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爱攻略》


 一 他是晏林晗

    上海浦东国际机场。
    依旧是不变的人潮涌动，转身就可以看到各种着装体面的商业精英，时尚靓丽的精干白领，青春朝气的大学生，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面孔。
    闻海光推着行李装载车，挎包里的电话一直震动，身边来去匆匆的人时不时又挤到她，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一接通就是对面气急败坏的声音：
    “闻海光你不要太过分了啊！你仔细瞧瞧时间，都晚了两个小时了！你知不知道我一刻值千金啊！你让一个未来的大明星在机场等你也真够大牌的！”
    闻海光一边辨认出站口提示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应她：“飞机晚点很正常呀，我可是坐了快七个小时的飞机，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身体舒不舒服？”
    “今晚说好要陪我去试戏的，你看看就为了等你我还没回去准备呢！待会要是赶不上看我怎么收拾你。”戚柳巧边翻看记事簿边不耐烦的开口：“你到底在哪啊，不会又迷路了吧？去新加坡这么多年记性都丢垃圾桶了？”
    闻海光绕了一大圈停了下来，脑子里回忆着这里刚才是不是走过了？她思索了一下：“我好像又绕回一号航站楼这边了。”
    那边直接静默了一刻，声音毫无感情地传来问她要了具体位置。
    她刚想再说什么，手机就被身后一群风风火火跑过的少女们给碰掉了。
    只有一个女孩停了下来，她染了一头漂亮柔和的栗色头发，发尾微卷，急忙弯腰替她捡了手机，抬起头来闻海光看到的就是一张白皙粉嫩有些泛红的小脸。
    “对不起对不起！你看看有没有摔坏？”
    她双手递过来，闻海光瞥见了她手里的半米长的应援幅还有海报。
    就算是不追星的人她相信也不会有人不认识他，就算不认识，也是在各种报道新闻还有杂志上看到过听到过。
    那个炙手可热的当红全能型艺人，圈内口碑颇高，低调却才华出众。
    晏林晗。
    女孩眼睛一直急切地望着不远处那一块人最多的出站口，闻海光接过手机看了看，轻笑：“没关系，它还是很耐摔的，你有事就先走吧，我不介意。”
    女孩如临大赦似的感激地朝她道了好几声谢，然后捧着手里的东西小跑着离开。
    闻海光脑子里又闪过了刚才海报上人的面容，晏林晗是在同一批人出道中最出名，红的时间也最长的，可能真的是所谓的才艺出众，作品的反应都很好，能力受到肯定，加上人低调，好像这么久来就没有他的任何负面新闻。
    第一次亲身遇到这种机场接明星的场景，看到那群激动得快要落泪的女生们举着手机相机应援幅像要扑上去一般的饿狼一样的神情，她突然有点想看看当了明星的晏林晗吸引女生的地方到底在哪。
    于是直到她听到了不知道哪个人的惊呼，然后全部开始疯狂的尖叫，涌上去，不停的在大喊晏林晗的名字。
    “我的天你看到了吗啊啊啊啊！好帅！好MAN!我要窒息了我想晕倒！”
    “快点拍啊回去发给我！录像录像！他的侧脸我可以舔到死！”
    ......
    从出站口出来了大概五六个人，闻海光一眼就看到了中间靠后的晏林晗，初秋他穿了件简单的黑色外套，戴了个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口罩，垂下眼帘就可以看见浓密的睫毛投下的淡淡一片青色阴影。就算全身上下都不加装饰，却给人一种无法转移目光的吸引力，一言不发禁欲般荷尔蒙爆发的男友力，把女孩子们迷得神魂颠倒近乎疯狂。
    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永远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一个，老师同学爱护，父母家长称赞，一举一动都受到关注。
    闻海光站在一处人较少的地方瞧着他，心里暗叹那些女生们真是看不出来啊，瞧着一个个娇小柔弱的样子，见到晏林晗后就像饥饿的狼遇上羔羊一样，个个眼睛发红扑着挤上去，最前面的那个体型彪悍的大叔显然都有点扛不住了，嘴上一直在喊：“不要挤！不要挤！”满脸都是崩溃的神情。
    她又想起初二那一年的艺术节晚会，他和两个男生组队代表班级上去表演节目，自弹自唱了一首周杰伦的《七里香》，当时整个会场都沸腾了，那种感觉好像是他在开演唱会一样。
    后来晚会结束后她在学校后门等他，夏夜蚊子多，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才看到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出来，她也没追上去，默默看了一会，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后来也有类似的节日需要表演请到他，可是都被他拒绝，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至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在大众场合唱过歌。
    有些感慨，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感叹什么，就是觉得有些物是人非吧。周围也有从四周吸引过来的发现是晏林晗后激动万分的粉丝们，闻海光推着车子正准备离开，转身又被人直接碰倒了装载车。
    箱子和背包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就连晏林晗那边的一群人也转过头来看。
    那两个人满脸歉意的替她扶起东西，闻海光无奈的想，这真是一个是非之地，东西全部回归原位后她就愣了。
    她直直对上了晏林晗的视线，被口罩遮住只剩两只眼睛，一言不发地望着她看了两秒。
    然后收回视线，被经纪人和保镖拥着往外走。
    闻海光注视着那道黑色高大的背影，半晌，低下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
    和戚柳巧碰面后难免受到她的一阵数落，来人倒是直接替她安排好了晚上的行程：“待会和我回家后先吃点东西，我叫钟点阿姨煲了汤热在锅里，你喝一点我们就出发。”
    闻海光：“......”
    戚柳巧继续说：“这部戏对我来说很重要，今晚已经第三场了，能不能顺利接下这个角色就看今晚了！这可是关系到我演艺生涯的一次重要转折点，简直就像娱乐圈的‘遵义会议’，所以无论如何，今晚你都得和我一起去。”
    她坐了快七个小时的飞机骨头都酸了，“可是我很累，飞机餐很难吃，而且你试戏我去干嘛啊？你之前的那个助理呢？”
    说到这个就来气，戚柳巧翻了个白眼：“她不合格，被我炒了。真不懂给我接了什么烂戏，居然让我演一个勾引养父的小三？我还要不要出名了？”
    闻海光喝了口水，“什么剧啊这么不靠谱，还有这剧情？”
    戚柳巧打转了方向盘，流利地倒车把车停好，“一个网剧，剧本也一般，火不了。”
    一路聊天进了屋里，闻海光四处打量了一下，“你这环境还不错，我猜肯定是刚才钟点阿姨给清理的吧？”
    戚柳巧走进厨房，声音从里面传来：“还不是为了迎接你，不然我用得着收拾得这么整齐吗？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和我合租？正好两个房间，你一个我一个，费用咱俩平摊。”
    闻海光见她把锅端到餐桌上，盛了一碗递给她，乌鸡、姜片、红枣、桂圆、薏米......她闻了闻，嗯，很香，比飞机餐好太多。
    “钟点阿姨手艺不错。”她低头小口小口地喝，然后拿起筷子一点一点的吃。
    “那你自己喝点，厨房还有点馒头大饼，饿了就自己去拿，我要化妆去了。”说完不再理她转身就进了房间。
    闻海光低头又喝了几口，突然想到了刚才机场遇到晏林晗，心下微微有点乱。听到房间传来一阵捣鼓的声音，闻海光扬声问道：“巧巧，你今天要去试什么戏啊，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
    她报了个导演的名字，闻海光眼睛一亮，还真是挺有名的，而且她还挺喜欢他导演的戏，以前读书那会看过一部《红河岸上》就是他的作品，当时她被里面男主角又冷又酷的样子迷到不行，然后一度迷上了谍战片。
    戚柳巧换了几身衣服出来给她瞧，闻海光想了想又问：“那你要去试什么角色？”
    “一个女四号，男主角的后妈，姨太太类型的。”
    “哇，挺适合你的嘛，二奶的气质。”闻海光眯着眼睛笑道，直接被戚柳巧一件衣服砸过来盖在脸上。
    她笑呵呵地拿开，“那主演定下来了吗，我还挺想知道这个挑剔的导演到底会选谁来当他的主角。”
    当初《红河岸上》的主角陆祁峰也是通过这部剧红起来的，然后演艺之路一片光明平坦，直到前几年不再接戏改成制片人兼歌手之后，她还有些小小的遗憾。
    戚柳巧对着客厅的一面全身镜照来照去，听到她问这个，直接说：“你肯定知道的，现在口碑最好的全能型艺人，那个男友力爆棚的晏林晗，就是这次导演钦定的男主角。”

 二 夜晚猫和他

    闻海光第一次见试戏的场面，以前心里一直很好奇，可当自己见的时候，怎么会给她一种面试工作的感觉。
    仔细想想，好像这也是演员们面试工作。
    戚柳巧在嚼着木糖醇，“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助理兼经纪人，待会有什么情况他们这边直接联系你，一会填资料的时候记得写好，明白了吗？”
    闻海光点点头，“你的手在发抖，很冷吗？”
    戚柳巧：“我不冷，我也不紧张。”
    闻海光：“嗯......你不紧张，我知道。”
    演员们需要试哪个角色也是按照程序一个个进去，中途她去了趟厕所，工作人员在报名字的时候喊到戚柳巧，闻海光应了一声跑上去。
    工作人员看着资料后皱眉打量她：“你是戚柳巧？”
    “不......我是她的......经纪人。”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在名单上划了一下，“再过两个就到她，让她准备一下。”
    戚柳巧回来时一副气冲冲的样子，闻海光上前递了瓶水给她，被她给拒绝了：“不，我刚才遇到了个白痴，现在气得慌。”
    闻海光早就习惯了她这副样子，“一会就到你了，刚才人家来提醒啦，你不要紧张，好好发挥。”
    等到她进去后闻海光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四周环顾了一下，有些在某个电视剧里见过的面孔，虽然不出名好歹也是个小演员，闻海光不留痕迹地看了一会，好像真人比电视上要好看一点，感觉真人又比照片上要胖一些。
    再待着有点无聊，她拿着东西四处走了走，走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僻静的屋子后，几处昏暗的灯光，还有成排的树。
    刚想离开就被吓了一跳，不远处黑黑的一块好像有个人影，看背影像个男人，他蹲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闻海光有些怕，本来这个地方就是郊区了，这隐僻的地方会不会出现什么杀人碎尸的变态？
    暗骂自己发神经，忍不住上前看看，走近了才发现真的是一个男人，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袖，挽起袖子到手肘处，低下头......在喂一只狗？
    看起来像是一条流浪狗，不过这个画面看上去真是温暖又有爱啊，喜欢小动物的男人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圣光。闻海光有趣地想着，刚想悄悄地离开，那个男人就发现了她，侧头朝她的位置看过来。
    明明是很深的夜里，他的眼睛却黑亮得让她觉得慑人，目光静静的落在她的身上。
    她身子有一瞬的僵硬，喉咙发紧。没想到，蹲在那里的人居然是晏林晗。
    这次没有隔着那遮住半张脸的口罩，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女孩子可以为他这么疯狂，有些人仅仅是一张脸，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头皮发麻心跳加速。
    他还在看她，虽然他们之间隔了五六米，但是夜太黑，她不确信他有没有看出她。
    站着还是挺尴尬的，她下意识轻轻向前倾身表达了自己误入打扰的歉意，刚想静静离开身后就传来了声音。
    晏林晗：“闻海光。”
    他叫她，闻海光。
    以前他也这样叫她，通常是受不了她“百般纠缠”，围着他转个不停，才会有些不耐烦又带着恐吓意味的提高嗓音：“闻海光！”
    她还是很厚脸皮的歪头冲他笑：“我在呀。”
    现在想想以前真是又烦又傻，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受不了越来越讨厌她。
    她想了想，还是尴尬地转过身去，在转身的这一秒中她的脑海里飞快闪过各种各样和他的对话，然后发现他并不在看她，而是目光专注的继续喂着那只流浪狗。
    闻海光还是走了过去，停在了距离他一米的位置。他的脚边还放着一点面包和水，那只狗边吃边冲他摇着尾巴，或是舔着他的手心，显然很喜欢他。
    她在他身边蹲下来也拿了点面包，撕成一小片一小片地凑过去喂它。小东西又乖又可爱，温顺地小口小口嚼着，闻海光不自主地弯起嘴角，心里更是柔软得不像话。
    晏林晗目光不动声色地从流浪狗的身上移到身边女孩侧脸上，只有几盏晕白的路灯打下的一点细碎的灯光，白皙的面孔笑眼弯弯的，脸上的婴儿肥已经褪去，却还有些软软的细腻感，让人想伸手碰一碰。
    多久了？再见到她，他已经快忘了，毕竟时光如此漫长。
    闻海光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在看她，等到狗吃得差不多时，她语气有些惋惜：“也不懂是谁家的狗，怎么会被丢弃在这种地方，真可怜。”
    狗在蹭她的手心，她好像完全忘记了和他遇见的尴尬，此时心里只有对狗的怜悯和心疼。直到身边的人开口：
    “今天刚到？”
    她才瞬间反应过来晏林晗还在她身边，心下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就连抚摸着狗的手也不自主地僵硬了一会，“是，是啊。”
    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头微偏盯着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陪我的一个朋友来试戏的。”她还是不敢直视他，总觉得一看他就想到自己当初一些愚蠢而又害臊的黑历史往事，她不懂他是否还记得，不过肯定是不愿意回想，所以看到她时他的表情总让她觉得是在皱眉。
    他收拾了一下地上的东西后就起身，她也跟着他站起来，她这才发现他好像比自己离开时那会长高了好多，180往上的个头，身材看上去还是很扎实。她本来就属于娇小类型的女生，现在只到他的肩膀左右。
    晏林晗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也不懂要和他说什么，反正现在和他待在一起多一秒就不舒服，于是她想着找一些话题后就和他道别。
    “你不是已经定下来是这部戏的主角了吗？怎么还会在这里？”今天在机场看到他，想必也是安排了行程才从北京飞到上海。
    “试戏需要。”晏林晗言简意赅。
    闻海光倒是听懂了，“让你把关？”
    他点了点头。
    哇，心里不由得感慨。现在这年头，有实力的话真是当老佛爷供着，别人演员辛辛苦苦大半夜跑来试戏，他倒是不仅有主演名头还跟着导演一起面试。
    不过也许在不明白的外人看来这种人好像天生就适合娱乐圈，天之骄子，风生水起。但是她了解他，从来都是靠着自己的实力达到想要的顶峰，他一直是一个不甘于落后的人。
    所以当初她追他这么久都没追到，是因为他走得太快了？
    “不回杭州了？打算以后就待在上海？”他问。
    她这才发现他真的只穿了薄薄的一件灰色长袖，她抬眸看到的先是他的锁骨，移开了视线，“我的介绍信在这边，过几天回家整理一下东西就会再过来。”
    晏林晗低低地“嗯”了一声，让闻海光更加觉得他只是客套性的问一下，她还在想他怎么还会记得自己的样子，虽然不会有太多变化但是和初中那会应该变了很多吧。
    从屋子前出现了一个男人往这边瞧了瞧，边走过来边喊他：“晏林晗，你怎么到这来了，过去吧导演叫你。”末了也是看见了闻海光，瞧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有气氛，好奇地多瞄了她几眼：“这小姑娘是谁啊，也是来试戏的？”
    晏林晗接过他手里拿来的黑色外套，她发现了还是机场时穿的那件，披上后直接离开忽略了那男人八卦的表情，“一个朋友。”
    能让晏林晗称朋友的还真不多，这大半夜的也不会有人来郊区散步，周肃猜可能也是哪里来的小演员，但是多看了几眼又觉得像演员的小助理，于是嘿嘿笑了几声跟着已经走远五六米的晏林晗离开了。

 三 杭州故土情

    收工之后已经凌晨两三点，导演组一群人嚷着开车去市区吃火锅，晏林晗还是和往常一样不爱加入类似的讨论，周肃递了杯温水给他，“生病的人多注意身体。”
    晏林晗眼皮都没有掀，接过水杯后几口就喝完了。
    “我想你待会也不愿意去，一会直接回公寓？”周肃和晏林晗说话的过程中有人在喊他，他应了声后转头对着晏林晗：“我和导演那边说说，你去车上等着。”
    晏林晗却站了起来，把手里的杯子塞进周肃怀里，“我和你一起去。”
    周肃挑了挑眉，和晏林晗去见导演，导演见着他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小晏，今天辛苦了，待会我请客，一起去？”
    晏林晗很有礼貌地婉拒，唐生也不是不知道晏林晗的性格，笑了几声也没多说什么，晏林晗见唐生应该没有其他话要说，接着又问：“唐导，今天试戏的演员报名表，我想看一下。”
    唐生倒是没有拒绝，毕竟晏林晗也是面试官之一，他直接叫助理把那一沓夹好的名单递给他。
    晏林晗低头快速翻阅了几下，周肃倒是稀奇地站在一旁瞅着他，从来不愿管闲事的晏林晗，面试中途还跑出来喂流浪狗的人，居然也会关心试戏演员的名单？
    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姑娘，于是更加八卦的凑过去小声问：“怎么，有你想找的人吗？”
    晏林晗没有理他，翻了几下后就把资料还给唐生的助理，“多久可以定下演员名单？”
    唐生说：“具体敲定还要过几天，关键还得看效果如何，也可能临时通知演员来试，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和我说。”
    ......
    保姆车上晏林晗在闭目养神，跟着的两个小助理一个开车一个坐在后座在打电话给酒店订餐。周肃在他耳边念着明天的行程，长长的一列清单，几乎所有时间都是排满的，“马上就要到电影节颁奖典礼了，邀请人的名单里肯定有你，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晏林晗双腿交叉伸直，单手手臂屈着搭在眼睛上方，挺直的鼻梁被灯光投射，鼻翼处打下一小片阴影，一副疲惫的样子。周肃知道他没睡，再次确认了一下行程后，心下念着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突然拧眉使劲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不自主地就问了出来：“刚才和你待在一起那个姑娘，我怎么觉得在哪见过？”
    晏林晗连手指头都没有动，显然不想理会他。
    打电话订餐的助理河俊突然插话：“周哥，酒店的人问是送上楼还是在哪吃？”
    “让他们开个单间，没有单间就大厅，再点一小份的送上楼。”
    “好嘞。”
    周肃抓了下头皮，嘴里还念叨着到底在哪见过呢，然后就断断续续地吐出：“好像在，什么图还是照......”
    话没说完，他一晃眼就发现晏林晗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那双黑眸沉沉不动地和他对视。
    吓我一跳......
    周肃暗自腹诈，这眼睛亮得跟猫眼似的，他又被他盯着有些背脊发凉，索性跳开话题：“我记性不好，可能像而已，不用理我，你睡你睡。”
    晏林晗拿出眼罩准备带上，周肃知道他真的要睡了，最后又思索了一下，不怕死地问了句：“新剧有个主题曲，今天有一个音乐人来和我说......”
    “我说过，我不唱歌。”
    硬邦邦的一句话，下一秒他已经带上了眼罩，转了个身背对周肃。周肃挠了挠头，不管多少次他家这主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接任何歌，虽然是演员，但是还真没什么明星是唱不来歌的。
    但是他知道，他哪里是唱不来歌，只是单纯的因为个人原因从来不愿意唱。
    算了，周肃叹了口气，不愿意就替他拦下，他还没见过多少明星能像他这样低调不爱炒作却红得让人抓狂的。
    ******
    在上海和工作室的负责人碰头后闻海光就简单收拾东西回了杭州，新加坡华人虽多但终究是异国，那种街头听到《好心分手》的心悸感她觉得还记忆犹新。
    时隔多年登上这片满怀思念的故土，让她瞬间有一种读苏叔阳的《故土》的那种厚重历史感和精神上的爱国与满足感。
    杭州的家都是安排有人定期打扫，还是她和奶奶一起住的那个半大不小的房子，从前门口是小花园，几家几户都是和她年龄相仿的孩子，上学的早上总是大喊一声就相继背着小书包下楼一起去学校，那个时候她奶奶就在二楼的阳台上笑眯眯地望着他们，直到看不见孩子们的身影才进去。
    家具还是旧的没换，房间的构造和物品的摆设还是和朦胧中的记忆一样。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收拾东西重新打扫，然后整理了一下阳台上的花圃，把该换的生活用品全部购新整理好已经是黄昏。
    把垃圾带下楼时想顺便去附近的便利店买点吃的，转身就有一个不太真切的声音叫她：“是，小光吗？”
    闻海光回头，依着黄昏撒下的橘黄色柔光，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才发现是晏林晗的妈妈。
    晏妈走近后仔细辨认了一下才欣喜道：“真的是小光，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到杭州的？你父母呢，他们回来了吗？”
    “我爸过段时间就回，现在店面在装修我这几天回来帮他看一下。”闻海光看了她一眼视线就垂下，右手胡乱地拨弄着额前的碎发，实在有点......尴尬，“我妈......她不回，她要带弟弟。”
    晏妈也没想到这么多年其实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她眉目有些歉意，闻海光冲她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么话题，而是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上去：“阿姨，这个是我爸的店，到时候还请捧场。”
    “等你爸回来老晏肯定要请他喝酒，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晏阿姨很开心的样子，又和她有的没的聊了一会，突然拍了拍手，恍然大悟地惊喜道：“我说有什么事忘了说，可不是看到你回来我高兴坏了！刚才我去买菜回来，那今天你就来我家吃饭，你肯定也很久没见晏林晗了吧，他今天刚回，就在家里，你们这么久不见刚好叙叙旧！以前多好的朋友啊......”

 四 年少不知情

    闻海光糊里糊涂地被晏妈带回了家里，到了门口就看到了一双黑色puma，晏妈边往里走边高兴地冲里边喊：“老晏，老晏！快出来瞧，我带谁回来了！”
    闻海光尴尬地站在玄关处换鞋，她只要一想到晏林晗就在里面，而且不知何时会走出来，就浑身不自在紧张到极点。她可是从来不怕周旋在三姑六婆周围邻居之中，毕竟以前多么活泼爱笑的姑娘，大方自信，应付一点周围人的能力不在话下。可是每次对上晏林晗后，那种羞耻的回忆就会一齐涌上，在他面前她就像泄气的皮球。特别是对上他那双被无数粉丝称赞的沉黑双眸时，太沉太静地望着你，像一处深潭，他越静她就越不安。
    里面的对话声她听得不太真切，依稀听到晏爸好像在问是谁之类的话，感觉有人在往外走来，她弯下腰把鞋换好后就直直地站着，有一种等待被问审的严肃凌迟感。
    晏爸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闻海光扯了扯嘴角，礼貌地向前倾了倾身子，“晏叔叔好。”
    晏爸眨了眨眼，有些不太确信地打量她，晏妈在一旁幸灾乐祸：“怎么？这你都认不出了？还一天到晚说我记性差眼力不好，我看是你才对！”
    “不会是......”晏爸偏头看了看晏妈，晏妈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老闻家的闺女你都忘了？小光啊！从新加坡回来了！我在楼下遇到的，有缘吧！”
    “小光？”晏爸摘下眼睛上前，“女大十八变我都快认不出了！终于回来了啊！老闻呢，回来没有?这回回来应该不走了吧？”
    “不走了，我爸已经回来开店了，过段时间他就到杭州。”闻海光视线还是飘飘忽忽看向里面，他听到声音会不会出来，应该快了吧，弄得她好紧张。
    “进来吧别杵在门口！坐一会。”晏妈拉过闻海光在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酸奶，说饭前喝酸奶有益身体健康，然后倒了杯要给晏林晗拿上楼，嘴里还嘟哝着一天到晚在屋里打游戏。闻海光和晏爸说了几句话，见晏妈准备上楼就起身拦下：“阿姨，不然，我给晏林晗拿上去吧。”
    晏妈连声说好，“他住的屋子还是原来那一间，你以前经常来家里玩知道的。”说完就推着晏爸进厨房捣鼓晚饭去了。闻海光端着酸奶上楼，他还是住在拐角处的那一间，因为采光最好，所以晏爸晏妈都是让晏林晗住这间房。
    她端着酸奶低头边数着楼梯脑海中还在飞快思考着待会见到他要说什么，数到27的时候那间房门突然开了。她抬头就见到晏林晗站在门口俯视着她。
    他穿着一身黑色PUMA运动服，袖边是两条白边，单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还握在门把上，表情毫无波澜，第一句话不是问她你怎么来了，而是直接说：“你见到我妈了？”
    闻海光愣了愣，“是啊。”想着这样说话好奇怪，把最后三个阶梯走完，递给他那杯酸奶，“楼下丢垃圾时遇到阿姨，她就把我带上来了。这个......她让我给你。”
    晏林晗瞥了眼那杯浓稠的酸奶，拧了拧眉，还是接下。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转移注意力似的低头喝酸奶。晏林晗垂眸盯着她，见她手腕一动，红润的嘴唇碰到酸奶，小口小口地抿，舔嘴唇好像是她下意识的小动作......
    他移开目光，转身走进房间，“进来。”这杯酸奶他是怎么也不会喝了，怕憋。
    闻海光看到他屏幕上的枪战游戏，好奇地问：“你怎么有空回来？不是准备拍戏了吗？”
    他走到中间地毯上坐下，拿起遥控继续按，“今晚就走。”
    她的目光从环顾他房间收回，倏得重落到他身上，“这么赶，你不是今天刚到？”
    晏林晗淡淡地“嗯”了一声，敌人一直攻入没办法防御锁住攻击，看着红条越来越少最后索性关了屏幕。
    没办法静下心来。
    闻海光见他关了游戏后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本来还没这么紧张得现在她觉得自己心跳都有些不稳。她转身想找点什么事情做，却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东西，掉下来发出“砰”的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她手忙脚乱的放下杯子弯下腰去捡，晏林晗也走了过来，她拿起来的那一瞬手僵在那里。
    是一个有些老旧的相框，看得出来有一定年头了。主要是这个相框她记得，当年晏林晗生日时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年少小姑娘带着整蛊和玩笑的心理买了个粉红色糖果花边的相框，塞进他怀里时还一副纯真期待的样子，对他说一定要回家拆开哦。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么久了他居然还会留着。她捡起来后放在桌子上，这一眼又是全身僵硬了。
    因为这个相框上的照片，是他们年少的一张。他一脸不耐烦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冷淡地看着镜头，她在他身后天真甜美地笑着，在他头顶比着剪刀手。
    这一下她连手都不知道放哪了，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干干地笑了几声，“这么久的照片你还留着啊。”然后自嘲一下不那么尴尬，“小时候笑得好傻，简直像黑历史......”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她喉咙发紧，垂眸咽了下口水，就余光瞥见他已经走到了她身边，站在她面前。
    晏林晗高大的身躯立在她面前，她的心跳快得厉害，有一种不明的冲击情绪涌上眼睛和鼻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又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总之一言难尽。
    他突然朝她的方向俯下身，一言不发，气息瞬间笼罩，她僵直了身子，太过紧张掀起眼皮看他。他俯身拿过她身后桌子上的那个相框，衣袖手臂擦过她的，她还不自主地抖了一下。见他摆弄着那个相框，支架已经断了。
    “要不，我重新买一个给你吧？这个也旧了，而且不怎么，配你......”
    晏林晗的手顿了顿，看她的眼神有点冷，声音也毫无温度：“你要拿什么来赔？”

 五 刚才在骗你

    “这不是我送你的么……”闻海光表情有些悻悻的，他为什么突然发火了，“我再买一个差不多的给你，一样是我送的。”说到最后那句还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去瞧他的脸色。
    就见他拧眉：“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喜新厌旧，见异思迁？”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觉得自己快要憋屈死了，“没有啊，不是我见弄坏了你的东西，所以想赔你么……”怎么倒成了批斗她的大会了？而且还是喜兴厌旧，见异思迁？
    晏林晗蹙眉望着她，半晌，不懂想到了什么，突然轻轻笑了，但是在闻海光眼里，这根本就不像笑。
    他说：“闻海光，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委屈，觉得我小气又难缠，觉得我很讨厌？”
    闻海光蜷了蜷指尖，还没有缓过劲儿，“不是啊，我......”
    “你怎么？”
    她喉咙发干，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在意它......还，还留着我们小时候的照片。”
    “那是我的，和你没有关系。”他冷漠地打断，垂眸瞧着她这副样子，隐忍着情绪，眼眶鼻尖有些泛红，委屈又无奈的神情，心下五味杂陈。
    他说话摆明了句句针对他，以前厚脸皮喜欢他的时候无所谓，现在隔了这么久再次碰壁，心下自然很不是滋味。
    她努力安抚着自己的情绪，不甘心就这么被他“批判”，“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在怪我吗？”
    如果是嫌弃刚才她的毛手毛脚，那么她真的是诚心和他道歉，但是她认为晏林晗不是一个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人。又或许是她刚才那番让他误认为她喜新厌旧的话刺激到了他，可是他的确也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
    那她思考再三，也只有“当年”这个答案了。
    当年她走得匆忙，在上飞机的那最后一刻都没有等到他，对他的所有眷恋都在那一刻心灰意冷中划上终点符。本来以为时隔多年她已经淡然处之，却发现再次见到他时，曾经的记忆如洪水般疯狂涌来，她发现自己的心还是会为他抑制不住地跳动。
    如果他对她没有一丝别的心思，那么她还可以冷漠地斩断自己对他的眷恋。
    可是......那个相框，那张照片，还有他的反应，都让她对这份没有结果的喜欢变得迷茫而不知所措。说到底，他也是一个放不下过去，念念不忘的可怜人。
    但这又如何，这份念念不忘早就因为时光变得不一样了。而且不当面她还不知道，晏林晗对自己的成见居然这么深。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又不是为了躲开你才走的。我当初离开又不是秘密，老师知道，叔叔阿姨也知道，我在这边没人照顾，我爸妈才把我接走的，我能怎么办。”
    闻海光说到后面时不能更委屈，眼眶都红了一圈。有些事情避开不愿提起，怕被重新揭开伤疤，比如奶奶去世，她悲痛欲绝，在杭州无依无靠，不得已才被国外父母接走。为什么听他的语气还有反应，就像她始乱终弃抛弃了他一样？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从前也都是她一厢情愿。
    “你哭什么。”
    晏林晗盯着她的眼泪，低声道。却不似刚才那般冷漠，听起来倒有些温柔，还有几分促狭。
    闻海光低着头侧过身去偷偷抹眼泪，太丢脸了，刚被他数落，又在他面前掉眼泪，说出来那一番话一点气势都没有，倒让他看了笑话。
    她不想理他，怕又起什么争执，嘴上也说不过他，自觉撤退，开门。可刚拉开门缝，晏林晗就从身后几步跨过来，手一使劲，把门重新给撞上了，“刚才是在骗你。”
    ******
    饭桌上晏爸晏妈显然情绪很高，一个劲儿地和闻海光说话，差点没把这么多年做的所有事情都知道个遍。一张桌子，晏爸晏妈两人坐一边，晏林晗和闻海光坐一边，总让闻海光有一个种媳妇见公婆的错觉。
    对面的晏爸晏妈兴致很高，不停地给她夹菜，这边的两个年轻人几乎都是默默吃饭，这个场面要多奇怪又多奇怪。
    “安定下来了，是打算留在杭州工作吗？”晏妈问。
    闻海光：“我的介绍信在上海，过几天我就会回去。”
    晏爸：“那剩下这几天你准备去哪，需不需要我让阿姨陪你出去逛逛？”
    晏妈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闻海光急忙摆手：“谢谢叔叔阿姨了，我大概后天就走，明天去看一下奶奶后就回家收拾东西了，以后机会还多，就不麻烦阿姨了。”
    晏林晗夹菜的手微顿，末了又继续不作声吃饭。
    晏爸一直注意着晏林晗的动作，见他像个局外人似的什么都不表示，心下也觉得怠慢了老友的女儿，沉声道：“晏林晗，这么久不见小光，怎么在那里一声不吭的。”
    闻海光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出来打圆场：“刚才楼上也随便聊了一下，真没想到，现在晏林晗都成大明星了，我也算是明星的朋友了吧。”
    晏爸“哼”了一声，嘴上说着严厉的话，眉梢却都是隐隐的自豪和满意，“明星也是人，千万别给我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花花肠子回来，现在那些明星红了就自我膨胀的太多，不管哪一行，都要给我踏实做事！”
    晏林晗突然“咳”了一声，好像被什么呛到了，闻海光下意识就低声问：“帮你倒一杯水？”被他举只手制止了，自己起身去厨房倒水。
    晏妈突然朝里喊：“你帮我看看那个汤好了没，顺便端出来吧，再一人拿一个碗。”
    闻海光起身：“我去帮他。”
    走进厨房就看到晏林晗倚着承重墙在喝水，见她进来了就一直看着她，喝水的动作也没有停。
    闻海光才不和他对视，她搅了下那锅鸡汤，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些盛在碗里，吹凉尝了一下，关火，熟练地从橱柜里拿了四个碗，“我帮你拿碗出去，你端汤吧。”
    晏林晗一直盯着她的动作，她把披散的头发在后面随意扎了个髻，几缕头发散下来，微微低头垂在脸上，袖子挽到手肘处，她刚才尝汤、关火、拿碗的动作都极其熟练自然，让他移不开眼。
    他低声问：“你在生气？”
    “没有啊。”闻海光一愣，“我为什么要生气？”
    晏林晗没有多做解释，他放下手里的杯子，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盛汤的大碗，“我的房间一直是我妈在打扫，有什么东西她都知道。”
    “那又怎么样……”
    他把锅里的汤都盛到碗里，然后把锅放进水槽，开水，再关，“她知道那个相框，相框上的照片她也看到过，因为我一直放在那里。”
    闻海光怔了三秒，才狠狠倒吸一口气，心提到嗓子眼。
    “你，你……”她瞪大双眼盯住他，晏林晗回头，沉如深潭的眸子锁住她，她突然就脸红了，两个人对视了五秒后她先忍不住，抓了抓头发拿着碗一脸郁闷地往外走，哪个知道晏林晗故伎重演，几步跨上来手一撑墙一把拦住她的去路。
    “我还有话没说完。”他逆光而站，垂眸凝视她，嗓音低而沉。
    她怔怔地抬头看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她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下。不可置信地凌乱着，自己居然被晏林晗......
    壁咚了。

 六 南山唐菖蒲

    “你，你有话快说，外面还有人。”
    要是晏爸晏妈觉得他俩待厨房时间太长一个不小心进来看到就糟糕了，那她可没脸再回家了。
    “你害怕什么，这里是我家，没有别人。”
    他知道她心急，就是纯熟好玩想逗一下她，毕竟这种太久没有过的轻松心情他一时有些心神荡漾。
    闻海光受不了那种压人的感觉，撇开头，“晏林晗，你，变了很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要不然就不理她，要不然就会一句话讲明白，哪有像现在这样磨人不清的。
    他本来还眉眼柔和的神情，渐渐就淡了下来，眯着眼睛“哦？”了一声，“那你呢，跑去新加坡这么多年，变了多少？”
    他这句话意味不明，她沉默，他亦不说。
    直到外面晏妈在问怎么这么久，晏林晗才直起身子，去端刚才已经盛好的汤。
    她拿碗的手心密密有一层汗，心里还在思忖他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吧，他又停在了她身边，“一声不吭就走了这么多年的人，又指望别人能留下来等你多久。”
    ......
    一顿饭吃到后半场显然更加压抑，她努力调整情绪让自己在晏爸晏妈面前表现自然，身边的晏林晗依旧一言不发，偶尔晏妈问起他行程他会答几句。
    晚上她准备离开晏林晗的家，晏妈还推着晏林晗说：“去送送小光！”
    “不用了，这么近我就当散步自己走回去。”她还真不想和他一起走，但看见晏林晗拿了钥匙，也不再拒绝，关门，下楼。
    “明天，去看奶奶？”
    晏林晗没有带帽子，大晚上戴帽子也挺奇怪的。小区里晚上还是有人出来散步，他人又高又瞩目，总是有路过的多看几眼。
    闻海光应了一声，眉眼就黯淡下来。
    他也不说话，走到了她家楼下，他双手插进口袋站在一旁，“上去吧，听我妈说最近小区有几户遭贼，晚上睡觉门窗锁好，你自己小心一点。”
    她低头，心里翻滚着难受，还是应声上楼，走了几步又回头，才发现他还在原地看她，转身，咬了咬，快步走了回去。
    晏林晗瞧着二楼的灯亮了，才转身慢慢往回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周肃未接来电二十一个，他回了个电话给他，那边已经快虚脱的声音：“大哥，你答应我今晚回的，可不要赖账，明天你可是满戏！还有采访！”
    晏林晗加快了脚步，直接报了个地址，“我这边的事已经完了，你开车到那里，今晚我们就走。”
    ......
    南山公墓。
    闻海光穿了一条黑色长至脚踝的裙子，飞一吹就隐隐飘动，今天是阴天，黑色让她看起来更显清瘦，好像风一吹过就要被压到的小树苗。
    奶奶的公墓由这边的亲戚定期帮忙打扫，其实中途有一年闻海光回来过一次，那一年她遇到很多挫折，发疯似地想家，她一个人偷偷跑回国，在外婆的墓前哭了一天，最后是被管理员发现，联络到她的家人，这才发现她居然在中国。
    奶奶的墓前有一束新鲜的唐菖蒲，秋天虽然没有夏天容易脱水，但花脱离了土壤和水源的保质期也不会太长，显然是几天内有人来过。
    唐菖蒲，唐菖蒲......她怔怔地看着这束花，还有自己手里的，倏然落泪。
    以前奶奶就告诉她：“花就像人的一生，有些人明艳夺目灿烂高贵，有些人平凡善良朴素坚韧。我们总认为世人所看见的高峰才叫顶端，其实真正的顶端，都在你的心里。其实越平凡越细腻，就像这唐菖蒲一样，怀念，爱恋，康宁，坚固，都包含在它小小的花蕊里，只有用心才能感觉得到。”
    奶奶去世的那天她目光呆滞一言不发了一整天，不哭不闹，像个木偶人一样。父母在国外赶不回来，这边的亲戚着手安排奶奶入葬的事情，她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天，大雨，所有人都是哀痛的表情，黑色一片，她跪在墓前没有撑伞，旁边人劝她都无动于衷。
    晏林晗站在她身边时也是全身雨水，他半跪在在她面前，拿起她的一只手，往里面放了一束唐菖蒲。
    “唯有唐菖蒲，她能感觉得到。”
    用心怀念。
    她死死地握住，嚎啕大哭。
    “奶奶......”她眉眼悲伤地抚摸着公墓上那张慈祥的照片，“我回来啦，这么久没来看你，你会不会怪我？”
    “奶奶，我又见到他了，以前我就和你说过，我好喜欢他，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毕竟太久了，太远了，我很害怕......”她看着那束唐菖蒲，眼神飘忽，收紧了手臂捧着怀里的这束。
    她还是在杭州多留了几天，闻爸的店面装修进入收尾阶段，这几天亲戚没空她需要过去监督，等回到上海后已经是距离那天一周之后的事情了。
    回来之后才得知戚柳巧已经进组准备拍戏，而闻海光所在的工作室这边又准备启动开始上班，现下两个人都是忙，基本是白天她出门戚柳巧才回来，晚上她回来人家下午又过去拍戏了，能抽空也就晚上聊会微信。
    闻海光所在的工作室是国内一家品牌婚纱公司旗下的一个工作室，主要负责拍本，出外景，做宣传。而闻海光的职业正好是类似编导的职位，在根据每个不同系列的婚纱写出相应的故事之后还要负责前期到后期的拍摄已经制作，近来这个品牌很火，需要人手不够，她正好是这个专业，多亏了她的导师一封介绍信她才顺利进入。
    最近手里比较大的项目就是公司即将推出的一套“月影海面”的婚纱，以海蓝、银白为主的设计，给人深邃沉静之感，仿佛海面上那映出的银白月光。
    为了打响新品名声，有足够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他们需要在这一个月内赶出“月影海面”的宣传文案和宣传微电影，所以这段时间工作室的人员都在不停地收集材料联系演员准备道具以及处理文案剧本。
    摄影师小郑是刚新婚的一个年轻男青年，每次加班都是愁眉苦脸的，“我才刚结婚不久还不给我请假度蜜月！我新婚妻子被我抛弃在家里知道我有多舍不得吗！”
    男编导在抽烟，斜了他一眼：“晚上回去给你们腻歪的时间，白天就给我好好工作！”
    男道具师感叹：“有老婆的人了不起啊，欺负我们单身晚上还没人搂着睡觉？”
    女造型师在一旁笑得暧昧：“现在什么没有，买一个不就好了。”
    闻海光听得一乐一乐的，“看不出来，一个个知识分子，尺度还挺大。”
    “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你看我们这群人，谁敢说说自己有没有男朋友女朋友的？”男道具师指着他们一群人，目光落在不久刚来的闻海光身上：“小闻，你刚从国外回来不久，你先说。”
    闻海光想了想：“以前在新加坡读书时有一个，不过分手了，现在单身。”
    一群人“切”了一声，显然不太相信。
    抵不住一群人挖根刨底，终于一个电话就解救了她，果然目标转移了，她出去接电话：“怎么了巧巧？”

 七 片场里的他

    闻海光依言拿了东西来片场找戚柳巧时发现剧组正在拍戏，道具师灯光师一群人围着，她一路报着名字才进来，打她的电话也没有人接，还是一旁的周肃发现她。
    周肃去喝水的空档回来就看见一个生面孔在不停张望，走进以后才觉得脸有些熟悉，他端着一杯水边从旁边走过边盯着她，被她发现了，也是怔怔回望他，神情呆萌得可以。
    周肃心下乐了，这哪来的宝。
    超强的信息能力扫过，他记起了这是那晚和晏林晗待在一起的小姑娘，片场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诧异地走过去：“你好，是来找晏林晗的？”
    闻海光一愣，急忙摆手：“不，不是的，我来找戚柳巧，请问她现在在拍戏吗？”
    “你是她的助理？跟我来吧，我带你过去。”
    一走近就扫见了在一旁补妆的晏林晗，周肃走过去和他说了些什么，他朝她的方向望过来。
    闻海光第一次在剧组见到他，他此时穿了条卡其色的军裤，下面是黑色的军靴，白衬衫随意地扎进裤子里，扣子解开了两颗，他的角色看上去应该是个军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刚正冰冷的气质。
    不过亲眼目睹这个画面，还是令她心都一颤，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晏林晗这么受唐生的青睐，这种一进入片场就进入角色的高素质演员，很难不令人折服。
    戚柳巧一袭粉色锦花旗袍，妆容是复古的姨太风格，聚光灯下整个人娇媚夺目，她把视线从晏林晗身上移到她身上，以至于晏林晗靠近她也没有察觉。
    “你怎么进来的？”
    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她这才被吓了一跳，怔怔地和他平静的黑眸对视，突然之间就觉得脸颊温度有些高。
    一旁部分闲来无事的工作人员也看了过来，毕竟闻海光在剧组是个新面孔，而素来不和人搭话的晏林晗居然主动上前，不免好奇心膨胀。
    她简单地说了会儿原因，指了指正在补妆准备拍下一条的戚柳巧，“我把东西给她以后就走。”
    晏林晗听她说完，才道：“这一条估计要拍长一点时间，因为是和周中荣老师的对手戏，你朋友是新手，难免会有些紧张。”
    她之前就听戚柳巧说这部戏放在黄金档，而且是晏林晗主演，加上演员中有很多资历深的老演员，没想到周中荣老师也在，他不是民国剧和抗日剧的首选镇剧人物吗......
    闻海光唔了一声，又抬头看他：“你呢，还没到吗？”他一直站在她身边气场太强，各种目光都飞到他们身上来了。
    “一会等这一条拍完就到我。”他说，又补上一句：“是和你朋友的对手戏。”
    她偏头笑了笑，两人都无言。只是他一直站在她身边，直到听到有人在喊他，她才舒了口气。
    也不知在旁边等戚柳巧等了多久，她的这一幕有一个场景是在喝红酒，反正高脚杯里小半杯的红酒，一条片子NG下来闻海光觉得她快喝了半瓶了。
    中场休息戚柳巧也看到了她，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宝贝让你等这么久，主要是明天我要飞北京今晚夜戏应该会拍到很晚所以就不能回去了，考虑到你明天还要上班所以只好让你大晚上帮我把东西拿过来了。”
    “没事，你要不要喝点水，我看你喝酒喝得人也挺浑的。”
    戚柳巧摆摆手：“那个度数低，你以为演戏会给你用87年的拉菲？”
    有化妆师过来帮她补妆，闻海光低声问：“你要不要找个助理之类的？我平时上班又没办法跟你进组到处跑，你这样一个人也不方便。”
    “你见过哪个三四线的小演员还带几个助理的？我们这种片少的就自食其力，你放心，我应付得过来。”
    导演在那头喊五分钟后开始，她突然凑近闻海光一副审视意味十足的眼光：“你和晏林晗什么关系？你认识他？刚才NG的时候我往你这边看了一眼，他居然站在你旁边和你说话？我进组这么多天除了和他对手戏外还没有私下和他说过一句话的！到底怎么回事？嗯？”
    闻海光头大：“你先好好拍戏才对，回头我再和你说，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啊，待会太晚不好打车，明早我要出外景，忙着呢！”
    戚柳巧挑眉：“暂且放过你，等我审讯！”
    闻海光本来还想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一会晏林晗和戚柳巧的对手戏，但是一转头就瞥见那个刚才带她进来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她就一阵心虚。
    看样子应该是晏林晗的经纪人或者助理，她想着被盯上了还是早些脱身为好，于是悄悄地绕到后面离开了。
    走到大门才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周肃小跑上前，一脸笑意：“怎么不留下看一会？这可是剧组人才有的福利哦。”
    闻海光咋舌，不明白他怎么就追出来了，还如此自来熟。
    “你放心，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我叫周肃，是晏林晗的经纪人，晏林晗让我送你出去，确保你坐上车了我才能回去交工。”
    她面颊一热，此时也没有更加应景的话说，只好低头说了声谢谢。
    周肃乐呵呵地瞧着小姑娘的神情，还挺害羞的，正好趁着晏林晗不在，不懂可不可以挖点什么新闻：“你叫，闻海光是吧？名字挺奇特的，晏林晗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她抿了抿嘴唇，“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不过青梅竹马，应该......算不上吧。”
    “两家都认识吧，父母应该经常一起吃饭？”
    “唔......”他怎么知道的......
    “觉得晏林晗怎么样？”
    “啊？”她错愕。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本来送到门口闻海光就想让他回去，毕竟人家一个大忙人送她出来已经很感激了，奈何一定要帮她拦到出租车，还拍了个车牌号，才冲她招招手：“我的任务完成了，欢迎你多来探班。”末了又冲她眨眨眼：“晏林晗那性子不好相处吧？”
    诶？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她还一愣一愣的，那边已经笑着替她关上了车门。
    ……
    最近高强度的工作太累，闻海光回去洗个澡陷入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也是匆匆赶到工作室，还是会在出门前先刷会儿微博，看下微信。
    果然微博上热门就是#晏林晗　苍岩#，《苍岩》是这部新剧的名字，点进去看是果然不负众望，昨天夜里才发出来的，到今早阅读量就有1.4亿，里面有几条是官方配图文字发出来的信息，伴随着巨大的转发量和评论，还有无数粉丝和路人的期待。
    晏林晗从来都不是靠走包装偶像路线的，《苍岩》也是打着他领衔主演的旗号，加上他强大的粉丝团不断宣传，把他更加拉入大众视野，并且导演和加盟人员的知名度都不在话下，他粉丝里的大号也都是正能量的支持，带动力极强，因此宣传前期效果就非常好。
    闻海光撇了撇嘴，真难以想象，虽然以前也知道他的未来注定会发光发热，但没有想到是在全国人民眼底的发光发热啊。
    微信有信息提醒震动了一下，她点开一看，才发现是一条加友信息：晏林晗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她咬着面包，隔了几秒，点了“接受”。
    心还在突突跳，没隔多久就有信息发过来。
    晏林晗：起床了？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七点零五分。
    海鱼无光：嗯，今天要出外景，待会就要出门了。
    发出去后等了一下，又发了一条：你，准备飞北京了？
    晏林晗：嗯。
    海鱼无光：那，大概要进组多久？
    晏林晗：四五个月左右。
    闻海光感叹，真久啊，四五个月后也到过年了吧。不知道回他什么，但她总是不习惯让别人干干地话题结尾，于是打了一串字发过去：那你忙吧，不打扰你了，加油(^ω^)!
    确认那边不会再回复以后，她退出了微信，揣着点东西就奔向工作室了。

 八 被吼的周肃

    出外景也是碰到各种困难。
    因为是季度主打，所以公司对这款婚纱的宣传看得很重。首先婚纱是“月影海面”这种偏冷色的系列，所以想取两个日景三个夜景，模特很漂亮，对于找到婚纱的感觉拿捏得也很到位，只是在拍摄微电影时才出现各种困难，她演不出来......
    背台词像念书，整个画面下来都是那一个表情，人是美了，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和男主角的对手戏更是像路人一样的情节发展。
    虽然闻海光上前不止一次和她分析剧本，讲解剧情，但是女主角还是哭丧着脸：我真的演不出来，你让我拍照还行，演戏我就没表情了......
    无奈等到晚上拍了几个夜景的画面，收工回工作室时一群人还在聊着，小郑哭笑不得：“穿上婚纱简直美得惊天动地，拍照效果杠杠的，哪个知道一对上剧本整个人像只鸭子一样，男主角这么深情，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我都替她着急！”
    男编导点了根烟靠在车旁边，揉了揉眉心：“这也不能怪她，谁说模特就一定要像演员一样会演戏的，她做不来我们也没辙。”
    “就不能找个什么演员之类的来吗？反正微电影和婚纱组图可以分开，她演不来就不要她了。”女造型师边收拾东西边说，“我们今天整个下午都耗在给她理解剧本上面，这样下去哪能一个月内交工啊，还有后期呢。”
    男编导摇头：“周氏的老总是个见不得娱乐圈鱼龙混杂的人，他不让明星代言婚纱，自然也不肯请演员来拍这个微电影。而且上头拨的经费就这么多，前期、后期、制作、道具全部算下来哪里还有钱请什么有名一些的演员，有钱自然好办事，没钱？悠着点吧。”
    闻海光仔细听了一会，“这工作室是周氏的？哪个周氏？”
    男道具师惊讶：“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就是S市那个最大的婚纱企业，他们公司和重庭公司合作这个项目，两边巨头，每到假日就会推出优惠系列，不知道抢爆多少。”
    “那我们反映一下会怎么样？”闻海光想了想，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到头来宣传的微电影也没拍好时间也耗上了不才亏大了吗，“联系一个新的女主角，这边的模特就结算她拍组图这份的酬劳，剩下的微电影这块就可以省下来了。”
    男编导吐出个烟圈：“上报？这种事情都解决不了那我们也不用待着干了。年会的时候见过这个老总，年轻有为啊，人家可不是吃素的。”
    ......
    上车后女造型师还在翻今天拍的照片，不由得感慨：“这婚纱真美啊，模特把握得也恰到好处！诶特别是这张树林里的，旁边升腾着的烟雾，隐隐的月光，真的有一种走向海面的感觉！”
    闻海光凑上去看，也笑：“我写剧本之前就去找过很多婚纱系列的资料，发现果然是有口碑的品牌婚纱，每一个系列都又仙又美，而且极富创意，纯手工制作精美到不行，而且创作的材料都是贴近自然之美，不管是最新的这个主打还是之前的“向阳入火”、“湖光剪影”，都把自然和婚纱合二为一，设计师堪称‘神之手’啊。”
    男编导悠悠地靠在座椅上喝水，听完笑得高深莫测：“你们想知道周氏婚纱背后那个所谓‘神之手’的设计师是谁吗？”
    “谁啊？”闻海光好奇地追问。
    “就是周氏的大boss，周锦翊。”
    “啊？！”
    一群人惊讶到不行，男编导嘚瑟：“你们大部分工龄尚浅，不知道也正常。不过你们现在应该不是讨论这种八卦话题的时候，怎么解决演员的事才是重点。”
    那男道具师突然灵光一现：“既然要节省经费，那么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请熟悉的人啊！我们的人自己上如何！”
    闻海光立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那男道具师就欣喜地指着她：“小闻啊！她写的剧本她肯定熟悉那种感觉，况且年轻又漂亮，怎么样，合适吧！”
    果然一群人的视线开始在她身上转悠，然后一个个“对啊！当初怎么没想到让咱们的女编导上啊！”表示十分赞同。
    闻海光扶额：“我不会演戏，写剧本和演戏也是两码子事，况且我有很多工作，哪里还能参加拍摄？”
    男编导：“这你放心，你的工作我担一半，我也拍过几个大系列，拍摄中途没问题，况且后期你也不用再拍再加入制作就行。”
    女造型师按住她的肩膀两眼放光：“我在想给你化什么妆好呢？你皮肤白就来个清新裸妆惊艳脱俗吧！”
    闻海光：“......你们直接忽略了我的意见！”
    最后无可奈何，大家一致表示若是能找到演员就不用她上，找不到的话只好拜托她上了。回到公寓她洗了个澡就微信联系戚柳巧，把大致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还确定她的档期：你看大概这一周有没有空回来帮我填补一下空缺？事态紧急看到回复！
    转而去敷了个面膜翻看了一下过去的资料，手机响的时候她飞快拿起，一条新信息。
    巧巧：我确定，我肯定没空了！和你说，不知道是不是导演看上我了，居然给我加戏！我现在的戏份堪比女三号啊！本来这个月应该可以休息一下的这样一来我到下个月都没有空了！
    海鱼无光：啊......那好吧，嘤嘤嘤我怎么这么可怜。
    巧巧：那你就上啊！这么个可以红的机会！不要错过！
    海鱼无光：我才不想红，我又不是演员。
    巧巧：诶，我也很辛苦的，你有空还不如来看看我，反正你也就忙这个月吧。这样高强度的工作真是吃不消，也难怪连‘工作铁人’晏林晗都病倒了。
    闻海光一震，一个电话急忙打过去：“你刚才说谁病倒了？”
    戚柳巧好像在走路，一副受到惊吓的声音：“我去！你这个速度，吓我一跳！你喊什么，我说晏林晗病倒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她一时语噎。
    戚柳巧马上“哦~”了一声：“我懂了，你们之前肯定认识对不对？”她好像走到了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压低声音也按捺不住情绪波动：“你真的认识他啊！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藏得可真深啊宝贝！”
    闻海光哪有心情和她嘴贫，直接问：“他到底怎么了？是晕倒了还是什么？严不严重？”
    戚柳巧说：“好像是胃出血，一直撑到收工，真是敬业啊，拍的过程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离开片场就倒了。不过只有剧组的人知道，这种事情不好外传。”
    后面她们两个怎么对话怎么收尾的她也不记得了，挂了电话后就一个人懵懵的坐在沙发上，回忆起几次见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不同，鲜少有情绪波动，怎么突然就胃出血，这么严重？
    她点开微信，还是停留在那条她最后的收尾信息上，发了条过去，等了一会没人回复，她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
    等待的过程很紧张，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突然又很惊讶为什么自己这么紧张在意，明明过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他一不开心，她也跟着难受。
    电话接通她马上说：“晏林晗......”那边停顿一下，才压低声音道：“闻海光？哦我是周肃，晏林晗的经纪人，他现在在忙，有事吗？”
    “医生怎么说，严不严重？”她直接识破他的谎言，那边静默了几秒，才道：“你怎么知道的？”
    闻海光皱眉重复一遍：“到底怎么样？他人呢？”
    周肃叹了口气：“他已经睡了，要住院挂水，明天要做胃镜，再进行内镜下止血治疗。”
    她整个人飘飘的：“可是前几次见他……”
    “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总在硬撑。这次也是极限了，再拖下去恐怕要胃穿孔。因为他档期紧，还要配合各种采访，平时也不多注意，才……”
    “那你怎么不看着点他啊！你不是他的经纪人吗？你明知道他为了工作可以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不监督他好好照顾身体！”
    完全是不假思索的，毫无防备的，那些话就一股脑吐出来，以至于声音戛然而止。
    那头的周肃立刻懵逼了。
    这……什么情况，他刚才……
    被吼了吗？
    脱口而出后闻海光也愣住了，刚才什么情况……
    她这么大声地吼了……
    晏林晗的经纪人吗？

 九 我会难过的

    两边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五秒。
    闻海光握着手机整个人瘫倒在沙发里，啊啊啊啊，怎么办！她刚才在做什么啊！她怎么就暴露了自己的脾气！只要一对上晏林晗的事情就会急，但她怎么能对他的经纪人吼呢……她又是拿什么身份吼啊，好尴尬，好想撞墙……
    还是周肃那边咳了一声，声音里压抑不住笑，却拼命的装正经：“额，这个，确实是我的疏忽，但是呢，我觉得也不全是我的问题，额……”
    她脸红地把脸迈进沙发里，郁闷地听着，还在想着怎么解释，就听到电话那头好像有一个清朗的声音说了句：“给我。”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是我。”冷冷清清的声线，带着点病弱的音色，居然是晏林晗。
    “诶，你，你不是在睡觉吗？”闻海光不淡定了。
    “没睡，睡不着。”
    啊？！她猛地直起腰板，谁能告诉她现在什么情况！
    “那，那刚才……”他该不会……
    “嗯。”
    晏林晗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他的嗓音本来就是那种潺潺流水般清润的声线，此时因为生病比平时低了一些，落进耳朵里都是低沉磁性的声调，不知道为什么也好听得不行。
    “他刚才放扩音，我都听到了。”
    等等，扩音……
    天啊！上天！灭了我吧！
    闻海光又直直地倒进了沙发里，这回她觉得自己的脸颊已经热到冒烟了，怎么还让他听见了啊……
    他的声音里鲜少带了点浅浅的，调侃的笑意：“你吼周肃做什么，又不是他不给我吃饭。”
    话音一落就听见那头传来周肃边笑边抗议的声音：“是啊小光姑娘！你心疼晏林晗不能怪我啊！我伺候这大爷可是很委屈的！”
    闻海光觉得自己更加抬不起头了，还好不是在现场，要是在现场她真的不知道要拿什么脸见他们……
    闷在沙发里声音弱弱的：“那我刚才打电话给你你干嘛不自己接，不是没睡吗？”
    “不方便”
    “嗯？”不会是在上厕所吧……
    “我在打吊针，不方便。”
    其实刚才电话响的时候周肃一看：“闻海光？诶，不就是你那小姑娘嘛！我猜这个电话肯定是知道你在医院才打来的，喏给你快接快接。”
    晏林晗看了一眼：“你替我接。”
    “啊？”周肃诧异，“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告诉她我在睡觉，然后开扩音。”
    晏林晗闭上眼睛，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她是什么反应而已。
    周肃果然是跟着演员到处跑受到熏陶渲染的经纪人，这演技自然也是毫无破绽，只是在听到那一句大吼时，不要说直接被噎住的周肃，就连他自己都被震到了。
    那份震惊过后的柔软止不住爬上心头，像棉线一样丝丝缠住心口。他瞧见周肃一脸憋笑不停冲他眨眼的神情，显然快撑不住时，才伸手，笑意渐渐达到眼底：“给我。”
    ......
    闻海光万分郁闷地，一副不作死不会死的表情把自己埋进沙发里，算了，反正以前没少在他面前做丢脸的事情，虽然这次心理障碍比较大，毕竟大家都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以前还能解释说童言无忌年少黑历史什么的，现在都成年人了，况且这次见证她出糗的还有一个人……
    她颓然地叹了口气，半晌，才闷闷道：“演员作息倒，还是很累的，我之前瞧着巧巧就是，你这种档期又满戏又多的大明星就更不用说了。不管怎么样，好好照顾自己，别爱吃不吃的，从小你就这样，挑死了……”
    说完后停了一会，那边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她又低声说：“我最近挺忙的，也没空飞到北京去看你，你别再透支自己的身体了，叔叔阿姨会难过的。”半晌，又小小声地加了一句：“我也会难过的……”
    初秋的夜晚好像带着点柠檬汽水的味道，凉凉的蔓延在心头。四周很静，墙壁上的滴答走动声音被无限放大，落地长的窗帘被夜晚的风微微吹起，她偏头过去看，好像能朦胧地透过上海的夜看到灯光绚烂的城市夜景，北京的夜晚呢，你在的地方，你也在一个人看着无尽的夜色吗？
    周肃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咦？诶，喂？小光姑娘，那个，晏林晗睡着了，这次是真的睡了不骗你，不然刚才怎么这么久没回应你说是吧。看来和你通电话比较有用啊，以前除非太累直接像晕倒一样睡觉，很少见他这么自然地睡过去的嘿嘿。”
    “嗯……”什么嘛，话都没说完就睡过去了，那刚才那段话他有没有听到啊……好火大，不过他还痛不痛啊，刚才只顾着害羞忘记问了……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不会不给他吃饭虐待他，实在信不过我你就来北京进组探班，我可是良心经纪人。”周肃半开玩笑道，不过听见他压低的声音，想来晏林晗是真的睡了吧，索性也不再打扰，简单地说几句就挂掉电话了。
    再点开微信才发现一排戚柳巧的信息，从问她要不要给她介绍她认识的小演员开始，一直发展到......
    【21:37】巧巧：嗯？怎么不说话，上厕所吗？
    【21:52】巧巧：你不会去洗澡了吧？
    【22:03】巧巧：喂，闻海光，问你话呢，需不需要，不要的话我就不问了！
    【22:08】巧巧：你该不会......给晏林晗打电话了，探病才这么久不回复我！
    【22:15】巧巧：我去，你不可能睡这么早的，一定是给晏林晗打电话去了！就说你俩有问题，你还给我欲盖弥彰的，我说你个重色轻友的人啊！简直可恶！
    【22:23】巧巧：居然可以打电话快一个小时......你俩又不是新婚小夫妻，聊着久作甚？
    【22:30】巧巧：算了，作为中国好闺蜜，不影响你了。我帮你问了，也是和我差不多的小演员，荧幕出镜率不高，但是人挺耐看的，演技也不错。她倒没什么要求，不过先要给她看剧本，而且薪酬这边也得由你们自己和她商量。我把她的电话和微信给你，你自己加她聊吧，记得说清楚你的名字，还有我的名字，我告诉过她你的名字的，你俩到时候再确认一下。收到了和我报告一声哈，重色轻友的那位。
    她看了下时间，现在22:44分，感谢她替自己联系到人，然后......尽量避开和晏林晗打电话这个话题，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她：你们在北京要待到多久，不是还要去横店吗？
    没过一会她就回复：横店的话到下个月都在，然后转阵到杭州拍一段时间，再回来。
    海鱼无光：怎么不一次性拍完？
    巧巧：说得容易，好几个剧组在这，时间挤在一起不够用只好分开。我下个月可以回来一下，到时候记得来接我哈~
    海鱼无光：是是是，未来的大明星！
    晚上她和戚柳巧推荐的那个小演员商量了一下，女孩子名字挺好记的，叫秋秋，发剧本给她看过后，再按照预算薪酬和她商量了一会，那边倒是欣然接受了，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拍。
    海鱼无光：这个系列马上要上市，我们老板要求严格，所以这个月之内需要全部处理好。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你明天开始就进组拍摄。
    秋秋：好，时间地点到时候你通知我吧，微信或者电话联系都可以。
    海鱼无光：好的。
    第二天见到真人的时候她还小小吃惊了一下，姑娘远看冷若冰霜的，笑起来却带着丝暖意，还担心会不会徒有其表，没想到一天的拍摄下来进行得很顺利，和男主角的搭配也顺手，倒是让组里的人小小松了口气。
    然后是昏天黑地的加班，修图，后期剪辑制作，那一个月她差点就要住在工作室里面，每天做梦还在想着：诶？视频三分五十七秒那个场景是不是用那个BGM会比较好？
    系列婚纱的宣传一直都是要通过高层验收过后才能进行微博微信的平台宣传，让工作室的人吃惊的是，这次的主打系列宣传微电影，竟然可以说是一次过关了！

 十 回忆的噩梦

    闻海光还在看宣传微电影，正好放到女主站在山崖边回头看向男主的那个画面，眼神深情加上光线把握得恰到好处，简直唯美到不行。
    所以还是疑惑地问：“很不可思议吗？我觉得我们的成果还是很不错的，干嘛对自己的努力这么没信心。”
    男编导还是个老烟枪，一边抽烟一边意味深长地看向她：“你是不知道，我们的周总是出了名的挑刺，你没来之前我们每个系列的宣传文案和微电影都要修改很多次他才满意，这次历史性的一次过，还真是个奇迹。”
    小郑在一旁摇头晃脑：“我觉得，这次的剧本真心可以！而且演员也挺给力的，拍起来一点都不费劲。果然是国外回来的就不一样啊，小闻！今年年会我猜你可能会被咱们大boss点名表扬。”
    女造型师一副艳羡的表情：“可以和大boss跳舞诶！好羡慕！”
    闻海光扯了扯嘴角：“看来这个大boss挺难伺候的啊。”真不希望被他盯上......
    一群人果然是一阵唏嘘。男编导掐灭一支烟的时候，突然神情高深莫测起来：“你们猜，大boss看完视频以后，说了什么？”
    一群人眼睛发亮，一个劲地问说了什么。
    男编导清了清嗓子，腔调突然变得高冷傲娇起来：“总算让我觉得没白养你们，以前都不懂每天吃什么，脑袋里装的什么玩意。工作室来新人了是吧，闻海光......嗯，下次指给我看。”
    “哇！”众人感叹。
    “也真不知道吃瓜群众都在兴奋点什么。”闻海光无奈道，不过她好像还是被盯上了，真糟糕......
    不过还是为了庆祝婚纱系列活动暂时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媒体运营部的事情，等到上市的时候做好后期的定稿宣传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得到了好不容易的几天清闲假期，闻海光一个电话就被召回了杭州。
    因为闻爸回来了。
    ******
    闻海光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回想起那一年，可是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又看到自己置身机场，手里紧攥着从杭州飞往新加坡的机票，目光一圈又一圈地在机场大厅来回，心越来越沉。
    闻爸在一旁催促：“小光，我们要登机了，快点走吧。”
    “我......再等一下。”再等一下，他为什么不来呢，她已经托人告诉他，今天她就要走了呀，以后，这么漫长的以后，到底能不能再见，都是个未知数。
    他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肯来见她？
    “别等了，拿上你的包我们要出发了，再晚就要误机啦。”闻妈柔声劝道，“你在等晏林晗是吧，你不是说已经告诉他了吗，我听说今天你们学校好像有活动，他可能来不了了。”
    和很多次梦里一样，她在登机的最后都没有等到他，这么多年，以为繁复的时光早已平息了回忆，却还是每每在梦中再现这个场景，就像心里挥之不去的梦靥。
    可是这一次，她在绝望落魄中转身，听到了他在喊她的名字。
    她浑身一震，回头，看见晏林晗就站在她身后。
    闻海光怔然，几秒过后欣喜地跑过去，想和他说最后一句话，就听见他问她：“你要走了？”
    “嗯。”她点头，想告诉他，她一点也不想走，她想留下来，想陪他，想待在他身边。
    然后她听见晏林晗冷漠的声音，重重的像棒槌砸在心口：“真的？你终于走了。”
    你终于走了。
    你总算走了。
    ......
    闻海光猛地睁开双眼，喘着气，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衣衫和枕头。
    四周还是黑暗一片，墙壁上有她挂的海报，门依旧紧闭。是梦啊，她呼了口气，明明是秋季的夜晚，身上却全都是汗。
    她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复而睁眼，客厅里有轻微的动静，她盯着门发呆看了一会，才起身开门出去。
    闻爸在倒水，听见声音回头向她看来，轻声问：“怎么起来了，睡不着？”
    “做了个噩梦，醒了。”她坐在餐桌前，盯着闻爸中年发福的背影，“爸，你也睡不着？”
    “飞机上都在睡，倒时差，一时半会没调节过来。”他递了杯水给她，闻海光接过，轻抿了一口，又想起刚才那个梦，心下又涩又凉，像晚秋的深夜。
    “明天你晏叔叔说要和我们出去吃饭，你这几天都有空吧？”闻爸拉开椅子坐在了她对面，看样子是要和她聊一会了。
    “等我帮你把店面的事情弄妥当了我就回上海，这些日子都放假，手头工作不紧，不碍事。”
    “你还担心你老爸不成？”闻爸笑，“你有工作就回去，甭担心我这头。在国外都没问题回到自己的土地上难不成还能出什么篓子？况且这边还有你晏叔叔他们，以后店里肯定热闹。”
    闻海光低头，抿嘴笑，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喝水。闻爸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听说老晏家的那个孩子，当明星了？”
    果然问到晏林晗了，闻海光垂眸，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闻爸好似叹了口气，追忆了一会往昔：“以前就瞅着那孩子长得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模样端正，没想到这么几年过去，倒还成了明星了。”
    还这么几年呢，十年也都有了吧......
    “那你......”闻爸停顿了一会，好像在琢磨着用什么词表达比较恰当，“你现在，还中意那孩子不？”
    闻海光被水呛了一下，什么中意不中意，这词......
    闻爸也在想着怎么把话传到：“是这样，这段时间不是通过你和老晏一家联系上了嘛，你晏叔叔就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额他问你，你看看，晏林晗怎么样？反正你俩从小就认识，他担心晏林晗在外边认识什么乱七八糟的女朋友，就说你俩愿不愿意，处处看？”
    闻海光这回是真的一口水喷出来，这老一辈人的表达方式怎么这么......朴素直接，还处处看？这让晏林晗听见......想到他那副淡漠的脸，不知为什么觉得羞赫又好笑，如果她答应了，他肯定是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她吧。
    想到刚才那个梦，她弯起的嘴角又淡了下去，低头无奈：“爸，您别在那里操心了，我才多大您就想把我嫁出去？还有和谁不行，怎么又扯上......晏林晗啊。”
    闻爸一脸莫名其妙：“你俩以前不是好朋友吗，你不是还挺喜欢那孩子的吗？”
    怎么就和老一辈人解释不清楚我喜欢他和他喜欢我是两码子事呢？
    闻海光头痛，又怕晏叔叔和闻爸乱点鸳鸯谱，于是手扶额皱眉瞥了他一眼：“这不一样，都过去那么久了，当时不是还小吗？而且晏林晗也不喜欢我，您就别在那乱说，待会给人家造成什么困扰，丢脸的是我诶。”
    好不容易把晏爸劝去睡觉了，她回到房间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闻爸说的话，突然又想起晏林晗的胃病不知道好点没，这一个月他忙她也忙都没好意思打扰他问候一下......就这样抱着被子浮想联翩迷迷糊糊到了早上六点，闻爸起床的动静传来，她翻了个身准备又睡过去，就听见屋外传来隐隐约约讲话的声音，她以为是闻爸又在讲电话，把被子捂住头再次昏沉地睡着了。
    一个回笼觉起来已经快十一点，屋外好吵，她还在想怎么开电视这么大声，一打开房门，那些声音戛然而止，四双眼睛齐刷刷地朝她看来。
    闻海光愣愣地定在原地，刚睡醒脑子还懵着有些跟不上节奏，什么、什么情况？
    为什么除了她爸以外，晏林晗的父母，还有晏林晗本人，也出现在她家......

 十一 吃饭风波起

    闻爸和晏爸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继续相谈甚欢，晏妈笑眯眯地盯着她，问她睡这么久饿了没，洗漱完以后大家一起出去吃饭。本来应该在片场拍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晏林晗此时也沉默无言的坐在沙发上，发现动静后也抬眼朝她望来，视线锁在她身上，还上下打量了一下，目光若有所思地停在了某个地方。
    大概三秒，她顿时明白了此刻的场景，所有羞赫和震惊一并涌上心头，她的脸爆炸似地砰的一下红了。
    闻爸在说话的中途看向她，皱眉：“快点去洗漱，等着你出去吃饭呢，你看你晏叔叔和晏阿姨，一大早就过来了，林晗还要熬夜拍戏这么辛苦都起得比你早，你倒好一觉睡到中午，像什么话！这孩子！”
    晏爸哈哈大笑：“你别说小光，女孩子家上海杭州两边跑也累，况且晏林晗这小子也贪睡，年轻人嘛！睡得多精力好！”
    晏爸、晏妈和闻爸三个人还在打趣说笑，闻海光此时都在崩溃边缘徘徊，完全不能理解他们的欢声笑语，她懊恼又挫败地转身准备回房，一抬眼就对上了晏林晗似笑非笑的双眸，脸红，一咬牙，关上房门。
    她刚才头发蓬松衣衫凌乱穿的还是刚及大腿的睡裙，一整夜没休息好眼皮又肿就这么被晏林晗看见了......
    崩溃地面朝下倒在床上，抱着被子懊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闻海光！动作快点啊！全部人都等你呢！”闻爸在客厅大喊。
    “马上！”她已经生无可恋......
    她的房间正好在洗手间旁边，换好衣服后就头低着冲进卫生间洗漱，稍微化了个淡妆遮盖了一些眼底的青色，上了唇彩后气色也好了些。她收拾完毕从卫生间出来后才发现此时客厅已经没有人了......
    什么情况，闻海光抽了抽嘴角，说好的等她呢......
    她走到客厅惊讶的发现晏林晗居然还在，他双手搭在窗台上背对着她看窗外的风景，听到动静回头，那双黑亮的眸子朝她上下扫了一圈，“弄好了？”
    她心虚，脸颊微微发烫，走到鞋柜上拿起钥匙装进包里，“嗯......怎么只剩你一个人了，他们呢？”
    他转过身双臂向后搭在窗台边缘，一副百无聊赖的悠闲模样，“你太慢，他们先走了，让我留下来等你。”
    根本不需要，你等我我更加不自在......她挪到门口穿鞋：“我们也走吧，”回头看见他走向她，眼前的光线被遮挡，“你，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靠过来这么近......
    他站在她背后，伸手把她的头发从裙子衣领处放出来，手指微微划过她颈后的皮肤，一阵酥麻流过身心。
    他视线从她白皙的颈后移到莹润如玉的耳垂上，微顿了几秒，错开，淡淡开口：“难不成你待会想这样出去？”
    闻海光脸红到脖子根，伸手捋顺了头发，视线一直在他胸膛附近打转，不敢抬头，只是小声的道了谢。
    晏林晗倒没有再做出什么令她招架不住的动作，两个人先后下楼，她看见他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那辆停在楼底的银色路虎响了一声。
    “你们剧组转站杭州拍戏了？”之前听戚柳巧提起过，他既然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特意回来的吧......
    晏林晗看着前方的路，应了一声。
    双手绞着挎包的袋子，琢磨着起个什么话题比较好，她突然“呀”了一声，然后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下意识捂住脸嘴。
    这下不是更明显了吗，还做什么手势啊，她真是蠢到家了......懊恼地偏过头去想掩耳盗铃地降低一下存在感，这边开车的晏林晗瞥了她一眼，轻勾唇角：“怎么了？什么事一惊一乍的。”
    她咬唇，看向窗外，辨识了一下位置：“前面路口可不可以停一下，我想下车......买点东西。”
    晏林晗轻睨了她一眼，没有多说，开到路口靠边停了下来。
    闻海光简直像做贼心虚一下跑下了车。
    提了个黑袋子回来后她一路上都没敢正眼看他，也没有和他搭话。期间晏林晗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话：“吃海鲜会有事吗？”她愣，没明白。晏林晗瞥了她一眼，又盯着前方：“没事，不舒服要说。”她的脸又红了......
    还好目的地不远，晏林晗把帽子压低走进了饭店，闻海光跟在他身后五米左右也随着进去。
    一路进了一个小单间，果然晏爸晏妈还有闻爸三个人已经点好菜等着了。吃饭的时候两个多年不见的老友一直拼酒，聊往昔聊岁月，感叹世事感慨人生。晏林晗把她面前的菜换了个位置，都是些清蒸无辣的，她低头默默扒饭，晏妈还一脸诧异：“小光，这鸡肉怎么不吃啊？宫爆鸡丁，可香了。”说完还往她是碗里夹了一些。
    她看着被辣油包裹着的鸡肉，一时有些下不了口。可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晏林晗伸个筷子就从她碗里把那几块鸡肉夹走了。
    晏妈伸长手臂隔着闻海光作势要打他：“诶！我说晏林晗，你面前这一大盘不是鸡肉吗？你去人家小光碗里挑做什么，有没有礼貌啊这孩子！”
    闻海光急忙阻挡：“没事阿姨！这鱼好吃，我吃鱼。阿姨你也尝尝，特别嫩。”说完把那盘鱼移到晏妈面前。
    晏妈本来还嘟嘟囔囔的，吃着吃着也忘了。闻海光用手肘撞他，低声问：“你的胃好点没？还是不要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吧？”
    晏林晗好笑：“这都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你觉得呢？”
    闻海光皱眉，神情严肃：“这可不一定，我和你说，你这个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养着的，你这么不注意，以后会很麻烦的......”
    他偏头目光柔和地借着灯光细细瞧着她的面容，一时没忍住伸手把她的头发往后撩，她瞬间抬眼紧张地盯着他，本来利索的讲话也越来越小声。
    晏林晗笑：“你既然懂这么多，又关心我，以后带些补品常来探班不就好了。”
    闻海光一震，干干的笑：“我去探什么班啊，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他刚才是笑了吗？晏林晗居然笑了？给他粉丝看到了会不会一晚上激动死一个劲的舔屏......
    好在他的电话十分应景的响了，闻海光舒了口气，默默给电话君一个大写的赞，继续小口小口的扒饭。
    等他接完电话回来，走近后俯下身凑近她耳边说：“先别吃了，和我去一个地方。”
    闻海光愣愣的抬头：“去哪？”
    他拉起她的手腕，和父母还有闻爸交代一声，就带出了门。
    三人目送他们出了门，不约而同的盯住他俩的手。
    晏爸：“老闻，上次我和你说的，晏林晗和小光之间的事，你看成不成？”
    闻爸：“我和她提了，她挺尴尬的，说他俩没什么，让我别瞎操心。”
    晏妈：“小光好啊！又漂亮又乖巧，我喜欢！”
    晏爸amp;闻爸：“......”
    ******
    闻海光被晏林晗带着在饭店里“山路十八弯”地绕（其实不远，只是她路痴），她莫名其妙：“晏林晗，我们这是去哪啊？”他也不吭声，拉着她走到一间单间门前，敲了门就进去。
    一进去她就傻眼了，一个大包厢，几桌的人吃吃喝喝，看样子像是聚餐，他们一进来，全部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
    她一眼就望见了坐里桌笑眯眯看着她的周肃，心下咯噔，这、这不会是......他们剧组聚餐吧......

 十二 正牌的大嫂

    晏林晗打了几声招呼，径直把闻海光带往里桌。在场都是圈内人士，大家也都是聪明人，从不和外人过多接触，一直低调非常的晏林晗居然带了个女孩过来，还拉着人家的手腕，想来关系不一般。
    导演招呼：“小晏，你今天不是说回家吃饭吗，现在什么情况？”言外之意怎么特意推掉聚餐请假回家后还带着个不曾见过的姑娘来了？小子，从实招来。
    闻海光心里被弄得七上八下。
    坐下后，周肃递了罐啤酒过来，被晏林晗一个眼神拒了回去：“换瓶橙汁。”然后就听见他回应：“我们就在旁边，正巧同家饭店过来打个招呼。”
    有大胆的喊：“就你俩吃饭啊？”
    众人笑。
    闻海光耳根子都红了，起初是觉得尴尬坐立难安，想都不用想其他几桌的人看他们的暧昧神情。后来又觉得会不会不太好，晏林晗从来没有被爆出过花边新闻，他这样堂而皇之地带她来，人家会不会以为是他私下交的什么小女朋友，然后对他的风评大打折扣吧......
    她还在担心着，这边晏林晗就坐在了她旁边，给她盛了碗汤放在面前，语气平淡：“不是，五个人。还有她爸和我父母。”
    闻海光没想到晏林晗会交代得这么仔细，一时发憷。
    果然一群人的表情十分精彩丰富。
    好在周肃出来打圆场漂亮收尾，大家也都笑着谈着聪明错开话题不再紧抓他们不放。晏林晗的意思都够明显了，我们不是私下出来，父母都在场，关系非常，认识很久。
    周肃乐呵呵的瞅着她，相比起晏林晗淡然冷漠的样子，她更显得局促不安，这平时对着闷葫芦的晏林晗调侃不成，那调侃调侃他的小媳妇总成吧，“小光姑娘，好久不见了。”
    两个助理本来就好奇得不得了，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河俊忍不住问：“周哥，你认识？大哥带回来的这姑娘是谁啊？”
    周肃似笑非笑睨了晏林晗一眼，勾起嘴角总结：“小光姑娘，晏林晗的......嗯，青梅竹马。”
    闻海光咽下一口汤，斜眼看了晏林晗一下，那边丢了几片肉进锅里，偏头挑眉看她。
    周肃心底啧啧啧了几声，这眉来眼去的，腻味得......索性又开玩笑邀功：“小光姑娘，我把晏林晗照顾得很好！你看看他现在，气色多好，我向你保证没有虐待他！”
    两个助理早就听闻了这个医院故事的版本，心中也清明了几分这姑娘是什么人，心照不宣的在一旁笑。
    周肃那语气着实逗，晏林晗弯了嘴角，闻海光羞愤欲死。
    晏林晗一直注意锅，把烫好的肉放进她碗里，她边盯着他夹肉的手边懊恼地低声控诉：“晏林晗，整人也不带这样的，你把我带到这很尴尬诶，一声不吭也不和我商量，你到底想怎么样！”
    晏林晗下颚微抬提醒她喝汤，灌了几口水一脸莫名其妙：“我整你做什么，又不是拐你卖了，带你来蹭饭，你不是也吃得挺欢的？”
    这歪理......“你在那边没吃够？我又没让你带我来蹭饭，是你自作主张的......”说完又怕有什么误会，她不是在怪他，只是......“你这么低调的一个大明星，突然带一个人过来，我是局外人也会好奇的，我怕对你影响不好。”
    没想到他压根不在意，瞥了她一眼：“你想得太多了。”
    “那你带我来做什么，我又不需要见导演演戏。”还是这个聚餐是每个人交钱的，他怕他不来吃不回本？额，不过她猜也不会这样，他哪有这么斤斤计较，是自己俗了......
    他沉默了一下：“你刚才不是还在懊恼自己只是闲杂人等吗？”
    闻海光汗颜，她、她有懊恼吗？
    “所、所以呢？”
    他偏头看她，壁灯打下晕黄柔和的灯光，映入他的眼底。他抽了张纸擦拭她嘴角的汤渍，很慢的动作，视线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你都知道我从来不和外人接触过多，我单独把你带来，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
    闻海光往肚子里拼命塞东西只为降低存在感，终于以去卫生间的借口逃离了这个让她极度不自在的地方，尽量忽略零零散散投过来的视线低头出了门，关上门的那一刻一溜烟就跑走了。
    好不容易在路过服务员的帮助下找到卫生间，对上卫生间洗手台前的那面大镜子，就看到镜子里的人脸红扑扑的，眼睛却很亮。她懊恼，刚才反应会不会又大了些，一股脑冲出来，那群人肯定以为她是害羞了，回去少不了又受周肃的调侃和晏林晗似笑非笑的表情。
    真不想回去......
    这头闻海光还在卫生间里懊恼郁闷，那边一群吃饭的人见晏林晗带回的小姑娘急匆匆地出去了，暧昧的眼神飘啊飘，碍于晏林晗性子冷淡，也没好意思多问。
    坐一桌的周肃倒是无所顾忌，瞧着小姑娘脸红红的低头走后，他眼神贼亮贼亮地盯着在她走后也放下了筷子静静喝水的某人：“喂！晏林晗，什么情况？一个电话说要过来两分钟后就到了，还捎上了小光姑娘，有意OR无意？”
    他难得有心思回答他这种八卦无聊的问题，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点明：“有意。”
    河俊嘴里鼓鼓地嚼着炸虾，视线在两人身上都转了一圈，咽下后才道：“大哥，刚才那位才是正牌大嫂吗？以后我们怎么称呼啊？”
    周肃抓住了一丝讯息，凑近他挑眉：“正牌大嫂？你们私下还以为谁是冒牌的？”
    另一个助理插话：“一心姐啊。”
    周肃倒吸了一口气，瞪目：“一心？一心是谁？你们说姚一心吗？”
    两个助理傻乎乎地点头。
    周肃扯了扯嘴角，对面那头晏林晗眉眼冷淡：“和她没有关系，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
    周肃撑着头若有所思：“你俩小兔崽子私下还讨论这种有的没的，小心隔墙有耳，以后少说点。”末了，又摸了摸下巴：“不过你不是说姚一心是你同学吗，那小光姑娘认不认识？”
    “如果她还记得，那就是认识。”
    周肃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地开启老妈子唠叨模式：“不过我可和你说，你别为了追姑娘忘记工作啊，虽说和飞鹰的合约马上就要到期了，但是我的公司还在融资等待上市，飞鹰现在重点培养你可不能闹出什么绯闻。你正红在热头上，有点什么讯息就可以被热搜挂上几天，自己掂量掂量，别太过火。”
    晏林晗神情不变，掏出手机看了看，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有蓄意炒作的绯闻你就替我压下去，她那边不会有媒体发现报道。”见他盯着手机屏幕不再说话，周肃以为他说完了，半晌，又听到：“《苍岩》过后李导的那个本子替我推掉，就说我不演纯爱情片，然后留出两张《独步围城》的首映。”
    周肃在心底一一记下，一抬眸就和他四眼相对，周肃愣愣的，眨了眨眼，见他一双淡漠黑眸还盯着自己不说话，一时间头皮发麻，嘴角抽动：“怎么了？还有？”
    晏林晗刚想说什么，动作一顿，好像是电话响了。低头，接起；半晌，准备起身：“你走到哪里去了？”
    那头不清楚说了什么，他叹了口气索性直接站起来：“你在原地别动，告诉我周围的房间号码，我过去找你。”
    周肃挑眉，小姑娘找不到路了？一时又有些纳闷，这里很大吗？为什么会找不到呢？真神奇......
    “要走了？待会还回来不？”周肃喝了口酒。
    “看情况。”他拿起凳子上的外套，迈步之前把刚才要说的话说完：“别老吓唬她，闹得下次都不敢再来了。给我收着点。”说完和导演组那边的人打了声招呼，拉开门也走了。
    周肃感叹，这有老婆的人啊，眼里哪里还有和他共患难的兄弟哟。哼着小调喝了几口酒，突然又开始碎碎念担心：这晏林晗开始谈恋爱，他除了平日照顾他饮食生活是不是还要注意他的感情动态啊，要是因为感情影响工作这可怎么办啊！
    抓耳挠腮地郁闷想了一会，河俊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哥，吃炸虾不？”
    “嗯？哦。”周肃开始吃起了炸虾。
    于是乎他也忘记了刚才在郁闷什么......

 十三 房间异声响

    很多人都无法理解路痴的世界，可是真的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他们走进了一家店里，出来后就不懂自己是从左边进来往右边继续走还是从右边进来往左边继续走......
    闻海光从卫生间出来后，望着左右两边都是连串的房间号时，她突然就懵了。
    因为记不得房间号码无法走回去，迫不得已之下她只能电话求助晏林晗。本来只是想让他告诉自己门牌号的，没想到他回了句：“你待在原地不动，告诉我周围的房间号码，我过去找你。”
    直接把她准备说出的话卡在了喉咙口，生生的咽了回去。
    其实她想说：既然这样我待会就不回去了，我去找爸爸还有叔叔阿姨......
    可是......
    她郁闷的叹了口气，想到待会还要回去就憋屈，也不懂要怎么面对他，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暧昧不明，让她又联想到了这段时间重遇他后他对她的种种......
    脸颊又升温，心跳也抑制不住快了几拍。自从知道晏林晗成为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后，她好像很难把以前那个她整天围着转的清俊男孩子和娱乐圈人士联想在一起。有时候晚上无聊刷微博也会时不时看到热门搜索上有他的名字，点进去后就是各种采访或者节目的视频，还有一些饭制的他参加音乐节的舞蹈cut，下面都是铺天盖地的评论，姑娘们边评论边艾特他，文字中都让她觉得透出了成片的尖叫。
    后来有天晚上洗完澡敷面膜，她又看到了一条微博热搜#华语音乐节　晏林晗#，点进去才发现是一个舞蹈表演视频的cut部分，但是那惊人的转发量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魔力般，她鬼使神差地点了播放。
    呼吸在那一刻都好似凝固。视频中传来全场震撼的尖叫和呐喊声，依稀可以听见几丝破音的大喊。闻海光瞠目，这、这也太激动了吧，聚光灯都没打人还没个影呢怎么就喊得天崩地裂了？想着想着心下又有些变扭，这晏林晗从小到大不知道“勾引”了多少女生，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貌似还真是了不起......目测一群人站队在舞台中央，灯一亮那尖叫声比刚才又大了好几分贝......
    劲爆的舞曲响起，全场都沉浸在一种无法自拔的沸腾状态。她目光紧紧地盯着屏幕中站在中央的那个人，气场强大控场能力十足，仿佛天生就是为舞台中心而生，而分镜头从侧面、上面甚至对准他的正面拍摄，仿佛连盯着镜头的眼神都充满了力量。她好像明白那些粉丝对他的称呼了，高冷禁欲男神在舞台上男友力max爆棚时，那种从心底的尖叫真的是无法控制......
    怪不得下面那种粉丝奔溃的评论：
    “怎么办！啊啊啊啊！我要死了好想嫁给他！！！！”
    “大晚上被我宝撩到脸红心跳体温极速升高生无可恋......”
    “天啊他刚才喘气那里胸口上下伏动眼神凌冽还有那最后对着粉丝浅浅的一笑！！好喜欢他流汗啊帅到不行！”
    “我老公我老公！啊啊啊啊！舔舔舔！”
    “......”
    诸如此类迷妹们要窒息的评论，还有毫不掩饰的露骨掉节操的表白......闻海光看得心惊胆战心跳加速，视频只有短短的两分多钟，可是等她惊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不懂看了多少遍了......
    好丢脸......竟然默默的在看晏林晗的视频......
    她把面膜从脸上撕下来，因为没注意敷的时间太久面膜都有些干了。
    关掉视频直接把手机丢在沙发上，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面膜都是烫的......
    ******
    闻海光低着头在附近晃悠晃悠，自从那晚后她还关注了晏林晗的微博，以及他粉丝里几个大号微博。无意中刷微博都会看到一些粉丝拍他各种活动的高清原图，有几张就是那晚音乐节盛典他舞蹈的图，除了全身以及脸外，不是拍跳舞时露出的小半截腰就是拍......嗯......那里，然后评论处的妹子又癫狂了。
    她下意识咬住嘴唇愤愤地想，都被全国人民看光了，以后谁是他女朋友或者老婆真是太可怜了！
    再一抬头发现自己转悠转悠又不知道转到哪里来了，思忖要不要再拨个电话给晏林晗，又觉得自己好像太麻烦依赖他了不好，索性又准备掉头走到宽敞一些的地方。伴随着隐隐的喘息和压抑的声音，她皱眉，朝那间有一点小缝的门望去。
    里面漆黑一片，她静悄悄的走进，那粗重的喘气夹杂着女人细细呜咽的声音更加明显地传来。她脚步一僵，脑子一瞬间短路。
    这、这不会是......
    里头显然是“热火朝天”，女人细细娇媚的声音酥酥麻麻的：“好像......没关门啊，有人怎么办啊......”
    男人气息粗重，时不时从喉咙处发出一声满意的低吼：“乖，宝贝，不会有人的，嗯？舒不舒服？要不要再重一点？”
    “别、别啊......嗯......讨厌，轻一点，慢点啦。”
    “宝贝，别夹得太紧，撕......不听话？嗯？”
    “啊......呜呜呜，你欺负人......”
    “......”
    闻海光大气不敢出一声，头皮发麻，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
    天、天呐，谁知道这里上演少儿不宜啊，还、这么激烈？都怪她刚才想东想西的走到不知什么地方来了，懊恼又羞愤的刚一转身，就被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吓到脚抽筋。
    “闻海光，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她猛震，心提到了嗓子眼，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不会以为她是专门来偷听的吧！
    僵硬回头，晏林晗就站在她身后三米外，触及到她的神情，微微诧异，蹙眉：“你这是什么表情，见鬼了吗？”
    他没有穿外套，只是慵懒地搭在手肘处，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穿了一件灰色圆领打底，结实的胸膛随着浅浅的呼吸微微起伏。下半身是黑色较宽松牛仔裤，脚踝出略微收紧，更加显得双腿修长笔直。脚上蹬着双黑色英伦潮流休闲鞋，就这么施施然站在她面前，全身上下散发的荷尔蒙气场，让她不自觉的想到了那天晚上看的视频、评论，还有那些图片......
    她还处于两边惊吓冲击的缓冲阶段，僵硬的站在那个尴尬的位置，身后房间那些声音不断传来。她脑子飞快闪动，对，要快点离开这里才行，不然待会他走过来......
    果然晏林晗见她此时姿态诡异，目光落在她的面容上，“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刚才吃了什么过敏吗？”说完就抬步朝她走过来。
    闻海光的心突突地跳，两步跑过去大力拽住他的手臂，紧盯他的双眼想要把他往外带：“没，被你吓到了而已，我、我们快点走吧。”
    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的异常，他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她好像很紧张的样子，若有所思的朝她的身后望去，挑眉：“你刚才站在那里看什么？聚精会神的，我不喊你你还没发现。”
    他难道在她身后站了一会才喊的她吗？！聚、聚精会神？她哪里有看得这么认真！要是真被他知道......光想着就头脑发麻脸红如血，还不得被他嘲笑死啊！
    晏林晗垂眸将眼前只到他肩膀的小女人挣扎复杂的神情纳入眼底，不知为何看到她小脸涨红的紧张模样就心情愉悦地越想逗她，他轻勾薄唇：“我去看一下。”

 十四 敢撩就别跑

    闻海光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不能让他过去，不能让他过去!
    她拉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后推了一下，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就挨得更近了。靠近了才发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其实她也不确定那是什么味道，就是清清静静的，反正好闻得不行......
    他黑眸沉静的注视着她，气息就在她周围，她脸颊一烫，咬牙：“我、我饿了，还没吃饱，我们回去吃饭吧。”
    “没吃饱？”他显然有些不可置信，“我记得你应该吃了两碗饭喝了一碗汤又吃了很多小菜吧。”
    记得这么清楚......你又不是搞侦查的，闻海光冷汗直冒。没错她现在很撑，刚才为了降低存在感找点事做就一直低头狂吃，现在她只要听到“吃”这个字胃就不舒服......
    “我、我上了个厕所后又饿了。”继续瞎编。
    晏林晗拆穿：“你的消化系统挺好的啊。”
    闻海光咬牙，没听见关门声说明那两人还不知道外边有人吧，真是够了！她偷瞄了他一眼，硬的不行来软的：“要不我们回我爸还有叔叔阿姨那里吧，我爸脾胃不好，我怕他和晏叔叔喝酒喝多了老毛病又复发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其实她也不确定这招到底有没有用，毕竟以前她也有服软为达到目的的时候，可是那时的晏林晗早就知道她的小把戏，根本不理睬她。
    晏林晗沉默地低头凝视着她，眉眼带着罕见的温和，她还以为是她看花了眼，就见他浅浅淡淡地笑了一下：“好啊。”
    诶？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还在半怔半醒之间，抓住他手臂的力就松了，他一个巧力就挣脱出来，迈开步子向前走去：“满足完我的好奇心，就陪你回去。”
    她的脑袋“嗡”地一声，几乎是肢体动作，伸手扯住了他的单衣。
    “嗯？”晏林晗不解地回头，下一秒就被一个娇小的身子就冲进他怀里，他搂住她一时没站稳向侧磕到墙上勉强站住脚。就见闻海光死死地抱住他，鲜少地愣在原地。
    闻海光在走投无路只是已经毫无办法，扑进他怀里后才发现自己居然“抱咚”了一个千万粉丝的大明星，但是此刻她内心万千复杂情绪涌上，视死如归地抬起头看他，就见他怔怔地回望自己。
    她拉住他的衣襟迫使他弯腰，踮着脚一股脑地就朝着他的唇映了上去。
    双唇贴合时，万千烟火噼里啪啦在她心头绽放。
    其实这三个动作只用了三秒，她拉住他的单衣，冲过去抱住他抵住墙，再拉下他的衣襟强吻他。也许闻海光此生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强“上”了晏林晗，毕竟她厚脸皮也只是厚在说说笑笑的地方，这种霸王硬上弓，她真的没有脸......
    可是人急烧香，狗急跳墙，她、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占他便宜的！
    其实后来回想，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让他听到了那些声音比较丢脸，还是至此在他心中给她贴上一个“女流氓”的标签比较丢脸。
    她真的是脑子发热想也没多想就扑上去了，为了能阻止他也算“英勇献吻”了，那间房的人显然是听到了屋外一直没消停的动静，本来半掩着的门也“砰”地一声关上，随着那一声响起，闻海光才彻底醒过来，惊慌失措地推开了他。
    闻海光小退了一步，手背挡唇站在他面前，眼神又惊慌又委屈又迷茫又羞愧地盯着他，脑子里早就翻天覆地：怎么办怎么办！他会不会以为她是流氓啊！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以后都很嫌恶她避开她？那以后两家吃饭她岂不是都要带面具了啊啊啊啊好崩溃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啊！
    晏林晗此刻还有些吃惊，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就算是他也难免错愕失神一下。小姑娘又怕又羞地盯着他，脸红扑扑的，肯定在想自己会不会讨厌她避开她吧。
    她手背挡住嘴唇，露出半截莹润的手腕，忽然有些回味刚才那撞上他的唇瓣柔软甜腻的滋味，心下又是柔软又是酥麻，凝视着她的眼神也跟着深情又温和。
    她干干地咽了下口水，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个九十度鞠躬低声又惭愧地说：“对不起！”
    然后抬起头，见他毫无反应只是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心下更加害怕又薄凉，一个劲得摇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想占你便宜......我、对不起！我不是流氓！”
    晏林晗轻呵了一声，闻海光发现他的步子朝她的方向准备移动，吓得最后喊了声“晏林晗对不起！”就低着头快速地溜走了。
    他盯着女孩宛如受惊小鹿般逃跑的背影，重瞳微眯，嘴角勾起一丝高深莫测的弧度。
    ......
    闻海光脚步匆匆，其实她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就像赶快离开这个地方，真是边跑边崩溃得要落泪，从脸烧到了耳根。
    刚才吻他的时候脑子空白，离开了以后才慢慢脸红。从他找到她站在身后，到她扑上去强吻他，她满脑子都是近段时间看过的他的那些视频和照片，还有想到评论区他的迷妹们那些露骨奔放的话语，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冒烟了......
    跑到安全梯半掩着的门后，估计着晏林晗在走道上没看见她不是上楼就是下楼找她，躲在这里相对安全些。她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闻爸告诉他自己先回家，手机刚掏出还没有找到电话晏林晗后脚就跟了进来站在她面前。
    这、这都被找到了？
    晏林晗的眼神挺冷淡的，慢慢靠近，单手撑在墙上，把她围在自己和墙壁中间，没有说话。
    他是不是要打她啊。闻海光欲哭无泪，狡猾似的，下一秒就从他臂弯处俯身钻出去想往里面跑。
    晏林晗趁机逮住她。
    从她身后单臂搂住，半拖半抱，拽进旁边一个没有关门的放杂物的仓库，光线很暗，都是灰尘的味道。
    抵在墙上，扳过她的脸，手扣在她的脑后，俯身凑近她的脸，热烈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喉咙刚溢出一个“你”就被他瞬间挨近亲上还想继续挣扎说话的小嘴，禁锢住她腰间的手臂强壮有力，萦绕着的都是属于他的灼热的呼吸。
    闻海光完全没准备，从刚才他突然站在她面前，她想要从他臂弯下逃走，他单臂钳制住她把她拖进这个仓库，这一系列的动作连贯流畅像极了刚才她对他“耍流氓”时那一连串动作。
    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的力气好大，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抵在他胸前的两只手费劲地推了推他，却换来他更加深入的侵占，喉咙中控制不住溢出了一丝浅浅弱弱的呻·吟，很细微的动作，却像是在回应他吮吸她舌尖的这一刻。
    晏林晗的动作顿了顿。
    扣在她脑后和腰间的手突然收紧，唇上的动作也愈发深重。她被迫身子更加靠近他，两具身躯之间早已没有空隙紧紧挨在了一起，她可以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紧绷结实的肌肉，又烫又重的气息包裹着她......
    穿过她发丝的手，很用力的压着她。闻海光双眸努力睁大，被他亲得双膝发软，脑袋缺氧，一阵一阵的酥麻感冲击大脑、背脊，她已经快没有办法思考，只是沉浸在他的怀里......
    持久，深入，彻底的一个吻。
    不同于刚才在房间门口扑上去强吻他的那一次，只是简单的双唇触碰，还撞得她嘴唇有点疼。可现在——
    真的，接吻了。
    她居然和，晏林晗，这么亲密又缠绵，持久又热烈的接吻了......
    “敢撩？有胆就别跑。”他抵住她鼻尖，嘴唇贴着她低声说着，一下没一下的撩拨，一个爆发的吻让清朗潺潺的声线染上了微微黯哑低沉的气息。
    “我、我没撩......”她眼前只有他的眼睛，整个人在他怀里浑浑噩噩地：“那是个意外，我不是有心的......”

 十五 照片中的人

    晏林晗扣住她后脑勺的那只手从发丝里移下，轻捻她的耳垂，像是拥有了一个爱不释手的玩具，一直停留在她脸颊和脖颈处来回摸。
    闻海光此时俨然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陷入晏林晗怀里无法自拔，脸贴着他的胸膛，他俯下身蹭她的侧脸和脖颈。
    太暧昧了，进展得太快，让她都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两个人就突然......可能是荷尔蒙的吸引加上环境条件这么充分......用来耍流氓，她微微避开他蹭她的动作，声音还有些打飘：“那个，晏林晗，你消气了吗？”
    晏林晗没有吭声，依旧闭着双眼不重不轻地蹭她，灼热的唇瓣时不时扫过她脖颈，弄得她有点痒。
    她小心翼翼：“既然这样，那我们俩算是扯平了吧，这个，我也知道人有时突然就会......嗯肾上腺激素上升，以后大家就好好相处忘掉今天的不愉快哈。”说完还自己应景的干干笑了几声。
    晏林晗的动作止住，闻海光一个激灵，他的嘴唇已经碰到了她的耳垂，声音模糊而热烈：“不愉快？我没有不愉快，你不愉快吗？”
    天、天呐，这撩拨能力，她快扛不住了......
    他沿着她脸颊一侧吻过来，直至贴着她娇嫩的唇瓣，轻轻咬住她的下唇，厮磨了一番，才道：“你说你是无心的，可我不是......”
    他紧紧环住在她腰间的手也不安分的动了起来，气息一压又一次封住了她：“我是有心的。”
    ******
    回到家后睡到半夜闻海光还是魂游天外的感觉，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都是在仓库里的那些画面。爬起来去倒水来喝，感觉不管用又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灌了一大杯，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发呆神游了一会，进房间翻出一直保留着的相册来看，里面有从小到大的一些照片，有一部分还是闻爸闻妈年轻时的。
    深夜总是格外寂静，她整个人蜷在凳子上一张一张照片慢慢看，好像眼前又浮现出十多年前的那段岁月，明媚又阳光，活力四射。
    以前一个大院的孩子都是一起玩耍，六一儿童节表演节目总是个个顶着红苹果脸的妆容到处跑，照片上好多人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模糊掉了，翻出一张老旧的照片，晏林晗依旧是一副面瘫冷淡脸，从小到大都这样，对着镜头一笑不笑的。他的左边站在闻海光，小姑娘对着镜头裂开嘴笑得天真烂漫，身子都是不自主地倾向晏林晗的方向。
    这司马昭之心啊，她摇头笑，视线落在了另一个面孔上，眉眼淡淡。
    小时候她脸皮厚，对于旁人说的话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即便一天围着晏林晗转，那人还总是不耐烦的瞪她，她依旧无所畏惧乐此不疲。而当时作为大院女孩子们心中的白马王子，他从来就不乏女生偷偷喜欢，只不过都没有闻海光这么大胆，也只是脸红着上前说几句话或者悄悄注视着他。
    但是还有一个人，在听到她对晏林晗告白时，闻海光才第一次注意到她。
    当时她被晏林晗差遣去买水，回来后就碰上了这出告白场面，女孩羞涩胆怯眼底却依旧执拗的侧脸，让以往碰到类似情景都是大大咧咧上前拍晏林晗肩膀无所谓地说：“晏林晗，又有女孩跟你告白啊。”的闻海光第一次停住了脚步。
    她手里攥紧矿泉水瓶，静静看向晏林晗。
    初中他的个头就开始飞快往上蹿，和别人说话或者听别人说话时总是略微低头安静又温和的倾听。此时的他也是低下头听着女孩说话，闻海光咬紧下唇，不由得脸色有些苍白。
    碍于当时偷听技术不到家，躲藏的位置没有找好，晏林晗发现了躲在树后的闻海光，还叫了她。
    被发现了当然要出去，以前年纪轻也不懂遮掩脸上的情绪，蔫蔫的低着头走出去，有气无力的把水递给他。
    “怎么这么慢？”他不耐烦的皱眉，这简直就是对她的日常常态表情。
    “你不正忙着吗。”她恹恹地垂着头。
    晏林晗被呛了一口，目光中带着隐约的怒气，他面前的女孩一副懵懂而有惊诧的神情看着他们。
    闻海光转身就想走。
    “去哪？”被制止。
    “我头疼，先回家。”她闷闷的开口。
    “去树下蹲会。”丝毫不怜香惜玉：“待会一起回去，我妈让你去我家拿咸菜。”
    于是乎她乖乖的走到刚才那棵树下蹲着等他......
    女孩眼底惊愕一闪而过，再次对上他时，已经隐隐带泪，却始终倔强。
    晏林晗眼前仿佛晃过某人每次在他这里吃瘪时的神态，也是眼底有着委屈却不甘的倔强，一时之间有些分神。
    闻海光远远瞧着觉得肺更加难受了，他盯着人家女孩子看了好久！
    晏林晗神情温和：“一心，我们是朋友，而且现在我也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对不起。”
    姚一心泫然欲泣：“那闻海光呢，我也是从小就认识你啊，你喜欢她对吗？”
    晏林晗望了眼树下低头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的某人，静默了一会，才一字一句道：“她不一样。”
    ......
    闻海光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对话，她唯一懂的，就是当年那个女孩，也是不折不挠追了晏林晗很久，至于现在怎么样，她也不清楚，想来是没成。
    她举着那张照片倒在床上，顺着灯光看，晏林晗以前拒绝过这么多人，这应该是她看到过的人中唯一一个让他冷淡的眉眼变温和的人吧。
    她撇撇嘴，真酸啊闻海光。想到多少个小时前，晏林晗开车载着他们一群人回来，她搀扶着喝醉了的闻爸几乎是逃跑似的回家，小心肝颤抖得从下车后就不敢正眼直视他。
    把照片一扔翻了个身就把头埋进枕头里。他喜欢她吗？他是......喜欢她的吧？不然就着晏林晗那性子怎么会随便和一个女生这么腻歪，况且这些日子所有的事情发生在她身边她也不是毫无察觉的，只是，他究竟是刚刚喜欢她，还是其实......
    一直喜欢她？
    闻海光猛地睁眼，对自己的这个判断吓了一跳。她也不确定，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当初让他来机场见她最后一面，他至始至终都不肯来呢......
    想来想去神经也疲倦，不自觉地就睡了过去。好像还是那个机场的梦，不过这一次是梦到之前的，她神色焦急的递给姚一心一封信，近乎颓然：“一心，帮我把这封信给他，你们要一起出去的比赛的，正好可以联系上。”
    姚一心接过那封信，视线落在女孩略微苍白的面容上，突然轻轻笑了起来：“好啊，我帮你给他。”
    手却是死死攥紧那封信。

 十六 新品发布会

    半夜起来喝冰牛奶的后遗症就在于她第二天在小腹绞痛中醒来，本来这些天就需要忌口，她还这么肆无忌惮。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厕所也不知跑了几趟，又是眩晕又是出冷汗的，挣扎到日上三竿疼痛劲终于缓过去了，闻爸看到她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时还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去了？”
    “想投胎做男人，可惜没成功，被打回原形。”闻海光蔫蔫地灌了一杯温水。
    闻爸的餐馆开张那天没看到晏林晗，晏爸说他已经回剧组拍戏了。本来还紧张待会要怎么跟他说话，一时竟然有些惊讶和怅然，那一抹微微失落的情绪夹杂在心头。可很快这些情绪都在紧接着忙碌的生活中被抛在一旁，在杭州把闻爸的店开张三天的工作梳理好后，工作室那边也快迎来“月影海面”婚纱的上市，于是脚步不停地从杭州又赶回了上海。
    途中微信问戚柳巧：你们剧组在杭州聚餐你怎么没去？
    巧巧：我和秋秋接了个小广告，档期排满了就没空去。
    海鱼无光：(⊙o⊙)哦。
    巧巧：听说晏林晗把你带到剧组吃饭去了？行啊宝贝，这么快就名正言顺了！
    海鱼无光：少贫嘴，下次回来什么时候？
    巧巧：我的部分马上就可以杀青了，不过半个月后还要去北京进行一个专访。
    闻海光思忖了一会，半个月......她那时可能也要进行宣传发布会的准备，到时候说不定可以去剧组看一下他。
    戚柳巧最后贼贱地加上一句：“怎么，想来看晏林晗啊？诶哟我劝你还是别来了，来了可能会吃醋，他这个角色后面一点的戏份man到爆，和女主演那个对手戏哟，看得我都小鹿乱撞，我猜你来了可能会吐血，还是别来了......”
    闻海光面无表情的在微信里屏蔽了她。
    回到工作室加班的第一天，女造型师见她走进来眼尖的一句话：“小闻，有男朋友了？”
    “啊？”闻海光错愕。
    女造型师撇嘴：“不是？那怎么春光满面的。”
    男道具师笑：“你这话的酸味啊，这么恨嫁？”
    男编导喊了一声吸引大家注意：“我简单说一下，‘月影’的发布会就定在这几天，那天小闻、小郑和我一起去现场。”
    小郑：“我以为媒体运营部加人了之后就不需要我们了，怎么还是要去走过场啊？”
    男编导瞥了他一眼：“不是走过场，官方微博、微信上的后期宣传文案也是需要我们来写的，而且所提供的图片也是需要筛选过，大boss说了，物尽其用，再择优挑选。优胜劣汰，工作室是周氏的核心，尽责些也是应当。”
    闻海光想了想：“具体时间没定下来吗？既然就在这几天那怎么还不快点准备，公关公司都确定好了吗？”
    男编导笑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想得还挺仔细的，放心，这些都是运营部和企业管理部的事情，等通知下来我们过去就行。”
    ......
    闻海光收拾东西准备飞北京的前一个晚上接到了晏林晗电话，彼时距离他们二人上一次在杭州见面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闻海光按照便利贴上列好的一串需要准备的物品一条一条划过去，电话响起也是一直手随意捻过夹在耳边漫不经心的接起：
    “喂，你好。”
    “是我。”
    闻海光愣，扔了手里的东西拿起电话看，果然屏幕上三个大字：晏林晗
    “你没存我的电话？”感觉到她反应慢半拍，声线上挑，透出一丝微微的不耐。
    “不......”闻海光窘然，辩解道：“存了，只是刚才没看就接了，没注意。”
    心口突突跳，她握着手机紧张地听着他下一句话。
    晏林晗沉吟了一下，声音带了丝慵懒，听起来心情好像还不错：“在做什么？”
    “收拾东西，明天要飞北京。”
    晏林晗：“你要来北京？什么事？”
    “我们公司新品发布会，工作室派了几个人过去，我也要去。”
    电话那头有人好像在喊他：“晏林晗，你看你住这间怎么样？”
    是周肃。
    他的声音模糊了一些，还是冷冷淡淡的口气：“随便。”
    周肃又喊：“就订了两间房，你看是和我睡还是和河俊睡？”
    闻海光：“......”
    晏林晗：“......”
    她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果然晏林晗说了句：“稍等。”然后就见那头传来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不一会他又回来了。
    “好了。”晏林晗拿起电话，直奔主题，毫不含糊：“你明天几点飞机？订了哪家酒店？活动是当天还是第二天？”
    心思还真是缜密，思路也异常清晰啊......想来没办法支吾不答，闻海光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又问：“你现在都在北京吗？”
    “嗯，这几天有一个时尚杂志的封面拍摄，还有一个专访，所以提前过来。”
    沉默的那几秒二人都不约而同想到那晚仓库的厮磨，只是某人的反应是意犹未尽，而闻海光此刻隔着电话听到他的声音都心跳加速，羞涩万分。
    “闻海光。”
    他在电话那头叫她的名字，嗓音清润悦耳，像羽毛划过心口带来一阵酥麻。
    闻海光咬唇，不得了了，现在的她，光是听到他的声音都有些呼吸不畅把持不住，敢情那天晚上撩拨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自己嘛！
    “嗯？”闻海光咬牙，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屈服，在你还没有认真表态前她是不会委曲求全的！
    那边好像感应到她此刻的“视死如归”，轻轻笑了一下，荡得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又泛起了涟漪。
    “没什么。”他低低的说：“就是想你了。”
    轰——
    闻海光十分敬业而光荣地自燃了。
    第二天飞北京后先是公司一群人找酒店落脚，然后集体去吃饭。大boss不在只有几个运营总监带着，一堆人热热闹闹吃饭时才听见有人窃喜：“听说我们订的这家商务酒店经常有明星会来！”
    “真的啊？你怎么知道！”
    “Linda说的，她上次跟着大boss出差订的也是这家商务酒店，然后就碰见了faith　sky的主唱言无清！”
    “好羡慕！你说我们会不会也这么幸运刚好碰到啊！”
    “......”
    那桌应该是媒体运营部的人员，小郑在一旁一个劲摇头感慨：“现在的姑娘怎么都喜欢那种阴柔阴柔的男人啊，是爷们就要阳刚！”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果不然下手太重一时咳了几声。
    男编导嫌弃：“嘴里有东西的时候别说话，你恶不恶心！”
    小郑不服，转而找和他站在同一战线的人：“小闻，你们女生难不成都喜欢那种像女人的男人？”
    闻海光懒得和他谈论这个话题，索性直接一句：“言无清是谁？”
    小郑：“......”
    男编导：“......”
    媒体运营部众人：“......”

 十七 回到我身边

    闻海光意识到自己冷场以后才开始默不作声吃东西，没过多久那边又开始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
    女A：“faith　sky的颜值都很高诶，特别是言无清，美颜盛世啊！”
    女B：“其实我不是很care言无清那种类型的啦，太妖了。说到现在正红的明星，我更喜欢我们的禁欲男神晏林晗！”
    女C：“你也喜欢晏林晗？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啊！我和Kitty整天在办公室聊怎么也没见你加入啊！藏得这么深！”
    不远处的运营总监A:“咳，这个办公室作风问题啊......”
    某处开始围绕“晏林晗”三个字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女B略羞涩：“诶我不是觉得人家是小鲜肉嘛，我都一个快奔3的人了还喜欢不是感觉特奇怪吗？所以也没好意思说。”
    女C：“......我记得我好像还比你大一岁。”
    女D：“晏林晗倒是可以看出未来巨星的苗头，虽然我只是路人而已，却不得不说他有颜又有演技，比起现在那些走偶像风格的花瓶明星好太多了。”
    女Bamp;女C：“小D！真爱！mua~”
    女A：“好像都没有看见过晏林晗的绯闻诶，人也低调，而且浑身上下禁欲气质爆满，虽然生人勿进但却让人好想‘侵犯’哦！有没有！”
    众人：你邪恶了。
    闻海光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发现旁边的小郑一脸哀怨的在用筷子戳米饭，于是很有同情心地关怀：“小郑，你怎么了？”
    “我讨厌晏林晗！”
    “啊？”
    小郑哭丧脸：“我媳妇天天在家看他的视频！连笔记本的桌面都是他的照片！完全没有我的位置！”
    闻海光憋着笑，轻咳掩饰了一下，才道：“不过是追星而已，你也别太在意，毕竟你媳妇还是你媳妇是吧？”
    小郑一脸哀怨：“这晏林晗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比我高点比我瘦点比我好看点比我有钱点吗？虽然不得不否认他的作品反响还是挺好的，但说他没有女朋友，我才不信呢！肯定私下偷偷交了女朋友，只不过还没被发现而已。”
    这回闻海光不说话了，默默喝了一口水留小郑一个人在那发牢骚。
    ......
    接着她们又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一个劲地围着“晏林晗”这三个字转，于是乎她也听到了视频、照片、新剧等一些词，聊到激动处还有一句哀嚎：“苍天！我宁愿他是个gay，不然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他有女朋友然后结婚！”
    闻海光实在吃不下去了，囫囵吞了几口汤就以太困了为借口想回酒店房间休息，男编导诧异：“这么快回去吗？听说十点有烟火，不看？”
    小郑眼睛发亮：“烟火？真的假的？你怎么懂？”
    “今天是周六吧？嗯那就没错，这家酒店每周六都会放烟火，是他们的传统，我们真巧赶上。”
    闻海光有心要撤离，无奈地摆摆手：“我还是先回去洗个澡好了，离十点还远着呢。”
    回到房间隔壁床的妹子还没有回，闻海光对公司的人也不是很熟，两个人一间房放东西的时候倒见到了，清瘦高挑的一个女孩，笑起来有点腼腆，是企业管理部的。
    拿着衣服进卫生间洗澡，箱子里的东西还没有整理，于是也懒得拿睡衣直接就裹着一条浴巾出来，听到有人敲门，闻海光诧异是不是对面床那妹子忘记带房卡了，走到门口还是警惕问了句：“谁啊？”
    “小姐您好，我是酒店服务员，您点的法式套餐已经为您准备好。”
    闻海光隔着门听得糊里糊涂的：“法式套餐？我没点什么法式套餐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那头语气淡定：“3061房住户，于201X年10月25日19：37分下单一份法式套餐，我们的信息没有问题，请您与房友确定一下，是否为3061住户点的套餐。”
    闻海光猜到可能是那妹子点的，一时略带歉意：“不好意思哈。”准备开门发现自己只裹了条浴巾不太雅观，索性道：“那个，东西放在外面就行了，我待会自己拿进来，麻烦你了。”
    那边说了声不客气，过了一会门口没什么动静，闻海光猜人也走远了，才慢慢打开房门。
    探了小半个头出去并没有瞥见又餐车，闻海光诧异，把门再打开大一些时，发现门外并没有什么餐车，而是站着一个人。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喉咙像是被塞了东西，无法出声。
    谁、谁能告诉她，刚才门口的人不应该是服务员吗？
    那为什么晏林晗会站在她门口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
    晏林晗眼眸垂得很低，正静静地瞅着她。
    闻海光不动声色地把浴巾往上扯了又扯，舌头打结：“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他十分自然的抬步走进，随手关上门，把连帽套头的帽子掀开，扯下口罩，摘了平光黑框眼镜，语气颇为平淡：“问一下就知道。”
    她咬唇，猜到肯定是戚柳巧通风报信，不然怎么突然问她的房间号码呢！连这个都说，她就不怕他来找她的时候房间里刚好有别人？大明星酒店夜会陌生女子，真是头条劲爆新闻！何况主角还是晏林晗！
    她不放心：“你确定没人认出你吗？这么光明正大的在这里穿梭，你真当狗仔是吃素的啊？”
    “我也住这家酒店，不碍事。”
    他懒懒的斜靠着门，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她脸顿时烧起，就听他说：“你洗澡了？”
    “嗯。”她羞赫，低低的应了一声，转而低下头想去卫生间换衣服，手腕被扣住，他一扯十分轻巧的把她圈入怀中，女孩沐浴过后清新的芳香萦绕在鼻尖，肌肤柔软细腻，嵌入他的怀里。
    砰砰砰，是她剧烈跳动的心脏，他俯下身脸颊贴着她的脸颊，难耐的温存。
    “你在想什么？”他贴着她的耳朵，低低的，缠绵的味道。
    瞬间，一阵酥麻不期而来，闻海光心头大颤。
    见她不说话，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更加收紧，盈盈一握的腰肢，柔软又纤弱，她不得不与他又贴近了几分。
    晏林晗贴着她沐浴过后还带着水的湿润脸颊，轻柔地吻掉发梢上滑下脸侧的水滴，感觉到怀里的小女人身子一僵，他不动声色的勾起唇角：“怎么都不说话，这么久不见，就不想我？”
    “你昨天，怎么没说你也在这家酒店啊。”她错开暧昧的粉红色话题，觉得不仅是两个人身上的温度高，连同房间里的温度也在升高。
    他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软腻柔滑，拇指轻轻滑过她淡色的唇，眸色转深，就见她抬起小脸瞪大双眸望着他。
    两靥飞红，眼底却有着迷茫和无措，他心底轻笑，不曾放心么？
    他在她耳洞边吹了口气，原本冷淡的嗓音此时也透着嘶哑低沉，在向她诉说一个事实：“我怕你跑了。”
    闻海光大窘，她为什么要跑，这里是公司出钱安排住的酒店，她跑了难不成另外掏钱自己出去住？
    她一偏头，此刻眼前只有他的眼睛。昏黄的灯光中，他的眼底是轻缓而柔和的情意，像是害怕太灼热的温度会触伤到她，又像是担心太平淡的情愫无法让她看向他的心，小心又温柔，总之一言难尽的复杂。
    她被他看得心都软了，怔怔的回视，双唇翕动，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晏林晗，你，喜欢我么？”
    话音刚落，两人不约而同沉默。
    他静静的垂眸凝视她。
    她也抬头回望他。
    半晌，就听见他喉咙溢出一丝浅笑，低头凑过来，闻海光手一抵，偏头气恼：“你别在和我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了，别以为我是你的那些粉丝看到你就尖叫，对我用色·诱是没用的，你再这样我真的不理你了！”
    晏林晗见状，莞尔一笑，他本来就是不爱笑的人，粉丝面前，电视海报，甚至私下里和他有接触的人也很少见他笑过。
    而他刚才那一笑，让原本就清俊分明的容貌透出一丝鲜亮和诱惑，杀伤力十足。
    闻海光还在发愣，他扳过她的脸，微眯双眸，朝着那日思夜想的地方映了下去，唇齿相依，辗转厮磨：“闻海光，回到我身边。”

 十八 怀抱的温度

    闻海光稀里糊涂地被某人“糖衣炮弹”催眠了好一会，柔声哄骗似的让她换了衣服被他牵出门，这才拉住他的手臂反应过来：“你带我去哪啊？”
    他此时又像刚才那般“武装”完毕，不仔细看就像一个普通的高大青年，声音隔着口罩听起来闷闷的不太清晰，揉了揉他手心里那双白嫩的小手，“你不是担心你同事回来后看到吗，那就去我房间。”
    闻海光紧张：“去你房间做什么啊......”
    晏林晗好笑地睨了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她面颊一热，脸撇向一侧，小声嘀咕：“我哪敢做什么......”
    被他带到房间，牵着她走到沙发旁，“在这坐会。”转身给她倒了杯果汁，闻海光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抿，回头就看见巨大的落地窗，还有京都璀璨繁华的灯火，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她双眸发亮，由衷地感叹：“真美啊，虽然上海的夜景也很美，但是从高处往下看又另有一番风味。”
    “这家酒店的地理位置极佳，而且他们还有一个传统，就是每周六晚上十点会放烟火，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全景。”
    “真的吗？”她回头笑眼弯弯，晏林晗垂眸把她惊喜的表情纳入眼底，心想着临时换酒店换对了，把周肃怎么嫌麻烦嗷叫的样子抛到脑后，心里一阵舒坦。
    闻海光还在歪头感慨：“其实长大了倒觉得还好，以前过年特别喜欢问我爸要钱去买烟花，那时候觉得又亮又闪的真漂亮，诶你还记不记得初一那次，晚上我拉你下来陪我去买烟花，你还一脸不耐烦的嫌我幼稚，没想到还把你的衣服烫出一个小洞......”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体温从她的背后缓缓渡过来，清冽的气息混合着她手里果汁的清香一阵阵传来，他双臂从后环抱住她，头靠在她的颈肩，“记得，关于你的，我都记得。”
    她努力平缓自己此刻震耳欲聋的心跳，好一会才继续说：“以前不懂照顾别人的感受，闷头围在你身边，也不懂得察言观色，我猜那些喜欢你的女孩子肯定讨厌死我了，你可能也被我气得不少。回头想想，那个时候你就是众人瞩目的对象，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可能正因为这样我才接着也被‘关注’吧。”
    她当时私下里听到最多的就是女生们议论：“那个闻海光怎么老是跟在晏林晗身边啊，凭什么？真讨厌！”
    玻璃窗上倒映出两人亲密贴在一起的画面，闻海光眉眼落下轻缓的温柔，“以前只是在大院和学校，而现在，你居然当明星了，还是一线偶像，我现在面对的可不是那些红着脸跟你告白的学校女生，而是全国各地的万千女性，压力更大了......”
    一直不说话的某人听到这里动了一下，手臂收紧了力度，贴着她耳边低声说：“你害怕了，想逃走？嗯？”
    “痒啊......”她缩了缩脖子，他干脆低头咬了一口，她低声叫了一下偏过头怒瞪他，他看着她炸毛的样子，一时心情很好，凑过去在她樱色的唇瓣上啄了一口。
    “我才不逃呢。”她得意地摇摇头，眼底神采飞扬：“好不容易才等到晏林晗和我告白，我干嘛要把这块肥肉吐出来？更何况你现在可是千万粉丝肖想的对象，这么美的事情我才不要让给别人。”
    她抿嘴笑的样子看得晏林晗心口一悸，不由自主的低头扳过她的脸就吻了下去，闻海光脸红着回应他，奈何技术生涩，被他逮住小舌头耐心地吮吸，直到脖子酸喘不过气来时才不安地在他怀里动，好一会才放过她，就收到她双眸含水半嗔半恼地一瞪。
    他把她转过来圈在怀里，她手抵在他的胸口，晏林晗瞧着她眉眼温顺双颊飞红的样子一时又忍不住，刚想低头就被她给制止了，低低控诉：“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一声不吭的，不会都是我自己在说，你在神游？”
    她刚才那一段这么重要的把自己交出去的话，怎么、怎么他一点反应都不给啊？不会亲完了就反悔了吧......
    晏林晗抵着她的额头，凝视着她，满腔柔情，低低的说：“听到了，你想独占我。”
    闻海光一噎，这、这什么理解？还没出口说话，就又被封上了嘴。
    她的背后，是城市的万丈璀璨灯光，他的眼底，是缠绻的浅浅笑意和曾经遥不可及的星光，而如今，那道星光落在她的眼底，唤醒心底最初怦然心动的模样。
    闻海光不自主地就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双臂紧紧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就如同最普通的热恋中的年轻人一样，鼻尖萦绕着的是情人气息的温度，缠绵中一点一点渡满全身。
    多么浪漫的时刻，只是一般这种时候总会有人来打断。
    比如——
    周肃拿着房卡开门的时候还念念叨叨：“晏林晗，别告诉我你是想来看这家酒店的烟火才——”声音戛然而止。
    闻海光听到酒店门“滴——”的一声开的时候就瞬间惊醒过来去推身上的人，晏林晗一个没注意被她推开些距离，眼神微眯，显然意犹未尽的样子，闻海光红着脸小声道：“有人进来了......”
    他侧头回身望过去，就看见此刻站在门口呆若木鸡的周肃，眉头微蹙，周肃立马明白过来，打了几声哈哈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关上门时还不忘大喊：“你们继续哈！今晚我去和河俊他俩挤着睡，不打扰你们！啊哈哈哈哈......”
    周肃关了门才猛地吸了一口气，刚才一开门就看见晏林晗的背影，搂着一个女人低头在接吻，他当时心里还咯噔一下，后来就看清，那女主角不是咱们的小光姑娘嘛！
    小姑娘一脸羞赫埋进他怀里的样子和晏林晗一副没吃饱被打扰的怨气模样收入眼里，作为一个良心经纪人，他当然是马上撤离啊！不由自主地笑着夸赞，这晏林晗，有主意，不简单！这直接略过前面步骤就带酒店来了？
    还在门口窃笑，就见河俊拿着什么衣服走了过来：“周哥，怎么站在门口啊？没房卡？”
    “啊，不是......”
    河俊举了举手里的衣服：“这是采访那天要穿的衣服，我给大哥拿过来，怎么，大哥还没回吗？”
    周肃上前揽着河俊的肩膀就往他俩助理的房间带：“晚点再给他，还有今晚我去跟你们蹭一间房，反正客厅也有张床。”
    “啊？为什么，你不和大哥睡啊？”
    周肃听得变扭：“什么和他睡？额，我的意思是，今晚特殊情况，把空间留给他。”
    河俊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特殊情况啊，这么神秘？”
    周肃坏笑：“你们清心寡欲的大哥开窍了，马上你们就会有名正言顺的大嫂了。”

 十九 日常温馨时

    这边，闻海光在周肃走后还处于担惊受怕的阶段，把头埋进晏林晗怀里懊恼嘀咕：“怎么办，都被看到了。”她伸手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掐了一下，发现太硬根本掐不动，一时有种“偷情”被现场逮住的慌张无措感：“我以前都不敢来看你了，太丢人了。”
    “亲一下就丢人，你就这点胆子？”他好笑：“那上次在饭店......”
    话还没说完就被闻海光双手捂住了嘴，后者讪讪一笑，想着赶紧绕开这个话题：“我刚才就吃了点，现在有些饿了，你们吃饭没有，捎上我，去蹭一下饭吧？”
    晏林晗本来还想调戏着逗一会她，听到她说饿了就问她想吃什么，打了电话安排完，让她坐会看下电视，自己拿着衣服进卫生间洗澡。闻海光脸红扑扑的，听着浴室的水声，电视里放什么她也没心思看了，心跳很快，她又觉得热，到处找空调遥控器开空调。晏林晗出来的时候还顿了一下，旋即道：“你开空调了？”
    她盯着他沐浴过后湿着的头发，白色单衣贴着结实的胸膛，衣衫微湿若隐若现，撇开视线把那杯果汁一口灌完，不自在地轻咳，低低应了一声。
    “很热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他走进手还没触碰到她的脸，闻海光就往后一缩，拨浪鼓似的摇头：“没事没事，你好了没，我们去吃饭吧，好饿。”
    她站起来稍微远离了一下他，火速地移开话题掩饰：“要不要喝水？我帮你倒一杯。”走到茶桌旁，拿出一只干净的杯子，弯下腰倒水。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拒绝，闻海光端水过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视线一直在她身上。他接过水浅浅笑了一下，拿着水杯一口一口地喝，喝水时视线也没有从她身上离开。
    闻海光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理了理头发，没过多久就听见他说：“过来帮我擦头发。”她乖乖的走过去，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
    他的发质很软，她边擦还边感叹，还好造型师没把他的头发弄得五颜六色的，不然长期下来这么好的头发肯定也毁了，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适应。
    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就在鼻尖萦绕，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对上她长袖格子衬衣前鼓鼓的胸脯，忍了一会没忍住，拉着她就往自己怀里圈。
    闻海光低呼了一声，这样的姿势，他坐着，她站在，她刚好站在他两腿中间，他的手自然地环在她腰间。她盯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下去，顿时脸上一片燥热，伸出两只手指做了个戳他眼睛的动作，被他弯眼笑着拉住手裹在手掌中。
    “还要不要我给你擦头发啊！”她甩了甩他拉着她不放的手，白了他一眼。
    “唔。”他还真思索了一下，一副很正人君子的口吻道：“本来是想占你点便宜的，但是我发现现在这样更好。”
    闻海光直接把那条毛巾砸他脸上。
    “诶，你说我现在直接把你推倒，你的粉丝知道了会不会把我灭口啊？”她歪头调皮地冲他开玩笑，他静如止水的黑眸落在她脸上，“会不会，实验一下不就知道了......”扣在她腰间的手一紧，他双腿勾住她的身子一转往床上一压，她就被他大半个身子压在床上。
    她不过调侃一下，哪里知道晏林晗来真的，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可怜兮兮地求饶：“我、我说着玩的，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对你，从来都没有开玩笑过。”
    “谁说的！你经常耍我，捉弄我！”
    晏林晗挑眉“哦”了一声，身子逼近：“既然你这么在意，那我就认真一次，好不好？”
    他眼底有着不容错辨的深情，她其实最清楚不过，他虽然总是在小事上有意逗她，但大事上......从来没有戏弄过她。
    不会，来真的吧......
    晏林晗瞧见她的害羞和惊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自从她重新回到他的世界之后，他好像越来越想念以前她跟着自己身后叫他名字的那些日子，他有意甩开她迈开步子走，她就在后面小跑着一步一步追。
    那样单纯美好的岁月，连回忆都是清甜的香味。
    “骗你的，起来，带你去吃饭。”他心情愉悦地亲了亲她的眼睛，拉着她从床上起来。
    她一脸羞容仍他帮自己整理好衣服，他简单带了个口罩套上帽子牵着她出门。
    ******
    走到单间的时候周肃几个人已经点好东西在等他们了，他坐靠窗点了支烟，见他俩进来把烟掐灭，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招呼着坐下来吃饭。
    这家酒店的小菜都装盘得小巧而精致，闻海光被晏林晗牵着坐下来，一旁的周肃挤眉弄眼不知在捣鼓什么，两个助理异口同声：“大嫂好！”
    闻海光娇躯一震，抬头对上周肃满意至极好似等待夸奖的眼神，她着实被呛了一下，偏头看向晏林晗嘴角淡淡弯起，她也不好多说，和两个助理打了招呼。
    “咦，你们不吃吗？”闻海光发现周肃和那两个助理都没有坐过来，一时有些诧异。
    “我们都吃过了，还是大哥请客，在海鲜馆吃的。”河俊和另外一个助理缩在沙发上盯着笔记本不知道在看什么，回答道。
    “那你们待在这，是在工作吗？”闻海光夹着碗里剥好的虾肉送入口中，一旁替她剥虾的人还在提醒她快点吃。
    河俊从电脑前抬起头：“不是啊，周哥叫我们来的，说来喊人。他说大嫂你可能还不认识我们，叫我们来给你认认脸，以后他不在你进组找大哥也方便些。”
    “那是河俊，另一个是廖华，以后找不到周肃联系我的时候，可以找他们两个。”晏林晗在她耳边适度指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不远处像哈士奇一样摇着尾巴邀功的周肃。
    周肃一晚上都挂着他那佛爷般和蔼的微笑，凑上去来好奇地问：“小光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被晏林晗强行从上海拐过来的？”
    “我们公司明天有一个新品发布会，今天才飞的北京，我也住这家酒店。”
    “你也住这家酒店？”
    “是啊，有什么问题？”
    周肃这下明白了，晏林晗一向不爱理订酒店这种麻烦事，对他来说安静干净就行，难怪他破天荒的临时要求换酒店，好家伙！是打算在这里布网逮小白兔呢。
    这时，周肃疑惑了：“那，我今晚还要腾地儿给你俩不？”
    “啊？”闻海光错愕，半晌，反应过来，耳根发烫，隐隐瞪了晏林晗一眼。
    周肃显然还在等答案，他是真的认真在问啦！晏林晗那间又大又宽敞，当然比三个人挤一间来得好啊！此时某人照顾着小姑娘吃饭，靠在椅背上喝水，漫不经心地道：“你问她，她要是愿意，我没有意见。”
    “不要！”闻海光脱口而出，周肃立马喜悦地确认：“真的吗？那我就去和晏林晗睡咯！我真的和他睡了！哈哈哈，河俊我今晚不和你俩睡了，我可以进房了！”
    闻海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脑子里闪过很多少儿不宜的邪恶画面，憋着笑眼神暧昧地在晏林晗和周肃两个人身上晃。
    晏林晗轻轻弹了弹她的脑袋，低声威胁：“再笑？小心今晚就把你扣在我房里不给你走！”
    闻海光立马不笑了，晏林晗面色缓和了一些，下一秒一间外套就朝周肃砸过去，语气冷淡：“说话注意点，别弄得我和你好像有乱七八糟的关系一样。”
    两个助理早就笑趴在沙发上，周肃撇撇嘴，腹诈：小心我把你手机铃声泄露给小光姑娘！告诉她你肖想了人家这么多年！哼！
    这头——
    晏林晗低头眉眼专注地看着闻海光吃饭，时不时低头问她还想吃什么。
    “给你倒杯水？”
    “唔，我想喝果汁。”
    “喝哪个？”
    “柠檬汁吧，解腻。”
    “慢点喝，别噎着。”
    “唔......”
    另一头——
    河俊静静看了会，抬头朝周肃喊：“周哥，我们可不可先撤？”
    廖华附和：“我也想撤。”
    周肃扯了扯嘴角：“以后他俩在的地方我们还是不要出现了。”
    这虐狗得......三个人同时叹了口气。

 二十 会前筹备时

    后来还是和晏林晗等到十点一起在他的房间看烟花，本来十分美好静谧的夜晚，奈何他抱着她一会就不安分起来，摸摸着，揉揉那，时不时蹭一蹭她的脸颊，她越动他就抱得越紧；她瞪他，他就俯下身来吻她。
    一个晚上两个人无声地玩了好一会，闹到最后她也累了，靠在他的怀里眼皮沉重就睡过去了。中途突然惊醒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躺在了他的床上，他坐在她身边低头看资料。
    “几、几点了？”她半撑着身子瞪大眼睛望他，他拿过床头的手表，“马上十二点。”
    “我要回去了！”
    她飞快的下床到处找鞋子，光着脚走了一圈都没找到，人还有些初醒的懵懂，呆呆地站在一旁眼神委屈地瞅着他。
    晏林晗从床上下来过去抱住她：“怎么了？”
    “找不到鞋子了......”
    他双臂抱起她把她放在床边，揉了揉她的头发就走向门口，拿着她的鞋子过来单膝半跪弯腰替她把鞋子穿好。她眼睛雾蒙蒙的好似还没有完全睡醒，捏了捏她的脸，眼底蕴满笑意：“鞋子穿好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还是耷拉着脑袋睡意惺忪，慢悠悠地站起来往外走。晏林晗一直浅笑望着她，她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他，顿了顿，才摆摆手好似道别，然后幽幽地飘回去了。
    回到房间后发现隔壁床的妹子已经回来了，低头看手机也没有睡，见她回来就是笑着打招呼，然后诧异地问：“你去哪了，怎么好像睡了一觉才回来？”
    “嗯，出去溜达了一圈，我先睡啦。”她也懒得解释，打了几声哈欠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
    第二天还是火急火燎地奔赴发布会现场，紧而有序的会场布置中，各路媒体记者也陆续到场，布置会席，摆放资料，引导入座，确定PPT和视频是否放映得出，话筒试音......闻海光有种奇妙的感觉，虽然大家相识不久，也不是时常都会有这么隆重的发布会，但是大家的默契好似与生俱来，在两个部长和运营总监的带领下工作展开得异常顺利。
    闻海光今天穿了一套黑色职业套装，长发扎起，微微上妆，显得精明干练职业气场十足。她检查现场时手里的黑色对讲机突然响起：“B会场这边也安排就绪，小闻你那里情况如何？”是他们小队的总负责人。
    “Kitty在试麦，2组在测试多媒体，一切准备就绪，没有大问题。”
    “你带1组人去引导媒体入会场，让主持人就位，十分钟之内要让媒体记者都进入会场并且有序入座，understand？”
    “Yes，leader！”
    ......
    距离十点的发布会还有半个小时，2组多媒体测试完毕，收拾了东西也下场，闻海光组织A会场的工作人员引导媒体，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手里的对讲机又响了。
    “小闻，马上从你们A会场带一个人和你一起去接领导嘉宾。”
    “不是谭总监去了吗？”
    “听说临时有大领导要来，谭总监去另一边接待了。两分钟后你带一个人在二楼楼梯口等着，和企业管理部的一起去。”
    “明白。”
    闻海光带人等在二楼和企业管理部的人汇合，一群人走到大厅外等待。没过多久几辆黑色轿车驰来，从车上下来几个面容严肃的黑衣人，一齐打开车门后，几个大boss级别的人物堪堪出场。
    随着身边人的骚动，她也在那一刻一眼就看到了最前面的那人男人。他穿了一身黑色笔挺的西服，宝蓝色领带，眉眼皆是逼人的英气，好似他站在那里，就是王者。年轻男人神色冷峻，手扣好西服扣子，身后一些看起来像小领导的人也跟了上来，他们交谈了一下就往这边走。
    果然企业管理部的负责人立马上前躬身迎接，闻海光站在靠后的位置面带微笑，原来这就是周氏的大boss周锦翊，刚才身边那些姑娘低呼激动的声音听得她的心都要颤抖了。
    “A、B会场都准备就位了吗？”大boss的声音也是气势凌人啊......
    “都准备就绪，媒体也差不多来齐了。”
    “Model？”
    “啊，啊？模特啊......”经理一身冷汗，这次发布会有模特吗？他怎么不知道！怎么也没人通知他？！果然听到迟疑的回答，大boss斜眼冷冷的视线“嗖嗖嗖”地飞了过来，经理还在支支吾吾，一群人没有一个敢吱声。
    “周总，考虑到这次的场地因素，我们没有采用真人model。不过在我们的介绍片中有一段model穿婚纱的T台展示图，到时候只需把展品放出即可，主持人会有解说。”
    经理马上狗腿地附和：“对对对！周总，我们虽然没有联系真人model但是有plan　B，您放心。”
    周锦翊侧头毫无温度的目光与闻海光对视，她这才发现大boss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如若是在一个女人的面容上，肯定是眼波含水娇媚动人，但是在男人的脸上，却是飞凡张扬英气十足。
    她意识到自己盯着领导出神不太礼貌，于是恭敬地垂下目光，没有再说话，周锦翊也淡淡收回了视线。
    “不许有差错。”
    “是，boss。”
    伴随着周锦翊一群人一进入会场，媒体的闪光灯就一直没有停过，各种问题随之抛出。
    “周总，关于这次的主打婚纱较于之前有什么突破呢能不能现场透露一下？”
    “周总，周氏婚纱口碑和销量一直遥遥领先业内同行，能不能请您分享一下自我心得？”
    “周总，网上曝出这款‘月影海面’婚纱其实是您为女友专门设计是否属实呢？”
    “......”
    周锦翊身边贴身跟着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此时笑着回应：“待会会有专门的提问时间，各位媒体朋友稍安勿躁。”周锦翊全程高冷脸，同样气势逼人的在主位坐了下来，低头翻开桌面上的资料。
    闻海光弯下腰走到后面，负责人快步走过来递给她一个文件夹：“小闻，你马上检查一下各路媒体是否到位，没到的赶紧到大厅去接一下，不要等到开始了才进来耽误进度！”
    她走到最后望着现场低头快速核对，其他工作人员已经按照座位表相继就座，检查无误后她四处搜寻负责人的身影，从后门进来一个男人，身形高大挺拔，他带了个巨大的蓝色口罩，虽然看不清面容却感觉到此人必定俊朗不凡。穿着很简单时尚，脖子上挂了个单反，也没有跟着其他人，独自一人在最角落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闻海光皱眉，刚想上前就发现负责人已经过去了。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谭总监显然刚刚急匆匆回来还有些带喘：“你怎么还站着？”
    “组长让我确定媒体是否全部到场，刚核实完。”
    “那确定好了吗？”
    “媒体记者都确定完毕，可以准备开始了。”
    “OK，辛苦了，你也赶紧入座吧。有突发情况记得及时通知2组。”
    “明白。”

 二十一 偷偷去见他

    整场发布会下来都很顺利，特别是在放宣传微电影的时候明显感受到全场都被吸引，电影结束就是热烈的掌声。而在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展示“月影海面”婚纱时，灯光打下来的那一刻全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套婚纱的设计已通造化，似雾似纱，就像是浮在海面的月光，轻盈静谧，洁白无瑕，隐隐流动，美轮美奂矣。
    “虽然已经看了很多次，但是第一个在这种合适的灯光下看到，还是为之震撼。”身旁有人感叹。
    “太美了，要是我有生之年能穿上这种婚纱，死而无憾。”
    有男员工在一旁调侃：“我还以为你们女生会说有生之年能嫁给咱们boss死而无憾。”
    那感叹的女生翻了个白眼：“这个太不现实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什么白马王子灰姑娘，算了吧。况且听说咱们boss早就名草有主了。”
    台上是主持人在解说这套婚纱，媒体灯光闪个不停，闻海光静静地看着，旁边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一个带黑框眼镜长直发的女孩满脸好奇地凑过来：“你是闻海光吧？”
    闻海光怔了怔，点头。
    那女孩一脸兴奋：“是你啊！你是工作室新来的编导对吧？好年轻啊而且好漂亮，听说这次微电影的主题是你想的，超厉害的！我第一次看这个微电影的时候居然流泪了！”
    “哪里哪里。”闻海光谦虚地笑笑，那女孩已经激动地朝她那边的朋友圈介绍，一会儿功夫大家都压低声音七嘴八舌地围着她转，最后闻海光的耳麦响了，里面传来总监冷冷的声音：“怎么回事，你那边骚动这么大，还聊起天来了？”吓得闻海光马上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一群人才大眼瞪小眼地不再吱声。
    发布会取得圆满成功，总监一脸喜气地走过来说大boss请客在唐廊，一群人欢呼着奔了过去。收拾完会场后才碰上小郑和男编导，今天他们没有分在一个工作组，忙起来都没打过照面。小郑大大咧咧地走过来：“小闻，你穿职业装挺好看的嘛，有种制服的诱惑。”
    闻海光白了他一眼，男编导在一旁笑：“我觉得这句话应该录下来给你老婆听。”
    小郑嘚瑟吭哧道：“你又不知道我老婆是谁，况且看美女是人之常情天经地义。”
    闻海光盯着手机看了会，突然拿起东西略带歉意地说：“你们先走吧，我今天不去庆功宴了。”
    小郑瞪大双眸：“我没听错吧？你想缺席大boss请客？这可是除了年会以外千载难逢的可以和他同屏吃饭的机会！蹭吃蹭喝你都不去？”
    男编导一个文件夹毫不留情地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小郑惨叫一声怒火中烧，被男编导凉凉的一记眼神顿时焉了下来。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男编导问。
    “嗯......要去找人，不好意思哈，反正人这么多缺我一个也不会有人发现。”闻海光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脸上突然如拨云见月般明亮起来，冲他们拜拜手就作势离开，“明天游玩的时候再见，我走啦！”
    她娇小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男编导：“嗯，小闻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
    小郑：“一般露出那种笑容不是有男朋友就是快有男朋友了。”
    ......
    闻海光匆匆下楼，接起电话来声音雀跃：“你不是应该在彩排吗？怎么有空打给我？”
    “休息。”晏林晗声音听起来有几丝慵懒。
    “唔，你不会在偷懒吧？”
    那边轻笑了一声，听了一下问：“你在下楼？”
    “对啊。”
    “你那边结束了？”
    “嗯。”她已经走出大厅，嘴角不自主弯起：“怎么啦？”
    “待会有安排？”
    她招手拦了个出租车，司机回头看她，她一脸歉意递上了一张名片，指着上面的地点，做了个拜托的手势，“大boss请吃饭，在唐廊，你要不要过来？”
    晏林晗一笑，清润的声音懒懒道：“你们内部庆功，可以携带家属？”
    车子启动了，她听到“家属”两个字不禁红了脸，转而又笑：“昨天吃饭我还听见我们公司好多女员工都在那里谈论你，还真是什么年龄层都有。你不是俗称‘少女杀手’吗，怎么你的粉丝跨年龄层也挺大的啊。”
    晏林晗丝毫不以为意，还说：“你不怕她们见到我，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车子突然紧急刹车，闻海光一个没注意低呼身子猛地前倾，司机回头给了个抱歉的眼神，那头晏林晗的声音已经传来：“怎么了？”
    她心下还记着他前一句话，莫名不是滋味，撇撇嘴：“没什么，碰到了只老鼠。”
    那头周肃在他休息室的门口挤眉弄眼地对他做口型：要开始了。他眉眼间的柔和笑意才淡淡隐去，低声嘱咐了几句，让她别喝酒，要喝也不许喝太多，尽量和女员工待在一起，结伴回酒店。交代完又磨了几句才挂电话。
    站在一旁的活宝三人组一直在搓手臂，晏林晗淡淡望过去，河俊立马站直了，然后指了指门外：“我去给你买水哈大哥，讲这么话该渴了，待会说不定也会渴！”
    廖华拉着河俊一起往外，一本正经道：“他身上没钱，我给他付款去。”
    两个人一溜烟没影了。
    周肃摇头晃脑地走进来，一个劲地感叹：“你这样我可真不知道说什么，以前见你从来不留意那些对你伸橄榄枝的女艺人，还怕你真的变成一个工作狂魔，现在见你有事没事看手机，聊起电话腻味死人，又担心你影响工作。”
    “我不会影响工作。”晏林晗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周肃立马跟上在他身后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这我倒放心，不过我怕你突然推掉采访就走人啊！虽然有些确实没啥必要，但最近你可是安排全满，马上要到电影节了，这段时间可能要请你忍受一下相思之苦。”
    他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到录影棚周肃也知道收嘴，沙发上补妆的女主持人见到她笑容更加明艳灿烂，晏林晗把手机递给周肃，拿着他手里的外套看了看，没穿上，“彩排完还有什么事？”
    周肃望天想了想：“工作人员聚餐。”
    “替我推了。”
    他走进录影棚，女主持人笑得花枝乱颤，娇媚动人，仰着脸和他搭话，他还是老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交谈。
    闻海光一路找到这个广播电视台的时候已经距离她和晏林晗通电话过去了一个小时，她期间还在楼下买了点东西，非工作人员不得进入，她报周肃的名字也不行，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晏林晗。
    接电话的人果然是周肃，他压低声音贼兮兮地调侃：“小光姑娘，距离你和晏林晗上一次通话才过去多久？这就又想上了？他录节目彩排呢，待会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闻海光脸红，咳了一声道：“不是，周哥，我在楼底下呢，你有空下来接一下我不？”
    ******
    一路上闻海光几乎不敢抬头看他，脸皮薄耳根子红的。周肃从震惊转到暧昧然后到了现在看她时标准的和蔼微笑，上下打量她：“这刚从会场出来吧，衣服都没换呢马不停蹄赶过来，啧啧啧太感动了。”
    闻海光此刻只想马上在他眼前消失。
    赶到录影棚时彩排还在继续，闻海光大老远就看到了晏林晗。他穿了件底色白色的衬衣，正面是深蓝、浅蓝色的拼接色不规则大方格图案，领子中央右侧有一竖排的平铆钉扣子，下半身是露脚踝黑色牛仔裤，整个人干净挺拔，眸光明澈，闻海光咬住下唇，嘴角又慢慢上扬。
    周肃和路过的工作人员打招呼，瞧见闻海光目光专注地盯着还在彩排的某人，笑得那叫一个高深莫测。有人上前拍他肩膀问：“周肃，这美女谁啊？没见过。”
    他摸了摸下巴，一脸严肃：“亲戚。”
    “哟，亲戚带组里来了？滥用职权啊你，小心我告诉导演。”
    周肃把那人轰走，低头对她说：“我看不会那么快结束，要不我带你去他休息室里坐坐？”
    本来闻海光还想站在这里多看他一会，听到周肃这么说，突然也问道：“你们吃过饭没有？”
    “没呢，从下午忙到现在，结束了才吃。”
    闻海光笑眼弯弯，举着手里的东西，怪不得他刚才就觉得怎么有股饭香味，本来以为是自己太饿出现幻觉，原来......
    “我买了吃的过来，你们忙了一天吧，叫上河俊和廖华，你们先吃着垫垫。”
    ******
    休息室里弥漫着一股食物诱人的气息，得到闻海光首肯后，两个助理欢呼着奔向了食物，周肃一人一掌打在他们脑门上：“赶紧吃，吃完了接你们大哥去，两个小兔崽子！”
    闻海光笑着望向周肃：“周哥，你也过来吃点吧，我买了很多。”
    周肃自然不客气，乐呵呵地坐下来吃了。闻海光问道：“刚才那个女主持人，是江皎吗？”
    三个人同时点头。
    闻海光激动了：“真的是她啊！真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诶，待会你们可不可以帮我去问她要个签名啊？”
    河俊一口塞了个南瓜球，“大嫂，你直接让大哥帮你去问不就好了，我相信江皎肯定很愿意给，你不知道，今天一天她对大哥笑得嘴都要歪了。”
    廖华拍了一下河俊的后背：“傻啊，怎么能直接在大嫂面前说江皎对大哥有意思？大嫂会吃醋的。”
    闻海光：“......”
    周肃：“......你们不许吃了，给我去外面候着你们大哥！”

 二十二 他在等她来

    谈笑间时间过得很快，闻海光一向是很能人打成一片的类型，除了面对晏林晗以外，她在哪都能应付自如。周肃看了会时间返回录影棚等晏林晗去了，两个助理留下来收拾。闻海光把买好的水果削好成小块盛在塑料碗里，起身找洗手间换衣服。
    换好衣服晃出来，洗手台前有两个女人在补妆，闻海光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气，这不正是江皎吗？
    素有娱乐圈“清纯玉女”称号的当红女主持江皎，果然身段窈窕，气质出众，但她此刻和台上的样子不太像，可能是彩排一整天也累了，人显得漫不经心有些疲惫。
    “这期节目播出后你的关注度肯定又会大涨。”江皎身边的那个女人开口，精明干练，看起来应该是她的经纪人。
    江皎细致地对着镜子补口红，经纪人又道：“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你和晏林晗炒作一下，热搜挂个几天没问题。”
    闻海光抽纸擦手，心下咯噔。
    江皎目光朝她的方向看来，闻海光抬眸，镜子中与她对视，美人肤白貌美，神情似女王般高冷：“你是新来的工作人员？”
    她的经纪人这时也警惕地闭口，两个人定定看着她。
    “额，不是，不过就当算是吧。”模棱两可的答案，江皎皱眉，她经纪人不耐烦地拉着她：“可能是新来的，不然就是哪个工作人员带进来的亲戚朋友之类的，好了出去吧，晚上还有聚餐。”
    江皎路过她身边时停了下来，指了指抽纸。闻海光一愣，下意识抽了几张递给她。果然江皎接过，垂眸擦了擦手，再一脸高傲地把用过的纸塞给她，和她的经纪人施施然走了出去。
    这、这就是众人口中温柔如水的清纯玉女江皎？
    她惹着这位小公主了吗？
    闻海光不可置信地盯着手里的纸巾，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冷笑一声，丢进了垃圾桶。
    憋着一肚子气走回休息室，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晏林晗低头在和江皎说话，美人笑得清纯动人，哪有刚才傲慢无礼的样子。晏林晗突然抬头视线朝她这边望过来，闻海光恍惚看到他的眼底有什么亮光闪过，下一秒直直朝自己走过来，闻海光抬头望他，发现还是那双深邃平静的黑眸，并没有什么区别，心下更加不是滋味。
    这一来不仅没有惊喜，反而还看到他和“情敌”说说笑笑。
    虽然他没笑，但面对这种柔情似水的美人，有哪个男人心底不笑的？
    他挨着她很近，低头看她。她也抬头看他，她闻海光这才发现他脸上的妆已经卸掉了，显然是彩排结束好一会的样子。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不说话。他眼底是溢出水般的深情，又凑近了一点，才低声道：“什么时候来的？”
    “忘了......你还在彩排的时候。”
    “吃饭了没有？”
    闻海光别开视线，正好看到晏林晗身后江皎复杂的目光。她一时气上来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没吃也饱了！”
    晏林晗被她莫名其妙地一瞪还有突如其来变化的态度一怔，他低头，接过她手里提着的衣服袋子，看了两眼，“先回休息室吧，待会带你出去吃饭，想吃什么？”
    闻海光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晏大明星，待会不用和工作人员一起吃饭吗？你走了有些人可是会很伤心的。”
    晏林晗哪里听不出她语气里的醋味，当下明白了几分，心口酥麻，语气却一本正经：“谁伤心？”
    闻海光瞪他。
    晏林晗推开休息室的门，理所当然道：“我只注意你的心情曲线，别人的我没精力去研究。”
    闻海光瞬间被甜言蜜语制伏得服服帖帖。
    休息室里居然没人，闻海光看到桌子上的东西才想起来，“我买了点吃的过来，还有水果，刚才周肃他们已经简单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
    闻海光又怕他吃不惯路边摊，解释着劝道：“你累了一天，肯定没吃什么。先吃一点，待会想吃什么我们再去。”
    晏林晗倒没太在意，坐下来把汤喝了，又吃了几口粥，闻海光时不时给他递纸巾，就这样坐在他旁边盯着他吃东西的侧脸，恍然地在想为什么他一个男生睫毛也能这么长，长期带妆皮肤还能这么好。见他不太想吃了，才回过神又问道：“我削了水果，要不要吃点？”
    他看了她一眼，点头：“你喂我。”
    闻海光就用牙签一小块一小块插好送到他嘴边，他很配合地低头咬过，等他嚼着的空余低头漫不经心地问：“刚才你和江皎在说什么？”
    “你知道她是江皎？”
    闻海光瞥了他一眼：“废话，别以为我跟不上时尚潮流。”
    晏林晗静静笑了，半晌，才轻轻说：“我以为你不关注娱乐圈。”
    闻海光以为他在故意跳开话题，用腿踹了下他的椅子，他抬眸看她。
    “她和我商量了一下正式录节目时的一些地方配合的台词，然后问我要不要去工作人员聚餐。”
    很诚实啊......闻海光撇嘴，用牙签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水果，“就这些？没和你聊一些什么私人的话题？”
    “没有。”
    “没有约你出去吃饭，看电影？”
    他摇摇头。
    好吧......所有气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真没劲。她更加愤愤地戳着水果，晏林晗垂眸看了一眼，目光重新落回她的脸上，“这块水果和你有多少深仇大恨？”
    闻海光怒瞪他一眼，戳起那块任她发泄的水果，递到他嘴边，“吃！”
    他很配合的咬过，视线没有离开过她。闻海光突然觉得心烦，把盒子塞进他怀里没好气道：“又不是自己没长手，自己拿着吃！”
    他问：“你在生什么气？”
    她嘴硬：“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我现在心情好得很！”
    他嘴角慢慢上扬：“还说没有，嘴巴都快撅上天了。”
    “我平时也是这样你怎么不说！也对，你一天到晚和各种艺人打交道，见过各种各样的美女明星，哪里还会关注我......”她越说越小，索性“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其实她说完转过身后才有些醒悟地发现，以前哪里敢用这种口气对晏林晗说话，巴不得什么都依他顺他，对着他就像萌宠对着主人摇尾巴，她刚才居然还用那种质问的口气一脸理所当然瞪他，如果是从前，恐怕她的后背已经开始发凉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恃宠而骄？
    自己被自己脸红到，他就已经从她身后环住她，右手抚上她左侧的脸颊，低低在她耳边：“嘴巴很小，颜色是淡粉色，唇角微微向上，生气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嘟起，笑的时候很漂亮。”
    他的呼气就在颈间，痒痒的，抚在左侧脸颊上的手已经移到了她的唇瓣上，拇指轻轻地摩挲，像对待举世珍品一般，小心又爱怜：“嘴唇很软，亲下去都舍不得用力，但是却控制不住，味道很甜，不说话时想靠近，话多很烦时也想靠近，就像是有魔力一样，时时刻刻都在引诱我。”
    她早就爆炸似地熟透了，他的声音本来就清润明朗，此番压低后更显低沉有磁性，而且他还这么陶醉这么深情地在她耳边说，她快要受不了了，缩着脖子在他怀里动想要避开那又痒又麻的气息，她现在好热。
    好像知道她要逃，他手臂锁紧了她，高大的身子覆上来，右手轻轻一扳她的脸颊，俯下头就吻了上去。
    先是浅浅的唇瓣厮磨，然后撬开她的牙关，去追逐她湿润的小舌头，含着咬着不肯松口。她一下就软了身子靠在他怀里，他的手掌从她米白色毛衣下摆伸进去揉着那一截纤细柔软的腰肢，呼吸渐渐急促。
    “晏，晏林晗，这样不行，待会有人进来......”她喘着气去推他，挣扎着头撇向一边，被他霸道地收紧手臂用另一只手扳回来，又凑了上来，闻海光却被微微孩子气的霸道给逗笑了，四处躲闪不让他亲，被他一个用力身子转过来面对他扣在怀里。
    他眼底是汹涌的黑色浪潮，有些迷离地抚上她的嘴唇，气息又近，嗓音低哑：“我就知道，颜色很漂亮......”
    他又一次俯身含住她的唇，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感受到了他今天格外高涨的情绪，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么开心......意乱情迷之间，他的手已经从她的腰间慢慢向上移，覆在了她穿着胸衣的左边。
    闻海光身子一僵，作势挣扎，他已经隔着那层阻碍在上面用力揉了两把。
    她此刻媚眼如丝地瞪他，瞪了两眼都抵不住他眼底浓浓的深情和另一种汹涌的情愫，低头脸埋进他的胸膛前，他灼热的呼气都扑在她的耳后。
    急促的气息渐渐平息，他低头含住她白嫩的耳垂，心满意足地低哑道：“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闻海光的头埋得更低了。
    ......
    周肃回来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刚好碰上二人要出门，瞅着闻海光一脸诧异：“小光姑娘，这怎么回事啊？是空调太暖了还是发寒热，这脸这么红？”
    “周哥，我也觉得这空调有点热，下次咱能别开了吗？”河俊接话。
    周肃拍了他脑门一下：“不识好歹，下次扔你到外面吹风去！”
    闻海光咳了几声遮掩过去，待得越久越容易暴露，几个人聊了一会就和晏林晗出去了。周肃还在身后不忘提醒：“记得带帽子和口罩，你那平光眼镜也带上，小心别被拍到！”
    两个人先后出了广播电视台，她跟在他身后大约十米的位置，等到走了一段距离后他才停下来回头看她。她笑嘻嘻地跑过去挽住他的手臂。

 二十三 承认在交往

    近十一月份的晚上七点天已经黑了，闻海光目光忽闪，想了想，还是慢慢地把挽在他臂弯处的手臂抽出来。
    被他抓住手反握，自然垂下牵在一起，就像普通的情侣。
    气氛都是粉色的气泡。
    她瞅瞅他，干净清俊的侧脸，鼻梁很高，睫毛很长，就算在平光眼镜下还是无法忽视那一双眼睛里带着的星光。她思索片刻，还是不放心：“我觉得，你这样被认出的几率还是很大。”
    他把帽檐压得更低。
    这个不是重点......闻海光沉默了一会：“要不，我们还是别牵着了？这里人不多但也不少，而且是在广播电视台附近，被拍到就麻烦了！”
    “没事。”
    晏林晗紧了紧牵着她的手，还是面部表情匮乏的样子，语气极为平淡：“被拍到了，就承认。”
    “啊......啊？”
    晏林晗瞥了她一眼，淡淡补充道：“承认交往。”
    “......”
    果然很像他的风格，简单干脆，从不遮遮掩掩。
    “周肃可能会想打死我吧，还有你的经纪公司，到时候我走在路上也跟个明星一样到处被拍。”
    那个场景，想想都瘆得慌......
    他已经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地下停车场，“周肃无法干涉我的私人生活，如果要公开我也会保证在你不会受到伤害的情况下。我和飞鹰的合约也快到期，到时候我不会和他们续约。”
    拿出钥匙按了一下，车子响了一声，他走过去，闻海光眨了眨眼，追了上去：“你不和飞鹰续约？为什么？这个娱乐公司是多少艺人巴不得签约的，你倒好，难不成你要自己独立一家？”
    两个人上了车，他帮她把安全带系好，挑眉问：“我们私底下谈恋爱也要聊公事？”
    闻海光轻咳了一声：“我、我这是关心你的事业关心你的未来，不哭不闹还支持你去打拼，上哪找这么好的姑娘？”
    晏林晗轻轻笑了，她耳根发烫，“笑什么！不许笑！”
    他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下，果然不再笑，语气正经：“好，中国好女友，你想问什么就快问，我保证如实回答。”
    这还差不多：“你和飞鹰的合约到什么时候？”
    “明年年初，做好交接过后就会退出来，因为《苍岩》上映应该会到明年暑假档，毕竟是我在飞鹰时接下的戏，不处理好怕会对作品产生影响。”
    闻海光慢慢消化，点了点头：“那你接下来找好下家了吗？”
    他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时不时注意后视镜，打转了个方向盘，道：“周肃的公司准备上市，到时候我会成立工作室。”
    她瞪大双眸：“周肃自己开公司？”
    晏林晗瞥了她一眼，见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嘴角上扬：“很惊讶？”
    嬉皮笑脸的样子还真不像，“他不是经纪人吗，该不会为了你专门开个公司吧？”
    他倒像是知道她心里的看法，微微一笑：“别看周肃整天不带正经样子，他可是当年Z省的理科状元，在H大读的金融硕士。他这个公司筹备也有一定时间了，正好我和飞鹰的合约到期，就和他签约。”
    她还在反复琢磨，便不再吭声，没想到不一会就到了。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车已经停好，他正在静静看着她，闻海光一怔，脸又烫了：“到了？你怎么不喊我！”让她一个人在那里出神，真丢脸......
    “想清楚了么？”他眉眼含笑，“见你思考得入神，就不忍心打断你，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她白了他一眼，解开安全带就下车。
    这才发现他带她来了一处像是郊区的地方，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小巷子，夜间店铺也很多，小吃杂耍，掌中玩意，琳琅满目。瞧着她看得出神，他弯起唇角凑近她耳边问：“饿了么，想吃什么？”
    “既然你都带我来了这，肯定是有推荐吧，那就听你的咯，反正也是你请客！”她笑眯眯地抬头看他，眼眸如星，他目光微动，低下头在她唇瓣上映了一下，紧了紧牵着的手，把她往巷子里头带。
    一家巷子拐角处的店面，半旧不新，店里没什么人，但是一进去就闻到很香很有食欲的味道，她有些惊讶，侧头去看他，却见他也回她一笑，和迎面走上来的店主交谈：“赵阿姨，好久不见。”
    赵阿姨眼睛一亮，压低声音：“小晏？很久没来了，今天有空？”目光落在闻海光身上，看着二人牵着的手，顿时明了，给他们指了座位，“到这来坐吧。”
    菜单递上，赵阿姨笑容和蔼：“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
    闻海光脸一热，晏林晗倒是静静地注视她：“从小就认识的，今年刚从国外回来，就遇上了。”
    遇上了，就逃不掉。
    赵阿姨还在感慨：“你们这行，也不容易，珍惜眼前人才可贵啊。想吃点什么？还是上你经常点的那几样？咱家店又出了道新菜，要不要尝尝？”
    “好啊。”晏林晗笑，转而对上闻海光，她点点头，立马说：“我都可以，就按阿姨说的吧！”
    赵阿姨乐呵呵地走进厨房准备去了。
    “原来这阿姨还知道你是......”她喝了口茶，压低声音说。晏林晗撑着下巴：“起初不知道，后来被发现了，就知道了。”
    闻海光眨了眨眼。
    晏林晗补充解释：“她有一个女儿，是我的粉丝，有一次我来这里吃饭被看到了。”
    “女儿？她女儿多大啊？”闻海光猛地直起身子，皱眉：“不会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吧？”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嗯......不是。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仔细看看，突然觉得她的女儿和你有些像，都是皮肤白白的，模样干净清秀。”
    “你关注得这么仔细！”她大声抗议道，周围有几桌人都看过来。晏林晗压低帽檐，从她的角度看不到他的神情，却可以看见那抖动的肩膀。
    她怒极，桌下的腿伸过去踢了他一脚，他吃痛，弯下身子：“为什么踢我？”
    闻海光皮笑肉不笑：“我和她还像吗？我这么粗鲁，她既然是你的粉丝，在你面前应该十分温柔可人吧？”
    “你想让我回忆她吗？”他声音有几分得意，像是在隐忍着笑意。
    她瞪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笑，眼里全都是她。
    不一会菜就上桌，很家常，光是闻味道就很可口。她舀了一勺葱油蒸蛋，入口细腻嫩滑，好吃得不行。
    “以前我爸也做过这个蒸蛋，不过放的材料不同，他放过剁碎的香菇，吃起来味道就浓厚一点。”
    晏林晗说：“赵阿姨家的菜都是自己种的，你现在吃的这个鸡蛋也是土鸡蛋，所以味道才格外鲜美一些。”
    他把那盅汤推到她面前：“你尝尝这个，猪肉和猪骨配合中药煲成的汤底，口感很顺滑，看看和闻叔叔店里做的那个有什么不同。”
    “你尝过我爸煮的那个汤底？”她惊讶，可没等他反应她就被那冒出的白色浓香烟气给吸引，忍不住喝了一口，果然入口有猪肉熬汤带来的浓稠顺滑，猪骨和中药搭配很是滋补养颜，以前在新加坡时各地有名的餐馆都会有这道汤。
    “嗯，味道更清淡一些，不是那种浓稠的味道，汤底也不是很白。不过余味很清新，让人胃口大开！”
    他笑：“好吃么？”
    闻海光用力点头，接下来的小菜都精致可口，不多不少，两个人就吃掉空了八个空碟子。到最后简直就是晏林晗在一旁看着她吃，时不时还问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点一些。
    她吃饱了后尴尬抬头时，他的眼底尽是温柔促狭的笑意。
    离开前赵阿姨给了他二人一人一个锦袋：“这里面是晒干过的五种草药，安心静神，就当是送给你俩的小礼物，日后请酒可别忘了赵阿姨。”
    ......
    闻海光记起自己的衣服还在晏林晗的休息室，周肃电话说衣服已经帮他们拿回酒店了。再见面时闻海光就以一种非常崇拜的目光盯着周肃，高考省状元诶！名校金融硕士！整个人都仿佛镀了层金。
    而这边周肃觉得小光姑娘眼神不太对劲，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的确不太对劲，还压低声音问河俊：“我今天是不是有点帅？”
    河俊愣愣看了他一会，拍了廖华的肩：“周哥问你他今天帅不帅？”
    廖华说：“帅，不过没咱大哥帅。”
    周肃煞有介事地点头，比起晏林晗差一点他还是可以接受，不过为什么小光姑娘看他满眼都是崇拜呢？难道她也发现了自己的魅力？
    河俊提醒：“周哥，你的电话响了。”
    周肃“哦”了一声，起身去拿手机，于是乎他也忘记了刚才在想些什么......
    ******
    闻海光在北京的第二日是公司组织的北京城一日游，当然，本次行程大boss一路随行，公司女员工都蠢蠢欲动。
    “咱大boss哪没去过啊，居然会跟我们一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贴近民生，体验民情，更好地和员工交流。”
    “......”
    八点半出发，因为人数较多所以这次是包车游玩。三五成群的女人们叽叽喳喳在讨论有关大boss话题，等到大boss出现的时候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不穿西服，只穿便装的大boss，也超级——
    帅！

 二十四 香山红叶林

    周锦翊穿了件黑色长款金属拉链外套，半开的外套可以看见里面是英伦风格的咖啡色薄绒毛衣，下身一条黑色牛仔裤，显得整个人愈发身材颀长，脚底是一双黑色英伦休闲鞋，双手插进衣服口袋里走过来，像刚才T台上走下的模特。
    一群女人们又开始沸腾了。
    “我的天这也太帅了吧！冰冷总裁摇身一变性感男人，这个诱惑，是人都经受不住吧！”
    “咱们大boss的身材和我宝有得一拼！多想看他两人一起出现的画面！一个英气逼人傲气非凡，一个清俊挺拔面瘫达人，哇哇哇好激动！”
    面、面瘫达人......
    闻海光汗颜，这个称呼，貌似挺形象的。
    然后——
    “大boss在和他说什么啊？”
    “诶你猜待会谁会去坐在大boss身边？谁敢！赌不赌？”
    “哈哈哈我才不傻呢，赌这个做什么？反正我不会去，我觉得像大boss那类的男人肯定是一个人坐，谁坐他旁边都会被瞪回去吧！”
    闻海光和小郑聊了一会，发现和周锦翊说完话的男编导朝他们这边走来，走近后就对闻海光说：“你昨晚缺席庆功宴，boss问起你了，待会他让你识相一点，坐到他身边去。咳，那句话是他的原话啊，可不是我说的。”
    小郑恍然：“这真是个泡妞的好方法！”
    男编导斜了他一眼：“不然你哪天也对你老婆试试？”
    小郑耷拉脑袋：“她会打死我的。”
    闻海光：“......”
    大boss这话，怎么有种威逼利诱的感觉......
    她心突突跳，小心翼翼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此刻有几个女同事已经围过去了。
    闻海光咬牙：“你和他说了什么？这么多人，他就偏偏看到我没去？”
    “谁知道你发布会那天和他说了什么，反正他记得你，知道你是微电影的作者后印象就更深了，”男编导撇撇嘴，意味深长地笑，点了支烟：“这多好的机会啊，你们咱们公司那些女员工，巴不得和周锦翊多接触一点。”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男编导笑容和蔼，拍拍她的肩膀：“我们工作室的未来就靠你了！小闻同志！”
    小郑一个劲点头：“反正你也没......”
    “我有男朋友！”她打断他的话，小郑愣了愣，又道：“没什么损失......”
    闻海光捂脸。
    二人又激动地朝着她有男朋友那个话题深入挖掘。
    等到要上车的时间，男编导和小郑“笑容可掬”地对她摆摆手，愉快地离开了。员工们陆陆续续上车，她在车下徘徊不定，直到有人在身后喊她：“闻海光？”
    她回头，是一间房的那个女孩，微微诧异：“怎么满头大汗的？你不是早就出门了？”
    冯绮苦笑：“一言难尽，上车吧，你有人坐么？一起？”
    “额，这个......”她抓了抓头发，含糊不清不懂如何回答。相处过后倒发现冯绮是个爽朗的妹子，她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了，吞吞吐吐的，那我先上去了，你快点啊！”
    闻海光成功成为最后一个上车的人。
    一上车全部的眼睛就落在她身上，周锦翊坐在最前头，男编导和小郑坐在他的后面，二人像演双簧一样伸长脖子一直对她“微笑”。
    车上几乎是坐满的，此刻司机见所有人都到齐了，发动了车子，闻海光一个重心不稳向前倾，眼疾手快用手撑住周锦翊旁边的座位。
    周锦翊的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
    “周、周总好。”闻海光礼貌地笑笑，周锦翊点了点头，“坐。”
    她十分尴尬地在全车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坐在了他的旁边。
    车里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就是各种小话声，车厢内一下子由寂静无声变得“热闹”起来。
    车内的音乐缓缓响起。
    “你就是闻海光？”周锦翊淡淡的嗓音在身旁响起，闻海光一个激灵坐直身子：“对，我就是......闻海光。”
    毫无营养的对话......
    他好似被她此刻的拘束给逗笑了，声线不再紧绷，“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我们看起来好歹也像同龄人。”
    什、什么？
    闻海光似乎感觉到身后那两人的动静此刻都消失了。
    周锦翊对她的迟疑貌似很不满意，突然冷脸：“难道你觉得我老？”
    “不！”闻海光立马反应过来，狗腿道：“周总年轻有为，我等望尘莫及，怎么敢嫌你老......”
    “奉承！”他哼了一声，冷冷评价。
    这讨老总欢心怎么就这么难......
    “你不用这么紧张，私下我不讨论工作，没人拘着你，现在我们不是上下属关系。”周锦翊哼哼道。
    闻海光沉吟了一会，有些小心地问：“那我不称呼您为‘周总’可以么？我随便说什么都可以么？”
    他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肩，听了以后瞥她一眼：“你倒是得寸进尺。”
    闻海光也感觉到此刻氛围稍微轻松一些，而且一路上风景极佳员工们也不再盯着他们两个不放，她身子放松也靠在了椅背上，目光发怔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锦翊偏头打量她，眼神意味不明，转过头来思考片刻才道：“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闻海光发懵：“嗯？”
    他悠悠道：“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风情万种，妖娆美丽极有魅力的女人，不然......”他没说完，转口又道：“可没想到，就是看起来聪明剔透一些，也没什么优点，也不懂......”还是没说完。
    闻海光懵懂，这领导说话艺术就是这么含义深刻，要自己摸透？
    她抗议：“Boss，你这么对女生说话可一点都不绅士。”
    他的语气极为傲娇：“你一点都不像个女人。”
    闻海光骤然恍惚。
    闻海光，你力气这么大，还是不是一个女人！
    脑海中突然响起这句话，她瞬间沉默，周锦翊朝她看过来，嗤笑道：“怎么，戳中心事了？”
    “不是。”她平静地摇头，“你刚才的那句话让我想到一个人。”
    他狐疑：“谁？”
    闻海光微微一笑：“我的前男友。我和他分手时的那天，他也对我说过这句话。”
    周锦翊挑眉，打量她，半晌，突然又问：“能问你为什么和他分手么？”
    闻海光没有马上回答，车子经过一处颠簸地厉害，周锦翊也没再追问，没过多久，就听到她的声音，几乎微弱地从一片“轰隆轰隆”的声音中传来：
    “他出轨了，和一个女人在床上，被我当场看到。”
    ......
    此次出游正好北京香山红叶节的时间，漫山遍野的黄栌树叶红得像火焰一般，层林尽染，把整个香山衬托得尤为壮观，八方游人慕名来此登高赏红叶。
    一路上跟着队伍慢慢爬山，因为此次出门没有带相机，所以闻海光都是拿手机拍照。每到深秋时节满山红叶，真是京城最浓的景色。越往上风越大，她今天穿了件长款米白色毛衣外套，下半身是牛仔裤和休闲鞋，很年轻，一副清新大学生的样子。
    她拿手机发了张照片给晏林晗，慢慢走着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她一回头，就看见小郑举这个拍立得对她“咔嚓”一下，男编导此刻已经不知去向，她撇了撇嘴，小郑已经兴奋地拿着照片走了过来：“快看！我拍得多好！刚好有些逆风你的头发被吹得微微遮脸，身后是大片红枫，本来你就白，衬得照片跟个画似的，太艺术了！”
    闻海光煞有介事地点头称赞：“不亏是灵魂摄影师，拍照技术不错！”
    小郑得意：“那是，我是谁？我媳妇当年就是败在了我给她拍的照片下，她个人的婚纱照也是我拍的，美得她痛哭了几天！”
    “你这形容......”闻海光失笑，拿着照片边看边走，小郑东跑西跑找角度，闻海光边赏红叶边跟着他问，“咱编导去哪了，你俩不是连体婴儿吗？”
    “靠！老子纯爷们！还有主了，谁和他连体婴儿！”
    路过拍照的游客也是快步走过，有小孩子从身边跑过手里举着片红枫叶，女孩们几个几个一起拍照，枫叶美人也美，这样的景色异常舒心。
    她哼唧：“我瞧着你俩一天到晚斗嘴，上哪不都一起？”
    小郑愤懑放下相机，“那是因为工作！而且要说上哪都一起，我和他才不是，他和咱boss才是。”
    “他俩有一腿？”
    小郑又递给她几张照片，她看了几眼，发现除了各种枫叶美景外，还有入境的路人的笑靥，和红枫交相辉映，静谧美好。
    这技术不错，在她认识的人中好像只有一个人有这种技术。
    闻海光敛了嘴角的笑意，替他收好照片，他蹲在地上不懂拍什么，过了几秒起身走到她身边，“你别说，编导最早入主工作室，所有和上头交涉都是他去的，你看他和boss的熟悉程度，我猜肯定有猫腻。”
    闻海光刚要接话，他又说：“不过boss的取向应该正常，编导一把年纪不找女人，他的取向我就不懂了哈哈哈！没关系，你来了以后，我猜以后boss身边的人就会从编导换成你了！”
    她翻了个大白眼给他。
    晏林晗的信息不一会就发了过来：香山红叶林？
    海鱼无光：是啊！满山的红叶，太美了！诶给你看一张照片！
    她把小郑帮她拍的那张回眸给用手机拍下来发给他，得意洋洋：怎么样，好看吧？我同事帮我拍的，技术超赞！
    晏林晗：好看。
    海鱼无光：（气愤）你的回应真冷漠！哼，我才不会告诉你今天听到同事形容你“面瘫达人”！
    晏林晗：嗯，还没到“超人”，看来还有进步空间。
    海鱼无光：晏大明星你的反应真是异于常人。
    两个人“口舌之战”聊了一会，闻海光正准备收起手机，就见他此刻已经换成了短信发过来：
    “帮你拍照的同事是男的还是女的？”
    她想也没想就敲了几个字：“男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他又说：“离他远一点。”
    闻海光眨眨眼，小郑又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小闻！你看这张，堪称艺术经典啊！诶你来赏景还玩手机啊，真是，谁啊？”她没来得及收手机，他就凑近来看，刚好看到这几句对话。
    就见他慢慢直起身子，一副惊恐的样子望着她，双手抱胸向后退了三步，开口居然是：
    “你、你是、晏林晗的隐藏粉丝？那天我居然还在你面前说了他这么多坏话！你连备注都设置成他的名字！”
    闻海光觉得头开始疼了。

 二十五 她的前男友

    “好吃吗？”周锦翊端着碗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中午用餐时间，他们一群人就在附近景区的山庄里订餐，七零八落地坐着，闻海光实在饿到不行，抬起头来就对上周锦翊高冷的面孔。
    和她一起吃饭的冯绮十分识时务地离开：“小光，我去找我们部门的人说话，待会再过来找你哈！”一溜烟跑走了。
    周锦翊在她面前坐下来。
    “你吃饭的样子可真丑。”他毫不留情地评价，着实呛了闻海光一口。
    闻海光喝了一口饮料，顺了口气，“Boss对我的吃相很有意见？”
    他把一次性筷子的膜拆掉，动作干净利落十分优雅，让闻海光觉得他此刻正西装革履地坐在西餐厅，优雅得体地用泛着冷光的餐具在分解一块上等的牛排。
    但事实证明，此刻Boss吃的东西和她们一样，这里也不是什么西餐厅，就是一个土家土味的小山庄。
    “觉得这里好玩吗？”周锦翊吃了一口饭，微微皱眉，拉开了一罐咖啡喝了一口，“和新加坡比，回国以后有什么感觉？”
    “Boss知道我以前在新加坡？”
    他顿了一会：“你的资料。”
    噢，也对，工作室的员工资料肯定是要经过老板审核的。
    她诚恳：“我初三那年跟父母去的新加坡，也是迫不得已。能够回来当然是好的，这里是家，也有亲人。”
    周锦翊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一口一口地喝咖啡，语气漫不经心却犹有所指：“那算下来你在新加坡待了也有十年，这么久，那边就没有什么让你留恋的人或事？”
    闻海光心头顿时一怔，抬头冲周锦翊笑：“有啊，我记得我爸店旁边那家超市的主人养了一只鹦鹉和一条大白狗，奇怪的这两种不同的动物居然相处得很和谐，那家超市规模不大，但是却人流不断，因为那只鹦鹉和那条狗成了一道风景线，经常有小孩会趴在窗子那里看，狗在睡觉，鹦鹉就站在它的头顶，特别有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周锦翊对她的私人生活貌似有点感兴趣，但总让闻海光觉得金口难开的大boss问这些问题肯定是存在目的......当然，她并不会自恋得认为他对她的人感兴趣，通常这种时候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
    周锦翊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好似憋了口气，半晌又被他硬憋下去，突然又不耐烦起来：“那你对你前男友呢？也和对那条大白狗还有鹦鹉的感情一样？”
    闻海光诧异：“这怎么能一样？”
    周锦翊脸色好了一些：“更舍不得是吗？”
    她惊愕：“为什么会舍不得？”
    周锦翊满脑袋黑线。
    闻海光正经地说：“前男友？他哪里比得上大白狗和鹦鹉在我心里的地位？他做那些事对来来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我连半分都不愿回想。所以当然不一样了。”
    其实当年的事情她早就放下了，既然已经分开又何必再耿耿于怀，况且她现在和晏林晗在一起，她心心念念的思念终于有了着落，他宠她、疼她，她心底哪里还会有曾经干涩的心酸。
    周锦翊听了这话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盯着她，好几句话梗在喉咙又没办法吐出来，只好恶狠狠地说：“你就没问他原因？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这能有什么苦衷，如果男人和女人在床上快活也会是苦衷的话，那么全天下人岂不是各个都拿苦衷当借口，小三岂不是愈加猖狂了！”闻海光声音陡然变冷，音调一大周围本来就关注他们一举一动的员工们此刻都停下来交流的声音，表情惊愕地朝她的方向看来。
    厉害啊，敢和冷面boss顶嘴！
    周锦翊果然一怔，但好歹是在商场上经历风雨的强手，很好地控制了情绪，就见闻海光站起来，表情已经恢复平淡：“周锦翊，你一直在套我的话，该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吧？不过最好希望不是，毕竟我此生都不愿意再见到他。现在我们并非上下属关系，我就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说这番话，刚才发火也不是冲着你，请见谅。”
    闻海光收拾好东西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上周锦翊的视线，眼中闪出一丝尴尬：“不过我还是会认真工作，不会带入私人情绪，所以......请不要扣我工资。，如果扣了，那就是小肚鸡肠！”说完快速跑走了。
    这死丫头！刚才还对他大呼小叫，现在倒好，居然敢威胁他！谁是总裁？谁是老板!
    周锦翊早就憋着口气，此时气得快要吐血。
    ......
    当晚某个气急败坏的boss就打了一通电话：“这死丫头，简直气死我！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才答应你这么愚蠢的事情！你有什么事回来直接说，我拒绝再当你的传话筒兼说客！”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周锦翊没好气地靠在沙发上：“你少拿封暮威胁我，那死女人我有的是办法拿下，这边你自己解决，反正你过不了多久就要进周氏，你最好瞒得住你老爹，我这只负责收人不负责收尸！”
    “......”
    “靠！谁你妹夫！小爷我可不喊你哥！”
    “......”
    “把封暮那死女人给我带回来！晏尘和温桓雪的婚礼都结束了她还死皮赖脸待在那里做什么！告诉她，一周内出现在我眼前，不然休怪小爷我去堵人了！”
    “......”
    “谁宝贝她了！不过我告诉你柯泽义，你敢动她我跟你没完！......表妹又怎么样！古代都是表哥表妹结婚的！”
    “......”
    周锦翊起身到吧台处倒了杯红酒，对着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夜灯光沉默了一会，冷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最好想一个合适的说辞，她恨你入骨，你还真有能耐！”
    **
    待在北京的最后一夜，从景区回来后就累得快要趴下，她洗过澡出来就倒在了床上不愿起来，精神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总是闪过支离破碎的片段，她皱眉在床上翻滚，吐出一口气，烦躁地坐起来给前台打电话让人送一匝啤酒过来。
    冯绮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酒味，瞠目结舌地望着坐在地板上落寞喝酒的闻海光，身边散落着几听空罐子，抽了抽嘴角走上前：“真让我大开眼界，你这是怎么了，借酒消愁这么寂寞？”
    “心情不好。”她软软地靠在床边，冯绮给她倒了杯水过来：“别喝了，明早赶飞机呢，起不来就搞笑了！”
    她也跟着闻海光坐在了床边，一副八卦的样子自己也开了一听：“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我陪你，你也讲讲你的心酸事，大家一同乐一乐啊！”
    闻海光懒得理会她，支撑起身子起来找手机，冯绮立马上前扶过她摇摇晃晃的身子，一脸焦急：“你小心点摔了还要送你去医院多麻烦啊！找什么呢，我帮你。”
    “手机......”
    冯绮在乱七八糟的包里翻到了她的手机，递给她：“要给谁打电话，我帮你按？”
    “不用，帮我看几点了......”
    “十点十二。”
    她眼神迷糊了一下，把冯绮倒那杯水喝光，脚步有些打飘地往外走。冯绮马上过去拦住她，瞧着她面色不正常的红晕，见鬼了的表情：“这么晚了你喝得醉醺醺的还往外跑？你不怕被劫财劫色啊！”
    闻海光皱眉挣脱她：“我就在酒店，去找人而已，你不用担心。”
    “不、不会去找boss吧？可他不住酒店啊。”
    “谁找他啊......”闻海光翻了个白眼，半天才打开门，声音也飘飘的：“我找我男朋友去......”
    **
    她没有打电话给晏林晗，直接到了他房间外，拍了几下门发现没有反应，整个人又昏沉地厉害，索性坐在门外的地板上，靠着门晕晕乎乎地就睡了过去。
    直到她脑袋发涨被人轻轻拍醒，晏林晗抚着她的脸，眼底有心疼也有责备，语气却是她几乎快要忘记的冷漠：“一身酒气还睡在外面？闻海光，你越来越可以了！”
    她半恍惚半迷茫地望着他，他也冷冷地和她对视，没过多久她的眼眶就红了，晏林晗率先败下阵来，从她臂弯穿过勾着她的腿把她打横抱起来，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嘀咕：“算了，不能和你一般见识。”
    谁知把她放在床上准备去给她打水洗脸就见她眼泪像珠子一样一个劲往下落，泪水涟涟哭的时候还不出声，就愣愣盯着他没停过地掉眼泪，哪里有比着更心疼更让人心软的场景呢，晏林晗也绷不住那个脸，表情瞬间垮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哭笑不得，一边给她拭泪一边温柔哄着：“我不过说了你一句，倒成豆腐做的说也说不得了？嗯？”
    喝了点酒所有悲欢情绪都被无限放大，见她眼泪掉个不停，眼睛鼻子都红红的，他贴着她的眼睛还有脸颊吻掉她的眼泪，把她抱在怀里一直耐心至极地低声哄她说话。
    本来好不容易停下来，哄着哄着她鼻子一酸又哭起来，他低头下去含住她的唇，又去亲她的眼睛，“眼泪可真多......今天不是去玩得挺开心的吗？别哭了......和我说说话，碰上什么事了，让你要借酒消愁，也没接到你的电话，要是我今晚不回来怎么办，你就在我门口睡一夜？”
    她伏在他怀里还是不吭声，软软乎乎的身子，贴着他颈边的面颊也是湿软滑腻。他喉结上下滚动，胸膛起伏，搂着她腰间的手臂收紧，侧过头含住娇嫩的唇瓣，低头吮吸了一会，才沙哑道：“说话......”
    “晏林晗......”她埋在他颈边的声音微乎其微，他用脸颊摩挲了一下她，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就听见她说：“当年......你为什么不来呢？我等了你这么久，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来？”
    晏林晗身子一僵，眉心缓缓蹙起。

 二十六 不喜人归来

    说到当年，二人无外乎是沉默。
    其实从他们再次相遇，到确定在一起，私底下再亲密调笑的时候，都没有人会主动触碰当年的雷区。
    知道那是一个不愿回想的记忆，若是纠缠在过去，千丝万缕牵引起许许多多琐碎的小事，在他们看来，都是没有必要的。
    既然决定了重新在一起，那么过去是什么样的，又有多重要？
    可正是因为无法面对，才难以得到心底的释怀。
    闻海光觉得自己当年在最崩溃的时候失去了所有，失去最疼爱自己的人，离开自己最喜欢的人，被迫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漫漫无边际的生活。
    从那时起等待他的回信和消息就成了她唯一的寄托，只要有信件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得到却是渐渐冷却的心。
    她至此，再也没有收到他的信息。
    和他断绝了联系。
    ......
    晏林晗抽了纸替她擦掉眼泪鼻涕：“别在那胡思乱想，你喝多了，要不今晚就睡在我这？”
    她摇了摇头。
    “我走的那一天，一直在机场等你，可是你都没有来。刚到新加坡的日子太艰难，我险些熬不住，每天做梦都会梦到我在机场，都是同样的结局，永远等不到你......”
    果然是当年。
    还是当年！
    晏林晗的面色瞬间冷了几度。
    “我在你家那天你也说，‘一声不吭就离开，又能指望别人等你多久？’可是我没有一声不吭，我给你留了一封信啊，你为什么又不看？看了又为什么不肯给我回信......”
    晏林晗皱眉：“你今天怎么回事？好好的提当年做什么？信，哪里的信？闻海光，该不会你怕我追究当年你不告而别事情，所以那个借口当幌子来唬我吧？”
    她泪痕未消，怔怔望着他：“我没有......我确实给你留了一封信，我没骗你。”
    他头痛，不想和她争论当年，既然他们重新在一起，以前是怎么样的他根本不在乎，“那段时间我在外面比赛，你不会又偷偷塞进我家门底或者插进门把手里吧？那样丢失的几率会很大。”
    闻海光从他怀里挣扎起身捶了他胸口一拳，被晏林晗眼疾手快按住了她的小拳头放在心口，为了让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作势俯身就要吻她，被她扭来扭去挣扎推开。
    本来抱着她温香软玉的就按耐不住，她还不怕死地一个劲在他身上到处点火，晏林晗眸光转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翻身把她按在床上，动作强势不容拒绝，小丫头片子刚哭过眼眸水灵灵的，半怒半羞地瞪一眼，魂都要飞走了。
    她被他按住双手在头顶，膝盖压着她的腿无法动弹，俯下身在她脖颈旁到处找地方，模样着实沉迷。闻海光有些怕了，又羞又怒地在他凑过来的时候咬住他的耳朵。
    他吃痛，又去咬她的小嘴，一通深吻，她气喘吁吁，脑海中一片五彩斑斓，只听到他的声音仿佛浸在水里嗡嗡响在耳边：“过去怎么样我从来都不在乎，只要你现在在我身边，就好了。”
    她心中那一处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他要她待在他身边，是因为他珍视现世的温存。过去的悲欢离合，都已经是过去了，又何必让悲伤放大，无限循环在往昔呢？
    感动之余，忽然就见底下一凉，灼热的手掌在每一寸土地上流连，膝盖一用力，她浑身上下一僵，吓得尖叫起来。
    他的身子又重又烫，压得她无法喘气，只能不安地一个劲动，她越动他眼睛就越红，还不停地哭叫，听得他耳朵烦，索性堵上她的嘴，把声音吃进肚子里。
    “叫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他心下疼惜，却是朝着她暧昧一笑，手指所到之处衣衫尽褪，昏黄的灯光下，身下的景色看得他喉咙发紧，双眼根本移不开。
    闻海光咬着嘴唇更加害怕了，还有......紧张和羞涩。
    他现在就只是衣衫凌乱，而她却几乎是衣衫尽褪躺在他身下，本来喝了点酒就没什么力气，被他吻了这么久酒劲也跟着上来，完全抵抗不住。
    他低头覆上左边，手覆上另一侧，她顿时浑身颤栗，仰着头喘气，听见他喉咙里溢出一丝满意的叹息，她的脸如火烧般滚烫。
    “喂......你停下来啊......”他按住她双手的那只手此刻早已松开，双手捧着她柔软的身子往上送，闻海光一垂眸就可以看见他蓬松的头发，还有发顶的旋，他的唇所到之处一用力，她不由得颤抖得娇哼出声。
    “待会周肃回来了啊......别闹了，快起来......”她软绵绵的手臂去推他，无济于事，动弹不得，心下又气又好笑，“喂，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好肉麻......”
    他松开一侧，又拱着拱着上来吻她，声音是磁性压抑的沙哑性感：“嗯？没有......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一路顺着脸颊吻下脖颈，他喘着粗气蹭来蹭去，闻海光迷迷糊糊中依旧记起刚才没说完的话题，来自女人追根究底的天性，她按住他越往越下的手，声音有些不稳：“你一定想这样错开话题！可我记着呢......你没把信塞你家门底或者把手，这样多容易掉啊我也知道，我给别人帮转交的......”
    晏林晗显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张嘴就含住她圆润粉嫩的耳垂，答得漫不经心：“谁？”
    “一心啊，我记得当年她和你一起参加比赛的，我觉得她可以联系上你，就把信给她了，她答应了我会把信交给你的。”
    晏林晗的动作停了下来。
    犹带沉迷的星眸锁住她，“你给了姚一心？”
    闻海光此时脸颊依旧绯红，她点了点头。
    “信里写的是什么？”
    她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一些离开告别的话，还有，和你告白之类的......我把我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也写在了上面，希望你给我回信的，”说到这里她表情又蔫了，“可是你都没有回。”
    他深深地望着她。
    半晌，额头抵住她，气息就在旁边，灼热而缠绵：“我没有收到信，她并没有给我。”
    闻海光瞪大眼睛。
    他此刻却低头轻轻含住她的嘴唇，小心又爱怜，温柔得令人流泪：“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
    从北京回到上海后生活又回归了最初，“月影海面”的发布会无比成功，自从婚纱上市后将近年底又迎来了一阵疯狂预定热潮，工作室这边做好线上线下宣传反馈的工作之余也会定期到旗舰店去记录数据。
    这周轮到女造型师和闻海光一起去，偌大精致优雅的婚纱旗舰店，走进门就听到一个女人没好气的声音：“你们的服务员怎么毛手毛脚的？带个头纱都可以扯到我的头发！还知名品牌婚纱店啊，再这样没过多久就会倒闭！”
    简直蛮横不讲理。
    闻海光和女造型对视一眼，双双无奈。
    找工作人员说明来意情况后，马上去找她们需要的资料，那个发气的女人此时身上穿的是上“向阳入火”系列的婚纱，这款婚纱的头纱精致却有些繁琐，因为是复古宫廷风，比起其他的简单大方，小家碧玉的头纱来说带上是麻烦一些。
    那个年轻的服务员红着脸低头一直赔礼道歉，一旁还有闻讯而来的经理在赔笑协调。
    女造型师拉拉她的手低声耳语：“这种不是一般老百姓消费得起的VIP待遇，一看就是哪家金主的小娇妻或者哪家企业的大小姐，脾气这么冲！”
    闻海光耸耸肩：“有什么办法，拿钱办事，碰上这种小公主就躲远一点好了。”
    二人偷偷一笑，准备到别处去看看新款婚纱。
    “喂！”小公主开嗓了。
    “喂！叫你呢！这边。”
    闻海光回头，就见那女人的目光已经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会，意味不明。
    “请问小姐是在叫我吗？”
    她有些不解。
    “嗯，就是你。”女人皱眉，花了妆的面容精致明艳，闻海光定定看了她几秒，心跳突然有些不稳。
    不会......
    “啊，居然是你，真的是你......”女人眼底突然放出凌冽的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十分高傲又仿佛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盯着她，“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闻海光瞬间冷汗涔涔，脑海中支离破碎的画面再度袭来，她只觉得胸口泛着一阵恶心，咬着舌头冷冷地盯着她。
    “帮我提裙子。”她瞥了一眼服务员，高冷地吩咐。
    朝着闻海光一步一步走来，站在她面前。
    女人近看似乎更美，她目光玩味地上下打量她一圈，突然嗤笑：“你该不会也是来这试婚纱的吧？”说完又有些嫌恶看不起的样子，“我猜应该不是，你这样的人，哪里有钱来这种地方，该不会......”
    她捂着嘴笑了出来：“是这里的服务员？”
    周围是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人说话。
    女造型师憋了一肚子的火：“你这人怎么......”被闻海光拉住了手。
    “她是客人，待客有礼是我们对客户的尊重。”她淡淡开口，对上她飞扬跋扈的不屑眼神。

 二十七 再遇噩梦人

    一旁的工作人员已经小跑着送上一沓资料：“闻编导，这是月底至这个月中旬的销售记录还有预定资料，你看一下，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再整改再说！”
    “辛苦了。”闻海光朝她微微一笑，拿着资料准备走人。
    “闻、编、导？”
    女人不屑的冷笑。
    “一别数年，你都成为周氏的编导了？这周氏是无人了吗，怎么连你这种资质水平也能进来？”
    女造型师扒开闻海光一直拉住她的手，语气愤怒：“这位小姐？你一直言语相激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只是来试婚纱，就请闭上嘴好好试，我们的服务员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你指出，不要像个泼妇一样开口就骂人！”
    经理走上来劝场：“叶小姐，要不......”
    “滚开！”
    叶芙尖利地喝道，经理吓得退后了几步，呐呐地不敢上前，她此时的目光极为凶狠，像要吃了她一样泛着嗜血的冷光。
    “闻海光！我讨厌你那一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你装什么清高圣洁？还不是见男人有钱就像狗一样贴上去蹭？”
    这话着实难听，闻海光蹙眉，回头，就见她明艳妖娆的面容此时泛着扭曲的恶毒光芒，她不愿与她再多说争些什么无益的事，索性退让一步：“叶芙，你到底想怎么样？今天一见纯熟碰巧，我又不会干涉你的生活，大家老死不相往来，你又何必句句诋毁我，还这么激动？”
    “诋毁？”她冷笑，“是不是恐怕也只有你自己知道。”
    叶芙走近她一步，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闻海光，你怎么就不问一下，我今天来试婚纱，婚期是什么时候？要和谁结婚？”
    她懒得搭理，抬脚就往外面走：“我没空问，也不想知道。”
    “闻海光！”
    她尖利地大喊。
    “下个月初，我和阿义的订婚典礼会在明湖庭举行，你若是想来，可以求我给你一份请帖。”
    闻海光勾起唇角，微微侧头睨了她一眼：“想？我连做梦都避开你们，怎么可能会想？祝你们幸福，狗男女自然是要好好生活在一起，免得去祸害了别人！”
    刚走到拐弯角准备出门，身后就传来清晰的摔东西的声音。
    **
    晚上在“King”喝酒，戚柳巧见她一杯一杯面不改色地往下灌，从她手里抢过酒杯：“找我来喝酒一句话也不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
    “我今天见到叶芙了。”她停了一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谁啊？”戚柳巧凑近她大嗓门问道，里面的音乐声太响了，她那个绿豆鸟的说话声音谁听得到！
    “叶芙！”
    她也大喊回应她。
    戚柳巧愣了两秒，瞬间变脸：“KAO!那**回来了？真是冤家路窄，没让老娘给遇上，看老娘飞腿踢烂她那张假脸！”
    闻海光吃吃笑道：“貌似是真的。”
    “那也没老娘美！”戚柳巧嫌恶地翻了个白眼。
    “怎么遇上她的？怪不得呢，我说你一向不爱喝酒，怎么......诶！说话，别喝了！”她不耐烦地抢走她手里的酒杯，叫了杯柠檬汁递给她，“喝光这个！”
    闻海光乖乖地喝光，砸吧砸吧嘴，叹了口气：“今天去我们公司的婚纱旗舰店拿销售数据，然后碰上她在那里试婚纱，还刁难我们的服务员。倒还是她一眼就认出了我，然后和我说下个月她要和......他订婚了。”
    “这对狗男女！”戚柳巧牙痒痒道：“畜生生出来的还不是小畜生，赶紧结婚吧！省得一天到晚麻烦不断！”
    “嗯。”闻海光煞有介事地点头。
    戚柳巧狐疑皱眉道：“他们结婚你就拉我来这里喝酒？你还放不下啊？不可能啊！你现在不是和晏林晗在一起了吗？”
    “小点声！”闻海光呛了一下，责备地瞟了她一眼，“隔墙有耳......还有你出来怎么也不伪装一下！你不怕被拍到啊！”
    “我现在又没什么名气，才不会被狗仔追拍。”她吐吐舌头毫不在意。
    “你那个戏拍得怎么样了，你的部分什么时候杀青？”索性也不想再谈不愉快的事，她转移了话题：“过了这个月就进入年尾了，暂时不接戏了吧？”
    “快了，等导演那边发话，如果不需要重拍的话月中旬我就可以收工了。”她张开手臂搂住闻海光的肩膀，“到时候得了片酬请你吃饭！”
    闻海光笑，一直感觉哪里怪怪的，她回头，身后依旧是一群跳舞的年轻男女。戚柳巧此刻暧昧地凑上前：“你和晏林晗到哪一步了？嗯？‘造人活动’开启没有？”
    “什么啊......不正经。”闻海光羞赫，作势去打她，戚柳巧夸张道：“不是吧？你们还没‘嗯嗯嗯’？你没有被他**吗？他这么正！”
    “听你这话好像你也挺满意的啊，嗯？”
    “我喜欢温柔大叔类型的，晏林晗那款不是我的菜。不过他确实荷尔蒙爆棚，在剧场的时候他的打戏特别酷炫，流血流汗的样子MAN到让人把持不住！诶他是不是练过跆拳道空手道或者武术之类的？不然怎么打戏这么标准这么酷？我猜这部戏播出以后他的粉丝不仅大涨而且那些迷妹们可能从此不愿嫁人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闻海光苦笑，不过心下更是激动，要不要哪天偷偷跑去北京看了看他，心底盘算着，就被一个陌生人撞了一下。
    她回过头去，是一个轮廓分明，魁梧的男人，他微微低头说了声抱歉，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就走了。闻海光迅速检查了一下东西，确认没有掉之后，才慢慢皱起眉头。
    “喝太多了我不舒服，去个厕所，待会就回去了哈，我得早点睡，不然脸肿没办法上镜了。”她招招手就从凳子上跳了下去，“你在这等我或者在门口等我都可以。”
    见她走了她一个人坐了会就有人上来搭讪，冷冷拒绝后起身也想走，没走几步就头晕，撑着吧台走到角落慢慢靠了一会，一回头就看见刚才那个魁梧的男人。
    她心下一惊，迈开步子就快步离去。那男人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三米的位置。绕着绕着来到了人越来越少的地方，身后的步子加快了，下一秒她就被那男人从身后拦腰抱住，拖到了一个小角落。
    她惊慌失措地大喊，他捂住她的嘴巴，开始扒她的衣服。
    泪水瞬间蔓延上眼眶，她狠狠咬了一口那人的手，用头死死撞上他的鼻子，他吃痛微微松了点力，她趁乱逃走，就被他揪着头发狠狠扔在了地上，他粗暴地骑在她身上，开始扒她的裤子。
    他伏在她身上的那一瞬，她强忍着恶心，伸手去够一旁散落的啤酒瓶，往地上一摔，他的动作一滞，然后就被啤酒吧尖锐的地方抵住喉咙。
    “从我身上滚下去！”她眼底还有强忍住的惊恐，手却一用力，刺进喉咙处慢慢渗血。
    男人不敢再用强，慢慢松开手站了起来。
    起来的那一瞬闻海光朝着他下面狠狠一踢，这一脚是他没有想到的，顿时痛苦地弓着身子缩着腿在那哆嗦，她又把那打碎的啤酒瓶用力朝他大腿上一扎，松开手马上跑走了。
    一路惊魂未定，她却惊悚地听到身后传来越来越急的脚步声，咬牙加快速度跑到人多的地方去，一个大力勾住她的腰就把她往后拖。
    “放手！混蛋！你个王八蛋！”她拳打脚踢，被那人稳稳收入怀里。
    “闻闻......？”
    她的身子陡然一僵。
    不确定的低呼，由惊疑变成惊喜：“闻闻，竟然真的是你......”
    闻海光犹如见鬼一般盯着眼前眉眼俊朗的男人，那个嘴角总是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邪笑，眼底却是笑意达不到的寒冷的男人。
    闻海光喉咙发梗，几秒后马上剧烈在他怀里挣扎，柯泽义差点招架不住被她挣脱，干脆锁紧了手低喝道：“闻海光！老实点！这么久不见你就是这样招待我的？”
    刚才还“闻闻”多么亲切肉麻地叫，现在就原形毕露直呼全名了，闻海光冷笑，这个道貌岸然的恶心家伙！
    他迅速全身上下扫了她一眼，眉心越来越皱，眼神也越来越冷：“闻海光，你最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柯少好大的面子！你拿什么身份来质问我？拿开你的脏手！”
    柯泽义面色阴沉得可怕，半眯的眼瞳似毒蛇般冷酷：“闻海光，我劝你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介意让你重新温习一下刚才你遇到的事，当然，对象不会是我，这么温柔地对你！”
    闻海光唇色陡然苍白，因为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用力挣扎了一下，却带来更紧更深的禁锢，在他看来那动作纯属白费力气，还不如一只小奶猫。
    “禽兽不如！”她的目光冰冷，带着恨意。
    柯泽义怒极反笑：“有何高见？”
    “冤家路窄，说的一点都没错，今天刚碰上你的心肝宝贝，晚上又在这里遇见你......你们真是，阴魂不散！”闻海光字字泣血，唯恐他不知道她恨他，厌恶他。那张清艳的小脸发丝散乱，衣衫不整，有多狼狈就有多撩人，他眼底翻滚着惊涛骇浪，朝着她刚刚跑过来的方向冷冷看了一眼，又重新落在她身上。
    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这番模样如何激荡男人心尖的保护欲。
    柯泽义眼神暗了暗，垂眸凝视着她：“我的心肝宝贝，你在说你么？”
    她呸了一声：“恶心！”
    柯泽义心头灼起来，烦躁地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打横抱起：“先跟我回家，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二十八 神经病如他

    “谁要跟你回家！我有自己的家！畜生！”她大吼。
    正巧他的随从出现在他身后，听到了她这一吼，各个低下了头。柯泽义面色阴沉得可怕，怒火在眼底慢慢聚集，一字一句都生狠地像是想把她嚼碎吞入腹中，逼视她，“闻海光，我再说最后一次，不听话的人，我有的是办法**！你应该没有忘记新加坡，我们一起愉快的日子吧？”
    她惊恐复杂地盯着他。
    “少爷？”
    “找到那个人，处理掉。”
    “是。”
    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女人娇弱的低呼：“阿义！”
    叶芙瞪大美目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怀里的人，目光瞬间从怜弱变得阴狠恶毒：“闻海光？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闭嘴！”柯泽义怒喝道。
    叶芙怔怔望着他流泪。
    “阿义！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啊！你、你怎么可以，还抱着别的女人？”
    柯泽义掂了掂怀里的人，她瘦了，这么轻这么小，好像一根指头就可以碾死。
    但是她却这样厌恶他，恨他，恨不得他去死，就像想要他的命！
    可她实在强大，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发怒、发抖、流泪......任何一样，都能一寸一寸不断侵蚀灼烧他的心。
    压下心中的情绪，他语气淡漠：“你看不惯，可以不订婚。我身边的女人不会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说完大步往外离去。
    “柯泽义！”
    **
    他的车开得越来越远，闻海光这才反抗：“这不是我说的那条路，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充耳不闻，闻海光白了嘴唇，柯泽义瞥了她的神情一眼，冷笑吓唬她：“想在这里下车？前面就是流浪汉晚上夜宿的群居地，要不要我在那里放你下车？”
    她顿时不再说话。
    柯泽义侧头看她，这么久不见，她不仅瘦了，好像还更美了。比起遇到她那时淡淡的毫无情感的美，现在的她那么灵动，那么鲜艳，好像露水中绽放的花朵般，让人忍不住亲近。
    车上又恢复到了长久的无言，他转过头，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
    ......
    把她又拖又拽还恐吓才抱她下车，一路面色阴沉地走进大宅，仆人们目瞪口呆望着少爷肩膀上扛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子，气冲冲地走上楼，管家咳了一声：“都散了。”
    众人才各自回房。
    柯泽义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往沙发上一扔，她怒气冲冲地瞪他，没过多久脸上就被一块飞来的热毛巾。
    “自己擦一下，浑身酒味，臭得要死！你还是不是一个女人？”他毫不留情的毒舌，抱着双臂冷冷地俯视她。
    闻海光把那块毛巾扔在一旁，抬头冷声道：“把我的包拿过来，我要打电话给我朋友，她知道我不见了肯定心急。”
    他注视着她，“擦！”
    两两对视，互不相让。
    她首先败下阵来，拿过毛巾擦干净脸和脖子，又擦了一下手，抬头看他。他的表情稍微好了一些，把包扔给她，她立马拿出手机，果然，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戚柳巧的未接电话，还有......她的心咯噔一下，晏林晗的。
    心下泛起一阵酸苦，她回了个电话给戚柳巧，那头要炸了一直在骂她，然后又哭，她安慰了好一会才骗她自己在同事家，临时要赶一个策划方案所以不回去了。挂了电话后才发现此刻柯泽义已经不在面前，只有卧室传来的水声。
    她惊魂未定，小心翼翼地拿着包站起来走到门前，一开门，就愣住了。
    两个黑衣彪汉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和看着她。
    她咽了下口水：“那个，柯泽义在洗澡，我想上厕所，你们这房子这么大，哪里还有厕所？”
    两个黑衣人没有回答。
    她又说：“那我自己去找，没有问题吧？”
    两个黑衣人的目光看向她身后。
    果然，下一秒身后就传来熟悉的令她颤栗的气息，“现在就有，不用找哪里还有。”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两秒，才缓缓带上了门。那两个黑衣大汗此刻都目光恭敬地低下头，他们的面容在她眼前越来越小，直至不见。
    柯泽义把她困在自己的手臂和门中间，俯身，她头侧向哪一边，他也跟着慢慢转到哪一边。就这样，她压住心底的嫌恶不肯他靠近，他却难得耐心地陪她“玩”了一会。
    最后是她侧往左边，他也“恰巧”往左边，一低头，两个人的唇瓣就擦了一下，她眸带惊恐，他却很享受得闭了眼。
    睁眼，抬眸视她，嘴角微微上挑：“乖乖，捉到你了。”
    **
    闻海光抬头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钟，十一点二十分。
    柯泽义不用回头也知道她看哪里，勾起她一缕头发，垂眸静静看她，语气玩味：“想回家？刚才怎么没有趁我洗澡的时候偷偷溜走？你应该很擅长才对，不是么？”
    和柯泽义相处，闻海光深知他这个人喜怒无常，如果想从他手里顺利逃出去，一般，是不可能。
    除非他自己放她走。
    而道理很简单，遇上这种人，越是反抗所带来的未知恐怖的后果就越多，而乖乖顺从，相反会减轻一点痛苦。
    比如：如果他要亲她，她装作很恶心的样子不停反抗，那么接下来就不是亲这么简单。反之，她闭上眼让他亲，低下头微微羞涩，他会很温柔很爱怜地再亲一下她的脸颊，把她抱在怀里不再继续。
    所以，她一定要忍耐，不能和他硬碰硬，只要活着，哪里还会没有希望。
    她心底发涩不断告诫自己。
    “柯泽义......”沉默片刻，她轻声开口：“听说你要订婚了，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既然这样......放过我。”
    他的表情波澜不兴：接着装。
    “今天见到叶芙，她在我现在的公司的旗舰店试婚纱，她跟我说你们下个月要订婚。准新郎还带别的女人回家，我觉得，不太好......”她的声音越来越镇定，感觉好似在和他商量，谈判，讲道理，可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我还没娶你，哪里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他松开压在门上的手，绕着她缓缓踱步，纠正，“和我订婚的人随时都可以换，如果你想，那么下个月站在我旁边那个人，可以是你。”
    他在说什么鬼话！
    闻海光蹙紧眉头闭上眼睛。
    他走到她的身后，慢慢挨近她，后背伸来一只手托起她的下颌，他凑过脸来贴着她耳语：“你刚才和我说，‘恭喜’？闻闻，我记得和你说过，你不会撒谎，你一撒谎，神情就会比平时更加镇定，我不喜欢。”
    他依旧抬着她的下颌，而她早已抑制不住身体微颤，后倾倚在他胸口。
    这个动作非常暧昧，如果是一对情侣，那么他们一定非常相爱，他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这个动作让她瞬间想起晏林晗。
    她突然发疯似地想他。
    因为晏林晗不会让她感到害怕、绝望、孤独和无助，而待在柯泽义身边的每一秒，这些感觉都被无限放大，她看不到未来，茫无涯际，伸手触摸到的都是黑暗。
    “你开心的样子，笑起来很美，无忧无虑，像天空尽在你的眼底。你的所有神态，都表现在脸上，而你待在我身边，不是愤怒，尖锐，就是恐惧，害怕。”他微微偏头，面无表情，声音却带着疑惑：“可是，你每次撒谎的时候，我都无法从你的脸上看到那些神态，因为你越是害怕就越是镇定，想要掩饰自己，伪装自己，让别人猜不透，其实，你的内心早就在颤抖了吧......”
    “我认输，我承认，你很了解我，可以了么。”她无动于衷。
    难得她又乖起来，虽然多半是装的，但总比张牙舞爪对他大吼大叫来得舒心，柯泽义心底的怒火渐渐消了几分，其实她不比对他感到惊慌恐惧，因为向来都是他比她更加深刻感受这些东西，她其实很容易就能要了他的命，但她还没发现。
    “回国之后都没有好好吃饭么？怎么这般瘦，这小腰搂起来空落落的，水土不服？”他拥着她，贴着她的脸颊，微微叹息。
    闻海光勉强笑笑，尽量让自己面部看起来不会太僵硬：“我一回国就接手新系列作品的工作，忙了很久，可能那时才瘦的吧。”
    那段时间渐渐调养过来，才不至于让她想起他就无法下咽吃饭。如果她这样告诉他，他肯定马上暴跳如雷恨不得掐死她吧。因为只要上桌，她就会想起她因为顶撞他，被他按在餐桌上......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断告诉自己，闻海光，坚持下去！只要不对抗他，他不会拿你怎么样！
    “我饿了，我们现在去吃饭。”他说。
    “现、现在？”闻海光惊诧回头，他嘴角微微含笑，目光毋庸置疑。
    神经病吧！
    “厨房什么材料都有，你随便煮一点，我们一起吃。”
    “这么晚了，我不想吃。”她在试图拒绝。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快十二点了还吃，神经病吧！’然后在心里又咒了我一遍。”柯泽义将她心底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
    闻海光惊愕。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没有发火，只是牵着她的手开门走出去，那两个大汉居然还站在门口，闻海光小声嗫嚅：“一直守门，不用睡觉么......”
    “为了防止你逃跑，他们会轮班一直守着。”他的语气像在谈论天气一样正常。
    闻海光气结，不愿再搭理他。

 二十九 夜晚来的他

    被他带到了像是餐厅后厨大小的厨房，默默鄙视了一遍资本家，去篮筐里找蔬菜，“你们这种人应该都是吃新鲜的蔬菜和肉类吧，这样的话应该是当天才会有食材，这些剩下的都不新鲜了，你还要吃？”
    “你煮好，我就吃。”他道。
    早知道就应该随声带点药，趁机下点，毒死他！
    她面不改色地对他说：“有鸡蛋和面条吗？”
    他走上前，“你找找，应该有。”
    “这又不是我家厨房，况且还这么大！”收拾得干干净净，去哪找？
    他绷着脸：“我又不进厨房，我怎么知道。”
    “......”
    最后简单做了碗鸡蛋番茄蔬菜面，他拉她一起吃，她说不饿，他差点就要用嘴喂她，慌得她和他一人一半分了那碗面。
    后来她在厨房收拾料理台，洗碗，他就倚靠在一旁细细看她，目不转睛。等到她把最后一个碟子放入橱柜时，他从身后拥过来，掐着她的下颌，让她侧头，俯身噙住那抹粉嫩。
    顺从，安静，冷漠，她不挣扎不反抗，他定定凝视那双不曾闭上的双眸，那里面擒住了他的灵魂，可这一切都和他沸腾的血液和颤动的心脏格格不入，那一刻他真切感受到了，那种难过。不知为什么，他没办法继续吻下去，那种他在天堂，她在地狱的感觉，他很心酸。
    略微烦躁地推开她，她愣，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了他，怔怔望向他。他捏了一下鼻梁，语气恢复冷漠：“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去。”
    **
    柯泽义喜怒难辨她自然清楚，但这翻天覆地的变化着实让她一愣。见她傻乎乎地盯着他，心底那股火又“噌噌噌”冒上来，不耐烦道：“不想？那就......”
    她飞快地上楼去拿自己的包，他盯着她如小兔般难掩愉快的背影，嗤笑一声，心中微苦。
    这回他亲自开车送她回去，一路上她也不敢说些什么话惹他不高兴。他让她坐副驾驶她就乖乖坐上来，生怕一不小心惹到这位佛爷他又调转车头或者直接把她扔下。
    他是真的做得出来这种变态的事情。
    闻海光冷笑，不疑有他。
    路上他零零散散问了她几个问题，如果是一般情况下她会懒得回答，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现下她不能这么做。
    他问：“你现在在周氏工作？”
    她答：“嗯。”
    “什么工作？”
    “编导。”她答，怕太简陋，她又回：“就是负责写婚纱系列微电影的剧本，然后拍摄，做后期。”
    他说：“写东西，挺适合你的。”
    她点头：“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过了很久，他又开口：“觉得这里好么？”
    她诚恳：“生活节奏难免快些，但是还应付得过来，而且离家也近。”
    但是现在他在这，叶芙在这，她觉得一点都不好。
    “你家是在杭州？”
    “嗯。”
    就这样结束了对话，他们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两个人在一起，最多的也是掐架，她有些累，靠在副驾驶上微微阖眼。
    柯泽义瞥了一眼，“累了就睡会，到了我叫你。”
    “好......”
    “把后座那个毯子拿来盖上。”
    “哦......”
    其实她也不敢深入睡去，甚至只是闭目养神而已。她在他身边没有安全感，她不知道下一秒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毕竟他不是人，向来不为道德所伤，随心所欲，随心......癫狂。
    掐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也慢慢睁眼，望着窗外是熟悉的景色时才略微松了口气。柯泽义揶揄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装睡醒了？眼睛还困吗？”
    “我没有装睡，只是浅睡眠而已......”她小声狡辩，他嗤笑一声，懒得和女人争辩这种问题。
    快要到的时候，“柯泽义，你待会在路口停车就可以了，我走进去，那是条大路，而且有路灯，挺安全的。”
    “快凌晨两点也算安全的话，你怎么不去睡路边？”他方向盘打了个转就开进了那条路，她冷漠地抽了抽嘴角，随便他，想多开一段路就开，反正麻烦的不是她！
    车停下，她拿着包准备下车，他却不解锁，闻海光偏头看他，他的脸一半亮一半暗，表情难辨。其实相比起晏林晗那种标准的大众审美的轮廓分明，清俊挺拔，柯泽义更像是言无清那种用“美”来形容的男人，不阴柔，只是阴测测的怪异。
    “闻闻，你要怎么才能不怕我？”
    不用看到他时一脸警惕惊恐，不用拥抱他时一身防备，不用与他亲吻时依旧睁大双眸感到迷茫无措，而是对他依赖，对他信任；让她安心，让她开心，让她舒心。
    可这一切，都仅仅只是幻想。
    他突然想到，如果有哪一个男人，能得到她所有的托付和安心，那他一定，会嫉妒到不惜毁灭她。
    这是他当时所想，其实真正到那一刻，对上她，却是止不住的彷徨和心软。
    闻闻，他该拿她怎么办？
    ......
    本以为他不会这么快放过她，她还在脑海中想了千万种说辞，没想到车子突然解锁。他的思维果然不是常人能辨，闻海光快速道了谢，打开车门像见鬼一样急乎乎地就要跑掉。
    他动作却永远比她快一步，从身后半搂半拦把她按在车上，她心跳飞快，他眼神清明，说明没有发怒和动情，不会做什么出格的动作。
    她让自己保持镇定，他凝视她：“这么快就急着走，也不和我道别？”
    “我刚才说了！”
    “那不算。”他驳回，低头含住她的嘴唇，舌头一勾一舔，感觉到她嘴唇微颤，他满意地离开，“以后道别都要这样，懂么？”
    以后？哪里会有以后！被她发现了住处，她一定会尽早搬离这里！
    “明天见。”明白了她的抗拒，他微微一笑，补了句。
    “再见。”她扯了扯嘴角，明天见？明天也不会见！后天、大后天，以后，她都不想见他！
    “再见。”他也说了句，轻轻的。过了两秒，才侧开身子，让她离开。
    她如临大赦，加快脚步就往公寓走。才走了三四步，就慢慢停了下来。
    她望着站在楼底阴暗住高大挺拔的熟悉的身影，还有那双早已没有星光的双眸，心下陡然狠狠一抽！
    瞬间面无血色，难看到极点的脸色。
    柯泽义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十一月的夜晚很冷，凌晨两点，那个男人身材高大挺拔，气质不凡，一动不动地立在昏暗处，定定地望着他们的方向。不，应该是定定地望着他心上的那个小女孩，没有声音，犹如一尊雕像。
    他的目光落在小女人身上。
    那是他没有见过的表情，巨大的欣喜背后的绝望，害怕失去的茫然无措，难以启齿的解释，痛苦和心碎，那是爱一个人才会有的神情。
    仿佛生命被抽离般，他深刻感受到，他在失去她，他已经......失去了她！
    **
    此刻本应该在北京的人，现在却风尘仆仆地站在她楼下，凌晨两点啊！她简直不敢想象，他到底来了多久，等了多久，打她的电话一直收到关机的提示心里冰冷了多久，而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后，又......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哗地就落了下来，不敢走上前，没办法上前；无法开口，没办法开口......
    她怔怔落泪，夜里寒风吹得脸生疼，而她的心太痛，没过多久就哭出了声。
    凌晨两点的夜是那么寂静，她抽泣的声音都显得异常清晰。只能忍住，却又忍不住，她现在很痛苦，很煎熬，很难过，无法支撑，只想扑进他的怀里，让他紧紧抱住她，在他怀中大哭一场。
    可是，她不敢......
    上前后，他会对她说什么？分手？或者掐住她脖子眼睛发红地问她为什么偷情？控诉她的不忠？或者直接对她失望之极掉头走掉？
    她想和他解释，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可是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无力和苍白，凌晨两点，从一个陌生男人车上下来，还和他接吻，这种用眼睛就可以看到的画面，是谁又会相信？
    而她愈发解释，只会在他面前那么不堪。他因为担心她可以直接毫不犹豫从北京飞到上海，等她到半夜两点，而她......
    羞耻和罪恶让她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太过明澈的眼睛。
    哽咽着，脚如绑上铅球，难以挪动。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慢慢走向他，本来只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她足足走了五分钟，才走了不到二分之一的距离。
    她一直不停地落泪。
    柯泽义依旧没有离开，他站在她身后目光阴冷地盯着那个男人。她哭得那么惨，那么可怜，他居然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如果待会他敢打她，或者责骂她，那他一定冲上去狠狠地往死里揍他，然后把她带走！
    闻海光再也动不了了，她恨自己没用，讨厌自己软弱，厌恶这样没有勇气怯懦的自己！她只要再坚持一下，再往前走几步，站在他面前，目光坚定地告诉他，她心里的人只有他，从头到尾，只有他！请他相信她！
    不要、不要离开她......
    她抽泣到心脏发闷，低下头用袖子胡乱地擦了一下泪水和鼻涕，努力调整情绪，试着扯了扯嘴角，想要微笑，抬头正准备鼓起勇气再一次走向他！
    她强撑着的面容渐渐僵硬，眼眶再次红了。
    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的晏林晗，此刻已经提步向她走来，一步、两步、三步，站在她面前，走完了她向着他没有走完的距离。

 三十 直接不要你

    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的气息还是那样温和熟悉，那样令她沉醉地心软，身软，连呼吸都是软的。她好想抱住他，好想亲吻他，好想躲进他的怀里，好想听他用那潺潺流水般的声音低声哄她，好想、好想......
    好想念他。
    原来直到这一刻闻海光才真切清楚自己心底一直在害怕回忆什么，想要什么，贪恋什么，和不肯放弃什么。那身陷黑暗泥泞的日子，她迷茫不知所措，直到心心念念的愿望终于实现，她看到她的阳光，她想要留在这里，贪恋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不肯放弃的执着，只因为他带给她，心底最需要的温暖和守护。
    所以才会感到绝望吧，因为她可能下一秒，就会失去这些。失去阳光，失去美好，失去温暖，失去守候......
    失去他。
    不要......她不要，她不要这样的未来！她不要这样的人生！
    闻海光颤抖着伸出手，哑着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语气近乎哀求：“晏林晗，我......”
    他的手避开了她，伸进了大衣口袋。
    他避开了她！
    闻海光还保持着要拉他的姿势，此时僵硬地站在他面前，本就娇小的人低着头，显得愈发可怜。她肩膀一抖一抖，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得不到原谅，却又害怕责罚，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她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头上如寒冬里浇上一盆冰冷的海水！
    她浑身颤抖，隔了两秒，僵硬地收回手臂。
    可是——
    就在此刻，晏林晗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她怔怔地看着，泪如雨下。
    一小包糖炒板栗，用油纸袋子装好，被他放进口袋里。她以前每次上街都会嘴馋闹着闻爸买一袋，后来和晏林晗在一起时他也知道她这个喜好，看到就会替她留意，出门比赛回来也给她带一包，她总是乐得合不拢嘴。
    这也慢慢成了他的习惯。
    什么是震撼？什么是秒杀？什么是瞬间戳中心房？
    他用手感受了一下，顿了顿，却没有递给她，只是低声叹了口气说：“已经不热了。”
    她捂着脸大哭。
    柯泽义在身后眼神复杂地看着刚才那一幕，他目光移到男人此刻清晰的面容上，心脏收缩间只能反复用眼睛确认这个事实。那个男人，竟然是晏林晗？他几乎是一眼就可以认出他来，因为他是飞鹰旗下的艺人，这个他比谁都清楚。只是晏林晗，怎么会认识她的？他们......竟然是......
    垂在两侧的手紧攥成拳。
    闻海光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他，这是今晚她第一次正面直直注视他的眼睛。那双令她无数次沉沦的眸子，此刻也是凝视着她，眼底至始至终没有别人。
    她委屈地伸出手臂想要抱住他，但是不缺定他是不是心底在生气，咬唇又不敢上前。一双大手比她更快地扣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扯，捞过她的腰死死按在自己怀里。
    大衣是那样冰凉，可是他的胸膛却是灼热的，沉稳的心跳，清冽的气息，都是她最沉迷的味道，是他，真的是他......
    她用力环住他的腰，埋头在他的胸膛前放声痛哭。
    “闻海光，我一句都没有说你，你哭什么？”他哑声有些颤抖，压下心底早已翻腾的惊涛骇浪，用唇摩挲她的发丝，感受她的存在，想让她抬头看自己说话，她却死死抱住他的腰不肯抬头。
    哭笑不得，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才微微动了动，在他胸口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依旧抱着。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两个男人今晚第一次对视，眸中都是佯装平静下的山雨欲来的风暴，一个怒抢走了自己最心疼的女孩，一个怒深更半夜拐走自己的女人还和她亲密接触，双方都不肯让步。
    一阵风吹来，寒意更近，凝固的气息才有了微动。柯泽义只见男人用大衣把娇小的她包裹进去，低下头替她擦干净脸，说了几句后就被他拦腰抱起，走进公寓楼里。
    他站在楼下，久久未曾离去。
    **
    他抱着她上楼，脚步沉而稳，而她此刻吊着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地时不时抬眸瞥他，他嘴唇紧抿，双眸注视着前方，她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心虚地收回视线，手臂收紧，讨好似的挨着他，还不忘蹭一蹭。
    可他毫无反应，到了门口他接过钥匙开门，里面漆黑一片。为了不惊动到戚柳巧，一路都是他抱着她进房间，把她放在床上后就被她心急地双手拉住他的手掌，因为在夜里待得太久的缘故，他的手是冰凉的，想到这个，她又是羞愧又是心酸。
    他作势抽出手，可她抓得紧，满脸的委屈，泫然欲泣的样子，他又恼又心疼，虽然他恨不得狠狠地惩罚她，让她发誓道歉再也不敢了，可是见她眼睛哭肿，鼻子又红，模样狼狈又凄惨的，心下的怒火又消了几分，却又恨自己总是心软，懊恼得心肺都在闷痛。
    心想不能这么简单放过她，总要给她点教训，索性绷着张脸，冷淡道：“放开。”
    “不......”她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白狐，可怜兮兮地紧拽他不放，被他冷冷地俯视，心虚地瞟了他好几眼。
    他闷闷地隐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舍不得吓她，“先放手，我打水进来给你擦一下脸，你看你现在，纯属一张花猫脸。”
    她这才好不情愿地松开了手，他掩上门时还用余光瞥见她死死盯着自己的样子，唇角几不可见地勾起，心下又是一片柔情。
    端了盆水进来后就见她失神地坐在床边，他一进门她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好像怕他下一秒不见似的。
    他心下如春意盎然，面上却冷如寒冬，拧干毛巾后细细给她擦脸，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抬头仰望着他。那种如羽毛拂过的感觉又漫上心头。
    擦干净脸后，他把毛巾扔进水盆里，就在那一刻忽然心生“恶意”，想要趁机逗逗她，谁叫她惹他生气！
    发挥了良好的演技，晏林晗此刻就像进入了剧场，全身上下如假包换的最佳剧王，面色有些颓然，他靠在身后的桌子上，目光毫无感情地望着她：“说吧，闻海光，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没有......不是的，我们、我们没有在一起！”
    他惨然地一扯嘴角，目光悲凉：“凌晨两点，从一个男人车上下来，还这么亲密......闻海光，我有眼睛会看！”
    “不是的！”她腾地一下站起来，马上就哭了。上前想要拉住他，他侧着退了一步别开她的手，她咬着嘴唇止不住泪水一直掉。
    晏林晗暗叹一口气，真是作孽，为什么又要吓她，可是心里憋不住那股火气，看着她那个样子又心疼又难受。
    他刚想放弃伸手去抱她，她就在那里断断续续地边哭边说：“我没有想瞒你的，只是......我今天也才刚遇见他而已，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和你之外的人在一起，因为我从来只喜欢你啊！我从小就喜欢你了啊！你相信我好不好？今天、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把我带走又送回来了而已，你不要生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下次一定死都不上他的车，你不要再怪我了好不好......”
    他立马过去捧着她的脸和她额头贴着额头，那种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的复杂心情，他觉得此刻肺都要炸裂了，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又哭？该生气该难过的是我才对吧？现在倒好了，你一直掉眼泪，哭得惨兮兮的，倒像是我欺负你，错怪你了？”
    她拼命摇头，眼泪浸湿了他的手心，灼热。
    “你没有错怪我，是我错了，你相信我好不好？你问我，我什么都告诉你，包括......过去，可是我不要分手，我们不分手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受不了......”
    哪里还有责怪和生气呢？他从来都是相信她的。就算有怒有酸有怨，她满脸泪痕抓住自己不肯放手，一句一句怜弱又卑微地说她离不开他，那么脆弱敏感，他早就没有任何防线。
    捧着她的脸俯身汹涌地吻上去，她张开手勾住他的脖子，刚开始也急切地回应他，可是越到后面越感觉不对劲，呼吸不过来招架不住就去推他，可他就像是发狂了一样，把她死死抵在桌子上，挨着她的身子也烫得她的心口颤抖。
    意乱情迷中她突然想到还有好多事情没和他说，也还有好多问题没有问呢，比如他怎么会突然从北京飞到上海，为什么要在楼下等她这么久，他什么时候回去......不过这一切貌似也不太重要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软，脑袋越来越沉，他的手抚摸在她身体上每一寸都像是被灼烧一般，最后他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但是她实在分辨不出，头一歪竟然不知不觉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
    小姑娘睡着以后，晏林晗轻轻把她抱上床，替她擦了脸，帮她把衣服脱了再盖好被子，折腾到大半夜，也哭得够呛，看来真是累坏了。
    他摸着她的脸，无奈的笑笑，看了看手表，突然长长叹了口气。
    真是，作孽。
    她的电话一直不通，后来戚柳巧联系到他，他才知道她居然不见了。等回过神来已经在飞机上，下了飞机后得知她在同事家，微微松了口气，又觉得不放心，想到她公寓那里等她。时间太晚不好敲门，就在楼梯拐角处边抽烟边等，也是意外听到了车子的声音，往楼下一探头，才发现居然是她，还有一个男人。
    是什么感觉呢？其实他也说不清楚，当时的心情史无前例的复杂，要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如果他在今晚失去了她，那么他一辈子都不会好过。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那些年没有参与她生命的时光，有着她极力隐瞒的，他所不知道的过去。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她情绪到底极点，害怕恐惧哭到崩溃。
    他盯着她，半晌，突然有些烦躁，狠狠掐了她的脸颊一下。
    她就只是微微皱眉，然后又没了动静。
    叹了口气，他凝视着床上睡得毫无防备和知觉的人，低声吓唬她：“明天再审讯你！不听话，下次哭也没用，直接不要你。”
    顿了顿，又自言自语喃喃道：“哪里舍得不要你......”
    夜很静。

 三十一 想分手了吗

    闻海光周末的两天回了趟杭州，又去南山公墓看了下奶奶，后来又整天在闻爸店里帮忙，和他一起关店买菜回家，他做饭她洗碗，两人一起出去散步，不知为何她觉得难得的安心。
    调整了心情再回到上海投入最后的工作中，马上进入年底收头上的工作进入结尾阶段，整个工作室都忙了起来，闻海光每天公寓公司两个地方跑，忙得焦头烂额，渐渐的那些不愉快的心事也淡之脑后。
    奇怪的是自从那天之后柯泽义都没有来找过她，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如果那天晚上能让他对她彻底死心，那她简直求之不得！可是唯一麻烦的时，她也从那天起，一直没见过晏林晗。
    隔天早上等她醒来他已经不在，留了张字条，桌上竟然还有早点，戚柳巧醒来后一直夸赞她心灵手巧，闻海光却还是怔怔地望着那桌早点失神。
    然后电话和微信都联系不上他。
    不能说毫无联系，就是几天下来只言片语，电话更是接得少，有好几次好不容易打通了还是周肃接的电话，而且不知是太忙还是信号不好，持续不到几句话就被迫挂断。
    刚开始因为她也忙，工作上的事情闹心，想着留一点时间给二人想清楚也好。可是这一留时间，就是将近大半个月，居然一个晃神——
    十二月就来了。
    这下把闻海光弄得心神不定，六神无主。
    她一向不是个被动的人，只是从回国到他俩在一起，这一切都仿佛太水到渠成，让她觉得好像一眨眼间她就从他的普通朋友升级成了女朋友，这一下让她很恍惚事实的真实感。
    后来她才发现，那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在引导。
    可那晚的事，虽然她不是有心，也很大程度上是逼不得已，但确确实实伤害了他，连她自己都过意不去，这下他不愿意理她，她也能理解，可是他怎么一气，就气这么久啊......
    闻海光不淡定了。
    又不清不楚地又熬了一个星期，戚柳巧已经杀青回到上海，眼瞧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边摇头叹息：“我说你，也是自找苦吃，既然想不开，那就去见他啊！反正剧组里的人几乎都和你打过照面了，怕什么。”
    见闻海光不理自己，她白了她一眼：“你这叫相思病，啊我跟你说，最近剧组都挺忙的，补拍起码要赶二十天，也就是说这一段时间你可能都联系不上他，如果想见他，除非你自己去找。不过我看你这矫情的样子，迟早要苦死。”
    那夜她在床上彻夜难眠，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他，天蒙蒙亮困得眼皮都发酸了，也没缓过劲。两个人在一起这段时间，他总是包容温和地照顾她，以至于她一闭眼都是他浅笑温柔的样子，心又酸又痒，咬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这种状态就持续到了早上。
    上班的时候她时常分神，耳边又响起戚柳巧的话：“你这叫相思病！”她叹了口气，委屈死了。既然他不想来见她，那她去找他总可以了吧！他要是敢冷冰冰的对她，那她就......
    当然不舍得分手......
    她咬他行不行！
    她坐在工作椅上，桌面的纸已经被她用笔戳出一个个窟窿了，估摸着晏林晗肯定还是不接自己电话，她拨通了周肃的号码，这回那头很快接起了，传来的第一句就是：“小光姑娘啊，你男人在拍戏呢，有事？”
    ......
    听他语气貌似还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事，不过想了会周肃那人精肯定也猜得到，毕竟晏林晗大半夜过来上海第二天天没亮又离开，回去这么久还不和她联系，总会看出什么猫腻吧？
    她也没想瞒着，打个愣就和没事人似的和周肃确认了晏林晗接下来的行程，以及拍摄的时间。这次周肃依旧很诚实的告诉她所有，还提起了前段时间似乎转站到某个乡下，所以信号一直不好，她这才微微舒心。
    说到十二月底除了拍戏外他还有电影节的颁奖，以及某个大型电视台的春晚录制，总之一切忙到过年前一周，过完年后马上又要进剧组。周肃都在那里感叹：“带个当红艺人也累，活动多啊！自己还跟半个妈似，照顾他生活，也不懂他怎么搞得，又回到打鸡血的时候了，吃饭也不注意，好在那不是我的胃。”等挂了电话，闻海光心里还不是滋味，他又这样透支自己的身体，她还不得不承认很有可能是自己害的。
    周五下午电影节的彩排和补拍相撞，晏林晗不得不和剧组请了半天假赶去电影节。行程很紧，在保姆车上就开始化妆，一进入后场马上换衣服准备候场，全程忍着胃痛，配合工作人员完成了彩排，又马不停滴地赶回剧组，一下车就进片场，连吃饭都是助理赶着去买好在车上随便解决的。
    这一场本来就是夜戏，正巧剧里几个演员都要去电影节，时间就延后到很晚，一拍就拍到了凌晨三四点。
    最后，晏林晗穿外套时都有些直不起腰，胃疼到发虚，渐渐麻木都快没有知觉。周肃看着他惨白的嘴唇，怪不得刚才那一条病中虚弱的样子拍得这么传神，原来是真虚弱......
    剧组收工时，他就扶着晏林晗先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来休息。导演察觉了也过来询问，晏林晗挥挥手就说老毛病，休息一下就行，让剧组的人赶紧收拾完回去休息，明天又是一天，他坐一下就好。
    胃痛，吃药前还是得吃点暖胃的东西，周肃吩咐助理在酒店点一些吃的，剧组的人都收拾完走得差不多了，晏林晗才稍稍缓过来。
    他走路连腿都发虚，在周肃的搀扶下慢慢走下台阶，深吸了一口气走向保姆车。
    “晏林晗！”不远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带着不确定性，隔了一会仿佛确定了又喊了一声。
    晏林晗几乎是打了个激灵，身体就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周肃在一旁很应景地“哟”了一声。
    闻海光从树下的长凳下站起来，拿起东西就跑了过来。
    痛感太强烈，疼到他脑子都有点发懵。身上冷汗被寒风一吹更加透骨地冷，看着她跑近，他几乎是反射性地就把捂住胃的手放下，然后推开了周肃的搀扶，低头凝视着她。
    她喘了会气，“我都不敢走上前，怕耽误你们拍戏，就坐在那里等。要不是见你们的车还在我还以为你们都回去了，吓我一跳......”闻海光跺跺脚，太冷了，冻得她四肢发麻，她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瞅他，见他一言不发冷淡地盯着她，心下又是一阵酸，“可不可以先上车，外面好冷......”
    晏林晗的表情这才有些松动，周肃眼疾手快帮她拿了东西，看了以后一个劲地赞叹：“保温杯，小光姑娘你可真是贴心，这些吃的都是买给晏林晗的？车上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她回头说：“你们肯定也饿了，都可以吃的，周哥你拿上去先热着吧。”
    周肃心满意足地屁颠屁颠跑上车了。
    晏林晗借着昏暗的灯光细细打量她，看着她小心又憋屈的模样，一字一句问：“你来找我？”
    “嗯......”不然还来找周肃？看来完全没有对他造成任何惊喜感，反而可能还会产生排斥，这么冷淡，闻海光腹诈，说：“明天周末，不需要加班，就过来看看你。”
    他可以在行程排满的情况下用休息的时间飞来只为看她一眼，那她有两天周末又有什么不能过来看他的呢？更何况他这么久不理她，说不想他，那是骗人的。
    想到这又有些发酸，不过这都不重要，她一路上心跳一直很快，等在外面又冷，想着可以马上见到他才不至于这么难熬。抬头看他，发现他还是凝视着她一动不动，他好像瘦了点，脸的轮廓更明显了，不过看他的样子，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刚才就见周肃扶着你走，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胃又疼了？”她伸手想要上前触碰一下他，可是伸到一半，又尴尬地收了回去。
    他在她收回前拉住了她的手。
    闻海光下意识想抽开：“我的手很冰的，你还是不要......”
    他出声打断她：“为什么要过来？”
    “呃——”她反应过来，顺嘴回：“不是说了周末没事就过来瞧会儿你么，顺便可以照顾一下你，你刚因为胃病住院没多久待会一不注意又回去躺着了。”
    半晌，她又低声道：“我不会影响你工作的，你要是觉得我麻烦，那我明天就回去......”
    话音未落，他的吻就落了下来，炙热绵密，她忽然很想落泪。
    果然晏林晗发现了，停了下来，蹙眉：“我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爱哭？”
    “所以你开始厌恶我了，是么......”她又顺嘴回他，抹了把眼泪就往后退，“我知道了。”
    他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在怀里，恶狠狠地问：“走什么，你知道什么了？”
    “你讨厌我。”
    他哼了一声，“你才发现？”
    她哭腔更重：“你嫌我烦，想分手了是不是？”

 三十二 酒店第一夜

    凌晨三四点周围寂静异常，本来就只剩他们还没走，保姆车又离他们不远，她这一哭这一句听进了一直看热闹的三个人耳里，纷纷从车里探出头来，瞪大眼睛瞧着。
    闻海光背对着他们不知情，晏林晗发现后目光一冷，就把三个人给冻了回去。
    他捧着她的脸替她抹眼泪，语气懊恼头疼：“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她从周肃那里知道他今天行程掐得紧，所以要了位置一下车就赶了过来。坐在长凳上也不知道等了多少个小时，除了看见他们的车还在，中途发短信和周肃确认晏林晗还没有走，其余就根本不敢多加打扰。
    她也没多想，其实艺人拍戏，经纪人当然可以自由行动，不过她一个外人突然过来本来就多有不便，能不给他们添麻烦尽量就不多叨扰，于是就等到了现在。
    果然，还是不行。一个人要是对另外一个人没了耐性，那么她做什么都是错的，他嫌她烦，她过来就是个累赘。
    不过到底是不是，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她黯了黯眼神，“以后和我待在一起久了你就会愈发发现我没出息，对上你我就是没出息，担心你胃病，担心你累到，你不理我我就想哭，我就是那么脆弱敏感，这样的女朋友很不省心是不是？你这么忙，本来就需要一个可以照顾你，贴心的人，可是我偏偏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不对？”
    ......
    他鲜少一愣，哑口无言，正准备开口，她又说：“没关系，既然这样，我下次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我买的东西你还是吃点，保温杯里是鸡汤，暖胃的，你吃完再吃药。我待会回去了，不同路你们先走吧。”
    他气得七窍生烟，大步上前把她拉回来，她委屈地抬头瞅他，他呼了口气，“你倒是知道怎么对付我。”
    顺着她手腕滑下去，攥紧她的手，这么凉，他蹙眉。
    看样子等了很久，回酒店一定要她马上洗个热水澡。
    **
    闻海光笑了，他果然还是心疼她的。
    晏林晗睨了眼她，忍不住双手狠狠地揉了她脸颊一会，揉到她双颊发红怒气冲冲地瞪他心情才好一点，搂过她的腰就带上了车。
    保姆车里香气四溢，周肃率先发话：“和好了？”
    闻海光这才脸红，被晏林晗瞥了一眼后也不敢多嘴，招呼着他去吃饭。
    “小光姑娘，你一来咱们也省事多了，要不每天不是吃了上顿就没下顿的，我都害怕自己英年早逝。”他似笑非笑地调侃闻海光，一旁两个助理也在附和。
    闻海光心下自然明白这个诱导自己来横店的人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那天那通电话他把晏林晗的情况说得这么糟，还不就是想让自己过来。
    莫名有些心虚，干脆一低头也帮着助理热吃的。
    晏林晗一坐上车就靠在座椅上闭了眼，手搭在鼻梁上方遮光，显然没什么心情和胃口。她刚想帮忙拿点东西过来喂他，就被他悄无声息地紧攥住手，她回头，他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样子。
    周肃眼尖，也瞧着了，眯着眼乐呵呵地笑。不理会他二人腻歪，小声地和助理边吃边交代事情。
    闻海光抽了抽手，没成功，索性靠近他耳边低低说：“你得吃点东西，不然待会怎么吃药？”
    他面无表情，持续装死。
    闻海光耐着性子哄他：“你明天也要拍戏，今晚要是胃痛不舒服没休息好会影响白天进度，你不是最注重工作质量了么？”
    他静了会，这才移开了手，直起身子。她笑，把保温杯里的汤倒进碗里递给他，“喏。”
    他深邃漂亮的星眸注视着她，“你喂我。”
    那小声交谈的声音也停止了。
    闻海光脸红了。
    最后那三人都不敢直视那“惨不忍睹”的画面，这是手残了还是脑残了？这么大个人需要人家哄一句才喝一口吗！
    你以为自己还是婴儿吗！
    ......
    晏林晗和周肃原本订的酒店房间就是单间，既然被视为晏林晗的女友自然是和他住同一间，本来她还想自己再开一间，可是前台说已经没有房间了，无奈大晚上又不好让周肃把房间让给他自己出去找，只好跟着晏林晗进了房间。
    周肃点了根烟在他们身后大大咧咧提醒：“明早十点要出外景，看着时间别耽搁了。”
    闻海光的心一抖，仍由着晏林晗牵着她不做声进了房。
    房间还算整洁，只是他的衣服乱糟糟的丢在床上。闻海光一进他的房间就莫名的紧张，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只好找点事情做，她走到床边替他折好衣服，易皱的就用衣架给他挂起来。
    “你们明早拍戏中途还会回来么？那我几点给你们送饭去比较好？”她把衣服分类放好，掀起那条白色毛巾的同时几条黑色的男士内裤也随之暴露在她的视野里。
    她愣了两秒，飞速地把毛巾重新扔回去。
    晏林晗此刻在点熏香祛除屋子里的烟味，她偷偷瞟了他一眼发现他没有看过来，小心上前扯了扯毛巾的一角把它还原，然后又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帮他把衣服挂好。
    室内开了空调后渐渐变得温暖起来，晏林晗走过来拿起她手里的衣服挂进柜子里，“你先去洗澡。”
    “啊？”她傻傻地抬头看他，身子有些僵硬。
    “吹了这么久的风，不洗会感冒。听话，快去。”他的语气不容拒绝，闻海光呐呐地应了，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衣服快速奔进了卫生间。
    门关上，水声传来。晏林晗此刻把燃烧熏香的器皿放在电视柜旁，好似发呆怔了怔，扫了眼整齐干净的床，被子也铺好，一时有些恍惚。
    闻海光还在思考待会出去要和他说什么时，浴室的门就被从外敲了几声，她一个激灵双手就护住了胸口，眼神警惕又紧张地盯着那扇门，好似它随时都会从外面打开，然后......
    “我去找周肃说点事情，你洗完澡早些睡，不用等我。”晏林晗的声音透着门传来。
    不用等我......
    这句话说得，好像他们怎么了一样......
    她的心突突地跳着，强压下紧张镇定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听见门外的人走远了，没过多久房间门传来“砰”地不轻不重的一声。
    洗完衣服收拾完毕后已经快凌晨四点半，她感叹了一声艺人生活的作息倒，上了那张加大的双人床后她就莫名的紧张，刷了会微博渐渐眼皮打架，没过多久拿着手机就睡着了。
    床头只有一角昏暗灯光，隐隐有人影靠近。晏林晗静静注视着床边睡着的某人，替她把手机拿开，帮她调整好睡姿重新盖好被子后，脱了外衣丢在床头柜上，也没有进被窝，因为室内温暖如春他此刻也并不觉得有多冷，只是侧着身撑着脑袋细细打量她熟睡的容颜，眼神柔和，轻轻地在她额头用唇碰了碰。
    就这样隔着被子搂着她，渐渐也阖了眼。
    **
    后半夜，闻海光睡得不太踏实，还是比较认床的，觉得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恍惚转醒。
    动了动，就发现被什么紧紧抱着，模糊睁开眼就可以看见晏林晗放大的睡颜，她的心蓦地一惊，连带着睡意也惊醒了几分：“喂，你怎么这样就睡了啊？”
    她一动，他抱着她也跟着醒了过来，但是此刻他不想睁眼。
    闻海光怕吵醒他，但觉得他不盖被子就这样睡肯定会着凉，想着从他怀里出来扯开被子被他盖。谁知他抱得紧，显然已经醒了的，她好声好气地劝：“把被子盖了再睡，你这样睡会感冒的。”
    他彼时睡意朦胧，搂着她蹭了蹭她的头发，翻了个身掀起被子的一角，就这样钻了进去。
    被子里都是她的体温，又暖又软的气息。
    十分自然连贯的动作，直到他进来那一刻闻海光才陡然发觉自己正和他盖同一床被子，原本只是几分清醒的神经此刻也全部苏醒了，她越来越紧张，整个身子都快缩进被子里了，而那不容忽视的男性体温就在咫尺，她悄悄地往后挪了挪，就被他伸过来的手臂搂住了腰，一用力，她整个人就贴上了他。
    整个人全醒了。
    揉着揉着没忍住，衣服的下摆就被他掀了上去——
    “几点了，你早上还要出外景......”她声音小到如蚊子般细细响在耳边，他的动作不言而喻，大晚上的就怕做点什么。
    “不怕。”他俯身吻她的脸颊，带有哄骗的意味，又移到她的嘴唇，脖颈......手上的动作也没闲着。
    两具身体贴在一起有了自然反应也是常事，本来闻海光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当就在面前时她的心跳得还是飞快......
    棉被里那双手早就不安分排除两人身上的一切障碍，掀起她的上衣，扯下她的裤子，一件件丢在床外......全程她都没敢睁眼，虽然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在被子里进行的，但是手上，和身上的触感，是真实的啊......
    她觉得自己快要晕了......

 三十三 我真的爱你

    直到最后一条底裤被他扯到腿弯，她才一个激灵想要推开他。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覆在她身上亲昵地吻她安抚，抓住她的手搂住他的脖子，感觉到她不配合，他手下的力道揉得更重了些，她被堵住嘴“唔唔唔”地嘤道，最后还是在他的“淫威”下把手搭上了他的腰。
    被子里的体温骤然极速飙升。
    他俯下身继而汹涌地亲她，嘴唇，下巴，锁骨，渐渐往下......感觉到她在颤抖，他又凑近她耳边嘴唇濡热地蹭了许久，哑着声音哄她，那三个字也哽在喉咙良久，一出口才发现如此沉重。
    “闻海光......”
    “嗯......”
    “我爱你。”
    ......
    耳边像蒙了层水般，听到的声音都是“嗡嗡嗡”的闷响，她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失重一般，这一度让她很没有安全感，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委屈的鼻音。
    闻海光：“别、别了，我怕，晏林晗，我真的怕，我在发抖......”
    晏林晗根本停不下来，听了那娇声更是喉咙发紧。
    闻海光：“不、不行，你得和我保证，以后不许再欺负我，不许和别人好，只对我一个人好，听见没？”
    晏林晗：“......”
    拿什么来证明，他对她的心。
    时间，还是执念？
    让她相信，那里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的位置。
    他此刻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掏心掏肺......
    在所不惜。
    他膝盖一顶，她浑身一颤，在她耳边磨着嗓子，一遍又一遍问：“愿意么？嗯？愿不愿意？”
    哪有这样逼人“上梁山”的，都手到擒来了，还玩欲擒故纵，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用手肘撑在她枕头旁，半支撑起身子深深凝视着身下的人，所有细枝末节的回忆都和此刻手下的触碰融为一体，身体里的声音不断反复叫嚣她是他的，太疯狂，太迷茫又真实，让他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
    后来她哭得嗓子都哑了，他还伏在她身上不停地运动，直到见她抽噎着眼神都溃散了，毫无生气，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停下了动作把人搂紧怀里，贴着她汗淋淋的发丝，不断地吻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唇，心疼得要命。
    闻海光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被他抱住，心都在打颤：太疼了......
    晏林晗瞧着她这个样子又是满足又是心疼，又摸又亲，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爱不释手，但蹭着蹭着感觉又来了......
    闻海光自然也发现了，红着脸掀起眼皮嗔了他一眼，他忍了忍，爱怜地亲吻了她的眼睛。
    移不开目光，静静地凝视她，那双深邃星眸此刻像一望无际的大海。
    夜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却字字柔情而热烈：“我爱你，闻海光，我是真的爱你。”
    她的心都被他此刻的神情和话语填满了，怔怔地望着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低头看着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又一次俯身压下来——
    如此反复数次，这一夜她完全没力气再挣扎，全任由他摆布，摩挲着天都亮了，她的眼皮又重又酸，带着哭腔：“晏林晗，我真的好困，我想睡觉......”
    最后真的是一点力气也无，头一偏，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他低头不断确认身下的人是她，提醒自己不是在做梦。
    **
    早上被闹钟响的时候，她还一个劲的皱眉想谁周末还调闹钟烦死了！没过多久那声音就停了，她舒服地展眉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却感觉那温度不对劲，暖暖的特别舒服。
    等会，暖、舒服？
    闻海光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睡在晏林晗的臂弯处，他此时也是侧对着她，阳光下连残睡过后都是颜值爆棚。
    她刚好靠在他胸膛前，慢慢低头顺着他的胸膛往下看，昨晚太黑而且太紧张都不敢睁眼，没想到他不看起来精瘦却有腹肌！肌肉又硬又结实......再往下她就不敢看了。
    两个人都是全身不着衣物，一瞬间想起昨晚的厮磨，连心尖都是烫的。那种幸福满足感油然而生，她又是感慨又是惆怅，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展得如此之快，又惆怅自己终于还是光荣的，献出了，第一次......
    头轻轻地靠回他的胸膛前，竟然有些想笑，无论如何，这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开心么？”
    性感、慵懒、浅浅沙哑的低冷嗓音，带着只属于他的气息，在她头顶响起。
    她顿时不笑了，身子陡然一僵，抬眸就看见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充满懒洋洋的笑意静静地注视着她。
    他这个样子，又没穿衣服，还笑得这么犯规，简直......妖孽到不行......
    闻海光愣愣地和他对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她突然用手捂住了脸低头埋进他胸口，真的，好羞涩，完全不敢看他......
    “呵。”
    一声愉悦的轻笑，她的腰间被有力的手臂搂紧，身子贴在一起，她甚至能够感觉得到他清晨的......火热。
    一瞬间，闻海光想起了很多很多昨晚支离破碎的记忆画面，脸如火烧般滚烫。
    也不知是饿得太久，还是第一次开荤，反正一整个晚上她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被某人翻来翻去无力扑腾，最后被一点不剩地吃入腹中，十分干净，不留剩余。
    闻海光难以置信，甚至感到惊恐，他、他真的，这么多年来，没有交过女朋友？
    演员课程里，也包括实战激情戏？
    难道这么老练......真的是无师自通！
    捂着脸，她心里老泪纵横。
    之前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禁欲系的男人，在床上，就是他解锁的场地。
    晏林晗低头拨开她的手几次都没成功，心情十分愉悦，最后索性吓她：“既然你这么开心，那我再来一次好了。”
    她瞬间撤开手满眼惊恐地盯着他。
    她的面颊是白皙中透着粉红般诱人的颜色，白嫩的肩头微微暴露在空气中，那双眼眸仿佛带水，盈盈的样子，楚楚动人。晏林晗眼眸微眯，仿佛一夜过后，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少女中透着妩媚娇羞的神韵，身上的红色印记无一不在说明她是他的，这让他的眼神和身体很快又有了变化。
    没办法，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性。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在她意味不明的眼神中，翻了个身又压了上去。
    “你......”
    “勾引我，再来一次。”
    “我没有！”
    “你有。”
    “不要......”她身上还酸着呢，况且完全没力了，“你早上要出外景......”
    “八点，不急。”
    “不......”
    最后一句话根本没有说完，他就已经俯身汹涌地把后半句吞进了嘴巴里。
    ......
    肉食动物开过荤后，从来都是只想更多，没有戒口的。
    等她再次疲惫不堪昏沉睡去醒来，就见他站在床边边穿衣服边看她。
    “几点了......”她作势想起来，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
    “九点半。我待会去片场，你再睡一下。”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领。
    “我几点过去比较好？”她将自己的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颤巍巍地看他，在他衣服没有穿完之前，她根本不敢再乱说乱动什么，生怕一不留神他又扑了上来。
    “我今天一整天都是外景，你要是觉得冷就在酒店等我。”瞧着她那小白兔般魂飞魄散的样子，他眉眼含笑，上前伸出手把她连带被子抱进怀里。
    他亲了亲怀里可爱的小姑娘，忍不住笑道：“你累了，多休息一会，晚上我再回来，嗯？”
    晚上......她现在有点怕床。
    不过她来就是要照顾他的啊，待在酒店等他哪里能照顾，难不成晚上......那啥，就是照顾了？
    真是害羞啊......
    不过他眉眼带笑又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样子，真的真的很幸福诶。
    可是......
    她突然脸色有些发白，略紧张地望着他：“我们昨天，没有......做措施。”
    应该不会有一击即中这么戏剧化吧！又不是看电视剧！
    晏林晗沉默了一会，道：“应该是安全期，按照上次去你家时的日子算来，别担心，今天我再去买。”
    闻海光愣了愣，这句话包含着太多的信息，她一下消化不过来，只能面红耳赤地又羞又怒地瞪他。
    她这副小媳妇的样子他心下喜爱得不得了，搂紧她又磨又蹭地亲昵了一番，抵着她的额头沉声说：“如果真的有了，那你就嫁给我。”
    ......
    闻海光心口发堵，鼻子发酸，眼睛也有些发胀，他的眼神依旧柔和，温柔地含住了她的嘴唇，融化掉她所有的不安：“我是说真的，又哭，傻瓜。”
    **

 三十四 剧中的深情

    快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她赶到他们出外景的地方，山清水秀，眼前就是长长的河流。闻海光找到河俊，他手里还拿着晏林晗出门前穿的黑色羽绒服，走近了一眼就看到晏林晗。
    河流旁他和女主演都穿得很单薄，只是穿着一薄薄的白色衬衣，导演在一旁和他们解说着什么，指了指那条河，手也在不停比划。
    穿得这么少，大冬天不冷么？闻海光皱眉：“现在不是还没拍吗？为什么不把衣服穿起来？”她裹得像一只北极熊，他却穿得像夏天。
    “刚才已经拍过一条了，是枪战，大嫂你凑近点看就知道了，大哥脸上的妆还带血呢！”河俊说道，“大哥拍戏都很认真的，像这种出外景的基本不休息，我们上前去反而还打扰了他。”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圈内人对他的评价这么高的缘故了吧，不到万不得已从不用替身，这种又累又苦的戏份有时还会夹杂着危险成分，也从来都是自己亲自上场。
    认真、敬业、负责。
    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里，他向来用自己的一套原则和方法面对众人，不骄不躁，淡然处之。虽然略显孤僻、矜傲、面瘫难伺候，但是他的实力和作风摆在世人面前，没有异议，只有赞赏和折服。
    他就像娱乐圈内的一股清流，以至于多少导演递本子给他，想让他来演戏。遇上这样敬业又有实力的演员，也比很多花瓶却难伺候的大牌好太多，求之不得。
    可他对剧本的要求着实又高，基本都是没什么爱情戏的剧本，而且至今未接手过偶像剧，不是谍战片就是民国剧，要不然就是双重人格的心理角色和兄弟情，这也一度让导演和编剧们很苦恼。
    现在这年头，哪里还有人不喜欢看爱情剧的！更何况以他的名气，他的演技和外在条件的绝对优势，只要演一个稍微爱情剧点电影或者电视剧，保证收视率杠杆的！
    可人家说了，接单两个要求：第一，不接纯爱情戏；第二，不唱歌。
    真是可惜啊！
    周肃看见闻海光，走过来笑道：“来了？昨晚睡得好吗，跟剧组挺累的吧？”
    闻海光轻咳了一声，故意错开话题：“现在要拍什么，和女主角的对手戏吗？”
    “嗯，貌似是在河里救起女主角的戏，这个......你等等，我把剧本给你看看。”说完就离开，没过多久他手里递过来剧本，刚好是这一场的那一页，“喏，听晏林晗说你也是写剧本的，看看，怎么样？”
    闻海光随意翻了翻，这一幕是男主角单人匹马解救绑匪手中的女主的片段，前面有一部分的枪战戏，貌似停河俊说已经拍完了，后面一部分，女主角不堪被绑匪侮辱跳河被男主角救起，然后两个人深情拥吻。
    拥、拥吻......
    有吻戏？
    不是说他从来不接爱情片，更何况是吻戏！
    周肃凑过来：“这一场貌似有吻戏，不过你放心，晏林晗肯定是要求借位的，唯一有点看点的可能就是他从河里抱起女主角的时候会碰到。”
    闻海光不出声。
    周肃笑得更欢了，故意偏离轨道：“放心，拍完这一条今天的外景就结束了，据说导演临时有事，剩下的推到晚上进棚拍，等他一从河里出来我们就给他带车上去暖着，不会感冒的。”
    再抬头导演已经回到位置，女主角在工作人员帮助下已经把外套脱了只剩一件破旧的红色雕花旗袍，发丝凌乱，赤着脚开始一步一步走进河里。
    闻海光此时的目光都在不远处站在一旁的晏林晗身上，他身上的白色衬衣已经变得脏乱不堪，显然这一路他历经千险才走到女主角身边，扣子解开隐隐可见锁骨，袖子挽至手肘处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手臂上也是残血深褐。
    整个人就像一位从炼狱中走来的战士，披荆斩棘，带着嗜血般的狠厉光芒，却唯独对心上的女人永远保留一份不易察觉的柔情。
    一进入片场，他仿佛就是那个人，一举一动诠释完美。
    河水荡过女主演的脚踝，她颤颤巍巍，步伐有些跌跌撞撞地朝着更深处走去，这时导演做了一个手势，镜头对准晏林晗，他从一旁手里还拿着带硝烟的枪急急跑过来，目光死死地盯着河流中的那个人，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女主角浑身一颤，慢慢回头，目光凄惨地望着他。这一眼，竟然让闻海光觉得有一种生死相隔的感觉。
    “这张檀艺也算是民国剧小天后了，这种民国女人的凄美她果然得心应手。”周肃插话，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两个纸杯，里面还冒着热气，“姜茶，喝一点，祛寒。”
    她接过，此时晏林晗和张檀艺是台词对讲部分，美人情绪几近崩溃，身子在河流中也颤巍不稳，弱不禁风楚楚可怜。
    她撇嘴，想来这部戏上映后肯定刮起一番民国风热潮，晏林晗和张檀艺的名字怕是要挂上热搜好一段时间了。
    这一条结束，化妆师急忙上前补妆，导演又和他们说了一下接下来拍摄的要点，然后拍了拍晏林晗的肩膀，又跑了回去。
    这一回两个人依旧是面对面，只是张檀艺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角度位置摆好，很好，开拍。
    闻海光隐隐觉得这一条就有刚才她看到的吻戏的成分，下意识想走，因为她已经看到晏林晗一步一步走进河里了，张檀艺此刻狠狠地用匕首抵住自己的喉咙，哭得梨花带雨，摇头不让他走近。
    很明显，接下来的剧情。闻海光刚转身，就被周肃拉住了手腕，“哎？走什么，晏林晗的女朋友。”
    “我......去上厕所。”
    “你知道在哪吗？听晏林晗说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路痴，在这等会，待会我河俊回来我让他带你去。”
    什么百年一遇，这形容......他故意的吧，闻海光懊恼。
    “不用了......我慢慢找，回来后也差不多拍完了。”
    周肃笑：“看完再去，不看白不看，这一条可是原著小说里难得的虐恋情深情节，不想看看晏林晗演技大爆发？”
    “......不想看。”
    闻海光已经看见晏林晗走近了，张檀艺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此刻已经死死对准晏林晗，哭着让他不要过来，他好像在说什么，眉眼皆是悲伤深情，眼前人就像他的挚爱。
    喉咙发堵。
    周肃幸灾乐祸，偏要拉住闻海光：“廖华，去车上拿一件外衣，河俊那兔崽子不会是迷路了吧，待会你们大哥浑身湿透出来该冷了！快去！”
    “哎！好嘞，周哥，我这就去给咱哥拿外套哈！”廖华屁颠屁颠跑走了。
    此时那把匕首的刀尖已经直直对准晏林晗的胸口，闻海光此刻的心“突突”了下，虽然知道是道具刀，但还是看得她心惊胆战的。
    他伸手握住她持匕首的手，却依旧保持着对准自己胸口的姿势，没有拿开。
    她满目惊恐地盯着他，他浅浅一笑，好似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嘴唇轻动对她说了几句话，张檀艺一边流泪一边拼命摇头，闻海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揪紧，因为她刚才在剧本里看过这一幕。
    他说：“一个人走太苦了，对不对？不怕，我陪你。”
    她哭：“不要，不是的，你放手，这是刀啊！”
    晏林晗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漆黑一片，那嘴角的笑容却温柔得不像话。
    大概是太惊心动魄，太揪心揪肺，全场竟然没有一点声音，仿佛大家都进入了这部戏中，那般投入，那般沉迷，都屏住呼吸直勾勾看着那两个人。
    晏林晗把右手拿着的手枪扔进河里，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微微笑了下。
    “对我来说，死亡从来不可怕。我本来就是在地狱边摸滚打爬的人，而最让恐惧的，不是下一秒敌人的枪抵住我的胸口，而是你在我的怀里，再也不能那么美地对我笑。”
    闻海光觉得自己心都在颤抖，现在的氛围实在太好了，道具师在一旁鼓风，导演的机位已经前移换了很多个位置。果然几秒后，伴随着张檀艺凄厉，惊恐，近乎绝望的叫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河里的两个人身上。
    晏林晗狠狠地握住她的手，刺进了自己胸口的位置。而她拼尽全力，才让刀尖的位置偏了方向，只是刺进他的臂膀。然后下一秒，在女主演近乎崩溃的哭声中，他单手紧紧地把她抱进了怀里。
    “放心，那是道具，红色的是颜料。”周肃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别怕，这只是演戏。”
    闻海光嗓子眼都疼，觉得自己都仿佛被带入了片中那种压抑绝望的氛围。
    这就是实力派演员的真正影响力么。
    果然，下一秒，他搂住几近脱力的女主演顺势滑蹲下，她的手颤抖地触碰上那血淋淋的伤口，他单手抚过她的脸，侧头吻了上去......
    五秒定格，搞定，收工。
    几乎是他们二人站起来的瞬间，助理纷纷拿着毛巾羽绒服围上去，周围的导演以及全部的工作人员都齐刷刷地鼓掌起来。
    **

 三十五 和他的时光

    廖华眼疾手快地拎着一条宽大的浴巾给他裹上，手上还拿着一件厚厚的棉外套。
    晏林晗接过浴巾一边擦头发和身上的水一边从河里走出来，抬头就看见人群中的闻海光，正准备走过去，导演就笑着走进和他说话。周肃已经拿热茶去了，河俊不懂去哪了这会儿才冒出来，拿着那件黑色的羽绒服跑过来：“大嫂，这已经拍完了？”
    闻海光从他手里拿过羽绒服，“拍完了，你去看看周哥那里需要帮忙吗？”
    “哎，好咧！”
    导演和他说完话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晏林晗低头轻轻笑了笑，见导演走了闻海光才朝他的方向跑过去。
    “听周肃说今天外景的都结束了是么？”他的嘴唇有些发白，肯定是冻坏了，这么冷的天还在水里风下站了这么久，又把羽绒服递上去。
    “下午都没事了，晚上进棚拍，轻松些。”他接过羽绒服，回忆了一下，眼底是从剧场出来还没褪去的深情，但对上闻海光他根本不用演，实打实的，就是爱。
    “来了多久了？”他瞧见她的小脸都被风吹红了。
    “从你拍进河这一条开始就来了。”周肃又神出鬼没地冒出来，和河俊两个人递给每个人一杯热茶，“来来来，喝了这么先抵抵，赶紧上车暖着不要感冒了。”
    “都看到了？”晏林晗边喝边低头看她，几个人前前后后走向保姆车。
    “嗯，演得可真传神，差点把我虐哭了......”她实话实说，只不过那句“吻戏真的是借位吗？”却总卡在喉咙问不出来，晏林晗刚想讲点什么，就被张檀艺叫住。
    民国剧小天后张檀艺，素有古典唯美气质美女之称，她裹着件同样很厚的白色羽绒服，鼻子红红的朝他跑过来，闻海光看她，果然真人更加肤白貌美，比起江皎那种小家碧玉的美，她更加有古典东方的大气美感。
    他俩真好穿着一黑一白素色羽绒服，站在一起真像一对璧人，十分养眼。
    “今天辛苦了，没想到这一条可以一次就过。”她偏头朝他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赞美，“听说你以前都不接爱情戏的，虽然《苍岩》爱情戏的部分也不多，不过我之前还担心和你演对手戏会找不到感觉，没想到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差点就当真的，你厉害啊！”
    晏林晗微微点头致意，简单地表达了一下刚才抱戏和吻戏的歉意，闻海光站在他身边偷偷瞟了他一眼，发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瘫。
    张檀艺愣了愣，居然捂嘴笑了起来，声音有几分俏皮：“拍戏而已，你未免太绅士了。没关系，我不介意，毕竟这样一个大帅哥，我也不算吃亏呀。”
    说了几句晏林晗就有要走的意思，张檀艺咬了下唇，又说道：“既然如此也算认识，改天要不一起吃个饭？大家也算朋友了。”
    吃饭......这要是被拍到了还了得，闻海光腹诈。
    本来还以为他会委婉地拒绝，没想到他直接来了句：
    “我一般不在外面吃饭。”
    朝着张檀艺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闻海光此时也发怔，见她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她：“发什么呆，赶紧上车，一会感冒了。”
    闻海光也没去关注张檀艺的眼神，应了声，小跑着跟上了他。
    不远处张檀艺的经纪人在喊她，走近了发现她一直定定望着某个方向，推搡着她：“看什么呢，好了上车吧，回去休息一下晚上还要进棚。”
    “你快点上车，我和导演说几句话，快点啊。”经纪人拍拍张檀艺的肩膀又离开了，她看着不远处那两道身影，晏林晗伸手在女孩的头发上揉了揉，女孩躲闪，却在上车那一刻被他扣住了腰一把抱了上去。
    张檀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
    一上车就把空调开了，身上湿的衣服换下来，开火热姜茶。闻海光还守着姜茶，询问着需不需要再加几片柠檬片，发现周肃他们几个都不在车上了。
    “闻海光，你过来。”
    晏林晗在身后帘子内叫她。
    正好端了杯茶过去，“你先把这杯给喝了，剩下的我再加点柠檬片。”对上他赤.裸的上半身，她眨了眨眼，略微尴尬地呵呵笑了几声：“你先换衣服吧，待会再喝。”
    “跑什么。”
    他声音里带着揶揄，漫不经心地指挥道：“那个箱子里，帮我拿条裤子出来。”
    “哦......”她放下杯子慢悠悠地挪过去，里面都是一些寻常的衣裤，“你想穿哪条？”
    “随意，你找好，我就穿。”
    倒是挺随便的。
    闻海光撇撇嘴，想找一条稍微厚一点的裤子，嘴里禁不住嘟哝：“人家明星穿得可潮了，为什么我发现你除了拍戏，上节目这种有专门的赞助衣服穿，其余都穿得很普通啊。”
    虽然穿得普通，但是人高颜高身材佳，还是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找到一条黑色的加厚牛仔裤，她举了举问他：“你看这条成吗？”
    他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就接过了裤子，闻海光见他手碰到皮带后脸颊有些热，说了句我去热茶就想离开，没想到被人眼疾手快拉住就往怀里圈，面不改色地调戏她：“帮我换。”
    她瞪目结舌，脸一下子烧了起来，“为什么？”
    “累。”
    十分简洁的一个字，他和她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想要挣脱，“这种事怎么也要别人......”
    “你不是别人。”
    “......那我叫河俊或者廖华进来帮你。”
    “你不担心你男朋友被人看光么？”
    “你们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看不看光的......”
    “我只想你看。”
    “......”
    闻海光居然第一次发现她家的大明星还带有傲娇属性？那种面无表情却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的人真的是千万粉丝心目中的高冷男神吗！这种又爱又恨的激萌感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种事情闻海光一个女孩子哪里能这么快拉得下脸皮，可是没想到某人除了强硬手法外，竟然还开启了诡异的撒娇模式——
    “我好冷。”
    “快换上！”
    “你不帮我。”
    “你自己也可以的，懒鬼！”
    “腿上好湿，在河里泡了好久，穿得少又在外面吹风......”
    “行、行了！你、你自己脱，我帮你拿着总行了吧。”
    “闻海光，我累......”
    她怒了，直接大吼：“脱——”
    就在这时，外面站得太久冷得不行的三人还是决定进来，给他们独处二十分钟应该够了吧，他们仨可是牺牲了自己的身体健康帮助晏林晗泡妞，腻歪一下剩下的回酒店再做总行吧？
    可没想到，车门一开，就听见了一声忍无可忍的怒吼：“脱——”
    三人呆愣在门口，闻海光身子一僵，晏林晗嘴角渐渐扬起。
    ......
    周肃：真是男豺女豹啊，啧啧啧，想不到小光姑娘这么生猛！
    河俊：哇，强中自有强中手，怪不得连大哥这款都拿下了。
    廖华：我不要大嫂这样的女朋友，好可怕......
    ......
    闻海光在众人暧昧的眼神中，心里崩溃咆哮了：不要断章取义啊！这都是那家伙逼迫的！我是无辜的！
    晏林晗眨眨眼：脱好了，要来么？
    闻海光把裤子砸在他脸上：走开——！
    **
    周末两天过得特别快，闻海光是周日下午回的上海。因为晏林晗满戏没办法去送她，但是又不放心所以换成周肃去，进站前周肃还笑眯眯地说：“路上小心，你一来冰山也不这么冷了，欢迎下次再来，晏林晗的女朋友。”
    他的短信还是到达了她的手机。
    晏林晗：【到了给我发条信息。】
    她：【嗯，你好好拍戏，要按时吃饭，不要再抽烟了。】
    那天进酒店房间就闻到了烟味，他点熏香也是为了祛除那个味道。
    没过多久他的信息又回过来：
    晏林晗：【那时候情场失意，现在不会了。】
    闻海光愣愣看了一会，脸一红，索性不再回他。没想到没隔多久又有一条信息发过来，她点开一看——
    晏林晗：【我马上就会回来，乖，等我。】
    ......
    奔波赶车了大半天，下了车直接打车回公寓，觉得骨头都在酸痛，回忆了一下自己星期五时去的感觉，怎么当时就没这么多劳累感呢？可能思君心切，紧张和期待大过了一切烦闷疼痛吧。
    闻海光无奈地摇头笑笑，从出租车上下来，提着行李走进公寓楼。
    戚柳巧这几天貌似去旅游了，杀青过后的她整个人都像活过来一样，还说和朋友弄什么品牌代购。想来也是三分钟热度，一般都坚持不了多久。
    闻海光低头在包里翻找钥匙，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一抬头就见两个黑衣人站在她身边。心下陡然一紧，一句：“你们是谁......”还没说完就被架着拖进了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加长版轿车里。
    挣扎喊叫无果，她被扔进后座时一抬头，多日未见的柯泽义就坐在她身边，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阴翳的眼神直直锁住她。
    几乎是颤抖着，两秒后，她猛地直起身子，背贴靠在门上，眼神警惕又惊恐地望着他。
    他穿着件黑色衬衣，胡乱开了几颗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手上把玩着一直带在小拇指的尾戒，凉悠悠地把她的惊惶无措收入眼底，毫无温度的启唇：
    “逃了几天，我的小猫？”

 三十六 陪我一整夜

    或许是这两天和晏林晗待在一起太自然太幸福，她几乎快忘记，自己的身边，那个曾经的恶魔已经归来，再度向她伸出尖利的魔爪。
    她马上又会被他拉进地狱，再也见不到阳光......
    那样的日子简直比死亡更令她恐惧和难熬。
    柯泽义直起身子，那双夜幕般的眼睛仿佛更靠近她，“如果你再离我这么远，我保证会用我的方式让你靠在我身边。”
    闻海光几乎是转身就想逃。
    可是，能逃到哪里？他敢在公寓楼下堵人，能进就能出。
    柯泽义冷笑：“耳朵进水了？听不懂我说的话？”
    她把挎包转了个方向，一点一点地挪过去。
    他早就不耐烦她这迟钝磨叽的样子，伸出长臂一扯就把她拉至身边扣住，沉沉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又低下头在她脸颊脖子旁磨蹭，突然停了下来，若有若无地轻啄她的耳珠，声音毫无感情：“有男人的味道。”
    她的头微动，用见鬼一般的表情盯着他的侧脸。
    “你堂而皇之地在这里绑走我，不怕有人报警吗？”现在不过七点左右，正是夜晚散步的高峰期，刚才她下车的时候公寓旁就有零零散散的人，她被捂住嘴抗走也不相信没有人看到。
    况且这个自负的家伙竟然还把车停在这里，不怕别人看到车牌号报警么？
    “我敢做的事比你以为的要多。”他勾起嘴角笑了笑，俯身靠近她的唇，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停住，把她微微的颤抖收入眼底，侧过头在她颈侧一吻，“没有人敢对军用车报警，你上来前没注意到车牌号吗？”
    军用车，他从哪里弄来的车牌？
    “噢，对了，怕你不肯上来所以我采用了‘绑’的办法，你可能也无暇顾及车牌。”他低低笑，身子从她身上离开，继续慵懒地靠在座椅上，另外一只手环绕过她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的脸和颈。
    “你偷的军用车牌？”
    “有证据吗？”
    “我没兴趣找证据，只是等着你遭罪的那一天。”
    哦，那你就慢慢等吧。
    他沉声对前：“开车，先到‘Queen'。”
    “你带我去‘皇后旗舰店’做什么？”
    那里应该是上流社会高档奢侈品专卖处吧，难不成他要给她奢侈品？
    “你今晚乖一点，我就暂且不追究你这几天去找你的野男人厮混的事。或者你更希望第二天起来看到各大媒体报道‘当红人气偶像晏林晗剧组私见秘密女友惨遭曝光’的头条。”他顿了顿，笑容阴寒，“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当然是你马上滚去死比较好！
    挣不开躲不开，她索性也不再理他。柯泽义神色如常，她不挣扎他的心情就不会变遭，一路上不过时不时凑过来亲她一下，都没有太过激的举动。
    直到她妆容精致，礼服飘飘地在一群店员艳羡的目光下挽着柯泽义的手从“Queen”旗舰店走出来，她才猛然惊醒过来：“你、你要带我去参加宴会？”
    他俯下身和她咬耳朵，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我说了，只要你今晚表现好，我就放了晏林晗一马。”
    那三个字果然是她的死穴，闻海光长呼一口气，嗤笑：“你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买水军爆料？你柯少就算钱再多也犯不着用在这些地方吧，你家是开经纪公司的吗？”
    “你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柯泽义挑眉捏起她的下颌，“我钱多，就想用来看你的小情郎受罪，有何不可？”
    “那谁又来惩罚你，看你受罪？”闻海光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抬起头无比认真地问。
    自然是你啊。
    除了你还能有谁？
    柯泽义笑，在下楼的最后两节阶梯前突然拥住她在台阶上原地转了一圈，把她稳稳地放在两节台阶下，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猖狂道：“今晚陪我一整夜，我就放过他。”
    **
    陪他参加宴会，还是陪他睡觉？
    不就是想看她惊惶无措或者苦苦哀求的模样？
    他还是一个疯子。
    “看来你很有把握，我会听你的。”坐进车里时闻海光淡淡开口，“那我可以问你，今晚是参加什么宴会么？”
    “当然。”柯泽义勾起唇角，语气随意：“我的告别单身party,我的朋友都会去，那里的点心精致又美味，相信你会喜欢的。”
    他想她想到发疯，处理完回国的事后迫不及待地赶来找她，却几天不见人影。转念一想就知道她去了哪，果然打听到晏林晗的剧组里有她，索性就堵在楼下，迟早会等到她回来。
    彼时他只想着先把她喂饱，剩下的事再慢慢算账，而她却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满脑子都在反复他说的那些话。
    “我从来不知道谁的告别单身party不带自己的未婚妻，还带其他女人的。”
    闻海光冷冷嘲讽，柯泽义却毫无所动。
    “我做事向来疯狂，你不是很了解吗？”他抓住她柔白的小手慢慢的揉，“在新加坡的那段时间，卧室、厨房、书桌还有餐桌，以及游泳池，你不是都见过我的疯狂了么......”
    话一说完，他突然有些后悔。因为她一直淡然自若的神情在那一刻出现了裂痕，手中她的小手也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他捏起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看他，却无法从那张上了妆后精致清艳的面孔上分辨出任何情绪。
    柯泽义害怕这样的她，失去生气，像个破败的洋娃娃，“别想，我不会再乱说，别这样......”
    “你想拉一个人和你一起入地狱，我不是奉陪了吗？”她扯了扯嘴角，面色有淡淡的疲惫，“既然当初决定放过我，为什么又要再来缠着我。柯泽义，这不像你，你要什么没有？”
    她以为只要不提就不会再想起，她以为只要待在晏林晗身边，她有足够的阳光和温暖就不会再恐惧害怕。可当他说出来的那一刻，她在颤栗和惶恐中，好像慢慢也感觉到了麻木。
    人到了无欲则刚的时候，还有什么是舍不下的？
    而闻海光的平静却让柯泽义感到不安，他紧张地放开手，抱住她低低说：“闻闻，我刚才胡说八道！你别想，不要想！”
    闻海光则是冷冷一扯嘴角，在他怀里无动于衷。
    ......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闻海光挽着柯泽义出现时，那边几个聚在一起的公子哥顿时起哄，眼睛一直往她身上瞟，语言暧昧露骨：“阿义，你这小子不简单啊，都要订婚了还泡妞？这又是哪家千金，还是一.夜.欢啊哈哈哈！”
    柯泽义上前就踹了一脚：“滚。”
    一群人哄堂大笑嘲笑他，那被踹的公子哥捂住腿跳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后又挨过来：“你家那口子也会来，你这不是作死吗？带着人在她眼前晃，咱叶大小姐可不是吃素的，小心她刮花你家小妞的脸。”
    闻海光抬眸看了那人一眼，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不过和柯泽义做朋友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垂眸，被柯泽义牵起手带走，他的声音还飘散在空气里：“只要我说不娶她，她就不敢再乱嚷嚷。”
    闻海光冷笑，也不知道这叶芙看上他哪一点，不过是空有一副皮囊的人渣。
    他搂着她在一长桌的美食前低声问她想吃什么，语气尽是难得的温柔。她见到他就没什么胃口，但转念一想，还是随意抬手指了几个，柯泽义嘴角上扬，很有耐心的替她拿过来，亲密地搂着她看她小口小口地吃。
    不远处盛装而来的叶芙看到这一幕时，眼睛都快气红了。马上就要是她未婚夫的人，竟然如此甜蜜地搂着一个小妖精，在那里卿卿我我！她这个正牌的未婚妻在一旁哪里搁得下脸！
    甩下一道而来的人气冲冲地踩着高跟鞋疾步走过去，一把拉住那个女人的手腕就把她脱离了柯泽义的怀抱，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柯泽义眼疾手快地挡住她的手，朝后狠狠一推，眼神愤怒而冰冷，竟然下一秒就重新搂过那女人，小心查看她的手腕。
    叶芙被他一个大力往后退，踉跄几步幸好后面赶来的人扶住了她。姚一心焦急地扶稳她，低低提醒：“阿芙，不要意气用事。”
    抬起头对柯泽义略带歉意的笑笑：“柯少。”在移到他怀里的女人面容上，竟是几分失神，脸色顿时一变，“你，是闻海光？”
    闻海光早就知道叶芙是个疯子，而她并未感激柯泽义替她挡下了那一巴掌，因为如果她敢打她，那么她也一定会奉还回去！
    只是那一声“你是闻海光？”让她抬起头看向和叶芙在一起的那个女人，美目流转，楚楚动人的少女气息，穿着一条淡黄色小礼服，头发又黑又长，清纯又美好。
    她眯起眼睛，半晌，恍然。
    竟然是，姚一心。
    柯泽义见闻海光没事，这才冷眼对上那个红了眼睛的女人，“你在发什么疯，不喜欢就给我滚回去！”
    叶芙眼睛盈满了泪水，委屈地瞪他，却不敢再发怒惹他不高兴。
    姚一心扯了扯嘴角，脸色有些发白：“你是，小光吗？”
    闻海光瞬间就想了那封没有给晏林晗的信，却还是淡淡回应了她：“是，好久不见，一心。”
    柯泽义低头瞟怀里的小女人：“没看出来啊闻海光，你和这么多人气明星都私下认识？”
    “哪些？”她皱眉，除了晏林晗以外。
    而姚一心听到这句话时，眉眼动了动，唇蠕了下，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
    “姚一心，飞鹰旗下人气女子团体CIL的C位兼队长。”
    她一怔，姚一心，也是飞鹰的艺人？她也当明星了？
    柯泽义见她好似在思忖什么，收紧搂在她腰间的手，俯身在她耳边用不轻不重的声音道：“另外一个，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吧？你的小情郎。”
    叶芙此刻眼底只有柯泽也对闻海光这个贱.人的亲密，哪里还管他说了什么劲爆的消息。而此刻在叶芙身边的姚一心则是陡然一震，目光死死盯着闻海光，嘴唇发白。
    “你怎么这么清楚，你追星？”闻海光皱眉打量他，什么女子团体、男子偶像都一清二楚，难不成他还是这些人的粉丝？
    柯泽义凉凉地瞥她：“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从村里来的？”
    不就是鄙视她不了解娱乐圈么，有什么好了解的，她已经有了一个明星男友。
    “小光，你......不知道吗？”姚一心此时轻轻地开口，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极了一道白色月光，“飞鹰的老总叫柯盛斌，柯少，是柯总的大公子，也是继柯总之后飞鹰的最大股东之一。”

 三十七 他是个疯子

    难怪，原来是这样！
    他一副傲然笃定的样子，她还在嗤笑他能有多大的能耐，没想到倒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柯泽义扬起一副势在必得的笑容，“怎么样，现在你觉得我能不能对付你的小情郎呢？”俯身靠近在她耳边阴沉地低语：“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既然他在飞鹰，那么我就是要把他给雪藏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卑鄙！闻海光注视着他的眸子怒火中烧。
    所以你要乖一点。他直起身子神情冷淡地俯视她。
    她知道晏林晗和飞鹰的合约马上到期，他也告诉过她如果近期没有处理好退出飞鹰的工作会对作品产生影响，因此这个时候在得知柯泽义和飞鹰的关系后，她唯一能替他做的，就是在不激怒柯泽义的前提下，让他好好安心地处理后面的工作。
    因为柯泽义就是个疯子，他向来喜欢摧毁她的意志和信仰，她决不允许他伤害到晏林晗。
    “你的未婚妻就在面前流泪，你也不和她说两句么？”闻海光闲闲地开口。
    叶芙听闻涨红了脸，气急败坏：“闻海光，要你多嘴？我和阿义的事情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柯泽义置若罔闻，眯眼挑起闻海光的下颌，“吃醋？”
    “懒得管你们。”她别过头，白了他一眼，施施然往甜点区走去。
    柯泽义却把那一眼理解为媚意荡漾，勾起唇角就要跟上去，袖口去被人弱弱地拉住，“阿义......我有话和你说。”
    ......
    闻海光不过是故意支开柯泽义，瞧见他被叶芙泪水涟涟地缠着，想着找个人带她离开这里，信息刚发出去姚一心就走了过来，手上拿了两个酒杯，红酒光泽潋滟。
    她抬头看了姚一心一眼，淡淡拿起那杯柠檬汁，“我喝这个就好。”
    姚一心轻轻笑了一下，转过身和她一起靠在长桌旁，目光看向前方，不吭声。闻海光着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和她聊的，知道她也成为了飞鹰了艺人后心下情绪复杂，两个人各怀心思，直到姚一心先开口：
    “你和他在一起了是吗？”
    这个问题并不需要掩饰，却也没必要说破，“为什么你不去问他本人？”
    姚一心顿了顿，惨淡一笑：“你和过去不太一样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和柯泽义纠缠不清，难不成他需要你上位勾引公司股东才有戏演吗？”
    闻海光蹙眉，侧过头对上一双幽怨的双眸。
    “我有时候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可以什么都不努力，就能获得别人千辛万苦也得不到的一切？那么轻松，那么轻易的，就把我踩在脚底，我怎么追也追不上......”
    “你离开了这么久，十年啊，大半个青春你都不在他的身边，可为什么你们一回来就遇上，而你一回来，他就更加看不到我了。”姚一心有一阵的颓然，突然目光尖利地朝她看来，“可你却丝毫不懂得珍惜，你有了他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和别的男人搞得混乱不堪，刚才你们那个样子，想要告诉旁人你和柯泽义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说来说去，你不过是在控诉他不爱你而已。但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靠努力和实力获得，只有爱情，它是随心的。”闻海光理了理裙摆站起来，她这才仔细打量姚一心，不得不感叹演艺圈真是美人似海，她目前见过的江皎、张檀艺，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而姚一心这种清纯元气美女，身上兼有少女和女人的两种气息，更是让人看了不止一点心痒。
    末了又感叹，好在她家面瘫大明星向来对女色看得淡薄，口味专一，不然别说是娱乐圈成片的美人，就是随便来一个她也心慌得很。
    每次想到他，心都会变得很柔软，因此，再肮脏黑暗的存在，都不会让她深陷。
    因为她拥有他了啊。
    她视线瞥见柯泽义正大步朝这边走来，索性压低声音一次性把话说完：“我和柯泽义并非情人关系，我心里只有晏林晗，如若不是他拿雪藏晏林晗这件事来逼我，我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不过现在不行。”
    姚一心错愕：“你在说什么？”
    “如果不想他对晏林晗出手，今晚帮我抽身，寻一个好借口带我走。”
    话音刚落三秒，那熟悉的压迫感逼近，他的声音在头顶低沉响起：“累了吗？”
    不动声色地交换了眼神，她慵懒地走到长桌前端起一碗芒果布丁，“和一心说话呢，太久没见了，老朋友。”
    “你还说，这一走也没什么音讯，就不怕我把你忘了？”姚一心反应极快，转而嗔笑。不愧是在娱乐圈摸滚打爬的人，一颦一笑都完美无缺。
    柯泽义不说话，只是淡淡的视线笼罩着闻海光。
    “待会再聊，我去找找阿芙，小光，你可别想这么快就逃走，今晚要是有空就上我那，我可是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呢！”姚一心亲昵地捏了捏闻海光的面颊，她抬眸对上那双杏眼，所有信息都在那一眼之间，她弯起嘴角笑了笑，末了又调皮地冲她做了个鬼脸。
    姚一心走后，闻海光就低头继续吃芒果布丁。她也不知道刚才那一幕有没有骗过柯泽义，毕竟他智多近妖，对自己又有着变态般的了解，就算不好糊弄，这也是一个机会。
    “好朋友多年未见，还要叙旧？”他悠悠地开口。
    “女生之间的小秘密。”她没有抬头看他，怕自己露馅。
    柯泽义嗤笑一声，绕着她缓缓踱步，“姚一心也是飞鹰的艺人，况且我听说她和晏林晗还是同学，同在一个屋檐下，你就不担心他俩之间有点什么？”
    “你敢凌晨两点才把我送回家，还遇上了我男朋友。这么扑朔迷离的关系他都不担心我们之间有点什么，那他和姚一心不过是同一个经纪公司而已，我又能害怕到哪里去？”
    她吃完最后一口芒果布丁，只觉得喉咙甜腻，倒了杯纯净水润喉，起身就要走。
    预料之内的被柯泽义拉住手腕，“谁同意你离开了？”
    “柯少，我去洗手间，要尾随吗？”她冷冷瞥他。
    柯泽义沉默两秒，手上的力度依旧不松，幽幽地盯住她：“闻海光，少给我耍什么花样，你知道我是一个疯子，疯子做事从来都不考虑后果，如果再被我发现你和晏林晗在一起，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闻海光狠狠甩掉他的手，见鬼一般的表情，“柯泽义，你搞清楚现实，他才是我的男朋友，你凭什么要管我和自己男朋友在一起的事。你这样把我绑在身边有意思吗？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好好珍惜你的妻子不行吗？非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她极欲反抗的意图十分明显，而柯泽义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她抗拒他！
    一把扯过她的手腕，把她反剪双手，两指捏住她的下颚，力度大到仿佛要捏碎。
    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放任你和晏林晗厮混了几天你就真以为逍遥了，经纪公司可以决定一个艺人的生死，你若是不怕他身败名裂的话，那就继续做一对不谙世事的野鸳鸯，可我这一棒，是一定会打下去的！”
    以前她毫无牵挂的时候他只会折磨她，而如今他抓到了她的把柄，也更清楚了她的弱点。
    但是他能怎么做？无非是击垮自己，想欣赏她崩溃的模样，想让她跟他求饶。
    可是他错了，她的心早就比从前坚硬，“你现在，是飞鹰的掌权者了么？”难不成他父亲会容许自己的儿子破坏公司的利益？
    柯泽义目如朗星，阴美地令人炫目，“闻闻，我以前告诉过你，我为他人，他人不为我所得，应该怎么做？”
    “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他冷酷一哂：“娱乐圈不像你表面看的那般光鲜，而这个社会，有些事情不能按照常理去理解。你不明白不要紧，因为只要你听我的话，这些复杂的一面都不需要你去面对。”
    哦，那你下辈子也等不到这一天。
    柯泽义松开了禁锢住她的手，捏住她下颌的两指缓缓松开，变成了温柔的抚摸，表情却很冷：“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想借姚一心脱身？你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你。”
    这么厉害，这都能被看出来？闻海光冷笑。
    不过她本来就没报多大希望，况且姚一心也并不安全。
    “我说过，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他们看不见你的灵魂，可是我能。”晕白的灯光下他的面容带着明珠般的光辉，在那一刻沉静地有些悲伤，“我很熟悉那样的眼神，没有爱，没有温度，因为你看我，永远都是那样。”
    ******
    “卡！很好，收工！”
    晏林晗把怀里张檀艺的腰身扶正，她脚下没站稳又摔进他的怀里，粉腮飞红。剧组中的人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隐藏起微笑，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她自他怀中直起身子，发丝滑下，面若桃花。
    “扭到脚了？”晏林晗低头问。
    “没、没关系，可能高跟鞋站得有点久，小腿麻了。”张檀艺咬着下唇，杏眸带水，似娇似嗔地如蜻蜓点水般看他一眼，倏而又垂下眼眸，娇羞惹人怜。
    刚才那一条是在一个宴会上两人跳舞，而这一幕台词极少，导演要求又极为苛刻，需要靠演员眼神对视以及肢体动作表达出那份即将离别的深情和执着的等待，因此这一条拍了很久，她穿着高跟鞋转得人又晕脚也酸了。
    一旁张檀艺的助理也赶了过来，晏林晗淡淡松开扶住她的手，微微示意失礼，一句话也没留下转身就要走。
    “诶！”张檀艺心下一慌，急忙扯住他的袖口。
    冰冷威严令人肃穆的军装，聚光灯下的男人容貌清俊，侧头神情淡漠地望着她，完全没有刚才剧中那般缠绻深情，让她深深的着迷的样子。
    张檀艺微微恍惚，黯嘲自己奢求太多，那是演戏而已......抓住他袖口的手也渐渐松开。

 三十八 孤独中徘徊

    “《苍岩》也要进入片尾，后面有几个大场面需要拍摄，听说你的电影近期也要首映，电影节也快到了，看样子你应该是没有时间抽空对戏了吧？”
    晏林晗点点头：“往后到月底基本抽不出时间，抱歉。”
    张檀艺失笑：“有什么好抱歉的，你的实力不在话下，我还怕到时候我掉链子扯了你后腿呢。”
    晏林晗眸光清澈明净，语气淡然：“不，你很有能力，是少数很有演艺才华的女艺人。”
    张檀艺一怔，突然苦笑，这样的男人啊，真是女人的致命伤。
    她摆摆手，长叹口气，大方明艳地一笑：“罢了，罢了，再说下去我也矫情了。期待你电影的首映，我先走了。”说完只留下一个明艳风情的背影。
    一旁中途而来不忍打断他们说话的河俊感叹：“檀艺姐真有女王气质，又美又有实力，不愧是小天后啊！”
    晏林晗默默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沉迷在张檀艺的背影里，索性直接从他手里扯过忘记递上的羽绒服，丢下他就朝保姆车走去。
    直到美人背影消失，河俊渐渐从仰慕中回神，动了动手，“大哥，这衣......诶？大哥？嗯？衣服呢？”
    不远处可以听见周肃气急败坏嗓音：“河俊你个小兔崽子又给我死到哪里去了？别蠢到把自己给我丢了！一天不给我省心......”
    河俊一惊，心下泪流满面，“周哥，我在呢！马上回去！”内心委屈至极。
    这大哥走了，怎么也不叫他一声啊......他为啥不能拿对大嫂的十分之一的上心对自个儿亲切又亲爱的小助理呢！
    ......
    上车以后回酒店的时间依旧是周肃每天工作行程报告的惯例，只是今天他发现自家明星有点奇怪，平时不是见他一上车就闭眼不然就是撑着下巴望窗外发呆，今天他居然从上车后就一直视线不离手机！
    周肃想了想，挑眉，他大概能猜到了。
    不就是小光姑娘没联系他，自个失魂落魄了嘛......周肃快速念完行程，又瞅了他一会，见他还是定定看着手机没有动静，他轻咳了一声吸引晏林晗的注意力：“晏林晗，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
    某人开启了对外飞行模式，持续“死机”状态。
    周肃只觉得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又心下好笑，道：“是不是在等咱们小光姑娘的信息？”
    某人的眉眼闪动了一下，半秒后又淡了下去。
    果然，他的开机键就是和小光姑娘有关的一切词语。
    见他那个样子，周肃都害怕他再晚上一声不吭地跑回去见自家老婆，他最近的行程太满，可真是由不得胡来。
    又感叹上次他大晚上从北京飞上海的事情，那晚兴致一来四个人在房间里搓麻，晏林晗接了个电话以后打麻将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周肃本来就被他虐得钱包鼓不起来，奈何某人突然兴致高，一直不肯离桌，周肃只觉得自己心都在滴血！
    于是乎见他停手了心下也乐，还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先去忙吧！
    果不其然，他再看了会手机后，拿起大衣就起身准备走，还很“好心”地告知了一句：“有点事，会晚些回来。”
    周肃一串叠声：“没事没事没事！去吧去吧去吧！”
    心下愉悦地送走了这尊大佛，哪个知道，他竟然是当即买票从北京飞到了上海！
    因为他十二点左右去给晏林晗送他要求的资料，敲了半天门没开，索性打电话给他问他是不是没有回来。
    的确，没回。周肃也不在意，反正他们睡眠时间一向晚，直接问：“几点回，是到时候我再给你送来还是你自己来拿？”
    电话那头好像有风声，他嘀咕着大半夜在外面晃什么晃，就听见那头沉稳淡漠的声音：“不用了，我六点的飞机回去。”
    周肃抽烟被呛了一大口，嗓门都提高了几分贝：“回去？什么鬼！晏林晗你给我老实交代现在在哪呢！”
    晏林晗顿了顿，回了两个字：“上海。”
    周肃瞪大眼睛一口老血没喷出来，一个“你”字刚出口，那边又平淡地道：“手机快没电，挂了。”
    留个他一个人在走廊凌乱和一串电话忙音。
    ......
    此时的周肃回忆往事太心酸和惊心动魄，只能阴测测地盯着某人，脑子里飞快盘算要怎么样才能使他安定下心不要随便再乱跑！
    周肃想了想，“今天我去送小光姑娘时她还看着手机在那傻笑，是不是你给她发信息呢？”
    晏林晗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两秒后，又垂眸，盯手机。
    看来有效果！
    继续，“长途坐车可能太累了，说不定回去就睡了，也没顾得上看信息。”
    “不会。”某人终于开金口了，很笃定地淡淡道：“她从来都不会不回我信息，除非有特殊情况。”
    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
    “什么特殊情况？”周肃好奇地问。
    晏林晗终于把手机揣进了兜里，“没有老婆的人是不会懂的。”
    隔了两秒，周肃怒了：KAO！有女人了不起啊！
    周肃不满：“谁说小光姑娘是你老婆了？晏林晗你真够可以的，说这种话脸不红心不跳的，老子都替你害臊！”
    晏林晗平淡的声音很欠扁地传来：“迟早的事，过程和结果都不会改变。”
    周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河俊和廖华两个人早就笑翻了。
    ...
    回到酒店后周肃递了两张票给晏林晗，挤眉弄眼道：“你要的《独步围城》的首映，给你留着呢，想和小光姑娘去看吧？两个好位置！想干啥都行！”
    周肃说话丝毫不讲究措辞，晏林晗早就习惯，眼皮都没抬一下，收下后丢了句：“我要睡了。”就走进了房间。
    周肃还是觉得不放心，拿起手机就想给闻海光拨电话，正准备拨身后就有人叫他，河俊和廖华人手几串烤串边吃边走近，见到他还不忘举举手机袋子装的烤串。
    “周哥，我和廖华买串儿去了，要不要来几根？”
    “噢，好啊，你俩敢吃独食小心我收拾！”周肃咬了一串，又拍拍廖华的肩膀，“叫一匝啤酒，点些小菜开个单间，喝一杯！”
    “好嘞！”
    “喊上大哥不？”河俊问，
    “他睡了，保养皮肤。”周肃面不改色地说完，又拿了一串。
    河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个人一道走了。
    于是乎周肃也忘记了刚才自己拿手机要干啥来着......
    ***
    闻海光终于独自脱身去洗手间，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信息。戚柳巧回复说自己不在上海，听闻她又被柯泽义拐走后恨不得马上就回来。没空和她闲聊，想来柯泽义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安分一点她还是有机会脱身。
    然后就是很多条晏林晗的信息，还有电话。她这才想起自己回到上海后还没给他报平安，想来他肯定不高兴了，脑子一热就拨了他的电话。
    那头竟然很快就接起，可能一两秒？反正她好像刚按下去拨号键他的声音就到达了她耳边。
    可是她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听到他的声音又回到小女生脸红心跳的阶段了。
    “去哪了？”晏林晗直入主题。
    闻海光小小声道：“太困了，回来就睡了，这才刚醒呢......”见他不吭声马上转移话题：“你今晚怎么这么得空？不用拍戏吗？”
    “准备结束了，修整一小段时间，剩下两个地方取大景。”
    闻海光听完眼睛都亮了：“是可以休息了吗？有几天？可是周肃不是说你接下来行程很满吗？今天回来前我还问我。”
    工作室已经没什么工作，听男编导说可以提前放假了。反正他们的时间相比正常上班族来得自由，她当时还在想如果她能提前放假就陪他进组的。
    听到她雀跃的声音，晏林晗先前烦闷郁结的心情一扫而光，声音也放松下来，“想我了？”
    闻海光脸热地小声“呸”了一下，佯装镇定：“我是怕你太辛苦从胃出血升级为胃穿孔了，到时候要住院打针多麻烦啊。”
    晏林晗低低笑了一声：“嗯，你说的都对。”
    “本来就是！”她得意。
    “那你想我吗？”他声音带笑，低低柔和，又问。
    “......”心突突跳。
    “嗯？”他挑声，似作催促。
    “想......”她是被威逼利诱的！心口却有不容忽视的，仿佛浸了蜜一般的甜。
    “那我过两天来找你好不好？”大灰狼继续徐徐引诱。
    闻海光只觉得飘飘忽忽的，突然：“诶？”了一声，诧异：“过两天？你不是最近要参加电影节么？”
    他应了一声，只顾自己的问题：“想不想我来？”
    好奸诈！这是“诱骗”吗？
    不过，好喜欢......
    闻海光捂脸，诚实道：“想的。”
    “乖。”
    她的脸轰地一下全红了。
    好像和某人在一起后，她体温升降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只要能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幸福而温暖，就连拌嘴吃醋都变成一件酸后微甜的事，眼前总能浮现出那些年一起长大，一起玩耍的时光，风中有糖果的气息，回头有他的白衣翩翩的身影。
    她都快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哪里，才这么肆无忌惮地笑。
    末了挂电话，她还在和他的聊天中回味，一看手机才发现在洗手间待了将近半个小时，急忙把手机放进包里，洗手台前洗完手下意识抬头，赫然瞪大双眼，心跳都漏了一拍。
    倚靠在厕所门口，直勾勾望着她的阴美男人，双目阴沉，有着几欲喷发的火焰，脸色难看到极点。
    天堂和地狱的差别，真的只是一线之间。闻海光绝望而悲哀地想，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她难过又疲惫地别开了脸。
    柯泽义原本怒火中烧，对上她悲伤的侧脸，心下一怔，那种酸楚又漫上心头。
    到底要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她才能在意他！才能爱他？
    他几乎失神发疯般地把她抵在墙上狠狠地吻她。

 三十九 关于爱的事

    她难过地哭了出来，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他在她唇边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闻海光没有反抗，因为她很清楚，女人的反抗对于男人来说只是产生更加强烈的征服欲以及摩擦带来的更深刻的快感，柯泽义呼吸粗重地看她时，就见她那双满是泪水的眸子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有种颓然残败却惊心动魄的美。
    他只觉得心如刀割。
    抵着她的额头，颤声无力又愤狠地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他不过是你小时候记忆中不完整的一部分，我们才是应该真正在一起的啊！”
    她哭后鼻音很重，哑声冷笑：“我从小就认识他，从小就喜欢他，和你，不过是荒唐的三个月。”
    荒唐？那也是被她逼疯的荒唐！
    “他有什么好？你告诉我！我一直珍惜着不肯碰你，到头来却给他占了便宜？”他搂紧她的腰贴近自己，身体滚烫到她隐隐颤抖。
    “他从来不会逼我。”不会逼她做不想做的事，不会逼她毫无退路，不会羞辱她折磨她。
    逼她？他也不想逼她，那是她自己作死啊！掐住下巴，“如果你肯听我的话，那么我又怎么会逼你？”
    “呵。”她抬眸对上他阴翳的双眸，“我是宠物吗？我是你家门前那条流浪狗吗？我难道没有自主思想，没有尊严，可以随意任人摆布和践踏吗？为什么我要听你的，你难道要求所有人都唯你独尊？既然如此叶芙不是很适合你？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你，你想要的不就是女人这样对你吗！”
    “不是的！”他急急打断，“别人怎么样我不管，可是我爱你啊，从你那天在台下问我名字的时候......那天你穿着条淡蓝色的裙子，仰着脸问我为什么要唱那首歌，只是一眼而已，你都不知道，你离开后的每个夜晚，我都能梦见那一天，那么静那么美，却总是抓不住......”
    闻海光摇摇头：“柯泽义，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喜欢是激情的占有，但是爱不同，爱是当你看到他站在高处，不是兴高采烈地和旁人宣布那是你的，而是远远注视着他嘴边淡淡的微笑。”
    柯泽义捧起她的脸，眼底是讥讽的惨笑，“你想和我说，爱是宽容的放手吗？每个人的爱都不同，你凭什么以一概全，你又怎么知道我对你的爱是什么！你拿大众来否定我，其实只是想告诉我你不爱我而已，可是我不想听！”
    闻海光静静看着他的脸，好似在分辨现在的他，和当年她在台下见到的那个神采飞扬的男孩有什么区别。当时的他眼底是和现在同样的不羁与风流，只是那时还是散漫的阳光，现在却布满阴翳和沉黯。
    时光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它到底都悄悄带走了什么。
    他此刻就像个霸道的大男孩，得不到心爱的女孩，就想尽办法欺负她把她弄哭，然后再找机会可以安慰她，让她依靠他。
    问海光突然有些想笑，笑着笑着又有点想哭。她的心情大起大落得太快，很想一个人静一会，好好想想这些事，没有那些左右她思想的情绪，只想一个人待一会。
    她知道柯泽义对她近乎偏执的爱，他只是爱的方式让她接受不了，就像他对她说，如果没有晏林晗，那么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可是她知道，没有晏林晗，他们也不会在一起，不仅仅是不会在一起，就连认识的机会，可能都不会有。
    如果没有晏林晗，她就不会在那天停下来听台上的那个男孩唱歌，她不会在那时想起多年前也有一个男孩，在聚光灯下，边唱边望着她浅笑又深情的眼，她也不会鬼使神差地走上去，问了他的名字。
    没有晏林晗，这一切都不会开始。而如果没有晏林晗，她也不会是现在的闻海光。
    但是这些，她都不会和柯泽义说，因为她担心他承受不了。又或者是，如果他没办法自己领悟，那么永远在偏执的怪圈里，不珍惜爱他的人，也得不到所爱的人。
    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可怜的人。
    “别在和晏林晗见面了好不好？闻闻，过了这段时间跟我回新加坡，我们重新开始......你忘掉他好不好......”柯泽义突然俯身柔声对她说，轻轻地环抱住她，口吻竟是低低的哀求。
    “......我做不到。”
    他的身子一僵，抱着她的双臂渐渐收紧。
    “你让我不再爱他，就如同我要求你放弃我一样，你做得到吗？”闻海光轻笑。
    她就算和他说再多，他哀求的语气里，实质却依旧是字字强权。而只要她有一次认输，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更加更多的无休止的索取，以及又一次软禁。
    他一次次逼她到毫无退路，而她的底线，就是守住这颗心。
    闻海光抬起眼，一如往昔地，对他说不：“我做不到，柯泽义，如果你没办法接受，绑走我拐走我也好，再次软禁我折磨我也罢，我已经重新得到过此生的温暖了，就算死，我也不留遗憾。”
    柯泽义渐渐松开了她，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他的眼底，是一片黑色。
    “你拿死来威胁我？为了晏林晗？”他一字一句慢慢地问。
    她知道，这是他盛怒之前的预兆，很平静，但眼底完全没有光亮。上一次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她骗了守门的人自己逃出去，然后被他找到，她被他按在椅子上亲眼目睹了那个守门人惨遭毒打，血流不止。
    可是她却很意外的，没有害怕也没有心慌，她好像在想晏林晗刚才电话里说他这几天要回来是什么时候，不懂自己可以和他待在一起几天，闻爸的店里生意怎么样，要不要改日回去看看他，戚柳巧刚才发怒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也不知道她得知自己最近的遭遇会如何的暴跳如雷......
    她的脑海里和心里，好像，都存满了这些温暖带着阳光气息的事情......
    那些日子的黑暗和残暴，已经慢慢远去了。
    就在那一刹那，她居然感到了释怀。
    于是她垂眸，轻轻地笑了，对上柯泽义的双眼，柔而静地说：
    “面对心爱的人，冬天就像是春天；面对喜欢的人，冬天只是个美丽的冬天。而晏林晗，是我不愿错过的四季景色，因为无时无刻，每个季节都会有他的影子。”
    ......
    戚柳巧在三天后回到上海，骂骂咧咧对着柯泽义和叶芙两个人，闻海光听得头大，好不容易转移话题问了她最近去了哪，才终于得以清净。柯泽义没有再来找过她，她的生活又回到了原点，平静又温和，这是她喜欢的生活方式。
    除了有一天叶芙像发疯一般的找到公寓，一进门就一直在骂：“闻海光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的一生！你不得好死！”被戚柳巧扇了几个耳光狠狠地反骂回去，左邻右舍都围过来看热闹，一群人窃窃私语，场面特别像小三正妻的大战。
    招架不住疯子她的眼角边被她张牙舞爪扑上来时刮伤，已见血痕，戚柳巧才踹了她一脚夺过闻海光的手机打电话给柯泽义。
    柯泽义来的时候神情冷漠，一挥手两个黑衣人上前架住了发疯哭喊的叶芙拉上车，戚柳巧还在一旁指着他俩咒骂，柯泽义充耳未闻，远远盯着闻海光看了一会，直直走到她面前，垂眸盯着她眼角边的血痕，眼神冰冷到极点。
    “柯泽义老娘求你赶紧滚成吗？你在这小光一天都不会好过！你看看你把她害成什么样子了！”戚柳巧冲他大吼。
    他的手伸到闻海光的眼角边，刚想触碰一下又收了回来，脸色很黑：“你不会躲吗？”
    “你觉得她那个样子我躲得了吗......”闻海光别开脸，“和疯子不能一般见识。”
    “抓破相了我看你还倔！”柯泽义脸上浮起一丝冷笑，眼底却是不可忽视的心疼。
    闻海光见周围的人还堵在她家门口没有散去，心下更是发堵，没好气地转身就要走，“不用你管！”
    柯泽义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盯着那条血痕沉声道：“自己上点药，不要留疤，女孩子留疤不好。”
    闻海光没有挣脱，亦不看他。
    还是他先放开了手，“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她以后不会再来烦你。”半晌，走到门口时才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下楼，再不回头。
    戚柳巧走到门口去驱散围观群众，一片嘈杂的环境中，闻海光一个人怔怔地站在一室凌乱的客厅里，忽然很想落泪。
    这件事的风波过后闻海光觉得戚柳巧这个公寓也无法住下去，两个人商量着搬家，而她工作室的工作也告一段落，正式放假，这样两个人也有更多的时间找房子。
    一晃眼就快十二月底，听戚柳巧说原本十二月中旬是柯泽义和叶芙的订婚典礼，没想到柯泽义在订婚现场跑了，只留下叶芙一个人，她这才悲愤欲绝产生了报复心理，据说现在叶芙已经被送出国。
    闻海光只是淡淡笑笑，不再说话。
    生活就像一场盛大的话剧，看戏人和剧中人站在不同的地方，其实谁是戏子谁是客，谁又能分得清楚呢。
    珍惜眼下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有很多人都不明白。
    再次回去工作室居然是小郑来发......喜糖？虽然知道小郑已经结婚，可是这喜糖这么久才发还是觉得奇怪得很。不过大家在工作之外又聚在一起还是很高兴，果不其然，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小郑发糖是因为......
    他的妻子怀孕了。

 四十 小别胜新婚

    临近过年知道这个好消息着实把小郑高兴坏了，一激动就买了糖到处发，男编导还失笑：“就他那毛躁样还准备当爹了？老子连个女人都没有！”
    一群人又在调侃，大家天南地北地聊，气氛很活跃。吵吵嚷嚷中，闻海光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白色雪花，又是一年要过去了啊。
    大家散了之前小郑还嘟哝：“不要到时候我请假不来有了别的摄影师代替你们就忘了我啊！伺候完老婆我还会回来的！”
    一群人都笑着顶嘴让他不要再回来了。
    从工作室出来闻海光拒绝了男编导说下雪顺路开车送她回家，一个人慢慢地走在飘雪的大街上，格外享受那份宁静。电话响的时候她还在神游，拿起来看到那熟悉的三个字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
    “喂？”她接起。
    “在哪？”听到他的声音，仿佛就可以看见他在眼前低低凝视她的样子。
    “在......街上。”
    “下雪了到处乱走什么。”
    闻海光诧异：“你怎么知道上海下雪了？”不知为何，连步伐都轻快起来。
    “猜的。”他回答。
    “......那好吧，你吃饭了吗？”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抬头，看见电影院上他的电影首映的巨型海报，挂在中间，怔怔地有些出神。
    “还没有。”他那边好似有风声，他也在外面？
    闻海光看了看手表，“在干嘛呢，马上六点了，你是不是在外面呀，我怎么好像听见了风声？”
    “等人。”
    还有什么人能让晏林晗等的？闻海光停在了电影院门口，侧头看海报上的他，距离上次分开，也快一个月了吧，真是聚少离多......
    有很多小女生也三五成群的抬头在望，模样很兴奋。她举着电话凝望着海报，还是那清俊冷傲的神情，总感觉好像下一秒他就会从海报上走下来，走到她面前，眸带浅笑，对她说：“闻海光，发什么呆？”
    她轻轻叹了口气，果然，很想他啊......
    “怎么不说话，又发呆了？”他戳中她的心事。
    闻海光哼哼哧哧：“还没问，谁能让你这个大明星苦苦等这么久啊，不会是哪个和你演戏的美丽小妖精吧？”
    那头轻笑了一声，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的确是个小妖精。”
    “啊！”闻海光嗓门瞬间提高，狠狠地瞪着海报上的男人，一脸不悦：“晏林晗，不过才二十几天的时间，你就忍不住了？要去找小妖精欢乐了！”
    “胡说八道。”他低低反驳，像是憋足了笑，声音是柔和的宠溺。
    “那是谁……”她嘟着嘴闷闷地问，低头在踢路边的石子，转念又控诉道：“你不是说可以有几天时间回来吗……噢对了，我现在已经放假了，要不改天我陪你进组吧，听说你们要跑几个大景挺累的，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去照顾你也好，还有……”
    “你不用去。”他打断她，“太辛苦。”
    “可是我想见你啊！”她回得很快，说完才反应过来，脸一阵热烫。
    晏林晗沉默了两秒，低声在电话那头说：“笨蛋。”
    “……”
    “以你现在朝着电影院的方向，向右边转，看过来。”
    闻海光一震，呆愣了两秒，才猛地转过去，视线飞快地在一群行人中穿梭。
    不远处大概二十米的位置，那颗标志性的古榕树下，与她遥遥相望的男人，她的心上人，修眉朗目，清俊挺拔，带着黑框眼镜和黑色口罩，沉默地注视着她，一如往昔安静等待的姿态。
    闻海光只觉得心口滚烫，眼睛一热，飞快地就朝他的方向跑去，晏林晗口罩下扬起了嘴角，朝她张开双臂。
    附近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艳羡地看着这一幕。那个身着红色羽绒服长发飘飘的清秀女孩朝着树下挺拔俊朗的男人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深情拥抱，显然是久别重逢情深处。
    小雪纷纷的傍晚，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微笑，从他们身边走过。
    她跑步的惯性冲力太大，扑进他怀里时震了他一下，他皱眉“唔”了一声，却还是稳稳地接住了她按在怀里。
    闻海光环抱住晏林晗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沉稳有力的心跳“咚咚咚”敲打在她耳边，和她的心跳交织在一起，难以言喻的满足和甜蜜。
    晏林晗下巴贴着小姑娘的头顶，磨蹭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见她抱着他不肯撒手的样子，心下更是柔情万丈，语气不由自主地变轻柔：“一上来就投怀送抱？”
    闻海光突然觉得委屈，闷闷地在他怀里赌气：“你不喜欢可以推开我。”话音刚落，晏林晗只觉得怀里的人身子一僵，下一秒，自己就被她双手一推，给推开了。
    她的眼睛飞快地四周扫了扫，略微紧张地跺脚：“诶，我怎么给忘了，你现在是明星，被认出来就遭了，我们还光明正大地在街上拥抱！”
    晏林晗失笑：“刚才一股脑冲过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说完伸手就又想拉她入怀，被她身子一侧手背向身后避开，像拨浪鼓一般摇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现在太红了，我是真担心！”
    “担心我？”
    闻海光面无表情：“担心我。”
    晏林晗：“……”
    后来她一直不肯让他抱，也不给他牵她的手一起走，只好他走在前面二十米的位置，她装作路人跟在后面，一路随他回了酒店。
    没人发现，她心情雀跃很满意地点点头，他开了门后侧过身子让她先进，垂眸瞥见她笑意盈盈的侧脸，深邃的眸子意味不明。
    随着门关上的那一声，她下意识回头，就被身后一个大力扯了过去，天旋地转之间被他压在了门板上，灼热滚烫的身子压着她，扣着她的后脑勺，气息顿近她还打了个寒颤，就见晏林晗在距离她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压低的声音透着几丝沙哑：“现在可以亲了吗？”
    闻海光脸红地滴血，狠狠抬眸春意荡漾地瞪他，下一秒他气息侵占她的感观朝着那朝思暮想的柔嫩啃了下去，一直啃到她头脑发沉，双腿发虚，身子发软，被他打横抱起压在沙发上继续“欺负”。
    最后连她自己也是懵里懵懂、晕头转向、面红耳赤地被他从沙发带上了床，又从床带进了浴室……反正到头来是她奄奄一息地瘫软在他怀里仍他摆布，心底还后悔莫及地嗷叫——
    刚才她为什么要作死撩拨他！
    她裹着被单遮住只剩下一双犹带水波的眼睛，里面有着惊恐的甜蜜，吃饱喝足的某人心情大好，一把捞她入怀，慵懒地揉着她的细腰。
    闻海光的面颊还热，粉腮诱人，晏林晗眼神充满侵略性的懒意，手下皆是细腻柔滑，一下没忍住又低头啄她的面颊和红唇。
    她根本不敢乱动，软乎乎地迎合他，生怕他一下兽·欲大发又把她扑到再啃一遍，心下更是老泪纵横，自己怎么这么没有定力！老是被他的美色·诱惑……
    又是一番气喘吁吁后，她明显感应到他的变化，耳根子红透媚眼如丝地瞪他，手抵在他的胸口小声控诉：“别了，还疼呢……”说完自己也被那娇声肉麻地身躯一震，却没想到对晏林晗倒是很受用，他只是压着她低低喘了会，渐渐平息下来。
    闻海光羞地不敢抬头，他什么体力，都不累么……
    “几点了。”还是想找点话题，不然太暧昧了，她心虚……
    晏林晗支起上半身，闻海光只视线平视看了一眼就心跳加速身子发烫不敢再看，该死，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除了脸妖孽以外，身材也正到没话说……
    开了床头的灯，他看了眼柜子上的表，重趴回来叠着她，惬意的低叹：“十点二十五。”
    “……”
    竟然一闹就到了晚上！
    “今晚不回去了，陪我，嗯？”晏林晗察觉了她的动机，流连在她发丝上的唇此刻含住她白嫩圆润的耳垂，低低诱惑。
    “我还没和巧巧说呢，夜不归宿她会担心我的。”她撑起身推他，奈何身材高大肌肉坚硬她根本推不动！
    “打电话告诉她一声就好了。”他极罕见的一脸淡然自若的无赖相，话虽如此却压着她动弹不得，她瞪他，他凝视她，她翘脚踢他，反而被他顺势缠住。
    无赖！
    她面上瞪他心下却甜蜜欢喜，推他的手臂让他把自己手机拿过来，他翻身去找递给她，她才拨了个电话给戚柳巧。
    说到今晚不回去的时候她还红了脸，就听见头顶传来晏林晗轻轻的笑声，她一拳打在他胸口被他握住恶劣地往身下带，她还讲着电话被他这么一闹赶紧反抗挣脱，下意识脱口而出：“流氓！”
    “啊？”戚柳巧诡异地反问，“你在哪呢？谁是流氓啊，你还强盗呢！”
    两个人无声地打闹如同小孩子一般，她还得稳定语气索性速战速决：“没，我和同事准备看电影呢，不说了挂啦。”果断地按了挂断键。
    “我就这么难以启齿，不肯对外公开我？”他报复性的咬住她的小鼻子，上面立马出现半圈浅浅的齿痕。
    闻花光打掉他一直流连在她身上悄然往下的手，佯装委屈：“我怎么公开啊，别人问起我男朋友我就说他是晏林晗？人家还以为我脑子不正常，整天幻想你呢！”
    “现在不是幻想了。”他轻轻的笑，半暧昧半恶作剧地勾唇瞅她，“你想怎么样我都行，我不介意。”
    闻海光又好气又好笑他这种难得一见的流氓调调，烫着脸“呸”了一声。
    后来还是她察觉到了肚子的饥饿感，冲他发气撒娇，晏林晗无奈地把人连被裹起抱进怀里哄着，说待会带她去吃寿司她才消停下来。出门前他加带了顶针织帽，整个人还是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牵着她才出门。

 四十一 夜晚约会时

    这个点来吃回转寿司的人并不多，也是凑在一起三两个朋友或者情侣，闻海光有些忐忑地牵着晏林晗到一处比较偏僻的拐角落座，站在中间的师傅低头现做一盘盘寿司，服务员递上了菜单和热茶。
    晏林晗把菜单递给她，沉沉的嗓音传来：“看看想吃点什么。”
    闻海光接过菜单在各种眼花缭乱的日式料理前垂涎，她低头愉悦地问：“我点什么都行吗？会不会太不为男朋友节省钱了？”
    晏林晗单手撑脸头偏向她这一边垂眸看她点餐，百无聊赖地勾起她的发丝绕在指尖玩，听她这么说施施然扬起唇角：“你放心点，我的钱养你足够了。”
    闻海光脸一红，朝他吐了吐舌头不再搭理他，点完后还问他要吃什么，哪知某人摇了摇头，招手叫来服务员只把她刚才要的给点了。
    服务员收回菜单后闻海光才问：“你不饿？还是胃不舒服？”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还来吃什么寿司啊，他知道自己爱吃这些才带她来，可是她才发现自己都没有考虑过他。
    “刺身拼盘，乌冬面，菠萝油，两对烤翅，光是这些都够吃一餐了，你还没有拿寿司。”晏林晗似笑非笑地睨她，闻海光瞬间涨红了脸，知道他在说她吃得多，可是她晚餐都没有吃，晚餐前还被他……榨取了一番，自己体力消耗也很大啊！
    哪知他得寸进尺，靠近她低声在耳边说：“你辛苦了，多吃一点，赶紧补回来。”说完满眼笑意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闻海光烫着脸怒瞪他，脚下一动踩在他的脚上，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拿寿司盘子的手微微一抖，双腿顺势夹过她的小腿，不给她动。
    直到满桌子的料理上来，她还不断地用手肘撞他让他帮忙拿她喜欢的寿司，晏林晗在一旁边吃边微微惊叹，看不出来，个子小小的，人也不胖，吃得还不是一般的多。
    打量她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些旖旎的画面，倒是该长的地方都长了，也不算白吃。
    不过多喂些也好，抱起来软乎乎的手感，也是让人心神荡漾。
    最终还是他先放下筷子，店里的人只剩下他们这一桌了，晏林晗伸手轻轻摸扯着她的耳垂，粗粝的指腹滑过那小块的柔腻，漫不经心地问：“待会想不想去看电影？”
    “嗯？什么电影，午夜场吗？”
    “正好有两张票。”
    “好啊，既然是在交往当然要做点情侣会做的事情啊。”她笑眯眯地答应，解决掉最后一口菠萝油，手边就接过递过来的茶，暖暖的喝了一口，长叹一口气，总算是元气恢复了。
    最后还是闻海光拿着晏林晗的钱包去结账，提前把某人推出了店里，因为她早就敏感地察觉那几个窃窃私语一直朝他们这边看来的店员可能发现了什么，还是让当事人赶紧离开大众视线为好。
    上海的夜晚灯火辉煌，夜晚温度骤降，但闻海光却觉得牵着她的手温暖而贴实，她偏头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是哪个明星的电影啊，你这么快就得到票了？”
    还没等他回话，她又激动地甩着他的手，“今天我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你的海报了！还有好多小女生围在下面也在看，一半光明一半黑暗，海报好带感！什么时候上映啊？”
    晏林晗挑眉，单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想看我的电影？”
    她刚想回“想”，眼睛一转，又问：“有爱情线吗？”
    “有一小部分。”
    “那吻戏呢？”
    “借位。”
    “激情戏呢？”
    “……貌似没有。”
    闻海光十分放心地点了点头，“那等它上映的时候我们再看吧，或者……你可以请我看首映！”
    晏林晗揉了揉她的头发，她侧头就见他在笑，渐渐脸就红了，别开脸不再看他，心跳声和脚步一样，都是轻快的节奏。
    真不公平，长得好看，还笑得这么犯规……
    快走到电影院门口她才记起来摇着他的手臂问：“到底是什么电影，你还没和我说是谁演的呢！帅不帅？”
    晏林晗淡定地回：“你男朋友演的。”半晌，又加了句：“挺帅的。”
    闻海光眨了眨眼，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带她来就是要看《独步围城》的首映！
    她乐不可支，“你这别扭的样子太可爱了好激萌！想带我来看你的电影就直说嘛，还跟我兜圈子。”
    见他保持着一张面瘫脸，却掩盖式地轻咳了一声，耳根处却稍稍有些红，闻海光更加乐了：“哪里会有人直接说自己帅的，你懂不懂什么叫谦虚！”
    “事实。”毫不谦虚。
    “自恋！”
    “我是根据众人的反应得出的结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晏林晗轻睨她一眼，“最重要的是还包括和亲密之人做亲密举动时的反应，这个应该错不了。”
    亲密人……亲密举动……
    闻海光知道到最后又是自己被调戏了，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结果是被人拉到角落又亲密了一次才罢休。
    **
    闻海光捂着被咬破的嘴唇红着脸按照票的位置做好，居然是VIP观众席，而且地理位置极佳，周围都没什么人，只有身后几排处才开始有观众。
    晏林晗回来的时候电影正准备开始，他在旁边落座后往她怀里塞了一桶爆米花，闻海光四处看了看凑近他低声道：“真没想到午夜场人还不少，看来都是你的忠实粉，他们的眼睛可比寻常观众雪亮，不会被发现吧？”
    “别担心。”他热乎乎的气息在她耳边，嘴唇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的耳垂，“要是被发现了……”
    “就承认交往？”她想到了他当时说的那句话，惊惶地反问，不是吧……她还没有做好星嫂的准备……
    哪知他只说了两个字：
    “就跑。”
    “……”
    下一秒电影开始了，略微骚动的影厅里也安静下来，大家的视线都投到了银幕上。
    晏林晗这次在剧中演的是一个双卧底角色，被组织背叛与不信任从好人转变为“坏人”的一个过程，独自潜伏于敌人组织中找寻证据歼灭敌方最后退隐的故事。这部片的逻辑思维力极强，加上晏林晗丝毫不花瓶完全实力派的演技诠释，把主角心中大义，国家信仰以及心寒背叛展现地淋漓尽致，全程下来完全被剧情所吸引。
    不过唯一让她松动的时刻自然是女主角出来的时候，男主角一直冷漠地对待对女主角的感情，他在拒绝时对女主角说：“别对我报以任何期望，如果你嫁给了我，随时都可能成为一个寡妇。”
    可是到最后爆炸声响起，他高大的背影也在此刻僵住，一直低着的头慢慢抬起，灰败残血的脸上竟有泪痕。
    这一幕着实触动了闻海光，再冷漠难以融化的人内心里都会有一个不可能的人，那是他生命燃烧的火。
    她悄悄地抹眼泪，下一刻晏林晗握住了她的手，宠溺地揉了她的头。
    身后的观众席上也有女孩子哭的声音，还有小声的交谈，显然大家都很入戏，以至于片尾曲响起全场的灯光再次亮起大家都不愿意走。
    坐了十分钟左右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闻海光才郁闷地瞧他：“你怎么没和我说是个悲剧啊？”
    晏林晗把人抱起放在腿上，用纸巾细细地给她擦眼泪，“我都忘了你的泪点是负值。”
    “《独步围城》是这样，《苍岩》也是这样，你接的剧本就不能接点轻松欢快的剧吗？”
    “那只是演戏，小姑娘。”他无奈地吻了吻她的唇，上面有爆米花甜甜的味道，情不自禁地多尝了一会，直到她面色娇红软软地靠着他，他才亲了亲她的脸颊，“我的轻松欢乐都给了你，没有多余的。”
    **
    闻海光到后来显然是有些累了，趴在他怀里撒气不肯起来，无奈之下晏大明星只好背着她慢慢走回酒店，暗叹了一句自讨苦吃，不过这苦甘之若饮，反而还觉得甜蜜，他都为自己感到好笑。
    还好酒店和电影院的距离不远，一路都是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色，晏林晗背着她步伐沉稳，说话的嗓音自心脏由背部震震地传来，“累了就睡。”
    “晏林晗，我会不会很重？”她趴在他的背上，宽阔令人安心，闻着他身上不知道是什么却好闻得不行的味道，轻轻地开口。
    “如果我说会，你以后肯少吃点吗？”
    她朝他背上捶了一拳，晏林晗沉沉地笑，淡而悠道：“这是我愿意承受的重量。”
    夜晚飘起了小雪，他脚下的步伐也加快，突然单手拖着她的臀，另外空出的一只手扯下了自己头顶的针织帽，朝后直接套在了她的脑袋上。
    暖暖的带着他的温度，他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闻海光只觉得心底滚烫，千言万语的情话都不如此刻和他待在一起的这一秒，她勾住他的脖子，朝他的侧脸上映了一吻。

 四十二 隐瞒的关系

    “你今天，是怎么找到我的？”她伸长脖子去看他，他侧过头趁机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又转头看着前方的路，“猜的。”
    “谁信啊，正好就在我身后，你怎么会知道我今天去了哪。”
    “我在你手机里设置了GPS定位，你在哪我都懂。”
    “真的假的？”她瞪大双眸，不可置信，他什么时候有这种癖好了，“你跟踪我？”
    她也不过嘴上说说，心下明白晏林晗才不会做这些事，顶多和她拌下嘴逗她玩儿而已。自从这次回国后她发现他的形象和以前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都是她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他，和她这样拌嘴调笑的时刻简直少之又少。
    “冷不冷？”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见她挂在他背上有向下滑的趋势，还把她往上托了托。
    “别想趁机转移话题，我不会再被你的‘糖衣炮弹’迷惑。”她一口咬在他的耳垂上。“从实招来！要是你真的跟踪我，我就休了你。”
    “牙尖嘴利的，养肥的兔子想跑了？”晏林晗侧头斜了她一眼，悠悠道：“既然要休了我，那就彻底一点，你现在从我背上下来。”
    闻海光这时学乖了，搂着他的脖子甜言蜜语夸奖了一番，把脸埋在他脖颈处撒娇：“你最好了！肯定舍不得把我丢在路边！”
    晏林晗恍然：“丢在路边？这是个好办法。”说完手上动作微微松开，她马上往下滑。闻海光吓得叫了一声，又笑嘻嘻地往上爬，就这样一路调笑打闹回了酒店。
    很多年以后，闻海光见过了许多人，经历了很多事，也忘记了很多琐碎的记忆。但她一直无法忘记，那个灯光璀璨，火树银花不夜天的夜晚，有一个男人顺着星光，在小雪纷飞的冬夜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期待的幸福和温暖。
    就像《大话西游》里的那句：我爱的人是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那时的她满足于眼下相处的幸福，他是她心中的英雄，但是英雄不一定要娶她，她也没有认真想过是否可以和他长相厮守，不过这又有多重要呢，命数缘分不定，能和他多待在一起一秒，那么接下来就算是分别，她也能笑着接受。
    所有后来他们真的分开，她都不敢相信自己会那么悲痛欲绝，和他在一起的一切回忆都变成残酷的枷锁，既幸福又悲伤，可只要那个夜晚，她每每想起，都是支撑她走下去的温柔而坚定的力量。
    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
    **
    晏林晗在上海和她待了两天，他们就像普通的情侣一样，看电影吃饭，逛夜市吃小吃，为了避免被认出来都是选在人少的时候出门，她倒没感觉到有多麻烦，反而觉得很新鲜。
    只是闻海光没有想到的是，她陪晏林晗在酒店的最后一个晚上接到了周肃的电话，她见是熟人也没有避嫌，刚接起想告诉他晏林晗在洗澡，那边就传来肝胆寸断的声音：“晏林晗！两天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当明星了？那我去！我把河俊还有廖华捧红，气死你！”
    闻海光听得目瞪口呆。
    “周哥……晏林晗在洗澡呢，怎么了吗？有急事？”她小声地问。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
    五秒后，一个颤抖的声音传来：“好，好啊，我猜那小子和你在一起呢，居然……还过得这么快乐悠闲！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被自己的艺人当保姆就算了，还要被他长、期、秀、恩、爱！”
    显然周肃处于崩溃状态，闻海光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了解了情况。原来他来找她的前一天晚上正好是电影节的颁奖，当晚连采访都推了直接买票来的上海，然后和她待在一起两天……
    岂不是这两天他都把所有工作给推了？
    那还了得！
    闻海光自己也慌了，还好周肃说本来就是档期安排给的休假，可是他原本昨天就应该录一个采访的，这样无故推了他这个经纪人担的责任很大！只能祈祷公司那边不追究，毕竟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采访。
    好不容易安抚了周肃，闻海光突然觉得他这样也不是办法，明明是一个公众人物，自己身为女朋友不能为他排忧解难就算了，还占据他这么多时间，还因此耽误了他的工作，真是应该好好检讨。
    想着出神他的电话又响了，以为还是周肃下意识就接起。
    “周……”
    “林晗。”
    她的声音哽在了喉咙，因为那头说话的是一个女声，声音是那般黯淡寂寞，透着淡淡的醉意，还有细细的哭声。
    闻海光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
    “林晗，我有话和你说……”那个女声在抽泣，闻海光慢慢把手机拿开，盯着上面未署名只有一串来电号码，沉默着，分辨不出神情。
    “你昨天来找我，说要和我断绝以前的关系，让我好好想一想……我想了两天，我真的，真的没办法做到，我忘不掉你，我怎么可能忘掉你……我能猜到你要和我结束的原因，是……小光回来了吧，我那天见到她了。可是……你真的了解她吗？我上次就告诉过你，她和柯泽义的关系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震耳欲聋的声音，闻海光只觉得每一句话都重重砸在她心上，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背后也密密冒起了一层汗，不知道是室内暖气太足还是心上太冷，那汗她也分不清是冷的还是热的，总之，很煎熬。
    晏林晗和……姚一心，以前是什么关系？
    朋友？知己？还是……恋人？
    昨天……
    不就是他来找她的那天？那天他去找过姚一心了？对了，周肃说他大前天晚上就过来了，他下午才来找的她，那么这大半天的时间，他都是和姚一心在一起，解决……他们“关系”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也就是说她和晏林晗在一起时，他和姚一心之间，还保持那份神秘莫测的“关系”？
    而且她还告诉了他，自己和柯泽义之间的事？
    闻海光想得背脊发凉，这回真切的感受到不是热了。那头姚一心哭哭啼啼，楚楚可怜地说了一番话，她也没仔细听，就这样举着手机沉默着。
    浴室的门开了，她下意识朝他的方向望过去，晏林晗边走过来边挑眉：“你在打电话？”扫了眼手机后，发现是自己的，以为她的手机没电了，去抽屉找充电器把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插好充电，屏幕一亮后他顿了顿，然后抬眸看她。
    姚一心说：“林晗，我不信你会这么对我，我会等你的，等到你重新回到我身边的那天，你……”
    “够了！”闻海光再也听不下去，冷冷打断，那头瞬间没了声音。
    “你要诉苦还是诉情可以再酝酿重新来一遍，不好意思晏林晗刚才在洗澡，见你说得情到深处我也没好意思打断你。现在他出来了，你想说什么可以继续和他说。”
    然后一把将手机塞进半蹲在她面前的男人怀里，扯掉在充电的电量尚足的手机，扯过床头的包头也不回地快步往外走。
    **
    晏林晗还是在她拉开门把时拦住了她，一撞又把门关上，抵着她皱眉问：“怎么了？”
    “我觉得你亲自去问那位和你有‘关系’的人比较快。”她冷笑，目光淡漠，推开他转身就要走。
    “我在问，可是那个人刚才不回答我，现在还甩我脸色，急匆匆的想跑。”他招架着她朝她打来的手，两个人互推互拉纠缠在一起，她不给他抱，他就一个劲拦住，她撒泼的样子他还微微吃惊了一下，一边扣住她挥动的手一边禁锢住她的腰，嘴上急急地恐吓：“你再动！不说清楚不给走，小心我一整晚都收拾你！”
    “你敢！”她怒了，小脸因为刚才挣扎打闹红扑扑的。
    “要试试？”他面无表情。
    闻海光气打不着一处，别过脸不想看他。晏林晗蹙眉，伸手抚上她的脸，被她伸手拍掉，他眯眼，眸光中的温度更低。
    “没说清楚，休想走。”他威胁。
    闻海光心底冷笑，是了，也许是这段时间被他宠着呵护着养成了骄纵的坏毛病，差点忘记其实他本来就是个强势霸道的主，嘴上不会说但是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事不解决，誓不罢休。
    反正她也不是那种喜欢憋事的人，既然要说清楚，干脆一次性说明白，“晏林晗，你和我交往多久了？”
    他一顿，直视她的双眼，“63天，我们是10月25号在一起的。”
    记得这么清楚？
    闻海光本来还气势汹汹，听到这里气焰顿时浇灭了大半，因为她自己都只能大概记得是两个月，哪里像他记得具体的天数的……
    对上他干净澄澈的双眸，负罪感更重了。她撇开眼，“知道刚才谁和我打电话吗？”
    “不知道。”
    “是姚一心。”她压住那口气，慢慢吐出那个名字。
    “哦。”他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冷淡。
    “她和我说，你昨天去找过她，还要和她结束以前的关系……她还哭着说不会放弃你，真是深情。”闻海光越说越火大，咬着唇幽怨瞪他，一字一句地问：“你们的关系？什么关系，恋人？昨天才结束？”

 四十三 我能养你啊

    晏林晗此时还维持着一只手扣住她两个手腕背到身后，一只手紧环住她的腰的姿势，垂眸低低地看她，刚洗完澡还是水汽氤氲的眼眸，把她的愤怒和悲伤一一收入心里，不会忘记。
    “你不信我？”他沉声问。
    她突然被那样坦荡干净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却咽不下那口气干干地说：“我不放心，你解释清楚。”
    隔了两秒，晏林晗开口：“我和她没有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昨天我的确见过她，不过并不是像你刚才所说和她断绝联系，我找她是为了别的事，而她说不想放弃我，那是她的事，和我无关，我关心的事，和我有关系的人，只有你。”
    “可是……”
    她还想问他姚一心和他说了什么她和柯泽义的事，可是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他刚才那一番话她挑不出半点刺，再说下去只是自己矫情存心找茬了。
    “我不会浪费时间去和一个自己不在乎的人周旋，我说过让你回到我身边，就是一辈子，绝不会少一天。”
    他的语气笃定而热烈，眼神定定锁住她，“我能忍受你撒娇发起耍小性子，这些我都心甘情愿养起来，因为这证明你也同样在乎我，可是我不能接受你质疑我对你的认真和负责，还有流言蜚语动摇我们的关系。”
    房间很静，他的声音沉稳而定。
    “闻海光，我是一个公众人物，将来我们公开交往，甚至结婚，都会有各种铺天盖地的言论压过来，我有信心将你保护好不受到伤害，可是你对自己都没信心，我再怎么将你抱在怀里，给你取暖，你都会觉得冷。”
    闻海光的脸煞白，抖了抖嘴唇，她这才发现他禁锢住她的手已经松开了。
    她有些惊慌地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满脸的无措和歉意：“晏林晗，我……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姚一心从以前就喜欢你，她刚才那样真的就像你们……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是我不对，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轻易相信这些，我只相信你。”
    他难得一口气对她说这么多话，还是解释他和别人的关系。而在这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和晏林晗比起来实在太小肚鸡肠了，她不过接了个电话，听了些空穴来风的话，就这么生气不相信他，还怪他。
    她当时凌晨两点从柯泽义车上下来，他都一如既往地照顾她包容她。她这样斤斤计较，会不会有一天他肩上承受的压力也大了，渐渐受不了她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然后也厌倦她，离开她呢……
    她本以为他会提到她和柯泽义的事情，没想到他并没有说。
    这样一来更显得她小心眼了。虽然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是此刻没有比让他不要生气来得更重要的事了。
    闻海光低垂着头，上前一步轻轻拉过他的食指，就两只手勾着他小心翼翼地晃，不敢得寸进尺怕他生气，“我刚从冲你发火了，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你消消气……”
    “我没生气。”晏林晗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后把她整个人拥进怀里，闻海光发现他最近很爱做揉她头发这个动作，像主人对一条小狗。
    他身上有着沐浴露混合着清冽男性的气息，她刹那间有些沉迷，回抱住她不说话，那种奇异美好的感觉让她好想时光就静止在这一秒。
    “闻海光，”他亲了亲她的发顶，又往下埋在她颈间，喊她，“以后答应我，不要因为别人和我生气，也不要随意轻便的就说‘分手’，我能忍受你不再爱我，但是没办法接受你因为外人而离开我。”
    “我没说过分手！”她猛地抬头，眼眶红红的一圈。
    “我知道。”晏林晗颇为无奈，不敢再说什么了，怕小姑娘又泪水泛滥，他亲昵地吻了她的眼睛，柔声道：“我是说以后，你这张小嘴总能堵我的话，哪天要是一生气又跑走了我岂不是亏大了？”
    闻海光蔫蔫的靠在他胸口，听着仿佛和自己契合一般的心跳声，闷声道：“我不会跑，我也不会和你分手，除非是你提出来的……”
    她的下巴被捏起，跌入了一双深邃坚定的眼睛，“不可能。”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你就是想，也没有。”
    闻海光只觉得整颗心都热乎着，继续抱紧他，笑得舒心又甜蜜。
    ******
    晏林晗不让她跟着剧组去大景拍摄的地方到处跑，她放假后闲来无事也慢慢找房子拾掇行李准备回杭州过年。周氏一年一度的年会庆典也在紧张的筹备当中，闻海光第一次到公司对于这个年会还是很热衷和期待。
    年会的前几天约着女造型师还有冯绮一起去买小礼服，自从上次“月影海面”的新品发布会之后她和冯绮的联系也渐渐紧密，一个爽朗率真的女孩子，不熟时腼腆，熟了以后却十分热情。
    一路上冯绮还在感叹：“其实我们公司的店里也有小礼服啊，只是价钱昂贵，钱包干瘪实在有心无力。”
    “这就是你没远见了吧。”女造型师拿起一件红色前V后V的长款礼服看了看，神秘兮兮道：“周氏公司可是很多青年才俊的，平时大家工作忙都没机会碰上面，可是年会是个大型交友的平台啊！这可是单身男女员工的福利之夜！不能错过！就算再心疼，也要下血本。”
    “大boss很年轻啊，怎么你们不说他。”闻海光看着她俩挑礼服，笑道。
    “公司上下谁不知道大boss不近女色啊，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女员工，除了工作。”冯绮白了她一眼，捂着胸口干咳，“周氏待遇高可是工作强度大啊！我都快熬成老剩女了！”
    “诶小闻，你试试这条，水蓝色裙子。”女造型师眼睛亮亮地往她怀里塞了一件，闻海光瞧着冯绮的娃娃脸，毫不在意地笑：“年轻小姑娘哪里成剩女了，你让人家快三十还没有主的怎么活？”
    冯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幽怨地望着她：“小闻妹妹，我今年二十九。”
    闻海光：“……这条裙子不错我去试一下！”
    ……
    试裙子的时候她还想起今早的事，晏林晗最近回她信息越来越少，听周肃解释还是因为这趟大景要到国外取景，一时半会都联系不上。
    昨天他回了她电话，她还震惊土豪真是有钱，叽叽喳喳和他说公司年会的事情，无意中感慨了一句：“周氏不愧是品牌婚纱店，设计独具匠心每一件都美死了！可惜好贵哦，我猜我买一件礼服这个过年就没有新衣服穿了嘤嘤嘤……”
    其实她也就说说也不在意，第二天一早起来看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以为又是移动发来的流量套餐，迷糊着眼点进去。
    发件人：7*******9
    内容：
    “闻海光您好！晏林晗通过X行网银给你的尾号为4***7的卡汇入X元。附言：零花钱，可以买漂亮的小礼服和新衣服。”
    闻海光呆滞了十秒。
    她颤抖着手瞪大眼睛仔细盯着这条信息看了五遍，然后又去数汇款金额数。一，二，三，四，五……
    居然……
    一出手就打了六位数的钱给她！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大早上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没睡醒整个人飘飘忽忽的，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半晌顿住，又急忙回了个电话给他，也不管是国内还是海外，那头居然很快就接起，她第一句话就是：“你打这么钱给我干嘛！”
    他想给她零用钱花就算了，谁给零用钱是直接给六位数的！这么款，人家还以为她被包养了！
    闻海光烫着脸想听他说话。
    那边晏林晗低笑，缓缓的开口：“养你啊。”
    闻海光被他说得心中一颤，一时半会说不出话。大早上还没来得及洗漱，就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睡衣傻傻地站在房间里，镜子里她的样子滑稽又好笑。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也太多了，你就不怕我变成一个小富婆去包养小白脸？”
    “你拿我的钱来包养我，我也乐意之极。”
    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了……
    “你确实吓到我了，这种被土豪包养的感觉好微妙，我也变成小小的有钱人了？”
    虽然这钱不是她自己的，花起来还真是忐忑啊。
    “给你的你就拿着，以后还会有更多，好好享受你所谓的这种……微妙的感觉。”
    声音是浅浅的笑意，她仿佛能看到他那双蕴满水光的眼眸带着促狭的笑凝视着她，正准备说什么，那头又道：“这钱可不是白给的。”
    “啊？”难不成还要干苦力？苦力……脑海里飞快闪过某些月黑风高夜里的画面，原谅她不纯洁了……
    “你今天不是要去买小礼服么，拍一张照片我看看，剩下的，等我回来再算。”
    说完好像有人在叫他，他嘱咐了她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闻海光：“……”
    这大款果然不是轻易就能泡的！她又要从刚升级到的地主阶级下降到包身工了？
    ……
    思绪万千处，她们三个都货比三家买好了小礼服，闻海光本来就想买女造型师推荐的那条水蓝色褶皱花边裙的，可是女人的天性，走到周氏旗舰店去试了一条小礼裙后，顿时被秒杀。
    当然还有旁边两个人的不停煽动。
    果然是物有所值，那条一字肩白色蕾丝裙边小礼服一穿上好，她自己都觉得那条水蓝色裙子太寡淡了。
    她好像能明白为什么周氏明明是品牌婚纱店但消费群体却是几乎包括了所有薪层的阶级。
    因为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一次爱的交托，在最美的年纪里，需要最美的绽放。
    周氏都做到了。
    轻松又愉快的日子里，期待已久的年会终于姗姗到来。

 四十四 年会进行时

    他们工作室里有车的男士分别接附近的几个女同事去年会酒店，闻海光正好坐男编导的车，一上车后座的小郑就大呼：“小闻！你去整容了？”
    闻海光：“……我提议把他扔下去。”
    男编导身心俱疲：“你不知道，刚才他一路上和我说他那还未出生的也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昨晚又和他怎样‘互动’了，耳朵都要长茧，差点没气得我撞大卡车上。”
    小郑：“你这是赤·裸·裸的的嫉妒！还有什么是男是女，肯定是个小子，我这踢球水准，难不成还生不出儿子？”
    闻海光：“我觉得是时候开车门丢他下去了。”
    男编导：“好主意！马上开！”
    小郑：“……”
    一路边笑边闹到了酒店，俊男靓女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餐前甜点也陆续端上，格调赶得上一个大型的酒宴。
    男编导待了一会又不懂闪到哪去，小郑又在和他妻子电话聊天，内容已经腻到她根本不想听。闻海光四处张望了一下，熟悉的人还没有来，她一个人无趣索性转悠着走到后花园去。
    室外没有室内的暖气，她只套了件呢子大衣，里面是单薄的小礼服，还是冷地直哆嗦，绕了一会儿实在禁不住，正准备回去，就在后花园的秋千旁看到了一个小小一团的身影，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闻海光远远地瞧着稀奇，走过去后才发现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娃，粉雕玉琢的小脸，水灵又可爱。她穿了件淡粉色毛绒花童小坎肩，里面是白色公主蓬蓬裙款式的细绒蕾丝花边裙，乌黑柔顺的长发及腰，蹬了双褐色短靴，整就一个活脱脱的小公主。
    她很安静地蹲在地上，就连闻海光走近了她也没察觉，小姑娘的侧脸很柔和安静，依稀可见长长的睫毛，秀气的小鼻子，红润的小唇。
    闻海光对小孩本来就没什么抵抗力，奈何还是这么可爱水灵的小女孩！她内心的母性全部被激发了！
    应该是哪个员工家的小孩吧，闻海光想着，就已经慢慢靠上去，小女孩终于察觉到了动静，抬起小脸望了她一眼，眨了眨眼睛，又低下头。
    闻海光的心要沸腾了——
    小女孩的正脸，超、级、好、看！
    她也挨着她蹲下，小心地柔和问：“小妹妹，你在看什么？”
    “看蚂蚁。”她软糯乖巧地回答，指了指地上的蚂蚁。
    闻海光本来不报以什么她会回复的期望，没想到她肯和自己说话，心下又欣赏了一番。看来小女孩家教一定非常好，和别人说话十分有礼貌。
    “蚂蚁有什么好看的？”她也顺着看去，就有几只在地上爬。
    “阿姨，为什么冬天也会有蚂蚁呢？”小女孩好奇地发表了自己的疑问，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着求知欲。
    只是……阿姨……
    闻海光觉得自己被无形伤害了一下，看在她这么可爱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了，于是咳了一声，同样耐心地反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没有？”
    “因为老师说，小动物们冬天都是会冬眠的，蚂蚁也是小动物，为什么它不冬眠呢？”
    “这个……其实蚂蚁也是会冬眠的，你现在只是看到几只而已，其他的都在洞里。”
    “那它们为什么不回洞里，它们不冷么？”
    “大概是，”闻海光望天，瞎扯：“它们走得慢。”
    ……
    小女孩歪着脑袋看她，眨巴眨巴眼睛思考了一会，又低下头。
    就在一大一小两个人蹲在地上看蚂蚁时，一个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沈钰！”
    闻海光回头，就见一个穿着小礼服套了件黑色大衣的年轻女人朝这边小跑过来，清秀淡雅的一张脸，皮肤很白，看上去大概二十八九岁。
    小女孩应声站起来，喊了声“妈妈。”就跑了过去。
    宁蓝避开了小女孩要抱她的动作，小姑娘张开软软短短的双手仰头看她，嘟着嘴大眼睛闪着委屈，宁蓝冷着张脸：“不是让你在大厅里等妈妈吗？怎么又一个人乱跑了？”
    “妈妈，抱。”小女孩撒娇。
    “少来这套，耍赖也没用，每次我说话你都不听，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宁蓝语气硬邦邦的，别开脸，视线却还是时不时落在小女孩身上。
    闻海光觉得这一幕着实有趣又温暖，这对母女一看就是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支撑起家的好老公，一个悉心呵护孩子成长的好父亲。
    在她们身上，看不到生活贫乏的痕迹。
    真是羡煞旁人。
    “我去找爸爸，爸爸会抱我！”
    “你、你找他也没用，这是原则问题。”
    “什么是原则问题？”
    “就是他会帮我一起收拾你！”
    “为什么要收拾我，因为我要爸爸抱我吗？”
    “……”
    “可是妈妈每天都和爸爸抱抱，晚上也和爸爸在一起睡不和我睡，每天都缠着爸爸，我都不能和爸爸抱抱。”
    “……”
    宁蓝哑口无言，闻海光觉得实在是可爱，情不自禁地就说：“你的女儿很漂亮，也很可爱，你真有福气。”
    她终于注意到闻海光，十分尴尬无奈地冲她笑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说完牵过小女孩的手，抬头看她：“你是周氏的员工？”
    “嗯。”闻海光点头。
    宁蓝笑了笑，“我是和我先生来参加周氏的年会的……你是新来的员工吗？”
    闻海光诧异：“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突然拉长了声音，神情俏皮，“我猜的。”
    诶？
    “好了，和这位姐姐说再见，我们也该去找爸爸了。”宁蓝俯身对小女孩道，闻海光还在想她不会又喊她阿姨吧，就听见那个脆生生的嗓音问：
    “妈妈，为什么是姐姐，不是阿姨？”
    闻海光：“……”
    宁蓝：“……”
    闻海光：原来我真的到了出门被喊阿姨的年纪了。
    宁蓝：难道我家宝宝接到了她爸爸毒舌的基因？
    沈钰：爸爸在哪，好想爸爸抱抱哦。
    ……
    回到酒店大厅后年会即将开始，宁蓝牵着沈钰和她道别：“我找我先生去了，先走一步，有空再聊。噢对了，你是叫闻海光对吧？”
    闻海光点头笑。
    “很特别的名字啊。”宁蓝弯眼，“那再见。”
    “再见。”
    冯绮大老远见到闻海光，一把上前拉过她，“你认识沈夫人？”
    “沈夫人是谁？”
    “就是刚才和你走在一起那个，牵着小女孩的那个啊！”
    闻海光愣了愣，“你是说宁蓝啊？”
    冯绮瞪大眼：“你真的认识？”
    “不认识。刚才在后花园遇到的，聊了几句，知道彼此姓名而已。”
    冯绮感叹：“真是世事无常啊。”
    “那沈夫人是什么人啊？”
    冯绮拿过一杯鸡尾酒，递了杯给她，“周氏每年年会都会请合作公司的重庭集团负责人过来，也就是建筑业界赫赫有名的沈幸，而沈幸每次参加年会都会带他的妻子参加，就是你刚才遇见的宁蓝。那小女孩是他们的女儿，今年应该有四岁了吧。”
    “这么说来，你们都懂？”
    “是啊。”冯绮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待在公司一年以上的都懂，毕竟周氏每年都会邀请重庭。”
    闻海光恍然：“那那位沈幸先生肯定对他的妻子还有孩子很好吧。”不然她们身上也不会有这么宁静的气息。
    “岂止是好，简直妻控狂魔。”冯绮咋舌，“每年的开场舞沈幸只邀请他的夫人跳，除了必要的谈工作外几乎寸步不离他的夫人，简直是虐死旁人。”
    闻海光笑笑，感觉到周围有视线投在她身上，她觉得有些变扭，幸好这时不懂谁喊了句：“大boss来了！还有重庭的沈总！”大家的注意力才都被吸引过去。
    闻海光抬头望去，果然是大boss，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男人，在几个高层的簇拥下到场了。
    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人群中的周锦翊……和他旁边的男人，主要是气场太无法忽视，她不看都不行！
    大厅璀璨的灯光下，衣香鬓影，青年才俊间，他们却格外出众。周锦翊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打了条暗红色格子领带，英气的眉眼俊朗非凡，那份不羁的傲气和凌冽扑面而来，真是分外耀眼挺拔。
    而他身边的男人，也是一身讲究的西装，宝蓝色领带，却是格外的气质出众，面容俊美，令人炫目。身上淡而疏离的气息隐隐围绕，简直堪称极品中的极品。
    这两个男人，一进场就成为全场的焦点。
    闻海光几乎是马上就辨别出，那个男人，就是刚才大家口中那个重庭的沈幸，沈总吧？
    难怪他的女儿这么好看，这爸爸的基因简直逆天啊！
    “真是难以想象，我曾经，居然和沈幸还有宁蓝是同一个大学的！”冯绮突然开口。
    闻海光惊讶地望着她，“真的假的？”
    “真的，”冯绮哀叹，“所以我现在都不敢相信，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那他们，大学就是一对？”
    “是啊，他们曾经在新生杯表演上合奏了小提琴，简直是天设一对，不过后来好像是什么原因宁蓝出国了，大学没念完，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重新在一起，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多幸福啊！”
    工作室的同事聚在一起找到她也围了过来，冯绮还想说什么突然就被一个男人从背后扯住衣领，“跟我来。”然后一眨眼间就被拖走了。大家的话题又在周锦翊和沈幸身上打转，不一会两位男女主持上台宣布年会开始，所有的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台上。
    主持人念完开篇贺词后，就是周锦翊上台致辞。听着他沉稳自信的声音，举止优雅而从容，分分钟震住全场的气势，闻海光不得不佩服。
    讲完后大家都热烈鼓掌，闻海光视线追着周锦翊下台后，又转身想找些什么东西吃。周围的骚动再次传来，她抬头看了看，发现只是主持人在宣布年会活动环节，并没有特别人士上台，就转过头不再理会。
    女造型师突然发疯一般扯着闻海光的手臂，激动到快语无伦次：“小闻，你看那边那个人！和boss还有沈总在聊天！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是谁啊超级帅！”
    闻海光顺势望过去。
    银灰色的西装，身形颀长，衬得他阴美的面容更加冰冷，此时他正和周锦翊还有沈幸三个人在交谈，仿佛是感应到什么，头微微一偏，视线朝她这个角落射过来。
    闻海光瞪大双目，倒吸了一口气。
    那个人，竟然是——
    柯泽义。

 四十五 新的摄影师

    他怎么会在出现在这里，既不是周氏员工，也不会是员工家属。
    柯泽义在和boss还有沈幸聊天，这么说他认识这两个大人物，不是工作上，私下也有来往？
    她突然回忆起上次在香山红叶林时周锦翊问她的那些话，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柯泽义和周锦翊是认识的，他们还是朋友！
    再一眼就和柯泽义对视，她紧抿双唇，他定定看了她三秒，眼神冷漠，转而收回，继续和周锦翊还有沈幸聊天。
    自从上次公寓一别后，他们两个就没有再见面过，听到了他解决叶芙那件事后，也是心情复杂，不过这样互不干扰的关系，她倒是觉得轻松自在些。
    周围都是叽叽喳喳讨论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男人的声音，甚至还听到有人惊讶低呼：“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年后要加入周氏的新员工？”
    一群人更加兴奋，闻海光的心咯噔一下。
    吃下的东西也是食不知味，闷闷地咀嚼那句话，女造型师又开始激动地摇晃着她的肩膀：“前段时间就听说为了年后工作顺利进行，boss准备让新员工来接替小郑的摄影工作，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人！”
    小郑妻子怀孕早就请了长假，工作室的工作依旧要进行，既然这样找新的人来替补也是常事。
    可是……
    “编导大叔来了，我们去问问他！”女造型师拉着她小跑过去，男编导举着个酒杯，“这么心急，欢迎我呢？”
    “没人管你，你看到boss旁边那个男人没有，他是什么人知道不？”女造型师一脸花痴地问。
    “告诉你有什么好处。”男编导仰头灌了口酒垂眼看她，“你怎么不直接去问boss？”
    “我要是敢还来问你？”女造型师白眼，“你和boss不是一向贴近吗，工作室也是你负责的，小郑走了肯定要来人接手他的工作，boss难道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
    男编导嗤笑：“你直接问那个人是不是工作室新的摄影师不就好了，何必绕这么大圈子。”
    女造型师深吸一口气，道：“得，不和你贫，那么请问咱们亲爱又敬爱的编导，那位英俊帅气的男人，是不是我们工作室新的摄影师？”
    闻海光半疑惑半惊恐地瞅着眼前这两个人，这、这什么情况，才过了几天，他们什么时候“火药味”这么重了。
    正疑惑不解，男编导沉默了一会不说话，半晌突然把工作室的人叫到一起，而刚才还在不远处聊天的周锦翊、柯泽义和沈幸，此时前两位居然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沈幸已不知去向。
    “Boss！”
    一群人恭敬又夹带欣喜地喊了一声。
    闻海光尽量把自己往旁边靠，低头不说话。
    柯泽义的目光几不可见地落在她柔软的发顶上，那白色一字肩的小裙子露出了她白嫩圆润的肩头，他顿了顿，转而又移开。
    “都在？”
    周锦翊的声音响起，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落在了某处，皱眉不满：“闻海光，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听得到我讲话？”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一旁的小郑扯了扯她，闻海光顿时感觉到某道视线变得冰冷冻人，脚步往里面挪了挪。
    “我说件事，由于工作室的郑飞请长假，年后开始的工作，由新同事参与。”
    周锦翊眼神一侧示意，一旁的柯泽义才微微抬眸，不紧不慢地道：“我是柯泽义。”
    工作室的女人们不敢在boss面前露馅，但此刻沸腾的心情难以言喻，相视一眼抿唇憋笑。
    他就短短说了五个字就没有了下文，一群人面面相觑，周锦翊轻咳了一声，凑近他小声说：“没了？”
    柯泽义冷淡地掀起眼帘静落在闻海光的身上，她正好抬头就和他双目对视，尴尬地眨了眨眼一移又和周锦翊对视，后者挑眉看她，她扯了扯嘴角又盯着地面。
    “既然这样……”
    “我需要一个搭档。”
    周锦翊和柯泽义同时发话，可是此时所有人已经不再关注新同事竟然敢和boss抢话，而是他刚才说的那句。
    他要一个搭档！
    女人们激动了，男人们哀怨了，boss又咳嗽了。
    男编导问：“工作室人少，摄影师只有一个，搭档的话，难道是要另外再找一个摄影？”
    “不是。”
    柯泽义慢悠悠地否定，“周氏集团除了主策划的设计核心以外，另外一个就是在工作室，我没有多少时间和你们磨合切磋，所以我需要在年后工作前对你们的工作能力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男道具师早就受不了他那种态度，但是碍于boss在面前，还有他和boss看起来就非同一般的关系，不敢发怒。此刻听了他刚才那一番话，算是踩到尾巴上，不得不跳起来。
    “摄影师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就可以了吧，你还要了解我们编导，道具，造型的工作？”男道具师嗤之以鼻。
    女造型师却是脱口而出：“那你想要谁当你的搭档？”
    闻海光心里呵呵了几声，脚步慢慢往人群外面挪，柯泽义懒懒地扫了一眼，伸手指出：“她。”
    众人的目光都刷刷刷地往后看，就见柯泽义手指的方向，闻海光已经侧面朝着他们显然是准备离开的动作，她悻悻地笑了一下，又乖乖在boss再度冷漠不满的眼神下走了回去。
    “Boss，这么说的话我也想要一个搭档，提升一下自己的工作质量，我也要小闻！”男道具师嚷嚷大喊。
    “对啊boss，不能差别待遇啊！”
    “我也要搭档，我要周翔！”
    “滚！老子纯爷们，谁要和你这个男人在一起！”
    “……”
    一群人顿时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就听见淡而稳的一声：“安静。”气场强大不容忽视，全部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周锦翊淡淡道：“理由不充分，不能把随意一个人安排给你当搭档，驳回。”
    男道具师很应景地低哼了一声。
    柯泽义连眉眼都没动一下，只是从刚开稍微一下的眼神接触，到现在全然不顾只看着闻海光。
    周锦翊身边来了个黑色西装的人和他耳语了几句，他随意交代一下就起身离开。没过多久主持人就宣布开场舞即将开始，年会气氛又一次扑面而来，周围的灯光一暗，中央大厅的暗蓝色灯光亮起，舞曲缓缓流泻。
    周氏年会的开场舞是请来的一些嘉宾携伴侣而跳的，大boss从不邀请人跳舞，有人邀请也是淡淡拒绝，因此在中央大厅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闻海光一眼就看到了沈幸和他的夫人，果然如冯绮所说，今年的开场舞沈幸邀请的依旧是她的夫人。
    那个容貌俊美周身清冷的男人，所有的宠溺和温柔都笼罩在他面前秀美的小女人身上，他们相视而笑静静地在人群中跳舞，他搂着她的腰带她旋转，她的礼裙只为他绽放。
    闻海光刚想和女造型师说话，发现自己身边早就没有她的踪影，连带着男编导也不见了，她在半黑暗中伸手想拿长桌上的饮料，冷不禁就碰到了一个人的西装衣袖。
    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他把那杯饮料拿起来递给她，目光又落在舞池中央，没有看她。
    闻海光接过杯子，此时却没有了刚才看舞蹈的心情，可能也正是因为周围的黑暗，让她有想和他说话的冲动。
    过了一会，她问：“你怎么会来周氏工作？”
    “你不需要知道。”
    “可是你家不是开娱乐公司的吗，你这样真的没事？”
    “你关心我？”
    没有办法交流下去了，闻海光自觉闭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发现不是刚才她放在那里的水果酒，而是一杯橙汁。
    她疑惑，偏头看他，就算是在黑暗里，他好似也感觉到一般，侧过头来垂眸看她。
    这时舞池的开场已经结束，周围金碧辉煌的灯光再次亮起，她直直望进了他的眼底。
    他的眼眸里有太多沉淀的情绪，她觉得太沉重，别过头不愿再看，柯泽义淡淡凝视了她一会，也转过了头。
    “不许喝酒，女孩子就应该喝果汁。”
    闻海光瞪了他一眼，就见他伸过来一只手掌挡在了她的脸上把她的脸捂住往旁边推。
    她气急败坏地掰开他的手，小脸红红的，愤怒地甩了他好几个白眼，柯泽义几不可见地弯了嘴角。
    接下来就是自由舞曲时间，无论男士或者女士都可自由邀请舞伴，很快舞池中央就有了一对对男女搭档。
    “小姐，请问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闻海光回头，就见一个西装青年微笑着看她，人倒是斯文俊秀，她刚想拒绝，身旁的柯泽义突然一把扯过她的手臂，强行把她拖到舞池中央。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扯我做什么！”
    周围人对他们投来或多或少好奇的目光，闻海光揉着手臂没好气地瞪他，就见他神情冷漠地俯视她：
    “跳舞。”
    “跳舞是用请的，不是强拽的！”
    这么多年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前奏的音乐已经开始响起，她转身就想走。被柯泽义扣住手腕，一拉，整个人转进他的怀里，他稳稳地搂住她的腰。
    “我有说过和你跳舞吗？”闻海光气得跺脚，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像是惩罚似的把她的腰向前一按更加贴近他的身体，他盯住她仿佛闪着星光的眼眸，低低说：“别人也不可以。”
    ……
    音乐覆满舞池，他带着她在转动在灯光下，闻海光虽然感到不自在，但是每当她有想离开的意思，他霸道强迫的意愿就会愈发明显。
    她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跳完这一曲，心底飞快地盘算着待会要如何脱身。
    柯泽义看穿她的心思，“如果下一段你再不专心，那么今晚你的年会就会在舞池中度过，直到认真为止。”
    闻海光语噎，柯泽义拉举着她的手，她轻盈而优雅地转了一圈，又落回他的怀抱。中途有换舞伴的时候，她甚至发现换了舞伴后他的视线还定定锁在她的身上，周身的寒气能冻死人，直到重新归为后才稍稍缓解。
    再这么下去，不是他疯就是她疯。

 四十六 闻香识女人

    一舞终了，闻海光趁着旋转的力度脱离了他的怀抱，退后了一步站在灯光下仰头看他：“柯泽义，我的态度很明显，你不要以为你有着和周锦翊的关系进工作室就可以随心所欲，你收点心，别再白费力气了。”
    柯泽义双手插进西裤口袋，挑眉：“直呼老板名讳，你不怕我通过这层关系告诉他？”
    “现在不是在工作，私下里大家都是平等的。”
    “我认识你这么久，怎么不知道你是夏洛蒂·勃朗特的忠实粉，和简·爱一样口口声声高呼平等人权？”
    闻海光正色道：“每个人都有被尊重的权利，你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肯给，霸道野蛮套住的只是躯壳不是灵魂，你还不明白？”
    柯泽义紧抿双唇，第二曲又要开始了，他们两个人就站在舞池中央对视，灯光暗了一格，他的面容一般阴暗一般光亮，久久没有说话。
    “我们出去吧，别人要跳舞。”闻海光叹了口气，慢慢往外走。
    “为什么？”他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问。
    “你说什么？”歌曲的声音太大，她没有听清。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我不行，而他又可以。”他拉住她，在一处人少的地方逼近。
    闻海光叹气：“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那么换我问你，怎么样你才肯死心？”
    柯泽义嗤笑：“你的问题既自负又残忍，我不想回答你！”
    “既然如此，不闻不问，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给彼此一点空间，你会忘记我。”闻海光掰开他拉住她的手，抬眸微笑：“年后就是新同事，希望大家工作愉快。柯泽义，我不愿意伤害你，请你也能……体谅我。”
    他刚想上前，有人喊住他，想请他跳舞。闻海光回头轻轻一笑，转身就离开。
    柯泽义冷淡地瞥了一眼那个人，不理会又追了上去，堵在她面前神色严肃：“你就喜欢那么一个冠冕堂皇的人？”
    闻海光垂着眼，懒得再看他，“谁？”
    “你明知故问。”
    “你说晏林晗？抱歉，我不觉得他是那样的人，所以刚才不清楚你在说他。”闻海光装傻。
    柯泽义脸色已变，“你总说我强迫你，可是我在你面前永远毫无保留，但是你真的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你的青梅竹马？还是人气正旺的大明星？”
    “他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指指点点，至少他和你不一样，不会强迫我……折磨我。”
    他黝黑的眼睛盯住她，“强迫？那是因为你不爱我，所以他在你眼里做的所有都是对的！如果你肯爱我，你便不会觉得那些……是折磨。”
    “他对我，温柔又怜惜。”闻海光直视他，“而你，却是想尽办法让我屈服你，没有自我，没有选择，我一点也不快乐。”
    “那都是他设计好的，为了就是让你产生这样的幻觉！”柯泽义忿忿不平，一拳打在闻海光身后的墙壁上，单手撑住墙把她困在怀里，“他的就是怜惜，而我是占有？难道你敢说，他至今没有睡过你？他天天抱着你就是和你聊天说话，不为别的！你当男人是吃斋念佛的？”
    柯泽义根本不相信哪个男人可以清心寡欲真当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尤其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在嘴边就算不吃也会不断地想尝味道。而现在柯泽义最后悔的，就是他当初拥有她在身边的那段时光，没有把她真正变成自己的。
    还不是因为怜惜她，尊重她，不愿意强迫她，想让她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现在他才明白，自己输给了那份迟疑和心软！
    闻海光早就不耐烦了，一整晚都逼着她不留退路，她穿着高跟鞋站在腿酸，想找个地方休息，他还挡住她的去路说个不停！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跟你不一样！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我只信他说的，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她憋了许久，咬牙切齿终于放了句狠话。
    其实她心里真的不愿意拿他来和晏林晗作比较，因为没有必要，她尊重他对她的喜欢，但是他不尊重她给的这份情感。
    “你以为他只是那个温柔宠你的男人？他不是，闻闻，晏林晗……我知道他是一只狼。”柯泽义眼神复杂，想说什么，嘴唇蠕了蠕，却又没继续下去。
    闻海光冷淡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没了？”
    她蹙眉，小腿真的很酸。
    “他是一只狼，我也愿意成为他嘴里的羔羊，心甘情愿，没有如果和原因。”
    ******
    柯泽义一路飞车飙到“King”。
    午夜时分正是营业高峰期，匆忙赶到的主管满脸堆笑，伺候好这位佛爷相当于在店里供着一位金主，店里生意愈加红火了，对上头也好交代，毕竟老板和这位柯少爷的关系可不一般。
    但是主管又犯难了，这柯少可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这身边有时又会跟着几个陪酒小姐但纯粹喝喝酒而已，有时又会极为嫌弃，所以今天这阵势，是放还是不放呢……
    既然能当上“King”的主管，也算是见过大客户的，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主的心情比较重要，他们难以抉择，那么让他自己决定，可以了吧？
    于是在进到柯泽义的包间时，只要他一个人在那里喝酒，主管带着几个风格各异的美人出现，又招手让侍者上了瓶酒，“柯少，这个是赠送给VIP客户的珍藏典酒，您且尝尝看行不行？”
    说完眼神一扫，侍者就开瓶上前倒酒，柯泽义始终面无表情，酒倒满后他就着酒杯灌了一口，淡淡给出评价：“还行。”
    主管笑得春风得意：“您觉得好就成，既然这样就不打扰您了，前面还有个客户等着要人呢，有事您再叫我。”说完准备带着那几个美人离开。
    “停下。”
    主管偷偷挑眉，回头一脸堆笑：“柯少还有吩咐？”
    柯泽义眼神阴翳，盯着那五个美人最旁边的那一个，指了指：“她，留下。”
    主管看了一眼，想不到这位主喜欢这种清水口味的，于是扬声道：“香香，你留下来陪着柯少，给我好生伺候着，别笨手笨脚的。”
    唤作香香的少女清丽纯净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怯弱，柔柔地应了一声。
    ……
    “King”VIP套房内，柯泽义晕晕乎乎地躺在房间的大床上，香香吃力地把他扶好躺下，盯着这个面容英俊的男人看了一会，咬唇，还是先去给他倒了杯水。
    她把水杯递到他的嘴边，柯泽义蹙眉，冷冷地甩出两个字：“走开！”
    香香轻轻地颤抖，跪在床沿，靠近他，双手替他头部按摩。
    柯泽义移开搭在眼前的手臂，阴沉犹带醉意的双眸散发出想要吃人一般的气息，香香不敢看他，只是颤弱地替他按摩，没有说话。
    “你很怕我？”他有点醉，但是神志还算清醒，眼前这个女孩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她害怕他，和那个女人一样！
    他想着自己真是疯了，看到她刚才站在那里胆怯柔弱的样子，竟然让他想到那个怜弱又倔强的女人，鬼使神差地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把这个女孩带了上来。
    “不……我是，第一次……所以……”
    香香抖着说完这句话，柯泽义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挥开她的手，拿过刚才她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杯水一饮而尽，扯了扯领带一脸疲惫地走进卫生间，“你回去吧。”
    又不是她，不会有人是她，他到底在做什么？
    雾气缭绕的卫生间里，柯泽义睁开眼睛，抓住了那双绕上他腰间的手，用力一扯，回头冷冷看她。
    触及到全身赤·裸的少女，他眸光一愣，皱着眉眼神凌冽：“我不是让你回去？你这是在说什么！”
    一把甩开她，关了水扯下浴巾径直走了出去。
    他在遇见她了之后，就没有真心碰过别的女人，除了被她撞见被叶芙设计的那一次，而他至今仍然认为，也就是因为那一次，她就此对他心灰意冷。
    香香在柯泽义穿衣服准备离开时颤声问：“柯少爷，是我哪里……”
    “不是。”他淡然道，“你们主管那边我会解释，你的工作不会丢掉。”
    香香怔了怔，垂下眉眼，神情依旧难过。
    柯泽义边扣衬衫边打量她，突然道：“你今年几岁？”
    “十九。”
    “不念书了？”
    “家里没钱，弟弟需要读书，妈妈也需要钱治病……”
    柯泽义淡淡看了她一眼，拿起外套走到门口，“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不错的工作。”
    香香瞪大双眸，清丽的小脸上犹带泪痕，“真的，可以吗？”
    “我会让人联系你。”柯泽义打开门，回头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香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他，咬唇轻轻道：“闻香，‘闻香识女人’的‘闻香’，他们都叫我……香香。”
    ******

 四十七 闷气去相亲

    闻海光把柯泽义年后会进工作室的事情告诉了戚柳巧，她听后差点没拍桌子跳起来，“我说他上次处理叶芙的事情怎么这么绝情果断，原来是把碍眼的送走好直接追到你身边！该死的，我去找他！”
    果然是不变的火爆脾气，闻海光还是及时阻止了她，戚柳巧顺了会气，突然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看我做什么？想什么就说。”闻海光边拿出手机准备发微信给晏林晗。
    “你什么时候回杭州？”
    “后天，还有一周就要过年了，票我也买好了。”
    戚柳巧又问：“这段时间你和晏林晗有联系吗？”
    闻海光还在找穿小礼服的那张照片，之前他让她发给他，因为那晚柯泽义的事情给忘记了，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戚柳巧皱眉，伸手推她，“这是什么回应？到底有没有？”
    “时不时有通电话，他不是在国外拍戏吗，当然不能随时联系了，多打扰啊。”
    “那他和你联系时，有没有告诉你什么？”
    闻海光蹙眉盯她，“巧巧，你到底要说什么？他什么也没和我说，我们都聊一些琐碎的事。”
    戚柳巧沉默，闻海光凑近她，“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看了闻海光一眼，半晌，拿出手机，细长的手指飞快点了点，“你最近都没刷微博看新闻？”
    “你知道我很少关注那些。”
    她把手机递过来，闻海光扫了几眼后，心下越来越沉。
    显然是热搜新闻，主角正是晏林晗，还有一个女星。照片上是各种角度他们在一起的画面，甚至有几张极为亲密，她再看标题——
    【劲爆头条！人气男神晏林晗与民国小天后张檀艺疑似假戏真做，两人私下见面动作亲昵。】
    她再往下刷评论，有两边粉丝互掐的，也有说支持金童玉女在一起，还有自称“圈内知情人士”爆出看到两人一起走进了酒店……
    戚柳巧喊了她几声才回神，她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一脸歉意：“我就怕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才不和你说，不过这种信息空穴来风，况且不相信的声音还是占大多数，而且以我进剧组对晏林晗的了解，他根本不会跟女人玩暧昧，别说玩，就连说话除了对台词都没有多一句，简直像避洪水猛兽一样，他的人品在那摆着，你别当真。”
    虽然嘴巴上是这么说，她也自我安慰要相信他，但是一闭眼就会想到那些图片，他们靠在一起，这么近……然后翻滚在床上整夜睡不着。
    晏林晗的微信在凌晨一点回复过来，是回应她十点多钟和他发的那条。
    她说：【年会已经结束啦！】
    他问：【照片？】
    闻海光看了一眼微信，半晌，没有回复，点了退出，关机。
    到了半夜还是无法入睡，她实在忍不住，又打开手机，晏林晗的凌晨一点半的几条信息安安静静地躺在手机里。
    晏林晗：【（01:27）睡了？】
    晏林晗：【（01:31）我年前会回去，在家等我。】
    闻海光看了一会，又退出点开了微博，热搜毋庸置疑是这个新闻，她反复翻来看了看，越看心越塞，最后还是闷气烦躁，又关了手机。
    一整夜闷得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疼，就这样半睡半醒撑到了早上五点，她爬起来去客厅倒水，碰上了睡眼惺忪起来上厕所的戚柳巧，美人惊恐盯着她的脸，“你昨晚见鬼了？你看你那青色的黑眼圈！”
    回杭州的前一天无精打采地收拾行李，连带着对闻爸的电话也有气无力，还以为女儿生病了，担心的不得了。
    晏林晗发了几条信息过来她看了几眼都不想回复，后来晚上快十二点他还打了个电话给她，她第二天要早起赶车也没有回他电话，就这样度日如年的一天过去，她踏上了回杭州的路程。
    ……
    闻爸在女儿回来的那天提前关了店，做了一桌好吃的。实在是盛情难却，闻海光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和闻爸边吃边聊一直到很晚。
    闻爸给闻海光夹了一筷子上海青，“今年过年你晏叔叔说咱们两家一起过，大家多年不见也热闹热闹，反正左邻右舍离得也近。”
    闻海光闷闷吃了口青菜，淡淡地“嗯”了一声。
    闻爸见大半天女儿都是无精打采的，以为是工作上不顺心或者累了，想着又转了话题：“你和林晗有联系吗，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过年？”
    闻海光顿了顿，起身去倒水，慢慢地又走过来坐下，筷子戳饭，“他是明星，忙着呢，我怎么懂。”
    “你们两个，今年也都不小了，过了年就26，一个个还不找对象，现在的孩子真是……”说着声音也小了，怕闻海光又不高兴，却忍不住念叨：“你晏叔叔说，隔壁李伯伯家的那儿子，在银行上班的，工作稳定，今年也有29了，去年和女朋友分手后就没找过，见儿子还没成家也急了，让我来问问你，看有没有时间，你们两个见一下……”
    闻海光这才意识到她和晏林晗的事，似乎还没有和闻爸还有晏叔叔说起过。
    “哪个李伯伯啊……”
    “靠近花园前两栋的，他儿子比你和林晗大几岁，叫……李陆行，以前小时候还拿过弹弓打你的额头，那时还起了好大一个包，你一直在哭。”
    闻海光：“……”
    不得不佩服自家老爹这诡异的记忆，还拿弹弓打过她？真是听着就没有好感……
    闻爸见闻海光不说话，乘胜追击道：“也就见见，又不是说一定要在一起，大家聊得来做朋友也成啊，况且是你晏叔叔推荐的，我也不好拒绝。”
    闻海光没好气说：“原来您早就安排好了啊？”
    “你这孩子！爸爸不是在为你着想？再过几年你年纪也不小了，爸爸还不是想让有一个人来照顾你？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偏要跑到上海那种大城市工作，天天忙到深夜，又影响身体……”
    “好好好！我去还不成吗？您都这么说了我再反对岂不是要被您说上梁揭瓦了？”闻海光叹了口气，终于服软，在闻爸欣慰的笑容下，脑海中飞快闪过某人温柔缠绻的眼，眼神黯了黯，抬头问：
    “我猜您时间也约好了，时间地点？”
    “不愧是我的女儿！后天上午十点，西湖区新金都城市花园北铭苑海鲜馆，李家那孩子给的地址，他说这两天会电话或者短信联系你。”
    很好，连电话都提前给了，真是有备而来，亲爹！
    第二天上午闻海光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来自：187****6228
    内容：【我是李陆行，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把地址和时间发到你手机上可以吗？】
    闻海光顿了顿，打了两个字：【好的。】
    **
    当日清晨，在闻爸眈眈的视线下，闻海光配合地化了淡妆穿了淑女裙小高跟，拎着小包出门了。
    来到北铭苑时侍者引路，闻海光就见到靠近窗户一桌的一个男人站了起来，长相中等，打扮干净，见到她走近，先是问她是不是闻海光，得到了肯定回复后，眼底的光芒更亮。
    吃饭途中李陆行都很体贴地为她夹菜，时不时询问是否合口味，添茶倒水一个不落，也很绅士礼貌地和她聊天，显然他的兴致很高，相比起来闻海光就是淡淡微笑，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很是心不在焉。
    李陆行自然也察觉了，也猜到可能只是奉家长之命来走个“过场”而已。不过他目光落在眼前低头喝茶的女人白嫩如水的脸上，上下打量了一圈，停在了胸前某处，暗自盘算了一番，又约她饭后消食去公园逛逛。
    闻海光本来就有些累于应付，觉得自己耽误别人时间也挺不好意思的，正想着快刀斩乱麻婉言拒绝，就被李陆行笑着几句话挡了回去。
    “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就当从朋友做起，好歹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得诚恳，眼神极为真挚，闻海光无奈，不好拒绝，想着不过是散步而已，待会借着不舒服的借口回去就行，于是点头应下。
    哪个知道，这一散步，竟然到了晚上才回到家！中途他以各种理由带她到其他地方，两个人就像真正出来约会一样，闻海光都在心惊自己今晚会不会没办法回家了。
    晚上七点左右，李陆行把闻海光送到楼下，她心下终于长叹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一整天又尴尬又觉得对不起人家，负罪感十足，虽然她扪心自问，答应闻爸一半是因为想只此一次不想让他再为这种事操心，以后就能有借口推辞；二来，她承认，她也是在和晏林晗生闷气，虽然某人并不知道，只是她一个人傲娇心里不舒服而已。
    她垂眸掩盖下眼底的疲惫，轻轻对他一笑道了再见，正准备上楼，就被李陆行从身后拉住了手。
    闻海光回头诧异地看他，不自在地想抽出手，奈何男人力气始终大过女人，无果，她哑然：“还有事吗？”
    他竟有些无赖：“没事就不能和你说话？”
    说了一整天还不够？
    闻海光淡淡道：“我不习惯这样说话。”
    李陆行笑，松开了拉住她的手，“闻海光，我对你挺有感觉的，不妨碍我追你吧？”
    “抱歉，你可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今天谢谢你，不过也耽误你了，再见。”
    闻海光也不管他在身后说了什么有什么反应，只是匆匆上楼离开，进了家闻爸在客厅看电视，见她回来笑得脸上都是褶子，“回来了，这么早？”
    “听您这话是巴不得我不回来呢？”闻海光把包扔进房间，拿着睡衣就进了浴室。
    身后传来闻爸迫不急的“问候”的声音：
    “今天怎么样，开心吗？”
    “觉得李家那孩子如何，想继续认识不？”
    “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我认识的一个老乡，他侄子海归，要不改天……”
    闻海光在卫生间里气急败坏地大喊：“爸！”
    ……
    洗完澡直接进屋关门，一整天基本没空看手机，一打开屏幕各种短信、微信、未接电话扑面而来。闻海光点进去，发现除了套餐业务和闻爸问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的短信外，其他全部都来自一个人——
    晏林晗。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那天看到他的新闻，到今天，已经有四天丝毫没回复过他信息了。

 四十八 情侣间的事

    闻海光眼眶顿时红了，心下尽是复杂的酸楚和悸动，她咬牙一条条微信短信看了下去，还有那十几通显示同一个名字的未接电话，已经是他出国的这些日子来的极限。
    忍了忍才控制住心底的叫嚣，止不住的心痒难耐，其实她很想见他的，可是女生总会有不讲理吃醋傲娇耍小性子的时候，她只要一想到那些画面，就想咬他……发泄怒气。
    在她六神无主躺在床上的时候，晏林晗的电话又打了一个过来，她一个激灵翻身跃起，简直是肢体反应拿过手机正准备接起，手紧了紧，又扔掉。
    手机响了十几声后，没了动静。闻海光一头栽进枕头里，心里不断地骂自己磨叽！抽风！自讨苦吃！怨不得谁……
    没过多久，房门被叩了几声，闻爸在门外喊：“小光啊，林晗的电话，找你的！”
    闻海光惊恐地瞪大双眼从床上直直坐起来，此时在门外的闻爸只见那紧闭的房门突然一开，自家女儿头发凌乱瞳孔放大，愣了愣，把手机递上去，问：“你手机又没电了？”
    闻海光挣扎了一番，还是接过手机，把房门再一关，接起电话。
    “小光？闻海光？”晏林晗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焦急。
    闻海光的眼泪在那一刻再也憋不住，她不想让他听见她在哭，于是忍着不说话。
    “你已经回到杭州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为什么这几天都不回短信和电话？出了什么事？”
    他语速很快，很显然是真的急到了。闻海光觉得心口堵堵的，恍惚记起很久之前，他经常代表学校到外参加比赛，那次也是，她每天都发短信给他，可是他一条都不回，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就天天放学在他楼下蹲着，终于有一天她打通了他的电话，噼里啪啦急切地说了一堆话，他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说完了吗？”
    原来也会有角色互换的一天。不过她从来没有怪过他，那时也是她一厢情愿，他从小性子淡漠，不爱搭理还有懒得搭理都是他的特点，和现在情况不同，他们已经在一起，他关心她，也是常理之中。
    晏林晗在电话那头又喊了她几声，闻海光才堪堪回神，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个字：“没……”
    那头不再说话，闻海光也神色疲惫地沉默，半晌，哑声道：“还有别的……”
    “你在生气。”
    两个人同时说话，闻海光居然有种被他窥视内心的窘迫感，虽然这根本不算窥视，因为她的态度这么明显，要是他还看不出来，才是真的不在乎她吧。
    “我，没有……”她嘴硬，急急地想挂电话，“要是没事我就先挂了，待会还要出门买东西，不聊了。”还没等晏林晗开口她就迅速掐断了电话。
    她有些心虚地盯着手机，下一秒迅速地关机，连带着把自己的手机也给关机了……
    闻海光害怕再被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声音不断地问下去，她担心自己会心软，然后又被制服……
    她怎么老是这么没原则！
    “爸，手机不要开机了，有点卡，快没电了先充一下。”闻海光把手机重新还给闻爸时郑重其事地和他说，闻爸一头雾水地接过手机，嘴里还嘟哝着前几天用着挺好的啊，还是十分配合地没有开机拿着手机充电去了。
    **
    就这样，闻海光自从去相亲后的第二天开始，改了名字叫“没睡醒”，整天都神色蔫蔫无精打采的，吃了饭就去睡，闻爸天天煮好吃的她也没胃口，几天时间脸倒是消瘦了一圈。
    闻爸早就发现了异样，趁着准备年货的空档，揪过女儿在一旁小声地问：“小光，是不是那天让你去相亲你不高兴了？”
    “没有的事，爸，您别多想！”闻海光抓了一点糖放进篮子里，又走到别处去看，“我这几天觉得不太舒服，可能之前加班落下的后遗症，多睡几天就好了。”
    闻爸也就着她刚才抓的糖又抓了一些放进篮子里，以为是她喜欢吃，跟着她慢慢地走，想起什么又问：“你和林晗一直保持联系？那天他找你干什么？”
    其实他也只是随口问，没想到闻海光突然停了下来，他疑惑地凑上前去，才听见她说：“就问了我一点过年两家人吃饭的事，没别的。”
    除夕晚上是定在晏林晗家里吃年夜饭，闻海光一大早就被闻爸拉起来出门买菜，顺路买回来的春联在门口挂好，一整天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下午才到晏林晗家里帮忙。
    说说笑笑准备了一大桌的菜，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温暖如春，家家户户都是红火喜气洋洋的气息，闻爸和晏爸在客厅里边放着电视边下棋，春晚倒计时的声音不停地通过电视传到厨房，晏妈把菜递给闻海光端出去，还在朝外面大喊：“老晏，打个电话给晏林晗，问问他现在到哪了？”
    “下着棋呢！肯定在路上马上到了，他开车不方便接电话的。”晏爸大声回应。
    “哎你这人！儿子的事也这么不上心！”晏妈从厨房里走了出去，正好撞上出神走进厨房的闻海光，晏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光，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差点没撞门上！”
    “啊？”闻海光恢复神智，讪讪笑了笑，“没，是……那些菜好诱人，我饿了。”
    “这孩子，马上就能吃饭了！晏林晗再不回来咱们就先吃！”晏妈捏了捏闻海光的脸，边喊边走到客厅，“老晏，收拾一下客厅的桌子，咱们把餐桌移一下，准备吃饭了！”
    闻海光进了厨房，锅内还在滚烫的猪骨汤不断冒出大量白烟，闻海光快步走上去，关了厨房的门开抽油烟机把白烟排出去，关了火后又在橱柜里找大碗盛汤。
    厨房外闹哄哄的，闻海光关着厨房门也听见闷闷的声音，到处找盛汤的勺子都没找到，才记起来晏妈刚才出去时随手带着汤勺出去了。
    准备找干抹布覆在汤锅把手上好隔热端起来，身后的厨房的门就被推开了，闻海光以为是晏妈进来了，端着锅正要转身，“阿姨，这个——”
    一双骨节修长的手从她的身后接过她手里端着的锅，她怔怔地呆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那个锅端了出去，没过多久又折回来。
    他反手把厨房门给关上。
    闻海光目瞪口呆地抬头望着眼前眉眼清俊，风尘仆仆的男人，下意识双手背后揪住了衣边，那颗心在狂跳。
    晏林晗身上的黑色大衣还没有脱下来，显然是刚回来的样子，闻海光视线飘忽，不敢直视他，垂下眼盯着地板，紧张地咬住下唇。
    她瞥见他抬步向她走来，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跳节奏上，一步，两步，三步……他站定在她面前，大衣上还透着冰凉的寒气，他的双手撑在她身后的橱柜台上，把她圈在他怀里的姿势，微微俯下身，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瞬间笼罩着她，带着暧昧热烈的温度，她只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下一秒他犹带冰凉的唇就贴上了她粉红的耳朵，她瞬间打了个激灵，全身僵住，就听见他不知为何变得性感微微低哑的在她耳边说道：“闻海光，你还敢来我家，不是连电话都敢不接么？”
    “你，你别靠这么近……会被看到，快起来。”闻海光受不了他这样一回来撩拨她，伸出手抵在他胸前去推他，某人根本无动于衷，还往前压了一步把她死死抵在橱柜边上。
    心有点凉，说出来的话变得冷冰冰的，“现在不想我靠近了？”他沉着脸，“这几天我发了多少条信息给你，又打了多少电话，你没看见？不回就算了，还关机？不想见我，那你现在在我家做什么，以为我不会回来？”
    “今天是吃年夜饭，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她小声道，晏林晗听见了脸色更黑：“你笃定我不敢收拾你是不是？今天不给我说清楚这几天怎么回事，信不信明年第一天早上你会在我家床上醒来？”
    闻海光涨红了脸，暗骂了句流氓，马上厨房的门就被敲响，晏妈的声音在外面传来：“你们两个干嘛呢！把剩下的菜端出来可以吃饭了啊！动作快点！”
    “先出去，待会被发现了……”闻海光被吓了一跳急忙推他，晏林晗早就心火正旺，见她这一幅躲开他的样子更是烦躁，抓住她两只手按在自己胸前，扣着她的后脑勺就朝那果冻似的小唇上咬了下去。
    果然是水水嫩嫩的味道，一尝就控制不住，他火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本来遇上他就脸皮薄得很，还是在关系没公开的情况下在家长眼皮底下亲热，顿时脸色绯红，双眼发黑，连带着双腿都站不稳了。
    晏妈敲门催促的声音又传来，闻海光急得快哭了，可是明明大家都是同样的手和脚，她逃脱的动作却总能被他截下来，像一只笼子一样完全困住了她，无论她怎么躲闪，都是在他怀里，任由取舍。
    他的手已经穿过毛衣的下摆掐在了她的腰上，闻海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猛的晏林晗，此刻已处在瘫软状态，眼神溃散，泫然欲泣朦胧无措地软倒在他怀里，他抵着她的额头眼神有些发红地盯着她，喘了会粗气，见她一副小媳妇娇羞的样子，眼底渐渐染上了爱怜，连带着声音也柔和了些，“想我了吗？”
    闻海光有些无奈想哭地靠在他怀里，小声犹带哭腔地控诉：“你这人怎么这样……”这个样子出去怎么解释都是狡辩啊。
    “你这小东西，难不成还真想‘雪藏’了我？”他恶狠狠地咬住她的嘴唇发气，在她委屈娇弱的小眼神下，又舔了舔，“晚点再收拾你，这次我拍完戏假期长着，咱们好好算一算账，该补的都给我补回来！”

 小剧场 围巾记

    闻海光曾经在炎热的夏天送了条围巾给晏林晗，作为提前的生日礼物，这一度成为当时同学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因为太奇葩。
    他们住在同一个大院，而且两家离得近，闻海光总是想尽办法和晏林晗走在一起，虽然某人对此从来不多加评论，不过是身边多一个叽叽喳喳的人而已，反正他时常处于放空状态，她说什么他也不一定每次都知道。
    那一年闻海光遇上一个苦恼的事情，就是她要被父母接去新加坡一段时间，可能会过些时日才会回来。
    又不是不会回来，但是闻海光还是郁闷伤心了很久，如果要去新加坡这就意味着她不仅要离开奶奶一段时间，还要很久见不到晏林晗！
    闻海光悄悄地偷瞄身边清风霁月的男孩子，心里苦闷地想会不会等他回来他已经淡淡忘了她了！或者身边跟着其他的女孩子……
    于是闻海光想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在她临走前送他一个礼物，好让他这段时间可以睹物思人！
    虽然她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思念她，很有可能还会高兴她终于不用每天跟着他烦到自己了吧。
    不过闻海光发挥了脸皮厚的优势，对于别人的冷嘲热讽永远左耳进右耳出，开心快乐地做她的小飞侠。
    她用了一个周末的时间走遍大街小巷也没有买到心仪的礼物，晚上蔫蔫地回到家，发现晏林晗站在她家楼底下，目光冷淡地盯着她。
    “你来找我哦？”闻海光瞪大眼睛仰头看他，初中的男孩子个子开始抽条，她发现他已经比她高了好多，看他慢慢都有点脖子酸了。
    “你一整天去哪了？”晏林晗不耐地皱眉，他对别人的表情永远面瘫，对自己却是眉心不展。
    不过有表情总比没表情好吧，闻海光庆幸地想，老是没表情多没意思啊！
    “我去买东西了，可是没买到。”闻海光把头低到胸口，小声地说。
    “你奶奶一直在找你，赶紧上去。”晏林晗把手上提着的袋子递给她，“这个是我妈让我拿来给你的，我爸出差带回来的大枣，有几包，你和你奶奶一起吃。”
    闻海光眼睛都亮了，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阿姨对我好好哦！帮我谢谢阿姨！”
    晏林晗貌似“哼”了一声，鲜少邀功傲娇地说：“你怎么不谢我大晚上特地给你拿来？”
    闻海光很配合地点头，露出大大的笑脸：“谢谢你啊晏林晗！这么晚还想到我。”
    晏林晗垂眸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轻咳了一声，双手插进口袋，恢复了面瘫：“上楼，我要回家了。”
    闻海光和他说了再见后就愉快地跑上楼了，晏林晗还是盯着她的背影，听到那声关门声后才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忆起她刚才的笑容，他微微思忖了会，看来大晚上来送是对了，脑海中又回想起刚才他出门时晏妈惊讶的神情：“你是要出门？”
    他边穿鞋边淡淡回应：“嗯。”
    “稀奇，你晏林晗不打游戏了，还肯晚上出门。”晏妈把切好的水果放在桌子上，自己用牙签插了一块来吃，“出去做什么？”
    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扔出两个字：
    “喂猫。”
    想着自己也不禁摇头失笑，情不自禁地哼着小调走回了家。
    **
    闻海光在临走前的一天拿着她准备送给晏林晗“睹物思人”的礼物到了学校，一下课就迫不及待地冲到他的面前，把那个袋子递了上去：“给你的！”
    晏林晗正和周围几个男生讨论下午篮球赛的事情，一群人哪里不知道他们俩之间的猫腻，都起哄调笑起来，晏林晗接过袋子，“什么？”
    “嗯……提前给你生日礼物！”
    晏林晗顿了顿，打开袋子一看，满脸黑线：“夏天你送我围巾？”
    周围一群男生大笑。
    闻海光瞪了那群男生一眼，拉着晏林晗的手腕就把他拖出了教室，走到楼梯拐角才郁闷地说：“我要去新加坡一段时间，这个暑假应该都会在那边，想提前把生日礼物给你嘛。”
    晏林晗低头看她，问：“你要去两个月？”
    闻海光懊恼地点头。
    “那为什么要送围巾？现在是夏天。”
    “其实……我想你睹物思人来着。”闻海光眯着眼睛嘻嘻笑，晏林晗瞥了她一眼，不客气地回击：“痴心妄想。”
    闻海光朝他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你不会，不过突然遇上这种事，我想了很多诶，比如说如果真的哪一天我突然走了，这样就不止是两个月，很可能是两年，二十年，甚至更久，那个时候你肯定就忘了我了，毕竟我不在你身边……”
    晏林晗微微动容，凝视她。
    “然后能及时送出的东西就要马上送啊！我夏天送你围巾，是因为很有可能以后的冬天我都不在你身边了，可是我还是会担心你会不会冷，既然这样，不如早点送，早点安心嘛……”
    晏林晗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从楼梯处路过的学生都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不一会上课铃声响了，他提着那个很丑的袋子，心下产生异样的情绪，用力拧了她的脸一下就走进教室，“上课了，笨蛋。”
    闻海光的脸红红的，跟着他小跑也进来教室。

 番外 闻海光

    闻海光第一次见到柯泽义，是在时代广场上，听见了那个在台阶上唱歌的男孩子的声音，她惊然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和那年那个在聚光灯下唱《七里香》看着她温柔缠绻的男孩子那般相似，她也跟着路人一同走到了声音处。
    行人围着的圈内，在两节台阶上自弹自唱的男孩，有一张不羁阴美的面容，明明嘴角是狂傲的笑，但是眼底却一片冰凉，周围人向他投去艳羡的目光，他都置若罔闻，只是安静唱着那首《突然好想你》，好像是真的在想念一个人。
    “他好帅啊！还是学生吧，哪个学校的？”
    “唱得好好听！说不定发段视频上去会被星探挖掘诶！”
    “快点拍回去传给我！”
    有几个中国女生在一旁很激动地谈论，闻海光静静听了一会，他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从人群中就冲出一个男孩子，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说了什么。
    柯泽义神情冰冷地睨了他一眼，把吉他递给他，就想离开。
    闻海光鬼使神差地走了上去，“这位同学。”
    她拦下了他。
    那个娃娃脸大笑的中国男孩一脸惊喜地用手肘撞他：“看吧！这就是福利！有妹子上来搭讪！”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闻海光抬头，眼神平静地落在他身上。
    柯泽义挑起眉毛，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神情倨傲地绕过她就要走。
    “你不和我说名字也行，这只是一个客套的开场白。”她转身走到他身侧，“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你不是想搭讪？”娃娃脸中国男孩一脸好奇。
    “不是。”
    闻海光淡淡地说，她把手插进衣服口袋里，样子很轻松随意，“你不适合唱这首歌，为什么还要来？”
    柯泽义目光冷淡，那个娃娃脸男孩“咦”了一声，瞪大眼睛看她：“你觉得不好听？”
    “异国他乡，只要有国人听到这种太强烈的歌，都会流泪。你不能带给他们这样可以发泄的情感，唱了岂不是徒劳。”
    “我为什么要为了他们而唱。”柯泽义蹙眉，冷冷道：“你是谁，管得太宽了！”
    闻海光毫不在意，轻轻笑了笑，时代广场上有放养的鸽子，小孩子喜欢一群拥上去，鸽子全部飞起。
    “因为我以为见到了某个人，本来以为借你的歌怀念一下，没想到完全达不到效果。”
    柯泽义不屑：“我管你想念谁，你很挑剔，非常麻烦！”
    “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就当有一个不开心的回忆，洗个澡睡个觉就忘了。”闻海光摊开手无奈地耸肩，往回走时一只鸽子从她头顶飞过，她又想到了什么，回头：“你肯定不是自愿上来唱歌吧，刚才脸臭得都快黑完了。”转身施施然走了。
    “这女娃！这、这么嚣张！”娃娃脸男孩哑然。
    柯泽义眼底浮起一丝冷笑，转身也离开，“诸事不顺。”说完还瞥了身旁的男孩一眼。
    “诶？这怪我？谁说愿赌服输的！”
    “我没说不服输。”
    “你这表情就是很不服！”
    “怎么，你有意见？”
    “柯泽义你这个小心眼！”
    “那你快点滚。”
    ……
    以为只是一面，以为只会是一面，他们却在长长的红枫林下再次遇到，那一眼，是他望向她，她不知道，淡淡走过。
    就此，一面。
    从此，遇劫。
    不愿有来生。

 四十九 你去相亲了

    厨房和餐厅只有一墙之隔，晏妈受不了那两个人半天都没把剩下的菜端出来，正准备去叫人，就见那紧闭着的厨房门一开，闻海光低着头手肘挡住半张脸往卫生间跑去。
    晏妈“诶？”了一声，喊住她的话还梗在喉咙，那边从厨房里又走出一个人，她自家英俊帅气，高冷面瘫，一回来直接往厨房跑的儿子施施然走了出来，见到自己还淡淡喊了声：“妈，吃饭吧。”
    当然这疑惑没保持多久，因为所有菜一上桌，大家坐下欢乐地准备吃年夜饭时，一切疑惑都烟消云散，这就是食物的魅力。
    晏爸和闻爸自然是坐在一起，毕竟二人肯定会聊天喝酒碰杯，晏林晗拿过洗干净的玻璃杯给每个人倒酒和果汁，晏妈一抬头就朝一处招招手：“小光，来来来吃饭了！”
    闻海光有些做贼心虚地应了一声，低着头走了过去。
    晏妈还在和晏爸还有闻爸说话，说着说着就在一处单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闻海光盯着那个和晏林晗靠在一起的座位，一时有些心神荡漾。
    她低着头走到他身边坐下，他此刻还是站着倒饮料，晏妈摆碗筷的时候她下意识站起来要帮忙，一个冷冰冰的事物就贴上了她滚烫发红的耳朵，刺激得她一个哆嗦怔怔地抬头。
    晏林晗端着一杯果汁递到她面前，垂下的眸子深邃黝黑，在眼帘处洒下一片淡淡的青色阴影。闻海光不自然地脸又红了，双手接过后小声地道了声谢。
    头顶传来某声轻轻淡淡的短笑。
    闻海光的头更低了。
    ……
    满桌的山珍海味，对于闻海光来说简直是大写的恩赐！只是——
    身边这尊大佛，自己吃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给她夹菜！不仅如此，还很贴心凑近她低声说：“怎么吃得这么少，不饿吗？”
    那酥酥麻麻的气息就萦绕在她耳边，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很烫。
    幸好电视的声音够大，晏爸和闻爸沉浸在两人的交流中无暇顾及，晏妈时不时还要去厨房看汤拿菜，所以偶尔被他们一瞥不小心看见她还是觉得可以接受了，毕竟在他们眼中两个人是多年的——好朋友啊！好朋友嘛，相亲相爱，常理之中。
    但是——
    她的视线落在哪道菜上超过两秒他就把那碟菜移到她面前是什么意思……
    他主动拿着她的碗给她盛汤还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必须要喝完，她身体太弱了是什么意思？
    他在她终于把那碗汤喝完后抽过纸巾自然亲昵地给她擦嘴还勾起嘴角笑得那么犯规是、什、么、意、思！
    如此反复，晏妈动着的筷子也慢慢停了下来，晏爸和闻爸交流的声音也越来越慢，越来越小，整个餐桌上只有晏林晗一个人始终保持着淡然自适的神情，不紧不慢地吃着他的年夜饭。
    厨房的锅传来“叮——”的一声，闻海光马上道：“阿姨，那个汤应该好了，我去端出来吧！”
    晏妈盯着他们二人诡异、疑惑、稍稍暧昧的眼神才收回，一拍腿赶忙说：“不用不用！我去就好！你吃你吃！”然后起身就往厨房跑。
    身旁的某人好似低笑了一声，闻海光的计谋没得逞，听到罪魁祸首居然还笑，一时没忍住想瞪回去，移着椅子的左手就被握住。
    闻海光倒吸了一口凉气，僵硬地不敢动。
    那握住她手的手还在轻轻地摩挲，揉弄着她的每一根手指，缠绻暧昧，指尖滑过她的手心引起一阵颤栗。
    谁叫晏林晗从小到达吃饭都用左手，她刚才还以为他是好心地让她坐在他的右边，这样他们吃饭就不会筷子相撞，没想到！他图的根本是揩油的便利！
    晏妈端着汤出来，闻海光下意识想抽开手，奈何某人更紧地拉了一下，好似还为了惩罚她想脱离他的心，居然把她的手强硬拉过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怎么都不动筷子了，这就吃饱了？”晏妈问。
    “咳，新的一年，我们大家一起碰个杯吧！”晏爸举着酒杯站起来，“小光一家也有十年没回来了，再次重逢，也是天意，珍惜咱们两家的情谊吧！来，干杯！”
    闻海光站起来就想伸出左手拿杯子，刚举起来发现不一样的重量后又猛地放下。晏林晗依旧在桌子底下牵着她的手，很淡定地站起来，把筷子放下左手举起了杯子。
    闻海光心跳飞快，一阵头皮发麻，好不容易遮遮掩掩度过了碰杯，在坐下的那一秒她趁着他一时不注意在他脚上踩了一道，他吃痛，她趁机挣脱，两只手迅速一起搭在了餐桌上。
    真是惊险。她却突然觉得心情大好，夹了一个炸鸡翅到碗里，美滋滋地吃到一半，又听见晏爸在感叹：“你说过了年又老一岁了，转眼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当初晏林晗执意要进娱乐圈，我是打过骂过都没用，本来还担心他在那种乱七八糟的学坏，现在倒不担心他学坏了！什么时候肯找个女朋友带回家才是正经事！”
    “都一样都一样！这也是我担心的事情，女儿家和男孩子又不一样，我都和她说了好多次，就是怕她嫌我烦。”闻爸叹气摇头又灌了口酒。
    糟糕，每次过年饭桌上必定少不了的话题，年少时谈成绩学校，成人后谈工作婚姻，简直就是铁定无法打破的定律。
    闻海光小声皱眉低低反驳：“爸，你喝醉了！”
    “小光啊，还没有合适的吗？你的同事呢，没有中意的？”晏妈给她加了点果汁，闻海光连忙道谢，又讪笑：“我同事，基本都是女的。”
    晏妈来了精神：“既然这样，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你乖巧又漂亮，怎么可能没人喜欢！”
    “你少在那里瞎搅和！”晏爸不高兴地蹙眉，双颊微红，显然有些醉了，朝着闻海光温和地表示歉意：“小光啊，是叔叔不好，上次给你介绍相亲的那个李家的孩子，听老闻说你不喜欢，还挺不高兴的。是叔叔的错，也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做主了，以后叔叔保证，不会了！”
    闻海光脑海里警钟大作，果然觉得身旁某个视线如针芒一般射向她，她咽了口口水。
    “老晏，说点什么话，咱们之间客气什么！”闻爸又给他添了点酒。
    “老闻，我们老了，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做主吧！来喝酒喝酒！”说完两人又干了一杯。
    闻海光还在郁闷待会要怎么和晏林晗解释这件事，晏妈这时又好奇地问：“小光觉得，李家那孩子不好？”
    闻海光不知如何回答，扯了扯嘴角脸部僵硬地笑。
    “其实后来老李联系过我，说他儿子对咱们小光印象很好，希望能多联系来往，只是没想到小光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可能对方也猜到了小光不愿意。”晏爸插嘴。
    “你去相亲？”
    一个冷淡的嗓音响起，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让周围的一切嘈杂声音都消失了。闻海光却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有种莫名的胆怯感。但是转念一想，他那扑朔迷离的绯闻她还没找他算账呢！凭、凭什么自己要怕他？
    “什么时候的事？”他没等到她回答，又问。
    闻爸想也没想接下去：“也就前几天，她回杭州后不久，见她答应了我还以为她不介意，也顺口问了她要不要加见见我老乡他侄子，没想到见她兴致不高我也就回拒了。”
    爸，您要不要这么实诚……晏林晗又没给您送礼！
    “回杭州后，你去相亲了？”他这句话显然是对闻海光说的。
    闻海光张了张嘴，却在心里赌气挣扎不愿意回应他，但是他就坐在自己身边，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生气了。
    “我……”她想说她只是去走了个过场，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闻爸见眼前这场景，本来喝得有点懵懵的，愣了愣才道：“她是去相亲了，不过也不太愿意，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原来你那几天电话信息都不回，是去相亲了。”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顿时冷了几度：“闻海光，相亲的感觉如何？觉得对方是你心中想要的吗？我是不是太相信你了！”
    晏妈皱眉作势又要打他：“晏林晗，关你什么事？你对小光什么态度！”
    晏林晗沉默。
    闻海光只觉得喉咙提到了嗓子眼，以为两个人就要在此刻宣布关系了，刚深吸了一口气，外面就传来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她脸色一白下意识就要捂住耳朵，却有一双手比她更快地替她捂住，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和她的耳朵还有颈侧的皮肤贴合在一起，暖暖麻麻的。
    她只觉得眼前短暂地一黑，整个世界只剩下“嗡嗡嗡”的闷响声，和“咚咚咚”的心跳声……
    “小光？小光！”
    闻海光猛地回神，那鞭炮声已过，晏妈一脸担忧地看她：“没事吧，还是这么怕鞭炮声？”
    耳朵上的温度已经褪去，却又莫名升起了一种其它的热度，闻海光脸有些发烫，垂眸摇了摇头：“也不是怕，就是它太……猝不及防，我会被吓到。”
    “林晗很体贴啊。”闻爸呵呵地笑，显然也是注意到了他替她捂耳朵的动作。
    闻海光轻咳了一声，脸臊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那头闻爸晏爸两个人又聊了起来，闻海光舒了口气，又听见一旁的某人冷不丁道：“那是我的杯子。”
    闻海光一震，发现她隔着自己的杯子，真的拿成了他的……
    知道晏林晗有洁癖，她讪讪地想要站起来，“我去帮你再拿一个杯子。”就见他冷冷地盯着她，伸手拿过她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口，视线却不离她。
    她咬唇，那是她喝过的……
    那种毛线缠绕心头的酥麻感迅速蔓延，她两腮飞红，眼底闪着委屈和浅浅的泪光，仿佛是在控诉他为何要这么冷淡地对她，晏林晗不过盯了她两秒就狠不下心来，眼神渐渐放柔，她却先别开了脸。

 五十 偷情怎么了

    晏妈在一旁边吃鱼边不动声色地把这一幕收纳眼底，从诧异到了然，然后在心底欣慰又欣喜地点了点头。?
    又鄙视地瞪了眼那两个喝高了的神经粗大的男人，要是让他们知道如果进展顺利也许年底就可以抱孙子了！他们会不会高兴地晕过去？
    喜滋滋地吃完年夜饭，收拾完桌子又留在晏林晗家看春晚，两家人说好十二点准点下楼放鞭炮，所以也没有提前走。
    晏妈兴高采烈地拉着晏林晗进了房间给他看自己为他准备的过年新衣服，晏爸和闻爸还在客厅边看春晚边大声地聊天，闻海光在厨房切水果，突然有些恍惚这样温馨的过年夜晚。
    以前在新加坡，每当这个日子，她都会无比思念着故土，思念着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也会时不时，想到他。
    从前以为再见到他是幻想，以为和他在一起是梦，但是这一切都被她拥有时，太不真实，倒真的像是做梦。
    他刚才肯定气得不轻，待会要不要哄哄他？噢不对，和张檀艺那件绯闻事件的后文她还没问他！哼，她就是一个爱吃醋的女朋友，一定严刑拷问，除非他也哄她。
    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实在可笑，淡淡弯起了嘴角，身后就传来晏妈的声音：“小光！过来看看！”
    她刚回头，就被晏妈轻轻抽出了她手里正在切水果的刀，拉着她的手往房间带。
    闻海光进到晏林晗的房间总有一种微微的不自在和……羞赫，虽然她刚回到杭州就来了他家，还在他房间和他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争执，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显然居然和晏阿姨一起进来，怎么总有种……媳妇和婆婆的感觉。
    被自己的想法瞬间窘到，她被晏妈拉上了楼，门没关，一进去就看见晏林晗没穿外套的背影。
    只穿了就件薄薄灰色单衣，流畅的背部线条隐隐可见，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肌肉贲张的力量，她莫名就想到某几个夜晚他伏在她身上，她眼神迷离望着他背部的样子，好像也是……现在这样。
    天、天呐，她在想什么！太邪恶了，好丢脸……
    她紧咬下唇脸红地不去望他，晏林晗听到声音后就回头，扫了一眼被自家多事的老妈牵来的闻海光，沉默蹙眉。网
    “你脱了干嘛啊！谁准你脱的？新年新气象，穿上穿上！正好给小光看一下，哪件好看，明天咱们两家去爬山时穿。”晏妈拿着一件红色的连帽衫就往他怀里塞，简直跃跃欲试想帮他穿上的样子。
    “妈，下次进来能不能敲门？要是我都脱光了你突然带一个人来，你想你儿子被看光？”
    “小光又不是外人！”晏妈打了他的手臂一下，望着比自己高两个头的儿子，喃喃道：“看来还真是我喂养得好，这全身硬邦邦的又高又大，打得我还手疼。”
    闻海光就这样默默地站在一旁看他母子二人的互动，突然觉得很有爱，想着眼神又黯淡下来，她的妈妈，会不会以后也和她的……弟弟，这么亲密又温馨呢？
    晏林晗在晏妈的“帮助”下东扯西扯穿上了那件红色套头衫，视线却一直落在眼前低着头神情黯然的小女人身上，静静看了她一会，晏妈拍了拍他的胸膛：“可以了！很帅！”说完还拉过闻海光来看。
    闻海光的思绪被召回，抬眸瞧着眼前的男人，红色更衬得他光芒逼人，真是天生吃明星饭的，稍稍穿一点亮一些的颜色，就夺目地不行。
    她真心觉得好看，嘴角轻轻弯起，一不小心就和他对视，他眼底有侵入她内心的灼热，她眨了眨眼，眼神飘忽地躲开。
    “小光，你觉得怎么样？”晏妈笑眯眯地问。
    “嗯……很好看。”
    “是吧！那再试试那件黑色的，成熟稳重风。”
    闻海光连忙阻止：“不用了阿姨，这件就挺好的，对了那盘水果还在厨房没有端出去呢，我怕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她猜晏林晗也不喜欢连续被折腾着换来换去，果然晏妈又记起厨房还在烧水，急忙下楼，闻海光这才心里隐隐叹了口气。
    晏妈刚小跑处房间带上门，下一秒她的腰就被身后一个大力往带，她低呼，摔倒在一个结实的怀抱。
    闻海光有些淡淡的害怕，挣扎，被某人直接收紧手臂，一个吻就落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后移到下巴，在她的唇上轻触，见她还在动，低低恐吓：“别动！小心我收拾你。”
    那两片红润似果冻般的唇瓣微微张开，他回味了在厨房时浅尝的味道，一时眸色转深，嗓音微微低哑：“一个晚上，憋死我了，给我亲会儿。”说完就朝那两瓣红润咬了下去。
    一个让闻海光呼吸急促，气息不稳，双腿发软，脑袋放空的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她最后有点喘息不过来，被晏林晗掐住脸红着眼呼吸粗重地说道：“笨蛋，快呼吸！”
    她软到在他怀里，他眯着眼盯着怀里眼神溃散，双唇被蹂躏到发红的小女人，心下更是情绪起伏，深吸了一口气把她拦腰抱起往沙发上走去，坐下后圈她在怀里。闻海光极小声地捂住嘴，整个人软软地往他怀里缩去……
    最后等到她气息平稳，想找个舒服的姿势在他怀里躺着，才动了一下就被晏林晗掐住腰往上提了又按下，她几乎是立刻感受到那个突兀的存在，一下子全都明白了，脸红到脖子，再不敢乱动，小心地趴会他的胸口。
    以前待在一起很长时间她并不会觉得怎么样，突然有这么难得宝贵的几分钟可以和他在一起，她愈发觉得连这短短的时间都变得可爱起来。
    双手抱住他的腰，贴着他的胸口，很平静，很轻柔地问：“你这里，有别人待过么？”
    两秒，她的下颌被捏抬起，对上那双星夜般的眸子，她看得见，那里面有着冷淡到极点几欲发作的愤怒，她伸手盖上了那双眼睛，朝着他的下唇就咬了一口，“不管有没有，现在，以后，都是我的。”
    他反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更深地压向他，唇舌搅乱了她的气息，他恶狠狠地抵着她的额头胸膛剧烈起伏：“凭什么你说是你的就是？你不是很得意么，相亲？闻海光，你居然在和我在一起时还去相亲！”
    “我爸刚才都承认了是他答应的……”闻海光面色酡红瘫软在他怀里，小手轻扯他的衣袖带着讨好的意味：“你知道啊，我只喜欢你嘛，不会和别人好的。”
    “原来你这么没有原则？别人说什么你就答应！”他捏住她的鼻子眼神凶狠。
    “你想闷死我啊……”
    她胡乱地伸手拍掉他的手，都被他轻而易举地截下来，无奈只好用嘴巴呼吸，他却一低头堵住她的小嘴，同时也松开了捏住她鼻子的手。
    他今天已经咬了她的嘴唇好多次，待会出去岂不是肿了……闻海光泫然欲泣地瞅着他，他闭着眼睛吻她，她睁眼只见他挺直的鼻梁，那样微微沉迷又专注的样子，一个男人在吻一个女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突然觉得很心动，不自主地又软了身子。
    而他的吻似乎并不满足，慢慢的移到她的下巴，脖子，碰到衣服布料手灵活地一扯就摸上了她的腰，轻捻慢揉。
    不、不行，待会要是有人进来……闻海光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像被抽光了力气一般，双颊绯红呼吸渐渐不稳，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闻海光几乎是瞬间清醒，红着脸伸手去推此刻埋在她胸口的男人。
    “起来啊，有人敲门……”
    晏林晗头发乱糟糟的，神情似有哀怨，从她宽大的毛衣领子前抬起头。她急急忙忙地把自己衣服拉下来，推开他就想站起来，哪个知道身体竟然没力气，一翻身不小心就要摔倒在毛绒的地毯上。
    他眼疾手快地捞过她，单手捧着她的脸低哑道：“跑什么，迟早要说的。”
    “可是我们这这样很像偷情。”闻海光嘟起嘴像要哭了。
    “偷情有什么不好。”晏林晗手指暧昧地轻划她的脸颊和嘴唇，放低声音：“我喜欢和你偷情，很刺激。”
    闻海光刚要说话，那紧闭着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她脸色陡然一变，晏林晗却迅速扯下她的衣服把她的头按在怀里，身子一侧就挡住了她，目光淡漠地盯着门口。
    门只打开了不大不小的一条缝，却没有人，只有一只手拿着一个盘着，从门外伸进来，还有一个声音在问：“你们两个，要吃水果吗？”
    晏林晗的脸一黑，“妈，别闹了。”
    “我只是想给小光送水果！又不是给你！”晏妈委屈地哼了一声，不满哼哧道：“我怕你一直压榨我的小光，我体贴给她送水果，关你什么事？”
    闻海光心下暗叫，完了，这下肯定是知道了，这话说得这么明显。一时更抬不起头，埋进他怀里更深了点，还发泄般的隔着单衣咬了一口他。
    晏林晗吃痛，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松口，又冷冷地朝门赶人：“什么你的小光，她不是你的。水果我们不要，待会会下楼自己吃，你可以走了。”

 五十一 多久都不够

    那扇门再次关上，闻海光依稀可以听见下楼的声音，闷闷地缩在他怀里待了一会，然后默不作声地推开他，想要从他腿上下来。
    晏林晗神情自若，长臂一伸就把她重新揽回怀里，“做什么？”
    “下楼，吃果，看春晚，唠嗑。难不成你想一个晚上都不出去么？”她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无法挣脱，眼神哀怨地瞪他。
    “这么久不见，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晏林晗失笑，凑过去亲了亲她的眼角，用鼻子轻轻地蹭她的脸颊，“吃果，看春晚，唠嗑，都比我重要？嗯？”
    闻海光脸烫，小声嘟哝：“亲了这么久还不够……”
    晏林晗垂眸慵懒地瞅着她，“谁告诉你男人对喜欢的女人只要亲一下就可以满足的？”
    那句“喜欢的女人”又再一次让她心如小鹿乱撞，“那叫细水长流的爱情，你都想点什么……”
    “我现在这个年纪，你跟我谈细水长流？”晏林晗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她，“你想让我抱着你念诗还是念经？天天牵个小手亲亲额头就笑意满足过一顿了？”
    闻海光：“……”
    某人无耻起来，完全不像外人眼中的冷漠禁欲，简直就是流氓得不行。
    这个年纪？她想了想，某些月黑风高的夜晚的画面闪过脑海，耳根又发烫，什么年纪……血气方刚的年纪？
    闻海光又一次被自己的想法窘到脸臊　，讪讪地说：“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我吗？”晏林晗深邃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她，一本正经道：“你想听？”
    “你能说什么？”她愣了愣。
    他淡淡勾起唇角，闻海光心头顿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他突然凑近她，面对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厘米。
    他清冽的呼吸扑到她的脸上，唇瓣若有若无地扫到她的嘴唇，又慢慢滑下，轻触她的脖颈，像对待一件极其珍藏的宝物般小心又爱怜。
    “我不止想亲一下，亲这里还不够，我还想亲的地方，你知道的……”
    “停！打住！”闻海光羞红了脸捂住他的嘴唇，他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好似在控诉为什么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闻海光只觉得他这副样子既可恶又……让人欲罢不能。
    反正今天一整晚他都在撩拨她！
    “你收敛点。”她缩着脖子去推他的头，手毛脚乱地抓住他又开始不安分的双手，“被你这么一闹我都不敢下楼了，都怪你，我还没准备好，就被发现了，这么突然……”
    既然晏妈都看出了她和晏林晗之间的关系，相信晏爸还有闻爸，也猜得差不多了。
    这一下从朋友变亲家飞跃，她总觉得奇怪得很，况且两家人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相处，这突然一个巨大的转变，也不懂闻爸能不能受得了。
    要是被问起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岂不是被他们发现自己和晏林晗在一起时还去相亲？那……
    她不是被千夫所指了！
    这种情况，只能……她掀起眼皮可怜兮兮地瞅他，晏林晗目光依旧是静静地笼罩着她，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见她看他，才问：“怎么了？”
    她连忙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咬唇想了想，带着讨好商量的语气：“你会怪我，去相亲的事吗？”
    晏林晗目光没有丝毫波澜，却也不曾开口回应她，闻海光细细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薄唇好似动了动，立马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别怪我好么，反正等爸爸还有叔叔阿姨知道我们的事以后就不会再给我安排相亲了……况且我那两天真的……只是心情不好而已，我一点都不想去的，相信我！”
    “为什么心情不好？”
    “因为……我看到了那条新闻，你和张檀艺的绯闻，还有那些照片，虽然我都明白，有时候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真实性很低，而且也很有可能是团队炒作，但是当时，实在心太堵了……”
    “……”
    “我想了很久，上次我也是这样，因为姚一心的事就和你发火，我也想过克制了，只是你太优秀，我很害怕抓不住你，我这么小心眼，你哪天会不会受不了我……”
    她伏在他的胸口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觉得什么浮躁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他有一种能让她心如止水的魔力，只要能靠在他怀里，那些委屈都不复存在。
    良久没有听到他说话，她好奇，抬起头望他，他垂眸眼神意味不明，闻海光轻轻问：“你生气了是吗？”
    他看着她：“我还能很开心？”
    “可是我和你道歉了。”她委屈。
    “又想哭么？”他嘴毒地回击。
    “你……”
    闻海光眼波带水地瞪了他一会，见他神情淡淡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直接丢下他一个人下了楼。
    最可恶的是，他居然还没有来拦住她！

 五十二 解锁新姿势

    闻海光心底怒了——
    流氓！
    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也就这样公开了。虽然不停地在家长之间周旋也让闻海光很是头大，但晏林晗经常一句堵死人的话就能让她获得解救，真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脸红。
    十二点还是在各种鞭炮中到来，新的一年在着欢快带着浅浅睡意的夜晚降临，在闻海光的强烈要求下她终于被许可可以跟着下楼放鞭炮，其实她又不是害怕鞭炮声，是害怕突如其来的而已！为什么这种有意义的事情要隔绝她！
    不过还是远远地站在，楼下也有几家人在放鞭炮。晏林晗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花圃中，“害怕的话就别过来，自己捂着耳朵，知道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把说得什么都需要照顾一样。”
    晏林晗瞧着晏爸三个人没注意，轻轻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勾起唇角，“你是我的小姑娘，这样可以了么？”
    “肉麻。”她小声嫌弃，黑夜里他看不见她脸上淡淡羞赫而满足的神情。
    “突然觉得公开了也不好。”
    闻花光猛地抬头，晏林晗静静低头看她，她伸手在他坚硬的手臂上使劲拧，“你说什么？”
    “公开了，这样他们都知道我们在一起。那么如果哪天一起失踪不见，他们肯定都清楚我们出去私会了。”
    “为什么要失踪不见？”
    晏林晗沉默了一会，身后传来几声说话声，他背对着那些人却还是迅速抬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果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黑色的天幕。
    声音还在继续，他突然俯下身凑近她，深邃的眸子里映着两个小小的她，她甚至可以看见晏爸三个人已经从仓库里那好了鞭炮走了出来，他薄唇轻启，随着那句话最后一个音道出，那鞭炮声也平息。
    晏林晗直起身子，弯起嘴角就回应了喊他的晏爸的声音，转身离开，只剩下闻海光站在原地，慢慢变得面红耳赤。
    他说的居然是——
    “因为饿。”
    ******
    第二天一大早在各家吃完红糖芝麻汤圆后，闻海光和闻爸站在楼下路边等着晏林晗他们。
    楼道间还有楼下都是红色的鞭炮残渣，铺成了一片，倒给寒冷的冬天增添一份过年的喜气。闻海光裹着一件淡蓝色羽绒服，为了待会的爬山捡柴她还特地穿了双平底的雪地靴，天气太冷她半张脸都缩在棉衣拉起的领子里，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愣。
    直到有一声喇叭响，她抬头看见晏林晗那辆银色路虎，晏林晗从车上走下，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半开的拉链可以看见里面的那件红色套头衫。
    整个人高高大大，样貌英俊，引得旁边走过的路人频频侧目。晏林晗走到闻海光身边，喊了人，顺手提过闻爸还有闻海光的包，带着他们往车上走。
    车上温暖如春，闻海光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米白色圆领毛衣，后座坐着晏爸晏妈还有闻爸三人，闻海光自然是坐在副驾驶上，一上车晏妈就递过来一个大大的红包，“小光新年快乐啊！这个红包给你！”
    闻海光受宠若惊，接也不是拒也不是，晏林晗在旁边道：“收下吧，我妈兴奋很久了。”
    “谢谢晏阿姨！”闻海光点头，笑着双手接过，送上几句祝福的话：“阿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借你吉言，我希望今年能抱上孙子。”晏妈笑嘻嘻地看着她，闻海光一窘，回头就见晏林晗偏头笑意清润的样子，后面马上传来三人高兴交谈的声音。
    晏林晗瞥了她一眼，侧过身子向她这边突然俯身，闻海光吓了一跳全身一僵，就见他顿了顿，眼底有揶揄的笑，提醒：“安全带。”
    她马上把安全带系好，耳尖地似乎听到了晏妈的笑声，偏头咬唇看窗外，长呼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新年快乐。”晏林晗突然说道，闻海光偏头看他认真开车的样子，问：“你在和我说吗？”
    “不然呢？”他笑，“我身边还有其他人？”
    “那我也祝你新年快乐好了，红包拿来！”
    “小财迷，我妈给了你这么大一个红包，还不够？”
    “这个是阿姨给我的，又不是你给我的，才不算。”闻海光眼珠一转，“作为男朋友，新年第一天，当然要来一个好彩头啦。”
    “上次给你的钱花完了吗？”晏林晗淡淡地问，闻海光才记起这件事，小声道：“我就买了那条裙子，其余的都不敢花，太多了，要不改天我再转回给你吧，一下子拥有这么多票子我良心不安。”
    “给你的就收着，况且那不是只给你的。”他说，“我妈的钱也不是只给你的。”
    “那……是给我爸的？”
    “……”
    闻海光当然是随口胡掐的，见他每次被自己无语到的时候都是一副淡漠平静脸就特别想逗他，打开包拿出水瓶喝了口水，就听晏林晗说：
    “我的钱是用来养老婆的，我妈的钱是给她未来的孙子的。”
    “咳……”闻海光呛了一大口水，咳了好久才平复下来，满脸通红地瞪他，某人云淡风轻地体贴道：“我在开车没办法帮你抽纸，抽屉里自己拿来擦一下。”
    ……
    到了景区停了车，五个人拿好东西就准备上山，闻海光刚要背起包晏林晗就走了过来，“重吗？”
    “就是一些吃的还有水，不是很重。”闻海光以为他要帮她背，十分感激地冲他笑，没想到他直接点了点头，往她的包里塞了一大包东西，她整个人往后颠了颠，就听他说：“正好，那再背点应该没事。”
    可恶！
    不过晏林晗也是逗她玩，哪里舍得让她拿这么重的东西，最后包还是他背，一米八往上的大个头背着个女孩子的流苏小皮背包，又滑稽又可爱。
    他牵着她的手走在晏爸三个人后面二十米处左右，周围大年初一来爬山的人还真不少。闻海光目光注意旁人，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低点头，“你不戴口罩确定没关系吗？”
    “没事，明星也是人，也有私人空间，我回家过年没什么不对的。”晏林晗淡淡开口。显然并不在意。
    “可是我在你旁边，被拍到照片岂不是直接上头条？”
    “这更加不需要担心。”晏林晗垂眸看她，“让他们知道我有女朋友，也比直接发出结婚讯息来得容易接受。”
    “……”
    晏爸三个人明显没有理会他二人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晏林晗低下头看她被冻得发红的小鼻子，问：“冷不冷？”
    她蹭了蹭他的羽绒服，发现也是冰冰的就没再靠过去，晏林晗把她羽绒服的衣领拉上一点，遮住她的鼻子以下的部分，毫不避讳地问：“你体寒的毛病好点了吗，例假来还痛不痛？”
    闻海光瞪大眼睛：“哪有人直接就问的？”
    “为什么不能。”
    “这个是女生比较私密的话题啊……”闻海光拍了拍他的手臂，晏林晗不以为然，“私密？我们之间不是已经做过更私密的事情了吗？”顿了顿，他问：“你害羞？”
    跟这个人说不通，流氓起来不是人。闻海光甩掉他牵着她的手，加快了步伐甩他在后面：“对，我害羞，你不要靠近我，我会脸红。”
    下一秒就被人拦腰捞了回来，他竟然丝毫不避讳大庭广众之下，从背后拥住她就低头在她唇上偷了香，电光火石之间她愣得几秒没反应过来，他捏了捏她的脸，笑：“多做一点就不会害羞了。”
    为什么她永远斗不过他！总是反被他调戏！
    一股闷气堵在心口，她脸红又气不过，好几次想抽出手却总是被他紧紧握住，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心里舒畅地看着那一排清晰的牙齿印，得意地朝他扬了扬下巴。
    晏林晗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那个印记，悠悠地瞅她：“小嘴巴倒是挺厉害的。”末了，思索了片刻，又道：“下次换个地方咬咬，怎么样？”说完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
    闻海光直接正正地盯着前方，郑重地道：“我们还是捡柴吧。”
    他说话颜色太重，她已经没办法和他抗衡，为了今后日子轻松点，她还是不要再撩拨招惹他为妙。
    当然某人就不会这么觉得，他倒是真的认真思忖起来，下次换个姿势时，是不是也能解锁新的诱惑功能？
    下午才下了山，大年初一的晚上是在闻海光家吃的饭，闻爸早就跃跃欲试要大展身手，闻海光帮忙在一旁打下手，还被他赶了出来，“你别在着妨碍我，还占地方，出去把糖果拿出来摆好。”
    闻海光把糖果还有水果摆好后门铃就响了，一打开门发现晏林晗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闻海光笑着帮他提过手里的东西，“叔叔阿姨呢？”
    “他们待会再过来。”晏林晗脱了鞋子，突然俯身亲了下她的脸颊，从她手里又接过他拿来的东西放在茶几上，闻海光心如灌蜜般甜，厨房里传来晏爸的声音：“小光，是你晏叔叔他们来了吗？”
    “晏林晗来啦！叔叔阿姨待会再过来。”闻海光回，说完就拉着晏林晗的手带他进了房间，晏林晗低低笑：“直接进房间？大白天，不太好吧？”
    “想点什么，美得你！”闻海光朝他吐了吐舌头，走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我最近在玩游戏，有一关一直过不了，你帮我。”
    晏林晗挑眉，走到她身后，一只手撑在她桌子上，一只手随意搭在她的椅子背后，俯下身靠近她，盯着电脑屏幕。

 五十四 叫香香的人

    难、难道他要在椅子上？
    “不……去床上啊。”
    她捶着他的胸口，她没试过这种地方，怎么样都怪怪的，而且好羞耻，她才不要。
    他却没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膝盖一顶她两腿软绵绵地分开，他掐着她的腰往下一放，她就跨坐在他腿上，下身抵着他。
    “新年新开始，当然要尝试点不一样的。”
    他哑着嗓子撩拨她，手伸到下面慢慢地揉，一点点撑大扩开，细腻绵滑，又热又软，他只觉得下身涨得难受，亲了亲她红扑扑的脸颊，额头密密有汗，“我要进去了。”
    闻海光哪里还有力气回应他，她只觉得那又热又硬的物什已经蓄势待发抵在入口，她感到不适微微哼了一声，只觉得那物抖了抖，下一秒下身就被挤进，闷胀不适袭满全身，她整个人软靠着他，晕晕沉沉。
    后来她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在椅子上来了一次一点都不舒服，他倒是哼哧哼哧异常地兴奋，蹬得她简直眼冒金星，差点没丢脸到晕过去。
    本来以为他已经结束，靠着他动了动没想到又激起了他的反应，这一次在她的再三要求，软磨硬泡下终于把地点换到了床上，只不过这一次是从后面……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她眼前又出现了多少次浮光水平线，直到最后一刻，她勉强支撑，有气无力地哼道：“没带别在里面啊。”
    他压在她身上，觉得今天就算陪她在床上耗到第二天早上也在所不惜，掐着她的臀死死抵住，咬着她白生生的耳垂，哑声道：
    “领了两份红包钱了，早点用掉也不错。”
    缠绵至尽，暗香浮动。
    ******
    这一觉睡得又沉又舒服，屋外闹哄哄的，闻海光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微微迷糊着望着紧闭的房门，片刻那门打开，她怔怔地看着晏林晗走了进来，在床边蹲下，浅浅带笑地望着她。
    “看我做什么？”她像猫儿初醒般慵懒又柔弱，拉着被子只露出眼睛和鼻子，又乖又轻地眨眼看他。
    “来看你醒了没有，要吃饭了。”
    他温柔地勾起嘴角，轻轻拨弄开散落下来的她的发丝，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道：“还累吗？”
    她的脸瞬间红了，垂下眼眸不去看他。几个小时前粉红色香汗淋漓的画面涌上脑海，她卷着被子往后缩了缩，如很多恋爱中的女孩子一样口是心非地小声道：“不想和你说话。”
    “别啊，我这么卖力，不应该得到什么奖励才对？”
    听到“奖励”这两个字她顿时拉起被子捂住脸，声音闷闷地从里面传来：“都怪你！什么奖励都是在耍我玩呢！以后小心我不给你上床。”
    “好了不闹了。”他伸手去扯她的被子，这样捂着还怎么透气，“我爸他们回来了，他们的那个朋友也来了，还带着他的侄女，今天怕是要在你家借住一晚了。”
    “什么朋友啊，还带了侄女？”闻海光拉下被子，被晏林晗轻轻一拉坐直身子，他揉了揉她的头顶，把她睡觉过后乱糟糟的头发弄得更乱，眼底笑意更深：“嗯，快点去洗个脸，马上要吃饭了。”
    **
    闻海光盯着镜子里面如桃花，“春意盎然”的面容，还有脖子上那斑斑点点红梅似的印记，懊恼地捂着脸和脖子又飞快跑回房间换了件高领的单衣。
    去厨房帮忙时发现晏林晗和闻爸在里面，闻爸一回头就看见那扶着门框探出半个脑袋往里面瞅的自己女儿，脸色一黑：“闻海光！睡了一个下午怎么样？作为主人竟然让林晗帮忙做晚饭，你也真是够懒的！”
    说完一脸歉意但掩不住赞许地拍了拍晏林晗的手臂，满意地仰头看他：“林晗啊，辛苦你了，我家这女儿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不会，我心甘情愿的。”
    他淡淡微笑说出这句话，闻爸更加舒心满意了，连带着看闻海光的眼神都带了些嫌弃。
    闻海光哀怨地盯着那个回头朝她得意挑眉的清俊男人，觉得世人都被他的皮相给骗了！
    老爸你要是知道自己女儿在你今天走后是如何被眼前你十分满意的这个男人翻来覆去压榨的，就不会嫌弃她睡了一个下午！
    ……
    晏妈进厨房帮忙，闻爸把晏林晗还有闻海光同时带进书房，果然晏爸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聊得甚欢，见人来了高兴地指了指：“我儿子刚才你也见过了，这个是老闻的女儿，小光，现在是我儿子的女朋友。”
    闻海光对上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礼貌地喊了声：“叔叔您好。”
    那中年男人面容比一般岁数的腰苍老许多，可是衣服干净，眼神倒是和蔼清明，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闻海光，眼底露出赞许和欣赏的目光，缓缓道：“举止大方，相貌清秀，目光纯净，是个好姑娘，叫小光是吧？”
    闻海光点点头，目光扫过男人身旁那个一直低头不语的少女。她的头发披肩长度，低垂着头时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样子看起来倒是有些局促。
    那中年男人唏嘘：“香香的母亲还卧病在床，这几年家里已经几乎花光了所有的钱了，香香也没有再读书，一辉现在也跟着我们家，说起来香香和老闻一家也算远亲，虽然血缘淡薄，但终究，她也姓闻啊……”
    闻海光听得云里雾里的，远亲？也姓闻？她目光扫过一屋子人沉默的脸，那个叫香香的女孩突然抬起来头，清丽白皙的小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眼睛很干净，也是迷茫无措地和她对视。
    “晏林晗，带着小光去厨房看看你妈需不需要帮忙，待会可以吃饭了。”晏爸突然沉声道。
    晏林晗拧了一下闻海光的脸，她微微回神，他牵着她的手把她往外带，“走吧。”
    “刚才那个人的意思，是那个女孩以后要住在我家？”闻海光错愕地抬头看晏林晗，他垂眸看她，捏了她的鼻子，柔和道：“我不清楚。”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你在之前和他们聊天过吗？”
    “没有，也就随便说了几句。”
    “你这么帅，不会那个叔叔还有意把他侄女介绍给你吧？”她突然想到，惊愕地问。
    晏林晗牵着她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拿过钳子给她夹了几颗核桃，递给她：“他的侄女貌似只有19岁。”
    “那就更危险了，她比我年轻啊！”闻海光急了，突然捧过他的脸狠近地盯着他看，“你保证，不会正眼看她，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颇为无奈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往她嘴里塞了几颗碎核桃，“你的脑袋都天马行空地想点什么。”
    她嚼着嘴里的核桃，手却依旧捧着他的脸没有松开，还往里挤了挤，“虽然万千少女都肖想你，但是她们只能隔着遥远的舞台或者手机屏幕，可眼皮子底下又多了一个，我不能不防！”
    晏林晗索性拉住她两只手的手腕，在她的手心亲了亲，然后又双手搂过她的腰在她唇上一印，“你不嫌累就防着，顶多我再卖力点让你没力气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行。”
    “晏林晗！你最近去哪里学的这些，一天不耍流氓你不舒服是不是！”闻海光低呼。
    他低笑凑近她耳朵吹了口气，又拱着她的脖子，痒得她只缩起往后逃，他说：“流氓是吗？那再流氓一点好不好，今晚我们吃饭完不回家了，要不要去外面开房？”
    她红着脸去捶他，他笑着和她闹着玩了会，一偏头就见一个人站在房门口愣愣地看着他们这边，晏林晗笑容收敛了些，低头哄了哄闻海光，闻海光也看过去，那个叫香香的少女见此状，红着脸跑到洗手间去了。
    闻海光：“这个时候，不应该我比较害羞吗……”
    晏林晗：“看来我教导有方，你的脸皮厚了些。”
    “你也承认你流氓了？”
    “对你没关系，既然这样，下次我们试试在洗手间如何？”
    “晏林晗！拿开你的手！”
    ******
    吃饭的时候气氛还是比较愉快的，张叔和晏爸还有闻爸也算是老同学，三个人一喝酒话题马上聊上，晏妈时不时想挖一点闻海光和晏林晗之间的事情，被晏林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防卫地滴水不漏，还能边吃边帮闻海光夹菜，提醒她好好吃饭。
    闻海光已经注意香香很久了，她吃得很少，显然没什么胃口，也有些怕生的样子。她一直只吃面前的两道菜，一道炒西兰花，一道豆腐酿。
    都挺素的。
    闻海光想了想，把面前的糖醋排骨和她面前的炒西兰花换了下位置，笑着问：“你叫香香是吧？菜还合胃口吗？”
    “嗯，很好吃……”她眼神有些慌乱，身旁的晏林晗之瞥了闻海光一眼，继续低头吃饭给她夹菜，不变地提醒她赶紧吃，没有插足她和香香的话题。
    “别紧张，我还是很和蔼可亲的。”闻海光给她的碗里盛了点汤，问：“你不会叫闻香吧？”
    香香点点头。
    “啊，这个名字可比我的好听多了，我叫闻海光。”闻海光叹了口气。
    香香抬头，静静地看她，半晌，摇了摇头：“你很漂亮。”
    闻海光夹了一颗西兰花扔进嘴里，听后梗了一下，她盯着香香雪肤黑发，还有那双水波似的眼眸，偷偷瞥了眼晏林晗，他显然听见了，不过根本没多在意，余光见她在看他，偏头问：“怎么了？”
    “被美少女夸奖，我压力好大。”
    晏林晗眼底浮现一丝笑意，上下打量了她几下，目光落在她两腮粉红如桃花的面容上，衬得本来就白的肌肤更鲜嫩，挑眉道：“看来少不了我的功劳，养得好。”
    他还在“养”字上加重了音，闻海光愣了愣，两秒后红了脸，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的脚。

 五十五 她家的远亲

    当晚香香和张叔都在闻海光家里住了下来，闻海光在收拾书房的床时还特地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单和枕套，房门被人轻轻推开，香香穿着闻海光的睡意睡裤局促地站在门口，闻海光见到笑着冲她招手：“进来吧，站着做什么？”
    香香走近，站在她身后，安静地看她铺床，在摊开被单时小跑到另一边帮她一起展开。
    两个人就这么时不时几句对话，安静又平和地布置完床铺，香香欲言又止，还是闻海光端了牛奶进来时才问她：“是有话想对我说吗？”
    香香端着那杯温热的牛奶，垂下的眸子闪着淡淡的恍惚，她小声地问：“你会讨厌我，突然来吗？”
    “你真的是我家的，远亲？”闻海光也喝着小半杯牛奶，坐在床边问她。
    “我也不清楚，叔叔带我来的。”她摇头。
    “关系这么复杂？”闻海光蹙眉，想了想，问：“那你叔叔的意思，是想让你借住在我家？”
    她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看闻海光，又垂下，没说话。
    看来是的啊。
    闻海光觉得心口有点乱，这没清楚状况家里突然出现一个人着实负担很大，而且关系有些错综复杂，她不希望卷进什么纷争当中，就当她胆小好了。
    “你现在还读书吗？”
    “不读了。”
    “那，在工作吗？”
    香香顿了顿，犹疑地点了点头，“是。”
    闻海光还在想着要不要帮着她介绍，没想到已经有工作了，她微微诧异：“什么工作？”
    像她现在这样十九岁就已经不读书出来了，应该都是挺累的工作吧。
    “一个公司里，帮忙文印资料的。”
    闻海光目光落在她脸上，她瞥了她一眼就迅速垂下眼，手紧紧捏着杯子，不说话。
    “是有朋友帮忙介绍的吗？”
    香香愣了愣，脸突然红了，眼波似水晃了下，低头小声道：“算……是。”
    闻海光说：“那是在杭州吗？”
    香香摇头，“在上海。”
    闻海光抬眼看她，微笑道：“那很好啊，现在有什么夜校之类的，如果你想继续读书我可以帮你联系。”
    “不用麻烦了。”香香满脸歉意，吐了吐舌头，“我已经够麻烦了，不想身边的人遇上我之后都麻烦缠身。”
    闻海光静了静，道：“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她拿过香香手里空了的杯子，看着她睡下后自己才替她关灯出门。
    洗了个澡回到房间，才发现手机有未接电话，她看了眼回拨过去，那头有了声音后她轻快地道：“找我呀？怎么了？”
    “刚才在做什么？”晏林晗问。
    “收拾了一下书房给香香住，然后洗了个澡，准备睡觉。”
    晏林晗低低地“嗯”了一声，闻海光还是耳尖，听了出来，“你在哪里，还有回音，不会是楼道间吧？”
    那头低笑了一声，“这都能被你听出来。”末了，好像有脚步轻移的动静：“我在楼道间，本来想问你要不要过来，既然你要睡觉，那……”
    “诶！等我！”闻海光马上挂了电话，套了件羽绒服外套就拿起钥匙往外跑。
    “闻海光！十点多了你去哪？”闻爸在厨房大喊。
    “睡不着，我去绕着小区跑几圈！”
    黑漆漆的楼道间，感应灯早就“罢工”了，她摸着扶手梯慢慢下楼，在拐角处看到若有若无的黑色影子，眯着眼睛辨别了好一会也没确定，轻轻喊了声：“晏林晗？”
    那个影子动了动，熟悉的嗓音传来：“我在。”
    闻海光展颜一笑，脚步飞快跑下楼，太黑微微有些不稳，直直扑进那个人的怀里。
    晏林晗上前一步搂过她，蹙眉：“跑什么跑，不怕摔着？”
    她俏皮地吊着他的脖子，“可是你会接住我啊。”
    晏林晗似笑非笑：“哪天我没办法接住你了，你就仍由自己摔倒？”
    闻海光偏头想了想，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真有那一天，摔倒和扶起都失去意义了，怕什么受伤？”
    晏林晗静静看了她一会，不说话。闻海光倒是很快从那种沉默的状态中走出来，抱住他的腰，用脸颊一直蹭着他的体温，鼻子在他身上到处嗅了嗅，抬头：“你洗过澡了？”
    他眼眸沉沉温柔，拨开几缕发丝，抚上她的脸，淡淡“嗯”了一声。
    他的棉衣外套是冰凉的，显然已经待在外面有一段时间了，“那你怎么还出来？站在这里多久了？”
    “不久，就一会。”他俯身把她抱进怀里，单手按住她的小脑袋，用脸颊慢慢地蹭她，闻海光被他突然黏人的举动愣了愣，转而更紧地抱住他，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啊。”晏林晗胸膛发出一声低沉的笑。
    “那你怎么突然这么黏人？”
    “有吗？”他嘴巴上这么说，却已经吻上了她的眼角，灼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不知为何觉得他身上的味道也好闻得不行，晕晕乎乎之间，听见他说：“你和闻叔说出来了吗？”
    “说了。”她轻轻喘气，“和他说我出去跑步。”
    那吻着她脸颊的人突然停了，也不继续进行下去，埋在她脖颈处闷笑：“闻海光，平时是我小看你了，这说谎的技能与日俱增啊。”
    她本来心里还紧张期待着，哪个知道他就这样笑她，也不继续下去了，捶了他胸口一记：“哪有这样半途而废的。”说完自己也后悔了，这样岂不是显得她很饥渴？
    还没埋头进他怀里就被他挑起下巴，黑暗中他眼眸如星，闪着静又美的光芒。
    “那亲会儿？”他问。
    “你、你问我做什么？”她紧张，偏头，被拦下。
    “你不是也期待？”他笑。
    她恼羞成怒：“闭嘴！”
    “那我亲了。”他轻轻道，低下头，把她的声音吞入腹中。
    ……
    闻海光飘飘忽忽地回到家里，闻爸端着水杯走出来，还问：“穿成这样去跑步？脸这么红啊。”
    “有点累。”她扔下一句话，还是飘飘地回了房间。
    城市的夜晚，家家户户都有着不一样的生活。而这夜，闻海光睡得很踏实，她的梦里是儿时的大院，那时父母还没有去新加坡，他们一家三口加上奶奶，在小房子里过得舒心又幸福，而那时她第一见到晏林晗，她并不知道今后他会成为自己生命中无法抹去的痕迹。
    而晏林晗晚上想说的一肚子话，都在她乖巧柔顺，撒娇的可爱面容下憋了回去，他抱着她的那一刻，所有的世间纷争都与他无关，他的小姑娘，他只想一辈子呵护，无人可扰，哪里舍得让她颠沛流离。
    彼时的香香在黑暗中慢慢睁开了眼，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爬了起来，拿出背包里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咬了咬唇，点了发送。
    回到床上躺了会睡不着，她知道他肯定不会回复她，也没报什么希望，只是一直抓着手机，慢慢就进入了梦乡。
    柯泽义在巨大的会议室里，神情淡漠地听着董事会的发言，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面皮肤白皙的少女秀美灵动，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很久，这么多天，自从年会一别，他就再也没见过她，而她此时，应该和那个男人快乐逍遥，无忧无虑吧。
    他下意识攥紧了手机，神经和五脏六腑都在闷疼。
    手机突然跳出一条信息。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蹙眉，点开。静默了几秒，果断地点了删除。
    这个世界，永远有人站在灯火璀璨的顶端，也会有万千星光也照耀不到的角落；会有人幸福美好一世长安，也会有颠沛流离孤独终老，而我们走在通往未来的道路上，美好和残酷的末端，永远无法事先预见。
    就像我们无法选择在中途是否回头，或者走向另外一处，因为你不知道等在前面的是好是坏，也不过是边走边等，边等边走，遥遥无期，却又转瞬即逝。
    闻海光有时也会想，自己怎么和晏林晗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的，其实他们之间不仅仅是中国到新加坡的距离，还隔着一个青春，一个十年，一个不同岁月里的灿烂和忧伤，这么多人来人往的回忆，她很多时候真的觉得不可思议。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有时候现实不一定是好事，珍惜眼下的幸福，也比一直等待着未知的幸福要来得聪明得多啊！
    **
    香香算是暂时寄住在闻海光家里，不过两个人都有工作，平时可能也就过年过节可以在家里遇到，闻海光也觉得事情复杂不想多过问，那么就顺其自然由着他们好了。
    晏林晗在过年不久就回北京处理和飞鹰合约的事情，闻海光在家里舒舒服服过了个好年，一结束就马上回到上海工作室投入年后婚纱联展活动的工作，不过她也没有和晏林晗说过柯泽义会进工作室的事情，怎么总觉得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烦恼和柯泽义之间的关系，而某人却根本无动于衷呢？
    不过这也未必是件坏事，这让她更加坚信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牢不可破。
    本来以为刚开始工作没有那么忙，哪知道第一天上班就被召开紧急会议，原本定于三月底的上海国际婚纱联展活动，居然生生地提前了半个月，到了三月中旬。
    Boss发话：“需要为这次每个系列的出展婚纱拍摄实物照片以及编写宣传语，要最大地，完美地展现它们的特点。”
    “难道原来的那些不能用？”闻海光发懵。
    “这次是全新的，不是以往的系列。”男编导吐出一个烟圈，“boss简直是设计鬼才，竟然留得这一手。”

 五十六 再见柯泽义

    闻海光这几天都在各种找资料写策划，以及无法接触到婚纱实物，天马星空通过几张手稿来找寻灵感。
    而对此哀嚎后男编导十分淡定地说：“这就是boss的风格，太早暴露作品是一个没有前瞻性的决定，他不会这么做。”
    工作室第一晚开会，闻海光就见到了柯泽义，这才是最让她头疼的时刻。此时的他穿着很简单的灰色套头衫和深蓝色宽松牛仔裤，这让他阴美的面容显得朝气又清爽，一众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住他。
    脖子上挂着一台单反，就这么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也不打招呼不说话，在闻海光旁边的位置下坐了下来，她觉得自己挺直的背部有些僵硬。
    好像从年会过后，过年这么久，都没有见过他。怎么那份畏惧感，却从未消失？
    “因为是四季系列，范围太广，你们可以先取冬春景，夏秋的之前的‘向阳入火’和‘红枫习习’可以当做参考，一周后交成果资料。”
    男编导布置完工作就走掉，闻海光按照原本的计划只能和唯一的摄影师柯泽义一组到外取景，一路上坐车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闻海光自顾自地望着窗外，而柯泽义也不知在做什么。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飘雪，晚上再取飘雪的夜景吧。”闻海光拿着笔记本勾勾画画了一番，想着待会要拍的自然雪景，走走看看找寻灵感。
    手臂被人突然从背后扯住，她一惊回头，就见柯泽义冷着一张脸看她：“不要往前走了，那是小坡。”
    她怔了怔，前面几棵枯树根部被积雪掩埋，这地方地处郊区地段，她倒没仔细考察过地形。
    “谢谢。”她很有礼貌地回了句，既然他都说了那不往前走就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是那种偏要唱反调的人。
    闻海光没注意到柯泽义的表情，径直往前面一个红亭子的地方走去，“这个亭子挺好看的，和枯树还有瓦雪一起拍一张吧，回去看看效果。”
    说完后就停下来记录，半晌没有人回应，她偏头看过去，就见他目光沉沉地站在原地，她不解：“怎么了？”
    “你还真使唤上我了？”柯泽义睨了她一眼，盯着她看了两秒后，才低头开始调单反。
    闻海光的心突突跳，其实她刚才一直在佯作淡定，也不懂他发现没有，而且这四周人烟稀少，如果真发生什么，她根本无力反抗……
    她再清楚不过，柯泽义不是圣人，但也非君子。
    “这段时间，过得很好啊。”
    闻海光一惊，回头就见那人还是低着头，不过时不时举起单反对焦而已，像是从来没有说过那句话。
    她想报以侥幸不回答，眼神飘忽间落在他身上，就见他那双鹰一般锐利的双眸直勾勾锁住她。
    “挺好。”
    她平淡地回了一句，但此时已经转身走向那个红亭子的地方，避免和他不必要的冲突。
    身后的脚步声轻而稳，踩在细雪上“喳喳”的声音很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她心跳有些快，分辨身后的人没有加快脚步走上来的意思后，她才舒了口气慢慢把精力投入工作。
    本以为柯泽义会借着和自己单独出来工作的机会又绕回他们从前争执的问题上，没想到还是有大家庭良好的家教在，工作起来倒也算一丝不苟，尽职尽责。
    找了几个景拍了几张图后，她坐在红亭子的长廊上低头翻看照片，她一直知道他会摄影，却没想到这个技术倒比小郑那个专业并且得过全国大奖的人还有厉害。
    光线把握得恰到好处，所有景物的特点都有效融合在一张图上，不张扬却充满色彩，她情不自禁地一张张点下去看，手上的单反突然被抽走了。
    “谁允许你看这么多的，今天拍的已经看完了。”他按了几个键点了退出，态度极为冷淡，甚至还带着些许不屑，好像她看他拍的照片就是侮辱了他的艺术一样。
    “不看就不看，我怎么知道后面是什么。”她嘟哝了一句，没有注意到柯泽义此时看她时难得一晃而过的柔情，她拿着放在旁边的本子站起来，在倒数第二栏上打了个小勾，点点头，“就差最后一个雪景了，晚点再来吧，现在可以先去吃饭。”
    “一般来说凌晨才会有，你要大冷天在这里等到凌晨？”柯泽义讥讽道。
    “这个说不准，郊区温度本来就比市区低，况且今天也比平时冷很多。”说完她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为了今天出门她里里外外裹得严严实实，却奈何一直体寒冬天从来没有手脚暖过。
    柯泽义垂眸盯着她此时发红的小鼻子，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做的，穿得像个球又圆又滚，却感觉她还是冷得发抖。
    之前他就提醒过她，不要老吃又冷又辣的东西，平时也多保暖不要吃饭爱吃不吃的，养好身体，她就是不听，还总是给他脸色的样子，气得他冒火。
    烦她恼她，却又忍不住心疼她，不能不管她。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她面前，从她口袋里摸出她带着手套的手，一扯，发现果然是冰凉的。
    她一脸看白痴的神情夺回手套，气得骂人：“柯泽义！你不正常吗？扯我手套做什么，你不冷别人冷！”
    他轻而易举地又从她手里抢过那只手套，在她气呼呼的小脸上狠狠捏了一把，然后强制牵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又大又暖的手掌心里，往外带。
    “去哪啊？”闻海光被他大步牵着往前走，该死，抓她这么紧做什么，腿长了不起？走这么快又不用赶集！
    “马上天黑了，找个地方吃饭。”柯泽义道。
    “就在附近找吧，不然离这太远了回来也挺麻烦的。”闻海光建议，有些气喘吁吁，皱眉想抽出自己的手，“你别走这么快，我跟不上，不然就放开我的手！”
    他没有说话，她抬头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不过步伐倒是放慢了，只是攥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这个人永远以自我为中心，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闻海光闷闷地生气，想着牵就牵吧，如果她再抗拒说不定他会做出比牵手更加过分的举动。
    该死，郑飞那个混蛋什么时候才回来！
    在路边等车时她终于以去厕所的借口脱身，出来后见他还是站在原地，看到她后眼神不耐，“怎么去了这么久？”
    “经期。”闻海光面无表情地扯了个谎，柯泽义破天荒没有立刻接话。
    她倒是求之不得，从包里掏出手机回了个电话给男编导，告诉他具体进度，然后低头给戚柳巧发信息，手机按到一半脖子上突然一暖，她一怔，抬头，就见柯泽义把他的围巾围在自己脖子上。
    他的脖子空出一块，没穿高领打底的衣服看着就冷，闻海光愣了两秒就想扯掉围巾，“不用，我不冷……”被他冷漠的一记眼神给瞪了回去。
    “今天这么冷，出门也不知道带个帽子把围巾围上，你真当自己是女超人？”柯泽义语气不善，把围巾给她围好，垂眸就见她被冻红的鼻尖，眉心微皱。
    “细胳膊细腿，连个女人都不算。”他又嘴毒地加上一句。
    闻海光本来还想好声好气地和他说声谢谢，后面那句堵得她哑口无言，瞪大眼睛气呼呼地想要在他脸上烧出几个洞，柯泽义冷冷盯着她，过了好一会眉眼才缓和，重新牵过她的手揣在自己口袋里。
    “闻闻，不要和我赌气了好不好，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柯泽义尽量让自己语气柔和，不要再吓到她，就这样，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气他离开他，彼此伤害。
    “柯泽义，我有男朋友。”闻海光冷眼看他，别开脸不愿意再和他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今天是出来工作的，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
    “你这么久都没有联系过我，我放你和晏林晗厮混，就换来你这样愈发冷淡的态度？”柯泽义眼睛有些发红，他捏起她的下巴，阵阵疼痛传来，闻海光皱了眉头。
    “一直都是你搞不清楚状况！柯泽义，我求你清醒一点，别在来干扰我的生活，我承受不起，算我求你，放过我，可以吗？”她简直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柯泽义怒极反笑，那个表情像是要吃人一般，“放过你？我放手了，谁来救我？不是要下地狱吗，那就一起，又有何妨？”
    闻海光胸口剧烈起伏，她一字一句吐出来：“你这个疯子。”
    柯泽义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痛苦类似悲伤的情绪，半晌又消失不见，还是那般阴翳冷漠。
    他俯身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只一秒，起身，不作停留，居高临下地说出和他冰冷的神情不相符合的柔情又残酷的话语：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地狱都会是天堂，那么是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话永远是那般惨白而壮烈，她愤恨又不忍地抬眸直视他，那一双黑眸如深潭，令闻海光周身生寒，两个人无声对视了十几秒，车子到了，才结束了这段沉默。

 五十八 难道怀孕了

    闻海光自从结束完过年大鱼大肉的生活后一直吃得很少，可能年味没过实在是腻得慌，眼前几道很精致可口的小菜她就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柯泽义早就注意到了，停下来看她。
    “我吃不下，你吃就行。”
    她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喝着柠檬水，也不愿意和他多说话，这样两个人私下单独相处让她觉得不太自在。
    “你最近都吃得这么少？”柯泽义蹙眉，盯着她碗里动了小半碗的米饭，桌上的菜基本都没怎么见她夹过。
    闻海光眉毛都没抬一下，“可能过年吃太多油腻的菜，现在胃口不是很好。”
    “多久了？”
    “小半个月而已，不是刚收假回来么。”
    意料之中的沉默，却和往常无话可说的寂静不太相同。在柯泽义越来越冷，阴晦难明的眸光中，闻海光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她想起自己近日嗜睡，胃口差，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状况，再算算日子，心下陡然一震。
    该不会，是那次在她家……
    一下心绪难平，坐在她对面的柯泽义却已是怒极攻心的神情，他一字一顿犹如毒蛇般冷酷：“闻海光，我劝你实话实话，这些日子放你回家，有没有和晏林晗那厮鬼混？”
    闻海光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怀孕了，她刚端起那杯柠檬水想喝一口定定神，手伸到一半突然顿住，改换成喝白开水。
    柯泽义心中尖锐的怒气和冷漠早就叫嚣着无法按制，见她这小心翼翼的动作心中的悲凉心酸还有那无法消褪的震怒让他更加火大，“你放心，柠檬水而已，毒不死你肚子里那个野种！”
    说出来他已经后悔，只是无法不在意，因为他马上就要抓不住她了，然后一辈子，都无法想念她。
    闻海光下一秒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在来，“柯泽义！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插足我的生活，凭什么我的一切都要你说好才是好？你同意才能进行？你弄清楚，我们根本就不可能。”
    他的胸腔里有满满的涩与怒，像三味真火，疼得他无处宣泄，只是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只听“砰——”的一声，酒杯碎在他手里，有什么红色的液体从他手里流出，越来越多，滴在地板上。
    闻海光却倏然红了眼眶，侍者急忙赶来低头询问他要不要去医院包扎，而他执拗地只盯着她，一样是发红的眼眶，像一头困顿的小兽。
    “滚。”他喝退侍者，丝毫感觉不到痛，拿过纸巾胡乱擦了一下，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强硬地牵过她，大步往门外走。
    “你的手在流血。”闻海光终于在门口扯住了他的手臂，迫使他停了下来，他拉着她的手力度大到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她疼得皱眉，却还是冷声道：“放开！”
    屋外寒气逼人，今日格外的冷，她被他强硬拉出门都没来得及带上手套和围巾，光着脖子在寒风里冷冷地和他对视。
    柯泽义眼睛泛红，死死盯着她，额头似有青筋爆出。如果不是她因为冷拉起了自己羽绒服的拉链，这一场寒风中的冷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Eve，明秀，把车开过来。”他拿出手机冷酷地拨了一个电话，然后拽过她手里拿着的他的那条围巾粗鲁地替她围上，怒极反笑十分冷漠：“闻海光，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纵容你到这个地步！”
    “你就是个神经病。”她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扔进他怀里，掉头就走到路边想要拦车离开。
    正巧路边等着一辆空的出租车，她上前刚打开车门，就被身后一大大力拉回踉跄了几步，柯泽义甩手粗暴地关上车门，拦腰扛起她大步离开。
    不管她怎么叫喊撒泼他都无动于衷，直到她余光瞥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她心下陡然一震，那份莫名的抵触和惊慌感涌上心头，闻海光大喊一声：“柯泽义你这个混蛋！”
    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臂一紧，然后天旋地转间，她被他扔进了车后座，头脑还蹬得发晕，她就听见两个字：“开车！”，然后倏然瞪大双眼盯着他半明半暗的侧脸。
    “你要带我去哪里？”闻海光尽量不要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柯泽义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盯着前方，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是周身温度太低太低，她觉得毛骨悚然。
    他不理她，她问了一次后亦不说话，眼前飞速而过的景色让她脸色愈发苍白。她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身旁一直如雕塑般不动的人突然像暴怒的狮子抢过她的手机，毫不留情地往窗外扔去。
    “你疯了？”她气得瑟瑟发抖。
    “我劝你不要惹我！”柯泽义一拳打在她身后的后座背上，捏起她的下颌一副极忍怒气的模样，半晌突然嫌恶地把她往旁边一推，“闻海光，乖乖待在我身边，不会太难受，不然就算把你直接带回新加坡，又能有谁知道？”
    他以为给她空间能让她减少对自己的排斥，或许从前他真的逼她太紧了，她迫不及待想要逃离他，那他愿意等，愿意给，她想要的，他会给她。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稍微松手，等到的是这个结果！
    他怕他真的会控制不住掐死她！
    这家高级私人医院门口，闻海光面露惊恐脸色惨白地望着他，唇角的笑恍惚即逝，像漂浮不定的浮萍，仿佛瞬间就会泯灭痕迹。
    “你想做什么，你是魔鬼吗？为什么我会遇到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人，你是想逼我把孩子打掉？”
    “先做个检查，至于怎么处置，由不得你！”
    闻海光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想看我死在你面前才甘心收手？”
    “死？”柯泽义讥嘲道，往她怀里塞了一张化验单，指挥了几个人后，柔情地撩过她几缕发丝，语气却丝丝寒气入骨，“闻海光，我了解你，你是个怕死的人，而且你死了，我安葬你后会百倍地对付晏林晗，只要你放心他，大可以放心去死，我杀了他以后，就来陪你。”
    闻海光的眼泪已经汩汩落下，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柯泽义盯着她的背影，却已经有了生离死别的感觉。
    白大褂医生殷勤地递过那几张化验单，一个劲道喜：“恭喜柯少啊，闻小姐的确怀孕了，孩子很健康，母子平安！”
    话音一落，身旁的黑衣人，无人吭声，只有白大褂医生越来越尴尬的笑，满室惊悚的寂静。
    闻海光艰涩地动了动手臂，手掌缓缓贴在了小腹上，却忍不住浑身颤抖。
    柯泽义还维持着接过单子的动作，像被冻住一样，只是身上阴翳的气压越来越低。
    那白大褂医生也意识到不妙，看着表情就知道刚才祝贺的话明显说错了！刚张了张嘴想挽回，柯泽义使劲一扬手臂把那几张资料狠狠砸到白大褂医生的脸上。
    白大褂医生吓得魂飞魄散，颤颤巍巍站在那里不敢说话，心下暗骂自己为什么急进邀功，得罪了这位主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柯泽义僵硬地动了动手腕，半晌又无力地放下，喉结滚动，眼神没有焦距，声音低哑：“闻海光，我会帮你约手术时间，结束了，我们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你想去其他城市，或者我们回新加坡，我都依你。如果你不肯……”他阴测测的目光投向她，彻骨冰冷：“毁了你，外加一个晏林晗，所有人都不要你了，你就只是我的。”
    闻海光苍白的小脸在听了这些话后又惨白了几分。
    他从来都是恶魔，她一定是沉浸在幸福安逸中太久，才会忘了他的本性，还肯再和他待在一起。
    闻海光使劲忍住，还是禁不住牙齿颤栗地咯咯作响。
    柯泽义阴寒凌冽地盯着她，突然抬腿朝她的方向跨出一步，闻海光立刻惊慌地往后退。
    这小小的动作彻底激怒了柯泽义，他再不顾她此时怜弱的反应，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往胸前狠狠一扯，她哭得无声而脆弱，颤巍地摔进他的怀里，不肯抬头看他。
    他用像要捏碎她下颌的力度迫使她抬头，却没办法让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他只看见那被泪水浸湿的睫毛，和那两行深深的泪痕。
    “你以为我会心软，就这么让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吗？闻海光，我不会，你伤得再重，我也有办法把你养回来。”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呢，柯少？”闻海光伤心地道。
    柯泽义的神情难辨，他凑近到和她鼻尖相触的距离，右边的嘴角挑起一个阴冷的弧度，“我就算把你关一个月，再说这个孩子是我的，谁又能分得清？”

 五十八 把孩子打掉

    白大褂医生纵横杏林多年，大大小小的场面也见到过，可是这般倒霉的，还是头一次。
    不过在颤抖感叹的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地为这位主唏嘘：有钱有权怎么样？人高马大怎么样？长得好却还是看不住红杏出墙的女人。
    看来上帝还是公平的，这都是命！
    他默默的察言观色退到一旁，也只是敢在心理幸灾乐祸罢了，现在多说一句话都可能让他失去这份高薪轻松的工作，还有可能连累到家里妻儿，他谨小慎微，简直不敢有一点差池。
    而闻海光自己也再清楚不过，她的经期一向不准，晚来一些时日她也见怪不怪，对于安全期还是危险期也是基本不太注意，可是那天这么……她本来事后还担心，只是没想到事情一多就抛到了脑后。
    如果柯泽义真的把她关起来，那么才真真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闻海光只觉得头脑昏沉，双腿发软，半分颓然地坐在走廊上的长凳上，垂下的余光瞥见那双向自己走来的双脚，她慢慢把目光停在柯泽义的脸上，直至他走近。
    柯泽义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刚才的愤怒爆发后却让他现在看起来出奇地平静，他缓缓俯身，两臂撑在她两侧的椅背上，压低的脸在她面前放大，他滚烫的气息打在她的偏过一旁的侧脸上。
    两个人就以这样诡异的暧昧姿势，僵持着。
    “柯泽义，你真的喜欢我么？”闻海光直视他双眼，问。
    “我喜欢你，但厌恶你肚子里那坨肉。”柯泽义答。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喜欢，你所做的一切，完全让我感受不到你喜欢我。”
    柯泽义讥嘲地笑：“看来你很懂？是不是下一句话就要告诉我晏林晗比我懂怎样珍惜你？或者和他在一起你才真正理解到爱的真谛，唱一出感人肺腑的真爱之歌？”
    闻海光泪水涟涟中带着悲悯，他烦躁地瞥开眼，心下更坚定了要拿掉那个让她情绪大起大落肚子里的小东西。
    柯泽义打破刚才的沉默，尽量让自己声音柔和，“你不用怕，我会陪你一起来。”
    闻海光扯了扯嘴角，“你自己来吧，二楼神经科。”
    他无视她的冷嘲热讽，又说：“我会找专护替你照料身子，你放心，不会落下病根。”
    她回：“你滚吧。”
    柯泽义隐忍的怒气让脸色变了变，“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
    闻海光毫无感情地懒得看他一眼，挂着泪痕的脸看起来是那般脆弱，语气却极淡极冷：“你去死。”
    她这般不识好歹来来回回踩在他的雷区，实在把柯泽义气得够呛，本来以为他会大怒，闻海光却听见他问，“除了留下这个孩子，把你重新放走，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不生气？”
    她眼神短暂地飘忽，想都不想就开口：“我不要打掉孩子。”
    柯泽义立刻否决：“想都别想！”
    闻海光气急，“我不签字，你能拿我怎么样？给我灌药，还是把我打晕推进手术室？你不怕我一纸把你告上法庭？”
    柯泽义道：“那你就告，与其和你不再联系老死不相往来，我宁愿和你耗在官司上纠缠到死！”他把她从长凳上抱起，往医院外的黑色轿车走去，这一夜他把她带回了老宅。
    ******
    闻海光失去了和外界联系的方式，手机被柯泽义直接扔到了窗外，她的四周都有人监视，根本无法脱身。
    而每到和她独处的夜晚，她都会恐惧。更何况现在，他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会随时毁灭她，和她的孩子。
    她和晏林晗的孩子。
    她睁大眼睛，想到晏林晗心口才没那么酸涩，盯着天花板微微出神，单薄的纱质窗帘遮住洒落进来的月光。
    柯泽义翻了个身侧对着她把她拥进怀里，若有若无地用唇轻扫她的发顶，咬上她的耳珠，轻轻厮磨，闻海光僵硬着身子不敢乱动，直到听见柯泽义说：“眼睛睁这么大做什么，不困？”
    她没有应他，双手都覆在小腹上。
    柯泽义抱着她怎么会不清楚她手的动作，目光冷淡，“你放心睡，我不会半夜给你灌药，或者重击那里让那坨肉掉下来。”
    闻海光的眼珠动了动，身子微微朝旁边靠了一下，阖上了双眼。
    柯泽义盯着她那段睡衣下的雪白脖颈，良久无言。
    还是她先打破这夜晚的寂静，“我不要打掉孩子，我身子弱，怕对以后有影响。”
    柯泽义亲了亲她的脸颊，“别怕，以后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不会在意，我只要你一个人。”
    谁管他在不在意，以后也不会和他过。闻海光没反驳他这么句，自顾自说：“我怕疼，我不要。”
    柯泽义重复：“我陪着你。”
    她倔强，“这是我的孩子，能决定它生死的，只有我。”
    他说：“如果晏林晗不要这个孩子呢？”
    她回：“不可能。”
    话音未落，他已经含上她薄凉的双唇，她没有反抗，但那双含水的眼眸泄露了她心底的波澜，柯泽义注视着她，唇瓣离开，原来她还是有心的，还是会害怕。
    柯泽义缓缓开口：“你就对他这么有信心？他是一个公众人物，现在正是大红大紫的时候，如果突然被曝出女友怀孕，你知不知道会对他造成多大影响？”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神情，放话诱导她，“况且他和飞鹰解约的事情尚在处理，他只要有一点动静媒体那边就是大幅报道，前段时间的绯闻事件才刚平息，你就真相信他能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里清心寡欲？”
    见她不说话，他放柔了声音引诱她，吻上她的眼角，“闻闻，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看清他的嘴脸，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对你更加真心的人。”
    她突然说：“真的吗？”
    柯泽义心下一动，辗转在她唇瓣上，沉迷地喃喃：“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闻闻，我这么爱你，你就感受不到么？”
    唇上猛地传来一阵疼痛，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他和她的嘴唇上都粘上了血，黑暗中更显妖异。
    柯泽义蹙眉，怒道：“你怎么回事？”
    “孕期反胃，我刚才想吐。”闻海光用手背擦了一下血迹，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翻身到床边睡去。
    柯泽义憋气憋到肺疼，眼睛着火般盯着小女人柔美的背，想发火却无处可施。
    柯泽义下了床，站在床边一字一顿道：“明天我已经帮你请了假，约了时间去医院，到时候我陪你一起。”
    她一个枕头就朝他砸了过去，“见鬼去吧你！我说了不要就不要！”
    柯泽义额头青筋显露，咬牙切齿：“不要也得要！这由不得你！你要是再撒泼，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晏林晗！”
    她眼底果然露出一丝惶恐，死咬住下唇，眼眶泛红，坐在床上盯着他。
    他心下气闷，并不是想吓唬她，正准备说什么，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和寂静的黑夜形成鲜明的反差。只是它响了一次被他看也不看按掉还不够，乐此不疲地响了第二次。
    柯泽义烦躁地接起：“喂？”
    那边清晰而柔弱地传来女人细碎的哭声。
    闻海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柯泽义举着电话也和她对望，那边断断续续说了什么，好像是没听到他的回应又不太敢说，压抑的哭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突兀。
    柯泽义的眉心渐渐蹙起，不耐烦地喝道：“哭什么！不许哭！”
    几乎是下意识就去看她。
    闻海光垂下了眼帘，像是局外人一般，无关紧要地躺下缩进了被子里。
    柯泽义气得太阳穴闷闷地疼，甩了一句：“够了！我待会过去！”然后果断地挂了电话。
    “闻闻……”他犹豫着要不要和她解释，就听她淡淡的声音响起：“女朋友？”
    柯泽义心下泛起一丝涟漪，“你知道我只有你一个女人。”
    “你柯少女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我不过是你没得到的那个，所以你的心一直在骚动。”
    心底刚泛起的涟漪一下又如死海，柯泽义讥嘲：“闻海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对你一直一心一意，可你呢，三番两次和别的男人厮混，连孩子都怀上了！”
    闻海光静而柔的声音轻轻传来，却如同利剑般把柯泽义心口刺得鲜血淋漓，“我怀的是我男朋友的孩子，你是谁？”
    当晚，柯泽义摔上门大步离去，夜晚驱车去了别出。
    而闻海光在这座大宅里，孤单清冷无依无靠，仿佛与世隔绝，所有星光都瞬间陨落，杳无声息。

 五十九 偷拍的照片

    晏林晗神情淡然地坐在旋转椅上，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垂眸静静靠在椅背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肃脑海里早就千万说辞飞跃而过，对面的柯盛斌还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声音沉稳厚重：“小晏，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继续和我们飞鹰续约。虽然我们不采取强压政策一定要艺人始终和我们签约，都是公司带出来的艺人，你们有更好的发展我们都会祝贺。”年过五十他的样貌看起来却仿佛只有四十多岁，柯盛斌摊摊手胜券在握的样子。
    “但是目前看来，没有哪里比飞鹰更适合你，你正红在头上，而我们手上有大把的资源可以供你选择，继续待在飞鹰，对你来说只有利没有弊，为什么不为自己的前途认真考虑一下？”
    晏林晗没有说话，一旁的周肃笑着出声：“飞鹰的实力不容小觑，不然晏林晗也不会这么快地就红起来。只是柯总这番话，倒像是觉得我们家晏林晗离开飞鹰就不行了？”
    柯盛斌扬眉，“我十分相信小晏的能力，能有自己的工作室对艺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不过凡事不仅要长远考虑，也要注重眼下。”
    周肃敛了笑容：“柯总这话怎么说？”
    “前段时间中娱为了捧张檀艺，她的团队不是买水军炒作和小晏之间的绯闻吗？”
    周肃毫不在意：“无中生有。”
    “圈外人看戏，我们圈内人自然看惯。周肃，我知道你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晏林晗是你一手带的，我也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考虑。”柯盛斌话音一转，招招手，身后的助理毕恭毕敬地递过来一个文件夹，他接过，“但是如果这些照片被放出去，没有一个强大的后台支撑，他很有可能因为此次事件无法翻身。”
    桌面上被扔了一沓照片，周肃眯了眯眼，拿过一张张翻阅，神情越来越冷。
    柯盛斌却是一副好以整暇的模样。
    晏林晗掀起了眼皮，扫了眼周肃手里那些照片，半晌，伸手从他手里截了过去。
    是被远拍到的他去上海找闻海光那两天的照片，样子很模糊，如果硬是不承认也能稍微糊弄过去，但是晏林晗知道这是真的，不得不承认，他们还是盯上了他的私生活中女朋友这一块，不然这些照片也不会出现。
    他沉默的神色陡然冷了几分，抬眸看柯盛斌，那边很合适宜地接话：“你放心，照片我们发现时已经截了下来，不会报出去。”
    再看晏林晗的样子，他心里更加清楚了，“这小姑娘是你的女朋友？显然你们应该是你还在公司时就在一起了吧。”柯盛斌声音渐渐冷漠：“公司规定艺人不能谈恋爱，小晏，就算你现在解约了，但在当时，还是飞鹰旗下的人，这算不算违约？”
    “柯总想拿照片来威胁我？”晏林晗不急不缓地开口，气场上丝毫不亚于年过半百的柯盛斌。
    “照片可以说是假的，但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除非根本没有这回事。”柯盛斌淡淡微笑。
    “既然照片可以作假，我不承认照片上的人是我，柯总如何判断我违约？”
    柯盛斌眯起了双眼，晏林晗拿过桌子上的鸭舌帽戴上，站起来道：“感谢三年来飞鹰的栽培，艺人事业究竟如何我并不在意，本来当艺人就不是我心之所向。但是这约不会再续，再次感谢柯总的赏识。”说完拍了周肃的肩膀一下就朝门口走去，四面全透玻璃的办公室，外面工作人员的视线早就投进来了一片，好奇地朝内张望。
    晏林晗手握在把手上，脑海里又飞快地闪过刚才的那些照片，虽然模糊，但是还是能依稀辨别出闻海光的面容，一下心底生寒。
    他回头，淡漠地睨了一眼坐在旋转椅上望着他的柯盛斌，今夜第一次勾起唇角：“听闻柯总的大公子回国了，将来有合作的地方，还望柯总引荐。近来准备和城南晏氏谈的合作，还祝一切顺利。”
    柯盛斌一直浅笑的面容有了几分僵硬，意味不明地盯着晏林晗，周肃低声催促了他一声，晏林晗嘴角哪里还有刚才淡淡的笑意，神情再无温度，手腕一转，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吸引一群人的目光，虽然见惯了明星，但是晏林晗总能让人多看一眼就热血沸腾，女同事三两个围在一起激动地窃窃私语，周肃盯着眼前挺拔的背影，还是那么不在意周围目光的“一意孤行”，隐隐叹了口气。
    **
    保姆车上，晏林晗第五次打电话过去显示未接时，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这丫头到底有没有一点女朋友的自觉。”晏林晗嘟囔了一句，把手机丢在一旁。
    “柯盛斌这个老狐狸，看来留得一手，他高价留你却留不住，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收手。”周肃的声音从驾驶位处传来，却并无太多焦急，“不过这点事情我还是能替你处理，只要你别总随心所欲就好，收拾烂摊子也很麻烦。”
    这个“随心所欲”指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没听见回应，周肃声音抬高了一点：“晏林晗！你听见没有？”
    “需不需要我说‘收到’。”懒洋洋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显然无精打采的，周肃像个老妈子一样又开始唠叨：“最近你解约的消息传出来，各种本子都递了过来，你刚出来成立工作室，一定要出作品才能立脚，上次我给你的那些，有没有什么满意的？”
    “没有。我不演纯爱情片。”某人的原则还是没有变，欠扁却又无可奈何。
    周肃忍了忍，继续道：“那电影呢？我觉得陈导那个挺不错的，不过是古装片，黑衣侠客的形象，可以尝试。”
    “没什么兴趣。”晏林晗又拿起了手机，“里面光是拥抱的戏份就超过以前最多的一倍，别说吻戏和激情戏了。”
    “你这标准……”周肃头疼，“你的粉丝直到你这么‘洁身自好’不知又有多少转‘女友粉’的。”
    那些疯狂的小姑娘们哟，周肃突然有些害怕不久之后晏林晗的生日会，那些再次出现的癫狂场景。
    他觉得那天他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否则不是耳朵被震聋就是被挤成肉饼。
    就把这些事情交给河俊好了！
    没错，就这么办！
    车子过红绿灯，周肃想起什么，又问：“过年见着小光姑娘没有，那段时间她不是避你如洪水猛兽吗？”
    说到这个倒还带劲，晏林晗没有说话，不过空气中变扭的气息已经蔓延，周肃再清楚不过，乐呵呵道：“怎么？我猜你刚才肯定给她打电话了，又不接是不是？”
    没声音搭理他，周肃说得更起劲了。
    “我说你迷倒万千少女，怎么对上这一个小姑娘，总是失策呢？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女人真是魔障。”
    “……”
    “你俩进展到哪一步了？双方家长都知道了不？还是还在‘地下党阶段’？”
    “……”
    “女孩子是要哄的，你别吓着人家，脾气也怪，还好小光姑娘性子温顺，总是依着你，不然就算再高再帅又怎么样？还不是……不对，还是找得到女朋友，谁叫你太帅。”
    “我准备公开交往。”
    “还有，你——啊？你说什么！”周肃咬到舌头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红绿灯过了周围的车子慢慢向前开车，他还处在震惊状态中一动不动。
    身后有超车的，也有不耐烦按喇叭的。晏林晗抬眸，好声提醒：“你影响交通了。”
    一路心跳如过山车回到了晏林晗的公寓，一进门周肃噼里啪啦一大堆话丢过去：“你刚才说什么？公开交往？晏林晗你最近真不正常啊，是哪根筋不对？现在这个时候你跟我说公开交往？我作为良心经纪人经常默认你偷偷出去约会都不说了！你直接一句公开？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你说！”
    “没有。”晏林晗去厨房倒了杯水，还很贴心地问了句：“你要不要喝，说这么多话。”
    “不喝！”周肃很有底气地大吼。
    “哦。”晏林晗果然只给他自己倒了一杯，悠悠地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听他言语炮轰。
    最后还是他说累了，往沙发上一瘫，晏林晗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他，周肃皱起眉头：“我要喝水！”
    “自己去倒。”晏林晗垂眸，打开手机里的相册，眼神静静落在那张照片上，眉梢柔和。
    周肃吃瘪，乒乒乓乓地在厨房弄出声响，灌了一大杯水走出来，瞥见他手机上的照片，差点没被水呛死。
    “你——”他气打不着一处指着他，“是不是下一秒你就要告诉我你想公开婚讯？”
    他顿了顿，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这个主意也不错。”
    “给我一把刀，我自刎在你面前。”
    “厨房就有，你倒水时抬头就可以看见。”
    “你是情路太顺心情高涨还是情路坎坷想早早下手？这个时候你突然告诉我，太劲爆，我受不了，你的粉丝更受不了！”
    “不是，我想了很久。”晏林晗说，眼神柔软而坚定，“没有人能改变我的决定，除非她说‘不想’，不过这也是时间的问题。当不当明星我从来都不在乎，她能回来，什么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