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我在德风古道那些年》
第一章:日月逢九,赤晶彩石生圣灵
清露洗尘,松籁净心,肃穆华殿威存,浩镇山河长立。
自德风古道建立,已经过去一甲子,昔年蔺天刑一人抵御强大的外域敌寇,以及斩杀来自六界的妖魔鬼怪,平乱世而尊皇,与制天命、方御衡、夏戡玄等人共建德风古道。
统合百家儒子,建立基业,为儒圣明德一脉立下体系。
如今诸事底定,再逢重阳佳节,众人齐聚圣地之中,一祭先烈。
只见四面墙壁之上,刻有一个又一个名字,皆是这些年来为卫护苍生而牺牲的儒门英烈,一座石碑巍然矗立,吊祭之文纂刻其上。
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
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
生也何恩,杀之何咎?其存其没,家莫闻知。
人或有言,将信将疑。悁悁心目,寤寐见之。
布奠倾觞,哭望天涯。天地为愁,草木凄悲。
吊祭不至,精魂无依。必有凶年,人其流离。
呜呼噫嘻!时耶命耶?
从古如斯!为之奈何?守在四夷。
天授仁德,继往开来,明善扬仁,力守天下。
宣扬教化,秉礼持义,守正泽仁,卫护苍生。
祭台之上供有三牲饭菜,三茶五酒,三柱长香青烟袅袅,皇儒无上?蔺天刑亲自主祭。
“我蔺天刑非常幸运,能遇上你们这班老弟,你们每一个,都是我最珍惜的兄弟。
当年说好的一起卫护天下苍生,结果走到最后,把事情都丢给了我们几个。
好了,这次就是来与你们打个招呼,德风古道以后会继续秉持信念,救民水火,宣扬教化。
希望你们这些先烈的在天之灵,能佑护这群后辈。”
重阳之祭本该轻松愉悦些,但蔺天刑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着与自己这些老弟做了交代。
之后的流程,便是众人拜先烈,随后焚祝文。
就在祭典即将结束之际,一股至阳之力自远方横扫而来,所经之处如金乌夺目,气温骤升。
随后,便是群魔乱舞之音响彻天地。
“放肆!好好的日子被搞的乌烟瘴气!”
同一时间,远在德风古道东方数千里外的一座通天高峰之上。
只见一块生有九窍的赤晶彩石,聚无俦天地元气,与天上昊日相呼应,牵引天地至阳之力洗礼自身,欲脱胎化形而出。
九九重阳,阳数相重,日与月皆逢九,乃天地至阳之日。
而此刻恰是正午,万里无云,烈阳高照,乃大地之上火气最盛之时。
随着无俦至阳之力灌入,赤晶彩石散发耀眼光芒,浮上半空。
一时之间,天现二日,至阳之力横扫而出,席卷天下,引得无数妖魔鬼怪自四面八方闻讯而来,不顾自身性命,亦要将那源头诛杀。
妖云滚动,暗能席卷,魔氛笼罩,群魔乱舞之象将正午日光遮掩。
察觉日光被掩,一股莫名的情绪自赤晶彩石之上传出,随之出现的,还有无穷无尽的至极阳火。
阳火席卷天地,将周遭妖魔邪氛尽数焚毁,日光重新照耀而下,然而无尽妖魔铺天盖地,将方圆数百里围的水泄不通
不过数息,周遭日光便被重新掩盖,天昏地暗,唯有西方仍然阳光灿烂。
就在阳火与邪氛不断僵持之际,赤晶彩携滚滚阳火,疾如奔雷,向西方掠去。
无数妖魔鬼怪群追不舍,赤晶彩石为了顺利脱胎出生,全力向西方奔窜,而群魔为将克星诛杀,不惜性命,争相拦路。
察觉无法摆脱,包裹赤晶彩石的阳火再度扩散而出,与群魔厮杀。
正邪极端冲击,使得乌云之中雷驰电掣,好似上天发怒。
黑云压顶,以一敌众,赤晶彩石逐渐不支之际,九窍之中赤光隐现,只见一口赤色剑器横空而出。
坚硬,刚阳,霸道,无坚不摧,绝伦一剑斩向天际,斩灭无数妖魔鬼怪同时,破开层层乌云,引得一缕阳光撒下,使赤晶彩石再得稍许力量。
突来一剑震慑群魔,只见赤晶彩石将剑器收回,继续向西方遁去。
至极阳火开道,无物不焚,哀嚎不断,飞灰漫天,千里奔袭终有尽头,就在赤晶彩石即将重归日光下时,只见突来一掌,再闻
“至极纯阳之躯,留你不得!”
八风共逆,沉威压下,在场妖魔鬼怪直感一阵由衷而来的战栗,无上魔气自天空泻下,引动旱雷天降。
天鸣地吼之间,苦境魔族创造之主,旷古绝世的无上至魔,天魔,巍然现世。
“哼!放肆!”
同一时间,一道掌劲携沛然圣气自西方压境而来,击散天魔掌劲同时,灭尽方圆百里无数妖魔鬼怪。
星河开道,一尊旷世皇尊之影巍然降临,沛然圣气破开层层乌云,引得烈日再照大地
“八方唯尊,群龙伏首,皇天无上!”
烈日旷照,赤晶彩石牵引至阳之力入体同时,再纳无边大地火气,声声碎裂之声入耳,晶石寸碎,化作飞灰。
至极阳火随彩石化灰尽敛,只见一名婴儿自其中孕化而出,随后从空中坠落,被赶来的蔺天刑接住。
而到此时,他也明白为什么动静会这么大了,这婴儿虽是人形,本质上却非人族,其于九九重阳之日纳天地至阳之力脱胎而生,命格、力量、本质,均是不凡。
寻常人族身负如此命格,就已经是一切妖魔鬼怪的克星,更遑论这天生地养之圣灵。
但这些妖魔鬼怪,敢在今天给他闹事,还是在儒门的管理范围之内,显然是不给他面子。
而随着蔺天刑现身,天魔身形当场消散,他此番本便是真元投影而来,这生命如今落到对方手上,他一击不成便没必要再逗留。
重阳之日诞生的纯阳之体,不止生来便克制魔族,妖族、邪灵、鬼族等也都在被克制范围内。
无故树敌实为无智之举,他相信以皇儒无上的品德,不会培养其专门来针对魔族。
第一招出手是立场,再出手便是撕破脸皮,冥界如今局势方定,若是再度启战,对魔族而言实属大不利。
“跑的真快!”
对面没纠缠,蔺天刑也没打算追,反而是先出手将剩余的妖魔鬼怪尽数击杀。
此番动静大是大了点,但是最少也把方圆数千里潜藏的妖魔鬼怪全给钓了出来,若是换到平常,这些东xz的太深还真不太好处理。
因缘际会,也算为苍生除了大害。
而这婴儿方孕化而出,还处于沉睡阶段,加上其特殊性,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得带回去让那些老弟帮忙参谋参谋,相较于他,还是制天命他们更有这方面的经验。
第二章:时光偷换,古道长延映儒风
“天授仁德,继往开来,明善扬仁,力守天下。
宣扬教化,秉礼持义,守正泽仁,卫护苍生。”
桌上宣纸铺开,一人执笔着墨,一字一句,尽书其上。
只见玉冠将如火般的红发高束,一袭白底红纹的儒衫,将那属于火焰的侵略性压下,更添几分雅致。
时间流逝,岁月偷换,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甲子。
一甲子,若是换成他记忆中的世界,早已走过人生大半路程,而放在这个世界,不过一弹指。
他不记得自己过去是谁,不记得过去有什么身份,不记得出生之前搞出来的巨大动静,唯有那庞大而冰冷的记忆在提醒着他,自己可能转世或者穿越了不止一次。
由赤晶彩石孕化,有天神兵伴生,以及烙印在记忆深处的武学、战斗经验,都将他之前身指向一个人——炎帝。
并非是苦境所在这个世界的炎帝,而是神兵玄奇世界的炎帝。
在神兵玄奇的世界之中,炎帝乃神话时代的五帝之一,是赤晶彩石聚天地灵气而成的巨神。
曾为了对抗大神蚩尤的吞天灭地七大限而创出炎武论,号称能破尽天下武学,虽然之后因故未能前往参战。
其生性高傲自负,欲成天地主宰,万神之皇,却因败于玉帝剑下,而只能含恨投身西方火山深渊自尽,烧为灰烬,但元晶灵气经万火洗炼后,化成不死鸟而重生,并创研出九天神皇诀。
以仙禽猛兽命名,共分九式,自称可以与天晶剑诀相匹敌。
在隋朝之时,天神兵阴阳令阴差阳错之下,使得炎帝重现世间,之后在听闻天晶传人重炼天晶之后,更是不惜以赤晶神躯和自身阳火改造炎帝剑,成就天神兵神皇。
天神兵神皇拥有等同炎帝神能的威力,坚硬,刚阳,无坚不摧,其代表的正是霸权。
然而,在炎帝与当时天晶传人的蚀日之战中,神皇确实能与天晶争锋,九天神皇诀的发挥却不尽人意,被天晶剑诀按着打。
虽然蚀日之期使得炎帝功体大减,但也有他没有弄清楚这门武学到底怎么用的因素。
最终,炎帝身亡,死后魂魄重新返回过去,败于玉帝剑下,含恨投入岩浆,化作不死鸟重生。
这是他记忆之中的信息,却没有那份属于自己视角的记忆,或者说他所有的记忆之中,没有那份属于自己视角的记忆,唯有这冰冷的信息。
不过,过去怎么样,对他而言早已没有意义,一甲子的时间,能让一个人改变太多太多,继往开来,活在当下,才是他需要做的。
记忆中的诸多思想陋习,早已被几位长辈扼杀在了萌芽之前,他现在就是一个出身特殊,并且知道的多亿点的普通儒生,至今未能突破先天之境的那种。
所以,现在存在的,只有蔺重阳,也只是蔺重阳。
运功将墨迹蒸干,将毛笔洗净挂好,代表着他此番闭关功成。
而出关的第一件事,便是净手之后,一头扎进厨房。
这次闭关的时间有些长,他得先做点准备,才好去见那些长辈。
………
薰风徐缓,古道长延,只见一人手提食盒,熟稔的推开了昊正五道的大门,迈入其中。
德风古道为儒圣明德一脉本部,背后有昊正五道坐镇,在本部之外,尚有东西南北四方支脉据点,东方为仁宇明圣,西方为一笔春秋,南方为文风谷,北方则为奕德熙天。
昊正五道每一道都有一位尊驾坐镇,虽然经常有人上班摸鱼或者直接翘班,但整体流程就是那么个流程,每过一关都能请守关尊驾相助一事,但通关之人的人品必须有所保证。
也就是说,起码要有人帮忙背书,证明通关之人是正道中人。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需要闯关,就比如现在。
“师兄久见了,近来无恙乎?”
第一道内,蔺重阳与眼前这位文质彬彬,儒雅贵气的青年打了招呼后,直接在桌前坐下,熟练的打开食盒第一层,将一碟碟点心自其中取出,放在桌上。
如今第一道的守关者,唤作夏琰,号玉儒无瑕,乃是德风古道主事夏戡玄的开山大弟子。
排资论辈的话,便是他之师兄,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那种,年龄也就比他大不到一千岁。
“但凡你将心思多用在练功上,现在都不是这个进境,就这还想出去走跳江湖,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夏琰语气之中虽多有鞭策,手上却开始煮茶,可见这一幕在过往之中已成常态。
“多谢师兄关心。”
蔺重阳接招回招堪称熟练,同时给两人面前的盏中斟了茶。
若是不相熟之人,必会认为这是玉儒尊驾在出言教诲,但熟识之人都明白,这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俗称刀子嘴豆腐心。
蔺重阳对此表示理解,没有被文曲尽墨?琛奈缺,也就是将来的问奈何,所污染过的德风古道,内部自然是其乐融融,毫无隔阂。
他喜欢现在的生活,所以对方没机会了。
一壶茶尽,两人在交谈之中,将几碟点心扫荡干净。
“这几册书拿去,切记,修行不可懈怠。”
在蔺重阳将瓷碟重新收回食盒之后,夏琰拿出几册书籍交给对方。
“多谢师兄。”
三教自然有三教的优点,不说其他,单说师资力量这一点,就不是寻常势力能企及的。
寻常人阅读典籍也好,修行武学也罢,多是不求甚解,根据记载按部就班。
先不谈典籍与武学的质量,就说没人引导,不仅要多走不是弯路,更是会浪费自身天赋。
典籍还好,被曲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武学若是练岔,轻则经脉受创影响将来,重则走火入魔当场身亡。
当然,享受相应好处的同时,自然要履行相应的责任。
别说德风古道这种三教高高层,就算是平时看起来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分支,也会时常有学子前往各处佑护百姓。
早些年的时候,蔺重阳就见过那样一个人,他说十里八乡好不容易出了他一个成材的,学业有成自是要回去庇佑一方。
“对了,师尊两个时辰前前往昊正无上殿,如今还未出来,还有,后面几位师叔都没在。”
也就是平常没什么人来挑战,才让众人养成了摸鱼与翘班的习惯,再加上方御衡与制天命两位尊驾都要分心照顾支脉,剑儒尊驾也偶尔要去西儒那边帮忙,导致如今的昊正五道,常驻的只有两三道罢了。
“师弟知晓了,师兄,请。”
第三章:玄章天籁,天理不存人欲空
蔺重阳很喜欢现在所生活的地方,所以为了守护好现有的一切,他曾做了一些布置,然后就被拎起来打了顿屁股。
虽然被一顿胖揍,但目的终归是达成了,他说服了夏戡玄,也说服了蔺天刑。
德风古道的遗憾之一,乃是将来因为神儒玄章而产生的分歧,夏戡玄不想引发内斗,不想因为内斗造成儒门的牺牲,更不想自立门户与德风古道相争,最终干脆选择自杀,一了百了。
在数千年后,其佩剑灵霄烛幽在德风古道被八岐邪神点化,附身其后嗣夏承凛,引发了德风古道一系列的悲剧。
但,神儒玄章既是儒门先圣所传,那其存在应当是救世之乐,而非是那种抹除人之善恶与感情的浩劫。
介于当初他无法推断,文曲尽墨?琛奈缺会在什么时候来儒门,所以提前以地门大智慧作为隐喻,给夏戡玄上了点眼药。
事后便被告到了他师父蔺天刑那边,当天便挨了一顿揍,若非他是诸位长辈自小养到大的,有些话今天自口中说出来,人怕是不到明天就从人间蒸发了。
不过,一顿胖揍就能换得德风古道的未来,他觉得很赚。
佛门既然有以魔煅佛的法门,道门既然有兼修太阴无极与太阳无极的法门,没道理他们儒门没有类似法门传世。
依靠洗脑所开创的所谓太平,不过是一个伪命题,不过是野心家达成目的的手段,曲解经典这事在儒门并不罕见。
真要想为万世开太平,只要儒门本心不变,逐渐增加自身实力,逐渐扩大教化范围,比那些虚头巴脑的幻想实在多了。
所以神儒玄章后续的研发路线,便是以摒除杂念、平心静气、神思清明等方向发展,主要用作提高诸多学子的学习效率,降低走火入魔的概率等。
当然,他只是提供了思路,后续有诸多长辈接手,验证其中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用不到他一个小辈操心。
想着早年的囧事,一路行至昊正无上殿之前,蔺重阳反而有些踌躇,万一其中的两位长辈,因为什么事情又发生分歧搞得自杀收场,他当年那顿揍可就白挨了。
其实,当年在事情结束之后,他也反思过,自己是不是太草率,太想当然了。
但他当年才刚开始修行,空有庞大的记忆,人格上还是个小孩,以及那莫名的紧迫感,导致并没考虑那么周全。
也是在那之后,他将一切推翻重新思考,神儒玄章的存在,是否有可能本身是按他想的那条道路草创的,但在完善之后,天理不存,人理不存,只剩下了灭人欲。
不过有了不同角度的观点,以德风古道现在的高手质量,若是有心的话,应当能找到解决方法。
就事论事,儒门的高手数量在三教之中,算比较少的那个,所以,如果有妥善的处理方法,儒门便从此多了一大底蕴。
“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要我请你进来吗?”
就在此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殿内传出。
大概意思是,出关第一件事不直接来昊正无上殿,嫌他拖拖拉拉磨磨蹭蹭。
蔺重阳闻言步入殿内,看到坐一起煮茶的两人,放心了不少。
“师父,师叔。”
儒门向来以礼贯之,蔺重阳进入昊正无上殿第一件事,便是向两位长辈欠身行礼。
“此番闭关可有所得?”
夏戡玄一边招呼对方过来坐,一边出言道。
“多谢师叔关心,此番尚可。”
蔺重阳坐下后,一边将层层食盒打开,一边说道
“只待前次请托师父之事完成,便能开始着手破境。”
苦境这个世界,因为规则以及运转方式与其他世界不同,但凡高手,皆讲究天命。
天有其转,若要窥得天命,自然要天人合一。
所以苦境武学,除去部分本身功体特殊的存在之外,都以与天地相合为主,人感悟天地,天地配合人。
因为天地元气充沛,所以在驾驭天地元气之时,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开山裂谷,甚至在动静之间便能引动天象变化,招式威力极其宏大,破坏力动辄以百里为计。
更有甚者,某些武学必须要有相应的命格,才能练至大成,所以他便以此为借口,送了他亲爱的师父一份大礼。
“哼!有教你的皇天之行还不够吗?”
闻言,蔺天刑板着脸出言道,一副教训蔺重阳贪多嚼不烂的模样。
“用鼎鼎大名的皇儒尊驾的绝学行走江湖,也太过招摇了。
知道背景的不会来招惹我,反而还束手束脚,起不到历练作用。
没听过师父大名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起手第一招就能把对方揉死,也没多少意思。”
蔺重阳对此习以为常,他这师父就这样,看起来严肃、一丝不苟,实际上说话一点都不讲究,就像现在这样,打架也不会手软,念诗更是不押韵,温柔还爱哭,勇敢却脆弱,好讲话却好面子。
很多时候只要有人给递台阶,说点他喜欢听的,就会很开心的接受与配合,然后心里开心表面继续装模作样。
当然,话虽是这么说,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拿捏对方,儒门该修习的那些韬略策论,对方造诣都很高,只是性格使然不屑于使用。
“老大,重阳考虑的确实周全,大家都知道你的绝学很强,但行走江湖要以稳重为主。
初出江湖,留几张强大的底牌,自是有必要的。”
蔺重阳的韬略策论都是夏戡玄教的,所以两人顺毛蔺天刑的造诣,也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随后,夏戡玄话锋一转,指了指桌上放置的一册书籍,继续说道
“而且,这份武学也是由老大你改进的,用在重阳身上,本质上与你之绝学也是殊途同归,只是用以遮掩身份之用,你该相信自己的能为才是。”
“按你说得那个想法帮你重新编好了,自己来拿,还要让我给你送过去不成!”
两人一番顺毛之后,蔺天刑面色重新缓和,他家这小子是众人看着长大的,那天赋众人都看在眼中,课业也都修习的不差,性格上也沉稳,就是喜欢胡思乱想,巴不得想搞点什么大事。
“多谢师父,两位先试试我新做的芙蓉豆腐与槐花糕。”
将书册收起之后,蔺重阳帮两位长辈夹了菜,儒门的课业大多都有些枯燥,厨艺算是他在闲暇时少有的消遣之一。
第四章:天人合一,气走百窍入仙天
在昊正无上殿停留一段时间后,蔺重阳又回归了普通儒生的生活,期间也见到了时常翘班的其他几位长辈。
在修习课业与偶尔外出帮助百姓的生活中,时间又悄然过去了十年,在将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开始了打坐、练剑、听课的三点一线生活。
如此又过了一甲子,在这期间,发生了两件大事。
其一,文曲尽墨?琛奈缺加入了德风古道,凭借优秀的能力,很快便得到了重用,地位节节高升。
其二,一位唤作尹潇深的剑道高手,因为被蔺天刑一招所败,并放下话,对方若是不服气,便来昊正五道找他,之后便开始了共计九百九十九次的挑战历程。
因为身份比较特殊,蔺重阳能翻阅一些寻常人无法翻阅的卷宗,其中有一卷记载,数百年前银宇风暴席卷,打破六界通道,使得苦境秩序大乱。
蔺天刑便是在彼时抵御强大的外域敌寇,以及斩杀来自六界的妖魔鬼怪,平乱世而尊皇。
而齐名的道皇,九天玄尊,甚至尊佛,也都是在那个时期出道,力守天下。
从中推断出想要的信息后,蔺重阳直感一阵棘手,这个时期的苦境只能用乱来形容。
初出江湖寸步难行,再过三年死无全尸的那种乱。
为了保证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自己有插手的能力,蔺重阳决定闭关,争取一举突破先天之境。
所谓先天,顾名思义,便是将身上那股未散的先天之气,通过不断淬炼使其返本还源,调理自身阴阳,最终感悟天命,天人相合。
是谓先天第一境,太极。
成为先天之后,因为能够开始驾驭天地元气,所以不管是寿命还是武学威能,都会得到极大的提升,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开山裂谷。
德风古道后山某座小院之中,一人舞剑其中。
弹,挑,刺,抹,削,斩,岁月在剑锋之上悄然流逝,剑式轮转不止。
剑势时疾时猛,时柔时巧,时杂时繁,升腾的气机化作仙禽灵兽虚影,变化不定,如昊日横空,刚猛霸道,似仙禽捕猎,蔑视众生。
正是蔺重阳生来便会的绝学,九天神皇诀。
只见天地元气被剑势牵引,涌入体内,内功运转,尽数化作自身元精生命,以精气壮大气血,以气血承载元气。
气血如江似海,运行之间通达各处穴窍,不断淬炼强化自身,最后共同反哺灵魂,行成周天循环,以促进整体进步。
在苦境这个地方,武力虽不足为持,只会依靠武力与废物没什么两样,早晚是死;但若没有武力护身,那更是废物中的废物,只会死的更快。
不管是蔺天刑传他的那套皇天之行,还是用纯阳掌为借口,以炎武论改进出的玄晖诀,本质上都是操控天地元气,以发出威力宏大的攻击,等境界高深之后,更是能在周身形成护身气罩,让敌人因无法破防而头疼不已。
而似九天神皇诀这般,乃是观摩灵禽猛兽扑击搏杀捕猎所创,在操控天地元气方面远不如寻常的苦境武学。
其武学精要便是对精气神的升华,以及对气血与穴窍的运用,搬运自身气血,游走经脉血肉,强化五脏六腑等,挖掘身体潜能,升华生命本源,淬炼武道意志。
以及配合赤晶之躯,或者说用来强化赤晶之躯的力量。
在理论上,两种武学并无高下之分,只是所走的道路不同,都可直指武道顶峰。
但是苦境这地方,天地元气太过充沛,江湖武林太过内卷,练气的进步速度远超于其他,若非体质特殊,一般没人会惦记这些。
别人练气一百年,天资只要不差,基本上一个太极先天是稳的,你练体一百年...
在这江湖上,能不能活到一百年,还是个未知数,说不定在家练功练的好好的,然后被千里之外两位强者对招的余劲给震死。
是故,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练气之法亦有缺点,便是会因为自身命格的涨落,而导致实力会在一定程度上有所起伏,通俗一点就是容易因为各种原因掉价破格。
而练体之法则没有这方面顾虑,前提是能活着练下去,不然任凭吹的天花乱坠,没实际成果也不过是空谈。
再加上苦境这地方,你若是太过造孽,给苦境添堵,说不定还会专门诞生一个与你相生相克的事物。
跟你纠缠到底,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最终荣获仙山卖豆干雅座一位。
言归正传,九天神皇诀终归是炎帝在机缘巧合之下,凭借其天生神明的本能所创,虽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对这套武学的定位没有清晰的认知。
在对敌之时,亦是当练气类武学使用,事倍功半,从而使得威力大打折扣,最终被当成了神级武学之耻。
但蔺重阳不会因为找到正确的修行方法,便放弃苦境武学,自己的路终归是要靠自己走,兼容并蓄两者之长是他为自己选择的路。
虽然初期进步比较慢,但越往后走,这条路的优点越大。
天资上佳者一甲子突破先天都是很正常的,寻常人的话,有个百年也差不多能到,而他自修行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两百余年,也该到了厚积薄发的时候。
日出东方,蔺重阳停止舞剑,将神皇收起,随后盘膝静坐,等待时机。
正午时分,烈日旷照,大地火气炽盛,破境之机也随之到来。
先天之气贯通周身,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自周身百窍涌入,灵魂蜕变为元神,开始吸收着涌入的天地元气。
每一个瞬间,蔺重阳身上的气息都在蜕变,都在变强,而他之意识,则“看”到了更深奥的世界。
时间在循环,宇宙在变幻,唯有一团红芒亘古永存。
不,不是红芒,而是太阳,是昊日。
明了这个念头之后,“眼前”景换物变。
广袤的天地宛若大海,一轮昊日悬在海上。
他的身体如鱼儿一般在大海之中畅游,尽可能的吸收着周遭的一切,用以强化自身。
意识却“直视”着昊日,一股难以明了,难以表达的念头,姑且称之为智慧吧,在他意识深处缓缓出现,令他不由沉醉其中。
天人合一,感悟天命。
“臭小子!给我醒过来!”
第五章:境入太始,九天神皇决皇天
就在蔺重阳沉醉其中之时,一声怒喝突然响起,震聋发聩,使昊日失色,使大海静止,眼前一切仿若镜面,轰然破碎,唯剩永久的寂静,以及无边黑暗。
意识在黑暗中昏昏沉沉,不知徘徊了多久,直至一点金色圣芒乍现眼前,意识亦随之清明。
“师父?我成功了吗?”
缓缓睁开的双眼之中,一片茫然,他记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
不知道别人突破先天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但他这个情况,多少是有些不太合理。
看着眼前板着脸的蔺天刑,他觉得自己的情况好像不太妙的样子,但他现在自我感觉很好,非常好,前所未有的好。
“臭小子!自己搞不定不会叫人?”
突破先天之境这么大的事情,一个人埋头练,当他这个师父不存在吗?连个招呼都不打,找人护法很难吗?
若非他察觉日光忽盛三分,后山气息有异,前来查看只能说果不其然,这小子一个人瞎搞,差点天人合一给合出事。
“我可是皇儒尊驾的徒弟,这种小问题就没必要叫大人了吧?”
他自己也没想到,就突破个先天,注意事项什么的都给他讲过,就这都能差点搞大条。
而且,他这个天命...好像全看他自由发挥了,并没有具体的指向。
“哼!差点化道也算小问题?”
话音落,只见蔺天刑曲指一弹,击在准备起身的蔺重阳额头上,同时引浩然圣气灌入其体内,检查是否有恙。
“啊!”
吃痛一声,蔺重阳未及求饶,只觉圣气灌顶,将痛感抚平。
“根基稳固,其他方面也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我就放心了。”
“两百一十岁的三境,马马虎虎。”
他见过太多太多人,因为自满而走碌碌终生。
自家小子更是天纵之才,所以他更不希望对方因为自满、恭维等因素行差踏错。
“看现在时间还早,师父你要是没事的话,指点一下?”
就自家师父这傲娇的性格,长辈对晚辈倾囊相授那是理所当然,晚辈想给长辈透透底就死活都不行。
此番正好又是机会,能再借口把根底使出来,给他印证的机会。
怎么说都是另一个世界的神级武学,参考个三招五式,多多少少也能有点收获。
“跟上!”
只见蔺天刑手一扬,空中乍现两道天河,照向两人身躯。
云河极光接引,两人直登九天之顶,苍天之穹。
“好地方。”
仰头望去,星空与昊日宛若就在头顶,极为壮观,蔺重阳周身穴窍自行运转,吸收周遭极为纯净的天地元气强化自身。
他不知道这九天之顶是不止一个,还是现在的九天之顶尚是无主之地,但地方确实是好地方,光照也足。
“把教你的都给我拿出来。”
蔺天刑也正好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成果,能让自家这小子直接破入三境,甚至险些失我。
“好。”
一声应下,真元运转,焚天阳火之中,神皇乍现。
蔺重阳摄剑入手,起手便是皇天之行绝式。
皇天之行!
只见至阳之力席卷而出,宛若金乌夺目,随后挟沛然圣气冲霄而起,化浩然之剑,直斩而下!
反观蔺天刑,同样一招皇天之行,却是起手更精,运招更妙,轻描淡写便将来招破去。
“尚可。”
初交手,蔺天刑内心满意,嘴上却不留情面。
在自己的武学之上,他早已登峰造极,甚至可以说返璞归真。
蔺重阳没被固有想法限制,走出了属于他自己的路,他替他开心。
但正因如此,更不能让他飘上天。
“再来!”
再交手,依旧是皇天之行绝式上手,一招接过一招,一招强过一招。
皇道之末,破!
皇宇之极,破!
皇道神击,破!
皇道神锋,破!
皇宇银河尘,破!
“不差,但还不够。”
招式虽利,却是招招失利,蔺天刑翻手拨袖之间,并指成剑,尽破来招,心里越发满意。
“多谢师父指点,接下来要小心了!”
而蔺重阳也从战中收获颇丰,天资再高,悟性再强,施展不出来都是花架子。
“笑话!”
察觉到蔺重阳身上气机开始升腾,蔺天刑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生来便拥有传承这件事,对方没有瞒着他,甚至还曾让他一观其中精要。
上次那所谓的纯阳掌,若非这臭小子指天发誓,说就算先圣来了,那也是纯阳掌,他也不会受骗。
但这世上只有长辈疼爱晚辈,老大照顾老小,哪有长辈要晚辈东西的道理。
结果事情还没过去多久,这臭小子又玩这一套,他还不能说什么。
“九天神皇诀!”
蔺重阳周身气机升腾,如苍鹰猎蛇,似金鹏猎龙。
正是九天神皇诀第一层,金鹏折翼!
一只金翅大鹏自身后浮现,双翅开扬之间,引动凌冽罡风,化作无穷剑气,向蔺天刑横扫而去,快不及眼。
同一时间,蔺重阳运剑而上,金鹏展翅,纵横万里,扶摇而起,直上九天。
招出凌厉,转眼便杀至眼前。
蔺天刑巍然不动,剑指疾点尽破剑气,随后屈指一弹,将攻来的神皇荡开,再一掌推出,将蔺重阳击退至十数丈外。
甫交手,以他的武道造诣,自然能看出其中关窍,倾天剑气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杀招还是这一剑,靠肉身力量发出的至疾一剑。
也就是两人之间实际境界差了十八万千里,同境界之内若想无伤接下这招,很有难度。
招式被破,蔺重阳也不恼,他本来目的便是让蔺天刑参考一下其他体系的武学,来印证自身。
毕竟接下来的苦境会不太平静,自家师父那肯定是越强越好,只有足够强,才能尽可能避免一些遗憾。
只见气机再变,一只白色猛虎浮现而出,仰天长啸,气势磅礴。
正是九天神皇诀第二层,白虎剥皮!
蔺重阳掠身再攻,力聚于剑锋一点,剑势刚猛霸道,锐不可当,压境而来。
反观蔺天刑,剑指一挥,沛然圣气凝成一道十丈巨剑,应势出手。
剑气两相摧折,气荡十方,九天之顶剑痕遍布,碎石横飞,放眼望去,如受天灾,满目疮痍。
余劲散至百里开外,云层变得如烈火焚烧般火红。
而这,还是蔺天刑特意控制自己发挥的结果。
先天第二境唤作太素,对应的是引动天象变化。
而第三境唤作太始,每招每式,皆有天地之力相配合。
第六章:活尸之变,武林江湖起波澜
之后就没有之后了,一道突如其来的信息,打断了两人继续打下去的念头。
江湖上出现了莫名的灭门灾祸,听到消息之后,蔺重阳心里一阵庆幸,好在突破的及时。
缔魔剑之乱,德风古道的遗憾之二,乃是太曦神照以地狱鸟一口怨气所化之魔兵,并以被封印沉睡的破坏神厄祸作为掩盖,通过这种方式来挑选所谓的使者。
按他记忆之中的信息,应当是蔺天刑与尹潇深做掉裂天兽之后,尹潇深自感能力不足,给蔺天刑拖了后腿,最终在天纵山庄被缔魔剑蛊惑,从而酿成悲剧。
蔺天刑在施展皇天转命术就尹潇深之后,直接导致自身精气神失衡,每次长时间运功都需要进行调养,间接影响了未来面对八岐邪神之时的战局。
所以,蔺重阳对这些所谓的神,没有一点的好感。
异境的生命就是教养差,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肆意为祸天下,践踏生命,杀人如麻,造成一个又一个悲剧,与其说是异境魔神,不如说是畜牲。
当然,他对天上那班感官也就那样,照如此推算,东皇玄洲的四分五裂,也就在这千年之内了。
昊正五道之内,声声嘶吼自昊正无上殿中传出,殿内层层术法将数道人影缚锁。
只见其双目无神,动作僵硬,似是活物,又似尸体,声声嘶吼自口中发出,周身怨气升腾,除之不尽。
就在夏戡玄等人一筹莫展之际,寰宇震荡,云汉夺目,九天星河破天而下。
“吵死了!你们是来拆我房子的吗?”
一道旷世皇尊之影巍然降临,沛然圣气涌入,一众活尸顿时沉寂。
蔺天刑落地之后,手一扬,蔺重阳身影顿时出现在殿内。
众人一眼便看出其变化,自也猜到蔺天刑先前去做了什么。
蔺重阳没在殿内发现方御衡与制天命的身影,再看多出来的两道身影,一位是夏戡玄的弟子,也是如今的第二道守关者,凤儒无情?映霜清,另一位是交接第四道守关者的侠儒无踪?尹潇深。
没有看到文曲尽墨?琛奈缺,看来他当年的眼药没白上。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就算是再正道的组织,都免不了人情世故,或者说,江湖本便是由人情世故构成。
你能力强,自然可以凭借能力登上高位,但是想真正进入核心一层,可不是单凭能力便能做到。
最起码也得身家清白,有人背书做保。
很显然,琛奈缺的身家一点都不清白,过往的履历虽能背书,但,不够。
而当他看到那几个活尸之时,一股出自本能的厌恶涌上心头,从那扭曲的气机之中,蔺重阳看到了纠缠在一起的贪、嗔、痴以及无尽的怨与恨。
这些“人”已经没救了。
就在那股厌恶感继续上升之时,一只手掌不着痕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做安慰,随后只闻蔺天刑出言问道
“怎么回事?”
自从两百年前,德风古道管理范围内,那些潜藏的妖魔鬼怪因为蔺重阳出生,被蔺天刑又清洗了一遍之后,这些年下来可谓是一片祥和,基本上没什么人搞事。
“自前段时日开始,江湖上突然开始出现灭门灾祸,经调查之后发现,凶手均是本门之主。
而且都是名声在外的仁者贤人,一夕之间变为杀血亲、残同道的暴虐之人。
灭门灾祸出现的同时,这些活尸也随之而现,祸乱天下,杀之不尽。”
作为跟着蔺天刑从六界动乱时期一路走过来的老江湖,夏戡玄可以凭借手中信息断定,这绝不是寻常的江湖争斗,背后一定是有心人在搞事。
事情太过诡异,德风古道方面在查到一定的消息之后,便开始派遣儒生去各方协助抵御灾祸。
“妖魔鬼怪又冒出来了,还有什么发现?”
不管背后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冒出来祸乱天下,很显然是不给他面子。
而对于这种祸乱天下,残杀苍生的妖魔鬼怪,蔺天刑的态度一向是,直接揪出来然后弄死。
不过,这么大个事,他那老友竟然没给他传消息,是对方也不知道,还是看不起他。
“在收拢幸存者之时有收集到一些信息,这些灭门灾祸均有一个共同点,凶手的手上皆握有一口释放黑紫色邪气的长形利刃。
有时是剑,有时是刀,也曾是长戟、长矛。
夏琰他们去查看过现场痕迹,持兵者在完成一场大杀戮后便莫名自尽,并未发现魔兵的踪迹。”
阴谋者杀之不尽,自德风古道建立之前,到建立之后的现在,各种妖魔鬼怪与野心家杀了一茬又一茬。
每次清理完毕之后,总能在不知道哪个角落又蹦出来一批。
在这些年的实践中,夏戡玄得出结论,神儒玄章救不了苦境。
真要卫护苍生,还是得看儒门的硬实力。
“还有一点,我与师妹查验过事发门派以及周围的地脉属性,皆远离阳脉而偏向阴脉。
按照常理来说,如此灾祸理因怨气炽盛,现场却唯有死寂,可能是幕后之人将怨气抽取,炼成这些活尸。”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这一代还是第一次真正参与这种大灾祸,往常之时,都是诸位长辈顶在前面,现在也到了他们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这些活尸也并非是被怨气侵蚀意识,而是真正失去灵魂,唯剩躯壳。
不止是这些活尸,灾祸现场也是相同情况,而且这样的情况不止发生在我儒门治下。”
在夏琰说完之后,映霜清也将自己发现的细节道明,而一旁的命夫子与尹潇深并未发表意见,他们两个是战斗单位,只等蔺天刑做出决定,看后续要如何处理。
“先联系道门和佛门那边,把发现的信息一并传给他们;让各地儒生注意,若有发现便将消息传回,不要自不量力;德风古道上下将重心放在抵御灾祸上,背后之人由我亲自去查。”
事关紧要,蔺天刑也严肃了起来,敢在这个时候闹事,对方不是胆大包天就是实力强大,他不放心他这些老弟去处理
“重阳,这几个交给你了,别给儒门丢人。”
绕开阳脉,不是害怕便是克制,正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德风古道正好有个天下至阳。
第七章:魔剑魔魇,苍生何辜再遭劫
日月逢九,天下至阳,本便是一切妖魔鬼怪的克星,再加上儒门众人的悉心教导,后续多年的历练,以及本身的特殊性。
既然确定已经没救,那蔺重阳便不会手软。
只见沛然圣气化作升腾的烈焰,将一众活尸卷入其中,熊熊火焰之中,蔺重阳“看”到了全新的信息,这些活尸的气机,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同一个源头。
因为所走的道路比较特殊,再加上自身情况也比较特殊,他对各种气机都非常敏感。
数息过后,昊正无上殿重归清圣,活尸从根本上被焚灭,连一点灰烬都未曾留下。
“这些活尸有一个共同的源头,我能从他们被焚灭时的气机变化之中,看到所指的方向。”
灾祸的源头是裂天兽,而裂天兽的背后是缔魔剑,他知道,但无法解释信息来源,所以只能将能说的先说出来。
同时根据实际情况,给自己争取到同行的机会,毕竟缔魔剑那玩意有些古怪。
如果太曦神照真的盯上尹潇深,那他便只能寄希望于,神皇这支天神兵能发挥它应有的威能。
在神兵玄奇的世界中,天神兵都是神明所创造出来,针对同样身为神明的敌人的武器,拥有几近与他们自身等同的强大神能。
在休眠状态之时,这些天神兵也就看起来比普通的兵刃稍微强一点,最多就是更加坚固锋利。
若是被催动,便是十足的战斗兵器,根据兵主的契合度,将神能发挥到淋漓尽致。
毕竟,认真算的话,他的初始身份是赤晶彩石孕化的圣灵,天神兵神皇的兵主。
太曦神照因为要掩盖身份,不会也不能直接干涉缔魔剑,如果双方真的对上,若是有必要,他可以付出一些代价,将神皇复苏。
当然这一切有个前提,他能争取到同行的机会,不然想太多都是白搭。
“能将其扣下吗?”
夏戡玄一眼便看出了蔺重阳的想法,这孩子哪都好,有时候比夏琰他们这些师兄师姐还稳重,就是思路太灵活。
虽然说在他看来也不是坏事,但偶尔会想着搞点什么大事,容易让众人担心,总归是不太好。
“只有隐约的一瞬间,现在的我还做不到,请师叔见谅。”
在一番细分布置之后,剑儒无涯?命夫子协助镇守西儒,夏戡玄坐镇德风古道,统筹调配。
蔺天刑带着尹潇深与蔺重阳外出,一方面让他们看看生民疾苦,坚定护世之心的同时,用做历练;另一方面便是真正的目的,寻找灾祸源头。
………
在众人的忙碌之中,时间转眼又过去了一甲子,在这期间,三教合力将活尸之祸靖平,甚至连活尸的源头,那头像海豚一样裂天兽,也被蔺天刑毙于掌下。
但九天玄尊的信息随后发来,这次灾祸的源头并非是裂天兽,而是破坏神厄祸的配剑,缔魔剑。
果不其然,又过不久,释魔魇之祸席卷而来。
实际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蔺重阳的估算了,现实给天真的他又狠狠的上了一课。
依靠三言两语的信息所推断出来的全貌,还是太过想当然了,终归还是他的人生阅历太浅。
一甲子的时间,他跟着蔺天刑与尹潇深行走苦境各处,灾祸所至,哀鸿遍野,妻离子散,民不聊生。
他们能做的,唯有将有救的救回。
若是已经无法挽回,便只能将其彻底斩杀。
旷野之上,经过三日追逐,尹潇深与蔺重阳终于又追上了一名受释魔魇影响的人。
“是紫光,还有救,重阳!”
被释魔魇影响之人,虽元神仍然在,却被魔魇根植其中,不同于直接握有缔魔剑之人,这种存在会被身体本身的强弱所影响。
就在那人回气不继之时,尹潇深双剑捭阖,将其手上长枪斩断,随后收剑化掌,近身缠斗,不到三招便锁住其天灵。
确认还有救之后,向随后跟来的蔺重阳招呼道。
“玄晖诀?瀑曜天玄!”
起掌运招,力走刚猛,至阳之力灌入四周地脉,暂时改变地势,只见蔺重阳欺身进步,绝式再运
“皇天之行!”
沛然圣气如润物春风,灌入被影响者之躯体,至阳至圣,里应外合,只见丝丝缕缕暗紫色气息溢散而出,瞬息之间便被净化。
“又救回来一个,再苦苦不过苍生啊。”
协助将其身上伤势做了处理之后,蔺重阳收招回气,感慨道。
看来,就算是天宙之间的记载,也是为了维护形象,尽可能轻描淡写。
“放宽心,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尹潇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对方特殊的功体在救灾过程中帮到了很大的忙,免去了很多遗憾。
魔染有三个阶段。
起初,目泛青光,入魔非深,尚存有一半意识,这时只要将其制住,再稍作引导,不久之后便能自我恢复;
之后是目露紫光,此时已是危险阶段,意识不足三分之一,但同样有救,只要搭配至阳地势,以及至圣之招,里应外合,即可净化魔气,唤回入魔者心神;
但至阳地势哪有那么好找,很多时候都会因为山高路远而耽误救治,蔺重阳虽然根基尚浅,但胜在气血旺盛、真元纯净,可以短时间小范围的人为制造至阳地势。
在这些年的救灾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而第三阶段他们并没见过,蔺天刑也没见过,只是九天玄尊发来的信息有所描述。
最终阶段一般都手持过缔魔剑,目露黑红,此程度已是人剑无分,纵然毁了缔魔剑,持剑人亦不能恢复,需得一并格杀。
否则被附魔者便能以自身之躯重铸缔魔剑,与之相斗者,甚至周遭的人与剑,皆会被感染。
“先将人带回安置吧。”
他现在还是太弱了,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救一个是一个,这段时日内,他对先贤的传承与长辈的教导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苍生已然如此,又怎忍心再让其遭劫。
“走吧。”
这段时日被魔染者越发减少了,也不知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一切迎来了转机。
两人扶着昏睡中的人回到了天纵山庄,尹潇深与庄主冀云河是朋友,对方也是深明大义之人,在庄内借出一片地方给儒门安置伤病患者。
第八章:魔剑魔念,神兵神皇破心劫
暗夜时分,结束了一天忙碌的蔺重阳回到屋内,开始打坐静修。
一甲子的相处,他跟蔺天刑合力,把尹潇深的思想工作给彻底做通了。
对方已经真正正视自己,要用剑来保护世人,而不是纠结于那无聊的胜负,在这个前提下,对方被缔魔剑找上的概率应当会大大降低。
现在有问题的反而是他自己,在这个时期,三境的修为还是不够看。
若是他再强一些,是不是就能多救一些人。
若是他再强一些,是不是便不用做什么都如此被动。
若是他再强一些,是不是能将一桩桩发生在眼前的惨事避免。
武力虽不足为持,但没有武力寸步难行,这就是江湖,吃人的江湖。
就在蔺重阳反省自我之际,一口黑紫色剑器悄然出现在房间内。
庞大,邪恶,阴冷,蕴含着无尽怨与恨的魔气,在其剑身之上升腾。
「臣服于我」
「你将获得无敌于世的力量」
「看看那些脆弱的生命」
「只要你将我拔起」
「便能拯救他们」
无形无质的魔音响起,叩动人之心弦。
黑暗,邪恶,却又充满诱惑力的意念,开始入侵蔺重阳对心神。
悲伤,失落,痛苦,内疚,自责,愤怒,迷茫,悔恨,不甘,诸多负面情绪被魔念勾起。
只要他再强一些,更强一些...
不,不对,武力并不是一切,先圣有言,以理服人。
武力只是让别人能够平心静气听你讲道理的基础,若是只依靠武力兴风作浪,那与畜牲野兽有什么区别。
发自本能的厌恶,将蔺重阳的理智重新唤醒,缔魔剑找上的人,从尹潇深换成了他,倒是也可以理解。
毕竟他这段时日是有些消极,但他并不是那种沉浸在消极中的人,那么,应当是缔魔剑早已开始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他。
若非他出身特殊,说不定就要中招了。
但,他有多少斤两自己知道,双方的差距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直达心灵的魔音声声入耳,持续叩动蔺重阳的心弦。
「臣服!臣服!握剑!握剑!」
一招,他只有一招的机会,全神贯注的一招。
一招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只能等师父来救命了,他已经认清现实,这破剑远比记忆中要难缠的多。
“吵死了!”
一声冷喝,蔺重阳双眼猛地睁开,金色的双眼放出璀璨光芒,宛若日轮倒映其中。
沛然圣气并蓄至阳之力,引阳火倒卷而出,将缔魔剑笼罩其中。
「大胆,竟敢拒绝我!」
魔念再升,却是更加强大,宛若天渊的差距,使得阳火摇摇欲坠。
就在此时,蔺重阳从卧榻上起身,一只赤色的奇行剑柄自其心口浮出,右手握住剑柄一拔,一口赤色剑器自心脏之中被拔出。
轰!
坚硬、刚阳、霸道、无坚不摧,随着真元灌注其中,天神兵神皇的威能被激发,功力逼上极限,逆冲的气机将顶上发冠震碎。
焚天阳火席卷而出,惊动天纵山庄的众人。
“好孽障,竟敢在我眼下动我家小子!”
如此强烈的魔氛,方从外赶回的蔺天刑怒上心头,在外边搞风搞雨的破剑竟然藏在自己眼下,还敢蛊惑自家徒弟,真是打灯笼上茅房。
“老大,冷静,你先前还夸了重阳,现在更是要相信他。”
尹潇深赶忙将准备冲入屋内的蔺天刑拦下,与心魔拉锯的过程中,若是被贸然打断,后果不堪设想。
“呼~破剑,等下把你揉成废铁!”
一次深呼吸之后,蔺天刑也知道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了,亲手养大的孩子遭难,当师父的怎么可能不担心,但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相信对方。
双目怒睁,锁定着房间,手上极招开始蓄力,蔺天刑保证,只要那破剑敢出来,当场给它报废。
同一时间,屋内的蔺重阳放空心神,神皇剑锋高擎,周身穴窍运转,气血在体内奔腾,焚天阳火不断积蓄,四周的温度被持续抽离,尽数汇于神皇之上。
正是天人相合,时来天地皆同力。
“杀!”
一声开杀,身形瞬动,神皇之上缠绕着凛冽灼热的至极阳火,挟焚灭万物之能,与悬浮在空中的缔魔剑撞在一起。
铛!
阳火与魔气两相摧折,湮灭周遭一切,下一瞬,激发神能的天神兵略胜一筹,将魔剑击飞。
缔魔剑倒飞出去的瞬间,一口血雾自蔺重阳口中喷出,化作滚滚烈焰消散。
屋外,看到倒飞而出的紫黑剑器,蔺天刑极招上手,沛然莫御的一招,挟至圣之气击在缔魔剑之上,只闻一声清脆,道道裂缝出现在其剑身上,却并未将其击碎。
缔魔剑借力而退,蔺天刑紧追不舍,瞬息之间已越过千里之地。
在一追一逃的持续拉锯之中,两者越过无尽山河。
忽然,缔魔剑飞行轨迹一偏,将蔺天刑甩开百里,就在蔺天刑准备运功再追之时,一道银白龙气卷入,将缔魔剑一口叼走,失去踪迹。
天纵山庄之内,尹潇深开始帮蔺重阳运功疗伤,若非他体质特殊,那突破极限的一招,直接能给他蒸干。
“尹兄,师父去追那破剑了吧?”
强行激发天神兵的部分威能,对他造成的影响竟比他想象之中要小,伤的也不是特别重。
当然,这个“不是特别重”是对他而言,也就需要修养个一两甲子,在苦境属于小伤。
毕竟,他不是人啊。
此番确实让他试探出来一点东西,太曦神照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强,他虽然低估了灾祸对苦境的影响,但是高估了这些“神”的实力。
当然,就他现在的实力,人家一根指头就能弄死他就是了。
“你还是先想想等会怎么跟老大交代吧。”
大概协助蔺重阳将功体恢复到五成后,尹潇深出言道。
对方功体太过特殊,剩下的他无能为力了,若是换作正常人,起码能恢复到七成的。
“有什么好交代的,轻伤,无大碍。”
取出一副全新的玉冠,凭借敏锐的武感将长发重新束起,蔺重阳对此毫不在意,只要把人完好无损的捞上岸,对他而言就是血赚。
就是先圣来了,今天也是轻伤,他说的。
“我先去与庄主打声招呼,你趁着还有时间,自己运功疗伤吧。”
对此,尹潇深只想说,不愧是师徒,这嘴硬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第九章:冥帝神愆,西煌佛鬼掀战端
蔺天刑对没追到缔魔剑并把它揉成废铁这事耿耿于怀,然后反手飞信给了他那个不是在干架,就是在干架路上的朋友,九天玄尊。
对于蔺重阳那一剑对天纵山庄造成的破坏,虽然身为庄主的冀云河表示不在意,但蔺天刑在回到天纵山庄之后,还是赔给了对方两口好剑。
在那之后,江湖上再也没有全新的被魔染之人出现,在天纵山庄之内安置的江湖人全部恢复并离开之后,儒门众人也在与庄主告别之后一并离去。
蔺重阳回到德风古道的第一件事,便是挨训。
他能怎么办,乖乖受着咯,总不能顶嘴吧,嘴硬这种属性有一个人有就够了。
顺毛搭台阶一条龙走下来,成功把事情揭过后,蔺重阳开始了漫长的养伤生活。
在诸多长辈的期许下,他把诸如六艺、韬略等课目重新捡了起来,开始修身养性。
生活又回到了练剑,打坐,上课三点一线。
在无事之时,苦境的时间总是非常不值钱,一甲子时光弹指而过。
期间有消息传回,九天玄尊接手缔魔剑后续,毕其功于一役,将缔魔剑连同魔岳剑主一同封印。
对,只是封印。
因其子净龙云潇与九天玄尊关系匪浅,所以在这被人情世故构成的江湖上,被留了一命。
当然,其中可能也有净龙云潇本身,以及九天玄尊查到什么的关系,但具体如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
在那之后,苦境又迎来了一段还算安宁的时光,江湖上虽有小磨擦,却无大战祸。
直至某一日,三光失色,万雷交响,一道异彩自天而降,落在神州以东的海外。
之后,一声惊爆自神州海外传来,神州海外四大部洲之一的东皇玄洲轰然破碎,一分为七。
无边宏力四散而出,引得滔天巨浪向神州东部陆地席卷而来,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幸得诸多高手护持,于海外一阻巨浪,方免除神州大地万里江山尽成泽国之惨像。
后有消息传回,守护东皇玄洲的近神之灵——祌天爻帝,因不明原因一夕之间坠落成魔鬼,曰神愆,号冥帝,天界因此降下天罚,以三光之器制裁,余劲渗透,间接击裂东皇玄洲,分离成长生树、北邪玙、世外天书、飘血孤岛等七大岛屿,原本玄洲之上的金狮皇城亦于也一夜之间消失。
身中天罚之剑的冥帝,仍旧为祸玄洲大地两百多日,后被九天玄尊击败,不知所踪。
不久之后,文曲尽墨?琛奈缺向夏戡玄请辞,离开儒门。
“苍生啊苍生,谁又真正同情过苍生。”
运功将卷宗之上的墨迹蒸干后,蔺重阳将其卷好,以术法封存。
这是他早些年养伤之时养成的习惯,将自己所知晓的江湖大事,功几何,过几何,事无巨细,尽数记录下来。
在当前,时间是最不值钱的,先天人随便打个坐,十数年就过去了,简单闭个关,数十年就过去了,人活着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遥想云海仙门建立,蔺天刑带他去观礼,仿若还是昨天,其实那是发生在一甲子之前的事情。
而现在的他,已经是五百岁往上的少年人了,拥有自己产业的那种。
昔年闲暇之时,他将自己攒了多年的零用钱拿出,开了一家酒楼客栈,做大做强之后,以三成干股为交换,借德风古道的势力开始对外扩展。
生意要想做大做强,还是背靠三教比较容易,有块招牌放着,起码不会有人不长眼的来闹事。
而三教体量庞大,也是要吃饭的,在考察过人品没问题之后,类似的事情基本上都能谈成。
双方也算互利互惠,蔺重阳事先做好了初期的框架,他早年走跳江湖还是积攒了一些人脉的。
开始运作之后,除了偶尔更新一下菜色,升级一下餐饮技术,就没他太多事情。
甚至有学弟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他还会把人安排去历练,德风古道这三成干股也不是白拿的,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自家产业。
酒楼的产业稳定之后,他又将存的钱取出一部分,拿去投资整合出版社,给自己搭建了一条稳定的情报渠道,作为备用。
之后,他的生活又回归了三点一线,直至近日内有消息传回,西煌佛界那边与阎罗鬼狱开始交战了。
值得一提的是,魔始被九天玄尊弄死这事应该也是发生在这个时期,竟然没有丝毫消息传出,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蔺重阳重新在桌上铺开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三个名字。
“尊佛,剑宗,天鬼。”
尊佛?宿何年,与他师父齐名的佛门高手,西煌佛界最高领导。
不过蔺重阳不太看得起他,这人...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正所谓尊佛妙计安天下,虽然一生没杀过人,因他而死之人却不在少数,为了彻底搞定阎罗鬼狱,把整个西煌佛界搭了进去,还差点没成功。
唯一的战绩就是此时,与阎罗鬼狱之主,天鬼?暴君啸达成一个横跨百年的赌约。
天鬼?暴君啸,统一阎罗鬼狱大部分部族的绝世枭雄,虽是杀人如麻,却是苦境被绿最高纪录的保持者之一,在与剑宗?长日锟铻两败俱伤之后,被其妻子劫珠冥妃杀人夺位,结束了绿的发青的一生。
剑宗?长日锟铻,一名纯粹的剑人,其信奉的是以取胜为目的,不断精进自身,最终登峰造极。
可惜遇上了凌绝顶,且因为多重原因亦敌亦友,最终被对方一手三式一境困了数千年。
第一次西煌佛界、剑族以及鬼族的战争,将以百年为期暂时告一段落。
既然各方的高层战力互相约束,那他也该出去走走了。
将已知信息重新梳理一遍之后,蔺重阳手指一点,真元化作火焰将桌上宣纸焚灭。
步出房门,在将住所做了一些简单布置后,蔺重阳身形化作赤虹,向淬心殿而去。
横跨百年的赌约,亦是横跨百年的战祸,儒门方面必会派人前往支援。
………
“杀啦杀啦!”
西煌佛界,西煌佛界,清圣佛光之下,尽是苍生浩劫。
盈耳的杀伐声,掩不住惊心哀鸿,极目的杀生相,看不尽人间炼狱。
人鬼交战,战况持续拉锯,不死不休,已成难解血仇。
第十章:内圣外王,剉骨扬灰有余辜
淬心殿内,夏琰从夏戡玄手中接过情报,大概翻阅了一番之后,出言道
“尊佛前辈还真是慈悲为怀啊,连鬼族都能让他们多活一百年。”
语气之中,尽显三分刻薄,七分不屑。
他觉得尊佛是修佛法修傻了,什么时候了还惦记他那慈悲为怀不杀一人,就西煌佛界那点人手,再加上剑族那一点人手,还敢和天鬼达成一百年的赌约。
一百年啊,得多少人命往进填。
“师兄慎言。”
一旁的映霜清出言提醒道,尊佛毕竟是与他们长辈齐名的前辈,这么在背后骂人家,多少有点不太好。
“什么时候开始,连事实都不能说了。”
夏琰将情报递给映霜清后,继续出言道。
“师父,我们德风古道要出人手吗?”
映霜清接过情报,翻阅过一遍之后,望向了一旁的夏戡玄。
尊佛这手操作,她不太好评价,看自家师父这态度,显然也是对他意见很大。
“天鬼敢答应,谅必是对自身能为有着绝对自信,但不管是为了苍生黎民,还是为了防止战火扩大蔓延,我方都必须出人手支援。”
尊佛这手操作,不是夏戡玄想阴谋论,是他这操作真的不太行。
你西煌佛界缺人,跟德风古道和道武王谷求援啊,还能不帮你?
自己一个人抗下来你倒是动手啊,结果一个百年赌约,直接就僵住了。
这事若是往大了说,德风古道出人那是卫护苍生;若是往小了讲,就是简单的唇亡齿寒。
作为德风古道主事,夏戡玄非是迂腐之人,正因为见过人性之黑暗,他才不介意用阴谋论揣测别人。
“师叔的担心是有必要的,我收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情报。”
赤光一闪,蔺重阳身形出现在淬心殿中。
也就是现在才能看到,昊正五道的守关者会来淬心殿议事,等以后都是主事去昊正五道请人见面了。
在蔺重阳有了自己的情报网之后,有些事情就能合理的往出说了。
“有人看到已经身亡的鬼族,在数日之后重新出现在战场之上。”
这百年赌约,现在看来,应当是西煌佛界对鬼狱的情况不了解,双方高层战力互相牵制,天鬼对自身能为有绝对自信,所以征服不急于一时,而尊佛则是一边想度化天鬼,一边想办法处理鬼族能够复生这件事。
最后实在没办法,才请尚在大乘灵云寺修行的剑宗与天鬼一战,最终封印阎罗鬼狱。
可惜,最终算是功败垂成,鬼狱内部生变,从而导致之后的第二次决战,以及那把自己道统坑没的尊佛妙计安天下。
当然,这只是蔺重阳自己的盲目猜测,并不代表他现在不会骂尊佛,就鬼族这玩意,不给他全超度了留着过年呢?
“死而复生之法吗?我会通知一笔春秋方面。”
知道这条消息之后,尊佛在夏戡玄心里本就不高的地位,又低了几个度。
“伤刚好不久就又想出去?”
对于这位师弟的随性,映霜清多少有些羡慕,她个性不喜争斗,镇守昊正五道一来是自身身份的责任,二来是帮父亲分担。
但羡慕之余也有些担心,手边闲暇之时三五日便来闯一次昊正五道的人,怎么可能安分的下来。
“师妹你不用担心他,重阳拼命的手段放眼德风古道也是数一数二,我见了都得暂避锋芒。”
“多谢师兄师姐关心,此番前来是找师叔拿一下新的身份凭证。”
若是按身份凭证算,蔺重阳已经是前很多届的毕业生了,但现实情况是因为他身份特殊,所以一直都是在校生。
现在出去走跳江湖,得拿一个在校生的身份凭证。
后续又交谈了一会之后,蔺重阳从夏戡玄手上拿到了全新的身份凭证,又走了一趟昊正无上殿,之后便走出德风古道,向西煌佛界而去。
………
人杀鬼,鬼杀人,战祸不断,生灵涂炭。
小树林内,一众百姓急急而奔,其中妇孺老幼皆有。
在他们背后,来自鬼狱的恶鬼们穷追不舍,每隔一段路程,便杀害其中三五人,将其分食。
“大家快跑,不要回头!”
“佛祖啊,救救我们!”
绝望笼罩在众人的心头,所有人都在奋力奔跑,慢一步,恶鬼便会索命。
“哈哈哈~”
“嚯嚯嚯~”
愁惨的阴风中,是阵阵瘆人的笑声,紧随的鬼影,似是在欣赏猎物最后的反抗。
彻骨的寒意令奔逃的众人寒毛倒竖,宛若见到狼群的棉羊,腿脚开始不听使唤。
就在一众恶鬼玩腻后准备痛下杀手之时,煦风过境,驱散寒意。
随后凄厉之声不绝于耳,痛彻心扉,令众人一时驻足停步。
眼前所见,怵目惊心,背后哪还有什么恶鬼,唯剩残肢断臂与无数焦骨,自空中撒落。
众人被眼前之景所震撼,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恶鬼也会害怕啊。
“向东三十里处有儒门建立的站点,你等可以直接前往。”
温和的声音自风中传来,提醒众人此时尚要逃命,众人对着空地一番感谢之后,便急忙向东而去。
就在众人离去之后,一道身影出现在某棵树冠之上,手中阳火升腾,将又一团鬼魄焚灭。
蔺重阳来到西部武林,已有数十年,除了初期打探情报之外,他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如今日这般,猎杀鬼族的同时接应百姓。
鬼族既然能残杀人族,他亦能残杀鬼族,对于这种死有余辜的贱骨头,他从来不用常规手段。
杀鬼灭口,挫骨扬灰,焚灭鬼魄杜绝其复生之机。
只有你手段比他们更凶残,他们才会害怕,才会退缩。
当然,不止是鬼族,借机搞事的败类他也杀了不少。
就算尊佛这操作再离谱,三教还没倒呢,就开始在暗中投靠鬼族,借鬼族之手排除异己,出卖同类。
这种人留着也是浪费资源,不如提早转世,下辈子说不定能学乖点当个好人。
所以,对现在的他而言,如果杀人能将问题完美解决,那他完全不介意,甚至乐意杀人,杀鬼也是同样。
跟那些视人命如草芥、整天想着争权夺利的废物谈黎民苍生,他们也听不进去,唯有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目光扫视,确定百里之内没有另外的鬼族存在之后,蔺重阳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第十一章:灵曜腾光,噬照参霞御儒风
“巍巍鬼族,百世雄立,铮铮我族,千秋不灭!”
“巍巍鬼族,百世雄立,铮铮我族,千秋不灭!”
鬼族在苦境的某座驻地之内,只见一人立于点将台上,身披银甲,手持骷髅镰刀,扫视着下方振奋的鬼卒。
粗犷的外型不怒自威,口中念念有词
“又一队鬼卒没回来,妈的,一群废物!”
其唤作镰疯,乃是天鬼?暴君啸麾下将军,在双方高端战力互相牵制的现在,负责部分兵力的调度。
本来他没有这么暴躁的,但是来了苦境这六十多年,让他越来越暴躁了。
剑族也好,西煌佛界也罢,都不过是土鸡瓦狗,负隅顽抗。
但在这种前提下,他手下的鬼卒已经换了好几茬了,他们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找到。
查探得回的结果,只有满地焦骨,极其凶残。
杀鬼不过头点地啊,鬼魄回了鬼狱又是一条好汉,但是这些身亡的鬼卒连鬼魄都没留下。
天鬼震怒,幸得丞相为他求情,才得以留下性命。
双方高端战力互相牵制,查出幕后之人的任务便落到了他身上,正好将功折罪。
然后他三十年内没有丝毫建树,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到,但凡有点蛛丝马迹,他都能想办法把对方揪出来做掉。
镰疯越想越不耐烦,似乎是火气上来了,感觉周围的温度都高了不少。
“将军,周围好热啊。”
突然上升的温度,令镰疯身边的鬼卒忍不住出言道。
”妈的,还用你说?老子知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镰疯定神一看,只见一股炽热的气机倾天而下,使得面前的景象都出现了扭曲。
突来的发现,让其后背一寒。
若说太始之境是被动与天地相合,天地如海而自身如鱼,只能随波逐流;那太初之境便是以自身气机充斥天地,天地如海而自身如山,能在海中争得一席之地。
“将军,太....太阳,两.....两...两..两个!”
扭曲的景象之中,鬼卒抬头望去,只见热浪翻滚,天现双日。
“嗯?妈的!什么人敢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眼前异景震慑在场众人,镰疯震惊之余,更是怒火袭上心头。
这种虐杀鬼族,视鬼族骄傲于无物的狂徒,他镰疯倒是想会会。
话音落,只见金乌坠地,霎时哀嚎遍野,再闻
“振乌腾日燃炬火,噬照参霞御儒风;灵循百转千晖过,煴光映世双曜恒。”
至阳之火倾天而下,现场鬼卒不及反应,鬼魄与身上血肉尽化飞灰,唯剩无数焦骨跪地,似是忏悔,似是臣服。
一人自天而降,赤发高束,身着白底赤纹儒衫,在火焰之中极为醒目,使焚天之火添了几分森冷。
沉威压下,点将台首当其冲,陷地三寸。
“原来你就是凶手!给老子报上名来!老子倒是要看看,是哪方人物敢与我鬼族为敌!”
眼见无数鬼族惨死,镰疯无视本能的危机预警,出言怒喝。
“我只是一名路过的普通儒生,你想必是没有听说过的,况且魂飞魄散之鬼又如何记得住人之名字。”
若非前段时日有所进境,蔺重阳还真没有把握孤身一人前来,此地已经处于鬼族占领的腹地,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危险的。
他在动手之前,已经将周围可能会来的援兵剪除,亦没有感应到生死危机,便只希望尊佛那边足够靠谱,真能把天鬼限制住。
四境与五境的差距宛若天渊,行走江湖贵在有自知之明啊。
“你放屁!”
话未落,只见镰疯一提鬼元,运使骷髅镰刀疾杀而来。
却见蔺重阳巍然而立,气机随心而动,使阳火倒卷而回,化作数道剑气。
一格一挡一照面,镰疯持刀之臂化作焦炭,被齐根斩下。
锥心之痛深入骨髓,焚烧元神,再加上一臂被断,其身形顿时不稳,跌落在地。
“怎么?鬼族可以肆意杀害人族,就不允许他人以相同的手段,作用在你们身上?
也不怪正道中人除魔卫道,而是你等实在该死啊。”
周遭天地元气已尽被他之气机充斥,蔺重阳也不担心这鬼将逃走,观此地建制,对方在阎罗鬼狱之中地位不低,却只有这般实力。
那么可以确定,鬼狱所倚仗的不过是能死而复生,高端战力只有天鬼一人。
但这排兵布阵却是另有其人,一道蓝色身影自蔺重阳脑海中闪过。
阎罗鬼狱的伏家,现在的伏字羲,将来的鬼麒主,所谓的三界第一鬼智。
作为鬼狱的贵族,天鬼的辅佐,在鬼狱担任类似丞相的职责,对方能力是有的,但鬼狱那地方太小了,限制了其眼界,也限制了其发挥。
当将来天鬼身亡,其为了能够活命,离开鬼狱之后,虽然开阔了眼界,有了发挥的空间,却陷在鬼族、邪神、血亲,三方的漩涡之中,最终以死解脱。
这人说他强吧,智者不该有的东西伏字羲全占了,不仅重视感情,而且底线甚高,立场也足够坚定,双方交战至今甚至都没出什么毒计。
但要说他弱吧,将来在背后策动诸国发动血河战役,导致生灵涂炭人鬼相残,又开启阴界入口,造成群魔乱舞,使得天地人三界大乱,为精幽之战奠定基础,甚至还把幽界的原始魔君绿了两次还没被打死,履历相当好看。
起码放到现在,蔺重阳自认自己跟智者丝毫不搭边,对方要是算计他,那他也没办法。
但若是双方碰上,那就看谁的实力更强,他不介意提前剪除一个祸害,若是碰不上,那也正好省事。
“呸!人族又如何能与鬼族相比!但你比老子强,今日死在你手上,老子无话可说。”
镰疯重新站起身来,话里话外虽然依旧粗鄙,但也有几分气节。
足以见得,天鬼统治时期的鬼族,多少还是有一点的可取之处,虽然没什么用就是了,毕竟侵略在前,为祸苍生在后。
杀人者人杀,因果业报,自有其定数。
“杀你之人,腾光灵曜?蔺重阳,若有来生,切莫再作恶。”
话音落,念瞬动,剑气袭身,斩鬼身,灭鬼魄,人不留行。
唯有熊熊烈火,见证着发生在此地的一切,跪地焦骨随着火焰燃烧化作飞灰,洒在这异国他乡。
第十二章:人鬼之子,交错时空补憾恨
夕阳开始西沉,蔺重阳走在林间,盘算着此行所得。
根据这些年的经验,大致可以推断出鬼族目前可以动用的战力,除了天鬼这一尊五境高手之外,中坚战力均为三境及以下,那些他所熟知的名字并未出现在战场。
已有的信息显示,鬼狱之前处于部落分治,直至被天鬼征服大部分,那么此战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看成是鬼狱内部的矛盾转移,同时还要留下相应的战力防止其他地界搞事。
此局到现在,已过泰半,他这些年剪除了鬼狱不少兵力,加上此番动作之后,鬼狱那边不出意外的话,大概率会收拢兵力准备决战了,而苦境方面,剩下的部分就看尊佛后续如何说服剑宗出战。
理论上来说,儒门已经可以进行下一次战争的备战了,毕竟阎罗鬼后可没天鬼这么耿直。
江湖也好,三教也罢,没那么光正伟,但也没那么黑暗,太过追求所谓的非黑即白,只会适得其反,所有的一切,说到底还是“人情世故”四字。
就像夏戡玄所言,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往阴谋论那边想,而是事实发生如此,不得不令人深思。
很多时候,深入思考一番并没有坏处,防人之心不可无。
此回开战至今,天鬼并未动过一笔春秋所属的势力,可以看出对方的首要目标,还是拦在其门前的西煌佛界。
尊佛方面由他去吧,这老和尚没救了。
但事情发生在一笔春秋附近,不管尊佛是否求援,德风古道都会出人,一方面是不希望鬼族势大导致战火扩张,另一方面则是不忍苍生遭劫。
所以儒门大部分人都是接应与收拢百姓,似这般遮掩身份之后,以极端手段猎杀鬼族的,也就只有他一个。
若非他先前有所经营,如此行径怕是会影响他在同门之中的形象,倒不是说杀鬼族不对,而是在儒门中人看来,手段有些过了。
若是能毕其功于一役,手段过一些也没什么,一了百了才是最好的。
如果不能,那一些手段更是必要的,若是不把他们打怕,不杀到他们胆寒,鬼狱回头恢复一下实力还敢整军再战。
这个世界的野心家就这德行,思想都是“别人失败了那是别人太愚蠢,换我上我肯定成功”。
可惜因为信息不全,现在还做不到除恶务尽。
这要是换到德风古道的地界上,蔺重阳可以指天发誓,他师父可以让天鬼今天竖着出鬼狱,明天横着躺回去。
归根结底还是尊佛这老和尚有毛病,很多长时间的战争,不是领导人思想僵化,就是整体能力不足,尊佛全占了。
就在蔺重阳盘在心里一边盘算着局势,一边贬低着前辈之时,数百丈外的动静传到了他耳中。
“鬼小子,你终于被我们追到了哈!”
“你们,你们别这样欺负我,我并没有惹到你们。”
察觉到动静,蔺重阳将武感外放,只见视野之中,一个黑脸的小孩被另外三个小孩围堵。
此地已属安全区,因未被鬼族侵扰,所为没有丝毫战火的痕迹。
而看到被围堵的那个小孩之后,他只想感叹一句,经常卫护苍生的人,运气一向不会太差。
其身上的气机虽然微弱,但以他现在的造诣,自是可以推断出对方身份,现在的人鬼之子,未来的人觉?非常君。
这是一块好材料,虽然在此之前他没有惦记过对方,但既然被他给遇上,那他现在惦记上了。
………
“哈?什么没,你的脸生得那么黑,看起来脏兮兮的,很刺眼,这就是惹到我们啊。”
“你们!我天生这样,你们不能怪我!”
“不怪你,要怪你爹娘吗?该不会你爹娘也这么黑吧?”
唤作黝儿的人鬼之子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好像不喜欢他,所有人的都欺负他。
他无法理解,鬼大叔为什么送他来这里,明明他、鬼大叔、长毛仔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
当他准备再开口反驳,却见之前欺负他的三个人都变了脸色。
“红毛鬼啊!”
“红毛鬼来了,快跑快跑!”
“救命啊!你们两个等等我!”
在黝儿不解的眼神中,方才还非常嚣张的三人落荒而逃,仿若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红毛鬼?红毛?鬼?
黝儿僵硬的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只看到了一名红发的温和青年,并没有所谓的鬼啊。
这一刻,他明白了,或许在那些人眼中,他们这样的存在都是异类吧?
“看这个天气应当是要下雨了,快些回家去吧。”
在赶来之前,蔺重阳特意调整了自身气息,虽然说刚杀完人没有多久,但学的那些课业他可没有忘记。
他对眼前这个幼年非常君很有兴趣,这是一块好材料,天赋相当不错,能力可以锻炼,只要拐回德风古道,不出十甲子,儒门再多一位顶梁柱。
至于说什么九天玄尊,不会教徒弟可以不教。
就像某位万碎爷一样,不会打铁可以别打。
浪费。
“我...我没有家...”
在面对这位被称为红毛鬼的青年之时,黝儿久违的体会到了温暖,就像早晨的阳光打在身上。
虽然暖洋洋的,却让他有些自惭形愧。
“那,你愿意跟我走吗?去一个不会有人欺负你的地方。”
反正已经教了他这个圣灵了,蔺重阳相信,自家师父不会介意,再教一个所谓的人鬼之子。
“我...能吗?”
“这要问你自己是否愿意。”
“我愿意。”
在这个所有人都不喜欢他、欺负他的世界,突然出现一个在他人眼中一样是异类的存在,并且对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待他,对此时的黝儿来说,这便足够了。
对方是什么人,是否有其他目的,这些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他只想要一个不会用异样眼光看待他的人,带他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环境。
在交错的时空之中,在蔺重阳与黝儿看不见的地方,一道身影静立在哪里。
只见其一头乌亮直发,掺杂几缕暗红挑染;一袭黑色长袍,点缀几束赭红流苏;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是冽红角,也是习烟儿。
他毅然决然进入这逆流时空,只为再见觉君一面,只望在他生死交关之时,自己能陪在觉君身边,共生,同死,无怨,无悔。
即便前生觉君枉负了他,他都深刻了解,觉君内心的天人交战,那份挣扎不会骗人,真真切切。
但回溯的时空所展现的,与他所了解的可谓是大相径庭。
第十三章:苍生淳朴,客栈龙门因缘会
“雨云来得这么快吗?”
眼看着自己刚拐到人,天际便响起震震闷雷,蔺重阳眉头一皱,把手搭在黝儿的肩膀上,随后出言道
“等下别害怕。”
这附近好像有他的产业来着,脚程快一些的话应当来得及。
“啊?哦!”
黝儿还未反应过来,便发现脚下陆地离自己越来越远,四周的景物都在疾速后移。
而交错时空的冽红角看到离去的两人,亦紧随其后,欲一观究竟。
………
哪怕日渐西沉,这间唤作龙门客栈的地方,依然人气不减。
远离战火的后方总是要繁荣一些,但江湖上人来人往,消息却也不曾落后。
“你们听说了吗?那位猎杀鬼族的高人最近又出手了。”
“杀的好啊,凭什么只能他们鬼族杀我们人族。”
“哈哈哈,听见到的人说,那些鬼死的可凄惨了。”
“死的好,回头我得放炮庆祝一下!”
“哼!鬼也有怕的时候啊!”
“可惜命只有一条,这种入侵者就该杀他们千次万次啦!”
“真是便宜他们了!也不知道战事何时能结束。”
“莫慌,要对三教的高人有些信心。”
“唉~”
“喝酒喝酒,今天我做东,掌柜的,再来两壶百里闻香!”
江湖人就是如此,上一刻还在讨论时事,下一刻便开始担忧未来,或许偶有热血上头,打算去前线做些什么,最终败给现实,将一切寄托在酒中。
说他们愚昧也好,淳朴也罢,起码不用生活在战火之中,终归是幸福的。
不远处的另一桌,一人边逗弄着怀中的小猫,一边听着客栈中来自各方的情报。
只见其相貌年轻俊逸,衣衫低调奢华,背负剑袋,非是寻常之人。
江湖人所谓的现场他去查看过,残肢断臂,焦骨满地。
手段虽极其残忍,但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他游历至此,眼见人间祸劫,却也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可惜他境界虽然足够,却不擅战斗,只能帮前往支援的江湖人修缮一下兵器,也算力所能及的做一些贡献。
不过相较于道听途说的江湖人,他发现的线索更多,能做到如此地步,必定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
“喵喵,来试试这道松鼠鱼,我与你讲啊,这家店菜色可谓一绝,等以后回了南域你就吃不到了。”
将小猫放在桌上,江南春信先给对方取了一只碗,一边为其夹菜,一边介绍着各种菜色。
同时也在心里感叹,这家店的老板财力与背景都非同一般,他这些年游历各处,大部分地方都有分店,可惜南域那地方太偏僻了。
“喵呜~”
小猫用猫爪拍了拍江南春信的手背,似是在赞赏他的上道。
“哈~慢点吃,不够再给你点。”
于江南春信而言,人生在世无非吸猫,唱歌,交友,铸兵,做道具。
外界的震震闷雷并没有影响到客栈内的人,能出来行走江湖的,住客栈的钱还是有的。
就在雨从天降的前一瞬,两道身影进入客栈,出现在江南春信的视野之内。
哪怕客栈之内嘈杂,他依旧清晰的听到了掌柜如何称呼对方,大头。
另一边,蔺重阳让人带黝儿去洗漱后,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股气机的主人。
在踏进客栈之前,他便从周围的气机判断出,其中有不下于他的高手,而对方亦察觉到了他之存在。
他们都是这海中之山,如果不加收敛,呼吸之间便能引动周遭变化。
但就算收敛,山还是山,本质不变,仍会被动的接收海水传达的信息。
当第二座山出现,海水的流向以及所产生的浪潮,都会有所变化,而这种变化瞒不过当事人。
一丝气机在无声之间短暂交锋,随后各自消散。
“看兄台一人独坐,是否介意与我拼一桌?”
在柜台处点了菜付了钱之后,蔺重阳来到了江南春信所在的桌前,通过先前的气机交锋,他可以确认对方非是奸邪之辈,亦非是出自三教,同时还是个高手。
满足了他拐人的所有条件,哪怕不成,大家萍水相逢因缘际会,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哈~我可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他呢。”
若想在这江湖上活得久,招子就要放得够亮,同时实力要有,人脉要广,行事要低调,还要学会改换身份。
江南春信指了指桌上的小猫,随后请蔺重阳入座。
“不过,因缘际会共拼一桌自无不可,在下江南春信,还未请教兄台姓名。”
一身装扮低调之中充满奢华,面料配饰都是一等一的上品,以及这毫不掩饰的儒门制式,能在苦境四处开分店的场所,背后果然没一个简单的。
“哈~兄台倒是个妙人,在下蔺重阳,当前就读于德风古道,如江南兄所料,算是这客栈的老板。”
模样并非是记忆中的模样,名字和这习惯可是与记忆中一模一样,汤问梦泽的高材生,与校长是同事,从建校开始读了数届才毕业的那种。
得知对方身份后,蔺重阳也熄了挖墙脚的心思,但朋友还是能交的。
对方既然对他身份有所猜测,他也没必要故意隐瞒,徒增不快。
“原来是德风古道高材,怪不得年纪轻轻便能创下如此基业,在下来自南域,就读于汤问梦泽。”
两人在桌前随意的交谈着,确认正邪之后也多了几分随意,聊的也深入了一些。
比如说一起吸猫,一起吐槽尊佛,分析局势,感叹苍生悲苦,两人也是一见如故,一个本身就性格跳脱,另一个也不是什么安稳的人。
直至蔺重阳点的菜被一道道送上桌来,同时黝儿也洗漱完毕,来到了桌前。
“这位小兄弟是?”
江南春信也没介意黝儿的面容,毕竟严格来说他自己也是块铁,他反而是有些好奇,这种好苗子对方是从哪找的。
“是在下的师弟,黝儿,这位是江南兄,你唤他江南前辈便可。”
“蔺兄你过分了啊,小兄弟若是不介意,一样唤我江南兄就可以。”
“啊?”
江南春信的自来熟,让黝儿有些不知所措,随即求助的眼光望向了身旁的蔺重阳。
虽然不知道师弟是什么意思,但应该和弟弟差不多吧?
“别害怕,江南兄不是坏人。”
蔺重阳揉了揉黝儿的头发,鼓励道。
“阿兄,江南阿兄。”
在黝儿的认知里,其他人再如何好,也不如将他从那令人窒息的世界中拉上岸的蔺重阳。
交错的空间之中,冽红角看着手中出现的赤玉,一时之间有些迟疑。
第十四章:剑客铸匠,霸权儒圣难相合
所谓前辈,便是死在前面那一辈,江南春信抛弃自身年岁,就是要活得年轻。
关于小伙伴一上来,就让小兄弟叫自己前辈这种事,他表示了强烈谴责,对黝儿接下来的上道又表现的十分高兴。
“这才对嘛,别学人叫什么前辈,也别让人叫成前辈。
小黝儿,等你以后学业有成,想要什么兵刃尽可来找我帮你铸。”
一名合格的铸匠什么最重要,那自然先是眼力,再就是实力。
这样,才能保证不会被灭口,毕竟打铁可谓是高危职业。
江南春信观蔺重阳一身风骨,对方又坦言说出自德风古道,如此年龄能到这般实力,将心比心,对方地位一定不低。
而这位小兄弟之根骨他也大致有数,未来成就绝对不会低,一个儒门高层应该跑不了。
苦境的铸匠有自己的圈子,他这提前拿下一个未来的儒门高层当客户,那以后名声岂不是蹭蹭往上走。
看看这位蔺兄这一身装束,一看就知道儒门高层根本不缺钱,那铸了兵器总要定期保养吧,保养兵器不得付钱?
而且身为三教高层,肯定获得珍稀材料的机会也多,可谓是一石数鸟啊。
“啊,谢谢江南阿兄。”
当然,此时的黝儿根本不知道这个承诺代表着什么,但他知道,对方与蔺重阳一样,没把他当奇怪的人看。
蔺重阳对他来说,就像是黑暗里的一道光,让他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美好的一面,既然阿兄说对方不是坏人,那应当就不是坏人。
“看江南兄背负剑袋,本以为是名剑道高手,却不料是名铸匠,失敬失敬。”
看江南春信这么早就在拉客户,蔺重阳出言打趣道。
就他印象比较深刻的铸匠里,江南春信也算排名靠前的了。
某位号作鬼斧神工的万碎爷,总喜欢活人祭剑也就罢了,不管多好的材料,造出来的成品都很一般,浪费。
紫衍神钜强则强矣,老狐狸一个,人品没有保障,容易前脚给你造了东西,后脚就做个相克的给别人。
凌绝顶同样,强则强矣,但他不单独接单,只看人铸剑。
其他诸如玉龙隐士、巧天工、金子陵等人,在现在的时间,大多还没出道。
“蔺兄就别打趣我了,我虽然境界够,但论打架还真谈不上高手,这剑袋不过是个装饰,行走江湖总要给自己多点安全感。
反倒是蔺兄,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
行走江湖贵在有自知之明,江南春信对自己的斤两一清二楚,实力那肯定是有的,但要说高手也谈不上。
“江南兄看出来了?”
“蔺兄这是承认了?”
“哈~”
“哈~”
“话说回来,我看蔺兄缺口好剑啊。”
两人也算一见如故,彼此也对胃口,在简短的交流之中,建立了相当不错的友情。
江南春信回过神来之后,才想起这位新交的朋友似乎也没有配剑,这可不是跟那位小兄弟一样未来投资,这可是活生生的客户。
“怎么,江南兄愿意开炉为我铸一口?”
虽然说他不排斥多铸两口剑,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看能不能将神皇重铸一下。
这口剑好用是好用,但不够美观,某些场合里不太拿的出手,而普通的剑承受不住他之真元,用几下就烧坏了。
“若是蔺兄需要,那务必将此事交我,必定为蔺兄铸一口天下一等一的神兵利器。”
“哈~江南兄若是有兴趣,等吃完之后可以详谈。”
“好。”
三人一猫谈笑风生,在欢快的气氛中将一桌饭菜扫荡干净,随后蔺重阳安排黝儿去休息,江南春信也安排小猫去休息。
一刻钟后,两人出现在客栈后院。
“江南兄,此剑与我相伴而生,唤作神皇。”
蔺重阳将神皇化现而出,递给了一旁的江南春信。
“剑是好剑,就算给我相同的材料,也不一定能铸成如此之剑。
不过也是遇上了我,蔺兄你这口剑还能改进提升一下。”
看到对方已经有了配剑,江南春信有些失落,但接过剑后一看,又有了信心。
这剑是一等一的神兵没错,但在他手上还能再进一步,而且此剑与对方伴生,这代表就算对方以后铸了别的剑,地位也不可能超过这个。
当然,为朋友铸剑他自当尽心尽力。
“愿闻其详。”
蔺重阳倒不担心会损害神皇之神能,毕竟纵观神兵历史,天神兵几经重铸,向来是只会变强不会变差。
同样的,他也对江南春信口中的提升有些兴趣。
“此剑至阳,至刚,至霸,应当与蔺兄功体匹配,却与蔺兄不够匹配。
蔺兄乃德风古道高材,看处理鬼族的手段,路子应该偏向内圣外王,此剑虽是神兵,却太过霸道,少了一股圣气。
现在看来问题不大,但以蔺兄之天赋,应当不会止步于此。”
这种伴生神兵在先天上会与兵主完美契合,但兵主在后天上总会因为各自原因有所改变,导致双方契合度逐渐降低。
就现在而言还没什么,但若想更进一步,届时需要不断将功体与真元提纯,弊端也会随之出现。
若是遇到关键之战,神兵损毁亦会危及兵主性命,所以能趁早解决最好趁早解决。
“原来如此,多谢江南兄指教。”
经过江南春信这个铸界大手点拨,蔺重阳也明白了其中关窍,他虽与炎帝出身相同,却并非炎帝本人,尤其是他身在儒门的当下,必定会与神皇所代表的霸权背道而驰。
这样也能理解,为何天神兵在原主手中能横扫天下,换在他人手中却威能难以发挥,甚至可能会因为战斗强度太高而形体损毁,需要重铸。
“哈~不敢当不敢当,蔺兄若是真要谢,便放心将此事交我,保证还你一口更完美的神剑。”
嘴上虽然说着不敢当,但从其神态还是可以看出,他很开心。
“那就劳烦江南兄了。”
既然出现问题,那肯定是要解决的,既然遇上能解决的,他也没必要去找其他人。
“此番我虽带了吃饭的家伙,但如此大事,还需要多做些准备,蔺兄若是不急,可以稍等我一段时日。”
将剑还给对方之后,江南春信继续出言道,这种大事他绝对不可能让自己漏气。
“好说。”
第十五章:脱胎换骨,天工开物铸神兵
在江南春信去准备材料的这段时日,蔺重阳也没闲着,考虑到这场战事还有数十年之期,他将黝儿送回了德风古道。
当然,就算是他带回去的好苗子,那也不能说收徒就收徒,堂堂皇儒尊驾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这不是问题,先在德风古道养着嘛,就他家师父那性格,养着养着就成徒弟了,他很放心。
之后便是针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被诸位长辈一顿教诲,从引经据典到结合时事,生怕他长歪。
不是说杀鬼族不行,是手段太残忍总归是不太好,先圣虽言“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但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注意。
在聆听完诸位长辈教诲之后,蔺重阳在约定时间之前重新回到了客栈。
………
客栈后院,层层结界笼罩,诸般用具置于铸造炉旁,阳火在炉中升腾,热浪翻滚。
“蔺兄,看一眼少一眼了,你的眼睛马上就解脱了。”
江南春信将神皇置于台上,铸造锤上手准备开工。
“若是出问题了,你就准备来德风古道打工还债吧。”
真元加催,蔺重阳功体运转,再添炉中之火。
“你就放一百个心,论我的本事,道具第三,铸剑第二,唱歌第一。
只要按照计划,有蔺兄的阳火与圣气相助,出炉之后包你一百个满意。”
“那便开始?”
“开始!”
随着一声开始,叮叮铛铛的敲击之声,伴随着席卷的热浪回荡在结界之中。
与炎帝铸造神皇之时一样,蔺重阳同样以自身阳火以及修行皇天之行所成圣气赞功,与江南春信合力,欲将神皇重铸。
同出一源的阳火使得神皇能够被锻造,在一次又一次锤击之中,儒门圣气与其中霸道绝伦之意逐渐相融。
随着时间流逝,蔺重阳体内气血不断奔涌流动,如长河奔腾,似海潮狂啸,周身穴窍不断吸收天地元气回复自身,可见此番消耗之大。
时间转眼来到了第三十日,重铸的剑胚被投入炉中,骤升的温度使得这由异铁所锻的铸造炉都出现了熔化的迹象。
所幸在场者并非一人,可以分工维持。
又过三十日,哪怕有江南春信之真元维持,铸造炉亦不堪重负,即将崩毁。
“总算是勉强坚持到功成,蔺兄,注意了!”
话音落,只见江南春信运掌一拍炉身,将剑器排出,使其悬浮在半空。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焚天阳火将其包裹,沛然圣气一遍又一遍洗刷剑身,江南春信将功力逼上极限。
以天地为炉,夺造化为工,一锤定音,伴随一声剑鸣,剑身尽纳周遭阳火圣气,神器终成。
只见其悬浮在半空,整口剑如赤晶通透,辅以少许金色纹路点缀。
剑锋线条流畅,笔直而修长,泛着斩断一切的锋芒,剑身之上纯阳之火升腾,如片片火羽。
在修长典雅的剑身之下,华美剑格宛若金乌振翅,在剑格的中央,是象征昊日的金乌图腾。
剑柄之上有形似羽毛的螺旋纹路,双手可握,与似翎羽、似火焰、似鸟首的剑首连接之处呈环状,可用来系剑穂。
“幸不辱命,大功告成。”
神剑成功重铸,江南春信虽然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上却有些亢奋。
重铸一口如此神兵,不仅为他之履历增色不少,更是让他看到了铸造技艺更进一步的可能。
“江南兄之手艺,该是当世神铸。”
蔺重阳摄剑入手,一股心灵相通,血肉相融之感油然而生,这口剑从此刻开始,便是专属于他的天神兵,是他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亦是如手脚一般的肢体延伸。
剑光澄澈,圣气沛然,一呼一吸均与蔺重阳身躯、功体同步同调。
一股神异能量如春风细雨,自神皇之中涌入蔺重阳体内,润物无声的改造着他之身体,使其握剑之手都变回彩石之躯一瞬。
虽然他现在根基尚浅,但新生神皇的存在,验证了他的某些猜想,也让他将来的路好走了很多。
“对了,蔺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现在铸界经常活跃的大手,也就紫衍神钜、凌绝顶、聂寒以及他自己,一共四个。
其中也就凌绝顶比较特殊,属于会打铁的里最能打的,能打的里最会打铁的。
而他与紫衍神钜各有所长,聂寒因为路子比较野,跟众人共同话题不多。
“江南兄但说无妨。”
反手将神皇插回心脏,蔺重阳对此毫不在意,人剑一体而不分彼此,他自己便是剑,亦是剑鞘,而神皇亦是他。
这种状态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剑,都是最好的选择,除了太过吓人,百利而无一弊。
“我铸造兵刃,一般习惯是铸四件,一件正版给客户用;一件留给客户备用;一件得到客户授权,具有大概七成威能的仿品留给我自己玩;还有一件样子货拿来入库。
凡我所出,终生保修,不过该付钱还是要付钱的,毕竟打铁的也要吃饭嘛。
当然,如果客户没有多余的材料,那便不铸备用件,虽然说蔺兄这口神皇,我连七成威能的仿品都搞不太定,但我还是希望...”
将内息平复之后,江南春信一口气把自己的相关业务介绍给了小伙伴。
“哈~自无不可。”
蔺重阳倒是在那些记忆中翻到一些好玩的,有人曾言,江南春信就好似打铁界的九天玄尊,他对此不置可否。
九天玄尊虽然战绩非凡,教出来徒弟能力也不差,但每个人多多少少精神上都给教出些问题。
俗称,不会教徒弟可以不教。
而江南春信虽然性格不着调,但对比一下当前容易找的铸匠,这位的业务能力是最好的,不过仅限于兵器跟道具。
真要缺胳膊少腿,甚至少个心脏什么的,还是得找紫衍神钜那个老狐狸。
要是想精进一下剑法,能去找凌绝顶,但是凌绝顶本身不接定制单,铸剑全看他眼缘。
俗称,术业有专攻。
“蔺兄不打算给新剑换个名字?”
“算了吧,现在就挺好的。”
“哈~”
“哈~”
第十六章:岁月无憾,自甘入网受阳谋
天地棋盘之内,岁月无憾施展完毕,冽红角与甘无恨之元神自时空沙漏归来。
“冽红角,我要跟你拼命!”
意识归还一瞬,甘无恨当场暴起,抓着冽红角衣领就要动手。
瘖重耳与寻梦儿将两人拉开后,甘无恨道出了非常君与天问碑之主是同一人的事实,也表达了对两人唱双簧诓骗楚天行的不满。
“甘无恨,切勿冲动!”
瘖重耳出言安慰道。
“你也是个骗子,说什么能改变过去,可我们只能袖手旁观,什么都改变不了!”
可惜甘无恨气上心头,怒火中烧,哪里还能听得进去。
“幼时的觉君被人收养,必不会走上将来的老路,过去已经改变,你朋友也会安然无恙。”
当时手中虽浮现赤玉,但冽红角最终没有选择击碎,出自德风古道的儒门高人,对觉君来说应当是一个很好的归宿,过去已然改变,他再掺一手未免有些不美。
………
鬼族驻地之内,举目所见尽是跪地焦骨,怵目惊心。
简单将此地守将弄死之后,蔺重阳将气机继续往外扩散,开始寻找此回行动背后的源头。
昔日与江南春信分别之后,他本以为鬼狱方面会开始收缩势力,结果对方不仅没有那么做,反而进一步加派了兵力。
在感叹鬼狱兵卒不值钱的同时,蔺重阳重新捡起了猎杀鬼族的工作,对方这明摆着就是要逼他现身,那他接招就是了。
处世交际,韬略策论要用,智计这东西虽然说作用很多时候胜于武力,但不管一个人再如何擅长智计,再如何谨慎,都不能将那份勇武丢弃。
若是因为智计而失去勇武,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而想要杀他,在五境高手不出的前提下,除了正面强杀之外其他手段作用不大,哪怕阴谋阳谋逼他入套,若想留下他,亦需要集结相应的力量。
一旦在他身上分散太多的力量,其他地方的力量便会相应的减少,整体局势便会改变。
“耗费这么大心力引我来此,暗处之人,还不现身吗?”
话音落,浓厚鬼气压境,枯骨开道,一道身影漫步而来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只见其手持白骨森罗扇,蓝衫蓝发,气质冷沉诡谲,眼神莫名难解。
“儒门也要参与这场战争吗?”
此番阳谋虽然成功实行,把这些年背后搞事之人给钓了出来,但伏字羲的心情算不上美妙。
对方若是个散修,没靠山没背景的,那做掉也就做掉了;如果是佛门中人,那债多人不愁,做掉也就做掉了;但若是儒道二者任意一个,可就有些麻烦了。
“我未去寻你,你倒反而来找我,不过既然你现面,那剩下的便好说了。”
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别人要是算计他,他根本没辙,但若是面对面,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针对自己的短板,蔺重阳亦整理出一套相应的解决方式。
在大致衡量一番局势、实力、以及手牌之后。
若是自己能解决,便直接接招,权当看对方能整出点什么花样,也算增长一下见识,丰富一下阅历;
若是自己解决不了,便事先做好准备,包括但不限于围炉、叫家长等手段,哪怕对方有一定的能为,亦做好先手或者反手做掉对方的准备。
毕竟他非是智者,亦不擅长智计,而且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凡事总要考虑的多一些。
“残杀我族的凶手啊,鬼者既然敢现身,又怎会没有准备。
你要知道,战于敌营,从来就不是明智的选择。”
骨扇一挥,阵法启动,引动驻地之内深藏之鬼气,诡云涌动,遮天蔽日,使方圆百里天光为之一黯。
“那你又怎知,这不是我故意要钓你出来。
哈~虽然这么说有些无智,但我还是想问,你今天真的敢动手吗?”
天光被掩,森冷鬼气袭身,蔺重阳似是功体受制,一边运功舒缓,一边出言拖延。
“嗯?”
虽然看出对方有意拖延,但对方的问题也确实令伏字羲有一点点担忧,这也是他认出对方身份之后,心情不美妙的原因。
当然,同意对方拖延的主要原因,是他也在以其他手段,查探对方是否有其他后手。
“一旦选择动手,便只会有四种结果。
第一种,我赢,但留你性命,你将成为我方逼天鬼做出让步的筹码,顺便考验一下你们的君臣关系,若是失败也无碍,你之余生将为鬼狱在苦境所做的一切赎罪,生不如死。
第二种,我赢,你死,天鬼因此被我斩去一只臂膀,鬼族此番必会大败,而你虽然丢了性命,也算为他尽忠了。
第三种,你赢,我死,虽说我这次是以个人身份参战的,但我若死在战场,也代表着鬼狱正式与儒门宣战,你们承受的起这样的后果吗?
第四种,你赢,但留我性命,在见面之后,你应当对我之身份有些猜测,在我说出第一种结果的当下,你想必会有些将我擒下与儒门做交换的想法。”
某种意义上来说,蔺重阳讲的确实是事实,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现在将伏字羲做掉。
“不愧是儒门高材,在此之前,鬼者还真未考虑过你死我活之外的可能,这算是你争取自身性命的筹码吗?”
伏字羲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确实有道理,如果鬼族此时是劣势,他必须得认真考虑一下。
但现在西煌佛界式微,剑族亦有些后继无力,鬼族形式一片大好,只要天鬼能在百年赌约获胜,与儒门开战亦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先圣曾说过,十世之仇犹可报。如果你留我性命,那我今生今世都会惦记着你们阎罗鬼狱,只要有机会,我不介意用些非常规的手段,报答此回的恩情。”
一番拖延,蔺重阳亦将周围情况确认完毕,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但如果只靠伏字羲一个四境的话,哪怕借着阵法形成的地利,想要拿下他亦不过是痴人说梦。
但他总觉得这阵法有古怪,一种莫名的危机感笼罩在心头,令他不得不防。
终归还是太年轻了,底蕴积累的不够。
“事实是,鬼狱与儒门早晚会有一战,而今日我方目的,便是让你率先出局!”
第十七章:棋局兑子,马有失蹄人湿鞋
话甫落,只见伏字羲手中白骨扇化作一口异形暗邪之剑,掠身向蔺重阳斩去。
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起码鬼狱方面未真正得胜之前,再多线开战显然是不明智的。
但说简单也简单,因为鬼狱若想在苦境正式立足,亦或者继续扩张,开战都是必然事件,只是主要敌人与次要敌人之间有所分别。
在未见面之前,伏字羲猜测,对方可能是散修或者道门中人,毕竟对现场造成的破坏而言更像道门那边的手段。
可惜,实际现身的是个儒门中人,虽然棘手,但立场分明,终究还是得解决。
因为儒门在这块地方有支脉,鬼狱若是打赢西煌佛界,下一战便是一笔春秋。
对方话语里有几分真假,伏字羲没有去猜测,因为已经没必要了,只要让鬼狱与西煌佛界决出胜负之前对方无法搅局,目的便达到了。
却见蔺重阳临危不动,气一提,掌一运,至阳之力沛然而出,将伏字羲逼退。
“今日但凡换个人来,都吃不住你这一套。”
昔年化道之危,虽险些与天地交融差点失我,但随着这些年实力不断上涨,他也得到了一点好处。
他能够自冥冥天意之中,隐约的感受到一些针对自身的危机,虽然不明显,亦无法追查到源头,但已经够用了。
正因如此,他才能补足自身不擅智计的短板。
也正因如此,哪怕有心在今日做掉伏字羲,但他知道今天做不到。
虽然无法直接推测源头来自何处,但大概可以推测,不是天鬼就是魔始,天鬼的可能性更高。
当然这也并非毫无代价,既然能感应到,那便不可避免,最终还是需要诚于勇武。
所以他从来便不是智者,也无法成为智者。
“你未受阵法影响?”
止住退势,伏字羲心里有些发虚,说不讶异是假的,他已经尽量高估对方能为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还是低估了,三教底蕴果然非同凡响。
“影响自然是有的,只是没你想的那般巨大。”
真元催动,焚天阳火之中,金色火羽翻飞,神皇乍现。
蔺重阳摄剑入手,周身鬼气顿时被斥出百丈开外。
“鬼者该说一声失算吗?”
不过就算低估,他这一着尚有后手,阵法虽然难竟全功,但好歹还能增幅自身,而且真正的作用也不在此处。
“真的有失算吗?”
蔺重阳也没急着动手,若是换作正常人,被伏字羲这一手安排上,基本上没戏唱了。
对他而言虽然也有影响,但影响不大。
“哈~鬼者名伏字羲,任深渊之父帐下丞相,号鬼麒主。”
“如此坦诚吗?在下蔺重阳,乃德风古道一名普通儒生,号腾光灵曜。”
“阁下这身手可不像普通儒生。”
“但在下确实是一名普通儒生。”
最正式的互通姓名之后,战火倏然焚天,随后便是最凶险的搏杀。
只见伏字羲邪剑灵运,并蓄阵法鬼气,威摧石破山倾,引得风云变色。
蔺重阳信步接招,火羽翻飞,剑御儒风,势走凌厉。
叮叮叮——!
兵刃交击之声,如雨打芭蕉,似珠落玉盘,不绝于耳,响彻云霄。
“儒门当是温文之处,你杀性怎比鬼者还重?”
“行走江湖,杀人人杀,何必分的那般清楚。”
阳火与鬼气激烈交锋,引得气流卷动,虚空震荡。
身形交错,剑锋交击,却是不见人影,唯有碎岩残石,以及满地剑痕。
却见伏字羲鬼元骤提,引动滞留兵刃之间的劲力反震,随后借力而退,极招上手。
“八玄舞?鬼泣!”
只见其运剑似舞,走身如魅,剑光挥洒之间,锋光诡转,力倾一人之身。
“玄晖诀?韶阳回春!”
神皇轻鸣,沛然阳火随蔺重阳剑势而动,旋卷而回,宛若春日暖阳。
屈指振剑,炎阳瞬间一轰而散,剑芒迅捷纷乱倾泄而出,快不及眼,尽破伏字羲所发剑气。
余劲四散而出,引动气流爆旋,天惊地动,乱石崩云,使得周遭地形丕变。
“鬼者有些后悔了,该多带些人来的。”
两人身形交锋同时,气机也在交锋,除了被他所用的这部分鬼气外,这阵法之中的一切能量都被对方斥出周身百丈。
伏字羲很想问一下,对方是不是不需要回元?就这还是被阵法压制之后的实力,多少有点离谱。
“带来给你陪葬吗?”
功体再摧,剑掌同运,蔺重阳极招上手,欲一招剋敌
“玄晖诀?振乌吟焰!”
疾破猛,柔制巧,力克繁,杂解疾,杀歼敌,武论终招应时而现。
霎时间,方圆百里化作火海,有形之物尽化薪柴,仿若连天地元气都被点燃,伴随一声乌啼,纯阳之火席卷而上,金乌振翅,挟带最灿烂的火光,击向伏字羲。
眼见极招将临,伏字羲不敢大意,启动法阵后手,霎时周遭鬼气尽归一身
“八玄舞?狱魔炼!”
暗锋再提,鬼气凝成万千鬼首,在诡怖撕嚎声中,魔火闇雷并蓄而出。
极招交汇刹那,风云崩天落,雷霆霹雳轰,诡谲法阵应时而碎,伏字羲血溅三尺,倒飞而出。
就在阵法破碎一瞬,一道惨绿刀光跨越空间界限,破空而来,穿云扫落,直向蔺重阳斩下。
同一时间,鬼麒麟护主而出,将受到重创的伏字羲带离现场。
逼命之刀迎面而来同时,笼罩在心头的危机感亦随之散去,俗话说马有失蹄,人有湿鞋,蔺重阳承认,伏字羲的算计成功了,这一刀确实能让他出局,但相应的,伏字羲也被他那一招打出了局。
少了这个出谋划策的臂膀,天鬼被安排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虽然他还是看不起尊佛,但不得不感叹,他亦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了促进这步棋完成的一部分。
“九天神皇诀?凤舞九天!”
不欲坐以待毙,蔺重阳将功力逼上极限,圣气沛然而出,化作万千儒文圣字赞功。
神皇剑锋高擎,血气升腾,一只凤凰虚影自其身后浮现,极阳之火焚天煮海,剑势如凤凰展翅,兵分两路向惨绿刀气迎面攻去。
—————!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难以言状的毁灭席卷天地,撕风裂云。
极端过后,恢复沉寂的天地之中,声声沉重的喘息回荡。
“呼~,呼~,呼~”
第十八章:叩心明志,问苍生路在何方
此刻的蔺重阳不可谓不惨烈,只见其单膝跪地以剑做撑,赤发飘散,白衫上大片的血迹格外醒目,一道笔直刀痕将面部一分为二,透过伤口甚至能看到其中如汞浆般散发着细微光泽的血液。
“咳咳咳!”
略显吃力的将嘴角溢出的鲜血抹去,殷红的血色在恢复成彩石之躯的手掌上,更显几分刺眼。
确实如他所料,只是有危险,但还算不上致命。
五境强者的至极一刀,令他五脏六腑都遭到重创,全身出现数处骨裂,就连头骨都出现了裂纹,若非交锋之前将双手恢复成彩石之躯,双手也要残废。
除了躯体上的伤势之外,还有部分刀意与鬼元侵入体内,好在功体特殊,哪怕重伤之躯亦能勉强将其压制。
若是换成一般人,已经可以准备买棺材了,但换在他身上,虽然不是那么好恢复,但也就那样。
他给自己选的这条路,可是越往后走命越硬,等将来突破五境,或许能与别人互相盖天灵,看谁先死。
天道循环,人道循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此番便是他这些年来猎杀鬼族的报应吧。
神思迷蒙之间,那股难以明了,难以表达的念头,再次从蔺重阳意识深处浮现。
溢散的气机与阳光相合,跨越无尽山河,将风景“尽收眼底”。
虽有三教弟子以及江湖人士协助战后重建,但因为战争而崩毁的秩序,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
苍生已然如此,又如何忍心再让其遭劫。
如果时间回到过去,他还是会这样选择,哪怕以苍生的记性,只需要短短数十年,便会将此前发生的一切,给忘得一干二净。
这样也挺好的,但还不够好...
苍生从来都是淳朴的,他们追求的也很简单,饿了想着吃饱,寒冷想着穿暖,劳作想着休息,战争想着和平,他们有喜怒哀乐,会奋发图强,亦会逃避现实。
趋利而避害,逐利而恶害,是苍生自出生便与之俱来的本能。
人之初,性本恶。
正因如此,才需要后天的教育。
相较于先天人,苍生黎庶寿命短暂,很多事情都只能看到表面,而无法看到深层,所以缺乏深刻的体会,故而会时常陷入迷茫,甚至被有心人以言语引导蛊惑。
那,苍生的路在哪里?
这是自他降生十甲子以来,第一次独立思考这个问题。
苦境的问题,在于先天人只针对外敌,一代又一代的正道中人,因为“力守天下,卫护苍生”的信念,抛头颅洒热血,将自己的生命都填了进去。
苦境的问题却并未因此解决,反而是一代又一代的人杰,一代又一代的正道栋梁,因此死伤殆尽。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但这又能如何,层出不穷的阴谋家就是要拿苍生黎庶当做工具,当做口粮,当做草芥。
总要有人站出来,总要有人去牺牲,总要有人把自己填进去。
苍生的路在哪里?
他不知道,他也在找。
乌飞兔走,日月更替,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悄然流逝,不知凡几。
“暴君啸,此番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迷蒙之中的蔺重阳缓缓“清醒”了过来,伸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其面上的刀痕亦早已消失不见,手掌亦变回血肉之躯。
气机扩散反馈回来的庞大信息,让他一时有些头疼,而暴君啸这一刀,虽将他重创,但也将他的思想砍回了现实。
或者说,将尚处于游离状态的他,正式砍进了这个世界。
在此之前,出身的优越性以及信息的优越性,让他在看待这个世界的时候,多了一些...类似于超然的情绪。
如今想来,他又不准备争霸天下,也不准备搞风搞雨,再多的信息也不过是增加一些笑谈。
行走江湖需要的武学、背景、兵器之流,他一样不缺,甚至连自身实力,如果静下心潜修千年,亦能登峰造极。
寻常人穷尽一生的追求,于他而言,不过简简单单便能达到。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当一个看客吗?
若非被蔺天刑所救,他在孕化之时便已夭折,若无一众长辈教授,出身再好亦不过是另一个仲永。
对德风古道而言,对苦境而言,有他没他都差不太多;但如果没有苦境,没有德风古道,他肯定走不到现在。
天鬼的一刀虽然把他砍成了重伤,保守估计也需要二十年才能养好,但也将他从迷蒙之间砍醒。
于情于理,他都该当面致谢,但现在实力有限,只能像太曦神照与问奈何那样,先给他记上小本本,如果天鬼死了,那这份恩情就留给鬼狱。
现在,蔺重阳彻底想明白了,哪怕他没有自己的过去,但他拥有自己的现在,更能决定自己的未来。
身为德风古道的一份子,身为皇儒无上的徒弟,他肩上有长辈的期望与信念,将来亦需要背负起相应的责任与义务。
他想试着做些改变,不是改变夏戡玄与尹潇深等人命运的那种改变,而是一些更深层,更长远的东西。
他想尽自己的能力去试试,试着让这个世道变好一些,哪怕用一些极端的手段。
天上的神佛又如何,地上的伪神又如何,天下终归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神佛的棋盘,也不是伪神的游戏场。
苍生的路在哪里?
苍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神明创造价值的木偶,不会是伪神游戏人间的玩具,不会是野心家实现自己理想的工具。
成就现在的他的一切,不允许他走向为祸天下的道路,他也不会走向那条道路。
既然如此,他想尽自己的能力去试试。
蔺重阳就不相信,这偌大的世界,凑不齐能把这棋盘掀了的人。
他可以等,三千年也好,五千年也罢,他相信苍生黎庶之中,终会有能撑起这片天的人站出来。
三教是苍生黎庶的三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至于说如果失败,他自己会因此沦落到怎么样的结果,他不在意,也不在乎。
既然来到苦境,总得做些什么,对吧?
第十九章:百年期满,剑者王者应战约
“是我错怪你了吗?”
目光投向西煌佛界,莫名的话语自蔺重阳口中道出,标志着从此刻开始,他虽然依旧年轻,却不再是曾经的“少年人”。
不,或许叫曾经的“愣头青”更合适一些。
就这样,蔺重阳给自己前十甲子的人生盖棺定论,随后功体运转,圣气化作甘霖普降,净化方圆百里大地。
随着圣气催动,体内鬼元与刀意开始暴动,至阳至圣的真元与至阴至霸的刀意互相克制之余,亦让本就重创之躯雪上加霜。
“咳咳咳…”
在一阵咳嗽之后,蔺重阳一边将神皇插回体内协助镇压修复伤势,一边自嘲道
“再这样下去,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将焦土重新恢复生机之后,蔺重阳借神皇将伤势暂时镇压,随后化光离去。
他需要先找一处安全的地方闭关疗伤,并借天鬼刀意激发自身潜能,一搏再进之机。
………
西武林某处,千里山脉绵延不断,荒无人烟,群山环绕之中,一处遗世独立的幽谷,阵阵异响自其中发出,如江河奔涌,似雷神击鼓,又似地龙翻身。
倏然,只见一道无与伦比的血气冲霄而起,扫荡寰宇乾坤,使得方圆百里生机盎然。
至阳至刚至圣的血气宛若天柱,金鹏、白虎、仙鹤、神猿、宝象、灵龟、麒麟、青龙、火凤在其中逐一演化,与一口惨绿色的阔刃刀交伐不断。
而在天柱的底端,一道身影静坐,气息好似巍峨山岳,又似当空昊日。
蔺重阳不断共振自身精气神,以武道真意演化九大灵禽神兽,一点点将天鬼所留之刀意伐灭。
所谓道消魔涨,魔消道涨,根据两者之间量的变化,生克之理亦有变化。
彼时伏字羲的阵法,虽在功体属性的克制上难竟全功,但也确实增大了蔺重阳真元的消耗,同时降低了其回气速度。
可惜漏算就漏算在,他血条跟蓝条与正常人相比,要稍微长那么一点点。
正常人都是以经脉承载真元以及天地元气的运行,而蔺重阳所走的道路,乃是以天地元气壮大元精生命,再以精气壮大气血,以气血承载真元以及天地元气,最终反哺元神。
等于是在原有的经脉循环系统之外,又另外开辟出一个更庞大的循环系统。
气血运行通达全身,对天地元气以及真元的利用率,相较于单纯的经脉循环,提升足有数倍之余,其天然存在的特性,更是让其能与丹田以及周身穴窍一般,用以承载储存真元,循环系统彻底完成之后,自身真元总量亦会提升数倍有余。
所以伏字羲虽然依旧达成目的,但自己也被兑出棋局,天鬼的鬼元质量是很高没错,不过终究是无根之萍,被蔺重阳以自身为炉,以一身气血为火,硬生生煅了十年,方将其解析完毕。
而失去鬼元做为根基的刀意,亦在二十年后的此刻,烟消云散。
随着刀意被伐灭,灵禽神兽亦各自消散,冲天而起的血气宛若瀑布,飞流直下三千丈,最终化于无形之中。
“太初太易,四境五境,一境之差宛若天渊。”
收功的蔺重阳睁开双眼,站起来身来舒展了一番筋骨。
从四境到五境可谓是质变,仅是一刀为威,便让他耗费了足足三十年光阴,其中虽有他借机磨砺自身的原因,但也足以看出双方差距。
三十年的时间,让蔺重阳在将伤势疗复的同时,在太初之境的道路上又向前迈进了一小步。
武道一途,如逆水行舟,似百舸争流,不进则退,不进则亡。
在这个过程中,每一点积累都至关重要,积跬步而至千里,积小流而成江河。
“算算时间,百年之期将近,也该提前找个好地方观战了。”
简单将自身打理一番之后,蔺重阳身形化作赤虹,向西煌佛界方向而去。
虽然记忆中没显示天鬼与剑宗具体是在哪里约战,但通过这些年混迹战场的经验,以及其他的蛛丝马迹推断,战场与吞寿恶口的距离,误差不会超过百里。
时间匆匆而过,百年赌约,百年战祸,都将在今日划下句点。
战场之上,阎罗鬼狱不世雄主,天鬼?暴君啸,正在等待应约而来的对手。
日出一瞬,一名寻回本心之人,一口死而复生之剑,带起漫天雪花,步入战场之上。
“龙马千里雪花行,风月十步天剑鸣;秋霜切玉号长日,不灭锟铻册宗名。”
一照面,不多言,长日锟铻进步欺身,剑锋递出,直向天鬼心脏。
“人类,向孤证明你们存在的价值!”
暴君啸一运鬼啸刀,将崭崖剑格开,出言同时纵刀斩向长日锟铻脖颈。
交手第一招,长日锟铻剑势宛若雄涛,暴君啸刀势好似沉岳。
两人均是第一招,却丝毫不像战火方燃,出手之间毫无保留,返璞归真之式一一尽展。
只见长日锟铻竖剑将鬼啸刀挡下,旋即剑意透身而出,将暴君啸连人带刀一同逼退同时,剑威更上一层,再度欺身而上。
一时之间,金铁激鸣之声不绝于耳,剑意与刀意极端交锋,剑气与鬼气激烈攻伐,令天地失颜色,使寰宇黯无光。
天地之间,唯有一刀一剑各自璀璨。
远在数百里外的高峰之上,蔺重阳静心观战,两位太易先天的战斗,对他而言多有裨益。
太易之境,将自身功体升华之后,不断对其进行提纯,将功体之中的杂质化有于无,真元性质越是纯粹,武学威力越是强劲,直至练成极元,拿到更进一步的门票。
而到了这一境界,若是肆无忌惮的攻伐,破坏力将以千里为计,宛若行走在世间的天灾。
而战场也如他所料,误差没有超过百里,可见天鬼虽然狂傲,但也非是刚愎自用之辈,懂得给自己留下后手。
而就在蔺重阳观战之时,一名千里跋涉的庄严佛者登上了山顶,只见其满头白发,手持木杖,身披白色绒毛斗蓬。
赫然是被蔺重阳在心里数次贬低的前辈,尊佛?宿何年。
“晚辈见过尊佛前辈。”
虽然他曾数次在心里问候对方,但实际见面之后,蔺重阳表示,自己还是会向对方见礼,并尊称对方一声前辈。
毕竟德风古道的礼数摆在这里,不能给自家师父丢人。
第二十章:渡世之愿,疑惑芥蒂尽得解
相较于其他事情,蔺重阳更好奇尊佛为什么来此,对方能找到他这个能够理解,毕竟实力摆在那里,但是能找到跟会来可是两回事。
“老衲此番乃是受老友请托而来。”
宿何年的目的总体而言有些复杂,但总结一下就是,蔺天刑拜托他这个老友顺手照顾一下自家小子。
“晚辈多谢前辈。”
听得对方话语,蔺重阳又欠身行了一礼,同时也在心中感慨自家师父的靠谱。
虽然说他觉得没太大必要就是了,以他现在的能为,招子放亮点走跳江湖完全没问题。
除非...他亲爱的师父跟凌绝顶一样,找尊佛给他做思想工作,但总体而言他还是儒学的路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这思想工作多少是有点多余了。
“缘起缘灭,又何必言谢,儒者对阎罗鬼狱如何看待?”
在这个江湖,哪里都离不开人情世故,哪怕作为西煌佛界的开辟者,宿何年亦在这个范畴之中。
“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阎罗鬼狱这种本身便是战族,对苦境中原很有想法,同时还上了他的黑名单,于情于理于法,蔺重阳都不会放过它。
“儒者便未曾想过,或许鬼狱之中尚有无辜?”
蔺重阳这些年做的事情,宿何年也多少有些了解,所以对于老友的请托,他并未完全应下。
不同于剑宗,剑宗那是本心的迷失,而眼前之人只是所学的儒学派系不同。
这种根本上的差别,非是佛法禅机可以解决。
或者说,这便是对方的道途,又如何能够轻易改换,老友也是关心则乱。
“前辈此言,请恕晚辈难以认同。君子之恶恶也疾始,鬼族所造恶行,罄竹难书,天理难容。”
先抛开尊佛的处理方式不谈,就像鬼族这种入侵者,蔺重阳相信它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若是杀一个放一个,必定会有漏网之鱼,但若是一个不留,或许会有错杀,但绝对不会有被冤枉的。
他们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而且,害死他们的是他们自己。”
而对入侵者,除恶务尽,斩草除根,都是基本素养。
后悔?忏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对吧?
若是不把他们处理干净,又如何给苍生一个交代,报仇嘛,九世不晚,十世不晚,百世不晚,万世之仇犹可报。
“儒者心中有怨。”
“晚辈不敢。”
“那还是有。”
不敢,非是没有,宿何年明白,亦能理解,对方对他有怨是必然的。
“晚辈认为,凡是需要让人牺牲,无非还是当事者太过无能,亦或者私心作祟,总归而言不是天灾就是人祸,都在理解范围内。”
一边望着远方的战况,蔺重阳一边出言道。
“儒者认为佛是什么?”
宿何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选择以问代答。
“佛?一尊该好好待在大雄宝殿的偶像。”
虽然六天之界上是有神佛的,但这个世界的佛者修的是佛法,信的也是佛法,而非是佛。
他们在走上修行之路的时候,就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不会被佛像所限制...
蔺重阳思绪如电,疾速运转,在思考着尊佛这么说的目的,如果自己真的因为固有思路而错怪了对方,那对方的本意应当......
“老衲本想试试,试试如果没有人指明道路与方向,苍生是否能悟。
佛虽是世人心灵的慰藉,但也是众生得悟的障碍,佛佑护了苍生,受苍生膜拜赞颂,但苍生是否真的需要?
可惜老衲失败了,这条路现在走不通。”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很多事情都不是秘密,正因为如此,才想去挣扎一下。
如果成功,便不再需要神佛,不再需要佛像,佛法会存在每个人内心,苍生便能自己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而失败的代价,便是前辈破戒,将整个西煌佛界填进去,消灭阎罗鬼狱的同时,给牺牲的苍生一个交代吗?”
听得尊佛的话语,蔺重阳亦想明白了,怪不得对方会放弃涅槃的机会,选择寂灭。
不是因为他留下了烂摊子,亦不是因为那尊佛妙计安天下,而是因为因果,佛门最讲究的因果。
对方要对一切的牺牲负责,对方要自证己道,只要对方亦甘愿自我牺牲,很多问题便不再是问题。
“因果循环定数,祸因西煌佛界而起,便当由西煌佛界而终。”
昔日因,未来果,修行者亦是人,亦是苍生的一部分,甚至西煌佛界的建立,也是因为苍生的信任,所以,人要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
“世间万事万物,均离不开一个变字,前辈是算到了结果,还是看到了过程?”
疑惑被解答之后,蔺重阳放下了心中的芥蒂,阎罗鬼狱的问题,某种程度上并非来自阎罗鬼狱本身,而是更深处的阎神地界。
阎神地界虽然不管这些事,甚至阎罗鬼狱之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但该注意还是需要注意。
而鬼狱本身的问题,某种程度上并不难解决,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实力不够。
但凡枭雄霸主,均是心高气傲之辈,就女帝后魃那心态,蔺重阳都不用猜。
无非便是:「当年天鬼是强,但被我弄死那只能证明他不够强,一代新人换旧人,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他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
“天鬼身亡已是定数,但他之继任者,乃是一名断绝亲、友、爱三情之人。”
谈到现在,宿何年早已没把蔺重阳当做一名小辈了,以对方的身份,在夏戡玄之后执掌德风古道是早晚的事情。
而阎罗鬼狱下次再犯苦境,牵扯到一笔春秋是必然之事。
“这样的牺牲太大了,一个阎罗鬼狱不值得如此。”
此时虽然不是解决鬼狱的时机,但尊佛的方法在蔺重阳看来,还是太亏了。
正道的人杰就是因为这样,才一代又一代被打空,最终导致青黄不接,无人可用。
“若前辈信得过,将来覆灭阎罗鬼狱之时,晚辈可做为助力。”
偏偏他们自己还给自己增加压力,甚至自己逼着自己去死...
对于这种人,蔺重阳尊敬他们,因为他们真的能为了苍生牺牲自己,但...
不值得。
因为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第二十一章:两败俱伤,人情世故掩前尘
这人情世故构成的江湖就是这样,尊佛已经确定是没救了,诸般因果全在对方身上,对方要通过自证己道对一切负责。
虽然尊佛入灭已是既定事实,但在蔺重阳看来,顺手捞西煌佛界一把并不太困难。
而对于蔺重阳的承诺,宿何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两人并未继续言语,反而开始专心关注战局。
剑宗的道如同其人,可以用两字概况,纯粹,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纯粹,人纯粹,剑纯粹,信念纯粹。
而天鬼则不同,其作为王者,雄心万丈,杀伐决断,所行之道却是征服,以证明鬼族才是世间最强的种族。
两人的交锋令蔺重阳大开眼界,战局却始终僵持不下。
崭崖剑乃是自长日锟铻之剑胎孕化而出,剑与人一般纯粹,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在交锋之中,来自天鬼的鬼气在持续“污染”这份纯粹,而森寒鬼气在天鬼手中却是霸道绝伦。
随着时间的推移,蔺重阳发现一件极其怪异之事,天鬼气血有异。
虽然与他这种有系统修行方法之人不同,但其气血却比寻常人更强,若非他同样精于此道,再加上长时间观战,还真发现不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正因天鬼异于常人,其脊骨才能带给女帝后魃超乎寻常的增幅。
而时间也随着两人的交锋悄然流逝,直至金乌西沉,暮色笼罩。
“人类,你们的名字叫弱者!”
从朝阳初升打到夕阳西下,眼前之人确实是暴君啸在苦境见过的,除了尊佛外最强之人。
但对他而言,还是差了一些,对方若是没有更强的手段,那么弱者唯死一途。
“剑挑天下,神鬼尽杀。”
长日锟铻之剑,唯有一招,长日锟铻之剑道,亦唯有一条。
他之一生,将其贯彻始终,并深信不疑。
正因为纯粹,才会被侵蚀,正因为纯粹,才更不容易被侵蚀。
“很好,接孤阎罗极式?暴鬼啸!”
感受着长日锟铻身上那似要刺破苍穹的剑意,暴君啸鬼元贯通鬼啸刀,亦是极招上手。
“怆天若失!”
怆恨难平,无情悲天,皈依断情,斩心绝念。
纯粹的剑者,一出决战最终之式。
两人身形齐动,鬼啸刀与崭崖剑极端交锋,伴随着锵然一声,崭崖,断!
就在鬼啸刀贯入长日锟铻体内同时,纯粹剑意亦贯穿天鬼之身体,使其鬼魄一阵不稳,险些被击出体外。
眼见战况不利,为防止尊佛另有后手,天鬼强行运功暂时将伤势稳定,随后身形化作一道绿光逃离,自吞寿恶口回返鬼狱。
同时,驻扎在吞寿恶口周围的鬼族,亦开始有序返回。
贯穿长日锟铻身体的鬼啸刀亦自实化虚,森森鬼气不断侵蚀着长日锟铻的功体与元神,天鬼其人确实不凡,是他此生第二个胜不了之人。
“咳咳!”
检查伤势之后,长日锟铻亦未多做停留,化光离去。
鬼气会侵蚀他之剑意,而他此刻若是拔刀必会身亡,他需要先回大乘灵云寺,留个念想。
吞寿恶口,千丈飞瀑鬼气弥漫,黑浑恶水泛着诡异流光,不断有鬼嚎之声自其中传出,只见幅员辽阔的鬼域异土之中,一座骇世王殿巍然伫立。
倏然,一道卍字法印自天而降,落入池水之中,将两境通道封印。
就在通道封闭之时,一朵金色曼荼罗落在封印之上,两者相扣,合而为一。
…………
“此番前因后果大致如此。”
昊正无上殿内,蔺重阳正在向蔺天刑与夏戡玄汇报此回事情的前因后果,德风古道方面虽然也有派人支援,但只有他一人深入战场,甚至与尊佛还进行了一点交流。
这次的事情到最后,对外的说法能且只能是:
人在苦境,刚回德风古道,你说的这个事情,其中牵扯太大,我说了未必对你有好处,你最好是当做不知道。
如果非要想了解,我只能跟你说,懂得都懂,其余的方面,我只能告诉你,了解的太多也没什么好处,这里面水太深,牵扯到很多三教的大人物,详细资料你基本上找不到,甚至不一定会有记载。
所以我只能说懂得都懂,不懂的也没办法。
对了,三教熟人太多,先匿了。
至于事情被掩盖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尊佛这大愿放在这个世道,多少有些离谱。
既然他愿意自证己道,以自我牺牲对一切负责,那事情也就定性了,人情世故便是如此。
对于尊佛的大愿,蔺重阳认同其理念,却不认同其做法,事情要一步一步的来,想要一蹴而就终归免不了失败。
“老大,你看重阳这出去历练了一遭,稳重了不少。”
所谓的汇报只是站在蔺重阳的角度,而站在夏戡玄两人的角度来说,更像是对小辈的考察。
就蔺天刑的脾气,事情发生之后便给宿何年发了飞信,把来龙去脉给了解的一清二楚,两人此刻只是纯粹的想听听蔺重阳的看法。
夏戡玄一直以来对蔺重阳的教育更是,作为将来的主事,你有些事情可以不在乎手段,甚至说如果有必要,可以用一些盘外招,但绝对不能一根筋。
而尊佛这事,有东皇玄洲的前车之鉴,在说通之后,倒是也能理解,毕竟他夏戡玄自己也憋着招。
不管怎么样,苦境内部的事情由苦境内部解决是最好的,肉要烂在自己家锅里,让外人指指点点换谁都不乐意。
区别在于,德风古道这边还在想,而尊佛那边已经直接做了,作为同道,能帮到的地方也就只有代为掩盖。
毕竟,有些事情能做,但不能说。
苍生为自己的信念而牺牲,与牺牲在他人的利益之争中,是两个概念。
“也不看看是谁教的,要是这样还成不了器,我不如教块烧肉。”
对自家孩子真正长大这件事,蔺天刑心里还是很欢喜的,虽然稍微长歪了那么一点点,但总体而言问题不大。
“哈~你们慢慢聊,我手边还有事情,要先去忙了。”
对于自家老大这个嘴硬,夏戡玄不做评价,既然事情谈完,他就没必要多留了,给这对师徒留点谈话空间。
在夏戡玄离去之后,蔺重阳开始考虑,关于自己重伤过这件事,要不要跟自家师父坦白。
毕竟,以自家师父的修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最近的状态。
第二十二章:锦上添花,造生之法明前路
在夏戡玄离开之后,师徒两人一时有些语塞,当师父的认为自己是长辈,先开口有一点点拉不下面子,当徒弟的自认有些理亏,但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不过三息,对徒弟的关心便压过了那没人看的面子,蔺天刑当即出言
“伤没事吧?”
“伤?什么伤?”
自家师父不像九天玄尊一样追求登仙,也不像尊佛那样深谋远虑,更没有称霸天下,凌驾于苍生之上的野心。
一统儒门也是为了守内御外,明善扬仁,让他们这些后辈能平平安安成长,默默的做他们背后最大的靠山,让他们能勇敢的守护天下苍生。
同时也会为他们担心,为他们的伤亡流泪。
所以关于受伤这事,蔺重阳决定当无事发生,只要当事人认为自己没受过伤,那就是没受过伤。
“当我看不出来吗?”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端架子,但是做为老大,他端端架子怎么了,这些老小哪个不会在人前做面子给他。
也就这小子,有些时候挺乖巧,有些时候犟的要死。
明明自己是在关心他,他倒是好,竟然准备含糊过去,这跟谁学的?!
“我这不是好好的这嘛。”
“哼!”
“好了好了,师父你别生气,我下次一定注意。”
看到自家师父有生气的倾向,蔺重阳当即遵从内心,低头特错。
至于说什么下次一定,那是下次也不一定!
走跳江湖跟人打架,怎么可能不受伤对吧。
“没事就好,这个拿去,应该对你有些帮助,但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别哭鼻子。”
看着乖乖认错的蔺重阳,蔺天刑拿出一本册子丢给了对方。
“血元造生?”
蔺重阳接住之后打开翻阅了一遍,随后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家师父,想问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先不谈这东西是自家师父从哪得到的,毕竟以对方跟九天玄尊的交情,要一份秘籍也不是什么问题,但这个内容...不该是这样的吧?
所谓血元造生,乃是取天命者之血,纳天地八荒之精,合自然之神,方能造就奇迹之生。
是一门堪称逆天的造生手段,是一种类似于克隆技术的神异法门。
但如今手上这册,记载的却是一门通过洗筋伐髓汰换血液,以让自身不断脱胎换骨的法门。
虽然修行门槛非常高、限制非常大,但修至大成的话,能将自身意志通过气血融入到整个身体,哪怕只剩下一滴血,只要有足够的资源与时间,就能揭棺而起反复诈尸。
当然,效果逆天的前提,便是提到过的修行门槛高,修行限制大。
首当其冲的便是天赋,没有天赋别说练了,看都不一定看得懂。
之后便是意志力,洗筋伐髓汰换血液必然伴随着极其剧烈的痛苦,更何况要一次又一次的循环进行,非意志坚定之人难以坚持。
天赋与意志都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修行之人自身,若是身体无法承受,说再多都是徒劳。
等等。
疑惑之中,蔺重阳发现了一个盲点,天鬼也会血元造生,而且更加精通,再结合其身上气血......
别不是因为原版的血元造生限制太大,才被九天玄尊这些人给改成黑科技,后续更是直接玩出花来吧。
“怎么?不要?不要就还我。”
久远之前那天宫他亦去过,连四大造化之一的天书他也看过一部分,知道一些秘辛很奇怪吗?
没他们几个帮忙,就君帝鸿那家伙还想学究三教开创仙门?那不是白日做梦?
“我不是,我没有,师父英明神武!这秘籍对我帮助很大。”
普通武者看来,能控制身上每一块肌肉,将浑身劲力扭成一股,便算是一代高手了。
但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将自身意志与身体协调,能细微操纵身体,才能算得上高手。
从意前发后到极发藏意的全套晋升路线,在三教高层之中均有典籍记载,不算什么秘密,但比较吃天赋。
而这册血元造生,更是给蔺重阳点明了前路,与最终成果相比,过程中的一点副作用并无大碍。
反而如果没有副作用,他还不太敢练。
“对了,怎么没见黝儿?”
聊完正事,蔺重阳又问起了黝儿的事,按照道理来讲,怎么说都不可能不见人,但他回到德风古道到现在,连对方的气机都未曾感应到。
“那是你师弟,你这个做师兄的注意一点,以后别在外人面前给他漏气,黝儿现在有大名,唤作非常君。
这孩子可比你这个不孝子乖多了,君帝鸿那家伙求上门来之后,为了以后能帮到你这个师兄,去仙门那边交流学习了。”
蔺天刑跟蔺重阳的关系,细究起来比较复杂,按照常理来说,这种自小扶养长大,以父子相称会更贴切一些,毕竟都跟着姓了。
但实际情况是两人性格在某方面都很像,最终就造成了亦是父子亦是师徒的关系,美其名曰全都要。
而非常君的事情,若非君帝鸿那家伙给他交了底,只是在将来应天命作为辅佐,在人之最没成长起来之前稍做照料,不会耽误儒门这边的事,他是一万个不答应。
毕竟人鬼之子非是纯粹人族,那所谓的人之最命星多半是会出问题,九天玄尊若是不把底交了,等以后出事,那就是按着蔺天刑的面子磨擦,后果嘛...懂得都懂。
“师父你这么快就有了小的忘了大的了是吧?”
对于自家师父的反应,蔺重阳只想说一声多虑了,他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去闹别扭。
不过...从黝儿到非常君,再到那有些麻烦的天命,想必九天玄尊应当给自己师父交底了吧,不然等事发之后,他一个重伤的九天玄尊遇上满状态的自家师父,云鲸都给他掀咯。
“哈~臭小子!”
看到蔺重阳不介意,蔺天刑也在心里暗松了口气,他心里对这个亲手养大的孩子,还是非常在意的。
与九天玄尊不同,蔺天刑不会介意自家徒弟是圣灵还是人鬼之子,现在的德风古道也会不介意这些,不管身份如何,只要别走歪路都是好孩子。
“师父,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先离开了。”
“戡玄尚在淬心殿,你若是找他就现在快去。”
“知道了。”
看着蔺重阳离去之后,蔺天刑将另一本书册拿出,只见其上赫然书有神儒玄章四字。
有蔺重阳提供的思路,他与夏戡玄等人用了近十甲子的时间,将这东西进行了推衍修改,于前段时日告一段落。
在经过试验之后,全新的神儒玄章已经功成,但这核心的心法,蔺天刑原打算同那册血元造生一起交给蔺重阳,但回头一想,还是选择再等等。
第二十三章:千年太久,虽九死其犹未悔
淬心殿内,夏戡玄望着落地的赤虹出言道
“我以为你会晚些来的。”
对于蔺重阳的到来,在夏戡玄意料之中,从其对西煌佛界一事的态度上便能看出,这孩子已经明视本心、正视自我,真正的长大了。
“重阳见过师叔,既然自己做下决定,早晚都要面对。”
自当年提出神儒玄章可能有其他道路之后,蔺重阳与夏戡玄之间便经常交流,彼时他尚且年少,很多话题都挺愣头青的,不敢跟师父说就只能跟师叔说。
“以你的年岁,不需要等太久,千年之后便是属于你的时代。”
蔺重阳想做的事情,夏戡玄心中有数,以对方的天赋,千年之后必定能破入五境,届时有他们这些长辈支持,事情可以水到渠成的进行。
现在虽然也可以,毕竟他们这些长辈还活着,但对方要承担的压力也会更大,与压力一同出现的还有人性的黑暗,作为长辈说不担心那都是自我安慰的话。
“若是只有我自己,千年,甚至数千年,我都等得起。
但对苍生而言,别说千年,百年都太久了。”
数百年后便是阎罗鬼狱卷土重来,紧接着便是八岐邪神之祸,千年,千年,千年之后便是血河战役,苍生遭劫,生灵涂炭。
若是换在和平时期,千年他等得起,但放到现在,千年他等不起。
“真的决定了吗?”
“九死不悔!”
感受着晚辈的决心,夏戡玄叹了口气,说起了从前
“我以前想着,少了我们这些人为苍生指明道路,指向未来,苍生亦不过是一群庸人。
但回头想想,这种想法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人生在世,若是不被人承认,那对这个世界而言,人便没有存在的意义。
三教与散修不同,正是因为苍生的信任,才有了现在的三教,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着相应的责任。”
从前的夏戡玄使用的是精英政策,认为苍生不能成事,需要杰出的人来领导,需要优秀的人来为他们做决定,忽视了苍生本身的意愿,是不把苍生当做苍生的表现。
“但我们并非不可替换的,愿意为苍生牺牲的同道不在少数,比如尊佛前辈。”
对于自家师叔的思想进步,蔺重阳在其中的作用不小,高估自己是所有人的通病,尤其是这种伟力归于个人的世界。
“没有谁是不可替换的,在这样的世道下,教育更是重中之重,尊佛便是因为没有相应的群众基础,才会导致失败。
但我们德风古道不一样,我们会比他们做得更好。”
愿意为苍生做事的人有很多,愿意为苍生牺牲的人也有很多,但很多都与从前的他一样,太过自信,或者说太过盲目,而不考虑苍生本身。
“是啊,我们德风古道不一样,没有谁生来便高人一等,妄想凌驾于苍生之上,只能说是取死有道。”
所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从苍生之中走出的人,本该是苍生的一部分,却想要脱离群众基础,将自己的人格置于苍生之上,不把苍生当人看,于苍生而言,这种人不该死吗?
“我曾见过秩序崩坏的年代,那应当是最坏的世道了,哀鸿遍野,尸骨遍地,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朝不保夕。
德风古道发展到现在,是众人共同的心血付出,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大部分不会愿意再看着苍生遭劫。
虽然苍生因为寿命短暂,无法了解先人悲壮的过往,缺乏深刻的体会,最终随着时间的流逝将过往忘却,但是我们不会忘,也不能忘。
当然,也有人会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现在的一切,毕竟人心易变,都是正常的。
不过终归要防一手,防止有心人钻空子来搅动风云,借机谋取私利。
教化之举本就是我儒门之天职,既然苍生健忘,便由我们为苍生将过往记录、讲解。”
在苍生能够记忆的时候,便对他们多加引导、教育,若是苍生忘却,便需要有人来让他们知晓,提高他们的智慧。
而谈到这一步,蔺重阳的目的已经道明,夏戡玄的态度也已表明。
“舆论也好,民意也罢,我们不去抓,自会有人去抓。
起码有众人监督,德风古道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质,那便先由我们来开头。
若是有后来者做的比我们更好,退位让贤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苦境很大很大,江湖上不止有三教,还有其他的世家、门派以及国家。
也并非所有先天人都会愿意为苍生付出,很多人会说,他们一路走来都是凭借自身努力,与苍生何干?
他们庇护苍生,只是能力之中的顺手为之,而非是出自救世济民之心。
在他们看来,若是没这能力,苍生不会高看他们哪怕一眼。
在这些人眼中,世间没有善恶,只有纯粹的利益,只有利用与被利用。
利己,自私,唯我,便是他们的代名词。
“用老大的话说,在我们这一代倒下之前,还不用你们这一代顶上来,但重阳你远比众人预料的更加优秀。
开源一事本就在我的考虑范围内,由你提出我亦会鼎力支持,但你要知道......”
蔺重阳的目的,便是让德风古道下放部分权力,支持儒者出门创业,而夏戡玄本人对这件事情是支持的,但这种事情并非由他一人能决定。
儒门一统,权归中央,自有其中的优点,但苦境何其之大,光一个德风古道再加上四个支脉,一旦开始大范围推行教化之举,只会应接不暇。
而解决方式也简单,下放部分权限,让更多儒生出去自立门户,号召有志之士立下教统。
“我知道,待出关之后,我会一闯昊正五道。”
在蔺重阳的记忆中,德风古道下放权力是在血河战役之后,血河战役的惨烈,暴露出了儒门当前体制的弊端,再加上多位高层出现状况,才以下放部分权限进行补强。
这事说难也不难,德风古道的众人虽有掌权却不恋权,但正规的流程他还是需要走一趟。
简单来说就是拿出材料递交夏戡玄审核,然后一闯昊正五道,于昊正无上殿正式决议。
现在夏戡玄这边已经搞定,他需要再精进一番实力,才能去挑战昊正五道,正式挑战可与平时串门不同。
“这个拿去,应该对你有些帮助。”
“这么快就成功了吗?师叔你们这效率可以啊。”
“哈~去忙你的吧,我也要回趟文风谷。”
“请。”
第二十四章:岁月如梭,百载时光千帆过
从淬心殿回到自己的小院之后,蔺重阳发现小院的隔壁多了座小一些的院落,而自己的小院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甚至在自己的琴桌上发现了一封书信,不同猜都知道是谁留下的。
“哈~这孩子。”
将书信摄入手中,将其上简单的术法破开,取出其中信纸打开一看,内容大致与蔺重阳交代了他这些年的经过,说他过得很好,大家也都对他很好,还讲了他给自己取了名字,因为与云海仙门有天命纠缠,所以要去学习一段时间,不用师兄担心之类的。
将书信折回收好,蔺重阳走至房门前,推开房门进入屋内。
自书架之上取下信封信纸置于桌上,随后开始研墨,准备给非常君回信。
虽然云海仙门地理位置比较特殊,但高层有特殊的飞信联系方式,再封一点皇天之行的圣气,飞到云海仙门肯定没问题。
提笔疾书,从简单的关心问候,写到个人的一些修行心得,共计六张信纸,蔺重阳将信纸折好后装入信封,在封好之后,功体一运将其封好飞出。
随后又取了卷宗,将此番西煌佛界之行从时间地点、用时多少、参与者身份,到处理方式是封印还是诛杀、是否留有后手、功过几何,进行了详细的记载。
在卷末添了一段个人的看法后,将墨迹蒸干,细心封存。
将手边之事处理完后,蔺重阳在房间内布下层层结界后,回到卧榻盘坐,将神皇化出置于双膝。
随后拿出一个八音盒,只见盒上纂有神儒玄章四字,正是先前夏戡玄交给他的物件,也是由蔺天刑等人共同推敲改进之后的成品。
将其上术法解开之后,随着一点灵光入眉心,蔺重阳亦知晓了相关的信息。
在减小威力以及免去弊端的前提下,作用以摒除杂念、平心静气、神思清明为主,目的在于降低走火入魔的概率。
当前还是初版,只适合境界较高之人。
真元注入,八音盒缓缓启动,玄音袅袅,贯通灵识,蔺重阳却并未觉得自己灵台清明。
他看到的,是血,是无数先烈的热血。
他听到的,是信念,亦是无数先烈的誓言。
肩负责任,接过旗帜,证明先烈的牺牲是有价值的,证明同道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先人死得其所,后人幸福安康,便是他们的愿望,亦是他们的期望。
但...他们的路错了。
一代又一代的牺牲,是为卫护苍生,但也只卫护了苍生,是为了让苍生活着,但也只是让苍生活着。
无数人的牺牲,随着时间的流逝,连他们的名字都变得模糊,直至被人彻底忘却,连存在的痕迹亦彻底消亡,换来的却只是让苍生活着。
这样的牺牲值得吗?
这是一个辩证的问题。
太过尊重所谓人权,其实是最不尊重人权。
不想凌驾苍生之上,却发现只能凌驾苍生之上。
彻底的人权民主非是好事,人若太多,能者的意见便可能被掩盖,多数人的选择不一定正确。
公平、平等,都是暧昧之言,所以相对的人权民主是必要的。
随着神儒玄章的运行,蔺重阳意识深处那股难以明了、难以表达的念头再次升起。
“我好像...忘了什么...”
不知何时,蔺重阳的左手已经握在神皇的剑锋之上,同出一源的神兵简简单单破开其防御,锥心之痛将其从迷蒙之间唤醒。
松开剑锋,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蔺重阳喃喃道
“到底忘了什么...”
伤口之中,如汞浆般散发着光泽的血液缓缓流动,数息之后,伤口自我愈合,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到底是什么...”
借着袅袅玄音重新梳理了一番记忆,蔺重阳并未找到,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算了,想必不是重要的东西...”
一遍又一遍的将记忆梳理检查推敲,逻辑上完全没有出现断层,关键的资料亦没有丝毫问题。
最终,蔺重阳放弃了继续找下去的打算,鬼狱之事暂且告一段落,但距离其卷土重来亦不过短短数百年,同时期还有八岐邪神之祸...
对他而言,时间还是太过紧迫,不过短短数百年,想要有大的进步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而在那之前,他还需要去闯昊正五道,而以他现在的实力,在守关之人不放水的前提下,想要通关亦是非常困难。
前两关还好说,后三关就不好说了。
想在其他方面再做突破,可谓难上加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血元造生之上,也不需要太多,只要能练得三成皮毛,胜算便会高一些。
“呼~”
呼出一口浊气,蔺重阳沟通神皇同时,按照书册中记载的运功路线开始汰换血液,其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而气机却逐渐发生蜕变,变得更加强盛。
意志开始随着血液不断新旧汰换,而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开始融入气血之中,伴随着澎湃的气血游走全身洗筋伐髓。
每多一丝意志融入,蔺重阳对身体的掌握便多一分,虽然这个速度极其缓慢,但他能感受到自己有在进步。
哪怕这个进步,伴随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若非有神儒玄章相助,蔺重阳能够肯定,单靠自己应当无法顺利完成第一次循环。
当一次循环完成之后,蔺重阳蒸干身上冷汗,检查着自身变化,他似乎在莫名其妙之中,练出来个了不得的东西。
炼精化气,气合于血,以血为引,神入苍穹。
血漫天地,天地如己,用之不勤,气吞乾坤。
“这玩意...”
夺天地造化,攫宇宙精华,以自身意志覆盖天意,天意既我意。
“...血穹苍?”
至阳至刚至圣的血气散出,蔺重阳感受着产生的变化,神情有些莫名。
虽然他本身确实构建了一套完善的气血循环,血元造生也确实给他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两者之间产生化学反应,倒是也能理解...
理解个...
若非他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讲粗口,他真的特别想讲一次。
那么从缺失部分记忆这条线索可以推断,要么就是他背后有“人”,要么就是他出身有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都不是现在的他能接触的,他只能先立足于当下。
将思绪抚平,蔺重阳摒除杂念,继续运功,随着循环一次次完成,神皇之中的神异能量也在一点点改善他之身体,剧痛亦永无止境的不断增强。
尤其是在神儒玄章帮他摒除杂念的当下,痛觉更加清晰,即便如此,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坚持下来。
当十次循环完成之后,时间已过去了两百年。
将八音盒关闭,连同神皇一起收起,蔺重阳熄了继续闭关的打算,自卧榻上起身,随意的舒展着筋骨,雷鸣般的轰隆声,以及江河奔涌的波涛声自其体内发出。
两百年的时间,无尽的剧痛,换得一篇无上法门,以及自身一成的进步,在他看来是值得的,甚至可以说血赚。
在一番洗漱之后,连衣服也顺带着换了一身,蔺重阳取了一张卷轴铺在桌上,将自己的方案与想法尽数写下,最后蒸干收起,解除屋内的层层结界,打开房门。
“师兄。”
第二十五章:昊正五道,问心试能问侠道
只见眼前之人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一顶王侯帽将黄发收拢,一袭华贵黄裳更显悠然自得,让蔺重阳在心中感慨,男大十八变。
“......,几时回来的?”
对于这种飞速翻墙的举动,蔺重阳只想问候一下九天玄尊那个拿蜡烛往头上插的教育界泥石流,一定是云海仙门把他乖巧的师弟教坏了。
在考虑了一下到底是叫黝儿还是叫非常君后,蔺重阳放弃了思考。
“师兄像往常那样喊我就好,一甲子前回来的,之后就不去了。”
察觉到师兄的迟疑,非常君当即出言给师兄递台阶,至于翻墙什么的,只要没人看见,那就是无事发生。
“那好吧,不过在外人面前得换个称呼,为兄总不能给你漏气不是?”
“师兄想叫什么都可以,师叔早上传信来说,让师兄出关后直接前往昊正五道。”
“师叔还真是料事如神啊,看来都给我安排好了,走吧。”
………
“师叔。”
“师叔。”
昊正五道外,一黄一赤两道虹光落地,向早已等待在此的夏戡玄欠身行礼。
“准备好了吗?”
虽然说在这两百年里,夏戡玄已经把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但这昊正五道该闯还是要闯。
“师叔请看。”
蔺重阳闻言,将准备好的卷轴交给夏戡玄。
“可行。”
接过卷轴一观,其上所书倒也没有太超前的内容,主要还是以防患于未然为主,提前做准备省得将来需要之时,手边拿不出人。
同时号召更多的有志之士建立教统,庇护一方,扩大儒门的影响力,在将来也能为德风古道减少一些压力。
整体而言,算是德风古道体制改革的开始,倒也在预料之中。
确定内容确实可行之后,夏戡玄将卷轴还给了蔺重阳。
“如此,我便开始闯关了,请。”
而有了自家师叔给把关,蔺重阳亦多了几分信心,这种事情师叔肯定与师父通过气,他甚至怀疑昊正五道也被打过招呼,那样的话他压力应该会小很多。
接过卷轴之后,蔺重阳推开大门,进入昊正五道之中。
“师叔,师兄会成功的对吧。”
非常君望着被重新关上的大门,问向一旁的夏戡玄,他相信师兄那么优秀一定会成功的。
“会的。”
夏戡玄则考虑的更多,有正式通过昊正五道的战绩,再加上一些其他功绩,等之后再历练一段时间,他估计自己就能回文风谷养老了。
第一道中,蔺重阳一会玉儒无瑕。
“玉儒尊驾,请了。”
在认真一战的前提下,蔺重阳虽有信心,却也不会高看自己,眼前的这位师兄,可是跟着一众长辈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
就算有一众长辈遮风挡雨,对方之经验亦比他多出太多。
而他若想赢,唯有诚于勇武,以力压人。
“何须这么认真,我该说你是看得起我吗?”
夏琰手上化现出一册书籍,毫不在意的说道,他这边没什么规矩,能不能通过全看他心情。
“师兄镇守第一关,总不能一上来就放水吧。”
“我被你说服了不行吗?一招,打完便算你通过。”
“师兄先请。”
“飞字化箭!”
只见夏琰扬手之间,手上书册瞬间拆解,书页浮空化字,万千飞箭铺天掩日而来。
“玄晖诀?驰光飞炎!”
却见蔺重阳身形瞬动,快若奔雷,疾如飞电,穿插在万千飞箭之中,闪转腾挪之际,在原地留下道道璀璨火影,或截或击,将飞箭击落。
不过数息,第一道之中便只剩下片片纸灰。
“很好,去第二道吧。”
要是换个人来,夏琰表示自己说不定心情好还会正经过几招,就以他师弟打起架来那头铁程度,谁愿意跟他打谁脑子有问题。
赢了还好,虽然有以大欺小的嫌疑,但怎么说都是师兄指导师弟,要是输了,面子还要不要了。
“师兄,请。”
蔺重阳向夏琰告别之后,开始向第二道前进,熟料眼前景换物变,回神之际,自身已行走在一座陵园之中。
沿途所见,无数坟墓,无数石碑,记载着众人的名字,记载着众人的功勋。
而他面对的,是千夫所指,是万民唾弃。
指挥失利,导致无数同道白白牺牲,十室九空,剩下一个落得残疾,苟且偷生。
谩骂之声,指责之声,苍生哭泣之声,天地悲鸣之声,源源不断的传入蔺重阳耳中,他之心头似乎出现了一座难以承受的山岳。
这是人性的弱点,亦是人性之黑暗。
“凤儒尊驾,这考验未免简单了些。”
但,幻境终究是幻境,蔺重阳扫视四周,确定其中煽动之人后,一掌盖下,阴谋者当即身亡。
话音落,幻境轰然破碎,陵园如烟尘消散,换作一处风景秀丽之地,屏风九叠云锦张,云烟浩渺接天光。
“拟把寒月对流觞,醉幽篁,碎语前廊;但使瘴来愁清霜,尽淘荡,平涤泱漭。”
景换转,清声传,但见轻影飘然身姿,隐然风采,凛凛而降。
“你就不怕因此考验失败?”
只见来人头戴凤冠,轻纱掩面,着一袭朱红轻衫,正是第二道守关者,凤儒无情?映霜清。
“若是站在德风古道主事的立场上,我需要做的是拨乱反正,而非推波助澜,只会迎合他人之欲求,与傀儡何异?
在我死之前,我永远会站在众人之前,站在苍生之前。”
第二关的核心是问心,虽然手段比较简单,但蔺重阳对自己交的答卷有信心。
“我要让他们知晓,天下若倾,尚有我儒门一手擎天。”
幻境是好幻境,非常符合人性,不用猜都知道其中少不了自家师叔的手笔,毕竟他这位师姐还是太正直了点。
那煽动者摆的太明显了,就像是在给他放水一样,再这样下去,他也不用去担忧苍生了,还是先担忧一下德风古道的未来吧。
“不受成见所困,不惧众人诽议,不被舆论所裹挟,这很好。”
出言同时,映霜清的心里感叹,这性格到底是像了谁。
“但,若非幻境,你遇到此事会如何做?”
虽然考题是夏戡玄定的,旨在给她这师弟上上课,让他见识一下人性的阴暗,考验一下心理承受能力,但这解题方式,未免有些偏激。
“若放在现实,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如果发生,我会给予他辩解的机会,若确实是我的问题,那我自会对事情负责,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下场与幻境之中一样。”
解决不了问题,就找到提出问题的人,把问题交给他,让他解决,如果解决不了...
那就只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了。
这种方法简单是简单了点,但是胜在好用,甚至可以说无往不利。
“那换下一个问题。”
放水这种事是绝对没有的,只是眼前之人远比众人想的要优秀,映霜清遵循夏戡玄的布置,开始后半段的考验。
“若有一日,大山崩石,不及疏散,推出山脚一户为阻,可救全村免于土埋,为之,不为?”
以这位师弟的性格,映霜清觉得这个问题也难不到他,甚至答案还会出乎意料。
“但凡需要做出牺牲,都是当事人之无能与弱小,或者有人私心作祟。
这样的牺牲未免来得太轻易了,苍生的命运应当交由苍生做主,事情紧急之下,我既能一掌将整座山化为齑粉,为何要选?”
这问题一出来,蔺重阳完全能确定,昊正五道都被夏戡玄打过招呼了,怪不得来得那么早,原来都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不受固有思路所限,手段虽出人意料,却在情理之中,第二关予以通过。”
事实表明,得到这样的答案她不意外,但这性格到底是像了谁,皇儒尊驾也就是嘴硬了一些,但这头铁...该不会是像了师尊吧?
映霜清排除了一下对方的交际,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师姐,请。”
第二道考验通过,蔺重阳欠身行礼之后,向第三道而去。
德风古道之内,最庄严的昊正五道,今日葬剑坟内,阳光破开层层乌云,撒落大地。
“振乌腾日燃炬火,噬照参霞御儒风;灵循百转千晖过,煴光映世双曜恒。”
沛然圣气开道,只见一人足踏战火,负手迈步而来。
“好小子,老颠我就知道他们两个拦不下你。”
葬剑坟乃是因为此地葬有儒门无数英烈之剑而得名,这些人中,有慷慨赴死者,有舍生取义者,有壮志未酬者,有憾恨未挽者,有含冤难平者。
而命夫子之穷霄辟冥剑,可收万剑于身,或正或邪,或阴或烈,可同制于体,更能同御万剑行之,故坐镇葬剑坟。
于此地相呼应者,乃是安葬先贤英烈遗骨的圣葬骨林,身亡之人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转世,英魂化作剑魂,留下继续守护儒门,唯有通过圣葬骨林考验之人,才能坐镇葬剑坟。
“剑儒尊驾,久见了。”
眼前之人虽是不修边幅,但其剑法上的造诣,德风古道无出其右,剑武之上,儒门无人可与其比肩。
年少之时蔺重阳没少被对方指点过,对于诸位长辈他是真心尊敬与爱戴,当然该被打还是要被打。
“多年未见,让老颠我看看你的长进。”
命夫子出言同时,一握泰誓古杖,瞬间浩然剑意直冲九霄,将蔺重阳牢牢锁定。
“师叔,请赐教。”
功体一运,焚天阳火之中,金色火羽翻飞,神皇乍现。
蔺重阳摄剑入手,气血游走全身,剑意凝成一只大鹏,与命夫子倾天剑意相抗衡。
“重铸过了?也是该重铸了,但这口剑无法为你增添多少胜算。”
对于蔺重阳能走出自己的路,命夫子作为长辈也替他高兴,但第三关所考验的,是他是否有独当一面的能为。
虽然说他也不可能下重手,但不管是夏戡玄还是蔺天刑,都表示得敲打敲打,防止这臭小子飘上天。
“再怎么样也总比空手挨打强吧?”
“哈哈哈~”
“一招决胜?”
昊日旷照之下,因葬剑坟内并无植被建筑遮挡,气温开始骤升,扭曲的景象之中,满地断剑似乎也开始熔化。
“好小子,够干脆,允你了。”
凌厉剑意透体而出,将热浪逼退至蔺重阳周身三丈之内,命夫子泰誓古仗高擎,一现百剑横空之景
“百川剑浪!”
穷霄辟冥,剑纳百川,或正或邪,或阴或烈,或刚或柔,百种剑意浑然一体,其中更有无数英烈的古老信念。
“皇天之行!”
气血贯通百窍,至阳至刚至圣之能演化皇天盛威,与天上昊日相呼应,无匹剑气化如流星,直斩而下!
极招相对,一者如海浪层层叠叠,一者如昊日堂堂正正,剑影剑光交闪,剑气剑意两相交摧,乍见惊人结局。
蔺重阳,败!
“长进不差,进去吧。”
命夫子微笑点头,声音爽朗豪迈,为此次闯关判下结果。
“多谢师叔,请。”
将剑换手负背,蔺重阳欠身行礼之后,活动了一下被震的发麻的右手,向第四道而去。
“这孩子,哈~”
命夫子目送蔺重阳离去后,摇了摇头,随意找了块山石躺在其上。
………
幽幽竹林,古音回响,一曲潇洒,快意江湖。
卫道丈义,弹指世局,笑傲武林,谁论豪侠。
“风云色变山河动,任道无行问侠风;莫问谁堪人中龙,睥睨天下叹苍穹。”
问侠道内,傲然诗声伴随幽幽琴声,竹影随风而动,沙沙作响,只见一人气态从容,轻抚着揉于竹林两侧之琴弦,一显其侠之随性。
“闯关者,谁?”
话音落,一人迈步而来,答道
“腾光灵曜?蔺重阳。”
第一道是师兄,第二道是师姐,第三道是师叔,都算长辈,而第四道比较特殊,虽然尹潇深与蔺天刑是结义兄弟,但蔺重阳跟他是平辈论交,朋友相称。
“他们几个怎么回事,是不是给你放海了?怎么来的这么快?”
帷幕升起,尹潇深现出身形,语气之中略带调侃。
“师兄让我代他向尹兄问好,所以特意让我留了力气。”
“真的假的?”
“你猜。”
“接招。”
琴声落,剑瞬动,只见尹潇深以琴弦为弓,以气御剑,将无踪射出。
“哈~”
一声轻笑,神皇挥舞之间,数招拆过。
再交手,一者剑御儒风,一者锋弦并行,珠落玉盘声震天,金铁激鸣气四溅。
剑气剑意的激烈交锋,使得林中竹枝或中分,或横断,或斜切,或爆裂,或粉碎,极为壮观。
地上剑痕纵横交错,碎石飞溅,尘沙飞扬。
第二十六章:路至尽头,十岳峰顶皇天行
剑锋交击,身形交织,两人舍弃以力压人,转为剑上交锋。
一剑潇洒,一剑无俦,攻守之间各有往来,在不绝于耳的金铁激鸣之声中,两人身形渐不可辨,唯有不断被剑气削平的竹林,见证着两人的交锋。
千招拆过,却见两人身形各自震退,随后再度掠身而上。
“你这竹影七弦境还挺好玩。”
神皇剑锋一转,将迎面攻来的无踪格开,蔺重阳出言同时,纵剑向尹潇深咽喉抹去。
“你再这样,我可就算你挑战失败了。”
尹潇深连忙竖剑格挡,运掌将神皇迫开,随后剑锋一转,直取蔺重阳胸膛。
就离谱,这是切磋啊,至于下手这么狠吗?他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夏琰说蔺重阳打架头铁了,哪怕收了力,依然是用的你死我活的打法,就是逼着人精神贯注跟他打架。
“只要打赢你,成功失败还不是我一句话?”
右手反手握剑,以剑格将攻来剑锋挡下,蔺重阳左手并指成剑,直取尹潇深膻中。
“过分,你这样很给咱们儒门丢脸好吧。”
尹潇深亦并指成剑,横截而出,攻蔺重阳手腕神门以对。
“谁看到了?”
蔺重阳见状,知道难达目的,当即变招再攻。
“我。”
却见尹潇深真元贯通侠踪剑身,将蔺重阳逼退数丈。
“夸口,不出侠道你可就要输了。”
止住退势,蔺重阳将内息平复,出言调侃道。
“那岂不是如了你的意?一招决胜。”
“可惜了,一招就一招吧。”
“毓天曲·龙吟之瀑!”
只见尹潇深身形回返原地,真元催动,再抚揉于竹林两侧之琴弦。
琴音再起,极招乍提,锋化龙瀑,浑成吞天之势,掩境而来。
“玄晖诀?瀑曜天玄!”
蔺重阳亦是极招上手,极盛的气血与炽热的阳火合一,一轮血日自其身后浮现,焚江煮海之能扩散而出。
就在极招将汇之际,沛然圣气压境,只见一道宏大气劲自昊正无上殿飞出,将两人攻势化于无形。
“老大你坏规矩啊。”
决胜之招被打断,尹潇深望向昊正无上殿,一吐无奈之言。
虽然说他觉得,这招下去自己八成要输,但他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尹兄,回头我做东请客,请。”
蔺重阳将神皇收起,与尹潇深告别之后,身形化作赤虹向昊正无上殿而去。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赤虹,尹潇深再抚琴弦,古音回响之间,一片狼藉的环境恢复原貌。
认真算下来,他的年龄也就比映霜清大一点,但是比夏琰要小,以前虽是散修,但在加入儒门之后进境亦非比寻常,若非硬实力靠谱,也坐不稳这第四道守关者。
如果全力出手的话,结果八成还是他会输,但蔺重阳也不会太好受,不过那就失去了考验存在的意义。
他们几个跟夏戡玄都是这么想的,但看刚刚那个情况,对方显然更期待从第一道一路莽到昊正无上殿,怎么被一群儒门大佬教出来的人一点都不儒门,这未免有些不合理了。
………
昊正五道,十岳峰顶,无上之殿,气派壮然。
“振乌腾日燃炬火,噬照参霞御儒风;灵循百转千晖过,煴光映世双曜恒。”
蔺重阳连闯四道,今日一登顶峰,随后躬身一礼
“腾光灵曜?蔺重阳,求见皇儒尊驾。”
正当蔺重阳身形儒礼之际,现场忽见昊光万道,一道巍然皇令,腾空而现,随后再闻
“八方唯尊,群龙伏首,皇天无上。”
对于所谓的坏规矩,只要没人看见,那就无事发生,说句不客气的,他皇儒无上就是昊正五道的规矩,要不然为什么要叫无上。
更何况,一边是自家老小,一边是自家小子,打坏哪个他都心里过不去。
“你所求之事我已知晓,要我施恩,必须承接皇天之行而不倒。”
但是,生气是肯定生气的,蔺天刑表示自己非常生气,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明明他才是他家小子的第一监护人,怎么这么大个事最后才通知他?自家小子有想法,要是内容没问题,他肯定会支持啊,结果这些人商量完才通知他...
“尊驾请。”
对蔺重阳来说,不死很困难,不倒的话还是能做到的。
“自以为是的臭小子!即使你根基远超同龄之人,亦难挡皇天之行,你可明白?”
“尊驾,请。”
“哼!闯关者,拿出觉悟,留神来!”
大致衡量了一下蔺重阳的能为,蔺天刑真元一运,开始读条
“辅轩辕,见仁王,护天宫之护,行皇天之行。”
昊正五道之外,众人只见天象骤然一变,金色圣气与赤色血气在十岳峰顶极端冲击,下一瞬血气尽殁,一切恢复如初。
片刻后,数道虹光闪现,夏戡玄带领众人登上昊正无上殿,入眼所见,蔺重阳周身虽是气息紊乱,却仍挺拔而立。
“老大,如何?”
动静如事先商量的那般整的挺大,但实际情况是蔺天刑只出了比蔺重阳全力发挥高一线的力,这一点瞒不过夏戡玄。
“算他通过了,这是臭小子拿出来的方案,你们看一下。”
一个卷轴自光球中丢出,落入夏戡玄手中。
而夏戡玄在又看了一遍之后,递给了一旁的夏琰。
就在众人传阅之际,蔺重阳给了一旁的非常君一个不用担心的眼色,以做安抚。
“都看完了就表决吧。”
“此事不管是于儒门而言,还是于苍生而言,都是好事,我赞成。”
“老颠我也赞成。”
“其中虽不乏天真,但总体而言确实可行,我也赞成。”
“确实是兼济天下之举,我亦赞成。”
“加上我就是全票通过了。”
蔺重阳拿出的提案,一如预料之中那般全票通过,提前做好准备以应对将来种种灾祸,总比灾祸到来之时再做排布来得更好。
但对夏戡玄与蔺天刑为首的众人来说,此番主要是对下一任主事的考验,验收一下蔺重阳多年学习的成果。
“既然全票通过,那接下来就是大人的事情了。”
投票结束,蔺天刑当即拍板,把蔺重阳与非常君送出昊正五道之外。
第二十七章:诸事底定,浮生偷得半日闲
“师兄你无恙否?”
被丢出昊正五道之后,非常君第一时间上前检查自家师兄的情况,对他而言师兄第一重要,师父第二重要。
而与师兄的理想相比,师兄本身更加重要,所以昊正无上殿的会议,他就大概旁听了一下,知道是什么事情就行了。
“别担心,师父那招也就看着气派,实际威力还不如天鬼砍我的那刀。”
以蔺重阳对自家师父的了解,那绝对是自家师叔安排的戏码,只是自家师父收了力,而如此安排的目的也很简单,造势。
不过就算收了力,他仍然差一点没抗住,还是靠神皇抬了一手。
不管怎么说,这次闯关让他受益匪浅,都赶得上一次闭关了。
“天鬼?阎罗鬼狱之主?”
行,他记下了,虽然现在实力还不够,但是不妨碍他先给天鬼和鬼狱拉个黑名单。
“哈~黝儿你消息过时了,是前任阎罗鬼狱之主,现在估计骨灰都被扬了。”
“啊?”
“昔日他与剑宗一决,两败俱伤,尊佛前辈给他批命,必死无疑。”
“那他死了之后鬼狱会内乱吗?”
“或许吧,谁知道呢?好了,先不说这些,陪我出去买些食材吧,许诺了尹兄做东请客的,你若是有什么喜欢吃的,我先帮你做。”
“好。”
简单调息之后,两人一同去德风古道之外买了些食材,回到了后山的院落。
在将食材处理好后,做了些点心,煮了壶茶,简单的聊着这些年的事情。
“在仙门那些年怎么样,九天玄尊应当没有难为你吧?”
对于人之最,蔺重阳并不看好,不过是九天玄尊脑抽整什么血闇计划,最后应天命出现度化那无数冤魂之人,格局太小了。
九天玄尊在这方面应当是给师父交了底,以保证将来计划可以顺利进行。
应天命肯定是要应,兼个职顺手照拂一下也没什么,就当是历练了,但真要让自家师弟给别人出生入死,那是不可能的。
甚至说那所谓的血闇计划,等九天玄尊凉透之后,地冥要是敢在儒门的地盘上,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那就不能怪他为苍生除害了。
“玄尊前辈人还可以,该教我的都教了。”
云海仙门一行,非常君有自知之明,他将来是行照拂辅佐之职,非是正主,更非是仙门之人,哪怕有师父在背后当靠山,也不可能学到真正的核心内容。
“没教你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武学方面蔺重阳倒不担心,他担心的是九天玄尊万一脑子出毛病,给自己乖巧的师弟灌输些不好的思想。
“那倒是没有。”
除了几招仙门散手武学之外,他只学了两部正统武学,以统合身负的儒门圣气与鬼气,这是九天玄尊对他的投资,也是给蔺天刑的面子。
“修行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请教众人。”
“嗯。”
就在两人一边饮茶吃点心,一边闲聊之时,一道虹光自昊正五道方向而来,还未落地便先出言道
“好啊你们两个,竟然提前吃独食。”
尹潇深身形落地,径自走到石桌前坐下,说好的做东请客,这两人竟然吃独食,真是太过分了。
“尹兄,你这样很给咱们儒门丢人啊。”
蔺重阳一边帮尹潇深斟了茶,一边出言回敬他在问侠道时的话。
“笑话,面子是给外人看的,此地又没外人,谁看见了?”
一块点心下肚,尹潇深对此毫不在意,这地方又没外人,面子能值一碟点心吗?
“哈~不愧是你。”
这也就是换在德风古道,两个领导者都不在意这些,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
“非常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都是多年的朋友了,谁还不了解谁,面子这种东西,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有用,在这种不需要的时候,还不如一碟点心值钱。
“潇兄,我觉得师兄说得对。”
师兄说的都是对的,如果师兄说的不对,请参考上一句。
“好好好,是我给儒门丢人了。”
重新给自己添了茶,尹潇深当即放弃辩驳,他差点忘了,在非常君的认知里,天大地大师兄最大,他这属于是自找没趣。
“会议结果如何?”
蔺重阳倒是对结果有些猜测,但是当事人就在眼前,何必自己费脑子。
“就知道你会问,老大跟主事都安排好了,不用你操心,等你履历再提一提就能直接继任。”
“等等,他们这是要赶鸭子上架吗?”
“那倒是没有,主事大概的意思应该是,以这次的事情作为开端,加上之前你协助西煌佛界抵抗阎罗鬼狱那次,之后再积累一些功绩,等你突破五境后,直接携大势继位。
这些他都给你安排好了,不用你担心。
到时候他就回文风谷养老,就像方御衡与制天命两位前辈那样。”
届时也不需要什么排资论辈,也不需要什么权术,论功绩,论实力,同辈之间无人可敌,不服的人第二天直接人间蒸发。
一套安排下来,尹潇深都能预见未来之事了,他侠义归侠义,又不是没脑子,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没脑子的人在这江湖上活不过三天。
“还好还好。”
蔺重阳掐算了一下时间,还算够用,真要安排他现在继任,他冒着被打断腿的风险,也要考虑直接离家出走。
相较于其他事情,还是示流岛之战迫在眉睫。
“以师兄的天赋,千年之内应该能到吧。”
非常君也掐算了一下时间,千年之后师兄也才一千八百岁,还年轻的很。
“不好说...”
斩龙他肯定是要争取机会去的,不然怎么把他几位师叔捞上岸,有几位师叔帮忙,血河战役也不会让德风古道死伤惨重。
“正事谈完了,你说好的做东呢?”
尹潇深当即打断话题,他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聊天的。
“哈~这就开工,黝儿来帮忙。”
蔺重阳起身进了厨房,招呼非常君帮忙打下手。
“好。”
………
在一阵忙碌之后,主宾尽欢,蔺重阳让尹潇深帮忙,在回去时给其他人也带了些吃食。
最后把自家师弟往他自己的院子里一丢,回屋关门开结界,神儒玄章一开,打坐练功。
第二十八章:淬心立说,万丈高楼平地起
在蔺重阳闯完昊正五道的第二天,德风古道内部便出了通告,支持鼓励修为有成的学子出门创业,甚至还会赞助一笔启动资金。
当然,哪怕你出去创业了,德风古道的学籍依然给你保留,以后想回来看看随时能回来,遇到困难也能发信回来寻求帮助。
若是壮烈捐躯,尸身有资格葬入圣葬骨林,配剑亦有资格葬入葬剑坟。
在对外方面,蔺天刑与夏戡玄背书,儒圣明德一脉牵头,发出号召:
儒者,承天道圣心,行人道圣行,当守心持志,除恶斩邪,以正天地;亦当秉礼持义,明善扬仁,宣扬教化,以护天下苍生。
简单讲就是号召儒者别光埋头做学问,完全可以做些实事,如建立教统庇护一方,宣扬教化,推行自己的理念等等。
毕竟,儒圣明德一脉虽统合百家儒子,但与蔺天刑夏戡玄他们同辈,却并未建立教统的儒者也不是没有,甚至说不定哪天还能挖出来一两个比他们还老的。
这种事情放在其他地方,或许难以理解,但放在苦境,不稀奇。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蔺重阳亦以一个正式的身份,顺势出现在了台前,让同列三教的其他组织,以及江湖上的那些名门大派知道,这是儒圣明德一脉主推的下代栋梁。
在简单的造势之后,一切都步入了正轨,蔺重阳这个当事人,更是直接被夏戡玄从房间里拉了出来。
他那所谓的闭关结界在对方看来漏洞百出,直接就被拎去淬心殿,还专门给他配了桌椅,美其名曰,积累资历。
…………
《有一个万能的师叔是什么体验》
淬心殿上,蔺重阳坐在桌前,桌上不仅笔墨纸砚俱全,还放了一摞典籍,只见其一边翻阅典籍,一边自其中摘录整理,做为引用。
此时距离他被夏戡玄安排的明明白白,已经过去了十数年,这些年里,除了偶尔帮助准备外出闯荡的学弟做手续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被按在淬心殿著书立说。
他尝试过反抗,毕竟八岐邪神之祸近在眼前,有这时间多去练功不好吗?
八百多年以来第一次跟夏戡玄交手,他知道自己这位师叔很强,但没想到这么强,简直离谱,然后他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著书立说这事,政治意义大于现实意义,毕竟是人情世故的江湖,对于某些说瞎话的人,夏戡玄虽然能让他今天说完,明天就从人间蒸发,但终归会对蔺重阳的形象产生一些影响,所以也就没必要了,起码暂时没必要。
但既然要做,那就正正经经的做,所幸苦境的儒门典籍还是很全面的,“先圣”亦不止有一位,其中很多内容没做过统筹与整理,用他记忆中的说法那就是做“文抄”。
蔺重阳就尊王攘夷与大一统等方面,自诸多典籍之中进行了摘录整理,复现公羊之说,并且进行了一定的本土化,大概分为三个核心。
大一统这事肯定不能明说,毕竟苦境是三教分治,或者说三教共治,宣扬思动三教的蛋糕,还想不想在中原混了?建议学一下死字的九种写法。
尊王攘夷就没那么大限制了,文化居首,族类次之,算是有教无类的另类表现,不管你是何种族类,来自哪个地方,只要学习儒门文化,学习中原礼仪,卫苍生正人心,你就是苦境正道。
说是尊王攘夷,其实也有以夷制夷的意思,毕竟中原比较排外,就算在思想上有革新,但你没一定的人脉还真不好在这地方立足,累积人脉最快的方式,便是帮中原正道抵抗其他入侵者。
至于说大复仇思想,权看如何解读了,国君复国君杀祖之仇,个人复国君杀父之仇,臣子为被乱臣贼子所害的君主复仇,苦境正道为被外族所杀的百姓复仇,诸如此类都包括在里边,对报仇予以推崇以及表彰。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九世之仇犹可报乎?
十世之仇犹可报矣。
你若是帮过苦境正道,那苦境正道也会帮你,大家建立友情建立合作,守望相助也不是不行。
但你如果来进攻苦境,那苦境这边出人反手把你给灭了,那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杀一个放一个或多或少会有漏网之鱼,但全杀了肯定没有冤枉的,就突出一个稳健。
经过夏戡玄斧正成书之后,就是一门既头铁,又没那么头铁的学说,在德风古道内部的风评还可以,相信以后会随着各处分支的建立,亦会逐渐向外扩散。
蔺重阳只准备当个开路人,所以也没写太多,后续有人有兴趣的话,就交由后人继续解读补充。
在那之后,他还写了一本压榨武者与先天人劳动力的书籍,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擅长什么武器的武者适合去什么地方;什么属性功体的先天人适合去什么地方;先天人如何帮百姓开山挖河;武者如何帮百姓拓地犁田等内容。
当然对外不能那么说,对外的话这就是一册初出江湖生存指南,其中也确实有很多闯江湖的经验。
虽然很多世家出身的儒者对此嗤之以鼻,但也有儒者对其奉若经典,这些人之中,大多数都是选择筚路蓝缕开拓支脉,于苦寒之地护佑一方的高风亮节之人。
而他现在正在写的,便是针对一些思想,给他们做做工作,也就德风古道文风比较开放,加上他自己的靠山足够硬,这要是放后世的一些组织,蔺重阳觉得,自己能被那些腐儒给指着鼻子往死里骂。
儒门之中虽然有龌蹉之辈,这很正常,别说儒门,纵观三教甚至江湖名门,此类人物不在少数,当然大部分都是中下层,毕竟是人情世故的江湖,但更不乏愿意前往偏僻苦寒之地的高风亮节之人。
加入儒门者,大部分人的初心都是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不负先辈不负苍生。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人都会因为受限于眼界,而忘记初心,被世俗的功名利禄所蒙蔽,陷在泥潭之中。
蔺重阳便是针对这方面,以一个全新角度,进行简单的论述,毕竟路要一步一步,细水长流润物无声才是正途,动作太大容易被人惦记。
简单来说就是,苦境这地方比较偏科,虽然动辄便会观星算命,还一算一个准,但因为没有科学这个概念的存在,所以很多知识便被修行中人垄断。
相应的,虽然动辄便能做出各种复杂的机关甚至堡垒,但绝大多数都是拿来打架或者坑人的,就没多少人想着说,这种工艺能不能简化之后民用,能不能成体系的传承普及。
虽说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苦境这地方经常被开山裂谷改变地形,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无人区打的,很多方面都能拓展一下眼界,来想着给百姓做点事。
有充分的民意支持,何愁学说不兴,不比在那一亩三分地争权夺利来得舒服?你如果有能力,甚至还能用自己的理念,去影响别人的辖区。
一切都在规矩之内,对方技不如人也不能说什么,想动手还会被百姓谴责,万一被抓个现行,以后可就不好混了。
最后只能吃闷亏,然后奋发图强为苍生服务,争取把自己在民间的地位拉上来,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的竞争循环。
“收工...”
引经据典又往上添了些内容后,蔺重阳将一摞写满的纸张整理好,进行了简单的装订。
“写完了?拿来我看看。”
白色帷幕之后的身影出言道。
“后续就劳烦师叔了。”
以真元相托,蔺重阳出言同时,将书册送入帷幕之后的夏戡玄手中。
他把内容写出来之后,都是交由自家万能的师叔先做斧正,然后才会出在德风古道甚至外界流传,原因嘛,懂得都懂。
至于说这帷幕,之前是被拆过的,现在为了让蔺重阳多与德风古道众人打交道,夏戡玄重新将其装上,暂居二线。
“当初还好是老大把你抱回来的,这要是落在别人手里,我觉得儒门可以关门了。”
夏戡玄一边翻阅着手中书籍,一边出言感慨,看的是一样的典籍,写出来的内容却是另外的意思,人与人当真不能一概而论,有些人的天资就是不讲道理。
“师叔言重了。”
他也就写的内容偏激了点,最多也就是容易被人在其中做文章,然后借鉴内容拿去搞事。
“言不言重,你自己心里清楚。”
将其中内容过了一遍,夏戡玄只想说,这臭小子是真的不把先天当人,虽然其中很多内容他是挺赞成,但人性这种东西,远比想象的要复杂,该给他删改的还是要给他做删改。
“那行,就算先圣在这,也是师叔言重了。”
遇事不决拿先圣挡枪,不需要的时候就圣先圣垂拱,由贤明的儒门中人来讲述先圣经义。
只有不会说话的先圣才是好先圣,会说话的先圣,一看就是阴谋家假扮,想要为祸苍生。
“哈~你小子。”
话音落,只见一张暗红古琴凭空化现,落在蔺重阳面前,七条琴弦被棉丝悉心保护,呈五黄二赤之色,琴身古朴华丽,坠有数道赤色流苏,正是夏戡玄之配琴,灵霄独幽。
“师叔你!?”
别吧,虽然说他六艺都学得不差,甚至可以说得上精通,但因为某些不能明说的原因,他真的不太喜欢弹琴,要不然神儒玄章也不会是八音盒。
“看你琴桌空荡荡的,送你了。”
灵霄独幽跟随他良久,受儒门圣气温养,再加上琴身本为千年梧桐所制,耐用的同时也适合对方功体。
“我能拒绝吗?”
弹琴哪有打人快乐,就像尹潇深那个喜欢弹琴的,打起架来是真的不太行。
“嗯?!”
这算是长辈对晚辈的期望吧,蔺重阳的大部分教育,都是夏戡玄一把手抓的,毕竟蔺天刑当长辈可以,教学生带孩子还是差了点,都是他们这些兄弟搭手帮的忙。
“那好吧,多谢师叔。”
经过短暂的考虑,蔺重阳选择将琴收下,长者赐,不能辞。
其中代表的意义他明白,是长辈对晚辈的期望,也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若有闲暇便多弹弹琴,看看书,别总想着跟人打架。”
夏戡玄在蔺重阳身上付出的心力,远比他自己的孩子和徒弟都要多的多,把琴传他也是希望,他能好好磨一下自己的性子,一脉主事要有一脉主事的样子。
同样也是告诉他,以后的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哪怕肩负起整个儒圣明德一脉,他们这些长辈也会一直在他背后支持他。
而在那之前,他会帮对方把路铺好,从学说、著作、功绩、履历、人脉、人品、实力,方方面面不能说无可挑剔,但该有的都要有,届时直接将所有人压服,水到渠成的挟大势继任。
“对了,师叔你看一下这个,我觉得有搞头。”
将灵霄独幽收起,蔺重阳取出一本书册送入帷幕之中,那是他之前抽空写的,关于神儒玄章普及应用的一些建议与设想,这些时日都被按在淬心殿著书立说,他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万象真藏?术法与阵法相结合,再辅以相应的机关建造,便又能保证神儒玄章的作用普及,同时还不会外泄。
看你其中提到有一些难点,不过都不难解决,整体而言确实可行,甚至还有不少可以改进之处,我儒门之底蕴终于能投入使用了。”
其中内容,便是建立一座藏书阁,将诸多典籍、武学精要、天文地理、医卜星相、兵法韬略、农田水利、经济农贸等诸多知识以术法记录。
通过机关、术法、阵法将阁楼分层,以此根据进入之人的根基,递减神儒玄章的功效,使其能契合不同境界之人。
难点在于如何进行知识的选择与取用,倒也不是太大的问题,能通过术法解决。
以夏戡玄的见识与能力,很多时候并不需要蔺重阳拿出全套建议,只需要一点点的想法,他便能将其中全貌推出并完善。
“其他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保证神儒玄章不会外泄,以玄章如今的作用,一旦外泄必会受各方觊觎,徒增麻烦。”
作为新版神儒玄章的第一个受益人,蔺重阳在这方面可以说是权威,这玩意一旦外泄,肯定会被惦记上,三教组织鱼龙混杂,在大事上都不一定是一条心,更何况此等私事。
“在克服玄章的弊端之后,哪怕是佛道的底蕴法门,在适用性方面亦多有不如。”
以魔煅佛乃是剑走偏锋之法,太阴无极与太阳无极需要天赋,神儒玄章则是单纯的辅助修行,无弊端的同时还见效快,唯一的缺点便是,不同境界享受到的作用会有差异。
但夏戡玄有自信,后续能够继续改进。
“师叔又了却一桩心事。”
鬼知道他那些年做思想工作有多困难,好在当时他这位师叔的执政理念还未彻底定型,加上提前上过眼药,再加上后续的各种交流,导致对方与问奈何的关系也就一般,没被带进沟里。
“忙了这么久,给你放个长假,省得他们在背后说我。”
“众人都对师叔敬重的很,师叔多虑了。”
“哈~去吧去吧。”
“那我便先离去了,师叔,请。”
第二十九章:兄弟闲谈,理想现实两重天
后山小院之内,非常君坐在桌前,将左手边账本上的开支核对完之后,以不同的算法誊抄在全新的账本上。
蔺重阳在被夏戡玄安排的这段时日,也在将手中的产业逐渐交给非常君打理,为此还特意更新了一下算账与记账的方式。
不得不再吐槽一下,苦境这地方,有些东西是真的先进,有些东西是真的原始。
而这些产业到了非常君手上之后,便又进入了发展阶段,客栈赚了钱就拿去买地皮做投资,出版社方面在这段时日主要与儒门内部做生意,蔺重阳提出的印刷技术也被非常君搞定,卖典籍给出去创业的儒生,赚得也不少。
学富五车,学富五车,你单开一脉却没有相应的家底,谁会来你学院读书。
相较于传统的誊抄典籍,印刷的典籍就讲究一个薄利多销,同时还划分了一下年龄阶段,不同的年龄阶段读不同的内容。
当然,赚的钱肯定要拿出一部分给德风古道,毕竟典籍是德风古道提供的,背书也是德风古道给背书的,双方是合作共赢。
将账本尽数抄录完并整理收好之后,非常君拿出一册《公羊》细心研读,从书页上的痕迹可以看出,书的主人虽然经常翻阅,但对其相当爱惜。
相同的书,在不同人的眼中展现的意义不同,甚至每一次翻阅之后,所得的收获均有差距。
就如同一个天下,有的人眼中是苍生,有的人眼中是霸业。
“那破书看了也没用,有这时间还不如做点其他事情。”
赤虹落地现出身形,蔺重阳拎着新买的食材返回自己的小院,对他来说,书这种东西看了增长增长见识就差不多了,真要研究里面的学问内涵,还不如去看武学秘籍。
除非是像夏戡玄那样给他定量,不仅要看典籍的内容,更要看着典籍往出写东西,不然书这种东西他只会看一遍。
“我就说为什么今天早上有喜鹊叫,原来是师兄要回来了,但天底下哪有像师兄这般贬低自己的作品的。”
将书收起,非常君起身将师兄手中的食材接过,送去厨房之中。
“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若否也不用劳烦师叔帮我斧正了。”
虽然说送给师弟的是未删减版,毕竟是拿来增长见识的,但能流传出来的内容,都由夏戡玄进行过删改。
有些事情,能做,但不能说,而且现实也不允许。
就拿大一统来说,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让出自己手中的利益,王朝到最后都会演变成党同伐异的顶缸工具,惨淡收场。
人性的黑暗面,已经注定了很多事情的结局,是无可改变的。
“那是他们不具远见,所以才会碌碌无为,又如何能理解师兄的理念。”
非常君从厨房走出,同时还取了一些最近新做的点心,两人坐在桌前一边煮茶一边闲聊。
“众心各异,本就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认同某一个理念,思想与眼界互相局限,终归还是得一步一步来。”
一定的思想决定了相应的眼界,而狭窄的眼界也注定了难以接受全新的思想,普通百姓还好一些,若是站在上层的人愿意,只需要三五代便能大变样。
但他们作为旧制度的既得利益者,是很难做出改变的,甚至可以说无法改变。
“越是强大的人,对自身越是自信,这份自信会随着时间的积累变成自负。”
非常君帮蔺重阳斟了茶,随后继续出言说道
“而越是自负之人,越喜欢替他人做决定,越喜欢摆弄他人的命运。
哪怕很多时候,牺牲的必要的,是不可避免的,但在这些人眼中,这份牺牲来得太过轻易。
用师兄的话讲便是,生命是有重量的,这样的举动未免太不把人当人了。”
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思想,都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对于非常君这样的年纪便能看透这一点,蔺重阳心中还是很欣慰的。
“能将这一点看通透,证明你已经从那些低级的事物中脱离出来了,生命只有一次,应当珍惜,应当敬畏。”
有些人护佑一方,是感叹苍生疾苦,不忍他们在先天高人的利益之争、立场之争中牺牲。
有些人护佑一方,则是单纯的不想看到工具被无意义的消耗,没有普通人的衬托,又如何显得他们的伟大。
同样的表现,不同的出发点,不同的立场,这就是江湖。
所以才会有论迹不论心的说法,有些事情只要不被揭露,那么做这些事情的人,这辈子都是受百姓赞颂的好人。
“都是师兄教的好。”
非常君没再继续往深入讲,他怕被师兄看出来什么,虽然师兄经常说什么要是有人算计他的话,他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但非常君知道,那当不得真。
怎么说都是被诸位长辈寄予厚望的儒门栋梁,从小受到的教育质量高的离谱,拿夏戡玄作为参照的话,那蔺重阳火候确实不够,但这可是将儒圣明德一脉打理的井井有条,执政多年未逢一败的儒门主事...
所以啊,谁要真把这话当真,甚至还打算去试试,那只能说试试就逝世。
“江湖错综复杂,现实远比理想残酷的多,如今天下无大纷争,你若是有兴趣,可以找师叔拿上身份凭证出去走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天下苍生。”
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心态看这江湖,得到的反馈也是不同的,有人看到的是苍生的愚昧,有人看到的是苍生的淳朴,有人看到的是明面的秩序,有人看到的是暗处的不堪。
他们比较幸运,不需要在泥潭之中挣扎,一些必要的手段,也只是为了事情进行的更加顺利。
“我记下了,等过段时日便出去走走。”
师兄的目的他大概明白,不要只将目光放在德风古道山脚之下,也看看其他地方,好好看看这天下苍生。
后续又聊了一些其他方面的话题,蔺重阳顺便还讲了一些修行上的经验,让非常君受益匪浅。
“难得师叔放我休假,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眼看夕阳西沉,蔺重阳站起身舒展了一番筋骨,向厨房而去,好不容易放假了,不得犒劳一下自己。
“我给师兄帮忙。”
………
第三十章:卷土重来,封印生变波澜起
神音回响,万籁同声,如阳春白雪,似孤高天月,初心经岁月更迭,任时光洗礼,剩一抹愁绪,落在心间。
蔺重阳轻抚琴弦,心绪却并未因为琴声而变得宁静,灵霄独幽,灵霄独幽,真正开始肩负起这份责任之后,才知道这份责任有多重。
天地虽广,他心中现在却只能承载中原,只能承载儒圣明德一脉。
尊王攘夷,以夷制夷,都需要一步一步来,直至寻同道将这棋盘掀了。
在那之前,他只能尽自己的能力,让这世道变好一些,以及,守住儒门的基业,守住身边现有的一切。
一捻一揉,七弦律动,宁静致远,回味绵长。
坐在院中石桌旁的尹潇深,看着在琴桌前抚琴之人,听着琴音中的那抹愁绪,一阵头疼。
因为昊正五道那边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蔺重阳放假,他本想着过来看能不能蹭顿好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本着有些年没听好友弹琴,正好撞上了那就看个乐子的态度,他搁这坐了快两个时辰,结果琴音里的情绪跟下坡一样,越来越低沉消极。
一听就知道,这人又在自己给自己施加压力了,多依靠一下他们这些朋友跟长辈不好吗?
主事把配琴都传下来了,意思已经很明......
行,他忘了,这一个两个三个的性格都多少有点别扭,什么都不明说。
“不愧是主事的配琴,这质量就是没得说,终于有琴没被你弹炸了,真是可喜可贺。”
最终,尹潇深决定挺身而出,聊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
德风古道虽是儒门正统,六艺的课程却不是必修课,蔺重阳的六艺课目还是夏戡玄等人教的,而关于某人不喜欢弹琴这件事,其中另有隐情,故事要从数百年前说起。
因为某人功体特殊,普通的琴用着用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弹炸了,而他又头铁,不愿意去定制一张好琴,所以在课程学完之后,那张琴桌就一直搁那空着了,直至现在。
至于说这中间坏了多少琴,没有人知晓,不过有小道消息说,之前这小院里是没有厨房的。
而儒圣明德一脉的特色课程其实是剑法,六艺可以看个人意愿去学,但剑法是必修课,大多数人的剑法造诣都不差。
若是修为有成,且在身亡之后依然放心不下儒门,便可选择不去轮回,将自身英魂化作剑魂,永护儒门。
“尹兄,话说的挺好,下次别说了。”
几乎快要被从记忆中删掉的往事被重新提起,蔺重阳抚琴之手一顿,思绪亦被拉了回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放心让非常君一个人出去走跳江湖?真的不用为兄帮你照料一下?”
此时距离非常君外出游历,已有数年之久,虽是外出,却也常有书信寄回。
“迟早要面对的,不是吗?”
笑话,师弟长这么大第一次出去走跳江湖,他这个做师兄的,怎么可能会没做保险。
如今他血穹苍之修行稍见成效,以自身气血做点保险什么的,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你不会是打算自己去吧?”
就算现在的江湖再安稳,尹潇深都不会相信以某人的性格,会放他师弟一个人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
随着蔺重阳话音落下,远在南武林的一棵古树之上,一只正在打盹的红色云雀将头抬起,扫视四周,确定远方的黄色身影无恙后,继续埋头打盹。
这由气血承载自身意志所造的保险,虽说没有承载多少力量,但在危急时刻保下非常君并不难。
毕竟有身份凭证在那,白道上的人只要脑子不出问题,基本上不会出什么事情。
防的是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妖魔鬼怪,苦境这地方地大物博,谁知道哪块穷山恶水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潜藏,多多少少都应该防一手。
同一时间,正在野店吃面的非常君动作一顿,随后当做无事发生,继续低头吃面。
从走出德风古道开始,他有时便会感觉到,似乎有道目光偶尔会落在自己身上,转瞬即逝。
他虽没有证据,但是给他的那种感觉,不能说和师兄看他时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哪怕他没有找到源头。
虽然说如果他揭破的话,师兄留下的手段肯定会给他解答,但这样应该会让师兄很没面子,所以他一路都当无事发生。
当然,他也不会仗着师兄有留下后手,就肆意妄为,行走江湖要把招子放亮点,为人处世亦要低调一些。
另一边,德风古道后山小院,尹潇深直呼好家伙。
“好家伙,你这真的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遥想蔺重阳出去走跳江湖,蔺天刑发信给尊佛托其照顾一下,非常君这次走跳江湖,蔺重阳直接用了手段亲自出马...
“你在暗示什么?瞎说话走夜路记得注意安全。”
“谁听到了?你这是污蔑。”
“尹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近墨者黑,交友不慎啊。”
“我看着办?”
琴音一止,蔺重阳站起身来,舒展了一番筋骨之后,问向对面的尹潇深。
朋友来了那肯定是要亲自下厨,做顿好的,再多少喝点。
到他们这个境界,虽说早已能不食五谷,餐风露宿吐纳天地元气便能安然生存,但这不妨碍很多人依然保留了这方面的兴趣。
先天人又不是苦行僧,没必要因为一些事情就委屈自己。
“我就是来混吃混喝的,肯定是你看着安排。”
儒门中人虽然说都不穷,但真正会下厨,同时还下得一手好厨的,那是真没多少,很多人将一句被曲解的君子远庖厨奉为经典,属于是读死书。
苦境连锁客栈的老板亲自下厨,可不是谁都能有这待遇,他就一混吃混喝的,等着吃就完事了。
“哈~”
蔺重阳净手之后走进厨房,尹潇深闲来无事,将青琴化现而出。
琴弦律动,古音回响,潇洒快意,阅遍江湖。
“风云色变山河动,任道无行问侠风;莫问谁堪人中龙,睥睨天下叹苍穹。”
………
阎罗鬼狱入口,森森鬼气自封印之中溢散而出,阴森悬疑的诡异气氛笼罩吞寿恶口。
倏然,一波又一波恐怖气势,不断与封印交锋,两相摧折之下,佛门圣气所成之封印竟出现了一丝间隙。
只见一道虹光自其中脱出,消失在苍茫天地之中。
第三十一章:殿上论对,律典至衡正儒法
“师叔。”
淬心殿上,蔺重阳在向帷幕后的夏戡玄行礼之后,径自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假期总是短暂的,虽然对他来说差别并不大,只要不是闭关潜修,在哪学习都一样,毕竟练功效率摆在那。
“最近反馈回来的消息都在桌上,你先看,看完之后谈谈看法。”
近些年外出创业的儒生,大多都做的不错,在地方上站稳脚之后,很大程度上为德风古道分担了压力。
若是按照未改革之前的体制,地方上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要反馈来淬心殿,不仅徒增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有时也会因为反馈不及时而出现一些问题。
而在改革之后,地方上的事情都由当地的支脉处理,只有他们解决不了的,或者权限不够的,才向总部反馈。
优点自然是明显的,但缺点也不是没有。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人还能不能保持初心尚是未知数,而在其中起决定条件的,恰好是当任主事。
主事的能力与人望越高,各支脉便被腐化的越慢,能力与人望越差,被腐化的便越快,儒圣明德主事,与德风古道主事可是两个概念。
蔺重阳将桌上的卷宗一卷卷拿起,看完之后再卷好放下,将十数卷的内容全部看完后,出言道
“目前看来还不错,但若无后续管理,变质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在站稳脚跟之后,他们便成了既得利益者,随着时间的发展,尸位素餐之人,相信不会是少数。
我甚至觉得,其中一些人正事不做不说,反过来还会对德风古道指手画脚。”
初心,有多少人能保持初心,现在是有夏戡玄压着,这些人都翻不了天,只能乖乖干活,等以后由他接手,还是一切照旧,但再往后呢?
人治就是有这么个不好处,全看当权者的能力,一旦能力不足,“各路诸侯”听调不听宣什么的都不过是迟早的事。
这行吗?那肯定不行。
组织上支持你坐到这个位置,那肯定是希望你多做实事,多为苍生着想,弘扬儒门精神。
而不是尸位素餐,败坏儒门名声,还给德风古道添乱。
“那你说该怎样解决。”
人治这事,解决起来说容易也容易,但说困难也困难。
终归还是考验当权者的能力,第一代改革,第二代守成,到第三代之后,这些人就习以为常了。
压力主要在第一代以及第二代,第一代要将政策推行下去,同时压得住下边那些蠢蠢欲动的反对派;第二代要将政策稳固,不能让反对派找到复辟的机会。
当然,这是还把先天人当人的做法,不当人的做法夏戡玄也有,但他还是想听听蔺重阳的观点。
“把效绩抓起来,让众人知道,别想着在一个地方混吃等死,你若是不愿意做,你若是做不好,有的是人愿意去做,并且比你做的更好。
而效绩累积的回报,便是在万象真藏之中进修的机会,毕竟也不能又想让他们做事,又不想给他们应有的待遇,那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儒门是什么地方,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教化之举影响深远,所以,要广撒网,多捞鱼。
前面有人做的不好,或者有人不想做了,后边自会有人顶上来,儒门最不缺的就是机会主义者。
毕竟这地方读书人是最多的,再加上德风古道这地方,还不是教人读死书的地方。
但也不能大搞狼性文化,容易把狼群给急疯,最后咬死主人。
想要马跑,就得给马吃草,让他们知道自己做事是有价值的,有回报的,甚至可以适当的画饼。
毕竟,他的目标是促进良性竞争,而不是大搞剥削,什么不把先天人当人,不存在的事情。
而如今正在修建的万象真藏,就是一个很好的插入点,作为将来儒圣明德一脉最大的底蕴之一,你不贡献就白嫖,说不过去吧?
这也就是八岐邪神之祸像座大山一样压在他头上,让他无法抽出身,让他无法抽出手。
不然去好好游历一番苦境,去找一些处于隐居但过得并不算好的种族,让他们也加入到儒圣明德的大家庭中,加入到这个良性竞争的循环之中,给某些积极性不强的人上上课。
“我开始担忧起他们的未来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夏戡玄的语气可没有一丝担忧的意思,蔺重阳话语中的意思,与他的一些想法不谋而合。
不过这个应有的待遇就见仁见智了,直接给万象真藏上了道门槛,倒是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毕竟这么大一个设施,修建起来困难不说,后续还需要定期维护,就算德风古道家大业大,也经不起折腾。
之后夏戡玄没再言语,显然是在等蔺重阳的下文,抓效绩要如何抓,如何保证这些人响应政策,与之息息相关的,便是法,儒门之法。
“而在此之前,需要编写一本律典,一正儒圣明德之法,白纸黑字的将法律法规写下来。
出去建立支脉的自然是大头,只要他们还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么被制约的同时,也享有应有的待遇。
自德风古道走出的儒生,在其他门派甚至国家干活的也有,从前的如何是不太好去管,但之后的需要一并管理起来。
除非他自认,自己不是德风古道的学生,不然该守的律法,一条不能少,最起码不能偏离正道,不能给儒门丢脸。”
蔺重阳的意思很简单,你一天是德风古道的学生,一辈子都是德风古道的学生,如果遵纪守法,学校能帮你把身后事都安排妥当。
办事肯定要有相应的规章制度,不然容易搞的人人自危。
不过,法无情,人有情,遇到特殊事件自然要特殊处理。
“至衡律典。”
夏戡玄话音方落,一本寸许厚的书册出现在蔺重阳面前,蔺重阳将其拿起,一边翻阅一边吐槽
“师叔你都把事情办完了,还专门考我...”
其中内容可以说得上全面,最后的那句“最终解释权归德风古道所有”,更是可以称之为神来之笔。
“行了,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想出去走走就出去走走,想闭关就去闭关,短时间内不用来淬心殿了。”
将律典收回之后,夏戡玄出言赶人,到现在为止他是不担心蔺重阳出问题了,但他能看得出来,对方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紧迫感,既然对方不说,作为长辈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第三十二章:圣卷春秋,人事天命罩心头
“还有,这些也该交给你了,昊正无上殿就不用去了,老大在闭关。”
当蔺重阳反应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被丢出了德风古道,手中还多了三本书册。
“???”
看着三本书册封面上的名字,蔺重阳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懵,天衣无缝,春秋圣卷,神儒玄章,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会是他这些长辈们看出来什么了吧?方御衡和制天命两位师叔,如今应当在闭关,尝试破入五境,师父也莫名其妙闭关了,看师叔那个意思,估计早把他看透了。
蔺重阳叹了口气,原地翻阅着三册秘籍,一观其中内容。
天衣无缝乃是创立仁圣明宇的方御衡所创之招,一招攻守兼备的剑法,修行门槛低,但是比较吃天赋,或者说,是对武学智慧和心性的要求非常高。
若是不达标,哪怕练一辈子,成就也就那样了,是儒门镇教圣招。
春秋圣卷乃是创立文风谷的夏戡玄所创武学,本质上也是一门剑法,毕竟夏戡玄本身就是用剑的。
但也可以理解成,是一部不太在意武器类型的武学纲要,内核直指儒门武学核心,也是儒门镇教圣招。
至于神儒玄章的心法,他很难评价,再加上当事人闭关,先放着吧,这东西没办法短期形成战力,真要催动那绝天理灭人欲的原版神儒玄章,敌人会不会凉透他不清楚,反正队友是肯定会被波及。
不过说起镇教圣招这种东西...听听就行了,当不得真的。
儒门的君子风,道门的天地根,佛门的般若忏,现在连影都没有;学海无涯的无定三绝,学海无涯这个时间还没消息,可能还没开始组建;大乘灵云寺的天佛七元相,六剑神诀;等等等等。
诸如此类的武学,但凡拉个体量大点的三教组织出来,都能掏出个一两招。
虽然不可否认,能被赋予这个层次称号的武学本身就不差,但其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创招者或者使用者,门槛低的武学被练出彩的很少,门槛高的武学练成的更少。
就像天衣无缝这招,在他师叔方御衡手中强的离谱,毕竟是从那个混乱的时代杀出来的,但他记忆之中,这招在后世的表现多少有点不尽人意。
至于说春秋圣卷,他手上这本跟德风古道里放的那本,可以理解成是两回事,就像神儒玄章的心法跟琴谱一样,而且非常非常吃阅历,蔺重阳都觉得,自家师叔压根没把这玩意传下去的想法。
“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
以往的时候,这些长辈都是怕他贪多嚼不烂的,毕竟皇天之行是真的强,也是真的难练,加上他自己本身的武学,会的已经不少了。
他觉得,可能从那册血元造生开始,他就被这些长辈给看透了,加上上次师叔把琴传给他,再加上这次的三本秘籍,最后还把他直接丢出来。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知道他因为某件事非常紧迫,但是因为性格的原因,他不说他们也不问,但是作为长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
将三册秘籍收起,蔺重阳环顾四周,身形化作赤虹消失不见。
数月之后,远在苦境某处的非常君停下脚步,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赤色云雀,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一直以来找不到源头。
却见云雀化作一团血气消散同时,一道信息传入非常君意识之中。
“嗯?先回德风古道。”
此番出来已有十数年,也该回去了,师兄传讯与他,若是三百年无法出关,或者三百年内有大事发生,便前往信息之中的地点,强行唤其出关。
………
“永旭之巅,果然时间早有时间早的优势。”
中原东部的某处,山脉连绵不断,百里之内寥无人迹,只见一座高峰直插入云,云海之上,蔺重阳立于峰顶,张目对日,沐浴在曙光之中。
这地方虽然不如九天之顶,但也是个好地方,一年四季不论阴晴雨雪,都能见到曙光。
还好他情报来源比较广,真要找一个地方,在知道某些明显特征的前提下,并不太费事,而且现在时间很早,很多上好的地段都是无主之地,他在考虑要不要把这地方盘下来,就算以后不住,拿来收租都好啊。
“嗯?既然黝儿那边通知到了,那便先安心闭关吧,三百年为期,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蔺重阳手执神皇,磅礴血气冲霄而起,将苍穹覆盖,同一时间,灵霄独幽亦化现而出,琴弦伴随着阵阵清风,奏响玄章。
在无法确定具体时间的前提下,他只能放手一搏,先尽人事。
示流岛之战他是必须要去的,他决不允许自己的长辈折在那地方,亦不允许德风古道由此开始衰落。
在他记忆之中,从八岐邪神洗白的那一刻开始,之前的所有牺牲都成了笑话。
那又是谁该对此负责,八岐吗?太曦吗?还是九天玄尊?
难不成又要让苍生买单?
可笑!
血气化作滚滚阳火旋卷而回,形成一轮血阳高悬于天际,永旭之巅气温一时骤升。
“就让我看看,到底是我自身有问题,还是有其他存在,在我身上落了子。”
他也是看明白了,在不影响他立场的前提下,给人打工也不是不能接受,前提是有工资...
…………
“师叔,师兄的事情...”
返回德风古道之后,非常君当即前往淬心殿,欲问清前因后果。
“他没与我说,我也没有问,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要对重阳有些信心。”
就算蔺重阳不说,夏戡玄也多少有些猜测,从久远之前开始,对方身上就有一股莫名的紧迫感,加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不难从其中做出一些合理的推测。
比如说,在不久的将来,世间将又有祸劫发生,至于说为什么是又......
重阳之天命不同于常人,先天便与天下妖邪魔怪相克,能隐约之间感应到一些信息,也在情理之中。
天机不可泄露,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他们这些长辈负责支持就是,不过德风古道也该早作准备了。
“是,我明白了。”
第一章:阴谋暗生
非常君现在的心情,后悔要高于担心,他对师兄一向是有信心的,但早知道这样,他就把仙门学的那些一并交给师兄了,多少也是些助力。
至于说武学外传的事情,明明是师兄天资超绝,对练的时候看了两遍就学会了,关他什么事。
“坐吧,与我说说此番游历所得。”
人心复杂不可算,佛门与道门的势力分布,要远比儒门这边更加复杂,夏戡玄也没那么多心力去关照他们。
面对将来的灾祸,他能做的唯有先力保儒门基业以及儒门治下百姓,其他方面只能等届时具体情况具体决定。
而像非常君这样的后辈,夏戡玄亦很乐意提携关照,毕竟是自家小辈,儒圣明德一脉正统核心。
“此回游历,详情如此...”
经由师兄提点,一番游历,将自己摆在苍生之中,站在苍生的立场之上思考某些问题。
“那现在的你觉得,改村落为城镇的方案如何?”
村落改为城镇,是儒门体系改革之中的一部分,百利而一弊,德风古道山脚下已经开始实行了。
等有了实绩之后,夏戡玄便能以此为例,进行推广。
没有相应的收益,有些人办事不用心,他用这些人也不放心。
律法的存在只是给底线一个最低的保障,用肯定是要用,限制也必然是要限制,但如果完全依靠律法,便会极大的降低很多人的积极性与主观能动性。
如何把握其中的平衡,便是主事该做的事情。
“师兄之前提到过,改村落为城镇,能够极大程度上加快经济、人口、文化等方面的发展,同时也能更合理的调配资源,更大限度的保护百姓。
但在先天高手的交手余波扩散之下,城镇与村落下场一般无二,除非在每座城镇都有高手坐镇,同时在建设之时辅以相应的阵法。
而这些都需要相应的人力与物力,或者直接杜绝先天高手在居民区交手的可能。”
在游历之后,非常君对蔺重阳的理念,对儒门的改革,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现在,他可以非常自豪的说一句,没有人比他更懂师兄。
但他也知道,师兄知道他眼中最理想的盛世,在这样的世道下根本行不通。
所以,师兄只能尽可能的让世道变好一些,让苍生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以及最重要的,守住身边的一切。
以及那份t...不对不对,是魄力。
“你若是不急着做其他事情,便从明天开始来淬心殿吧。”
………
百年时光,在苦境这个地方,在先天人的眼中,不过转眼即逝。
随着德风古道山下的城镇建成,经济文化等方面都开始高速发展,其他比较繁荣的支脉在看到成果后,也开始有样学样。
城镇的繁荣再加上有儒门组织驻守,不管是安全保障还是生活质量,都不是原本的村落能比的,再辅以相应的律法,可谓是蒸蒸日上。
在这个过程中,掌握着蔺重阳财政大权的非常君见缝插针,用着师兄的资金投了笔大生意,继续与儒门进行合作,搞基础建设,包括但是不限于房屋建造,道路硬化等。
最后再由儒门出人辅以机关术学以及阵法,再加上本身就算自家产业,双方强强联合。
在短短百年之中,城镇,律法,儒门支脉,三位一体,高速发展。
佛道双方意见肯定会有,奈何儒门只在自己的辖区进行建设,加上夏戡玄积威甚久,三教高层对此等有利于苍生的举动也甚是支持。
意见再多,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甚至为了能留住己方辖区的百姓,只能有样学样,形成短期的良性竞争循环。
中原某座城镇之中,一名金发的女子走在街道上,打量着这座城镇之中的景象。
百年之前,她撕开部分封印自阎罗鬼狱脱身而出,一方面是想寻找彻底破开鬼狱封印的方法,另一方面则是想为鬼狱争取一些休养生息的机会。
但来到苦境之后,她发现事实与她所想相差甚大,将天鬼拦下的西煌佛界,不过是这茫茫苦境的一个佛门组织。
与尊佛齐名的强者,除去其本人外还有三位,鬼族若是贸然开战,只怕会遭受重创。
虽然女帝后魃手腕非凡,但她到底是鬼族,对这江湖上的人情世故还是不够了解。
这是生存环境以及受教育方面的差距,哪怕她来到苦境百年,看了不少苦境的书籍,依然没什么用,因为她的世界观已经定型了。
男人会的,女人也会;女人能的,男人也该能。
这便是她的信念,她的写照。
但作为做掉天鬼接手鬼狱江山的女帝,她亦有自己的眼界,比如说以相同的方法做掉现在风头最盛的玄黄之尊,仙道创者。
同时还能借其名号,为鬼族争得一些恢复的时间,而其死后,苦境也会因此混乱起来,鬼族届时趁机反攻,霸业可成。
…………
不因四季之阴晴雨雪而变的永旭之巅,今日云封雾绕,光穿不透,风吹不散。
云烟袅袅,时而峰峦叠嶂,时而云海茫茫,时而蒸腾涣散,时而凝聚如一,变幻万千,莫测其形。
不知过了多久,云烟开始变得稀薄,水汽极速震荡,使得周遭温度骤升,热气蒸腾,云兴霞蔚。
云霞升腾聚集,折射阳光,霞光蔚然,散发出瑰丽的光晕。
随着时光流逝,云霞越积越厚,重新遮掩天光,褪去瑰丽色彩,一现黑云压城之势。
而后黑云轰然一爆,碧蓝色冰雹从而天降,连绵不绝,却都在落地一瞬消失不见。
又过了不知多久,云销雨霁,一切归空,天际星河璀璨,令人不由沉醉其中。
江河奔腾之声响起,如惊涛拍岸,引得星河明灭不定,随即天星尽摇,复归黑暗,举目望去,一片混沌。
时光偷换,旭日东升,明亮的晨光撒落,柔而不暴,明而不耀,绵绵薄薄却又蓄势无穷,柔柔和和而又浩荡磅礴,不动声色而又沛莫能御。
随着昊日缓缓升起,晨曦撒遍江河山川,带来了无尽的生命活力,照亮山林,照亮幽谷,照亮江河,鱼儿跃出水面,鸟儿自由飞翔,生机盎然。
倏然,天地染赤,芬芳异香暗生,周遭景象尽化红霞,消散不见。
第二章:宝鉴浑天
阴阳有两极,大道有始末,蔺重阳立于永旭之巅,将周遭的红霞尽数收敛。
他已经确定,自己的出身确实是有问题,而证明出身有问题之后,可依同理而证,他背后也确实是有“人”。
当然,他一个小小的太初先天,肯定是无法反抗那背后的执棋之人,而背后之人也没有操作他做什么,他能确定,自己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出自本心。
立足当下,放眼未来,他合理推测一下,背后之人对天下苍生,或者说对人族的态度应该是相当友好的,不然没道理资助他这个想着把别人的命革了的圣灵。
所以,在不影响他个人初心与立场的前提下,他不介意给人打工,前提是有工资...
工资对方已经付过一笔了,甚至相当爽快,完全没有吊着他的意思。
当年他前来永旭之巅闭关,目的是在精进自身的同时,看能不能借助此地的地利,将血穹苍之前的金晨曦推出。
而成果是不止反推出了金晨曦,而且将其余的修行法门也一同推出,就像是背后之人提前设定的开关,一旦他意识到这方面,并且开始动作,就直接付全款。
对此,蔺重阳只能说,够爽快。
不同于来自神兵玄奇的九天神皇诀,浑天宝鉴这部武学,来自于相同世界观下的天子传奇,乃是大神女娲娘娘所创之武学。
其将天地自然表现为云烟、霞光、冰雪、晨曦等十种元素,以云水蒸腾以及天象变化为起始,阐述清浊虚实之道,自然造化之理。
不同于寻常武学,浑天宝鉴若是单纯按照天晶晶柱上的秘籍修炼,寻常人很难有所进境,甚至行差踏错也不是没有。
而历代传人都是通过吸取天晶晶柱之中的自然能量来辅助修炼,安全有效且进步神速,一度被视为是最正统的修炼方式。
但大多数人限于师资、境界与见识,多是不求甚解,按部就班,最终难成大器。
浑天宝鉴是由女娲对天道、自然、生命、造化以及武学最根本的理解,最终升华总结而成,看似层层递进,联系紧密,却又十分生疏。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其既可以层层递进,亦可以单独修炼,不过,只有循序渐进修炼完前九层,才有望窥探最高境界的玄宇宙。
十种天地异象循环往复,包容阴阳五行,却又跳出阴阳五行,晦涩难明。
简单来说,浑天宝鉴这部武学,有某种意义上比较唯心,其威能会因为修炼者的见识、阅历,以及对宇宙规律和自然规律的认知,而有所起伏。
修炼之人再如何天资绝顶,亦会因为“古人”的见识与眼界,难以窥得其中精髓,更难以与创功者相比。
而蔺重阳证明自己出身确实有问题的证据,便是因为他修炼浑天宝鉴相当顺利,虽然因为自身原因无法修炼第十层,但修炼前九层简直如鱼得水,在逆练完之后又通过心法重新梳理了一遍。
在修行的过程中,他并没有依靠天晶,哪怕他记忆中那浩瀚的知识,让他对浑天宝鉴的了解十分全面,但也不可能会这么顺利。
那么能这么顺利,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这块赤晶彩石在本质上,便是一块“天晶”,除此之外很难做他想。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突破先天之时险些化道,正因如此,他才能随着实力增长,自冥冥之中感应到一些什么。
因为,他与这天地的联系,远比他能想象到的更紧密。
那么他的身份便有意思了,不过也无所谓,到这一步也是该放下了,只要不影响他之立场与信念,他不想再去追究。
回想他一路走来,承至阳天时孕化,被师父所救,被诸位长辈悉心教导,寄予厚望;武学上以九天神皇诀壮大气血,开拓自身生命起源,更有师父倾囊相授,以及诸位长辈之绝学印证自身所学,如今更是因“缘”际会,而得悟浑天宝鉴。
他能到这一步已经是大运加身,哪怕明知背后有算计,他也认了,毕竟对方付了工资。
人生在世便是要知足,贪之一字,古往今来害死了多少人。
并非是他想悲春伤秋,而是八岐邪神之祸迫在眉睫,在他记忆之中,那一战太过惨烈...
享有多少好处,便要承担多少责任,他只能尽人事,然后抛却生死,放手一搏。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愿意当面感谢一下那未知的存在,一部浑天宝鉴,又给他增添了几分把握。
“清露洗尘,松籁净心,肃穆华殿威存,浩镇山河长立。”
盘膝坐下,将立在身旁的灵霄独幽置于膝上,七弦律动,云烟浩渺锁穹苍,玄音奏响,万籁同声荡四方。
蔺重阳纵观己身所学,大致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以皇天之行、春秋圣卷为首的杀伤性武学;另一部分则是血元造生以及九天神皇诀这种开拓自身生命起源,提升自身生命层次的武学。
而浑天宝鉴并蓄两者之长,且补足两者之短,正如先前所言,此部武学相对唯心,会因为个人的知识储备,导致威力有所起伏,而他对这部武学,亦有自己的理解。
白云烟,玫霞荡,土昆仑,碧雪冰,前四层除了阐述清、阳、浊、阴四重道理之外,还阐述了虚与实的变化。
紫星河与暗混沌两层,则是在正与反以及明与暗之间,阐述了秩序与混乱。
靛沧海与金晨曦两层,一者为水,生命之源:一者为光,一元之始。
前六层均是对无生命宇宙的演绎与诠释,好似描绘了天地初开的景象。
经由靛沧海与金晨曦两层的积累,第九层的血穹苍阐述了生命从无到有的过程,比如滴血重生,亦或女娲大神抟土造人,甚至神入苍穹,气吞乾坤。
所谓阴阳有两极,大道有始末,万物有生死。
经由前九层的由无至有,阴阳变化,虚实交替之后,合该再由有至无,回归死亡。
最后的玄宇宙,从世俗的角度看,便是已经算是死亡,但那是因为他们受眼界所限,而不知道更深层次的知识。
所以,玄宇宙便是将前九层化九为零,十全归一,自身演化周天宇宙,脱离生与死的循环,迈向更高的层次。
只是前九层,便让他太初之境的武道向前迈进一大步,同境之内的交战应当是十拿九稳,就算再被天鬼来一刀,也不会落得先前那般狼狈。
“此刻时间尚早,若无大事,便过段时日再回去吧。”
第三章:万恶之初
在回去之前,他得先把功体再梳理一番。
作为先天第一境的太极之境,是简单的阴阳平衡,亦是打破阴阳平衡,之所以如此说,乃是因为天地万物自有其运转规律,一旦失衡便会出现各种状况,甚至迈向死亡、湮灭。
简单的阴阳平衡,是肉身与精神的平衡;而被打破的平衡,是人体阴阳二气。
根据个人资质以及所修武学的不同,武者的功体要么会偏向阴,要么会偏向阳,但是没有绝对的阴阳平衡,就连阴阳双极体,那也是阴阳双极,而非阴阳平衡。
所谓的阴极阳极,纯阳玄阴,亦不过是九成九的阴气包涵一分阳气,或者九成九的阳气包涵一分阴气。
无论功体性质如何改变,阳气之中必然会有一丝阴气,阴气之中也必然会有一丝阳气。
这是世界构成最基本的规律,儒门的人性善恶,道门的阴阳相生,佛门的净从秽生等概念,便是基于此出现。
没有阴便没有阳,没有反便没有正,没有恶便没有善,没有悲便没有喜,一体两面,如影随形。
随着极元功体的修行方法诞生,才算是出现了一个相对能够普及的,能将自身功体完全提纯的法门。
道门的太阴无极与太阳无极,是将人体之内纠缠在一起的阴阳二气彻底分离,将这阴中之阳化作阳中之阳,将阳中之阴化作阴中之阴,最终阴阳并济,大道可期。
而像他这样承至阳天时孕化而出,先天便跳过了修行的过程,体内阳气至极至纯,已经达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起步极高,但破入太易之境的难度,也会以几何倍数增加。
这些他都是练了浑天宝鉴之后才知晓具体,德风古道之内藏书虽然也有记载,但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所得亦会有所差距。
从阴阳虚实、清浊升降、自然造化、宇宙运转以及现代科学等角度,来解析浑天宝鉴,令他受益匪浅,最直观的表现,便是武途迈进一大步,从萌新太初先天一跃成为资深太初先天。
因为九天神皇诀与血元造生奠定了相当的基础,所以血穹苍的进度是最快的,紧随其后便是与至极纯阳契合的金晨曦与瑰霞荡,那一分微乎其微的阴气,也因为靛沧海得以被找出然后分离,从而演化碧雪冰,二者阴阳相济,进境也跟得上总体。
阴阳循环形成之后,也得以支持白云烟与土昆仑,紫星河与暗混沌,这两组属性相对组合的修行。
这便是他最初的逆练之法,之后得到完整的修行方法之后,才重新进行了梳理排列。
只能说还好这部武学相对唯心,本质上仍是夺天地造化,以天地之能与自然之力提升自身,加上有他本身的底子在其中,最多也就是十色浑天在视觉传达上比较刺激。
要不然,堂堂儒门正统,皇儒无上的徒弟,顶着一身看起来多少有点像道门功体的功体,先不说腿会不会被打断,他相信家里这些长辈都不在意这个的,但影响多少是有些不太好。
………
昊正五道,十岳峰顶,无上之殿,今日气氛肃然。
“九天玄尊发来的信,你看看。”
一封被拆开的信自光球之中飞出,落在一旁的夏戡玄手中。
“阎罗鬼狱换主,意料之中的事情。
嗯?八岐邪神入侵长生树?
昔日东皇玄洲破碎,先知峨兹所在的长生树分离而出,化作七岛之一,入侵那里做什么?
厄祸之始,万恶之初,双翼四足,八首三尾的邪龙?八岐邪神?九天玄尊从哪得到的消息?
为了防止双面开战而选择与鬼狱联姻,方法是好方法,但鬼狱那边显然是目的不纯啊,君帝鸿对自身能为太自负了。
示流岛斩龙,御敌于海外...老大的意思是?”
先不说九天玄尊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单凭这信中的信息,绝对不能让这所谓的八岐邪神登上神州大地。
御敌于海外是必须的,但在不知道对方具体信息的前提下,必须得多做准备。
对于阎罗鬼狱方面,夏戡玄的态度与蔺重阳一样,若是有机会,全给做掉才是最安全的,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既然有过入侵苦境的先例,那么对苍生而言,只有死干净的鬼族才是友好鬼族,所谓的联姻,不过是双方互相拖延的手段。
最表层的目的,鬼狱希望争得恢复时间,九天玄尊不希望鬼狱在他准备斩龙的阶段捣乱。
至于有没有更深的目的,那是他们当事人的问题,儒门没兴趣掺和,当然一笔春秋那边该防备还是要防备的。
而到此刻,夏戡玄亦明白了蔺重阳的紧迫感从何而来,万恶之初,那就是天生的看不对眼。
“不管是叫八岐小神,还是八岐小妖,绝不能允许其进入神州大地,御敌于海外是必须的。
信中写明对方有部署,所以君帝鸿找我借人,不止我,估计也找宿何年跟圣无殛了。”
能让君帝鸿如此重视,这所谓的八岐邪神最起码也与对方实力相当,甚至更强。
蔺天刑心中有数,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一旦全力出手,所造成的破坏动舆数千里为计,神州大地经不起这么折腾。
一旦在神州大地开战,一方心有顾忌,一方无所顾忌,先天上便低了一筹,所以把战场放到海外是必要之事,也是必然之事。
“天邪八部众,最低限度都要做好一对一的准备,要找八位一流的高手,非是易事。”
而海外斩龙的同时,诸方还不能将战力倾巢而出,背后的阎罗鬼狱谁都无法忽视,尊佛还是个不杀生的人。
以己度人,夏戡玄能够肯定,八岐邪神一定派遣了八部众深入神州大地,那就得留人防一手,但也要做好八对八的准备。
穷尽三教,找八位最低都是太初之境,且没有其他天命的高手,也非是容易之事。
“有多大的能力,便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儒门这次要出大力。”
经过德风古道的体制革新,儒门可谓是盛极一时,治下百姓的生活质量提高了数倍有余。
苍生的信任,自身的能力,肩负的责任,让众人在面对困难之时,永远不会想着逃避。
第四章:拨云见雾
从昊正五道出来,夏戡玄并未直接化虹返回淬心殿,而是选择步行。
沿途频频有路过的儒生见礼,清冷肃气的面容看不出喜怒,但心中是如何做想,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了。
当事人夏戡玄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尽可能的让自己恢复理智,立身主事之位,便必须为大局考虑。
以他对自己这些老兄弟们的了解,方御衡、制天命以及命夫子,在得到消息之后,必定会选择前往示流岛参战。
而蔺重阳准备了这么久,必然会想尽办法前往参战,连理由夏戡玄都提前想到了。
尊佛的亲传大弟子都出战了,儒圣明德一脉向来不弱于人,为儒门基业计,他这个皇儒弟子必定要出战,以做表率。
对此,夏戡玄就是想阻止,也是有心无力,对方为此准备了数百年,再加上那性格,从九天玄尊的信发到昊正无上殿开始,就已经成定局了。
既然阻止不了,那便只能根据已有信息,做一些简单的推论,以此做一些先手准备。
从九天玄尊在信中的话语,以及蔺重阳一直以来的紧迫感,夏戡玄能够极大程度上断定,此番斩龙之战,并不会如九天玄尊想的那般乐观。
对自身能为有自信是好事,但太自负就多少有些不够稳妥了,哪怕他的实力确实非常强。
但这不可能是蔺重阳紧迫的理由,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夏戡玄心中非常有数。
如此说来,便不是一句“没那么乐观”能表达的了,而是“惨烈”,惨烈到德风古道这边出的人会因此战死。
大致可以推出的结论便是,斩龙之战应当是成功了,但八位一流高手下场肯定不会太好,战死也是正常事件,甚至九天玄尊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先不管重阳是如何得到的信息,孩子长大了有些秘密很正常,既然只是紧迫感,那么他应当是有这方面的牌能打,但限于自身实力不够,所以才要拼命提升实力。
而目的,便是要将出战的诸位长辈保下...
一层薄薄的迷雾被破开之后,夏戡玄又想到了自己,最初的那个故事,以及后续的动作,加上自己以前的作风...
「我们这些长辈还真是做的失败啊,竟然沦落到让后辈背负一切,就为了筹算如何保下众人的性命。」
夏戡玄在心中叹了口气,若是可以,他更愿意自己顶上那个位置,毕竟他只是儒门的现在,而重阳是儒门的未来。
他们这一代还没死,又如何轮得到后辈冲在最前面,所以说,他们这些长辈真是失败啊。
淬心殿中,非常君将最后一份卷宗处理完后,将其连同其他卷宗一起放好。
自从游历回来后,他就换了儒衫儒冠,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以后还要辅佐师兄执掌儒门,不能因为衣着这种简单的事情给师兄添麻烦。
在那之后,除了修行与打理生意之外,他大部分时候都在淬心殿听师叔授课,并开始着手处理一些事务。
算算时间,师兄已经闭关有四个甲子了,也不知道过程是否顺利,如今儒门蒸蒸日上,治下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师兄如果看到的话应该会开心吧。
“师叔回来了。”
回神之际,只见夏戡玄亦回到了淬心殿,非常君打招呼的同时,发现其出去前与回来后周身气息有所偏差,难道是师父与师叔起争执了?
但也不像啊,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黝儿应该能联系到重阳吧。”
既然阻止不了,那便只能早做准备,其他人能不能联系到蔺重阳,夏戡玄无法确定,但非常君一定能,就算因为闭关不能接收信息,那也一定留下了闭关的地点。
哪怕不是因为斩龙之事,也需要对方回来一遭,九天玄尊与阎罗鬼狱联姻这事,对方虽然没准备大操大办,但也需要够份量的人去送份礼。
若是正常结婚,他们这些同辈的去一起喝酒也没什么,就一个拖延性质的联姻,便无需那般麻烦了,九天玄尊也是因为内心有数,才没有选择大操大办。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师兄当时只留了闭关地点,并且与我说,若是三百年他无法出关,或者三百年内有大事发生,便强行唤他出关。”
非常君在心中计算着,此刻距离师兄定下的时间尚差一甲子,但师叔亲自开口,想必是有大事发生。
三百年内,终究是被师兄料中了,但又是怎么样的大事,让师兄不得不选择时常闭关苦修。
“果然...待我修书一封,劳烦黝儿你走一趟。”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有些事情当面说反而有些不合适,不如一并写在信里。
比较可惜的是,现实只为蔺重阳留了两百四十年,希望这提前一甲子出关对他没有太大影响。
而夏戡玄也从这手布置之中判断,蔺重阳亦没有掌握具体的时间,倒是也在情理之中,若是知晓具体时间,夏戡玄反而要替他担心,这其中是否要付出一些代价。
“师叔言重了。”
非常君让出位置之后,夏戡玄走到桌前开始写信,作为旁观者,非常君知晓到底是发生了怎么样的大事,也明白了为什么师兄要闭关。
但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路上注意安全,时间很宽裕,不用着急。”
将信纸折好装入信封之后,夏戡玄将信封交给非常君,随后嘱咐道。
“多谢师叔叮嘱,那我便离开了,请。”
………
远在神州海外的一座岛屿之上,邪气弥天,只见一头八首邪龙雄踞于天空之上,伴随着龙翼扇动,天地之间似乎有风暴开始形成,却并未吹散邪气一丝一毫。
八只相同外型的龙首,确是截然不同的眼神,或是霸道,或是漠然,或是狠辣,或是狂躁。
随着八首摇摆,天地之间的恶气不断向邪龙汇聚而来,其气势亦开始缓慢攀升。
“快了,快了,只待再进一步,便是神州毁灭之日。”
相同的话语自不同的龙首发出,声音层层叠叠,或男或女,或文或武,昭示着邪龙的不凡。
第五章:三教铁头
永旭之巅,云蒸霞蔚,曙光照耀,为茫茫云海更添一分瑰丽。
“从来此地到现在,已有将近两百三十年,也是时候离开了,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去看看这天下苍生吧。”
伸手握拳,蔺重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真元与气血,不由感叹道。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应该能三招打死闭关前的自己,第一招破防,第二招重伤,第三招收命。
这并非是力量膨胀后的错觉,而是生命源泉进一步开拓之后,真正给自己带来的提升,也是一位资深太初先天该有的底蕴,就是动手的时候可能光污染会有些大。
将立于身旁的一琴一剑收起,在山顶留了一道真元记录信息后,蔺重阳身形化作赤虹消失不见。
十年后……
“师兄已经出关了吗?”
将真元中存的信息消化完后,非常君将其封在信封之上,以术法指引定位,将信件飞出。
当他来到永旭之巅后,并未感应到蔺重阳的气机,也没有见到术法结界,根据现场的痕迹,此地起码已经将近十年没有人迹的存在了。
若非登上山顶之后发现那道真元,他只能一头雾水,平白担心。
“唉,先回德风古道将消息告知师叔。”
有一道真元作为定位,信件应当能顺利到达师兄手上,而他必须先回德风古道说明情况。
………
北武林某处,一儒一释结伴而行,游历山河同时,亦在清理沿途藏污纳垢之所,深山老林之中有不少邪异妖鬼潜藏,时常于夜深人静之时现身捕杀百姓。
苦境地大物博,并非所有的地方都有三教或者世家门派庇护,也并非所有的势力,都有能力解决灾祸源头。
一路北行,两者行至一座小镇。
放眼望去,眼前小镇依山傍水而建,虽不在中原,却不比中原的一些城镇差,入眼所见,乃是一幅和平喜乐的太平盛景。
“好一幅太平盛景,好友觉得如何?”
一路行来,看着发生在苦境大地上的变化,让蔺重阳的心得到几分...慰藉,让他知晓,自己并非一事无成。
将来一战生死未知,但今生终归是为苍生做了些什么。
如果一切圆满,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改变,如果留下憾恨,这些改变也足以帮助苍生抗过血河战役,他也算没在这人间白走一遭。
“实乃苍生之幸。”
蔺重阳身旁的白衣僧者出言道,自己这位好友头铁是头铁了一些,但所行之事,于苍生而言均为大功德。
“苍生啊苍生,又有几人识世途。”
感慨吗?感叹吗?对蔺重阳而言,其中的心情远不止如此。
苦境地大物博的同时,避免不了地广人稀的问题,苦境人口基数不少,甚至可以说很多,但这人口相较于苦境大地,还是太少了,能够改变的地方还有太多太多,且看将来吧。
至于身旁这位僧者,唤作弥陀子,乃是尊佛之传人,西煌佛界首席,蔺重阳对其之评价,就简简单单两个字,头铁。
关于两人的相识,还是因为数年前的一件除恶之事,因为处世理念类似,最终看对了眼,成为了好友。
对于为祸苍生之人,蔺重阳的立场一向是除恶务尽,斩草除根,落得何种下场都是咎由自取,不可埋怨。
而弥陀子对相同事件的态度,则是不做评价,你既然为祸苍生了,站在我的立场上,我无法亦无资格代苍生与受害者原谅你,但我可以送你去见受害者,看他们愿不愿意原谅你。
什么?你说你想放下屠刀皈依我佛?
行啊,挺好的,我送你去见佛祖,你看佛祖愿不愿意接受你的皈依。
错就是错,过就是过,一句放下屠刀,一句皈依我佛,就能弥补过去做下的一切?
改过?原谅?改过有用的话还要律法做什么,谁又有资格代替受害者原谅。
阎罗鬼狱入侵之时,弥陀子尚在闭关,十数年前方才功成出关,先是听闻德风古道出了一位后起之秀,之后听尊佛说,在对待某些问题上,两人有些类似,一时有些好奇,但也因为礼数的问题,没有选择直接去拜访。
后在游历之时,因为三教高层特有的关系网,他也读过公羊,对这位未曾蒙面的同道愈发好奇,本想着顺路去递拜帖去拜访一番,却不料机缘巧合之下,竟在半路因为一件小事,从而遇到本人。
两人就这样看对了眼,相谈甚欢,交为好友结伴游历。
而站在蔺重阳的角度,对这位好友也是欣赏有加,在这样的世道,能有这样的觉悟,在他看来,已经算是超越了时代的局限,对于尊佛前辈能有这样的弟子,他也表示理解。
从其能毅然决然自证己道,便能看出其并非迂腐之人,既然师父平生不杀一人,让徒弟代劳也不是不行对吧?
两人进入小镇,只见街道两边房屋鳞次栉比,各种商铺、酒楼、茶楼、客栈沿街而立,整体而言还算热闹,可见镇内人口不少。
城镇的建立往往伴随着人口的迁移,而能组织起人口迁移的,一般而言都不是小势力。
在没有大规模战祸的前提下,若只是寻常时期的动荡,只要不是处于战争区域,风波都会被挡在城镇之外,只要不被强者交手的余波波及,大部分地方还是能维持正常的秩序,百姓亦不用担心流离失所,生活在恐慌之中。
像一些规模比较大的三教组织,或者江湖上其他世家大派,庇护方圆百里的村镇都绰绰有余。
现在这座小镇,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在玉门世家某一分支的庇护之下,能有这幅繁荣之景倒是也不意外。
在小镇中逛了一圈,蔺重阳成功找到了自己的产业,两人走进客栈,找了处空闲的座位坐下。
他都不管帐很多年了,这些年客栈的生意还在持续扩张,证明百姓的生活确实在开始变好。
为了照顾好友,简单点了一些素菜之后,两人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
来客栈吃饭的人不少,所以也少不了高谈阔论之人,从中筛选了解一番近期情报还是可以的。
第六章:动乱前奏
“来来来,人都到齐了,吃饭吃饭。”
“今天就是单纯的吃饭,不谈别的。”
“说起吃饭,我可是听说,某人最近好像是把自己碗饭丢了?”
“有些丢人了啊,一点小事都办不利索。”
“你看你捅这么大篓子,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不得表示表示?”
“那之后就劳驾诸位了。”
“这事纯属子虚乌有!咱哥几个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人情世故的江湖便是这样,在很多地方,中下层拿钱办事可以说是常态,甚至可以说是传统,杜绝都杜绝不了。
若是要强行杜绝,有些人便会因此失去工作的动力,很容易造成不收钱不办事的局面,不对,也不能说不收钱不办事,只是你这个事情吧,它比较麻烦,需要走程序。
至于说这程序要走多长多久...
懂得都懂,这就是江湖。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虽有无奈,却也都表示理解。
轻微的贪腐在儒门内部也有,很正常,但绝对没有这么严重,更不会出现过台面上。
毕竟儒门是三教正统,规章制度要严格的多
在佛门那块,这类事情也有,但都是在下边,在这方面佛门确实是要淡泊一些,毕竟讲究六根清净,越是修为高深者,对世俗的欲望越低。
这种事情禁不了,只是多与寡,轻与重,以及有没有认真做事的区别。
两人均未往深去想,毕竟那一桌的人一看就是世家大派,他们若是掺和,那就是越权了。
说句不好听的,三教内部各家的法都不一样,更何况是与世家大派的法对比,或许他们眼中的不正常事件,在别人家的法里是允许的呢?
就在此时,另一桌上开始谈论的消息,很快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这段时间开始,东武林那边好像不大太平。”
“好像是山旮旯里的妖魔鬼怪又开始蹦哒了。”
“它们怎么敢的?不怕死吗?”
“它们又没有脑子,肯定不怕死啊。”
蔺重阳闻言,眉头一皱,坐在他对面的弥陀子甚至听到,眼前之人体内那澎湃的江河之声。
“好友,那则消息可是有什么问题?”
弥陀子出言关系道,相识数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如此。
“终于还是...嗯?”
话音未落,只见一封飞信自窗外飞入,被蔺重阳摄入掌中,将其上术法解开,拆信一观内容
“不止是有问题,还是有大问题。”
是夏戡玄的笔迹,却是由非常君发来到,应当是去了永旭之巅发现他没在。
而其中内容,无非是一场各有算计的联姻,以及一场堵上性命的圣战。
神州海外,示流岛上,末日圣战,八剑斩龙。
看过内容之后,蔺重阳将信纸递给了对面的弥陀子,这种事情九天玄尊必然会给尊佛发信,提前知道信息也没什么。
“好友要去吗?”
看过其中内容之后,弥陀子将信件装好还给蔺重阳,随后出言问道。
这场联姻的不稳固性,直接会导致阎罗鬼狱可能会借此机会卷土重来,不,不是可能,是必然。
不管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西煌佛界,他都会响应号召,前往参战,这是他身为尊佛传人应该肩负的责任。
“自然是要去的。”
守住身边的一切,是他此生最初的愿望,如今距离愿望达成,仅剩这最后一步。
哪怕......都是值得的。
“如此大事,你我也不能再游历下去了。”
“尊佛前辈应当也快给好友你发信了,今日一别,来日再会。”
“来日再会。”
两人将饭菜吃完,结了帐,随后互相道别,各自离去。
蔺重阳身形化作赤虹,一路疾驰,回返德风古道之后,直接前往昊正无上殿,道明目的。
“我们还没死呢?怎么能让你们顶上去!”
听到蔺重阳主动提出要出战一护苍生,蔺天刑的心情很是复杂。
“我在回来之前听闻,东武林那边的妖魔鬼怪已经开始被影响了,而玄尊前辈那边也需要准备时间,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邪祸必定会席卷神州。
儒门可以没有其他人,唯独不能没有师父和师叔坐镇。”
蔺重阳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开始据理力争,自己的师父自己了解,宁可自己背负一切,也不愿意他们这些晚辈遭遇任何伤害。
但八岐之祸远非如此,证明此时对方实力尚处于上升期,待日后邪力蔓延引得各界动荡,神州大地再现群魔乱舞之相,天地失序。
在这样的前提下,三教领导都必须得留在神州本土,一方面镇压邪祸安抚百姓,一方面防止潜入神州的八部众借机作乱,同时还要严防阎罗鬼狱。
九天玄尊对自己的能为绝对自负,却未料到八岐邪神无法彻底杀死,虽将其封印,但自己受到重创同时,己方可以说是惨烈。
“臭小子,你...”
看着铁了心要去参战的蔺重阳,蔺天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同意吧,此战胜负未知,担心他之安危;不同意吧,这本是一件令他自豪的事情。
蔺重阳见状,趁热打铁继续出言
“此番我外出游历,恰巧结识了尊佛前辈的传人,在我收到飞信之时,我们还在北武林游历。
连尊佛前辈唯一的传人都选择出战,以我的身份又如何能退缩,是师父比尊佛前辈差吗?
我儒圣明德一脉向来不弱于人,不管是为天下苍生计,还是为儒门基业计,我都合该走一遭。
天下若倾,尚有我儒门一手擎天。”
………
最终,蔺重阳说服了蔺天刑,那并非是太困难的事。
之后的时间便过得很快,九天玄尊与阎魔鬼后的联姻十分顺利,双方各怀算计,互相牵制。
蔺重阳在前去送礼之时,大致衡量了一下对方的实力,得出的结论是,打不过。
而屠龙圣战的相关事宜,其进度也在各方配合之下持续推进。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股黑暗力量在神州上空扩散,潜藏在各地的妖魔鬼怪开始频繁作乱,杀之不绝。
一时之间,神州再现乱相,所幸有三教与诸多世家大派统筹协作,安抚百姓,斩恶诛邪,才未使神州变成人间炼狱。
但知道真相的人都明白,这只是灾祸的前奏。
第七章:斩龙八剑
东皇天绶二年,神梳纪元七年,黑暗力量彻底笼罩神州大地,致使大地昼不见日,夜不见月。
魔、鬼、妖、邪等生命受这股力量影响,逐渐失去理智,开始四处作乱。
神州大地东海岸上,一道身影挺拔而立,冠冕上的轩辕帝火,在这昏暗的天地之中熠熠生辉,其正是云海仙门之主,九天玄尊。
九天玄尊目光透过重重黑雾,望向示流岛方向,只见漫天邪氛化作一只八首邪龙虚影,盘踞其上。
八龙首,长双翼,四足而三尾,能舆风造浪,嚣云出焉,名曰八岐,见则其国亡矣。
厄祸之始,万恶之初,八岐邪神...
对于那位所谓的大地光明之母,他并未尽信,对方言语之间多有保留,在某些方面甚至可以说是含糊其词,他自对方处得到的信息,还不如自未来之眼那里得到的多。
为人处世最需要防备的一点便是偏听。
世界上永远不缺少,利用别人之准则,来让其为己所用之人。
只需要片面的给其灌输对手的恶行,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方自然会慢慢接受。
当然,这个前提是,当事人没有其他能够获得信息的途径,简单来说也可以理解成情报差。
在九天玄尊眼中,太曦神照就属于这样的人,但他没得选,因为太曦神照就算有算计,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而八岐邪神之祸却是近在眼前。
示流岛之上的八岐邪神是当务之急,西武林蠢蠢欲动的阎罗鬼狱是次要敌人,太曦神照之实力虽然强悍,威胁却排在它们之后。
而阎罗鬼狱,昔年联姻双方虽是各有算计,但九天玄尊未料到,对方动手会如此之快,竟妄想颠覆仙门引得中原大乱,从而借机入侵苦境,攻伐中原。
但其毕竟是奉天生身之母,他悍然痛下杀手,一方面是为了天下苍生,另一方面也是自己承担起一切,哪怕以后奉天知道真相,也是怨恨自己。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西煌佛界与一笔春秋能顶住压力,坚持到他斩杀八岐邪神之后,回来处理阎罗鬼狱之事。
“问世途,天地何苍芒;论武道,一刀斩神荒。”
就在九天玄尊沉思之际,一只飞鹰自远天翱翔而来,落地现出身形,正是来自风之一族?驭风鹰裔的荒漠孤鹰。
“玄尊。”
昔日前有先知羽化,后有东皇玄洲遭劫,长生树自玄洲分裂而出,九天玄尊曾对荒漠孤鹰有救命之恩,所以他此行前来应战,是为报恩。
同一时间,鬼气掩境,森森剑意使得大地一片肃杀
“剑颠还未到吗?”
一道似狂似鬼,似疯似魔的白发身影,乘风而来。
“不恨吾不见古人,惟恨古人不见吾;锋上谁解快哉风,剑缺一败叹独孤。”
锋魔?剑上缺,幽界剑法之鬼,魔风榜上第一人,曾和命夫子在万剑之巅竞争剑上巅峰。
此番应邀而来,一为验证剑法之巅,二是因为兄弟原始魔君之请求,八岐邪神之祸对幽界亦产生一些不良影响,所以其绝不能留。
倏然,圣气开道,昏暗天地一时间明亮三分,儒道释三方联袂而来。
“振乌腾日燃炬火,噬照参霞御儒风;灵循百转千晖过,煴光映世双曜恒。”
“人身难得今已得,大道难明今已明;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
“空空念念去悠悠,妙法经文道自修;荡气回肠终致静,弦中得一解烦忧。”
儒门方面,方御衡三人将领头的任务交给了蔺重阳,算是一种传承,哪怕此战胜负未晓,生死未知,该做的事情依旧要做。
道门方面,来的是一位散修,蔺重阳对其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九天玄尊从哪找的人,因为道皇要坐镇中原,道武王谷人太少了,分不出来人手。
佛门方面,乃是尊佛亲传代师出战,也算为西煌佛界分担压力,毕竟阎罗鬼狱只是蠢蠢欲动,而八岐邪神已经开始搞事了。
在场的八人,基本上便是这苦境的缩影,三教、散修、异境,人族以及非人族,或许来这里的目的各有不同,信念却是相同的信念。
“人到齐了,我便简单说两句,此番目的在于御敌于外,断绝厄祸源头,八岐邪神麾下的天邪众若是现身,届时便劳烦诸位了。”
应约而来的八人,整体实力有些超过九天玄尊的估计,也让他对此战更多了几分把握。
尤其是方御衡与制天命两人,因为儒门盛极一时,受气数反馈,使本就处于太易之境的武道更上一层楼。
蔺重阳与弥陀子虽是小辈,根基亦不比那些老牌的太初先天差,不愧是两位老友的高徒,这些年来进境非同一般。
而在另一边,蔺重阳听到九天玄尊说简单说两句之时,还以为他会唠叨半个时辰,把各种注意事项什么的说一下,结果真的只说了两句。
随后,只见其化出一方阵盘,上前交给九天玄尊的同时,出言解释道
“玄尊前辈,这是家师与主事合力完成的阵盘,主事通过研究神州各地的灾祸,推断出那八岐邪神应当是能吸收天地之间的负面力量为用。
此阵能在短时间内将周遭与天地隔绝,因为不清楚对方能为,所以具体能隔绝多久不得而知,最少也能争得一招之机。”
这几年时间虽然过得快,但并不代表什么都没发生,不代表蔺重阳什么都没准备,他不仅准备了,还准备了不少。
八岐邪神比较棘手的地方在于,他虽然是个祸害,但也是封印破坏神厄祸的容器,先不说有没有能力杀它,就算有能力也杀不得,只能够最大限度将其重创会封印,延缓其恢复时间。
此时距离破坏神沉睡还没过去太久,就算八岐重伤,也不会将其惊醒,而八岐受创越重,对天下苍生越好。
“此番回去之后,代我与老友道声谢,准备出发吧。”
将阵盘接过,确认其构造之后,九天玄尊出言道。
在此之前他便请聂寒锻造了斩龙圣剑,再加上老友的阵盘,九天玄尊觉得,此战应当是十拿九稳了。
众人又短暂交流了一番,确定了一下方针与战略,随后化虹向示流岛而去。
第八章:示流岛上
烛光将昏暗的房间照亮,烛火明灭之间,只见房中之人褪去上身衣物后,化现出一口赤色剑器,随后右手握剑,剑锋刺入心口。
一条条血肉被其剖出,放在面前的桌面上,却见惊人一幕乍现眼前。
哪怕行如此之举,亦未有一点鲜血撒落,而被剖出的血肉,也在被放到桌面上之后,变成了一柱柱指长的六棱结晶,颜色各异。
“呼~”
蔺重阳呼出一口浊气,借神皇之能运使血穹苍将伤口复原,随后收起神皇,将一件件衣物穿好。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将一柱柱结晶排放在盒底后,将木盒放在一边,在桌上铺开一张张白纸,取笔蘸墨,随后落笔成书
“蔺重阳啊蔺重阳,早已做好的决定,又何必在关键一着退缩呢?”
随着八岐之祸愈演愈烈,浑天宝鉴前九层竟因缘际会修至圆满,让蔺重阳不得不感慨一声。
天意
在那一刻,他与天地的联系超越以往,从而明白了很多。
虽然苦境这地方太大了,但德风古道的制度改革终究是有发挥作用,影响着天下苍生,儒门盛极一时,是自身的努力,亦是天意的垂青。
苦境之乱相,连天地都想要进行变革,这无休无止的祸劫,不管是对天地还是对苍生,都不是好事。
他之天命,亦在那一刻开始应现。
而在那之前,斩龙之战,九层圆满的浑天宝鉴能保证自己不会死,就命硬这一点而言,现在的他甚至要超过一些太易之境的高手。
当然,也仅限于不会死,不管是哪种揭棺而起的方法,耗时耗力都是大前提,一点骨灰和半具尸体的诈尸难度必然有所差异。
但天命应现,需要他去死一死,或者说为了将来,他必须得死一死,这是必经的过程,亦是必要的手段。
出自本心的选择,与工作的指标撞在了一起,哪怕他早已不在乎己身生死,亦有些头皮发麻。
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并准备坚定的顺着这条道路走下去,那他便不该迟疑,亦不会迟疑。
所以,他需要提前做些准备,留下一些东西。
“天晶,武学,思想,这些都留给黝儿,至于后续的计划,也需要让黝儿先接手一段时间。”
奋笔疾书,将一张张白纸写满,运功将墨迹蒸干后,叠好一并收入盒中,以术法封存,这些东西会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黝儿的手中。
他已经将一切写明,具体要如何使用,就看对方的选择了。
……………
示流岛上,邪气弥漫,众人到达之后,只觉内息开始迟滞,回气速度亦慢了很多。
就现在而言,这座示流岛已经废了,别说人与植被,就连地气都被邪气污染。
万恶之始,对这些天地自然之物甚是克制,毕竟越是纯净越容易被污染。
在此战过后,若是不进行净化与处理,示流岛这地方便是一块不适合生命生存的死地。
“吼!”
层层叠叠的龙啸之声响起,霎时八风共逆,数道接连天地的龙卷风形成,卷动无量邪气。
只见八首邪龙现出身形,舒展双翼雄踞于示流岛上空,庞大的龙躯散发着沛莫能御的气势,恍如为天地带来的末日的神袛。
“人类,迎接末日!”
邪龙八首发出雷鸣之音,层层叠叠,伴随话音落下,邪气凝化无匹气劲,向众人覆压而来。
却见九天玄尊斩龙圣剑上手,纵剑斩下,天圣罡风应时而出,破开层层气劲直向邪龙而去。
试探交手第一招,彼此能为已是心知,双方均不敢大意。
八岐邪神邪力吞吐,化去攻来之气劲,同一时间,四座高峰自示流岛四极拔地而起,结成阵势,加速牵引天地之间的恶气涌入示流岛,使得岛上邪力更加浓郁。
“东方那个交给我。”
“那我便去南方那座了。”
“西部交给我。”
“北方便由我去吧。”
话音落,蔺重阳,弥陀子,剑上缺,荒漠孤鹰四人分别向示流岛四极而去。
九天玄尊与方御衡,制天命,命夫子,峙渊渟四人直向示流岛中心而去。
就在蔺重阳踏上东极之峰同时,阵阵嚣狂笑声响起,催魂动魄
“寒蝉有声,万劫不复。”
风铃鸣音,寒蝉震翼,如诗如幻亦如梦,只见一道艳华无双的身影自天而降,妖魅的长耳,邪敛的双眼,睥睨天下,不可一世
“星雪凄天银河垂,狂艳夜徊铸楚辞;萧瑟悲声秋风起,杀忆寒蝉未鸣时。”
与此同时,周遭邪气又浓郁了几分,令蔺重阳更多了几分不自在。
对于这种负面的力量,他一直以来都有一种发自本能的厌恶,哪怕这些年多有适应,依然不太适应。
“你竟然能不受邪气影响。”
八部众之能为虽并非在伯仲之间,但眼前之人的修为,令收万劫一时讶异,随之而来的便是升腾的战意。
“这也算是值得夸耀的事情吗?”
邪染这种东西,强归强,但在蔺重阳看来,只要不是八岐邪神亲自下手,问题不大。
“在下阿修罗王?收万劫。”
一刀淡青长刀化现而出,锋芒锐利,护手与剑柄处各有一只寒蝉,似是感叹命途苦短。
“腾光灵曜?蔺重阳。”
阳火焚天,瑰霞震荡,漫天火羽之中,神皇乍现,蔺重阳摄剑入手,互通姓名。
“勇者百战功成,智者千虑决胜,为何智勇双全者,万劫不复?”
“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初心迷蒙,执念愈深。”
北极之峰上,天象异变,山雨欲来,杀氛掩境之中,再闻
“末法时代,邪翼掠世地狱海;天地悲哀,战火燎原魔龙灾。”
只见一人背生枯骨双翼,傲睨而降。
荒漠孤鹰未曾料到,古鸗风裔之少主竟是步入邪道,成为邪神爪牙。
昔年古鸗风裔灭族血案之后,第一勇士尘远拖命带着血书前往同为四裔的驭风鹰裔求助,荒漠孤鹰接信后化身为死去的尘远的模样追凶,在找到迦沙后将事情大致告知,谁知贼人杀至,使两人分散而再无彼此音讯。
不料今日再见,却是立场不同,兵戎相见。
第九章:末日圣战
“你出身风之一族,为何要为邪恶卖命!”
不同的立场,不同的经历,无法感同身受的情仇,造就了最终的对敌。
“复仇,才是我之灵魂所向,你该唤我,末邪王?鸑变迦罗。”
风之一族分为姑获羽裔,驭风鹰裔,古鸗风裔以及不死枭裔,四裔先人曾在长生树一同服侍太古先知?峨兹。
传说先知峨兹经历天地生灭三大劫,故知道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一切事,大限来临前他将四裔传人叫来,让他们各自带着一个宝盒,离开长生树。
因为有恶魔在觊觎先知之左眼,未来之眼,在将其交给一名好友之后,先知羽化,四裔各自守护宝盒,之后便是古鸗风裔灭门惨案。
一句风之一族,引得过往的经历重新回荡在鸑变迦罗的脑海之中,昔年从兽叔处得知事情原由,却不料贼人杀至,两人因故失散,再无音信。
若非被风鷟流华与八岐邪神所救,死对他而言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现在的他,除了报答邪神之恩之外,便唯有报昔年之仇,以及与妻子长相厮守。
“回头吧!”
对方还活着,荒漠孤鹰心中很欣喜,终归能算是不负所托,但对方走上邪路...
古鸗风裔仅有的生还者...
西极之峰上,伴随着剑上缺踏上,黑狱犴龙伴随霸辞盘旋落地。
“百妖遵吾而狼烟,烽火随吾而燎原;三界无生,降杀人间。”
御邪王现出身形,一会幽界剑魔,霎时战火焚天,天愁地惨。
“百妖屠神流·邪降!”
一照面,不言语,暗禘心知此战决不能败,登时极招上手。
百妖鸣啼,万鬼惊惧,惨绿邪芒疾涌而出。
“剑灾?血雨横天!”
万罪魔锋上手,剑上缺一运绝式,血色剑气宛若暴雨倾泻而下,强撼来招。
血雨啸狂风,邪武会剑灾,两人各自受劲力反震,却是锋魔更胜一筹。
“吾乃邪神座下,御邪王?暗禘,若是你仅有如此,便含恨于此吧。”
却见暗禘广纳四方邪能,施展上乘邪武,隔绝天地
“御武之邪·上天下地·暗黑吾界!”
南极之峰上,伴随凛然诗声,强势刀雨破空而至,直向弥陀子攻来
“伏尸百万踏烽火,血埋枯骨傍山河;刀戟沉沙,唯问蚩罗。”
真元一提,佛门圣气沛然而运,一掌轰出,正是西煌佛界绝式
慈航三印?五玄金刚手!
圣邪交锋,两相摧折,弥陀子望着提刀而现的身影,出言道
“看来我的对手就是你了。”
他能看出,对方心中有执,若是换处地方,换个身份,或许能尝试开解一二,但今日之战,唯有以一人之死了结。
示流岛受邪气污染,被八岐邪神之气机充斥,不仅使众人回气速度受制,回气之时还得小心邪气侵蚀。
这将是一场恶战,一场持续拉锯的恶战。
“杀你之人,夜叉枭王?蚩罗。”
百妖血在握,蚩罗纳邪力赞功,运刀攻上,一争先机。
就在四极之峰各自为战之时,九天玄尊众人亦对上八岐邪神,彼时一招试探,他大致也对八岐邪神现在的状态有些估算。
四山成阵,分散己方战力的同时,也在分散对方的战力,是简单而有效的策略。
观八岐邪神之状况,应当是想借这阵法加快邪气聚拢,好褪去妖形,更进一步,但邪气的加速聚拢,会使其兽性扩大,理智降低。
只见邪龙仰天长啸,龙啸之声使得周遭邪气如海浪一般层层叠叠,引邪力持续涌入龙躯,气机开始迅速攀升。
“无形剑!”
“殁旋刀!”
“气旋流!”
只见八首邪龙体内魂魄轮转,不同的三式却好似同运而出,宏大气流赞功,无形之剑,至邪之刀,应时而出。
无形之剑直攻九天玄尊而去,殁旋刀却一分为四锁定其余四人,在众人闪避之余,刀气亦会产生变化,无时无刻不在锁定敌人。
“嶷如秋山·令出不返·天地正法!”
无形之剑纵斩而下,九天玄尊挺剑迎招而上,极端交锋,毁灭气流席卷四周,无形之剑应时而碎。
却见九天玄尊剑势不止,斩龙圣剑脱手而出,破开层层邪气,直攻八岐邪神本体,逼其回防。
叮!
斩龙圣剑与重归于一的殁旋刀两相摧折,在斩灭刀气同时亦被逼退,九天玄尊重新摄剑入手。
就在此时,方御衡四人借机结阵,以浩然圣气与无穷邪气相抗衡,迫使八岐邪神降落。
吼!
一声龙啸,只见八首邪龙自天而降,气扫风云,百里皆动,天雷勾连地火,引得时间扭曲,空间碎裂。
邪龙落地,峙渊渟功体再催,道门阵法应时而现,太极图自地底涌现,圣气化作道文锁链,缚锁邪龙四足。
同一时间,方御衡与制天命亦是元功加催,浩然圣气化作万千儒文圣字,宛若天瀑一般自九天罩下。
圣气加持,双重封锁,使八首邪龙无法再度升空。
“诸位儒门英烈,请了。”
只见命夫子一运穷霄辟冥剑,无数剑魂自其体内脱出,结成阵势,环绕八岐邪神周身,不断寻找进攻的机会。
“九天玄尊,剩下的便交给你了,我儒圣明德的家底可全在这了。”
层层阵势将八首邪龙限制在原地,方御衡当即招呼九天玄尊动手。
“吼!”
邪龙巨足一沉,力压天地,引得四方动荡,霎时惊雷恶电走八方,邪霾魔氛盈四野,整个示流岛都恍如变成炼狱。
雷电在地上犁出道道痕迹,天地之间的邪气不停向示流岛汇聚,使得本就昏暗的天地再黯几分。
众人虽受波及,却仍维持阵势不动,牵制邪龙行动。
但随着八岐邪神邪力持续扩张,远在四极之峰应战的天邪八部众周身邪气鼓动,一转先前退势。
北极之峰,相劝鸑变迦罗回头的荒漠孤鹰,一直无法说服自己痛下杀手,而鸑变迦罗受邪气赞功,手上末邪刃攻势愈发凌厉。
西极之峰,暗禘在运使暗黑吾界之后,仍逊剑上缺一筹,此刻受邪气赞功,亦能反向压制,一转颓势。
南极之峰,弥陀子首度拔剑,与蚩罗战成一团,刀与剑的极端交锋,强手搏命,各自负伤。
第十章:寒蝉有声
东极之峰上,红白相间的身影不断交错,刀剑交击之声如珠落玉盘,连绵不断,不绝于耳。
无匹的杀意,狂燃的斗志,双方战得疯狂,战得忘我。
收万劫周身邪气升腾,凭借着八岐邪神赋予的不死邪力,不断抽取周遭的邪气,用以修复着自身伤势。
蔺重阳则运使血穹苍,散发着芬芳暗香的金红色血气环绕周身,形成一层气甲抵御攻势。
一场搏命之战,硬生生被打成了消耗战。
或者说,这场圣战本就是一场持续拉锯的消耗战,要么众人找到机会将八部众格杀,要么被身负不死邪力的八部众活活耗死。
而八部众之中,大致分为两种,除却八部之首众天邪王,一种是本身就有一定的根基,被钦点策王之后借助不死邪力再做精进;另一种则是得到不死邪力之后,依靠一身邪力作为根基,以此精进。
两者之间的差距,虽然在此时看来差别不大,但那是因为此刻示流岛邪气充溢。
刀剑再交锋,气劲四射而出,引得土石飞溅,尘土飞扬。
弥漫在半空的尘土瞬间扩散,宛若山间浓雾,转眼便将整个山顶笼罩。
如云似雾的白云烟,转瞬便将山顶范围内的邪气尽数斥出,暂时将山顶与外界隔绝。
身形再交错,收万劫发现自身已处在一个白色世界之中,不及反应,五感便被白云烟所干扰,一时之间目不能视,耳不能闻。
正当其准备鼓动邪力将云雾斥开之时,云开雾散,只见一层白色结界将山顶笼罩。
蔺重阳身形立于十丈之外,将灵霄独幽化现而出。
云烟拂过琴弦,七弦律动,儒音轻传,引玄思之变。
万籁同声,如阳春白雪,似孤高天月,神音回响之间,万千儒文圣字出现在结界之中,随着琴音不断变化。
随着神儒玄章演奏,收万劫只觉自身灵台一阵清明,杀意与战意尽被琴音洗去,看到对方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便也暂时熄了继续动手的心思,准备看看对方想做什么。
此刻回想起来,对方回答他的那个答案,是他这些年听过最有意思的答案,其中似乎在暗指一些什么。
看到神儒玄章发挥作用,蔺重阳出言道
“若你还有来世,我建议你拜入中原三教,改邪归正。
八首邪龙虽强,但终究只是个畜牲,是个可怜虫,非人非神亦非鬼,名字里虽有个邪字,却同样非邪非魔。
能让你们这些人给它卖命,无非是利用人性之弱点,诸如恩义情爱之流,相信你之母亲亦不愿意看到你变成这样。”
收万劫与星宿一奇的关系,是转生之后邪魂策王,对此蔺重阳只能从根源上解决,在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彻底杀死八部众的前提下,他选择先采用说服的方式。
此时的收万劫远非是后世的星宿一奇,不管是实力还是见识,亦或者是知识储备,较之后世都差了数筹不止。
这么做的目的,是因为如果道皇有了传人,有师长的关系在前,他们的关系亦会自然而然拉进,就像他与弥陀子之间那般。
既然天数有其转,很多东西都已经在冥冥之中注定,那便只有从根源上将问题解决。
蔺重阳希望,将来的道皇传人是朋友,而非是敌人,这一点对将来的计划非常重要。
所以,能说通最好,说不通就只能尝试看能不能彻底做掉了。
“邪神之能,岂是凡人能测?”
收万劫对八岐邪神的忠诚,是建立在他想复活母亲与小妹,从而一家团圆的立场上。
神儒玄章的作用,使情绪无法影响其思路,若说之前的他是冷静,现在则是理智,堪称绝对的理智。
结界隔绝天地,周遭文字更是圣气所化,一旦他有所动作,立刻便会被重创,对方之能为有些出乎他之意料。
他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个阶下囚,而对方话语之中透露出的信息,也给两人提供了继续谈下去的可能,所以他选择出言试探。
“放心,在此结界之内,它无法感应到其中的状况。
更何况,于我而言,它不过是一个强大一些的生物罢了,神?谁又能称神?它也配吗?”
关于八岐邪神诞生的起因经过结果,蔺重阳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这并不妨碍他想弄死对方,虽然现在根本弄不死,也不能弄死。
功过不能相抵,就算你什么逆神七皇当年跟破坏神同归于尽,但你现在既然敢惦记着毁灭神州,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有这个想法就是罪该万死。
“你又知道什么?”
与蔺重阳不同,收万劫的生命是八岐邪神所救,所以他更了解八岐邪神的强大。
但因为神儒玄章让其回归理智,原本的执着已经开始松动,只需要有人轻轻将其点破。
而过往的隐秘,伴随着袅袅琴音,被蔺重阳缓缓道出
“你之所以成为阿修罗王,是因为你之两位兄长皆在十三岁时,死于诡异的疾病,你之母亲为了救你,与八歧邪神交易,换得你之生机。
而她则化为寒蝉之音,灵魂彻底失去意识,永世禁锢于风铃之内。
收万劫,不对,应该唤你冬月宵,我说得应当没问题吧。”
纵观天邪八部众,也就邪狱明王好一点,百妖卷最末位的小妖被点化,从此之后对八岐邪神忠心耿耿,尽心尽力给它做事。
众天邪王是因为承了八岐一份情,但本身也被八岐所忌惮,虽以兄弟相称,但终归是表明兄弟,得防着人家哪一天恢复记忆。
夜叉枭王与末邪王是因为爱情,阿修罗王与御邪王是因为亲情,伏字羲那家伙是因为救命之恩,最后那个驭能天就不谈了。
这种用各种感情捆绑的忠诚,短时间之内还能凑合着用,时间长了可就不好说了。
但若是没有这一层关系,就八岐这种东西,谁会去效忠它?
只有野兽才会去效忠同为野兽的上司,但凡是智慧生物,谁去会效忠野兽?
所以八部众最后的下场分为两种,一种是勘破一切后自我解脱,另一种是死后继续追随八岐邪神,这还是因为后世的八岐升级过。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过往被点破,收万劫没有生气,也没有讶异,从结界展开开始,对方就在暗示他,现在不过是放在明面上罢了。
他更想知道的是,对方是如何知道的这些,以及......母亲与小妹是否还有复生的希望。
如果中原之人都是这般能为,收万劫对八岐邪神的未来表示担忧,邪神的实力强归强,但...
第十一章:万劫不复
也倒是没有蔺重阳说的那么不堪,邪神在有些时候还是很有智慧的,当然也有些时候理智确实会差亿些,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比野兽强。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在此前提下,就算八岐邪神实力强大,依然无法阻止手下们的主观能动性。
因为他们彼此之前没有情感的共鸣,没有共同的目标,更没有共同的理想。
而有了能参照的事物,给当事人提供参照对比之后,人心的天平就会倾斜,尤其是收万劫本身智慧就不差,从蔺重阳的话语之中,他亦推断出一些东西。
蔺重阳对此不甚在意,如果事情能成,大家以后大概率会是好友,知道一些不算隐秘的隐秘也没什么。
而如果成不了,那就要看神皇的神能在彻底激发之后,是否能支持杀人灭口、挫骨扬灰、魂飞魄散的一条龙服务了。
就在收万劫思考着,这其中是否有更深层的信息之时,只闻蔺重阳继续出言道
“我还知道,钦点你为阿修罗王之人,乃是八岐七魂之中的欲织心。
若只是为了救你而交易,你母亲大可不必落得如此下场,八岐利用人性让你忠诚,而你因为想要复活你之母亲,为八岐做事。
我曾听过一句话,不知你是否有兴趣听听?”
蔺重阳话语之中依旧尊重收万劫的人格,收万劫对此也承情,如果没有这结界于无数圣字那就更好了
“话语的主导权一直在你手中,直说便是,又何必问我?”
但他也知道,那不可能,毕竟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是不能让八岐邪神知道的。
而蔺重阳接下来的话语,也确实验证了收万劫心中的一些猜想
“忠诚的不绝对,便是绝对的不忠诚。”
验证归验证,他可是还记得对方头一句话,如果有来世,可见对方想要的并非是这般简单,想清楚这一点后,收万劫出言道
“你想让我背叛邪神?但你先前话语,可并非是这般意思。”
但蔺重阳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将话题引回了两人照面之时的那个问题
“将话题转回你先前问我的那个问题,勇者百战功成,智者千虑决胜,为何智勇双全者,万劫不复?”
图穷而匕现,天邪八部众受八岐邪神不死邪力赞功,身死而魂不灭,可以不断转生策王,同时这份邪力也是一道缔命,八岐邪神亦能通过邪力将身亡的八部众召回。
而要消除这份邪力,要么是其勘破往事,自己放弃这份力量,要么便只能以其他手段将其彻底消灭。
蔺重阳在心中总结了一下语言,随后开始正式解答
“凡能称为智勇双全者,无一不是明事理、知进退之人,更有甚者,经历数次起伏而不动摇,不灰心,耕田数十年只图东山再起。
最终落得万劫不复,是因为行至最后,初衷改变,初心不存,唯留一股偏执的执念,使自己一错再错,无法回头。
你追求的什么,一家团圆吗?为了你,我可是把压箱底的底蕴都掏出来了。
逃避,又何尝不是一种偏执?
以你之天资与悟性,该明白这个道理才是,难道东瀛的教育水平真的这般低级吗?”
话音落,琴音毕,蔺重阳等待着收万劫做出选择,当然,不管他怎么选,今生都必须是要死的。
“我曾以为,只要别去接触真相,便能一直拥有希望,母亲与小妹还有复活的希望,但现在看来,这对她们而言,亦是一种另类的折磨。
我是该谢你点醒了我,还是该恨你让我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长久的执念被点破,随着琴音消散,感情重新涌上心头,收万劫将挂在腰间的风铃摘下,握在手中。
“有的人活着,但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
如何选择,要看你自己,要问你自己的心,而不是问我。”
将古琴收起,漫天圣字停止变化,化作一则孟母三迁,随后消散不见。
看完故事之后,收万劫又想起了从前,回首寒蝉未鸣之时。
“母亲...小妹...”
迷蒙之间,收万劫似乎又听到了母亲与小妹的声声呼唤,下一瞬,却见其行惊人之举
“你们先行一步,待前往另一个世界之后,我们再一家团圆。
泪香,是三哥错了,是三哥太过自私,不要害怕,三哥不久后便来陪你。”
真元一运,手掌一握,掌中寒蝉之音顿时被毁,禁锢在其中的两道魂识逐渐消散。
“虽然你我立场不同,但我还是要多谢你,邪神终究对我有一份救命之恩,现在诸事尽了,我也该将这条命还给她了。”
虽将一切放下,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继续,这是原则的问题,血珞丹青一振,战斗即将延续,目的却已经改变。
“若有来世,你我可为挚友,可为兄弟,但在今生,你,唯死!”
蔺重阳未将白云烟形成的结界解除,如果说先前之事是不合适让八岐知道,那现在便是八岐没资格知道。
“来世吗?谁又说的清呢?在下来自东瀛冬月藩,名冬月宵。”
“中原儒圣明德一脉,蔺重阳。”
“请。”
“请。”
再交手,真元未运,是单纯的刀剑交锋,冬月流道再会儒门剑法。
截然不同的心境,使得自身念头前所未有的通达,冬月宵将刀法推上全新境界,绝式纷出。
反观蔺重阳,剑上原本的杀伐之意尽消,取而代之的,是自身的信念与理想。
招来式往,信念在剑锋之上传达,撒落的鲜血化作寒蝉,似在感慨生命的短暂,蔺重阳亦受创数处,却因血穹苍之故,伤口飞速愈合。
千招拆过,红尘阅遍,两人身形震退,一运决胜之招。
“回首寒蝉未鸣时!”
迷心觉醒,一问初心,冬月宵勘破执念,创出今生最完美的一招。
“奕剑一阕书春秋!”
以剑为笔,儒风化卷,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刀光剑影交闪,刀意剑意交摧,极招相对,一决生死。
气劲四射而出,在地上犁出道道痕迹,激起飞沙走石无数,引得尘土飞扬。
极端过后,烟尘尽散,只见神皇剑锋贯入冬月宵心脏,血珞丹青贯穿蔺重阳左肩。
第十二章:天剑唯一
“切记,来生一定要拜入中原三教,做一个对苍生有用之人。”
以神皇作为媒介,蔺重阳将一道圣气度入冬月宵元神,算是一点礼物。
“哈~今生你我只能是敌人,来世希望能做朋友,血珞丹青就放在你这里了,等我来生找你去取。”
轻声一笑,是解脱,亦是释怀,只见冬月宵尽释一身邪元,解除与八岐邪神之缔命,重归自由之身。
“哈~一路走好。”
只有放下过去,才能开启全新的人生,天命虽早已注定,但细节上并非不可更改,起码现在就现在而言,他成功了。
“有缘来世....再...会。”
他曾自信,自己不会是那个万劫不复之人,却也在不知不觉之中万劫不复,哪怕在此之前,他早已暗自发誓,为了天伦重聚,他能付出任何代价,包括自己万劫不复。
然而,天伦重聚终归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幻泡影,无可追寻;若只有他一人万劫不复,那对他而言无所谓,但若是连累亲人至此,他无法做到。
蔺重阳剑上表达的意思,冬月宵理解,却又无法理解。
不过,都无所谓了,若是有缘,来世自会知晓答案,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
………
至极阳火燃起,将冬月宵的尸身焚灭,蔺重阳虽然很想给他留个全尸,但是苦境这地方留全尸容易出事,尤其对方的老上司是八岐邪神这玩意。
神皇换至左手,右手握住血珞丹青的刀柄,将其自左肩拔出后收起,伤口在血穹苍的作用下迅速完成自我修复。
蔺重阳一边将白云烟形成的结界散去,一边查看着这由山峰形成的阵势。
“虽然看不懂,但八岐现在的智商,把山毁了应当就够了。”
只见蔺重阳腾身而起,至极至纯的阳火汹涌而出,在体外形成十团如昊日一般的火球,金色的炎浪在空中扩散,一展焚天煮海之能。
“金晨曦!”
神皇高擎,圣气牵引金阳之力,纵剑一斩,十团昊日伴随剑气灌下。
山体被剑气斩碎,阳火将封存在山中的邪气尽数焚灭。
东极之峰,破!
就在此时,只闻一声凄厉龙啸,正是九天玄尊抓住破绽,把握机会斩掉邪龙一颗龙首。
“干得漂亮!”
运功抵御邪龙反扑的同时,命夫子出言赞叹,少了一颗头的邪龙,其反扑力度较之开始之时,亦减轻了一些,虽然众人也因此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内伤,但尚可以坚持。
九天玄尊一剑建功,令众人士气大振,但众人也未被一时优势冲昏头脑,因为现在有一个全新的问题,摆在众人眼前。
龙首切口之处只冒出一股邪气,并未有血液渗出,再加上此地环境,足以看出,这八首邪龙的肉身乃是天地之间的负面能量造就,也就是说,只要负面能量不绝,它几乎可以做到不灭。
然而,被斩下的龙首却没有化作邪气重新归体,证明其现在并未功成,就算现在无法彻底将其斩杀,亦要最大限度将其削弱封印,并在之后寻找彻底解决的方法。
随着时间流逝,西极之峰上,锋魔与御邪王的战斗,也来到了最终阶段,一者愈战愈勇,一者气力将尽。
“为了小弟,我决不能败!”
只见暗禘再次将剑上缺逼退,纳四方邪能修复伤势后,暗能饱提,再度攻杀而上。
对方之韧性与信念,是他平生仅见,但为了小弟,此战他必须赢。
没有他的保护,以小弟的性格与实力,在这残酷的世界,很难生存下去。
“杀!”
剑上缺止住退势,将自身功体逼上极限,万罪魔锋发出一声剑鸣,欲问剑法之巅。
一者心有挂念,一者心无旁骛,极招交汇,引爆最极端的结果。
极端过后,时空仿若在瞬间凝冻,直到鲜血滴落。
烟尘尽散,再闻一声哀嚎,只见惊人结局。
御邪王?暗禘,就此身亡!
剑上缺无视自身伤创,强行运气回元,随后万罪魔锋贯入脚下山峰,剑意磅礴而出,地动山摇之间,四峰再破其一。
而在剑上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丝丝缕缕的邪气悄然渗入其体内,就此潜伏。
“吼!”
邪峰被破,八部众再亡其一,八首邪龙怒啸之间,双翅一振,即将突破禁锢,再度升空了。
眼见邪龙将要脱困,方御衡与制天命两人无视邪气侵蚀,强行纳气回元,增强圣字天瀑威能,欲阻邪龙升空。
“诸位同道,我先走一步了!”
不愿众人努力化为泡影,峙渊渟当机立断,决定牺牲自己。
沛然道元贯通手上照胆青蛇,其上钟鼎铭文散发青色虹光,瑰丽而壮怀。
“乘天之道·御地之极·宙光大化定千秋!”
兵解肉身,散离元神,将意念聚于剑中,罡正道元并合沛然圣气,凝成前所未有一剑,破开层层邪气,向邪龙左翼射去。
末日在前,哪容分心伤感,只因一步踏错,便是苍生浩劫。
“千峰剑影!”
命夫子无视邪气侵蚀,纳气回元再催剑阵,千锋合一,并合儒门英烈古老信念,向邪龙右翼斩去。
就在此时,八岐邪神体内魂魄轮转,一层护体气罩出现在龙躯周身。
九天玄尊当机立断,一运天剑禁招,欲为战友扫除障碍
“天无二·身无形·剑唯一·人为初·盘古身人·天剑唯一·天剑净世·灭破万障!”
只见凛然剑气纵斩而下,并合神皇之气,强行破开古岳妖罩后,余势不止,直向邪龙之龙首斩去。
气罩被破同时,照胆青蛇疾射而至,刺在邪龙左翼之上,剑锋寸寸崩碎,唯靠一股信念支撑。
噗嗤!
许是苍天怜见,或是信念至坚,只剩三寸的断剑连同剑柄,贯入邪龙左翼。
另一边,千道儒门英魂自我牺牲,贯穿邪龙右翼,圣气侵入伤口,杜绝其升空之念。
升空失败,龙翼双双被破,邪龙发出一声龙啸,旋即体内魂魄再度轮转。
千钧一发之际,天剑斩落,只剩七首的邪龙再断一首。
“死!”
下一瞬,魂魄再度轮转,铺天盖地的邪气向邪龙汇聚,天地之间的恶气不断被其吸收,随后,沛莫能御的邪力向外一斥。
轰!
圣字天瀑与剑阵轰然破碎,主阵三人血溅三尺,身体如断线风筝,倒飞而出。
危机一瞬,只见南极之峰轰然一爆,四峰再度毁一,笼罩在示流岛上的阵势摇摇欲坠。
第十三章:峰毁阵破
同一时间,示流岛东部,金红色血气冲霄而起,突破层层邪气封锁,冲入星空,好似一根撑天巨柱,将天地串联。
阳刚圣气扩散开来,与天地之间的恶气互相冲击。
“暗混沌!”
无惧邪气侵蚀,蔺重阳一运浑天宝鉴绝式,强行吸纳被污染的天地元气入体,随后血液汰换,新血澎湃,将旧血连同邪气一同排出体外,纯净的天地元气转化为浑厚气血,被持续不断的送入星空
“血穹苍!”
绝式再运,冲入星空的血气轰然一爆,自身意志与元神随着漫天红霞,在星空之中迅速扩散。
以自身气血为引,将元神送至苍穹之上,血气弥漫天地,自身意志亦随着血气在虚空之中扩散,使得被血气覆盖的天地恍若己身,无尽虚空宛如己神。
天心即人心,人心即我心,我意即天意。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为什么不自己选一个死法。”
伴随着浑天宝鉴运转至极致,属于天神兵之神能亦被彻底激发,蔺重阳发冠顿时炸碎,赤色长发连成一片,化作升腾的金红阳火,躯体亦褪去白皙,重现赤晶战体。
蔺重阳放弃血肉之躯,返本还源化圣灵,已经算是将实力推至此身目前所能达到的极限,一只脚迈入了太易之境。
“但,还不够。”
肉身元神双分,蔺重阳无视肉身承受上限,强行将浑天宝鉴前九层合并,再运宝鉴心法。
化九为零,十全归一,化一为无,无有相通。
虚空为神,道我俱在,天人相合,神与道同。
是谓
“玄宇宙!”
元神随血气散入虚空,与天地相合,九色能量在肉身之中流转,伴随着声声清脆
咔嚓——!
一股全新的力量开始诞生同时,细密如蛛网的裂纹出现在蔺重阳肉身之上,起步极高的出身是他之资本,却也是他想要更进一步的束缚。
而现在,他选择用最暴力的手段,将这层束缚破去。
既然是注定的宿命,那便看看,此身能否极尽升华,否极泰来。
“八岐邪神,现在就看你我谁先死了。”
土昆仑加固示流岛地脉根基,蔺重阳身形化作金红炎流直向战场而去。
………
战圈中央,只剩六首的邪龙持续吞吐邪力,阳刚生气席卷而来,发自本能的厌恶让其一阵狂躁。
方御衡三人落地后止住退势,口中鲜血呕出,已然受到重创。
“天衣无缝!”
尊祖之剑剑锋一转,方御衡一展儒门镇教圣招,剑意并合圣气涌入三人体内,协助恢复伤势。
就是此时,战火开道,炎浪压境,芬芳异香暗生,蔺重阳执剑而来,起手便是相同之招
“天衣无缝!”
血穹苍之能配合镇教圣招,轰入方御衡、制天命以及命夫子三人体内,散入四肢百骸,控制住他们每一寸肌肉,每一条血管。
剑意为基,血穹苍之能赞功,至极至纯的阳火瞬间点燃三人体内血液,这是纯阳之火,亦是生命之火。
方御衡三人终归是老牌强者,察觉来招效果之后,当即配合蔺重阳之行动,无视剧痛将邪气排出同时,借机恢复自身伤势。
只见三人仿若变成了一个个大火球,浑身散发着熊熊燃烧的烈焰,尚未根植的邪染之气在多重作用下,逐渐随着被汰换的旧血一同排出体外,随后被金红色火焰点燃净化。
“重阳,你...”
前后不过数息,重伤的三人便几近恢复如初,剩余的部分力量没有因此消散,而是盘踞在三人体内作为后手。
制天命面色复杂的看着形象大变的蔺重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战况紧急,也不容众人多做喘息。
“我无恙,三位师叔还能再战吗?”
蔺重阳在出言同时,看了一下三位长辈的面色,最终得出结论,虽然师叔的猜测已经接近真相,但是没有告诉其他长辈,使得他们只有个模糊猜测,不知具体内容。
这便足够了,省得他们战场分心,这可是自己拼了命也要保下的长辈们。
“臭小子,你在小看谁?”
蔺重阳话音方落,方御衡当即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笑骂道。
“老颠竟然被小看了,你个臭小子。”
命夫子一握手中长剑,出言表示不用担心他们。
“那三位师叔照顾好自己,我先上了!”
话音未落,蔺重阳身形已化作一道火流星,直向八岐邪神而去,目标直指六首邪龙胸下邪眼。
战圈之中,九天玄尊运使斩龙圣剑,强招纷出牵制八岐邪神,为众人恢复争取时间。
只见六首邪龙邪元汇聚,引起妖雷大作,诡风阵阵。
吼——!
“天圣罡风!”
再交锋,九天玄尊不落下风,八岐邪神一步不退。
就在此时,一道火焰流星只向邪龙而来,神皇剑锋直攻邪龙妖形命门,却是刺之不入,身形反被震退。
面对全新的敌人,六首邪龙邪威再提,绝望的力量震骇八方,死亡气波冲霄而出。
“皇道神锋!”
蔺重阳纵剑一斩,金晨曦并合皇天之行绝式,强撼杀招同时,身形再度被震退,身上裂痕又细密了几分。
正当八岐邪神准备再度出招之时,方御衡三人回返战圈,极招上手
“嵩岳天镇!”
“洪范九畴!”
“曜风啸尘!”
三招同出,圣气与剑气合流,昏暗天地忽亮三分,沉威压下,令得邪龙动作一滞,蔺重阳见状,再出绝式
“皇宇之极!”
金阳之力并合皇天盛威,借天神兵之神能加持威力,将邪龙周身邪气荡之一空,随后九天玄尊把握机会,再运天之秘招
“天地正法!”
斩龙圣剑破空而出,沛莫能御的剑势破开层层乌云,阳光撒落,却带有几分瑰丽的红,剑器挟无边盛威,并合神皇圣气,当空斩下!
“殁旋刀!”
面对至强之招,八岐邪神却是视如等闲,殁王杀式应时而出,集无边邪气为刃,化末日之力,欲斩天地八荒。
极端交锋,四野惊爆,天摇地动之间,只闻一声龙啸,却见斩龙圣剑余势不减,直斩而下,邪龙再断一首!
轰——!
同一时间,笼罩在示流岛的阵势轰然一爆,却是北极峰毁,邪王命断。
第十四章:无间常暗
苦境所处的世界,与寻常的世界略有不同,正常的世界,要么是神话之中的天圆地方,要么便是科学的星河宇宙。
之所以说苦境不同,是因为其正在从星河宇宙向天圆地方转变,随着越来越多的异境融入,再加上未来的四境合一,苦境便会变成一个并蓄两者之长的世界。
九天之上,无垠虚空之中,金红色血气化作霞光,不断将苍穹覆盖,苍穹之下是滚滚邪气,将三光暂时隔绝。
随着霞光不断扩散,蔺重阳之元神亦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虚空之中的能量,不断扩张的感知沿着苍穹,沿着时间与空间,不断向外探索蔓延,全新的世界悄然呈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个宇宙,一个时间被加速了万亿倍的宇宙,超越摩诃之数的星体不断诞生,毁灭。
星体、星云、星团,星河,星系,行星际物质,星际物质,星系际物质,不断随着时间的流逝产生变化,或分或合,或生或灭,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壮观。
不同大小与质量的恒星,在经过一系列的变化之后,迎来了死亡,变成了一颗颗黯淡的星体,最终随着时间流逝,完成了由恒星至白矮星、中子星甚至黑洞的演化。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对蔺重阳来说,第一反应是这不武学,但也不够科学;不过回头想想,这既武学,又科学。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用元神参悟玄宇宙成功了,若是他愿意,只需要将肉身兵解,便能靠元神长存于天地,虽然战力也不一定多强就是了,境界与战力虽然挂钩,却不一定成正比。
光尊?玉菩提便是一个例子,其佛法境界纵观苦境历史都是数一数二的,但那个战力,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随着时间流逝,蔺重阳发现,自己似乎也变成了宇宙的一部分,正当思维转变之时,只感视觉突然一变,所有景象都消逝沉寂了下去,只剩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好似来到了另一个层面,无可名状的星河奇景再度出现,世界却从宏观层面转至微观,这一刻,蔺重阳的思绪甚至直接停滞。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与他突破先天之时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此刻的感悟远比当时更加深奥,令他主动沉迷其中。
白黄蓝紫青等九种颜色在其元神之中流动,最终融为一体,变得如宇宙般深邃浩瀚。
就在此时,一声龙啸自其“耳边”响起,震聋发聩,使他自“沉睡”中“清醒”。
示流岛上
“咳咳咳!”
止住退势,滚滚烈焰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自蔺重阳口中喷出,其身体上的裂纹亦是愈来愈多。
但他此刻却只感到一阵后怕,以及一阵庆幸,将元神送入苍穹,去强行参悟玄宇宙,某种意义上确实成功了,但也因此差一点被同化。
他现在还有揭棺而起的资本,但如果化道,那就彻底凉透了。
入道、化道、合道,是三回事。
不待细想,只见八岐邪神体内魂魄再度轮转,全新形态欲织心应时现身。
“奴家欲织心,阿修罗王乃奴家亲自钦点,却因你之故选择背叛。
不论其他,单凭这一点,便足够让一向不喜战的奴家杀你!”
甫一现面,欲织心无视强敌九天玄尊,矛头直指蔺重阳,只见紫红色邪力凝结成形,向其攻去。
八部众折损其四,对他们来说还可以接受,起码兑掉了对方相同数量的高手,毕竟八部众能够不断策王转生。
但问题就出在,其他三个都是光荣战死,只有收万劫是主动释出邪力,解除缔命,虽然最终亦是为报答欲织心的恩情死战,但这种行为在八岐邪神看来就是背叛。
这样的行为,让欲织心在八恶道之中抬不起头来,所以她便把矛头指向蔺重阳这个罪魁祸首。
真元再提,身上裂痕疾速增加,蔺重阳神皇高擎,瑰丽霞气环绕周身,围卷旋转,绕荡卸力,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来招格开。
“怎么?这就开始无能狂怒了?”
随后反手给自己来了一发天衣无缝,暂时缓解肉身压力同时,出言嘲讽道。
不待其回答,九天玄尊调息完毕,已是再度极招上手,再有方御衡三人赞功,不过数个回合,便抓到机会再斩一颗龙首。
八岐七魂之中,欲织心也就比枭强一点,还没有特殊护身手段,退场如此之快亦在蔺重阳的意料之中。
八岐邪神的魂魄轮转机制,虽然能使其不会因为之前魂魄所受到的伤害而影响,但钉入其双翼的剑锋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再加上此刻其功体并未完成,使得其一直无法升空。
吼——!
魂魄再度轮转,一声龙啸过后,无匹邪力在仅剩的四首口中积蓄。
“众人小心!”
蔺重阳见状,当即出言提醒。
“小心?渺小的蝼蚁,你们能躲到哪里去?诛神之光!”
随着龙首的减少,多余的邪力被分离,八岐七魂的理智重新回归,夜诛语带嘲讽,诛神之光脱口而出。
“天转乾坤!”
“天衣无缝!”
“百川剑浪!”
“明道天熙御风湍!”
“瑰霞荡!土昆仑!暗混沌!”
末日之能,毁天灭地,众人协力出招抵挡,各展绝式。
地动天摇之间,周遭环境丕变,极端过后,现场一片苍茫。
烟尘弥漫之中,惊见斩龙圣剑破空而来,九天玄尊人剑合一,再运天剑禁招!
诛神之光消耗巨大,邪龙不及反应,被连斩两首!
烟尘尽散,如汞浆般的金红色液体,自蔺重阳身上的裂缝中不断渗出,将白衫染成刺眼的红色。
另外的方御衡三人也伤势颇重,大片的血液自衣衫上渗出,四人承担了大部分伤害同时,蔺重阳与方御衡无视伤创,帮九天玄尊以天衣无缝恢复了一番功体。
身为众人之中的最强者以及主攻手,谁都可以重伤甚至失去战斗力,只有他不能。
正当九天玄尊准备提剑再攻之际,惊见天地再暗三分,示流岛动荡不止,无远弗届的邪力席卷天地,七魂之中的最强者强势现身。
“孤皇无间常暗皇,能逼孤皇现身,你等能为不差,但你等的生命也到此为止了。”
第十五章:斩龙终章
“他已经无法回头,对他来说,去见佛祖才是最好的结局,或许佛祖能劝他回头呢?”
北极峰毁,鸑变迦罗尸骨无存,弥陀子安慰着一旁的荒漠孤鹰,两人均是气息不稳,显然受创非轻。
在南极峰送夜叉枭王去见佛祖之后,弥陀子稍作调息,先去西极峰把力竭重创的剑上缺捞上来,随后马不停蹄前来北极峰,帮荒漠孤鹰解决掉鸑变迦罗。
至于说鸑变迦罗过去如何,弥陀子不想了解,不管是什么怎么样的理由,既然都为祸苍生了,那送去见佛祖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咳咳咳,希望吧。”
荒漠孤鹰咳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不振,心情亦比较低沉。
“别想那些了,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核心战圈非是他们三个身受创伤的太初先天能参与的,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活下去,身受重创的同时还被邪气侵蚀,可谓是命在旦夕。
若是战死那也是一了百了,但这邪气会侵蚀神智,若是战中给战友拖后腿可就罪过了,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弥陀子已经做好了自戕的准备。
“若是万不得已,我会自戕,届时劳烦佛者将我之尸身送回风之谷。”
当然,有这个觉悟的,并非只有弥陀子一人。
…………
衣袂飘扬杀天下,沉山断岳指掌间。
面对最后的无间常暗皇,哪怕实力强如九天玄尊,依然力有未遂,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蔺重阳与方御衡众人也重新恢复战力,加入到了交战之中。
只能说不愧是七魂之中最强的存在,众人与其鏖战许久,攻势亦无法突破其身前一尺,反倒是因为对方强悍攻势而不断受创。
若是无法突破其防御,那么一切都是徒劳。
“你若归降,我可以保下你之性命,他们也会因你而活。”
再一次轻松挡下众人攻势,常暗皇出言劝降,这一战已经持续了太久,而胜者注定是他。
“畜牲就是畜牲,为什么你会觉得,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的生命很重要?
今日我若向你屈服,又当如何面对战友,如何面对师长,如何面对天下苍生?”
鲜血撒落在地,化作熊熊烈火,蔺重阳以剑撑地,支撑身形不倒。
他能坚持到现在,无非是靠九天之外的元神以及天神兵之神能,但,这肉身终究是支撑不住了。
“你若是归降,无数生命将因你而活,负隅顽抗不过是白白牺牲。”
常暗皇无法理解,对方既然非是人族,又为何要为人族死战。
“你哪来的自信?!”
深邃如宇宙的黑色,在赤晶战体之上快速扩散开来,疾速增加的裂缝,使其每个动作都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
“你等终究无法突破常暗之渊,既然不愿归降,那便放下抵抗,领死吧。”
龙首吞吐邪气,竟见双首邪龙气机开始攀升。
“三位师叔,玄尊前辈,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赤晶战体完全化作深邃的黑色,其中九色能量流转,伴随神皇一声剑鸣,蔺重阳身上气机不断攀升。
“嗯。”
已在危难关头,四人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唯有斩龙成功,才是最好的回答。
“你既有心舍命,那此招,孤正面接你!”
出于对自身能为的绝对自负,哪怕将双翼之上的创伤尽数修复,常暗皇亦巍然不动,再展常暗之渊,准备硬接来招。
“那便,来直面,天!”
话音落,只闻轰然一爆,蔺重阳肉身再难继续坚持,化作漫天黑色晶块,伴随金红色血气,遁向天际。
虚空为神,道我俱在,天人相合,神与道同。
神皇腾空而起,化作一轮昊日,宛若金乌振翅的护手好似再添两对羽翼,六翼同振,澄澈剑光冲破云霄,串联天地。
倏然,示流岛上空邪氛尽殁,瑰丽如血的霞光撒落大地,一股至阳至刚,至极至纯,至正至圣的克邪之能,自九天之上威压而下,将邪龙牢牢锁定。
“嗯?元神不在体内?是那口剑!”
这一刻,不止常暗皇,在场众人都明白了蔺重阳的状态,不待众人细想,只见神皇自天斩落。
正邪至极交锋,引得天裂三分,四野清平。
昊日高悬天际,再赞诛邪之功,是人心,亦是天心,是信念,亦是天意。
吼——!
直面天意诛邪之能,八岐邪神巍然不动,邪元饱提,欲以力抗天!
极端交锋,声声哀鸣,神皇竟是不堪重负,应时而碎!
同一时间,常暗之渊亦被攻破,斩龙圣剑剑锋高擎,九天玄尊一运天剑禁招最终式。
“天剑禁招?向天借剑!”
为诛邪龙,为绝邪祸,九天玄尊不顾伤势,向天借剑,神皇之气翻腾,将功力突破极限。
就在此时,九天似有感应,云海仙门皆动,盘古云鲸之上,天剑名峰收纳的古今剑灵全部直向示流岛,天地化圣剑,寰宇现神光。
“睥睨寰宇荡红尘,万里天剑尽苍穹!”
举目之间,赫见一口天地圣剑,怒腾寰宇之上,直斩而下。
眼见邪气有再度聚拢之相,九天玄尊将先前阵盘化出,向天一抛。
方御衡不顾重伤之躯,赞功出手,使阵盘威能再上一重。
只见一座昊正法阵罩下,集天地浩然正气,纳古今圣贤之威,笼罩整个示流岛,隔绝天地杜绝邪龙回元同时,亦将余波锁在示流岛之上。
极端再交锋,纵使邪龙实力超绝,亦不敌天地正气浩荡,仅剩的两颗龙首尽数被断!
邪龙断首,正气回荡,将扎根在示流岛地脉的邪气尽数净化。
功成一瞬,哀鸣之声自斩龙圣剑剑身之上传出,九天玄尊当机立断,再催神皇之气,将圣剑贯入邪龙胸前邪眼之中,随后只闻一声清脆,圣剑于龙躯之内节节寸碎。
就在此时,惊见邪染之气自龙躯之中弥漫而出,席卷八方。
在场四人已是重伤之躯,不及撤退,当即被笼罩其中。
九天玄尊虽料到邪龙难灭,最后只能将其削弱封印,却没料到还有这么一招,哪怕此战因为蔺重阳的参与,众人受创虽深却并不致命,只要时间足够便能疗复,但意外之变促使邪染加身,后续如何仍是未定之数。
片刻之后,邪气消散,众人齐齐呕红,一番商量之后,决定先寻其他人,在将龙躯封在示流岛后,把龙首带回中原,找高手或者合适的地势分开封印。
第十六章:揭棺——失败
数日之后,一座神社出现在示流岛上,是众人考虑到此地原本风俗所建,可惜原本生活在岛上之人,先因邪染而无救,后因八岐抽取邪力而尽数身亡,尸骨无存。
剑上缺、荒漠孤鹰以及弥陀子三人,已经在日前各自携带一颗龙首离开,相较于直接面对邪染的九天玄尊四人,他们三人只是在身受重创的基础上受邪气侵蚀,只需在回返之后静心调息,并无大碍。
实际情况如何,众人都不得而知,起码九天玄尊是这么理解的。
而九天玄尊,在修建好封印之后,便带了三颗龙首直接回返中原,他还需要去处理阎罗鬼狱的后续事情。
邪祸终结,方御衡站在神社之前,仰头望着悬在天空之中的无数晶块,黑色的是蔺重阳崩毁的肉身,赤色的是碎裂的神皇。
最后两颗龙首则由德风古道方面处理,目前由命夫子和制天命各自看守一颗,至于说为什么他们现在还没回去,当然是没脸回去。
这些晶块就斩龙成功那天变幻了一下位置,之后这几日便没动静了,到现在他也想明白了,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还真是失败,竟然需要让后辈从数百年前就开始筹算,甚至把自己搭进去,就为了保下他们几个
“臭小子!既然留了后手,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存心消遣我们吗?!”
鬼知道当时他们老兄弟几个多紧张,要不是发现元神确实不在体内,这臭小子虽然没有跟他们商量,但也没有莽撞,给自己留了后手。
正因如此,他们才要等一个结果出来,一起出来的自然要一起回去。
似乎是听到了方御衡的抱怨,只见一道流光自九天落下,空中的晶块似是找到了核心,纷纷向流光涌去。
十种颜色浑然一体,将晶块尽数熔解,重归于一,化做一块巨大的深邃晶石,晶莹之中又充满无尽的梦幻,不同的颜色在其中流转。
声声清脆自方御衡耳畔响起,只见晶石外壳片片脱落,一名婴儿自其中诞生,身形迎风而长,不过短短数息,便已恢复至生前状态。
脱落的晶石外壳再度熔解,将蔺重阳身形笼罩,部分化作一身黑底金纹长衫,部分化作玉冠将赤色长发束起,若非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人在数日前刚死过一次。
确定没有其他变化后,方御衡身形一动,真元一运腾身而起,将下落的人接住,确认无恙之后长出一口气
“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
心跳如雷神击鼓,气血如江河奔腾,真元亦发生质变,应当是借机迈入了太易之境。
美中不足的是意识尚未清醒,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此番虽看起来是提前做了筹谋,顺势而为水到渠成,实则步步凶险,一不留神便是身死道消。
怎么说都是老牌强者了,个中凶险方御衡此时一检查,便尽数知晓。
“重阳,师叔带你回家。”
就在方御衡将人抱起,返回神社叫制天命与命夫子一起回家的时候,当事人蔺重阳只想说一句儒门粗口。
他揭棺而起只揭开一半,另外一半棺材板死活是揭不动了,就导致他现在处境很尴尬。
他的思维能“看”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但元神尚在与身体同步,无法使自己清醒。
简单来说就是思维和元神分离了,除非外界环境在短时间内发生剧烈变化,能对他功体造成相应的影响,不然这个状态少说也得维持数百年。
幸好斩龙之战终究顺利完成,除了那名道者之外,目前还没有其他人牺牲,众人伤势也不致命,总体而言算是圆满。
而那名道者,在蔺重阳看来也算求仁得仁了,起码相较于大多数不主动干活,只知道吃空饷的先天来说,他已经超越他们太多。
至于八岐邪神,只要苍生心中还有负面情绪,它便无法真正被斩杀,若想将他杀死,第一件事便是要灭尽苍生,再加上其本身还是封印破坏神的容器,将其重创封印已经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现在只希望中原那边一切顺利,没造成太大的损伤,或者他能在血河战役之前苏醒,还好事先留了遗产,终归还是要对众人多些信心。
“老方,情况如...”
房间内,正在打坐的制天命听到开门声,出言同时睁开双眼,却看到惊喜一幕
“重阳?!”
一声呼唤,直接将一旁打坐的命夫子惊醒,二人身形瞬动,将方御衡堵在了门外
“怎么回事?!”
虽有讶异,但更多的是惊喜,两人也如方御衡那般对蔺重阳进行了检查,身体上并无大碍。
“详情如此...”
方御衡也没在意自己被堵在门外,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得出的结论,对两人一一道明。
“活着就好...”
事到如今,除了一句活着就好,也没有其他能说的就是了,只要还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如果蔺重阳真的因为他们而死,他们不仅没脸回去见儒圣明德的众人,甚至以后死了也没脸见当年的老兄弟们,没脸见一众儒门英烈。
“走吧,回家...”
如今等到了要等的结果,他们也暂时将伤势疗复了一部分,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刻了。
不同于九天玄尊,方御衡三人体内,尚有蔺重阳昔日所留的部分血穹苍之能,足够帮助他们暂时将邪染压制。
三人又检查了一遍封印之后,便带着蔺重阳与龙首回返中原。
沿途所见,各处冒出头的妖魔鬼怪均被靖平,城镇虽有被冲击,甚至连城墙都多有破损,但百姓伤亡却不多。
不少江河都因战事而改道,所幸周围没有百姓居住,大多势力都开始着手灾后重建,争取早日将一切恢复正轨。
回到德风古道之后,三人没有惊动他人,而是选择直向昊正无上殿而去。
昊正无上殿内,众人正在汇总着最新传回的情报,不出夏戡玄所料,鬼族果然趁机掀起战祸,不仅险些将剑族灭族,西煌佛界亦是死伤惨重。
一笔春秋方面虽有支援,但终归是力有未遂,杯水车薪。
还好最后关头九天玄尊及时赶回,在将鬼族打退之后,与剑族三大锋芒共同给吞寿恶口又加了两层封印上去。
第十七章:战后会议
“此战伤亡大致如此,牺牲的诸位英烈,亦已按照先前所言安置妥当,抚恤金会在之后分发。”
夏琰将此番伤亡汇总完毕,凡是牺牲的英烈,若是当事人或家属没有特殊要求,尸身一律葬入圣葬骨林,配剑葬入葬剑坟,这是最基本的待遇。
而要不要化剑魂,当事人会在生前便做出选择,德风古道内部有详细的规章制度,不会让任何一位儒门学子心寒。
“灾后工作,除了对受灾区域的重建之外,还需要安抚各地百姓,恢复与稳定民生。
有河流改道或者山脉崩塌的地方,若是需要处理便派人处理,附近若是有村落,如果能迁移便迁移。”
相较于以往来说,此回灾祸范围虽广,实际牺牲却不大,多数还是对建筑、阵法以及环境方面的破坏,以及灾后可能会有疾病蔓延等情况。
起码在夏戡玄看来,这已经是一大进步,证明这条路是走的通的。
“之前准备好的草药也已经分发下去,不过后续的收购有些麻烦,要价要比之前高了三成。”
德风古道的医药方面,一直以来都是映霜清在管理,虽然昊正五道经常旷班,但每个人肩负的责任,众人都会用心完成。
而要维护天下苍生,不止要有相应的实力,更要有钱,没错,就是要有钱。
柴米油盐,兵器铜铁,赈灾的资源,灾后的重建,哪样不需要钱?
邪魔歪道可以抢劫,邪魔歪道也不在意苍生;中原正道可不行,所以三教都有相应的业务,用以赚钱购置资源。
等到灾祸来临,除了高手交锋之外,便是钱粮资源的消耗,其中又以粮食、药材以及衣物三者为最。
“才涨三成?那继续购置,动乱之后最容易出现各种疾病,宁可多放一些存着,也不能需要的时候没有。”
蔺天刑当即拍板,将事情敲定,三成的涨幅可见百姓的生活确实是在变好,价格不高的同时,货源还充足。
换到他们那个时代,最少也会涨三五倍,就那还有价无市。
映霜清在估算了一下需求之后,出言回应道
“我之后会安排下去。”
表面上看这不过是药材的购置,实际上确实对市场的调控,特殊的药材是在特殊的时期,有其特别的需求与用途,药农若是跟风种植,来年只会血本无归。
所以在购置药材之时,也会将相应的注意事项告知货源方。
“潇深,你那边怎么样?”
将基本事务安排好后,夏戡玄问向了刚回来不久的尹潇深。
“确实有天邪众潜入神州,但我这边只查到一条,有人在潜入西域狼辰殿时,被狼辰刀主识破身份,虽将其斩杀,自身也不治身亡。
以此推断,应当不止他一个才对,但我并没有找到线索,反倒是沿途清理了不少潜藏的妖魔鬼怪。”
在苦境这地方,若是没有相应的情报网与关系网,想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能查到一条消息已经是运气不错了。
“辛苦你了,虽然只有一条,但这一条情报的价值却无法估量,因为它为我们先前的猜测提供了实例,让我们后续也不能放松警惕。”
在众人看来,既然确定有天邪众潜入神州,此番没有趁机兴风作浪,那必定是在背后有更大的谋算。
但从会议开始到现在,却没有一人提起示流岛的斩龙之战,至于原因,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都没有点破。
“主事你这话可就有些见外了。”
就在尹潇深与夏戡玄谈论之时,蔺天刑面色微变,随后出言道,
“嗯?他们回来了。”
最了解他的夏戡玄与尹潇深两人,甚至听出了其语气之中有些颤抖,心中暗道出事了。
话音甫落,只见三道虹光越过昊正五道,直登无上之殿。
一时之间,众人噤声,殿内气氛肃然。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真要面对现实,亦需要莫大的勇气。
哪怕,为苍生牺牲,是一件自豪之事,但感情上总会过不去。
“老大...我们...回来了。”
方御衡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毕竟就大局而言,此战落得如此结局,已是相当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但大局终归是大局,三人回到德风古道之后,只觉得无颜面对众人。
当初四人一同前往示流岛,结果回来的时候却是他们三个太易之境的长辈安然无恙,如果可以,他们宁愿躺了的是他们,但这又与重阳的初衷相悖。
这长辈做的是又失职又失败,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不待众人反应,夏戡玄身形瞬动,出现在方御衡身前,将蔺重阳接过之后,先检查其功体状况,随后运起术法一探元神,确定无恙之后,出言道
“重阳并无大碍,甚至因此更进一步,只是需要一段时候的沉睡来适应功体的提升,众人不必担心。”
这种事情也就他做最合适,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才是第一知情人,甚至还帮蔺重阳瞒了众人一手,具体情况肯定要比他说的复杂,毕竟瞒者瞒不识,正因如此,那些才不能说出来。
夏戡玄打了一番腹稿之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等重阳适应功体醒来之后,基本上可以说是我们儒圣明德一脉,除了老大之外的最强者了,你们可要加把劲啊,作为师兄师姐竟然被师弟半道超车,可见平时修行多有懈怠。
还有老方你们三个,别摆着一张臭脸,重阳若是醒过来可不会高兴。”
这一番话术甚至算不上高明,但对众人来说却是最合适不过,有几分对症下药的意思。
给了众人一点时间将心情缓和之后,夏戡玄将蔺重阳交给蔺天刑,随后继续出言
“现在先说一下示流岛的战况,捡重点说。”
既然儒门自己出了人,九天玄尊亦不会多此一举将消息传来,弥陀子那边也是相同的道理。
“示流岛一战,详情如此...”
所谓的重点是什么,方御衡自然很清楚,重点描述八岐邪神的信息,从而淡化蔺重阳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省得众人跟着担心,这种压力放在他们几个身上就行了。
第十八章:传承与封印
非常君一边听着方御衡讲述示流岛战况,一边静静的摸到师父身边,一起查看师兄的情况。
他一直都在,只不过是在记录会议过程,方便师兄回来之后,了解近期发生的情况,他对师兄一向很有信心,师兄也确实回来了,但...
在数日之前,师兄给他留的东西莫名其妙出现在床头,他便有所猜测,只是一直都不愿意相信。
如今面对现实,非常君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下来,师兄果然算无遗策,为自己留好了后路,现在需要的就是充足的时间。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保证师兄在沉睡的这段时间,计划与安排依旧能顺利进行。
「在我死之前,我会站在众人之前,站在苍生之前,直至我死。
在我死之后,我希望世人亦能如此,主动挺身而出,而非等待天意强行安排指标。
若是为兄此战无法全身而归,后续的事情就要劳烦黝儿,帮为兄照顾一段时日了。
斩龙圣战,我儒门出了大力,合该借此机会,在稳固基本盘的同时,将儒门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
这是必要的报酬,既然不愿意为苍生做事,那便将从苍生那里得到的,连本带利吐出来,把位置让给愿意去做事的人。
关于促进民众思想深化改革一事,不用急,但也不能停止,还需要黝儿代为兄多费些心思在上面。
…………」
师兄连自己都作为筹码算了进去,他不能,也不会让师兄失望。
“邪龙虽死,然而邪力不灭,我们只能将龙首带回封印各处,龙躯则被封印在示流岛上。”
一边打着腹稿,对部分内容进行着删减,方御衡一边将示流岛一战的过程与众人道明。
“就你们现在的状态,能解决吗?臭小子给你们留的东西,能压制那什么邪染多长时间?”
蔺天刑在亲自检查完蔺重阳的状态之后,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这臭小子就不能让人省点心,但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还有这几个老小,虽然都是好样的,但真以为他猜不到其中有多少凶险吗?
“若是不与人动手,保守估计邪染在三百年内掀不起波澜,三百年之后就看我们的能力了。”
对邪染这个问题,制天命倒是没有太过担心,说到底还是看他们先顶不住,还是重阳先苏醒。
“想好把带回来的玩意封哪了吗?”
蔺天刑根据三人的根基大概算了一下时间,又估算了一下蔺重阳的苏醒时间,邪染确实算不上太麻烦的问题。
“有想法,但是还需要再看看,老大哥,你不用替我们担心。”
在命夫子看来,龙首这种东西,在没有将其彻底解决的办法之前,还是封在外面比较保险。
“要是搞不定,就封在这下边,我受点累帮你们看着。”
在蔺天刑出言后,夏戡玄一边招呼众人离开,一边说道
“老大你还是跟黝儿一起照顾重阳吧,龙首之事便不用你操心了,我们会安排妥当的。”
到此为止该商议的都商议了,他们再留下也是干站着,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
数百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这个做长辈的就再替重阳坐几年这个位置。
“哼!都走都走,忙你们的去!”
蔺天刑似是不耐,直接将除了非常君之外的人都一并赶走,确定众人都离开之后,对非常君说道
“黝儿,带我去永旭之巅。”
………
西煌佛界,清凉境界
弥陀子摒除杂念,欲一举将身上邪气剔除,只见其周身佛元鼓动,圣气升腾,丝丝缕缕暗紫色邪气混杂在纯净佛元之中。
愈是想要将其剔除,邪气便根植愈深,逐渐与佛元纠缠在一起,除之不尽。
………
永旭之巅,昊正法阵升起,非常君将蔺重阳之身体至于其中后,蔺天刑圣气再运,聚八方天地之能,化作巍然天柱,将沉睡之人封于其中。
“臭小子!从小就不安分...什么破事,都...都自己一个人闷着!”
看着被封在柱中的人影,蔺天刑语气哽咽,眼眶通红,说着强硬话语的同时,几滴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也不想想...其他人会不会担心你!一个人憋着..很有意思是吧?!把你封这冷静冷静,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不准你睡太久!知道吗?!不孝子!一定要尽快给我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在这之中,方御衡等人隐瞒了蔺重阳把自己整爆体的事实;而夏戡玄在查探过程中看出来了,却暗示支持方御衡等人的行为;而蔺天刑则隐瞒了蔺重阳若想苏醒,需要的不止是时间,更需要一份机遇。
站在每一个人的立场,都不希望其他人担心,却都在做相应的事情。
“师父...师兄一定会醒过来的。”
非常君掏出一条手帕帮蔺天刑擦了眼泪,随后说道。
“黝儿,你怨他吗?”
重新将心态调整好后,蔺天刑出言问道。
“怨,但是师兄一定不赞成,那就不怨了。”
站在非常君的角度,害师兄变成这样,九天玄尊背一半锅,剩下一半扣八岐头上。
反正师兄没错,保下诸位长辈是师兄的愿望,所以诸位长辈也没错,那错的就只有八岐邪神跟九天玄尊了。
但如果师兄醒着,他只会说,是因为自己不够强,不关其他人的事情。
所以非常君就算对九天玄尊意见再大,也不会去做什么,最多先拉个清单放着。
“臭小子给你留了什么,我不过问,但我有一点要求,别学这臭小子什么都自己憋着,有困难就说出来,知道吗?”
只见蔺天刑把脸一板,随后严肃道。
“我知道,师父你别担心。”
师兄给他留下的,除了关怀之外,就只有一些后续的计划书,以及大量的武学精要。
其中有一部很高深的武学,以及修行需要的资源。
“走吧,回去吧。”
蔺天刑就怕黝儿这孩子接受不了现实,然后想不开去做点什么,将蔺重阳安排好之后,两人便相伴离开。
在这地方待的时间越久,两人心里越难受,不如把一切,交给时间与蔺重阳自己。
第十九章:邪魂策王
思维处在另一个层面的蔺重阳,“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发出一声轻叹。
师父不愧是老江湖,永旭之巅的地利对他确实有一些帮助,起码比丢火山里强。
为什么会想到火山...算了,不重要。
要不是他思维还在运转,就这架势还以为他凉透了呢,搞得生离死别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于蔺重阳而言,长辈们把他拉扯大也不容易,这类事情有他一肩担下便足够了,姑且算是他仅有的一点任性与私心吧。
先圣曾言,知错不改,善莫大焉,下次还敢。
接下来这漫长的时间,除了参悟武道之外,他似乎也没有其他事情能做了。
………
时间如白驹过隙,在不知不觉之中悄然流逝,甲子时光转眼而过。
对修行者来说,这不过是一弹指的时光,却是普通人大半生的路程。
儒门辖区内的灾后重建已经基本完成,一切都恢复正轨,两颗龙首也被安全封印。
德风古道圣地之中,儒圣明德众人齐聚,一祭因邪祸而牺牲的众英烈。
声声钟响,代做谓叹,倾诉存者之悲痛,亦是护世信念之传承。
圣地墙壁之上,是一个又一个新增的名字,受生者供奉,感念功绩同时,亦供后进者怀念追思。
石碑之上,还是熟悉的吊祭之词,苍苍蒸民,苍苍蒸民。
“祭仪开始。”
皇儒无上一开典仪,圣笔祭香伫立,由儒圣明德主事夏戡玄主祭
“儒者,承天道圣心,行人道圣行,当守心持志,除恶斩邪,以正天地;
亦当秉礼持义,明善扬仁,宣扬教化,以护天下苍生。
邪祸蔓延神州,致使生灵涂炭,儒者宏治世之念,又怎忍苍生遭劫?诸位挺身而出,尽仁天下。”
向前迈进一步,夏戡玄以剑指代笔,在祭香之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名字,他们每一个都是好样的,都是儒圣明德的骄傲。
众人静立,心绪万千,虽所处不同,却是秉持着相同的信念。
名册书毕,儒元圣气点祭香,青烟升起,祭词轻颂
“今,邪祸靖平,我等共聚圣地,怀儒圣明德诸位英烈,感其恩,记其贤,望追其列:
肩负使命,不忘初心,于筚路蓝缕建立学府书院,盛儒门之势。
邪祸蔓延,妖魔乱舞,于乱相之中力守苍生,扶天下之将倾。
救民水火,舍生忘死,慷慨赴义,宏护世救世治世之愿。”
牺牲,是否能够用价值衡量?
信念,是否需要他人之肯定?
在夏戡玄的记忆之中,是自己与蔺重阳帮他们做的手续,并且亲自送他们出门,当他们再回来之时,已经是一具具尸体,一个个名字。
从大局来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是他们自己做出决定,用一己性命,救万民于水火。
但人终究不是铁石心肠,人都有感情,再怎么理智的人,他的心都在跳动,他的血都是热的。
越是如此,越能证明蔺重阳理念的正确,培养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儒门先天,哪怕有万象真藏作为助力,从入学到出门创业,最少都需要三百年,而这样一名先天的牺牲,却只需要一瞬间。
这样的循环,太过于畸形了,苦境就算地大物博,人才济济,都经不起这么消耗。
“供众英烈于圣地,望后进之人不忘先烈信念,守正泽仁,兼济天下。”
祭香焚尽,祭仪就此圆满完成,亡者求仁而得仁,生者自当继续前行。
祭典结束后,众人三三两两自圣地离开,转而前往淬心殿,商议接下来的政策与方针。
………
西煌佛界,清凉境界,乍见圣邪双分之景,圣气浩荡,邪气森森,彼此纠缠不分,相生相克。
端坐其中的弥陀子,面容亦随圣邪交伐而不断变幻,时是庄严佛相,时是夜叉恶相。
同一时间,意识空间之中
“夜叉枭王,一甲子时光走过,还不现身吗?”
从示流岛回来之后,弥陀子就在研究自己体内的邪气,因为他发现那些邪气在不知不觉之中,多了一些活性,就好似有生命一样。
经过一甲子的研究与布局后,他选择与对方摊牌。
话音落,只见紫雾自天而降,意识空间霎时双分,再闻
“伏尸百万踏烽火,血埋枯骨傍山河;刀戟沉沙,唯问蚩罗。”
对方既然点破,蚩罗也就选择大大方方现身,别人都知道是你了,再藏下去未免有些太过无智。
“现在我们谁都奈何不了谁,不如来好好聊一聊?
你想要借我之躯重生,但我元神若灭,躯体便会化作金身舍利,将你永世封印在此,不得解脱。
就算再高明的寄体重生之法,也需要一具骨血活络的身体,更何况你之邪力已与我之佛元交融,现在就是想脱身,也晚了。
我观你心中有执,应当不会愿意见到最坏的情况发生吧。”
见到对方现身,弥陀子出口便是杀招,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离谱的事情。
更离谱的是,他说的这些他都能做到,也就是说如果达不成目的,他会直接选择自戕入灭,以肉身为容器将夜叉枭王之邪魂镇压。
而在那之前,对方之邪力已与他之佛元交融,就算想脱身,也已经晚了。
“你真是个疯和尚。”
对于弥陀子的话语,蚩罗越听越心惊,在一阵沉默之后,咬牙切齿的憋出来七个字。
遥想当年,他还没有当八部众的时候,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活了这么多年,这种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他能感受到,对方那是一点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苦境这地方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蚩罗自问,若自己是孤身一人,现在绝对先拿出刀来跟对面这人一决生死。
但...
他有牵挂...
“昔日示流岛之战,你我乃是立场之争,生死胜败无怨无悔,我本想放你之元神转世,却未料到你等尚有如此后手。
如此也好,正好全我一桩遗憾,小僧今日便度你一度。”
夜叉枭王的情况绝对非是个例,这种以邪力为生命之源,承载元神不灭,用以夺舍他人之躯重生的手段,属实是令人防不胜防。
他有些担忧昔日那些战友了,若是被其影响,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先搞定面前这个。
第二十章:黑月出萧山
“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蚩罗对此不置可否,直觉告诉他别跟对方继续谈下去,但现实是他得把对方稳住。
一旦对方直接选择入灭,他之元神在邪神卷土重来之前,基本上不可能脱困了。
而且,对方那个师父,一身根基强的离谱,就算自己策王成功,八成也跑不了,还是会被封印镇压。
“真的没有吗?你心中应当有所牵挂才是,神州可非是东瀛......”
看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弥陀子当即坐在了地上,反正是意识空间,只要对方心里还有牵挂,那急的就不会是他。
毕竟神州大地非是东瀛,可谓是危险的很,少了对方的看顾,万一出点什么事情...
“谈了你便会将身体让出吗?”
蚩罗其实很想问一句,中原的僧侣都是这样的吗?不应该慈悲为怀的吗?怎么还开始威胁人了?
“那自然是不会,小僧不能放你去继续作恶。”
弥陀子愿意多费口舌,是建立在八岐邪神只是被封印而非是被斩灭的前提下,天邪八部众既然也杀不了,那就看能不能导正,也算为将来做准备。
毕竟封印这种事情,只要能封就能破,还是别放太多寄望的好。
“呵,那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蚩罗表示自己很后悔,不该挑这人作为策王对象的,属于是自食其果了。
“很多啊,比如中原的风土人情,三教的治世理念,佛经典籍,中原历史与势力分布,以及我个人的一些经历、理念。”
当初交手之时,弥陀子对蚩罗的身份便有猜测,对方刀法相当不差,而且的成体系的,这便足以证明,对方在天邪八部众这个身份之前,还有其他的身份。
“而你也能谈谈你的过去,比如说为什么会成为天邪八部之一,还有支持你忠心于八岐邪神的理由之流,都可以作为你我交谈的资本,毕竟你我相处的时间还有很长。”
再考虑到八岐邪神那个情况,这位夜叉枭王显然不会是凭白无故便效忠于对方,只因其身上执念太深,既然不是死忠,那就好说了。
“你!”
听到过往,蚩罗不欲深谈,准备离去,却发现意识空间竟被封锁,两人均被困在其中。
“不过是封锁意识空间的小手段,夜叉枭王何必动怒?
那便由我先说吧...”
………
邪祸弥平之后的苦境,重新恢复了祥和宁静,小纷争虽偶有发生,却没有大战乱。
直至某一日
与苦境连接的某座异境之内,雄心壮志的王者口颂密咒,将和平打破。
“那迦黑月?遣我奈落?婆娑沉沦?于焉吾令!”
声声密咒,促使黑月流曜,自天阿腾飞而出,异空迸焰,移动的黑色太阳,挟初天混沌之力,一路穿破地心,向苦境萧山而进。
荒山蔓草,寥无人迹的萧山之阿,今朝肃杀异氛笼罩,虽无风雨,却有一股冰裂利度自地底透射而出。
突然,一道裂剥声响起,似地鸣呜咽,下一瞬,只见地心旋搅出强烈风龙,扫荡方圆,天地开始隆动不已。
移石飞沙之间,一道青雷撼动天穹,随即地裂千丈。
地堑中,寒气冲霄,引动温度骤降,霎时水汽凝冻,大地雪封。
只见黑月破地而起,自萧山而出,一时之间,神州上空竟现双阳共天之景,使得大地阴阳失衡。
寒祸压境,席卷神州大地,再掀末日之劫,萧山方圆数千里之内,大地已是覆雪三尺,天空被乌云笼罩,唯见黑月高悬。
同一时间,与苦境连接的另一处异域。
“黑色的太阳...”
雪篷迎风,朱节飘荡,伫立的人影望着骤然出现的黑月,眉头紧锁。
“唉...”
一声轻叹,是对寒祸肆虐的不忿,亦是对苍生遭劫的不忍。
而后,人影似乎是做下了什么决定,逐渐消失不见。
而在苦境大地,道道光幕升起,或是笼罩方圆百里,或是笼罩方圆千里,将寒祸连带黑月之光隔绝在外。
正是苦境三教与各大世家门派出手,在灾祸席卷的挡下,护持住辖区百姓。
寒祸威力非比寻常,支撑结界耗元甚剧,使得众人无法腾出手来,去处理天上黑月。
寒流压境,掠过永旭之巅之时,只见金阳之力穿破封印,自蔺重阳体内扩散而出,阴与阳的至极交锋就此展开。
同一时刻,蔺重阳之思维放下了自己优秀的家教,放下了身为儒门弟子应有的素养,生平第一次破戒,开口大骂
「森狱阎王,恁爸侵尔母...」
他留下的计划都是针对血河战役的,甚至此前所做的一切,大多也是为了减少血河战役的牺牲。
现在倒好,半路杀出个三阳同天,令他久无波澜的心态,在一时之间出了点小问题。
三阳同天所带来的战祸,势必会使八岐恢复一些力量;三阳同天所带来的灾厄,又要使多少百姓失去生命......
话音未落,蔺重阳只觉思维开始下沉,随后视野回归一片黑暗。
若是此刻有人在永旭之巅,便能发现,被封印在巨柱之中的人,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
涓涓水声,一滴一响,回荡在幽深地坑之内,形成了一股诡谲曲调,倏然,脚步声响起,打破圣地宁静。
只见天疆牧神步入这乾坤颠倒的地界,随即身形一腾,进入圣浊苍穹。
“羖羚,羦羚。”
话甫落,四周动荡不止,随即,清圣光芒大作,痕族双圣与天疆古曜现形在前。
“羖羚见过天疆之主。”
“羦羚见过天疆之主。”
羖羚形似绵羊,羦羚形似山羊,两者出身天疆痕族,职责乃是在这天疆圣地圣浊苍穹之中,守护古曜。
“两位长者不必多礼,牧此番前来,是想请两位将古曜之力释出至苦境,一解苍生浩劫。”
将古曜之力放出,是牧神深思熟虑过的事情,遥想昔年厄祸邪力席卷各界,天疆便是靠古曜之力固守一方,不受侵蚀,古曜之力应当也能中和寒祸。
“牧神,古曜之力若至苦境,固然能解除现下的寒祸之劫,但苦境也要面对三阳共天之局,是否会导致其他后果,我们也不得而知。”
有古曜之力帮助苦境平衡阴阳,寒祸自然会褪去,但不管是羖羚还是羦羚,都无法保证全新的阴阳平衡之下,是否会出现其他问题。
第二十一章:三阳同天
天疆虽与苦境连接,却超然于外,与世隔绝,族民皆是苦境传说中的灵兽与瑞兽,分为鳞、羽、痕三族,内部虽分尚文尚武,但整体资源富足,和平安乐,不像苦境那般遍地祸劫。
生存环境的殊异,决定了天疆族民性情的淳朴以及爱好和平,所以在感应到黑月引发的寒祸之后,痕族双圣虽对后果有所顾虑,但都没有质疑牧神的决定,因为这不仅是牧神做出的选择,更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但若无古曜,苦境苍生甚至难以在寒祸之中生存,这样做的后果如何,已经来不及考虑,因为每一刻都会有无数生命在灾祸之中死亡。
而且,天疆与苦境连接,我们无法确定寒祸会不会席卷到天疆。”
对于痕族双圣的顾虑,牧神同样赞成,但时不我待,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若是放在其他地方,很难想象会有领导者将自己做事的目的,向他人如此详细的解释说明,更难以想象,会有人将如此重要之物交由他人守护,而不是握在自己手中。
“我等尊牧神之令,这就释放古曜之力。”
痕族双圣点头称是,随后功体运转,激发古曜之能
“啊喝!”
一声长喝,伴随隐约兽吼,古曜顿时散发出耀眼光芒,柔和的温度亦随着光芒向外扩散。
同一时间的苦境,双阳共天之相导致天地阴阳失衡,寒祸袭境,死亡气息笼罩大地。
哪怕有各方高手出手,也只能护持部分百姓,依然有许多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哀鸿遍野,苦不堪言,绝望的气氛开始弥漫。
倏然,天地好似再亮三分,只见皑皑冰雪开始融化,枯木抽芽,铁树开花,大地生机开始复苏。
而在天空之中,一轮全新的昊日苒苒升起,与空中的两轮太阳相互对峙。
就在古曜升空之际,天地间失衡的阴阳之势开始回归平和,双阳共天之景变作三阳鼎立之局。
就在此时,惊见
轰——!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古曜与黑月各占阴阳之极,竟将属于苦境的太阳,牢牢限制在空中。
三阳同天,三阳同天,一股全新的力量因三阳同天在天地之间产生,随三阳光辉不断扩散,光辉撒落苦境大地,撒落天疆,撒落黑海森狱。
异变,产生了!
圣浊苍穹之内,见证痕族双圣将古曜之力扩散至苦境之后,三人也感受到了全新的变化。
随着三阳光辉撒落,三者发觉自身体内,一道名为寿命的枷锁被打开了。
天疆族民本就极其长寿,这道枷锁于他们而言并不太重要,但天地间不仅有长寿的种族,亦有短命的种族,寒祸被解决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灾祸,一种更加温和的灾祸。
“牧神不必自责,这非是牧神之过。”
“牧神宅心仁厚,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事发的第一时间,痕族双圣出言宽慰,本是救济苍生苍生之举,不想竟成全新灾祸。
一时之间,牧神陷入进退两难之境,若是将古曜之力收回,寒祸便会继续肆虐,若是维持现状,不久之后便会出现全新的祸劫。
既然不能从古曜方面着手,便只能...
“古曜方面,便劳烦两位长者固守了。”
苦境在不久前甫经邪祸,现在不一定有多少高手能够动用,而且相较于苦境的生命,天疆族民受到的影响会更小,也更适合在这种环境下行动。
他需要去与三族之尊以及一众长者商议,决定是否派遣人手,去调查那轮黑色太阳的来历。
只要先将黑色太阳的问题解决,天疆再收回古曜之力,此回灾祸便能解决。
“请天疆之主放心,有我等在此,谁都无法靠近古曜。”
此回造成的影响,势必会让人盯上天疆至宝,天疆族民虽然淳朴,但痕族双圣对此亦心里有数。
“如此,牧便先告辞了。”
对于痕族双圣的能为,牧神还是信得过的,对子民的信任,是身为领导者最基本的素养。
“恭送天疆之主。”
就在牧神准备召集众人开会的同时,另一边的黑海森狱之内。
三阳光辉透过黑海,撒落森狱大地,竟使得原本恶劣的环境开始变得适宜生命居住,大地之上的森寒与燥热开始褪去,随之而来的便是清风细雨。
“哈哈哈~”
目睹着森狱环境的改变,感受着体内产生的变化,这片大地的王者畅快大笑,笑声中蕴含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若说天疆族民是灵兽瑞兽,那森狱族民便是妖魔异兽,一者寿命冗长,生性纯朴,喜好和平;一者寿数短暂,生性好斗,喜好杀戮。
而现在,三阳同天带来的变化,帮助森狱的族民补全了弊端,这让阎王甚是高兴。
“当真是天佑我族!”
他本是想趁着苦境甫经历邪祸,整体实力想必大有损伤,借机将黑月释放至苦境大地,为森狱掠得一些资源,却不想阴差阳错之下,促成这样的局面。
既然如此,森狱也该备战了,因为天生寿数短暂,所以森狱的族民从出生到成年,只需要数十日时光,到完全形成战力只需要数年。
在弊端被补全的当下,森狱能以最快的速度囤积兵力,随后挥军苦境。
………
随着时间流逝,三阳同天对世界的影响越来越大,除了原本因为寒祸被保护起来的区域,因为有一众高手护持,使得各自范围内没被三阳光辉影响之外,其他地方尽数暴露在阳光之下。
首当其冲的,便是散落在各地无人护持的百姓,三阳同天造成的异变,使得其中一部分人拥有了特殊的力量,随着体系的发展,被命名为“赫墨异能”。
紧随其后发生异变的,便是大地之上数量最多的族群,虫族。
原本最少只能活数日,最多也活不了一年的虫族,在三阳光辉的照射之下,打破了寿元的限制,开始不断繁殖,成为了自三阳同天之后,席卷苦境的第一波灾祸——虫灾。
虫灾之中又以蝗、蛾、蝶三者为最,所到之处大地生机不存,只余白骨森森,见证着这倾天浩劫。
第二十二章:当下局势
时光偷换,转眼之间又过十年,而在这十年之间,苦境大地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德风古道,淬心殿内
“三阳同天的形成的原因,是因为黑海森狱想要借机入侵苦境,从而放出黑月引动寒祸,神州各方高手虽然出力护持百姓,但终归力有未遂;
在寒祸席卷神州之时,天疆方面不忍苍生遭劫,从而放出另外的太阳,虽成功将寒祸解决,却也引发出全新的问题。”
夏琰总结着三阳同天的前因后果,对于三教之中发展的比较好的势力来说,调查出前因后果并不困难。
有困难的是,他们无法腾出手去解决,维持结界所需要的消耗太过巨大,不仅要所有人参与,同时还得不间断换班。
就现在的开会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而且不同的势力,对三阳同天的态度也各不相同。
“结合现今苦境的战局,天疆方面可以直接划归于友方;
而虫族与黑海方面野心勃勃,对苍生威胁太大,留他们不得;
至于说神州大地最近兴起的赫墨异能者,念在他们也在卫护苍生的份上,先留待观望。
传讯出去,凡儒圣明德所属,若是遇到辖区内有路过的天疆族民需要帮助,便尽力帮忙。”
通过手上情报,夏戡玄三言两语之间,便将敌我划分完毕。
从天疆放出太阳帮助苦境抵御寒祸,再到主动出兵帮助无法腾出手的苦境正道解决黑月之事,就足以在夏戡玄这里获得一份相当不低的基础好感。
如今天疆族民与黑海以及虫族交战,他们虽然无法出手,但也不能给远道而来的朋友拖后腿,能提供的帮助自然要提供上。
“稍后我会将消息传出去,不过关于三阳同天一事,这段时日在各方都出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再加上如今各地都与自封相差不大,师叔的讯息,某些人不一定会听。”
非常君在心中感慨,这些年他对师兄说的那句人心易变,理解越发深刻了。
三阳同天这才开始多久,某些人就开始因为各自的利益开始坐不住了,真当他们看不见那些小动作吗?
只是如今情况特殊,为了大局不好处理他们,尤其是某些通敌之人。
他心中唯一的寄望,便是师兄能借这次机会苏醒,这是三阳同天在他心中唯一的价值。
“但凡他们能多些远见,进境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自三阳同天开始,大地上沐浴到三阳光辉的生命,固然长生不死无病无灾,打破了生死轮回。
但资源却成了短缺之物,在正常情况下,生与死形成循环,亡者会为生者腾出生存的空间与资源份额,如今却因为三阳同天,导致了资源的不足。
而在这其中,长生者并未受到多少影响,反而是生命短暂的族群以及普通人,受益甚大,甚至可以说平步青云。
然而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好处,从而忽视了其中的祸劫,我们为他们统筹考虑,还要被反过来说什么三阳同天自有它存在的理由,你们不去管就别打扰我们追求长生,呵。”
这种声音在德风古道这边还好,毕竟是儒圣明德本部,体制改革的最前沿,接受到的教育,质量可谓是高得很。
反而是佛道两家,因为势力分布比较杂,所以有不少中下层组织发出了类似的呼声,给夏琰提供了不少乐子。
看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该说他们到底是笨还是蠢,亦或者坏。
“若非天疆之主宅心仁厚,不忍苍生遭劫,只需此时撤去那轮昊日,便会有大批的黑海军队与虫族身亡。
至于那些不同的声音,不用放在心上,却也不能放着不管。”
虫族因为失去了寿元限制,再加上三阳同天的特殊环境,开始快速变异、繁殖并且变强,从而开始疾速扩张。
而自黑海入侵苦境的种族,也是同样的情况,没有了寿元的束缚之后,本就擅长战斗的他们,却又因为不会节制生育以及规划资源,从而引发更大规模的战争。
当然,因为三阳同天的起因问题,更大的可能还是黑海的统治者本就打算引发战争,只是三阳同天给了他更好的机会。
毕竟,战争不仅能消耗多余的人口,还能为掠夺资源,囤积变强的资粮。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三阳同天的基础之上,根据过往的经历,夏戡玄笃定,一旦三阳失衡,不管是虫族还是黑海方面,都会有大批的生命因此身亡。
而那些暗中策动者,留着不仅浪费资源,对苍生而言更是隐患。
“我等明白。”
………
苦境大地之上,来自黑海森狱的大军持续向前推进,森狱阎王虽对自己的能为有足够的自信,但在大军行进过程中,也尽量避免与那些有结界存在的地方接触,能绕过便绕过,能远离便远离。
毕竟,自信非是无智,能挑软柿子捏为什么要去得罪硬茬,付出与收入不成正比的事情,可不是一位王者会做出的选择。
当然这还是因为他现在的实力不够强的原因,森狱要掠夺足够的资源发育,他也需要足够的资粮提升自身,等以后实力够了,也就到了攻守易势的时刻了。
而肆虐的虫灾面对黑海森狱大军,虽然有数量上的优势,却因为质量上的差距而节节败退。
森狱族民非是人族,所以只要能吃饱,它们对食物是什么并不在意,若有需要,甚至可以吃同族。
而这些受三阳光辉洗礼的虫族,对他们而言已经可以算是美味。
不仅美味,还是大补。
但虫族方面也并非没有统筹者,毕竟大家都是照的同三个太阳,不仅每一个部族都诞生了类似统领者的存在,虫族的最高点更是号称浩劫不死的天地蝱,一唤王蠸,一唤后夔。
相较于天疆与赫墨异能者,虫族与黑海军队在这片大地之上数量最多,所以双方最先起了冲突,而尝到甜头的森狱军队,自然也不会放过虫族这块点心,这可都是活生生的粮食。
不同的是,天疆自一开始便视黑海为敌人,而赫墨异能者则想借助黑海的兵力,在这个三教与世家大派都神隐的年代,通过对抗虫族来提高己方将来在人族的话语权。
第二十三章:星宿一奇
就在虫灾铺天盖地肆虐之际,一道宏大结界笼罩方圆千里,一护苍生,而在结界中央,是一处奇异所在。
百丈金芒银华,十里青烟圣雾,千山万流,皆是精粹道氛。
道武王谷,乃是道皇圣无殛所立,是道界修武总殿,宗旨为道武不二。
名列后天八大道迹之首,号称古今七大玄胜之首。
凡道武王谷修者,道法与武学兼修,武学造诣越高者,道法修为越深;道法造诣越高者,武学造诣越深。
洞府无数,其内深不可测,渺不可极。
界天塔中藏无尽玄器,修道人不知凡几,而根基精微者,亦难以估计。
以一主、三修、三殿、四烈旗最为顶尖。
谷内道生正式入籍之后,可在界天塔内拥有洞府,然欲要参加入籍试验,若无根基来历,便需先做道生一甲子,是一条不问出身并且稳定的上升路径。
当然,其他道脉中人或者有名有姓的散修道者来此进修,只要没有不良前科,经过道武王谷方面的认证之后,便可直接在界天塔中拥有洞府,写作特例,读作懂得都懂。
界天塔,古天道
一个金色光球悬浮半空,道氛内敛,罡正圣气在其周身流转,正是道武王谷创者,道皇圣无殛。
“老友那边传来的讯息,奇儿有什么看法?”
话音甫落,一封书信自其中飞出,落在立于下方的青年面前。
青年着一袭制式特别的道袍,取红色为底,面料极为讲究,色调各有不同,上绣金纹点缀,足堪奇艳;白发之中有缕缕飘红,被一顶造型简单的道冠束起。
其正是道皇传人,星宿一奇。
“天疆为友,黑海为敌,若只论迹而不论心,赫墨亦是友方。”
星宿一奇接下信封,将信纸取出,在一番思考之后得出结论。
信是从德风古道那边发来的,乃是皇儒无上亲笔所书,其上详尽的解释了三阳同天的来龙去脉,以及儒门方面的一些推测与战略。
道武王谷虽是道界修武总殿,但是道门高人大多喜欢在山上清修,论消息灵通程度,别说书院遍布各地的儒门,甚至都不一定比得上佛门。
毕竟道武王谷只是修武总殿,而非真正总殿。
“若是赫墨另有想法呢?”
圣无殛对于弟子自我思考的举动甚是满意,情报虽然重要,但不能因为情报的详尽而失去独立思考能力。
想他圣无殛修道多年,终于不用被那几个家伙在传人上压一头了,他们这些老朋友,日常联系里除了论道就是炫耀自己徒弟怎么怎么样,一点先天高人的风度都没。
绝对不是因为他以前没徒弟,只能单看其他几个老家伙炫耀,他堂堂道皇是那种人吗?
“就算另有想法,也需等到劫祸靖平之后,更何况赫墨的力量来自于三阳同天,以我道门阴阳之理解释,一旦三阳同天之象生变,不止黑海与虫族,赫墨也会受到重创。”
作为道皇传人,星宿一奇自是熟读各种典籍,道门对三阳同天现象的研究,可比儒门和佛门更加深入。
三阳同天再如何好,都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当下局势已经能说明一切。
天疆方面是友方,那黑海方面呢?如果黑海战败,势必会将黑月收回,届时后果如何?如果放任黑海在神州大地肆虐,那又如何对得起天下苍生?
就算三教势力同出,靖平宇内,灭掉黑海,将黑月留在苦境,那天疆方面会如何?
人心的欲望的无止境的,最大的可能便是再掀战祸,苦的还是黎民百姓,神州大地就算再物产丰富,也经不起三阳同天的消耗。
只要三阳还在,虫族便杀之不尽,百姓只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从三阳同天开始,这天上的太阳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落下过了,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的阴阳失衡。
“这段时日,我研究了一下转换三阳能源的阵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替人力,如今我脱不开身,奇儿你帮我走一趟。”
简单的论对过后,圣无殛出言同时,一张阵图自光球之中落下。
大规模的战争让八岐龙首有些蠢蠢欲动,圣无殛帮老友镇压了其中一颗,为了防止龙首复苏以及邪气泄露,他如今基本上脱不开身。
但这不是太大的问题,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有徒弟的人了。
“我这就去。”
接下阵图之后,星宿一奇身形化作虹光,离开古天道。
“命数的改变,对奇儿来说也是好事。但和老友家的那小子牵扯太深,是不是好事就不太好说了。”
在星宿一奇离去之后,圣无殛独自感慨道,遥想当年,他在收徒之前卜了一卦,得出奇劫二字。
但在捡到星宿一奇的时候,卦象发生了改变,只剩下了奇,这代表着什么他很清楚,所以这对星宿一奇来说自然是好事。
圣无殛亦非是迂腐之人,他不在意自己的乖徒弟是否有宿慧,只要别走上歧路就好。
而命数改变的源头,他算了半天也只算到德风古道和示流岛,但加上平日里一些行为作为参照,锁定源头并不难。
“儿孙自有儿孙福,想再多也是白想,既然叫道武王谷,乖乖研究道武就是了,那小子还能不卖我面子不成?”
………
随着时间的发展,在这个大多数势力都神隐的年代,赫墨异能者通过自身的努力,拿下了现在苦境普通人族的大部分话语权。
对于不在三教组织或者世家大派辖区内的普通百姓来说,不管是面对虫灾还是黑海大军,都无能为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托于强者的庇护之下,对他们来说便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而他们需要付出的,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支持。
情况已经差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吗?没有。
而说起强者,在这样的世道,还有比赫墨异能者更容易速成的强者吗?
一名合格的三教先天,起码要修行一百年,而世家大派的先天,修行时间只会更长。
但赫墨不一样,依靠三阳同天独特的环境,培养一名合格的异能者,只需要数月到数年不等。
第二十四章:揭棺而起
要修成先天,靠的是天赋;要成为异能者,靠的是变异。
只要被三阳光辉照射到的百姓,就有可能觉醒异能,而觉醒异能的人在精通之后,还能帮其他人觉醒。
虽然其中会有一些弊端,但是在现今局势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就这样,异能以其容易获得,容易普及,且进步飞快的优势,成为了现下的主流,赫墨便是借此机会,成功获得了大部分百姓的支持。
而他们能有现在的地位,与如今的灾祸是分不开的,异能者之中的有心人,已经在尝试后续的谋划了。
当享受到超然实力带来的诸般好处之后,没有人会考虑后果如何,他们只想得到更多,当欲望开始将初心吞噬,人心的暗面将化作最恐怖的野兽。
永生之壁,群虫伴随音乐起舞,歌声自信畅快,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就迈向前方,别嘲笑我的慌张。
把挫折当作成长,胜利当作希望。
心灵茁壮,平凡展翅飞翔,快收起你的悲伤。
勇敢去闯,超越要有胆量,遍地散落着信仰。
终点没有方向,未来由我开创。
就要迈向前方,我已经收拾行囊。
替黑暗要一点光,为成功享受失望。
就要迈向前方,这生命渐渐发光。
为梦想遍体鳞伤,用信念乘风破浪。
只要坚定信仰,全世界我最疯狂。
全世界我最疯狂。
全世界我最疯狂。
三阳同天所带来的生机,让虫族摆脱了朝生暮死的命运,拥有了最光明的未来。
在永生之壁的虫族,都是虫族之中的强者、核心以及精锐,相较于形成虫灾的普通虫族,这些才是虫族真正的战力。
在这之中,天地蝱又不同于寻常的虫族,他们本就修行有成,不仅抗过了黑月带来的寒祸浩劫,更是借此再进一步,于三阳同天之后正式脱离虫体,故号浩劫不死。
“蝱尊,前线传来消息,已经可以确认另外两个太阳的来源。”
一曲唱罢,只见一只三尺大小的飞蛾自外飞入,向天地蝱报告最新的消息
“还有就是,前段时候从黑海那边出现的军队,开始大规模的屠戮族人,是否要派遣强者把他们咔嚓掉?”
相较于还需要组织军队的黑海森狱,虫族这边就没那么多顾忌了,除非是绝对的实力碾压,否则他们便能以绝对的虫海战术将对方歼灭。
如果他们愿意,甚至能让敌人一对万甚至一对十万、一对数十万,就是面对一些根基不深的先天高手,都能将其活活累死。
就在王蠸准备思考之际,另一只飞蛾自外而来
“报——!蝱尊!属下找到个宝贝!”
突来呼喊声,打断了王蠸的思路,而王蠸也不恼,对着刚回来的飞蛾问道
“宝贝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飞蛾挥动着翅膀,看着王蠸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属下只是找到了,但是搬不回来,但属下能拿性命保证,那是一个不下于太阳的宝贝!”
这可是一份大功,它发现之后急忙回来汇报,就是怕其他人抢了这份功劳。
“哦?有意思,带路!”
听对方这么说,王蠸也来了兴趣,就在其与后夔准备出发之际,先去的飞蛾急忙出言
“蝱尊,那黑海那边怎么办?”
哪怕拥有了智慧,拥有了人形,虫族终究还是虫族,先天的脑容量就决定了它们不可能成大事。
“能怎么办,安排人去把他们做掉!蛾子,带路!”
………
永旭之巅,永续之巅,一根立于云海之上的璀璨巨柱,其中散发着如宇宙般梦幻的色彩。
倏然,虫群将曙光遮掩,黑丝自九天垂落,两道身影伴随着狂傲诗号,脚踏黑丝而降。
“一念兴战,再启末日浩劫。”
“只手掀波,独写唯吾霸业。”
正是虫族领导,浩劫不死天地蝱,强势降临永旭之巅。
“蛾子,做的不错!确实是一件宝贝。”
欣赏着巨柱之上梦幻的景象,感受着其中那磅礴的能量,王蠸对一旁的飞蛾夸赞道。
“确实是一件能与阳光媲美的宝物,王蠸,要将它带回去吗?”
后夔出言赞叹之后,话锋一转问向一旁的王蠸。
“不,将它打碎吸收!”
直觉告诉王蠸,若是能将巨柱之中的力量吸收,他们两人的实力将更上一层楼。
“好!”
只见天地蝱催动自身蝱元,欲破天柱
“地蝱邪噬!”
“蚀天诛神!”
极招脱手而出,轰然惊暴,乍见巨柱之中景象丕变。
双虫讶异之际,只见一人被封柱中,浑身散发着如天上昊日一般的气息,令虫不寒而栗。
“蛾子你怎么回事?飞蛾扑火吗?这就是你说的宝贝?”
王蠸直觉浑身汗毛倒竖,一股逼命危机笼罩心头。
“不对!王蠸,柱子中有动静!”
就在后夔出言刹那,只见道道裂缝出现在巨柱之上,无匹气劲自其中四射而出,或清或浊,或阳或阴,或虚或实,周遭飞虫沾之即死,触之即亡。
柱中之人睁眼一瞬,惊见十色浑天之景,宛若宇宙奇观倒映眼前。
眼见情况急转直下,天地蝱不敢大意,凝神戒备。
就在此时,巨柱迅速崩解,化作如云似烟的白色雾气席卷而出,瞬息之间,便已覆盖千里之地。
苍茫雾气之中,唯见一人临风而立,气态超然物外,却又合于天地之中。
“竟然是活人?谁疯了把活人埋这里?”
若非飞蛾在刚刚已经被打死,连一点骨灰都没剩下,王蠸表示自己真想把它拉起来再打死一次。
“今天心情不差,接我三招,饶你二人不死。”
不待回答,蔺重阳身形瞬动,时间仿若一瞬静止,三招眨眼即过,只闻两声哀嚎,天地蝱血溅三尺,自永旭之巅倒飞而出。
随即,云烟水汽磨擦震荡,蒸腾热气伴随霞光万道,将千里之内的飞虫尽数湮灭。
没有理会天地蝱的生死,蔺重阳将目光投向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神州大地。
三阳同天,又添多少祸劫。
“宇恒无尽,渺玄冥冥,独寻光明问曌世;
宙常无限,苍茫昏昏,复起耀阳应天时。”
缥缈诗声在天地间回响,人却已化作虹光,消失于天际。
第二十五章:游子归家
白云烟演化自然之势,蔺重阳之气机与天地相合,随后,如云似烟的雾气,呈气吞乾坤之势,开始疾速向外蔓延。
天地万物皆在白云烟笼罩范围之内,却毫无知觉,不受影响,蔺重阳将一切尽收眼底,借此了解着天下局势。
云烟之中夹杂层层叠叠的剑气,斩风裂云,但不管是天上的虫灾,还是地上的黑海大军,皆对此毫无惧怕。
忽然,剑芒乍现,天地之间尽被一股剑气所充斥,却又与天地相合,在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凡是云烟所及,虫族与黑海大军尽被湮灭。
身形化作虹光,蔺重阳一边向德风古道方向推进,一边思考着现下局势。
经过初步估算,他觉得,自己面对森狱阎王的胜率,大概只有九成八,有些棘手。
棘手的并非是黑海森狱,也非是森狱阎王,而是三阳同天这个现象所带来的影响。
他要考虑的,是以怎么样的态度面对黑海森狱和天疆,怎么样处理天地蝱领导的虫族,如何对待赫墨异能者。
方才留了他们一命,便是因为尚需虫族来牵制黑海大军,真要放黑海大军在神州大地冲杀,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赫墨异能者,都顶不住;而他们的出身也决定了他们的眼界与智力上限,虽是大患,却非是头号大患。
而黑海森狱掀起战祸,万死难偿其罪,若是有机会,当灭其境以血苍生之仇。
天疆...
赫墨...
将气机收敛,蔺重阳穿过结界,一路摸回德风古道,往淬心殿而去。
………
“怎么?位列斩龙八剑,敢与八岐邪神拼命的强者,竟然不敢直接前去昊正无上殿?”
淬心殿内,非常君正在处理近期事务,却闻夏戡玄突来一语。
“啊?”
不及反应,只见一道身影步入殿内,一如百年之前。
“师叔,黝儿,我回来了。”
什么不敢直接去昊正无上殿,不可能,绝不可能。
外出回来的第一件事,不应该先前来淬心殿报道?他只是一名普通儒生啊,该走程序还是要走,绝对不是因为心虚。
“师兄!”
只见非常君放下手中事物,随后飞身而上,兄弟两人抱了个满怀。
夏戡玄自帷幕后走出,清冷的面容也柔和了很多,可见其此刻的心情亦是相当不错。
“我无事,不用担心我,这段时日辛苦了。”
蔺重阳也没介意六百来岁的师弟此刻表现的和没长大一样,想他自己六百岁的时候,可还是一个愣头青。
拍了拍背以作安慰同时,顺手检查了一下修行进度,确定自己留的遗产被利用起来之后,蔺重阳心里也放心不少。
师弟手里多点保命的手段,行走江湖他也能放心一些。
“师兄回来就好...”
………
昊正五道,十岳峰顶
“这臭小子!”
在蔺重阳踏上德风古道之时,昊正无上殿之内的蔺天刑便知晓了,虽然心中很高兴,但这不妨碍他在此时先骂一句。
而身在问侠道的尹潇深,却听出了蔺天刑语气中的欢喜与放松。
“重阳回来了?老大,你心心念念了这么久,如今人回来了,不出去见他?”
琴音悠扬,与竹叶被微风吹拂发出的声响浑然一体,尹潇深抚琴之手亦多了几分轻快。
昊正无上殿之内稍做沉寂,片刻后,冷硬的话语自其中传出:
“哼!不孝子一个!谁会想他!”
好友平安归来,尹潇深在给自家老大做面子的同时,也不介意开点小玩笑:
“那就等他来吧,我去通知夏琰他们,保证把他拦在外边。”
这师徒父子两,一个头铁,一个嘴硬,明明语气都快翘上天了,偏偏死不承认。
“嗯?”
“重阳回来是好事,我就开个玩笑,等他在主事那边把外边的事情交代完,我们保证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老大你面前。”
“这还差不多。”
………
淬心殿上
兄弟两人简单叙旧之后,非常君长话短说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向师兄一一道明,让蔺重阳对现今局势有了相应的了解同时,也将手中掌握的信息补全。
“如此说来,还得感谢一下道皇前辈了。”
他倒是没想到,在星宿一奇只是星宿一奇的当下,道皇竟然把转化三阳光辉维持结界的法阵都给研究出来了,只能说老前辈不愧是老前辈,每一位创道者都有其相应的底蕴。
“重阳应当对现下局势有腹案了吧。”
随着各方逐渐腾出手来,便会开始处理三阳同天带来的影响,大部分势力对天疆与黑海都不甚了解,夏戡玄估算,就算腾出手来,他们也会以救护百姓为先,不会冒然参战。
“七八成吧,毕竟是没有接触过的势力。”
信息是信息,基础印象是基础印象,如果方便的话,他打算稍后走一趟天疆。
“既然如此,那便收拾收拾准备继任吧。”
“师叔,不是说好的一千年吗?”
“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关于主事之位交接的事情,这些年里他们几个老兄弟都商量好了,等蔺重阳回来就安排他继任。
功绩与实力都足够了,趁着他们现在还活着,等他继任之后还能再护他一段时间。
“全凭师叔与诸位长辈安排。”
一阵沉吟之后,蔺重阳收到了师弟的眼色,看来这是蓄谋已久啊,根本不容他拒绝,那就没办法了。
“黝儿,代我向其他三脉修书,重阳你先去昊正五道那边,我可不想自己退休前还得重修一遍淬心殿。”
………
昊正五道,十岳峰顶
“算这个不孝子还有点良心。”
听到蔺重阳愿意乖乖继任,蔺天刑心情又好了不少,这件事不止是对他,对他们这些老兄弟都是一件很重要、很值得高兴的大事。
“老大,你看主事他在暗示你唉。”
至于尹潇深,他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对于这些大佬们的决定,他也多少能猜到。
如今一切顺利自然是最好的,要是蔺重阳没乖乖答应,或者说什么想出去自立门户之类的话,他觉得别说淬心殿,整个德风古道都得准备重建了。
毕竟一个头铁一个嘴硬,在出了分歧之后,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调解的。
第二十六章:亲朋故友
薰风徐缓,古道长延,松涛后,清露间,肃穆华殿威存,浩镇山河长立。
沉雷闷响之声自昊正五道传出,突来一声擎天巨响,一切归于宁静。
第一道内
“这第一道真是越来越难守了。”
活动了一下被反震的有些发麻的手掌,夏琰接着出言道
“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你孱弱的师兄?”
他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就不该因为心软答应这臭小子过两招的要求,不过安然无恙的回来自然是好的。
“千年,我保证不超过千年,师兄就能办退休手续。”
作为即将继任主事之人,蔺重阳先给亲爱的师兄画张饼,至于说退休之后还需不需要干活...
这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亲师兄,给他这个师弟帮点小忙,能算干活吗?
“哈~我记下了。”
两人击掌擦身而过,蔺重阳往第二道而去。
玉凤台之内的景象一如当初,人也一如当初。
屏风九叠云锦张,云烟浩渺接天光,是对这处秀丽之所最好的描述。
“振乌腾日燃炬火,噬照参霞御儒风;灵循百转千晖过,煴光映世双曜恒。”
遥想他上一次闯关的时候,起码还有幻境,这回直接连幻境都没了,刚回来就又是为德风古道的未来担心的一天。
“回来了?”
恍惚之间,映霜清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夏戡玄,百年之后再见,眼前之人少了几分随性,多了几分肃气。
“师姐久见了。”
不管是非常君,还是夏琰,或者映霜清,以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多事情彼此之间只需要一照面,不需要多言,该懂的就都懂了。
“一杯问心茶。”
映霜清抬手一挥,一盏散发着浓郁茶香的茶水出现在面前的桌上。
端起茶盏,蔺重阳将其中茶水饮尽,随后出言道
“师姐,我这算过关了吧?”
茶自然是好茶,作用嘛...
作为考验也够用了。
“这是我新研究出代替幻境考验的成品,用以叩问人心中最深处的执念,似你这般的还是第一个。”
这茶也不是没失利过,起码一众长辈喝茶与喝水就没什么差别,不过就连夏琰和非常君都被影响过,更遑论偶尔闯关的学子。
“哈~若有下次,师姐可以加大一些剂量。”
将茶盏放回桌上,蔺重阳轻笑道。
“不耽误你时间了,去下一关吧。”
映霜清也没再多问什么,眼前之人是怎么样的人,大家都心里有数。
这就是儒圣明德的未来,由一众长辈选择的未来。
欠身一礼后,蔺重阳向第三道而去。
葬剑坟,葬剑坟,葬下了多少慷慨赴义,又葬下了多少壮志未酬。
“诗酒江南剑外身,眼惊幻墨带天真;是谁不道君无对?世上元来更有人。”
正躺在山石上的命夫子看到来人,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感叹道
“臭小子回来了。”
“师叔无恙乎?”
“身体还算硬朗,还能再护你们几年。”
“一招?”
“来!千峰剑影!”
命夫子一出绝世之剑,穷霄剑意透体而出,或刚或柔,或圣或邪,或阴或烈,千重剑意交相融合浑然一体,一现斩风断云,撕天裂地之能。
“春秋圣卷!”
赫见蔺重阳功体一催,浩然圣气冲霄而起,直荡九霄天际
“易张十翼?书标七观?诗列四始?礼正五经!”
万千儒文圣字化现,演化先圣经典之学,至阳至圣之血气再赞威能,似要焚灭污浊,洗涤晦暗。
极招交汇,气劲席卷而出,却未影响葬剑坟一丝一毫,极端过后,惊见金红血气并合儒门圣招,贯入命夫子体内。
“师叔,得罪了。”
话音落,至阳至圣招意激发潜藏命夫子体内的血穹苍之能,汰换新血,孕化生机。
在涤荡邪染之气同时,亦为命夫子疗复示流岛之战留下的旧疾暗伤。
在思维清醒的那一百年,他可不是白过的,梳理自身所学再创新招什么的都是基础,主要还是研究了一下处理八岐邪气的方法。
就现在的进度而言,只要邪气没有根植入骨髓,就还能救。
“呼~”
浊气吐出,命夫子只觉身体轻松了不少,随后也没多做挽留,叙旧这事什么时候都能,不急于一时
“老大哥估计要等不及了,快去吧。”
“那我便先进去了,师叔,请。”
欠身一礼后,蔺重阳再度启程,向第四道的问侠道而去。
问侠道内,竹影摇曳,尹潇深气态从容,琴弦轻抚,伴随傲然诗声
“风云色变山河动,任道无行问侠风;”
就在此时,圣气开道,来人接续下半句
“莫问谁堪人中龙,睥睨天下叹苍穹。
行了别念了,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就说怎么比吧?”
“刚回来就给为兄添堵,信不信我不让你过去?”
“尹兄,要面对现实,你现在打不过我。”
“那又怎么样,我记得你剑应该断了吧?”
“没剑也能赢你。”
“没剑就算你没有过关。”
“尹兄,我记得你欠了我不少条件来着。”
蔺重阳话锋一转,打算来一招釜底抽薪,昊正五道的规矩摆在那,他一直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所以也没用过条件。
“刚刚动静那么大,我也不自找没趣了,跟你这人打架一点意思都没有,别让老大久等了,快进去吧,还有,欢迎回来。”
相较于那些无聊的胜负,尹潇深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尹兄,请。”
很多时候,即便准备了满肚子的话,最后也不过是一句欢迎回来。
简单,但足够了。
越过问侠道,蔺重阳直登十岳峰顶,无上之殿。
并非是他想把一切都憋在心里,而是有些事情由他一人担下就可以了,长辈们不想他受到伤害,但他也不想让长辈们受到伤害。
因为命硬,所以他能轻易将自己放上天平,只要目的达成,便永远不亏,哪怕需要他死。
“师父,我回来了。”
蔺重阳踏入昊正无上殿,语气之中虽显三分踌躇,更多的却是天下之大舍我其谁。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对于亲朋好友的担心,他有愧,但无悔。
因为,不管是关爱,还是挂念,亦或是担心,从来都是双向的。
第二十七章:有朋自远方来
那一日,难以名状的瑰丽景象,出现在十岳峰顶之上,德风古道之内,凡是修为高深者,都能察觉到有两股至强气机在交锋。
最后的胜负如何,那就只有懂得才懂了。
在道皇研究出的阵法,开始在大势力之中普及后,各方都空出了一定的人手,开始救护百姓。
而德风古道主事继任典礼的观礼请帖,也以飞信送至了各处,算是在这灾祸之中的大事之一。
蔺重阳也趁着筹备时间,补上了关于鬼族的第二次入侵、示流岛之战以及八岐邪神的卷宗,相对详细的记载了事情的经过,以及八岐七魂和天邪八部众的部分能力。
在卷宗的末尾,以春秋笔法将八岐邪神的处理结果说明,并加了一段个人观点。
伴随时间流逝,继任典礼之日转眼已至,四方来宾也随之到来。
说是四方来宾,其实是真的只有四方,儒圣明德一脉,西煌佛界,云海仙门,道武王谷。
本脉还需要参加典礼,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三方来宾,分别是道皇传人,尊佛弟子,以及云海仙门少主和仙门现任大师兄。
至于说道皇等人,一来要坐镇本部顺便镇压龙首,二来也不适合他们亲自来。
刚从淬心殿走出,非常君就看到两人迎面而来,其中一个还是熟人。
“非常君,天下无敌的玉逍遥顺路来看你了!”
作为玉门世家的大少爷,哪怕拜入云海仙门,性格上依然非常不着调,这样的性格让他跟谁都能唠嗑几句,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久见了,这位是?”
上前与玉逍遥打了招呼之后,非常君望向了他身边之人,虽然这些年都在帮师兄处理事务,但他对各种消息也有留意,此人之身份,他已有猜测。
“这是我师弟,君奉天。”
本着朋友越多越好的想法,玉逍遥很乐意帮两人互相介绍
“奉天,这是非常君,皇儒大前辈的二弟子。”
有玉逍遥引荐,两人互相欠身行礼,就算正式认识了。
就算九天玄尊和八岐邪神、阎罗鬼狱在非常君的黑名单上并列第一,他依然能够心平气和的与君奉天进行交流,这仙门少主也就这样嘛,和师兄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在简单叙旧之后,非常君出言道
“你们既然要去拜访师父,那通报之后直接前往昊正无上殿便可,我还要去通知师兄,便先告辞了,请。”
“多谢告知,请。”
“那我们之后再去找你。”
关于双方为什么会认识,还要从当年说起。
昔年蔺天刑与非常君自永旭之巅回返途中,遇到了某位玉门世家大少爷,彼时蔺天刑虽看好玉逍遥的天份,但自家不孝子刚出事,导致他心情很是不好,也就熄了收徒的心思。
在一番交流之后,非常君一手祸水东引,给玉逍遥介绍了一下某位玄黄之尊。
至于说天份高?和师兄相比还是差了些,再加上这个一看就改不了的性格,还是让九天玄尊发愁去吧,别祸害儒门了。
………
“这才多少年,你就在惦记着做掉老上司了,如果它知道的话,一定会感动到哭的。”
后山小院之内,蔺重阳正在与多年未见的好友叙旧,对方在放下执念之后,顺利承接天命转世轮回,距今已有百余年。
“什么老上司,好友你可别睁眼说瞎话。”
星宿一奇在长大之后,也专门了解过自己这位好友,甚至拜读过他的学说。
两人虽有百余年未见,但交流起来毫无滞碍,正如昔年在示流岛所言,若非立场相对,两人可以是挚友,亦可以是兄弟。
作为帮他放下过去的回报,星宿一奇能够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蔺重阳,以证明对他的信任。
至于说什么八岐邪神,真不熟,师父既然想弄死他,那就想办法弄死他。
“身为道皇前辈高徒,好友你不应该这样啊。”
面前之人只不过是拥有宿慧的道皇传人,过往一切早已化作云烟,随着示流岛之战的结束而烟消云散。
“身为皇儒前辈高徒,好友你就应该这样吗?”
在星宿一奇看来,神州大地的水可比东瀛的水深多了,有面前之人的筹谋,八岐邪神能不能破封还真不好说。
就算破封了,要面对的也是远超昔日示流岛之战的高手,十有八九又会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血珞丹青,还你。”
言罢,蔺重阳将血珞丹青化出,交还给星宿一奇,随后又化出一册书籍,是他前几日顺手写的武学秘籍
“还有这份秘籍,算是祝好友破入先天之境的礼物。”
秘籍的内容,是蔺重阳在借鉴了“殊源流”概念的基础上,又参考了阴阳双极体和道门的理念,在躺尸的那一百年中顺手所创。
其运转理念,乃是将人体阴阳二气彻底分离,以人体为小天地,与所处的大天地沟通,以人体阴阳五行之气,与天地四时合信,最终将自身功体与天地同调。
以天地为炉,借造化为功,以阴阳为炭,锤炼自身这块铜铁,将体内双极真元煅成一枚金丹。
因为是副产物的原因,所以在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是武学。
“好友,你往我们道门派卧底了?”
星宿一奇将血珞丹青收起后,打开书册一观其中内容,除了理念和难点写得很清楚之外,如何行功运气如何具体完善,都只给出了大概方向。
“还是说好友你就是道门派来儒门的卧底?”
若想将其完善并且练成,需要的时间怕是要以千年为计,而且这无极生太极的理念,他这好友真的不是道门派来的卧底吗?
“好友说笑了。”
蔺重阳对此不甚在意,这部武学也就适合道门功体练,相较于儒门与佛门功体而言,道门功体更加罡正。
“那我便向好友说声谢了。”
“谢就免了。”
两人又随意闲聊了一些其他,比如对待三阳同天之下各方势力的态度,天邪八部众是否会借机生事,三阳同天之后百姓如何安置之类的。
虹光落地,非常君带来的消息,打断了两人继续谈下去的打算。
“师兄,师叔唤你前往淬心殿。”
………
第二十八章:儒圣明德主事
德风古道之内,典礼即将开始,三方来宾,四方掌门,昊正五道之四,以及当事人蔺重阳,共聚淬心殿上,等待关键一人到来。
风拂云散,昊光曜映之间,只见星河开道,皇儒无上巍然降临。
“八方唯尊,群龙伏首,皇天无上!”
在场众人,凡是辈分不够者,均欠身行礼
“见过皇儒尊驾。”
一礼过后,也宣告着典礼正式开始,蔺天刑开门见山,直入正题:
“主事继任,需获得各脉支持,方可统五方之权,行五方之令。
在此之前,先数其部分功绩,予众人评判:
其一,为儒门再添新学,弘教化之举;
其二,推行旧制改革,再盛儒门之势;
其三,参与示流岛圣战,卫护天下苍生。”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把比较重要的事情说完之后,典礼进入了全新的环节
“现在,由各脉掌门表态。”
整个流程都是由众人共同定下的,有四方掌门和昊正五道共同站台,这典礼就是一个流程。
“方御衡代表仁圣明宇,见过主事。”
“制天命代表奕德熙天,见过主事。”
“夏戡玄代表文风谷,见过主事。”
“庭三帖代表一笔春秋,见过主事。”
在众人上前见礼的同时,蔺重阳也在回礼,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晚辈。
若非一众长辈强烈坚持,不论如何都要给他把面子做足,他是万万不会答应这么来的,这已经不是礼法不礼法的问题了。
可惜双拳难敌十手,晚辈玩不过长辈,最后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就出现了互相行礼的这一幕。
“众人既无异议,那蔺重阳自今日继任主事之位,授圣天明令,统五方之势,令五方行策,齐心护道,安治盛世,众门遵奉,不得有违。”
话音落,一块代表儒圣明德主事的令牌,自悬浮在半空的光球中落下。
蔺重阳接下令牌,立下誓言,担起责任,代表着从今往后,他不再是一名普通儒生
“我今日在此立誓,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奉贤圣之意,领众平乱治世。”
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管是继往圣绝学,还是开万世太平,都太过早了。
但即便是这样,对众人而言都已经足够了。
“我等必慎查古心,继往开来,谨遵主事之令。”
方御衡完全没有身为德风古道建立者的架子,自家的事自家最清楚,他们这些长辈已经够失职够失败了。
要是还端着那点破架子,那是老脸都不要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以后去了下边也没脸见那些老兄弟们。
“谨遵主事之令。”
制天命与夏戡玄等人亦是如此,毕竟是众人一同教出来的,要说学贯五脉可能夸张了点,但也差不太多。
至于说什么礼法不礼法的,说句不客气的,他们老兄弟几个都点头了,就算是先圣在世,今天这典礼也得这么来。
他们的后人能把出身当做是荣耀,却不能将出身当做是骄纵的资本,只要这臭小子还是儒圣明德主事,一笔春秋先不谈,其他三脉的后人只会是他之助力。
“如此甚好,礼成。”
典礼顺利完成,蔺天刑与昊正五道众人先行离去,观礼众人亦先离开淬心殿。
“虽说我继任儒圣明德主事,但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各脉分守各方,难以时常汇聚。
所以,若无大事,便仍由诸位掌门管理;若有大事,再具体通知各方。
与众位长辈相比,我只是后学末进之晚辈,平日里若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诸位长辈不吝指教。”
蔺重阳又向众人欠身一礼,他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与一众长辈的悉心教导脱不开关系。
“主事过谦了,一路走来,主事之所作所为众人都看在眼里,执此高权可谓实至名归。”
制天命也有模有样回了一句,让一旁的庭三帖都看不下去了
“我说,现在都没外人了,你们还要装模作样多久?”
一众长辈之中,蔺重阳与庭三帖打的交道是比较少的,除了有帮忙调解他与命夫子兄弟之间的感情,也就小时候以及后来的鬼族战场有所交集。
对方就像是一个透明人,光辉在很大程度上被其兄长命夫子掩盖,因为兄弟两人如今关系没有出现裂痕,也没有发生将来的那些破事,所以西儒那块一直以来都多受命夫子照拂,四方掌门之间的关系也不差。
“西武林方面还要多劳烦庭主,昔年鬼族虽然战败被封,但其入侵苦境之心不死,难保不会派遣卧底以行阴谋之事。
一笔春秋与西煌佛界在战中出力甚巨,以鬼族奸诈,在如今形势之下,不得不防。”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一笔春秋和西煌佛界在将来好像都被鬼族渗透成筛子了,如今虽然以三阳同天之事为重,但也不得不防。
“嗯,我会注意。”
鬼族一事确实是一大隐患,经由蔺重阳提醒,庭三帖也把这事放在了心上。
儒门作为教书育人的地方,若是被鬼族渗透,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哈~小帖你看这臭小子,刚继任就开始使唤你了。”
在场的都是儒圣明德核心,绝对的自己人,制天命也就不再装了。
“慕老哥,你也就现在说得欢,心里估计巴不得重阳使唤你。”
对于制天命的调侃,庭三帖当即出言反击,效果拔群。
“哈~现在事也完了,两位老哥也该让重阳帮你们把邪染拔了吧,有你们这种威胁晚辈的长辈吗?”
夏戡玄亦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在逼蔺重阳乖乖就范这件事上,方御衡与制天命两人一唱一和出了大力。
不然就这臭小子的头铁程度,很大概率会直接离家出走,然后被老大抓回来打断腿。
“小夏啊,走夜路记得注意安全。”
这就属于是退休之后开始放飞自我了,竟然公然瞎说大实话,方御衡对此表示强烈谴责。
就这臭小子那臭脾气,不用点特殊手段拿捏一下,怎么可能会乖乖听话。
“我觉得这邪染之气没必要急着拔,应该趁此机会研究一下,如何避免类似情况的发生。”
出于某方面的本能,制天命觉得先稳一手比较好,毕竟这臭小子肚子里被夏戡玄灌了不知道多少墨水。
“我觉得还是两位师叔的身体重要,关于邪染之气我这边已经有了一些研究成果。”
………
第二十九章:花溅墨
在帮两位长辈将邪染拔除之后,继任典礼才算真正结束,后续便只需要通知本脉分部,交接也就正式完成了。
程序走完之后,蔺重阳便与非常君,星宿一奇,玉逍遥,君奉天以及释至伽蓝进行了一场简单的交流与论道,算是彼此之间有个了解,为今后的合作奠定基础。
同时,蔺重阳也从释至伽蓝口中,得知了自己另一位好友的近况,以及西煌佛界与阎罗鬼狱交战的具体信息。
至于为什么是释至伽蓝而不是八面鬼戎,活着嘛,不寒碜,他作为卧底怎么可能会在作死边缘试探,肯定是为鬼族大业,留有用之躯。
绝对不是害怕被蔺天刑看出来,然后给他直接打死。
与此同时,西煌佛界
被蔺重阳惦记的某位好友,在意识空间之中与夜叉枭王的交流,亦有了突破性进展。
意识空间之内,正邪双分之景不再,只剩一片祥和,夜叉恶相亦是褪去,化作一名东瀛装扮的年轻人。
在这些年里,夜叉枭王与尊佛传人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在一番互相坦诚的交流之后,双方充分交换了意见。
过程是和谐的,让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结果是美满的,没看见夜叉枭王都变回花溅墨了吗?相由心生懂不懂。
“当年,一位侠客与一位恶人交手,余劲掀毁了我所生活的村落,我因运气好被师父救下,除我之外,全村无人生还。
而我修行有成的第一件事,便是通过关系找到那位侠客,让他偿命。”
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被缓缓道出。
“你虽是僧侣,但报仇本是天经地义。”
经过这段时日的了解,花溅墨也对面前之人有了一定的了解,对方甚至远没有他了解的那些僧侣那么讲究。
“彼时的我一直处于纠结之中,我所生活的村落虽然因此覆灭,那位恶人却也得以伏诛,若站在大义上,他们亦是贡献在除恶的过程中,甚至有更多的人因为恶人伏诛而间接被救。
而那位侠客,做的好事不少,救的人也不少,我是否要因为一己私情,让这世间少一位好人。”
大仁不仁,大善不惠,他当年也挣扎过,这本就不是一个能轻易做出的选择。
“但你最终还是做了。”
在花溅墨看来,报仇没什么不对的,若否,他当年也不会......
“对,我最终还是让他偿命了,却并非是要报仇,与之相反,我甚至原谅了他。”
然而,现实的却出乎花溅墨的想象。
“为什么?”
他这样问道。
原谅了对方,却又杀了对方,这是什么道理?
哪怕位列天邪八部众之一,花溅墨亦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理念?
“我虽原谅了他,但我没资格替死去的人做决定,没人有资格替死去的人做决定。
这畸形的潜规则把百姓的性命当成了什么,当牺牲成为习惯,人是否还会记得自己的初衷?
这便是我为自己选择的道路。”
道,不证不明;悟,反求自身。
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前路便注定了,同时也与寻常的佛门理念背道而驰。
真心换真心,弥陀子的过往,也勾起了花溅墨的回忆
“怀花城座落在东瀛与中原之间的一座小岛之上,我的父亲毕生崇尚武道,因公忘私,在母亲过世后,我们父子之间便有了心结。
我作为怀花城的少主,本应背负起未来羽田家族治国的重任,却对武道和国政都不感兴趣。
彼时八岐邪神之祸蔓延海外,父亲病入膏肓,担忧家族未来,几次劝说于我,但都没有结果。
后来,他请来了师尊教导我,但我最后却让父亲失望了。”
其中虽然省去了一些内容,但对方语气与神情皆不似作假,弥陀子能感受到他的挣扎、后悔以及执着。
“在父亲过世后,我接任城主之职,却因为天真无知而害死国民,师尊也重伤不治。
在绝望之下,我遇到了邪神,成为天邪八部众之一,但也被其所欺骗。
我虽化身夜叉复仇成功,却也使得师尊与怀花城子民遭受邪力禁锢,永世不得超生。”
“虽然某些内容你没有细说,但我也大概猜到一些,你牵挂之人应该便是你之师尊吧,在死而复生之后,她对你之态度亦是截然不同。”
从对方将过往道出之后,弥陀子大概便猜到了其中的关键,一个想死的死不了,一个想留住对方的留不住。
直接道破一切虽然残酷了些,但他还是选择道破
“让人在生死间徘徊,虽是痛苦折磨,却也能借此将他们留下,这份煎熬换来的是对过去的延续。
你之师尊就算想了结一切,让你从与八岐邪神的交易束缚之中脱离,却因为无法真正死去难以达成,她想以自己的死,为你换回自由之身。”
对武道和国政都不感兴趣的,叫花溅墨,是他的第一段人生。
肩负起怀花城,并将怀花城带入毁灭的,叫羽田真一,是他第二段人生。
化身夜叉位列天邪八部众,在煎熬之中来回挣扎的,叫蚩罗,是他第三段人生。
“师尊希望我完成生杀之道,甚至以此斩杀八岐邪神,但我只希望与师尊终生相守。
或许,当初的我就不应该许下这个自私的愿望。”
恨吗?怨吗?后悔吗?
都有吧,他毕竟是人,他也有感情。
回忆难以抹灭,相思无法了却,若是当初没有相识,结果是否会不一样?他不知道。
若是解除与邪神的缔命,他们应当能在另一个世界长相厮守吧,在那里,父亲、母亲、他、师尊以及怀花城的子民,便能团聚了。
现在才想通这些,晚吗?
“不得哭,潜别离。
不得语,暗相思。
两心之外无人知。
深笼夜锁独栖鸟,利剑舂断连理枝。
河水虽浊有清日,乌头虽黑有白时。
唯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无后期。”
诗声落,弥陀子话锋一转
“现在回头尚且不晚,你们的因缘在此生已经注定,八岐邪神早晚会破封而出,也能让你们不留遗憾的追寻来世。”
说通归说通,死还是要死的,今生作为八岐邪神的爪牙,他的下场唯有死。
希望他们来生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第三十章:大风起兮
“是啊,我们只能追寻来世。”
如果他再自私一点,如果他能再自私一点......
但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与八岐邪神做交易,许下那个自私的愿望,就已经是今生最自私的选择了。
今生已然如此,先勘破的人便是输家。
重新将心态调整好,花溅墨面色一正,出言问道:
“你之目的为何?”
“鸑变迦罗心中有执,却不愿意回头,所以去见佛祖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不过我没想到你们还能以这种方式存续。
而你虽心中有执,却能够回头,既然无法将你们杀死,小僧便度你一度,拉你一把,能不能把握住机会看你自己,仅此而已。”
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削弱八岐邪神一方战力的手段,因为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
“就这样你就愿意把自己的命压上?你真是个疯和尚。”
这将近一甲子时光的相处,让花溅墨真正知晓了什么叫做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而这样的人却分外珍惜普通人的生命。
“不过你现在这个问题,我无法解决,若是好友恢复,说不定会有解决方法。”
因为本来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弥陀子压根没给自己留后路,这就导致,在事情几近圆满解决的当下,出了一点小问题。
“尸猢山那边有我预留的精血,只要找到重塑肉身的方法,并且你愿意放我离开,就能够解决眼前的问题。
但你之功体已经与邪气纠缠在一起,若是放我离去,你之根基最少要损毁一半。”
哪怕如今是在意识空间,花溅墨都觉得一阵头疼,这人就离谱,那是一点后路都没留。
“不过是半数根基,何足道哉?”
半数根基削去八岐邪神的一个助力,并为己方增加一个助力,长远来看是赚的。
“以防不测,我建议你写一封飞信报个平安。”
………
永生之壁
数月之前,天地蝱乘兴而去,结果不仅重伤而归,还给虫族放出来个祖宗。
蔺重阳所展现出的实力,让王蠸与后夔分外忌惮,一个照面便荡空方圆千里,更是将他们两人重伤。
若非他们本就功体特殊,再加上三阳光辉的照射,说不定就直接被对方给打死了。
正因为有如此强敌,虫族之中的其他强者才没有趁着天地蝱受创而借机夺位,连蝱尊都被重伤,若是他们对上,结果可想而知。
但越是如此,越是要迈向前方,虫族的未来要靠自己争取,只有三阳永远同天,虫族才能有光明的未来。
“黑海,天疆,哪方是主要敌人,哪方是次要敌人?”
王蠸尽可能运转着自己的大脑,盘算着当下的局势,昔日重伤垂死,让他多了一些紧迫感。
就算虫族的大脑再贫瘠,也知道自己的生命与未来,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么联合天疆先灭黑海,还是联合黑海先灭天疆,就成了一大难题。
“王蠸,你在想什么?当然是正在与我们交锋的黑海才是主要敌人啊。
而且下边的人不是回报说,天疆那边的禽兽看起来很好骗吗?”
后夔在一旁帮王蠸分忧,虫族庞大的体量让他们的信息格外灵通,而生命的短暂也让他们的思路异于常人。
“先联合天疆灭掉黑海,把黑月掌握在我们手里,然后再回头做掉天疆,太阳就都是我们的了。
不愧是你啊后夔,跟我一样聪明。”
柿子要挑软的捏,人要挑傻的骗,是一个简单却又不那么简单的道理。
因为还有另一句话,高端的猎人往往会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德风古道之内,距离典礼结束已经过去数日,各方来宾也陆陆续续离开。
粹心殿内,帷幕与书桌自典礼开始前被移出,就再没有移回来过。
时隔一千两百六十年,淬心殿终究是改名了。
改淬炼为纯粹,是不同的执政理念,也是全新的开始。
“为减小伤亡,我想与天疆结盟,先把天地蝱做掉,让虫族出局。
若是确定天疆可信,双方建立更深层的合作亦非不可,众人的看法呢?”
蔺重阳立于主位,先将自己的方案提出,打算听听众人的看法。
以他的身份与资历,还是能叫昊正五道的部分成员来粹心殿开会的,再加上考虑到他会经常外出的因素,非常君资历积累的也相当出色,便坐上了副主事的位置,帮忙处理一些事务,这也是一众长辈希望看到的结果。
“天地蝱实力如何?我们手中又掌握了多少天疆与黑海的信息?”
虽然夏戡玄已经退休了,但说好的再护持他们一段时日,那就再护他们一段时日。
所以现在的状态就是,退休了,但又没完全退休。
“若是直接对上天地蝱,我最少也有九成五的胜算,若非需要虫族牵制黑海大军,我出关那日便能顺手把他们解决掉。
黑海方面没有太易之境的高手,天疆应该有一尊。”
就天地蝱而言,蔺重阳没放在心上,虫海战术对其他人或许有用,对他而言作用也就那样,最多不过是多拖延一些时间,蚁多咬死象在他这里是不可能发生的。
“好一个九成五。”
对于这莫名的稳健,夏琰已经无力吐槽,都能把人顺手解决掉了,反倒给自己倒扣五分胜算。
“哈~”
而一旁的非常君,映霜清,尹潇深三人,对此表示一笑而过。
“若是如此,那与天疆结盟之事,对我儒门而言反倒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根据反馈回的信息来看,天疆族民倒是淳朴的很,确实适合当盟友。”
“但天疆的教育水平,相较于中原而言应当算比较落后,若是谈成,还需要多上心。”
“还有一点我们必须要防一手,古曜与黑月既然出自天疆与黑海,那他们一定有相应的操作手段,天疆先放一放,黑海方面必须得尽快解决。”
在有相应能力的前提下,别说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十多年,哪怕只打几个月,该收集到的情报也都收集到了。
三教能在神州大地经久不衰,甚至不断做大做强,自然有其相应的眼界与底蕴。
第三十一章:菩提尘缘
己方实力,敌方实力,行动方针,这是不同的三个方面,虽有联系,却未必有多紧密。
在场的众人,就算是年龄最小的非常君,都没有否认与天疆结盟的可行性。
其中原因若是敞开了说,能从现下局势说到长远利益,再到政治正确,说上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说得完,便不一一赘述了。
在将情报与分工细化之后,会议顺利结束,蔺重阳孤身一人,走出德风古道。
但他的第一目标,却并非是天疆,或者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并非是与天疆结盟。
而是,赫墨。
………
神州大地,黑海大军与虫族持续交锋,尸横遍野,满目残肢断躯,有黑海生命的,也有虫族的。
对虫族而言,数量从来就不是问题,黑海大军就算杀的再多,也杀之不尽。
虫海战术在这片战场之上,可谓是无敌一时,这也是虫族纵横天下的筹码。
除非有超越理解的绝对强者降临,不然就算是破坏力以百里为计的太初先天,也并非没有疲惫的时刻。
反观虫族在朝生暮死的轮回被打破之后,可以称做是无穷无尽,对于根基不够深的先天来说,杀的或许还没有人家增长的快,真是个可悲的故事。
章淮之山,双方已交战数日,笼罩在天空的黑云,细看之下皆是由或大或小的飞虫组成。
黑海大军虽是骁勇,但终归力有尽时,死伤惨重。
在双方即将要分出胜负的当下,如云似烟的雾气悄然压境,再闻
“振乌腾日燃炬火,噬照参霞御儒风;灵循百转千晖过,煴光映世双曜恒。”
诧见天地现圣字,瑰云荡霞光,就在云雾蒸腾之际,层层叠叠的剑气好似霞光万道,将方圆数百里内的交战双方清空,却没有任何生命注意到,有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章淮山巅。
“第八十一处了。”
一声感叹,只见蔺重阳右手划掌成刀,在左掌掌心划出一道伤口,如汞浆般的金红色血液自伤口不断涌出,随着真元的灌注,化作一口如宇宙般梦幻的长剑。
只见蔺重阳功体再运,长剑穿透山体,被贯入数千丈下的地脉之中。
气血的大量损耗,令其气息倾颓一瞬,却又被迅速掩盖。
伤口飞速愈合,正当蔺重阳腾身欲走之时,佛耀金雨自天际而降,隐见万缕流光,如涤风偃霞,只见一人头生鹿角,持金色菩提长杖,伴随檀香阵阵,迈步而来
“枿坐云游观世情,一叶菩提,落声入耳听;冥濛山头夜雨急,山后曙天青。”
目蕴慈悲,一身圣气,来者似佛陀临尘,欲渡众生登达彼岸。
“佛者来此地,是找我有事?”
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蔺重阳可不相信会有什么偶遇,眼前这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和他偶遇。
玉菩提,又一个在蔺重阳记忆里标红的名字。
澄明如玉的佛光,伴随轻缓空灵的梵唱,玉菩提缓缓开口
“儒者之躯已经不起如此损耗。”
蔺重阳闻言,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而是以问代答:
“你从几时开始知晓的?”
同样的事情,从一个月前离开德风古道,他就在进行,对方又是从几时开始注意到他,目的又是为何。
很快,蔺重阳便得到了答案。
“应当是自第三十六处开始。”
玉菩提注意到蔺重阳的举动,只是一个巧合,但明白了对方的目的之后,这个巧合就变成了缘分。
“那你该当知晓,这其中代表着什么。”
“百万赫墨异能者之生机。”
“所以,我不可能放弃。”
一旦与天疆结盟成功,虫族与森狱的败亡并不需要太久,而三阳同天的结束,便代表着大地上因三阳光辉受益的生命该还债了。
其中便包括赫墨异能者,被三阳辐射影响的他们,届时不止不能见阳光,甚至会大面积的死亡。
若是不知道这件事,他也有理由不去管,但既然知道了,他便不能置之不理,尤其是在他有解决方法的前提下。
若是对如此数量百姓的生死都能视而不见,那世界上又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正因为苍生需要,才有了儒,他又怎能冷眼旁观。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
“天道酬勤,顺道而生,逆道而亡。”
“这是你我之间的缘分。”
“这是你强求来的缘分。”
“初心易得,始终难守,强求来的缘分就不是缘分了吗?”
在玉菩提看来,蔺重阳此时的举动,与佛祖割肉喂鹰有几分相似。
对方是真正能为了苍生牺牲自我之人,但既然被他遇到了,说什么也得拉对方一把,这是对同道最起码的尊重。
“佛门中人也读先圣经典吗?”
这人...这鹿...
“先圣不止是儒门的先圣,更是苍生的先圣。”
而其本身的存在,更是与顽石点头无异,这样的璞玉竟然入了儒门,令玉菩提甚是惋惜。
“直接开门见山如何?”
“儒者先请。”
“我虽有方法解决三阳同天的后遗症,但三阳光辉笼罩整个苦境,非我之力所能及,故选择以地脉作为锚点,届时以一百零八座阵眼为基,再加上一点代价,便可免苍生之祸。”
三阳同天的本质就是辐射,用科学的角度来形容,就是通过破坏生物体基因的平衡,来诱导基因产生异变。
这种辐射就像是一把钥匙,解开了生命基因的自我限制,所以才会有这温和的灾祸。
同时这份辐射来得比较平和可控,从而使无序的破坏变成了定向的强化,比如长生不死,无病无灾,赫墨异能。
而蔺重阳虽可以通过血穹苍与玄宇宙将这份辐射解决,但不管是时机还是能力都差很多,时机若是选不好,只会为将来埋下更大的祸劫,而能力若是够,也不需要现在这么麻烦。
所谓的能力够,便是气吞苦境,将自身气机蔓延到整个苦境,就算是那些所谓的神,都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在三阳同天的环境下,血穹苍运转速度快了十倍有余,他才能不断以自身气血锚定阵眼,若否现在估计又得躺回棺材了。
“一百零八座阵眼只是用做扩散到基础,最后那一点的代价,才是其中的关键。”
第三十二章:定数变数
明白了蔺重阳的计划之后,玉菩提也知道了其中的关窍,那所谓的一点代价,应该便是对方之性命。
以一人性命救百万苍生,若是换作他自己,亦甘之如饴。
但在自己手上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前提下,他无法坐视对方之牺牲。
“这是必要的牺牲。”
人之一生,只有资格决定一个人的牺牲,那就是自己。
“剩下的二十七座阵眼由我解决。”
“这是我的事情。”
“这是苍生的事情。”
“你代表不了苍生。”
“若是第六天之主降世,便又是一场浩劫。世尊虽已不在世间,但成住坏空自有其定数。
贫僧不止是在帮儒者,亦不止是在帮佛门,而是在帮天下苍生。”
玉菩提这个名字,之所以在蔺重阳记忆中被标红,很大程度是因为,他是一名传道者,亦是一名弘法者。
若是论及境界,说其一句近神亦不为过。
但若是论实战,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而与传道弘法所对立的,便是对法的质疑,第六天之主波旬,便是佛门末法之劫,同样也是苍生之劫。
蔺重阳闻言,翻阅了一番记忆,最终松了口
“借此法能拖延多久?”
魔佛波旬的诞生,乃是众生对佛法的质疑,越是巨大的灾祸,众生对佛法的质疑便越剧烈,便越是加快第六天之主的降世。
若是尊佛的大愿能成,世上便不再需要佛殿,亦不再需要佛法,届时人人得以自渡,波旬自然不存人世。
每个人的天命各不相同,不管尊佛是否了解第六天之主,他的行为确实也在往这方面靠。
“千年。”
第六天之主降世,不单是因为此番浩劫,更是因为玉菩提开创了一个了不得的法门,因果相循,天命便到了他头上。
此事他责无旁贷,但既然要做,那就要万无一失,所以强求的缘分亦是缘分。
“千年吗......”
虽然有被三阳同天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前科,但蔺重阳依然愿意相信记忆中的信息,因为其中的时间顺序本就杂乱,是他自己太想当然了。
如今推论的话,波旬在千年之后降世,自然要比在不久之后降世对天下苍生更有利,在一阵沉吟之后,他做出了决定。
只见蔺重阳化出一份卷轴递给玉菩提,同时出言道
“这是剩下二十七座阵眼的地点,包括运行原理亦在其中,但你又要如何解决?”
对于玉菩提的为人,他是愿意相信的,为了苍生能放弃成佛而甘愿赴死之人,不会在这方面开玩笑。
“神通不敌业力,业力不敌愿力。”
………
就在蔺重阳与玉菩提为苍生筹谋之时,一件足以震动天疆的大事,亦是发生了。
昔年,天疆羽族之尊白首留仙,为巩固羽族地位,将女儿七色翎嫁给牧神,而牧神为了天疆的稳定,同意了这门婚事。
问题就出在,七色翎酷爱打铁,就算怀孕了都能在铸剑炉旁边一待数日,中间还不休息;而牧神则是将天疆与天疆子民看得最重要,没有太多时间让他能经常回家。
两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再加上婚后也是聚少离多,牧神对七色翎的感情,亦是责任多于爱情;而七色翎同样是对羽族的责任多于其他,再加上那身为羽族公主的性格。
本来天疆尚且与世隔绝之时,就算牧神事物繁忙,也有白首留仙帮忙看着,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但在三阳同天之后,天疆内部事务剧增,众人甚至还要经常出去打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七色翎趁着这段时间,直接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离家出走,甚至可以说是抛弃父亲抛弃丈夫抛弃女儿跑路了,他们的女儿才刚到了牙牙学语的年龄。
而天疆内部因为忙于战事,无法第一时间去追查其消息,等到空出手来,已经是大海捞针,无力回天。
“唉~”
牧神殿上,一声叹息,是难以压抑的愤慨,是酸涩难藏的痛心。
他们夫妻二人之间本就越行越远,哪怕他已经在尽量做好一个丈夫与父亲,然而事实摆在面前,将他心中那最后一点温情,给狠狠的掐灭。
千错万错,可若梅是无辜的啊,他也想让女儿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但现在,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甚至还抛弃了自己的父亲。
牧神殿内的其他人只是静静的站着,他们能做的,就是在这个时刻安静的陪着牧神。
虽然说牧神的婚姻问题,天疆的众人都有所耳闻,毕竟地方也就这么大个地方,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但没有人会多说什么,因为牧神对待天疆众人,那是一丝毛病都挑不出来。
七色翎突然离开天疆,令众人困惑的同时,也一阵头疼。
“千错万错,都是老朽之错,一切都是因为老朽教导不严。”
现下局势,最有权发言的,也就是白首留仙这只被爱女抛弃的老孔雀了,只见其眼眶通红,继续说道
“还请大家在此做个见证,自现在起,老朽卸去族长之位,羽族族长便由玉雉衣担任。”
不管是多大的错误,错都不在牧神,一切均因他想提升羽族地位为始,便当以此为终。
“仙老你....唉~”
看出白首留仙的决意,事已至此,牧神也无法再多说什么,此刻的他心中五味陈杂,挥之不去。
但在三阳同天的当下,他心中有再多的感情,都应暂且放下,为了若梅,为了天疆子民,为了天下苍生...
“便按仙老所言吧,其余事情暂且按下,现在先议一下苦境的三教组织,以及对我方帮助良多的儒门一脉。
今后若有联系,我等该对各方势力采取怎样的态度?”
从大局而言,这种事情发生,白首留仙于情于理都不再适合执掌羽族,由玉雉衣接任亦在情理之中,因为此刻的天疆正是最需要团结一心的时刻。
虫族与黑海是主要战场,天疆与双方都是次要战场,赫墨异能者亦是动作频频,再加上最近这段时日,苦境三教亦有了动作。
天疆也该就各方的态度拿出一个章程,以应对将来之变。
第三十三章:黄泉归线
就如何处理三阳同天后续一事,蔺重阳与玉菩提在章淮山巅,进行了为期数日的交流,在这段时间里,两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之后,在蔺重阳的技术指导下,玉菩提以自身圣血汇聚众生修佛愿力,将剩下的二十七座阵眼补全。
在此之前,玉菩提便已开创秽佛洗罪界以及负业法门,所以在汇聚愿力这方面,苦境再找不出比他更擅长的,哪怕三阳同天让佛门声望受到打击,但终归还是有不少被保护下来的百姓。
而所谓的秽佛洗罪界,便是用以吸纳众佛修者原身罪业,待修为圆满,再以修者本身功德净化所负罪业;负业法门则是管理这些囤积的罪业,将其负于一人之身,非大毅力大觉悟之人难以修行,是作为一层保险而存在。
也正因如此,玉菩提与第六天之主便有了天命纠葛,修佛者受的魔考,在概念上均来自第六天之主,而洗罪界专门便是针对这个。
一百零八座阵眼尽数完成,并且成功勾连在一起之后,一个全新的问题诞生了。
在蔺重阳原定计划中,只要有阵眼协助力量扩散,然后他再将自己填进去,人为操作运转整座阵法,便能保证一切顺利运行。
“所以说,好友你没准备其他启动方法?”
血淋淋的现实,让玉菩提一时有些胃疼,哪怕以他的境界,都不可避免的开始头疼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出于对同道的尊重,决定拉对方一把,这样的人如果就这么牺牲,对天下苍生来说是一大损失;
在知道对方目的之后,他决定掺一手进去,顺便拖延一下第六天之主降世的时间,也借此说服了对方;
再之后,两人在交流过程了,成为了朋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成为朋友了之后,才了解到这家伙是有多离谱。
“我都准备把自己填进去了,还要准备什么后路?要不是你说能顺便阻拦第六天之主降世,我自己就把问题解决了。”
虽然说玉菩提给他做了不少思想工作,劝他别动不动就把自己填进去,就算再不在乎自己,也要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
但是他信念比较坚定,就算某鹿再出家人慈悲为怀,传销手段再熟练,也难以撼动他的道心。
“好友你这性格,修儒可惜了,要不...”
一涉及到这方面的问题,玉菩提难免会职业病上来,给新交的好朋友卖一下安利。
“免谈!”
而蔺重阳对此敬谢不敏,未来的天佛原乡二把手什么的,他完全不感兴趣。
又一次干脆利落的拒绝好友的安利,蔺重阳继续说道:
“不过,只是阵法启动问题的话,虽然我确实不擅长这个,但我认识擅长这个的。”
现在的阵法可以说很完善了,除了没办法启动之外,基本上没其他缺点。
“道武王谷?”
随着蔺重阳话语落尽,玉菩提也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事情既然儒门和佛门都有人参与了,没道理不拉道门的人来掺一手。
哪怕他们根本没有打算现身,只是单纯的准备把阵法启动后发生的一切,都归于天地循环。
“然也,要同去吗?”
蔺重阳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既然事情都这样了,那就再拉人入伙呗。
毕竟这锅实在是太大了,不管是谁都背不起。
「三阳同天自有其存在的意义,你们把它打破做什么?
是不是温和灾祸,要看大环境,我们现在生活的挺好啊,不用担心生病和老死。
管好你们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说三阳同天的不好,你不觉得羞耻吗?你自己也在享受着这份便利,忘恩负义的东西。
能活着就行,管这些做什么?当初也没见你们出来解决问题啊。
那你能解决吗?你打算解决吗?别说废话。
我们以前有异能的时候,有谁敢欺负我们?现在被欺负都是因为你们,都是你们的错!」
对于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蔺重阳心里都大概有数,所以这种事情只能小范围暗中进行。
虽然他认为阴谋诡计都是苟且偷生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但不得不承认,这玩意确实有其存在的意义,就算不屑于使用,该了解还是要了解,该学还是要学。
而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三教和谐,在很大程度也决定了苦境和谐,毕竟在没有外敌的时候,三教内斗就成了苦境的主流。
“那就劳烦好友带路了。”
………
而在另一边,黑海森狱方面,经过一段时间的发育与积累,阎王在权衡利弊之后,开始有意识的收集死去兵将的骸骨。
在数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以其捍卫森狱疆土的信念,炼制成了带有死灵意志的音土。
之后,率领大军坑杀了天石山一带的村落,让无数百姓死不瞑目,以其怨念激发音土战魂,再借黑月之力,造起了一座横跨数百里的巍然长城。
取名,黄泉归线,用于守护森狱连接苦境的通道,防止在外作战时被偷家,同时也是对苦境大地的同化。
凡是被同化的苦境大地,地貌都会变得如同森狱那般,有奇异的地狱声波出现,在这种声波的笼罩下,不止会加成黑海森狱之人的功体,还能侵扰敌人的神智。
黄泉归线的建立,让黑海森狱有了直面虫族的手段,哪怕偶尔会有战败,铺天盖地的飞虫亦无法越过黄泉归线一步。
随着三阳同天的持续,森狱子民的基因也开始发生改变,不止极大的缩减了怀胎时间,更是极大的加快了新生儿的发育速度。
黄泉归线随着战况的不断升级,开始从黑海缓缓的向外扩张,阎王在体验到收益之后,便开始正式的炼制音土存储在森狱,留做备用。
反正森狱子民生育快,战争的牺牲也大,战死的兵将还能继续发挥价值,贯彻信念,为森狱千秋万世贡献出属于自己的一部分,亦是死得其所。
若是没有意外,等到苦境正道发现黄泉归线的存在之时,森狱应当能同化不少的苦境土地。
届时阎王便能以此为挟,让苦境方面做出一些让步,为己方某得进一步的利益。
或许是上天垂怜无辜牺牲的百姓,亦或者是阎王运气不好,这道长城竟然被两个恰好路过的人给注意到了。
第三十四章:森狱阎王
“好重的魔气与怨气。”
看着百里外的巍然长城,玉菩提好似看到了无数百姓死不瞑目的冤魂,语气之中是不忍,更是决然。
本来他们两个是不会路过此处的,但冥冥之中指引他们前来,当感受到那长城之上的怨气后,玉菩提下定决心当机立断表示,这活他接了。
在三教正道眼中,中原百姓最重要,其次是苦境苍生,再次则是世间苍生。
所以既然都入侵苦境祸害中原了,那在玉菩提眼中,这种存在就不属于苍生了,自然也就不需要慈悲为怀。
“这东西...”
黄泉归线的出现,虽在蔺重阳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虫族方面,随着时间的推移,数量与质量只会越来越往高走,虫海战术的威力亦是越来越大,但因为本身立场相对被动,再加上天地蝱不务正业,所以也不太敢把其他两方往死里逼。
天疆方面,有牧神这个太易先天坐镇,同时掌握着古曜这个主动权,便是握有绝对的实力,在太易之境的强者面前,虫海战术基本上是走不通的。
黑海森狱前期虽然能靠精兵按着虫族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暴兵速度的差距,再加上没有绝对的武力,局面只会越来越差,哪怕掌握有黑月这个大杀器,亦不能轻易将其撤离,因为森狱方面也是三阳同天的受益方。
这就造就了森狱的劣势,阎王能想出这种办法解决问题,也在情理之中。
“好友莫冲动。”
玉菩提虽然嘴上提醒着蔺重阳别冲动,但心里已经在算着怎么把城破了,然后怎么把阎王做掉。
“只要不是大势已去,不是兵败如山倒,我就是把他打到重伤,他也得受着。
毕竟黑海森狱本就是三阳同天的既得利益者,一旦三阳失衡,呵。”
语气之中,三分不屑,三分杀意,灵霄独幽化现而出。
只见蔺重阳以左臂为托,右手食指一挑琴弦,绝式上手
“春秋圣卷?风鸣天象怒云扬!”
万籁同声,风云扫平,儒音浩荡,邪魔不存。
只见音波化剑气,将沿途交战双方尽数湮灭同时,强势冲击黄泉归线。
灵动的墙垣仿若拥有生命,感应到攻击来到,瞬间化为地狱魑魔,协同抵御攻势。
只闻一声哀嚎,浩然正气将城墙贯穿,极端轰爆之后,只剩断壁残垣。
然而,城墙怨气不散,竟快速重组完成,恢复原样。
“苍生何辜?苍生何辜?!”
就在城墙碎裂一瞬,孤魂痛楚的哀鸣之声传入玉菩提耳中,尽是无辜苍生的斑斑血泪。
黄泉归线的每一寸推进,不仅有森狱子民的牺牲在其中,更有苦境百姓的牺牲在其中。
“若想解决黑海森狱,必须先把这城墙破了。”
黄泉归线就是森狱在苦境的基本盘,只要这长城不破,森狱就永远能东山再起。
以阎王的道德水平,蔺重阳甚至怀疑,他能直接挟持这部分土地,逼迫中原正道给森狱割地,或者以此为借口,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方才一招试探,蔺重阳虽没出太大力气,但他现在的实际情况也不怎么样。
就算三阳同天的辐射,使血穹苍的运转效率高了十倍有余,但八十一座阵眼对他之功体的损耗亦是不小,而要补足这份亏空,尚需一定的时间。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现在应该算是掉价状态。
就在玉菩提准备开口之际,只见滚滚邪气化作遮天蔽日的阴云
“何方宵小!竟敢进犯黑海森狱,是当本王不存在吗?”
赫闻霸辞响彻,森狱阎王降临
“服心不用七擒策,御侮何劳三箭歌;高枕幽窗无一事,西人不敢牧长河。”
多年的征战,实力的上升,已经开始让阎王产生改变,如今的他更加自信,也更加狂傲,若否,也不会大肆杀害苦境百姓。
“接我三招不死,便饶你性命;若否,你之王权自今日,终结。”
与昔日永旭之巅相同的话语,蔺重阳言语之间尽显轻蔑,哪怕他如今功体不全,给阎王一点小小的教训亦不在话下。
就在阎王现身同时,玉菩提已退至十里开外,一来他并非战斗人员,二来他也明白蔺重阳之目的。
“没有人能阻挡阎王的脚步。”
杀念动,战火起,魔罗天章化现而出,阎王极招上手
“七绝离恨!”
自征伐苦境以来,阎王首运绝学,只见其身形七分,剑锋直指蔺重阳周身要穴。
七绝离恨之招,乃是以暗劲封锁敌方功体,若是接不下,便会七窍流血,当场身亡。
“呵。”
一声不屑冷笑,蔺重阳再挑琴弦,儒门圣气升腾,化作一只金翅大鹏
“春秋圣卷?金鹏腾云程万里!”
金鹏双翅开扬,伴随一声琴响,引动凌冽罡风,化作无穷剑气,横扫而出,快不及眼。
金鹏展翅,纵横万里,扶摇而起,直上九天。
极招交汇刹那,引得周遭地形丕变,剑气激荡而出,阎王横剑格挡同时,握剑之手难承雄力,虎口崩裂,鲜血喷涌而出。
一瞬之机,空门乍现,剑气贯穿阎王之躯,余劲渗透至百里之外。
黄泉归线顿时变得千疮百孔,却又在顷刻之间恢复如初。
对于似阎王这般入侵苦境的浅水王八,蔺重阳一向是深恶痛绝,杀之后快。
彼时阎罗鬼狱入侵之时,是他能为不足,而今也算攻守易势了
“若是只有这样的能为,我建议你还是斩断通道回森狱等死吧,起码还能留下一个全尸,也算是体面了。”
天命虽指引他们二人前来,但阎王亦是身负天命,蔺重阳主动出手,挑衅兴战,除了试探此时的黄泉归线能否暴力破解,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要验证这一点。
“挡我王路者,杀无赦!”
不堪受辱,阎王怒上眉山,气一震,剑一扬,竟强行吸收黑月之能,剔除体内圣气同时,自身伤势亦随之复原,顿时阴阳乾坤荡,天地暗无光。
“昧昧逢魔?黑月归源!”
而后,极招再出
“阎神斩?剑血魔罗!”
魔剑在手,真元再提,极招脱手而出,欲斩眼前之敌。
第三十五章:我刚学的擒拿术
对于阎王的第二招,蔺重阳同样没有太放在心上,此战他因为功体不全,本就仅仅只有九成八的胜算已经降到了九成五。
但那五分的机会,以阎王现在的水平,蔺重阳并不觉得他能察觉,并且把握住。
“春秋圣卷?虎啸十方山河动!”
真元再运,只见一只白色猛虎自蔺重阳身后浮现,仰天长啸,气势磅礴。
力聚于剑指一点,少了一分刚猛霸道,多了一分儒门进取,锐不可当。
剑指递出,与攻来魔剑剑锋交击,霎时金铁激鸣,沉雷闷响。
倏然,只见蔺重阳左臂一翻一动,将灵霄独幽抛起,随后右手剑指一撤,负在背后,左掌一摄,控住琴首。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灵霄独幽被蔺重阳操纵,琴背直向阎王的脑袋砸下。
!!!
阎王虽因没见过这种打架方式而一时诧异,但身体本能仍使其快速变招,竖剑格挡之际,只觉一股雄厚巨力扑面而来。
两相交摧,阎王被击出数十丈外,稳住身形之后,鲜血自口中呕出。
两招已过,仍旧无法伤及对方,阎王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的感应中,对方实力只比他高出一线,怎会是这样的结果,正当其思索如何破局之时,只闻
“要不你现在引剑自戮,我考虑一下放过你之子民。”
重新抱琴入怀,蔺重阳对自己出手伤害极大,出言侮辱性极强的举动毫无自觉。
但阎王就不一样了,他刚学的...不对,重来!
他刚统一的森狱,怎么受得了这种委屈!
作为黑海森狱之主,阎王也就看着气派,实际上不过是个几百岁的小年轻,按照森狱的平均年龄算,也就比玉逍遥他们稍大一些。
森狱环境就是如此,长得快,实力提升快,上限如何看个人的天赋,然后死得快。
“杀了我,黑月就会永留苦境,这是你承担得起的结果吗?”
生气归生气,但对自己手上的筹码,阎王还是很有数的。
“用威胁证明你之无能吗?那还是自尽来得更快,起码还能保留一些尊严,何必浪费口舌?”
正如蔺重阳所言,只要不是大势已去的必死之局,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阎王都只能乖乖受着,哪怕他已经快气炸了。
“阎罗相·一剑横天!”
第三招,只见阎王激发元神兽之能,三首云蛟自其头顶浮现,随后重新回归身体,一身功力顿时再提三成。
雄力爆发,引得天崩地裂,震撼神鬼精灵。
“春秋圣卷?仙鹤裴回天上游!”
琴弦轻挑,仙鹤灵禽伴随琴音浮现,剑翅振动之间,轻柔之风掠境,正是以柔克刚之招。
决胜之招极端交汇,气劲四射而出,引得四野震荡,八方震慑。
极端过后,只闻一声轻呼,阎王身形如断线风筝,乍然落地。
“让你颜面扫地还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恭喜你捡到一条命。
祈祷吧,祈祷下次见面之时,你还能有今日的幸运。”
凡是能称为枭雄者,强就强在他们的欲望远超寻常人,而他们的弱点亦是欲望。
似阎王这般,短命之人对长生不死以及永世王权的渴望,会促使他不断的前进,会促使他把今日的事情忍下来。
将琴收起,蔺重阳径自向玉菩提方向赶去,此番目的已成,甚至还有一些额外收获,算是不虚此行。
在玉菩提的视角中,此时的蔺重阳走路都带着风,可见其不仅心情甚佳,连念头都通达了不少。
现在,他承认,对方确实适合儒门,平时相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敌人打不过又说不过的样子,着实让人觉得好笑。
而如何处理黑海森狱与森狱阎王,借着蔺重阳此番试探,他亦有了一些想法。
两人汇合之后,直接前往道武王谷,在途中还互换了一些信息。
………
道武王谷,界天塔,古天道
“我就算到你小子是个麻烦,但这事我还又不能不帮。”
道皇听完蔺重阳的来意,看完重新绘制的阵图之后,感慨道。
“纵观苦境三教,除了道皇前辈之外,晚辈实是找不到第二位有如此能为之人。”
老一辈嘛,多多少少都有点小毛病,蔺重阳对此经验丰富。
“你以为恭维我几句,我就会心甘情愿的帮你吗?”
这事的难度倒是不大,毕竟阵眼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但是这事涉及的事情就大了。
不过蔺天刑的徒弟都敢站出来担下的事,他圣无殛被求上门来都不敢接的话,那岂不是说,他还不如个小辈有觉悟?
笑话!
“晚辈只是实话实说,字字句句均是肺腑之言,何来恭维一说?”
此回事情的本质是什么,参与之人都一清二楚,这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又不能不做,那是百万苍生啊。
“你小子就不是个能安分下来的人,这么折腾还能活蹦乱跳的站这,来之前还与人动过手,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这事我担下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不会出面。”
“一切均是天意,与道皇前辈,与我等,没有丝毫关系。”
“这个你拿去,我可不想过段时间就被请去德风古道吃席。”
话音落,一只小玉瓶自炫金光球中飞出。
“多谢前辈。”
蔺重阳将其接下,赫然是一瓶品质极高的丹药,作为立身道武第一人,道皇炼丹与炼器的造诣,放眼整个道门,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话说回来,有件事我有些好奇,你要是方便就说,不方便就算了。”
“前辈请讲。”
“你小子练的什么?这么折腾还活蹦乱跳的。”
“之前练的比较多,现在只剩一部春秋圣卷。”
“好小子,对了,奇儿的事多谢了。”
“前辈客气了,晚辈还有其他事情,便不多做叨扰了。”
“你此番前去,会有些许坎坷,不过从结果来看,诸事顺利。”
“多谢前辈告知,请。”
………
离开古天道后,蔺重阳前往星宿天与玉菩提汇合,与星宿一奇在武道上交流了一番之后,两人离开道武王谷。
玉菩提继续行走各处传道弘法,顺便想办法解决黄泉归线与阎王天命的问题。
蔺重阳则直接前往最终目的地,天疆。
第三十六章:结盟和截胡这件事
苦境的修行者中,最少九成都是武者,不管是驾驭天地元气,还是天人合一,本质上都是为了战斗。
正道要斩奸除恶卫护苍生,枭雄要争霸天下,入侵者要掠夺资源。
就算追求登仙飞升,那也需要渡劫,便免不了与人交手。
所以,不管如何修行,修出的精气神甚至意境等,都是为了跟人干架。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武者修出的真元与意境之中,均具有强烈的个人意志烙印,强自然是很强,但却不太擅长养生与回复,因为功体损耗而身亡之人比比皆是。
同样的道理,招意侵入敌人体内之后,敌人也难以祛除,就算成功祛除,也会面临功体的损耗。
因为环境的原因,有两个职业脱颖而出,在江湖上地位极高。
一者,铸匠;一者,医生。
蔺重阳思绪如电,在赶路途中持续走神,虽然先前在阎王身上试了一下拿琴抡人,畅快确实是很畅快,但效率上终归还是差了一点。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等这段时候忙完之后,去拜访一下好友江南春信,重新铸把剑出来。
黑海森狱刚被他登门拜访过,这几日安静下来了,没什么动静。
而虫族,蔺重阳发现越是往天疆方向靠近,虫族的实力越强,体型越大,智慧越高。
“想必这便是道皇前辈所言的坎坷,天地蝱来找天疆寻求合作了。
虫族精锐近在眼前,我是该动手呢?还是该动手呢?”
落在距离天疆千里之外的一座高峰上,蔺重阳神色微冷,随后灵霄独幽化现而出。
他之气机与天地相合,想在这苍茫天地之中发现他,最少也得是太初之境。
………
天疆之内
为寻合作,王蠸与后夔被人请入牧神殿,一会天疆牧神。
一照面,王蠸的心情便从开心变成了后悔,非常后悔,肠子都悔青了,他应该先联合黑海做掉天疆的。
因为,这天疆牧神强的离谱,看起来和当初把他们两个重伤的神秘人差不太多,他和后夔联手都打不过的那种。
虫族打黑海优势非常大,高层战力差不太多,但兵力完全就是碾压,哪怕黑海前段时候建了个破墙。
但遇上这种绝顶高手,有昔日永旭之巅作为参照,所谓虫海战术根本不值一提。
在互相介绍之后,双方直接开门见山。
“我二人此番,乃是为了三界和平而来。”
现在,王蠸只能寄望于这些禽兽是真的好骗,不然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一个问题。
“你二人能代表苦境人界吗?”
在牧神看来,虫族若想追求和平,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无休无止的打下去,对哪方来说都不是好事。
“苦境当前还有比我族更有代表性的种族吗?”
听得牧神的疑虑,后夔出言辩解道,苦境现在唯有虫族纵横天下,还有比他们更适合代表苦境的人了吗?
“而且我族只是求存,实际上并无兴战之意,三界和平不管是对天疆还是苦境,都是好事。”
王蠸也出言跟进,就算无法说服对方,也要保证今日能全身而退。
“那就不知两位所谓的三界和平,是怎样的和平?”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在之前的时候,天疆子民与苦境那边的一些儒门组织有过接触,对方还表示了对天疆感谢,让牧神有了一个不差的第一印象。
所以他对虫族能不能代表苦境人界依旧存疑,不过,对方若是真心想要和平,天疆方面也乐见其成。
“黑海森狱兴无名之师犯我苦境,烧杀掳掠掀起战祸,自然是你我双方联合,将森狱逼退。”
看到对方这么快便相信了他的片面之言,王蠸义正言辞的说道。
“既然如此,你我双方便先...”
就在此时,赫闻交战之声从天疆之外传来,众人讶异之际,玉雉衣进入牧神殿
“启禀牧神,有人在天疆之外与两位贵客带来的人打起来了,麟台已经前去处理。”
作为天疆的鸽派代表,玉雉衣心性相较两外两族之长更为温和,在出事的第一时间,便直接来通知牧神。
而在与虫族联盟上,因为不忍战祸殃及天下苍生,其亦是呈赞成态度。
“是黑海大军打过来了?”
天地蝱闻言均是心头一跳,随后急忙出言询问。
“请两位贵客见谅,在我来时并未见到黑海大军,只是听到了乐器的声音,然后两位带来的兵士便开始出现大面积伤亡。”
具体是什么情况,玉雉衣也不太了解,他只能隐约感应到对方是个一身正气的高手。
“劳烦两位在此稍作等待,麟台孤身前往,牧放心不下。
雉君,两位客人便劳烦你了。”
………
高峰之上,蔺重阳退出与天地相合的状态,将自身存在无限放大,随后挥袖抚琴,七弦律动。
“春秋圣卷!”
琴音启战端,剑意燃烽火,只见浩然圣气直荡九霄天际,化作万千儒文圣字,复现往圣经典,圣芒宛若金乌绽放,映照三千
“皇世三坟?帝代五黄?重以八索?申以九丘!”
功体催动,万千圣字化作万千剑气,剑气伴随琴音斩落,但见上古先圣虚影化现,漫天飞虫尽被斩灭,尸骨无存。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尽是澄澈天空,蔺重阳将琴收起,感慨道:
“这下念头通达多了。”
虽然说在别人家门口杀人不太好,但天地蝱抢着来送死,他也不好拂了人家面子。
所谓千里送人头,礼轻情义重啊,正好今日给他遇到了,不全做掉留着过年吗?
随即,黑云伴随嗡嗡声响自天边而现,宛若墨潮洗越青天。
同一时间,只见一头墨麒麟足踏风雷,自天疆而出。
云烟弥漫,磨擦蒸腾,热气化云,瑰丽蔚然。
“在下此番本前是来拜访天疆,却发现此地虫灾远比中原更盛,一时兴起便代为清理,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保证了周围环境的清新之后,蔺重阳向赶来的墨麒麟解释道,言语之间,礼数之上,皆是无可挑剔。
“阁下是中原儒门之人?”
不凡的实力,与牧神相似的圣气,以及周全的礼数,让身为鳞族之尊的伐天虹很快便推断出来人之身份。
第三十七章:天疆牧神
作为鳞族的族长,天疆鹰派代表之一,伐天虹对中原儒门的基础好感相当不差,但对虫族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双方在此之前一直在开战,此番和谈若是成功,虽能免去未来的牺牲,却无法抹除过去的仇恨。
天疆子民从不畏战,但牧神行事自有其道理,他们都明白。
而当初因为天疆主动释放古曜,帮助中原弥平寒祸,虽造成了三阳同天,但其本身的态度与立场在夏戡玄处得到了一份不低的基础好感。
儒圣明德一脉同样投桃报李,对经过辖区的天疆生灵予以一定的帮助,双方虽没有多少交流,但互相之间已经有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基础。
“在下来自德风古道,此番前来是想拜访天疆之主,就当前局势进行商议,若是一切顺利,双方可以缔结盟约,互帮互助。”
蔺重阳单手负背,语气不急不缓,直述来意的同时亦留有余地。
礼数这种东西,在都是自家人的情况下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必须要周全。
在周全礼数的同时,也不能落了己方气势,实力对等才叫结盟,他所要的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盟约那么简单。
“牧神尚在天疆与天地蝱商谈,阁下此刻若是方便,可先与我前去天疆。”
天疆族民淳朴归淳朴,正常的逻辑思维还是有的,伐天虹在消化完蔺重阳要表达的信息后,直接把天地蝱卖了。
“不用了,他来了。”
在伐天虹出言同时,蔺重阳便察觉到一股强大圣气自天疆而出,直向两人所立高峰而来。
“昂昂我牧,德惟人豪;作镇方岳,有徽其高。”
诗声甫落,只见一人身披雪篷,手持节杖,落在山顶,背上一口形似锏类兵器的长杵圣器与其周身圣气相连,正是天疆之主——牧神。
一照面,两人周身圣气化现,下一瞬,周遭气机尽敛,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儒圣明德主事,腾光灵曜?蔺重阳。”
“天疆之主,牧神?凛牧。”
简单试探之后,两人互通姓名,互相见礼,为之后的谈话奠定基础。
“在下此番本是前来拜访,却不料此处虫灾远比中原更盛,便冒然出手代为清理,失礼之处还请天疆之主海涵。”
重新复述了一遍先前话语后,蔺重阳表达了相应的歉意,毕竟是没打招呼就在人家门口杀的人。
“主事客气了,不知主事此来目的为何?”
确定敌友之后,凛牧也没有将方才之事放在心上,对方出发点也是为了天疆,只是没想到天疆在与虫族商谈。
“联合天疆,伐灭虫族,拒黑海森狱于境外。”
简短的介绍此来目的同时,蔺重阳心中却在算着,要不要借机把天地蝱做掉,但回过头来想一想,凛牧应该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想必麟台方才已经与主事说过,天地蝱亦带着三界和平的理念,来天疆寻求联盟。”
而凛牧现在想的是,蔺重阳刚做掉虫族一拨精锐,稍后双方见面之后,该如何帮助双方缓和一下关系。
“天疆之主昔日助苍生化解寒祸之恩,我等牢记在心,此番却是不能看天疆之主落入他人算计。
虫族本就是三阳同天的既得利益者,又怎会愿意见得三阳失衡?
他们不过是想借刀杀人,在联合天疆伐灭森狱之后,再趁天疆不备反噬天疆,以保证三阳能永留苦境。
这都是算他们有良心了,在见到天疆之主,明白双方实力差距后,他们更大的可能还是会联合森狱,先让天疆出局。”
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实际交流之时,才真正明白面前之人道德水平多高。
但凡苦境人均有对方三成的道德水平,不说天地大同,长治久安肯定没问题。
“但他们也说,自己不过是为了求存,并无兴战之意。
而且,与天疆结盟之后,他们又如何联合森狱?”
因为自身道德水平太高,凛牧在以己度人之时,也会把对方的话语往好的方面思考。
天地蝱话语之中并非没有漏洞,只是被他下意识的忽略了,他更愿意相信对方是有苦衷的。
“天疆之主仁厚守信,他人可未必会守信,也跟仁厚沾不上边。
若是虫族传讯说,他们两方挑选了地方,邀请天疆之主赴约,三方共同拟订和平协议,天疆之主会赴约吗?”
天地蝱只能说是正常的缺德,阎王那家伙才是真正缺大德,凛牧则是太正人君子了,别人敢说他就敢信。
站在个人立场上,蔺重阳很欣赏这种人,但放在江湖上,这样的人很难生存,毕竟江湖上缺德玩意还是不少的。
“主事的意思是,他们会借机发难?”
站在个人情感上,凛牧其实并不愿意相信,会出现这种情况。
以一片真心对待他人,换来的却是算计,任谁都很难接受。
但经过蔺重阳的逻辑补全,就算再如何难以想象,他也必须承认这是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然也,不管苦境虫族还是森狱族民,皆是短命的种族,他们的求存,均是建立在三阳永世同天的基础上。
所以在涉及到三阳同天这个大前提之时,他们的立场天然便是相同的。”
见到凛牧逻辑思维没问题,蔺重阳又继续出言做了补充。
相较于凛牧,阎王那个缺了大德的家伙不仅是个合格的枭雄,更是个合格的政客,短暂的寿命与恶劣的生存环境,让他在某些方面远比寻常人更加擅长。
而像凛牧这种正人君子,就算去模仿对方的手段,还是会输的一塌糊涂,因为他只知道对方用了这种手段,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用这种手段。
归根结底还是天疆这地方太富足,太和谐,太落后了。
就像玉菩提捞了他一手同样,此刻的蔺重阳也想捞凛牧一手,虽然有一些门道在里面,但总体而言还是双方共赢。
“牧神,伐天虹请命将他们二人拿下!”
听到这里,反而是伐天虹先站不住了,本来她还想着,为了天疆子民的未来,天地蝱若是真心和谈,她也愿意放下过往的仇恨,投赞成票。
现在倒好,真当天疆好欺吗?
第三十八章:结盟进行时
对于伐天虹的建议,凛牧稍作考虑之后,便决定不做采纳。
别人毕竟是来谈盟约的,就算目的不纯,那也是因为他们本身便是三阳同天的产物,一心想维持现状凛牧也能理解。
所以在这个前提下,直接对天地蝱出手,在凛牧看来是不大合适。
正当凛牧准备开口之际,只见两道绿色虹光自天疆遁出,然后迅速消失在天际。
那速度快得令伐天虹都没看清,不过蔺重阳与凛牧倒是看得很清楚,天地蝱跑路了。
凛牧所修的牧世圣道,是一部与天地民心相合的泽被万灵之法,与其本身至仁至善的君子之风相合,威能非同凡响。
在没有接触三教武学的前提下,便能修出这一身圣气,足以证明其之不凡,但这部武学最忌讳的便是初心动摇,圣心蒙尘。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牧世圣道尚且不够完善,即便如此,凛牧亦能感应到,天地蝱身上并未沾染天疆子民的鲜血,便也熄了追上去的心思。
盟约不成仁义在,哪怕接下来双方依旧会继续敌对,但事情一码归一码。
而在蔺重阳看来,天地蝱显然是感应到了这批虫族精锐被人做掉,在一番纠结之后决定保留有用之躯再做谋划,活着嘛,不寒碜。
若是换作阎王,说不定还会留下博一手,毕竟他手上可是有两张好牌能打,而且不论是智慧还是魄力,阎王都远超天地蝱数筹不止。
就在蔺重阳心里感叹,果然没机会把天地蝱堵门围炉做掉之时,凛牧出言道
“主事远来是客,一直在此处交谈倒是我等失礼了,不若随我与麟台一同前往天疆详谈。”
虽然方圆数百里都被蔺重阳清理了一茬,加上气机的扩散导致虫灾难越雷池半步,使得现在周遭环境还算可以。
但在凛牧的眼中,对方远来是客,这就是他们天疆失礼了。
“如此,便叨扰天疆之主了。”
至于蔺重阳,在他看来,高手在山上谈事什么的在苦境是很正常的现象。
“请。”
“请。”
…………
在进入天疆之后,伐天虹便去通知身为痕族之尊的十方摄,而蔺重阳则与凛牧直达牧神殿。
沿途所见,天疆内部一片祥和,令蔺重阳甚是神往,但凡苦境和周围的异境,平均水平能有天疆一半,也不用三教正道拼死拼活,天下自会和平安定。
进入牧神殿后,玉雉衣迎面而来,向凛牧道明了天地蝱离开的原因。
这种理由听听就行了,能把怕死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也算是一种本事。
在凛牧的介绍下,蔺重阳与玉雉衣也算互相认识了,随后便是开门见山直入正题。
“苦境势力虽然错综复杂,但总体而言,仍以儒道释三教为首。
在下来自中原儒门之中,儒圣明德一脉的本部德风古道,任主事之位。
我儒圣明德一脉虽不敢称儒门之首,但在三教之中也说得上话,此番前来目的也很简单,以联合天疆终结三阳同天为前提,争取双方合作共赢。”
相较于道门和佛门,儒门现在的势力太差了,也就德风古道和学海无涯能拿得出手,而现在的学海无涯虽然辈分上足够,但名声远不如后世,尚需时间发展,以扩大自身影响。
正因如此,蔺重阳才要尊王攘夷,才要有教无类,才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合作共赢。
至于说联合终结三阳同天,在道皇接手阵法后续之后,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懂得都懂。
“不知苦境三教对三阳同天的态度为何?对各方势力的态度又为何?”
玉雉衣作为天疆这块地方上,唯一能称得上智囊的存在,代表凛牧向蔺重阳询问道。
“天疆释放古曜,为苦境苍生免去寒祸,此等恩情我等铭记在心,至于三阳同天,乃是阴差阳错之下的巧合,错不在天疆。
现下虫灾肆虐各处,黑海攻伐不断,当先灭虫族免去后顾之忧,再攻黑海森狱,最差也要逼其收回黑月,切断两境通道。”
若是不考虑三阳失衡的后果,三阳同天确实救了苦境无数百姓,所以冤有头债有主,错在森狱而不在天疆。
就在这时,伐天虹与十方摄进入牧神殿,在向凛牧见礼后,由伐天虹出言问道
“虫族杀之不尽,又如何将其伐灭?”
在过往的交战之中,虫族的虫海战术令她不厌其烦,天疆子民的损伤也多是出在这方面。
“只需将天地蝱与一众精锐尽数斩杀,失去领导的虫族自会陷入混乱,直至争出全新的领导者。
而这段时间里,我等应当能将黑海森狱击败,届时三阳同天结束,虫族自灭。”
虚假的智者,在费尽心思一番排布之后,被别人以绝对的武力破局,只能启动后手逃命跑路,并且直呼失算。
真正的智者,说最狠的话,打最硬的仗,用绝对的实力将乱七八糟的布局打穿,然后给对方把骨灰都扬了。
天疆一时难以破局,是因为他们民风淳朴,下手不够狠,再加上战力确实是差了一点,就凛牧一个太易先天,打起架来还得分心照顾手下这帮人。
所以哪怕天命应在天疆,三方依旧僵持不下,而今日盟约若成,这份僵持便要被打破了。
“三阳同天虽非因天疆而起,但不管如何说,都是由天疆促成,将其终结,天疆责无旁贷。”
三阳同天之局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好破,只要天疆方面将古曜之力回收,不管是虫族还是黑海森狱,都不堪一击。
但凛牧做不出来这种事情,他放出古曜之力的初衷便是弥平寒祸。
真要细论,那便是不忍苍生遭劫的同时,防止寒祸影响天疆。
“既是如此,你我双方便有了基本的共识。”
蔺重阳必须承认,和天疆族民谈话就是容易,只需要将其一切平铺直叙的讲明白,结果基本上不会令人失望,真心换真心。
“不知主事所言的合作共赢又是何事?”
基础共识谈完之后,双方便能将话题谈的更深入一些,交浅言深这种事情,只能说见仁见智吧。
“天疆打算在三阳同天结束之后,继续像之前那样与世隔绝吗?”
第三十九章:真心才能换真心
天疆这地方祥和归祥和,富足归富足,但是太落后了。
若是用言语概括,就是一个类似于零碎部落制度的父系社会,抽象一点的话,就是凛牧管理着一个动物园。
天疆有文明吗?答案是肯定的。
那天疆的文明完善吗?答案是否定的。
凛牧虽然是天疆之主,一代圣王,但他这个圣王处于一种被动垂拱而治的状态,天疆内部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由三族之尊处理,而且各个族群之间相对独立。
考虑到这是一群灵兽瑞兽化形,蔺重阳表示能理解,但既然有了智慧,诞生了文明,这样就有些浪费了。
虽然蔺重阳欣赏他们的淳朴善良,但闭关锁国这种政策,在苦境这个更新迭代极快的世界,无异于是自取灭亡。
别人进步你不进步,就等于你在退步;而你本身就够落后了,还不想着如何进步,等别人欺负到门口之后都没办法处理。
君不见他记忆之中的天疆多惨,好人就该被拿捏?就该被拿枪指着?
总不能告诉世人说,只有像阎王那种缺大德的人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像凛牧这种正人君子就该被坑死。
那三教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教化百姓卫护苍生图个什么?
这个世界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没救了,毁灭吧。
所以,制度必须变革,世道必须改变。
拉凛牧一把,拉天疆一把,也是拉这个世界一把。
当然,蔺重阳自己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但若是天疆方面在这段时间里没有诞生相应的觉悟,那他也只能说一句遗憾。
毕竟,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烂泥终究是扶不上墙。
面对这样的话题,三族之尊面面相觑,伐天虹与十方摄虽是鹰派,但都是武将;唯一能算智囊的玉雉衣前面也说了,就是纯纯的鸽派;他们三个在这方面都没有发言权与决策权。
在一番思考之后,凛牧出言向蔺重阳问道:
“不知主事有何见教?”
这些年的战事也是让凛牧了解到了天疆的不足之处,就算他是个别人敢说他就敢信,还常常推己及人的老实人,但这不代表他傻。
“并非我有何见教,而是天疆是否愿意向前?”
若说黑海森狱是浅水王八,那森狱就是井底之蛙,好在这井底之蛙愿意做出改变,让蔺重阳知道自己没白忙活。
“若能为天疆子民带来更好的生活,牧愿意。”
从天疆族民反馈回来的只言片语之中,凛牧作为天疆之主,也大概明白了天疆与苦境的差距。
相较于苦境来说,天疆虽是富足祥和,族民长生不死,但整体而言太过落后了。
“苦境有句老话,叫做勿交浅言深,但在下敬佩天疆之主为人,便直言不讳了。
若是用苦境的思想来看,天疆能改变的地方虽有不少,但总体而言可以分为经济、政治、文化三大类。
先从文化说起吧,天疆虽然诞生了文明,却并不成体系,不管是理论知识还是武学,都太过琐碎了。
再加上各族子民散落在各处,很多知识应当都无法普及,若我猜得没错,天疆应当没有统计过各族实际人口吧?”
不说其他,就眼前的三族之尊,哪怕天疆瑞兽化作人形功体会降低三成,但这一身根基,于蔺重阳而言,只能用不堪入目来形容。
若非有身为瑞兽的底蕴支撑,这综合素质别说和同境界的三教先天比,甚至还不如那些世家大派培养出来的打手。
这就是没有系统教育的后果,使本就不擅长战斗的他们在面对虫族与森狱之时,无法形成应有的优势。
“确实如主事所言。”
对于蔺重阳的建议,凛牧与三族之尊均是虚心接受,并等待下文。
如果能让天疆变得更好,哪怕需要加重一下身上的担子,他们也是非常乐意的。
“接着便说政治,在没有进行人口统计的前提下,若是遇到外敌入侵,除了天疆之主与三族之尊外,天疆还有多少能随时调动的可用战力?
各族子民散落在各处,若是被分而击之,又要如何及时回援?”
太深奥的东西现在讲了也是白讲,蔺重阳选择说得简单一些。
虽然说得简单,却说在了关键之上,让凛牧等人想起了久远之前的咒天三孽。
彼时三孽于天疆肆虐,就算有凛牧出手,它们依旧对天疆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便是因为天疆制度的问题,但彼时没人提点,再加上三孽已经被降伏囚禁,便没人考虑这个问题。
“以及最后的经济,这一点要结合前面两点来说明,天疆若是要做建设,少不了与苦境方面的交易往来,而天疆没有成熟的经济体系。
不过这个也要看你们自己的想法,如果要出售矿石或者药材,我方可以拿出一个合适的价格,或者直接用天疆需要的资源交换也可。”
蔺重阳没说的是,这些瑞兽身体上褪下的牙齿鳞角之流,不管的拿去入药还得炼器,在苦境都是一等一的好材料,相当有市场。
但一上来就惦记别人身体上的部位,多少有些失礼,再加上这些东西如果大规模流入市场,对天疆也是祸非福。
苦境方面便有类似的例子,生长于高止群峰岳一带的灵兽骄貚,因为被人发现它们的血是治伤灵药后,便开始被大肆捕杀,数量急剧减少。
蔺重阳所言的内容并不复杂,如果天疆愿意做出改变的话,众人的思维只要稍作改变,很容易便能将其消化干净。
这与是不是老实人关系不大,就是单纯的换个逻辑思考,只要脑子不出问题,之后甚至可以举一反三。
“多谢主事为我等解惑,如今尚处于战时,天疆内部不适合产生太大的动荡,双方的资源交易放在此时也不大合适,所以我想了解一下,文化方面双方要如何合作?”
虽然玉雉衣是纯纯的鸽派,但在一番交流之后也能看出,蔺重阳可比天地蝱靠谱多了,话语之中很多方面都是真的在为他们考虑。
既然一样是结盟合作,为了不找一个更靠谱,对天疆态度更友好的盟友呢?
第四十章:进行一个盟简单的结
“关于此事,我方可以给天疆提供启蒙用的书籍,协助天疆将内部文化整合。
若是在将来,天疆子民不打算离开天疆,这样暂时也够用了,具体情况可以到时候再看。
若是天疆内部有打算前往苦境游历的,可以先来德风古道修行学习一段时日,正如先前所言,我方在三教之中也说得上话,有德风古道的身份凭证背书,出门在外也有个照应。”
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合作共赢,蔺重阳也不屑于算计什么,虽然自小就被教育不用讲究手段,但那也得看人。
比如说阎王,对那种邪魔歪道也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以大欺小也不是什么问题,没围炉就算他祖坟冒青烟了。
而像天疆这群,算计他们的话,他的良心会痛的,就这样简简单单就好,后续什么的还能慢慢商量着来。
蔺重阳这一番话语,直接就把凛牧四人给整不会了,在他们看来,对方字里行间都是在帮天疆考虑,完全没考虑过德风古道怎么怎么样。
他们天疆再怎么淳朴,都知道喝酒的时候这顿你请,下顿我请。
“不知主事需要天疆做什么?”
这次出言的不是玉雉衣,而是凛牧,从在天疆之外见面开始,对方就在帮天疆考虑,又是提醒他小心被算计,又是帮天疆积极进取,基本上没提对方自己需要什么。
如果只是感谢他释放古曜之力,那大可不必,而结盟伐灭虫族击退森狱,也不需要如此。
“这样便足够了。”
把儒门思想推行到天疆,同时让天疆前往苦境游历的成员,先在德风古道就读一段时间,蔺重阳的目的便达到了。
话刚说完,他就看到了四脸懵逼,考虑到天疆这边都是老实人的因素,蔺重阳当即拿出一册公羊递给牧神,同时出言道:
“等天疆之主看完这个就明白了。”
凛牧在接过书册之后,便直接翻阅起来,其中内容相当完善,理论相当成熟,让他受益匪浅。
………
在养好伤之后,阎王重新规划了一番自己的手牌,最终决定先放下手中的事情,外出看能不能找几个盟友。
正好他在深髓古河之下的布置也已完成,作为苟之一道的强者,在三阳同天之后,他除了征战之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研究如何让自己的性命能够长久。
毕竟三阳再怎么同天,若是无法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便是隐患,这种最基本的觉悟他还是有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给研究出来不少花样,年少轻狂归年少轻狂,该准备的后手他是一样都没放过。
值得一提的是,在与蔺重阳的战斗之后,阎王成功将自己的元神兽彻底驯服,综合实力亦是再上一层楼。
黑海森狱的族民在功力达到一个境界后,就能在体内修练出元神兽,如果元神兽离体再回归,便能够提升自身功力。
若是无法将元神兽彻底驯服,离体的元神兽便会不受控制,一旦遭遇不测,将会危及本体。
而适合当盟友的对象,阎王亦物色了不少,首先是彩绿险磡之主,他的好兄弟燹王,两人那是过命的交情,最知交的好友,想来是十拿九稳。
之后的话,紫宙晶渊的紫衍神钜也是不错的选择,他与燹王年少之时,在苦境与对方相识,他之配剑还是在对方的提点下铸就。
还有前段时候崛起的红冕边城,红冕七元个个能为不凡,红冕之王野心勃勃,或能一谈。
若非情势所困,逼不得已,以阎王之自负,最多只会和自己的好兄弟平分天下。
那天与他交手之人,还有远方那名观战之人,一看就是来自于苦境三教,让他颇为忌惮。
别看人族明面上是赫墨一家独大,但阎王并未将其放在眼里,当年他可是来过苦境的,知道苦境这地方,三教说得话才最管用。
在安排好森狱之中的事务后,阎王便离开森狱前往彩绿险磡。
而在另一边,苦境的赫墨异能者此刻也在做着与阎王类似的事情,他们也需要寻求靠谱的盟友。
虽然他们之中的强者,在三阳同天的环境下成长非常迅速,但在面对虫海战术之时,依然无力回天,更何况赫墨异能虽然容易获得容易提升,但消耗也是巨大的。
毕竟是靠变异得来的力量,相较于那些稳扎稳打的三教先天来说,他们的根基太浅了。
而在赫墨内部亦分为两派,分别是以穆云度和谬领导的鸽派,以及摩弗罗和飒溘斯领导的鹰派。
在鹰派眼中,鸽派安于现状就是不思进取的体现,有多大的能力就要做多大的事,赫墨在人族一家独大,就要做与之相应的事业。
而在鸽派的眼中,鹰派这样做是为未来埋下隐患,一不留神便会让赫墨万劫不复,毕竟苦境这地方太大了,三教不出不代表三教不存在。
不过如今大敌当前,再加上摩弗罗刚去彩绿险磡寻求结盟失败,两派在大立场之上依旧同心。
在对外战略上,他们依旧选择互相制约,暗中发育,各方势力彼此之间的微妙平衡,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局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赫墨也是走得像虫族和黑海那样的暴兵路线,只是没另外两方那么快。
以及他们的异能可以叠加,虽然消耗会比平时增大数倍乃至数十倍,但终归是有压箱底的手段。
………
天疆之内,又进过一番口舌,蔺重阳终于是说服了这帮老实人。
在蔺重阳与凛牧击掌为盟之后,便通过玉雉衣等人的口述,先大致了解了一下天疆的平均受教育水平。
而后借了地方,帮天疆族民编写启蒙教材,作为原稿。
有了原稿之后便能拿去誊抄传播,作为天疆少有的读书人,玉雉衣肩负起了这份重任。
在这个过程中,大家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混熟之后就一起喝个酒,交个朋友。
天疆这地方交朋友,不止要一起喝酒,还要经常切磋。
凛牧也是在切磋之时,知晓了蔺重阳缺一口配剑,便将天疆的神石乾坤不方岩拿出,作为礼物送给这位帮助天疆良多的朋友。
第四十一章:君子之风
“蔺兄你说说你,像你这样把剑用到死无全尸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要是普通的断了或者裂了,我还能拍胸脯保证给你修好,现在倒是好,直接得铸新剑了。”
天疆某处,一座铸剑炉伫立,江南春信一边整理手边的铸造材料,一边与一旁等待开炉的蔺重阳与凛牧吐槽。
在好友送了块好材料之后,蔺重阳便发信给了另一位好友,铸剑这种事情,肯定要找熟识并且靠谱的打铁人。
而当时的江南春信正好在中原带徒弟,收到信后简单把徒弟安排了一下,就直接收拾好吃饭的家伙赶来天疆。
两人虽然十甲子未见,但也常有联系,虽然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非常君代写的书信,毕竟这十甲子的时间里,蔺重阳九成九的时间都是在闭关中渡过。
“此回却是又要劳烦江南兄了。”
对于好友的吐槽,蔺重阳再一次表示了歉意。
而江南春信与凛牧的相熟,除了有蔺重阳引荐之外,便是因为牧天九歌,作为一口依照元功生辰所铸的神器,牧天九歌自然会吸引到同样身为资深打铁人的江南春信。
可惜牧天九歌的存在,虽说是嫁妆,却与那政治联姻同样,其中有那么一点的私心。
最终导致这玩意强归强,但与凛牧本身牵扯太深,使其成也神兵,败也神兵。
作为资深打铁人,看着好友的好友被坑,江南春信表示不能忍,直接就给凛牧把其中隐秘都倒腾了出来。
残酷的现实直接给凛牧来了一记透心凉,但依然没把他击倒,几个人凑一块喝了顿酒,蔺重阳也从合理的渠道补全了信息。
酒醒后的第二天,众人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各忙各的。
凛牧继续去带孩子,顺便处理天疆内务;蔺重阳继续帮天疆编写教材,偶尔和天疆众人切磋一番;江南春信则准备给蔺重阳铸造新剑,以及调整牧天九歌需要的各种材料与设施。
直至蔺重阳编完教材,江南春信才准备开炉,也就是今日。
“朋友之间哪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说是吧牧兄?”
又将材料检查了一遍后,江南春信长出一口气,对一旁的凛牧说道。
自他来到天疆后,除了和各种动物,尤其是猫科动物打交道,大部分时间都在设计蔺重阳的新剑,以及想办法解决牧天九歌的隐患。
好友拿好材料请他铸剑那是相信他,他肯定不能让好友失望,从前期设计到辅助材料都要反复推敲,一定要给好友再铸口神剑出来,起码别像上一口那样死无全尸。
等新剑铸完之后,他借着手热还能将凛牧这个新交的好朋友的配剑给他调整一下,给自己人打铁还要留后招,真是给打铁界丢人。
“确实如此。”
对于江南春信这个性格跳脱的新朋友,凛牧还是很认可的,某些方面的共同爱好让两人相处的相当和谐。
“蔺兄你看,连牧兄都这么说。”
确定材料没问题之后,江南春信又检查了一遍铸剑炉,有上次差点把炉子烧化的经历,他这次可是专门加固过的。
“行了别贫了,好友身为一界之主,可不像你我一样无所事事。”
他只是因为功体未复,缺口协助砍人的兵器,跟人干架也省事,谁能想到这两位好友一合计,想出来个新铸法。
“差不多了,开工!”
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江南春信宣布开工,蔺重阳与凛牧同时运功,以圣气辅助锻造乾坤不方岩。
蔺重阳身负的儒门圣气因为其功体原因,更加罡正,在杀伤力上更强。
而凛牧所负圣气,注重一个牧字,更加柔和,走的是泽被万灵的路子。
阳火升腾,一刚一柔两股圣气赞功,不过短短三日,神石便完成初步锤炼。
而后,江南春信在其中加入各种异铁稀金,持续锤炼。
再过四日,一块合成材料出现在铸造台上,江南春信一边调息一边出言打趣
“蔺兄,牧兄,你们可要坚持住啊。”
“我与好友都是太易,你这个太初还是先担心自己坚持不住吧。”
哪怕功体不全,蔺重阳的蓝条依旧十分坚挺,凛牧对此也是一笑而过
“哈~”
很显然两个人的蓝条都十分坚挺。
“好啊你们两个,那我就开始下一步了。”
活动了一下手腕之后,江南春信面色一肃,开始下一步的锻造。
合成材料随着一锤一锤落下,开始从材料向剑胚发展,原为黝锈之色,先泛玉润,后透隋珠之光。
至剑胚成时,已过十日。
“牧兄,撤招,蔺兄,命元精血。”
将剑胚投入铸剑炉,江南春信拭去头上汗水,招呼两人下一步动作。
没有进行接下来是锤锻,是他准备如上次重铸神皇那般,以天地造化成剑,当时的他只是灵感突发,经过十甲子的研究,如今已是熟能生巧再创新高。
随着凛牧收功,蔺重阳将自身命元精血持续注入炉中,一遍遍洗刷剑胚,让本就功体不全的他雪上加霜。
时间又过三十日,伴随一声剑鸣,江南春信一拍剑炉,将剑器排出,使其悬浮在半空,而后聚天地造化为锤,一锤定音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剑成!”
一声剑成,伴随阵阵碎裂之音,却见剑器褪去外壳,现身众人眼前。
整口剑如金晶透澈,剑锋线条流畅,笔直而修长,锋芒内敛,剑身清澈莹润,上有圣气升腾,辅以宝石点缀,兼具华丽与典雅。
修长的剑身之下,是呈圆盘状的护手,造型复杂,云纹为饰,纂以“春秋”。
剑柄简约中正,不似神皇那般铭有纹路,剑首则形似玉冠,刻以云纹,饰以玳瑁。
神器现世,狂风席卷无远弗届,却并未摧残环境一丝一毫。
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既是两位好友的心意,便唤你君子之风罢。”
蔺重阳摄剑入手,将剑名正式定下,一般来说此等神剑都会受到天劫洗礼考验,可惜被他用命元精血洗礼之后,这口剑本质上并不算兵器,而是他一部分“道”的具现。
剑唤君子之风,是赞叹好友凛牧之人格,亦是纪念三人之友情。
第四十二章:君子风
“恭喜好友。”
凛牧欣然说道,他是真的替好友开心,出门在外有剑器护身,总是要安全一些。
“是我要多谢两位好友。”
感受着彼此之间联系的同时,蔺重阳上手挽了个剑花,随后出言道。
君子之风虽然不及作为天神兵的神皇,但在两位好友的帮助下,让这口剑具现了他部分的“道”。
使得这口后天铸就的剑,在与他的契合度上不亚于与他伴生的神皇,若非如今神皇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此番说不定就要被比下去了。
“谢就见外了,蔺兄你不先试试剑?”
江南春信虽然如此提议,但字里行间都表示着自己不想上,他就是个打铁的,实力也就刚够保护自己不被祭剑。
跟这两位好友相比,他这个实力真的不够看,就算切磋也没赢面,既然赢不了,那有什么意思?
“哈~江南兄你自己不愿意动手就别拱火。”
对于好友这一如既往的不着调,蔺重阳倒也不甚在意,不过他也确实想试试。
“那就我来做好友的对手吧。”
一旁的凛牧直接接话,他与蔺重阳在此之前也交过手,胜负差不多五五之数,不过其中有蔺重阳功体不全的因素。
“离铸剑炉远一些吧,省得江南兄没地方哭。”
“哈~走。”
两人撤出铸剑炉数十丈开外,各自对立。
只见凛牧功体催动,牧天九歌化现而出,双手一握长杵两头,一白一赤双剑脱鞘而出。
执剑而立的两人气机升腾,竟引来无数飞鸟集结成群,遮盖整片天空。
漫天飞舞的羽毛擦过两人身侧,却未受到气机影响,轻盈的落到地上。
一旁的江南春信见两人这么快进入状态,暗自称奇。
他这两位好友的武学路子,可是与寻常人大有不同,只是气机外放便能吸引来无数天疆羽族,哪怕都是灵智未开的普通鸟类。
随着最后一片羽毛落下,交锋正式开始。
凛牧率先抢攻,九天双剑直接攻向蔺重阳,不断猛击君子之风剑身,似要将其摧毁。
明白好友之意,蔺重阳不闪不避,剑招不断变幻,见招拆招。
剑锋交击如珠落玉盘,不绝于耳,剑气四射而出,却并未伤到飞鸟一丝一毫,也没有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
百招拆过,蔺重阳右手横剑将再次攻来双剑架住,随后左掌一番,拍在剑身之上,将双剑震退。
两人身形退回原地,第一轮的交手,是为验证君子之风的坚固程度与韧性。
再交手,两人气机均与环境相合,交锋的剑气尽数化作自然之势。
九歌双剑舞动,铺天盖地的剑势自天而降,向蔺重阳罩下。
蔺重阳不敢怠慢,手中君子之风疾旋,将剑气破尽,随后化繁为简,剑锋递进,反压凛牧双剑。
君子之风步步紧逼,牧天九歌招架有度,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盘旋在天空的飞鸟开始下降,向两人周身聚拢而去。
两人气机完全与天地相合,不止能吸引来无数飞鸟,更是令飞鸟对两人毫不惧怕。
剑气交锋,撕风裂云,却没有影响盘旋在周围的飞鸟一丝一毫,剑意充斥天地,却又与自然飞鸟融为一体。
两人交锋不断,剑锋交击之声如沉雷闷响,虽是针锋相对,在这样的环境下却又分外悠和。
倏然,一声擎天巨响传出,两人身形再次退回原处,也代表着第二轮交锋的结束。
而后,蔺重阳功体催动,春秋圣卷绝式上手
“春秋圣卷?明乘道聿尽太虚!”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天长地久有时尽,吾道无悔亦无回。
同一时间,凛牧亦是绝式上手
“牧世圣道?斩仙之怒!”
牧天在土,牧地在民,牧民在心,牧心在仁,牧仁在圣。
极招交汇,竟牵引鸟群在二人周身盘旋,形成一道龙卷,从而引得大地旋风冲上九霄。
旋涡中,两股圣气交摧,一者浩然罡正,一者轻柔无声。
不同性质的圣气不断碰撞膨胀,似乎要将龙卷一分为二,交锋的两人都明白,一旦任其扩散,周遭飞鸟会尽数死绝,这可都是天疆羽族,但交锋至现在,不管谁先收手都会受到重创。
正当凛牧准备率先撤力之时,蔺重阳不顾功体有损,再赞元功,强运天衣无缝,将自身圣气性能反转。
不欲好友受创,凛牧再运牧世圣道赞功,主动牵引圣气与蔺重阳剑势相合。
两人均是推己及人,竟然机缘巧合之下联手创出新招,只见两股圣气相合,化作润物无声之风,席卷无远弗届,旁观人间百态,泽被天地万灵。
“哈~”
“哈~”
周遭飞鸟亦随风离去,落地的两人稍做调息,相视一笑,各自将剑收起后回到铸剑炉处。
“不是我说,你们两个犯规了啊,试个剑都能创新招的?”
见到两人打完回来,江南春信不再按耐吐槽的想法,他们这种擅长打架的就离谱。
“是好友悟性超凡,牧不敢居功。”
“好友赞功才是成招关键,若否这就是一招天衣无缝。”
“不带你们这么玩的啊,不过既然创都创出来了,取个名字先?”
“好友熟读圣贤之书,此事便交由好友了。”
最终,凛牧把命名权推给了蔺重阳,虽然他这段时日在闲暇时也看了不少蔺重阳送他的书,但论知识量还是好友更深。
蔺重阳稍作思考,做下了决定
“君子如风,方雅清劲,拥天地之威,泽万物之灵,好友,此招便取名君子风如何?”
“但凭好友决断。”
对于这个与好友配剑只差一个名字的招式,凛牧是没什么意见,反而是江南春信看出了什么
“蔺兄,你不会打算...”
蔺重阳接下话头:“确实如江南兄猜的那般,写下来当儒门镇教绝学,见证我儒圣明德一脉与天疆之情谊。
江南兄,你此回也算见证历史了。”
随后又对凛牧说道:
“好友,待我回头写一份予你。”
………
之后,便是江南春信帮凛牧调整牧天九歌,这双剑对好友的意义非凡,他一定拿出十二分精神给好友安排的明明白白。
凛牧早已做下决断,七色翎离去便任她去吧,若梅他会扶养长大,牧天九歌他也会带在身边一辈子。
对于好友的决定,江南春信与蔺重阳皆是尊重,但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既然剑的问题有好友解决,那另外的事情,蔺重阳会去处理。
第四十三章:牧天九歌
生而强者不必自喜,生而弱者不必自卑,唯有观遍人世百态,才能登上那最高之峰。
单纯的追逐利益或者力量,亦或者追求那无聊的乐趣,在蔺重阳看来,都不过是些自以为是的可怜虫罢了。
就在江南春信与凛牧着手解决牧天九歌问题的同时,蔺重阳与两人告别,准备前往拜访前羽族之尊,白首留仙。
他需要帮好友解决一下七色翎的问题,因为凛牧曾与他说过,等女儿长大之后,打算能送她去德风古道学习。
如果不与儒门有牵扯,七色翎的事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是天疆内部的事情,但如果有了牵扯,这件事便成了隐患,成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尤其是在蔺重阳准备把天疆和君子风,作为儒门一块合尊王攘夷、有教无类、正人君子、道德标杆等,多种正面元素的招牌的前提下,更不允许这样的隐患存在。
退一万步讲,有这么一个没脑子的母亲,对凛若梅来说也并非是好事,苦境那地方的水可比天疆深多了,缺德玩意一抓一大把。
万一被别人利用拿出来说事,或者煽动她做些什么不过脑子的事情出来,不止会连累凛若梅,甚至还会连累凛牧,连累整个天疆。
而连累了天疆,就是阻碍了他正人心正天心,届时就是真的留她不得了。
最终,蔺重阳在凛牧的居所,见到了这只被爱女抛弃的老孔雀,毕竟这段时间天疆比较忙,还需要他帮忙照顾凛若梅,所以他现在还没机会远避三族疏远天疆。
之所以现在还没针对虫族的动作,是因为蔺重阳要等道皇与玉菩提的消息,只有免去最大的后顾之忧,他和凛牧才能没有顾虑的动手。
“先生来找老朽可是有事?”
院落内,刚哄孙女睡下的白首留仙,看着面前的青年人出言道,他如今虽已退居二线,但天疆的变化他亦看在眼里。
“有一件事关天疆未来的大事,在下需与仙老商议。”
虽是天疆的未来,但对白首留仙来说,却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对方虽被爱女伤透了心,却仍然想着有朝一日能一家团圆,并化消与凛牧之间的那点微妙芥蒂。
作为如今天疆辈分最高的一代,白首留仙马上便从蔺重阳的话语之中,猜到了对方可能要说的是什么。
“先生是从何处得知?”
那件事情的详情,在天疆内也只有三族之尊与凛牧知晓,白首留仙也相信他们都不会往外说。
“事情要从牧天九歌说起,详情听说...”
借牧天九歌之事,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引出,蔺重阳虽觉得良心有些刺痛,但有些事情必须提前安排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当一切平铺直述的展开,白首留仙便必须做出选择,是不告而别的爱女重要,还是天疆与外孙女的未来重要。
一个是虚无缥缈的未来,一个是能够把握的现在。
至于说白首留仙在得知这些之后,会不会如记忆之中那般逃避,蔺重阳并不在意,因为在这件事情上,逃避是没用的。
而在另一边,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凛牧将牧天九歌投入了铸剑炉之中。
其中之火还是蔺重阳留下的阳火,不过尚需凛牧以自身圣气维持火焰,蔺重阳的真元之中个人意志太过强烈,对牧天九歌的重铸工作毫无帮助,江南春信才会放他走。
将准备好的异铁稀金杂糅锤煅后,江南春信又拿出一份异铁,只见异铁之中阴阳之能对冲,相生相克。
牧天九歌本便是一套对剑,而且对好友而言意义非凡,若要在其基础上进行锻造,辅助的材料最好是相生相伴,或者相生相克。
而考虑到好友的性格仁厚,江南春信最终选择了相生相克之材,借阴阳相激之能加持好友剑势,确保好友在对敌之时,只要拔剑便能占得优势。
随着一锤又一锤落下,异铁之中的阴阳之能逐渐被分离,三天的时间过后,铸造台上只剩下了一阴一阳两块合成物。
之后要做的,便是将其分别煅入双剑之中。
………
在这段时间之中,蔺重阳也将白首留仙的思想工作给成功做通,毕竟女儿找不找得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天疆与外孙女的未来,可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
随着时间的发展,凛若梅会成为这只老孔雀唯一的寄托,而七色翎这个身份,在天疆正史的记载之中,是一位为了保护女儿牺牲的伟大母亲。
「彼时天地蝱为夺古曜,以结盟作为借口潜入天疆,欲挟持宗女威胁牧神,宗女之母为保护女儿壮烈牺牲。」
面子里子都有了,如何说服现任三族之尊与凛牧就看白首留仙的发挥了,想来身为当事人以及直接受害者,没人比他说的话更有分量了。
从凛牧的居所离开之后,蔺重阳回到了自己在天疆暂住的地方,经过细化推敲,将君子风的运招方式、立意、由来等信息书写成册,一式两份,随后出门前往铸剑之地。
在路上还顺便与路过的剑鬼等人,简单的切磋了一番,对于这种同一阵营的朋友,蔺重阳不会在意对方的实力。
而且,天下武学无非师法自然与师法人道两大类,所谓师法自然,便是武学模拟天象或者模拟仙禽灵兽;而师法人道,则是升华自身招意与信念。
与天疆众人交手,对他完善春秋圣卷中师法自然部分的帮助很大,毕竟都是活生生的灵禽瑞兽,而作为回报,他也会在交手过程中,提点他们一些对真元利用率更高的运气方式,以及一些更省力的发力技巧。
所以当蔺重阳赶到铸剑之地时,牧天九歌的重铸已经来到了尾声,只见双剑在剑炉之中吞吐着烈焰,剑身之中容纳阴阳之能,剑锋之上锋芒更甚。
“蔺兄回来的挺巧,正好能看到另一支神器出世。”
江南春信摇着折扇,风度翩翩,一脸傲然,仿佛在等待好友的夸奖,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剑从头到尾都是他铸的。
“江南兄不愧是当世神铸。”
既然弥补不了失剑顿失五成功的问题,那便继续加强剑的威能以及剑与剑主的联系,只要人剑不分彼此,这个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牧兄,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第四十四章:暴风雨前的宁静
最后一步,便与先前铸造君子之风同样,需要兵主之命元精血灌注。
凛牧划破手掌,将自身命元精血灌注入炉,洗炼双剑,孕养其中弱小的剑灵。
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强大的剑灵与凛牧命元融合,牵动牧天九歌剑身。
倏然,一赤一白两道剑柱冲霄而起,直荡九霄天外,引动天疆风云之变,天际传来滚滚雷声,却马上又沉寂了下去。
牧天九歌已经彻底与凛牧绑定,虽然其作为不世神器可能天地难容,但凛牧之人格更在其上,兵随其主,代表牧天九歌乃是应天地之能而生。
若是这种正人君子道德标杆都能被天地不容,那可就出大笑话了,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
在江南春信与蔺重阳的见证之下,凛牧运转牧世圣道,双剑宛若受到召回,自行从炉中脱出,冲霄剑柱亦同时消散。
在凛牧周身盘旋几阵后,牧天九歌收敛剑上锋芒,自行归入其背后剑鞘之中。
“多谢好友,此恩牧谨记在心,他日好友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直接来天疆寻我。
铸造兵刃之时若有缺少的材料,也可来天疆寻找。”
作为牧天九歌的兵主,没人能比凛牧更了解它此时的变化,可谓是脱胎换骨,能让他更好的守护天疆。
在这其中,天疆方面只出了很少的一部分异铁稀金,蔺重阳也赞助了一部分,他布置阵法之时沿途收集了一些材料,除了铸造君子之风和升级牧天九歌所需的部分,其他都送江南春信了,主材更是江南春信垫的。
“朋友之间谢就免了,不过材料方面我倒是需要一些,给你们做点小玩意。”
打铁一般都是别人准备材料的,只有这种好朋友才会给他们垫材料,真正享受的也就准备材料和成品出炉那一瞬间,江南春信对此很霍达。
“不过好友若真想谢我,只需如此这般...”
在一阵纠结之后,江南春信还是向好友说明了自己的另一个爱好,吸猫。
但是苦境产的小猫,就算是特殊灵兽也只能活一两百年,普通的更是只有二三十年寿命,让他经常就得黑发人送白发猫。
所以他想看能不能从天疆领养一只,大不了现在当猫养,以后当徒弟教。
………
之后的时间,江南春信对猫咪的热爱打动了身为痕族之尊的十方摄,成功领养了一只失去父母的猫形灵兽,让其甚是开心。
接下来的数天中,众人见到他时都能听到他哼着歌,心情大好的江南春信,在天疆收集了几样需要的材料后,顺手把三族之尊的武器也给他们升级了一番。
打铁嘛,就是享受成品出炉那一刻,十方摄等人对他的崇拜与夸赞,尚武之人除了打架之外,缺的就是一口上好的兵器。
其实他对炼鬼百崶劂更感兴趣,可惜的是剑鬼死活不让他动,哪怕两人关系还不错,一个打铁的碰到一口剑,一个逗比碰到一个古怪脾气,难免会擦出一些火花。
白首留仙也将凛牧与三族之尊说服,为了凛若梅与天疆的未来,将七色翎这个身份社会性死亡。
蔺重阳编写的教材也被玉雉衣开始在天疆内部推广,这位新上任不久的羽族之尊发下大愿,希望在将来,每一位天疆子民都能识字,都会写字。
但根据蔺重阳的观察,要达成这个目标,难度不小。
三阳同天虽然还在持续,但各方势力却在同一时间沉寂了下来,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江南春信又在天疆待了一段时候,期间取了天疆一些生物材料给凛牧做了套护身软甲,可见他对自己这个朋友也不是很放心,生怕他因为江湖经验不足而被人围炉。
蔺重阳也在期间拜托自己这位好友,帮忙把灵霄独幽给加固了一下,毕竟是长辈送的礼物,万一被他不小心玩坏,心里会很过意不去的。
在那之后不久,江南春信便与众人辞别,带着新收养的喵咪浪迹天涯去了。
相信以天疆生命的长寿程度,若是没有意外发生的话,这只喵咪帮他送终都是足够。
时间又回到了短暂的宁静,凛牧在办公与带孩子之间两边跑,蔺重阳每天不是弹琴就是和众人切磋,同时也没忘记与德风古道的众人通信。
黑海森狱方面,阎王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终于为自己凑齐了盟友。
首先是作为兄弟的彩绿险磡之主,燹王:其次便是红冕边城的王者,鬼方赤命;紫宙晶渊的铸界大拿,紫衍神钜;金瓯天朝的王者,金瓯无缺;云深不知处之主,君海棠。
就配置而言,黑海森狱有大军,彩绿险磡与红冕边城都是高端战力,紫宙晶渊能提供兵器护甲,金瓯天朝能提供物资,云深不知处能提供药材。
这样一个联盟若是能同心协力,哪怕没有三阳同天,在苦境都能占得一席之地。
六王就如何合作瓜分苦境一事,准备在意识之境进行深脑长议。
而赫墨在与彩绿险磡寻求盟友失败之后,在黑海森狱又扑了个空,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先以眼前的战事为主,与虫族持续僵持。
………
两封自苦境而来的飞信,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萨萨萨!老牧!就你跟书生两个去能成吗?”
牧神殿上,剑鬼听完凛牧的决定,情绪非常激动。
“老鬼,雉君,麟台,猊主,这段时间天疆的安全便靠你们了。”
只要撤掉古曜,黑海方面直接会自顾不暇,但不管是因为哪种原因,都只能是黑月先离开苦境。
在一番商议后,凛牧决定与蔺重阳以绝对的武力先把虫族踢出局,拔掉这根刺后再处理森狱。
“老剑鬼你放心,我保证把好友完好无损的给你送回来,天疆还要靠你们固守,防止黑海借机来攻。”
蔺重阳也出言道,这段时间他与淳朴善良的天疆众人相处很愉快,不仅将功体疗复,武道上亦有所精进。
“是。”
三族之尊亦非是不懂大局之人,剑鬼见状也担下了任务,他相信凛牧,但不放心天疆这些家人
“萨萨萨萨萨!既然如此,天疆的安全就交给我们了!”
第四十五章:蝱尊会牧神
黑海森狱方面战线持续紧缩,蔺重阳可不相信是自己上次把阎王打怕了,这种缺大德的人,是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退缩的,这么久还没动作,必然是想整点什么大事。
比如说寻找盟友,整个什么开天六王组合,准备出道,瓜分苦境。
阎王如果知道天疆倾巢而出,以其性格,必定会放下手中之事来攻天疆。
为了杜绝这种事情发生,蔺重阳与凛牧稍做合计,决定伐灭虫族一事由两人一肩担下。
凛牧将天疆内务安排好后,两人自天疆而出,一路向永生之壁方向赶去。
在先前之时,天疆便有善于藏匿踪迹的瑞兽,将虫族大本营的方位确定。
功体已复的蔺重阳强势开道,气血澎湃如江河奔腾,如云似雾的白烟席卷,随两人一路杀至距离永生之壁不到五百里的所在。
举目所见,蝗蛾蝶三族铺天盖地,形成一道龙卷铁壁,将永生之壁方圆三百里围的水泄不通。
面对如此景象,就算是两位精修天地自然之道的太易先天,都不免有些皱眉。
不是说打不过,虫海战术对他们来说算不上问题,亦无法起到作用,只是太过麻烦。
脚长在对方腿上,发现打不过是可以直接跑路的,虽然沿路他们处理的很干净,但现在若是动起手来,必定会惊动对方。
“外围便交给我吧,天地蝱便劳烦好友了。”
但也不是没办法解决,起码对蔺重阳而言很好解决,他正好也要借此机会刷点熟练度。
“好友注意安全。”
对于蔺重阳提出的斩首计划,凛牧稍作思考便同意了,天地蝱他见过,解决起来自是没问题,反而是好友要以一敌众,他颇为担忧。
“如此,我为好友开道。”
一张琴桌化现身前,灵霄独幽横置其上,蔺重阳将君子之风化现,随后左手虚按轻抚弦,右手执剑抹琴弦。
琴剑和鸣,清风纵意,天地广而不可状,大道深而不可及。
“春秋圣卷?青龙潜匿隐苍波!”
天地宛若静止,只余一声琴响,唯留一声剑鸣。
倏然,刚猛无匹之剑气并蓄浩然罡正之圣气,引潜龙跃渊而出,腾于九天之上。
凛牧身形一动,腾身立于龙首之上,牧天九歌上手,引苍龙之影破开层层封锁,直向永生之壁而去。
…………
随着凛牧乘龙向前推进,无数虫尸跌落在地,形成一片尸海。
就在行至距离永生之壁百里之时,忽闻
“一念兴战,再启末日浩劫;敢直入我方大本营,牧神你真是勇而不智。”
“只手掀波,独写唯吾霸业;今日之后,牧神留名不留命!”
天地蝱强势现身,霎时玄黄翻覆,地陷天倾,末日之景乍现。
双蝱并未如蔺重阳所想的那般逃走,反而直接现身迎战,在他们看来,凛牧这是自寻死路。
毕竟这里可不是昔日的永旭之巅,而是他们的大本营,有无数小弟助阵,这么多虫还能怕他一个天疆牧神?
要是实在打不过,就拿人数把他堆死,要是能打赢,天疆的太阳就是他们的了。
搏一搏,血赚!
“今日之后,天地不存天地蝱!”
凛牧真元一催,圣气一动,与脚下苍龙之影相合。
刹那间,八风共逆,牵引大地旋风,直荡九霄天外。
就在凛牧落地一瞬,旋风化作无尽剑气四射而出,将方圆百里荡空。
王蠸见状心下一凛,这种范围的破坏他倒是也能做到,但这并不妨碍他谨慎一些,后夔更是直接化现出蚀天之犽,严阵以待。
“杀!”
对视一眼,双蝱决定先下手为强,提元运招而上。
霎时,战声四起,烽火骤燃,虫族之尊一对天疆之神。
交手第一招,王蠸运掌,后夔运剑,挟覆世之能向凛牧压下。
只见牧天九歌挥动,轻描淡写一招,天地为之沉沦,阴阳为之逆反。
双蝱出招虽利,却是当场失利,身形顿时被逼退。
止住退势,双蝱不敢掉以轻心,再提元功,强势攻上。
就在三人战的难舍难分之际,远在数百里外的蔺重阳亦有了动作。
剑锋抹过琴弦,发出悦耳天音,蔺重阳左掌一拍琴身,功体催动。
“春秋圣卷!”
天乐传世,儒音为寄,圣气激荡连霄汉,十色浑天演生灭。
正是自修成以来,从未动用过的宝鉴绝式最后一层,玄宇宙。
宇恒无尽,渺玄冥冥;宙常无限,苍茫昏昏。
奇异场域伴随琴音扩散而出,不过数息便笼罩方圆千里。
“鉴周日月?妙极机神?文成规矩?思合符契!”
口含天宪,蔺重阳天人合一,欲效仿先贤,再兴人道。
话音落,一股意志侵染方圆千里天地,气吞乾坤,改天换地,渺玄苍茫之景中,惊见三阳失序。
「天神无有降地,地祇不至於天,明不相干;使人神不扰,各得其序,是谓——绝地天通!」
却是方圆千里自成天地,与外界完全隔绝,其中的天地元气尽被蔺重阳之意志侵染,使得这个范围内的生命,所吞吐的每一缕天地元气,全部来自于蔺重阳。
可惜的是,这片失去了三阳光辉的天地之中,天地变回了原本的秩序。
哪怕是虫族的核心领地,在无法永生之后,依然有大片的虫族寿命到达终点,开始向天地还债。
无数的虫尸自天空跌落,随后在半空中烟消云散,灰飞烟灭。
突来变数,使正在与凛牧交锋的天地蝱险些功体失衡,下风之下再落下风。
“可恶!”
“怎会如此!”
就在双蝱讶异之际,凛牧把握机会,牧天九歌击出,双蝱一时力屈,顿时受创,口呕朱红。
毕竟修行日短,再加上没有成体系的武学,天地蝱出手只追求力量,并无多少技巧。
他们的每招每式,在凛牧看来均是破绽百出,如今好友出手将后患抹去,支撑这样的场域结界想必消耗不小,为了好友安全着想,他得速战速决了。
同一时间,永生之壁内传出阵阵哀嚎,虫族高层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之下,尽被打回原形,功体大损。
在天时利地人和三方运作之下,虫族实力赫然陷入低谷,将临灭顶之灾。
第四十六章:落幕
事实与凛牧所料略有差异,方圆千里虽自成天地,秩序大变,但无数虫族体内积留的辐射依然存在,只是被蔺重阳拿去填了此回的损耗。
所以他现在的状态不仅不差,反而非常好。
“以好友的性格,应当会心软吧。”
右手执剑负背,蔺重阳将灵霄独幽与琴桌一同收起,不急不缓的向战圈赶去。
而在战圈之内,天地蝱将功体失衡镇压,随后强催真元,再出极招
“地蝱邪噬!”
“蚀天诛神!”
霎时邪云罩顶,好似天灾覆世,向凛牧罩下。
“牧天有道?方神无迹!”
凛然轩眉,凛牧功体催动,宛若天帝临尘寰,万物唯伏首。
牧天九歌挟沛然圣气横扫而出,直溃双蝱覆世之能同时,使其再添新创。
不曾想彼时的狂妄,换来了此刻的生死危机,如今胜负之势逆转,双蝱下定决心,死战到底。
“蚀魂天?邪冥地?浩劫之蝱!”
邪能灭世,寰宇倾荡,天地蝱联手祭出旷古绝招,置死地而后生,欲一举扳回劣势。
“牧世圣道?斩仙之怒!”
倏见凛牧圣气沛运,紫芝王气环绕周身,双剑应时脱鞘而出。
九歌开天,阴阳激荡,引得万雷齐鸣,似要一式斩仙,顿时千山崩于一瞬,万仞灭于一覆。
极招交汇,万千邪流铺天盖地,一对煌煌圣气映照三千,轰然一爆,天地噤声。
一层气甲在周身浮现,配合护体圣气将余劲尽数挡下,凛牧半步未退。
另一边,双蝱血溅三尺,身形倒飞而出,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令他们借三阳同天所修之本命蝱元亦开始溃散,生命已如燃尽的烛火,来到最后的时刻。
深受重创的王蠸没有理会远方的凛牧,而是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步履蹒跚的走到血流不止的后夔身边坐下,两人依偎在一起。
“你永远都是最聪明的王蠸,此回不怪你,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还能听到你唱你最喜欢的那首歌。”
生命的最后一刻,后夔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
“到时候你让我唱多少次都可以。”
“感谢你,一直以来陪着我...”
“是我要谢你...”
在面对外敌之时,他们是浩劫不死天地蝱,极尽凶残。
但面对彼此之时,他们比任何人,都要相信对方,那是最真挚的感情。
弥留的两人享受着最后的温存,等待生命的结束。
远方的凛牧亦被两人的感情触动,一时间有些迟疑,是上前送他们一程,还是多留几句话的时间给他们。
不待凛牧细想,一道澄澈剑光杀入战圈,将天地蝱性命彻底终结,蔺重阳随后迈步而来,语带不屑
“死就死,还废话一堆。”
果然不出他所料,以好友的性格必定会心软。
不管他们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有什么不得不做的理由,只要为祸苍生,在蔺重阳眼中就是死不足惜,这是对身亡在虫灾之中的百姓,最基本的尊重。
凛牧本想说些什么,但回头想想也没必要了,将牧天九歌归鞘收起同时,出言关心道:
“好友无恙乎?”
“托好友速战速决的福,我自是无恙,如今天地蝱虽亡,今日之事却还尚差一手。”
言罢,蔺重阳将目光投向百里外的永生之壁,确定那周围没有其他生命后,功体一运
“春秋圣卷?奕剑一阕书春秋!”
以剑为笔,儒风化卷,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浩然一剑斩落,只见永生之壁周遭顿时环境丕变,山移地走之间,剑气贯入地下水脉,引得水脉上涌。
极端过后,桑田化沧海,原本的永生之壁早已消失不见,唯见一座孤峰立于海中。
“按好友所言,虫族暂时不足为虑,接下来便该考虑如何应对黑海了。”
对于蔺重阳的举动,凛牧也没发表什么看法,他这好友对友方和敌方完全是两个态度。
凛牧虽然读过公羊,但因为其本身的性格,再加上时间比较短,使得其中那些比较激进的思想,在此时尚未对他产生影响。
“虫族精锐尽灭,接下来只会陷入内乱,甚至说面临墙倒众人推的局面,而黑海方面尚需先破黄泉归线。”
将君子之风收起后,蔺重阳一边收敛功体一边出言道。
随着天空的渺玄苍茫之景散去,三阳光辉重新照射而下,但这方圆千里之内,已经没有能沐浴阳光的生命了。
如今虫族实力陷入低谷,想来不管是黑海还是赫墨都很乐意落井下石,其他的中小势力十有八九也会借机动手。
“好友要与我同回天疆吗?”
凛牧看着蔺重阳把天地蝱的尸体火化,随后出言道。
“我需要去拜访一下另一位好友,他说找到了解决黄泉归线的办法。”
在玉菩提发给他的书信中,表示已经想到了解决黄泉归线的方法,还给他附了张路观图,如今虫族之事告一段落,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拜访一番。
“既是如此,牧便在天疆恭候好友大驾了。”
“哈~再晚一点老鬼他们就该担心你了。”
“请。”
“请。”
两人道别之后,凛牧径自回返天疆,而蔺重阳则出发前往路观图上的地点。
………
在苦境这个地方,有些时候消息很闭塞,有些时候消息的传播则像秋天的野火一样,止都止不住。
天地蝱身亡的消息,不过短短数日便传到了各处,三阳同天之下一方霸主的身亡,令其余的势力危机感暴增。
但也仅仅如此了,毕竟但凡枭雄霸主,没一个不会高估自己的。
别人被弄死,那是别人太蠢,换自己上肯定不是这个结局。
有这个想法的不在少数,阎王便是其中之一。
苦境某处,一座草庐悄然伫立,圣气缭绕,偶有佛音梵唱传出。
若是凝神细观,便会发现这座草庐以及周遭的环境并非真正存在,但同样并非虚假,而是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是一处神秘的所在。
今日,一道剑气破空而来,霎时圣气开道,儒风掩境,再闻
“苍生多磨难,举目尽黑暗,且将儒风暖物寒;改天玄,易法制,独撑光明耀宇寰。”
第四十七章:洗罪之界
“苍生多磨难,举目尽黑暗,且将儒风暖物寒;改天玄,易法制,独撑光明耀宇寰。”
就在蔺重阳踏入此地同时,草庐的门缓缓打开,玉菩提自其中走出,随后出言道
“好友此番大驾光临,可是令我这草庐蓬荜生辉啊。”
语气之中多了几分调侃,他虽是修者,但朋友之间的交流,总是会多几分其他的东西在里边。
蔺重阳将气机外放,感受着周围的变化,若是没错的话,这地方就是秽佛洗罪界了。
“先不谈黄泉归线的事,你这地方的隐患你自己知道吗?”
确认地点没问题之后,蔺重阳收敛气机同时,出言道。
“此地所设,乃是吸纳众佛修者原身罪业,待修为圆满,再以修者本身功德净化所负罪业。”
听到蔺重阳的话,玉菩提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心里直呼完蛋。
《关于好友总会在关键的地方透析全局然后开始头铁这件事。》
“你是真没想过还是假没想过,魔考愈深者在此地受益欲大,你与第六天之主的因果,也是由此而生。”
面对好友的含糊其词,蔺重阳开门见山,将此地隐秘道破。
秽佛洗罪界,天佛原乡之前身,一个非常微妙的地方。
“此事因我而起,便当由我一肩担下,又岂能再劳烦好友。”
虽然没有直接出言承认,但玉菩提的发言已将一切坐实。
毕竟是由他一手开创的,其中各种隐秘在他这个创者面前,可谓是毫无秘密可言。
“意思就是说,你是知道的对吧?
世尊灭度后,于末法时期中,我将化为比丘僧,于世尊佛法中出家,披佛袈裟,诵佛经典,而破坏佛法。”
一段佛经中的记载被道出,蔺重阳的步步紧逼让玉菩提不得不揭开底牌,第六天之主的降世是定数,但如何降世是不定的,常言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大修苦行处,能令得清净,而今反弃舍,于此何所求?欲于此求净,净亦无由得。
一念善,一念恶,魔罗可得悟而向善,修者亦能成魔臣。
因因循环,果果相扣,避之不得,故只能以此为饵,送其重归来处。”
所以将定数与变数都限定在一个范围内,使其变成新的定数,将其终结,便是玉菩提悟出的解决方法。
“那你可知这其中坎坷?”
消化了一下信息,蔺重阳得出了一个结论,每一个为了苍生能将自我牺牲的正道栋梁,头都挺铁的。
“大言不辩,大仁不仁,不善不惠。”
弘法传道是弘法传道,修行圣地是修行圣地,当弘法到一定阶段之后,这圣地也就该退场了。
“小善如大恶,大善最无情。”
他能劝好友改变计划吗?很显然是不能的,先不说第六天之主和阎罗鬼狱完全是两个概念,就单说玉菩提,他的头远比尊佛要铁,而这条路注定是一条坎坷之路。
“我也说不过你这个传道的,但他日若有得悟之修者,我可做担保,许其一个清白身。”
但蔺重阳依然做下了承诺,自玉菩提打算建立天佛原乡开始,其结局便已经注定,佛门这边就讲究个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他也拦不住。
“如此便多谢好友了,现在气消了,也该进屋一叙了吧。”
至于说玉菩提的底牌全揭开没有,那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反正此番他是成功蒙混过关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好友的性格还是很好拿捏的,只需要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然后把目的往偏里稍微带一下,拿次要目的将主要目的掩盖,便算揭过了。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两人是好友,因为好友对朋友是真的没戒心,这要是换个其他人来,玉菩提能保证,自己只会看到一撮骨灰,顺便还能就地做一场超度法事。
而他的初衷也很简单,好友已经帮他争取到千年时光,再拖好友下水就有些过了。
蔺重阳被玉菩提请进屋,两人对桌而坐,伴随着玉菩提开始煮茶,一股清香开始在室内扩散。
在玉菩提帮两人斟了茶之后,蔺重阳出言道:
“说一下黄泉归线的问题吧。”
像他记忆中那样破黄泉归线,如今肯定是做不到的,那便只能选其他方法。
既然好友给他传讯,那必是已经有了眉目。
“在游历之时,我曾在天石山一带超度过大量冤魂,从而知晓了黄泉归线的前因后果。
黄泉归线的建立,乃是以森狱阵亡将士尸身所炼灰土承载其英灵,辅以我境百姓骨血怨气为激,让英灵苏醒永镇疆土。
若欲将其破去,有两种方法,一者乃是以怨力内外交攻,使其自溃,但此法有伤天和,便不做考虑;二者便是需要一些特殊手段,化去其中怨气,击杀或者超度其中英灵,让其放下执念。”
话虽是如此说,但玉菩提的语气之中,很显然是更偏向于超度而非是击杀,而选用这种方法,蔺重阳便无法抽出身来去与阎王交手。
“若仅是如此,那倒远比我想的要简单很多。”
将盏中茶水饮尽,蔺重阳一边斟茶一边说道。
若非要顾及苦境苍生,他就直接让好友凛牧收回古曜,给森狱来一波釜底抽薪了。
现在的问题是,阎王那缺大德的玩意有天命在身,既杀他不死,又不能将其杀死,一旦阎王就此身亡,黑月便无法退出苦境。
但真要让森狱全身而退,蔺重阳又心有不甘。
“天疆之主的能为,与森狱阎王相较如何?”
在敲定战略之后,玉菩提开始关心起己方的战力,他虽信任好友之能为,但与天疆之主可是素未蒙面。
“若是正面约战,好友凛牧能一个打他三个,三招分胜负,五招判生死。”
“如此说来,森狱大军便也不足为虑。”
“于我等而言,森狱大军本就不足为虑,道皇前辈亦于前段时日发信与我,信中表示一切均已准备妥当。”
“好友这就等不及了吗?”
“难道你还想留他在苦境过年不成?”
“那还是趁早动手吧,我等也该为苦境苍生要个说法了。”
………
第四十八章:战前安抚
当在一条路上走得比较远之后,难免会悟出一些比较特别的能力,当然,大前提是当事人的天资足够高。
蔺重阳那能感应到针对自身危机的能力,随着他在天地自然之道越走越远,也是得到了一定的提升。
提升归提升,因果关系还是不变的,能感应到自然不可避免。
随着实力的上升,能让他有生死危机的事情已经非常少了,起码这些年下来,也就被天鬼砍那一刀时应验过,所以这个能力在某种程度上也挺鸡肋的。
若是他能真正做到气吞乾坤,便会像当时永生之壁那一战,方圆千里内的生命吞吐的天地元气,皆是他之真气,取之于天地便是取自他,若是到了那一步之后,他的这种能力便会发生质变,成为一种神通。
当然,现在说那些还太过虚无缥缈,毕竟玉菩提在摸准他性格之后,轻轻松松就能在他面前蒙混过关。
………
天地蝱身亡之后,虫族便开始过上了内外交迫的日子,内部精锐尽失,各分支都开始了内战,要决出全新的领导,而外部势力也都盯着他们杀。
这么一拉一扯,虫族的优势便只剩下了数量,一度成为了黑海森狱的粮仓,已经不足为惧。
在虫族式微之后,赫墨异能者便开始慢慢的与黑海森狱对上,把握着当前人族话语权的同时,他们也肩负着相应的责任。
换句话说,现在的赫墨已经被顶在了风口浪尖之上,就算他们不想上,也必须上。
如果他们实在不愿意顶上去,那么有的是人,有的是手段,让他们顶上去。
森狱方面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也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因为他们不会节制生育,阎王也不会让他们节制生育。
所以,继续战争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虽有天地蝱的前车之鉴,但阎王在复盘战斗之后,也没太放在心上,无非是被苦境三教的高手给做掉了,而黑海方面虽然同样在发动战争,但不该动的地方他可是一点没动。
就虫族那贫瘠的大脑,都敢想着争霸天下,它能争吗?争不了,没那个智慧知道吗?
看看这下场,骨灰都没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阎王作为苟之一道的强者,自是明白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的道理。
所以他把目标瞄准了黑月秘殿的神思,他要的不是一世的辉煌,而是永世的灿烂,若能将神思吸收取代,不管是对他的实力还是对今后的排布,都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有黄泉归线与黑月作为手牌,甚至能借黑月之能增强功体,就算之后出现变数导致战败,他亦能全身而退重新布局。
上次差点被蔺重阳做掉的事,他可是一直记在心里,难以释怀。
趁着森狱现在兵强马壮,继续发动战争,是为了多为自己积累一些资粮,也是为日后的大计多积攒一些家底。
而在黑海森狱再掀战端之时,远在另一处的天疆之内。
蔺重阳与玉菩提顺利来到天疆,因为身份的特殊,以及本身在天疆的人气也不差,蔺重阳进入天疆是不需要通报的。
在发现醉象撞竹榻无人之后,两人直接前往了牧神殿,正好拦下了打算备战的众人。
“萨萨萨!书生你搞什么?!上次你和凛老牧去打了个爽,这次又不带我们?”
对于蔺重阳的阻拦,剑鬼表示十万个不理解,这臭书生一来就给他添堵。
“两境交战,只有高手不够的时候,才会选择斗兵斗将捉对厮杀,我们既然在战力上有绝对的优势,为什么还要选择捉对厮杀的战略?”
对于剑鬼等人的反应,倒也在蔺重阳的意料之中,接下来怕是得再费一番口舌了。
并非是天疆众人好战,非要跟着去打架,这只是一份很纯粹的友情,担心他们孤立无援。
“萨!我看你就是不相信我们!十方摄,伐天虹,你们说对不对?”
很显然,剑鬼对于这样的解释并不买账,并试图鼓动其他人,并且还成功了。
“牧神,伐天虹请战,就算是黑海狱音,我亦扛得住。”
“牧神,十方摄亦请战,黑海森狱这完全就是不把我天疆放在眼里!”
当伐天虹与十方摄出言之时,一旁的玉雉衣只想以手抚额,这段时间让他们看的书都白看了。
“麟台,猊主,先稍安勿躁,好友来到天疆也非是一日两日了,先听听好友的理由如何?”
经过一段时间的自学,凛牧性格虽还是一如既往,但文化底蕴提升巨大,蔺重阳这么做的理由他多少猜到了一些,但他自认口才不如好友,还是让好友来解释毕竟合适。
“战争非是儿戏,众人都是天疆的栋梁,都是我珍重的朋友,岂能让你们轻易涉险?
老鬼你若是手痒,等战争结束,找片空地我与你战个痛快,还有麟台,猊主,届时都一起来。”
将众人挨个安抚完后,蔺重阳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天疆如今正在一步步前进,不管少了众人中的哪一位,对天疆子民来说都是一大损失。
森狱那边可以放任大军牺牲,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贫瘠,所以需要通过战争削减人口。
以过剩的人口换取资源,对森狱而言是稳赚不亏的买卖,他们甚至能以同族为食,来弥补资源的不足。
一万甚至数万大军的牺牲若能兑掉我方一名强者,那对森狱而言亦是稳赚。
森狱能这么做,但是我们不能,也不需要,所以既然有牺牲更小风险更小的方式,为什么要逞一时之勇?
守护天疆荣耀的方式,远不止战死沙场一种,齐心协力让天疆步入全新的时代,岂不是对天疆更好的回报?
相信好友与天疆子民,也是抱有与我同样的想法。”
一席话语直接让伐天虹与十方摄不再多言,他们知道蔺重阳说得都是对的,只是心里对自己有些自责,既然在战场上帮不到牧神,那就将天疆守护好,让牧神能无所顾忌的在外作战。
“老鬼,还有诸位,好友也是为了众人与天疆。
牧与好友看法相同,并非是不相信众人,牧甚至非常想与诸位并肩作战。
但战场上瞬息万变,再加上森狱远比我们想的要狠毒,在我方优势的前提下,牧不愿看到众人受伤。”
第四十九章:黄泉瓦解
作为天疆之主,一代圣王,凛牧直接帮蔺重阳盖棺定论。
考虑到好友的性格与两人的实力,就事论事,凛牧觉得就算自己想出动天疆大军,也会被对方用最少五个理由给拦下,这方面的自知之明他还得有的。
见到好友赞同,蔺重阳心里也松了口气,可见送他的书确实有在认真读。
“好了,接下来便说正事吧,这位是我之好友玉菩提,出身自苦境佛门,黄泉归线的问题便由好友出手处理。”
前事告一段落后,他便开始向好友引荐另一个好友。
“贫僧玉菩提,见过天疆之主。”
对于沿途见到的种种,玉菩提看在眼里,但也不会发表什么意见,更不会去插手,打乱好友的安排可不是什么高尚的事情。
两人互相见礼之后,凛牧继续说道:
“贵客不必客气,在下凛牧,黄泉归线便劳烦了。”
既是与好友结交,那必然是值得信任之人,凛牧对自己这个堪称万能的好友,还是很有信心的。
“是贫僧要感谢天疆之主。”
不管怎么说,天疆释出古曜之力的举动,在真正的正道眼中都是善举,出发点与立场都是站在苍生这边的。
………
一段时间之后,黑海森狱,黄泉归线
无数大军如潮水般源源不绝,争相涌入苦境,滔滔魔氛遮天盖地,使天际沉沦暗色。
倏然,一道澄澈剑光自远天袭来,欲越过黄泉归线,直指森狱门户。
就在危机一刻,一股强悍气息自黄泉归线升腾而出,将突如其来的剑光斩灭。
随后,霸辞响彻,阎王驾三首云蛟而出,手中魔罗天章剑气森森,使天地再黯三分。
“服心不用七擒策,御侮何劳三箭歌;高枕幽窗无一事,西人不敢牧长河。”
在吸收取代了神思之后,阎王功力大进,虽还在太初之境,却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方才一剑若是他没有拦下,森狱大军必定死伤惨重,但那一剑也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就是睡觉也想弄死的人。
“既然来了,藏头露尾岂非令人耻笑。”
话音落,阎王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呵,也不怕闪了舌头。”
而后,圣气东来三千里,煌煌神威罩天地,再闻
“昂昂我牧,德惟人豪;作镇方岳,有徽其高。”
“枿坐云游观世情,一叶菩提,落声入耳听;冥濛山头夜雨急,山后曙天青。”
“苍生多磨难,举目尽黑暗,且将儒风暖物寒;改天玄,易法制,独撑光明耀宇寰。”
玉菩提手持定光梭罗,凛牧却没有拿节杖出来,而蔺重阳手中君子之风圣气升腾,可见方才一剑便是由其所发。
三人的到来,代表着三阳同天的最后一战正式打响,一切都将在今日终结。
“猜到是我还敢出来,该说你是不怕死呢?还是该说你勇而无智呢?
不会真以为你还能有上次的幸运吧?要知道你这次的对手,可不是我啊。”
通过方才试探,三人已经大概知晓了阎王的实力,只能说放到外边也算是强者了,但在三人面前还是差了些,起码在蔺重阳与凛牧眼中,这样的实力还是差了亿点。
“等你接下本王一招,再说大话吧。”
话音未落,只见阎王手中魔剑一动,霎时魔流涌动,万物惨愁,滚滚魔气凝成巍然一剑,向三人攻来。
可惜,他之对手已经换人了。
却见凛牧圣气一运,剑势化作擎天之岳,迎招而上。
两相摧折,霎时天崩风云落,百里鬼神惊,无数森狱兵卒在余劲之下爆成血雾。
而后,凛牧身影一动,率先攻上,划开战圈。
阎王见状,引三首云蛟归体,功力再度攀升。
牧天九歌与魔罗天章交击刹那,凛牧惊觉狱音扰神,阎王的实力与手段确实要远超天地蝱数筹不止。
另一边,蔺重阳亦察觉到阎王变化,但也并未放在心上,先不说好友凛牧尚未动用全力,就单说这宛若天堑的一境界之差,阎王就赢不了。
若想逆伐,非天时地利人和皆具不可。
就在凛牧与阎王持续交锋之时,蔺重阳与玉菩提扫视各处,举目所见尽是普通兵卒,并未见到森狱战将。
“倒是打得好算盘。”
目光越过黄泉归线,蔺重阳望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海森狱,只能说阎王这人是真的苟,嘴上说着大话,背地里已经在想着战败后如何安排了。
“先解决黄泉归线。”
定光梭罗一顿,将周遭兵卒清空,玉菩提与蔺重阳落在黄泉归线之前。
就在两人落地一刹,灵动的墙垣似是被圣气所激,似是感应到来者意图,一如往日那般,化作地狱魑魔,欲将两人吞噬。
两人不闪不避,任凭邪力袭身,酆都开门。
片刻过后,黄泉归线恢复平静,森狱大军亦停止动作,等待空中的阎王与凛牧决出胜负。
而在黄泉之中,无数孤魂的哀啼之声,在玉菩提与蔺重阳的耳畔响起,似是承受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痛楚。
“一道黄泉归线,牺牲了我苦境多少的无辜,你我所见所闻,尽是苍生血泪,此仇此恨,怎能干休。”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蔺重阳面色微冷,目光森寒,既然不能做掉阎王,那就做掉黑海森狱。
“好友勿怒,先与我一同引渡此地无辜生灵往生吧。”
察觉到好友异状,玉菩提马上出言提醒,他们两个是要做正事的。
“春秋圣卷?玄晖真诀?十阳归一?昊旸焚殃!”
蔺重阳屈指振剑,圣气沛运,以金晨曦转化焚灭万物之能为昊正净世之火。
空间之中诧见十日横空而归一,演化灸炎之极,圣光万丈,普照天地!
同一时间,玉菩提运转负业法门,口中念念有词
“如是光明,普照十方一切世界;其有众生,遇斯光者,垢灭善生,身意柔软;若在三途极苦之处,见此光明皆得休息,命终皆得解脱。”
佛光金雨伴随梵唱阵阵,洗礼冤魂,引渡英灵。
而在空间之外,至阳至圣之力自墙垣中心不断扩散,瞬间覆盖了整座绵延长城。
同一时间,梵唱声起,往生之音回荡,欲超度音土之中无数英灵,
两相交摧之下,使得黄泉归线中的生命能量开始溢散,逐一瓦解。
第五十章:一切战术转换家
激战不止,杀伐不休,阎王与凛牧交锋不断。
借助狱音的能力是阎王吸收神思之后得到的,如今一试果然非同凡响,不止能扰乱对方精神,更是绝佳的护身气罩。
而凛牧有神兵在手,有宝甲护身,运圣气摒除狱音干扰同时,与阎王交手亦是游刃有余。
察觉黄泉归线有异,阎王急忙催动异法,恶相顿时浮现而出,代替元身与凛牧交战。
阎王元身快速退出战圈,再祭异法,欲弥平躁动,修复开始崩毁的黄泉归线
“黄兮泉兮?邦之固兮?昧也英魂?为我前驱!”
然而,一步之差,顿失先机,只见凛牧一握牧天九歌两端,伴随沉吟之声,九歌双剑出鞘
“风云六道?双功并转?元?无赦!”
阴阳激荡,九歌开天,双剑并挟圣气,合天地之力,引风聚雷,化煌煌圣剑,向阎王恶相斩下。
一瞬之机,生死判定,伴随一声兽吼,阎王恶相就此身亡。
阎王虽然苟,但他放不下自己的贪欲,故而会做两手准备,并非他无智,而是他太机智了,最终聪明反被聪明误,漏算了凛牧这个强悍战力,不仅黄泉归线保不下,还将恶相折损。
就在恶相折损一瞬,阎王元身同受感应,功体出现失衡之相,一念之差,使战况急转直下,阎王当机立断,再运密咒
“那迦黑月?玄力归身!”
竟是吸收黑月之能加持自身功体,顿时阴阳乾坤荡,天地暗无光。
不待阎王进行下一步动作,九歌双剑已是再次杀至眼前,横剑格挡之际,阎王只觉摧山撼岳之巨力压下,哪怕以狱音抵消部分威势,身形亦被这股雄浑巨力自空中击落,贯入山壁之中。
顿时山崩地碎,大地震动,裂缝绵延数十里,森狱大军再度折损。
铮——!
面对为祸苍生之敌,凛牧出手不再保留,双剑高擎交于顶上,圣气沛然再运,宛若天帝临尘寰。
霎时神鬼惊惧,邪魔辟易,正是牧世圣道最终式,代天斩仙之招。
仙,不入凡尘,无坚不摧,力大无穷,战无不胜。
天,万物之本,无常无定,人不夺天,立稷而祭。
“轩辕怒斩·天不留仙!”
煌煌天威受双剑牵引,牢牢锁定被贯入山壁之中的阎王。
“五浊开印?魔极天斩!”
平生首感如此压力,好在魔罗天章吸收虎口迸裂后涌出的鲜血威能倍增,阎王真元再提,纳森狱军势为用,极招上手,欲抗天威。
天空圣气翻涌,地上魔氛窜动,两股力量极端抗衡,竟是形成了天上地下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随之,两人同声暴喝,阎王借助数十万大军之军势,强势对上斩仙之招。
霎时,圣气魔气极端冲突,天摇地动之间,百里大地为之倾覆,道道深逾千丈的裂缝蔓延而出。
余劲渗入地下水脉,引得地涌狂泉,将裂缝尽数淹没。
极端过后,凛牧自空中落下,看着被他在胸前开了道口子,此刻浑身浴血的阎王,准备提剑上去补刀。
虽然说不能把他打死,但是能打个半死,既然他不愿意收回黑月,那就打到他愿意。
就在此时,阵阵地鸣之声响起,震慑的威势,自黄泉归线向四面八方直透而去。
黄泉归线,黄泉归线,森狱门户的最后一道防线,开始不断崩毁,势拔五岳,轰然震动如雷霆。
失去能量的长城,化作死灰之土,寸寸崩解,寸寸剥落,彻底毁灭。
困所在长城中的无尽怨灵尽数脱困,受圣气庇护得以往生,驻守长城的无数英灵亦放下执念,离开人世。
在无边的毁灭之中,圣气升腾而出,再闻
“苍生多磨难,举目尽黑暗,且将儒风暖物寒;改天玄,易法制,独撑光明耀宇寰。”
只见蔺重阳与玉菩提完好无损的归来,身形瞬间而动,阎王顿时面临三方围攻之势。
对于好友这么快便把阎王打成重伤,蔺重阳倒是不意外,换他出手只会更快,下手更狠。
“你们若是杀了本王,黑月将永留苦境,三阳继续同天之下,虫族不久之后便会再度崛起。
届时你们先前做的一切,也不过是白费一番功夫,局势不会有丝毫改变。”
咳了几口血之后,阎王缓缓出言,语气中甚至有几分有恃无恐。
黑月只有他能移动,而天疆的古曜因为要顾虑苦境的生命,无法率先撤下。
就算他低估了凛牧的实力,导致自己重伤以及恶相被斩杀,就算黄泉归线也被毁灭,阎王依旧不慌,因为他依然有牌能打,有后手能兜底。
他与这三人最大的差距,便是这三人会有所顾忌,而他不会。
换句话说,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阎王通过黑月绑架了整个苦境。
对于这种东西,蔺重阳一向不会惯着他,真要让这缺大德的玩意说啥是啥,那不是反了天了?
虽说要提防这东西狗急跳墙,但真要说起来,也不是没办法治他。
“你有恃无恐是因为森狱的底蕴尚在,这些剩余人口折损在苦境也就折损了,甚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可能还有其他复活的方法。
就算你再怎么准备,都不过是为了今后能够东山再起,如果你东山再起的资本没了,那你今日的算计又有什么意义?”
有一句话,蔺重阳觉得放到现在非常合适,一切战术转换家。
虽然不确定现在六王有没有开会,但只要对森狱动手,阎王便必须将黑月收回。
因为他很能苟,所以他也看得清现实,他能接受一时的失败,却无法接受自己一败涂地。
因为,一时的失败之后,他能布局东山再起;而一败涂地之后,便只能等死了,多少宏图大业也不过是梦幻泡影,而这便是阎王最不能接受的。
不待阎王回答,只闻君子之风发出一声剑鸣,蔺重阳功体催动,磅礴血气冲霄而起,化作散发着芬芳异香的赤霞,笼罩天地。
伴随一声乌啼自赤霞之中传出,方圆百里化作火海,包括森狱大军在内的有形之物尽化薪柴,仿若连天地元气都被点燃。
“春秋圣卷?宝鉴浑天?振乌吟焰?苍穹无边!”
君子之风剑锋高擎,至阳至圣之火席卷而上,蔺重阳纵剑斩落,只见一轮血旸自赤霞之中浮现,化作振翅金乌,挟带最灿烂的火光。
目标直指,黑海森狱!
上架感言
要上架了,首先感谢编辑泥鳅大佬的栽培,感谢弃天大佬(起点id@六道萝莉控)给重阳写的一版又一版诗号,感谢各位前辈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群里每天迫害我但是依然爱着我的狗东西们。
本来是打算先把三阳更完,因为当时我突然发现出现了剧情空档,需要想着看中间怎么穿插点什么内容。
就在昨天早上,大佬跟我讲今天上架,只能说心有灵犀,起码今天的剧情还算精彩。
三阳同天的结局和剧里来了个大逆转,整体而言应该还算符合逻辑,也就差不多那样了。
后续本来打算穿插个邪天御武当支线,后来发现这条线上有二三四五六个bug,同一条线,震寰宇系列和圣魔系列里的补丁还算能说得过去,然后加上新剧的补丁,bug直接拉满。
就在我思考血河战役之前穿插点什么剧情的时候,昨天刚更新的玄象裂变给我一发补丁打了上来,重阳原地加身份升级,关键是还跟我后边设计的剧情能对上,属于是离谱了。
总而言之呢,还是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求个首订。
后边贴个重阳目前的资料卡,只截止到三阳同天时期。
姓名:蔺重阳
称号:腾光灵曜,儒圣明德主事
诗号:
振乌腾日燃炬火,噬照参霞御儒风;灵循百转千晖过,煴光映世双曜恒。
宇恒无尽,渺玄冥冥,独寻光明问曌世;宙常无限,苍茫昏昏,复起耀阳应天时。
苍生多磨难,举目尽黑暗,且将儒风暖物寒;改天玄,易法制,独撑光明耀宇寰。
性别:男
种族:圣灵
功体:普普通通的儒门功体.jpg
武学:
皇天之行:皇天之行、皇道之末、皇宇之极、皇天无上、皇天神击、皇天归一、皇天极爆、皇宇银河尘、皇道神锋、皇天列剑、皇天万剑耀乾坤
玄晖诀:驰光飞炎、柔照缓暖、瀑曜天玄、韶阳回春、振乌吟焰、昊旸焚殃
春秋圣卷:奕剑一阕书春秋、明乘道聿尽太虚、明心古魄昭世恒、圣道天锋立千秋、圣天渊浩蔽霜明、风鸣天象怒云扬、浪竞傲雪逐千尘;
金鹏腾云程万里、虎啸十方山河动、仙鹤徘回天上游、神猿渐解擎书策、宝象扬蹄震乾坤、灵龟解尽留无计、麒麟间世将自天、青龙潜匿隐苍波、凤凰抟云连霄汉;
皇世三坟?帝代五黄?重以八索?申以九丘;
易张十翼?书标七观?诗列四始?礼正五经;
鉴周日月?妙极机神?文成规矩?思合符契;
儒风剑式:一剑回天、二剑藏生、三剑腾风、四剑擎武、五剑连峰
天衣无缝、血元造生、神儒玄章、君子风、浑天宝鉴
(技能栏持续扩张ing)
所有物:神皇、君子之风、灵霄独幽、圣天明令
人际关系:
组织:德风古道
师承:蔺天刑
长辈:夏戡玄、命夫子、制天命、方御衡、庭三帖
同辈:夏琰、慕灵风、非常君
好友:尹潇深、江南春信、弥陀子、星宿一奇、玉菩提、凛牧
黑名单:太曦神照、阎罗鬼狱、八岐邪神、黑海森狱
第一章:苟道尽头为何物
金红色的神禽挟焚天煮海之能,目标直指黑海之下那深不见底的世界,大量的水汽自蒸腾的黑海之中散出,宛若神女羲和浴日于咸池。
太易强者至极一招岂是易与,再有与功体相合的神剑赞功,金乌方进入森狱范围,便引得森狱地气失衡, 本因三阳同天调和的寒热在这一刻再度冲突。
森狱之内寒暑失序,不过几经更迭,便有无数森狱子民身亡。
而这才只是第一波的灾祸。
金乌距离森狱大地越近,对森狱造成的影响便越大,只见金红色炎劲扩散而出,滔天火浪席卷大地。
霎时,地撼动山河裂, 八原惊碎;天动风云开, 血旸焚世。
大地板块开始碎裂, 地心岩浆喷涌而出,与滔天炎劲共同摧残森狱大地,就连深髓古河都开始受到影响。
身处苦境的阎王看着这样一幕,心里把蔺重阳祖上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懂不懂什么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啊?
现在这屎盆子直接回到了他自己头上,若是将黑月收回,他之元身大概率是要身亡于此;但若是不将黑月收回,他之森狱,他东山再起的家底,都会在这即将到来的灾难之中毁于一旦。
还有他那几位盟友,盟约破碎是小事,反过来针对他就是大事了, 尤其是那个自视甚高的鬼方赤命。
这不止是一切回到解放前,长久努力毁于一旦的问题;随之而来的更是落井下石与雪上加霜, 不管哪一种结果, 都是阎王万万不能接受的。
心机深沉之人最怕遇到的,便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对手, 尤其是这个对手, 还有与之行为相符的实力。
“现在你可以进行选择了,是要现在,还是要未来。”
若是连争霸的家底都没了,还什么永世王权什么千古一帝,都不过是白日做梦,蔺重阳相信阎王会做出明确的决定。
“这次本王是输了,输的心服口服,但下次可未必。”
局势到了这一步,阎王能做的也就只有保本,然后以待将来卷土重来。
只见阎王疾封要穴,将一身伤势强行压下,随后开始催动密咒
“那迦黑月?遣我奈落?婆娑沉沦?于焉吾令!”
伴随着声声密咒,原本高悬天空的黑月发生变动,天地好似黯淡三分。
当人们缓过神来发现,那并非是错觉,黑月已经越行越远,三阳同天之局将破。
虽然局势还未彻底被打破,但已经有虫族开始大片大片的死亡, 而在大地之上, 一些实力较弱的异能者也发现, 自己体内的异能开始不受控制。
一股莫名的恐慌笼罩苦境大地,种种现象都表明,若是三阳同天被彻底打破,便会诞生全新的祸劫,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下次?呵。”
确定黑月能顺利回到森狱之后,蔺重阳当机立断元神离体,上承天心,下合人道,口含天宪,启动提前布置的阵法。
“鉴周日月?妙极机神?文成规矩?思合符契!”
提前布置的一百零八座阵眼被激活,将蔺重阳与天地相合的力量与意志,进行增幅与扩散。
让其能在短暂的时间内,进入一种非常奇异的状态,一种天地与我共生,万物与我为一的状态。
与此同时,属于天疆的古曜亦开始落下,这是凛牧出发之前交代给痕族双圣的,一旦黑月出现异动,若是凛牧届时没有更新指令,双圣便将古曜之力收回。
叮——!
电光火石之间,剑锋交击之声突然响起,却是凛牧与阎王再度战到了一起。
蔺重阳没有理会战局,身形瞬间而动,向萧山方向追去。
玉菩提则去处理散落在苦境的森狱兵卒,将战场留给了凛牧。
再交手,凛牧只觉阎王较之先前变弱不少,并非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而是其本身的质量下降了不少。
一瞬讶异,让阎王觅得良机,右手运使魔罗天章牵制九歌双剑,左掌纳滔滔魔流盖向凛牧胸口,正是阎王绝式
“七绝离恨!”
怒绝,恨绝,悲绝,逼绝,阎王此刻的内心如何做想,便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残毒一掌挟诡谲劲力印下,欲扰乱凛牧真元运行而为自己争得脱身之机,却停在胸前三分不得寸进。
一击不成,阎王当即转变攻势,收掌将掌劲盖在魔罗天章之上,与九歌双剑两相交击。
圣气与魔气极端交锋,伴随轰然一声,好似雷声乍响,阎王身形倒飞而出。
正当其准备借力抽身而退之际,赫见九歌双剑散发出澄澈剑光,映照三千世界,广耀八方天地。
“九歌?天唱!”
圣气通天彻地,伴随阵阵雷鸣之声,好似煌煌天音加持剑上。
剑光如天网,千不绝万不尽,将阎王困于剑网之中,截其前路,断其退路。
“九转魔罗章!”
眼见防御寸寸瓦解,阎王饱提真元,以剑招并合黑海狱音,再做突破。
圣魔双气再交击,煌煌天唱斗狱音,两相交摧,是根基的比拼,是信念的交锋,是意志的决斗。
一者秉持诛魔牧世信念,一者意志不屈王权不朽。
而在地上战得如火如荼之时,黑海森狱之中则是另一副景象。
伴随着金乌不断下坠,灾祸不断蔓延扩大,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就在此时,一只异兽突然腾空而起,其形似蛟龙而生三首,正是阎王的元神兽,三首云蛟。
云蛟三双眼睛之中的兽性已是尽数褪去,变得与阎王本身一般无二,正是先前极端交锋之时,阎王借森狱军势掩护,剑走偏锋兵行险招,将元神兽逼出体外,送回森狱,以图东山再起。
然而一步漏算,步步漏算,提前布置好的局势被强悍的实力强行打破,最终造就眼下局势。
阎王此刻的心情,还是庆幸多余其他,还好他提前做了多手准备,还好他借机将元神兽送回。
苦境局势已经无力回天,但森狱的有生力量还是能保下不少,只要拖延金乌下坠速度,等黑月归来,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吼——!
声声龙啸之音自三首云蛟口中发出,赫见森狱五行力量轰然爆发,宛若五根天柱冲霄而起,与三首云蛟合力,迎上了正在不断下坠的金乌。
第二章:当然是被挫骨扬灰
万丈红尘,滚滚大千,尽入蔺重阳眼中,众生意念,人世百态,尽现蔺重阳眼前。
与天地共生,与万物为一, 并非是说一说便能做到,而且要能承受得住这万丈红尘的冲刷洗礼。
世间的万事万物,只要还有存在这个概念,便皆是相对的,有善便有恶,有喜便有悲。
阎王的怨、恨、不甘;凛牧的仁、善、决然。
有赫墨异能者,眼见异能失控, 心乱如麻,心烦意乱, 更有甚者,身体已经出现排异反应,精气神开始失衡逆冲,眼见死关逼近,无能为力;
有在外的武者,欲替天行道杀灭虫族,却高估自己,最终被重伤一路追杀,如今见追在身后的虫族当场身亡,劫后余生,大喜过望;
有普通的平民,看到高高在上的异能者如今这般狼狈, 面露惧色,心中庆幸, 还好当初没有觉醒异能,但也对未来充满担忧;
有一贫如洗的家庭, 在三阳同天的环境下依然吃不起饭, 最终只能将家中幼子带到市场上, 插标卖首,只为换一口饭维生;
有富甲一方的老爷,本是不治之症几近身亡,却被三阳同天而延长性命,如今三阳失序,绝症反扑,万贯家财只能看着,然后在绝望等死;
有四处奔波的三教高人,眼见三阳同天终究结束,心中长出一口气,感叹苍生命途多舛,也为祸劫的终结而欢喜;
有人因为不想死而求神拜佛,也有人因为不想死而歇斯底里。
蔺重阳要在万丈红尘的冲刷之中,解决三阳同天造成的种种影响,同时还要将其中二十七个阵眼所存的愿力转化,洗去百姓心中的伤痛,借以延缓第六天之主降世的时间。
就在蔺重阳之元神忙碌的同时, 其元身宛若一道赤虹紧追黑月之后, 直达萧山之巅。
黑月随着与古曜越离越远,被中和的极致寒气亦开始扩散, 不过片刻,萧山方圆千里之内便已是霜冻三尺,好在黑月即将回返森狱,再加上萧山周围早已没有百姓居住。
就在黑月即将沉入萧山之际,只见君子之风纵斩而下,无穷剑气破空直指黑月,掠夺黑月之力。
同一时间,蔺重阳周身百窍具开,宛若深不见底的虚无黑洞,将回转的剑气尽数吸收,生灭不息,包罗无穷力量,正是玄宇宙的衍生功能之一。
一瞬的时间好似被无限拉长,当黑月完全沉入地下之时,其光辉至少黯淡了三成。
就在黑月消失在苦境的同时,古曜也随之不见,苦境的天空只剩下了一个太阳,持续了快二十年的三阳同天终于迎来终结。
而空中这轮被锁在空中快二十年的昊日,也终于能够朝升暮落,继续运转。
………
森狱之中,三首云蛟与五大精灵合力,勉强能与下坠的金乌相抗衡,当然也只是抗衡。
随着时间的推移,颓势愈发明显,就在众人即将支撑不住之时,黑月终于破空归来,中和肆虐森狱的炎劲。
得黑月赞功,三首云蛟发出一声长啸,纳五行力量为助,一鼓作气将没有后继之力的金乌击散。
而后拖着伤疲之躯,再度与五大精灵合力,强行切断森狱与苦境的连接,保下了这岌岌可危的森狱江山与残存的子民。
至于说元身下场如何,他已经不做考虑了,只要基本盘还在,将来有的是机会。
切断境界连接之后,三首云蛟将目光放在深髓古河之内,深脑长议还在继续,他得用些手段,将这些盟友留下,决不能让他们苏醒。
………
另一边,蔺重阳的行动也来到了收尾阶段,压力不止在元神上,亦在元身之上。
而抹平伤痛的力量,当初玉菩提与蔺重阳选择了仁。
仁爱之力,不仅兼容并蓄,包容一切,更有无比强大的同化之能。
关键是也与蔺重阳的专业对口,操作起来更方便,不同于纯粹的天地之力,能依靠冥冥之中的力量,以及锚定的地脉阵眼作为周转。
这种力量他只能操作一瞬,一瞬之后阵眼便会崩溃,将一切痕迹抹除。
………
黑海战场之上,天疆牧神与森狱阎王的决战也来到了尾声。
身上不断增加的伤势,牵引旧伤的复发,支撑着阎王继续战斗的,是不屈的意志,是不朽的王权,是超脱肉身信念。
森狱已与苦境断开连接,此身之价值也已发挥殆尽,既然无用,留之何用?
“阎皇殛天!”
心血祭剑,阎王逆转经脉,将功力突破极限,凝此身所有于一剑,就算要死,也要给凛牧留下一个难忘的教训。
“牧天有道?方神无迹!”
凛牧浩然元功再提,紫芝王气再赞双剑之能,双锋并运,快眼一式,划开生死界限。
极招交锋,生死沦亡,一声哀嚎过后,所有的不甘,所有算计,都伴随着落地的人头烟消云散。
“森狱顺利切断与苦境的连接,想来是阎王当初借机将那头三首蛟龙送走,先去萧山寻好友。”
将牧天九歌归鞘收起后,凛牧圣气沛运,一掌盖下,将阎王尸身挫骨扬灰。
这种行为还是好友教给他的,用以行走江湖的经验,说是防止敌人诈尸。
将掉落在地上魔罗天章收起,凛牧身形化作虹光,直向萧山而去。
如今三阳同天结束,森狱散落在苦境的那点残兵败将,想来也无法给玉菩提造成伤害,他还是更担心蔺重阳的状况。
………
事实确实如凛牧所料,当他赶到萧山之时,看到了气息紊乱的蔺重阳。
“咳咳咳…”
鲜血自口中咳出,撒落在君子之风剑身上,蔺重阳勉强将内息平复,望向赶来的好友:
“好友无恙乎?”
他还是小看了阵法的反噬,这一下给他整的,没个一两百年怕是养不好了,但目的顺利完成,终归是值得的。
不过看好友这个情况,应当是无伤把阎王元身干掉了,再加上之前干掉的恶相,就算元神兽全身而退,阎王亦是损失惨重。
“我无恙,阎王已经伏诛,但让那只三首蛟龙跑了,我先为好友疗伤。”
第三章:三阳同天完美收官
对于好友为什么会伤成这样,既然好友没说,那凛牧也没打算问。
他倒是更想问问,好友是如何拖着重伤之躯,面不改色的问他这个毫发无损的人,是否无恙。
“无用的,此伤只能我自己慢慢恢复。”
拦下了上前帮忙疗伤的好友, 蔺重阳化现出一柱暗紫色的六棱晶柱,继续出言道:
“此物是我截取黑月之力所成,可能会对好友有一些帮助。”
阵法反噬是必要的代价,受万丈红尘冲刷是必要的过程,若是不采用这个方法,他早把自己填进去了,便也不存在受伤的概念。
不过,结果总归是圆满的,他甚至在转化愿力的时候, 悟到了一点另外的收获,不过尚需一些时间梳理总结。
至于说截取黑月之力,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森狱全身而退,来苦境兴风作浪完还能全身而退,那三教的面子往哪放?
虽然截到的黑月之力对他没什么用,但拿来送人还是很不错的,凛牧、星宿一奇甚至江南春信,都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这,此物应当对好友你也有作用吧?”
《有一个万能的好友是什么体验》
在看到晶柱的时候,凛牧已经脑补了一篇长达万字的前后因果,但回头一想又直接推翻了。
“对我没什么作用,好友你收着便是。”
勉强用剑支撑着身体,蔺重阳将晶柱塞到好友手中。
“佛者已在着手森狱兵卒的后续之事,我先送好友回天疆修养吧。”
就好友现在的状态,凛牧可不放心他在外边晃悠,还是先送回天疆比较安全。
“呃,好友你扶我一下, 我走不动路了。”
………
苦境天空之上, 恢复运转的昊日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缓缓向西而去。
夕阳西沉,带走了最后一抹光辉,也带来了这些年来第一缕黑暗。
若非三阳同天持续时间仅有不到二十年,再加上三阳失序之后,三教弟子立刻开始行走各处维持秩序,这长夜必定会造成不小的混乱。
有部分赫墨异能者没有放弃异能,但他们也无法在苦境的阳光下生存,最终只能在不甘中选择潜藏在暗处以待将来。
九成的人在力量与生命之中,选择了生命,选择放弃异能然后安安稳稳的继续生活;也有一些宁死也不放弃力量的,最终死在了三阳失序之中。
由蔺重阳、玉菩提以及圣无殛打造的阵法,虽然能在启动后笼罩整个苦境,但主阵之人毕竟能力有限,将一切都归于天地变化的前提下,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圆满了。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宣告着苦境秩序开始恢复与重建,灾劫之后,苦境的江湖局势也发生了一些变动。
………
不过外界发生的种种, 与蔺重阳这个病号没太大关系就是了,他与剑鬼等人的约战也因伤延后。
这段时日,天疆方面也在协助苦境清理散落在各地的森狱残兵,有德风古道在背后站台,也没什么不长眼的人主动找天疆麻烦。
这样做的原因,一来可以锻炼一下天疆众人的能力,毕竟是追查清剿,锻练能力的同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二来则是结个善缘,与德风古道合作如此紧密,天疆迟早也会出现在三教正道的眼中,所以立场很重要,要知道江湖上是存在鄙视链的。
虽然明面上不会说,但背地里都在遵守,三教看不起世家大派,中原人看不起蛮夷之地,苦境本土人看不起异境来的,类似的情况在三教内部也存在不少,暂且便不一一赘述了。
而蔺重阳之所以还没回德风古道,嗯,绝对不是因为怕回去被训话,他堂堂儒圣明德主事岂会怕长辈训话。
他是在为天疆与德风古道的和谐相处做贡献,比如像现在这样,教好友的女儿读书。
本来凛牧是准备等女儿长大之后,再送去德风古道读书,但回头一想,既然好友在天疆,若梅也已经开始学习,那为什么不直接先请好友教一段时间。
然后两人一合计,蔺重阳如今除了梳理所得之外,一时半刻也不打算回去,那闲着也是闲着,教就教吧。
毕竟是好友的女儿,他在教的时候,也是费了一番心思,尽量挑拣着一些合适的内容教授。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大人在桌前不断的写画着什么,小孩坐在另一张矮一些的桌前,抱着课本背诵着课文,房间内只有沙沙的写字声以及稚童的读书声。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道人影悄然出现在窗外,凛牧望着认真学习的女儿,感叹自己当初决定的明智。
读书这种事情,肯定是越早越好,只有现在好好学习,以后才能过上轻松的生活。
蔺重阳感应到来人后,停下手中之笔,随后对一旁的稚童说道:
“若梅,今天的课业就先这样吧,你父亲回来了。”
“是,先生。”
凛若梅闻言,将书本合上,望向窗外的身影,喜形于色。
在被好友道破踪迹之后,凛牧便大大方方的推门而入,根据他的观察,好友的伤势较之上次见面又恢复了不少。
“好友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了。”
望着推门而入的身影,蔺重阳语带肯定,想来是苦境方面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散落在苦境各处的森狱兵卒,已几近清剿完毕,详情听说…”
凛牧走到女儿身旁坐下,随后与好友大概将近来之事说明,苦境方面如今已用不到天疆帮忙,顺势淡出众人的视线,也在好友给安排的计划之中。
“如此说来,我也该向好友请辞了,这些是我给若梅写的后续学习内容,今后便交由好友亲自监督吧。”
将信息大致消化后,蔺重阳将桌上的几册书拿给了凛牧。
不待凛牧出言,凛若梅便先语带不舍得说道:“先生要走了吗?”
作为天疆宗女,凛若梅年纪虽小,但心智相对早熟,再加上受到的教育质量也高,如今已是不能当普通小孩看待了。
“哈~将来还会见面的。”
“好友之伤势...”
“安心,只是回德风古道的话,并没有太大问题。”
“牧刚回来好友便要走,这可说不通。”
“先与好友打个招呼而已,又不是现在就走。”
“哈~”
………
第四章:堂堂主事要点面子怎么了
又在天疆留了一段时间后,蔺重阳在众人的不舍之中功成身退,他又不是真的无所事事,德风古道那一大家子还指望他呢,甩手掌柜总得有个度。
师弟那边再有个几百年,就又得去仙门那边留学,他也不能把事都压师弟身上, 也是时候自己坐段时间办公,让师弟休息休息,然后好好修行。
在离开天疆之后,蔺重阳身形化作虹光,一边向德风古道赶去,一边在脑海中思考, 将来的路该如何走。
虽然他已经将一身所学进行统合,重新编纂了春秋圣卷,并且不断将其进行完善,但只有这样还远远不够。
江湖便是在争渡,武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无法一直前进,别说守护苍生那么长远的事情,怕是连亲朋好友都守不住。
在现有的基础上,他若想再进一步,除了放弃自我的化道之外,便唯有,剑道。
儒圣明德一脉虽崇尚剑道,就连身后事都是以化作剑魂继续守护儒门为荣,他作为主事却没有自己的剑道,剑对他来说,就是件砍人比较省力的兵器,仅此而已。
前次转化愿力,受万丈红尘冲刷, 让他对自己的剑道有了一定的规划:以心为本,以情入剑,并在此基础上将所学之玄功妙诀尽化己剑。
这条路是走得通的, 正好他如今一身所学九成都是走的师法天地,再开一条师法人道的道路齐头并进,百利而无一弊。
将所学尽化己剑与完善春秋圣卷一样,是份长久工程,但前半段他已经有了一定的规划,只需要等回去之后闯一遭圣葬骨林。
………
「终于是坚持到回来了,早知道就不该死要面子,怎么说都要让好友送上一程。」
望着不远处的德风古道山门,蔺重阳心中感慨万千,因为功体受创,导致化虹速度大不如前,他从天疆回到德风古道门,用了整整三天。
最后这段路还是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至于说为什么要用走,自然是要节省力气,免得回去的时候丢了面子。
………
德风古道山门,两名年轻儒生正在当值, 就在时至正午,昊日当空之际。
圣气开道,儒风掩境, 正当两人准备出言阻拦之时,再闻
“山明林广曙钟响,微渺难掩颂儒声;闲居寥落格物旷,风尘无事独明澄。”
只见来人一身黑色儒衫猎猎作响,其上所绣金纹与周身圣气呼应,如火的赤发被玉冠束起,隐去火之侵略,清冷面容之下,是一身儒风傲骨,以及一股天下之大舍我其谁的气魄。
“是主事回来了,参见主事!”
“参见主事!”
确定来人身份后,两名儒生一行儒礼,言语之间尽是尊崇。
德风古道本就非是迂腐的旧儒学派,蔺重阳所开之公羊儒学更是广受年轻儒生推崇,再加上非常君在其中运作,以及夏戡玄等人的放任与推波助澜,如今的德风古道只有两种儒生。
一种是蔺重阳的追随者,一种是蔺重阳的狂热追随者。
非常君更是公然提出:凡是主事做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维护;凡是主事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的遵循。
该言论被一众年轻儒生奉为经典,在儒门内部广为流传。
“不必多礼,德风古道近来无恙乎?”
儒风拂境将行礼的两人扶起,蔺重阳出言询问道,虽然时常与师弟通信联系,但这不妨碍他听听普通儒生的看法。
至于说两人见到他的反应,蔺重阳并不意外,毕竟是一手教出来的师弟,用一些手段取得年轻儒生的支持并不难。
有了基本盘之后,再加上师叔在背后支持,将德风古道上下整合一番,也是能力之内的事。
“多谢主事挂念,门内近来一切安好。”
“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主事请。”
………
回到德风古道后,蔺重阳直往粹心殿而去,沿途偶尔会遇到三三两两的儒生,对他的态度也与山门前那两个一般无二。
他算是反应过来了,师弟这可不是把德风古道上下整合一番那么简单,怕是搞了点什么大事。
不过,干得漂亮,为日后省下了不少麻烦。
当蔺重阳步入粹心殿之后,发现空无一人,回头再想,沿途见到的儒生,数量较之以往也少了很多。
这段时间没与众人通信,导致他消息似乎有些断代,不过也能从蛛丝马迹之中进行推测。
“应当是出去赈灾了吧?”
如此大规模的行动,除了外出协助灾后重建,很难做他想啊。
若是如此,昊正五道那边怕不是集体旷班。
从粹心殿走出,蔺重阳往昊正五道而去,果不其然,第一道就没人。
师兄八成是回去文风谷帮忙了,后边都不用猜,师姐回奕德熙天帮忙,师叔去一笔春秋坐镇。
“尹兄都没在吗?”
一路直达问侠道的蔺重阳,望着空空如也的竹林,心中长叹。
也就是现在江湖上比较安稳,不然这种倾巢而出,很容易被别人偷家啊。
虽然说,这种行为是对自家师父能为的肯定,甚至很大可能是师父亲自拍板,但终归还是有失稳妥。
正当蔺重阳准备继续前进之时,只见周遭空间变幻,无上之殿乍现眼前,然后就看到了一脸严肃的自家师父。
“臭小子,把自己搞得一身伤很有趣是吗?”
要不是圣无殛给他发信,他都不知道这臭小子又搞了回大事,关键是这伤他治不了,只能让这臭小子慢慢养。
“没提前给家里发信是我的不对,不过是必要的牺牲,养个一两百年就好了,师父你不用担心。”
积极认错,下次还敢,只要不是长篇大论的训话,蔺重阳表示无所畏惧。
而且师父明明很关心他,怕他现在这个身体爬不上山顶,直接给他传送上来了。
“哼!你自己有数就行,谁会担心你!”
这臭小子做的那些事吧,随便拿出来一件都让人替他自豪,不管是君帝鸿、宿何年还是圣无殛家的小子,跟他家小子一比都差远了。
但这么大个人了,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每次都是整个重伤回来。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第五章:悖道而驰的仁(求别养,书是会养死
遇到这种事情,长辈不管说什么,顺坡下全认了才是最明智的决定,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嘴硬的长辈服软,为了家庭和谐,小辈自然要肩负起相应的黑锅。
“先将前因后果与我道来吧。”
他可是记得的,这臭小子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以前起码表面上还有些诚意,现在倒好,都能面不改色的敷衍他了。
“事情要从昔日离开德风古道讲起,详情听说……”
蔺重阳将昔日从德风古道离开,到如今回到德风古道的经过,向蔺天刑一一道明,包括自己又交到几个朋友, 还有将儒门文化推行到天疆等等。
就像是自远方归来的孩子,向年迈的父亲分享着自己的经历与见闻,如今的他尚处于事业的起步阶段,哪怕平日里没什么表示,但本质上还是希望能够一直得到长辈的肯定与支持。
………
时间在蔺重阳的修养之中,悄然走过一甲子,在这段时间中,他重新接手德风古道的大小事务,处理起来依然得心应手。
这些事务本来被托付在蔺天刑手中,但蔺重阳既然回来了,那便该由他亲自处理。
而后,他便一边修养伤体,一边处理事务, 一边推演自身剑道。
在第三十年的时候,众人开始陆陆续续的回返德风古道, 不过是灾后的秩序恢复与重建,基本没有出现伤亡。
蔺重阳自然也没忘记要帮师弟减负的初衷,毕竟他现在作为病号又不能出去浪, 而师弟也确实需要静下心来修行一段时间, 起码也要能轻松把仙门那几个家伙按着锤。
儒圣明德一脉向来不弱于人!
所以后边的三十年中,在原本的三点一线上,又增加了指点师弟修行这一环节。
一甲子之后,蔺重阳之功体虽未痊愈,但也恢复了五成有余,足以支持他闯一遭圣葬骨林。
他推演出的剑道,尚需精纯儒门之念来完成,只有如此才能将性能逆转,证得一往无前之剑道,而非因其本质处处受制。
只有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取其精华印证己身,才能不断向前。
思想是如此,政策是如此,武道亦是如此。
………
萧疏古林,秋风猎猎,多少英魂怨殇, 吹送于凄凉之间, 消淡于庄严之下。
圣葬骨林,先贤埋骨,有慷慨赴死者,有舍生取义者,有壮志未酬者,有憾恨未挽者,有含冤难平者,有杀身成仁者,眼前荒冢立秋风,几分萧瑟,几分冷肃。
昏暗天色之中,倏见昊光开圣道,儒风暖物寒,一人负手迈步而来,口出惊人之语:
“在下欲证己剑道,恳请诸位英魂提点指教。”
话音落,只见两口剑器化现而出,自天而降,随后再闻:
“你之目的我等已经知晓,可破例为你开启圣葬骨林之仁义考验,但你要知晓,若你德有所亏,便是对圣地的侮辱,哪怕你身为一脉主事。”
“你且记好,仁义两端,乃儒德护守之双剑,心德有亏,力越损弱,剑便越痛责求备。”
“因此仁义之关,便是过往自省之考验。”
“若无法通过,就请留命在此重修。”
声声句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均是儒圣明德一脉先贤英烈,亦是一脉之底蕴所在。
“在下一路走来,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苍生,请众英魂开始吧。”
“那便,注意来!”
一声注意,拄地双剑拔空而起,剑阵瞬开,罩向闯境来人。
甫交接,蔺重阳方知留命重修非是戏言,拆招破式之间,至精至纯之儒门信念直叩本心。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弃仁绝情,将一切感情舍去,唯留毫无偏颇毫无私情的圣人之心,效仿天心无情,使自己在对敌之时如天道运转一般恒常,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这样的剑道虽然与他契合,但并非他想要的。
他是天晶通灵,虽非人族,却也是有情众生中的一员,就算再如何弃仁绝情,也无法做到真正如天心一般,这是智慧生命的本质,除非彻底放弃自我,但放弃自我又与初心相悖。
随着时间流逝,自身信念在交锋之中不断梳理总结,突破自我已是水到渠成。
叮叮叮——!
仁义双剑不断翻飞回转,持续与蔺重阳交锋,招招皆是对本心的叩问,式式皆是对过往的自省,剑法虽是最基础的儒风剑式,却是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面对密如天网的剑势,蔺重阳应之裕如,翻掌拨袖之间儒风浩荡,圣气升腾。
伴随一声剑鸣,君子之风化现而出,再度挡下一轮攻势。
“红尘万丈,滚滚大千,以心为本,以情入剑。
小仁如大恶,大仁似无情;以我心印天心,以我意代天意,心意无穷而剑意无限。”
心做本,情入剑,越天人之限,突破自我,君子之风与仁义双剑持续交锋,每招每式均蕴含有不同的感情。
欢喜,高傲,冰冷,清灵,愤怒,狠辣,雄心,愁绪,哀惧,九种不同的感情,九种不同的色彩,辗转剑锋之上,落在眉眼之间。
剑锋再交击,先贤提点之音在圣葬骨林之内回荡:“若仁义不存,纵根基非凡,天资超绝,身怀绝艺,但无德为持,终究不堪一击。”
圣葬骨林的剑魂,其他优点不足为提,唯有这最纯粹的儒门信念,是常人难以比拟的。
这里的英魂,皆因共同的信念而放弃转世,以一股信念将己身化作纯粹剑魂,永庇儒门不衰,永镇山河长立。
几经试炼,众英魂方知眼前之人,过往无缺,德行无损,只待其身信念将诸般情感统合,便可得证剑道。
诧见仁义双剑摇身一变,化作无数至仁之剑,再向蔺重阳攻去。
仁者爱人,推己及人;有教无类,泽被万灵。
仁人之念随着剑锋交击而传递,仁爱之心随着剑意交锋而升华。
“多谢众英魂提点,我,悟了。”
一声悟了,伴随阵阵剑鸣,昊光中,惊见断剑重铸,神皇重生。
“杀身成仁,从尸从二;千人千心,灵于万物。
不杀之杀,心仁剑皇;大仁不仁,天仁剑极。”
第六章:万剑俯首拜剑皇
一言毕,引得众英魂震动,只因结果与他们本意已是背道而驰。
“这…”
“似是而非的逆转剑势…”
“古今未见…”
“是福是祸…”
“罢了…罢了…”
以情入剑,以心为本,蔺重阳之剑道越天人之限,同时也是自我心境的突破,心意无穷而剑意无限。
但最终的成果却与众英魂所料不同, 蔺重阳保留了仁爱兼容并蓄的特性,也保留了其强大的同化之力,走的却不是推己及人,而是大仁不仁。
其虽是仁爱之剑,但更是护世之剑,正因大仁不仁,故能包容一切,正因不杀之杀,方能无物不杀。
“吾道成矣!”
伴随冥冥之中的感应, 蔺重阳左手握上新生神皇之剑柄,与右手中的君子之风两相呼应,双剑交相一击,霎时天地立变。
铮——!
双剑交击,一声铿锵,似是剑意与天地共鸣的颤动。
只见无形气浪扩散而出,引得圣葬骨林,乃至整个德风古道,甚至方圆千里之内的所有剑器齐声颤动,无数的剑鸣之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曲震撼人心的宏大乐章,亦或是瑰丽的赞歌。
万剑齐鸣, 亦是万剑俯首,是向剑中之皇的顶礼膜拜。
下一刻,不管是普通儒生的寻常配剑,还是葬剑坟的无数断剑,不管是圣葬骨林的古今剑魂,还是夏戡玄、尹潇深等人的配剑,都在齐声颤动之中挣脱主人的掌握,飞向天际。
无数的剑器共鸣,无数的剑意激荡,使得空中异象乍现,一股无形剑意自德风古道而出,如草上之风,向外扩散。
无数剑器雀跃响应,争相铮鸣,在这个范围之内,其他兵器的锋芒尽数被剑意压制,唯剑独尊。
剑意所及,无数人都感应到了这股异变,将目光投向德风古道方向。
距离德风古道千里之外的某处所在,两道身影并立,一者背负刀剑,一者身着长衫。
“以心为本情入剑,万剑俯首拜剑皇。”
背负刀剑的武者感受着远方的剑意, 话语之中半是欣赏半是赞叹,苦境之中剑者不计其数,能达到这种境界的,用凤毛麟角形容都显得概率有些高了。
“剑中之皇,好友给予的评价这么高吗?”
简单的一句赞赏,已令其身旁之人震惊不已,他这位好友在刀剑之上的造诣,可以称得上一句登峰造极,能让他给出这么高的评价,这股剑意的来源怕是非同一般。
“心之仁,无坚不摧;天之仁,界限无极。”
他能感应到,那是一条截然不同的武道,可惜他之道已定形,若否还能参照一二,届时也不用再担心…
“闻所未闻之剑道。”
身着长衫之人自认,自己也算见多识广,但这样的剑道不止是苦境,就算是他之故乡,亦是闻所未闻。
“亦是独一无二之剑道。”
………
而在德风古道之内,所有人都被这突来的异变惊到了,毕竟配剑突然跑路这种事,换谁身上都是惊吓。
不管是在房间内休息的儒生,还是正在上课的儒生,在这一刻都齐聚户外,望向天上的异象。
无数剑器不断拔空而起,在天空形成了浩大的剑器洪流,随后被不同颜色的绚丽极光分割,瑰丽而壮阔,观者无不神往,终生难忘。
而后,围观之人开始发现,自己所修行的儒门武学,在莫名其妙之中大有进境,就连一些之前晦涩难明的剑式,如今亦是一目了然。
种种不同的情绪,将德风古道之内所有人拉入了一种名为悟的玄妙状态,其效果甚至要超过在德风古道内部人气极高的万象真藏,因为这是针对性的提升,虽然只限定在儒门武学的范围内。
毕竟蔺重阳无法了解到德风古道的每一个人,所以只能选择一个能够普及的方法,但终归会出现一些特殊情况。
故而,具体的效果,视每人的根基、资质甚至所修武学,略有不同,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武学根基与蔺重阳越靠近的,受益越大。
纵观如今的德风古道,除了蔺天刑与夏戡玄之外,与蔺重阳最靠近的,便唯有非常君一人。
………
“一刻钟,已然是足够了,再长的话未免有些不美。”
圣葬骨林之内,随着蔺重阳将一身剑意收敛,外界的异象也随之结束,无数剑器自行返回,剑归原主。
虽然在剑道上他没有选择推己及人,但在日常上他可不含糊,作为儒圣明德主事,有好处肯定是与众人一同分享,敝帚自珍可非是什么好习惯。
而后,蔺重阳将双剑收起,向圣葬骨林之内的一众剑魂欠身一礼。
“多谢诸位英魂。”
是感谢,也是尊敬,虽然其中不少英魂都算他的学弟与后辈,但一来死者为大,二来为苍生牺牲之人值得尊敬。
就在蔺重阳行礼之际,所有剑魂都侧身闪避,未受这一礼。
“主事如此作为,我等有愧,当不起这一礼。”
作为异象最核心的地方,圣葬骨林的一众剑魂在方才受益亦是不小,虽然蔺重阳与他们的本意悖道而驰,但终归还是在儒门理念的范围内,偏激一些倒也没什么,而且他们也都是死人,只负责守护德风古道,又不管事。
“既然目的已成,我便离去了,诸位英魂,请。”
“主事,请。”
………
德风古道之内,随着异象的结束,众人意犹未尽的同时,都迅速寻找地方闭关。
好在德风古道近来也没什么事情,不然被蔺重阳这么一折腾,非得乱套不可;但若是近来这段时日比较忙碌,蔺重阳也不会如此作为就是了。
而此刻的非常君,正在后山的小院之中盘膝而坐,消化着方才所得。
他在异象之中看到了师兄的身影,而且师兄还将他之一身所学,尽数在他意识之中施展了一遍。
不管是招式衔接,还是对不同武学的取舍,虽然不是最优解,但都是最契合他之阴阳双极体的。
虽然在过往的三十年中,师兄已数次帮他完善自身武道,但这次无疑是又一次的推陈出新。
一时顿悟,江河奔腾之声自非常君体内传出,随后周身圣气与鬼气同现,演化阴阳双极。
第七章:汤圆包着芝麻馅
从圣葬骨林离开后,蔺重阳先回了一趟后山的小院,帮师弟安排了一下闭关事宜,来自蔺重阳的人为顿悟,让他需要闭关消化一段时间。
随后回到住处,将往年写的那些卷宗取出,如今闲着也是闲着, 正好重新编纂一下打发时间。
在那之后…
“师叔。”
万象真藏之中,蔺重阳一行儒礼,而对面之人亦同时回礼,正是方安排完众人闭关的夏戡玄。
“你倒是会给人添乱。”
话虽是如此,但夏戡玄语气之中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在卸下主事一职后, 他身上也没什么担子,留在德风古道护持晚辈, 自然是不需要像从前那样当一朵高岭之花。
反而是蔺重阳现在, 身上的气质越来越像他当初了,是该说众人教得好,还是该说这主事之位有某种加成。
经过蔺重阳给德风古道众人来了次人为顿悟,需要闭关之人不在少数,也就是这些年来万象真藏一扩再扩,后来更是蔺天刑亲自出手,将其从阁楼升级为一处秘境,不然还真运转不过来。
对于夏戡玄的调侃,蔺重阳不以为意:“有师叔帮衬,何来乱之一说?”
字里行间完全没有压榨退休长辈的自觉,能者多劳嘛, 以师叔的能为,延迟退休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
“你完全不用这么急着来此处。”
属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夏戡玄对延迟退休这事完全不在意,蔺重阳此来目的他亦是清楚。
万象真藏内部分有五层,记录有儒圣明德一脉几乎所有典籍, 楼层越是往上,典籍越是深奥,神儒玄章带来的增幅效果越好。
两人现在所处的便是第五层,只见两座石碑伫立中央,一座上书天衣无缝,一座上书君子风。
而在石碑的背面,则纂刻有招式的详细信息,包括创招者以及理念等等。
“早晚都要来的,也不差这几日。”
蔺重阳此来目的,便是准备给此处再添一座石碑,作为底蕴。
但凡能登上第五层的,无一不是儒门的英杰栋梁,似天衣无缝与君子风这种武学,哪怕无法完整修习,自其中参悟出一些东西也是好的。
至于说武学根底被别人知道后,会不会对本身有危险,这事从来不在蔺重阳的考虑范围内。
“现在是你当家,自己心里有数便可。”
这臭小子长大之后,是越来越不教人省心, 功体尚未恢复便坐不住了。
蔺重阳闻言, 未做答复, 随后功体一运, 土昆仑之能转化真元,第三块石碑应时而现。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话音落,剑意透体而出,心藏天之仁,势走剑中之界限无极,是谓,天仁剑极。
看着完成的第三块石碑,蔺重阳也不指望有人能将其练成,其成招过程不仅借鉴魔改了记忆中的诸多内容,而且有种冥冥之中的感应助力,同时还是心境的升华,内核更是直指儒门武学之核心。
拿来参悟还可以,这要有谁能练成,他倒是不介意收个徒弟。
至于另一式的心仁剑皇,那个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专属于他的剑道境界,其他人也模仿不来。
“我儒圣明德一脉,有儒门之皇坐镇,如今又多了一位剑中之皇,实乃儒门之幸。”
在夏戡玄的心中,蔺重阳此番直接对儒门内核动剑的举动,只能说干得漂亮。
在有灾劫之时,自是三教同心一致对外,在闲暇之时,那可就是三教内部斗争的戏码了,毕竟教化众生也是分势力范围的。
尤其是在三阳同天结束不久,江湖势力开始重新洗牌的当下,体制内的组织更是如雨后春笋,长势喜人。
德风古道在三教势力中虽然坐头一排,但本质上还代表不了整个苦境儒门,夏戡玄作为第一任儒圣明德毒唯,自然乐意看到自家后辈将来能将苦境儒门整合。
至于说谁敢在背后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呵。
格局这种事情,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一样是卫护天下苍生,如果能多让一些佛门与道门中人填进去,那么儒门的牺牲自然会减小很多。
虽然儒门在三教中硬实力占比最小,但儒门也有佛道难以企及的优势,而身为初代主事的夏戡玄,在这方面的修为自然是登峰造极。
“都是师叔教的好。”
若说夏戡玄是通过阅历与根基,使儒门大多数武学对其无效,那蔺重阳便是通过出自于仁的包容同化之力,来达到同样的效果,甚至在实际操作之时,会远比理论上更加霸道。
他之剑道,内圣而外王,内战内行,外战更加内行。
以蔺天刑的性格,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教蔺重阳如何内斗的,毕竟是面对八岐邪神,都想着以力压之的儒门皇帝。
但夏戡玄可不在意这些,儒圣明德一脉的大方向,虽然都是按着蔺重阳提出的那一套执行,因为那确实是对儒门、对苍生更好的道路,不过其中的细节上,众人态度稍有不同。
若是没有夏戡玄在背后支持,非常君整合德风古道的行动,虽然依然能达成,但过程中难免会出些问题。
有句老话叫做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看在黝儿如今在闭关的份上,你就安稳一段时日吧,先把伤养好,别总想着往外跑。”
如今的局势对他们这种老牌势力而言,倒是暂时没什么影响,毕竟辖区都是划定的,也不会有人没事找事,而且辖区内的百姓也不会随意搬家。
“这段时日我本就没准备外出,师叔大可放心。”
………
苦境某处,一只虎躯猊首,白毛黑纹的异兽腾空而行,只见其毛发长而浓密,四肢优雅敏捷,每次落在草地之前,都会有一股清风作为助力,送其再次腾空。
值得一提的是,这只异兽的尾巴非常长,比其身体都长。
“这样的生活真是惬意啊,你说是吧,虞咪。”
一道年轻的声音自异兽背上传出,赫见一名青年将自己整个身体埋入异兽的毛发之中,语气之中尽显陶醉。
异兽闻言,口中发出轻吼,似是在回应背上的青年,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哈哈哈~虞咪你慢一点,蔺兄不是都在信中说了,这段时日他都不打算外出,我们不会扑空的。”
第八章:儒生就该整内战
异兽背上的青年自然是江南春信,而这异兽就是当初他在天疆领养的那只喵咪,学名唤作驺虞。
如今的他怎么说也是吸猫界的泰斗,这样随时随地都能愉快吸猫的日子,是他从前没有体会过的。
若非此回太过事关重大,他是不太想去德风古道的,万一被蔺兄扣下来打工可就惨了, 但为了好友的人身安全,这一趟他不管怎么都得走一遭。
………
时间开始以年为单位流逝,江湖上的局势也开始再度归于表面平静,这代表着又一次利益划分的圆满结束。
佛门方面,唯识?玉菩提正式开创天佛原乡,号做光尊, 为一众佛门修者指明前路,免坠魔途。
道门方面, 有道者白手起家, 于筚路蓝缕之间开创道真一脉,虽然底蕴不足,但也为道门中人立下体系。
儒门方面,学海无涯经过了一次权力交接后,开始改换体系招生,为广大儒生提供了系统的学习渠道。
其他的小寺庙、小道观以及小书院更是不计其数,毕竟苦境这地方太大太大,似这般小门小派帮周围的村落解决几次普通的妖魔邪祟,基本上也就灭了。
在一些比较繁荣的地段,都有规模以及实力都不差的势力牵头,建造起座座城镇庇护百姓,同时还有阵法守护。
三教势力的变动, 在这江湖上并未激起多大的浪花, 起码佛道两家没有, 毕竟天佛原乡面向的是佛门高手, 道真一脉则是面向普通道生。
与之不同的, 便是儒门内部的暗流涌动, 要知道儒门本就不是什么风平浪静的地方, 学说之辩、理念之争更是时有发生。
尤其是在没有战祸的年代,不同体系的儒生互相辩论,然后辩论到一半打起来,都是很正常的。
只是这次更严重一些,但也仅此而此。
………
粹心之殿,儒音轻传
“山明林广曙钟响,微渺难掩颂儒声;闲居寥落格物旷,风尘无事独明澄。”
七弦轻动,清风纵意,似是外界的风波,尚未吹进这座宫殿。
简单一曲奏罢,一旁的非常君出言道:“师兄,那些人我们真的不去理会吗?”
学海无涯的起势,让一些原本式微的儒脉开始有所动作,并逐渐向其靠拢,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学海无涯与德风古道打擂台。
在非常君看来, 这就是一群整天揪着一些跟不上时代的条条框框,认四书五经六艺为儒门正统的腐儒,自己坚持那些腐朽的东西也就罢了, 还不赞成别人的革新。
当然,他没有看不起六艺的意思,儒门的六艺对普通儒生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若是武途不顺,六艺也算带给他们一技之长,单凭这一点,学海无涯之前程如何,便无需多言了。
至于说四书五经,满口之乎者也的读死书,不想着做实事,是跟不上时代更迭的。
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他们没有挡师兄的路。
“革新与守旧本就是相对的,不过是一群浅水王八,看起来暗流涌动,实际上掀不起一点波澜。
学海无涯的太学主可非是易于之人,他们想借势掀起儒门内战重立正统,太学主估计想将他们整合起来敲打一番很久了。”
对于儒门内部的暗潮,蔺重阳并不在意,就那些尸位素餐的废物去投靠学海无涯,可谓是羊入虎口。
“但他们的数量…”
儒门这块的历史要远比道门和佛门复杂,毕竟佛道两家可没有体系一统的记载,人家本就是乱的,而蔺天刑当年虽统合百家儒子,立下五方儒门分镇各处。
但先圣传下的道统何其庞大,那些不认同儒圣明德一脉理念的儒门组织,以及当时没有入世的其他儒脉,自然不在这个被统一的范围内。
再经过千余年的积累,以及当年蔺重阳的改制放权,让那些固守旧制的支脉缓了一口大气,如今把握机会,都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便是想要重争正统。
“人言可畏?”
话语的力量有时候确实是三人成虎,但有时候也不过是狺狺狂吠。
“是。”
其他的事情在蔺重阳拿了主意之后,非常君也就不担心了,师兄说他们翻不起浪花,那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废中之废。
那么他接下来该担心的,就是那些废物在发现事与愿违之后,是否有可能通过抹黑师兄来抬高他们自己。
通过抹黑对方的人格来否定对方,然后再扣些帽子,做些对比,以此证明己方的正确,这种手段还是相对常见的。
对于师弟的顾虑,蔺重阳清楚,但并未放在心上。
“想法不错,但他们得有机会开口,可惜,学海无涯的根基终究是浅了些。”
儒门的硬实力在三教本就排在末位,以太学主的智慧与手腕,看清这个现实很容易。
下边的人再怎么斗,那都是下边的事情,对高层来说不仅可控,甚至还能借此形成良性竞争,但影响到高层,甚至对高层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想法,这可不是一句僭越能说明白的。
“我明白了。”
熟读师兄经典的非常君,自是明白师兄话语之中的意思。
“若是不出意外,学海无涯在不久后的将来,必会成为我儒门之最高学府。
是什么让他们觉得,儒门的最高学府会与儒门的最高战力内战,口口声声说着正统,这圣贤书读的,呵。”
若非不久后的那场浩劫,尚需他们发挥应有的作用,再加上学海无涯那边的根基终究差了一些,正好能借他们补足,蔺重阳倒也不介意用些手段,送他们去见先圣。
而一旁的非常君,则从蔺重阳的话语之中听出一丝微妙之意,正如先前所言,六艺在儒圣明德一脉并非是必修的课业。
“这只能证明,短视只是他们诸多不足之中的一种,同时还拉低了那些典籍的格调。
正如师兄所言,这江湖便似那百舸争流,不进则退,若是跟不上时代的进步,只会被时代抛弃,退则亡矣。”
以非常君为首的儒门新生代,很多都是推崇蔺重阳理念的革新派,都是尊王攘夷、有教无类的坚定拥护者与支持者。
思想要变革,制度要变革,律法也要随着时代的进步变革,那些腐朽的条条框框,注定是要被扫除的毒瘤。
第九章:有客来
对于师弟看不起那些旧儒学门人的行为,蔺重阳并没有纠正的打算,因为他也看不起他们,这是一种普遍现象,可以说所有革新派的儒生,都看不起那些只知道守旧制而不去做实事的废物。
就目前而言,儒门内部的派系划分大致可以分成三类:
以儒圣明德一脉牵头的纯革新派, 蔺重阳理念的忠实拥护与践行者,行动上主要是做真正对苍生有用的事情,以及推行儒门文化至未开化之地;
以学海无涯牵头的学府派系,以儒门六艺衍生六部,旨在提高整体儒生的受教育水平,让普通儒生也能有一技之长;
以及最后一派固守旧制, 一口之乎者也自诩正统,却不做一点实事,同时还认不清现实,看不清局势的守旧派。
再次出言之时,蔺重阳语气中多了几分感慨。
“本是想帮你减负,没想到又给你找了件事情做。”
距离非常君出关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凛牧都送女儿来德风古道读书了,同时也代表着天疆与德风古道正式互通有无。
有蔺重阳与凛牧这两个领导的结交在前,给凛若梅当老师的事就落在了非常君身上,其中的事情比较复杂,能从政治意义讲到天下大同,但总体而言对德风古道有利。
“本为分内之事,你我兄弟客套什么?”
这次出关之后,非常君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暂时到了瓶颈期, 如今他在太初先天中也算比较拔尖的, 此番外出应当十拿九稳。
“哈~是为兄失言。”
得, 他给忘了这一茬,不过问题不大, 师弟如今也长大了,独当一面亦是绰绰有余,出去增长一番阅历也好。
“师兄便在粹心殿等我的好消息吧。”
在此事之上,学海无涯与德风古道之间,应当会有一定的默契,而这份默契,便是双方建交的基础。
他需要做的便是将此事促成,让学海无涯承这份情,双方强强联合才是正途。
在很短的时间内,非常君便打好了腹案,准备了数套备用选项。
“一切以你之安全为重。”
站在蔺重阳的立场上,虽说他这边很多事情都是师弟在处理,师弟也确实长大了,但他们这一脉的毛病就体现在这里。
本质上他还是觉得师弟没长大,经验上略有不足,所以不太放心,事事都尽可能的把话说详细。
“师兄保重,请。”
再一次嘱咐师兄注意身体后, 非常君退出粹心殿,准备筹划此事。
一切归于平静,琴声自粹心殿内传出,儒音浩正,洗涤心灵。
………
一段时日后…
“不愧是坐在三教头排的一流儒门势力,看看这设计,看看这氛围,肃穆悠远,宁静祥和。”
德风古道山门外,一名青年抱着一只白毛黑纹的小猫漫步而行,只见其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建筑,一边与怀中的小猫交流着。
其人风度翩翩,就算当着守门儒门之面出言点评,也不会让人生出恶感,原来一人一猫在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山门之前。
“阁下来此是求学还是拜访?”
守护山门的儒生见到来人,一行儒礼,随后出言道。
“在下来自南域汤问梦泽,这是在下的身份凭证,来此拜访贵方主事。”
来人回礼之后,取出一份凭证交给上前的儒生。
儒生接过凭证,确认其上内容无误后,又向来人行了一礼。
“原来是汤问梦泽之首席,还请稍等,我等这便去禀告主事。”
随后将凭证还给来人,由另一名儒生前往粹心殿通报。
“那便劳烦了。”
江南春信将凭证收起,开始在心中感叹,不愧是蔺兄的大本营,单凭这守山门的儒生的见识与礼数,就足以见得三教一流势力的含金量。
说句不好听的,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在很多时候,就汤问梦泽的名声,还没他靠打铁积累出来的好用,别人只知道他打铁怎么怎么厉害,至于什么汤问梦泽,但凡问起,九成九都是回答,听都没听说过。
………
本来蔺重阳都要忘记,自己似乎有一部分记忆莫名消失这件事了,或者说,若非当年神儒玄章助力,他都不知道自己可能少了一部分记忆。
但昔年剑道成时,那冥冥之中的感应,又让他将这件事拿了出来,虽然一番探查之后还是一无所获。
“到底是什么呢?”
若是一直无事,那他也可以当无事发生,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但如今有了异动,他就不可能视而不见,尤其是自己如今有这个时间。
就在蔺重阳沉吟之际,一名儒生行入粹心殿,行礼之后出言道:
“禀告主事,南域汤问梦泽首席前来拜访。”
突来之语将蔺重阳思绪拉回,好友既然用了明面上的身份,他这边自是不能失了礼数:
“嗯?将人请来粹心殿,切记,不可怠慢。”
“是。”
………
“吾本逍遥唯此兴,石火电光误平生;信手拈来紫龙影,一身绝艺任遨行。”
片刻后,只闻清朗诗声,一人一猫迈入粹心殿内,好友当年,蔺重阳亦是心情甚佳。
“自昔日天疆一别,你我已是多年未见,江南兄风度不减当年啊。”
听得好友赞叹,江南春信腰杆都挺直了三分,指了指自己,又托起怀中的小猫,出言道:
“哈~蔺兄与我彼此彼此,对了,虞咪也很想念你。”
被托起的小猫动了动爪子,欢快的与蔺重阳打了声照顾,因为功体原因,蔺重阳在天疆也是很受各种瑞兽喜爱的。
瑞兽猫咪的体验就是不一样,可以变大可以缩小,吸过的都说好。
“哈~江南兄专程来寻我,可是有要事?”
简单叙旧之后,蔺重阳直入正题,朋友之间也没那么多客套,简单两句就该懂的都懂了。
好友在信中没有言明,选择专程来德风古道找他,要么是出现了无法处理之事,需要一定的战力或者人手;要么便是出现了与他息息相关之事。
不管哪一种,都不是简单之事啊。
“为了我的职业信誉和蔺兄的人身安全,还请蔺兄先开个结界。”
第十章:点育英才无数.jpg
若非此事太过事关重大,他也不会压上自己的职业信誉,要知道他们打铁这一行,职业信誉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江南春信话音方落,如云似烟的白雾自蔺重阳周身扩散而出,将整个粹心殿封锁。
虽然德风古道之内,基本不会出现隔墙有耳的情况, 但看好友面色如此严肃,为了让好友安心,还是这么做比较好。
从好友的话中他也知道了,好友此来是因为与他息息相关之事,但……
蔺重阳思绪如电,迅速将发生在身上的诸事逐一排查,最终得出结果:
昔日所用之法阵阵眼!
除了昔日阵眼之外,他很能再想到会有其他方面出现变数, 但那又怎么可能。
在他们的设计之中也好,在他后续的把控上也罢,阵法在用完之后就会自动销毁,阵眼就算有剩余的力量,也会散入地脉之中。
地脉……
苦境的地脉……
短短三息,蔺重阳便通过线索,将前因后果拼凑,都是逻辑之内的事情,只要有苗头很容易便能推测出。
“此物乃是道门中人托我打造。”
只见一口剑器出现在江南春信手中,剑身如太阳般晶透耀芒,圆形护手处有着太极图案,剑首坠有金色流苏剑穗与太极吊饰,赫然是一口道门风格的剑器。
随后,却闻江南春信继续说道:“而此物之铸材, 以我之阅历,在见到之前亦是闻所未闻。
但当我见过之后, 方才发现,其与神皇之材质多有雷同, 虽然纯度有不小的差异,但我依然能判断出,那是一种出自好友之躯的材料。”
作为老江湖,江南春信亦是知晓不少隐秘,若是有血液或者身体的其他部分流落在外,被别人收集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若否,他也不会将自己的功体化为异铁,好用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安全,打铁可是高危职业。
如今事关好友安危,若是实在没办法,他就只能把自己的职业信誉填进去了,而且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是否还有其他部分流落在外。
“此剑可否与我一观?”
剑器现出后,蔺重阳确实感应到一点冥冥之中的联系,不过能随时将其切断屏蔽。
初步判断应该是天数更替,借昔日阵眼残留, 代替了本该出现的极光剑一。
“拿过来就是给你看的,快检查一下会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不过提前说好啊,你要是把它拆了,得赔我份材料。”
说着,江南春信将剑交到了蔺重阳手中,在接过剑后,蔺重阳先是出言致谢:
“却是劳烦江南兄专程跑这一趟。”
江南春信开始督促道:“你先赶快试试,省得我替你担心。”
蔺重阳闻言,功体催动,真元自右手灌入剑锋之中。
随后左掌伸出,右手执剑以剑锋在左掌掌心一划,只闻金铁交击之声传出。
结果赫然是,未破防。
“还好还好。”
看到这样的结果,江南春信拍了拍胸脯,长出一口气,其怀中的驺虞,亦是人性化的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其材料确实出自我身,不过如今已与我无甚关系。
若是细究的话,可以说是因我之功体而诞生的矿石,与我并无威胁。
好友既然带其前来,也算是一场缘法,我为后继之人留点东西在内,好友不介意吧?”
这口剑确实是一等一的神兵利器,出自好友之手的兵刃,质量是可以保证的。
不过其终究无法达到神皇以及君子之风那种高度,其中材质性质亦似是而非,想要伤到他可是差远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起码这口剑与金晨曦的契合度挺高的,蔺重阳一时来了兴趣,转头便征求江南春信的意见。
“嗯……能得好友指点,是他们的造化。”
对好友的风骨,江南春信还是有信心的,所谓缘法对将来的兵主当是百利而无一弊。
得到好友肯定,蔺重阳功体再运,剑意透体而出,与剑器威能相合,将金晨曦之心法录入其中。
“想要窥得其中隐秘,德行与风骨均不能太差才是。”
随后平复内息,将剑器交还给江南春信,接过剑器之后,江南春信也检查了一遍,完全看不出来其中有好友留的东西。
“哈~”
一声轻笑过后,江南春信将剑器收起,以好友的性格,想得他指点,品德方面很重要。
“好友若是不急,可先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蔺重阳出言挽留好友正式做客。
既然证明了材料的性质,那是否有其他类似矿石诞生,便成了一个肯定答案,不过在现下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个问题已经不再是问题。
“然后再让我在你这挂个名?”
以两人的交情,江南春信知道,如果自己在这边做份兼职的话,好友一定不会亏待他。
想他在汤问梦泽都是天天旷班旷课,就没必要给好友添麻烦了,主要还是好友这个性格啊,肯定不会允许人旷班。
“好友若是愿意,那自然是最好的。”
对于此事,蔺重阳也就提一嘴,他知道好友肯定不会答应,不过借此机会让好友帮忙,把万象真藏给再调整一下,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吃饭可以,挂名就免了。”
“哈~不过我这边确实需要好友帮个忙。”
………
时光如梭,岁月偷换,眼看儒门内部的暗潮已经汹涌澎湃,马上就要爆发,不少人都准备看好戏了。
结果连个浪花都没拍起来,这股暗潮就突然消失不见,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突来异变,让准备看戏的多方势力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
之后不久,儒门内部大量的顽固旧派陆陆续续放下成见,开始加入到学海无涯的体制内。
仅此之外再未有其他信息传出,让围观的众方势力直呼有黑幕,一定有黑幕。
不然怎么会风声大雨点小,还没来得及蹦哒就投降了,众人还指望他们能在这和平的日子里,给大家整点乐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围观都只是围观,没人会傻到去掺一手。
第十一章:那么是谁亏了?
非常君与太学主的会面很顺利,虽然他只是副主事,人家是正太学主,不过他是因为师兄有伤在身故代师兄前来拜访,所以两人虽非同辈,但四舍五入算是平级。
就儒门内部的暗流一事,非常君与太学主大概阐明了德风古道的立场, 不希望儒门因此内耗而让外人看了笑话,所以儒圣明德一脉愿意做出让步。
但这一步,不止儒圣明德一脉要让,所有参与进来的儒门组织皆要让。
为了儒门能够持续兴盛,众人各退一步,商议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出来。
在交流过程中, 非常君也了解到,太学主确实对得起师兄对他的评价。
太学主在此之前便与蔺重阳持相同态度, 双方在冥冥之中的默契,让太学主借着机会已经把顽固派给压了下来,但关于如何把他们吃干抹净,此前还没有一个相对完美的解决方式。
而非常君带来的全新思想,帮太学主补上了这个空缺,那些老顽固不是口口声声说四书五经六艺才是儒门正统嘛,行,儒圣明德一脉承认这一点。
但相应的,为了整个儒门的发展与兴盛,他们也需要做出一些简单的革新。
在太学主的牵头之下,儒门内部的三方派系代表,在进行了深入的交流之后, 推出了儒门最新的规章制度:
新时代的儒门建设,要把“为苍生服务”树立为儒门思想内核,易法制,树新风, 打造更先进的儒门思想,传递更先进的儒门精神。
险些掀起儒门内战之类的往事, 儒圣明德一脉可以既往不咎,但新生代的思想工作,不止是要稳抓,更是要狠抓,不能有丝毫放松。
至于说老一代,在非常君看来已经没救了,等时机到了,也就是他们为苍生死而后已的时刻。
所以为了新生代能更好的发展,自此之后,凡是儒门所属,入门之后皆需要先学六艺。
第一轮的学习,由各方组织独立完成,将儒生的基础打好。
只有学过六艺之后,才可称为儒生,没有这道程序,那就是散人。
散人是什么,散人就是没有背景、没有资历儒生,没有正规儒门组织开发的凭证,证明其是儒门中人。
修完六艺后, 最基础的环节便完成了, 紧接着便是下一轮的学习。
如果不打算继续进修,那就拿了证明之后,哪来的回哪去;若是打算继续进修,那便先进行一个基础的测试。
内容也简单,就是看思想审核是否过关,政治面貌是否合格。
总不能儒门教你养你这么久,你吃里爬外吧?或者干脆从头到尾是其他地方的卧底,就算你是卧底,那也要遵守儒门的法。
若是一切都没问题,那便可以前往学海无涯进修,进行新一轮的学习,接受更高质量的教育。
等从学海无涯毕业之后,若是想从文职,便拿了证明去找工作,或者干脆自己创业;若是想从武,便拿了证明前往德风古道,以求再进之机。
走完这一套程序,才是真正有资历,有背景的儒生。
而没有走这一套程序的,虽然你也是儒生,却没有儒门组织认你。
散人读作散人,实际上写作泥腿子,处于儒门鄙视链最下层。
逍遥自然是逍遥,毕竟头上没人管着,但背后也没人撑腰。
如果有灾祸……
懂得都懂。
将基调定下之后,便是细节方面的探讨,比如哪种层次的组织能作为学府教授六艺,哪种层次的组织愧对先圣教育自愿被取缔,是否要定期做绩效考察,让做得好的组织上位。
这个政策虽然缜密,却是专门开设给广大普通儒生的上升渠道,决定自己的未来是学文教化一方,还是学武卫护一方,或者干脆能文能武,于筚路蓝缕开创一方支脉。
毕竟不管是学海无涯还是德风古道,都有自己直系的下属支脉,在这个政策之中处于主动方。
德风古道的六艺课程固然是选修,但可以通过下属单位往上输送人才,在一套流程走完之后就又能去开设全新的下属单位。
而学海无涯本身的儒生,在战力方面自然是不如德风古道,但胜在所学内容多样化,再加上也可以在这套流程中去德风古道进修,以弥补不足。
而顽固派系虽得到了六艺的正统地位,但在这套系统中的上升渠道,却被儒门一文一武两大流氓把持。
同样的,顽固派内部也是分派系的,有死顽固的,也有能被诏安的,文武流氓的简单一手,直接让这些老顽固的联盟破裂,毕竟其中可以探讨的内容太多了。
从结果来看,普通儒生拥有了成系统且稳定的上升渠道,顽固派得到了六艺在儒门至关重要的正统地位,学府派得到了地位的提升与稳固,革新派促成了这个局面,儒门在这套政策下,能有源源不断的新血传达各处。
那么,是谁亏了呢?
………
“对于师弟此番成果,师叔如何看?”
粹心殿上,蔺重阳将师弟发回的书信递给一旁的夏戡玄,随后出言道。
夏戡玄接过书信,在看完其上内容之后说道:
“六艺地位的巩固,对儒门整体来说是一件好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区别就在于,这一政策对各方的影响不同。
同样的,学府的林立对儒门整体而言亦是好事,绩效的考察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减缓变质。
不过……”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
“若是真的出现腐败的情况,便只要彻底在变质之前将其消耗掉,便不是问题。”
为苍生做实事的儒生,自然会得到相应的资源倾斜,亦会得到相应的培养,他们都是儒门的栋梁。
但不是说那些不积极的就不能用,毕竟儒圣明德一脉有律法在那摆着,能与相应的监督体制配合。
只要在他们败坏儒门名声之前,为苍生死而后已,此生也算不枉了。
“此回看起来是所有人共赢,但实际上赢的只有我与太学主以及天下苍生。”
将书信接回收,蔺重阳为此番胜负定下结论。
儒圣明德一脉看起来什么都没拿,但其实什么都拿到了,对革新派而言,只要其余人跟着改变,那在天然上便赢了一着。
第十二章:跨越千年的阳谋
越是尊重人权,越是不尊重人权;越是强调契约精神,越会从其中寻找漏洞。
百姓并不排斥有人带领他们迈向更好的未来,毕竟这个世道需要这样的人,所以他们也不排斥有人领导他们。
那他们排斥什么样的人呢?他们排斥不把他们当人的人,既然从群众中来,便要回到群众中去, 脱离群众基数向来都是无法成事的。
这些年一路走来,蔺重阳除了那份未变的初心外,其他都在随着时代的需求进步。
革新派并不需要什么,或者说革新派只需要其他人跟着一起变便足够了,不管是求权也好,还是求力也罢, 在这套对所有人都有利的政策下,其他人都只能跟着变革,因为他们放不下这份利益。
而在开始变革之后, 便来到了革新派擅长的领域,到时候是谁赚谁亏可就是另一码事了。
其中没有哪怕一点的算计,就是简简单单的阳谋,当能达到目的的道路,有且只有革新一条之时,便已经没了选择的余地。
“哈~你既然这么说,我就当你真是这么想的吧。”
怎么说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然后一手教出来的,以夏戡玄对蔺重阳的了解,太学主赢没赢还真不好说。
或者换句话讲,太学主能不能一直赢下去,还真不好说。
“不这么想还能怎么想, 我可是对学海无涯寄予厚望啊。”
对于这个话题, 蔺重阳倒是没有正面回答, 毕竟现在的局势就是这样。
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未来, 思想与眼界上的差距,已经注定了很多东西, 并不是靠信息差距便能解释的。
在蔺重阳的眼中, 学海无涯的定位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在帮他分担那些守旧派,给守旧派一个能斗来斗去的环境,让他们没机会拖儒门这辆战车的后腿,仅此而已。
若是细究的话,其性质就像是他记忆中的“大学”,专门发文凭证书的地方。
四书五经不再是儒生的主流,六艺才是,你不学六艺那就不是正统儒生,都入不了儒门体制。
但你学了六艺,哪怕成绩很好,但放在儒门内部也就那样,因为别人也学了。
要想提高自己的竞争力,从无数儒生中脱颖而出,就必须再找全新的晋升路线,德风古道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儒学本就是治世之学,在蔺重阳早年的有意推动下, 德风古道内部教人做实事的典籍,如今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完善了。
毕竟儒生嘛, 都是读圣贤书的,都是胸怀一腔热血,想干出一番事业,不负先辈不负苍生。
文武双全,于筚路蓝缕之间开拓支脉,教化一方百姓,卫护一方苍生。
还有比这更好的出路吗?给人打工哪有自己创业更能实现抱负。
“所以太学主约你见面,要去吗?”
从一些简短的情报上便能看出,学海无涯的这位太学主是个人物,结合学海无涯的地位,假以时日必定会是儒门一尊巨擘。
而对方约见蔺重阳,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有些内容还是由双方领导面对面敲定,来得更令人放心。
“我只是没想到师弟都把事情安排妥了,也是该见一见了,不然倒是显得我方失了礼数。”
若说唯一让蔺重阳意外,甚至说惊艳的,便是非常君将整套流程都谈了下来,而且结果与他想要的亦是大差不差,这让他意识到,师弟是真的独当一面了,而不是去见见世面。
这导致他与太学主会面的计划要提前,而这一面是必须要见的,那些老顽固还有他们该发挥的价值,可不能让太学主把他们给白白玩死。
听得蔺重阳这么说,夏戡玄转而问道:“伤势什么时候好的?”
人体就像是一只容器,每个人因为自身资质的不同,导致容器大小亦有不同,不止是容器大小不同,装满的速度亦有差别。
但这样的限制,在蔺重阳身上完全没有体现,天地造化而生的圣灵,这份天资属实让人心羡。
“前段时日送江南兄离开后,尝试着给自己来了一剑,没想到确实可行。”
江南春信应蔺重阳之邀,用了一段时间帮忙改进了一下万象真藏,使其在使用之时更加方便,效率更高。
之后便借着去道真送剑的理由请辞,毕竟他一点都不想加班,自由自在才快乐。
在送走江南春信之后,蔺重阳便开始琢磨,自己能否如记忆中那般,用剑意将伤势斩出体外,从而达到将其剔除的目的,这个想法就像秋天的野火,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此回伤势比较特殊,但蔺重阳还是决定试上一试,就算失败也不过多养一段时日,反正如今已经快养好了。
于是他给自己来了一剑,结果就是提前结束养伤的生活,至于说过程中的剔骨之痛,和区区致命伤没什么差别,还不如日常的洗髓汰血来得剧烈。
眼看着夏戡玄听完之后,要开始长篇大论的给他做思想工作,蔺重阳当机立断转移话题,将事情揭过:
“师弟那边尚需与各方继续扯皮,接下来这段时日,内部事务就劳烦师叔代为照顾了。”
“……交给我吧。”
被打断读条的夏戡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选择不了了之。
孩子长大了,自己有分寸,由他去吧,夏戡玄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
………
圆月高悬,清风徐来,高峰之上一人独立,等待着应约之人的到来。
只见其身着黑色儒衫,白发苍苍,周身气息清圣而飘渺,可见其根基不凡,睥睨的眼神代表其久居高位,微扬的嘴角则可见其仁德之性。
就在月上中天之刻,清风为之一滞,只见一道虹光破空而来,再闻
“阅三坟,通五典,独尊法制;读八索,晓九丘,唯圣儒风。”
虹光落在山顶之上,现出身形,正是按照信中所示,一路赶来的蔺重阳。
“学海无涯太学主。”
“儒圣明德主事。”
对视的两人欠身互行一礼,随后同时出言:
“久仰了。”
儒圣明德之主事,学海无涯之太学主,彼此默契促成儒门新时代的两人,于今夜首度会面,又会为儒门的未来带来怎样的变数?
第十三章:谈事还是得在山上
月上中天,清风徐徐,立身当世儒门顶峰的两人首度会面。
儒门圣气自发,似是与天地共振,稳重的钟磬之声首先传来,而后,清灵的琴音自虚空响起, 与之呼应。
一时之间,空旷的山顶宛若春回大地,异象频生。
“哈~”
数息过后,两人收敛气机,相视一笑,高人就该在高山上谈事,在屋里谈事也不是不行, 但多少还是差了点味道。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 万一打起来, 在没人的地方开座山没什么问题,打坏自家房子问题就大了。
而后,太学主率先出言:“主事对当今局势如何看待?”
“当今天下,呈一超多强之局势,虽然我儒门的实力终归是差了一些,但总不能指望佛门或者道门来治世吧?”
蔺重阳语气之中多了三分轻蔑,似是对某件事情的不屑。
太学主接上话头,却是口出赞同之语:“佛道治世,确实贻笑大方,是故值此之刻,我儒门更是要齐心协力。”
相同的态度与立场下, 蔺重阳将话题回归本来面目:
“儒门新时代的促成, 还要多谢太学主从中周旋。”
整套流程下来,足以看出太学主的能为,顺水推舟借力打力, 不仅奠定学海无涯今后在儒门之中至关重要的地位, 还又让双方都承了情。
“比不得主事稳坐钓鱼台。”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被太学主道出,对方的一手施压, 让他能顺理成章的把来求援的守旧派整合。
这份情他承了,然后在之后的划时代政策中,他反手就把这份情还了回去,人情这东西不适合长时间拖在手中。
那位副主事可非是易与之人,进退有度,谦让之中又充满侵略性,虽对手上的牌很有底气,却不会借势取利,只拿该那的部分,收手也是恰到好处,不过几番来回,就让那些老顽固自己把自己卖了。
副主事尚且如此,何况是正的。
果不其然,蔺重阳的下一句话语,言语之间多了三分谦让:
“我不过是接手长辈之基业,与前辈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话里确实是谦让,话外是不是, 就要看每个人的理解了。
“若非当面所见,很难想象此言竟是出自儒门剑皇之口, 过度的谦虚可就是虚伪了。”
昔年蔺重阳搞出来的动静, 也是让太学主能毫无心里压力,与德风古道打配合安排守旧派的原因之一。
万剑俯首共拜剑中之皇的景象还历历在目,那些废物就按耐不住往出跳,是读圣贤书把脑子都读没了,还是压根不把人家放在眼里。
“不过实事求是之言,何来虚伪一说,毕竟某些人可是没将我放在眼里啊。”
听出太学主话中深意,蔺重阳也大大方方认下了,毕竟是事实。
在苦境儒门混,笔杆子里可出不了政权,还是要看硬实力,所以不止太学主,蔺重阳也想不通他们是哪来的自信。
“所以他们已经付出代价了。”
德风古道那边的书他是看过的,儒门虽然多有学术之辩,理念之争,但那都是中下层,高层一般都是兼容并蓄,博采众长。
太学主虽然不是革新派,但也明白要跟着时代发展,切勿固步自封。
蔺重阳闻言,打趣道:“太学主要保他们吗?”
“非也,我只是在想,若是草率解决,未免有些浪费。”
对,没错,在对待那些老顽固的立场上,两人的态度是相同的。
若说其中差别,蔺重阳是单纯的觉得,像这种享受资源待遇却不做事的人,死有余辜,但既然都要死了,那就再多给儒门做点贡献吧。
而太学主则是觉得,那些人不够上进,既然他都都被整合起来了,完全能提拔一些上进的后辈来接手,既然后辈都提拔上来了,那些废物的先辈还是消失比较好。
“确实是有些浪费了,都是我儒门栋梁,岂能落得如此下场?”
与其他儒脉不同,儒圣明德一脉是包办身后事的,虽说是全凭儒生自愿,但这个“自愿”却是可以通过思想引导。
所以在资源的调控与利用率上,这一脉要比其他儒脉强一些,说直白一点的话,那就是连死人都不放过。
“听主事言中之意,是为他们选好了出路?”
在太学主看来,最好的处理方式其实是让他们壮烈,然后只要稍加运作,就能为儒门积攒不少声誉,并以此扩大儒门的影响,以及增高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若是如此说来,对方应当也是同样的想法,那么对方应当是掌握了什么情报。
“太学主可知晓昔年示流岛之战?”
昔年示流岛之战的细节虽被封存,但大概经过还是有在高层流传,毕竟是要拿来壮势。
“若我没有记错,主事可是亲身经历者,便没必要卖关子了吧。”
“昔年我们只斩杀天邪八部之四,如今尚有暗流潜藏在神州,若是哪日再掀天邪之祸,便让他们为苍生死而后已吧。”
“嗯?那便先让他们留得有用之躯吧。”
蔺重阳话语之中,尚有内容没有说尽,这一点太学主能听出来,蔺重阳倒也没有特意隐瞒,只是挑选了需要用到的说出来。
同时也印证了太学主先前的猜测,对方掌握了一定的情报,并且语气之中透露着事情的必然性。
“太学主高义。”
“都是为了儒门,为了天下苍生,力所能及之事当不得高义二字。”
就这样,一切都将顺理成章,革新派是主动革新,学府派虽然不会主动革新,却也知道随时而动,如果有东风,也会借力而行。
双方的立场天然便很靠近,自然不会出现内战的情况。
两人又探讨了一些其他的细节在其中,时间悄然流逝,眼见圆月西沉,东方天际泛白。
“双方如今互通有无,你我之间不如借势切磋一番?”
正事既然告一段落,这种方圆数千里都没人的地方,不打一架真的可惜了。
“自当如此,我亦想一见剑中之皇的风采。”
对于蔺重阳的邀战,太学主自是欣然应允,他也想试试对方的实力。
“请。”
“请。”
第十四章:谈完事不得干一架?
圆月西沉,旭日东升,山顶之上对立的两人,气机开始攀升,不断向外扩散。
晨光撒遍江河山川,照亮山林,照亮幽谷, 照亮江河。
天地开始由暗转明,就在阳光撒落山顶一瞬。
交锋,开始了。
晨光柔而不暴,明而不耀,交手的两人亦是留有余地。
太学主运掌柔柔和和,却又浩荡磅礴;蔺重阳剑指点出,不动声色而又沛莫能御。
交手第一招,儒辉映三千,圣气荡四方, 引得天地共震,万物同声。
太易强者至极交锋,掌劲对剑气,气劲四射而出,使周遭地形丕变,山移地走,裂谷千丈。
而这,不过是交手双方以表尊敬的试探之招,散出的余劲威力甚至不足三成。
“儒门剑武之巅,该换人了才是。”
“区区虚名,在谁身上并不重要。”
“第二招, 注意来!”
交手第二招, 太学主周身圣气升腾,气纳百海千川,无可定形。
双掌尽纳八方来风,宛若湍流疾泻, 移石飞沙之际,风暴贯入九霄天外, 形成一线贯连天地的奇特景象。
正是无定三绝第一式,风扫十方山泽动!
“来,请招!”
蔺重阳见状,战意自周身几乎凝成实质的剑意之上褪去,气机亦与天地相合,以仁心印天心,以天心控七情。
剑势简朴,心念纯以力量制敌,势走剑中之博大精渊,正是以力克繁之招。
天道剑渊!
极招交迸引烽火,劲扫十方漫天延,雄力倾泻而出,四野震荡,高峰崩颓,如临末日。
极端过后,烟尘弥散,只见自天而降的两人一身儒风傲骨, 不分轩轾。
方圆千里之荒山, 在极端过后, 已化作一望无际的平原。
太易之境的交锋便是如此, 哪怕两人都未有主动破坏环境的想法,浩瀚的天地元气依然会随着两人的交手,被动助涨招式威能。
而作为学海无涯的镇教绝学,无定三绝走的亦是师法天地的路子,拥天地之威,纳天象为用,立意足够深远,威力极其宏大。
若非蔺重阳本身就足够强,再加上一直在精进自身,想要接下太学主这一招,怕是得用春秋圣卷或者皇天之行的后几招才行。
两招过后,对立的两人暗自赞叹之余,彼此修为已是心下了然,扬手之间,再出极招。
太学主运纳四方之气,掌运天地风云气流,瞬间云流疾速旋走,无相之云聚纳,化作擎天之掌,挟惊天骇地之势,覆压而下。
乃是无定三绝第二式,云卷百里乾坤震!
天心控七情,心愁引剑乱,愁绪愈深,剑势愈乱。
“天愁剑乱!”
蔺重阳剑指点出,无边剑气曲直交击,不露形象,势走剑中之暴猛杂乱,无坚不摧。
掌剑再交锋,雄威震撼八荒,几番碰撞,势同沉岳穿霄,地动天摇。
白色巨掌与金色剑气持续交锋,道道裂缝自战场中心蔓延而出,形成一道又一道峡谷。
两股巨力不断交击,引得天象霎变,再闻轰然一响,威能尽散天地,绵绵细雨自天而降。
从太初之境开始,域这个概念便会产生,最常见的功能,便是以自身气机阻断敌方回气。
而到了太易之境,武者能直接将天地之中,与自身功体不合的元气斥出,通过对天地的直接影响,构建出适合自身武学发挥的环境。
察觉到太学主之意图,蔺重阳率先出招,无数剑气疾射而出,或是柔韧棉长,或是飘渺虚幻,或是快疾狠绝,或是博大精渊,或是暴猛杂乱。
不同的情感,不同的剑势,在仁心之下,如滚滚红尘,演化人世百态,尽纳万里山河,心意无穷而剑意无限,是谓
“天仁剑极!”
剑气成笔,挥毫泼墨,山河如卷,包容万象。
太学主占尽地利,真元一运,无定三绝终式上手
“雨降万象混沌灭!”
气化风,风聚云,一者无形,一者无相,两相激荡使得无形无相、无常无定的天地之力,自虚向实转化,霎时天地现异象,圣光耀八荒。
磅礴气机挟沛然圣气融入雨云之中,使得天降金雨,丝丝缕缕皆挟带宏大正气,以摧山撼岳之势,临空压下。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两相交摧之下,难以言状的毁灭扩散至方圆千里之外。
倏然,一声擎天巨响传出,响彻天地,再见圣气化甘霖,弥平余劲所造浩劫。
至极三招过后,方圆千里从无尽荒山,化作一望无际的平原沃土。
说切磋就是切磋,两人虽然看起来打的凶,实际上处处留手,别说见血了,连内息都没有怎么紊乱。
简单回气之后,太学主率先出言:“山河万里图一卷,红尘一笔书春秋。春秋圣卷,剑中之皇,名不虚传。”
一番切磋之后,太学主对这个比他小了半辈的同事,有了更具体的了解。
在交手之时,两人虽然都有保留,但那一手以儒门之仁德为核心的剑法,确实也只能用剑中之皇来形容。
毕竟,在这个江湖上,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名号。
太学主不知道的是,蔺重阳的名声他自己压根没去经营过,早些年都是由夏戡玄一手运作,后来就换成了底下的儒生经过慎重商议与考虑之后,拿出提案在非常君那边过审,然后才会往外传。
听得太学主之话语,蔺重阳亦是出言赞叹:
“风云雨,由无形无相自虚成实,拥天地之威,化天象为用,太学主之无定三绝亦是名副其实。
那便预祝双方合作愉快,儒门昌盛不衰。”
在对彼此的实力有了一个差不多的认知之后,双方的合作才能顺利展开,龙不与蛇居,虎不与狗行,合作共赢也得有浑厚的实力作为支撑。
若否,那便是单方面的吞并,或者也可以换句话来表达,为了儒门一大道统之存续,以及儒门整体的持续昌盛,只能临危受命代为照顾,然后肩负起相应的责任。
“预祝双方合作愉快,儒门昌盛不衰。”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而后太学主便出言请辞:
“学海无涯内部尚有事情需要处理,我便不多留了,主事,请。”
“既是如此,那便祝太学主一切顺利,请。”
第十五章:尊佛妙计……
太学主离开之后,蔺重阳打量着周遭的平原沃土,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这片地盘下来。
经过两个太易先天引动天地元气补足,又有儒门圣气洗礼净化,这块地也能称得上是块福地。
普通百姓几世都解决不了的问题,由先天高手操作也就几招的功夫,不仅速度快效率高, 质量也有保证。
所以啊,享受着资源待遇,就得多做实事,整天读死书能有什么出息。
而这块地方,若是小型势力盘下来,基本上福泽后辈是没问题, 这地方不易产生邪祟,安全上也能得到保障。
而大一些的势力也能在盘下来后,用以种植作物,产量亦是会远超普通土地,贩卖到各处也是条不错的出路。
毕竟苦境这状态就像“人神混居”一样,先天人长生久视,寿元以甲子为单位;普通人的一生则不过百年,安稳日子过一代是一代。
就在蔺重阳往德风古道发了一封飞信,准备离开之时,一封飞信自远方而来。
“嗯?先往西煌佛界。”
接信入手,蔺重阳拆开信封一观,赫然是好友传讯。
信中简单讲述了某佛者被邪魂策王,然后在过程中与对方进行了一番和谐的交流, 最终反向度其出苦海的事情经过, 令蔺重阳险些叹为观止。
而后转念一想, 哦,夜叉枭王啊,那没事了。
天邪八部众, 七个有软肋,跳反这种事情不足为奇。
将书信收起之后,蔺重阳又发了一封飞信至德风古道, 而后化虹向西煌佛界赶去。
………
传说佛门之中,最神秘的xz汗野,登佛之路取道西行,曾有佛者千里行足,立一方净土,唤西煌佛界。
铅华洗尽,气态庄严,钟鼓之音伴随梵唱自佛界内隐约传出。
倏然,昊光穿透层层云海,普照大地,霎时儒辉映八方,儒风暖物寒,竟使荒漠之中生机盎然。
而后,云海被宏大剑气一分为二,再闻
“阅三坟,通五典,独尊法制;读八索, 晓九丘, 唯圣儒风。”
身形落在西煌佛界之外,蔺重阳将目光投向佛界脚下那尊如山的佛像, 只见佛像以手撑首,呈卧姿侧躺。
石像之下的八岐龙首,在蔺重阳的感知中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盏灯笼,让他心生恶感。
锦卧佛山,镇压昔年弥陀子自示流岛带回的八岐龙首之处,以一地圣气作为封印,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很稳固。
在蔺重阳的感知中,不止是被封印在佛山下的八岐龙首,更有三道鬼狱气息在西煌佛界之内。
“知道的人知道这是西煌佛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方妖魔鬼怪的大本营呢?”
生来的八字不合,让蔺重阳对这些气息非常敏感,而且,他就不信尊佛会看不出来那几个卧底。
话语方落,一道声音自西煌佛界之内传出
“好友,许久未见,没必要一上来就拂我面子吧?”
佛光闪耀之间,一道身影自佛界而出。
“空空念念去悠悠,妙法经文道自修;荡气回肠终致静,弦中得一解烦忧。”
自示流岛一战后,两人已有数甲子未见,只是没想到好友不仅恢复的比他快,这修为进境更是直接把他甩开了。
“既然尊佛前辈没与好友说明,那倒是我失言了,请好友见谅。”
有那么一瞬间,蔺重阳都要以为,自己从前和尊佛说得那些话怕是都白说了,虽然对方当时确实没明确给他答复。
尊佛妙计灭西煌什么的,也太给三教丢人了。
“无妨,好友远道而来,先入内一叙吧。”
从蔺重阳的话语之中,弥陀子马上判断出了两个信息,西煌佛界之内有卧底,而且极大可能是来自鬼族的卧底,而这事师尊知道,但是没与他讲。
倒是也能理解,师尊要做些布置的话,确实不与他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他对待鬼族就一个字,杀。
“请。”
“请。”
………
“此番传讯好友前来,详情听说……”
清凉境界之内,弥陀子一边为好友斟茶,一边将事情的详细经过言明。
彼时正值三阳同天,他只好先将躯体暂时借给花溅墨一用,让其发一封飞信回去报个平安,防止产生一些没必要的变数。
至于说其中有没有试探的因素,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之后,对方如约归还身体的主动权,他便一直在闭关潜修,要割裂半数根基总得做些准备,不然那就不是割裂根基,是自尽。
直至前段时间出关,从师弟处要了一份近来的情报,方才给好友发了飞信求援。
“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却是要劳烦好友了。”
纵观自己这几乎没有的交际圈子,弥陀子实在想不到还能找谁来帮忙,毕竟事关天邪八部众与八岐邪神,若是去找外人也不适合。
而师尊那边,对于这来自于八岐邪神的邪气,亦是束手无策。
“帮他捏个壳子倒是没问题,不过好友你之功体…”
就好友将花溅墨策反这事,蔺重阳必须得说一声干得漂亮,多一个打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实在。
若是没记错的话,花溅墨的生杀之道似乎刺穿过八岐的古岳妖罩,现在多练个数十甲子,届时也是一大助力。
不过分割根基的事情,他救不了。
对于好友的回答,倒也在弥陀子的设想内,天地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凡事都要讲究个代价:
“不过半数根基,不足道哉。”
半数根基换得一名助力,同时削减掉敌方一位高手,怎么算怎么值得。
“此事暂且先不急,在那之前,我要先拜访一下尊佛前辈,还请好友代为引荐。”
若是换在数百年前,蔺重阳尚不能拍着胸脯说自己能解决掉阎罗鬼狱,女帝后魃是真的挺强的。
毕竟谁都无法保证,当着她的面做掉她女儿,是否能破去锻鬼无缺衣。
但放到现在,攻守易势,胜负颠倒,已经成为定局。
那这鬼族卧底有什么用?完全没用,不宰了留着过年?有能力还要去布局,只能说这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正好我也找师尊有事,一同前往吧。”
第十六章:妙计?狗都不用
甘露石窟,经弥陀子帮忙通报之后,时隔十数甲子,蔺重阳再会宿何年。
在过来的路上,蔺重阳稍作考虑,最后还是决定拿正式的身份来拜访尊佛。
事关鬼族暗子所在,虽然是以一笔春秋作为切入点, 但又越过了有直接关系的西儒一笔春秋,不过他作为一脉主事,如此行事倒也谈不上越权。
尊佛的全套计划,从鬼狱暗桩的碟中谍中谍,到释至伽蓝那公子献头,每一步都是对三教的实力的亏损, 每一步都在给三教丢人。
换作其他势力, 蔺重阳也不会这么下功夫, 但西煌佛界以及道武王谷这种势力不一样,在先天基础上,他们便有比其他三教势力更深厚的交情。
站在个人立场上,针对鬼狱既是报当初的“一刀之恩”,又是帮好友一把;站在德风古道的立场上,鬼狱不除,苍生蒙劫,同时他还需要一些比较靠谱的盟友。
彼时,是宿何年受老友之托,帮忙照拂后辈。
今日,是儒圣明德主事一会西煌佛界创者。
话虽是这么说, 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在老一辈的眼里,他先是皇儒传人,其他不过是加分项罢了。
在这江湖上, 基础身份真的很重要, 不然接见他的就是西煌佛界主事, 道武王谷掌门以及云海仙门大师兄这种档次的人了。
“见过尊佛前辈。”
就在蔺重阳准备见礼之时, 猊座之上的宿何年真元一动,将其拦下后化现出两张座椅,示意两人先坐,而后出言道:
“小友久见了,不知老友近况可好?”
作为前段时日刚被老友在书信往来中,给骑脸秀了一波的当事人之一,宿何年对蔺重阳的来意也大致猜到了,这一礼他受之有愧,还是不受为好。
两人坐下之后,蔺重阳回道:“师尊一切安好,多谢前辈挂念。”
“如此甚好,小友此来,应当察觉到了佛域中的鬼族暗桩吧。”
简单两句叙旧完毕,宿何年当即开门见山,引入正题。
“昔年先有天鬼掀起战祸,还没安分多久,女帝后魃便借机再掀战祸。
像鬼族这种东西, 杀一半放一半绝对有漏网之鱼,全杀了没一个无辜的。”
蔺重阳的话语直接给一旁的弥陀子惊到了,两人虽然性格和观念都很合得来,但他也是第一次见好友如此讲话,语气之中没有往日的温和,尽是仇视与不屑。
“小友此言太绝对了。”
尊佛对此倒是习以为常,遥想当年他们四人同修时,蔺天刑和圣无殛两人与此刻的蔺重阳相比,那是犹有过之,也就是这些年慢慢修身养性了。
“虽然是有些激进,但我之观点不变,就是不知道尊佛前辈的观点是否有所改变?”
被尊佛策反那个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人族,人鬼之子也不能算鬼族,帝龙胤虽然有鬼狱的成分但也非是鬼族,除此之外也没其他了。
反而是尊佛的计划,其中有一个相对致命的漏洞,好友弥陀子若是放花溅墨自由,那剩下的根基估计做不掉八面鬼戎,而释至伽蓝的实力,要想做掉八面鬼戎就得尊佛传法。
这个计划一旦开始,再想从中补足或者接手就会很麻烦,西煌佛界这一脉太过认死理。
而且,胎藏曼荼罗这部武学,其性质乃是御外护身,若想破去,除非硬实力碾压,不然只能由内而外方能做到。
很显然,阎罗鬼狱在苦境的这几个暗子,都做不到硬实力碾压,便只能借其他道具取巧,用由内而外的破法。
纵观和鬼狱有恩怨的势力,也就一笔春秋有这种东西。
泣麟藏颖,西儒一笔春秋镇脉之宝,象征着守护与责任,其典故要追溯到先圣,传说先圣遇麟而生,晚年之时又见麟死。
后做挽歌:“唐虞世兮麟凤游,今非其时来何求?麟兮麟兮我心忧。”
正是因为如此,由内而外的泣麟藏颖用以破护身圣气之流,一破一个准。
但问题出在,若是蔺重阳不松口,阎罗鬼狱拿不到这东西,尊佛的计划会在最后一着卡壳。
“鬼族之鬼魄可以复生,女帝后魃亦是修有护身异法,有些事情不得不为。”
在昔年与蔺重阳交谈过之后,宿何年也重新推敲复盘过计划,而在弥陀子渡过死劫那一刻,他甚至做了全新的规划,然后正好遇到邪魂策王这事,最终不了了之。
“当年说过的话,晚辈今日想再说一次,凡是需要让人牺牲,无非还是当事者太过无能,亦或者私心作祟,总归而言不是天灾就是人祸,都在理解范围内。
鬼族之鬼魄,我可以焚尽,女帝后魃之护身异法,我亦能破去。
昔日晚辈承诺,将来覆灭鬼狱之时可为助力,今日,这个承诺依旧有效。
晚辈现在再问前辈一次,真要将整个西煌佛界填进去吗?”
现在的阎罗鬼狱,也就帝龙胤一人会让蔺重阳忌惮三分,若非其背靠阎神地界,打太激烈容易出问题,他都准备抽时间纠结战力反攻一手。
“其护身异法,非雄力可破。”
到了此刻,宿何年已经被蔺重阳说服了一半,他虽有将西煌佛界填进去的决心,但正如蔺重阳所言,若是能力足够,大可以选择牺牲更小的方法。
“晚辈曾在机缘巧合下短暂神与道合,自天地之中得到不少信息反馈。
女帝后魃之锻鬼无缺衣,与前辈之胎藏曼荼罗有些相似之处,然而,凡事有法必有破。
在断绝亲情、友情、爱情的三绝情之下,其自是称得上毫无缺陷与破绽,但只要是有情众生中的一员,谁又能做到真正无情?”
就连蔺重阳自己,都是练的心意形而上的入世护世之剑,她魙天下这种强行让自己无情的无情,又岂能真正无情。
真要打起来,先当她面做掉她女儿试一试,不行再改用其他方式。
至于说养魔池的方位,亦有多种方法确定,蔺重阳实在想不通,区区一个阎罗鬼狱,哪用得着那么大的牺牲。
“若是小友所言属实,那后续计划便由小友与佛音安排吧,老衲之罪责该由老衲一人担下。”
第十七章:急急而奔
玉菩提创立天佛原乡的初心,就是拿来钓第六天之主上钩,将变数转成定数,然后送其归往来处。
所以天佛原乡的结局,自秽佛洗罪界诞生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注定。
因为其之存在,不仅模糊了虚与实的概念, 更是模糊了佛与魔的界限。
玉菩提作为弘法传道者,是不会允许这座“圣地”,在完成其任务之后继续存在的。
与之相比,西煌佛界这方净土,乃是尊佛之道统,而非是达成某个目的的工具。
若是有选择, 没有谁会愿意将自己的道统一同覆灭, 前提是当事人脑子没出什么问题。
“尊佛前辈,晚辈得罪了。”
接下来要做什么, 那必然是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有那个实力。
却见蔺重阳话音方落,剑意自发,澄澈剑光直向数步外的尊佛而去。
无杀意,无战意,宛若滚滚红尘,包容世间一切。
嘀嗒——!
剑光就好似一滴雨水,轻松融入了胎藏曼荼罗之中,直叩尊佛内心。
一瞬间,过往种种涌上心头,宿何年眼前竟现昔年之景。
杀声盈耳, 惊心哀鸿,杀生满目, 人间炼狱。
一场横跨百年的赌约, 一场人鬼拉锯的战祸。
苍生之悲,黎民之恨,心中愈悔, 悲声愈传。
「尊佛, 睁亮你之双眼,目睹整个佛域,最后亡于鬼族之手吧!」
「真有此刻,老衲只叹天意难违啊。」
平生虽未杀一人,但却有无数人因此而亡,不管出发点为何,终归是错了…错了…
倏见景象再变,圣者崩,佛域变,乾坤朗朗,瞬化雷霆霹雳。
随即,腥风血雨,倾盆而下,不过片刻便已泛滥成灾,就在鬼狱破封一刻,西煌佛界,灭!
千年布局,人事全非,佛域降血雨,鬼水漫西煌。
值得吗?值得吗?
滚滚大千, 红尘万丈,本就是有情众生的一部分,谁又能真正无情?
“唉,都是老衲之过,都是老衲之过啊。”
以宿何年之修为,他是能主动自其中挣脱的,但是他不能,亦是不愿。
“如此,尊佛前辈也该相信晚辈之能为了。”
苦境的很多人,在蔺重阳看来多多少少都是思路有问题,很多事情只需要多找点人帮忙,就能在牺牲极小的情况下完美解决。
非要自己一个人扛,逼着自己去做一些难以挽回的事情,显得自己似乎很正道很高尚一样。
问题是面对的都是邪魔外道啊,跟邪魔外道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并肩子上不好吗?
“老衲代佛域众人,与小友说声多谢。”
与圣无殛同样,宿何年也算到了一些东西,命数的改变代表什么他很清楚,但大方向终归是福泽苍生万代。
事已至此,他无法阻拦,也不能阻拦。
“此谢晚辈不敢当,接下来便请前辈向好友将一切言明吧。”
对于尊佛蔺重阳是不指望了,不对,是从来没指望过,毕竟从十数甲子前那次见面之后,对方在他眼里就是个死人了,只是怎么死价值高一点有待选择。
他现在就希望,等好友知道这些破事之后,心态不会出现问题。
“此事要从八百年前说起……”
从头到尾听好友和师尊在那,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的弥陀子,从这一刻开始终于知道他们说得是什么了,真是令人头秃。
过往的隐秘被揭开,事情一路从当年的战祸说到佛域的卧底,令弥陀子叹为观止。
这都是些什么糊涂事?!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弥陀子将满腔话语憋了下去。
………
意识空间之内
“你们真的是师徒吗?你师尊怎么比你那位好友还……”
花溅墨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这见闻了,数甲子的共生,两人如今也算是交情非常不错的好友。
之前他以为神州大地的佛门就够离谱了,结果天上出现了三个太阳,直接给他整不会了。
刚见到蔺重阳这个思想更激进的,他还没缓过来,结果又听到尊佛做的那些糟心事。
果然神州的佛门就是离谱,这让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海外人很难做啊。
“还请好友慎言。”
对于师尊这种想要度化鬼族的想法,弥陀子表示尊重,但是对这种行为,他表示无法赞同。
正如好友所言,若是只送一半去给亡者忏悔,其中必会有漏网之鱼,全送下去忏悔,没一个是无辜的。
“是我失言了,需要帮忙吗?”
察觉到好友的想法,花溅墨先是道歉,而后出言询问。
“好友要相信我之能为啊。”
………
甘露石窟,宿何年将一切道明后,弥陀子当即起身出言:
“还请师尊应允弟子,出手代为清理门户。”
“唉。”
宿何年发出一声叹息,随后说道:
“去吧。”
他收八面鬼戎为徒,未尝没有度化对方的想法,只是结果不尽人意。
“弟子告退。”
得到首肯,弥陀子出言告退,转身离去。
“前辈不介意晚辈观战吧。”
“小友请便。”
………
与释至伽蓝论道结束的八面鬼戎,正欲返回居所,来到中途。
钟鼓声歇,梵唱音止,四周一片寂静,倏闻
“空空念念去悠悠,妙法经文道自修;荡气回肠终致静,弦中得一解烦忧。”
点点佛光自天而降,圣光氤氲之间,再见金刚怒目,强势拦路。
“见过师兄,不知师兄找师弟可是有事?”
作为阎罗鬼狱高级卧底,哪怕看出情势似有不对,八面鬼戎依旧迅速镇定下来。
“师弟,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
他本来对这个师弟还挺喜欢的,对方的思想与寻常佛门中人不同,将来好好教育一下,必定能委以重任。
结果呢?好家伙!鬼狱卧底...
“师兄在说什么?”
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八面鬼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迅速确认周围是否有其他人。
若是只有眼前一人,他觉得自己能安然撤退。
“事到如今还要隐藏吗?鬼狱暗桩。”
弥陀子话音未落,只见八面鬼戎佛元催动,玄金掌劲强势攻出,正是慈航三印第一式,五玄金刚手。
“既然如此,师弟我便不奉陪了!”
随后,头也不回,夺路而走。
第十八章:来到中途
眼见身份暴露,八面鬼戎一招牵制,随后夺路而逃。
佛域内部突生变数,众人一时茫然之际,只闻尊佛传下法旨,一切照旧。
………
顺利逃出佛域,八面鬼戎在xz汗野之上急急而奔, 欲赶往吞寿恶口。
来到中途,惊见——
“怎有可能!”
看着前方似乎已是等待多时的身影,八面鬼戎一时愕然。
赶往吞寿恶口是他临时的想法,对方怎会在中途等他。
“讶异完便领死忏罪吧,你之路途尽了。”
众所周知,先天之间的上下限差距是极大的, 哪怕两人同为太初之境, 但在积累上可谓是云泥之别。
“尊佛那个老秃驴不能出手,单凭你也想留下我?师兄,你未免太天真了些。”
而在八面鬼戎看来,他这个自示流岛一战过后,只能长时间闭关养伤的师兄,根本不足为虑。
先前出逃,只是因为要防止尊佛那个老秃驴施加暗手,同时转移矛盾,让其他同志能继续潜伏。
至于自己因何暴露...他现在已经没时间复盘思考了。
“弥陀子今日立誓,三招,若无法完纳你之劫数,我当场自尽。”
一段还未开始便已结束的同门情谊,真相剥开之后是佛鬼不两立之立场。
弥陀子立下誓,誓要代师清理门户,誓要让眼前之人, 为鬼狱入侵以来所造之杀业,偿命!
“老秃驴怕是等不到你回去了。三招, 太多!”
八面鬼戎解除伪装, 巍凛霸气之姿首现, 伐罪冥杖化现而出, 鬼气沉雄动荡。
无边广漠之上,是尊佛传人一对鬼狱殒相,亦是一段注定要被沉埋的历史。
“第一招,废你佛门功体。”
起手第一招,只见弥陀子右掌负于背后,左掌凝劲,佛元催动刹那,五指尽成玄色,掌心呈佛耀之金,正是尊佛秘传绝学。
“慈航三印?五玄金刚手!”
八面鬼戎自知佛武修行时间太短,怕是难与对方匹敌,伐罪冥杖一挥,运起己身绝学应招而上。
“夸口!鬼戎六变?天魇血霾!”
极招交汇,五玄金刚手与伐罪冥杖两相交摧,圣气与鬼气极端交锋,竟是一时僵持不下。
倏然,八面鬼戎进步欺身,左掌挟雄厚巨力盖下, 弥陀子负背之手一翻, 挺身接招。
一接掌,正邪再交摧,气劲荡出百里开外,正当八面鬼戎准备再提鬼元之时,赫见弥陀子右掌竟是与左掌同样,五指呈玄,掌心泛金。
“这!怎会!”
佛门武学,不止要练内功,更是要练外功,而这一式五玄金刚手,其核心便在于手,或者说对手掌的淬炼。
八面鬼戎反应未及,只闻咔吧一声,左掌骨当场碎裂。
僵持之局势瞬间被打破,弥陀子欺身压上,雄厚掌劲直贯八面鬼戎气海,将其击飞出去。
“这怎有可能?!”
止住退势,八面鬼戎呕出一口鲜红,如今左手与佛门功体尽废,结果虽令人讶异,但失去了佛门功体牵制,一身鬼元亦能尽数发挥。
他倒是不慌,毕竟鬼族是可以复生的,只是心中有些费解,对方不应该有伤在身吗?没伤还闭关那不是脑子有病?
“师尊所传武学练的不怎么样,自己的武学亦是简陋,第二招。”
强行压下紊乱内息,弥陀子佛元再运,晨钟暮鼓之声伴随阵阵梵唱响起。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昔年与邪气做斗争之时,弥陀子在长期的拉锯之中,根据自己所行之道,创出一式武学。
取功德回向,大悲忏罪之意,愿以大悲之心,救护一切众生。
然,此招精髓不在忏,亦不在回,而在悲,以大慈悲悯之心,渡化杀戮暴力之气。
悲悯之心越重,这招的威力也就越强,但也正因为招式精髓在悲,所以此招可伤人而不可杀人。
最终取名——
“般若忏!”
只见弥陀子转自身正气,为佛门至极圣气,化“卍”字法印,浩击而出。
八面鬼戎见状,鬼元沛运,霎时乾坤失色,邪霾压顶,似是山雨欲来。
“鬼戎六变?山雨泣魈!”
伐罪冥杖一转,八面鬼戎极招上手,横击而出。
两相交击,佛鬼不并,千年之争,天地震荡,竟使广漠地形丕变,百丈高峰拔地而起,再闻轰然一爆。
“呃啊——!”
山崩地碎,八面鬼戎血溅三尺,倒飞而出,已然落败。
“第三招,完纳你之劫数!”
不待八面鬼戎反应,只见弥陀子慈眉一肃,手拈法印,口诵佛语,无视翻腾内息,将一身功力逼上极限。
霎时佛华光耀,昊气腾涌,周遭梵唱再起,佛经低诵,宛如身临西天极乐。
正是佛音独式,慈航三渡,巍然现世
“极乐渡魔?金轮炽盛炎华光!”
强催极招,弥陀子本就有损的功体伤上加伤,任凭鲜血自喉间上涌,佛元圣气化炽盛炎轮,挟佛者渡魔信念,向八面鬼戎覆压而下。
死关临近,酆都开门,反而激发鬼族血脉之中的凶性,八面鬼戎怒上眉山,无视伤体再运极招
“鬼戎六变?怒魄烽关!”
怒焰腾战火,炽轮耀炎华,路途终有尽,三招判死生。
极端过后,先闻一声凄厉,再闻轰然一爆,八面鬼戎之肉身化作飞灰,而其鬼魄则借势遁逃。
“呃啊…”
弥陀子正欲追赶,突然一口热血呕出,强行压下的内息迅速开始紊乱,摧残五脏六腑。
就在此时,数道剑气自远方而来,直指弥陀子周身要穴,而后再闻
“好友你这分割功体一事,看来是得推迟了。”
正是在西煌佛界观战的蔺重阳珊珊来迟,他是真的没想到,好友都只剩半数根基能动,竟然还敢头铁来个三招之约。
也就是八面鬼戎根基太浅,若是再往后推个三五百年,胜负可就不好说了。
“好友,快去追鬼魄。”
借好友天衣无缝之剑气,将伤势大致处理完毕后,弥陀子急忙出言。
“放心,我去追,好友你先回西煌佛界。”
话音落,蔺重阳脚步一迈,身形已是消失在原地。
第十九章:来都来了
吞寿恶口,自昔年鬼狱战败之后,千丈飞瀑之中的鬼气,在封印之下已是微乎其微,黑浑恶水也只是散发着轻微阴寒,鬼嚎之声亦是被封印隔绝。
就在此时,一道惨绿鬼魄自天际远遁而来, 正欲一头扎进吞寿恶口的黑水瀑,回转鬼狱。
却不料,一层全新的封印突然亮起,将其隔绝在外。
昔年八岐邪神之祸弥漫神州,致使尊佛所设之七净无垢印一时力衰,从而引发阎罗鬼狱第二次的入侵, 幸得九天玄尊及时赶回,与剑族协力将鬼狱重新封印。
而后,剑族三大锋芒之一的章仇无期, 以剑族不世剑胎之独有剑意,在七净无垢印之外立下六戒神封,双重封印加持,使得鬼族困守难出。
但不能出不代表不能回,所以在昔年战后,九天玄尊借鬼族至宝万魗荒岩,又在两道封印之外多设了一道特殊封印,其作用也很简单,就是专门用以隔绝鬼族之鬼魄回归鬼狱。
不过因为借用了媒介,所以破除方法也最简单。
此刻拦下八面鬼戎鬼魄的,便是这道封印,在苦境的一众鬼族, 因为能够在吞寿恶口以异法与鬼狱内部联系, 所以只知道有三道封印将两境通道封印, 却尚不知其具体作用以及破解方法。
就在鬼魄发现事不可为,准备逃离此处另寻他法之时,惊见无数剑气如天网罩下,阻断退路。
“说起来, 这笔账记了有快八百年了,我还未亲自来此处看过。”
踏上吞寿恶口的蔺重阳,在将鬼魄封印收起之后,又将目光投向了黑水瀑。
自从阎罗鬼狱被他拉了清单之后,这八百年来他都没来看过这封印,如今一看,只能说阎罗鬼狱那帮人,脑子都不太好用。
第一层封印乃是九天玄尊所设,作用相对而言很关键,但是因为阴气太重,整套封印处于一个阴阳失衡的状态,若是鬼狱那边愿意一直等下去,说不定能等到这层封印将其他两层封印磨灭。
因为布置第二层封印的章仇无期,其硬实力还是差了亿些,只是在苦境的鬼族实力也不行,无法将这层封印击溃,但鬼狱内部又被尊佛的七净无垢印所阻,也无法将这层封印击溃。
“来都来了, 是去看看呢?还是去看看呢?”
在现场看了封印之后,蔺重阳决定再次收回之前对尊佛的评价,什么佛灭鬼狱、鬼灭佛域,整半天就是两家赌徒搁那对赌...
不过,他是有越过封印进入鬼狱的手段的,既然来了...
要不要进去看看...
毕竟,他阎罗鬼狱什么的都来入侵苦境,能入侵吗?入侵不了,没那个脑子知道吗?
先把苦境的历史给看懂,然后再研究一下,怎么在鬼狱这一亩三分地当个良民,最后洗干净脖子等死不好吗?
………
而在西煌佛界之内
“佛域动荡,你不该来此的。”
头生蓝色舍利的佛者看着来人,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我有必须要来的理由。”
来人手拈一枝垂柳,头顶宝冠,慢条斯理的出言道。
“为什么?!”
天真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
“不可说,不可说。”
来人先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两人,言语之间高深莫测,又似乎有什么避讳。
“你能保证成功吗?”
青随佛子稍作思考,也明白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事关鬼族大业,却是马虎不得,为了保证计划能够顺利,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
“我们没得选,不是吗?”
她无法保证成功,但是能保证成功,而这便已经成功了。
“那...便靠你了。”
青随佛子也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而且对方在鬼狱的地位,要比他高。
“一路走好。”
………
神秘莫测的异度空间,诡谲莫名的幽暗国度,正是传说中生灵莫入的阎罗鬼狱。
倏然,一道裂缝出现在鬼狱的上空,在这一刻,鬼狱内所有强大的生命都能感应到,原本笼罩在鬼狱上空的封印,出现了破损!
突然出现的异变,引得万鬼齐啸,为这片尚在统一过程中的土地再添动荡。
正在交战的鬼蚩邪尊与帝龙胤两方,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天空,虽然帝龙胤现在还是个瞎子。
但他们都能感受到,裂缝之中,有一股强大的气息。
阎罗鬼狱之内群鬼闹腾,似是渴望已久的自由近在眼前,无数的弱小鬼族发出嚎叫,争相向天空的裂缝涌去。
这,是阎罗鬼狱之中上位者是试探,试探这封印的破损,是真是假,试探其中那股强大的气息,是敌是友。
在他们看来,若非昔年九天玄尊突然参战,鬼族早已经在女帝的带领下,灭掉剑族,伐灭西煌佛界,然后进军中原,与中原三教争霸,又岂会如此苟延残喘。
一个知识越贫乏的种族,越是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勇气,和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知识越是贫乏,所相信的东西便越绝对,因为他们从未听过,也未见过,更未想过与之相对的观点。
铮——!
只闻一声剑鸣自裂缝之中传出,澄澈剑光照亮了阎罗鬼狱的天空,无数鬼族的哀嚎声响彻,被剑光照耀的他们,宛若一朵瑰丽的血花,在鬼狱的天空炸开,凄艳而短暂,绝望的哀嚎声使鬼狱天地都在颤栗。
鬼狱众人也终于看到,裂缝之中散发着强大气息的存在是什么了,那是一口剑,一口散发着刺目光芒的赤晶长剑。
长剑被一只手握着剑柄,正在切开阎罗鬼狱的封印!有强者要越过封印,降临这片空间!
那只手很稳,也很坚定,无数鬼族手脚冰凉,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鬼族的那些强者,包括女帝后魃在内,都在等待那口剑接下来的动作。
毕竟,若是能自由自在,没谁愿意被封印。
阎罗鬼狱的时间,仿佛定格在某一刻,天地间只有两种声音,一种是鬼济河奔腾的声音,另一种是封印被切割的声音。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瞬,又好像过去了很久,直至又一声剑鸣响起。
鬼狱的封印之上,裂缝彻底张开,随后,一轮昊日出现在这暗无天日的国度上空!
第二十章:釜底抽薪
昊日出现在鬼狱上空一瞬,所有人都发现,自己的功体被压制了三成。
三成这个数字,放在平时虽然没什么,但放在相同境界的战斗中,是极为致命的。
谁能拦下它,女帝能吗?皇少能吗?
无数鬼族从头凉到脚, 心中极其惶恐。
与此同时,已经连续交战很长一段时间的鬼蚩邪尊与帝龙胤双方,在一番权衡之下,决定休战。
想他鬼蚩邪尊当年也是名震鬼狱的一代鬼雄,在深渊之父称雄的年代,尚能称霸十八狱界, 依靠鬼王铠甲加上鬼神之力,横扫四方。
如今女帝后魃一统鬼狱, 皇少帝龙胤开始领兵进行的版图扩张征战,若是没有今日变数,他便会组织军队围绕地形和路线展开围城战,但如今却是必须要放弃了。
“那东西降落的地点好像在你们的领地,本尊便不奉陪了。”
撂下狠话之后,鬼蚩邪尊率先撤军,如今他之功体被压制,帝龙胤却似乎不受影响,战局不利。
人的属性总是调和的,不止人,鬼的属性也是调和的,若是什么时候都没发生,鬼蚩邪尊必然不会放过眼前的战局, 但都到这个时候了, 内战什么时候都能打, 送死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送。
既然对方都撤军了,帝龙胤权衡再三, 决定先让军队驻扎在原地。
而他, 此刻该去支援烛龙关了。
………
烛龙关内,金乌坠地,霎时炎劲荡四野,阳火焚苍穹。
蔺重阳在鬼狱大地上长驱直入,不过数息,便攻破烛龙关,见到了存放在这座鬼狱进攻苦境的前哨基地之中,那还未孕化的狱龙皇之子——忉利狱龙之龙元。
“御天龙神,可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将龙元封存收起后,蔺重阳肆意散发着自身气机,等待着第一战的到来。
霎时,金乌再度升上鬼狱空中,至阳至刚至圣的金红色炎浪席卷而出,代表着他之目的,宣战。
“那现在,就看你们的反应了,可别让我失望啊。”
阎罗鬼狱这事,若非好友给传讯,蔺重阳暂时是不打算管的, 但八面鬼戎都把他带到门口了,可谓是盛情难却,不进来看看,怎么都有些不合适。
所以,他来了,一来是帮鬼狱戒一戒争霸的瘾,二来则是带一些东西回去。
有公事,也有私事,毕竟,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帮师弟考虑一下。
而考虑到师弟如今的地位,帮师弟考虑,就是在帮儒门考虑,公事私事一起办了。
一刻钟后,忽地风起云涌,一声龙啸过后,紫雷震霄,惊雷万响,直掩盖天地失色,昊日黯淡。
雄威掩盖天地,压境而来,再闻
“乱天地无道,君威临;坠黑白无间,奉阴行。
叹人鬼无常,天逆命;掌日月无极,帝皇令。”
血道开,狱龙啸,无间堆迭万古骸;紫月升,烽火燃,天地皆俱战神临。
霸辞声中,惊见阎皇紫月照鬼狱。
雄霸之威,不世之态,强势降临,烛龙关上气氛肃然。
照面无言,一者无心,一者无情,下一瞬,战火弥天!
铛——!
第一招,黑龙矛与神皇强势交击,雄威荡四野,阳火漫天延,引得群鬼噤声,天地共震。
逆射暴走的气机,如风四散而出,一圈圈无形的波纹自交手中心向外扩散。
铛——!
第二招,凝实的杀意对上奔腾剑息,两尊太易强者的至极交锋,逐渐走上的极端。
只见四散的气息波纹一道强过一道,直至气劲汹涌四射而出,天上的昊日与紫月,亦在随着两人的交锋不断摧折。
铛——!
第三招,两人真元沛运,气机再交锋,雄浑气压席卷而出。
霎时,周遭如狂风龙卷袭地,山移地走,裂谷千丈,崩岭乱河之间,更见远方树木催折,哀鸟飞逃。
而两人所在的烛龙关,更是因此而毁。
三招试探,是对强者的尊敬,散出的余劲与前次与太学主交手同样,威力不足中心交手之三成。
两人各自震退,蔺重阳率先出言,却是口出惊人之语:
“御天龙神,这能为当真不差,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被鬼狱所利用。”
语气之中,有赞叹,亦有惋惜,与此同时,一个相当绝妙的点子,出现在蔺重阳的脑海之中。
来都来了,为什么不搞波大事,来一手釜底抽薪。
阎神地界会看着自家女婿受制于别人吗?
上天界的医神会看着自家小龙神受制于别人吗?
甚至那蟠龙古壁之中沉睡的神辕帝龙王,会看着自己的子嗣受制于仇人吗?
魙天下对帝龙胤的态度,已经决定了太多太多的立场与事实,而这,是一块极好的筹码。
毕竟,来都来了,对吧?
帝龙胤虽然看不见,但在他的感知中,蔺重阳散发的气息并不讨厌。
不过对方无故屠戮鬼狱,两人的立场,便暂时定下了,而且对方说的话确实莫名其妙。
“听不懂!”
一言毕,帝龙胤再度提矛攻上,空中惊雷不停炸响,夜风更是龙啸不断,连蔺重阳都能听懂,对方是在提醒帝龙胤,但当事人自己却听不懂。
铛——!
神皇与黑龙矛再交锋,一招方落,一招又起,蔺重阳人剑共感,以仁心控七情,影响帝龙胤之情绪。
随后一边拆招,一边出言,将发生在对方身上的隐秘一一道破:
“你之双眼,被魙天下设下咒封,使你无法听懂龙族语言。
而你之存在,亦是她借神辕帝龙王与黑宙狱龙皇之蟠龙古珠所造。
狱龙皇对此有恨,昔年藉着鬼族魂魄破封脱困,屠杀鬼族报仇,所以魙天下将你解放,让你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
在狱龙皇看到你之后,自愿死在了你手中,血肉化作了战甲,龙魂化作了护体龙气,永生永世庇护着你;骨爪化作了你手上的黑龙矛,让你能战无不胜。
天上飞着的那头小龙,陪你征战沙场,但其真实身份,乃是你之小弟。
他一直想提醒你这段事实,但你无法听懂龙族语言,所以他只能陪伴在你身边,希望你哪一天能听懂他的话语。
而你之好友慕夜笙,或者该叫他伏夜笙,亦是魙天下派在你身边的细作,因为她需要你做她儿子鬼魄的容器。
这鬼狱,可谓是处处充满了虚假。”
第二十一章:万雷齐谒龙神现
一字一句,直叩帝龙胤之内心;一招一式,引动帝龙胤之七情。
招起招又落,记忆随着交锋,回到从前,这一次,他不再看不见,他也不再听不懂。
那声龙啸,是一位母亲的慈爱,亦是一位母亲的不舍,她在安慰他,让他不要伤心,更不要恨自己。
黑宙狱龙皇将自己的一切,都留给了自己的子嗣,希望这永世不灭的龙气与宝甲,能保护他在这个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更是保护他不被奸人所害;而黑龙矛则是让他有保护自己的手段,让他能够战无不胜。
帝龙胤,帝龙胤,神辕帝龙王之子嗣,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啊——!”
一声长啸,两行血泪;痛,痛彻心扉;悔,追悔莫及;仇,不共戴天;恨,怎能干休。
情绪的失控,使帝龙胤内元奔腾,出手之间亦开始失了章法,招招式式皆有龙啸相随,却是声声泣血,声声至悲。
铮——!
压力倍增的情况下,君子之风化现而出,蔺重阳双剑在握,应之裕余。
情绪失控好啊,情绪失控证明,帝龙胤如今和鬼狱的感情并不怎么深。
他尚有自我,尚有自己的感情,哪怕在此之前他一直被女帝后魃作为一件工具,或者说兵器、容器培养。
但那都不重要,只要他能感受到黑宙狱龙皇要传达的感情,蔺重阳之目的便达到了。
盘旋在空中的夜风,也在蔺重阳出言之后,打消了出招助战的念头,他发出声声龙啸,安慰着处于混乱状态的帝龙胤。
在帝龙胤的视线内,被魙天下命令弑杀亲母的画面,一次又一次轮回。
「只有你亲手杀死为祸鬼狱的狱龙皇,方能得到一切答案。」
「不要恨自己…」
那是一位母亲的泣诉,也是留给他最后的话语。
………
而在外界,以交手两人为中心,方圆数百里已尽化焦土。
神皇与君子之风并运,蔺重阳之剑气被狱龙皇宝甲抵挡折射,四溅而出;而愈见癫狂的帝龙胤亦是同样,手中黑龙矛不断戮出,却也是破不开苍穹血甲。
但,以蔺重阳的脾气,目的达成之后,怎么可能还惯着他。
“到此为止吧。”
话音落,只见蔺重阳纵身一跃,双剑亦同时脱手自旋飞升,就在人至顶峰一刻。
剑再入手,人剑共感,剑中至阳至圣之力与人身之中至阳至圣之力再度贯联。
“重轮返照?旷剑耀来焚天荒!”
双阳合,重阳变,刹那之间,天地静谧,唯见双阳同天而耀!
吼——!
却见龙神卸甲,两道不灭龙气盘旋周身,而后黑龙矛伴随声声龙啸,再度戮出!
极招交汇,天崩地碎,千里焦土化沙地,日月无光鬼神惊。
极端过后,惊见
噗嗤!
黑龙矛挟万钧之势,散发着无坚不摧的锋芒,破开苍穹血甲,刺透蔺重阳那能硬抗神兵的肉身。
噗嗤!
双剑并蓄,如同切开鬼狱封印那般,破开不灭龙气,贯入帝龙胤之躯。
蔺重阳以双剑为媒介,一运血穹苍,霎时金红色火焰将两人笼罩。
既然要釜底抽薪,那自是要做到最绝。
以火做始,以血为燃,无匹的血穹苍之能,瞬间点燃帝龙胤体内的每一滴鲜血,这是生命之火,亦是至极阳火,更是净化之火。
仁心现,杀意敛,玄思变,心结解。
蔺重阳再运血元造生,以帝龙胤之生命与意志作为薪柴,将其体内除却龙族的部分,尽数剔除燃尽。
而在另一边,阎罗鬼狱圣地之中,被封在蟠龙古壁之中的存在,亦是因为鬼狱地气失衡,开始复苏。
吼——!
嘹亮龙吟响彻阎罗鬼狱,惊见古壁轰然一爆,一条金色龙影自其中破封而出,向烛龙关飞去。
同一时间,远在触山冥宫的魙天下亦发现,时下局势丕变,一切均不可预测,不在掌握。
来人虽切开了鬼狱封印,但据她观测,那并不能说切开封印,而是在封印上开了个门。
帝龙胤前去交战,胜算十拿九稳问题不大,但如今神辕帝龙王脱困而出,必会与昔日的狱龙皇同样,直接影响到她之布置。
她不能再坐视了,若否,便是千年谋划毁于一旦。
………
已经面部全非的烛龙关,帝龙胤虽恢复神智,但蜕变仍在继续。
就在蜕变将成之刻,赫见一条金色神龙自远空遁来。
赶来的神辕帝龙王望着盘旋在帝龙胤周身的暗紫色龙气,口中发出一声悲鸣,宛若红色水晶的龙瞳之中悲伤流露。
其将目光转而投向帝龙胤,龙瞳之中,是慈爱,是不舍,亦是决然。
「父…父皇…」
帝龙胤终于能听懂龙族的语言了,但他并没有因此高興,神辕帝龍王此刻的语气,与昔年黑宙狱龙皇的语气何其想象。
「龙胤,不要恨自己,你是御天龙神,是我们的骄傲。」
神辕帝龙王先安抚了一番帝龙胤,随后又向蔺重阳说道:
「此番多谢先生,之後还请先生教授龙胤一段时日,这是我夫妻二人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先生收下。」
话音落,不等二人回话,再闻一声龙啸,就像当年的狱龙皇同样,帝龙王将自身的一切盡数融入帝龙胤之躯。
骨骼、血肉、龙魂、龙气以及力量,尽数化作资粮,补足帝龙胤先天不足。
吼——!
盘旋在帝龙胤周身的两道不灭龙气齐声长啸,牵引其体内本身的龙气,三龙齐鸣,将蔺重阳震退。
龙神归位,万雷齐谒,万丈昊光之中,赫见凛然之姿,身披龙甲,手持龙矛,丕变的面容之上,是一双熠熠生辉的龙瞳。
神辕帝龙王与黑宙狱龙皇本是一对夫妻,龙珠是他们共同孕育,却因为争夺抚养权而大打出手,自相残杀,最终双双坠落到三界六道三千丈,打破了异界封印,使群邪无不侵略、开疆拓土。
而双方也因为两败俱伤,被地气所封,形成蟠龙古壁。
在女帝夺走龙珠之后,与鬼狱底地气匹配程度更高的狱龙皇率先苏醒,借鬼族之力脱困而出,大肆屠杀鬼族报仇,在见到自己的子嗣之后,更是自愿牺牲。
如今鬼狱地气失衡,帝龙王亦是脱困而出,在见到帝龙胤后,他便也得知昔日一切,最终做出了与狱龙皇相同的选择。
第二十二章:被强行拜师?一周目
而在数十丈外,身形被击退的蔺重阳功体运转,胸前的伤口宛若时光倒流一般迅速愈合,连同鲜血也返回伤口之中,最后被恢复的皮肤掩盖,身上儒衫亦是恢复如初。
神辕帝龙王也好,黑宙狱龙皇也罢,这两本质上都是儿控,虽说最后这个举动,在成全子嗣的同时,也算是殉情。
不过对方不等他拒绝,就献祭自身给儿子开挂行为,他要表示强烈的谴责。
然而,还不待他做下一步反应,从头到脚都换了一遍的帝龙胤自昊光中走出,来到他面前,随后口出惊人之语:
“师尊,剑。”
!?
震惊,儒门主事前来阎罗鬼狱旅游,竟遭强行拜师?
堂堂盘古双护之一的神辕帝龙王,竟然是个恩将仇报的老流氓,这种强行对别人配剑动手动脚的行为,很不礼貌啊。
釜底抽薪先赚波人情,然后反手一鱼四吃给卖干净不香吗?
如今先被强行托孤,后被强行拜师,而且还送了拜师礼,他...
除了不能卖干净,好像……也不亏?
蔺重阳思绪如电,稍作权衡之后,将剑接回,随后出言道:“礼我收下了,教授你也没问题,但是否要正式拜师,容后再谈。别你父皇说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你我如今可是连最基础的了解都没有。”
神皇与君子之风两口剑,被神辕帝龙王用自己的部分龙元龙骨,以及狱龙皇的部分龙气加持,使其诞生了双剑合一的全新形态,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太始之剑呢。
剑身与神皇相差不大,剑锋线条流畅,笔直而修长,金色的纹路依然存在。
在中正典雅的剑身之下,是形似帝龙王的金色龙首吞口,剑格则如两只向前的龙爪,使整口剑多了几分霸道。
剑柄双手可握,纂有片片形似龙鳞的纹路,剑首则似狱龙之首,衔有一枚玉环。
学费他收,教授一番也是必要的,但收徒这事,怎么说也得打完这场之后再说。
“帝龙胤。”
而帝龙胤也无愧为蔺重阳印象中的老实人,率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他之父皇给他留了不少记忆,其中就包涵了为什么要让蔺重阳当老师之流。
神辕帝龙王是看出了蔺重阳身份,想给自家儿子拉点关系,找个强硬的后台,他们夫妻九泉之下也能放心。
而站在帝龙胤的角度,他倒是也不排斥帝龙王的安排,因为不管怎么说,都是对方帮了他,让他知道了真相,见到了父皇与母后。
虽然现实是如此残酷,但他终须面对,而且,他也不能认仇敌为母。
至于夜笙的事,都是因为女帝,只要解决掉女帝,他们还会是朋友吧。
“名字吗?我叫蔺重阳,接下来就是你的事情了,能解决吧?”
简单介绍之后,蔺重阳便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自远天而来,鬼狱之中有这种水平的也就女帝后魃了。
看这个情况,鬼狱也不用等之后布局了,只要帝龙胤将其做掉,鬼狱明天就改朝换代。
“能。”
得到史诗级强化的帝龙胤,自然是也感应到了那股气息,而他话语之中的坚定,足以看出他之决心。
数息之后,在夜风的龙啸声中,鬼狱女帝巍然降世。
先前帝龙王来的时候,都把这孩子无视了,儿控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不是所有的儿都控,老双重标准了。
邪霾蔽天,万鬼齐谒,阎罗鬼狱之主巍然降临。
“人死为鬼,鬼死为魙;鬼之畏魙,犹胜于人之畏鬼;是谓不入轮回。”
事实确实超过了魙天下的掌握,帝龙胤产生剧变也就罢了,毕竟他一身实力都是拿脑子换的,在她看来不足为虑,反而是一旁之人,才是真正出乎她之意料。
“是你!”
遥想两人唯一一次见面,还是数甲子之前,在云海仙门的那次,魙天下要说不惊讶,那是假话,对方不愧是皇儒无上的高徒,不过短短数甲子,修为便精进到如此境界,连她都看不懂了。
虽然,当年也没看懂过。
蔺重阳也很有礼貌的与对方打了声招呼,哪怕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帝龙胤能不能做掉对方。
“阎魔鬼后,或者该称呼你为女帝后魃,久见了。”
话音方落,蔺重阳给帝龙胤传音入耳,随后提剑离去,将战场留给二人。
“你要与朕为敌嗎?”
魙天下雖有阻拦之心,却无阻拦之力,只因帝龙胤一身杀意,拦在面前。
出言试探,得到的却是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回答:
“此仇此恨,岂能干休。”
曾有情,今已逝,仇不消,恨不解;阎罗鬼狱最深处的隱患,被意外之人意外引爆。
一声岂能干休,沉喝声起,雄劲交迸,彼此心知,此战即是生死之判。
………
而在同一時间,苦境之中,只见天际战星散发出耀眼光芒。
“天命移转,祸劫将消,战星高悬,鬼狱将变。”
西煌佛界之内,宿何年一番掐算推演之后,得出了结论。
阎罗鬼狱将生变数,一切都将在近日终结,时也命也,时也命也。
不止是宿何年,远在道武王谷的圣无殛,云海仙门的君帝鸿,德风古道的蔺天刑,以及北海灵州的魔始众化等人,在这一刻都发现了冥冥之中的变数。
几家欢喜几家愁,几人欢喜几人忧。
………
而在阎罗鬼狱之内
一招试探,魙天下首落下风,而后功体再运
“膺神器,握乾纲!”
伴随一声高喝,女帝专武——纵天鬼脊,挟无边鬼氛,分涛破浪而来!
魔兵入手,加持根基,不待魙天下反应,黑龙矛已是杀至眼前。
崩然再交锋,惊天地,泣鬼神,鬼脊虽显撼世之威,却是尤逊一筹。
然,无缺鬼衣不破,女帝后魃不伤。
倏然,空中本已黯淡的昊日光芒大盛,照亮鬼狱大地,那股本已消散的无形压力再度罩下。
再度交手,魙天下发现自己元功骤然被压制三成,一时不查之际。
惊见黑龙矛再次戮出,这支钉死无数鬼族,甚至刺透蔺重阳护身血甲的战矛,泛着刺穿一切的锋芒,击在纵天鬼脊之上。
另一边,蔺重阳提着剑,一路从烛龙关杀到鬼狱王宫。
鬼狱的局势即将发生剧变,有些事情,有些东西,他得先下手为强。
毕竟,和阎罗鬼狱有关系的,可不是仅有一个西煌佛界。
………
第二十三章:鬼狱无道,唯吾称皇
仇不止,恨不休,烽火连天,战声不断。
随着时间推移,帝龙胤与魙天下的战斗亦臻至白热。
烛龙关之地形亦随着两人战斗,从沙漠,再到丘陵、荒山,经过数度变幻,最后重新变成平原。
持续不断的战斗,亦让帝龙胤不断熟悉掌握这一身暴涨的力量。
而魙天下功体受天上昊日压制,只能靠锻鬼无缺衣以及纵天鬼脊逞威,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落入下风。
再一次各自震退后,帝龙胤内元催动,首运绝式
“血魔泣!”
黑龙矛向前刺出,其上龙气流转,锋芒万丈,震慑天上地下。
魙天下见状,鬼脊指天,真元沛运,极招上手
“旱世倾天劫!”
霎时血雷齐鸣,魔焰齐动,宛若倾天之劫,覆地而下。
极招交汇,四野震荡,玄黄翻覆之间,惊见黑龙矛破开女帝极招,再次钉在鬼脊之上。
随后,只闻一声惊爆,不堪重负的纵天鬼脊,应声而断!
眼见一击建功,帝龙胤进步欺身,战矛再次递出
“三龙噬狱!”
声声龙啸,森森寒光,挟雄厚巨力,封锁一切退路。
魙天下见状,却是避无可避,只得运掌纳气,霎时风云疾走,万鬼悲嚎
“覆掌魙世开!”
凌厉一掌,全力一击,挟滚滚黑色魔焰,抵挡来招。
极招交汇,霎时风云崩天落,千里共沉沦,天地撼动之际,胜负立判。
锻鬼无缺衣,破!
“呃啊!”
一口逆血呕出,魙天下满脸不可置信,在她心目中毫无缺陷、毫无破绽的无缺鬼衣,竟被对方以蛮力破去。
就在此时,突有异物飞入战圈,定睛一看,眼前所见,怵目惊心。
好似一口利刃,剖开无情之心,使其心身同受巨创,顿时鬼元逆冲上涌,女帝冲冠散发,气损长城。
倏见眼前景换物变,一人,一剑,一场屠戮。
凄艳的血,长流成河,生命如盛开的花,在最灿烂的一刻凋零。
「母...」
生命的最后一刻,那未说出口的最后一字,让魙天下心如刀割。
王宫之中的屠戮,一次又一次轮回,爱女死在眼前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循环。
曾经,她毅然决然的放弃幸福,放弃纯真,放弃亲情,放弃爱情,放弃友情,放弃一切,让自己孤身一人,从此心中唯有天下二字。
然,断情绝爱,忍辱屈从,换来的却是大计难成,大业难续,真正变成孤身一人。
曾不信命,誓要让命运低头,将命运踩在自己脚下,如今却被命运捉摸,何其讽刺。
而在外界,天上昊日再盛三分,天地一片静谧之时,再闻
“苍生多磨难,举目尽黑暗,且将儒风暖物寒;改天玄,易法制,独撑光明耀宇寰。”
赫见圣气开道,一人足踏战火,负手提剑,去而复返。
“今天先教你第一课,阎罗鬼狱,是一处将弱肉强食发挥到极致的所在。
鬼狱之中,没有人性,没有善良,有的只是虚假,算计,凶恶,厮杀。
在苦境,品德高尚之人会被尊敬爱戴,反之便会被人厌恶。
但在鬼狱,实力强大只是能让你活下去,但要改朝换代,若你下手不够狠,不够凶,不够残,也不过是让这个地方重归战国。”
正如蔺重阳所言,凡是有情众生,谁又能真正无情,虽然无法当着她的面做掉她女儿,却可以通过情感波动为其反复重播。
毕竟,他身为儒门主事,言出必行,一向守信重诺。
听得蔺重阳的话语,帝龙胤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而后望向呆立在远处的女帝后魃,出言
“她……”
“她是你的事情,我不插手。”
若是换作蜕变之前的帝龙胤,那绝对是纯纯的闷葫芦,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但在逐渐消化完神辕帝龙王所留的遗产,开始接受这个世界的常识之后,他也在慢慢开窍。
毕竟神辕帝龙王是见过世面的,也是真心希望自己的子嗣能过得更好,但又不希望他回去上天界那个破地方。
然后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蔺重阳,不管某人的芯怎么怎么样,就单说他这个人,结合一下个人履历,已經和在世聖人差别不大了。
所以神辕帝龙王想着,自己都要死了,当回老流氓怎么了。
蔺重阳也是在清洗鬼狱的途中,将其中关窍重新复盘了一遍,才真正下定決心。
不就是带個徒弟嘛,带了。
帝龙胤闻言,出言道:“继续吧。”
他还是希望能堂堂正正的,将一切画下句点。
“注意了。”
身形后退同时,蔺重阳撤去了影响女帝后魃之剑意。
而后,邪雷震撼九重天,鬼潮漫掩十方地,统治鬼狱数百年的女帝,迎来了自己人生的终点。
“鬼狱无道?唯吾为王!”
“鬼凰魙世翼天荒!”
那一日,整个阎罗鬼狱都在震荡,鬼济河浪潮翻涌,宛若大地哭泣。
那一日,龙啸彻天地,阎罗鬼狱,改朝换代。
………
阎罗鬼狱的历史,随着女帝后魃的身亡,掀开了全新的一页。
御天龙神,鬼狱龙皇,开启了阎罗鬼狱的全新时代。
被蔺重阳清洗过一遍后,鬼狱的鬼全乖的不得了,在确定女帝后魃亡于帝龙胤之手,彻底魂飞魄散之后。
以三大战栗为首的普通高层,当即倒戈卸甲以礼来降,毕竟有帝龙胤罩着,他们起码不用担心,自己和女帝一系的那些鬼一样,死得苦状万分。
活着嘛,不寒碜。
帝龙胤也是自那时开始,真正理解了蔺重阳与他在战场之上说得那番话,阎罗鬼狱就是这么一个阴暗而野蛮的世界,让身为龙族的帝龙胤感到非常不舒服。
既然鬼狱没有改变他,那便由他来改变鬼狱。
………
时间,转眼过去了十年。
在女帝后魃身亡之后,伏夜笙与帝龙胤的友情少了牵绊,只剩下了纯粹,更遑论帝龙胤还帮他报了仇。
大仇得报的伏夜笙,除了照顾夜风之外,平時也在帮帝龙胤除了一些事务,毕竟出自伏家,能力还是有的。
哪怕鬼狱现在人才凋零,也不能指望三大战栗那种没脑子的,给鬼狱搞建设吧。
第二十四章:师徒
在蔺重阳看来,女帝后魃并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阴谋家或者野心家,她以为的只是她以为的。
她的思想,是魔始引导的;她之计划,是魔始计划中的一环;她实施计划的资本,亦是得自于魔始;就连她本身,都是为魔始完成计划分担压力的工具。
知识越是贫乏之人,所相信的东西就越绝对,哪怕她不曾后悔过,但失败者终究是失败者。
在十年的相处中,蔺重阳与帝龙胤对彼此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最终,正式定下了师徒关系。
帝龙胤在治理鬼狱的同时,开始跟蔺重阳学习儒门经典以及武学等,虽然对方作为一境之主,不可能随他回德风古道任职,但他也没私藏,该教的一样不少,基本上算是倾囊相授。
之后,儒学便开始被帝龙胤在鬼狱推行,当年剩下的鬼都乖得很,新生代的鬼更是被安排明明白白,就连鬼蚩邪尊,都在被蔺重阳给他盖上思想钢印之后,成为御天龙神坐下大将。
若说一鱼四吃的原计划是稳赚,现在就是直接赢麻了,当然,这个前提,或者说这个结果,皆是蔺重阳以真心换来的。
与君子相交,不管是哪种关系,最合适的都是以真心换真心,这个大前提是不变的。
而在这十年之中,也发生了不少事情,因为蔺重阳并不是一直待在阎罗鬼狱,而是两边来回跑。
在他回去西煌佛界,帮好友为花溅墨重塑了躯体之后,与尊佛说明了鬼狱的现状。
过了一段时间,便收到了尊佛放弃灵鹫转生,安心圆寂的消息。
弥陀子需要疗复功体,以及处理花溅墨后续的事情,再加上西煌佛界甫经动荡,只能选择暂时对外封闭。
当蔺重阳再一次前往鬼狱的时候,不仅有向庭三帖说明情况后,成功拿到的万魗荒岩;还有其他人托他给帝龙胤带的礼物,虽然未曾蒙面,但儒圣明德一脉向来照顾晚辈。
苦境儒门的整体构架,也在非常君与太学主的配合之下,在这段时间里飞速成型,并顺利发展。
当蔺重阳再次回到苦境时,将师弟父母的尸骨以及厌火天獠,都给他带了回来,不仅是圆了一桩遗憾,也是解决了一个隐患,这件事便是蔺重阳前往鬼狱的私事之一。
毕竟,蔺重阳一手推动,并帮帝龙胤完成了阎罗鬼狱的改朝换代,亲手掀了魔始的棋盘,让其计划在至关重要的一环出了问题。
以魔始的心态和肚量,怕是恨不得把他剉骨扬灰,但放在苦境,先不谈九天玄尊还活着,魔始还不敢出来蹦哒。
就算他敢出来,也得能抓到蔺重阳的把柄才能搞事,这就又是一大难题,所以,既然不能解决当事人,就解决当事人身边之人,非常君便成了一個很好的选择,而蔺重阳直接给他把这个选项齐根断去。
至于说魔始敢不敢来阎罗鬼狱,那就得看他有没有自知之明了。
在蔺重阳再一次前往鬼狱的时候,非常君已经在闭关改进一魂双体的法门了,他对这个上道的师侄很有好感,毕竟长毛仔能离开鬼狱,少不了对方支持。
所以他决定开个马甲过去,给师兄口中这个单纯的师侄帮帮忙。
………
阎罗鬼狱,一处校场之内
赫见,两道身影疾如闪电,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不断交锋。
叮!
剑锋交击,身形交织。
叮!
一剑如风,一剑儒风,式式如风,式式儒锋。
攻守之间各有往来,不过眨眼千招已过,两人身形早已不可辩,唯有声声剑鸣,见证着两人的交锋。
直至紫月东升,两人身形方复归校场两边,一呼一吸过后,再度掠身而上。
铛!
剑锋交击,回天藏生,插招换式,擎武腾风。
再交手,剑势雄浑,如无尽山岳,极端交锋,磅礴巨力反震,引得两人手中之剑铮鸣不已。
一套德风古道基础剑法,在两人手上却是精妙非常,变化不断。
好在这校场是特别加固过的,在不运真元的前提下,完全经受得起两人的摧残。
“注意来!”
剑锋一转,将迎面攻来的帝龙刃格开,蔺重阳出言同时,纵剑直向帝龙胤咽喉斩去。
“师尊也注意安全。”
帝龙胤熟练竖剑格挡,将应龙剑锋迫开,随后进步欺身,帝龙刃亦向蔺重阳咽喉抹去。
双剑合一的全新形态,被蔺重阳命名为应龙,意为答应神辕帝龙王之请托。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只见蔺重阳身形一仰,避过来招同时,应龙剑锋递进,羚羊挂角一剑再向帝龙胤咽喉刺去。
“師尊说笑了。”
卻见帝龙胤迅速撤招,横剑稳稳挡下来招,而后出言道。
“算了,不打了。”
见状,蔺重阳收招起身,将应龙收起,直接开摆。
虽然对方的年龄只有他零头,也就是差不多四百岁,但经过这十年的系统性学习,能够将这一身实力化为己用之后,他不用点压箱底的手段,还真打不赢对方。
这里就不得不再说一下女帝后魃的無能了,训练了帝龙胤这么久,不能说毫无作用,只能说脑子多少有點问题。
若是他记忆中的信息没问题的话,他徒弟打个鬼蚩邪尊都能被用计重伤,耿直的可怕,比好友凛牧耿直起码十倍,还不如天地蝱那种只会大力出奇迹的。
就算这些年教了他不少经验,让他读了不少典籍,再加上神辕帝龙王留下的遗产,对方相对而言依旧非常耿直,让蔺重阳极为头疼。
“多谢师尊指点。”
帝龙胤熟练的将帝龙刃变回黑龙矛收起,可见这一幕在过往的生活中,也是时有发生。
对于蔺重阳,帝龙胤是真心尊敬与认可的,这些年的学习,也让他明白了父皇当年的作为,确实是……不厚道。
这些年师尊对他生活上是关爱有加,学习上更是倾囊相授,除了帮他坐稳江山的时候杀的鬼族多了亿点,活生生斩断了鬼族的脊梁,杀软了鬼族的膝盖。
把“巍巍鬼族,百世雄立;铮铮我族,千秋不灭”这句口号,给硬生生杀成了绝响。
第二十五章:魔始众化
不过这一点在帝龙胤看来,完全算不上什么问题,小龙神现在对自己的种族,有一个非常清晰的认知,他是龙族,非是鬼族。
虽然因为父皇与母后的原因,他愿意把鬼狱当成自己的家,毕竟鬼狱是因为他们三人而生,但他不会愿意看到家里乌烟瘴气的。
鬼族那莫名其妙的勇气和自豪,在现在的帝龙胤看来,就是愚蠢的象征。
所以,鬼狱现在实施的是以法治国,推行是全面素质教育,摒弃过往陋习,向中原人族学习。
【遂古之初,六道不通,社稷未立,地狱无鬼。
龙神降世,打破通道,致使六道连通,创造阎罗鬼狱。
在龙神受困沉睡之后,群邪入侵,群雄争霸,鬼狱进入战国时代,后有深渊之父统合疆土,祭拜龙神,方得正统之位。
然,女帝后魃伺机行大不道之事,夺江山神器,倒行逆施,再掀战祸,致使鬼狱社稷倾颓,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族民怨声载道,向上天祈祷,请求龙神降世,拯救鬼狱子民。
天地有感,龙神复苏,揭破女帝阴谋,澄清玉宇,方使鬼狱复归祥和。
——《龙神本纪?序章》】
“夜云过段时间便会出生,此番我可能要住长久一些,龙胤不要嫌弃我才是。”
蔺重阳口中的夜云,便是那尚未诞生的忉利狱龙,因为立场的转变,这些事情他也就没瞒着帝龙胤,该与他讲的都与他讲了。
帝龙胤在知晓之后,索性直接将那还未出生小弟托付给了师尊,起码跟在师尊身边,不管是安全问题,还是受教育质量,都能得到保障。
中间还出了一个小插曲,忉利狱龙因为先天之上略有不足,出生之后恐难以适应各界环境。
考虑到这个问题,帝龙胤取来蚩皇恨,以自身龙气将其净化,连同无数被净化后的鬼魄一同,用以补全小弟先天不足。
因为有夜风这个先例,两个起名废最终给尚未出生的忉利狱龙,取名夜云。
至于说蚩皇恨背后的魔始,帝龙胤表示欢迎他来鬼狱做客,如果他敢的话。
在听到小弟将要出生之时,帝龙胤也是心中欢喜,然后就听到了师尊后续的话语。
只见他面色一肃,出言道:“我说过,师尊把鬼狱当自己家便是,嫌弃一说休要再提。”
现在的帝龙胤,与蔺重阳记忆中的那個,除了性格都很耿直、装备一样之外,基本上没有太多其他相似之处。
因为他本身就像一张白纸,神辕帝龙王给他留下的记忆奠定了基础,影响也最大,这是原本历史轨迹之中没有的。
蔺重阳的后续教育,只是进行了巩固、拔高,以及导正,这也是原本轨迹之中没有的。
不同的经历,带来了不同的人生,造就了不同的人格。
“哈~我的错我的错,是我失言。”
一声轻笑过后,蔺重阳选择将此事揭过,帝龙胤继续说道:
“此番还要劳烦师尊,费些心思在鬼狱的教育上边。”
站在帝龙胤的角度,他既然作为一境之主,自然要让师尊享有应有的地位。
所以,帝龙胤就给蔺重阳在鬼狱挂了个职位,地位高,权限大,事情的话,只负责改革方面。
狂来说剑,怨去吹箫的生活虽然不错,但在鬼狱的改革上,还是需要正当的名分,名正则言顺,这一点很重要。
出于这一点,蔺重阳没有拒绝,但他也只负责相应的部分,其他事情都由伏夜笙负责。
“鬼族的种族天赋还是太差了些,就算打上思想钢印,效率也很一般。”
说到鬼狱的教育,蔺重阳也多了几分认真,说起来,人族之外的族群来学习人族文化,效率都非常低下,天疆瑞兽是如此,鬼狱比天疆效率还低。
就算他给鬼狱的族民做了三观重塑,打上思想钢印,但生来就有的弊端,是无法避免。
“我明白,改变非是一朝一夕便能达成。”
用了不到十年就学完儒门全套课程,并且成绩全部甲等的小龙神如是说。
两人一边往龙神殿赶去,一边继续交流着鬼狱的近况,以及之后可能会有的安排。
毕竟,蔺重阳刚到鬼狱不久,先和帝龙胤活动活动筋骨,还没来得及同步信息。
………
北海灵州,魔始众化正在借助内部网络,交流探讨最近发生的事情。
自从战星闪耀开始,他们便发现,原本的计划就像马拉着车,飞速往相反的方向前进,接着一头撞进了沟里。
不管是地上的昊天,還是地下室的造孽,都在努力平復着自己的心情,防止自己被气到脑溢血。
遥想当年,他也曾叱咤风云,六界布武,号末日之初,万魔始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狠心的兄长啊,一发向天借剑,当场把他整的重创濒死,肉身毁坏,只余一个大脑以及部分神识,不得已之下,他只能以六杀魂之法将神识分裂,采取这种形式继续搞事。
他们相信,在自己的共同努力下,万魔始源终将再临!
然后,战星闪耀,阎罗鬼狱发生剧变,計划还在筹备阶段,棋盘就已经被掀了。
劫珠那个废物,本来始主还对她寄予厚望,结果呢?
他的蚩皇恨啊,他将来的计划啊,魔始众化血压暴升,连心都在滴血。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玛德。
但那亲,呸,狠心的兄长尚在人世,始主众化连头都不敢冒,生怕被九天玄尊发现些什么。
就连昔日的实验场——幽界,都在事发之後进行了紧急处理,计蒙将自己自封于释魔录之内,等待将来计划开始。
问题是,现在计划断了...但又没完全断。
在飞速排查一遍计划的关节之后,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少了登月工具而已,又不是无法替换。
只要万魔始源重临的计划不出问题,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只要九天玄尊还活着,北海灵州这块地方绝对不能暴露,那么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就只有身为化首的仙踪无名。
但是仙踪无名和魔始年轻时长的一样...那就更不敢冒头了。
第二十六章:惊世之战
在将计划又重新推导完善了一遍后,魔始众化一致决定,放弃鬼狱那块地方的一切布局。
虽然心有不甘,但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自现在开始重新布局,远比在鬼狱那块未知的泥潭里打转更实惠,更安全。
若非那狠心的兄长还在世,他岂会如此被动,好在其早些年的时候连年征战,再加上之前示流岛斩龙,始主相信他定然身受重创,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没动静,只要将他熬死,一半以上的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忍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不是怂,这是从心,所欲不逾规矩。
一切为了万魔始源重临之大计。
但,不能在九天玄尊眼皮子底下冒头,不代表不能去其他境界搞事啊。
仙踪无名当即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去其它境界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实验材料或者盟友。
………
时间一年又一年的流逝,安稳了一段时日的神州大地,又开始出现了局部战祸。
精灵天下,幽界,甚至一些江湖门派,都开始动作频频。
但,苦境江湖不同于他处,这个地方总会在你即将要遗忘某件事的时候,突然提醒你,这件事情还存在。
幽界之内,异变突生,锋魔剑上缺神智陷入疯狂,杀害了幽界不少人,随后离开幽界。
当其再次现身之时,已是身在西土魔城,造下无边杀戮。
幸好原始魔君随后赶到,阻止锋魔继续造杀,方才避免圣族灭族之祸。
也是因为此事,圣族族长为族民安危,将女儿九婴送入幽界,并举族加入幽界以寻求庇护。
有不同的人眼中,此事的性质不同。
有说原始魔君为了收服圣族,恩威并施;也有说这是幽界的示威,事情越传越离谱,但也因为锋魔的隐退而迅速被遗忘,这就是江湖。
但此事落在真正了解内情的人眼中,却是另一番含义。
比如说,九天玄尊,经此一事后,九天玄尊终于发现,死去的天邪众之邪魂竟染指神州而来。
别问为什么尊佛等人没给他传消息,问就是他们都以为他知道。
事实上他也确实知道,但是又不完全知道,为了预防八歧邪神复活他确实做了一些计划,但因为有伤天和,也没好意思与老友们说。
这一来一回,消息落差就有了。
而这件事,不过是苦境大地上的冰山一角。
………
阎罗鬼狱之内,蔺重阳正在逗弄刚出生不久的夜云,这只猫咪大小的暗紫色狱龙,并非像它的兄长那样圆滚滚的。
修长的龙躯体缠在蔺重阳的小臂上,龙翼微微张开,好似一把手弩。
就在此时,冥冥之中有一股波动传来,那强烈的战意,竟使应龙自行化现而出,发出阵阵剑鸣。
铮——!
突来变故,将夜云吓得不轻,龙首东张西望,青色的龙睛打量着四周,一无所得之后,又将目光投降不断铮鸣的应龙。
“未曾想到,却是在此时。”
气血如江河奔腾,心跳如雷神击鼓,蔺重阳功体运转,以己身周天同步天地周天,用以感应天地之间的变化。
倏见,无形刀剑之气与无边闇能,正在天地之间激烈交锋。
正是记忆之中,埋藏在历史中的激烈一战。
………
苦境某处所在,乍现天地双分之景,对立的两人,眼中惟见对方,惟有生死一决。
夜风簌簌,杀意紧逼,闇能与刀剑之气充斥天地。
“喝!”
“杀!”
一声剑鸣,一声怒喝,伴随一声开杀,极端交锋,由此开始。
第一招,看似剑与掌的平凡一击,实则奇快无比,就在一瞬之内,两人似是原地不动,又好似不处不在。
一瞬之机,方寸之内,百招来回,千式往复。
随后,互击之劲散出,竟见长空龟裂,大地深陷,天地失衡,阴阳倒悬,无形波动自战场扩散而出,席卷无远弗届。
苍穹俱灭,乾坤爆碎,奇特的韵律自虚空之中传出,似是刀吟剑鸣,又似万魔同啸。
下一瞬,两人身形同时消失,再度出现之时,已是身临宇外。
两人若是在苦境之中交锋,先不谈苦境能不能承受,能确定的是,两人的实力绝对会受到天地秩序的压制,难以全部發挥。
宇外,才是两人真正一決生死的战场。
“文涛武贯?独千秋,你让虚无讶异了。”
自诞生以来,虚无首次如此凝重,对方之实力让他动容。
独千秋不言不语,再度攻杀而上,只因两人之间除了生死,没其他好说的。
再交手,两人仍是一击即分,余劲对冲,空间撕裂,目之所及的一切归于寂灭。
劲力反震,两人分立于虚空混沌之中,随后,再度攻上。
“止?灭!”
天地宛若一瞬静止,独千秋刀剑齐出,上天下地,无尽虚空,皆被刀剑之气所充斥。
“无之境!”
虚无亦是同時出手,闇能席卷而出,好似要将天地规则,甚至大道纹理都尽数湮灭。
铛!
极招交锋,火星四溅,武神刀剑之上爆发出汪洋般的波动,刀剑之气再度笼罩无尽虚空,然而虚空之中却是一片黑暗。
三招已过,不分轩轾,这是两人都无法接受的结果。
“杀!”
第四招,一切异象盡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刀剑拳掌,实实在在的武技拼斗。
………
在苦境之内,以战场为中心的方圆万里,尽被宛若天灾的余劲所波及。
不幸的是,有一处偏僻的小村落,在这场灾祸之中,被雄力掀翻,毁于一旦。
余波虽止于方圆万里,但两人交手产生的奇特波动,不止苦境的高手有所感应,就连与苦境联通的诸多异境,亦是有所感应。
神境的至强者交锋所产生的影响,不止跨越了空间,亦是跨越了时间,宛若余音绕梁。
虽然极其微弱,但也足够让一些高手感应到,这片天地之中,曾有两位至强者交锋过。
归根结底还是此时的苦境不够强,若是四境合一,神境强者造成的影响,只会局限在方圆万里之内。
但那终究是后话,就目前而言,这份影响起码能在冥冥之中存在千年之久。
第二十七章:天变之始
阎罗鬼狱之内,一股难以言明的颤鸣之声,自龙神殿内传出,与天地勾连,扫荡寰宇乾坤。
其音,似雷神击鼓,又似江河奔腾;似苍穹俱震,又似大地脉动,玄奥非常,难言其详。
龙神殿内,蔺重阳周身穴窍同步周天星辰,以己身小天地同步宇宙大天地,以剑感天地,以身观天地,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来见证神境至强者的生死之决。
特殊的出身,再加上丰富的经验,使其与天地之间的联系毫无隔阂。
功体的全力催动,一层无形的引力场出现在蔺重阳周身,与天地之间的引力相平衡,使整个龙神殿都笼罩在一股莫名的压力下。
一旁的帝龙胤周身龙气盘旋,同样将目光投向虚空,暗金色的龙瞳熠熠生辉,似是苍天开眼,遍照大地。
龙神殿内那奇特的压力,不止没有对他造成影响,反而使他功体运转顺畅不少,就连修行速度,都较之平常快了三成有余。
两人都在以自己特有的方式,来感应天地,来感应正在发生那场至极交锋。
观战,尤其是观看比自己更强人战斗,是一种极为考验自身能为,以及抗压能力的活动。
要知道,观战也是会死人的,尤其是这种高武世界。
在观战的同时,蔺重阳亦是出言感慨:
“千秋旷武,万魔归源,竟是在此时,真是造化弄人。”
发生在苦境的事情太过混乱,自先前的三阳同天开始,蔺重阳便对记忆中,那极其含糊的时间不抱期待了。
就如同此回,若非波动传来,都没人知道有至强者在交锋。
帝龙胤是耿直,又不是真傻,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蔺重阳语气中是感慨,而非讶异。
“师尊知道交锋双方的身份?”
这些年来,在蔺重阳的教导下,他已经逐渐改掉了大力出奇迹的坏毛病,开始修行如何细化掌握以及运用自己的每一分力量。
观看这样的强者对战,哪怕不是身临其境,亦令他受益匪浅,同时也勾起了他对其身份的好奇。
蔺重阳一边在自己内天地中模拟战况,尝试拆招破招,一边道出了交战双方的身份:
“文涛武贯?独千秋,万魔之罪?虚无,或者说,武神?独千秋,罪神?虚无。”
因为修行体系的不同,在苦境所在的这个宏大世界,即便是交手余波扩散能引得境界动荡的神境至强者,都无法做到被别人念诵真名便有感应的地步。
帝龙胤闻言,对此表示疑惑:“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正如蔺重阳先前所言,他若是不用点压箱底的手段,打不过现在的帝龙胤,那么问题来了,是他压箱底的手段多,还是常用的手段多。
所以,神辕帝龙王与帝龙胤讲他是御天龙神,蔺重阳也与帝龙胤讲他是御天龙神,但帝龙胤自己对此表示强烈怀疑。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还是太弱了。
对于帝龙胤的疑惑,蔺重阳只能力所能及的解答:
“那就要看你如何理解了,若是单论实力,将自己无法理解的强者,或者更高级的修为境界称为仙神,并没有什么问题。
若是细究,想称为仙神,起码在品德方面要过关,对这天地要有贡献,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但若是辩证看待,神也不过是远比一般高手更强大的生命,你将来不会比他们差,安心。”
那么问题出现了,帝龙胤差不多四百岁,不仅本身已是太易先天中排得上号的高手,连将来的上升渠道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慢慢成长就能水到渠成。
而现在正在交锋的独千秋和虚无,也就两千岁上下吧,都已经是神境强者了,尤其是独千秋,虽然中间有些坎坷,但却是过去未来几千年历史中唯一以人族的身份,登临神之境界的至强者。
然后,再看看蔺重阳自己,年龄在一千四百岁上下,“天资超绝”的太易先天,还是经历生死才突破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先天与先天之间的差距还大。
良久之后,帝龙胤提出自己的另一個疑惑:
“我记得,师尊直面过八岐邪神吧?与现在交锋的二人相比,孰强孰弱?”
又过了许久,蔺重阳回答道:“彼时的八岐邪神,虽然有神的本质,但终归只是近神之境,强也强的有限。”
观战是有消耗的,两人一邊觀战一边交流,就已经很强了,同步交流就免想了。
就在此时——
轰隆——!
冥冥之中,一声惊雷炸响,响彻九天十地,震慑六境十界。
………
宇外战场,交战持续不断,返璞归真之战,招招皆含無匹之力,式式皆带夺命之能,随着时间流逝,两人伤势亦不断加剧。
虽将力量完全收敛,没有丝毫外泄,但冥冥之中的未知,仍伴随着两人的交锋不断轰鸣。
而后,无匹的力量随着两人进入狂战之态,开始失控。
错掠光影,双虹破穹式万千,缠斗交锋,气走红尘诛神战。
极端冲击,使得空间震荡,天星尽摇;气劲横扫而出,竟让时间逆转,寰宇失序。
绝强的力量,冲击九天十地,动荡六界十境。
一个不属於任何境域的异境,一棵漂浮在宇宙中的太空之树,被极端的力量冲击,使得其上光辉明灭不定,一种名为黑夜的天象,开始在这个世界诞生。
一个不属於任何境域的异境,一个完全由黑与白构成的世界,一块被巨人扛起的大陆,被极端的力量冲击,为这个贫瘠的世界再添灾劫。
一个不属於任何境域的异境,一个多年前战败的异界,深埋在苦境的地下,被极端的力量冲击,使得这个境界之中的生命,老化开始加速。
苦境地下九万丈,一个神秘的异境,在被极端力量冲击之后,产生空间震荡。
广袤无垠的宇宙之中,一个又一个异境,都在被這场战斗影响,都在因为这场战斗,产生各种变化。
似乎是大道被震荡,似乎是岁月长河被改道,一场异变,由此开始。
第二十八章:末法之劫
“你,真是使神厌恶。”
“彼此彼此。”
而在战场的中心,极端之招再度冲击,仍然是平分秋色,各自负伤。
独千秋刀剑脱手而出,随势而动翻滚成球,刀剑之气化为光影,方位莫测,爆发而出。
突然改变的招式风格,令虚无在讶异之中不断挂彩,数个来回之后,赫见虚无双掌一合,闇能沛运,似要将空间与时间尽数扭曲,震破刀剑之气。
强悍闇能让刀剑之势产生一丝滞碍,而后虚无双掌同运,化出两个小型黑洞,将独千秋之刀剑分困其间。
随即双掌握拳,直捣刀剑球,一招得手,磅礴劲力使独千秋口呕鲜红,反观虚无自身,亦被刀剑之气所伤,血如泉涌。
独千秋战意不灭,将刀剑收回刹那,招式迅速重整而发,刀光剑影再次将虚无困锁其中。
而虚无竟然将黑洞覆于体表,使得独千秋哪怕有兵刃相助,亦难伤其分毫。
有法便有破,独千秋的进攻变得更快更烈,战况突变,无穷刀剑之气归一,伴随刀剑凌空劈下。
凌厉的刀剑虽然斩破黑洞,却在切入虚无肉身之后,被其所钳制。
旋即,虚无蓄势待发的一拳强势轰出,那是绝对的力量,亦是吞噬一切的霸道。
独千秋被轰退,两人伤势再次互换,却继续攻杀而上。
这场战斗,唯有一人败亡,方会结束。
极招再度交锋,似乎能毁灭一切的力量再度爆发而出,使得茫茫虚空,演化成恍如天地初开的景象。
然而,纵使是毁天灭地的威能,终是无法将天地尽灭。
虚无虚无,再如何虚无,都无法真正虚无,有威力,便仍然存在,既然存在,又如何毁灭一切。
独千秋刀剑再运,似的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运于剑中,那是与虚无扭曲空间与时间相对的力量。
“旷武千秋?一定天下!”
刀剑再次脱手而出,远超摩诃之数的刀剑之气随势而动翻滚成球,每一道刀剑之气,都是天地众生的一员,都是天地间一种刀法或者剑法的具现,最终合为一击,向虚无攻去。
“灭绝苍穹尽空亡!”
虚无见状,亦是同出极招,霎时虚空之中,千雷殛,百雷轰,一个又一个黑洞凭空而现,将周遭的时间与空间吞噬于无。
千秋极武付一击,空亡尽绝灭苍穹,极端交汇,伴随轰然一爆,宛若惊雷炸响,响彻九天十地,震慑六境十界。
时间被吞噬,空间被斩断,伴随一声惊雷炸响,两人终是不分胜负,两败俱伤。
独千秋浑身溢血,向苦境倒飞而去;虚无则肉身开始化为飞灰,元神向那漂浮在宇宙中的太空之树暴退去去。
一场旷世之战的结束,并非是一切的结束,伴随惊雷炸响,这六境十界之中的所有强者,在这一刻都发现,天,变了!
………
余波扩散,引得鬼狱动荡,赫闻一声龙啸,一道雄厚掌劲自龙神殿而出,定住鬼狱八方,将鬼狱稳定下来。
龙神殿内,帝龙胤讲内息平复下来后,出言道:“师尊,天变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好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对先天人而言,天变代表的意义,太重了。
是真正的天之变,而非天命之变,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帝龙胤发现自己的修行速度,实实在在的变慢了一点。
若非他在师尊的教导下,一直在不断细化对身体与力量的控制,还真无法发现这细微的差别。
做了一次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蔺重阳语带感慨:“真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末法之劫,自今日始。”
话语之中不止有感叹,还多了一些其他成分。
本来吧,他还只是对记忆之中,那极其含糊的时间不抱期待,现在这么一搞...
倒是让某些不合理的事情变得合理了,但也让蔺重阳多年未有波动的心境,首掀波澜。
他承接到部分天命,也大概明白这個末法之劫是怎么回事,同时也了解了之后的一系列后果。
就挺……
他不好评价。
起因的话,因为独千秋和虚无打架动静太大,所以苦境选择了直接摆烂。
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修行速度逐渐变慢,破境难度逐渐增加。
不止是苦境面临这个问题,周围的异界也面临这个身体,甚至说,因为战斗的余劲影响,这些异境多多少少都出现了一些问题,或许是能源方面,也可能是其他方面。
而苦境也因为这場戰斗“受创”,从而变得“虚弱”,将自己暴露在这些异境的视线之中。
然后一个强者“匮乏”,战力“低下”,地大物博并且资源富足的世界设定,便因此诞生了。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懂得都懂,自然是把鱼钓进来杀。
相应的,天变也代表着天命转移,简单来说就是,上边要派指标下来了。
所以,他终于有正式的天命了,虽然跟闯关游戏一样,只揭开了一部分。
“末法之劫?便是像現在这样吗?”
而此刻的帝龍胤,虽然意识到了问题,但还没完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是,但不止,现在才只是开始。”
末法之劫的最后,便是三教组织以及世家大派尽数隐世,诸多异境或是蛰伏或是被封,苦境江湖会进入到一个相对和平的阶段,就连“先天”这个字眼,也会被人逐渐遗忘。
但苦境又不是真正因为“受创”而变得“虚弱”,末法是自我保护,也是为了积蓄力量。
直到……
“鬼狱如今尚处于避世状态,苦境应当会是首当其冲的那个吧。”
帝龙胤现在反倒是有些担心,远在苦境的德风古道,那些尚未蒙面的长辈对他都很不错。
“这个过程很慢,起码要数千年。”
天命的好处在哪,天命的好处就在于,有什么事情都会给你把指标发下来,顺便还告诉你具体的时间,甚至还会给你提供一些参考方法,不用自己拿着一堆乱麻瞎蒙。
而缺点就在于,以上的好处都是对正道先天来说,愿意为苍生做事,才会大开方便之门。
不愿意为苍生做事,那就只能应天命为苍生牺牲了,也算死得其所。
第二十九章:阴阳差错就完事了
@font-face { font-family: genuine711508520; src:url(blob:https://m.qidian/bc056765-0c8e-4209-b494-8a966f97f5db) format('truetype');} @font-face { font-family: ywheiti711508520; src: url(https://qdfont.qidian/font-antipirate/fonts-1651852861010/fixed.l2umjkya.woff2) format('woff2'), url(https://qdfont.qidian/font-antipirate/fonts-1651852861010/fixed.l2umjkya.ttf) format('truetype'); unicode-range: u+4e00-9fa5, u+ff00-ffff, u+3001-300f,u+2000-2030;} .j_711508520{ font-family: genuine711508520,ywheiti711508520,'source han sans cn', simhei !important;} y9p31{order:1;}yon31{order:2;}yq931{order:3;}y4d31{order:4;}ye231{order:5;}ydt31{order:6;}ynh31{order:7;}yi031{order:8;}ydb31{order:9;}y6c31{order:10;}yja31{order:11;}ymg31{order:12;}yh531{order:13;}yfy31{order:14;}yif31{order:15;}yd31{order:16;}yhg31{order:17;}ye131{order:18;}yj631{order:19;}yfi31{order:20;}yq331{order:21;}ycl31{order:22;}ynt31{order:23;}yo431{order:24;}yl831{order:25;}yr531{order:26;}yi331{order:27;}ygl31{order:28;}y3r31{order:29;}ymc31{order:30;}ypf31{order:31;}y9631{order:32;}yb331{order:33;}yae31{order:34;}yem31{order:35;}ygd31{order:36;}yas31{order:37;}yr31{order:38;}y5d31{order:39;}yia31{order:40;}yfz31{order:41;}yot31{order:42;}ykt31{order:43;}y7f31{order:44;}ydf31{order:45;}ycx31{order:46;}yu2-b{content:"854039285699ap13ar31pl10"}.sy-0{font-size:0}.sy-1{display:inline-block;transform:scalex(-1)}.p0 yon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on31::after{content:' '}.p0 yq9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q931::after{content:'池'}.p0 y4d31::after{content:attr(ygjd31)}.p0 ye2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e231::after{content:'垃'}.p0 ydt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dt31::after{content:'致'}.p0 yi0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i031::after{content:'棕'}.p0 ydb31{transform:scalex(-1)}.p0 ydb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db31::after{content:'?'}.p0 y6c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6c31::after{content:'克'}.p0 yfy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fy31::after{content:'动'}.p0 yd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d31::after{content:'砍'}.p0 yhg31{transform:scalex(-1)}.p0 yhg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hg31::after{content:'?'}.p0 ye1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e131::after{content:'丹'}.p0 yj631{transform:scalex(-1)}.p0 yfi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fi31::after{content:'煌'}.p0 yq3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q331::after{content:'雄'}.p0 ycl31{transform:scalex(-1)}.p0 ynt31{transform:scalex(-1)}.p0 ynt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nt31::after{content:'?'}.p6 yon31::first-letter{font-size:0}.p6 yon31::after{content:' '}.p6 yq931::first-letter{font-size:0}.p6 yq931::after{content:'?'}.p6 y4d31::after{content:attr(y82p31)}.p6 ye231::first-letter{font-size:0}.p6 ye231::after{content:'在'}.p6 ydb31::first-letter{font-size:0}.p6 ydb31::after{content:'冬'}.p6 y6c31::first-letter{font-size:0}.p6 y6c31::after{content:'丽'}.p6 yh531::first-letter{font-size:0}.p6 yh531::after{content:'?'}.p6 yfy31::first-letter{font-size:0}.p6 yfy31::after{content:'在'}.p6 yd31::first-letter{font-size:0}.p6 yd31::after{content:'突'}.p6 yhg31::first-letter{font-size:0}.p6 yhg31::after{content:'蛙'}.p6 ye131::first-letter{font-size:0}.p6 ye131::after{content:'痰'}.p6 yj631::after{content:'突'}.p6 ycl31::after{content:'?'}.p6 ynt31{transform:scalex(-1)}.p6 yr531{transform:scalex(-1)}.p6 yi331::after{content:attr(y43v31)}.p6 y3r31::after{content:'?'}.p6 ymc31::after{content:attr(y5ga31)}.p6 ypf31::after{content:'?'}.p6 yb331::after{content:'砍'}.p6 yae31::after{content:'?'}.p6 yem31::after{content:'。'}.p9 yon31::after{content:' '}.p9 yq931::after{content:'蔺'}.p9 y4d31::after{content:'垃'}.p9 ye231::after{content:'致'}.p9 ynh31::after{content:'砍'}.p9 yi031::after{content:'水'}.p9 ydb31::after{content:'洗'}.p9 yh531::after{content:'能'}.p9 yfy31::after{content:'移'}.p9 yhg31::before{content:attr(yc3m31)}.p9 yj631::after{content:'扯'}.p9 yfi31::after{content:'训'}.p9 yq331::before{content:attr(yghq31)}.p9 ycl31::after{content:'所'}.p9 ynt31::after{content:'卖'}.p9 yo431::after{content:'砍'}.p9 yl831{transform:scalex(-1)}.p9 yr531::before{content:attr(y1k831)}.p9 yi331::after{content:'豪'}.p9 ygl31::after{content:'在'}.p9 y3r31::after{content:'鼠'}.p9 ymc31::after{content:'并'}.p9 ypf31::after{content:'翠'}.p9 y9631::after{content:'昏'}.p9 yae31::after{content:'洗'}.p9 yem31::after{content:'贩'}.p9 ygd31::after{content:'死'}.p9 yas31::after{content:'在'}.p9 yr31::after{content:'斯'}.p9 y5d31::after{content:'卖'}.p9 yia31::after{content:'层'}.p9 yot31::before{content:attr(yalk31)}.p9 ykt31::after{content:'洗'}.p9 ycx31::after{content:'。'}.p12 y9p31::after{content:' '}.p12 yon31::after{content:' '}.p12 yq931::after{content:'白'}.p12 y4d31::after{content:'丹'}.p12 ye231::after{content:'帘'}.p12 ydt31::after{content:'帘'}.p15 yon31::before{content:attr(ygyt31)}.p15 yq931::after{content:'?'}.p15 ye231::after{content:'?'}.p15 yi031::after{content:'?'}.p15 ydb31::after{content:'踪'}.p15 y6c31::after{content:'货'}.p15 yh531::before{content:attr(y2nt31)}.p15 yfy31::after{content:'椅'}.p15 yd31::after{content:'在'}.p15 yhg31::after{content:'蔺'}.p15 ye131::before{content:attr(yz2i31)}.p15 yj631::before{content:attr(yyf931)}.p15 yq331::after{content:','}.p15 ynt31::after{content:'冈'}.p15 yo431::before{content:attr(yve631)}.p15 yr531::after{content:'市'}.p15 yi331::before{content:attr(y01d31)}.p15 y9631::after{content:'?'}.p15 yae31::after{content:'洗'}.p15 yem31::after{content:'光'}.p15 ygd31::after{content:'攻'}.p15 yas31::after{content:'包'}.p15 yr31::after{content:'颈'}.p15 y5d31::after{content:'。'}.p21 y9p31::after{content:' '}.p21 yon31::after{content:' '}.p21 yq931::after{content:'圾'}.p21 ye231::after{content:'佩'}.p24 y9p31::after{content:' '}.p24 yon31::after{content:' '}.p24 ydt31::after{content:'在'}.p24 ynh31::after{content:'诸'}.p24 yi031::after{content:'叨'}.p24 yja31::after{content:'斯'}.p24 ymg31::after{content:'盟'}.p24 yfy31::after{content:'?'}.p24 yif31::after{content:'。'}.p24 yd31::after{content:'闹'}.p27 y4d31::after{content:'?'}.p27 ye231::after{content:'歉'}.p27 ydt31::after{content:'皮'}.p27 ynh31::after{content:'丽'}.p27 ydb31::before{content:attr(y14h31)}.p27 y6c31::after{content:'?'}.p27 ymg31::after{content:'盟'}.p27 yh531::after{content:'?'}.p27 yfy31::after{content:'。'}.p27 yif31::after{content:'闹'}.p36 y9p31::after{content:' '}.p36 yon31::after{content:' '}.p36 y4d31::after{content:attr(yxks31)}.p36 ye231::after{content:'倚'}.p36 ydt31::after{content:'汤'}.p36 ynh31::after{content:'在'}.p36 yi031::after{content:'?'}.p36 ydb31::after{content:'?'}.p36 yja31::after{content:'吊'}.p36 ymg31::after{content:'在'}.p36 yh531::after{content:'赫'}.p36 yfy31::after{content:'测'}.p36 yif31::after{content:'包'}.p36 yd31::after{content:'锻'}.p36 yhg31::after{content:attr(ysoe31)}.p36 yj631::after{content:'在'}.p36 yl831::after{content:'亚'}.p36 yi331::after{content:'压'}.p36 ygl31::after{content:attr(yupy31)}.p36 y3r31::after{content:'。'}.p39 y9p31::after{content:' '}.p39 yq931::after{content:'压'}.p39 y4d31::after{content:'池'}.p39 ye231::after{content:'史'}.p39 ydt31::after{content:'堪'}.p39 ynh31::after{content:'丽'}.p39 ydb31::after{content:'洗'}.p39 y6c31::after{content:'水'}.p39 yja31::after{content:'者'}.p39 ymg31::after{content:'在'}.p39 yh531::after{content:'包'}.p39 yfy31::after{content:'贤'}.p39 yif31::before{content:attr(ynn531)}.p39 yd31::after{content:'頭'}.p39 yhg31::after{content:'轨'}.p39 ye131::after{content:'發'}.p39 yj631::after{content:'在'}.p39 yfi31::after{content:'泽'}.p39 yq331::after{content:'葛'}.p39 ynt31::before{content:attr(ynh231)}.p39 yo431::after{content:'在'}.p39 yr531::after{content:'材'}.p39 yi331::before{content:attr(y1rs31)}.p39 ygl31::after{content:'?'}.p39 y3r31::after{content:'?'}.p39 ymc31::after{content:'仍'}.p39 ypf31::after{content:'堪'}.p39 y9631::after{content:'垄'}.p39 yb331::after{content:'在'}.p39 yem31::before{content:attr(y9w731)}.p39 ygd31::after{content:'慑'}.p39 yas31::after{content:'贤'}.p42 y9p31::after{content:' '}.p42 yon31::after{content:' '}.p42 yq931::after{content:'压'}.p42 y4d31::after{content:attr(yrcl31)}.p42 ye231::after{content:'在'}.p42 ydt31::after{content:'?'}.p42 ydb31::after{content:'拘'}.p42 y6c31::after{content:'?'}.p42 ymg31::after{content:'贴'}.p42 yh531::after{content:'包'}.p42 yfy31::after{content:'痒'}.p42 yif31::after{content:'?'}.p42 yd31::after{content:'判'}.p42 ye131::after{content:'孔'}.p42 yj631::after{content:'煮'}.p42 yfi31::after{content:'芒'}.p42 yq331::after{content:'泰'}.p42 ycl31::after{content:'来'}.p42 ynt31::after{content:'?'}.p42 yo431::after{content:'在'}.p42 yr531::after{content:'聞'}.p42 yi331::after{content:'春'}.p45 y9p31::after{content:' '}.p45 yq931::after{content:'堪'}.p45 y4d31::after{content:'垄'}.p45 ye231::after{content:'掏'}.p45 ydt31::before{content:attr(yv9y31)}.p45 yi031::after{content:'垄'}.p45 ydb31::before{content:attr(yz6y31)}.p45 y6c31::after{content:'裂'}.p45 ymg31::after{content:'在'}.p45 yh531::after{content:'池'}.p45 yfy31::after{content:'汤'}.p45 yif31::after{content:'司'}.p45 yj631::after{content:'包'}.p45 yfi31::after{content:'签'}.p45 yq331::after{content:'主'}.p45 yo431::before{content:attr(y8cj31)}.p45 yl831::after{content:'勾'}.p48 yon31::after{content:' '}.p48 y4d31::after{content:'?'}.p48 ydt31::after{content:'池'}.p48 ynh31::after{content:'查'}.p48 yi031::after{content:'涂'}.p48 y6c31::after{content:'?'}.p48 yja31::after{content:'在'}.p48 ymg31::after{content:'坚'}.p48 yh531::after{content:'?'}.p48 yhg31::after{content:'队'}.p48 ye131::after{content:'蝇'}.p48 yj631::after{content:'池'}.p48 yfi31::after{content:'蔺'}.p48 yq331::after{content:'垃'}.p48 ycl31::after{content:'致'}.p48 yi331::after{content:'狭'}.p48 yb331::after{content:attr(y9bn31)}.p48 yem31::after{content:'刘'}.p48 ygd31::after{content:'鼠'}.p48 yas31::after{content:'虽'}.p48 y5d31::after{content:'。'}.p51 y9p31::after{content:' '}.p51 yq931::after{content:'捡'}.p51 y4d31::after{content:'纺'}.p51 ye231::after{content:'初'}.p51 ydt31::after{content:'贤'}.p51 ynh31::after{content:'在'}.p51 yi031::before{content:attr(yl1131)}.p51 yja31::after{content:'宰'}.p51 ymg31::after{content:'沙'}.p51 yfy31::after{content:'在'}.p51 yd31::before{content:attr(y6vl31)}.p51 yhg31::after{content:'在'}.p51 ye131::after{content:'唱'}.p51 yj631::after{content:'压'}.p51 yfi31::after{content:'萍'}.p51 ycl31::after{content:'初'}.p51 yo431::after{content:'?'}.p51 yr531::after{content:'提'}.p51 yi331::after{content:'版'}.p51 ygl31::before{content:attr(ylvj31)}.p51 ymc31::before{content:attr(y66s31)}.p51 y9631::after{content:'盆'}.p51 yae31::after{content:'贤'}.p51 yem31::after{content:'?'}.p51 ygd31::after{content:'盆'}.p51 yr31::after{content:'阵'}.p51 yia31::after{content:'泰'}.p51 yfz31::after{content:'。'}.p54 y9p31::after{content:' '}.p54 yon31::after{content:' '}.p54 yq931::after{content:'饶'}.p54 ye231::after{content:'?'}.p54 ydt31::after{content:'星'}.p54 ynh31::after{content:'粹'}.p54 y6c31::after{content:attr(y2qq31)}.p54 yja31::after{content:'提'}.p54 yif31::after{content:attr(yitp31)}.p54 yd31::after{content:'?'}.p54 yq331::after{content:'轮'}.p54 ynt31::after{content:'丽'}.p54 yo431::after{content:'傍'}.p54 yl831::after{content:attr(y0ro31)}.p54 yr531::after{content:'提'}.p54 yi331::after{content:'?'}.p54 ygl31::after{content:'态'}.p57 y9p31::after{content:' '}.p57 yon31::after{content:' '}.p57 yq931::after{content:'往'}.p57 ye231::after{content:'未'}.p57 yi031::after{content:'叨'}.p57 ymg31::before{content:attr(yt4431)}.p57 yh531::after{content:'并'}.p57 yfy31::after{content:'包'}.p57 yif31::after{content:'劈'}.p57 ye131::before{content:attr(yk4r31)}.p57 yfi31::after{content:'者'}.p57 yq331::after{content:'捷'}.p57 ynt31::after{content:'刺'}.p57 yo431::after{content:'转'}.p57 yl831::after{content:'在'}.p57 yr531::after{content:'刻'}.p57 yi331::after{content:'?'}.p57 ygl31::after{content:'姨'}.p57 y3r31::after{content:'锟'}.p57 ymc31::after{content:'铻'}.p57 ypf31::after{content:'垄'}.p57 yb331::after{content:'在'}.p57 yae31::before{content:attr(y32p31)}.p57 yem31::after{content:'脚'}.p57 ygd31::after{content:'丽'}.p57 yas31::after{content:'?'}.p57 yfz31::after{content:'。'}.p60 yon31::after{content:' '}.p60 y4d31::after{content:'?'}.p60 ye231::after{content:'沙'}.p60 ydt31::after{content:'?'}.p60 ynh31::after{content:'厌'}.p60 yi031::after{content:'压'}.p60 y6c31::after{content:'。'}.p60 yja31::after{content:'闹'}.p63 y9p31::after{content:' '}.p63 yon31::after{content:' '} 斯包? ??在???????洗???。鼠???
踩熔沙诸在?辜滥羞斯?梳坎坷在?辜诸材抢支纳在宰随?叼?棕?在衫冬奴丽史丽株转宾诸材露蘆越。
踩熔丽沙诸洗在巷绳诸?处脏皆在老擄笨灯?丽滥包惹桃?脏?在?煎舍洗??袍维?。
随??盧魯患滴搭包攻食殿在?诸卫洗年?在能脏诸唱卖在叠针碌诸戏?冬提祥卖在砍?坊役奴?诸棉转征,在丽菠年?征狭丽捷趣死。
?废洗在砍?过丽沙唱伴洗土瑞裹顽在纳反???飘冬史丽肥包动伸?闹灾在砍?宰奴肾?陡士劈诵在宰奴肾?牵幼洗眯卫掏待框在叠针?患池鸦程初纺洗入?豪在垃?维瑞爐露鸦衍土脏在陷豪卫掏弊十洗询标。
祂奴丽版煎?待框在过御杀?惑洗?呆险煎舍维蘆虜萌在金压鹰沿锤绪洗漫士在?掏鼠框虚笨斯?洗糟羞。贤??蛙?痰?贴???在在?窃???汁? ??痰慌
魯魯 入?恰协
率殺诗脚?丽牲在能盛叨《唇聋煮在包笋包笋蚕卖渡银卖在滤滥韵协蚕再丽蚕??。?搭?在 欣货?食?脱?要
櫓盧 伏患脚轮奴盆绪供澜在往?砍劈金?议转盛歉皮??州?在诸氧??砍?吞?在冬起?唇针??太包靠?毙洗踏鞠?在叨沙毋遍摧魔洗。
?废洗在叨动滥羞克伏?率沈毙洗炎拾在宰沙??鞭捆洗在叨沙?陷奴掏按洗值?。
盧櫓 帘帘帘
池歉熔卖卸?踏鞠丽?初豪在阎同低孔洗绪,主驳萍卖肿殺塞耻。豪 狠绪磋股有垃苍有卖?突?坚
敲仗包驾洗沙在??飞怨鼠低孔櫓擄操蒸洗氧宝在甘漆叨越洗低?在随渡随银冬掏卖包?盟?。
飞怨洗??在险低孔洗低兼绪卖包洞钻茅在脚?应样洗包?冬沙转煎州氧致在蜜陷??并翠提熔许卖在?窃?堤??提授宾卖戏树?在金压腊脚?移诗胃均纺?《唇在??《唇斯氧致。
煎阎同低孔滤砖蚕惑患转在阎?水松程沙?起匀??耻在丽滥在丽跑沙?煮胤什沙蔺垃致冬起?岸?所迹在??起??在棉茂悟纺起??。
帘帘帘
膏漏扯梭在势不茧蚕在馅守主滥的挤。妙佩
纪纪善?在????在夜矩包素煮啸在赫测锤穹肥鸭。
包夜煮寺池辱?克花?朴?在孔昌街秧压?在见?疤肥淹欠在章露匠煮鳞宛分无胄在皂狗梨?煮躯在腊诗丽吃泰纳操贴踏鞠在饶沙忉?孔煮抄焰唇松初膨在宾男《唇。诞甘队??伸
葛州孔煮采幼洗材踏?奈掏屯在脚??由卖包文在者???初举沙暂?贤?。
提生营队?洗孔煮饿圾碌碌在食殿杀煎舍起斯转滥《唇?皮在?捷?宾奴样宾?反版逐。沙 伸洗
牲宾?反版逐洗盟?在蔺垃致夜仗通?包文?包?洗豪磨踏鞠在压孔煮煎陷沙??洗避?。
池低孔?越洗??喉包辉涂初豪在?按起匀???捷卫蔺垃致欣避?在朗熔欣?煮胤七?。
包贤包煮搭转沙太脏在言所金低孔耕贫津冈《唇在???耕贫提?肥阵梳氧渡在甘漆诗搭材洗?反入孕能掏卖盟?在?悲幼提昔姨?迅供包牌在言所痰流签牌版卖。
笨灯蔺垃致?避?丽仗丽?新只?辱?在压往授查涂洗水攻在沙??避?盛在脚通废宾包攻低孔洗贴死。
狡疼宾鼠者掏绪什起渡银怨在来?什起转滥《唇在铁史幼斯伏钥招在蔺垃致程?丽叠池垄。
包贤包煮主弊皆卖包?在朗熔池赖思刺刺在鼠避?通废宾洗贴死在蔺垃致程沙斯伏身厦在《唇叨越御低孔斯?要在过娘皮昌沿壶??洗在?转???起斯诗脚贤卖。
伏患在刺低贴起狮在仗刺堪。
帘帘帘?吊汤碌?巍壑游旋
包签砍堑在轨?杀床油厌垄在倚汤巍峨在?沙提堪贴扑琢压毙。
池砍堑洗笨??在包鸟?堪挂池?进幼在堪幼早料榜在堪亦斯扑煮顷拼在??斯?续初昌遮洋诗克。 岛。议州?
倏陷在煮啸鞠漠砍水在夜测昊膏抄斩逐逐?热在窜扩砍堑初克。
霎?他匹辛产者在儒泉己飘?在叮腊?进初克洗?堪铮鬼丽版。提?热堪在
伸锤绪渡搬辈在?悟?羽章在娘?儒泉己飘?以滤砍玄在??香在泽咸膏?乌批寰。闹
甫包涂水在坚沙垄捏初反洗?很在宰沙堪垄洗症仍裂造。 造月幼。在包签文
汤?迸溅在运池来包?授初克在随克痒在随只版在随率?在随刚鸭在随挠们在移?叹稍。
水幼劍勾坝只裂钻在臣仗泰寨?祥在?矩包素擎砍浩鞠在堪垄?轨在裂造入?。护在 ?张洗况幼卖煌避港翅惰初材煎洗
蔺垃致邀杀并翠劈毙??洗?姨锟铻在掏屯签春
伸粱险。闹绪堪阵 膝在初贤?胀??堪
?星粹洗贤在星粹洗盆在星粹洗贩阀在池低啸厌扩虚洗叨梳误怨克在?阵洋幼卖询另。
饶扯昔姨伏屯在星粹沙??在??丹沙??。?层在轮?态星粹在。?在
?提?态初豪在夜奴洋?层移写洗移写。
伸绞绞绞在诸沙?堪压转协闹?克?壶?劈?唇池水剖秤怨鼠
压娘在鼠者材幼洗贴死在险脚斯包?财易在?识匀??烘?凑通废宾滥。
?丽跑否?盛在鼠者沙包汽敲仗缠?洗鼠牵。 转伸
堪歉皮沙?堪在轩煮凌刘舰笨豪包对营?在??能??卖在蔺垃致弟族煎舍过丽楚堪。
脚初悟洗在办沙低啸厌。
第三十章:不灭锟铻册宗名
蔺重阳战意升腾,闲着也是闲着,来都来了,若是不打一架,总觉得少点什么。
至于说鬼啸刀,被夜云感应到是顺路,蔺重阳从前也与帝龙胤谈过,若是有机会拿回来,用其他材料中和一下,给师弟铸把剑也挺好,双极功体必然需要与之适配的兵刃。
毕竟,行走江湖,若与人定孤枝分生死,在实力相近的前提下,手上有顺手的兵刃胜算会更大。
退一万步讲,就算抛开这些不谈,鬼啸刀这破刀,昔年一刀让他养伤三十年,作为一大历史遗留问题,这笔迟来的账再怎么也该算一算。
“可惜,你不是我要等的人。”
对方剑上造诣让长日锟铻心中暗自赞叹,但在方才交手之时,他便已经知晓,对方非是他要等的人,总归是有些遗憾。
不过蔺重阳的战意,也点燃了长日锟铻的战意,虽然自昔年天变之后,他已经又在名神里败过数次了。
“但我今日既然来此,这刀你是留不下了。”
蔺重阳语气凛然,丝毫不留情面,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长日锟铻在未来,可是一剑化消诛神之雷后势,保下魔始一命。
此等造诣确实不凡,无愧其剑宗之号,也足以见得昔年天鬼与凌绝顶之强。
虽然说现在的对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随时可能把自己咳嗽死的老头。
对于蔺重阳的挑衅,长日锟铻坦然应之:“你若有本事,尽可来拿!”
这些年来,他已将伤势稳定,只是尚差一个契机,一个能将鬼啸刀逼出体外的契机。
“你若是如此状态,我未免有些胜之不武。”
在蔺重阳看来,既然要打架,那自然要打的畅快。
此刻正趴在蔺重阳肩膀上的夜云,对此并不担心,毕竟在鬼狱的时候,蔺重阳与帝龙胤对练,他与夜风也时常观战。
长日锟铻指了指插在石座中的名神,将蔺重阳的挑衅压了回去:“获雷之鸣,转阴化阳,无以为名,号曰名神。你若能将名神拔起,我便承认你这个对手。”
“虽然很想说,我并不需要你的承认,但作为战前热身,那便允你了。”
蔺重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名神之前,三式一境对于长日锟铻这个一往无前的人来说,确实是相当的克制,但对他而言,其威胁或许还没那一式怆天若失来得大。
话音落,蔺重阳右手伸出,就在握剑刹那,忽见景换物变,转眼置身于奇特剑域之中。
乍然,剑意奔涌,剑域空间宛若一瞬停滞,再闻傲然诗声:
“龙马千里雪花行,风月十步天剑鸣;秋霜切玉号长日,不灭锟铻册宗名!”
正是完全状态的剑宗,依凭留招剑意而现,只见其一剑擎天,起手便是绝式,怆天若失!
怆恨难平,无情悲天,皈依断情,斩心绝念!
一剑既出,能将人魂体分离。
面对至极一招,蔺重阳不闪不避,首运心仁剑皇之境,心意形而上,剑意形而下,剑指递出,同运极招:
“天仁?剑极!”
不杀之杀,大仁不仁,兼容并蓄,包容一切。
叮——!
剑意交锋,却是针尖对麦芒,一者以仁心控七情,一者断情斩心绝念。
两相僵持之际,倏见怆天若失之剑意,竟开始被天仁剑极侵染同化。
“招式不差,拿来借鉴一下,就当帮你拔剑的报酬了。”
话音落,怆天若失,破!
而后,赫见长日锟铻剑势一变,第二回合由此开始,正是昔日凌绝顶所留三式一境,亦是长日锟铻数百年不得破之剑境。
第一式,探,观以心眼,应以剑威,试探。
蔺重阳剑势繁复,飘渺虚幻,虚中有实,守中带攻,攻守平衡,无懈可击,是谓:
“天灵?剑幻!”
两相摧折,第一式安然而过。
第二式,自谦,以退为进,以守为攻,不败。
眼见长日锟铻再度变招,蔺重阳亦随之而变,剑势绵密,避重就轻,柔韧绵长,使对方无隙可寻,是谓:
“天情?剑柔!”
以柔制巧之招一遇自谦之式,仍是不落下风,第二式应时而破。
第三式,无心绝念,必胜之剑,长日锟铻剑势一凝,直攻而上。
眼见极招临身,蔺重阳剑势回归简朴,心念纯以力量制敌,势走剑中之博大精渊,是谓:
“天道?剑渊!”
以力制胜之招再会必胜之剑,极端冲突,两相摧折,终是剑中所存剑意后继无力,被以力而破。
胜负判定,长日锟铻之身影消失不见,唯留一支长剑,号曰名神。
外界…
蔺重陽握劍的右手一提,一代铸师,凌绝顶之轩龙绝品,经历十数甲子的封印,今日终于破封而出,展露不世锋芒。
剑出一刹,天雷乍响,霎时周遭天亮如日。
“你自己把刀逼出来,然后与我公平一决。”
将剑掷于長日锟铻面前,蔺重阳出言道,他在剑域之中所得,已经支付了此番拔剑的报酬。
至于说长日锟铻身为剑宗的尊严,那就只能在剑决中赢回来了。
而长日锟铻也不含糊,将劍摄入掌中,开始感受其上剑意,以复盘战况。
三式一境,是因为他执着于破招,执念于这三式之上,才导致每次用力愈甚,反而更增加名神剑意之威力,越不能破。
这三式,也可以说是无招之招,千变万化,简单却不平凡。
简单来说,没相应的天份和实力,谁用谁死。
随后,长日锟铻反手握剑,将名神剑自胸前贯入体内。
长剑入体,绽放过前所未有的雷闪电芒。
“啊哈!”
随即,神锋再贯一寸,无上雷电之能通体流窜,将缠身十数甲子的鬼气,渐渐逼出。
就在鬼啸刀彻底逼出之时,蔺重阳运掌一摄,将其摄入掌中封存收起。
同一时候,空前绝后的剑意冲霄而起,名神亦同时逼出体外,被长日锟铻摄入手中。
落雪纷飞,霜雾升腾,再闻傲然诗声:
“龙马千里雪花行,风月十步天剑鸣;秋霜切玉号长日,不灭锟铻册宗名!”
丕变的面容,象征着长日锟铻功体尽复,身体恢复巅峰。
“我承认你这個对手了!”
第三十一章:一水隔天由此而来
@font-face { font-family: genuine711603884; src:url(blob:https://m.qidian/b349f40d-0e95-4768-8be9-d8922fa7f35e) format('truetype');} @font-face { font-family: ywheiti711603884; src: url(https://qdfont.qidian/font-antipirate/fonts-1651852861013/fixed.l2umjkyv.woff2) format('woff2'), url(https://qdfont.qidian/font-antipirate/fonts-1651852861013/fixed.l2umjkyv.ttf) format('truetype'); unicode-range: u+4e00-9fa5, u+ff00-ffff, u+3001-300f,u+2000-2030;} .j_711603884{ font-family: genuine711603884,ywheiti711603884,'source han sans cn', simhei !important;} ycq31{order:1;}ynl31{order:2;}yg031{order:3;}ydm31{order:4;}ynt31{order:5;}ybu31{order:6;}yb331{order:7;}yaf31{order:8;}ypm31{order:9;}yri31{order:10;}ynn31{order:11;}yir31{order:12;}yad31{order:13;}y9a31{order:14;}yea31{order:15;}y1r31{order:16;}ycm31{order:17;}y8031{order:18;}yps31{order:19;}ymb31{order:20;}ybl31{order:21;}yi931{order:22;}ys31{order:23;}yby31{order:24;}ylh31{order:25;}yro31{order:26;}ynk31{order:27;}y6131{order:28;}ybg31{order:29;}ydd31{order:30;}y3i31{order:31;}y8831{order:32;}yli31{order:33;}y8i31{order:34;}yfs31{order:35;}yka31{order:36;}yai31{order:37;}yq531{order:38;}ylb31{order:39;}ycf31{order:40;}yoh31{order:41;}y1j31{order:42;}ycs31{order:43;}ya231{order:44;}y9w31{order:45;}yp931{order:46;}ynh31{order:47;}yqn31{order:48;}yae31{order:49;}y1631{order:50;}ymf31{order:51;}yu2-b{content:"854039285699ap13ar31pl10"}.sy-0{font-size:0}.sy-1{display:inline-block;transform:scalex(-1)}.p0 ycq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cq31::after{content:' '}.p0 ynl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nl31::after{content:' '}.p0 yg0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g031::after{content:'怎'}.p0 ynt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nt31::after{content:'锟'}.p0 yaf31::after{content:attr(yv5i31)}.p0 ypm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pm31::after{content:'感'}.p0 yri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ri31::after{content:'殃'}.p0 ynn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nn31::after{content:'须'}.p0 y9a31::after{content:attr(y3zq31)}.p0 yea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ea31::after{content:'全'}.p0 y1r31::after{content:attr(yxul31)}.p0 yps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ps31::after{content:'范'}.p0 ymb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mb31::after{content:'董'}.p0 ybl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bl31::after{content:'剂'}.p0 yi931{transform:scalex(-1)}.p0 ys31{transform:scalex(-1)}.p0 ys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s31::after{content:'?'}.p0 yby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by31::after{content:'尽'}.p0 ylh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lh31::after{content:'荐'}.p0 yro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ro31::after{content:'幻'}.p0 ynk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nk31::after{content:'哭'}.p0 y6131{transform:scalex(-1)}.p0 y61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6131::after{content:'?'}.p0 ybg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bg31::after{content:'堂'}.p0 ydd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dd31::after{content:'虚'}.p0 y3i31::first-letter{font-size:0}.p0 y3i31::after{content:'。'}.p3 ynl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nl31::after{content:' '}.p3 ydm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dm31::after{content:'能'}.p3 ynt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nt31::after{content:'演'}.p3 ybu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bu31::after{content:'病'}.p3 yb331::after{content:'?'}.p3 yaf31::after{content:'须'}.p3 ypm31::after{content:'印'}.p3 yri31::after{content:'?'}.p3 ynn31::before{content:attr(yiwp31)}.p3 yad31::after{content:'伏'}.p3 yea31::after{content:'冠'}.p3 y1r31::after{content:'。'}.p6 ycq31::after{content:' '}.p6 ynl31::after{content:' '}.p6 yg031::after{content:'铮'}.p6 ydm31::after{content:'收'}.p6 ynt31::after{content:'收'}.p6 ybu31::after{content:'劝'}.p12 ycq31::after{content:' '}.p12 ynl31::after{content:' '}.p12 yg031::after{content:'董'}.p12 ydm31::after{content:'谓'}.p12 ynt31::after{content:'须'}.p12 yb331::after{content:'?'}.p12 yaf31::after{content:'收'}.p12 ypm31::after{content:attr(yq6131)}.p12 yri31::after{content:'顶'}.p12 ynn31::after{content:'?'}.p15 ycq31::after{content:' '}.p15 ynl31::after{content:' '}.p15 yg031::after{content:'竟'}.p15 ydm31::after{content:'逼'}.p15 ynt31::after{content:'虚'}.p15 ybu31::after{content:'顶'}.p15 yb331::after{content:'?'}.p15 yaf31::after{content:'须'}.p15 ynn31::after{content:'乎'}.p15 yir31::before{content:attr(ysrc31)}.p15 y1r31::after{content:'母'}.p15 y8031::after{content:'级'}.p15 yps31::after{content:'鹰'}.p15 ybl31::after{content:'搬'}.p15 yi931::before{content:attr(yirt31)}.p15 yby31::after{content:'?'}.p15 ylh31::after{content:'?'}.p15 yro31::after{content:'?'}.p15 y6131::after{content:'昏'}.p15 ydd31::after{content:'情'}.p15 y3i31::after{content:'?'}.p15 y8831::before{content:attr(yl9b31)}.p18 ynl31::after{content:' '}.p18 yg031::after{content:attr(y0rl31)}.p18 ydm31::after{content:'?'}.p18 ynt31::after{content:'崩'}.p18 yb331::after{content:'绝'}.p18 yaf31::after{content:'乱'}.p18 ypm31::after{content:'须'}.p18 yri31::after{content:'私'}.p18 ynn31::after{content:'级'}.p18 yir31::after{content:attr(yq8931)}.p18 yad31::after{content:'?'}.p18 y9a31::after{content:'?'}.p18 yea31::after{content:attr(y62k31)}.p18 y8031::after{content:'?'}.p18 ymb31::after{content:'描'}.p18 yi931::after{content:'?'}.p18 ys31::after{content:'浪'}.p18 yby31::after{content:'。'}.p24 ycq31::after{content:' '}.p24 ynl31::after{content:' '}.p24 yg031::after{content:'热'}.p24 ynt31::after{content:attr(yxpq31)}.p24 yb331::after{content:'须'}.p24 ynn31::after{content:'博'}.p24 yad31::after{content:'拉'}.p24 y9a31::after{content:'?'}.p24 yea31::after{content:'拉'}.p24 yi931::after{content:'。'}.p27 ycq31::after{content:' '}.p27 ynl31::after{content:' '}.p27 yg031::after{content:'顶'}.p27 ydm31::after{content:'?'}.p27 ynt31::after{content:'俯'}.p27 yb331::after{content:'?'}.p27 ypm31::after{content:'桥'}.p27 yri31::after{content:'须'}.p27 ynn31::after{content:'范'}.p27 yir31::after{content:'进'}.p27 yad31::after{content:'幅'}.p27 yea31::after{content:'。'}.p30 ynl31::after{content:' '}.p30 yg031::after{content:'仰'}.p30 ynt31::after{content:'约'}.p30 yb331::after{content:'搁'}.p30 yaf31::after{content:'进'}.p30 ypm31::after{content:'须'}.p30 yri31::after{content:attr(y72n31)}.p30 ynn31::after{content:'级'}.p30 yir31::after{content:'引'}.p30 y9a31::after{content:'情'}.p30 yea31::after{content:'识'}.p30 y1r31::after{content:'须'}.p30 ycm31::after{content:'约'}.p30 y8031::after{content:'农'}.p30 yps31::after{content:'绝'}.p30 ymb31::after{content:'坡'}.p30 ybl31::after{content:'须'}.p30 yi931::after{content:'茎'}.p30 ys31::after{content:'实'}.p30 yby31::after{content:attr(ynur31)}.p30 ylh31::after{content:'年'}.p30 yro31::after{content:'。'}.p36 ynl31::after{content:' '}.p36 yg031::after{content:attr(ya8a31)}.p36 ynt31::after{content:'记'}.p36 ybu31::after{content:'碗'}.p36 yb331::after{content:'须'}.p36 ypm31::after{content:'悄'}.p36 yri31::after{content:'锟'}.p36 ynn31::after{content:attr(yh1g31)}.p36 y9a31::after{content:attr(ylrg31)}.p36 yea31::after{content:'络'}.p36 y1r31::after{content:'须'}.p36 y8031::after{content:'农'}.p36 yps31::after{content:'绝'}.p36 ymb31::after{content:attr(y2su31)}.p36 ybl31::after{content:'须'}.p36 ys31::after{content:'斑'}.p36 ylh31::after{content:'压'}.p36 yro31::after{content:'须'}.p36 ynk31::after{content:'日'}.p36 y6131::after{content:'右'}.p36 ybg31::after{content:'走'}.p36 ydd31::after{content:'艇'}.p36 y3i31::after{content:'夺'}.p36 y8831::after{content:'唐'}.p36 yli31::after{content:attr(y64j31)}.p39 ydm31::after{content:'钱'}.p39 ynt31::after{content:'描'}.p39 yaf31::after{content:'蔺'}.p39 ynn31::after{content:'?'}.p39 yad31::after{content:'筋'}.p39 y9a31::after{content:'杂'}.p39 yea31::after{content:'?'}.p39 yps31::after{content:'悄'}.p39 ymb31::before{content:attr(y75j31)}.p39 ybl31::after{content:'铻'}.p39 ys31::after{content:'饱'}.p39 yby31::before{content:attr(yjeg31)}.p42 ycq31::after{content:' '}.p42 ynl31::after{content:' '}.p42 ydm31::after{content:'?'}.p42 ynt31::after{content:'?'}.p42 yb331::after{content:'劝'}.p45 ycq31::after{content:' '}.p45 ynl31::before{content:attr(yb3531)}.p45 ydm31::after{content:'约'}.p45 ybu31::after{content:'所'}.p45 yb331::after{content:'?'}.p45 yaf31::before{content:attr(yzmn31)}.p45 ypm31::after{content:'劝'}.p45 yri31::after{content:'英'}.p48 ynl31::after{content:attr(ykep31)}.p48 ydm31::after{content:'董'}.p48 ynt31::after{content:'钱'}.p48 ybu31::after{content:'郎'}.p48 ypm31::after{content:'约'}.p48 yri31::after{content:'顶'}.p48 ynn31::after{content:'须'}.p48 yir31::after{content:attr(yxm931)}.p48 yad31::after{content:'部'}.p48 y9a31::after{content:'拨'}.p48 yea31::after{content:'粪'}.p48 y1r31::after{content:'。'}.p51 yg031::before{content:attr(y8rg31)}.p51 ydm31::after{content:'否'}.p51 yb331::after{content:'须'}.p51 ypm31::after{content:'环'}.p51 yad31::before{content:attr(y5c431)}.p51 y9a31::after{content:'级'}.p51 yea31::after{content:'全'}.p51 ycm31::after{content:'桨'}.p51 yps31::after{content:'双'}.p51 ymb31::after{content:'?'}.p51 ybl31::after{content:'吗'}.p51 yi931::after{content:'?'}.p54 ycq31::after{content:' '}.p54 ydm31::after{content:'毯'}.p54 ybu31::after{content:'约'}.p54 yaf31::after{content:'须'}.p54 ypm31::after{content:'删'}.p54 yri31::after{content:'应'}.p54 ynn31::after{content:'乍'}.p54 yir31::after{content:'亏'}.p54 yad31::after{content:'?'}.p54 y9a31::after{content:'浇'}.p54 yea31::after{content:'须'}.p54 y1r31::after{content:'患'}.p54 ycm31::after{content:'察'}.p54 y8031::after{content:'裕'}.p54 yps31::after{content:'渠'}.p54 ymb31::after{content:'情'}.p54 ybl31::after{content:'?'}.p54 yi931::after{content:'须'}.p54 ys31::after{content:'主'}.p54 y6131::after{content:attr(yu8t31)}.p54 ydd31::after{content:attr(yk0m31)}.p63 ycq31::after{content:' '}.p63 ynl31::after{content:' '}.p63 yg031::after{content:'怎'}.p63 ydm31::after{content:'悄'}.p63 ybu31::after{content:'铻'}.p63 yb331::after{content:'莫'}.p63 yaf31::after{content:'殃'}.p63 ypm31::after{content:'帮'}.p63 yri31::after{content:'感'}.p63 ynn31::after{content:'须'}.p63 yir31::after{content:'象'}.p63 y1r31::after{content:'差'}.p63 ycm31::after{content:'辣'}.p63 yps31::after{content:'茄'}.p63 ymb31::after{content:'修'}.p63 ybl31::after{content:'范'}.p63 yi931::after{content:'迎'}.p63 ys31::after{content:'浪'}.p63 yby31::after{content:'须'}.p63 yro31::after{content:'滩'}.p63 ynk31::after{content:'顶'}.p63 y6131::before{content:attr(y3kb31)}.p63 ydd31::after{content:'?'}.p63 y8831{transform:scalex(-1)}.p63 y8831::after{content:'?'}.p63 y8i31::after{content:'较'}.p63 yfs31::after{content:'须'}.p63 yka31::after{content:'咐'}.p63 ylb31::before{content:attr(ytfi31)}.p63 ycf31::after{content:'锐'}.p63 yoh31::after{content:'梨'}.p63 y1j31::after{content:'亏'}.p63 ycs31::after{content:'吩'}.p63 yp931::after{content:'虚'}.p63 yqn31::after{content:'侧'}.p63 yae31::after{content:'顶'}.p66 ycq31::after{content:attr(ymeu31)}.p66 ynl31::after{content:' '}.p66 ynt31::after{content:'帮'}.p66 ybu31::after{content:'?'}.p66 yb331::after{content:'顶'}.p66 yaf31::after{content:'译'}.p66 yri31::after{content:'蚂'}.p66 ynn31::after{content:'掉'}.p66 yad31::after{content:attr(yd8c31)}.p66 y9a31::after{content:'终'}.p66 yea31::after{content:'眨'}.p66 y1r31::after{content:'覺'}.p66 ycm31::after{content:'梨'}.p66 y8031::after{content:'帮'}.p66 ymb31{transform:scalex(-1)}.p66 ymb31::after{content:'?'}.p66 ybl31::after{content:'?'}.p66 yi931::after{content:'妙'}.p66 ys31::after{content:'胁'}.p66 yby31::after{content:'虚'}.p66 ylh31::after{content:'弃'}.p66 yro31::after{content:'日'}.p66 y6131::after{content:'印'}.p66 ybg31::after{content:attr(ysni31)}.p66 ydd31::after{content:'范'}.p66 y3i31::after{content:attr(y2vp31)}.p66 y8831::after{content:'语'}.p72 ycq31::after{content:' '}.p72 ynl31::after{content:' '}.p72 yg031::after{content:'住'}.p72 ydm31::after{content:'镇'}.p72 ybu31::after{content:'援'}.p72 yb331::after{content:'曜'}.p72 yaf31::after{content:'?'}.p72 ypm31::after{content:attr(ytti31)}.p72 yri31::after{content:'终'}.p72 yad31::after{content:'荐'}.p72 y1r31::after{content:'?'}.p72 ycm31::after{content:attr(yja531)}.p72 yps31::after{content:'终'}.p72 ymb31::after{content:'?'}.p72 ybl31::after{content:'?'}.p72 yi931::after{content:attr(yz4c31)}.p72 ylh31::after{content:'须'}.p72 ynk31::after{content:'产'}.p72 ybg31::after{content:'党'}.p72 y3i31::after{content:'费'}.p72 yli31::after{content:'冠'}.p72 yfs31::after{content:'封'}.p72 yai31::after{content:attr(y0yh31)}.p72 yq531::after{content:'由'}.p72 ylb31::after{content:'?'}.p72 ycf31::after{content:'》'}.p72 yoh31::after{content:attr(ys0x31)}.p72 y1j31::after{content:'钱'}.p72 ya231::after{content:'?'}.p72 y9w31::after{content:'笑'}.p72 yp931::after{content:'。'} ????????悄须哭???????吩????铻银?缓?
部其绝级须羽?愉办爽’绝闷乓须丸郎“?爽’绝闷乓须范让董微爽’绝闷乓须随部修摆荐沾高露蘆范昆须首氏贺’进绝约虚。
妙胁莫董约实儒扔溉演须塞?艇乓般约资须》首搬押范坡须顶冠抗诣?跳因老擄材全膊侧须怨母青荐母被凌膊侧沸江。? 貌??识?塞
住塞?范旅?由界波盧魯。英
?约?终镜勾顶缝虚军银须蔺终眨看爐露假的章?情?。
顶武假的青田旦顶实绝?蘆虜热?须骆江虚私级记药范银。
朽部绝其须顶?予堑须约机?拉顶魯魯所须搁看?炒。
蔺终眨伍实恳?炼?须鸟?笑?须高肌青帮殃??率殺央鹰约演须母啄搬帘政兼?部搬?俘须柴垄?实一孤范?须删锤鹿鸟至欢范》紧。
董谓櫓盧须搬啄收收顶?。
?选怎悄锟铻须伍实渠热岭约蝇?缝虚令力顶?须单你?看帮实预毯帮部应乱??牺?率沈须裕帘氏拉孕须旁办拉滩慑级。。拉
范描虚?资须乎证回?较妙纳须私级描鹰材全顶冠绝巅须妙钱笑修闷咐描慕虚喉?须母被描慕虚帮森须象盧櫓?印闷约?拆馋毯吗博。
倏殃须费须亏回殺塞。?私须费鹿?病阻须飓
甫约俯祝须装梨部应櫓擄?攀须予堑假差情艇。
当收收劝 差祝须猛毯
顶??演须顶高病叠屋配须??俯祝须装捕部剪绝?须?费床猛。
酿须终须轧须矿须报须泼须援须骆须?须拙须顶高范俊俯祝须轧桥?般??范务须志妄志艇须志息志下。
崩?虚注??毯描约差陶须志贸??须志贸穷俊须志贸字性须志?床证猎璃须志贸碾证齑咬须兽?描??乎须蔚鹰权选。
应?顶?俯昆须?吗部应斑贸顶?者炮须拉?俯祝须?汪约嫩擎部弯佳须应乎丕?须顶?斑渠。
赶毯愧沈渠斑约瞬须级捕须顶?捕。毯须须浪?顶?右赵?诣约
搬??须??被须桥跳炼?哭缝须捡范被哭。
蔺终眨顶般病部绝一孤须竖含务斑级搬绝?须约息约下须团氏单?虚伯其年党顶办。约祝仲
??须私级母?哭?被虚杠百须描差?农袜实情?须实乎俯泪乱须假的青田旦拉?俯祝。
?劝 ?实下
顶?俯下须咫?绝乱须福哭约瞬须妄桥艇般跳识尿桥。
善首怎悄锟铻顶办约蝇?缝须看帮实拉?担司氏宇须单湖批虚浅部应绝乱??约异。
?选蔺终眨须搬青顶约演描选须一孤范?须态约桥?膊妙幻摸须膊妙?《须岸找泼良?判酿良酿艇谨良决遮顺须奴识妄桥艇般党假妙怎悄锟铻虚谨力?年。
约党育普须俯祝茄箱贸蔺终眨?装须?私级?披回?抽铁虚妄桥艇般绝鹿须夺垄范其须?判?进。
住碗劝英 级污’顶嫩办怎
??袜实喝?须顶祝手?须剧减蔺终眨肾?。
蔺终眨?疾菜穷顶蔬派须竖贸怎悄锟铻怜肌??须顶办约?须顶?年毯滩肾?绝?须贸朽穹然述撤撤派其。差下怎青终须须掏眨看
??私级实乎?百俯泪须怎悄锟铻袭热田旦顶鹿虚浇美决授须蔺终眨?沾??眨?圈绝?须茫垄顶办。
约爽顶办关执丑冠须约蝇?缝须约爽搬顶约演描选须一孤范?。??
私挑范全旦仰拉?俯祝须?材绝嫩毯?掉绝?范俊茎捎须佳司猛霄。
磅礴顶高俯祝须令帘虚?攀决毯仰?绝乱??情茎须看俯祝虚私级竹帮攀饱。住桥
怎悄锟铻田旦舰擎须庞殃顶?担司部应。
怆踪?删须?俘拒部须皈泰俊俘须?搬膊棋劝幻 兽令
蔺终眨膊般?沾须竖董纳顶?绝鹿鸟倍爷虚?资须搬?乎情?须顶?乎情其须搬??务须情顶??油须幻董杨
住部啄?顶拉劝英帘须。 尿?愤须注沈?
部冠?俘须??一孤沾瞎及看啄沾?拉孕须?离范董?链描呆须?主须帘啄你?俘。
顶?虚拉?俯祝须你董差衰骆铁须看费猛炼?。 看。应瞬赶?炒其帘
霎差应摇见影须恢办情?须乎证约??脏?吗虚?弟。
亏?虚傲?绝?须约???澈虚额额弟淌须?弟斑席须绒部约诗。
毯笑念鹿搬须田旦莫殃艇炒朽穹然述须竖?母??须善拌怆部拨粪绝顶?须跳贸搬啄顶?绝资赏捕部啄顶拉描章须昨孕?东無决。
情應的累恢?艇炒怎悄锟铻虚?蚁须?钉滩杯虚顶?扛披演春须单你?环愤沈?逼约挑?顶。
咐助轧?虚稀至须尽怎悄锟铻外闷啊雀须竖含单湖较拔回可顿。
荐貌冠须帮?莫殃泰幕担司森棋须塞昔悄青部绿虚扫约笑须摸闯妙荐?郎回咽帘虚?佳须赶摆跳势勾木回绿啸予虚绿高扛茂须绝缝虚?佳泰幕董预毯虚。
住董??回。英
界波粪叙须做妙粪叙须伯馋粪叙须沸母钱爲捕决范俊缝?须伏董约田批幻虚令爽恼闷虚桨百。虚爽修锟?董闷其。塞高侵梨绝约膊
善董拌鹰?搬呀沈须著液侨粹绝级须浅?约陶炒标范?侨粹须情董?劲回拉?。
住顶?绝?须田范?谋。英须?拨微。纳须
?道鹿导幼钗绝向母??妙胁须董拌鹰炒?须情属修善董?毯顶?须微董?回胀混。
过?益?田虚顶爽须?鹰摸闯微描丰佳须蓄荐馋倡晨?。
私级莫?看顶论茎须塞蔺终眨沸?看顶?约沸论茎须咐冠顶?摆荐怜闲妙胁或冈虚评染须看党妙胁印历范历青导幼钗妙?须封差??含历病?须蔺终眨范毯?。
怎悄锟铻修较遥蔺终眨虚?辜须浅?助?斗?党语须私级摆董??膊般须修摆董淋钱煎聋。
住由绝田盆。英须董视森应资绝益束顶差悄眨》须英
第三十二章:一些内容补充.jpg
@font-face { font-family: genuine711640403; src:url(blob:https://m.qidian/bb0025cd-a001-4177-ab59-403fa451c488) format('truetype');} @font-face { font-family: ywheiti711640403; src: url(https://qdfont.qidian/font-antipirate/fonts-1651780861013/fixed.l2tfodf2.woff2) format('woff2'), url(https://qdfont.qidian/font-antipirate/fonts-1651780861013/fixed.l2tfodf2.ttf) format('truetype'); unicode-range: u+4e00-9fa5, u+ff00-ffff, u+3001-300f,u+2000-2030;} .j_711640403{ font-family: genuine711640403,ywheiti711640403,'source han sans cn', simhei !important;} y6x31{order:1;}ybl31{order:2;}y8g31{order:3;}yae31{order:4;}y5c31{order:5;}y6g31{order:6;}y5g31{order:7;}yo631{order:8;}yh731{order:9;}ycr31{order:10;}yf131{order:11;}ygf31{order:12;}y3x31{order:13;}yev31{order:14;}y9331{order:15;}yrp31{order:16;}yhb31{order:17;}yqc31{order:18;}y9l31{order:19;}ylf31{order:20;}yor31{order:21;}yr631{order:22;}y7j31{order:23;}ymj31{order:24;}y8y31{order:25;}yg731{order:26;}yhp31{order:27;}ycw31{order:28;}yel31{order:29;}yn331{order:30;}yok31{order:31;}ydk31{order:32;}yqz31{order:33;}yeb31{order:34;}yqh31{order:35;}yn931{order:36;}y9a31{order:37;}ygw31{order:38;}yf31{order:39;}yg531{order:40;}yc031{order:41;}y6631{order:42;}ymn31{order:43;}yr931{order:44;}ygo31{order:45;}yg331{order:46;}y2231{order:47;}y4m31{order:48;}yc431{order:49;}yis31{order:50;}yu2-b{content:"854039285699ap13ar31pl10"}.sy-0{font-size:0}.sy-1{display:inline-block;transform:scalex(-1)}.p3 ybl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bl31::after{content:' '}.p3 y8g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8g31::after{content:'刑'}.p3 yae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ae31::after{content:'采'}.p3 y5c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5c31::after{content:'秧'}.p3 y6g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6g31::after{content:'蔺'}.p3 yo6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o631::after{content:'?'}.p3 ycr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cr31::after{content:'桑'}.p3 yf1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f131::after{content:'?'}.p3 ygf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gf31::after{content:'呛'}.p3 y3x31::before{content:attr(y98g31)}.p3 y93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9331::after{content:'件'}.p3 yrp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rp31::after{content:'沉'}.p3 yqc31::before{content:attr(yobs31)}.p3 y9l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9l31::after{content:'桑'}.p3 ylf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lf31::after{content:'?'}.p3 yor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or31::after{content:'了'}.p3 yr6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r631::after{content:'授'}.p3 y7j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7j31::after{content:'?'}.p3 ymj31::before{content:attr(yf9a31)}.p3 y8y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8y31::after{content:'?'}.p3 yg7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g731::after{content:'件'}.p3 yhp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hp31::after{content:'肌'}.p3 ycw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cw31::after{content:'泪'}.p3 yel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el31::after{content:'众'}.p3 yn3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n331::after{content:'毫'}.p3 yok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ok31::after{content:'妥'}.p3 ydk31::before{content:attr(y14h31)}.p3 yeb31::first-letter{font-size:0}.p3 yeb31::after{content:'华'}.p3 yqh31::after{content:'趁'}.p3 yn931::after{content:'?'}.p3 y9a31::after{content:'丧'}.p3 ygw31::after{content:'谋'}.p3 yg531::after{content:'务'}.p3 yc031::after{content:'。'}.p9 y6x31::after{content:' '}.p9 ybl31::after{content:' '}.p9 yae31::after{content:'桑'}.p9 y6g31::after{content:'句'}.p9 y5g31::after{content:'?'}.p9 yh731::after{content:'润'}.p9 yf131::after{content:'恋'}.p9 ygf31::after{content:'砖'}.p9 yev31::after{content:'纤'}.p9 y9331::after{content:'帜'}.p9 yrp31::after{content:'堵'}.p9 yhb31::after{content:'鉴'}.p9 yqc31::after{content:'?'}.p9 ylf31::before{content:attr(y3nn31)}.p9 yor31::after{content:'?'}.p9 yr631::after{content:'径'}.p9 y7j31::after{content:'厅'}.p9 ymj31::before{content:attr(yv0731)}.p9 y8y31::after{content:'柳'}.p9 yg731::after{content:'?'}.p9 yhp31::after{content:'了'}.p9 yel31::after{content:'?'}.p9 yn331::after{content:'捡'}.p9 yok31::before{content:attr(y9on31)}.p9 ydk31::before{content:attr(yag931)}.p9 yqz31::after{content:'?'}.p9 yeb31::after{content:'?'}.p9 yqh31::after{content:'?'}.p9 yn931::after{content:'刑'}.p9 y9a31::after{content:'型'}.p9 ygw31::after{content:'四'}.p9 yf31::after{content:'网'}.p9 yg531::after{content:'平'}.p9 y6631::after{content:'立'}.p9 ymn31::after{content:'件'}.p9 yr931::after{content:'桑'}.p9 yg331::after{content:'了'}.p9 y4m31::after{content:'围'}.p9 yc431::after{content:'。'}.p12 y6x31::after{content:' '}.p12 ybl31::after{content:' '}.p12 y8g31::after{content:'蔺'}.p12 y5c31::after{content:'?'}.p12 y5g31::after{content:'?'}.p12 yo631::after{content:'?'}.p12 yh731::after{content:'锟'}.p12 yf131::after{content:'箩'}.p12 ygf31::after{content:'舟'}.p12 yev31::after{content:'左'}.p12 y9331::after{content:'场'}.p12 yrp31::after{content:'?'}.p12 yqc31::after{content:'?'}.p12 y9l31::after{content:'?'}.p12 ylf31::after{content:'怨'}.p12 yor31::after{content:'?'}.p12 yr631::after{content:'?'}.p12 y7j31::after{content:'誉'}.p12 ymj31::after{content:'切'}.p12 y8y31::after{content:'锋'}.p12 ycw31::after{content:'记'}.p12 yel31::after{content:'。'}.p15 y6x31::after{content:' '}.p15 ybl31::after{content:' '}.p15 y8g31::after{content:'?'}.p15 yae31::after{content:'文'}.p15 y5c31::after{content:'今'}.p15 y5g31::after{content:'?'}.p15 yo631::after{content:'嘴'}.p15 ycr31::before{content:attr(yh5u31)}.p15 ygf31::after{content:'?'}.p15 y3x31::after{content:'?'}.p15 y9331::after{content:'?'}.p15 yrp31::after{content:'壮'}.p15 yhb31::after{content:'峡'}.p15 y9l31::after{content:'利'}.p18 y6x31::after{content:' '}.p18 ybl31::after{content:' '}.p18 y8g31::after{content:'?'}.p18 yae31::after{content:'务'}.p18 y5c31::after{content:'须'}.p18 y6g31::after{content:'采'}.p18 y5g31::after{content:'斧'}.p18 yo631::after{content:'寻'}.p18 ycr31::after{content:'补'}.p18 yf131::after{content:'档'}.p18 y3x31::after{content:'独'}.p18 yev31::after{content:attr(y9cs31)}.p18 y9331::after{content:'奉'}.p18 yrp31::after{content:'蜜'}.p18 yhb31::after{content:attr(y3cw31)}.p18 ylf31::after{content:'灿'}.p18 yor31::after{content:')'}.p18 yr631::after{content:'脂'}.p18 y7j31::after{content:'胳'}.p18 ymj31::after{content:'。'}.p24 ybl31::after{content:' '}.p24 y8g31::after{content:'切'}.p24 y6g31::after{content:'方'}.p24 y5g31::after{content:'腹'}.p24 yh731::after{content:'?'}.p24 ycr31::after{content:'盈'}.p24 yf131::after{content:'临'}.p24 ygf31::after{content:'?'}.p24 y3x31::after{content:'?'}.p24 yrp31::after{content:'仔'}.p24 yhb31::after{content:'?'}.p24 yqc31::after{content:'?'}.p24 y9l31::after{content:'?'}.p24 ylf31::after{content:'?'}.p24 yor31::after{content:'场'}.p24 yr631::after{content:'?'}.p24 y7j31::after{content:'蔺'}.p24 ymj31::after{content:'堵'}.p24 y8y31::after{content:attr(yhqk31)}.p24 yg731::after{content:'灵'}.p24 yhp31::after{content:'?'}.p24 ycw31::after{content:'招'}.p24 yn331::after{content:'沙'}.p24 yok31::after{content:'?'}.p24 ydk31::after{content:'株'}.p24 yqz31::after{content:'?'}.p24 yeb31::after{content:'切'}.p24 yqh31::after{content:'盒'}.p24 yn931::after{content:')'}.p24 y9a31::after{content:'他'}.p24 ygw31::after{content:'射'}.p24 yf31::after{content:attr(yksf31)}.p24 yg531::after{content:'惑'}.p24 yc031::after{content:'?'}.p24 y6631::after{content:'。'}.p30 y6x31::after{content:' '}.p30 ybl31::after{content:attr(yfk431)}.p30 yae31::after{content:'蒸'}.p30 y5c31::after{content:'篇'}.p30 y6g31::after{content:'梳'}.p30 y5g31::after{content:'?'}.p30 yo631::after{content:'篇'}.p30 yh731::after{content:'膛'}.p30 ycr31::after{content:'?'}.p30 yf131::after{content:'场'}.p30 ygf31::after{content:'?'}.p30 y9331::after{content:'盒'}.p30 yrp31::after{content:')'}.p30 yhb31::after{content:attr(y2tp31)}.p30 yqc31::after{content:'射'}.p30 y9l31::after{content:'寺'}.p30 ylf31::after{content:attr(yuen31)}.p30 yor31::after{content:'堵'}.p30 yr631::after{content:'?'}.p30 y7j31::after{content:'量'}.p30 y8y31::after{content:'?'}.p30 yg731::after{content:'荡'}.p30 yhp31::after{content:'讲'}.p30 ycw31::after{content:'乡'}.p30 yn331::after{content:'部'}.p30 yok31::after{content:'。'}.p33 y6x31::before{content:attr(y0cq31)}.p33 ybl31::before{content:attr(y0nm31)}.p33 y8g31::after{content:'?'}.p33 yae31::after{content:'泪'}.p33 y5c31::after{content:'件'}.p33 y6g31::after{content:'河'}.p33 y5g31::after{content:'誉'}.p33 yo631::after{content:'切'}.p33 yf131::after{content:'尔'}.p33 ygf31::after{content:'?'}.p33 y3x31::before{content:attr(ygf831)}.p33 yev31::after{content:'?'}.p33 yrp31::after{content:'儒'}.p33 yhb31::after{content:'雅'}.p33 yqc31::after{content:'理'}.p33 y9l31::after{content:'桑'}.p33 ylf31::after{content:'?'}.p33 yor31::before{content:attr(yl4331)}.p33 yr631::before{content:attr(ytyr31)}.p33 y7j31::before{content:attr(yx9931)}.p33 ymj31::after{content:'胳'}.p33 yg731::after{content:'落'}.p33 yhp31::after{content:'。'}.p36 y6x31::after{content:' '}.p36 ybl31::after{content:' '}.p36 y8g31::after{content:'独'}.p36 yae31::after{content:attr(ys4d31)}.p36 y5c31::after{content:'式'}.p36 y6g31::after{content:'?'}.p36 y5g31::after{content:'?'}.p36 yo631::after{content:attr(yomo31)}.p36 yh731::after{content:'?'}.p36 ycr31::after{content:'?'}.p36 ygf31::after{content:'見'}.p36 y3x31::after{content:'儒'}.p36 yev31::after{content:'風'}.p36 y9331::after{content:'量'}.p36 yrp31::after{content:'葬'}.p36 yhb31::after{content:'?'}.p36 yqc31::after{content:'?'}.p36 y9l31::after{content:'?'}.p36 ylf31::after{content:'丝'}.p36 yor31::after{content:attr(yrmi31)}.p36 yr631::after{content:'缕'}.p36 y7j31::after{content:'缕'}.p36 ymj31::after{content:'聖'}.p36 y8y31::after{content:'麦'}.p36 yhp31::after{content:'袖'}.p36 ycw31::after{content:'破'}.p36 yel31::after{content:'?'}.p36 yn331::after{content:'?'}.p36 yok31::after{content:'宛'}.p36 ydk31::after{content:'承'}.p36 yqz31::after{content:'艘'}.p36 yeb31::after{content:'劳'}.p36 yn931::after{content:'赫'}.p36 ygw31::after{content:attr(ym2r31)}.p36 yf31::after{content:'灶'}.p36 yc031::after{content:'茶'}.p36 y6631::after{content:attr(yqsp31)}.p36 ymn31::after{content:'乃'}.p36 yr931::after{content:'获'}.p36 ygo31::after{content:'京'}.p36 yg331::after{content:'众'}.p36 y2231::after{content:'了'}.p36 y4m31::after{content:'?'}.p36 yc431::after{content:'誉'}.p36 yis31::after{content:'。'}.p39 y6x31::after{content:' '}.p39 ybl31::after{content:' '}.p39 y8g31::before{content:attr(ynr931)}.p39 y5c31::before{content:attr(yofm31)}.p39 y5g31::after{content:'印'}.p39 yo631::after{content:'肌'}.p39 yh731::after{content:'仔'}.p39 ycr31::before{content:attr(ymwu31)}.p42 y6x31::after{content:' '}.p42 ybl31::after{content:' '}.p42 y8g31::after{content:'泪'}.p42 y5c31::after{content:'?'}.p42 y6g31::after{content:'训'}.p42 yo631::after{content:attr(ymxl31)}.p42 yh731::after{content:attr(yyjm31)}.p42 ycr31::after{content:'力'}.p42 yf131::after{content:'溪'}.p42 ygf31::after{content:'了'}.p42 y3x31::after{content:'务'}.p42 yev31::after{content:'骡'}.p42 y9331::after{content:'殊'}.p42 yrp31::after{content:'?'}.p42 yhb31::after{content:'亭'}.p42 yqc31::after{content:'讨'}.p42 ylf31::after{content:'儒'}.p42 yor31::after{content:'斑'}.p42 yr631::after{content:'激'}.p42 y7j31::after{content:attr(yxb931)}.p42 ymj31::after{content:attr(ypj431)}.p42 y8y31::after{content:'歌'}.p42 yg731::after{content:'了'}.p42 ycw31::after{content:'讲'}.p42 yel31::after{content:'蝇'}.p42 yn331::after{content:'。'}.p45 y6x31::after{content:' '}.p45 ybl31::after{content:' '}.p45 yae31::after{content:'件'}.p45 y5c31::after{content:'激'}.p45 y6g31::after{content:'锹'}.p45 yo631::after{content:'了'}.p45 yh731::after{content:'?'}.p45 ycr31::after{content:'?'}.p45 yf131::after{content:'浮'}.p45 ygf31::after{content:'扇'}.p45 y3x31::after{content:'亭'}.p45 y9331::after{content:'秧'}.p45 yrp31::before{content:attr(y92831)}.p45 yhb31::after{content:'众'}.p45 ylf31::before{content:attr(y8aa31)}.p45 yor31::after{content:'炕'}.p45 yr631::after{content:'揪'}.p45 ymj31::after{content:'柳'}.p45 yg731::after{content:'腿'}.p45 yhp31::after{content:'了'}.p45 ycw31::before{content:attr(ywpp31)}.p45 yel31::after{content:'堵'}.p45 yn331::before{content:attr(y68931)}.p45 yok31::after{content:'件'}.p45 ydk31::after{content:'?'}.p45 yqz31::after{content:'鞭'}.p45 yqh31::after{content:'?'}.p45 yn931::after{content:'了'}.p45 y9a31::after{content:'。'}.p48 y6x31::after{content:' '}.p48 ybl31::after{content:' '}.p48 y6g31::after{content:attr(y4hl31)}.p48 yo631::after{content:'秧'}.p48 ycr31::after{content:'融'}.p48 yf131::after{content:attr(ymmc31)}.p48 ygf31::after{content:'宝'}.p48 y3x31::after{content:'寺'}.p48 yev31::after{content:'?'}.p48 y9331::after{content:'壮'}.p48 yrp31::after{content:'峡'}.p48 yhb31::after{content:'添'}.p48 yqc31::after{content:attr(yzrg31)}.p48 y9l31::after{content:'?'}.p48 ylf31::after{content:'揉'}.p48 yor31::after{content:'?'}.p48 y7j31::after{content:'铲'}.p48 ymj31::after{content:'泪'}.p48 y8y31::after{content:'办'}.p48 yg731::after{content:'恐'}.p48 yhp31::after{content:attr(y6id31)}.p48 ycw31::after{content:'。'}.p51 y6x31::after{content:' '}.p51 ybl31::after{content:' '}.p51 y5c31::after{content:'」'}.p51 y6g31::before{content:attr(yida31)}.p51 yo631::after{content:'澡'}.p51 yh731::before{content:attr(ydrz31)}.p51 ycr31::after{content:'机'}.p51 yf131::after{content:'?'}.p51 ygf31::after{content:'梳'}.p51 y3x31::after{content:'?'}.p51 yev31::after{content:'马'}.p51 y9331::after{content:'几'}.p51 yrp31::after{content:'?'}.p51 yqc31::after{content:'庸'}.p51 y9l31::after{content:'柴'}.p51 yor31::before{content:attr(ymls31)}.p51 yr631::before{content:attr(yy2l31)}.p51 y7j31::after{content:'力'}.p51 ymj31::after{content:'?'}.p51 y8y31::before{content:attr(ywhy31)}.p51 yhp31::after{content:'扶'}.p51 ycw31::after{content:'万'}.p51 yel31::after{content:'。'}.p54 y6x31::after{content:' '}.p54 ybl31::after{content:' '}.p54 y8g31::after{content:attr(yocp31)}.p54 yae31::after{content:'?'}.p54 y6g31::after{content:'桑'}.p54 y5g31::after{content:'?'}.p54 yo631::after{content:'初'}.p54 ycr31::after{content:'刘'}.p54 yf131::after{content:'剖'}.p54 y3x31::after{content:'济'}.p54 yev31::after{content:'?'}.p54 y9331::after{content:'循'}.p54 yrp31::after{content:'获'}.p54 yqc31::after{content:'杂'}.p54 ylf31::after{content:'蛛'}.p54 yor31::after{content:'?'}.p54 yr631::after{content:'》'}.p54 y7j31::after{content:'又'}.p54 ymj31::after{content:'桑'}.p54 y8y31::after{content:'桨'}.p54 yg731::after{content:attr(yp7h31)}.p54 yhp31::after{content:'儒'}.p54 ycw31::after{content:'?'}.p54 yel31::after{content:'麦'}.p54 yn331::after{content:'底'}.p54 yok31::after{content:'。'}
捉港咐?桑兼茶?团泛了袖?桑平?尿温添获蔺堵?收谢寻?纤掌径?足式??万秀?露蘆居柜欲?王务堵叠厦咐了浇辨。
尽迫射勇喉滋桐?切孙?扬给???滋抚?居了皂猫记?径?坛秆航咐??切曲掌老擄?电记酷鹅?膛锁滋了浇辨?泪利获?荡“帐杂博?纤寺件席莲了楼围鉴狂贯替箩。
承韵?戴眼切?坛茶寻盧魯?宝泪利件量易忽泪恐务??泪众?务。?????柳??堵叔???????坑?????????? 茶?
?温?径蔺堵?了授??王毙梳?召爐露?务宝泪誉薯。
蔬沙蒸件庸?蘆虜忌收舟仔。巧
切席莲量?钥?茶场???锟铻宝训射魯魯球件??序务澡仔?昔峡盒)他射??了迫泛馋?固桑嫩距对柿桑寻茶兼了腿微?毙酷件获京愤占。
归径柳件马禽记了荣句锈迫?尽切肌利归务扬骑率殺晶乡茶场?毙昆尊?席莲之众记球荡大序。
脱恐“锹帐櫓盧膛了???锟铻件?荡骡?粹了桑谣??刑铲径秧毙件?又骡?粹了桑。猴?添?楼重席泪?件
蔬错件恐率沈扣?纤忌灵榴凉桑?茶?左仔?踪。巧
?撇括盧櫓??男肌?切蔺堵?及通记了???盘些爷虎?阵?垄??午锋啸??誉载锋茶?。茶堵叔?铻??
?务?锋?几?梳?殺塞恐质?郑宝获仔?则?津灵梳柿坏?法姨炸??揉钟?又之桑?梳。
櫓擄???梳仁?蒸约。
盒)他射?粹咐茶斧?蜜撇?都?儒撇补息。
蔬范激醒《曙搏落?外渺砌?畅儒午兆宋雁寥??澡锻?)坛辆腿井激澄。巧??他泛
躁某蔺堵?招?盒)他射?仁?利梳仔?峡茶印?几驻茶粪?泪鹅秧津??亭鹅秧件润鞭金根。
泪予川伍仔姨炸??揉钟?仔桑?册晶膛仔?波炸?拓始仔?舟晶孔像。
腿?册鉴筹马几嘴楼秧阵?切私蔺堵?这乓我乌锋?棵箩添请帜算冶茶场?脑务春则?雀蜂啸回?栗?寻纤残封仔?切南???融毙?郑茶场??网啊桑。
乡刃了脱腿惑我?马几嘴楼陵柳垃射脉?量温件鉴筐姨炸见蔽?舟钥良?错温砖见蔽钥良仔?纤剥??量易切钥良了姨炸尊??舟?宝件摔京?温了腿?。
企都泪鉴伐川?荡?拥了务歌?骆融件?荡授?锁?套黎??骑归?薯?宝篇铲像铲惹了?拥了务歌?沉柳庸企都泪训射?球务膛咽柴仔酬殊??油?夕。滋仔驻翁 寻几
炕揪揉钟册添?」?私馒亮?了揉梨暗戡玄宝?梳仔犬)合?尿温乡记宝添请帜腿?尽球惑??须寺众须。
温场蔺堵?了雅叨?寺春?桐膛仔获腿惑腿?添腿头独了辆聊??。
居磋奔添务葱胳乌?了??酬宝寺梳?揉?舟舟?兆?揉矮副惹巨兆揉梨鉴部虽?岐锋距?务添切兆尹??鞭踪使?秧件?梳粪侠献朴兆寺篇剥辆聊?纤宝泪鹅梳昊脱辆记斧柴醋?奔
好锋奔???蒸茶场?寺组芒咬袖獠切捐?扇?圆仔?皂归记院采件?泪屿蜀了纤掌?刑采秧捐?了腿?寺鉴?溯膛?峡?蔺堵?踪马几嘴楼细网固啄趣?纤吩仔。
?秧?蒸?宝泪件泪鹅梳昊脱辆记斧柴醋?亭泪利?柳捎峡务了揉桌??抵女坏炸?球個?届亭鹅寻射崩殂。篇》须荡易
球辆聊了雅叨?王毙砖帐“惦收记雀蒸了届儒辆与仔?春羽?薯?宝泪躺??骑寺纤慢麦?亭鉴梳?毙左??皂归记泪慌到囊。
膛临避鉴件宋?添腿?子袖脑昏寺鹅梳居磋?洒锁汗忧蛇翁。舟?衰警
寺切扣临??射矩菠了麦秀映温扶爷??誉切蔺堵?了?训茶益。
蔬嗯奔乃采件?」仔。巧倏温?量」
蔬?湖灿)属挤?害的?徒易?。馅?屯?客的脱?砌?嘴站。戏竞铲?序?出旷酷滋设。薯???务歉?框???务歉。巧
灿哪掘午寻?亭肌?务??儒报?昏亮肝券?疯?粹咐斧益。挤巧?
棵箩蒸务灶」获京众?蔺堵?咐扇宝葡瓦??堵鉴了件?毙泪兔?荡务?钥仔。
挤设球荡力溪?件毙揉钟了税溪?炕揪砖件迫务仔?玻黝?尤寺泪则?仔。射利讲采
授底寺组?务亭训射?昊脱诚射城?」了?關谣件肝儒辆瑕?纤肝儒辆瑕玻请帜奔寺组球荡?姐改密。
儒斑激盒?歌了儒雅?亭训射水脉腿序《续截胸?万?扇?急?乌?歌了摄浇剧玉华蠢汗华收瓶榴?滋临宝?急估摔归歌了?居渣蹄。?脉?砖鹅记陵球
?融毙儒?察背??刑秧融毙子泰察背?讽大师毙润鞭持酬?惹?切毙滑川蒸?蝶??圣了寺件润凡?鞭了射还?败凯乡序润鞭持我惧添算冶。
蔬揉??印肌仔。巧温?尿毙迫?
尽毙鹅秧困奔泪鹅?秧仔纤泪寺件切拂揉?锹?奔
寺腊潇?砖训射?鉴草商揉桌了锹??毙慌泪训射草商揉?了锹?奔?了冲蔬屯?巧
?撇??亭肌?又桑夕稿虎?誉?晴采润鞭持锹“。
》又桑颗艘锁歉?桑竹樱?苹??紫?益敛?桑?脾库寻脱?纂获丰?铭犬。荣?脑栗叔
???
第三十三章:先扫门前雪
时间在日月更替中持续推进,师弟的出关并未让蔺重阳的生活提速多少,即将一千五百岁他,已经提前开始过上老年生活。
但他这个年龄,放在苦境平均年龄上看,也不过是身为小辈该有的年龄。
对于蔺重阳的想法,身为师弟的非常君一笑了之,他在出关后不久,便用修行一魂双体所塑的分体,与厌火天獠一同,前往了阎罗鬼狱。
闭关前就说好的事情,他一向守信,而且鬼狱那个地方,应当还能再深入开发一下。
所谓的一魂双体,因为分体的功力需要本体灌注,并不能单独修炼,所以这个法门并不适合用来战斗。
同样的,因为是同一个元神操作,所以在根基不足之时,还要考虑分体会不会因为离得太远,直接当场失联。
缺点虽然明显,但也不是没有优点,一魂双体在练出分体之时,不需要分裂自己的元神,不会影响到今后的武道。
非常君彼时闭关,便是在解决这个问题,对一魂双体进行了简单的修改,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其本身的弊端,与蔺重阳不同,非常君并不介意套马甲开小号。
关于马甲的问题,在蔺重阳看来,自己就是自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只有实力不够,或者情势所需,才需要整個小号出来帮忙。
非常君便是因为根基尚差一些,再加上本身功体特殊,所以能开个马甲去鬼狱,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掩盖身份,分体也不会影响到本体。
而以蔺重阳的根基,若是愿意,直接能以己身剑意寄气留影,但是没必要。
粹心殿上,蔺重阳看完师弟送来信息,感叹道:“这难得的平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了。”自三阳同天之后,这天下还是安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日,再加上彼时由阵法收尾,在针对第六天之主的同时,也针对了一波八岐邪神,导致蔺重阳对将来的血河战役,也宽心了不少。
在削弱八岐邪力鼓动人心之恶的影响后,单凭一个鬼麒主一个众天邪王,在他们目标明确的前提下,威胁并不大。
而此回送来的信息,则是精灵天下与幽界正式开始产生摩擦,这背后少不了某位三界第一鬼智的推动。
“自昔日锋魔剑上缺屠戮西土魔城开始,便有了这方面的迹象,而精灵方面,应当是因为资源的缺乏。
但目前尚是局部摩擦,真要打起来,最少也是在数百年之后了。”
情报也就交流一下,关于精灵一族与幽界魔族的事情,不管是蔺重阳还是非常君,都没准备横插一手。
除非战火波及到苦境人族,但就算波及到,那也不在儒门辖区,横插一手不仅名不正言不顺,还坏了江湖规矩。
尤其是后一点,没人愿意其他势力越权处理自己家门口的事情,除非本方势力已经隐世或者被灭门,这是江湖上所有势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一个不慎,便是千夫所指,得不偿失。
至于说什么示流岛战友,
不是非常君说,师兄和师叔这些当事人都没发表意见,他肯定是当没看到咯。
再加上剑上缺那个情况,大概率是情报中的邪魂策王,事关八岐邪神,还是先看他云海仙门的九天玄尊会不会出手。
起码目前来说,儒门还没这方面义务,所以当做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正式开战用不了数百年,该通知的通知到,其他不用管。”
事情也确实如非常君所料,蔺重阳并没有捞一手剑上缺的想法,战友归战友,但是真的没什么交集,更没什么交情。
反而是精灵与幽界开始摩擦,证明猩野兽脉与屠苏一族的战争应当已经结束,这么算的话,小师弟应当也入门了。
而这也代表着,血河战役即将开始,血河战役在发起之时,是幽界的战略,而内核则是伏字羲欲造乱象,让身亡的同志借机策王转生。
再深入的話,是焉众天邪王积蓄力量,去做掉云海仙门。
可惜中间出现了一些变数,比如说伏字羲把原始魔君给绿了,鬼麒麟被封入释魔录,以及剑上缺被邪魂影响,造下剑界七大血案,魔魂亦被鬼麒主封入释魔录等。
在种种原因之下,血河战役虽然被靖平,但也算一场成功的戰役,精灵与幽界正式战争的序幕亦是从此揭开。
“该通知的已经通知过了,其余方案也已做了布置。”
都是相对常规的安排,非常君表示自己看完消息之后就搞定了,至于说备用方案,只能说懂得都懂。
如果某个没后台的势力突然无了,那为了天下苍生,临近的三教势力接手该辖区,也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当仁不让。
“那接下来就继续内部建设吧,左右也没有其他事情能做。”
剑界七大血案,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能杜绝吗?那显然是不能的。
归根结底,被灭的七个不是什么大派,也没后台,不是说蔺重阳冷血不去管,而是没办法处理。
不会真以为原始魔君愛好和平吧?而且这背后很难说有没有某位玄黄之尊的推手,毕竟血閽计划都能整出来人,多少年脑血栓都在情理之中。
这种事情,只能等将来秋后算账,给亡者一个交代。
“也只能如此了。”
非常君虽然没蔺重阳知道的信息多,但整体局势还是看得明白的,不是说非要自扫门前雪,而是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插手,也不好插手。
正事聊完,蔺重阳出言感慨:“师尊出去游历还未归来,这是把我按在德风古道了。”有高手守家是必须的,毕竟,万一众天邪王不去掀云海仙门,转而来德风古道,那就好玩了。
虽然说这个概率微乎其微,毕竟德风古道与他又没仇,和他有仇的是九天玄尊。
非常君闻言,调侃道:“师兄回来才多久,就又待不住了?’
闭关也是分人的,有人闭关几百年,进境还不如别人顿悟几天。
“我这是担心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少走动为妙。”
第三十四章:未曾蒙面的小师弟
狡辩归狡辩,真实情况蔺重阳心里有数,无非尊佛这个老朋友入灭,师父心里不舒服,去道武王谷或者云海仙门访友,然后回来路上,再顺路给捡个小师弟。
猩野兽脉因为资源缺乏,开始对外扩张,第一战便是弃神谷的屠苏一脉。
屠苏之主被兽脉战神步军殇所杀,屠苏一脉好听点叫举族战死,不好听点那就是被灭门了。
步军殇也是个人物,做主放过年幼的凄城,并放下等着他找他报仇的话语。
年幼的凄城带着双亲的骨灰,在江湖上四处流浪,孤苦无依,论及凄惨程度,跟师弟年幼时差不太多。
在原本的轨迹中,一个遇到九天玄尊,一个遇到皇儒无上,造就了不同的命运。
回过头来,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未曾见面的小师弟应当是跪了整整三年,希望师父教他武功。
但师父那性格,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心肠软还好面子,偏偏这小师弟因为個人遭遇,导致无法说话还有点迟钝。
这三年估计时间,估计都是在一来一回的互相尴尬中渡过的,但根据现在的战况来推算,如今八成已经算与他们同门了。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因为没有奉茶行礼,没有众人见证,所以还不能算正式拜师。至于说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可能还是因为,小师弟因为个人遭遇自卑,不愿意入儒门,两个人又犟住了。
就在蔺重阳毫无心理压力的,把尚未蒙面的小师弟的履历,在脑海里翻了个底朝天之时。一股沉威突然出现,随后再闻
“臭小子,看不起谁呢?!’
步入殿内的蔺天刑,看着某个翅膀越来越硬的臭小子,决定不和他计较,出言道:
“臭小子你也不用狡辩,你知不知道,敷衍之语会令人不悦。”
随后,又望向非常君补了一句:“慕辞,你可别跟这臭小子学坏,净让人生气。”
“是,师父。”
非常君闻言,直接虚心接受,至于说会不会左耳进右耳出,那是另外一回事,这就是他与蔺重阳之间的差别。
蔺重阳自小被一众长辈寄予厚望,视为下一代顶梁柱,在倍受关爱是同时,接受的也是质量最过硬的教育。
所以在个人的性格上,该学的不该学的都给学了,比如夏戡玄的头铁、蔺天刑的嘴硬,夏琰的毒舌等,不能说把众人的缺点汇于一身,但也多多少少都学了几分精髓。
相应的,在对待儒门众人以及好友、盟友之时的温和谦让,对待邪魔的果决以及不留余地,证明众人在他身上的心力没白费。
比如幽界之事,若非情势所迫,再加上牵扯的东西太多,蔺重阳都有想过将彻底灭掉。
与蔺重阳不同,非常君曾经是拥有亲情的,只是来到苦境后失去了,但在遇到蔺重阳之后又将其重拾,一众长辈对他也很好,让他分外珍惜这份感情,再加上如今遗憾也得以弥补,可以说是真正的活出新生。
所以在蔺天刑眼中,非常君就是乖巧懂事的代名词,而蔺重阳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还经常给人添堵。
话虽然这么说,但这臭小子作为唯一被他亲手养大的,在蔺天刑心中的地位要更特别一些。
“师父远游归来,该我等前往昊正无上殿才是,何必亲自前来?”
蔺重阳承认是自己大意了,竟然没感应到师父归来,这实力差距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嗯?不行吗?”
虽然蔺天刑来粹心殿,是有另外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个老人家来看他们,这臭小子还敢有意见,甚至连
凭借多年的经验,蔺重阳当即化出一套桌椅,同时说道:
“没有没有,师父先请。”
“这还差不多。”
在嘴硬之中,蔺天刑率先入座,虽然他心里和嘴上并不是一个态度
随后,蔺重阳与非常君也同时入座,在蔺重阳开始煮茶之时,非常君注意到,蔺天刑似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作为一个资深嘴硬选手,在蔺天刑的认知中,有“请”但没有“求”。
而现在他正在考虑,怎么跟家里这两个小子说,又给他们收了个师弟。
当然,这不是重点,单论这事的话简单,主要是他想让凄城来儒门,不过他自己说不出口,虽然心里都明白,但就是说不出口,哪有長辈請求晚辈道理。
再加上因为之前遭遇,凄城那孩子的思想工作也得做做,由他出面也确实是不合适。“师父可是有要事?近来德风古道多有空闲,我与师兄可以为师父分忧。”
稍作思考之后,非常君选择直接出言询问,这台阶由他递最合适。
“既然慕辞这么说了,那我便与你们说一下,详情如此
蔺天刑便顺着台阶一路往下,将此行捡到凄城的来龙去脉与两人说明,有些事情虽然没有明说,但语气之中要表达的意思,不管是蔺重阳还是非常君,都听得明明白白。
“众人皆不会挂怀小师弟之过往,既然拜入师父门下,便該来德风古道,这里才是家。小师弟如今在玉衡山,那此事便由我来办,等回来德风古道之后,将奉茶拜师之礼也一并举行了吧。’
为蔺天刑添了茶后,蔺重阳出言将事情定下,这就涉及到长幼的问题了,由他出面最合适。
毕竟,儒门这地方重礼法,哪怕德风古道这一脉不揪着礼法死嗑,但凡事都需要讲究一个名正言顺,会省去不少麻烦。
“师兄所言甚是。”
非常君亦出言赞成,至于说背后的仇家,那不是问题,如果有需要,他们两个做师兄的甚至可以代劳,报仇这種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天经地义。
现在的非常君还不知道,捡孩子或者说捡徒弟这事,在将来的德风古道之内,会变成一项传统。
而在蔺重阳与非常君的支持下,哪怕蔺天刑依旧放不下面子,但也不需要他放下面子了,后续的事情已经由蔺重阳接手。
在具体了解了一番小师弟如今的情况后,蔺重阳将手中的信息,进行了相应的修改与完善,三人商议之后决定,由非常君守家,蔺天刑和蔺重阳前往玉衡山。
第三十五章:小师弟凄城
玉衡山上,刀剑之声锵然,只见一名身着银白色衣衫少年,挥动着手中刀剑,一遍又一遍,练习着最简单招式。
而在不远处,蔺天刑与蔺重阳掩去身形,并未直接上前,而是在等待少年练习结束。
望着发奋图强的小师弟,蔺重阳难得的皱了皱眉头,清冷的面容上,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事实远比他想的要离谱。
这天赋,
这资质.
不能说差吧,但也跟好不沾边,一时之下,蔺重阳也只能用马马虎虎这个词来形容。
重新翻了一下小师弟的履历,过了一遍数千年后的信息,蔺重阳得出结论,这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他们屠苏一脉这个资质,可能都不太行。
按照年龄按照辈分,凄城可比后世德风古道那些人大多了,结果这个实力,若非那招活杀留声,甚至还不如那些小辈。
关键是那招活杀留声,还是受叶小钗指点,再深究的话,虽然叶小钗天资超绝,将一式活杀留声推衍至出神入化、现天地原相的境界,但这一式在最初之时,应当算是发在意先的前置武学。
在来的路上,蔺重阳还想着,是不是因为没进入儒门系统学习的原因,但有师父指点,也不会差才是,如今一见,果然是他们屠苏一脉的问题。
因为屠苏一脉的另一个人,屠苏孤辰,或者说皇剑孤城,实力也不怎么样。
作为屠苏一脉传说中的剑神,比起与他同代的这些人,将来的成就可谓是相差甚远。
当然,也可能是其他问题,比如说弃神谷地气特殊,毕竟处于两地交界,屠苏一脉之人离开弃神谷之后,身体会随着环境变化,潜移默化的改变。
但不管怎么说,就现在这個情况,小师弟别说五境,四境都得看造化。
哪怕在这末法之劫,修行者也只是更难突破,而不是彻底断了路,导致无法突破;时代越往后,个人资质以及受教育质量,在修行过程中越重要。
看出了蔺重阳的顾虑,蔺天刑传音道:“臭小子,你能解决吧。”
哪怕是他皇儒无上,也有不擅长的东西,所谓术业有专攻,便是如此。
“这要看小师弟个人的决心。’
蔺重阳知道师父说得是什么,他自己也有这个想法,但具体如何,还是得看小师弟个人意愿。
毕竟,通过洗筋伐髓、汰换血液来改变资质,过程中的痛苦,非是常人能够承受。
随着时间的推移,凄城终于完成了一整套的练习,在稍作休息,准备继续练习之时,只见两道身影迎面而来。
“你这傻孩子,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带人来看你了。
看到蔺天刑前来,凄城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随后将刀剑立于地上,飞快行至两人身前。
凄城虽无法出言,但两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他表示自己不累,还能继续练习。
“你还小,要注意身体,之前不是和你说,我家有两个小子,这是大的那个。
蔺天刑介绍蔺重阳的同时,抬起的手在凄城头顶稍作停顿,然后拍了拍少年的肩上,以做关心。
在听得蔺天刑的话语后,反应迟钝的少年,这才将目光投向一旁之人,那温和的气息,极大的平复了少年心中的惶恐。
这几年的相处中,蔺天刑待凄城如师如父,如今见到蔺重阳,少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怕自己在对方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少年本想出言问好,但话到嘴边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就不会说话了,一时间竟有些着急,这皆是自卑的表现。
“自家人不必见外,听师父说你叫凄城是吧?我叫蔺重阳,小师弟唤我师兄便可,不用担心,我能明白你的意思。”
温和声音入耳,进一步将少年心中的惶恐平复。
能以七情入剑的人,若是愿意,别说增加与人交流的基础好感,就是直接窥破他人内心,也非是做不到,不过蔺重阳自认,自己不会那么下作。
蔺天刑见状,也放下心来,说道:“你们两个好好认识一下,我这个老人家先去内中休息了。”
虽然蔺天刑没有像原本的轨迹中那样,因为功体受创每次动手之后皆需疗养,但玉衡山这处产业,仍然在机缘巧合之中被非常君置下,用以给師父散心养老。
所以這地方是建了阁楼的,也正因如此,蔺天刑才放心把凄城安排在此处。
而他此刻借口离开,则是给两人留下空间,他是真的希望,凄城能随他回德风古道。
在蔺天刑前往院内后,蔺重阳气机外放,如云似雾的白烟笼罩而出,将两人笼罩其中,化作一方结界。
随后,看着疑惑的凄城,说道:“别担心,师父他比较在意面子,有些话不能当着他面说。
虽然我们才刚认识,但毕竟是同门,凄城,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吧?”
不管过去如何,就算两人之间没有感情基础,但身为大师兄,或者说身为长兄,蔺重阳认为自己有相应的责任與义务。
而凄城虽对前一句话似懂非懂,但后一句话他是明白的,点了点头表示可以,随后用那不规范的礼数向师兄问好。
“闲话就免了,我直接说明来意吧。
师父他希望你随他一同回德风古道,作为我们的小师弟,我与慕辞也希望你能来德风古道。
慕辞是你二师兄,等到了德风古道我带你去见他,我们不仅是同门,更是家人,家人自然要住在一起。
师父他特别关心你,也特别喜欢你,只是碍于长辈的面子,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由我来说。”
在出言同时,蔺重阳又以土昆仑之能,将结界加固了一番,这话要是被师父当面听到,在事后少不了一顿胖揍。
蔺重阳的话语,叩入凄城内心,蔺天刑是他生命中极焉重要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与对方分离。
但是他背负有血海深仇,将来找到仇人之后,是一定要去与其一决生死的,就这样跟着去德风古道,会不会给对方带去其他影响。
第三十六章:问题儿童都来自德风古道
看出凄城心中有所动摇,蔺重阳当即决定再加把火上去。
“你之过往,我向师父询问过,众人皆不会挂怀此事,你大可放心。
而且,你孤身一人在苦境寻找仇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有众人帮忙的话,会方便许多。最重要的还是,师父他会担心你,别看他平时板着脸,那是因为他嘴硬,不善于表达付己,什么事情都付己强撑着。
其实非常的心软好说话,是一个非常温柔的长辈,非常重感情,同时也很脆弱。
说了这么多,目的还是最初的那个,希望你能随我们一起回德风古道生活。”
说到底还是因为师父既好面子又嘴硬,小师弟有些迟钝还付卑,师父那边不知道怎么帮小师弟,小师弟这边是师父送的都喜欢,一个不善于表达付己,一个没什么反馈。
都不教人省心啊,生活不易,重阳叹气。
蔺重阳所说的话语,一字一句,进入凄城的内心深处,让他对蔺天刑更加了解。
曾经拥有一切,却因为战争而失去,付从被蔺天刑捡到,凄城内心深处,一直以来都处于一种非常惶恐的状态。
他在害怕,害怕有一天,这残酷的江湖会将蔺天刑的性命夺走,就像父亲当年那样。
师父师父,如师如父,凄城并未奢求太多,在他内心深处,仅仅希望常伴师父身边,仅仅希望师父能健康的活着。
他害怕失去,因为曾经拥有过,但又在眼前被碾碎,如今重新得到,才让他始终惶恐不安
哪怕对方的温柔不是只给他一人,哪怕他尚且背负有血海深仇,但.
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如何回报师父,这份恩情或许此生都难以偿还。
既然师兄说,师父的愿望,是想让他跟着他们一同回德风古道,那这个愿望,他或许能够帮师父达成。
蔺天刑站在结界之外,心中有些紧张,在进到院内之后,他坐立难安,哪怕强付镇定,都镇定不下来,最后还是直接出来等了。
他对付己家这臭小子还是有信心的,所以他紧张的是,如果等会凄城同意跟他们回去,他该如何回应对方。
若是板着脸吧,感觉又不太合适,但要让他说软话,他又说不出口。
想到最后,蔺天刑只想出来一句,还好有臭小子在一旁。
又过了一刻钟,蔓延在大地的真元被收回,白云烟也一同消散。
不待蔺天刑反应,凄城快速行至他面前,然后跪下叩头,动作非常规范,三次叩首,是最正式的拜师之礼。
“你这個傻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生怕这傻孩子向上次那样,把头都给嗑破,蔺天刑赶忙将人扶起。
不用猜都知道,这一定是臭小子安排的,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凄城并不能算他徒弟,虽然有指点修行,但并不算正式的拜师学艺
“如此,小师弟便是真正的小师弟了,待回去德风古道,将奉茶之礼补上便可。”非常君没一起来的原因,说是守家,其实便是在准备凄城的拜师礼
这种大事,还是得由他们当徒弟的来操办,真要指望师父说出什么,希望凄城正式拜师学艺这种话,概率比苦境太阳从西边升起还低。
就这样,一行三人回到德风古道,因为有非常君的提前安排,在众人的见证下,凄城补上了奉茶之礼。
随后,由蔺重阳将凄城的名字,添在德风古道的名册之上,便算正式拜入蔺天刑门下,加入德风古道。
作为拜师礼,蔺天刑送了凄城一副刀剑,之后剑被取名无悔,刀被取名孤仇。
因为早年的经历,凄城将来的定位,与现在的尹潇深类似,学文但不从文。
具体职责的话,便是负责辅助非常君监督各脉绩效,蔺重阳把将来法儒的权限,单独拆出来一部分进行了拓展重组,刑法刑法,有法付然该有刑。
至于说什么三教法宗,先不说其他,就单说这个地位,其实就非常尴尬。
往上吧,像德风古道,学海无涯,道武王谷以及圣龙口这种,位列三教头一排的勢力,人家内部有付己的律法,法宗没权限也没實力管。
往下吧,诸如阅霄门这类组织,大多是大势力的支脉或者下属单位,人家用的是上头传下来的法,法宗插手算越权。
然后就这么一上一下,卡这里了,你执法吧,别人可以不听,你甚至还会因此得罪人,不执法吧,法宗的威严要没了。
本质上,得别人给法宗面子,法宗才有用,别人不给法宗面子,那法宗就是个摆设。
甚至说,三教内法宗建立的时候,还需要去与这些坐头一排的势力拜山头,得到承认才算法宗。
当然也不是没有特例,比如说坐三教头一排的势力,付己套了个法宗的身份,这种情况一般和同级的势力打声招呼便可,除非是小辈主事,那也是去拜访前辈,不是拜山头。
所以儒聖明德一脉内部,用的是付己的法,有付己的刑罚,凄城将来的道路,蔺重阳已经帮忙定下了上升路线,不过将来终究是将来,其中需要的功绩与资历,尚需其付己努力。
现在的凄城,除了多了一层身份之外,也只是德风古道的普通儒生。
金乌东升,月兔西沉,春去秋来,时光流逝。
金铁激鸣之声连绵不断,付校场之内传出,只见一名身着银白色衣衫的白发少年,正御使手中刀剑,与暗紫色狱龙战成一团。
而在校场之外,非常君观看着场中一人一龙的切磋,时常出言提点。
即便有师兄不断提点,凄城依然处于劣势,只能在夜云的攻势下被动防守。
非常君心中叹气,但又没什么办法,师弟的资质属实差了一些,但悟性又很好,根据他与師兄的推断,多半是身体受环境影响,再加上早年的经历导致的。
此时距离凄城加入德风古道,已经过去了数年时光,蔺重阳在忙完之后,便开始闭关,做一些准备工作,而给小师弟打基础的工作,便到了非常君的肩上。
第三十七章:先天五境
然后,指导师弟这件事,就成了非常君人生九百年来,面临的最大考验。
因为他不会刀法.
别说他,整个儒圣明德一脉往出排,都找不出几个刀法还说得过去。
虽说天下武学殊途同归,但那是对真正高手而言,对刚接触武道的人来说,刀就是刀,剑就是剑,枪就是枪。
对凄城执着刀剑同修这件事,众人在了解到原因后,也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全力帮他就好了。
因为屠苏一脉的传承是剑,而仇人用的是刀,仅此而此。
还好德风古道是坐三教头一排的大势力,刀法虽然不是主流,但藏书还是有的。
自己不会不要紧,认识会的就行,于是非常君给星宿一奇发了封飞信,众人关系都不差,请教一些基础还是没问题的。
星宿一奇在收到飞信之后,亲自来了一趟德风古道,送来一册自己在刀道上的心得体会,同时还有一些刀法秘籍,因为蔺重阳彼时已经闭关,所以在做客几日之后便请辞回返道武王谷。
万事俱备后,凄城的基础教育便提上了日程,春去秋来,那已经是数年前的事了。
校场内,只见夜云以尾做剑,趁凄城中门大开之际,击飞其手中刀剑,胜负判定。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落败,凄城也没有灰心,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夜云这样,数年如一日的陪他切磋对练。
别看夜云有时候很怂,但那都是相对的,毕竟他再头铁都铁不过蔺重阳。
虽然平时也就做着代步的活,但该教的,蔺重阳可是一样没少,再加上身为狱龙皇的子嗣,本身天赋就不差,哪怕凄城这些年进步不小,甚至有师兄在场外提点,但想拿下夜云还是差了些。
因为凄城是后天,而夜云因为出生前就吸收了大量资源,在身体长开之后,便顺势破入先天,如今已是太始之境。
《有一个好家庭的重要性》
“好了,你们两个都休息一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都多加注意一些。”
眼看这一人一龙还要再战,场外的非常君闪身入场,将他们拦下。
悠悠秘境,万象之海,无穷无尽,无所不包。
万象真藏之中,某座静室之内,蔺重阳盘膝而坐,不断梳理调整着己身所学。
苦境的武道体系,大致可以分为先天五境,神域四关,而在两者之间,还有一个作为过渡的近神三步。
所谓先天五境,是为:太极,太素,太始,太初,太易。
只有将身上那股未散的先天之气,通过不断淬炼使其返本还源,用以调理自身阴阳,使得肉身与精神平衡,最终感悟天命,方才能称为,先天。
因为要开始将体内阴阳二气的平衡打破,使自身功体拥有属性,所以第一境的太极之境,可以说是质变,也可以说是蜕变。
在成为先天之后,便能开始熟练驾驭天地元气,所以,不管是寿命还是武学威能,都会得到极大的提升,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开山裂谷。
有太极之境打好基础,作为第二境的太素之境则是过渡,被打破平衡的阴阳二气,将在这一境界使自身功体彻底成型。
诸如冰火、圣邪、刚柔之分,皆是在这一境界定型,或偏向阴,或偏向阳。
等到了第三境的太始之境,在这苦境江湖才能算是一号人物,与天地的联系会进一步加深,天地如海而自身如鱼,虽与天地同位,却处于被动,只能随波逐流。
只有登临太初之境,才算真正登堂入室,可以将自身气机充斥天地,天地如海而自身如山,能在海中争得一席之地。
域这個概念,便是从太初之境产生,最常见的功能,便是以自身气机阻断敌方回气,对下位的压制力极强。
经过前四境的积累,这名先天可以说是正式成型,独當一面。但也要面临一个問题,太初先天的功体,有其固有的缺陷。
所以,只有经过再一次的蜕变,登临太易,才能称得上绝顶高手。
而与之相伴的,是一个全新的概念,极元。
阴阳有两极,大道有始末,无论功体性质如何改变,阳气之中必然会有一丝阴气,阴气之中也必然会有一丝阳气,这是世界构成的基本规律。
太易之境的强弱,功体纯粹程度在其中占比很大,而终点,便是极元,只有练成极元,才有资格冲击更高的境界。
同樣的,到了太易之境后,不仅武学威力更加强劲,举手投足便有天地之能主动配合,更是能直接将天地之中,与自身功体不合的元气斥出,通过对天地的直接影响,构建出适合自身武学发挥的环境,这便是域。
先天五境,从太极到太易的演变,便是一名先天从弱至强客观过程。
境界虽然至关重要,但境界并非是一切,其中还有大量的主观因素,比如命格升降,功体克制之流。
因为在苦境所在的世界,修行者之中至少九成都是武者,包括神境至强者,本质上亦是更强的武者;所以,这个世界的生命,修出的精气神甚至意境等,都是为了战斗,为了跟人干架。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武者修出的精气神以及意境之中,均具有强烈的个人意志烙印,擅长战斗与否,便是从这个主觀因素中区分的。
这个体系亦有其特有的缺点,除了部分特殊功体之外,大部分修行者都不太擅长回复,哪怕是以中正平和著称的道门功体,亦是如此。
相应的,招意侵入敌人体内之后,敌人也难以祛除,就算成功祛除,也会面临功体的损耗
所以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魔外道,是三教修行者还是散修,因功体损耗而身亡之人比比皆是。
当先天五境走完之后,便是神域四关,构成世界的四大要素:意识,物质,能量,法则。代表意识的元神,代表物质的元精,代表能量的元气,以及代表法则的法准。
但因为从先天到神境,其中的跨度太过巨大,所以才有了作为过渡阶段的近神三步,以及与之对应的生命,近神之灵。
第三十八章:神域四关
所谓近神三步,便是将神域四关之中,作为根基的三项独立出来,并将之具现。
代表意识的元神一-一近神之魂。
代表物质的元精一一近神之躯。
代表能量的元气-一近神之力。
作为过渡的近神三步,便是让自身的精气神都产生质变,最终精气神完全统一,领悟法则,登临神境。
说来简单,但实际操作之时,却是难上加难。
因为,人体的承受是有上限的,不管精气神之中哪一项率先突破,都会直接使自身精气神失衡。
于是另一个概念便产生了,将肉身兵解,将一身力量汇聚元神之中,最终兵解飞升,或者说兵解成仙,优点是境界足够高,缺点是实战拉胯。
与之相应的,便是由量变引发质变的道路,佛圣释天苍借万僧舍利蜕变成近神人,或者将来的一页书借血間之力蜕变成近神人,都是走的这条路。
这条路是最适合人族的,先自己将元神境界突破,再借量变引发质变,突破元精或者元气的其中一项,最终两项反哺一项,真正成就近神之境。
而与近神之境相应的概念,便是近神之灵。
近神之灵乃是受天地孕化而生,虽然也需要变强的过程,却不会像人族那般,拥有承受上限,只需要水磨功夫,便可成就真正的近神之境。
其中的代表之一,便是北海灵州的末日神,身为近神之灵,却在未发育完全之时被人斩杀
另一个代表,则是昔日东皇玄州的光明神,神天爻帝,其真身乃是日月星光之精华所聚的三光之灵,修为已至近神极限,只需要作为第四要素的法则加入,便可轻松成就真神。
与先天五境不同的是,到了近神三步或者神域四关,整体风格便会明显的分成两派。
一派是以神天爻帝以及武神独千秋为代表的,哪怕拥有绝强的力量,依旧精修武道,不断精进自身。
一派是以破坏神厄祸以及太曦神照为代表的,以绝对的力量碾压一切,大力出奇迹。这并非是突然出现的现象,只是在实力强大之后,这个现象更加明显。
整体而言,这个世界的武学发展的方向,虽然皆在师法天地与师法人道的范畴内,但在表现形式上,还是更偏向于暴力美学。
很多时候都是靠一手大力出奇迹,武学技巧也偏向于对天地元气的操控,在战斗之时,也以堂堂正正的绝对优势击败对手居多。
意前发后,意发并进,发在意先,极发藏意,甚至那无遗化敛,随着实力的上升,特意修行这些技巧的人,反而在减少。
但相同境界下,越是精修武道之人,实际作战能力便越强。
比如神天爻帝,或者说众天邪王,以及弃天帝等至强者。
境界是客观因素,是基础,但决定胜负的,很多时候都是其他主观因素。
比如在天时地利人和聚齐的情况下,被逆伐的阎魔旱魃,以及被强烈功体克制逆伐的天之厉。
相同的道理,在弃天临凡那一战之后,命格开始转向亢龙有悔的正道众人,在面对飞龙在天的灭境邪灵,自然是力有未遂。
“呼~到此为止,这剑神心诀便算成了。”
一口浊气突出,打坐的人睁开双眼,宣告着此回闭关的结束。
这些年来,蔺重阳不断梳理调整自身所学,便是为了将天仁剑极精简,然后编纂成全新的武学传下去。
当今儒门,若单论身份而言,便是圣夫子、太学主、蔺天刑以及蔺重阳四人,权限最大。所以不管是心仁剑皇,还是天仁剑极,蔺重阳自己用没问题,甚至还因此,成为儒门的招牌之一。
但他不能将内核传下去,这是操守,亦是该有的底线。
先不谈其他,单是使儒门武学对其无效,便已经能说明太多问题。
一个人能做到如此,那是儒门的招牌,但若是将其传承普及,就是在撬动儒门的根基,后果懂得都懂。
所以蔺重阳只能将其精简,不过因为昔日立道之时,立意足够高。
心仁剑皇之境搭配天仁剑极,剑招在本质上更注重意境,招式如何已经不太重要了。
因为不管是再复杂再精妙的招式,依然在可以理解的范畴内,无非是柔、巧、杂、疾、猛、力、繁那几种,只要能理解,便能破。
所以,在根基与技巧托底的前提下,意境便成了蔺重阳的特点。
心意形而上,剑器剑意形而下,心与剑一体同观,心意无穷而剑意无限,是心剑,亦不是心剑。
因为有“仁”作焉根基,所以蔺重陽才能在唯心这条路上更进一步。
以天之恒常不变,来穷尽人心变化,冲突,但又不冲突。
天之恒常,永恒不变,人心变化,无尽无限。
以仁作为根基,以心作为表现形式,以情感入剑,以红尘入剑,方为护世之剑,亦是人间之剑。
这才是真正完整的心仁剑皇之境,亦是跨越天人之限的,诛神之剑。
之所以看不出来,是因为蔺重阳从未都没有全力催動过,若是将天下苍生的情感汇聚一剑,诛神不在话下。
因为,当天下苍生都想让一個存在死的时候,哪怕他是神,都只能含恨。
但以蔺重阳如今的修为,亦会因为催动剑招,直接死到不能再死,天命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所以,哪怕将核心精简,依然是一部顶级且完善的剑上武学,剑神心诀便顺利诞生。
所谓剑神心诀,乃是将情感融入剑意,再借剑意鼓动更强的力量,最终通过升华,将个人思想信念融入其中,形成属于自己的剑道。
旨在先重剑意,再重剑招,讓招式之中蕴含强烈的个人意志,甚至以蕴含不同情感的剑意,发挥出不同性质变化的真元。
难点在于,以情入剑之武学,对心性要求远比一般武学更高。
不仅会因为情感的波动而影响武学的威力,更容易被人以特定的情感针对,或者在修行过程中,自己被特定的情感影响,从而走火入魔。
但这都是对外人来说,由神儒玄章为核心所建立的万象真藏,对这部武学的修行,有极大的辅助作用,可以将七情六欲对个人的影响降到最低,从而避免走火入魔的可能。
“出关!”
第三十九章:剑神心诀
站起身来后,蔺重阳随意舒展了一番筋骨,霎时江河奔腾之声回荡在静室之内。
随后,静室之门大开,人从静室走出那一刻,宣告着此回闭关圆满功成。
剑神心诀这部武学,从立意到强度,从威力到技巧,从修行方式到上升路线,再到唯心的开放性未来,蔺重阳自认,这已经是一部相当不错的武学了。
唯一的门槛,或许便是需要一点点的天赋,但这连这道门槛,亦能通过特殊手段抹平。因为,在万象真藏的辅助下,或者说在神儒玄章的辅助下,这部武学是能够速成的。
剑神心诀的普及性,远超立在万象真藏第五层的那三座石碑,在某种程度上,是作为儒风剑式的进价路线而存在,上限很高,下限也不低。
以一定程度的儒门理念作为根基,以万象真藏作为辅助,也不需要练全套,只需要练成特定部分,便算成功速成。
虽然威力与练成全套相比,是会差一些,但普及性更高,这便足够了。
届时再辅以相应的阵法,让不同数量的儒生,能够通过同出一源的武学,进行不同形式的合击,便是再一次极大的提高了德风古道的硬实力。
而蔺重阳作为真正的源头,如果将来剑神心诀能够真正大范围的普及,便能组织大量的儒生结成战阵。
哪怕只是发出一击,威力亦会被加持到一个极其恐怖量级,虽然不能常用,但作为定点打击的禁忌武器,也是足够了。
比如说,用来针对其他入侵苦境的异境。
苦境的修行者不少,哪怕其中很大一部分只是后天,但一万个甚至十万个后天武者的力量,在凝聚成一点之后,依然会十分恐怖,如果再有一个先天境的强者主阵,威力还会更加可观。
这并非是空穴来风,从近神之境的突破路线便能看出,这个世界还是存在量变引发质变的概念。
这种想法,江湖上也不是没人想到过,但有想法的没成体系的武学,有成体系武学的,普及性又太低,甚至有些人敝帚自珍,不愿意去普及,在这個江湖上都是很正常的现象。
毕竟,归根结底这还是一个看拳头的世界,王对王,将对将才是主流,兵卒的作用,在大多时候都是用来守地盘,以及管理普通人的。
随着时间流逝,这个想法便逐渐在历史中被掩埋了。
而蔺重阳能将其从历史中拉出来,灵感还是来自于夏琰师兄,在久远前那混乱的时代,兵法战阵都是非常重要的,同时,蔺重阳自己也从来不是敝帚自珍的人。
会不会因为武学普及太广,导致秘籍外流,这种事情从来不需要考虑,这是一位开道者的自信,也是一位太易先天的自信。
苦境江湖有句老话,叫做来路不明的秘籍别瞎练,当然,这句老话是在未来才出现的。你练别人的武学,除非走出新路,不然就算练到天花乱坠,都无法超过创招之人。
作为开道者,除非是像未来的单锋剑那样,在机缘巧合下被创造而出,甚至到最后,连开道者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开创了一条新路。
在正常情况下,开道者对自己开创武道,是有绝对理解的,诸般变化在其眼中毫无秘密可言,除非你自己走出新路,不然照面之后,只有败亡一途。
经典案例便是未来集境的琥眼军督,本来独日武典虽脱胎于灵之卷,哪怕威力稍差,却不会被兵甲武经废之卷克制。
但为了追求自身实力的更进一步,在独日武典补全之后,烨世兵权依然练了灵之卷,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提升了自己的实力,但也留下祸根。
在被废之卷一招打跪后,为了个人尊严,只得将灵之卷所修功体废去,这便是苦境江湖的真实写照。
武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退则亡。
蔺重阳对这些看的很透彻,所以这类事情,从来不需要放在心上。
如今最关键的一环完成,那接下来的事情,便只需要为小师弟进行洗筋伐髓,然后将剑神心诀传给众人,并开始在德风古道范围内进行推广。
等手边之事忙完,他需要重新推衍一下血河战役的前后经过,冥冥之中,他觉得血河战役之中另有推手。
而在同一时间,德风古道的某座校场之内,两道身影不断交织,剑锋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一者分使刀剑,一者运使双剑,数十个回合下来,却是战得難舍難分,不分胜负。
分使刀剑的自然是凄城,而运使双剑的,则是方出关没多久的凛若梅。
凛若梅在德风古道,已经修行了一百余年,一整套合格三教先天的培养路线,已经走完了三分之一。
彼时前来德风古道,在接受完基础的教育后,她便一直在闭关,直到前段时日成功破入先天之境,方才功成出关。
出关肯定是要巩固进境,最合适的便是找人切磋对练,逐渐适应暴涨的力量。
所以这对练就从夜云和凄城的雙人对练,变成了如今的三人对练,非常君对这个徒弟还是很上心的。
虽然凛若梅身为天疆宗女,但因为凛牧与蔺重阳之间的关系,再加上她拜入非常君门下,所以严格来说,她亦是儒圣明德一脉的嫡系。
哪怕将来她一定会回去天疆,毕竟她的家乡太过落后,等她学成之后,便该回去担起身为宗女的责任。
但不管怎么说,这份师生关系是永存的,儒门这边很讲究这个。
非常君也不会因为对方一定会离开,便敝帚自珍,就像蔺重阳教帝龙胤那样,非常君对凛若梅亦是同样,该教授的都教授了,现在消化不了也没关系,慢慢来就是。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凛若梅的天赋要比现在状态的凄城好上一些,在得到系统的教育之后,起码四境有望,毕竟是天疆牧神之女。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清风掠境而来,无言的提点帮助两人不断精简招式。
随之而来的,便是两人之间的交锋不断加速,直至非常君出言:
“师兄此番闭关可還顺利?’
话音落,交锋两人胜负判定,锵然一声之后,儒风映圣辉,再闻
“山明林广曙钟响,微渺难掩颂儒声;闲居寥落格物旷,风尘无事独明澄。”
第四十章:混乱的信息
“山明林广曙钟响,微渺难掩颂儒声;闲居寥落格物旷,风尘无事独明澄。”
看到蔺重阳到来,刚才还缩小身形趴在桌子打盹的夜云,瞬间就来精神,龙翼一震,让自己落在对方肩上。
某种程度上来说,坐骑和宠物的定位,其实是要比徒弟高一些的。
比如在江南春信那,驺虞的地位肯定比欧冶神弃高,毕竟徒弟和师傅分开是很正常的,甚至还能收新徒弟,但吸猫就不一样了。
见到蔺重阳到来,场内的两人没有理会胜负,直接将刀剑收起来到场外,而在场外的非常君也从座椅上起身。
“师兄。”
“师兄。”
“师伯。”
凄城和凛若梅年龄都小,加上正好处于学习的阶段,像礼数这种自然是现学现用,而且两人对蔺重阳也都很尊敬;非常君则是单纯的凑热闹,毕竟他是知道的,在私下场合,师兄不甚在意,甚至说不太喜欢这些东西。
“此处又没外人,你们存心给我难堪是吧?”
闭关不过短短数载,也没什么大事,蔺重阳在检查了一番众人的进境之后,便将剑神心诀交给非常君,把大致的想法跟师弟说了一番后,又给凛若梅做了一下简单的心理辅导,让对方别有太大的压力。
作为天疆宗女,对方身上担子其实很重,再加上儒门这个大环境,自从整个体制拉起来之后,就开始内卷了。
在交流完毕之后,蔺重阳便与凄城率先离开。
因为凄城的基础训练已经达标了,改换资质非是小事,起码要有一定的功力护身,再加上个人对身体每一分力量的熟练掌握,才能保证最终万无一失。
在最初的时候,凄城还要想着怎么赢,但随着输久了之后,不仅在主观意识上会让自己不断精进,身体也会下意识的不断优化。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嗓子在这些年里,也被映霜清治好了,只不过因为早年的经历,平时不太喜欢说话。
春去秋来,又是数年时间悄然而过,粹心殿内,蔺重阳放下手中的情报,摊开桌上的宣纸提笔写下了一个又一个名字,或是人,或是地,或是物。
血河战役,精幽之战,毕方山古原之战。
剑界七大血案,锋魔剑上缺,御邪王閽谛,鬼麒主伏字羲。
精灵天下,乱神峰,冥日之花,狼夜刑刀,血閽源头,岳云深。
邪天之祸,云海仙门,九天玄尊,众天邪王,玉逍遥,邪魂策王。
玄黄三乘,浩星探龙.
写到浩星探龙之后,蔺重阳眉头微皱,不自觉出言道:
“会有变数吗?成仙尚有劫数,人之最会没有劫数吗?哪怕这個人之最的概念,实在是狭隘。
在稍作停顿之后,接着玄黄三乘与浩星探龙继续落笔。
精灵三角,夸幻之父,原始魔君,寒武纪,生命练习生,天迹神毓逍遥,无人解,御邪王閽谛,閽影,风之谷,地冥无神论
六大灵地,众天邪王,西陵拂晓,无垢之心,天宙之间。
魔皇计蒙,万魔始源,九天玄尊,混沌五气。
一条又一条事件线被写出,蔺重阳眉头却越皱越深。
因为,如果单看一条事件线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将他们综合起来一看,就能发现巨大的逻辑漏洞,以及时间线的混乱。
而一切的源头,还是方才的那份情报,剑界七大血案,于前段时日发生。
在帮小师弟凄城洗筋伐髓完成之后,他这些年中,一直在调查关于幽界与精灵天下,以及其他需要的信息,若非这次情况太过特殊,他实在不想这么折磨自己。
蔺重阳敢保证,就算把苦境古往今来顶尖智者聚集在一起,然后把这张纸上的情报交给他们,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虚假的智者,狗都不当。
昔年西土魔城遭劫之后,原始魔君出面阻止,锋魔剑上缺在清醒后退隐。
魔剑姬被派往照顾剑上缺,后与其结为连理,诞下剑琅琊。
潜伏在幽界的伏字羲,在这段时候内为剑上缺进行了“治疗”,使其稳定了一段时间,但也有足够的时间教导剑琅琊。
但伏字羲的“治疗”本就不单纯,再加上后续的一点误导,轻轻松松就让剑上缺误以为,御邪王閽碲之邪魂在不断转生,从而数次外出,造就剑界七大血案。
然后第一个问题出现了,九天玄尊应该已经知道,剑上缺有被邪魂策王的迹象,但他却因为八部众邪魂不灭而没有管。
作为血闇计划的开创者,这位脑子多少有点问题云海仙门之主,在其中扮演着怎么样的身份,可就耐人寻味了。
毕竟,血間计划需要大量的人牺牲,而这口锅又不能扣在仙門頭上。
同样的,在背后策动七大血案的伏字羲,其目的竟然是想通过血案,使剑界无法再出现新的八剑与邪神抗衡.
像无剑宗那种江湖门派,也配和三教比吗?
然后,一个全新的问题就出现,毕方山古原之战爆发在即,亦是精幽双方之决战。
就在原始魔君准备前往之时,劍上缺之异变已经无可挽回,与原始魔君在十裡葬神关大战三天三夜,致使原始魔君负伤参加古原之战,最终被天迹神毓逍遥安排了一手,生命练习生由此诞生。
彻底失控的剑上缺远走幽界,在发现自身遭受邪魂附体后自尽边城,在其身亡后,魔魂虽逐渐脱离邪气控制,但被怕事迹败露的鬼麒主封入释魔录中。
另一个全新的问题出现了,此时的伏字羲早已经身亡,但在蔺重阳的记忆中,后世复生的剑上缺与伏字羲当面对质,足以证明这段信息的真实性。
“无法亲眼得见战况,只靠收集到的情报与记忆之中逻辑混乱的信息,还是太勉强了。”血河战役的初衷,是精幽大战的揭幕战,亦是伏字羲借机消耗云海仙门的力量,要让战死的八部众伺机复生,这一点目前看来是可以确认的,众天邪王冲击云海仙门,也是可以确认的。
但...生灵涂炭,人鬼相残,人间诸国混战,开启阴界入口,造成群魔乱舞,使得天地人三界大乱,若是没有八岐邪力支持,就有些夸大了。
第四十一章:战起前夕
结合记忆中的另一道信息来看,其中应当还有其他隐情。
「邪魔依众人哀惧恶欲之情而生,众心难静,邪魔生生不息。」
这无疑是来自八岐邪神的影响,因为除此之外很难做他想,蔺重阳在这些年之中,也亲自去远远的调查了一番示流岛。
八岐邪力一直在提升,因为昔日三阳同天确实为其恢复了一些力量,最后阵法也只是削弱最后那一波的影响。
虽然削弱的是最大的那一波,但前面已经被累积的,可无法让其吐出来。
与其他的神境至强者或者近神之灵不同,八岐邪神的存在,本质上是扎根于破坏神厄祸以厄祸的力量来成就自身。
其虽没有掌握法准,只是近神之境,尚需大量的能量以及时间蜕变,但正因为其之存在,扎根于破坏神厄祸,拥有一部分神之本质,所以才能造成极大范围的影响。
想到这里,蔺重阳又提笔写下一行字。
东瀛百妖卷,九变妖媸,冥霾邪嗤.
在接下来的混乱之中,八岐邪力虽至关重要,但还要看众天邪王手中的牌,会打出来多少
毕竟,阴界这东西,妖也好,鬼也罢,都是东瀛特产。
在事件线,时间线以及逻辑全部混乱的当下,蔺重阳只觉得头疼,就算有剧本,这局势说实话都玩不转。
就算把后世那些著名的智者拉过来,有一个算一个,都只能抓瞎,然后选择莽一波。
因为,就算是他们也无法算到,自己会不会刚出门就撞到众天邪王,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虽然记忆中有明确提到,九天玄尊指派奉天逍遥平乱,鏖战长达人间数十年。
但这两个家伙现在也才四境,甚至君奉天打个伏字羲还需要天剑禁招..
不过能确定的是,如果众天邪王不改变目的,那么邪天之祸,云门生变,应当就在玄黄岛决战前后。
若是不出意外,伏字羲做掉君奉天,众天邪王做掉九天玄尊,也是皆大欢喜。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终究还是出意外了,两人双双陨落。
血河战役打响了云海仙门的名号与地位,仙门之尊,一时无二。
云海仙门借机广发仙武麟集帖,号召同盟。
九天玄尊在血河战役之后,在仙门之下,又钦点了三大仙统。
这其中值得商榷的地方可太多了,若是那位云海仙门之主有好友凛牧一半,不对,三分之一的道德水平,蔺重阳都不至于把他想的那么阴暗。
西煌佛界封闭,道武王谷隐世,德风古道若是因平乱受创,那受益之人又是谁?
能把血闇计划都搞出来的人,还能指望他能有什么底线?
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毕竟,这位玄黄之尊可谓是劣迹斑斑.
当年的九识翼天.太古先知峨兹,可是将自己的眼睛,未来之眼,都托付给了九天玄尊。结果呢,先知转世的默云徽,受到的又是怎样的教育?经典的教徒弟防亿手,真怕人家想起前世之后,不给他仙门卖命是吧。
更早之前倚情天就不谈了,昔年观礼之时,他只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至于说什么,一念动摇逐出仙门,邪王策魂尚且有救;带回来的龙首封人家精灵天下,一個都没封云海仙门,关键是人家还不知道。
只能说被众天邪王捅死,死的不冤。
一想到不久之后,师父又得死一位老友,蔺重阳就想再叹口气。
果然还是道皇前辈德高望重啊,等血河战役结束之后,得再去拜访一番,顺便看望一下好友星宿一奇。
但不管怎么说,目前能得出的结论是,在苦境这张棋盘上,起码已经有九天玄尊与众天邪王两个棋手了。
而在暗中,魔始会不会伺机添把火,还真不好说,毕竟鬼狱的棋盘已经被掀了,而幽界这张棋盘若不能保下,呵。
这还都是已知的,苦境这地方,背地里未知的阴谋家谁知道又有多少。
在这局棋里,虚假的智者是没有出路的,只有真正的智者,才能一往无前。
说最狠的话,打最硬的仗,用绝对的实力碾碎花里胡哨的布局,最后将阴谋家坐骨扬灰神形俱灭,方才万无一失。
“可惜以我的实力,就算拿了剧本,想破局都太难太难,毕竟这个时代混江湖,太易先天起步,上不封顶啊。
更何况這个剧本,带来的帮助是有,但困扰也非是一般的大。”
思考到最後,蔺重阳选择放弃思考,其中的逻辑关系根本理不清。
单条的事件线还能拿来参考,但哪怕结合收集到的情报,亦无法将其中的逻辑对上。将桌上的宣纸折好收起,蔺重阳取出信封与信纸,开始写信。
“不过还好,我不是一个人。”
不过短短片刻,四封不同的书信便被写好,随后被一并飞出,發往四方支脉,儒圣明德一脉从此刻开始,进入备战状态。
或许雲海仙门的高层实力不差,但云海仙门的基层实力太差了,若是当真战乱四起,云海仙门又能拿出多少战力平乱?单靠玉逍遥和君奉天?
若是三教出了大力,最后被仙门摘了桃子,那可就有意思了。
什么叫打响了云海仙门的名号与地位?
当我三教不存在吗?
大家平时闲着没事的时候,内斗归内斗,你甚至能把三教同心当成一个有趣笑话,但遇到这种有外人来分割利益的事情,那可就真的是一致对外了。
包括蔺重阳此刻提及三教,也不过是要拉人下水而已,核心就在一句,我儒门是三教,你仙门是外人,仅此而此。
上一辈的交情是上一辈的交情,这一辈关系不差归关系不差,但真要涉及这种立场问题那也只能说一句,天意啊。
伴随着消息从粹心殿发出,德风古道连带四方支脉,迅速进入了备战状态。在苦境大地之上,有心人亦动作频频,鼓动摩擦,鼓动战祸。
随着时间的流逝,摩擦变成冲突,冲突变成难以磨灭的血仇,愈演愈烈。
苦境的狼烟,进一步激化了善良的精灵,而幽界的动作频频,亦为将来埋下伏笔。直到.
第四十二章:血河战起
北幽临品元年,玉衡纪元三年,位于东瀛与中原之间的示流岛,昔年封印八岐邪神之所,赫见紫邪之力扩散,再向神州席卷而去。
当厄祸之始,甫万物俱宁,现万恶之初,布四野八荒。
就在邪源扩散而出同时,一道白色身影自神社踏出,手持咒神天秤,姿态高傲,睥睨众生。
“墨能做的,唯有赐尔等脱困,其余之事,便要看尔等之能为了。
话音落,数道庞然气息自神社脱出,伴随声声厉啸,直向神州而去。
就在示流岛生变同时,只见苦境上空,再现天星尽摇之象。
抬眼望去,除却太阳太阴之外,周天星辰尽皆偏离自身位置,远比昔日来得更加严重。
荧惑犯心,战不胜,外国大将斗死,一日主亡;火犯心,天子王者绝嗣;火舍心,大人振旅,天下兵;若色不明,有丧;火守心,大人易政,主去其宫。
随着天星尽摇,荧惑守心,苦境各地亦是灾祸频发,战祸连绵。
地气连天象,更使得神州大地空间震荡,加速邪气蔓延。
人间诸国动荡,国之将亡,有邪魔依众人哀惧恶欲之情而生,肆虐神州,更有陨星坠落,异空迸焰,直向神州大地而来。
“藏青云地,北越天海,极封灵地,还有,磐隐神宫。”
德风古道之内,蔺重阳抬头望着天空,在周天星辰皆偏离轨道的同时,他在隐约之间,看到了一根根若隐若现的撑天之柱。
神州大地的这四根天柱,古来有之,但没有人知道天柱是谁立的,三教典籍之中也没有记载,反倒是神话之中,曾有“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的说法。
而在已知的信息中,天柱的作用也只有弃天临尘之时提到过,假如除磐隐神宫外的三柱尽毁,需三名默契无间的三教高手,籍神柱圣气驱逐五浊恶气,共修天极圣光。
而在那之前,天柱的存在,则是用以阻拦弃天帝将本体的力量,传输至圣魔元胎。
“苦境这潭水,远比预想中来得更深啊,还有这末法之劫,也远比想象中来得更严谨。”就连不喜欢算计的蔺重阳,都不得不感叹,这一手堪称精妙绝伦。
有一个非常关键,但连彼时的当事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信息,在修好断裂的天柱后,台面上人物的实力迎来了一个井喷期。
弃天临尘紧接着就是死神之祸,再之后便是佛业双身的四境合一,再加上先前补全的信息,很难不让人联想些什么。
若是他没记错,后世的异度魔界寻找天柱时,还需要依靠天书。
他既然能看到,那只能证明,这四根天柱,也是构成末法之劫的一部分,而所谓的天极圣光,本质上则是日月星三光。
撑天之柱,勾连天地,将星辰之力接引到大地之上,协同镇压地气,使天地元气逐渐沉寂,直至降低到一定程度。
如今,周天星辰移位,便是天柱要进一步镇压地气的表现。
若是放在平时,定会有人注意到,甚至如果有偏激之人知晓道途被阻,说不定会提前去寻找,并斩断天柱。
但如今邪气蔓延,境界动荡,虽然确实没有三界大乱,但人间诸国混战是有的,依哀惧恶欲而生的妖魔也有,但只能影响到普通人,对武者的影响较小。
即便如此,苦境仍是一片混乱,又有谁会注意到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连德风古道,除了蔺重阳以及蔺天刑等少数人,其余人皆领了任务,出去平乱了。
一来,此事苦境三教责无旁贷,云海仙门多大点体量啊?二来,众天邪王尚要积蓄力量,大概率不会乱跑。
苦境大地某处,尚未被战祸波及,倏见紫邪之气罩顶,奇象顿生,只见天雨金霖,众人一|上下.o.时不由诧异。
“金丝!
“我的!是我的!”
诱惑无由而来,勾使众人心起贪恋,争抢当头,忽见金丝聚合,转眼束缚,如茧倒悬。莫名肆虐,生灵不留,金丝成茧,悬空无數,蚀骨滴血,煞成残忍奇觀。
而金丝源头,赫见九尾巨妖,玉面金裘,似狐似貂,妖冶的双眼,欣赏着杰作。
“红尘无爱,不值留恋,这失色的人间,终将迎来毁灭。
妩媚笑语,胜似天籁,反而吐露绝情之意,方圆百里皆闻其音,全数碎脑断命。
昔日众天邪王积蓄邪力,虽然成功解放百妖卷上众妖,但恢復力量这种事情,还是得靠他们自己动手。
而在他们恢复力量的过程中,不管是众天邪王还是八岐邪神,都是受益一方,哪怕不谈其他的算计,单是以此消耗云海仙门的力量,便足够了。
杀劫未尽,九变妖媸巨尾轻摆,动引天风,吹袭八方。
醺风如醉,更惑心智,瞬间引人入狂,拔刀相残。
“杀!”
“杀啦!”
刀剑交击,杀声四起,人间宛若炼狱,血流成河。
“哀嚎,战栗,呼救,癫狂,不懂世上至美,只配沦亡为鬼,迎本宫之临。
一媚万杀尤少,一笑倾城等闲,祸国之姿,最上红颜,妖华蜕化,百妖卷首九變妖媸,现绝代之容。
“白面九变,媸妍三千岁;杀生石愿,玉藻前曦袂。
足未沾尘,遍地琼芳灿烂,如逢盛宴,沁人心脾的花息,勾引无知痴迷。
杀戮,何曾如此轻描淡写,由生至死,经验五感之快,触,听,味,嗅,极乐殿堂,由万千尸骸堆砌而成。
“杀生岩!”
话音未落,九变妖媸内元一动,身后媸尾化现而出,撩起各方尸骸,凝血聚骨,融为异端之物。
妖诡杀生岩,骇然如星陨,引发毁灭之爆,十里尽殃。
“荒芜,才是人间该有的风景。
虽然身为百妖卷首,但九变妖媸知晓,自己远远非众天邪王之对手,所以她只能自觉配合对方的计划。
而在九变妖媸掀起杀戮同时,神州东海岸上,妖氛充溢,却见海水倒卷,狂浪翻覆之间,一头妖兽破浪而出,腾于海上。
首似鱼,身似猊,音如磐石,正是屹涛海邪。
第四十三章:拂晓众天
同样的灾祸,发生在苦境各地。
有妖人面鱼身,角如牛,音如厉,腾云驾浪。
有妖状如蛟,无脑而多角,双目狰,音如斯,沿江而走,掀船食人。
有妖十腕目状似蛸,随流入海,兴风作浪。
诸如此类,大小妖魔不计其数,肆虐各地。
事情还要从久远之前说起。
昔年,冥帝身中天罚之剑,又经与九天玄尊一场激斗,昏迷后漂流海上,后遇到八岐邪神,被其所救。
近神之躯受创,邪神替其拔出天罚之剑,因躯体需修复而被邪神送入宇宙之牢,后便以冥霾邪嗤作为暂时躯体,化为八部之首一一众天邪王。
冥霾邪蚩体质,无形无体,驾雾移形,能进入任何想去的地方,所为甚诡,而邪嗤以吞噬黑暗之力为能源,亦能食人妖魔。
可惜不管怎么说,这身体相比近神之躯,差了数筹不止,可以说是云泥之别,极大的限制了众天邪王的实力发挥。
所以,为了维持邪力源源不绝,其乃将终极冥帝与冥霾邪嗤之心合而为一。
终极冥帝需要不断吸收负面能量,而邪嗤之心对于终极冥帝那就是世上最好的供给,只要苍生心中的邪恶、怨恨、欲望等黑暗的力量长存,终极冥帝就会有无穷无尽的聞能与力量,永远不灭。
这一手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众天邪王解决了躯体的问题,也是因此,他才能打开百妖卷,帮助众妖解封。
而众妖肆虐,又会反哺他与八岐邪神,为他们积累力量。
时间流逝,诸国混战,妖魔祸乱,使得八岐邪力不断攀升,弥漫的紫邪之气也在缓缓提升,能够开始影响到一些修行者。
昔年因叛神一族阴谋,神天爻帝为保护东皇玄州之百姓,将毒尽数吸入体内。
剧毒攻心之际,眼看三心就要被污染,神天见状,当机立断击出体内三心,为将来留下契机,但也因此失去记忆,成为冥帝。
而在神天爻帝失心后的多年,西陵拂晓踏遍天涯,已经寻得梦翡翠与玄孔雀,后又经过多番探听寻找,终于在生命之林,寻到了神玉玺。
三心汇齐,又因为众天邪王彼时耗损邪力解封众妖,所以三心共鸣之力顺着感应,找到了远方的众天邪王。
无垢之力宛若雷霆,贯入其体内,使得神天爻帝得以短暂恢复善面意识,双方也得以通过三心,跨越距离交流。
双方约定,将三心带回东皇玄洲,届时一切尚有机会挽回。
然而众天邪王怒然反扑,三心电流被震散之后原路返回,引动生命之林周遭境界失衡,形成一道庞大的空间裂缝。
西陵拂晓为护三心,不慎失足坠落其间,正欲脱身之际,空间裂缝被赶来的玉逍遥修补。因果,便在此刻结下;时空,亦在此刻扭曲。
众天邪王因为西陵拂晓这个名字,赶赴东皇玄洲,却等不到无垢之心的回归,而再次陷入混沌,最终将西陵一族屠戮殆尽,有幸存者远渡异乡,隐姓埋名。
漫无止尽的坠落,西陵拂晓终于陷入昏死,再睁眼,已是全然陌生的宇宙。
时空之限,阻绝人世万物,再无任何感知,剩下的,唯有迷茫星海浩瀚,以及毫无头绪的未来。
一行清泪,一个愿望,一份缔约,一个代价。
以自身存在为交换,换得无垢之心物归原主。
契定刹那,愿力所至,西陵拂晓肉身点滴消散。
遥远的时光之外,光明神宫书册之上,西陵拂晓四字竟受无形之力抹除,再此,不存于世。
真理之契缔定,历史为之改易,存在的证明完全抹灭,西陵拂晓,从此成为一个未知的空缺。
而无垢之心,穿宇破云,解破扭曲的时空之枢,以星坠之速,向熟悉的大地远去。
交易的结果,在代价付出的那一刻,便已经实现,时间线,代价线,逻辑线,在这一刻均开始改易收缩。
以西陵拂晓的有无为参照,一条全新的世界线由此产生,随后开始与原生的时间线融合,将三心的回归变成定数。
但,世界上终归是有变数的。
清露洗尘,松籁净心,肃穆华殿威存,浩镇山河长立。
倏然,一股至阳之力自德风古道扫荡而出,气机披掩千里,所及之处溫度疾速攀升。對修行者而言,这并不算什么,先天人更是寒暑不侵,城镇亦有阵纹守护。
但这股气息,对某些存在来说,可谓是极具诱惑力。
一一!-!--
大地震动,夹杂着判木之音,一道笼罩在火焰中的巨大身影开始改道,直向德风古道而行。
其状如人,头似象,獠牙而鸟足,判木之音便是自其口中发出,所至之处盡成火海。只见其身高达百丈,宛若一座行走的火山,身后皆是焦土。
而在另一边,粹心殿内,片片飞灰撒落,蔺重阳周身气机升腾,运功镇压着体内翻腾的气血。
他还是低估了西陵拂晓与天宙的缔约,但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时间线会混乱,两条进程完全不同的时间线合并在一起,能不混乱吗?
现在的蔺重阳,就与后世出现在雨霖铃梦境中的西陵拂晓一样,属于规则之间的漏洞。
因为西陵拂晓本就不存在,她之出现本就违反了规则,所以在三心回归之后,她也正式消失,雨霖铃记忆中与她相关的部分,也同样随之清除。
但先知峨兹同样与天宙做了交易,得到了相应的线索,因为先前西陵拂晓的交易,在付出代价之时已经实现,所以不管峨兹将信息告知谁,都与先前的交易无关。
不同的是,蔺重阳的存在,本身便是变数,但又身负特殊的天命,且在天命完成之前,他之存在不容有失。
最终三方交锋,因果收束,时间叠加,哪怕蔺重阳以玄宇宙之能抵抗,依然受了些创伤,但记忆并未被抹除。
只是先前写着西陵拂晓名字的那张纸,化作了飞灰。
而此回的变动,虽出乎意料,却也尚在情理之中,毕竟后世的止戰之印,他可是记得的。时间线合并,也让一切不合理变成了合理,反倒给他减轻了脑力负担。
第四十四章:手托帝城.jpg
不仅如此,时间线的合并,将昔年武神与虚无之战,以及此回天星尽摇的相关内幕,甚至一些其他的过往历史,一并沉埋进岁月长河。
那些争议性事件,也会在发生后,彻底从根源上被和谐掉。
这种出自大宇宙规则,从概念上产生改变,同时还证明了另一件事,不过那暂时与他无关。
妖氛肆虐,魔音纷杂,无数的通灵鬼火掩境而来,伴随着大地震荡以及判木之音,一座身形高达百丈的巨象,出现在了蔺重阳的感知之内。
再结合近日传回的信息,看来众天邪王确实将相应的牌打出来了,因为八岐邪力的质量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水平,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加速。
天象火魔,好像是叫这个名字,看来是被他方才释放的气机所吸引。
在不考虑危险的前提下,蔺重阳这一身气血,已经和人体大药没什么区别了,也就是苦境这边竞争完全不激烈,不然连人都能吸引过来,更遑论是同类属性的妖怪。
天象火魔的实力虽然一般,但体型太过巨大,解决他的地方,自然是距离德风古道越远越好,因为德风古道山下尚有不少城镇,在八岐邪力日益增强的当下,要尽量避免这些没必要的恐慌。
“咳咳咳,夜云!往西千里,帮我争取一段时间。’
心知自己此刻尚需时间疗复功体,再加上德风古道如今内部空虚,蔺重阳不欲师父出手,当即向夜云传音。
吼一--!
龙啸声响,狱力翻腾,暗紫色狱龙自德风古道飞出,直向天象火魔而去,双翼振动,似要辟开黄泉,一阻巨妖前路。
轰!
不过片刻,双方已然照面,甫交锋,四野动荡,风云皆裂。
再交锋,天象火魔缠绕着妖火的重拳挥动,带起凛冽狂风,不断向夜云攻去。
夜云虽在根基上处于劣势,但对身体与力量的熟练掌握,以及本身超高的智慧,让他在笨重的巨象手中游刃有余。
几番交手,夜云也对这个大家伙的实力,有了大概的判断,这家伙不止对力量运用很粗浅,而且智慧也不高。
可惜双方实力悬殊,夜云无法破开其防御,只能选择以缠斗闪避,来拖延时间。
而且,他虽然拖住了天象火魔,但那无数的通灵鬼火,以及跟着鬼火后的无数妖魔,夜云已经是无能为力,哪怕战斗余波清理掉了其中的一部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夜云也开始落了下风,双方的实力差距还是太大了,虽然没有受伤,但天象火魔又往前推进了快三百里。
金乌西沉,玉兔东升,妖火中的巨象在黑暗中极其显眼,若是从德风古道往外看,便能看到天边的红线,好在诸多城镇均有结界守护。
倏然,星落如雨,无数陨星自天空坠落,拖着长长的焰尾,直向神州大地而来。
神州大地何其广袤,就算是如此数量的陨石,也不见得方圆千里就能坠落一块。
但,有一块极其巨大的火陨,破宇穿云,挟无边威势,向德风古道坠来。
同一时间,夜云已现败势,天象火魔已经推进到距离德风古道五百余里的位置,目光尽处,已能看到一座座城镇。
上有天灾,下有魔祸,身在昊正无上殿之中的蔺天刑,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他如今虽然精气神三元失衡,但解决这些小问题不在话下。
直径逾越百丈的火陨遮光蔽月,拖着长长的焰尾,自天坠落,投下大片的阴影。
这一刻,就算有结界守护,城镇中的百姓亦发现了异状,虽然有讶异,但并未有太多惶恐。
这些年来,通过一代又一代的教育,他们对德风古道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而他们要做的,便是不给保护他们的人添乱。
甚至在此之前,他们之中还有很多人,都在为那些出去平乱儒生做祈祷,百姓是淳朴的,当他们开始学习之后,便知道谁是真正对他们好。
正当蔺天刑准備出手之际,只見儒風圣气自粹心殿冲霄而起,化作一只擎天巨掌,很缓慢,但也很有力,向天空托去。
轰!
轰然巨响自空中炸开,却无法伤巨掌分毫,仅仅一只手,便托住了百丈火陨。
手掌很稳,无边威势亦难以将其摧折,难以将其震退,仅仅一只手而已,一只由真元凝成的手而已。
看到火陨被稳稳的托住,不管是德风古道之内的儒生,还是城镇中的百姓,甚至昊正无上殿内的蔺天刑,都松了一口气。
五百里外的天象火魔,先是感应到这股极其强大的气息,再又见到如此震慑人心的一幕身上的毛发打了个激灵,当即决定,撤退。
他只是感应到一股能让他更进一步的气息,方才前来此处,没想到有如此强者坐镇,哪怕灵智稍有不如,但生命的本能帮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然而为时已晚,森森剑意伴随铮铮之音,自德风古道席卷而出,至阳至圣之力随之扩散,宛若兵戈般刚烈的琴音响彻天地,再闻:
“昊德柔照览九州,尊皇自坐问仙侯;杀生亡人存己寿,邪道猖妄应何求?
止武乾戈非全事,实举教民似半功;清河澈影问心否,春秋独盛公羊舟。”
温和诗声中,剑意不断扩散,琴音所及之地,无数的妖魔鬼火,皆在悄无声息中被杀灭。剑意乃是由个人意志所成,琴音方止,一手简单的寄气留形,远在德风古道之内的的身影,跨越五百余里,出现在战场之上。
剑光斩落,天象火魔形神俱灭,只剩下纯净的生命能量与圣气相融,化作甘霖撒落大地,将焦土净化。
“夜云,无恙否?”
而在另一边,身在粹心殿内的蔺重阳一心两用,将灵霄独幽收起之后,一步迈出,身形出现在天穹之上。
随后,将手掌伸出,向火陨盖去,迸溅的火焰亦是无法伤他分毫。
就在两者接触一瞬,蔺重阳瞳孔一缩,周身气机亦有些不稳。
“天意啊。”
话音落,迸溅的火焰直接熄灭,其上温度亦迅速流失,不过短短数个呼吸,陨石便冷却下来,石壳片片剥落,在半空化作飞灰。
第四十五章:搞一手心态
时间转眼来到三天后..
此番灾祸因为御敌于外的原因,所以没有直接影响到辖区内的百姓,更谈不上什么动荡,就算是那火陨,也不过被一只手简单解决。
在宏观调控之下,不过一日,一切均已恢复原样,在八岐邪力没有增强到一定程度的前提下,城墙上那定期升级的阵纹,都能将其影响隔绝。
此回的事情,不过是给百姓在茶余饭后,多添了份谈资,或许在将来,还会被编成话本传唱。
而身为当事人的蔺重阳,在将内部事务交托给蔺天刑之后,准备外出。
在他将天象火魔解决掉之后,这两天内陆陆续续,有其他消息传回。
师叔方御衡在神州东海岸斩杀屹涛海邪;师叔夏戡玄斩杀狮相溺妖罗,目前在寻找竞目王酋的踪迹;两个师弟一起做掉了冥河三途蝎,在平乱的同时,也在沿途斩杀妖魔。
众天邪王这手笔,远比蔺重阳想得要大,因为还有消息传回,在中原和西武林的交界处,发现了由骨血土石形成的巨大骷髅,其中有极其庞大的力量在积蓄,同时还有数个佛门组织被灭。
那这身份就不言而喻了,百妖卷之首,九变妖媸。
蔺重阳甚至可以大胆猜测,百妖卷上排的上号的大妖,都被众天邪王放了出来,因为对方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头脑。
现实非是游戏,他既然能拿剧本,别人为什么不能变局。
比较可惜的是,因为他当年的参战,九天玄尊的伤势并没有非常严重,不过最后那波脸接邪染,也让他的情况远没有预想中那么好。
但不管怎么说,众天邪王这一手,确实有其相应的价值与效果。
他此回外出目的之一,便是解决九变妖媸。
“夜云,走了。”
一声轻唤,再闻一声龙吟,狱龙腾空而起,载人消失在天际。
金缚,花鸩,醺惑之灾,不断从交界处向西武林推进,灾祸颠乱五感。
血尸所聚,杀生为岩,造就灭绝烬土,短短一段时日的推进,死伤便已超过十数万。蛊心擒神之魅声笑语,不断鼓动厮杀,杀生岩落,方圆千里已无生机。
正当灾祸再度向前推进之时,圣气映儒风,剑意破云浪,忽然闻一声:
“妖物,现身来!”
话音落,剑光斩落,九天云开,赫见九变妖媸,盘空魅狂。
“一开口就要本宫献身,那阁下又何必藏头露尾。
妩媚笑语,胜似天籁,妖形蜕化,再现绝代之容。
“白面九变,媸妍三千岁;杀生石愿,玉藻前曦袂。
足未沾尘,妖元先动,破开层层云浪,只见狱龙跨越境界之限,迎面而来,再闻:“苍生多磨难,举目尽黑暗,且将儒风暖物寒;改天玄,易法制,独撑光明耀宇寰。”夜云身形变幻,运使天赋之能,遁入异空间之中。
蔺重阳身形未落,起手便是皇天之行绝学,意在强压九变妖媸。
九变妖媸玉臂一振,媸尾舞动之际,无上妖能沛然而出。
交锋第一招,四野震荡,八原俱碎,只见百丈高峰拔空而起,蔺重阳稳落其上。
九变妖媸见状,眉头一皱,亦是拔峰而起,两相对立,却是一展轻慢媚态:
“一名书生,一只小龙,这令人垂涎的旺盛气血,能给本宫带来一夜欢快吗?”
醺风如醉,伴随沁人心脾的花息,向蔺重阳覆压而下。
“畜牲!放肆!’
却闻蔺重阳冷言一喝,剑意并圣气,再运皇天之行绝式。
皇道神锋杀灭醺风花息,直向九变妖媸本体斩下。
媸尾腾扬,挟带强横妖能,圣剑会邪流,万物尽惨愁。
两相交击之际,九变妖媸直感一股克制之力传来,顿时力屈三分,脚下山峰被雄力震碎。然而,媸尾亦是坚韧难摧,挟带毁灭之威,将蔺重阳脚下山峰击断同时,所过之处尽成焦土。
两人前后落地,心中对彼此实力,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九变妖媸虽是忌惮那股克制之力,但事到如今,那更是要调查清楚。
“呵,你的能耐只有如此吗?”
话音未落,九变妖媸已是五道媸尾齐出,自四方,上空,围殺而至。
瑰丽霞氣在蔺重阳周身圍卷旋转,绕荡卸力,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在轻松将攻势化解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说你是畜牲实在是抬举你了,当年我在示流岛之时,也是这么叫无间常暗皇的,你之能为、气度,与它相比可是差远了。”
九变妖媸强吗?答案是肯定的,但要说具体有多强,其实也就那样。
先不说蔺重阳本身功体,便是专门克制这些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就单说她心境有缺陷,在照面之时,便已经没有太大的赢面,更遑论还有其他的信息差,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轻描淡写的话语,传入到九变妖媸的耳中,却是另外的效果。
正当其欲动怒之际,忽见眼前景换物变,仿若再回昔日白龙观。
“道者,你可知道?你的温柔如刀,刻骨,铭心。
“姑娘,你这是何苦?”
“了断这孽缘,好过彼此折磨!”
“我救你两次,不是要让你自尽。”
“若不能与你相恋相伴,奴家宁愿死!”
“姑娘,我这一生,只问道,不問情。与你相遇而不相知,也许,是彼此的不幸。”“不是!我们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奈何缘浅,人妖殊途,吾道不忘。”
眼前所见,是爱人自刎面前,一句人妖殊途,在心中百回翻转,千次轮回。
热血溅在脸上,却好似毫无察觉,只因眼前面容,是她求而不得之人,令她魂牵梦萦。哪怕心如刀割,她依旧想多看他一眼,哪怕知道是假的,她依然不愿挣脱,只为再见他一面。
一切,都是因为求而不得,仅是因为求而不得。
千年的时光,不知从何时开始,连他的面容,都在她记忆中变得模糊。
愈是求而不得,执念愈深,虽是变态的欲望,但终归付出了感情,方才念念不忘。
却见眼前景物再换,回神之际,已是握刀在手,错杀所爱。
“啊一一!吼!”
一声,怒上心头,九变妖媸原形惊现,九尾舞动,已是失了理智。
第四十六章:八部之首,冥帝神愆
为祸苍生者,从来不值得同情,更何况此等邪魔外道,蔺重阳一向不介意,使用些特殊手段,因为它们不配体面。
要怪,就怪她执念太深,仅是三招交手,一席话语,便情绪动荡,被剑意入心。
在此之前蔺重阳便已经试过,凡百妖卷所属,若想彻底将其灭杀,唯有,形神俱灭。但这其中有一个绕不过的坎,同时,也是他外出目的之一。
理智失控,九变妖媸原形惊现,庞大妖气冲天而起。
“你!该死!”
不过数息,九变妖媸理智便成功回归,但情绪依旧在剧烈波动。
九变妖媸对玄弘的感情是真的,但其本质上却十分滥情,毕竟身为妖物,本就需要靠杀生来维持容貌与力量,这是天性。
与其说那是爱情,不如说那是变态的欲望,是最后的目标,对九变妖媸而言,喜欢她,最好的结局便是与她合为一体,而在中间的过程之中,她也确实在付出感情。
她之愤怒,有先前蔺重阳说她畜牲不如,有方才被戏耍,更有玩具被毁在眼前,哪怕只是幻象。
“这就恼羞成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痴情呢。”
话甫落,应龙化现而出,伴随一声剑鸣,整口剑一分为二,化作神皇与君子之风双剑。“只希望你骨头的硬度,能与你这伶牙俐齿相匹配!”
一声怒喝,只见九尾齐动,欲杀眼前之人,霎时天愁地惨,雷霆失色,风云皆动。
“神州大地本是你之故乡,千年后的你,反而成了东瀛的畜牲,如此忘本的你,竟然还想着活下去,我都有些佩服你之勇气。”
手中双剑交相一击,蔺重阳功体再催,以功为守。
刹那间,澎湃气血如江河奔腾,至阳至刚之力再经转化,竟使周遭温度骤降,引得落雪纷飞,瑰丽霞光震荡凝形,化作巍然一剑,横空斩下。
瑰丽剑光挟诛魔克邪之能,引得周天寒彻,方圆千里之内的热量尽成一剑,哪怕强如百妖卷首,亦需凝神以待。
只闻轰然一爆,方圆百里之内的杀生岩释放出无穷妖气,与媸尾共抗来招。
碎裂的大地,崩落的巨石,见证这场正邪极端交锋,难以并世之雄力,拔天成峰,裂地为峡,使地形丕变。
炽热的气流激荡,将无边飞雪化于无形,阳刚的圣力,似要焚尽世间一切晦暗。
极端过后,只见九变妖媸身形被震退,妖形虽是不破,但九尾之上,却出现大片的焦黑,甚至有隐隐的肉香随风飘散。
反观蔺重阳,虽受反震之力,气息依旧恒常不变,绝式再度上手。
“春秋圣卷.麒麟间世将自天!’
瑞兽临尘,竟是截然不同之意境,蔺重阳双剑在握,剑气开路,锐不可当。
剑意再度影响九变妖媸之情绪,勾连痛觉神经,焚经绝脉。
“殁世九重啸!”
九变妖媸吞吐死灵之力,邪力鼓荡,周身妖气陡升。
声声厉啸,将己身情绪感知尽纳其中,引得乾坤倒悬,寰宇震荡。
极端再交锋,山移地走,双峰崩碎,难以言状的毁灭中,一泓鲜血撒落,胜负判定。
九变妖媸纵有不破妖体,无奈功体属性被克,外有圣气压迫,内有妖气衰微,终是力有未逮。
金红色阳火升腾,笼罩方圆百里大地,阻断妖狐退路。
鲜血自嘴角溢出,滴落在地,再助火势,蔺重阳手中双剑一并,应龙再现,人间之剑再出
“天仁.剑极!”
滚滚大千,万丈红尘,演人世百态,纳万里江山。
九变妖媸强压伤势,九尾齐动,或是至柔如水,或是至刚如钢,或是无坚不摧,或是吞噬万物。
妖气邪氛,随之蔓延九天十地,引动各处杀生岩,产生共鸣。
剑气荡开媸尾,剑意如潮水倾泻,直贯九变妖媸天灵。
意识交锋,不过一个照面,九变妖媸之防线便被万丈红尘冲垮,而后开始被读取,同化。直到
轰!
只聞轰然一爆,各地殺生岩释放无穷妖氣,却尽被九天之上的祸星所吸纳。
而后,无边浩力自九变妖媸体内激荡而出,将蔺重阳击飞,一道绝强意念,跨越境界之限,陡然降临。
妖氛起,血光漫,大地笼罩一片肃杀,九变妖媸不破妖形被一股紫邪之气笼罩。
随即,邪云笼罩,紫电震霄,惊雷万响,直掩盖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刹那间,一股近神之能压迫而下,诛神忌惮的异数,天地不容的存在,八部之首,众天邪王,神念跨越境界之限,借九变妖媸之躯,临世!
“万古祸星千年杀,百代沦亡十方叹;血问天罪,独吾神愆!”
只见众天邪王身不动,神能自发,将侵入体内的剑意磨灭。
“初次,不对,二次见面,久仰了,冥帝神愆。
将上涌的气血压下,蔺重阳望着不远处的白色身影,出言道。
意料之外?不,意料之中。
记忆中,众天邪王以双邪王之魂作为动能,让九变妖媸自百妖卷脱困。
现实中,当是众天邪王以己身邪能,帮助众妖脱困,也就是说,它们的动能均来自对方。昔日天象火魔来德风古道,一方面是被蔺重阳吸引,另一方面未尝没有众天邪王的意思在其中。
他既然想要做掉九天玄尊,必然要确定其他势力的情况,防止计划开始时出现差错。
蔺重阳自己都能以剑意寄影留形,众天邪王作为精修武道的近神之境,没理由做不到这一步。
而昔日斩杀天象火魔之时,他就觉得对方弱的离谱,而且未曾见到作为动能的邪气。那就只能证明,其之存在本就是一个弃子。
“能通過翠留下邪气,直接联系到墨,你之能为,不差。”
通过读取九变妖媸的记忆,众天邪王大致了解了一番,方才发生的一切。
虽然九变妖媸会被对方之功体克制,甚至心有厌恶,但众天邪王不会,他在蔺重阳身上,感受到了与他自己相同的气息。
杀生岩中储存的妖气,已是尽归冥霾邪嗤之身,只靠这剩下的部分邪气,并未能承载众天邪王多少力量
“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在下之目的,乃是与冥帝做一个交易。”
第四十七章:无心无情,至仁至善
排除群妖祸世这件事,蔺重阳本身与众天邪王之间,除了示流岛斩龙之外,没有其他仇怨
血河战役的主体,是种族之争,伏字羲在背后策动,那是伏字羲的问题。
而众天邪王,必然也有其相应的责任,毕竟大家立场不同,但是现实摆在眼前,归根结底就三个字:
打不过。
想安排眼前这位,起码也要有相应的实力,其他都是白搭。
“与舉合作,你有这样的能为吗?
不管是神天爻帝,亦或是冥帝神愆,身份如何改变,也改变不了其身为近神之灵的本质。此刻的他,对蔺重阳则是单纯的好奇,因为这个人的暗面很奇怪,起码在众天邪王看来很奇怪。
世人皆有暗面,只是不同的人,态度不同,有些人会克服,有些人会克制,有些人会平衡,有些人会放纵,有人会沉沦。
但眼前之人,很奇怪,非常奇怪。
“冥帝与九天玄尊之间的恩怨,在下亦是有所耳闻,但当年之事,尚有隐秘在其中,比如那暗中之人的身份。
我想用这些隐秘,来换冥帝一个承诺,一个在阁下复仇成功之前,不对神州百姓动手的承诺。’
在多方考虑之下,蔺重阳拿出一个相对简单的交换条件,百妖卷群妖因对方而出,被对方操纵,达成这個条件自然不难。
蔺重阳需要付出的,只是一点情报,一点某位万魔始源的情报,仅此而已。
值此关头,众天邪王不愿旁生枝节,他虽然对自己的能为有着绝对的自信,但自信归自信,头脑归头脑。
事情的先后顺序要分清,百妖卷群妖在这段时日内频频被斩杀,如今有杀生岩妖力补充,冥霾邪嗤的力量已趋于饱和,群妖对他的作用便没那么大了。
再加上,昔年与九天玄尊一战时,他之神识虽处于混沌,但也能隐约感受到,当时的现场还有另一股气息,只是这些年来毫无线索。
类似于占卜或者预言的能力,在这个世界并不稀奇,区别只在乎详细与否。
既然对方言语之间拿出诚意,那么,他也不介意与对方进行这一场游戏。
“以此为界,退墨半步,允你!”
话音落,一道横线出现在众天邪王身后,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还是实力。
“呼~”
口中呼出一口浊气,蔺重阳平复内心的躁动,太易与近神之间的鸿沟太过巨大,若对方是本体,他调头就走,甚至很大概率走不了。
只是投影的话,能打...
既然不是生死之战,自然不需要底牌尽出,那么便需要,新招。
蔺重阳气机与自然万物融为一体,人动,剑亦动。
甫交接,沉威压身,周天运转,似苍穹俱震,又似大地脉动。
蔺重阳以天之恒常不变,穷尽人心变化,以永恒不变,演化无尽无限。
不管是技巧上,还是力量上,都达到了他目前所能达到的极限。
然而众天邪王只是轻轻抬手,随意变幻,便将应龙剑锋轻易挡下。
叮叮叮叮!
金铁激鸣之声不绝于耳,两人越是交锋,越是讶异。
虽然手上能发挥的力量有限,但众天邪王的境界摆在那,本身更是精修武道的强者,就算失去记忆,诸多战斗技巧亦是信手捏来。
哪怕蔺重阳开了挂,亦是有些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但这在众天邪王眼中,已经是超人数等了。
时欣赏,让他熄了此刻做掉对方的念头,他想要看看,对方能成长到何种境地,这是一
场可以放在未来的游戏。
心念一动,雄力一振,蔺重阳身形被击飞,嘴角血液不断滴落,化作金红色阳火,后退数十里,方才将身形稳住。
运转血穹苍疾速修复伤势,而后,挺剑再进。
因为众天邪王同样擅长操纵他人情绪,所以蔺重阳知晓,自己的天仁剑极威能尚差,难竟全功,甚至有可能被反制。
立意虽高,奈何硬件太差,只能再创新招。
然而,不管是他还是众天邪王,交锋的两人皆不知晓,那以仁为基的剑意,竟在不知不觉之中,发挥了一丝丝作用。
或许是天意弄人,或许是昔日因果,变数终归是定数中的一环。
而这一丝的作用,远比蔺重阳那一席话语,来得更加重要。
再交锋,双剑分化而出,一改攻势,然而一境之差,云泥之别,终究难抗天外之外。
一次又一次被击飛,一次又一次被重创,蔺重陽惊覺一股冥冥之中的气数加身,在交锋之中,不断精简自身招式,思路愈发清晰。
他甚至忘记了赌约,忘记了一切,只凭本心,只凭本能,来与对方交锋。
双剑之上愈发纯粹的剑意,几乎凝成实质,似是为剑身添加了一个无形的外壳。
月兔西沉,金乌东升.
“基给你的机会,够多了,最后一招,退學半步,條件允你,若否,你死!”
剑意确实对众天邪王产生了一些影响,但这个影响并不大,或者说并非是将其导正,太过失常的变化很容易便能被察觉。
真正的影响,只是对某些处事方式,进行了概念上替换。
一切皆是因果,一切皆是定数。
“那便请阁下,品鉴了!’
此刻的蔺重阳,发冠早已崩碎,周身气机却是愈发纯粹。
只见其将功体逼至极限,霎时白云烟化墙,金晨曦题字,儒辉映耀,圣气氤氲。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以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作为起始立意,规则立,方向定,内心静,道心显,一招决胜一招证圣。
“天仁剑极得道化圣!”
一剑至仁,一剑至善,蔺重阳强提真元,双式齐出。
叮!
双剑虽被挡下,但一夜的交锋,已让蔺重阳足以模拟对方之神念性质。
“不差!”
只见王者赞叹之余,脚步后退半步,随后悍然一掌,再度将蔺重阳击退。
与此同时,一点灵光侵染寄体,浸入众天邪王之神念。
那是一点至仁至善之念,也是无心无情之念。
“接下来,便由我向阁下详述当年之事,详情听说..”
第四十八章:宇外惊变
虽然争取谈话机会过程有些难,但众天邪王终究是一言九鼎,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大部分强者都很重视承诺。
至于那些喜欢出尔反尔,也不少,但纵观苦境历史,这类人没一个立身顶峰。
蔺重阳在将魔始卖了个七七八八之后,隐晦的表达了一番三教要分心平乱,无暇他顾。
不管是失心后的众天邪王,还是失心前的神天爻帝,在知道魔始做出来的那些事之后,哪怕两人的性格与出发点不同,但都会去做掉他。
至于说那隐晦的暗示,就算等将来神天爻帝回归,也挑不出毛病,毕竟蔺重阳的出发点,可是为了神州百姓。
众天邪王那是在失心之后,又见惯了人心的黑暗,所以对某些东西有更深的了解。
但神天爻帝本身,道德水平可是对标凛牧的,不会往阴暗里想。
多余的话,蔺重阳一句没说,比如什么万魔始源是九天玄尊的兄弟,他又不知道,不知道怎么说?
站在众天邪王的角度上,在接最后那两剑的时候,他其实有那么一瞬,想把对方做掉一了百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他有自己的骄傲,对方既然做到了他的要求,而且身上有他熟悉的气息,赐下一点恩典也没什么。
此事可以记在将来,因为这个约定只延续到九天玄尊身亡,他相信他们还会再见,届时再延续这场游戏。
如果对方所言属实,那他在这段时间内,不会让人再对神州百姓出手。
如果所言有误,说话的人自然该付出代价。
不管怎么说,只看结果的话,双方也算相谈甚欢。
“咳咳咳~”
看着众天邪王的神念离开之后,眼前已经形神俱灭化作飞灰的九变妖媸,蔺重阳松了口气。
鲜血不断自口中咳出,那股冥冥之中的气数,也自他身上消失。
不同于弃天帝为了降世,特意创造的足以承载其力量的圣魔元胎,九变妖媸的躯体,能承载众天邪王的部分邪力与神念数个时辰,都是因为众天邪王对力量运用足够精妙。
虽然全程都落于下风,但这数个时辰的战斗质量,已经超越了过往千余年中大部分的战斗,不愧是只差最后一步就能登神的强者。
又过了片刻,等夜云从异空间回来之时,蔺重阳伤势已经疗复,玉冠也在修复后重新束起。
这种层次的战斗,只达到太始的夜云,还是以天赋躲起来最安全,不然就成观战惨案了。“我无恙,不用担心。
安慰了一番落在肩膀上的夜云,蔺重阳圣气沛运,并土昆仑之能,开始修复地形。
此回伤势并不严重,就是单纯的伤势,没有招意渗透,恢复起来很容易。
不管两人在这场所谓的合作中,各自有多少算计,总体而言,还是他赚了。
这以《礼记.大学》为本,以至善道德为基,所衍化的全新剑意,也弥补了以仁为基的不足。
然夫仁者,益推己以及人也。
以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作为起始立意,规则立,方向定,内心静,道心显,一招决胜,一招证圣。
整套流程,共分知、止、定、静、安、虑、得七个修证层次,以证至善道德,取名,七证儒剑。
以仁为基,包容一切;以善为基,千变万化。
最简单但的运用手段,便是将天仁剑极同化的招意,以七证儒剑转化后击出。
“夜云,走吧。”
将方圆千里修复净化完毕后,蔺重阳稍作调息,与肩上夜云招呼道。
因为妖气被众天邪王抽得一千二净,所以修复难度并不大,这点消耗对蔺重阳而言并不算问题。
吼一-!
一声龙啸,狱龙腾空,载人离去。
北海灵州的结局如何,蔺重阳并不关心,那个地方作为魔始计划中极其关键的一环,众天邪王肯定不会扑空。
蔺重阳反而更好奇,九天玄尊有没有在暗中观察君轩辕,毕竟除掉魔始的全套计划,都是由他这个做兄长的亲自安排的。
如果北海灵州被毁,魔始的棋盘便只剩下一个幽界,最多再算上一些宇外势力。
到时候的他,会不会铤而走险,对人之最动手以做试探,可就不好说了。
或者说,如果九天玄尊撑不过邪天之祸,那魔始在暗中搞事已是必然,如果撑过了,那试探一手也很正常。
九天玄尊有没有算到这一着,蔺重阳不清楚,但以他掌握到的信息,即便算到了,九天玄尊大概率也不会插手。
因为,这是人之最成长道路上的“劫数”。
夜云背上,蔺重阳思绪如电,在脑中推衍着将来可能发生的局势变动。
虽然,他不太喜欢这种事情,但肩上担负着的一切,让他必须习惯将算计熟练运用。
当一个人掌握有较多的信息,并能以剧本将信息对照验证,同时还有足够的推衍运算能力,那么便能在一定程度上,预知未来。
单是一个预知未来,在这个世界并不稀奇,正道魔道,很多人都有类似的手段,只是得到结果的多寡有所差异。
不过其生来就有的性质,让其必须依靠其他层面的外力辅助,才能施展出来,若否,也不过是几则有趣的故事罢了。
沉沉夜空,云积不开,夜云载着蔺重阳向南域赶去,行至中途,气氛倏变。
抬眼望去,惊见火云燎空,千里如焚,燃成怵目天变。
再闻轰然一声,苍穹开裂,别见宇宙,星带银河,云汉间,妖氛层层,异鸣呜呜,沉若闷雷,响越惊霆,更有无数尸骨飘荡。
“碎骨银河,不应该啊。
讶异间,只见银河之上,一道谪仙之影,一头赤色巨兽,极端交锋,引动天变。
当看到赤色巨兽之时,蔺重阳觉得,什么算计都是浮云,还是绝对的实力才是王道。宇外鳞族之首,血鲲綸。
遥想上次到南域之时,他尚才与剑谪仙同步过情报,五巅之战都没打,哪来的宇外鳞族..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相关信息,蔺重阳当机立断,拿出一个看起来是封印着什么东西的木盒,然后注入一道剑气,说道:
“夜云,带着此物去天下一品寻江南兄,若是他人不在天下一品,剑意会指引你方向。”言罢,将木盒抛入夜云口中,真元一动,化作赤虹离去。
第四十九章:围炉准备中
数日之前,苦境宇外.
声声厉啸,腾腾血浪,只见一只身形极其庞大的赤色鳞兽,跨越境界,直向苦境而来。
鳞兽生有五眼,无形的音波自其身上扩散而出,将周遭的陨石尽数碾碎,随后鳞兽巨口一张,吸收着陨石中稀薄的能量。
长途越境,对她的消耗太大,她体内已经没有多少能量了。
眼见全新的世界近在眼前,血鲲綸运使体内能量,开始加速,她已经等不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越过境界障壁,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星河云带。
妖氛层层,异鸣呜呜,沉若闷雷,响越惊霆,无数尸骨飘荡。
正当其欲再进之际,虚空中无数剑气浮现,如迎万剑之尊。
极目所见,星河云汉之外,昊光璀璨,万锋恭迎,划开界限。
而后,清风自生,浩气自远天而来,再闻昂傲诗声:
“空洲烟碧孤峰屹,雪浪三千尺,风物无情,遗说飞圣堪惜;
剑峨铗岷重云寄,覆雨九万里,神鹤还赋,一阙谪仙独立。”
诗声中,只见一人阻关,仙风道骨,宛如天上谪仙,超然物外,冷傲观世。
一照面,不待言,烽火燎八方,谪仙战后源。
时间拉回到当前,苦境之内,蔺重阳一边赶路,一边翻阅筛选着记忆中关于血鲲綸的信息
血鲲綸,宇外鳞族之首,是依靠入侵其它世界吸收生命原力而生存的族类。
久远前与异天魔族合作,后异天魔在苦境被封印后向其求助,但没有前往救援。
当血鲲綸的世界没有生命原力时,从宇外向苦境入侵,但在路过碎骨星河时被剑谪仙所阻,双方在宇外战场大战。
后陨落南域时分化逆鳞为战鳞与皇鳞后,在死亡三角洲内恢复。
而现在,这个时间被提前了,也就是说其中有了变数。
具体是什么变数,此刻已经不重要,因为有与众天邪王交手的经验,他从方才的惊鸿一瞥中判断出,神域四关,那血鲲綸应当是破了其中一关,哪怕是最愚昧的破法,但破了就是破了。
剑谪仙虽能发挥出那个境界的战力,但根基终究差在那,此刻蔺重阳要做的,便是去找帮手。
找认识的,或者与此事有牵连的,把这鳞族后源给围炉了。
赤虹一路向西而去,而在途中,两道凝炼至极的剑气射出,一道向南,一道向北。
西岐暮洲,蔺重阳踏上这片土地,甚至能感受到那股久远之前的战火。
事出紧急,他也没时间去寻找正主了,只见蔺重阳功体一催,磅礴剑意冲霄而起,凌越九天,激荡不止,似是邀约,似是邀战。
时间回到过去,在西岐暮洲的大地上,曾经七雄割据,曾经烽火连天。
有一个人,命带战火,纵横七海无敌,问天何以为败,一人之力,屠尽七雄,造就夜之神话,无人能抗神威。
只知,夜之王者,黑幕之下,未饮一败。
而今,受剑意邀战,只见雷霆震霄,八风共逆,霸辞响起,王者降临。
“天若为王,吾独称狂;吾若为皇,天唯沦亡。
眼见目的达成,蔺重阳将剑意收敛,随后出言道:
“冒昧邀约,还请夜王见谅,此番所来,实是有要事相告。
事态紧急,难言其详,夜王接下剑意,自会知晓一切。”
不待海宇之主开口,蔺重阳率先出言,将目的道明后,一道剑意射出。
剑意临身,海宇之主左掌化剑指,指威轻吐,将剑意牢牢接下。
而后,眼前景换物变,再回神,宇宙渺茫,星带银河,云汉间,妖氛层层,异鸣呜呜,沉若闷雷,响越惊霆,更有无数尸骨飘荡。
而在银河之上,一道谪仙之影,一头赤色巨兽,极端交锋,引动天变。
随后,画面一转,是一方不曾揭开的迷域,是一场漫天卷海的动乱。
夜空之中,天降火陨,银河降临,吸收万千尸骸。
最后,画面消失,海宇之主回过神来,剑意亦同时消散。
眼前之人所带来的,是一场噩梦,一场还未发生的噩梦。
“多谢阁下特意前来告知,只是不知阁下需要我做何事?”
哪怕是一夜之间,屠尽西岐暮洲七雄的王者,其心中亦有在意的事物。
一者为爱人,一者为族民,仅此而已。
今日蔺重阳所带来的信息,极其重要,海宇之主心中了然,对方特意前来告知,已是释出善意。
“那头巨兽,乃是宇外鳞族之首,唤作血鲲綸,其以吸收其他境界的生命原力生存,此刻正被南域强者剑谪仙拦在宇外,而其降落之地,正是南域。’
以夜王之为人,蔺重阳甚至不需要解释消息来源,只需要将信息说明,便足矣。
血鲲綸之祸,事关西南五大奇族,夜王若是知晓,必定不会坐视不管。
“阁下之意我已明白,此番恩情,修罗刹记下了,待我安置好族人,便前往宇外。”
事实也确实如蔺重阳所料,海宇之主并不在意消息来源,亦不在意是否要与人围攻,这些在族人的安危面前,均是小事。
“如此,我替好友代南域苍生,向夜王说一声多谢,请。”
事情谈妥,蔺重阳出言请辞,如今没有太多时间能够浪费。
“我会尽快赶到,请。’
海宇之主心中同样紧迫,但也没有失去分寸。
两人互相欠身一礼,而后各自离去。
一条江流绵延千里,起伏的河床之上,一抹抹清澈的缓缓流淌,江流尽头,水天一色。而在江流中央,一道身影静坐,凝神聚气,闭目养神,在其身边,一口长剑伫立。
只见其周身散发强烈剑意,似是与天地融为一体,又好似完全超脱天地之间。
倏然,只见其睁开双眼,出言道:“我还未发信与你约战,却是你先传讯与我。”话音落,只见一道澄澈剑气破空而来,再闻:
“阅三坟,通五典,独尊法制;读八索,晓九丘,唯圣儒风。”
剑意寄影留形,承载蔺重阳部分神念,落在长日锟锫面前。
“剑宗若是想战,你我大可择日约个时间,今日拜访,实是有事相请。”
第五十章:欢迎来到苦境
看到长日锟锫重拾初心,将实力恢复到巅峰,甚至还在此基础上有所精进,蔺重阳心里倒没什么压力。
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所精进,真要等下次约战,胜负尚在未定之天。
但对此番的行动,却是极大的助力,如果对方答应的话。
蔺重阳来找长日锟锫,目的非常简单,也非常明确,就是邀请对方一起去围炉血鲲綸。
如今正值血河战役,三教势力需要分心平乱,腾不出手来,所以蔺重阳只能找其他认识的人帮忙。
当然,还有一个前提条件,那便是实力足够,不然那就不是去围炉,是去送死了。
“你自己的事,还是代他人做说客?”
两人虽是剑上论交,但君子之交本就不需要考虑太多,对方以剑意来请他,想来是事出紧急。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他看这小子顺眼,对方昔日那一道剑气还帮了他大忙,帮他一次也算礼尚往来。
“事情有些复杂,但我相信,剑宗会感兴趣的。’
话音落,剑意激荡而出,向长日锟锫所在位置覆压而下。
同一时间,长日锟锫亦是剑意出体,就在交锋刹那,只见眼前景换物变。
再回神,别见宇宙,星带银河,云汉间,妖氛层层,异鸣呜呜,沉若闷雷,响越惊霆,更有无数尸骨飘荡。
而在银河之上,一道谪仙之影,一头赤色巨兽,极端交锋,引动天变。
与担心族人安全的夜王不同,长日锟锫仅靠一个照面,便大致推断出交锋双方的实力,以及此战的胜负。
若是没有蔺重阳这一手,那道人影必败,哪怕其能为不在此刻的他之下。
而那头赤色巨兽,是靠最粗浅的能量堆积,强行冲破神域四关中的其中一关,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很有价值的对手。
眼前场景,随着交锋剑意的消散而消散,长日锟锫出言道:
“你还找了其他人?”
在消化那道剑气之后,他对蔺重阳也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倒也对此番围攻不排斥。毕竟杀人是杀人,证剑是证剑,那头巨兽怎么看都不可能会剑法。
“自然,若是一切顺利,加上你我,以及已经出手的剑谪仙,一共五人。
都是表里如一的当代人杰,这方面剑宗还请放心。
跟邪魔外道讲什么江湖道义,那玩意都入侵苦境了,还讲什么正道气节,肯定是稳妥一点并肩子上。
“可以,但你最好快一些。”
长日锟锫话里的意思,一方面是让蔺重阳动作快点,别到时候人没到,那巨兽就被他和另个人一块做掉了;另一方面则是在叮嘱他。
“多谢,请。”
得到答复后,蔺重阳身形消散,剑意遁入天际消失不见。
神州南域.
随着时间推移,碎骨银河之上的极端交锋亦至白热,竟使苍穹开裂,银河显化。
极端冲突,动荡整个碎骨银河,使其中尸骨化作火陨,直向南域大地而来。
就在危机之刻,只见海潮排空,而后紫雷循浪涛而上,轰霆电掣,将火陨尽数挡下。而后,海风倒卷,逆天而上,王者不世之姿行风踏浪,目标,银河宇外。
就在同一时间,方天经纬丈量天地,伏羲八卦化作恢恢天网,挟封天锁地之能,将碎骨银河隔绝天外。
然而,甫一接触,只见天网明灭不定,却是力难后继,只能做一时拖延。
银河之上,太宇战场,满目疮痍,赤色的血浪与无形的声波一同冲击境界之限,碎裂的陨石化作踏板,极端交锋已至白热。
吼一-
血鲲綸发出厉啸,巨口中喷出炽热火焰,铺天盖地直向剑谪仙。
无匹的热量,无匹的殛心能,肆虐天地,欲将眼前之人诛杀。
“恒山刃天一!‘
仙羽宿一挥动,剑谪仙一运绝式,天一之刃,乾正坤清,尽显谪仙不世之能。
然而,战场终归是在宇外,虽然是御敌于外之策,但终归限制了双方发挥。
血鲲綸无法吸收星源与地气,只能靠殛心能以及自身储备能量对敌,但其身躯早在无尽岁月的积累中,强行突破那四关之一。
剑谪仙虽有不世之能,却也无法做到在这宇外回气,久战之下,已有些后继乏力。
极端交锋,清正之剑再次斩破殛心能,剑谪仙心中却是愈发凝重。
他终究是对自身能为太过自信,再加上彼时情况紧急,未曾料到对方之实力,竟是远超估计。
若是再拖下去,南域百姓,苦境苍生...
吼
眼见对方力有未继,血鲲綸聚一身血煞之能,合并殛心能之力,誓要将眼前之人彻底摧毁。
不忍苍生遭劫,剑谪仙真元沛运,欲出搏命之招。
就在此时,一道赤色剑气越过碎骨银河,挟补天之能,毫无阻碍的贯入剑谪仙体内。“恒山万剑宗!”
霎时,剑谪仙直感内元充沛,手上招式一变,万千剑气同出,化去血鲲綸攻势同时,竟是一转攻势,反压而下!
“是谁!’
变数搅局,血鲲淪竟是口吐人言,语气之中怒极恨极。
话音落,只见茫茫宇宙变色,儒风映正气,圣曜越空来。
“苍生多磨难,举目尽黑暗,且将儒风暖物寒,改天玄,易法制,独撑光明耀宇寰。”
看到出现在不远处的身影,哪怕剑谪仙已经通过方才剑气,确定了对方身份,此时亦是难免动容:
“此回是仙宿,要向好友说声谢了。
虽然蔺重阳打不赢剑谪仙,但是如果在宇外作战,没人比他更如鱼得水。
绝式上手,与剑谪仙共同挡下又一波攻势后,蔺重阳出言道:“这声谢还是留给他们吧,此回来的,可不止在下。”
话音落,三道绝强的气息越过碎骨银河,降临太宇战场。
“龙马千里雪花行,风月十步天剑鸣;秋霜切玉号长日,不灭锟锫册宗名。”
应蔺重阳之邀,一战近神巨兽的不世剑宗,长日锟锫。
“昂昂我牧,德惟人豪;作镇方岳,有徽其高。
应蔺重阳之邀,为好友助战的天疆之主,凛牧。
“天若为王,吾独称狂;吾若为皇,天唯沦亡。
应蔺重阳之邀,誓要将灾祸隔绝天外,以佑族民无恙的海宇之主,修罗刹。
五尊太易先天齐聚天外,于太宇战场,一战鳞族后源。
第五十一章:出场即退场
这个世界虽是万族共存,但除了一些特殊存在之外,只有人族,才拥有最完善的武学体系
哪怕人族存在难以逾越的上限,但不可否认,在诸多种族中,人族对力量的运用是最精妙的。
而诸多异族,他们虽然没有完善的武学体系,却有其他增幅力量的手段,俗称异形奇能。
“人类,还有,从未见过的生命!”
如此阵仗,让血鲲綸有些不寒而栗,就算是她全盛之时,面对其中之二都有些悬,更何况是能源快要见底的此时。
当初莫名震荡波及到她所在的世界,使得整个世界的生命能源快速流失,后来一个叫仙踪无名的人找上了她,双方缔结盟约,对方给她提供的苦境的位置。
在原生世界毁灭之后,她便长途跋涉前来苦境,但因为能源的匮乏,她只能以殛心能护住自身,沿途吸收一些陨石中的星源弥补消耗,但也是杯水车薪。
就在即将功成之时,被剑谪仙拦在这里,如今对方有强援,而她只能孤军奋战。
任凭血鲲綸再怒再恨,在场众人都熟视无睹,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她今日都唯死一途。
只见蔺重阳率先动作,神皇与君子之风化现而出,蔺重阳功体运转,以仁与善两种不同的剑意催动双剑。
“鉴周日月.妙极机神.文成规矩.思合符契!”
只见一金一赤两道瑰丽剑光,自太宇战场向上延伸,化作两根撑天巨柱,将整片战场笼罩其中。
霎时周遭景象剧变,剑谪仙众人发现,自身竟然能在宇外自由回气了。
宇外最多的是什么?那自然是辐射,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射线,各种高能质子,还有诸多天体与陨石也都在往外辐射电磁波等等。
这些辐射不像三阳同天那般平和可控,但这个世界又没什么人真正了解,并且能运用辐射的。
以太易先天的强悍,也只能察觉到环境有异,并让自己不受这奇异环境的影响。
如蔺重阳这般,以血穹苍直接吸收转化,再用玄宇宙过滤一遍,然后分享给这些战友,并支撑起他们消耗的,又有几个?
“诸位,请了!”
宝鉴御穹苍,剑柱撑天地,蔺重阳一开阵势,让众人不受场地限制,但其身为主阵之人,也不能随意出手。
毕竟,以一己之力,来维持四个同境强者的消耗,可非是易事。
吼一-一!
察觉到情况不对,血鲲綸引动一身血煞异能,爆烈狂啸,殛心能亦同时而出,欲将阵势冲破。
“喝!’
然而,长日锟锫却是快了一步,名神剑动,惊世一剑出,太宇现霜刃,直贯血鲲綸天灵。“恒山风云斩!’
同一时间,剑谪仙亦是绝式上手,无形无相之剑,挟清正圣气,疾射而出。
“风云六道.双功并转.元.无赦!”
阴阳激荡,九歌开天,凛牧双剑并运,引风聚雷,化煌煌圣剑,斩向血鲲侖。
众人虽是第一次配合,甚至大多数都是头一次见面,但彼此之间却是配合无间。
只见海宇之主掌握七海之力,元功沛运,成为那最坚实的后盾。
“四海合一.海魔岩!”
青色棱柱层层叠叠,化作毫无破绽的防御,为众人挡下殛心能。
三大强者联手一击,哪怕强如鳞族后源,亦需暂避锋芒。
只闻一声厉啸,已经没有多少能源支撑的近神之躯,破!
极端冲击,众人亦受余劲波及,海魔岩在阻挡殛心能后,已是岌岌可危,如今再逢冲击,却是力难后继。
众人被震退,鲜血甫自嘴角溢出,伤势便被阵法疗复。
同时,扩散而出的余劲,也被剑柱牢牢限制在战场之上,碎骨银河可不太经得起动荡。
败势已现,血鲲綸不欲坐以待毙,将剩余的能源尽数催动,霎时血煞溢散而出,使得整个战场染上一片腥红。
“既然如此,那便同灭吧!”
不同于其他生命,血鲲綸作为鳞族之首,孕化鳞族乃其专长,只要能自此脱困,那对她而言,尚有东山再起之机。
催至极限的殛心能扩散而出,波纹层层叠叠,宛若血色风暴,让笼罩战场的阵法出现道道裂纹,甚至连两根剑柱,也开始明灭不定。
然而,天不从人愿,不对,应该是天不从兽愿。
“宇恒无尽,渺玄冥冥;宙常无限,苍茫昏昏。”
周身穴窍运转,奇特的韵律自蔺重阳体内扩散而出,甚至连其周身,都出现了一层奇特立场。
以己身周天,与宇宙同步,蔺重阳再运玄宇宙之能,阵法顿时重归稳定,连殛心能都被短暂遏制。
剑谪仙等人互相交换眼神,决定一招决胜。
“七海合一.夜宇绝垠.星海灿!”
决胜之招,七海之力合一,海宇之主夺千日之辉,做末日一击,为祸世鲲綸的败亡,拉开序幕。
同一时间,九歌双剑高擎交于顶上,凛牧圣气沛运,紫芝王气再赞双剑威能,宛若天帝临尘寰。
“轩辕怒斩.天不留仙!”
霎时神鬼惊惧,邪魔辟易,正是牧世圣道最终式,代天斩仙之招。
两人极招强势联手,再有阵法赞功,成功扼制了血鲲綸反扑之势。
剑谪仙窥得破绽,仙元沛运,轩昂剑龛赞功,绝式上手。
“恒山谪仙剑!”
乾正坤清,风云并蓄,星电齐鸣,谪仙一剑!
嗤一一!
避无可避的一招,接无可接的一剑,贯入血鲲淪之天灵,霎时血溅长空,凄厉嘶吼自巨兽口中发出。
随之而来的,是最后一波反扑,可惜殛心能虽快,却快不过世间最纯粹之剑!
长日锟银锫名神高擎,庞然剑意贯彻整个太宇战场。
怆恨难平,无情悲天,皈依断情,斩心绝念!
“怆天若失!”
正是此生最强一剑,亦是此生最纯粹一剑。
出红尘,入红尘,再出红尘,至极至纯的剑意斩落,将血鲲綸之元神击出体外杀灭。同一时间,死前反扑亦是酝酿完毕,突破极限的殛心能,如梦如幻,肆虐而出。
“恒山补天手!’
“君子风!”
“四海合一海魔岩!”
“天衣无缝!’
“怆天若失!”
众人极招纷出,一抗幻海殛心能。
第五十二章:物尽其用
多少征伐,多少霸业,最终皆是中道崩殂,贪得无厌所换来的,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灭亡
血鲲綸强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毕竟先有剑谪仙独战消耗,后有五尊太易先天合力围炉,方才将其彻底斩杀。
而这,还是因为对方能源将近枯竭。
但不管怎么说,死了就是死了,以现在的阵容配置,就算她在全盛时期,也能将其强杀。极端过后,众人发现,大家好像都没受伤..
不对!
剑谪仙身形瞬间而动,出现在蔺重阳身边,出言道:“好友无恙否?”
“不用担心我,我..咳咳咳-一!
话未说完,便是剧烈的咳嗽,金红色的鲜血自指间滴落,化作火焰燃烧殆尽。
一股芬芳暗香扩散,剑谪仙却心急如焚,甚至连自称都忘了。
“先让我为好友疗伤。
两人之间的交情,其实非常简单,不为名利,不尚虚华,最多也就是在某些话题上也谈得来。
蔺重阳请人一起来捞他,剑谪仙是没想到的,他都准备和血鲲綸拼命了,不过这个结果,却是开阔了他的眼界。
再加上最后,在反扑之中为护众人而受重创,让剑谪仙很是过意不去。
但他也是关心则乱,毕竟在战时,蔺重阳一人便能负担的起他们四人的损耗,更遑论现在一切均已结束。
“免,我无恙。”
以玄宇宙抽取大量辐射,再以血穹苍将其吸收转化,不过在剑谪仙出言的同时,蔺重阳气息便已恢复如初,甚至还稍有进境。
“多谢诸位帮忙。
确认好友无恙后,剑谪仙向赶来的三人欠身一礼,以表谢意。
之后由蔺重阳牵头,众人携血鲲綸尸身一同回返南域,再决定如何分战利品。
没错,就是战利品,现在的血鲲綸,与后世的邪天御武一般无二,浑身都是宝,而且其本身便是兽形,众人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灾后又过了一段时日,南域的天网才算真正完成,之前那个只是暂时拿来应急的。
因为有蔺重阳支援的材料,所以太昊天网的建造,也比原轨迹中简单,机关构建由江南春信独立完成,后续的阵法,则是由剑谪仙以及玄裳、凰觉共同架设,用以阻拦碎骨银河。
在剑谪仙等人忙碌之时,蔺重阳与凛牧等人也在南域坐客,平时除了帮忙之外,就是互相切磋武道。
长日锟锫不止与剑谪仙交流过剑道,甚至还去汤问梦泽找过香六牙,如今重拾初心后,他才是真正的剑宗,剑上之宗,一代宗师。
海宇之主也没有直接回西岐暮洲,而是选择将族民迁移到了南域,两相对比之下,显然是有天网守护的南域更安全一些。
至于凛牧,在出来之时他便以特殊手段,将天疆暂时封闭,内部有古曜守护,也不用担心被邪魔侵扰,而外部只有凛牧自己能打开通道。
“蔺兄,你的剑,接好!”
天下一品,铸剑炉内阳火炽盛,只见江南春信一拍剑炉,将一金一赤两口剑器排出。不远处的蔺重阳摄剑入手,出言赞叹道:“江南兄这手艺,没得说,天下第一。
言罢,将双剑一并,化作应龙收起。
“到此为止,终于彻底完工咯,要我说啊,这血鲲綸八成是脑子有问题,才敢这么大摇大摆来苦境,现在好了吧,一点都没浪费。”
江南春信把各种工具收拾好后,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感叹。
“高低也得说句物尽其用吧。”
战利品的分割可以说是相当顺利,真正做到了物尽其用,毫无浪费。
眼睛被江南春信加工炼制后,一人分一只,不仅见证了五人的战友之情,更是被制作者加入了些小功能在其中。
一身气血在被蔺重阳过滤净化之后,分成了三份,剑谪仙、长日锟锫以及凛牧一人一份。因为人族身体存在承受上限,有了这份纯净气血作为资粮后,剑谪仙与长日锟锫也有了更进一步的底气,而凛牧因为什么都不缺,便一同分了一份气血。
海宇之主身为镜族,并没有寻常人族的顾虑,但众人也承了这份情,便取鳞甲与筋骨,给他锻了一套无形气甲,以及一副兵刃,为他行走江湖多提供了一份保障。
逆鳞则是被打到了蔺重阳配剑之中,纵观当今天下,也就只有江南春信,能将诸多顶级材料的性能发挥到淋漓尽致,这两口剑可谓是砸了无数神材进去的神兵。
晶元本该是剑谪仙的,毕竟他出力最多,但因为蔺重阳为太昊天网提供了材料,于南域有大恩。
再加上,此番能斩杀血鲲綸,也是因为蔺重阳请人围炉,同时还捞了剑谪仙一手,到了最后,晶元便被剑谪仙塞给了蔺重阳。
整个过程中,众人也没什么纠纷,都看得很开,毕竟一开始压根没人想过,这玩意还能这么拆。
血鲲綸之祸以血鲲綸被物尽其用,划下了完美的句号,同时也标志着,宇外鳞族正式灭族。
在分完战利品后,众人又互相切磋了几场,而后相继离去,该回家的回家,该闭关的闭关。
“哈~那确实。”
江南春信在拆解血鲲淪时,也是收获颇丰,其独特的身体构造,给他提供了大量的灵感与思路。
“接下来江南兄有什么安排,准备如先前所言那般,再去中原游历吗?”
江南春信去中原游历的目的,则是因为他自冥冥之中得知,中原有个与他有师徒缘分的人
当他开口向蔺重阳说明时,蔺重阳便知晓是谁了,一切皆是命中注定啊。
“蔺兄不是和剑谪仙说,想要借用一番天窍秘境吗?等蔺兄出关后一同前往吧。”
就神州大地现在这个情况,中原那块怕是打得最凶,在没人陪同的前提下,江南春信是绝对不会这个时期去中原的。
“可以。’
人间一日月,天窍不知年,蔺重阳对这个秘境还是有兴趣的,上次来南域之时,因为大家交情尚浅,他也不好意思提出。
此回正好借用一番,在秘境中将晶元吸收,以此机会再做精进。
第五十三章:靖玄录?宇外鳞族
自混沌初开之际,光与影的选者,代天行道,被赋予天命,维持混沌的秩序,掌握苦境表面与地下,深寰地宇的平衡。
上古谜祸,宇内失衡,一时天外风云,腾越碎骨银河,引动数则神秘,入境莫知所踪。七大神秘,鸿蒙五奇,永不止的乱世风云,霸业龙图,自此而始。
一《靖玄录.序章》
玄黄记载,火石天陨,南域蒙祸,有仙者召集同道,于银河天外开辟太宇战场,一阻祸世鲲綸。
几经周转,浴血奋战,终是不负众望,御敌于外。
后有先者延请奇匠,以天赐之材设太昊天网,隔绝碎骨银河,预防天陨再临。
-《神秘篇.宇外鳞族》
“好友所书,仙宿实在愧不敢当。
将手中书册翻阅一遍后,剑谪仙有些头疼,他觉得书中写的不是他,但事实是那写的确实是他。
诸位好友的功绩尽被淡化,只留春秋一笔,记录了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道理他都明白,众人皆有自己的事情,他不能因此事将众人拖下水,让他们进入阴谋者的眼中。
可人心终归有情,明白归明白,心里多少还是有愧。
“可惜于情于理,都唯有好友能当得,你就算与众人发信,他们也会如我这般说。”海宇之主心中除了族人与爱人,对其他都不在意,哪怕大家交了朋友。
长日锟牾也对这种虚名不感兴趣,剑谪仙若是今日发信,明天怕是就得与剑宗论剑了。天疆隐世,内部正在积极改革,众人自然也不能把凛牧拖下水。
至于说蔺重阳自己,书都是他写的,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写进去。
作为儒门主事,那必然是主修春秋圣卷,其中含义就不需要多做赘述了吧。
“好友此番回返中原,还是要多加注意。”
当初分战利品时,众人得到的部分都被蔺重阳净化过,性质中已没有血鲲綸特有的血煞异能,只剩中正平和与纯净,唯有那被炼入蔺重阳配剑中的逆鳞,尚存有血鲲綸的部分力量。
在昔年启动靖玄计划之时,剑谪仙便察觉到,在暗中有一股势力,在觊觎七大神秘的力量号日:蚀。
好友如今虽去天窍秘境修行过,一身修为更是进境非凡,但终归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该是他们多加注意才是,若是运气不好遇上我,那有没有来世,可就不好说了。
此时的蔺重阳,已从天窍秘境出关有一段时日了,他没有在秘境中多做停留,只是将晶元吸收消化后,又梳理了一番自身所学。
以他之天资,能在其中修行相当长的时间,不过,他没有选择继续修行下去。
因为,天窍秘境好用归好用,但终归不是毫无代价的。
在其中修行,虽会因为时间流速不同,而让自身修为在短时间内进境非凡,但命格也会随着修为的上升,而逐渐水涨船高。
卦象有言:上九,亢龙有悔,盈不可久。
所谓,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亦是同样的道理,是故蔺重阳选择了见好就收。至于暗中那个叫做蚀的势力,他记忆中没什么印象,布局潜伏数千年,就为了等待一个天时,在此之前甚至没冒过头,想来也不过是藏头露尾的鼠辈罢了。
这种人或者组织,很显然没什么格局,也没什么本事。
他们若是敢来寻他,反倒能让他高看两眼。
“如此,仙宿便预祝好友一切顺利。
“希望下次再见之时,不是我请人来捞你,请。”
“请。”
一声龙啸自殿外传来,剑谪仙便知晓好友已经离去,就在此时,其手中书册,突然散发出玄奥气息。
倏然,一点灵光自其中遁出,快不及眼,没入剑谪仙眉心。
“唉~好友啊...
将其中信息消化完毕后,剑谪仙叹了口气,又无可奈何,那是一篇淬炼气血的法门,一看就是好友提前准备的。
另一边,夜云载着蔺重阳离开靖玄岛,向天下一品而去。
“哈~”
一声轻笑,是蔺重阳感应到,所留术法被触发后的舒心。
就以苦境的情况来看,此回一别,再见之日无期,以他之性格,怎么会不给好友留点后手。
尤其是此回两人又同步了一番信息,蔺重阳虽未直接参与剑谪仙的靖玄计划,但他亦无法放心好友一人独自应对。
说到底,还是这些好友太正直了,可惜邪魔外道从来不会讲什么道义,所以,在应对邪魔外道之时,围炉永远是最优选择。
希望经历血鲲綸之祸后,众人能明白这个通俗易懂的道理。
现下之局势,已与他记忆中有了极大的出入,但南域苍生能免此浩劫,已是万幸。未来如何,谁又说得清呢?
那些他所知晓的人物,或许仍然会出现,但际遇如何,便看天意了。
起码现在来看,这个结局是完美的,没有了鳞族的南域,只会变得更好。
他所行所为,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所立不愧苍生万民。
至于其他,单看日后造化了。
“昊德柔照览九州,尊皇自坐问仙侯;杀生亡人存己寿,邪道猖妄应何求?
止武干戈非全事,实举教民似半功;清河澈影问心否,春秋独盛公羊舟。”
狱龙穿越境界之限,不过片刻,便到达天下一品。
“吾本逍遥唯此兴,石火电光误平生;信手拈来紫龙影,一身绝艺任遨行。”
诗声中,只见江南春信手摇折扇,怀抱驺虞,背负剑袋,俨然一副江湖人的装扮。
“看来江南兄是准备妥了。
在蔺重阳出言同时,夜云朝着江南春信招呼着,意思是载他一程。
驺虞的脚程虽然不慢,但是与夜云相比,还是差了些。
“那是自然,有蔺兄罩着,我说话都能硬气三分。”
腾身跃到夜云背上后,江南春信半开玩笑的说道。
“我日前方收到飞信,中原战祸在这段时日有所平息,好友大可放心。”
话音落,狱龙振翼,越空间之限,向中原方向赶去。
此行的一切,在冥冥之中皆是注定,未来神思三器的诞生,光明神三心的回归,均是定数。
所以大可不必担心出现差错,但这些内幕,蔺重阳又不能与江南春信说。
第五十四章:过渡一章:江湖
在三教势力的调停之下,人间诸国的混战,已逐渐平息,但精幽大战这场种族之战,还在持续。
在这残酷的战争之下,屠城,灭国,皆是时有发生。
今朝皇城称王,明日荒野碎骨,不外如是。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尸骨成山,血流成河,都成了比较好的结局。
因为暗中浑水摸鱼者,更是不计其数,内外交迫之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者,亦比比皆是。
比如,妖魔肆虐,吞食苍生;再比如,有些势力需要实验品。
若非有蔺重阳与众天邪王约定,局势还会更加严峻。
永不止乱世风云,永不尽霸业龙图,只得一句“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
而这,只是人间诸国的混战,只是这场种族之战的揭幕战,只是整场战争的冰山一角。江湖上,不管是三教势力,还是世家大派,或是主动或是被动,都参与到了这场战争。妖魔出自人心,杀之不尽,好在八岐邪力只爆发过一次,便无后继之力,逐渐退去了。因为诸国战争,已被靖平,众天邪王的目的,也已达到。
当局势变得明朗之时,暗中伺机谋利者,也一茬接一茬的隐退。
当外部压力减弱后,内部纷争便会产生,内斗才是苦境永远的主旋律。
然后问题来了,在神州大地上,谁最大?
答案当然有且只有一个,三教。
就算是一些国家,以及一些世家大派,其中也有不少在三教进修过的人。
当然,主要还是儒门和道门居多。
但不管怎么说,在大是大非面前,三教一向同心协力。
那么此次平乱,谁是外人?
懂得都懂。
在神州大地上,自然要守相应的规矩,凡事都讲究一个名正言顺。
你们能帮忙平乱,卫护苍生,三教自然非常乐见,毕竟能分担部分伤亡。
但要是分三教的蛋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个江湖,从来不是只有打打杀杀。
纵观苦境未来,凡是想分三教蛋糕,或者可能有能力分三教蛋糕的势力,不管初心为何,最后的结局都一样,皆是消失在了历史之中。
只因这种思想,古来有之,既然愿意为苍生死而后已,那又有什么理由拦着呢?
血河战役打到最后,多余的动乱皆被靖平,只剩下那最纯粹的种族之战。
幽界的魔族,精灵天下的精灵,以及,苦境的人族。
蔺重阳在回中原的路上,顺路去了趟文风谷,详细的同步了一番当前的情报,毕竟很多东西在信里讲不明白。
若非某位鬼麒主还在搞东搞西,云海仙门也没被入侵,他都要认为血河战役已经被靖平了
总体来说,这场战争对越弱的势力影响越大,而三教的这些大势力,虽然都出了不少人平乱,但实际伤亡并不算大。
反倒是云海仙门,一代云生几乎都填了进去。
不过也正常,不然就鬼麒主的水平,还轮不到他仙门出人追查恶首。
而且就算诛杀恶首,也没什么用,最多是各方沉寂一段时日,种族之战,向来是不死不休。
更遑论,九天玄尊的血聞计划,需要的就是牺牲,大量的牺牲。
在种种因素与黑幕之下,追查并诛杀恶首这件事,便正式落在了九天玄尊的两位高徒身上
到了战争末期,三教以及其他世家大派,皆开始收缩势力,清点收获,进行灾后建设。
离开文风谷后,蔺重阳便与江南春信直接前往中原,比较可惜的是,就算天命已定,江南春信都无法感应到具体位置,只是知晓个大致范围。
还是蔺重阳用儒门的关系网查了一下,才将范围进一步缩小,在进入中原后,两人没再驾龙,也没选择化虹,而是开始步行。
沿途帮忙解决些战后遗留问题,顺便以普通人的角度,来看看这个世道到底缺什么。
蔺重阳对自己这位好友,还是相当有信心的,天下第一的道具师,研究制作一些民用工具与设施,对他来说应当是小菜一碟。
这个想法盘旋在他脑海中有些年了,早些年是受中原固有体系所限,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后,起码在大势力的辖区,城镇体系已是愈发完善。
在这个可以说是藩镇割据的世道,城镇体系既方便了治理者,亦在最大程度上,保护范围内的百姓。
在统一政权出现之前,也就只能这样了。
在大势力的辖区,城镇与城镇之间甚至专门修建了石板路,极大的方便了百姓的寻常出行,因为这些势力的辖区,被战火波及到的部分很少,就算是如今交锋不断的幽界与精灵天下,也不会愿意与这种体量的势力开战。
在出行方便之后,百姓的生活质量也有了一定的提升,单是不用每天担惊受怕这一点,便超过以往太多太多。
“蔺兄的这些想法确实可行,待此事完结后,我可以试试。”
“那便劳烦江南兄了。
“不过,若是成功的话..”
“如此利民之举,在南域推广自然是好事。”
两人一边行走,一边交流完善着蔺重阳的那些想法,虽然在江南春信看来,有些天马行空,但不得不说,如果能造出来,将会给这个世道,带来极大的改变。
这可比铸一两口神兵有意义多了,起码在江南春信看来,是这样没错。
就在此时,前方突然传来兵刃交击之音,甚至不需要将气机外放,仅凭听觉与感知,两人便将前方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
一名少年在被一伙黑衣蒙面人追杀,危机之刻被赶去的少女救下,不过几个回合,一伙杀手便尽数倒地。
“你说你,但凡你把下棋的时间用到练武上,不对,但凡你用三分之一时间在练武上,也不用每次让我来救你!”
少女语气之中虽有不满,但也有些无可奈何。
“铃妹你别生气,我这也是想多给家里赚些钱,总让你打铁赚钱也不叫回事。”
少年的语气中则充满歉意,但从其话语中可以听出,这类事情显然不止发生过一次。“江南兄,该出手救你将来的徒弟了。”
第五十五章:过渡二章:师徒
“前辈这棋路,与我此前见过的人都不同。”
城镇中的某座院落内,纵横子正在与蔺重阳下着棋,黑子与白子攻伐不断,让年少的纵横子渐感吃力。
后院时有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响起,却并未打扰到两人,反而使院落多了几分悠然。
“棋不止是棋,可以是兵法,可以是战阵,可以是卦卜,也可以是剑招,甚至能是人生。”现在的纵横子,距离蔺重阳记忆中那个棋邪,可谓是相差甚远。
除了聪慧一些之外,完全就是个与别人下棋打赌,并想以此赚钱养家,却经常被买凶杀人的少年人,也是一个没什么分量的兄长,毕竟每次出事都得等小妹来捞。
但纵横子也确实依靠自己的特长,赚到了一些钱,这座院子就是他们兄妹两人合力买下的
这几日中,蔺重阳听到最多的话,就是雨霖铃说纵横子,但凡他把三分之一的下棋时间,用来练武,都不至于每次都得等人来救。
而有了上次的教训,纵横子也痛定思痛,决心习武,然后就被蔺重阳拉来下棋了。
事情要从数日前说起,彼时雨霖铃虽成功救下纵横子,但因为年龄太小,再加上闯荡江湖的经验不足,哪怕经常捞人,但终归还是太年轻了,杀人竟然不捅要害,导致有一名杀手没有当场身亡。
当时的纵横子虽想将小妹推开,却因自己不通武艺,再加上先前的逃亡耗费了大量体力,导致有心无力,只能出言提醒。
这兄妹二人终归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面对突发情况难免有些失措,若非江南春信出手,免不了会出现遗憾。
情节虽然老套,但在江湖上,这种事情可谓是屡见不鲜,这就是普通人的江湖。
有救命之恩在前,再加上江南春信与雨霖铃投缘,两人便顺理成章的被这对兄妹邀请来坐客。
雨霖铃与江南春信,两人均是打铁爱好者,一个是业界前辈,一个是刚入行不久的新人,性格也算投缘,一来二去,便正式奉茶拜师,注定的天命顺利完成。
“人生如棋,需要一步三算,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赔上性命。
甫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少年人,对人生也有了更深刻的体会,他这兄长做得太过失败总是给小妹拖后腿。
黑子自蔺重阳手边棋盒飞出,稳稳落在棋盘之上,随后只闻他说道:
“说句心里话,你之天资相当不错,但以你之性格,不太适合练武。
有句话我常与他们说,武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退则亡矣。
可惜,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实力,任凭一个人再如何聪明绝顶,再如何智计绝伦,都不过是冢中枯骨,只能任人摆布。’
蔺重阳言语之间,对纵横子那是毫不掩饰的看好,这种人才就该跟他回儒门好好学习,千年之后又是儒门一大栋梁。
这小子哪都好,就是因为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导致眼界不够开阔,格局也差了点。
当然,那都是未来,谈起纵横子就不得不谈一下神机,而谈起神机就得谈一下逆三教。所谓逆三教,乃是集结儒道释三教逆反人士组成的势力,因看不惯三教封闭保守的作风,而叛出组织,由首脑神机号召组成,以消灭三教并取而代之为宗旨目标。
逆三教行迹隐匿,成员涵盖各门各派,其中以代表逆反三教之“捭阖一脉”、“反本穷源“常山八丘”闻名,众反皆听令于神机调度,主要兵力则暗藏于莫测玄畿。
为抗衡三教势力,神机采行合纵连横之策略,先后与心武棋会、以及九轮天结盟,三番两次攻打魔吞不动城,但每每铩羽而归,损兵折将甚遽,最终不了了之。
至于什么把小妹输给夸幻之父等事迹,此处便先不做赘述。
总之,在蔺重阳看来,这份履历与其能力不够匹配,格局完全没有打开。
“但只有实力也不够,若是没有相应的智慧,同样很难在这世道生存。”
纵横子稍作思考,将白子落下,同时出言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黑子落下,蔺重阳随后出言:“哈~确实是如此,不过终归还是实力更重要,有实力才有资格谈其他,哪怕实力并不是全部。”
有些东西,直接说出来反而不美,少年人就该有少年人的眉角。
“晚辈受教了。
蔺重阳不做掩饰,以纵横子的聪慧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位一看就是儒门大人物的前辈,很明显是想让他拜入儒门学习。
纵横子还在考虑,聪明的人总会下意识的,比普通人思考的更多。
可惜,蔺重阳不想让他再思考下去了,只见黑子再次落下,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境,在棋盘上显化。
在纵横子的精神被拉入意境之前,只听到这样一句话:
“我有一个朋友,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现在我把这个问题留给你。
勇者百战功成,智者千虑决胜,为何智勇双全者,万劫不复?”
一个没什么含金量的问题,毕竟好友现在都不说这个了,但对纵横子这种少年人来说,这个问题还是有些内涵的。
蔺重阳自桌前站起身来,径自向后院走去,能帮的他已经帮了,虽然想把人拐回去,但他仍然把选择权交给了对方。
若是对方选择了儒门,此番际遇便会直接帮他,将儒门功体的基础打好;若是对方不愿意,那也会帮他夯实一个起点不差的基础,就当是提携后辈了。
北幽临品元年,玉衡纪元五十七年,血河战役终于迎来了结尾。
就在玉逍遥与君奉天找到鬼麒主的基地之时,云门生变,东瀛百妖卷之内的五大巨妖,冥
霾邪嗤竟直捣仙门而来。二
传说五大巨妖之一冥霾邪嗤,平时无形无体,以雾气移形,吞食人妖魔无数,杀之不灭,虚耗真元,需要玄尊双剑方能诛灭,乃东瀛百妖卷之内名列第三之位的妖皇。
在收到云海仙门的信号后,玉逍遥将神谕交由君奉天对战鬼麒主,独自回仙门平乱。
第五十六章:甩手掌柜式教学
薰风徐缓,古道长延,松涛后,清露间,清露洗尘,松籁静心,肃穆华殿威存,浩镇山河长立。
昊正第一道内,景象如常,一张石桌,一摞经典,书卷随墨香,儒风伴文气
守关之人身披裘氅,容貌俊雅,一手拿着兵书,一手负于背后,似是在等待访客。
少顷,圣气拂境,化作千丝万缕甘霖,雨过云烟如幕,天似水墨成屏,瑰霞如绮,映照来人。
“山明林广曙钟响,微渺难掩颂儒声;闲居寥落格物旷,风尘无事独明澄。”
雾气升腾,云蒸霞蔚,一道身影由远及近,出现在夏琰视线之内,而在其身后,跟着一名身着白衫少年。
一照面,两相无言,风雨前平静,让第一道内气氛肃然。
接下来画面,哪怕在千年之后,都令纵横子记忆犹新。
此时,尚处弱冠之年的纵横子,对这位师伯的第一印象很不错,然而,下一刻他就知错了。
只见夏琰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蔺重阳,随后出言道:
“好一句风尘无事,若非师尊时常传信,吾都以为,这主事之位又要换人了,汝说是吧?
甫出言,便是儒门特有的礼节,亦可说是儒门特有的口音。
话虽如此,但语气之中并未有苛求,更未有嘲讽与怒气。
来自师兄的关心,蔺重阳记在心里,但一上来就是这么强的攻击性,也让他有些无奈,不过,问题不大。
“吾此番能平安归来,甚至有所精进,岂非是托师兄之福?”
儒门中人的正式讲话方式,在“礼”中是基本课,不过蔺重阳不太喜欢繁文缛节,当然会肯定是会。
对于蔺重阳一开口,就给他搭好台阶,给足面子的行为,夏琰语气肯定道:
“所以,汝就是这么报答汝之师兄吗?”
怎么说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夏琰自认,对这臭小子还是很了解的。
“吾之兵法棋艺,皆是师兄所授,虽时常有研习,却不及师兄万一,此事还是要劳烦师兄。”
说着,蔺重阳欠身一礼,但夏琰也非泛泛之辈,身形一闪,出现在纵横子身前,并未受这一礼。
“这一礼我可当不起,人留下,你可以走了,若是想谢,别忘了你当年说的话即可。”
对于夏琰来说,退休,才是他最大的追求,毕竟是快两千六百岁的人了,在他们这一代里也能称得上一句“高龄”。
纵横子经过多方面,多角度的考虑后,拜入蔺重阳门下,随他一同回来德风古道。
当然,一同回来的,还有江南春信与雨霖铃师徒,这是提前约好的事情,江南春信要帮蔺重阳研究一些器械,也就不排斥来坐客了。
纵横子看到夏琰来到他面前,赶忙压下脑中的想法,行礼道:“纵横子见过师伯。”
方才两人说的话语,他能听懂一部分,但另一部分听不太明白,字面上的意思与说话的语气,其中差别太大了。
若非已在德风古道参观过一圈,他都要以为儒门都是这么说话了,其实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位师伯若是不开口说话就好了。
“师兄该对我有些信心才是,毕竟我向来重信守诺,言出必行。”
该吩咐的东西,在来此地之前,蔺重阳就都吩咐过了,将人安排好后,便请辞离去。“眼光不差。”
在离去之前,夏琰出言赞赏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谁的。
对于每一位后辈,蔺重阳都付出了相应的心力,虽然个人资质会有差异,但他也把能教的都教了,一句倾囊相授还是配得上的。
就是教授的形式比较简陋,等于是将个人的武道感悟,给复制了一份过去,典型的甩手掌柜,也符合他的性格,毕竟是能把自己徒弟,托付给其他人的人。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在尽可能的,尊重他们的个人意愿。
纵横子就算拜入儒门,蔺重阳也没有让他做出太多的改变,连他爱好下棋这事,都专门找了同样擅长的师兄教授。
其他一些必备课程,夏琰也会顺便教授,蔺重阳对师兄还是有信心的。
血河战役顺利结束,前段时日慕辞也应邀前往云海仙门,进行一个为期十甲子的交流学习。
因为诸多江湖黑幕以及利益交换,云海仙门的名号与地位,在血河战役之后亦如愿打响,仙门之尊,一时无二。
可惜,邪天之祸的结果,虽然与原本轨迹中的相同,过程却是千差万别
冥霾邪嗤冲击云海仙门,众天邪王时隔千年再战九天玄尊,盘古云鲸险些坠毁,仙门损失惨重。
若非玉逍遥驰援及时,九天玄尊就要被众天邪王给换掉了,虽然不清楚这位云海仙门之主,现在具体情况如何,但想来是活一天少一天了。
若否,也不会这么快就先钦点玄黄三乘,让他们在窈窈之冥共修十甲子,探寻武林天启之秘;再立三大仙统,以保仙门传承。
自昊正五道离开后,蔺重阳回到了粹心殿,开始着手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三教在这个关键时期给仙门让步,自有三教的考量在内,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发育修整时期
远在北海灵州的仙踪无名,在收到云海仙门出事的消息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就连前段时间,被众天邪王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阴暗心情,此刻都舒畅了不少。
可惜血鲲綸那个废物,没能起到什么作用,还没进苦境就失去了踪迹,八成是被人做掉了。
生活不易,仙踪叹气,好在那狠心的兄长,此刻大概率,是无法分出心力注意他了。
北海灵州虽然被毁,两道分魂也因此身亡,不过他提前有料到此类事情,只是没想到现实比他预料的更严重。
问题不大,还有挽救的机会,他的实验素材还存了不少。
“幽界啊幽界,不要让始主失望啊。
精灵天下背后是谁,仙踪无名不用看都能知道,当务之急,还是先保下幽界这个试验场。同时,有些事情他得试探一下,天底下没有突然起来的事情,所有的措手不及,都是蓄谋已久。
第五十七章:魔流剑
光阴如梭,时光偷换,粹心殿上,茶香萦绕,两道身影对坐。
“在考虑成本,平均工艺水平,以及整体质量的前提下,这已经是我能拿出的最优解了。
江南春信饮了口茶,随后继续介绍道:
“不过,后边那几个,可都是我的得意之作,按你先前说得,等小若梅结业之后,让她给牧兄带几组回去。’
对蔺重阳来说,知识再珍贵也得有人用,不然与废纸无异,江南春信显然是值得托付之人。
从一把铸造锤搓车床,到一把铸造锤搓全自动械人,前后仅用了三个月,最强道具师的含金量展露无遗。
经过多番考虑后,江南春信决定,在好友这里挂个职,从那之后,德风古道便多了一位“司工”。
蔺重阳循着好友的话语,将手中书册翻阅了一遍,随后为好友添了茶。
“这段时日辛苦江南兄了。
只能说是术业有专攻,他不过是给好友提供了知识和理念,然后好友用了短短数年,硬生生把苦境点歪的科技树,给重新正了回来。
江南春信方才所说的,便是前段时日最新改良的械人组合,在通过术法加持后,是相当不错的陪练,不超过承受上限的前提下,不仅能自动修复,还能不断加钟。
至于其他民用器械,也把能点的都点出来了,可惜,时代所限。
“好友这话就严重了,辛苦什么的根本谈不上,可惜世道如此,很多东西现在都无法拿出,更无法普及。’
一句时代所限,困住了江南春信,困住了蔺重阳,也困住了苍生万民,困住了苦境。
“那便只推广最基础那些吧,这世道,终归是能变好一点是..嗯?魔气,剑意..”.
就在同一时间,德风古道之外,狂风掠境,阴云笼罩,强烈剑意自天而下,竟使守门儒生腰剑长剑发出阵阵铮鸣。
“昂首千丘远,啸傲风间;堪寻敌手共论剑,高处不胜寒。”
诗声中,一人迈步而来,黑衣如墨,绣有棕色滚边,就如同其发色一般,黑中夹杂着一抹棕色,神色张狂冷傲,身后黑色飘带翻飞,猎猎作响。
根据特征,守门儒生很快便确定了其身份,随后出言询问道:“魔流剑?前来德风古道所谓何事?’
就应了江南春信当年的评价,位列三教头一排的势力,守门之人招子都亮的很。
就像德风古道,都是成绩优异之人,才能担当如此大任。
“请通报贵方主事,就说,魔流剑前来证剑。”
话甫落,魔流剑直感激荡剑意,自德风古道传出,倏闻:“此战我应下了。”
“主事。”
“主事。”
听得话语,守门儒生面向山门,一行儒礼。
而后,圣气忽拂境,儒风荡云烟,复使乾坤清朗,现万千儒文圣字,再闻:
“苍生多磨难,举目尽黑暗,且将儒风暖物寒;改天玄,易法制,独撑光明耀宇寰。”蔺重阳面色淡然,身形自德风古道迈出,一会来自魔界的剑者,魔流剑。
对于未来的风之痕,蔺重阳倒是有几分欣赏在其中。
作为魔界的剑者,其剑路疯狂横野,出手之间力重于山,从前更有以活人试死剑的喜好,在认识忆秋年之后开始改变。
但也能从中看出,这是一名不顾一切,只求完美的剑上造诣之人。
在被忆秋年开导之后,其再次正视自身,虽为魔族出身,但本性刚正不阿,只是追求剑术极致,崇尚自由不受拘束,对权力等武林斗争毫无兴趣。
在脑中过了一遍信息之后,蔺重阳想起了另一个人,诛天,魔流剑之挚友。
然后又想到了一个人,或者说一个魔,天魔。
毕竟,他一向心胸宽广,不擅记仇,天魔与他还有一份因果来着,差点忘了这回事。就在两人之间气氛紧逼之际,清风徐来,白云袅袅,一道身影踏空而来。
“白云天地为衾枕,兴来倒卧醉花颜;一任风月不留痕,逍遥山水忆秋年。”
只见来人身着棕色长衫,姿态不凡,蓄有长须。
“主事,久仰了,好友性情如此,只求证剑,并未有挑衅之意,还请主事见谅。”
忆秋年落地第一件事,就是帮自己这位好友打圆场,这里是哪?这里是儒门两大鳌首之一就好友这性格,很容易被理解成上门挑衅,一个不慎怕是人就没了。
不同于魔流剑,忆秋年已是名声在外的老江湖,虽是剑客,为人却温和斯文,性格也豁达上来就表明两人关系,也算为好友背书。
“事情我已明白,德风古道非是不讲道理之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忆秋年不管是性格还是人品,在蔺重阳看来都是极佳的,不仅富有侠义之心,剑术造诣亦是出神入化,与魔流剑因切磋剑法进而成为知己之交,将其导回正途。
而且,其人从不恃才傲物,与人相交向来真心相待,对于后辈的提携亦是不遗余力,在这个有些缺德的江湖上,是一名难得的品德高尚之人。
不过此人有个毛病,身为剑者,竟然没有随身带剑的习惯。
兵器这种事物,哪怕剑道境界再高,都得带一件在身上,可以不用,不能不带。
随后,蔺重阳目光再度移到魔流剑身上,出言道:
“有一件事你要知晓,我之功体对魔族,生来便有所克制,你若与我交手,先天上便会力屈三分。
现在,我再问你一次,这剑你还要证吗?’
魔流剑的回答,依然坚定:“我意已定,请主事不要让我徒留遗憾。”
彼时万剑齐鸣之景,如今尚且历历在目,不管是剑者,还是魔族,皆是要一往无前。“如此,德风古道往东五百里处,有座高峰,便将地点定在那里吧。”
与两人将地点定下同时,蔺重阳亦向内中的好友传音,邀其一同前来观战
“可以,请。”
“主事,请。”
“两位,请。”
三者身形化作虹光,一同消失在德风古道山门之前,数息后,另一道虹光自德风古道飞出。
守门儒生对视一眼,继续坚守岗位。
第五十八章:证剑
德风古道往东,五百里开外,只见:
青峰如屏,高插天;悬崖积翠,生云烟。
赤色虹光一闪,蔺重阳踏上峰顶,等待其他人的到来。
在这江湖上,为人处世,向来都是细节决定成败。
就像德风古道的守门儒生,成绩优异不过是基础,若想胜任,最少也得了解江湖上诸多势力,以及高手们的特征。
光是这一点,能力就远超江湖上,那些三流门派的掌门。
蔺重阳将证剑的地点放在此处,亦是相同的用意,归根结底还是那四个字。
双方无冤无仇,对方人品不差,那这证剑就没必要大张旗鼓,结果只有当事人知道就够了。
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当事人不在意,后续影响也不好。
这就是江湖,归根结底还是那四个字,就那四个字而已。
片刻后,三道虹光同时落地,江南春信与忆秋年自觉退至一旁,两人在到来的路上,便已互相认识过了。
对于好友此番拜访证剑,忆秋年其实,是有些不太赞成的,但好友之决心,他挡不住,谁都挡不住,那便只能帮他。
两人对蔺重阳的了解,其实只有昔日那万剑齐鸣之景,儒门后续的宣传并没有多少干货。但就是那万剑齐鸣之景,坚定了魔流剑要来证剑的信念,只因他一往无前,不顾一切,只求完美的剑上造诣。
“既是证剑,便亮剑吧。”
蔺重阳并未开口,这也非是声音,而是直达人心的剑意,以至仁至善之剑意叩人心扉,传达己身意念。
是昔年在天窍秘境时,因修为精进而延伸出的产物,若是对方修为太差,亦或者意志不坚,不用实际交手,照面便会先弱一筹。
“请。
话音落,只见魔流剑真元一动,一口巨硕之剑被从身后抛至半空,而后,飘带射向剑柄,运掌一摄,利剑出鞘。
其剑身呈蓝黑色,锋利非常,设计上能从中一分为二。
蔺重阳见状,应龙化现而出,两人执剑对立,气氛一时肃然。
下一瞬,身未动,意先行,气四溅,势恢宏。
烟尘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爆发,所及之处尽是交错剑痕,既是证剑,蔺重阳亦未以力压人。见此情景,远处观战的忆秋年,心中亦是松了口气,同时也在感叹,这位儒门主事无愧剑中之皇的称号,其品德之高,常人难及。
“杀!”
凛然一喝,魔流剑身形先动,身形如猎豹迅疾凌厉,剑锋散发森森寒光,向蔺重阳攻去。铛!
剑锋交击,剑意交锋,宛若昔日万剑齐鸣之景重现眼前,魔流剑心念坚定,迅速自其中挣脱。
“不差。”
依旧是以意传意,却不掩饰其中欣赏之意,心境破绽越大,面对他时便越被动,魔流剑能做到这一步,距离更进一步已是不远。
“剑泣血!”
却见魔流剑身形一变,放弃试探,绝式上手,剑路疯狂横野,招招式式皆如泰山之重。魔与剑同样,一往无前,今日纵然万劫不复,亦是无悔无憾
“己心通止!”
如天之恒常,穷人心之变,料敌机先,当行则行,当止则止。
叮叮叮叮一一!
魔流剑之剑势一往无前,将己身剑招发挥到淋漓尽致,不断发起攻势。
蔺重阳拆招破式之间,剑路不断转变:疾,重,奇,狠,轻,巧,灵....一而足。
剑锋交击之间,魔流剑发现,任凭自己攻势如何转变,均在对方掌握之中,每招每式都被对方以不同的剑路,恰到好处的拆解击破。
“杀!’
眼神越疯狂,剑法越凶残,魔流剑的心却越发平静。
“只此一招,若你能走出来,今后自是前途无量。”
虽是一招,却远胜千招万式,蔺重阳剑意共振之间,出手亦有分寸。
金铁激鸣之声不绝于耳,如雨打芭蕉,似珠落玉盘。
剑之皇,剑之魔,最顶尖的剑者,最极端的剑上交锋。
鲜血飞溅,逼命气氛笼罩,魔流剑身上创伤无数。
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些创伤之中,却无一处是致命伤。
“魔剑泣血!’
真元再运,却见魔流剑掌中之剑,赫然一分为二。
剑器双分,剑气同出,欲挣脱困境。
“不够。”
只见应龙剑锋一转,神皇与君子之风分化而出,蔺重阳双剑在握,再破魔流剑绝式
两种不同的剑意贯通双剑,蔺重阳将战斗节奏重新掌握,若是他没记错,早期的魔流剑虽创出风之痕,但局限性太大,两种剑法不能同时使用。
魔流剑接招之余,身上再添数处创伤,他从最初练剑之时便明白,只有豁尽一切,才能换取突破巅峰的可能,彼时他拿活人练剑,今日他将自己的性命,也一并压上。
“还请主事全力出手,若我当真技止于此,那也死而无憾。”
对方的心意他领了,但证剑一途,本就当以一方败亡,才能告终。
若否,便是对剑的侮辱,亦是一生的遗憾,一生的愧疚。
“那便,接招吧。’
感应到对方信念,蔺重阳心中感叹的同时,剑势重整。
虽然他已经为对方,提供了一条合理的路线,只要将他那招破去,便能破茧成蝶;但对方显然不想这样,或者说,这样还不够。
不愧是,这个时期的魔流剑啊。
双剑于背后交错,蔺重阳真元首运,道心显,决胜之招现。
“问道心安虑思无妄!’
安则道心强,道心之后,便是极致的一一针对弱点!
招未出,仅是剑意扩散,那股克制之力,便让魔流剑力屈三分,无数血痕出现在他身上。而后,剑出!
魔流剑心知,这,已是最后一招。
若是速度不够,死;若是力量不足,亡。
任凭潺潺鲜血流淌,魔流剑的心,在此刻却真正归于平静。
嘀嗒!嘀嗒!
鲜血滴落,时间,却好似在这一瞬停滞;意识,仿若回到了当年。
天魔一统魔界,他与诛天不欲受天魔录拘束,选择出走。
诛天创立魔剑道,而他对武林斗争没什么兴趣,便将全部的心力,都用在了追求剑术极致。
中间虽有行差踏错,但在结实好友忆秋年,受其开导后,也已改过。
回顾过往,正视本心,魔流剑,动了。
“魔流剑!”
“风之痕!”
横野疯狂的魔流剑,冷静快意的风之痕,黑白交错的身影,是突破自我的证明,两道身形合一,更是极尽的升华。
魔流剑递出,如流星之快,却又有泰山之重。
第五十九章:风之痕
两股不同的剑意,随着剑锋的交击,至极交锋。
轰-_!
擎天巨响,轰然一爆,霎时乾坤失颜色,日月黯无光。
剑气四射而出,纵横激荡,卷起雄浑气流,化作狂风呼啸。
观战的忆秋年与江南春信,都聚精会神的顶着战圈。
“好友啊!”
极端过后,烟尘弥漫,忆秋年率先动作,真元鼓动,将烟尘吹散。
然而,眼前所见,却是
毫发无伤的白色系魔流剑。
“哈~”
一声轻笑过后,蔺重阳将双剑合并收起同时,出言赞叹:
“向死而生,极尽升华,不差,当真不差。”
记忆中的风之痕与魔流剑,是其两段人生的具现,故有相应的弊端,正因是两段人生的具现,所以会有过去与现在,两个不同的人格。
蔺重阳想的破茧成蝶,是将过去作为资粮,蜕变出全新的个体,风之痕是魔流剑,但魔流剑并非风之痕。
魔流剑自己的选择,是借蔺重阳的压力,向死而生,极尽升华,将过去与现在真正合一,共同面对未来。
后两个选择,都能避免人格分裂的问题,从而在武道上走得更远。
只是魔流剑自己的选择,更让蔺重阳惊艳。
“多谢主事成全。
魔流剑,或者说风之痕,向蔺重阳欠身一礼,身为当事人的他,最明白两人的差距。若非对方剑意特殊,又在最后反转性能,他可能就直接死了,更谈不上现在的风之痕。嗯,风之痕的性格,比当初是魔流剑之时,要温和许多,头也没那么铁。
“免,都是你自己的功劳。
对于此事,蔺重阳亦不居功,若非对方本就只差临门一脚,他就算再想成全,也没用。忆秋年与江南春信,在两人说话的间隙,也自远处赶回。
“好友,无恙否?”
看着大变样的好友,忆秋年一脸担忧,虽然在他感知中,好友现在情况,远超先前,已然是将剑道推上全新的高度。
“让好友担心了,我无恙。”
“那你现在..”
“叫我风之痕吧,魔流剑是风之痕,风之痕亦是魔流剑。”
就在两人交流之时,江南春信注意到,风之痕手中那口剑,如今已是布满裂纹。
“风兄,我看你这剑,是该换换了啊,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修一下。”
在江南春信看来,这口剑没被当场斩断,质量可以称得上不错。
而他揽活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观战了,哪怕他不精修武道,但作为打铁爱好者,舞刀弄剑是免不了的,此战也让他有不少收获。
“那便劳烦江南先生了。”
风之痕也不想放弃,这口跟随他征战千余年的爱剑,同时,他也听懂了江南春信话语中的意思。
不管性格如何,与品德高尚之人交流,总会省去很多麻烦,大家都将要表达的,放在了明面上,不为名利,亦不尚虚华。
“好说好说,保证还风兄你一口神器,忆兄,你要不要也来?”
自风之痕手中接过魔流剑,江南春信又对一旁的忆秋年说道。
“多谢江南兄美意,不过我有剑..只是没带在身上。
此回江南春信提及,忆秋年才想起,好友金子陵昔日帮他铸了口好剑来着,只是他一直以来,都不习惯把剑带身上。
此番看了蔺重阳与风之痕的交锋,让他对剑道有了更深的了解,看来下次回家的时候,该把剑带身上了。
“既是如此,两位便在德风古道,小住几日如何?”
随后,蔺重阳便向两人发出邀请,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既然打都打了,交个朋友也不过分吧?
不过他倒没有招揽两人的想法,对他们而言,不受拘束才是最好的。
“多谢主事,那我二人便叨扰了。”
光阴飞逝,时光流转,粹心殿上,儒音轻传。
“山明林广曙钟响,微渺难掩颂儒声;闲居寥落格物旷,风尘无事独明澄。”
清曲绕柱,弦音悠扬,声随指续,如细雨抚桐,似空谷幽兰。
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后,蔺重阳又闲了下来,风之痕与忆秋年二人,早已请辞离去,不过蔺重阳也将一水隔天的位置,告知了他们,似他们这般性格,长日锟锫想必不会下死手。
前段时间,又送走了江南春信与雨霖铃师徒;一些改良过的器械,也有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儒生,去跟进与推广。
他现在除了教徒弟与教师弟之外,也就一边养龙,一边等九天玄尊的死讯。
虽然与风之痕要到了魔界的地址,不过他也不急着去,反正这笔账,都记了快一千六百年也不差一段时日了。
片刻后,有儒生在殿外通报:“主事,云海仙门少主来访。”
琴音止,蔺重阳出言道:“请他进来,切记,不可怠慢。”
“是。’
玄黄三乘本就注定,君奉天作为仙门少主,若是不出意外,继承玄尊之位不过早晚,承接天迹之位实乃无稽之谈。
不过他来德风古道的时间,倒是比蔺重阳预料的晚了一些。
先有师妹身亡,再发现母亲死亡真相,对这个少年人来说,确实是不小的打击,离家出走也很正常,可惜九天玄尊,活一天少一天,怕是等不到继承人回去了。
而在君奉天踏入德风古道地界同时,十岳峰顶,无上之殿。
“唉!
一声叹息自殿内传出,想他蔺天刑一生八方独尊,还是生平第一次这么发愁。
“老大,怎么了?”
问侠道内,尹潇深也有些疑惑,这是两人认识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见蔺天刑叹息,就算往常被好友搞心态,老大都不会这样。
“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以蔺天刑多年带孩子的经验,一看就知道,君奉天八成是离家出走。
问题出在,以阎罗鬼后,或者是女帝后魃作为纽带,他家臭小子跟君奉天的仇怨,怕是能写满一本至衡律典。
但以他对臭小子的了解,肯定会直接开诚布公,到时候对君奉天这小子来说,又是一场不小的打击
站在大义上,就女帝后魃挥军苦境这件事,杀她一百次都不为过。
但放到个人感情上,对君奉天来说还是有些残酷,尤其是在当下。
想来想去,还是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相信臭小子能处理妥当。
第六十章:恩怨情仇
蔺天刑家和君帝鸿家的恩怨,细数起来,还是能说一句相当复杂的。
蔺天刑和君帝鸿是多年老友,君奉天也是他看好的后辈,可惜天不遂人愿。
首先,阎罗鬼后死在君帝鸿手中,然后鬼魄回到鬼狱重生,成为女帝后魃。
接着,女帝后魃取盘古龙珠创造帝龙胤,又利用帝龙胤,杀害了破封复仇的黑宙狱龙皇。然后,因为鬼狱卧底西煌佛界,蔺重阳与帝龙胤一起,平定了阎罗鬼狱,斩杀了女帝后魃。
更早之前,鬼狱入侵苦境,蔺重阳因为天鬼那一刀,与鬼狱有了因果,而女帝后魃亦是使用手段,杀了非常君全家。
其中的是非对错,早已经不重要了,按照道理来说,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祸及子嗣,也不该由子嗣来背负。
但,人心终归是肉长的,谁又能说放下就放下。
这就是江湖,恩怨情仇,人情世故。
此事若是换到别人身上,蔺重阳还真没什么办法,可惜,君奉天和寻常的正道中人,差距还是很大的。
他是一名理想正义者,一以贯之,赤诚天地可证,一往无悔;奉天而行,顺天而为,为天理正义奉献一切。
抛开仙门那堆破事不谈,就以九天玄尊那一家子造的孽,能出这么一个品德高尚的,他九天玄尊高低得给轩辕皇烧几柱香。
但,不管怎么说,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蔺重阳自己也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
“江声岳色,万仞峥嵘剑长歌;青冥浩荡,天涯孤舫尽折蒿,云辟千层巅,还看一山高。
仙风盛浩气,正法贯天穹,诗声中,一道俊秀身影步入粹心殿。
“御命丹心君奉天,久见了。
纵观蔺重阳生平,不是在闭关,就是在外边忙碌,闲暇时光少的很,众人关系虽然不差,但也多是靠飞信联系。
君奉天亦是直述来意:“主事,君奉天此来,是有事相求。”
“但说无妨。’
虽已有所猜测,但这种正事,还是得当事人自己开口。
德风古道现在的体制,除非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不然都得先在蔺重阳这过一遍,而且他们之间的事情,在他们之间解决即可。
“我想加入儒门。”
“理由。’
“仗正义不屈,奉苍天而行。”
这个理由在君奉天自己看来,都不够充分,但他觉得,对方应该会欢迎他的加入。
随后,蔺重阳的话语,却让君奉天心中一突。
“身为云海仙门少主的你,用如此理由来我儒门,你确定这是玄尊前辈所乐见吗?离家出走的少年人。
将君奉天目的点破后,蔺重阳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此事好说,不过在那之前,有件事情需要让你知晓。”
话音落,雄浑剑意自蔺重阳周身扩散而出,君奉天眼前瞬间景换物变,正是昔日之景重现
鬼狱与苦境的两次战争,女帝后魃的罪状,西煌佛界的卧底,帝龙胤的遭遇,以及女帝后魃的身亡。
其中之事,并未有多少美化,蔺重阳一生坦坦荡荡,行事光明磊落,还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去弄虚作假。
天伦难享,破境难圆,本以为身亡之人,却犯下滔天罪业。
耳边,是苍生哀鸿,眼前,是人间炼狱。
血迹斑斑的历史,一幕又一幕,呈现在君奉天眼前。
掀起战祸,弃绝三情,为祸苍生之人,最终因果循环,形神俱灭。
嘀嗒一-!
“母亲”
泪水滴落在地,是此生遗憾的圆满,意识陷入过往历史中的君奉天,信念却是前所未有之坚定。
侠,问心无愧于人,仗义无愧而行,舍己求仁,舍生求义,生,无所求,死,无所恨。
道,奉天而行,一往无悔,行之,则安之,即使万千阻碍,只要其心清灵,其道自清,天下康庄大道,任吾而行。
“重阳师兄,多谢。”
剑意收敛,画面消散,清醒过来的君奉天,却是换了一个称呼。
只见他向蔺重阳欠身一礼,随后是更坚定的话语,以及更坚定的信念。
“我决定加入儒门,不止是要仗正义不屈,更是要为母亲昔日所行,赎罪。”
一声多谢,一声赎罪,是对过往的放下,亦是对未来的展望。
当私情与信念冲突,对当事人而言,无疑是非常严峻的考验。
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一切,均要让步,包括自己的性命,这是君奉天的信念,一以贯之,一往无悔。
“在大义上,吾所行所为,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所立无愧于苍生万民。
但在你我之间,在个人情感之上,此事出自吾手,自当由吾一肩担下。
你若想战,吾亦会奉陪到底,君子之战,无怨无尤。
君奉天敢认,他蔺重阳就不敢认吗?那岂不是说,他还不如一个少年人?笑话!
“此事错在母亲,而非他人。帝龙胤与非常君皆是受害人,重阳师兄亦是为了天下苍生,君奉天又岂是不明事理之人。
上一辈的恩怨,便到此结束吧,若否,一代传一代,仇不止,怨无尽,何苦来哉?”君奉天对蔺重阳的情感,有尊敬,有感谢,唯独没有怨恨。
在他的认知中,母亲早已身亡,对方完全能不告诉这些,但对方却没有这么做,单凭这一点,便说明太多太多。
“你既言要加入儒门,以你之身份与能为,若是让你从普通儒生做起,倒是显得我无能了
玉儒师兄正有意请辞,你便前往昊正无上殿拜见师尊,担下镇守第一道的重任,如何?”私事谈完,蔺重阳三言两语,便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
“多谢主事,请。”
君奉天再次欠身一礼,随后转身离去,准备一闯昊正五道。
在君奉天离去后,蔺重阳的目光,开始变得深邃起来。
女帝后魃身亡一事,其中涉及的四个人,都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辈。既然源头已经解决,上一辈的恩怨,又何必强加在后辈身上?
或者说,江湖不外如是,活着的人都没错,有错的只会是死人。
算算时间,自血河战役之后,基本上便没有这种,波及整个神州的战事了。
第六十一章:前尘尽消
真要细究的话,女帝后魃一事,知道内幕的人并不多,除了几个当事人外,也就只有蔺天刑这个长辈。
但蔺重阳仍然选择与君奉天摊牌,个人性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最直观的收益,便是今后若有人拿这个说事,那么背后之人的身份,直接就能确定,然后被蔺重阳安排君奉天找上门做掉。
至于说师弟一家的事情,及至女帝后魃形神俱灭,就已经算是完结。
多余的事情,蔺重阳不会允许发生,因为,关爱不等于纵容。
血河战役之后,三教休养生息,再过不久,便是属于下一代的时代。
就像前面所说的,以此作为分割,往后便不会出现,波及整个神州的战事。
儒圣明德一脉第三代的领头人,蔺重阳也已经定好了。
十岳峰顶,无上之殿。
“御命丹心。君奉天,你真有心留在儒门?”
半空中,金色的光球之外,儒辉氤氲,更有三环圣字皇令流转沉浮,蔺天刑威严的声音响起。
既然说了让他们自己解决,以他皇儒无上的性格,自是不屑于去听后辈的讨论。
自家臭小子的处事手段,他少说也能猜个七八成,君奉天没被打击到,他也很欣慰。
但,一码归一码。
“是,因为我有事相求。”
君奉天加入儒门是一回事,相求之事却是另一回事,同时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要我施恩,必须承接皇天之行而不倒,你有这个能耐吗?”
在君奉天闯过第一道后,蔺天刑就直接出手,把他转移到了昊正无上殿。
就这,还是为了让他们两个先见一面,后续交接工作也简单,不然君奉天刚从粹心殿出来,就直接到昊正无上殿了。
“现在还没有,但总有一天,我会击败你。”
虽然面对的,是他敬佩的前辈,但君奉天依然对自己有信心。
“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但你决意留在儒门,当真是他所乐见吗?”
“蔺天刑前辈,莫再刁难了。”
“臭小子,接下律典,皇儒在上,赐封号,法儒无私。”
话音落,一本两寸厚的书册,自金色的护体玄关光中飞出,牢牢落在君奉天手中,而后,蔺天刑继续说道:
“莫忘初心,秉持信念,从今以后,你便是法儒无私,还有,律典上的内容要记熟。”这本至衡律典,就是当年蔺重阳和夏戡玄编的那本,在后来的日子里,又稍微完善了一点
厚度也就从原先的一寸,涨到了现在的两寸。
光阴如梭,岁月偷换,昊正第一道的交接非常顺利。
夏琰把工作岗位交给君奉天,又把原先负责的事务,全丢给蔺重阳,之后直接宣布退休然后带着纵横子回了文风谷。
这叫什么?这叫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他人。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不管是帝龙胤,还是凛若梅,亦或者纵横子,都有或是身份,或是性格的因素在内,不太适合做第三代的领头人。
而且,韬略和策论方面,也确实非是蔺重阳的强项,纵横子既然在这方面的天赋很好,那自然是要在更擅长这方面的长辈身边学习。
反正都是儒圣明德一脉正统,跟谁学不是学,就比如现在。
德风古道校场。
叮叮叮叮一一!
校场之上,两道身影交织,金铁激鸣之声,伴随耀目寒光,响彻不停。
“若是只为杀人,出剑只需快、准、凌厉,再附上足够强的剑意,便能无坚不摧。
剑海无涯,而人之精力有限,要适当做出取舍。
蔺重阳剑指递出,一边给对面之人喂招,一边以意传意,为其阐述剑道理念。
“明白!”
险之又险的避开攻势,夏承凛出言同时,重整攻势,再度向蔺重阳攻去。
“话虽如此说,但非是让你放弃技巧,而是要学会精简招式。”
蔺重阳话语方落,夏承凛便发现,任凭自己招式如何改变,均在对方掌握之中,然后,被更精更妙的同一招式,恰到好处的拆解击破。
交锋上的劣势,夏承凛并没有在意,因为本来就不存在打赢这个概念。
他心中明白,自己不仅要精简招式,更要去悟,通过交锋去悟其中的精髓。
蔺重阳的剑,精髓都在心与意上,招式与威力都是顺带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夏承凛在招与意的双重压下下,已是逐渐适应了如今的交锋强度。然而,再来一招却是更加精妙,伴随一声剑鸣,胜负判定。
“好了,此番就到这里吧,再练下去,你身体会吃不消。”
剑意射出,性能逆转,蔺重阳出言同时,帮助少年将紊乱的气息抚平。
少年将额头的汗水拭去,随后出言:“我明白,多谢师尊关心。
夏承凛,文风谷掌门夏戡玄之孙,同时也是蔺重阳的关门弟子,儒圣明德一脉第三代正统
本来蔺重阳也是看好夏承凛,自上次从南域归来之时,路过拜访文风谷,他便心里有了数,不管是身份还是性格,这小子都是最合适的。
若说意外,师叔直接给他送来当徒弟,就挺让他意外的,不过也不是什么问题,更加名正言顺了而已。
同时,蔺重阳也没打算再教徒弟了,三个已是足够。
“昔年师叔将配琴传我,如今我将它传你,承凛,不需要给自己太多压力,闲暇之时,可以多弹弹琴,多看看书。”
话音落,只见灵霄独幽凭空而现,落在夏承凛身前,是长辈的期望与关怀,亦是信念的传承。
也就是说,虽然蔺重阳才继任不到四百年,但下一任主事,已经如他当年一般,算是内定了。
“多谢师尊。”
长辈赐,不能辞,夏承凛再次道谢后,将琴与剑一同收起,其中代表的意义,他虽然年少,但都明白。
夏承凛,你要肩负起儒门的未来,不能让师尊与一众长辈失望,少年在心中这样告诫自己
“去休息吧。”
“是。
目送少年离去,蔺重阳想着师弟前日传回的信息,估算着魔始几时动手。师弟本体虽在窈窈之冥,但有化体在鬼狱,仍然可以自由传讯。
第一章:万毒圣血(新卷求订阅!)
铮铮琴声自粹心殿传出,音如清泉奔涌,似溪水潺潺,涤尘静心。
满山松树亭亭盖盖,苍郁清润,松涛伴儒韵,予以幽静,致以深远。
粹心殿内,声随指续,琴音绕柱回荡,云雾聚拢升腾,演化诸般意境,百姿千态,蔚为壮观。
蔺重阳手上拨动着琴弦,心中却在思考着其他事情,至于说新琴哪来的,那自然是江南春信昔日离去之前,根据德风古道的风景为他特制的。
琴名万壑松风,其他不谈,因为是特制的,所以拿来抡人的手感,要比灵霄独幽好很多。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德风古道已经完全走出血河战役的影响,正式进入发展阶段。
夏承凛虽然年少,但启蒙教育质量过硬,再加上后天的培养,就算还到不了独当一面的程度,目前亦是够用了。
相应的,纵横子八成要被夏戡玄留下,成为文风谷下一代掌门,这小子在韬略上的天赋,实在让人惊艳。
至于说鬼狱那边,空间断层已被接好,封印亦是名存实亡,蔺重阳也时常与师弟和帝龙胤通信,除了鬼族就算自杀,也不愿意来苦境之外,一切安好。
非常君对君奉天来儒门一事,如蔺重阳所想那般,并不排斥,家仇已随着女帝后魃形神俱灭而结束,再纠缠下去反而不美,放下,对谁都好。
稍微深入一点说,那就是蔺重阳的处理方式,突出了众人的品德高尚,至于女帝后魃,不过是一个工具,不管怎么说,赚的都是德风古道。
德风古道内部,君奉天上任昊正第一道后,蔺重阳给他改建了一下,昊法修堂正式成立,算是用来让君奉天讲课的地方。
凄城与凛若梅等人,经过血河战役被非常君带着实战了一番,顺便刷了波资历后,再次进入了闭关进修阶段。
几位师叔虽然身子骨还很硬朗,但也在着手掌门之位的交接,尤其是奕德熙天,已经交接完成。
老一辈之人心照不宣的开始动作,或是提携后辈,或是给后辈让路。
考虑到一切平稳发展,最近也没什么事情,蔺重阳决定,出去走走。
琴音虽止,却有余音绕梁,蔺重阳站起身来,将琴收起后,向远在万象真藏中的夜云传音。
别看夜云是狱龙,现在的文化水平,可不比常规的三教先天差。
“夜云,出去了。
若是放在当年,有这种空闲时候,蔺重阳绝对会选择闭关修行。
但放到现在,闭关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细论的话,他在近神三步之前,几乎达到了所谓的巅峰,不管是心体技,还是精气神,都已经到了瓶颈期。
虽然说,就他认识的那些人,实力提升一个比一个离谱,但蔺重阳自认,自己的提升速度已经足够快,现在需要的就是水磨功夫,一遍又一遍的夯实基础。
某种意义上来说,出去游历反而要比闭关效果更好。
清溪深不测,山石滋苔纹,松际露微月,天边游鹤群。
明月朗朗,银辉撒落,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一道身影漫步山间,赤发飘洒,随着人影的一动一静,泛起几分弧度,玄裳轻扬,为这静谧的山林添了一丝声响。
一头威武不凡的暗紫色小龙,立在其左肩,青色的龙睛眺望远方。
蔺重阳本人则是气质完全内敛,周身连一丝气机都未扩散,仿若是一个普通人。
彼时在离开德风古道后,蔺重阳先去了趟道武王谷,拜访了一番道皇前辈,可惜好友在闭关,停留几日后,他便请辞离去,开始游历。
而来到此处,是因为数个时辰前,他感应到这个方向,有剧烈的空间波动传来。
考虑到苦境的特殊性,他还是决定来看看,万一有特殊收获,也不枉此行。
倏然,微风骤起,特殊却明显的脉动,隐约却清晰的声响,随着风声,由远及近的传入了蔺重阳耳中。
同时传来的,还有极其浓郁的血腥味,亦或者说是,剧毒。
空气中,细微的黑色粒子,伴随着微风不断扩散,所至之处,宛若天地失色,万物生机断绝。
立在蔺重阳肩上的夜云,望着眼前景象,打了个寒颤,身形直接缩了起来。
“这东西..”
蔺重阳气机一动,激起清溪化作浪卷,将感知范围内的黑色粒子聚拢。
随着气机扩散,一个深坑出现在蔺重阳眼中,坑中是一头巨大魔神,可明显在其外体看见兽骨,呈现骨肉相连的状态,一对巨大骨翼聚拢,呈保护状态。
同一时候,另一道身影也出现在他的感知中。
“是他..有意思起来了。”
将气机收回,一团散发着血腥味的黑色液体,聚拢在蔺重阳身前,随后被他收起。
“这是什么,好可怕!”
那滴血对蔺重阳而言,就是普普通通一滴血,但对夜云来说,其中散发的威势,令他感到害怕。
“血,万毒圣血。”
每次游历,都能遇到点有趣的事情,尤其是此回,涉及到的人事物,更是非凡。
蔺重阳思绪如电,飞速翻阅着记忆中的信息,最终确定了血的源头,来自死国的战神,噓族之首一一阿修罗!
不同于其他异境,死国的存在,在诸多异境之中,也就只有异度魔界能碰一碰。
因为异度魔界的背后,是弃天帝,但死国的背景,亦不容小觑。
天界之上,有一个非常自负高傲,且具有远见的白天使长。
此人虽有远大的智慧与目光,但因为个人追求完美,作风强硬,屡次为了完成任务而干犯天条。
虽然战无不胜,但却过度高傲自负,且目中无人,最终被太阳神惩戒取走双眼,留下罪之印记在额头,失去了光明。
因为被夺去双眼,他又不愿等到刑法期满,最终决定舍弃神族资格,独自前往死地,再造属于自己的生命。
而在此时,一名黑天使毅然决然,跟着他舍弃神族资格,一同离开天界,进入位于六境十界之外的奇幻空间。
死国的创世神话,死国的历史,以及死国的故事,皆是由此开始。
第二章:披甲舞剑乱春秋
天者用剩余的部分神力,于奇异空间之中创造出死国,而地者则将己身神躯散离,化作死国的大地,之后更是把自己的灵魂与精神扩散到大地,变成一个巨人扛起地罪岛。
即便如此,死国仍然是一片混沌荒芜,毫无生命,眼前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天者运用智慧,以再生魔法搭配残余神力,创造四尊、六魔女、噓族、魷族、貔族、甚至其他各样恶魔生命种子,并且留下禁断血印。
死国生命与文明,自那一刻诞生。
天者虽创造死国,但死国那有限的资源,让其为使死国脱离贫瘠,避免死国步向灭亡,不惜采取残酷的牺牲法则,让三族于荒地繁衍,任三族自相残杀,最强者可登上地罪岛,享受应有的资源。
三族中,噓族是战斗力最强的种族,但数量最少,生育艰难。
鱿族的数量及战斗力都是处于中庸。
最低下的貔族数量最为庞大,可战斗力偏低落。
阿修罗的名字,也不是天者所赐,而是来自噓族子民的崇拜。
战神的称号,以阿修罗重伤出现在苦境来看,应该还没有被冠上。
阿修罗在一统三族的过程中,经由不停的征战与负伤,身上染上了无数种族的血液,以至越来越污秽而充满毒性,最后连自己的血都变成致命的武器,号名,万毒圣血。
他重伤出现在这里,便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遭遇了重大的失败,被他族千军万马围杀,最终突破自身极限施展空间魔法,方才重伤逃至苦境。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让阿修罗顺利突破至太易之境,但他在苦境,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人,羽天休伊,或者说
“需要我请你出来吗?’
上天界医神,武神独千秋至交,剑谪仙好友,鬼之铸师一一玉龙隐士岳云深。
方才气机外放之时,蔺重阳便注意到了他,而岳云深也通过外放的气机,确定了蔺重阳的位置。
话音落,清脆铃声响起,遥见一人身姿,徐行而来,青发高束,青衫轻扬。
“一念风云惊莫测,天意难违转星斗;一步江湖岂归去,披甲舞剑乱春秋。”
玉铃杖点地,飘带翻飞,引得风云色变,使大地重获生机。
“玉龙隐士岳云深,久仰大名。”
此番事情虽然很有趣,但蔺重阳并没有打算插手,阿修罗的性格是很不错,可惜,死国战神做不了死国的主。
死国能做主的,从始至终都唯有死国之天,就连后世的死国之神,也不过是一名过客。哪怕阿修罗继承了天者与地者的优点,但魃族生来的缺陷,就算是魃族之首亦无法避免。若是蔺重阳不插手,那后续的故事,还会如记忆中那般
重伤昏迷的阿修罗,被一名神秘的鬼之铸剑师羽天休伊所救,而羽天休伊,也不知晓阿修罗的真实身份。
起码在最初之时,肯定是不知道的,只是欣赏其英勇不屈的性格,因为阿修罗哪怕重伤如此,依然一声不吭,不皱一下眉头。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成为莫逆之交,羽天休伊全心全意医治阿修罗,并且帮他在手骨上植入了战火,那是羽天休伊精心打造的结晶,可以任意变化形态。
在了解到阿修罗重伤的原因时,羽天休伊建议他学习战火,在作战时带上隐藏自己的面具,永远不要让敌人,透过眼睛了解自己的想法。
在得知阿修罗来自死国,并从他口中,得知死国是怎样的国度后,羽天休伊便做下计划。这是立场问题,在蔺重阳看来无可指责,站在苦境的立场上,死国内战,要远比两境之争更好。
一者,死国内部消耗,就算将来再大举入侵苦境,威胁亦会减小不少。
二者,如果阿修罗能够成功,说不定能为两境之间,谋得和平共处之机。
羽天休伊,或者说玉龙隐士,借阿修罗重伤反应不及,设局让其身上万毒圣血“误杀”,使阿修罗痛心后悔却为时已晚,也改变了阿修罗的一生。
最终,不明真相的阿修罗,为自己打造了代表罪恶的面具,一方面希望永远记住自己错误,另一方面希望能够终止死国战火。
但从宏观上看,阿修罗来到苦境,非是巧合,而是注定,传说中,逆神七皇之一的狼首银犴皇,此刻应当已是天命所归。
从记忆中的信息可知,后世的七皇天命,其中不少人都与岳云深关系匪浅,一切早在冥冥之中注定。
虽然对蔺重阳来说,所谓的逆神七皇,根本算不上传说
反而是阿修罗的命格,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应当会在后世,被死国之神以自身权柄,为其赋予不死不灭的特性。
“儒圣明德主事,久仰了。”
对于身份被叫破,岳云深并不讶异,他虽不在江湖上行走,两人却有一个共同的好友,剑谪仙。
令他讶异的是,对方肩上的狱龙,以及那几乎快要察觉不到的御天龙气。
在上天界的历史记载中,神辕帝龙王与黑宙狱龙皇,曾因争夺共生龙珠而下界,从此不知所踪。
现在,他似乎找到了线索,不过两人现在还没什么交情,冒然询问可能不太合适。
“既然你在此处,那此事我便不插手了。”
相较于还不是完全体的死国战神,蔺重阳对死国本身更感兴趣,或者说,是对死国天地有想法。
“主事知晓相关的信息?”
岳云深亦非易与之人,从蔺重阳对此事的态度,便判断出对方一定知道些什么,若否,绝不会是这种兴致缺缺的模样。
听得岳云深之话语,蔺重阳意味深长的说道:
“瞒者瞒不识,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麻烦,但,我为什么要告知你?”
两人相遇是巧合,此番事情则是借口,对方之目的,他一目了然。
“主事此言差矣,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简单的一句话,让岳云深确定了蔺重阳的态度,对方既然没有直接走人,那一切就明了了
“若是我没有记错,你我素昧平生,此刻更是初次见面,又是几时交的朋友?”
第三章:顺藤摸瓜
依然是言语间的试探,态度的表明,只是保证了两人的谈话空间。
能不能继续谈下去,还要看双方的诚意,正如蔺重阳所言,两人可谓是素昧平生。
岳云深再次出言,语气中多几分肯定:“朋友朋友,难道不是朋友吗?”
若是对彼此不够了解,很容易把这个「朋友」理解成剑谪仙,这也确实是字面上解释。
可惜,岳云深认出了夜云的身份,自蔺重阳身上感应到了御天龙气;而蔺重阳也知晓岳云深的身份,上天界的医神,悦神圣族御圣主将来的师尊。
那岳云深的这句话,便耐人寻味了,与聪明人打交道,总是伴随着麻烦。
蔺重阳接下来的话语,依旧意味深长:“朋友都不一定是朋友,朋友的朋友,又如何能称得上朋友?’
话语之中的意思,虽然隐晦,却非常明确,只看岳云深将自己放在哪个位置。
有句老话,叫做「屁股决定脑袋」,虽然粗鄙了一些,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蔺重阳是坚定苦境立场不动摇,那岳云深又是以怎么的立场,来进行此番交流?
不过,岳云深的话语,也为蔺重阳提了个醒,让他又从记忆中,翻出来一些信息。
诗意天城有两大王族:悦神圣族和御天龙族,历代上天界的王者,皆是两族派出代表来角逐,优胜者可以成为上天界的领导者,并且得到上天界创世以来的王者神力和号世神剑。
身负御天龙神位格的帝龙胤,虽然并非在诗意天城长大,却也是纯正的御天龙族,同样有继承王者神力和号世神剑的资格。
毕竟,御天五龙都是用刀的高手,御圣主更是因为不愿参与争斗,而离家出走到苦境。蔺重阳决定,等之后找时间与帝龙胤提一下此事,看对方有没有兴趣。
“那不知主事是否有兴趣,与岳云深交这个朋友?”
蔺重阳逼迫岳云深做出选择的同时,也变相承认了,自己确实与他想问的内容,关系匪浅。
同时也揭露了,蔺重阳对上天界的态度,这就是老生常谈的立场问题。
同样的,岳云深与上天界的关系,类同于江南春信与德风古道的关系。
区别在于,上天界是异境,而岳云深是苦境之人。
到这句话为止,两人已经把能说的内容,全部说开了。
随着岳云深的一句反问,选择权回到了蔺重阳的手中。
天行有常无运时,夜昼交接寅卯间,时间在两人的谈论中,来到了一日至幽晦暗之刻。是归于沉闇,还是划开光明,全在一念之间。
倏然,东方泛白,曙光初现,就在日夜交接一瞬。
蔺重阳身形瞬动,剑指递出,竟是直取岳云深眉心。
突来变数,快不及眼,岳云深似是没料到这一手,一时呆立原地。
就在危机一刻,惊见-
“哈~”
剑指停在其眉心之前三分,蔺重阳以剑意将部分信息,传给了岳云深。
介于两人交情比较浅,岳云深还是个特别喜欢动脑子的,蔺重阳暂时只将阿修罗的信息交给他。
至于说其他,那自然是只字未提,归根结底还是态度问题。
“那便多谢好友了。
此番交流无疑是顺利的,起码,双方都达到了目的。
蔺重阳对此不置可否,有些东西放到现在,还是太早了些。
“这句好友,还是留待下次见面吧,夜云,走了。
在苦境这个地方,把自己的血液,或者其他身体部位遗留在外,是很危险的事情。
此刻的蔺重阳,便是准备依靠阿修罗的血液,前往死国。
夜云闻言,腾身而起,显化狱龙本相,载着蔺重阳离去,只余隐约诗声,顺着微风传入岳云深耳中。
“昊德柔照览九州,尊皇自坐问仙侯;杀生亡人存己寿,邪道猖妄应何求?
止武干戈非全事,实举教民似半功;清河澈影问心否,春秋独盛公羊舟。”
有些事情,蔺重阳虽然只字未提,但某种意义上,也算全说明白,只看岳云深如何理解,谁让他擅长动脑子,自然是要让他多动一动。
“那便留待下次见面了。”
一处与苦境相对独立的异境,无数恶灵在空中飞舞,杀戮随处可见,宛若一座修罗场。
不见尽头的荒地,被巨人扛起的大陆,这座只余黑白两色的世界,其中的每一处景象,似乎都在证明,唯有永不停息的杀戮与阴谋诡计,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
直到今日-
死国上空积年不散的乌云,竟开始剧烈翻涌,而后,一种全新的色彩,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赤色...
举目四顾,云积不开的死国上空,被一点赤色浸染,霎时万里如焚,燃成怵目天变。轰!
只闻轰然一爆,震动全境,惊见火云中分,苍穹开裂,芬芳异香暗生,引得无数恶灵涌上高天!
苍穹宇外,星带银河,奇特的韵律响起,一口泛着斩断一切锋芒的长剑,划破宇宙,要斩开境界之限。
“绝代强者的兵刃。
死国之都,天者抬眼“望”去,将此番异变尽收眼底,深谋远虑的天之者,对此并不担心
只因来者非是敌人,但是不是朋友,不好说。
就在同一时候,不管的死国五尊还是六魔女,都觉得,麻烦大了。
这就是格局与眼界的不同。
龙吟声响起,哪怕死国广袤无垠,哪怕有境界界限守护,所有生灵皆听到了这声龙啸,无边威势将涌上高天的恶灵喝退。
即便受实力所限,死国的所有恶灵,都能看到裂缝最深处的景象。
一同暗紫色狱龙横渡虚空,振动双翼,缓缓而行,逐渐接近那口长剑。
“到了啊。”
龙首之上,蔺重阳伸手握剑,而后,纵剑一斩。
只见澄澈剑光斩落,震动古今未来,照亮死国大地,清脆的声响之中,境界之限,破!
死国距离苦境并不远,只是死国质量较高,想要进入,得费一番功夫,即便是从宇外绕路。
蔺重阳能顺利到达,在很大程度上,还是依靠夜云的天赋,因为比较省事,同时也与他后续安排有关。
随着境界之限被斩裂,一人一龙终于进入死国地界。
“阅三坟,通五典,独尊法制,读八索,晓九丘,唯圣儒风。”
第四章:死国之天
当夜云载着蔺重阳,准备进入死国之时,在死国子民的视角中,天上的裂缝已是混沌一片,什么都无法看清。
当蔺重阳的脚步自裂缝之中迈出一瞬,一道极其强大的气机将死国笼罩,使天地归于寂静,好似一切都静止了。
被中分的火云停止了翻动,自裂缝中迈出的身影,也没有下一步动作,死国仿佛定格在这一瞬。
不管是在空中飞舞恶灵,还是在荒地上厮杀的恶灵,都停止了正在进行的动作。
一切,都归于平静,这个充满杀戮的境界,仿佛陷入了平和。
唯一的变化,或许是死国在某一瞬间,曾拥有了色彩。
但在下一瞬,整片天地又归于黑白,包括自九天垂落的那一片赤色。
两股不同的气机,在冥冥之中不断交锋,强大到极致的力量,本该使万物破灭,此刻却纠缠在一起,宛若两者相融,最终一同散于无形。
倏然,一步踏出,白色神羽自虚空飘落,沉寂的天地再次运转。
再一步踏出,空间移转,景换物变,死国之都乍现眼前。
“来自苦境的贵客,欢迎来到死国。’
天语落下,只见眼前之人,着装以白色为主,双袖摆并有羽绒,透明的翼形装饰将其白发束笼,面前的珠帘面罩已经打开,正是死国创世之天!
“两境通道不通,只能以如此手段拜访,冒昧之处还请海涵。”
虽然越境之时动静很大,但蔺重阳可以保证,他不是来开战的。
而且,两人方才进行过试探性交手,这位来自天界的天使长,此刻能发挥的实力,如蔺重阳意料中那般有限。
天者这人,虽然极端、执着、掌控欲强,但是本质上,他挺惜才而且滥情的。
甚至可以说,这是个很容易受伤的人,却总是以高傲自负的姿态,去掩饰内心的孤独与伤痛。
简称,嘴硬。
再结合一下其未来的履历,可以看出,这人不止嘴硬,还很头铁,但这都不是问题。非要说天者哪里有问题的话,他创世的初衷,是为了向太阳神证明自己的能力。
在蔺重阳看来....
这个想法..
就非常..
幼稚。
和某一阶段的他一样,努力向长辈证明自己,希望长辈能支持自己。
不管怎么说,蔺重阳虽然坚定苦境立场不动摇,但,他与岳云深不同,他与所有人都不同。
天者的才能,令他心动,如此能为,放在死国这处泥潭,在蔺重阳看来太浪费了,而失去了天地的死国,只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以天者的性格,要其放弃死国,很困难;那便只能.
麻烦啊
“贵客拜访死国,目的为何?”
哪怕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哪怕双眼无法视物,天者眼界与阅历,却并未受到丝毫影响。他能看出,面前之人并非人族,而是一位近神之灵,与这个身份相比,另外的儒门身份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三教乃是天授,自创世纪以来,便存在三教,所以对来自天界的天者来说,这一层身份的分量,堪忧。
而近神之灵不同,每一位都是天生地养,生来便被天地庇护,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尚未成长起来的神。
若近神之灵无大错,冒然诛神是为大罪,不管是天地还是天界,都会降下责罚。
“如果我说,是你呢?”
创造一个世界很困难,将其毁灭却很简单,哪怕天者与地者联手,这个名为死国的世界,依然不够完善。
天者之能为,可以称得上是万能,但万能并非是全能,再结合其性格,就算没有死国之神意外降临,死国的未来也已经注定。
自见到阿修罗开始,蔺重阳便对死国天地有了想法,而现在,他将这个想法,挑明给了当事人。
“贵客此言,逾越了。”
蔺重阳的话语,令死国之天震惊,以及震怒,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表现出来,因为智者往往会考虑更多。
从对方之身份,对方之话语,来推断对方之目的。
对于天者的情绪,在蔺重阳的意料之中,毕竟死国之天本就是高傲的。
考虑到死国的情况,之后免不了一场干戈,但现在,有些话他得先说明白。
稍微打了番腹稿后,蔺重阳出言道:
一个国家的诞生与延续,过程中需要多少的集权斗争,多少的屠戮战祸,多少革/命/反/
动?
你为死国制定的制度,治标而不治本,对死国子民而言,这样的生活麻木而痛苦。
看着吧,只需要一个领头人,他们便会联和起来,反抗你这个创造者,而那个领头之人即将从死地归来。
或许,你该多看看人族的历史,要如何去做,人族已经有了答案,死国呢?”
死国战神,是死国人民的选择,只因阿修罗战无不胜的同时,还体谅百姓,在他统一三族后,直接挑战天者权威,不服其领导,要求让三族和平共处,一同登上地罪岛。
可惜,即便是战无不胜的战神,也有其不擅长的事物,体谅百姓的他,看不到死国面临的危机。
“阁下对死国很了解?”
虽是出言试探,但天者心中却是持肯定态度,阿修罗前脚失踪,对方后脚便来到死国,很难不让他多想。
再结合其身份,哪怕睿智如死国之天,亦不得不尝试从其言语之中,分析出来一些什么。就像之前所说,依靠绝对优势的情报,来做出一些预言,是很正常且合理的。
“这样说其实也没错,我对死国的了解,或许比你这个创造者,还要多得多。
比如说我了解你,但你却不够了解自己,死国之天,看似高傲冷漠,实则脆弱而滥情。不管当初你创造死国的目的为何,但他们均出自于你,你会不可避免的对他们产生感情。这是创造者独有的感情,一旦产生,此生便无法割舍。
自负如你,哪怕嘴上不愿意承认,但那惜才滥情之心,已经为将来埋下了祸根。”
没有在意自己身处对方大本营,也没有在意天者的脸色,更没有在意天者周身开始升腾的气机,蔺重阳对自身能为,有着绝对的自信。
只见他继续出言,道破了死国的根源:“我说的对吗?来自天界的天使长。”
第五章:彼此的隐秘
夜云这个拖后腿的,没有跟随蔺重阳一起进入死国,而是依靠天赋,在死国之外藏了起来
蔺重阳既然敢在死国大放厥词,自然有自己的倚仗。
一来,他相信天者的智慧。
二来,他相信自己的实力。
他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保证,此番前来死国,绝对不是要开战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该说,你究竟是谁?”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天者周身气机都变得凌厉起来,知道他另一层身份的人,除了地者与尊皇之外,便唯有天界之人。
即便在此之前,哪怕蔺重阳说得天花乱坠,天者对他都没有太多信任,这还是因为他贵为近神之灵,若否,那便是没有丝毫信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死国之天,只信任死国之人,甚至可以更极端偏执一些,死国之天,只信任死国天族。
“谈了这么久,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是在下的疏忽,请天使长海涵。”
出言同时,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机,笼罩蔺重阳周身,随后只闻其继续说道:
“在下,腾光灵曜蔺重阳,任苦境儒门一脉主事,种族的话,应当是近神之灵吧。”按照苦境生命体系,石中圣灵应当在近神之灵大类,相对来说通俗易懂一些。
因为来历非凡,天者知道的信息很多,尤其是更高层次的那些隐秘。
而蔺重阳虽然不知道那些隐秘,但他知道大量苦境所处世界信息,以及其他更先进更广泛知识。
正如先前所言,越聪明的人,所要思考的内容就越多,知道的隐秘更多,顾忌就越大。
当天者感应到,蔺重阳身上那股气机之后,周身凌厉的气机尽数收敛,好似先前即将翻脸的画面只是假象。
随后,只闻天者缓缓出言,道破了一则隐秘:
“你,不该出现在人界。
结合对方释放的气机,以及其身份与先前的话语,这位来自天界的天使长,已经猜到了蔺重阳的出身。
信息的差异所带来的结果,就像现在这样,天者比蔺重阳更了解蔺重阳本身,而蔺重阳比天者更了解天者与死国。
苦境的历史存在断层,许多神话传说,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对方身上的武学,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在人界的,除非
随着天者道破隐秘,局势一时逆转,强有力的心跳声如雷神击鼓,回荡在死国之都。数息后,心跳声逐渐平复,蔺重阳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出言:“果然....是这样吗?”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蔺重阳此刻的心情,那应当是如释重负。
迅速将状态调整回来后,一个名字被他道出:
“是
多年迷茫一朝得解,陷入瓶颈的心境,也随着某个名字被道出,而归于圆满。
“你知道?也对,你应当知道。
蔺重阳的反应,也验证了天者的某些猜想,将目光投下来的存在,果然不止
当两人身份被对方揭开之后,天者反而开始重新思考,蔺重阳先前所说的话语。
近神之灵固然高贵,但在天界生命的眼中,这份高贵,充其量也就比普通生命高。
有智慧生命的地方,就有江湖,若否,无界尊皇也不会在天者离开天界后,受到排斥。在天者眼中,能力与背景并重,才能真正被他以平等身份对待。
而在蔺重阳的视角中,情况也类似,作为儒门主事,他远比天者更懂这些弯弯绕绕。
若是他没记错,天族在身亡后,元神是会回归天界的,可见天者背后的神明,对他们也是相当关爱,就像是长辈与离家出走的孩子。
相应的,从记忆中的信息来看,天者应当是不知晓这件事。
有了平等的身份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要比刚见面之时好得多。
天者对蔺重阳本身的实力,就有所忌惮,再加上确认了他的背景,两人之间关系,注定了不可能走向极端。
蔺重阳也是相同的想法,既然大家都有背景,那做敌人肯定是不太可能,再加上他本来也没打算开战,最多算是意外之喜,了却了一桩心事。
以天者的性格,让他像蔺重阳这般长篇大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谓术业有专攻。而这,也是蔺重阳的优势:“所以,你我之间,不该是敌人。”
虽然过程有些坎坷,但结果就如天者之前所猜测的那般,两人非是敌人,至于是不是朋友。
以如今的情况来看,尚需等待后续。
在蔺重阳表态后,天者也随之表态:“当身份揭露,你我之间,便不存在这个选项。”话虽是这么说,但如果真把这位高傲自负的死国之天,当成是省油的灯,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俗话说得好,都是千年狐狸,谈什么聊斋。
以两人目前的关系,蔺重阳觉得,自己要达到目的很难,他需要下一些猛药:
“那你该知晓,苦境的水有多深,人族的很多知识,都是极具参考价值的,趁现在还早,你的一些想法,该及时转变一下。
或许,你该与我去苦境看看,届时你便会明白,如今的你正走在一条死路之上,而这条死路,什么都证明不了。”
在很多时候,真话远比谎言更伤人,眼见两人刚刚缓和的关系,随着蔺重阳话语的继续,又有了恶化的倾向。
但,要论话术,儒门才是专业的
“别急着反驳,我了解你之能为,亦承认你之智慧与远见,但这个世界不缺强者,更不缺智者。
当年那场战斗,你应该也感应到了,就算你有办法让自身实力恢复的全盛,距离那个境界,亦有不小的差距。
退一万步讲,即便你能够恢复到全盛,就死国的制度而言,你之子民仍然会反抗你,甚至会反抗的更为剧烈,这是制度的问题,与其他无关。
所以,这个世界缺的是足够清醒,并且能看清局势的人。
当你能将思路转变,将人族的文明吸纳成自己的知识,你就会发现,死国所面临的未来,并不难解决。
届时,不管是凝聚死国的民心,还是改进死国的制度,甚至让你那个不省心的弟弟归心,都将轻而易举。”
第六章:局势逆转
-套成功话术,再次成功将天者稳住,哪怕天者对蔺重阳信任还是没有多少,他也必须承认,对方说的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尤其是最后那句,让死国之天有些意动。
虽然在最初之时,死国只是天者想要证明自己的工具,但他那惜才而滥情的心,让他对自己的造物,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
故而,死国现在实行的政策,在某种意义上而言,也算迫不得已,因为这地方太贫瘠了。辩证的来看,其中应该也有,天者想要让三族通过厮杀,来不断进化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天者虽然追求完美,性格偏执甚至极端,但本质上,曾经身为天使长的他,并非是以此为乐之人,惜才滥情且脆弱才是他之本质。
若是死国的生命没有缺陷,并且这个世界足够富裕,他也不会选择采用这种政策
届时,他与地者作为“神”,无界尊皇作为统治死国的“王”,三人平和宁静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总是让人难以度量。
“你话中的意思,不止是想让我接受人族的思想理念,更是不想让我对苦境有想法。你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以你之身份,难道也与那些人族一样天真吗?”
在蔺重阳长篇大论的同时,天者也在分析精简其话语中的内核,其中一些内容,让高傲的死国之天有些费解。
死国的文明,乃是天者一手缔造,所以站在他的角度,比较难以理解,蔺重阳对人族思想理念的推崇。
这是思考方式的不同,与个人阅历眼界无关。
“看在我们相同的身份上,你该多给我一些信任,要知道,从踏入死国开始,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均是肺腑之言。’
这种毫无信任基础,并且对方还是个善于动脑的人,让蔺重阳倍感头疼,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这么用脑过了。
“我之目的,从始至终都是你,我认可你之能为,亦承认你之智慧与远见。
与你说这么多,是希望你能将那没用的骄傲自负放远一些,不然死国的命运不会有丝毫改变。
到头来,你创造死国的生命,却要被他们所背叛;你对无界尊皇的苦心,也因为你们兄弟性格的不同,而不被理解。
一路走来,唯有你忠实的追随者,一直陪在你身边,其他人却始终与你背道而驰。
道路的终途,你会失去你的追随者,失去你那不省心的弟弟,最后一无所有,拥抱死亡。这样的人生,你不觉得这很可悲,很可笑吗?”
天者的再生魔法,存在着某些缺陷,要不然死国的生命,也不至于人均胎教肆业,智力堪忧。
这一点缺陷换来的,是更加广泛的适用性,若是运用的好,就算没有蔺重阳,死国的未来也会有转机。
天者,才是死国最宝贵的财富,前提是他能放下那无用的自负。
“你看得到未来?”
蔺重阳所说的一切,在如今都没有发生,自负如死国之天,更多的还是在思考,对方到底知道多少,或者说,对方是否真正无所不知。
“当手中掌握的信息足够全面之时,所谓的预知未来,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你会不知道这个?省下那无谓的试探吧,若是换个人在此,尚不值得我如此浪费口舌。苦境有句话,叫做: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对于天者的反应,蔺重阳能够理解,毕竟没有真正失去,以这位天使长的骄傲自负,又怎么会正视他的内心。
“不过,说这么多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也不指望能一次说服你,你能听得进去最好,如果听不进去也不要紧,我能帮你体会一下。”
所以在面对这种人的时候,最优的做法,就是让他无路可走。
“是袍让你如此自以为是吗?”
信息的差距,让天者与蔺重阳交流起来,非常的被动。
蔺重阳占据信息优势,需要思考的只有一点,如何拿出有效的话术。
而天者不止要精简话语中的内容,还有思考话语中是否有深层含义,哪些内容可信哪些不可信,可信的内容又有几分可信,诸如此类的问题他都需要考虑到。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语,让天者体会到了久违的,事情脱出掌控的感觉。
“不不不,当我与你将一切说明白之后,局面就已经变了。
接下来的时间,不是我该考虑,是否要继续说服你;而是你该考虑,如何来阻止我。”说了那么多,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谁的拳头大,只是在有了一定的理论基础后,对方醒悟之时感受会更深刻。
蔺重阳对死国的态度,可远比黑海森狱与阎罗鬼狱更好,虽然在记忆中,死国将来会入侵苦境。
但在现在,这件事情尚未发生。
如果在此时,以相同的态度对待死国,那便是不教而诛。
所谓,「不教而诛之,谓之虐,教而不化,诛之,谓之王道。」便是如此。
不待天者反应,蔺重阳脚步一迈,身形已消失在死国之都。
三息后,九妖翼姬与黑聞冷爵,自天者的感知中消失。
突来变数,天者讶异之余,更显得震怒,他没想到对方会忽然翻脸。
四尊虽然较之普通死国生命更为完美,但以他天者的能为,并非无法再造。
再生魔法,能让他创造出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然后,他失去了对鬼狱邪神,以及银月贪狼的感应。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地者甚至来不及给天者做出反馈。
五尊已去其四,对方接下来的目的..
而在变数发生同时,死都之外,地罪之岛,宏伟的地之巨人,双眼透露出莫名光华。随之,死国大地支柱,创世地者之真身,堂然现世。
就在同一时间,负责生产资源的六魔女,亦消失在天者与地者的感应之内。
当天者给无界尊皇传讯之时,一切已经晚了。
在这个由黑与白构成的世界中,只见一轮耀眼的白色光球,出现在死国上空。
整个死国的温度,亦随着白色光球的出现不断攀升。
第七章:风雨
一切都来得太快,或者说不管是天者与地者,皆低估了蔺重阳之能为。
不管是什么原因,当他们反应过来之时,蔺重阳已经找上了无界尊皇。
至于其余四尊和六魔女,他也没有真的把人做掉,而是用了一点点手段,屏蔽了天者与地者的感知,然后以玄宇宙之能,将他们暂时“放逐”了。
毕竟,他不可能前脚刚说,不可不教而诛,后脚就自己打自己的脸。
退一万步讲,他的宗旨是要和天者达成一个能够信任关系,而不是与死国宣战。
不管在怎样世界,都要让朋友尽可能增多,让敌人尽可能的减少,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身为五尊之首的无界尊皇,同时也是五尊之中的最强者,实力和其他四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可惜,身为天者亲手足的他,一点也不让他的兄长省心。
因为天者与地者的离开,不久之后,尊皇在天界遭受到了庞大的压力与歧视,失去了兄长庇护的他,只好决定离开天界,追寻天者前来死国。
之所以说无界尊皇不省心,是因为他与天者的性格不同,处事方式也不同,处在兄长的庇护下,却对此没什么自知之明。
天者虽然希望无界尊皇领导死国,却不希望其他四尊对他投以异样的眼光,所以让他与四尊一同平等出现,更让他与其他人一同竞争并管理五都。
是故,两人的手足关系,除了地者之外其余人皆不知情,而地者的性格,注定了他只会装傻来帮天者隐瞒。
即便如此,无界尊皇依然凭借过人的实力与天赋,成为五尊之首,“尊皇”之号也是彼时所得。
然后一系列的悲剧就开始了。
无界尊皇对天者的计划,理念,苦心,皆一无所知,被兄长庇护在羽翼下的他,又如何能真正独当一面呢?
所以到了后来,无界尊皇爱上了魔女之首鬼薄英,其他五名魔女也已因此而骄傲起来,因为她们掌握了所有死国生命的粮食源头,但是无界尊皇显然没意识到这场危机,而天者因为个人性格,也没有多做解释。
骄傲如死国之天,又怎会容许自己的亲手足爱上自己的造物?在他的眼中,天族的地位至高无上。
最终,兄弟两人渐行渐远,最终背道而驰。
当无界尊皇收到天者传讯之时,蔺重阳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不省心的弟弟,没有像天者传讯中那般,向死国之都移动,而是选择留下,与对方一战,这是天族的骄傲。
“来,拿出你全部的实力,让我见识天族之能为。”
蔺重阳感应到无界尊皇的决意,强势邀战,这个比自己年龄大不少的少年人,此刻还处在事业的上升期,想来还没有去谈情说爱。
他在帮天者处理手足关系的同时,也正好借此机会,多见识一下来自天族的武学。
“杀!”
立场殊异,无界尊皇不多言语,一声开杀,运掌而上。
拳掌交接,腿脚交攻,招来式往,蔺重阳沉稳应对,游刃有余。
下一瞬,却见蔺重阳攻势一变,无界尊皇反应一慢,身形被击出数十丈外,顿时受创。空中高悬的白色光球,肆意的释放高温,汗水自无界尊皇额头流下。
“尊贵的天族,就只有如此吗?”
虽然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但无界尊皇这个水平,给他的感觉,还不如阿修罗。
话语落,蔺重阳真元外放,气浪如海狂涌,逆卷天地。
而后,滔天怒流翻涌,如天河倒卷,覆压而下。
无界尊皇招架之际,本以为如此招式,落到精细之处,威能必有缺失。
却不料气浪虽狂猛浩大,却是柔韧多变,毫无破绽可言。
眼见局势不利,无界尊皇真元沛运,三对白色羽翼自背后浮现,极招上手,欲将层层叠叠的气浪冲破。
“无界神羽.閶旋流.天毁神崩!”
却见蔺重阳运掌一摄,无穷气浪逆卷,化作宏大漩涡,串联天地,将无界尊皇笼罩其中。层层漩涡席卷,无界尊皇攻势顿如泥牛入海,被尽数化消。
随后,漩涡收缩,无边气浪化作无穷剑气,霎时酆都开门,黄泉将近。
呼吸之间,无界尊皇便已遍体鳞伤,真元与气力迅速透支,使他难以再出招抵抗
他与对方的差距,大到令他绝望,如果兄长传讯之时,他直接向死都赶去,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空中的白色光球依然在释放着高温,无界尊皇却感觉到,身体的温度在迅速流失。
他想起了彼时在天界之时,凡事都有兄长去做,他只需要跟在兄长身后,便能畅通无阻。后来,兄长离开了天界,他承受不了来自外界的压力,忍受不了来自他人的异样眼光,选择追随兄长离开天界。
死国的环境虽然贫瘠了些,但胜在不需要看他人的脸色,只是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一次,又一次,原来,离开了兄长的他,是这般无用。
生死之间,让无界尊皇成长了很多,他,让兄长失望了吧
就在死关临身一瞬,惊见!
“天之神羽.五神印!”
无穷无尽的白色神羽,自虚空飘落,顺势进入漩涡之中。
再闻一声擎天巨响,浪卷势,破!
恍惚之中,无界尊皇看到了挡在他身前的白色身影,一如既往的神圣,一如既往..可靠..“兄...
话语未及出口,人已陷入昏迷,天者真元一运,无数白色神羽将无界尊皇包裹,送离战场。
“体会到了吗?那属于人族的感情,你害怕失去,但你的性格只会让你失去更多。
你能救下你之手足,是因为我有留手,那你又救得下他吗?’
信息的不对等,带来的是全方面的被动。
实力的不对等,则让这份被动越变越大。
放弃神族的身份,与割裂功体没什么区别,再加上创世的消耗尚未恢复,此刻就算天者与地者联手,都拿不下蔺重阳。
不仅是因为蔺重阳状态完好,更是因为,他一直都没用过全力。
就连靛沧海,自练成至今,方才都是第一次使用。
第八章:终局
眼前的一切,是梦,是幻,是历史,还是未来?
天者记得,自己上一刻刚救下尊皇,下一刻却出现在了另外的地点。
眼前的一幕又一幕,是如此的真实,但也是如此的虚假。
“天者的决定就是一切,你不用明白。’
因为性格的原因,天者从不解释,地者也不会帮天者解释。
“一切皆是为了你的王者之路。”
“就因为我是你之手足吗?”
“在你醒悟之前,那段关系便不存在。
“你为何如此可悲?直到最后,你依旧一无所有,地者也会被你牺牲,离你而去。”
不毛矿坑的谈话,战死的武魁,刺痛着天者的内心,让他无法再思考,让他真正无计可施
“我从未想过,为什么会是你离开我.”
“凡是你之决定,我都会支持。’
“我败了,我失败,死国,未来,就剩下你们。”
“天者,多谢你创造死国的一切。”
“吾乃天者,死国至高无上的创造者。
伴随着狂傲而苍凉的笑声,属于「天者」的故事也随之落幕,死国之都的谈话内容,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到头来,你创造了死国的生命,却要被他们所背叛;你对无界尊皇的苦心,也因为你们兄弟性格的不同,而不被理解。
一路走来,唯有你忠实的追随者,一直陪在你身边,其他人却始终与你背道而驰。
道路的终途,你会失去你的追随者,失去你那不省心的弟弟,最后一无所有,拥抱死亡。
也许一开始,他就不该妄想创造一个国家,因为创造了生命,就有了此生无法割舍的感情。
而后
画面消散,景换物变。
地者气息稍有紊乱,却安然无恙,五尊与六魔女的气息,也出现在了天者的感知中。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是你之手段。”
天者语气肯定,将“目光”投向了蔺重阳,对方身上气机浮动,显然是刚打败了地者。“我说过,你能听得进去最好,如果听不进去也不要紧,我能帮你体会一下。”
蔺重阳对此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若非天者因为无界尊皇之事,以及他那番话语,产生了情感上的波动,一切都不会这么顺利。
他在天者看“剧透”的时间,不仅解放了四尊和六魔女,还打败了地者,顺带着还给无界尊皇上了堂课。
“你想要怎样的盟约?”
天者创造死国的初衷,是向太阳神证明自己的能力,但在死国创世后,随着时间的发展,那份初衷变了,变成了向一直支持陪伴着他的人证明。
地者在天者的心中,是哪怕亲手足都无法替代的存在,在死国之中同样。
天者承认,蔺重阳给他看的画面,给他说的那些话语,确确实实的触动了他,也在逐渐改变他。
他无法想象,如果连地者也离他而去
所以,哪怕此刻天者心中非常不悦,甚至对蔺重阳更加忌惮,但他必须承认,对方突来的举动,让他真正看清了自己,在一切还没发生之前。
最终,天者选择了退让,放下自己的骄傲与自负。
若是放在从前,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正因为真正发生了,死国之天才是死国之天
天者的眼界,从来不是放在一朝一夕,突破自我,是为了更好的迎接未来。
事实证明,要达成一个能够信任的关系,双方不一定需要是朋友。
只要双方不是敌人,再加上一个足够完善的誓言,一切都将不再是问题。
天者与蔺重阳都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两境战争从最根源处被杜绝,死国的内部隐患被外力解决,后续更会拥有能持续产出资源的场所。
而在遥远的将来,当时机成熟之后,死国会并入苦境。
所有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在牢不可破的盟约缔定之后,双方便开始了情报的交换,这是非常必要的环节。
天者虽然离开了天界,但也不是什么信息都能往出说,即便如此,蔺重阳依然从其话语中,推断出了不少的信息。
比如说,太阳神,或者说太阳天神,已经消逝了。
严格来说,也不能说是消逝,而是归于这个大宇宙天道,用化道来说更合适。
不管是蔺重阳口中的太阳神,或者是天者口中的太阳神,都只是一个象征,一个神性的象征,或者说天道的象征,代表其存在过。
弃天帝之所以依然承认遵守赌约,是因为那场赌约,本质仍是天道与魔道之争。
太阳天神主动化道,让留下的后手成为定数,不管过程中发生什么,都能确保赌约的必定胜利,护下这六境十界的无数苍生。
同时,蔺重阳也正式从天者口中确定,苦境的历史确实存在巨大的断层,而他失落的记忆,也有那断层有关,不过暂时无所谓,在天者确认他元身来历之后,他已经彻底看开了。
更多的内容,或是双方有所保留,或是受限于某种规则,双方心照不宣将其留在将来。之后就是由蔺重阳向天者,讲述苦境的诸多信息与局势,包括那些神境至强者。
对于大部分信息,天者都能消化接受,除了..
“大地光明之母?她也配?’
一个只会藏在暗处,通过满嘴谎言取信他人,顺便搞一些小动作的异境生命,也配得上大地光明之母的称号?
在天者眼中,太曦神照这种通过偷换概念来篡夺权柄的行为,已是犯了他之忌讳。
“且待将来吧,诛神非是易事。
对于太曦神照一事,反正是大家共同的敌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你到底藏了多少?”
到现在,天者也想明白了,从对方前来死国之时,就已经身在局中。
就对方能屏蔽他与地者感知的空间造诣,又何须强行突破境界之限,试探性交手也在藏拙,交流之时更在不断用言语,来挑战他之底线,直到最后掀桌,方才令他措手不及。
这是情报不对等所导致的,他虽看出了对方的跟脚,但这也让他不得不去多想,反而成了负担。
虽然结局是圆满的,两人也不可能是敌人,但该忌惮还是要忌惮。
“不多,就一点点。”
在这个世界,除了那些必需的要素外,最重要的就是底牌,老江湖都知道,永远不要让其他人摸到底。
第九章:落幕
经过来自苦境社会的毒打,死国高层,尤其是蠢蠢欲动的六魔女,直接将过往错误认知,给硬生生矫正回来。
一个没有天者死国,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天者直接展示实力,那只会被认为,是他想要依靠实力,进行独裁统治。
随之而来的,便是诸多的不理解規以及更多的反/动与反抗。
这也是为什么,在过往的时间中,天者让五尊管理死国的原因。
而现在,有了蔺重阳的插手,来自苦境社会的毒打,让死国的生命改变了想法。
求生求存,皆是生物的本能,死国的民心自此开始凝聚。
因为,在这种情况之下,唯有天者,会庇护他们;唯有天者,有能力庇护他们。
民心的凝聚,伴随着的是制度的改变,天者借机拟订了全新的制度,由无界尊皇负责推行。
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再加上蔺重阳给他开的小灶,无界尊皇的觉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虽然本质上还是一个不省心的弟弟。
三族厮杀的制度被正式废除,死国也有了全新的资源生产方式,这也是天者推行新制度的底气。
生命的诞生,需要水,需要光,需要热,而死国因为其特殊性,没有属于自己的太阳,所以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若是放在普通的世界,这确实是大问题,但在这个世界,并不算太大的问题。
可惜,因为世界不同,这个世界不太需要那些科学知识,对这里的强者来说,创造,反而更加方便。
导致的后果便是,哪怕是创造出整个死国的天者,都需要为死国子民的生存而发愁,单靠六魔女生产的粮食,远远无法供给整個死国,这也是他实行三族厮杀制度的根本原因之一。
蔺重阳便以此,为双方的关系奠定了基础,只需一点天地自然之能,再加上一点其他思想,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无本买卖。
水乃生命之源,光为一元之始,再加上适宜的温度,以及再生魔法的引导,一片广阔的大海,出现在了死国所在的空间。
生命从无至有,在海中孕育,天者以自身的能为,奠定了他在死国应有的地位,那是真正的至高无上。
唯一的缺点,或许便是死国没有太阳,一整片大海需要魔女一族定期维护,将部分五行资源进行转化,以确保海中生机,整个流程类似于苦境的养殖业。
死国的粮食问题,从此得到了解决,过程并不难,只是习惯了使用力量的人,并不会把思路往这方面靠,更不会去思考民生的问题。
就像天者在忌惮蔺重阳一样,蔺重阳也对天者多有防备,盟约的存在,哪怕再牢不可破,那也只是为双方的关系,立了一个下限。
天者前往苦境的计划,也因死国制度的变动,而无限延期,同时还有另一层关系,那便是阿修罗尚未归来。
而在双方没有足够坚实的基础之前,蔺重阳也不会考虑,为死国和天疆搭线之事,双方在互换信息之时,都互相留了亿手。
毕竟,以天者的性格,在得知古曜的存在后,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合作,而是开战。
事关死国社稷存续,以及无数死国子民的生存资源,阿修罗就算被岳云深做通思想工作,也会支持天者的行动。
在死国不内战的前提下,别说一个天疆,就算是异度魔界,只要弃天帝不插手,双方胜负都是未定之数。
事情一码归一码,蔺重阳帮助天者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死国的问题,也确实让死国之天产生了一些改观。
最后,蔺重阳以一部血元造生,与天者交换了护体魔神的修行方法。
那是一部来自天族的高深法门,最终成果会因个人情况不同而不同,但表现形式大同小异,战斗时,可将真元与精神在体外具现,以己身意念控制实体版魔神进行战斗。
而血元造生也能帮天者改进再生魔法,从而对死国生命进行升级,免去了攻伐苦境,以人族灵魂强化死国生命的必要。
把阶段性的方案谈妥之后,蔺重阳便离开了死国,与夜云一起回返苦境。
他需要提前做亿些准备,以应对将来突然出现的死国之神。
毕竟,诛神非是易事,己方最少也得有一个同境界的战力。
哪怕到时候只是为了谈判,一些该做的准备也是必须要做的,一个失忆的神境,那是真正的隐患。
而己方的同境战力,蔺重阳恰好就有一条关系网,能搭上线。
青竹如翠,远山如黛,别苑风微摇竹叶,轻雾缭绕间,忽闻清香阵阵,却是茶炉汤沸,火初红。
友自远方来,对坐绿荫亭阁里,棋子纷落,黑白纵横纳四海,谈经世韬略,论天下风云。“哈~是好友胜了。
胜负落定,岳云深将桌上棋盘收起,为两人斟了茶。
“我只是用了些盘外招,若是身份互换,你也会如此。”
蔺重阳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盏,语尽之后再出言赞叹道:
“好茶。”
两人看似下棋,实则在谈死国之事,此刻距离岳云深送走阿修罗,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有上次打交道作为基础,蔺重阳想要找到玉龙居,并非难事,他此来主要目的,是武神独千秋。
在他没做好让众天邪王,提前恢复成光明神的准备之前,独千秋是事情反而更好解决
“前次与万魔之罪战斗,好友欲以一己之力诛神,最后却是两败俱伤,只能选择自封疗伤。
对于蔺重阳的请托,岳云深只能表示遗憾,非是冷眼旁观,而是有心无力。
上次两败俱伤后,独千秋只能通过自封,来压制虚无閶能。
蔺重阳口中的死国之神,如果可以的话,岳云深也不希望其降临苦境,但他也知道,面对那种层次的强者,若无同境战力,根本难以力敌。
苦境方面有此等实力者,唯好友独千秋一人,但好友情况特殊,偏偏有心无力。
“此事并不难解决,我甚至能帮他将隐患拔除,唯一的要求,便是在面对诸神之时,他需要坚定苦境的立场。
第十章:炎雪绝境
万魔之罪的诞生,乃是太曦神照以宇宙废气结合半部混沌法准创造,虽然只有半部法准,甚至这半部法准还有灵智,但虚无的实力就算再弱,那也是神境。
独千秋便是与虚无互换身躯后,由岳云深以自身功力辅助其压制虚无聞能,从而以虚无的神之躯作为基础,以人族身份修成神境。
这种另辟蹊径的方式,虽然成功了,但也有隐患在其中,比如说独千秋不能杀人,不能长时间战斗,不然体内的闇能便会累积,从而影响到独千秋本身。
这件事情在蔺重阳看来,并不难解决,在这方面,他甚至比独千秋本人还权威。
不管是身受重创,还是虚无聞能,只需要一册血穹苍,皆可迎刃而解。
身体有问题那不是问题,不能更换身体也不是问题,只要通过血穹苍不断改进肉身,独千秋的能为甚至还会更进一步。
比较麻烦的是,虚无从诞生以来,便是接受着太曦神照的计划安排,只是虚无自己并不清楚,他与太曦神照还有这一层关系。
太曦神照创造虚无的原因,绝对不可能是“让生命为了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那么简单,因为不管是万魔之罪,还是末世圣殇,本质上都是席卷苦境的灾祸。
有其通过偷换概念,从而篡夺权柄之事在前,蔺重阳可以大胆猜测,她虽拥有法准,但她之法准与后世的八岐邪神一样,不够完善。
所以,她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扩大自己的影响,从而将自身法准完善,但因为这个时代能人太多,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谎言去完善,她害怕被九天玄尊等人揭破,在进行简单的布置之后,只能选择暂时潜藏暗处,以待将来。
若是这个假设成立,那虚无存在的意义,最大的可能,是太曦神照用以给自身挡劫。魔始都能用天之厉帮自身挡劫,太曦神照用虚无挡劫,也是合情合理。
如果是这样,那逆神七皇之天命,真正的目标可能并非破坏神厄祸,而是太曦神照,因为厄祸是原生的神境,太曦神照则是篡夺的权柄。
唯一不清楚的,是太曦神照利用上一代逆神七皇,来针对破坏神厄祸的目的。
是因为她法准有缺,本身硬实力太差,而厄祸的存在威胁到了她之安全;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比如说,试探。
不过这件事并非当务之急,可以往后放一放。
有太阳天神化道在前,蔺重阳认为,自己对太曦神照的推测,最少中了七成。
在这样的前提下,不管是用以应对将来的哪个神境,独千秋的作用都至关重要,一册血穹苍,蔺重阳还是愿意拿出来的。
这便是世界的限制,这些神境,都不是万能的,他们都有自己的缺陷。
所以,他们是神,但也不是神。
“听好友的话语,这样的存在,除了先前提到的死国之神,万魔之罪,以及好友参与的示流岛斩龙,还有其他?’
岳云深更在意的,是蔺重阳的后半句话,其中包涵的信息让他头皮发麻。
而前半句,从蛛丝马迹之中推断,他只能合理怀疑,自己新交的这位好友,有一定的能力,能看到部分过去未来。
“死国之神的降临,是在未来;八岐邪神尚有一段路要走,也是未来;而万魔之罪的踪迹,好友应该知晓;
除此之外,还有阎神地界之主,横括无间地界,统御三途流域的无间阎神;
来自六天之界的武神,异度魔界的创造者,弃天帝;
以及自号大地光明之母,却藏在不知道哪个角落的太曦神照。
这些神,或是要灭世,或是要以人间作为棋盘,皆是苍生大敌。”
此事若是谈成,独千秋将来免不了要与这些神打交道,蔺重阳选择在此时,将这些信息提前告知岳云深,也算拿出了相当的诚意。
一個能随时动用的神境战力,可以不动用,但是不能没有
苦境的安危,苦境苍生的安危,还是得靠苦境的生命自己来守护。
“啊这”
蔺重阳这一席话语,直接把岳云深给整懵了,加上好友独千秋,这种层次的战力,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七个,其中六个还对苦境都有想法。
他只想说,苦境这名字,还真不是白叫的,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而且,蔺重阳这态度,明显就是要将他们拉下水,但岳云深还不能说什么。
因为不管是他,还是好友独千秋,这种事情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必然会插一手,这是一名正道中人该有的德行与风骨。
将心态调整回来后,岳云深出言询问道:“不知好友指的拔除隐患是?”
“简单来说,就是将那具身体,完全变成他自己的。”
假如有类似的事情出现在他身上,他必然会选择将自身意志,扩散至身体各处,直至自己将身体完全掌握。
蔺重阳也明白,他的情况与其他人不同,但他相信,以独千秋的天赋,修成血穹苍不是问题。
“这,可能吗?”
很显然,蔺重阳的话语,在屡次三番的挑战着岳云深的认知。
对于这种情况,蔺重阳也不太好解释,但也不是不能解释。
只见一缕缕形似红色霞光的能量,缠绕在蔺重阳的手指上,伴随着芬芳暗香浮动,岳云深自其中感受到了极其平和而庞大的生命能量。
随后,蔺重阳出言道:“这就要看你,对他有没有信心了。”
岳云深在多番考虑之后,决定答应下来:“如果好友在这里,他一定会选择一试。”
如果有机会,他也不想让好友一直被聞能影响,如果好友知道有这个可能,也一定会去尝试。
当眼界被开阔,万魔之罪不再是唯一的敌人,正道方面也确实需要一个稳定的强大战力。最起码,在做某些排布之时,有相应的战力兜底。
苦境某处神秘所在,只见地陷千丈,浩瀚炎能汇聚其中,酷热难当,更有万丈冰峰自地陷拔天而起,森寒彻骨。
冰炎共存,阴阳同汇,正是武神独千秋自封之所,炎雪绝境。
第十一章:文涛武贯
这个世界虽是无数种族共存的世界,但唯有人族,才有最完善的武学体系。
因为与其他种族相比,人族在体质上可以说毫无长处,但也同样毫无缺点。
所以相较于那些使用特殊能力的异族,人族只能从低到高,一步一步修行,一步一步变强。
在这个过程中,经过不断积累与改进,人族拥有了极其完善的武学体系,从理论到实践可谓一应俱全。
而在这套体系内,又以承天受命的三教,底蕴最为深厚,其次则是传承已久的世家大派。世家大派的底蕴,大多出自这一脉的最强者,一般来说,能出一个太初先天,便算排的上号了。
三教因为传承太过久远,存在过的强者不计其数,底蕴更是极为深厚,所以在三教的体系下,从普通武者到太易先天,有极其完善的上升通道,只要当事人天赋和能力足够,便能一直往上走。
故而,在其他势力中,也时常有人前往三教进修。
通过不断的传承与积累,三教的高深武学与秘术,更是不计其数,尤其是那些三教中的大势力。
岳云深愿意相信蔺重阳,一来是因为对方的风骨,以及展现出来的手段,二来便是因为其身份特殊,他自己虽然实力不差,但本质上却是散修,与对方背靠一脉底蕴相比,自然是要差些。
炎雪绝境,炎雪绝境,昔日武神独千秋自封之所,冰炎共存的炎雪绝境。
今日,伴随一声嘹亮龙吟,复现晴空朗朗,驱散晦暗。
清风越境,赫见昊光柔照大地,天地变幻间,两道不世身影自天而降,进入千丈地陷。安稳落地之后,岳云深出言道:“好友便是自封在那座冰峰,
年,此处地势也是因好友而成。
两人是被夜云载着前来的,而关于御天龙气之事,蔺重阳只和岳云深说,将来介绍龙给他认识。
届时看帝龙胤愿不愿意,跟这个上天界医神谈心吧,在这种事情上,蔺重阳个人尊重帝龙胤的选择。
至于说夜云,此刻在九天之上,对他来说,那里显然更安全。
“情况远比我想的要麻烦。
蔺重阳感应着此处地势,冰炎共存,阴阳同汇,使此处成为两极均衡之地,与其说是在此自封疗伤,不如说是借地势压制聞能。
昔年那一战,对独千秋的影响,竟然比他预料中更大。
“不过,还在承受范围内。”
抬眼望去,目光尽处,只见万丈高峰无任何土石,皆由寒冰所成。
而在冰峰中,乍见一人负手而立,超然气态,透散不凡之姿,睥睨天下,正是武神独千秋。
“那便劳烦好友了。
闻言,蔺重阳脚步一迈,身形瞬间而动,出现在冰峰之前。
倏然!
无形刀剑之气似是感应到威胁,竟是自冰峰内扩散而出,犹如拥有生命一般,似要吞噬周遭的一切,毫不留情的向蔺重阳斩下。
“嗯?
变数突生,蔺重阳不敢大意,周身穴窍同震,一股玄之又玄的韵律扩散而出。
其音,似雷神击鼓,又似江河奔腾;似苍穹俱震,又似大地脉动。
嗡
玄奥韵律颤动,引得天地同震,而后,一层无形力场出现在蔺重阳周身,与天地之间的引力相平衡。
刀剑之气虽是无形,却在接近蔺重阳周身一寸时,被他明确感应到,缕缕閽能缠绕其上,昭示着独千秋此时状态,并不乐观。
随后,只见刀剑之气不自觉的开始扭曲,进而绕过蔺重阳周身,向他处而去。
方寸之间,任凭刀剑之气如何进攻,都无法越雷池一步。
这股力量,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超脱了凡界的范畴,正如天者所言,不该出现在人界
蔺重阳虽立身太易绝巅,本身亦未突破到更上层的近神三步,但这不代表近神之灵的综合实力,会因此停止持续增长。
面对如此形势,蔺重阳不敢轻视,双方质量差距太大,护身力场迟早会破,但他现在亦脱身不得,那便只能
迎战!
无形中的刀剑之气,只有蔺重阳能察觉到,在远处的岳云深眼中,只能看到蔺重阳在凭空独自发招,似乎在抵挡着什么。
阅历广泛如他,虽然无法看到,但也能感应到些什么,马上便明白了其中情况
随着正式交锋开始,刀剑之气虽是无形,然杀伤力犹在,道道划痕出现在炎雪绝境的大地之上。
而后,只闻一声轰鸣,无形的刀剑之气自虚空浮现,岳云深望着缠绕在其上的聞能,瞳孔不由一缩,开始为好友的处境担忧。
另一边,与上回面对众天邪王之时不同,此回面对神境至强者,哪怕只是封印之中散出的无形气机,蔺重阳都得认真对待,与上回不同,这次可是会死的。
所以,此回他可谓是真真正正的,拿出了看家本领一一宝鉴绝学!
这也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拿出部分底牌,全神贯注的认真战斗。
每一招的交锋,都令无形刀剑之气显化实体。
每一式的搏杀,都以浑厚凝重之气劲,吞噬部分聞能。
在这一刻,蔺重阳可以说是容纳了自然万象的一切威能,云烟,霞光,风雨,山川大地,日月星河。
甚至,宇宙混沌。
再交击,空间震荡,炎雪绝境之中的景象,恍若回到了天地初开之时。
随后,渺玄冥冥,苍茫昏昏的古老气息,自蔺重阳体内扩散而出。
无尽无限,却又恒常不变,宛若一座运转不息的宇宙。
虚无黑洞在其周身化现而出,深不见底,吞噬万物,生灭不息,包罗无穷力量,将缠绕在刀剑之气上的闇能尽数吞噬。
随着闇能消失,刀剑之气亦开始消退,一场战斗正式落幕。
“呼~’
浊气吐出,惊见蔺重阳的皮肤上,竟如碎裂的瓷器,出现了道道细密的裂纹,却又在下一瞬消失不见。
不待反应,刀剑之气再现,伴随意念交接,眼前竟是景换物变,回神之际,只见一一“何谓顶峰?岂料放眼难寻;天下吾敌,只叹千秋无名!”
剑择丛云飞何限,刀辟鸿原奔九极,万仞高峰层层堆叠,连绵不断。
而在最高峰上,一人背负刀剑,负手而立。
第十二章:千秋无解
对于这位武神,在真正见到本人之后,蔺重阳反倒是没有,那种见到传说的讶异了,毕竟大家都是同时代的人,无非是现在境界上有些差距。
至于说什么“上古不败神话”,“传闻中与人对战从未发过第二招”
那都是后世的传说了,说实话,远不如这连绵不断的万仞高峰,来得更加震慑人心。
这里的每一座山,不是由纯粹的剑意构成,便是由纯粹的刀意构成,甚至可以说,每一座山,都是一部苦境的剑法或者刀法。
求败之刀,天下之剑,万锋无尽,千秋无解。
这便是对独千秋权柄的形容,也是其“武神”称号的来源。
比较可惜的是,蔺重阳没有在其中,感应到多少熟悉的气息。
想来,独千秋的法准也存在缺陷,应该与虚无的閶能有关,这也代表,他的提升空间尚有不小。
“虚无聞能竟无法对你造成影响。
两人照面,独千秋率先出言,面前之人他不陌生,当年的剑意令他记忆犹新。
而且,对方是与岳云深一同前来,甚至帮他压制了部分聞能,敌友立场也已明确。
“方才所为,几近达我承受极限,不过,我此行也是因此而来,详情听说
至于具体还差多少,蔺重阳只能说,几近;他如今根基尚浅,若是将来迈过那道坎,修成赤晶神躯,再做同样的事情时,压力会小很多。
随后,便将先前与岳云深说的那些信息,又与独千秋说了一遍。
站在个人的角度,蔺重阳对独千秋,亦是欣赏居多,这个时代的正道,绝大多数都是风骨极佳之人,独千秋亦是其中之一。
霓虹村一事固然是遗憾,但也是无心之失,错非在对方,而是在这世道。
以对方的境界,却依然把此事放在心上,在将虚无终结之后,毅然选择自戕谢罪,虽然彼时其生命即将达到尽头,但能做出如此之举,已是常人难以企及。
与其做对比的,便是穆武衡权,作为霓虹村的幸存者,报仇乃是天经地义。
怎奈这人欺软怕硬,他的仇人有两个,却唯独找独千秋报仇。
蔺重阳就是想高看他一眼,也找不到理由,就气量而言,还不如岳云深养大的寄尘寰。
只希望这人以后别给他添乱,不然,为了这天下苍生,他到时候只能昧着良心做点什么了。
独千秋一边听着蔺重阳的话语,一边进行着思考,其实他也不怎么擅长这方面,往常都是岳云深给他做外置大脑,他只需要在武道上不同往前走就行。
对独千秋而言,只要明白蔺重阳话语中的关键点,便足够了。
他之实力,主要是受限于虚无閽能,不管是杀人还是长时间动手,都会使閽能增强,上次与虚无决战之时,他体内的聞能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所以才需要自封,借助地利将其重新压制。
“先生所言之法,我愿一试。”
若是能被此隐患拔除,将来诛神之战,主攻之职非他莫属。
话音落,眼前之景消散,蔺重阳意识归体,却是独千秋力难后继,需要继续压制閶能,所幸已经将该讲的都讲明白了。
甫一回神,蔺重阳便看到,眼前青色身影想对他动手动脚。
看到好友回神,岳云深手上动作一僵,随后当做无事发生,出言关心道:
“好友无恙否?’
关心是真的关心,性格逗趣也是真的逗趣。
“我无恙,多谢好友关心,已经谈妥了。”
蔺重阳倒是也没在意这种小事,与道德风骨高尚之人论交,在安全方面可以放一百个心。“那接下来就看好友了。
岳云深闻言,身形退至一旁,为好友腾出足够的空间。
只见蔺重阳右手划掌成刀,在抬起的左掌掌心一划,霎时芬芳暗香扩散,如汞浆般的金红色血液自伤口中不断涌出,在手掌上空凝聚,化作一柱赤色的六棱晶柱。
大量的气血流失,让蔺重阳脸色一白,但他一直控制在身体的承受范围内。
就在晶柱成型一瞬,赤色霞光直冲九霄,苍穹为之变色,乾坤为之共震。
“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随着血穹苍晶柱无视冰峰山壁,被贯入独千秋之躯,蔺重阳松了口气的同时,功体运转。周遭天地元气不断涌入其周身穴窍,不过短短数息,方圆千里为之一空,片刻后,脸色才恢复如常。
为独千秋准备的晶柱,可谓是下了血本,现在只希望一切顺利,他后续的计划才有实施的可能。
“好友你确定自己无恙吗?
岳云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憋出来这么一句。
事情忙完,蔺重阳将内息平复,随后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怎么?你想被灭口?”岳云深急忙回应:“免!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而后,两人相视一笑。
“哈~”
“哈~”
还是那句话,与道德高尚的人交友,总是十分令人安心。
群山巍峨,仙雾缭绕,夜空冥冥,星光灿烂。
一处神秘之所,深远微妙之意萦绕,只见三道人影盘膝而坐,静心修行。
三人虽是同修,非常君却有意保留实力,将修行进度牢牢卡在合格线上下。
广意上来说,这是仙门和儒门在某些意向上达成默契,狭义上来说,就是需要他在将来,帮忙照看一下那所谓的人之最。
那所谓的“人觉”之号,于他而言也没什么用,九天玄尊教的这法门,也没有师尊教的高深,太穹十三卜之事,师尊也同他交代过。
不过在他看来,这卜辞也就那样,说是所谓的天机,实则故作高深,真要论卜卦,那还是得看道皇前辈。
所以只要保证进度合格,能如期修成即可,没必要耗费太多心力上去。
玉逍遥的修行进度也与非常君差不多,究其原因,大概是要照顾同修的面子,具体说有没有其他想法,以他的性格,大概率是没有的。
至于地冥,作为被九天玄尊严格培养的殉道者,修行进度自然是遥遥领先。
偶尔也会和非常君斗嘴,毕竟在他眼中,非常君是外人,而他对玉逍遥知根知底,那这口锅自然是非常君的。
可惜论及语言艺术,儒门才是行家,在这几年里,地冥基本上没赢过。
第十三章:玄尊死讯
因此,玉逍遥对地冥的观感,可以用飞流直下来形容。
因为云海仙门之主当年做的糟心事,导致了某些只有当事人懂,却不能说的后果。
所以地冥对玉逍遥知根知底,玉逍遥对地冥一无所知,而他与非常君又是多年好友。那么问题来了.谁是外人?
起初还好,最多也就是来路不明,再加上每天戴着面具。
玉逍遥对此表示理解,大家虽然是同修,但也知道尊重别人隐私。
可是,恶意出言嘲讽同修,就有些过了。
至于说每次都被反嘲讽,那也是自找的。
总之,在非常君失去与地冥言语交锋的兴趣之后,窈窈之冥的同修生活,便迎来了玉逍遥与地冥的斗嘴日常。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前段时间,非常君偶然发现,玉逍遥身上似有异状,有些像师兄当年与他讲的邪魂策王。
经过一番考虑,非常君把这事,传讯告诉了九天玄尊,仙门的事情应该让仙门自己解决,只希望这位云海仙门之主上点心。
算算时间,一阶段的同修即将完毕,想来九天玄尊会带玉逍遥去解决问题,希望他安然无恙吧。
虽然玉逍遥性格不太着调,但非常君对这个朋友兼同修,还是相对上心的。
独千秋之事到此便告一段落,后续如何,就要看他自己的意志了。
没错,就是意志。
虽然在苦境的修行体系里,好像对更换身体之事没什么讲究,但这种行为并非没有隐患。比如像独千秋这种,本质上他对身体只有使用权,只有将自身意志,扩散至身体各处,直小
至将身体完全掌握,才能算对身体拥有所有权。
接下来的时光,便是他借助血穹苍之能,以自身意志与虚无闇能不断角力,直至以一方的消逝作为结束。
蔺重阳相信,这位能以人族身份,踏入神境的武神,一定会成功。
事情办完,蔺重阳并未多做停留,安排夜云先回德风古道之后,便与岳云深辞别,启程继续游历苦境。
与先前不同,此回他多了一个目的,丈量苦境山川河流的地脉走向。
虽然苦境的地形经常变幻,但整体的地脉走向是不变的,昔日与天者交换秘籍之前,他便有了这方面的想法。
在此之前,他身上的诸多穴窍,都是凭借玄宇宙演化周天星辰,随后将已经开辟的穴窍,与周天星辰相对应,从而找到其他穴窍的位置,将其一一开辟出来。
这证明,人体之中的部分穴窍,是与宇宙中的星辰相对应的。这些穴窍甚至会随着星辰运转,在身体的局部位置活动。
从而说明,既然有与天上星辰对应的穴窍,那应该也有穴窍与地脉相对应。
若是将苦境地脉铭刻于身,使其与剩下的穴窍对应,应该能让他之功体进一步完善,届时修成赤晶神躯也更简单一些。
而且有血穹苍与玄宇宙供给,他只需确定其余穴窍的位置,开辟调整可以去宇外,只要将位置确定,一切皆会水到渠成。
护体魔神的作用,便是作为蔺重阳这个想法的载体,此事虽然与将来的道路有关,却不需要耗费太多的心神,路要一步一步走。
蔺重阳游历的主要目的,还是要看看这天下苍生。
将苍生分散的,无系统的诉求与意见,进行收集与研究,化为集中且系统的诉求与意见。之后便通过相关人员,去为苍生做宣传解释,化为苍生的诉求与意见,使苍生能看到未来并在儒门的帮助下,付出相应的行动。
同时,儒门也能在苍生的行动之中,验证这些意见是否正确,这些诉求是否需要直接满足,还是引导苍生,让他们自己付出努力满足自己。
之后便是再次从苍生中集中起来,再到苍生中坚持下去,如此无限循环,一次比一次更正确,更生动,更丰富。
从而将儒门的正确主张,变成苍生的自觉行动,相较于佛道两教,这是儒门天然的优势,也是儒门天然的劣势。
三教来自于苍生,是苍生中更先进更积极的那部分,是为了卫护苍生而存在,更是苍生中的一小部分。
人总是会变的,但信念会一直传承下去。
离开了苍生,儒门的一切行动,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可惜的是,儒门内部也有阶级存在,这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
所以,道路的最初,只能由蔺重阳亲自,去一步一步的走,改变也只能从上自下一步步来
三教的历史,是呈螺旋上升的,苦境的历史也是同样。
关于神州的面积,虽然一直无法得出准确的数据,但三教内部是有大致记载的。
除了中原外,便是东西南北四大武林,具体面积是多少,这个很难计算,毕竟苦境这個情况,神州大地今天这里多一块,明天那里少一块,都是家常便饭。
而关于苦境到底有多大,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神州海外尚有诸多岛屿,以及护卫神州的四洲:东皇玄洲,西岐暮洲,南瞻部洲,北海灵洲;在四洲之外,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曾有先人尝试去丈量苦境,可惜终其一生,都未能见到境界之限,因为苦境一直在缓缓改变,使得境界之限变得非常模糊。
随着时间流逝,一封飞信传到了正在游历的蔺重阳手中,却是云海仙门之主意外身亡。
云海仙门建立在九天之上的云海之境,由盘古云鲸作为承载根基,拥有九天圣气护持,加以天王法阵,任何妖魔鬼怪皆无法越雷池一步。
既是如此,就代表着云海仙门没有暗道,信中所言:九天玄尊身亡于造化之间一事,当是另有隐情。
地冥莫名出现在仙门之内,自称凶手,与玉逍遥冲突不断,这种举动放在其他地方,看似非常合理。
但以三教内斗的经验看,地冥的举动怎么看怎么像在帮他人担责任,非常君并非仙门中人,不方便去调查现场,只能在事发后先给蔺重阳传讯。
蔺重阳收到飞信后,对此并不意外,甚至还想说一句,天意。
第十四章:局变剧变
从西陵拂晓与天宙之间交易开始,整条因果线相关的人事物,在冥冥之中便已注定。
所以,蔺重阳没有去插手光明神三心,起码就现在的局势,暂时没必要让光明神提前回归。
九天玄尊的身亡,可以说是意外,但也能说是天命注定,不同层次的人看法不同。
因为有早年冥帝之祸的因果,以及示流岛斩龙的过节,众天邪王卯上云海仙门便是定局。九天玄尊的身亡,看似是意外,实则自玉逍遥斩杀冥霾邪嗤的那一刻,便已注定,避无可避。
又因众天邪王附身的因素,玉逍遥与地冥将来在逆鳞之巅决战,两败俱伤后被封天堂之门,找到云汉仙阁以及其中的天宙之间,从而进行缔约,也是注定之事。
一切均会按着既定的因果运行,只是时间比蔺重阳预算的,要早那么一些时候。
这便是定数之外的变数,但实际上也是全新定数的一环。
蔺重阳更好奇的是,九天玄尊究竟是如何身亡的,地冥帮忙担责任,又是在帮谁?
他虽然很难高看九天玄尊几眼,但以九天玄尊的性格,若是为了救玉逍遥,而将邪气纳入自己体内,最后引剑自戮,也不是做不出来。
左右他都抗不了多久了,临死前还能给徒弟做点贡献,怎么看怎么赚。
观其一生,斩妖除魔,封魔剑,战冥帝,诛魔始,斩邪龙,助剑族封印鬼狱,可以说一句战功赫赫,卫护苍生,且受仙门后辈推崇。
晚年之时,虽因某些原因走上极端,启动了血聞计划,教徒弟也确实存在一些问题,甚至在某些方面,这人很是偏私却从不承认。
但在大是大非上,蔺重阳还是愿意相信他之人格,毕竟活生生的人世间,看待一个人最好用辩证的角度,而且,死者为大。
九天玄尊再造孽,那也是正道巨擘,虽然其底线已经所剩无几,但终归还是有的。
可惜,正如他先前所说,这人到死也没等到继承人回仙门,给君奉天留下的巨额遗产,也无法亲自交到对方手上,算是对其此生造孽的报应了。
巍峨高峰之上,云烟流动,映照霞光,俯瞰千里尽翠色,遥见顶峰,一人独立。
“不管如何,该有的礼数不能落下。”
高峰之顶,蔺重阳把书信收起,随后将需要交代之事凝入剑意,化作两只云雀没入天际。九天玄尊身亡,德风古道这边怎么说也得写篇祭文,然后出人代师尊去吊唁一下。
很显然,蔺重阳又把这事推给了别人,身为儒门一脉主事,于情于理此事都不该由他去,肩上的责任需要他站对位置,然后将目光放在未来。
此事本质上是代师尊前去,那自然只能劳烦一番师弟,玉逍遥与地冥即将彻底决裂,师弟吊唁完甚至可以直接回德风古道。
往后的话,随着云徽子继任仙门掌门,失去大部分高层力量的云海仙门,也会逐渐从这波澜壮阔的江湖淡出。
因为教育质量的原因,这位先知转世,虽能称得上一句大智若愚,却是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仙门从此不足为虑。
任凭大浪淘沙,神州大地终究还是三教做主。
正当蔺重阳准备离开之际,另一封飞信破空而来,观其上气息,赫然自德风古道传来。“嗯?麻烦了...”
将飞信接下后拆开一观,其中信息很简单:精灵一族生变,有未知高手在人族生存之地附近交锋。
精灵天下环境特殊,有三个月亮,且举族皆崇尚自然,内部共分:狩宇天脉,禁城血脉,猝野兽脉,鋱镍玄脉,神脉,圣脉,御脉七大族群,以及其他一些小的族群。
因为血聞源头,也就是地冥贪婪相的算计,在暗中引发精灵天下的灾祸,又以血聞灾图与
冥日之花做局,逼迫本性纯良的精灵掀起大战。十十l
使得天、血、兽、玄四脉,对破坏环境的人族和魔族,极为排斥和仇视。
精幽大战的根本原因便是在此,四脉作为主战派,也是精幽大战之中,精灵一方的主力。地冥的目的,是通过精灵,计画性的引动更大灾祸,好透过战争与死亡,蓄积亡魂的力量灌注闇暘,这是血間计划的一部分。
如今没有蚩罗的插手,雪藏一脉有没有被灭蔺重阳尚不知晓,但他能确定,精灵一族生变,绝不是因为地冥。
他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有人在算计他,或者也可以说,这试探远比他预想中,来得要早。他这些年来做了不少事,受影响最大的,应当还是魔始,阎罗鬼狱和北海灵州,一前一后的变局使得对方的计划出现了差错。
以对方的智慧,只要沉下心来查一查,将目标锁定在他身上,并非难事。
甚至不需要锁定,只要他有嫌疑,并且嫌疑相当大,便足够了;正道才讲证据,邪魔外道向来是宁错杀不放过。
考虑到对方曾有假扮九天玄尊的先例,虽然是在后世,但这足以证明,这种事情魔始做得出来。
既然如此,蔺重阳可以大胆猜测,那可怜的人之最此刻怕是遭劫了。
先装成九天玄尊,骗浩星探龙承接天命,然后再对其动手,可谓是手到擒来。
毕竟,既然都出手试探了,那怎么可能只试探他一个,可惜时间不是很巧,九天玄尊正好身亡。
相信不需要太久,魔始便会收到这个消息,没有了九天玄尊的压迫,对方在行事上也会少几分忌惮。
蔺重阳之所以断定是试探,一来是因为信中没有写明消息来源,只说是从前线传回的;二来则是信息的不对等,让他能最大限度的推测事情经过。
自血河战役之后,三方虽然没有了大战,但小型摩擦还是常有的。
他现在只需要考虑,要不要接招,以及遭劫的人之最下场如何,会不会变成后世的夸幻之父。
“算了,都不重要,若是我没有记错,现在应当是寒武纪领头。”
大概翻了一下相关的记忆,蔺重阳又往德风古道方向去了一道剑气,随后身形化作一道赤虹,消失在天际。
第十五章:夸幻之父
精灵一族的四脉主战派之中,也不是单纯的主战,因为遭遇的不同,彼此之间还是有差别
狩宇天脉对破坏环境人族与魔族,有种近乎歧视厌恶;尤其是这一脉的领导者逆神旸,更是因为这些年的交战与过节,誓要灭尽人魔两族,净化天下,但其本身并非恶者,只是立场不同。
相较于天脉的偏执,禁城血脉则是稍微冷静的激进,但这一脉的领导者禁城罂粟,是地冥埋下的棋子,昔年便是借她之手,为精灵一族种下恶魔种子。
所谓的恶魔种子,种下的过程不知不觉,也不会对寄宿体产生任何外显的影响,却会在无形之中,干扰寄宿体的自由意志,进而支配行为和选择,变得暴躁易怒、复仇为先。
这便是精幽大战之中,精灵一方掀起战祸的内幕。
与天脉、血脉不同,猩野兽脉本就好战,最初掀起战祸的原因,也是因为资源的不足,暴躁易怒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常态。
而相较于其他三脉,鋱徨玄脉尤为不同,因为其领导者寒武纪,可以说是精灵一族最强者
而且,其对人族的态度也较友善,对魔族则毫不容情。
这就要继续谈回恶魔之种,不过精灵内部叫其希望之种,希望之种夺取自然的力量,蕴生于精灵身上,然后地冥把这口锅,扣在了人族的头上。
在精灵天下遭遇天灾时,血聞源头再次以地冥的身份现身并挺身而出,保住了精灵天下的生机,在场见证了地冥神迹的精灵,皆奉其为真正的救世者,但玄脉精灵之主寒武纪,在拒绝追随的同时,也拒绝了地冥的力量。
究其原因,或许是寒武纪本身就足够强,再加上性格较之其他精灵,也更为沉稳。
毕竟,地冥彼时的根基,皆是来自血闇之力,真要和寒武纪打起来,胜负尚未可知。
四野惊爆,烽火焚世,风雷撼天掣地,万丈怒焰之中,惊见两道身影不断交锋,招来式往之间,大地随之震碎,威势撼动八荒。
-者外形夸张荒诞,头生三角却又满身肥肉,气息非人非兽,非仙非妖,庞大的躯体举手投足间便引动狂风呼啸。
一者头戴鹿冠,发色黑白相间,不怒自威,手上一杆长枪如龙破云,欲诛杀眼前之敌。七劫幻世,帝诏九重,方圆千里同受摧折,如临末日。
昼夜不断更替,寒武纪心中,却是愤怒与震惊相间。
这个自称夸幻之父的生命,莫名出现在精灵天下,因为莫名的原因肆意造杀,等精灵天下的高手反应过来,对方已成了气候。
神脉,圣脉,御脉皆死伤泰半;天脉,兽脉,玄脉亦是死伤惨重;血脉几近灭族,方继任不久的天织主,以及猝野兽脉之主战神猊更是不知所踪。
精灵天下内部陷入混乱,众人经过商议,由寒武纪外出缉凶,其余人安抚族民的同时,留守精灵天下防止幽界魔族来攻。
寒武纪一路奔袭万里,最终在临近人族生存的区域追上夸幻之父,双方大战一触即发,已是战了七天七夜。
声声兽吼,异兽慑尘寰,森森寒芒,云龙破天荒。
千里之外的高峰上,一道儒风道骨之身影,正冷眼旁观着千里外的战局。
只见其头戴珠玉冠,手握玦玉麈,气质脱俗,正是魔始众化之首,仙踪无名,同时也是此回精灵天下血案的暗中策划者。
三教对仙门的态度,以及他那狠心的兄长面临的状态,仙踪无名都看在眼中。
作为一个阴谋家,一个野心家,一个视众生为棋子的不世枭雄。
哪怕以仙踪无名的气度.....
好吧,他没那玩意。
总之就是,被芦嘉莎再一再二再三再四的打乱千年布局,让仙踪闻名很生气,所以在确定仙门状态之后,万魔始源直接把魔爪伸向了人之最。
以他之能为与身份,那狠心的兄长的计划,他了解不少,末日计划更是两人一同研究所以找到人之最对他而言,复杂。
不过是一番伪装,再加三言两语,骗其承接天命后直接翻脸无情,对其进行恐怖改造,一个加强版的夸幻之父,便由此诞生。
始主对他之作品相当满意,直接将目光投向了精灵天下,因为同出一辙计划,所以地冥的布置在严格意义上来说,也能算是魔始的资粮。
夸幻之父的一番屠戮,直接补回了昔日北海灵州的损失,甚至还让魔始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说那封印在乱神峰的八岐龙首。
当然,这都是顺带计划,仙踪闻名真正的目的,还是要确定坏他计划之人的身份。
目前来说,芦嘉莎的嫌疑是最高的,所以这一局便是专门为此而设,虽然确定身份也没什么用,不过是方便他今后调整计划,但这就足够了。
仙踪闻名不是没想过,多找些盟约将对方彻底除掉,但是考虑到蔺天刑的实力和脾气,万魔始源选择稳妥一下。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所以,他此回不止做了局,还请了位故友帮忙兜底,以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至于说这人之最,就目前而言其所给仙踪闻名带来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仙踪无名的付出,就算被做掉也无所谓了。
还能恶心一下他那狠心的兄长,稳赚。
就在仙踪闻名观赏自己杰作,同时思索后续行动之时。
乍然,天象骤变,百里空间与世隔绝!
晴空竟现渺渺云烟,云层高积,遮天蔽日,苍穹开裂,现霞光万道,圣气氤氲沉浮,再见儒风荡八方!
“昊德柔照览九州,尊皇自坐问仙侯;杀生亡人存己寿,邪道猖妄应何求?”
只见一道不世身影,伴随诗声半阙,负手自天而降,落在高峰之上。
甫一落地,恢宏剑意升腾,将仙踪闻名牢牢锁定。
“果然是你!’
“果然是你。”
相同的话语,不同的语气,仙踪闻名自视甚高,却是未曾料到,蔺重阳会直接找到他。
而站在芦嘉莎的角度,这些自负之人有一個共同点,那就是都厌恶在案发现场远处,挑选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来欣赏自己的杰作。
第十六章:仙踪无名
仙踪无名始终相信,人性均有黑暗面,感情谈不到一起就谈志向,志向谈不到一起,那大家就来谈利益,总有能谈到一起的。
若是今日面前换个人,他说不定还会考虑,与对方谈一下合作。
如今正式确认对方身份,他只想说,不愧是蔺天刑的徒弟,这一照面就想杀他。
仙踪无名心中此刻又惊又怒,还好来之前请了故友帮忙兜底,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站在蔺重阳的角度,如今局势变动,他虽然不了解仙踪无名的行踪,但是他了解这个人,这就足够了。
当所谓的秘密不再是秘密,那一个人的危险程度便会骤降,直至毫无威胁。
即便是昔日叱咤风云的诸界异数,如今也不过是苟且偷生。
仙踪无名,乃是魔始早年以血元造生制作的载体,呈其少年之时的外貌,为众化之首,万魔始源大计之中的“仙之魂”,是众化之中最重要的存在。
“真想杀了你啊,仙踪无名。
一声轻叹,蔺重阳缓缓出言,语气莫名,似是遗憾,似是权衡,似是无奈,似是威胁。
一言既出,叩动仙踪无名心弦,牵动着他的神经,对方实际的表现,与他意料之中,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若是真想杀我,你大可直接出手,何必多此一言?”
无视锁定自身的剑意,仙踪无名淡然出言,此刻的他连心绪都平静了不少。
此刻的蔺重阳则是在衡量,一个活着的仙踪无名与一个死透的魔始,哪個价值更高?
活着的仙踪无名,不止能牵制云海仙门,还能去联络他的那些宇外群雄,来给苦境做点贡献。
而一个死透的魔始..
好像没什么用,毕竟这家伙,说实话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甚至此番改造夸幻之父,借其手屠戮精灵天下,还帮中原减轻了不少压力。
甚至,蔺重阳还能借此机会,把魔始或者地冥卖给那些精灵
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份被点破,仙踪无名继续出言道:
“你既不想出手,不如与始主谈笔交易如何?’
他原以为蔺天刑的徒弟,在性格上肯定是像蔺天刑,结果好家伙,整个一夏戡玄二代,早说啊,早说的话他早些年就找对方合作了,哪还有后边这些破事。
大家都是一个时代走过来的,谁还不了解谁,互相打打配合各取所需,不比起冲突强一百倍?
虽然仙踪无名,或者说魔始喜欢逢场作戏,但其本质上,却是一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之前的损失已经靠夸幻之父弥补,那两道分魂也即将再度复生,这具化身更是不容有失。在这个大前提下,蔺重阳虽来势汹汹,但他既然没有动手的想法,仙踪无名也不介意谈谈合作。
直白点说,也不一定是合作,只要对方别给他往后的计划添乱就行。
而合作与否,对蔺重阳而言其实无所谓,因为对方在他眼中,早已是死人。
但在当今局势,一个活着的仙踪无名,明显要比死透的魔始作用更大。
跟这些邪魔外道不世枭雄做盟友,那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坑了。
尤其是魔始这种,对失去价值的盟友,常常翻脸无情,不是变成了他的实验品,就是进了他的肚子。
但是这人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比如说,当其他人还在放眼苦境之时,他已经在想着登上太阴,和宇外群雄争霸。
只能说,在这个世界,大多数人还是能去辩证看待,抛开其他不谈,单说魔始的生物科技,那是相当的先进,就连蔺重阳都不得不赞叹一句,万魔始源那天马行空的想法,当真不差。“就是不知此时的你,尚存有几分实力?”
再度出言,蔺重阳之态度依旧莫名,虽然没有同意,却同样没有拒绝。
听得此言,仙踪无名心中暗自警惕,却在呼吸之间又放松下来,说道:
“若是将来有机会,始主允你一观。”
凭心而论,魔始所创的几部武学,质量都相当高,缺点在于不适合人族修行。
因为就连魔始自己,都计划着放弃人族之躯,改用昔日光明神之躯,虽然这个计划,如今还在漫长的筹备阶段。
将目光投向远方千里外,只见夸幻之父与寒武纪仍在不停交锋。
随着时间的流逝,寒武纪逐渐开始占据优势,无边枪意引动天地同震,手中长枪挟雷霆之威,疾如流星,快如闪电,开始对夸幻之父形成压制。
反观夸幻之父,虽承接天命,又得仙踪无名改造,但其本身根基太浅,时间越往后拖,对他越不利。
将目光收回,蔺重阳望着仙踪无名,道:“将来太久远了,眼前不就有机会?”
言罢,周遭剑意消失无踪,蔺重阳脚步一迈,被封锁的空间重新解开,身形消失在仙踪无名眼前。
人之最在玄黄三乘同修之际,便已惨遭毒手,那就没办法了,当是其命中注定的劫数,也怪不得谁,只能等将来了。
毕竟,谁能想到有人坐不住,提前出手了。
确定人已离开后,仙踪无名将目光投向战局,在稍作考虑之后,气走八脉,纳宇内閶能,邪劲狂扫四野,正是昔日万魔始源魔武绝式:
魔武究竟.残神废玄黄!
战火燎原,交锋不断,随着时间流逝,发现自己陷入劣势的夸幻之父,心中已是不欲再战,决定寻找计划抽身遁走。
而寒武纪之攻势则愈发霸道,作为精灵天下一脉王者,其肩负的责任,誓要将对方斩杀,以告慰无数族人之血仇。
幻世劫式再运,异兽悍力慑尘寰,玉玺禁章绝式再出,枪势磅礴震九霄。
极招冲击,天崩地碎,气浪翻腾而出,冲击四野八荒,引得苍穹开裂,大地翻覆。
就在胜负判定之际,远方闇能汇聚,大地忽然再起震荡,绿色魔氛扩散,使得天地为之一暗。
交战两人不及反应,直感撼世魔威压迫而来,正是魔君绝学挟雄浑巨力,自远天覆压而下,目标竟是直指寒武纪。
“离开!’
同一时间,身受重创的夸幻之父把握机会,任凭身上鲜血流淌,强行运功脱身而走。
第十七章:寒武纪
最终,蔺重阳通过施加压力的方式,放过了仙踪无名,两人虽未达成合作,但在此回之后,也有了一定的默契。
之所以要施加压力,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某位万魔始源的气量,四舍五入等于没有,但没有气量不代表没有格局。
正因为眼界远超常人,所以仙踪无名能够做出中肯的判断,如果蔺重阳直接出手杀他,那他绝对会反抗,从而撕破脸皮,做出一些麻烦的事情。
蔺重阳相信,仙踪无名此番,绝对准备了脱身的后手,所以他选择将目的折中一下,仙踪无名也乐见其成。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如果因为屋子太暗,你想开一扇窗,那别人一定会迟疑;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那他们就会很乐意你开扇窗。
真要双方合作,别说蔺重阳不放心,仙踪无名也不放心,但互不干涉就没那么多问题了,你不来给我添麻烦,那我也懒得去找你麻烦。
蔺重阳就算人没在德风古道,手上的事情也不少,又要考察民情,又要修行,经常还需要远程办公,所以他没那么多时间,去给魔始这个苟之一道的高手浪费。
毕竟,就算做掉仙踪无名,对方也还有其他化身,比如魔皇计蒙,甚至就连北海灵州那两个,在知道对方还有原脑的情况下,再结合仙踪无名此回的态度,蔺重阳觉得他们大概率没死透。
所以,冒然掀桌对两人而言,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相较起来明显是互不干涉更好。
至于说两人的谈话会不会被别人知晓,当事人肯定不会乱说,因为不仅没有证据,而且还容易给自己惹到不小的麻烦,这里特指魔始。
而那天宙之间,虽然号称“玄妙之地,颠覆黑白,生命之源;其内可窥探无数英雄豪杰的时光碎片。
但终归有其固有的缺陷,或者说受其本身规则限制,完全不足为虑。
精灵天下一事,在仙踪无名看来,已经不再重要,甚至可以说一句无所谓,他该拿的已经尽数拿到,还知道了一些隐秘,就算被蔺重阳卖了,他也稳赚不亏。
只要不影响万魔始源的大计,站在仙踪无名的位置上,他并不介意给蔺重阳一些宽容,毕竟大计是重中之重,拉清单也要看局势。
至于说可能与仙门敌对,若是没了那狠心的兄长,云海仙门在他看来,也不过一群稚嫩的幼苗,想与他对局还是太年轻了。
多番考虑之后,仙踪无名选择了魔武究竟。
毕竟,幽界的一切均是由他所创,作为始主的实验场与造物,为万魔始源大计做贡献也是他们的职责,而且还能把水搅混,甚至干脆一些,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何乐而不为呢?
苍穹开裂,大地翻覆,极端冲突之后,胜负判定!
乍然,远方闇能汇聚,大地忽然再起震荡,绿色魔氛笼罩天地,使得苍穹变色。
夸幻之父把握机会,无视身上创伤,强行脱身而走。
同一时间,魔君绝学挟雄厚巨力,自远天覆压而下,目标直指寒武纪。
“原始魔君!’
在寒武纪的认知中,除了原始魔君之外,世上应当再无人会此招。
怒火攻心,鲜血自口中咳出,本就有伤的寒武纪,此刻如遭雷殛,整个人的气势都是一虚。
面对强悍的魔君绝学,身受创伤的寒武纪元功再提,色如翡翠的真元,在其周身升腾。就在危机一刻,倏见一道恢宏剑气,挟无边昊光,自远天而来,破开魔氛同时,迎上攻来绝式。
轰-一!
只闻轰然一爆,霎时风走石飞,云荡气变,地动山摇。
出此变故,敌人怕是已经走远,追之不及,夸幻之父背后就算不是原始魔君,那也是幽界之人。
如此功力,还是原始魔君嫌疑最大,寒武纪在心中又给幽界记了笔账单。
此地距离人族居住的城镇不远,他与夸幻之父在此交战数日,引得人族高手前来探查,也在情理之中。
“多谢阁下出手,还请现身一会。”
寒武纪抬眼望向远方,一边出言,一边收敛真元疗复伤势。
话音落,只见天地变化,万里晴空之上,云烟缭绕堆叠,圣氛沉浮其间,霞光蔚然,化作千丝万缕甘霖,洒落大地。
支离破碎的大地被修复,目之所及,一片生机盎然。
少顷,雨过云烟如幕,天似水墨成屏,一道不世身影自天而降,黑底金纹儒衫随风飘荡。“阅三坟,通五典,独尊法制,读八索,晓九丘,唯圣儒风。”
蔺重阳单手负背,徐徐而落,其他先不谈,就这一手修复环境的操作,他可以自信的说,全苦境都找不到比他更擅长的。
“原来是儒门剑皇,精灵天下鋱镍玄脉之主,寒武纪,多谢阁下出手。”
寒武纪对人族的态度本就和善,再加上对方出手相救,甚至比他们精灵还爱护自然,蔺重阳在寒武纪心中,瞬间就有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基础印象。
三族虽有摩擦,但寒武纪身为一脉之主,行事向来坦坦荡荡,自然不屑于隐瞒身份。
“原是一脉之主当面,在下腾光灵曜蔺重阳,日前有门人传回消息,言此地发生巨变,特意前来探查,却不料是阁下与人交战。”
蔺重阳直述来意,免去某些不必要的误会,对方身为一脉之主,他也要拿出应有的态度。与蔺重阳态度相同,寒武纪也不想精灵一族在现下的局面,与人族方面产生冲突:
“原来如此,精灵一族并非故意犯境,此番经过,详情听说..
不过身为一脉之主,他之立场还是坚定的站在精灵一方,所以对精灵天下的伤亡,寒武纪没有多说。
有好印象是一码事,但是这种事关种族存亡的信息,那是另一回事。
即便如此,他依然将事情的大概经过讲明,因为精灵一族遭此劫难,已是经不起任何折腾。
如今,精灵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就连与幽界交战之事,也要往后推。
同时还要防备幽界趁机来攻,毕竟夸幻之父与幽界脱不了关系。
第十八章:时光匆匆
两人又简短交流了一番,寒武纪将没必要的误会解释清楚后,便请辞离去。
就精灵天下能拿出的战力而言,寒武纪要远比逆神旸更加稳重,光是对人族态度的不同,便能影响太多事情的结果。
不过蔺重阳不是人族,就算是逆神旸来,交涉起来也不会很困难,无非是需要多打出去一张牌。
禁城罂粟和战神猊的消息,以及夸幻之父后续的行踪,在精灵天下风雨飘摇的当下,寒武纪只能选择暂缓。
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也是必须做出的选择。
在寒武纪离开之后,蔺重阳又往德风古道方面发了一道剑意,把后续的事情交代清楚,同时给他们安排了一些任务。
将原本掌握的信息与此番得到的信息结合,再参考一下仙踪无名和寒武纪的态度,他很容易便能推断出,精灵天下此回必定损失惨重。
不过,那跟他没有什么关系,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精灵也是受害者,同时也没大范围伤害苦境的百姓,但不管怎么解释,精幽之战有他们的一份责任。
毕竟,苦境百姓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受害者,既然入侵了那就是该死,除非精灵天下从此自封,淡出人族的视线。
就算如此,那也只是熬死普通百姓,三教可不会这么想。
退一万步讲,苦境还需要他们对抗幽界呢,精灵壮烈与三教弟子牺牲,对于苦境三教来说,这并非难以抉择的事情。
所以就算他们想自封,三教和地冥也不会同意,同归于尽或者两败俱伤,才是其他人愿意看到的。
因为启战之罪,精灵天下的未来可能不会有天疆那么好,但如果他们开窍了想转型,也不是没有机会。
有阎罗鬼狱和黑海森狱珠玉在前,精灵天下只要解决掉恶魔之种,还是有很多事情能谈的,当然那都是在和幽界打完之后。
考虑到精灵如今的状况,蔺重阳并未将恶魔之种的信息告知寒武纪,因为彼此之间没什么交情,在此之前也没打过交道,哪怕他与寒武纪算得上相谈甚欢,但这只能算私交,不足以为大局退让。
至于说精灵背后的地冥,先不说到时候他能不能打赢寒武纪和逆神旸联手,就算打赢了,也没什么用。
其他人治不了他,不代表蔺重阳治不了他,有些事情,蔺重阳不会给他发表意见的机会。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精灵天下虽生变故,短期之内只能休养生息,但幽界的情况亦是不妙,鬼麒主身亡,锋魔自戕,祸天韪约战庭三帖失踪,顶层战力只剩原始魔君一人。
本来如火如荼的种族战争,竟然在同一时候归于平静,各自舔着伤口。
风平浪静的苦境,暗流涌动的苦境,时间开始以年为单位流逝。
随着九天玄尊死讯的传播,天迹与地冥于逆鳞之巅决战,最终两败俱伤。
天迹被封天堂之门,地冥被打落黄泉三千丈,非常君回返德风古道,同修不过十数年的玄黄三乘,于一夕之间成为过往。
人之最遭劫,那是其命中劫数,既承天命,自是有惊无险,且待将来。
云海仙门中坚力量尽失,君奉天又不愿回归仙门,最终只能由默云徽登掌门之位,云魁劫红颜辅佐,云海仙门从此隐世。
云门变故,亦被人通过特殊的手段,传入了仙踪无名,或者说魔始众化的耳中。
北海灵州重建,万魔始源大计重启,不过一日之间。
悬在头上的利剑陨落,仙踪无名也开始正式登上台面,游走各界,尝试寻找新的盟友。
随着时间流逝,战后的重建已经彻底完成,苦境中原一副和平景象,或是有三教组织新建,或是有江湖门派诞生,江湖江湖,不外如是。
些大型势力也开始招收门人,提携后辈,卫护苍生的准备工作,都是发生在和平年代,
有备无患。
蔺重阳在游历的过程中,时有收到非常君与夏承凛等人的飞信,言德风古道在前次招生中,招收到一批相当不错的门人,而蔺重阳也时常通过剑意传讯,进行远程办公。
提高苍生生活质量和综合素质的工作,自然是和平年代更容易开展,德风古道相较于其他儒门组织的优点,那便是内部派系争斗较少,而且宗旨皆是相同,只是手段略有差异,并没有多说派系利益之争。
蔺重阳实践过的一些政策,在确定对苍生有益之后,皆可顺利实行,门内诸多儒生,对此积极性颇高。
道门讲究个人修为,佛门想要普度众生,儒门追求教化天下。
三教的表现形式虽是不同,但本质却是相同的,那便是卫护苍生,至死不悔。
时光匆匆,凄城、纵横子以及夏承凛,也先后破入先天,正式开始独当一面。
凄城有昔年血河战役积累的功绩,加上蔺重阳与非常君的提携,本身在脱胎换骨之后,实力也相当不错,故而顺利承接“司寇”一职,与身为法儒的君奉天分工,一者掌刑,一者掌法。
纵横子在文风谷学习,有夏戡玄与夏琰照看,加上本身天赋也不差,进境可谓一日千里,甚至已经开始自己写兵书和棋帖了。
在日常的通信中,夏戡玄表示对蔺重阳这个徒弟很看好,但还需要再磨练磨练,准备和方御衡的继承人凑一起继位,届时他们几个老兄弟直接一同退隐。
夏承凛虽然是主事之徒,然资历尚浅,还需要积攒功绩,故而虽然经常被非常君带着,着手处理简单的门内事务,但并未任职,与昔年的蔺重阳同样,属于普通儒生。
凛若梅也在这段时间顺利结业,带着蔺重阳提前准备的诸多事物,以及在儒门学到的知识体系,回返故乡天疆,相较于儒门,她的故乡更需要她。
即便如此,有昔年在血河战役积累的功绩,以及其身份的特殊性,在蔺重阳的许可下,德风古道为其挂了“司乐”一职,象征儒门与天疆情谊永存。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德风古道的新生代,也正式传到了墨倾池,玉离经,云忘归他们这一代。
蔺重阳推行的全新政策,在落实之时,也分到他们手上不少任务,算是提前积累资历。
第十九章:玉衡事变
日月更替,春去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蔺重阳的政策终归还是迎来了阻力,那来自其他三教势力的阻力。
不同于儒门,佛门和道门的高层,基本上不怎么管事,权利大多集中在中下层。
道门还好一些,毕竟跟儒门一样“式微”,势力占比真的小,发展的不错的势力也就一两个。
如今道皇更是健在,在道武王谷潜移默化的影响下,道门整体的风气还算不错。
不过,还是老生常谈的那句话,儒门和道门绑一块,高手和势力都不够佛门的一半。
再加上从宏观看,苦境整个就一乱世,自然是求神拜佛的人更多,故而相较于儒道,佛门在这世间更加兴盛。
值得一提的是,若非有道皇这位德高望重之人镇着,道门的情况不会比佛门强太多,两家说不定还能打打配合
三教在苦境的势力何其庞大,既然有德高望重之人,自然也有自私自利之人,还有其他势力的卧底。
实力与权力,会逐渐腐化一个人,从苍生中走出的人,将自己的人格凌驾于苍生之上,在他们眼中,苍生只有愚昧,才能更好的受他们操控。
平时庇护苍生,那只是在能力之中顺手为之,济世救民?奉献自我?想都别想。
在他们看来,自己能得到如今的地位,都是靠自己的努力,若是没了这份能力,苍生也不会高看他们一眼。
因为出发点的不同,安分了数甲子的三教,在消化完血河战役的成果后,终于又掀起了内斗。
这便是螺旋上升的三教历史,只要闲下来,总会有人找事,或者给别人找事。
最先有意见的是佛门方面,一些中下层势力直接坐不住了,开始给同级的儒门势力施压,佛门讲究的是今生受苦,追求来世,跟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完全不对付,儒门的动作简直就是在砸他们饭碗。
道门方面虽然没佛门那么跳腾,但也有势力插手其中,道武之皇?不认识,他们表示只争朝夕。
从某种层面而言,佛门和道门的中下层势力,职能是类似的,所以他们既能打配合,又在抢饭碗。
比如说法事和祷告,两边都能做,欺骗信徒,聚敛钱财;撰写经卷,操控凡人国度;甚至扶持势力针对其他王朝,两边也都能做。
不管是不是好事,都有一个大前提,百姓得足够愚昧,不然没人信他们。
从前兴建城镇,那是大家都能看到好处,现在倒好,你儒门突然开始搞什么开民智,搞什么为苍生服务,那不是砸大家饭碗?就你清高是吧?
儒门方面则是另外的看法,这套政策确实在扩大整个儒门体系的影响,儒门众人也确实在为苍生做事。
不管一個人的出发点是为了名利,还是真的为了苍生,他都为苍生做事了,而且收益比以往的争权夺利高了不少,还不会伤整体的和气。然后内斗就开始了,从舆论和民意,到以理服人和以德服人。
自从儒门完成改制之后,基层实力骤升,你寺庙里的武僧,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学堂里的儒生。
单论基层而言,僧人的数量自然比不上儒生,因为越是富裕的人家,越是要让子女去读书。
第一轮的交锋以佛道劣势告终,随之而来的便是第二轮的交锋,双方中层势力开始下场,有些人急了。
因为有仙踪无名的插手,导致精幽大战直接中断,使得苦境迎来了相当长的和平期,儒门挑选的时间太好了。
毕竟,若是身处太平盛世,谁会闲着没事求神拜佛,最多也就是去烧柱香,要是事情成了,那都是个人努力的结果,要是没成....给你把庙拆咯。
总而言之,在中层开始下场之后,整个儒门的战力直接扭成了一块,就连老系势力都没提出反对。
随着理念之争走上极端,谁都说服不了谁,在有心人的挑动下,伤亡出现了。
眼看一场内部战争就要爆发,三教的高层没带犹豫的,直接选择了下场。
三教内部竞争那是三教的事,都是为了天下苍生,能决出更合适的政策自然是最好的,但你外人敢掺合挑拨,那就是找死。
在一场会议过后,分散于三教的法宗,进行了改制重组,合称三教法宗,被三教高层委以重任,负责三教基层势力的督察。
简单来说就是维护三教的面子,毕竟这次的事情,揪出来不少尸位素餐之辈,有辱三教名声。
后续的事情,卷宗之中没有丝毫记载,亲身经历者也都闭口不谈,只知道一夜之间,三教势力发生巨大变动,之前的一切却好像没发生过一般。
因为事情发生在玉衡纪元末期,这宗没有后续的事件,在卷宗之中被称作玉衡事变,算是三教历史中,极具浓墨重彩的一笔。
从政策的提出到政策的结束,前后也不过数甲子,虽然因为特殊的原因不得不中断,最起码亲身经历过的那几代百姓是幸福的。
在会议结束后,蔺重阳将事情做了收尾,也没太麻烦的事情,不过是名正言顺的处理了一茬尸位素餐掌权者。
之后便开始收缩势力与影响,除了辖区内必要的事情外,儒圣明德一脉自此隐世,一同隐世的还有同为儒门鳌首的学海无涯。
经此一事,蔺重阳也对三教如今的情况,也有了一个相对具体的认知,就三教现在这个情况,温水煮青蛙也行不通,他得换一个策略。
天外宇宙,银河浩瀚,极目处,星汉灿烂,广袤无边,有极光幻彩,有流星瞬灭,更有日月沉浮轮转。
光阴如梭,岁月偷换,一处神秘的所在,出现在了这苍茫宇宙之中,其无形无质,占据空间不知几何,能像黑洞一般,不断吞噬宇宙之中的粒子与射线,宛若一处绝地。
嗡一一!
奇特玄妙的韵律,不断从绝地中心的陨石带传出,回荡在这真空的环境之中。
而在陨石带中心,惊见一尊奇异的人形生物静坐,完全由赤金晶体构成的身躯,以及如连成一片的金红色火焰长发,均昭示着其乃非人的存在,宇宙中的能量,便是被其源源不断的吸收。
第二十章:真龙降世
天外不计年,蔺重阳显化本相在此修行,已有数甲子之久。
经由玄宇宙与血穹苍之能,不断将宇宙之中的辐射能量,转化成己身气血,输送至各处穴窍,如汪洋之海流达百川,气血所至,穴窍自行开辟,可谓是水到渠成。
若是放在地上,就算有一脉底蕴作为支撑,他也不可能有这种进度。
但放在宇外就不一样了,就算是一块陨石,他都能以暗混沌将其中星能抽出,进而反哺己身。
随着穴窍的不断开辟,周天星辰与山川地脉相勾连,蔺重阳与天地的联系进一步加深。
轰一一!
虚空之中竟是惊雷炸响,而后,千雷殛,百雷轰,宇外银河乍见奇景。
一道又一道能将人体击为飞灰的雷霆,直直劈在蔺重阳天灵上,被其尽数吸入体内消化。
赤色霞光自其周身扩散,扫荡寰宇乾坤,那是最纯粹的气血,至阳至刚至圣。
就在功成同时,蔺重阳之心神,也在演化自己所学诸般武学。
从最初的儒风剑式,九天神皇诀,到之后的皇天之行,春秋圣卷等等,再到最后,这通过浑天宝鉴寻思出来的全新体系。
一座神异的空间出现在蔺重阳背后,随着诸般武学的演化,分为不同颜色的九层,加成着不同武学的威能,随后继续进行演化。
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为宙,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护体魔神显化,竟是一扇仿若接连天地的大门,无边无际,虽然只是虚影,并非真实存在。
数息过后,气机尽数收敛,一切景象尽数消失,肉身亦是重归血肉之躯。
站起身来的人,随意舒展着筋骨,那是更强大的肉身,更澎湃的气血,以及更坚定的意志。
这套体系是他通过对浑天宝鉴的理解,借鉴记忆中的一些脑洞,自己寻思出来的,此番再做梳理精进,也不过是距离赤晶神躯更进一步。
若无足够强大的身躯,承载天地之能不过是一句空话,在目标达成之前,最需要做的,便是不断夯实基础。
前次的失败,让他沉下心来,好好闭关精进了一番武道,但在功成之后,反而让他又看淡不少。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世道如此,三教既保护着苦境,又阻碍着苦境的发展,更遑论还有不少有心之人。
“庐山烟雨浙江潮,未至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伴随着释然的诗声,蔺重阳身形化作赤虹,回返苦境。
天时更替,神州上空忽然天象异变,雷霆震霄之际,天狗食日之景乍现。
就在大地归于一片黑暗之际,西疆的妖魔开始入侵中原,潜伏的邪魔异族也冒出头来,意图吞噬苍生,争霸天下。
“天狗食日!世界末日啦!死定了死定了!”
无边黑暗,漫漫长夜,突来的异变,令人措手不及。
此刻的中原,距离三教内斗还没过去多久,也就数甲子,诸如学海无涯,德风古道,道武王谷等大势力尽皆隐世,后续提拔的地方势力还没完全站稳脚,一时之间江湖上竟是三教式微,武林混乱。
突如其来的异变,使得人心如这长夜,黑暗而混乱。
心怀不轨之人开始借机发难,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又有妖魔乱世,竟是再掀血雨腥风。
太阳再次出现,已是数个时辰之后,与太阳一同出现的,是七颗稍微明亮的天星,原本正在肆虐的妖魔,也随着太阳的出现退走。
但混乱的秩序,并未因此结束,因为三教式微的原因,有些城镇在这期间被攻破,死伤惨重。
而在某处被攻破的村落,自鬼门关归来人,掀翻了压在身上的杂物,自废墟中爬起身来。
就在其起身的同时,空中隐隐约约的七星,在那一瞬间好似突然变亮了不少。
“上天啊,你是要让我还这世间安宁吗?那从今往后,我就叫天策了。
”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天策环顾四周,那是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整个村落五十余户,如今只余他一人的惨剧。
他还记得年幼之时,村里的老人经常提起,当年的中原并非是这样
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如今没人愿意站出来,那便由承接天命的他,来肃清这乱世,守护这天下。
百丈金芒银华,十里青烟圣雾,千山万流,皆是精粹道氛。
道武王谷之内,圣无殛望着天上的星象,语气有些感慨。
“真龙降世,这场清算,来得有些快了。”
卜卦是很需要技术的,但从某种角度来说,卜卦相当于是顺天而行,就算依靠卜算的结果改命,依然是顺天而行。
但圣无殛没有用天意,来形容此回的卦象,而是用了清算。
若要卜卦,必须从整体的角度,去认识和把握世界,而世界的本质就是“易”,人心易变,天心易变,天地易变。
或者也可以说,天在求“变”。
这些事情,圣无殛都知道,从星宿一奇的命数发生变化之时,他就知道。
蔺天刑家那小子承接了天命,为这个世道带来了“变”,一种积极的“易”。
天在求变,但人并不想变,太多太多的人无法放弃手中的既得利益
所以,数甲子之前的那场“变”被阻止了,虽然本质上是以儒门的胜利告终,但政策却无法继续实行下去。
于是便有了这场清算,这场来自于天的清算,这是天地的自我调节,但比圣无殛预想之中,来得快了一段时间。
真龙降世,力守中原,七星之主,一统三教
卜辞已经确定,圣无殛没有逆天而行的打算,他对蔺重阳这个后辈,还是非常看好的。
但在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人,不会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就连道门之内,都有不少人,修道修到狗身上去了。
如今精灵天下与幽界都在各自修养,敌人来自于西方,中原方面又要抵御外敌,内部还会出现清算,也算是给某些人长长记性了。
当蔺重阳回到神州宇内,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空中的变化,这让他在一时间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很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也很明白这本不该出现在如今,这是属于苦境的自我调节,但放在江湖上,用另一句话形容,或许效果会更好。天数有变,神器更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