始吩咐高嬷嬷他们开始收拾东西了。另外,她给家里去了一封信,让自家阿玛和额娘准备准备,听兰和听雪也一样,等到迁府,便将两人都给送进来,至于其他,量力而行。 前世婉兮没想跟董鄂氏等人争什么,所以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府里,她都谨守本分,可最终只能被动挨打,而今生,她不说往董鄂氏等人院子里放眼线,她至少得把自己的院子围得跟铁桶一样,确保自己和孩子的安全。 第二十六章 出宫建府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柳绿花红,莺歌燕舞,大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胤禟挑了个时间将迁府的事情通知后院,让她们都准备准备,虽然圣旨还没有正式下来,不过搬家这种事不可能等到下了旨才临时准备搬迁。 后院众人得了胤禟的通知后,各屋各院的都开始收拾起东西来,只是太监不能出宫,各院侍候的太监都得重新找去处。 侍候好的在主子面前挂了名号的,自然是步步高升,不必退回去跟一堆小太监挤,也有那善于钻营的,此时四处走访,想必也是想找个好去处。 其他院子里的人婉兮不清楚,但是小梁子自打跟了她后,做事稳妥又细致不说,嘴还严实,最重要的是对婉兮够忠心,就这些而言,婉兮还真不想放走这样一个人才。 无奈形势比人强,宫里的主她这个小格格可做不了,没法,为了全这番主仆之情,婉兮到是打定主意帮着小梁子安排一个好去处。 小梁子得知不能再侍候婉兮,也是一脸伤心不舍,好主子不易碰。这宫里的太监可不是有忠心就能有好下场的。不过现下得知婉兮要为他安排出路,小梁子心里也是一阵感激,一番思索后,小梁子表示想去翊坤宫里当差。 婉兮闻言到也能理解小梁子的选择,从九爷府后院里出来的人,去其他宫当差怕是不会受重用,去翊坤宫,至少还有个香火情。为此,婉兮难得地走了一回关系,让高嬷嬷给林初九和翊坤宫的许二喜都备了一份礼,之后小梁子便成了许二喜的徒弟,跟在他身边办事。 因着婉兮先于董鄂氏等人知道搬家的事,东西早就已经收拾且登记造册好了。 原本婉兮还觉得自己进宫时就两个妆奁,简单方便,谁知等到收拾完毕,望着那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才发现胤禟到底赐了多少东西给她。这些东西凑在一块可不比她原先的嫁妆少,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瞧着这仗势,婉兮觉得得宠才是真道理,谦让、本分那是吃错药了才有的行为。 不过婉兮这点小得意在看到董鄂氏那丰富雄厚的箱笼后,心里着实有些感慨。不愧是世家贵族,出手就是不一样,从女儿嫁妆便能看出家族底蕴。瞧瞧,唱名的宫女声音都唱哑了,董鄂氏的嫁妆还没收拾完,就这就不难看出董鄂一族对董鄂氏的看重。 可惜嫁妆厚不代表就得宠,婉兮想只要有胤禟的宠爱在,迟早有一天,她的箱笼迟早会超过董鄂氏的,到时董鄂氏的脸色怕是比现在来得更精彩。 事实上,此时的董鄂氏在看过尹嬷嬷拿来的册子后,心中思绪翻滚,怒火中烧,恨不能当面质问胤禟为何如此偏心。 当然,董鄂氏的质问并不针对这些物品,就她丰厚的嫁妆而言,她还真看不上这点东西,她只是气得是胤禟对婉兮的维护和宠爱。谁不知道格格入宫能带多少东西,现在不过几个月而已就一箱接一箱的,难免没有打擂台的嫌疑。 不过不管董鄂氏如何气恼,也阻止不了胤禟的偏心,他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不会因为她不高兴就改变。 三月中旬,上头终于有话下来说是可以搬了。 不管是碍于康熙的命令,还是几位阿哥的身份,内务府都不敢怠慢,拨了几百个大力太监过来帮忙。一时间,从八阿哥开始,九阿哥、十阿哥和十二阿哥都忙起来,府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开始往外抬。 各府福晋要留在宫里主持大局,其他女眷可以选择先搬过去,也可以等到最后同福晋等人一起搬过去。婉兮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也不想跟董鄂氏交流所谓的姐妹之情,选择提前过去。 婉兮坐着马车出宫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听到外城嘈杂的声音传来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渴望出宫的。 在宫里,规矩太多,束缚、顾虑也太多,很多事情她都无法放开手脚,唯一能算得上收获的大概就是胤禟对她的看重远超出了她的预估。 重生回来之后,婉兮一心想着报复董鄂氏等人,还真没想过和胤禟如何,即便他对她有影响,她也未曾想过去改变什么,可是她却忘了她能回来本身就已经改变了一切。 胤禟府邸在铁狮子胡同东口,西与恭亲王常宁为邻,北与八贝勒胤禩府毗连。从位置上不难看出此时的胤禟还是很受康熙看重和宠爱的。 婉兮下了马车换乘轿子进府,抬手掀开轿帘,看着高耸的围墙,轻轻扬起唇角,眼里透露出一丝对未来的期许。 坐了差不多一柱香的轿子,等下轿,由引路的仆妇领着穿过两道门,才看到胤禟特意为她挑选得小院。 院子门前干干净净的,走进去便能看到一条青砖铺成的走道,院子前除了两个古朴的大树,还有几棵不知名的小树和花草,至于后院,婉兮记得胤禟有提过,会让人给她种上两棵石榴树。 石榴寓意多子,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胤禟对于婉兮的期许。 婉兮让听竹给引路的仆妇打赏,待她退下之后,婉兮往里就能看到跟着行礼先到的高嬷嬷等人正忙着收拾东西。 在宫里时,院子小,侍候的人就显得多了,现如今一到外面,换了个宽敞的院子,反而显得人有些不够用了。 瞧着高嬷嬷、听雨、听琴她们满头大汗的模样,婉兮就觉得把听兰和听雪都安排过来是个正确的选择,至于院子里的小厮,婉兮没想自己安排,打算把这事交给胤禟,让他再给安排一下。 “格格,这里人多东西多,伤着就不好了。”高嬷嬷看着小腹微挺凸的婉兮,快步迎了上去,目光扫视一圈,见着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她怎么看都不放心,“格格的房间已经先收拾出来了,格格要是觉得累了,可以进去休息。” 婉兮对于自己新院子虽然有几分好奇,但她心里清楚,就现在这种乱糟糟的场面太容易让人钻空子。与其出了事后悔,她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在屋里呆着。 高嬷嬷见婉兮进了内室,嘱咐听竹几句,便领着其他人又开始收拾起来了。 午膳时,婉兮没见到胤禟,只略略问了两句,听闻胤禟尚未进府,她也就不问了。反正她要管得也就她这一亩三分地,至于其他地方,就留给福晋去操心吧! 等用完午膳,婉兮才听说她院子里的膳食不从大厨房走,而是从胤禟的书房那边的膳房走。另外像打扫庭院这一类的杂务也不由内院管,全部被划分到了胤禟的书房这边,统一由林初九管理。 至于理由,一句离得近就全打发了,由此可见,此子之任性,实属难见。 用过午膳,婉兮在屋子里走了几摆,不用人提醒,便自行爬到床上去午睡了。听竹守在门口,高嬷嬷依旧带着人收拾,只是动作上放轻了不少,想来也是怕打扰婉兮休息。 待她午睡起来,听竹侍候她洗漱没多久,尹嬷嬷便领着一个看起来很有脸面的嬷嬷过来了。 这位嬷嬷姓刘,自称是管理府里所有下人的管事,此番过来是为了给婉兮请安,顺便讲解一下府里的规矩。 婉兮微微皱眉,前世九阿哥府里分成内外两院,外院以胤禟的书房为首,内院则以董鄂氏这个福晋为首,可以说内院除了胤禟这个男主人之外,福晋最大,这也是她前世为什么能逼死婉兮的原因之一。 现在瞧着,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听着刘嬷嬷的意思,外院依旧以胤禟的书房为首,而内院除了福晋董鄂氏之外,还有四位管事嬷嬷在内院领差,她们直接听令于王安,其实也就是胤禟本人。这样说来,好像是刚搬家就分了董鄂氏的管家权。 若真是这样,婉兮到是真想捧着胤禟的脸多亲几下,赞扬一下他的善解人意。 刘嬷嬷主管下人,主要负责内院,举凡内院侍候的丫鬟、小厮都归她管,不管是进府当差还是放出府去,又或者到了年岁是配人还是自梳,都归刘嬷嬷管。 当然,像董鄂氏她们身边的大丫鬟什么的是配人还是自梳主要看得还是她们的意思,刘嬷嬷只能提醒却不能做主。 外院如何,婉兮不关心,可是这内院,婉兮是越听越觉得高兴。 别看内院管家的还是福晋董鄂氏,可实际上照着刘嬷嬷的话来说,四大嬷嬷一来,这到手的权力基本上就被分化了,剩下的也就是一个风光的空架子。 刘嬷嬷此番过来除了请安和简单地阐述一下府里的规矩外,另外就是想问问婉兮这里的人够不够用?要添人的话,要几个大丫头,几个小丫头?对于丫头们有什么样的要求,反正,只要是她能说出来的,刘嬷嬷肯定是都照着她要求替她办好。 婉兮想着听兰和听雪的事都跟胤禟报备过的,也就没犹豫,叫来高嬷嬷问了问,便决定要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头和两个小厮。 刘嬷嬷闻言,一一记下,毕竟在来婉兮这里之前,她可是得过主子爷吩咐的,大丫鬟的人选已经决定了,小丫头和小厮,她得好好挑挑,以免混进什么不该混进来的人。 要知道九阿哥府的人别的不清楚,自家主子爷最重视谁还是清楚的。 送走了刘嬷嬷,婉兮原本还想找点事做,打发一下时间,无奈转了一圈才发现很多东西都还没收拾好。这个时候,婉兮到是无比想念胤禟的出现了,无奈要收拾的东西多,她们这些女眷能先行入府,可胤禟这个男主人入府还是有讲究的。 婉兮记得前世先行入府的人可是被董鄂氏的人专程叫到正院去迎接,当时她腿上即便有高嬷嬷私下备得棉垫子,腿也跪得生疼,到是现在她开始有些期待董鄂氏入府那一天的场面了。 胤禟一出手就直接架空了董鄂氏,想来当天两个小丫头的一番对话还是入了胤禟的心的。 当然,这些话都是实话,而她只不过换了一个方式讲给他听。 前世婉兮跪迎董鄂氏入府,因其刁难,硬是多跪了半个时辰,那疼痛感,没经历过的人谁也说不出那种滋味。要知道从选秀到入府,她可是很少跪的。毕竟后宫的主子们也不是她这种角色能见的。 “格格,听琴将人都领回来了。”听竹说这话的时候,嘴上也带着一丝笑意。 她不排斥听雨和听琴,却也想念昔日一起长大的姐妹,现在能再聚到一起,对她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那就让她们进来吧!” 第二十七章 相见 婉兮进宫之后,听兰和听雪并没有安排到别处当差,而是直接留在婉兮以前住的院子里,继续学习各种事物。 之前,不管是王大还是齐佳氏都没想过婉兮会进皇家,这身边的丫鬟即便有培训也只是按一般的标准来安排的。现如今,婉兮进了九阿哥的后院,这标准自然就得重新衡量了。 齐佳氏一面帮着女儿打理店铺和庄子,一方面督促儿子上进,毕竟有的时候,这娘家也是女人的靠山之一。 完颜谦宁和婉兮的感情打小就好,以往完颜谦宁还没什么想法,而今,每每听闻宫里出了什么事,他都觉得心惊肉跳,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家妹妹了。一时间,不管是武艺还是课业,都无比上心,此情此景看得老夫人也好,王大、齐佳氏也好,都备感心慰。 此前,收到婉兮的信,信里不仅说了她有孕的事,也说了九阿哥出宫建府的事,这两则消息让他们心下稍安。 有孕就证明得宠,出宫建府就意味着以后在某些方面,他们还能照应一下。 过后,齐佳氏便直接吩咐听兰和听雪,让她们立马准备起来,待到婉兮出宫,他们便将人给送过去。 听兰听雪自打收到消息就一直等着,她们同婉兮主仆情深,再加上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心里也满是激动,等见到小腹隆起的婉兮时,两人都不禁红了眼眶。 “奴婢听兰(听雪)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好了,快起来吧,往后有你们在,我也能安心些。”对于听兰和听雪,婉兮也是有感情的,前世她们因她一死一伤,今生,婉兮即便不能让她们大富大贵,至少也能有个安稳的余生。 听竹看着泪流满面的两人,立马出声道:“好了,莫哭了,以后回到格格身边,多用些心思就是了。” “是。” “好了,听竹带着他们下去安排吧,至于小丫头和小厮,先教教规矩,让他们帮着跑跑腿便是。”婉兮喝着奶茶,笑着吩咐几句。 能进内院的小厮都不到十岁,最大的八九岁就会安排到外院当差。小丫头什么的大多五岁靠上,十岁靠下,年纪太小了,很多事情都帮不上忙,婉兮才会让听竹她们先教教规矩,以免不小心有个冲撞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天之后,福晋董鄂氏搬家看似声势浩大,可相比前世的种种,现在的董鄂氏不过是虚张声势,至少她这个格格也能因为有孕的关系不必去捧她的场。 到是接下来宴请宾客之事,婉兮不由地皱了皱眉。 皇阿哥不允许结交外臣,至少明面上不允许,但阿哥出宫建府,庆贺是一定的。前世,不管是胤禟也好,八阿哥也罢,那都是声势浩大,门庭若市。可看似风光的背后,却惹来不必要忌惮。 婉兮心知胤禟无心于大位,却跟着八阿哥穷搅和,好名头都让八阿哥占了,剩下的那些坏名声都由他担的,就因为这些,胤禟才会因为一开始生得都是女儿的关系处处被敌对的阿哥挤兑抵毁。 现如今,虽说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是外面的事情,婉兮到底知道的少。可就因为少,她才格外担心胤禟同前世一样,跟在八阿哥身后,总是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胤禟同福晋董鄂氏一起出的宫,进府之后,便直接去了书房。因着之前和八阿哥胤禩起了隙嫌,两人来往已经不如过去那般紧密了,即便有八福晋郭络罗氏帮着调剂,两人之间也难以再回到从前了。 不过一起聚一聚还是可以的,毕竟对方是兄长又是名义上的表妹夫。 胤禟的名单还是很靠谱的,阿哥们一个不漏,母族郭络罗氏和妻族董鄂氏一起,从这不难看出胤禟对局势的考量还是很全面的。 婉兮有孕在身,胤禟没打算让她出席,不过却私下里让王安接了她的额娘齐佳氏,算是给她的惊喜和安抚。 下午时分,胤禟便让人将拟定的名单送到董鄂氏那边,自己则带着林初九直奔婉兮的清漪院。 清漪院里,婉兮看到胤禟真心觉得有些惊讶,她以为刚搬家,胤禟怎么也得花几天的时间整理一下府里的事情,又或者和董鄂氏一起安排一下宴请的事情。 胤禟进来后,还不等婉兮行完礼就已经亲手将她扶起来了,温言道:“爷说过,你有孕在身,不用这般。” 婉兮伸手抱着他的胳膊,娇声笑道:“不是爷说的礼不可废么?” 胤禟突地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待将人放置于床榻上,才道:“爷怎么不记得你这么听话了。” 婉兮到是没有想到胤禟会是这种反应,不由地搂着她的脖颈,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轻声呢喃道:“明明婢妾最听爷的话了。” 胤禟捧起她的小脸,大掌轻轻摩挲,随后伸手捏着她精致的下巴,亲啄她的红唇道:“爷的娇娇端是牙尖嘴利。” “那爷不喜欢么?”婉兮瞧着他打趣自己的模样,不由恶胆从边生,张嘴咬着胤禟的喉结,仰头轻问。 “爷喜欢的紧。”胤禟俯身吻住她的粉唇,俯身上去便好一阵搓磨。 及至晚间,神情餍足的胤禟到是忘了跟婉兮说她额娘要过来的事,婉兮到是同胤禟说起清漪院里添人的事,虽说只是小事,她却喜欢事事都说给他听。 越是这样,胤禟越觉婉兮没有心机,需要他的保护。毕竟从入府至今,婉兮可从来没有主动算计过任何人,她只是恶心人,让人寝食难安,心神不定罢了。 转眼就到了宴请宾客那天,婉兮听说除开正院的宾客之外,后院的侍妾们也凑了一桌,婉兮没打算去前院刷存在感,也没想去后院凑热闹,而是留在清漪院里做自己的事。 自打有孕之后,比起之前,婉兮少思少虑,平日里没事不是做点针线,就是抄抄佛经,像今日这样拿着棋谱,坐在炕上,摆弄残棋还是第一回。 婉兮一手拿书一手执子,凝神苦思,一旁的听竹和听兰也不打扰。到是屋外的高嬷嬷一脸喜气洋洋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婉兮抬头望去,见高嬷嬷如此欢喜,不由地放下手中的棋谱,笑问:“有何事让嬷嬷如此高兴?” “格格,夫人来了。” “什么!额娘来了!”婉兮一惊,不由从炕上站了起来。 高嬷嬷见状,下意识地上前两步,就怕她有什么闪失,“格格,当心。” “额娘在哪?”婉兮下意识地抓着高嬷嬷的手问。 “夫人已经到了二门,就快到咱们清漪院了。” 婉兮闻言,忙吩咐听竹他们将棋谱等物收拾起来,她自己则扶着高嬷嬷的手往外走去,正巧齐佳氏入府,母女两人摇摇相望,不由地都红了眼眶。 好在高嬷嬷反应快,今儿个是九阿哥府宴请宾客的日子,说是大喜日子也不为过,掉泪什么的总是让人觉得晦气,再者这后院多少双眼睛盯着婉兮的错处,凡事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格格,能与夫人见面总是喜事。” “对,能见一面的确是喜事。”婉兮抿着唇,眼里浮现出丝丝笑意。 齐佳氏见女儿面色红润,心里稍稍放心,她就怕女儿过得不好,现在瞧着,应该是得九阿哥宠爱的。 待齐佳氏见过礼,两人进了内室,婉兮摒退左右,母女相对而坐,这才说起话来。 前世婉兮从入宫、分府到死真的一次家人都未曾见过,那时一切都由董鄂氏做主,她又老实本分,从不越矩,以至于很多事情明明可以有转机的,却硬生生地被她错过了。而现在,董鄂氏被架空,这好处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额娘,玛嬷、阿玛和哥哥都还好吧!”婉兮等屋里侍候的人都出去了,便迫不及待地握着齐佳氏的手问道。 “都好,都好,特别是你哥哥,如今也知道上进了,武艺、课业都很用心,先生也说进步颇大。”说到儿子,齐佳氏嘴角的笑意也深了不少。 婉兮心里一惊,随后也笑了起来,“大家都好,女儿也能放心些。” “不必为家里担忧,有你阿玛在,家里都好好的。”拍拍女儿的手,齐佳氏不由地关心道:“到是你,既然有孕,凡事多个心眼总没错。” “额娘放心吧!有爷护着,有高嬷嬷她们看着,不会有事的。”婉兮一脸笑意地道。 最艰难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即便有人出手,想必也不会比宫里的手段更骇人。 齐佳氏点点头,也不在这种话题上打转,反而开始给婉兮讲一些孕中禁忌,以及生产时需要注意的地方。毕竟这两样他们都插不上手,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提醒了。 婉兮靠在齐佳氏的怀里,母女靠着说了好一阵的话,无奈时间尚短,齐佳氏临走前,将原本留在手里的铺子和庄子的地契一并交给了婉兮。 凡事有个产业傍身,行事也能更有底气些。 送走了齐佳氏,婉兮一个人坐在炕上,手里拿着齐佳氏给得地契,心里一阵酸楚。作为女儿她真的什么都未曾为他们做过,相反地作为父母兄长,齐佳氏他们是尽其所能在为她付出。 高嬷嬷进来时,见婉兮倚在窗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态,无端让人看得心软,“格格,你这是何苦呢!” “嬷嬷,我没事,只是有些不舍罢了。”婉兮轻轻摩挲着小腹,感觉到肚子里孩子的回应,不由地打起精神来道:“嬷嬷,我饿了。” “好,好,老奴这就去准备。”高嬷嬷见婉兮主动开口要吃东西,立马高兴地往外走去。 第二十八章 截胡 正院里,董鄂氏现在可是卯足了劲想趁着这次宴请之事好好表现一番。 从宫里出来,瞧着内院的四大嬷嬷,董鄂氏的心情就没好过。 尹嬷嬷和佟姑姑心知这是主子爷在敲打福晋,也不便多说。之前主子爷莫名对兆佳氏发难时,她们就知道主子爷迟早会对福晋出手的。 可等了又等,主子爷就是没动静,她们还以为主子爷是顾念福晋的体面,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想一切都在这里等着呢! 四大嬷嬷看似辅助福晋打理内院的,实际上却是夺了福晋主动权,减弱了她对后院的掌控。单这一点,福晋若是再想如过去那般掌控内院的一切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可惜尹嬷嬷和佟姑姑都看清了胤禟的用意,董鄂氏却看不清,她一心以为只要她好好表现,证明自己的能力就能夺回一切,却不知胤禟此举为得就是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宴会开始前,阿哥中除去大阿哥、太子和一些不能出宫的小阿哥们外,能来的都来了,一众阿哥再加上郭络罗氏和董鄂氏两家的代表,到也热闹不凡。 胤禩原想借此机会一笑抿恩仇,无奈胤禟一点和好的意思都没有,再加上胤俄在旁插科打诨的,好几次他逮到了说话的机会,却没说话的时间,这让他莫名地有些挫败。 八阿哥胤禩会做人,大家都知道,就冲着他那比谁都好听的贤名就不难看出他的心机。要知道出身低微的八阿哥可没有母族帮忙,而有母族帮忙的,名声却都不及他,难不成别人都傻吗? 不傻,只是没他钻研得那般深罢了。 胤禟长袖善舞,一脸笑意地周旋在众人之间,真正是一点机会都没给胤禩。 胤俄看似敦厚,实际上并不比别人傻,他只是习惯藏拙而已。 之前他为了兄弟义气不得不帮忙,即便心中有异议,也不宣之于口。因为每每他有异议,八哥总是会想法堵了他的话,让他无话可说。现在胤俄这般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都说他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事实上这后宫的阿哥们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即便年纪相差颇大,那也是日日相处。单论这个情谊,着实站不住脚,再者胤俄心里明白,胤禩拉拢胤禟和他,为得也不过是他们背后的母族势力罢了。 有些事,看透了,也就那么回事,而且他们无心大位,自然也不可能阻止别人。只是争归争,凭白被人当傻子的感觉着实不好。 胤禟酒量不错,却也经不住众人一起灌,半途出去,却被胤禩堵了个正着。胤禟避无可避,不由扯着嘴角道:“八哥不在前面喝酒,怎么跑到这后院来了。” “九弟,我知你对我有意见,但是你不能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吧!”胤禩也没有想到仅这一件事竟让胤禟下定决心远离他。 当初瞧着太子屡次接近于他,他这般算计也是害怕胤禟会转投太子阵营才出此下策。不想计策未成,反使胤禟离开,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为过。 “八哥何出此言,之前爷便说得一清二楚,人不可能一直当傻子。” “不是,九弟……” 胤禟抬手制止胤禩接下来要说的话,背叛这种事情,胤禟一直认为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与其屡次被打脸,还不如早早地拉开距离,以免到时大家连普通的兄弟都做不成。 “八哥,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咱们心里都清楚,再纠缠也不过是彼此徒增困扰罢了。” 胤禩看着头也不回地离开的胤禟,心里一阵发寒,他以为这种事情只要解释清楚就好,却不想他连听都不听他的解释。 有别于胤禩的黯然神伤,其他阿哥们都表示尽兴了,由此看来,这客想必也就请到位了。 董鄂氏在后院招待众福晋,她到是有心表现,可惜胤禟不来,她就是做得再好也无从说起。 八福晋郭络罗氏瞧着董鄂氏怏怏不乐的模样,不由地想到外界的那些传闻,不由地冷笑道:“瞧你这点出息,一个格格也能让你如此忌惮,真要是觉得不高兴,直接发落便是。” 董鄂氏脸上笑意盈盈,心里却是一阵酸楚,“八嫂说得轻松,可不是谁都像八爷那般护着八嫂的。” “我看不是我家爷的问题,是你们都把这爷们给惯坏了。” 众福晋看着张扬得意的郭络罗氏,眼里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不屑,长着一副聪明样,内里却是个蠢的,皇子龙孙,岂是凡夫俗子能比的。别看八爷现在宠着你,可若是行事太过,八爷不处置你,皇上岂能容你? 婉兮对于前院的事情一向很少打听,到是董鄂氏这边她有打听,听说过来的福晋们都挺好说话的,唯有这八福晋郭络罗氏的一张嘴不管得不得理都不饶人。 明明是八福晋却当了九福晋的家,真以为是爷的表妹就能为所欲为么? 当天,喝得醉醺醺的胤禟直接在正院歇下了,后院的女人们见状,到没什么感觉,只以为胤禟给董鄂氏的体面。 婉兮心里微酸,却也知道,董鄂氏才是胤禟明媒正娶的女人,他能冷落她一时,却不可能冷落她一世。 翌日,胤禟醒来时,看到身侧的董鄂氏,略微皱眉,脑子里却记不清昨天的一切,即便如此,他也没说什么,而是直接起身唤林初九进来侍候。 董鄂氏见胤禟醒来,立马起身侍候,胤禟见状,也不拒绝,只是心里一直带着一丝疑惑。 用过早膳,胤禟便去了书房,阿哥出宫建府后,就不用再去上书房读书了,再加上还未正式入朝的关系,胤禟此时还真没什么事做,所以从正院出来便直接去了书房。 林初九看着脸色不好的胤禟,心里微微有些发虚,昨天主子爷在书房歇息,中途发酒疯闹着要去清漪院。林初九有心卖婉兮一个好,谁知福晋半途杀出来了,而主子爷又醉得认不清人,最终就这么被福晋截了胡。 这种乌龙的事情,他这个做奴才的不敢评价,更不敢主动提及。 胤禟虽然记不清昨天的一切,不过他也没糊涂到睡了自己的老婆还要问一句为什么的地步,所以这事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因着搬家后的第一天,即便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后院的妾氏都自发地前往正院请安,婉兮个有孕在身的也不例外。 虽说胤禟昨夜宿在正院,婉兮过去请安时依旧打扮得光鲜亮丽、漂漂亮亮的,虽说少了脂粉,可胜在长相够精致。 众人行礼,得了董鄂氏的回应,皆坐到身后的椅子上。入住新府,新府新气象,脸上都带着一丝笑意和欣喜。 也对,一直独宠婉兮的胤禟入府第一晚便在留宿正院,不管其中用了什么手段,总之能达成目的,董鄂氏就觉得高兴。 后院的众侍妾的脸上也带着一丝欣喜和期盼,能再次打破僵局,谁不想着沾点光,不说一飞冲天,能抓住机会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将来也能有个依靠。 董鄂氏眼睛一抬,目光扫视一周,看着下首的众妾氏,她那里不知她们心中的想法,但她不会像那些贤惠的妯娌们,劝着自家爷去别人的院子。 “刚搬进府里,很多事情都得重新安排,诸位妹妹若是有什么事,皆可询问吴嬷嬷和刘嬷嬷。”董鄂氏轻咳一声,交代一下府里的事宜,虽说四大嬷嬷基本把她这个福晋给架空了,但表面上她还是要维持她这个福晋的体面的。 婉兮捧着手里的茶盏,指尖轻抚茶杯的边沿,静静地看着董鄂氏狐假虎威似的宣告。 董鄂氏想要保证自己正室的地位,这一点婉兮明白,可是她却不喜欢董鄂氏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当然,像完颜妹妹这般有爷亲自派人照看的,自然就不必我这个福晋多花心思了。”董鄂氏这般,也不过就是想敲打婉兮几句,让她不要太得意。 婉兮轻轻挑了挑眉头,她能感觉到,董鄂氏这话一说出来,屋里大半人的眼神都落到她身上来了,似乎是在等她解释一般。 “哦?这事婢妾都不知道,福晋便知道的一清二楚。看来爷对福晋还真是宠爱非常啊!”放下手中的茶盏,婉兮故作惊讶地望着董鄂氏道。 想得宠又不想被人怨,所以拉她出来溜溜。 闻言,众人的目光不由地在董鄂氏和婉兮的脸上来回移动,虽说婉兮盛宠,可之后如何,谁也不知道,而且瞧着福晋的态度,似乎并不想分她们一口汤喝。 “是吗?完颜妹妹如此盛宠,爷怎么会忘了妹妹,是妹妹太客气了吧!”董鄂氏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不爽,故作讶意地道。 婉兮懒得跟董鄂氏绕圈子,她从始至终要得都是这些人不好过罢了,有的时候,软刀子割肉,不在快,而在连绵不断的疼痛。 “不是妹妹客气,而是福晋客气,爷的心意连婢妾这个当事人都不知,福晋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也难怪爷入府便去了福晋的院子。”婉兮一说完,众人眼里的嫉妒藏也藏不住。 “你——”董鄂氏终究还是怒了,气白了一张脸,她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掷于桌上,抬起食指微微颤抖地指向婉兮。 婉兮看着被自己气得浑身发抖的董鄂氏,先前还有些微堵的心情,现在终于畅快了。董鄂氏,咱们的帐还没算清呢!你以为我会让你得意到几时。 第二十九章 蛰伏 或许是因为董鄂氏有意炫耀自己得宠,而婉兮又不遗于力拆桥的关系,众人不知不觉间竟在正院里待了大半个时辰,待出正院的时候,天上的太阳都变得有些刺眼了。 后院的女人向来和婉兮不对付,到是有那想攀关系的,无奈婉兮并不给人机会,所以每每请安,其他人要么二人一起,要么三五成群,唯有她一人总是独来独往。只是今日确有些意外,兆佳氏竟站在前往清漪院的小道上,看样子是在等她。 婉兮步调不变地迎上兆佳氏,在距离她五六步的地方站定,目光定定地望着她,等着她开口。 昔日仇怨可不是三言两句就可以解决的,若非婉兮身边侍候的人得力,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早就没了吧! 兆佳氏望着面色红润,艳光四射的婉兮,当然不可能是来一续‘姐妹之情’的。 “在得知宜妃娘娘要选人进九阿哥府时,我便开始收集九阿哥府里的众多消息,不管是九阿哥的喜好还是他习惯,又或者府里众姐妹的消息,只要有用的,我都不会错过。”兆佳氏的声音四平八稳,但是婉兮还是能听出其中掩藏的恨意和不甘,“得知你入府即得宠的消息时,我也没太在意,总想着只要我进了府,宠爱什么的只要再行谋划也不迟,可谁曾想你竟得了爷的心。” “兆佳妹妹何出此言,难道爷说了他的心在我这么?”婉兮一脸笑意地望着她问。 兆佳氏猛地对上婉兮的带笑的双眼,眼神冰冷,好似要吃人一般,“完颜姐姐聪慧过人,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在爷对我出手的那一刻起,不是什么都清楚了么?”兆佳氏双眼泛红,声音微微哽咽,却带着一丝凄厉,“完颜姐姐,希望你永远不要被人取代,否则你日后的下场怕是比现在的我还不如!” 兆佳氏转身便走,只是她眼中的恨意让婉兮不由地挑了挑眉。 恨么? 她也恨,比起现在的失宠,她们之间可是隔着一条命呢! “格格,这兆佳姑娘也太放肆了!”听雨看着离开兆佳氏,有些愤愤不平地道。 婉兮闻言,微微一顿,瞥了一眼兆佳氏离去的方向,淡淡地道:“她这不是放肆,她这是另有打算。” “格格。”听雨是真不懂,这兆佳氏有何资本同自家主子叫嚣,无宠无势,难不成还有什么底牌不成? “不必忧心,我从来就没小看过她,即便她现在跟拨了牙的毒蛇一般,失去了威胁人的能力,可她到底还是一条毒蛇。”婉兮言语淡漠,语气里却透着一丝杀气。 只要毒蛇还活着,这毒牙总有一天还再长出来。而且就婉兮对兆佳氏的了解,她向来不做无用功,此举怕是另有深意。 听雨一愣,随即恍然地低下头来。 听竹看了听雨一眼,随后扶着婉兮往清漪院的方向走,“格格,小心脚下。” 回到清漪院,婉兮便跟没骨头似的躺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半路掐来的一朵不知名的野花,瞧着颜色鲜艳,花香逸人,却因为是路边野花而上不了台面。 婉兮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的精力已经不容她凡事再三思量了。好在清漪院里早就被她围成了铁桶,即便是那不受重视的洒扫,她也不会给人半点机会。 这一次,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她的孩子,她都不能再给任何人伤害他们的机会。 用过午膳没多久,婉兮靠在软榻上正准备小睡,就听到屋外响起高嬷嬷和听兰等人给胤禟请安的声音。婉兮眉头一挑,不由地坐起身来。 胤禟走进内室,瞧着靠在软榻上的婉兮,走过去将人搂到怀里,却见她手里拿着一本《诗经》,书页上还有眉批,字迹娟秀,颇有韵味。 八旗贵女对于汉学不算太重视,一般只要会读能写便罢,像婉兮这般,字迹娟秀,喜好诗书的还真不多。 婉兮盯着胤禟温柔的双眼,丝毫看不出同福晋滚过床单后的羞愧,也对,福晋是妻,她才是妾,跟她勾搭才该羞愧呢! “爷怎么这会子过来了?”胤禟可是一早就去书房了呢! “嗯。事情都办完了,接下来几天得闲。”胤禟只要想到昨夜的乌龙,他心里总有那么一点不得劲的地方。 婉兮看着胤禟眼里闪过的一丝不耐,就知道昨夜董鄂氏承宠怕是有内幕,不过这也没什么,有的时候,手段太多也是会惹人厌烦的,何况手段还如此的粗糙,想必日后再想得手就难了。 “爷既然有时间,那给婢妾念会儿书怎么样?”婉兮撒娇地抱着他的脖颈,柔声要求。 “念书?” “对啊!婢妾肚子里的孩子似乎特别喜欢读书声。”婉兮小脑袋蹭着他的胸膛,缓缓解释道。 “这到新鲜。”胤禟轻笑地接过她手里的书道。 婉兮想要整治后院里的女人,前提便是胤禟能成为她坚实的后盾,否则纵她有方法万千,也不顶他一句话有用。 “怎么,爷这是在取笑婢妾么?”婉兮撅嘴,柔荑却带着他的大掌摸摸自己的肚子。 胤禟一阵好笑,正想说什么却感觉到掌心的一阵震动,整个人好似被烫到一般缩了回来,“他动了?!”这种感觉太过新奇,新奇到让他不得不再次去碰触。 “爷,这是我们的孩子在催促爷快点给他念书。”婉兮瞧着胤禟一脸新奇又惊喜的模样,不由地笑道:“爷若是再不念,他可是要生气了。” 胤禟笑笑,可能是手掌下的跳动太过美妙,也可能是他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太深,以至于胤禟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将脸贴到婉兮的肚子上,轻笑道:“孩子,爷是你阿玛。”说罢,感觉到他的脸隔着肌肤震了一下,胤禟不由高兴地笑出声来。 望着如此孩子气的胤禟,婉兮嘴角含笑,小手轻抚他的背,脸上带着一丝讶意,想来是没有想到往日那般肆意张扬的男人,也会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这样也好,能让他对孩子多一份期待,往后才会花更多的心血去培养她的孩子。即便日后一如兆佳氏所说,她不再受宠,可她若有一个受宠的孩子,相辅相成,她亦不至于落得任人鱼肉的地步。 婉兮有心引胤禟和肚子里的孩子多相处,而胤禟本人对于孩子也上心,说到念书,胤禟不仅每天必到,还举一反三地陪着婉兮弹琴下棋,美其名曰要从小培养。 婉兮见状也不阻止,相反地任由胤禟折腾,反正只要能加深他和孩子之间的感情,她即便受累也心甘情愿。 两个月后,平静的后院突然炸开了锅。时隔大半年才再次承宠的董鄂氏竟被查出有孕,胤禟听到下面的人回报时,也是一脸的惊讶。 “董鄂氏有孕?”胤禟挑眉,很显然对这个消息存有质疑。 林初九看着胤禟这表情,心里也直犯嘀咕,大婚几年未有动静,现在隔了大半年再次承宠,只一夜便有了身孕,换他也觉得惊讶。 事实上,不只胤禟和林初九惊讶,整个后院都处于惊讶之中。 婉兮骤然听闻董鄂氏有孕的时候,双眼微颌,心里暗自感叹董鄂氏的好运道,仅仅一次,竟有了身孕。看来,到底是她太小看尹嬷嬷等人的本事了。 不过这样也好,嫡福晋有孕可比她这个小格格有孕来得惹人关注多了。之前她身怀有孕,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董鄂氏可没少伙同他人一起出手对付她。现在董鄂氏有孕,婉兮到想看看,那些女人是否会谨守本分,不对她出手。 “格格……”高嬷嬷小心地望着婉兮,生怕她受刺激。 “嬷嬷,福晋是爷的嫡妻,她有孕也是应该的。”婉兮抚着肚子,淡淡地笑道。 前世董鄂氏三年之后才有孕,一生只得一女,今生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命运也会有所不同吧! “那老奴去准备一些贺礼。”高嬷嬷会意地点点头。 “恩,挑那些不易下手的。”婉兮轻声吩咐道。 “是。” 正院里,董鄂氏听了御医的话,久久不能回神,尹嬷嬷和佟姑姑却很快回过神来,随后尹嬷嬷喜气洋洋地送走御医,而佟姑姑也麻利地行动起来,为得就是不让别人有伸手的机会。 董鄂氏一脸的梦幻,想来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一夜恩宠竟真的让她得偿所愿。待回神,董鄂氏不由地抓着尹嬷嬷的手道:“嬷嬷,快,给爷报喜,给母妃报喜……”那一长串的人名,让人听得都心累,但却能从中感受到董鄂氏的欣喜若狂。 “福晋,您如今有了小主子,凡事还得多注意。”佟姑姑扶着她,生怕她动作太大有什么差池。 可以说正院里上上下下都是盼着董鄂氏得宠的,不,应该说每个院子里的奴才都是盼着自己主子得宠的,毕竟主子和奴才都是一体的,主子得宠,他们这些奴才也能跟着沾光。 “好,我注意,我注意。”扯着帕子,此时的董鄂氏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高兴地直炫耀。 宫里,宜妃得到消息,面色微怔,待回过神来,到也觉得高兴。 齐嬷嬷见状,不由地凑趣道:“还是娘娘眼光好,自打娘娘赐了完颜氏,这不,不只她有孕,还连带着福晋也有了身孕。” “完颜氏是个有福的。”点点头,宜妃在吩咐齐嬷嬷准备礼物,也没忘了给婉兮备上一份,由此可以看出宜妃对于婉兮的满意。 董鄂氏这个嫡福晋有孕,宫里肯定是有表示的,眼瞧着赏赐如流水一般送到正院,后院的女人们气得五脏六腑无一不痛。 原本听闻董鄂氏有孕就够让人难受了,现在单瞧着这一轮又一轮的赏赐,就是没脾气的现在也被刺激的有脾气了。 兆佳氏气得发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以为只要蛰伏下来,待到一切平静,在那一位的帮助下,她迟早会成为后院最受宠的人。谁知这完颜氏也好,董鄂氏也罢,一个一个的都不消停。 之前因着完颜氏有孕,她再三出手,不仅没有除掉完颜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惹得胤禟大怒,被冷落。而今董鄂氏有孕,她到是想蛰伏,这种种动静可这让她如何沉寂得下去。 不行,她得传个消息,说不定那位也和她有着同样的心思。 “你们一两个的看似有好运道,可只要有我兆佳氏在,你们就得意不了多久。”兆佳氏双眸中的恨意和不甘几欲迸射而出,牙齿更是咬得咯咯作响。 第三十章 瓜熟 董鄂氏有孕后,一时间整个九阿哥府里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因着董鄂氏有孕,请安之事便自动取消了,府里人情往来等事情也一并交由四个嬷嬷负责。 毕竟九阿哥胤禟膝下尚未有子嗣,后院有孕之人算上刚曝出身孕的董鄂氏也不过两人。现如今孩子尚未出生,宫里多有关注,未来如何,只待孩子出生,若是阿哥,不管是婉兮也好,董鄂氏也罢,都是喜事。 眼下距离董鄂氏有孕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该来的人都来了,按理董鄂氏应以养胎为主,可惜董鄂氏素来好名,又是个不甘寂寞的。这不,一确定有孕,正院来来往往的就没少过人。不是今天赏花就是明天品茶,总之各府福晋夫人时有上门。 婉兮端着一碗牛乳,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喝了半天也只喝下半碗,转头望着窗外的细雨,有些不耐地道:“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了。” 立在一旁的听竹将端起的碗递给一旁的小丫头,小心地替婉兮捶着腿,“格格,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无事。”婉兮扶着腰慢慢站起身,腹中的胎儿越来越大,她的行动也越来越迟缓,虽然她每天都坚持散步,便是遭得罪着实不少。 胤禟见婉兮遭罪,心疼非常,私下里没少收集一些于孕妇有益的方子让听琴她们做好给婉兮吃,只是东西虽好,作用却不大。 婉兮一天几顿被人投喂,再加上身体不舒服,脾气反而越来越大了。 女人怀孕之后,脾气都会有所变化,婉兮一开始有所察觉时便一直试图压抑自己的脾气,可是自打董鄂氏有孕之后,府里车水马龙的,她就一阵发慌,生恐一切都如前世一般。她心里担心胤禟,却又无从下手,可越是这样,她越不能瞧见胤禟那副毫无所觉的样子,每次瞧见,她都气得不行,急了便出言不逊,甚至张嘴就咬。 好在胤禟对孕妇的反应知道一个大概,并不在意,反而总是耐着心思哄她,这让婉兮每每都觉得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 有些话她不能说,却又不能什么都压在心里,好在胤禟不计较,否则清漪院的奴才们该担心他们主子要早早失宠了。 “格格,要不奴婢给你拿个话本解解闷?” “也好。”婉兮点了点头,压住心头莫名地烦躁感。 婉兮院子里的话本杂记都是胤禟让人送来的,各式各样的,读起来也颇为有趣。只是近来婉兮心情不佳,看得反而少了。 书房里,胤禟看着胤俄吊儿郎当地攻陷一盘又盘的点心,不由地摇了摇头。 自打和胤禩形同陌路之后,胤禟的心思就放在了生意上,往日那些纠隔看似不在意,实际上也没少往里塞人。 太子不贤,大阿哥等人蠢蠢欲动,所有的一切看似剑拔弩张,可胤禟心知要改变局面并非一朝一夕能办成的,而且未来不管如何,他都必须自保。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以往那些钉子,只要是胤禩知晓的,胤禟都打算弃之不用,要重新布属的话,肯定是要费上一番心思的。 “九哥,你这生意带着我没关系吗?”解决掉面前的点心,胤俄略显担忧地问。 “能有什么事,你等着拿银子就成,至于经过八哥手的那些人,以后都不要再管了。”胤禟从帐本中抬头,提醒一句。 对于胤俄,胤禟是真把他当弟弟来看的,两人从小混一块,胤俄什么都帮着他,他除了能带着胤俄赚点银子,还能带着他干什么! “九哥,八哥这事你是真打定主意了吗?”胤俄看似冲动又傻气,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对于那个位子,不管有没有他额娘的遗言,他都不打算去争。 跟着胤禟一起搅和,也不过是因为胤禟是真心对他的,至于胤禩,胤俄并不想过多的评价,他只想说八哥很好,好的让人分不清他的好是真还是假。 “放心吧!不会再掺和了,最多混水摸点鱼。”胤禟一脸认真地道 “这就好。”胤俄了然地点点头。 说实话,皇家兄弟,若不涉及权力,做到互不相干还是可以的,便是互不相干并不代表不会互相伤害,凡事还是有个防备的好。 “行了,等船回来,爷再叫你和五哥过来。”胤禟见他这样,不由地嘱咐道:“爷这边无事,你那边也得多加注意,毕竟钮钴禄氏一族可非你所想。” “九哥就放心吧!他们何曾在意过爷的想法。”对于母族钮钴禄氏的所作所为,胤俄心里自有一番计较。 “你知道就好。” 胤禟留胤俄用了午膳,兄弟二人说了会儿话,胤禟便送他出府。进内院的时候,胤禟原本还想去看看董鄂氏,谁知中途瞧着府里进进出出的女眷,眉头紧皱,脚步一转,便去了清漪院。 对于董鄂氏,胤禟即便没有男女之情,却也是有几分敬重的,毕竟是发妻。但现在瞧着,董鄂氏的一举一动都在挑战他的耐心。 董鄂氏有孕是喜事,要庆祝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都大半个月了,府里依旧人来人往的,就不免让人多想了。胤禟顾念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不想做得太难看,最终只是吩咐林初九去传信,自明日起,九阿哥府闭门谢客。 婉兮见胤禟黑着一张脸进来,还以为是在生她的气,毕竟昨天她下嘴的确是重了点。目光扫过胤禟的大掌,瞄到虎口处还未消褪的牙印,一脸的心虚。 “爷……” 胤禟抬头瞄了一眼谄媚的小女人,心里一阵无奈,不过先前的那一丝郁气到是散了。大掌拍拍她柔嫩的小脸,轻笑一声,“说罢,又做错什么事了?” 若非董鄂氏有孕,依着胤禟的脾气,怕是不可能这般简单就了事。 婉兮拉着胤禟的大掌,目光不自在地瞄着他手上的牙印,讨好地道:“没有,婢妾一直都乖乖的,只是……” “只是什么……”胤禟看着着急的婉兮,一脸好笑,从她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时,他就知道她纠结什么了。 自打婉兮有孕,他没少找御医了解情况,自然也知道女子孕期的各种情况。既然早就做好的准备,婉兮就算张牙舞爪的,在胤禟眼里也不过就是撒娇罢了。 瞧着她一脸不安的模样,胤禟捏捏她的手,笑道:“行了,爷没怪你。” 婉兮闻言,立马抱着胤禟的脸,啾啾地亲了好几下。“爷最好了。” 胤禟瞧着胆子越来越肥的婉兮,一阵好笑,心里却觉得这个小女人是越养越娇,脾气也越来越大了。“爷怪你就是不好了。” “爷一个大丈夫跟婢妾一个小女子计较什么,而且婢妾肚子里还有一个小人呢!”婉兮挺着肚子,一脸得意洋洋地冲着胤禟飘媚眼。 胤禟看着面前有恃无恐的婉兮,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双手捧着她的小脸,俯身含住她的唇瓣,狠狠撕咬。 “爷,爷,婢妾错了,错了还不成吗?”婉兮被男人攻城掠地,呼吸紧蹙,双眼迷蒙,咽呜间,只得娇声认错。 胤禟见她面色嫣红、眼眸似水的可怜模样,到底顾念她肚子里的孩子,否则他非得好好惩治她一番不可。 “娇娇,往后再行挑逗,待你诞下孩儿之后,这帐怎么算,你自己想好了吗?”说罢,胤禟伸手帮她理理鬓发,抚平衣裳,随后拿着放在一旁的书开始给小儿念书。 婉兮面色嫣红地倚在男人身边,耳畔男人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安稳的让人心安,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光天化日行为不端,反而还指责她挑逗。正使劲腹诽的婉兮偶尔抬头,见胤禟凤目微颌,满脸邪肆地正打量她时,立马老实起来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顽皮。”伸出食指点点她白净的额头,胤禟满脸宠溺地摇了摇头。 正院里,董鄂氏听了尹嬷嬷传来的话,手中的茶盏骤然落地,目光望着面前的尹嬷嬷,一脸的不敢置信。 “嬷嬷,你说爷这是何意?”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爷让她闭门谢客。 这是何意? 难不成爷是觉得她不该抢了完颜氏的风头么? “福晋,主子爷大概是希望您安心养胎。”尹嬷嬷看着董鄂氏面色惨白的模样,不由地安抚道。 “是这样吗?难道不是为了完颜氏那个贱人!”董鄂氏猛地站起身,尖叫出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起身太猛,情绪太大,董鄂氏突地面容扭曲地弯腰抱着肚子开始叫疼。 “福晋!”尹嬷嬷和佟姑姑见着她这样,立马让人去请御医,正院里,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胤禟得知董鄂氏动了胎气时,眉头紧皱,安抚婉兮几句,带着林初九就去了正院。 “情况怎么样?”半途遇上御医,胤禟摆了摆手,免了礼,直接发问。 “回九爷的话,福晋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住了,只是福晋坐胎不稳,身体劳累,得注意休养。”御医拱手答道。 胤禟黑着脸,让林初九送御医出去,他则去了正院,进了内室,看着面色惨白已经睡着的董鄂氏,不仅没有怜惜,反而心生厌恶。 同是有孕,完颜氏能静下心来养胎,她董鄂氏却不顾肚中胎儿,长袖擅舞,只为一时痛快,毫无慈母之心。 胤禟负手站在床榻前,手握得死紧,望向尹嬷嬷和佟姑姑的目光冰冷异常,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杀意,这让原本就慌乱的尹嬷嬷和佟姑姑一下子惊惧到了极点。 “到底怎么回事?” 尹嬷嬷和佟姑姑到是有心帮着董鄂氏遮掩,无奈胤禟气势骇人,两人稍稍犹豫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 只是说出来之前,稍加润色,把事情定意为意外,而非董鄂氏之故。 “好,真好,就为了这种事大动干戈,这到是出乎爷的意料之外。”胤禟冷笑数声,临出门前,直接吩咐林初九把正院给封了,直言让董鄂氏好好养胎。 后院众人不知原由,只以为胤禟此举是看重董鄂氏肚子里的孩子,才下令封的院。顿时一个个嫉妒非常,暗地里不知道扯坏了多少帕子。 第三十一章 蒂落 董鄂氏闭院不出后,整个九阿哥府好似一瞬间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后院的女人到是有心争宠,无奈胤禟身上的戾气太重,谁也不敢冒然当这个出头鸟。 一时间,九阿哥府一反之前门庭若市的热闹,一下子变得无比安静起来。 董鄂氏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生下来,而婉兮肚子里的孩子已然要瓜熟蒂落了,如此自然是婉兮更得胤禟的重视了。 眼瞧着婉兮的肚子越来越大,胤禟心中惦记,索性也就不回书房了,直接在清漪院住下了,此举可没少引得后院的女人侧目。 婉兮见胤禟护着,也不客气,凡事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胤禟也不生气,凡事宠着哄着让着,只要她张嘴,他就没有不应的。 这天晚上,婉兮倚在胤禟怀里听他念书。今天念得是不是婉兮熟悉的《诗经》而是胤禟选的《孝经》,相较《诗经》的优美,《孝经》的寓意虽好,架不住内容古板,特别是胤禟没有起伏的念书方式让婉兮不禁有些昏昏欲睡,抬手掩唇打了个秀气的呵欠,婉兮突然感觉到一丝阵痛,可能是之前也有过的关系,她也没在意。 离生产日期越近,阵痛就越频繁,一开始到是把婉兮吓了一跳,后来听接生嬷嬷们说是常态,她这才安下心来。况且前两天这种情况也有,谁知正当她准备坐起身时,阵痛感越发地明显了,而且还伴有明显的下坠感。 胤禟的大掌轻抚她的后背,感觉到她突然变得僵硬的身子,不由地转头看去,见婉兮疼得都出了汗的模样,着急地问道:“怎么了?又疼了?” 朝夕相处,很多事情胤禟自然都了解一点。 “爷,我好像要生了!”此时的婉兮疼得直哆嗦,哪里还顾得上规矩。 胤禟闻言,呆了呆,随后大声叫道:“来人,快来人,请御医,叫接生嬷嬷……” 外面守着的林初九和听雨一听到胤禟的叫声,不由地惊了一下,随后急急忙忙地转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清漪院里灯火通明,满院的人都忙碌起来了。 胤禟吼完了,抱着婉兮就想送她去产房,婉兮却不让,硬是要走着去。 “这个时候你还犟什么!” “爷,你不能进产房,而且走动走动也有利于生产,接生嬷嬷不是也这么说吗?”婉兮看着他有些颤抖的手,原本有些害怕的她反而平静下来了,“爷,婢妾会好好的,我们的孩子也会好好的。” 胤禟对上婉兮安抚的目光,定了定神,随后握着婉兮的手,“你放心,爷会一直在外面守着你的!” 婉兮前世生过三个孩子,经验上肯定比一般女人来得丰富,而且她本人又有事保障自己和孩子的健康和安全,从怀孕之初到现在,她一直注重保养和锻炼,完全没有因为爱美而害怕进补之类的,所以情况不错,连过来诊脉的御医都夸她底子好。 只是她什么事都预料到了,就是忘了这生孩子有多痛,不是说忍就能忍的。 婉兮在产房里由高嬷嬷扶着慢慢挪步,可是越来越频繁的阵痛让她不住地吸气,眼泪更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听兰不断地给她擦汗,听着婉兮呼痛的声音,也是紧张的不行,拿着绢帕抹汗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在打颤。 产房外,胤禟听着婉兮呼痛声,面色紧绷,负在身后的大手五指紧握,周身的气势凌厉逼人,吓得林初九都不敢上前一步。 正是焦躁的时候,胤禟扭头就看见后院的女人妖妖娆娆地款步而来,瞧着她们脸上的笑容和眼里那幸灾乐祸的神情,这一瞬间他到是后悔只封了董鄂氏一人的院子,没把这些人的院子一并给封了。 “林初九,让这些人都给爷滚回去!”胤禟一声暴喝,吓得还未靠近的女人们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嗻。”林初九看着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后院众女们,心里直呼要作死。 主子爷看重完颜格格,全府皆知,现在完颜格格正在生产,情况不明,主子爷心急如焚,这些人却一脸高兴地跑来凑热闹,玩勾搭,嫌死得不够快呢! 御医瞧着暴怒的九阿哥,不禁有些腿软,有心劝上两句,无奈对方只顾着打转,这一时半会的他还真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胤禟一面打转,一面看着产房,见着里面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手心里满满都是冷汗,心里头更是憋得慌,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 守在一旁的装雕像的林初九也是满头的冷汗,这女人生产他也是头一回见,到底是啥情况他也不清楚,就算他想表现一番他也摸不着头脑啊! 产房里,婉兮配合接生嬷嬷的声音,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忍痛使力,实在撑不住了便叫嚷两嗓子。好在她保养的不错,虽然是头胎,可胎位正,而且她本人的底子也不错,生产起来较之一般人而言还是顺利不少的。 只是生产哪有不遭罪的,就算婉兮较一般人来得顺利,那也花了不少的时间,一转眼两个时辰过去了,婉兮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少,心里也不由地急了,正在这个时候,听到接生嬷嬷一句‘已经看到头了’,她不由地使出全身的力气,一声尖锐的惨叫之后,婉兮感觉有什么流出体内,却来不及看看到底生得是男孩还是女孩,便眼前一黑,就什么不知道了。 产房外,胤禟被婉兮突如其来一声尖锐的惨叫吓得一哆嗦,顾不得产房的忌讳,抬脚就往里冲,刚到门口就听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从门里透了出来,胤禟一下子愣在当场,心里反复地想着儿子终于不折腾他额娘了。 不一会儿见接生嬷嬷抱着一个襁褓出来,满脸笑容,一连声地报喜,又言母子均安,胤禟吊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落回了原位。 胤禟的目光落在接生嬷嬷怀中的襁褓上,迫不及待地凑上去一看,只见襁褓里一个白嫩嫩的娃娃出现在眼前,皮肤粉红,小嘴咂巴咂巴地挪动着,胖嘟嘟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很壮实。 看着儿子小小的一团,胤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初为人父的欣喜,满满地挂在脸上,嘴角的笑意更是止都止不住。 接生嬷嬷瞧着喜形于色的胤禟,知道这次的赏赐肯定少不了,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深了。呆了一会儿,接生嬷嬷提醒两句,说是小孩子经不得风,就给抱回产房去了。 胤禟如今也算是有子万事足,一扫之前被人诟病的郁气,吩咐林初九重赏了众人,又让人去宫里报喜。 宫里宜妃得到消息的时候,八福晋郭络罗氏正坐在一旁,瞧着宜妃惊喜交加的模样,她反而忘了今天过来的目的,双手置于小腹之上,心中也不由地燃起一丝期盼来。 说到孩子,郭络罗氏的期盼不比别人少,从大婚至今,她就一直卯足了劲想给她家爷生个儿子,可惜一晃几年过去了,别说儿子,连消息都没一个,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宜妃此时正处于欣喜之中,压根没注意到郭络罗氏眼底的黯然,正张罗着派人去给康熙等人报喜。 康熙对此到是高兴,再加上胤禟近来不再跟着胤禩后面折腾,他这个皇阿玛也愿意多给儿子几分体面的,不仅开口赞好,还金口玉言表示洗三当日会亲自前往。 这么大体面,不说太子,就是其他阿哥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对于康熙突然之间看重老九长子一事,众人反应不一。毕竟就是太子的长子,康熙也没亲自去参加过洗三宴,就是名字也是满月之后赐得,现在这样,众阿哥心里难免猜测不断。 康熙到是没有别的意思,作为父亲,他是真的偏心,可偏心不代表他就一点都不关心其他的儿子。眼下瞧着老九听话,又一朝得子,一时高兴,他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不提宫里对于康熙的决定是何反应,婉兮生子的消息到是很快就传遍了宫中上下,顿时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九阿哥府。 董鄂氏手边的茶盏因着她的动作,‘啪嚓’一声掉在地上碎了,而她却丝毫不在意,双眼紧盯着尹嬷嬷,声音微颤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董鄂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宁可相信自己是太疲惫了造成的错觉,也不愿意相信刚才听到事实。 “福晋,完颜格格今日诞下爷的长子,母子均安。”尹嬷嬷看着董鄂氏惨白的脸色,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把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虽说生男生女自有天定,若婉兮生女,尹嬷嬷等人自然松了一口气,生男则事关大局,她也不敢怠慢,这才一五一十地报给了董鄂氏。 “胡说!胡说!爷的长子只能是从本福晋的肚子里出生,完颜氏那个贱人凭什么生儿子,凭什么抢本福晋的儿子的长子之位!我不信!我不信!!”董鄂氏尖锐的声音透着一丝歇斯底里,原本董鄂氏就因为封院一事而郁结于心,现下婉兮一朝得子,这就像一巴掌一样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 之前封院,她还能欺骗自己说是爷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后院之中,确实有不少人对她出手,而现在她却不得不认为自己之前的所思所想都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爷在意的根本就不是她,也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爷封了她的院子,指不定就是怕她在完颜氏生产时动手。 “啊——” 尹嬷嬷和佟姑姑见着抬手掀了桌上所有东西的董鄂氏,纷纷上前,拉着她的手道:“福晋,注意身子,您有孕在身,不能太过激动啊!”之前才动过胎气,好不容易才好转,再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 董鄂氏身子一顿,孩子两个字让她被怒火冲昏的头脑瞬间恢复了一丝理智,抬手抚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腹部,眼眶微红,泪水不自觉地滑落,董鄂氏扶着桌子,无力地坐在椅子上,“长子?有了长子,爷怕是更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了。” 第三十二章 洗三 “长子?有了长子,爷怕是更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了。” 尹嬷嬷看着神情颓唐的董鄂氏,眼里含着一丝心疼和无可奈何,为了顾及她的心情,不由地垂下头嗫声道:“福晋,只要……只要您生下嫡子,即便完颜氏生了长子,也无法与嫡子相提并论。” 眼瞧着董鄂氏越来越惨淡的面色,尹嬷嬷更不敢提及皇上决定亲临洗三宴的事了。 “嫡子么?”董鄂氏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心里万分期望这个孩子能让她一偿所愿。 完颜氏自入府以来,没生孩子都能压得后院的所有女人喘不过气来,何况她现在还生了爷的长子。 “福晋,这孩子生下来,也不一定养得大,凡事还有很多可能,您先放宽心,一切等肚子里的小主子出生之后再做打算。”佟姑姑瞧着董鄂氏一脸绝望的模样,不由地劝道。 尹嬷嬷闻言,眉头紧皱,之前主子爷就明确地敲打过福晋,若是清漪院那边真出点什么事,查不到是她们所为还好,一旦查出,尹嬷嬷想着那后果,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董鄂氏抚着小腹,耳边听着尹嬷嬷和佟姑姑的劝慰,心中如同吞了黄莲一般,苦涩异常。比起完颜氏的幸运,她这个嫡福晋又算得了什么? 大婚几年,好不容易有孕,不得爷的怜惜不说,凡事还遭爷的猜忌,这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凭什么! 凭什么上天如此不公! 她明明才是爷明媒正娶的嫡妻,可现如今却处处被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格格压得喘不过气。因着完颜氏,她嫉妒过,憎恨过,甚至暗自加害过,可惜所有的方法都用尽了,依然无济于事,难道这完颜氏就是她的克星不成? “姑姑说得对,就算完颜氏运气好生下爷的长子又如何?养不养得大还是个未知之数呢?”董鄂氏眼神凶厉刻薄,心中强烈的愤恨及不甘,恨不得将一切都给毁灭掉,修剪整齐的指甲更是因为内心的不平,硬生生地在桌子边缘划出几道长长的刮痕来。 “福晋。”尹嬷嬷心疼地看着董鄂氏失了血色的面孔和狠厉的目光,不由地轻声劝道:“福晋,这事您可要想清楚啊!不说清漪院的防守有多严密,就说爷那边……” 董鄂氏心中发狠,她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争一争,难不成就许她完颜氏做初一,不许她董鄂氏做十五么? “嬷嬷这是觉得本福晋一定会失手么?”董鄂氏看向一旁的尹嬷嬷,冷笑一声。 “福晋,老奴不敢质疑福晋的决定,老奴只是担心福晋肚子里的小主子。”尹嬷嬷瞧着董鄂氏眼里的猜忌和赤|裸|裸的杀意,不由地觉得心寒。 她半生的时间都是围在董鄂氏身边的,从她出生被交到她手上,看着她从小小的一团到呀呀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嫁为人|妇,一天一天的,可以说她全部的心血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有一天会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犹自陷入自我思绪的董鄂氏没有注意到尹嬷嬷不同以往的沉默,此时的她一心只想着一血前耻,想着东风压倒西风,却忘了,没有尹嬷嬷的老练,单凭一个佟姑姑,想要成事,怕是千难万难。 佟姑姑站在一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毕竟主子面前,那也是要分一二的,她从来没想过一直屈居人下。 眼下完颜格格的确受宠,主子爷也确实护着好,可是百密尚有一疏,她只要紧紧地盯着清漪院,总有一天能找到机会,到时只要安排得当,谁又能保证她一定不会成功。 就在董鄂氏主仆密谋之时,住在陶然居的兆佳氏也得到了清漪院传出的消息,此时的兆佳氏恨得直接撕坏了手中的锦帕。 她和婉兮的恩怨由来已久,从进府之初被婉兮夺了风头,两人之间的境遇可谓是天差地别。如今婉兮虽然只是个格格,却恩宠有加,更兼生有爷的长子,地位之稳固,一眼明白,反观她不过一个失宠的侍妾。 明明入府不过相隔半月,婉兮进府便独得爷的宠爱,怀孕后不仅得爷看重,就连宜妃娘娘也颇为看重,现如今生下长子,就连皇上都直言要参加洗三宴。相比之下,兆佳氏的日子就坎坷了,进宫几年埋下的眼线大多被拨除都算了,就连身边侍候的人也统统换了一遍。 虽说她身后还有人支持,不至于让她的日子太难过。可不在宫里,那位能插手的地方也有限,而她身边得用的人也有限,要成事就如那位所说,还需要准备。 准备准备,她也知道要准备,可是先有董鄂氏有孕,后有婉兮生子,这叫她如何静得下来。 可不管兆佳氏如何难受,此时的她不能失了那位的支持,也不能再惹胤禟的厌弃。即便想要得宠,也得先让胤禟淡忘之前的事情,否则不要说地位、子嗣,就连承宠都是浮云。 说到底,和完颜婉兮相比,她兆佳氏就是这个后院最大的笑话。如此天差地别的境遇如何能不让兆佳氏对婉兮又妒又恨又怨? 相较于董鄂氏和兆佳氏的嫉恨交加,后院的其他人就显得平淡多了,嫉妒肯定是有的,只是差距大了,她们的反应反而小了。 等到婉兮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睁开双眼,婉兮微微转头,便看到胤禟坐在一旁。 “醒了?”胤禟见婉兮睁开的双眼,不由地握着她的手问。 “爷。”婉兮声音微哑,对上男人眼眸中的关心,不由地心中一暖,嘴角也不由地扬起一丝笑意来。 胤禟见她想起身,一面举止轻柔地扶起她,一面唤人进来伺候她洗漱。 “是儿子还是女儿?”婉兮昨日生下孩子就错过去,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生得是男还是女。 胤禟眉目一挑,面露得意地看着她道:“爷说是儿子,自然就是儿子了。” 婉兮闻言,内心深处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她自己的孩子,不管是男还是女她都喜欢。可是这世道女儿家总是比男儿来得艰难,何况皇家女儿,大多嫁往蒙古不说,还少有长寿之人。 婉兮伸手接过襁褓,目光仔细打量着怀中的胖小子,小鼻子小眼,肉嘟嘟的一团,说实话看不出来像谁。胤禟却一脸笑意直说儿子像他,婉兮也不反驳,毕竟孩子像阿玛总是能多得几分宠爱和关注的。 “恩,小儿的五官轮廓都很像爷。” 胤禟得到满意的答案,正巧怀里的孩子醒了,胤禟招来高嬷嬷,让她抱去让奶嬷嬷喂奶。 婉兮看着坐在身旁的胤禟,突然想起这里到底是产房,男子久待不好,不想她还没开口,胤禟到是先开口了。 “爷明天就上折子,请封你为侧福晋。” “爷,你……”婉兮一愣,可能是没有想到胤禟会这么快给她请封。 前世,整个九阿哥府的后院除了董鄂氏一个嫡福晋外,后院连个格格都没有,不是媵妾就是侍妾,总之身份上都上不了台面。由此可以看出胤禟对于位份也是相当吝啬的,而现在当他直言要给婉兮请封的时候,婉兮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 “爷的娇娇不该屈就这格格之位。”把玩着婉兮的小手,胤禟一脸认真的地道。 宜妃听闻胤禟要给婉兮请封的侧福晋,到是没多想,婉兮生下胤禟的长子,按理应该晋升,虽说直接跳过了庶福晋显得有些不妥,不过因着生育长子的关系,到也使得。 康熙接到胤禟的折子时,并没有太大的想法,儿子后院一般只要不出格,他都不怎么管,而且这完颜氏也是个争气的,入府不久便有孕,现在一举得男,说来的确有功……康熙想想,便直接批了。 康熙四十年,九阿哥爱新觉罗?胤禟上折请封格格完颜氏为侧福晋,帝准。 两日后,正是胤禟长子的洗三宴,婉兮虽然不能参加,不过却不妨碍她帮着小包子收拾打理。 小包子出生才三天,性子却不错,一般只要让他吃饱,再把他打理的干干净净的,他都不闹人。婉兮抱着吃饱喝足正在吐泡泡的小包子,越看越爱,‘吧唧’一下就亲上去了,若不是怕耽误时辰,她怕是不会这么快让高嬷嬷抱着跟胤禟走。 因着康熙表示要来,不说贺喜的朝臣,就是太子等人也一个不少地携福晋早早过来道贺,由此可以看出他们的重视。 长子洗三,若无正室,女眷方面安排和不安排端看胤禟自个,可有嫡福晋,即便有孕,出来露个脸还是要的,特别是康熙表明要来的情况下。 胤禟封了董鄂氏的院子已经有段时间了,因着对董鄂氏的不满,这段时间他并没去过正院,现在长子洗三,福晋肯定是要出席的,胤禟无意安排,直接让林初九通知一声了事。 董鄂氏这两天安心养胎,原想着一个庶子的洗三,去与不去都无碍,谁知惊天反转,不只洗三宴盛大,就连皇上也亲自到场,此等荣耀,多少嫡子都没有,何况一个庶子。 董鄂氏心中再不甘,到底不敢在皇上面前端架子,装扮一新,董鄂氏便扶着尹嬷嬷的手出来了。 董鄂氏到是有心表现自己的贤惠,可惜阿哥福晋中,太子妃以贤闻名,四福晋以孝闻名,轮到其他人,似乎再怎么做都比不过前两位了。 胤禟瞧着行事还算稳妥的董鄂氏,也不说什么了。不过他身后由人抱着的白嫩嫩的小包子,怎么看都觉得显眼,正当阿哥们准备围上去时,康熙的御驾到了。 众人立马上前恭迎圣驾,康熙心情不错地叫了起,大步往正厅坐定。 康熙打量胤禟一眼,招招手,胤禟会意地接过高嬷嬷怀里的小包子,上前几步。康熙见状,探头望去,瞧着眼前白嫩可爱的小包子,发现此子不仅长得好,养得也好,不由笑着赞了一句。 “长得不错,像老九。” 第三十三章 晋升 “长得不错,像老九。” 太子站在康熙的身边,听闻康熙夸赞,眼里闪过一丝不愤,面上却噙着一丝笑意,看着温文尔雅,贵气十足。 作为储君,太子私下里再如今放肆跋扈,到了康熙面,太子该有涵养还是有的。 虽说他心里嫉妒康熙对老九儿子的看重,可探头一看,正好瞧见胤禟怀里的小包子扭动两下,微微睁开双眼,那黑葡萄似的眼珠好似能瞧见他一般,还咧着无齿的小嘴对着他笑,那一瞬间,即便太子心肠再硬也不由地软了几分。 “皇阿玛说得是,这小子到是真长得好。”说罢,太子伸出手指轻摸两下小包子那白嫩嫩的脸颊,颇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康熙见太子对侄子一脸欢喜慈爱的模样,心里也觉得高兴。对于儿子们私下碰撞的事情,康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心盼着他们兄友地恭。眼瞧着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康熙对胤禟怀里的小包子不禁多了几分青眼。 原本只是准备按照惯例赐个名字,现在瞧着,康熙竟在心里把早就想好的名字一个一个地划掉,决定重新再取一个满意的赐给他。 胤禟到没多想,觉得能得康熙一句夸赞已属不易,毕竟真论起来,自七阿哥之后的阿哥们可不及前面的几位阿哥们得康熙看重。 “待你侧福晋出了月子,记得把朕的孙子抱进宫去让太后和你母妃都瞧瞧。”参加完小包子的洗三宴,对于这个哭声差点把屋顶震塌的小家伙,康熙还是颇为喜欢的。 这年头,健壮的孩子总是更惹人喜爱一些,毕竟孩子早夭这种事,家家都有。好不容易见着这么健壮的,不只是康熙,就是太子等人也纷纷对小包子表达了喜爱之情。 康熙临行之前,金口玉言称完颜婉兮为侧福晋,即便没有旨音,完颜婉兮也是侧福晋。 众人闻言,不由地心中大惊,显然他们都十分讶意康熙对九阿哥长子的看重。仅仅一面,便母凭子贵,促使婉兮一路从格格晋升至侧福晋,众人心里难免多了几分思量。 董鄂氏更是大惊失色。区区一界庶子,居然得享如此隆恩,更让她担忧的是短短一年内,完颜婉兮竟一路从格格晋升至侧福晋。那到时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若无此隆恩,不是显得她样样都被完颜婉兮压过一头。 胤禟没有注意到董鄂氏复杂晦暗的表情,这事原本就是他的决定,到也没觉得意外。若真有什么觉得意外的话,也仅只是讶意康熙会亲口提及罢了。 众福晋对此不予置评,虽说正室们都见不得侧室风光,不过不是自家事,她们最多也就是皱个眉头,叹息两声,再多的她们也插不上手。 婉兮对于胤禟为她请封侧福晋一事早已了然于心,得到消息,她还是激动了一番,特别是听说康熙亲口提及时,她差点没大笑出声。 胤禟请封是一回事,康熙亲口应允提及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管得此殊荣是因胤禟也好,她儿子也罢,她只知道她的地位越稳固,董鄂氏就越难坐立不安。 前世的种种,今生她不仅要一个不落地还回去,份量上还得往上加两倍。 次日,内务府首领太监携管事一行捧着圣旨和侧福晋的朝冠吉服一并到了九阿哥府中,同来的还有太后赐下的一柄玉如意和各宫主位娘娘给的赏赐。 因着婉兮还在坐月子,过来宣读圣旨的首领太监等人到也识趣,并没有要求撤其屏风或者让婉兮出来跪迎,此举让婉兮松了一口气,也让赶过来的胤禟放心不少。 高嬷嬷等人闻讯可谓是喜极而泣,从此以后,她们主子便是主子爷的侧福晋了,身份将永入宗牒,也可以说从此刻开始,她便是皇家正室成员了。 婉兮见状,内心同样觉得欢喜,虽然今生她改变了很多,可是内心深处她还是不安的,害怕的,怕有一天会重蹈覆辙,怕有一天所有的努力都比不过一个福晋的地位。 胤禟同过来宣旨的领头太监寒暄几句,等将人送走之后,便直接往清漪院这边来了。 “爷……”婉兮见到胤禟的那一刻,眼里的泪水便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哭什么?”胤禟坐在她身旁,大掌握着她的小手问。 “婢妾,不,是妾身太感动了。”婉兮眨着大眼,一脸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道。 胤禟噙着笑,好整以暇地问道:“既然爷让你这般感动,你准备怎么报答爷?” 婉兮失笑,小手轻捶他的胸膛,娇嗔地道:“爷不会忘了妾身还在坐月子吧!” 胤禟吃憋,婉兮低头闷笑,他做势要咬她的小嘴,婉兮轻笑地往后躲,可胤禟那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他的吻就如同他的人,霸道任性,凡事定要得偿所愿才罢休,此番婉兮闪躲,他依然不依不挠地吻住她的唇。引得她松口,他便顺势闯了进去,温柔的摩挲,轻柔吮吸,掠夺一切。 末了,待胤禟放开她,拇指在她的唇瓣上反复摩挲,似有若无,一脸的蠢蠢欲动,“爷的娇娇总是这般让人欲罢不能。” 胤禟的气息近在咫尺,异样的酥麻惹得婉兮心弦颤动不已,婉兮下意识地拽着他的大掌,面色微红地嗔怒道:“爷真是不正经。” 胤禟不怒反笑,大掌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捏两下道:“爷向来只对你不正经。” 有别于胤禟和婉兮之间的温馨甜蜜,后院的女人们则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若说洗三宴当天康熙的一句话只是一个信号的话,那么现在婉兮就是皇家认可的侧福晋了,身份地位可谓是今非昔比。 就算后院向来都是由福晋董鄂氏说得算,那么现在仅凭着侧福晋的身份,婉兮不说凡事都自行做主,最起码在这后院之中,她有着起码的发言权和一定的决定权。特别是婉兮这侧福晋还是康熙金口玉言,亲口提及的,那么比起一般侧福晋来说自然还要尊贵几分。 董鄂氏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心里到底还是忌惮婉兮的身份地位转变太快,有些不能适应罢了。请封一事,按理是应该先跟她这个嫡福晋通气的,可现在胤禟撇开她,自行请封,往好的方面来看好似胤禟体谅她有孕在身,不忍她多操心,往坏的方面来看,就是胤禟对她这个嫡福晋的彻底忽视。 对此,董鄂氏气恼、愤恨,甚至恼怒怨恨,可眼瞧着圣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她能期盼的大概就是自己能生下胤禟的嫡子。 完颜婉兮晋升的太快了,快得让她心慌,让她害怕,所以她必须想法打压她,甚至是除掉她。 相较董鄂氏的惊恐和慌张,兆佳氏的心简直在滴血,她蛰伏下来,为得是什么,为得是有一天能翻身。 现在呢? 胤禟居然无声无息地就给婉兮请封了侧福晋,若只是庶福晋,有那位的支持,也许她还有一争之力,侧福晋的话,除非御赐,又或者爷能成为郡王或者亲王不说,还得愿意为她请封,否则她永远都得低完颜婉兮一头。 泪水慢慢打温了她的裙摆,倚在窗边的兆佳氏绝望悲泣,只觉得她一心谋算的姻缘和未来,似乎都是她孤注一掷的妄想。 当初会听命于那位,为得是什么?而现在她到底又得到了什么? 后院的几个侍妾心里也难受,只是相较董鄂氏和兆佳氏的不切实际而言,她们显得更加现实,相较那些得不到的,她们更在意自己能争取到的。 完颜府里,老夫人等人原本听闻婉兮顺利生下小阿哥就显得惊喜万分了,现在小阿哥的洗三宴上,皇上金口玉言封其为侧福晋,这简直就是皇恩浩荡。 比起之前的担忧,婉兮现在不仅有儿子傍身还一跃成了侧福晋,如此表明她地位会越来越巩固,以后的日子也定会越来越好。 之前婉兮的身份只是格格,胤禟的长子洗三宴,也仅仅只是王大前去参加,其他人只能在家里等消息。现在婉兮成了侧福晋,满月宴上,她们母女想必也能再见上一面。 “谦宁,你妹妹如今虽然熬出头了,可是未来如何,还得靠你给她撑腰。”王大一脸语重心长地看着儿子道。 “阿玛,儿子一定会努力的。”谦宁一脸郑重地点点头。 “你能明白就好。”王大点点头,又看向妻子齐佳氏道:“多预备些东西,满月宴上不说过分张扬,却也不能落了侧福晋的面子,。” “妾身明白。”涉及女儿和外孙,齐佳氏也是一脸的郑重。 老夫人上完香,目光扫过儿子媳妇,见他们安排的周详也就不开口了,不过从她上扬的唇角不仅看出她此时的好心情。 多少年了,他们这一支在族里地位不显,往常族里有什么事情都轮不到他们家来提意见,现在孙女得了九阿哥的喜爱,又成了皇上金口玉言亲赐的侧福晋,族里的人也开始正视他们的存在了。 也好,虽说儿子才能不显,守成却绰绰有余,孙子聪慧好学,再有孙女帮衬,他们家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还在坐月子的婉兮可不知道外面的风云变幻,此时的她只知道这种天气坐月子,日子真心太难过了。 这种天气,她不可能像别人一样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而高嬷嬷她们又不敢开窗让她吹风,再加上吃的喝的少有吵道,这不过半月的时间,婉兮怀孕期间养得那些肉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高嬷嬷看着心疼,却又不能勉强她,只得想着方地给她换吃食。 至于胤禟,心里也不得劲,自打婉兮接过圣旨后,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便死活不让胤禟再进产房了。胤禟就是来,也必定是隔着屏风说话的,用她的话来说,绝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邋遢的一面。 胤禟瞧着连使小性子都在顾虑自己的婉兮,心里满满都是怜惜,即便见不着人,胤禟还是每天过来陪着婉兮说说话,再看看儿子。虽然他们之间的互动的少得可怜,可莫名地他们却有种越来越靠近对方的感觉。 第三十四章 满月 隔绝了胤禟的探视,婉兮也松了口气,若是冬天,她稍稍整理一下也能见人,可是现在天气闷热,连她自己都受不了房里的味道,又怎么能让胤禟进来。 虽说薰香能盖住这里面的味,可她前世就在这薰香上吃了亏,若非如此,以胤禟对她的宠爱,她又如何能让刘氏抢在她前面生下爷的长子。 今生,一切开端都不一样了,可她内心的防备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褪的。 现如今她的确要拉近两人的距离不假,可什么方法能用,什么方法不能用,她心里也自有一杆秤。 等到恶露排净了,婉兮身上也有劲了,相比之前来说,现在她活动更便利了。相较之前,高嬷嬷她们也不再时刻盯着她了,如此,婉兮和儿子的相处时间比之前是真的多了不少。 小包子似乎能从气味分辨出额娘来一般,每每只要婉兮靠近,小家伙就依依呀呀地冲着婉兮挥舞自己的小手小脚,那模样好似在跟自己额娘打招呼一般,看得婉兮每每都爱得不行,逮着机会就是一顿亲亲,小包子不仅不躲,反而笑得更欢快了。 私下里,婉兮为了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在产房里,只要胤禟不来,都由她给小包子喂奶。高嬷嬷等人心知这不合规矩,却也不劝,相反地总是帮着婉兮遮掩,甚至为了不惹出乱子,传出闲话,还时不时地敲打几个奶嬷嬷,避免她们不小心说漏了嘴,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几个奶嬷嬷瞧着婉兮受宠,到也乖觉,拿了赏,也下意识地忽略此事,必要时更主动配合高嬷嬷的安排。 婉兮唯恐后院有人通过奶嬷嬷来对小包子下手,对小包子也好,对奶嬷嬷也罢,都看得十分严,吃食用品,一律都由听兰和听雪亲自负责,不假他人之手。 婉兮出手够大方,对奶嬷嬷也舍得,原本她是为了儿子着想,可此举却引得奶嬷嬷们对她感激万分。 胤禟过来时,瞧着精神奕奕的奶嬷嬷,到是难得好心情地夸了林初九等人几句,林初九见状,心里激动的同时也记着婉兮的好。 挑选奶嬷嬷这种事,后院那位主子生了他都去刘嬷嬷那边跑上一趟,可能记着他们这些奴才好的,怕是只有这位完颜侧福晋了。 婉兮到是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在照顾儿子健康的同时还刷了得了林初九和刘嬷嬷等人的好感,其实就算她知道也没什么,后院这地方,互利互惠方能长久,何况他们还是胤禟身边的人。 婉兮现在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小包子身上,即便知道胤禟去过刘佳氏和魏氏的院子,她也只是下意识地忽略了内心的那一抹苦涩。 小包子的满月宴并没有大办,胤禟过来解释过,婉兮也理解,之前洗三宴办得太大也太热闹了。若是小包子的风头太劲,指不定就招人眼了。 满月宴上,董鄂氏依旧打扮的光鲜亮丽地周旋在众多福晋夫人之间,别看面上摆着一副早已接受现实,凡事都以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为重的模样,可她心里是如何打算的,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清楚了。 小包子由高嬷嬷抱着跟在胤禟身后,到也安稳,而且瞧着小包子越发壮实的模样,众阿哥不说上手,逗弄一番肯定是有的。 说到众阿哥,不提和胤禟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胤俄,出乎意料的是四阿哥胤禛似乎对小包子的观感也不错,不说过于特别,可相较其他侄子,他这举动也算是热情了。 清漪院里,同王大一并过来参加满月宴的齐佳氏抽了个空,进了后院。眼见婉兮容光焕发的模样,她心知女儿在九阿哥府里是真过得不错。 自打得知婉兮有孕,他们这心就一直吊着,生怕她一不小心就遭了董鄂氏等人的毒手。虽说为了方便行事,他们也适当地通过各种途径往府里安插人手。可他们小门小户,底蕴不深,能出手的地方不多,即便能成,占据的地方也都无关紧要,如此他们能探听的消息也十分有限。 可越是不清楚,这心里才越发地担心,好在婉兮一朝得子,以后即便失了九阿哥的宠爱,也能有个依靠。 “兮儿,你如今平安生下小阿哥,也算是在府里站稳了脚跟,你玛嬷知道以后,也高兴的不得了。若非前几日得了风寒,今儿个肯定是要亲自来看看你和小阿哥的。”齐佳氏握着婉兮的手,轻声说道。 “额娘,我没事。只是玛嬷的身体真的没关系吗?” “放心吧,大夫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这次虽然未能成行,不过你玛嬷说了,小阿哥周岁宴的时候,她一定得来。” “那就好。”婉兮点了点头,随后笑道:“额娘,待会儿我让高嬷嬷她们准备些上好的补品,您记得给玛嬷带回去。” 满洲姑奶奶在家地位尊贵,完颜家又只得一子一女,完颜老夫人也未曾因为婉兮是女孩而有所轻慢,反而处处都维护她,所以祖孙之间的感情一向都很好。 “好。”对于婆婆,齐佳氏也是真心孝顺的。 毕竟相比那些总是喜欢往儿子房里塞人的婆婆而言,老夫人在这一点上绝对是开明的,即便齐佳氏这么多年来只得一子一女,她也没有往儿子房里塞人,只除了齐佳氏未进门前安排的两个通房。 完颜府里人员简单,姨娘老实,只余一个庶子,内里少有腌臜之事,这才养成了完颜婉兮天真不知世事的性子。若非如此,前世的完颜婉兮又如何会这般简单地死在董鄂氏等人的算计之下。 “兮儿,小阿哥如今健健康康地又得九阿哥的喜爱,后院那些人怕是不会消停的,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思及在大厅见到董鄂氏时的情景,刘佳氏一脸不放心地提醒道。 “额娘放心吧!自打女儿入府以来,她们就从来没有消停过。不过有爷护着,她们到底不敢做得太明显,至于私下里,女儿会多加注意的。”婉兮对董鄂氏等人太了解了,永远不懂得什么叫满足的她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即便一时的绝望会让她们有所彷徨,可只要瞧见些许光亮,她们依旧会像饥饿的豺狼一般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齐佳氏拍拍婉兮的手,轻叹一声,“额娘就担心你从小被护得太好,不知险恶。现在看来,额娘的兮儿到底是长大了。”只是这种成长往往会让他们这些做父母的心疼不已。 “额娘,人说为母则强,就算不为我自己,我也得为了孩子坚强起来。”婉兮看着齐佳氏一脸心慰的样子,这才发现她额娘不是不懂算计,而是没有机会教她算计。 前世的一切来得太过突然,齐佳氏他们的安排,婉兮应该是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谁知造化弄人,让她成了胤禟的媵妾,又偏偏遇上董鄂氏这样阴狠善妒且容不得人的正室,否则依着齐佳氏的教导,她不该那般不明不白地丢掉性命才是。 也罢,前世种种譬如昨日死,而今生她也好,她的家人也罢,相必都能迎来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婉兮微微调整一下心情,又听齐佳氏提及哥哥谦宁的一些趣事,不由地轻笑出声。前世她至死未能再见家人一面,也不知道哥哥后来到底娶了谁,最后又过得怎么样,现在听闻齐佳氏挂念哥哥的婚事,不由地笑道:“哥哥的婚事,额娘若是有适合的人选,到时也同我说说。” 齐佳氏正想就应声,就见听竹一脸为难地进来提醒齐佳氏道:“夫人,时辰到了……” 婉兮闻言,脸色一变,双手不舍地攥着齐佳氏的手,恨不能留她多呆一会儿。但婉兮心里也明白,前面小包子的满月宴,齐佳氏离开太久也不妥当,若是让董鄂氏等人逮着把柄,闹出动静,到时吃亏的还是他们。 “放心,等你出了月子,额娘再找机会递帖子进来。”齐佳氏看着一脸小女儿娇态的婉兮,心里何尝好受。可进了皇家,规矩大如天,即便不愿,也得遵守。 婉兮红着眼眶,看着齐佳氏一头三回头的模样,不由地掉下泪来。虽说心中不舍,可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打破这所谓的规矩,挣脱这些规矩带来的束缚。 满月宴上,康熙一纸圣旨再次打破了九阿哥府的宁静,满月即被康熙赐名的小阿哥可不多。一时间,众阿哥看向胤禟的目光也变得复杂不少,毕竟两相比较,怎么看都觉得皇阿玛更看重他。 康熙对胤禟接二连三的偏爱举动,使得众人心思翻转,猜测不断,回过味来的还好,没回过味的,心里怕是算计着怎么打破这个局面。 胤禟心中警惕,面上却一脸的平静,他无心大位,也无同兄长们争斗的意思,只是该争得宠他得争,该得的位他要得,若有人看不过眼,欺到他头上来,那他也不会跟他们客气。 第三十五章 家宴 等到婉兮出月子的时候,九阿哥府上因着小包子引起的各种关注都已慢慢归于沉寂。 相较于府外的一切,九阿哥府里,除开坐月子的婉兮,这段时间后院风头最盛的当属刘佳氏了,虽说魏氏、朱氏等人也得了些甜头,可风头远不及她。 董鄂氏有孕在身,不能承宠,虽然嫉妒刘佳氏等人得宠,心里泛酸,可更多的却是高兴婉兮独宠的局面被打破。 眼下,婉兮生下爷的长子又晋了侧福晋,董鄂氏心中忌惮,自然是不可能让她再掌权,所以为了避免胤禟开口,董鄂氏早早地将后院大小事物移交给了身边的尹嬷嬷代为处理。 婉兮对掌家这种事情并不在意,府里四位嬷嬷基本上已经将董鄂氏架空了,剩余的那点权力婉兮还真没看在眼里。只要胤禟还宠着她,得不得那点权柄,于她而言真心没什么影响。 今日婉兮出月子,便听闻董鄂氏提及家宴之事,婉兮不用深思,也能猜到她这是想借刘佳氏之手来下她的脸面。 刘佳氏得宠婉兮并不在意,反而是一直未有所动的兆佳氏,总让她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不过,不管她心里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婉兮都不可能让她得逞。 前世,兆佳氏伙同董鄂氏夺走了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性命,那么今生,除了一个侍妾的名头,她什么都不会给兆佳氏留。 沉寂了近五十天的婉兮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并没有众人想象中那产后丰腴或者容色顿减的模样,相反地她不仅早早地恢复了怀孕前的窈窕身段,精心装扮过她比起从前来更显得娇美动人,艳光四射。 看着比起怀孕前更添一抹成熟韵味的婉兮,董鄂氏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绞着帕子的她不由地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提及举办家宴之事了。 瞧着完颜婉兮这模样,竟是比怀孕之前还要美上几分,这让后院的女人怎么活。原本董鄂氏还想着借刘佳氏得宠一事打击婉兮一番,现在瞧着反而是在给她造势,让爷更容易注意到她的存在。 刘佳氏也一脸懵逼,她本以为婉兮生完孩子,容色顿减,定然比不过精心妆扮过的她,如此到可以动摇婉兮这‘后院第一人’的地位,现在瞧着,她不仅没动摇婉兮的地位,还给她当了一回陪衬的绿叶。 看着婉兮娇美难言的容貌,刘佳氏不甘心地撇过头,转头的瞬间却恰好看到胤禟对着婉兮看直了眼的模样。直到这一刻,刘佳氏才蓦然想起她这些日子的宠爱全部源自于婉兮坐月子不能侍候于爷,而非她比她漂亮得了爷的意。 一时间,刘佳氏心里好似打翻了调味瓶,分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原本张扬的知容和举动在这一刻也不自觉地收敛起来。想来她也注意到胤禟对婉兮的重视,而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敢表露分毫,以免自己心思太过而开罪胤禟,连眼前的宠爱都保不住。 胤禟已经将近五十天没有见过婉兮了,自婉兮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眼里就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起身相迎,大掌握着她的柔荑,牵着她的手领她坐在身边,完全无视坐在另一边的董鄂氏难看的脸色和众侍妾精彩纷呈的表情。 婉兮一脸坦然地坐在胤禟身边,将众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以自己的方式宣布自己的回归。 董鄂氏不愧是董鄂氏,即便有孕在身,也一刻都不消停。 也对,若她介意刘佳氏,即便没被比下去,想必也会被刘佳氏的得宠给恶心到,可惜她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 到是董鄂氏自己,因着身怀有孕不能承宠,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承宠。相比婉兮的淡然处之,大动肝火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近段时间,胤禟进后院的次数虽然不算太多,却也有十来次。容貌俏丽的刘佳氏最为风光,十次里竟占了六次,魏氏和周氏各得两次,至于被胤禟厌弃的朱氏和兆佳氏,那真真是一点汤汁都没喝到,这也难怪刘佳氏会得意起来。 好在婉兮早就料到后院里的女人不会老老实实的,这才精心装扮一番,借此打压一下刘佳氏的气焰的同时,顺便再给董鄂氏添添堵。 所谓礼尚往来,她可以保证自己不对无辜的孩子出手,却不能保证自己不给董鄂氏等人添堵。 人生嘛!有来有往才是王道。 董鄂氏不是得意于她是嫡福晋吗?她不是一直认为她是嫡福晋就能肆意践踏别人的人生吗?那婉兮就用事实告诉她,嫡福晋这个身份并不代表一切,胤禟给她们的宠爱也不过是她完颜婉兮从指缝里漏下来的东西。 婉兮就是要用事实告诉董鄂氏和后院的女人,无论是姿容还是宠爱,她们统统都没法跟她比。任凭她们计关算计,最终也不得不在她面前低头。 董鄂氏不是总以自己福晋的身份为傲么,那她就用事实证明,嫡福晋的身份并不算什么,能带给她的东西也很有限,更逞是想要任意主宰别人的人生。 现如今,董鄂氏挥霍的不是她认为的权力,而是胤禟的耐心。等到有一天,她将胤禟所有的耐心都耗尽时,她的下场怕是比五福晋等人还不如。毕竟人家还保留了嫡福晋的体面,可依胤禟的脾气,怕是连最起码的体面都不会再给她。 以前是婉兮是不懂,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谨守本分,不争不闹便能安然一世,可是她却忘了,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果然,这世道还是当个恶人的好,行事张扬没有顾忌,怕得反而是那些阴险毒辣之辈。也对,在董鄂氏她们心里,其他人肯定也和她们一样,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去算计别人。 可惜董鄂氏忘了,本朝没有由妾变妻的,除非皇上下旨为其正名,否则她这个嫡福晋去了,只有再娶,没有所谓的扶正。 当然,婉兮不可能去提醒董鄂氏,更不会收敛自己的行为,她只会一点一点地抓着董鄂氏的弱点,反复攻击,一步步地逼着她走向万丈深渊。 婉兮的美貌历来惹人注意,若说以前还带着一丝稚嫩的话,现在的她才算是的长开了。眉如翠羽,粉腮秀眸,端是靡颜腻理,仙姿佚貌。 明明都是一身旗装打扮,明明都化着精致的妆容,偏偏一眼望去,就是能分出云泥之别来。莫说董鄂氏,就是原本想要一较高下的刘佳氏,此时也是如坐针毡,满心煎熬。 若是可以,在场的女人怕是都恨不得冲上去毁了婉兮这张美貌天仙的脸。 胤禟扭头望去,只见婉兮盈白的玉手轻捧着茶盏,神情慵懒魅惑,端是优雅妩媚,惹人心怜。 真是个妖精。 胤禟心中感慨,目光却不自觉地向下扫视一周,正好将刘佳氏等人的表情纳入眼里。眉头微皱,胤禟的目光不由地又瞄了一眼身旁的董鄂氏,瞧着她愤恨的表情,再看看婉兮浅笑嫣然的模样,心里更是觉得婉兮识大体、知进退,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只懂得争风吃醋。 婉兮察觉到胤禟的目光不由地回以一笑,眼里满是温柔和信任,那全心全意依赖他的模样看得胤禟心神一荡,大掌忍不住握住她放在桌旁的玉手。婉兮眼里闪过一丝羞涩,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任其他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如何得宠。 胤禟向来不关心别人的看法,再加上他有心敲打后院的女人,行为举止上不仅没有收敛,相反地完全无视其他人的存在,直接吩咐开席。 董鄂氏盯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眼睛都气红了,也顾不得场合,目光死死地盯着婉兮,眼里恶意直看得人背脊发寒。婉兮扭头对上董鄂氏的双眼,丝毫不惧她眼里的恶意,相反地嘴角微扬,眼里满满都是挑衅之色。 “怎么了?”胤禟见婉兮停下脚步,不由地问了一声。 婉兮垂下眼敛,抬头间一脸委屈地嗔了胤禟一眼,抽了抽被他握紧的手。胤禟下意识地握着她的手,转头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正好对上董鄂氏吃人的目光,“福晋想来是累了,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扶你们主子回去休息。” 尹嬷嬷和佟姑姑闻言,不由地上前两步,只是还不待她们扶住董鄂氏,就已经被她甩开了。 董鄂氏恨恨地盯着婉兮,冷笑一声,“爷这话妾身可不同意,妾身累不累,妾身自己能不清楚,只是到底是完颜妹妹……不希望妾身抢了她的风头,还是爷觉得妾身太多余?” 婉兮淡淡一笑,抬头看了一眼胤禟,柔声细语地劝了一句,“爷,既然福晋不累,那就入席吧!” 反正怀孕的人又不是她,董鄂氏愿意受气,愿意折腾,苦得只是她自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不管孩子身体不好,还是董鄂氏生产遭罪,那都是她自己作的,跟他人无关。 胤禟目光冷凝地看了董鄂氏一眼,随后握着婉兮的手一同入席,在场的女人谁都不傻,眼瞧着胤禟态度分明,打定主意护着婉兮,她们自然不敢再与其争锋。 整个家宴的气氛看似融洽,实际上暗涌不断,只是碍于胤禟这个男主人的关系,自觉地收敛了自己爪子。 只是胤禟心里有杆秤,不管是董鄂氏还是刘佳氏,今天她们的所作所为,胤禟都下意识地给她们记了一笔。 别以为男人的心胸就一定宽广,遇上在乎的人,心胸宽广没什么,可遇上不在乎却敢于挑战他权威的人,这心胸不仅不宽广,还睚眦必报。 第三十六章 甜蜜 用完晚膳,胤禟直接带着婉兮离席,全然不顾董鄂氏气得扭曲的脸和满是失望的后院众妾氏。 回清漪院的路上,天色渐暗,落日的余辉慢慢被夜色所替代,昏暗的天色下,胤禟牵着婉兮的手往前走,由后望去,亲密不可言表,好似一对平凡的恩爱夫妻。 等到两人进清漪院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院子里的灯笼和蜡烛都已经点亮了。婉兮这一路走来,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身上黏糊糊地总让她觉得不舒服,好在高嬷嬷一向了解她的习惯和喜好,所以早早地便让人备了热水。 婉兮问了一下弘旻的情况,得知小包子早就睡了,也不去打扰,而是回头看向胤禟问:“爷,丫鬟们已经准备好热水了,爷现在要沐浴吗?” 胤禟看看天色,点点头道:“也好。” 净房里的一切早就准备好了,婉兮随着胤禟进去的后便伸手挥退了服侍的丫鬟,亲自上阵为胤禟除衣。相较于前世的婉兮,这一世的婉兮并没有前世那般周到,前世但凡涉及胤禟,都由她亲手负责,而现在除了特别场合,一般能不动她绝不动手,统统都交由林初九等人来做。 胤禟低头看站在胸前为自己解衣的婉兮,目光盯着她泛着红晕的小脸,不由地低下头来,鼻间缭绕的独属于她的体香不禁让他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胤禟身形颀长,高大健美,因着长年习武、练习骑射的关系,身上的肌肉结实有力,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力量之美,每每看得婉兮满面红晕,羞涩不已。 眼瞧着婉兮羞涩不已的模样,胤禟到是十分满意自己对她的影响。 大大的浴桶里注满了热水,热气蹭蹭地往外冒着,胤禟坐在浴桶里闭目养神,而婉兮自然是拿着布团帮胤禟擦背。 清漪院外,胤禟有多少女人,婉兮管不着,也不想管,可是在这个清漪院里,他便只能有一个她。 胤禟睁开双眼看向婉兮,见她一脸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由地伸手一提,将她整个人都抱入水中,坐到了他怀里。 “爷……”婉兮回过神,见自己坐在胤禟的怀里,不由地一惊,似有些不解怎么突然之间就成这样了。 “爷不想从娇娇的嘴里听到任何拒绝的话。”说罢,胤禟低头吻住她的唇,不让她嘴里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胤禟的吻一向都很霸道,今天尤为激进,好似一头饿了许久的饿狼,两眼发红,正准备将面前的婉兮彻底地吃干抹净。 “唔……”感受到胤禟的急切,婉兮双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心里不由地疑惑,又不是没进后院,用得着这般着急吗? “嘶……”察觉到婉兮走神的胤禟,不由地张嘴咬了她的唇,“这个时候你都敢走神,恩……” “怎……怎么会……”婉兮看着一脸邪气的胤禟,张嘴就想解释,无奈胤禟根本不给她机会。 一番云雨后,婉兮无力地趴在胤禟的怀里,白皙娇嫩的肌肤微微透着一丝粉色,端是娇美异常。胤禟的大掌轻抚着婉兮的雪背,一脸餍足。 “爷,水凉了,咱们起吧!”婉兮靠在胤禟怀里,感觉到渐渐变凉的水温,不禁出声要求。 “娇气。”胤禟伸手点点她的俏鼻,伸手拿过干布细心为婉兮擦拭一番,这才抱着她出了净室。 婉兮趴在床榻上,整个人缩在薄被中,扭头的瞬间对上胤禟幽深如墨的双眼,婉兮的心不由地抖了抖,刚才开口,就见胤禟的身体欺了上来。 又是一番折腾下来,婉兮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而胤禟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她便干脆破罐子破摔,任他摆布。 翌日,待婉兮起身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听雨和听琴服侍她梳洗,高嬷嬷则去吩咐听雪准备吃食。 “昨天我和爷离开之后,出了什么事?” “到是没什么大事,只是半夜,福晋派人请了御医,说是动了胎气。”听雨一边帮着婉兮梳妆,一边跟婉兮汇报昨天发生的一些事情。 婉兮闻言,笑了笑问:“那福晋的情况怎么样?爷又是什么时辰离开的?” 昨天的家宴看似和谐实际上说是不欢而散也不为过,这样也难怪董鄂氏会怒气攻心至动了胎气。瞧她这城府,别说算计,能不能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直至生产还是一个未知之谜。 “福晋没有太碍,御医的意思往后的日子福晋最好是卧床修养,至于主子爷,寅时就带着林公公出了府,说是进宫去了。”婉兮一问,听雨便一五一十地都答了。 婉兮轻叹一声,语带讽刺地道:“福晋还真是好运道。” 比起她受得那些罪,董鄂氏的确好运道,三番四次动胎气都没事,想来她嫁妆里,那些珍贵的药材起到的作用一定不小。 一旁帮着听雨挑选首饰的听琴听了婉兮的话,不由地轻声说道:“侧福晋可能还不知,福晋身边的尹嬷嬷和佟姑姑起了矛盾,两人表面上相安无事,私下里却事事要争先后。” “哦,这消息准确吗?”婉兮有些讶意地问。 “侧福晋放心,这消息准确,奴婢和听琴确认过好几回了。”听雨站在一旁附合道。 她和听琴既然跟了婉兮,自然是盼着婉兮能越来越好,虽说听兰和听雪的到来让她们多一丝紧张感,但是婉兮的不偏不倚也是她们努力做事的最佳动力。 婉兮闻言点了点头,对于听雨和听琴的能力她还是认可的,而且两人因着跟林初九有旧的关系,不仅内院,就是外院的人都能搭上几句话,很多时候,她们两个的消息往往比其他人来得更快更准确。 “既然如此,那便找机会挑拨她们的关系,最好是能让她们势如水火。”婉兮对着镜子看了看,转头的瞬间笑着对两人吩咐道。 “侧福晋放心,奴婢一定会用心办事的。”听雨和听琴对看一眼,见婉兮对她们委以重任,都不由地兴高采烈起来。 梳妆完毕,婉兮起身去正厅准备用膳。现如今董鄂氏的月份越来越大,昨日又动了胎气,想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应该会消停一些。 自打出宫建府之后,婉兮这里除了自行安排的小厨房之外,清漪院的膳食全部从胤禟书房这边的膳房走。因着胤禟爱吃、嗜吃,府里的厨子不仅不比御厨差,还时常轮换,婉兮跟在胤禟后面可没少饱口福。 用完膳,婉兮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抬头见奶嬷嬷抱着弘旻宝宝过来,不由地抬脚迎了上去。 现如今的天气不错,太阳不算太烈,奶嬷嬷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抱着弘旻宝宝出来晒晒太阳,透透气。对此,婉兮并不阻止,只是在时间上有所安排,毕竟弘旻宝宝现在还太小,总在外面也不好。 虽说在这清漪院里,婉兮确定不会没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对弘旻动手,可她却不能给别人任何一丝可趁之机。 弘旻宝宝并不是那种爱闹的宝宝,大部分的时间,只要吃饱喝足,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他不是睡觉就是自己玩,安静的不得了。但是这并不表示弘旻宝宝的脾气好,真闹起来,整个清漪院的人都能听到这个小祖宗的哭闹声。 “额娘的小宝贝,现在正精神着呢,是想额娘了吗?”婉兮见弘旻睁着黑葡萄似的双眼到处看,小鼻子还一耸一耸的,等到婉兮将他抱到怀里,弘旻宝宝不由地眉眼弯弯,咧着小嘴,露出粉红的牙床笑了起来。 别看弘旻宝宝总是一副安静的模样,可只要有婉兮在,小家伙就绝不会要第二个人抱。别以为弘旻宝宝还小,可是小家伙可精着呢,现如今眼睛还看不清东西,分不清人,可小鼻子灵活,每次都能寻着味道发现婉兮的存在。 “哎哟,额娘的小宝贝是想额娘了吗。”婉兮低头亲了亲弘旻的小脸,看着他咧着小嘴笑呵呵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小阿哥同侧福晋母子连心,每每一醒来就张望着找侧福晋。”奶嬷嬷笑呵呵地拍了婉兮一计马屁。 婉兮闻言,不以为意,坐月子时,婉兮每天同孩子朝夕相处,甚至于不顾规矩亲自喂养,若非出了月子不太方便,胤禟那厮又太禽兽,她怎么可能这么晚才出现。 “兮儿这是在干什么?”胤禟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婉兮一脸兴致勃勃地逗儿子玩的画面,不禁笑问。 “给爷请安。”婉兮见是胤禟,起身微微福了一下,更多的却是顾及怀里的弘旻。 胤禟并不在意,伸手便接过她怀里的弘旻,动作熟练而标准,由此可以看出胤禟私下里可没少练习。 婉兮坐月子的头两天,可没少因为胤禟不会抱孩子惹得弘旻宝宝排斥他的怀抱而取笑他,而胤禟偏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被婉兮取笑两次,私下里便让林初九去学,等学会了再来教他。 这不,一个多月过去了,胤禟现在抱孩子的功夫可不弱于任何一个老手。眼瞧着儿子可爱的模样,胤禟也不禁学着婉兮的模样凑上去亲了亲弘旻宝宝的小脸嫩,只是他脸的胡茬惹得弘旻宝宝一阵抗议,小嫩嗓依依呀呀地叫着不说,小手更是一阵乱舞,时不时地打在胤禟脸上。 对此,胤禟不仅没有生气,相反地直夸儿子有出息,小小年纪的手劲就这么大,以后肯定是大清的巴图鲁。 婉兮看着一阵好笑,眼瞧着胤禟凡事以儿子为荣的模样,不仅不阻止,相反地还制造更多的机会让父子两人相处。 两人抱着孩子进屋,周边的奴才见状,很自觉地退了出去,林初九和听竹等人候在门外,以防胤禟他们有什么吩咐。 胤禟性子骄傲又肆意,一向都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若对一个人好,那必定是把对方放在心尖上的。婉兮是这样,弘旻也是这样,所以他可以把婉兮宠得越来越娇气,也可以为了弘旻放下所谓严父的架子。 “爷,妾身听说福晋昨夜动了胎气,不会是因为妾身……” 第三十七章 相处 “爷,妾身听说福晋昨夜动了胎气,不会是因为妾身……” “不关你的事,董鄂氏那样的性子,没事她自己也能整出点事情来。”胤禟打断婉兮自责的话,再思及御医说得那些话,他不由地嗤笑出声,“与其担心董鄂氏的身子,爷还不如烧上一柱香,祈求老天让孩子能顺利出生。” 郁结于心? 她董鄂氏有什么好郁结于心的,自打她有孕,就胤禟这般肆意妄为的人,都对她一忍再忍。可董鄂氏却不懂得何为满足,相反地得寸进尺,一心只想着如何彰显自己的地位,丝毫不顾及肚子里的孩子,如此行事,也难怪胤禟会对她失望。 “爷,孕妇多思,况且妾身……”婉兮思及自己有孕期间张牙舞爪的模样,不禁有些脸红。 胤禟见她一脸羞涩的模样,目光不由地看了看自己手掌的虎口处,“爷到是忘了,爷的娇娇孕中可没少对爷动嘴。” 婉兮瞧见胤禟眼里的戏谑,不由地伸手抱过弘旻宝宝,一副恼羞成怒地模样,“那也是爷宠的。” 胤禟端着一旁的茶盏轻呷一口,并不与她争,在他看来,婉兮就是一只张牙舞爪,故作凶恶的小猫,看着厉害,实际上没什么心机手段。 “对,爷的娇娇合该被捧在手心上。” 婉兮闻言,微微一愣,似没有想到胤禟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抱着儿子软软的小身子,婉兮垂下眼敛,隐去眼里那满满的复杂。记忆中肆意霸道的胤禟什么时候也会说这般煽情的话了。 “爷,你……” 瞧着婉兮呆愣的模样,胤禟不由被她傻气的模样给逗笑了,这小女人的反应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爷的娇娇总是这般特别,叫爷如何能放得下。”瞧着她傻呆呆的模样,胤禟不由地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该带着她出去多见见世面,以免她总是被动地被人算计而不自知。 “爷放不下妾身才好呢!”婉兮动动嘴唇,一脸不服气地嗫嚅道。 “你就不能出息点。”胤禟伸手轻敲她的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 “有爷在,妾身干嘛要出息。” “若爷不在,你又该如何!”胤禟对上婉兮纯净清澈的双眼,即便心有不忍,却也知道后院这地方藏污纳垢,手段繁多,稍有不慎就丢了性命,这叫他如何能放心。 婉兮靠在胤禟怀里,小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心里不由地失笑。她可不就是防着这一点么?前世的安分落得横死当场,今生她百般算计,为得不过是加重自己在胤禟心中的份量,借由他的宠爱打得那些总是想算计她的人再不敢伸手。 “那爷说该怎么办?” 胤禟见婉兮一副神游天际,完全不在状态的模样,不由有些气急,‘啧’了一声,不由张嘴狠狠咬了她的颈脖,听她娇声喊痛,这才放开与之对视。 “爷在问你!”胤禟锁住她的视线,定定地看着她问。 “爷……”婉兮看着突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的胤禟,眉头微蹙,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般执着? 胤禟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突然出声,“林初九,小阿哥睡了,让奶嬷嬷抱去休息。” 守在门外的林初九闻言,立马招手,领着奶嬷嬷进来了。 婉兮低头一看,可不是,弘旻宝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就是想说拒绝胤禟的‘好意’,似乎也找不到理由,最终只能任由奶嬷嬷将弘旻抱了出去。 眼瞧着胤禟毫不动摇的模样,婉兮不由地伸手扯扯他的衣袖,撒娇道:“那爷想人家怎么办嘛?” “你该知晓爷的意思,别想蒙混过关。”胤禟对她惯用的伎俩太熟,直接断了她的后路。 “爷还想让妾身怎么办,爷若不在,定是福晋当家。妾身一个侧福晋自当敬重福晋,谨守本分,小心行事。”婉兮真正想说的是若那些女人敢打主意,她定不会对她们客气,敢动嘴就抢圆了甩她们大嘴巴子,敢动手就直接剁了她们的四肢。 当然,这话肯定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毕竟那都是他的妻妾,他的女人。 胤禟听她这意思,好像是他若不在,她就老老实实地让人欺负,打不还手还骂不还口了。面色铁青,胤禟不由地伸手握紧她的手腕,将人提溜到自己怀里,“蠢!要你守本份还用得着爷来教?” 婉兮怯怯地抬头瞄了他一眼,这都不行,难不成还得像上辈子一样? 妾身做不到焉。 “那该怎么办?爷总不能是指望妾身恃宠而骄,张扬跋扈地她们动手吧!” “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恃宠而骄地给她们一个教训也不无不可。”胤禟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对于这个小女人喜欢亮亮爪子的行为,他还是颇为赞同的。 后院的女人,谁都不简单,这一点从婉兮怀孕后那一系列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那些女人的手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到是眼前这个小女人,一脸天真的模样,谁都相信,到是让他担心自己一个看不到,她就被人给算计了。 以前这后院无人能走进胤禟的心里,他便由着后院的女人们争,只要不出格,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不在意;可现在婉兮成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能容忍她们争,却不能容忍她们跟她争。 “怎么教训?甩巴掌,打板子?”婉兮试探地道。 打那些位份比她低的,揪个错处便是了,遇上董鄂氏,就不好办了,一个不小心,指不定董鄂氏也依葫芦画瓢用她的办法来对付她,到时她是老实挨打还是就地反抗? 她要知道他的底线。 胤禟见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婉兮,心里莫名地涌出一丝犹豫,他怎么有种自己把人给教坏了的感觉,“若是那不知分寸的人,巴掌还是板子,就看你自己怎么选。” “真的吗?”婉兮一脸不确定地问他。 “有何不可。”挑挑眉,胤禟毫不在意地道。 婉兮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胤禟,越发觉得他就是个疯子,难怪会有人称他为毒蛇老九,只是现在还没到他耍威风的时候,若是康熙知道他有这心思,指不定就一杯毒酒了结了她。 婉兮心思百转,突然灵光一闪,似想通一般,揽着他的脖颈,娇声问道:“爷,你要出门吗?” 胤禟伸手捏住她精致的下巴,亲啄她的唇瓣道:“嗯。皇阿玛的意思是让爷跟着四哥出去一趟,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 “四贝勒?”婉兮一脸惊愕,你俩不是死敌么?叫这么亲热? “恩。”胤禟眯着眼,看着一脸茫然且回不过神的婉兮,‘啧’的一声,觉得他要是不安排一下,指不定他不在的日子,他的娇娇怕是要被后院的那群女人给扒皮拆骨了。 “那八阿哥呢?”婉兮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了,前世她没听说胤禟有和四贝勒一起出门的事啊? 难不成一切真的变了? “关八哥什么事?”胤禟扣住她意图离开的脑袋,加深这个吻。 “爷不是一直都同八爷一起行事吗?”婉兮被胤禟吻得快喘不过气来,脑子有些混沌,听他的意思似乎没跟在八阿哥身后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不会再因为八阿哥而跟四贝勒对着干了? “总有分开的时候!”胤禟抬头看着分神的好,不由地一口咬着她的唇瓣,恨声道:“爷的娇娇总是在这个时候分神是怎么回事,恩。”话落,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婉兮身上,瞬间夺去了她的心神。 被吃干抹净的婉兮睡醒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微微翻个身,身体传来的酸痛感让婉兮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禽兽。 又不是没去过别人的院子,有必要每次都摆出一副憋狠了的模样,可着劲地折腾她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想收了她这条小命呢! 埋怨归埋怨,婉兮可从来没有想过把胤禟往外推。她说过,今生不会再把胤禟往外推,她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勾着胤禟,让他踏不出清漪院。 几天后,林初九又送来两个丫鬟,据说是会武的,给婉兮当个二等丫鬟。 “侧福晋,您看是不是给赐给名?”林初九对于婉兮,一向都是态度恭敬而殷勤的。 婉兮打量两个丫鬟一眼,瞧着十三四岁的样子,气质沉稳,目光坚定,比之身边的几个大丫鬟,的确更适合当打手。原本婉兮还以为胤禟只是嘴上说说,却不想他还真就‘教唆’起她来了。 也罢,婉兮虽然弄不懂胤禟的真正心思,不过却不妨碍她接受他的好意。前世她没算计对付过后院的任何人,今生她则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听书,听荷。”婉兮稍稍沉吟片刻,照样沿用‘听’为她们命名。 “奴婢听书(听荷)谢主子赐名。”听书和听荷对看一眼,上前两步行礼谢恩。 林初九见状,上前拍了一计马屁,讨个巧,便拿着婉兮给得打赏回书房给胤禟回话去了。 事实上对于胤禟屡屡为婉兮破例的举动,林初九已经习惯了,只是瞧着胤禟越来越重视婉兮的关系,他也屡次调整对婉兮的态度。 婉兮对此到是不知情,只是在林初九走后,便将刚送来的听书和听荷交给听竹去安排,既然说是二等丫鬟,那就先当个二等丫鬟,之后若是何用,调整成一等丫鬟也不无不可,一如听兰和听雪,两人晚于听雨和听琴,补得是二等丫鬟的位置,拿得却是一等丫鬟的份例。 第三十八章 进宫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两个月就过去了,三个多月大的弘旻宝宝现在已经完全长开了,皮肤变得白白嫩嫩的,目光喜欢跟紧紧地跟随着玩具,头也会跟着转动,喜欢玩自己的小手。可每次只要婉兮一出现,他便主动伸出藕节般白白胖胖的小手要抱抱。 相较之前的安静,现在的弘旻宝宝显得更活泼一些,每次婉兮一抱住他,他便露出粉红的牙床,笑得无比开心。 感觉到弘旻肉呼呼的小手抓住自己的手指,啊啊地想要往嘴里放,婉兮看似顺着他的意思靠近他粉嫩的小嘴边,但眼瞧着立马就要碰到了又突地把手指给收了回来,惹得弘旻宝宝急得直叫唤。婉兮瞧着他急得要哭的模样,凑过去亲亲他的小脸,又惹得他笑得手舞足蹈起来。 现如今,董鄂氏的月份越来越大了,再加上胤禟出行的日期就在近期,后院的人心浮动,小动作不断,想来嫡子对于后院的女人来说,刺激不小。 也对,比起嫡子而言,庶子的地位的确显得更为尴尬。 当今皇上推荐汉学,重嫡庶,董鄂氏若真的生了嫡子,将来不管胤禟走到那一步,这世子之位不说非嫡子莫属,可只要嫡子在,庶子上位的可能性就不大。如此,到也不难理解后院的女人们为什么会齐齐把目光投向董鄂氏的肚子了。 “啊……啊哦……”野心勃勃的弘旻宝宝似着急想要开口说话,无奈每次一张嘴,伴随着咿咿呀呀而来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口水。 婉兮不厌其烦地为他擦拭嘴边的口水,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婉兮心里不由涨的满满的。“额娘的弘旻这是想说话啦,恩。” “哦……哦哦……”小嘴圆张,弘旻宝宝一听到婉兮的回应,小手不由地挥得更欢快了。 “小闹腾。”婉兮亲了亲儿子的小脸,看着他手脚一刻都不闲着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深了。 胤禟进来的时候,瞧着抱着儿子嫣然浅笑的婉兮,心里软软的。大步上前,见她起身,伸手拦住她行礼的动作,伸手将儿子一把抱到怀里,动作驾轻就熟。 “爷,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婉兮见他抱儿子,不由伸手帮他理了理衣裳。 “之前洗三宴上,皇阿玛说过待弘旻大一些了,就让咱们带进宫去给太后和母妃看看。这一来爷这段时间着实有些忙,二来弘旻也还小,爷也就没提。现在弘旻眼瞧着大了,母妃又时常念叨,爷便过来知会你一声,明儿个跟爷一起进宫。”胤禟目光戏谑地在婉兮唇轻啄一下,手指轻挠弘旻宝宝肉肉的小下巴,逗得小家伙顿时笑得跟个小弥勒佛似的。 婉兮一脸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出声唤来高嬷嬷,吩咐她们准备一下东西,毕竟进宫呆多久,谁也没个定数,所以东西都收拾好最佳,以免真要呆得久了,却因为东西带得少而扫了太后和娘娘的兴致。 想过来看她和儿子就直说,还用得着找这种借口,她怎么从前就没发现他是个这么别扭的男人呢! 胤禟看着婉兮微微泛红的小脸,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低头的瞬间看着拉扯自己衣裳和手指的弘旻宝宝,不由地笑得更开心了。 婉兮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咯咯笑的儿子和耐心十足的胤禟互动,嘴角不由地扬起一丝愉悦的笑意来。 翌日,天气晴好,秋老虎的余威尚在,好在尚有一丝微风,到也不影响婉兮抱着已经三个多月的弘旻宝宝同胤禟一起进宫去给太后和宜妃请安。 婉兮和胤禟对于弘旻宝宝都相当地重新,马车之外,都由婉兮亲自抱着,而马车之内,胤禟毫不避讳,直接将儿子抱在怀里,小心地着他睡。 对于聪明的人来说,规矩就是用来对付别人的工具,用得好,不仅可以伤人于无形,还能束缚人的行为;同样的,对于不聪明、凡事又墨守成规的的人而言,规矩就是自我束缚的枷锁。 前世的婉兮就成了后一种人,硬生生地压抑了本性,束缚了自己的言行,最终被人逼向了绝路;而胤禟,不管前世今生都是前一种人,聪明地利用规矩打击敌人,虽然最后依旧没有赢得一切,可是在失势之前,谁也不能否认他活得比谁都痛快。 太后年纪大了,尤其喜欢热闹,再加上五阿哥胤祺的关系,对胤禟总比对别的阿哥来得亲近几分。眼下见胤禟和婉兮抱着弘旻来,不由笑着招招手道:“过来,快过来,让哀家看看这个被皇帝夸壮实的小家伙到底长什么样!” 胤禟和婉兮上前两步,冲着太后行礼,又冲着各位娘娘行礼,最后才上前将弘旻抱到太后面前。 婉兮孕中一直养得很好,各种汤汤水水的再加上适当的运动,不说面面俱到,到也相差不离。弘旻从出生就比一般孩子来得壮实,这段时间又养得好,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子机灵劲,让人看着就喜欢。 婉兮今天给他穿了一身红,过来的路上也没有吵醒他,现在瞧着精神奕奕的,一又黑葡萄似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转着,即便被这么多人盯着,也不害怕,还挥舞着自己的小手小脚,咿咿呀呀地好似在跟别人打招呼。 身子骨壮实健康的孩子总是得人喜欢些,而且弘旻的长相完全是结合了胤禟和婉兮的优点,小模样看着就讨人喜欢。 “这小模样长得真是可人疼,跟胤禟小时候真像,尤其是眼睛。”太后笑着逗着弘旻说道。 “太后娘娘说得是。”婉兮嘴上应着,心里却止不住地吐槽,爱新觉罗家的孩子,十个里有九个是凤眼,都长一样,能不像么? “皇玛嬷说得是,这小子还真像我。”胤禟咧嘴一笑。 因着五阿哥胤祺的关系,胤禟打小就没少受太后庇护,所以比起其他阿哥来说,他在这里没什么太大的顾忌,言行举止都比较放得开。 婉兮静静地站在一旁,小心地护着弘旻,并不抢话或者抢着表现,安安静静的反而让人心生好感。 虽说侧福晋也是正经上了玉牒的人,到底比福晋低了一等,进宫请安这种事,若非宫中贵人召见,一般是没她们表现得余地的。多活一世的婉兮对这些并不在意,而且就她这身份,至多也就是通过胤禟或者弘旻宝宝得宜妃青眼,日后多在翊坤宫出现两次。 既然知道费力不讨好,她自然就不可能再去折腾,毕竟表现太过也是会招人恨的。 太后对婉兮的观感不错,不仅留婉兮吃了午膳,临走前不仅给了赏,还嘱咐她时常带着弘旻宝宝过来。 胤禟抱着儿子,直呼太后这的好东西多,得多来两趟,惹得太后笑容不断。 等离开太后的宁寿宫,胤禟和婉兮便直接去了宜妃的翊坤宫。自打婉兮他们进宫,宜妃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弘旻,只是碍于太后和其他妃子在,只能这样眼巴巴地看着。现在好不容易回翊坤宫,宜妃哪里还忍得住,上前就将弘旻宝宝抱在怀里,满嘴心肝啊肉的,好不亲热。 胤禟见状,直接拉着婉兮的手到一旁坐着,齐嬷嬷见状,立马吩咐人上茶。 “母妃,儿子再过一些日子要跟着四哥一起出去办差,府里董鄂氏有孕,其他的就交给您了。”胤禟喝了口茶,便直接开口给婉兮母子讨一个保障。 宜妃抱着弘旻,见他打着呵欠,眼睛慢慢地合上,不由地放轻声音道:“既然是皇上交代的差事,你就好好办差。于嬷嬷做药膳点心的手艺不错,为人也稳重,到时一并随你们出宫吧!” 宜妃赐得人,即便只是奴才,这地位也不同于一般人,到了胤禟府里,即便身份不变,可代表的却是宜妃的脸面。府里的不管是董鄂氏也好还是那些莺莺燕燕也罢,想逞威风都得先掂量掂量。 “妾身谢娘娘恩典。”婉兮见宜妃开口,立马行礼谢恩。 “行了,以后你还是跟着胤禟叫母妃吧!”宜妃对于自己认可的人一向宽容。 婉兮是胤禟亲自看中的,入府不久就有了身孕,现在不仅为胤禟生下长子,就连一向没有动静的董鄂氏也有了身孕,很显然是个有福的。 等胤禟和婉兮带着弘旻出宫的时候,除了太后和宜妃给的赏赐,还多了一位嬷嬷。 董鄂氏近来对后院的事情少有关注,心思全放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尹嬷嬷和佟姑姑私下里互掐的厉害,当着董鄂氏的面还是很消停的。 原本她们还以为这平静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董鄂氏生产为止,谁知突然就有消息传来,说是被主子爷和完颜侧福晋带进宫的小阿哥颇得太后和宜妃娘娘的喜爱,不仅赏赐不断,还亲赐了嬷嬷,这节奏,让她们心里也颇为不安。 “福晋的身子如何?”尹嬷嬷的目光看向佟姑姑问。 “尚算稳定,可受不得刺激。”佟姑姑想到董鄂氏的脾气,不由地皱起眉来。 董鄂氏的性子冲动易怒,平时就够难安抚的,有孕之后,脾气更是变得阴晴不定,甚至有时会无缘无故的发火。胭脂珍珠也好,尹嬷嬷佟姑姑也罢,整个正院的奴才就都没有不吃排头的。 今天这个消息,她们听了都觉得惊诧,何况是心思重,凡事又喜欢多思多想的董鄂氏。 比起纠结的尹嬷嬷等人,后院里的女人们不是砸了手中的茶盏就是撕了手中的帕子,个个气疼了五脏六腑。 就她完颜氏有福,生了爷的长子不说,还得了太后娘娘和宜妃娘娘的青眼,这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 第三十九章 意图 清晨的阳光从云层中透了出来,驱散了黑夜的冷寂,带来一丝**人的暖意。 送走主子爷后,听竹和听雨就守在屋外,唯恐婉兮有什么吩咐,可惜眼瞧着太阳越升越高,主子爷就要动身了,两人不由地推门而入,而帐内却还全无一丝动静。透过帐幔,隐约能瞧见床边横出的半截玉臂,雪肌之上遍布着点点红痕,一看就知道昨夜的战况有多激烈。 室内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语的味道,经常伺候的听竹和听雨虽然知道其中的含义,却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心里再三感慨主子爷和侧福晋的感情真好。 “侧福晋,该起身了。”听竹站在床榻边,隔着帐幔轻声唤道。 “恩,再让我睡一会儿……”被浪翻起,帐内的婉兮翻个身,又再次睡了过去。 今日是胤禟出行的日子,胤禟体谅婉兮,临去书房前就特地吩咐听竹她们要好好伺候,不必急着叫她起身。可他体谅婉兮,不代表董鄂氏等人也会体谅婉兮,所以听竹和听雨只得掐着时间叫婉兮起床。 婉兮到是想再赖会,可一想到胤禟此番出行,一去就是好几个月,甚至大半年,她这心里也难免会觉得不得劲。动了动身子,身体传来的酸疼让她不自觉地倒抽一口冷气,恨不能换个身体。 由着听雨和听竹搀扶着去了净房,里面有早就准备好的热水,婉兮进了浴盆,稍稍泡过之后,这才算精神不少。 “爷现在在哪?”从净房里出来,水汽未散,使得婉兮整个人都带着一丝朦胧之美,纤细的手指轻轻顺了顺耳边的鬓发,“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主子爷正在书房,至于一应物品都收拾妥当了。”听雨站在一旁,轻声回道。 婉兮点点头,知道听雨既然这样说,那一定是跟林初九通过气的,“爷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听雨拿着梳子正帮婉兮梳妆,闻言便道:“林公公说了,主子爷辰时起身,瞧着应该快到了。” “动作快点。”婉兮虽恼怒于胤禟的不知节制,可心里到底还是在乎他的。 “是,侧福晋。”听雨应声的同时,双手灵活地为婉兮挽了一个发鬓。 梳好妆,婉兮看着镜子艳光四射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让奶嬷嬷将弘旻宝宝抱了过来,母子俩这才踩着时间出了院子。 似回应他们一般,婉兮他们才出清漪院,胤禟也带着林初九等人出了书房,两人半途遇上,一起前行,看得匆匆赶来的董鄂氏等人嫉火中烧,恨不能上前扯开婉兮,好取而代之。 婉兮好似完全感觉不到这些女人眼中的恶意一般,细细交代,句句关心。 胤禟瞧着腰侧使劲拧着自己的婉兮,就知道自己昨日不知节制的举动惹恼了她,不由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脸,柔声嘱咐道:“照顾好自己和弘旻,乖乖等爷回来。” “爷……”董鄂氏瞧着温情脉脉的两人,终究还是没忍住,出言证明自己的存在。 她才是爷的嫡妻不是,又怀着爷的嫡子,爷该关心该嘱咐的人是她而不是完颜氏。 胤禟看着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董鄂氏,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可他到底还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嘱咐了几句。 “爷放心,妾身一定会平安为爷诞下麟儿的。”董鄂氏提到肚子里的孩子,脸上便不自觉地泛起一阵淡淡的光晕来。 “时辰差不多了,爷先走了。”胤禟见董鄂氏这般,到是毫无感觉,目光静静地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又瞄了婉兮一眼,捏了捏弘旻肉呼呼的小手,在众人的目光中,带着林初九等人骑马踏上了旅程。 董鄂氏看了婉兮母子一眼,冷哼一声,扶着佟姑姑的手走了,反正在她看来,只要自己生下嫡子,完颜氏也好,抢了她儿子的长子之位的弘旻也好,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婉兮看着挺着硕大的肚子的董鄂氏,心里万分佩服,都快临产还到处跑,也不怕突然发动,真是心大。 站在侍妾间的兆佳氏看着挺着肚子的董鄂氏和抱着孩子的婉兮,眉头紧锁,心情烦躁,她不断地传消息给那位,可那位不给她人手,也不同意她行动,总是让她等,这这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董鄂氏也生了儿子吗? 可是不等,她又能怎么样,依她目前的实力想要对付董鄂氏和婉兮简直是千难万难,可要她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又心有不甘。 “姑娘,回去吧!”一旁的秀锦轻声提醒道。 兆佳氏回神,才发现其他人都走了,唯独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前,一如她现在境遇一般,无助而又悲凉。 她不甘这样的境遇,她想要成为人上人,为此费尽心机,只是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不过她始终相信自己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恩。回去吧!” 不管现在的她们是不是受宠,是不是得意,她们最终都是死路一条。 胤禟这边同四阿哥胤禛汇合后,便一起出了京。虽说两人性格打小不合,甚至还有过交恶,不过眼下两人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不说一下子成为亲密无间的好兄弟,到也相安无事。 胤禛对于胤禟也是有心结的,当年胤禟不知受谁的蛊惑跑去剪了胤禛喂养的小狗的尾巴,激得胤禛一怒之下也剪了他的小辫子,这下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了,康熙以胤禛为兄长为由,斥其不懂谦让,最后不仅给胤禛定了一个‘喜怒不定’的罪名,还以玩物丧志为由赐死了那只狗。 胤禛心中暗怪胤禟不该动他的狗,而胤禟却觉得胤禛毫无兄弟之爱,竟为了一只狗剪了他的辫子,至此,两兄弟不说就此成仇,可也是心有怨怼,不再来往。 虽说胤禟私下里没少找胤禛的麻烦,可都是小事,还不至于成仇,再加上太子算计胤禟一事,胤禛顺手了一把,两人虽未正式握手言和,不过胤禟私下里却再未找过胤禛的麻烦。 这次,康熙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量,竟将这件差事交给两人一同督办。 胤禛和胤禟此次也算是第一次合作,两人彼此都不知清楚对方的行事方式,不过从康熙的旨意上看,一切还是以胤禛为主,胤禟为辅,毕竟比起尚未正式入朝的胤禟来说,早就入朝办差的胤禛办事更有经验些。 “四哥,这次弟弟得多仰仗你了。”对于胤禛,胤禟虽然有些心思复杂,可他到底是个行事果绝的人,一旦决定放下过往的恩怨,自然就不会再多做纠缠。 胤禛如今还未有夺嫡的想法,一心一意只想着好好办差,虽说过往同胤禟之间有些龃龉,但是眼下作为弟弟的胤禟都已经先行服软了,他这个兄长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胤禟还未像前世那般把胤禟得罪死,否则,就两人那气量狭小的性子,如何能轻易握手言和。 “九弟客气了。”拱拱手,一向面无表情的胤禛此时也不由地软了表情。 此番兄弟两人解开误会,再加上这一路的相处,关系日渐亲密,就连办差也显得默契十足起来。 远在京城的胤禩收到消息,却是一脸冰霜。 “老九,你这是真要弃哥哥于不顾么?”说话间,胤禩攥着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恨声道。 一旁的幕僚瞧着胤禩狰狞的表情,嘴唇嗫嚅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张嘴。原本他就觉得八爷利用太子对付九爷一事不妥,仔细分析可谓是一步烂棋,不到万不得矣,千万不能动。可惜八爷不听劝,认为不能放过任何的可能,就此,一步错步步错,闹到如今,大好的局面隐隐有崩盘的可能。 眼下太子地位稳固,直郡王势力颇大,三阿哥四阿哥的势力也不小,即便他们都没有表现出想要夺嫡的意思,可是谁能保证他们心里就没有一丝想法。反观八阿哥,出身最差,底子也最薄,之前有九阿哥和十阿哥的支持,再加上他善于钻研,到也算是有了一争之力。 可是,表面看似稳固的势力,私下里看却是摇摇欲坠。 别看郭络罗氏和钮钴禄氏两族的势力看似都被收拢了,可谁又能保证没有九阿哥和十阿哥帮着坐阵,他们不会半途变节投靠别人。另外,大业除了需要人才,还需要足够的银子,以往有九阿哥支持,没觉得有什么,而现在失了九阿哥的支持,银子少了,他们行事也变得束手束脚起来了。 “八爷……”犹豫再三,幕僚还是张嘴轻唤了一声。 胤禩回过神,对上幕僚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不由地收敛一下脸上的怒容,深吸一口气,再抬头他又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八阿哥,“这事先生怎么看?” “若九爷还帮着八爷,一切都好说,可若九爷不认八爷这一头,那咱们就得适时收手,先行放弃这一块。”幕僚想了想,结合他们现在的情况分析道。 说来,还是他们的底子太薄了,若非如此,也不必像现在这般再三退让。 胤禩食指轻敲着桌面,心里却跟打翻了调味瓶一般,分不清是个什么滋味。有那么一瞬间,他自己都开始懊恼当初的自己为何不能再对九弟多抱以一丝信任,若是没有那件事,现在的他也不会这般头疼。 “这事爷会想办法再找老九和老十谈谈的,只是这件的差事,不能让四哥他们办得太顺才是。”在不确定老九的意图之前,这个功劳他谁也不能给。 “奴才这就去吩咐。”那幕僚闻言,连连点头,八爷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这次的差事看似繁琐劳累,可真要办好了,不说早就冒头四贝勒,就是一向被人诟病与民争利的九阿哥怕是也要就此入皇上的眼了。 当然,若是九阿哥还站在八阿哥这边的话,他也就不担心这些了,可惜九阿哥和十阿哥这次似乎是铁了心,即便郭络罗氏和钮钴禄氏不回头,他们也不打算再追随八阿哥了,这才是最大问题。 “记得别让人伤了九弟。”胤禩低声嘱咐。 “奴才明白。”幕僚见状,后退两步,转身出了书房。 待幕僚出了书房,胤禩这才抬手将身旁的茶盏扫到地上,周身更是笼罩着一丝戾气,想来对于胤禟的背弃,他打从心里还是不肯接受的。 第四十章 伊尔根觉罗氏 胤禟一走,整个九阿哥府看似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实际上内里暗涌不断,就好似之前被胤禟阻止的阴谋诡计,现在全部都放开了。 婉兮的清漪院还好,院子里都是她的人,再加上东西都是由王安亲自派人送来的,即便有人做手脚,东西也十分有限。在前院,胤禟就是天,能被他信任,基本上都不可能被这种蝇头小利所收买,毕竟胤禟的怒气并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婉兮无意去探查董鄂氏的反应,也不想知道这后院里有多少人对她伸过手,她只知道她不对孩子下手。当然,这种事董鄂氏相不相信她就管不着了,毕竟那种人,看谁都跟她一样——一肚子的阴谋诡计。 这天,用过早膳,婉兮在院子里转了转,过去看望弘旻宝宝时,她才一进门,弘旻宝宝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就不由地亮了亮,小胖手朝着她的方向伸了伸,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从这就不难看出弘旻宝宝对婉兮这个额娘的依赖和感情。 婉兮看着在奶嬷嬷怀里也不老实,小身子直往前扑的弘旻宝宝,快走两步,一把将养得白嫩嫩的小家伙抱进了怀里,绵软悦耳的声音里满是欢喜,“额娘的弘旻宝宝真乖。” 弘旻宝宝的小胖脸被婉兮重重地亲了两下,也不生气,相反地咧着无齿小嘴笑得欢快,想来是早已习惯了婉兮这种表达亲近和喜爱的方式了。 婉兮抱着弘旻宝宝从他的屋子里出来,一路上弘旻宝宝乖巧地趴在她怀里,惹得婉兮心怜不已,环在他背后的手掌一下一下地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动作又轻又柔。 等进到内室,婉兮坐在炕上,手里拿着帕子帮弘旻擦拭嘴边亮晶晶的口水,一旁的高嬷嬷端着泡好的茶和点心进来,“侧福晋,主子爷才走几天,福晋就这般迫不及待地将她额娘董鄂夫人接进府,到底是何用意?” 婉兮抱着弘旻宝宝,手里拿着一个颜色艳丽的布老虎,逗着弘旻宝宝玩,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一脸漫不经心地道:“董鄂夫人入府,一来是为了安福晋的心,二来嘛,肯定是想盯着我们这些福晋眼里的狐媚子,免得害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呗!” “只是如此么?”很显然,高嬷嬷不相信闹出这么大动静的董鄂夫人没有别的用意。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若是有机会,想必董鄂夫人和咱们福晋的心思一样,恨不能除了这后院所有对福晋有威胁的人。”婉兮一声嗤笑,很显然对于董鄂氏母女她都稍有了解。 前世,她被董鄂氏作践,这董鄂夫人可没少在背后出谋划策,瞧那作派,在府里定然也不怎么得丈夫的宠,否则,好端端地怎么尽教女儿一些旁门左道。 说穿了,这后宫或者后宅的女子都一样,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内里的苦处却无人能知,心宽的还好,这心窄的就像董鄂氏母女这般,自己过的不痛快,就想着让所有人都陪着她们一起不痛快。 “侧福晋,如此,咱们是不是要事先防范一番。”高嬷嬷一脸担忧地道。 婉兮握着弘旻宝宝胖乎乎的小手,见他对自己笑,不由地往后靠了靠,倚在身后的靠枕上,然后将他抱到自己的肚子上放好,目光却看向一旁的高嬷嬷道:“嬷嬷,若爷的安排都无用,董鄂氏母女也不忌惮于母妃的话,那我这清漪院就是守得再严,也挡不住她们这害人之心。” “话虽如此,老奴却不能拿侧福晋和小阿哥的安危来冒险。”高嬷嬷一脸固执地坚持己见。 婉兮见弘旻开始眨巴眼睛,就知道他这是犯困了,手掌轻拍他的背,婉兮放轻了声音道:“嬷嬷,福晋即将临盆,是男是女还未可知,董鄂夫人即便有心,现在也不会把心思放在咱们身上,毕竟这后院,盼着福晋出事的人可不少。” “侧福晋的意思是后院的其他人……”高嬷嬷一惊,很显然忽略她们现在的情况。 相较处处是破绽的董鄂氏,婉兮把清漪院围得跟铁桶一样不说,外面还有胤禟安排的人盯着府里的动静,再不济这清漪院里还有宜妃娘娘亲赐的嬷嬷,这重重关卡,真有人想动手,也得事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反观董鄂氏,即便是福晋之尊又如何,背后有董鄂一族支撑又怎样,谁能保证他们找来的接生嬷嬷和奶娘等人,就一个都没有问题。 不能。 连皇上都不一定能保证的事情,谁敢轻易说没有问题。 “嬷嬷不要太小看这后院里的女人,不提刘佳氏等人,就单说这兆佳氏,岂是轻易能罢休的。”压低声音,婉兮冷笑一声,语带讥诮地道。 说到兆佳氏,婉兮心里明白,她的重生改变了很多事,比如兆佳氏的境遇。虽说兆佳氏本人够有心机手段也够毒辣,可凭着她的家世,想在宫里安插人手,还是在阿哥所膳房这样的地方,说她身后没人,谁能相信。 只是寻思了这么久,婉兮还是不能确定兆佳氏身后的人是谁? 瞧着,谁都有可能,细细分析又觉得谁都没有可能。如此看来,不确实地抓出这幕后的真凶,结果怕是难以预料。 “侧福晋说得有理,是老奴着相了。”高嬷嬷细细寻思一番,如何还能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这可不是嬷嬷的错,真要怪,也得怪这后院的人不肯老实。”冷笑一声,婉兮想只要胤禟没有亲手灭绝她们的希望,她们就永远不会消停。 正院里,神情焦躁不安的董鄂氏一见额娘伊尔根觉罗氏,这眼里的泪水就不自觉地掉下泪来,双手更是看着伊尔根觉罗氏的衣袖,做出一副小女儿般的娇态,那里还有平日里在妾室面前的跋扈霸道。 伊尔根觉罗氏见着董鄂氏挺着个大肚子还哭得不能自抑,少不得一阵关怀劝抚,就怕她伤了身子。 “莫哭了,额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还是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伊尔根觉罗掏出锦帕,细细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董鄂氏自打胤禟走后,就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轻易不出门。她性子冲动又自负,但越是临近生产,她这心里就越是焦躁不安,特别是近几天,尹嬷嬷她们一再发现膳食和用品中的问题,她这情绪就更不好了。 若说往日的董鄂氏无所畏惧的话,那么现在的她是真的怕了,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中了那些人圈套和诡计。 “额娘……”董鄂氏一张嘴,眼泪便再次汹涌而出。 “你这孩子,快别哭了。如今,九阿哥不在府中,你这福晋就是最大的,只要你不愿意,这后院的女人都近不了你的身。可你呢,都是双身子的人了,居然还一直犯糊涂,宠爱再重要还能比你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而且此一时彼一时,有了孩子,你还怕九阿哥不重视你。”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伊尔根觉罗氏语气里虽然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到底还是舍不得她伤心,“你啊,都是让我给宠坏了。” 董鄂府里唯一的嫡女,在府里一应庶子庶女中,身份自然贵重,再加上伊尔根觉罗氏一生只得了董鄂氏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凡事哄着依着,就怕她有一丝不痛快,那里还舍得管教。 等到注意她的性子冲动,行事只任个人喜恶时,已经是她嫁给九阿哥不久就惹得九阿哥厌恶冷落她时的事了。当时,伊尔根觉罗氏到是有心教导,无奈董鄂氏总是阳奉阴违,即便吃亏也不长记性,这让伊尔根觉罗氏心里也是满满的无力感。 “额娘,这也不能全怪女儿啊,爷一直宠着完颜氏那个贱人,我若不整点动静出来,谁还记得我这个嫡福晋。”董鄂氏心里是真委屈,说话间,这泪水不由地又落了下来。 伊尔根觉罗氏看着哭哭啼啼,毫无正室风范的董鄂氏,心底的无奈越发深了。要风光没错,可要风光也得分出一个轻重缓急来。 “好了,不管之前你是为了什么,现在你只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顺利生下孩子。”伊尔根觉罗氏望着她圆圆的肚子,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老人们常说,肚子圆生女儿,肚子尖生男孩,她女儿这肚子……不会的,不会的,她女儿一定会如愿生下小阿哥的。 伊尔根觉罗氏心里一阵念叨,嘴上却不敢露任何口风,“接生嬷嬷和奶娘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些你都不用担心,至于后院那些不安分的妾室,你放心,只要有额娘在,她们伤不了你。” 不管如何,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先确保孩子能顺利生下来。 董鄂氏听了她的话,抬手拿着帕子擦掉脸上的泪水,用力地点点头道:“额娘,那这段时间一切就拜托您了。” 虽说有尹嬷嬷和佟姑姑在,她应该放心生产才是,可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不安心。这不,实在没办法,她这才将自家额娘给请了过来。 董鄂氏这人虽然不算聪明,可是在某些方面她还是很敏感的,一如现在,她虽然不知道尹嬷嬷和佟姑姑已然分成了两派,内斗严重,但是她对于躲避危险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十分灵敏的。 “放心吧!有额娘在,一切都会好的。”伊尔根觉罗氏长叹一口气,手掌轻轻地摩挲着董鄂氏的脊背,眼里满是担忧,面上却不露分毫,三言两语的,很快就将董鄂氏给安抚住了。 等到将董鄂氏哄睡后,伊尔根觉罗氏从内室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来尹嬷嬷和佟姑姑,了解府里的状况。 第四十一章 血崩 尹嬷嬷和佟姑姑私下里早就撕破了脸,暗地里更是斗得跟乌鸡眼似的,互不相让。可在伊尔根觉罗氏面前,两人还是有致一同地形成了合作关系,没敢让伊尔根觉罗氏看出分毫来。 董鄂氏性子冲动,手段虽然狠辣,奈何脑子并不灵光,两人只要稍加运作,便可瞒天过海。而伊尔根觉罗氏不一样,能成为董鄂氏的当家主母,手段心计不高,如何能在不受宠的情况下稳坐正室之位,手揽掌家之权。 别看八旗入关之后,圣上重视汉学,正室和侧室之间有了明显的区别。事实上在入关之前,福晋和侧福晋一个样,都是妻,虽然有高低之分,但相差不了多少;入关之后,学了汉人,福晋的权利这才大了些,可真论起来,这满人的正室可没有汉人的正室权利大。 正因为如此,董鄂氏才会竭力防着婉兮,生怕自己被她打压下去。伊尔根觉罗氏这般详尽地了解,也是为了更好地行事。 “哦,照你们这么说,这个完颜氏到是个好的。”整个后院只有她未尽伸手,此举到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尹嬷嬷和佟姑姑对看一眼,一脸的苦笑,从这方面来讲,这完颜侧福晋还真是好的,可怪就怪在她太受宠了,只要有她在,主子爷眼里就容不下第二个人。 “既然她未伸手,那便先不招惹,至于那些伸手的,先给本夫人狠狠地敲打,不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她们怕是忘了这个后宅真正的女主人姓什么了!”伊尔根觉罗氏双手握拳,一脸冷厉地道。 尹嬷嬷和佟姑姑望着伊尔根觉罗氏眼中那灼灼寒光,心中凛然,知道夫人这是要大肆打压那些不知分寸的妾室了。 伊尔根觉罗氏说罢,瞧着还跪在地上的尹嬷嬷两人,上前两步,亲自扶起她们,道:“本夫人知道这些日子都辛苦了,不过福晋生产在即,还得让你们多用心。” 尹嬷嬷和佟姑姑见伊尔根觉罗氏亲自扶起她们,都有些受宠苦惊,再听她的话,都不由地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道:“这都是奴婢们份内的事,那里值得夫人如此夸赞。” “如此便好。”伊尔根觉罗氏瞧着两人诚惶诚恐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尹嬷嬷和佟姑姑的忠心,伊尔根觉罗氏是不怀疑,毕竟她们家人的性命都握在她手上,不怕她们不听话。但是,该给她们的体面她还是要给的,毕竟两人都是女儿的左膀右臂,只有软硬兼施才能让她们更加用心为女儿办事。 九阿哥府因着董鄂夫人的到来引起的种种动荡都未能影响到清漪院的婉兮,一来有王安他们挡着,二来伊尔根觉罗氏也没想在此时就同婉兮对上,所以婉兮的小日子还是过得美滋滋的。 夏末的天气大多都以晴天为主,只是近几天晚上皆有小雨,如此这白日的阳光反而失去了原有的灼热,照射在人身上,清凉中带着一丝温暖,让人觉得舒适异常。 婉兮一脸慵懒地窝在软榻里,双眼微阖,显然还在睡梦中,不过一双手臂却牢牢地抱着怀里的弘旻宝宝。 睡醒了的弘旻宝宝睁开黑亮的双眼,盯着睡梦中的婉兮,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跟自己玩。 “咿呀……”嫩嫩的嗓音悠然响起却不能叫醒婉兮,这下弘旻宝宝不干了,小身子左扭扭,右挪挪的,白胖的小手更是扯着她的衣裳,方法多样,淘气十足。 婉兮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旗装,乌黑亮泽的长发梳成一个小把子头,上面简单地别了朵宫花,清清淡淡的,此时秀眸惺忪,目光看向怀里像个小虫子一样扭来扭去的弘旻宝宝,红唇微扬,不施粉黛的俏脸上浮现出丝丝粉红,端是清丽夺目,娇美异常。 “额娘的宝宝是怎么了,饿了吗?”伸手将弘旻宝宝的身子往上拢了拢,婉兮笑着拍拍弘旻的小屁股,起身带着他去了内室。 把尿、换尿布、喂奶,样样事情婉兮都不假他人之手,可以说只要情况允许,弘旻宝宝的事情都是她亲自来做的,包括他身上穿的衣物。 吃饱喝足的弘旻宝宝偎在婉兮怀里,精神十足,这要不是婉兮精神好,就她一个人还真难以应付越来越活泼的弘旻宝宝。 “侧福晋,刚才奴婢得到消息,福晋发动了。”高嬷嬷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匆匆行过一礼后忙说道。 “哦。”婉兮将手中的玩具放下,手掌轻抚弘旻的背,一脸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 “侧福晋,此时后院的其他人都已经赶过去了,侧福晋要不要也过去看看。”高嬷嬷候在一旁,轻声问。 婉兮抱着弘旻倚在靠垫上,语气淡漠地道:“后院的人都知道本侧福晋有孩子要照顾,此番过去,也不过就是给那些人碎嘴的机会罢了。” 高嬷嬷表情微凝,语带担忧地道:“可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那些人又要往侧福晋身上泼脏水了。” “泼脏水?”婉兮冷哼一声,一脸不以为然地道:“若脏水这么好泼,我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了。” 董鄂氏若是难产死了,或者一尸两命,那也是她的报应。 “虽说如此,可该防的咱们也得防啊!”高嬷嬷苦口婆心地道。 眼瞧着高嬷嬷眼里的担忧,婉兮长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嬷嬷都这样说了,那就过去看看吧!” “嗻。” 婉兮将弘旻宝宝交给一旁的奶嬷嬷,嘱咐几句,稍作梳洗,便带着听竹和听雨以及会武的听书听荷一起举步往正院走去。 今天的婉兮不算高调,打扮上有别于往日里的艳丽和耀眼,反而显得清新淡雅,婉约柔美,放眼过去,到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刚到正院门外,就能隐约地听到董鄂氏的尖叫声,脚步微顿,随后婉兮扬扬唇,举步又往里走去。 正院里,抬眼望去,就能看到丫鬟们井然有序地行动着,由此不难看出董鄂夫人的心计手段。 站在产房前的妾侍们瞧见姗姗来迟的婉兮,曲身行礼后,脸上都不由地浮现出一种兴味的表情来。府里除了离府的胤禟和正在生产的福晋董鄂氏,就属婉兮这个侧福晋最大,按理福晋生产,爷又不在,就应由她这个侧福晋坐阵。可现在这个本应在产房前坐阵的人却是最后一个到,这到底是是太不把福晋当回事,还是笃定福晋一定会没事? 婉兮当然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即便是知道,她也不会告诉说实话的,毕竟她从头到尾都希望董鄂氏不要渡过难关啊! 可惜董鄂氏难得聪明了一回,知道后院的这些女人不会对她客气,干脆就将董鄂夫人给接进了府。 “曲嬷嬷,福晋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不理会后院众侍妾打量的目光,婉兮直接把目光投向一旁的曲嬷嬷。 前面就提过,在迁府之时,胤禟就在后院安排了四大嬷嬷协助董鄂氏一起管理后院,除开管理下人的刘嬷嬷,管膳房和杂务的吴嬷嬷和管库房的李嬷嬷,最后这一位就是专管妻妾生产、承宠等事务的曲嬷嬷了。 董鄂氏生产,即便没有董鄂夫人在场,曲嬷嬷也会用心帮忙的。只可惜董鄂氏太过高傲和自负,以至于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根本看不到胤禟这个夫主为她所做的努力和安排。 “回侧福晋的话,东西都准备好了,董鄂夫人也在里面陪产。”曲嬷嬷垂着眼睑,一脸恭敬地回道。 “既然如此,那福晋生产的事就全权交由嬷嬷全权负责,结果出来后记得让人去清漪院通报一声。”婉兮面色平静,就连嘴角的笑意都恰到好处,很显然是不准备在这里多做停留。 “老奴遵命。”曲嬷嬷眼里闪过一丝讶意,似没有想到婉兮会直接将此事交给她。 站在角落里的兆佳氏看着带着丫鬟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离开的婉兮,嘴角勾了勾,如水的眼眸里不由划过一抹讥讽和快意。 后院的女人,包括福晋在内,谁没吃过完颜氏的亏,如今瞧着完颜氏张扬舞爪的外表下竟是这般的胆小怕事,她怎么能不觉得高兴。 只是…… 罢了,不管如何,今日能发现完颜氏的弱点,今天这一趟也算是不虚此行。 产房里,董鄂氏的生产过程并不顺利,因着怀孕期间便频频动胎气,之后虽然一直都很注意保养,可惜运动甚少,此番生产,即便无人下手,底子不如婉兮的董鄂氏就得吃上一番苦头。 伊尔根觉罗氏看着扭声大叫的董鄂氏,不由地握着她的手道:“别怕,别怕,有额娘在。” “额娘,真的好痛,我不生了,不生了……”董鄂氏面色惨白,整个人好似水里捞出来一般,狼狈异常。 “胡说什么!女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听话,跟着嬷嬷的话去做,很快就能生下小阿哥来的。”伊尔根觉罗氏此番都不由地开始庆幸胤禟此时不在,否则真让他听到这些话,还不知道怎么生气呢! 这世道,比起子嗣,女子的命又有多少人重视,而且若无子嗣,女子又拿何立足。 “可是……” “好好,听嬷嬷的,先听嬷嬷的。” “……” 从中午一直折腾到半夜,董鄂氏终于挣扎地生下一个身体羸弱的女婴来,等了将近一天的众侍妾听到这个消息,齐齐松了口气。临走时,兆佳氏回头,双眼意味不明地看了产房一眼。 产房里,伊尔根觉罗氏抱着像小猫一样连哭声都微不可闻的外孙女,脸上笑着道赏,心里却无比的失望,好在御医说只要好好调养,这孩子也是能养大成人的。 正想着,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呼,伊尔根觉罗氏皱起眉头看了尹嬷嬷一眼,尹嬷嬷进去之后不久又一脸惊慌地跑了出来,“夫人,不好了,福晋……福晋她血崩了!” “什么!” 第四十二章 乱局 婉兮临睡前听闻董鄂氏生了一个身体羸弱的女儿,嘴角笑意不由地深了许多。 果然,并非所有人的命运都是能被改变的,董鄂氏似乎注定只有生女儿的命,就是不知道这次之后,她是否还能打破命运的魔咒,再次怀有身孕,生下爷的嫡子。 嫡子呵! 重生至今,她就一直等着,看着,努力改变着,现在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她这边的,至少她心想事成了,而董鄂氏没有。 一夜好梦。 翌日,婉兮用过早膳,正准备去看弘旻宝宝的时候,就见高嬷嬷一脸急色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婉兮看着一向沉稳的高嬷嬷居然一脸着急的模样,不禁开始有些好奇她接下来要说得事了,“嬷嬷,何事如此惊慌?” “侧福晋,福晋血崩了!”高嬷嬷面色凝重地道。 她会如此焦急,并非担忧董鄂氏的安危,而是担心有人会乘机将脏水泼到自家主子身上。 “哦?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吗?”婉兮语气淡淡地问道。 “这……”高嬷嬷犹豫片刻,才道:“这到没有,董鄂夫人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老奴会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听琴特地去打听来的。” 婉兮一脸了然地点点头,她就说嘛,董鄂夫人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让这种消息泄露出去。 只是董鄂氏会血崩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 若是人为,到底是谁,竟然有能力突破董鄂家的层层筛选混入其中? 兆佳氏?抑或是她背后的那一位? “嬷嬷,此事先不要泄露出去,派人盯着兆佳氏的动静,看看她是否有跟别人私下联络?” “侧福晋,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 对上高嬷嬷一脸惊愕的表情,婉兮一脸冷笑地道:“嬷嬷不会以为兆佳氏真的那么好对付吧!” 高嬷嬷面色微讪,她到是忘了这个兆佳姑娘的手段可不逊于后院的任何一人,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婉兮也没想就这事让高嬷嬷下不了台,她只是在提醒高嬷嬷,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兆佳氏和她身后的人那个人。 “嬷嬷不必如此,现如今只要有董鄂夫人在,这府里一时半会的还乱不了。”婉兮眼里闪过一丝惋惜,若董鄂氏这次死了,指不定她心中的怨气一下子能消一半。 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说得就是董鄂氏这种人。 “好了,我该去看弘旻了,再迟他可是要生气了。” 高嬷嬷看着婉兮嘴边噙着的一丝冷笑,便知她心中已有成算,只是那位手段惊人的兆佳姑娘,的确不能放松。 相较于婉兮的平静和高嬷嬷的警惕,正院里的伊尔根觉罗氏则阴着一张脸,恨不得将那未知的敌人给当场找出来撕碎。 尹嬷嬷和佟姑姑站在一边,噤若寒蝉,面色微微有些不安,甚至还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灰败之色。 “此事谁也不许走漏风声,否则即刻杖毙。”伊尔根觉罗氏眸色冰寒,语带戾气地道。 “奴才遵命。”尹嬷嬷和佟姑姑一脸小心翼翼地应声。 这件事虽然不伤及她们,可是女子受孕困难总是有碍宠爱和地位的,何况董鄂氏这个福晋并不受宠,原本她们还盼着董鄂氏能一举生下嫡子,直接翻身做主。谁知忙活这么久,除了一个身子羸弱的嫡长女,其他的都犹如天边的浮云,遥望而不可及。 伊尔根觉罗氏望了一眼产房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她的女儿,她若是不回报一番,到是显得他们董鄂家太好欺负了。 可惜,这里到底不是董鄂府,不然凭着她的手段,对方就是藏在地下,她也能掘地三尺把人给挖出来。不过即便有所限制,可好歹她女儿是福晋,董鄂一族树大根深,势力众多,一旦锁定一件事往下查,不说瞬间真相大白,可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一个小小的侍妾,屡次出手且屡次得手,这后面……”伊尔根觉罗氏坐在上首,面色凝重,双目阴郁,似山雨欲来之势。 前朝后院,总有牵连,伊尔根觉罗氏身为董鄂一族的当家主母,怎么可能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只是她不明白到底是宫里的那一位非得对她女儿出手,又或者说是想对九阿哥出手。 尹嬷嬷闻言,面色一惊,心里便不自觉地琢磨开了。当初婉兮孕中被算计之事她就注意到了兆佳氏的不同,一个刚入府的侍妾,手段、人脉,甚至是消息比福晋还来得多和快,这样的人怎能不让人忌惮。 只是后来主子爷动手撸了兆佳氏手上的势力,她一心以为她在宫里经营的人脉已经主子爷给毁了。迁府之后,没有宠爱,没有家世和银子,肯定无法兴风作浪,这才放松了警惕。谁知这兆佳氏看着没什么过人之处,背后却有宫中的贵人为其撑腰。 难怪…… 难怪一个小小的侍妾,会有如此显赫的人脉。 “夫人,老奴有事要禀。”尹嬷嬷突然出声道。 “何事?”伊尔根觉罗氏面无表情地看了尹嬷嬷一眼,似在等她开口。 尹嬷嬷抬头偷偷打量伊尔根觉罗氏一眼,见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眼中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不由地有些犹豫,“之前在宫里,完颜侧福晋有孕时,兆佳氏就出过手,而且她一个刚进门的侍妾,手段心机暂且不提,就说她手头上的钉子,多得有些不正常,当时老奴就曾提过这个问题,只是后来主子爷亲自动手拨了她布下的钉子……” “怎么不早说!”伊尔根觉罗氏一脸恼怒地看了一眼尹嬷嬷,转头又瞄了一眼佟姑姑,见她跪下,才道:“罢了,这件事到底还是我太小看人了,以为身为侧福晋的完颜氏不动手,就万事大吉了,现在看来,真正厉害的往往都是那些不起眼的。” 伊尔根觉罗氏心中暗恨尹嬷嬷她们糊涂,若是早点知道有这事,不说能沿着她们所说的线索查到兆佳氏背后的人,最起码这次不会让她得手。 “夫人恕罪……”伊尔根觉罗氏一抬手,尹嬷嬷便自觉地闭上了嘴。 “你们确实有罪,不过看在你们还算尽心的份上,本夫人就给你们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若再出意外,你们应该晓得本夫人的手段的。”伊尔根觉罗氏眯着眼,敛去唇边的冷笑,一脸冰冷地道。 “夫人放心,奴婢定当尽心尽力。”尹嬷嬷和佟姑姑对看一眼,额头满是冷汗不说,就连背后也湿了一层。 产房内,当董鄂氏从睡梦中悠悠醒来时,下|身传来的痛楚让她不自觉地到抽一口凉气,一旁守着的胭脂听到动静,立马走了过来,“福晋,您醒了。” “给我到杯水。”董鄂氏张嘴的同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嘶哑。 胭脂不敢怠慢,立马到了杯温水,小心地喂她喝。 “什么时辰了?”董鄂氏这个时候反而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回福晋,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胭脂轻声回答。 “对了,我的孩子呢,是男孩吗?”董鄂氏闻言,沉吟片刻,似突然想到一般,目光直直地望向胭脂,急切地求证。 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想到孩子,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胭脂看着突然支起身的董鄂氏,慌忙扶着她,伸手将一个靠垫放在她身后道:“回福晋,是格格。” “什么!”双目圆瞪,董鄂氏一脸的不敢置信,随后情绪激动地叫道:“怎么会是格格呢,不是阿哥吗?说,到底是谁换了本福晋的儿子,啊……” “福晋,你的身子……”眼见董鄂氏犹如疯魔了一般的样子,胭脂吓得倒退两步,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就在这个时候,收到消息的伊尔根觉罗氏大步走了进来,对着一旁的胭脂挥挥手,等她出去后,才厉声道:“闹够了没有!” 被喝斥的董鄂氏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伊尔根觉罗氏,良久才哭了出来,“额娘,怎么会这样,难道我注定这一辈子都要被完颜氏压一头么?” 伊尔根觉罗氏见女儿哭得伤心,心里也不好受,可命运如此,她又能如何?御医说了,董鄂氏伤了身子,以后有孕的几率很小,即便养好了,那也是七八年后的事。如此,她能怎么样,还有要求九阿哥府一个小阿哥都没有吗? 当然不能。 这些年,她也没生儿子,可她为什么能稳坐董鄂夫人位置,样貌、能力又或者娘家的助力的确必不可少,可最主要的不是这些,是她懂得看人眼色,知进退。她不能生,便不能阻止其他人生,只是其他人能生,她这个嫡夫人就没有错,只是有一天,那就是她不会允许别人动摇她的地位,仅此而已。 反观她女儿,一味的娇纵,凡事不动脑子,只知争风吃醋,如此她都要担心她这个福晋之位还能不能坐得往了。 “只要你不犯错,就没人能压你一头。”伊尔根觉罗氏望着满脸泪水的董鄂氏,一脸语重心长地道。 “可是……” “你听额娘说,你这次被人算计,到底还是额娘的疏忽,不过额娘不会让你白白受这委屈,至于完颜氏那边,以后莫在与她争风,先把身子养好再说。”伊尔根觉罗氏坐到床沿,握着董鄂氏的手,“孩子已经出生了,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到底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董鄂氏心里虽然失望,可就像她额娘说的,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额娘,我明白,只是我的身子……” “放心吧!只要好好调养,即便时间长点,可也不是不能生。”几率小归小,可并不是没有。 “我听额娘的。”吸了吸鼻子,董鄂氏语带哽咽地道。 第四十三章 遇刺 陶然居里,兆佳氏倚窗而坐,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焦躁的情绪当中。 董鄂氏产下格格,她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有些懊恼于自己的冲动,还是那位说得对,凡事得沉得住气。 乍然听闻董鄂氏血崩的消息,她心中也相当讶意的,这跟之前的安排不同,这迥然不同的结果让她心有不安的同时又有些期待。 董鄂氏的愚蠢她看在眼里,可是她身边的人却个个都不好对付,否则她亦不会舍近求远为那位办事。现在她是即想董鄂氏死又不想董鄂氏死,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握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有种即兴奋又喘不过气的感觉。 好在董鄂氏最终还是活下来了,否则再有继福晋进府,又或者让完颜氏顺势当家,她的处境说不定比现在还惨。 事实上依着兆佳氏的安排,无非就让董鄂氏吃点苦头,若是小阿哥的话,再动点手脚,可惜她安排的再好,却让别人钻了空子,直接给换成了活血的药物,若不是发现的早,董鄂氏这厢怕是真救不回来了。 “姑娘,丽儿和小方子都被发卖了。”秀锦面色苍白地进屋,凑到兆佳氏耳边,轻声说道。 “怎么回事!”兆佳氏拧紧手中的帕子,一脸的诧异看向秀锦。 接生嬷嬷被处置在兆佳氏的预料之内,可是丽儿和小方子怎么会被发卖呢,这两个人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收买的,府里不少消息都靠他们帮着传递。思及此,兆佳氏神情微怔,心知不妙。 之前董鄂家的安排被她钻了空子,那并非她的本事,而是后宫的那位派人安排的,所以即便要查也查不到她头上来。可现在她怎么瞧着伊尔根觉罗氏已经盯上她了。 “奴婢原本是想过去打听打听消息的,谁知刚过去就看到丽儿、小方子等人被刘嬷嬷给带走了,奴婢打听了一下,听说这次被发卖的人不少。”秀锦见兆佳氏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张嘴就把打听来的消息给说了。 兆佳氏松开手中的帕子,贝齿轻咬唇瓣,沉思片刻,“除了丽儿和小方子,还有那些人被卖,有你认识的吗?” 秀锦拧眉,努力想想,才道:“认识的到是有,之前请安时有在别的姑娘身后见过的。” 兆佳氏闻言,便知会有这么一出,肯定伊尔根觉罗氏的手笔。这次董鄂氏生产,后院的女人可没少折腾,只是她瞧着怎么看似大清理,但她怎么觉得是冲着她来的。 细细思量,兆佳氏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疏漏的地方,难道是那位的人出了什么纰漏。 不,不会的,以那位的谨慎,真定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才是。 “行了,在爷没回来之前,咱们的人暂时都别动了,来日方长。”为了避免再一次重蹈覆辙,兆佳氏决定先停手。 后院里的动静不小,伊尔根觉罗氏到是有心帮女儿讨个公道,无奈这里到底不是董鄂府,行事间难免会觉得束手束脚,施展不开。不过董鄂家底蕴深后,关系交错复杂,即便不能直接冲着那些侍妾出手,寻个理由逼着府里的管事嬷嬷处置府里的部分下人还是可以的。 因着胤禟不在的关系,小格格的洗三宴看似热闹却不隆重,宫里除了太后和宜妃,其他人也不过就是意思意思,这点上同弘旻相比,真的差了不是零星半点。 好在伊尔根觉罗氏了解自己女儿的性子,并没让她知道详情,其他福晋也难得地没在这上面拿话刺她,一时间,气氛到也和谐。 洗三宴过后,伊尔根觉罗氏再继续呆在九阿哥府就显得有些不妥了,不过在离开之前,伊尔根觉罗氏还是向董鄂氏保证,一定会把这事查得水落石出的。 毕竟这后宫之中,利益纠葛不断,势力错综复杂,正依了那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排除去九阿哥的母妃宜妃娘娘和向来不管事的皇太后,佟贵妃、惠妃等人也好,其他人也罢,谁看着都有可能,可从兆佳氏用过的那些人脉和手段上来看,却不是一般的低位妃嫔能拿得出手的。 “到底是谁,佟贵妃、德妃、惠妃还是荣妃……”伊尔根觉罗氏离开九阿哥府时,心里还一直琢磨着兆佳氏背后的人。 婉兮收到消息,得知伊尔根觉罗氏离府时,仅仅只是挑了挑眉,她还以为伊尔根觉罗氏不找出真凶就绝不罢休呢,现在看来伊尔根觉罗氏远比她想象中的来得更沉稳,更有心计。 也对,当家主母若是离开太久,指不定这当家主母就要被人取而代之了。 不过比起这些,婉兮更关心胤禟的情况。时间一晃,胤禟已离府半月有余,虽然临行之前,她硬是拗得他不得不答应给她来信,可时隔半月,她才收到一封信。 伴随着信件一起到的还有各式的特产以及一些新奇的小玩艺,有给婉兮的首饰,也有给弘旻的玩具。 这些东西看着简单,可从工艺上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也对,九爷啥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侧福晋,主子爷还嘱咐了,让您在收到信件之后,务必每天写上一封回信。”王安垂着眼睑,有些不敢看婉兮的表情。 婉兮闻言,拿着信件的手微不可察地僵了一僵,“你确定这是爷的吩咐?” “奴才不敢欺瞒侧福晋。”王安一脸恭敬地道。 “听竹,代本福晋送王安出去。”婉兮脸上平静,心里却暗自腹诽,胤禟这个奸商真是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她让他来信,他就让她每天写信,真是……她突然觉得有些牙痒痒。 “王管事,这边请。”听竹瞧着婉兮撅着嘴的模样,就知道自家主子肯定是在心里腹诽主子爷了。 “奴才告退。”王安见状,行了一礼,跟在听竹身后出去了。 等到王安走去,婉兮恨恨地将手中的信扔在炕上,使劲拍了几下,那模样好似拍得不是信,而是胤禟。 也不知道是不是婉兮的怨念太深,远在千里之外的胤禟毫无预兆地连打两个喷嚏,惹得他身旁的四阿哥都不由地侧目关心。 “九弟,你没事吧!”胤禛看着胤禟问。 “没事,让四哥担心了。”胤禟拱拱手,面上客气,心里却不由想到婉兮收到他口讯之时的表情。 他的娇娇怕是开始磨牙等着他回去了,只是这次的差事并没他们想得那么容易。依着皇阿玛的意思,怕是只想敲打一下沿途的官员,并没有办他们的意思,再者就是借着调查之便敲打一下往江南伸手的阿哥们。 胤禟自己不缺银子,之前更是大手笔地支持胤禩,而现在没有他的支持,他想他那位八哥肯定也会因为银子而往这里伸手,纠其原因,不外乎要拉拢的人太多了,而银子又不够用。 “四哥,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在决定处理之前,胤禟还是想征求一下胤禛的意见。 胤禛对贪官污吏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他恨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惜他却不能,先不提胤禟这个一同办差的弟弟,就说派他们过来的皇阿玛,又如何肯动这些人。 众所周知,皇阿玛对太子的宠爱尤胜,而插手江南,从中捞银子,就有不少是太子的人。出发之前,太子可是专程找过胤禛,对此胤禛心中愤怒,可更多的却是悲哀。 大清的江山,难道真的要坏在他们爱新觉罗家自己人的手上吗? “皇阿玛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收集证据,至于后续还是看皇阿玛的意思。”胤禛攥着拳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 胤禟看着面色不对的胤禛,不由地长叹一口气,虽说他和四哥打小不太亲近,可相处大半个月,多少还是有些了解他的为人的,能让性子刚硬的他压下内心的不愤,想必也只有皇阿玛和太子了。 虽说他看不惯太子的所作所为,不过人家一人愿打一个愿挨,他又能怎么样。 “四哥,这些人虽然不能大动,可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的,若真就这么算了,怕是要养肥他们的胆子了。”胤禟的意思很清楚,大鱼不能动,小鱼他们不屑动,那么能挑自然就是那些看着不大不小又有些许份量的鱼来杀鸡儆猴一番了。 “也只有这样了。”胤禛听了胤禟的话,直觉得以往看不顺眼的九弟,其实在很多方面都和他很契合。 只是胤禛和胤禟设想再周全,那些官员也好,他们背后的人也罢,都不可能接受这种安排。 这不,从一开始,沿途的各式官员看似热情,实际上却事事敷衍,涉及差事,多有阻挠,若非胤禛能忍,依着胤禟的性子,怕是早就让人动手了。 好在虚与委蛇还是有作用的,表面上胤禛和胤禟没什么动作,私下里却暗自派心腹收集证据。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路走下来,两人手里到是掌握了不少有力证据,虽然没有明确指出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可真要动手,被拉下来的人可都有着不小的来头。 派人将证据送往京城后,两人也不耽搁,收拾收拾便准备前往下一站,谁知行致半途,竟被一群黑衣人所围攻。 “四哥,看来是有人不想咱们活着回去啊!”胤禟眸色冰寒,一脸嗤笑地道。 “九弟,若是有机会,你便先行突围。”胤禛责任心重,内心对于感情又极为看重,虽说胤禟同他的关系一般,可到底是他弟弟,他不可能只顾自己。 “四哥这是什么话,弟弟再窝囊,也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跑了。”胤禟素来重义气,对曾经的胤禩如此,对现在维护他的胤禛亦如此。 对方有备而来,胤禟和胤禛身边带得人加起来也不过三十来个,双方人数相差不大,可一交手,便能看出对方的路数——死士。 相比所谓的土匪、江湖人士和杀手,死士才是最为棘手的存在。 死士是专门培养的,这样的人除了主子,什么都可以不顾,也就是说他们一旦出任务,必定抱着不死不休的念头。 眼瞧着伤亡越来越多,胤禛和胤禟身上也受了大大小小好些伤,一旁的侍卫们不断地受伤,甚至倒下。可他们从小就受着忠君的思想,一切都以自己的主子为先,即便现在他们命在旦夕,首先考虑的依旧是自己的主子。 “四爷,九爷,快走,奴才等在这掩护。” 胤禛和胤禟对看一眼,也知道对方是早有准备,硬拼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胤禛抬手对侍卫们打了个手势,然后拉着胤禟往一边的树林里冲去,“九弟,走。” 第四十四章 安排 四阿哥和九阿哥遇刺,生死不明的消息传来,康熙震怒,朝野动荡。 宜妃得到消息瞬间,直接就晕过去了。若早知道会有这一劫,她宁可她的胤禟永远是个不懂事的性子,也不愿他受此一劫。 四贝勒府和九阿哥府接到消息时,四福晋似早有准备一般,行事沉着,些许时间便已将府中诸人给安抚好了;九阿哥府里,董鄂氏是伤心还是震惊,抑或者六神无主,婉兮是不可能知道了,反正结果是这位当场撂担子,而她这个侧福晋就得老老实实地接下这个担子。 毕竟胤禟最为宠爱的是她,府里不需要坐月子,身强体健,身份最高的还是她。如此,她能怎么样,她能让王安去找董鄂氏吗? 不能。 人家正坐着月子,理由正当,又主动将权力交给她,完全没有干涉的意思,还有那位福晋能比董鄂氏更大方。 “可有消息?”婉兮双手紧握,面上却不露一丝怯意。 婉兮心里很清楚,董鄂氏这个嫡福晋不站出来,她这个侧福晋就不能再躲了,否则整个九阿哥府肯定会乱成一团。到时不管胤禟回不回得来,乱成一团的九阿哥府都会让人低看一眼。 相比这副担子后面随之而来的责任和压力,她更关心胤禟的安危。 王安抬头望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婉兮,再思及在正院时,福晋听到消息后摆出一副神思不属、乱了方寸的模样,他就知道干等着她回神是不可能的。当时他便想到这位平日里不曾管事的完颜侧福晋,虽然看着不管事,关键时刻却比福晋来得更可靠。 “回侧福晋,尚无消息,不过从现场伤亡的情况来看,四爷和主子爷应该都没事。” “林初九可有跟在爷身边。” “有。” 婉兮闻言,心下一松。她就怕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胤禟目前只要不是一个人,那么生还的可能性就很高。另外,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有收到她让人带过来的药,虽说只是一时兴起,可现在她却相当庆幸自己顾虑到了这方面。 “那就好。”婉兮点点头,目光直直地着王安,“王安,我能相信你吗?” “请侧福晋吩咐。”王安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婉兮,好似仙人一般的人物,却隐隐透着一丝同主子爷相同的气场——犀利而又强大。 “你现在立刻安排人前往江南,暗地里搜寻爷和四爷。” “侧福晋?”王安一脸惊愕,对上婉兮淡漠的双眼,心里不由地打个激灵,暗怪自己失了分寸,“奴才遵命。” 待王安离开之后,婉兮独自坐在花厅里发呆,等到回神,她赫地起身,举步往西厢房走去。等到将弘旻宝宝软软的小身子抱在怀里,她才隐隐有了一丝安心。 随后,婉兮又给府里的四位嬷嬷下了一道命令,闭门谢客,在爷未回府前,严禁出入和夹带信息,若有违着,严惩不贷。 胤禛和胤禟遭遇刺杀,生死不明,外界议论纷纷,两府后院却意外地安静,这让一直关注两府的康熙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挥手间,便有大批的赏赐直接送入两府。 宫里,宜妃倚在美人榻上,原本丰韵的脸颊因着胤禟的关系,迅速瘦了下来,整个人可谓是寝食难安。此时,宜妃正闭目养神,一个小宫女蹲在榻边,轻轻地为她捶腿。 齐嬷嬷从外面过来,匆匆行了一礼,便附在她耳边,小声地禀报刚得到的消息。 “什么!你是说现在胤禟府里主事的人不是董鄂氏!”猛地睁开双眼,宜妃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回娘娘的话,掌事之人确实是完颜侧福晋,皇上刚赏赐了四福晋、九福晋和完颜侧福晋。”齐嬷嬷轻声道。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上真正要赏的是四福晋和完颜侧福晋,董鄂氏这个嫡福晋会受赏,仅仅只是康熙重嫡庶,不愿闹得满城风雨而为她扯得一块遮羞布。 宜妃伸手挥了挥,一旁的小宫女立马退至一旁,“董鄂氏在干什么?她为何没出来掌事?” 齐嬷嬷听出宜妃语气里蕴含的怒气,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道:“九福晋正在坐月子,想必是因为不方便,才将此事交由完颜侧福晋……” “够了,嬷嬷你不用替老九福晋找借口,本宫还能不了解她的心思,无非就是不想担这份责任。”宜妃一脸冷笑地望着窗外的绿意,恨声道:“她这是笃定本宫的儿子回不来呢!” “娘娘,九阿哥福大命大,定然会没事的。”齐嬷嬷瞧着宜妃面上一闪而过的恨意,心知自家主子是彻底记恨上九福晋了。 若是九阿哥平安归来还罢,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宜妃娘娘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九福晋的。 “本宫的胤禟有皇上庇佑,自然会没事,至于董鄂氏,她既然这么喜欢轻闲,那就轻闲一辈子吧!”宜妃银牙暗咬,沉吟片刻后,又让齐嬷嬷准备了一份礼送往九阿哥府,单独赐给婉兮。 康熙要维护皇室的颜面,宜妃却不需要,而且恩怨分明才是她的特点,善解人意什么的还是由德妃来扮演吧! 正院里,董鄂氏原本听闻康熙有赏时,一脸地喜色,可听闻清漪院的赏赐比她这个福晋还重上三分时,脸上的笑意就绷不住了,接着,又听闻宜妃娘娘单独赏赐了婉兮,这脸就彻底黑了。 此次胤禟被人刺杀,董鄂氏刚得到消息时是真的吓到了,当时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六神无主之下便下意识地把事情给推了。之前她还想着推了就推了,不说爷是什么情况,就说皇阿玛是什么想法,又有谁知道。到时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皇阿玛和母妃会怪罪,胤禟回来也会因此而厌恶她。 谁知这完颜氏诡计多端,明知其中用意,却不动声色地抢了机会。现在只瞧皇阿玛和母妃给她的赏赐,就不难看出两位重视完颜氏这个侧福晋远胜于她这个嫡福晋。 “现在怎么办?”董鄂氏望着一旁的佟姑姑,红着眼瞪着她问。 佟姑姑见董鄂氏一脸怪罪,心里暗自叫苦,“福晋,虽说皇上给完颜侧福晋的赏赐比您重上三分,可到底您才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现如今福晋正坐月子,身体不好,才让完颜氏有了机会。现在完颜侧福晋做得好那也是福晋您慧眼识珠,大方贤惠给得机会。” 此时的佟姑姑只能是努力把功劳往董鄂氏身上套,相较之前的得意,现在的她是满心苦涩。本以为取代了尹嬷嬷成为福晋身边第一人,便会水涨船高,可眼下看来,这个差事并没有她想得那般轻松。 “狗奴才,你这是讽刺本福晋吗?”董鄂氏只要一想到以后众妯娌会以此来笑话自己,便不由地气得浑身颤抖。 “奴才不敢。”佟姑姑听了这话,双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董鄂氏抓起身旁的靠垫,狠狠地砸了过去。 佟姑姑见状也不敢躲,只能任由靠垫砸在自己脸上,嘴里还不得不继续求饶,“福晋息怒,福晋息怒……” “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啊!” “……” 一直站在门口的尹嬷嬷听着门内的动静,嘴角不由地扬起一丝讽刺的笑来,都以为主子面前的第一人好做,可没两把刷子,谁敢揽这个活。那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啊,可惜主仆有别,即便她付出了所有的心血,在她眼里,她依旧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奴才。 罢了罢了,任她们去折腾吧,只要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想来凭着董鄂家嫡小姐的身份,这个福晋之位还是能稳坐的吧! 径自发火的董鄂氏不知道尹嬷嬷的寒心,也不知道宜妃的失望,此时的她一心只想着如何扳回一成。 都说后院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愿赌服输什么的在这里并不适用。 清漪院里,婉兮看着面前的赏赐,嘴角微扬,虽说因着康熙注重嫡庶的关系,对董鄂氏颇有照顾,不过瞧着宜妃娘娘送来的赏赐时,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相比康熙那喜欢表面功夫的性子,宜妃行事更为肆意一些,瞧着直接赏赐她的举动,不难看出她对董鄂氏的不满。 这样就好,虽然不能要了董鄂氏的命,可她却可以一点一点地夺去所有她最在乎的东西。 “嬷嬷,正院那边应该不怎么高兴吧!”噙着笑,婉兮眼里闪过一丝讥诮道。 “是,听雨刚打回来的消息,说是佟姑姑被罚了,现在人还跪在院子里。”高嬷嬷抿着唇,眼里却透着一丝庆幸。 做奴才的都不容易,命如草芥,只盼着一片赤胆忠心能换来一世安稳。以往佟姑姑也好,尹嬷嬷也罢,都是福晋身边的红人,为了福晋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可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说是兔死狐悲,还不如说她在庆幸自己跟了一个好主子。 “看来皇上和母妃的赏赐给福晋不小的刺激,就是不知道福晋这身子,可经得住。”婉兮敛去嘴角的一丝讥诮,转头看向高嬷嬷,“嬷嬷,王安那边可有爷的消息了。” “侧福晋放宽心,主子爷会没事的。”言下之意便是没有消息。 婉兮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窗外,却难以将那姹紫嫣红的美景纳入眼底。时间越久,希望就越渺茫,怎么能没有消息呢,攥紧手中的帕子,婉兮良久才道:“嬷嬷,让王安亲自走一趟,要他在当地找些猎户,带着猎狗一起去搜去寻,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爷。” “侧福晋……”高嬷嬷看着婉兮红着的眼眶,心里也是一阵唏嘘,谁能想到好端端的会天降横祸。 “嬷嬷,爷不能有事,我还没听他说喜欢我呢!”犹如小孩子一般,看似争强好胜,实际却是情深不寿。 第四十五章 脱险 相较京城里的纷纷扰扰,远在江南的胤禟等人就显得境遇凄惨,狼狈异常了。 当时,胤禛和胤禟只带着少数几个人突围进了树林之中,就当时的情况而言,他们的确是脱离了危险。可这深山老林的,他们身上又或多或少地带着伤,要说安然无恙,谁又能保证他们能顺利走出这片山林。 在山林之中穿梭,一路被敌人围追堵截,情况凶险,好在发现及时,未有人员伤亡。可从这些看来,回去的路是肯定不能走了,要走也只能往前走,再不就只能等着救他们的人赶来。 “主子爷,奴才先帮你包扎一下手臂吧!”林初九望着胤禟胳膊上包扎好又渗出血的伤处,不由地出声道。 这个时候,林初九万分感谢送来这些药的婉兮,更庆幸自己当时顺手将这个包袱背在身上,否则,他们这一行人,怕是等不到救援就已经倒下一大半了。 “不必,爷身上这些都是小伤,用不着这些药,还是把药留给伤重的弟兄用吧!”胤禟虽为皇子,不过因着生意的关系,很多时候都比其他皇子放得开,而且喜好交友,再加上重情谊讲义气的性子,对身边的人还是相当照顾的。 “可……”林初九想说点什么,一触及胤禟眼里警告,再看那些伤重的侍卫均是一脸感激的模样,只得把到嘴的话都咽了去,“是,奴才明白。” 胤禛坐在一旁,此时的他毫无清贵冷俊可言,衣裳破烂,身上又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模样比之胤禟,更显狼狈。 介于胤禛这一路的维护,胤禟不说瞬间掏心掏肺,却也是真心感激这个兄长的,“四哥,先让大家原地休整一下,该上药的上药,该休息的休息。” 胤禛扫了一眼身边的人,见他们个个面有疲色,也不禁点点头道:“派两个人警戒,其他人原地休息。” “嗻。”侍卫们都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了,而且主子照顾他们的伤势,投桃抱李,他们自然也更加用心了。 胤禟看着林初九包袱里的各式药物,心里不由地想着远在京城的婉兮,他让她每天写上一封回信,她到好,不只写信,还次次都搭点东西,而这些药则是他们准备前往下个目的地之前收到的最后一份东西。 当初他还笑她多此一举,如今瞧着却成了救命的稻草。 “九弟,不必担心,很快,咱们就能回去了。”胤禛见胤禟眉头紧皱的模样,不由地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抚道。 “四哥,你放心吧!弟弟没事。”胤禟不好说他心里记挂着远在京城的婉兮和儿子,所以只是扬唇笑了笑,并没细说。 “恩。”胤禛也不勉强,这些日子东窜西逃的,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谁还顾得上风花雪月。 胤禟靠着树干,心里琢磨着他们的人还有多久才能寻到这里。他和四哥遇刺,皇阿玛肯定会派人过来,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到,又或者派人刺杀他们的人会不会允许这些人来救他们。 敢派死士行刺他们的人,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个,而这些人既然出手,必然是不希望他们活着回去的,所以,与其期待皇阿玛的救援,他还不如期待他的娇娇能与他心灵相通。 “四爷,九爷,有人过来了,咱们还是先掩蔽起来吧!” 放风的侍卫传回消息,原地休整的人立马全部站了起来。眼瞧着胤禛一个眼色,众人忙收拾一下现场,然后快速找个适合的位置隐藏自己的身形,以免一不小心露出马脚,再惹来祸端。 等到他们刚藏好,树林里立马出现一行黑衣人,从打扮上看就是一直追杀他们的人,人数大概在三十人左右,而且瞧着个个都是好手,正面碰撞,他们怕不是对手。 一行人见对方停住脚步,都不由地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老三,你说这林子就这么大一点,却有四五波人在里面窜,真遇上,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吧!”一身材略胖的黑衣人一脸担忧地出声道。 “二哥,即便如此,咱们又能怎么样,主子说了,任务成,咱们活,任务败,咱们死。”被称之后为老三的人深叹一口气道。 “你说得对,这事啊容不得咱们说不啊!”长叹一声,被称二哥的人也一脸的无奈。 那被称之为老三的人沉吟片刻,环视四周,再看看地上的痕迹道:“二哥,这地上的脚印还很新,想来之前有人在这里停留过,时间不久,咱们追。” 一行人在周遭转了转,一听这老三的话,立马起身,寻着侍卫们制造出来的踪迹追了上去。 眼瞧着这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胤禛等人看得也是心惊肉跳,等了好一会儿,便见这群人打转杀了个回马枪,都不由地露出一丝冷笑。 “老三,没人啊!”二哥很是失望地道。 “看来的确是跑了,咱们快追。” 这一次,这群人没再回来,胤禛他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立马换了个方向,迅速撤离,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动作就显得更小心了,没再像之前那般留下任何痕迹。 又是四五天过去了,先不提四贝勒府是何反应,就说九阿哥府里,婉兮前后派出两队人马,前面是谁带队她不知道,后面则由王安亲自带队,再加上婉兮提供的法子,王安还真就抢在其他人之前找到了胤禟等人。 王安见到自家主子,心里也相当地激动,“奴才王安,给四爷请安,给主子爷请安。” “起来!”胤禟见到熟悉的人,神情不免有些激动。 这些日子,为了保住性命,他们一行人别说吃喝了,连个安生觉都没睡过,个个精神萎靡不振,若非王安速度够快,他们这一行人,怕是就要支持不下去了。 胤禛眼神黯淡,虽说府里书房与内宅是分开的,可是他出了事,他的福晋却不肯越线想法救他,这局面不得不说让他颇为心寒。 事实上四福晋本人看重名声犹胜于四阿哥本人,若非如此,众多福晋之中,除开太子妃,怎么可能就只有她一人冒头。 此次胤禛和胤禟遇险,权衡利弊,她做得也仅仅只是安抚好后宅,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康熙派得那些人身上。这也难怪,胤禛对她从来都只有敬没有爱。 “四哥,此地不宜久留,虽有王安所带得护卫,可真跟那些人碰上也不是好事。”胤禟这段时日吃了不少苦头,心性上较之从前的肆意显得内敛不少。 “恩。”胤禛回过神,立马应声。 一行人稍作休整,便依着王安提供的路线迅速撤离,可能是王安他们来之前就曾跟树林中的刺客们有过争斗,此番从原路返回,反而没有再遇上,一路上顺利的过分。 离开山林之后,胤禛一行人直接去了当地的府衙,知府得知胤禛他们的身份,那里敢有半点怠慢,一面好好招待,一面往上送消息。即便这人不是他所救,可招待好了,那也是在皇子阿哥面前露了脸。 官员之间,派系林立不假,可要说刺杀皇子,暗地里如何先不提,明面上敢出手的跟谋反无疑,所以只要胤禛他们进了府衙,这上上下下都得保证这两位爷的安全。 京城里,康熙收到胤禛他们平安的消息时,也不由地松了口气。 这次的事,康熙原是想借着两个儿子的手敲打一下其他儿子和不安份的官员,以此告诫他们,谁才是天下的至尊,却不想竟有人直接对胤禛他们下毒手,这一点康熙震怒,但更多的却是失望。 身为皇帝,康熙手中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底牌,可正是这些底牌让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 都是他的儿子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暗地里却斗个你死我活的,作为父亲,康熙心痛非常,却又不得不帮着扫尾。 李德全候在一旁,垂首敛目,一声不吭,不要说这事涉及皇子,就是一般的事情,他也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一个奴才对着主子的事指手画脚,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李德全,传朕旨意,务必要让人将老四和老九安然无羔地送回来。” “嗻。” 翊坤宫里,宜妃得了康熙派人送来的消息,简直就是喜极而泣,她的老九果然没事。 齐嬷嬷瞧着宜妃泪水涟涟的模样,一边拿帕子帮她拭泪一边笑着劝道:“娘娘这般虔诚,菩萨怎么舍得让您失望呢!” “对对对,我得再给菩萨上柱香去。”宜妃拧着帕子正要转身,又似想到什么一般,看向齐嬷嬷吩咐道:“对了,嬷嬷再派个人去给婉兮传个信,也好让她们跟着一起高兴高兴。” “嗻。”齐嬷嬷看着宜妃的背影,心里又是一番计较。 若说之前这九福晋只是让宜妃娘娘失望的话,那么现在是彻底被划分在不受娘娘欢迎的名单之内的,而一旦进了这个名单,想再受到娘娘眷顾,怕是千难万难了。现在想想,齐嬷嬷不由庆幸自己当初卖了婉兮一个好。 第四十六章 成算 “侧福晋,宫里刚刚传来消息,四爷和九爷都已经脱险了,不日即将回京。”高嬷嬷一脸喜气洋洋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嬷嬷,此话当真,消息来源可确定?”婉兮拽着手中的锦帕,一脸的欣喜若狂地望着她,再三确认。 高嬷嬷看着原本久久不曾展露笑颜的婉兮此时也是一脸喜悦的模样,不由快人快语地道:“回侧福晋的话,消息是宜妃娘娘刚让人送来的,绝对可靠。” “恩。消息若是母妃送来的,那爷肯定是没事了。”婉兮笑着点点头,随后想到后院的那些女人,不由地收敛一下脸上的笑容,道:“嬷嬷等一下也把消息通知其他人吧,想必这段时间她们心里也颇为煎熬。” “嗻。”高嬷嬷心中不愿,却也知道自家主子现掌着管家大权,在这种事上不能出错,否则落下话柄就得不偿失了。 自打董鄂氏以坐月子为由将管家权交给婉兮后,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她负责,不管是故意找茬的,还是真有事发生的,婉兮都得再三斟酌之后再行处理。 好在,再过一段时间,胤禟他们就该回来了,到时各归各位,她也能多一点时间陪弘旻宝宝。 高嬷嬷离开后,不一会儿,胤禟脱险,不日将回京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院。后院众多妾室一扫往日的愁苦,不自觉地挂上了一丝笑容。 这段时间,婉兮严禁府内人员出入,不管是打着什么名头出去的,只要发现不对,必定严惩。一时间后院里人心惶惶,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府里的气氛也变得着实压抑。现在胤禟这个男主人要回来了,一时间,府里天也蓝了,树也绿了,众人脸上的笑容也不自觉地变得多起来了。 董鄂氏听到胤禟要回京的消息时,第一反应是高兴,第二反应则是心虚。 胤禟出事,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这个嫡福晋都应当一肩挑起府里的重担,而非在最关键的时候把所有的责任推给身为侧福晋的婉兮。即便她想欺人,可当时的情况并非一句坐月子便能掩盖的。 府里的各项事物,不过就是动动嘴的事,要说力不从心,能理解,毕竟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可要说她无法处理这事,还真没几个人会信。 世家贵女,从小就学习如何管家,能成为当家主母,没几把刷子怎么能行。 事已至此,佟姑姑使不上力,董鄂氏便又想到尹嬷嬷,只是这个时候的尹嬷嬷虽然不再对董鄂氏抱以任何的希望,却不得不为她尽心谋划。 尹嬷嬷的确心寒,但再心寒她也必须助董鄂氏坐稳这个福晋之位,否则董鄂氏落马,董鄂一族必定会迁怒于她,到时不要说她,就连她的家人、族人都会因此而不得善终。 “嬷嬷,爷就要回来了,之前的事情,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董鄂氏面露担忧地看着她问。 “福晋,事已至此,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了,至于主子爷那边,即便怪罪,那也只是一时的事,毕竟主子爷再生气也得顾念一下大格格,好歹是嫡长女,但凡占了第一个,那必定都是不一样的。”垂着眼睑,尹嬷嬷逐步为她分析。 事实上相较于佟姑姑的急进,尹嬷嬷的沉稳更适合辅佐董鄂氏。 董鄂氏闻言,面色勉强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可以吗?” “有些事是急不来的,需徐徐图之。”尹嬷嬷慢慢说道。 这次的事情由不得她说话,董鄂氏便已经自行做了决定,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完颜侧福晋已然出头,再加上大阿哥的关系,不管是皇上娘娘还是主子爷,这心怕肯定是偏向她的。 对于无力改变的事情,与其浪费精力不讨好,不如把精力放在其他方面,能扭转一点算一点。 身为当家主母,在男主人出事之际推卸责任,原本就不称职,现在想要挽回,这一时半会的肯定不行。不过福晋血崩之事到是可以利用利用,却不能过多地利用,毕竟福晋身子受损一事,宣扬出去,真正吃亏的还是她们。 “嬷嬷既然有此成算,那一切便拜托嬷嬷了。”董鄂氏此时也是病急乱投医,根本没有多想,直接就应了尹嬷嬷。 一旁的佟姑姑见状,面色瞬间僵化,脸色灰败,虽然瞬间恢复,可对于董鄂氏的凉薄却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要说佟姑姑可悲,也确实可悲,想方设法,用尽心思成为主子身边的第一人,却一点都不得意,反而为此吃尽苦头。俗话说得好,奴才为主子力事,凡事没功劳也有苦劳,可董鄂氏却完全不念旧情,如此她反而有些明白尹嬷嬷当时为何会突然选择急流勇退了。 也罢,既然不能离开,也不能改变,那便像从前那般,事事同尹嬷嬷商量着办,反正只要福晋还是福晋,她这姑姑的位置也还是姑姑的位置。 对比背景深厚的董鄂氏而言,毫无背景,只凭心计和背后那位支持的兆佳氏的日子就难过多了。若说之前她只是感觉自己被伊尔根觉罗氏给盯上的话,那么现在她基本已经确定自己被她给盯上了。 她娘家名声不显,又是分枝,家世算起来也就一般。之前她入宫选秀成为女官,不管是家里还是族里,会支持她也不过是盼着她能入贵人眼,后来好不容易进了九阿哥府,族里也的确给了她不少的支持,可惜她不得宠爱,之后又连连受挫,这才使得族里将目光转向他处,而她亦为了出头投靠了宫里的那位。 现在她父兄原本不大的官职一下子被撸了个干净,兄长更是被人打断了腿,再加上府里被她收买或者安插的眼线,一个接着一个被收拾掉,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董鄂家这是准备收拾她了。 只是她不明白是伊尔根觉罗氏既然查出她了,为什么不直接收拾她,而是用这般隐晦的方式陆续斩去她的手脚和耳目。 而。 宫里的那位,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算计她的人就是那位,又或者说那位早就打定主意要舍弃她了。 想到这里,兆佳氏突然觉得好冷,可又没有办法摆脱这个困境。 兆佳氏的情况没多少人注意,近来,府里便隐隐传出董鄂氏产后血崩需要静心调养的消息,听着到像那么回事,面上还有御医亲证,可私下里,谁听了这个消息不是冷冷一笑便抛之脑后。 血崩? 管它是真还是假,只是这个消息传出的时间选的有点耐人寻味,就容不得别人不多想了。 婉兮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回过身又继续陪自家弘旻宝宝玩去了。 江南府衙后堂。 胤禛和胤禟在逃离山林后,并没有急着带人回京,相反地两人安静地留在府衙后堂养起了伤。 人家阿哥不走,知府自然也不敢不留。 府里除了捡最好的一切侍候两位阿哥,知府心里也不是没打小九九,可惜胤禛和胤禟的心思都放在那些刺杀他们的死士身上,所以不管他选出来的美人有多美,此刻也入不了这两位阿哥的眼。 “四哥,你说这些人什么时候会再动手?”胤禟接过林初九递来的热气,轻呷一口,吞咽的瞬间,不由地皱了皱眉。 林初九见状,默默地低下了头。这茶叶已是府衙里最好的茶叶了,只是相比胤禟平日所用还是差了一些。他到是有心想为自家主子爷准备最好的,无奈现在局势紧张,到也不好将心思都花在吃喝之上。 再者,四贝勒身为主子爷的兄长亦无出声,他主动张罗,难免会给人落下一个主子爷娇横奢侈的印象。 “应该是在近几天之内。”胤禛沉默片刻,指节分明的食指轻敲桌面,声音里透着一丝冷硬果决。 胤禟点了点头,想来对于胤禛的分析还是十分赞同。之前在山林里,从两个黑衣人的对话中不难听出对方的决心。若此番他们直接动身回京,这一路上怕是会遇上不少埋伏,到时人生地不熟的,说是羊入虎口也不为过。 为了避免自己再次身陷险境,胤禛也好,胤禟也罢,有致一同地选择了按兵不动。 “九弟心里可有打算?”胤禛沉吟片刻,才又继续问道。 胤禟皱了皱眉,道:“若等几天他们还是不动手的话,那便给他们来招引蛇出洞。” 府里的情况胤禟已经听王安说了,董鄂氏遭算计,董鄂夫人越俎代庖的事他也心知肚明却不在意,唯一让他在意并且心疼的是独自承担一切并费尽心思帮他稳住局面的婉兮。 “九弟……”胤禛闻言,眉头紧皱,显然有些不赞同他的提议。 “四哥,咱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这府衙看似安全,可咱们心里都清楚,那些人真要动手,这里也未必牢不可破。”胤禟摆摆手,打断胤禛的话,又道:“现在咱们凭得不过是他们不敢把事情闹大,毕竟正面对上官府,万一被安个谋反的罪名,这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或者一点惩罚就能了结的。” 这一点他明白,胤禛明白,远在京城的其他皇子也明白。 可就是因为明白,胤禛才更不想胤禟去冒险,“九弟,若是这般,到时还是让四哥来。”胤禛作为兄长还是称职的,只是并不会表达,这一点从他同胞弟十四阿哥胤祯的关系上不难看出。 胤禟望着胤禛面无表情的脸,一时还有些不服,等他触及胤禛眼里的坚持时,心里突然有些涩涩的。 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不好不是重伤就是丢掉小命。按理谁都不愿意去才是真,可现在胤禛却抢着去,这图什么? 胤禟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胤禛图谋的,至少,现在的胤禛对他完全是无所求的,所以真较起真来,也仅仅只是他把他当成了弟弟在看待。 弟弟么? 思及当年的恩怨,胤禟不由觉得脸上一阵发热。 当年的他为什么会觉得四哥不像一个好兄长呢,现在看来,有的时候板着一张冷脸训斥你的不一定就是想害你的,而总是笑眯眯地帮你说好话的人也一定就是真心想帮你的。 第四十七章 温情 翊坤宫里,宜妃正抱着弘旻宝宝和婉兮说话,这个时候,两个人的话题自然是围绕胤禟展开的。 半个月前,她们就收到消息,说胤禟同四贝勒胤禛一起,不日将回京,可这一晃半个月都过去了,还不见两人人影,这心里难免会有些着急。 “他这一日不回京,本宫这心里就一日不得安宁。”宜妃抱着弘旻软软的小身子,满是焦急的心方才稍稍感觉安稳一点。 “母妃就放心吧,爷既然传信回来,就证明已经无事了,现在还未回来,指不定是皇上交代的差事还未办妥。现在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说不定这差事一办妥,爷便已经起程在回来的路上了。”婉兮安慰宜妃时,这话是一句比一句说得动听,但是她心里却比任何人都盼着胤禟回来。 之前因着行刺的事,胤禟吩咐的‘每日一信’早就被她抛到脑后去了,可十天前,她又收到胤禟的来信,原本以为是报平安的,谁知随着信件而来的还有胤禟要求的‘每日一信’。 对于胤禟的这个要求,婉兮心里郁闷的要死,可该写的信一封都不落,该寄的东西也一样都不少。 “以前啊,本宫就盼着他能得皇上重用,可现在本宫只盼着他平平安安的就好。”宜妃一脸温柔地看着怀里径自玩耍的弘旻,面带回忆地感慨道:“想当年,本宫的胤禟也就这么小小一团,现在想想,时间过得真快。” “时间虽然过得快,可母妃依旧光彩照人。”婉兮笑着拍了宜妃一计马屁。 “你呀,就会哄本宫开心。”是女人就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宜妃也不例外。 一旁的齐嬷嬷看着开怀大笑的宜妃,心里多少还是念着婉兮的好,毕竟只有主子高兴了,她们做奴才的才能高兴。 婉兮对于哄宜妃高兴全无压力,一来宜妃是她婆婆,二来宜妃对她也不错,至于三嘛,只要是能给董鄂氏以及后院女人添堵的,她做起事来一向都是不遗余力的。 董鄂氏的无能消耗的不只是宜妃对她的容忍,还有康熙的重视。虽说仅凭这点事还不足矣将董鄂氏从福晋的位置上拉下来,但是此消彼长,终有一天,当董鄂氏只能守得她福晋的名号过日子时,婉兮一定会去亲眼去看看她狼狈的样子。 那样嚣张的董鄂氏,张嘴闭嘴就随意定别人生死的董鄂氏,若真到了那样一天,是会选择死得痛快,还是选择苟延残喘地继续这生不如死的日子,她真的很期待。 弘旻宝宝如今快七个月了,嘴里时常能蹦出一两个字,虽不清晰,却也能辩认出是在叫娘。婉兮有教他喊阿玛,弘旻宝宝到也配合,只是年纪太小,吐词虽然不清不楚,可仅仅只是一个‘马’,也能让婉兮高兴半天。 宜妃有婉兮和弘旻宝宝陪着,到也不至于胡思乱想,相反地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欢快的笑声更是驱散了翊坤宫里的清冷和寂寥。 宜妃虽然受宠,可这三宫六院的,康熙即便顾着四妃的体面时常过来,但到底年纪渐长的宜妃不若那些新进的嫔妃来得吸引康熙的目光,即便康熙过来,大多也只是坐坐,留宿的次数真是一次比一次少。 好在宜妃从未想过康熙只她一人,再加上她满腹的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到也不觉得难过。唯独胤禟被刺这件事,着实是吓坏了宜妃,若无五福晋和婉兮她们的陪伴和安抚,宜妃怕是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元气。 待陪着宜妃用过午膳,为了不打扰宜妃休息,婉兮这才带着弘旻宝宝从宫里出来,却不想这个时候胤禟刚好同胤禛一起进了宫,等到胤禟走进翊坤宫的时候,婉兮刚走没一会儿,两人错过也就一个前后脚的时间。 听闻胤禟回来,宜妃也顾不得午歇,直接起身,连头发都没重新打理便出来了,瞧着完好无损的胤禟,刚强如宜妃也不禁红了眼眶。 不说宜妃见了胤禟是何等的高兴,就是平日里肆意妄为的胤禟在见宜妃这般失态的模样后,也颇为心酸,想着不由地跪下诚心诚意地给宜妃磕头请罪。 宜妃怎么舍得,胤禟才跪下她就想扶起来,若非胤禟坚持,她怕是跪都不肯让他跪下。 “你能回来,母妃也就安心了。”宜妃拿着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心里却不禁想起婉兮先前说的话来,一时间宜妃心里思绪万千,直觉得这个媳妇是个有福的,旺夫旺子。 “母妃,这次多亏了四哥,要不是四哥,儿子这回怕是九死一生,难以脱险。”胤禟心里还是记得胤禛的好,再加上德妃那人尽皆知的尿性,他到底还是张嘴提了一句。 “四阿哥?”宜妃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既是如此,日后你便多亲近几分便是。” 对于胤禛,宜妃还真没什么感觉,可是对于德妃,宜妃打心眼里瞧不上她,即便两人地位相当,可在宜妃的心里,德妃永远只是个地位低贱的包衣奴才,不配同她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要说这宫里,地位低下的不是没有,相反地多不胜数,甚至结局更不相同,可要找出一个能比德妃爬得更高的,还真没有。 宜妃和德妃的不和由来以久,细究起来,谁也说不清到底谁对谁错,可有一点,宜妃自认为比德妃强,那就是她的两个儿子不说亲密无间,却也懂得相互扶持,而德妃的两个儿子,不说私下里,就是明面上……哼,已经成年的大儿子不知道笼络,反而挑着小儿子跟大儿子对着干…… 包衣奴才就是包衣奴才,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当年拿儿子换前程,今日前程已定,反而开始嫌弃起儿子的存在来了,难不成没有这四阿哥,别人就不知道她是个包衣出身了。 愚不可及。 “母妃,四哥那边,你也帮着说说好话,德妃娘娘那边……反正您知道的。”德妃的偏心谁人不知,也就是康熙装聋作哑不肯面对事实罢了。 “行了行了,母妃知道。你这一路赶回来也累了,没事早点回去休息,等养好了精神,再和婉兮带着弘旻一起进宫来看母妃。”宜妃笑了笑,也不争辩,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太较真。 胤禟心里的确惦记婉兮和儿子,从翊坤宫出来,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府,却不想他都回府了,先他一步出宫的婉兮竟然还没有回来。 出了宫的婉兮也不知道胤禟恰好这个时候回来了,抱着儿子坐在马车里的她一路胡思乱想,甚至还想着今天这封信要写些什么。 近来,董鄂氏在宜妃面前备受冷遇,几次三番的,她这娇小姐脾气一上来,便直接称病,龟缩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再出来了。唯一让婉兮庆幸的是董鄂氏出了月子也没忘记把管家之权给收回去。 都说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董鄂氏看重这点权力,婉兮却觉得麻烦,而且她这清漪院又不靠着董鄂氏手里的那点东西过活,没必要吃力不讨好地因着这点权力,惹来其他人的觊觎。 中途路过聚宝楼时,婉兮特地让车夫停了一会儿,让听竹去买了些酱牛肉和肘子。酱牛肉和肘子是聚宝楼的招牌,胤禟尤其喜欢,婉兮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就想买上一点带回去。 耽搁了一些时间,回到府里,婉兮抱着睡着的弘旻宝宝进屋,听竹会意地打了帘子,垂着眼睑的婉兮抬步进屋,清丽绝伦的小脸因着一路抱着弘旻的关系带着丝丝红晕,抬眼望去,端是娇美秀丽,惹人心怜。 婉兮注意到胤禟的目光时,双眼清亮,面上毫不掩饰地带着一丝惊喜地唤道:“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今日早起就进了宫,一点消息都不曾收到,自然也不知道胤禟今日会回来。 胤禟坐在炕上,眼见婉兮抱着儿子进来,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此时见她一脸欢快地朝着他走来,眼中满是喜悦和依恋,这让他心念一动,不自觉地便起身迎了上去。 “刚到。”胤禟看着睡得香甜的儿子,再看一脸依恋的婉兮,心里涨涨的,觉得十分满足。 婉兮将弘旻交给一旁的听竹,双眼微微泛红,目光却一直盯着胤禟看,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胤禟见她这般,不由地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柔声安抚道:“好了,没事了,你看爷这不好好地回来了吗?” “爷就会贫嘴。”婉兮伸手轻捶他结实的胸膛,双手却不自觉地抱紧了他。 “好,都是爷的错。”胤禟一脸温柔地点点她的俏鼻,一脸的宠溺。 感觉到他真实的体温,婉兮原本吊在半空中的心这才放回原位。这些日子,别看她表面镇定,其实心里比谁都急。 她一个妾凭什么能把后院的女人都给比下去,凭得不过是胤禟的宠爱,若他真的没了,婉兮的日子不说太难过,可也不会太好过。毕竟没有胤禟,董鄂氏才是府里最大的,再加上她身后的董鄂一族,到时真耍些手段,婉兮的下场只怕会比前世更惨。 现在胤禟有惊无险地回来了,那她完颜婉兮自然也要拿出宠妾的派头来,否则这后院里的女人们怕是要忘了谁才是九阿哥府里最得宠的人。 “爷回京,可去给皇上和母妃请过安。”婉兮拉着他的大掌,娇声问。 “都去过了。”胤禟瞧着婉兮娇声娇气的模样,心头一热,俯身便吻上她的唇。 “爷……唔……”婉兮被胤禟的举动吓了一跳,可随后而来的狂风暴雨让她再也无法分神,整个人就如暴风雨中随风飘荡的小船,一举一动都随着他而摆动。 第四十八章 吃亏 翌日清晨,胤禟从睡梦中醒来,低头瞧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婉兮,目光绞在她身上,看着她雪白的肌肤上全是他留下的印记,青青紫紫的,却异常顺眼。 从离京到现在,一路上给他和四哥送美人的多得是,可他却一个都没收。不是没有姿容绝色的,也不是顾忌什么,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她伤心。 他的娇娇瞧着娇娇柔柔的样子,柔若无依,惹人心怜,可生起气来,那是连他也敢咬的。 “爷,你醒了。”婉兮从睡梦中醒来,抬头看向胤禟时,见他已经醒了,不由地轻声道。 胤禟放在她纤腰上的手微微紧了紧,闻着她身上独有馨香,不由地伸手握着她的手置 于唇边,亲啄一下,才笑道:“陪爷说说话。” 府里的事情,一开始有暗卫禀报,之后有王安细说,胤禟不说事无巨细,可该知道的都知道,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婉兮的重视里又了几分心疼。 自然,胤禟越是看重婉兮的付出,那么就越是厌恶董鄂氏等人的算计。 婉兮不知胤禟心思,双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轻声问:“那爷想说什么?” 胤禟握着她的手,微微捏了两下,笑道:“说说爷不在府里,你都做了什么?想不想爷?” 胤禟不是那种喜欢跟人黏糊的人,却独独喜欢与婉兮亲近。 婉兮被他缠得躲不过,不由地侧过头来,吐气如兰地道:“爷不是都知道吗,还要妾身说什么!”想到‘每日一信’,婉兮至今还有怨念。 胤禟视线由上往下,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婉兮那垂下来的长睫,又深又密不说,还微微上翘。下鄂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顶,胤禟语带笑意地道:“爷就想听你亲口说。” 婉兮微微一愣,双颊不由地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沉吟片刻后,才道:“从爷出门的那天开始,妾身就一直念着、想着、等着、盼着,希望爷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胤禟闻言,眼神变得越发地幽深了,点头的瞬间,鼻翼微微颤动,双臂不自觉地收得更紧,“恩。” 婉兮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以及眼里毫不掩饰的情意,不由地有些心慌。 她害怕这种日渐加深的情感,她以为自己要的只是不涉及感情的宠爱,可是当胤禟对她越来越好时,她心喜的同时也会害怕自己陷得越来越深。 垂下眼睑,婉兮挣扎地想要离开他的怀抱,想要逃离这种让人沉沦的温情,胤禟见她如此慌乱的模样,不由地收紧双臂道:“爷的娇娇,这是想干什么?逃跑吗?” “我……不,妾身是觉得时辰也不早了,该起身了。”婉兮小脸通红,低垂着头不敢看他,想必也是注意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十分地突兀,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道:“爷想必也饿了,妾身这就就让他们准备早膳。” 说罢,不等胤禟回答,便披着衣裳匆忙越过屏风去唤人了。 屏风后,婉兮捂着自己微微发烫的小脸,直觉得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这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更让她不敢面对胤禟。 甩甩头,婉兮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出声唤听竹等人进屋侍候。 待到听竹等人鱼贯而入,婉兮捧着脸进了净房,等从净房出来,整个人坐在梳妆台前,目光盯着面前的玻璃镜,婉兮想能有这般大手笔的,大概都是些掌握了海运生意的权贵。要知即便是在宫里,也未必是人人都能用上婉兮面前这么大的玻璃镜。 回过神,婉兮见胤禟换好衣服从内室出来,此时的胤禟身穿一件宝蓝色的长袍,外罩一件海龙小鹰膀褂子,脚上穿着一双黑缎方头靴。整个人倚在一旁,嘴角微微上翘,隐约能感觉到他愉悦的心情。 胤禟对上她打量的目光,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眼瞧着婉兮的妆梳得差不多了,胤禟抬抬手,示意听竹等人退下,他本人却缠了上来,“爷的娇娇真是越来越迷人了。” 婉兮瞧着他这副嘻皮笑脸的模样,不由地嗔了他一眼,娇声道:“那爷有没有被妾身迷住。” 婉兮侧身靠在他怀里,他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接过她手中画眉的黛,细细为她描眉,每个动作细致而周到,温柔而甜蜜。 “爷这眼里自然只有娇娇一人。”胤禟对于康熙的偏心早已明了,只是在婉兮面前还是会忍不住小小地抱怨一番,带着些许委屈,又似撒娇一般,“这次行刺的事,皇阿玛瞧着重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借此敲打一下动手的人,再安抚一下我们这些苦主的心。” 婉兮见他如此,也顾不得自己的眉到底有没有画好,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头靠在胤禟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轻声安抚道:“皇上如何不容妾身置喙,不过明面上不能反抗,那私下里给点教训也无伤大雅吧!毕竟没谁天生就该吃亏。” 婉兮心眼不大,装不了太多东西,所以即便重活一世,将前世的敌人踩在脚下,也不肯就此释怀,相反地变本加厉,为得就是让那些女人不得安宁。现在,康熙偏心,一味地只想要表面的平和,可她却不想当这个贤惠的规劝者。 没得别人拿刀要胤禟的命,她这个被胤禟护在羽翼下的女人还反过来夸对方没多砍他两刀。 “还是爷的娇娇最懂爷的心。”胤禟伸手将她抱得更紧,听着怀中的佳人为自己抱屈,这心不由地软成一团。 两人感情渐入佳境,婉兮知情识趣,又体贴心疼胤禟,即便没有深厚的家世背景,却能让胤禟心软,续而不自觉地为她打算。 “爷,既然已经回府,总得去正院坐坐,毕竟这后院的姐妹都是念着爷的。”婉兮嘴里说着,小手却不自觉地绕到胤禟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嘶’的一声,胤禟到抽一口凉气,低头的瞬间望见婉兮脸上的醋意,不禁笑开了,“爷的娇娇这是吃醋了,别怕,爷对那些满肚子小心思的女人没兴趣。” 身为龙子凤孙,胤禟绝对是骄傲的,他可以不把女人放在心上,却不允许自己的骄傲被人践踏。 董鄂氏也好,兆佳氏等人也罢,她们的所作所为胤禟不知道也罢,即然知道了,他自然是不可能再给她们兴风作浪的机会。 “妾身也是满肚子的小心思。”婉兮一脸不依地娇声抗议。 “那也是为爷着想的小心思。”胤禟放软了声音,唯恐声音大点,就吓到了她。 哪个女人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只要在他能容忍的底线之内,胤禟还是很好说话的,可一旦越过了他划好的这条线,就别怪他下手不留情面。 婉兮靠在胤禟的怀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嘴上却没有落井下石,因为她心里清楚即便她不开口,善于脑补的胤禟也会主动给董鄂氏等人扣上不少罪名的。 正院里,董鄂氏坐在上首,目光扫过下方的莺莺燕燕,见里面唯独缺了婉兮,这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依着规矩,胤禟出门这么长时间回府,第一晚怎么也得来她这个福晋的院子留宿,不说规矩,至少该给她这个福晋一些体面。谁知胤禟回府,不只没有歇在她的正院里,就连过来坐坐也不曾,这脸打得啪啪作响,她却不能委屈喊疼。 “听说爷昨儿个一回来就去了侧福晋的清漪院,原本还想着早点过来请安能见着人,现在看来侧福晋应该是伺候的太累了,没法按时过来给福晋请安了。”兆佳氏看着冷着一张脸的董鄂氏,一脸意味深长地道。 让你每天端着福晋的架子恶心人,本以为是个聪明的,现在才知道是个蠢妇,明明有着大好的机会,却不知把握,反而让婉兮借机而起,声势更盛。满心怨念之下,对付不了婉兮的兆佳氏,自然只能把怨气撒在董鄂氏身上了。 “怎么会,侧福晋可是一向准时守规矩呢!”刘佳氏思及婉兮的盛宠,语气酸溜溜地道。 一屋子里女人闻言,都不由地冒起酸水来,若说婉兮进府之前她们还能喝点汤,那么婉兮进府之后,她们可是连香味都难得闻见了。 董鄂氏一大早就被兆佳氏的冷嘲热讽和刘佳氏的阴阳怪气得胸闷气短,完颜婉兮她没折,这两个侍妾她还怵吗? “本福晋到是不知道这请安的时间什么时候开始是由你们决定的?”董鄂氏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兆佳氏和刘佳氏惹得她不快,她自然也不会让两人好过。 “你……”兆佳氏咬牙,捧着茶盏的手指因着用力微微有些泛白,怒目直视董鄂氏,恨不得扑上去将她撕碎。 若说董鄂氏是担心胤禟的责怪的话,那么兆佳氏就是心疼自己的势力竟被董鄂夫人伊尔根觉罗氏一点一点地消来了。 宫里那位不出手,她又毫无反击之力,纵使心疼非常,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人被处置。现下好不容易抓到一点机会,她若是不刺上两句,都对不起她大清早地过来请安。 “兆佳氏,不要以为本福晋不跟你计较就是在放纵你的无理。” 兆佳氏正想反驳,就见胤禟携同婉兮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时间不仅是她,就连一脸怒容的董鄂氏也不禁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来。 胤禟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女人们,目光最终落在董鄂氏身上,瞧着她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面色微冷,并不回应。 董鄂氏见状,心知胤禟会这样必然对她有所失望,她心中也很是懊恼悔恨,可事已至此,她又能怎样。 她从来自视甚高,并不认为自己输人一等,府里大小事物只要在她管辖的范围内,她事事都要插上一手。却不想此番遇了大事,便直接慌了手脚,以至于失了爷的心。玛嬷、额娘她们虽然没有再过来,可从她们送来的信函中不难看出她们的失望和责怪。 她知道此次是她自己短视,不顾大局,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若非爷完好无损地归来,否则依着母妃的脾气,别说这福晋之位,怕是她的小命都要不保了。 第四十九章 恩怨 董鄂氏难得这般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以往即便胤禟对她有冷落有责难她亦不改初衷,如今她四面楚歌,到是没以前那么敢作了。 “妾身(婢妾)给爷请安。”董鄂氏领着一众侍妾上前请安。 “恩。”胤禟淡淡地应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婉兮的手,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 “妾身给福晋请安。”婉兮姿态优美地福了福身子,抬头的瞬间看着董鄂氏脸上扑着厚厚的粉却依旧无法掩盖憔悴的神色,嘴角的弧度不由地变得更深了。 董鄂氏望着婉兮面若桃李一般的面容,心中满是嫉妒,面上僵硬,嘴上却不敢像往常那般挤兑婉兮,生怕一个不对就惹得胤禟拂袖而去。 因着之前的事情,她这个福晋在府里的地位可以说是岌岌可危,众人都瞪大双眼等着看她的笑话,她可不能如她们所愿。她不可能一下子获得胤禟的原谅,可也不能让胤禟明着落了她这个嫡福晋的体面,让人看笑话。 兆佳氏等人望着一如既往受宠的婉兮,不,应该说是更为受宠的婉兮,心中暗恨不已,可瞧着身为福晋的董鄂氏都忍下了,她们又能怎么样。 “这段时间爷出事,你们也辛苦了,晚上的家宴就交给福晋准备。”胤禟呷了一口热茶,转头跟坐到身旁的董鄂氏交代。 “是。”董鄂氏闻言,立马恭敬应答。 事实上,不管胤禟现在交代什么事情,董鄂氏都会拼命办好的,先不提之前的事,就算是为了她这个福晋在府里的威信,她也得好好表现一番。 婉兮看着脸色微微好转的董鄂氏,再看一旁面色难看的兆佳氏,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她们都以为胤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此事就算了结了,可事实上依着胤禟的脾气,他若是当场发了脾气,这事才算是真的过去了。可他现在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那就证明胤禟把这事记在心里,只等到了适当的时机,再一并算帐。 不过,这种事她没必要提醒这些人,有的时候作死也是一门技术活,作得好死别人,作的不好就死自己。 从正院出来,胤禟将婉兮送回清漪院,便去了书房,内院的事先不提,外院还有不少事等着他去处理。 “主子爷,四贝勒派人过来,说是有事相商,请主子爷过府一聚。”林初九接到消息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禀报。 作为胤禟的心腹,侍候多年的林初九对于胤禟的性子还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的,知道胤禟心里的气没出,心情不算好,林初九自然是事事小心,以免自己沦为炮灰。 “四哥?”胤禟拿着账册的手一顿,随后又问道:“有说什么时间吗?” “四贝勒的意思是希望主子爷现在过去。”林初九小声应道。 胤禟放下手中的账册,沉吟片刻才道:“备马,爷要去四哥府里。” “嗻。”林初九闻言,立马躬着身子出去准备了。 四贝勒府里,书房一直都是禁地,即便后院妻妾送汤送水的也只限于书房院门口,院内少有人进,除非胤禛允许,否则无人能够踏进。 府里的妻妾都知道这一点,即便心里没少琢磨着破这个例,可是没得到胤禛允许之前,谁也不敢往里踏一步。 胤禛一脸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一份折子,上面全是有关这次行刺的消息,内容跟他猜测的相差无几。 大哥、太子以及八弟,都是好样的,不说动手的,就说没动手的,那也是推波助澜的,恨不得他们一去不回的。 最先一波是太子的人,而树林里追杀他们的却有三方人马,现在瞧着都齐全了。 “四爷,九爷过来了。”高无庸一脸恭敬地开口。 “行了,让九弟进来吧!”胤禛头也没抬地吩咐道。 “嗻。” 胤禟大步从外面进来,抬眼打量胤禛的书房,直觉得胤禛的喜好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古板又没有情|趣。 胤禛见着胤禟,抬手示意他坐下,然后便将手里的折子递给了他。 胤禟不明所以,待接过折子,看清里面的内容之后,原本带着一丝笑意的俊脸顿时黑得快滴出墨汁来。 “好,很好……”指尖颤抖,胤禟还真没有想到有一天胤禩会对自己下杀手。 原本他只道他们不是同路人,现在看来,他这个自诩兄弟情深的人压根就不了解他这个好八哥的心思。 “九弟,有些事莫强求。”胤禛抬眼扫了胤禟一眼,淡淡地道。 生在皇家,感情本就是求而不得的存在,不管是父母缘、兄弟缘,抑或是夫妻、子女缘,这些看似唾手可得,实际上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四哥,都到了这份上,爷还强求什么,兄弟情深?”胤禟此时只觉得自己才是那最可笑的存在。 罢罢罢,往日的恩恩怨怨,这次之后,统统一笔勾销,之后他若是再伸手,他爱新觉罗?胤禟也不是好欺负的。 “四哥,这次多谢了,以后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弟弟定义不容辞。” “你我都是兄弟,而且就当时的情形来看,最终还是九弟帮了我。”胤禛闻言,不由垂下眼睑,掩饰眼里的那一抹精光。 若说之前他只是想当个贤王好好辅佐太子的话,那么现在他想要的已经不只是屈居人下,任人宰割了。 昔日太子对他颇为照顾,他倾尽一切只为助他上位,不管是背黑锅,还是当挡箭牌,他都毫无怨言,而今,太子对他痛下杀手,那么往日的一切恩怨就此一一笔勾销。 到是这夺嫡之战,正式打响,最终胜负,端看各人本事。 “四哥你就别客气了,我老九别的优点没有,恩怨分明还是懂的。”胤禟不管胤禛是何想法,他只知道他欠了他一回就得还他一回。 虽说他不可能像从前支持胤禩那般支持他,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还是会尽力帮忙的。 “如此,那就多谢九弟了。” 从四贝勒府里出来,心情阴郁的胤禟直接去了十阿哥府,两兄弟凑一块,即便没有提及胤禩,不过就胤俄对胤禟的了解,单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心情不好。别的胤俄是不会,陪着喝喝酒,说说话还是可以的,只是一不小心两人就喝得酩酊大醉,等回府的时候,胤禟都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后院的女人一直关注的胤禟踪迹,此时见他喝醉,也不是没有想截胡的,只可惜有了董鄂氏的前车之鉴,林初九再不敢让除婉兮之外的其他女人将主子爷从他手上带走。 当然,主子爷自愿的又另算。 “怎么喝得这么醉?”婉兮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胤禟,一脸的讶意。 “回侧福晋的话,主子爷心情不好,和十爷拼酒……”意思就是拼着拼着就成这样了。 婉兮将胤禟扶到床榻上,对着林初九挥了挥手,让听竹送了盆温水进来后,挥退所有下人,亲自照顾他。 听林初九说他心情不好,婉兮就猜到这事怕是又跟八爷有关。之前她日思夜盼地就是想拆散他们这所谓的‘铁三角’,虽然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了分歧,可现在这种情况能他远离争斗的中心,她还是愿意看到的。 只是瞧着这个男人为了这所谓的兄弟情而伤怀时,婉兮又不由地一声叹息。 明明没有上位的野心,却为了义气倾尽一切,可最终他到是把人当兄弟,人家可有把他当兄弟。 好在这一世都不一样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八爷似乎出了什么昏招,以至于把胤禟推得越来越远了。 思及此,婉兮一声轻叹,随后将手中的帕子放到盆里浸湿,待拧干后,细细帮他擦洗头脸和身子,之后又给他喂了半碗醒酒汤,让他能睡得舒服一些。 翌日一早,因着担心胤禟,婉兮早早起身,吩咐听雪煲了胤禟爱喝的汤,她自己则先去看弘旻宝宝。 胤禟回来两天,她这个糊涂额娘只顾着胤禟和看后院女人的笑话,到是忘了自家弘旻宝宝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见过他阿玛了,也不知道这孩子还记不记得他阿玛。 “凉……凉……”吐词不清的弘旻宝宝一见婉兮,立马挥动小手求抱抱。 婉兮一见儿子可爱的模样,不禁笑逐颜开地将他抱到怀里,亲了两口,“额娘的弘旻宝宝睡得好不好啊!”还不懂婉兮话中意思的弘旻宝宝微微歪着小脑袋,一脸懵懂的样子让婉兮爱得不行。 等婉兮抱着弘旻过来的时候,胤禟已经起身了,梳洗完毕的他又恢复了往日潇洒张扬。 “爷,你起来啦!”婉兮抱着弘旻上前,脸上满满都是温柔的笑意。 胤禟举步迎了上去,伸手便将弘旻捞到了怀里。也许是父子天性,即便好几个月未见,弘旻宝宝似乎一点都不排斥胤禟的靠近,相反地咧着小嘴,露出两粒新长出来的小米牙在他怀里扑腾,“哦……凉……” 胤禟看着张着小嘴的弘旻宝宝,猛地一愣,回头望着婉兮喜笑颜开的模样,一脸不敢置信地惊呼道:“娇娇,咱们弘旻叫人了?” 胤禟见婉兮点头,更是乐不可支,转头便抱着弘旻宝宝开始哄他叫阿玛,“乖儿子,来,叫阿玛。” 弘旻宝宝睁着亮晶晶地大眼睛直直地望着胤禟,面对一脸期待的傻阿玛就是不开口,急得胤禟抱着弘旻团团转,可嘴里却不住地哄着,“乖,弘旻,来,叫声阿玛,快叫阿玛。”为了让儿子叫声阿玛,胤禟此时可是完全忘了形象为何物了。 婉兮看着胤禟这副傻傻的模样,不只捂嘴偷笑,还一脸调侃地打趣他道:“爷不会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让弘旻开口了吧!爷不在府里的这段日子里,妾身可是天天哄着弘旻叫额娘,现在爷一过来就想让弘旻叫阿玛,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哄孩子叫人哪有这么简单,前世婉兮没费什么力,一切都是奶嬷嬷教的,而今她珍惜身边的一切,家人、丈夫和孩子,一个都不能少。 胤禟佯怒一瞪了她一眼,一脸不高兴地道:“爷那是在外办差,劳心劳力,你就没想着哄着咱们儿子先叫阿玛,该打。” 婉兮白了胤禟一眼,上前两步,挨着他坐下道:“妾身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地生下他,还不能让他先叫一声额娘啊,而且爷当妾身在府里就很轻松么,不仅要管理大小事物,还要担心爷的安危,爷一回来就跟妾身争儿子的注意力,爷都不懂得心疼人呢!” 一想前段时间的烂摊子,婉兮就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胤禟腰间的软肉。 胤禟被掐得倒抽一口冷气,却不舍得说她一声不是,毕竟前段时间,府里的事情的确多,而且全赖她一人支撑。 “爷的娇娇这是生气了?” 第五十章 绕指柔 “爷的娇娇这是生气了?” 婉兮见胤禟满脸笑意地凑过来,面上也绷不住了,而且她心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不禁娇声娇气地抱怨道:“爷还知道妾身会生气啊,那爷怎么就不知道哄哄妾身呢!” 胤禟瞧着她这娇气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是,是,是,都是爷的错,爷的娇娇都不高兴了,爷怎么能不好好哄哄呢!” 婉兮瞧着他这副不正经的模样,不由地伸手捶了他的肩膀一下,随后伸手抱过他怀里的弘旻宝宝,‘吧唧’两下亲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然后笑着哄他叫阿玛。 弘旻宝宝的性子还别说,跟胤禟有些像,可不是谁哄他都跟面子的,不过对于婉兮,似乎这父子俩都没折。这不,婉兮一哄,小家伙嘴里就跟着叫起来了,“阿……阿……阿嘛!” 一旁的胤禟地听了这句四不像的阿玛,一点都不计较儿子的吐词不清,相反地一脸喜色,“乖儿子,来,再叫一声阿玛!” 面对胤禟的贪心,弘旻宝宝这次是完全不给面子,小脑袋一转,直接埋到婉兮的怀里,就是不开口,惹急了更是扯着嗓子嚎啕大哭,闹得胤禟也不得不举手投降。 婉兮见状不由地笑倒在他怀里,胤禟搂着她纤细柔软的身子,一脸的哭笑不得,“见爷丢脸,娇娇很高兴,恩?”拖着长音,胤禟眯着眼望着她道。 婉兮抿着唇,努力压抑嘴边的笑意,“没……没有,妾身可没有笑话爷的意思。” 胤禟看着偎在婉兮怀里玩得正高兴的弘旻,母子俩脸上的笑意让他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最终只能破罐子破摔,由着这母子俩笑话。 说笑几句,婉兮便让人把早膳送上来,招呼胤禟喝过汤,婉兮便拿着弘旻宝宝惯用的小碗,喂他吃回了蛋黄的粥。 胤禟喝过汤,看着喂弘旻喝粥的婉兮,一脸讶意地问:“他都能吃东西了?”在他的记忆里,孩童喝奶到一两岁的都有,这七个多月就吃辅食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妾身问过御医了,熬得软烂的粥配上蛋黄或者鸡汤之类的东西都能适当地给孩子吃上一点,这对他身体有好处。”婉兮望着弘旻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眼里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前世她对这方面并不精通,几个孩子都是由胤禟安排的人在照顾,即便她有抽时间陪他们,可他们的成长,她参与的并不多。直到她病中想自救,花了不少时间研究医书,才知道养个孩子有多不容易。 可医者尚不能自救,何况她这个半调子。 不过这些东西最终未能用在她自己身上,可是现在能用在她的孩子身上,她心里也十分高兴。 “这样就好。”胤禟看着对孩子如此温柔的婉兮,心里软软的,直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 对于如何养孩子,胤禟是不清楚,不过看着婉兮怀里胖乎乎的小包子,胤禟相信她一定能把儿子照顾的好好的。 婉兮见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来,不由地想到昨天的事情来,“爷日后若是还想喝酒,记得过来妾身的清漪院,妾身亲自下厨做几个小菜,陪爷一起喝。” “哦?”胤禟放下手中的筷子,勾起嘴角,目光定定地望着她,“你这是在求爷?” 婉兮微微一愣,随后低头看向怀里的弘旻,见他睁着黑葡萄般的双眼懵懂地望着她,小脸微微发红,起身的瞬间,将弘旻交给一旁的高嬷嬷,挥手示意她们出去之后,小嘴微撅,纤腰一扭,整个人便坐到胤禟的腿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声音里夹杂着一**哄,道:“爷,妾身求你了。” 胤禟嘴角含笑,却没有立刻答应她的要求。 “胤禟,我求你了。”婉兮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声音不由地又软了两分。 胤禟神情未变,瞳孔却不自觉地缩了缩。婉兮察觉到他的变化,再接再厉,“胤禟,你答应我嘛……” “妖精。”胤禟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微微低头,吻上她的唇,直接、狂野又霸道地掠夺一切属于她的美好。 他说不行,她总是有办法闹得他不得不改变主意;他说不准,她硬是软硬兼施地逼得他不得不让步。 婉兮的嘴唇被他吮得微微发肿,等她顺过气,不禁娇声道:“爷,你还没有答应妾身呢?” 胤禟听着她软软糯糯的要求,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两下,双手不由地掐着她精致的下巴,笑道:“爷的娇娇都这么求爷了,爷还能不答应。” 婉兮坐在他的腿上,一双玉足在裙摆下晃荡,显然是很满意这个结果。 “爷既然答应了,那以后就不能再醉成这样了。” “娇娇,爷的心肝,你怎么能这么惹人疼呢!”胤禟瞧着婉兮一脸娇嗔的的模样,不由地凑到她耳边轻声呢喃。 所谓百炼钢化成绕指柔,即便是张扬跋扈的胤禟,遇上对的人,那也难过美人关。 这次行刺的事情,康熙有心补偿,胤禟和胤禛却无心接受,他们心里都清楚,与其拿明面上的那点补偿,还不如把这份愧疚保持下去,等到有一天,愧疚累积到了顶点,那就是悬在其他人头上的一把利剑。 夺嫡这种事,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明白,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最终只有一个,不管是谁,他们都得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胤禟如此,是因为他无心大位;胤禛如此,是因为他有着满腔的雄心壮志。 胤禔、太子和胤禩都没有想到事情最终会变成这样。胤禔和太子先不提,这两人纯粹就是为了利益想要将胤禛和胤禟灭口,成与不成只能说是安排不到位,没什么意外不意外的。到是胤禩不一样,他一开始要对付的就只有胤禛一个,只是没想最终会牵扯到胤禟,以至于弄巧成拙之下,不仅正式对上了胤禛,还让胤禟彻底地站到了他的对立面,说是得不偿失也不为过。 “你们到底是怎么弄了,爷再三叮嘱不要动九弟,不要动九弟,你们都是聋子!”胤禩满脸怒色地瞪着面前的暗卫队长道。 暗卫队长一脸面若死灰的样子,心里虽然想解释,可为了避免彻底激怒胤禩,他还是跪在胤禩面前,默默听训。 别人不知道胤禩的脾气,他这个经常跟在胤禩身边的暗卫却是心知肚明。 在外人眼里,胤禩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行事有礼有度,而在他们面前,胤禩的脾气并不算好,甚至有些暴躁,每每遇上让他烦心的事,斥责、摔东西,甚至动手都是常有的事。 只是,这些他们都不能说,甚至不能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真是,原本还想着借此事获得九弟的谅解,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胤禩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明白就算他再生气,也不可能让胤禟点头回来了。 只是这事到底可惜,太子不贤,即便上有皇阿玛护着,下有四哥辅佐,也不一定能成大事,至于大哥,性子太直,遇事冲动,虽军功赫赫,论起计谋,没有明珠在后,真心不以为惧,到是三哥,意向不明,看似书生意气,实则腹有算计,是个不能小觑的人物。 以往有胤禟和胤俄在,很多事情他只要动动嘴,而现下,凡事都得他自己出动,于名声有碍,作用也没有以前来得大。 发了一顿脾气,胤禩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仔细思量一番,不由地将主意打到了他福晋郭络罗氏的身上。 既然是亲戚,多多来往的话,即便内里有变,外面若是让旁人看不出也好。 “派人盯着四哥和九弟的府邸,一旦他们有所联络,立马通知我。”皱着眉头,胤禩冷声吩咐道。 “嗻。”暗卫领命的同时,心里也不由地暗自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事实上,胤禩的确会对人动手,特别是事情难以解决,心情又无比烦闷的时候。不过他若动手也不会拿暗卫动手,毕竟离了胤禟他们,他手上得用的人就不如以前那般多了。 几天之后,董鄂氏、婉兮和不明原由被宣进宫的兆佳氏一起进宫给宜妃请安。 宜妃坐在正殿里,瞧着进来的三人,唯有在看向婉兮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才会放柔一些。 对于董鄂氏,宜妃是真的一点希望都不抱了,对她跟对陌生人没什么两样,维持原状不过是为了皇上的面子,而对于兆佳氏,宜妃会召她入宫,仅仅只是因为她是翊坤宫出去的人,敲打一番,以免她做事总是不顾及她这个原主子的脸面。 毕竟只要有心,九阿哥府后院的种种,宫里的妃嫔和阿哥们要说一点情况都不知道,谁能相信。 有些事情,实力不够雄厚,说是扫尾,其实不过就是自欺欺人。兆佳氏若是没有身后那位帮忙,她的所作所为又能瞒得过谁。 “妾身(婢妾)给母妃(娘娘)请安,母妃(娘娘)吉祥。”在董鄂氏的带领下,三人齐齐向宜妃请安。 “都起来吧!”宜妃缓缓地刮着茶碗上的茶沫子,目光扫了一眼站在下首的三人,最终看向婉兮,轻笑道:“怎么没把本宫的乖孙给带进宫来。” “近来弘旻长牙,抓着什么都往嘴里送,妾身唯恐他扰了母妃,便想等他习惯了再带他进宫。”婉兮一脸笑意地回道。 事实上婉兮只是不想带着孩子和董鄂氏、兆佳氏相处,这两个女人的心思太多,她冒不起这个险。 宜妃到是没有怀疑,相反地对于弘旻宝宝的成长很是关心,连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让一旁的董鄂氏嫉妒的双眼冒火,毕竟前不久她才为胤禟生下了嫡长女,即便她内心遗憾不是儿子,却不能容忍身为玛嬷的宜妃如此忽视她的女儿。 婉兮眼角的余光将董鄂氏的表情一一纳入眼底,心中冷笑,却不出声。 宜妃作为婆婆,自然是不可能主动关注一个失了她欢心的媳妇,更不可能因为顾忌她的心情而让自己忍气吞声。 在这宫里,皇权至上,有权有地位才有尊严,像董鄂氏这样永远分不清场合,搞不清自己地位的人,若非身后有个董鄂家,怕是活不到现在。 “好,到时让胤禟带着你们母子俩一块进宫。” “是。” 第五十一章 冷落 董鄂氏瞧着有说有笑,宛如母女一般的宜妃和婉兮,心中满是苦涩,她到是有心同婉兮争个高低,无奈宜妃连看她一眼都不曾,再加上一旁的尹嬷嬷一再想法提醒她,她这是忍了又忍,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才没张嘴就抱怨。 兆佳氏候在一旁,双手握拳,指尖扎进肉里,才能让她保持冷静。 明明她才是翊坤宫里走出去的人,宜妃却偏偏把目光放在完颜氏这个贱人的身上,处处关照,时时提拔,反而是对她,冷眼相待,这叫她如何能忍受,又如何能不投靠别人。 说到底,她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宜妃也有一定的责任。 兆佳氏一心埋怨别人,却忘了,在她进入胤禟后院之前,她便已经背叛了宜妃,投靠了别人。 宜妃却不知道董鄂氏和兆佳氏心中的想法,对她而言,儿媳妇也好,她赐下去的侍妾也罢,有小心思可以,却不能伤了她的儿子和孙子。很显然,这一点并不是谁都明白的,特别是在涉及彼此的利益时。 董鄂氏因自身利益对一再对尚在孕中的婉兮出手,兆佳氏因着自身利益对在生产中的董鄂氏动了手,这两种恰恰触了宜妃的底线,这才有了宜妃召两人进宫这一幕。 眼瞧着到了给太后请安的时间,宜妃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神冰冷且带着警告地看了兆佳氏一眼,随后才带着董鄂氏和婉兮往宁寿宫走去。 兆佳氏被宜妃这么一敲打,心里止不住地发慌。之前伊尔根觉罗氏毁了她一手建立的人脉,甚至牵连她娘家。现在宜妃看似敲打她,实则拉开她同翊坤宫的距离,想必她再被抓到把柄,就不是被斩去耳目和冷落这般简单了吧! 想到这里,兆佳氏占着之前在翊坤宫当差的优势,避开众多耳目,暗地里找了一个人。 “柳姐姐,你一定要把消息送到,求娘娘救我。”兆佳氏语气急促,显然她心里清楚,这次那位若是不帮她,她怕是就再无出头之日了。 一旁的名叫玉柳的宫女闻言,抿唇笑了笑,并不说话。 先不说主子那边,就说在这翊坤宫,她也不过就是一个不入流的粗使宫女,主子的决定岂是她这个当奴才的能左右的,而且之前主子不动,明显就是要放弃眼前这位了,只是眼前这位贪心太过,反而看不清事实。 “柳姐姐,万事还请你多费心。”兆佳氏说话之际,不由地将一个荷包塞到了玉柳的手中,就盼着她能早点把消息送过去。 玉柳下意识地伸手捏了捏荷包,感觉里面轻飘飘的,心知是银票,脸上的笑意不由地深了许多,“兆佳姑娘客气了,依姑娘的身份,奴婢怎敢不从。” “那你快点传消息给娘娘,我等着你的消息。”兆佳氏见玉柳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由地催了又催。 “姑娘且放心,奴婢现在就去办。”玉柳面上应着,眼里却闪过一丝不屑。 人都进了九阿哥府了还不老实,难怪从进府到现在都不得宠。瞧着现在这样子,性子急又不沉稳,会被主子舍弃也不奇怪。 兆佳氏看着玉柳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焦急,手里的帕子不由地被她揉成了一团。 她进宫一趟不容易,此次不管宜妃是基于旧情敲打她,还是作为旧主教训她,她心知自己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联系上那位的话,她就真的要淹没在后院之中,再无起复之日了。 陷入深思的兆佳氏一心只想着结果,却不知道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将刚才的一幕统统纳入眼底。 宁寿宫里,衣香鬓影,莺声燕语,和乐融融。 皇太后虽不是康熙生母,却知晓分寸,行事全凭康熙心情,康熙投桃报李,这母子俩到也相处的相当不错。 康熙孝顺,底下的妃嫔们自然不敢在太后面前作妖。 太后对于妃嫔的态度都差不多,若真要说不同,也就是因为五阿哥的关系对宜妃另眼相看。 佟贵妃等人对此到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事实上她们这些人每天过来也不过是想借着机会给康熙留下一个好印象罢了,真要说孝心,又有几个人真心想过太后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说穿了,这些人要得不过就是一个好听的名声,或者说得康熙恩宠的机会。 婉兮作为一个晚辈,一个侧福晋,这种场合是没有资格插嘴的,不过因着她给太后留下的印象不错,太后对她颇为照顾。 只是董鄂氏这边就不好说了,虽说之后有放出血崩的消息,可是血崩又如何,在皇家人的眼里,一个福晋的安危又怎么比得过一个皇子的安危。 董鄂氏的推拒引得康熙不满,那就是引得所有人都不满。现下又是在宫里,谁还能顶风作案不成,没瞧见同为堂姐妹的三福晋都明哲保身地随着大流冷落了身为堂妹的董鄂氏么。 “恩,以后多带着孩子进宫来看看哀家。”对于婉兮,太后还是喜欢的。 这人就讲究一个眼缘,而婉兮恰好就是那种得人眼缘的人。 “是,太后。”婉兮一脸大方地福了福身子。 宜妃见太后高兴,目光连看都没看董鄂氏一眼,笑着对太后道:“听说弘旻开始长牙了,说不定下回进宫就会叫乌库玛玛了。” 太后闻言,笑得格外慈爱,“好好好,哀家等着,哀家等着。” 德妃等人瞧着笑容得意的宜妃,面色各异,心里更是不自觉地盘算着是不是也让儿媳带着孙子多到太后这里来走动走动。 宜妃不知道德妃等人的打算,其实就算知道她也不急,太后连孙子都不一定全部亲近,何况是重孙,说到底到了太后这个地位,亲近谁不亲近谁全凭她这个心情,只要不踩到康熙的底线,谁能动她。 事实上太后的分寸一直都把握的很好,除开她亲自教养的五阿哥和地位特殊的太子,其他的阿哥大多不偏不倚,至于重孙,能记住的就更少了。 当然,这不是太后凉薄,而是到了这个地位,能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众阿哥嫡出的子嗣本就不多,侧福晋有子,可没有娘娘的召见,她们如何能进宫,又如何能把儿子带到大后面前来。指望着逢年过节,远远地瞧上一眼,谁能保证就一定能让太后看在眼里。 从宁寿宫出来,婉兮搀着宜妃往外走,一行人都没有管跟在身后的董鄂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反正这深宫里从来就不缺被冷落之人。 宫里的妃嫔也好,皇子的福晋也罢,皇家的女人能得善终的未必能得宠爱,而得宠爱的也未必能得善终。 宜妃这次特地召董鄂氏和兆佳氏进宫,为得不过是敲打两人,即便心结仍在,为了大局,她能做得也仅仅只是敲打,毕竟皇子福晋的人选如何,最终看得还是康熙的心意。 临近中午,婉兮拿着太后和宜妃给得赏赐,跟在董鄂氏身后出了宫。 她们三人一同进宫,两人挨训,独婉兮一人得了赏,董鄂氏和兆佳氏会给婉兮好脸色才怪。好在婉兮并不在意,而且在得赏的时候,她就猜到会有这样一幕了。 回府时,身为福晋的董鄂氏独自乘坐一个马车,婉兮和兆佳氏一个马车,两人全程无交流,不,应该说是兆佳氏有心拉拢距离,婉兮却连一丝机会都没有给她。 兆佳氏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次数多了,自然也没了兴致,只是两人前后脚进府,如今地位相差太大,这心里难免会有不甘。 回到府里,董鄂氏率先进府,连看都没看婉兮他们一眼,婉兮也没想继续对着董鄂氏那张苦瓜脸,下了马车便径自带着听雨和听琴回了清漪院。 在宫里站了大半天,婉兮身体再好也会觉得累,特别是她还穿着高高的花盆底。 高嬷嬷让人准备热水,侍候婉兮泡过脚后,她便亲自给婉兮做按摩。 “嬷嬷,这些事让小丫头做便是,你……”婉兮对于奶嬷嬷的感情还是很深的,眼瞧着高嬷嬷的年纪越来越大,她反而不忍心她再继续操劳了。 “侧福晋心疼老奴,老奴是知道的。可是老奴不能辜负了侧福晋的一片心意,而且老奴现在还动得了,等老奴不能动了,再荣养也不迟。”高嬷嬷嘴里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未停。 高嬷嬷一家都婉兮的陪房,高嬷嬷本人一直陪在婉兮身边,丈夫和子女不是在庄子上就是在铺子里。一家人看似风光,可夫妻、子女却少有团聚,这也是婉兮觉得愧疚的地方。 前世,她不知道高嬷嬷和听竹她们有没有顺利离开九阿哥府,可是她心里清楚,她们为了她是真的做到了倾尽一切。 “既然嬷嬷还想多照顾我几年,那就少做些事,等到我再有孕,嬷嬷还能帮着带带孩子。”婉兮倚在美人榻上,一脸微笑地道。 “弘旻小阿哥也快周岁了,侧福晋的确可以考虑再生一个。”高嬷嬷一心为婉兮打算,自然是以她的身体为重。 听兰懂医理,她们这些人经过她也懂一些常识,若说后宅不少妇人为了地位稳固而拼命生孩子的话,那么她们虽然希望婉兮多生几个,却更看重她的身体。 婉兮嘴角微扬,心里微微一动,觉得再生一个也不无不可。 胤禟自打她入府就少有去其他人的院子,而江南之行后,更是直接住进了她的院子。只是婉兮清楚,胤禟不可能只有她一人,即便他愿意,皇上也不会允许。 再者,三年一度的大选又快到了,到时她怕是又不得闲了吧! “是啊!算算时间,是该再要一个了。” 第五十二章 端倪 喝过听雪备下的燕窝,婉兮换了一身衣服倚在美人榻上,目光扫视一周,最终落在候在一旁的听雨身上。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宫里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肯定是得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了。” 听雨闻言,立马露出一副‘憋了好久’的表情,上前两步道:“回侧福晋的话,奴婢的确是收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婉兮感兴趣地挑挑眉,微微坐起身子问道:“哦?不得了的消息,难道是兆佳氏联络她背后那位主子了。” 从察觉到兆佳氏背后有人开始,婉兮就一直让人盯着兆佳氏,只可惜,眼线捉到不少,主谋却一直未曾露出水面。谁知这兆佳氏进宫一趟,竟露出些许端倪来。 若对方真是宫里的贵人,对付起来肯定不容易,不过只要知道对方是谁,不管是防范还是反击都能有一定的章程。 “没想到侧福晋一猜即中,兆佳姑娘今日找了翊坤宫一个叫玉柳的粗使宫女,想来是准备借由她来传递消息,两人会面的时候正好让小梁子撞见了。小梁子虽然没有听清她们说什么,不过他已经让人盯着这个玉柳了,到时就看这个玉柳到底是谁的人了?” 后宫之中,相互倾轧本是常态,各宫里都有不少钉子,有本事的把钉子控在外围,一如宜妃这样的,没本事的指不定连谁是钉子都不知道,最后丢了性命还无处申冤。 婉兮轻笑一声,看向一旁的听雨道:“要盯着这个玉柳是一定的,不过也得防着她故布迷阵。兆佳氏身后的人既然一直未露马脚,那么她肯定是个行事相当谨慎小心之人,而这样的人若真是那般容易被找到的话,那我们就要检讨一下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太低了,费了这么大的力竟然没找到人,最终却是人自行站出来的。” 能做到这一步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接见一个粗使宫女,而且依着婉兮的判断,那位怕是早就放弃兆佳氏了吧! 听雨点点头,一脸赞同地道:“侧福晋说得对,想要确定对方是谁,怕是得多花些心思。” “多花些心思倒不怕,怕就怕太容易得到结果,让人忘了形。”婉兮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就罢,而且宫里人办事谁还不弯上几道弯,“还有,这事既然是小梁子发现的,让他把这消息禀报给许二喜。” 听雨闻言,微微思量便明白其中的关键,顿时一脸的喜色地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对啊!她们在宫中无人,可宜妃娘娘有人啊,即便只是一个粗使宫女吃里扒外,可联系到主子爷的后院,这事再小,到了宜妃娘娘眼里也是大事啊! 婉兮看着听雨离去的背影,重新倚在榻上,双目微阖,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宫里,收到听雨消息的小梁子,沉吟片刻,便去了他师傅许二喜的屋子。 如今的小梁子在翊坤宫混得不错,虽说比不得翊坤宫的大总管许二喜,却也颇受照顾,日子比之在婉兮身边也不差,可小梁子心里却一直都记着婉兮的恩情。 太监不能出宫,昔日那些侍候皇子后院众女主子的太监,又有几个得善终的,除了少数会钻营的,他们同一时段的也就他小梁子还活得好好的,遇事得让人称上一声梁公公。 “小梁子,你这小子怎么苦着一张脸,是遇上什么难题了。”许二喜见他过来,一脸笑意地招呼道。 婉兮受宠,小梁子这个昔日跟在她身边的人自然也跟着沾光。许二喜的确受宜妃重用,不过他一个奴才如何能同侧福晋相比,再者,小梁子本人也会做人,对他这个师傅也孝顺,所以只要是在能力范围内,许二喜还是愿意照顾和提拔小梁子的。 “师傅,小的今儿个发现一件事,琢磨半天,觉得还是得同您拿个主意。”小梁子故作为难地看着许二喜道。 “什么事?”许二喜瞧着平常挺机灵的小梁子一脸的为难,难得地来了兴致。 小梁子见许二喜来了兴致,立马将兆佳氏和玉柳接头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当然他不可能告诉他,这事他早先禀明了婉兮。 “师傅,这事小的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便过来向您讨个主意。” “不必,这事你先不要管了,待咱家禀明娘娘再做定夺。”许二喜垂着眼睑,敛去眼里的精光,心里暗自高兴。 作为翊坤宫的大太监,许二喜肯定是受宜妃娘娘重视的,只是太监到底不若嬷嬷宫女那般时时都呆在主子身边,若要得主子的青眼,就得会来事,会办事。 宫女到了年纪还能放出宫去,太监终其一生都只能留在宫里,所以要想好好地活下去,就要得主子的恩宠。 许二喜心里百转千回,等打发了小梁子,他便去见了宜妃,把这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宜妃原本还以为有了自己的敲打,不管是董鄂氏也好,兆佳氏也罢,至少会安分一段时日,现在瞧着身为福晋的董鄂氏到是老实了,相反地兆佳氏一个侍妾却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好,很好,兆佳氏真是好样的!”宜妃怒极反笑,眼里却是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冷意。 “娘娘,息怒,您息怒,万事都要以自个的身体为重。”齐嬷嬷站在宜妃身旁,轻声安抚。 “息怒?哼,一个叛主的狗奴才还不配让本宫生气,不过兆佳氏既然敢这么做,想必早已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宜妃肃着一张脸,眼神里带着几分阴冷,似乎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就等着给兆佳氏好看了。 齐嬷嬷原本担心宜妃会迁怒于她,现下见她并未往这方面想,不由地审时度势地分析 道:“事已至此,娘娘不如就顺水推舟,待找出兆佳氏背后的人,再把她们一网打尽,也免得九阿哥再受威胁。” 宜妃听她如此说,脸上的神情不由地缓和了些,涉及胤禟,宜妃终究还是有顾忌的,“嬷嬷说得不错,兆佳氏不过就是一颗棋子,本宫可不能因一时之气上了那人的当。” 处置一个兆佳氏对于宜妃而言,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是早是晚根本没有区别,不急于一时。 许二喜候在一旁,瞧着齐嬷嬷的举动,微微有些失神。诩坤宫里人都言除了娘娘,唯不能得罪齐嬷嬷,现下瞧见齐嬷嬷对娘娘的影响之大,许二喜终是明白了这句话的用意。抬头,对上齐嬷嬷,许二喜面上不由地多了几分敬意。 宜妃没注意到许二喜的不同,端起茶盏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才淡淡地吩咐道:“许二喜,派人盯着玉柳,本宫到看看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嗻。”许二喜领命退出去的瞬间,心知在宜妃娘娘点头的那一刻,后宫又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翊坤宫里的人,谁人不知九阿哥就是宜妃娘娘的眼珠子,动九阿哥就跟戳宜妃娘娘的眼珠子没什么两样。 有了宜妃的命令,行事就方便多了,小梁子瞧着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心里不由地佩服起婉兮的打算来。他小梁子在翊坤宫里的确有几分脸面,可这点脸面还不够用,即便是盯人,也做不到万无一失,可换了娘娘,便一切不一样了。 婉兮得到小梁子传出来的消息时,目光投向兆佳氏所住的陶然居的方向,冷冷一笑。 前世兆佳氏仗着自己是从翊坤宫出来的,没少拿宜妃娘娘做筏子欺负人,后院里少有人没吃过她的亏,甚至连胤禟也因着宜妃娘娘的关系给了她不少体面。现在好了,翊坤宫里出来的人投靠了别人,还算计府里的人,不说其他人,头一个就饶不了她的就是宜妃娘娘。 这人呐,还是知足一点的好,没谁天生就该被算计,也没谁天生就该给人当垫脚石。兆佳氏向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那么现在她要摔落泥潭,自然也不要怪别人用力踩她。 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兆佳氏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死在别人的算计之下。 “呵,什么强者为尊,若一点仁心都没有,又怎么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之卖命。兆佳氏,轮到你自己被人算计致死时,是否也会有像其他人那般觉得不甘,又或者有那么一丝后悔。” 婉兮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那一抹蔚蓝,嘴角微扬,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听竹见婉兮立于窗前,久久不远,不由地转身取了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侧福晋,夜里风大,身体为重。” 婉兮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问:“爷可回府了?” “还没有。”听竹轻声回道。 婉兮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 因着行刺的事情,康熙有意补偿,四贝勒胤禛先不提,反而是一直没有正式差事的胤禟这次被康熙特地安排进了户部。 此举何意,暂且不谈,不过胤禟引来的关注却是前所未有的。 “爷近来事务繁忙,有些事难免顾及不到。”轻叹一口气,婉兮想到胤禟对康熙的崇敬之情,不由地转头看向听竹,吩咐道:“听竹,吩咐下去,让厨房备上爷爱吃的粥,等爷回来,就直接让人端上来。” “是。” 第五十三章 暗涌 近来胤禟忙于差事,对后院除婉兮之外的人均不上心,不过宜妃召见董鄂氏和兆佳氏的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后院之中的龌龊,只要不涉及底线,胤禟根本不屑于出手。 兆佳氏在胤禟眼里,只有一个标签,那就是母妃赐得一个侍妾。除此之外,唯一让胤禟记住的就只有兆佳氏的狠毒。好在当时婉兮和弘旻都没事,否则就他的性子,不可能只斩断她的那些手脚和耳目。 若不是顾及兆佳氏是宜妃亲自指给他的,胤禟指不定早就将她处理掉了。 兆佳氏近两天一直安分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为得就是等那位的消息。她心里清楚,她的人手都被伊尔根觉罗氏处置干净了,可那位的人手却不一定都被处置了,要知道依着那位的手段,这钉子肯定埋得深。 可两天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不说宫里,就是府里也没有一丝动静,难不成玉柳根本没有帮她递消息。 兆佳氏这么想还真冤枉玉柳了,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玉柳还真帮着兆佳氏传了话,只是那边没个回话,她一个粗使宫女也管不着,而且自打许二喜安排的人盯上跟玉柳接洽的人后,玉柳就让齐嬷嬷寻了个错处给处置了。 兆佳氏在宫里的人手一早就被胤禟给撸了个精光,提及宫里的消息,她简直是眼前一片漆黑,完全无法下手。 即便想进宫,没有宜妃的召见,她连门槛都踏不进去。 突地,听到一声声响,兆佳氏抬头便见秀锦从外面走了进来,“什么事?” “姑娘,刘佳姑娘过来了。”秀锦一脸恭敬地道。 兆佳氏闻言,微微一愣,她可不记得自己和刘佳氏有什么交情。自打进府,她同后院其他妾室之间的关系就相当一般,来往也少,因着有董鄂氏和婉兮打头,兆佳氏也未将她们在眼里。 即便凑在一起,看似情深意重,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个点头之交。 “听说兆佳妹妹身子不爽利,现在可好些了?”刘佳氏瞧着面色暗淡的兆佳氏,眉头微挑,眼里闪过一丝讶意。 这后院的女人,称病大多都是为了博关注,别说兆佳氏,就是她自己之前也三五不时地称病,为得就是想获得爷的怜惜。只是后来婉兮进府,胤禟心思不在她们身上,如此真病假病都难见到他的人,久而久之也就不用了。此番兆佳氏称病,她还以为兆佳氏也是想借机博得爷的关注,便想着过来瞧瞧,现在瞧着似乎还真有些不对。 “让刘佳姐姐记挂了,妹妹的身体已经好些了,这也是拖各位姐姐的福。”兆佳氏看着一进屋便冷嘲热讽的刘佳氏,强压着心中的不耐,一脸微笑地应合。 “兆佳妹妹可真会说话。”刘佳氏拿着锦帕,掩嘴轻笑,那模样似兆佳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般。 虽说这后院的女人,表面称着姐姐妹妹,亲热得不行,背地里都巴不得对方早点死。 兆佳氏看着装模作样的刘佳氏,努力按捺心中翻腾的怒火,一脸讥诮地道:“刘佳姐姐客气了,比起姐姐,妹妹还差得远了。” “你——”刘佳氏被讽,脸色微变,扶着丫鬟的手微微抖了抖,冷声道:“兆佳妹妹果然不一般,只盼着兆佳妹妹在爷面前也这般得意。” 后院得宠的是谁,谁人不知,兆佳氏这般不过就是想讽刺她不够受宠么?可比起她这个连正眼都让爷不瞧上一眼的人,她刘佳氏不说第一人,第二第三还是有的吧! 兆佳氏看着一脸愤恨地离去的刘佳氏,暗叹一口气,思及宫中的那位,心中莫名地不安,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不成?想到这里,兆佳氏招来秀锦,让她拿银子去打点,看看能不能探到宫里一丝半点的消息。 可惜银子是花了,消息却半点都没有,这让兆佳氏更加地心浮气躁,冥冥之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使得她犹如困兽之斗,难以平静下来。 董鄂府里,伊尔根觉罗氏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之前她剪断兆佳氏的人脉,就是为了逼她联系她身后的人,眼瞧着事情就要成了,宜妃娘娘却半道插了进来,难道宜妃娘娘是知道了什么? 伊尔根觉罗氏可不相信宜妃是为了她女儿问罪于人,她想定是这兆佳氏做了什么事犯了她的忌讳,比如兆佳氏身后的人就是宜妃娘娘的死对头。 死对头么? 细细想来,后宫之中能跟宜妃形成对立关系的无非就是佟贵妃、惠妃、荣妃和德妃,嫔位以下,不管有子还是无子,出息与否,敢直接对上宜妃的怕是不多,而且就妃位上的几位,能有两子且长大成人的独德妃和宜妃两个,难道…… 伊尔根觉罗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惠妃和荣妃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大阿哥和三阿哥都不是省油的灯。 “桂嬷嬷,让咱们暗处的钉子都暂且不动,遇上宜妃娘娘的人记得避开,但是必要时也可以帮上一把。”她伊尔根觉罗氏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敢害她女儿,管她是妃还是嫔,不咬下一块肉来,谁能知道你不能惹,不好惹。 桂嬷嬷见伊尔根觉罗氏捧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泛白,心里也微微有些叹气。 三福晋和九福晋是堂姐妹,按理,一族能出两个皇子福晋便是皇恩浩荡。可若两人都过得好,也算一桩美事。可惜三福晋过得好,九福晋却事事不顺。这结果跟两人的性格和处事方式都有关系,可为人父母的,却是怎么看自己的孩子都觉得好,何况,伊尔根觉罗氏同三福晋的母亲向来不对付。 这几年,伊尔根觉罗氏没少被自家嫂子挤兑,心里憋了一口气,女儿被赐婚给九阿哥之初,她本想着借此出上一口气,谁知女儿生得不是阿哥不说,还因着了别人的道而不能生育。 如此,可不是戳了伊尔根觉罗氏的肺管子么? “是,夫人,老奴这就去安排。”桂嬷嬷福了福身子,后退几步,出去了。 伊尔根觉罗氏看着桂嬷嬷离去的身影,双眼微眯,抬手间,端着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微微变凉的茶水,“果然,这茶凉了便失了原有的味道。” 宫里,宜妃闭着眼懒洋洋地倚在美人榻上,榻边一个十四五岁身着粉色旗装的小宫女正在为她捏腿。 “娘娘,许二喜那边传来消息,跟玉柳接洽的太监去了惠妃的延禧宫。”齐嬷嬷从殿外走了进来,眼见宜妃闭目养神的模样,不由地压低了声音。 “延禧宫?”宜妃猛地眼开眼,看向面前垂首敛目的齐嬷嬷,嘴角微勾,“好算计,先是钟粹宫,后是延禧宫,若本宫猜得没错,最后这人应该要去永和宫才是。” “娘娘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永和宫那位……”齐嬷嬷皱着眉头,显然有些讶意,虽说永和宫和翊坤宫向来不和,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真是德妃,两妃之间怕是真的要就此斗个不死不休了。 “近年来,阿哥们逐渐长成,大阿哥也好,三阿哥也罢,各有心思,惠妃和荣妃满腹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要顾也是顾儿子的后院,算计老九福晋能得什么好处。反而是德妃,四阿哥打小由佟氏抚养,同她不亲,她本身又是个蠢的,已长成的儿子不知道笼络,相反地处处打压,关系紧张不说,老十四又未长成,她如何不想搅浑这一池水。”只要不涉及老十四,德妃这脑子还是管用的,否则她一个包衣奴才,如何能坐上四妃之位。 齐嬷嬷闻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十四阿哥未长成,而其他阿哥均以入朝,若想拔得头筹,除非子嗣不丰,或者干脆没有子嗣的话,即便夺嫡成功也会让人诟病。到时,若十四阿哥子孙满堂,从中挑选一位过继的话……越是脑补,齐嬷嬷脸上的汗水就越多。 “娘娘,若真是这样,那……” “哼!她以为这世上只有她乌雅氏最聪明,可这宫里谁都不是傻子。”宜妃挥挥手,坐起身,转首间看向窗外的碧树红花,冷冷地道:“让人好好盯着,一旦确定是永和宫,那她今日赠我的,日后我总得加倍还给她才是。” 齐嬷嬷背脊一冷,她跟了宜妃这么多年,如何能不了解宜妃的手段,现如今瞧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色,缓缓地低下了头。 宜妃能在后宫嫔妃之中脱颖而出,凭得可不仅仅只是美貌,要知道这后宫之中比宜妃美的,比宜妃有家世的,一抓一大把,更别说她还有一个同胞妹妹在一旁虎视眈眈,想着取而代之。 可这又怎么样,最终胜出还是她。 由此可见宜妃的手段有多了得,只是对上永和宫,齐嬷嬷不由地握紧拳头。 皇上如今多喜年轻汉妃,四妃之中,只有宜妃和德妃还常有留宿,不过真论起来,宜妃胜德妃一筹,这便是优势。 想到这里,齐嬷嬷轻吁一口气,应道:“奴婢遵命。” 宜妃瞧着齐嬷嬷的样子,并不在意,不过相较于其他人而言还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宜妃心里却早已笃定此举定是德妃所为。 都说越是温柔的女人越可怕,德妃此人对着皇上够温柔,可也够会算计,但凡动手,说她是蛇蝎毒妇还真不辱没了她。 “乌雅氏,你不是自认得圣心么?那触及皇上的底线,本宫到是要看看,是你这个毒妇来得重要,还是儿孙还得更重要。” 第五十四章 赏赐 晚膳前,胤禟如常回到清漪院,婉兮抱着弘旻宝宝正玩得开心,抬头见到胤禟回来,不由地抱起弘旻宝宝起身迎了上去。 近来,胤禟每天早出晚归,因着公务太多,时有宿在书房,若非婉兮让人按时送饭,怕是胤禟也得同四贝勒一般,为了公务废寝忘食了。 婉兮上前两步,将弘旻宝宝送到他怀里,一脸笑容地道:“爷今儿个既然回来的早,那得好好陪陪弘旻和妾……身。”拖着尾音,婉兮故作哀怨地要求。 胤禟下意识地抱着怀里的胖儿子,些许时日不见,小家伙到是长大不少,相较之前,现在弘旻就显得有些发沉了。目光触及婉兮脸上的哀怨,胤禟不由地笑道:“娇娇这是在提醒爷不要太冷落你。” 婉兮眉眼带笑,一脸理所当然地道:“难得爷还知道冷落了妾身。” 胤禟此人精明世故不假,对人有情有义也是真,但是在感情方面,比之婉兮这个女子还要迟钝。 婉兮不肯面对感情,只是不想让嫉妒吞没自己的理智,而胤禟不是逃避感情,他只是没有意识到他对婉兮的感情,是随着时间日渐加深的。他行事向来都是随心而为,喜欢便以霸道之姿占有对方的一切,但在给予方面,却如同所有男人一样,认为珠宝、宠爱就是一切。 婉兮对此心知肚明,虽失望却不点破,因为她心里清楚,在她自己给不了他一切的时候,就不要妄想去揭下那层窗户纸。 这样就好,两人相互依偎,虽然没有心有灵犀的亲密,却能静静相守也很好。 “娇娇这是在抱怨爷?”胤禟俯身,微微靠近她,语带打趣地问道。 婉兮知道胤禟这人心眼小的很,凡事就爱秋后算帐。不过婉兮对此毫无惧意,且总是不经意地撩拨他。 “是啊!妾身怕爷眼里只有公务,或者又瞧上其他人了,怎么能不抱怨一下呢!”婉兮伸手撩了一下耳边的鬓发,媚眼如丝,端是妖娆妩媚。 胤禟呼吸一窒,身体微微一紧,只觉得眼前这个妖精就是他的克星。“娇娇这是想对爷行美人计?” 婉兮嘴角微扬,却不回答胤禟,而是接过他怀里的弘旻宝宝,出声唤来奶嬷嬷,吩咐她带弘旻去睡觉。等回身到内室时,看着坐在床上的胤禟,嘴角轻扬,“就不知道爷喜不喜欢了?”指尖一挑,婉兮的外袍便在胤禟的目光下滑落在地。 胤禟望着眼前这个明目张胆勾引自己的女人,冷哼一声,单手一带,将她拖到怀里。胤禟再记仇,他也舍不得这到嘴的美味。 “妖精!”话音一落,人已覆在她身上了。 对上婉兮,胤禟心里虽恼,却舍不得动她分毫,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在床上狠狠地教训她。 “爷……”婉兮眼珠微转,一双玉臂搂着他的脖颈,双腿微微磨蹭他的身子,无视他眼底熊熊燃烧的火焰,娇声道:“爷这是在责怪妾身么?若是这样,那妾身还是随爷的心愿,睡觉好了。” 关键时候,抱大腿提要求那才是真绝色,至于脸面什么的,对别人管用,对自己男人,婉兮还真没想过要用。 重活一世,很多东西婉兮都看得比从前开,若说前世的她总是羞于房事,事事都依着胤禟,那么今生,她不说事事主动,偶尔也会玩出一两个花样,迷得胤禟不得不围着她打转。 胤禟被婉兮挑得**中烧,有心办她,可一听她软糯糯娇滴滴的撒娇声,又无端觉得心软了。 “你敢!”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霸道。 “妾身是不敢,可爷若是冷落妾身和弘旻,妾身就敢。”说话间,婉兮突然抬头,一口咬住胤禟的光滑的下巴,惹得他连连抽气。 “好,爷的娇娇就是爷的心肝,爷如何舍得冷落你。”胤禟说罢,低头吻住她的唇,再不给她耍赖的机会。 是夜,红浪翻滚,满室春意,春意弥漫。 次日一早,身心舒坦的胤禟早膳时连粥都多喝一碗,气得全身酸软无力的婉兮抓着他的大掌咬了好几口。 胤禟也不恼,临走前伸手掐了她白嫩细滑的小脸一把,一脸笑意的地道:“爷的娇娇这般善解人意,当赏。” 婉兮气恼地啐了他一口,并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 天知道自打她进了胤禟的后院之后,她这院里大到家具摆设,小到布匹首饰,都是胤禟让人送来的,就她自己那点儿嫁妆,还真不算什么! 她到是不知道胤禟私下里有没有给过其他人东西,但是摆在明面上的,也就是逢年过节时,统一让人送到后院,依着身份地位,由董鄂氏开始先挑,然后一直往下,能不能挑到合自己心意的,看得完全是自己的本事和运气了。 婉兮有胤禟私下里补贴,对这些东西真心看不上,每每只是应景地挑上一两样。虽然没人领她的情,可她自己觉得高兴便是。 用过午膳后,婉兮抱着弘旻宝宝在院子里晒太阳,临近冬日,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少有像今天这样的大太阳。 “额娘的弘旻宝宝在想什么呢!”婉兮伸手点点弘旻的小鼻子,笑着逗他说话。 “娘,玩……玩。”此时的弘旻宝宝就快周岁了,说话比先前利索了不少。 “玩什么呢?”婉兮握着他的小手,笑呵呵地问。 弘旻宝宝皱着小眉头,似乎真在思考接下来要玩什么,那小模样惹得婉兮等人笑得肚子都痛了。弘旻宝宝不懂是什么事让他额娘笑成这样,不由地也露出几颗小米牙跟着笑,这样子让婉兮又是一阵大笑。 婉兮自打生了弘旻之后,不说每天都会花时间陪着弘旻宝宝,却也是实打实地陪着孩子一路成长到现在。 以前的她可不知道孩子这般可爱有趣,而现在即便累点,她也愿意多花点时间陪陪他。 “侧福晋,弘旻阿哥还小。”高嬷嬷抿着唇,瞧着母子俩乐呵呵的样子,也觉得高兴。 “嬷嬷,就是因为他小才好玩,等他长大了,我这个做额娘的,怕是就少有时间再陪着他了。” 皇家的孩子,打小就不容易,女孩子要抚蒙,男孩子不管日后如何,到了六岁便得入宫读书。而六岁之前,为了不屈居人下,从三岁开始启蒙的也不是没有。 婉兮读得书不多,诗词歌赋都是前世进了后院,胤禟教的,学得不多也不精。不过两人追求的从来都不是教学的结果,而是这个相处的过程。今生胤禟见自己说什么婉兮都能应上两句,一是新鲜,二是觉得兴趣相投,再加上他对婉兮本就有意,一来二去的,如何能不对她越来越上心。 “侧福晋……”说到小阿哥以后的安排,高嬷嬷便觉得自己一个奴才,不能越矩,何况这种事连侧福晋自己都不能拿主意,何况是她一个奴才。 “嬷嬷,我没事,我就是想着在他小的时候能多陪陪他。”婉兮心里对于孩子还是有亏欠的,前世早早撒手,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而今她既然回来了,自然是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高嬷嬷看着抱着孩子的婉兮,眼眶不由地有些发热。当年那小小的一团,如今也为嫁人生子了。 婉兮见高嬷嬷眼眶微红,正想安抚两句,便见王安领着一溜人过来,瞧那架势拿得东西可不少。婉兮眼珠微转,这才想到胤禟早上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王安这一路过来,也没想避着谁,可以说他人到清漪院的时候,后院的女人大概都知道他送了一大堆赏赐过来了。 事实上,就胤禟的偏心劲,私下里补贴是一回事,明面上也没少给婉兮送东西,用他的话说,他的女人就该活得风光。 婉兮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相反地她一直认为作为宠妾,嚣张跋扈才能证明自己的地位,更能让后院的那些女人们知道惹谁都不能惹她。 后院的其他女人可不知道婉兮心中的想法,眼瞧着王安带人送了一大堆的东西去清漪院,别说刘佳氏等人,就连董鄂氏这心里也跟被火灼伤了一般,难受得慌。 董鄂氏嫁妆丰厚,看重的肯定不是这些东西的价值,而是送这些东西的人,而刘佳氏等人觉得难受,却是两样都看。毕竟侍妾不同于福晋,还有着丰厚的嫁妆,即便每月都有月例,可凡事都要打点,没眯底子的,这日子不仅紧巴巴的还很难过。 “嬷嬷,你说爷这又是何意?”董鄂氏心里波涛翻涌,面上却是一脸的自嘲。 自打胤禟回府之后,除了家宴当天见过胤禟,之后别说留宿,就是过来坐坐也不曾。董鄂氏到是很想依尹嬷嬷所言,先蛰伏起来,可只要一想到胤禟自打回来便只去清漪院,她这心里就觉得难受。 以前胤禟对婉兮好,还稍有遮掩,算是顾及董鄂氏这个福晋的脸面,而今他的偏心完全是明晃晃地摆出来给别人看的。 董鄂氏想到这里,双手不由自觉地握成一团,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 “嬷嬷?爷这是在打我的脸,更是让我成为所有人的笑话?”董鄂氏语带哽咽地道。 “福晋,这后院的女人不能只争朝夕。”但最大的脸面还是子嗣,只是想到董鄂氏的情况,尹嬷嬷未曾把这句话说出口,而是把话题往董鄂氏想听的方面说,借此来安抚她的情绪。 有了尹嬷嬷的安抚,董鄂氏的情绪很快就平静下来了,反正她纠结的从来不是胤禟送得那些东西,而是胤禟对婉兮的宠爱。不过董鄂氏有一点还是值得称颂的,那便是即便绝望,她也依旧拥有希望。 不管是自欺欺人还是别人安抚鼓励,但凡有一丝机会,她都能卷土重来。 尹嬷嬷望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董鄂氏,心里微微有些心疼,到底是她一手奶大的孩子,即便心寒,这种时候也还是会感觉到一丝心疼。 不过说到底,会有今天的局面,她们谁也怪不了谁,真要追究,也不过就是她们太志得意满,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又错估了别人的实力。 第五十五章 父子 晚膳之前,胤禟回到清漪院,进门就看到婉兮正在收拾他让人送给她的东西。 胤禟这次也是大手笔,布匹首饰都是铺子里新到的新货,款式质量都是最新最好的。抬眼看出,单单就是婉兮手中的那一对血玉镯,就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即便是宫里,也仅只佟贵妃和宜妃有,前者是自个瞧中找康熙求得,后者则是胤禟这个做儿子的孝敬的。 婉兮本就生得貌美,身姿窈窕,完全看不出已经生了一个孩子。雪玉一般细腻的肌肤,一双翦水秋瞳,一身清丽婉约又夹杂着丝丝张扬的气韵,即便是坐在这耀眼的珠宝之间,也不能让她沾染上丝丝俗气。 “爷,你回来了。”婉兮双眼透着一股子喜气,声音软软糯糯的,甚是好听。 后院里因着胤禟的举动,可是引来各方关注,就这一下午可有好几位侍妾借着请安之名过来转了一圈。 只可惜婉兮没想跟任何人抱团,前世的种种让她除了胤禟之外,再也无法相信这府里任何一个被称之为他女人的人了。 “这些东西,可是喜欢?”胤禟上前几步,伸手将婉兮抱到怀里。 婉兮点点头,思及自己还未行礼问安,挣扎几下,准备起来,就听到胤禟道:“别动,让爷抱一会儿。”胤禟的双手圈着婉兮纤细的腰肢,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婉兮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下意识地放松自己的身体,轻声道:“爷。” “嗯。”胤禟应了一声。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婉兮犹豫片刻,又道:“虽然外面的事情妾身都帮不上忙,不过爷若是觉得有什么不痛快,都可以跟妾身说,妾身保证会左耳进右耳出的。” 胤禟闻言,轻笑一声,心中的郁气因着她的关系也散了不少,“今儿个八哥带着八嫂堵了爷的路,说是新修了庄子,请爷和十弟一起去住两天。”说罢,胤禟不由地冷笑一声,“连爷的命都不顾了,还谈什么兄弟之情。” 说到底,胤禟因着行刺的事情对胤禩彻底死了心,若说之前只是想井水不犯河水的话,那么现在他反而希望他们能老死不相往来。 “爷同意了吗?”其实婉兮更想问,你没事搭理这些人干嘛? “没有。”胤禟一脸的干脆,想来是真心不想再跟他们再有所牵连了。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跟着胤禩时,胤禟一心只想着帮他上位,打压太子,让康熙这个做阿玛的能睁眼看看,他们比之太子,一点都不差。现在离了胤禩,胤禟才发现有的时候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以前上窜下跳的,他可没少惹来康熙的训斥,而今不蹦不跳了,冷静下来,细细一瞧,才发现之前忽略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他以为打倒太子就能赢得康熙的重视,事实却并非如此,只有站在局外才能看出作为阿玛的康熙对太子到底有多重视,他们对付太子就是戳康熙的肺管子,也难怪做得越多越是不受康熙的待见。 这样的宠爱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即便嫉妒,即便不甘,却躲不过现实的残酷。 婉兮听了他的话,淡淡一笑,“既然都拒绝了,那爷还生什么气?” “爷不是生气,爷只是觉得这样吊着没意思。”沉默了片刻,胤禟又接着道:“说穿了,爷只是不希望他们再缠上来。” 胤禟很满意现在的日子,并不想再搅和到夺嫡当中去。毕竟他也好,胤俄也罢,对大位都没意思,与其拼得头破血流还讨不到半点好处,还不如急流勇退,给人一个安份的印象。 “八爷和八福晋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多碰上几回壁,说不定就死心了。”婉兮貌似不经意地道。 之前就曾说过婉兮不是个心眼大的人,她一向都是对人不对事,前世八福晋可没少帮着董鄂氏挤兑过她。 即便重活一世,婉兮依旧清楚地记得八福晋那高高在上的模样,每每看向她的目光就好似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若说董鄂氏是嫉妒她得宠爱而针对于她还有个原因,可这八福晋纯粹就是因为看不起妾室而将她们当成蝼蚁一般,想踩就踩? 可凭什么呢? 就凭她是八福晋么? 可笑,真论起来,婉兮除了外家不像八福晋外家那般有势力,其他方面她郭络罗氏又有那点比人强,真论起来,就她父亲因贪污被斩首的事就可以成为她一辈子的污点。 “嗯。”胤禟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肩,显然是同意她的说法。 “爷现在的心情可曾好些了?”婉兮转头,便觉得一股独属于男子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一时间,清亮的双眼不由地变得有些迷蒙了。 胤禟看着婉兮关切的双眼,微微抬起她精致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小脸,“爷的娇娇这般关切,爷的心情如何能不好。” 婉兮瞧见他眼底的戏谑,便知他这是在打趣自己,心中一恼,不由地张嘴含住他的下唇,牙齿微微用力,一脸不高兴地道:“爷就知道欺负人!” 胤禟瞧着婉兮这娇俏的模样,不由地轻笑出声,“爷还没说什么,你到是先委屈上了。” “那爷不心疼?” 胤禟凤目微阖,轻抚着婉兮微微红肿的唇瓣,“心疼,怎么会不心疼,这世上唯一能让爷心疼的大概唯有娇娇尔。” 婉兮听出胤禟话里的调侃,不仅不觉得羞涩,相反地扬着小脸,志得意满地望着他道:“就是,爷不心疼妾身,还能心疼谁。” 胤禟瞧着她得意洋洋的小模样,丝毫不觉得她这不‘贤惠’的模样有什么不好,相反地觉得这都是她在乎自己的表现,“爷的娇娇,到是明白。” 婉兮扬首,银铃般的笑声连续不断,身子一边闪过他的戏弄,一边又窝在他的怀里不肯离开。 门外,林初九和听竹他们听到屋里传来的笑意,脸上也不由地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婉兮不会因为胤禟一有空闲便到自己这清漪院来,就认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为了避免失宠这种情况出现,她不仅着重于培养自己和胤禟的感情,还会引导胤禟和弘旻培养父子感情。 胤禟对于照顾孩子这种事,那是完全没有经验的,平日里虽然没少抱,可真谈到照顾,他倒是有些无从下手了。好在弘旻宝宝如今已经快一岁了,正是摸爬滚打的好时候,所以婉兮并不担心自家儿子会吃亏。然尔婉兮到底是高看了胤禟的节操了,原本她认为总是把慈母严父挂在嘴边的人教起孩子来会格外有一套,谁知胤禟表面严肃,私下里却把儿子当成玩具一样的折腾。 别看弘旻宝宝人小,可人家脾气不小,即便是熟悉的人,他都不一定卖面子。唯有婉兮和胤禟,只要一见两人,小家伙便会伸手求抱抱,而正因为这种亲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小家伙没想被胤禟逗得泪眼汪汪地大叫‘坏阿玛’。 若是小家伙记仇也就罢了,可惜只要胤禟肯抱着他举高高,小家伙一高兴又什么都忘了。 “小笨蛋,记吃不记打。”婉兮瞧着弘旻宝宝咯咯乐个不停的模样,不由地伸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一脸揶揄地看着闹在一起的父子俩。 “爷的儿子怎么会是笨蛋呢,爷的儿子这是懂得亲近爷这个阿玛。”胤禟一脸得意地将怀里的儿子举得高高的,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也不由地开怀大笑。 婉兮瞧着乐呵呵的父子俩,也不理他们,更不阻止,甚至某些时候还会推波助澜一把。每每看着做老子的胤禟把儿子逗得泪眼汪汪的,她笑,看到做儿子的在胤禟这个老子身上画地图,面对胤禟的黑脸,她也笑。 反正这父子俩,谁也不欠谁的,越闹感情越好。 眼瞧着弘旻宝宝周岁了,小腿也有劲了,爬起来相当利索,一旦没人盯着,这小子就‘嗖嗖’地几下就爬没影了,闹得婉兮都不敢单独把她留在炕上。 好在清漪院里人够多,胤禟对弘旻宝宝也相当地花心思,内室里不仅到处都铺着厚厚地毯,桌椅尖锐处也吩咐人用厚棉布细细缠着,唯恐弘旻宝宝一不小心撞伤自己。 然而,相较胤禟,婉兮反而更放得开,她总觉得小孩子磕磕碰普通的才能长得更壮实,一如她哥哥谦宁。 不过相比于正在筹备的抓周,胤禟更希望婉兮能再给自己生个像弘旻宝宝这样健康活泼的儿子。 他这个人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心眼小,爱较真。若是不惹他到也罢了,真要惹急了他,他必定得一报还一报。 不说他和太子之间原本就有龌龊,现如今因着他得康熙的重视,他倒是有心好好办差,远离是非。可惜太子这人从来都不轻信于人,瞧着谁都一副别有用心的模样,再者就是他那副除了他,其他兄弟都是奴才的嘴脸,谁乐意看。 因着弘旻周岁将近,康熙多问了一句,一出乾清宫,太子便出言挤兑,若只是几句酸话,看在康熙的份上,胤禟还真不跟他计较,可惜太子张嘴就咒他儿子活不长。 忒不是人了。 真当谁都怕了他,不就是有个当皇后的娘么?真算起来,四哥也是皇后的儿子,即便不是亲生的,那也有个名头。 想到这里,胤禟心念一动,心里决定暗地里支持四哥上位,只要四哥有心,不管成与不成,那都是他的心意不是。想到这里,胤禟嘴角的笑意不由地更深。而让胤禟不知道的是他这阴差阳错下的决定,让他和前世的命运越走越远,以至于当四阿哥胤禛继位之后,他不仅得了之前谋算多时的铁帽子王,还同十阿哥胤俄和十三阿哥胤祥一起备受胤禛的宠信和重用。 当然,这些是胤禟都没有想到的,也都是后话了。 晚上,胤禟从府外回来,压根就没理会后院里那些蠢蠢欲动,想方设法吸引他注意力的女人,步子未停,直接就去了婉兮的清漪院。 各院的女人瞧见这一幕,都恨得咬牙切齿,偏又无可奈何,谁让她们没有婉兮那般得爷的心呢! 婉兮可不知道这些,其实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甚至还会变本加厉,气得后院的这些女人食不安寝,夜不能寐。 胤禟进来的时候,婉兮坐在靠窗的炕上,屋里灯光明亮,落在她身上,更显动人。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说得就是此刻的胤禟。 “爷的娇娇当真是天姿国色,妩媚动人。”胤禟倾身搂住婉兮的身子,笑着赞叹一句。 第五十六章 周岁宴 “爷的娇娇当真是天姿国色,妩媚动人。”胤禟倾身搂住婉兮的身子,笑着赞叹一句。 胤禟喜欢婉兮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日日相对,也丝毫不觉厌倦,相反地比起面对其他人时的不耐,胤禟本人显得越发地缠人了。 婉兮闻言,一脸郝然地笑了一下,纤纤玉指夹着一枚黑色的棋子轻放在棋盘上,随后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温声细语地道:“爷今儿个可是吃了蜜,嘴竟这般甜,一句话说得妾身心花怒放,不能自己。” 婉兮这话可不是打趣,更不是揶揄,能得到胤禟的夸奖,她是真心觉得高兴。 女人嘛,谁不喜欢被人夸赞,尤其是被自己的男人夸赞。 胤禟伸手摩挲着婉兮柔软的秀发,一脸笑意地道:“爷的娇娇可是爷的解语花,多夸赞夸赞也是应该的。”胤禟心中越是看重婉兮,就越是想给她最好的一切,可偏偏他给不了他们母子俩最好的一切,单就名分这一项就不是他能办到了,所以他总想在其他方面补偿他们。 不管是平日里的关心还是之前婉兮阴差阳错地寄了那些东西,抑或者是派遣王安前去救援看着都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可正是这些行为救了他胤禟一条命。 “既然爷都这么说了,那以后没事爷可要多夸夸妾身,再夸夸弘旻,这样妾身高兴啦,弘旻也高兴啦,最后爷也高兴了,三全其美。”婉兮灵动的大眼里闪过一丝俏皮,小手一伸,扯着胤禟的衣服,亲了他的嘴唇一下。 “三全其美?爷瞧着你再给爷生个几个儿子,凑成十全十美才好。”胤禟一脸暧昧地贴着婉兮的耳迹轻声呢喃,婉兮小脸通红,正想啐他一口,谁知他突然将婉兮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 婉兮发一声惊呼,双手下意识地抱住胤禟的脖颈,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相反地一双小手很是不老实地撩拨他。 胤禟心急火燎地将婉兮放到床上,大掌揉捏着她柔软的身子,撑着身子俯视着婉兮,手指轻抚她的嫣红的脸颊,声音沙哑地道:“妖精,你今天就是求饶,爷也不饶你。” 婉兮嗔了他一眼,握起拳头捶了胤禟的胸膛两下,一脸不怕死地挑衅他道:“爷怎么就确定妾身一定会求饶呢?” 胤禟面色微愣,回神的瞬间,嘴角含着一丝邪笑道:“爷的娇娇是在怀疑爷的能力?” “怎么会?”婉兮小手把玩着他的辫尾,小脸凑到他面前,吐气如兰地道:“妾身是笃定爷舍不得罚妾身。” “爷还真就舍得在这事上欺负你!”说罢,胤禟直接吻上她的唇,不再给她耍花样的机会。 前面就提过,在床上婉兮永远都不是胤禟的对手。这一次也一样,即便婉兮想方设法地想抢占先机,可惜在这事上,胤禟若是不放水,她便只有节节败退的下场。 一时间内室中激情澎湃,经久不息。 次日,等到胤禟离开清漪院时,婉兮还在睡梦中,连一丝动静都没有,更不知道胤禟起身的事。 至此,在这事上,婉兮倒是再不挑衅胤禟的权威了。 时光荏苒,一转眼便是弘旻宝宝的周岁宴了。作为胤禟唯一的儿子,即便满月宴办得再大再隆重,这周岁宴也不可能马糊。 胤禟如今备受康熙看重,在户部干得有声有色。只要是想在国库里借银子的,谁还能不卖胤禟几分面子。 不过目前户部的各项规定还是很实用的,未像前世八阿哥胤禩接手户部之后那般松散。 那时的胤禩根本就是拿国库的银子给自己铺路攒人脉,但凡有人张嘴,必能借到银子,这换来的也仅仅只是一个好名声,而现在胤禟掌管户部,官员借贷人数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银子数量也有一定的限额。 如此,越是艰难,反而越显得这银子来之不易,对上胤禟,也不由地愿意多花上几分心思讨好。 再者,胤禟为人圆滑,凡事都让人抓不到话柄,这些官员就算是吃了亏,那也是哑巴亏,心里气愤,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奉承他的模样。 今日,胤禟长子周岁宴,这些想要巴结他的人还不得上赶着往前凑。 胤禩见胤禟如此风光,心里虽然有点不得劲,可更多的还是惋惜胤禟不像过去那般支持他了。若是胤禟还像以往那般,单就借贷一事,他能拿到多少助力,那是不言而喻。 当然,这事胤禟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的话定会嗤之以鼻。 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偏偏要闹得老死不相往来。他这个当事人都不想再纠缠了,他们转个脸再说和好,拿人耍着玩呢! 八阿哥府里,胤禩坐在书房里,垂首敛目,似在思考什么,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洒在他身上,淡淡地透着一丝金光,让抬脚进来的郭络罗氏看得满眼迷恋。 虽说皇子阿哥的婚事一向都是由康熙做主的,可人选并不只有一个,要说这郭络罗氏还真就是胤禩自己上赶着求的,为得便是郭络罗氏外家的势力,而康熙有意收拢岳乐手头上的势力,便顺势而为,成全了这段婚事。 只是胤禩的手段太过激进,又没有看清康熙真正的用意,以至于被康熙当成了锻炼太子的磨刀石。 “爷……”郭络罗氏一脸深情地唤了一声。 胤禩抬头看向郭络罗氏,见她一脸深情的模样,不由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来,“福晋怎么过来了?” 郭络罗氏上前几步,走到他身边,“妾身今儿个进宫去见过姑母?” 胤禩闻言,垂下眼睑,没让一心只为他着想的郭络罗氏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算计,故作疑惑地道:“那宜妃娘娘可曾说了什么?” “没有。姑母现在一心只想弘旻的周岁宴,即便不能出宫,依旧想要帮着准备抓周用的东西,听说皇阿玛也赐了不少东西,现在应该已经送到九弟府上去了。”说到孩子,郭络罗氏眼神黯淡,双手搭置于自己平坦的小腹间,一脸的向往。 胤禩见状,站起身将她揽到怀里,柔声安抚道:“放心吧!咱们迟早会有孩子的。” 郭络罗氏红着眼眶,一脸感动地道:“可爷越是这么说,妾身就越想给爷生个儿子。”郭络罗氏性子泼辣,性子又倔,凡事只要她看准了,即便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好了,别多想,指不定就是你想太多了才没怀上,等你这么一放松,这孩子说不定一下子就怀上了。”胤禩笑着拍拍她的肩,然后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轻叹一口气,道:“爷和九弟之间的误会,怕是解释不清了。” “爷,九弟那边妾身会努力帮着化解的,毕竟不是大事,而且当时也不过是形势所迫,再者当初那事又没真伤到九弟,想必他也是气狠了,才会想要和爷撇清关系的。”对于胤禟的性子,作为表妹的郭络罗氏自认为还是有些了解的。 “你说的对。”胤禩心里没谱,却也只能寄希望于此。 郭络罗氏见胤禩一脸忧心的模样,不由握紧他的双手道:“爷,不必太过忧心,眼下九弟长子抓周,不就是很好的机会么?” “可……”胤禩未曾告诉过郭络罗氏,他曾派人行刺胤禛和胤禟的事,虽说当时他只针对于胤禛,可到底还是置胤禟于危险之中。 “爷若是觉得不好开口,那便由妾身来打个头阵吧!”郭络罗氏会意地开口。 对于胤禩之外的人,郭络罗氏向来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即便是对其他阿哥和阿哥福晋,能让她给面子的都真不多。但碍于康熙的有意纵容和岳乐的势力影响下,很多人都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于是,郭络罗氏并没有意识到别人对她的厌恶和排斥,一心只以为自己身份高贵,何该得此优待。 抓周当天,虽说康熙未曾亲自到场,场面也不及满月宴那般隆重,不过因着宜妃得宠的关系,只要家里还有闺女要参加选秀的,谁都不愿意得罪四妃之一的宜妃。何况胤禟本人也颇得重用,不管冲谁的脸面,该来的一个都没落下。 婉兮前世少有参加宴席的机会,基本上只要董鄂氏不愿意,她必定会如她所愿地留在自己的院子里,而今,她已是侧福晋,不管今天是不是她儿子的周岁宴,她都会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宴开始的时候,胤禟便从婉兮怀里抱过弘旻,同她一起上前,相反的是站在另一边的董鄂氏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大厅里道贺的皇室宗亲和官员夫人们见了两人,都不由地夸上两句,婉兮的玛嬷、阿阿、额娘和兄长瞧着这一幕都不由地神色激动,几人暗中细细端详许久未见的孙女(女儿、妹妹),见她步伐轻盈平稳,身姿窈窕,周身却多了一份高贵清雅的气质,都不由地扬起一抹笑容来。 周边的夫人瞧着婉兮如此受宠,思及明年的选秀和胤禟手中的权柄,态度上都显得相当地客气。 老夫人和齐佳氏大方得体地回应,并没有因为孙女(女儿)得宠便端架子,对过来攀谈的夫人们都十分地礼遇,如此倒是让过来攀谈的福晋夫人心里都不由自主地赞上一句家学渊源。 能有这样的气度和涵养,也难怪能教出九侧福晋这般出色的女儿。 相较齐佳氏他们如鱼得水的景象,站在不远处的伊尔根觉罗氏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虽然胤禟的长子不是出自她女儿的肚子,可只要有这嫡福晋的名头在,一个侧福晋就是生得再多,也得让她儿子唤自家女儿一声嫡额娘。可真正让她担心的不是别的,正是女儿不知收敛,当着众宾客的面摆脸色的模样。 贵为正室需要什么? 贤惠的名声、稳固的地位和健康的子嗣。 如今董鄂氏已经失去了孕育子嗣的能力,那么贤惠的名声以及需要巩固的地位就成了当务之急,可惜当年伊尔根觉罗氏忙于管理府务和后院的其他女人斗法,整日忙得焦头烂额的,到是疏于对董鄂氏的管教。 虽说请来不少嬷嬷教其规矩和后院的各种阴私手段,可惜大量的书籍和最好的嬷嬷并没能将董鄂氏教导成合格的贵女。 教养嬷嬷能教她规矩和各种阴私手段,却无法告诉她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使用什么样的手段。 而。 不断地堆砌的阴私和手段最终只是让她这个女儿学会了阴狠毒辣,却没有掌握其中的变幻和灵活运用。 现在倒好,在府里有她护着,众人遇事都先退让三分,如今进了九阿哥府,对上皇子龙孙,依旧娇横跋扈,不知分寸,那显露出来的就是她的愚钝和短视。 第五十七章 抓周 婉兮嘴角微扬,行为举动优雅而客套,不说八面玲珑,却也面面俱到。 一时间,说是宾主尽欢也不为过。 转头的瞬间,婉兮的目光很自然地扫视全场,父母、宾客以及伊尔根觉罗氏扯着董鄂氏低声说话的模样都被她尽收眼底。 对于伊尔根觉罗氏的心思,婉兮不说完全了解,却也能猜透几分。 董鄂氏如今的地位可以说是岌岌可危,不说胤禟,就是康熙和宜妃对她就颇为不满,脑子聪明一点的,意识到这点都会想办法扭转局面。可惜董鄂氏看不透,遇事不是自省,尽想着如何推卸责任。 如此,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因此而失了人心。 这段时间要不是她还懂得消停,依着胤禟的性子,怕是早就把她给圈养起来了。 “额娘,你干什么?”董鄂氏被伊尔根觉罗氏扯得不自觉地倒退几步,不由语带不满地抱怨一句。 伊尔根觉罗氏瞧着犹如烂泥一般扶不上墙的女儿,气得差点吐血,可碍于大厅里的宾客,好歹还是顾忌她的体面,压低嗓门教训她道:“你这丫头,你还真当自己是在家的贵女,遇事都等着别人看着额娘的脸面让着你。” 董鄂氏闻言,黑着一张脸,抬头的瞬间,扫了周边一眼,见无人注意她们母女俩,这才语气不耐地道:“什么看着额娘的脸面,身为九福晋,我只是想保住我应得的一切,而不是眼看着别人风光,我还得上赶着陪笑。” “你——”伊尔根觉罗氏一听她这番话,再瞧她这理直气壮的模样,心底的无奈感越发地深了,“好,那你告诉我,什么是你应得的,你又偏什么得到这一切,就凭你是九福晋。” “难道不是吗?”董鄂氏一脸不悦地反问。 “好,就算是。那你告诉我,失了皇上的看重或者说失了九阿哥的敬重,你这个所谓的九福晋还剩下什么?”伊尔根觉罗氏越说越生气,语气里不知不觉地竟夹杂着几分冷厉,“记住,你现在得到的一切凭得不过都是皇上的一句话,而九阿哥受不受宠那都是皇上的儿子,皇上断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受媳妇的气。你若再这般不知分寸,以后吃了苦头别怪我这个当额娘的没提醒过你。” 董鄂氏从小就被伊尔根觉罗氏捧在手心里,董鄂府一众姑娘里,就她身份最为贵重,府里谁不捧着她。如今,她处境艰难,一向最为宠她的额娘竟也这般责怪于她,董鄂氏不由委屈地红了眼眶,“额娘,你这是在笑话我,还是在咒我,你怎么就不盼着我好呢!” 气得浑身发抖的董鄂氏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被自己的额娘放弃。 伊尔根觉罗氏也不过就是说的一时气话,谁想她一向没心没肺的她倒是听出几分弦外之音来。若平日里她也这般敏锐,现在也轮不到她这个当额娘的百般操心。 “唉,你这丫头怎么就不明白额娘的一片苦心呢!”长叹了一口气,伊尔根觉罗氏看着女儿红红的眼眶,心头又是疼惜又是怨怪的,可到底还是放不下这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额娘……” “罢了,罢了,额娘说的也就是一时气话罢了,只是你自己还是要长点心,弄不明白就多听听尹嬷嬷和佟姑姑的劝,让她们帮着你多分析分析情况,别遇事就知道往前冲。”伊尔根觉罗氏手里握着尹嬷嬷她们的家人,到也不怕她们不对自己的女儿尽心尽力。 董鄂氏心里虽然觉得伊尔根觉罗氏有些小提大作,可好歹她还是相信伊尔根觉罗氏是不会害她的,所以等母女俩收捡好情绪,走到抓周用的桌子前时,董鄂氏面色即便僵硬,好歹还知道要扯出一抹笑意来应付宾客。 伊尔根觉罗氏虽然遗憾自家女儿没有遗传到自己的一点儿聪明劲,可知道听话好歹也能算个优点。 胤禟没有注意到伊尔根觉罗氏和董鄂氏的小动作,也可以说他完全就正眼打量过两人。自打行刺之事,董鄂氏推卸责任,伊尔根觉罗氏越矩管了府里的事,以胤禟的高傲,就很难再用平常态度去对待她们。 倒是挡在他面前的胤禩和郭络罗氏,上次他就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可两人偏偏没放在心上。 今天是弘旻的周岁宴,接下来的环节便是抓周,两人挡在他面前,知道的说是他们来祝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添堵的。 “八哥,有些事,咱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九弟,你和我家爷之间的误会,咱们找个时间好好谈谈,难不成多年的兄弟,真要因为这点误会闹散了吗?”胤禟话还没说完就被郭罗络氏给抢了话头。 一旁的胤俄见胤禟皱着眉头,不由地说道:“误会?什么样的误会?八嫂,有些事情你还是弄清楚了再开口的好。另外,咱们什么时候说和八哥不是兄弟了,咱们可一直都是兄弟啊!” 有了胤俄这么一打岔,胤禩到嘴的话反而说不出来了,双眼望着胤禟面无表情的面容,心里不由地觉得有些苦涩。 曾几何时,无话不谈的他们,现在站到一起居然是这般互相防备的场景。 也怪他,当初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想着要设计胤禟,现在好,一步错,步步错,闹到现在,想要回头却是困难重重。 胤禟瞧着还想说什么的郭络罗氏,直接抢在她前面道:“八哥,八嫂,咱们都是兄弟,今儿个,太子,太哥,三哥四哥都来了,做弟弟的肯定要好好招待,而且八哥这份心意,弟弟也心领了。” “九弟……” “八哥,弘旻该抓周了。”胤禟点点头,抱着弘旻微微往前靠了靠。 抓周,又称拭儿、试晬、拈周、试周。这种习俗,在民间流传已久,它是小孩周岁时举行的一种预测前途和性情的仪式,是第一个生日纪念日的庆祝方式。 在皇家,周岁宴的重头戏便在于抓周,正好此时太子同太子妃一起过来了,胤禟点点头,这才正式开始抓周。 弘旻宝宝穿着一身小号的红色阿哥吉服被胤禟亲自放在堆满各色物件的大桌上,婉兮看着好似小红包一般的儿子,再看穿着枣红色阿哥吉服,好似一个大红包的胤禟,不由地拿着帕子掩嘴偷笑。 俗话说三岁看老,很多人都会通过抓周来判断孩子的性情和未来,婉兮却不怎么在意。旁人不知,后宅的女人大多心如明镜,说是凭着抓周定性情猜前途。实际上,为了讨个吉利,防止孩子抓不该抓的东西,私下里训练孩子抓东西的可不在少数,就是婉兮自己前世也干过这种事。 说来,孩子什么性情,又有什么样的前途,除了必要的学习之外,父母的引导以及环境都很重要,而这些道理并非婉兮自己得来的,都是胤禟前世在她面前嘀咕后,她一一记下来的。 弘旻宝宝被独自放在大桌的中间,被这么多人围着、看着,不仅丝毫不怯场,甚至挥舞着小胳膊,一脸笑呵呵地来回打量众人。 “爷的侄子就是不一样,瞧这胆子就比别人大,这以后肯定是个巴图鲁。”十阿哥胤俄瞧着弘旻宝宝健康活泼又大大方方的模样,一脸高兴地大声夸奖。 弘旻宝宝闻言看过去,因着时常见胤俄的关系,他并不怕,甚至还伸着小胖胳膊向胤俄要抱抱。 “弘旻,先抓东西,等你抓完了,十叔再带你玩。”胤俄见弘旻宝宝手脚利索地往他这边爬,顿时急眼了。 胤禟瞧着这一幕,不仅不生气,相反地乐不可支地对身边的婉兮道:“爷的儿子就是机灵,你瞧他那小胳膊小腿的多有力气,三两下地就爬那么远,爷瞧着老十这话指不定还真就说到点子上了。” 皇家的孩子,养得越是精细反而越是难以留住,身子羸弱的孩子多了,不只爱新觉罗一族,就是其他人也都喜欢身体健壮的孩子。 婉兮目光一刻都不离弘旻宝宝,眼见他伸着小胖胳膊要抱抱,不由语带温柔地笑道:“爷说得是,孩子身子好,可不比什么都来的好么?” 不管是因女人之间的争斗而死的,还是因为身体不好而夭折的,反正皇家的孩子生得多,死得更多。 婉兮前世的三个孩子虽然都活得好好的,可是身体也不是特别好,为了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在教养孩子的方面,婉兮特别注意,可以说她不仅把前世所学的都用上了,还特地吩咐懂医理的听兰在这方面多下功夫。 当然,有付出便有回报,否则她的身体不会这么快恢复,弘旻也不会比一般孩子来得康健。 正想着,司礼官一声唱喝,抓周礼便正式开始了。 胤禟上前两步,伸手摸了摸弘旻带着小帽的小脑袋,笑着指了指桌上的东西,示意弘旻去拿。 弘旻宝宝是个聪明的孩子,自打学会叫人,胤禟和婉兮都会教些基本的东西,弘旻不一定全懂,不过大致的意思还是明白的。 眼下,胤禟一开口,弘旻宝宝便很是配合地摆出小大人的模样,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小屁股一撅,蹭蹭地爬了起来,一路上左右张望,轻易不出手,直到爬到桌案的另一头才停下来。 这沉稳的模样引得围观的宾客都觉得好奇,瞪大眼睛就想看看这个机灵可爱的小阿哥到底是要一鸣惊人呢,还是趋于平凡,随大流随便抓一样东西充数呢! 过来观礼的太子以及其他阿哥们也都好奇这个小机灵鬼到底在玩什么玄虚?瞧他人小鬼大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招人稀罕。 婉兮既然打定主意不再低调,就不会像前世那般,凭白担着一个宠妾的名头,却只能看着别人风光,自己受罪。 弘旻宝宝活泼好动,却也听话,胤禟让他在桌上挑一样东西,他扑腾地在桌上爬来爬去的,最终眼前一亮,抓着不知道是那位阿哥准备造型精致的小弓箭挥了挥,然后咧着小嘴望着胤禟和婉兮咯咯笑。 满人马上得天下,即便皇上推行汉学,满人骨子里还是认为武艺比之读书更重要。 “爷的侄子抓得好啊!”向来对读书不感兴趣的胤俄一脸骄傲地望着弘旻宝宝,那样子比他自己的儿子抓周都来得高兴。 太子对弘旻宝宝的印象不错,要知道其他兄弟的儿子抓周,他能到场就是给面子了,像现在这般还能夸上两句的,还真是前所未有。这局面就是对他有意见的胤禟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太子还是很有风度的。 有太子打头,其他阿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免不了都要开口应上两句,一众皇室宗亲和官员们也是好话说尽。 总得来说,这次抓周到也算得上皆大欢喜地落幕了。 过后,宫里康熙听闻弘旻抓了弓箭,还特地赏了东西。算上之前的赏赐,光是周岁宴就赏了两次,这也算是绝无仅有。 一时间,九阿哥府无比风光,弘旻宝宝也大大地出了一把风头。 第五十八章 计划 周岁宴后,不管之前府里有多风光,弘旻宝宝有多出风头,这时间长了,东家娶媳妇,西家嫁女儿的,这影响慢慢地也就淡了。 这日午后,胤禟未曾像往常那边回府用膳,婉兮派人稍稍打探一番,得知胤禟还在府衙,未曾用膳,不由地唤来听雨,让她拿着听雪准备好的午膳去找王安。 派自己的丫鬟去府衙送膳,婉兮是不会做的,这种看似秀恩爱实则犯忌讳的事她向来只踩边不越线。 要保持自己盛宠不衰,就得真正走进对方的心里,而不是自以为是用一些不得对方心意的方法一点一点地占据他的空间。 前世董鄂氏够霸道,行为也够跋扈,千方百计,恨不得胤禟所看所听所想所问都是为了她。 结果呢? 胤禟宠婉兮,宠后院里的每一个女人,就是不宠她董鄂氏。 而现在,胤禟独宠于婉兮,对于后院的其他女人都相当的冷淡,可婉兮知道这只不过是因为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导致胤禟心中的疙瘩不能消除,可等到新人入府,她相信在胤禟没有正视自己对她的感情之前,他永远都不会只守着她一个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胤禟正视了这段感情,却因为不能接受而冷落于她。 不管是那种,婉兮知道要得到都很不容易。 既然不容易,婉兮然要更用心,在胤禟没有察觉之前,努力加重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潜移默化地张显自己的存在,扩大自己对他的影响,让胤禟但凡走进后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的清漪院。 府衙里,胤禟黑着一张脸送走了过来一续兄弟之情的胤禩,再次觉得这所谓的兄弟之情也许仅仅只是他自己的错觉。好在他身边一直有个老十,否则他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上次周岁宴,他以为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现在瞧着话是说得够明白,可是对方却从未把他的话听进去。 也许,从前也是这般,只是他自己没有注意到罢了。 瞧着时辰,胤禟本想着去找胤俄喝上两杯,谁知才转身就遇见了刚到户部门口的四阿哥胤禛,瞧着好像还是来找他的。一时间,胤禟脚下打转,转个身又同胤禛一起进了户部。 胤禛性子冷硬又认死理,一心想着维系大清的稳固,可惜入关之后,很多旗人的性子都养浮了,溜猫逗狗、惹是生非的一抓一大把,可康熙禀持着施恩的态度,总是小惩大诫的,不仅没有作用,相反地助长了这些纨绔子弟的气焰。 这些事让胤禛想管却又无从下手,再加上刺杀之后的种种刺激,胤禛一反过去安于现状的心态,开始算计着要坐上那个位置,改变这一切。 今天,他过来户部,却是为了正事,毕竟四部之间看似各自为政,实际上很多事情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四哥,这事你放心,弟弟一定给你办妥了。”胤禟对于危难之中没有抛下自己的四哥还是很感激的,不说一下子变得亲密无间,些许好感还是有的。 胤禛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就见林初九拎着两个食盒进来了,“主子爷,侧福晋让人送了午膳过来。” 胤禟瞧着两个大大的食盒,心中一暖,目光扫过胤禛,瞥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羡慕,心里莫名地有一丝骄傲,就好似兄弟之间,女人再多,再美,能与之心意相通者,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四哥,既然碰上了,就一起用个午膳吧!” “好。”胤禛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也许他心里也仅仅只是眷恋这一刻的温馨。 对于婉兮,胤禛倒是真没什么心思,他这样无非就是羡慕胤禟有一个真心为他着想的女人。他府里女人不少,上至福晋,下至侧福晋格格,人数不少,却少有这般坦然关心于他的人。 比之他,福晋乌拉那拉氏更看重福晋的地位、尊荣、名声和子嗣;侧福晋李氏瞧着温柔小意,算计一点都不少,要说比之地位更看重他,少不得先管好她眼里的惧意;至于后院的其他女人,是否有算计先不谈,就她们面上讨好心里却畏惧他的模样,就足矣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胤禟不知胤禛心中所想,他有心炫耀,自然是热情招呼,一顿饭下来,两人到也用得舒心。 这厢胤禛和胤禟相处愉快,万事顺心,那厢才从户部离开的胤禩就真可谓是满心不顺,一脸阴郁了。 周岁宴上,他送上重礼,只为拉近两人距离,解开之前的误会。可惜胤禟不为所动,再加上太子等人都在,周岁宴上胤禩可谓是铩羽而归。 今日他又特地走了一趟户部,本想着借机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无奈胤禟就是不接他的话,他本以为胤禟只是对他如此,谁知等到四哥过去的时候,胤禟的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 据传来的消息称,两人不仅相谈甚欢,胤禟甚至还留胤禛一起在户部用膳,这样的待遇从来都只有他和胤俄才有,现在见胤禟这般对胤禛,胤禩心里难免会产生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宫里,胤禟风光,得重用,宜妃对此自然是喜闻乐见,再加上婉兮时常抱弘旻进宫看望于她。宜妃觉得儿子出息,孙子健康,她也就可以放心去做点别的事情了。 之前她宫里粗使宫女送个消息能把除她之外的三妃都牵扯进来,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她自己都不相信。只可惜康熙对于后宫之事总是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玩平衡,而她却不这般,谁若是敢动她儿子,她就敢要谁的命。 这不,前不久,延禧宫里接头的人终于动了,一如她所想,对方辗转几个地方,最终还是偷偷摸摸地进了永和宫。 她就说嘛,这种小家子气的手笔历来便只有乌雅氏才会用,其他三妃,包括宜妃在内,手段有,狠辣也有,可方法却不会像乌雅氏这般小家子气,做一件事恨不得把整个后宫的人都捎上。 斗了这么些年,宜妃不说一眼看透德妃的手段和目的,却也有猜出几分,如今幕后黑手已然确定,那她自然也就没有客气的必要了。 齐嬷嬷站在一旁,瞧着宜妃一脸平淡的模样,心里微微有些讶意。 确定幕后黑手就是德妃的那一刻,齐嬷嬷一直以为宜妃会立马叫嚣地要反击,可是她等了又等,也不见宜妃有动手的意思,更甚者在宁寿宫里碰见德妃,她还能不动声色,与之谈笑风声,这场面看得齐嬷嬷心里直发毛。 宜妃脾气火爆这可是宫里谁都知道的,不管是装的还是天生如此,几十年都过去了,即便是装也装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现在画风突转,就是齐嬷嬷这个心腹也颇有些接受无能的感觉。 “嬷嬷,你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宁的?是在担心本宫么?”宜妃盯着自己修剪齐整的指甲,语气平淡地问。 “娘娘,这次的事难道就这样算了吗?”齐嬷嬷双手交叉置于腹部,目光低垂,眼里却透着一丝担忧。 宜妃目光阴冷地望了一眼永和宫的方向,语带讥诮地道:“此话怎讲?嬷嬷不会以为本宫按兵不动就是怕了她乌雅氏吧!” 若说宜妃做事向来都给人留上三分余地,那么现在德妃敢戳她的眼珠子,她就敢剜了德妃的心肝。 这宫里,独她与德妃育有两子,并且抚养成人。从地位、子嗣和势力上来说,她的优势在于家世,而德妃的优势在于简在帝心。 别看德妃的优势只有四个字,可就凭着这四个字,她一路从包衣升至四妃,可见德妃对人心的揣测和了解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她若貌然动手,先不说会不会打草惊蛇,就康熙的偏心劲,她还真没信心让他把心偏向自己这一边。 不过有一点她却可以利用,那便是德妃比之康熙还胜一筹的偏心。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德妃却比老虎还毒,当年为了地位舍了长子,如今又为了小儿子拿长子当垫脚石,其心肠之毒辣,手段之隐秘,非常人能比。 既然拿不定康熙的心意,又知四阿哥只是德妃竖在前方的靶子,宜妃自然是不会冒然动手,而且就她对德妃的了解,若想想让德妃痛彻心扉,一蹶不振,最好的办法不是杀了她,而是拿十四阿哥开刀。 当然,宜妃也清楚,她可以算计十四阿哥,却不能要了十四阿哥的命,否则她这里就是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娘娘,老奴担心的是您把一切都压在心里,这闷出病来可如何是好。”在齐嬷嬷眼里,真正该怕的人是德妃而非宜妃。 “嬷嬷多虑了。本宫按兵不动,只不过是为了迷惑乌雅氏,让她以为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然后等到适当的时机本宫再发动,给她致命的一击。”宜妃把玩着小指上的指套,想到德妃伤心欲绝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深了。 齐嬷嬷一脸恍然,原来宜妃所有的点都放在这里,“娘娘睿智,到是老奴多虑了。” “不,嬷嬷并非多虑,嬷嬷只是太过担心本宫的身子了。”宜妃站起身,莲步轻移,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台上放着的盆栽,伸出手指点了点正在绽放的花儿,“本宫同乌雅氏斗了太久太久了,这一次本宫踩着皇上的底线往前走,便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康熙看似多情,实则对谁都绝情,离他越近的人越是能感觉到他的无情。侍候了他这么多年,宜妃对他到底还是有些了解的。正因为这份了解,宜妃从一开如就没想要胤祯的命,而是费尽心思,暗中布置,只为挑拨德妃母子关系,以此来击垮德妃。 只是宫里的眼线繁多,有各大家族的,有太后皇上的,也有妃嫔阿哥的,盘根错节,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人,就是宜妃自己,在宫里生活了几十年,也不过是瞧了一个大概。 正因为如此,要动用暗桩就得更加小心,一个不对,说不定就使得计划全部崩盘。 “德妃心思狡诈,这次她能买通了翊坤宫的人,那么下一次她就能通过兆佳氏买通九阿哥府里的人,到时九阿哥和弘旻小阿哥岂不是很危险。”齐嬷嬷心思一转,不由地吓出一身冷汗。 第五十九章 各有心思 “德妃心思狡诈,这次她能买通了翊坤宫的人,那么下一次她就能通过兆佳氏买通九阿哥府里的人,到时九阿哥和弘旻小阿哥岂不是很危险。”齐嬷嬷心思一转,不由地吓出一身冷汗。 “对此,本宫早有安排。只是老九的子嗣到底还是少了点,好在明年就是大选,到时本宫再好好给老九挑上两个好生养的。”有了兆佳氏的事,宜妃也不敢再随随便便挑人给胤禟了。 “娘娘英明。”知道宜妃早有打算,齐嬷嬷这才松了口气。 宜妃重新坐到炕上,戴着指套的小指微微上翘,“嬷嬷,等着吧,乌雅氏既然动手对付胤禟,那本宫必定十倍百倍地还到她视之为心肝的老十四身上。” 宜妃有心避着康熙的耳目行事,这事情的难度虽然增加,好在时间充足,尚有一拼之力。而且她不只是计划对付老十四而让德妃觉得心疼,她还要将这事闹大了捅到康熙面前。 她乌雅氏不是简在帝心么? 那她应该比她更清楚康熙的逆鳞到底是什么吧! 宜妃这般忍辱负重,自然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成,至少在德妃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人已经悄悄地被安排到了胤祯的身边。 有道是路要一步一步地走,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宜妃也没想一次成功,而且要养废一个人,挑拨这对自以为情深的母子关系,想必也是需要一个长期过程的。 而相较于宜妃的步步为营,宫外对此事备加关注的伊尔根觉罗氏显然对于幕后黑手是德妃显得无比地惊讶。 她原本以为兆佳氏背后有人,也是同九阿哥或者董鄂氏,抑或者他们董鄂氏有龌龊的人,谁知最终却挖出了一个表面对她们还有着三分亲近的人。 “桂嬷嬷,你说德妃此举究竟何意?”伊尔根觉罗氏到底只是后宅妇人,德妃此举涉及朝政,甚至隐含夺嫡之意,她一个不参政且消息没有宜妃灵通的人,又如何能轻易推断出德妃的目的。 “夫人,难不成是九福晋曾得罪过德妃娘娘?”桂嬷嬷微微想了想,也觉得毫无头绪。 “不可能,她们两人连接触的机会都少,何来得罪。要说得罪宜妃娘娘还有可能,可是德妃,想必是另有原由吧!”伊尔根觉罗氏到底经历了不少事,即便一开始摸不透德妃的想法,却也能猜出几分玄机来。 桂嬷嬷闻言,灵光一闪,语带猜测地道:“夫人,会不会,这事并不只是在九阿哥府,其他府里也有类似的情况出现?” 伊尔觉罗氏一惊,她一心只想着原由,却忘了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没有原由。 宫里的女人想要算计别人,谁还管什么是非曲直,说到底都是利益为重,而且瞧着目前的情况看,这事怕是早有安排。 只是究竟是单独针对九阿哥府,还是其他阿哥府都有这种情况,伊尔根觉罗氏觉得一切得拿证据说话。 “桂嬷嬷,这事先不要声张,你暗地里让人收集各个阿哥府里消息,不管是难产的、早产或者是意外的都给我查清楚来龙去脉,若真是让咱们猜中了,到时即便德妃不死,那也得让她脱层皮。”伊尔根觉罗氏只要一想到自家女儿就这么被德妃给毁了,便有种想要冲到宫里咬下她一块肉的冲动。 “奴婢明白。” 九阿哥府里,婉兮得到消息的时间比伊尔根觉罗氏还要早些,可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说起来,婉兮心里也挺讶意,兆佳氏背后之人她猜过不少,佟贵妃、荣妃等人她都想过,唯独没有想过会是人前总摆着一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模样的德妃。 果然,笑得越是温柔的女人动起手来就越是狠毒。 “侧福晋,这事……”听雨等人也觉得讶意,她们查了这么久的人居然在这里等着。 “不着急,咱们的德妃娘娘早就放弃兆佳氏了,只是兆佳氏自个还不能接受个事实。”婉兮冷笑一声,显然是看不上兆佳氏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不过,依着德妃娘娘的手段,咱们这府里怕是不只兆佳氏一个眼线。” 听雨闻言,连连点头,“侧福晋说得是,以往在宫里时,这德妃娘娘看着良善,实际上手段毒辣的很,就说永和宫偏殿的那位敏妃娘娘,瞧着可是沾了德妃娘娘不少光,可是最终要了她命的也是这位让她感恩戴德的德妃娘娘。” 婉兮闻言,眉头微挑,她倒是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般玄机,“此话此讲。” “侧福晋,奴婢也是凑巧发现的。当日敏妃娘娘逝世,宫里杂事不少,奴婢被借调过去永和宫帮忙,无意间发现敏妃娘娘所住的殿内不少东西都暗藏玄机。”听雨表面上不受重用,不管是借调还是另有安排,反正干的都是粗活,细致一点的事也轮不到她。可是听雨暗地里却是经过各种培训的,不少阴私手段都门清,否则她也活不到被胤禟派到婉兮身边的时候。 说到永和宫偏殿,不细看还真不觉得有什么,相反地会觉得德妃宽容大方,可事实上真要细细去看去查,就会发现殿内的幔帐布帘等寝具都是浸染过特殊药水的,炕屏、摆件等都是用药材熏制过的,再说香炉,一般人是在香料里做手脚,而德妃不然,她直接在炉子里做夹层,放置有害的熏香。 如此,就算敏妃再小心,依然被耗尽了精气,丢了性命,最后还得向德妃拖孤,此等算计,可非常人能做到的。 另外,宫里的东西都是有规制的,各个宫殿里的主人时常会换,这些有规制的东西却是不变的,所以这永和宫里,除了德妃,但凡得宠的,一段时间后不是缠绵病榻就是病逝。 婉兮听了听雨的这番话,都忍不住想替德妃鼓掌叫好,此等手段,难怪会以一个包衣之身稳坐四妃之位。如此心机手段,毒辣心肠实乃后院,不,应该是整个后宫之楷模。 话说若不是德妃自己犯浑,她这太后之位怕是没那么短暂,十四阿哥最终也不会被发配去守陵吧! 不过,这种事既然让她知道了,婉兮自然是要好生利用起来才是,毕竟敌人什么的从来都是没有定数的,只要涉及利益,谁能保证下次德妃要对付的人就不是她。 “这事还能找到证据吗?”婉兮轻声的问道。 “那些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据,宫里太后身边的平嬷嬷对于药物特别了解,奴婢曾在平嬷嬷身边呆过这一阵子,若非如此,奴婢也不会注意到这些。” “既然如此,找个适当的机会,将这事传到十公主耳朵里。”婉兮面容沉静而温柔,行事却格外地果断。 “奴婢遵命。”听雨一听婉兮的吩咐,便知她的用意,十公主养在太后宫里,太后多加宠爱,又有意将十公主配给科尔沁,若十公主得知自己额娘枉死,肯定会闹着要一个交代,到时即便皇上碍于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不能即刻办了德妃,至少不会让德妃再过得这般风光。 永和宫里,德妃尚不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败露,在接到玉柳传来的消息,连看都没看,便直接让身边的大宫女玉娆给烧了。 德妃做事基本是不留人话柄的,像兆佳氏这种有野心有手段却没有耐心的棋子,德妃手上多得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只可惜这兆佳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虽说算计到了董鄂氏,却没有算计到完颜氏,瞧着完颜氏生得儿子颇得皇上喜爱,德妃这心里就跟刀绞一般,难受的紧。可现在再动手却不是好时机,特别是这完颜氏,比她想象中的有手段,并且胤禟对他们母子俩之看重,让她的人一时半会的根本无法靠近。 如此,她到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完颜氏母子得宠。好在她的老十四也不小了,明年大选,皇上一定会将他大婚之事提上案程,到时她定要给她的老十四挑个最好的秀女当福晋。 “娘娘,这兆佳氏若是还不死心,又该如何?”玉娆将小宫女端来的茶递到德妃手里,轻声问道。 “放心吧!就她的身份,还不敢跟本宫对上,即便本宫把她当了弃子,她又能如何?行了,本宫的老十四就该过来了。玉娆,让人准备老十四爱吃的点心。”德妃一反在康熙面前的温婉,语带讥诮,面目冷厉,却在提及十四阿哥的瞬间变得温柔,这样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脸上,打眼望去,不由让人心里发毛。 玉娆似乎对德妃这个样子早就习惯了,垂首敛目地应道:“奴婢遵命。” 德妃的话音刚落,十四阿哥胤祯便从外面窜了进来,十三阿哥胤祥则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相差也不过几步。而前者还未行礼便直接凑到了德妃身边撒娇卖乖,而后者恭恭敬敬地请安,不敢有半点偏差。 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十三阿哥当如是。 “好了,十三也不要太多礼。”德妃嘴上这般说,心里还是很满意胤祥的自觉和恭敬的。 “是,娘娘。”胤祥点点头,坐到一旁,目光对于德妃慈爱的面容,心里却怎么也对她亲近不起来。 按理,敏妃逝世前将胤祥托付给德妃,胤祥就该对于照顾她的德妃产生些许亲近之意,可是胤祥非但没有对德妃产生亲近之意,相反地他总是怀疑自家母妃的死跟德妃有关。 都说凡事要讲求证据,胤祥的确没有证据,可是这并不妨碍他排斥一个他想要排斥的人。 胤祯看不出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再加上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抬手解决掉面前的一盘点心,这才看向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胤祥,不由地想到总是斥责管束他的胤禛,顿时一脸不高兴地道:“十三哥,你这样子跟谁学的,不会又是四哥吧!”受德妃的影响,胤祯对于亲哥四阿哥胤禛十分不喜,举手投足间满满都是排斥。 “十四弟,四哥很好。”胤祥讨厌德妃的其中一个理由便是她苛待胤禛。 对于失去依靠的胤祥来说,一直帮助他开导他的胤禛就是他的救赎,更是他感情的寄托,因为他的存在,让他明白了自己的责任——好好照顾两个妹妹。 皇家的女孩子,生来就是为了抚蒙,能留在京城的少之又少,没有母妃为之争取,就更不可能留在京城,若是抚蒙,那他就必须成为两个妹妹的依靠。 “好什么好!天天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谁欠他的。”胤祯嘟囔两句,正准备招呼胤祥出去玩,抬头便看到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的胤禛,“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