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反派的逆袭》 第一章 下山 泰山之雄,衡山之秀,恒山之奇,嵩山之绝,皆有引人入胜之景。 但它们都不符合武林中人的个性,只有华山的险峻与爽直,才是对武林中人最好的诠释。 立于华山之巅,听着山底松涛怒吼,遥望头顶碧云蓝天,“当今之世,谁主沉浮”的豪迈气概与博大胸怀,便了然于心。 这正是武林中人想要的情怀。 此时此刻,李慕觉得自己跟岳不群共情了。 没法不共情,因为现在李慕就是岳不群。 半年前,在现世非洲当佣兵的李慕正在打仗,结果一发火箭弹把他送来了这个世界,置换成岳不群。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些,送他来的不是火箭弹,而是在火箭弹于身旁爆炸时,那突然在他体内启动的“反派逆袭系统”。 这系统没别的用处,既没有给他外挂,也没有任何金手指。 其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穿梭诸天万界,置换成一个个世界的反派,继承他们的记忆和能力,替那些不甘的反派们,实现人生的逆袭。 而好处是,在置换为诸天万界反派的经历中,他所获得的能力,可以带回现实世界。 置换成下一个世界的反派角色后,上一个世界的能力也可以带过去。 换句话说,哪怕他下一个世界置换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依然可以瞬间拥有上一个世界攒下的武力。 若下一个世界置换的角色,本身就拥有一身武力,那么就等于是两个世界武力的叠加。 而且无论他在诸天万界生活多久,当回到现实世界时,都只过去了一瞬。 在李慕看来,可以穿梭诸天万界,获得诸天反派的能力,就已经是最大的外挂,还要什么外挂? 该知足了。 他穿越过来时,剑气之争刚刚结束不久。 原身岳不群身受重伤,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地,其间吃喝拉撒都是由师妹宁中则照料。 伤势彻底痊愈,足足用了半年。 置换成岳不群,李慕获得了岳不群的全部记忆和武功。 他置换的是灵魂,并非肉身。 岳不群的肉身因常年习武,那些武功招式和内力搬运法门,都已经形成肌肉记忆、身体本能,倒是无须李慕再从头练起。 稍稍施展几遍,巩固一下即可。 反而是回到现世自己的肉身中后,他恐怕得花些时间练武,才能熟练掌握武功招式。 因为他的本体肉身,可没练过这些武功,并没有相关肌肉记忆。 若不多加练习,就会出现脑子已经反应过来,身体却会慢半拍的情况。 华山派经过剑气之争后元气大伤,甚至可以说是就此没落。 原本势大的剑宗弟子,除了一个在外的风清扬外,精英死伤殆尽,余者全部出走华山。 而本就不多的气宗弟子,虽得惨胜,却也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 如今的五岳盟主,华山掌门宁清羽,一人独战十数位剑宗高手,也留下了不可逆的暗伤,怕是没几年好活。 如今李慕伤势痊愈,是时候下山去寻找机缘,重振华山派了。 这既是原身的执念,也是系统的主要任务。 只有完成这件事,他才能结束本次轮回,返回现世。 根据他完成任务的表现,系统会给出评分。 评分的高低,决定他在下一次轮回来临前的间隙中,可以回到这个世界待多久。 …… 门头上挂着“剑气冲霄”匾额的华山大殿正堂中,青衫幞帽,头发花白的华山掌门宁清羽,看着面前唯一的亲传弟子,沉吟不语。 李慕身姿挺拔的站在宁清羽面前,静候师父的决定。 在宁清羽身侧,站着一名端庄秀丽,风姿绰约,双十年华的美丽女子。 她一袭浅蓝衣裙,眉若远山含黛,肤似凝脂白玉,一双凤目隐含果敢坚毅。 她正是宁清羽的独女,岳不群的师妹,华山玉女宁中则。 良久,宁清羽缓缓开口道:“你想下山游历,寻找机缘,为师可以答应你,不过你最多只有四年时间。” 李慕欠身抱拳道:“弟子明白,定在四年内赶回华山。” 四年后便是十年一度的五岳会盟之期,虽说以如今华山派的情况,不可能再保住五岳盟主之位,可至少不能缺席。 宁清羽也隐隐有所感觉,自己时日无多,到那时自己未必还能参加会盟。 是以四年以内,李慕必须回来,接过华山掌门的大梁。 李慕告退,返回自己房间收拾行李,宁中则跟了过来。 这次她不能跟着李慕一起下山,得留在门中照顾父亲。 “师兄,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华山派如今可就指望你了。” 宁中则一边帮李慕收拾包袱,一边柔声叮嘱道。 李慕展颜一笑,温声道:“师妹放心,哪怕不为华山派,便是只为了你,我也会照顾好自己。” 哪怕以宁中则的豪爽大气,听闻如此直白的话语,也不禁面露羞喜之色。 她曾听闻,有人在生死之间走过一遭后,往往会性情大变,可能变好,也可能变坏。 她感觉自从师兄伤愈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但这种变化却是她喜闻乐见的。 师兄变得更温柔,更开朗,也更有情趣了。 以前的师兄总是板板正正,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稳重得过了头,也从来不会跟她说什么甜言蜜语。 她前些时日试探着问过这个问题。 师兄的回答是,在生死边缘徘徊过一次后,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这个师兄,她真是爱煞了。 而对于李慕来说,即便没有原身岳不群的记忆,仅他躺在床上那一个多月,宁中则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也足以让他对她产生深厚的感情。 宁中则真的是一个天下难寻的好女人。 做姑娘时,她是个耿直豪气,慷慨大义,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 与她相处,你会感觉十分自在,无须如跟其他小女生相处那样,要小心翼翼,费尽心思去猜对方的心思。 你完全可以把她当成一个好朋友、好哥们,她的善解人意,会让你懂得什么叫红颜知己。 为人妇后,她又能收敛那一身,属于华山玉女的锋芒,做一个贤妻良母。 这样的女子,如何不惹人怜爱? 她嫁给原身岳不群,着实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太过不值。 但这一世,李慕会还她一个真正的“君子剑”,给她一世幸福。 第二章 机缘 华山脚下。 背着包袱,腰插长剑的李慕,回望立于悬崖之上那道纤柔身影,忍不住再度挥了挥手。 得到回应后,他终于放下心里那份不舍,转身大步离去。 李慕这次下山寻找机缘,可不是漫无目的的乱撞,他早有明确目标。 到华阴城买了匹健马,备足干粮,李慕便催马奔西而去。 他一路向西,过兰州卫、经西宁卫、出玉门关、横穿朵甘都司。 一路上诸事不理,只闷头赶路,连行一个多月,终于接近了目的地——昆仑山脉朵甘都司西段。 也就是昆仑派所在之地附近。 当年洪武帝借助明教势力驱逐鞑虏,打下大明江山。 结果他坐稳天下后,反手就灭了明教。 对自己人尚且如此狠绝,对那曾与明教敌对的六大派,他自也不会手软。 时至今日,当初声势浩大的六大派,除少林、武当这一佛一道依旧兴旺,其他诸派都在朝廷的打压下,逐渐没落。 崆峒与峨眉都已沦为二流门派,门下弟子寥寥,青黄不接,被从武林门派的第一梯队挤了出去。 华山派原本经历否极泰来,衰落之后又重新崛起。 可一场剑气之争,使得百年之功废于一旦,如今已是衰落到极致。 六大派中唯有昆仑派,因为天高皇帝远,偏安西域一隅,自大明建国后便很少涉足中原武林,倒是没遭到什么重大打击。 到得近代,朝廷对江湖的威压逐渐放松,随着五岳剑派的兴起,昆仑派才重新开始与中原武林恢复往来。 昆仑派当代掌门震山子,江湖人称“乾坤一剑”,倒也有那么几分威名,跻身正道十大高手之列。 李慕来昆仑山,自然不是来拜访昆仑派的,他跟昆仑派还没那么熟,对方也没什么值得他拜访的。 昆仑派对他来说,不过相当于一个地标而已。 找到昆仑派所在后,李慕又按照印象中的记忆,开始在附近的村镇集市,打探搜寻“朱武连环庄”旧址。 花了大半个月,经过多番打探,终于在一处镇子上,从一名古稀老人口中,得知朱武连环庄旧址的大致地点。 那毕竟已经是一百五六十年前的事,如今这里发展成了一座村庄,名叫红梅村。 武烈和朱长龄都没有儿子,朱武两家自朱九真和武青婴这一代起,就此绝后。 找到这里后,接下来就变得十分顺利,他只略一打听,就知道了自己最终目的地的位置。 他要找的地方叫“惊神峰”,那里山势险峻,四处都是危崖绝壁,连砍柴的樵夫都不会往那里去。 住在这附近的居民,只知道有这么一座山峰,平日却无人涉足。 …… 惊神峰上。 肩上扛着一大捆粗麻绳的李慕,经过数日搜寻,总算找到了印象中那个地点。 此时他站在一处悬崖之上,这里四面环山,中间是一片被云雾遮掩的山谷,可以看到这处悬崖上,有许多横着生出来的树木。 右前方那座山上,一道大瀑布冲击而下,想是山顶雪融而成,阳光照射下犹如一条大玉龙,极是壮丽。 细细凝神倾听下,还能听到山谷下有阵阵猴叫猿啼。 李慕长舒口气,脸上浮现出欣喜笑容。 辗转两个多月,终于找到这里。 不再迁延,他将肩上拇指粗细的麻绳解下,绳头找块稳固的大石绑牢,随后便将整卷麻绳扔下山崖。 从包袱中取出一块麻布缠住手掌,重新背好装满干粮的包袱,便顺着麻绳缓缓滑降了下去。 那些横着生长出来的树木,不异于给他提供了大量保险,令他心安。 这处山崖着实不低,李慕下到底时,暗暗估算,怕是有不下五六十丈。 幸亏他准备的绳子够长,落地后都还有富余。 为买到足够的绳子,他跑了好几个集市,不论粗细,不管长短,将能买到的麻绳全部买到手。 细一点的他自己将之几股合为一股,重新编织,然后一截截拼接起来,最终才弄到这么充足的长度。 下到底后,李慕转头四顾,果然和记忆中一样,这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红花绿树,交相掩映。 他下来的地方似乎处于山谷中段,右侧尽头是那条瀑布之下的水潭,不出意外,那个山洞当在左侧尽头。 当下李慕迈步往左侧行去,走不到一里,便见一群野山羊低头吃草,见了他也不惊避,山壁树上有许多猴儿跳跃相嬉。 这山谷四周高山环绕,险峻陡峭,虎豹之类猛兽身子笨重,不能逾险峰而至,倒是让这里面的动物们没了天敌,得以自在繁衍。 又行百余丈,终于到得尽头,当看到那个位于山壁上,离地仅丈许高的山洞,李慕的呼吸不由微微急促起来。 快步走到山壁下,李慕气灌双足,纵身而起,跃进了那处山洞。 这山洞不大,只有六尺见方,右下角有个黑黝黝的窄小孔道,以他的身材是钻不进去的。 不知道卡在那孔道中的朱长龄,还有没有尸骨在。 一百五六十年过去,此地又不是什么密闭之所,怕是早已灰飞烟灭。 进入山洞后,李慕径往左壁望去,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这处山洞十分干燥,山壁上并未生苔藓之类的植被。 是以洞壁上刻的“张无忌埋经处”六个大字,清清楚楚的落入李慕眼中。 从腰带上连鞘抽出佩剑,靠放到山壁上,李慕蹲到那六个字前,打开包袱,从中翻出一个种花所用小手铲,便即挖掘开来。 地上泥土因缺少水分,显得较为干硬,李慕费了不少劲,总算挖下去三尺,一个油布包裹便出现在他面前。 在塑料薄膜发明之前,油布就是最耐降解的物品。 塑料要自然降解,大概需要千年时光,油布虽然达不到这种程度,几百年不腐却也不是什么问题。 当李慕取出包裹,油布依然完好无损。 打开层层油布,李慕将里面叠放在一起的书籍一一取出,分别是四卷《楞伽经》,一本《医经》,一本《毒经》。 “呵呵呵……” 李慕忍不住心头喜意,终于笑出了声来。 有了这几本经书,重振华山,让“岳不群”实现人生的逆袭,便有了基础。 没急着开始修炼,李慕从包袱中翻出干粮,饱餐一顿后,这才坐下来翻开第一卷《楞伽经》,细细研读背诵梵文间缝隙中的汉字。 待背得滚瓜烂熟,这才开始着手修习。 第三章 第二目标 岳不群打小修炼华山内功,几年前又得师父传授紫霞神功,迄今为止,已有近二十载的内功修习经验。 他一身功力在他们这一代同辈之中,也足以排上前几。 李慕不是张无忌那般的少年心性,每日练功之余,还与猿猴嬉戏,又要给朱长龄投食,耽搁了许多时间。 有二十年华山内功打底,加上他每日勤修不缀,虽然资质远不如张无忌,但就进境来说,却还在当年的张无忌之上。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年纪虽已近而立,却依旧尚未破身,还是一只童子鸡。 这也让他修炼九阳神功时,九阳真气的积蓄增长不打丝毫折扣。 张无忌用四个月时间练成第一卷,李慕却只用了两个多月,便将第一卷尽数参详领悟,依法练成。 练成第一卷经书上的心法,李慕一身华山内功,已尽数转化为九阳真气。 至于紫霞神功,这门功法跟乾坤大挪移一样,实际上是一门十分高深的内功运用法门,并非纯粹的积蓄内力的功法。 在积蓄内力的效果上,这类功法其实并不算强。 乾坤大挪移本身便需要极为深厚的内力打底,才能顺利练成,否则不仅进境缓慢,还有走火入魔之危。 而紫霞神功则是前期进境极慢,功力越深进境便越快,越往后越厉害。 如今李慕有了更好的内功心法,自然无须再死磨紫霞神功。 等到他练成九阳神功,以九阳真气催动紫霞神功,那威力光是想想就令人激动不已。 张无忌有乾坤大挪移配合九阳神功,将一身功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拥有强横战力。 李慕同样能够以九阳神功为基,以紫霞神功为用,发挥出一身九阳真气的威力。 最妙的是,九阳神功大成之后,会生出氤氲紫气,具备自动护体,反弹外力攻击的功效。 那氤氲紫气,与运使紫霞神功时的景象何其相似? 如此一来,旁人只会以为,他是将紫霞神功练到了极高的境界,故而可以自动护体。 断难想到这紫气,压根就不是紫霞神功的效果。 …… 这山谷中的山壁上,生着一种蟠桃树,树上所结大蟠桃也是健体补元之物,服用之后有加速修炼的作用。 李慕的干粮吃完后,每日就靠着蟠桃野果、溪中鱼虾、谷中小兽为食。 第二卷经书李慕用时半年练成。 练成第二卷的基本好处,便是寒暑不侵,哪怕是秋冬时节的夜里,也无须再生火取暖。 第三卷则是足足十一个月,将近一年才练成。 至此,他下山已经快两年,而张无忌练成最后一卷九阳神功,用了三年多时间。 他虽然有把握无须这么久,但两年多是怎么都要的。 如此一来,剩余时间根本就不够他练完所有心法。 更何况,就算练完最后一卷,也只是功行圆满,并非就此大成。 九阳神功想要大成,在练到最后关头时,需冲破全身上下数十处玄关,方能达致水火相济,龙虎交会的境界。 张无忌修习九阳神功数年,虽然得窥天下最上乘武学的奥秘,但未经明师指点,只是自己暗中摸索。 体内积蓄的九阳真气越储越多,却不会导引运用,以打破最后一个大关。 若非他气运滔天,得乾坤一气袋相助,误打误撞中一口气冲破所有玄关,直接大成,他未必能自己想到这一点。 当然了,事后若得张三丰指点,早晚也能大成。 李慕知道若无张无忌那等奇遇,打通玄关非一朝一夕之事。 想要尽快令九阳神功功行圆满,练至大成,他便需要一些补气增功的外物相助。 那么是时候前往第二个目标点了。 这一日,李慕将几本经书揣进包袱中,也无须那条麻绳相助,运使开九阳真经中记载的壁虎游墙功,直接攀援而出。 以他如今的功力,虽然九阳神功尚未大成,但他也敢说五岳剑派同辈之中,再无出其右者。 日后左冷禅创出寒冰真气,他这九阳神功恰好便是其克星,到时候看他还怎么跟自己斗。 不过这九阳神功若不大成,达致生生不息的境界,一旦真气耗尽,便会心脉衰竭而亡,就像觉远一样,实在有些危险。 所以在九阳神功大成之前,李慕也不敢过度使用。 回到惊神峰上,李慕将绑在大石上的麻绳解开,直接丢了下去。 这座山谷已经没什么价值,他多半是不会再来,况且他如今懂得壁虎游墙功,那长绳自然再无用处。 下得昆仑山,李慕回到了红梅村。 两年前他将马匹寄养在红梅村一户农家,如今两年过去,他一直没有音讯,但那户农家也没敢卖掉他的马。 只是见他长时间没回来,就用那匹马做些拉车的活计,养得也还算不错。 李慕赠了农户一些银钱以作报酬,取回自己的马,便驾马往东而返。 …… 一个半月后,李慕已身处襄阳城中。 昆仑山惊神峰有他想要的神功秘笈,这里却有他需要的增功奇物。 遍数金书世界,具有增功奇效,且具备一定数量的东西,似乎也只有菩斯曲蛇的蛇胆了。 其他物事多半都具有唯一性,只有菩斯曲蛇乃是一个族群,可以不断繁衍,生生不息。 李慕在襄阳城歇息一日,第二天备足干粮饮水,便驾马出城而去。 他在城外靠近桐柏山的村镇中,依然将马匹寄存到一农户家中,随后便一头扎进了桐柏山。 桐柏山足有一千五百多平方公里的面积,要在其中找到一处小小的山谷,除非是气运滔天,否则便不必指望短时间能找到。 好在剑冢也有特征,并非完全隐藏在密林中的小山谷。 那座冲天而起,宛若一面屏风,上面刻着“剑冢”两个大字的峭壁,便是这山谷最大的特征。 只要接近到附近,就没有不发现的道理。 而且杨过是从襄阳城中跑出来,进入的桐柏山,如此就有了一个大致方向。 事实证明,哪怕再大的范围,只要肯下工夫去搜索,就总有找到地方的时候。 李慕每走出一段距离,便会施展轻功跃至高处,观察四周环境,几乎是呈地毯式搜索。 在山中转了一个多月后,那面期待中的屏风峭壁,终于出现在他视线之中。 第四章 宝藏 李慕食指与拇指间扣着一粒石子,目光紧盯着两丈开外的一棵树。 只见那棵树上,一条身上隐隐发着金光,顶生肉角,粗如儿臂的怪蛇正盘在树枝上,蛇信不停吞吐。 突然,那怪蛇身子一窜,李慕几乎只看见一道金光一闪而过,树上的一只松鼠便进了怪蛇之口,在其喉间鼓起一个小包。 “咻……啪” 趁着怪蛇着力吞咽松鼠时,李慕指间石子被他运劲弹出,正中怪蛇侧脑。 打七寸对精准度要求更高,容易失手,是以李慕将攻击目标放在蛇头。 反正他又不指望一击毙命,只消将之打晕即可。 将怪蛇从树枝上击落后,李慕拔出腰间长剑,身形一闪便到了怪蛇身边。 “嗤” 剑光掠过,蛇头应声而飞,李慕动作熟练的提起蛇尾,将依旧在卷曲扭动的蛇身,丢进挎在腰间的一个竹篓中。 晃晃竹篓,查看了一下里面的数量,李慕满意的点点头,当即往剑冢山谷返回。 剑冢山谷地势平坦,甚是宽阔,尺许长的杂草随着清风左摇右摆。 山谷内侧是一面山壁,山壁上有个山洞。 这山洞十分宽敞,横向宽达十数丈,只是进深较浅,只三丈不到。 山洞中有许多年代久远的锅碗瓢盆,还有已经腐坏得差不多的家具。 只有那些石床、石桌、石凳完好无损,历经岁月却依旧毫无变化。 想是归隐的杨过和小龙女,或他们的后人曾在此居住过,所以才会有这一应家什。 不过如今两三百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此处怕是再无人知晓。 李慕到山洞中取了个瓷碗,去距离山洞不远的小溪边,将他今日收获的菩斯曲蛇一一破腹取胆,清洗干净后装到碗中。 他来到剑冢山谷已经两个月,每天也不做别的事,就是搜寻菩斯曲蛇,然后杀蛇取蛇胆练功。 这两个月他的功力进展之大,足抵之前大半年苦修,第四卷九阳神功也练过了一小半。 如此下去,按李慕估算,他最多半年便能功行圆满,再半年即可打通全身玄关窍穴,令九阳神功大成。 如此一来,他就能在三年多一点的时间内,完成自己此行下山的主要目标。 剩下的时间,便可以为次要目标而奔波了。 …… 因先知先觉的优势,李慕修炼九阳神功没有任何意外惊险之处。 他按部就班的一个玄关一个玄关打通,令全身窍穴逐渐连成一片,畅通无阻。 在他来到剑冢山谷一年后,他修炼之时提起一身强横的功力,对着最后一道,也是最紧要的一道生死玄关冲击而去。 并无什么意外,只僵持了片刻功夫,玄关便被九阳真气一鼓而破。 李慕只觉体内一声轰鸣,发出一阵龙虎之音,所有滞涩之感瞬间消失不见,真气在经脉之中奔腾不休,毫无阻滞。 无须李慕再主动催动,真气也会自行运转,生生不息,且无比凝炼。 便有如一道道水银在经脉之中四处流转,让李慕感觉舒适无比。 至此,李慕用时三年零两个月,终于将九阳神功练到阳极阴生,阴阳相合,水火相济,龙虎交会的大成之境。 从此反后天为先天,真气自生,永不枯竭,再无泄气过甚之忧。 最重要的是,如今九阳神功阳极阴生,阴阳并济,李慕也不用再保持童男之身。 就算立刻回去跟宁中则完婚,也不再有什么影响。 武功大成,李慕却没急着回山。 要振兴门派,进而将之发扬光大,光是武功高强还不够,你还得有弟子,有大量弟子。 可是养弟子需要钱粮,这跟养军队是一样的道理,在弟子们还无法自己创收之前,就得靠门派养着。 所以原剧情中的华山派才会如此寒碜,全派上下加起来不过二十余人,还大多都是不成器的。 有名有姓,稍稍拿得出手的小辈弟子,也就那么四五个,其中一个还是别派卧底。 华山派虽因剑气之争导致元气大伤,可武学传承未失,只要肯大开山门,大把的弟子可收。 原剧中的岳不群,为什么不大肆收徒? 没别的,就一个问题,养不起。 六大派的没落,最大的原因也是这个。 在朝廷的打压下,门派根本没有经济来源,连吃饭都成问题,谁有闲心练武? 所以想要振兴华山派,李慕还得去弄钱,弄大把的钱。 这一点对他来说,倒是算不得什么难事。 金书武侠世界都是一脉相承,处于同一个世界的不同时间段,那么许多东西,自然都是存在的。 比如宝藏。 如今李慕有机会弄到手的宝藏有两处,一处是南京魏国公府的建文帝宝藏,一处则是江陵城外天宁寺中的《连城诀》宝藏。 当年燕王朱棣叛乱,发动靖难之役。 大军压境之时,建文帝将宫中内府的金银珠宝悉数转移,藏于魏国公府地下,以期他日复国所用。 只可惜到最后这笔宝藏都没能用上,只留下了一张藏宝图。 这笔宝藏的存在,只有当时的魏国公,即徐达之子徐辉祖知晓。 徐辉祖英年早逝后,便再无人知晓。 一直到《碧血剑》时期,藏宝图落到袁承志手中,才被他发现并起出这份宝藏。 袁承志将宝藏换成军资,收拢父亲的老部下(山宗),成立了“金蛇三营”,成为他后来出走渤泥国的班底之一。 这是金书世界所有宝藏中,唯一一份正常发现、起出、并发挥作用的宝藏。 换句话说,这份宝藏在这个时代,依然安安稳稳的躺在魏国公府地底。 不过如今的魏国公府,可不像是《碧血剑》时期。 那时南京城已经被李自成打下来,袁承志自然可以从容挖宝。 可如今的魏国公府,还住着这一代的魏国公呢! 国公府邸的守卫有多森严,这不难想象,想到人家家里去挖宝藏,还得带出来,这根本就不现实。 那么李慕能选择的,似乎也就只有《连城诀》宝藏了。 连城诀宝藏乃是南北朝时期的梁元帝所藏,一直到清初才被人发现,在这个时代自然也是存在的。 只不过那大金佛肚子里的金玉珍宝有毒,想安全的弄到手还得费些周折。 但不管怎么说,难度总要比魏国公府的宝藏低得多。 他都不用全取出来,随便装他一包袱,就足够华山派几十年的开销了。 养弟子跟养军队,终究还是有所区别的。 宗门只需给弟子提供吃穿用度即可,最多再给配把剑。 无须如军队那样还得发军饷,准备兵器铠甲,各种军械,甚至是战马。 那大金佛李慕暂时不打算动,以免打草惊蛇,泄露出去。 先弄些金佛肚中的金玉珍宝撑着,等华山派重新崛起,有了充足的人手,再设法将之全部搬回华山不迟。 有了打算,李慕当即动身。 九阳神功他已修炼大成,那四卷《楞伽经》便没必要再随身带着,带回去也没法解释。 他效仿张无忌,将四卷经书用油布包好,埋在了剑冢山谷的山洞中,只带走《医经》和《毒经》。 这两本经书对他也有大用,日后可以慢慢参详研习。 张无忌可以用几年时间学成,他用二十年时间来“细嚼慢咽”,总不会比张无忌学得差。 就算在这个世界暂时派不上用场,日后到了别的世界,总归能发挥出其作用。 第五章 回返华山 清晨,江陵城南偏西二十余里处。 天宁寺只是一座废弃的寺庙,地处荒僻,年久失修,所有房屋皆是破破烂烂,庙内也无庙祝和尚。 大殿之中,李慕手里提着一个水桶,水桶上倒扣一个木盆,背上包袱中还零零碎碎的放了一些工具。 他将一应物事,放到那尊三丈高的泥塑佛像之下,随后谨慎的在附近转了一圈,未见人迹,这才忙活开来。 他先将木盆放下,从木桶中倒出半盆清水,随后从包袱中取出一大包皂角粉放入木盆搅开。 做好这个准备,李慕将木盆和水桶都提到大佛背后,从包袱中取出一双羊皮手套戴上,然后取出一个凿子,一个小锤。 “叮叮叮……” 静谧的废弃寺庙中,响起了清脆的敲击声。 好在这天宁寺地处荒僻,已多年人迹罕至,倒也不虞被人听到异常动静,前来查看。 随着一串泥壳被李慕敲掉,大佛背后露出灿烂金光。 很快,那扇大金佛背后的暗门,便完全显露出来。 李慕放下小锤凿子,摸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的撬动。 将暗门撬松后,他立刻运转九阳神功,转为内呼吸,施展了九阳真经上记载的龟息功,紧紧闭住气息。 虽说九阳神功大成之后,本就百毒不侵,但这大金佛肚中珠玉宝石上的毒十分厉害,他不敢大意。 只是对身体造成损伤的毒李慕倒是不怕,但那种能影响神志,让人陷入疯狂的毒,他却十分忌惮。 起出暗门后,佛像肚里霎时间珠光宝气,霭霭浮动。 任何一个本世界土著人物,见到如此之多的金玉珍宝,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李慕却着实没什么感觉,他不是土著,对钱财看得并不重。 反正回归时只是灵魂回归肉身,再多金银财宝他也带不走。 钱财只是他用来完成任务的工具而已,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始终是可以带走的武力。 李慕淡定的探入戴着手套的手,抓了两大把金玉珍宝,放入掺了皂角粉的木盆中浸泡。 这些财宝有珍珠、宝石、金器、白玉、翡翠、珊瑚、祖母绿、猫儿眼等等,每一样都是价值巨万的珍物。 李慕抓了半盆珍宝放入水盆中,随后便不再多拿。 他取出一把毛刷,开始以皂角水细细刷洗这些珍宝,每刷洗完一件,就放入木桶的清水中清干净。 待所有珍宝全部刷洗完清好,他才用干棉布将之一一擦干拭净,放入包袱中。 半盆珍宝,装了满满一包袱。 将装满珍宝的包袱绑好系到背上,李慕开始收尾。 把此刻已经剧毒无比的水端到外面倒掉,然后去附近挖了一些软泥过来,将暗门重新装上敷好泥。 做好这件事后,李慕运起九阳真气,利用其炽热的特性,将泥烘干。 虽然新敷的这一块跟旁边其他位置有区别,但若不细看也不会注意到。 若非事先知情,又有谁能想到,这废弃破庙中的一尊泥佛,里面竟是黄金铸造的呢? 那些敲下来的泥壳自然也要清理掉,免得留在这里露出破绽。 待得将一切恢复原状,日头已快到午时。 李慕将凿子、铁锤、刷子、手套等工具,藏在寺中某处隐蔽地点,水桶和木盆则是带走,扔到一片树丛中。 他无声无息的来,无声无息的走,没有惊动任何人,带走一包价值不菲的金玉珍宝。 弄到足够的财宝后,李慕没再迁延耽搁,骑上那匹陪他走过千山万水,辗转万里山河的健马,往华山回返而去。 一路上每到一处大城,他都会去当地的玉石珠宝店或当铺,处理掉一些金玉珍宝,将之换成银票。 等进入陕西境内时,他那些财宝已经全部变现,成了厚厚一叠银票,足有三十余万两。 要知道,以这个时代的物价,一人一年的伙食费开支仅需一两半到二两银子之间。 三十万两可以养活十五万人一年,一百五十人一千年,一千五百人一百年。 当然了,这只是算吃饭所需。 但即便如此,以一千五百人的规模计算,养个几十年完全没问题。 可一个拥有一千五百人的门派,那已经是超级大派,完全有能力自行创收了。 目前武林中唯有少林有此规模,日月神教那不叫门派,所以不算。 …… 几年过去,华山派变得更加清幽,只因整个门派之中,已经只剩下宁清羽和宁中则父女。 其他存活下来的气宗弟子,却是全然不见踪影。 华山大殿前空阔的广场上,一道婀娜窈窕的身影,正自辗转腾挪,身形闪动,犹如穿花蝴蝶。 道道剑光明灭不定,闪烁不休,展现出了极为繁复的变化与精巧。 宁清羽坐在场边,失神的看着场中练剑的女儿。 短短几年时间,他变得更加苍老而憔悴,整个人给人一种行将就木,死气沉沉之感。 “唉……” 不知为何,宁清羽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有遗憾之色闪过。 其实宁中则的资质还在岳不群之上,单论剑法,岳不群未必胜过宁中则。 可华山气宗的剑法,终究是着重于以气驭剑。 宁中则年纪比岳不群小了近十岁,在修炼同一门内功的情况下,功力上自然大大的不如。 除了宁中则太过年轻,暂时还挑不起大梁外,宁清羽最大的遗憾就是,宁中则是个女儿,而非男儿身。 否则华山派在宁中则手上,发扬光大的机会要更大一些。 岳不群心计城府手段都有,可惜资质差了些,武林门派的掌门人,终究还是要拿武功来说话。 宁中则一遍玉女剑法使完,刚刚收势,便听得山门方向响起一阵清脆的鼓掌声。 父女俩不约而同的扭头望去,却见李慕肩挎包袱,面带微笑的正往这边走来。 “师妹,三年不见,你的剑法越发精湛了。” “师兄。”宁中则惊呼一声,小跑着迎上李慕,惊喜不已的问道:“你怎么提前回来啦?” 李慕脸上带着温暖和煦的微笑,身子微微前倾,轻声道:“想你想的不行,再也等不了,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宁中则俏脸一红,薄嗔着小声道:“爹在后面呢!” 李慕嘴角一弯,依旧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好,那我等师父不在的时候再说。” 说完直起身,朝着宁清羽面前行去。 宁中则剑交左手,空着的右手抓住李慕肩上的包袱,道:“师兄,行李给我吧!” 李慕没有拒绝,顺势将包袱摘下,交给宁中则。 宁中则接过包袱,发现包袱中连件换洗衣物都没有,她只捏到一些纸张和书本之类的东西。 再细细打量师兄身上,却见他依旧穿着三年前出门时的灰布长衫,布料都已经洗得毛糙黯淡,束发的幞头巾也有些发白。 宁中则心中不由一痛,难道师兄这些年在外面,过得这么不好么? 连出门时带的行李都没了,难怪他会提前回来,可是…… 家里也快揭不开锅了啊! 想到此,宁中则眼眶泛红,愁容满面。 李慕行至宁清羽身前,恭恭敬敬的深深一揖,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嗯。”宁清羽缓缓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岳不群,心下略感失望,随口道:“为何会提前大半年回来?” 李慕直起身,微笑道:“因为弟子感觉此行已然圆满,便先行回来了。” 第六章 接任掌门 “哦?怎么个圆满法?”宁清羽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看他也不像混得多好的样子啊! 李慕矜持的一笑,后退两步,侧过身来,示意宁中则站到一边。 宁中则看出他是要露一手,暂时压下心里的愁绪,好奇的走到一旁。 李慕双掌在身前指尖相对,掌心向上,缓缓提起双臂,一股氤氲紫气立时浮上他面颊。 这一刻,李慕身上的气息如渊似海,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风范油然而生。 宁清羽双目渐渐睁大,身子下意识的微微前倾。 待双掌提至胸前,李慕吐气开声,伴随着一声轻喝,倏地向前推出。 “呼” 宁清羽和宁中则清清楚楚的看到,在李慕推出这一掌后,他身前丈余距离内的空气都出现扭曲之状。 狂风骤起,带起满地风尘,挟裹着落叶向前汹涌而去。 宁清羽霍然起身,脸上浮现震惊之色。 他得传紫霞神功不过短短六年光景,但此刻展现出来的这份功力,却俨然已不在自己四十几年苦修之下,这怎么可能? 李慕收掌,双掌自胸前缓缓按下,直至丹田处,脸上紫气消退。 宁中则又惊又喜,娇呼道:“师兄,你的功力……” 李慕转过身重新面对宁清羽,解释道:“弟子游历到襄阳一带时,在桐柏山中遇到一条异蛇。” “此蛇遍身隐隐发出金光,头顶上生有肉角,其胆为深紫色。” “弟子机缘巧合下饮了蛇血,服下蛇胆,内力、气力均是大增,周身经脉更是畅通无阻。” 这一年来,他在剑冢山谷吃得太狠,捕杀过度,几乎快将菩斯曲蛇捕绝迹。 短时间内数量怕是恢复不过来,是以他干脆将之形容成一条蛇,而非一个族群,以免多生事端。 宁清羽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慕,喜道:“身泛金光,头生肉角,莫非是那传说中即将化蛟的灵蛇?” “如此说来,你倒是身具大气运之人。” “好,好哇!真是天佑我华山派,你这一场奇遇,省却了数十年苦修。” “华山派在你手中,定能发扬光大,为师便是即刻死去,也能瞑目了。” 李慕脸色微变,忧心忡忡的道:“师父你的伤……当真没办法了吗?” 宁清羽轻叹一声,道:“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不过你也无须介怀,人早晚会有这一天,如今看到你有此成就,为师已无憾。” 说着他转身向着住处行去,口中道:“你们去祖师祠堂等我。” “是。” 李慕跟宁中则对视一眼,并肩往祖师祠堂而去,一时间却都没了说话的心情。 在祠堂内等了片刻,便见宁清羽手中持着一个木匣走了进来。 他将木匣放到祖宗牌位前的供桌上,点上三炷清香,对着祖宗牌位拜了拜。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弟子宁清羽,执掌华山不力,令门中内乱,以至宗门没落。” “今幸得列祖列宗庇佑,门下弟子争气,于而立之年,便将镇派绝学练至大成。” “弟子决定,将华山掌门之位传予徒儿不群,望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小徒重振华山门楣,将华山派发扬光大。” 说完将香插进香炉,回过身来,对李慕肃然道:“不群,跪下吧!” 李慕于供桌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宁清羽打开那个木匣,从中取出一块符印,递到李慕手中。 “受了掌门符印,从今日起,你便是华山掌门,今后振兴华山,光大门楣,便要靠你了。” 说到这宁清羽叹息一声,苦涩的道:“原本我华山派作为五岳之首,掌门之位传承,当遍告武林同道,请来各派人士观礼见证。” “但如今门中的情况,却是没这个条件了,回头我写几封亲笔信,寄给各派打个招呼也便是了。” 请来各派人士观礼见证,不说大开筵席,一顿饭你总得管。 可如今的华山,既没有那份财力,也没有足够的人手。 难道人请来后,前掌门、现掌门、再加一个前掌门千金亲自下厨做饭? 还不够丢人的。 李慕起身,将掌门符印放回木匣中,随后对宁清羽道:“师父,其实弟子这次下山,除了功力大进外,还有另一个奇遇。” 宁清羽怔了怔,愕然道:“还有什么奇遇?” 李慕微微一笑,走到宁中则面前,将那个包袱从她手中接过,放到供桌上解开。 “嘶……” 父女俩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却见那包袱中,竟是装着满满一包银票。 宁中则瞠目结舌的道:“师兄,这……” 李慕笑道:“这里共有三十二万六千七百五十两,而这……不过是我所得财富的九牛一毛。” 宁清羽呼吸急促的问道:“你这所谓的奇遇,究竟是什么?” 李慕正色道:“是一处宝藏。” 宁清羽道:“仔细说说。” 李慕道:“是,弟子游历到荆州府地界时,因错过宿头,便在江陵城外一座寺庙中过夜。” “那寺庙地处荒僻,人迹罕至,年久失修,已废弃多年,唯大殿中一尊三丈高的泥塑佛像依旧完好。” “弟子无意中发现,那佛像的一层泥壳内竟暗藏黄金。” “经过细细探查,那整尊佛像完全是由黄金铸造,只在外敷了一层泥以作掩盖,粗略估计,整尊金佛怕是有不下五六万斤。” 宁清羽跟宁中则父女,此时皆是呆若木鸡,难以自持。 五六万斤黄金,那是什么概念?那就是近千万两银子,朝廷一年的税收都没这么多啊! 只听李慕接着道:“弟子还发现,那尊大金佛本身反而是最不值钱的。” “在金佛背后有一道暗门,金佛下半部分的腹中乃是中空,里面以价值连城的金玉珍宝填充。” “因金佛太大,金玉珍宝太多,弟子无法一次性全部运走,便只取了一小部分,然后将金佛恢复原样,重新用泥敷好。” “弟子打算等日后华山派恢复鼎盛,人手充足时,再设法将宝藏悉数运回。” “弟子带走的小部分珍宝,沿途一点点的变卖,最终得到三十二万余两。” 宁清羽浑身止不住的轻轻颤抖,脸上是欣喜若狂的神情。 李慕还真怕他受刺激过度,一口气上不来就直接过去了。 宁中则则是喜极而泣,只觉师兄这次回来,好像突然变得一无所有的华山派,一下子又什么都有了。 第七章 韬光养晦 有了钱,许多事就好办了。 李慕第二天就带着宁中则下山一趟,到华阴城的钱庄,用银票兑了一笔现银。 然后通过牙行买了一批杂役、几名丫鬟、几名厨子,共计二十四人。 通过牙行买到的仆役下人,与自己直接在外买的卖身之人大不相同。 用句后世的话来说,这些人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业务十分熟练,仪节与思想认知方面都很到位,一买下就能直接任用。 只有顶级权贵家中,才会养得有专门负责培训下人的人才。 他们一般自行买人培训,而通常来说,自己在外买下的卖身之人,价格要便宜许多。 寻常大户人家买仆役下人,只能通过牙行,因此得支付给牙行一笔钱,类似于中介费。 买人的价格也比较贵,毕竟培训机构培训这些人,也是付出了成本的,这些人的素质也值得起那个价。 主要是那些专门培训仆役下人的机构,基本都有官方背景,必须经过牙行才能交易。 想买到专业的仆役下人,也只能通过牙行。 被买下的仆役下人,是要签订卖身契的,若仆役下人卖身后,私自从主家逃离,官方还有义务为主家追回。 仆役下人若做出损害主家利益的行为,主家也可以不经国法审判,直接执行家法,对其有生杀大权。 随着这二十余名仆役上山,冷冷清清的华山派,总算又重新有了人气。 以前华山派的杂务,都是由门下弟子自行打理,还从未有过招募专业仆役的情况。 如今沾李慕的光,宁清羽和宁中则也成了老爷和大小姐,得以体验一把大户人家的感觉,过过被人伺候的日子。 日常起居有丫鬟伺候,洒扫维护有杂役处理,膳食有厨子负责,宁中则便彻底解脱出来。 她省出了许多时间,可以用来习武练功,增强实力。 待仆役下人们熟悉了华山派,日子步入正轨后,李慕和宁中则的婚事,被宁清羽提上了日程。 毕竟“岳不群”如今三十有二,宁中则也已二十三岁,都不年轻了。 在这个时代来说,他们都已属于大龄未婚青年。 这桩婚事自然没有任何阻碍,本身两个人就两情相悦,加上长辈也是乐见其成,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只不过这次的婚事,就不能像之前掌门传承那样简洁了。 那时是没办法,不得不一切从简,可如今已经有了条件,自然不能再这样随意。 正好趁这次机会,将华山掌门之位交接之事一并说明。 日子被定在三个多月后的黄道吉日,宁清羽亲自为他们写好请柬,让仆役送到华阴城的民信局寄出去。 驿站是官府的通信组织,只许传送官府的文件,无法传送私人信件。 但在永乐朝时,民间出现了专业的民邮机构——民信局。 这民信局便是中土最早的邮局,不仅能传递信件、包裹,也能汇兑银钱,甚至还能托运一些大件物品。 若门中人手充足,自该派出门下弟子亲自送信,以示诚心相请。 可如今华山派总共就三个人,让那些不懂武功的仆役,长途跋涉四处送信,也根本不现实,是以只好走民邮的路子。 对于华山派如今的状况,各派也清楚,都能理解,不会在这方面挑什么礼。 这次唯一亲传弟子和女儿的大婚,宁清羽请的自然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五岳剑派自不必说,那是肯定得一一把信送到的。 除了五岳剑派外,还有少林、武当、昆仑、崆峒、峨眉、青城、丐帮等等有交情的门派。 当然了,这些交情都是宁清羽这一辈的,目前李慕的面子还没那么大。 不过到时候来的,估计也多半是李慕他们这一辈的人,或者是宁清羽那一辈,但并非掌门的人。 若非如五岳会盟这样的大事,一派掌门也不会轻易出山。 …… 宁清羽居所的庭院中。 李慕与宁中则,跟宁清羽围坐一张石桌旁议事。 宁清羽神情严肃的道:“不群,你们大婚后不久,便是五岳会盟之期,为师这些时日经过深思熟虑,觉得华山派得暂时韬光养晦。” “如今的华山派是什么情况,你心里也有数,咱们再占着五岳盟主的名头,已是难以服众,有害无益。” 李慕略一沉吟,颔首道:“师父所言极是,门派的整体实力,才是支撑盟主之位的根基。” “如今华山派已到了最衰落的时候,哪怕弟子能打败其他四派掌门,强留五岳盟主之位,恐怕也没有谁会真正听我号令。” 不仅如此,若他展现出盖压同辈的武功,恐怕还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哪怕武功再高,也终究只有一个人,又能对付得了几人? 若某些人派出大群高手围攻,他也只有饮恨这一个结局。 所以,得扮一些年猪了。 宁清羽轻叹一声,道:“你明白就好,为师的意思是,这次会盟,咱们先把五岳盟主之位让出去,你暂时不要显露真实修为。” “如此一来,各派的目光便不会再盯着华山,你也不会遭到野心之辈的针对。” “等到结束会盟后,你和中则即刻下山,寻找合适的人选收为弟子,悉心培养。” “等过个十多年,下一代弟子成长起来,你再伺机夺回五岳盟主之位不迟。” “到那时,你的功力必然更加深厚,等到各派老家伙一去,五岳剑派这一代当以你为尊,无出其右。” “再加上门派兴旺,弟子众多,我华山五岳之首的位子,便再也无人可以动摇。” 李慕垂下眼睑,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宁清羽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为师知道,要你如此忍辱负重,实乃委屈了你。” “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华山派的未来,为师相信你能忍下来。” 李慕笑了笑,道:“师父不必担心,弟子并不会觉得委屈,因为弟子很清楚,隐忍只是一时,失去的终究会全部拿回来。” “这不是一种信念,因为没把握的事才需要信念,正因弟子十分确信这只是暂时,所以不会觉得委屈。” “哈哈哈……”听完李慕的话,宁清羽朗声大笑,“好,说得好,这才是我宁清羽的好徒儿,好女婿。” 一旁的宁中则也是笑容满面,看向岳不群的目光充满了崇拜之意。 第八章 大婚之日 三个月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日,华山派披红挂彩,一派喜气洋洋。 宁清羽穿上一身锦袍,于华山大殿之中招呼远来宾客。 身着大红喜袍的李慕,却是在山门处迎客。 没办法,门下没有弟子,江湖各派人士,仆役们一个都不认识,来个客人连唱喏都不知道从何唱起。 李慕这个新郎倌,只好亲自到山门处迎客,好歹没失了礼数。 离华山最近的是少林、武当、嵩山三派,这三派的人自然也是最早赶到的。 少林是方证大师带着几名师侄到贺,武当来的则是冲虚道长。 如今他们都还未接任方丈掌门之位,与华山派关系也一向不错,自然得给这个面子。 至于嵩山派,却是左冷禅这个掌门亲自带人到贺。 左冷禅接任掌门之位较早,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很少外出走动。 当年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十长老,两度会战于华山,五派好手死伤殆尽,许多精艺绝招随五派高手而逝。 是以这些年,左冷禅殚精竭虑,闭门整理修改嵩山武学,虽未创出新的武功剑路,却算得是整理嵩山武学的大功臣。 凭此功绩,他在门中的威望极高,上下皆服,顺利坐稳了掌门之位。 这次李慕大婚,事情说大不大,作为一派掌门,他原本无须亲自前来。 可见这次他的到来,并不仅仅只是来恭贺新婚。 这三派的人到后,陆续又有几拨客到。 李慕迎上一群由僧人和道人组成的宾客队伍,脸上带着谦逊和煦的微笑,抱拳见礼道:“余观主与金光上人大驾光临,岳某有失远迎。” 来的却是青城派与峨眉派的人,两派同处四川,正好顺路,便结伴一道前来。 金光上人是峨眉派当代掌门,如今的峨眉派,早已不是女子为主的门派。 自周芷若之后,峨眉派一代不如一代,加上朝廷打压,不可避免的衰落下来。 而且不知为何,周芷若所学的九阴真经武功,并未能传承下来,如今的峨眉派,武功绝学跟灭绝时代已然大不相同。 个子矮小的余沧海微微欠身还了一礼,道:“岳掌门客气了,恭贺岳掌门接掌华山门庭,迎娶娇妻。” “多谢多谢,诸位远来辛苦,快快里面请。” 青城派与华山派的关系,主要是宁清羽跟余沧海的师父长青子交好,岳不群跟余沧海其实是没什么交情的。 峨眉派也差不多,都是冲宁清羽面子,是以他们之间倒也没那么多话可说。 寒暄客套一番后,李慕就让仆役将他们带去大殿奉茶,到时自有宁清羽招待。 之后泰山派玉钟子、天松道人,衡山派刘正风,恒山派定逸师太,丐帮副帮主张金鳌,云州万胜门秦元化等人相继到来。 李慕一一与他们寒暄交谈,这几位除玉钟子外,倒是都与他有些交情,毕竟是同辈,以前会盟时打过交道。 定逸师太脾气暴躁,性格蛮横霸道,但品格纯良,行事光明磊落,与宁中则十分相得,两人互相佩服。 岳不群对她倒是没什么特殊印象,李慕却对她极有好感。 因此言语间便颇为敬重,口称“师姐”,倒让定逸师太对他好感大增。 这云州万胜门,乃宋时秦家寨后人所创,镇派绝学是先祖秦公望所创的五虎断门刀。 这门刀法原有六十四招,可传到如今,却已只剩二十八招。 但就凭这二十八招残缺刀法,万胜门在燕云十六州也是一方豪强,五虎断门刀更是流传甚广。 …… 虽说这次宁清羽请的,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层次稍低一些的关系都没有请,却也有过百宾客到贺,可以摆上十数桌。 华山之上总算有了几分热闹气象。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到得吉时,随着仆役一声唱喏,身穿凤冠霞帔,头覆红盖头的宁中则,被丫鬟扶着走了出来。 由宁清羽主婚,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临时作为证婚人,李慕跟宁中则于华山大殿拜过天地,正式结为夫妻。 毕竟是江湖儿女,与寻常百姓不同。 送入洞房后,宁中则便即换下凤冠霞帔,穿上大红喜服出了洞房,与李慕一起向宾客敬酒。 如今的左冷禅与岳不群的矛盾,还没有二十年后那般尖锐。 相反,因宁清羽送去的信中一些内容,此时他对华山派并无什么敌意。 是以在席上,以他和丁勉等人为首的李慕同辈之人,也跟两口子开着一些善意的玩笑。 他们各种奉承吹捧宁中则,有意无意的调侃打趣李慕,暗指他名望不如自家夫人。 李慕也不着恼,反而乐呵呵的跟他们一起吹捧自家媳妇,张口闭口“我家宁女侠”如何如何,倒是引得席上不时爆发出阵阵欢笑。 他如此反应,不仅未让众多武林同道轻看他,反而暗暗赞赏他胸襟宽广,风趣大度,颇具君子风范。 一个懂得尊重自家夫人的人,怎么也不会让人反感,以定逸为首的江湖女侠们,尤为欣赏这样的李慕。 连旁人都如此,宁中则自己自是更加欢喜感动,宁清羽从旁看了也高兴不已,老怀大慰。 …… 一场酒宴持续到深夜方才散去,宾客们自是被安排住下。 华山派没落前有弟子数百,屋舍十分充足,安排下百余人,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大殿后宅主卧之中。 宁中则坐在床沿,脸上带着如云霞一般的绯红,微微垂着头道:“师兄,方才左师兄他们的玩笑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李慕在桌上倒了杯茶水喝下,放下茶盏后坐到她身旁,握住她一双柔荑,笑吟吟的道:“左师兄他们说的没错啊!” “你是名满天下的华山玉女,人人钦佩的宁女侠,哪怕你成了岳夫人,这一点也永远不会改变。” 听了李慕的话,宁中则情动不已,她目光迷离,口中呢喃着“师兄”,呼吸渐渐急促。 这一晚,她柔情似水,却又热情如火。 …… 次日一早,在华山派用过早膳后,众武林人士相继告辞离去。 半年后便是五岳会盟之期,到时众人还得齐聚华山南峰。 以往的华山派鼎盛兴旺,实力为五岳之最,秉承数百年来的武林传统,五岳会盟之期,也是华山论剑之日。 届时不仅要决定五岳盟主的归属,还要决出正道十大高手的名位。 也正因如此,当年魔教十长老与五岳剑派的两次会战,都是在华山举行。 可如今情况有变,这一届五岳会盟,怕是最后一次在华山举行了。 待各派人士全部告辞后,嵩山派的人却暂时没走。 第九章 还是太年轻 “宁师叔在信中说,有关于五岳会盟的重要事宜要与晚辈相商,不知师叔有何指教?” 大殿之中,宁清羽坐于主位,左冷禅、丁勉、陆柏、费彬等人坐在左侧,李慕和宁中则坐在右侧。 听了左冷禅的问话,宁清羽轻叹一声,道:“如今华山派的境况,左师侄也是看在眼里,想必无须老朽赘言。” 左冷禅目光闪了闪,态度诚恳的感叹道:“世事难料,华山派发生这种事,我等也着实唏嘘痛心。” “不过贵派传承未失,岳师弟亦为人中俊杰,相信要不了多久,华山派便能重振声威,还请师叔宽心才是。” 宁清羽苦笑着摇摇头,道:“师侄你无须安慰老朽,以华山派今时今日的情况,能保住传承不断便已是侥天之幸。” “如今我们自顾不暇,这对抗魔教之事,实在是有心无力,便要靠师侄你与诸位同道了。” 听出宁清羽的话外之音,众嵩山之人心下暗喜,面上却都是一副沉痛叹息的模样。 左冷禅不动声色的问道:“宁师叔的意思是?” 宁清羽凝视着左冷禅,正色道:“我华山派从今往后,需重新开山收徒,将华山道统传承下去,于旁事便顾及不到。” “这五岳盟主之位,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再承当,本次会盟,只好请诸位同道另选贤能。” 左冷禅满脸遗憾的道:“五岳剑派之中,宁师叔你武功超绝,才能卓越,实乃盟主的不二人选。” “可对于门派来说,最重要的终究是道统传承,师侄却也不敢强求。” “只是不知师叔认为,何人可继五岳盟主之位?” 宁清羽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师侄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如今的五岳剑派,以你嵩山势力最强,各派新任掌门中,又以左师侄你的武功最高,除了你谁还有这个资格?” 丁勉等人如今终究还年轻,听闻此言再也绷不住,眼中浮现出浓浓笑意。 只是此时露出喜意显然不妥,一个个便纷纷垂下眼睑,强抑情绪。 左冷禅忙起身抱拳垂首道:“师叔过奖了,在各派前辈面前,晚辈还差得远。” 宁清羽摇头道:“你也无须过谦,我们这一代老家伙,年纪最轻的都已近古稀之年,精力根本不足以再担当重任。” “五岳盟主之位关系重大,必须是一年富力强之人才能胜任。” “老夫打算支持左师侄你,继任五岳盟主之位,今日先与师侄通个气,到时好配合行事。” “男儿大丈夫,有些事便该当仁不让,该承担的责任,绝不可推诿,师侄以为如何?” 左冷禅神色一整,再度抱拳躬身一揖,道:“师叔教训得是,只是晚辈怕自己才疏学浅,有负师叔重托。” 宁清羽微笑道:“老朽相信,你不会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失望。” “不群日后虽要承担起振兴门派的重任,无暇辅佐于你,但在一些事关五岳剑派的决策上,他定会站在你这边,全力支持你。” 左冷禅闻言也十分“懂得起”的道:“师叔放心,他日岳师弟若有什么需要晚辈相助之处,晚辈也定会鼎力相助。” 宁清羽欣慰的点点头,道:“有师侄这句话,老朽就放心了。” …… 山门外。 李慕面带微笑,对左冷禅一众抱拳道:“左师兄,诸位师兄,咱们会盟之日再见,日后还请诸位多多提携。” 左冷禅笑道:“岳师弟放心,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只要各派尚存,便没有人可以轻侮华山派。” “多谢左师兄,诸位一路顺风。” “告辞。” 看着脚步轻快的嵩山众人背影,李慕眼中掠过一抹戏谑之色。 二十年后的左冷禅面厚心黑,狡诈奸猾,乃是个十足的小人,极难对付。 可如今终究还是年轻了些,不够老辣决绝。 若是换了二十年后的左冷禅处于这个时代,华山派不说就此覆灭,但气宗却绝对无法存续下去。 可如今的左冷禅,却会因宁清羽支持他做五岳盟主而沾沾自喜,因李慕对他表现出恭顺而洋洋自得。 也或许是他太过自信,自信华山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超越嵩山。 下山的路上,费彬兴高采烈的道:“华山派这一家子,还挺识时务,可称其一声俊杰。” 丁勉嘿笑道:“识时务那也是没办法,看宁师叔气色,大去之期已不远矣。” “他这一去,凭岳不群的本事,这五岳盟主之位本也保不住,还不如先找个靠山,得到庇护。” 左冷禅听得暗自高兴,不过他面上还是正色道:“再怎么说,华山派也是五岳剑派之一,庇护于他们本也是天经地义。” “另外,岳师弟已经接任华山掌门,你们日后需称他为岳掌门,不可失了礼数,让人说我嵩山派妄自尊大。” “是,谨遵师兄教诲。” …… 华山大殿。 宁清羽对宁中则谆谆教诲道:“中则,不群如今我已不担心,你今后还需勤修武艺,多多帮衬他一些,他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呐。” 宁中则认真的道:“爹放心,女儿明白的。” 李慕回返后,跟宁清羽说了会儿话,忽然道:“师父,过几日我想带师妹去一趟终南山。” 宁清羽闻言一怔,不解的道:“我华山派虽是全真教道统,但全真教早已四四散散,终南山上也没有全真弟子,你去那做什么?” 宁中则也不解的望着李慕。 李慕解释道:“弟子并非冲着全真教去的,据传终南山上,有一座重阳真人修建的活死人墓。” “弟子想去看看,能否在那墓中寻到什么机缘。” 宁清羽哑然道:“你说的活死人墓,为师也有所耳闻,明初时还有古墓派传人于江湖上走动。” “可近百年来,古墓派传人销声匿迹,若有什么机缘,恐怕早已被人取走,哪还轮得到你?” “况且那古墓被万斤巨石封堵,根本就进不去,即便进去,里面也是机关重重,危险无比,能有什么收获?” 李慕展颜一笑,道:“那可不一定,弟子行走天下这几年,运气一向不错,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呢?” “况且终南山离华山很近,不到三百里的路程,快马加鞭一日即可赶到,即便无甚收获,也不耽误什么事。” 宁清羽心中一动,倒也的确是这么个理。 这个弟子气运滔天,旁人去找不到什么机缘,他去或许能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第十章 探古墓 全真教在宋朝灭亡之后,便彻底投向蒙元,在元朝发展到了鼎盛时期。 只不过全真教虽然利用宗教的号召力,为元廷效劳,但因其影响力过大,最终也引起了元廷的猜忌。 因此在元宪宗时期的佛道“化胡经”之争中,元廷持明显的袒佛立场。 在宪宗八年和至元十八年的佛道大辩论中,全真教接连两次败北,遭到沉重打击,鼎盛局面随之宣告结束。 从这之后,全真教处境十分艰难,教徒的发展受到限制,斋醮被禁止举行。 直至成宗即位后的元贞元年禁令解除,全真教方从艰难处境中解脱出来,可却再难恢复昔日旧观。 入明以后,洪武帝因全真教曾为鞑子效力,对其自然极为反感。 是以洪武帝全力支持正一教,同时打压全真教,道录司各级道官皆以正一弟子充任,全真道士被召见和受委任者极少。 全真教遂分裂为诸多小派各自活动,再不复当年道门第一大派的鼎盛状态。 华山派便是这诸多小派中的一支,传承的乃是广宁子郝大通的道统。 只不过华山派不修道,只继承了广宁子传下的武学传承,最终演变成一个纯粹的武林门派,与道门毫无关联。 终南山上,如今倒也依旧存在着诸多道观及风景名胜,只是再无那些身怀绝技的全真道人驻留。 李慕带着宁中则,一路信马由缰,缓缓而行,也不过用了两日便到。 …… 活死人墓已被掩盖在藤蔓植被之中,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过。 宁中则与李慕并肩站在墓门前,好奇的四下打量,问道:“师兄,这古墓已被巨石封堵,我们要如何进去?” 李慕微笑道:“我游历江湖时,曾在襄阳遇到过一位神秘老妪,她告诉我,有一条密道可以进出古墓。” 宁中则奇道:“老妪?师兄可知她是什么人?” 李慕摇头道:“她没说,但从其言语来看,我怀疑她很可能就是古墓派末代传人。” “我遇到她时,她感觉自己时日无多,又见我心善,便告诉了我一些秘辛。” “古墓之外有一条水底密道可进入古墓,密道所通之地,藏有绝世武学。” 宁中则恍然大悟,难怪师兄月前会专门传给我一门龟息之术,原来就是为今日做准备。 她欢喜的道:“正所谓善有善报,师兄你心善,总会有好报的。” 李慕莞尔一笑,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不奢求善报,但机缘来时,也不必推辞,正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宁中则喜悠悠的连连点头,看向李慕的目光不由更加钦佩。 “那我们快进去吧!” 李慕道:“不急,那位前辈虽告知我有这么一条密道,但密道的具体位置她却已经记不清,只知是在山脚一荒僻处。” “啊?”宁中则愕然道:“这终南山延绵数百里,若不知具体位置,又要从何找起?” 李慕暗自沉吟,据书中所写,小龙女一行从那间石室走到水潭,约行了半个时辰,出来后的地方生长有大松树及各种花卉。 这些特征虽然模糊,但总归已经缩小了很大范围。 他们只要以古墓为中心,往山下行走约半个时辰,再呈螺旋状向外地毯式搜索,总有一天能找到那处出口。 想到此,他将自己的打算跟宁中则告知,宁中则自然没有意见,想得到绝世武功,付出这么点努力算得什么? 当下两人依法而行。 两人开始螺旋搜索的位置,一圈下来大约有七十余里,越往外距离便越大。 刚开始他们一天可以转两圈,一个礼拜之后,他们一天转上一圈多点,天就黑了。 他们每日清晨带着干粮上山,傍晚便到山下镇子歇息。 如此半个月后,这一日,他们到得一处荒僻所在。 但见浓荫匝地,花光浮动,廊柱般粗细的大松树随处可见,空气中的湿气也较别处更重。 李慕精神大振,略有些兴奋的对宁中则道:“师妹,此处环境与那位前辈所说十分吻合,我们在这四处仔细搜索一番。” 宁中则闻言也来了精神,当下两人在附近细细探查。 搜寻了约莫顿饭功夫,在一处山壁下,细心的宁中则以长剑清理开一片荆棘丛,顿时露出一个潮湿幽深的洞口。 宁中则激动的问道:“师兄,是不是这里?” 李慕眼中精芒闪烁,满面喜色的道:“十有八九,咱们做几根火把,进去看看。” 当下李慕砍了几根木棍,解开包袱,取出棉布在棍头包上厚厚一圈,再淋上火油。 做好准备后,两人双手各持一根火把,先点燃一根,随即便小心的钻进了山洞中。 这山洞竟是出奇的幽深,向前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尽头。 只见这尽头之处,是一个方圆两丈有余的水潭,最关键的是,这是流动的活水。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到了,你在这等等,我先下去一探,确定是此处后,咱们还需做些准备。” 宁中则叮嘱道:“那你小心些。” 李慕微笑道:“放心,以我的功力施展龟息之术,半个时辰不换气都没有问题。” “据那前辈所说,这水底通道约有顿饭工夫的路程,我一口气足以打个来回。” 听李慕这样说,宁中则心下稍安。 当下李慕摘下包袱,将怀里所带一应物事递给宁中则,只用油布包了几根蜡烛,两个火折子揣进怀里。 解下幞头巾,以一根发带绑缚头发,随后便缓步行入水中。 李慕深吸一口气,运起龟息之术的法门,转为内呼吸,便即潜了下去。 这潭底水声轰轰,虽是地下潜流,声势却也惊人。 亏得李慕功力深厚,虽是逆流而上,却也不受其影响。 不慌不忙的在水底潜游了顿饭工夫,地势渐高,不久就露口出水,终于到得尽头。 出水之后,李慕基本上已经确定,这就是古墓之内那条暗道。 他掏出怀中油布,取出蜡烛以火折子点燃,顺着通道往里行去。 跟在古墓黑暗环境生活日久,夜能视物的小龙女杨过不同。 李慕虽因功力深厚而耳聪目明,可是在没有丝毫光线的地方,还是看不见东西的。 可但凡只要有一丝光线,他功聚双目便能看清四周环境。 这通道明显是倾斜向上,越往前走越是陡峭,且道路东转西弯,并非一条直道通到底。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李慕终于见到一座打开的石门。 走进石门,正是那间有着重阳遗刻的石室。 李慕高举手中蜡烛,仰头望去。 这处石室远离水源,没有湿气,数百年过去,却青苔不生,尘埃不起,顶上镌刻的《九阴真经》依旧清晰可见。 从头到尾将内容过了一遍,李慕脸上浮现出欣慰之色。 这重阳遗刻的内容,虽不是完整的《九阴真经》,可就凭其拥有的内容,练好后在这个时代也足以称雄江湖。 若是将这里的内容全部誊抄回去,日后让门下弟子人人研习,华山派焉有不崛起之理? 九阳神功是自己最大的底牌,在自己无敌于天下前,他不会轻易传下,以免功法外泄。 第十一章 抄书 水谭边,火把早已熄灭,宁中则点了根蜡烛,有些坐立不安。 师兄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却始终不见出来。 是已经顺利进去,正在探索古墓,还是出了什么事? 她不敢往坏处想,若是师兄出了事,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便在她等不下去,打算下水潜进去看看时,水潭中“哗啦”一声响,李慕从水中冒了出来。 宁中则一颗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师兄,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忍不住想进去找你了。” 看着妻子眼中水雾缭绕的模样,李慕心下一暖,轻抚她的脸颊,展颜笑道:“探查古墓花了些时间,让你担心了。” 宁中则深吸几口气,让心情平复下来,这才问道:“情况如何?” 李慕笑容大了几分,道:“找到了,我已经看过那些武学,果然精妙绝伦,我华山武学除紫霞神功外,无一能与之相比。” 宁中则惊喜的道:“那‘些’武学?莫非古墓中的神功绝学不止一种?” 李慕喜气洋洋的道:“当然不止一种,内功、身法、拳脚、剑法、点穴、秘术等等,应有尽有,足以支撑起一个门派的底蕴。” 宁中则喜不自胜,道:“那我们去买些空白册子,把功法誊抄下来带回去,正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李慕欣然道:“正有此意,你先等我片刻,我用内功把衣服蒸干。” …… 李慕蒸干衣服后,带着宁中则下山而去,到集市上买了几本空白书册、一块砚台、些许笔墨、两个水囊、一大张油布、大量蜡烛。 今日天色已晚,两口子在客栈歇息一晚,次日一早便各自背着一个大包袱上山而去。 到得山洞水潭边,李慕牵着宁中则的手,各自运起龟息之术,便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因宁中则功力较浅,李慕使了个千斤坠的法门,让自己沉入水底,双脚踩在实地,拉着宁中则快速前奔。 有丈夫在身边,无论身处何等危险境地,宁中则都不会惧怕。 哪怕水底一片漆黑,暗流汹涌,她只牢牢抓住丈夫的手,任其拖着自己前行。 不过她也并非不识水性之人,双脚奋力弹动击水,让李慕省了不少力,速度也快上几分。 上次情况不明,李慕较为谨慎,只老老实实游动,花了顿饭功夫才到。 这次于水底奔行,却只用了盏茶时间,宁中则一口真气尚未耗尽,便即顺利出水。 到得干燥地段后,李慕运转九阳真气,替自己和宁中则蒸干了衣服头发,这才点起蜡烛,沿通道前行。 进入石室,宁中则转头四顾,问道:“师兄,那些武功秘诀在哪?” 李慕指指头顶,道:“上面。” 宁中则仰头一看,但见室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符号,最右处写着四个大字:九阴真经。 《九阴真经》至今为止,于江湖中已失传百年,她自然从未听闻。 但从那些心法口诀,还有那些符号展示出来的招式来看,确实是高深莫测,奥妙无穷。 李慕摘下包袱,打开油布,多点了一些蜡烛,将石室中照得透亮。 “师妹,帮我磨墨。” “好。” 当下两口子分工合作,宁中则一手端着砚台,倒入清水后,一手持墨块研磨。 待墨汁浓度足够,李慕便打开一本空册子,照着石室顶上的内容,依次誊抄开来。 每抄好一页,李慕略运九阳真气,手掌自书页上方拂过,墨迹立干,再一一对照,确认无误后,才翻开第二页誊抄。 重阳遗刻的内容,仅为《九阴真经》的一小部份。 比较成套的有:内功易筋锻骨篇,拳法大伏魔拳,身法蛇行狸翻,秘术移魂大法,辅助点穴篇、解穴秘诀、闭气秘诀等等。 还有一招消解敌人浑身劲力的法门,名唤“手挥五弦”,只是一种特殊手法,跟点穴篇一样,并无具体招式,只有运功要诀。 除了这些有名堂的功夫外,其他一些不知名的剑法及拳脚功夫,都是专门用来克制破解《玉女心经》的武功。 这些武功虽然没名堂,但能对付得了《玉女心经》,毫无疑问也定然是极为不俗的上乘武功。 以其中一门无名剑法为例,这门剑法招式奇诡,飘忽不定,出招十分迅疾。 在李慕看来,便是那以速度见长的辟邪剑法,也未必有这门剑法快。 《玉女心经》修练大成后,习练之人身轻足健,出手快捷,于常人发出一招的时刻中,可连发三四招。 这门剑法既能克制《玉女心经》,出招速度自然不会比之慢,否则谈何克制? 大伏魔拳法也是一门至刚至猛的武功,专门用来以刚制柔,克制《玉女心经》中那些偏向阴柔的拳脚功夫。 但凡刚猛霸道的武功,招式便相对简单,大多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 而这样的武功,便往往会被一些招式精巧的功夫以柔克刚,《玉女心经》中便多为这种招式精妙的阴柔武功。 可偏偏大伏魔拳法不仅刚猛至极,招式也是神妙无方,如此一来便很难被以柔克刚,反而能够以刚制柔。 降龙十八掌不用提,这门掌法说是天下第一刚猛掌法,实则是刚柔并济,并非单纯的阳刚武功。 原本这古墓中的一间石室顶上,还刻有《玉女心经》,可惜这门绝学如今再无人能练成。 否则重阳遗刻中还有整个古墓的地图,李慕完全可以借由地图,找到那间石室,抄走《玉女心经》。 修炼《玉女心经》共分三步,第一步要先练成古墓派本门各项武功,第二步要练成全真派武功。 达成这两个条件后,才能修炼《玉女心经》。 无论是古墓武功,还是全真武功,如今都已经失传,自然便再无人能练成《玉女心经》。 是以李慕倒无须再去费那个神。 身处古墓之中,不知时间流逝,但通过蜡烛的燃烧,多少还是能算出时间的。 一支蜡烛大约可以燃烧三个时辰,第一批蜡烛已经燃尽,宁中则换上了第二支蜡烛。 两人吃过一次干粮,第二次蜡烛燃到一半多点时,李慕终于将重阳遗刻誊抄完。 如此算来,他足足抄了近五个时辰。 主要是那些招式符号比较费时,他为了保证绝对准确,誊抄时小心翼翼,力求一点细节都不出错,故而拖慢了时间。 抄完李慕再对照了一次,丝毫无误后,夫妻二人总算松了口气。 第十二章 人生的转折点 华山,宁清羽居所。 宁清羽欣喜若狂的翻阅着李慕和宁中则带回来的功法。 他越看越是兴奋,浑身都在止不住的轻颤,原本苍白的脸上都有了几分血色。 “好,你们做得好,有了这批功法,我华山派重振声威,指日可待,哈哈哈……” 宁清羽合上最后一本册子,忍不住仰天长笑。 见父亲如此开怀,宁中则也不由展露笑颜。 宁清羽笑罢,重重的在李慕肩上拍了拍,道:“你果然是身负大气运之人,华山派定能在你手上发扬光大。” 李慕微笑抱拳道:“弟子绝不负师父期望。” 宁清羽欣慰的点点头,将秘笈交给一旁的宁中则,嘱咐道:“你们即刻开始研习,尽快将这些武功练成。” “不过你们要记住,半年后会盟之时,你们暂且不可显露这些武功。” “等你们广收门徒,重新将底蕴积累起来,下一个十年之期时再作计较不迟。” 李慕正色道:“师父放心,弟子省得。” 宁清羽略一沉吟,接着道:“门中这些仆役已卖身给华山派,生是华山派的人,死是华山派的鬼。” “为师会替你们考察一二,若心性合格,你们不妨授予武功,日后也是一份助力。” 李慕想了想,道:“师父,与其耗费精力时间暗暗观察,不如弟子先修炼移魂大法。” “如此一来,他们的内心如何,在弟子面前便无所遁形,这岂不是比眼睛看到的更加真实?” 宁清羽恍然,他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移魂大法还可以如此运用。 当下欣然道:“不错,这门秘术若是学好,日后也不怕有居心叵测,或心性不佳之人混入华山派,便如此办理吧!” 移魂大法按功力深浅不同,能做到的程度也全然不同。 较为粗浅的运用,是以眼神配合神态动作,影响对方精神,使对方一举一动不知不觉的模仿施术之人。 杨过在大胜关时,便是以此法对付达尔巴,最终一举奏功,让他战胜了原本绝不可能胜过的对手。 而这门秘术练到深处,更是一个眼神便可夺人心神,令对方为自己所控。 到这一步时,受控之人犹如施术者的傀儡,莫说问他什么绝不会有丝毫隐瞒,便是要他举剑自刎,对方也绝不会迟疑。 在这种状态下,给对方种下最深层次的心理暗示,甚至可以彻底扭转、改变一个人潜意识中的想法。 不过这门秘术也并非无往而不利,其中还暗藏凶险。 倘若对方心神凝定,意志坚强,此法往往无法奏效。 要是对方内力更高,则反激过来,施术者反受其制。 以李慕如今的功力,五岳掌门已是难以望其项背,当能很快将此法练至大成。 对付意志坚定的武林高手,未必百试百灵,但控制普通人的心神,那基本是十拿九稳。 …… 夫妇俩自当日起,开始闭关苦修。 宁中则每日清晨起床,修习“易筋锻骨篇”内功,至午时后转而习练重阳遗刻中的剑法和身法。 晚饭后练一会儿剑,又继续修习易筋锻骨篇,至深夜方才睡下。 她如今功力不深,气力也不如男子,拳脚功夫杀伤力稍弱,是以她主要在剑法上用功。 易筋锻骨篇内外兼修,动静结合,动功由外而内,改善筋脉骨骼,提升资质根骨,增长气力。 静功则是打坐练气,迅速积蓄内力。 她早上练动功,晚上练静功,中间的时间则是练剑法身法,每天的时间安排得十分充实。 李慕目前主要精研移魂大法、点穴解穴秘诀等辅助功法,晚上则是跟宁中则各自打坐修习内功。 同时他每天都要抽出一个时辰,参研胡青牛的《医经》和王难姑的《毒经》。 反正九阳神功大成,天下武学俯拾皆可用,武功方面他上手极快,又有二十年的经验打底,倒是无须多耗时日。 反而是那些需要依靠日积月累的知识,得花费大量时间去学习。 等把《医经》和《毒经》吃透,其好处绝对不亚于练成一门绝世武功。 大半个月后,李慕终于将移魂大法练至大成。 这天下午,他将所有丫鬟仆役集合了起来。 …… 华山大殿外殿前广场。 众丫鬟仆役好奇的看着李慕和宁中则,不知道突然把他们集合起来,会是什么事。 他们上华山已经四个多月,对华山派早已有了归属感。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主家很好伺候,待他们也极好。 华山派不像那些权贵人家那么多规矩,一不留神犯了规矩就要受到处罚。 老爷子宁清羽极为和善,掌门岳不群乃是真正的谦谦君子,从不摆掌门人的架子。 岳夫人那更不用说,温柔美丽又慷慨大方,对他们十分关心。 事实上这些仆役一点都不了解宁清羽。 他为人一向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排除异己无所不用其极。 原身岳不群的伪君子性格,就是跟着他养出来的。 但如今他油尽灯枯,活一天少一天,反而变得温和慈祥。 或许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不知他底细的仆役们,对他印象极好。 李慕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扫视了众丫鬟仆役一眼,温言道:“诸位,今日将你们召集起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告知大家。” “此事无论对你们,还是对华山派来说,都是至关重要。” 众人凝神静气,仔细听着李慕的话。 “大家都知道,我华山派与世俗中的高门大户不同,乃是一个武林门派。” “对于武林门派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武学传承。” “你们虽然卖身为奴,但终归是我华山派的人,所以这武功也是要练一练的。” 听了李慕的话,众丫鬟仆役顿时欣喜若狂。 他们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从卖身的那一刻起,就已转入贱籍,不在士、农、工、商四民之列。 他们的社会地位比乞丐还要低,有些乞丐只是穷,但身份却还是良人。 贱民不得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许购置土地产业,不能和良人通婚。 良人可以肆意欺辱他们,哪怕对方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乞丐。 就算打死他们,良人都不用偿命。 当然了,前提是没人替他们出头,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 他们此生的命运如何,完全看遇到一个怎样的主家。 李慕若肯传他们武功,那对他们来说,不异于再造之恩。 如果他们能学得一身好武功,虽然并不能让他们摆脱贱民的身份,可至少走在外面,没有人可以欺负他们。 江湖武林跟世俗不同,并不以身份论高低,而是以武力论英雄。 若能成为武林高手,哪怕是贱民,也没有人敢轻视于你。 众丫鬟仆役们知道,自己人生的转折点到了。 第十三章 授艺 众丫鬟仆役们纷纷跪伏在地,叩首高呼道:“掌门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愿为华山派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慕抬手道:“都起来吧!武功绝学乃是一个门派的根基,正所谓法不可轻传,在教你们武功前,我还有几句话要单独问你们。” “一会儿你们一个一个进来,待问过之后,根据你们的回答,我才能决定是否传你们武功。” 说完这番话,他对身旁的宁中则点点头,随后转身往大殿行去。 众丫鬟仆役见此,不免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不知道掌门会问些什么问题。 待李慕进入大殿后,宁中则看向年纪最大那名青年,温声道:“王三,便从你开始吧!不必太紧张。” 这群丫鬟仆役,年纪最小的十六七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 第一个被宁中则叫到的王三,正是年纪最大的人,是个厨子,负责华山派的伙食。 王三小心翼翼的对宁中则问道:“敢问夫人,可知道掌门会问些什么问题?” 宁中则抿嘴笑道:“无非就是一些有关忠义的问题,你只需照实直言即可。” “记住‘坦荡’二字,在你们掌门那,真诚比回答得漂亮更重要。” 王三若有所思的对宁中则抱拳一揖,道:“多谢夫人提点。” 说完便向着大殿行去,走过十来丈距离,进入华山大殿,便见老爷子宁清羽正坐在左首位置,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掌门岳不群立于主位前,双手负在身后,神色云淡风轻。 王三快走几步,在李慕面前丈许处站定,抱拳躬身道:“小的王三,拜见老爷、掌门。” 李慕上前几步,走到他半丈距离处,这是施展移魂大法较为合适的距离。 “不必多礼,王三,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几个问题。” 王三下意识的抬起头,便在他看到李慕双眼的瞬间,整个人便是一怔,两眼变得茫然,呆呆的望着李慕。 李慕缓声道:“王三,说说你的来历?” 王三神色木然的道:“我家祖上本是官宦人家,因拥护建文帝,在永乐帝篡位后,祖上被罢官抄家,入了贱籍,生子世世为奴,生女代代为娼,永世不得翻身。” 李慕听完他的话后,接着用舒缓的语调道:“记住,你如今是华山派的人,华山派对你恩重如山,你愿为华山派出生入死,奉献一切。” 王三喃喃重复道:“我是华山派的人,华山派对我恩重如山,我愿为华山派出生入死,奉献一切。” 李慕见此,暗暗解除了移魂大法,脸上重新恢复温文和煦的神情,问道:“王三,你喜欢华山派吗?” 王三神智恢复清明的瞬间,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他对方才的事毫无所觉,闻言眼中浮起无尽感激之色,毫不犹豫的道:“小的喜欢华山派,老爷、掌门和夫人待小的不薄,小的感激不尽。” 李慕满脸欣慰之色,又问道:“若我传你武功,你可愿为门派出生入死?” 王三双腿一屈,激动的跪地抱拳道:“小的愿为华山派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李慕颔首道:“好,从今日起,我赐你‘大仁’之名,日后传我华山道统,继我华山绝学。” 王三叩首道:“王大仁拜谢掌门恩典。” 自今日起,王三更名王大仁。 李慕上前将他扶起,微笑道:“去吧!从明日起,我教你武功。” “是,小的告退。” 王大仁喜不自胜的躬身后退几步,这才转身往大殿外行去,连脚步都轻盈了几分。 移魂大法并未对他的神智、性格、记忆造成任何影响,只是在他内心深处,从此多了一条愿为华山奉献一切的潜意识。 一旁的宁清羽静静看着全过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移魂大法果然不凡,至少有了此法,日后便可保证华山门下仆役,个个对华山派忠心耿耿。 之后其他人一一进殿,李慕如法炮制,给所有人都种下了愿为华山派奉献一切的心理暗示。 华山派共有丫鬟四名,年龄从十六岁到十八岁,厨子四名,仆役十六名,年龄从十七到二十二岁。 四名丫鬟被李慕赐名梅剑、兰剑、竹剑、菊剑,是为华山派的四剑侍。 梅兰竹菊被世人称为四君子,与李慕这个君子剑倒是相得益彰。 二十名仆役被赐名大仁、大义、大礼、大智、大信、大忠、大孝、大友、大亮、大节、大容、大毅、大勇、大恭、大天、大福、大全、大真、大华、大伟。 从次日起,众人在完成自己的日常工作后,便开始跟随李慕学武。 宁中则自己也要练功,没时间教他们,李慕便只好辛苦一下,由自己亲自传授。 对这些忠心耿耿的奴仆,李慕也不藏私。 他们本身就因为起步晚了些,没有从小打好根基,若再敝帚自珍,他们也练不出个什么名堂。 若是那样,他又何必费力培养他们? 是以他率先传授的,便是易经锻骨篇。 有这门功法给他们易筋锻骨,改善资质,即便是起步晚了,也同样能有所成就。 要知道,创出这门功法的黄裳,六十七岁才开始练武。 却硬生生凭着这部功法,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练成了一个绝世高手,一个人干掉好几个明教护教法王和光明使。 哪怕他资质再好,悟性再高,可终究已是古稀高龄。 若非有易筋锻骨篇改善强化他的筋骨,即便他有九阴真经总纲,也不可能达到那么高的成就。 由此可见,这门功法究竟有多么神奇。 除了易筋锻骨篇,重阳遗刻中的剑法与拳脚功夫,他同样传授给了仆役们。 而在传授的过程中,他自己也顺便将之全部练成。 九阴真经是正宗道家功法,而道家最讲究阴阳平衡。 九为阳数,故而九阴真经,实则也可唤作“阴阳真经”。 九又为极数,要称其为“极阴真经”或“至阴真经”那也行。 但所谓阴极阳生,所谓的极阴至阴,依旧是阴阳平衡。 只不过这些名字都不太好听,也没什么逼格,这才以九代替阳。 九阳神功虽是至阳功法,但在练到大成后,同样是阳极阴生,阴阳相济。 故而李慕以九阳真气催动九阴真经的武功,没有任何问题。 若九阳神功当真是单纯的至阳至刚,不能催动阴性武功,又谈何天下武学俯拾皆可用? 便在华山派上下一心,苦练武功的过程中,数月时间忽忽而过。 转眼已到了次年三月,三月十五,便是五岳会盟之期。 日子临近时,李慕让众人暂停修炼,好好休息几日,因为五岳会盟和华山论剑时,还得靠他们处理杂务。 第十四章 会盟之日 这些时日,无论是李慕宁中则,还是众丫鬟仆役,武功皆是勇猛精进。 尤其是宁中则,短短半年间,武功强了何止数倍,如今的她若不隐藏实力,十大高手中必有她一席之位。 李慕自不必说,以他现在的功力,江湖顶级大派之中,只有上一辈的顶尖高手能与他放对,左冷禅这一代已是难以望其项背。 九阳神功大成,他日后所需要做的,也不过是不断加深修为,积蓄功力而已。 重阳遗刻中那门无名剑法,对战力的加成着实强悍。 要知道,这门剑法可是能够克制玉女心经的,而玉女心经的定位,乃是与九阴九阳同级。 只不过这门剑法比较吃内力,内力越高速度便越快,出招也越奇,威力自然越大。 即便在短时间内比不上速成的辟邪剑法,却也不会差多少,但其上限却不知比辟邪剑法高了多少筹。 随着功力渐深,早晚能超越辟邪剑法。 原剧情中林平之切了之后,修炼辟邪剑谱仅三个月,便能虐杀余沧海、木高峰之流。 宁中则本身就有十一年的习武经验,练了易经锻骨篇和那无名剑法后,进境可谓一日千里。 以她现在的武功,对付左冷禅之流,当不费什么力。 众仆役也已修炼五个月,即便暂时还斗不过各派掌门,但其门下弟子却决然不是对手。 最重要的是,这个对比是以二十年后的实力为基准。 若是单论这个时代的话,二十年后赫赫有名的各派高手,尚无那份功力,华山派这些仆役,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日后的嵩山十三太保,在这个时代,华山派只需出动梅兰竹菊四剑侍,便能屠戮殆尽。 只不过如今这个时代,二十年后那些高手固然尚未成长起来,可他们上一辈的高手却也还健在。 是以虽说华山派如今,已摆脱衰落到极点的境况,李慕却依然不打算现在冒头。 毕竟底蕴还是太浅,才区区二十余人。 跟各派动辄数百弟子,上一代高手也人数众多的势力相比,依然有着巨大的差距。 当初华山派的高端战力,以及作为中流砥柱的精英弟子,是五岳剑派中最多的。 可一场剑气之争,死了二十多名清字辈顶尖高手,不字辈精英弟子也死伤殆尽。 要想重新力压其他四派,稳坐五岳剑派头把交椅,除非各派上一代高手死绝。 要么就是这些仆役,全部成长为嵩山十三太保那样的高手。 这里是指二十年后的十三太保,而非现在那帮年轻人。 然后门下还得有百十名精英弟子,才能稳稳撑起华山门楣,无惧任何挑战。 李慕和宁清羽宁中则都不急,不过是多等十年而已。 宁清羽虽然知道,自己已经看不到华山派重新崛起之时。 但他心知,华山派在十年之后,定然足以威震江湖,所向披靡,是以他心里已然无憾。 …… 三月十四,华山派备下瓜果茶点,迎接远道而来的武林同道。 五岳会盟和华山论剑之期,自不是上次李慕成亲可比。 成亲属于私事,请一些关系要好的亲朋好友即可。 无论五岳会盟还是华山论剑,却都是武林中一大盛事。 相关的人自然要来,无关的却也会前来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因此人数绝不会少。 明日才是会盟之期,离得近的基本上明日才会到来,离得远的却是提前先到。 如昆仑、峨眉、青城、崆峒、泰山、衡山、恒山、万胜门等派,便基本在十四这天就上了华山。 这些名门大派,华山派自然得安排好食宿。 至于那些来凑热闹,见世面的江湖人士,也都有自知之明,即便提前到了,今日也不会上山,而是明日才来。 十五这天,嵩山、少林、武当、丐帮等相近的势力相继到来,各路武林人士也纷纷涌上华山。 浩浩荡荡数千人上山,华山之上一时间人声鼎沸,喧嚣万分。 这次各派来的,可就不仅仅是李慕他们这一辈的人了。 左冷禅、天门道人、定闲师太、莫大等人虽已接掌门派,但上一代耆老大多还健在。 除了那些实在走不动的,其他人自然要来给自家年轻掌门撑场子。 …… 会场在华山南峰,也就是所谓的华山之巅。 这里山间松林迤俪数里,杂以桧柏,浓荫匝地。 峰南侧是千丈绝壁,直立如削,下临一断层深壑,同三公山、三凤山隔绝。 南峰由一峰二顶组成,东侧一顶叫松桧峰,西侧一顶叫落雁峰,也有说南峰由三顶组成,把落雁峰之西的孝子峰也算在其内。 如此一来,落雁峰最高居中,松桧峰居东。 松桧峰稍低于落雁峰,面积却大于落雁峰。 是以华山派的会场历来布置于此,毕竟每次华山论剑之期,来的各路武林豪杰不下数千人,地方小了根本就装不下。 凑热闹的江湖人士,上山后便径直去了南峰,有一定江湖地位的武林名宿们,则是到华山派与诸位同道见礼寒暄。 到得巳时三刻,众人便纷纷往南峰会场而去。 各门各派“对号入座”,其他看热闹的江湖人士,则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外围。 当中是一片方圆七八丈的平坦空地,那自是给人比武所用。 相关人士到齐之后,宁清羽站起身来,上前几步抱拳道:“众位朋友请了。” 华山之巅山风甚大,宁清羽这一句话,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耳中,又不觉大声,显示出了一手不俗的内功修为。 会场那鼎沸的人声迅速平复,很快就安静下来。 然各派中的老一辈高手,看着此时的宁清羽,却皆是暗自摇头叹息,颇有些物伤其类,秋鸣也悲之感。 因为他们都看出,宁清羽此刻虽然一身功力修为依在,但其身体早已是生机寥寥,油尽灯枯,已然没多少日子。 虽说宁清羽是因为当年的剑气之争,所受暗伤过重,损了根基,所以要早早落幕。 可他们这些老家伙,年纪也基本都到了日暮西山之时,又能比他多活几年? 从今往后,这个武林是下一代的啦! 待会场安静下来后,只听宁清羽接着道:“今日又是我五岳剑派,十年一度的会盟之期。” “这十年来,老朽受各位同道信任,忝为五岳盟主,执掌盟主令旗,却毫无建树,实在愧对诸位同道。” 他说到这,嵩山派阵营中,一名坐在左冷禅身旁的白发老者长叹一声,开口道:“宁师兄过谦了。” “这十年来,魔教声势大盛,在江湖上横行无忌,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 “我辈侠义中人,被无辜杀害者有之,退隐深山避祸者有之,也有部分屈服在魔教的淫威之下,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但在宁师兄殚精竭虑的统筹之下,我五岳剑派同心戮力,终究是扛住了魔教的压力,得以发展兴旺。” “换一个人做盟主,未必能比宁师兄做得更好,这毫无建树的说法,老朽实在不敢苟同。” 第十五章 正道十大高手 说话的人正是嵩山派上一任掌门,左冷禅之父,左伯岳。 他与宁清羽的关系原本算不得好,但自宁清羽作出,欲扶左冷禅为五岳盟主的表示后,这态度自然大不相同。 宁清羽对他抱了抱拳,叹道:“左师兄的话实在让老朽汗颜。” “老朽任五岳盟主期间,不仅未能率领群雄攻上黑木崖,铲除魔教这颗毒瘤。” “甚至连阻止魔教发展壮大都未能做到,实在惭愧。” “如今老朽已是行将就木,不群又年轻识浅,难当大任。” “是以这五岳盟主之位,我华山派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坐了。” “还请诸位另选一位德高望重的贤能,带领我五岳剑派对抗魔教。” 听完他这番话,除已经心里有底的嵩山派外,各派中人皆是神情一动。 宁清羽时日无多,凭岳不群如何能撑起华山派声威?没落已成定局,这是他们都看得见的。 此时若再劝华山派连任五岳盟主,未免太过虚伪,那么这盟主的人选…… 只听衡山派中一名耆老道:“我们这一代,几乎个个都已是垂垂老朽,气血衰退,无论精力还是心力,皆难堪大任。” “正好各派掌门之位都已传下,不如这一届的五岳盟主,也在各派的继任者中,选一位年富力强,智计超群的后起之秀担任,诸位意下如何?” 听了他的话,左伯岳当即赞同道:“刘师兄此话大有道理,这个武林终究是年轻人的,我等是时候给后辈子弟让位了。” 两人话音落下后,其他三派长辈也纷纷表示赞同。 泰山派天门道长的师父,玉琴子道长开口道:“那不知诸位以为,五岳剑派之中,何人可当此重任?” 众人纷纷沉默下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谁都没有贸然说话,因为一个说不好,容易得罪人。 宁清羽见此率先开口道:“老朽推举嵩山派左师侄,出任五岳盟主之职。” “左师侄才能出众,武功在同辈中亦是拔尖,最重要的是,他是各派之中,接任掌门人最早的一位,经验相对丰富,诸位意下如何?” 听了他的话,左伯岳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左冷禅则是连忙起身,抱拳躬身道:“宁师叔过誉了,小侄愧不敢当。” 恒山三定的师父静观师太开口附和道:“左师侄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恒山一派绝无异议。” 恒山派可说是五岳剑派中最佛系,私心最少的门派。 高层全是一群出家女尼,俗家弟子根本不可能成为高层,自然佛系。 泰山派见有两派支持左冷禅,显然已是大势所趋,也只好表示支持。 衡山派前掌门刘明悬,对自家徒弟莫大的性子也十分了解,他就不适合做五岳盟主。 况且往年的盟主之位,都是以比剑夺帅的方式竞选。 莫大的武功跟左冷禅还有一定差距,就算比剑夺帅,也机会渺茫。 衡山派与华山派向来交好,宁清羽既然开口推举左冷禅,且有三派都赞同,刘明悬自不会拂了大家的面子。 当下开口附和道:“左师侄就不要推辞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位子,肩上的担子很重,左师侄莫非是不想负责任?” “这……” 左冷禅面露迟疑之色,一旁的左伯岳沉声道:“冷禅,既然诸位前辈都属意你出任盟主,你可不能让诸位前辈失望。” 左冷禅这才双手抱拳,对各派前辈作了个团揖,道:“承蒙诸位前辈看重,小侄定当为匡扶正义,消灭魔教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 宁清羽抚须微笑着连道两个好字,随后起身将插着五面盟主令旗的基座端起,迈步走到左冷禅面前,肃然道:“左盟主,请接令旗。” 左冷禅躬下身子,恭恭敬敬的接过盟主令旗。 李慕见此主动起身,对左冷禅抱拳道:“华山岳不群,拜见左盟主。” 其他各派的左冷禅同辈,亦纷纷起身见礼道:“拜见左盟主。” 最后是各派门人弟子齐声道:“拜见左盟主。” 这一刻的左冷禅,真可谓是意气风发。 他赞赏的看了李慕一眼,将盟主令旗交给身旁的丁勉,随后再度抱拳作了个团揖。 “诸位不必多礼,想我五岳剑派,虽分僧尼道俗,但这匡扶正义之心却是一致。” “今日左某承蒙诸位前辈抬举,出任五岳盟主之职,日后还请诸位同道多多支持,大家同仇敌忾,同气连枝,共御外敌。” 左冷禅话音一落,五岳剑派众弟子齐声高呼:“同气连枝,共御外敌……同气连枝,共御外敌……同气连枝,共御外敌。” 众弟子连呼三遍,这才止歇。 左冷禅对宁清羽微微欠身,道:“五岳会盟之事已毕,还请宁师叔主持华山论剑大会。” “诶……”宁清羽笑吟吟的摆手道:“方才刘师兄所言,我们这一代皆是垂垂老矣,气血衰退,纵然功力深厚,却也难以持久。” “既然咱们连掌门及五岳盟主之位都已让出,这作为正道武林支柱人物的十大高手名份,不如也让出去吧!” 左伯岳第一个赞同道:“宁师兄所言极是,华山论剑乃是整个武林的盛事,老一辈十大高手的名份,自是传予自家后辈。” “其他同道若有心匡扶正义,维护武林正道,亦可争上一争。” “不过老朽在此定下一个规矩,本次华山论剑,争夺新一代十大高手名份者,不得超过五十岁。” 听闻二人此言,各派老一辈皆是颔首表示赞同,众武林人士顿时动起了心思。 若十大高手依旧是老一辈,那他们啥都不用想,所谓的华山论剑,也不过是那些前辈高人切磋较技而已。 他们能从旁观看,略有所得,便算是不虚此行。 可如今既然老一辈决定隐退,那这新的十大高手,他们便也可以动一动心思了。 老一辈的十大高手分别是: 少林方丈洪济大师 武当掌门玄玉道长 华山前掌门宁清羽 嵩山前掌门左伯岳 泰山前掌门玉琴子 衡山前掌门刘明悬 恒山前掌门静观师太 昆仑现任掌门震山子 峨眉前掌门飞虹上人 崆峒前掌门乙木道长。 第十六章 论剑第一战 事情议定后,新的十大高手纷纷起身,站到了一起,分别是: 少林方证大师 武当冲虚道长 嵩山掌门左冷禅 华山掌门岳不群 泰山掌门天门道长 衡山掌门莫大 恒山掌门定闲师太 昆仑掌门震山子 峨眉掌门金光上人 崆峒掌门离云道长 待十人站定,宁清羽对在场群豪抱拳道:“诸位武林同道,谁有意竞争十大高手名份的,可任选一位挑战。” “若能胜之,便可顶替挑战目标,成为新的十大高手人选。” “不过在某一位被挑战过后,无论胜负如何,下一位皆不可再立刻挑战,需等对方恢复全盛,方可再度挑战。” “以一炷香为限,若一炷香内再无人挑战,十大高手的名份便就此定下,诸位请。” 说完他抱了抱拳,便走回自己的位子,施施然坐了下去。 他丝毫不担心李慕会被别人挑落,自是稳得一匹。 一名华山仆役点燃一炷清香,插进会场边缘的香炉中。 场中群雄顿时微微骚动,小声议论开来。 前十大高手中,只有昆仑掌门震山子依然是现掌门。 其他门派前掌门,年轻的也有六七十岁,年老者已过八十。 唯独震山子不到五十岁,比老一辈年轻,又比下一代年长,年纪不上不下。 在上一届华山论剑时,他凭着一手乾坤剑法,坐稳了正道十大高手之一的位子,被江湖中人誉为“乾坤一剑”。 好在十大高手乃是并驾齐驱,并未明确排名,否则以他的武功,怕是得垫底。 不过十大高手虽无排名座次,但谁强谁弱,武林群豪心中自有一杆秤。 可如今老一辈隐退,震山子门下弟子尚未及冠,自然无法继承十大高手之名,故而昆仑派依然是他。 如此一来,曾经垫底的人,如今反而能排入前三,众人直接便将他忽略了。 至于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年岁比震山子还大,且早已名动江湖,自然也没人考虑挑战他们。 过不多时,第一个挑战者走进了场中。 只见此人身高不过五尺,一身酱紫道袍,唇上两抹八字胡,头戴一顶青黑道冠,左手提一柄剑格处印有太极图的连鞘长剑。 却不是那青城派掌门,松风观观主余沧海又是谁? 他走到场中后,对崆峒掌门离云道长一抱拳,道:“青城余沧海,请离云道兄赐教。” 离云道长心下暗自生怒,竟然第一个就挑战我,怎么,是看我好欺负不成? 不过此刻当着众多武林同道的面,他也不好失了风度。 当下走出队列,站到余沧海面前,场中群豪立时安静下来。 “锵啷” 两人长剑出鞘,各自使了个见礼的剑诀,互道一声“请”。 见礼之后,两人剑诀一变,皆是摆出了进攻的起手式。 “余观主留神了。” 离云道长轻喝一声,脚下蹬地,整个人合身冲出,长剑直刺余沧海右肩,剑势极为凌厉。 崆峒派原本的镇派绝学为七伤拳,可这门拳法却早已失传。 如今崆峒派所使剑法,是崆峒五老的后人所创,素以迅捷凌厉著称,历代传人各凭经验,又各有增补。 时至今日,虽称不上什么绝顶剑法,但其攻守严密,出招变招十分迅捷,却也算得上是一门一流剑法。 可惜,他遇上了余沧海。 面对离云道长的剑招,余沧海直接是以攻对攻。 他身形不住晃动,恰似那松针被风拂动时的景象,下盘却又如苍松般稳固。 手中长剑既快且劲,其刚猛迅疾之势,比之崆峒剑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每出一剑,必有嗖嗖风声,随着剑诀展开,招式越使越快,劲道也越来越大,那风声自是越来越猛。 青城派松风剑法,乃青城派先辈,观大风吹动松林之象,取“如松之劲,如风之迅”的剑意所创。 在迅疾刚猛之中,又带着无比的灵巧。 “叮叮叮……” 双方以快打快,长剑交击之声极为绵密,响成一片。 宁清羽看向身旁不远处的左伯岳,赞叹道:“好一个松风剑法,余观主的武功,大有青出于蓝之姿。” 左伯岳颔首附和道:“长青子收了个好徒弟啊!” 一旁的李慕冷眼旁观,两人的快剑在他眼中,自然只是个笑话,宁中则都能打得他们怀疑人生。 但那是因为九阴真经的剑法起点实在太高,且本身就是走奇诡迅疾的路子,刚好天克他们。 平心而论,崆峒剑法和松风剑法其实都不算弱,其品级差不多也在同一个层次。 只不过在资质悟性上,离云道长比之余沧海却是要差了一筹。 虽然两门剑法的剑意,都追求迅捷凌厉,可离云道长一味的求快求猛,却忽略了剑势的变化。 余沧海则是很好的注意到了这一点,在迅疾强劲,刚猛凌厉中,又不缺灵巧变化。 难怪二十年后的十大高手中,有余沧海却无离云道长。 看来今日,崆峒派要出局了。 不出李慕所料,两人斗得百十招后,离云道长一个变招不及,被余沧海的长剑抵在了胸前要害。 “唉……” 崆峒派乙木道长神色黯然,长叹一声,满面失望之色。 但愿这个徒弟经过这次挫折,能认识到自身的不足吧! 离云道长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最终颓然放下了长剑。 宁清羽起身道:“本场比试,青城派余观主胜出,请余观主到一旁歇息,准备迎接下一场挑战。” 余沧海这才收回长剑,手一翻倒持过来,对离云道长抱拳道:“承让。” 离云道长无言的对他抱了抱拳,默默转身走回崆峒阵营,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虽然他现在很想直接离开,以免留在这丢人现眼。 但若当真如此行事,他难免会落下个心胸狭隘,赢得起输不起的名声。 如此一来,不仅输了阵,还输了人,崆峒派在武林中便再也抬不起头来。 是以他只好硬着头皮,如坐针毡的坐在位子上,静候大会结束。 青城派一众弟子见自家掌门胜出,自是个个喜动颜色。 夺得十大高手名份,日后青城派在武林中,自是声势大振,拜师求艺者络绎不绝,何愁青城不兴? 第十七章 峨眉出局 余沧海下去后,立时便有第二名挑战者上前,却是一个衣衫褴楼的中年乞丐。 此人名唤解风,乃当代丐帮帮主。 丐帮传承至今,降龙十八掌已只剩九掌,自元末史火龙之后,便再无人称之为降龙十八掌,而是直接唤其降龙掌。 打狗棒法虽传承了下来,却只得其招,一应运使心法则是全然失传。 如今的打狗棒法,早已是徒具其形,再无其神,历代帮主很少再以之对敌。 只是丐帮也不敢彻底摒弃,一代代传了下来,希冀着丐帮哪一代,能出个惊才绝艳之辈,重新创出打狗棒法的运使心法。 前代帮主平平无奇,武功也只是江湖二流水准,好不容易出了个解风,却因十年前武功未成,没能夺得十大高手之名。 如今他武功有成,便打算在武林中重新打响丐帮声威,让丐帮不再只是一个人多势众的帮派。 “在下丐帮解风,欲以九式降龙掌,会会峨眉金顶绵掌,还请金光上人不吝赐教。” 当今峨眉派是一个比较奇葩的门派,这个门派佛道兼修,门下弟子僧尼道俗皆有。 金光上人是个相貌温和的中年清瘦僧人,他的师弟松纹道人却又是个道士。 二者皆为出家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没头发,一个有头发。 “阿弥陀佛。”金光上人合什宣了声佛号,缓步走入场中,温言道:“望解帮主手下留情。” “好说好说,上人留神了。” 解风说完,一声轻喝,立刻跃身而起,于半空提掌下击,对着金光上人脑门便拍了下去。 他深知峨眉派的金顶绵掌,与以柔克刚的武当绵掌截然不同,乃是一门速度奇快,取直线攻击的掌法。 一旦施展开来,掌势连绵不绝,一掌快似一掌,极难应付。 若稍有迟疑,便难免失了先机。 故而解风选择先发制人,以降龙掌中最善应变的一招飞龙在天,抢占先机。 解风掌力未至,掌风已令金光上人变了脸色,但他的应对方式却令围观众人拍案叫绝。 此时他若选择退避,便难免失了先机,为解风紧随而来的掌势所逼。 是以他既未闪身后退,也不跨步避开,反而身子前倾,脚下蹬地,生生在解风一掌落下之前,从他身下窜到了他身后。 待解风落地之时,金光上人早已稳住身形,回过身来,毫不犹豫的运掌朝他背心印去。 金光上人这一应对,令解风也是大为佩服。 听得背后风响,他不敢怠慢,拧腰摆臂,反手横劈,却是降龙掌中的一招神龙摆尾。 “啪” 双掌交击,发出一声爆鸣,终是降龙掌刚猛无俦,金光上人吃了点小亏,被这一掌逼得身形不稳,向后连退。 金顶绵掌长于出招迅速,于劲道方面终究弱了一筹。 若是与寻常对手放对,上去就是一顿抢攻,对手定是难以招架,被他那连绵不绝的掌势压垮。 可偏偏他对上的是刚猛无俦,最擅一力降十会的降龙掌。 加上解风武斗经验极为丰富,又从不小看任何敌手,金光上人的一身武功,就很难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解风凭着刚猛掌力抢得先机,哪肯放过这等优势。 借着施展神龙摆尾已回过身来,不待金光上人立稳,他抢上几步,提起一身功力,双掌霍然向前平推。 却是他掌握的九招降龙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招震惊百里。 他已打定主意要以掌力压人,速战速决,如此方为取胜之道。 原本降龙掌威力最大的一招,乃是亢龙有悔,可这招已然失传,诚为可惜。 金光上人立足不稳,无从躲避,只好运足了掌力,同样向着身前推去。 峨眉前掌门飞虹上人见此一幕,不由重重的叹息一声,知道自家徒儿要败了。 “嘭” 一声闷响,这次金光上人便不是身形不稳,向后退步了,而是整个人直接双脚离地,向后跌飞。 金光上人飞出丈许距离,摔落在地,嘴角当即就溢出一缕血迹。 “咳咳……”金光上人咳了几声,爬起身来,心悦诚服的道:“降龙掌果然名不虚传,贫僧佩服。” 解风抱拳躬身,诚恳的道:“在下深知上人绝非泛泛,不敢有丝毫留手,全力以赴下伤了上人,还望见谅。” 一旁的李慕看着这一幕,心下不由暗叹,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这话果然不错。 金光上人合什道:“解帮主言重了,比武较技,难免有所损伤,这怪不得你,阿弥陀佛。” 宁清羽见状宣布道:“本场比试,丐帮解帮主胜出。” 解风对宁清羽抱拳一礼,随后走回丐帮阵营歇息。 虽说连续两位挑战者,都顺利战胜对手,夺得十大高手的名份。 可那些出身名门的传人弟子,却并未被围观群豪小觑。 毕竟两名挑战者,本身也是出身名门,皆非泛泛之辈。 第三个出场挑战的人,直到一炷香烧了一半才走出来。 挑战者来自云南大理点苍山点苍派。 此门派据传乃是宋时大理国水军都督,南僧一灯大师的弟子点苍渔隐所创。 点苍派一直人丁不兴,每一代传人都只有寥寥几位,武功倒是有些门道,只是一直以来都不算出众,是以声名不显。 此挑战者约莫三十七八的年纪,使一把双手大剑,他挑战的却是泰山派天门道长。 此人剑法走的是大开大阖,势大力沉的路子。 结果败于天门道长那身法精妙的“泰山十八盘”剑法之下。 之后恒山派定闲师太与衡山派莫大,皆有人发起挑战,却都被他们击败,保住了自家门派十大高手的名份。 十大高手中,有五个都已经被挑战过,有成的也有败的,皆进入了休息状态。 目前为止,只有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左冷禅、李慕、震山子五人尚未被人挑战过。 方证大师、冲虚道长、震山子、左冷禅四人,众人都心里有数,估计是不会有人挑战了。 方证大师、冲虚道长、震山子三人,本就是当今正道武林除老一辈外,武功最高的三人。 左冷禅作为五岳盟主,是公认的后起之秀中第一高手。 他们连定闲师太、莫大、天门道长都打不过,去挑战他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目前看来看去,似乎也只有一个华山君子剑可作为目标了。 那五位进入休息状态的高手,众人皆已见识过对方的武功,都没什么把握。 华山剑气之争前,岳不群武功初成,下山历练时,倒也有一些人见过他出手,武功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君子剑这个名号,主要是因为他的为人被叫响的。 是以有人走入场中,对李慕道:“在下木高峰,江湖人称塞北明驼,想向华山君子剑岳掌门讨教几招。” 第十八章 小人与君子 众人定睛看去,却见这木高峰乃是一个肥肥胖胖的驼子。 他脸上生满了白瘢,却又东一块西一块的都是黑记,再加上一个高高隆起的驼背,实是古怪丑陋至极。 群豪见此情形,不由纷纷议论开来。 木高峰在塞北颇有名气,哪怕是恶名,那也是名气。 但在中原武林却还声名不显,是以群豪对其并不了解。 若知道他的为人和品性后,莫说竞争十大高手的名份,怕是早被人轰下华山。 十大高手乃是中原正道武林的领军人物,以木高峰的德行,跟正道自是毫不沾边。 木高峰隐隐听着群豪的议论,对他多有取笑嘲讽之意,眼底微不可查的掠过一缕寒芒。 李慕却是面不改色的走入场中,抱拳温言道:“木先生自塞北远道而来,参与这华山论剑,想来也是愿意匡扶正义的豪杰。” “木先生若能胜过岳某,那也是我正道武林之福,岳某欢喜无限,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听得岳不群之言,众围观群豪皆是赞赏不已,这般胸襟气度,不愧是君子剑。 一旁的宁中则笑意盈盈,看着自家师兄的目光,充满自豪与爱慕。 木高峰嘴一咧,露出一个丑陋怪异的笑容,用他那特有的尖锐嗓音道:“岳掌门话说得漂亮,在下姑且就当真的听,请吧!” 说完这句话,他在腰间一掏,抽出一柄剑来。 他这把剑的模样,与他的人一般怪异。 下半截剑身是直的,到三分之二处,剑身往下弯成一个弧形。 人是个驼子,使的剑也是一柄驼剑。 而在李慕眼中,这把剑的造型,与后世的尼泊尔狗腿刀,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种形状较为符合人体工程学,可将劈砍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如此说来,这木高峰的剑法多半以劈砍为主。 却说木高峰说出那句话后,围观群豪对他的印象更是大跌。 宁中则与众华山丫鬟仆役,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是嫌恶,恨不得将他满口牙都打掉。 在群豪眼里,堂堂华山君子剑,一向以谦谦君子著称,说出口的话自是诚恳而真挚。 可让木高峰这么一说,就好像李慕是口不对心,虚伪造作一般,着实惹人反感。 这什么塞北明驼,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句话,体现得淋漓尽致。 李慕却是不以为意,只微微一笑,自腰间拔出长剑。 他左手捏了个剑诀,似是执笔写字,右手长剑斜斜指地,毫无杀伐争锋之意,尽展温文尔雅的君子风范。 各派中人都看出,这是华山剑法中的“诗剑会友”,是华山派与同道友好过招时所使的起手式。 意为文人交友,联句和诗,武人交友则是切磋武艺。 使这一招,是表明和对手绝无怨仇敌意,比剑只是友好切磋,不可性命相搏。 五岳剑派以外的围观群豪,虽不知华山剑法的底细,却也从这个起手式中,看出了友好之意。 木高峰不屑的撇撇嘴,既是比武较技,自当手段尽出,力争胜利,谁特么跟你友好交流? 当即也不使什么起手式,发出一声有如狼嗥的大吼,身子扑前,驼剑划了个弧形,向李慕胁下撩去。 李慕使开一招华山剑法中的“天绅倒悬”,剑尖向下,剑身竖直的往身侧一格。 “叮……唰……” 兵刃交击,发出一声脆鸣,随后李慕上半身轻旋,长剑转动,将木高峰的驼剑荡开。 紧跟着一招“白虹贯日”挺剑刺出,直指木高峰右肩。 木高峰身子一侧,被荡开的驼剑回落,凶狠的对着李慕刺到的长剑剑身砍去。 李慕果然没猜错,木高峰的剑法多采取劈砍之势。 不待木高峰驼剑砍实,李慕手腕一翻,长剑已巧妙的绕开驼剑,一招“金雁横空”又已接上,划向木高峰锁骨之下两寸处。 李慕几乎每一招都有所留情,皆是朝着对方非要害处招呼。 否则那“白虹贯日”便是该刺木高峰心口,而非右肩,“金雁横空”也该抹木高峰脖子,而非锁骨之下。 木高峰却是截然不同,他招招狠辣,剑剑夺命,每一招都是直奔要害而去。 他一剑磕开李慕长剑后,身子回旋着蹲低,反手一剑斩向李慕腹间,意欲将他开膛破肚。 李慕从容应对,身形一纵,双腿抬起,形成一个骑乘的姿势,自木高峰挥过的驼剑上空掠过,同时长剑下划,直取他左肩。 却是一招华山剑法中的“萧史乘龙”,而原本这一剑,在生死之战中该下劈脑门,或斜斩脖颈的。 李慕此时并未动用内功,连肉身力量都一直压着,没有尽出全力。 更没有使用任何一招其他武学,只以一门华山剑法应敌。 即便如此,他表现出来的武功,便已不在已经交过手的十人之下。 五岳剑派中人看得大点其头。 左伯岳对宁清羽微笑道:“宁师兄,岳师侄的剑法收放自如,控制入微,已是得了精髓,华山派后继有人矣。” “呵呵呵……”宁清羽抚须笑道:“左师兄过奖了,劣徒没别的,就得一个‘勤’字。” “所谓勤能补拙,但跟令郎左师侄的资质悟性相比,终是逊色了一筹。” 左伯岳脸上笑意更盛,口中却道:“宁师兄过谦了。” 那边的左冷禅隐隐听到两人的谈论,心下暗暗自得。 李慕展现出来的武功他也看了,的确不弱,但与他相比还是有一段差距的。 不过比之其他几派掌门,又要略胜一筹。 四舍五入,等于说他左冷禅,比其他掌门要略胜数筹,呵呵。 恒山派静观师太忽然蹙眉道:“几位师兄,你们可知这塞北明驼,究竟是何来历?” “戾气如此深重,出手狠辣无情,武功虽非泛泛,却不似我正道中人。” 衡山派刘明悬也沉吟道:“嗯,岳师侄招招留情,他却时有利用这一点,使出以伤换命的打法,逼迫岳师侄退避,行事堪称卑鄙无耻。” 泰山派玉琴子凝声道:“莫非是魔教贼子?” 刘明悬摆摆手,道:“那倒不至于,今日这种场合,即便有魔教贼子混迹其中,也绝不敢贸然出头。” “此人来自塞北,化外之人,不懂礼义廉耻也是有的。” 听了众人的议论,宁清羽扬声道:“不群,既然对方出手无情,你也无须再留手,以免反受其害。” 李慕听闻此言,当即剑势一变,一式华山剑法中较为凌厉的“古柏森森”施展开来,场中顿时剑光大盛。 第十九章 武林新时代 木高峰其人极为凶悍,否则也不会动不动就使出以伤换命的打法。 面对李慕那森然绵密的剑势,他也无丝毫畏惧之意,吼声连连,于场中窜高伏低。 一柄驼剑在手中舞成一片剑幕,将自己笼罩其中,与李慕以攻对攻。 “叮叮叮叮……” 兵器交击之声如雨打芭蕉一般连绵响起,两人的交手已进入白热化。 能与华山掌门斗到这种程度,哪怕最后木高峰败了,也足以让他一战成名。 虽然群豪不齿他的为人,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武功不低,心生忌惮。 事实上,这也正是木高峰本来的目的。 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能成为十大高手之一。 他一个塞北人,跟中原武林本就关系不大。 加上他在塞北名声不佳,如今是众人不了解他,日后只消稍一打听,自然便能探知他的名声。 所以就算他夺得十大高手的名份,也根本就坐不稳。 因为他虽不是魔教中人,但与“正道”二字却也沾不上边。 故而他所求者,也不过就是一战成名而已。 “锵……唰唰唰……” 却说两人一阵急攻后,李慕窥得一个空隙,一招“白云出岫”递出,长剑一缠,破去了木高峰的剑势。 长剑顺着驼剑剑身向前滑去,火花四溅中,直至剑格护手处,两人剑格相抵,身形已是十分靠近。 便见李慕脸上涌现紫气,不待木高峰后撤,左手呼的一掌向木高峰肩胛拍出。 木高峰也连忙抬掌,运足内力迎了上去。 “啪” 双掌相交,木高峰只觉李慕掌上传来的劲力并不算强,当下全力催动内力,意图将李慕一举击溃。 可一旁的左伯岳等人见状,却都知道木高峰败退只在顷刻之间。 此时李慕脸上的异象,显然是催动紫霞神功的情形。 旁人不了解紫霞功,他们这些与宁清羽交过手的老家伙,又怎会不了解? 这门功夫初发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然而蓄劲极韧,若非功力比对方高出一大截,很难一举攻破。 只要稍一僵持,就会变得铺天盖地,势不可当。 与之相持,撑得越久到最后受伤越重。 是以在面对紫霞功时,最好的做法便是一触即收,一沾即走,绝不与之僵持,哪怕吃点小亏也在所不惜。 不了解紫霞功这种特性的人,往往就会出现对方功力不强,我可以胜之的错觉。 然后与对方僵持住,最终被紫霞功那可怕的后劲摧枯拉朽。 木高峰便是吃了不了解紫霞功的亏,僵持数息后,他已成骑虎难下之势。 此时若收力,李慕的掌力便会汹涌而来,他轻则内伤,重则经脉脏腑受损。 但若继续僵持下去,李慕的掌力越来越强,到最后也终究顶不住,恐怕受伤会更重,甚至说不定就此一命呜呼。 想到此木高峰终于怂了,他强提一口气,叫道:“岳掌门武功高强,驼子服啦!我认输,认输。” 李慕见状自不会赶尽杀绝,在群雄面前失了口碑,当下开口道:“好,我数三声,咱们一起收功。” “一……二……三。” 两人齐齐收功,李慕后撤一步,稳稳站定,木高峰却是踉跄着连退五六步,满头大汗淋漓,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其实以李慕一身功力,只消稍稍多出几分力,便能在与木高峰对掌的瞬间将之击飞,打成重伤,甚至直接打死。 但那样一来,便会暴露他的真实功力水平。 是以他才故意表现出与木高峰势均力敌,最后依靠紫霞功后劲十足的特性取胜。 李慕还剑入鞘,对木高峰抱拳道:“木先生武功高强,岳某侥幸得胜,承让。” 木高峰喘匀一口气后,哂笑道:“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你岳掌门武功确实比我厉害,驼子我还不至于输不起,说什么侥幸得胜的屁话?” 若没有最后一句,他的话倒也算得上洒脱坦荡。 可偏偏多了这么一句话,落在围观群豪的耳中,就变成了不知好歹,不识君子谦逊。 一个个看向他的目光,不由更加鄙夷。 木高峰说完那番话后,又好奇的问道:“岳掌门刚刚使的那是什么邪门功夫?如此诡异,还会脸色发紫。” 李慕嘴角抽了抽,这家伙到今天还没被人打死,真得托了他武功不弱的福。 不过他还是耐心的回道:“这是我华山派镇派绝学紫霞神功,乃是正宗的道家功夫,可不是什么邪门武功。” 一旁的宁清羽早就对这木高峰不耐,当下也不等他再开口,便起身宣布道:“本场比试,华山岳不群胜出。” 李慕再对木高峰抱了抱拳,便即转身回到华山阵营坐下休息。 木高峰见状也不再自讨没趣,转身就径直下山而去,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久留。 此时余沧海、解风等人都休息得差不多,纷纷回到十大高手阵营中,等候旁人挑战。 之后也有一些人出来挑战,不过他们挑战的多是余沧海、天门道人、定闲师太这几个软柿子。 解风和莫大倒是少有人挑战,李慕与方证他们四个,自然也无人再挑战。 木高峰若非对上的是李慕,与余沧海几人交手,还真有的打,且未必会输。 不过余沧海几人也是相对较弱,却也没弱太多,他们一次次击败挑战者,稳稳保住了自己十大高手之一的名位。 从上午巳时一直到下午申时,终于不再有人出来挑战,中原武林正道十大高手的名份,就此尘埃落定。 随后华山派大开筵席,招待各名门大派之人,并安排在华山歇息一晚。 其他凑热闹的武林中人,自是各自下山而去。 十年一度的五岳会盟暨华山论剑大会,至此宣告结束。 老一辈尽数退隐,正道武林的大梁,开始由后起之秀扛起,中原武林进入新时代。 …… 在五岳会盟结束几天后,李慕与宁中则再度下山。 他们辗转附近的渭南、大荔、华州、洛南等地,陆陆续续买了百余名仆役丫鬟,以充实华山门楣。 这个时代奴仆并不贵,十数两银子便能买一名,一百多名也就花费了不到两千两。 以往两千两对华山派来说,自然是一笔巨款,现在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这些奴仆全部被李慕种下心理暗示,然后让那二十四名被赐名的仆役丫鬟以老带新,传授他们武功。 华山派不动声色的开始复兴,李慕和宁中则也会时常下山行侠仗义,维护华山派的名望。 以华阴城为中心,方圆三百里内,若有江湖人遭遇不平事,需要人主持公道,也基本会找李慕。 江湖和武林是两个概念,武林在江湖之中,但江湖却不仅仅是武林。 江湖很大,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走镖跑商者、贩夫走卒者皆为江湖人,却不一定是武林中人。 所谓江湖事江湖了,江湖人遇到不平事,多半会求到武林高人头上,而不会选择报官。 因为某些时候,找德高望重的武林高人,比报官有用。 虽说找武林高人出头,多少需要付出一笔酬金。 可至少别人受了钱财,就一定会给你消灾,若办不了也会把钱财退还。 不像官府那帮大老爷,钱照收,事儿能不能办那就不一定了,而且从来没有退钱一说。 在关中地区,华山君子剑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口碑那是一等一的好,江湖人有什么事,也都愿意找他。 第二十章 避不开的世界主角 五岳会盟结束的当年年底,宁清羽终究没能熬过这个冬天,于腊月初含笑而终。 这个时候的华山派,已呈现中兴气象,且宁中则也身怀有孕,华山派未来可期。 宁清羽可说是毫无遗憾,故而他是带着笑走的,十分安详。 次年七月,宁中则诞下千金岳灵珊。 小丫头的降世,给华山派带来了新的活力。 有孩子后,时间似乎就快了起来。 小丫头一天天长大,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满地乱跑,转眼便是三年过去。 仆役丫鬟们也都逐渐及冠成年,若他们之中有两情相悦的,禀明李慕和宁中则后,夫妻俩也会给他们张罗婚事。 李慕作出承诺,丫鬟仆役们成亲后,诞下的孩儿将不再是奴仆,而是正式的华山弟子。 李慕会给他们到华阴城落户,全部上良籍。 这个规定一出,丫鬟仆役们自是感激涕零,对华山派更加死忠。 原本按理说,贱民的孩子同样是贱籍,不能转为良籍。 但任何律法都会有空子可钻,李慕去给孩子落户时,只需说这孩子是他捡回来作为弟子传人的,便能上良籍。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华阴城的大小官员,基本都收过华山派的打点,与华山派关系良好。 这点小事,他们也不可能去较真细查。 反正这世上被遗弃的婴孩那么多,被武林中人捡回去当弟子或义子养的事,也实属常见。 只不过人家岳掌门心善,多捡了一些,那有什么问题? …… 这一日,李慕如常在药房钻研医术,一名仆役忽然前来禀报:“掌门,夫人她们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孩子,说是替您收的徒弟。” 李慕闻言心中一动,问道:“什么样的孩子?” 仆役道:“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李慕追问道:“叫什么名字?” 仆役道:“令狐冲。” 李慕心下暗叹,还是没能摆脱这小子,算算时间,也确实是这小子上山的时候了。 书中写得很清楚,令狐冲十岁上山,这一年岳灵珊刚刚三岁。 十五年后便是正剧情开始的时候,令狐冲二十五岁,岳灵珊十八岁。 平心而论,李慕不喜欢令狐冲这个白眼狼,是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对收徒表现得没那么热衷。 反正日后丫鬟仆役们的孩子,都是华山弟子,可传承华山道统,收不收徒根本无所谓。 尤其是在岳灵珊三岁这个时间段,他更是刻意减少下山的频率,就是不想遇到令狐冲。 他以自己的医术钻研到了关键处为由,有什么事也是让宁中则带着四剑侍,以及其他丫鬟仆役去处理。 以宁中则如今的武功,加上四剑侍和众多丫鬟仆役随行,当今武林没人能威胁到她的安全,是以他放心得很。 可没想到,他自己没下山,令狐冲却依旧被宁中则给带了回来。 该说不愧是气运之子,世界主角吗? 也罢,既然避不开,那就看一看,在我李慕作为岳不群的情况下,你又能蹦跶出个什么花样来。 李慕脑子里转着念头,脸上却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放下手中活计后,他对仆役道:“帮我打盆水来。” “是。” 仆役打好水,李慕洗过手后,便往居所行去。 此时宁中则坐在居所庭院中的石桌旁,岳灵珊正赖在她怀里撒娇,梅兰竹菊四女在一旁说笑。 一名身着破旧粗布衣衫,但相貌十分俊秀,尤其一双眼睛颇为灵动的男孩,恭恭敬敬的侧身站在她身旁。 只不过他一双眼睛,不住偷瞄宁中则怀里的岳灵珊,只觉这小姑娘简直比瓷娃娃还好看,可爱无比。 过不多时,李慕到来,宁中则抱着岳灵珊,起身唤道:“师兄。” 四剑侍也纷纷见礼:“掌门。” 李慕脸上带着一贯的和煦神情,对四剑侍点点头,温言道:“这一趟辛苦你们了。” 梅剑笑道:“不辛苦,能跟着夫人出去长见识,是我们的福气。” 李慕微微一笑,走到宁中则面前,对她怀里的岳灵珊伸出手,道:“丫头到爹这里来,娘刚刚赶这么远的路回来,很辛苦的。” 小丫头也很懂事,咯咯笑着扑进了李慕怀里。 令狐冲看着这母慈父爱的一幕,眼中浮现出浓浓的羡慕之色。 李慕抱着女儿,看向令狐冲道:“就是这孩子吗?” 宁中则点点头,看着令狐冲的目光充满了怜悯,“他自小父母双亡,在家乡吃百家饭长大,因是个孤儿,总被其他孩子欺负。”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被几个大孩子欺侮,这孩子倒也有骨气,愣是不肯屈服。” “我瞧他资质根骨不错,就做主替你收了他,做个开山大弟子。” 令狐冲倒也机灵,宁中则话音一落,他就朝着李慕跪了下去,叩首道:“徒儿令狐冲,拜见师父。” 李慕看着他道:“你能遇到你师娘,便证明你与我华山派有缘。” “既然你师娘已收你入门,日后你就是为师座下大弟子。” “如今多的我也不与你说,你且记住一点,入了华山派,你便有为华山派增光的义务,没有给华山派抹黑的权利。” “若他日你做出有辱华山门楣的事来,为师定会严惩不贷,记住了吗?” 令狐冲大声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绝不给华山派抹黑,只为华山派增光。” 李慕点点头,道:“很好,起来吧!” 岳灵珊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对李慕问道:“爹,这个大哥哥是谁呀?” 李慕展颜笑道:“他是爹的大徒弟,也是丫头的大师哥,以后让大师哥陪丫头玩好不好?” 岳灵珊拍着一双肉乎乎的小手,一双大眼睛笑成了一对弯月,道:“好呀好呀!” 令狐冲看着小丫头,脸上也展露笑颜,这是我的小师妹,乖巧可爱的小师妹。 宁中则笑意盈盈的望着这一幕,对梅剑吩咐道:“梅剑,给冲儿安排一间厢房,带他去洗洗,换身衣服。” “是,夫人。”梅剑应了一声后,对令狐冲微笑道:“令狐少爷,请跟我来吧!” 令狐冲忙抱拳欠身道:“有劳梅剑姐姐。” 看着令狐冲跟着梅剑离开的背影,李慕对宁中则笑道:“路上这短短几天时间,你把他教得不错嘛!还挺知礼的。” 宁中则抿嘴笑道:“冲儿本就是个好孩子。” 李慕只是笑笑,没有接这茬。 这孩子聪明是不假,可要说是个好孩子,却也言之过早。 此子个性洒脱不羁,爽朗豁达,这本不是什么坏事。 但恰是这样的性格,却也容易误入歧途,结交匪类。 因为邪道中人往往把随心所欲,无法无天,当成不拘小节,豪迈潇洒。 涉世不深之人,便往往会分不清这其中的区别,迷失其中。 看看令狐冲十多年后结交的那些人,有一个好人吗? 便是看似豪爽大气的向问天,也不过是个行事不择手段的小人罢了。 看来日后在三观教育这方面,得多下一些功夫。 他不强求改变令狐冲的性格,让他变成一个谦谦有礼,风度翩翩的“小君子剑”。 但至少得让他分清善与恶的界限,不至于跟一个害人无数的采花大盗惺惺相惜。 第二十一章 强势崛起 三年又三年。 令狐冲上山之后,转眼又是三年过去。 年仅十三的他,武功已有了几分气象,比其他门派入门十年八年的弟子,也差不到哪去。 距上次五岳会盟,已经过去七年多时间,李慕每年都会买一些丫鬟仆役回来。 加上丫鬟仆役成亲后生下的孩子,华山派的人口,已增长到三百余人。 李慕座下弟子,也有了三十余人,除令狐冲和岳灵珊外,年龄最大的四岁,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 岳灵珊一举摆脱原剧中小师妹的身份,成了华山二师姐。 一个门派的底蕴深浅,功法占的比重真的是太大了。 华山上下三百余口,除幼童婴孩外,尽数修炼《九阴真经》武功。 如今七八年过去,前几批丫鬟仆役个个内力深厚,武功高强。 宁中则这个掌门夫人,李慕目测她如今的武功,绝不在出古墓的小龙女之下。 别的不说,吊打其他五岳掌门当毫无压力。 武林顶级大派中,或许也只有方证冲虚堪当她的对手。 至于李慕自己,如今的他便是对上老一辈高手,也定然是有胜无败。 七八年前他一身功力,就已只比宁清羽稍逊一筹。 如今的话,方证冲虚绝非他的对手。 各派老一辈高手,在近几年相继离世,即便是活着的那些,也基本上已经动不了什么手。 李慕真要冒头的话,天下能匹敌他的,搞不好还真找不出几个。 这个时期的任我行,正是吸星大法出问题的时候,东方不败又还没修炼《葵花宝典》,远不是后期那么无解。 恐怕当今武林,能让李慕打个问号的,也只剩下一个猫在思过崖的风清扬。 这些年五岳盟其他四派,下意识的忽略了华山派,几乎是处于不怎么带华山派玩的状态。 是以华山派虽然已经暗戳戳的崛起,却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李慕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低调,从未派出丫鬟仆役有过什么大动作。 江湖中除了偶有流传,华山君子剑夫妇,又出现在哪里主持公道,又挑了哪个作恶的邪道高手之类的消息外,并无太多关于华山门下的传闻。 是以没人知道,华山门下的综合实力究竟如何,甚至连华山派如今具体有多少人,都少有人清楚。 很简单的逻辑,若华山门下有可用之人,又何至于总要掌门与掌门夫人在外奔波? 正是基于这个简单逻辑,华山派被人一再忽视。 以至于谁都不知道,这个在他们眼中已没落至极点的门派,早已重回巅峰,甚至远超往昔。 而这些年华山派的收获,还不仅如此。 自令狐冲上山,李慕避开他的打算落空后,他也就不再顾忌,又开始下山行走。 胡青牛的《医经》虽然不凡,但医术也是需要实践的,不是光学理论就能成为医道高手。 这些年他游历江湖,四处给人治病疗伤,甚至曾解决过一个地区的瘟疫,令其名声大噪,深得杏林中人的崇敬。 如今的武林中有两大名医,一个就是魔教的杀人名医平一指,一个正是正道的华山掌门岳不群。 左冷禅之流听到此传闻后,却并未重视,反而暗自高兴。 只以为李慕自知在武功上,已经不会有太大建树,所以才转而钻研医术。 李慕医术超群,对五岳剑派和江湖正道来说,倒也是件好事。 有了这手医术傍身,华山派也不至于彻底没落,当初他答应宁清羽要关照华山派的话,也不算食言。 虽然,他实际上也没关照过华山派什么。 …… 华山派后山。 李慕轻抚颌下一缕清须,望着面前正演练剑法的大弟子,目光微微闪烁,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说来李慕置换的岳不群,如今也已是年过不惑,四十多岁的人,在古代留胡须属于正常操作。 别说,清须飘飘的李慕,看上去更显儒雅潇洒。 因内功有成,反后天为先天,看上去跟三十来岁的壮年,也没什么区别。 哪怕再过十年,他多半依旧是如此模样。 他此时正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就把紫霞神功传给令狐冲。 如此操作,可以预防日后许多问题。 但让令狐冲这样发展下去,独孤九剑估计多半要泡汤。 不过以华山派如今的气象,一门独孤九剑,倒也是可有可无。 得之固然是好事,不得也没多大影响。 此时令狐冲演练的,是那门《九阴真经》中,用以克制《玉女心经》武功的无名剑法。 当然,无名剑法早已有名。 宁清羽去世后,李慕与宁中则商量过,决定将这门剑法命名为“长空剑法”,取长空栈道为华山第一险之意,也表明此乃华山派最强剑法。 至于其来历,就安在了宁清羽头上。 李慕对门人宣称,这是他师父宁清羽去世前几年,于华山之巅观华山奇景后心有所感,再融汇他一生所学,所创出来的一门剑法。 这门剑法在江湖中已失传百年,连其原本的名号都已不可考,既然被他们得到,便表示这剑法与华山派有缘。 将之变成华山剑法,完全是名正言顺。 就像“独孤九剑”,江湖中人都知道,这是属于华山派剑宗高人风清扬的剑法。 既然是华山派高人的剑法,那自然也属于华山剑法,谁管他是从哪学来的? 虽只习练三年,但在令狐冲手中,这门剑法被他使得迅疾若风,飘忽不定,精妙绝伦。 加上九阴内功的加持,以气驭剑之下,长剑划破空气,剑气森森,威力亦是极大。 一路剑法使完,令狐冲收剑挺立,满脸期待的望向师父。 李慕脸上浮现出几许微笑,道:“很不错,这门长空剑法,你已登堂入室,日后还需勤加修习,不可懈怠。” 得到师父的夸奖,令狐冲大为欢喜,抱拳道:“谨遵师父教诲。” 李慕转身缓缓踱着步子,令狐冲连忙落后一步紧跟在侧。 “冲儿,你可知道,我华山镇派绝学是什么?” 令狐冲道:“弟子听师娘说过,华山九功,紫霞第一,华山镇派绝学乃是紫霞神功。” 李慕脚步一顿,道:“不错,紫霞神功不仅是华山派镇派绝学,也是只有掌门才能修习的武功。” “你是为师的大弟子,日后这华山掌门之位,早晚也要传到你手中,所以为师打算,现在就将紫霞神功传授予你。” “啊……”令狐冲闻言又惊又喜又感动,略有些手足无措的道:“师父,弟子……弟子如今功力尚浅,怕是练不好紫霞神功。” 李慕微笑道:“你不必担忧,紫霞神功的厉害之处,在于运用法门,于积蓄内力方面,反而并无优势。” “你日后依旧以华山内功为根基,积蓄内力,只需练熟紫霞神功的运用法门,你的武功便能更上一层。” 李慕口中的华山内功,自然不是原本的华山内功,而是“易筋锻骨篇”。 华山本派内功,被李慕束之高阁,日后怕是要失传。 不过华山派已经拥有更厉害的内功,冠之以华山内功的名号,却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令狐冲闻言心下大定,当下跪地叩首,拜谢师父授艺大恩。 第二十二章 讨伐魔教 华山大殿。 李慕手里捏着一封书信,看完后将之递给了一旁的宁中则。 信是左冷禅所写,大致内容是,魔教近期突然大规模出动,于河北地区掀起腥风血雨,甚至偶有血屠之举。 无论是武林中人还是平民百姓,皆深受其害。 而五岳剑派经多年积累,已与魔教有一战之力。 是以左冷禅决定集五岳剑派之力,齐聚平定州,攻打黑木崖,为天下拔除这颗毒瘤,为受魔教荼毒之人讨回公道。 宁中则看完信,对李慕问道:“师兄有什么打算?” 李慕沉吟道:“师妹,你觉得如今的华山派,实力如何?” 宁中则面上现出骄傲之色,笑吟吟的道:“如今的华山派,在师兄的经营下,比之当年最鼎盛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对妻子的恭维,李慕莞尔一笑,接着道:“那你认为,如今华山派该重新崛起了吗?” 宁中则反问道:“有何不可?” 其实早在两三年前,宁中则就感觉华山派不该再沉寂下去,应派出门人,下山行侠仗义,匡扶正道,扬华山派威名。 李慕见宁中则表明了态度,当即颔首道:“既然师妹觉得,华山派已到了重新崛起的时机,那这次咱们就来个一鸣惊人。” 宁中则闻言大喜,意气风发的站起身,笑望着李慕道:“师兄打算带多少人下山?” 李慕略一思忖,道:“一百五十人即可,就最早上山那几批,你去告知他们一声吧!好好准备一番,咱们明日下山。” “好。” 李慕不愿拂了妻子的意,让她失望,心下却暗暗苦笑。 宁中则比较耿直单纯,不会去想那么多,更不会以恶意去揣测世事。 可这江湖武林之事,却偏偏最是复杂不过。 如今有魔教为祸,五岳剑派故能同仇敌忾,同气连枝,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属于一条绳上的蚂蚱。 可一旦魔教消失,没了那把悬在头顶,随时可能会落下来的利剑,各派还能同心同德,共同维护武林正道,匡扶正义吗? 对这一点,李慕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他之所以会去考虑这些问题,便是因为以华山派如今的实力,加上他的先知先觉,他完全有把握在正剧情开始的十二年前,就将日月神教彻底覆灭。 不出意外,这次西北发生的事情,是如今尚名东方柏的东方不败一手策划。 他暗中发现任我行练功出了问题,故想借五岳剑派之手制造混乱,趁乱一举拿下任我行,坐上教主之位。 李慕只需抓住魔教内乱的时机,定能一击奏功,就此消了日月神教的字号。 但正如他所思虑的那样,就算没了魔教这个众矢之的,江湖却未必会平静下来,反而可能会更加混乱。 到时就不是正道与魔教斗,正道各门派之间,同样不会和谐。 笑傲世界的故事,讲的从来不是江湖武林,快意恩仇,而是赤裸裸的政治。 似这等老武侠世界的基本套路,要么是正邪对立,要么是复仇报恩,要么就是为争夺什么武林至尊的名头,各个势力之间阴谋算计,斗得你死我活。 笑傲世界别人李慕不敢说,左冷禅这家伙就绝不会甘于平静。 不过李慕也不惧就是了。 无论拼硬实力还是玩阴谋诡计,李慕都没将左冷禅放在眼里。 既如此,放开了干便是。 无非就是剧情大变后,他会失去先知先觉的优势。 可有的时候,当武力值高到一定程度,有没有先知先觉的优势,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便如九阳神功的那句口诀一样: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恶任他恶,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管你什么腥风血雨,阴谋诡计,只要自身实力过硬,敢惹到我头上来,一剑扫平便是。 …… 一个半月后,五岳剑派在河北平定州会齐,共集结各派弟子门人近千。 其中人数最多的,毫无疑问是嵩山派。 光是嵩山一派,便派出了三百六十余名精英弟子出战。 嵩山派上下人口逾千,这三百六十余人,绝不会是所有精英弟子的数量。 可见这些年,嵩山派在左冷禅的带领下,的确是蒸蒸日上,好生兴旺。 人数第二多的是恒山派,由恒山三定带了二百余弟子到来,其中六成为出家女尼,四成为俗家弟子。 泰山派上下共四百余口,这次带来一百三十余人。 衡山派人数最少,只有八十余弟子参战。 当岳不群和宁中则,带着一百五十多名丫鬟仆役到来时,着实让其他各派惊讶了一把。 他们都没想到,华山派竟能拉出这么多人来。 定闲师太打量着华山门人,对李慕赞叹道:“岳师兄,想不到华山派在你的执掌下,不知不觉竟有了这般气象,佩服佩服。” 左冷禅似笑非笑的道:“岳师弟的确不简单呐。” 李慕汗颜道:“左师兄、定闲师姐谬赞,实在惭愧,我华山派人丁不兴,但讨伐魔教乃是一等一的大事,小弟不敢怠慢。” “只好将一应丫鬟仆役,尽数拉来凑个数,如今我华山派的能战之士,几乎是倾巢而出了。” “哦?” 各派掌门心中一动,细细打量之后,不由又是钦佩,又有些哑然失笑。 可不是吗? 跟在李慕宁中则身后的那群人,分明就是八年前他们上华山时,给他们端茶倒水的丫鬟仆役。 难怪看着眼熟。 左冷禅态度大好,他拍拍李慕肩膀,温言道:“岳师弟有心了,不过讨伐魔教非同小可,难免会有所死伤。” “到时你让他们跟在其他各派弟子身后,帮忙救助一下伤者即可,莫要做那无谓的牺牲。” 李慕正色道:“多谢左师兄好意,他们虽只是丫鬟仆役,但这些年得小弟传授了些武艺,也有除魔之心。” “诛灭魔教妖魔,自当奋勇当先,岂可因怕死而躲在其他师兄弟身后?” “好。” 各派中人听闻此言,皆是大声喝彩。 左冷禅趁机高声道:“岳师弟高义,诸位,我五岳剑派有如此决心,魔教气数当尽。” “我等即刻启程,杀奔黑木崖,诛灭魔教便在当下。” “好,好,好。” 宁中则与自家夫君相视一笑,众华山门下丫鬟仆役,也一个个摩拳擦掌,卯着一股劲要让华山派扬眉吐气。 当下诸派各自整队,浩浩荡荡的奔黑木崖而去。 第二十三章 君子与小人 一座残败荒凉的村庄之中,遍地都是死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副人间地狱的惨烈景象。 五岳剑派之人散开搜寻一番后,没有见到一个活人,最后在村子中心汇合。 莫大神情沉重的道:“跟前几个村子一样,无一活口。” 左冷禅提醒道:“各位切莫触摸尸体,当心有毒。” 天门道人愤怒的道:“好狠毒的魔教,好残忍的手段。” “阿弥陀佛。”恒山三定竖掌宣了声佛号,许多恒山弟子默默念诵着往生咒,为这些横死之人超渡。 左冷禅道:“各位师兄弟,自离平定州以来,过了三村四镇,所到之处无一活口,足见魔教荼毒之烈,为祸之深。” “此番我们讨伐黑木崖,定要血洗日月神教,将妖魔一举歼灭,为死难者讨回公道。” 各派弟子齐声高呼出发时定下的口号:“五岳必胜,妖魔必败,扑灭妖邪,扫荡魔域。” 宁中则忽然皱了皱眉,上前两步开口道:“左师兄,依我所见,这些村民好像是死于瘟疫,而非……” 左冷禅正自暗暗得意,这次五岳剑派,若在他的率领下攻灭魔教,那他嵩山派在正道中的地位,将会如日中天。 再给他一些时间,说不定他嵩山派,便能成为武林中第三个超级大派,与少林武当分庭抗礼。 听闻宁中则此言,左冷禅当即就是脸色一变,这话无异于当面打他的脸了。 他脸色不善的凝视着宁中则,质问道:“岳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嫌我左某人不辨是非呢,还是对妖邪心存同情,要为妖邪开脱?” 他越说越怒,不待宁中则回话,便怒喝道:“那黑木崖上的魔头,都是丧心病狂之徒。” “他们滥杀成性,我五岳剑派自东土万里西来,志在除魔必胜,不可意图侥幸,更不能毁了我五岳剑派的威名。” “锵……唰……” 说完那番话,他似是怒不可遏,骤然拔剑出鞘,反手一剑斩向身后一个草棚的柱子。 大腿粗细的柱子被他一剑斩断,草棚顿时哗啦一声坍塌下来。 左冷禅主意打得很不错,先站在道德制高点一顿质问,再展现强大实力,震慑华山派这支,由丫鬟仆役组成的乌合之众,让宁中则不敢再多言。 可惜,他打错了主意。 若是原剧情中那个岳不群,此刻多半会顺势服软道歉,以揭过此事。 但如今的李慕,可不是那个伪君子。 他面色不虞的道:“左师兄这是做什么?我师妹只是照实直言,并无恶意,你如此恫吓,岂是君子所为?” “你……”左冷禅勃然大怒,看向李慕的目光中,颇有几分难以置信。 他哪来的底气,敢当众与他叫板? 却见李慕望向其他各派之人,道:“魔教妖魔固然该杀,我华山派今次倾巢而出,便是要与魔教决一死战,又怎会有同情开脱之理?” “但我等名门正派,凡事都该堂堂正正,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何须胡乱栽赃?” “以魔教的肮脏不堪,还需要栽赃吗?可是若我等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与魔教妖魔又有何区别?” 左冷禅太阳穴不住跳动,脸颊上的肌肉因牙齿紧咬,而紧紧绷着,这也使得他神情僵硬无比。 他身后的丁勉、费彬、陆柏、汤英颚等人,望向李慕的目光亦是充满怒意。 宁中则却崇敬无比的望着自家夫君,这才是真正的君子,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是这天下最值得她敬爱的人。 李慕接着道:“诸位师兄师姐,小弟这些年尽心钻研医术,于岐黄之道上略有建树,也曾解决过瘟疫之患。” “小弟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这些村民的确死于瘟疫,并非被人残杀。” “我等要剿灭魔教,光明正大的打上黑木崖便是,却也不必如此颠倒黑白。” 各派门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都觉得李慕所言大有道理,心里也佩服他们夫妻的刚正不阿。 可李慕如此不给左冷禅颜面,岂不是让两派心生嫌隙?这对大局可不利。 定闲师太打圆场道:“岳师兄,你精通医术,岳夫人与你在一起多年,想来也必有所得。” “她能一眼看出村民死于瘟疫,其他人却并无这等医术眼光,左师兄有所误判,却也无可厚非,还望二位莫要因此伤了和气。” 定逸师太瞥了自家师姐一眼,颇有些不以为然。 恒山三定中,她性格最是光明磊落,不畏强权,是以也最看得上李慕夫妇的堂堂正正。 莫大亦开口道:“是啊,因魔教贼子而伤了我五岳剑派自家和气,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不值得。” 通过今日之事,他也看出了左冷禅和李慕,谁更值得相交。 没人愿意亲小人而远君子,除非他本身就是个无耻小人。 听闻两人之言后,李慕面露惭愧之色,对左冷禅抱拳一揖,诚声道:“左师兄,方才小弟一时情急,言语有些过激。” “多有得罪之处,岳不群这厢赔礼,还望左师兄海量汪涵。” 左冷禅虽然是个真小人,却也极具隐忍之心。 此刻本就是他理亏,若他再表现得气量狭小,必会大失人心。 是以他也对李慕抱了抱拳,道:“岳师弟言重了,是左某眼力不足,以致误判,加之太过着紧本次剿魔大局,这才妄动无名。” 说完又对宁中则道:“岳夫人,方才左某出于激愤,行事颇为不妥,却绝无恫吓威胁之意,还望岳夫人见谅。” 宁中则垂下眼睑,道:“误会一场,左师兄无须放在心上。” 见事情揭过,各派掌门皆是暗暗松了口气,定闲师太微笑道:“几位皆是胸襟广阔之人,贫尼佩服。” 左冷禅若无其事的道:“诸位,此地既有瘟疫,那便不宜久留,我等还是尽快赶路,前往黑木崖为妙。” “左师兄所言极是,我们这就出发吧!” 左冷禅率先转身往村外行去,眼底微不可查的掠过一缕寒芒。 李慕自然知道,以左冷禅的心胸,这个梁子算是与嵩山派结下了。 但还是那句话,无论明的暗的,他左冷禅尽管来便是。 今日之后,他虽然得罪了左冷禅这个小人,但他的刚正不阿,也定然深入人心。 这对华山派未来的好处,是无可估量的。 第二十四章 首功 黑木崖后山有一间洞窟静室,这是任我行的闭关之所。 一名相貌清逸,唇上留着一抹胡须的中年男子,来到洞窟静室之外。 静立了片刻,目光几经闪烁后,他开口恭声道:“属下东方柏启禀教主。” “前方哨探飞鸽传书,五岳剑派来袭黑木崖,五派掌门亦悉数到达,属下等如何应对,还请教主示下。” 数息之后,洞窟静室之内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上黑木崖难如登天,莫说这些宵小之辈寻不着门路,就算侥幸上得崖来,也不过是自寻死路,东方兄弟不必理会。” “教中事务我已交托于你,你只需吩咐天地风雷四门教众,严守上崖的关卡即可。” 东方柏道:“可是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聚众来犯,本教若是不闻不问,传出去岂不是让江湖人士笑话?” 任我行的声音有了几分怒意:“本教主既已做出决定,你何必婆婆妈妈?我现在闭关修炼神功,不要再来打扰,滚。” 东方柏见状,只得恭声应道:“是,属下告退。” 他转过身来,心下暗忖:“这个老狐狸,三个月前突然闭关,说是要修炼绝世神功。” “可照种种迹象来看,他绝不是在修炼什么神功,反倒像是有疾在身,既然你不肯出来,我只好拿你的妻女做做文章了。” 想到此,东方柏眼中寒芒一闪,快步离去。 …… 平定州西北四十余里,山石殷红如血,一片长滩,水流湍急,那便是有名的猩猩滩。 再向北数里,两边石壁如墙,高达十数丈,中间仅有一条宽约五尺的石道可供上下。 沿石道而上,道路陡峭,地势极险,魔教教众居高临下,只需备好滚石檑木,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局。 五岳剑派中人探明这一切后,一个个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难怪魔教盘踞黑木崖百余年,始终没有被剿灭,原来他们有如此天险可守。 这样的地形,想要攻上黑木崖,他们怕是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甚至稍有不慎,莫说是剿灭魔教,恐怕反有覆灭之危。 左冷禅神色凝重的道:“魔教占据绝对地利,我等想要攻上去,怕是没那么容易,诸位可有何良策?” 各派掌门尽皆沉默不语,这种局面,他们能有什么良策? 这黑木崖天险攻打难度之高,几乎已不下于攻城。 但他们只是武林中人,并无军队那些攻城器械,甚至连弓箭都没有一张,这要如何打? 便在各派掌门束手无策之时,李慕忽然开口道:“诸位,小弟倒是有一法,或可奏功。” 左冷禅目光微微一凝,不动声色的道:“岳师弟请说。” 李慕微笑道:“说来也是魔教气数当尽,小弟前些年游历江湖时,曾机缘巧合习得一门‘壁虎游墙功’。” “这黑木崖虽属绝险之地,却也并非没有上去的可能。” 听完他的话,各派掌门皆是眼前一亮,面露惊喜之色。 莫大抚掌笑道:“妙,妙啊!想不到岳师兄竟有如此机缘,这壁虎游墙功,在江湖中已失传数百年,想不到你竟能习得。” 天门道人亦是欢喜的道:“若是如此的话,咱们只需绕开正面,择一荒僻之处,由岳师兄携绳索先行上崖,再接应我等上去。” “到那时,咱们从魔教妖魔背后杀出,定能有所斩获。” 李慕微笑颔首,对天门道人的计策表示了肯定,随后看向左冷禅,问道:“左师兄以为如何?” 左冷禅皮笑肉不笑的道:“若岳师弟当真懂得此奇功,待剿灭魔教,岳师弟当记首功。” 虽然这一下被李慕抢了风头,但他此刻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份功劳。 毕竟若无这壁虎游墙功,他们十有八九要无功而返。 五岳剑派声势浩大的来,灰溜溜的回,怕是要遭到整个江湖的耻笑,他左冷禅也面上无光。 当下五岳剑派于数里之外直接转向,避开了上崖的正面,往侧面绕去。 魔教哨探发现这一现象后,只道五岳剑派不敢强攻黑木崖,意图另寻上崖之路。 可他们盘踞黑木崖百多年,对这里了如指掌,除正面那条狭隘的石道外,绝无他途。 且黑木崖的山壁山石坚硬,连钢钉都打不进去,这些正道人士,只能是一场徒劳。 …… 却说五岳剑派之人,避过黑木崖正面,绕到距离石道约两三里之外的一处崖底。 此处崖底离山崖之上,有大约十五六丈的高度,山壁几近九十度垂直,莫说落脚之地,连可供手指扣抓的地方都很少。 也正因此,这里绝不会有魔教之人把守。 左冷禅对李慕道:“岳师弟,看你的了。” 李慕对众人抱拳道:“在下定会竭尽所能,把绳子给我吧!” 众人将准备好的三条绳索交给李慕,这些绳索皆是拇指粗细,卷起来有厚厚的一捆。 李慕将之斜挎在肩,随后走到石壁之下。 宁中则嘱咐道:“师兄小心。” 李慕对她微微一笑,点头道:“放心。” 说完仰头望向崖上,将佩剑别到后腰,暗运壁虎游墙功心法,双手、双足、双膝上的窍穴,同时产生一股强烈的吸附之力。 李慕双腿微屈,纵身而起,在跃起丈余高度后,整个身子也贴近了山壁。 他跃起的高度,只在五岳掌门轻功水平的正常范围,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 在靠近山壁后,李慕左掌在山壁上一按,同时右足于山壁上一蹬,整个人便往上窜出数尺。 随后他迅速换成右掌左足,再一次于山壁上借力,整个人又往上窜出数尺。 便如此,李慕四肢不断于山壁上交替游动,恰似壁虎游墙,身形顺着山壁不断上窜,动作流畅无比。 定闲师太赞叹道:“果然是壁虎游墙功,岳师兄是有大福缘之人呐。” 天门道长笑道:“这次可真是天亡魔教。” 山崖下各派中人看得大为惊佩,同时又羡慕不已。 有这等奇功傍身,生存能力毫无疑问会大大增强。 对旁人来说是绝地的所在,于李慕却不异一片坦途。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李慕这个人最大的好处,便是不藏私。 迄今为止,除九阳神功和移魂大法,他始终不曾透露外,其他武功他对门人弟子可谓是倾囊相授。 换言之,不仅是他,华山派自他与宁中则而下,人人都懂得壁虎游墙功、龟息功、缩骨功等奇功秘术。 左冷禅目光疾速闪烁,心里已经在琢磨,要如何将这壁虎游墙功弄到手。 原剧情中,他安排的卧底劳德诺,是令狐冲入门十二年后,也就是正剧情开始前三年,才拜入华山派。 可经过今日之事,这卧底之事应该要大幅度提前了。 可惜,有移魂大法在,他的打算怕是要落空。 第二十五章 我会的他们都会 十五六丈,五十多米的高度,李慕用时不到十息便上到了顶。 众人再等得片刻,三条绳索相隔数尺被扔了下来。 左冷禅精神大振,吩咐道:“大家即刻上崖,动作要快。” 说完第一个抓住一根绳索,用力拉了拉,见十分牢固,也不再犹豫,抓着绳索便迅速攀了上去。 各派中人自有默契,这种情况肯定是武功高强的先上,如此一来若遇什么突发情况,也能抵挡一二,保证后续弟子的安全。 是以各派掌门身先士卒,最先攀上山崖,随后是掌门的同辈师兄弟,小辈弟子最后才上。 这次参与讨伐魔教的各派弟子,皆为武功相对较强的精英弟子。 有绳索为凭依,再加上轻功辅助,攀上山崖并不算什么难事。 九百多人,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全部上崖。 这黑木崖上与崖下光秃秃的景象截然不同,林木幽深,植被茂密,倒是方便他们隐踪匿迹。 只是山崖上地势险峻,危崖绝壁随处可见,单以险论,丝毫不在华山之下。 当下五岳中人个个保持缄默,往石道那边潜行而去。 走了约莫两里地,众人来到树林边缘,左冷禅命众人隐伏林中,派出轻功高明,精通潜伏的高手作为探子,前往打探情况。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派出的探子返回,五岳掌门与同辈师兄弟纷纷围拢一处,听他讲述情报。 “各位掌门,这黑木崖高达数百丈,咱们此刻所在之处,不过是最下一层。” “那边石道的尽头,是一处百丈高的危崖之下,根本没有上崖的路,魔教妖魔上下崖,靠的是绞索绞盘吊着的大竹篓。” 各派中人听到探子所说的情况,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以为那石道便已是天险,毕竟连大城的城墙也不过两三丈高,这山崖却高达十五六丈。 除非是朝廷舍得用千军万马来堆,用大量人命去填石道,否则根本不可能攻上崖来。 可这竟然还只是最下面一层,想要上到魔教的总坛,更有百丈高崖的天堑。 如此一来,哪怕朝廷愿意用千军万马来强攻,也不可能攻上这黑木崖总坛。 即便是百万大军,没有上崖的路,又谈何攻打? 如此极致的地利,根本就不是人力能破的啊! 左冷禅紧皱着眉头,询问道:“石道那边守卫情况如何?” 探子道:“从山脚上崖的石道间,共有三道铁门关卡,每一处关卡所在,皆有大量魔教贼子把守。” “这座山头范围极广,山间有许多房屋,粗略估计,盘踞了不下千名魔教徒众。” “那三道关卡是对外不对内,咱们从背后杀出,魔教的一应防御措施无法起效。” “以咱们五派的力量,当能轻松覆灭这里的魔教徒众,夺取石道控制权,下崖的退路倒是无碍。” 各派中人心下稍安,既然退路没问题,那他们最多是无功而返,不至于陷在这里。 上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攀岩,可若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下去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遭到追杀围剿的情况下,你哪有功夫从容滑降?敢顺着绳子下崖,上面只需一块石头,就能要了你的命。 直接跳崖那更是笑话,十数丈的高度,再高明的轻身功法也无用,不死也得残。 莫大凝重的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咱们根本没法上崖,即便岳师兄依旧能施展壁虎游墙功上去,可咱们的绳索不够长。” “哪怕岳师兄能夺占绞盘,可每次只能运送上去数人,咱们这九百多号人,得要多久才能运完?” “若在此过程中,魔教调派大批人手围攻,哪怕岳师兄武功再高,又如何能抵挡?” 听完莫大的话,各派中人顿觉颇为棘手,魔教能存在那么多年,果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天门道长叹道:“实在不行,咱们杀光这座山头的千余魔教妖魔,就打道回府吧!好歹没有无功而返。” 莫大附和道:“一下子折损千余人手,魔教也会大伤元气,至少能让他们消停一些时日。” 定闲师太无奈的道:“可如此一来,魔教只要始终盘踞黑木崖,岂不是永远无法剿灭?” 各派掌门全都脸色难看的沉默下来,左冷禅更是满心的不甘。 以他的野心,自然不甘心只能消灭千余魔教徒众。 可黑木崖的地形实在太过不讲道理,众人纵使有心除魔,却也无法可想。 李慕忽然清咳一声,若无其事的道:“若实在不行,小弟便先与华山门下所有人上去,夺下绞盘后死死守住,再接应诸位上去即可。” “不过各位可要想清楚,一旦上去,就只能与魔教不死不休,再无退路。” “……” 场中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李慕,一阵微风拂过,带起树叶轻轻摇曳。 片刻之后,定闲师太幽幽道:“岳师兄的意思是,华山门下人人都懂得壁虎游墙功?” 李慕尴尬一笑,弱弱的道:“在下何曾说过,只有我自己懂得壁虎游墙功?” “……” 见到师兄这副模样,一旁的宁中则忽然有些想笑。 她强抑笑意,一本正经的道:“师兄授徒,从不藏私,对门人皆是一视同仁,倾囊相授。” “是以师兄会的,华山门人基本都会,如今也不过就是功力深浅的差距而已。” 听到宁中则的话,众华山门人自是心怀无尽感激,其他门派弟子却是艳羡不已,各派掌门则都有些悻悻。 武林中人基本上都有“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顾忌,为了保持自己作为师父的威严,总要留几手压箱底的绝学,不肯轻易传授。 这是华夏武人延续千百年的弊病,没那么容易消除。 这也是为何,会有那么多武功绝学失传的原因。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那种无私的师父,只是很少,即便是倾囊相授,也只针对个别弟子。 没有任何人会如李慕这样,对所有门人都倾囊相授。 迎着各派掌门不理解的眼神,李慕叹息道:“我华山派自剑气之争后,本就人才凋零。” “岳某除师妹外,再无同辈师兄弟帮衬支持,若再敝帚自珍,华山派岂不是要彻底没落?” 第二十六章 上头的华山门人 听他这样说,各派掌门恍然大悟,纷纷理解了李慕的做法。 不过理解归理解,他们却不敢效仿,只是心里暗暗忌惮,尤其是左冷禅一众嵩山之人。 李慕此举堪称大气,对门人弟子倾囊相授,绝不藏私,整个门派的综合实力便能以最快速度提升。 作为一个掌门人来说,他是绝对合格的。 但如此下去,华山派的发展将会空前快速,对其他门派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当然,这种做法有好处,但弊端其实更大,其他门派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这样做的,越是家大业大越不敢。 因为对任何弟子都一视同仁,倾囊相授,你如何保证这些弟子的心性,以及对门派的忠诚? 万一遇到一些白眼狼,或者心性不佳之徒,坏了师门名声事小,更严重的甚至会遭到逆徒反噬。 他们不知道李慕懂得移魂大法,如此想法却也无可厚非。 不过左冷禅也暗自高兴,原本若只有李慕自己懂得壁虎游墙功,他想弄到手并不容易。 可华山门下人人懂得,那可操作性就更大了。 他就不信,华山门下个个都对华山派忠心耿耿,总能找到那么些可以收买的。 即便收买不了,抓住一两个严刑拷问,总有办法弄到手。 心里转着歹毒念头,左冷禅面上却无丝毫异样,郑重其事的道:“既然有了上崖的可能,那大家就商量一下,具体如何行事吧?” “正如岳师弟所说,上去之后可就没了退路,只能与魔教决一死战,不成功便成仁。” 其他人也纷纷收敛心绪,认真探讨开来。 天门道长第一个表态道:“咱们这次前来黑木崖,本就是抱了与魔教死战的决心。” “若无法上崖,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如今既然有与魔教决战的机会,我等又如何能放过?” 定闲师太道:“这次咱们可算是出其不意,若错过这次机会,日后魔教定会针对壁虎游墙功有所防备,再想有这等机会就不可能了。” 左冷禅赞同的道:“定闲师姐所言极是,这次若不能一劳永逸,日后咱们再也没有机会攻灭魔教。” 莫大道:“魔教高手虽不少,但魔教徒众的武功,比之我五岳剑派弟子,却是大大的不如。”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咱们只要能顺利上崖,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人人拼死而战,赢面极大。” 左冷禅喜道:“这么说,大家都赞同上崖决战?” 各派掌门纷纷颔首表示同意。 左冷禅轻喝道:“好,诸位都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左某佩服。” “既如此,咱们大家先退去一段距离,各自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等到天黑以后,咱们再一举杀出,先覆灭这座山头的魔教贼子,岳师弟再率华山门人上崖,夺占绞盘,接应其他人上崖。” “诸位,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 因五岳剑派来袭,今晚黑木崖的守备显然森严了许多。 不仅三道铁门关卡加派了人手,巡逻队伍也增加不少。 整个山头四处都烧起火盆,驻地之中火光通明。 石道两侧的山崖上,盘踞着大量人手,居高临下的注意着山脚和石道。 山崖边缘堆积着许多石块与木头,一旦有敌人顺着石道攻上来,这些石块木头便是最强的守崖工具。 三道铁门关卡,最下面那道铁门是关闭的,后面两道铁门处于打开状态。 一旦第一道铁门出现情况,要被攻破总需要时间,后面两道铁门会视情况,决定是派人支援第一道门,还是直接关闭。 经过探子打探,此时山上的值守人数在三百人以上,其他人则是于木屋中睡觉歇息,到轮换时间自会有人去叫他们。 虽说山上四处都是火盆,巡逻队伍也打着火把,但总归没有白天视线分明,这也是左冷禅决定晚上动手的原因。 五岳剑派的人突然从树林中杀出,直冲到火光能照到的极近之处,才被巡逻的魔教徒众发现。 可惜此时他们已经来不及做出什么防御措施,直接就进入了短兵相接的状态。 “噹噹噹……” “敌袭……敌……呃……” 一名提锣的魔教徒众,一边猛敲铜锣,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叫。 可他刚刚叫得几声,便被数把长剑刺穿了身体。 夜晚山头上的寂静被打破,顷刻间变得喧嚣。 五岳剑派来袭的速度实在太快,太突然。 许多魔教徒众还在惊愕,闹不明白这些正道人士是从哪冒出来的,结果就发现,敌人已经杀到近前。 左冷禅作为五岳盟主,关键时刻还是比较有担当的,否则他也无法服众。 他的安排是,由他率领嵩山派门下,袭杀巡逻队和值守人员。 其他四派则是直扑魔教驻地,去截杀那些刚从房屋里冲出来的魔教徒众。 刚刚从沉眠中被惊醒的人,一个个都还有些懵逼。 五岳剑派中人只需守在门外两侧,正面再安排一些人吸引对方注意力,便能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两个杀一双。 如此打法自然比较安全,可以大大减少己方的伤亡。 是以莫大等人对左冷禅这个安排,都是十分心悦诚服的。 由于处于黑夜之中,各派又是分散行动,是以其他门派的人都没注意到,华山派门下的武功,似乎有些强得过分。 他们穿梭在魔教驻地的房屋之间,身法施展开来犹如鬼魅,杀起魔教徒众来如同割草。 华山派这次出来的这些丫鬟仆役,习武最少的都有近七年。 要知道,这可是修炼七年《九阴真经》,不是练什么寻常武功。 在战力上,他们都没有什么问题。 但他们平时虽然都会与同门切磋比试,训练实战能力,可真正上阵杀敌还是第一次。 他们的剑从未染血,是以第一次参与这种大规模战斗,不可避免的有些慌乱。 可一旦他们杀了第一个人,剑上染血后,一个个很快就上头。 也许是第一次杀人,那种心里的难受和恐惧,让他们有些歇斯底里。 也或许是有部分人,骨子里就是一名武者、战士,鲜血反而刺激了他们的血性。 练了这么久的武功,却从来没有用武之地,今日终于能一展所学,这部分人眼中不仅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兴奋莫名。 总之华山门下杀起魔教徒众来,尤为疯狂。 战场上的紧张氛围,让他们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丝毫不敢放松,干掉一个对手后,手中长剑立刻递向另一个目标。 甚至许多动作不够快的人,根本捞不着目标杀,只得再度分散。 李慕对于门人的状态,倒是并不怎么担心。 如果他们武功平平,只是普通门派精英弟子的水准,在大规模战斗中如此上头,不能保持冷静,还会有些危险。 可偏偏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剑法精绝,敌人的出手在他们眼中几乎是慢动作。 哪怕他们再不冷静,多年习武养成的身体本能,也会让他们下意识的做出应对。 像这种顺风仗,是最适合雏儿的,只要他们剑上染过血,日后便能成长为真正的武者,在大规模战斗中,也能保持冷静。 不知不觉中,华山门下一路横推魔教驻地,从左至右杀了个通透。 若有人详细统计,便会发现,华山门下杀掉的魔教徒众,数量是最多的。 华山派一百五十余人,便几乎干掉了一半魔教徒众,人人剑上都已染血。 第二十七章 大获全胜 李慕与宁中则双人双剑,如入无人之境,所有武功稍强的魔教头目,尽皆倒在夫妻俩的剑下。 梅兰竹菊四剑侍紧跟左右,屠戮魔教徒众如砍瓜切菜,所过之处伏尸一片。 她们与其他丫鬟仆役不同,多年来宁中则或岳不群下山行侠仗义时,基本都会带着她们。 是以她们的剑上早已染血,皆为成熟的武林中人。 只不过因为没有独自外出过,江湖经验这种东西,便多少有些欠缺。 便如此刻,她们突然发现几道白影,自一处没有火光的黑暗角落飞射而来,以为是什么暗器。 当下想都没想,一柄柄长剑点出,精准的刺中白影。 “乓乓乓” 几声脆响,白影粉碎,似有什么液体抛洒开来,那竟是一个个瓷瓶,并非她们所认为的暗器。 李慕见状脸色微变,疾呼道:“闭气,小心有毒。” 提醒完这句话,他脸上隐现紫气,身形纵跃而起,于半空灵巧的一翻,犹如狸猫翻身,向着飞出瓷瓶的黑暗角落纵去。 以浑厚的九阳真气催动蛇行狸翻身法,使得李慕更加灵敏迅疾。 躲在黑暗角落里偷袭的魔教徒众,完全没能反应过来,道道寒芒便在眼前乍现。 或感咽喉一凉,或觉心口一痛,意识很快便陷入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 李慕干掉这几名魔教徒众后,在他们身上略一摸索,搜出几个瓷瓶。 拔出塞子轻轻一嗅,瞬间分辨出,这些瓷瓶中装的是挥发性迷药。 “师兄。” 宁中则跟四剑侍迎上前来,李慕随手将瓷瓶递给宁中则,对四剑侍道:“刚才你们打破的瓷瓶是迷药,立刻服一枚‘清神丹’。” “是。” 四剑侍各自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白色药丸服下,宁中则也服了一枚。 这是李慕以人参、甘草、陈皮、半夏、白薇、菖蒲等药材炼制而成的丹丸,专门用以解除各种迷药。 江湖险恶,从来不是武功高强就万无一失的,许多武林高手,往往栽在下三滥的手段之下。 是以李慕平日会炼制一些解毒、解迷药的丹丸,给宁中则和门人傍身。 李慕自己倒是不必,九阳神功大成,本就百病不生,诸毒不侵。 王难姑乃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用毒高手,胡青牛不仅医术高明,因多年与王难姑斗气,这解毒的手段亦是天下无双。 李慕精研《医经》与《毒经》,这天下能难倒他的毒药和迷药,还真不多见。 至于像“三尸脑神丹”这种玩意,更偏向于巫蛊之术,跟毒药关系倒不大。 服用清神丹后,一段时间内基本对迷药免疫,没了后顾之忧,宁中则与四剑侍放手大杀,所向披靡。 这一战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宣告结束。 五岳剑派大获全胜,九百多精英弟子对千余魔教徒众,对方又没什么像样的高手,哪怕是一对一也能轻松解决。 在华山派便几乎干掉一半的情况下,许多其他四派弟子,甚至一个都没捞着。 …… 黑木崖顶,日月神教总坛。 一名身穿紫衣的魔教徒众,对东方柏汇报道:“禀报副教主,有教众回报,崖下石道似已被五岳剑派攻破,石道驻地一片喧嚣。” “镇守绞盘的教众已将绞索收起,我等该如何应对,还请副教主定夺。” 东方柏目光微凝,脸上却并无什么焦急之色,只是冷笑道:“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倒也不是什么草包废物。” “不过就算他们攻破了石道,也必定伤亡惨重,暂且不必理会,绞索既已收起,他们上崖无路,粮草一旦耗尽,自会退去。” “是。” …… 石道尽头魔教驻地外的空地上,各派弟子汇聚于此,华山门人正帮助各派弟子,给伤员处理伤势。 华山门下得李慕传授医术的人,只有寥寥几个略有天赋之人。 但其他人虽不懂医术,身上却都带着李慕炼制的,名唤“止血定痛生肌散”的上等金创药。 李慕还教了门人一些战场急救,包扎疗伤的手段。 在这种战后救助的时刻,可以发挥巨大作用。 这一节也让各派弟子对华山门人感激不已,华山派声望进一步提升。 恒山三定凑一块,研究了一下华山派的金创药后,不由赞叹不已。 定闲师太对李慕道:“岳师兄炼制的金创药药效之强,已不在本派‘天香断续胶’之下。” “但其所用的材料,却似乎十分普通常见,这份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贫尼佩服得紧。” 李慕谦逊的道:“师姐过奖了,恒山派的炼药之术在下仰慕已久,有机会咱们不妨多多交流,共同进步。” 恒山派的“白云熊胆丸”与“天香断续胶”,一疗内伤,一治外伤,实乃武林中难得的疗伤圣药。 但这两种药物的药方,多为名贵药材,是以连恒山派自己都十分稀缺,自然无法如华山金创药这般大规模使用。 定闲师太欣然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莫大微笑道:“岳师兄医术超群,真乃五岳剑派之福啊!” 一旁的左冷禅微不可查的撇撇嘴,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过不多时,丁勉前来汇报:“师兄,伤亡数统计出来了,我嵩山派阵亡十九人,伤三十七人,其中十二人重伤。” 左冷禅淡然的点点头,对其他几派掌门问道:“诸位,各派的伤亡情况,都统计出来了吗?” 各派掌门倒也没什么沉重之意,毕竟与战绩相比,伤亡着实算不得大。 但一个个脸上也并无什么高兴之色。 天门道长道:“泰山派阵亡六人,伤二十一人,其中五人重伤。” 莫大道:“衡山派阵亡五人,伤十七人,三人重伤。” 定闲师太道:“恒山派阵亡八人,伤二十三人,六人重伤。” 李慕道:“华山派无人阵亡,伤十五人,皆为轻伤。” 听完李慕的话,各派掌门都下意识的看向他,心下颇有些惊讶。 李慕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道:“许是各派弟子对华山门下多有照顾,这才……” 众掌门恍然,也没多想。 晚上视线不佳,各派一窝蜂冲入魔教驻地,掌门与高手全都冲在前面,倒也没谁注意到身后弟子的情况。 其他几派弟子都没怀疑什么,他们都以为是别派弟子在关照华山门下。 只有恒山派部分弟子,看向华山门下的目光大为不同。 因为方才杀入魔教驻地时,她们所在位置与华山派紧邻。 所以有部分弟子,看到了华山门下出手的场景。 第二十八章 从天而降的女子 当时这部分恒山弟子吓了一跳,因为她们发现华山门人的武功,竟是高得出奇,几乎不在本门一些师叔师伯之下。 杀起魔教徒众来,那叫一个轻松惬意。 莫说照顾华山门人,反而是她们多有被华山门人照顾。 一名恒山派俗家弟子忍不住道:“不是的,华山派的师兄师姐,个个武功高强,杀了许多魔教贼子。” “不仅无须我等照顾,反而是他们对我等多有照顾,当时恒山派与华山派靠在一起,我们看的清清楚楚。” 一名女尼附和道:“不错,岳掌门为人谦虚低调,不愿出风头,但我们这些受了恩惠的,却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两人一开口,便陆续有十数名恒山弟子出言证实,有几人更是明言,多亏华山门人相救,才保住了一条命。 原本一开始各派中人还不信,只以为是恒山派与华山派交好,所以替他们说好话。 可当众口一词,甚至还有人从华山门人中,指出了援护自己的人后,各派中人便不得不信了。 定闲师太对李慕合什欠身道:“贫尼代弟子们,谢过岳师兄门下援护之情。” 李慕忙伸手虚扶,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大家是自己人,这都是应该的,师姐何须如此?” 左冷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慕道:“岳师弟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在下多嘴问一句,这些位当真都是丫鬟仆役?” 李慕坦然道:“千真万确,小弟座下弟子都还年幼,大弟子也才十三岁,并未参与本次行动。” “跟我们出来的这些人虽是丫鬟仆役,但也是我华山门下,与华山弟子没什么区别。” “在下向来一视同仁,只要是华山门下,无论弟子还是仆役,皆是一般的传功授艺。” 听完李慕的话,各派之人无话可说。 这是别人自己的家事,人家乐意传授丫鬟仆役武功,谁也管不着。 人家不分尊卑贵贱的倾囊相授,也是人家的自由。 只是左冷禅、丁勉一众,心里对华山派更加忌惮。 岳不群此举虽有急功近利之嫌,却也是真真切切的让华山派,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崛起,如此难免会威胁到嵩山派的地位。 毕竟当初华山派领袖群伦多年,一向颇有建树。 他左冷禅出任五岳盟主,嵩山派成为五岳之首,才不过七八年时光而已。 各派如今对华山派的威名,和其领袖群伦的过往都还印象深刻。 若华山派当真就此崛起,难保下一届五岳会盟之时,岳不群不会重新冒头,与他争夺五岳盟主的位子。 想到此,左冷禅眼底寒芒闪烁,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其他几派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有些担心李慕此举,会给华山派留下巨大后患。 在众人眼中,李慕的做法的确有些急功近利,没有为长远发展考虑。 最简单的一点,这些丫鬟仆役个个武功高强,座下弟子年岁却差了那么多。 他和宁中则活着的时候,或许不会出什么问题,即便出了问题,夫妇俩也能弹压一二。 可等他们百年之后,难免会出现尾大不掉之势。 若到时候恶奴欺主,或动了其他心思,偌大一个华山派,又是分崩离析之局。 如此一来,华山派最多保持数十年鼎盛,便又会没落下去,这是何苦来由? 不过这是岳不群自己的选择,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但愿这些身为丫鬟仆役的华山门人,能多学到一些他们掌门的君子之风。 李慕不知道各派掌门在想什么,他只是对左冷禅询问道:“左师兄,如今这第一层已被我们拿下,下一步如何行事,还请师兄定夺。” 左冷禅回过神来,道:“啊,这场战斗动静如此之大,崖上怕是已经知悉,魔教贼子定会加强戒备,此刻上崖殊为不智。” “不如我等先在此休整数日,一来给伤员一些时间疗伤恢复,二来也可麻痹魔教贼子,让他们以为我等无计可施,逐渐放松警惕。” “等到数日之后,我们再寻一个合适的时机摸上崖去,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听完他的话,各派高层皆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 次日一早,五岳掌门各带着几名弟子,绕着山崖下转了转,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路上崖。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发现别无他路时,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便在他们回到绞索所在山崖下时,忽然有人叫道:“你们快看天上。” 众人纷纷仰头看去,便见一行七名女子,各自手中握着一把奇怪的伞,正顺着山崖缓缓飘落下来。 七名女子有六个身着紫裙,形成一个圈将一名穿蓝裙的女子围在当中。 她们手中的伞颇大,足有五尺左右,伞面并非常见的油纸油布,而是一种特殊布料。 那种布料似乎与油布一样,丝毫不透风,在她们下降的过程中,伞面向上鼓起,犹如船上风帆吃饱了风。 事实上,这伞的伞面就是帆布。 其他人看得啧啧称奇,李慕却是毫无波澜,不过是小型降落伞而已,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利用这种小型降落伞,再配合轻功,便能大大降低下坠速度,达到安全降落的目的。 武侠世界的轻功,之所以做不到长距离凌空虚渡,便是因为其需要借力换气。 哪怕那借力之处只是一根树枝,一棵草,总归得有一个借力之处,才能在一口真气用尽时得以换气。 那小型降落伞,不仅能起到一个减缓下坠速度的作用,同时对主人来说,也是一个借力的点。 正因为有这个借力的点,她们才能随时换气,长时间施展轻功,使自己保持身轻如燕的状态。 片刻之后,七名女子稳稳落地,各自收伞。 而在场的五岳剑派中人,则是全部汇聚过来,站在五岳掌门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七女。 为首的蓝裙女子,与宁中则差不多年纪,容貌秀丽绝伦,气质端庄娴淑,头上挽着妇人发式。 她此时面如寒霜,眼中似有悲愤之色。 她上前几步,走到众紫衣女子之前,冷冷打量五岳剑派中人。 左冷禅两眼微眯,率先开口道:“你是日月神教的人?” 女子望着左冷禅,寒声道:“是又怎么样?你们五岳剑派自称名门正派,想不到行事如此卑鄙,偷施暗算为难一个孩子。” “怎么?现在又想为难一个妇人吗?所谓的正派人士不过如此,将我的孩子还给我。” 左冷禅冷笑一声,道:“左某非佛非道,不讲慈悲,不信因果,只要是日月神教的人,无论老幼,皆在可杀范围之内。” 女子胸膛迅速起伏,又急又怒,她六名手下见状,右手握住降落伞的伞柄,一转一拉,竟拔出一柄细剑来。 “且住。” 她们正要对左冷禅动手,场中忽然响起一声轻喝,让她们脚步一顿,暂且按捺下来。 李慕上前几步,肃然道:“我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誓不两立,既然见了面,那便是不死不休。” “但在动手之前,先把话说清楚,我五岳剑派行事光明磊落,绝不容你信口诬蔑。” 第二十九章 咱就是幸灾乐祸 李慕的意思很明确,咱们是死敌,打是肯定要打的。 但就算要打也得打得明明白白,不能稀里糊涂的打。 恒山三定、莫大、天门道人等人,对李慕此言皆是赞赏不已。 便连左冷禅也无话可说,暂且按捺下了动手的心思。 那魔教女子看着李慕问道:“你是何人?” 李慕正气凛然的道:“华山,岳不群。” 女子恍然,原来是那所谓的君子剑。 以前教中兄弟都说,那所谓的君子剑,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可今日所见,似乎事实并非如此,这位君子剑,倒还真有几分光明磊落的君子之风。 她语气不再那么冷硬,淡淡问道:“你要说清楚什么?” 李慕正色道:“夫人刚才说,我五岳剑派偷施暗算为难一个孩子,还要我们把孩子还给你,我想问问,你的孩子是在哪丢的。” 女子道:“自然是在神教总坛。” “呵……”李慕哂笑一声,道:“那就很有意思了,我五岳剑派昨夜强攻石道,付出巨大代价,好不容易才攻破了三道关卡,夺占此地。” “随后便在此休整一夜,连黑木崖都还没上去,又如何去你魔教总坛掳掠一个孩子?” “话又说回来,若我们真能上崖,早已与你魔教拼死一战,又岂会只掳掠一个孩子?” 五岳剑派之人听了李慕的话,皆是心中一动,暗呼岳掌门聪明。 他这样说,便可让魔教以为,他们根本找不到上崖的路,如此魔教贼子便会放松警惕。 他说五岳剑派是强攻上崖,付出了巨大代价,自然是为掩饰真正的上崖方式。 看来岳掌门虽然光明磊落,却也不是什么容易被人欺之以方,不知变通的迂腐之辈,这很好。 那魔教女子则是脸色大变,目光闪烁不休,面上有惊慌之色浮现,她六名手下也是面面相觑。 之前她听到女儿被掳的消息,一时间方寸大乱,失了冷静,没有想那么多。 可此刻听完李慕的话,她顿时反应过来。 这百丈高的悬崖峭壁,若无绞索竹篓运送,根本无法上崖,女儿又怎么可能是被五岳剑派掳走的? 女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口中喃喃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女儿到底是被谁掳走了?” 李慕道:“这还不简单?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人,十有八九便是下手之人。” 说到这,他扭头看向左冷禅,笑道:“左师兄,小弟发现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不出意外,魔教应该是发生了内乱,有人想要坑害任我行,谋夺教主之位。” 女子浑身一震,双目圆睁,目光中浮起难以置信之色。 通了,一切都通了。 东方贤弟,好一个东方贤弟。 “哦?”左冷禅眼中精芒一闪,问道:“此话怎讲?” 李慕重新看向女子,道:“若我没猜错,这位应该就是魔教的教主夫人了,她的女儿,就是魔教的大小姐。” “什么?” 五岳剑派众人顿时动容,纷纷目光灼灼的看向女子。 女子目光一凝,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摆出了防备的架势。 如此反应,无疑是对李慕所说的话,一个有力的证明。 宁中则惊奇的看向李慕,问道:“师兄何以如此肯定?” 李慕微笑道:“这是基于多方面考量,说起来话就长了,三言两语很难解释清楚。” “不过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位夫人明显是中计了,那么设计之人为何要设下此计?” “设计之人掳走孩子,栽赃给我五岳剑派,其用意又是什么?” “诸位只要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便很容易想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 众人顺着李慕的话想下去,果然一个个脸上露出了明悟之色。 莫大率先开口道:“原来如此,设计之人设下此计,恐怕就是故意要引这位夫人前来送死。” 左冷禅接口道:“不错,任我行高据黑木崖上,我等根本上不去,便是有心要与魔教一决生死,可只要对方不接招,咱们便无计可施。” “但若他知道,自己的妻女尽数落在我五岳剑派手中,你们猜这位任大教主会作何反应?” 天门道长道:“自然是点齐人马,下崖来与我等一决雌雄,救回妻女,只要任我行这魔头一下崖,就必然落入彀中。” “无论与我五岳剑派的一战是胜是负,他回到总坛要面对的,都是准备万全的叛徒,若他能与我等两败俱伤,那更是大喜。” 李慕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前提是任大教主对这位夫人是真爱,也是真心疼爱孩子,否则此计未必能奏效。” 众五岳剑派中人齐齐发出一声哄笑。 宁中则道:“若非有把握任我行这魔头一定会下崖,那设计之人如何会这样行事?” 李慕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她抱拳欠身道:“宁女侠所言极是,是在下思虑不周。” 众五岳中人又是一阵哄笑,宁中则白了自家师兄一眼,脸上却也满是笑意。 众人虽在打趣般的笑李慕,但其实他们心里对李慕的佩服,已是无以复加。 顷刻之间看清事件的来龙去脉,并将之剖析得干干净净,如此才智,五岳剑派无一人具备,包括左盟主在内。 而任我行的夫人此时,俏脸一片煞白,眼中充斥着绝望之意。 她六名手下的脸色则是黑如锅底,看着喜笑颜开的五岳剑派中人,恨不得在他们身上捅几个窟窿。 李慕清咳一声,重新看向任我行夫人,歉然道:“不好意思,大家立场不同,看到死敌倒大霉,难免幸灾乐祸,对不住对不住。” “噗……” “哈哈哈……” 此话一出,场中更是爆笑如雷,连左冷禅脸皮抽搐几下后,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以前竟然没看出来,这岳掌门还是如此一个妙人。 任我行夫人不消说,整个人气抖冷。 刘正风哈哈笑道:“岳师兄,你如此说话,可是没什么君子之风啊?” 李慕惭愧的道:“的确不怎么君子,不过人无完人,岳某也是普通人一个,不是什么圣人。” “况且圣人也教我们,要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在下的君子之风,也得分对什么人。” 听闻李慕此言,众人纷纷点头赞赏不已。 李慕这番话,不仅无损他的君子之名,反而让他这个人更加真实,再无人可以将他与伪君子联系起来。 第三十章 阳谋 “左师兄,如今魔教发生内乱,对我五岳剑派来说,自是大大的好事。” “不过咱们此刻要如何处置这位教主夫人,还需左师兄定夺。” 听了李慕的话,左冷禅不动声色的问道:“岳师弟觉得如何处置最合适?” 李慕看向面无人色的任我行夫人,道:“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拿下她们,等着任我行找上门来,与他决一死战。” “不过如此一来,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会便宜了崖上那个诡计多端之辈。” “若我们胜,此人便可兵不血刃的夺取魔教大权,若任我行胜,他也不过是多费一番手脚。” “若我们两败俱伤,那就更妙了,他趁机带人杀下崖来,正好一网打尽。”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赞同的点头不已。 此人设下的局,从一开始就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让任我行与他们死斗,自己却坐收渔翁之利,正邪双方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只听李慕接着道:“任我行虽凶残暴虐,却是凭着一身高强武功逞凶,倒也算不上什么卑鄙无耻的阴险之辈。” “但崖上设计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或许武功不如任我行,却更难对付。” 左冷禅对此心里也是认可的,这第一个选择着实不可取,便开口追问道:“那第二个选择呢?” 李慕道:“第二个选择就是放她们回去,如此她们自会将一切告知任我行。” “任我行要平叛,势必要与那幕后黑手对上,对方既然敢设下此毒计,自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到时候魔教内讧,无论是任我行解决掉幕后黑手,还是幕后黑手解决掉任我行,对我等来说都没有损失,反而是魔教会损失惨重。” 天门道长愕然看着李慕道:“岳师兄,这些话你怎么当着她们的面就说出来啊?” 李慕展颜一笑,看着死死盯着他的任我行夫人,施施然道:“因为这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而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不怕她们知道。” “难道她们知道了,就能不告诉任我行此事,任由那幕后黑手弄死任我行,成功夺权?” “此事主动权不在任我行手上,即便任我行想暂时和解也根本不可能。” “别忘了,任我行的女儿还在那幕后黑手手中,就算他想和解,也没有筹码,只会被对方所逼。” “对方已经做到这一步,又怎么可能让任我行有翻盘的机会?难道他不怕被秋后算账?” “而且我没猜错的话,那幕后黑手在这位夫人下崖后,肯定已经安排好后手。” “她若行事不周,说不定还未回到总坛,就已经被那幕后黑手截杀,然后顺势栽赃到我们头上。” “如此,任我行依旧被蒙在鼓里,还是会下崖与我等拼命。” “嘶” 众五岳剑派之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连左冷禅都忍不住道:“好狠绝的毒计,真不愧是魔教妖魔。” 这也更让他下定决心,要放她们回去。 因为他宁愿面对武功深不可测的任我行,也不愿与如此阴险毒辣的人做对手。 定闲师太和宁中则等女性,看向任我行夫人的目光,甚至都带上了几分同情。 左冷禅皮笑肉不笑的对她道:“事情想必你们都已经听明白,我等放你们回去,结果如何,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任我行夫人此时只觉遍体生寒,眼前发黑,脸上更是连丝毫血色也无。 她六名手下也有些慌,其中一人对她问道:“夫人,我们怎么办?” 任我行夫人深深看了李慕一眼,咬牙道:“走。” 说完她带着六名手下,施展轻功往右侧林中掠去,速度竟极为不慢。 由此可见,这群女子武功不低,难怪敢这么冒冒失失的下崖来要人。 众人见状齐齐愣了一愣,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一幕的意义。 左冷禅双目发亮的喝道:“她们有其他上崖的途径,跟上她们。” 当下五岳掌门与他们的同辈师兄弟,纷纷施展轻功跟了上去,小辈弟子则是被勒令在此等候,反正他们也跟不上。 七女全力施展身法,在林中纵掠如飞,很快就奔出数里距离,到得山崖背面一处崖底。 而在此处,一条直通崖上的长软梯紧贴山壁,这是她们下崖前,给自己准备的退路。 便在她们纷纷爬上软梯,施展轻功迅速上行时,五岳掌门等人也赶到了此处。 “夫人,他们跟过来了。” “不必理会,他们不敢上来。” 当左冷禅等人追到崖下时,一行七女已爬上去十数丈,莫大故意懊恼的道:“唉,还以为有什么秘道,搞半天原来是软梯。” 刘正风配合的道:“跟在她们身后一起上崖,控制住软梯。” 左冷禅道:“别冲动,若她们砍断软梯,咱们十死无生。” 众人这才作罢,只是忿忿的看着几女顺利攀了上去。 听到几人的对话,看着他们满脸郁闷的表情,任我行夫人只是冷笑一声,六名手下却是大感快意。 等到七女上到崖顶,便见软梯往上收了上去。 左冷禅见状目光一凝,忽然上前一把抓住软梯用力拉住,口中怒道:“我们不得用,你们也别用了。” 上面的任我行夫人见此,冷哼道:“区区一条软梯而已,他们想要就送给他们。” 侍女一听,唰的一剑挥过,直接将软梯的绳子斩断。 “哗啦” 软梯立时坠落下去,左冷禅连忙退开,任由其落到崖下。 百丈长的软梯,在山崖下堆了一大堆。 李慕上前两步,走到左冷禅身侧,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其他人纷纷相视而笑,给左冷禅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左冷禅见状面有得色,抱拳左右晃了晃。 之前限制他们上崖的最大问题,就是他们的绳子不构长,三条十五六丈的绳子,全部接起来也不到五十丈。 可这山崖足有百丈之高。 如今这任我行的夫人,给他们送来这条百丈软梯,不异于瞌睡来了送枕头。 魔教这样都还不亡,那可真是没天理了。 “左师兄,咱们什么时候上去。” 左冷禅略一思忖,便断然道:“一炷香以后,咱们上崖也需要一些时间,说不定正好可以赶上一场好戏。” “呵呵呵……” 第三十一章 任我行的应对 却说教主夫人上崖之后,依旧往偏僻之处而去,在这一层的某个偏僻处,另有一条软梯。 原来黑木崖崖顶太高,中间分了三处绞盘,有三个平台。 需经过三次乘坐竹篓,才能上到崖顶,去往总坛。 若无李慕的壁虎游墙功,五岳剑派十辈子都不可能攻上黑木崖。 上到崖顶,一行七女小心的避开教众,径往后山任我行闭关的静室而去。 如今东方柏阴谋叛乱,她不知道哪些是东方柏的人,只好尽数避开。 东方柏的确安排有后手,他此刻就在回总坛的路上等着。 一旦教主夫人返回,他立刻就会将之击杀,然后带着她的尸体去见任我行,将事情嫁祸给五岳剑派。 若她没有返回,他明日一早也会去禀告任我行,说她们母女都被五岳剑派所抓,激他下崖。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他的谋划竟会被五岳剑派的人看透,并尽数告知教主夫人,最后还放她回来。 七女于林中潜行,不与教众照面,却是谁也不知道,她已经回到崖顶。 顿饭功夫,她们顺利来到任我行闭关的静室之外,教主夫人没有贸然开门,怕惊扰到任我行。 她在门前焦急的唤道:“教主,是我,有急事。” 过不多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在门内响起:“进来。” 她这才推门而入,手下侍女返身将石门关上。 见妻子愁容满面,盘坐在石床上的任我行起身迎上。 如今的任我行,还是个眉目清秀,气度威严的中年男子。 他身材甚高,一袭青衫,满头黑发也不盘束,随意披散在肩,看上去颇有几分狷狂不羁之感。 面对妻子,任我行丝毫没有面对东方柏时的不耐,他温声问道:“雪心,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教主夫人名字叫雪心,她紧紧抓住任我行的手臂,焦急的道:“盈盈被人掳走了。” 任我行脸色大变,沉喝道:“可是那些正道人士所为?” “不是,今日东方柏突然找到我,告诉我盈盈被人掳走了……” 雪心将今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任我行听着妻子的讲述,脸色变幻不定,眼中怒意勃发。 “听了那华山掌门岳不群的话,左冷禅便决定放我回来,任由咱们跟叛党斗个你死我活。” “教主,你觉得岳不群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东方柏要反你?” 任我行缓缓踱着步子,沉吟道:“岳不群的分析合情合理,环环相扣,十有八九是真的。” 说完这句话,他脸上又浮起憋屈之色,接着道:“而且岳不群说得没错,他们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无论如何都避不了。” “即便我能轻易拿下东方柏,神教一场内乱却是无可避免。” 雪心忧心忡忡的道:“你打算如何拿下东方柏?别忘了,盈盈还在他手上。” 任我行眼中寒芒一闪,略作思忖,随后看向那些侍女,道:“你们去一个人,回到你们上崖的地方,然后去总坛。” “见到东方柏后,告诉他雪心被五岳剑派生擒,雪心与其他人拼死掩护,才让你逃出来报信。” “然后你让他带你来向本教主求救,记住,在自己身上弄点伤势。” 雪心与几名侍女闻言眼前一亮。 其中一名侍女喜道:“如此一来,咱们只要擒下东方柏,他们便会投鼠忌器,不敢伤害大小姐,夫人,教主,奴婢愿往。” 任我行赞赏的对她点点头,道:“东方柏眼力不差,你身上的伤势得由旁人造成,若是自己造成,难免被他看出端倪。” “委屈你了,此事过后,本教主自有重赏。” 那侍女单膝跪地抱拳道:“愿为教主与夫人效死。” …… 总坛外树林,东方柏藏身于一片树丛中,极有耐性的等候着。 这件事他不愿交给手下,也不能交给手下。 教主夫人宽厚仁慈,温柔贤淑,深得教众爱戴,在高层中人缘也极好。 所以杀教主夫人这种事,绝不能假手他人,更不能有丝毫泄露,所以只能由他亲自动手。 忽然,一道紫色身影出现在他视线中,他认出是教主夫人身边的侍女之一。 此时她嘴角溢血,身上还有几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显然外伤内伤都不轻。 她脚步虚浮踉跄的往总坛方向奔跑,每跑出一段距离,都要在树上靠一靠,才能缓过一口气,再继续前奔。 东方柏目光一闪,嘴角勾起一丝弧线,从藏身的树丛走了出来,向那侍女迎去。 那侍女见到迎上来的东方柏,心中了然,这贼子果然在回总坛的路上等着,准备截杀夫人。 她脸上没有丝毫异色,只是焦急万分的喊道:“副教主,求副教主救救夫人。” 喊完这句话,她整个人扑倒在地,东方柏连忙快走几步,将她扶起,满脸关切的问道:“怎么回事?夫人怎么了?” 侍女有气无力,带着哭腔道:“夫人带我们下崖去救大小姐,谁知那些正道伪君子,不问青红皂白,说什么只要是日月神教的人,无论男女老幼,皆在可杀范围之内。” “然后便果断动手,夫人和其他姐妹拼死掩护,才让奴婢逃出来报信,求副教主带奴婢去见教主,向他禀明此事,迟了夫人恐怕……” 东方柏心下暗喜,面上却也是一副焦急之色,架着她道:“好,我这就带你去见教主。” “多谢副教主。” …… 东方柏带着侍女来到静室之外,朝着静室叫道:“启禀教主,大小姐被人掳走,夫人救女心切,也被五岳剑派所抓,如今生死未卜。” 他话音落下一息后,石门猛然打开,任我行带着一股狂风呼啸而出,在身后拉出一串残影,瞬息之间便掠至东方柏身前。 面对气势汹汹的任我行,东方柏连忙微微欠身,以示恭敬。 任我行看看东方柏,又看向被他架着的侍女,怒目圆睁的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侍女哀声道:“昨夜大小姐被摸上崖的五岳剑派之人掳走,夫人知晓后带着奴婢等人下山救人,却被五岳剑派大群高手围攻。” “夫人和姐妹们拼死掩护,才让奴婢逃出来向教主报信,求教主快去救救夫人。” 听完她的话,任我行一边往东方柏身后走去,一边道:“你主持好总坛事务,我去……” 话未说完,他已走到东方柏身后,毫无征兆的突然返身,一掌印在东方柏背心。 “噗” 东方柏当场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向前飞扑而去,那侍女却被任我行抓住,并未被带着扑倒。 第三十二章 杀到总坛 “辛苦你了。”任我行放开侍女,语带赞赏的对她说了一句。 随后他身形一闪,掠至重伤在地的东方柏身旁。 探手抓住他后脖领将他拎了起来,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他衣襟,凝声问道:“说,你把盈盈藏在哪了?” 当东方柏的视线越过任我行肩膀,看到从静室内走出来的雪心与另外五名侍女,再加上任我行的话,哪里还不明白事情已经败露。 只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会败露。 “成王败寇,教主要杀便杀,我无话可说。” 任我行道:“你当然可以不说,但是我神教的刑罚,你东方柏最是了解,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有平一指在,你便是想死都难。” 东方柏惨笑道:“教主有什么手段,尽管使便是,有任大小姐陪葬,也值了。” 任我行目光一寒,狞声道:“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有翻盘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他封住东方柏几处大穴,随手将他丢到地上。 “雪心,派人去把向问天、曲洋、上官云、罗烈等人叫来,记得事情要隐秘进行,你也先不要露面。” “好。” …… 向问天等任我行的铁杆心腹很快赶到静室之外,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们各自不动声色的返回,暗中做起了布置。 可日月神教已被东方柏渗透得差不多,向问天等人的动作,终究还是惊动了东方柏的人。 以童百熊为首的叛党,当发现自己找不到东方柏时,哪里还不明白东方柏已经栽了。 他们当即悍然发动武力叛乱,黑木崖上霎时间刀光剑影,一片乱战。 任我行大发神威,一口气击杀了青龙堂黄面尊者贾布、鲍大楚、桑三娘、秦伟邦、王城等十大长老中人。 不过就在他要一鼓作气干掉童百熊时,因施展吸星大法过甚,体内多年来吸纳的异种真气暴动,使得他经脉闭塞,功力运转不灵。 他不得不退出战团,返回后方打坐运功,打通闭塞的经脉,压制暴动的异种真气。 向问天跟雪心与五名侍女守护在侧,为其护法。 曲洋则是暗中四处搜寻任盈盈下落,上官云等人带着忠于任我行的教众,与叛党奋力厮杀。 如此一来,原本压倒性的优势不复存在,双方变得势均力敌,这一战便迁延下来。 黑木崖上厮杀不休,血流成河,从上午巳时一直到下午申时,整整三个时辰的乱战,这场叛乱才终于落下帷幕。 终究是叛党的高手,被任我行干掉太多,童百熊独木难支。 哪怕效忠东方柏的教众更多,也挡不住上官云、罗烈、以及其他长老的攻杀。 在任我行暂且压下异种真气,打通经脉后,向问天和雪心解脱出来。 虽说任我行不敢再贸然动手,但向问天和雪心这两大高手的加入,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敢只带着六名侍女下崖,直面五岳剑派高手,雪心这个教主夫人,自然不可能是花瓶。 恒山三定未必是她对手,若是原剧情中的宁中则,对上她同样败多胜少。 五岳剑派或许也只有左冷禅和岳不群二人,可以稳稳胜她。 莫大得打个问号,很可能是五五开,天门道长十有八九不是对手。 两大高手加入战团后,形势立刻急转直下。 童百熊被向问天所杀,其他残余叛党高层,也在雪心和五名侍女的剑下尽数伏诛。 叛乱的教众没了主心骨,纷纷跪地投降。 而东方柏已被任我行废去武功,挑断手筋脚筋,关入大牢,命平一指看守,既不让他死,也不让他好。 以东方柏为首的叛党势力宣告覆灭,后世那威压江湖,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再也不会出现。 这一场大战,使得总坛两千核心教众死伤大半,已不足千数。 虽说日月神教教众遍布天下,各地分坛势力集中起来,可拉出不下三万大军。 但总坛这边因有天险可倚,平日就只有三千核心教众驻守,东方柏这一场叛乱,使得总坛空前虚弱。 而就在日月神教收拾残局,救治伤众之时,震天的喊杀声在总坛之外响起。 任我行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莫非还有叛党胆敢作乱?” “报……” 一名紫衣教众惶惶然冲进总坛大殿,对任我行疾声道:“禀教主,五岳剑派之人,不知从何处上了崖顶,向着总坛杀过来了。” “什么?”任我行霍然起身,怒目圆睁的看着那教众道:“这怎么可能?” 向问天、上官云、雪心等人也是惊疑不定。 此刻教众经历半日血战厮杀,无论精神还是身体皆是疲惫不堪,且大多身上都带着伤。 若五岳剑派这个时候杀上崖来,那日月神教就当真是危如累卵了。 那教众道:“千真万确,没人知道他们怎么上的崖,他们并非是从绞索那边过来的,而是从西面树林中杀出。” “西面。”雪心脸色顿时一片煞白,西面就是她们上来的地方。 因为最下面那层的软梯已经被斩断,她自恃五岳剑派的人上崖无路,上面两层的软梯便没有收起。 难道他们是顺着自己留下的软梯爬上来的?可下面那一层高崖他们又是如何上来? 任我行也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人,此时喊杀声离总坛已极为接近,不能在迟疑。 他沉声道:“立刻召集人手,准备迎战。” “是。” …… 总坛之外,五岳剑派以五派掌门及同辈师兄弟为锋矢,带着各派门人弟子冲杀而前。 前来迎战的魔教徒众,根本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片刻,往往是一个照面,就被冲在前方的数十名五岳剑派高手击杀。 五岳剑派顺利冲上总坛大殿前的广场,而在这里,任我行带着神教残余高手,并八百余核心教众严阵以待。 五岳剑派之人冲进广场,在距离任我行等人五丈之处止步。 “任我行,今日便是你日月神教烟消云散之时。” 看着日月神教总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景,左冷禅忍不住意气风发的大喝道。 “哼。”任我行冷哼一声,傲然道:“想覆灭我日月神教,你们还得拿出真本事来。” “今日若非本教内乱,你们这群土鸡瓦狗胆敢上崖,只有死路一条。” 第三十三章 连败两场 听完任我行的话,李慕好整以暇的道:“若非你魔教内乱,我五岳剑派虽与你们早晚有一战,却也不会是现在。” 任我行两眼微眯,凝视着李慕道:“岳掌门什么意思?” 李慕道:“平定洲几座村镇发生瘟疫,许多百姓染病身亡,然我五岳剑派收到的消息,却是魔教大肆荼毒百姓,滥杀无辜。” “不出意外,这个消息应该便是那幕后黑手放出,他知道我五岳剑派向来侠义为怀,知道这个消息后绝不会坐视不理。” “不得不说,此人颇有智计,布下的局环环相扣,坐视我五岳剑派跟你斗个你死我活,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莫大接口道:“可惜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布局竟会被岳师兄看破。” “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让我五岳剑派成了渔翁,所以说到底,还是天要亡你魔教。” 听了两人的话,五岳剑派中人快意无比,局势走到这一步,完全可说是魔教中人自掘坟墓。 日月神教中人则是咬牙切齿,怒不可遏,东方柏这个奸贼,可谓是神教的千古罪人。 若神教能过了这一关,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左冷禅语带戏谑的道:“不知那位自己挖个坑,把日月神教埋了的朋友可还在?左某很想当面向他说声谢谢。” “哈哈哈……” 听到他这句话,五岳剑派中人顿时爆笑如雷,日月神教之人自是愤怒欲狂。 任我行脸色阴沉似水,盯着左冷禅森然道:“这个坑埋葬的是日月神教还是五岳剑派,现在还言之过早。” “既然诸位已经上得崖来,本教主也不去计较,你们是如何上崖的了,今日本教主便领教领教,你们五岳剑派的高招。” 现在再去计较对方如何上崖,已经没有意义。 等打完这一仗,神教若能得胜,有的是机会弄清这件事。 若神教败亡,那自然是万事皆休,再去计较这个更没有意义。 任我行话音落下后,向问天上前一步,大声道:“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些土鸡瓦狗,属下替教主打发了。” 说着自腰间拔出一把弯刀,指向五岳掌门,傲然道:“谁先来送死?” 莫大一转手中胡琴,沉喝道:“就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有些什么神通,敢自称天王老子。” 说完脚尖点地,向着向问天掠去,右手在胡琴上一抹,寒光陡闪,手中已多了一柄又薄又窄的长剑,直指向问天胸口。 向问天冷笑一声,不闪不避的迎了上去,扬手一刀就劈向莫大的细剑。 他手中弯刀厚重,莫大的细剑若与之对拼,定是应声而断。 莫大自己对此显然也心知肚明,自是不敢与向问天硬碰硬。 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其核心便在“百变千幻”四个字,最是变幻莫测。 莫大转动手腕,细剑震颤,幻出几道剑光,剑身本体却已避开向问天的弯刀,剑尖点向对方咽喉。 向问天应变同样迅速无比,偏头避开这一刺,脚下步法变换,斜行拗步。 避开这一剑后,弯刀灵活的在手中一旋,反手一刀斩向莫大握剑的小臂。 莫大撤步后退,手中剑招如梦如幻,犹如鬼魅,一柄细剑宛若灵蛇,颤动不绝,始终不离向问天周身要害。 而向问天的武功,更是让五岳中人忌惮不已。 他一柄弯刀在手,既可大开大阖,以力压人,也能使出精巧绝伦的招式,以巧对巧。 前三十招尚看不出什么优劣,双方势均力敌。 可在五十招后,任我行脸上露出了笑意,左冷禅等人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向问天的武功本就在莫大之上,此刻摸清对方剑法的虚实后,立刻展开猛攻,数招之间便将莫大压制在下风。 斗得百招开外,莫大终是露了破绽,虽未被向问天弯刀劈中,却结结实实挨了他一脚,跌倒在地,口吐鲜血。 向问天持刀昂然挺立,他身后的任我行点评道:“衡山剑法果然有独到之处,可惜莫大你剑意消沉,毫无朝气。” “即便你有什么伤心事,也已过去这么多年,可你依旧在那自伤自怜,未免太过迂腐。” 莫大被刘正风与一名弟子扶回衡山阵营,听到任我行的话,一股郁气直冲胸臆,忍不住又是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李慕诧异的看向莫大,原来他曾经历过什么伤心事么? 难怪总是喜欢奏那曲催人泪下的“潇湘夜雨”,执掌衡山门楣之后也没什么进取之心,什么事都只是随大流。 向问天扫视了五岳掌门一样,傲然道:“在下尚有余勇可贾,哪位再来赐教几招?” 天门道长拔剑出鞘,怒喝道:“魔头休要猖狂,贫道来会会你。” 这一战还没开打,李慕就已经知道结果,向问天的武功,在日月神教绝对可算是二号人物。 没有练过葵花宝典的东方柏,也未必是他对手。 整个五岳剑派,单打独斗恐怕也只有左冷禅能做他的对手。 当然了,那是原剧情中。 如今的话,李慕自然能轻松拿下他,宁中则也有很大机会胜他。 果不其然,天门道长的表现还不如莫大,仅仅交手六十余招,便被向问天一刀劈中左肩,就此败退。 幸亏他关键时刻避开了些许,否则这一刀,劈中的便是他的脑门。 见天门道长受伤,李慕忙吩咐弟子给他敷上金创药,为他包扎。 那边任我行再度开口道:“天门,想不到你剑如其人,有勇无谋,实在令人失望。” “你……” 天门道长羞怒交加,差点没气出内伤来。 向问天连胜两局,魔教徒众士气大涨,五岳剑派这边则是气势大跌。 向问天斗天门道长几乎没费什么力,依然可以再战。 他不需要将五岳掌门尽数斗败,只需打败三人,日月神教便已胜了一半。 他径直看向岳不群和左冷禅,傲然道:“向某一向不喜与妇孺交手,定闲师太自有人招呼,左掌门,岳掌门,二位谁来赐教?” 日月神教不是没有女性高手,雪心对上定闲师太,胜出的机会非常之大。 左冷禅微微偏头,眼角余光瞥向李慕。 李慕自是心下了然,当即上前几步,朗声道:“向左使已连斗两场,岳某就不占你便宜了。” 说到这,他探手解下腰间长剑,随手往地上竖着一扔。 “咔” 那长剑竟连鞘插进青石地面,足足没入五寸有余,周围青石呈蛛网状裂开。 “岳某便空手与向左使讨教几招。” “好。” 李慕露出这一手,加上其光明磊落的行径,引得五岳中人一片喝彩。 而左冷禅等五岳掌门,以及任我行、向问天、上官云等人,齐齐目光一凝。 一众魔教中人只是心下暗惊,此人好深厚的内力。 可左冷禅一众嵩山门人,却是惊疑不定,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他的内力怎会如此深厚?难道华山紫霞功,当真如此厉害? 左冷禅心下颇有些无力感,华山派可以稳坐五岳剑派头把交椅那么多年,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 第三十四章 一拳之威 原本若李慕没有露这一手,向问天定会同样弃刀,空手对敌。 人输不输且不说,阵是绝对不能输的。 可看到李慕这一手后,他再不敢托大。 若是他来玩李慕刚才那一手,全力以赴或许可让剑鞘入地三寸。 可李慕刚才莫说是全力以赴,甚至都没用什么力,那根本就是随手一扔。 向问天瞬间就明白了此战的关键,兵器是他唯一的优势,绝不能让对方近身。 否则一旦与对方拼上内力,哪怕他身怀得任我行指点,创出的吸功入地法门,也多半有败无胜。 想到此,向问天对李慕道:“岳掌门光明磊落,不愧君子剑之名,在下佩服,既如此,向某便厚颜请岳掌门赐教了。” “好说。”李慕回应一声,摆出一个起手式,周身上下霎时间紫气浮现,看上去神异无比,“向左使请。” 任我行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道:“他竟将紫霞神功练到了这等境界,便是当年的宁清羽,也没有这般修为啊!” 左冷禅一众更是目瞪口呆,要说最了解紫霞神功的,除华山门人外,就数他们五岳剑派了。 紫霞神功小成之时只是脸上会浮现紫气,登堂入室后全身肌肤皆有紫气浮现。 但像李慕这般,紫气透体而出,将浑身上下,连衣衫也尽皆笼罩,他们却是前所未见。 向问天不敢怠慢,大跨步向前,一步便是半丈远。 “喝啊……”他大喝一声,弯刀斜斜斩向李慕颈侧。 李慕脚步一错,避开了这一刀,右手握拳,直来直往的一拳轰向向问天胸膛。 他闪避出招的动作虽然简单直接,速度却快得不可思议。 向问天闪避不及,只得横刀在胸,左掌推在刀身上,准备硬接这一拳。 “乓……嘭……” 一声脆响,李慕一拳轰在刀身上,直接将刀身砸弯。 那厚背弯刀竟承受不住这一拳,在弯到一个极限后,就此崩断。 李慕的拳头势如破竹的直入中宫,正中向问天胸膛。 “咔嚓” 一道骨骼断裂声响起,向问天喷着血向后飞跌,直飞过三丈距离,这才重重跌落在地,还在地上滑出去丈余远。 “向兄弟。”任我行目眦欲裂,冲上前蹲到向问天身侧,将他上半身扶起。 向问天被任我行揽在怀中,再度一口血喷出,目光凝视着任我行,嘴巴开合几次,终究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头一歪,就此气绝身亡。 李慕这一拳,不仅打断了向问天的胸骨,更是轰断了他的心脉,五脏六腑全部破碎。 日月神教总坛殿前广场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骇莫名的望着场中,那道缓缓收拳站直,浑身紫气氤氲,犹如神人的身影。 唯有宁中则与一众华山门人,脸上没有丝毫惊骇之色,只有狂热的崇拜。 一拳。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拳。 竟将连败两位掌门的魔教光明左使生生打死,连认输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什么样的功力? 左冷禅感觉自己心尖都在发颤。 对上向问天,连他也没有必胜把握,交手结果如何,还得打过才知道。 向问天挡不住岳不群一拳,那他自己呢? 答案几乎没有悬念,面对岳不群这一拳,他也只有败亡一途。 可是这怎么可能? 才短短八年,他的功力怎么可能提升得如此之快? 不提左冷禅在那惊疑不定,心旌摇曳。 李慕一拳打死向问天后,面无异色的对任我行道:“对不住,在下也没想到,向左使竟会连在下一拳都接不下。” “在下听闻任教主的吸星大法,可吸纳他人内力为己用,只是不知道,吸星大法能否吸得动在下的紫霞真气。” 这次李慕下山,本就打定了一鸣惊人的主意。 之前的战斗,都没有合适的时机,就算他大发神威,也达不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是以他一直表现得谦虚低调,赚足了口碑。 此刻青天白日,五岳剑派与魔教列阵对峙,处于众目睽睽之下,正是展露真正实力的好时机。 所以对阵向问天,他不再留手,全力以赴下,果然技惊四座,一举奏功。 对于吸星大法,他是真没放在眼里。 九阳神功大成,反后天为先天,内力稳固无比,原本的气状真气凝实得犹如水银,吸星大法是决然吸不动的。 便是能吸动他也不怕,如今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因为没有炼化异种真气的法门,已经出了问题,他又能吸多少? 怕是还没吸走多少真气,他体内真气自己先暴动了。 原剧情中的左冷禅,不就是因为这样才得以活下来,并被误认为能与任我行打成平手吗? 因为这一节,连两年后的五岳会盟,比剑夺帅都取消了,直接让左冷禅连任。 如今自然是再不可能,两年后的五岳会盟不仅得举办,而且依然还得在华山举办,相信也没有谁会不服。 听完李慕的话,魔教中人又是愤怒又是无奈。 李慕这话说得很气人,但偏偏又是事实,向问天的确连他一拳都没接住。 而且他明知道教主的吸星大法,可以吸纳他人内力,却还是如此有恃无恐,那就说明他根本不怕吸星大法。 难道日月神教,今日真要就此覆灭了吗? 五岳中人却是听得大为提气,兴奋不已。 只要岳掌门大发神威,再打败任我行这个大魔头,那魔教今日便再无翻盘的可能。 虽说天下各处尚有许多魔教分坛,可教主和所有教中上层高手尽数折在此处,剩下那些魔教余孽,不过是癣疥之疾。 到时候号召整个正道武林清剿,就能将他们变成过街老鼠。 任我行命教众抬回向问天的尸体,随后缓缓走到李慕面前两丈之外,声音低沉的道:“好一个没想到,好一个紫霞神功。” “原本你五岳剑派,只有一个风清扬能入老夫的眼,可如今,老夫也不得不对你说声佩服,你想见识吸星大法,那就来吧!” 看着场中情形,雪心脸上充满了绝望。 她知道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已经出了问题,根本不能再使用。 若敌人只是莫大天门之流,任我行哪怕不动用吸星大法,只用本身功力,也足以应付。 可这华山掌门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她根本看不到丝毫胜算。 也罢,大不了就是陪他一死,夫妻二人共赴黄泉,只是可怜盈盈才六岁…… 等等,盈盈? 她转头四顾,始终没看到曲洋和任盈盈的身影,心中又不免升起一丝希望。 东方柏的叛党势力已经覆灭,按理说曲洋应该早已找到盈盈,无论是死是活,都该回来了才对。 可他们到现在还未出现,说不定是曲洋看形势不对,已经带着盈盈逃离了黑木崖呢? 第三十五章 无耻小人 任我行走入场中,见李慕依旧空着双手,没有拔剑的意思,沉声问道:“岳掌门仍打算空手对敌么?” 李慕道:“我不愿占向左使便宜,自也不会占任教主便宜。” 任我行道:“什么便宜?本教主可还尚未动过手。” 李慕饶有深意的道:“不知任教主可曾听闻,岳某最为人称道的并非武功,而是医术?” 任我行心下一凛,目光闪烁的道:“确有耳闻,本教平一指平大夫,对岳掌门的医术也是极为佩服的。” 李慕道:“任教主的身体情况,平大夫当是能看出来的,既如此,任教主为何会以为,岳某就看不出来呢?” 任我行脸色大变,凝声道:“岳掌门看出什么了?” 李慕缓缓道:“任教主还抱有侥幸吗?你多年来以吸星大法,吸纳了太多外来真气,又没有炼化外来真气的法门。” “诸多外来真气在体内胡乱冲突,既不与自身真气融合,也不受你控制。” “如此一来,那些外来真气不仅无法为你所用,你反而得分出部分自身功力,去压制那些外来真气。” “你根本就不敢全力动手,否则无须别人打,你自己就被那些外来真气给废了。” “任教主,岳某说的可有错谬之处?” 听完李慕的话,无论五岳剑派中人还是日月神教教众,全都骚动起来。 五岳剑派中人是目光发亮,跃跃欲试的想要冲上去,将魔教妖魔屠戮殆尽。 日月神教教众却是满心绝望,士气全无。 任我行脸色铁青,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莫说李慕说得丝毫不差,哪怕他没有体内那些问题,以李慕展现出来的功力,他也没有必胜把握。 此刻他的武功,虽仍旧比向问天要强,但与李慕动手,他能不能撑过十招都还是未知之数。 李慕见此叹息一声,温言劝道:“任教主还是束手就擒吧!” “岳某别的不敢保证,但只要你愿意束手就擒,岳某至少能保你与你妻儿一条性命,衣食无忧的度过余生。” “今日死的人已经够多,即便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替自己的妻儿,和这一干手下想想。” “日月神教败局已定,何苦非要负隅顽抗,葬送了这八百多条性命?” 李慕话音一落,恒山三定齐齐合什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定闲师太道:“岳掌门宅心仁厚,不愿多造杀孽,实乃大善,还望任教主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其他五岳剑派中人见此,也是暗暗点头,对李慕感激不已。 此时魔教虽处于绝对劣势,但真要拼死一战的话,五岳剑派即便能获得最后胜利,也会死伤不少门人弟子。 若任我行愿意投降,他们便能兵不血刃的覆灭魔教。 一旦魔教教众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如何处置还不是由他们一言而决? 如此便能避免门人弟子死伤,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唯有左冷禅心里不是滋味,这次讨伐魔教,几乎成了李慕一个人的舞台。 他这个五岳盟主虽说不至于是个笑话,却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功绩。 若此时再让李慕凭着三言两语,就迫使魔教投降,这份泼天大功,足以让华山派的声望,以及李慕的个人威望提升到顶点,一举超过嵩山派。 这是左冷禅不愿看到的,可他此时又没什么好办法阻止这一切。 嵩山派人多势众,便是一场大战下来死伤一部分,相对其他四派来说,嵩山派的势力依旧是五岳第一。 所以他更希望双方能开战,但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 却说任我行听完李慕的话后,回头看向雪心,又看了看惶惶不安的众手下,身上那股狂傲专横的气息迅速消退,脸上浮起几分颓然。 他回过头来重新看向李慕,正要开口问问,他打算如何处置自己等人,意外突然来临。 “杀……” “杀呀……” “誓死保卫总坛。” 此时从五岳剑派背后,突然杀出一彪人马,足有近两百号人。 任我行心底暗暗叫糟,这些应该是镇守三处绞盘的教众。 他们发现五岳剑派已经杀上总坛,是以纷纷乘坐竹篓上得崖顶,从五岳剑派背后杀了过来,打算跟总坛袍泽来个前后夹击。 果不其然,这彪人马的到来,瞬间燃爆了现场的紧张气氛。 处于队尾的五岳剑派门人弟子,眼见背后来敌气势汹汹,纷纷拔剑迎了上去。 而前方的左冷禅得此天赐良机,哪里肯放过,拔出长剑怒喝道:“魔教妖魔贼心不死,故意拖延时间,意图两面夹攻,众嵩山弟子,随本掌门降妖除魔,杀。” 说完这番话,他展开身法,顷刻间掠过李慕,长剑直取任我行。 任我行的状态已被李慕说得明明白白,此时左冷禅是丝毫不怵。 “左师兄不可。”李慕疾呼出声,可左冷禅此刻哪里会听他的? “杀……” 丁勉、费彬、陆柏、汤英颚、高克新、钟镇、乐厚等人立刻响应,挺剑跟在左冷禅身后,向着面前的魔教徒众杀去。 三百余嵩山弟子,见掌门和各位师叔师伯都上了,自然紧紧跟随,大战瞬间爆发。 “左冷禅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老夫今日便是死,也要拉你做个垫背。” 原本想开口喝止五岳剑派背后教众的任我行,见左冷禅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心知对方是铁了心想要自己的命,当即狂怒着迎了上去。 “这……唉……”定闲师太无奈又气愤的跺了跺脚,与宁中则等华山门人一起,簇拥到李慕身侧,对他问道:“岳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慕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道:“左师兄太冲动了,如今别无他法,唯有死战而已,大家互相照应着些,上吧!” 说完接过宁中则替他拔出来的长剑,向魔教阵营掠去。 恒山三定带着门下弟子,紧随华山门人一侧,跟着李慕宁中则夫妇冲向魔教阵营。 而衡山派和泰山派,却是返身迎上了背后来的那群魔教徒众。 他们对这帮不知所谓的家伙尤为愤恨,原本可以兵不血刃,和平解决的,就是这帮搞不清状况的家伙,让局势急转直下。 是以他们杀起这些魔教徒众来,格外的狠辣。 莫大和天门道人身受重伤,被几名弟子护住,留在后方。 前方则是由刘正风和天松道人,各自率领衡山、泰山门人弟子冲杀。 另一边,李慕夫妇和恒山三定,默契的避开左冷禅与任我行的战团,径直杀向魔教徒众。 李慕找上了号称“雕侠”的上官云,宁中则迎上雪心,华山四剑侍接下了雪心的五名侍女。 恒山三定和王大仁、吴大义等“大字辈”华山派高手,也各自对上日月神教的长老头目。 第三十六章 落幕 却说左冷禅一心想要干掉任我行,拿下击杀魔教教主的功绩与威名。 而任我行深恨他挑起大战,使妻女置身于覆亡之危中,更要杀他泄愤。 是以两人一上来便是全力以赴,连使杀招。 左冷禅终是低估了任我行,高估了自己。 哪怕任我行要分出部分功力,压制体内异种真气,无法全力出手,一身武功却也依旧不可小觑。 他一双肉掌便如刀斧一般,狂砍狠劈,威猛无俦,交手不到十合,便将左冷禅的长剑打得寸寸断裂。 也得亏左冷禅不是那种一失去长剑,战力就十去七八的纯粹剑客,手上功夫同样不弱。 他忽拳忽掌,忽抓忽拿,极尽变化之能事,面对任我行势大力沉的手刀,竟也能相持不下。 只是左冷禅越打越是心惊,在对方无法全力出手的情况下,他依旧不能得胜,若对方处于全盛状态,又该是何等厉害? 任我行见急切间拿不下左冷禅,激斗中自己内力消耗甚巨,用于压制体内异种真气的功力便相应减弱。 再僵持下去,怕是便要压制不住异种真气。 此时大敌当前,若体内真气出问题,可谓必死无疑。 好,你不让我活,我便是死,也要让你陪葬。 想到此,任我行不再猛打猛劈,转而使开擒拿手法,数招之后,终于一把抓住左冷禅双手。 他毫不犹豫,立刻运转开吸星大法。 为了使左冷禅无法施展身法,挣脱他的束缚,他双臂猛然运劲,将左冷禅整个人举了起来,令他头下脚上,与自己头顶相对,无从借力。 左冷禅发现自己的功力,正顺着掌心劳宫穴汹涌而出,不由脸色大变。 以这般流逝速度,不出盏茶时间,他一身功力就要被吸光。 可一想到李慕所说的话,他面色一狠,赌一把。 “你喜欢吸,我让你吸个够。” 大喝声中,左冷禅不仅不设法收束内力,反而主动运起真气,向着任我行汹涌灌去。 如此片刻之后,任我行果然浑身一震,面色发白,那股吸力陡然消失。 任我行奋起余力,真气反冲而上,两人双掌相交之处发出一声脆响,左冷禅一个倒翻跃下地去,踉跄着连退三步。 此时他满头大汗淋漓,大口喘着粗气,真气狂泄对人的影响,比那啥狂泄还要严重。 左冷禅此刻只觉浑身无力,两腿发软,可他却看出任我行更加严重。 任我行不仅脸色煞白,嘴角溢血,浑身还在一下一下的震颤,便像是在不断遭到攻击一般。 事实上他体内的情况,跟不断被人攻击也没什么区别。 数十道异种真气,不断在体内疯狂冲突,四处乱窜,将体内经脉搅得一团糟,四处都发生堵塞,也就差没寸寸断裂了。 若给他一些时间打坐运功,他倒也还有恢复的可能,但此情此境,他又哪有那个时间? 左冷禅喘匀一口气后,立刻暗自运功调息,身上的无力感在迅速消退。 他眼中兴奋之意越来越浓,快了,快了,再给他十数息时间,他便能恢复过来。 到那时,他便能亲手了结任我行,击杀魔教教主的威名,将传遍江湖,他左冷禅的威望将会如日中天。 然而让他瞳孔猛缩的是,任我行竟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后向着他狂冲而来。 很显然,任我行是使用了什么临时爆发功力,但事后会陷入极度虚弱的秘法。 左冷禅终于有些慌了,他连忙将刚刚聚起来的一股真气运至双掌,对着任我行推了出去。 任我行不闪不避,同样狂啸着双掌迎上。 “嘭” “噗” 双掌相接,左冷禅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向后飞跌。 任我行口鼻之中尽皆溢着血,可他并未就此罢休,依旧大步向着左冷禅扑去,面色狰狞扭曲,十分可怖。 “不好,快救左师兄。” 那边丁勉等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大惊失色,纷纷向着这边飞掠而来。 可惜来不及了,任我行此时透支生命,爆发潜能,几个大跨步竟追上了飞跌的左冷禅。 他一把抓住左冷禅衣襟,另一只手高举,向着左冷禅脑门狠狠拍下。 此时左冷禅已处于重伤状态,哪里做得出什么有效反应?只能绝望的眼睁睁看着这一掌盖下。 “魔头住手。” “教主小心。” 那边的雪心忽然尖叫出声,却是在任我行一掌盖下时,丁勉和费彬两人两剑,已掠至他身后。 任我行对身后的呼喝声充耳不闻,这夺命一掌依旧狠狠盖下。 “啪” “噗噗” 任我行这一掌稳稳落在左冷禅脑门,瞬间将他的脑子打成了一滩浆糊。 而丁勉和费彬的两把剑,也自他背心没入,从胸前穿出。 任我行身子一仰之后霍然回身,放开左冷禅尸体的双手倏地推出。 “嘭” “噗” 丁勉费彬两人也被这一掌拍飞。 只不过任我行终究已是强弩之末,两人虽被这一掌拍得吐血,却并不致命,只是萎顿在地,暂时失去再战之力。 “教主……” 那边的雪心,原本就只是在宁中则剑下苦苦支撑,方才因任我行而分心,顿时被宁中则抓住破绽。 不过宁中则也没伤她,只是以剑身拍她手背,打落她手中长剑,随后便将长剑架到她脖子上。 此时雪心眼见任我行被两柄剑刺中要害,知道他已是必死无疑,霎时间泪流满面,哭喊着向任我行冲去,丝毫不顾脖子上的长剑。 “诶你……”宁中则张了张口,终究没有阻拦她,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转头四顾,却见魔教教众节节败退,已是溃不成军,人数剩下不到五百。 另一面也是差不多,在衡山与泰山两派的剿杀下,从绞盘那边来的魔教徒众已死伤大半。 这片刻之间,又有六百多条性命殁在此处,其中包括百余五岳剑派弟子。 上官云与残余魔教首脑人物,皆已死在李慕等人剑下。 见任我行身插两柄剑,跪倒在地,知道他已活不了,李慕当即大喝道:“任我行已伏诛,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定逸师太见状也爆喝道:“投降不杀。” 华山门下与嵩山派、恒山派弟子齐声喝道:“投降不杀。” “不要再杀了,我投降。” “投降,投降啦!” 残余魔教教众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投降,黑木崖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第三十七章 陆柏的怀疑 弟子们负责看守投降的魔教徒众,救治受伤的弟子,收敛阵亡的同门尸首。 五岳剑派高层,却全都围到了广场中央。 雪心跪在任我行面前扶着他,痛哭失声。 陆柏等人见掌门惨死,两位师兄重伤,怒不可遏的挺剑对着雪心后背刺去。 “叮叮叮……” 宁中则身形一闪,掠至雪心身后,将刺来的几柄长剑格开,逼退陆柏等人,杏眼圆睁的叱喝道:“你们干什么?” 陆柏怒道:“他杀了左师兄,我们要为左师兄报仇。” 汤英颚凝声道:“岳夫人这是要维护魔教妖魔吗?” 李慕上前几步,拍拍汤英颚的肩膀,温言道:“汤师弟不必急着扣帽子。”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差这一会儿,给他们一些时间吧?” “况且今日之事,左师兄他……唉。” 李慕满脸遗憾沉痛之色,左冷禅的师兄弟们却是气息一滞。 李慕剩下的话虽未说出来,但在场之人又岂能不明其意? 陆柏汤英颚等人不敢再出声,因为连他们自己都觉得,今日掌门的举动极为不妥。 当时立刻响应是本能,可事后想想,掌门师兄只需再多等两息时间,说不定任我行就会出言,喝止那些背后来的教众。 一场大战便能消弭于无形,五岳剑派也不会牺牲那么多弟子。 这一次,是掌门师兄冲动了啊! 他们始终以为左冷禅只是冲动,并未往他是故意的那方面去想。 唯有奸诈狡猾,野心勃勃,与左冷禅如出一辙的汤英颚猜到了些什么。 但他也只是暗叹,师兄低估了任我行,以至最后与对方拼了个同归于尽,却并未觉得左冷禅做错。 嵩山派门下只是替掌门不值,自然不会认为他活该,但其他四派门人心中,却不约而同的冒出了四个字:咎由自取。 甚至各派掌门看着被弟子抬到一起,并排而放的门下弟子尸体,心里对嵩山派更是憋着一股怒火。 若非左冷禅那个混账,这些弟子又怎么会死? 那个混账死得好,有勇无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活着也没什么用。 他们看向汤英颚的目光充满了鄙夷,果然是有什么样的掌门,就有什么样的门人,这都能扣上维护魔教妖魔的帽子。 回想自出平定洲起,左冷禅的种种作为,他们突然有些回过味来。 这左冷禅根本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 甚至他们隐隐开始怀疑,方才左冷禅悍然出手,根本就是故意为之。 不提各派门人的思绪,此时任我行已到了弥留之际。 他紧紧抓着雪心的手臂,艰难的道:“雪心,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盈盈……” 雪心拼命摇头,泣道:“不,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不怪你,不怪任何人,这是我们的命。” 任我行的瞳孔渐渐扩大,口中喃喃道:“你一定……要好好活……活下去……照顾好……” 他话终究没能说完,头一垂就此气绝。 雪心见此,却反而不再哭泣。 她眼中含泪,脸上却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轻抚着任我行脸颊,柔声道:“你不在了,我又如何好好活下去?” “你放心,盈盈有人照顾,不会受了委屈,你慢走一步,等等我。” 说完,她抓住自任我行胸口刺出的剑身,身子猛然往前撞去。 “噗” 各派女弟子不忍的别过了头去,恒山三定和众女尼皆合什诵道:“阿弥陀佛。” 雪心跟任我行抱在了一起,两把剑将他们紧紧相连,她的下巴放在任我行肩上,心满意足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李慕长叹一声,道:“大仁,带几个人,把他们合葬了吧!” 王大仁抱拳道:“是。” …… 战事结束后,五岳剑派大索日月神教总坛。 在大牢,他们见到了已经死去的东方柏,看守他的平一指却不见踪影,自是已经逃下崖去。 还有曲洋和任盈盈,同样没有发现踪迹。 什么葵花宝典、太极拳经、武当真武剑,那是一样也没见到,不出意外,应该是被曲洋和任盈盈给带走。 五岳剑派只搜出大量财物与诸多奇珍异宝、上等药材,日月神教百年累积的资源,自然不是小数目。 可以说,有了这批资源,哪怕各派只分得五分之一,也足以抵得上他们二三十年的积累。 在李慕的主持下,这些财物资源被二一添作五,由五派瓜分。 原本若是按功劳分配,华山派毫无疑问该拿大头。 可他并非按功劳分配,而是按各派的损失来分配。 折损的弟子越多,便分得越多,如此一来华山派拿得反而是最少的。 华山派总共就只阵亡三人,好在都没有孩子,也没什么牵挂。 其他各派,阵亡最少的都在三十人以上,残废的也不少,有家人的光是抚恤金安家费就是一大笔支出。 李慕此举,彻底折服了各派中人。 嗯,除嵩山派以外。 殿前广场上,五岳掌门聚在一处,此时嵩山派丁勉费彬重伤,便由陆柏暂时作为嵩山派话事人。 天门道长对众人道:“诸位,魔教总坛虽已被我等覆灭,但各地仍有大量分坛,魔教妖魔尚有数万之众,五岳剑派还不能放松。” “左盟主不幸牺牲,咱们还需另选一位贤能,出任五岳盟主之位,带领大家清剿魔教余孽。” 莫大得定闲师太赠予白云熊胆丸,此刻内伤已无大碍。 听了天门道长的话,开口道:“这还用选吗?无论武功才智,咱们之中有谁能与岳师兄相提并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定闲师太欣然道:“莫师兄所言极是,岳师兄不仅武功高强,智计不凡,兼且仁心仁德,义薄云天。” “由岳师兄出任盟主,也是我五岳剑派之福,天门师兄以为如何?” 天门道长微笑颔首道:“定闲师姐说的句句在理,贫道也拥护岳师兄出任盟主。” 五派之中有三派都支持李慕,各派中人纷纷看向陆柏,这毕竟不是选举,投票超过半数就算通过。 五派之中有任何一派不服,这五岳盟就不算完整。 陆柏面无表情的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岳师兄。” 李慕伸手道:“陆师兄请说。” 五岳剑派中人互相称呼,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全凭心意,与年龄大小、武功高低无关,倒是与地位有些关系。 陆柏凝视着李慕道:“方才面对任我行时,岳师兄明明可以轻易打败他,迫使魔教徒众束手就擒。” “却不知为何,岳师兄要与他多费唇舌,以至魔教贼子背后来袭,引发战端?” 其他三派中人一听此言,皆是斜睨着他,眼中充满鄙夷之色。 引发战端的难道不是左冷禅吗?听你这意思,还怀疑岳掌门是故意的不成? 第三十八章 正道之耻与正道之光 李慕满脸愧疚之色,缓缓开口道:“在下明白陆师兄的意思,在下心里何尝不是悔恨懊恼?” “若早知是这样的结局,岳某绝不会多说一句废话,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一旁的汤英颚眼中精芒一闪,接口道:“这么说,岳师兄承认是自己的失误了?” 各派之人此时都没有开口,但他们心里自有一杆秤,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 李慕长叹一声,惭愧的道:“当时在下心有顾忌,若直接动手,魔教徒众看到自家教主有败的迹象,会不会一拥而上,好引发乱战,趁机救回自家教主?” “若是开启战端,五岳剑派势必伤亡惨重,这是岳某绝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在下就想着,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就是最好的结果,谁知竟会发生意外。” 他说到这,莫大忍不住开口道:“原本岳师兄此策,已无限接近于成功,但凡左师兄动手稍慢一步,今日便是另一个结果。” 陆柏眼中浮现出怒意,看着莫大质问道:“照莫掌门的意思,是左师兄坏了事,身亡殒命也是他咎由自取?” 莫大淡漠的瞥了他一眼,道:“事情究竟如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大家自有公论。” 脾气暴躁的定逸师太,更是丝毫也不惯着嵩山派,冷哼道:“左师兄究竟安的什么心,真当大家看不出来吗?” “无非就是看岳师兄和华山派立下大功,抢了他五岳盟主的风头,所以想争个击杀魔教教主的威名,结果不自……” “师妹住口……”定闲师太焦急的一声断喝,定逸师太那“量力”二字便没能出口,忿忿的止住了话头。 但众人自然都知道她的意思,除嵩山派门下外,其他各派门人皆是大感痛快。 定闲师太和定静师太头疼无比,定逸这些话一出口,算是把嵩山派彻底给得罪死了,双方再无丝毫情分可讲。 这个定逸师妹,这辈子吃亏就吃亏在太过耿直,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嵩山派一众高层气得脸色发青,恨不得跟定逸拼命,但他们也知道,自己既不占理,武力上也没有优势。 此刻若与恒山派为难,岳不群绝不会坐视不理。 嵩山门人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悲哀,若是左掌门还在,谁敢如此放肆? 可左掌门一去,旁人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左师兄尸骨未寒,便有人如此污蔑于他,很好,很好。” 众人转头看去,便见丁勉和费彬被嵩山弟子扶着,走到了这个小圈子之外。 陆柏等人侧过身子,见礼道:“丁师兄,费师兄。” 丁勉面无表情的扫视了其他各派门人一眼,沉声道:“本人代表嵩山派宣布,自今日起,嵩山派退出五岳盟。” “从今往后,嵩山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众位师弟,咱们回山。” “是。” 陆柏等人无一反对,这显然是他们私下已商议好的。 嵩山十三太保中人,纷纷回身招呼门下弟子,带着自己分得的那份资源,往软梯方向行去。 其他各派掌门,除李慕外众人皆是脸色凝重,纷纷看向李慕。 李慕无奈的道:“也罢,五岳剑派少了一派,这五岳盟也就名不符实,既如此,大家便各自安好吧!” “这……唉……”定闲师太长叹一声,没好气的看向定逸师太。 定逸师太此时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有错,但终究是成了五岳盟瓦解的导火索,心里也有些发虚。 李慕对定闲师太温声道:“定闲师姐不必责怪定逸师姐,其实嵩山派本就打定了这个主意,就算她没说那些话,他们依然会宣布退盟。” 说到这,他苦笑一声,道:“如今魔教顶级高手尽灭,残余教众人数虽多,却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对五岳剑派,尤其是对嵩山派已造不成威胁。” “他们知道左师兄一死,嵩山派再不可能占据盟主之位,既如此,退盟对他们没有丝毫损失,还不必再为其他各派负责,何乐而不为?” 听完他的话,定闲师太这才释然,定逸师太则是对李慕感激不已。 天门道长忧心忡忡的道:“可嵩山派不惧魔教余孽,我泰山派力量不足,若魔教余孽集结大批人手来犯,泰山派依旧有覆亡之危啊!” 莫大宽慰道:“那倒不至于,咱们这次回去后,即刻发出英雄帖,号召正道各派合力清剿魔教余孽。” “正道十大高手,不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那要什么时候出头?” “如此一来,魔教余孽自顾不暇,哪还有能力来与我等为难?” 听完莫大的话,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稍稍安心。 李慕见此,对其他三派掌门抱拳做了个团揖,脸上带着和煦微笑,诚挚的道:“日后虽不为盟友,但诸位都是岳某的朋友。” “若有需要我华山派相助的地方,诸位尽管招呼一声,岳某夫妇只要不是在忙着生孩子,一定随叫随到。” “呵呵呵……” 各派掌门皆是轻笑不已,众门人弟子也发出一阵哄笑,这位岳掌门,果然是个妙人。 但李慕这么一句玩笑,却将各派之人心中那份沉重,与对未来的担忧冲散了不少。 宁中则红着脸在李慕胳膊上扇了一记,多大岁数了,还这么不正经。 莫大也道:“还有我衡山派也是,我们都不如嵩山派家大业大,人多势众,大家还需守望相助才是。” 定闲师太和天门道长亦是纷纷表态,五岳盟虽解散,但他们四派互为臂助,跟以前倒也没多少区别。 少了一个压在头上的盟主,反而更加自在。 …… 日月神教投降的教众,尽数被废去武功,放了一条生路,从此成为一个普通人,泯然于世间。 各派返回山门后,同时向正道武林发出声明,五岳盟正式解散。 对于具体原因,五派皆是三缄其口,没有提起。 嵩山派理亏,自然不愿多说,其他几派也不想跟嵩山派成为死敌,也选择了避而不谈。 但这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是包不住火的。 黑木崖一战参与者众多,虽说在各派的声明中没有提及其中内情,但一些弟子管不住嘴,将事情说出去也是有的。 加上被废了武功,却保下一条命的魔教徒众,深恨左冷禅挑起大战,害死教主夫妇和众多袍泽兄弟,也在江湖中宣扬黑木崖一战的真相,对嵩山派各种抹黑。 嵩山派声望大损,口碑已经跌到尘埃里,成了正道之耻。 与之相对的是,华山君子剑夫妇一战成名,威望日隆,成为正道之光,此后上华山拜师者络绎不绝。 第三十九章 武林新格局 两帮十派 在五岳盟解散的声明发出去后,由李慕牵头,取得少林方证大师,武当冲虚道长支持,于华山举办英雄大会。 所有正道门派齐聚华山,商议清剿魔教余孽之事,唯独嵩山派缺席。 并非没有请他们,李慕格局还没那么小,他同样给嵩山派发去了英雄帖。 可一看到是李慕牵头发起的大会,已经接任嵩山掌门的丁勉直接将之无视。 在嵩山十二太保心中,左冷禅虽然有些许过错,但归根结底是李慕害死了左冷禅。 若李慕没有说那些话,左冷禅就不会错估任我行的实力,贸然动手。 如果当时李慕直接出手打败任我行,左冷禅同样不会死。 在他们看来,嵩山派即便没了左冷禅,依旧是五岳第一大派,没有他们参加,这英雄大会就是个笑话。 可惜他们不懂得,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一样转的道理。 这一次自负加赌气的行为,却是让他们大大的失算,为嵩山派没落埋下了最直接的根由。 在大会上,经李慕提出建议,各派商议后一致通过,将少林、武当、华山、衡山、恒山、泰山、昆仑、青城、峨眉、崆峒,并称为正道十大派。 缺席的嵩山派,直接被排除在十大派之外,正道武林不带他们玩了。 又将丐帮与巨鲸帮定为正道两大帮。 这个巨鲸帮,可不再是倚天时代那个海上小帮派。 经过一百五六十年的积累,又出过几代雄才大略的帮主,巨鲸帮已经发展成一个,势力仅在丐帮之下的超级大帮。 他们盘踞在东南沿海,为沿海百姓抵御倭寇,清剿海盗,保护商船,护一方平安。 若遇天灾,还会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无论口碑还是声望都不低。 朝廷若有什么事,需要巨鲸帮出人出力,他们也从不推诿,颇得朝廷青睐,在各种政策上,对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这也是巨鲸帮,能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的原因。 他们唯一不如丐帮的地方,便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学传承。 虽然人多势众,但九成帮众都只是普通人,稍微会点拳脚把式的,都能成为头目,身手稍好一些的便能成为高层。 帮主李沐白的武功,也不过二流,离丐帮帮主解风这样的江湖顶尖高手,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而丐帮跟以前的五岳剑派一样,平日四处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主持公道。 偶尔还集结人手剿灭为祸甚烈的山贼匪寇,为大明的治安做出了杰出贡献。 所以这两个帮派,都是得到朝廷另眼相看的帮派,定为正道两大帮,任何人都无话可说。 峨眉与崆峒本已没落,这次得以排入十大派,那好处自然不小。 不仅声望大涨,还能得到各种援助支持,门派定能渐渐复兴。 峨眉掌门金光上人和崆峒掌门离云道长,心里对李慕自是感恩戴德,心里暗自决定,日后以华山派马首是瞻。 加上衡山、恒山、泰山三派,十大派中就有五派与华山派亲善。 方证冲虚二人,也因李慕行事光明磊落,身具君子风范,对他十分友好。 虽说做不到如那五派一样,对华山派马首是瞻,但在一些需要舆论支持的事情上,也不吝对其表示出支持的态度。 于李慕来说,这就已经足够,因为舆论的支持,往往就代表了“大义”,占据着道德制高点。 而在大会落幕后,巨鲸帮帮主李沐白私下找到李慕,向他提出想请几位华山门下高手,去巨鲸帮总舵帮忙训练帮众,传授一些武艺。 巨鲸帮每年则是会向华山派,支付一笔丰厚的酬劳。 虽说只要有钱,不怕找不到好武师,可是以往找来的武师训练帮众时,总是藏着掖着,只传授一些皮毛,根本不教真本事。 华山君子剑在江湖上有口皆碑,最关键的是此举还能跟华山派拉上关系。 李沐白自然情愿多花些钱,来请华山派的人去训练帮众。 这种情况本就是江湖门派的经济来源之一,李慕自不会拒绝,况且他同样想跟巨鲸帮拉进关系。 在李沐白说出此事后,他当即叫来三男二女五名门人。 男子皆为大字辈仆役,女子也都是第一批上山的丫鬟,其中一男一女还是夫妻。 就当着李沐白的面,李慕将被他淘汰的老华山内功心法,以及华山剑法的秘笈,一并交给领头的张大勇。 李慕交代他们,传授巨鲸帮帮众武功时不得藏私,华山内功和华山剑法皆可倾囊相授。 李沐白激动得热泪盈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以前巨鲸帮请的那些武师,能正儿八经的传授三拳两脚的真功夫,都已经算他们有良心。 内功这种东西,他简直想都不敢想,连他自己都不懂内功,二流水准就是他此生的极限。 更不要提还有威震江湖的华山剑法。 要知道,当年华山派可就是凭着这门剑法,稳坐五岳之首的位子,领袖群伦数十年。 李沐白对李慕的感激已是无以复加,当场认了李慕做义兄。 李慕自是欣然接受,巨鲸帮有人,华山派有力,两者可谓强强联合,对华山派未来的发展,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处。 而且李沐白名字与他本名相近,此人也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与他结义李慕乐意之至。 …… 英雄大会结束后,江湖上掀起了一场剿灭魔教余孽的腥风血雨。 各地魔教分坛被一一挖出,遭到正道人士的全力围剿。 所有与魔教有关联的人物和势力,皆受到灭顶之灾。 大乱之后有大治,如此持续三年之后,魔教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苟活的魔教徒众,尽数逃往西南山区避祸。 日月神教的字号,从此算是彻底消了。 虽有部分藏得更深的魔教余孽还在活动,却也都只是小打小闹,再翻不起什么风浪。 武林的格局从此大变,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嵩山派却没有跟上时代的潮流。 中原武林因李慕的种种作为,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态势。 也因为李慕和巨鲸帮的影响,有更多的人投入到抵御倭寇,清剿海盗的事业中。 华山君子剑夫妇在江湖上的威望如日中天,连带着梅兰竹菊等人也是声名鹊起,被江湖中人尊称为“君子四剑侍”。 第四十章 令狐冲的考验 记名弟子林平之 这一日,华山派上下十分热闹,因为今日是掌门大弟子令狐冲行冠礼的日子。 转眼令狐冲已年满二十,古代及冠便代表着成年,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古代冠礼仪程颇有些繁琐,共有十七个步骤。 好在李慕脑海中,有岳不群及冠时行冠礼的记忆,才没有出什么差错。 令狐冲行完冠礼后,李慕当众宣布,给令狐冲设置一项考验,通过考验后,便将他立为下一任掌门继承人。 考验内容为,在五年时间内,除掉采花大盗田伯光。 只要完成这项考验,令狐冲便正式成为华山派少掌门。 若不能完成考验,便要罚他到思过崖面壁三年。 那田伯光自成名江湖以来,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 在这个时代,女子被污了清白,基本上很难再正常活下去。 许多被田伯光采花的女子,最后的结局都是自我了断,故而采花与杀人并无区别。 是以在听到师父说出这项考验时,令狐冲并无他想,欣然领命。 第二天便揣着佩剑,带着师娘准备的行礼下山而去。 田伯光的武功,可以跟余沧海之流打成平手,着实不算弱。 但修炼《九阴真经》十年,紫霞神功也练了七年的令狐冲,武力值绝不会在原剧中,练成独孤九剑的他之下,打败田伯光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哪怕是田伯光那号称万里独行的轻功,在《九阴真经》的轻功身法面前,也没什么优势。 这项考验唯一的难点,在于如何找到田伯光。 怎么追查到田伯光的下落,就是令狐冲需要考虑的最关键问题。 …… 令狐冲下山没多久,一群人带着一批礼物上了华山。 让李慕颇有些意外的是,这些人来自东南沿海,却是福州福威镖局的镖头与镖师。 福威镖局的人来访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林震南的镖局,想要开辟关中路线,想请华山派关照一二。 原剧情中,华山派虽是五岳剑派之一,但江湖声望远没有如今那么高,势力更是云泥之别。 而且那时候福威镖局跟华山派,完全扯不上半点关系,自然没有这一节。 可如今却不同,现在的华山派在江湖中如日中天,君子剑更是一块金字招牌,谁都想跟华山派搭上点关系。 林震南有洛阳金刀门的关系,中原路线自然早已打通。 中原离关中虽不远,但金刀门在关中可罩不住,林震南想把业务拓展到西安府,与华山派搭上关系就是必然。 来访的镖头提到,他们与巨鲸帮关系十分不错,这些年少镖头林平之,一直寄居在巨鲸帮总舵,跟随华山门徒学武。 张大勇已经收林平之为记名弟子,算起来福威镖局跟华山派也是自家人。 巨鲸帮总舵,便在福州府下辖的长乐县,距离福州府不过八十余里,骑马一个多时辰便能赶到。 这个世界的剧情显然已经大变,原剧情中根本没有发生这件事。 这也正常,原剧情中的巨鲸帮,并没有值得林平之长期盘桓的价值,这个帮派本身就不以武功立足江湖。 可如今自然不同,巨鲸帮请到了华山派高手做教头。 而且据说人家传授的,乃是正宗的华山派上乘武学,内功剑法都教,绝不是以前那些武师糊弄事的把式。 林震南知道这件事后,当即凭着自己跟李沐白的关系,把儿子给塞了过去。 林平之资质不差,相貌俊美,为人文雅谦逊,但内里又有着一股子坚韧,学武时特别能吃苦。 这样的少年,如何不让人喜爱? 张大勇五人都十分看得上他,便收他做了个记名弟子。 在将华山内功和华山剑法传给他后,又私底下教了他几手压箱底的绝招,皆是九阴真经上的精妙杀招。 有这层关系在,福威镖局到华山后自然要好说话得多。 最后李慕收下福威镖局的礼物,并给出承诺,福威镖局的镖队在关中出了任何事,由华山派负责出头。 有李慕这句话,关中这条路线便算是通了。 镖头圆满完成任务,兴高采烈的带着手下镖师回返福州。 …… 转眼又是五年过去,令狐冲始终没查到田伯光的踪迹。 有时候王大仁他们都怀疑,这小子压根没用心去查。 李慕和宁中则倒是没这么怀疑,令狐冲还不至于如此不知轻重,在大是大非上,他还是拎得清的。 田伯光每多存活一日,就可能会多一个良家女子遇害,令狐冲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这些年,他是真的在用心追查田伯光的下落。 他也有许多次,收到田伯光又在哪里作案的消息,但等他赶到时,对方早已远遁,让他郁闷不已。 虽然他确实在用心做事,但这五年他在江湖上,玩得也叫一个嗨屁。 好在他并非只是疯玩,还顺便四处行侠仗义,专管不平事,为华山派赢得了更多口碑。 就是有一点,这小子放荡不羁,十分好酒,甭管处于什么境地,都要先喝上一场再说。 有一次他遇到一个江洋大盗,见对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性子十分合他胃口。 竟在一群官差的环伺中,与那江洋大盗对饮二十大碗。 还好他分得清是非,喝完酒后便将那江洋大盗给拿下,交给官差发落。 后来那江洋大盗斩首示众时,他还去刑场送行,带去一大坛酒。 监斩官知道他是华山大弟子,未来的华山掌门,也不阻止,只要不误了时辰即可。 最后那江洋大盗是在烂醉如泥的状态,被砍了脑袋。 经此一事,令狐冲倒也博得了一个义气深重,却又是非分明的名声。 比原剧情中是非不分,善恶不辨的行径要好了许多。 令狐冲这五年也不是一直在外浪荡,他每年入冬便会回山,过完年开春后,又会再度下山。 前面几年还没什么,可今年他开春下山时,竟把岳灵珊也给拐带走了,这下可把李慕和宁中则气得不轻。 不过夫妇俩也清楚,令狐冲是没那胆子主动拐带女儿的,肯定是女儿死缠烂打,执意要跟他下山。 令狐冲向来不怎么懂得拒绝这个师妹,只好硬着头皮,冒着被师父责罚的风险,带上岳灵珊一起去闯荡江湖。 李慕倒也没打算去追回二人,岳灵珊已经十八岁,也是时候下山历练历练了。 宁中则十八岁的时候,可是已经闯出“华山玉女”的名号。 只不过李慕派了竹剑和菊剑暗中保护两人。 这次的事先给他记下,等他回来,正好可以用这个由头,把他打发到思过崖面壁去。 看看他还有没有那个机缘,得风清扬传授独孤九剑。 没了田伯光相逼,令狐冲得到独孤九剑的可能性很低。 但李慕还是想看看,主角光环在这种情况下,究竟能不能起作用。 第四十一章 正剧情开始 李慕来到这个世界,置换成岳不群,已经整整二十五年。 他如今也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了,只不过外表看上去,依旧是不到四十岁的壮年模样。 宁中则也差不多,因内功有成,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夫妇俩晚上依旧能大战数百回合,一如青年时那般。 如今的华山派,人口早已逾千,可谓人才济济,高手如云。 不过华山之上只住了六百余人,乃是内门弟子,另有近五百人,住在山下被称为“华山武院”的外门。 六百内门弟子中,三百余人是仆役丫鬟出身,转眼十几二十年过去,他们对华山派的忠诚却是久而弥笃。 修炼《九阴真经》十几二十年,他们现如今的武功,几乎全都是以前江湖顶尖高手的水准。 时至今日,早已没人再视他们为仆役丫鬟,他们皆为华山门徒,互相之间以师兄弟、师姐妹相称。 若抛开人数不提,单论上层高手数量,少林武当加起来也比不上华山派。 因为顶尖高手太多,慢慢就变得不值钱了,顶尖不再是顶尖,降格为一流高手。 可以说,华山派以一派之力,拉高了整个武林的武力值上限。 华山君子剑岳不群,也就是李慕,乃公认的天下第一,谓之绝世高手。 方证、冲虚、震山子、解风、宁中则这一层次,降格成第二档,为顶尖高手。 十大派除少林、武当、昆仑外的其他门派掌门,并华山派那三百门徒,为第三档的一流高手。 当然了,同一档高手里也有高下之分。 十大派其他门派掌门中,能胜华山三百门徒的,也基本不存在,顶天了跟最弱的打个平手。 二十名大字辈高手,更是隐隐有登上第二档的意思。 华山派除三百余门徒外,另有近两百人,是这些年拜入华山武院,被择优选上山的弟子。 剩下的就都是门徒的孩子了,他们一出生便直接是内门弟子。 这是李慕奖励三百门徒为华山派做的贡献,给他们的特权。 不过这些内门弟子,并非全都由李慕或宁中则收入座下,四剑侍和大字辈门徒皆可收徒。 李慕将弟子分为外门弟子、记名弟子、内门弟子、精英弟子、亲传弟子五个档次。 外门弟子拜入武院后,只能学习被淘汰的老版华山内功和华山剑法,若三年内有所成就,便能被选上山,成为内门弟子。 记名弟子就是林平之那样的,除了老版华山武学,还能得师父传授几手,《九阴真经》上的精妙杀招,作为傍身的压箱底绝招。 普通内门弟子由寻常华山门徒传授,通常是一个人负责带十名弟子。 在三年一次的大比中,能拿到前多少名的,便能成为精英弟子。 精英弟子由大字辈门徒传授,通常一个人负责带五名弟子。 被李慕宁中则,或四剑侍和大字辈门徒看中,收入座下的,则为亲传弟子。 李慕和宁中则座下亲传弟子,除令狐冲和岳灵珊外,还有三十名门徒的孩子。 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在这三十名亲传弟子之后出生的孩子,便由他们的父母自行传授,只是名义上挂在李慕宁中则座下。 反正李慕也从不藏私,大家学到的武功都一样,由掌门夫妇传授,还是由他们自行传授,也没多大区别。 因此后生娃的门徒也没什么意见,孩子能上良籍已经是意外之喜,他们对华山派和李慕夫妇,只有无尽的感激和崇敬。 …… 却说令狐冲带着岳灵珊下山没多久,李慕就收到一封来信。 信是余沧海送来的,说是门下弟子被令狐冲和岳灵珊打伤。 言词间倒是十分客气,但字里行间却充斥着问责之意。 李慕心下暗道一声“来了”,这个来了,是指正剧情终于开始。 这次的事情,说到底是令狐冲和岳灵珊理亏,人家要叫“英雄豪杰,青城四秀”,那是人家的自由。 你说你俩要是无门无派的无名小卒,或者邪派黑道中人,那打也就打了。 可同为正道弟子,只因看不惯人家名号嚣张,就挑衅动手,那就纯属没事找事。 如今的华山派乃是天下第一门派,论武力青城派固然惹不起。 可混到如今这个地步,对华山派来说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威名,而是美名。 是以李慕也不能干出恃强凌弱,落人口舌的事来。 故而他顺应原剧情,写了封致歉的亲笔信,派出处事圆滑的陈大礼,带上书信前往青城山做个交代。 陈大礼这一趟青城之行,毫无意外的带回了,青城派在练古怪剑法的消息。 李慕待陈大礼演练过后,便明言这是福威镖局的辟邪剑法。 他一副思忖考虑的作态后,故作脸色微变的模样,然后便做出了一系列安排。 李慕派出门下弟子,秘密前往福威镖局各分局所在,隐匿一旁,随后给身在巨鲸帮的张大勇去了封书信,交代了一些事。 剩下的便是等着事件发酵即可。 这青城派余沧海,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最重要的是他不怎么买华山派的账。 当初将他们排入十大派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人家有那份实力。 作为隐性的武林盟主,正道的无冕之王,李慕处事必须得公平公正,至少表面上得如此。 如今的十派两帮中,少林、武当、丐帮与华山派交好,衡山、恒山、泰山、峨眉、崆峒、巨鲸帮以华山派马首是瞻。 唯独青城与昆仑,与华山派没什么往来。 这次的事件,正好可以将青城派打落尘埃,另外扶持一个尊华山派的门派补位。 云州万胜门就不错,他们的势力仅在十大派之下,跟以前的峨眉崆峒差不多。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华山派的铁杆,属于自己人。 所以青城派,余沧海,只能麻烦他们去死一死了。 …… 这日,夫妇俩正在督促座下亲传弟子练功,一名弟子捏着一封帖子快步走来。 “禀掌门,衡山派送来一份帖子,请掌门过目。” 李慕心中一动,莫非刘正风还是走上了原剧情的老路? 他接过帖子一看,果不其然,帖子正是刘正风送来的,他打算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李慕把帖子递给走过来的宁中则,她看完之后诧异的道:“刘先生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金盆洗手?” “难道江湖传言他和莫大先生不合,竟是真的?” 自五岳盟解散后,各派之间便不再是“兄弟”,而是“朋友”,自然不会再以师兄弟称呼。 这些年衡山派借着“十大派”的东风,又得华山派诸多关照,门派发展顺利,比原剧情中不知兴旺了多少倍。 若非与掌门莫大水火不容这个理由,这刘正风实在没有退出江湖的道理。 李慕道:“可能性不大,兴许是有别的什么内情,别人的私事,我们也无须妄加猜测。” “不过衡山派是我华山派的兄弟门派,我们当送一份厚礼才是,师妹你掌管华山财权,要送什么你决定吧。” “嗯。”宁中则抿嘴一笑,颔首应了一声。 第四十二章 兔儿爷发威 对于刘正风金盆洗手这事,李慕也有着自己的盘算。 十二年前在黑木崖,并未发现曲洋和任盈盈的踪迹。 多半是曲洋逃下黑木崖后,还是跟刘正风勾搭上了。 原剧情中的曲洋,本就已经厌倦江湖纷争,有退隐江湖的意思。 这才在跟刘正风“金风玉露一相逢”后,不顾门户之别,一起纵情音律,琴箫相合。 如今日月神教更是冰消瓦解,不复存在,他要“笑傲江湖”,连找他麻烦的人都没有了,岂不是更加自在? 只是不知道,如今嵩山派没了五岳盟主的名头,还会不会冒头搞事。 这些年华山门徒弟子行走江湖时,总是会莫名其妙遭到一些的针对。 下毒暗害者有之,无故偷袭者有之,栽赃抹黑者也有之。 虽说门徒基本都能化险为夷,但弟子却有过一些死伤,毕竟华山弟子的武功,跟华山门徒还是没法比的。 李慕暗中调查后,所以线索都指向嵩山派,结合原剧情,他完全可以肯定,就是嵩山派在暗中搞华山。 可他始终没抓到什么直接证据,如今的华山派,可不是原剧情中那个软柿子,是以嵩山派更加谨慎。 还是那个理由,若不能拿到直接证据,以如今华山派的江湖地位和名声,是不能对嵩山派做什么的。 所以说,名这个东西,有好处也有坏处。 这既是一种助力,同样也是一种束缚,无法让你无所顾忌的行事。 这次如果嵩山派依旧冒头,把事情做绝,那正好有个借口,可以光明正大的搞掉嵩山派。 …… 发生原剧情的地方,不止是令狐冲揍青城四秀,衡阳刘正风金盆洗手,还有另一处。 福州府西郊官道旁有一座小屋,布招子迎风飞舞,上面一个大大的酒字。 这却是一间开在官道旁的小酒肆,可供来往行客歇息用餐。 酒肆内,一行五人围桌而坐,坐于首位的是个锦衣少年,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另外四人尽着青布短打。 一名五十来岁的老者手中正提着一只野兔,两只山鸡,笑吟吟的对那锦衣少年道:“少镖头今儿打了这么多野味啊!当真箭法如神,当世少有。” 少年哈哈一笑,道:“老蔡你莫要胡乱奉承,大半天时间就打了这么两只猎物,你怎么就看出我箭法如神啦?” “赶紧洗剥干净了,去炒两大盆来。” 老蔡依旧满脸笑容,道:“得嘞,几位要下酒,先用些牛肉、蚕豆、花生,我这就炒菜去。” 这锦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福威镖局少镖头,华山门徒张大勇的记名弟子林平之。 他在巨鲸帮总舵学武五年,该学到手的武功早已学完,自然无须再盘桓在巨鲸帮。 今日与镖局几个镖头出来打猎游玩,照惯例到这酒肆中喝上几杯。 老蔡去厨房炒菜,林平之几人径自斟上酒,就着蚕豆花生卤牛肉便喝了开来。 过不多时,只听得马蹄声响,两乘马自官道上奔来,一人叫道:“这里有酒肆,喝两碗去。” 史镖头听话声是川西人氏,转头看去,只见两个汉子身穿青布长袍,将坐骑系在店前的大榕树下,走进店来,瞥了林平之等人一眼,便即大刺刺的坐下。 两人坐下后,其中一人一拍桌子,叫道:“店家呢?还不快给大爷拿酒来。” 老蔡听闻外间声音,忙跑出来,脸上带着和气生财的笑容,问道:“二位爷要点什么?” 拍桌子那人道:“打两斤花雕,再切一碟卤牛肉,赶紧的。” “好嘞,马上就来。” 老蔡很快拿来酒水与牛肉,两人各自斟了一杯饮下。 其中一人待另一人给他斟酒时,忽然嗤笑道:“贾老二,人家说福州人杰地灵,可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那贾老二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道:“余兄弟此话怎讲?” 姓余的汉子瞥了那边的林平之一眼,脸上嘲讽之意更浓。 “你看那位,长得可真漂亮啊!若非人杰地灵,又怎么能养出这么漂亮的兔儿爷?” “哈哈哈……” 姓余的汉子话音一落,贾老二顿时放声大笑起来。 而那边的林平之却听得气往上冲,怒不可遏,他此时哪里还不知道,两人是在说他? “嘭” 林平之手往桌上重重一拍,怒喝道:“什么东西,两个不带眼的狗崽子,敢到我们福州府来撒野。” 那姓余的年轻汉子对贾老二眨眨眼,嘿笑道:“贾老二,人家在骂街呐,你猜这兔儿爷是在骂谁?” 林平之相貌像他母亲,眉清目秀,甚是俊美,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一个美少年,胜似女扮男装。 平日哪个男人敢向他挤眉弄眼的瞧上一眼,势必一个耳光打过去,此刻听这汉子叫他“兔儿爷”,哪里还忍耐得住? “锵啷” 林平之拔剑出鞘,纵身而起,脚尖在桌面上一点,长剑直指那余姓汉子右肩。 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因剧情大变,这次并没有什么劳德诺和岳灵珊,假扮茶摊主人。 起因、经过都不同,可结果却是没有任何分别。 如今的林平之习练华山武功多年,连他爹都已非他对手。 虽然林平之性格文雅谦逊,但身为当今武林天下第一门派的记名弟子,骨子里却也是心高气傲。 许是那余人彦命数如此,原本林平之只是想教训教训他,可偏生他还不是什么草包,使得林平之急切间胜他不得。 少年人沉稳不够,最是好面子的时候。 林平之觉得自己在门下镖头面前丢了颜面,心下一急一狠,便使出了张大勇传给他用来压箱底,出自《九阴真经》的夺命杀招。 结果余人彦被一剑穿喉,丢了性命。 又因第一次杀人,心慌意乱下让贾人达得以逃走,剧情就此回到正轨。 林平之回家后不敢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父亲林震南一说。 林震南细细询问了林平之对方所使招式,两厢一对,顿时大呼不妙。 他看出对方使的是青城派武功,心知儿子闯了大祸。 好在如今的福威镖局,也不是没有后台靠山。 青城派他们虽然惹不起,但对方想对福威镖局做些什么,却也没那么容易。 林震南沉稳的对林平之道:“平儿,你立刻赶往巨鲸帮总舵,将此事如实告知你师父,请他出面调停。” “好。” 林平之不敢怠慢,骑上那匹外婆送他的大宛名驹小雪龙,快马加鞭往长乐县狂奔而去。 第四十三章 消了松风观字号 却说那小雪龙不愧大宛名驹之名,无论速度还是体力都属一流,八十里路不过半个多时辰便赶到。 在巨鲸帮总舵练武场找到张大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讲。 张大勇二话没说,叫上师弟师妹,招呼了李沐白一声。 李沐白也没有废话,他跟福威镖局本就关系匪浅,不仅是生意上有往来,林震南与他私交也不错。 如今更有华山派这根纽带,将他们牢牢联结在一起,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为过。 当即亲自带着一百精英帮众,随他们赶赴福州。 这是向外界表明一个态度,福威镖局一旦有事,他巨鲸帮定会不遗余力的支援。 想动福威镖局,得先掂量掂量自身斤两。 这些帮众都是跟随张大勇他们习武多年,早已出师的高手,武功不在原剧情中的施戴子、高根明等华山弟子之下。 跟青城派精英弟子单对单的话,胜负还有些难料。 但一百人一拥而上,便是对上二三十名青城弟子,他们也不带怵的,更别说还有身为华山门徒的五位教头压阵。 五名华山门徒分别是张大勇、刘大华、吴大伟、赵小玉、李小凤。 小玉小凤都是第二批上山的丫鬟,只比张大勇他们晚了大半年。 仆役都是大字辈,她们这些丫鬟则是小字辈。 张大勇跟李小凤是两口子,他们有一个儿子,今年已满十岁,是李慕座下亲传弟子之一。 一行百余人浩浩荡荡往福州奔去,此刻林平之心里的惶然早已消失无踪。 背后有如此庞大的势力相助,他还需要怕什么? …… 福州府西门大街,青石板路笔直的伸展出去,直通西门。 街旁耸立着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大宅朱漆大门,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 门顶匾额写着“福威镖局”四个金漆大字,下面横书“总号”两个小字。 门前左右两座石坛中各竖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只不过此时旗杆已断,旗子也不见踪影。 镖局后院正房,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夫妇脸色难看至极。 两面锦旗平铺在两张桌上,其中一面旗上以黄色丝线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雄狮,雄狮头顶有一对黑丝线绣的蝙蝠展翅飞翔。 只不过此时雄狮的眼睛被人剜去,露出了两个空洞。 另一面旗上绣着“福威镖局”四个黑字,银钩铁划,刚劲非凡,但那个“威”字也已被剜去。 林震南看着那两面旗子,便是涵养再好,也难以再忍。 “嘭” 他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咔嚓”一声响,那张花梨木八仙桌的桌腿,生生被震断一条。 此时林平之已经离开镖局一个多时辰,去巨鲸帮总舵,便是快马加鞭,跑个来回也需一个半时辰以上。 毕竟不是所有马匹,都如小雪龙那般神骏,但不出意外,这会儿也差不多该到了。 然而便在这一个多时辰间,今日跟着林平之出游的四人中,已经死了三个。 镖局两杆旗也被人砍倒,这跟砸他们招牌没什么区别。 殒命的人身上皆是没有丝毫伤痕血迹,就这么离奇身亡。 原剧情中林震南是不知道下手的人是谁,可如今在已经知道对手是什么人的情况下,他哪里还不明白,三人是中了青城派的摧心掌。 这门掌法十分阴毒,中掌之人外表看不出任何伤势,心脏却已破成几瓣。 王夫人巾帼不让须眉,此时同样怒不可遏。 “此事是对方先出言不逊,惹是生非,平儿出手失了分寸,杀死对方,虽说是对方咎由自取,但平儿也有过错。” “无论对方要福威镖局如何赔罪补偿,咱们都只能认,可对方如此行事,便是有理也变成没理。” “现在青城派杀我们三人,双方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福威镖局岂能让人这等上门欺辱?” “也别说什么调停,干脆便邀集人手,上四川跟青城派做个了断,连我爹爹、哥哥和兄弟都请了去。” 听完夫人的话,林震南沉吟道:“莫急,先等张贤弟他们到来,问问他们的意见再说。” “此事毕竟涉及到十大派,若无华山派和巨鲸帮的支持,我们贸然入川,只有死路一条。” 王夫人闻言暂时压下怒火,刚才她也是气昏了头。 洛阳金刀门不过二流门派,也就跟云州万胜门一个档次,甚至还要稍弱一筹,对上青城派并无胜算。 况且两帮十派同气连枝,他们入川找青城派麻烦,同在四川的峨眉派又岂会坐视不理? 所以此事必须得到两帮十派势力的支持,才有解决的可能。 便在此时,夫妇俩听到外面有隆隆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不由精神一振,起身往外行去。 果不其然,刚到中庭,便有趟子手前来禀报。 “总镖头,夫人,少镖头回来了,巨鲸帮李帮主亲自带帮众前来支援,华山张先生他们亦尽数到来。” 听完趟子手的禀报,林震南面上有光。 看来福威镖局的面子,比他们自己想象中要大,当下加快脚步往前庭行去。 到得前庭,看到庭院中兵强马壮的巨鲸帮众,林震南夫妇更是心下大定,快步走进大厅。 他一进大厅,先做了个团揖,道:“沐白兄,张贤弟,吴贤弟,李贤弟,两位妹子,有你们到来,为兄这心中大石便落下了。” 厅中众人在夫妇俩到来时,也纷纷站起身,各自见礼后才重新落座。 李沐白神情沉重的道:“听说郑镖头和史镖头已经……” 一旁的林平之双目泛红,双拳紧握,显然已得知这个消息。 林震南眉头紧皱,面色沉痛的道:“此事无论起因为何,终是平儿出手过重,有失分寸。” “青城派若光明正大的上门问罪,我福威镖局认打认罚,该如何赔罪绝无二话。” “可偏偏他们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如今已不是他青城派要问罪,我福威镖局也要向余观主讨个公道。” 他话音刚落,便听张大勇一拍桌子喝道:“平儿杀得好,杀他一个余人彦又算得什么?这次我两帮十派,便要消了他松风观的字号。” “……” 李沐白和林震南满脸错愕的看着他,林平之也有些懵逼。 王夫人却是心下暗喜,试探着问道:“张贤弟何出此言?” 张大勇扫视了一眼厅中几名镖头镖师,道:“此事涉及林家秘辛与我两帮十派内务,还请诸位暂且回避。” “你们放心,史镖头与郑镖头绝不会白死,我华山派定会给大家一个公道。” 众镖师闻言,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对张大勇等人抱拳一礼,便即离开大厅,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第四十四章 江湖事不一定要江湖了 余沧海的门派,本名是“青城山松风观”,青城派只是一个代称。 所以,并非只有松风观能代表青城派。 哪怕没了松风观,任何人或势力在青城山开宗立派,都可以自称青城派。 故而张大勇说“消了松风观的字号”,这是没问题的,可他若说“消了青城派的字号”,那就大大的不对。 难道青城山上没了松风观,还不许其他人到青城山开宗立派吗? 待无关人等都出去后,大厅中便只剩下林家三口,华山派五人,以及李沐白和他两名心腹手下。 林震南开口道:“还请张贤弟解惑。” 张大勇道:“两个月前在下收到掌门传信,青城派欲对福威镖局图谋不轨,要我们多加留意,一旦接到镖局求援,立刻全力支援。” 林震南闻言双目一凝,惊问道:“张贤弟的意思是,这次青城派前来福州,本就是冲我福威镖局来的?” 张大勇颔首道:“不错。” 林震南大惑不解的问道:“可是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张大勇道:“此事我还是从头说起吧!数月前,本门令狐师弟与岳师妹,跟青城弟子发生冲突。” “之后掌门派出门徒前往青城派做个交代,而那位师兄前去青城山后,却发现青城弟子,竟然全都在习练贵府的辟邪剑法。” 因为华山门徒的武功是李慕教的,故而华山门徒虽称呼他为掌门,但心里却全都默认李慕为师父。 所以他们自行给自己降一辈,与掌门亲传弟子平辈。 他们的孩子虽然也在李慕座下,由夫妇俩亲传,却是称呼李慕夫妇为师祖,令狐冲和岳灵珊同样是师叔辈。 “什么?”林震南大吃一惊,惊疑不定的道:“他青城弟子不练松风剑法,练我林家的辟邪剑法?” 张大勇颔首道:“正是,经掌门详细调查后,发现青城派已定下毒计,要谋夺你林家的辟邪剑谱。” “而且他们往福州来时,镖局各地分号也派去了人手,余沧海的打算是,将福威镖局连根拔起。” 林震南一家三口脸色铁青,林平之咬牙骂道:“好狠毒的狗贼。” 李沐白也脸色难看的道:“谋夺他人家传绝学不说,还要灭人满门,青城派如此行径,与邪魔外道有何区别?” 张大勇道:“这正是掌门欲消了松风观字号的原因,让这等门派与我等并列,乃是两帮十派的耻辱。” “你们放心,在掌门给我们传信时,已派出门徒分头驰援镖局各大分号。” “青城派想要灭福威镖局满门,乃是痴人说梦,这次他们反而是自寻死路。” 林震南大喜,起身对西北方向抱拳一揖,道:“岳掌门仁义无双,对我福威镖局恩重如山,林某感激不尽。” 林平之听到这,心里顿时好受不少,道:“如此说来,无论我杀不杀那个余人彦,青城派都会对福威镖局下手。” 张大勇颔首道:“不错。” 王夫人恨恨的道:“既然早晚要面对青城派的发难,杀便杀了,平儿杀得好。” 林平之悲愤的道:“只是可怜史镖头、郑镖头和白二……” 林震南苦涩的道:“这可真是无妄之灾,我林家又哪来的什么辟邪剑谱?” “先祖远图公凭辟邪剑法威震江湖,那也不过是他老人家资质过人,悟性超凡。” “我等后人领悟不了辟邪剑法的精髓,家传绝学没练到家,却反而招来如此祸端。” 辟邪剑谱乃是林家最大的隐秘,哪怕是关系再好的人,也绝不能透露,他们必须没有。 张大勇道:“无论林家有没有辟邪剑谱,只要别人认为你们有那便够了,这就是人心不足啊!” 李沐白道:“如今我们在明,青城派在暗,我等又该如何行事?” 张大勇略一沉吟,道:“咱们这样,林兄你先去知府衙门报案。” “就说有一大批武功高强,来自四川的贼匪,意图到福州府作案,劫掠福威镖局,目前福威镖局已经与之交过手,并阵亡三人。” “沐白兄你去卫所,以巨鲸帮的名义,请卫指挥使派出官兵协助盘查,就以搜查江洋大盗或海盗奸细的名义。” “若遇操川西口音的人,为免官兵产生伤亡,也无须他们动手,只消暗中盯住,然后到福威镖局通知一声即可。” 林震南和李沐白恍然大悟,他们总想着江湖事江湖了,却没反应过来,青城派上门杀人夺剑谱的行径,已是与强盗无异。 他们完全可以借助官府的力量,将这帮老鼠挖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青城派的人来福州那么久,总要吃饭住宿。 而且他们在短短一个时辰之间,便连杀三人,证明他们就盘踞在离福威镖局不远的地方。 有官府明察,他们再配合暗访,很快就能将青城派的人找出来。 李沐白欣然道:“张贤弟此计甚妙,我们这就分头行事吧!” 张大勇道:“二位师弟,为免林兄和沐白兄途中被青城派的人截杀,你们陪着走一趟,小玉师妹守在夫人和平儿身边,坐镇镖局,护他们周全。” “我和小凤带部分帮众到附近四处查探一番,大家注意,这次咱们的主要目标,就是找到余沧海,将他除掉。” “否则若不能抓他个现行,被他走脱,咱们拿不到证据,哪怕将所有青城弟子一网打尽,也没有意义。” “那些青城弟子定会成为替罪羊,即便青城派因此声望大损,可只要余沧海还活着,便是一个巨大威胁。” 众人纷纷应声表示明白,当下便分头行动,各行其是。 福威镖局家大业大,在福州府经营了几代人,官府上下自然早已打点到位,是以林震南跟福州知府也是说得上话的。 而巨鲸帮更不用说,他们跟沿海各处卫所,属于互相需要,互相依存的关系。 大明海岸线太长,各处卫所兵力根本不够用,抵御倭寇海盗,就跟打地鼠一样,这边顶住了,人家又从那边冒出来。 所以卫所常常便需要巨鲸帮出人出力,支援他们的行动。 而巨鲸帮也有许多地方,需要官府给他们行方便,双方向来极有默契。 李沐白跟东南沿海各处卫所的卫指挥使,那都是称兄道弟的关系。 这次的事情也只是请卫所出点力气,连抓贼都不需要他们动手,对方不会不卖这个面子。 说起来,巨鲸帮帮众之中,一些学武有成的帮众,也有部分参军入伍,成为卫所官兵的。 尤其宁波、绍兴、台州、乐清、瑞安、临海等地,是巨鲸帮出身的官兵集中之地。 而如今的浙江总兵,名字叫俞大猷,都司佥书(都指挥使),名唤戚继光。 第四十五章 江湖与朝廷 旭日高升,一间与福威镖局相隔五条街的客栈内,一楼大堂坐满了吃早饭的客人。 一些不愿到人多眼杂的大堂吃饭的,便叫小二把饭食送到房中。 一间二楼的上房内,于人豪、方人智、贾人达三名余沧海亲传弟子围桌而坐,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商议事情。 他们三人只是余沧海派出的先锋,这次覆灭福威镖局福州总局,乃是余沧海亲自押阵。 三人先行一步,余沧海带着大批人手在后面,如今尚未到福州,不过算算时间,也快要到了。 若是三人能直接抓住林震南一家三口,那自然是最好。 如果不行,也需盯死他们,待余沧海到来,再趁夜发起总攻,一举覆灭福威镖局,然后搜寻辟邪剑谱。 “于师兄,福威镖局这帮龟儿子请来巨鲸帮支援,咱们怕是没机会再下手了。” 说话的是方人智,昨夜他们原本隐伏在福威镖局之外,伺机下手。 可在林平之带着巨鲸帮一百帮众回来时,他们为保万全,不得不先行撤回。 于人豪紧皱着眉头道:“格老子,没想到福威镖局与巨鲸帮的关系,竟然会这么好,你昨天为啥子不拦下林平之?” 青城派的势力范围远在四川,在情报方面自然便有些不足。 虽知道林平之曾在巨鲸帮学武,却没料到巨鲸帮对福威镖局的支援,能达到这等力度。 方人智无奈的道:“他跑得太突然,我没反应过来,他那匹白马速度实在太快,我追不上。” 贾人达叹道:“早晓得就该先弄死那匹马。” 原剧情中他们就是这么干的。 原剧情中林平之因为害怕,没有一回家就把事情告知林震南,错过了最好的求援时机。 等到事情发生,史镖头他们横死,他终于把事情说出来,再想求援时,却已经来不及。 而且当时的巨鲸帮,并不能作为他们的依仗,就算求援也不会求到他们头上。 结果耽搁一晚,第二天余沧海已带着大部队赶到,布下天罗地网。 派出去求援的二十三名镖师,一个都没能跑出去,全部死绝。 但是如今的林平之,无论武功还是认知都与原剧中截然不同。 虽因第一次杀人后,有些心慌意乱,可他回家后却没有隐瞒,将事情如实告知了林震南。 就这么一个改变,使得他们获得了宝贵的求援时机。 于人豪道:“现在也只能等师父他们到来后,再看他老人家怎么安排了。” “咱们其实也不用着急,大不了先等上一段时间,巨鲸帮帮主和上百帮众,不可能一直待在福威镖局。” “而且他们也不晓得是我们动的手,只要隔一段时间,他们发现没得事情发生,巨鲸帮的人自然会走。” “下次我们一定做好万全准备,必能一举成功。” 方人智和贾人达点点头,道:“现在也只能恁个。” 这就是信息不对等的劣势了,对方已经知道是青城派下的手,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暴露。 他们更不知道,林震南和李沐白他们,会借助官兵的力量对付他们。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同样是江湖事江湖了,很少会与官府打交道。 之前一百多年间,朝廷对江湖压得实在太狠,江湖人是很反感官府管江湖事的。 不过自成化年间起,朝廷开始放松对江湖的威压,历弘治、正德两朝后,朝廷与江湖几乎形成两条平行线。 官府对江湖武林的态度,是民不告官不究,江湖中人发生冲突死了人,只要没人报案,官府就不会主动去管。 江湖人也一样,哪怕面临灭门之祸,所想的也是靠自身武力解决,最多呼朋唤友请人助拳,却从来不会报官。 因为一旦报官,招致官府介入江湖恩怨,那么你就算活下来,日后在江湖上也再无法立足。 如今才嘉靖年间,那个与江湖武林打交道,专管江湖事的官方势力“六扇门”,是万历年间才成立的,距今还差着几十年呢! 然而李慕的认知,跟这个时代的江湖人却截然不同。 江湖武林,也是这个国家的一部分,不可能当真游离于国家之外。 数十年后出现的六扇门,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只要朝廷想管,就没有管不了的。 所以要想门派千秋万世的生存下去,就得如少林武当那样,跟朝廷保持良好关系。 因此在李慕的江湖声望登顶之后,他便拾郭靖牙慧,向江湖抛出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个理念。 当然,这也是说给朝廷听。 他不仅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那支持东南沿海抗倭,派出弟子到北方助边军对付鞑靼侵扰的举动,便是最直接的明证。 除此之外,他也不禁止华山门下投效朝廷,参加文武科举什么的。 如此一来,李慕不仅在江湖中如日中天,连朝廷也对其多有嘉许。 嘉靖皇帝甚至亲自为李慕写了一副“天下第一侠”的匾额,如今就挂在华山大殿之内。 因李慕的种种举动,使得江湖与朝廷这两条平行线,重新有了交互。 江湖武林与朝廷互相依存,乃是大势所趋。 像青城派这种思想观念落后,还想着争夺武功秘笈,在江湖中竖立威名,始终把目光放在江湖这一亩三分地的势力,迟早也是要被时代所淘汰的。 这次他们撞到华山派与巨鲸帮的剑刃上,也算是天命如此。 …… 便在于人豪三人吃早饭时,一名百户突然带着麾下兵士冲进了客栈。 客栈内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于人豪几人下意识的打开房门,走到走廊上查看情况。 客栈内很快就被官兵守好各处出口,百户麾下一名总旗大声道:“所有人各自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福州卫所搜查倭寇海盗奸细。” “外地来的准备好路引供我等查验,与倭寇海盗无关者,无须惊慌。” 听完总旗的话,于人豪几人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师父有先见之明,知道东南沿海倭寇海盗横行,对外来人口盘查较严,所以来福州前在灌县办好了路引。 他们是以行商的名义,前来福州做买卖的,虽然是做那无本买卖,却也不怕官府查。 当下三人回到房间内,取出路引静静等着。 第四十六章 青城末路 福威镖局。 李沐白等人正在大厅等消息,一名巨鲸帮头目忽然快步走入大厅,对李沐白道:“帮主,有消息了。” 李沐白、林震南、张大勇等人精神一振,“什么消息?” 那头目道:“方才陈千户派人来通知,他手下百户在城西福临客栈,发现三名从灌县来的川人,衣着打扮跟少镖头形容的十分相似。” 灌县,正是后世的都江堰,也就是青城山所在地。 林震南对张大勇道:“那多半没错了,福临客栈与镖局不过相隔五条街,不到百丈距离,顷刻便至。” 王夫人怒道:“这些混账住在这么近的地方,当真是明目张胆,丝毫未将福威镖局放在眼里,咱们这就拿下这帮宵小去。” 张大勇略一沉吟,劝道:“嫂夫人稍安勿躁,对方想要覆灭福威镖局,绝不可能只派出三个人。” “依我看他们多半只是来踹盘子的先锋,余沧海应该还没到,咱们不妨先盯住这几人,等余沧海一到,再一网打尽不迟。” “师弟师妹,为保万无一失,这次便由我们亲自去盯着,再带几名帮中好手随行。” “一旦那三人出门,咱们立刻缀上,帮中兄弟则是回来报信,负责路上联络,林兄届时率大队人马随后跟上。” “沐白兄,劳你告知陈千户一声,多谢他们的鼎力相助,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即可,无须再劳动千户所的兄弟。” 福州卫有五个千户所,卫指挥使自然不可能调动所有兵力相助,能出动一个千户所,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刘大华几人自无异议,林平之上前两步,道:“师父,让我也跟着吧!我要亲手为史镖头他们报仇。” 张大勇拍拍他肩膀,赞赏道:“很好,江湖人便该义字当先,你便跟我们一起行动吧!不过一定要听招呼,绝不可冲动误事。” 听到张大勇对林平之的赞扬,林震南与王夫人也极是欢喜,感叹儿子真的长大了。 …… 辰时二刻,于人豪三人离开客栈,往北而行。 那边有一片山林,出发前便已约好,到此地汇合。 原剧中本只需一人前去汇合引路,另外两人依旧盯着福威镖局。 如今自然没这个必要,有一百巨鲸帮众盘踞在福威镖局,便是余沧海到来,也不可能攻得下来。 若留在镖局外,一个不慎说不定会暴露行踪,被对方拿到把柄。 这巨鲸帮背靠华山派,若是被抓到把柄,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三人往北行得五六里,到得一处山坳中。 便见师父余沧海,带着二三十名精英弟子正等在此处,侯人英、洪人雄等亲传弟子也尽数在场。 “怎么来得这么慢?” 于人豪不敢怠慢,忙解释道:“师父容禀,原本我们一早就要前来汇合,但福州城里进了倭寇海盗的奸细。” “福州官兵搜寻奸细,查验路引,耗时良久,我们等官兵一一查验完,才得以离开客栈。” 听完他的话,余沧海脸色稍霁,又皱眉问道:“怎么是你们三个人来此?不是让你们三人盯梢,一人来此汇合吗?” “你们让人彦一人盯梢,如何招呼得过来?” 三人脸色皆是一变,于人豪与方人智皆看向贾人达,贾人达则是垂下了头去。 余沧海见状,心下暗呼不妙,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便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山坳之外忽然传来一道沉厚的声音:“这个问题不如由在下来回答余观主如何?” “谁?” 众青城弟子脸色大变。 下一刻,便见大批人手自山坳外冲出,将这处山坳围住,放眼望去,竟有不下两百人。 其中百来人身穿巨鲸帮的灰布长衫,另有百余人,则是着福威镖局镖师趟子手的青布短打。 为首的正是张大勇五人,并林震南一家与李沐白。 当看到李沐白和林震南父子,余沧海脸色顿时一片铁青,哪里还不知道于人豪他们已经暴露。 林震南满面悲愤的道:“余观主,林某年年给你青城派送去厚礼,虽然你不收,但林某自问并无对不住你青城派的地方。” “偏偏今年,你收了我送去的厚礼,反而对福威镖局下此毒手,简直就是豺狼行径,你青城派如此行事,与邪魔外道何异?” 形势比人强,此时余沧海也不敢直接撕破脸皮,只是沉声问道:“我下什么毒手了?你莫要血口喷人。” 林震南怒道:“事到如今,余观主也被我们抓个现行,莫非还想来个抵死不认?” “你为谋夺我林家那根本不存在的辟邪剑谱,不惜倾举派之力,同时对我镖局总号与各地分号动手,意图灭我福威镖局满门,此事岂容你抵赖?” 余沧海心下大骇,目光疾闪。 这怎么可能?他策划多时,行事如此周密,对方怎会对他的计划了如指掌? 张大勇冷笑道:“余观主是在想,为何你的阴谋会泄露得如此彻底吧?” 余沧海凝视着张大勇,问道:“你是哪个?” 张大勇傲然道:“华山门徒,张大勇。” “大字辈!”余沧海脸色一变再变,他忽然想起了几个月前,来青城派送信的陈大礼,心里隐隐抓住了什么。 张大勇道:“不怕告诉余观主,你的阴谋早已被我家掌门获悉,他派出华山门徒赶赴各地分号支援。” “这会儿你那些对镖局分号动手的弟子,恐怕都已经被拿下,余观主便是想推诿,也不可能了。” 余沧海扫视了一眼四周,两百余人将他们牢牢包围,还有华山派大字辈门徒对他虎视眈眈,今日算是彻底栽了。 他脑门上冒出细密汗珠,对张大勇缓声道:“张贤侄,家师与你们岳掌门的师父素来交好,咱们两派也一向友好往来。” “你当真要不顾两派交情,两帮十派的义气,对我青城派赶尽杀绝?” 张大勇神情一肃,道:“人情大不过公理,余观主所行之事实在令人发指,青城派已堕魔道,我两派关系再好,在下也无法包庇。” “这次若非掌门查知,以余观主的安排,福威镖局势必被你青城派屠尽满门,届时他们又该向谁鸣冤?” “以你余观主的作为,还妄想继续占据十大门派之一的名份吗?” 林震南父子与众镖师听得是气血翻涌,忿忿不平,对华山派更是崇敬万分,感激不尽。 张大勇接着道:“不过掌门在来信中提到,若余观主及参与此事的青城弟子,愿意自废武功,束手就擒,也可饶你们一条性命。” 余沧海与众青城弟子勃然大怒,若武功被废,那简直比要他们命还难以接受,他们哪里肯依? 事到如今,也不过是拼死一搏罢了。 第四十七章 覆灭 “想让我等自废武功,束手就擒,做梦,给我杀。” “锵啷锵啷……” 现场一片拔剑声,众青城弟子长剑在手,跟着余沧海向着一个方向杀去,显然是打算突围。 “镖局的兄弟守在外围,务必不放一人逃脱,巨鲸帮的兄弟,跟我等上。” “杀……” 在张大勇的安排下,长剑早已出鞘的巨鲸帮帮众发一声喊,自四面八方向青城派众人围杀而去, 福威镖局的镖师趟子手,则是在林震南的指挥下,缩小包围圈,加强包围圈的防守力度。 一百多人打三十余人,三打一,而且是在个体武功不比对方弱的情况下,这一战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张大勇挺剑直接对着余沧海杀去,林平之则是盯上了唯一一个认识的贾人达。 当时就是他跟余人彦在一块惹的事,史镖头、郑镖头、白二最先遭难,自然也是因为这场冲突,跟贾人达脱不了干系。 所以林平之最恨的人是余沧海,其次就是他。 刘大华、吴大伟、赵小玉、李小凤四人,则是朝着于人豪、方人智、侯人英、洪人雄这四个,身手明显比其他青城弟子要好的人冲去。 不过身手好也只是相对其他青城弟子而言,以他们四个华山门徒的实力,打几个余沧海亲传弟子,依旧是杀鸡用牛刀。 杀他们出第二招都算是面上无光,故而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于人豪四人就各自捂着咽喉或心口,倒在了地上。 有他们四个动手,巨鲸帮大部分帮众,都没能跟青城弟子动上手。 四人几乎是一招一个,三十几名青城弟子,有大半死在他们手中。 只有十几名青城弟子,被巨鲸帮众配合击杀。 这些杀到青城弟子的巨鲸帮众,就凭这件事便够他们吹上许久了。 没有动手的林震南夫妇和李沐白,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连二十息都不到,也就是不足一分钟,便告结束。 只剩下余沧海和贾人达,分别在张大勇与林平之剑下苦苦支撑。 余沧海的松风剑法青出于蓝,比长青子更加厉害,将如松之劲,如风之迅的剑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张大勇的长空剑法更是快如鬼魅,飘忽来去,难以捉摸。 他修炼《九阴真经》内功二十年,一身功力之深厚,比之各派修炼三四十年内功的掌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重阳遗刻中的一应武功招式,也尽都练得炉火纯青,除本门师兄弟外,在江湖中本就罕逢敌手。 两人以快打快,战团之内剑光霍霍,旁人几乎看不清两人的出手,只听到“叮叮叮叮”,绵密无比的长剑交击声。 林平之两人的战斗场面,虽然视觉效果弱了不止一筹。 但他的华山剑法也使得气象森严,一招一式显然已得了精髓,反而对旁观之人更有裨益。 尤其是巨鲸帮众,他们修炼的同样是华山剑法,观看林平之的出手,无异于观看一场华山剑法的实战应用教学。 贾人达的武功本就不如余人彦,连余人彦都只能在林平之不出杀招的情况下,与之打成平手,他自然更不济。 眼见师兄弟顷刻间便被屠戮殆尽,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敌人,他更加心慌意乱,而林平之则是越发气势如虹。 终于,在交手二十余招后,被林平之一招豹尾脚踢中小臂,长剑脱手而出。 林平之毫不犹豫的接上一招白虹贯日,长剑没入贾人达心口,就此了账。 围观的百余镖师趟子手齐声喝道:“好。” 林震南夫妇也看得满面红光,如今儿子的武功,已远在他们夫妇之上。 他们便是以二敌一,也未必是其对手,福威镖局算是后继有人了。 便如连锁反应一般,镖师趟子手们这一声齐喝,让余沧海也不免分心。 在张大勇那飘忽如鬼魅的长剑下,之前他一直无暇分心他顾。 苦苦支撑的他此时终于发现,这片刻之间,门下弟子已经死了个精光。 这一来余沧海心中悲凉,战意尽消,手上不由一慢。 “嗤嗤嗤” 一连三声响,余沧海咽喉、胸膛、心口连中三剑,软倒在地,抽搐几下后,便即气绝身亡。 倒也不是张大勇心狠手辣,刺穿对方咽喉还不够,非要连下杀手。 而是他出剑太快,瞬息之间递出五剑,被余沧海挡掉两剑,剩下三剑便尽数招呼在他身上。 至此,青城派自余沧海往下,所有精锐全部覆灭,松风观中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 松风观已无须两帮十派多管,自会有人去消了他们的字号。 战斗结束后,张大勇对李沐白和林震南道:“事情已经解决,还要劳烦二位,将青城派的行径广传江湖,详细说明。” “以免不明真相之人,以为是我等联手残害武林同道。” 林震南正色道:“张贤弟放心,在下武功虽不值一提,却还算交游广阔。” “青城派之卑劣狠毒,华山派之大仁大义,我都会向江湖朋友一一说明。” 巨鲸帮更不用说,那是自己人,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张大勇要的就是林震南这句话,青城派如何卑劣狠毒,倒是无所谓,只要将实情说出,他们就逃不了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结果。 关键是华山派的仁义,那是一定得广而告之的。 他们这些华山门徒致死都不会忘,从他们成为华山门徒那一刻起,便只有为华山派增光的义务,没有给华山派抹黑的权利。 …… 在张大勇等人解决掉余沧海一行时,其他驰援福威镖局各地分号的华山门徒,也顺利完成任务。 数十名分散各地的青城派精英弟子,全部在刚刚打进分号时,被静候多时的华山门徒当场击杀,无一逃脱。 随后华山门徒与分号镖头说明情况,让他们给总号去信报个平安。 众门徒完成自己的任务后,便各自赶赴衡阳下辖的衡山县城,去与参加刘正风金盆洗手大典的李慕宁中则汇合。 而与此同时,带着岳灵珊在江湖上闯荡了几个月的令狐冲,得丐帮朋友帮助,收到田伯光出现在衡山附近的消息,也往衡山县赶去。 因如今的华山派富得流油,他们下山时身上都揣着丰厚的银钱,自然不会受什么苦,相反玩得那叫一个嗨屁。 这一次的江湖同行,也让师兄妹俩的感情稳步升温。 没了林平之和任盈盈分别横插一脚,两人之间基本上算是稳了。 第四十八章 老子找了你五年 却说令狐冲跟岳灵珊赶赴衡山县,到得衡山县南郊时,突遇天降大雨。 两人随身带着斗笠,倒是没被淋成落汤鸡,却也踩得一脚稀泥。 好在这场雨显然是“过路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师兄,前面好像有条溪流,我们去那清理一下吧!” “好啊!” 令狐冲牵着岳灵珊,到溪边略作清理。 十八岁的岳灵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秀美无方。 身为君子剑夫妇的掌上明珠,她在华山派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好在自她小时候起,夫妇俩就没放松对她的教养,岳灵珊虽不算什么端庄娴淑的大家闺秀,却也跟娇蛮任性沾不上边。 在大义方面,夫妇俩努力向郭靖黄蓉看齐。 但在为人父母,对儿女的教育这方面,李慕宁中则却要比郭靖黄蓉称职合格得多。 “咦?师兄你看,好像是恒山派的师太。” 岳灵珊将鞋子上的稀泥清理干净后,抬头间看到上游有个穿黄色僧袍的女尼,正跟他们一样在溪边清洗。 令狐冲顺着岳灵珊视线望去,还真是。 恒山派女尼的僧袍,与寻常庵堂不同,有着自己的特色,是以他们一眼便能认出。 那女尼距离他们二十余丈,中间有树枝阻隔,看不太清相貌。 令狐冲道:“最近衡山派刘三爷金盆洗手,估计是来观礼的恒山派师太。” 岳灵珊有些惴惴的道:“师兄,爹和娘应该也会来吧?你说到时候咱们要是遇上了可怎么办?” 令狐冲好笑的看着她道:“现在知道怕啦?当初非要跟我下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怕?” 岳灵珊娇嗔道:“人家想跟你一起闯荡江湖嘛!” 令狐冲闻言心下一软,宽慰道:“好啦,大不了就说是我非要你跟我下山,师父要责罚我一肩扛了便是。” 岳灵珊连连摇头,道:“那怎么行?我看咱们还是……” “哈哈哈哈……” “咦?不好,恒山派的师太有危险。” “什么?” 岳灵珊转头望去,便见那恒山派的师太,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横抱在怀,迅速远去,林间还留下一连串快意的大笑。 岳灵珊急道:“我们快跟上去看看。” “稍安勿躁,若对方是恶人,到时候难免以那恒山派的师太做人质,让我们投鼠忌器。” “咱们先跟上,暂时不要现身,弄清怎么回事再作计较,最好先把那位师太救出来。” “好。” 两人展开轻功,向着那边追去。 …… 却说田伯光路经此地,竟遇到一个清秀绝俗的绝美小尼姑,见猎心喜之下自不会放过。 当下点了她的穴道后,抱着她便要找个地方成其好事。 行不多远,田伯光抱着小尼姑进了一个山洞,正要去扒她的僧袍,却忽然听得山洞外响起一阵怪异的笑声。 “哈哈哈”的笑三声,停一停,又“哈哈哈”笑三声。 田伯光怒喝道:“是谁?敢在我田伯光面前装神弄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外面那人又连笑三次,不知为何,田伯光竟从这笑声中,听出浓浓的欣喜之意。 田伯光不耐的叫骂道:“识相的便给老子滚得远远的,田大爷发作起来,小心你性命不保。” 谁知外面那人就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般,在外笑个不停。 偏偏还很有节奏的每次都笑三声,引得身处危境的小尼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田伯光终于勃然大怒,他提起自己的单刀就冲了出去,要将那打搅自己好事的家伙剁成肉酱。 便在田伯光冲出山洞后,一道身姿婀娜的人影闪进了山洞。 “是恒山派的师太吗?我是华山派的岳灵珊,特来救你。” 小尼姑大喜过望,连忙道:“原来是岳小姐,我叫仪琳,家师定逸师太。” 岳灵珊听她声音娇媚,略显稚嫩,似乎年纪比自己还小。 “他点了你哪里的穴道?” “是右肩和背心。” 岳灵珊心下了然,那应该是“肩贞”和“大椎”两穴。 华山派人人习练《九阴真经》的点穴手法与解穴秘诀,这对她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轻松给仪琳解了穴道,便听得外面传来令狐冲兴奋的声音。 “田伯光,你可让我好找,五年,老子找了你整整五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原本令狐冲这次赶赴衡山,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这五年间他遇到太多次这种情况。 每次都是等他赶到地方,田伯光早已离开。 想不到这次竟然被他撞个正着,是以他激动得有些不能自已,脱口就是“老子”。 “找我五年?”田伯光声音顿了顿,随后大惊道:“莫非你就是那个,满天下追杀我的华山大弟子?” 这五年令狐冲四处打探他的下落,田伯光自然也收到了风声。 虽然不知道令狐冲武功怎么样,但想来名师出高徒,岳不群敢让他来追杀自己,武功想必是不弱的。 这种事田伯光不敢试,因为怕试试就逝世。 故而他每到一处作案之后,绝不作停留,立刻远遁,就是怕被这家伙堵到。 可没想到,这次来到衡山地界,尚未来得及作案,竟被撞个正着,真他娘倒霉。 听了田伯光的话,令狐冲快意的道:“正是你老子我,这些年你一次次躲过我的追捕,今日总算是气数已尽,让我给撞上了。” 田伯光怒喝道:“想杀我田伯光,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份本事。” “那你就瞧好吧!淫贼纳命来。” “锵啷” 令狐冲拔出长剑,身形闪动间,呈之字形向着田伯光掠去。 身法诡异莫名,速度却快如鬼魅,让他目不暇接,眨眼间数道剑光已袭至胸前。 田伯光心下大惊,他分不清哪一道剑光是真正的长剑所在,只得猛提一口气,单刀在面前舞出一片光幕,牢牢护住己身。 “锵锵锵锵……” 密集的兵器交击声连绵响起,场中火花四溅,刀光剑影混成一团。 整理好僧袍,跟岳灵珊一起走出山洞的仪琳,看着这一幕惊叹道:“这就是华山派的长空剑法吗?好厉害。” 岳灵珊面有得色,道:“师兄还没使出全力呢!这淫贼死定了。” 令狐冲斗得兴起,只觉酣畅淋漓,田伯光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在他使出七成功力后,还能抵挡一阵的对手。 令狐冲慢慢加力,速度越来越快,口中喋喋不休的叫道:“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再快点再快点……” 田伯光惊骇欲死,浑身上下已被冷汗浸透。 对方不仅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竟还有余力说话? 那岂不是说,对方根本就还没用出全力? 第四十九章 田伯光伏诛 仪琳看着场中的令狐冲,眼中满是崇拜。 岳掌门不仅自己身为名满天下的君子剑,人人敬仰的天下第一侠,武功天下第一高手。 连教出来的徒弟都这么厉害,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令狐冲此时已经使出九成力,他整个人都几乎化成一团虚影。 从旁看去,便如一团光幕笼罩着田伯光身前大片范围,剑光闪烁不休,仪琳根本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剑。 “啊啊啊……” 田伯光疯狂嚎叫,他知道自己今日已无法幸免,对方出剑的速度他已经跟不上,只消再快几分,他必然中剑。 此时他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只知道疯狂挥刀,等候着败亡那一刻的到来。 他却没发现,这好一会儿的时间内,都没有兵器交击声响起。 原来令狐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招,他双臂环抱,长剑搁在手臂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依然在大吼大叫,疯狂挥刀的田伯光。 “啊啊啊……” 那边岳灵珊和仪琳,眼见田伯光在那拼命挥刀砍空气,忍俊不禁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或许是两女的笑声,让他回过了神。 也或许是终于力尽,再也挥不动刀。 田伯光总算停下挥刀,踉跄着后退几步,双腿一软便单膝跪了下去。 他单刀倒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垂首大口喘着粗气。 令狐冲语带揶揄的道:“这就不行了?” 田伯光霍然抬头,死死盯着令狐冲,胸膛剧烈起伏。 他一边喘气一边咬牙道:“老子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得羞辱老子。” 令狐冲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别说得自己跟个好汉似的,你只是一个死不足惜的淫贼而已。” “五年时间,因为我的无能,不知道有多少位良家女子被你所害,今日便是你伏法之时。” “唰……锵” 令狐冲不再迁延,身形一闪,瞬间掠过田伯光身侧。 身形在他身后停滞时,长剑已然归鞘。 田伯光颈侧出现一道伤口,鲜血滋滋喷溅而出。 他双目圆睁着僵了片刻,缓缓栽倒在地,没了声息。 仪琳侧过身去,似是不忍目睹这般景象,小脸微微有些发白。 她双手合什,默默诵念往生咒。 岳灵珊撇嘴道:“这种恶贼,死不足惜,给他念什么经?” 仪琳诵经的声音一顿,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田伯光的尸体,弱弱的道:“其实令狐大哥教训他一顿也就是了,何苦伤他性命?” “佛祖……佛祖不许杀生的……” “……” 师兄妹俩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 令狐冲走回两女身前,无奈的道:“小师太,女子的清白比性命还重,坏人清白等同夺人性命。” “这淫贼不知坏了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害了多少条性命。” “今日若非我和师妹来得及时,便连小师太你的清白也差点不保,如此恶贼,杀了他佛祖只会赞赏,绝不会怪罪。” 这话师父师姐倒是跟她说过,只是她根本不懂,女子的清白究竟是什么,又如何才算是被坏了清白。 是以她迷迷糊糊的道:“是……是这样吗?” 令狐冲肯定的道:“就是这样,佛门有怒目金刚,佛祖有忿怒像,菩萨也有降魔手段。” “这等恶徒,死后一定会被佛祖打入十八层地狱,无须可怜他。” 仪琳总算释然,合什道:“但愿他能在地狱之中忏悔己过,来世莫要再做恶人,阿弥陀佛。” 岳灵珊颇有些哭笑不得,这位小师太怎么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她的师父师姐怎么敢让她一个人在外行走? 想到此,她心里莫名的有几分骄傲,爹娘从小对她的教导,加上这几个月跟师兄的江湖行,让她迅速积累了大量江湖经验。 人家不再是一个江湖白丁了呢! “恭喜恭喜,令狐师弟你终于完成了考验,不容易啊!” 便在此时,一道带着笑意的温柔声音自林间传来。 三人扭头望去,便见一着翠绿衫子,一穿鹅黄衣裙的女子,自林间飞身而出,于半空几个灵敏万分的翻转,稳稳落地。 两人动作完全同步,分毫不差,施展的显然是同一门轻功身法。 方才令狐冲对付田伯光时用的是“蛇行”,此时这两名女子用的却是“狸翻”。 待看清来人面容,岳灵珊惊喜不已的向两女奔去,娇呼道:“竹剑姐姐,菊剑姐姐。” 菊剑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头上秀发,柔声道:“你这丫头,不声不响的就跟着令狐师弟跑下山,知不知道你爹娘有多担心你?” 岳灵珊在菊剑怀里晃了晃身子,撒娇道:“人家已经长大了嘛!” 令狐冲也连忙迎上前见礼道:“见过竹剑师姐,菊剑师姐,二位师姐怎会在此?” 竹剑杏眼一瞪,斥道:“你还好意思说,居然敢私自拐带灵珊下山,回去有你好受的。” “呃……”令狐冲脖子一缩,讪讪的笑了笑,不敢多言。 梅兰竹菊四剑侍中,竹剑性格最为强势,杀气也重,剿灭山贼匪寇,邪魔外道时,就数她最为狠辣。 小时候还没怎么,最多是调皮捣蛋后被打几下屁股。 可渐渐长大后,她揍起来就越来越重,令狐冲越大越是怕她。 那边菊剑失笑道:“好了竹剑,他如今已经完成考验,回去就是少掌门了,多少给他留几分面子。” 竹剑撇嘴道:“就算他以后做了掌门又怎样?犯了错该揍照样揍。” “掌门和夫人让我们好好教导他,让他莫要走错了路,我还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令狐冲忙赔笑道:“是是是,哪怕日后我七老八十了,师姐依然是师姐,我一向都是十分敬重师姐的。” 令狐冲心里明白,师姐虽然对他严厉,可也是真心对他好,对这几位师姐,他是打心眼里尊敬。 竹剑脸上浮起满意之色,道:“算你识相,看在你这次表现不错的份上,等回去我们会为你向掌门求情。” “不过你私自带灵珊下山,责罚肯定是会有的,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令狐冲看向岳灵珊,苦着脸道:“是,多谢师姐。” 岳灵珊俏皮的偷偷对他吐了吐舌头,让他又是喜欢,又是无奈。 仪琳见他们说得差不多,这才上前见礼道:“仪琳见过二位姐姐。” 竹剑和菊剑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竹剑道:“小师太不必多礼,你应该是要去刘三爷府上吧?不如……” “仪琳……仪琳……你在哪里?” 竹剑话未说完,便听得一阵呼唤声遥遥传来。 第五十章 余观主来不了了 来寻仪琳的是恒山派仪清、仪和、仪文三名同门师姐。 双方会合后,听仪琳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三人对令狐冲和岳灵珊自是感激不尽。 同时田伯光被华山大弟子除掉的消息,也被别派之人获悉。 这种事由别人传出去,和由华山派自己传出去,那效果自然是不一样的。 令狐冲完成了迁延五年的考验,了却一桩心事,可谓一身轻松。 八人一起上路,到衡山城外跟定逸师太等人会合。 定逸师太见到爱徒平安归来,又听几人说起经过,免不得又是一番道谢。 当下令狐冲四人跟恒山派一众同行,赶往衡山城。 这次事件的结果虽然与原剧情中一样,是令狐冲救下了仪琳,但过程却截然不同。 缺少了原剧情中那份患难与共,使得如今的仪琳对令狐冲只有一份感激,却还达不到爱上他的程度。 这不过就是一场武林同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戏码,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对仪琳这个纯洁如雪的小尼姑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不用再受情爱的折磨,可以平平静静的青灯古佛,渡过余生。 对令狐冲本人和华山派来说,影响更加深远。 在原剧情中,令狐冲之所以会搞出那么多事,追根究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武功太差。 他打不过田伯光,只能以插科打诨,死缠烂打的方式曲线救援。 但这一情形落在外人眼中,就成了令狐冲结交匪类,与田伯光这个淫贼相交。 如今自然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令狐冲依旧是那个侠肝义胆,潇洒不羁,前途无量的华山大弟子。 …… 令狐冲几人与恒山派一行到得刘府时,李慕和宁中则尚未到来。 夫妇俩到衡山城后,并未直接前往刘府,而是跟派出去支援福威镖局各地分号的门徒约好,先在城中会齐,再一起前往刘府。 福威镖局分号遍布大江南北,哪怕每处只派一人,也足有近四十人汇聚在衡山城。 原本参加这种观礼,别派一般都只会带上数名弟子捧个场,七八人便已算多的。 华山派数十人浩浩荡荡来到刘府,却是让在门口迎客的刘正风弟子颇为诧异。 不过诧异归诧异,他依然没有失了礼数,高声唱喏道:“华山派岳掌门、岳夫人到。” 这一声唱喏,立时惊动了府内众人。 以李慕今时今日的江湖地位,原本他只派出几名大字辈门徒前来,刘正风便已面上有光。 毕竟他也只是衡山派的二号人物,并非衡山掌门。 李慕夫妇亲身驾到,可谓给了他天大的面子,刘正风自是又惊又喜,连忙起身快步往府门行去。 而那些已经到场的武林同道,亦是尽数跟在他身后,一起迎了出来。 如今的李慕,虽无武林盟主之名,却有武林盟主之实,便连少林武当也是服气的,无论是武功还是为人。 因为“两帮十派”的原因,刘正风这场金盆洗手大典,规格可比原剧情中不知道高了多少,两帮十派皆有代表来贺。 各派来的代表,都是门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泰山、峨眉、崆峒三派,更是掌门亲自到来,唯独不见青城派的人。 在刘正风见过李慕夫妇,表达了欢迎感谢之意后,各派代表纷纷上前见礼。 人到中年,江湖地位登顶,李慕却越发谦和温润,一一与各派代表寒暄。 随后是令狐冲和岳灵珊,畏畏缩缩的跟着竹剑菊剑,上前拜见师父师娘。 定逸师太趁机当众向李慕表达感激之情,并说出了在城郊发生的事。 在场众人这才知道,为祸江湖十数载的淫贼田伯光,终究没能逃脱华山派的制裁。 令狐冲追杀田伯光这件事,许多人都是知道的。 整整五年时间,从未放弃,这份执着也是让群豪佩服不已,当下又是一阵赞不绝口。 李慕似笑非笑的看着面露讪笑,目光躲躲闪闪的大徒弟和女儿,却没有当着众武林同道扫他们颜面。 他只是温声说了句“做得不错”,便与刘正风携手而入。 宁中则则是与定逸师太等江湖女侠,有说有笑的一齐进府。 李慕夫妇来得不早不晚,他们到后,又陆续有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 将近午时,忽然有人开口道:“这大典时辰将至,各路英雄也差不多到齐,怎不见青城派的人?” 厅中陡然一静,这话可没人愿意瞎接,接不好容易得罪人。 毕竟青城也是十大派之一,在场惹得起的,基本都坐在上首位置。 刘正风心里也微微有些不舒服。 他虽然只是衡山派的二号人物,面子的确没有师兄莫大那么大,但青城派也不是十大派中最顶级的门派。 连武林第一人,华山君子剑岳先生,都携夫人亲自到场,青城派连个弟子都没派来,可谓是一点面子也没给他。 李慕清咳一声,神情沉重的道:“刘先生莫要错怪了余观主,他不是不愿来,而是已经来不了。” 在场数以千计的武林群豪,纷纷将目光投到他身上,皆是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刘正风奇道:“岳先生何出此言?” 李慕叹息道:“余观主误入歧途,堕入魔道,岳某怕他犯下大错,成为武林公敌,便派出门徒想要阻止于他。” “谁知余观主一意孤行,与岳某门徒交恶,最终在交手中不幸败亡。” “啊……” 场中群豪发出阵阵惊呼,皆是惊异莫名。 少林方生大师问道:“岳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慕将余沧海欲灭福威镖局满门,图谋林家辟邪剑谱之事娓娓道来。 “众门徒解救福威镖局各地分号后,便纷纷赶来衡山城会合,所以华山派才会有这么多门徒来此。”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群豪恍然大悟。 虽然在场许多人,或许同样觊觎辟邪剑谱。 但此时却个个表现出义愤填膺的态度,对余沧海所行之事唾弃不已,皆道杀得好。 李慕满脸不忍的道:“其实福威镖局的几位镖头和余观主,皆是死得冤枉。” “林家又哪有什么辟邪剑谱,若真有这本剑谱,林总镖头又岂能容余观主如此欺凌?” “林家辟邪剑法向来是口口相传,林远图前辈去世得突然,都没来得及将辟邪剑法的秘诀传下,便撒手人寰。” “林总镖头的父亲,本就没能继承真正的辟邪剑法,传到林总镖头手中的剑法,更是残缺不全,辟邪剑法,已算是彻底失传了。” 第五十一章 你们果然来了 听完李慕的话,群豪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皆是叹息不已,连道可惜,这世间又少了一门至强绝学。 李慕也不去管他们信是不信,无论如何,他这番话说出去后,打林家辟邪剑法主意的人,势必会大大减少。 如今林家与华山派关系匪浅,有件事李慕也需要福威镖局的势力帮忙。 打林家主意的人少了,他也能省不少心。 虽说如今的华山派不缺钱,可钱财这种东西,也是一个势力的底蕴所在。 所以他打算,等这件事结束后,就借助福威镖局的镖队作掩护,将天宁寺那尊金佛给拆了,把宝藏尽数弄回华山。 如此一来,华山派的江湖声望、综合实力、门派底蕴,将尽数成为天下第一。 想必他来到本世界,置换成岳不群,让岳不群这个反派逆袭的任务,也该彻底完成。 到时候便能带着这一身实力,回到现实世界,去完成自己尚未做完的事。 之前他一直没想明白这一点,只以为是本世界的剧情尚未走完,所以一直无法回归。 可仔细想想,岳不群最大的心愿,便是将华山派发扬光大,立于武林之巅。 如今他明明已经完成逆袭,华山派已是天下第一门派,他也成为了武林第一人,按理说这逆袭的条件早该达成才是。 后来仔细一琢磨,他才回过味来。 无论左冷禅还是岳不群,他们都想要让五岳剑派合而为一,便是为了与少林武当分庭抗礼。 如今的华山派,在声望和武力上皆已超越少林武当,唯独欠缺的便是财力。 武当且不提,少林那可真是富得流油,所以华山派如今唯一不如少林的地方,便是财力,或者说底蕴了。 想明白这一点,李慕基本上已经心里有数。 …… 午时一过,刘府众弟子指挥厨伕仆役,里里外外摆设了二百来席。 刘正风的亲戚、门客、帐房,和刘门弟子向大年、米为义等恭请众宾入席。 便在此时,朝廷使臣到来,宣读了任命刘正风为参将的圣旨,听到这份圣旨,众人对刘正风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 刘正风送走宣旨的官员后,走回大厅之中,朗声道:“众位英雄远道光临,刘正风实是脸上贴金,感激不尽。” “兄弟今日金盆洗手,从此不过问江湖上的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 “兄弟已受朝廷恩典,做了个小小武官,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江湖上行事讲究义气,国家公事却须奉公守法,以报君恩。” “这两者如有冲突,叫刘正风不免为难,从今以后,刘正风退出武林,我门下弟子如果愿意改投别门别派,各任自便。” “刘某邀请各位到此,乃是请众位好朋友作个见证。” “以后各位来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刘某人的好朋友,不过武林中的种种恩怨是非,刘某却恕不过问了。” 说完双手抱拳,做了个团揖,接着道:“弟子刘正风,蒙恩师收录门下,授以武艺,未能光大衡山派门楣,十分惭愧。” “好在本门有莫师哥主持,刘正风庸庸碌碌,多刘某一人不多,少刘某一人不少。” “从今而后,刘某人金盆洗手,专心仕宦,却也决计不用师传武艺,以求升官进爵。” “至于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门派争执,刘正风更加决不过问,若违此誓,有如此剑。” 他右手一翻,从袍底抽出长剑,双手一扳,啪的一声,将剑锋扳得断成两截。 折断长剑后,他顺手让两截断剑堕下,嗤嗤两声轻响,断剑插入地面青砖之中。 群雄一见,皆尽骇异。 自这两截断剑插入青砖的声音中听来,这口剑显是砍金断玉的利器。 以手劲折断一口寻常钢剑,以刘正风这等人物,自是毫不希奇。 但如此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折断一口宝剑,则手指上功夫之纯,实是武林中一流高手的造诣。 做完这件事,刘正风捋起了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忽听得门外有人厉声喝道:“且住。” 李慕听到这一声厉喝,眼中寒芒一闪,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们果然来了。 群豪齐齐转头看去,只见大门口涌入一群身穿黄衫的汉子。 为首之人不是费彬又是谁?在他身后还跟着汤英颚、高克新、钟镇、邓八公等嵩山十二太保中人。 只是不见陆柏、乐厚、赵四海、卜沉等人。 丁勉如今身为嵩山派掌门,自不会轻易下山,也可能下山了,只是没来刘府。 一行数十名嵩山弟子涌入刘府后,费彬对坐在上首的李慕等人抱拳一礼,道:“费彬见过诸位同道。” 定逸师太面无表情的道:“自十二年前英雄大会之后,嵩山派与我等再无往来,亦不参与我等正道之事,这同道二字却又从何说起?” 费彬面皮颤了颤,道:“十二年前我派左掌门新丧,嵩山举派上下皆是悲痛莫名,无心参与外事。” “没想到竟因此让一些勾结奸邪的门派,顶替嵩山派混入十大门派之中,令我武林正道蒙羞。” “今日我等来此,便是要重回正道大派之列,为我正道武林除奸邪,为匡扶正义再出力。” 坐在上首的两帮十派中人心下了然,原来嵩山派是想重回正道顶级大派之列,这恐怕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当年嵩山派不仅无视英雄大会,之后三年剿灭魔教的行动,他们亦没有出一兵一卒。 如今看两帮十派好生兴旺,便想来摘桃子,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只是不知道他所说的,勾结奸邪的门派又是指哪一派。 费彬说完这番话,目光射向李慕,道:“敢问岳掌门,若十大派中,有人勾结魔教余孽,该当如何?” “什么?”现场一片哗然,定逸师太、天门道长等人皆是脸色难看。 天门道长喝道:“费彬,说话小心些,如今你嵩山派,跟咱们正道两帮十派可没什么关系。” “若你妄自血口喷人,想想清楚能否承受我两帮十派的怒火。” 刘正风却是脸色大变,目光闪烁,心下大呼不妙。 费彬冷冷瞥了天门道长一眼,没有理会他,依旧望着李慕,等着他回答。 第五十二章 魔教余孽的消息 李慕脸上带着一贯的和煦微笑,道:“魔教早已烟消云散,如今的武林中,哪还有什么魔教余孽?” 费彬扫视了一眼在场群豪,道:“魔教有光明左右使,光明左使向问天,当年被岳掌门亲手击杀,我派左掌门,与魔教教主拼了个同归于尽。” “敢问在座诸位,有谁见到过魔教光明右使曲洋?” 旧五岳剑派中人皆是神情一动,互相对视一眼,沉吟不语。 说起来,无论是当年在黑木崖上,还是那三年清剿魔教余孽时,都无人见过曲洋。 众人只道他早已离开中原,远避他方,便未再将此人放在心上。 可如今听费彬言语,那魔教光明右使曲洋,分明还留在中原,且与十大派中某一派之人有所瓜葛。 联想到刘正风突然金盆洗手,众人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刘正风。 费彬见此,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当即望向刘正风,道:“看来大家都已经猜到。” “刘三爷,大丈夫敢作敢当,请你亲口告诉大家,你识不识得曲洋?” 听闻费彬此言,刘正风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不错,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识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霎时之间,大厅中嘈杂一片,群雄议论纷纷。 刘正风的话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各人猜想他若非抵赖不认,也不过承认和这曲洋曾有一面之缘。 却万万没想到,他竟会说这魔教长老是他的知交朋友。 费彬脸上露出笑容,道:“你自己承认,那是再好不过。” 说完径直望向李慕等人,问道:“不知岳掌门与诸位同道,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刘正风神色木然的缓缓坐下,右手提起酒壶斟满一杯,举杯就唇,慢慢喝下。 群雄见他绸衫衣袖笔直下垂,不起半分波动,足见他定力奇高。 在这紧急关头居然仍能丝毫不动声色,那是胆色与武功两者俱臻上乘,两者缺一不可,各人无不暗暗佩服。 定逸师太又惊又怒的道:“刘先生,你怎能与魔教余孽来往,你能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吗?” 刘正风长叹一声,声音低沉的道:“诸位,曲大哥和我一见如故,倾盖相交,但是所谈所想,皆是音律琴箫,武功一道,从来不谈。” “各位或者并不相信,然当今之世,刘正风以为抚琴奏乐,无人及得上曲大哥,而按孔吹萧,在下也不作第二人想。” “曲大哥虽曾是魔教中人,但自他琴音之中,我深知他性行高洁,大有光风霁月的襟怀,刘正风不但对他钦佩,更是仰慕。” 费彬似是早就知道刘正风会有此言,当下冷笑一声,道:“你与曲洋由音律而结交,这件事,我嵩山派早已调查得清清楚楚。” “魔教余孽贼心不死,意欲重振旗鼓,卷土重来,一直在西南一带暗中积蓄力量。” “但他们知道我正道同仇敌忾,难以对抗,便千方百计的想从中破坏,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或动以财帛,或诱以美色。” “刘先生素来言行甚谨,那他们便投其所好,让曲洋从音律入手。” “刘先生,你的脑子应该清醒一些,你忘了魔教曾经害死过我们多少人?你受了别人的鬼蜮伎俩,竟然还不知觉醒。” 听了费彬这些话,群豪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渐渐转变了想法。 他们觉得嵩山派是真的在为正道考虑,当下纷纷看向两帮十派中人。 丐帮副帮主张金鳌忽然问道:“费先生,我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论消息之灵通,便是巨鲸帮也不敢说强过丐帮。” “连我丐帮都未收到消息,说魔教余孽在积蓄力量,意图卷土重来,却不知嵩山派又是从何得知的消息?” 费彬泰然自若的道:“这些年我嵩山派看似蛰伏,对正道无甚贡献,实则我等暗中做了许多事。” “比如派出门下弟子,混入西南山区打探情报,是以知晓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魔教余孽如今以云南五毒教为根基,暗中聚拢人手,卷土重来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张金鳌眉毛一挑,云南倒也的确是他丐帮势力的空白区,那边乃是苗人的地盘,十分排外,其他势力很难插足进去。 见张金鳌无言以对,费彬眼中闪过一抹得色,接着道:“具体情报,咱们事后再细说,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曲洋的问题为要。” “这曲洋已是魔教硕果仅存的顶级高手,他接近刘先生,所图必然不小,究竟如何,还请诸位同道定夺。” 听完费彬的话,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李慕。 虽说两帮十派,并未说明以哪一派为主,平日有事,都是大家坐到一起商量着来。 但李慕的江湖声望,华山派的综合武力,皆为武林之最。 是以华山派的话语权极重,两帮十派的人,潜意识中早已将李慕当作领头羊。 李慕略一沉吟,开口道:“事情究竟如何,关键在于曲洋。” “刘先生,若你与曲洋的结交,当真是问心无愧,你可否将他请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 群豪与其他两帮十派之人皆是心下一动,暗赞岳掌门高明。 只要曲洋敢出现在此,那么生死祸福如何,便再也由不得他。 “这……”刘正风显然也十分明白这一点,心下颇为踌躇不定。 他是十分相信李慕人品的,可有些事就怕说不清楚,若说来说去,众人根本不相信,那也是枉然。 便在局面僵住之时,变故发生。 只听得后堂忽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叱喝声:“喂,你是干什么的?我爱跟谁在一起玩儿,你管得着么?” 又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沉喝道:“你给我安安静静的坐着,不许乱动乱说,过得一会,我自然放你走。” 那女子不服气的道:“这倒奇了,这是你家吗?我喜欢跟刘家姐姐到后园子去捉蝴蝶,为什么你拦着不许?” 那男子哼道:“你要去自己去好了,请刘姑娘在这里待一会儿。” 女子忿忿道:“刘姐姐说见到你便讨厌,你快给我走得远远的,刘姐姐又不认得你,谁要你在这里缠七缠八。” 另一个女子声音道:“妹妹,咱们走,别理他。” 那男子声音冷厉了几分:“刘姑娘,请你在这里稍待片刻。” 刘正风听出是女儿刘菁和曲大哥孙女曲非烟的声音,心下不由又惊又怒。 也不知是哪一个大胆狂徒,竟敢闯入刘府后宅撒野。 第五十三章 赶尽杀绝 刘正风怒喝道:“哪里来的狂徒,胆敢擅闯我刘府后宅,欺我刘府无人吗?” 宁中则也怒道:“竟然还为难女眷,该死。” 这些年嵩山派与黑道邪派势力勾结,多次对华山弟子下手,虽然他们没抓到实质证据,但所有线索都指向嵩山派。 这些事宁中则也是知道的,她对嵩山派早已欲除之而后快。 今日嵩山派还干出此等自寻死路之事,那是再好不过。 李慕脸色前所未有的冷肃,沉声道:“刘先生尚未完成金盆洗手大典,依旧还是我两帮十派中人,此事刘先生可需我等同道相助?” 刘正风愣了愣,随后福至心灵般抱拳躬身道:“请岳掌门及诸位同道,为在下主持公道。” 李慕点点头,陡然喝道:“华山门徒何在?” “弟子在。” 数十名华山门徒齐齐应声,包括令狐冲和岳灵珊在内。 李慕凝声道:“即刻进入刘府后宅,将宵小之辈尽数诛灭。” “是。” 宁中则喝道:“留下十人,其他人跟我来。” 留下十人,自是为了防备外面这些嵩山门人狗急跳墙。 两帮十派中人面面相觑,如此冷肃的李慕,他们还从未见过。 费彬等人却是大惊失色,急忙大声道:“且慢,岳掌门,后院是我嵩山派门下一众,并非什么宵小之辈。” 众华山门徒脚步一顿,刘正风脸色亦是难看无比。 嵩山派为了重列正道顶级大派,已是不择手段,这是冲着灭刘家满门来的啊! 两帮十派其他人与大厅中的各路豪杰,也都品出点味道来了,看向嵩山派一众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嫌恶。 即便衡山派因曲洋之事,不得不退出十大派行列,也绝对轮不到你嵩山派,这个满门小人的门派补位。 可让刘正风没想到的是,李慕比他想象中更给力。 只听他正气凛然的朗声道:“凡无故入人家内者,杖八十,主家登时杀死者,勿论。此乃《大明律》之条令。” “于我等武林中人而言,也有祸不及家人之说,这既是江湖规矩,也是江湖道义。” “莫说此刻刘先生与曲洋之事,尚未有定论,即便已经有了结果,那也是刘先生一人做事一人当,自有我两帮十派处置。” “你嵩山派未知会我等任何人,便私自派人侵入刘府后宅,胁迫刘先生家眷,这是想干什么?可有将我两帮十派放在眼里?” 李慕一番话说得两帮十派中人连连点头,群豪也无话可说。 嵩山派虽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号,实则是为了搞垮衡山派,好让嵩山派补位。 若刘正风真有勾结魔教余孽,出卖正道之举,这也无可厚非。 但他们的行事手段却太过霸道,乃至于下作,真以为还是你们嵩山派作威作福的五岳盟时代吗? 李慕看向众华山门徒,淡淡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众华山门徒再无迟疑,在宁中则的带领下,向着刘府后宅冲去。 巨鲸帮舵主、金光上人、离云道长、天门道人、定逸师太、刘正风等人,亦点了几名门下弟子,道:“你们也去。” 少林方生大师、武当清虚道长、丐帮副帮主张金鳌、昆仑派代表见状,也不得不吩咐门下部分弟子跟上。 这种情况下,两帮十派必须站在同一阵线,展现出团结一心的态势。 大部分门派都派出了人手,他们若无动于衷,不仅面上不好看,还会让两帮十派的关系产生嫌隙。 进去后不一定要动手,但一定得到场,这是态度问题。 嵩山派的人又惊又怒又惧,费彬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怒目圆睁的喝道:“岳掌门这是要对嵩山派赶尽杀绝吗?” “赶尽杀绝?呵……”李慕哂笑一声,随后冷声道:“既然费先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岳某今日就好好与你掰扯掰扯。” “这些年来,我华山及恒山两派,门下弟子下山游历江湖时,时常遭到黑道邪派势力的针对。” “或偷袭伏杀,或暗中下毒,更有甚者,竟对我华山及恒山门下女弟子,使用下媚药这种下三滥手段。” “还有那采花大盗田伯光,我座下大弟子追杀其五年,每次他都能收到消息,及时避开,因为总有人暗中给他传信。” “经岳某详查,这一桩桩一件件,所有线索都指向嵩山派。” “究竟是岳某要对嵩山派赶尽杀绝,还是你嵩山派不让我正道好过?” 听了李慕所言,现场群豪悚然动容,两帮十派中人亦是惊怒交加。 定逸师太一拍座椅扶手,怒不可遏的起身指着费彬等人道:“果然是你们这些混账东西。” “这些年我恒山门下,有不下二十名弟子遇害,每一个都死得惨不堪言。” “当年贫尼在黑木崖上,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便记恨至今,今日我恒山派,绝不与尔等干休。” 便在此时,刘府后院已传来兵器交击声,还夹杂着人的惨叫声。 有人惊怒道:“岳夫人,你们这是干什么?” 费彬等人听出这是陆柏的声音,随后是宁中则的声音,“两帮十派不容他人欺侮,嵩山派如此行径,与魔教贼子何异?受死。” 费彬不知是愤怒还是惊惧,浑身都在颤抖,但他此时顾不得陆柏他们,只是怒视着岳不群和定逸师太道:“你们血口喷人。” “阿弥陀佛。”少林方生大师宣了声佛号,开口道:“岳掌门,定逸师太,你们指认嵩山派勾结黑道邪派,对华山派及恒山派弟子下毒手,可有实证?” 汤英颚附和道:“不错,若无实证,那便是污蔑。” 李慕看向方生大师,温言道:“大师,若这些事由嵩山派之人亲口说出,可算实证?” 方生大师满头雾水的道:“岳掌门这是何意?” 李慕微微一笑,随后转头看向费彬,身形一闪之间已至费彬面前,一掌拍在他丹田之处,直接破了他的气海。 随后抓着他衣襟,将之拉回座前,盯着他的眼睛,发动了移魂大法。 李慕这兔起鹘落的出手,在场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 他们只见到人影一闪,听到“啪”一声脆响,费彬便已被李慕拉回座前。 现场一片哗然,许多人都兴奋不已。 虽然众人都知道,李慕武功深不可测,是公认的天下第一。 可在场之人中,九成九都没见过李慕出手。 今日陡然见到,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他们连看都看不懂。 汤英颚乐厚等人骇然失色,惊急道:“你想干什么?” 此时李慕已经放开费彬,便见他脸色木然,双目空洞的站在那,因丹田被破,一张脸苍白如纸。 第五十四章 向嵩山宣战 李慕不理会汤英颚等人,走回座椅旁坐下,缓声道:“姓名。” 只听费彬木然道:“费彬。” 李慕:“年龄。” 费彬:“五十有二。” 李慕:“来历。” 费彬:“嵩山十二太保之一,绰号大嵩阳手。” 李慕:“今日所为何来?” 费彬:“坐实刘正风勾结魔教余孽之事,逼两帮十派剔除衡山派,由嵩山派补位。” 此时他的话音毫无情绪起伏,平静得犹如在说旁白。 听到他此言的群豪与两帮十派中人,皆是面露了然之色,果然如此。 方生大师蹙眉问道:“岳掌门施展的,莫非是那自西域传入中土的摄心之术?” 李慕坦然道:“正是,此术虽为旁门左道,但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正邪不在武功秘术,而在于人,大师以为然否?” 听闻李慕此言,许多人都连连点头,对此话表示赞同。 方生大师眉头舒展,合什道:“阿弥陀佛,岳掌门所言极是,是老衲着相了。” 嵩山派一众大惊失色,汤英颚提一口真气,大喝道:“费师兄,快快醒来。” 然而却没有任何效果,费彬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李慕淡淡道:“汤先生不必白费心机,摄心术的效果如何,全看施术之人的功力深浅。” “想以外力破解,除非功力高过岳某,否则十二个时辰之内,若无岳某解开此术,他绝不会醒来,只会如实回答岳某的问话。” 众嵩山派门下满脸绝望之色。 他们倒是想动手抢回费彬,可李慕的武功,让他们完全提不起动手的勇气。 定逸师太冷然道:“既然嵩山派问心无愧,又何惧岳先生询问?可见你们心里果然有鬼。” 天门道长道:“请岳掌门继续询问,无须理会他们。” 李慕点点头,重新看向费彬,问道:“刘先生勾结曲洋之事是否属实?刘正风可有出卖正道之举?” 听到这个问题,刘正风先是心下一紧,随后又放松下来,在这件事上,他真正是问心无愧。 费彬:“刘正风与曲洋结交属实,但与正邪门户之争无关。” “曲洋已处于退隐江湖之态,隐居于洛阳,多年来只是抚琴弄萧,并无参与江湖之事,刘正风与他便是于洛阳相识。” “刘正风虽无出卖正道之举,嵩山派却必须要他有,否则便达不成目的。” 群豪大哗,皆是怒骂嵩山派无耻之尤,望向嵩山派的目光已是极为不善。 嵩山派被千余双眼睛怒目而视,个个脸色惨白,目露绝望。 刘正风则是彻底心安,有了费彬这番话,他与曲大哥便可安然无恙,笑傲江湖。 李慕对群豪按按手,示意他们先安静下来,随后接着问道:“这些年华山弟子与恒山弟子所遇袭击,是否嵩山派所为?” 费彬:“是,这些年嵩山派口碑大跌,于正道几无立足之地,嵩山派便暗中招揽收拢大批黑道邪派人物。” “只待实力积蓄足够,时机成熟,便可向正道发难,让嵩山成为武林第一大派。” “嵩山派之所以沦落到今日之局,皆乃华山岳不群,恒山定逸之故,是以嵩山与此两派誓不两立。” 李慕看了定逸师太一眼,最后问道:“魔教余孽欲卷土重来之事,是否属实?” 费彬:“子虚乌有,是嵩山派派出弟子,联络聚拢魔教余孽,诱之以利,令其关键时刻与嵩山派里应外合,搅乱中原武林。” 李慕不再多问,转而对在场众人道:“足够了,相信听到这,诸位已经明白嵩山派是个什么情况。” 群豪之中有人怒喝道:“灭了嵩山派。” 立时有人附和道:“嵩山派无异于第二个魔教,趁早扑灭为好,以免养虎为患,终成大祸。” 这两句话一出口,现场顿时群情激奋,纷纷大喊灭了嵩山派。 从此刻起,嵩山派俨然已成为武林公敌。 李慕抬起双手,现场安静下来,他看向嵩山派众人,面无表情的道:“尔等都听到了,此乃整个正道武林的意愿。” “但我正道与尔等不同,我们是要讲江湖道义的,今日你们人少,我等也不以众欺寡,恃强凌弱。” “岳某在此当着众武林同道的面,代表华山派向嵩山派宣战,尔等且回去,一个月后,华山门下赴嵩山,与嵩山派做个了断。” 定逸师太立刻出言道:“贫尼定逸,代表恒山派向嵩山派宣战。” “贫道天门,代表泰山派向嵩山派宣战。” “贫僧金光,代表峨眉派向嵩山派宣战。” “贫道离云,代表崆峒派向嵩山派宣战。” “在下张金鳌,代表丐帮向嵩山派宣战。” “贫僧方生,代表少林寺向嵩山派宣战。” “贫道清虚,代表武当派向嵩山派宣战。” “在下何弃疗,代表昆仑派向嵩山派宣战。” “在下叶青回,代表巨鲸帮向嵩山派宣战。” 两帮十派,除已经烟消云散的青城派,以及不知道还能不能代表衡山派的刘正风,全部跟上队列,向嵩山派宣战。 便在此时,刘府院墙外,一道苍老的声音遥遥传来:“老朽莫大,代表衡山派向嵩山派宣战。” 话音落下后,一曲“潇湘夜雨”幽幽响起,逐渐远去,显然莫大并无进府与众同道一叙的打算。 刘正风浑身一震,双目瞬间泛红,望着院墙外颤声道:“师兄……你……你多保重。” …… 刘府之事就此尘埃落定,宁中则带着华山门徒,将潜入后宅的陆柏等人并十数名嵩山弟子斩杀一空。 汤英颚一行带着被废了武功的费彬,以及身亡的同门尸体,失魂落魄,如丧考妣的离开刘府,往嵩山赶回。 刘正风顺利金盆洗手,从此退出江湖,也无人再追究他与曲洋结交,更无人提追杀曲洋之事。 对一个已经退隐江湖的人咄咄相逼,有违侠义之道,他们自然不愿去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只是在散场前,李慕让刘正风转告曲洋一声,当初他们打下黑木崖时,并未发现被魔教夺走的武当太极拳经和真武剑。 不出意外这些东西是落在了他手里,李慕要曲洋将这两样东西还给武当,正道此后对他既往不咎。 刘正风自是表示会把话带到,武当清虚道长则是大为感激,对李慕好感更甚。 各派约好一个月后点齐人马,在登封城相会,齐上嵩山。 第五十五章 结束 回归 这次讨伐嵩山,比当年攻打黑木崖时声势更盛,上次毕竟只有五岳剑派参与,这次却是两帮十派共同参与。 还有许多小门派与江湖散人也赶来凑热闹,这种痛打落水狗,基本没什么危险的事,他们自然十分热衷。 云州万胜门也由掌门秦元化亲自带人赴会,李慕便顺势提出让万胜门补青城派的位,最终全票通过。 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正道武林汇聚了四五千人,浩浩荡荡涌上嵩山,嵩山派一日之间烟消云散。 嵩山十二太保,七人身亡,五人自愿被废去武功,以求活命。 嵩山派的财富积累,自然也被两帮十派尽数瓜分。 少林寺没要资财,而是要了嵩山派的房子、土地、农田等不动产。 这些东西别派都搬不走,自然没有意见,少了一派分钱,他们还多得一部分呢! 此事完结后,李慕带着门徒,约上福威镖局,前往江陵运宝藏。 福威镖局的镖队自然不知内情,李慕也不可能告诉他们实情。 李慕让他们先在江陵城等候,自己则是带着门徒前往天宁寺。 那些有毒的金玉珍宝尽数被洗去剧毒,全部封箱装好。 李慕一掌震落金佛外层泥壳,随后以浑厚的真气灌注长剑,唰唰唰一阵劈斩,直接将整座金佛削成等量大小的金块,随后同样封箱上锁。 从头到尾福威镖局都不知道,这趟镖保的是什么货,他们到达时便只看到一个个上锁的大箱子。 其实光是运送这批宝藏,如今人手充足的华山派,自己就能把活干了。 只不过一个江湖门派,运送这么多箱子,难免引人注目。 李慕不仅是要掩江湖人的耳目,更主要是避免被朝廷注意到,以镖队运送便没那么引人注目。 毕竟镖队走南闯北,什么货都保过,比这规模更大的镖也是有的,自不会引人怀疑什么。 镖局分为几支镖队,各自运送着部分宝藏返回华山,每支镖队都有数十名华山门徒,穿上镖师趟子手的衣服随行护送。 最终所有镖队都先后顺利到达华山,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便在这批宝藏,全部被放入李慕专门修建的宝库时,一道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本次轮回结束,二十四小时内随时可选择回归,二十四小时后未选择回归,将会强制回归。” 李慕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心里升起几分惆怅。 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二十五年,对身边人都有了感情,这忽然就要离开,心里还真有几分不舍。 不过一想到,按系统所言,他日后还可以返回,虽然每次回来可以待的时间不长,毕竟不是再也见不到,那份不舍顿时淡去。 …… 华山大殿。 一众大字辈男门徒,小字辈女门徒,于大殿两侧并坐。 梅兰竹菊四剑侍,分立主位左右,宁中则坐于李慕右侧,岳灵珊站在她身旁,令狐冲恭敬的站在主座前。 “冲儿。” “弟子在。” 李慕望着令狐冲,脸上带着严肃的神色,道:“你在规定期限内完成了考验,为师说话算数,立你为华山派掌门继承人。” “从今日起,你便是华山少掌门。” “不过为师向来赏罚分明,有功要赏,有过自然也要罚,你可知错?” 令狐冲心下无奈,当即跪倒在地,道:“弟子知错,愿受责罚。” 李慕道:“错在哪?” 令狐冲道:“弟子错在不该未经师父师娘允许,便私自带师妹下山。” 李慕点点头,道:“你知道就好,原本为师打算,让你到思过崖面壁思过一年。” “念在你认错态度端正,又是初犯,竹剑菊剑她们也为你求情,便去面壁三个月吧!” “希望你趁这三个月,好好思考一番,日后该如何做一名合格的掌门。” 令狐冲抱拳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李慕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道:“面壁结束后,你便与灵珊完婚吧!” “你不是喜欢带着她满天下乱跑吗?成亲之后,任你如何带着她疯玩,为师也不再过问。” “不过在那之前,你们得先给为师和你师娘,生个……呃……” 说到这他顿住,偏头望向宁中则问道:“外孙还是徒孙来着?” 原本庄严肃穆的大殿内,顿时响起一阵哄笑,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都是。”宁中则哭笑不得的白了自家男人一眼,哪有做师父和父亲的,当众说这些的? 师兄也真是,怎么年纪越大,越是没个正经。 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师兄,才是最让人喜爱的。 “爹,你讨厌。”岳灵珊也是羞得俏脸通红,娇嗔了一句,便捂着脸跑了出去。 令狐冲则是欣喜若狂,大礼叩拜道:“多谢师父成全。” …… 夜,卧室。 李慕从身后环住了宁中则那依旧纤细的腰身,下巴放在她肩膀上。 都已经是老夫老妻,宁中则也早已习惯了丈夫的这般亲近。 她一张不见老态的美丽脸庞,与李慕的脸紧紧贴在一起。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已经是二十五年。” 李慕说的是他们相识已经二十五年,是李慕和宁中则,而非岳不群和宁中则。 宁中则十三岁上山,至今已有三十二年,而他们成亲则是二十一年。 所以二十五年这个日期,对宁中则的意义,也只是关于剑气之争的记忆。 “是啊,可惜爹没能看到今天的华山派,但我相信,如今他一定是含笑九泉。” 李慕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在这个世界,他终究只是岳不群,而非李慕,没必要奢望她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也罢,既然说不到一块去,那就不说了。 当下李慕弯腰将她抄起,往床边行去。 当夜,李慕与宁中则好好温存了一番,这才在宁中则沉沉睡去后,在心里说出了“回归”二字。 意识一阵模糊,再恢复时,已处于一个奇异的所在。 这是一片虚无的空间,只在他面前不远处,有一个电影幕布大小的光屏。 屏幕上显示着这次轮回的相关信息。 轮回世界:笑傲江湖。 置换人物:岳不群。 本次轮回评分:100 今后在每次轮回开启前,可返回本世界生活100天。 李慕恍然,原来一分就代表一天的生活时间。 不要以为这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 在这个世界有了羁绊,若不能返回,心里难免会有所牵挂。 但知道自己每次轮回结束后,都能回去看看,心里便不会有挂碍。 在李慕看完屏幕上的信息后,屏幕一跳,变成了另外一行字:即将返回宿主本体肉身,请宿主做好准备,倒计时开始,十……九……八……七…… 第一章 佣兵李慕 “轰” “砰砰……” “哒哒哒……” 李慕意识恢复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子依旧处于腾空状态,周身是溅射的碎砖块,枪声和爆炸声不断在四周响起。 在系统启动前,他原本靠在一处矮墙后向敌人射击。 突然就不知道从哪飞过来一发rpg,轰在矮墙上。 爆炸的冲击将他震飞,他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魂魄离体,穿越到笑傲世界,置换成岳不群。 在李慕的意识还处于系统空间时,他全身窍穴玄关已经贯通,经脉阔度与韧性也变得跟岳不群同步。 在他意识复苏的瞬间,一身深厚的九阳真气自动护体。 打在他身上的溅射物被氤氲紫气崩开,李慕砸在地上后,并未感受到丝毫疼痛。 他迅速爬起身,一个贴地翻滚,避入另一段矮墙后。 若是岳不群的肉身,此时早已本能的施展出轻功身法,根本不会砸在地上。 这具肉身从未练过轻功身法,并未形成这种本能。 但他的一应战术动作,却是早已深入骨髓的本能反应。 还好rpg是轰在矮墙上,他只是被爆炸冲击震飞,弹片则是被墙体挡住。 否则他还真不知道,九阳神功的氤氲紫气,能不能挡得住弹片。 毕竟弹片的溅射速度和杀伤力,可比什么暗器要强得多。 李慕本体的形象也十分不差,身材颀长,一米八的个子,并非那种肌肉贲张的壮汉。 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李慕本身才二十五岁,相貌十分俊朗,与岳不群的温文儒雅不同,看上去英气勃勃。 此时他内着一身城市数码迷彩,脚蹬陆战靴,外面套一件战术背心,背上背一个随身背包。 怀里抱一杆九成新的ak74突击步枪,背心弹袋中插着四个备用步枪弹匣,两个手枪弹匣,左腰还有一把丛林之王一号军刀。 右腿外侧的绑腿枪套中,插着一把格洛克18自动手枪。 这样的装备,在佣兵中绝对算得上是精英,通常只有佣兵团或精英佣兵小队的佣兵,才配置得起。 可李慕却偏偏只是个最底层的自由佣兵,没有队友,始终孤身一人,算是佣兵中的异类。 所谓自由佣兵,就是那种没有加入佣兵团,也没有挂靠军事资源公司,自己单个,或一群相熟的人凑在一起,接一些散活干的雇佣兵。 真实的佣兵世界,跟小说或影视剧中完全是两个概念。 小说或影视剧中的雇佣兵,一个个拥有着堪比、甚至超越特种兵的实力,他们身手敏捷,枪法如神,杀人如割草。 相对的,要雇佣他们,也得出天价,动辄以百万计。 或许他们出一次任务赚的钱,许多自由佣兵一辈子都赚不到。 其实小说和影视剧中描述的雇佣兵,大多是那种要么由退役军人组成,要么是加入了佣兵团,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佣兵。 那种佣兵毕竟是少数,最多的还是自由佣兵,这个群体几乎占据了佣兵圈子九成的比例。 自由佣兵武器装备得自己花钱买,活得自己找,大多都只是花钱买把ak就开始接活干。 就跟夏国那些混迹于劳务市场,打些零工的农民工没什么两样,都是为了打工挣钱,养家糊口。 他们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甚至连子弹都没打过几发,跟老百姓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手里有枪。 非洲很多地方都很穷,甚至穷到枪比人命都值钱。 有些人攒了许久的钱,总算足够买一把ak,他们将拥有一把自己的ak,视为自己最大的追求。 就跟夏国普通老百姓最大的追求,是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一样。 自由佣兵大多十分廉价,两三百美金一天是基本行情,有时一百美金一天都有人干。 当然,那是私人雇佣的价。 因为私人雇佣任务,危险性通常不大,一般都是一些保护、绑架、谋杀之类的活。 而若是组织雇佣,比如军队或武装势力的话,那至少也得五百美金一天才有人干。 因为组织雇佣肯定是去打仗,危险性非常大。 雇佣自由佣兵都是当场点钱,先给钱后做事,一天一结。 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在没拿到钱之前,他们是不会干活的。 不用担心他们拿了钱就跑路,自由佣兵的信誉还是十分不错的。 因为混这个圈子,靠的就是信誉。 只要收了钱,就一定会去帮你打仗,哪怕在战场上磨洋工,可至少一定会到场。 当然了,如果战败,他们也会果断丢掉枪械,变成老百姓,伪装成难民保命,却绝不会倒戈一击。 除非是你隐瞒了参战信息,导致任务难度超出佣兵们的预期。 那么他们就会在战场上临时提出加价,不给加他们随时会撂挑子撤退。 自由佣兵可以说是一群很有节操,又很没有节操的职业。 他们今天可以为你打仗,而明天对方出的价更高,只要还没收你今天的佣金,他们随时会跑到对面去。 可一旦收了你的钱,哪怕对方出的钱再高,他们也会为你打完今天的仗,再跳槽到对面去。 虽然并不是绝对,但大部分自由佣兵,都能坚守这个不成文的规则。 很奇葩,但又合情合理。 …… 原本的李慕并不是佣兵,他是跟着父母来非洲做生意的,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六年。 他们在杰布拉尔丹(虚构地名)开了家夏餐厅,生意一直以来还不错。 两年多以前,此地爆发叛乱,兵荒马乱之中,父母被叛军杀害,他侥幸活了下来。 李慕没有想着就此回国,他用多年来攒下的积蓄,请了一个退役老军官当他的教官。 训练自己一年多后,因为教官工资、武器弹药消耗花费较大,积蓄已经不剩多少。 他便做了一名自由佣兵,一边赚钱,一边训练自己的实战能力,顺便一边屠戮叛军。 他从不接受叛军的雇佣,而只要是打叛军的势力雇佣,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参加。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加入佣兵团的原因,因为他需要绝对的自由。 以他如今的实力,如果要加入佣兵团,大把的佣兵团会愿意接纳他。 在政府军这边,他甚至已经小有名气。 比如这场城市街道守卫战,别的自由佣兵都只领到六百美刀一天,他却是一千美刀。 不是他提出的价格,而是在领钱时,政府军负责此事的军官主动给他加的价。 无论是他的身手还是他那一身装备,值得起这个价。 李慕已经没有家人,没有牵挂,他活着的目标,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杀到叛军老巢,干掉叛军首领,为父母报仇。 而如今有了反派逆袭系统,这个目标已经算不上终极目标,最多算是近期的一个小目标。 第二章 城市巷战 距离李慕藏身之处七八十米外的街道上,数十名身着迷彩服,脖子上挂着豹纹布巾的武装人员,正在缓缓向这边推进。 他们就是叛军“西非豹”组织的人。 除叛军外,还有一百五六十名同样佩戴豹纹布巾,只是并未着军装的武装人员,跟在他们身后与左右。 这些人或随着叛军向前突击,或钻进两边建筑中,爬到楼上和屋顶占据制高点,提供火力压制。 他们身上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有衬衣、t恤、牛仔等等。 大多数除了手中端着一杆ak,没有任何其他装备,别说副武器,连件战术背心都没有。 最多在皮带上挂一到两个散装弹袋,插着一两个备用步枪弹匣。 有的人没有备用弹匣,只在肩上斜挎一个布袋,里面装着子弹,弹匣子弹打光后,便躲在隐蔽处现装。 这些人就是叛军雇佣的自由佣兵,通过他们,就可以看出李慕与普通自由佣兵的区别。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拥有一笔丰厚的启动资金。 普通老百姓要是有李慕那些积蓄,也不会来当自由佣兵了。 这座城市的街道是常见的“非”字形,即中间一条公路,两侧居民住宅区之间,还有一条条狭窄的巷道。 城市巷战,每一条街区,甚至每一栋建筑都可以变成战场。 叛军要占领整座城市,就必须将政府军势力全部驱离或剿灭。 街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道沙袋堆积而成的防御工事。 街道两侧的建筑中,同样可作为防守阵地。 李慕所在这条街区较偏,不是城市的主干道街区,全长不过两百多米,守军只有一个排的政府军,外加百余名自由佣兵。 除李慕外的其他自由佣兵,战斗力实在一言难尽。 李慕躲在矮墙后,看着街对面一名己方黑叔叔,整个人藏在掩体下,迅速探头瞄了一眼对面后,便缩回掩体,只是把枪举过头顶,伸出掩体外一顿突突。 这种打法在夏国有一个著名称呼,叫做“随缘枪法”,专打有缘人。 能被这种开火方式打中的人,可不就是有缘人吗? 那黑叔叔一口气突突出去十几发子弹后,便将枪放了下来,瞥眼间见到李慕在看他,冲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李慕哭笑不得的对他比了个大拇指,随后深吸口气,同样探头往外瞄了一眼,便迅速缩回。 就在这一眼间,他已经看清街道上的情形。 此时叛军已经推进到距离他们七十米外的位置,街道上的防御工事,在政府军被逼退后,就成了叛军的掩体。 叛军的数量是政府军的双倍,他们带着大量rpg和榴弹发射器,还有架着重机枪的改装皮卡车进行火力压制。 所以他们的推进相对较为顺利,政府军一退再退,如今已是退过中段。 李慕一方的任务,是守住这条街区至少五天。 但他们没有援兵,没有炮火支援,就一个排的兵力,而且已经有一个班的伤亡。 自由佣兵伤亡更惨重,基本都是倒在叛军正规军枪口下。 这才刚刚进入第二天,便已经丢了超过一半的地盘,这样下去怕是最多再有一天,这条街区就要被叛军占领。 李慕稍作酝酿,便突然探出身子,以最快的速度瞄准一名刚刚冲出掩体,向斜前方另一处掩体跃进的叛军,扣下了扳机。 “突突突” 一个标准的三发点射,那名叛军应声而倒。 李慕打倒一名叛军也不贪功,果断缩回掩体后,向内侧奔去。 “哒哒哒哒……噼里啪啦……” 果不其然,他刚刚缩回,对面皮卡车上的重机枪便发出咆哮。 一片弹雨泼洒而来,将他之前作为掩体的墙体打得砖石四溅。 因为李慕穿着城市数码迷彩,虽然没有军衔,但落在数十米外的叛军眼中,显然将他当成了政府正规军。 李慕所在位置是一座被炸塌一半的房屋,靠外侧这面墙,在之前的炮击中被轰塌,只留下两段矮墙。 内侧的房屋大致完好,楼梯可以上楼,他开完枪后,立刻转身奔向楼梯。 到楼梯时扭头一看,街对面那名黑叔叔也已钻进建筑内。 之前他之所以没上楼,就是因为楼上盘踞了大量敌方自由佣兵。 在战斗中,李慕很少对自由佣兵开火,基本都是将枪口对向叛军正规军。 一来自由佣兵战斗力低下,枪法惨不忍睹,对他威胁不大。 二来他们不过是一群血盆里抓饭吃的穷苦人,都是为了生活才拿命去拼,跟李慕并无什么仇怨。 这不是李慕圣母,而是身为一个夏国人的良知。 但现在这情况,已经容不得李慕再手下留情,再这么下去,他这边的任务就要失败。 不仅领不到剩下三天的钱,他们己方的自由佣兵也会大量伤亡。 对敌人的自由佣兵手下留情,却害死己方的人,那不叫良心,叫傻缺。 这栋房屋共三层,再上去便是天台。 到三楼后李慕没有直接上去,而是来到墙体已经垮塌,临街这面只是一个大窟窿的墙边。 他将快慢机拨到半自动位置,小心的探出枪口,瞄向皮卡车上正操控重机枪开火的叛军。 重机枪上装着一块防弹钢板,只在中间留出一道观察口,在下面很难打中钢板后的人。 但李慕此刻居高临下,便能瞄到重机枪手的脑袋了。 “砰” 枪声一响,重机枪手脑袋飙出一团血花,栽倒在皮卡车拖斗中。 “砰砰砰” 李慕连开三枪,竟枪枪没落空,连续打倒三名叛军。 随后他这里就遭到集火,对面屋顶和楼上窗口,皆有火力向这边倾泻。 李慕身形一闪,瞬间跃过四五米距离,回到这间房间的门口,随后跑出去沿着楼梯口往天台奔去。 李慕这具肉身虽然没练过武功,施展各种轻功身法,武功招式时没那么圆转自如。 但总归是有相关记忆,施展出来还是没问题的,在他事先有意识准备的情况下,便能及时施展出来。 况且九阳神功大成后,耳聪目明,速度奇快,普通拳脚也能发挥出莫大威力。 哪怕使用寻常格斗术,打世界拳王也跟揍小孩一样,一拳一个世界拳王,跟一拳一个小朋友没什么区别。 有深厚内力傍身的好处还不止这点,连带着他的枪法也上升了几个档次。 眼力更强,反应更快,后坐力几乎已经对他造不成影响。 浑身上下稳定无比,不会有丝毫晃动,近距离内,可谓指哪打哪。 第三章 一个人扭转一场战局 李慕到得天台时,没有直接冲出去,而是在楼道口探头观察了一番。 看清天台的情况后,李慕暗暗咋舌。 这天台的战况,一点都不比下面街道来得轻松,甚至更加激烈。 双方都知道占据制高点的重要性,是以都在天台上集结了重兵。 叛军那边至少有两个班的正规军,自由佣兵也有六七十人。 政府军这边只有不到十名正规军,三十几名自由佣兵,被压制得不敢冒头,几乎没机会给下面的兄弟提供火力支援。 叛军那边却可以好整以暇的居高临下,压制下方的政府军火力。 得亏这条街区,不是什么极其重要的位置,所以只是常规部队在交火,连狙击手都没有安排。 无论哪一方,但凡能有一名狙击手助战,都不需要顶级的那种,一名普通水平的狙击手,便能很快解决战斗。 狙击手毕竟不是大白菜,没有普通人想象中那么多,基本上都集中在更重要的战场。 不是会打狙击步枪就能做狙击手,要成为真正的狙击手,除了大量训练外,还需要一定天赋。 没有关于潜伏、伪装、挑选狙击点、弹道计算等等相关专业知识,狙击步枪还不如一杆微冲好用。 天台战况虽然激烈,但总归没有重机枪压阵,双方都打得十分保守。 基本都是躲在掩体后,冒出来打几枪又缩回去。 自由佣兵们更是头都不冒,只把枪伸出来盲扫。 李慕观察了一下天台的战况后,果断探出枪口,瞄向斜对面一名,端着六发装弹的榴弹发射器,正对下方政府军阵地搂火的叛军。 “砰” 枪响人倒,李慕迅速挪动枪口,对着那些冒头瞄准射击,不是使用随缘枪法的叛军正规军士兵,便是一阵单发速射。 “砰砰砰……” 对面叛军阵营的自由佣兵大为惊悚,他们只看到正规军一个接一个的中枪倒地,这十几秒间,中枪的比之前一个小时还要多。 没被李慕盯上的叛军士兵,连忙缩回掩体后,不敢再露出身子。 政府军这边却是士气大盛,欣喜若狂,纷纷趁机从天台边缘探出身来,对着下方街道上的叛军搂火。 李慕心里警兆突生,身子条件反射的缩回楼道内。 “啪啪啪……” 果然,他刚才所在位置的墙上和门框上,被一片弹雨笼罩。 原来不仅是街道对面的天台有敌人,自己这边这排天台同样有敌人,刚才就是有叛军士兵,从隔壁天台冒出来对他射击。 楼道口较为狭窄,十分危险,李慕转身下楼,在楼梯拐角的窗户旁,将步枪甩到腰肋下。 稍稍酝酿,运起壁虎游墙功,从窗户上爬了出去,贴着外墙迅速向前游动。 遇到有巷道的位置,脚在墙壁上一蹬,整个人就向隔壁房屋墙壁跃去,随后紧紧吸附在墙上,继续往前爬。 他打算爬到叛军背后,爆他们菊花。 爬过大约七十来米的距离后,他从外墙上冒出头来,往里一瞧,这栋楼的天台上,有六名自由佣兵,一名叛军士兵。 他们全都蹲在外侧矮墙下,时不时起身向街对面天台或楼上窗口打几枪。 李慕以膝盖和左手吸附在墙上,右手将快慢机推到自动模式,抄起步枪,对着这七名敌人背后就搂火。 “突突突突……咔……” 李慕一口气将弹匣内的子弹打光,空仓挂机时,七名敌人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中。 他翻身跳进天台内,整个人趴在地上,单掌轻轻在地上一划,整个人就滑到那名阵亡的叛军士兵身旁。 那些自由佣兵用的都是ak47,因为这枪便宜,只有正规军用的是ak74。 李慕以这把枪作为主武器的原因,就是因为在战场方便补充弹药。 卸掉打空的弹匣,从那叛军士兵身上的战术背心中,拔出一个满匣插到自己枪上。 “咔咔” 拉栓上膛后,李慕匍匐到左侧矮墙下,探头看向隔壁天台。 隔壁的叛军和自由佣兵,都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因为大家都在开枪,自由佣兵抬起枪突突是常有的事,他们也没料到竟会有敌人摸到自己背后来。 李慕毫不客气,抬起枪就是几个点射,将隔壁天台的六名自由佣兵全部干掉,然后继续向更前方的敌人射击。 因为右侧这边是叛军的后方,没人料到竟会有敌人摸过来,是以他们对身后和侧方都没有防备。 李慕视线可及的位置,只有三栋房屋的天台,解决掉这三栋房屋的敌人后,他依旧从外墙往回爬去。 等到叛军发现不对劲时,街道这边这排房屋天台的敌人,几乎已经被李慕灭光。 只剩最后一个天台,也就是他之前所在房屋,隔壁那栋天台的敌人。 李慕依旧从他们背后冒出,爆了他们的菊花。 在李慕从背后偷袭叛军时,左侧屋顶的政府军便已经发现他,一个个惊叹不已。 有政府军士官认出了李慕,欣喜的道:“是那个专打叛军的夏国小子,这家伙越来越厉害了。” 一名士兵道:“我记得他好像是叫慕?” 士官点头道:“没错,就是慕,来之前少校专门交代过,他的价钱跟其他人不一样,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大家做好准备,等他压制住对面,立刻给下面的兄弟提供火力支援。” “明白。” 他们都没想到,李慕的攀爬技术竟然会如此厉害,能从外墙爬上来。 政府军没看到李慕是直接在墙体上游动,还以为他是依靠高超的攀爬技术做到的。 这并非不可能,一名优秀的攀岩运动员,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臂力和身体协调性,尤其是手指力量。 往往只需要一点点凹陷或凸起,就能在九十度垂直的岩壁上攀爬。 这房屋外墙虽然相对较平,没有着力点,却也有其他各种可供借力的东西。 比如自来水管、排水管道、空调外机架子、防盗窗等等。 至此,盘踞在这边天台的三十几名敌人,尽数被李慕干掉。 侧翼的安全有了保障,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对付对面天台的敌人。 有了李慕的精准火力压制,政府军顿时感觉这仗开始变得好打。 对面屋顶任何敢探出身体的敌人,全都躲不过李慕的追魂一枪,慢慢就不敢再冒头,全都缩在掩体后。 政府军和己方自由佣兵没了威胁,无所顾忌的对下方街道上的叛军主力,进行火力压制。 皮卡车的司机已经阵亡,没人可以再摸到重机枪,抗rpg和端榴弹发射器的,遭到重点照顾。 终于,在折损了一半兵力后,叛军头目不得不下令后撤。 等对面天台的叛军和自由佣兵全都下楼,政府军趁机发起反攻。 两边天台上只剩下李慕一个人,他更加无所顾忌,直接展开轻功,在天台间纵跃而过。 随时处于天台边缘,对下面的叛军进行精准射击。 在李慕的给力输出下,政府军竟一口气将叛军赶出了这条街区,丢失的阵地全部夺回。 等于说李慕一个人,便扭转了这场战局。 第四章 额外任务 下午叛军又组织了一场进攻,可惜有李慕这个挂逼在,这次他们连街口都没打进来,便丢下二十几具尸体无奈撤退。 李慕的枪法实在太恐怖,除非完全不暴露一点身躯,但凡露出来一点,一颗子弹立马就飞过来。 露头爆头,露手打手,露屁股就**。 如此一来,连自由佣兵用随缘枪法都不好使,枪刚举出掩体,握枪的手就中弹了。 政府军所有人都甘愿成为李慕的辅助,为他进行火力压制,精准打击有他一个人就足够。 政府军有李慕,便如多了个顶级狙击手。 夜幕降临,宽敞的地下车库中。 活下来的六十余名自由佣兵,手里或拿着自己的手机,或捏着一张收款码,正排队依次上前,从政府军军官手中领取明天的佣金。 如今早已不像十几年前那样,领佣金的时候是直接发现金,而是用支付软件收款。 对自由佣兵来说,智能手机或个人收款码,就跟ak一样属于标配。 这样自然更加方便,他们与支付软件绑定的银行卡,都在家人手上,领到佣金后就可以立即到账。 不像十几年前那样,领完钱还得去银行打款。 如果已经身处战场上,就算领到钱也没法打款,万一战死钱就白领了,根本到不了家人手上。 而且家人用银行卡去查询有没有钱到账,也是一种确认当佣兵的家人,是否还活着的办法。 因为处于交战状态时,为了不受影响,手机通常是不开机的,只有在领佣金或休战时才会开机。 不过那种一边打仗一边开直播,喊着老铁666,刷一波火箭就出去跟敌人刚枪的牛人,不在此列。 因为人家收到的打赏,真的比佣金还多,一场仗打下来只要不死,也许能顶别人半个月的佣金收入。 好在李慕这拨自由佣兵中,没有那种牛人。 而对于发钱的政府军来说,不带现金也更加安全。 不用担心自由佣兵暴走,直接干掉他们抢了钱就撤,更不会出现战败后,便宜了敌人的情况。 以前是发生过这种现象的,尤其是在己方很可能战败时,最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在非洲自然不可能用某宝和某信交易,而是用贝宝(paypal)进行收付款。 贝宝是一款国际贸易支付工具,服务范围超过200个国家,支持超过100个币种,是全球使用最为广泛的第三方支付工具之一。 轮到李慕时,手里握着收付款扫码机的中尉,对他咧嘴露出一个标准的黑叔叔笑容,一口白牙晃得李慕眼晕。 他一边调整付款的数额,一边对他笑道:“慕,今天多亏有你在,再干三天,等完成全部任务,我申请给你额外奖金。” 对中尉的好意,李慕自不会拒绝,耸耸肩道:“看你们的诚意啰。” 说着便举起手机,将收款码凑到中尉面前。 中尉笑着将扫码机往他手机上一扫,手机屏幕上圈圈转了两秒,数额就显现了出来。 还不错,这次他收到的是5000刀,其他自由佣兵一个多星期的价。 李慕脸上也不由露出了微笑,道:“我会全力以赴的,只要对方不动用炮火集群轰炸,或者出动空中轰炸,这条街就丢不了。” 中尉和他身边两名士官脸上笑意更浓,那名上士笑道:“怎么可能,我们这里又不是什么关键地点,如果对方真的使用炮火集群,那我们也认命了。” 李慕领完佣金便离开地下车库,随便找栋完好的房屋,当作临时休息地。 叛军打过来前,这座城市的居民刚刚被政府军转移走,这些房屋都还相对完好。 房主只带走了可以随身携带的值钱物品,家具什么的却不可能搬走,所以可以直接住人。 只有少部分房屋,在叛军步兵开始进攻前,被前期炮火轰炸炸塌。 李慕的随身背包中有食物饮水,吃饱喝足后,他便开始不断施展轻功身法,让自己的本体肉身熟悉这些技能。 在现实世界的现代战场,武功招式对他来说作用不大,反而是轻功身法以及那些辅助性秘术,对他更有帮助。 叛军一般不会发动夜袭,因为都是常规部队,装备与作战能力跟特种部队没法比,连夜视仪都没有,打夜战进攻方非常吃亏。 防守方可以架起探照灯,将街口照得透亮,想进攻就得爆掉探照灯。 可如此一来不是明摆着告诉防守方,我们要进攻了,你们赶紧做好准备吗? 不爆掉探照灯那更扯犊子,迎着光一个个就是活靶子,己方却连敌人在哪都看不见。 …… 李慕习练轻功三个小时左右,又花两小时打坐修炼内功,到午夜时分才躺下睡觉。 之后三天,叛军又陆陆续续的组织了几次进攻,虽然得到一些增援,可依旧没能打下这条街区。 李慕每天都能领到5000刀佣金,除了第一天只有1000刀外,这五天的任务,李慕共赚到21000美刀。 第五天下午,自由佣兵们做完了这场战斗的任务,纷纷撤离战场,回到大后方的安全城市休整。 政府军却没有撤,也没有留下这些自由佣兵,因为这边已经用不着他们。 中尉私底下找到李慕,给他发了20000刀额外奖金后,又告诉他一条消息。 因为他们死死守住了这条街区,使得战局出现了一些变化。 政府军决定,晚上派出一支大部队,通过他们这条街区,悄悄绕到叛军侧翼和背后,对叛军进行包围夹攻。 如果李慕愿意参战,政府军愿意以10000刀一天的价格雇佣他。 李慕几乎没有多作考虑,便决定接受雇佣。 打叛军本就是他如今活着的意义,还能挣到钱,他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几天因为叛军进攻的频率不高,他也有更多时间习练轻功身法。 经过他的勤修不缀,自身对轻功身法的掌握度大增。 如今虽还达不到如岳不群那般,形成本能反应的程度,却已经可以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做到施展自如。 相信再有十天半个月,他就能找回身为岳不群时的感觉了。 第五章一战成名 当夜,政府军大部队如约而至,是一个步兵团的兵力,配备有装甲车、步兵炮、迫击炮、rpg、高平两用机枪等重火力。 这支部队的首领是一名中校,在李慕的要求下,中尉带着他去见了中校。 这位中校显然也是知道李慕的,所以见到他时,并无面对寻常自由佣兵时的轻视,态度十分不错。 毕竟李慕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已经比一些特种兵还要厉害。 “慕先生你好,久仰大名,找我有什么事吗?” 英语中自然不会有“久仰大名”这个单词,但中校的话就那么个意思。 跟中校握过手后,李慕开口道:“是这样中校先生,我想跟你们谈一笔生意。” 中校奇道:“哦?慕先生想谈什么生意?” 李慕道:“这次反攻叛军的战斗,我可以不收佣金,但我希望中校能够提供一些装备。” “得到这些装备后,我可以作为政府军的尖兵,独自一人先行进攻叛军,甚至是进行斩首行动。” 中校眼前一亮,饶有兴致的道:“慕先生需要什么装备?” 李慕正色道:“带夜视仪的多功能战术头盔,带消焰器的突击步枪。” “给我这两样东西,今天晚上我就出动,替你们尽量干掉叛军的各级指挥官,杀伤叛军的有生力量。” 中校略一沉吟,便点头道:“我的部队里没有这些东西,但我可以帮你申请,如果顺利的话,三个小时后就能送来。” 李慕脸上浮起微笑,重新对中校伸出右手,道:“合作愉快,祝愿你们的国家,能尽快平息这场叛乱,恢复和平。” 中校深深看着李慕,与他再度握了握手,道:“也祝愿你可以早日为父母家人复仇成功。” 李慕目光一凝,沉声道:“一定会的。” 政府军是最希望看到李慕复仇成功的,因为那代表着,他干掉了叛军大首领。 …… 中校没有食言,李慕要的东西虽然值点钱,但跟李慕的战斗力相比,就完全算不得什么了,他值这个价。 三个多小时后,刚从政府军特种部队装备库中取出的装备,就送到了这条街区。 分别是一杆带消焰器的aks-74u自动步枪,一顶带夜视仪和战术手电,以及即时通讯装置的多功能战术头盔。 中校将两件装备交给李慕后,打开地图,将城中各处叛军所在区域的情况,与李慕详细说了说。 待李慕表示全部记下后,中校恳切的道:“慕先生,在作战上你是完全自由的,我们不会对你有任何干涉。” “但如果出现什么有利于政府军的情况,我希望你能及时通知我一声,可以吗?” 李慕毫不犹豫的道:“没问题,你知道的,我跟你们一样希望叛军覆灭。” 中校高兴的道:“非常感谢,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一天,头盔上的通讯器已经调好频道,可以跟我进行即时通讯,祝你好运。” 中校说完,给李慕敬了个军礼。 李慕只是个雇佣兵,并非军人,自然不能用军礼还礼。 他便手捏剑指,举到眉毛边,往外一挥,算是还了个礼,随后转身没入夜色之中。 …… 这一晚,李慕于这座城市中,对叛军展开了猎杀。 有轻功辅助,尤其是壁虎游墙功,李慕神出鬼没,宛若幽灵。 夜视仪可以让他在黑暗中,看清周围环境。 加装消焰器的步枪,让叛军只能听到枪声,却根本看不见他在哪里开枪。 偶尔有条件时,他还会依靠强悍的身手,靠近叛军进行无声战斗。 即便偶尔被叛军发现,也根本打不中他。 李慕的速度很快,虽然不可能快过子弹,但他可以快过人瞄准开枪的速度。 蛇行狸翻之术,让他的规避动作,比无规则移动更加难以捉摸。 想要让子弹咬中他,除非是瞬间形成大范围弹幕。 但是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置身于那样的境况之中呢? 一晚上的时间,大量叛军被猎杀,在能分辨出指挥官时,李慕便优先击杀指挥官。 分辨不出指挥官时,他就随意猎杀。 消焰器不仅可以消除枪口火焰,更能进一步降低后坐力。 这使得本就据枪稳定的李慕,更加轻松自如。 在百米内,他那连个红点瞄都没装,仅靠机瞄的步枪,射击精度却与狙击步枪没有任何区别。 那身为大宗师级武者,对危险的灵敏感知,也让他避过了一次狙击手的狙杀。 甚至依靠轻功迅速摸到狙击点,将狙击手反杀。 因此李慕收获了一把,外形十分类似svd狙击步枪的m91狙击步枪。 这把狙看上去跟svd实在太像了,但实际上它跟svd没有任何关系,而是由ak改进出来的一款狙击步枪。 同样是十发装弹,半自动射击。 虽说李慕并不精通狙击步枪,但在三百米内,根本无须考虑修正问题,基本上是准心瞄哪打哪的情况下,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 毕竟是个挂逼,李慕的战绩,比什么世界十大狙击手可要强悍得多。 他自己记着击杀数,到天亮时,已经突破500人,这是一个营外加两个连队的兵力。 其中有五六十名大小指挥官,级别最高的是一名上校,负责这座城市的叛军总指挥,也不过就是一名大校而已。 虽说李慕的击杀总数,还比不上十大狙击手的前三甲,但要知道,这只是他一晚上的战绩。 而世界十大狙击手的击杀数,是参战过程中的击杀总数。 由于m91狙击步枪没有消焰器,晚上开枪很容易被发现位置,李慕便只是背着枪,没有动用。 他一晚上都是使用装着消焰器的自动步枪,在不到两百米的范围内,对叛军进行近距离点杀。 在失去大量指挥官后,叛军所在的一些区域,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混乱状态。 李慕将这些情况尽数告知中校,他们也能进行针对性的布置。 天刚蒙蒙亮,政府军便展开反击,从三个方位对叛军发动围攻。 李慕也参与其中,以狙击步枪肆无忌惮的狙杀叛军指挥官。 激战持续大半天,叛军伤亡惨重,被一口气赶出了城市。 自叛军发动叛乱以来,几乎是一路势如破竹,将政府军打得节节败退,一连被攻占了七八座大小城市。 李慕原本和父母开餐厅的杰布拉尔丹,便已经落入叛军之手。 这座叫阿卜格利(虚构地名)的城市,是政府军成功守住的第一座城市,这对政府军来说意义重大。 不仅仅是守住了一座城那么简单,这还表示,叛军那所向披靡的势头已经被遏制住,政府军终于站稳了脚跟。 而李慕在经历过之前,一点点积累起些许名声之后,在这座城市终于一战成名。 第六章 轮回再启 战事暂时结束,李慕短时间内没打算再接活。 他得回去好好闭关一段时间,将岳不群的一身能力尽数消化,彻底变成自己的东西。 等完成这件事,相信他一身实力会有一个质的提升。 离开前李慕与中校碰了个头,阿卜格利政府军总指挥,一名叫马库斯的上校也在这里。 他们想继续雇佣李慕,让他参与到其他战场的战事中。 但李慕以自己在这场战斗中,发现自己的能力还存在短板,需要加强训练为由婉拒。 不过他也说明,等自己完成这次训练,一定会重新回到战场,接受政府军的雇佣。 马库斯虽然遗憾,却也没有太过介怀。 虽然己方有一名高手,会让仗更好打一些,但战争的大势,也不是靠一个人就能扭转的。 只是在李慕离开前,马库斯和手下几名中校,都跟李慕交换了电话号码。 他们希望李慕结束训练,打算再接活时,可以直接找他们,他们一定会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价钱。 为了表示对李慕的看重,马库斯专门派一辆吉普车送李慕回家。 李慕也不拒绝,他当自由佣兵的根本目的,与政府军的利益一致,所以他并不排斥与政府军走得近一些。 李慕如今的居所,在艾欧赛亚共和国的阿依沙城(虚构国家),距离阿卜格利三百多公里。 这是座边境城市,往东数十公里,是另一个叫布吉格共和国的小国家。 这是个沿海国家,与大食半岛隔赤海相望,距离最近处不过十几海里。 四个小时左右,李慕回到了住处,对送他回来的士兵道过谢后,他提起自己的携行具和背包,回到自己的屋子。 三把枪械都被拆卸开,跟战术头盔一起装在携行具中,身上只带着一把手枪。 虽说在这座城市,背着枪走在街上也属正常,但李慕还是不喜欢随便露械。 这或许是来自夏国人骨子里的低调内敛,毕竟夏国有句话叫“财不露白”。 房子自然是租的,一栋一楼一底的二层普通民居,他一个自由佣兵也不需要不动产,当然不会买房。 别看非洲这么贫穷落后,可房价也不便宜,尤其是阿依沙城,房价可以达到4000美刀一平,折合26000夏元。 就说他租住的这栋房,两层加起来240多平,这就得百万美刀。 可他账户里余额不过十几万刀而已,需要学习什么新的军事技能时,还得去找教官。 那老家伙的学费是3000刀一节课,比当雇佣兵还有搞头。 不过老头也算是讲道义,收了钱会真的教他东西,而非糊弄事。 阿依沙城可以说是一座属于雇佣兵的城市,这里有非洲东北部最大的佣兵招募点,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自由佣兵,都聚集在此。 走在街道上的人,十个有七八个肩上都挂着ak。 还有一些似乎是混得比较好的,手中提着大菠萝之类的机枪,甚至连抗rpg的都有。 只是这种人并不多,且基本都是三五成群,属于熟人之间自行凑起来的佣兵小队。 人种也是多种多样,有白人,有棕色人种,也有亚裔的黄种人,最多的自然是黑叔叔,毕竟是主场。 这座城市看着挺吓人,但其实不必担心,这里的秩序非常好,不会出现一言不合就当街开枪的情况。 这就是自由佣兵跟大型佣兵团的雇佣兵,最大的不同之处。 那些佣兵团的人,除了由各国退役军人组成,还有许多人,并不是单纯的为了赚钱才当佣兵。 有一部分人纯粹就是战争狂人,他们喜欢打仗,也只会打仗。 他们喜欢战场上那无所顾忌的杀戮,与在生死之间徘徊的刺激,他们的心灵在常年的战争与杀戮中变得扭曲。 所以他们疯狂、嗜血,动辄拔枪崩人。 可自由佣兵,那就是一群养家糊口的打工人,战争对他们来说只是工作,他们也早就习惯了战争和死亡。 因为习惯,所以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也就不存在扭曲变态什么的。 大家手里都有枪,谁也不会怵谁,但同时又谁都怵谁。 所以有点什么小摩擦,大家反而会非常克制,露出一口白牙笑笑就过去了。 要实在矛盾有点大,那就放下枪,来一场徒手肉搏,打完就过。 不过若是偷了人家媳妇那种情况,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没枪也可能会出人命,就更别提手里都有家伙了。 但在这座城市,这种事也是很少的。 因此这里相对比较安全,叛军也绝不会攻打这里,李慕才会选择这里作为临时栖息地。 无论叛军还是政府军,甚至是极端组织,都需要招募佣兵为自己打仗。 这座城市中的人口,自由佣兵的数量占了近半,攻打这座城市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引发雇佣兵的众怒。 没有任何本土组织,能承受得住十几万雇佣兵的怒火。 …… 李慕回到住处后,除了吃饭,偶尔出去散散心外,基本不怎么出门。 他白天在居所空旷的客厅中,习练拳脚功夫。 晚上找根重量差不多的钢条,用电胶布缠个柄,当作长剑到天台习练剑法。 夜深人静时则是在这片区域的屋顶纵跃飞掠,锻炼轻功身法,直到凌晨三点才歇息。 如此苦修两个多月后,李慕基本已将岳不群一身本领,消化为自己的东西。 轻功身法掌握得炉火纯青,真气搬运速度快捷无比,动念即来。 武功招式也都形成肌肉记忆,无须再过脑子,临场应敌可以全凭本能反应。 以他如今的实力,在现实中毫无疑问已经算是超凡之人,徒手或用冷兵器的情况下,他绝对没有敌手。 战场上那就不好说了,在不能肉身抗子弹前,他都有一定生命危险。 闭关结束后,李慕关注了一下艾欧赛亚的战局。 情况对政府军很不妙,叛军得到了大量来路不明的武器装备支持,人数越打越多。 两个多月前守住的阿卜格利,也终究没能彻底守住,还是被叛军给占领。 艾欧赛亚共有两个自治行政区,九个州,已经有三个州落入叛军掌控。 叛军那些来路不明的武器装备,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来自哪里。 但是没得办法,这是别人国家的内战,外人没法掺合,只能靠政府军自己打。 李慕感觉自己得做些什么,然而便在他准备带上装备,前往参战时,沉寂两个多月的系统提示音再度响起。 “宿主请注意,本次轮回开启,二十四小时内宿主随时可选择进入轮回,二十四小时后未选择进入,将强制进入。” 李慕精神一振,得,先进轮回吧!进一步提升实力,再去前线大杀四方。 第七章 地狱难度开局 李慕有点懵,这次的开局似乎是地狱难度。 意识复苏的瞬间,尚未来得及融合原主记忆,他便发现自己此刻几乎是个废人。 体内五痨七伤,经脉窍穴堵塞大半,且多有损伤,双腿皆已骨折。 脸上也是破口处处,肿胀尚未完全消退,火辣辣的疼,尤其一道垂直而下的长刀疤,让他毁容破相。 最严重的是,喉咙上一道伤口,竟是伤到了声带,以致他此刻连话都说不出。 转头四顾,此时处于夜间,天上明月高悬,他应该是在一座山上,这会儿正躺在一株枝繁叶茂的菩提树下。 四周颇为僻静,旁边不远处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寺庙。 这处境,好像有点熟悉。 下一刻,原主的记忆与自身记忆融合,几分钟后,李慕心下了然。 难怪觉得熟悉,原来自己竟是置换成了他。 还好是刚刚受伤不久的时候,还能抢救一下。 要是置换的时间段再靠后一些,那他也彻底没辙,哪怕能治好腿,也只能以这副鬼样子活着。 当务之急是先打通一身经脉窍穴,让具备强大疗伤之效的九阳真气,为自己治好内伤,然后再处理其他伤势。 李慕正要挣扎着靠坐到菩提树上,瞥眼间却见到一个白衣女子从迷雾中走出,正向这边行来。 李慕略一沉吟,便是眼前一亮,当下一边奋力爬动,一边张嘴发出一阵嘶哑微弱的声音。 这边的动静,果然将女子吸引过来。 接下来的事便是顺理成章,女子站在那沉默了片刻,便解去罗衫,走到李慕身前,投入他怀中。 …… 云消雨散,李慕将儿子段誉送入母体后,伸指在地上写道:“求观音菩萨慈悲,救信徒一命。” 刀白凤没有理睬,只是默默起身,穿好衣服便径直离去。 李慕暗叹一声,他本也没指望刀白凤会理会他,只是姑且一试而已。 毕竟她自己都是出来寻死,只是看到他后临时起意。 但她既然放弃寻死,自也不愿被人发现这件事,又怎么会与他多作纠缠? 恐怕等这股冲动劲过去后,事后想起来还会后悔。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段誉的亲爹李慕当定了。 毫无疑问,李慕这次轮回置换的对象,正是原剧情中的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段延庆。 只是他没想到,他置换的时间段会如此靠前,整整二十年。 这个时间段,萧峰还是个十岁大的小屁孩,虚竹也只是个几岁大的小沙弥,段誉更不用说,才刚刚被他送入母体。 如今这个时代的江湖,没有二十年后那么有趣,却也有其精彩之处。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疗伤,如果自己变成原剧情中那副德性,那就什么精彩也没了。 李慕提上裤子系好腰带,暗暗腹诽,这个女人,居然管杀不管埋,裤子都不帮忙提一下。 好在自己只是双腿骨折,双手倒是没什么严重伤势,至少生活还能自理。 李慕爬到菩提树下,靠着树干坐好,开始运转九阳神功,调动体内庞大的九阳真气,打通堵塞的经脉窍穴,温养修复受损的脏腑。 大概将近三个时辰左右,天色已是破晓时分,李慕终于张口喷出一大股污血。 凭着一身深不可测的功力,上半身经脉窍穴,在短短三个时辰间尽数疏通,真气运行畅通无阻。 体内的淤血也被逼出,内伤经九阳真气温养,已是大有好转。 事后只需再以一阳指稍作治疗,便能很快痊愈。 以他这一身深厚的功力,相信这一阳指很快就能练到极高的品阶。 哪怕达不到一品,也得有个二品,这时候无论是伤人还是救人,都会更加给力。 以九阳真气催动一阳指,不仅契合万分,威力更是比段家内功要强得多。 有了深厚的功力傍身,李慕也算是彻底脱离了最危险的境地。 哪怕他不像原剧情中那样,以菩提树枝做拐杖,学欧阳锋以手为足,也可行动无碍。 不过那是在必要时他才会使用的手段,现在自然无须如此。 内伤已经无碍,便该治疗外伤了。 身上各处伤口、脸上的疤痕、以及受损的声带,那必须得需要药物治疗才行,光是靠九阳真气是没法治愈的。 好在他自己本身就是个神医,只要行动无碍,要弄到药物自不是难事。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腿伤,他可不愿当个瘸子。 李慕提一口真气,双手在地上一拍,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枝,全凭双臂使力挂在树上,折了几根儿臂粗细的菩提树枝备用。 落下地后,重新靠着树干坐下,李慕探了探双腿骨折处,发现断骨已经生出些骨痂,错位着长在一起。 他也是个狠人,当下深吸一口气憋住,口中咬住一根菩提枝,伸手握住断骨处一捏。 只听“咔”一声响,刚刚长在一起的断骨又重新断开。 “唔……” 李慕双目圆睁,额头溢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骨头上没有经脉穴道,连封闭痛觉都做不到,只能硬抗。 他忍着剧痛,将双腿长错位的骨头都弄断,再重新接好。 随后脱下外衣撕成布条,以木棍充作夹板,绑在了断腿上。 现在是没条件,等弄到足够的药材,他便能自行调配炼制出,功效比黑玉断续膏也不弱的接骨宝药。 当初他与恒山派交流炼药心得,已经得到“天香断续胶”的配方。 李慕稍作改良优化,使其药效更强,但所用药材却不那么稀有。 只要配出此药,再时常以九阳真气温养,便不虞断骨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至少不会出现,一到阴天下雨就疼痛难忍的情况。 李慕处理好骨伤时,已是清晨时分,他此时有九阳真气支撑,倒称不上累,可饿是真饿。 他架起两根从树上折下的,带杈子的粗树枝,充作拐杖架在腋下,往天龙寺门口行去。 他以拐杖走路时,双脚直挺挺的悬空伸着,根本不沾地,全靠双臂支撑。 敲响寺门,出来的依旧是昨日见到那个知客僧。 他看着李慕微微皱眉道:“施主,昨日贫僧说得很清楚,枯荣大师坐枯禅已入定五……不对,今日是第六日了,他无暇见你。” 李慕连忙放开一只握拐杖的手,只以腋下架在树杈上,先摆摆手,随后指指张开的嘴巴,又抚抚肚子。 知客僧见状问道:“你是说你饿了,想讨些吃的?” 李慕连连点头,又对知客僧欠了欠身。 知客僧眉头一松,点头道:“那没问题,你在这等会儿,我去给你拿吃的。” 李慕松了口气,在门旁靠着外墙坐了下来。 第八章 疗伤 那知客僧为人倒是不错,给李慕用布袋装了一袋馒头,又送了个装满清水的水囊。 李慕明白知客僧的意思,天龙寺毕竟是皇家寺院,他一个邋遢化子,总赖在这也不是个事儿。 所以知客僧多给他一些食物,而非只管一顿饱,便是想让他离开这。 李慕本就打算离开,当下也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把布袋和水囊挂到身上,对知客僧欠欠身,便即转身离开。 天龙寺,等他伤愈之后总要再来走一趟的。 段延庆一心想要夺回失去的一切,这是他针对大理段氏,变成大反派的根源,李慕自然得帮他做到。 不过如今的大理国泰民安,段正明政策归仁,恪尚俭素,为人宽厚,深得大理百姓爱戴。 李慕可以说没有任何夺回皇位的基础,即便段正明宽仁,不会对他怎么样。 可段正淳以及大理文武百官,绝不会放任这世上,存在一个可能会破坏大理稳定的人物。 莫说让段正明禅位,但凡他现在被人认出来,唯一的结果就是引来无休止的追杀。 所以李慕不会天真的就这么去见段正明,但也可以先收取一些利息,比如六脉神剑。 这门武功,哪怕只练成一脉,也会让自身伤害输出暴涨,等于在武侠世界揣着一把手枪。 虽说十分吃内力,射程远近全看功力深浅,可六脉神剑也不是真正的手枪。 没有后坐力,无须扣扳机,更不用换弹匣,手指一伸就来,指哪打哪。 七步以外必然是六脉神剑快,七步以内则是又准又快,距离越近越难躲避。 练成全部六脉那更不用说。 六脉神剑本身并非简简单单的真气外放,实际是一门剑法。 六脉剑气的特性各有不同,或刚或柔,或灵巧或古拙,或大开大阖,或飘忽不定。 一旦施展开来,往往便能形成一片,让人难以抵挡闪避的剑气之网。 与其说是剑法,不如说是剑阵。 若说单脉剑气,是用手枪精确射击目标。 那六脉全出,便类似于高射机枪打飞机。 无须追求每一颗子弹都命中,只需要制造出一片弹幕,封锁所有闪避方位,让飞机自己撞上子弹即可。 而处于被人围攻的情况下时,六脉神剑便等同枪斗术。 所以这六脉神剑,李慕是必须要弄到手的。 有了这门武功,在寻常武侠世界,只要不是面对大规模军队,他足以横行无忌。 …… 随便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李慕便即下了点苍山。 天龙寺距大理城只有十数里地,但李慕并未打算去大理,反而往西而行,远离大理。 九阳真气回气极快,他不计损耗的全力施展轻功赶路。 虽因双腿不能动而拖慢了速度,却也比寻常人全速疾奔要快得多。 只见他两根拐杖在地上一顿,整个人便往前窜出三四丈,再一顿,又是三四丈。 如此赶了两个时辰,李慕跨越百里距离,到得永昌府盛乡郡。 他没有在此多作停留,只盘桓一晚,趁夜到一富户家中,盗取一些金银珠宝傍身,又取了套干净的衣物给自己换上。 裤子暂时没法换,绑着夹棍呢! 次日一早,饱餐一顿后,李慕向南而行,一日之间连行二百余里,赶到方圆百里内最大的一座城镇,蒙舍镇。 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名医,可以协助自己疗伤。 到得蒙舍镇后,他将自己盗来的珠宝变卖,换得千余两银子。 他自然不可能扛着七十多斤白银乱跑,是以他收的是“交子”,即宋朝时的银票。 身上有了钱,李慕这才往那名医开的医馆而去。 …… 这是一座占地面积不小的天井院,前部是一栋两层建筑,乃是名医开的医馆所在,一楼为药铺,二楼为诊治之所。 医馆之后是宽敞的庭院,左右各有三间厢房,正对医馆后门的主房,占地面积足有半亩,主房两侧还有耳房。 左侧耳房中,李慕架着真正的拐杖,腿上之前绑的简易木棍,已经换成专业夹板。 他正指挥一名相貌清癯,须发尽皆花白的老者,将一个小药鼎中黑乎乎的药膏,刮出来用瓷罐装好。 老者脸上带着欢喜之色,装好药膏后,起身对李慕道:“李公子,这黑玉断续膏成了。” 在大理境内他自然不能用段延庆的名字,便以自己的本名作化名。 李慕微笑着点点头,双手轻轻用力,整个人便向着身后两丈外,靠墙摆放的榻上飞去。 轻飘飘的躺靠在榻上,李慕放开拐杖,对老者抱了抱拳。 老者欣然上前,轻手轻脚的帮李慕解开夹板,拉起裤腿,给他涂抹膏药。 所谓的黑玉断续膏,自然只是李慕借个名头用用而已,这名字听着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 但他这膏药的配方,跟黑玉断续膏所用药材或许会有重合,但绝不可能一模一样,只是功效相同而已。 老者名叫杜清风,正是那位远近闻名的名医。 李慕之所以会得他如此尊敬,是因为李慕以医术将之折服。 而且他还承诺,只要杜清风协助自己疗伤,便传他几份神效无比的独门药方。 这黑玉断续膏便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去腐生肌膏”,此药与“止血定痛生肌散”类似,但药效有所区别。 去腐生肌膏可以助李慕消除伤疤,恢复原本容貌。 只不过这治疗过程极为吓人,要先将旧疤生生割去,再敷上此药。 李慕不想神经受损,故不愿使用麻沸散之类的麻药。 最多以点穴的法门,稍稍阻滞局部痛觉神经,以阻止疼痛信号向大脑传递。 在人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动刀子,对动手术的大夫心理素质要求极高。 这也是为何,李慕非要找名医协助疗伤的原因,这活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干的。 除双腿骨伤和外伤,还有一内服、一外敷两份治疗声带损伤的药方,也是李慕答应传给杜清风的。 此药不仅可治疗因声带损伤造成的后天哑巴,某些因声带缺陷形成的先天性哑巴,此药方同样有治愈的可能性。 不说别的,光是这几份药方,对一名大夫来说便已是无价之宝。 更别提在这过程中,还涉及到一些炼药法门。 杜清风协助李慕疗伤,可说是大赚,是以他根本不收李慕诊金,药材也只拿成本价。 等于说李慕只是借他的地方和工具疗伤,他稍作协助,并未付出什么代价,就能得到几份可以让他发大财的药方。 第九章 正大光明的拜访天龙寺 医馆后院西厢房内,李慕靠坐在一张榻上,手里正捧着一本《易经》细细研读。 此时他从脖子到整张脸,全都被纱布缠住,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 腿上也是一样,只是不再用夹板。 这会儿他与木乃伊的区别,也就是双臂和躯干没被包裹。 脸上被割去的伤疤,敷上药痊愈后虽不会再有疤,肤色却会与其他位置颜色不同,那样看起来就是个花脸猫。 是以他干脆将整张脸都敷上药,这样到时候他的肤色便能一致。 从他来到这医馆,已经过去一个月,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是有黑玉断续膏,这个时间至少得缩短一半。 最多不到两个月,骨伤便能彻底痊愈,再打通腿上经脉窍穴,他就能恢复全盛状态。 声带损伤的恢复速度相对较慢,如今他虽然已经能说出话来,但声音极为嘶哑难听,犹如夜枭一般,还得坚持治疗。 如今的他自然不会再去练那什么腹语术,有那点时间,还不如好好研究一下易经六十四卦,为修习“凌波微步”打好基础。 李慕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六脉神剑和凌波微步的主角标配,他必然要配齐。 北冥神功他倒是没什么想法,更不可能自废武功去改学北冥。 这门功法哪怕有炼化异种真气的法门,可那终究不是自己一点一滴修炼得来,多少会存在隐患。 就冲无崖子一身七十年精纯的北冥真气,都是靠自己修炼出来的,没有去吸别人的真气,便能看出些问题。 话说回来,九阳神功又哪里比北冥差了? 如今他同样是先天境界,不散功活个一百几十岁小意思,七八十岁时看着照样是个中年帅大叔。 …… 这一日,在杜清风的辅助下,缠住李慕头脸的纱布一层层解开。 待纱布完全解开,便可以看到,李慕脸上坑坑洼洼,乌漆嘛黑,简直比之前破相时还要可怖。 当然不是脸被治毁了,那是敷在脸上的药膏而已。 杜清风端过一盆特殊药水,李慕以手帕沾药水,一点点将脸上药膏洗尽。 一张上宽下窄,容仪如玉,俊秀非凡的瓜子脸逐渐浮现。 一个男人长一张瓜子脸,十有八九相貌不会差。 连李慕都没想到,原剧情中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四大恶人之首,受伤前竟是如此俊秀,乃至于堪称俊美。 如今段延庆也是三十多岁的人,已步入壮年,可这张脸使他看上去,至少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 当然,也有敷药的原因,那去腐生肌膏还有美白效果。 杜清风抚须笑道:“想不到李公子仪容如此不凡,也幸亏公子有一身肉白骨的好医术,否则就太可惜了。” 李慕展颜一笑,对杜清风抱拳一揖,道:“还要多谢杜先生鼎力相助,否则在下想要恢复过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可惜,声带恢复速度,比外伤和骨伤恢复得慢了许多,这嘶哑难听的嗓音,实在配不上这张脸。 此时李慕已能正常行走,腿部经脉窍穴也尽数打通。 只是走动间断骨处还有些隐隐作痛,相信再有半个月功夫,便能彻底痊愈。 杜清风叮嘱道:“公子腿伤尚未完全恢复,这些时日还需小心在意,每日可稍稍走动,却不可长时间行走。” 李慕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多谢先生提醒,在下会注意的。” …… 十八天后,李慕断骨彻底愈合,身体恢复到全盛状态。 嗓音虽还有些低沉,却不再嘶哑,只要坚持用药,辅以一阳指治疗,也能在旬日间恢复正常。 是时候离开了。 千两银子到如今已花出去八百多两,都是进购药材花去的,李慕身上只剩两百来两。 在他准备离开蒙舍镇时,杜清风给他调配炼制好了十日份的外敷药膏,汤药就只能李慕自己熬。 李慕买了一架马车,辞别杜清风,带着一应器材药物,架起马车往北而去。 该去天龙寺取六脉神剑了。 这两个月他在养伤时也没闲着,一阳指被他一口气修炼到二品。 只待过几年,功力再有进益,便能稳稳臻入一品,达到先祖段思平的境界。 不得不说,这九阳真气跟一阳指,还真是绝配,两者无比契合。 修炼六脉神剑的根基,最低要求一阳指得达到四品,而且四品也只是勉强能练而已。 原剧情中天龙寺本字辈高僧,个个都是四品,却也只能各自修炼一脉。 以李慕二品一阳指的根基,练成全部六脉应该没问题。 因为一阳指的境界高低,本就代表着功力的深浅。 而且以九阳神功的回气速度,他的续航能力也不会差。 身体恢复全盛,李慕也不再着急,任由拉车的马匹缓步而行。 此地距离天龙寺两百余里,这次李慕走了三天才到。 他在山下村镇又盘桓一个星期,直到嗓音恢复到清朗磁性的状态,这才寄存了马车,孤身一人上山而去。 如今的李慕,一身磊落青衫,长身玉立,头顶以束发冠束起一个发髻,插一支黑木发簪,长发披在背后,面颊两旁垂下两缕龙须发。 如此打扮的李慕,说不出的潇洒俊雅,与两个多月前相比,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也不为过。 便是他此刻站在刀白凤面前,她也绝对认不出,自己就是那个邋遢化子。 可惜他不够骚包,此刻要是腰间再悬一柄剑,或手中持一把折扇,那效果就彻底拉满。 李慕这次来取《六脉神剑经》,没打算偷偷摸摸。 一来他艺高人胆大,以他如今一身武功,天龙寺中怕是无人可制。 二来天龙寺这么大,他又不知道《六脉神剑经》藏在哪,靠自己找到的几率实在太小。 所以他直接来到门前,敲开大门,光明正大的拜访。 开门的依旧是那个知客僧,见到李慕,他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有何贵干?” 李慕温言道:“在下有要事求见本因方丈,烦请师傅通传。” 见李慕气度不凡,知客僧不敢怠慢,道:“还请施主留下名号。” 李慕略一沉吟,正色道:“在下名号不便相告,却又不想说个假名欺骗师傅,师傅只需告知方丈大师,是族中晚辈求见即可。” 天龙寺住持方丈本因大师,按俗家辈分排列,是他们这一辈的叔父。 只不过本因大师出家极早,并未见过段延庆。 枯荣大师因为是段延庆父皇的亲弟弟,他的亲叔父,在他及冠行冠礼时,曾去宫中观礼,是以认得他。 知客僧恍然,原来是皇族之人,对方身份有没有问题,自有众位大师去判断,他只需通传一声即可。 “如此,请施主稍候片刻。” 第十章 都是命啊 过不多时,知客僧归来,对李慕道:“施主,方丈大师有请。” 李慕抱拳道:“有劳师傅。” 知客僧在前引路,李慕随他穿廊过殿,来到一间禅房外。 知客僧合什道:“方丈大师,客人到了。” “请进。”禅房内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如今的本字辈高僧,都只是中年,正值春秋鼎盛之时。 知客僧推开房门,便即侧身站到一旁,对李慕道:“施主请。” “多谢。” 李慕迈步走进禅房,知客僧径直离去。 房中布置简单,中间放着一张松木桌,上有茶杯茶壶,桌旁几张松木椅。 房间右侧是一张榻,榻后墙上一个大大的“禅”字。 因有客到访,本因方丈已从榻上起身,站在屋中桌旁。 当他看清走进禅房的李慕相貌,脸色当即就是一变。 虽然他很快就恢复正常,却依旧被李慕捕捉到那一瞬间的惊异。 李慕凝视着本因,率先开口道:“大师是不是觉得,在下的相貌似曾相识?是像先皇多一点,还是像先后多一些?” 他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直接便把话挑明。 本因却不动声色的道:“施主何出此言?” 李慕也不与他打什么机锋,不给他任何装糊涂的机会,当即抱拳深深一揖,道:“段延庆拜见堂叔。” 本因心下暗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无法打马虎眼,只能正面应对。 他长叹一声,合什道:“阿弥陀佛,出家之人了却尘缘,不拘长幼之礼,不叙家人辈行,施主唤贫僧本因即可。” 李慕起身,询问道:“敢问大师,枯荣大师可曾出关?” 本因摇摇头,道:“枯荣师叔于双树院独参枯禅,若无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怕是不会轻易出关。” 论俗家辈份,枯荣大师与本因本是同辈。 但本因当初拜的师父,是枯荣大师的师兄,所以在天龙寺的僧人辈份中,枯荣大师要比本因高一辈。 李慕道:“既如此,方丈大师可能为在下做主?” 他自然没指望本因会为他做主,因为本因是段正明的叔父,跟段延庆的父皇则是堂兄弟,本就隔了一层。 出家人再是了却尘缘,却终究有个亲疏远近,他又怎么可能支持堂侄,去与亲侄子为难? 李慕说这话,根本目的只是要将本因逼到墙角。 如果到最后,天龙寺这些人直接跟自己翻脸,那是最好不过。 这样他动起手来,便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可以无所顾忌。 “这……”本因略一迟疑,便道:“施主还请给贫僧一些时间,贫僧需要跟几位师兄弟商议一番。” 李慕颔首道:“没问题,在下可以等。” “失陪。” 本因合什一礼,便出了禅房,快步离去。 李慕也不急,安安心心在禅房静静等候。 …… 在天龙寺西面有几间大屋,与寺中其他金碧辉煌的殿堂不同,这间大屋全以松木搭成,板门木柱,木料均不去皮,天然质朴。 当中一间大屋门头上,挂着一块上书“牟尼堂”三个字的牌匾。 牟尼者,寂静沉默之意也,显然这里就是本因几个师兄弟平日静修之所。 本因来到堂外,合什道:“阿弥陀佛,寺中有大事发生,特来与三位师兄弟相商。” 屋内传出声音:“方丈请进。” 本因这才推门进屋,堂中并排放着三个蒲团。 一名高大魁梧,犹如佛门护法金刚的僧人,与两名枯黄精瘦的僧人,面朝大门并列而坐。 两名精瘦僧人法号分别为本观、本相,是本因的师兄。 魁梧僧人叫本参,是本因的师弟。 无论是寺庙的住持方丈,还是门派的掌门人,未必都是同辈中最大的那个,也不一定是武功最高的,但多半是最具管理才能的。 本因进屋时,三僧便已经起身,本观开口问道:“师弟,寺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本因神色凝重的道:“延庆太子回来了。” “什么?” 三僧闻言皆是脸色一变,体形魁梧,性子也相对较急的本参追问道:“可能确定来者身份?” 本因颔首道:“应当不假,来者相貌与先皇先后皆有六七分相似,且他是来找枯荣师叔为他做主的。” “若身份有假,他焉敢直面枯荣师叔?” 三僧尽皆沉默,片刻之后,本观开口询问道:“师弟有何打算?” 本因叹了口气,道:“此事十分棘手,延庆太子来找枯荣师叔做主,显然是想请师叔为他证明身份,助他拿回属于他的皇位。” 本参断然道:“决不可能,如今正明根基已固,便是枯荣师叔,也不可能动摇得了。” 本相附和道:“况且正明宽仁爱民,颇得人心,通国文武百官、士卒百姓,人人拥戴。” “枯荣师叔乃是有道高僧,向来深明大义,不可能会同意此事,最多为他争取个亲王之位。” 本观摇头道:“亲王之位也不可能,他毕竟是前太子,这个身份大有文章可做,若他留在大理,势必让大理陷入动荡之中。” “想来延庆太子也很清楚,如今的大理已经容不下他。” “不如先去探探他的口风,看他究竟意欲何为,再决定是否惊动枯荣师叔。” 其他三僧皆合什道:“善哉善哉。” …… 李慕在禅房等候了顿饭功夫,便见一行四僧鱼贯而入,进入禅房。 本因对起身的李慕道:“施主,这三位是贫僧的师兄弟,本观、本相、本参。” 李慕礼节周到的对三僧抱拳一揖,道:“见过三位大师。” 三僧合什还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见礼过后,本观开口道:“不知施主此来有何诉求,你尽可直言,若能帮到施主,我等定不推辞。” 李慕看向本因,道:“在下的诉求,方才已告知方丈大师,无他,求见枯荣大师而已。” “还请诸位大师,勿要以枯荣大师闭关参禅为由推脱,在下相信,事关大理皇朝兴替,枯荣大师绝不会坐视不理。” 四僧面面相觑,本观蹙眉道:“施主,若你早些年回来,或许还事有可为。” “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如今根本不可能成事,又何必苦苦相逼?” 这话倒也没毛病,当初杨义贞造反成功,顺利坐上皇位。 段延庆见大局已定,只当自己再无机会,便远走东海,苦练武功,想着他日武功大成,再回来刺杀杨义贞,夺回皇位。 结果这一去经年,一门心思闭关苦修,对外界信息一无所知。 谁能想到,杨义贞只当了几个月皇帝,就会被鄯阐侯高家父子给干掉? 等他武功有成归来时,段正明早已坐稳皇位。 这事还得怪段延庆自己,他要是能耐心观望一些时日,在鄯阐侯起兵讨逆时主动现身,哪还有段正明什么事? 都是命啊! 第十一章 拿走我的江山 便还我一片江湖 本观话音落下后,本因也叹道:“是啊,此事说起来也是天意弄人,若施主有其他诉求,想要什么补偿,我等大可商议。” “当今陛下宽厚仁德,如今大理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若再闹一出皇位之争,实非百姓之福。” 李慕淡淡道:“几位大师又如何肯定,在下不能比段正明做得更好?” “况且在下又不是要发动兵变,点燃战火,只需段正明退位让贤,归还皇位,与百姓又有何干?” 本观摇头道:“或许施主胸有丘壑,会是一个好皇帝,可如今已不是谁能做得更好的问题。” “当今陛下根基稳固,举国拥护,即便是枯荣师叔,也不可能动摇,还是那句话,施主回来得太晚了啊!” 李慕沉默下来,在屋中缓缓踱着步子,一副暗自沉吟思忖的模样。 四僧也不打搅他的思绪,只是静静看着他。 片刻之后,李慕止住脚步,重新看向四僧,道:“你们当真可以补偿我?” 本因精神一振,颔首道:“只要我们做得到。” 李慕道:“好,既然如今江山已事不可为,那你们就还我一片江湖。” 李慕这话说得很有技巧,“如今”二字才是这句话的核心重点。 他只说“如今事不可为”,却并未承诺永远都不会再夺回皇位。 只是他这句话说得云山雾罩,四僧皆是一愣,便没有注意到这言语中的小小漏洞。 本因不明所以的问道:“施主此话何意?” 李慕凝视着他道:“把六脉神剑传给我,拿不回江山,去江湖中做个绝顶高手也好。” 四僧苦笑不已,本观汗颜道:“施主说笑了,六脉神剑连我等都没学过,又如何传给施主?” “况且段氏祖训,六脉神剑不传俗家子弟,便是我等懂得,也不能传授与你。” 李慕道:“祖训只是说不‘传’俗家子弟,想来并未说禁止俗家子弟无师自学。” “你们把剑经拿出来,我自观自学,便不违祖训。” “这……” 四僧有些无言以对,虽说李慕这话,有点诡辩的意思,可祖训中的确未说禁止俗家子弟无师自学。 真要是能在没有师父指点的情况下自学成功,便证明此人乃是武学奇才,对大理段氏来说,也是大大的好事。 沉默片刻后,本观开口道:“要学六脉神剑,需将一阳指练到四品境界,若无这份功力,便是给你看剑经也是枉然。” “剑经一向由枯荣师叔保管,若无必要,我等还是莫要去打扰为好。” 李慕微微一笑,抬起食指,对着丈许外的板壁一指。 “嗤” 一道无形指力自指尖劲射而出,在板壁上打出一个通透的小孔,一束阳光自小孔透射而入。 四僧大吃一惊,纷纷聚到板壁旁查看,个个悚然动容。 面面相觑一阵后,看向李慕的目光充满惊异。 这一阳指乃是一门点穴手法,本就不以杀伤力著称。 四品以下,只能将指力凝于指尖,近身点人穴道,不懂一阳指者,很难解穴,却并无强大物理杀伤。 只有达到四品,才能使指力离体,隔空打穴,并具备一定物理杀伤力。 六脉神剑便是以一阳指的隔空指力为根基,进一步强化心法诀窍,使杀伤力不足的指力,变成锋锐无匹的无形剑气。 本因他们四个如今,一阳指皆在四品之下,根本做不到指力离体,更别说将板壁戳穿。 四人中功力最深的本观惊问道:“施主的一阳指……” 李慕双手负到背后,傲然道:“已是二品境界,若非这些年我一心闭关苦修,不知外界之事,又怎会直至如今方才返回?” “阿弥陀佛。”四僧合什宣了声佛号。 本因叹服道:“在这般年纪便将一阳指练到二品境界,施主实乃我段氏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当今之世无出其右者。” “也罢,看来我等还是得惊动枯荣师叔,施主跟我们来吧!” …… 天龙寺西北角。 这里有一座院落,院落中立着一栋大屋,而在庭院之中,左右各有一棵大树。 左侧大树枝繁叶茂,树干粗如廊柱,一片欣欣向荣。 右侧大树却是光秃秃的,树叶早已掉光,树干上有空洞,整棵树已然枯死。 这里正是枯荣大师闭关参禅的双树院。 一行人来到院中大屋门前,本因恭敬合什道:“阿弥陀佛,弟子等有一事疑难不决,不得不前来打扰师叔修行,罪过罪过。” 数息之后,屋中才响起一道询问声:“何事?” 本因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明,最后道:“还请师叔定夺。” 见本因说完,李慕才上前一步,抱拳躬身道:“小侄段延庆,拜见枯荣大师。” 枯荣大师长长一叹,道:“进来吧!” 本因推开房门,与李慕一起踏入房中。 这间房内空无一物,只枯荣大师一人,他背对大门,面向板壁,盘坐在一个蒲团上。 而在左右两侧板壁上,分别挂着三幅卷轴,正是《六脉神剑经》。 即便五人进屋,枯荣大师也没有回过身来,只是开口道:“你学了这六脉神剑,还望你多行侠义之事,切莫以段氏武学逞凶作恶。” 李慕恭敬的道:“小侄谨记大师教诲,绝不令段氏绝学蒙羞。”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话说到这,已无须多言,四僧各自到墙角取了个蒲团,并排放在枯荣大师背后,背对着他盘膝坐下。 李慕见状也不客气,走到左侧第一幅卷轴旁观看起来,这是拇指少商剑的法门。 卷轴上画着一幅类似人体经络穴位图的人体,不过这画上的人体,只标出了这一路剑法的真气运行路线,以红线相连。 六脉神剑的内力搬运法门,乃是以一阳指为根基,李慕已将一阳指修到二品,自是一看即明。 六脉神剑的运转心法算不上多复杂,否则哪怕段誉资质再高,也不可能在片刻之间就全部练成。 这门绝学最大的难点,便是十分吃内力。 若修为不足,对心法再是记得滚瓜烂熟,也无济于事。 你真气运转到位了,可达不到能射出去的程度,又有什么用? 李慕内力自是足够,且全身经脉窍穴俱通,任何功法只要拿到他手中,了解了真气运行路线,便能直接施展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天下武学俯拾皆可用。 所以他只需记下六脉神剑的真气运行路线,便能自如施展出来,根本就用不着怎么练。 第十二章 可惜 可惜 原本想要旁观李慕修炼过程的本因几人,有些愕然的发现,李慕只是一幅图一幅图的看过去,并未着手修炼。 许是他想全部记下之后,再开始修炼吧! 四人如此想到。 所以他们耐着性子,等着李慕看完六幅图。 李慕在每一幅图前,都停留了盏茶功夫,确定自己完全记熟后,才走向下一幅图。 六幅图全部记下,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内功心法,就是告诉你怎么做能练出内力。 招式口诀,则是告诉你要如何发出这一招,如何运劲使力,如何变化等等。 师父若真想教会徒弟,完全可以用最直白浅显的语言,告诉徒弟具体要怎么做。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是境界,而非具体的内功修习法门和武功招式。 那些故作高深,云里雾里,让徒弟自己去领悟,悟不透就说徒弟悟性不行的,实际就是不想让徒弟轻易学会。 像《六脉神剑经》这种,直接以人体图画,将真气运行路线明明白白的标注出来,则是比口诀更加直白。 口诀还需要自己去领会,图画则是一看就明白。 只不过许多武学宗师,没有那么高明的画技,搞不出图文并茂的秘笈,就只好以口诀记录功法,让后人自己去领会。 当然了,武学理论跟修炼法门不是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光是学会修炼法门,掌握具体做法,你只能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武学理论就是告诉你所以然。 内功心法是教你怎么做能练出内力,武学理论则是告诉你,为什么这样做能练出内力。 一个人的武学见识和底蕴,就是靠这些武学理论支撑起来的。 光学法门不学理论,你最多只能成为高手,却永远无法成为宗师。 六脉神剑只有法门,没有理论,是因为其武学理论,跟一阳指是一脉相承。 这方面李慕已经从段延庆的记忆中得到。 “诸位大师,剑经我已记熟,这便告辞,在下即刻离开大理,绝不会去大理城闹事,你们尽可放心。” 四僧合什宣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宣完佛号,本因开口道:“我等自是信得过施主人品的,不如施主就在此地修习六脉神剑,我等也可为施主护法。” 李慕微微一笑,道:“多谢大师好意,只是对在下来说,记下即等于学会,倒是无须刻意修炼。” “至于实战经验,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靠自己独自习练是无法获得的,只能在日后与人交手时慢慢摸索。” 四僧尽皆愕然,面面相觑。 记下就等于学会?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奇才? 本观道:“说来惭愧,《六脉神剑经》存于天龙寺百年,我等却从未有机会见识,不知施主可否让我等,见识见识这段氏至高绝学?” 李慕颔首道:“没问题,请几位大师移步屋外。” 四僧纷纷起身,也不收蒲团,颇有些急切的跟着李慕走出门外。 这次连枯荣大师都没忍住,在五人出门后,起身步至门口。 李慕在屋外院子中央站定,四僧并肩站在他侧面。 闭上眼睛再过了一遍《六脉神剑经》的内容,李慕睁眼的同时,双手已捏起指诀。 九阳真气按照六脉神剑的真气运行路线,顷刻间涌至右手大拇指。 李慕抬起右手,大拇指斜斜对着两丈外的地面按去。 “嗤……嘭” 一道雄浑强劲的剑气划破空气,瞬间击在地面,竟发出一声爆响。 泥土飞溅中,在地面炸出一个方圆尺余,深半尺的坑。 “少商剑,剑路雄劲,石破天惊。” 李慕使出这一剑后,口中解说了一句,随后指诀一变,大拇指曲起,食指伸直,对着地面一点。 结果他指向之处没有出现任何痕迹。 四僧满头雾水,不解的看向李慕。 却见李慕食指斜在身前,微笑道:“商阳剑,可长可短,可伸可缩,巧妙灵活,难以捉摸。” 四僧恍然,原来这道剑气并没有射出去,难怪没出现痕迹。 李慕指诀再变,食指曲回,伸出中指,从左至右一划,又从上到下一劈。 “嗤嗤”两声,地上凭空出现一个十字剑痕,横竖皆有五尺余长。 “中冲剑,大开大阖,气势雄迈。” 李慕一路路剑法施展下去,看得四僧激动不已,心绪难平,急忙在心里默诵心经。 中指换作无名指,朝着地面一指。 一声闷响,地上出现一个凹痕,深度只三寸,范围却达到方圆三尺。 “关冲剑,拙滞古朴,以力压人。” 只剩下右手小指。 “嗤嗤嗤……” 这一指之下,剑气却是连绵不绝的射出,威力比之前几剑大有不如,但顷刻间地面就出现密密麻麻的小孔。 若说少商剑是重狙,那这一记少冲剑便是微冲。 “少冲剑,轻灵迅速,连绵不绝。” 右手五脉全部施展完毕,最后一脉是左手小指。 只见李慕左手小指指向左侧地面。 “嗤” 让四僧惊奇的是,李慕指向之处没有任何痕迹,却在相隔半丈的右侧出现一个孔洞。 李慕又指向右侧,这次却是在左侧出现一个孔洞。 “少泽剑,飘忽来去,变化精微,可曲可直。” 简而言之,少泽剑既可以如手枪一样直射,也可以如弧线枪法那样打出弧度。 六路剑法全部使完,李慕打完收工,望向四僧,赞叹道:“六脉神剑不愧是我段氏至高绝学,果然名不虚传。”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四僧欣然合什宣了声佛号。 本因道:“还望施主善用此绝技,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不要忘了侠义二字。” 李慕叹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大侠在下是做不成了,只好做个行侠仗义的小侠,各位大师保重,在下告辞。” 好一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可惜,可惜。 李慕说完这句话,在四僧又钦佩又遗憾的神色中,转身对着大屋方向抱拳深深一揖。 随后又对四僧一礼,便即转身向着出寺的方向行去。 四僧随行相送,一直将他送出寺门。 看着他远去的潇洒背影,一直话不多的本相开口道:“我忽然觉得,若是能由他来做皇帝,或许大理会变得更好。” 本观道:“能说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句话,可见他不仅为人侠义,心里更是装着黎民百姓。” 本因道:“若非心怀百姓,他又岂会如此便善罢甘休?” 四僧齐齐一叹,合什宣道:“阿弥陀佛。” 第十三章 凌波功成 官道之上,一匹健马疾步奔行,马上骑士春风得意,心情大好。 来时要携带一应药材和熬药的工具,李慕自是乘马车而行。 如今伤势彻底痊愈,已经无须用药,自然便不必再乘坐拖慢行程的马车。 是以他处理掉马车,直接驾马而行。 李慕一路向南,三日之后,已身处无量山脚。 李慕在一座村庄之中,将马匹寄存在一户农家,给了几钱碎银作报酬,只带着些干粮便独自上山而去。 李慕此行的目的地,自然便是那琅嬛福地。 巧的是,李慕上山时,恰好是无量剑派五年一度的东西宗比武大会。 无量派的人全都聚集在广场上,正好方面李慕直入禁地无量玉璧所在。 莫说此刻禁地无人看守,便是有人看守,又岂能拦得住李慕? 片刻之后,李慕站在一处悬崖边,望着那面光润如玉的石壁,嘴角勾起一道弧度。 没有耽搁,他气运双足,脚下蹬地,直接跃出悬崖,如一支离弦之箭般,射向近十丈外的玉璧。 靠近玉璧之后,他默运壁虎游墙功,啪叽一下紧紧贴在了玉璧上。 李慕放缓真气运行速度,使得四肢的吸附之力降低,顺着光滑的玉璧迅速下滑。 在即将落地时,真气运行速度才陡然加快,吸附之力提升到极致,瞬间止住下滑之势。 此时他离地面不过丈余高度,只是玉璧之下是一片水潭。 他运至掌心的真气改吸为吐,双掌猛推玉璧,整个人转回身来,双脚又在玉璧一蹬。 李慕重新化作离弦之箭,飞越过玉璧下的水潭,于半空一个空心跟斗,稳稳落在实地。 有原著的记忆作为参考,他寻找琅嬛福地自然没费什么劲。 顺利找到山洞,直趋底层,来到那座雕像前。 蹲下身提起蒲团,从底部撕开,将那个绸包取了出来。 打开绸包,取出记载着《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的帛卷,对前面的北冥神功视而不见,直接翻到最后的凌波微步部分。 他自然不是完全不看北冥神功,他不仅要看,还要牢牢记下来。 就算自己不修习,脑海里装着这门功法,也算是一份自己的底蕴。 不过先学会凌波微步,再背北冥神功不迟。 研习易经六十四卦的好处,便在此刻体现出来。 跟内功心法得注明真气运行的经脉穴道名称一样,这步法行走的方位,自然也得注明名称。 凌波微步的走法,便是诸如归妹、无妄、中孚、小过、未济等卦名。 若对易经六十四卦完全不了解,某个卦名对应哪个方位都不清楚,连走都不会走,又如何能练成凌波微步? 那些穿越小说中,拿到秘笈就能直接练成凌波微步的情节,实在太过儿戏。 李慕将凌波微步的口诀记熟之后,便离开山洞,回到宽敞的山谷中,当即习练开来。 这步法可不是照着特定方位,迈动脚步走上一圈即可。 若光是照着易经六十四卦迈步,又怎会有那般神奇的闪避之效? 这步法有时走完上一步后,光靠迈动脚步,根本就接不到下一步。 此时便往往需要或一个转体、或一个闪身、或一个窜纵……方能顺利接到下一步。 而就在那辗转腾挪,纵闪窜跃之间,便包含着极为高深玄妙的进退趋避之法。 这凌波微步还不仅仅是一门步法,其全身行动与内力息息相关,施展步法的同时,也等于是在修炼内功。 初学者步法不熟,自然也走不快,这内力运转速度,远比不上打坐运功。 可练得精熟后,步法越加迅疾,那内力运转速度自然同步变快,效果便能逐渐提升。 虽说这步法,永远不可能赶上打坐运功的修炼速度。 可其最大的好处便是,在施展这步法时,同时也在恢复内力,续航能力便能提升一大截。 与人交手时,对方施展身法步法得消耗内力,他却是在恢复,彼消此涨下,优势自会越来越大。 李慕便在这山谷中苦练凌波微步,饿了就吃干粮,水潭中有鱼,山壁上也生长着野果。 累了就停下歇息,顺便诵读北冥神功,将之背下。 忽忽七八日过去,李慕终于将凌波微步练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此刻他施展凌波微步,已无须从第一步顺着走,而是想走哪一步就走哪一步,需要走哪一步便走哪一步。 这对要将步法运用到实战中,而非像段誉那样只一心闪避的李慕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段誉遇敌没有反杀之心,只是自顾自的闪避,顺着第一步走到最后一步,然后又从头开始,如此周而复始。 凌波微步飘忽不定,进退无常,难以捉摸,敌人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形,出招自然便难以命中。 可多来几次后,一旦被人摸清规律,那就是一打一个准。 这其实跟比武过招是一个道理。 能根据临场需要,将每一招每一式单独拿出来用,让人判断不出你下一招出什么,招式才有实战作用。 而像张无忌那样,先学会招式,然后忘掉招式,临场时想到哪招用哪招,哪招合适出哪招,那就是高手。 只会将套路从头到尾打一遍的,那位打完十六式军体拳,结果被砍三十二刀的哥们,就是最好的榜样。 每出一招中两刀,怎一个惨字了得? 顺利练成凌波微步,北冥神功也尽数记牢,李慕将帛卷依旧用绸布包好,放回蒲团中。 这是儿子的机缘,他自然不会破坏。 以段誉的性子,若是没经历那一番劫难,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学武的。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一个不留神就玩完。 等段誉学会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那时李慕自会接近他,设法让他练成完整版北冥神功。 这二十年时间,便是他布局谋划的时机。 虽说到最后,只要大理皇位落到段誉手上,他再公开段誉是自己的儿子这件事,也算是完成了逆袭。 可他还是想试试自己夺回皇位,这样评分应该会高一些,以后能回到这个世界待的时间,便会更多。 这次轮回结束后,他就能回到笑傲世界去看望宁中则,顺便还能看到女儿出嫁。 在这个世界,不知道他又会留下些什么牵绊,能回来总归是好的。 从琅嬛福地内的通道离开,出口便在澜沧江旁,李慕绕回无量山脚,取回自己的马匹,驾上马往东而去。 第十四章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在原剧情中,段延庆求见枯荣大师无果,原本心存死志。 得“观音长发”激励后,重新振作起来,径直离开天龙寺,到南部的穷乡僻壤苦练武功。 前五年他练成以杖代足,又将一阳指的功夫与刚杖融合,再摸索出腹语术,可与人交流。 之后再用五年精修内功,将一阳指练到四品。 苦修十年,武功有成后,便前往湖广道,将所有仇敌一家家杀得鸡犬不留,制造了十数起灭门惨案。 因手段太过凶狠毒辣,终于博得“天下第一大恶人”的名头,人称“恶贯满盈”。 其后叶二娘、岳苍龙、云中鹤三人慕名来投,天龙第一恶人天团就此成型。 可如今的李慕,自然不可能再变成大恶人。 仇依然要报,因为这是段延庆的执念之一。 是以李慕这一路东行,依旧一家家杀将过去。 只不过他只诛当事人,在杀人前,还会将杀人的原因事先向围观者说明,且与对方公平对决。 如此一来,虽然他连杀十数人,却是站在道德制高点,没人能指责他什么,也没在江湖中引起什么波澜。 用两个月时间,报了段延庆的血海深仇后,李慕转道向北,往中原而去。 少室山那边,有个不错的投资对象,如今刚刚十一岁。 有李慕插手,他决计不至于走上原剧情的老路,待日后成长起来,也是个好帮手。 …… 这一日,李慕进入京东西路,到得一处叫郓城的县城外。 官道沿着广济河而设,李慕在一处有河滩的地方下马,牵着马儿走到河滩边,给它刷鼻。 此时马儿在不住打响鼻,这是它鼻腔中积了许多灰尘,打响鼻其实就是一种除尘的手段。 时间正值七月,乃是炎炎夏日。 李慕注意到,距离他二十余丈外的河滩上游,正有一群孩子,在河里嬉戏游水,男孩女孩都有。 小一些的男孩,多是光着屁股,半大小子会穿着裤子。 女孩的话,无论大小都是穿着衣服下水,只是脱掉鞋袜。 只不过衣服十分单薄,好在她们穿的衣服都不是丝帛材质,打湿后虽会贴在身上,却不透明。 如今是北宋,社会风气尚有唐朝遗风,相对开放开明,还没那么保守。 真正受程朱理学荼毒的社会,实际是在明朝。 孩子们在河里嬉闹,河滩边还有一群妇人在洗衣浣纱。 李慕一边刷马,一边笑望着嬉闹的孩子们。 这广济河宽有二十余丈,河床是v字形,河水从河滩边到河中心由浅至深。 河滩边缘只能淹没小腿,且河水平缓,河中心却有近丈深,河水湍急。 这些河边长大的孩子,一个个水性精熟,在河里犹如浪里白条。 他们似乎很喜欢挑战那湍急的中央水流,时常一口气游过对岸,然后比试看谁被水流往下游冲出的距离短。 可俗话说得好,被打死的都是犟嘴的,被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有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在游到河中央时,自然而然的被水流往下游冲去。 原本按照以往的常态,他会在被冲下五六丈时,游过急流区,到达对面缓流区。 可这次不知为何,他划水的双手忽然停止划水,整个人翻转过来,然后沉了下去,一息后又浮起,然后再沉下。 如此一耽搁,他就被冲下了整整十来丈。 河滩边的大人们很快就发现不对劲,顿时骚乱起来。 一道纤细苗条的身影迅速冲到急流区,一个猛子扎下去,迅速向着被冲走的少年游去。 水流的冲击加上她自己划水,速度快如游鱼,在少年被冲到李慕所在河滩段时,她已追上少年。 那些洗衣浣纱的妇人,也纷纷顺着河滩跑了下来。 不知为何,那似乎是个少女的救人者,追上少年后,并未能拖着少年脱离急流区,反而两个人都在河中央沉浮。 因为此时两人就在李慕所在河滩段,他看得分明。 是那少年呛水之后,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此时只顾死死缠住少女,让那少女根本施展不开。 按理说以少女的水性,应该不会不懂得从背后救人的道理。 可问题就在,他们处于水流湍急的所在,少年又在水中挣扎,她根本把握不住接近的方位。 李慕见状不再迟疑,当即放下刷马的工具,纵身而起,脚尖在水面轻点,迅速向着两人飞掠而去。 河滩上的孩子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那边原本已经有几个大人扑进河里,准备合力救人,见此纷纷游回浅滩区,在河里站起身来,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水上漂,这是传说中的水上漂,我听我爹说过。”有个半大小子兴奋的叫道。 “好厉害。” “那位叔叔就是江湖上的大侠吧?” 水上漂并非某种特定的轻功名称,而是一种轻功境界。 草上飞便是能在树枝草丛上借力飞纵,踏雪无痕就是在雪地上奔行不留痕迹。 轻功的最高境界,自然就是凌空虚渡。 而像“燕子三抄水”“蜻蜓点水”这类,才是轻功的名称,都可以做到水上漂效果。 无论是水上漂、草上飞、踏雪无痕,这些李慕都能做到。 凌空虚渡的话,他没有相关轻功法门,暂时还做不到。 却说李慕于河面迅速飞掠,顷刻间便已越过二十余丈距离,追至少女和少年所在。 他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到达位置后立刻俯身抓住两人手臂,往上提起。 他自己原本踏于河面的双脚,则是往下一沉。 不待河水淹没小腿,内力自足底涌泉穴汹涌而出。 “轰” 李慕真气爆发,在炸起一道水柱的同时,人已经腾身而起,向着河滩飞掠而回,速度丝毫不比自己一个人时慢。 很快回到岸边,将两人放在地上,那少女趴跪在地上,剧烈咳嗽。 少年则是差不多已经陷入半昏迷,只是脸上依旧满布痛苦之色。 李慕注意到,他的左小腿有强直收缩现象,眼中露出了然之色。 原来是抽筋,在如此湍急的河流中抽筋,若非附近有这么多人在,几乎是十死无生。 虽说少女没能救起人来,但这里还有这么多妇人在,想必她们也都是水性精熟之人,要救起两人并非没有可能。 不过等她们救出人来,少女大概率没事,少年却有很大可能,因肺部进了太多水而大病一场,严重点甚至可能要命。 第十五章 阮家有女初长成 李慕当即蹲下身,将少年的腿拉直,翻过他身子,伸指在他委中穴、承筋穴、承山穴等处穴道连点,并输出一缕九阳真气。 “姐,姐,你没事吧?” 在李慕施救时,一名只穿着裤子,看上去十一二岁,长得颇为俊秀的小孩,面色焦急的快步冲到那少女身旁,在她背部连拍。 少女一边咳嗽一边摇头,抬起手止住弟弟的动作。 此时众多大人小孩都围了过来,呼啦啦的二十几人。 刚刚扑进河里的几名妇人,也从河里出来,跑到少女和少年身旁。 其中一名妇人紧张的对李慕问道:“这位大侠,我儿子这是怎么了?” 李慕抬头看了看他,温言道:“这位夫人不必着急,令郎只是因小腿肚转筋,导致呛水昏迷。” “放心,在下以内功救治,顷刻间便能醒来,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妇人大喜过望,对李慕连连欠身,感激道:“多谢大侠,多谢大侠。” 另一名容颜秀丽的妇人,蹲在少女身边关切的问道:“星竹,你感觉怎么样?没呛坏吧?” “咳咳咳……我……咳咳……没事。” 听到少女的名字,李慕当即就是一愣,若有所思的看向少女,难道是她? 脑子里思忖着什么,手上动作却没停。 围观众人见经过李慕的疗治后,昏迷少年脸上果然平复下来,再无痛苦之色,都暗自舒了口气。 舒缓少年小腿肌肉的痉挛后,李慕将他扶坐起来,一手扶住他,一手贴到其背心。 柔和的九阳真气一吐,那少年张口便喷出一大股水来。 这一下无论是他喝到肚子里的水,还是呛到气管里进入肺部的水,都被逼了出来。 李慕以真气温养其肺部和气管,少年很快就醒来,连咳都没咳一声。 李慕这才放开手掌,转而对那叫星竹的少女母亲道:“夫人,我给妹子也治一治吧!免得留下什么后患。” 美貌妇人闻言忙道:“有劳大侠,星竹,快坐起来。” 星竹这才起身,改跪为坐,李慕依旧一掌按在她背心。 星竹只觉一股温热的气流涌入胸膛,那股怎么也止不住的咳意当即消失不见。 嘴一张,溢出些许河水,她呛的水倒是不多。 那边少年的母亲扶住少年,询问道:“顺子,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叫顺子的少年一开始有些茫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救起。 终极只是个小少年,后怕之下虽然没哭出来,却也红了眼眶,哽咽道:“娘,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妇人这才心下大定,抱住儿子柔声安慰了一会儿,待李慕收功起身后,才对儿子道:“顺子,快给这位叔叔磕头,是他救了你。” 顺子扭头看向李慕,翻身跪倒在地,叩首道:“谢谢叔叔。” 众人却发现李慕没动静,纷纷诧异的看向他,却见他此时不知为何,正满脸错愕。 刚刚站起身的星竹见他这幅模样,也有些不明所以,试探着叫道:“大侠?” 李慕这才回过神来,满脸纠结的道:“不是,这位夫人,在下当真已经那么老,看上去像叔叔吗?” 虽然段延庆实际年龄已经三十出头,可他自己也看过,光凭面相的话,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呵呵呵……” 众妇人先是一愣,随后全都忍俊不禁的掩口而笑,星竹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李慕失笑摇头的扶起顺子,谆谆教诲道:“顺子,记住大哥一句话。” “日后遇到陌生人,只要头发没白,女子你就叫姐姐,男子就叫大哥,一准没错。” 这话一出,周围笑声更大。 顺子满脸疑惑的道:“这是为啥?” 李慕呵呵笑着抚了抚他头顶,道:“除了少部分奇葩,大部分人还是希望,自己在别人眼中是十分年轻的。” 顺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这样啊,那我知道了,谢谢大哥。” 李慕这才转头正面看向星竹,终于得以看清她相貌。 他几乎瞬间就确认,这就是那个星竹。 少女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容颜与她母亲一般秀美,尤其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烁如星,流波转盼,灵动之极。 李慕笑吟吟的望着她道:“妹子年纪轻轻,便能不顾自身安危,果断救人,颇具侠义心肠,在下佩服。” 星竹被李慕这样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她母亲笑道:“大侠过奖了,这丫头是不自量力,身子动得比脑子快。” 说着抱拳欠身道:“还未谢过大侠相救之恩。” 李慕抱拳还礼道:“夫人不必如此,相信在下即便不出手,诸位也能顺利救人。” “看夫人举止,似乎也是江湖中人,在下李慕,未请教。” 妇人汗颜道:“我夫家姓阮,只是郓城一个小小的武师,跟李大侠这样的江湖豪侠,却是没法比的。” 李慕眼底微不可查的闪过一抹亮光,还真是她,如今她还没遇到段正淳,很好,很好。 脑子里转着念头,面上却未动声色,只是摆手道:“阮夫人过誉了,在下哪算什么江湖豪侠,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江湖新丁罢了。” 阮星竹的弟弟仰头看着他,脆声道:“大哥初出茅庐,武功都已经这么高,以后肯定是个大大的豪侠。” 李慕好笑的垂首看着他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小孩道:“我叫阮百铭。” 李慕道:“好名字,那你知道什么是豪侠吗?” 小鬼头挺着胸膛,大声道:“我知道,豪侠就是武功高强,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大侠客,我以后也一定要做一个豪侠。” 李慕摇摇头,道:“不对不对,你说的只是小侠,不是大侠。” 周围众人闻言皆是不解的看着他,阮百铭更是挠挠头,疑惑的道:“我爹说那就是大侠啊!怎么是小侠?” 李慕正色道:“小兄弟你记住,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只有心怀天下,为国家和百姓谋福祉的侠客,才是真正的大侠。” 此话一出口,众妇人顿时肃然起敬,看向李慕的目光大为钦佩。 她们住的镇子尚武成风,镇民跟寻常百姓不同,对江湖的了解要稍稍多一些,见识自然也比普通百姓要好。 她们虽只是一些妇道人家,可也明白李慕这番话中,包含着怎样的胸怀。 一旁阮星竹看向他的目光,更是晶光灿烂,明媚如春。 第十六章 剑气和剑芒 阮百铭如今尚还年幼,无法完全领会李慕的话。 但看到母亲和姐姐,以及众多婶姨的神色,他却知道李慕这话是对的,便将之牢牢记在了心里。 阮夫人对李慕道:“我家官人最是佩服李公子这样的侠义之人,公子又救了星竹和顺子。” “若无甚要事,还请公子给我们一个聊表谢意的机会。” 顺子的母亲也道:“是呀,公子务必盘桓几日,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李慕只是略一沉吟,便微笑道:“在下这次出行,本就是游历江湖,增长阅历见识,倒也没什么明确目的地,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阮夫人和顺子母亲闻言,皆是喜笑颜开,她们托旁人帮忙把衣服洗一洗,便要带李慕回镇。 李慕见状主动道:“二位夫人倒是不必着急,在下正好要刷刷马,不如等洗好衣物再一起回镇。” 阮夫人和顺子母亲欣然同意,当下往自己洗衣服的河滩边行去。 一帮小孩也被各自的母亲招呼走,唯阮家姐弟留在这边。 阮百铭十分积极,他主动拿起棕毛刷,给李慕的马儿刷毛。 可惜他个子还没长开,只能刷到马腹,刷不到马背,身材相对高挑的阮星竹便接过棕毛刷,自己刷了起来。 李慕也不拒绝,一边给马儿清理鼻窦,一边对阮星竹笑道:“妹子动作如此熟稔,莫非时常刷马?” 阮星竹扭头对他嫣然一笑,道:“我爹养着两匹马,教过我怎么刷马。” 阮星竹声音娇媚,清脆悦耳,性子也是娇俏活泼,许是身为江湖儿女的缘故,丝毫没有少女面对陌生男子的羞涩与腼腆。 李慕又问道:“听令堂说,令尊是一名武师,不知他主要是教授哪方面武学?” 阮星竹道:“家父师从崆峒山玄鹤道长,习得一手玄鹤刀法,在这十里八乡,还算小有名气。” 这玄鹤道长名号倒是有点高人的味道,可李慕却没听过,这种原著中提都没提的小角色,估计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不过他口中还是道:“失敬失敬。” 一旁的阮百铭好奇的问道:“李大哥,你是练什么武功的啊?” 李慕道:“我是学剑的,拳脚功夫也会一些。” 阮百铭左看右看,奇怪的道:“大哥既然是学剑的,身上怎么没带剑?” 李慕垂首望向他,笑吟吟的道:“李大哥带着剑呢!只不过你看不到。” 阮星竹闻言看向李慕腰间,道:“莫非是软剑?” 李慕摇摇头,对她道:“也不是,我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带不带剑都是一样的。” 阮星竹不明觉厉,阮百铭挠挠后脑勺,不解的问道:“手里有剑没剑,怎么会一样呢?那别人一刀劈过来,你要怎么抵挡?” 李慕打定主意要给阮星竹留下深刻印象,当下往一旁走了几步,指着丈许外,一块被水流冲刷得圆溜溜,人头大小的石头,道:“你看那块石头。” 阮星竹和阮百铭疑惑的看过去,又转回头看向李慕,便见他伸出中指,暗运中冲剑心法,遥遥对着那块石头从上到下一划。 “唰” 那块石头凭空破开两半,阮百铭顿时发出一声“哇”,跑过去查看那块石头。 阮星竹小嘴微张,怔怔的看向李慕,这手段有些超出她的认知。 这副瞠目结舌的模样,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阮百铭见石头被切为两半,断口平滑无比,惊奇的对李慕问道:“李大哥,你这是戏法吗?” 李慕失笑道:“不是戏法,这叫剑气。” 阮星竹目光湛湛的看着李慕,一种叫崇拜的心绪渐渐滋生。 她听父亲说过,刀法的最高境界,就是练出刀气,可隔着数尺,甚至数丈距离隔空伤人。 父亲时常感叹,这辈子怕是没机会见识那般境界了。 这剑气想必就是剑法的最高境界,没想到李大哥如此年轻,竟然已经把剑法练到这般境界,而且他连剑都没用。 “难怪李大哥说有没有剑都一样,这般手段,却要比常人手持利剑厉害得多。” 阮百铭连连点头,兴奋的道:“可不是吗?没有剑都已经这么厉害,要是有剑的话岂不是更厉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慕当即就是心中一动。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谁说六脉神剑非得以手指发出? 若将之化入剑中,那不就是剑气外放的手段吗? 段延庆可以做到将一阳指化入刚杖中,以刚杖施展出来,没理由他不能将六脉神剑化入剑中。 仔细想想,若将六脉神剑的剑气凝聚在剑身之上,却不射出去,会造成什么现象? 剑芒。 剑神卓不凡那样的剑芒,不就是真气于剑身高度凝聚压缩的结果吗? 连卓不凡这等在天龙世界根本排不上号的武者,都能练出半尺剑芒。 若是以他一身深厚内力,又能凝聚出多强的剑芒?三尺?还是五尺? 而且他行走江湖,并不想用段延庆的名字,让人猜到自己的来历。 这六脉神剑太过显眼,若能将之与长空剑法相结合,他就完全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比卓不凡更名符其实的“剑神”。 见李慕忽然呆住,阮星竹疑惑的伸掌在他面前挥了挥,小心的叫道:“李大哥,李大哥?你怎么了?” 李慕回过神来,对她展颜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对剑法忽然有了些想法。” 阮星竹笑道:“怎么李大哥又有领悟了吗?” 李慕点头道:“是啊,看来我还真得在这盘桓一些时日,好好闭关参悟一番。” 听到李慕这话,姐弟俩自是十分高兴。 刷好马后,李慕放任马儿自己去吃草,他则是跟姐弟俩并肩坐在河滩上,天南海北的闲聊。 从闲聊中,李慕得知阮星竹家,在郓城算是一个大家族。 阮家实际是书香门第,阮星竹的爷爷和几个叔伯,都是读书人。 唯独阮星竹的父亲阮雄喜武厌文,少年时得遇云游天下的玄鹤道长,机缘巧合拜他为师学了一身武艺,之后又娶了阮星竹母亲这个拳师之女。 但也因此,阮雄这一支不太受家族待见,便搬出郓城,到城外镇子安家,做了个武师,以教授武艺收取束脩为经济来源。 好在他身手不错,十里八乡喜欢练武的青少年,都会到他这来学艺,是以他们一家的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一些习武有成的青少年,大多选择参军,成为一名宋兵,希冀着凭一身武艺建功立业。 神宗赵顼与其他重文轻武的宋朝皇帝不同,十分重视武备。 他一手推动的“王安石变法”中,便有保甲法、保马法、将兵法、军器监法等强军之法。 这也是神宗时期,能打败安南,收复河湟,连败西夏的重要原因。 所以在这个时代,从军还是很有前途的。 第十七章 王叔你会说话就多说几句 李慕与姐弟俩坐在下游河滩边闲聊,上游洗衣浣纱的妇人们,也在兴致勃勃的聊天。 一名正用锤衣棒捶打衣物的妇人,看了看并坐在河滩边的三人后,对身旁另一名妇人眨眨眼,嬉笑道:“欸,你们瞧,那位李公子跟星竹和百铭,好像聊得十分投缘嘛!” 那妇人看了看后,也是莞尔一笑,道:“李公子长得可真俊,俺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爷们呢!” 本地人之间聊天自不会说官话,妇人们一口鲁西腔听着就感觉豪爽大气。 顺子母亲附和道:“关键还生得一副侠义心肠,性子也儒雅随和,你们说要是他能成为俺们广济镇的女婿,那该多好。” 众妇人嘻嘻哈哈的看向阮夫人,其意味显而易见。 阮夫人笑道:“李公子是有大本事、大志向的人,看他谈吐举止,出身想必也不凡,俺家星竹哪有那福气。” 顺子母亲道:“这可不一定,星竹是俺们这十里八乡最俊的小娘,性子也讨喜,未必不能吸引李公子。” “就是就是,要是能招了李公子做女婿,你跟你们家阮师傅就等着享福吧!” 众妇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在撺掇阮夫人招李慕作女婿。 听大家都这么说,阮夫人也不免意动。 她略作思忖后,对众妇人笑道:“好啦好啦!这事等回头俺探探李公子口风再说,免得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 小半个时辰后,孩子们都到芦苇丛中,将身上打湿的衣物换下,给母亲顺手洗掉。 阮星竹也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打湿的一头及腰长发,用干帕子擦了擦后,便随意披散着,任由头顶烈日晒干。 没有梳宋代少女发式的阮星竹,若非她还穿着一身古装,李慕恍惚间都以为她是个现代人。 妇人们洗好衣物,各自端着木盆、提着木桶准备打道回府。 阮夫人过去招呼一声,李慕便牵着马,跟着她们往广济镇而去。 广济镇因广济河得名,就在广济河边,不到一里地。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鲁西人体形本就高大,加上这个镇子民风尚武,男镇民大多长得魁梧雄壮,女镇民则是大多身材高挑。 又因为住在河边,喜爱游泳,几乎可说是在水里泡大,身材高挑的同时,身体线条也是玲珑有致,十分优美。 到得镇上,李慕对阮星竹问道:“妹子,镇上有铁匠铺吗?” 阮星竹道:“有啊,铁匠铺的王叔跟我爹是好朋友,李大哥要打什么?” 李慕道:“先前百铭提醒了我,境界归境界,有剑终究比没剑强,我想去打把长剑。” 前面阮夫人听到李慕的话,回头对阮星竹道:“那星竹你带李公子去你王叔那吧!百铭先跟我们回去。” “好,李大哥跟我来吧!” 李慕对阮百铭笑道:“百铭可会牵马?” 阮百铭嬉笑道:“我九岁就会骑马啦!” 李慕欣然将马匹交给阮百铭,让他先牵回去,自己跟着阮星竹穿过两栋建筑间的巷子,往另一条街道行去。 阮夫人见李慕一点都不见外,心里也是暗暗高兴。 即便不能成为自家女婿,能结交这样一位人中俊杰,那也十分不错。 到得镇子东北角,一间铁匠铺远离居民区和闹市区,隔老远就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铺子外立着一座草棚,火炉与铁毡都在草棚下。 阮星竹带着李慕来到草棚外,便见一名赤着上身,肌肉虬结,膀子比阮星竹大腿还粗的魁梧大汉,一手以铁钳夹着一块铁胚,一手持铁锤,极有规律的一下下敲击着。 倒也不是在打什么器具,只是在将铁胚中的杂质敲出来,提升铁胚的品质而已,随时可以停下。 “王叔,忙着呐?” 王铁匠看到阮星竹,停下打铁,咧嘴笑道:“星竹啊,又带你爹的学徒来打刀了?” 说话间打量了一番李慕,心下暗暗赞叹,这年轻公子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倒像个读书人,怎么会来跟老阮学把式? 阮星竹摇摇头,道:“李大哥不是我爹的学徒,他是来买剑的,不打刀。” 王铁匠眼前一亮,打趣道:“不是你爹的学徒?倒也是,这位公子相貌堂堂,一身贵气,怎么会去跟你爹学把式,莫非是未来女婿?” 阮星竹一听这话,俏脸不由一红,跺脚娇嗔道:“王叔你别瞎说。” “咳……”李慕右手握拳放到唇边,清咳一声,面不改色的道:“王叔你会说话就多说几句。” “……” 两人皆是一愣,阮星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味。 王铁匠一愣之后却立马回过味来,张口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这位公子可真是个妙人,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 阮星竹也明白过来,俏脸更红,胸膛内犹如小鹿乱撞一般,砰砰剧烈跳动。 李慕便似没注意到她的羞涩般,泰然自若的往前几步,走到王叔面前,让阮星竹处于自己背后。 这样互相看不到脸,也能让她不那么窘迫,免得把她惊走,这就叫细节。 李慕笑吟吟的对王铁匠道:“王叔这可有成品剑卖?” 王铁匠哈哈笑道:“要是旁人来就没有,公子你来就有,十几年前我妙手偶得,打出一把好剑。” “可惜自星竹她爹来了咱们镇子上,大伙都去学刀了,便没人再买剑,这把剑就这么一直放到现在。” “我养了十几年,早已将这把剑给养成,本想作为传家宝自个收藏。” “谁知老王我人近四十,连个媳妇都没讨着,也不知道该传给谁,看来公子与此剑有缘,那就卖与公子了。” “公子你稍等,我这就去取来。” 李慕闻言心下暗喜,想不到这看似粗犷的铁匠,竟然还有那份耐心养剑。 一般来说,一把剑只要坚持不懈的养五年,便能将剑养出来。 这养十几年的剑,即便是寻常钢铁,也足以当作传家宝传下去。 这里说的养剑,自然不是玄幻仙侠世界那种,类似徐凤年养十二把飞剑那种养剑。 古法养剑主要分擦剑和盘剑两步,根本目的是使剑身之中的鏻、钙质浮现到剑身表面。 养剑大成之后,剑身自然覆盖一层类碳质,可永保不锈不腐,剑刃更加锋锐无匹,还会自然散发出紫光或青光。 若王铁匠那把剑当真已经养成,那李慕也不会吝啬钱财。 第十八章 壕无人性的男人 过不多时,王铁匠提着一把长剑走了出来。 这把剑用的是花梨木剑鞘,花梨木剑柄,剑格与剑首皆加装黄铜剑饰。 从外形上看,这把剑普普通通,并无什么特色。 但是当王铁匠将剑从鞘中拔出,一抹紫色立时映入李慕眼帘。 这把剑长约三尺二寸,宽约两指,剑身之上密布古色古香的斑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幽幽紫芒,森森寒光。 那斑纹正是鏻、钙质浮于剑身的体现。 这下连阮星竹也顾不得害羞,凑上前来观看。 王铁匠自得的道:“公子看这把剑如何?” 李慕叹服的道:“当真是养至大成的好剑,此剑若妥善保存,当可千年不朽。” 王铁匠满意的咧嘴一笑,道:“公子果然是识货之人,你再看。” 他探手从盘在头上的发髻中,捻出一缕发丝放到剑刃上,张口一吹,那缕头发立时断开,飘落下地。 李慕双目发亮,赞叹道:“好一把吹毛断发的宝剑,王叔技艺精湛,在下佩服。” “呵呵呵……”王铁匠笑着还剑入鞘,道:“实不相瞒,这把剑十几年前打造出来时,只用了三两二钱银子的本钱。” “公子若喜欢,你随便开个价,只要老王我不亏本,你就把剑拿走。” 李慕当即探手入怀,掏出一叠交子,抽出其中面额最大的一张,递到王铁匠面前,将其他的塞回怀里。 王铁匠和阮星竹定睛看去,竟是整整一百两。 王铁匠没有伸手接,只是高兴的道:“公子爽快,你如此看重这把剑,也是此剑的福气,但这……确实太多了。” 李慕微笑着从王铁匠手里取过剑,把交子塞到他手中,道:“王叔尽管拿着,这把剑值这个价,王叔的手艺更值这个价。” 听李慕这样讲,王铁匠无话可说,若是不收,岂不是认为自己的手艺不值这个价? 这不是矫情,对手艺人来说,最看重的事,莫过于自己的手艺被人认可。 你可以说他做的东西不合你心意,但不能说他手艺不行,除非是手艺确实不行。 王铁匠终于不再推辞,抱拳道:“既如此,那我就厚颜收下了,多谢公子抬爱。” 李慕笑道:“在下一会儿去拜访阮前辈,王叔若有暇,不妨过来一起喝一杯。” 王铁匠哈哈笑道:“好,跟公子这般豪爽之人喝酒,也是一件十分痛快的事,我一定到。” 李慕欣然告辞,与阮星竹并肩离开了铁匠铺。 手中提着长剑,总算有了几分江湖侠客的味道,不再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这把剑并非什么如玄铁那般的神材打造,其实算不得贵重,最多只能算是普通长剑中的精品。 所谓的吹毛断发,也就是一个噱头而已,这看起来非常牛逼的锋利度,跟铸剑的材料好坏、剑身硬度、剑体韧性都没有什么关系。 只需要将剑刃磨得极薄即可,哪怕用一块生铁片,也能磨出吹毛断发的效果。 若无王铁匠养剑大成,这把剑也就值个五六两,即便是养成的剑,给个三十两顶天了。 花一百两买这把剑,李慕可算是十分大方。 虽说阮星竹本身家庭条件也不差,可李慕的豪爽大气,依然让她另眼相看,好感倍增。 壕无人性的男人,在任何时代都是吃香的。 郭靖这个傻小子,为什么能让黄蓉这个白富美一见倾心? 不就是因为他够壕吗? 初相识就请吃大餐,吃完大餐送黄金,送完黄金还送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是什么档次?那就是后世的布加迪威龙。 如此壕无人性,哪个女孩子招架得住? 李慕也丝毫不担心,自己总共只剩两百两,这一下子就花去一半。 以前就说过,有明确时代背景的金系武侠世界,都是一脉相承。 梁元帝藏下的天宁寺宝藏,在笑傲世界存在,在这个世界自然同样存在。 自《天龙八部》时代往后,一直到《连城诀》时代,这个宝藏都在那放着。 只要李慕进入的,是这两个时间段之间的金系武侠世界,江陵天宁寺那座大金佛,便都是李慕的提款机。 …… “妹子,你爹喜欢喝什么酒?” “他最喜欢琅琊台酒,其次是兰陵酒。” 好家伙,这口味够刁的,全是鲁地上等好酒。 琅琊台五十文一斤,打他二两银子的。 李慕将长剑插到腰间腰带上,抱着两坛二十斤装的酒坛子离开酒铺,之后去客栈买些卤肉烧鸡做下酒菜。 最后买了些茗茶、糕点,又到布庄买了两匹丝绸,作为上门拜访的见面礼。 还好布庄的伙计负责送货,否则李慕和阮星竹根本拿不下。 这一家伙又花出去二十几两,荷包进一步缩水。 李慕这架势,说是上门拜访,可怎么瞧都像是第一次见家长的模样。 阮星竹家在镇北,占地面积颇广,几间大木屋前,是一片宽阔的空地,周围修有围墙。 隔着围墙,可听到里面学徒习武的呼喝声。 此时大门敞开,阮星竹径直带着李慕走进院子。 便见此时院子里正分为三拨人,其中两拨一左一右占据着空地习武。 左侧是十数名二十啷当岁的青年,他们正手持木刀,两两对战,互相拆招。 右侧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有二十余人,站着体操队形,手里则是握着真刀,正一招一式的习练刀法。 另有九名十岁左右的孩童,在木屋前扎马步,阮百铭也在其中,一个个练得满头大汗,却都在咬牙坚持。 在那些少年人之间,一名相貌周正,唇上留着一抹胡须的中年男子,口中一边喊着口令,一边纠正少年们的动作。 阮夫人在屋檐下看着那九个孩童,时不时瞧一眼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当看到抱着两大坛子酒的李慕,和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女儿,身后还跟着一名捧着两匹丝绸的布庄伙计走进院子,她脸上立时绽开笑容。 吩咐孩童们休息,随即往门口迎了过去,经过练刀的少年们时,还招呼了一声自家官人。 中年男子自然就是阮星竹的父亲阮雄,他看到进入院子的李慕,脸上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大声道:“大家自行揣摩。” 说完也跟着夫人迎向李慕。 那些正在进行实战训练的青年注意到李慕,纷纷停下练功,小声议论着什么。 第十九章 老丈人看女婿 “李公子人来也就是了,怎么还买那么多东西,恁地客气。” 阮夫人说着,连忙上前从李慕怀里接过两坛酒,由此便可看出,她并非什么花瓶。 酒水加酒坛足足四十多斤,可阮夫人抱着却并不怎么费力。 李慕呵呵一笑,道:“在下来拜访江湖前辈,哪有空着手上门的道理?” 说完对迎上来的阮雄抱拳一礼,道:“这位想必就是阮前辈了,晚辈李慕,见过前辈。” 其实段延庆如今已是三十出头,阮雄也就比他大了十多岁,完全可以称呼为“兄”。 可李慕在馋人家女儿,自然不能跟未来老丈人平辈论交,便只好装个嫩了。 阮雄忙伸手虚扶,和颜悦色的道:“李公子不必多礼,请到厅堂一叙,星竹看茶。” “诶。” 阮星竹应了一声,便提着一应油纸包裹的吃食往厨房行去。 阮夫人则是招呼阮百铭把丝绸放回屋里,也抱着两大坛子酒,跟着女儿去了厨房。 李慕与阮雄并肩往大厅行去,目光扫过院里的青少年,赞赏道:“前辈这好生兴旺,真是可喜可贺。” 阮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笑意,道:“混口饭吃罢了,李公子见笑。” 说完看看他腰间长剑,道:“王大铁锤竟舍得将这把剑卖给公子,看来他对公子也是另眼相看呐。” 李慕微笑道:“王叔是看在星竹的面上才肯割爱,我自己哪有这份面子。” “呵呵呵……” 两人说说笑笑的进得大厅,分宾主落座。 阮雄状似随意的问道:“未请教李公子是何方人士。” 李慕道:“在下出身大理,如今也只是个居无定所的江湖浪客,走到哪算哪。” 阮雄大惑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何?” 李慕黯然道:“在下父母双亡,唯一的亲叔父也出家为僧。” “除了随叔父学得的一身武功,父母留下的些许家财,在下已是了无牵挂。” 阮雄闻言目光微闪,脸上露出同情之色,道:“李公子节哀,父母终会离你而去,却也不必太过悲伤,人活一世,自有前程。” 李慕精神一振,目露敬佩的道:“好一个‘人活一世,自有前程’,前辈此话实乃至理,晚辈受教了。” 明捧不是技术,暗捧才算高明。 阮夫人回来后,自是跟阮雄说过李慕的武功表现,知道他是自家高不可攀的江湖顶尖高手。 而此时他又表现出谦逊有礼,尊重前辈的为人,那印象分自是蹭蹭的往上涨。 阮雄脸上果然露出欣然之色,心情大好,两人聊得越发投机,丝毫没有老丈人看女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状况。 …… 厨房,阮夫人和阮星竹放好一应物事,趁着阮星竹准备凉茶的当口,阮夫人试探着问道:“星竹,你觉得李公子这人怎么样?” 阮星竹抿嘴一笑,道:“李大哥很好啊!懂礼知节,豪爽大气,又十分风趣,王叔也很喜欢他呢!” 阮夫人眼前一亮,“哦?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阮星竹一五一十的说起来,在说到李慕那句“王叔你会说话就多说几句”时,俏脸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红晕。 阮夫人却是听得眉开眼笑,这话看似只是一句玩笑,却也透露出许多信息。 至少对于王铁匠猜测他是自家未来女婿这件事,他并未表现出抗拒之意,反而有顺水推舟的意思。 随后阮夫人听阮星竹说到,李慕以一百两买下王铁匠那把,只花三两多本钱打造出来的剑,对他的财力和大气,也有了深刻认识。 虽说这看上去似乎不太会过日子,可成亲之后通常由女人掌管家财,女人会过日子不就行了。 阮星竹说完后,阮夫人径直询问道:“乖女儿,你跟娘透个底,喜不喜欢李公子?” 阮星竹垂下头,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好,晚上我跟你爹商量商量,若是李公子对你也有意,咱们就招了这个女婿。” …… 厅堂之中,阮星竹端来凉茶,阮夫人则是端着一个果盘,里面有杨梅、桃、李子等水果。 这些都是华夏本土水果,较为常见,这个时代早就已经有了葡萄、西瓜、荔枝等水果。 但这些水果可不是普通人家吃得起的,甚至连买都没地方买。 阮夫人将果盘放到李慕身旁的茶几上,笑吟吟的道:“家里没准备什么东西,这些果子解解渴还不错,李公子千万别客气。” 李慕笑道:“是夫人太客气,都这么多东西了,还要准备什么?” 阮夫人高兴的道:“那你们聊,我和星竹去准备饭菜。” 阮雄也起身道:“李公子赶了一天路,不妨先歇息片刻,老夫去打发一下那些学徒。” 李慕起身微微欠身道:“前辈请便,正事要紧。” 阮雄微笑着点点头,往院子外行去。 一群小鬼凑在一块嘀嘀咕咕,阮百铭正自眉飞色舞的讲述着什么。 不消说,十之八九在讲他那个刚结识的李大哥。 那些二十来岁的青年,也围在旁边听着,少年们倒是没凑过去,都在老老实实体会刀法。 阮雄走出来后,阮百铭连忙住口,不再多言,只是对他问道:“爹,今日是不是要提早结束啊?” 阮雄“嗯”了一声,对众学徒道:“今日家中有客到访,大家都回去吧!明日按时开练,回去后自行多加练习,不可懈怠。” “是,师傅。” 少年们这才散去队形,找到自己的刀鞘,提着刀三三两两的离开。 孩童们尚处于打基础的时候,自然还没有刀。 那些青年却是纷纷围了上来,一名青年小声问道:“师傅,那人是什么来路?听师弟说他武功很高明?” 阮雄点点头,道:“的确很高明,至少水上漂这种功夫,老夫是不会的。” “至于人家是什么来路,老夫也是刚刚见到,还不清楚,这跟你们也没关系,别瞎打听,都先回去吧!” 说完径自往厨房方向行去,青年们面面相觑,沉默的取回自己的刀,离开了院子。 阮雄心下暗叹,接下来一段时日,怕是有一部分人不会再来学刀。 这帮小子心里爱慕女儿,他不是不知道,可这帮学徒中,还真没他瞧得上眼的。 做学徒那没什么,你交束脩,我教武功,不存在看得上看不上。 可做女婿,这帮学徒就差了一大截。 第二十章 强势表白 太阳西斜,阮夫人母女准备好晚饭时,王铁匠踩着点到来。 最能看清一个人真实性情的场合,便是在酒桌上。 阮雄和王铁匠都是酒场老油条,连阮夫人也能喝点,几人你一碗我一杯,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引李慕喝酒。 李慕在举止保持着良好教养的同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点都不含糊做作。 几人想灌醉他,看他酒后的状态。 李慕便十分配合的,在喝下三四斤琅琊台,连王铁匠和阮雄都有些微醺时,表现出了醉态。 此时他坐在那,虽然腰身依旧挺得笔直,整个人却是摇摇晃晃,醉眼朦胧。 让阮雄夫妇和王铁匠十分满意的是,哪怕是喝醉后,李慕言谈举止依旧十分得体,与清醒时并无二致。 这表示他的教养是深入骨子里的,性情也十分真实,并非刻意装出来。 不过多少还是有些不同,喝醉后的李慕,变得健谈了一些,这并不算什么异常。 哪怕平时再沉默寡言的人,喝醉后话都会比平日多一些。 “李公子,不知你学的剑法是什么路数?当然,我只是好奇,你要是有什么忌讳,就当我没问。” 探问别人的武功路数来历,本是江湖大忌,若非见李慕喝醉,阮雄绝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李慕展颜一笑,道:“没什么好忌讳的,晚辈学的剑法,叫‘太岳青峰剑’。” “乃是先祖游历江湖,于华山之巅观山间风云变幻,领悟出来的上乘剑法。” 说完他笑吟吟的看向对面,坐在阮夫人身旁的阮星竹,道:“星竹若有兴趣,我可以教你。” “这……”阮星竹眼前一亮,却有些踌躇的看向父母。 阮雄夫妇自是大喜过望,王铁匠心里也为他们暗暗高兴。 不过阮雄还是迟疑的道:“这是李公子的家传剑法,如此贸然外传,怕是不太好吧?” 李慕晃晃悠悠的摆手道:“如今我家就剩我一个传人,我爱传给谁就传给谁,谁也管不着。” 说完霍然站起身,道:“我这就演练一遍给你们看,让你们见识见识这门剑法的厉害。” 说着便提起身侧靠放在桌旁的长剑,踉踉跄跄往外行去。 “诶,李公子……” 一家人连忙起身,阮雄扶住他劝阻道:“公子要演练剑法,明日再练不迟,今日你喝了不少酒,就算了吧!” 李慕咧嘴笑道:“没事,这点酒还碍不了事,前辈你放开我,看看我能不能站稳。” 阮雄失笑,只好放开他。 李慕接着往外行去,刚出门口便纵身而起,直跃起三丈来高,凌空一个筋斗,跨过五六丈距离,落到屋前空地上。 虽说落地时一个趔趄,却也最终稳稳站定,没有摔倒。 王铁匠忍不住喝彩道:“好轻功。” 阮雄夫妇也是佩服不已,他们可以看出,李慕此时至少已是八九分醉的状态,换作常人,扶着墙走路都未必能走稳。 阮星竹满眼皆是崇拜之色,只觉此时拔剑挺立的李慕,说不出的英伟不凡。 阮百铭更是兴奋不已,李大哥既然愿意教姐姐,那到时候他也想学,自然不是问题。 “唰” 晃晃悠悠站在那的李慕,忽然一震手腕,一套华山剑法便施展开来。 他一边施展,还一边喊出招式名称:“白云出岫……有凤来仪……天绅倒悬……白虹贯日……苍松迎客……金雁横空……” 霎时间,院子中一片剑光闪耀,李慕辗转腾挪间,速度快到竟在场中留下道道残影,看得几人目眩神移,惊佩不已。 哪怕他们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看,也根本看不清李慕的剑势剑招。 换句话说,他们若面对李慕,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怕是一个照面都走不过去。 自古华山无限风光,便尽在奇、险二字中,又与秀美相映相衍。 因此华山剑法奇拔峻秀,高远绝伦,招式处处透着正合奇胜的意境,不仅精妙不凡,更是十分好看。 笑傲时代因内功逐渐没落,各门各派就尤为注重招式的精妙。 华山剑法作为江湖顶级大派之一的华山派,仗之安身立命的剑法,自非泛泛。 至少在阮雄这种江湖三流武者面前,那绝对算是一等一的剑法。 十三式华山剑法很快就使完,阮雄一家四口与王铁匠大声喝彩,鼓掌连连。 李慕还剑入鞘后,身形一闪,在身后拉出一串残影,眨眼间便出现在阮星竹面前。 他当着阮雄夫妇的面,大胆的拉住阮星竹的柔荑,场中顿时一静,几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阮星竹则是略微有些慌乱,颤声道:“李……李大哥,你做什么?你喝醉了。” 李慕醉眼迷蒙的看着阮星竹,柔声道:“与卿初相识,犹如故人归,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星竹,我……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怎的,他两眼一翻,竟往后倒去,手中长剑也掉落在地。 “诶……” 阮雄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扶住,见他浑身发软,要往地上出溜,已是彻底醉倒过去,连忙对王铁匠叫道:“王大锤,你傻站着干什么?帮忙啊!” “哦哦。”王铁匠咧嘴一笑,上前将李慕一只胳膊架到肩上,跟阮雄一起扶着他,往东边的屋子行去。 王铁锤哈哈笑道:“老雄啊老雄,我得提前恭喜你一声,这个东床快婿,你算是到手了。” 阮雄喜悠悠的道:“同喜同喜,星竹也是你侄女,你这个做叔叔的难道就不沾光?” “那是,哈哈哈……” 看着两人男人扶着李慕离开,阮夫人也不禁欣喜的揽住女儿的肩膀,美滋滋的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说得真好。” “看来你这个李大哥,不仅武功高强,同样也是文采风流呢!” 阮星竹脸上带着醉人的红晕,靠在母亲的怀里,虽然滴酒未沾,却也感觉自己快醉了。 哪个少女不怀春? 对于情窦初开的女孩来说,总是会幻想自己未来的那个他。 文武双全,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而李慕此人,可说是满足了她一切关于自己归宿的幻想。 阮百铭目光闪闪发亮的对母亲问道:“娘,李大哥是不是要当我姐夫了?” 阮夫人揉揉他脑袋,道:“这事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在事情真成了之前,可别到处乱说,尤其是在你李大哥面前,知道吗?” “哦,知道了。” 第二十一章 改造六脉神剑 演戏演全套,李慕虽然并未当真醉得那么厉害,但在被阮雄和王铁匠扶上床后,也真就直接睡过去。 兴高采烈的哥俩,又回到桌上接着喝。 两人聊起李慕的剑法,都是赞叹不已。 王铁匠虽只是个铁匠,却也学过几手把式,就凭那膀子力气,空手打十个八个泼皮无赖也是轻轻松松。 若手中有刀,那战斗力还得倍增,跟阮雄也能走上几十招。 可李慕的剑法,是真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他们的江湖不大,也没见识过多少上乘武功,估摸着李慕的剑法,应该就是江湖绝顶了。 日后女儿跟了李慕,便能习得这绝顶剑法,儿子多半也能学到。 如此一来,阮家早晚能成为在江湖中有一席之地的武林世家。 一想到此,阮雄便兴奋难当,最终也是喝得酩酊大醉。 知道自家官人心里高兴,阮夫人也没介意,尽心伺候着阮雄睡下。 王铁匠也喝了个七八分醉,走的时候阮夫人还给他打了五斤琅琊台带走。 次日清晨,李慕醒来时,那些学徒已经开练。 十四名青年也全部到齐,他们此时还不知道李慕的情况,不确定是否如他们想的那样,是冲阮星竹来的。 所以暂时按捺下来,如常来练刀。 起床后,李慕发现脸盆架上的木盆中,已经盛好轻水,架上还有一条干净的洗脸帕。 木架上放着用来洁牙,较为原始的牙刷。 这牙刷是以竹木为柄,植毛则是猪鬃或马尾毛,等同牙膏作用的是皂角浓汁。 虽然舒适度和口感比不上后世的牙膏牙刷,但作用却也并不差什么。 这条件已经算不错,总比唐宋之前,用杨柳枝青盐洁牙要好。 洗漱完,李慕推门而出,练武的青少年们,下意识的看了看他,便各干各的了。 阮雄看到李慕出门,面带微笑的迎了过来,道:“公子昨晚睡得可好?” 李慕抱拳一礼,道:“多谢前辈关心,晚辈睡得很好。” 说完又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道:“昨夜晚辈喝得有点多,没有失礼吧?” 阮雄见状心下了然,这是喝断片了。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断片这个词,但就是那么个意思。 他呵呵笑道:“没有没有,公子酒品极好,并未耍酒疯。” 李慕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道:“那就好。” 却见阮雄转过身去,侧对着李慕,小声吟道:“与卿初相识,犹如故人归,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好句,好句。” 李慕闻言赞赏道:“的确是好句,将‘一见钟情’四个字阐述得淋漓尽致,只是恕晚辈孤陋寡闻,却不知此句出自何处?” 阮雄扭头揶揄的看着他,道:“此句便出自此间,出自某位文武双全的佳公子之口。” 李慕一愣,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愕然之色,无声的指着自己,望着阮雄。 “呵呵呵……”阮雄见他这般反应,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重重的拍拍他肩膀,笑道:“老夫也没想到,公子还有这般文采。” 原本豪爽大气的李慕,听到他这话变得有了几分窘迫,神色赧然的道:“这……晚辈孟浪,望前辈见谅。” 阮雄笑意更浓,饶有深意的道:“年轻人孟浪一些倒是无妨,关键是有些话说出来,是需要负责任的。” 李慕正色道:“晚辈虽不才,却也是敢作敢当之人,哪怕是酒后之言,也绝不会不认账。” 阮雄赞道:“说得好,这才是男儿大丈夫的行径。” 说完又笑眯眯的问道:“既如此,你打算何时向我提亲?” 李慕看了看院中习武的学徒们,小声道:“此事不如等晚上,咱们私底下再作商议。” 阮雄恍然回过神来,现在的确不是谈此事的好时机,便颔首道:“也好。” 说话间,阮星竹端着托盘从厨房走了出来,托盘上放着一个瓷碗。 阮星竹走到李慕面前,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声音温柔的道:“李大哥,喝碗醒酒汤吧!头不会痛。” “好。”李慕欣然端起碗,将汤一口喝干,随后把碗放回托盘上,对阮雄道:“叔父,不知这附近可有什么僻静之处?” “昨日小侄在河滩边时,于剑法上有一些新的领悟,需要一个僻静之处好好静思一番。” 听到李慕的称呼和自称,阮雄心下大定,高兴的道:“屋后百余丈外有一片竹林,那里环境清幽,十分适合静思,一会儿让星竹带你去便是。” …… 阮家屋后竹林之中,果然十分清幽,微风拂过,竹林轻轻摇曳,沙沙轻响。 李慕对带他过来的阮星竹微笑道:“你先回去吧!等我消化了这番领悟,便传你剑法。” 阮星竹欣然道:“那吃早饭时我再来叫你。” “好。” 阮星竹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她又顿住脚步,没有回身,只是开口道:“李大哥,昨晚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李慕看着她的背影,嘴唇微弯,道:“我大概记得昨晚练了一遍剑法,答应要传给你,其他的具体说过些什么,我记不太清。” “但无论我记不记得,无论是否喝醉,只要是我说出的话,那定然是发自内心,都是作数的。” 足够了,听到李慕这样说,阮星竹安下心来,回头嫣然一笑,道:“我先回去了。” 李慕微笑颔首,道:“嗯,去吧!” 阮星竹脚步轻快的离开竹林,往家里行去。 看着她略显雀跃的背影,李慕会心一笑。 随后便拔出长剑,开始琢磨将六脉神剑化入长剑的法门。 长剑本身就可作为真气的载体,平日与人对敌时,将真气灌注剑身,不仅可提升长剑的杀伤力,还能保护剑身不会在交击中磕出缺口。 但想要将真气形成剑气外放出去,却没那么容易,那必然是需要特殊法门的,不是说内力足够深厚就能做到。 就像张无忌,九阳神功大成后,一身功力固然深厚,至少在护体方面,堪称无与伦比。 可没有运用法门,却根本发挥不出一身内力的威能,形成对外的杀伤力,连一块巨石都推不开。 直到学会乾坤大挪移,有了运使之法,那一身内力才真正转化为战斗力,轻易推开巨石。 同样的道理,没有相关运使法门,想要做到剑气外放也是根本不可能。 六脉神剑是以手指直接射出剑气,若握着剑施展,更大的可能,是从指间射出剑气,然后打在剑柄上,将剑柄击毁。 所以想要以长剑施展六脉神剑,那运使法门便得做出适当改变。 第二十二章 摊牌 午时差两刻,也就是上午十点半左右,阮星竹送来早饭,一碗菜粥,一碟小咸菜,几个炊饼。 吃过早饭,李慕继续用功,一直到太阳西斜。 经过一整天的琢磨,多番尝试后,李慕始终无法让六脉神剑剑气融入长剑。 因为当真气凝聚到指尖时,便已经形成剑气,一旦脱离手指施放出去,就是直接的杀伤效果,不存在传导之效。 李慕来回对比一番一阳指和六脉神剑后,逐渐摸到脉络。 他终于明白,要将六脉神剑化入长剑,那根本就不现实。 或者说,将六脉神剑化入长剑后,就再也不是六脉神剑。 六脉神剑虽以一阳指为根基,却终究不是一阳指。 只有以手指施放的六脉神剑,才是真正的六脉神剑。 要以长剑做到剑气外放,或者形成剑芒,那都没问题。 李慕稍稍改变真气运行路线,然后将真气从掌心劳宫穴输出,灌入长剑即可。 但以长剑施放出来的剑气,却并不是六脉剑气,根本形不成六脉神剑的效果。 剑气和六脉剑气,完全是两码事。 剑气直射出去,便是一把无形气剑,形成远程刺杀效果。 斩出去则是一道月牙形气刃,造成远程劈斩效果。 于剑身凝而不发,便能形成剑芒,具备无坚不摧的近战杀伤效果。 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如六脉剑气那般,拥有或雄迈、或灵巧、或飘忽、或古拙的特性,更别提六脉齐出形成剑阵。 兵器是手臂的延伸,却终究不是真正的手臂,因为兵器没有经脉穴道。 李慕明悟这一点后,终于不再强求,他只是练成剑气外放和凝聚剑芒,便放下了此事。 有剑气和剑芒,加上长空剑法,在这个世界也足以横行,六脉神剑可当作自己的最强底牌。 李慕心下一想,日后若自己能凭着这手剑气剑芒的绝技,闯出什么剑圣剑神的名号,别人会不会以为,自己就是仗着一手剑技呈威? 若敌人以为自己手中无剑,就废得差不多,那就好玩了。 费尽心机让自己无剑可用,以为吃定自己,结果却发现没剑的自己更可怕,到时候再问对方一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那感觉,啧啧…… 下午酉时一刻,阮星竹来叫李慕吃晚饭,跟着她回到阮家,学徒们已经散去。 饭菜已经摆上桌,阮雄夫妇和阮百铭坐在屋檐下等候。 见到李慕回来,阮雄起身笑问道:“贤侄用功一日,可有收获?” 李慕微笑颔首道:“大有收获,叔父请看。” 说着拔出长剑,向外平举,九阳真气按照特定路线运行,通过掌心劳宫穴灌入剑身。 阮雄夫妇和阮星竹姐弟便看到,剑身之上竟泛起幽幽紫芒。 下一刻,紫芒顺着剑尖向前延伸,直到六七尺长方才止住。 那紫芒分明便是一把略显虚幻的长剑,顶端虽吞吐不定,却明显是剑尖模样。 阮家四口目瞪口呆,阮雄难以置信的道:“贤侄,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 李慕肯定的点点头,道:“没错,这便是剑芒,斩金断玉,无坚不摧。” 断开真气输出,剑芒消失,李慕还剑入鞘。 阮雄失神的道:“当年师父与我说起此事,言道这世间自唐以后,已有近两百年无人练成剑芒。” “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竟能见识这般神技,此生无憾矣。” 阮夫人心里想的却是,这个练成两百年无人练成之神技的,是自家未来女婿,那可真是好极了。 …… 今晚没再喝酒,吃过晚饭后,阮家四口与李慕坐在大厅,谈起了正事。 阮雄面带微笑,对李慕问道:“贤侄,对于你和星竹之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李慕略一沉吟,便正色开口道:“叔父,婶婶,星竹,有件事我得向你们赔罪。” 说着起身抱拳对几人深深一揖。 阮雄脸色微变,阮夫人和阮星竹母女,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阮雄郑重问道:“贤侄说的是何事?” 李慕起身,惭愧的道:“小侄其实并非姓李,也不叫李慕,这只是小侄的化名。” “但小侄喜欢星竹,此生愿与她共白首,所以绝不能隐瞒此事,若星竹因此不愿下嫁,小侄也无话可说。” 既然决定娶阮星竹,那这件事她日后早晚会知道。 与其等到以后揭破身份,让她怪自己隐瞒多年,以至心存芥蒂,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说清楚。 如果阮雄足够有魄力,说不定他还会是自己的一大臂助。 阮雄与夫人对视一眼,阮夫人试探着道:“莫非贤侄的身份来历,还有什么危险?” 李慕颔首道:“可以这么说。” 阮雄神色也慎重起来,他缓缓道:“公子究竟是何来历?” 李慕道:“小侄本名段延庆,本是大理国前太子。” “什么?”阮雄霍然起身,大吃一惊。 阮夫人和阮星竹也惊异的看着他,阮百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搞不清状况,也不敢贸然开口。 李慕轻叹一声,娓娓道来:“三年前,大理国发生叛乱,权臣杨义贞发起兵变,杀死我父皇母后,自立为帝。” “小侄趁乱逃出大理,远赴东海,苦练家传绝学,两年后武功有成,便想返回大理杀杨义贞,夺回皇位。” “因此半年前小侄回到大理,结果却发现,原来杨义贞自立为帝后,只坐了四个月皇位,便被鄯阐侯诛杀。” “他们找不到小侄,以为小侄已不在人世,可国不可一日无君,便立小侄堂弟段正明为帝。” “等小侄回到大理时,段正明根基已固,不可动摇,便连我那在天龙寺出家的亲皇叔,也不肯帮我。” “他只愿传我段氏至高绝学‘六脉神剑’作为补偿,小侄只好暂且离开大理,打算暗中积蓄力量,日后再伺机夺回皇位。” 听完李慕的讲述,阮雄夫妇久久无语,他们万万没想到,李慕的来历竟会如此惊人。 阮星竹微微垂首,咬着下唇道:“李……段大哥,如果你夺回皇位,成为皇帝,后宫就会有许多妃子吧?” 李慕肃然道:“不,这个你想多了,大理段氏虽为皇族,但同样也算是江湖中人,与大宋不同。” “我们更向往,找到一个与自己真心相爱的女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朝堂上也没人会逼皇帝多娶妃子,我那个堂弟,当今大理皇帝段正明,也不过就一个皇后而已。” 听完李慕的话,阮星竹抬起头来,看着他坚定的道:“若是如此,我不怕危险,只要大哥不负我,哪怕你夺位失败,大不了我陪你死。” 阮雄目光一凝,正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女儿坚定的目光,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女儿大了,终究是别人家的啊! 第二十三章 阮氏三雄 李慕脸色变得柔和万分,看着阮星竹微笑道:“傻丫头,以我的武功,即便是敌不过朝廷大军,可我要走却也没人能留得住。” “哪怕夺位失败,也不至于会丢了性命,大不了就是保存实力,日后再卷土重来便是,你可没机会殉情。” 听完李慕的话,阮星竹羞喜交加的垂下头去,阮雄夫妇则是神色一松,心下稍安。 阮雄沉吟道:“贤侄可有什么计划?” 李慕道:“我打算以李慕之名,在大宋创立一家门派或帮会,然后四处收养资质不错的孤儿,从小传授武功,积蓄实力。” “也不需要多,只要能在二十年间,培养出数百高手,便足以控制住大理朝堂文武百官。” “到时候拉拢一批愿效忠于我的,再除掉一批冥顽不灵的,自可顺利掌控朝堂。” 阮雄听完缓缓点了点头,愿意蛰伏二十年来慢慢积蓄实力,可见他颇具隐忍之心,不是什么急于求成的莽撞之辈。 而且他抱有一次不行,便保存实力卷土重来的心态,便不会出现受挫之后就一蹶不振的情况。 这是个能成事的人。 “要培养高手,积蓄实力,便需要充足的财力,不知道这方面贤侄……” 李慕微笑道:“财力方面叔父无须担心,几百万两小侄还是拿得出来的。” “嘶……” 四人倒吸一口凉气,几百万两,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几百万两银子堆在一起,那得是多大的一堆? 不愧是一国太子,这底蕴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阮雄定了定神,目光灼灼的道:“好,高明武功贤侄不缺,加上财力雄厚,此事大有可为。” “老夫虽无什么大本事,人脉倒还有那么些,贤侄要创建势力,这方面老夫可以帮你。” “数百高手是基本保障,但多有一些人手,把握也能更大一些,有此财力,拉起上万人马都不是难事。” 李慕欣喜的道:“那真是再好不过,小侄在大宋毫无根基,之所以决定游历江湖,便是为了积攒人脉。” “有叔父帮衬,至少可省却小侄数年之功。” 靠他自己一个个去寻找资质不错的孤儿,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又能找到几个? 有充足的钱财,再有阮雄这个地头蛇帮忙,事情就要好办得多。 鲁西这地界可不简单,距离郓城不足百里之外,便是那大名鼎鼎的水泊梁山。 四十多年后,这里将会汇聚一百单八将,并数万梁山贼寇(小说世界观,与真实历史无关)。 梁山最鼎盛时期,号称十万精兵,虽然其中部分是宋军被打败后收编的,但贼寇出身的梁山兵也有数万。 梁山靠着打家劫舍起家,都能聚集这么多人。 李慕财力雄厚,且数百万两都是他说得比较保守,拉起万人队伍自然不难。 想到水泊梁山,李慕看向阮雄和阮百铭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了几分古怪。 见了李慕神色,阮雄不解的问道:“贤侄想到了什么?” 李慕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口道:“没什么,我跟叔父打听个事,这附近可有个石碣村?” 阮雄笑道:“石碣村正是我阮氏祖籍所在,距此三十余里,贤侄何有此问?” 李慕道:“听说石碣村环水而居,易守难攻,地形十分适合作为一个势力的老巢。” 阮雄摇摇头,道:“石碣村地形的确不错,可惜地方小了些。” “往北八十里,有一座水泊梁山,那里地形与石碣村类似,却大了许多倍,足以驻下十数万人马。” “若贤侄有心将老巢安在鲁西,不妨去那里。” 李慕欣然道:“鲁西是叔父的地界,那小侄就听凭叔父安排。” 阮雄欣然点头,暗暗高兴。 李慕面上不动声色的跟阮雄商议着,心里却是犯起了嘀咕。 郓城,石碣村,阮雄的老家,而阮家几口皆是水性精熟。 几个条件综合起来……这尼玛阮氏三雄(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不会就是阮雄的后人吧? 他下意识的看向阮百铭,照阮氏三雄的年龄来算,若真的是,那定然就是这小鬼的儿子。 难道说,阮星竹竟是阮氏三雄的姑姑?这可真他娘的有意思了。 阮氏三雄给人印象最深的地方,便是精熟水性,除了一个“浪里白条张顺”外,整个梁山泊再无可与他们相比之人。 难怪阮星竹水性会这么好,竟是有这份渊源。 这次李慕还真就是歪打正着,阮氏三雄正是阮雄的孙子,阮百铭的儿子。 若无李慕介入剧情,阮百铭长大后会投入军中,追随北宋名将种朴和王舜臣,打过西夏,征过青海,为大宋收回了河湟谷地。 后来种朴因军功显赫,遭奸臣陆烍的嫉妒,进谗言构陷。 陆烍是神宗面前红人王安石的门生,神宗皇帝听信谗言,将种朴下狱治罪。 追随种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个个气愤难平,为朝廷卖命,却换来这样的结果,一个个都心灰意冷而去。 阮百铭娶了种朴之女种丹红为妻,带着妻子回到老家石碣村,从此做个渔民,平静度日。 种丹红为阮百铭连生七子,个个皆是侠肝义胆的豪杰,被附近百姓尊称为“阮氏七雄”。 后因水贼劫掠,阮百铭与阮氏七雄为保护村民,与水贼死战。 此战的结果,是阮百铭、老大、老三、老四、老六尽皆战死,只剩下老二、老五、老七三人。 阮氏七雄,就此变成阮氏三雄。 之后就是《水浒传》的故事,便没什么好说的了,阮氏一家,到头来只有最小的阮小七得了善终。 可如今有李慕插足剧情,这阮氏一家的命运自然改变。 阮氏七雄还会不会出现,得看天意,但梁山贼寇中,大概率不会再有阮氏三雄。 “贤侄,以后的事咱们一步步慢慢走,当前最重要的,是你和星竹的婚事,不知贤侄有何打算?” 李慕略一沉吟,看向阮星竹道:“还请叔父给小侄一些时间,小侄需前去起出部分资财,还有一些事务需要处理。” “况且星竹还小,也不急于一时,不过最多一年,一年之后,小侄备好聘礼,前来娶星竹过门。” 其实古代有句话叫“十四为君妇”,也就是说女子十四岁便可嫁人,可对李慕这个现代人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阮雄闻言满意的点点头,道:“一言为定。” 第二十四章 收徒乔峰 李慕在阮家住了小半个月,将易筋锻骨篇传给了阮家四口。 阮雄、阮夫人、阮百铭三人得传的,既有改善根骨资质的动功,也有修炼内力的静功,阮星竹却只得传了动功。 李慕明言告诉几人,内功方面,“日后”阮星竹会修炼他段家的不传之秘。 而修习那门内功,体内不能有丝毫其他内力。 阮雄几人自然不会懂得“日后”二字的隐意,他们没有任何意见。 毕竟阮星竹是要嫁进段家门,成为段家媳妇的。 他们虽为亲家,却终究不是段家人,自然不能学人家的不传之秘。 此时学的这门功法,已经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绝学,阮雄很知足。 李慕打算传给阮星竹的,正是北冥神功。 他找女人固然是想有个伴,不至于孤家寡人,冷冷清清。 毕竟他要在这个世界待上几十年,并非三两年便能回去。 若真是短时间便能回归,那他更愿意走肾,没必要走心,给自己留下那么多牵挂。 要陪伴自己几十年的女人,李慕可不希望只是个好看的花瓶,他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帮到自己的贤内助。 因为花瓶再好看,时间一久总会看腻。 女人必须得不断提升自己,让自己始终能跟上男人的步调,才会拥有无尽的魅力,不会让男人腻味。 所以李慕定要将阮星竹,培养成一个绝顶高手。 他自己有二十多年的积累,又吃过大量菩斯曲蛇胆。 轮回到这个世界,置换成段延庆后,段延庆一身自小修出来的内力,也被炼化为九阳真气。 如今的李慕,一身功力深不可测。 这个时代的扫地僧,应该还没练出三尺气墙,武功未必便高过他。 类似三尺气墙的手段,他同样也有,便是那九阳神功大成后,自行护体的氤氲紫气。 李慕将之称为护体罡气,若他主动催发,护体罡气的厚度虽达不到三尺,近两尺还是有的。 再过二十年的话,三尺厚的护体罡气,他只会多不会少。 换句话说,他的武功水平,等于或大于扫地僧。 这次轮回结束,回归现实世界后,他甚至可以尝试硬抗rpg。 但他的成就旁人无法复制,哪怕这个世界也有菩斯曲蛇也不行。 因为没有那二十几年的积累,加上段延庆的功力融合,他的功力也不可能有这么深厚。 阮星竹想要在短时间内成为高手,开挂走捷径就是必然,北冥神功是最好的选择。 到时候带着她到江湖中走一圈,寻些臭名昭彰的江湖败类吸取内力,不仅能提升自己的功力,还顺便把名声给赚了。 在李慕离开阮家前,除教会他们易筋锻骨篇,还将华山剑法的剑谱,大伏魔拳的拳谱写出来,留给他们研习。 安排好一切后,李慕骑上自己那匹健马,往中原而去。 嵩山距离郓城不过七八百里路程,只需四五天便能赶到。 …… 清晨,少室山之阳一座山林中。 一名长得比同龄孩子要高大魁梧一些的孩童,将羊群赶进林子后,便迈开双足,往附近一座山坳奔去。 待孩童赶到山坳,却见已有人等候在此。 “师父,徒儿来啦!” 李慕看着小孩,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道:“峰儿,昨晚你的和尚师父,又教了你些什么?” 快要满十二岁,如今还叫乔峰的萧峰,听了李慕的话,一五一十的道:“和尚师父教了徒儿几招降魔掌的功夫。” “可徒儿感觉,这降魔掌的威力,比师父教我的大伏魔拳可差远啦!” 李慕笑道:“降魔掌也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威力其实是不差的。” “只不过这门掌法,不如大伏魔拳适合你,今日为师便传你后面几式大伏魔拳。” 降魔掌是玄苦大师主修的徒手武功,这门掌法走的是阴柔路数,出掌时掌力若有若无,极为轻柔,靠的是招数巧妙取胜。 乔峰无论性格还是根骨,都更适合刚猛路子,降魔掌与他的契合度极低。 所以在后世他极少施展这门武功,打狗棒法也是同样的道理。 乔峰乃是天生神力,不满十二岁,一身力气已远超普通成年人,随着年龄增长,只会越来越强。 哪怕是少林入门拳法罗汉拳,在他手中打出来威力都要比降魔掌强。 李慕来少室山已经有半年时光,半年前他故意在乔峰平日放羊的地方演练武功,被乔峰给看到。 李慕展现出来的武功威力,自然吸引了乔峰的注意。 经过一番交流后,李慕又假装看重乔峰的资质根骨,一番忽悠下,终于让乔峰拜他为师。 自乔峰六七岁时起,少林玄苦大师便每天趁夜来教他武功,至今已经有四五年时光。 是以乔峰的根基打得十分牢靠,省了李慕不少事。 从半年前开始,乔峰白天跟李慕学艺,晚上跟玄苦练功,互不干扰。 李慕严令乔峰,在他名扬天下,成为江湖中有数的高手前,不可对外透露丝毫关于自己的信息。 乔峰虽不明所以,却还是严格遵守了李慕的要求,以他的品性,答应过李慕后自然不会食言。 在重信守诺这方面,他倒是跟令狐冲别无二致。 所以哪怕已经过去半年,玄苦却一点都没察觉到,乔峰练过其他武功。 内功方面,李慕传给乔峰的是九阳神功,这门功法与少林内功并不冲突,反而十分兼容。 玄苦传授给乔峰的,只是寻常少林内功,能拥有后世那般深厚的功力,完全是乔峰自身天赋异禀。 以寻常少林内功为根基,都能拥有后世那般强悍的战力。 如今有了九阳神功,连李慕都无法测度,乔峰未来的上限在哪。 短短半年时光,乔峰已经练到第三卷,以李慕估算,乔峰练成全部四卷内功,恐怕会比自己更快。 不出意外,三年半左右,应该就能练完。 这不仅是乔峰天赋异禀,还要加上他的勤奋不怠。 他每天晚上基本都只睡两个时辰,其他时间全部用来修炼内功。 等到他练完四卷九阳神功时,阮星竹的功力想必也已不浅。 到时候由他们两个出手,为乔峰打通最后的玄关窍穴,九阳神功便能圆满。 第二十五章 为师给你娶师娘去 转眼又是小半年过去,李慕来少室山已经十个多月。 十个多月内,乔峰不仅将九阳神功练到第三卷过半,大伏魔拳也登堂入室,还掌握了蛇行狸翻的轻功身法。 最近这段时间,李慕没再多教乔峰其他武功,而是将九阳神功第四卷的内容,给乔峰细细讲解,让他牢牢记住。 这一日,李慕确定乔峰已经记牢全部心法,并充分理解,无须他从旁指点也能自行修习后,便对他道:“峰儿,为师要走了。” 乔峰大吃一惊,急道:“师父要去哪?你不管徒儿了吗?” 虽然相处才不到一年,但李慕待他极好,甚至比和尚师父和亲爹还要好。 乍一听到师父说要走,他顿时就慌了。 李慕看着乔峰手足无措的模样,莞尔一笑,道:“当然不是,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便与师父的儿子无异,师父又怎么会不管你?” “师父是要去娶妻,给你找个师娘,再给你生几个师弟师妹。” 乔峰这才转忧为乐,欢喜的道:“那太好了,师父,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李慕摇摇头,道:“还是不要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为师暂时不想让人知道你与为师的关系。” “你在家好好练功,等你什么时候将九阳神功的心法练完,为师就带着你师娘来看你。” 乔峰认真的道:“是,徒儿一定会勤修不缀,争取早日练成九阳神功。” 李慕欣慰的在他头上轻轻抚了抚,随后说一声“走了”,便潇洒转身,纵跃而起。 脚尖于一蓬灌木丛上轻点借力,身子便如离弦之箭般射出,转眼间消失在林间。 乔峰见此,当即原地盘膝坐了下来,开始修习内功。 外功招式他只需每日施展几遍,保持手不生即可,如今他更多的时间,都是用来修习内功。 …… 却说李慕下山后,即刻动身往江陵赶去。 到了地方,他依旧如在笑傲世界时一样,做好充足准备,将一应金玉珠宝洗涮过几遍,去除毒性,这才大大的装了一包。 这次比在笑傲世界装得多一些,依旧沿途一路出售,每到一处城镇就卖出少许。 到得鲁西时,李慕一身金玉珠宝,已经变成二十八万余两银子,光是交子就用了一个上锁的木盒盛装。 他将木盒装在一个包袱中背在背上, 交子的最大面额是一千两,二十八万余两,就是两百八十多张(小说世界观,勿深究,真实历史交子只有十贯、五贯、一贯、五百文几种面额)。 之所以这次拿的金玉珍宝更多,卖得的银子却比笑傲世界少,是因为两个时代的物价和银子购买力差异造成的。 天龙时期的银子购买力,相当于笑傲时期的两倍有余,物价也有所区别。 在天龙时代,一两银子可以买下一头牛,或两三只羊,或八百多斤米。 笑傲时代,一两银子只能买不到四百斤米,一头牛得二三两。 所以这二十八万两,比笑傲时的三十多万两可要经花得多。 回到郓城,李慕便直接在城里置办起聘礼,最终花了他数百两银子,装了几大板车。 李慕带着一干帮忙送货的伙计,并一名职业媒婆,浩浩荡荡的往广济镇而去。 在这个时代成亲,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铁打的规矩,哪怕江湖儿女也不能例外。 俗话说“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 哪怕双方已经情投意合,父母也都知晓,可没有媒婆走程序,就不算“明媒正娶”,那叫“私定终身”,既不合礼也不合法,被视为大不孝。 也正是这个原因,原剧情中阮星竹随段正淳私奔后,便再不敢回家,生了孩子也不敢自己养。 所以李慕哪怕再不喜欢,也得按规矩办事。 到达阮家时,却见大门紧闭,也听不到往日学徒们练刀时的呼喝声。 李慕诧异的上前敲响大门,待听得里面响起一声清脆的“谁呀”,这才松了口气,微笑道:“是我,李慕。” 话音一落,李慕耳中便听见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院门哐当一声打开,阮星竹那张喜不自胜的秀丽脸庞出现在他面前。 “大哥,你回来啦!” 此时阮星竹一身劲装,更显得纤腰一束,手中倒持着一柄长剑,脸上有运动过后的红晕,额上布满汗珠,显然刚刚是在练剑。 而在她身后,阮雄和阮夫人也是劲装打扮,他们将长剑插回兵器架上的剑鞘中,往这边迎了过来。 院子里不见那些青少年学徒,只有加阮百铭在内的九个孩童在。 李慕抬手用衣袖将阮星竹额头的汗珠擦去,笑吟吟的柔声问道:“想我没?” 阮星竹已看到他身后那几大车物件,还有那个媒婆打扮的妇人,显然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此时又听他这样问,俏脸不禁一红,羞喜交加的微微垂首,点了点头。 “哈哈哈……老夫就估摸着,贤侄这几日该回来了,果不其然。” 李慕对阮雄抱拳笑道:“叔父一向可好?” 阮雄笑容满面的道:“好好好,都挺好,贤侄此行还顺利吧?” 李慕颔首道:“一切顺利。” 说完回身对那些送货的伙计道:“有劳诸位将车推进院子下货。” 李慕准备的聘礼共有五车,伙计们将车推进院子,在阮夫人的招呼下,将一应物事搬到各处房间。 阮星竹也过去帮忙,此时她留在这不合适,自己也挺不好意思,因为媒婆已经开始自己的工作。 她笑眯眯的凑到阮雄面前道:“敢问老爷,府上千金芳龄几何?” 阮雄欣然答道:“犬女已过及笄之年。” 媒婆:“如此说来,正值二八年华?” 阮雄:“然也。” 这只是套词,不是说阮星竹真的只有十六岁,而是表明闺女已到可以出阁的年纪。 媒婆:“不知老爷可曾与小娘子找到婚配?” 阮雄:“不曾。” 媒婆:“这可巧也,今晨喜鹊叫喳喳,看来正是预报贵府有喜事临门。” 阮雄笑望李慕,问道:“大娘何出此言?” 媒婆对着李慕伸了伸手,笑道:“今日来到贵府,乃是听闻府中贵女温柔娴淑,知书达理,美若天仙。” “李家公子略备薄礼,希望求取府中小娘子,虽没有金山银海,却也是一份求娶的心意,敬请老泰山笑纳。” “两家喜结秦晋之好,日后常来常往,情深俞久弥香,岂不是美事一桩?” 阮雄乐呵呵的对媒婆抱拳道:“大娘所言极是,小女婚事还要大娘多多费心。” 婚事这就算说成了,媒婆们最喜欢接的,就是这种男女双方早已情投意合的活。 因为这种活是十成十的稳,也不需要多费口舌,照程序走一遍酬金就到手。 第二十六章 门派发展计划 送货的伙计和媒婆被打发走后,阮家院子里就只剩下自己人。 有了媒妁之言后,这桩婚事便算是就此定下,李慕和阮雄一家都可以改口了。 剩下的也就是请八字先生来合个八字,然后测算一个黄道吉日,便可以举办婚礼。 至于三书六礼,这就是一个过程,并非如媒妁之言那样属于必须。 通常没有经过自由恋爱,完全由父母之命包办婚姻时,才需要走这个过程。 以李慕和阮星竹的情况,自然不需要再多此一举。 况且李慕是一个没有家,或者说有家不能回的人,虽非入赘,婚礼却还是得在阮家办,也不需要讲究那么多。 厅堂内,阮雄对李慕道:“贤婿,当初你离家后,老夫便将学徒们去年的束脩尽数退还,不再开门授徒。” “那八个孩子是老夫专门给你留下的,他们来历清白,知根知底,你不妨收他们为入室弟子,日后会是你很好的臂助。” “我跟他们的父母也已商议过,知道是要拜武林高手为师,学习高深武功,他们的父母都十分赞同。” 这就是人脉的作用,李慕欣然道:“岳父大人思虑周全,便依岳父大人的意思办吧!” 在这个时代,“大人”用于称呼父母长辈,而非用来称呼官员。 所以“父亲大人”“岳父大人”这样的称呼,都没毛病。 可要是叫什么官员为大人,别人就会满脸懵逼,因为那等于是在认爹。 阮雄欣慰的点点头,又道:“贤婿是想成立帮会,还是创建门派?可想好名号?” 李慕道:“小婿想创建一个门派,名号就叫‘长空剑派’。” “门派有内门、外门之分,弟子则是分为亲传弟子、精英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门徒五等。” “起步阶段,由小婿收取亲传弟子,亲自传授武功。” “待亲传弟子学有所成,再扩大弟子招收范围,由亲传弟子传授武功,组成内门。” “精英弟子从内门弟子中择优选取,是为门派的武力基石,中流砥柱。” “待内门弟子达到一定数量,便可再度扩招,组建外门,派出内门弟子传授武功,再择其优者选入内门。” “至于门徒,是独立于内门外门之外的一个部分。” “任何愿意加入长空剑派,遵守长空剑派门规之人,皆为长空门徒。” “门徒受门派供养,每月发放基础月例,也能得到一些武功传授,自然也得为门派效力。” “对门派有功者还有奖赏,根据功劳大小,或赏以银钱,或传授高深武功。” “以上就是小婿的门派发展计划,不知岳父大人可有要补充的?” 李慕说得十分清楚明了,阮雄一家听得明明白白,细细思忖半晌后,他们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到可以补充的点。 毕竟当过二十年掌门人,对于从零开始发展一个门派,李慕可谓是轻车熟路。 也就是这个时代对于人口买卖管控极严,奴仆与主家相当于合同工性质,而非卖身,奴仆也不是贱籍。 所以李慕无法如笑傲世界那样操作,否则他完全可以复制华山派的成功,那样会更加简单。 阮雄叹服无比的道:“贤婿大才,这份计划兼顾了门派和帮会的特点,若发展起来,未来不可限量。” “甚至也许在将来,可与少林和丐帮分庭抗礼,争一争这江湖第一大势力的名头。” 他看得很明白,内门外门,便是长空剑派的武学传承势力,而门徒,则相当于养了一支私军。 虽然相对真正的军队更为松散,但发展到一定人数,却也是一股可观的力量,至少比那些山贼匪寇强。 因为哪怕是门徒,也同样可以习得一些门派的武功,即便是较为粗浅的武功,也不是山贼匪寇可比。 最重要的是,门徒也得遵守门规,不会像山贼匪寇那般作恶,招致官府的围剿。 阮雄接着道:“那么现在还是那个老问题,贤婿的发展计划非常好,但这份计划需要充足的财力支撑。” 李慕转身打开身旁茶几上的包袱,露出里面的木匣,对阮雄道:“这匣子里,装着二十八万两交子。” “这只是第一批,其他资财若有需要,随时可以起出。” 阮雄精神大振,道:“足够了,等到这笔钱花得差不多,相信长空剑派早已能自行创造收益。” “贤婿手里的资财,想必对大理国来说也是意义重大,能不过多动用,就尽量不要动用。” “相反,日后若有盈余,最好将这二十八万两也补回去。” 听完阮雄这番话,李慕心底升起一股暖流,这就是真正的自家人,会真心为你考虑。 虽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但阮雄能想到这些,也足以称得上一句见识不凡。 李慕心悦诚服的道:“岳父大人英明,咱们就且行且看吧!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具体视情况而定。” 阮雄展露笑颜,欣慰点头。 李慕看看厅堂外,道:“不如小婿先收那八个孩子入门,确立了名份,小婿也好尽早开始传授武功。” “也好。”阮雄对阮百铭道:“铭儿,去把他们都叫进来吧!” “好嘞。”坐在李慕身旁的阮百铭,兴高采烈的起身,跑出厅堂去叫他的小伙伴们。 阮雄又看向李慕道:“因为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所以从你走后不久,我就把九阴神功传给了他们,贤婿可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李慕笑道:“岳父大人说的哪里话,小婿感激还来不及呢!” 九阴神功是李慕对易筋锻骨篇的称呼。 这篇功法本就是《九阴真经》的根基与核心,便如九阳神功之于《九阳真经》一样,冠之以九阴神功的名号并无不妥。 于如今这个武学昌盛,内功普遍的时代来说,武功高低更多的是看内力深浅,招式反而属于次要。 只有在内功逐渐没落的时代,武林中人才会将更多心血,放在钻研武功招式上,以技巧取胜。 所以听到阮雄从一年前开始,就已经将九阴神功传给八个孩子,李慕还是很高兴的。 座下亲传弟子越早开始修炼,对于他的发展计划就越有利。 第二十七章 段正淳不是个东西 阮百铭带着八个孩子进入大厅,在阮雄的提点下,向李慕行了拜师礼。 八个孩子最小的十岁,最大的十三岁,其中有三个都姓王,看来王姓在广济镇是大姓。 习练九阴神功一年,他们的资质都得到极大改善,最差的也属中游水准,体内也有了一股不算微薄的内力。 他们还小,可塑性极强,最多再有三年,资质根骨当可提升到上游水平。 等到他们及冠时,相信即便是在这个时代,一身功力也可跻身二流好手的行列。 二十年后正剧情开始时,妥妥的一流高手。 李慕告诉年纪最大的那个,叫王小二的孩子,他是二师兄,在他们上面,还有一位大师兄。 乔峰的年纪虽不是最大,但让他当大师兄,李慕认为是理所当然。 他不仅第一个拜入自己门下,更是资质最高,悟性最好,未来成就也注定最大的徒弟,让他当大师兄,乃是实至名归。 王小二名字叫小二,正好又是二师兄,还真是恰如其分。 这个时代的人们,似乎很喜欢以数字作为名字,如明教教主方腊,本名便是方十三。 如此一来,阮氏三雄是自家侄子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 目前这些孩子不需要学别的什么,依旧以修炼九阴神功为主,白天练动功,晚饭后练静功。 是以在完成拜师礼后,李慕依旧让他们继续练习,阮百铭也十分自觉的跟着去了。 这一年间,阮雄专门给他们收拾出一间房间,改造出一个大通铺给他们住。 他们的父母见孩子不仅有拜高人为师,学得高深武功的机会,阮雄还管吃管住,这种好事上哪找去?自是乐见其成。 李慕之后会找机会,对八个孩子施展移魂大法,在他们潜意识中,种下绝对忠于他的心理暗示。 如今他修为越发精深,移魂大法的功效自然也更强,那心理暗示的效果,比什么调教洗脑可要强了不知多少倍。 如此只消在日后的相处中,好好培养师徒感情,便不虞会有人背叛。 这种手段对他们并无什么影响,尊师重道本也是作为徒弟的本份,李慕主要是想多上一道保险,以保万无一失。 毕竟人心难测,有句话叫“不背叛不是因为忠诚,而是背叛的砝码不够”,李慕深以为然。 所以对于自己手下的核心力量,他必须保证绝对忠诚。 “贤侄,这一年间,我打探了一番梁山那边的情况,如今有一股贼寇盘踞在此,共二百余口。” “这些贼寇打家劫舍,剪径劫道无所不为,咱们要占据梁山作为门派驻地,还得先解决这股贼寇才行。” 李慕询问道:“官府没去围剿吗?” 阮雄道:“怎么没有?但这股贼寇凭着水性精熟,借水泊天险,屡屡打退官差围剿。” “贼寇说多不多,还达不到惊动禁军的程度,说少可也不少,光凭济州府的官差衙役和乡兵,根本打不进去。” “加上他们劫掠的都是寻常百姓,对权贵大户多是退避三舍,从未把事情闹大,官府围剿几次无果后,也就听之任之,不再理会。” 听完阮雄的话,李慕就在心里给这伙贼寇判了死刑。 若真是如宋江那伙梁山贼寇一样,专搞大户权贵,甚至扯旗造反,李慕还高看他们一眼。 就算依旧要搞他们,却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多少给留条活路。 可这帮蟊贼专门欺压寻常百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灭了便是。 李慕略一思忖,便微笑道:“这是小事,而且咱们正好趁此机会,跟济州府衙搞好关系。” “等办完婚事,咱们就前往济州府衙,告诉知府咱们愿意帮朝廷剿灭这伙贼寇。” “知府只需派出少许官差随行,便能白得这份功劳政绩,相信知府还是十分乐意的。” “有了这份关系,咱们在梁山创建门派,日后也会有许多方便。” 听完李慕的话,阮雄颔首道:“话是如此没错,问题在于,贤婿以一敌二百,可有把握?” 李慕笑道:“说是以一敌二百,可实际上根本不至于,只需杀伤数十人后,剩下的谁还敢上?若能诛杀头领,那二百贼寇不攻自破。” 阮雄恍然,的确是这个道理。 莫说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山贼匪寇,便是朝廷禁军,在兵力折损一两成后,也免不得要溃散。 关于门派发展的事,商议到这也就差不多,其他的无须再多言,用李慕的话来说,叫且行且看。 阮雄问明李慕的生辰八字,心情愉悦的离开家门,找八字先生去了。 阮夫人去督促小鬼们练功,自己也顺便练练。 李慕终于有机会跟阮星竹单独相处,两人并肩从后门走出院子,往竹林方向踱步,互相诉说衷肠,柔情蜜意自不需赘言。 “对了段郎,半年前我去郓城赶集时,遇到一个姓段的登徒子,不知道跟你有没有关系。” 李慕神情一动,“他长什么样?” 阮星竹略一回想,道:“看上去二十六七岁年纪,脸方方的,长得倒不算差,就是为人轻浮。” “在集市上遇到时,他没脸没皮的来与我搭讪,被我呵斥也不在意,一直跟着我,竟还想跟到我家。” “直到我忍不住拔剑,警告他我已有未婚夫婿,他这才作罢,我听他搭讪时自报姓名,好像叫什么段正……正……” 李慕脱口道:“段正淳?” 阮星竹道:“对,就是段正淳,因为你曾提过,占了你皇位的人叫段正明,听他名字类似,我便多留心了一下,段郎认识他?” 李慕哂笑道:“怎么会不认识,他就是段正明的亲弟弟,如今的大理镇南王。” “明明已经有王妃,甚至连世子都生出来了,竟还在外面沾花惹草,这混账果然不是个东西。” 此时李慕心里说不出的得意,你老婆跟我给你种了一片呼伦贝尔,让你喜当爹。 你女人中性子最好的一个又被我截胡,剩下的没一个省油的灯。 等日后我返回大理,揭开这一切,不知道你会是什么表情。 若冥冥中段延庆还有真灵存在,知道这一切恐怕也会大呼痛快。 阮星竹听了李慕的话后,也深觉这段正淳不是东西,大理江山被他们兄弟把持,真是没天理。 她满脸遗憾的道:“可惜你不在,否则就可以把他抓起来,当成日后夺位的一个筹码。” 李慕伸手环住她的纤腰,笑道:“那倒没必要,你家官人还不屑于使用这等手段。” “为夫就是要堂堂正正的打败他们兄弟,将属于我们的一切拿回来,那才叫一个痛快。” 听李慕这样说,阮星竹看着他的侧脸,眼中崇拜之色更浓。 那句“属于我们的一切”,更是让她心里满足无比,螓首自然而然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第二十八章 兵发梁山 阮雄请八字先生算的黄道吉日,是最接近当下的日子,只在九天之后。 九天时间足够做好完婚的一应准备,知会到所有亲朋好友。 阮雄因学武而不受家族待见,当初为了娶阮夫人,又已经跟家族闹翻。 自父母故去后,他便自立门户,从此跟家族之人老死不相往来。 当初他和阮夫人成亲时,家族就没有来人,所以这次嫁女,他也没有知会郓城阮氏一族的人。 所谓的亲朋好友,都是本镇及附近村镇的居民,外加邻县一些江湖朋友。 当然了,还有他那个老拳师岳父,及岳父一家的亲朋好友。 因为之前未与李慕商议过,阮雄便没有贸然与岳父一家说起李慕的来历,和他们准备要干的事。 阮夫人识得大体,没有李慕的首肯,也没有私自透露。 这九日间,阮雄已经跟李慕商量过,李慕也同意让阮夫人娘家人加入进来。 等婚礼结束,阮雄会留下老泰山一家,与他们说明情况。 大理国虽不大,可毕竟也是一个国家,占据着西南辽阔疆域。 若日后李慕夺位成功,他们这些人不仅都是皇亲国戚,还有从龙之功。 届时到大理当个贵族,不比在大宋当拳师武师,挣些辛苦钱强? 九天时间转瞬即逝,婚礼过程没什么好说,李慕已经经历过一次,可谓轻车熟路。 在婚礼上,阮雄给他介绍了阮星竹外公一家。 阮夫人姓许,乃巨野县人,她的父亲许老拳师,带着阮雄的两个小舅子,同样是在巨野县开门授徒。 阮星竹有五个表弟,两个表妹,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九岁,这些都是日后长空剑派的核心武力,李慕自然要搞好关系。 洞房花烛后的第二天,阮雄就与李慕一起,将事情与岳父一家一五一十的说了。 没什么意外,许老拳师表示全力支持外孙女婿,他们回家做好准备,随时可以跟阮雄他们迁往水泊梁山。 李慕却没急着前往梁山行事,而是从第二天起,就开始传授阮星竹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 阮夫人随父亲回了趟娘家,负责将九阴神功传给娘家人,同时等候李慕的召唤。 如今阮许两家,俨然以李慕马首是瞻。 与段誉只学手太阴肺经这一路功法,只能以大拇指吸人内力不同,阮星竹学的是完整版。 不仅双手十指与手掌都可以吸取内力,周身上下只要触碰到他人,她皆可趁机吸收对方内力。 最重要的是,她懂得导气搬运,化外来真气为北冥真气的法门,不会存在段誉和任我行那样的弊端。 待阮星竹修炼北冥神功入门,体内练出一股北冥真气后,李慕就将凌波微步传给了她。 有人教和自观自学当然不一样,自观自学便得了解易经六十四卦才行。 而有人教的话,只需要照葫芦画瓢,一步一步跟着走即可,无须了解易经。 如此两个多月后,阮星竹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皆已入门,之后也不过是勤修不缀,日积月累。 她如今内力还十分浅薄,暂时吸不了别人,得先自行修炼一些时日。 北冥神功的特性,若对方内力比自己深厚,自己的内力就会倒灌给对方。 除非像段誉那样,是别人发出攻击,主动将内力输出灌入他体内,才不会造成倒灌的效果。 但段誉起步时的几次吸功,都存在偶然因素,旁人根本无法复制。 否则正常来说,别人打出的内力,无论刚柔都是攻击性十足,瞬间攻入体内,立马就会造成内伤,哪里来得及炼化吸收? 阮星竹没有段誉的机缘,便只能按部就班的来,先自己积攒一些内力,再找一些内力低于她的武者吸功,逐渐积累起来。 …… 待阮星竹内功入门,凌波微步也练熟,李慕终于决定前往济州府行事。 阮雄当即叫来自己两个小舅子,三人跟着李慕和阮星竹往济州府而去。 阮夫人则是将老父亲和两个弟妹,七个侄子侄女尽数接到自己家,一边习武练功,一边等候那边的消息。 只待梁山事定,两家人便要举家迁徙。 却说李慕一行五人到得济州府,备下厚礼前去拜访了现任济州知府。 这个济州知府不是什么贪官污吏,却也并非两袖清风。 政绩不算出众,也说不上差,总体来说还是将济州府治理得井井有条,属于守成之官,没什么进取之能。 不贪只是针对朝廷公款,对于他人送上门的好处,他却也不会拒绝。 李慕一行顺利见到知府,原本就因为李慕的厚礼,对他们十分热情的知府,在听他们说明来意后,顿时更加热情了几分。 李慕要在梁山创建门派,这跟他没多大关系,如今这个时代,朝廷跟江湖的割裂比明朝时更甚。 谁都可以占据一座山头开宗立派,只要不明面上为非作歹,朝廷通常不会管。 江湖恩怨导致的杀戮,只要无人报官,朝廷同样不会管。 但李慕要剿灭梁山贼寇,这就跟他有关系了,再怎么说也是一份不大不小的政绩。 刚开始知府不了解李慕的实力,还有些迟疑,在李慕露了一手之后,知府便再无顾虑。 当即派出二百乡兵,由两名都头率领,随李慕一行前往梁山剿匪。 北宋兵制,五十人为一队,设队正,两队为一都,设都头,五都为一指挥,设指挥使。 说是剿匪,实则就是去走个过场,想靠乡兵剿灭梁山贼寇,那根本就不现实。 这次剿匪的主力,是李慕几人。 阮雄已经习练九阴神功和华山剑法一年多,武功比以前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因为练刀多年,玄鹤刀法的造诣不低,但华山剑法又比玄鹤刀法更加精妙,他两样都不想放弃。 是以他专门让王铁匠给他打造了一把横刀,这横刀刀身笔直,刀尖锐利,与剑同宽,却比剑厚重,既可以发挥刀法的劈砍威力,也能当成剑使。 许家两兄弟,许世英和许世豪,从小习练家传飞虎拳,徒手武功相对精湛。 但这两个月也习练过华山剑法,虽不算精熟,但用来对付那些,就是普通人拿起兵器的蟊贼,却也绰绰有余。 第二十九章 水泊之战 济州府距梁山不过一百五十里,队伍仅用两天便赶到地方。 梁山四面环水,水泊辽阔,非乘船没有出路,典型的易守难攻地形。 水面茫茫荡荡,一望无际,四处遍布大片芦苇丛,可轻易藏下千舟万军。 兼且水泊之内港汊千条,水路错综复杂,不熟悉地形者想要剿匪,只能是有来无回。 济州府的乡兵多为附近县镇居民,对梁山水泊倒是有一定了解。 之所以每次剿匪都无功而返,一者敌暗我明,梁山贼寇惯于藏在各处芦苇荡中,设下埋伏。 在官兵舟船经过时突然杀出,打官兵一个措手不及。 二者这伙梁山贼寇水性精熟,可潜入水下掀翻官兵的轻舟。 最后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乡兵根本不存在战斗意志这种玩意。 往往是贼寇刚刚呼喝着杀出,便因陡然遇袭心慌意乱,溃不成军。 这次情况却大不相同,乡兵准备好轻舟后,李慕一行乘舟先行,只带一名最熟悉水泊环境的乡兵指路。 二百乡兵分乘二十五舟,跟在他们身后十数丈外。 这轻舟满载的话,每艘可乘十二三人,但为了兵士能施展得开,通常每船只载八人,两人划船,六人警戒。 李慕这艘船由许家兄弟划船,李慕独自立于船头,腰悬长剑,一袭青衫干净利落,俊逸潇洒之极。 阮雄与阮星竹父女各持横刀长剑,警惕的在经过的芦苇荡中细细查看。 如此相安无事的前行半个多时辰,轻舟已经划过十数里路程。 前方是一片覆盖面积广阔的芦苇荡,在芦苇荡间,有一条条宽仅丈余的水道,港汊纵横交错。 这种地形在水泊中,不异于陆地上的一线天地形,最是容易遭到埋伏。 那指路乡兵紧张的道:“李大侠,前方芦苇荡便是最易遇伏之处,我们几次进水泊剿匪,皆在此处遇袭。” 李慕默默点了点头,在距离芦苇荡不到十丈距离时,他目光忽然一凝。 微微偏过头,对船上几人道:“竹妹,岳父大人,大舅二舅,你们自己当心。” 说完这句话,他就此自船头纵身而起,向着芦苇荡飞掠而去,尚在半空,腰间长剑便“锵啷”一声出鞘。 “唰唰唰……” 李慕对着几片芦苇丛长剑连挥,便见得芦苇一片片的凭空断折,同时伴随着鲜血四溅。 剑气无形无色,肉眼完全不可见,并非影视剧中那样,各种颜色的光束光刃乱飞,跟激光枪似的。 带颜色的是剑芒,无形剑气只有身怀内功的人可以感应一二,普通人面对剑气,比面对枪械还要难避。 “啊啊啊……” 芦苇荡中连绵不绝的响起惨叫声,原来李慕方才功聚双耳,清楚的听到芦苇荡中藏着大量人手。 是以他悍然出手,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见此一幕,许家兄弟连忙船桨倒划,让轻舟在芦苇荡六七丈外停住。 后方率领乡兵的都头见状,也连忙下令停船。 阮雄和阮星竹各自拔出横刀长剑,警惕的望着芦苇荡方向。 李慕脚尖不断于芦苇顶端轻点借力,身形飘忽来去,轻如鸿毛。 随着他剑气挥洒,埋伏在芦苇荡中的梁山贼寇,一一被他斩杀。 扑通扑通落水声不绝于耳,有的是被剑气斩杀,落水身亡,有的则是主动跃入水中避祸。 李慕对剑气的掌控力炉火纯青,他斩出的剑气只杀贼寇,不伤舟船分毫。 毕竟这些都是他们的战利品,日后在梁山开宗立派,出入总需要不少船只。 自己花钱请人打造不仅耗费时日,还多费银钱,能省一笔是一笔。 李慕之所以敢如此挥洒剑气,最大的倚仗便是九阳神功那强悍的回气速度。 虽说剑气这种手段极吃内力,但以他如今这一身深厚的内力,这点消耗他还耗得起。 那指路乡兵忽然急道:“小心水下,有贼寇潜水过来了。” 李慕一听,当即于半空一个灵敏的翻身,已然倒折而回。 他剑交左手,略作观察,便对着一处水面拍出一掌。 李慕并不懂得劈空掌力,之所以选择出掌,自然是为了掩饰六脉神剑。 他出掌时大拇指是指着目标方向的,雄劲暴烈的少商剑气飞射而出。 “轰……哗啦……” 剑气落在水面上,犹如炸弹爆炸一般,激起一片水花。 虽未直接命中水下的贼寇,但那轰然炸响,却震得水下的贼寇耳膜破裂,大脑昏沉。 靠爆发点近些的,甚至直接被震昏过去。 在水下昏过去,那结果基本已经注定。 声音在水中的传播效率,是在空气中的四五倍,是以爆鸣声在水中更显震耳欲聋。 “轰轰轰……” 李慕连连出掌,水面上不住炸起道道水柱,很快就有一个个光着膀子,只穿裤子的贼寇浮了起来。 这般打法,犹如炸鱼一般,那些浮起来的贼寇,皆是两耳渗血。 李慕这兔起鹘落的一番出手,直接看呆了一众乡兵。 他们活这么大,何曾见过这般超凡入圣的武功? 此刻李慕的形象在他们眼中,犹如神人。 “风紧,扯呼。” 芦苇荡深处响起一声撕心裂肺,都破音了的大喝,便见得芦苇一阵剧烈摇晃。 却是梁山贼寇在顷刻间折损三四十人后,终于顶不住压力,开始撤离。 李慕落回船头,对身后乡兵大声道:“在下先行一步,将贼寇拦住,诸位还请尽快跟上,活的贼寇,可比死得值钱。” 说完再度提一口真气,重新纵跃而起,踏着芦苇尖向着前方掠去。 两个都头顿时犹如打了鸡血般,拔出腰刀向前一挥,大喝道:“全速前进,快。” 许家两兄弟也奋力划动轻舟,沿着李慕刚刚掠过的芦苇丛边那条水道,向前疾速穿行。 毫无疑问,李慕经过的地方,那绝对是安全的。 那些乡兵的船速也大大加快,除两名持桨的乡兵奋力划船外,那些持矛的也纷纷用矛杆划水。 有那位李大侠开道,他们这都不能叫顺风仗,简直就是去白捡功劳,自然个个奋勇当先。 水中有那被李慕的少商剑气震得昏昏沉沉,却并未当场死亡的贼寇,也被乡兵们撸上船看守起来。 正如李慕所说,活的贼寇比死的值钱,活捉一个可比杀死一个功劳大。 “束手就擒着活,负隅顽抗、意图逃跑者死。” “轰轰轰……” 阮雄几人与众乡兵,尚未出芦苇荡,便听得前方传来一声震动四方的大喝。 接着是一连串爆鸣,随后便是很长时间的静默。 在阮雄等人和众乡兵,终于穿过长达数里的芦苇荡,来到一片相对空旷的水域,便看到了壮观的一幕。 二十余艘轻舟挤在一起,过百贼寇尽数跪伏在船上,无一人敢动,更无人跳水逃生。 因为那些船只附近漂浮在水面上,将水染红一大片的二十几具尸体,已经很好的说明意图逃跑之人的下场。 而在二十几艘船前方三丈开外,静静的浮着另一艘船,李慕挺立船头,左手负在背后,右手握着长剑,斜指水面。 第三十章 宗门建设 阮星竹怀孕 水泊一战,梁山贼寇出动一百八十余人,死伤七十余人,剩下百余人尽数被乡兵生擒。 据贼寇口供,梁山老巢中还有四十余贼寇盘踞。 为防止残余贼寇收到消息逃窜,李慕带着乡兵以最快的速度赶赴梁山。 他之所以一定要将这帮贼寇一网打尽,不仅是因为看不惯他们的作为,也不仅仅是为了交好济州知府。 最主要的原因,是防止这些贼寇报复。 他们熟悉地形,往水泊中一钻,要找他们就难了。 他自己倒是不怕,就怕其他人进出梁山时,被贼寇埋伏。 或者自己不在梁山时,这些贼寇余孽趁夜偷袭,造成损伤。 所以这伙贼寇必须尽数覆灭。 此时他们的船只达到五十余条,乡兵以五人看三人的方式,各自乘船往梁山进发。 贼寇们都被绳子绑住手脚,连在一起,如此一来既没法反抗,也无法跳水逃走。 其实此时他们也不敢逃走,因为已经被李慕吓破了胆。 隔着数丈距离挥剑,兄弟们身上就纷纷冒出血口,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甚至还有的脑袋凭空掉落。 而意图潜水逃跑的,也在对方拍出几掌,打得水花四溅后,从水里冒出,变成一具具浮尸。 这一幕幕恐怖的场景,将会成为他们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而李慕就是那个噩梦最深处的梦魇。 队伍向着梁山迅速进发,在可以看到梁山的码头后,李慕踏水而行,迅速掠向岸上,将码头值守的贼寇干掉,防止他们报信。 随后他便径直杀上梁山。 等到阮雄一行和两个都头,带着五十名乡兵冲到山寨处时,与水上那一幕如出一辙的景象,便呈现在他们眼前。 地上躺着十数具尸体,三十来名贼寇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 乡兵们轻轻松松的将贼寇绑了,喜滋滋的往码头方向行去。 这一场剿匪,完全是被李慕一人解决,前前后后杀了八九十人,生擒一百三四十人。 原本摩拳擦掌,想要试试身手的阮雄和许家兄弟,不由哭笑不得,他们竟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对李慕的强大,有了最直观的认识。 贼寇被全部带到码头看管起来,两个都头带着部分乡兵,将山寨里里外外搜查了一番,救出二十余名被掳掠而来的女子。 在确定山寨中已经没有贼人后,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两名都头没急着走,两人凑一块嘀嘀咕咕片刻后,这才走向李慕。 “李大侠。”两人对李慕抱拳一礼,恭敬的唤道。 李慕还了一礼,道:“二位都头有何见教?” 姓马的都头道:“是这样,听府君说,李大侠打算在梁山开宗立派。” “在下与宋都头家里都有一个小子,从小便随我们习练过一些拳脚,根基还算扎实。” “所以在下和宋都头,都想让他们拜入李大侠门下,不知……” 李慕展颜一笑,道:“既是二位都头的孩子,想必也是虎父无犬子,二位尽管把孩子送来,李某一定尽心传授。” 两人大喜过望,齐齐对李慕躬身一揖,道:“那犬子就劳李大侠多多费心了,我等先行告辞。” 李慕道:“一道走吧!我等也还有些事要办,正好可以顺便帮二位押送人犯。” 两人欣然道:“求之不得。” 五十余艘轻舟,其中二十六艘属于官府,其他三十来艘,便都是李慕的战利品。 已经得了那么大的功劳,若连这几十艘船都还要占,那也太不要脸,是以乡兵们提都没提。 离开梁山泊,李慕一行跟着乡兵队伍,押送着贼寇回到济州府,再度会见济州知府。 在得到马宋两名都头的汇报后,济州知府已经得知此次剿匪的全过程。 乡兵无一伤亡,梁山贼寇尽数覆灭,还活捉了一百三十余贼寇,这让济州知府喜不自胜。 会见李慕一行时,越发的平易近人,亲切和蔼。 李慕趁机提出,想要在梁山建设门派驻地,请知府帮忙找工匠。 知府二话没说,主动揽下这份工程,命“工房”召集工匠,前往梁山建造。 朝堂之中有六部,吏、礼、刑、兵、工、户。 与之相对应的地方衙门则为六房,工房正是管工程营造。 工房主官前往梁山实地考察,与李慕沟通好如何建造,并现场将图纸画出,随后返回府衙与知府一番商议,最终给出了一个报价。 李慕二话没说,连价都没讲,痛快的付钱,这项工程便承包给知府了。 反正工房按照他的要求建造好门派驻地,至于具体花了多少银两,知府又赚了多少银两,那是他们的事,与李慕无关。 便如此,梁山开始大兴土木,在门派驻地建好前,李慕一行便只能先住在贼寇留下的山寨中。 这山寨日后也得扩建,用以给门徒居住。 目前倒暂时不必,这才刚刚起步,连亲传弟子都尚未培养起来,不用那么急。 梁山有方圆近十里大小,可供建造房屋的位置不少,以李慕想要达成的目标,只是小意思而已。 阮雄和许家兄弟回家一趟,将阮许两家都迁来了梁山。 他们在贼寇山寨中习武练功,静候门派驻地建成。 …… 山寨当中宽阔的空地上,老中青少幼齐聚,大大小小二十余人,分为三拨各自练功。 七个大人为一拨,分别是阮雄、阮夫人、许老拳师、许世英、许世豪、大许夫人、小许夫人。 许老拳师虽已年近花甲,却仍是老当益壮。 九阴神功的动功,让他的筋骨在接近花甲之年,依旧得到改善强化,有望从三流拳师,踏足一流高手之境。 十八个孩子分成两拨,一拨是阮百铭和七个表兄弟姐妹,外加八个李慕的亲传弟子。 另一拨是李慕和两个半大小子。 这俩半大小子正是马都头和宋都头的儿子,一个叫马彦,十四岁,一个叫宋哲,十三岁。 他们同样是李慕的亲传弟子,因为最后入门,尚未习得九阴神功,便由李慕亲自传授。 这些孩子中,除阮百铭外,其他人全都被李慕暗中施过移魂大法,包括阮星竹的七个表兄弟姐妹在内。 表亲终究隔了一层,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异心?李慕要的是绝对稳妥,是以除阮百铭之外,所有孩子都一视同仁。 阮星竹没有再练动功,她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提升内力,是以独自在屋里修炼北冥神功。 况且她也不适合再练动功,因为在来到梁山的第三个月,她出现了恶心呕吐的症状。 经李慕亲自把脉确认,怀孕无疑。 第三十一章 去擂鼓山下棋 “段郎,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女儿我都喜欢,如果你生的是女儿,我护着你们娘俩,让你们一辈子平安喜乐,如果生儿子,那就我们爷俩一起护着你。” “呜……段郎你真好。” 经过大半年的建设,长空剑派驻地终于完工,交付使用。 剑派驻地占地面积超过三十万平,距离码头约三里,是剑派的山门所在,一座高耸的牌楼竖立,上刻“长空剑派”四个大字。 入了山门拾级而上,走过三十余丈的石阶后,便是一座宽阔的广场。 广场左右两侧建造着一排排整齐的住楼,皆为二层建筑。 住楼横向为三十间,上下两层便是六十间。 纵向共有十二排,也就是说,这广场两侧的住楼共有七百二十间。 按照每间可住四名弟子的设定算,这些住楼共能住下两千八百八十名弟子。 靠住楼最里侧的位置,有两间极其宽敞的单层建筑,那是门派的厨房和饭堂。 在正对石阶的广场内侧,有一座恢弘的大殿,门头上挂着“正气堂”的牌匾。 这里是外门的驻地,从正气堂两侧的通道穿过,又是一段石阶,再上数十丈后,是布局差不多的环境。 这是内门所在,住楼房间都是一人一间。 而广场尽头的大殿门头,则是挂着“剑气冲霄”的牌匾。 除内外门驻地外,在稍远一些的位置,还有门派药房、库房、兵器房等建筑,甚至还有铁匠铺。 当初王铁匠同样随着阮家一起迁来了梁山,显然已经打算跟着李慕干。 他还招揽了一批同行,日后门派的制式长剑,便由他们负责。 加入长空剑派最大的好处,就是甭管有没有活,每月都能按时领到丰厚的工钱,比自己开铁匠铺可要有搞头得多。 虽说发财不至于,但奔小康是完全没问题的,总归不会受穷。 在李慕一行正式入住前,杂役、厨子、丫鬟皆已备齐,甚至还有专业的稳婆,附近村镇的郎中等等。 虽说如今门派总共就二十几个人,但先把根基筑牢,日后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不过这些人都是“和雇工”,也就是后世的打工人,并非卖身的奴仆,这还是有区别的。 主家对他们没有生杀大权,即便是他们犯了罪,也得经过官府审判处置。 正式搬进门派驻地不到一个月,阮星竹诞下一女,李慕想都没想,便直接将其名字命为“阿朱”。 这名字听上去似乎只是个小名昵称,但其实也能作为大名,黄飞鸿有个师父就叫陆阿采。 连男子都可以这么起名,女子更不用说,段阿朱听着也不差。 李慕对阮雄等人的解释是,所谓朱衣紫绶、朱红紫贵。 段家是皇族,女儿日后更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所以大女儿叫阿朱,如果再生第二个女儿,就叫阿紫。 若老二是儿子,那又另当别论。 听完李慕的解释,众人皆是大赞这名字寓意极好,纷纷表示赞同。 阮星竹奶水不够充足,好在这个时代并不缺“奶妈”这种职业,李慕专门备了三个,绝不会让女儿饿着。 女儿满月,阮星竹出月子后,李慕打算趁着女儿还小,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不需要怎么带,携着阮星竹出去寻一些机缘,尽快让她将功力提升起来。 阮夫人还年轻,对外孙女也十分喜欢,便让他们放心出去闯荡江湖,自己会照看好外孙女。 李慕原本打算让阮星竹自己积蓄一股内力,然后再出去找那些为祸江湖的邪派中人吸取内力。 可细细一想,要找到合适的目标,其实并不容易。 与其这样大海捞针,不如毕其功于一役,无崖子已经受伤十二年,不出意外,如今已经在开始寻找合适的弟子传人。 阮星竹是女子,他自然不可能收其为徒,做逍遥派掌门。 可若自己以治好他一身伤势的条件,换他一半北冥真气,相信他还是十分乐意的。 得无崖子一半内力,江湖中阮星竹吸不了的目标,就没几个了。 相信要不了多少年,便能获得一身不下于自己的深厚内力。 是以李慕带着阮星竹,直奔河南擂鼓山而去。 …… 除去在路上打听地方花去的时间,李慕与阮星竹花了大半个月,终于找到擂鼓山所在。 夫妇两沿山道上山,行得近一个时辰,在一处山谷谷口被人拦下。 拦下他们的有十数人,都是乡农打扮,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便是都不会说话,乃是哑巴。 李慕对这些人抱拳道:“在下李慕,这是内子,我夫妇二人自鲁西特来拜会聪辩先生。” 为首一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慕,眼中浮现出欣喜之意,与同伴互相对视一眼后,众人齐齐侧身让开道路,对着谷内伸手一引。 “多谢。”李慕道了声谢,牵着阮星竹走进谷中。 山谷内遍布苍松,山风过处松声若涛,在林间行了里许,来到三间木屋之前。 只见屋前一株大松树之下,一名头发花白,看上去五十来岁年纪,瘦瘦小小的中年男子,正自坐在树下石桌旁。 石桌上刻着一副棋盘,他一个人执黑白子,在细细揣摩棋局。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望去,见到李慕夫妇,目光顿时一亮。 这般英俊潇洒的年轻俊彦,不正是师父想要寻求的传人弟子吗? 他赶忙起身迎上几步,李慕放开牵着阮星竹的手,对苏星河抱拳道:“晚辈李慕,见过聪辩先生。” 苏星河没有说话,只是微笑抱拳还礼,随后对着石桌伸手一引。 “前辈请。” 夫妇俩跟着苏星河走到石桌旁,李慕与他相对而坐,阮星竹站在李慕身后。 她好奇的看着苏星河,从棋盘上收走一些棋子,随后将装白子的木盒推到李慕面前。 李慕明知故问的道:“先生是要在下破解这局珍珑?” 苏星河抚须微笑颔首。 李慕道:“那在下就姑且一试。” 说完开始观察棋盘上的棋局,段延庆自小学习琴棋书画,棋力本就不弱。 加上李慕早已知道这局珍珑该如何破,是以并不为棋局所惑。 他观察得差不多后,便拈起一枚白子,落在边角唯一一个空处。 第三十二章 秋水妹留下的机缘 苏星河脸色一变,失望的摇摇头,看向李慕的目光已没那么热烈。 李慕见此却笑道:“原来这局珍珑并非先生所布,先生是否以为,在下根本不懂下棋,是以才会下出如此臭棋?” 苏星河闻言神色一动,不解的望向李慕。 却听李慕解释道:“难道先生没看出,这局珍珑需看破‘得便是失,失既是得’这八个字,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布下这局珍珑之人,当真是位奇才,此棋局变幻百端,因人而施,爱财者因贪失误,易怒者由愤坏事。” “这局棋若是纠缠于得失胜败之中,便永远不可能破解,只有破而后立,方有一线生机。” 听着李慕的解释,苏星河目光越来越亮,而那三间木屋之中,无崖子猛然睁开双眼,脸上有激动之色浮现。 苏星河迫不及待的将李慕自填一子,自己挤死的一大片白子取下,随后填上一枚黑子。 下了这枚棋子后,苏星河忍不住开口道:“李大官人,你杀了自己一块棋子,黑棋再逼紧一步,你又要如何应法?” 这个时代“公子”用于称呼未婚男子,已婚男子则一般是大官人。 阮星竹乍闻苏星河开口,惊奇的道:“先生不是聋哑人吗?怎么……” 苏星河摆摆手,急切的道:“那不重要,李大官人请落子。” 李慕见状也不多言,泰然自若的拈起一枚棋子,下在了刚刚因自杀一片白子,留出来的空处。 苏星河双目发亮,这一步棋却是大有道理。 这十年来,苏星河于这局棋的千百种变化,均已拆解得烂熟于胸,对方不论如何下子,都不能逾越他已拆解过的范围。 但李慕一上来便是一记,犹如横刀自刎般的怪棋,却反而让局面豁然开朗。 黑棋虽然仍旧大占优势,白棋却已有转圜余地,不再像之前那般缚手缚脚,顾此失彼。 这种下法,却是他前所未遇,这次他思索良久,方才落下一子。 李慕仍是面带微笑,随手应对,两人相继落子,再下得十数子后,白棋已是大占上风。 苏星河脸上神色又是欢喜,又有些焦躁。 欢喜是因为此棋局终于要被人破解,焦虑则是出于对弈之人,即将输棋时的本能。 再下得几子后,局势彻底倒转,黑棋不论如何应法,都要被白棋吃去一块。 但如黑棋放开一条生路,那么白棋就此冲出重围,那时别有天地,再也奈何它不得。 在苏星河思忖半晌,终于落下一子后,李慕微笑道:“前辈,这局珍珑,区区不才破了。” 说完落下最后一子,苏星河凝视棋盘良久,突然仰天长笑开来。 “哈哈哈……李大官人大才,家师布下此局,十年来无人能解,便是老夫自己也不得其法,李大官人解开这局珍珑,老夫感激不尽。” 他起身对着李慕抱拳深深一揖,不待李慕还礼,便走到他身旁,一把握住他手腕,往木屋方向行去。 “来来来,李大官人,进屋一叙。” 阮星竹连忙跟上,苏星河拖着李慕,来到那三间没有门户的木屋前,抬手一掌就拍出一个窟窿。 “李大官人请进,里面还有一层门板,便劳大官人自行打开,李夫人还请在屋外稍候。” 李慕对苏星河问道:“先生不进去吗?” 苏星河微笑道:“老夫无须进去,李大官人请,屋中自有机缘相候。” 李慕见说,便对阮星竹道:“那竹妹你便在此稍候片刻吧!” “嗯。” 李慕返身进屋,走过丈余距离后,果然又是一块板壁,随手一掌拍开,再进一道门,便到得一座空荡荡的房间。 “老朽等了十年,终于等到啦!你快快过来。” 一个和蔼慈祥的声音传来,李慕循声向前,拐过一道拐角,终于看到说话之人。 二十年后无崖子去世时是九十三岁,如今才七十多。 但也没多少区别,逍遥派内功不散,外表便不会有多大变化,功力越深,便能保持越久。 如今的无崖子长须飘飘,没一根斑白,面如冠玉,更无半丝皱纹。 虽然全身瘫痪,靠着一条绳索绑缚才能保持盘坐姿态,却仍旧神采飞扬,风度闲雅。 李慕上前见礼道:“晚辈李慕,拜见前辈。” 无崖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慕,满意无比的道:“好好好。” 他一连三声好,这才接着道:“相貌俊朗不凡,气度卓尔不群,能解破我布下的珍珑,聪明才智亦是非同小可,好,好的很呐。” 李慕道:“前辈布下的珍珑?这么说,当年在无量山琅嬛福地,与那位‘秋水妹’隐居的无崖子,就是前辈?” 无崖子惊讶的道:“你去过琅嬛福地?” 李慕颔首道:“是,当年晚辈于无量山游玩时,在一隐秘之处发现一座洞天福地,并在其中得到一门名唤‘北冥神功’的绝世功法。” “在那福地之中,晚辈便见过刻在石壁上的珍珑棋局。” 无崖子愣了愣,奇道:“那琅嬛福地中没人么?” 李慕摇头道:“没有,在下进入琅嬛福地时,那里已经空置多年。” “只有一个叫秋水妹的人,在那里留下一份机缘,便是北冥神功,还有一套凌波微步。” 无崖子听闻此言,不由大喜过望,连忙道:“这么说,你已习得北冥神功?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如此一来,他传功就不存在任何问题。 谁知李慕摇摇头,道:“在下自有传承,并未修习北冥神功,修习这门功法的是内子。” 无崖子愕然,大失所望的道:“你为何不修习?难道北冥神功比不上你所拥有的传承?” 李慕没有回答这话,只是微微一笑,默运九阳神功,体外立时浮起两尺之厚的氤氲紫气。 无崖子不禁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李慕。 此人年纪轻轻,一身功力竟是深不可测,甚至不在自己之下。 他忍不住惊奇的问道:“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李慕收功,正色道:“九阳神功,乃达摩祖师亲创,晚辈也是机缘巧合下习得,便连少林寺中也没有这门功法。” 这个时代距离斗酒僧的时代实在太过遥远,九阳神功需要一个来历,他便干脆报出老版天龙的设定。 第三十三章 两个星字辈弟子 听了李慕的话,无崖子叹服道:“原来如此,难怪你瞧不上北冥神功。” 李慕正色道:“并非如此,北冥神功之神异,绝不在九阳神功之下。” “只是晚辈得到北冥神功时,九阳神功修为已深,不好再改修。” “但凡晚辈早些年得到北冥神功,定会选择散去九阳真气,修习此功。” 无崖子苦笑着摇摇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啦!” 李慕故作好奇的问道:“不知前辈原本有何打算?为何会说晚了?” 无崖子叹息道:“我全身骨骼尽断,已是个废人,只剩下这一身五十年苦修积蓄下的功力。” “原本我想找个弟子传人,将这一身功力传给他,让他继我道统,替我报仇雪恨,可如今……” 五十年苦修积蓄下的功力,不是五十年功力,总有人以为功力的量级是以年份为单位。 修炼五十年普通内功,跟修炼五十年九阴九阳、北冥神功,那是一回事吗? 张无忌只练了五年九阳神功,就能把修炼几十年的成昆和玄冥二老打成狗。 此事便可充分说明,修炼时间长短不重要,修炼的是什么功法才是关键。 李慕凝眉道:“前辈定要男子接掌门派,继承道统?” 无崖子无奈的道:“此乃本派门规,在我之上还有一位师姐,可本派掌门之位,家师却传给了我。” 李慕略一沉吟,道:“前辈你看这样如何?内子修习北冥神功日浅,功力严重不足。” “若前辈愿将一半内力传给内子,那晚辈就为前辈治好这一身伤势。” 无崖子哑然道:“我自己和徒儿苏星河本就精通医术,若是能治又怎会落得如今这般境地?” “我浑身骨骼尽断,且因另一个逆徒迫害,没能及时正骨,错过了最佳疗治时间,以至全身骨骼尽数错位长合,再无治好的可能。” 李慕自信满满的道:“那是因为前辈缺乏一种接续断骨的宝药,不瞒前辈,晚辈会炼制一种宝药,名唤黑玉断续膏。” “即便是积年旧伤也能治愈,只是前辈这种情况,要稍稍麻烦一些,得先将长错位的骨骼重新打断,再用上宝药。” “如此只需忍受一时之痛,便有望恢复过来。” 无崖子大为意动,询问道:“可有前例?” 李慕笑道:“自然有,曾有人被刚猛指力捏碎双腿骨骼,伤势比前辈更加棘手。” “在残废十多年后,得黑玉断续膏疗治,最终恢复过来,虽不敢说恢复如初,却也至少能好个七七八八。” “前辈若有疑虑,晚辈可先为前辈治好双腿,待前辈确认无疑,再行传功,之后晚辈再为前辈医治上半身。” 李慕最后一句话,让无崖子疑虑尽消,目光逐渐变得火热起来。 可以好好活着,谁愿意去死? 以前那是没有半点希望,他也就绝了心思,唯一的指望就是能找个传人弟子,把这一身功力传出去,为自己报仇雪恨,让逍遥派后继有人。 可如今有了正常活着的希望,代价不过是付出一半内力而已。 用一半内力换一条命,那已经是血赚。 无崖子沉吟片刻之后,神色肃然的对李慕道:“你可愿意让你妻子拜我为师?” 李慕眼前一亮,欣喜道:“能拜入前辈门下,是内子的荣幸。” 无崖子满意的点点头,提一口真气,开口道:“星河,请李夫人进来。” 声音穿过几间房间,清晰的传到木屋外。 苏星河听到无崖子的声音,心下虽略感诧异,却没有违背师父的命令。 他望着阮星竹往屋内伸了伸手,道:“李夫人请进。” 阮星竹对苏星河欠了欠身,便从门板上的破口进入木屋,快步来到最内侧的房间。 “啊……” 当看到无崖子的情况,阮星竹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李慕为了让事情显得比较自然,不那么刻意,便没有对阮星竹透露分毫内情,是以她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骤然看到无崖子这诡异的状况,顿时吃了一惊。 “官人,这位前辈他……”阮星竹靠到李慕身边,才安下心来,疑惑的问道。 有外人在场时,阮星竹不会叫李慕段郎,以免泄底。 但她又不能叫李郎,毕竟那是假姓,所以便干脆直呼官人。 李慕解释道:“前辈遭逆徒所害,全身骨骼尽断,不得不如此。” 阮星竹脸上露出同情之色,不忿的道:“怎会有如此狠心的徒弟?” 李慕道:“这世上总有那些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前辈很不幸遇上一个,竹妹,我想让你拜前辈为师,你可愿意?” 阮星竹心中一动,莫非这就是段郎说的机缘? 可是这位前辈已经是个废人,又能教她些什么? 她心里虽有疑惑,但这既然是李慕的要求,她也不会拂了他的意。 “官人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一定是为我好,我愿意拜前辈为师。” 无崖子看到阮星竹的形貌,也是十分满意,这倒在他意料之中。 李慕一表人才,武功绝高,又怎么可能娶个相貌平平的女子为妻。 逍遥派收徒首重相貌,其次才是资质根骨。 李慕和阮星竹这对小夫妻,与当年的他和秋水妹别无二致,皆是神仙眷侣般的人物。 而且阮星竹对李慕的顺从,也让他颇有些羡慕,要是秋水妹性子也跟她一般好…… 唉…… 无崖子心下暗暗叹息,看向阮星竹的目光更显慈和,开口问道:“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阮星竹恭敬的道:“晚辈阮星竹。” 无崖子赞赏道:“好名字,劣徒叫星河,你叫星竹,看来你的确与我有师徒之缘,你既愿意拜师,这便行拜师礼吧!” 别说,连李慕都没注意到这个问题,苏星河,阮星竹,如此一来,倒好像是无崖子的徒弟都是星字辈般。 阮星竹也不迟疑,当即跪在地上,道:“弟子阮星竹,拜见师父。” 说完对无崖子叩首三遍。 无崖子微笑道:“再磕六个,这是本门规矩。” 阮星竹依言磕足九个头,这才看向无崖子。 “好孩子,你过来。” 阮星竹站起身,走到无崖子面前。 无崖子抬起双掌竖在身前,对阮星竹道:“好徒儿,与为师双掌相对。” 阮星竹不解的问道:“师父这是?” 一旁的李慕解释道:“前辈要把自身功力传给你,你与前辈双掌相对后,默运北冥神功便是。” “不过你要注意,当前辈让你停时,你便要停下运功。” 阮星竹明白过来,想来是师父自知已是个废人,留着一身功力也无用,不如传给自己这个徒弟。 第三十四章 低配版李秋水 无崖子给阮星竹传功十分顺利,因为他们修炼的都是北冥神功,同宗同源。 这甚至比传功给一个没有丝毫内力的人,要更加合适。 灌入体内的北冥真气,在阮星竹北冥神功的运转下,一经导入丹田便直接成了她的,连炼化这一过程都可以省下。 到最后无崖子传给阮星竹的功力不止一半,而是足足六成。 传功结束后,原本外形只是个中年老帅哥的无崖子,看上去苍老了十几岁。 头发变得花白,脸上也出现些许皱纹。 “啊……师父你……” 之前阮星竹一直闭目运转北冥神功,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结束传功后,她睁开眼立马就发现了这一变化。 无崖子深呼吸几次,将自身剩下的四成真气导回丹田,对阮星竹微笑道:“不必担心,这是正常现象。” “我逍遥派内功,皆有驻颜之效,内力越深功效越强,为师如今已是七十有三,这般形象并不算苍老。” “等为师修回失去的真气,自可恢复过来。” “原来如此,那就好。”阮星竹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又暗自欢喜,驻颜之效吗?那可好极了。 李慕对阮星竹笑道:“竹妹,无崖子前辈这一身伤势,尚有治愈的希望,你在这陪前辈说说话,我去与聪辩先生商议炼药之事。” 阮星竹惊喜不已,雀跃的道:“真的吗?太好了,官人你可一定要治好师父。” 李慕道:“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 夫妇俩便暂时在擂鼓山住了下来,李慕让苏星河弄来自己所需药材,炼制出大量黑玉断续膏。 做好万全准备后,这才着手为无崖子接骨治疗。 为使他少受些苦,李慕让他陷入深度昏迷之中,犹如做了个全麻。 随后将他浑身错位的骨骼重新打断,再一一接好,最后敷上黑玉断续膏。 无崖子昏睡一天,待醒来时,已经被包成个木乃伊,只有脑袋因无伤没有被包起来。 已经过了十多年不能动弹的日子,无崖子早已习惯,是以在上药之后,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好在他可以默默修炼北冥神功,却也并不难熬。 每日喂饭喂药皆由阮星竹伺候着,她极有耐心,性子温柔中又带着几分开朗活泼,让无崖子心情一直都十分不错。 数日换一次药,则是由李慕跟苏星河完成。 眼见夫妇俩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尽心竭力,无崖子心里也是暗暗欣慰。 原本一开始这只是一场交易,可在他收阮星竹为徒后,双方的关系就变得大不一样。 这对小夫妻皆是品性上佳之人,这个徒弟没白收。 这些时日,无崖子已将逍遥派的情况,和当年发生的事都告诉夫妻俩。 原本阮星竹想要李慕带着她去星宿海,杀了丁春秋为无崖子报仇,却被无崖子阻止。 他虽然只剩下四成功力,可只要伤势痊愈,行动无碍,就凭这四成功力,杀丁春秋也绰绰有余。 这个逆徒他想亲手了结,一来报了自身血仇,二来以逍遥派掌门的身份,亲自为逍遥派清理门户。 见师父坚持,阮星竹便也就此作罢,只是尽心服侍。 如此两个多月后,无崖子虽然身上依旧敷着黑玉断续膏,却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一番激动之情自无须赘言。 他跟当初的李慕不同,李慕受伤不久,是以好得比较快。 无崖子受伤十多年,得多用一些时日的药巩固一番,日后才不会落下阴雨天疼痛的毛病。 李慕还配合着施展一阳指,为他调理身体,也因此让无崖子得知了他真正的身份。 无崖子当初在无量山隐居多年,间接造就了无量剑派这个属于大理的武林门派,与大理也算有几分渊源。 在这两个多月间,无崖子还将《小无相功》传给了阮星竹。 小无相功与北冥神功,皆是逍遥派镇派绝学,自是同出一脉,可以完美兼容并蓄。 当初逍遥三老各自得传小无相功、北冥神功、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又名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 但在无崖子与李秋水隐居琅嬛福地间,两人功法互传,李秋水学会了北冥神功,无崖子也学得小无相功。 这也是原剧情中,李秋水想要谋取巫行云一身功力的基础。 阮星竹习得小无相功后,一身北冥真气变得不着形相,无迹可寻,因此有了模拟其他武功的功效。 不过模拟始终是模拟,与九阳神功的天下武功俯拾皆可用,并不是一回事。 一个是模拟,一个是直接学会,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三个多月后,经李慕和无崖子自己确认,伤势已恢复到能达到的最佳状态。 终于无须再用药,于是他开始每日苦练武功,恢复自己一身战力。 他不仅自己练,还顺便传授阮星竹,于是阮星竹又从他这学得了天山六阳掌和白虹掌力。 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凌波微步、天山六阳掌、白虹掌力。 习得这五门绝学,阮星竹已经算是一名成熟的逍遥派弟子,等于一个低配版李秋水。 只待她吸足内力,再将两门掌法练到登堂入室,便可跻身江湖顶尖高手的行列。 若再学会李慕的剑气剑芒法门,便是真个面对李秋水,也有一战之力。 六脉神剑李慕是不能传的,这终究是大理段氏的至高家传绝学,至少在本世界,他不能冒大不韪传给外姓人。 但可以打出劈空掌力的天山六阳掌,和能让掌力拐弯,曲直如意的白虹掌力,威力也不在六脉神剑之下。 六脉神剑唯一的优势,也就是可以形成剑阵这一点了。 …… 又是几个月过去,无崖子一身武功重新练得精熟。 李慕将功力保持在与无崖子平级的情况下,与之交手也只能打个平手,胜之不得。 大伏魔拳与天山六阳掌的路数颇为类似,皆是劲力刚猛却又招式精妙。 李慕借鉴六阳掌的发劲技巧,与无崖子交流之后,对大伏魔拳进行修改微调,也终于让这路拳法,可以打出隔空拳劲。 此时距离李慕夫妇离开梁山,已经过去半年多时光,阿朱也已经有七个多月大。 阮星竹思念女儿,又不想让女儿不认得自己,与李慕商议过后,即向无崖子提出告辞。 夫妇俩想把无崖子接去梁山居住,无崖子倒也没拒绝,只说要先解决丁春秋后,再行前往。 丁春秋如今不过四十多岁,且并未习得逍遥派镇派绝学,化功大法面对北冥神功,也是毫无胜算。 无崖子四成功力足以碾压之,加上有苏星河与被他召回的函谷八友相助,李慕倒也不不担心他的安危。 而且无崖子也没打算跑去星宿海丁春秋的地盘,他只是让苏星河写一封亲笔信,派人送去星宿海。 信中写明他已经找到师父留下的秘笈,愿意将秘笈送给丁春秋。 这是阳谋,哪怕丁春秋怀疑此事有诈,为了逍遥派的神功秘笈,他也定会亲赴中原。 只要他踏入中原的地界,哪怕没上擂鼓山,也绝对逃不过无崖子的追杀。 夫妇俩见无崖子已经有万全之策,便安心离去。 第三十五章 忆子成狂 河南府伊阳县,李慕与阮星竹牵着马儿走在大街上,此时日暮西沉,已是晚饭时间,街上行人渐渐稀少。 两人准备找间客栈下榻,正走间,街上发生的一幕情景,吸引了夫妇俩的注意。 “你这疯婆子,你想干什么?” “求求你,让我看看这孩子后背。” “凭什么,快走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把孩子还给我。” “你干什么?来人呐,疯婆子抢孩子啦!” 一对年轻夫妇肩上挎着包袱,妇人怀里用布兜兜着一个婴孩,一名青衫女子正与夫妇俩纠缠,要去抱妇人怀里的孩子。 李慕目光一闪,望着那青衫女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阮星竹自己也刚刚为人母,见此一幕顿时柳眉倒竖,怒道:“竟然当街抢孩子,岂有此理。” 李慕道:“走,过去看看。” 两人快步走向几人,那青衫女子身上竟带着武功,男人抡起拳头去打她,却反被她抓住胳膊,手一扬掀翻在地。 那妇人更是毫无反抗之力,孩子很快就落入青衫女子怀里。 “我的孩子,把孩子还给我。”妇人见孩子被夺走,顿时大急。 可连她男人都被随手撩翻,她又怎么可能抢得过青衫女子?结果她也被青衫女子挥手掀翻在地。 “住手。” 阮星竹一声清脆大喝,脚下踏着凌波微步,身形几闪之间,自青衫女子面前掠过。 青衫女子只觉手中一空,孩子已不在怀里,不由大急,叫道:“让我看看孩子的后背,就看一眼,求你们了。” 青衫女子看出阮星竹武功高强,不敢再动手,只是苦苦哀求。 阮星竹夺回孩子,身形几个辗转已回到那妇人身旁,将孩子还给那妇人。 “多谢女侠,多谢女侠。”夫妇俩对阮星竹连连作揖躬身。 阮星竹抬手止住他们的话音,转而看向青衫女子,当看清她的形貌,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惊色。 只见那青衫女子约莫二十多岁年纪,长发散乱的披在肩上,看上去许久没有清洗过,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不堪。 她相貌本颇为娟秀,但两边面颊上各有三条殷红血痕,自眼底直划到下颊,生生被破了相。 最关键的是她的眼神,恍惚中带着无穷愁苦、无限悲伤,让人一见便忍不住想落泪。 已经走过来的李慕开口问道:“这位夫人,你为何一定要看孩子的后背?” 这句问话让青衫女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泣道:“我的孩子被贼人抢走了,他后背上有香疤……我的儿啊!你究竟在哪?” 听到她的话,那对夫妇也是大动恻隐,男人道:“这位夫人,这是我们的孩子,他背上没有香疤。” 说完轻叹一声,对妇人道:“娘子,你便掀开孩子的衣服,让这位夫人看看吧!” 那妇人点点头,翻过孩子,掀开后背的衣服,果然一片光洁,并无什么香疤。 青衣女子看了一眼,只是对夫妇俩连连作揖,却仍止不住的痛哭,看得阮星竹大为不忍,心下难受不已。 夫妇俩再次对阮星竹道谢后,便即抱着孩子转身离开。 李慕心下暗叹,得亏是自己置换过来得早,如今她还处于疯狂寻找孩子的阶段,心灵尚未扭曲。 不过看她的状态,也差不离了,她的孩子已经丢失好几年,可她还在四处找婴孩,显然精神上已经出问题。 好在还没铸成大错,可以抢救一下。 想到此,李慕忽然扭头对阮星竹道:“说起来,去年我出门那次,倒还真见过那么一个背上有香疤的孩子。” “只是可惜,应该不是这位夫人的孩子,因为那个孩子已经有四五岁年纪。” 青衫女子,也就是原剧情中那个,堪称四大恶人中罪孽最为深重的叶二娘,听到他这句话哭声顿时戛然而止。 她呆愣了一会儿,原本已经有些混乱,乃至癫狂的脑子,逐渐恢复清醒。 是啊!孩子丢了五年,他今年也该年满五岁,为什么我总是去找婴孩?我……我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她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开来,原本恢复清明的眼睛,又陷入另一种极端情绪,那是极度的狂喜。 她冲到李慕面前,噗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磕头道:“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孩子在哪。” “只要让我找到孩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李慕故作不解的道:“你的孩子不是婴孩吗?” 叶二娘猛摇头,道:“不,不,我的孩子已经丢了五年,他今年正是五岁,我……我以前忆子成狂,脑子不清醒,求求你,告诉我孩子在哪。” 李慕道:“你先起来。” 叶二娘听话的站起身来,李慕接着道:“那个孩子不仅是背上有香疤,还有别的地方有香疤,你告诉我是哪里?” 叶二娘听闻此言更是欣喜若狂,如果说刚才还只是有一个希望,那此时几乎是十成十的确定,那就是她的孩子。 她迫不及待的道:“还有双股,他背上和双股,都点了九点香疤。” 说完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慕,便见他点点头道:“那就没错了,我遇见的孩子就是你丢的孩子。” 叶二娘再一次跪倒在地,哀求道:“求求你告诉我孩子在哪,只要你让我找到孩子,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李慕上前将她扶起,道:“夫人先别急,既然已经确定那个孩子就是你儿子,我自然会让你们母子团聚。” “不过有几个问题,我想先问清楚,以免你再重蹈覆辙。” 叶二娘连忙道:“你问,你问。” 李慕道:“孩子的父亲呢?” 叶二娘一滞,她垂首道:“他……他……” 李慕脸色一沉,道:“他抛弃了你们母子?” 叶二娘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他没有,只是他……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每年都会给我送许多银子,让我生活无忧。” 阮星竹怒道:“孩子都丢了,他只是给你送银子,不跟你一起找孩子?” 叶二娘头垂得更低,嗫嚅道:“我说了,他有自己的苦衷,没法帮我找孩子。” 第三十六章 你找儿子 我见徒弟 李慕抬手止住阮星竹的话头,道:“好吧!我们不说孩子的父亲,你告诉我,你的孩子是怎么丢的?” 叶二娘恨意滔天的道:“是被一个穿夜行衣的贼人抢走的,我脸上的伤也是他留下的。” 李慕沉吟道:“黑衣人,且是武功高强的黑衣人,那就是说,此人很可能是你,或者你丈夫的仇家。” “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只是把孩子送到别处,而不是杀了孩子泄愤?” 叶二娘愣住了,她只是个出身贫寒的农家女,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武功高强的仇家?那多半是他的仇家了。 可他为何不杀了孩子,而是把孩子送去别处? “那……那是为何?” 李慕道:“很简单,因为他要你感受骨肉分离的痛苦,否则他就不必夺走孩子,直接当着你面杀了孩子即可。” “如此说来的话,那个仇家很可能还在暗中盯着你或你的丈夫,若他发现你们母子重聚,你猜他会怎么做?” 叶二娘止不住的打了个冷颤,她神情慌乱的道:“你说的对,那我该怎么办?” 李慕终于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我看你也是学过武功的,如果你和你的丈夫,都保护不了孩子的话,不妨找个势力投靠。” “我叫李慕,刚刚在鲁西开宗立派,若你愿意加入我的门派,我不仅告诉你孩子在哪,还给你们母子提供庇护,传你们高深武功。” “连你脸上的伤痕,我都可以替你治愈。” 叶二娘迟疑的道:“那个贼子武功很厉害,你……你真能护得住我们母子?” 她想得很清楚,她和他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他也没法给孩子提供庇护。 若能找个势力依靠,她还是十分乐意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李慕的本领够不够护住他们母子。 李慕微微一笑,随手一拳往旁边地上击去。 “嘭” 一声爆响,青石铺就的街道地面,立时被轰出一个深深的拳印,周围如蛛网般裂开。 叶二娘瞳孔微缩,随即是大喜过望,竟是隔空拳劲,随手一拳便有如此威力,此人武功甚至远超于他。 她欢喜的道:“好,我愿意加入你的门派。” 李慕欣然道:“那个孩子就在少室山,正好我们夫妇也打算去少室山一趟,咱们不妨一道前往。” 叶二娘闻言一愣,少室山?那贼人果然是他的仇家。 让孩子就待在他的眼皮底下,却不知道那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而且以后还能利用儿子,让他身败名裂,好狠毒的心思。 “好,我跟你们一道。” 李慕看看天色,道:“今日天色已晚,少室山距此近两百里,也不差这点时间,明日去买匹马,咱们快马加鞭,便可朝发夕至。” 叶二娘自然没意见,一行三人到客栈投宿。 当晚叶二娘洗了个澡,将自己好好打理一番,她不想自己一副疯婆子的模样,去见自己的孩子。 怕自己脸上的伤痕吓到孩子,她还准备了一张面纱。 …… “掌门,我的孩子在哪?” 少室山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叶二娘,期待的对李慕问道。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加入长空剑派,是以直接开始称呼李慕为掌门。 他们一路疾行,于昨夜赶到嵩山脚下,在山下客栈歇息一晚后,今日一早就上山而来。 李慕略一沉吟,正色道:“二娘,你要有心理准备。” 叶二娘浑身一颤,目露惊恐的望着李慕,颤声道:“掌门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我的孩儿出了什么事?” 一旁的阮星竹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对叶二娘的遭遇十分同情,实在不愿这可怜的女子,再遭受什么打击。 李慕摇头道:“那倒不是,当初那个贼人,应该是把他丢在了少林寺门口,所以……你儿子如今是个小沙弥。” “他已经是少林弟子,如果你想见他,恐怕不容易,想把他带走更是千难万难。” “可要本掌门替你向少林寺要人?想必少林寺也不至于为一个小沙弥,惹上一个大仇人。” 阮星竹和叶二娘齐齐松了口气,两女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阮星竹娇嗔道:“官人你也真是的,语气那么严重,还以为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呢!” 李慕愕然摊手道:“若不能要回孩子,他就要当个和尚,一辈子青灯古佛,青菜豆腐,连肉都不能吃,更别提成家立业,难道这还不够严重?” “呃……” 两女一愣,好像……是有点严重哈。 阮星竹对叶二娘道:“二娘,那我们还是一起上山要人吧!” 叶二娘连忙摆手道:“不,不必了,咱们还是不要跟少林寺起冲突为好。” “其实我家就在少室山脚,当初家父生病,曾多次请少林高僧为家父治病,我认得一些少林高僧。” “只消把事情说明,他们应该不会为难我。” 听了叶二娘的话,李慕顺势点头道:“也好,我们也正好有事要去办,无论你是否要回孩子,都到山下客栈等候。” 叶二娘暗暗松了口气,道:“好,掌门可知道我的孩子叫什么?” 李慕道:“我曾听到有僧人叫他虚竹。” 叶二娘喜道:“多谢掌门,那我先上山了。” 李慕看着她的背影,会心一笑。 以叶二娘和玄慈的关系,只要把事情说明白,玄慈绝不会阻止她带走虚竹。 因为玄慈很容易就想明白,虚竹留在少林寺,便是一个不安定因素,那暗中的仇家,他日定会拿虚竹做文章。 虚竹离开少林寺,无论对他玄慈,还是对少林,都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那隐藏在暗中的仇家,他也定会设法找出来,至于能不能找到,就不关李慕的事了。 李慕对阮星竹道:“走吧,见见咱大徒弟去。” “嗯。”阮星竹也对这个李慕口中,天赋异禀,资质过人的大徒弟十分好奇。 “段郎,你为何不与峰儿的父母说明此事,把他带回梁山教导?” 李慕解释道:“因为我发现,少林有玄字辈高僧,每天都会趁夜来传授峰儿武功。” “少林寺还打算让他拜入丐帮帮主汪剑通门下,我发现峰儿和他父母全无半点相似之处,他的身世恐怕不简单。” “我当初为探查峰儿身世,曾潜入少林寺,可惜一无所获,却无意间见到了二娘的儿子,倒也不算白费工夫。” “无论峰儿是什么来历,他终归是我徒弟,就当结个善缘,是否去宗门那不重要。” 阮星竹恍然,她还正奇怪,叶二娘的儿子既然在少林寺,又怎么会被李慕看到,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三十七章 母子团聚 乔峰如往常一般,将羊群赶上山后,便径自往那处山坳奔去。 他展开身法,脚尖于地面轻点,身形却没有什么起伏,便如同整个人是在向前滑行般。 遇到树木障碍,要么身子一扭一转,便灵活的绕过,动作流畅无比。 要么纵跃而起,于半空一个灵敏的翻身,稳稳落地。 这是将蛇行狸翻之术,修炼到炉火纯青的表现。 当他到达山坳边缘时,却看到两道身影正站在山坳中,笑吟吟的望着他。 乔峰身形一滞,随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师父。”乔峰兴奋的连蹦带跳,窜进山坳中,双腿一屈就跪在地上,叩首道:“徒儿乔峰,拜见师父。” “快起来,让为师好好看看。” 李慕上前将他扶起,上下打量一番,欣慰的道:“不错,才不到两年,已经长得如此高大雄壮,好好好。” 乔峰把着李慕双手小臂,激动的道:“师父,徒儿好想你。” 李慕上次离开时,乔峰才十二岁,他回家成亲,四个月后阮星竹怀有身孕。 怀胎九个半月诞下阿朱,坐完月子离开梁山,如今又过去近八个月,乔峰已年满十四。 十四岁的乔峰,身高已经超过一米七,比阮星竹还要高出些许,体形也十分魁梧。 男孩子长身体最猛的时候,是在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以乔峰的契丹基因,长到一米八几,甚至一米九那是轻轻松松。 李慕脸上带着温暖和煦的微笑,道:“为师何尝不想你。” 说完侧身看向面带微笑的阮星竹,对乔峰道:“峰儿,这位就是你师娘,给师娘磕头。” 乔峰兴高采烈的对阮星竹拜倒:“弟子乔峰,拜见师娘。” 阮星竹也上前将他扶起,笑道:“起来吧!真是个好小子,难怪你师父这么喜欢你。” 其实阮星竹今年也才十九岁,只比乔峰大五岁,看着她一副老气横秋,用长辈的语气说话,李慕莫名想笑。 而他自己却已经三十五岁,可谓正儿八经的老牛吃嫩草。 “嘿嘿……”乔峰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随后又对李慕问道:“师父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看徒儿?” 李慕双手负到背后,无奈的道:“没办法,你师娘忙着生孩子,为师得好好照顾她嘛!” 阮星竹在他膀子上拍了一记,嗔道:“当着徒弟的面,胡说什么呢!” 乔峰乐不可支的道:“那师父,师娘生的是小师弟还是小师妹?” 李慕笑道:“是个极可爱的小师妹,如今刚刚七个多月大,还在襁褓中,等她长大一些,我就带她来看你。” 乔峰欢喜的道:“太好了。” 说笑一会儿后,李慕道:“这两年武功练得如何?” 乔峰神色一整,道:“徒儿这两年勤修不缀,丝毫没有懈怠,第三卷功法已尽数练成,第四卷功法也已修炼过半。” 李慕握住乔峰的脉门,略作查探,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再有一年时间,便能练完全部心法。” “到时候便需高手助你打通最后数十处玄关窍穴,九阳神功方能大成,那时我和你师娘,再来帮你打通玄关。” 听完李慕的话,乔峰脸色一苦,不舍的道:“师父刚来又要走啊!” 李慕拍拍他肩膀,温言道:“为师和你师娘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况且你师妹还小,需要人照顾,我们哪能总待在这?” 乔峰叹了口气,懂事的点点头。 古代十四岁的男孩,已经是家里的重要劳力,能够当家了。 乔三槐夫妇知道乔峰要习武,是以也没让他帮着干什么农活,只是顺便放放羊而已。 乔峰道:“有个事情徒儿得告诉师父,玄苦师父说,等我满十六岁,就让我拜丐帮帮主为师,此事您看可以吗?” 李慕笑道:“有何不可?丐帮降龙掌,号称天下第一刚猛掌法,正是这普天之下,除大伏魔拳外最适合你的武功。” “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行侠仗义,锄强扶弱,还为大宋抵御外敌,你若加入丐帮,必然大有作为。” 如今的降龙掌,还不是降龙十八掌,而是二十八掌。 是到剧情后期,乔峰与虚竹共同参研,去芜存菁,将多余的十掌与其他十八掌互相融合,才最终演变成十八掌。 经乔峰和虚竹改造过的降龙掌,虽然招式变少,威力却更上一层楼。 乔峰听李慕这样说,意气风发的道:“师父放心,徒儿定不会给师父丢脸,辱没了九阳神功和大伏魔拳。” 李慕欣然点头,道:“你有这份心气那是最好,最近为师将大伏魔拳改良优化,威力更强,为师这就把心法传给你。” “多谢师父。” …… 夫妇俩与乔峰待了大半天,将大伏魔拳的新版运使心法教会乔峰,还让他跟阮星竹切磋了一番。 乔峰九阳未成,自然不是阮星竹的对手,但若不用内力,只以招式拆解,阮星竹却打不过乔峰。 因为他即便不用内力,仅凭一身天生神力,同样威力不凡,如以前的阮雄那种三流武者,也不会是他对手。 太阳西斜时,乔峰该赶着羊群回家了,李慕和阮星竹便与他告别。 夫妇俩回到山下城镇的客栈,径直敲响了叶二娘所住房间的房门。 房门很快打开,叶二娘见到是夫妇俩归来,脸上立马露出笑容。 “掌门,夫人,快请进。” 两人进屋后,便见桌旁坐着一个面相忠厚老实,有些木讷的小孩。 此时他身上穿的已不是僧衣,头上也用头巾包裹起来。 见到李慕和阮星竹,小虚竹下意识的起身,只是站在那略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小时候的虚竹,长得并不算难看,可惜最后长残了。 这样的情况并不罕见,后世许多童星便是这种情形,小时候粉雕玉琢,唇红齿白,一长大就长歪。 “看来事情很顺利。”李慕见到小虚竹,对叶二娘微笑道。 叶二娘关上房门后,拉着虚竹给李慕跪下,叩首道:“是掌门让我们母子团聚,二娘拜谢掌门大恩大德。” 夫妇二人上前扶起母子俩,李慕温言道:“不必如此,你们既入我长空剑派,大家就是自己人,都是应该的。” 第三十八章 月夜黑衣人 午夜,月朗星稀,一轮明月洒下朦胧光辉,给大地带来些许光亮。 城里除一些高门大户中,有彻夜不熄的灯笼照明外,寻常百姓家皆是一片黑暗沉寂。 在那朦胧的月光下,一道黑影于屋顶之间纵跃如飞,轻飘飘犹如鬼魅。 黑影很快就来到一间客栈外,落在二楼狭窄倾斜的瓦顶上。 他站在一扇窗户外,取出一把薄薄的匕首,从窗户缝隙中插入,轻轻一挑,无声无息的将窗闩挑开。 随后轻手轻脚,但动作迅速的打开窗户,纵身窜了进去。 他却没注意到,在他进入窗户的瞬间,隔壁房间的窗户也被打开。 黑影进入房间后,身形如风般窜向床铺,伸指点在床上刚刚坐起的女子身上,女子顿时浑身一僵。 在窗户打开时,叶二娘被窗棂的轻微摩擦声惊醒。 可惜对方身法实在太快,她又才刚刚被惊醒,猝不及防下,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被点中穴道。 此时她浑身麻痹,连一个指头都无法动弹。 借着窗外照进的月辉,她看清了侵入自己房间的黑衣人,瞳孔剧烈收缩,眼中充满惊恐。 是他,是那个抢走自己孩子的贼人,这个身影和这双眼睛,她到死都不会忘。 他果然一直在暗中盯着玄慈和孩子,甚至,他很可能就潜藏在少林寺中。 否则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今日去见了玄慈,并把虚竹带走? 说不定白天下山时,他就已经暗中跟着自己,只是白天人多眼杂,他又不想暴露,是以没有下手。 叶二娘心下大急,她眼睁睁看着那恶贼点了虚竹的穴道,却什么都做不了,心里快要急疯。 便在黑衣人点住虚竹穴道,准备将他抱走时,却发现房中月光一暗,身侧传来一股雄浑无比的劲风。 不及多想,黑衣人条件反射的闪身后退,只觉眼前一花,床前已经多了一道人影,却不是李慕又是谁? 他一拳逼退黑衣人后,反手给叶二娘解了穴,虚竹被点的是睡穴,倒是无须管他。 李慕头也不回的问道:“是他吗?” 叶二娘翻身下床,恨意滔天的死死盯着黑衣人低吼道:“就是他,这个恶贼,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由于是住在客栈,她晚上并未脱衣,倒也免去了尴尬。 李慕看着黑衣人,微笑道:“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那是再好不过,正方便我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他要绝的不仅是叶二娘的后患,也是乔峰的后患。 黑衣人看着李慕沉声道:“你是谁?莫不是叶二娘新找的姘头?” “呵呵……”李慕没有生气,因为跟一个死人,没必要生气,他选择直接动手。 身形一闪之间,他已经出现在黑衣人身前,劲力无比凝实,没有丝毫外泄的一拳,直轰黑衣人胸膛。 这里毕竟是客栈,李慕不想惊动旁人,是以没有使用劲气外放的手段,否则这房间片刻之间就会被他给拆掉。 甚至他都没有出全力,因为他想将黑衣人逼出房间,再从容解决。 他不想给对方与叶二娘对话,说出当年之事的机会,否则被阮星竹听到,就不好先吸后杀了。 这速度虽然快极,但简简单单的一拳,自然打不到武功不弱的黑衣人。 但他刚刚侧身闪开,紧随其后的第二拳已呼啸而至,黑衣人抬手架挡的同时,准备反击。 “嘭” 一声闷响,黑衣人只觉一股沛莫能御的劲力,自手臂轰然袭来,哪里还有还手的能力? 黑衣人心下大骇,这年轻人好深厚的内力。 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瞬间有了决断,这一拳劲力袭来的方向,正好是将他打向窗户边。 他便顺势脚下蹬地,整个人合身向着窗户外窜了出去。 李慕留下一句“照看好孩子,我替你杀了他”,便紧随其后掠出窗户。 而在黑衣人窜出窗户时,阮星竹便站在客栈屋顶,正要出手攻击,却听到李慕传音:“不要拦他,跟过来。” 阮星竹从善如流的展开轻功,跟在李慕身后向前追去。 三道人影跃过一间又一间房顶,向着偏僻之处飞掠而去。 以李慕的功力,想要追上对方只是多提一口气的事。 甚至此时他距离黑衣人不足两丈,抬手一道剑气便能要了对方的命。 但如此一来,对方那一身深厚的内力就浪费了。 虽说少了二十年的积蓄,但作为天龙四绝之一,这一身修炼二三十年攒下的内力,也已十分不弱。 在雁门关外他以一人之力,单挑二十一名中原顶尖高手,还生生打死十七个。 剩下四个若非他自己心灰意冷,也多半活不下来,最不济也能拼个同归于尽。 就凭这份功力,便是比之无崖子的六成内力,也不会差太多。 甚至若不把他打成重伤,虽说不至于真气倒灌,但阮星竹也有很大可能吸不动。 吸光他这一身内力后,阮星竹的功力,恐怕就只比全盛时期的无崖子,稍弱一线了。 李慕当然知道这黑衣人是谁,正因为知道,所以更要杀他。 萧远山已经是个死了十几年的人,所以他好好躺在地下才是正理,没必要再出来搅风搅雨。 因为说到底,乔峰最大的悲剧,都是他这个亲爹带来的。 李慕希望乔峰成为自己最得力的帮手,却不希望他经历原剧情中那些悲剧。 丐帮帮主他可以不当,这更符合李慕的利益。 但乔三槐夫妇、玄苦大师、智光大师等人,却完全没必要死。 三人一前两后,很快就离开城内,到得一片荒郊野外。 李慕不再放水,浑厚内力涌出,速度顿时快了一大截。 只一个纵身,便稳稳拦在萧远山面前,阮星竹也在他身后丈许外站定。 萧远山惊疑不定的道:“你方才未尽全力?” 李慕淡然一笑,道:“在城中动手,难免惊扰旁人,这里就很合适。” 萧远山沉声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对付那对母子?” 李慕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这人好奇心一向不重,对别人的恩怨也不感兴趣。” “我只知道,叶二娘是我门下徒众,任何对我门下有威胁的人,都得死。” “死”字一出口,李慕便毫不犹豫的动手。 同样是简简单单的一拳,但这次不仅速度更快,且这一拳之中还挟带着风雷呼啸之声。 那风雨大至,石破天惊的刚猛之气,令萧远山呼吸都有些不畅。 第三十九章 功力暴涨 这一拳与方才在客栈房间中却是大不相同,根本避无可避。 萧远山只得运起十成功力,以一招这些年于少林寺偷学的“般若掌”,直直迎了上去。 “嘭……噗……” 拳掌相交,劲力四溢,伴随着李慕脚下泥土炸裂溅射,萧远山喷着血飞了出去,一如笑傲世界的向问天一般。 李慕心下暗暗感叹,自己似乎有往一拳超人发展的趋势。 没办法,功力太强,这个世界恐怕也只有扫地僧、巫行云、李秋水几人,能与自己打得有来有往了。 “竹妹,吸他。” 听到李慕的话,阮星竹了然,展开蛇行狸翻之术,身子轻飘飘的向后滑退出一段距离。 萧远山跌飞的力道用尽,划过一道抛物线,往下坠落时,正好将后背送到阮星竹面前。 她举起双掌,齐齐拍在萧远山背上,不仅未将他打出去,反而将之牢牢吸住,不使其跌倒在地。 北冥神功全力运转,一股股真气顺着十指与掌心,向着她体内汹涌而去。 萧远山发现自己一身内力,如泄洪一般涌出体外,双目之中一片绝望灰败。 方才与李慕的那一记碰撞,不仅震裂了他的脏腑,心脉也严重受损。 若尚有深厚内力护持,还能勉强保住一条性命,以图疗伤恢复。 可此刻也不知对方在使什么邪法,自己一身内力正在迅速消失。 内力消失一空那一刻,也就是他身亡之时。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叶二娘身边有如此高手,他说什么也不会再贸然动手。 可惜,如今说什么都太晚。 只是还没看到娃儿长大,还没为娃他娘报仇雪恨,不甘心呐。 再不甘心也没办法,内力在狂泄,他浑身皆是酸软无力,提不起丝毫气力,只能等死。 短短盏茶功夫,阮星竹发现自己功力几乎翻了一倍,双掌再也吸不到一丝一毫的真气,心知对方的功力已经被自己吸光。 当下收功后退,任由萧远山跌倒在地。 而萧远山倒在地上后,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到十息,便就此气绝身亡。 阮星竹走到李慕身边,望着萧远山的尸体道:“他死了吗?” 李慕点头道:“死了,我也没料到,他连我一拳都抗不住。” 阮星竹叹道:“可惜没能问出,他与二娘的丈夫究竟有何仇怨。” 李慕道:“那倒没什么,二娘不愿透露她丈夫的消息,自有她的理由。” “若她愿意说,便会主动告诉我们,她不愿说,我们也没必要去窥探别人的秘密,这是对人的基本尊重。” “此人若没死,他说出的内情中,必然包含二娘丈夫的消息,咱们却是不方便听的。” “其实我们也无须管那么多,二娘今后是自己人,我们需要做的,不过是为她消除威胁而已。” “看她态度,似乎跟丈夫已然分道扬镳,那么关于他丈夫与旁人的恩怨,咱们更无须再理会。” 听完丈夫的话,阮星竹无所谓的点点头,她也只是有一点点好奇而已,并不是真的在意。 “此人功力倒是不弱,我得尽快将之炼化为北冥真气,以免消散掉浪费。” 李慕微笑颔首道:“正该如此,你且打坐炼化,我为你护法,顺便埋了此人。” 李慕提着萧远山的尸体走到一旁,以隔空拳劲轰出一个坑,将萧远山的尸体丢进去,再将泥土填回,形成一个小土丘。 做好这件事后,他走回阮星竹身旁,为她护法。 花了小半个时辰,萧远山一身功力被阮星竹尽数炼化,全部存入丹田之中,变成自身功力。 阮星竹收功起身,李慕见状问道:“都炼化了吗?” “嗯。” “试试。” “好。” 阮星竹转过身侧对李慕,提一口真气,左掌呼的拍出,右掌一带,原本向前直飞的掌力,竟拐了个弯,轰向旁边一棵树木。 “嘭” 一声闷响,树干立时炸裂,木屑四溅中,上半截树干哗啦一声倒下。 李慕抚掌赞叹道:“厉害厉害,你如今的功力,怕是已不比你师父全盛时期差多少。” 阮星竹歪着头,俏皮的对李慕嬉笑道:“那我们夫妻俩联手,岂不是天下无敌?” “呵呵……”李慕轻笑着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道:“差不离吧!” 她的确该有这般自信,逍遥三老中,任意两个联手,都有碾压任何江湖顶尖高手的实力,扫地僧也未必顶得住。 更别提他们两口子,本身武功就不弱于逍遥三老。 “不过有一点,北冥神功这门功法,你自己会即可,就不要传给其他人了,连阿朱也最好不要传,日后教她小无相功就行。” “北冥神功毕竟是损人利己,掠夺他人修炼成果,易遭天下武者所忌,若被外人知晓,咱们很容易变成武林公敌。” “你日后最好也只对必杀的死敌使用北冥神功,还得是没有旁人在场时,明白吗?” 阮星竹不是蠢货,自然明白此事的严重性,郑重点头道:“我理会得。” 李慕欣然道:“走吧,咱们回去,二娘怕是等得有些担忧了。” 两人展开轻功,往客栈返回。 叶二娘一直站在窗口,注意着外面,待看到月光下出现李慕和阮星竹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又有些担心,她最怕的事,就是被人知道虚竹父亲的身份,让他身败名裂。 她让开窗户,任两人进入房间。 “掌门,事情如何?” 李慕温言道:“放心,此人虽然武功高强,却终究被我们给追上,他已经被我们杀死,你以后无须再担心。” 叶二娘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掌门有没有问出,他为何要针对我母子?” 李慕摇摇头,叹息道:“他被我失手打死,没来得及问。” 叶二娘暗暗松了口气,口中道:“那也无妨,人死债消,反正他已身死,日后无法再对我们母子造成威胁,原因倒也不再重要。” 李慕颔首道:“的确如此,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是,多谢掌门。” 第四十章 宋家五兄弟 旬日之后,李慕夫妇带着叶二娘和虚竹母子,回到了梁山泊。 这十来日的相处,让虚竹跟母亲和李慕阮星竹都熟悉起来。 叶二娘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让他缺失的母爱被补全,虽然天性木讷老实,没那么活泼,却也不再是沉默寡言。 看在叶二娘的面上,李慕将虚竹收为亲传弟子,日后由他亲自教导。 轻舟在李慕和阮星竹的划动下,很快就到得码头。 下船后沿着山道上行,来到山门牌坊处时,他们发现竟有四名腰悬横刀的人值守。 见李慕几人径直往山门而来,其中一名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迎上前抱拳道:“此地乃长空剑派所在,不知诸位有何贵干?” 阮星竹打量了一下几人,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 听闻此言,青年顿时反应过来,这是自己人,他神态恭敬的道:“在下长空门徒徐化,不知几位是?” 李慕和阮星竹恍然,应该是这大半年间,阮雄他们招募来的门徒了。 李慕微笑道:“我叫李慕,这是内子阮星竹。” 徐化与几名守山门的门徒大吃一惊,连忙抱拳躬身见礼,齐声道:“拜见掌门,夫人。” 李慕拍拍徐化肩膀,温言道:“不必多礼,好好干,宗门不会亏待大家。” 徐化恭敬的道:“是,愿为掌门效犬马之劳。” 李慕欣慰的点点头,与阮星竹带着叶二娘母子上山而去。 徐化这些门徒之所以皆是腰悬横刀,是因为阮雄目前传给他们的,是他的玄鹤刀法。 李慕对每个层级的弟子,传授的都不一样。 外门弟子学的是华山内功、紫霞神功、华山轻功、华山剑法、玉女剑法等华山派绝学。 内门弟子与精英弟子,学的是九阴神功、蛇行狸翻之术,武功方面除华山派绝学外,还会多学一门长空剑法,一门原版大伏魔拳法。 亲传弟子除内门弟子所学外,功力足够之后,还会得传新版大伏魔拳法以及李慕的剑气、剑芒绝技。 至于门徒,目前学的就是阮雄的玄鹤刀法,许老拳师的飞虎拳法。 之所以让他们也用横刀,而非寻常单刀,便是门徒若表现得好,或立下什么功劳,也会得传一些剑法杀招傍身,比如夺命连环三仙剑之类的招数。 所以使用横刀比较合适,这样不耽误他们施展刀法,也能在刀法中夹杂剑法。 …… 三大一小一行四人,上得外门广场后,便见有百余人在广场上习武练刀。 由于广场范围极大,这百余人不过占据了小小一块地方而已。 如今还没有外门弟子,门徒的住所也尚未修建,梁山贼寇留下的山寨太过破旧,不适合长期居住,是以这些门徒暂时住在外门。 如果其中有资质过人的,也未必没有机会就此留在外门,成为外门弟子。 负责传授刀法的,是五名二十出头的青年,李慕发现,他们竟都是当初在阮家学武的学徒。 没想到阮雄把他们给招来了,还作为门徒的教头和统领。 虽说当初跟阮雄学武的青年,大部分都对阮星竹有想法,但其中也有部分只是单纯的学刀,并无其他想法的人。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得找个机会,给他们来一发移魂大法。 普通门徒可以不必如此,但处于关键位置的人,都必须保证对他的绝对忠诚。 见到李慕两人,五名青年纷纷叫停,随后往李慕这边奔来,恭敬的抱拳见礼道:“拜见掌门,夫人。” 阮星竹望着他们,笑容有些古怪,以前他们都是叫她师妹的,如今却平白矮了一辈。 李慕抬手虚扶,微笑道:“不必多礼,你们能加入长空剑派,我很高兴,日后你们就作为内门弟子吧!回头我传你们内门武功。” 五人大喜过望,心悦诚服的再度拜下,道:“多谢掌门。” 李慕问道:“就你们几个负责传授门徒吗?” 为首之人道:“回掌门,还有几位许长老的徒弟,负责传授门徒拳脚功夫,咱们上午练刀,下午学拳。” 李慕点点头,满意的道:“好好传授门徒,把门徒带出来,我记你们一功。” “是,我等一定尽心竭力。”若说他们原本还有“留一手”的想法,在得到李慕的承诺后,就再无这等心思。 能学到内门绝学,又何必对这几手刀法敝帚自珍? 为首青年转回身来,对站着体操队形的门徒们大声道:“诸位兄弟,这二位便是我长空剑派的掌门及掌门夫人,大家快快拜见。” 所有门徒齐齐抱拳躬身道:“拜见掌门,夫人。” 李慕上前几步,道:“诸位请起,欢迎你们加入长空剑派这个大家庭,今后大家就是自家兄弟。” “如今我长空剑派初立,本掌门也不多说什么空口白话,就一句话,只要你们不负宗门,宗门必不负尔等。” 众人齐声道:“愿与宗门同进退,共存亡。” “好。” 这是排练过的,李慕大赞一声,对五名青年道:“继续练功吧!” “是。” 五名青年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传授刀法,李慕几人则是往内门行去。 内门所处位置比外门高,百余人的喊声,早已惊动上面的阮雄等人,此时都站在内门广场边缘看着他们,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 待李慕一行顺着石阶上去时,众人都迎到路口。 亲传弟子们上前拜见师父师娘,阮雄夫妇与许家一众长辈也跟众人寒暄。 奶妈把八个月大的阿朱交到阮星竹怀里,小家伙也不认生,挥舞着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在阮星竹的逗弄下,发出“咯咯”笑声和“咿咿呀呀”不明意义的声音。 婴孩一般在七八个月大时,就会开始牙牙学语,在大人抱着脚着地时,也会本能的蹦跶,这个时期的婴儿,是最可爱的时候。 李慕注意到,除了一帮亲传弟子外,人群中还有几个幼儿,最大的五六岁,最小的走路还有些蹒跚,看上去不到两岁。 “岳父大人,这几个孩子是?” 阮雄指着那名牵着最小那个孩子的妇人,介绍道:“这位是宋大夫的夫人,这几个都是宋大夫的儿子,半年前刚从郓城宋家村接过来,他们有五兄弟。” “最大这个叫宋海,今年六岁,老二宋河,四岁半,那黑小子是老三宋江,三岁,那个是老四宋清,不到两岁,最小的老五宋淮,还在襁褓中,这会儿在睡觉。” “宋大夫希望他们能拜入贤婿你门下,你看……” 谁都没注意到,在他介绍五兄弟时,李慕眼底微不可查的掠过一道精芒,目光投在老三老四身上。 没想到啊没想到,阮雄从郓城宋家村找来的那个宋大夫,居然就是四十年后大名鼎鼎的宋太公。 宋夫人紧张的看着李慕,这可是关系到自家孩儿的前程,她自然十分着紧。 李慕对她微微一笑,道:“没问题,他们五兄弟我收下了。” 宋夫人大喜过望,连忙对几个孩子道:“快,跪下给师父磕头。” 第四十一章 步入正轨 回到梁山后,李慕召开了一场全体会议,正式将长空剑派的领导班子搭建起来,明确众人的职能。 李慕自然是掌门人,为长空剑派最高领导,直管门派精英弟子。 阮雄为副掌门兼执法长老,协助李慕管理门派,同时执掌门派赏罚之事。 阮夫人为司务长老,相当于财务总监,执掌门派内务,财货出纳之事。 阮星竹为内门首座,掌管所有内门弟子的选拔升降之事。 许老拳师为外门首座,掌管外门弟子的选拔升降之事。 徐世英为门徒统领,许世豪为副统领,阮雄的五个学徒,与兄弟俩的七个学徒,为门徒教头兼头目。 未来的宋太公,如今的宋大夫宋鲁,为司药长老,执掌门派药房与伤病疗治之事,手下统领一批郎中。 各部长老首座之下,还设有执事长老作为他们的助手。 叶二娘便是阮星竹手下执事长老,阮星竹不在门中时,内门事务便由她管理。 李慕的二徒弟王小二,已经年满十六,修炼九阴神功近三年,一应武功也有了三分火候。 日后也就是积蓄内力,提升功力修为,深化研习武功招式。 是以李慕将他放到阮星竹手下,作为内门大师兄,负责传授内门弟子武功。 如今的内门弟子,也只有阮雄和许家兄弟那些学徒,共计十二人。 现阶段的长空剑派,共计有掌门亲传弟子十六人,内门弟子十二人,门徒一百二十四人。 阮百铭和五个表弟表妹,因为他们跟李慕阮星竹是同辈,不能当做亲传弟子,李慕便将他们定位为精英弟子。 精英弟子直接受掌门和副掌门统领,其他人无权调动。 十六个亲传弟子中,王小二等八名原阮雄学徒,武功修行方面都已入门,自行修炼即可,李慕只需偶尔指点一二,解疑答惑。 他目前需要亲自教导的,也就是虚竹和宋家五兄弟中的三个而已。 宋清年纪太小,连走路都还不稳当,自然没法学武。 宋江已经年满三岁,可以练一练九阴神功的动功,学一些拳脚功夫,加强经脉韧性,扩宽经脉广度,从小就打下牢固根基。 不要以为三岁小孩不能练武,释小龙两岁开始学武,五岁就出道拍电影,那一身武术动作,许多大人都未必打得出来。 内功的话至少得七八岁以上才适合修炼,幼儿的经脉太过脆弱稚嫩,还承载不了真气的运行。 …… 这场会议过后,长空剑派算是正式步入发展的正轨,内外两门弟子的招收,也被提上日程。 李慕从一开始的设想,就是尽量收纳孤儿为门下弟子。 因为孤儿无父无母无家,一旦进入门派,自然便会以门派为家,以师长为亲人。 如此从小培养出来的弟子,对门派的忠诚度更有保障。 这个时代无法通过购买仆役丫鬟充作弟子,却有另一条路子——慈幼局。 所谓慈幼局,便是后世的孤儿院(慈幼局是南宋命名,北宋也有类似机构,但不叫这个名字,为方便行文,就直接用慈幼局了)。 古代因贫穷、战乱、自然灾害、甚至是重男轻女、封建迷信等等因素,主动或被动的“弃养”行为很多,孤儿的数量着实不少。 但与此同时,婴儿遗孤的存亡又是关系到人口增减,王朝兴衰的大事,朝廷不得不重视。 因此,从先秦时期开始,历朝历代都有政令,为失去父母亲人的孤儿提供基本生活保障,称为“恤孤”。 春秋时期,齐国设有“掌孤”官,专门负责给孤儿寻找领养人,并考察监督这些孤儿被领养之后的生活水平。 作为报酬,领养孤儿的人家,可以按照领养人数不同程度免除徭役赋税。 大宋时期,人口增长迅速,总量首次突破一亿。 人口多了之后,养孩子就成为一个难题,很多养不起孩子的人家索性直接“弃养”。 为解决这个社会性难题,“使道路无啼饥之童”,大宋朝廷成立了“慈幼局”,专门收养被遗弃的婴幼儿。 慈幼局是大宋的官办连锁孤儿院,由官府拔款经营,为了方便救治患病的婴幼儿,一般都设在公益医疗机构“施药局”旁边。 慈幼局中有官府雇佣的奶娘,另外还会按月发放钱米绢布,保证孤儿有饭吃,有衣穿。 没有子女的人家,可以到慈幼局领养孤儿。 没人领养的孩子,则会留在慈幼局中一直到成年,之后可以自己决定去留,官府绝不干涉。 宋代蓬勃发展的孤儿院机构,到了元代以后一度衰落,直到明末清初,才重新焕发生机。 这也是为何,李慕在笑傲世界没有这个条件的原因。 之前李慕跟济州知府搞好关系的好处,这就体现了出来。 知道李慕想要收养大量婴幼儿,作为传承自己门派衣钵绝学的弟子,知府自是大力支持。 婴幼儿被收养,府衙的财政就可以省下一大笔支出,这是有利无害之事。 在知府的鼎力支持下,长空剑派迅速充实起来。 只是让李慕略有些纠结的是,慈幼局中被弃养的婴幼儿,以女孩居多。 很显然,这是重男轻女思想的锅。 门中弟子以女子居多,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女弟子相比男弟子,心思相对没那么复杂,少有野心勃勃,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之辈。 坏处是容易为情所困,被外面的臭男人勾搭,泄露门派绝学。 所以最好的情况,还是门中男女比例均衡,尽量内部消化。 第一批弟子,李慕咬着牙将数十名孤儿全部接收,其中女孩四十余名,男孩只有十数名。 同时他委托知府,多给他从其他城市的慈幼局,调一些男孩过来。 他私下承诺,知府每帮他找到一名男弟子,就给二两银子。 知府自是没口子的答应,他要操作起来,倒是比较简单。 自己治下各处城市可以直接调,外府的则是可以发动一批人手,去各地慈幼局收养,然后送进长空剑派。 这虽然看上去是变相的人口买卖,可毕竟合理合法,李慕要帮国家养孤儿,官府没理由不支持。 知府虽然利用了职务之便收取好处,但这并未损害其他什么人的利益,自然也不会有人多管闲事。 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九品制武力划分 新收养的孤儿,目前全部定为外门弟子,暂由阮百铭跟一帮亲传弟子教导传授,许老拳师负责从旁观察。 过几个月,再根据这些孤儿的表现,择优收进内门。 这个择优并非看资质,因为九阴神功本就不怎么吃资质, 主要看的是心性和为人。 移魂大法只能保证弟子对李慕绝对忠诚,却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若心性太差,哪怕再忠诚,也不是一个好弟子。 外门弟子入门后,李慕又包给知府第二项工程,便是门徒居所的修建。 外门很快就会充实起来, 门徒该腾地方了。 不得不说, 万一将来李慕起义造反, 这个济州知府绝对脱不了干系。 丢官落马都是轻的,严重点得掉脑袋。 尼玛反贼的老巢就是他一手建起来的,成为反贼的那些孤儿,也是他设法弄进长空剑派的。 到时候别说跳进黄河,哪怕跳进东海都洗不清。 好在李慕不是梁山贼寇,压根就没有这个心思,济州知府不仅不会受牵连,日后少不得还得沾长空剑派的光。 在门派发展进入正轨时,李慕自己的武功也没落下。 他和阮星竹跟无崖子和李秋水一样,也来了个武功互传。 阮星竹把天山六阳掌和白虹掌力,尽数传给了李慕。 李慕同样将一阳指和剑气剑芒绝技,传给了阮星竹。 无崖子从未说过,阮星竹不能将逍遥派武功传给李慕,当初他传授阮星竹时,便没刻意避开李慕,而是任由他旁观。 毕竟李慕是无崖子的徒婿, 也算半个逍遥派弟子,还对无崖子这个掌门有再造之恩。 一阳指并非不能传给外姓人, 可六脉神剑却是绝不能外传,此事阮星竹也理解,她并不介意。 她没见识过六脉神剑六脉齐出的威能,只以为跟剑气剑芒绝技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用手施展,更加方便,一个用剑施展,却也没差什么。 …… 由于李慕如今有些摸不清,自己的功力已经达到什么水平,他便做了一个实验。 他让王铁匠按照大宋重装步兵所穿“步人甲”为模板,打造了一些铁甲模型。 最后将九具铁甲模型放成一串,他使出全力一剑,看能破甲几具。 这是李慕按照《雪中悍刀行》的武者战力划分模式,制定出来的一个评测方法。 他将自己的武力值,也按照九品制判定,这是高武武侠世界较为常用的划分。 全力一剑后,李慕得出结论,他能破甲四具,伤到第五具,武力值大约在五品到四品之间, 为中三品。 一品为大宗师, 可破九甲以上, 二品为小宗师,可破甲八九,三品为一流高手,可破甲六七。 此三品为上三品。 四五六为中三品,可破六甲以下,为二流好手。 七八九为下三品,伤甲而不破,为三流武者,勉强可以对重甲士造成杀伤。 若连伤甲都做不到,自然便是不入流的练家子,连武者都算不上,重甲士对付这样的练家子,便如砍瓜切菜。 李慕测出自己的武力品级后,又让阮星竹和其他人试了试。 阮星竹可以勉强破四甲,算是五品好手。 除他们两人外,其他人皆只能伤甲而不破,都是下三品武者。 这还是他们已经修炼了九阴神功的情况下,若是以前的阮雄等人,怕是连伤甲都做不到。 所谓伤甲,就是至少要能斩破铁甲的前面那层,能透过铁甲伤到重甲内的人。 当然了,这种划分方式,是相对高武武侠世界而言。 在金系低武武侠世界,中三品便已经包含绝世高手、顶尖高手、一流高手这三个档次。 金系武侠世界,几乎不可能踏入三品的门槛,逍遥子、扫地僧、张三丰这些人,四品巅峰便是极限。 这是世界的局限性,不是他们没那个天赋。 若把他们放到雪中那样的高武世界,这些人个个都有飞升之能,即便选择不飞升,那也是陆地天人之姿。 …… 回到梁山的第三个月,阮星竹再度怀上,发现时已经有近两个月身孕。 八个月后,阮星竹诞下次女,名字早已定下,段阿紫。 虽然李慕本身并不介意,反而十分高兴,可阮雄等人却是有些失望。 李慕日后是要夺取皇位做皇帝的,如果没有儿子,皇位该由谁继承?他们这些皇亲国戚的地位如何保障? 即便是夺位不成,至少他们也还有一个长空剑派,同样需要人继承。 但愿女儿争口气,第三个孩子能生一个儿子。 不得不说,大宋慈幼局中会有那么多孤儿,就是他们这样的思维造成的。 虽说寻常百姓家没有皇位要继承,可他们有香火要承继啊!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不知道害了多少女孩。 阮星竹再一次出月后,又是一年过去,跟乔峰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快到。 不过这次李慕没急着离开,即便乔峰已经将四卷九阳神功全部练成,给他一些时间加深功力,也是很有必要的。 在家中待了几个月,等阿紫满半岁时,李慕才带着阮星竹再度启程出行,前往少室山。 阿朱已经两岁多,可以满地跑了,小丫头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已经展露出古灵精怪的性子,十分招人喜欢。 所以这次出行,李慕和阮星竹带上了阿朱,这是答应过乔峰的。 因为有阿朱,这次他们没有骑马,而是乘马车。 一路上有阿朱在,倒也并不无聊,李慕驾车,阮星竹在车厢里给阿朱开蒙,教她读千字文和百家姓。 听着母女俩一个教一个学,李慕在驭位上乐不可支。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造钱森李,邹吴赠王。” “赵。” “造。” “阿朱得把舌头翘起来,看娘亲,知奥……” “兹奥……” “……” 看着女儿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阮星竹哭笑不得。 “哈哈哈……”李慕忍不住放声大笑。 笑罢才劝道:“竹妹,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四岁才开蒙,现在阿朱能记下就行,无须追求口音准确。” 小丫头还不太会说翘舌音,稍微复杂一点的字也念不准确。 她或许知道准确的读法是怎样,可惜就是读不出来。 这就是典型的…… 脑子:我会了。 舌头:不,你没会。 但相比其他两岁多的孩子,只能说一些简单的词句,阿朱其实已经非常不错。 至少平时跟他们交流,告诉他们自己的感受,已经完全没什么问题。 阮星竹听了李慕的话,也就不再强求,接着教下去。 偶尔乏了,母女俩就一起玩玩李慕弄出来的积木和拼图。 这类十分益智的儿童玩具,李慕搞出来不少,剑派中的孩子们都十分喜爱。 第四十三章 大西兄抱抱 走了半个月,马车到得嵩山脚下,照例在客栈歇息一晚,次日一早才上少室山。 上山的路上,李慕把女儿抱在怀里,施展轻功一路飞纵,一路上留下了小丫头不绝于耳的咯咯笑声。 阮星竹背着一个小包袱, 轻轻松松的跟在李慕身侧。 因为丫头比较贪睡,早上让她多睡了一会儿,他们上山时乔峰已经在山坳处练武。 耳中突然听到女童的清脆笑声,不由怔了怔,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小女孩的笑声?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顿时兴奋起来, 一个纵身便跃出山坳, 站在山丘上往外一看。 果不其然, 他心里念叨了几个月的师父师娘,正自速度极快的往这边飞掠而来,师父怀里还抱着个小小的粉红色身影。 “师父,师娘。”乔峰欢喜的唤了两声,主动施展轻功迎上。 双方在距离山坳二十丈处会合,李慕一手扶住乔峰,阻止了他的下拜。 “诶,不必每次见面,都搞这些繁文缛节,为师知道你的心意就行。” “是。”乔峰一张脸笑得灿烂之极,迎着初升的阳光,令人感觉温暖和煦。 阿朱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乔峰,一点都不怕生。 乔峰望着李慕怀里粉妆玉琢,犹如瓷娃娃一般的阿朱,喜不自胜的道:“师父,这就是小师妹吗?” “是啊!”李慕扭头对阿朱柔声道:“阿朱,这是你大师兄, 快叫大师兄。” 阿朱歪着头,直勾勾的看了乔峰一会儿,却没什么反应。 在尴尬之意即将浮上乔峰面颊时,阿朱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绽开一抹能让钢铁化为绕指柔的甜美笑容。 她张开一双肉嘟嘟的小手,用可以将铁汉融化的萌音道:“大西兄,抱抱。” 这一声萌萌哒“大西兄”,便让乔峰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乔峰略有些手足无措。 他小心翼翼,如捧着瓷器一般,从师父手中接过小师妹,脸上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大西兄跳高高,阿朱要飞。” “好,大师兄跳高高。” 乔峰立时化身超级玛丽,在山野间蹦跶开来,阿朱的咯咯娇笑声,在他听来就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看着四处蹦跶的乔峰,李慕和阮星竹会心一笑。 …… 片刻之后,乔峰还没感觉到累, 阿朱倒是先玩累了,毕竟笑也是要力气的。 阮星竹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包袱, 取出一床小褥子,铺到一片草地上,让阿朱坐在上面休息。 又给她取了些糕饼和一个小水囊当早餐,这才走到李慕和乔峰身旁。 李慕对乔峰道:“峰儿,第四卷九阳神功,已经练成了吧?” 乔峰道:“是,五个月前就已经练成,这些日子徒儿试着自行打通玄关窍穴,但进度极为缓慢。” 李慕颔首道:“依靠自身功力打通玄关,自然没那么容易,因为你功力不够深厚,毕竟才修炼了几年而已。” “若无外力相助,想要将全身数十处玄关窍穴尽数打通,没有二十年苦修,根本不可能。” “便由为师和你师娘,来为你打通玄关吧!” 乔峰感激不已的抱拳深深一揖,道:“多谢师父师娘栽培。” 李慕当初若非大量服食菩斯曲蛇胆,功力得到大幅度提升,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便打通全部玄关窍穴。 吃那几个月蛇胆,便省却了他二十多年苦修,可惜这就是极限了,吃太多后蛇胆已经对他无效。 等于说,在他离开笑傲世界时,就已经拥有五十年苦修积蓄的内力,不在传功给阮星竹之前的无崖子之下。 在这个世界,又融合了段延庆修炼二十年攒下的内力,虽然因品质不如九阳真气,转化时量级有所下降。 但他一身内力,却也相当于六十几年苦修攒下的量,全面超越无崖子和李秋水。 只有六岁便开始修炼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如今已经修持七十多年的巫行云,功力不在他之下。 但实际战力,可从来不是只看功力。 乔峰在山坳中盘膝坐下,李慕和阮星竹一前一后盘坐,李慕负责乔峰身前的玄关窍穴,阮星竹负责后背。 原本放在后世,理论上需要数十名高手齐动手,才能一次性打通所有玄关窍穴,但这根本不现实。 因为一个人的周身就那么多地方,如何能供数十人同时动手? 所以正常来说,九阳神功一定得需要二三十年苦修,才能真正大成,张无忌纯属是机缘巧合,因缘际会。 可那个理论,是基于后世武者缺乏气劲外放的手段,在这个时代就不存在了。 凭着李慕那已经达到一品,阮星竹二品的一阳指指力,完全可以造成张无忌在乾坤一气袋中的情景。 张无忌利用乾坤一气袋的特性,使得体内真气在袋子内不断弹射,达到同时连续不断冲击全身数十处玄关窍穴的目的。 李慕夫妇却是直接快速射出一阳指力,冲击乔峰周身数十处玄关窍穴。 两人的功力比张无忌高出不知多少倍,且更有针对性,助乔峰打通最后玄关,让九阳神功大成,自然更加轻松迅速。 不过一刻多时辰,乔峰最后一道生死玄关,就在李慕和阮星竹前后同时发力中,顺利告破。 龙虎之音于乔峰体内轰然响起,九阳真气在无须他催动心法搬运的情况下,自行流转不休,生生不息。 体表浮现出氤氲紫气,虽说只有数寸之厚,但寻常一流高手,甚至是顶尖高手,怕是都伤他不得。 再经过十几年修行,等到天龙正剧情开始时,他的氤氲紫气厚度没有两尺也得有一尺半,与人交手便先立于不败之地。 “成了,九阳神功大成,你已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希望你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莫要忘了‘侠义’二字。” 乔峰双目泛红,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夫妇俩磕了九个头,哽咽道:“师父师娘对徒儿的恩情与教诲,徒儿永铭于心,至死不忘。” 对乔峰,李慕没说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种话。 否则等他今后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该为哪国?为哪民? 当初非要干掉萧远山,除了要让阮星竹吸他一身功力,成为天下有数的高手外,更重要的就是,不让乔峰有机会回辽国。 没有萧远山杀掉乔三槐夫妇那些人,乔峰就不会成为中原武林公敌。 哪怕他是契丹人,只要不做损害大宋的事,中原也不是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李慕不阻止他身份被揭露,自然是为了让他脱离丐帮。 失去丐帮帮主之位,甚至失去宋人的身份,他还剩下什么? 就只有疼爱他的师父师娘,和他疼爱的小师妹了啊! 到那时,长空剑派掌门亲传大弟子回归,长空剑派的实力直接便能增强一大截。 如今的乔峰,注定会成为绝世高手,一个乔峰,足可顶千百弟子。 第四十四章 十六年 正剧情开始 搞定乔峰的事后,李慕没有再带着媳妇孩子到处跑,而是回归梁山,勤修内功,尽心发展门派。 他始终没有对乔峰说出长空剑派的事,打算日后给他一个惊喜。 所以乔峰只知道李慕的名字,对他的身份来历一无所知, 乔峰也依旧不会对旁人,说出他还有一个师父的事。 他在半年后,顺利拜入汪剑通门下,开始修习降龙掌和打狗棒法。 只是打狗棒法与他的路数不合,他只是将之学会,日后好传承下去, 但对敌时他多半是不会用的。 在李慕夫妇回到梁山一年多后,无崖子带着苏星河来看望他们。 此时他们已经解决掉丁春秋, 星宿派不复存在。 阮星竹原本想将师父留在梁山, 李慕也有意供奉他为太上长老。 可惜被无崖子婉拒,他已与大师姐天山童姥会合,现下住在天山飘渺峰灵鹫宫。 如今他带着徒弟苏星河、徒孙阎王敌薛慕华,一起苦心钻研医术,想要设法恢复师姐的体形。 李慕夫妇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无崖子和苏星河在梁山小住半月,便即告辞离开,往天山返回。 …… 长空剑派有钱、有高手、有上乘功法、有地盘,用修真流的话来说,就是财侣法地样样不缺,发展起来自是迅猛无比。 亲传弟子李慕没再多收,因为阮雄等人在一应武功都已登堂入室,只需不断积蓄内力提升修为后,也开始收亲传弟子。 随着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成长起来,长空剑派得以蓬勃发展。 短短十年间, 精英弟子人数破百, 内门弟子逾五百,外门弟子是内门的三倍,且大部分都是孤儿。 只有小部分是方圆百里城镇的居民,将自家孩子送来长空剑派拜师学艺。 而门徒更是已经突破六千大关,多是青壮,来自齐鲁大地各处。 其中大部分都是良善之辈,因为对门徒来历的把控,长空剑派非常严格。 虽不敢说一个奸邪之辈都没有,但绝不会多。 一旦成为长空门徒后,被发现其有过作奸犯科的过往,轻则废去武功,逐出梁山,重则送官究办。 这些门徒并非全部住在梁山,他们之中也有许多有自己的营生,只是挂名在长空剑派门下。 门派有事要他们办时,他们自去办事,无事办时,可如常过自己的日子, 每月到各城镇长空分舵报个到即可。 这种情况自然没有工资可领, 常驻梁山的门徒,则是每月可领五钱银子的月钱,一年就是六两。 在这个一年生活费都只要一两半的时代,年收入六两已经属于中产阶级。 但那些在外的门徒,若遇什么事,也可向其他门徒,甚至向宗门求助,其他门徒与宗门必定助其解决问题。 这也使得长空门徒无比团结。 这种模式是李慕借鉴洪门所立。 有洪门这个成功例子,只要长空剑派不出问题,长空门徒早晚会成为一个广布天下,不下丐帮的超级大势力。 资金方面,长空剑派也有自己的产业,是跟京东西路安抚使合伙做的生意。 京东西路安抚使,就是之前的济州知府。 在长空剑派发展起来后,济州知府的政绩是蹭蹭往上涨,在几年前得以高升,成为京东西路安抚使,官阶也从四品升到三品,连跳两级。 如今的济州知府跟他是一路人,负责与长空剑派直接沟通。 李慕也没搞出什么,影响时代发展进程的东西。 他只是发明了肥皂、香皂、洗衣粉、牙膏等日用品,替代了胰子、皂角粉、皂角汁等物。 就这便已经让长空剑派富甲一方,天宁寺宝藏也无须再去动。 日用类消耗品,可以说是市场最大,又细水长流的东西,因为谁家都要用,且会一直用下去。 关键如今还是垄断生意,李慕背靠官府,济州知府背后是京东西路安抚使,安抚使背后自然同样有人。 虽说生意收入的大头,被京师开封府里的某位大佬占去,可以此换得官府的大力支持,那是百利而无一害。 无非就是少赚点,李慕要那么多钱也没用,足够支撑门派发展即可,又带不走。 而在门下弟子成长起来后,自然也需要外出游历江湖,如此一来,齐鲁大地上的山贼匪寇、绿林好汉们遭了大殃。 齐鲁大地的治安情况为之一清,原本贼寇横行的匪地,却成了大宋最安全的地方。 这可都是齐鲁各州府官员的政绩,他们自然对长空剑派亲近无比。 如今的长空剑派,乃是毫无争议的齐鲁第一大派。 李慕对长空剑派最重要的决策,便是在于“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八个字。 在大宋与西夏开战时,他派出大量高手前往边境,帮助宋军作战,且功勋累累。 当然不是正面作战,而是打探、传递情报,刺杀西夏将领,应对西夏一品堂高手刺杀己方将领等等隐蔽战线。 说得明白点就是干特工和特种部队的活。 甚至李慕亲自出手,于边境手刃三十余名西夏一品堂高手,于万军之中杀数名西夏大将,看得宋军官兵惊为天人。 许多长空弟子借此机会,在军中将领的举荐下,直接进入军伍,吃上了皇粮,阮百铭就是其中一个。 他也正如原本的命运那样,在大宋名将种朴麾下效力,与李舜臣为同僚。 以李慕的格局,自然不会跟其他武林中人那样,绝不与朝廷打交道,反而十分支持门下弟子参军或读书考功名。 但凡日后能出几个身居高位的人才,长空剑派凭着这份香火情,也能稳固无比。 李慕和他的长空剑派种种作为,自是大获宋廷赞赏。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再一次成为李慕获取朝廷的好感和支持,江湖人敬佩拥戴的口号。 在江湖中出现“北乔峰,南慕容”的名号时,李慕却已经被天下人称为“巨侠”,这是比“大侠”更加崇高的称谓。 大侠这个称谓,在江湖中已经烂大街,可巨侠整个大宋只此一位。 又因为他单人冲阵,破西夏盾阵,斩杀西夏大将时,使出了一丈剑芒的绝技,被人尊称为“剑神”。 战事结束后,李慕返回梁山,但他的名号却在极短时间传遍天下。 乔峰此时终于知道了自家师父的来历,一时间也是与有荣焉,骄傲自豪不已。 宋夏大战时,他其实也带着丐帮弟子在参战,只不过与李慕所在并非同一个地方,结果就这么擦肩而过。 原本他想前往鲁地拜见师父,可惜他如今已是丐帮帮主,事务缠身,根本脱不开身远赴鲁地。 只好派人送去亲笔信,向师父师娘问安,待日后稍稍得空,再去鲁地拜见师父师娘,看望小师妹。 …… 随着时间的推移,长空剑派以齐鲁为中心,向北往燕赵地区扩张,向南往江淮地区扩张。 若将长空剑派的势力范围从地图上画出来,几乎遍布华夏东部地区。 西边的中原、陕地、湖广地区,触角暂时还延伸不过去。 毕竟李慕名头虽然响亮,但中原武林乃是大宋武林的核心,势力太多,情况太复杂,会牵扯长空剑派大量精力,得不偿失,李慕又不打算称霸武林。 是以他压根没准备往西发展,他的打算是让长空剑派沿着东部、东南、南部沿海地区,一直蔓延到西南。 如此日后要兵发大理,就比较方便了。 甚至他们还可以乘船走海路,顺着海岸线直趋北海,从广西过大理,不仅更轻松,还方便快捷。 …… 这十年间,阮星竹又给李慕生了两个孩子,只是不知道什么毛病,全是女儿。 老三叫阿秀,老四叫阿美。 原本李慕也是想试试看,自己究竟能不能打破原剧情的桎梏,让阮星竹给自己生个儿子。 可在连生四个女儿后,李慕是真不想再生了,阮星竹又不是生育机器。 是以从此与阮星竹过夫妻生活,他都会“炼精化气”,不再留下子孙。 在笑傲世界,宁中则在生完岳灵珊后,竟莫名其妙的就再也没怀过孕,而这个世界又只能生女儿。 李慕有时都在怀疑,是不是每个世界真有什么“天道”之类的玩意,存在什么剧情修正。 可除了生孩子这方面,其他方面他也没感受到过什么剧情修正。 四大恶人中的云中鹤,前些年已经被游历江湖的亲传弟子给宰了。 岳老三岳苍龙,也被他门下弟子好好拾掇几顿后彻底收服,如今老老实实在外门当个执事长老。 虽然性格脾气依旧暴躁,却也只是面恶,也没见他动不动“咔嚓”一声扭断谁脖子。 阮星竹生不出儿子,李慕和她自己倒是没怎么在意,却让许老拳师和阮雄等人愁白了头。 在阮夫人吐槽她不争气时,反而是李慕给他们解释科普。 女子只是负责孕育孩儿,生儿生女却是看男子送入母体的子孙是男是女,跟女人根本没关系。 知道这些事后,阮雄等人也无话可说,可还是愁,甚至阮雄私底下,都在明里暗里劝李慕再纳一个。 李慕跟阮星竹的感情久而弥笃,却是说什么也不肯纳妾,一帮老家伙也没辙。 不过以如今长空剑派的江湖地位,与他们过上的好日子,他们对于皇亲国戚的身份,也没再那么执着。 若非这是李慕的执念,他们都想劝李慕算了,就在大宋当个巨侠多好。 李慕的说法是,大理皇位本该是他的,他的东西他自己可以不屑一顾,但别人不能主动拿走。 哪怕他只坐一天皇位,只要坐上过,就表示他已经拿回属于他的东西,那之后要如何,他就无所谓了。 听他这样说,众人也就不再多言,由着他去。 …… 转眼又是六年过去,这一年,李慕等待多时的剧情终于发生。 近年来,武林中有许多高手被自己的绝技所杀,江湖中人皆猜测是南慕容所为。 在收到这个消息后,李慕知道,阮星竹的功力又要暴涨了。 在阿朱阿紫开始修习内功后,阮星竹给她们各自输送了一些功力,让她们更快的成长起来,因此她自己的功力有所损耗。 这十六年等于没有修炼,要不是李慕让她随时保持超过五十年的内力积蓄,她还想传更多。 留了慕容博这么多年,这个功力制造机器已经成熟,是时候摘桃子了。 这家伙有四五十年的积累,只要能得到他的功力,李秋水那一身功力也基本上能吸得动。 有了这俩的功力,四个女儿也能眨眼间跻身顶尖高手的行列。 李慕随即便做下了一些安排,他派出阿朱,让她带一批精英弟子前往江南,并给她交代了一些事。 阿朱一听是去帮大师兄,自是兴致盎然,带着十名精英弟子,便往无锡而去。 随后李慕让阮星竹坐镇宗门,逐渐将精英弟子和内门弟子,沿着他划定的路线,往大理调派。 他自己则是带上岳苍龙和一批外门弟子,前往大理无量山行事。 只不过他们会在路上分别,一些事他只交代岳苍龙和弟子去办。 知道李慕已经打算动手,阮星竹便没要求跟李慕同行,而是决定亲自率领门下精锐,乘船前往北海。 那批外门弟子,其实就是李慕送去给段誉吸内力的。 原剧情中四大恶人对段誉的机遇,有着关键性的作用。 如今四大恶人已经不存在,那么李慕想要让段誉获得机缘,就需要补上这中间的缺失。 至于那些损失部分甚至是全部功力的外门弟子,也不会白干。 这次事情结束后,李慕会让他们进入内门,修炼九阴神功,算是补偿。 第四十五章 你不是他妹 澜沧江畔,景色壮丽非凡,江水浩浩荡荡,奔流不息。 旭日东升,照得碧玉般的江面上,犹如镶了一层黄金。 在那温暖和煦的朝阳中,一座山头后行出一名妙龄女子。 她一身黑衣, 衬得肌肤晶莹如玉,皓白如雪。 身姿苗条纤细,一张精致的秀丽小脸,双眼亮如点漆,樱桃小口灵巧端正,琼鼻高挺。 好一个花容月貌的绝色美人。 只是看她神色,似有几分失魂落魄,心灰意冷之意。 她口中喃喃自语道:“段郎并非对我负心薄幸, 只因阴差阳错,偏偏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要忘了他,从此不再想他。” 但口中说说容易,真要不想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每当段誉俊美的脸庞,修长的身姿在脑海中涌现,她胸口就如给人狠狠打了一拳。 这绝色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段誉爱上的第一个,被告知“那是你妹”的木婉清。 她对段誉已是情根深种,无论怎么自我宽慰,最后终究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一个人若陷入情网,情丝只会越缠越紧,直至无法自拔,又哪有那般容易就解开的? 木婉清虽然满腹的怨愤,却不知道该去恼谁恨谁。 段誉并未对不起她,怪只怪天意弄人。 师父原来是她娘亲, 含辛茹苦将她养大,同样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 镇南王是她亲爹,若没有他,她就根本不存在,自然也不会遇到段誉。 虽然他对不起娘亲,可对她却是和颜悦色,极为慈爱。 甚至连刀白凤她都恨不起来,作为镇南王的原配,刀白凤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她用袖箭射刀白凤,刀白凤没有生气,后来又在王府射她,结果误伤段誉,人家也没跟她为难,可见不是什么凶恶狠毒的女子。 木婉清思来想去,好像谁都没有错,唯一的错就是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缓步走到江边,木婉清怔怔的望着江水,心下暗道:“我只须纵身一跳,就再无什么烦恼。” 她思涌如江水奔腾,虽说想到了一死百了, 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自尽也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恰在此时,她眼角瞥到一抹青影,霍然转头,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只见数十丈外,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立江边,静静望着江面。 他一身磊落青衫,长发以发带束缚,在江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尽显潇洒之意。 他出来找我了么? 木婉清眼中涌出两串泪珠,快步往那边奔去。 接近之后,看着那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侧脸,她不知不觉就叫出了那个称呼:“段郎。” 那人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道:“姑娘是在叫我?” 声音温润如玉,可木婉清却整个人呆住,不是他,这个人看上去年纪比他要大得多,可是……为什么会那么像? “你……你是谁?”木婉清愣怔了半晌,才惊愕的开口问道。 那人微笑道:“我叫段延庆,姑娘唤我段郎,倒也没有叫错,只是在下可不记得,何曾与姑娘有过交集。” 木婉清愣愣的望着他,下意识问道:“你认识段誉吗?” 李慕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原来姑娘口中的段郎是那小子,这么说,你是誉儿未过门的媳妇?” 古代要区分一个女人是否成亲很简单,看发式就知道了,少女有少女的发式,妇人有妇人的发式。 木婉清梳着少女发式,说她是未过门媳妇自然没毛病。 听了李慕的话,木婉清悲从中来,凄然道:“本来是,可现在却不是了,因为……因为他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李慕断然道:“这绝不可能。” 木婉清再一次怔住,她呆呆的看着李慕,道:“什么不可能?” 李慕道:“他绝不可能是你亲哥哥,就算是哥哥,也是隔老远的堂哥,在咱们大理,可没有同姓不婚的规矩。” 段延庆说是跟段正明段正淳是堂兄弟,但其实他们爷爷那一辈就已经是堂兄弟,到段誉这一辈,已经没多少血缘关系。 “你凭什么这么……”木婉清凄楚黯淡的目光,逐渐亮了起来,她忽然反应过来,希冀的望着李慕,道:“你叫他誉儿?” 李慕展颜一笑,缓缓点头道:“誉儿是我的儿子,我才是他亲爹,跟段正淳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完全可以结为夫妻。” “什么?”木婉清又惊又喜,急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如何证明?” 李慕双手负到背后,微笑道:“何需证明?就凭我们父子俩,这至少有七八分相像的容貌和身形,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若非如此,你方才也不会把我错认为誉儿,你应该已经见过段正淳,他跟誉儿可有半分相似?” 木婉清略一回忆,果然发现,段誉长着一张瓜子脸,可段正淳却是一张国字脸。 之前她还以为段誉是像他母亲,可现在仔细想想,刀白凤分明便是鹅蛋脸。 段誉与他爹娘全然不像,反而与这个段延庆有七八分相似,莫非段郎真的不是我亲哥哥? 可是爹为何对此毫不知情,笃定段郎跟我是亲兄妹? 木婉清脸色喜一阵忧一阵,心里患得患失,便将这个问题向李慕问了出来。 其实段誉眉眼间还是像刀白凤的,可木婉清只以为段誉是被段正淳夫妇收养,压根没往刀白凤与人私通这个方向去想。 是以她自然而然就将五官细节略去,只从脸型上判断。 李慕正色道:“段正淳自然不知道,可誉儿的母亲却是心知肚明,若段正淳知道誉儿不是他亲生的,如何还能做镇南王世子?” “我愿意告诉姑娘,也是不想见姑娘为此黯然神伤,甚至到轻生的地步,但此事姑娘还需保密,否则对誉儿会极为不利。” 木婉清蹙眉道:“可若此事保密,在别人眼中他永远都是我亲哥哥,我又如何与他结为夫妻?” “做镇南王世子有什么好?能让他更快活么?” 李慕故作沉吟,片刻后才道:“姑娘说的也有道理,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不暴露誉儿的身份,又能让他做你的丈夫。” 木婉清喜不自胜的追问道:“什么法子?” 李慕微笑摇头道:“这个法子现在不能说出来,否则就不灵了,姑娘就说你要不要吧?” 木婉清本已万念俱灰,李慕的话对她来说不异于天降纶音,虽然依旧将信将疑,仍急忙应道:“我要我要。” 说完又试探着问道:“那此事我可以告诉段郎吗?” 李慕颔首道:“自然得告诉他,否则他如何肯与你做夫妻?他早晚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李慕如此一说,木婉清又多信了几分,不由更加欣喜。 第四十六章 那是我爹 不是你爹 “伯父,我们来万劫谷做什么?” 木婉清跟着李慕翻过几座山头,遥遥望见一座黑压压的大树林,却是她十分熟悉的地方,便疑惑的对李慕问道。 李慕道:“我带你来这里,自有我的道理,你跟着来便是, 伯父保管你跟誉儿双宿双栖。” 听李慕这样说,木婉清满心欢喜,脑子里被段誉的身影填满。 恋爱脑的智商基本为负数,她也不多想,跟着李慕绕过大树林,往侧面行去。 李慕带着木婉清左转右转, 越走越远,深入谷后。 木婉清到万劫谷来见师叔俏药茶甘宝宝时,曾在谷中住了数日。 但此时李慕带她所到之处, 她却从未来过,想不到万劫谷中居然还有这等荒凉幽僻的所在。 行了半晌,进入一座大树林中,四周都是参天古木,其时阳光灿烂,林中却黑沉沉的宛若黄昏。 两人越走树林越密,到后来须得侧身而行。 再行出数十丈,前面一株株古树互相挤在一起,便如一堵大墙相似,再也走不过去。 李慕伸手按在木婉清背后,一股柔劲笼罩她周身,手臂向上一提。 木婉清发出一声惊呼,身子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竟窜起数丈之高,直接从树冠上方飞越而过, 随后轻飘飘落地。 李慕更是轻松自如的飞越树墙,动作轻描淡写,不带丝毫烟火气。 “伯父好厉害的功夫,我爹娘可没这般本事。” 木婉清看得双目发亮,段郎这个亲爹,可要比我爹英俊潇洒得多。 而且他武功如此之高,为何要将段郎送到我爹家中,他自己带在身边教导岂不是更好? 至少段郎不会那般手无缚鸡之力,被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神神叨叨的南海鳄神,追得犹如丧家之犬。 难道伯父有什么苦衷? 李慕微微一笑,道:“等你做了我的儿媳妇,我便把一身绝世武功传授与你,你说好不好?” 木婉清喜笑颜开,道:“那再好也没有了。” “跟我来吧!” 李慕向前走去,木婉清连忙跟上。 只见这木墙之后是一大片空地,中间孤零零的立着一间石屋。 那石屋模样奇怪,是以无数块大石砌成,凹凹凸凸,宛然是座小山,前有一个山洞般的门口。 两人走到门口,李慕对木婉清笑道:“你进去看看, 是谁在里面。” 木婉清闻言心下一跳,难道…… 她小心翼翼的踏入石屋,待适应了里面的光线,见屋角有桌有床,那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轰隆” 便在此时,身后一声闷响,吓了她一跳,回头看去,便见屋门已被什么重物封住。 木婉清大吃一惊,抢到门口伸手去推,着手处粗糙异常,原来是块花岗巨岩。 她双臂运劲,奋力推出,却如晴蜓撼石柱,哪里动摇得了,不由急道:“伯父,你这是做什么?” 李慕温声道:“婉儿,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需记住一点,伯父终是为你和誉儿好,便是伤害了旁的什么人,伯父也绝不会伤害你们。” 听闻李慕此言,木婉清不知自己该不该信他。 可这一路行来,李慕的确对她没有丝毫恶意。 而且李慕这样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奇男子,也不像什么恶人。 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道:“伯父究竟有什么苦衷,可以跟我说说吗?” 李慕道:“待时机成熟,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但现在还不到时候,你们且在这安心待一段时间,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放你们出去。”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转身离开。 木婉清定了定神,见巨岩堵住屋门,岩边到处露出空隙,有的只两三寸宽,有的却有半尺,但身子万万钻不出去。 凑眼从孔穴中望出去,遥见李慕正跃在高空,姿态优雅的翻出了木墙。 事已至此,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她回头重新望向床上那人,惊讶的发现,那人已经坐了起来。 她试探着道:“是段郎么?” 那人站起身来,上前两步,惊喜的道:“婉妹,你也来了?” 真的是段郎。 木婉清乍见情郎,欢喜得一颗心几乎停止跳动,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如乳燕归巢般投入他怀中。 石屋中光亮微弱,段誉隐约见她脸色憔悴,有泪水夺眶而出,心下甚是怜惜,当即紧紧搂住她。 见她两片樱唇微颤,梨花带雨的模样诱人无比,忍不住低头便吻了下去。 木婉清哪里会抗拒,立时笨拙却热烈的回应起来。 然而两人唇畔接触不到一息,段誉突然浑身一震,猛然想起他们是兄妹。 急忙放开木婉清,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上石壁。 木婉清一愣之后,却随即又扑将过去,不管不顾的抱着他脑袋就要再吻上去。 段誉双手推着她双肩,痛苦的道:“婉妹,我们是兄妹,不可以这样。” “不,我们不是兄妹,从来都不是。” 木婉清抓住段誉的手腕,双臂运劲,竟将他的双手按在了石壁上,然后毫不犹豫的吻上去。 段誉偏过头,急道:“婉妹,这是命中注定,你也不必难过,我有你这样一个妹子,很是欢喜。” “但我们……我们真的……唔唔……” 他话未说完,嘴就被同样偏过头的木婉清堵住。 这下段誉也没辙了,他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挣得脱自小习武的木婉清钳制。 也罢,让她宣泄一下情绪,等她冷静下来再好好跟她说。 见段誉不再抗拒,木婉清终于放开他的手,转而环住他的腰,段誉也破罐子破摔的将她拥住。 两人这一吻,直到感觉气窒方才分开。 段誉有些无奈的道:“冷静下来了么?” “嗯。”木婉清这下是真的冷静下来了,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轻轻发出一声鼻音。 段誉接着道:“那咱们能坐下来说话么?” 木婉清这才放开他,却紧紧拉着他的手,两人到石桌旁坐下。 “段郎,你怎么会在这里?” 段誉叹道:“还不是那个南海鳄神,他带着那帮长空弟子,把我从王府给捉了来。” 木婉清皱眉道:“这家伙从无量山一直追到大理,却又从不曾伤你害你,他究竟为何定要捉你?” 段誉苦笑道:“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那你呢?你又是被谁捉来的?” 木婉清道:“没人捉我,我是跟着你亲爹来的。” 段誉错愕的看着她道:“我爹带你来的?那他……” 木婉清纠正道:“不是你爹,那是我爹,我爹不是你爹,我说的是你亲爹。” 段誉快要被她绕晕了,抓着头发道:“你把我给弄糊涂了,什么你爹我爹,你爹不就是我爹吗?我爹可不就是我亲爹吗?” 木婉清拍拍自己额头,道:“算了,我从头跟你说吧!昨晚我跑出王府后……” 第四十七章 咏鹅 一举数得 木婉清将遇到李慕之后的事,一五一十的与段誉说了一遍,听得段誉脸色一阵变幻不定。 他当然没那么容易相信,沉吟半晌后,他神色忽然放松下来,道:“婉妹,你多半是被人骗了。” 木婉清不解的问道:“他骗我什么?” 段誉正色道:“你应该知道, 这世上有一种手段叫易容术。” “一个人扮成另一个人,想要做到十成十的像那不容易,可若只是七八分像,难度就要低得多。” “况且即便不是易容术,这世上也有许多毫无关系的人,却长得十分相似,这证明不了什么。” 段誉小时候开始记事时, 李慕早已不在大理,长辈们没事也不会闲的蛋疼, 与他说起前太子的事。 是以他对段延庆这个名字十分陌生,压根就从来没听过,基本可以断定,大理皇族并无此人。 木婉清脸色大变,心下也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她忽然想起,段誉是被南海鳄神那帮人抓来的,而段延庆也把自己带到这里。 如此看来,他跟南海鳄神那帮人定然是一伙的。 这么说自己并非偶然遇到他,他根本就是专门在那等着自己,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甚至说不定自己跑出镇南王府时,他就已经盯着自己,否则如何会出现得那么巧? 若段延庆是骗自己,那岂不是表示,自己到头来终究只是空欢喜一场? “可是,他为何要骗我?他又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段誉摇摇头,道:“我也想不出,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多半是想拿我们做文章, 对付伯父和我爹。” 两人琢磨良久,却始终不得要领,想不透对方的目的。 忽听得屋外一声轻响,孔洞中塞进一只碗来,外面有人道:“吃饭了。” 听声音却不是段延庆,而是另外一个人。 段誉凑到洞边叫道:“我要见段先生,请帮忙通传一声。” 门外的人道:“段先生有事要处理,稍后自会来见你们,请安心等待。” 段誉无法,只好伸手接过碗,碗中是热烘烘,香喷喷的一碗红烧肉。 随后那人又递进十个馒头,段誉将肉和馒头放在桌上,紧张兮兮的对木婉清轻声问道:“你说这饭食里有没有毒?” 木婉清摇头道:“他们要杀我俩,再容易不过,不送饭便能活活饿死我们,何须下毒。” “况且段延庆武功不凡, 想要我们的命, 一巴掌就够了,哪用如此大费周折?” 段誉一听倒也是这么个理, 此时他也是真饿了,便不再多想。 他拿起一个馒头,将之掰开大半,然后把红烧肉填进去夹住,先递给木婉清,才自己弄一个吃起来。 屋外那人见两人开始吃东西,便开口道:“吃完将碗抛出来,自会有人收取。” 说完便径自离去,木婉清握着馒头,快步走到孔洞边,凑眼望去。 便见那送饭之人,只轻轻一跃便窜起丈余高,脚尖在树干上连踏,轻松窜到树上,再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她神色凝重的走回来,对段誉道:“这个送饭的身手不弱,很可能是长空弟子。” 段誉蹙眉道:“我听朱四哥说起过长空剑派,乃是大宋东方第一大派,掌门李巨侠有剑神之称,威震天下,声名远超北乔峰、南慕容。” “长空剑派门下弟子个个侠肝义胆,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为宗旨,他们怎会跑来大理,与我大理段氏为难?” 木婉清一边吃肉夹馒头,一边若有所思的道:“那个段延庆武功极高,又与长空弟子一路,应该就是长空剑派中人,且地位不低。” “他既姓段,说不定与大理段氏有关,会不会是你爹和你伯父曾经得罪过他,他这是报复来了?” 段誉缓缓点头,边吃边道:“可能性很大,以长空剑派的行事作风,若无仇怨,也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欺压良善。” 木婉清撇嘴道:“你爹又算得什么良善?满嘴仁义道德,做起事来就卑鄙无耻。” “你爹既有了你娘,干什么又去招惹我师父,最后还抛弃我师父,对她不起?” “说不定就是你爹招惹了别人的女人,这才引来祸事。” 木婉清还是没习惯叫秦红棉娘,与其他人说话时,便只称师父。 段誉哑然,怔了怔才道:“你怎可骂我爹?我爹不就是你爹么?” “这普天之下的王公贵胄,哪一个不是有几位夫人?便有十个八个夫人,那也不打紧啊!” 木婉清闻言大怒,扬手便是一耳光甩过去,啪的一声脆响,直接把段誉给打懵了。 “你……你打我作甚?” 木婉清怒道:“我不叫他爹,男子多娶妻室,就是没良心,一个人三心二意,便是无情无义。” 段誉摸摸火辣辣的脸颊,苦笑道:“我是你兄长,你做妹子的,不可对我这般无礼。”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说起这个,无异于在木婉清心口扎刀子。 她怒意难平,抬起巴掌又扇了过去。 这次段誉有所防备,后仰的同时猛然起身,脚步一错间,已施展开凌波微步,闪到她身后。 木婉清起身追打,却连他一片衣角都碰不到,不由大为气恼。 她眼珠一转,突然“哎哟”一声,假装摔倒。 屋中昏暗,段誉看不真切,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停下步法,凑上前俯身扶她。 木婉清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左臂勾住他脖子,陡然一紧,嬉笑道:“你还逃得了么?” “啪” “哎呀……” 又是一声脆响,段誉另一边脸也被扇了一记,这下两边终于对称。 段誉一声痛呼,恰在此时,丹田中一股热气突然急速上升,霎时间让他浑身发热,双目赤红,脑子一乱。 木婉清吃的馒头夹肉较少,此时尚未发作,见到段誉这般模样,她咬紧下唇,轻轻道:“你……你究竟是不是我亲哥哥?” 段誉神智虽乱,这句话却如晴天一个霹雳,令他犹如触电般弹开,连退三步。 他双手左右开弓,重重的连打自己四个嘴巴,口中骂道:“我该死,该死。” 木婉清见他双目如血,放出异光,脸上肌肉扭动,鼻孔不住一张一缩,骇然道:“糟糕,食物里有毒,咱俩着了人家的道啦!” 她这句话话音一落,屋外立时响起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放心,食物里没有毒,只是有些媚药罢了。” 媚药并非毒药,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相反算是一种补药,是以段誉的百毒不侵之体根本就不起作用。 李慕做为神医,本身也拥有百毒不侵之体,自然知道该如何配置药物,才能对付得了这种体质。 段誉又惊又怒,大喝道:“你是谁?为何要这么做?” 木婉清低声道:“他就是段延庆。” 李慕轻笑道:“我答应了婉儿,要让她做我儿媳妇,可一时半会儿你的身份还不能揭开,婚礼是不必想啦!” “所以我只好让你们先私定终身,日后再补办婚礼。” 段誉怒道:“胡说八道,我爹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慕依旧和声细语的道:“孩子,我没有胡说八道,你真的是我儿子。” “如若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你娘,不过你若想为你娘好,便最好私底下问。” “你颈中有一块小金牌,刻着你的生辰八字,是壬子年十一月廿三日生对不对?” 段誉浑身一震,眼中有一抹恐惧之色浮起,他张着嘴大口喘着粗气,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木婉清也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听李慕这意思,段誉竟是他跟刀白凤所生? 原来这夫妻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如此一来,对她来说却是极好的结果。 李慕接着道:“孩子,你不该是镇南王世子,你本应是大理太子的。” “虽说段正明无后,如今的你跟太子也没什么区别,但对为父来说,却是意义重大。” “无论如何,你未来都会成为大理皇帝,但为父必须得让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份来历。” “你可以放心,你和婉儿绝不是亲兄妹,此事我甚至可以发下毒誓,你们是能做夫妻的,言尽于此,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李慕说完这些话,便转身离开,他还不至于听儿子儿媳的房。 听完李慕的话,木婉清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此时她身上的药效也开始发作,一时间双颊如火,说不出的可爱。 段誉瞥眼间见到这一幕,脑子顿时一阵迷糊,下意识的想到:“如今看来,我的身世果然另有隐情,我和婉妹多半不是亲兄妹,而我们本也有婚约,那……” …… 原剧情中,因段誉笃信自己跟木婉清是亲兄妹,始终紧守灵台一点清明,不断施展凌波微步逃避。 最后竟被他生生拖了几天几夜,终于等来救兵,没有造成什么后果。 可这一次因为李慕的操作,段誉和木婉清破防速度太快,营救队伍尚在路上,两人已经完成私定终身的过程。 药效解除,两人恢复清明后,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反正该不该做都已经做了,现在他们只能盼望,李慕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否则两人除了一死,再无他途。 段誉的心绪最为复杂,因为他既希望李慕说的是真的,又不知道若是真的,日后他该如何面对那个,自己叫了十九年的爹。 不对,一岁以前他不会叫爹,应该是十八年。 段誉拥着木婉清,苦中作乐的暗暗想到。 不过他的遭遇,还真不能说苦,反而很甜,甜得他食髓知味,有些欲罢不能。 “誉儿,婉儿,你们的药性解了么?” 屋外忽然响起李慕的声音,两人却没有分开,已经这样了,又何须再扭扭捏捏。 段誉平静的开口道:“解了。” 李慕道:“解了就穿好衣服吧!镇南王和保定帝他们应该快到了,你们也该出去了。” “你回去以后向你母亲询问真相之时,记得告诉她四句话。” 段誉道:“什么话?” 李慕道:“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你只需告诉她这四句话,她自然会明白。” “你放心,我跟段正明段正淳两兄弟,虽有些许过节,却也不是什么生死大仇。” “他日我自会去找他们了结这点恩怨,却也不会伤他们性命。” “至于你们两个的事,暂时还得瞒着,想的时候自己小心些便是,莫要被他人发现。” “另外就是,你的北冥神功没有练全,这对你是祸非福,甚至随时有性命之危,你最好将之练全。” “这些时日你吸了二十几名长空弟子的内力,体内真气已处于爆发边缘,若不及时解决,定会贻害无穷。” 段誉原本一直平静的听着李慕的话,可当他听到最后两句时,不由脸色大变。 他紧张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北冥神功?” 李慕道:“因为我如今的妻子,就是逍遥派弟子,在琅嬛福地留下秘笈的,是我妻子的一位师叔。” “当年我妻子的师父跟师叔,因感情上的事由爱生恨,一怒之下这才留下那些留言。” “这是上一辈的恩怨,你大可不必理会,既然你机缘巧合得到了秘笈,便是与这门功法有缘。”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门功法若不练全,十分凶险,望你好自为之,为父去也,相信要不了多久,咱们父子就能再相见。” 李慕说完这番话,便运劲推开巨石,随后直接施展轻功跃出树墙,叫上岳苍龙一众离开了万劫谷。 眼见石门打开,段誉和木婉清连忙穿好衣服,整理妥当后,这才出门而去。 李慕之所以如此轻易的就放他们出来,是因为他跟原剧情中的段延庆,根本目的不同。 原剧情的段延庆,是想让段誉和木婉清做出丑事,令段正淳兄弟身败名裂。 而李慕的主要目的,只是想让段誉知道,他是自己的儿子而已。 这对于他的后续谋划,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让他和木婉清成其好事,只是顺手而已,同时此举也让段誉更容易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因为他若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段正淳的儿子,就永远不可能跟木婉清在一起。 反过来说,他先跟木婉清私定终身,对于自己不是段正淳的儿子,就不再那么难接受,相反会带有一定期盼。 所以这一次万劫谷布局,算是一举数得。 至于钟万仇,没了李慕撑腰,他面对一众大理高手,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只不过经过此事后,以后段正淳再去勾搭其他女人,刀白凤应该没什么底气闹腾了。 这就有一个最大的好处,说不定段正淳会死在康敏手上。 原剧情若非萧远山和萧峰父子掺合一手,段正淳就生生被康敏折磨死了。 段正淳死在野女人的床上,这无论对李慕还是段誉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反正段正淳信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也算是成全了他。 第四十八章 是她主动的 在段誉和木婉清翻出树墙,来到万劫谷时,没了李慕一行撑腰的钟万仇已经被段正明一行拿下。 前来救段誉的阵容十分豪华,除段正明段正淳两兄弟外,还有鄯阐侯高升泰、大理三公之一的司空巴天石、褚、古、傅、朱四大护卫、并二十余名大内高手。 镇南王妃刀白凤和修罗刀秦红棉也自在场,看到段誉和木婉清出现,身上并无伤势, 自是欣喜不已。 段正明等人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纷纷迎上,也无人再管钟万仇。 钟万仇见状拉着甘宝宝便回了后室,不让她与段正淳见面。 “誉儿,婉儿,你们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如今木婉清得偿所愿,心结尽去,对段正淳也不再那么多怨念。 面对亲生父亲的关心,她微微垂首, 柔声细语的道:“爹爹放心,我和段……誉哥哥都没事。” 听到木婉清叫自己爹爹,段正淳喜不自胜,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秦红棉却是目光复杂的望着女儿,心里既感安慰,又有些难过。 女儿可以叫他一声爹爹,自己却无法唤他一声夫君,唉…… 听到木婉清说出“段”字时,段誉心下就是一跳,好在木婉清改口及时,那个“郎”字没有叫出口。 段正明不解的问道:“誉儿是被南海鳄神抓走的,婉儿怎么也在这?” 段誉凝视着段正明和段正淳,道:“婉妹是被一个叫段延庆的人抓来的。” 听到这句话,段正明兄弟、高升泰、巴天石、四大护卫皆是脸色大变。 段誉偷瞄母亲的神色,不由暗暗一凛,因为他发现母亲听到这个名字,并无什么异色。 只是跟段正明他们一样, 微微蹙眉,略有些凝重的模样。 难道母亲并不认识段延庆?那他说的那些话…… 不对,段延庆告诉了自己四句话,莫非当年有什么隐情,使得母亲并不知道段延庆的身份? 很有可能,否则何须什么如同黑话切口一般的四句话? 刀白凤看向段正明,道:“大哥,是延庆太子吗?” 段誉神色微动,他想起了段延庆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孩子,你不该是镇南王世子,你本应是大理太子的。” 当时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此时他却有些明白了。 是以他试探着问道:“娘,延庆太子是谁?” 刀白凤摇摇头,没有回答这话,只是看着段正明。 段正明问道:“誉儿,那个段延庆长的什么样?” 段誉略一沉吟,便开口道:“宽额窄面, 下巴略尖,十分英俊潇洒,相貌倒是与孩儿有七八分相似。” 段正明神色凝重的对段正淳道:“淳弟,你记不记得当初我说过,誉儿的相貌与上德帝十分相似,所以他天生便该当皇帝?” 段正淳点点头,道:“既然那人跟誉儿有七八分相似,那他的身份多半不假。” 段正明又对段誉问道:“那段延庆可有说过些什么?” 段誉颔首道:“他说他跟父亲和伯父虽有些许过节,却也不是什么生死大仇。” “总有一天,他会来找你们了结这点恩怨,却也不会伤你们性命。” “说完这些话,他告诉我们你们快到了,将我们放出来后,便径直离开。” 段正明跟段正淳对视一眼,轻轻叹息一声,若那人真是延庆太子,能说出这些话,也算是宅心仁厚了。 扫视了周围一眼,段正明道:“先离开这里,我们回去再议。” 一行人离开离开万劫谷,回到大理城中。 段正明直接带着众人来到皇宫,并将大理三公中的其他两位,司徒华赫艮、司马范骅尽数叫来。 御书房中,各自落座,挥退内侍后,段正明开口道:“当初朝中生变,杨义贞于叛乱中杀上德帝。” “这皇位本该由延庆太子继承,可因为当时找不到他,这才让我继承大位。” “延庆太子既然复出,我这皇位便该当还他。” 说完又看向高升泰道:“令尊倘若在世,想来也有此意。” 当初平灭杨义贞的就是高升泰父子,是以他有此一说。 高升泰起身跪倒在地,道:“万万不可,陛下登位已久,臣民拥戴,四境升平。” “别说只延庆太子出世,就算上德帝复生,也不能再居此位。” 高升泰这般反应,也正是当初李慕没有直接面见段正明,要他退位让贤的原因。 所有拥护段正明登基的从龙之臣,都是既得利益者,又怎么可能因为什么道义,就换一个不知什么脾性,是否会看重自己的人来做皇帝? 段正明紧皱着眉头道:“可是那延庆太子可以调动长空弟子,说明他在长空剑派地位不低。” “长空剑派乃是大宋东方第一大派,虽人数不如丐帮,但综合实力未必便低于丐帮。” “李巨侠夫妇武功盖世,门下人才济济,高手如云,还有大宋朝廷的支持。”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哪怕想要覆灭我大理,也是绰绰有余。” 段正淳道:“大哥,李巨侠侠名满天下,长空剑派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为宗旨。” “大理虽不是大宋,但也有数百万无辜百姓,李巨侠应该不会支持门人,坏他国社稷吧?” 高升泰附和道:“所以此事最关键之处,就是弄清李巨侠对此事的态度。” “此事究竟是李巨侠背后支持,还是延庆太子背着长空剑派私下所为。” “若是前者,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不过是胜者为王罢了,若是后者,那事情便大有可为。” 段正明紧皱着眉头,他其实是想要和平解决的,大不了将皇位让出去。 可他心里也的确有顾忌,因为他不知道延庆太子品性如何,能力又如何,能不能治理好一个国家。 可如今延庆太子已经出现,且明确说出要与他们了结恩怨,那就必然不会就此作罢。 先弄清李巨侠的态度,的确是必行之事。 想到此,他开口道:“也罢,那就先派人前往大宋梁山,面见李巨侠,向他禀明此事,看看他如何回应再坐计较。” 段正淳起身道:“既如此,此事臣弟就亲自走一趟。” 段正明点头道:“也好,由淳弟你亲自前往,也能显出我大理段氏的诚意。” …… 散会之后,段正淳夫妇与段誉和木婉清,带着四大家臣返回镇南王府,秦红棉并未跟他们来,还留在万劫谷。 回到王府,木婉清取出一只小小金盒,递给段正淳道:“爹爹,这是我师叔甘宝宝之前托哥哥转交给你的,只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没来得及给你。” “呃……”段正淳一愕,瞥了眼身旁的王妃,果见她脸色阴沉下来,不由满脸尴尬之色。 心里不由有些埋怨这个不懂事的女儿,你私底下给我不行吗? 段正淳接过金盒,心下不由一酸,这金盒分明就是当初他与甘宝宝的定情之物。 打开盖子,却见里面有一张纸条,段正淳取出来一看,上面写着钟灵的生成八字,再翻过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 刀白凤见此心知有异,劈手夺过纸条,看过纸条内容后,立刻明白过来。 她怒不可遏的道:“原来钟灵这小丫头,也是你的私生女儿,好,真是好的很。” 她越说越怒,反手就是一耳光扇过去。 段正淳仰头避开,连退几步,四大家臣大为尴尬,纷纷躬身一揖,告辞退下。 段正淳连忙对段誉使眼色,段誉也正好有事要与母亲私下里说,便顺水推舟的上前拦住母亲。 他抱住母亲一条胳膊,撒娇道:“娘,你别跟爹爹生气了,跟他也气不过来这许多。” “誉儿有些事要与母亲私底下说,咱们去后花园。” “誉儿你……” “哎呀娘,你先跟我来嘛!真的很重要。” “哼……” 被段誉拖着,刀白凤也有些无可奈何,重重的冷哼一声,将纸条扔在地上,便与段誉往后花园行去。 木婉清见状,瞥了满脸欣慰的段正淳,心下也是暗暗冷哼,一扭头道:“我先回房了。” 段正淳左看看右看看,挠挠头,上前拾起纸条。 此时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前往鲁西要经过中原,那里好像有个小康…… …… 后花园凉亭之中,段誉让所有丫鬟退下,脸上却再无方才撒娇耍赖的神色,反而眉头紧皱。 刀白凤见状,没好气的道:“你不是有话要跟娘说吗?就知道你这家伙什么都向着……” “娘,段延庆说,他才是我亲爹。” 刀白凤话未说完,便听到段誉如此轻声说道,顿时呼吸一滞。 随即是勃然大怒,站起身斥道:“胡说八道,那什么段延庆我见都不曾见过,这种话你也信?” 段誉凝视着母亲,缓缓轻声道:“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 听到这四句话,刀白凤神色一僵,随后脸色一片煞白,浑身像是失去力气般,一屁股坐回石凳上。 “你……这……这是那段延庆告诉你的?” 段誉默默点头,心下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替父亲悲哀。 想不到一切都是真的,娘亲……娘亲她竟然真的…… 段誉仍愿叫段正淳一声父亲,因为哪怕他不是自己亲生父亲,也养育了自己十九年。 他心里可以把段正淳当作继父对待,这样便能如常与段正淳亲近。 刀白凤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种事被儿子知道,她一时间有些羞愤欲死的感受。 她颤声道:“段延庆他……他还说什么了?” 段誉道:“什么都没说,看他意思,暂时没打算揭露此事。” “暂时?” 段誉道:“他说我本应是太子,不该是镇南王世子,我注定会是大理皇帝。” 刀白凤浑身一震,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夜晚。 他既然这样说,那一定是要夺回自己皇位的了,可他竟然愿意认誉儿这个儿子,还要立他为太子,把皇位传给他。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这样……她就可以走得安心了。 “唔……呃啊……” 便在此时,段誉突然捂着胸口膻中位置,面露痛苦之色。 “誉儿,你怎么了?” “北冥……北冥……啊……” “什么北冥?你不要吓娘,来人呐,快来人。” 在那石屋中时,李慕就已经告诉过他,他吸取太多内力,已经到了爆发边缘。 他没练全北冥神功,异种真气只是被他强留在体内,却并未炼化为北冥真气,此时他的情况,跟任我行如出一辙。 原本他打算等事情平复之后,再好好修炼一番北冥神功,可没想到这异种真气爆发竟会来得如此突然。 …… 大理城南三十里外,点苍山南部的一处大峡谷内,李慕终与阮星竹一行汇合。 她带来精英弟子三百,内门弟子五百,共计八百一流高手,阿紫也跟着她过来。 亲传弟子如今是门派管理层的基石,比李慕这个掌门的实际作用更大,是以不会轻易出山。 李慕从一开始对他们的定位,就是坐镇门派的管理者,而非冲锋陷阵的战将。 不过这三百精英弟子,也不比亲传弟子差多少,每一个都至少修炼九阴神功十年以上。 配上长空剑法,个个都是风波恶、包不同这个级数的高手。 大理能胜他们的屈指可数,可能仅得一掌之数。 点苍山峡谷上的一座山头上,李慕跟阮星竹并肩而立。 李慕缓缓道:“竹妹,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 阮星竹好笑的道:“什么事这么严重?连‘坦白’两个字都用上了。” 李慕缓缓道:“我在大理,有个儿子。” 阮星竹轻轻一颤,脸色略有些发白,她强行让自己保持着平静,道:“什么时候的事?” 李慕道:“二十年前,虽然我有个儿子,但我并没有对不起你。” 阮星竹垂首道:“二十年前,你还不认识我,可是……可是你既然已经有女人,为何又……” 李慕苦笑道:“我从来没有过女人,那个儿子完全是一个意外,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被女人强行给……你信不信?” 阮星竹脸上神色逐渐错愕,她扭头看向李慕那张英俊得一塌糊涂的脸,忽然便释然了,脸上重新浮起血色。 她一如少女时期那样,撅起嘴不满的道:“以你的武功,你若真要反抗,谁又能强迫得了你?” 李慕叹道:“但是当时我因为被大批仇敌围攻,双腿骨折,浑身内伤,连喉咙也被人砍了一刀,话都说不出来,与一个废人无异,如何能反抗?” “啊……”阮星竹发出一声惊呼,再顾不得吃飞醋,紧张的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以前从未说过?” 李慕道:“原本此事我不想再提,可这次来大理,我无意中遇见一个年轻人,发现他与我长得极为相像。” “暗中调查过后,才发现他竟是我的儿子,所以此事我必须得对你说个清楚明白,因为我不希望此事影响我们夫妻的感情。” 阮星竹心下暗暗感动,柔声道:“你说吧,我也不是什么不识大体的人,不会胡乱与你闹。” 李慕欣慰的拥住她,柔声道:“我知道,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事情是这样,二十三年前,大理权臣杨义贞骑兵叛乱,此事我已与你说过,但我没说的是中间一些过程,当时我逃出大理……” 李慕将当年之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听得阮星竹几度垂泪。 那般犹如堕入地狱般的境遇,她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心里对自家官人怜惜不以。 “我求见叔父无门,便有些万念俱灰,躺在菩提树下等死,那时我没了活下去的勇气,连自我了断都做不到。” 听到这里的阮星竹,抱着李慕腰的双臂更加用力,想象着李慕当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况,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此时那个女人便突然出现了,当时她一身白衣,头戴丝巾,便如观音菩萨。” “不知为何,她无缘无故的就上来与我……我当时神志不清,只以为是观音菩萨下凡,来搭救点化我这落难的皇帝,叫我不可灰心气馁。” “经此一事,我登时精神大振,深信天命攸归,日后必登大宝,眼前的危难只是上天对我的考验。” “我信念一坚,只觉眼前一片光明,待天亮后,我挣扎着从菩提树上折下两根树枝充作拐杖,去向知客僧讨了些吃食。” “随后我便离开大理,去到蒙舍镇,因为这里有一位名医,可以救我性命。” 李慕将自己到蒙舍镇,得名医相救,治好一身伤势,得回一身武功,又去天龙寺取得六脉神剑等等事情一一说明。 最后道:“之后我便前往大宋,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再回大理夺回皇位,结果在郓城遇到了你。” 阮星竹听完李慕的话,心里再无半分不虞,只觉官人的经历,简直犹如传奇。 她柔声道:“这么说,我不仅不该对那个女人有怨念,反而应该感谢她,因为是她让段郎重获新生。” “只是她究竟是谁?又为何要……要那样做?” 李慕毫不隐瞒的道:“我已查明一切,她是镇南王妃,因镇南王总是在外沾花惹草,对她多有冷落,所以她想报复镇南王,这才……” 阮星竹暗暗咋舌道:“这个王妃性子也是极端,那镇南王……镇南王?” 她忽然反应过来,惊讶道:“莫不就是那十九年前,在郓城纠缠于我的段正淳?” 李慕道:“可不就是他吗?这家伙红颜知己遍天下,我那个儿子一连遇到的几个心爱女子,皆是他的私生女。” “结果相爱的小情侣变成了亲兄妹,让我那儿子好一阵黯然神伤。” “不过我如今已将真相告知我儿子,他总算可以跟心爱的女子在一起。” 阮星竹好笑道:“还有这种事,那也难怪镇南王妃会做出那样的事了。” 李慕扭头看着她,温柔的道:“竹妹,我已经决定,等我夺回皇位,解了心中执念,就将皇位传给我儿子,与你返回大宋。” “咱们夫妻双宿双栖,只好好发展长空剑派,做大宋李巨侠,不做什么大理皇帝。” “嗯。”阮星竹心下一片柔软,无边的感动将她包围。 天下最好的男人,莫过于此。 第四十九章 竖着进来 横着出去 却说段誉体内异种真气爆发,立刻惊动了段正淳。 如今与原剧情中段誉什么都不懂不同,他清楚的知道是体内真气出了问题。 是以他只是让人将他扶回房间,便关上房门,忍着体内快要爆炸般的痛苦,盘坐到床上,取出北冥神功秘笈。 但因为体内异种真气胡乱冲突, 使他痛苦无比,很难静下心来背诵秘笈。 他想起当初自己初学北冥神功时,因修炼凌波微步而导致岔气,虽症状轻微得多,但与此时的状况却也十分相似。 后来走完一遍凌波微步,情况立时得到改善,所以他便在屋里走起了凌波微步, 一边走一边看秘笈。 此法果然有效, 只是那效果微乎其微, 毕竟凌波微步并非专门修炼内功的法门,导引真气是顺带的效果而已。 好在暂时可以遏制他体内快要爆炸的感觉,让他勉强能看得进书。 原本小半天便能背完的秘笈,因体内的痛苦,让他整整背了两天。 吃饭也只是迅速胡乱塞一些食物进肚,便接着走凌波微步,背诵秘笈,好在终于背了下来。 他不能泄露逍遥派武功,所以这两天除了吃饭时,让段正淳夫妇和木婉清进来看一下他,吃完饭就将他们推出房间。 段正淳夫妇和木婉清虽然十分担忧,但也知道他是练功出了岔子,他们帮不上什么忙。 木婉清还知道得多一些,她心知只要段誉练全那什么北冥神功, 就能安然无恙。 段誉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能解决,段正淳夫妇也只好选择相信儿子。 第三天,段誉开始修炼北冥神功,但此时异种真气暴走已十分严重,甚至连经脉都有所损伤,被堵塞了部分,根本就练不通。 最后终究还是走回了原路,在万劫谷省下的三天,又被他如此耗过去。 但与原剧情还是大不相同的,他如今已记下北冥神功所有心法。 只待经脉一通,便能以心法导引,将异种真气炼化为北冥真气,彻底消化二十余名长空弟子的内力,化为己用。 他将北冥神功的卷轴藏到隐秘之处,随后向段正淳求助,请他帮自己打通堵塞的经脉。 谁知段正淳的一阳指指力甫一打入他体内,就被暴走的异种真气挟裹。 这下不仅未能打通经脉,反而又给段誉多加入一种异种真气,使他雪上加霜。 也不是一阳指无用,而是段正淳功力不足,无法在抵御住异种真气的情况下, 为他打通经脉。 段正淳无奈之下, 只得向皇兄求助, 段正明功力虽强于段正淳, 却同样压不住二十余名长空弟子那庞大的真气。 段正明当机立断,让段正淳处理政务,自己则带着段誉前往天龙寺求救。 …… 点苍山峡谷。 一名精英弟子施展着轻功飞速而来,见到李慕后抱拳道:“禀掌门,保定帝已带着镇南王世子往天龙寺而去,暂由镇南王处理大理政务。” “很好。”李慕欣然点头,回头对身旁一名精英弟子统领吩咐道:“晁盖,你带着众师兄弟,前往大理城南郊的下关镇住下,随时听候命令。” 晁盖抱拳道:“是,掌门。” 晁盖是郓城东溪村一富户家的孩子,十三年前拜入长空剑派外门,去年刚刚及冠。 他入门后,仅用三个月就脱颖而出,被选入内门,又很快成为精英弟子。 如今更是精英弟子统领之一,与宋江等几个作为精英弟子统领的亲传弟子一起,率领精英弟子团队,直接受李慕统辖。 安排好弟子们的去向,李慕又对二女儿道:“阿紫,你带几个师兄弟,明日进城去镇南王府送拜帖。” “拜帖上写明,次日正午,大宋长空剑派掌门李慕造访。” 阿紫嘻嘻一笑,道:“好的爹爹。” 她应声时眼珠灵动的骨碌碌直转,不知道又在打些什么鬼主意,李慕倒也没多管。 阿紫今年才十五岁,但她修炼的是小无相功,又得阮星竹传功,于长空剑派之内,一身功力只在李慕夫妇和阿朱之下。 在李慕和阮星竹身边长大,她自不会学得如原剧情那般恶毒狠辣。 虽然比姐姐更加古灵精怪,活泼跳脱,偶尔也喜欢搞一些小恶作剧,但不仅不会让人反感,反而十分讨人喜欢。 虽然她不是年纪最小的,却是最招人疼的一个,真正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阿秀和阿美年纪还小,一个才十二岁,一个十岁,都没有跟着出来。 这两个小女儿,性子却跟两个姐姐截然不同,更像是名门闺秀。 三女儿阿秀继承了母亲的温柔婉约,俨然一个贤妻良母。 小女儿阿美则是继承了父亲的聪明才智,雄才大略,小小年纪已经展现出极高的智商。 李慕最后对阮星竹道:“竹妹,你跟我去天龙寺,那里有个家伙,不知道从哪学得小无相功,四处模仿别派武功,招摇撞骗。” “你这个正宗逍遥派传人,正好去料理了他。” 当着女儿的面,他没说出吸功什么的,但阮星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下暗道,两个小女儿的功力也有着落了。 吩咐妥当后,众人便各自行事。 一众长空弟子,在这峡谷中啃了三天干粮,这下终于可以出去吃点好的,自是一个个精神大振,兴高采烈。 “朱仝师兄,雷横师兄,吴用师兄,你们几位陪我走一趟吧!” 阿紫从众师兄弟中点出三人,陪着自己去镇南王府送拜帖。 精英弟子中大多都是二十五六岁,甚至三十出头的。 这几个少年都才十八九岁,却已成为精英弟子,可见他们的天赋明显要高人一等。 因为年纪较轻,且各有特色,所以很容易吸引他人目光,平日跟阿朱阿紫姐妹也十分合得来。 朱仝长得高大魁梧,面如重枣,生就一双丹凤眼,也就是因年轻尚未长出胡须,否则就跟关云长一个模样。 雷横虽不如朱仝高大,却长着一张紫棠色面皮,也是大异于常人。 吴用相貌倒是十分正常,长得眉清目秀,气度儒雅。 但他十分聪明,阿美平日时常向他请教学问,他又肯跟阿紫“狼狈为奸”,总能出些古灵精怪的主意,所以十分得阿紫喜爱。 当然了,于阿紫而言,这份喜爱只是妹妹对哥哥那种喜爱。 至于吴用,就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了。 见阿紫点了自己的将,三人自也是高兴不已,当下迎着师兄弟们羡慕的目光,脱离队伍跟在阿紫身边。 …… 天龙寺内。 段正明见到本因方丈,将段誉如何为长空弟子所擒,又遇到延庆太子,回来后就突然走火入魔之事一一说明。 本因方丈听完,神色凝重的喃喃自语道:“这不应该啊!他不是已经放弃争夺皇位了吗?为何……” 段正明没听清本因方丈的自语,不解的问道:“大师说什么?” 段誉满脸痛苦的开口道:“伯父,大师,孩儿的走火入魔,与延庆太子无关,反而是得他提醒,孩儿才明白症结所在。” “是孩儿自己修炼一门奇功,因未趋圆满便贸然施展,结果走火入魔,体内真气失了控制。” “真气冲突下,使孩儿经脉受损堵塞,只消打通经脉,孩儿便能自行运功,平复真气。” 本因方丈闻言暗暗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这么说延庆太子对你并无恶意?” 段誉道:“他对孩儿倒是没什么恶意,只是对伯父和父亲,怕是有那么一些恶意的。” 本因方丈道:“那也无妨,他或许只是心里还有些许不忿。” “只要对大理江山社稷无碍,他有什么诘难,正明你们接着便是,毕竟说起来,也是你们兄弟欠他的。” 段正明颔首道:“大师说的是。” 回了一句后,他又忽然回过味来。 听方丈大师这话,怎么像是早已知道延庆太子的存在,甚至私下里有过接触? 正待相询,本因方丈却先开口道:“其他的都先放到一旁,稍后再说吧!当务之急是为誉儿疗治。” “你功力在我之上,连你都无法压制誉儿作乱的真气,加上我怕是也不够。” “你们随我去牟尼堂,请三位师兄弟相助。” 段正明也只好先按捺下心里的疑问,扶着段誉随本因前往牟尼堂。 到得牟尼堂,段正明和段誉见到了本观、本相、本参三位高僧,枯荣大师此时也正面壁而坐。 将事情一一说明后,五人很快就商讨出解决办法。 这次因为明确知道症结,自然比原剧情中瞎蒙着来要好。 段正明对段誉道:“誉儿,四位祖公长老,不惜损耗功力为你打通经脉,快些叩谢。” 段誉当即强忍着体内痛楚,跪下向四僧一一磕头致谢,四僧纷纷微笑颔首。 段正明道:“誉儿,你盘膝坐下,心中什么也别想,在经脉未打通前,更不可贸然运功。” 段誉依言盘坐当中,由功力较为深厚的段正明、本观、本相负责压制段誉体内乱窜的异种真气,本因和本参负责为他打通堵塞经脉。 如此一来堪称对症下药,自是一鼓作气的功成,也不像原剧情中那样,功力徒然被段誉吸走,却毫无建树。 五人合力,轻松打通段誉被堵塞的经脉,比原剧情消耗的功力更小,倒是没引起枯荣大师的斥责。 随后段誉自行在那修习北冥神功,炼化异种真气,段正明则是对众僧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方丈大师,正明听你方才所言,莫非诸位曾见过延庆太子?” 四僧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随后由本因方丈开口道:“你猜得不错,我们二十年前便已见过延庆太子。” “那时他来求枯荣师叔为他作主,但当时你皇位已固,若贸然禅位必会引发大乱。” “延庆太子倒也深明大义,并未苦苦纠缠,我等便将六脉神剑经予他观看,作为补偿。” 段正明听到“六脉神剑经”五个字,不由心下大震。 他幼时曾听父亲说起过关于六脉神剑的事,但他父亲认为那只是一个传闻。 因为百年来,没听说曾有哪一位先祖练成此功,而这功夫到底如何神奇,更谁也不知。 此时听本因大师所言,原来确有这么一门奇功,还被延庆太子学了去。 只听本因方丈接着道:“在延庆太子离开时,我等曾劝诫他,行事当以侠义为怀。” “他说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大侠在下是做不成了,只好做个行侠仗义的小侠。” 听到这句话,段正明大吃一惊,道:“这不就是长空剑派的宗旨吗?” 本因颔首道:“正是,所以我们一直怀疑,延庆太子便身处长空剑派之中,甚至说不定,李慕李巨侠,便是延庆太子的化名。” 段正明奇道:“这不对啊!李巨侠扬名江湖十数载,以一手剑芒绝技博得‘剑神’之名。” “却从未曾听说,他施展过六脉神剑这门功夫。” 本因道:“所以我们只是怀疑,并不确定,不过以延庆太子的天纵之才,未必不能以六脉神剑为根基,创出凝聚剑芒之法。” “即便李巨侠不是延庆太子,延庆太子在长空剑派,也定然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段正明认同的点点头,若非如此,长空剑派又岂会以他说出的话,作为门派宗旨。 本观忽然叹息道:“可惜,可惜,这长空剑派不是我大理的宗门,否则大理的国势必可大增,又何须再忌惮那吐蕃的进犯?” 段正明微微有些失神,他们几天前还在讨论,要将此事向李巨侠禀明。 结果现在就有人告诉他,搞不好他想要借势的人,有可能就是想找他麻烦的人,这可真是大大的不妙了。 另一边段誉虽在打坐运功,却并未封闭五识,自然也能听到他们的话。 此时心下也是暗自震惊,若他的亲生父亲真是李巨侠,那……好像也十分不错啊! 孩子总是喜欢自己的父亲是个大英雄的,就像父亲总是喜欢自己的孩子是个俊杰一样。 一直没有开口的枯荣大师忽然道:“延庆太子无论意欲何为,他终究是我大理段氏之人,有什么事一家人关起门来解决便是。” “但此刻大雪山大轮明王日内便至,天龙寺百年威名摇摇欲坠,此时当先抛开延庆太子之事,应对大轮明王才是正理。” 四僧合什齐道:“师叔教训的是。” 段正明听四僧称那人为师叔,忙道:“不知枯荣长老在此,晚辈未及礼敬,多有罪业。” 枯荣大师道:“无妨,既然你来了,便也过来参详参详吧!” “是。” 当下枯荣大师将大轮明王鸠摩智,向天龙寺索要六脉神剑的亲笔信交给他看。 经过讨论,六人依旧是如原剧情那般,决定每人修炼一脉剑法。 段正明带着段誉到来时,已经傍晚时分,这一练就是一夜,段誉也早已顺利将浑身异种真气,炼化为北冥真气。 如今他这一身内力之深,实乃不可测度,若不考虑质量,单以真气量级论,怕是远超阮星竹,仅次于李慕。 李慕在进入这个世界时,便已拥有等同六十几年苦修攒下的功力。 如今又是二十年过去,不仅是量级再度暴增,还量变引发质变,他体内的真气,几乎已浓稠得像是混凝土。 李慕感觉自己再这么练下去,真气会不会直接凝成固体,最终化为一颗内丹? 很有可能啊! 九阳神功最大的特点便是“纯”,真气越纯,便越容易凝炼压缩。 这比段誉和阮星竹从别人那吸来的内力,强了不知多少倍。 他们哪怕吸再多,内力也永远是气态,连液态都不可能达到,更别提固态。 除非是一步一个脚印,自己修炼出来的北冥真气,才有那个可能,就像无崖子他们那样。 真气质量直接跟寿命挂钩,这也是北冥神功这堪称bug功法的最大弱点。 想要短期内变成高手,便只能吸功,放弃长寿的机会。 想要长寿就不能吸功,但无法尽快变成高手。 这世上之事,总是有利有弊,不可能尽善尽美。 只不过李慕也清晰的感知到,这真气质量越高,越往后就越难凝炼。 真想将之练到结丹的程度,除非有什么天材地宝、灵丹妙药进补,否则怕是怎么也得两百年以上的水磨工夫。 对旁人来说,活到两百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李慕不同啊! 只要一直轮回下去,别说两百年,两千年他都能活。 而且遇到本就有一身功力的置换角色,他还能直接叠加,系统会将内力按比例转化为质量最高那种真气。 所以李慕很有信心,他一定能顺利凝丹,以武入道。 无论练武还是修真,结丹算是一个门槛,迈进去了便入道,超凡入圣。 迈不过去便依旧是凡人,一百几十岁便是寿元极限,如张三丰那样的。 若逍遥三老不是意外身亡,应该也能活到老张那岁数。 而段誉因为是通过吸功积累起来的功力,寿元增加有限,连五绝时期都没能活到就嗝屁,中间才不过间隔一百零几年而已。 …… 段誉见伯父和几位大师正在全力练功,不敢出声打扰。 他呆坐良久,甚感无聊,便下意识的往墙上所挂六脉神剑图谱看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竟在无意之间,将六幅图的内容尽数记下。 只是他记下归记下,却没打算练,因为六脉神剑不传俗家子弟,连段正明想要练,都得先落发出家,成为本尘大师。 况且他本身就不喜练武,就更不会主动去练习了。 巳时刚过,鸠摩智如约而至,跟原剧情没什么出入,先展示三门少林指法,然后提出用秘笈跟天龙寺换六脉神剑。 枯荣大师坚持不允,鸠摩智见此,立马换了副嘴脸,缓缓道:“六脉神剑既只徒具虚名,无裨实用,贵寺又何必如此重视? “几位大师就不怕伤了天龙寺与大轮寺的和气,伤了大理国和吐蕃国的邦交。” 一听他这话,天龙寺众僧尽皆脸色大变。 本因方丈森然问道:“明王之言是不是说,天龙寺若不交出六脉神剑经,大理吐蕃两国便要兵戎相见?” 鸠摩智冷笑道:“我吐蕃国主久慕大理国风土人情,早有与贵国国主会猎大理之念。” “只是小僧心想此举势必多伤人命,大违我佛慈悲本怀,数年来一直竭力劝止。” 他这话话音一落,半空之中一道滚滚如雷的声音,浩荡而来。 “好一个吐蕃国师,今日若让你竖着走出天龙寺,便算我大理段氏无能。” “他日若不能杀得你吐蕃五十年不敢下高原,便算我长空剑派无能。” 鸠摩智脸色剧变,他回过身来,跟众僧一齐仰头望去。 便见两道身影,在寺中殿宇屋顶轻点借力,姿态飘逸出尘的飞掠而来。 第五十章 祸从口出 李慕跟阮星竹轻若鸿毛的飘落在牟尼堂前,背对着鸠摩智,一副丝毫未将他放在眼里的态度。 李慕对枯荣大师与本因几人抱拳道:“长空剑派段延庆,见过枯荣长老及几位大师。” 阮星竹则只是跟着微微欠了欠身。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本因几人包括段正明在内,纷纷合什躬身,宣了声佛号, 话音中带着明显的轻松之意。 延庆太子是这百年来,唯一一个独自练成六脉神剑的绝世高手,而且他背后是长空剑派,根本不惧吐蕃的威胁。 既然他肯出头,一切问题便都能迎刃而解,他们彻底安下心来。 见完礼后, 李慕对众僧身后的段誉微微一笑, 段誉却只是目光复杂的望着他, 没什么表示。 “延庆太子?你竟然还活着。” 鸠摩智惊疑不定的望着李慕,他倒不是怕段延庆这个人,他怕的是这个名字前面那个前缀。 八年前西夏和大宋曾发生过一场,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大战——永乐城之战。 在原本的历史中,这一战宋军大败,被西夏歼灭大军二十余万,宋廷为之震憾,被迫与西夏议和。 而在这个世界,这一战的结果却截然不同。 长空弟子刺杀西夏各级将领过百,长空剑派掌门李慕,于万军之中斩杀西夏大将数名。 以一丈剑芒的绝世神技强破中军盾阵,袭杀西夏主帅叶悖麻。 在长空剑派的助力下,宋军击溃西夏三十万大军,歼敌大半,夺占土地三千里,西夏数十年内再无进犯大宋之力。 这一战长空剑派等于是帮助大宋开疆拓土, 若这份功劳安在大宋领兵将领头上, 那就是泼天大功。 最妙的就是李慕不是将领, 只是一个江湖门派的掌门,他也不需要什么封赏,这让当时的官家神宗皇帝十分欣慰。 战后神宗亲手将长空剑派的宗旨,“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八个字写下来,盖上玉玺,做成牌匾派内官送到梁山。 长空剑派看似没有得到任何实际好处,但隐形的好处却是不可估量。 此战之后,长空剑派威震天下,令大宋周边诸国戒惧,还让李慕博得李巨侠与剑神之名。 所以鸠摩智并不怕段延庆,却极为忌惮长空剑派。 自吐蕃最后一任赞普去世后,吐蕃就一直处于四分五裂,内战不休的局面。 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些起色,至少能欺负欺负大理这样的小国。 若因他而惹上长空剑派,那他这个吐蕃国师,可就真要成为吐蕃的千古罪人了。 长空剑派都无须大举进犯,只需派出一批顶级高手,潜入吐蕃大肆刺杀诸部首领和各级官员。 到时候吐蕃无须外敌来打,自己就能崩溃掉, 再度陷入四分五裂, 自相残杀的境地。 听到鸠摩智的话,李慕回过身来,望着他淡淡道:“明王竟连我这个消失二十几年的人都知道,看来你对大理的确做过不少功课。” 鸠摩智合什道:“吐蕃与大理为邻邦,互相之间有所了解也是极为平常之事。” “只是小僧没想到,延庆太子隐世这么多年,原来是投身长空剑派门下。” “小僧虽远在吐蕃,却也对长空剑派仰慕已久,对李巨侠更是敬服不已,他日有暇,定要前往梁山,瞻仰巨侠风范。” 李慕冷笑道:“他日?明王恐怕没有他日了,李巨侠也无须你瞻仰,方才我说过,今日明王绝不可能竖着出去。” “我大理段氏虽远远无法与长空剑派相提并论,却也绝不是无能之辈。” 鸠摩智脸色微变,却依旧不敢发飙,只是道:“这么说延庆太子今日是代表大理段氏而来,与长空剑派无关?” 李慕道:“看来明王的记性不怎么好,大理段氏不是无能之辈,长空剑派更加不是,我说出去的话,又岂能食言?” 鸠摩智脸色难看的道:“延庆太子说的话,可以代表长空剑派吗?” 李慕呵呵一笑,道:“在下说的话,于长空剑派跟李巨侠的话一样管用。” “或许明王不知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门派宗旨,就是区区在下提出来的。” 听到李慕这话,阮星竹差点没忍住笑出来,鸠摩智却是有点想哭,天龙寺众僧则是喜上眉梢。 李慕这话虽表明他与李慕不是同一个人,但也可听出,他在长空剑派至少属于二号人物。 只是他们有些奇怪,以延庆太子的武功,怎么会多年来籍籍无名? 难道这十几年,他一直都在坐镇门派,培养弟子? 倒是很有可能,李巨侠时常离开梁山,出去行侠仗义,主持公道,宗门之内总得有人坐镇。 只听李慕接着道:“原本我长空剑派,与吐蕃井水不犯河水,可方才明王求经不成,便以吐蕃国势压之,以兵戈相胁。” “我大理国举国崇佛,段氏之人大多心怀慈悲,从不愿轻启战端,多造杀孽,其实我们待人处世非常简单……” 说到这,他顿了顿,随后凝声缓缓道:“待我以礼,还之以礼,待我刀兵,还之刀兵。” 李慕说完这番话,众僧虽听得心怀激荡,却总归是佛法精深,还稳得住。 段誉却是热血沸腾,忍不住上前几步,大喝道:“说得好。” 说完又看向鸠摩智揶揄道:“明王如今可明白,何为‘祸从口出’?” 段正明不动声色的横了段誉一眼,随后又看向李慕的背影,心下暗暗叹了口气。 武功比自己高,品性也不差,能打理好偌大一个门派,将宗门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能力更不缺。 看来他真的比自己更适合做大理皇帝。 无须段誉揶揄,鸠摩智也深刻领悟到了祸从口出这句话。 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对李慕道:“长空剑派怎么说也是大宋的宗门,我吐蕃可从未招惹大宋,长空弟子有什么理由,对吐蕃下手?” 李慕好笑的道:“明王说这话不觉亏心吗?自唐伊始,吐蕃对中原王朝的觊觎便从未断绝。” “如今未招惹,只是因为吐蕃没那个能力,若吐蕃再出一位‘松赞干布’,又会如何?” “无论是唐时的南诏,还是如今的大理,皆为大宋西南屏障,唇亡齿寒的道理,难道宋人便不懂?” 鸠摩智的心彻底沉了下去,面无表情的问道:“此事当真毫无转圜余地?” 李慕摇头叹道:“明王不该问我这个问题,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自然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 “明王说吐蕃国主早有对大理用兵的想法,是明王一再劝阻,才让两国免于刀兵之祸。” “且不论是真是假,但就凭这一点,在下可以放大轮寺一马,不至让明王的道统传承就此断绝。” “至于明王你,你既然认为六脉神剑只是徒具虚名,那在下就以六脉神剑,领教明王的高招。” 李慕上前几步,在鸠摩智丈余外站定,伸手道:“明王请吧!” 鸠摩智见状,心知今日无论如何都已无法善了,惟放手一搏尔。 若能杀死段延庆,哪怕是拼个同归于尽,也不算亏了。 想到此,他也不再犹豫,双掌一合,一转一搓,掌缘已凝聚出炽热无比的刀气。 反手一挥,火焰刀气便对着李慕飞斩而去。 李慕不闪不避,泰然自若的抬起双手,右手大拇指和左手小指同时朝前一伸。 一道雄浑爆烈的剑气,“嗤”的一声自右手大拇指射出。 虽然鸠摩智看不见这道剑气,却能清晰的感应到,自己的火焰刀气几乎是一触即溃,对这道少商剑气没能起到任何阻挡作用。 心下惊骇于李慕内力之深厚的同时,更不敢硬挡,当即脚下蹬地,往一旁闪避开去。 而就在他升起闪避之念时,李慕已通过他的身体细微动作,预判出他闪避的方位。 左手小指少泽剑,慢于少商剑零点几秒射出一道剑气,离指的瞬间便拐了个弯,朝着鸠摩智闪避的方位射去。 这一剑却是再也避不过去,因为鸠摩智若坚持闪避,必然会在身侧三尺处与少泽剑相撞。 若放弃闪避,便得直面少商剑。 这根本无须选择,少泽剑飘忽不定,变化精微,十分难躲,但威力却要弱一筹。 少商剑威力巨大,却相对好避。 是以鸠摩智咬牙将刀气凝于手刀之上,右掌反拨,生生扛下了这一剑,随后左掌“呼呼呼”连续三刀挥出。 射空的少商剑,飞出五六丈距离后,自行消散在空气中,并未造成什么破坏。 换句话说,如今少商剑的最大射程,在十八至二十米之间,有效射程则是十五米以内。 鸠摩智发出的三道火焰刀气回旋飞舞,灵动无比,倒也颇为精妙。 李慕却依旧牢牢站定,不闪不避,实在是以鸠摩智的功力,与他玩隔空劲气,还做不到逼他闪避。 他右手食指与小指一并伸出,便如比了个rock(摇滚手势)。 食指商阳剑剑气吞吐,将袭至身前的三道刀气一一击破。 小指少冲剑却不住射出剑气,对鸠摩智形成扫射效果,进行覆盖式打击。 鸠摩智见少冲剑避无可避,只得硬接。 好在少冲剑虽然轻灵迅速,连绵不绝,实在难以闪避,但也因此威力相对较弱,比之少泽剑还有所不如,他勉强顶得住。 然而就在他拨挡少冲剑气时,李慕右手大拇指陡然弹出,变成了love you的手势。 大拇指少商剑,在鸠摩智猝不及防下,夹杂在少冲剑中轰然袭至。 鸠摩智发现不妙时,已然来不及闪避。 “嘭” 一声爆响,鸠摩智双脚贴地,向后滑退足足丈余,喉头一动,嘴角便溢出一股鲜血。 但他不敢放松,因为少冲剑依旧在连绵不绝的袭来。 他顾不得大耗功力,左掌于身前一转,一大团火焰刀气形成一道屏障挡在身前。 右掌连续不断的劈出刀气,此时他已经是在跟李慕拼命,因为他发现,再不拼命就连拼命的机会都不再有。 李慕却不愿再耗下去,因为鸠摩智此时消耗的,可都是自家媳妇的内力。 方才愿意与他纠缠,是怕他功力超过如今的阮星竹,吸功时不保险,所以想要耗去他部分功力。 经过这一番交手,此刻已然稳妥。 李慕当即收回三指,只伸出中指,射出一道凝而不散的剑气。 手腕转动间,将袭来的刀气一一绞碎,随后对着鸠摩智右胸直刺而去。 面对这凝而不散,气劲高度凝聚,穿透力最强的中冲剑,鸠摩智的刀气屏障瞬间告破。 这一剑连李慕自己那超过三尺的护体罡气,都不敢说能绝对抗住。 换句话说,便是扫地僧的三尺气墙,也挡不住这以点破面的一剑,鸠摩智又算得什么? “噗” 鸠摩智前胸后背同时爆出血花,却是被这一剑刺了个通透。 李慕断开真气输出,中冲剑消散,鸠摩智当即仰天栽倒在地。 而就在这一瞬间,鸠摩智脑海中电光一闪,他发现了自己的生机所在。 看来对方并非铁了心要自己的命,否则这一剑就不是刺右胸,而是左胸心口了。 他咳出几口血后,在伤口周围连点,随后有气无力的对李慕道:“延庆太子,你方才说,要小僧无法竖着出去。” “小僧此刻身受重伤,已无行动之力,只能被人横着抬出去,并非竖着出去,还望太子言而有信。” 本因等僧众面面相觑,实在是没想到,这大轮明王竟还有如此不要脸皮的一面。 段誉却是有些明白鸠摩智的想法,开口道:“明王如此忍辱负重,能屈能伸,想是为能返回吐蕃,禀告吐蕃国主长空剑派即将来袭之事,好让他做好准备,小可着实佩服。” 众僧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若吐蕃有所准备,那长空剑派弟子即便能达成目标,怕是也要多增伤亡。 想到此,段正明开口道:“大轮明王这不过是诡辩而已,太子切不可上当。” “呵呵……”李慕轻笑一声,道:“虽为诡辩,却也算是颇有急智。” “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在下自认还算个君子,说出的话自当作数。” 鸠摩智心下暗喜的同时,又真心对李慕有了几分佩服之意。 然而不待他说话,就听李慕接着道:“可惜明王犯了最不该犯的忌讳,即便在下愿意放过明王,你今日怕是也难以脱身。” 鸠摩智大骇道:“小僧犯了什么忌讳?” 李慕回头望向阮星竹,微笑道:“我的事已与明王了结,你师门的事,便交给你了。” 阮星竹点点头,当即迈步上前,走到鸠摩智面前,正色问道:“敢问明王,你这一身小无相功的功力,是从何而来?” 鸠摩智浑身一震,骇然望着阮星竹,颤声道:“你……你是……” 阮星竹傲然道:“我乃逍遥派掌门亲传弟子,家师无崖子。” “你身为佛门弟子,一身武学根基却是我道家内功,此事明王不打算给个交代吗?” 鸠摩智张大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身为佛门弟子,不仅修炼道家神功,获得神功的途径还是当有夫之妇的面首,破了色戒。 若把这件事说清楚,他不仅得死,死后还要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他又怎么敢说出来?(最新修订版另有来源,但不合逻辑,本书不予采纳) 鸠摩智闭上眼睛,心若死灰的道:“小僧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阮星竹摇头道:“你不愿意说,我不强求,也不杀你,只废去你一身本派内功,能否活下来,便看你造化。” 逍遥派内功与性命挂钩,功在人在,功散人亡。 不过那也是在年龄达到一定程度后,以鸠摩智不过六十多岁的年纪,还是能活下来的。 原剧情中在西夏枯井里被段誉吸干内力,他也没死。 但他胸口的伤势没了内力支撑,却根本活不下来,肺叶被射穿,在这个时代若无深厚内力维持,神仙难救。 阮星竹说完闪身上前,在他心口连点,封住他几处大穴,绝了他临死反扑的能力,随后一掌按在他膻中,北冥神功全力运转。 鸠摩智的功力如潮水般涌入她体内,小无相功与北冥神功同根同源,同样无须炼化,直接吸来存入膻中即可化为己用。 阮星竹要吸光鸠摩智的功力,需盏茶时间,以免被众僧看出什么问题,李慕便向着众僧迎了上去。 段誉却看出阮星竹施展的正是北冥神功,之前在万劫谷李慕也说过,他现在的妻子是逍遥派门下。 但他自不会多嘴,说出北冥神功,他也勉强算是逍遥派传人,也得遵守逍遥派门规。 只是他没想到,这吐蕃国师竟也偷学过逍遥派绝学,看他抵死不说的架势,显然来源并非如自己那般清白。 若是自己处于这等境地,功法来源清白,他也不怕说出来。 李慕为引开众僧的注意力,径直看向段正明,道:“按辈行你该唤我一声堂兄,对是不对?” 段正明垂首道:“对。” 李慕又道:“大理皇位本该是我的,是也不是?” 段正明道:“是。” 李慕道:“本派掌门李巨侠,今早已向镇南王府递了拜帖,明日正午便要造访王府,商议此事,你有何打算?” 两人的对答,果然将众僧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纷纷围到两人身旁。 本因蹙眉道:“延庆太子,你二十年前已经答应我等,不再争夺大理皇位。” “方才你面对大轮明王,都不愿坏了君子之风,为何……” 李慕神色古怪的望着本因,道:“要不大师再好好回忆回忆,在下何曾答应过不再争夺皇位?” 众僧闻言一愣,还真就仔仔细细的回忆,当初李慕所说的每一句话。 可时间已过去足足二十年,他们又如何想得起来。 李慕微笑道:“不如在下提醒诸位大师一句,当初在下说的是‘既然如今江山已事不可为,那你们就还我一片江湖’,记起来了吗?” 众僧皆是恍然,本参道:“不错,你当初的确是这么说的,你这句话分明便是说要放弃争夺皇位,去江湖中闯出一片天地。” “也是因此我们才将六脉神剑经予你一观,以作补偿,你现下怎能反复?” 本因、本相、本观、段正明几人却齐齐沉默下来,看向本参的目光颇有些无语。 李慕依旧是面带笑容,望向段誉道:“贤侄,要不你给本参大师解释解释我那句话?” 本参不明所以的望向段誉,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段誉清咳一声,道:“本参大师,你们都落入了他的文字陷阱,他所说的这句话,最关键之处便在于‘如今’二字。” “若无这二字,那这句话的意思,便正如本参大师所言的那般,可多了这二字,意思却大不相同。” “当时事不可为,可不代表日后也事不可为,如今他大势已成,可不就事有可为了吗?” 本参只是不聪明,可并非蠢不可及,段誉如此一解释,他哪里还想不明白这句话的问题出在哪。 本参大气,对李慕瞪眼道:“好你个段延庆,跟我们玩这种心眼,你也好意思自称君子?” 李慕双臂一展,摊开两手,理直气壮的道:“为何不好意思?君子只是讲道义,却不代表没有半点心机。” “再怎么说我也是太子,说破天这皇位也该是我的。” “这皇位已成我心中执念,若不能化解这执念,我修为便再难有寸进。” “此事咱们若能商量着来,那就什么都好说,若商量不下来,那我们就各凭本事。” 众僧无言以对,纷纷看向段正明,如今也只能看他自己如何处置,他们已是无能为力。 段正明对李慕道:“若你坐上皇位,打算如何施政?” 李慕失笑的摇摇头,道:“现在说那些还言之过早,即便你自己愿意退位让贤,可若满朝文武不认可也是枉然。” “你还是先回去跟满朝文武商议好,咱们明日再坐下来好好讨论此事。” 第五十一章 执念达成 在李慕和阮星竹前往天龙寺时,阿紫带着吴用、朱仝、雷横三人,也来到镇南王府。 段正淳不仅是大理镇南王,同时还是保国大将军,执掌大理神策军,是以镇南王府外有甲士值守。 见有四名手提长剑的少年少女靠近,一名甲士主动迎上几步, 抱拳道:“此乃镇南王府所在,几位少侠有何贵干?” 大理段氏虽为皇族,却因出身中原武林世家,在面对江湖中人时,一向以江湖规矩打交道。 四人中主事的虽是阿紫,但此刻上前答话的却是吴用。 他抱拳还了一礼, 朗声道:“大宋长空剑派门下,特来替本派掌门送拜帖, 烦请通报。” 值守的甲士大吃一惊,长空剑派掌门李巨侠,要来拜访镇南王府?那可是天大的事。 甲士不敢怠慢,侧身伸手道:“请几位少侠到门房处奉茶,在下即刻通报。” “有劳。” 几人被客客气气的请到门房内,很快就有仆人奉上香茶。 过不多时,朱丹臣来到门房处,将四人请了进去。 毕竟只是几名长空弟子,而非李慕亲至,段正淳自然犯不着亲自出迎,派朱丹臣来已算是很给面子。 阿紫四人跟着朱丹臣来到王府大厅之时,段正淳正于大厅门口相迎。 刀白凤、木婉清、褚万里、傅思归、古笃诚几人也尽皆在场,站在他身后。 “几位少侠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听了段正淳这句寻常客套寒暄之言,阿紫却微微偏头, 望着他脆声道:“既然知道有失远迎, 为何你方才不亲自出迎呢?” 她此话一出口,吴用几人心下暗暗好笑, 知道师妹故意搞事。 不过无论是段正淳还是段誉,在面对漂亮姑娘的时候,都拥有着极高的容忍度。 见阿紫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段正淳等人并不在意她的无礼。 段正淳呵呵一笑,道:“因为我要安排好招待诸位少侠的事宜啊!未请教几位高姓大名。” 阿紫笑吟吟的看着段正淳,道:“我叫阿紫,姓段,家父段延庆,按辈行,我该叫王爷一声叔父才是。” 段正淳几人脸色尽皆大变,刀白凤看着她的目光颇为复杂,心下有些惶然无措。 这才是誉儿真正同父异母的妹妹,他真的要来了,不知道他会如何对待自己? 誉儿说他暂时不会揭穿这件事,可那毕竟是暂时。 如今他跟着长空剑派掌门造访王府,自是为皇位而来,已到最后时刻。 若誉儿的身份真被揭穿, 那她可活不成了。 木婉清听阿紫说出自己的身份时, 眼中顿时有亲近之意浮现,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小姑子呢! 相比于段正淳, 她其实更亲近长空剑派。 不仅是因为段延庆是段誉的亲爹,自己未来的公公。 最重要的是,他成全了她和段誉,这一点却是段正淳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段正淳慎重的问道:“不知阿紫姑娘此来有何见教?” 他叫阿紫姑娘,没有直呼名字或称其贤侄女,便表明他并未承认这份亲戚关系。 阿紫也不在意,大理的这些所谓亲戚,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甚至没有放在眼里。 她微微偏头,唤了一声“师兄”,吴用便自怀中掏出一张帖子,上前几步递到段正淳面前。 段正淳接过帖子打开一看,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帖子上写的大意为:明日正午,长空剑派掌门李慕,将会率门下八百弟子造访镇南王府。 来者不善之意可谓扑面而来,因为若只是友好访问的话,何至于带八百弟子? 段正淳严肃的看着阿紫,道:“敢问姑娘,令尊可会同来?” 阿紫道:“那是当然,我爹为何来此,王爷难道心里没数?” 段正淳不认这份亲戚关系,她也不叫叔父,只称呼王爷。 段正淳自然心里有数,心下暗暗叹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几位远来辛苦,在下已备好酒菜,为几位接风洗尘,请。” 阿紫嘻嘻一笑,道:“王爷不用这么给面子,让这两位姐姐和这位书生大哥带我们去便是,王爷还是去忙自己的吧!” 两位姐姐? 木婉清看看身旁的刀白凤,颇有些好笑,她这一声“姐姐”,无意中就让自己的辈分高了一辈。 段正淳怔了怔,疑惑的问道:“我忙什么?” 阿紫理所当然的道:“该传信传信,该调集人马调集人马呀!难道你不怕到时候谈不拢打起来,自己这边吃亏吗?” “……” 段正淳与四大家臣颇有一些哑然无语的感觉,这丫头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让他们还真有些憋屈。 段正淳苦笑道:“不差这一会儿,还是先给几位接风吧!” 阿紫无所谓的道:“随便你啰!” 段正淳给褚万里使了个眼色,随后亲自带着阿紫几人往偏厅行去。 刀白凤则是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径自返回房间,没有跟他们一起去偏厅。 褚万里跟段正淳自有默契,待一行人离开后,他立刻派出人手,前往天龙寺给段正明报信,同时去请大理三公和鄯阐侯高升泰。 高升泰执掌大理一万御林军,段正淳执掌的神策军也有两万人。 这三万兵马,便是大理段氏的嫡系军队,也是大理国的精锐和底蕴。 但若真的发生战争,加上乡兵夷卒,大理也能凑出二十万大军。 光是刀白凤代表的摆夷族,便能拉出七八万人马来,这也是为何段正淳会娶刀白凤的原因。 长空剑派若真要倾巢而出,跟大理段氏开战,打败大理城的三万精锐,夺取大理政权完全没问题。 因为长空剑派也能拉出一万能战门徒,加上两千外门弟子,八百内门弟子,五百精英弟子。 便是正面硬刚,也能杀得三万大理精锐片甲不留。 更何况长空剑派根本无须跟御林军和神策军硬刚,武林高手在战争中的作用便如特种部队,从来都是玩斩首战术的。 可这样夺来的皇位,却绝对坐不稳,就跟当初的杨义贞一样。 是以李慕并未打算武力夺位,而是选择以大势威压,只要段正明和高升泰等人不是脑残,便绝不会选择负隅顽抗。 “阿紫姑娘,你没有兄长么?怎么这种事你爹会让你来办?” 席上,段正淳敬了吴用几人一杯酒后,忽然对阿紫如此问道。 正跟木婉清边吃边聊的阿紫听闻此言,秀目一瞪,对段正淳道:“王爷瞧不起女子吗?” 段正淳失笑道:“当然不是,反正我若有女儿,是绝对舍不得让她四处奔波的。” 阿紫撇嘴道:“所以如果让你来养女儿,肯定会养出个废物。” “用我爹的话来说,就是个花瓶,除了好看什么用都没有,一摔就碎,幸亏婉儿姐姐不是在你身边长大。” 木婉清补刀道:“别说女儿,就是儿子也差点被养成个花瓶。” “呃……”段正淳愕然,他发现自己还真没法反驳这话,因为那好像是实情。 怼了段正淳一句后,阿紫又道:“我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只有几个姐妹,那又怎么样?天下又有谁敢瞧我们不起?” 段正淳眼前一亮,阿紫这句话,才是他真正想套出来的情况。 原来延庆太子没有儿子,也就是说,即便把皇位给他,到最后依旧会传到誉儿手中,那可真是妙极了。 段正淳呵呵笑道:“那是自然,长空剑派门下弟子,无论男女,天下又有谁敢瞧不起?” …… 让段正淳松了口气的是,午时刚过,段正明就带着已经安然无恙的段誉回来了。 阮星竹吸光鸠摩智的内力后,鸠摩智终究因伤势过重,不一会儿就气绝身亡。 他带来的人没有进入牟尼堂,并不知道内情,只道鸠摩智前来天龙寺夺经,结果技不如人,死在六脉神剑之下。 当下一个个如丧考妣的带着鸠摩智尸身,回返吐蕃而去。 至于他们能不能顺利回到吐蕃,那就不好说了。 李慕与阮星竹当即告辞离开,约好明日正午见。 回到大理后,段正明立刻召集一应重臣,将天龙寺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众人听完之后,尽皆沉默下来,以延庆太子展现出来的武功和势力,若大理非要抗拒到底,根本就没什么胜算。 或许他坐不稳皇位,可到那时,他们这些人恐怕都已经死光,大理也会就此衰落。 段正淳无奈的道:“实在不行,也只能将皇位禅让给延庆太子了,好在他没有儿子,到最后皇位依旧会落到誉儿手上。” “而且这样做,咱们也能交好李巨侠,有长空剑派的支持,对我大理百利而无一害。” 段正明赞同的点点头,看向高升泰等人,道:“诸位怎么看?” 高升泰问道:“延庆太子可有说,他坐上皇位后打算如何施政,对朝堂可有什么变动?” 段正明道:“此事尚未言明,这就是明日需要与延庆太子商谈的事。” “形势比人强,这皇位是一定要禅让的,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力求延庆太子不要乱来。” 众人闻言齐齐一叹,他们的命运如何,就看明天了。 …… 次日午时,当李慕和阮星竹,带着八百长空弟子来到镇南王府时,却未见王府周围除值守甲士外,有一兵一卒驻留。 对此李慕自是十分满意,看来大理众臣还是十分明智的,没做出什么脑残决定。 这也就是他如今势大,若是孤家寡人一个,哪怕他武功再高,今日迎接他的也可能是千军万马。 段正明与段正淳兄弟,亲自带着段誉等人在大门外迎候,阿紫一行自然也在。 兄弟俩左看右看,却并未看到像是李巨侠的人,李慕也没急着说破,只是提议进去再说。 段正淳看着阮星竹的目光之中,浮现出几许疑惑,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她。 可终究已经过去二十年,当时也并未有什么较深的纠葛,他自然记不太清,只是觉得阮星竹面熟。 进得王府内,八百弟子只有晁盖带着几名弟子,与阿紫几人一起跟着李慕夫妇进入大厅,其他人在外面广阔的庭院中等候。 进入大厅后,李慕瞥了眼垂首不敢看他的刀白凤,没有多说什么,径自落座。 阮星竹倒是细细打量了一番,心下也暗赞刀白凤的美貌,她的相貌加上她的打扮,看上去的确有几分观音菩萨的意思。 “敢问兄长,李巨侠可是有什么要事,为何……” 听到段正明叫自己兄长,李慕心知他已经做下决定,不由心情大好,便有了几分玩笑心思。 “以我和李巨侠的关系,我来了便等同他来了。” “这……”这话让段正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 站在段正淳身后的木婉清忍不住道:“你跟李巨侠是什么关系?难道你什么事都可以代表他么?” 虽然按照现在的场合,木婉清是没资格说话的。 但段正明等人都知道,她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乡下姑娘,见李慕没有介意,便也就没说什么,这个问题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李慕对她莞尔一笑,道:“我跟李巨侠,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 “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我们什么都可以共享,甚至包括夫人在内。” 这句话颇有些惊世骇俗,段正明一众满脸惊骇的望着他。 阮星竹偏头望向大厅外,她脸上的笑意已经快要掩藏不住。 阿紫和晁盖几人,脸色也是涨得通红,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却见李慕一把揽住阮星竹的肩膀,接着一本正经的道:“其实这位,就是李巨侠的夫人,江湖人称‘女剑圣’的阮星竹,但同时,她也是我的夫人。” 若刚才那句话只是让众人骇然,那么此时他们就都已经石化。 这世上的确有两兄弟同娶一个妻子的事,但这种事都是发生在十分贫穷,或与世隔绝,人丁不兴,女子稀少的地方。 以延庆太子和李巨侠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存在那些问题,难道他们的关系当真好到这般地步? 而听到阮星竹的来历,段正淳就自然而然的联想到鲁西,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他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阮星竹了。 看向阮星竹的目光便有了几分古怪,所以,他当年竟然无意中,打过李巨侠和延庆太子女人的主意? 他心下大为庆幸,庆幸那时李巨侠和延庆太子不在,否则说不定他坟头的小树苗,都已经可以做房梁了。 “库……” 李慕身后忽然响起一声闷笑,李慕脸色一沉,缓缓站起转过身来,板着脸望着垂首憋笑的阿紫等人。 “很好笑吗?别忘了,你们都是经过严格挑选,修习过绝世武功的内门精英弟子,无论多好笑都不应该笑。” 说完这句话,他转回身来重新坐下,又接了一句:“除非忍不住。” “噗哧……咯咯咯……” “库库库……” 阿紫捂着肚子弯腰大笑不止,满大厅都是她那娇脆悦耳的笑声,其中还夹杂着晁盖等人压抑的闷笑。 连阮星竹都忍不住心底笑意,捂着嘴双肩剧烈抖动。 “……” 段正明一众看着笑成一团的少年少女,感觉自己现在满脑子浆糊。 段誉忽然瞪大眼睛望着李慕,霍然站起身来,看向满脸茫然的段正明等人,苦笑道:“伯父,父亲,你们还没转过弯来吗?” “李巨侠和延庆太子,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他是延庆太子,也是李巨侠啊!” 豁然开朗。 段正明兄弟俩顿时哭笑不得,高升泰等人觉得,李慕如此戏耍他们,他们该生气的,可他们却生不起气来。 他们也看出,李慕此举其实是想缓和气氛,与陛下和王爷拉近关系,所以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终究是同族兄弟啊!他们心里忽然就轻松起来。 段誉心里更是惊喜不已,原来自己的亲生父亲,真的是那个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 段正明失笑摇头道:“兄长你还真是……风趣得紧。” 李慕望着段正明道:“你肯叫我一声兄长,那大家就是自家人,兄弟间有什么事,关起门来好好商议便是。” “玩笑归玩笑,现在咱们聊聊正事,这次我回大理,皇位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这已经成为我的执念,若不能解决,于我武道修行无益,但我得回皇位,念头通达后,坐多久便无所谓了。” “哪怕只是一个形式上的禅位,让百官意思意思的参拜我一次都行。” “只要日后你们在大理帝王世系表上,加上我段延庆的名字,证明我存在过即可。” 听完李慕的话,段正淳高升泰等人大喜过望,只是这样的话你早说啊!搞得大家紧张兮兮的。 不过他们也立刻想到,李慕此举最主要的目的在于,他想看看自己等人的态度。 显然,他们的态度让他很满意,所以才会这么好说话,否则大理怕是多少得流点血。 段正明问道:“兄长当真只要如此?其实以兄长的能力,肯定会比我做得更好,大理定能在兄长的治理下,蒸蒸日上。” 李慕摇摇头,道:“这一点我还真不跟你谦虚,但武功练到我这等境界,追求的东西已经不同。” “如今我所寻求的,只是攀登武道高峰,看到更高处的风景,世俗的权势,于我已经没有意义。” 听完他的话,段正淳等人彻底放下心来,只有段正明略有些惆怅。 所有人里,只有他是真心希望禅位给李慕,让他来治理大理国,自己则是到天龙寺出家,好勤修武艺,苦练六脉神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李慕其实是一种人,与段正淳之流截然不同。 相对于皇位,他更喜欢练武,否则也不会在成为皇帝的情况下,还没放下武功的修行。 这一点是连原剧情中的段延庆,都极为佩服的。 …… 了解了李慕的诉求后,段正明一众立刻就安排开来。 而李慕则是按之前所言,让晁盖率领八百弟子秘密奔赴吐蕃,刺杀吐蕃一应重要人物。 所有后勤及情报支持,全由大理国承担,加上晁盖他们还能以战养战,并不存在什么大问题。 这次行动既能解决吐蕃问题,也能磨练弟子,可谓一举两得,即便是出现一些伤亡,也是值得的。 对于此事,大理朝堂上下自是举双手支持。 吐蕃是对大理威胁最大的国家,把他们打残,大理便再也无须担心来自西边的威胁。 半个月后,一应事务准备妥当,段正明于朝会时正式提出,禅位给李慕。 朝臣们都已经得到知会,自不会多说什么。 李慕终于穿上龙袍,经过祭天仪式后,便正式成为大理皇帝,改元“神武”,受百官参拜。 李慕在属于自己的第一次朝会时,下旨册封阮星竹为皇后,四个女儿为公主,阮雄为国丈,阮百铭为国舅。 当然了,也就是那么个名头,玩呗。 不过虽然是玩,在大宋他们这些身份啥也不是,但来到大理,这些身份就是实实在在的,所有人都会认。 除这些外,他册立段誉为大理太子,但在他退位后,段誉可以无需即刻继位,依旧由段正明暂摄皇位,等时机成熟,再传位给段誉。 便如此,李慕玩票性质的当了小半个月皇帝,跟阮星竹睡了几天龙床,便宣布禅位与段誉,自封为太上皇,阮星竹为太后,还政于段正明。 这让大理文武百官啼笑皆非,段正淳也无语万分,李慕自封为太上皇,那以后他怎么算? 好在这一切并非毫无意义,与长空剑派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那可比成为大宋臣属好处更大。 这些时日阮星竹私底下也与刀白凤聊过,对于当年之事,阮星竹对她只有感激。 若非是她,李慕或许早已不存于世,她今日也不会拥有这个绝世好丈夫。 李慕也表示,在段正淳去世前,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实情,刀白凤对此自是感激不已。 段誉向段正明和段正淳提出,要跟随李慕返回长空剑派,跟着他学习几年,等到时机成熟,再回来继承皇位。 对此兄弟俩自是乐见其成,满口答应,为成全他和木婉清,阮星竹也决定收木婉清为徒,带着她回长空剑派教导。 远离大理后,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两人搞出人命,生了孩子,也不虞出什么问题。 在李慕于大理替段延庆解决执念时,中原那边关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风波越演越烈,乔峰的命运之轮,也就此开始转动。 第五十二章 再闻大西兄 近年来江湖中有大量武林高手,接连死于自己成名绝技之下,一时轰动江湖。 偏偏这个时间段内,“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南慕容踪迹全无,江湖中人自然便怀疑,这一切都是姑苏慕容复所为。 慕容复迟迟未现身澄清此事, 这份怀疑便越发加深,许多人都已到了深信不疑的地步。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天龙两大坑娃专业户。 一个便是北乔峰的亲爹,辽国珊军总教头萧远山,可他十八年前便已死在李慕手中,自然再也坑不了娃。 另一个便是南慕容的亲爹,燕子坞上代主人慕容博。 毫无疑问,那诸多死于自己成名绝技的武林高手,除丐帮副帮主马大元外, 全是他的手笔。 而这个时间段,慕容复易容乔装,化身西夏武士李延宗,投身西夏一品堂,意图在西夏掌握大权,积蓄复国底蕴。 如此一来,他自然便无暇现身澄清,更没有不在场证明。 所以要论坑娃,慕容博是要比萧远山更加专业的。 儿子在用尽全力,费尽心机的为复国大业而奔波,他却在拼命扯后腿,到处制造仇家,以致隔三差五便有人前往燕子坞寻仇。 不得不说,慕容复有这么一个爹,还真是一个莫大的悲哀。 这不, 最近南慕容就惹上了丐帮这个庞然大物。 虽说丐帮副帮主马大元之死,真的与南慕容无关,但没有慕容博四处胡乱杀人, 造下这么多桩血案,别人就是想栽赃,也栽不到他头上去。 所以说到底,慕容复终究还是被自家亲爹给坑了。 最近丐帮各分舵齐聚江南,便是打算与南慕容一会,分说马副帮主死于自身成名绝技“锁喉擒拿功”之事。 谁知慕容复尚未见到,丐帮却先接到了西夏一品堂的战书。 一品堂约丐帮到无锡惠山会面,领教丐帮镇帮绝学降龙掌和打狗棒法。 是以丐帮先到无锡大义分舵会齐,到时间再上惠山,与一品堂一战。 乔峰有一个习惯,就是但凡即将面临大战之前,都要好好喝一顿酒。 因为他有一种奇特的天赋,平常时他能发挥出十分的战力,可喝酒之后,他却能发挥出十二分的战力。 就好像喝酒能增加他的气力般,而且不仅如此,他喝得越多, 脑子反而越冷静,出手也会有更多奇妙巧思。 其实这种天赋并非他独有,别人不说, 就说后世有一位许姓将军,阵前喝酒不仅不误事,反而更能打。 许多奇思妙想的战法策略,都是他在醉酒的情况下制定出来的,因此他被特批可以在战场上饮酒。 因此乔峰赶赴无锡后,便向本地大义分舵的兄弟,打听到附近哪里有喝酒的地方,随后独自一人来到此处。 无锡城一条热闹繁华的大街上,一座酒楼当街而立,金字招牌上写着“松鹤楼”三个大字。 这里正是大义分舵的兄弟,给他指明的好去处。 乔峰进入酒楼,径往二楼行去。 此刻的他虽是一身略有破烂,还打着补丁的灰色旧布袍,但他堂堂丐帮帮主,却也不至于在一楼大堂,与旁人拼桌而坐。 上得二楼,乔峰略微一愣,却见二楼八张桌子都已经有人。 或三四人一桌,或五六人一桌,唯有靠窗位置,只坐着一位着粉红衣衫的少女。 她面前桌上放着几碟小菜,一壶甜味多过酒味的甜米酒,在杯盘旁边,还放着一把剑鞘精致的长剑。 看到那少女时,乔峰微微一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少女似有几分眼熟,但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少女。 那少女长得娇美俏丽,肌肤雪白粉嫩,光滑晶莹,是一位天下少见的美人,若他见过,绝不会不记得。 “这位爷台真对不住,二楼已客满,若要用饭还请到一楼大堂。” 一名酒保凑过来对乔峰歉然道,虽然乔峰衣着破旧,但他一身气势却极为不俗,酒保也不敢怠慢。 乔峰略有些意兴阑珊,点点头正要转身下楼,那坐在靠窗位置的少女忽然开口道:“这位大哥,我这桌十分空荡,不如过来将就一二。” 少女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犹如春花初绽,自有一股动人气韵。 乔峰略有迟疑,问道:“姑娘是孤身一人?” 少女颔首道:“是一人呀!” 乔峰道:“那是否会有不便?” 少女抿嘴笑道:“并无不便,大哥尽管过来坐便是。” 乔峰也是个爽利的汉子,见人家姑娘都不介意,自也不会婆婆妈妈,当下欣然道:“那在下就打搅姑娘了。” 说完对酒保道:“给我切两斤羊肉,取一个大碗,打五斤高粱来。” “好嘞,爷台稍坐,酒肉立马就来。” 乔峰大步走到窗边桌旁,一撩衣袍大大方方坐到了少女对面。 少女已将桌上长剑取下,靠放到身旁桌沿。 乔峰好奇的问道:“姑娘怎会孤身一人在外?你家里人放心么?” 少女嘻嘻一笑,道:“这位大哥多虑了,小女子敢孤身一人闯荡江湖,还活得好好的,没有被人拐了去,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乔峰愣了一愣,颇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姑娘是真有惊人艺业,还是单纯的傻大胆。 “这么说姑娘武功极为了得?” 少女俏皮的眨眨眼,道:“极为了得倒也说不上,只是我自北向南,走了近两千里,这一路行来,有十数拨共计六十余人打过我的主意。” “他们有的想要设计诓骗,有的打算强行掳人,有的意图暗中下药,不过现在嘛……” 乔峰饶有兴趣的追问道:“现在如何?” 少女笑吟吟的道:“现在他们的坟头草,怕是都已经有一寸高。” “哈哈哈……”乔峰爽朗的大笑出声,这小妹子不仅相貌极美,言语也风趣得紧。 最重要的是,听她所说的话,她不仅武功不差,江湖经验也十分丰富,并非什么无知少女。 对于她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杀了六十余人,乔峰丝毫没有在意,反而大为佩服。 因为就她说出来的那些行径,那些人若落到他手中,也是一般的杀了。 “好好好,想不到在下今日,有幸能遇到姑娘这样一位女中豪杰,当浮一大白。” 听到乔峰称自己为女中豪杰,少女脸上笑意更大了几分。 乔峰不动声色的扫视周围其他桌一眼,压低声音抱拳道:“在下乔峰,未请教姑娘贵姓?” 陌生男女之间,贸然问女子名讳是十分无礼的举动,最多只能问个姓。 那些上来就是“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芳龄几何”之类的,可直接定性为登徒子,大耳刮子抽过去一准没错。 少女也压低声音道:“免贵姓段,原来大哥就是名动江湖的丐帮帮主北乔峰,久仰大名。” 乔峰微笑道:“不过是江湖朋友抬爱,算不得什么。” 说话间,酒保送来一大盘熟羊肉,一个海碗,一坛子高粱酒。 乔峰提起已经开了封泥的酒坛,满满倒上一碗,对少女举碗道:“今日能结识段姑娘,在下幸甚,先干为敬。” 说完便咕噜咕噜一口气将酒喝干,少女见状对不远处的酒保叫道:“酒保,给我打一壶花雕来。” “好嘞,立马就来。” 少女对放下酒碗的乔峰笑道:“乔大哥既称小妹为女中豪杰,与你喝酒怎能喝米酒?不过小妹喝不来烈酒,只好以黄酒相陪。” 这个时代的人已经掌握蒸馏法,白酒的度数已然不低,像乔峰喝的高粱酒,便有接近四十度的酒精度。 少女之前喝的甜米酒,只有四五度而已,黄酒虽然也不高于二十度,却总比甜米酒来得有劲道。 乔峰哈哈笑道:“姑娘不必如此,随意就好,女中豪杰也不一定要能喝酒。” 少女只是微笑不语,自己斟了杯米酒喝下,算是陪了方才乔峰那一碗。 一壶花雕很快送上,这一壶便是一斤,少女便与乔峰你一碗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乔峰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豪迈之气展露无疑,少女瞧着乔峰,越瞧越是欢喜。 转眼间,乔峰五斤高粱酒下肚,却仍无半分酒意,他又叫酒保打来五斤。 少女喝下一壶花雕,俏脸泛红,更加艳若桃李,只是离醉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是以她也再要了一壶。 两斤羊肉已经被吃光,乔峰此时喝酒已不再吃菜,少女也只是偶尔夹一筷子小菜。 楼梯上忽有脚步声响起,走上两个人来。 前面一人跛了一足,撑了一条拐杖,却仍行走迅速,第二人是个愁眉苦脸的老者。 两人上楼后,只打眼一扫,便发现了靠窗的乔峰。 乔峰看到两人,对少女告罪一声,走过去与两人说了几句什么话。 两人很快离去,乔峰又坐回桌旁,毫无异色的继续与少女喝酒聊天。 待得少女两壶花雕见底,已有六七分醉意,需要一条手臂撑在桌上,才能维持自己不摇不晃。 此时她双颊酡红,两眼迷离,姿态慵懒娇柔,便连乔峰这个不解风情的糙汉子,也是看得心下悸动不已。 乔峰此时已经喝完第二坛酒,也就是十斤烈酒下肚,脸上也终于泛起几分红润。 喝酒不仅要讲心情,也得看人,今日他不仅心情十分不错,人也对味,是真的喝了个尽兴。 乔峰起身对少女笑道:“段姑娘,今日与你这一场酒,是在下这几年喝得最痛快的一次,希望下次还能再与姑娘痛饮。” “今日在下还有事要处理,需得先行一步,你住在何处,可要在下送你回去?” 少女醉眼朦胧的望着乔峰,忽然嘻嘻一笑,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绕过桌子,双臂一展就要去抱乔峰。 乔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闪身避开,哭笑不得的道:“姑娘你喝醉了。” 此时二楼其他桌的客人,也兴致盎然的望着这一幕,醉酒少女扑汉子的场面,可是前所未见。 少女晃晃悠悠的站在那,依旧笑眯眯的望着乔峰,但她的一个称呼,却是让乔峰双目圆睁,浑身大震。 “大西兄。” 乔峰目瞪口呆的指着她,声音都在颤抖:“你……你是……” “嘻嘻,大西兄,抱抱。”少女再度张开双臂,嬉笑着上前一把抱住乔峰的腰,这次乔峰没有再躲。 他把住少女双肩,轻轻将她上半身推开,望着她的脸,欣喜若狂的道:“你是小师妹,你是我阿朱师妹。” 阿朱俏皮的歪着头,口齿清楚的吃吃笑道:“大师兄终于认出人家啦?” 旁边围观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还以为这世上真有这种好事呢! 也不知道这家伙离开师门多久了,居然连自家小师妹都认不出来。 其实阿朱对于两岁时的情景,记忆已没那么深,她只是记得自己有一个很好的大师兄。 只不过李慕以前,时常拿她小时候口齿不清,说话不会翘舌来打趣她,偶尔还会提到乔峰,自然就会说到这句“大西兄,抱抱”。 是以虽然十六年未见,但她对这个大师兄的印象,却是十分深刻。 在了解到大师兄这些年,作为丐帮帮主时的英雄事迹后,更是在心里产生了崇拜之情。 亲眼见到如今的大师兄,又发现他是那样一个,充满英雄气概的豪迈男儿。 那因长时间未见的陌生感,瞬间便消失无踪,一顿酒后,更是找回了当年的亲近感。 而大师兄也没有忘了她,和小时候一般的喜欢她,真好。 …… 无锡城外,乔峰背着喝醉的阿朱,走在曲折的田埂上,心头被喜乐所充斥。 在她爬到他背上那一刻,她也彻底进入了他的心里。 路走完后,他就要放下背上的她,可他却知道,自己再也放不下心里的她。 阿朱下巴搁在乔峰肩头,声音轻柔的道:“大师兄,我重不重?” 乔峰笑道:“一点都不重,再重几倍也没问题。” 阿朱噗哧一笑,娇嗔道:“再重几倍,我岂不是变成肥猪了?” “哈哈哈哈……” “既然我不重,那大师兄还能不能跳高高?就像小时候那样。” “当然可以,大师兄这就带你跳高高,就像小时候那样。” 乔峰此刻已是满腹柔肠,当即便提一口气,纵身而起,直窜起近三丈之高,跨越七八丈距离。 落地之后也无须重新蓄势,脚一踏地便再度腾空而起。 时隔十六年,乔峰再度化身超级玛丽。 他十六年前九阳神功大成,经过十六年苦修,又有降龙掌由外而内,如此内外兼修,如今一身功力无论质还是量,皆高出原剧情数倍。 “哇喔……大师兄好厉害……” 山野间响彻阿朱那犹如珠落玉盘,动听之极的欢呼声。 十斤烈酒没把乔峰喝醉,可阿朱的声音,却让他感觉自己快要醉了。 乔峰不仅跳得极高,跃得极远,速度也是犹如风驰电掣。 十数里距离转眼即过,一片杏子林出现在阿朱眼前,丐帮大义分舵便盘踞在这林中。 刚到林子外面,便见两个衣衫破烂,乞儿模样的汉子自林中奔出,却是丐帮准备出去请援兵的人。 由于如今乔峰未经历与段誉比拼脚力,然后结拜的事,回来时又是施展轻功一路飞纵,省下了许多时间,这才恰好在林外遇上两人。 两人见到帮主到来,不由大喜过望,待注意到他背上,还背着个清丽脱俗,似乎喝醉了的美丽少女,又不由一愣。 这……什么情况? 莫非咱们这位不解风情,只知练武喝酒、行侠仗义的帮主,终于开窍了? 见两人打量阿朱,乔峰清咳一声,主动开口问道:“二位兄弟何事出行?” 其中一名汉子连忙道:“启禀帮主,有两个点子闯入大义分舵,身手甚是了得。” “蒋舵主见他们似乎来意不善,生怕抵挡不住,命属下去请大仁分舵遣人应援。” 乔峰蹙眉道:“点子是什么来头?” 那汉子道:“是一男一女,男子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汉子,极为横蛮无礼,武功却十分了得。” “女子是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姑娘,武功似乎比那男子更高,在男子与兄弟们动手时,她随意指点几句,便让男子无往而不利。” 听完汉子的话,阿朱从乔峰背上跳了下来,酒意竟似消失无踪。 “大师兄想必是不好与女子动手的,正好我帮你解决。” 乔峰乐道:“好,那我就见识见识师妹的高招,哈哈。” 那俩丐帮汉子一听两人互相之间的称呼,顿时就是一愣。 世人皆知帮主师从前任汪帮主,而汪帮主并无女弟子。 在加入丐帮前,帮主的启蒙恩师是少林玄苦大师,更不可能有女弟子。 那帮主这是哪来的师妹?莫非他暗中还另有师承? 不提两个汉子心里的疑惑,乔峰已经带着阿朱往杏子林中行去。 绕过一片杏树丛,两人果然听到有人动手的呼喝声。 还有一个极为轻柔动听的声音正说道:“包三哥,这是丐帮的莲花掌法,他左掌是虚招,右掌要劈你左肋,跟着左掌击你右胸。” 第五十三章 画风截然不同的包不同 乔峰和阿朱穿过一片杏花丛,到得林中空地上,恰好看到一名身负七只布袋的壮年丐帮弟子,被一名瘦高汉子打倒在地。 丐帮中人以随身布袋多寡为身份象征,帮主、副帮主之下,九个袋子的为长老,丐帮六老便皆为九袋长老。 八个袋子的为各分舵舵主, 七个袋子也是头目级别,武功已然不低。 那打倒七袋弟子的瘦高汉子,穿一身灰布长袍,脸上带着一股乖戾执拗的神色。 此时他正对场边一名少女投去赞许的目光。 虽说以他的武功对付丐帮七袋弟子,即便没有少女的指点也能取胜。 但有了那几句指点,他却能干脆利落, 更加轻松的解决战斗,省下不少气力。 在瘦高汉子对面的空地边缘, 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叫化子。 见到乔峰到来,为首一名神情凝重的中年乞丐,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被打倒的七袋弟子,自有丐帮弟子扶回本阵,为首的中年乞丐迎上几步,与身后众弟子一齐躬身见礼道:“属下参见帮主。” 乔峰抱拳做了个团揖,道:“众兄弟好。” 在双方见礼时,阿朱却在打量场边那名女子。 却见她身着藕色纱衫,身形苗条纤细,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端庄之中带着些许稚气,容貌堪称绝美。 阿朱虽惊艳于少女的美貌,但此刻对方明显是敌人,若动起手来她也不会客气。 用爹爹的话来说,这么可爱的小姐姐, 打一拳应该会哭很久吧! 这少女毫无疑问就是王语嫣,只是她身边却少了贴心的阿朱和阿碧。 阿朱自不必说, 如今正摩拳擦掌的准备揍哭她呢! 阿碧本是“琴癫”康广陵的亲传弟子。 康广陵为“函谷八友”之首, 也是苏星河座下大弟子。 原剧情中,因丁春秋之祸,苏星河为保弟子们的性命,便将他们逐出师门。 函谷八友也担心,丁春秋会对自己及门下弟子下手,康广陵才将阿碧送到参合庄为婢。 可这个世界的丁春秋,在十七年前就已经被无崖子除掉,函谷八友也重归苏星河门下,阿碧自然不可能再成为慕容复的侍女。 结果王语嫣这次跟着包不同出来找表哥,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再无体己的好姐妹陪在身旁。 待乔峰与丐帮弟子见过礼后,那瘦高汉子一脸的嚣张神情,对乔峰道:“你就是丐帮的乔帮主么?兄弟包不同,你一定听过我的名头了。” 乔峰见状微微一笑,正要说话,谁知身旁阿朱忽然将自己的剑递到面前。 乔峰下意识的接过,不解的望向她。 阿朱盯着那少女道:“大师兄,有什么话咱们一会儿讲, 自家兄弟被打了, 先打回来再说。” “呃……” 乔峰愕然, 心下颇有些哭笑不得,小师妹长大后,还真有女中豪杰的风范。 以大义分舵蒋舵主为首的丐帮弟子,亦是惊奇的看着阿朱。 他们心里也产生了相同的疑问,帮主何时有这么一位俏丽师妹的? 不过她说的话却是让众丐帮弟子好感大升,而且看她俏脸酡红,醉眼迷蒙的模样,显然也是个能喝酒的。 这妹子,能处。 阿朱上前几步,对王语嫣道:“这位姑娘,你能指点包三先生,想必武功不俗,我向你讨教几招,请。” 说完便直接摆开了大伏魔拳的起手式,王语嫣大窘,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不会武功的。” 阿朱秀目一瞪,不满的道:“你瞧我不起么?接招。” 她也不施展凌波微步,只是运起蛇行狸翻之术,脚下犹如穿了滑轮鞋一般,向着王语嫣急窜而去,速度之快,连包不同都不及反应。 包不同脸色大变,喝道:“住手。” “啊哟” 阿朱秀气的拳头,打到王语嫣面前数寸之处便即停住。 这一拳她力道内敛,只是以真气护住拳头,并未外放。 但因出拳速度太快而带起的劲风,也令王语嫣秀发向后一扬,吓得她身子猛然后仰,跌倒在地。 阿朱收势,惊诧的望着她道:“你当真不会武功?” 王语嫣眼里噙着委屈的泪花,瘪着小嘴道:“我只是看过许多武功秘笈,从来没练过。” 阿朱挠挠头,尴尬的道:“这世上还有你这种奇葩。” 许多丐帮弟子看着她那副可爱的模样,皆是忍俊不禁的露出了笑意。 乔峰也是哭笑不得,幸亏她出手时收放自如,要不这小姑娘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就真的要开花了。 阿朱轻哼一声,上前对王语嫣伸出手,说教道:“你以后最好还是少出门,乖乖在家当个花瓶就好。” “像你这种不懂武功,却装了一脑子武功秘笈的人,要是被人抓起来逼问功法,可就有你受的。” 王语嫣虽是典型的傻白甜,却也分得清好歹,心里那点因受到惊吓而升起的小委屈,顿时消失无踪。 她拉着阿朱的手站起身来,垂首弱弱的道:“谢谢姐姐。” 乔峰见状暗暗点头,阿朱师妹虽然性子豪爽(莽)了些,心肠却是极好的。 倒也是,她是师父师娘的女儿,跟在师父师娘身边长大,心性又怎么会差? 那边包不同也是心下一凛,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对阿朱这句话大为赞同。 知道阿朱是为王语嫣好,心里对她倒也有了几分好感。 可惜他对阿朱有好感,阿朱对他却并无好感。 见面第一眼,就看到他在揍自家大师兄的手下,又怎么可能有好感? 眼见王语嫣只是个花瓶,她便将目光投向了包不同,脆声道:“原本想把你留给我大师兄亲自教训,可你的武功也不见得多高明。” “这位妹子既然不懂武功,那这顿打只好还在你身上,我倒要瞧瞧,她能不能给你指点。” 包不同转向乔峰,道:“非也非也,包不同武功虽不高明,却也从不与女子动手,还是请乔帮主赐教几招吧!” 阿朱嘿然道:“好一个包三先生,你这才是真正的瞧我不起了,看打。” 说完再度使开大伏魔拳,对着包不同冲了上去,一拳直取他面门。 拳头未到,劲风先至,包不同感受着这一拳中的刚猛之意,不由脸色微变,怪叫一声闪避开来。 谁知阿朱拳意虽猛,却并不朴拙,变招也是极快,尤其是配合九阴真经上的身法,更是如虎添翼。 阿朱脚步一个侧滑,在并未转身的情况下,再度欺近包不同的身,反手一拳砸向包不同腰腹。 包不同微微侧身,左臂一拐,已格在身前。 阿朱小臂磕在包不同手臂上,拳头未能砸到位置,顺势一转,拨开包不同手臂,另一只拳头立时轰向包不同肋间。 包不同右臂划过一个圆弧,拨开阿朱这一拳,下一拳又轰然袭至。 他连拆带闪,却始终未曾还手,这让阿朱越发不满。 许多光明磊落的好汉,都不愿与女子动手,尤其是徒手搏斗之时。 并非大家都有大男子主义,认为与女子动手有失身份,或是欺负弱女子什么的。 江湖中武功高强的女子并不少,她们可不在弱女子的范畴。 实在是女子身上可供攻击的部位太少,头脸肯定是不能打的,除非你想与对方结下生死大仇。 而剩下的要害基本都集中在胸腹,若攻击这些地方,别人会怎么看待你?首先一个下流的帽子就逃不掉。 便连后世古装影视剧中,男子攻击女子时,往往都是一掌拍在肩膀位置。 是以若非你死我活的生死之战,正常情况下男子都不愿与女子动手。 包不同虽然嘴臭了一些,却也还算是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自然不愿与阿朱交手。 一旁的王语嫣看得大急,忍不住开口道:“包三哥,这是长空剑派的大伏魔拳法,刚猛之中又不乏精巧变化。” “这门功夫施展得越久,刚猛之气便越盛,越发的难以抵挡,你不可一味退避防守,否则必败无疑。” 包不同此时有苦自知,无须王语嫣说,他也已经感受到。 一开始他不想与阿朱动手,所以只是一味防守闪避。 可在交手二十余招后,阿朱拳劲中稳实刚猛之气渐盛,且已打出自己的节奏,变化越加精微巧妙。 此时他便是想还手,也已经力有不逮,心下苦涩不已。 那边乔峰听到王语嫣的话后,双目微微一凝,对她问道:“姑娘,你连大伏魔拳的秘笈也看到过么?” 王语嫣摇头道:“没有,我只是看到过家中长辈,对这门拳法特点的描述,其中夹杂着一些拳法招式,是以认得。” 原来如此,乔峰释然的点点头。 招式这种东西,只要你与人动过手,便很容易被人学去。 但招式的精髓皆在运使心法和发力技巧,若无这些,光学得个架子,却并无什么大用。 降龙掌的招式也不复杂,谁都能似模似样的打上几招,却全无威力,那也是枉然。 “嘭” 阿朱与包不同又斗了十数招后,包不同为摆脱现下的局面,运起十成功力,与阿朱对了一拳。 一声闷响后,阿朱后撤两步,卸去反震之力,面不改色。 包不同却一连后退五步,脸上涌起一股潮红,连续几个深呼吸,才恢复常色,平复体内翻涌的气血。 阿朱也不趁机抢攻,任他平息气血,口中道:“包三先生,别说我以女子之身欺负你。” “我周身上下任你攻击,你若能打中算你本事,我绝不说你卑鄙下流。” 包不同却连忙道:“非也非也,是否卑鄙下流不是由姑娘说,而是由旁人说。” “包不同虽非什么正人君子,却也绝不做这下流之事。” “姑娘武功高强,在下绝不敢小瞧,但与姑娘交手,实在是缚手缚脚,这架嘛!不打也罢。” “方才我打了几位丐帮之人,若丐帮想要打还回来出口气,还是请乔帮主亲自动手。” 听包不同这样说,阿朱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小脚一跺,没好气的道:“一点也不爽利,懒得理你。” “就凭你这几下子,还想跟我大师兄交手,你还是哪来的回哪去,趁早洗洗睡吧!” “哄” 听阿朱说的有趣,众围观丐帮弟子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今日之后,“趁早洗洗睡吧”这句话,迅速在丐帮风靡开来。 阿朱说完那番话,便转身往乔峰身边行去,那秀发一甩的俏丽模样,不知击中了多少丐帮年轻弟子的小心脏。 包不同却是哑口无言,他自己是哑巴吃汤圆,心里十分有数的。 虽说一开始,他的确是因为不肯还手,才落入下风。 但以阿朱展现出来的武功,他哪怕是全力以赴,也未必能取胜。 最后那一记碰撞,更是没有任何取巧之处,明明白白的体现出,这比王姑娘大不了多少的姑娘,一身内力在他之上。 他们四个人中,恐怕只有邓百川和公冶乾,能与她相提并论,他和风波恶都是不成的。 她只是乔峰的师妹,比他年轻了那么多,那乔峰这个师兄自然更不用提。 对于乔峰武功比他高这件事,他倒是没什么不能接受,毕竟是与自家公子齐名的丐帮帮主。 乔峰倒也没与包不同动手,江湖中人往往将颜面看得比性命还重,包不同在阿朱手上丢了颜面,丐帮的场子算是已经找回。 便连被打的那几位丐帮弟子,也都已不放在心上。 是以乔峰面无异色的对包不同问道:“包三先生今日来我丐帮,不知究竟有何贵干?” 原剧情中乔峰来得较晚,包不同连败多位丐帮高手,彻底震慑住了大义分舵的人,难免就有些飘,所以在那大放厥词。 如今被阿朱“上了一课”,他自然不会再如原剧情那般嚣张。 他开口道:“这些时日我家慕容兄弟,特地亲赴洛阳拜会乔帮主,想要对近期江湖中发生的事做个澄清。” “尤其是贵帮马副帮主遇害之事,事发时我家慕容兄弟并不在中原,又如何杀害马副帮主?” “结果他到洛阳后,却得知乔帮主与丐帮六老,都已经前往江南,扑了老大一个空。” 听了包不同的话,乔峰肃然抱拳道:“慕容公子驾临洛阳敝帮,在下倘若事先得知讯息,定当恭候大驾,失迎之罪,先行谢过。” 包不同摆摆手道:“非也非也,我等事先并未知会,此事却也怪不得乔帮主。” 见包不同这样说,乔峰脸上浮现笑容,道:“方才包三先生说,本帮马副帮主遇害时,慕容公子并不在中原?” 包不同正色道:“不错,不仅是马副帮主,其他死于自身成名绝技的,也绝非我家慕容兄弟下的手。” “慕容兄弟向来喜欢结交天下英雄,也堪称交游广阔,为何要四处胡乱杀人,平白多结仇家?” “若当真与那些人有仇,我慕容兄弟完全可以用别的武功杀死对方,神不知鬼不觉。” “又何必用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是他动的手?” “若他当真不怕被人知道是他动的手,又何必偷偷摸摸?这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 “这里面的道理十分浅显,诸位难道就想不到吗?” 他这番话可谓合情合理又合乎逻辑,丐帮中人议论纷纷,均认为此话大有道理。 乔峰也十分赞同的缓缓点头,道:“不错,我丐帮来到江南,原是为报马副帮主的大仇而来。” “但这几日我多方查察,亦觉得杀害马副帮主的凶手,未必便是慕容公子。” “如今听包三先生这么一说,只怕这中间果然另有曲折。” 包不同点点头,道:“所以,我们怀疑有人在暗中针对慕容兄弟,栽赃陷害于他,此事我们也正在调查。” 说到这他对乔峰抱了抱拳,道:“乔帮主,今日在下闯入丐帮分舵闹事,本也是因为心里存了几分怨气。” “但今日所见,乔帮主并非江湖中那些愚夫妄人,不先详加查访,便一口咬定我慕容兄弟是凶手,在下真心佩服。” “无论如何,待我家慕容兄弟得空,定会与乔帮主一会,当下我们双方,便各自查访事情真相。” “咱们绝不能让真凶逍遥自在,隐在暗中嘲笑南慕容、北乔峰皆是糊涂无能之辈。” 这家伙时时不忘维护慕容复,连说话时,都要故意将南慕容放在北乔峰前面。 好在乔峰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压根就没注意到这点小细节。 听了包不同的话,只觉豪气顿生,大声道:“包三先生说得好,无论咱们哪一方先查明真凶,都知会对方一声,到时咱们双方共伐之。” 包不同欣然道:“正该如此,那在下便先行告辞,乔帮主保重。” 乔峰微笑道:“包三先生慢走。” 包不同对王语嫣道:“王姑娘,咱们走吧!” “嗯。” 王语嫣对乔峰和阿朱欠了欠身,便跟着包不同离开杏子林,飘然而去。 因乔峰这次回来得早,许多事都发生了改变。 丐帮四老尚未前来,包不同便已离开,他自会去与风波恶会合,一场恶斗也就消弭于无形。 蒋舵主凑上前,对乔峰笑道:“帮主,你不介绍一下这位女侠吗?” 乔峰脸上露出笑容,大声道:“诸位兄弟,这位姑娘是我一位师父的女儿,我的小师妹,她叫阿朱。” 众乞丐齐声高呼道:“阿朱姑娘好。” 阿朱抱拳作了个团揖,颇具豪气的道:“诸位哥哥好。” 蒋舵主不解的问道:“帮主,世人皆知你师从汪帮主,却不知帮主何曾还有一位师父?” 乔峰下意识的看向阿朱,却见她笑吟吟的道:“爹爹说,你这些年做得很不错,没有辜负‘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八个字,他许你说出来啦!” 第五十四章 论迹不论心 阿朱的话让乔峰大喜过望,当即朗声道:“众位兄弟有所不知,我幼年时便已拜得长空剑派掌门李巨侠为师。” “我的内功根基,便是恩师李巨侠所授,那大伏魔拳法,我也是会的。” “喔” 在场丐帮弟子一片惊叹,着实没想到, 帮主竟然还有如此惊人的来历。 至于以前帮主为何丝毫没有透露,方才阿朱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他们自然没有疑惑。 便在此时,杏树丛后忽然响起一道粗豪的声音:“帮主既是李巨侠亲传大弟子,说不定将来能够继承长空剑派掌门之位。” “却不知帮主为何没有跟随李巨侠,反而拜入汪帮主门下?” 话音一落,杏树丛后走出四名老者,有的白须白发, 有的红光满面,手中皆持着兵刃。 一名身材矮胖的老者,手持一条鹅蛋粗细的刚杖。 红光满面的老者,持一柄背厚刃薄,刀身宽长的鬼头大刀。 白须老者握一根铁锏,锏上生满倒齿,可用来锁拿敌人兵刃。 最后是一名提着一个麻袋的长臂老者,只不过那麻袋只是用来装米粮的寻常麻袋,并非布袋和尚那种特殊袋子。 这四名老者,正是丐帮六老中的四位,分别是宋清溪、奚山河、吴长风、陈孤雁。 丐帮六老除他们四人外,还有执法长老白世镜,传功长老吕章两人,此时却不见踪影。 四大长老走出来后,并未像平日那样,对乔峰见礼, 一个个神色大异于平常。 方才说话的是陈孤雁,他的语气似乎带着几分质问之意。 乔峰心下虽然暗暗诧异, 却只以为是几位长老初闻自己另有师承来历, 气恼自己隐瞒此事。 是以他诚声解释道:“恩师对我期望甚高,认为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是以没有将我带在身边。” 他身旁的阿朱道:“当初家父收大师兄为徒的时候,还没有创立长空剑派呢!” “那时大师兄年纪尚幼,正是勤修武艺,打牢根基的时候,自然不方便带着他满天下到处跑。” 陈孤雁闻言不置可否的又问道:“那为何帮主一直隐瞒此事?” 乔峰道:“正如我方才所言,恩师对我期望甚高,所以他要我什么时候做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之后,才能对外透露此事。” 此时阿朱听出点味道来了,她不满的望着陈孤雁道:“这位前辈莫不是怀疑我大师兄,隐瞒此事拜入丐帮是别有用心?亦或前辈怀疑我爹有什么阴谋?” 陈孤雁尴尬的清咳一声,道:“老朽绝无此意,李巨侠于我大宋功高盖世,为国为民更是名符其实,老朽心中只有敬仰。” 阿朱追问道:“那前辈是什么意思?” 四大长老互相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似是在等候着什么。 乔峰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 只是一时之间实在想不明白,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是以他开口道:“四位长老,可是帮中发生了什么事?” 四大长老垂下眼睑,依旧沉默不言,乔峰心下不妙之感愈浓。 如此僵持了片刻,忽听得四面八方皆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顷刻之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皆有大批人手涌入杏子林。 这些人都是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或持兵器,或拿破碗竹仗,均为丐帮帮众。 他们到场之后,俱是神色沉肃,见了乔峰也不行礼,反而隐隐含有敌意。 乔峰心下暗凛,此时他基本上已经能确定,帮中生了变故。 这些帮众平素对自己极为敬重,只要远远望见,早就奔过来行礼,今日不仅突如其来,甚至连“帮主”也不叫一声。 此时林中空地上已经挤满了人,但帮中的首脑人物,除四大长老和蒋舵主在场,余者一个也不见。 乔峰越来越惊,掌心中冷汗暗生,他就算遇到最强最恶的敌人,也从来不似此刻这般骇异。 他最怕的就是,丐帮忽生内乱,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各分舵舵主都已经遭了毒手。 虽说以他和阿朱的武功,要走没人留得住,可偌大一个丐帮,就此分崩离析,他怎么对得起将丐帮交给他的汪帮主? 阿朱凑到乔峰身旁,轻声道:“大师兄,莫非丐帮这些人,是想造你的反?” 乔峰凝重的道:“很有可能,可我始终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何。” 阿朱轻哼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权势动人心,任何地方都不乏野心之辈。” 乔峰断然道:“不可能,丐帮之中绝无此等人。” 阿朱不置可否的道:“无论如何,咱们得先稳住局面,才有机会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否则万一叛乱之人不由分说,一上来就挑动这数百弟子围攻,咱们也只能落荒而逃。” “你一走,叛乱者便能很快稳定局势,你到时再想查清真相,拨乱反正,可就不容易了。” 乔峰深以为然的道:“师妹所言极是,你可有什么法子?” 阿朱微微一笑,道:“当然,你还真以为爹爹放心让我一个人出来啊!” 说完走开一步,自腰间布囊中掏出一截拇指粗细的铁管,那铁管下方有一根带环的细绳。 只见她食指穿入环中,扣住之后用力一拉,随后将铁管举过头顶,指向天空。 那边宋奚陈吴四大长老见状,皆是双目一凝。 奚山河沉声道:“是长空剑派的穿云箭。” 一息之后,铁管中“嗵”的一声喷出一团烟花,直冲高空。 “咚” 那团烟花于高空炸开,竟形成一把长剑的图形,犹如雷鸣般的爆响,霎时间声传四野。 众丐帮弟子顿时一阵骚动。 吴长风喃喃道:“一支穿云箭,弟子门徒来相见。” 东面群丐之中,走出一名相貌清雅的中年乞丐,望着阿朱道:“这位姑娘是长空剑派中人?” 后来的那些丐帮弟子,并未听到之前那些话,是以不知道阿朱的身份。 此时一名之前就在场的丐帮弟子,凑到那中年乞丐身边,小声对他禀报着什么。 待他听完那弟子的话,双目便是微微一变,又对阿朱道:“原来是李巨侠的千金,长空剑派这是打算插手我丐帮内务?” 中年乞丐名叫全冠清,外号“十方秀才”,为人足智多谋,武功高强,是地位仅次于丐帮六老的八袋舵主,执掌大智分舵。 阿朱泰然自若的扬声道:“我长空剑派自创立伊始,唯一的宗旨便是为国为民。” “这么多年来,我们对内清剿贼寇,保百姓安宁,对外御强敌于国门之外,护大宋江山。” “诸位何曾听闻,我长空剑派插手过别派内务,参与过什么江湖纷争?” 这话她说得理直气壮,众丐帮中人亦无从反驳,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长空剑派从根本上,就与其他江湖门派不在一个层次,这一点整个大宋武林都是服气的。 全冠清道:“既是如此,阿朱姑娘此刻召集长空弟子,却又意欲何为?” 阿朱凝视着全冠清道:“丐帮内务我不管,但乔帮主是我大师兄,若有人想要使阴谋诡计害他,还需掂量掂量,能否承受我长空剑派的怒火。” 阿朱此话让乔峰胸腔之中被暖意所充斥,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他虽未跟在师父身边长大,可师父却是时时想着自己的。 哪怕他变得一无所有,可至少自己还有师门这个归处。 丐帮中人听到她的话,却是暗暗松了口气,若是如此那是最好。 今日他们本就不是搞什么阴谋诡计,等到他身份被揭破,不知道长空剑派和李巨侠,又会作何感想,到时还会不会认他这个弟子? 全冠清淡笑道:“希望阿朱姑娘说话算话,莫要坏了长空剑派的声名。” 长空弟子来得比众人想象中更快,阿朱跟全冠清的对话结束不到十息,一连串衣袂飘飞声便接连响起。 其实他们在阿朱于松鹤楼跟乔峰喝酒时,就已经隐伏在杏子林外的隐蔽处,只等收到阿朱的穿云箭信号,便能很快赶到现场。 丐帮众弟子骇然发现,前来的长空弟子竟是个个不走寻常路,全都是踏着树冠,速度极快的飞掠而来。 若只是一人两人,三人五人如此也就罢了,谁家还没几个高手? 可到场的长空弟子足有八十余人,竟是个个如此,那就十分可怕了。 长空剑派精英弟子,全都身着李慕最喜爱的青衫,腰悬长剑,看上去磊落爽利之极。 四面丐帮弟子下意识的后退一段距离,让出更大的空地。 八十余名长空弟子陆续从天而降,落在阿朱面前。 等所有人到齐,为首一名面圆耳大,鼻直口方,十分高大魁梧的年轻汉子便上前几步,对阿朱笑道:“师妹,唤我们前来,有什么吩咐?” 这汉子身长八尺,腰阔十围,身上肌肉虬结,形貌之雄迈,比乔峰更有过之。 旁人皆是腰悬三尺青锋,唯独他却背着一把长近四尺,宽达三寸的巨剑。 阿朱笑道:“诸位师兄,我给大家介绍,这位是丐帮乔帮主,也是我爹的开山大弟子。” 为首汉子与众长空剑派精英弟子,齐齐对乔峰抱拳躬身道:“拜见大师兄。” 乔峰眼见师父门下弟子人人如龙,个个皆是一流高手,不由大为欢喜,抱拳道:“众位师弟好。” 阿朱又指了指为首那魁梧汉子,给乔峰介绍道:“大师兄,这位是鲁达师兄,跟你一般的天生神力,酒量也是深不见底。” “他背上大剑重达六十八斤,我爹爱惜他的天赋异禀,专门为他创了一门‘大巧不工’的重剑剑法。” 听了阿朱的介绍,乔峰大为欢喜,看向鲁达的目光亲近不少,道:“待此间事了,定要与鲁师弟好好喝他一顿。” 鲁达哈哈笑道:“北乔峰之名,我等师兄弟早已是如雷贯耳,只是没想到,北乔峰竟会是我等的大师兄,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乔峰闻听此言,更是喜不自胜,大觉亲近。 这鲁达原本只是个长空门徒,因天生神力被李慕看重,直接破格提为内门精英弟子,两年后便成为精英弟子统领之一。 如今自是声名不显,但他若未拜入长空剑派,日后便会成为渭州经略府提辖。 再之后因打抱不平,三拳打死恶霸镇关西,为躲避官府缉捕便出家做了和尚,法名智深。 没错,正是那个“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鲁提辖,也是“水浒”中少有的几个真正的英雄好汉之一。 《好汉歌》歌词中那句“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在李慕看来,说的就是他。 这也是李慕愿意破格提拔他的原因之一。 待乔峰与众弟子见过礼后,阿朱对众人道:“诸位师兄,咱们大家先到一旁站着,大师兄要处理丐帮内务,那与我们无关。” “但若是谁想阴谋害我等大师兄,我们怎么办?” 鲁达与众弟子齐声喝道:“待我以礼,还之以礼,待我刀兵,还之刀兵。” 说完便左右一分,涌到了乔峰和阿朱身后。 四大长老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羡慕叹服之色。 丐帮号称帮众遍天下,弟子数十万,可想凑出八十余名长空精英弟子这样的高手,也是根本不可能。 而这样的精英弟子,长空剑派却有五百多,比他们只差一线的内门弟子,也有八百多。 光是那两千外门弟子,武功便已不在丐帮六袋七袋弟子之下,而丐帮六袋七袋弟子又才多少? 数万长空门徒,更是比普通丐帮弟子强出不止一筹。 在长空剑派面前,丐帮也就只剩下一个人多势众了。 可数十万丐帮弟子,真正能战的又才多少? 仔细一算,丐帮几乎是处于被长空剑派碾压的状态。 不过话说回来,被长空剑派碾压的又何止是丐帮,几乎天下所有门派都已经被碾压。 要知道,这可是个能动摇一国国本的超级大派,被这样的势力碾压,不丢人。 这不到一百的长空精英弟子,却给了乔峰无穷底气,他自感此刻便是面对千军万马,也绝不会有丝毫忌惮。 是以他上前几步,对全冠清问道:“全舵主,传功执法两位长老何在?” 从这个问题开始,阿朱和众长空弟子,见识到了自家大师兄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针对自己的叛乱一一解决。 他以雷霆手段拿下全冠清,随后让人去救出传功执法长老及大仁、大礼、大勇、大信四舵舵主。 待到天黑,林中燃起火把火堆,被四大长老和全冠清囚禁的人,尽数被救出,四大长老亦被拿下。 随后便是乔峰以自身鲜血,为四大长老洗罪。 原剧情中乔峰自插四柄法刀,所受伤势就并无大碍,如今有九阳神功护体,自是更加轻松。 乔峰轻易平定叛乱,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意,因为他实在想不通,四大长老为何要反自己。 与全冠清相询,他却始终不肯说出缘由。 直到之后徐冲霄、赵钱孙、谭公谭婆、铁面判官单正、马夫人康敏、天台山智光大师等人陆续到来,一桩尘封三十年的往事,才逐渐被揭开。 当乔峰知道自己是契丹人,自是心神大乱,阿朱忍不住开口替他辩说。 乔峰自小受李巨侠和汪帮主教导,早已从骨子里便是个宋人,出生来历如何又有什么打紧? 此话深得四大长老之心,当即纷纷出言附和,甚至直言他们只认乔峰这个帮主,换了谁他们都不服。 而丐帮存了这种心思的大有人在,谁知马夫人此时却站出来,言说马大元之死的种种疑点。 她虽未明说是乔峰,却句句话皆是指向他。 如此一来,丐帮直接一分为三。 以徐冲霄、全冠清、陈孤雁为首者为“反乔派”。 以宋清溪、奚山河、吴长风、白世镜、蒋舵主等人为首者为“拥乔派”。 还有以吕章为首者,为中立派。 便在丐帮即将因乔峰而分裂,以至要发生火并时,乔峰出言制止,并主动交出打狗棒,辞去丐帮帮主之位,决定自行去查明真相。 乔峰虽遭逢大变,一时有些失了方寸,但一身英雄气概却丝毫未减。 他愧然望着阿朱道:“师妹,师兄身世未明,既有这许多前辈指证,我自当尽力查明真相。” “在此之前,我便不随你去拜见师父他老人家了。” 阿朱抓住他一条胳膊,摇头道:“不,靠你一个人,如何能查明真相?” “你是汉人还是契丹人,又有什么关系?我长空剑派论迹不论心,更别提出身来历。” “我爹从来都只看弟子们做了什么,而不会在乎其他。” “即便你是契丹人,只要不做危害大宋的事,便依然是我爹的开山大弟子,我长空剑派的大师兄。” “你先随我们回去,我爹自会为你做主,到时候我长空剑派数千弟子,数万门徒,要查什么查不出来?” 她这番话一出口,周围群豪寂静无声,全冠清缓缓开口道:“阿朱姑娘,须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放屁。”阿朱身后的鲁达陡然一声怒吼,双目圆睁的瞪着全冠清道:“真当我们是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你这鸟人看着人模狗样,实则就是个狼子野心之辈,你一力揭破此事,不就是想争权夺利吗?” “你若不是丐帮中人,小爷我生撕了你。” 全冠清脸色大变,断喝道:“你血口喷人。” 鲁达猛然往前跨出一步,却吓得全冠清连退三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却听鲁达怒道:“那你倒是告诉我,我大师兄好好的一个大英雄大豪杰,他若变成契丹人,对丐帮、对大宋有什么好处?” 他说完这句话,吴长风也突然爆发了出来,怒视着全冠清破口大骂道:“他娘的,老子也想知道,全冠清,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吴长风这一爆发,许多乔峰的铁杆拥趸亦鼓噪开来,场面顿时又有失控的迹象。 眼见自己莫名其妙犯了众怒,全冠清顿时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言。 “诸位……” 乔峰一声沉喝,声音轰然如雷霆,场中立时安静下来,他郑重道:“真相究竟如何,乔某自会一一查清。” “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众位兄弟,不得以一拳一脚加于本帮兄弟身上。” “倘若他日乔某查明,确有人对乔某阴谋陷害,那乔某也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说完转过身来,对阿朱和众长空弟子道:“师妹,诸位师弟,咱们这就走吧!” 阿朱深深望了一眼马夫人,随即便与鲁达带着众师兄弟,跟着乔峰往杏子林外行去。 马夫人从阿朱的目光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森然之意,心下不由暗凛,大为忌惮。 但同时,她心底妒火大炽,在心中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辱骂着阿朱和乔峰。 第五十五章 你就是个宋人 无锡城一家大客栈中,阿朱出钱包下整家客栈,供八十余弟子打尖住宿。 二楼雅座,阿朱、鲁达、乔峰三人共坐一桌,鲁达正跟乔峰拼酒。 阿朱知道大师兄此刻心头苦闷,也不多劝,只是默默在一旁给两人倒酒。 乔峰跟鲁达算是棋逢对手, 从近午喝到太阳西斜,两人皆已喝掉不下二十斤烈酒,却都只是微醺。 这一喝发了性子,乔峰也暂时将心里种种苦闷抛到一旁,只是跟鲁达一碗接一碗的喝酒。 可惜他想跟鲁达不醉不归,今日是不可能了。 一名长空弟子忽然上得楼来, 对几人道:“大师兄,鲁师兄,阿朱师妹,刚刚收到消息,丐帮群丐被人一网打尽,尽数给抓了。” 乔峰大吃一惊,霍然起身问道:“这位师弟,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人下的手?” 那弟子道:“是西夏一品堂的人,为首者是西夏王爷,官封征东大将军的赫连铁树。” “他们使用一种无色无味,令人不知不觉就动弹不得,还会刺痛眼睛,泪如雨下的毒气,将群丐全部放倒。” 乔峰恍然道:“是了,我们与西夏一品堂约好在惠山一会,想是丐帮误了约会,一品堂便直接找上门来。” 说完他看向阿朱,正色道:“师妹,咱们得去救人。” 阿朱颔首道:“那是自然, 他们对你不仁, 我们却不能对他们不义。” “在面对外敌时,些许私人恩怨便需抛到一边,先一致对外才是。” 阿朱这两句话,让乔峰对她更是刮目相看,大赞道:“师妹说得好,世间如你这般深明大义的女子,真的是不多见。” 鲁达颇为庆幸的道:“幸好咱们先走一步,否则咱们岂不是也要身陷囹圄?” 阿朱凝重的道:“西夏掌握了这种厉害毒气,难怪敢来中原生事,说不定灭了丐帮之后,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我长空剑派。” “看来这次回去后,要建议爹爹尽快对西夏动手,否则他们若积攒下大量这种毒气,用在战场之上,我大宋就危险了。” 她此话一出,乔峰和鲁达亦是连连点头。 阿朱对那报信的弟子问道:“此刻一品堂的人盘踞何处?共有多少人?” 那弟子道:“就在距离杏子林不远处的天宁寺中,有西夏武士三百余人。” “其中八人是一品堂的所谓一品高手,不过在我看来,也就与内门的师兄弟们差不多水平。” 天宁寺并非江陵独有, “天宁”二字为“天下太平,和谐安宁”之意,寓意极好,是以中原各地,到处都有寺庙起名为天宁寺。 阿朱听完他的话,当即吩咐道:“立刻召集师兄弟,前往天宁寺救人。” “好。” 阿朱几人点齐人马,奔赴天宁寺而去。 出城之后众人便纷纷展开轻功疾行,一气奔出十数里地,穿过一大片桑林,忽听得林畔有两个少年人的哭嚎之声。 众人循声奔去,却是两个十四五岁的小沙弥,僧袍上血渍斑斑,其中一人还伤了额头。 阿朱上前询问道:“小师父,你们怎么了?” 那额头没伤的沙弥哭道:“寺里来了许多番邦恶人,捉了一百多个叫化子,他们杀了我们师父,又将我二人赶出来。” 众长空弟子听得义愤填膺,怒不可遏。 鲁达大声道:“众师兄弟,一会儿到了寺中无须留手,尽管放开手脚给我杀,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 阿朱提醒道:“大家要小心,若察觉有异,立刻施展闭气秘诀。” 安慰两个小沙弥几句,众人便继续往天宁寺进发。 接近天宁寺后,乔峰建议众弟子分散开来,避开正门,从寺院其他三个方向翻墙杀入。 他带着鲁达和阿朱,以拜访赫连铁树的名义从正门进入。 这是为防止西夏人狗急跳墙,残杀群丐,同时也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来不及使用毒气。 另外就是,西夏人身上带着弓箭,若一窝蜂的自正门杀入,一阵乱箭下来难免产生伤亡。 乔峰统领丐帮多年,与西夏、辽国打过不知道多少仗,在这方面经验自是比长空弟子更加丰富。 再加上他是大师兄,是以长空弟子们都愿听他安排。 乔峰带着阿朱和鲁达,大步向着寺门行去。 寺庙门口有十多名手持长刀的西夏武士,见到三人立刻围将上来,为首武士喝道:“什么人?” 乔峰朗声道:“乔峰前来拜会西夏赫连将军,快去通报。” 为首武士大吃一惊,忙抱拳躬身道:“原来是乔帮主当面,多有失礼,小人立即禀报。” 说完快步转身入内,余者恭恭敬敬的垂手侍立,没人再敢把手放在腰间刀柄上。 过不多时,寺门大开,赫连铁树带着三十余名一品堂高手迎了出来。 乔峰眼中精芒一闪,很好,赫连铁树亲自出来相迎,想必一品堂拿得出手的高手都在此处了。 赫连铁树在丈余外站定,左右紧跟着两名气息浑厚的西夏武士,余者则是有意无意的呈扇形,将三人围在当中。 一品堂如今已与丐帮翻脸成仇,赫连铁树也知道,乔峰是来救丐帮群丐的,自然不必再假客气。 同时他还得防着乔峰来个擒贼先擒王,是以才会摆出这般阵仗。 可惜他一点也不了解乔峰,有些事,防是防不住的。 赫连铁树望着乔峰道:“听说中原武林有两大年轻高手,分别是北乔峰和南慕容,今日乔帮主驾临,幸如何之,请里面奉茶。” 嘴里说的客气,可脸上却殊无客气之意,甚至连手都没拱一拱。 乔峰没有动弹,只是道:“奉茶倒是不必,乔某此来,只是想请将军释放我丐帮兄弟。” 赫连铁树嘴角一弯,似笑非笑的道:“要我放回贵帮的诸位英雄好汉,乔帮主总得露一手功夫给大伙儿瞧瞧,好让我们西夏人心悦诚服。” 乔峰道:“将军想要见识乔某的功夫,那也不难,乔某这就献丑。” 说完这句话,他身形突然毫无征兆的向前一滑,因速度太快,在身后拉出一串残影,瞬间便掠过丈余距离,欺近赫连铁树的身。 他抬起两臂双掌齐发,分取赫连铁树左右二人,此乃降龙掌中的一招“双龙取水”。 谁都没料到,处于三十余名高手的包围中,他竟然也敢动手。 这一下猝不及防,守在赫连铁树身侧的两人当即中掌,喷着血倒飞而回。 一招击飞两人后,乔峰右掌成爪,一把扣住赫连铁树肩上“气户穴”,又滑退丈余。 气户穴被制,赫连铁树顿时全身酸软,动弹不得,被乔峰轻松拉回鲁达和阿朱身前。 叙述起来慢,但其实从乔峰动手,到赫连铁树落入他手中,连一息都不到,周围西夏武士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甚至在乔峰拿下赫连铁树后,场中的残影都还未完全消失。 见大师兄已经动手,且已抓住赫连铁树,鲁达和阿朱哪里会迟疑。 鲁达浑身一震,背后巨剑立时跳起,被他一把抄在手中,随后提气大喝道:“动手。” 这一声大喝轰传四野,另外三面的长空弟子听得清清楚楚,早已候在墙根下的他们,当即纵身跃过围墙,向着寺内杀去。 西夏武士先前之所以杀死寺中住持,便是因为他们要在寺中杀鸡宰牛,被住持阻止。 是以此刻他们正自烤鸡炖牛,忙得不亦乐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果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许多人甚至连兵器和弓箭都不在身边,长空弟子甫一杀入,西夏人便立即死伤惨重。 而前门位置,乔峰抓住赫连铁树后,西夏武士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但鲁达和阿朱却没什么顾忌,阿朱拔出长剑,踏着凌波微步,使开长空剑法便杀入西夏武士群中。 虽说论功力深浅,那八名一品堂的一品高手,并不比她弱多少,按理众人围攻她一个,当是压着她打的局面。 但事实却是,他们连阿朱的衣角都捞不着一片,便在她长剑下一一饮恨。 她不仅步法精妙,辗转腾挪根本无迹可循,无从判断,剑法亦是快如闪电,连剑身在哪都看不清。 往往一道寒芒闪过,自身已然中剑还不自知。 至于另一边的鲁达,这厮根本就是一个人形凶兽。 他手持巨剑,也无须什么精妙招式,就是横斩、竖劈、斜撩、回掠等简单动作。 但他出剑既快且劲,一把六十八斤重的巨剑,被他运使得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僵滞朴拙之感。 巨剑斩出时带起的风声,连乔峰都有些头皮发麻。 西夏武士一个躲闪不及,不是被一分为二,就是被斩成两截,这些西夏武士在他面前,便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却说乔峰擒住赫连铁树后,沉喝道:“交出毒气解药,我饶你不死,否则定教你毙命当场。” 看着鲁达和阿朱屠戮西夏武士的场面,听着寺内传来的临死惨叫声,赫连铁树早已是心胆俱寒。 他颤声道:“这三十几个人身上,大多都有解药,我没有带。” 乔峰闻言点了几处他胸前穴道,任其僵立原地。 这片刻之间,西夏武士已被鲁达和阿朱杀死过半。 当下也不迟疑,对着围攻阿朱的西夏武士纵身跃起,身在半空便是一掌击下,空气震荡中,似有龙吟响起。 正是鼎鼎大名的“飞龙在天”。 “嘭” 由乔峰使出的飞龙在天,笑傲世界的解风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距离目标尚有两丈有余,那西夏武士却已被隔空气劲击飞,口喷鲜血而亡。 落地之后,他左拍一掌,右击一掌,连使“突如其来”,接连将数名西夏武士打飞。 这降龙掌的隔空气劲大耗功力,若是原剧情中的乔峰,绝不敢如此挥霍。 他本身天生神力,哪怕不动用内力,单凭肉身巨力,也能将降龙掌发挥出莫大威能。 是以他更多的时候,都是选择近身搏斗,只有紧要关头,才会施展隔空气劲,只有这样才能保障续航能力的最大化。 可如今却大不一样,九阳神功大成之后,真气自行运转,生生不息,回气速度快极,是以他根本不怕消耗。 以残余敌人的数量,他哪怕以隔空气劲将他们杀光,也不过耗去两三成功力。 都无须打坐运功,要不了多久便能自行回复过来。 有了乔峰的加入,三人击杀西夏武士的效率大增,剩下的十数名西夏武士,顷刻间便被三人杀光。 乔峰对阿朱和鲁达道:“这些人身上有毒气的解药,咱们收集一下。” 两人应了一声,当即开始搜尸,鲁达砍杀的那些,自然由他自己搜,阿朱才不想去搜那断成两截的尸体。 乔峰倒也没说什么,在战场之上比这更残酷的场景他都见过,这算不得什么。 虽说鲁达出手几乎大多都是一刀两断,但他下手的位置皆为要害,敌人顷刻间毙命,并未受什么折磨。 最恐怖、最残酷的一刀两断,是腰斩。 三人很快就收集到一堆瓷瓶,这些瓷瓶上都写着“悲酥清风,嗅之即解”八个篆字,显然正是那毒气的解药。 当下由鲁达一手提着赫连铁树,跟着乔峰和阿朱进入寺中。 在他们搜索解药时,寺中的打斗声也逐渐止歇,却是三百多西夏武士都已经死光。 八十对三百多,平均一人对付四个,以精英弟子的武功,自然不存在问题。 况且群战与以一敌多又有不同,李慕虽未专门学过什么剑阵,但以岳不群和段延庆的武学见识相加,要创出一门剑阵,却也并非什么难事。 是以当长空弟子形成规模,那战力绝不止是倍增。 “怎么样?大家都没事吧?”进入寺中后,乔峰对众师弟询问道。 一名弟子道:“无人阵亡,但有几名师兄弟受了些伤,是被一个脸色蜡黄,木无表情的西夏武士打的。” “那人刀法路数极为驳杂精妙,功力也十分深厚,我们拦他不住,被他逃了去。” 乔峰关切的问道:“受伤的师弟可有大碍?” 那弟子道:“没有性命之忧,将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乔峰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丐帮中人被关押在何处?” 那弟子道:“在这边,大师兄随我来。” 那弟子带着乔峰几人往东首行去,进入东厢房门,只见里面挤满了人,都是丐帮被擒的人众。 一见到乔峰,吴长风激动的叫道:“是乔帮主,原来是乔帮主带着长空弟子来救我们。” 乔峰对群丐道:“诸位放心,长空剑派向来公私分明,便是没有乔某,他们也会前来相救。” “乔某已非丐帮中人,帮主二字无须再提。” 阿朱和鲁达将解药分给众弟子,让他们给群丐解毒。 吴长风、奚山河、宋清溪、白世镜及拥护他的那些舵主,一恢复行动力便纷纷围上前来。 宋清溪大声道:“诸位,今日若不是乔帮主和长空剑派的英雄相救,大伙儿落在这批西夏恶狗手中,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丐帮门下向来恩怨分明,救命大恩,不可不报。” 吴长风更是声音哽咽的道:“乔帮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回来做咱们帮主吧!” 乔峰叹息摇头道:“乔某身世未明,这帮主是决计不能做了,吴长老无须再劝。” 拥护乔峰的群丐又急又怒,都快哭了。 他们急的是失去乔峰,丐帮再也找不出一个英明果敢,武功高强,能够服众的人做帮主,怒的是揭穿乔峰身世的那些人。 说话间,群丐大多都已得到解救,被关在里间的徐冲霄、智光大师、赵钱孙、谭公谭婆、单正父子等人纷纷迎了出来。 他们见到乔峰,或满面羞愧,或感激不已。 全冠清与陈孤雁一众,此时却形成另一个圈子,站在一旁。 虽因被乔峰所救,无话可说,却也没有上来见礼道谢,打算冷处理。 宋清溪看到徐冲霄,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帮主,昨日在杏子林中,本帮派去西夏的探子送来紧急军情。” “徐长老自作主张不许你看,你道那是什么?徐长老,快拿出来给帮主看。” 此时他言语之间已是颇不客气,若非徐冲霄辈份极高,他怕是都想动手了。 徐冲霄也知道自己昨日大大的失算,已是犯了众怒,此时不敢多言。 他满面愧色的取出那个小纸团,递到乔峰面前,从心的道:“是我错了。” 乔峰摇摇头,双手负到背后,不去接那纸团。 自然不是因为他小气,介怀昨日徐冲霄不许他看密报,而是讲规矩。 他既自认已不是丐帮中人,便不会去看丐帮密报。 几位长老见状更是气恼不已,宋清溪劈手夺过纸团,直接大声读道:“启禀帮主:属下探得,西夏赫连铁树率同大批一品堂好手,前来中原,想对付我帮。” “他们有一样厉害毒气,放出来时全无气息,令人不知不觉的就动弹不得。” “跟他们见面之时,千万要先塞住鼻孔,或者先打倒他们的头脑,抢来臭得要命的解药,否则危险万分。” “要紧,要紧,大信分舵属下易大彪火急禀报。” 宋清溪读完密报,与吴长风、奚山河等人一齐对徐冲霄怒目而视。 乔峰开口劝解道:“诸位也不必恼恨徐长老,站在丐帮的立场,他并未做错。” 听闻此言,徐冲霄更是羞愧万分,垂下了头去。 一旁的阿朱撇嘴道:“即便他不给你看,也可以自己看或先让其他人看呀!” “今日若非我长空弟子收到消息,丐帮掌握武学传承,能主事的高层,便被人给一网打尽了。” “偌大一个丐帮只剩一帮小乞丐,还能成得什么事?要不了多久便会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我大宋少一个为国为民的大帮派,是谁的损失?还不是我大宋万万百姓。” 听着她这番话,群丐更加义愤填膺,吴长风等人则是后怕不已,冷汗直冒。 一想到阿朱所说的那种后果,他们就不寒而栗。 而徐冲霄更是脸色煞白,没有丝毫血色,连双手都在颤抖。 乔峰苦笑着望了一眼拱火的阿朱,叹道:“师妹,你少说一句吧!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徐长老也不是故意的。” 阿朱倒是不再多言,鲁达却又瓮声瓮气的道:“他固然不是故意,但也是老糊涂,忙着将大师兄赶走,连军情都顾不得。” “既然老了,就乖乖在家颐养天年便是,还出来搅风搅雨个什么劲?” 这话虽然也属于拱火的范畴,却也给了徐冲霄一个台阶下。 徐冲霄顺势抱拳对群丐做了个团揖,哽咽道:“诸位兄弟,这位少侠所言极是,徐冲霄老而糊涂,差点害得丐帮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自今日起,老朽再不管帮中任何事务,今后有什么事,也无须再知会老朽。” 群丐见此,倒也不好再苛责,便不再理会他。 奚山河对乔峰道:“好在这次的事,众兄弟只是受了一场鸟气,倒也没多少折损。” “帮主,咱们都得向你请罪才是,你大仁大义,唉……当真是没得说的。” “只求帮主瞧在多年情分上,莫要弃丐帮而去。” 吴长风附和道:“是啊帮主,今日若非你和长空剑派的众位英雄,及时赶来相救,丐帮便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若有你在,我们绝不会如此轻易便着了道,你不回来主持大局,做大伙儿的头儿,那决计是不成的。” 宋清溪红着眼道:“帮主,你在大宋长大,吃大宋的米,穿大宋的衣,说大宋的话。” “无论你是汉人出身还是契丹人出身,那都是宋人,你骨子里就是个宋人啊!” 吴长风一拍大腿,大声道:“就是啊!我大宋又不是没有外族人,只要入了我大宋籍,那便是宋人,帮主何必再纠结于身世?” 听到宋清溪和吴长风后面这番话,便连智光大师和单正等人,也开口劝说起来。 他们这些人,只是被请来为当年那件事作证的,至于乔峰当不当丐帮帮主,却是丐帮内部的事,他们也管不着。 但今日受了乔峰的救命之恩,他们自然也是希望乔峰好的。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乔峰也是双目通红,意动不已。 全冠清和一直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康敏却是大感不妙。 若乔峰当真因此重回丐帮,再度成为帮主,那他们之前所做,不就都成了无用功? 原本康敏想点一句,马大元之死的真相尚未查明,乔峰是不是凶手还没有定论。 结果白世镜一个隐秘的冷厉眼神,让她不敢再开口。 她忽然反应过来,以吴长风等人此时的情绪,若她当真开口说出那些话,说不定会惹毛某些人,不管不顾的给她一刀。 好在乔峰自己没有直接接受。 他对众人抱拳作了个团揖,眼眶湿润的道:“乔某拜谢诸位兄弟的爱戴,无论如何,一个人总该清楚自己的来历,否则便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但你们也说得对,生恩不如养恩大,乔某无论是汉人还是契丹人,都是个宋人无疑。” “待乔某查明自己的身世来历,若那时兄弟们依然还肯认我这个兄弟,愿意让我做你们的帮主,乔某绝不会再推辞。” 听他这样说,众长老也只能无奈接受。 宋清溪情真意切的道:“有长空剑派相助,我相信帮主很快就能查明一切。” “我们等着帮主,只希望,帮主不要让我们等太久。” 第五十六章 回归的大师兄 长空剑派内门大殿剑气堂内,门派高层齐聚一堂,李慕正听阮雄叙说他前往大理这段时间,大宋武林中发生的事。 他们昨日傍晚回到梁山,段誉和木婉清的身份他没有公开,只说他们是自己和阮星竹新收的亲传弟子。 段誉的真正身份只有阮星竹一人知晓,为免节外生枝, 她也不打算说出去。 在回到梁山前,木婉清就挽起妇人发式,是以李慕安排他们住在一起,也没引发阮雄等人的嘀咕,还以为这本就是一对小夫妻。 昨晚李慕将自己这一趟大理之行的过程,大致的说了说。 阮雄等人倒也不怎么在意, 对他们来说, 李慕这次大理之行最大的收获, 就是心中执念尽去,武功又可以精进。 如今的他们,是真看不上一个小小大理国,皇亲国戚的身份了。 说句不好听的,若他们有那方面想法,完全有能力拉起一支足以颠覆大宋,自己建立一个中原王朝的队伍。 只不过没什么必要,如今这样就挺好,走到哪都受人尊敬,过的同样是权贵的日子。 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何苦再去劳心劳力。 “近段时间中原武林发生的事,基本就是这些了,前日收到阿朱的飞鸽传书,他们已过徐州,再有几日便可回到梁山。” 李慕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些西夏人,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永乐城之战过去才不到十年,居然又敢来我中原生事。” 阮星竹的表弟许人杰开口道:“掌门,依我看, 这次等晁盖他们从吐蕃回来,咱们就干脆联合宋军灭了西夏。” 许人杰私底下唤李慕姐夫,但在正式场合,哪怕是许老拳师这个外公,也得叫他掌门。 李慕叹息一声,道:“我何尝不想灭了西夏辽国,让大宋荡平四海,一统八荒。” “但官家如今只是个傀儡,大宋掌权的是太皇太后,就看她恢复旧法,贬斥新党,便能看出她是个什么角色。” “太皇太后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是个坚定的主和派,让她下旨出兵打仗,基本不太可能。” “若只靠本派的力量,谈何覆灭西夏?” “可惜神宗皇帝去得太早,若他再多活十年, 我长空剑派助他平西夏灭辽国, 开疆拓土,又有何难?” 在场众人皆是叹息不已,所以说这后宫垂帘听政就是不靠谱,世上毕竟没有那么多武则天。 已年过古稀,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许老拳师开口道:“无论如何,掌门你还是找个时机去一趟汴京吧!” “成不成是一回事,但至少我们得把态度拿出来,这毕竟是为国开疆拓土的泼天大功,万一太皇太后同意了呢?” 整个大宋,李慕是唯一一个被特许进宫见驾的江湖中人,这是神宗皇帝赵顼给他的特权。 当初随“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牌匾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块可大内行走的御赐金牌。 只是李慕除了为感谢神宗的馈赠,而进宫见过一次驾外,便再没有去过。 这也是大宋朝堂上下,对他十分放心的原因。 李慕若有所思的道:“外公所言极是,官家如今已经十六岁,也到了该当政的时候。” “提前与官家打好关系,也是宗门传承千秋万代的基石。” “正好,等我那开山大弟子到来,我要带他前往中原查一查他的身世,路过汴京时,便去见见这位太皇太后吧!” 阮雄笑道:“既然反正要西去,那你就再顺道往更西走一趟吧!” 李慕不解的道:“岳父大人的意思是?” 阮雄喜气洋洋的道:“百铭前些时日传信回来,他要成亲了。” 李慕和阮星竹闻言皆是面露喜色,“好事啊!他娶的是哪家姑娘?” 阮雄道:“是昌州刺史兼河州知州种朴的女儿,如今百铭是他辖地的团练使。” 李慕问道:“时间是什么时候?” 阮雄道:“还有三个多月时间,日子是七月二十二,从这赶到河州大概要半个多月,我们打算七月初出发,提前一些时日到。” 李慕欣然道:“好,百铭成亲,我们做姐姐姐夫的自然得去祝贺,到时候我们就直接从中原过去。” “这河州靠近西夏,参加完百铭的婚礼,我便带着大徒弟去西夏逛逛。” 阮雄哈哈笑道:“李巨侠和北乔峰联袂前往西夏,那西夏国主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许世英笑道:“最妙的是,这次西夏一品堂来中原生事,被阿朱他们一网打尽,如今的西夏怕是已经没什么高手。” 李慕摆摆手道:“舅舅你太小瞧西夏了,西夏真正的高手,基本集中在皇宫之中,一品堂根本算不得什么。” “尤其是西夏皇太妃,乃是一位不世出的绝世高手,与竹妹有莫大渊源,也是覆灭西夏的一大障碍,这次正好去会会她。” “哦?” 众人都来了兴趣,阮星竹好奇的问道:“西夏皇太妃是什么来历?” 李慕对她笑道:“她叫李秋水。” 阮星竹神色一凝,道:“就是那个水性杨花,伙同丁春秋谋害我师父的女人?” 李慕颔首补充道:“不出意外,鸠摩智应该也是她的面首之一,否则他那小无相功从何学来?” 阮星竹冷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以前一直不知道她的下落,这次一定要为师父报了这桩血仇。” 她吸收鸠摩智一身功力后,体内已有过百年的积累,功力远超李秋水。 但对于她能不能打赢李秋水,李慕还是不怎么看好。 因为李秋水的功力是自己修炼出来的,而阮星竹的功力是吸来的。 量虽然比李秋水高许多,可质却远远不如。 不过问题也不大,这不是还有自己跟乔峰嘛! 要说起来,乔峰虽然只有二十年的功力积累,可他的天生神力同样是战力的一部分。 真要对上李秋水,原剧情中的乔峰多半不是对手,如今的乔峰却未必斗不过。 …… 三日之后,阿朱一行回到宗门。 时隔十六年,再见到师父师娘,乔峰忍不住红了眼眶。 “徒儿乔峰,拜见师父师娘。” 李慕上前扶起乔峰,重重的拍了拍他双臂膀子,温言道:“这些年你做得很不错,没有让为师失望。” 说完这句话,他转而对阿朱道:“阿朱,召集所有内外门弟子,到外门广场集合。” “是。” 七声悠扬的钟声响起,听到钟声的长空弟子,无论内门外门,立刻集合往外门广场赶去。 长空剑派采用的是半军事化管理,钟声便相当于后世军队的号音。 不同次数的钟声与时辰相对应,有不同的含义。 早上卯时六刻(六点半),晚上亥时三刻(九点四十五),钟响三声,为起床和歇息的信号。 早上辰时二刻(七点半),中午午时六刻(十二点半),下午酉时二刻(五点半),钟声二响,为开饭信号。 不论时辰,钟声五响,为召集宗门高层议事的信号。 不论时辰,钟声七响,为召集全派上下集合的信号。 不论时辰,钟声急促九响,为有外敌入侵的信号。 长空门徒那边也是一样的操作,只不过他们那边,有另一口声音截然不同的钟,平时弟子和门徒是分开管理的。 听到宗门钟声,门徒的领导层也得到场,普通门徒可以无需到场。 长空剑派从建立至今,还从未响过九声,连七声都很少。 钟响七声,便表示宗门有大事发生。 盏茶工夫后,在梁山的所有亲传弟子、精英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门徒大小统领尽数到场。 内外门弟子有千余人在外,除奔赴吐蕃的八百弟子外,还有数百弟子或游历江湖,或于军中效力。 广场上聚集了两千余人,却没什么杂音,可见长空剑派门下的纪律性之高。 弟子们站着整齐的队列,广场上泾渭分明的呈现出三种颜色。 外门弟子着浅蓝色劲装,内门弟子穿深蓝色长衫,精英弟子则是青色长衫,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寓意。 门徒们的制服是灰色长衫,亲传弟子的衣着就没有统一标准了,可以随意穿着。 所有人都望着广场前方一座半丈高,方圆十丈宽的台子。 台子上,李慕立于台子中央,乔峰落后他一个身位站在他身侧。 阮星竹、阮雄、阮夫人、许老拳师、许世英、许世豪、两位许夫人、宋鲁、叶二娘、岳苍龙以及各部执事长老等高层,共三十余人,尽数立于台子上。 李慕的四个女儿和所有亲传弟子,包括新来的段誉和木婉清,则是全部站在台下最前排。 待所有人到齐,整队完毕,李慕的亲传二弟子王小二跑到台子前,对李慕抱拳道:“禀报师尊,各部弟子均已到齐。” 私底下他们叫李慕师父,公开场合则是称师尊。 李慕对他点点头,道:“入列吧!” “是。” 王小二抱拳一礼,返回队列第一排的排头。 乔峰第一次见到长空弟子集合的场面,心里是无比震撼的。 作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他自然明白纪律性对一个势力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跟长空弟子相比,丐帮真的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恐怕也只有各国正规军才能与之相比。 李慕上前几步,走到台子边缘,朗声道:“诸位,今日本掌门召集大家,是要告知大家一件事。” “大家都知道,王小二是我的亲传二弟子,在他之上,还有一位大师兄,也就是本掌门的开山大弟子。” “我收下这位大弟子时,长空剑派尚未创立,甚至我都还没有成亲。” “相信你们对这位神秘的大师兄好奇已久,今日你们心中的好奇,便能得到答案。” “因为,本掌门的开山大弟子,今日回归了宗门。” 李慕转过身,微笑着对乔峰招招手。 乔峰当即龙行虎步的上前,走到李慕身侧,两千多双眼睛立马集中在他身上。 有好奇,也有审视。 对这样的场面,乔峰自是早已习惯,但他心里还是不可抑止的升起些许激动。 因为他正式回归宗门,便代表他有了根,哪怕日后找不到来处,却能拥有归处。 李慕说话时虽无后世的扩音设备,但他的声音却清晰的传遍整个广场。 哪怕是站在最后面的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不觉得大声,就像是人站在自己面前正常说话一般。 “诸位,这就是本掌门的开山大弟子,他叫乔峰,没错,就是那个天下闻名的丐帮帮主北乔峰。” 听到这句话,原本保持着肃静的广场上,终于一片哗然。 没有人阻止他们,因为有资格阻止他们的人,此时同样是震惊莫名,兴奋不已。 中原武林威名赫赫的北乔峰,竟是掌门的开山大弟子,他们的大师兄,这实在太让他们意外了。 乔峰成为丐帮帮主这些年来,率领丐帮抗击西夏,挫败辽国诸多针对大宋的阴谋,可谓无比契合长空剑派的宗旨。 而他的武功,也是名震江湖,乃公认的大宋两大青年高手之一。 他们原本就对乔峰佩服不已,甚至认为他是李慕之下的天下第二侠。 如今他们知道,乔峰是他们的大师兄,那么一切更是理所当然。 本就是大宋第一侠教出来的亲传弟子,且成就在长空剑派弟子中无人可比,称之为天下第二侠,那不是名副其实吗? 李慕任由弟子们讨论了十数息时间,稍稍宣泄一番情绪后,这才抬起手示意。 众弟子很快就重新安静下来,李慕对乔峰微笑道:“跟你的师弟师妹们说几句吧!” “是。”乔峰对李慕抱拳躬身一礼,这才转身面对众弟子,抱拳道:“诸位师弟师妹,乔峰这厢有礼了。” “拜见大师兄。”台下众弟子抱拳山呼,随即齐齐躬身下拜。 乔峰心头一片火热,待众弟子起身,这才接着道:“我自小得师尊收入门下,悉心教导,方有今日成就。” “师尊对我恩重如山,可我多年来一直在外,未能侍奉于师尊座前,深感惭愧。” “今日我回归宗门,看到宗门好生兴旺,师弟师妹人人皆是人中龙凤,心中的自豪便油然而生……” 毕竟是当了多年的一帮之主,虽然性格爽直,但这说话的水平却着实不低。 最重要的是,他说出的话句句出自肺腑,听着便极为诚挚,很容易就引发弟子们的共鸣。 一番讲话下来,本就对他十分钦佩的弟子们,变得更加敬爱这位大师兄。 至此,乔峰算是真正的回归了宗门,彻底融入长空剑派之中。 …… 乔峰回到长空剑派后,在宗门休息了小半个月,阿朱每日里带着他四处熟悉梁山环境,认识师弟师妹。 或许真是相性相合,段誉跟乔峰处得极好,两人如今虽未结拜,却也师兄弟相称。 木婉清则是跟阿朱四姐妹相处得极好,毕竟在她眼中,这可都是自家小姑子。 而在这段日子里,亲传弟子中的宋江和宋清兄弟俩,并一个吴用和五名精英弟子,被李慕秘密派了出去。 他们去的地方是东北苦寒之地。 李慕给了他们一项隐秘任务,前往东北女真族完颜部落,辅佐他们加快发展进程,在合适的时机攻灭辽国。 然后再作为内鬼,与长空剑派和宋军里应外合,覆灭女真。 当然,他们不会用真名,而是会用化名混入女真部落。 李慕的打算很简单,乔峰是契丹人这个事实,是遮掩不了也没必要遮掩的。 大宋与辽国终有一战,到那时乔峰难免痛苦为难。 所以李慕派出宋江吴用他们,辅佐女真族加快发展进程,攻灭辽国,大肆屠戮契丹人。 到那时,李慕便能以让乔峰为族人报仇,还父母生身之恩的名义,带人去灭了女真。 如此一来,对大宋具备威胁的辽国和金国便都不复存在。 而灭辽国的并非大宋,与乔峰没有任何仇怨,反而是助他为族人报仇的同伴。 乔峰将彻底变成一个宋人,可谓一举数得,一箭多雕。 这个计划最妙的地方在于,因为乔峰不会再去东北苦寒之地,那么按照原本的剧情,耶律洪基将会落入完颜阿骨打之手。 这个时候,耶律洪基的叔父耶律重元,趁着耶律洪基不在发动叛乱。 耶律洪基可谓九死一生,原剧情中是靠着乔峰,于千军之中擒住耶律重元,这才解决了叛乱。 可既然乔峰不会再去东北,那谁又能助耶律洪基解决叛乱呢? 没有人,所以九死一生,就会变成十死无生。 耶律洪基本人还算有些才能,可耶律重元父子却是十足的草包,根本没有能配得上他们野心的能力。 如此一来,辽国必然会衰落下去,此消彼长下,女真灭掉辽国的时间,定会大大提前。 李慕为了这个大弟子,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至于草原上的那个,对大宋威胁最大的族群,至少还得百余年之后才能成气候。 李慕自然无须担心,百年后他都不知道已经经过多少次轮回置换。 即便还没成仙作祖,一身修为怕是也远超本世界土著的理解,那时的他,将会成为大宋真正的镇国之人。 第五十七章 天龙第二舔狗 乔峰始终惦记着调查自己身世之事,是以在宗门之中休息小半月后,他便准备去寻李慕,询问出行事宜。 他来到剑气堂李慕的书房时,李慕正在查阅一封书信。 “师父。” “峰儿,你来得正好,看看这封信吧!” 李慕看到乔峰到来,神色如常的将手中信件递到乔峰手中。 乔峰疑惑的接过信件,问道:“这是?” 李慕温言道:“这是我派人去向智光大师讨要来的,当年雁门关外,那个契丹高手留字的拓本译文。” “从我们回来第二天起,为师就已经安排人手调查当年之事,你的身世已经可以确认,希望你不要乱了方寸,保持住平常心。” 乔峰听闻此言,来不及感动师父为自己的事如此上心,连忙查阅信中内容。 只见信上写道:峰儿周岁,携妻往外婆家赴宴,途中突遇南朝大盗,事出仓卒,妻儿为盗所害,余亦不欲再活人世。 余受业恩师乃南朝汉人,余在师前曾立誓不杀汉人,岂知今日一杀十余,既愧且痛,死后亦无面目以见恩师矣。 落款是:萧远山绝笔。 看完信件内容,乔峰脑子里顿时一片混乱,颤声道:“原来我真的是契丹人,我叫萧峰,不是乔峰。” 李慕正色道:“不错,你叫萧峰,但为师希望你能记住一件事,无论你是萧峰还是乔峰,你就是你。” “不管你是什么出身,是哪族人,都不会影响你的本质,不是说换个姓,你就不再是你。” 乔峰……不,现在该叫萧峰了。 萧峰抬起头,茫然的看向李慕,在脑子一片混乱的情况下,他有些无法理解李慕所说的话。 李慕对他微微一笑,温言道:“我的开山大弟子,是一个英雄盖世,慷慨豪迈的人中豪杰。” “他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直爽大气,无论走到哪都受人爱戴。” “他叫乔峰的时候如此,难道换个姓叫萧峰之后,就会变成一个卑鄙无耻,阴险毒辣的恶人吗?” 这番话不异于当头棒喝,萧峰脑子为之一清,大声道:“当然不会,我就是我,无论我叫乔峰,还是叫萧峰,我依然是我。” 李慕欣慰的拍拍他肩膀,道:“你能明白这一点那是最好,其实为师也有一个大秘密,为师跟你一样,都不是汉人。” “什么?” 萧峰震惊的望着李慕,大宋武林第一大派掌门人,天下第一名侠,为大宋立下无数泼天大功的师父,竟然不是汉人? 李慕微笑道:“为何如此惊讶?为师固然不是汉人,可为师的根基在大宋,也入了宋籍,为师便是宋人,这有什么问题么?” 萧峰略微失神,这话当初宋长老和吴长老也说过,他自己也认可此话。 可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师父竟然不是汉人。 “那师父,你究竟是……” 李慕道:“李慕是我在大宋的姓名,我本姓段,是白族人,乃大理国前太子。” “当年大理发生叛乱,我父皇母后被叛贼所杀,我便流落在外。” “不过我也曾夺回皇位,但正如我方才所说,我已是一名宋人,这大理国的皇位于我并无意义,便将皇位禅让了出去。” 萧峰恍然,难怪之前阿朱师妹跟自己戏耍时自称姓段,原来她并没有骗我,段才是她真正的姓氏。 犹记得当初师父师娘为自己打通玄关窍穴,当时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段。 可如今看来,那分明就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 听完师父的话,萧峰的心神彻底稳定,也明白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师父的根基在大宋,便如宋长老所说,吃的是大宋的米,穿的是大宋的衣。 所以他自认是个宋人,连他国皇帝都说不做便不做。 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当初若非汪帮主和带头大哥一念之仁,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是宋人养大了自己,自己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宋人给的,就算自己是契丹人又怎么样? 李慕说出自己的来历,目的便是要给萧峰竖立一个榜样,让他明悟自己的立场。 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萧峰对李慕抱拳深深一揖,道:“多谢师父点拨,徒儿明白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李慕欣然上前扶起他,道:“那是最好,不过无论如何,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仇还是要报的。” “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但若无父母给你生命,这世上也不会有你的存在。” 萧峰浑身轻轻一震,眼眶顿时泛红,望向师父的双目中,闪烁着晶莹的水光。 师父所说正是他心中所想。 但他的仇人都是宋人,原本他打算,为了不让师父失望,只好对不住亲生父母,只待去了九泉之下,再向亲生父母谢罪。 虽然做下了这个决定,可他心里终究是有着几分痛苦的。 可他没想到,师父为了他这个徒弟,竟然能做到这一步,这让他对师父的感激,已是无以复加。 李慕接着道:“不过要报仇,首先得清楚自己的仇人是谁,我听阿朱他们说过事情的详细过程。” “很明显,你真正的仇人,并不是带头大哥和赵钱孙、智光大师他们,他们也是受人蒙蔽,被人欺骗利用。” “中原武林也被你亲生父亲杀了许多人,你们双方都是受害者。” 萧峰恍然大悟,颔首道:“师父所言极是,徒儿真正的大仇人,是那个传递假消息给带头大哥的人。” 李慕点头道:“正是,所以咱们下一步,就是去找带头大哥,问出那人身份。” “他痛痛快快说出来,那也就罢了,若他不肯说,便表示他自愿为那人担下罪责。” “到时候你大可一掌打死他,咱们再另寻他途查访真凶。” “若中原武林对于你打死带头大哥有意见,为师替你一肩扛下便是。” “师父……”萧峰声音终于哽咽,这个很少流泪,钢铁一般的汉子,眼中溢出两串泪珠。 李慕转过身去不看他,故作不虞的道:“刚刚还说你慷慨豪迈,怎的这会儿作起了小儿女态?” “男儿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把眼泪擦掉。” 萧峰闻言立马抬起衣袖一抹,擦去了眼泪,道:“师父教训得是。” “师父,智光大师为保带头大哥的身份不泄露,不惜将信件中带头大哥的署名撕下来吃掉。” “他们显然是不愿说出带头大哥身份的,如此……我们徒之奈何?” 李慕重新转回头来,微微一笑,道:“何须他们说,咱们难道就猜不出来吗?” “遍数整个中原武林,能让汪帮主心甘情愿屈居人下,又人人敬仰爱戴的,又有几人?” 萧峰立马在心里盘算开来,若是当今天下,师父口说所说之人自然便是他自己,可三十年前的话…… 李慕见状从他手中取过那几张信纸,开了个玩笑:“为师也不跟你卖关子,若这带头大哥不是少林方丈玄慈大师,为师当场表演吃信纸。” 萧峰茅塞顿开,不错,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汪帮主的武功在当时,也是威震武林。 整个大宋武林,能让汪帮主甘居于下的,除天下第一大派的少林寺方丈,还能有谁? 想清楚这一点后,萧峰又有些哭笑不得,他算是知道,阿朱师妹为何是那般古灵精怪的性子了,原来根子在这。 “去准备准备吧!咱们明日就出发,去少林寺问个清楚明白。” “无论那人是什么来历,他害死你亲生父母和那么多大宋豪杰,这份血仇,定要他用血来洗。” 萧峰神色一肃,抱拳躬身道:“是。” …… 次日一早,李慕阮星竹带着一干人等,再度出门而去。 此次随行的除萧峰外,还有阿朱阿紫两姐妹并十名精英弟子,鲁达、朱仝、雷横尽皆在列。 数日之后,到得荥阳一带,距少林寺尚有近二百里路程。 日已西斜,李慕决定在就近城镇歇息一晚,明日再行赶路。 一行人刚刚进城,在城中转了一会儿,正准备进入一家客栈,却有三个人迎面直直对着他们走来。 李慕眼见三人明显是冲他们来的,便稍稍打量了一番。 三人是两个中年汉子带一个少年,两个中年汉子相貌有六七分相似,俱是相貌堂堂,魁梧雄壮。 只是一人留着胡须,看上去四十出头的样子,另一人未留胡须,三十七八岁年纪。 那少年大致有十六七岁年纪,生得十分清秀,相貌亦是与两个中年汉子相似,只不过体形瘦弱,与两个壮硕的汉子全然不同。 三人迎到李慕一行面前半丈外便即止步,年纪最大那汉子对李慕和阮星竹抱拳道:“敢问二位可是长空剑派李巨侠贤伉俪?” 李慕抱拳还礼道:“在下正是李慕,几位是?” 两名中年汉子喜上眉梢,为首汉子道:“在下游骥,这是舍弟游驹,这少年是舍弟之子游坦之。” 李慕恍然道:“原来是聚贤庄游氏双雄,幸会幸会。” 游氏双雄见李慕知道他们,不禁大觉面上有光。 游骥笑道:“我兄弟二人久慕李巨侠英名,获知贤伉俪路经本地,焉能不来拜见?” “故此我兄弟备下酒席,特来请诸位大驾光临聚贤庄,也好尽尽地主之谊,万望李巨侠赏光。” 这游氏双雄家财豪富,交游广阔,是出了名的好客大方。 过往江湖中人他们无不倾力结交,但有所求皆尽心尽力,极有孟尝之风。 因此二人武艺虽不算绝顶,但聚贤庄在武林中却极有声望,游氏双雄的名头亦算响亮,萧峰也是知道他们的。 似李慕这等人物,出行时若不刻意隐瞒行踪,自是引人注目之极。 是以游氏双雄早已收到消息,李巨侠会路过聚贤庄,特地派人留意。 一行人刚刚进城,他们就已经知道,当即亲自前来相请。 别人诚心相请,李慕自也不会端着,微笑道:“游庄主太客气了,既如此,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兄弟俩大喜过望,当即侧身让到一旁,伸手一引,喜道:“诸位请。” 两兄弟只顾与李慕说话,没注意到游坦之的反应,直到此时见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没动弹,才发现异样。 游驹连忙抓着他胳膊拉到一旁,倒也没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只是对众人笑道:“犬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李巨侠便有些失了方寸,诸位见笑了。” 游坦之脸上一红,微微垂下头。 李慕面无异色的迈步前行,微笑道:“呵呵,令郎倒是长得一表人才,只是身子骨似乎瘦弱了些。” 游氏双雄等李慕走上前来,这才落后半个身位,陪同在一旁往聚贤庄行去。 听了他的话,游驹汗颜道:“惭愧,犬子自小体弱,膂力不强,与游家刚猛的外家武功路数全然不合。” “他习练武功三年,却进展极微,从那以后我们便不再强求他学武,转而请了个宿儒教他读书。” 游坦之跟在父亲身后,时不时往阮星竹身后偷偷瞄一眼。 李慕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又瞥了眼另一边的阿紫,心下顿时了然。 得,天龙第二舔狗新鲜出炉。 但这人跟人,真的是不能比的。 段誉这个天龙第一舔狗,舔到最后什么都有了。 可这小子舔到最后,却是一无所有,连命都给搭了进去,也是个悲催的娃。 原来这小子在双方会面时,几乎瞬间就被阮星竹身边的阿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明明阿朱同样也是天下少有的美人,可他就像看不见一般,只是傻愣愣的盯着阿紫看。 出于人际交往时的基本礼貌,李慕、阮星竹、萧峰几人在游骥说话时,自是看着游骥。 可站在阮星竹侧后的阿朱阿紫姐妹俩,却都注意到了游坦之的目光。 身为李巨侠的女儿,跟在爹娘身边的时候,无论走到哪都是万众瞩目,姐妹俩倒是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 看见游坦之那呆呆的模样,她们反而颇有些好笑。 李慕不会刻意去撮合阿紫和游坦之,当然也不会刻意去干涉,一切就看他们之间的缘份。 要说这游坦之,他的确不适合修习走刚猛路子的外家功夫,但这并不代表他完全没有武学资质。 相反,他的资质悟性其实相当之高。 能凭着捡到的一部《神足经》,在没有名师指点,完全依靠自己摸索的情况下,练出那一身深厚的内力,又怎么可能是武学废柴? 固然是因为他有奇遇,得千年冰蚕之助,小小的开了个挂,才能有那般成就。 但若当真资质悟性不行,连武学的门都进不去,再多奇遇又有什么用? 所以李慕丝毫不会看不起他,一切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在路上李慕介绍了萧峰,游氏兄弟这才知道,这个跟在李慕身后的壮年汉子,竟是丐帮帮主北乔峰。 这让游氏兄弟又惊又喜,最让他们意外的是,原来北乔峰竟是李巨侠的开山大弟子。 杏子林事件发生不到一个月,丐帮中人又希冀着萧峰重新执掌丐帮,所以刻意封锁了消息。 因此关于萧峰的身份问题,并未在江湖上传开,甚至中原武林都还不知道,他已经不是丐帮帮主。 第五十八章 造访少林 聚贤庄。 一顿酒席可谓是宾主尽欢,游氏双雄摆了五桌,将庄内供养的门客都叫出来陪同。 结果到最后,不知怎的就演变成了拼酒,由萧峰和鲁达,对聚贤庄数十门客。 最终自然是两个酒桶大获全胜,数十门客全被他们给灌趴下。 游氏双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他们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这等饮烈酒如喝凉水一般的人物。 原剧情中,萧峰聚贤庄一场大战,击杀中原武林豪杰数十人,深受中原武林群雄戒惧。 如今另一个意义上的一场大战,也放翻数十人,却让人只有敬服钦佩。 后院,游坦之对微醺的游氏兄弟道:“爹爹,伯父,孩儿想拜入长空剑派学艺,还请爹爹伯父替孩儿与李巨侠说项。” 兄弟俩作为主人家,须得待客,自然不好跟众门客一样喝得大醉。 听到游坦之的话,兄弟俩对视一眼,皆是眼前一亮。 游驹奇道:“你以前不是最讨厌练武吗?怎么会想要拜师学艺?” 游坦之目光略微有些闪躲的道:“那是你们的武功孩儿学不来,长空剑派威震天下,门下弟子个个都是一流高手。” “他们的武功肯定有独到之处,说不定孩儿能学有所成呢?” 兄弟俩赞同的连连点头,他们倒也没多想,游夫人却狐疑的望着儿子,猜测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游驹毫无所觉的道:“说的也是,长空剑派是内家门派,以练气为主,跟我们的武功路数截然不同,说不定会比较适合你。” 兄弟俩的武功并非家传,也是有师门传承的,是以不需要游坦之传下去。 这也是为何,他们会同意游坦之弃武从文的原因。 他们日后完全可以收徒,一身武功由徒弟传承下去。 游骥道:“那我们明早就向李巨侠提一提此事,相信他不会推拒,至于你能在长空剑派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游坦之喜道:“多谢伯父,请爹爹伯父放心,孩儿定不教你们失望。” 他们都知道,长空剑派门下分外门、内门、精英及亲传弟子。 李慕座下已有十六位亲传弟子,且多年未再收徒,掌门亲传弟子就不用想了。 游坦之有一定武学根基,并非完全没练过武的白丁,就算是成为外门弟子,也早晚能进入内门。 只要进入内门,那日后出来时,保底也得是个一流高手。 所以只要李慕肯收游坦之,他们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 翌日,用过早饭,稍作歇息后,李慕便提出了告辞。 游骥这才开口道:“李巨侠,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李慕道:“游庄主太客气了,请说。” 游骥唤过游坦之,道:“是这样,李巨侠也知道,坦之因体质原因,不适合继承我兄弟二人的武功。” “他对李巨侠和长空剑派仰慕已久,有意拜入长空剑派门下,李巨侠意下如何?” 李慕看向游坦之,微笑道:“既是游庄主开口,在下自然得给这个面子,不过有些话在下得说在前头。” “我长空剑派的宗旨,想必二位是知道的,长空弟子学武,非是为了扬名立万,争名逐利,更别提仗势欺人,恃强凌弱。” “入了我长空剑派的门,便需时刻谨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八个字。” “若辜负了这八个字,门派赋予你的武功绝学,随时都会收回,并逐出门派。” “长空剑派的确很强,但正所谓达则兼济天下,能力越强,肩上的责任就越重。” “坦之你可愿扛起这份责任,为大宋之强盛,为大宋万万百姓之安宁而奋斗终生?” 听完李慕这番话,原本心里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离心上人近一些的游坦之,也不由认真思考开来。 是啊!她的父亲是李巨侠,她门中的师兄弟、师姐妹,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侠、女侠。 若我仅仅只是为了她而拜入长空剑派,又如何配得上她? 可是,为国为民,好沉重的责任,我能做得到吗? 眼见儿子愣在原地,游驹不由有些焦急,正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李慕抬手阻止。 耳边响起李慕的传音入密:“别急,让他好好想明白。” 游驹这才作罢,只是满怀期待的望着儿子。 片刻之后,游坦之回过神来,对着李慕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揖,肃然道:“李巨侠,晚辈此刻给不了你答案。” “因为晚辈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起这份沉重的责任。” “但晚辈一定会努力的去做,即便能力不足,也一定不会给长空剑派抹黑,更不会让那八个字蒙羞。” “呵呵呵……”李慕轻笑几声,对游氏双雄道:“很不错,虽然缺了几分锐气和自信,但至少够实诚,是个坦荡君子。” 萧峰也是面带笑容的点头不已,知道自己的不足,才会更努力的进取,这比那些眼高手低,大言炎炎之辈要好得多。 游骥听出李慕对游坦之评价虽不算高,但也十分满意,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他望着游坦之道:“看来你这几年书,总算是没有白读。” 李慕微笑道:“这个弟子长空剑派收下了,不过我已收过关门弟子,不会再收徒。” “一会儿我手书一封,你拿着我的亲笔信,去梁山找一位叫许人杰的长老,他会收你为亲传弟子。” 许人杰是阮星竹的大表弟,如今已三十五岁,刚好达到可以收亲传弟子的年龄门槛,因此尚未收徒。 游坦之拜入他门下,便是亲传大弟子。 李慕之所以让许人杰收徒,而非许世英许世豪这一辈,便是因为许人杰跟他是同辈。 游坦之拜入他门下,便与阿紫是一辈,若拜到许世英那一辈门下,他就跟李慕平辈,比阿紫高一辈,那以后又是个麻烦事。 游氏双雄听到李慕的话,不由大喜过望,原本只要游坦之能拜入长空剑派门下,哪怕是外门弟子,他们也心满意足。 可没想到李慕竟如此给面子,给了游坦之一个亲传弟子的名份,这可真真是意外之喜。 “多谢李巨侠,坦之,还不拜见掌门和诸位师兄师姐?” 游坦之从善如流的跪地下拜:“游坦之拜见掌门、夫人、大师兄及诸位师兄师姐。” 李慕颔首道:“起来吧!你且先去梁山,好好随师父练功,等我们此行办完事,回到宗门再去看你。” “弟子遵命。” 游坦之心里其实是想跟他们一路的,但他知道自己如今尚未入门,又不懂武功,跟在他们身边只是一个累赘,自然不敢开这个口,以免惹众人不快。 反正等到拜入长空剑派,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她,也不急于这一时。 …… 为游坦之写好一封亲笔信后,李慕一行便辞别游氏双雄,驾马往嵩山奔去。 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之前到达登封,在城中歇息一晚,次日一早才上山。 李慕买了许多食物酒水和米粮,让弟子们带着上山,部分是送给乔三槐夫妇的,部分则是他们自己的伙食。 这帮家伙都是特别能吃的,十数人一顿怕是得吃去乔三槐夫妇半个月的口粮,他们哪里好意思。 自萧峰成为丐帮帮主后,就很少再回家。 非是他不孝,也不仅仅是因为事务繁多,抽不开身。 而是因为他作为丐帮这个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来到少林寺的地盘,少林总不能视而不见,种种仪节排场,惊动甚多。 这不是萧峰说不必就可以免除的,因为事关天下第一大帮的颜面,少林自己也不能失了礼数。 是以他每年,只是派人向父母恩师奉上衣食孝敬,基本不会回家。 乔三槐夫妇有少林寺照应,也不会有什么事。 如今重归故土,心境上却已是截然不同。 走在山道上,萧峰感慨万千的对李慕道:“当年爹娘曾无意中说出,我跟着他们是委屈了我。” “当年我不明所以,父母贫寒,儿子便出身贫寒,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又有什么委屈不委屈?” “平日里爹娘待我也出奇的客气,不但客气,简直是敬重。” “可那时年幼,又是从小如此,我习以为常,哪想得到这许多?如今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一切才恍然大悟。” 听完萧峰的话,李慕沉吟道:“如今你身世被揭开之事,你养父母应该还不知道。” “他们只是普通人,事情就不必与他们说了,一切照旧便是。” 萧峰欣然点头道:“徒儿也是这样想的。” 虽说今日主要是来造访玄慈大师,可既然回了少室山,又怎么能不会去看看养父母? 到得少室山之阳,转过一处山坡,便可见到一间木栅栏围住三间土屋,形成的一座农家小院。 土屋前是一片菜园子,院中一颗大枣树,枣树下放着一顶草笠,一把旧茶壶。 屋外一张竹席上晒满了菜干,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正在草间啄食。 走进院中后,萧峰大声唤道:“爹,娘,孩儿回来了。” 他话音一落,屋内立有响动,乔三槐夫妇很快就出现在门前,看到萧峰不由惊喜不已。 “峰儿,你回来了。” 乔三槐夫妇就是一对普普通通,老实巴交的农家夫妇,头发都已花白,脸上满是皱纹,看着萧峰的目光满是慈祥。 萧峰激动的迎上前,抓住老父亲的手,大声道:“爹,娘,孩儿回来看你们了。” 大声说话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养父母耳朵有些背,不大声说话他们根本听不见。 夫妇俩上下打量萧峰,越看越是欢喜,萧峰长得高大雄壮,他们做父母的自然是比谁都高兴。 “好,好。”乔三槐眼眶泛红,八九年未见儿子,夫妇俩都有些情难自禁。 好在他们虽然耳背,眼睛还不花,看到了萧峰身后的李慕等人。 乔母大声对萧峰问道:“峰儿,这些都是丐帮的好汉吗?” 因为耳背,不大声说话连自己都听不见,也不知道自己话说出口没有,是以耳背的人说话,都会无意识的很大声。 夫妇俩习惯了大声说话,嗓门倒是都不小,中气十足。 李慕见状主动带着众人上前,脸上带着让人感到亲切的微笑。 萧峰侧过身介绍道:“不是,爹,娘,这是我拜的另一位师父,这位是我师娘,这些都是我的师弟师妹。” 乔三槐比李慕大了有十来岁,李慕笑吟吟的上前抱拳道:“老哥哥,嫂子,我叫李慕,跟丐帮汪帮主一样,也是峰儿的师父。” 乔三槐忙抱拳还礼,道:“李师傅好。” 乔母在萧峰耳边小声道:“峰儿,你这个师父瞧着怎么跟你差不多大年纪?你师娘看着比你还小呐。” 她自认为的小声,听在众人耳中,却与别人正常说话音量差不多。 “噗哧” 阿朱阿紫姐妹俩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鲁达等人也是乐不可支。 阮星竹听到别人说她年轻,自然也是十分欢喜的。 李慕哈哈笑道:“嫂子,你别看我这模样,我今年已经五十二岁啦!” 乔母惊奇的道:“五十二?那可不像啊!” 萧峰哭笑不得的道:“娘,师父师娘内功深厚,所以瞧着十分年轻。” “哦哦,是这么回事。” 乔三槐赧然的对李慕笑道:“乡下老婆子没什么见识,李师傅见笑了,诸位快请屋里坐。” 乔三槐家的土屋虽然破旧,好在堂屋空间还是蛮大的。 门边放着一台小小的纺织机,屋子中央摆一张方桌,桌旁是四张长条凳。 靠板壁的位置还重叠放着几张长条凳,乔三槐将凳子取下,用抹布擦了擦,这才放好请众人坐。 江湖中人跟农夫农妇自然没什么共同话题,李慕便跟夫妇俩聊了些家长里短,生活琐事。 在家坐了半个多时辰,萧峰主动跟二老提出,打算上山去看望一番恩师玄苦大师。 乔三槐夫妇自然没意见,只是叮嘱他们回来吃晚饭。 李慕让阮星竹等人都留在这里,只他和萧峰去少林寺。 毕竟他们不是去生事打架,没必要去那么多人,真发生什么事,他和萧峰反而更容易脱身。 …… 少林寺那朱红大门前,知客僧对两人询问道:“二位施主有何贵干?” 李慕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道:“烦请通报,长空剑派李慕,携弟子萧峰,特来拜访玄慈方丈。” 知客僧大吃一惊,连忙合什躬身道:“原来是李巨侠当面,还请二位稍候,小僧立刻前去禀报方丈。” “有劳。” 知客僧屁股着火一般向寺内奔去,李慕跟萧峰则是往外退出一段距离,给少林寺留出摆排场的空间。 过不多时,寺内果然响起连绵钟声,显是在召集各院首座长老。 不到盏茶功夫,寺门内便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寺门大开,两队身着灰色僧袍的少林武僧鱼贯而出,分左右站定,纷纷合什低目,神态恭敬。 随后是一群穿明黄僧衣,身披袈裟的老僧走出寺门。 为首者披色彩鲜亮的大红袈裟,体形高大,面目威严,其他僧众的袈裟则是颜色略显暗淡的暗红色。 为首老僧走到李慕面前半丈处站定,合什欠身道:“李巨侠大驾光临,玄慈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李慕抱拳还礼道:“方丈大师客气了,李某冒昧打搅,还望大师海涵。” 所有在寺中的玄字辈高僧,都已经跟着玄慈出来,其中有:达摩院首座玄难,戒律院首座玄寂,菩提院首座玄净,证道院首座玄苦。 除这几位首座外,还有玄渡、玄悲、玄痛、玄惭、玄愧、玄生、玄灭、玄垢、玄念、玄石、玄鸣等等。 少林玄字辈高僧共有三十余人,垫底的也有江湖一流高手的水准,大多都是顶尖高手。 武林中若非出了个长空剑派,少林便是毫无争议的天下第一大派。 原剧情中,因少林寺收到消息,四大恶人准备前往大理生事,便派出玄悲前往大理报信,结果被慕容博所杀。 如今连四大恶人都不存在,自然便没有这一节,因此玄悲还活得好好的。 待李慕跟玄慈见过礼后,萧峰这才上前一步,抱拳道:“萧峰见过诸位大师。” 听他自称萧峰,显然已经查明自己的身世,众僧目光复杂的望着他,合什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丐帮虽封锁了消息,但少林与此事干系重大,他们自不会瞒着,是以少林早已收到丐帮的传信。 他们也猜到,萧峰很快就会上门,因为带头大哥的身份瞒得过萧峰,却决计瞒不过长空剑派。 与众僧见过礼后,萧峰这才单独面向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僧拜倒:“弟子萧峰拜见师父,师父清健如昔,弟子不胜欢喜。” 先与众僧见礼是公,单独拜见恩师是私,武林中人交往,本就是先公后私,公私分明。 玄苦大师轻轻一叹,上前扶起萧峰,温言道:“好孩子,这些年为师时时听到你的消息,你做得很好,没有让为师失望。” “只希望你不要受往事的影响,坚持做好自己,如此你才不会迷失方向,切记,切记。” 他说的话与李慕大同小异,都是真心为萧峰好,萧峰自然听得出来。 萧峰眼眶发红的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阿弥陀佛。”玄苦大师欣慰的合什宣道。 玄慈见双方寒暄完毕,这才侧身道:“李巨侠光临敝寺,敝寺蓬荜生辉,里面请。” “方丈大师请。” 李慕与萧峰跟着众僧进入寺内,玄慈一行带着二人到得大雄宝殿,随后打发了一应低辈弟子,只留下玄字辈高僧。 “李巨侠造访敝寺,不知有何见教?” 第五十九章 进皇宫 见官家 “李某此来只有一个问题想问玄慈大师。” 李慕顿了顿,凝视着玄慈缓缓道:“当年给大师传信,说有辽国高手要来夺取少林武学的人,究竟是谁?” 众僧心下了然,之前他们就已经猜到,若李慕上少林,必然会问这个问题,果不其然。 萧峰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玄慈,等着他说出那个人的身份。 玄慈满脸痛悔之色,合什宣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不敢隐瞒李巨侠,那人本是贫僧的知交好友,当年他多半也是误信人言,酿成无意的错失,心中内疚,以致英年早逝。” 萧峰浑身一震,双目大睁,双拳不知不觉的握紧。 英年早逝? 这么说那个传递假消息的人已经死了,那我的血海深仇该找谁报? 李慕不为所动的道:“无论他是死是活,还请大师说出他的身份,李某不胜感激。” “这……”玄慈迟疑的道:“那人尚有家小在世,若贫僧说出那人身份,不知李巨侠有何打算?” 李慕理所当然的道:“大师难道不知,这世上有句话叫‘父债子偿’?” 玄慈面露不忍的道:“可这世上也有一句话,叫‘人死债消’。” 萧峰忍不住道:“若是寻常债务,固然可人死债消,可是血债只能用血来偿。”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还请大师告知仇人身份,萧峰感激不尽。” 玄慈劝道:“萧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李慕脸色微沉,道:“大师难道就没想过,若那人当真是误信人言,那么告知他这个消息的人又是谁?其目的何在?” “坑害我徒儿亲生父母及众多中原豪杰性命的真凶,至今仍逍遥法外,大师不思查明真相,只顾维护好友家小,置天理公道于何地?” 听了李慕的话,玄慈脸色微变,大为惭愧的道:“李巨侠言之有理,种因得因,此事终究还需做一个了断。” “也罢,那告知老衲消息之人,便是姑苏南慕容上代家主慕容博。” 萧峰眼中寒芒一闪,对玄慈抱拳躬身一揖,道:“多谢大师告知。” 玄慈垂下头,合什宣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李慕若有所思的道:“若是慕容博的话,那此事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大师你固然是误信人言,他却未必。” 众僧闻言俱是一惊,玄慈凝重的问道:“李巨侠何出此言?” 李慕反问道:“大师可知道姑苏慕容家的来历?” 玄慈沉吟道:“慕容本为鲜卑姓氏,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 李慕道:“但据我长空剑派掌握的情报,姑苏慕容却与普通慕容氏不同。” “姑苏慕容家,乃是十六国时期,燕国皇族后裔,若燕国未灭,慕容博该是皇帝。” “什么?”玄慈与众僧脸色大变,连萧峰都瞬间想到了许多,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李慕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而且在姑苏慕容家,传出慕容博去世的消息后,据李某调查,慕容博很可能是假死遁世。” 玄慈面色发白的道:“李巨侠此话当真?” 李慕颔首道:“近年来有大量武林高手,死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 “中原武林发生如此重大的事件,我长空剑派又怎么可能不调查?” “李某没有直接证据,但种种蛛丝马迹显示,那些死于自身绝学的武林高手,很可能是慕容博的手笔。” “当代南慕容单名一个‘复’字,诸位可有想到什么?” 萧峰此刻眼中充满了愤恨之色,咬牙道:“天下承平已久,各国纵有冲突,也只发生在边境及小范围之内。” “他们想要复国,就必须让这天下乱起来,只有如此,才有他们乱中取利的机会。” 玄慈则是满面悔恨自责的道:“所以他假传消息,便是要让我大宋与辽国结下深仇,以至两国交兵,他们再趁势而起。” 李慕接道:“可惜他没料到,当年萧氏一族在辽国已然失势,峰儿父母的死,并未引起辽国重视,以致谋划落空。” “事后方丈大师难免要向他质问,他自是无可辩解,又不能直认其事,毁却一世英名。” “他料定以方丈的性格,只须他一死,你便不会吐露真相,损及他死后的名声,所以便来了个假死遁世。” 真相便在李慕的引导下,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中,完完整整的推了出来。 此时大殿上的众人,对南慕容再无半分敬重佩服之心,只余愤怒痛恨之情。 尤其是萧峰,当初他一度与南慕容惺惺相惜,向丐帮中人力证他绝不是凶手,此时想来,只觉自己就是个笑话。 萧峰对李慕抱拳道:“师父,弟子这就赶赴姑苏,将南慕容一家上下灭个干干净净。” “为我亲生父母报仇雪恨,为枉死的中原豪杰讨回公道。” 李慕抬手安抚道:“稍安勿躁,此刻慕容父子未必在家,你贸然前往,很可能会扑个空。” “若打草惊蛇,让他们察觉,说不定会彻底隐藏起来,到那时想把他们揪出来,恐怕就不容易了。” 萧峰闻言亦觉有理,暂且按捺下心头愤恨,道:“师父所言极是,那我们该如何行事?” 李慕略一沉吟,对玄慈道:“依我看不如这样,长空剑派和少林寺联名召开英雄大会。” “名义就是近年来有大量武林豪杰,丧生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下,特请慕容公子上少林,当着武林群豪的面分说此事。” “如此慕容复想必不会不来,否则他在中原武林将再无立足之地。” “待武林群豪到齐,咱们再设法逼出慕容博,当着武林群豪的面,揭穿南慕容的阴谋。” 萧峰听完李慕的话,沉喝道:“好,先让他们身败名裂,走入穷途末路,再杀了他们告慰冤死的亡灵,再好也没有了。” “阿弥陀佛。”众僧齐齐宣了声佛号,玄慈道:“便依李巨侠所言,只是这英雄大会定于何时召开,还请李巨侠示下。” 李慕想了想,道:“便定于腊八之日吧!近些时日我等尚有要事要办,送信之事还请少林多多费心。” 英雄大会在少林举办,这些事自然该由少林承担,玄慈等人并无意见。 事情议定之后,李慕便带着萧峰告辞离去。 查清了仇人身份,萧峰心里也去了一桩心事,如今就等着报仇雪恨之日到来即可。 对于辽国,他是半点想法也没有,除了因为他率领丐帮与辽国作对多年,对辽国并无半分好感。 还因为方才李慕那一句“当年萧氏一族在辽国已然失势,峰儿父母的死,并未引起辽国重视”。 但凡当年辽国能为亲生父母有个出头之举,他也多少会念点香火情。 既然辽国对于亲生父母的死根本不在意,那他又何必将之放在心上? 今后他只会安安心心做个宋人,最多不主动去与辽国为敌,却绝不会替辽国出什么头。 回到山下家中,却见阮星竹带着阿朱阿紫,正在帮乔母摘菜,有说有笑。 鲁达等人在烤羊排,乔三槐在厨房炖着鸡汤。 小院中一片其乐融融,让看到这一幕的萧峰,心情为之大好。 临近中午,萧峰将方桌搬到院子里,摆上满满一桌好酒好菜,众人大吃了一顿。 乔三槐也陪着多喝了点酒,醺醺然高兴不已。 吃过饭后,萧峰带着众人到附近山野间四处转了转,结果回来时,又弄回来不少野味,下午晚饭时又是一顿开怀大吃。 直到日暮西沉,李慕才跟二老提出告辞。 毕竟这小院根本住不下那么多人,二老也没留他们,只是将他们送到山腰,才挥泪告别。 依旧在登封城住了一晚,次日一行人往汴梁而去。 …… 汴梁又称东京、汴京、汴州,乃大宋都城,地处黄河南岸,是如今大宋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 如今的汴梁繁华昌盛,街道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道路两旁店肆林立。 走在东京城的街道上,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 如今还只是个小小稚童的张择端,未来便根据这番景象,画出了那幅流传千古的《清明上河图》。 让众人在城中找家客栈住下,李慕则是独自往皇城南面的宣德门而去。 宣德门外有禁军把守,见到李慕靠近,为首的押正照惯例喝道:“来者何人?皇城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李慕充耳不闻,自怀中掏出御赐金牌,径直走到禁军押正面前,将金牌举在手中。 那金牌一面刻着一个令字,另一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禁军押正连忙对着金牌抱拳躬身一揖,随后才和颜悦色的对李慕问道:“敢问阁下尊讳,来皇城有何贵干?” 李慕道:“鲁西长空剑派掌门李慕,有要事与官家相商,烦请军爷通传。” 禁军押正神色一动,略微恭敬的道:“莫非阁下就是那位有大宋第一侠之称的李巨侠?” 李慕道:“不敢当,还请军爷通传一声。” 禁军押正颔首道:“没问题,请李巨侠稍候片刻。” 他当即派出一名手下兵士入内通传,随后回到李慕身前,微笑道:“八年前与西夏那一战,李巨侠居功至伟,我等军中弟兄也是佩服得紧,想不到今日竟能得见李巨侠尊范,真是三生有幸。” 李慕微笑道:“军爷过奖,李某不过是为国家、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罢了。” 禁军押正咋舌道:“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李巨侠这‘力所能及’可有点吓人。” “呵呵……”李慕矜持的轻笑一声,这禁军押正倒是挺会说话,马屁拍得不着痕迹,让人听着十分舒坦。 李慕想起一事,对押正问道:“李某向军爷请教一事,不知如今的禁军总教头是哪位高贤?” 禁军押正笑道:“是周侗周教头,除他之外,禁军中也有几位枪棒教头,是贵派的几位高足。” 李慕了然道:“原来是‘铁臂膀’周大侠,久仰大名,只是一直未曾得见,倒是一件憾事。” 这个周侗可不简单,他本人或许不怎么出名,但他教出来的徒弟,名气却是个顶个的大。 卢俊义、史文恭、林冲、岳飞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传弟子。 他还有两个不记名弟子,分别是武松和鲁达。 鲁达如今已经拜入长空剑派,自然是没他什么事了,卢俊义和武松还是小小稚童,但也已被他盯上。 不过如今武松父母尚还健在,卢俊义则是河北的富家子弟,他倒是没有贸然上赶着收徒,过几年再看不迟。 林冲和史文恭李慕暂时没有找到,岳飞尚未出生,自不消说。 总而言之,周侗那几个名传后世的徒弟,都已经被李慕给盯上。 但凡能凭着武艺出名的,多是资质高绝之辈,李慕自然不会放过。 李慕就在宣德门外与禁军押正闲聊,他没什么架子,与一个手下只管着二十五人的小小押正,也能聊得起劲。 等了有盏茶功夫,前去通传的兵士返回,还有一个内侍跟着出来。 那内侍出来后,神态恭敬的看着李慕,道:“太皇太后请李先生到崇政殿见驾。” 李慕眉毛挑了挑,心下暗暗叹息。 他刚才已经说明是谒见官家,结果出来接他的却是太皇太后的人,可见哲宗如今是半点自主权都没有。 还好这老太婆没几年好活,要不大宋哪怕有他坐镇,未来也是堪忧。 脑子里转着念头,面上却并无异色,只是道:“烦请内官引路。” 那内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侧过身来,微微躬着身子伸手一引,道:“李先生请。” 李慕对那禁军押正点点头,随后迈步走进了宣德门,内侍走在李慕身侧引路。 崇政殿便等同明清时的御书房,皇帝在非朝会时会见臣民,一般都会在这。 到得崇政殿外后,内侍请李慕在门口稍候,他自进去禀报。 只听得殿内内侍道:“启禀陛下,太皇太后,民间奇人李慕李先生到。” 一道虽然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女声响起:“快请。” “是。” 内侍回到门口,对李慕伸手一引,道:“李先生请。” 李慕走进殿内,抱拳躬身行礼道:“草民李慕,参见陛下,太皇太后。” “李先生免礼,赐座。” 说话的依旧是太皇太后高氏,李慕道:“谢太皇太后。” 李慕起身望向上首,便见桌案之后,一名身着黄袍,脸型瘦削,看上去十五六岁年纪,文文弱弱的少年,正脸色木然的端坐在那,便如一具泥塑木偶。 而在他身侧,还坐着一名雍容华贵,但面色呈现不健康潮红的老妇人,正是太皇太后高滔滔。 内侍从大殿一侧搬来凳子,李慕泰然自若的坐下。 太皇太后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道:“李先生自八年前觐见过一次先帝,便再未踏入皇宫一步,不知今日因何而来啊?” 李慕正色道:“回太皇太后,草民今日乃为大宋开疆拓土而来。” 原本脸色木然,无甚表情的哲宗赵煦,眼中陡然掠过一抹亮光,显然“开疆拓土”四个字,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太皇太后脸色却无甚变化,只是不动声色的道:“哦?不知疆土从何而开?” 第六十章 吞并西夏之议 “敢问太皇太后,前些时日是否有西夏国使节,前来大宋朝见?” 太皇太后颔首道:“确有此事,这与李先生所说之事有何关系?” 李慕正色道:“回禀太皇太后,那所谓的西夏使节赫连铁树,实则是西夏一品堂堂主。” “他们明面上是来朝见陛下和太皇太后,实则是借机来我中原生事,意图覆灭丐帮和我长空剑派,剪除大宋的羽翼。” “朝见陛下和太皇太后,不过是他们堂而皇之在大宋境内行走的借口。” 太皇太后脸色微变,略微沉肃下来:“竟有此事?丐帮且不去说他,长空剑派有李先生坐镇,区区西夏有何神人能妄言覆灭?” 李慕傲然道:“漫说西夏无此神人,草民敢斗胆说一句,除非是我大宋朝廷容不下草民,否则天下绝无此等人存在。” 太皇太后疑惑的道:“那方才李先生所言……” 李慕肃容道:“太皇太后有所不知,近年来西夏一品堂配制出一种极厉害的毒水。” “此毒平时盛在瓶中,使用之时,自己人鼻中塞好解药,拔开瓶塞,毒水化汽冒出,便如微风拂体。” “任你何等机敏之人也都无法察觉,待得眼目刺痛,毒气已冲入头脑。” “中毒后泪下如雨,称之为‘悲’,全身不能动弹,称之为‘酥’,毒气无色无味,称之为‘清风’,故此毒名为‘悲酥清风’。” “月前赫连铁树率西夏一品堂武士,以此毒将丐帮所有高层,并几名大宋武林顶尖高手一网打尽。” “幸得草民门下弟子机警,及时发现了此事,果断处置,在西夏武士未及使用此毒时,施以雷霆突袭,才解此危机。” “太皇太后不妨想想,若西夏大量配制此毒,用在行军作战之中,我大宋军队岂不是任人宰割?” 听完李慕的话,太皇太后脸色彻底变了,她凝重无比的道:“此毒当真如此厉害?” 李慕抱拳道:“草民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半句虚言。” “在突袭西夏一品堂时,草民门下弟子夺得一些悲酥清风及解药,愿献给太皇太后,您一试便知。” 听李慕这样说,那十之八九不假了,太皇太后再无疑虑,转而问道:“既已夺得此毒和解药,我大宋可能配制?” 李慕摇摇头,道:“无法配制,因为配制此毒和解药的主要材料,只有西夏大雪山欢喜谷中才有。” 太皇太后蹙眉道:“如此说来,大宋岂不是危险了?” 李慕把局势危急的效果拉满之后,这才转而道:“太皇太后倒也无须太过忧心。” “咱们只消在西夏配制出充足的悲酥清风,做好万全准备之前,一举将之覆灭即可。” “如此不仅大宋危局可解,更能吞并西夏百万里山河,最重要的是,那悲酥清风也能掌握在我大宋手中。” 大宋朝廷自然也有自己的谍报系统,只不过朝廷的谍报系统,着眼点更多在各国朝堂和权贵之中。 他们更注重军事、经济、民生、政治等方面情报的收集,对江湖的掌控极为不足。 打仗还得靠江湖人士作为羽翼,抵御来自敌国江湖的力量,这也是为何,这个时代的江湖能如此昌盛的原因。 不过朝廷真要下力气调查江湖上的事,同样也能查得出来,所以李慕不怕太皇太后不相信自己。 听了李慕后面这段话,太皇太后正色问道:“李先生,哀家问你一句,攻打西夏,我大宋可有必胜把握?” 李慕认真的道:“回太皇太后,战场局势千变万化,未到尘埃落定之时,谁人敢说必胜?” “古来征战,将士当有必胜之念,谋士当有取胜之道,但万无必胜之理。” “不过我大宋无论人口还是粮草,皆比西夏多上数十倍,西北边军亦是百战精锐之师。” “兵精粮足,又有如长空剑派和丐帮这样高手如云的民间组织相助,莫说是西夏,便是对上辽国,大宋胜机也当有十之七八。” 李慕一番话,虽然太皇太后还在踌躇犹豫,一旁的哲宗却早已听得热血沸腾。 一直一言不发的哲宗忍不住开口道:“皇祖母,孩儿以为,征战之事,有六成把握便已可放手一搏。” “既然攻打西夏咱们有七八成把握,那与必胜有何区别?” “难道咱们真等西夏准备好充足的毒气,将我大宋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吗?”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道:“官家,一旦动了刀兵,军民肝脑涂地,不知要死多少人,烧毁多少房屋,有多少人家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为君者胸中时时刻刻要存着一个‘仁’字,别说胜败之数难料,就算真有必胜把握,这仗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不过你说的也有理,如今的局面与往日不同,西夏着实欺人太甚,这一仗却是非打不可。” 听到前面一番话,李慕心头失望无比,高滔滔可谓将“妇人之仁”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打仗固然谁都不愿,可你不打别人,等别人发展壮大就会来打你,到那时却什么都晚了。 好在这次他的铺垫足够,最后一句话终于是让他松了口气。 他起身抱拳躬身道:“太皇太后英明,我大宋以仁德治国,奈何那些番邦蛮夷,却不与我们讲仁义道德。” “唯有以威武屈之,使大宋威加海内,方能令诸夷戒惧,不敢再轻犯大宋。” 哲宗略有些激动的大声道:“先生说的对极了,仁德是留给我大宋子民的,对待番邦蛮夷,便该示之以威。” “若威武不能屈,便加之以刀兵,总要让那诸夷怕了我大宋才是。” 李慕没有多说话,只是望着哲宗微笑颔首,眼中充满了赞赏之意。 哲宗看到他的眼神,亦是心下一动,这位出身江湖草莽的奇人,与父皇所思所想别无二致。 难怪父皇生前对他多有赞誉,或许他会是自己的良师,等到他日由朕掌权,定要多多请益。 太皇太后对哲宗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对李慕道:“李先生,选将练兵,秣马贮粮,调集兵马,这些事都需要耗费时日。” “今年怕是无法出征了,此次对西夏用兵,最快恐怕也要到明年开春。” 李慕颔首道:“草民十分理解,要做好万全准备,自然耗时日久。” “正好这些时日,我长空剑派八百弟子去了吐蕃,也需要半年以上光景方能归来,草民便在梁山,恭候太皇太后懿旨。” 太皇太后奇道:“李先生派了八百弟子赴吐蕃?这是为何?” 李慕道:“前些时日草民收到消息,吐蕃国主有兵发大理的意图,大理国是我大宋西南屏障,所谓唇亡齿寒,草民如何能视若无睹?” 太皇太后大吃一惊,如此重大的情报,为何我大宋皇城司竟未收到半点消息? 她肃然问道:“李先生这消息从何得来?” 李慕道:“此消息乃是吐蕃国师,大轮寺大轮明王鸠摩智亲口所言,他以此为胁,逼迫大理段氏交出家传绝学。” 所以说,当初鸠摩智说出那种话,真就是祸从口出。 不仅是他自己的取死之道,更是为吐蕃招来泼天大祸。 一代高僧大德就没他的份了,他怕是注定要被钉在吐蕃的历史耻辱柱上。 其实鸠摩智当初或许只是扯虎皮做大旗,借势威胁天龙寺一番。 可李慕偏要当真,莫说他已死,便是活着也没处说理去。 太皇太后沉吟道:“既是吐蕃国师亲口所言,那想必是不假了。” 李慕道:“无论真假,吐蕃既有这番意图,草民自不能等闲视之。” “于是草民派出八百长空弟子,前往吐蕃刺杀诸部领主,只盼为大宋西南国境,杀出一个五十年太平无事。” 听了李慕这番话,太皇太后脸上浮现出欣慰之色,道:“李先生真乃忠肝义胆,侠之大者实至名归。” 李慕微微欠身道:“太皇太后过奖,这是草民身为一个大宋子民应尽的责任。” 太皇太后眼中激赏之意更浓,感叹道:“若大宋子民,人人皆如李先生一般想法,我大宋何愁不兴?” 哲宗忽然好奇的问道:“朕有一事不解,还请李先生为朕解惑。” 李慕道:“陛下请说,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哲宗道:“以李先生的本领,若投效朝廷,为大宋操练出无数如长空弟子那般的精兵,那大宋岂不早就可以横扫天下?” 李慕微笑摇头道:“若草民当真投效朝廷,一身武功便练不到如今这般地步,更操练不出那么多精兵,对大宋也就没多大用处了。” 哲宗大惑不解:“这是为何?” 李慕叹道:“此事当年草民与先帝也曾探讨过,因为官场不仅仅是精忠报国,更是人情世故。” “而修习武道最重要的就是静心与专注,草民若真被官场束缚,哪还能全心全意钻研武道?” “是以草民在野,比身在朝堂对大宋更有用处。” “这些年长空剑派门下多有投效朝廷,为国效力的高手。” “若草民当年选择投效朝廷,那么朝廷最多只能得到一个冲锋陷阵的将领。” “可如今的长空剑派,不仅能源源不断的为朝廷输送人才,更能在民间默默守护大宋,同样可以为朝廷效力。” 说完这番感人肺腑的话后,李慕又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若大宋真的扶不起,老子还能直接反了丫的,自己创建一个给力的皇朝。” 听完李慕的话,哲宗恍然大悟,茅塞顿开,“原来如此,若先生直接投效朝廷,等于是竭泽而渔,先生在野,却能无穷匮也。” 李慕微笑颔首道:“正是如此。” 话说到这,也基本上没什么可再多言的,是以李慕当即提出告退。 对于李慕今日所说的那些话,太皇太后自然不会就这么全盘相信,肯定会派人调查一番。 但李慕所说却基本上属实,最多是在某些事上,稍稍夸张了些许,也不怕调查。 悲酥清风原料稀少,并不足以配制出可供大军作战的量。 但那也只是短时间内,若放任不管,西夏用数十年来积累,未必便不能威胁到大宋。 是以这夸张之言,落到当权者眼中,却也算不得夸张。 若是打拥有九百多万人口,随时能拉出数十上百万大军的辽国,那太皇太后多半是坚决不肯的。 可西夏国人口不过两百万,永乐城之战后,兵不过十万,就算穷兵黩武,也最多拉出三四十万大军。 这些未经训练,临时凑起来的壮丁队伍,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大宋有禁军八十余万,厢军四十余万,这就是一百二十五万兵力。 哪怕只出一半兵力,再有长空剑派那无孔不入的刺杀,丐帮的战场情报、敌后袭扰支持,打一个西夏真不是什么问题。 所以这一仗太皇太后是真会打,毕竟若能吞并西夏,为大宋开拓百万里疆域,那她高滔滔必然青史留名。 哪怕再妇人之仁,打这种几乎稳赢的仗,她也不会真个拒绝。 …… 李慕回到客栈,与阮星竹萧峰等人说了说这次进宫见驾的结果。 听说太皇太后同意出兵征讨西夏,鲁达等人皆是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 尤其是鲁达,八年前他还是个孩童,没能参与到宋夏之战中。 这次铆足了劲,说什么也要效仿掌门,来个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 若是旁人李慕肯定会制止这个想法,可鲁达的话,他什么都不想说。 这个人形凶兽要是火力全开,一定时间内的杀戮效率,甚至不在他施展剑芒之下。 其实萧峰也差不多,他出手很少使用兵器,并非是他不会器械类武功,而是他与人相斗根本用不着兵器。 事实上,萧峰也懂得刀法、棒法、棍法等器械,便是如游氏双雄的钢盾那样的奇门兵器,他也照样能运使随心。 只不过自他成名以来,不知经历过多少大小恶斗,皆是与人徒手相博,却从未尝一败,哪里还需要兵器? 若给他也弄一把沉重的兵器,他同样是人形凶兽一头。 如今前来中原的两件事都已经办完,小舅子的婚事还有两个多月时间。 河州位处西夏国都兴庆府的西南,从登封这边过去,大约旬日便可赶到。 而此地距离兴庆府,反而近了四五百里路。 是以李慕决定,先往西北走一趟兴庆府,再从兴庆府转道西南前往河州,走一个夹角。 两个多月时间,足够他在西夏办完事情,然后赶往河州参加小舅子的婚礼。 当下李慕带着妻女和一干弟子,共计十五骑往西北兴庆府而去。 …… 西夏疆土虽较辽国、大宋为小,却也是西陲大国,地据河套及甘州、肃州、凉州等肥沃之地。 兴庆府北控河朔,南引庆凉,据诸路上游,扼西陲要害,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大宋要想打下兴庆府,怕是还得费些周折。 不过只要能顺利拿下兴庆府,以之为据点,那西夏诸地便唾手可得。 一行人一路走来,但见山岭草原,黄沙扑面,风刮如刀。 行至第八日傍晚,前方人烟逐渐稠密,一座大城的轮廓遥遥在望。 李慕对众人道:“我们这一行太过显眼,就在城外荒野略作歇息,吃过晚饭待天黑再行进城。” 众人自无异议,当下去到一偏僻背风之处,暂且歇息下来。 待到夜幕降临,李慕开始安排行动计划。 他让朱仝取出随身包袱中携带的西夏地图展开,点燃蜡烛后在地图上指点开来。 “我们现在在此处,一品堂在这里,一会儿进城后,由峰儿带队前往一品堂,务必将一品堂残余高手尽数除掉。” “尽量采用暗杀,能不惊动旁人那是最好,你们身上都带着悲酥清风和解药,有机会就用。” “得手后即刻撤出府城,回到此地等候,若惊动了西夏人,便无须等候,直接骑马沿黄河南下,前往河州。” “竹妹到东城门外等我,我去皇宫搜寻李秋水的踪迹,找到后将她引出东城门外解决。” “大家有什么问题现在提出来,没问题就照此计划行事。” 鲁达举手道:“掌门,我们为何不趁机,将西夏皇帝和一应大小官员尽数除掉呢?” 李慕解释道:“大宋要到明年开春才会发兵,距今尚有大半年时光,若此时对西夏官员动手,会打草惊蛇。” “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换一个皇帝登基,补充官员,杀也是白杀,反而让他们有所准备。” “等明年宋军出兵再出手不迟,到时便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让他们自乱阵脚。” “只对一品堂动手,他们会认为这只是中原武林的报复行动,不会联想到国战上去。” 鲁达恍然大悟,点点头不再多言,其他人也没什么疑问。 李慕见此果断下令道:“既然都没有疑问了,那就行动吧!” 众人留下马匹,徒步奔到府城外,阮星竹沿着外围往东面绕去。 其他人跃过护城河,施展壁虎游墙功,无声无息的翻过城墙。 城墙之内,有一队队骑兵高举火把,来回巡逻,这支队伍兵强马壮,军威极盛。 这些还只是轻骑,西夏最厉害的一支骑兵部队叫铁鹞子,乃是这个时代著名的重甲铁骑。 不过大宋也不差,大宋“静塞军”同样是重甲骑兵,骑士个个都是能开二百斤硬弓的悍卒,人人配备钩镰枪。 在这个时代,堪称各国骑兵之最,自组建以来未尝败绩,辽国最强的王牌军队铁林军,亦多次栽在静塞军手中。 八年前西夏铁鹞子,同样在静塞军面前撞得七零八落。 而大宋除静塞军这支无敌铁骑外,还有身着重达五十八斤步人甲,被誉为古代防护最好的重装步兵,堪称骑兵杀手。 这个时代的宋军真的不弱,但相对来说又的确很弱。 因为率领这些虎狼之师的高层统帅,竟然是他娘的一群文官,真正会打仗的武将,却都只是中层和基层军官。 当然,也不是说所有文官都不能打仗,但像黄裳那样天赋异禀的文官,毕竟不多。 第六十一章 围殴李秋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红颜弹指老 李慕发现李秋水有退意,目光当即一凝,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走脱,否则他们将再无这等机会。 若在大宋攻打西夏时,李秋水避开他们两人,不遗余力的对大宋将领进行刺杀,怕是没人能挡得住。 这个级数的高手当刺客,对一支军队,甚至一个国家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想清楚这一切,李慕不再隔着数丈距离放剑气,身形向前一滑,在背后拉出一串残影,眨眼间便欺近李秋水的身。 放弃了其他剑路,只以右手食指使出商阳剑,剑气凝而不散,展开长空剑法,对李秋水发起一轮急攻。 阮星竹见此,立刻明白了李慕的想法,当下也不再施展白虹掌力,而是闪身掠至李秋水背后 她深知李秋水对逍遥派武学十分精通,以天山六阳掌和白虹掌力对敌,并无任何优势。 她不会六脉神剑,但她懂得一阳指,且同样已经练到一品,当下施展开一阳指,专攻李秋水周身穴道。 两人这一转换打法,李秋水顿时无所适从,再无法于激战中掌控移动方向。 不仅没能再向城门方向移动,反而被逼得越发远离兴庆府。 李慕的商阳剑剑气,拼不过灌注真气的水晶匕首。 但长空剑法出招极快,招式奇诡难测,李慕根本不与她匕首碰撞。商阳剑伸缩不定,时长时短,让李秋水完全无法把握李慕的攻击距离。 眼看着李慕食指对着自己划过来,挥动水晶匕首去格挡,结果却发现自己匕首挥了个空。 而对方趁自己匕首挥过之后,剑气突然伸长,对着她的身躯刺来,若非凌波微步神妙,她好几次都差点被剑气刺中。 李秋水再不敢等闲视之,对李慕的所有剑招,都采用格挡加闪避的双重保险。 阮星竹的一阳指,同样也是差不多的调调 明明看着对方一指点过来,有时却只是虚招,并无指力射出。 有时在她露出些许空档时,立刻就有指力射过来,且每一指必然是对着穴道去的。 一阳指绝对杀伤力不如六脉神剑,但若穴道中一记指力,那后果之严重,也绝不在被六脉剑气刺中之下。 三人辗转腾挪的速度都快到极致,若有旁人在一旁观战,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青、碧、白三道人影乍分乍合,闪烁不休。 在这疾速交手中,李秋水节节败退,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现在她唯一的指望,就是那些御前侍卫能聪明一些,将自己追着别人离开皇宫的事禀报上去,派出骑兵来接应自己。 否则她只有死路一条。 李慕显然也明白这一点,知道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心里也是暗暗发了狠。 他不再顾忌李秋水的水晶匕首,身法变幻间,更加欺近几分,距离李秋水仅一臂之隔。 李秋水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一匕首刺向李慕心口。 李慕只错身避开些许,以右胸迎上匕首,同时全力激荡开氤氲紫气 这厚达四尺的护体罡气,却没能完全抵御住水晶匕首,灌注真气的匕首,杀伤力远超剑芒。 “噗’ 一声闷响,水晶匕首穿透护体罡气,扎入李慕右胸,好在护体罡气终究不是毫无作用,匕首入肉不深,仅得不到两寸。 而李慕之所以不惜受伤,等的就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左手一把握住李秋水的手腕,不让她拔出匕首后退。 右手急伸疾缩,舞出一团残影,食指在她胸前玉堂、紫宫、华盖、璇玑、神藏、灵墟、神封等诸般大穴连点,唯独避开了膻中。 李秋水懂得北冥神功,攻其膻中等于给她送功力。 打入其他大穴的真气她固然也能吸收,但穴道被点中的恶果,她也得生生吃下。 此时是在掰命分生死的时候,李慕自然不会再讲究什么风度,不碰不该碰的部位。 李慕每点中一处大穴,李秋水嘴角便不可抑止的涌出一股鲜血,眼中充满惊骇欲死之色。 而处于她背后的阮星竹,眼见她被李慕用以伤换伤的打法制住,心下担心丈夫的伤势,也是拼命连点她背后神道、灵台、至阳、心俞、神堂等穴道。 如此前后夹击下,李秋水终于再提不起一丝真气,浑身僵直的站在那。 李慕这还不罢休,一掌拍在她额头,生生将她打得口鼻溢血,昏死过去,这才真正放松下来。 他一把拔出水晶匕首,在伤口周围点了几指,封住血路。 但他所受的伤势,可不仅仅是这点皮肉伤,匕首刺进他体内时,是灌注着真气的。 李秋水的真气一攻入他体内,立刻便左冲右突,四处作乱,大肆破坏着他的经脉。 以伤换伤,可不仅仅是皮肉伤,还包括严重内伤,若非如此,李慕早就从一开始,就选择使用这种打法了。 阮星竹连忙闪身掠至李慕身前,扶住他紧张的问道:“段郎,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李慕此时脸色略有些发白,他强忍着体内剧痛,柔声安慰道:“放心,我没事,帮个忙,把李秋水的真气吸走。 “好。 此时他没工夫疗伤,但至少可以先将体内的异种真气排出体外。阮星竹没有丝毫犹豫,一掌拍在李慕胸膛上,北冥神功运转开来。李慕的九阳真气质量极高,十分精纯,在他有意识控制的情况下,北冥神功根本吸不走。 那么被吸走的,便只是那些在经脉内乱窜,无根浮萍般的异种真气 若李慕用自身真气驱除或磨灭,难免就会造成两种真气在体内交战,以致进一步破坏经脉的后果。 阮星竹以北冥神功将之吸走,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李秋水的真气对他来说是异种真气,对阮星竹来说却是大补之物。李慕之所以要将李秋水打昏过去,便是因为她的真气同样精纯。 若她有意识的对抗,同样运使北冥神功,阮星竹不仅吸不走她的真气,说不定反而会真气倒灌,便宜了李秋水。 也是基于此,李慕那一掌下手极狠,虽然没直接打死李秋水,却也严重损伤了她的大脑, 这次昏迷,就算不再对她做任何事,她也大概率再醒不过来,成为一个植物人。 只有这样,阮星竹吸她的内力才不会出现意外。 “好了,你去吸了李秋水的内力,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行疗伤。”“嗯。’ 阮星竹没有任何二话,蹲到李秋水身旁,一掌按在她膻中穴,北冥神功全力运使开来。 李慕放开对九阳真气的控制,任其自行运转,如此也能缓缓温养受损的经脉,使伤势不会恶化。 他也走到李秋水身旁,从她腰间拔出一個通体洁白,还镶嵌红、黄、紫三颗宝石的匕首鞘,将水晶匕首插了进去。 这把匕首不仅实用,同样也十分华丽,犹如一件精美的工艺品。但也因为过于精美华丽,并不适合自己,而且自己回归时也带不走,只能留给阮星竹使用。 将匕首插到腰间,李慕探手入怀,掏出两个瓷瓶,一个是治疗内伤的生生造化丹,一个是治疗外伤的止血定痛生肌散 服下一粒生生造化丹,再自己敷上止血定痛生肌散,伤势便没什么大碍了,只消再打坐运功几日,内伤便能痊愈。 大约一刻多钟之后,阮星竹收回了手掌,显然已将李秋水的内力吸尽。 此时的李秋水满脸皱纹,形容枯槁,满头青丝也化作白发,很快就断了气。 正是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李慕让阮星竹在地上轰出个土坑,将李秋水掩埋,随即便往南门外汇合点奔去, 到这时,却见萧峰一行已经等候在此,见到李慕和阮星竹,纷纷松了口气,迎上前来。 看到李慕衣服上的破口和血迹,阿朱惊呼道:“爹,你受伤了?”萧峰等人也是惊骇不已,以师父师娘的武功,在两人联手的情况下,师父竟然还受了伤,那个西夏皇太妃当真如此可怕? 难怪师父一直不让他们前来西夏生事,若是他们撞上西夏皇太妃,怕是有来无回。 李慕微微一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事情还顺利吧?’阿朱点点头,道:“很顺利,一品堂中已经没什么高手,只有百十个寻常武士,已经被我们全部诛杀。” 李慕满意的点点头,道:“那就好,西夏皇太妃也已顺利除掉,日后西夏再无可阻挡我长空剑派之人,明年大宋定能将西夏一鼓而下。”阿紫好奇的问道:“爹,那个西夏皇太妃武功很高吗?‘ 李慕点点头道:“很高,我和你娘联手,可以打败她,却无法留下她。 “为了杀她,我不得不使用以伤换命的打法,好在终究是成功 了, 阮星竹知道李慕受了内伤,急着找个安全地方让他疗伤,便开口道:“先别说那么多,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是。’ 当下众人纷纷上马,往南疾行,四更天时,已奔出八十余里,到得黄河边上,一行人这才觅地休息。 李慕自去打坐疗伤,阮星竹为他护法 其他人燃起篝火后,去河岸边弄些芦苇来铺在篝火旁,便在芦苇上睡下。 次日黎明,天刚蒙蒙亮,一行人便再度启程,一路经灵武、吴忠、中宁、中卫、景泰、永登等地,连行七八日,终于离开西夏国境,进入大宋边城兰州。 到了这,众人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番。 他们并未去住客栈,而是住进了兰州知州府邸。 兰州知州兼兰州禁军都统制叫王舜臣,以一手堪比李广、黄忠的神射扬名于宋军,被称为“无双神射” 他本是种朴麾下将领,阮百铭初入军队时,便被安排在他麾下,两人关系很铁。 后因积功得种朴举荐,出任兰州知州及禁军都统制,为大宋镇守西北国门,直面西夏边军。 这个时期的大宋西军,因搭上了王安石变法的快车,乃是大宋最能打的军队,被称为名将和强军的摇篮。 军队人马总数近五十万,其中有禁军二十三万,厢军十五万,乡兵十万余,牢牢把守着西北边境线,令西夏蛮夷无法越雷池一步 在李慕一行上门时,王舜臣是又惊又喜,一点都没跟他们客气,张口便是兄长嫂子。 他跟阮百铭是生死之交,可互相托付家小的那种,但他年纪比阮星竹大,又比李慕小,叫妹子妹夫便不合适。 称呼兄长嫂子就很有灵性了,阿朱阿紫也唤他叔父。 好兄弟与老领导的女儿成亲,他自然不会缺席。 不过距离婚期尚有一个多月,他镇守边境责任重大,也不好早早前往。 好在河州距兰州不足三百里,快马加鞭加上途中驿站随时换马,不消一日便可赶到。 李慕私下给王舜臣透露,明年开春大宋即将对西夏发起全面战争,让他早作准备。 听到这个消息,王舜臣可谓欣喜若狂,他每日到城墙上巡视之时,遥望北方,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马踏西夏的景象。 可惜自先帝龙驭宾天之后,不仅新法被废,重新启用旧法,整个大宋也变得保守而畏缩,朝廷再无当年的锐意进取之心。 这让西军这些能打仗的将领憋屈万分,眼睁睁看着西夏缓过一口气,逐渐恢复元气,却毫无办法。 如今李慕带来朝廷即将对西夏用兵的消息,王舜臣自是喜不自胜,对说服太皇太后的李慕,更是钦服不已。 他向李慕请教强军之法,李慕也不敝帚自珍,传授了他许多来自后世,又比较适合这个时代的科学练兵之法。 战阵和用兵之道李慕不算精通,可锻体、队列以及精神建设方面,李慕在王舜臣等将领眼中,颇有独到之处。 哪怕还没开始执行,光是看他写出来的具体步骤,众将领便已经能想象到,若照李慕所授之法练兵,大宋军队的战斗力,必能有质的提升。 如此一来,众将领自然不希望李慕离开,各种恳求他多留一些时日多多指点他们练兵之法 李慕盛情难却,只好在兰州待到阮百铭大婚之日将至,才与王舜臣一起往河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