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大佬他沦陷了》 第1章 我凭什么帮你? “让我看看,该长的地儿是不是都长好了?” 许言倾被一双手臂按压在坚硬的墙面上。“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锁骨瘦削,因为无力的挣扎,滑出一道深刻的骨窝,许言倾有些绝望地闭眼,一年没见,她以为聿执不会记得她。 聿执一字一顿说道,“一年前的那张床上,我在上你的时候数过,你喊了68声我的名字。” 有痛苦难耐,有疯狂求饶的。 许言倾仿佛外衣被人一把剥开,那晚的羞辱正按着她的脑袋,像是将她按进了滚烫的沸水中一样。 她肯定是不能认下的。 “我从未见过您。” 哪怕是一面,都没有过。 聿执凑近她的脸侧,犀利的目光描绘着她的五官,许言倾的视线不由跌入了男人的眸中。 聿执眼睛里清冷,七情六欲都装不进去。 “看来是我认错了?” 许言倾迫不及待点头,“是。” 聿执一手掐着她的细腰,手指勾住她的牛仔裤,但是没有拉扯的动作。 许言倾耳边那道绵长的呼吸,荡起了她乌黑的发丝。 男人最终放手。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包厢,宋晋走过来拉住许言倾的手,“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 聿执在沙发上端坐下来,长腿交叠,看到许言倾甩开了宋晋的手。 “你别瞎说。” 宋晋搂过许言倾的肩膀,将她带到了聿执的面前。 “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小爷,能救你妹妹的那种药,他有。” 许言倾全身紧绷,震惊之下,她看向聿执的眼睛里出现了模糊的身影。 那位聿小爷夹着烟的手放向脸侧,他骨相一绝,哪哪都漂亮。 有人倾过身要给聿执点烟,他将手放到了腿上。 宋晋见状,忙将手里的打火机塞给许言倾,“愣着干什么,给小爷点烟。” 许言倾攥紧打火机,宋晋还在边上怂恿。 “聿小爷一定会帮我们这个忙的,到时候你妹妹就有救了。” 这句话成功将许言倾推到了聿执的面前,她弯下腰去,聿执将香烟往嘴里一塞,牙齿咬着尾端。 打火机刚要碰到烟头,聿执却一把拿掉了香烟。 “你要什么药?” 许言倾差点被来不及收回的火烫到手。 “保心安宁。” 聿执的目光堪堪扫过她,看向了她身后的男人,“宋晋,这药还没上市,我给不了。” 宋晋冲他眨眼,“我今儿可是特地带着女朋友来见你们的,给点面子。” 许言倾还维持着弯腰的动作,聿执往后靠向沙发,他的上半身被许言倾挡着,形成了别人眼中的盲区。 他维持着面上的冷色,抬眸看她。 “我跟她无亲无故,她也不认识我,我凭什么帮她?” 许言倾拿着打火机的手僵住。 “就当帮我!今儿这事要成了,她就答应当我女朋友了。” 聿执眼神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许言倾,一如他周身的气势,充满着侵犯感。 聿执冲她摇了下头。 许言倾没有别的法子,妹妹的病拖不得了,常医生看她实在可怜,才告诉她保心安宁这药可以救命。 可难就难在,药还没上市,它被捏在聿执的手里。 “聿小爷,这药多少钱,我向您买。” 许言倾朝他再度走近些,腿已经碰到了沙发,她给他点了烟。 男人轻吸了一口,眼睛被烟熏得迷离。 好欲。 就像一年的那晚一样,脸上、身上都透着满满的欲。 “这药,不卖。” 聿执的口气,多多少少有着事不关己。 许言倾也执拗,“多少钱都行。” 男人嘴角拂开,“不多,五十万就好。” 他欣赏着许言倾瞬间惨白的脸色,这个数字挺敏感吧,他就知道她忘不掉的。 宋晋冲上来,“我给,不就五十万吗?” 许言倾满是难堪,她埋在心底深处的痛、羞辱、无力,此时此刻都被聿执野蛮地拖拽了出来。 她转身挡住了宋晋,“这事跟你无关。” “怎么无关?你是我女朋友……” 许言倾将他推回去几步,他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宋晋,我自己会解决的。” 她眼波澄净,安抚了宋晋两声,这才回到聿执跟前。 “小爷,您高抬贵手……” 聿执隐在一片昏暗的灯光中,整个人看着冷飕飕的。 他不看许言倾,也不同她说话,拿她当空气。 许言倾只好努力地弯下腰,“我先要几盒行不行?” 聿执抿了口香烟,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烟身上弹了下,许言倾想去拿烟灰缸,但是来不及了。 带着温度的烟灰钻进了她低垂的领子里,她被烫得直起身来,下意识用手去掸着胸前。 “怎么了?”宋晋焦急上前。 “没事,”许言倾勉强挤出抹笑,“有个小虫子……” 宋晋脸上有了不悦,可到底不敢得罪聿执,“不就是拿些药吗?又不是值钱玩意,这个忙都不肯帮?” 聿执声音沉窒,目光重落回许言倾脸上,“规矩不能破。” 几人算是不欢而散。 宋晋拉着失魂落魄的许言倾上车,“真不是东西,冷血无情……” 他瞥到许言倾的脸色不好看,“你别放在心上,他就是这样的人,骨头里流淌着一半兽血。别急,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宋晋发动了车子,许言倾兜里的手机振动两下。 她掏出来看眼,上面显示了一条信息。 “过来。” 许言倾眼瞳收紧,望向身边正在开车的男人。 宋晋长得很好,家境也好,可她配吗? 他要知道她跟聿执睡过,他怕是嫌弃她都来不及。 “我想自己走会。” “别啊,大晚上的遇见色狼怎么办?” 许言倾却是坚持,“回去太早也没用,看着我妹妹那副样子,我难受。” 宋晋叹了口气,“那行,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嗯。” 车子靠边停下来,许言倾目送男人离开后,这才用手机回了条消息,“地址。” 她在夜风里站了十几分钟,等来了聿执的车。 许言倾拉开车门往里坐,“聿小爷。” 有风跟着挤了进来,稀薄中带了一丝夜色的粘稠。 聿执倚在那,肩宽腿长,一看到许言倾,就想到了她不可思议的香软。 “我忘了,你叫什么?” “许言倾。” “许、言、倾。” 他嘴里回味,像要将这几个字生咽下去。 第2章 002聿执要她,她给不起 许言倾坐在黑色的宾利车内,一路上她一句话没讲,车子开进揽山苑,很快停在大门前。 她抬了下眼帘,这一步踏进去有可能是深渊,可她管不了这么多。 “聿小爷,那药什么时候上市?” 许言倾跟在聿执的身后往里走,男人进了卧室,从衣帽间内拿出一套衣服递给她。 “去冲个澡,换上。” 她双手背到身后,“不是……” “不是什么?” 聿执一眼将她看穿,“和宋晋发展得挺好?” “我们还没开始。” “那真是可惜了。”聿执的话里可听不出一丁点的惋惜,他将衣服丢到她身上,“把这令人作呕的味道去洗掉。” 方才的包厢里,大家都在抽烟。 她现在只有先顺从。 许言倾转身进入浴室,聿执给她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偏短,原主人应该个子娇小。 她草草冲了个澡,拉开了浴室的门往外走,聿执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袍坐在沙发内,手掌托着一副牌,两根手指捏起一沓正低头玩着。 许言倾将衣服往下扯了扯,几步走到聿执的身边。 “坐。” 下面的裙子也短,她坐下后将手搁在腿上。 “会玩牌吗?”男人轻问道。 “只会玩斗地主。” 聿执身子前倾,将手里的牌丢在茶几上,侧首看她,“你妹妹心脏不好?” “嗯。” 他眉色冷寂,其实是毫无怜悯之心的一个人。“卖身救妹妹,挺励志。” 许言倾听到‘卖’这个字,眉头皱拢。 隔得这么近,聿执的目光肆无忌惮从她的脸上往下落。 她身材有料,他见识过,一身媚骨,是男人在床上最喜欢碰到的那一种。 “洗牌。”聿执身子往后轻靠。 许言倾穿着超短的上衣,手够出去时,衣服往上跑,露出一截细腻的腰肢。 聿执自然地将手掌贴上去,“又滑又嫩。” 她忙要将衣服往下拉,没想到聿执说翻脸就翻脸,“不给摸是不是?勉强没意思,出去。” “不是……” “出去。” 聿执的嗓音彻底冷下去,犹如寒水结了冰。 许言倾不甘心被这样一脚踢出去,“你们研制新药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我妹妹连手术都做不了了,她随时都会死的。” 聿执的眼神太过锋利,“是我害的?” 许言倾哑口无言,他两根手指拈起一张牌,牌角从她的脸颊处往下扫,带过许言倾的嘴角。 “张嘴。” 她拍掉了聿执的手腕,许言倾不得不变得敏感。 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她毫无经验,只记得滚烫的身体在不停碰撞。 聿执将手里的牌朝着那张大床点了下,“要救你妹妹可以,要多少保心安宁都行,管够。” 至于代价…… 许言倾不是傻子,能不懂吗? 她站起身,面色凝重地摇头,“你跟宋晋是朋友。” 她这是妄想他手下留情吗? 聿执毫不客气地笑开,“这跟我玩他女人,不冲突。” 许言倾往后退了两步,“这不行。” 他面露不耐之色,手指在眉宇中心掐了两下,“你应该也是聪明人,既然选择上车,就应该知道我要什么。” “但我以为,你会心软的。” “凭什么呢?” 许言倾指尖用力掐着掌心,“凭你的新药,是能救无数人性命的,你肯定有一颗菩萨心肠。” 呵,跟他玩道德绑架呢。 笑话! 就差说他头顶会发出神圣的光芒了。 聿执话语仍旧冷淡,“走吧。” 她存着一把痴心妄想,“那药……” 聿执将牌丢到茶几上,看都没再看她眼。 许言倾恨不得跪下去求他,可这样的人,心肠都是冷的,只会招来他更深的厌烦。 她转过身,才走出去两步,就听到聿执喊她。 “许言倾。” 她脚步顿住,心有期许。 “你自己掂量。” 他话里,没有一个字涉及到威胁,可留给她走的,似乎只有一条死路。 许言倾仓皇而逃,跑出揽山苑时,被风吹得一个激灵。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宋晋不说跟他是朋友吗? 许言倾也不想自欺欺人,可聿执要她,她给不起。 许言倾回到家,低垂着脑袋快步进屋,家里的装修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墙皮斑驳。 “姐?”屋里有声音传来。 许言倾披了件外套,推开一扇房间门进去,看到妹妹佝偻着背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姐,你回来了。” “妈去上夜班了?” “是。” “药吃过了吗?” 许安连摇头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不想吃,好苦,吃了也没什么用……” 许言倾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两颗药丸递到她的嘴边。“赶紧吃了。” 妹妹的这个病没有根治的办法,更没有一个医生敢提做手术的事。 “姐,我昨晚困得不行,难受,我躺下来试了试,可呼吸不上来……” 许言倾抱一抱她,怀里的人瘦得就剩下把骨头,“安安,吃药,吃了药就能好。” 许安很听她的话,就着一口水将药丸吞咽下去。 她咽得太急,水和药都吐了出来。 许言倾心疼地给她擦着嘴,“不吃了,我们不吃药了。安安,我明天带你去吃牛排吧。” “牛排,好吃吗?” 许言倾更觉心酸,为了许安的病,家里的底早就被掏空了。要不是那五十万,她都撑不到今天。 “好吃呀,睡一觉,姐明天带你去。” 许言倾晚上没睡好,时不时会被噩梦惊醒,就怕天亮的时候,她醒了,妹妹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妈妈快到中午才回来,连夜的加班,已经累坏了。 许言倾打了辆车,搀着许安出了门。 她选了家高档的西餐厅,许安直到坐在了位子上,手脚还不知道要往哪里摆。 现场弹奏的钢琴声,声声入耳,却也显得这姐妹俩格格不入。 桌上斜插着一支香槟玫瑰,许安局促地望向四周。“姐,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不喜欢这儿?我已经点好餐了。” 许言倾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冲着许安轻笑,“我有这儿的打折券,不贵。” 门口传来不小的动静声,许言倾循声望去,她看到聿执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她赶忙低下头,但似乎没什么用。 许言倾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攥着餐巾,余光中看到一双长腿来到身边。 聿执停顿了下,棱角分分明明,他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片刻站定,便能绞杀所有的女人。 许安好奇地冲他看了眼,“姐,这人……你认识吗?” 许言倾这回不敢说不认识了,她硬着头皮抬头。 好巧啊,聿小爷。 这话还没说出口,她就看到聿执皱了眉头,“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 他丢下这话,阔步离开。 许言倾脸上闪过难堪 “姐?” 许言倾想说别管他,神经病而已。 但聿执的座位离她不远,他现在可是她的药神爷,她不敢得罪。 餐点被一一送上桌,许言倾给许安切着牛排,“你不能喝酒,我给你点了杯饮料。” 对面传来玻璃杯撞倒的声音,许言倾看到那杯红色饮料泼在了地上。 一层层艳红漫开,血色荼蘼。 许安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她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如纸。 “安安?”许言倾忙去拉住她的手,“怎么了?” 她说不出话了,身子往旁边倒去,重重地栽在地上,许安的手还拉着餐布,牛排饮料等纷纷落地。 不远处的聿执听到动静,只是抬了下眼帘。 第3章 想要交易,可以换个条件 许言倾几乎是双膝跪到许安的身边,她慌了,想要将妹妹从地上拽起来。 “安安,别……别吓我。” 许安浑身抽搐,西餐厅内的客人都吓坏了。 许言倾抱紧怀里的人,许安说了很模糊的一句话,“姐姐,救我……别让人看见我……这个样子。” 她从来没这样过,许言倾望向杵在边上的服务员,“喊救护车,快。” 旁边有一对男女经过,许安抽搐得更加厉害,眼睛外翻,口吐白沫。 女人嫌弃地捂着嘴鼻,“什么啊,真恶心。” 许言倾忙脱下外套,想要盖住许安的脸。 这时一道男声传了过来,“当心她咬舌。” 聿执话语刚落定,许言倾就看到许安的牙齿,已经不受控制地在用力咬合。 她想也不想的将手伸了过去。 尖锐的疼痛感几乎瞬间就撕拉开许言倾的皮肉,许安咬着她的一截指骨,她痛得眼前发黑,但还是抱紧了怀里的人。 “安安,不怕,马上就会过去的。” 姐妹俩缩成一团,一个躺着,一个跪着。 卑微、无助,甚至是绝望的。 而此时的聿执正端坐在那,整个身影陷入了光束的漩涡里,冰冷且矜贵。 他也没了食欲,起身便要离开。 许言倾看他即将走过去,她鼓足了勇气开口,“聿小爷,求你,给我一点药行吗?” 她这角度望去,只来得及看见男人眼角眉峰处扫过的冷。 “许小姐,不是谁弱谁就有理。” 求? 这字对他要是有用的话,聿家药厂外现在早就跪满了人。 许安被救护车拉走的时候,身边就只有许言倾一个姐姐。 宋晋赶到医院时,就看到许言倾坐在病房门口。 他快步上前,“言倾。” 她像是被抽空了灵魂,没听见。 宋晋想要推开病房门,被她一把拉住了。“安安睡着了。” “我进去看眼。” “有什么用?”许言倾腾地站起身,宋晋这才看到她眼睛红肿,一看就哭过。 “医生说是心脏病诱发的癫痫,我们拿不到特效药,以后这种情况避免不了……” 许言倾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握住宋晋的手腕。 “你跟他熟识,你肯定能拿到药的是不是?宋晋,只要我妹妹能好起来,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许言倾也想正常地谈场恋爱,遇到有好感的人,也想试着在一起。 可她总是被残酷的现实,撞得支离破碎。 宋晋将她紧抱在怀里,“我会想办法的。” “可我妹妹等不及了,”许言倾用力挣开,“她随时会没命的。” 宋晋烦躁地踱了几步,“我动了不少人脉,可小爷这回……” 他也快疯了,他恨不得直接上手去抢。 宋晋最后紧咬下牙关,“实在不行,我就动硬招。” “什么硬招?” 他看她面色凝重,安慰了许言倾两句,“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别管了。” 许言倾当晚就带着许安出院了,生怕许母担心,两人到家后都没有提及今天的事。 可一周后,许言倾还是没看到药的影子。 她滋生出来的那点希望,被渐进磨灭,就剩下绝望了。 揽山苑。 许言倾在大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就连保镖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只是并没有出声赶她。 助理江怀朝着楼下看了眼,“小爷,要不要请她进来?” “她自己没长腿?” 许言倾碾着脚底下的一株嫩草,抬脚时看到它慢慢挺起了腰板,她复又踩了回去。 重复几次后,她这才把心一横,冲着保镖道,“我想见小爷。” 没过一会,江怀出来亲自带着许言倾上楼。 三楼设有活动室,许言倾走进去时,看到一抹修长的身影正靠在台桌旁。 聿执拿着球杆,正盯着一盘散沙的球桌看。 “小爷,许小姐来了。” 聿执上身穿一件黑色的低领衬衣,领口拉得很低,隐约可见有力的胸线。 许言倾握紧手机,她上前两步来到聿执身边,“我想跟小爷做个交易。” 聿执领口稍乱,喉结随着性感的声音而滚动,“想通了。” 许言倾手里就只有这张底牌,也许打出去就是个死。 可她,总要试试吧。 她将相册打开,翻出其中一张照片给他看。 许言倾手腕有些颤抖,聿执见状,握住了她的手。“抖成这样,我怎么看?” 许言倾盯紧了他的面色,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聿执嘴角甚至还拂了抹笑。 她心里涌起不安来,生怕自乱阵脚。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聿执突兀问道。 “记者。” “怪不得照片拍得这么清晰。” 聿执将球杆放到桌上,双臂往前撑直,“你想用照片跟我换药?” “对。” “许小姐好大的胃口,就不怕一口撑死你吗?” 聿执的目光漠然而逼仄,他手指在台桌上敲打两下。“再说这照片里除了搂抱之外,再无旁的亲密举动。” “只要聿小姐的脸拍得够清楚,这就一定是条劲爆的新闻。她是你亲姐姐,更是有夫之妇。” 聿执走到对面,拿了球杆开始瞄准,上衣的领口过于宽大,他一侧锁骨凸显出来,“她跟她老公各玩各的。” 他一句话差点将许言倾堵成哑巴。 “小爷,用这些药换几盒保心安宁,您不吃亏。” 砰—— 撞散开的桌球力度极大地飞来,聿执朝着许言倾逼近,她心里忍不住发怵。 许言倾往后退了步,聿执伸手按在她颈后,“怕我?” 他手臂还没使多大劲,许言倾就朝着面前的台球桌重重撞过去。 “疼疼疼,小爷,您别恼。” 聿执盯着身下的人看眼,“你这是在碰瓷吗?” 他的视线逐渐下落,聿执挤进她的腿间,身子往下压,他伸手要去拿许言倾的手机。 她将它紧攥在掌心内,“我还有底片,就算删了都没用。” 聿执嗤笑出声,将右手按在许言倾的后背上,他一把拿掉她的手机。 聿小姐的照片不多,一共也就两张,聿执往下翻,却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孩。 一张脸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 枕头旁边摆着一个玩偶,床头的墙壁上挂满了许言倾亲手折的千纸鹤。 聿执盯看几眼,潭底被那片千纸鹤折射出一片柔光。 他将手机塞还给她。“许小姐要真想跟我交易,可以换个条件。” 第4章 当着她的面,砸碎她的希望 她意识到聿执往后退了步,也想起身,男人抬手在她腰上轻拍,“听话。” 许言倾只好趴了回去。 聿执拿着球杆走到旁边,他埋下身时,她一眼望进男人绵延至裤腰内的结实肌肉。 许言倾不甘心,孤注一掷也要搏到底。 “聿家跟赵家是联姻,如果这些照片经过了舆论的发酵,就算小爷不在乎,可走在路上总要顾忌别人的眼光吧?” 聿执没让她起身,许言倾乖乖地趴着,他一个用力猛击,红色的桌球快速滚过来。 这一下要是撞许言倾脑袋上,肯定疼,她握紧手掌,更有一种耻辱感从她的骨头缝里窜出。 球正好撞在许言倾胸前。 她听到聿执笑了声,“真不错。” 许言倾脸涨得通红,聿执走上前几步。 声音冷了,表情也冷了。“威胁我?” “小爷,只是几盒药而已,等到它正式上市后,我就不会再麻烦您了。” 可聿执就是不愿意给。 “你最好别再打照片的主意,这要真曝光了,赵家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许言倾撑起身,双目沉寂,“我做好了最坏打算的。” “那你还敢来找我?” 这个男人,是这样的锋利和冷漠,他直勾勾盯着她,许言倾唇瓣发白,一张脸像是用白纸糊出来的。 她扯了下嘴角,但笑得很难看。 “如果不试试,我就只能等着给我妹妹收尸了。” 她声音有些发颤。 可聿执这人,何等冷血。 旁人的生离死别,拆不开他那颗坚硬的心脏,“我要你,多简单的事,把你给我,就能救你妹妹。” 他说得轻巧。 可许言倾一年前被撕裂的那道口子,从未愈合过。 她声音都变得苍白起来,“那我,就只能给我自己收尸了。” 聿执望进许言倾的眼里,那里没有一丝光。 他抬腿搭坐在旁边的球桌上,他随手拿起一颗球放在掌心内。 男人五指张开,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握紧手里的球,松开,再狠狠捏紧。 许言倾呼吸微紧,某处的记忆被点醒,这是恨不得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聿执轻啧出声,“有点硬。” 他揉了一把后,将球丢回桌上。 他嘴里的滚字还没说出口,就看到江怀匆匆上楼来了。 “小爷,宋晋冲进来了,保镖都拦不住。” 许言倾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怎么继续谈判,却没想到要在这面对宋晋。 她望向聿执的眼神总算有了波动,“别让他上来。” 她没法面对他,就算长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 但许言倾已经听到了脚步声正在逼近,已经到了二楼,“姓聿的,你在哪?” 聿执看见许言倾紧张地望向四周,这儿没有能躲藏的地儿,他好心地朝着一扇门指了指。 许言倾不疑有他,快步走了过去。 她进了屋内,才发现这是间卧室,许言倾转身要走,却被跟进来的聿执给拽住了手臂。 “去哪,这么迫不及待,是想跟他打个招呼?” 聿执将她拖进了浴室,许言倾挣扎的动作很大,“你干什么?” 他连门都没关,径自来到按摩浴缸前,将水打开。 “帮你。” 宋晋径自冲上三楼时,被江怀给拦住了,“宋公子,小爷不在。” “你少糊弄我。” 宋晋竖起耳朵,听到了水声,他快步往卧室里走。 许言倾此时就像即将被人捉奸一样,紧靠在墙壁上,满面紧张。 宋晋一只脚跨进了浴室,屋内宽敞无比,一眼并不能望到浴室那头的风光。 聿执朝门口方向看了眼。 “我洗澡,你也要看?” 许言倾屏住呼吸,生怕宋晋再往里走,那她就无所遁形了。 宋晋站住了脚步,“你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的。” 聿执见水即将漫出来,他手一抬关了水龙头。 “我给不了。” “大爷的,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你这点面子都不给?”宋晋气得在外面破口大骂,“我吃了你多少闭门羹,不就几盒破药吗?” 许言倾听着一字一语传入她的耳中,宋晋尽管没有拿到药,但并不代表他没在帮她。 聿执看着许言倾起伏的胸口,他摘了花洒下来,打开水后冲到她的脸上。 许言倾毫无防备被灌了一口水,差点呛出声来。 聿执手掌捂住了她的嘴,薄唇贴到她耳朵上。 “别叫,你不怕宋晋看到你这幅样子吗?” 他话语带着一丝痒意,花洒里喷出来的水弄湿了许言倾的上衣,她的脸像是绽放过后的娇蕊…… 聿执呼吸紧了紧,宋晋听到里面好像有声音。 “聿执,你不会藏了人在这吧?” 聿执唇线一挑,“是啊,藏了个女人,你要看吗?” 许言倾怀疑聿执这是想玩死她,她冲男人摇了头。 就算眼里有祈求,聿执也不会同情她。 拿着照片就敢来跟他谈判,能是什么善类? “你真藏人了?” 聿执贴着许言倾的耳朵,张口就咬住了,她痛得差点叫出来,身子缩成一团,手掌下意识撕扯他的上衣。 宋晋听出了不对,抬脚往里走了两步,聿执松了口,许言倾低下身,将脸埋在他身前。 她整个人都被聿执挡住了,浴室里氤氲满水汽,他头也没回地出声。 “谁让你进来的?” 宋晋没看到女人,又退回去几步,“我跟你说正事,你把药给我,我现在就走,不会坏了你的好事。” 聿执手掌贴向许言倾的后颈,手指钻进了她的衣领内。 “看来你对那个女人,动真格的了。” 许言倾在他怀里哆嗦着,她没等到宋晋的答案,却是听到聿执继续道。 “药,我是不会给你的,还没正式上市,出了问题你负责?”他声音带着循循冷意。 “宋晋,那女人为了救她妹妹,死马当成活马医也无妨。可你呢?值得么?” 宋晋听得头皮有些发麻,“什么意思啊?” “这药若是没用呢,或者说,她妹妹吃了这药,死了,你说她会恨谁?” 许言倾大气不敢出,弥漫的水汽下,温度也在节节攀升。 她不信这话能动摇得了宋晋,他最清楚,保心安宁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许久后,外面都没了说话声。 聿执是个一流的高手,拿捏人性方面,从不手软。 “还要吗?” 第5章 别随便往男人身上扑 许言倾牙齿都在打架,咬得越紧,颤抖得越厉害。 宋晋挫败地说道,“我特么已经答应她了!我怎么跟她交代?” 聿执的声音落在许言倾头顶,“你就说,我不肯给。” 外面的男人想了想,如果许安吃了药后没救回来,许言倾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他可以救不了,但不能做‘帮凶’。 脚步声在往外退,很快退到了房间外面。 江怀不动声色上前,“宋公子,我送送您。” 许言倾没想到,宋晋居然这么走了。 她晃神往后退时,腿撞上浴缸边缘,整个人都栽进水里面。 漫出的水弄湿了聿执的裤子,她一下从水里钻出来,“对不起。” 许言倾眼圈有些红,聿执脱了湿掉的裤子,跨入浴缸内,水很热,仿佛还带着许言倾身上的体温。 她赶紧翻滚到了外面,“小爷,今天能给我药吗?哪怕一盒也行。” 许言倾靠不了任何人了,只能靠自己。 “我给宋晋机会了,你也看到了。” 许言倾捂着心口的痛感,“您也给我一次机会。您要是救了我妹妹,我会一辈子感激您的。” 聿执侧着脸看她,“硬的不行,你就跟我来软的?” 瞧瞧这惹人怜的模样,聿执一手撅住许言倾的下巴,将她的人拉过来。 他手指在她嘴上擦了下,“我看你是喜欢吃硬的,是不是?” 许言倾看到他眼里燃起的色,她用力推掉了聿执的手。 他闭目靠在了浴缸上,“拒绝这两个字,一次两次玩,是有趣,再来这么一两次,可就是没劲了。” 聿执要觉得这女人没劲了,别说逗她,就连见一面都觉得烦。 许言倾蹲在地上,做出了最后的妥协。 “用手,行不行?” 聿执被这话给气乐了,她怎么不说用嘴呢? “那些照片,你要是喜欢发,我随时恭候。” 许言倾压根就没抱多大的希望,“你放心,不管你给不给我药,照片我都不会发出去的。” 就算交易不成,她也不能自掘坟墓。 不论是赵家还是聿家,得罪哪一头都是在找死。 聿执见她蹲在那里不动,“还不走?” 他收了兴致,脸上一点点欲望都看不见了,眉目清冷,整个人都透着难以靠近。 纵欲还是禁欲,并不在于任何人的撩拨。 他本身就是控场的高手。 许言倾起身往外走去,下了楼,江怀看她这幅落汤鸡的样子,好心提醒她一句。 “宋晋的车守在铁门外,还没走。” 她双臂抱紧,好冷,“能让我在这躲一躲吗?” 江怀有些为难,“小爷爱干净……” 她一路下来,屋里被弄得到处都是水渍,许言倾说了声不好意思,“那我在院子里,可以吗?” 许言倾找了处台阶坐下,江怀拿了一条毛毯递给她,她已经快被冻僵了。 “谢谢。” 许言倾长了一张标致的美人脸,抬头时看到江怀在看她。 她拢紧手里的毯子,牙齿在打架,许言倾试探着问道,“还有……别的渠道吗?” 江怀回答得很干脆,“没有,这事还真的只有小爷说了算。” 他回了屋,许言倾呆坐了许久,她刚要起身离开,就看到江怀走出来了。 他径自朝她走来,然后递过来一样东西。 许言倾看到是一盒药,她先是怔了下,然后一把抢在手里。 “给我的?” 她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小爷说了,给你一盒试试。” 许言倾五官顿时鲜活起来,她握紧了药盒,“谢谢。” 她哆哆嗦嗦往外走,江怀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后进了屋内。 聿执恰好从楼上下来,“她走了?” “是,”江怀有些不解,“小爷,您怎么同意了?” 难道是大发慈悲?不像啊。 聿执眼睛半眯着道,“不给她一点甜头,她怎么知道这药有用呢?” 她若不知道这药究竟有多好,她怎么肯为它舍弃一切呢? 许言倾回到家,刚进房间就看到妹妹靠在门边。 “安安,我回来了。” 许安开口前,喘了好几声,“姐,你以后早点回来吧,我怕。” 许言倾将那盒药摸出来,掏出两颗递到她的嘴边,“这是我买来的新药,据说很有用,快吃了吧。” 许安向来听话,乖乖就着水咽了下去。 “老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到床上躺会。” 许言倾收拾下被褥,深夜,姐妹俩躺在一张床上,许言倾这几天忙着跑新闻实在太累,一头便扎进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时总觉得不对,看了眼身边,许安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许言倾将手伸出去,探了探鼻息,好像没感觉到有气。 她几乎哭出来了,摇晃起许安的肩膀,“安安——” 许安一下睁开眼来,“姐,怎么了?” 她心瞬间落地,鼻子还是酸的,许言倾带着些抽泣问道,“昨晚睡着了吗?睡得怎么样?” “姐,那新药真好,”许安都没想到自己能睡得这么踏实,“我是不是有救了,不用死了啊?” 许言倾怔了下,然后摸摸她的脸。 “我家安安要活到一百岁呢。” 许言倾抽空看了眼药盒,一盒只有十天的量。 第二天,下班回去时,许言倾在公司门口看到了宋晋的车。 她脸色稍暗,想当作没看见。 “言倾。” 宋晋推开车门,很快拦住她的去路,“一起吃个晚饭吧。” “不用了,我很忙。” 宋晋没看出她的不对劲,强行拽住她的手腕,“我知道你为了你妹妹的事操碎了心,但身体也要注意。” 许言倾看了眼宋晋的侧脸,心想着也好,有些话总要说清楚的。 一路上,宋晋的嘴就没停过,“为了安安的病,我脚都要跑瘸了。” “可姓聿的真是铁石心肠,你看看我的嘴,都说破了。” 宋晋说着凑到了许言倾的脸旁,想要亲她。 她淡淡地别开脸,“是吗?你真的找过他了?” “什么意思……”宋晋脸一沉,“你怀疑我啊?” “宋晋,”许言倾嘴角的那抹笑带了些嘲讽,“为了我去得罪聿执,不值当吧?” 宋晋打过方向盘,车子跟原先的路线背道而驰。 他紧踩油门,直到车停在了一栋四合院前。 宋晋拖着许言倾下车,她几乎跟不上他的脚步,“你松开,你带我去哪?” 宋晋脸阴沉得吓人,两人穿过院子,来到一间房屋前。 男人一掌推开门,许言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了进去。 她踉跄几步,撞到了坐着的一个男人,眼看她要摔倒,聿执握住了她的手。 他手指微凉,捏了捏许言倾的掌心。 “站好了,别随随便便往男人身上扑。” 第6章 玩玩而已 许言倾将手收回去。 宋晋激动地上前,“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了,你当面问他,到底是我在敷衍你,还是这药他给不了?” 宋晋做梦都没想到,就在昨晚,他跟聿执的话早就被许言倾给听见了。 她想要走,又被宋晋给拦着。 “你问啊。” 许言倾绷着张脸,“够了吧?” 宋晋也是打小被人捧着长大的,这辈子的耐心都花在了追许言倾这件事上。 他顿时没了好脾气,“我比谁都想救你妹妹,她就跟我亲妹一样。” 许言倾眼睛很空,她望向聿执,对上了男人冷漠逼仄的目光。 聿执合起手里的菜单,“有事坐下再聊吧。” 宋晋见状按着许言倾的肩膀,两人坐到了聿执的对面。 “小爷,你给我做个证,这几天我是不是不要脸地缠着你,向你求药?” 宋晋拼命想要扯清楚自己的关系。 聿执话里很有深意,“你是挺不要脸的。” 许言倾不用抬头,就能感受到来自于对面男人的逼迫感。 突然,她听到聿执问道,“药有用吗?” 许言倾心里咯噔下,手下意识握着衣角。宋晋面露疑惑,“你问谁呢?” 聿执冲着许言倾下巴轻扬。 宋晋的视线牢牢扎向她,“你哪来的药?” 许言倾的神经被一寸寸烧灼着,聿执欣赏起她的坐立不安,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聿执看。 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了,大不了就是把话说开。 聿执看穿了她一般,眼见她要张嘴,“我问的,是她以前那些药管不管用。” 宋晋就差翻白眼了,“要管用的话,用得着来求你啊?” 他几不可闻地笑出声来,“你很想帮许小姐?” “废话,这可是我未来老婆。” 聿执更加讳莫如深地笑了,“我客人马上就要到了,一起用个餐吧。” 许言倾立马就要站起来,被宋晋给按住了。 “别走啊,说不定他一会同意给药了呢?” 说话间,聿执的那名客人到了。 许言倾一抬头,瞧清楚了对方的面孔,她如遭雷击。 汪姐端详着她,“这姑娘,很面熟啊。” “是吗?在哪见过?”聿执问。 汪姐瞅了瞅她,再瞅瞅聿执。 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啊,许言倾可是她亲自送过去的。 这简直是一脚踏进了修罗地狱。 许言倾呼吸急促起来。 宋晋整张脸摆满了不悦,“别乱说,我女朋友干干净净的!” “呦,宋公子,我就说了句眼熟,也没说她不干净啊。” 许言倾恨不得现在就逃离这儿。 她注意到了聿执的目光正肆无忌惮扫在她身上,像是钩子一般挑开了她的上衣。 汪姐话锋一转,扭头看向聿执。 “说实在的,我这双眼睛瞧过多少女人啊,要说最有味道的,还是一年前那个姑娘。” 许言倾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汪姐笑眯眯地问道,“小爷还记得吗?” 聿执声音沙哑了些,“怎么会忘记。” “感觉怎么样?” “香软,滑嫩,享受至极。” “哈哈哈——”汪姐的笑,听在许言倾耳朵里尖锐不少。 宋晋皱紧眉头,抬手去捂住她双耳。 他很快又贴到她耳边道,“我跟他可不一样,我是好男人。再说他们嘴里的女人,那都是下贱玩意。” 许言倾唇瓣苍白,整张脸绷得厉害。 下贱? 可不就是吗? 她推开了宋晋的手,她真是不自量力,居然还想着谈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 汪姐看了眼许言倾的表情。“宋公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谁都有苦衷啊。” “行了吧,我听着都嫌脏。” 许言倾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一口气灌进胃里。 眼眶里差点泛出的泪水,也被她逼了回去。 她蹭地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许言倾快步走了出去,刚找到洗手的地方,却接到了聿执的电话。 她犹豫下后接通了。 里面传来说话声,“药我现在就有,你要吗?” 随着一阵窸窣声,聿执将一盒药推到宋晋的面前,“我看许小姐挺着急的。” 宋晋并未伸手接,“我见过她妹妹,感觉……活不长。” “要不试试。”聿执望了眼腿上的手机,通话还在继续。 “谁敢试?出了人命我可负担不起。”宋晋将那盒药丢回去,“你就一口咬死了没药,别给她希望。” 聿执这是眼看她没死心,所以要把她的心捅得鲜血淋漓吗? 她挂了电话后,掬起一把冷水洗脸。 许言倾回到屋里,宋晋赶紧替她拉开椅子,“吃过晚饭,我去看望下你妹妹……” “不用了,”许言倾冷声打断,“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 “为什么啊?” “我不想跟你继续下去,我努力了,但是发现没法喜欢上你,抱歉。” 宋晋急得跳起来,“你说你不喜欢我?” “你条件很好,我也尝试了,但是没用。” 许言倾这冷言冷语,很伤人,再加上她这幅冷冽面孔,就连聿执都分不清她这话是真是假。 但是宋晋觉得丢脸,这还是当着自己兄弟的面。 他气得一脚踹翻了椅子,“你有种,以后别爬着来求我!” 那椅子敲在了许言倾腿上,她一时起不了身。 宋晋已经离开了,汪姐这回不用藏着掖着了。“许小姐,有些事……宋公子还不知道吧?” “他不需要知道,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许言倾拿起旁边的包,忍着剧痛站起来,“那件事,你说过会帮我保密的。” 汪姐耸了下肩膀,“我做到了呀,我又没说什么。你和小爷才是当事人,我充其量就是个搞售后服务的。” 物品买卖,才用得到售后这两个字。 许言倾离开后,汪姐点上一支烟,“小爷,对这姑娘挺上心啊。” “玩玩而已,”聿执的眼里确实没多少兴致,“不必当真。” “别看她身上软得能掐出水来,我瞅着她性格挺硬气的。” 聿执叼了一根烟,打火机窜出来的火苗点亮了他的眼,“我不逼她,上床这种事,你情我愿才有意思。” 第7章 被逼到绝境 他也不是非许言倾不可,再说,好几次想玩的时候她都端着,聿执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许安连着吃了几天的药,精神越来越好,甚至已经能下楼散步了。 到了第十天,那盒药见底了。 许言倾将许安哄睡着后,偷偷出了门。 她不知道去了揽山苑要怎么说,但她情愿去那里跪着,也不愿意在家等着妹妹发病。 小区里没有电梯,许言倾顺着楼梯往下走。 有个男人迎面上楼,同她擦肩而过,许言倾看到对方手里拎了个桶,看着很沉的样子。 她没放在心上,刚走到一楼,却听到楼上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许言倾猛地顿住脚步,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 她发了疯一样往楼上跑,“安安,不要……别开门。” 但还是晚了一步,许言倾听到了许安的尖叫声,她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 一盆浓郁扑鼻的血泼在了许安的身上,许言倾几乎是连滚带爬来到家门口的。 那个男人指着许安,凶神恶煞地骂道,“这是你爸欠下的血债,他一天不露面,你们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许言倾撕扯着男人的手臂,许安口鼻内都是令人作呕的腥味。 “今天是狗血,明天就说不定了!” 许言倾动作猛地顿住,许安朝屋里喊了声,“壮壮!” 她养的那条狗今天下午就没在家,她以为它是跑出去玩了。 许安疯了似的喊着壮壮的名字,她喉咙里咽进去一口血沫,她手掌按向胸口处,五指用力地揪紧。 男人趁机推开许言倾,“这是你们的报应。” 许言倾匆忙进屋,手臂一沉接住了许安往下倒的身子。 “姐……” “安安不怕啊,姐姐在这。” 许安大口地喘着气,“好疼。” “姐,我心好疼,我不想死……” 她疼得眼跟前一片漆黑。 男人已经跑了,许言倾叫了救护车后,将许安背下了楼。 她出了一身的汗,外面雨下得很大,她只能抱紧妹妹在门口等。 可好不容易进了医院后,医生的话更是晴天霹雳。 “救不了,没法手术。” “什么叫救不了,我妹妹现在昏迷了。” “不是,医生……”许言倾看着妹妹孤零零地躺在那,她追过去想要拦住他,但是医生不耐烦地推开了她。 急诊室内到处都是等着救命的人。 而她的妹妹,却只能在这等死。 许母赶到医院后,一身卑微,没什么本事,就跪在病床旁边。“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女儿……” 来来往往都是人,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 许言倾握紧许安的手,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呼吸虚弱得像是死了一样。 “妈,你看着安安,我去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啊……” 许言倾踉跄着来到走廊上,她能想到的只有宋晋。 电话拨通后,那边传来男人的轻讽声,“你找我干什么?” “宋晋,你救救我妹妹吧,她被送到医院来了,可是医生不给治……” “什么?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许言倾报出了地址,她像等待救命稻草一样等他,可是过了许久后,却始终没等到他的身影。 许言倾再打过去时,电话关机了。 她没再犹豫,冲进了瓢泼大雨中。 揽山苑她压根进不去,一扇沉重的大门将她拦在外面,气势恢宏的雕花玉柱上拴着两条呲牙凶悍的藏獒。 单薄的衣物紧贴在身上,人比狗贱大抵就是她这样的。 身后有汽车刹车声传来,撑开的黑伞犹如笼罩在头顶的幕布,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从车内出来,迎着被风挟裹的雨快步向前。 聿执在许言倾的身边顿了下,大雨顺着伞骨簌簌往下落,雨珠子掉进她的颈子内。 “小爷!” 男人往前走了几步,迈上长阶,原本凶猛的藏獒一见到他乖乖地趴了下去。 许言倾追上前,拽住了男人的衣袖。“帮帮我。” “帮你什么?噢,药吃完了。” “不是,是我妹妹病发了,现在躺在医院里没人肯医治。” 聿执站在廊檐底下,镌刻的五官很冷,“医院不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么,为什么不肯治?” 许言倾急得声音都哑了,“我妹妹进了医院后,连最基本的抢救都没有。我知道,是我们家里得罪了人,有人压着不给治,我没办法了……” 许言倾将脑袋抬起来,雨水砸在脸上很痛,“小爷……” “救人要紧,”聿执冲着边上的江怀吩咐,“你去处理下。” “是。” 许言倾刚要抬腿,就听到聿执说道:“你要跟过去吗?” “医院那边,我不放心。” 聿执将门打开,“许小姐来找我,不为别的?” 这时候的许言倾,狼狈到她自己都看不下去,“等我妹妹醒了,我就过来。” 聿执进了屋,就站在门口,落下的灯光割据着男人的身影。“什么人这么有本事?能让医院做到见死不救。” 他啧了声,“那我这么横插一脚,岂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许言倾听出这话的意思了,她心里再焦急都没用。 她跟着聿执上了楼,身上还有血腥味,洗了好久才洗净。 许言倾穿着宽大的浴袍,走路间,露出一双纤细的腿。 白的,已经让人遐想它缠上腰的感觉了。 “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 聿执走上前两步,头发还是半干的,“不用这么麻烦。” 他点了视频,那头很快出现江怀的声音,“小爷,我已经安排好了。” “许小姐不放心,她想亲自看一眼。” 许言倾看到江怀将镜头对准了许安,医护人员正将她往急救室内推。 聿执将手机丢到床上,紧接着手臂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带进了大床内。 “小爷,我会全程盯着的,您放心。”江怀说完,等着聿执挂断视频。 他却是将手机拉近了些,就放在许言倾的头顶处,“别挂,为了让许小姐放心,你就全程直播着吧。” 许言倾刚想开口,嘴巴却已经被他封住,男人缠腻的吻很快裹住她的耳垂。 许言倾要去拿手机,手却被聿执给握住了。 “有没有觉得,这样很刺激?” 第8章 不是有意顶撞你 许言倾身子发抖,她妹妹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她整个人都是紧的。 聿执脱下了浴袍,古铜色的肌肤带着十足的侵略性。 许言倾身子往上拱,手机屏幕泛着光,她甚至能看到妈妈坐在走廊上的身影。 许母冲着江怀看看,“请问……你看见我女儿了吗?” 江怀握着手机,直摇头,“没,没看见。” “能不能专心点?”聿执的话不响,但足以传到电话那头去。 江怀吞咽下口水,离许母站得远一些。 许言倾的娇弱在他面前,盛开,聿执的手指一根根圈住她的肩膀,再滑下来。所到之处,像是点了一把火。 疼痛与欢愉并存。 “疼——” 许言倾架不住,声音抖得一塌糊涂,又娇又媚。 这会最受折磨的要数江怀了,他手没拿稳,手机掉到了地上去。 许母不认识他,但把他当救命恩人,还不等江怀弯腰,她一个箭步过来,将手机捡起来。 许言倾紧张,身体也是紧的。换来聿执一声轻斥。 许母下意识瞅了眼屏幕,看不清楚,镜头对准的好像是人的脑袋。 “你是不是忘记挂电话了?” 江怀一脸菜色,接过了手机,可还是不敢挂啊。 许母回到座位上去,许言倾伸手要把视频给关掉。两人抢了一会,聿执明显恼了。 “你胆子挺肥的。” “这样弄,我没感觉。” “是吗?怎样才有感觉?” 聿执丢开许言倾的手,干脆将镜头直接对准她的脸。她撑起上半身去抢,完全忘了聿执还在她身上。 许言倾后脑勺撞在聿执鼻子上,痛得他闷哼了声。 江怀竖起耳朵,这也太激烈了些。 “姓许的!” 聿执对她的称呼都变了,许言倾也识相,忙乖乖趴了回去。 她扭头看了眼,见男人一脸的怒色。 “小爷,我不是有意顶撞你的。” “是吗?” 聿执摸了摸鼻尖,眼神变了,他贴下身去,“顶、撞,我是有意的,你喜欢吗?” 说话间,还配合了动作。 许言倾身体有了变化,她也不是一块石头,她这点经验,哪能招架得住这位爷的摆弄。 江怀在那头真想说一句小爷好风骚。 原来在床上,他是这样的。比女人还骚。 急救室的门被人推开,许母快步冲了过去。“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 江怀将镜头对准了那边,“小爷,人醒了。” 聿执挂断了视频,凑近许言倾的耳边。“看来你真的很在乎你妹妹,知道她脱险了,你整个人都放松了,我能感觉得到……” 许言倾手指刮着被面,身子骨仿佛要被他活生生碾碎,“小爷,你说我妹妹能活多久?” “这种事可不归我管。” 他手掌伸过去,被许言倾拉着放到嘴边,“可你有药。” 她轻轻地咬住聿执的手指,然后慢慢用力。 许言倾眼角湿湿黏黏的,聿执看到她这模样,冲动的劲儿又起来了。 晚上,他没让她走。 许言倾看身边的男人睡着了,她坐起身,挨着床头坐着。 她看得很开,睡了就是睡了,既然只有这条路走,那就没什么好难受的。 至少,她把妹妹的命从鬼门关抢回来了。 窗外雨声很大,砸得窗户劈啪作响,聿执翻个身,没抱到那具软糯的身子。 他睁眼一看,“大半夜不睡觉,哀悼你的清白呢?” 嘴巴可真够毒的。 许言倾用被子裹住下半身,“我有点不放心我妹妹,还有我妈,她身体也不大好。” “你爸呢?” 许言倾沉默了两三秒,“失踪一年多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怪不得。 他至今还记得她瑟瑟缩缩,第一次往他床上爬的场景。 两眼一闭,身子一挺一摊开,要不是这身材带来的画面感太美好,这种无滋无味的女人,他碰都不想碰。 “有烟吗?”聿执听到许言倾轻问。 他一个眼神扫过去,“你抽烟?” “不是,我想试试。” 聿执脸色这才松缓些,“你要敢碰,你就从这里滚出去。” “为什么啊?你们男人不都抽烟吗?” 聿执长臂一伸,将床头柜上的烟盒捞在手里。 他在床沿处坐着,展露在许言倾面前的身体精瘦而修长。 聿执拿了一根烟放到嘴里,打火机蹿出一道火苗,许言倾只来得及看见男人眼角眉峰处扫过的冷。 他朝她招下手,许言倾往前挪了下。 聿执将她揽到怀里,见她两手还紧揪着被子。 “这么见外?” 他喉结上下涌动,恶意的将烟呼在许言倾脸上,“你喜欢这味道?” 她被呛得不行,透过烟雾盯着男人看。 这时候的聿执就比较正常了,七情六欲都张扬在脸上,许言倾看他眼睛眯着,性感无比。 “抽烟是不是能消愁?就跟喝酒一样。” “你这人真是不听劝,也不听话。” 许言倾仰着脑袋,“我真想试试,就一口。” 聿执将烟拿在手里,许言倾看到上面留着一排很浅的牙印。 下一秒,他手指握住她的下巴,稍加用力就把她的嘴掰开了。 一口烟就这么送进她的嘴里,她还来不及感受到滋味,就被聿执勾住了舌。 他吻得很细,一寸都不放过,也弄得许言倾满嘴烟味。 松开她后,聿执掐熄手里的烟,“感觉怎么样?” 她装着回味的样子,“还不错,都是小爷的味道。” 男人对这话很受用,许言倾见他心情不错,她将手搭在了聿执的手臂上。 “你上次给我的药,吃完了。” “然后呢?” 他不主动说给,许言倾只能将脸皮磨得更厚。 “我还想要一些。” 聿执盯着她,许言倾这会好似被剥光了放在一杆秤上,几斤几两值几个钱,就全看聿执了。 他一笑,满眼尽是轻挑。“行,来一次给一盒。” 许言倾也没想到他能说得这么露骨,而她是没有资格说不的。“好。” “一盒十天的量,”聿执一想不对,“来五次给一盒。” “……” 他怎么不说一天一次呢! 第9章 女人,矜持点! 许言倾整晚都没睡好,到了清晨时分才勉强合眼,南淮市多雨,窗外一片潮湿的黑色。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许言倾惊醒过来,抬眼就看到聿执站在床边,手指划过了屏幕。 许言倾连滚带爬地起来,眼见他要说话,她一手吊着男人的手腕,另一手快速伸过去抢夺手机。 小拇指指甲没注意,在聿执的脸上扫出一道红印来。 他侧着脑袋,脸色阴晴不定。 许言倾忙挂断通话。 可不过三秒钟,铃声又跟催命似的响起。 她拉过旁边的薄被遮在身前,将手机贴近耳侧,“喂,妈。” “你怎么回事?一晚上没回来,去哪了?” 许言倾随口扯了个谎,“我在外面,有点事。” “你妹妹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在外面过夜?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聿执看着她低垂眼帘,也不争辩,“我知道了,马上回来。” 身上的被子被聿执扯掉。 他手掌伸过去握住她的脚踝,一把将她拖了过来。 她骨头细,脚踝被聿执一掌包住,左腿不可避免地被抬了起来。许言倾忙赔着一脸的笑,“脸没事吧?” “你这是要给我毁容呢?”她方才就差扑到他身上咬一口了。 “我哪敢。” 聿执手掌握紧,许言倾这个姿势实在是不雅,她看眼手机上的时间,“不早了。” 他将她拉到了床边,这才松手,男人几步走向沙发跟前,从上面拿起一盒药。 许言倾捡起衣服往身上穿,聿执走了过来,将药递到她面前。 她赶紧要伸手去拿,男人手一低,“欢迎下次再来。” 许言倾面容微僵,聿执将药盒塞进了她的手里。 出了揽山苑,她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家里还一塌糊涂,地上的血都干了。 许母一边收拾一边念叨,“这药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管用,要是能手术就好了。” 许安躺在床上,握住许言倾的一只手。“姐,我是不是又花了好多钱?” “没有。” “肯定有。” 许言倾将药放到抽屉里,许安抬起一条手臂遮在了眼帘上。“姐,那天在餐厅,你知道我看见谁了吗?” “谁啊?” 许安嗓音哽了下,“我偷偷喜欢的一个男生,是隔壁班的班长。他看到我发病的全过程了,他的女朋友说……我真恶心。” 许言倾闻言,心疼到不行,弯腰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要是她早一点答应了聿执,这种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有时候,有些事,反抗只会让自己更加狼狈。 许言倾回来后的几天,聿执都没找过她。 可她牢牢记着聿执说的那句话,睡五次才能给一盒,万一他真要掰着手指头跟她算怎么办? 总不能到了药吃完的那天,让他一晚五次吧? 他吃得消,她未免受得住啊。 许言倾给聿执发了条消息,“要我过来吗?” 他一下午没回她,直到快下班的时候,许言倾才得到回复。“可以。” 聿执还算体贴,派了车过来接她的,车子直接将她送到了吃饭的地儿。 服务员将她带进包厢,一张巨大的屏风隔挡在面前。 她等了会,却听见一阵声音传过来。“你傻站着干什么?” 许言倾绕到屏风后面,才看到聿执在沙发上坐着,“你早就到了吗?” 聿执伸手在旁边拍了下,示意她过去。 他中午有应酬,应该喝了不少酒。 这会的小爷,酒气很重,色气也很重,看着就是要吃人的。 许言倾走到他身边,又见聿执拍了拍他的腿。 她脸色不由涨红,心虚地朝四周看了眼,“有监控,你是想在这儿就……” 聿执一皱眉头,“一个女人,能不能矜持点?除了睡觉,是不是没别的事干了?” “……” 许言倾刚想坐下,听到包厢门猛地被人推开。 她走过去一看,居然是宋晋。 宋晋坐在轮椅上,恶狠狠地盯着她看,许言倾扫了眼他的腿,却是不说话。 “许言倾,你挺能耐啊,把我电话、微信拉黑,转身就去傍上别的男人了?” “你说话别这么难听,我们没有藕断丝连的必要。” 宋晋要不是腿脚不便,这就要冲过去了。 他讽刺地指了指自己的腿,“你以为我那晚为什么没过去?我家里人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为了阻止我出门,把我反锁在房间。我为了你,我跳楼的事都做了!” 许言倾好像不为所动,脸上居然一点感动都没有。 “然后呢,你并没有出现在医院。你的跳楼对我来说,一点忙都没帮上。” 她冷静得像个小怪物,聿执听着一字一声落入耳中,别看她外表娇弱,实则呢,内心冷酷。 宋晋哪能受得了这样的,“我让私家侦探盯着你了,你今天来就是见野男人的吧?” “你派人跟踪我?” “是啊,你最好自己老实交代,那贱人是谁!” 宋晋脾气不好,逮着谁都要骂。 许言倾笑了笑,“你也认识的。” “……”宋晋捶了下轮椅,“我身边的人?你敢在我眼皮子底下……” “是聿小爷,说起来还是你牵线搭桥的。” 许言倾说完这话,已经冒出了一身冷汗,她其实很怕聿执这个时候走出来,斥她不自量力。 宋晋那表情,活像见了鬼,“小爷?” “嗯,我们睡了,是我主动的。我让他救我妹妹,让他给我药,他都做到了。” 宋晋的脸色很难看,活生生被人抽了几巴掌似的,“我难道没在帮你?” 非要把最后的一点遮羞布,都撕得干干净净吗?“小爷要给你药的那晚,我也在。你的话很伤我,宋晋,我们就是那天睡在一起的。” 宋晋将拳头紧握了起来,“你不要脸!” “是,”许言倾掩饰着喉咙里的抖意,“一身硬骨头,谁没有呢?清白,脸面,它们救不了命的。我情愿让它们裹着烂泥,至少我妹不用死在医院里!” 宋晋撑着轮椅就想起来,不过腿上还打着石膏,他只能坐回去,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许言倾,你以为你攀上高枝了?聿执就是玩你的,顶多就是图你胸大!” 似乎觉得这样的刺激还不够,他紧接着又说道,“你能斗得过一个活死人吗?聿执心里藏着位宝贝呢,你不知道吧?” 啪嗒—— 一阵打火机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有烟味从屏风后面飘散出。 宋晋瞬间噤了声。 许言倾不想跟他多烦,“聿小爷在这,你要去打声招呼吗?” 第10章 他的白月光 这两人虽说是朋友,但聿执明显强压着宋晋一头。 他冲进去能说什么?撕破脸皮,说聿执睡他看中的女人吗? 许言倾都说了,她自己送上门的。 宋晋灰头土脸的,“你等着吧,你不会有好下场。” 他没跟聿执对峙,转动着轮椅离开了。 他刚才提到的那句话,犯了聿执的大忌,宋晋不敢在这继续招惹他。 聿执抽完一支烟,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他一句话没说,越过许言倾出去了。 她赶紧跟在后面,到了停车场,聿执没让她上车。 许言倾拉下车门,门被锁了。 照这么看,她应该可以滚回家了。 可车子开得很慢,许言倾只好跟在车旁。她走了一段路,腿都要断了。 聿执落下车窗,“宋晋说得没错,你确实不要脸。” 许言倾追着车,已经很吃力了,“小爷是在怪我吗?” “你以为你床上功夫有多好?能让我对你有持久的兴趣?” 说不定再有个两次,他就腻味了,她倒是干脆,直接把他扯进了一摊泥泞中。 江怀在副驾驶座上听着,他觉得这个姑娘真是挺可怜的,换了谁听到这种话,都吃不消的。 “我也是没办法了,”许言倾并不是因为攀上了聿执,所以得意忘形,“我想跟宋晋断得彻底,但他肯定不甘心,会找我麻烦。” “我索性把话说开了,他得罪不起你,应该也不会再来找我了。” 她跟他解释着,身影被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孤寂,且冷清。 聿执整张脸都写着不悦,他不是个会让情绪轻易外露的人,许言倾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话惹到他了,还是因为宋晋嘴里的那个‘活死人’。 “小爷,你让我上车吧,我真走不动了。” 聿执睇着她的眉眼,他今晚真是有些烦她,想弄她一顿。 “上车可以,我们不去别的地方,就在车上。” 许言倾停住了脚步。 车子不紧不慢地往前滑动,根本不怕许言倾会跑了,那就是到嘴的猎物,不用急着一口捕杀掉。 许言倾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她将它们拨到了耳朵后面。 很快,她小跑着来到车旁,车子停了下来,还能听到啪嗒的开锁声。 她手掌伸出去,拉开车门,弯腰往里坐。 宽敞的空间内,空气却是逼仄无比,许言倾像个不速之客。 聿执的脸逆着光,俊美非凡,许言倾手摸向衣摆,居然直接将上衣掀起并脱掉了。 助理和司机对望眼,两人更是不敢回头。 聿执朝她身上扫了眼,眸色很淡,好像兴趣不大的样子。 许言倾窘迫不安,她又将衣服拿起来,小心地遮在身前。 聿执没有开口让她下去,更没有告诉她下一步要怎么做,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在颤抖。 许言倾闭起眼睛,脸上的表情…… 颇有几分视死如归感。 聿执没想到她居然一下扎进他怀里来,横冲直撞地,脑门直接撞在他胸口上,一阵钝痛感袭来。 许言倾弯着腰,黑色的头发披在光洁的背上,聿执伸手将它拨开。 “下车。” 坐在前面的助理赶紧松开安全带,司机也立马打开了车门。 聿执眼瞳渐深,指腹在上面摩挲而过。 许言倾忍不住战栗,聿执一手掐着她的颈子,低下了身。 许言倾感觉到后背有滚烫的舔舐感,皮肉被暧昧地撕裂开。 司机靠着车门,没过一会,感觉车在晃动。 他朝杵在旁边的江怀看眼,脸上既尴尬又带着一丝……羞? 江怀扑哧笑出来,将司机拉开一把。“别靠着车门,在动。” 聿执这次,更凶悍。 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他的嗓音带了些砂砾的性感,“叫一声听听。” “……” 许言倾掐着嗓音,“聿小爷。” 他声音有些冷,“没让你叫我。” 那要怎样? 许言倾倒还算无师自通,“啊、啊?” 她被聿执一把推进了旁边的座椅内,力道太大,还给撞了脑袋。 司机在外面打了个哈欠,江怀抽了两支烟,他敲下腕表,再看看车子没再动,这应该是差不多了吧? 许言倾收拾好坐在边上,聿执手指勾着领口,将白净的衬衫领子整理好。 “没劲。” 许言倾冲他看了眼,他刚才不是挺带劲的吗? 聿执面上恢复了冷色,“你有必要去学习下,这么无滋无味的,下次别来了。” 他在车窗上敲了下,助理和司机回到车内,两人目视前方,自是不敢瞎看。 “下车。” 这话很显然是冲着许言倾说的。 他这裤子才提上呢! 许言倾就这么被赶下了车。 说出去都会被人笑掉大牙吧,因为技术太差而被中途赶走的女人。 回去后,许言倾谨记聿执的话,登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网站,深夜一个人戴着耳机偷偷地学。 做记者这一行很辛苦,几乎每天都在外面跑。 为了抢到第一手的新闻,什么危险的事都要做。 许言倾在医院外面,好不容易守到深夜,眼看着住院部门口一个人影都没了,她这才戴着帽子往里走。 她进了电梯,按下8楼。 一年前,南淮市赵家出了大事,赵先生用手铐铐住夫人双双跳了楼,而他们的独生女从那天起,失踪了。 多少人都想挖出这一条线索,许言倾也不例外。 她为此准备了好几个月,也收到了不少假消息,这次她同样不敢抱太大希望,但总要来一探究竟。 许言倾来到病房门口,四下无人,她推开门往里走去。 屋内很黑,屋子又大,她走得很慢,被她勉强摸到了病床旁边。 许言倾抓到了一把纱幔,她刚要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一束细小的光就照了过来。 有人开了台灯,许言倾目光移过去,先是看到了一双交握的手,男人的手上带了一枚极素的尾戒。 她视线再上扬些,看清了他的脸。 是聿执。 许言倾手一松,纱幔轻轻飘动,病床上一动不动地躺了个女人。 她定睛细看,这就是她要找的赵家女儿,赵思南。 聿执的声音冷冽如冰水。 “出去。” 第11章 最顶尖的货色 许言倾不敢有别的心思,往后退了步。 病床旁边摆着仪器,赵思南这模样,不像是睡着了。 宋晋所说的‘活死人’,应该就是植物人的意思。 聿执见她杵着没动。“到外面等我。” “好。” 整张病床都用白色的细纱围挡起来了,装扮得像是小公主的寝室一样,可想而知,聿执是把她捧在心尖上的。 “还不走?” 许言倾抬起了脚步,她走到外面,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走廊上空荡荡的,很冷,许言倾等了一个多小时,都不见聿执出来。 她盯着那扇紧闭的病房门,方才有一瞬间,她竟然从聿执的眼里看到了温柔。 他那么冷冷淡淡的一个人,脸上有了柔光,是这样的好看。 许言倾居然有点羡慕起赵思南,即便赵家已经倾覆,可只要她能醒来,就算她张口要一颗天上的星星,聿执都会给她摘下来吧? 许言倾冻得眼睛发涩,眼帘也慢慢垂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聿执醒来时还握着赵思南的手,他手指在她手背上抚过,仍旧没有一点反应。 病房里放着聿执的洗漱用品,他收拾下后便走了出去。 许言倾昨晚太困了,蜷在椅子上睡着了,聿执经过她身前时,停下脚步。 他轻踢了她一脚,许言倾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可以走了吗?”她还不知道自己在这等了一晚上。 “谁让你留在这的?” 许言倾脑子还算是清醒的,“你说的,让我在外面等你。” 聿执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了,他看眼许言倾被冻得发白的面色,“走吧。” 她跟在他身后,到了医院的食堂。 外面天还没完全亮,食堂里几乎看不到人,聿执走到窗口,这才问她,“你吃什么?” 她又饿又冷,立马将脸凑了过去。 “我要一份粥,一碗面,再来个肉包子。” 食堂阿姨冲她看眼,“吃不掉吧?我们这儿装面的都是大碗。” “就听她的。”聿执再给自己点了两样,打算去找位子坐。 许言倾见状,赶紧掏出手机想付钱,但屏幕是黑着的,没电了。 许言倾看食堂阿姨的视线时不时在望过来,她忙走到聿执身边。“付钱啊。” “什么钱?” 她压低了嗓音,“早餐还没给钱,我手机关机了。” 聿执淡淡扫她眼,“不用。” 早餐上得很快,面碗果然大,许言倾几乎要把一张脸埋进去。 聿执看着她一边吃面一边啃包子,饿坏了似的,许言倾全程安静不说话,最后才开始喝那碗粥。 聿执给她夹了个小笼包,“要不要再叫点?” “不用了,够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聿执说道,“你怎么会到医院来,找谁?” 许言倾盯着碗里的粥看,“我有个亲戚在住院。” “什么关系,需要大半夜来探望?” 许言倾如鲠在喉。 “你知道病床上的人是谁吗?”聿执又问道,语气很有压迫感。 许言倾一口都吃不下了,放掉手里的筷子,聿执的声音带了些警告。 “不许告诉第三个人,不许报道,不许再过来。” 她要是敢犯其中一样,恐怕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跟了小半年的新闻就这么废了,许言倾是有些不甘心的。 “那我的药呢,你以后还会给我吗?” 他心里满满的都是赵小姐,还嫌许言倾技术不到家,说不定正打算一脚把她踢了。 聿执眼睛在她身上扫了圈,“看你表现。” 男人还真是渣啊,心头藏着宝贝,却一点不耽误偷吃。 许言倾回了趟家,换了套衣服,简单地梳洗下后这才去公司。 搭档是她大学同学,白白净净的一个男人,还化了妆,一见到许言倾就嫌弃地摇头。“你就算不浓妆艳抹,画个口红不过分吧?” “烦着呢。” 黄顶捅了下许言倾的胳膊,“我分享给你的小网站不错吧?是不是每日每夜都在勾你的火……” 许言倾用手要去捂他的嘴,“你能不能轻点说话!” “我跟你说,光看是没用的,”黄顶说着拉开抽屉,将一团东西捏在掌心后,朝着许言倾的包里一塞,“不用谢我,我顺带帮你买了一套。” “什么啊?” 许言倾勾起一条带子,只是看了一眼,就羞得将它们塞回包内。“谁要这玩意啊,你拿走。” 黄顶拍着她的肩膀,“你不懂了吧,男人说喜欢矜持的、可爱的、清冷的,那都是下了床以后的。只要被他们拖上了床,没点骚本事,他扭头就会找下一个去。” 许言倾要是抓不住聿执,以后的药就泡汤了。 “昨晚拍到赵思南了?”黄顶对这新闻,不抱太大的希望。 许言倾摇头,“没。” “还是专心盯着吴发那边吧,这一年多以来,多少人想挖出赵思南的行踪,可她呢,消失得无影无踪啊。” 许言倾想说她不是消失了,只是被一个男人保护得很好,很好。“晚上还是老规矩,你跟我去蹲吴发。” 黄顶一拍胸脯,“行啊,不过还是那句话,你扮成小姐去那种地方,要当心。狼窝里都是吃人的狼。” “嗯。” 接连几天,两人恨不得吃住都在豪门会所,可依旧一无所获。 跑新闻急不得,只能等。 夜幕降临,日夜交替,南淮市的风中都充斥着一股奢靡和浓欲。 许言倾进豪门会所之前把手机交给了黄顶,“希望今天能有好运气。” 她画着大浓妆,连自己都快认不出这张脸,她跟在一群莺莺燕燕后面进了包厢。 许言倾轻抬下头,环形的沙发内,三三两两聚着一帮人,最中心的位置处有个男人正在玩牌。 聿执与四周的戏谑调笑声很是格格不入,身上的黑色西服衬出了男人的一身矜贵冷艳。 许言倾忙扫向四周,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目标人物,吴发。 秃头、大肚、不到一米六的个头,实在猥琐。 她不知道她今晚算是幸运呢,还是大不幸? “来来来,聿小爷,这些可是豪门会所内最顶尖的货色了。” 第12章 你要喜欢她,拿去 许言倾不敢望向聿执,就算她脸上鬼画符一样,可他又不是眼瞎。 吴发像挑选货物一样,视线在每个人身上扫了圈,最终站定到许言倾面前。 他眼睛扎在许言倾身上,就再也挪不开了,“这美人不错,一看就软糯销魂。” 聿执专注地砌牌,冷不丁来一句,“吴发,色字头上一把刀,这种时候你还想着女人?” “小爷,这叫消遣嘛。” “你就不怕这里面混了个记者?” 许言倾猛地一惊,冷汗岑岑往外冒。 这些人最恨的就是记者,真要戳穿了,她的下场一定不会好看。 吴发被一语点醒,摸了摸锃亮的大脑门,随即咧开不怀好意的笑,“小爷说的是,谁知道这帮妞身上有没有藏摄像头呢?赶紧,把衣服都给我脱光了,快点!” 许言倾想过有人会动手动脚,但没想到会被要求当众脱光。 旁边那些女人都见惯了大场面的,原本穿得就暴露,纤细的腰肢一扭,短裙落到地上,许言倾看得目瞪口呆。 聿执嘴角拂开冷笑,她怕是从没见过这样的一幕吧? 够不够刺激? 许言倾胸口起伏着,超短连衣裙上别了个不起眼的胸针。 吴发手底下的人过来,将散乱一地的衣服捡起来丢到了包厢外面。 剩余几人的目光全都落到许言倾身上,吴发一双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她,“你倒是给我脱啊。” 许言倾攥紧下裙摆,“大哥,我怎么可能是记者。” “脱!”吴发可不吃这套。 聿执将一张张牌摊开放到茶几上,眼都不抬一下,许言倾紧张地深吸口气,现在就算想逃出去也来不及了。 她只能随机应变。 许言倾看准聿执的方向,她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偎在他的腿旁。 “干什么?” 聿执抽动手里的牌,他手指轻顿,半张脸藏在微光里。 “小爷,我想选您,我就喜欢您这样的。” “哈哈哈——” 周边传来哄笑声,“我特么还第一次听说,小姐居然还能选客人的?” 许言倾握住了聿执的手腕,指尖在他的静脉上勾动两下,男人拿起一张牌拍在许言倾的手背上。 “你穿着衣服,不觉得格格不入吗?” “小爷,让我伺候您吧。” 吴发一听,浑身不是滋味,打从许言倾一脚踏进包厢起,他就已经看中她了。 他冲过来想要拉扯她,“你给我过来。” 许言倾干脆紧抱住聿执的大腿,吴发的手刚要碰到她裸露的肩膀,被聿执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 “罢了,就留着她。” “可……”吴发指着另一众美女,“那边可都是光溜溜的,小爷,要不您……换一个?” “你以为,我是没见过光身体的女人吗?” 吴发盯着许言倾的后背,恼悔不已,“当然不是。” 他自不敢跟聿执抢人,只好退回了另一边的沙发内。 许言倾压紧眼帘,不怎么敢抬起视线,包厢内除了聿执之外,那帮男人都按捺不住了。 聿执拉她一把,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小爷,你这层关系我知道我是高攀不上,但你好歹看在我哥的面上……” 聿执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他不喜听人废话,“五原村强拆一事是不是你找人干的?” 许言倾不由瞥了眼吴发,他顿了下,似乎在考虑着要不要摊底。 “你要给我做事,可我看不到你的诚意。” “不瞒小爷,确实是我干的。” 许言倾没想到她一进来就能录到这样关键性的话,她就是为了五原村的事才要接近吴发的。 “一家三口因为强拆而送命,这事闹得很大。” “那是他们自己的原因,”吴发嬉皮笑脸的,许言倾听他轻飘飘说道,“那老不死的想多赔点钱,拖着两个小孩挡在推土机跟前,这不是找死吗?” 聿执余光睇见许言倾的面皮子绷紧,他拿了杯酒送到她嘴边。 她薄唇轻启开,就被灌进去半杯。 许言倾呛的厉害,吴发的嘴脸更加丑恶,“事后检测是推土机的原因,刹车坏了,这怪不到我头上啊。” 聿执晃动着手里的酒杯,“你下手倒是挺狠。” “我把小爷当自己人,才跟您老老实实讲了的,以后您要有不方便出面办的事,我愿意为您鞍前马后。” 聿执眉梢挑起嫌恶,吴发这人心肠歹毒,豪门权贵,怎能瞧得上这种不入流的地痞恶霸呢? 今晚要不是吴发不请自来,哪里能配得上聿执见他一面? 许言倾坐在边上,却见吴发走过来几步,“你是这里的小姐吗?” 她后背一凉,忙勾扯出一抹媚笑来,“瞧您说的,难道我不像吗?” 吴发拧着短粗的眉毛看她,“你这端着的模样倒挺像正儿八经的娘们,小爷坐在这,你不伺候着?” 许言倾见状,忙要给他倒酒。 她手脚有些慌乱,因为跟她一起进来的那些女人们有的被人压着,有的跨坐在男人腿上,还有的…… 许言倾只是瞄了一眼,就面红耳赤起来。 她生怕自己的身份就这样被揭穿,端起酒杯想要喂聿执喝酒,“小爷,您请。” 她这浓妆艳抹的样子,将脸上的清纯感抹得一点不剩,聿执很不喜欢。 他别开脸,吴发见状,贼心不改地上前,“小爷,我帮您换个玩得开的。” “好。” 他居然说了好。 许言倾和吴发都是一惊,后者迫不及待过来要拉她。 她手腕细得很,两根手指头就能捏住,许言倾看到吴发那一脸色样,她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你以为小爷是真同意吗?” “什么意思?” 许言倾赖在聿执身旁不动,“小爷的女人,他还没说不要呢,你就要上手抢吗?” 这帽子扣得可有点重了。 吴发瞪着一双鼠目,“小爷说了好。”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说要给小爷换个女人了,明眼人都知道是你看中我,你觉得小爷心里会没想法吗?” 许言倾每句话里都翻涌着挑拨。 吴发一惊一怔,说话也不利索起来。 “小爷,别听这女人瞎说,我可没那个意思……” 聿执半边面色沉在阴戾当中,“你就这么喜欢我的东西?” “不不不,不是,我是看她伺候不了您……” “你要真心心念念的,拿去。” 许言倾看到吴发面如死灰,“我不敢。” 聿执嫌包厢内热,脱下了外套放在旁边。 她紧锁的眉头刚要展开,却被聿执搂过肩膀往下按,她的脸撞在他腿上,想要起来,聿执用西装兜住了她的脑袋。 这个动作很不雅,令人浮想联翩。 聿执的手隔了层布料摸向许言倾的嘴,“专心点。” 第13章 小爷,能保我吗? 吴发馋得滚了下喉咙,“小爷慢慢玩。” 许言倾被闷得难受,但不敢乱动,她眼睛盯着聿执的身前看,看到他手伸进了西装,将塞在裤腰内的衬衣下摆抽出来。 他腰窝旁的腹肌清晰可见,许言倾吓地将脑袋转向另一边。 她的头在西装底下动来动去的,很有画面感。 聿执跟旁边几人说着话,许言倾快要喘不过气,想将脑袋钻出来。 聿执在她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语带警告,“当心把你牙拔了。” 一串串戏谑声传到许言倾耳朵里,她趴在他腿上没再动。 过了许久后,聿执打算要走,这才将遮住许言倾脸的西装拿开。 吴发点头哈腰地将聿执送出去,眼睛却在许言倾的身上打转。 她加紧步伐跟着聿执,眼看他走到车旁,许言倾忙挤了过去。 “小爷,今晚让我陪您吧。” 聿执睨了眼,没说话,弯腰钻进车内,许言倾忙跟了进去。 吴发只好关上了车门,眼看着车子绝尘而去。 许言倾趴在窗户旁边,手心里到这会都是汗。 “改行了?” 聿执突然问她。 许言倾差点忘了这边还有一头大老虎,聿执看眼她的胸前,“这胸针不错。” 他说着,要伸手过来碰。 许言倾忙用手捂住,聿执挑了下眉头。 她将胸针攥得更紧些,“小爷,家里的药就要见底了。” “那就跟我过去取。” “谢谢小爷。”许言倾再一想,她的包还放在豪门会所。“能让司机开回去一下吗?” “做什么?” “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那了。” 聿执似乎并不愿意,“多重要?” “是要送你的东西。” 司机开回了豪门会所,黄顶眼看着许言倾进去取包,然后又上了聿执的车,他不敢上前打草惊蛇,只能跟着。 进了揽山苑,许言倾跟着聿执进屋。 他换了鞋子往里走,许言倾不是这个家的主人,总不好自己找拖鞋。 她脱了高跟鞋,然后赤脚跟在聿执的身后。 两人来到楼上,聿执径自走到窗边,就着夜色往外看。 他似乎忘了许言倾的存在,也从豪门会所中那个聿小爷的角色里,抽离得很快。 她有些局促,直到男人别过头看她。 嫌弃直接就写在聿执的脸上,“你自己看看,这样好看吗?” 许言倾本就是冷白皮,上了层粉底后,反而苍白得不自然。 “嘴巴涂成这样,是不是还接了一份兼职,晚上要去吓小孩?” 说话能给人留条活路吗? 许言倾用手擦了下嘴。 聿执望了眼她身上的包,“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 “一会,我先去洗个澡。” 她逃也似的进了浴室,黄顶挑的东西,尺度那叫一个大。许言倾在外面裹了件睡袍,出去的时候又把领口拉得死死的。 聿执坐在床边,像是在跟人发消息。 头顶的光线被人遮挡住,他抬起头,就看到许言倾来到了面前。 他手肘压着腿,浑身透出一股禁欲感。 “吴发的录音,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 “啊?”许言倾陡地一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聿执没兴致跟她绕弯子,“要不然你那一双白花花的大腿在他面前晃什么?” “小爷什么意思,又不想让我发吗?”许言倾眼睛里看着湿漉漉的,“好几条人命呢,方才你也看到了,吴发毫无悔改不说,甚至觉得是别人该死。” “他要找你拼命怎么办?” 吴发本就是不入流的人,报道一经发出去,肯定会查到许言倾身上。 她一个小记者,要说不怕被人报复,那是假的。 “可总要有人站出来,死掉的人不能白死,真相也不能被蒙尘。” 聿执手指落到颈间,解开了两颗扣子。 跑民生新闻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着些正义感,他第一次觉得许言倾除了脸和身材能看之外,还是有点内在美的。 “我不拦着你,吴发这人本就该死,他想发财可以,但是不能发死人财。” “你不拦我,那会帮我吗?” “帮你什么?” 许言倾还挺会蹬鼻子上脸的,“我看吴发很怕你,只要小爷肯保我,我在南淮市就可以横着走路。” “你想让我保你,总要付出点什么。” 聿执的目光从她脸上扫下来,她赤脚站着,脚背白皙,许言倾将浴袍的带子拉开。 聿小爷的眼神明显不对劲了,甚至可以说是毫不掩饰,许言倾被他看得腿软。 聿执将手掌撑在身侧,哑声道:“别抖。” 他的眼神滚烫,她当然受不了。 “许言倾,你挺会玩啊。” 那几根带子挂在她身上,什么都挡不住。 他伸出手指,勾住她的裤沿,另一手圈住许言倾的腰,将她带到了床上。 她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羞辱感了,聿执的嘴刚碰到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过来接通,“什么事?” “小爷——” 电话那头的声音难掩激动,许言倾看到聿执起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抽出来的衬衣被他塞回了裤腰内,许言倾听到他说,“我马上过来。” 他眼底的欲气已经消失干净,离开前看了眼许言倾,“你先回去。” “好。” 聿执走得很快,许言倾将摊开的身体合拢,房间里这样冷清,她忙爬起身来,换上衣服后出去。 没有车子送她,许言倾只能自己走,刚到别墅区外,就听到了汽车喇叭声。 原来是黄顶不放心她,一直守在这,许言倾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看到聿小爷的车出去了,怎么回事,还以为你要在这过夜呢。” “他好像有急事。” 黄顶一皱眉,“你别告诉我,他走的时候你们正在做那事?” “没,正准备开始。” 黄顶拍了下额头,“大事不妙,姐妹,你碰到对手了。人家都把人从你身上拉起来了,你就没有危机感啊?” 许言倾别的不怕,就怕再也拿不到药了。 聿执原本对她性趣挺高的,也不知道那一通电话里讲了什么,能让他收得如此之快。 到了第二天,许言倾思索再三,还是给聿执打了个电话。 许安的药一天不能断,会出事的。 电话刚一接通,许言倾就开了口,“小爷。” “你是谁啊?” 而那头,传来的却是一阵女人声音。 第14章 植物人醒来 许言倾没料到,居然有人敢碰聿执的手机。 “我找他有点事。” “噢,你是哪位?” 她顿了下,张口,“我叫许言倾。” 电话那头传来几句对话声,听着像是聿执过来了。 女人的声音很娇弱,“说是找你的,可能有急事吧。” 聿执接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他没存许言倾的号码,屏幕上就显示一串数字。 “打错了。” “不会呀,她说的是找你。” 许言倾就听到聿执口气疏离得很,“不用管,就是个来求药地。”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求药地,形容得真贴切。 她看眼身边正在啃早餐的黄顶,“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没得到之前,兴致满满的,一旦到手后,就觉得也不过如此?” 黄顶被一口手抓饼塞得说话都费劲。 “一般这种都是渣男,而且是渣男中的战斗机。”他看眼许言倾,用力将饼吞到了肚子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女人实在没啥味道,男人觉得在她身上浪费体力,不值当。” “……” 许言倾默认,聿执就是个渣。 没过一会,她倒是收到了条消息,是聿执发来的。 “晚上来一趟揽山苑。” 还好,他还记得要把药给她。 许言倾下了班就过去了,保镖认得她,毕竟是在这过过夜的女人,所以直接放行了。 但她很快就被那两条藏獒给拦在了门口,狗叫声一阵高过一阵,她连一步都别想靠近。 门啪嗒一声被打开,却是从里面推了张轮椅出来。“雅虎,王子,怎么能对客人大呼小叫呢?” 藏獒们乖乖趴在地上,很是听话。 许言倾乍看这个女人有点面熟,再仔细一看,她暗自吃了一惊。 居然是赵思南! 她醒了? 赵思南也在打量着许言倾,好一张白皙干净的脸,这样水灵灵的皮肤,哪个女人不羡慕呢? 再往下看,赵思南的脸有些沉下去。 许言倾的资本真是够足的,胸大,腰细,一双长腿还是笔直的。 “你找谁啊?”赵思南微微笑着问道。 许言倾意识到自己进来前,应该先给聿执打通电话的。她往后退了步,想要离开。 赵思南却是没给她这个机会,她朝屋内轻喊了声,“聿执。” 有脚步声从里面出来,“你怎么一个人乱跑?” 语气,是男人一贯的冷淡,可细听之中,没有责备,有的只是心疼。 赵思南视线还落在许言倾身上,“有位小姐找你。” 聿执长腿迈出来,没有正眼看许言倾,他打算推着赵思南进屋。“外面冷。” “我不冷呀,说不定她找你有急事呢。” 赵思南握住了聿执的手指,另一手却是朝许言倾招了下,“别站在那,有事过来说。” 许言倾刚上前,原先趴着不动的藏獒猛地起身往前扑,要不是有链子锁着,她身上怕是要被咬出几个血洞来。 许言倾下意识往后走了好几步,赵思南见状,摸了摸自己的腿。 “聿执,你说我还能站起来吗?” “能。” 赵思南情绪低落,“你别安慰我了。” “不过就是在床上躺了太久,肌肉有点萎缩罢了。”聿执见遮着腿的毯子要掉了,替她掖好。 “江怀,先推思南进去。” 江怀从屋里走了出来,“赵小姐,我先带您去休息。” “好。”赵思南看眼站着的许言倾。“要不请她进来吧,别让人干站着呀。” “不用。”聿执一口拒绝了。 江怀推着轮椅进屋,将门也关上,聿执站在台阶上,本就有身高优势,这会看她更是居高临下的。 “你来干什么?” “是你给我发的信息,让我过来。” 聿执嘴角勾勒出很淡的弧度,有些嘲讽,“药吃完了,就直说,不用找这么蹩脚的理由上门。” 许言倾拿出手机,想将那条信息翻出来。 可实在是没这个必要了。 赵思南醒了,聿执还把她带回了家里。他就算要见许言倾,也不会把她喊到这儿来。 而能拿到聿执手机的人,除了赵小姐还能有谁? “药确实已经没了。” 聿执下了一个台阶,离许言倾站得很近,话语几乎是砸落在她头顶的。“以后别到这儿来,她会胡思乱想。” 他的宝贝醒了,别的女人就得靠边站了。 赵思南坐在轮椅内,挨着窗边往外看,“江怀,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江怀一副淡定的模样,“没关系。许小姐的妹妹生了重病,她是来求小爷给她一些新药的。” “那她怎么会认识聿执的呢?” 江怀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能是从谁那边打听到的。” 赵思南心里很难受,只要想到许言倾那张脸,她就像是眼睁睁看着一根刺扎进自己的肉里面。 “聿执为什么不把她轰出去?” “我去跟小爷说。” 赵思南没有阻止,江怀走到外面,听到许言倾轻声轻语的,“小爷让我别过来,我自然是听话的,不过在保心安宁上市前,你要把药给我。这是你答应我的。” 一字一语,掷地有声,更是坚定。 聿执没跟她多纠缠,吩咐了江怀一声,“给她拿几盒药。” “是。” 许言倾看他走回了屋内,江怀看上去有些为难,“许小姐,要不你到外面去等我吧。” “好。” 她只要能拿到药就行,赵思南刚醒,跟聿执有享用不尽的二人世界要过,她留在这实在不合适。 聿执走向赵思南身边,握了把她的手,“冷不冷?”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她这样的?” “她怎样?” 赵思南想说,一看就挺骚的。“身材很好,我一个女人看了都羡慕。” “是吗?”聿执面色波澜不惊,“不觉得,也就那样。” “你猜她胸多大?” 聿执弯下腰,一只手撑在赵思南的腿上,“是不是躺了一年,脑子躺坏了?我没事盯着她的胸看什么。” 赵思南仰面,心里一揪一揪地难受,“因为好看啊。” “别乱想。” 赵思南还是将心里的那句话问了出来,“聿执,你们是不是睡过?” 第15章 看不惯?扒下来就是 赵思南紧盯聿执的脸,不放过一点反应。 他表情淡漠,声音淡漠,“没有。” 她勉强扯动下嘴角,“那就最好了,聿执,你千万不要和别的女人牵扯不清,我受不了的。” “不会。” 许言倾到揽山苑外面去等着,站得脚酸,便蹲下身去。 许久后,江怀拿了几盒药递到她的面前,许言倾刚想伸手接,就看到他的手臂低了下去。 “许小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请你相信我,我不是那种不自量力的人。只要小爷能给我药,我一定把我的嘴巴牢牢闭起来,我跟他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 江怀把药塞到她手里,这女人拎得很清,根本不需要他多一句废话。 许言倾也乐得自在,有药拿,还不用陪睡,何乐而不为? 她以为她的生活能步入正轨了,确实,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她清净且自在。 这天,许言倾休息,刚做好晚饭,就接到了黄顶的电话。 “喂,姐妹,赶紧到素元茶楼来一趟。” “干什么?” “废话,快点吧!我好不容易才蹲到一个大人物的采访。” 许言倾快步回了房间,将衣柜门打开。 她没几件像样的衣服,她目光定格在最角落的那套裙子上,那是聿执让她穿回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从防尘袋里取出,然后穿到身上。 许言倾赶至素元茶楼,来到约好的包厢门前,她抬手敲门。 黄顶一把拉开门,许言倾并未察觉到他脸上的不对。 她径自往里走,越过一道屏风,猛地刹住脚步。 包厢内燃着熏香,一个男人坐在不起眼的椅子内,修长的手指间挂着一串串珠。 他一颗颗地盘动着,虽一语未发,却是气势逼人。 而房间内不光有聿执,还有赵思南。 许言倾转身就想走,被人给拦了下来。 许言倾以为是自己和聿执的‘奸情’暴露了,她紧接着听到轮椅推进的声音过来。 “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何必要害我呢?” 许言倾看向轮椅上的女人,赵思南将一沓照片砸过来。 她没有伸手挡,眼皮被尖锐的一角给刮开,很痛。 照片零零散散掉在许言倾的脚边,她低头看眼。赵思南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被拍得特别清楚,有她紧闭双眼的,甚至还有她被人抬着腿,擦拭身体的…… 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个不能自理的人。 许言倾眼里漫出惊讶,“这些照片哪里来的?” “你不知情?” “赵小姐误会了,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赵思南整整昏睡了一年,差点醒不过来。如今坐在轮椅内,人也比之前缩了一大圈,看着又瘦又干。 “我知道我这副模样丑陋无比,可你把我的照片登出去,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是真不知道这件事。” 一道男音从香溢满屋的空气里挤进来,漠然中夹杂着森冷,他像个看戏的,可无形中似又掌控着全局,令人听了都发怵。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上次进病房的时候,身上藏着针孔摄像机吧?” 黄顶在边上听着,紧张的腿打颤。 他一直都知道许言倾在挖赵思南的新闻,这么一听,她今晚是凶多吉少了。 许言倾弯腰将地上的照片捡起来,仔细地看了几张。 “小爷,那天你也在,我进去的时候她就在那躺着,所以这些擦身子的照片,不是我拍的。” 可聿执对她不信任,毕竟她当着他的面,不还拍了吴发吗? “许大记者神通广大,说不定买通了护工呢?” 别人诚心要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她挡都挡不住的。 赵思南垂着眼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爸妈都死了,这些新闻还不够你们报道的?” “我这模样要是再被发出去,我还怎么活下去?” 这么一听,许言倾可真是恶毒啊。 黄顶脑门上渗出一层细汗,嗓子发紧,“照片是我拍的,报道也是我准备要发的。” 许言倾忙拉住他的的手臂,“你胡说什么啊?” 黄顶都看出来了,赵思南就是冲着许言倾而来的。这事善终不了,这锅他得替姐妹扛。 “凭你?”聿执好像瞧不上他那点能耐。 许言倾耳朵里全是聿执盘手串的磨人声音,黄顶想要站出来做个了解。 “这件事确实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去蹲守……” 砰—— 许言倾只看到他晃动了两下,一个趔趄往下摔,脑袋正好磕在她的脚面上。 她没看清楚黄顶是被谁打的,只见他脑袋上冒出血来,顺着他的大脸盘在往下挂。 聿执冷眼睨视许言倾的反应,居然能这么平静,她下颚收紧,往后退了步。 鞋上都是血,艳丽的红色,触目惊心。 黄顶痛得就差哭爹喊娘,他错了,高门权贵真是不能得罪,要想捏死他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他伸手想去摸许言倾的鞋,她倒是冷漠,一脚将他的手给踢开了。 聿执眼帘轻抬,觉得挺有意思。 赵思南推着轮椅来到聿执身边,“别动手啊,这么血腥,看着怪吓人的。” “他们害你,该。” 就是该死。 几晚的露水情分,哪里抵得过一个赵思南呢? 赵思南这才注意到许言倾的衣物并不合身,她定睛细看,脸色更加苍白了。 “你……” 赵思南望向旁边的聿执。“这衣服我给你看过,你说了要送我的。” 聿执视线瞥到许言倾的身上,这套裙子买了很久了,那时候是香奈儿的新款。只不过刚到手,赵思南就出事了。 他那天没在意,直接就让许言倾换上了。 “就是个同款而已。” 赵思南疑惑更深,“二十几万的裙子,她买得起吗?” 许言倾压根不知道这裙子值这么多钱,早知道还不如去卖了。 聿执面色寡淡,“多大点事,你要是看不习惯,扒下来就是。” 尾音徐徐,许言倾的后背爬出一层鸡皮疙瘩。 第16章 这样,不算欺负她吧? “这衣服本来就是我的。” 赵思南一眼就能看出,许言倾穿着这衣服袖子短,腰身也不够。可却是被她穿出了另一种滋味,那截腰,怕是男人一双手就能控住。 赵思南捏紧手掌,“我这不算欺负她吧?” 算不算的,还不是聿执一句话? “你过来。”赵思南冲着许言倾开口。 躺在地上的黄顶捂着脑袋,一只手都被血染红了。 许言倾要是不识相,恐怕两人都走不了。 她来到赵思南的面前,坐在轮椅上的人只能仰头看,这让她心里更加的不舒坦。 赵思南双手撑住把手,慢慢地站起来,江怀见状想要上前搀扶。 “走开。”赵思南声音不悦,“我又不是残了废了!” 她站不住,松开手后人是摇晃的。 赵思南往下摔倒之际,伸手揪住了许言倾的领子。 许言倾的肩膀整个从衣服内钻出来,黑色的细文胸带挂在肩膀上,勒得一对锁骨凸显,聿执眼里仿佛撞进了什么东西,有些不舒服。 两人都没站稳,赵思南差点扑在地上,被聿执起身给抱住了。 她手指还是没松开,直到将许言倾拽倒在椅子旁边。 “别任性,现在不能站起来。”聿执话语中带了些不悦。 赵思南受了刺激,两手乱挥,一巴掌却打在了许言倾的耳朵上。 她以为她要聋了。 “聿执,我想跳舞,我想站在你身边,我不想变成个废人啊。” 赵思南哭了起来,许言倾看到聿执将她抱在怀里,耐着性子跟她说话。 “不会的,医生说了,针灸就能好。” “骗我,你们都骗我!” 许言倾耳朵里嗡嗡的,她想,有人护着真好。 聿执替赵思南擦干了眼泪,让人先推她出去。 “我不走。” “剩下的事交给我。” 赵思南余光睇向坐着的许言倾。“聿执,你会替我做主吗?” “会,不然我带你过来做什么?” 聿执怕她情绪激动,让人推了她先到外面去等着。 这笔账,看来还没算完。 许言倾没有起身,聿执低头看向地上,“起来吧。” 她还是没动,一个男人走过来,轻踢下她的肩膀。 许言倾这才坐起来,她将衣服拉回去,一只手捂住耳朵。 聿执侧首望了眼,“怎么了?” 她不答话。 “问你话呢!”聿执手底下的人扬声。 许言倾好像才听清楚,她迎着聿执的目光,战战兢兢回道,“有点嗡嗡的疼。” “需要上医院吗?” 许言倾头发散乱着,再加上一副懵然的样子,看着很是惹人怜爱。 她将手放到椅子的扶手上,仰面看向聿执,“我能带我同事走吗?” 聿执扫过去看眼,黄顶还跟挺尸一样挺在那里。 “可他得罪了人。” 许言倾又似乎没听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聿执伸手将她勾到身边,俯下身,唇瓣一下贴在许言倾被打的那只耳朵上。“他得罪了我。” 她的唇瓣几乎要触到聿执滚动的喉结,男人身上的侵略性太强。 许言倾想往后退,但聿执的手臂压在她颈后。 “可你们打也打了,实在觉得没够,要不再打一顿?” “你舍得?” 她有什么舍不得的。“当然,给他留条贱命就成。” 许言倾原本以为聿执会勃然大怒的,但他既然是这幅态度,就说明事情还不算糟糕透。 许言倾看向不远处呈半死状态的黄顶,她伸手在聿执胸前推了把。“让我带他走吧,你们也不想闹出人命的,是不是?” 聿执没说话,许言倾仗着自己‘听不见’,忙起身来到黄顶的身边。 她蹲下身喊他的名字,“顶顶?” 黄顶这会已经缓过神了,眼皮掀一下看她。 许言倾从桌上拿了条消毒的毛巾,按在他头顶的伤口处,“聿小爷肯放我们走了,你能起来吗?” 那肯定能起啊! 黄顶脸上挂满血,坐起来的时候头有些晕,他身形微胖,许言倾好不容易将他拉起来。 两人朝门口走去,许言倾清楚地听到身后传来说话声。 江怀问了聿执一嘴。“小爷,您让她走了吗?” 聿执声音寡淡,“你哪只耳朵听到的?” 黄顶吓得双腿发软,他可不想脑门再开瓢了。他焦急地望向许言倾,这可怎么办?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赶紧走! 两人出去时,备受瞩目,毕竟黄顶这样子是个人都要多看两眼。 许言倾和他走出茶室,夜色沉谧,路灯在她的脸上留下一片片斑驳跳动的光。 被风一吹,黄顶伤口痛得更厉害,“咱是不是要叫个车?” 许言倾脸上一片阴,“谁让你说那些照片是你拍的?” “我看姓赵的不是善茬,我那是替你扛事啊。” 许言倾瞅着他脸颊上的血,“照片压根不是我放出去的,你替谁扛事呢?” “啊?我看你一直在挖赵思南的消息,我就……”黄顶嘶了声,“我还真以为我约到了大人物的采访呢,姐妹,我差点把你坑了啊。” “你坑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许言倾怕他流血流死,赶紧将他送去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赵思南靠着聿执的肩膀,“我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还好你拦住了那些照片,没让她发出去。” “她发不出去,别怕。” 回到揽山苑,聿执抱了赵思南上楼,他去到书房时,江怀在里面等他。 “小爷,我觉得照片的事有蹊跷,就偷偷在那个男人身上放了窃听器。” 江怀打开手机,收音的效果特别好,能清楚听到黄顶的声音。 他挂了急诊,脑袋上刚缝完针,疼得要死。 “我方才向你求救,你把我手都踢开了。” “难道要让别人以为,这事是我们密谋做的?” 那不是死得更惨? 黄顶捂着脑袋,哼哼唧唧。 许言倾听得心烦气躁。“别跟个娘们似的行不行?” “不过他后来没追究,这倒让我挺意外的。” 许言倾看差不多了,起身要走,“回去吧。” “我强烈怀疑,他没继续追究,是因为你把他睡服了。” 许言倾忙望向四周,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再胡说一句试试。” “真的啊,毕竟不是谁都能拥有36d的胸。睡你的可是聿执啊,极品!体验感怎么样?” 聿执拉开了椅子,以一个舒适的姿势往后躺,刚要阖起眼帘,就听到一阵女声传来。 “不怎么样。” “什么叫不怎么样?”· 许言倾很不耐烦,“短小、神速,行了吧!” 第17章 另一面的小爷 她就想赶紧堵住黄顶的嘴。 江怀呼吸一紧,完了,这是捅了马蜂窝。 聿执神色不明,将手里的串珠丢到桌上,珠子敲在了一旁的摆件上。 二楼的卧室内,赵思南在佣人的帮忙下刚洗完澡。聿执拿了两本书进来,就放在床头柜上。 赵思南轻皱下鼻头,“我又不喜欢看书。” “怕你无聊,打发下时间。” “聿执,你脸上有脏东西。” “哪里?” 赵思南撑坐起身,“过来。” 聿执往前凑了下,赵思南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她贴上男人的面颊,“我一个人睡害怕,今晚陪我好不好?” 聿执手掌扶住她的腰,“我就在隔壁,怕什么。” “不行,我闭上眼都是我爸妈跳楼时的样子,我接连几天都在做噩梦。”赵思南手臂缠得更紧,拉过聿执的一只手,将它塞进被窝,放到了腿上。 聿执摸到了一把骨头,好像没有肉似的。 赵思南亲吻在他的嘴角处,他不知怎的却想到了许言倾的那一双腿,触手生温,犹如羊脂。 他拉开赵思南的一条手臂。“思南,别动。” “我不……”赵思南在他脸上用力亲着,却拱不起聿执身上的那把火。 他将她的双手都掰开,“别动!” 赵思南怔忡地望向他,“你嫌弃我是吗?”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做不了这些事。” “怎么不能,只要你想……” 聿执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按进大床内,“等你好了,来得及。” “我昏迷的这一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聿执将被子拉高些,“就这么过的。” “真的没碰过女人吗?” 聿执不是一个温善的人,即便亲近如赵思南,却依旧觉得这个男人骨子里镌刻着凉薄。 他问她,“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赵思南一怔,用手捂住耳朵,“我不要听了。” 聿执见她摇着头,将她的双手拉下来,“没有的事,我又不是没了女人活不了。” 赵思南闻言,这才高兴不少。 聿执还是离开了房间,赵思南盯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敛起。 回到主卧,聿执径自进了浴室,脱下衣裤时朝下面看了眼。 居然有了反应。 不是因为赵思南方才的一番撩拨,而是因为他想到了许言倾的身子。 这女人,好像会让人上瘾。 他不喜欢她,但好睡是真的。 接连几天,黄顶都是戴着帽子去上班的,他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伤,丢脸。 许言倾正在编辑资料,黄顶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余蓉又来了。” 她手指一顿,“在哪?” “公司门口,举着横幅。” 许言倾没有多说,推开椅子就出去了。 余蓉手里高举着‘以命偿命’四个大字,许言倾出了大门,快步走到她跟前。 她将横幅拉下来,想要将跪着的女人搀起。 余蓉一看到她,伸手抱住了许言倾的腿,“你帮帮我吧,我求你了,你是好人……” 许言倾看得难受,心里很煎熬,“我已经准备好了,报道明天就会发出去。” “真的吗?” 许言倾将她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横幅收起来吧,要是被吴发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余蓉耷拉着脑袋,形容枯槁。 许言倾发消息让黄顶送了两份饭过来。 “先吃点东西。” 余蓉双手捧着饭盒,眼泪却啪嗒啪嗒往下掉,“你知道一夜之间没了妈妈,没了一双儿女后,人要怎么活下去吗?你教教我吧……” 许言倾捏紧手里的筷子。 吴发谈起这件事时,是笑着的,甚至还是得意洋洋,因为他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 “她们三个的尸体,是我亲手从砖堆里扒出来的。家里就推剩下一间小屋,三具尸体摆在一起,都嫌挤……” 许言倾迎着阳光,双眼被刺得发痛、发酸。眼泪流了下来,她没有伸手去擦。 “许小姐,我跑了那么多地方,只有你……唯独你说会帮我。”余蓉一双眼睛盯着她看,只有在这一瞬,许言倾才从她的眼底看到一丝活着的气息。 “别怪我缠着你,对不起,我也不想的。但我要是接受了她们是死于意外的事实,我就活不下去了。” 许言倾懂,并能感同身受,痛到手都在发抖。 下午,她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发怔。 她翻出了聿执的号码,用微信发了验证信息过去。 没想到那边竟然通过了,许言倾吃过一次教训,这回变得很谨慎。 她手指打了几个字发出去,“小爷您好,我是许言倾。” “有事?” 这口气,也听不出是聿执还是赵思南啊。 许言倾不敢一上来就说事,“上次那件事,您还记得吗?您说要护着我的。” “有点印象。” 这不温不火的态度,能把人熬死。 许言倾觉得手机有可能在赵思南手里,她试探着套话,“你不是小爷吧?” “还想让我证明?” 许言倾不怕死的发了个嗯过去。 聿执正在开会,手底下的两拨人正争论一个方案,几乎要吵起来。 他盯着手机看,很快敲了一行字过去,“那你怎么证明,你是许言倾?” 她的头像就是自己的照片,许言倾看黄顶凑过来,赶紧背过身去。 “你可以看我的头像。” 聿执用手指点开,再放大,是一张侧脸照。 清清纯纯的模样,闭着眼睛,可聿执怎么看,都觉得她是在勾引自己。 许言倾为了这篇报道,准备了很长的时间,她怕吴发报复,所以聿执这棵大树说什么都要抱紧的。 她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结果。 微信页面跳出来一条信息,“这代表不了你,不算。” 许言倾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的脸摆在这,还不够吗? “那你要怎么证明?” 聿执回道:“胸。” 许言倾看到这个字时,把手机屏幕给捂住了,她现在断定对面的人肯定是聿执。 她不可避免地红了脸,“我在公司。” 江怀拿着咖啡走到聿执身边,余光不小心扫过屏幕,看到聿执在发消息。 “那就去没人的地方。” 这—— 江怀目光落到聿执脸上,他家小爷看着清冷矜贵,锋利又冷漠。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这形象,配上这席话,显得他骚断腿吗? 第18章 别太相信男人的话 许言倾心里恶狠狠地问候了聿执。 他不是有女朋友吗?他就不觉得这话说出来,很不合适? 许言倾都不知道要怎么回了,“我的胸不好看。” 她许久没等到聿执的回复,尝试着发了个表情,却显示未发送状态。 许言倾再定睛细看,聿执把她拉黑了。 他开会无聊,寻个乐子,现在会开完了,就没闲工夫跟她玩了。 可许言倾的报道还是要发,不管聿执肯不肯帮她,吴发做的那些恶事总要有人去揭露。 第二天,五原村强拆的事就被曝光了出去。 黄顶紧张地坐在电脑跟前,“热搜冲上去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多建几个话题,把转发量和讨论数都做上去。”许言倾听着那段被处理过的录音,聿执的声音被她抹了,单就放了吴发承认动过手脚的话。 黄顶跟好几个营销号有合作,找人推波助澜一下不是问题。 下班的时候,黄顶想送她,“晚上一起吃饭啊?” “你不是还要去医院换药吗?不用管我,我要去趟商场。” “做什么?” 许言倾拿起桌上的包,“给我妹妹买两套衣服。” 许安服药的这段时间,身体状况恢复得不错,许言倾想趁着周末带她出去走走。 小姑娘都喜欢漂亮的衣服,以前不出门穿不上,可现在不一样了。 许言倾去商场逛了会,还没选到合适的衣裳,就发现自己好像被人跟踪了。 她是记者,在这方面尤为敏锐。 许言倾换了家店,发现那个年轻男人还跟着她。 商场人多,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她不保证一会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她想甩掉那人,许言倾乘坐电梯一层层上去,到了四楼,原本应该热闹的楼层,居然空无一人。 许言倾想下去也来不及了,男人已经跟上来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面走,男人一看四下无人,脚步越走越快。 他到了她的身后,压着嗓音出声,“站住!” 许言倾总算看到了一个人,那人颀长的身影站在玻璃护栏的边上,她小跑着上前两三步。 “你好——” 对方转过脸来,许言倾收住嘴里的话。她朝身后看眼,跟踪她的人也停住了脚步,只是并没离开,他往旁边的栏杆上一趴。 许言倾眼见聿执抬脚要走,“小爷,好巧啊。” 她声音扬高,脸上笑意盈盈的,“你来这儿吃饭吗?” 聿执颇有些冷淡的扯了下唇角,“跟你有关吗?” 许言倾悻悻地望着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帮我一次,我被人盯住了。” 聿执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近些,“你说什么?” 她差点撞到他,伸手朝后面指了指,“他盯我一路了。” “这是看上你了?” 许言倾都快急死了,“有可能是吴发的人。” 聿执扫了眼那个男人,没说话,他还有事要处理。许言倾看他往饭店门口走去,赶紧就跟上了。 她挨他挨得很近,生怕被那男人冲过来给扯走。 “小爷,这件事现在闹大了,社会影响也大,警方肯定会重新调查的。但是在这之前,我不想死。” 江怀在吃饭的地儿等着,看到聿执过来,伸手将门推开。 聿执往里走去,许言倾没敢跟进去,就这么站着。 不远处的男人时不时朝这边看眼,江怀重新拉上门,看了眼许言倾。 “许小姐,你跟这人认识?” “不认识,他跟着我一路了。” 江怀摸出手机,“需要帮你报警吗?” “他现在只是跟踪我,就算报警了也没用。再说解决了今天,明天又该怎么办……” 江怀一想,也是。 “小爷那边不能没人,我先失陪了。” 许言倾眼睁睁看着他也进去了,甚至都没给她跟上的机会,门就在她面前被关上了。 那个男人四下一看,抬起脚步慢慢走了过来。 许言倾就像是被逼入死地,出路已经被堵死了,还不如留在这,好歹饭店里面总有人能听见她喊救命吧。 男人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强行握住了许言倾的手腕。 她牢牢扣住身后的门把,“你别乱来,这儿到处都是人,还有监控。” “你要是识相的话,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许言倾眼看着他从兜里摸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子立马就要抵到她腰上。 “别喊,我既然能找到你,就能知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许言倾呼吸微紧,就在这时,旁边的门啪嗒被人拉开。 聿执看到两人拉拉扯扯,同样也看到了那把刀。“傻愣着做什么,不是让你进来么?” 许言倾扭头望向他,眼里的阴霾一扫而尽。 “小爷,我遇上个熟人,跟他说两句话。” 聿执眼角带了锋芒,扫向男人,“熟人,需要这样搂搂抱抱?” 许言倾其实也挺怕的,就怕男人直接一刀捅过来,她强行挣开他的钳制,“需要我给你介绍下吗?这是聿小爷。” 男人将刀子收起来,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许言倾犹如绷紧的弦一样,神经瞬间松懈,她知道男人不会走远的。 聿执自顾自地说了句,“看来吴发也不算笨,这么快就能查到你头上。” 许言倾的脸色惨白了几分,“迟早的事,不过他逍遥不了几天的。” “是啊,警方刚才也出了通告,说会彻查,许小姐真善良,那位幸存的母亲会感激你的。”聿执说到这,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你要怎么自保呢?” 许言倾揉了下手腕,一圈都被勒红了。 她抬首看向聿执,“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小爷说包在你身上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你就是说过的。” 这是打算跟他耍赖皮了吗? 聿执往里面走去,许言倾跟得很紧,“就是因为小爷给我撑腰,我才敢发,我就是这么信任你。” 聿执冷嗤,“你要真出了什么事,还得赖我身上了?” “请你遵守承诺。” 聿执侧首盯着她看,“别太相信男人的话,特别这话还是在床上说出来的。” 第19章 看他们恩爱 “可小爷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你是君子。” 聿执丝毫听不出许言倾这是在恭维他,“有几个男人在床上,跟你说过这种话?” “没有。” 许言倾跟着他,到了最里面的包厢,才意识到还有人在。 她余光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许言倾收住脚步没进去。 但那人却冲她招了手,“许小姐,进来吧。” 许言倾望向旁边的聿执,他神色冷静,可分明上一刻还在跟她讨论出格的话题。 “聿执,许小姐肯定没吃晚饭,让她一起吧。” 聿执已经来到了赵思南的身边,许言倾忙摆手,“不用,我有事先走了。” “找你麻烦的人走了?” 赵思南眼看聿执坐下来,她自然地将手放到他腿上,“刚才江怀说你被人跟踪,挺吓人的,我就让聿执出来看看,他还嫌麻烦呢……” 赵思南说着,拧了下聿执的腿,“英雄救美的事,你都不乐意做。” “我不喜欢多管闲事。” 聿执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许言倾站在原地没动,原来聿执根本就没想帮她。哪怕他只需要过来说两句话,他这尊大佛就能逼得那些小鬼就地遁逃。 可就像他说的,许言倾的事于他来说,不过是闲事。 “过来坐啊。”赵思南说着,还想撑起身去拉她。 聿执忙按住了她的手臂,“不要乱动。” 他面对许言倾的语气有些重了,“还要请你是不是?” 她尽管觉得不妥,但还是只能上了桌。“谢谢赵小姐。” “你以后叫我思南好了。” 许言倾选了离他们最远的位子坐下来,赵思南忍不住端详,许言倾的打扮很普通,全身上下没一件名牌。 “谁跟踪你啊?” “我也不知道,”许言倾思忖后,补了句,“我跑新闻,可能得罪的人比较多。” 赵思南拿起筷子,跟边上的聿执说起话来。 “我都一年多没来了,不知道这家鱼的味道是不是变了。” 聿执拿她没办法,“外面那么多好的酒店,哪家没有鱼?” “不一样嘛,它家的烤鱼别人都做不出来。” 许言倾突然意识到了,怪不得这层楼如此冷清,原来是聿执因为赵思南的一条烤鱼,大动干戈,清了场。 服务员将鱼连带着炭火盆端进来,就放在赵思南的面前。 几人坐的是圆桌,桌子又大,许言倾面前除了空碗外,一道菜都没有。 聿执拿了菜单打算再点几样,赵思南看着一大盘鱼说道,“够了,点多了也是浪费。” “再加一些,不能只吃鱼。” 赵思南将手按在菜单上,“真的够了,我不想吃别的。” 聿执目光扫过对面的女人,他不动声色地将菜单放到边上。“好。” 服务员准备出去,经过许言倾身边时,看到她杯子里也是空空的。 “我帮您倒杯水吧。” 许言倾想说不用,但服务员已经给她满上了。 “许小姐,我真的挺佩服你的,为人伸张这种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赵思南将一块鱼夹出来,放到碗里,“我听聿执说,你还因此得罪了吴发。” 许言倾生怕被人报复,发报道的时候用的都是化名。 可聿执就这么随意地告诉给了赵思南,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赵思南会不会大肆宣扬,更不担心那些想要找许言倾算账的人,因此都有了目标。 许言倾有些自嘲的笑了,她想的真是太多了。 聿执凭什么来顾她的死活? “我是媒体人,有些事必须做。” 赵思南差点被鱼刺卡到,手里的筷子也放下了,“不吃了,这鱼讨厌得很。” “吃鱼的时候别说话。”聿执将手边的纸巾递过去。 “你帮我把鱼刺挑了,要不然我不吃了。” 许言倾真是搞不懂,赵思南把她按在这做什么,就为了看他们恩爱吗? 聿执端过赵思南的碗,许言倾不由多看了眼。 他居然真就屈尊降贵,将那又细又小的鱼刺一根根往外挑。 赵思南边喝着柠檬汁,边问许言倾,“你被人跟踪,刚好这么巧,遇到了聿执吗?” 许言倾不动声色,“嗯,真的是巧合。” 她笑了声,没再说话。 许言倾胃开始有些疼了,她拿起桌上的热水,抿了一口进肚子里。 但还是压不住胃里面的饥饿感。 对面的赵思南吃得差不多了,将桌上的那盘鱼转到许言倾的面前,“吃啊,你怎么不吃?” 那鱼最好的地儿都被挑了,剩下的鱼肉也都散开了。 许言倾轻摇了头,“我胃不怎么好,吃不了辣的。” “那你不饿吗?” “不饿。” “也是,吃别人的总归没有那么合口。”赵思南意有所指。 回去的时候,赵思南非把许言倾捎上,“我们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许言倾不信赵思南有这么好的心。 “你就不怕还有人跟着你吗?说不定那人还没走。” 许言倾确实是挺怕的,赵思南见她没说话,笑了声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许言倾不敢离两人太近,尽量紧靠着车门。 车子开出了商场,江怀回头问了声,“许小姐,你住哪?” 许言倾说了地址,却不想赵思南接过话道:“江怀,你不知道许小姐的住址?” “我不知道。” “我以为你送过她的呢。” 江怀听着赵思南的话不对劲,“没有,这是第一次。” 聿执眉里眼间很冷清,窗外绵延而至的路灯灯光照不进男人的潭底,使得他整张面容看着都有些冷意。 车子来到许言倾家楼底下,她说了句谢谢,就要去推车门。 赵思南推了下旁边男人的腿,“聿执,你去送送。” 聿执身上落下的阴影被拉长,许言倾忙拒绝。“我家已经到了,不劳烦你们了。” “送送吧。”赵思南挨向聿执,很是坚持。 聿执的声音,像是浸在了寒冰里,“你确定?” 赵思南皮笑肉不笑的,难道他不想吗? 她看着聿执推开了车门下去,他走到另一侧,将愣着的许言倾给拉下车。 “走。” 第20章 疼吗? 他们两个闹不痛快,干嘛要拉上她啊? 许言倾准备上楼梯,见聿执还跟着。“不劳小爷费心了,你先回去吧。” 男人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楼梯很窄,聿执跟在她的身后,许言倾不敢走得太快。 来到二楼,这边的感应灯坏了,四周黑漆漆的,许言倾怕他摔跤,想掏出手机给他照明。 不过已经晚了。 聿执被绊了下,许言倾就觉得后背压上一个重物,她直接就被压趴了,跪在地上。 还没等聿执开口,就听到许言倾慌慌张张爬起来的声音。 “小爷,你没事吧?” 药神爷可是要供着的,万一摔出个好歹来,不得了。 聿执还不高兴了,“这么破的地方,能住人?” 许言倾手掌火辣辣的,两个膝盖更是疼得厉害。“南淮市,并不是只有大别墅和豪装公寓的。” 她走路有些不自然,每上一个台阶,皮肉就被撕裂得厉害。 许言倾来到家门口,掏出钥匙,见聿执还站着,“我到家了。” “开门。” 她后颈一紧,他不会还想进屋吧? “我妈和我妹妹都在家。” 聿执高大的身影堵在后面,很有压迫感,他抬手要去按门上的铃。 许言倾见状,忙将钥匙插进锁孔内。 门还没拉开,就听到了许安的声音,“姐,你回来啦。” 嗓音清亮,不是有气无力的,看来那药是真管用。她走过来几步,看到了跟进屋的聿执。 许安怔了下,随后就激动地朝着厨房轻喊,“妈,姐姐带男朋友回来了。” 厨房里传来一阵丢下锅铲的声音,汪琳珊出来的时候,看到许言倾正跟许安在解释。 “他不是……” 汪琳珊言语间有责怪,“你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啊,家里都没什么菜。” 许言倾平白无故带个男人回来,是个人都要误会的,许安嘴巴甜,已经叫上人了,“姐夫。” 聿执脸色紧绷,什么玩意。 汪琳珊过来拉住他的手臂,“别站着,快坐啊。” 聿执被拉到一张椅子跟前,许言倾过来拦了把,“妈,你误会了,这不是我男朋友。安安的药就是他给的,那种药外面还买不到。” 汪琳珊听闻,更加热情了。 女婿都比不上救命恩人啊,“你们还没吃吧?我这就去多买点菜。” “不用了妈,他吃过了。”许言倾忙让妈妈不用忙活,聿执哪能看得上她家里的饭菜。 “那我泡杯茶。” 聿执环顾下四周,屋子很小,很小,在他眼里就是豆腐大一块地儿。不过虽小,却是不乱,门口整整齐齐摞着很多置物箱。 “来,赶紧喝杯茶。” 聿执看了眼许母递过来的玻璃杯,没有伸手接。 她泡茶前特地洗过了,但一看那杯子就不是新的。 聿执薄唇轻启,“不用了。” 许言倾接过水杯,将它放到桌上。她不想让汪琳珊看到聿执眼里的嫌弃。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还不走吗? 聿执也坐不住,站了起来,许言倾忙要将他送走,却见聿执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了。 她忙追在后面,“小爷。” “哪个是你房间?” 他完全不顾忌她家人还在这,许言倾的脸色微变,“你要做什么?” “参观下。”聿执紧接着又道,“跟你聊聊吴发的事。” 许言倾只好开了房间门,将卧室里的灯也打开。 她看到聿执径自走到窗边,他的车就在楼下停着,半个车身被茂盛的枝叶给挡住了。 赵思南有些不耐烦,看眼手表,聿执进去好一会了。 她只是让他送送,没让他逗留。 “赵小姐,你要不给小爷打个电话吧。”江怀好意提醒。 赵思南冷着脸色,“不用,我就不信他不回家了。” 楼上,许言倾将门轻关起来,她走到聿执的身后,“我家里人应该已经被盯上了。” 聿执始终在盯着楼下看,她看得出来,他留在这就是为了吊一吊赵思南,让她急一急罢了。 “小爷,你给我句实话吧,你要不想帮的话,我也不抱什么幻想了。” 聿执这才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帮你可以,毕竟我也觉得,吴发这种人应该下地狱。” 许言倾心里狂喜,“我就知道小爷是好人。” 房间里有一股很淡的暖香,聿执倚在窗边,修身玉立,他就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比如这会答应了帮许言倾。 总之他松口了,就好。 “我家里这边,也请你帮忙照应着,行吗?” “你要求还挺多。” “就这几天,等吴发进去就好了。” 聿执见她双手垂在身侧,手有些发抖,“摔伤了?” “没有。”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聿执浅步走到她面前,“我看看。” 许言倾抬起手掌,两个手心都有被磨破的痕迹,还在往外渗血。 “腿上呢?” 他刚才就发现,她走路是瘸着的。 许言倾弯下腰,将裤腿往上慢慢拉起,一截白皙细嫩的小腿露出来,两个膝盖也破了。 “疼吗?” 许言倾肯定要说疼啊,毕竟这是他间接弄伤的,多博取一份同情也好。 “疼死了。” 她想到家里有碘酒,许言倾一瘸一拐来到床头柜前。 她低下身去,腿在灯光下泛着白光,她臀型好看,又翘又挺。 聿执看得喉咙发紧,这姿势…… 还是他最喜欢的姿势。 许言倾好不容易翻到了那瓶碘酒,刚要直起身,背上却多了一只手。 她扭头望向身后,“小爷?” 聿执面色依旧是冷郁的,他的手掌顺着她的背脊往下,很快握住了许言倾一侧的腰。 聿执眸子里有欲色,正在一点点往外溢。 许言倾急忙说道:“你别忘了赵小姐还在楼下,她会等着急的。” “等都等了,再等一会又能怎样?” 许言倾这房间的门锁不好,她生怕妹妹会突然推门进来。 聿执认定她就是故意的,“你在勾引我。” 真是冤枉,许言倾维持着这个不雅的姿势,她自个也难受,“我就算真想勾引小爷,也不能在家里啊。” “你喜欢刺激,确实,听着外面的说话声,更有干劲。” 第21章 他不会管你的死活 许言倾感觉被人推进了冰水里,脑袋嗡嗡地涨疼。“你跟赵小姐感情这么好……” 聿执手在她腰上拍着,“在房间里待得久了,你妈她们会进来吗?” “肯定会的。” “你有没有算过,我一次是多少时间?” 许言倾可不是变态,这种事还要掐分算秒的吗? 背上没了压迫力,她赶紧直起身来,聿执意有所指,“一会的功夫就结束了,胆子这么小?” “小爷哪是一会就能结束的,这不是在侮辱您吗?” 聿执冷笑出声,“难道我不是神速吗?” 他几乎是咬着牙,聿执记仇得很,那天她当着别的男人,就是这样形容他的。 许言倾压根记不起来了,她知道这关系到男人的尊严,特别是这种习惯被人捧着的爷,这不等于说他不行吗? “没人敢这么说您,我更不敢。” 她听到男人薄唇间溢出一个淡淡的、不屑的音。 聿执的手机响了起来,赵思南终归是坐不住了。 他说了声喂。 “还不下来吗?”赵思南望向许言倾的房间,只有这个房间的灯刚亮不久。 “马上。” “聿执,我坐不住了,腰难受。” 他立马就挂了电话转身往外面走去,汪琳珊在厨房里等着,眼见聿执出来,忙提着一袋东西上前。 “这就要走了吗?再坐会吧。” 聿执连敷衍的时间都不想给,径自走到门口,许言倾出来时,就看到汪琳珊正将塑料袋往男人的手里塞。 “这是亲戚送的草鸡蛋,一般买不到的,你拿着吧。” 许言倾忙拖着惨兮兮的腿过去,“妈,不用了。” 聿执肯定是不会拿的,许言倾也不想看到妈妈这低声下气的样子。 汪琳珊撇开她的手,“家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安安最近都能睡个安稳觉了,您真是好人,拿着吧。” 聿执望了眼手里的袋子,再看向不远处站着的许安。 她因为常年生病,体格瘦弱,就跟没发育的孩子似的。她很腼腆,这会冲着聿执在笑。 笑得毫无防备。 “好,谢谢。”他居然拿下了。 许言倾走到门边,将门打开,赵思南还在楼下等他,她也不方便送他。 聿执下楼时,汪琳珊追了出来,“水煮着吃吧,有营养。” 许言倾忙拉着许母进了屋。 聿执回到车上时,赵思南脸色不大好看,“这么久?” “嗯,说了会话。” 她看见了聿执手里提着的袋子,“这是什么?” “盛情难却,人家送的蛋。” 赵思南拿了过来,打开窗户,将袋子直接丢到外面。“拿人家手软,你是不是答应了她什么事?” “嗯。” 赵思南等待的这点时间,耐心都被磨光了,“什么事?” “小事,她不是得罪了吴发么,让我护着她几天。” 赵思南就知道,许言倾不简单,这种狐狸精长相的女人,别的本事没有,只要把男人往床上一拖,多的是马前卒。 “不许帮。” 车子发动了,聿执有些好笑地看向她,“刚才不是你说的,你挺佩服她。” “我就是不要你帮她,她是死是活跟我们没关系。” 聿执没吱声,赵思南突然伸手用力捶着自己的腿。 一下一下很用力,恨不得把骨头砸断。 聿执扣住了她的手腕,“闹什么呢?” 赵思南顺势往他怀里钻,知道来硬的没用,眼睛立马就湿润了,“别帮她,好不好?” “这么敲自己,不疼是不是?” “是啊,就是没知觉嘛。” 她这话顿时敲在了聿执的心上,他眉宇间有了皱拢的弧度。“用不着为这种事跟自己过不去,你说不帮,就不帮。” 一个许言倾而已,跟她自然不能比。 “聿执,我爸妈都不在了,你千万别丢下我。” 赵思南紧紧地抱住他,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见到许言倾就有危机感。 许言倾拎着垃圾袋下楼,刚要走过去扔,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袋子。 她快步上前,只见一堆被打烂的鸡蛋躺在那。 许言倾心口有些憋闷,她蹲下身,还有几个没坏。 她一个个捡出来,将蛋壳上的黄擦干净。是,在聿执看来,这些一文不值,可汪琳珊自己都舍不得吃。 他可以不要,但是不能这么践踏别人的东西。 吴发这件事发酵了两天,可是突然之间,热搜就被撤掉了。 撤得干干净净,几乎找不到这人的一点资料。 这也在许言倾的意料之中,吴发是搞房地产的,手里不缺钱。 下班后,许言倾没有回家,加完班一看时间,居然都快十一点了。 她匆忙走出公司大楼,公交和地铁的末班车怕是赶不上了,许言倾只好打了辆车。 她有些犯困,但还是强撑着眼皮,这几天不太平,小心谨慎些为好。 司机开车很快,许言倾望眼车外的街景,“师傅,我到苏源新村的。” “放心吧,我又不会绕路多收你钱。” 可是车子很快却停在了豪门会所的门口。 许言倾屏幕上已经打出了110,刚要拨通,手背上就被拍了下。 手机掉到了脚边,司机面上表情狰狞起来,“你最好乖乖听话,省得吃苦头。” 车外已经有人过来了,许言倾赶紧拉住车门,但是对方力道很大,门被打开的同时,她也被人扯了出去。 “放开我!” 许言倾几乎是被拖进里头的,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可面对许言倾的求助,一个个却是事不关己。 她被推进了一个包厢内,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熏得她眼睛都快睁不开。 “许小姐,缘分啊,又见面了。” 许言倾勉强站定脚步,看到吴发坐在沙发上,像条毒蛇一样在盯着她看。 “我都不知道你原来是个记者,亏我心心念念都是你,还到这儿来找过你……”吴发起身,逼近许言倾跟前。 “你别乱来,小爷一会就到。” “哈哈,又想把聿小爷搬出来呢?”吴发啐了声,“他不会管你死活的,要不然我敢碰你吗?” 许言倾一听这话不对,吴发怎么能这样笃定? 第22章 救救我,救救我 “他前两天还答应我的,你就不怕他找你麻烦?” “贱人,”吴发上前揪住许言倾的头发,将她猛地推倒在茶几上。“还挺会抱有幻想啊。” 吴发将许言倾地包扯掉,包里的东西零碎掉出来,他肥胖的手掌捡起那张记者证,套在她的脖子上。 “那天不是化妆化得挺好看嘛,今天扮什么清纯啊?” 吴发拿起地上的口红,从许言倾的嘴上划过去,到了嘴角处还不罢手,娇艳的红色一直涂抹到许言倾的眼角处。 看着,就好像许言倾的嘴被人撕开了似的。 “你不是喜欢陪酒吗?老子成全你。” “你想干什么?”许言倾又被他拉起来,推着她往外走去。 吴发打开了隔壁包厢的门,一群陌生男人点了小姐正玩得起劲,吴发拽了许言倾过去。“各位兄弟,我这女人骚得很,看到男人就受不了。我替她向你们讨杯酒喝喝。” “没问题啊。”其中一人端过杯酒,递了过去。 吴发刚要伸手,就看到男人另一手拈起两颗药丸,朝着酒里面丢去。“我给你们助助兴。” 吴发见状,更加兴奋了,接过酒杯就要喂给许言倾。 她踢了他一脚,转身就想跑,但脖子很快被吴发的手臂给缠住。 酒杯凑到许言倾的嘴边,她不肯张口,吴发臂膀越收越紧,许言倾几乎要窒息了。 “不要……” 她无奈张嘴,酒被悉数灌进了嘴里,吴发笑声淫邪,丢下杯子后拉着她出去了。 他没打算这么放过她,而是敲开了另一个包厢门。 吴发就想玩死她,又不舍得一下就到高潮,这前面折磨人的戏,拉得越长越让他兴奋。 许言倾被灌了不少酒,她跟不同包厢内的人都求救过,但是没人帮她。 她脚步踉跄,灯光被割得细碎,落在她眸子里是零散的,只衬出了一片绝望。 很快,吴发到了最后一个包厢,他跟之前一样,门都没敲就进去了。 不过,他很快就停住了脚,语气中还有难以置信,“小爷?” 许言倾被他这声称呼惊得一个哆嗦,就好像已经浸入寒潭的人,突然看到了一块漂到面前的浮木。 她目光望过去,果然看到了聿执的身影。 许言倾在吴发的手里剧烈挣扎起来。 吴发手臂上被咬了口,力道刚松开,许言倾就跑了。 她站不大稳,又被地上的毯子绊了下,许言倾摔倒在聿执的腿边。她将手放到男人腿上,仰着头看他,“小爷,救救我。” 聿执看到她脸上,被口红给划开长长的一道。 吴发走过去两步,“小爷,没想到您也在这,打扰您了。” 许言倾靠着聿执的小腿,呼吸急促,这会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她不用怕了,可以逃过一劫了。 “吴发,你要玩就玩,怎么总喜欢折腾出大动静来?”聿执嗓音沉窒,包厢里没别人,他的客人还没到。 吴发赔着笑,试探性地上前,“我要知道小爷在这,我肯定不会进来的,我也没这个胆啊。” 他视线落到许言倾身上,脚都快碰到她了,许言倾瑟缩起来,挤着聿执的腿,看来被吓得不轻。 “别碰我。” “好,我不碰你,我就是跟你谈谈工作上的事,咱不要在这打扰小爷了。” 许言倾眼看他的手伸过来,她想要抬手挥开,却被吴发扣住了手腕。 “给我过来!”他咬着牙,力气又大,许言倾身子被他拖动了。 她另一手勾住聿执的小腿,奋力想要抓着他,她眼里有惊恐,手指紧紧攥着那一截裤腿。 “小爷,你快让他住手,救我……” 许言倾望进了聿执的眼里,他眸色很淡,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冷漠。 他不会,是不想管了吧? 吴发的手掐着许言倾的肩膀,她吃痛挣扎,握住裤腿的指关节都泛白了。 聿执低下视线,“松手。” 她脑子有一瞬间的懵,眼睛对上他,脸上还是有不相信。 聿执答应赵思南的事,不想食言,主要还是因为一个许言倾,不值得。 她的手松了下,被吴发往外拖去,许言倾手从毯子上滑过,碰到了茶几的腿。 她伸手攥住,没哭没喊,也没再叫聿执帮她。 吴发穿着尖头的皮鞋,一脚踢过去,许言倾的手背顿时就青紫了。 “现在后悔了吧?这么多人都想让我进去,偏你胆子大,你来惹我?” 许言倾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 “我一点都不后悔,如果可以,我想把你推进地狱。” 聿执看到吴发怔了下,继而阴恻恻地笑了,“这种时候你不求饶,你是真不怕死啊。” 他蹲下身,握住了许言倾的手。 他掰着她的小拇指,再用力往上一折。 脱臼的声音,还伴随着许言倾的痛哼声,很轻,却沉闷无比。 她的小拇指往上翘着,许言倾被强烈的痛感吞噬掉,她的手臂垂了下去。 这一幕,就连江怀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 聿执只觉有什么东西劈开了他的视线,吴发抓着她的腿,往门口方向拖。 许言倾还想挣扎的,挂在胸前的记者证,更加衬得她这副模样可笑。 “等等……” 她哑着嗓音,“我自己走,可以吗?” 吴发丢下她,弯腰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许言倾痛得眼前有些黑,她看向了聿执坐着的方向。 眼里瞧不见一点期盼了,目光变得冷冷的。 像是没了灵魂的傀儡一样。 她嘴唇蠕动下,想跟聿执说,他不肯帮她,那能不能发发慈悲,帮一把她的家里人? 许言倾继而苦笑了下,凭什么呢? 凭那一袋子鸡蛋吗? 许言倾跟着吴发往外走,聿执盯着她的背影,从他说了松手之后,她再也没有求求他了。 “磨磨蹭蹭干什么?”吴发嫌她走得慢,伸手将她扯到外面。 包厢门被带上,可空气中还有许言倾留下的味道,就跟她房间里的那股子暖香,一模一样。 聿执绷着俊脸,将领带扯开些。 这时,外面突然有一阵尖锐的叫声,刺过了门板传进来。 第23章 想从他手里抢人? 走廊上有很多客人,一个个,都像看疯子似的看着许言倾。 她双手乱挥,手臂很快被吴发握住,“别给脸不要脸。” 许言倾一脚踢中了个陌生客人,对方伸手推了过来,“干什么呢,不想活了是吗?” 吴发拽住她的头发,用恶狠狠的语气道:“逼我在这里对你动手,是吧?” 许言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就推开了吴发。 她开始攻击四周的服务员、客人。 聿执走过去时,看到吴发扬手要抽她。 许言倾背靠着墙壁,眼神变得尖锐,仿佛被围困住的猎物一样。 她看到了过来的聿执,突然就张开嘴,“爸爸……” “!”江怀那叫一个震惊。 聿执眼角浅眯,“喊谁呢?” “爸。” 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到聿执脸上,这看年纪,也不像啊。 吴发听到这声称呼时就懂了,聿执跟许言倾睡过,看来两人背地里玩得很野。 他一会也想让她叫爸爸! 吴发更兴奋了,上手就要去逮。 许言倾躲开后,径自往聿执怀里扑,她抱紧男人精瘦的腰身,“爸,是我啊,你去哪了啊?” 聿执拎住她的上衣,想将她拉开。 可许言倾的手臂箍得很近,她仰面看他,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你还活着,真好,我就怕哪天接到认尸电话……” 聿执看她眼圈通红,这幅样子,完全不是装出来的。 许言倾一遍遍叫着他,爸爸。 吴发走过来,腆着脸笑,“小爷,我这就把她弄走,不在这耽误您的事。” “你给她吃了什么?” “没有啊,就喝了几杯酒。” 许言倾这会举止怪异,根本不像个正常人,聿执身上的戾气只增未减,“你怕是在找死。” 吴发一看他脸色不好了,赶紧又补了句,“我带她去讨了杯酒喝,有人往杯子里放东西了,我心想着就是些让她兴奋起来的小玩意。” “小爷,这女人狡猾得很,她是装的。” 许言倾眸子内盛满泪水,就连鼻子都是红红的,看着很是可怜。 聿执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拥紧后带她离开了。 吴发一看,这下又要泡汤,刚想追上前,却被江怀拦住了。 “你还想从小爷手里抢人?” “不是,小爷不说了不帮她的吗?” 江怀眼色一紧,“你听谁说的?” 吴发顿时哑声,面上还有不甘。“我看小爷方才没管啊。” 不然,他能壮着胆子继续吗? 豪门会所的门口,许言倾身子抖得厉害,抬头望着上空。 “好多烟花,好美。” 聿执朝上面一看,夜空静谧,分明什么都没有。 “冷。” 聿执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许言倾肩膀上,车子开到了门口,他抱着她坐了进去。 江怀也出来了,看眼许言倾的样子。“小爷,是要送她回家吗?” “让裴韧过来躺,去绍山的别墅吧。” “是。” 绍山别墅就在机场附近,聿执很少过去住,但那边有专人打理,也不算空置。 许言倾下车的时候,越发犯浑,揪着聿执不肯撒开,“爸,我好疼啊。” “哪里疼?” 她将手抬起来,“疼死了。” 手指还是错位的,她忍到现在,只有当着‘爸爸’的面才喊疼。 聿执嘴角的弧度抿得更紧,“一会就好了。” 他带着许言倾上楼,没过一会,裴韧也赶到了。 他一看许言倾的状况,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给她吃的福西粉?” “那是什么东西?” “最大的用处就是致幻,某方面的需求也会增强,最近还挺流行。不过剂量控制不好的话,会出事。” 裴韧听到许言倾喊聿执爸爸,他忍俊不禁,一脸地看好戏。 “这幻想的,有点过啊。不对,是你们喜欢玩角色扮演?” 聿执面无表情的,“她爸失踪了。” “噢,”裴韧收起脸上的笑,“是个可怜的姑娘。” “现在要怎么办?” “只要没上瘾就行,折腾一宿,明早就好了。” 聿执让裴韧看眼许言倾的手,他还没靠近,就见她将手藏到了背后。 “别动,疼。” “你这手指头就打算这样一直翘着?”裴韧凑近了些,这才看清楚这姑娘的长相,标准的美人胚子,五官像是用画笔勾出来的一样。 许言倾疼怕了,摇着头,将那只手掌藏得死死的。 裴韧无奈地望向聿执,“小爷,帮个忙。” “我不是医生。” “但你是她‘爸’啊,她肯听你的话。” “……”聿执走过去,不知道要怎么说服她,抬手摸了下许言倾的脑袋。 “听话点,他是医生。” 许言倾眼眶还是湿润的,“不要,他是坏人,我不相信他!” 除了聿执,别人在她眼里都是吴发。 聿执手在她脸上刮了下,“看完医生,给你买糖吃。” 裴韧一脸惊悚地望向他,就算要扮演她爸,也不用这么哄吧。 可聿执能怎么办,他有经验吗? 说完这话,他自己都觉得浑身不对劲。 许言倾总算将手伸出来了,裴韧抬起来看了两眼,“怎么弄成这样啊?” 聿执见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便将她的眼睛给捂住了。 裴韧掰回去时,那一下苦头是避免不了的,许言倾痛得叫出声来,脑袋往聿执怀里拱去。 “痛,痛死了。” 她手臂抬着都不敢动,裴韧查看眼,“挺顺利的,要不然还得搞一下。” 许言倾脑袋动了下,一张小脸无辜且认真,“糖呢?” 大半夜的,聿执去哪搞这种东西? “欠着,明天给。” 许言倾的五官皱拢起来,在她的印象中,爸从来不会骗她的。 这儿没裴韧什么事了,他可以撤了。 临走前,他向许言倾用手比划了下。“你爸身上藏着糖呢,就是不给你。这么大这么长的……” 裴韧将两根手指并在一起,“是棒棒糖,你快找找。” “滚!” 裴韧不等聿执再说话,就跑了。 许言倾抬着头,泪水是一串串滑下来的,“为什么又要骗我?就像你那天说的,你说会很快回来,可这都多久了?” 不就是糖吗? “你真想吃?”聿执哑着声问她。 第24章 我也想要个靠山 他以为许言倾要说什么虎狼之词,没想到她这会脑子倒是清醒了。 许言倾摇头,“我不吃。” “甜的。” “甜的也不吃。”许言倾眸子里仍是湿漉漉的,“早就过了一颗糖就能哄好的年纪了,你也别总是拿我当小孩。” 江怀站在门口没进来,聿执刚想过去,被许言倾给拽住了衣角。 “你又想去哪啊?”她话里还有埋怨的意思。 “一会就回来。” 聿执走到屋外,江怀将手机递过去,“赵小姐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了。” “过会回去。” “小爷,我听吴发话里的意思,他好像知道点什么。至少,他知道您不会插手许家的事,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 聿执嗓音有些冷寂,“你想说这件事跟思南有关?” 江怀可不敢深究,在这位爷的眼里,赵思南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怕她今天放了一把火,都是因为那东西该烧,是活该。 聿执幽邃的潭底不起波澜,“不要去怀疑她,思南在床上躺了一年,生不如死,她不会有那心思去害别人的。” “小爷,我没有,也不敢。” “爸——”房间里的人小心翼翼地朝门口喊了声。 聿执想发火的,却鬼使神差般忍了回去。 他转过身,将手搭在门把手上,“你跟思南说一声,我明天一早要去苏城,今晚就不回揽山苑了。” “啊?”这让他去说,不好吧? 聿执已经将门关上了,许言倾躺在床上,她倒没有像裴韧说的那样亢奋,就是人混沌不清的。 “你鬼叫什么?”聿执在床沿处坐下来。 许言倾跟条宠物狗似的偎过去,将脑袋枕着聿执的腿,“爸,你能不能不走了?” 她拽住他的裤腿,所有的委屈在顷刻间发泄出来。 “我真的做错了吗?可我没有夸大,更没有歪曲事实。” 许言倾的眼泪落到男人的腿上,很烫,像是泼了一盆开水。 “我就觉得……如果让吴发逃过了这一次,他以后就会觉得做坏事是不用受惩罚的。他会变本加厉赚钱,变本加厉用钱买别人的命。” 许言倾手在脸上擦拭着,“总有一天,冷眼旁观的人也会成为受害者,我就是觉得我没错啊。” 聿执翻看着许言倾脖子上的那张记者证,上面贴了张简单的证件照,肤色白皙,浅笑盈盈。 “没人说你做错了。” “可我要是死了,很多人只会说我以卵击石。” 许言倾将脑袋拱过去些,额头几乎抵着聿执的小腹,她说话时,气息喷灼在那一处,又热又烫。 聿执低头,这动作太令人浮想联翩了。 他恨不得狠狠地按着她的脑袋。 聿执看了眼她起伏的胸膛,伸手想去解她的扣子,许言倾一脸惊魂未定,捂着胸前就要张嘴。 聿执将她的嘴巴捂起来,生怕她一声爸,搞得他什么想法都没了。 “别乱喊。”谁想做她老子! 许言倾嘴唇抖了下,聿执一瞧她这模样,再盛的火焰都被浇熄了。 他将许言倾的记者证摘下来,放到床头柜上,“坚持你认为对的就好。” “真的吗?” “嗯。” 吴发的事情上,她没错。她后来想让他帮帮他,更没错。 揽山苑。 赵思南将手机从耳旁移开,聿执今晚不回来了。 她抬手刚想把手机砸了,手腕却被人轻握住,“小姐,沉住气,这不能解决问题。” “舒姨,聿执把许言倾带走了,他还骗我!” “那你也不能跟小爷撕破脸,现在你只能靠着他了。” 赵思南紧咬了下牙关,“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狐狸精把他勾走。” “不可能的,您跟小爷的感情,哪是她能插足的?” 舒姨以前是赵家的人,自从赵思南出事后,也是她在照顾。她安抚地轻拍下赵思南的肩膀,“只要小爷向着你,她就构不成什么威胁。” “可我照片泄露出去这么大的事,聿执都能不追究她。” “追究了呀,照片没发出去,那女的挨了你一巴掌,她同事还被砸破了脑袋。小爷要是心里有她,能让她受这委屈?” 赵思南一想,也是,心里这才畅快些。 许言倾就跟喝酒断片的人一样,第二天醒来,记忆是模糊的。 她手碰到旁边,摸到了一把温热的肌肤。 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吴发,恶心感涌上心头,许言倾都不敢去看旁边的那张丑脸。 她将被子掀开,还好,她身上的衣物完整无缺。许言倾余光看向旁边,男人就脱剩下一条内裤,双腿修长,还有腹肌。 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吴发。 许言倾视线缓缓往上抬,聿执还在睡着,面容五官是说不出的好看。 她准备下床,手却被扣住了。 “再睡会。” 许言倾用力挣开,“不用。” 聿执不悦地睁开眼,他昨晚是真没睡好,被吵闹了大半个晚上。 他强行拽了把,许言倾这小身板直接倒在了床上。聿执翻身起来,两手掐着她的肩膀,“现在清醒了?知道过河拆桥了?” 在许言倾看来,他不过是个言而无信之徒。 她忘了她离开包厢后发生了什么,但她猛地惊醒过来,如果吴发昨晚没得逞,会不会把怨气撒在她家里人身上? 许言倾用力地挣扎着,“松手,放开我!” 可聿执的力道很大,她急得想要用腿去踢他,“我妈……我妹妹,肯定出事了,我要回去。” 聿执眼见她眼圈又要红了,“她们没事。” “我不信。” 他的话,许言倾一句都不信了,“我要打个电话回去。” “我会保证她们的安全,吴发不敢动她们。” 许言倾眼里没有感激,只有沉寂,她一字一顿说道,“我不信,我要打电话。” 聿执松了手,顽固的女人真烦。 “你打。” 许言倾立马起身,给家里人通过电话,确定什么事都没发生后,她这才放下心来。 她看到了自己的手背,被吴发踢出来的淤青,像是要渗出血一样。 “这回相信了?” 许言倾嘴角扬起冷笑,“那就是姓吴的大发慈悲,没牵扯到我家人身上。” 她说完就要离开,聿执的声音阴冷刺骨,“站住!” 第25章 你可怜她,是吗? 许言倾没有停顿,走出去好几步。 “那就让吴发找到你家里去,让你妹妹那小心脏,感受下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许言倾那截小手指倒不疼了,可手背疼得钻心。 “小爷,我错了,您护着我的家里人,我谢谢您。” 聿执从床上下来,有夜风从窗户缝隙里挤进来,揉着一把细碎的潮湿。他来到许言倾跟前,“脾气倒不小,以前不是喜欢巴结着我么?现在呢,不装了?” “人都是有尊严的,我低声下气求您,是因为我怕死。不过既然小爷不肯帮,我就不用再求您了。” 这女人,还挺现实。 “你倒挺没良心的,昨晚是我把你从吴发的虎口里拖出来的。” 许言倾低着头,并不看他。 既然还是救了,那为什么非要冷眼看她受尽折磨呢? 看着她一点点的绝望,他觉得快慰是不是? 聿执扳过她的肩膀,让她背对着自己,随后勾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到怀里。 许言倾越想动,他抱得就越紧。 “单凭那一份录音,做不到让吴发伏法,还需要实证才行。” “我知道,警方会去调查的。” 聿执拇指指腹按在许言倾凸起的锁骨上,一下下揉捏、把玩,“只要吴发在外面待着,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我帮你,现在就把他送进去。” “条件呢?” “看在你叫了我一晚爸爸的份上,免费。” 许言倾立马扭过头去,两人原本就挨得近,她的嘴唇沾到了聿执,她赶紧又把脑袋转回去。 这样亲昵的动作,让她不适起来。 尤其身后的男人没穿衣服,前胸贴在她后背上,她的肌肤都在灼烧。“小爷,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 “我后来怎么了?为什么是你把我带走的?” 聿执盯着她的侧脸看。“你突然就发疯了,打人、咬人,还使劲扑到我怀里。说我要是不救你,你就当场脱光衣服。” 许言倾是不大相信这话的。 “那你让我脱光就好了,何必……” 聿执手臂松开,声音跟结了冰似的,“你要脸吗?” 这男人真是喜怒无常,许言倾看他走到门口去。他一拉开门,就撵她,“走不走?” 许言倾去楼下等聿执穿好衣服后,两人这才一同上车。 “小爷,要不要直接送许小姐去她公司?” 许言倾刚想说可以,聿执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回揽山苑,跟她不顺路,找个地方把她放下去就好。” 江怀说了声‘是’,将安全带系了起来。 真渣,许言倾刚这么想着,却听到边上的男人又开口了。 “把你手里收集到的那些资料,都给她。” 江怀看许言倾还愣着,没听懂的样子,“恭喜许小姐,以后吴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要不然,她的身边总是埋了个定时炸弹。 许言倾脸色变得特别快,声音也软糯得很,“谢谢小爷。” 他就喜欢她这样掐着嗓子跟他说话,聿执嘴角也有些弯翘,“真是势利眼。” “小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聿执看着心情不错,但是不影响他半路把许言倾丢下去。 揽山苑。 赵思南刚起,一整夜没睡好,人看着更加憔悴了。 舒姨在窗户边看眼,“小爷回来了。” 她见赵思南神色恹恹的样子,“小姐,开心点,您别这样。” 聿执上楼的动静挺大,很快就进了赵思南的房间。“醒了?我以为你还要多睡会。” 赵思南脸上装不出笑来,“你不是要去苏城吗?” “临时取消了,回来陪你。” 聿执走到轮椅旁边,弯下腰看她,“早上想吃点什么?” 赵思南面容紧绷,“聿执,你答应我的事做到了吗?” “什么事?” “我让你别管许言倾。”赵思南不顾舒姨的眼神,不说出来,她难受。 “你听谁说我管她了?” “昨天有朋友在豪门会所玩,正好看到了你英雄救美。” 聿执的双手撑在轮椅上,领口微敞开,“昨晚我要是不拉她一把,她可能就死在那了。” “所以你就大发善心了吗?” 聿执也是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吴发害死了一家三口,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很赞同许言倾的做法,我觉得她做得对。” 赵思南掐着双手,“你们昨晚,共度了一夜?” “她被吴发下药了,我找了医生给她看病而已。” 赵思南心里的愤怒在燃烧,最后的理智被撕扯光。“下了什么药啊?正好让你们滚到一张床上去了,是吗?” 聿执眉目间沉下去,身子也站直了。 舒姨赶紧过去握住赵思南的手,江怀见状,上前解释句,“赵小姐,昨晚我也在,小爷他确实……” 赵思南将舒姨手里的杯子拿过去,哐当一声砸在江怀额头上。 “你是他的狗,当然要替他说话。” 聿执高大的身影投落在赵思南身上,很有压迫感,“你现在听不进去别人的话,自己冷静冷静吧。” 他丢下她就走了,赵思南有些怔住了,直到回过神后,才哭丧着脸望向舒姨。 “他是不是被那个女人勾走了魂啊?” 这还真说不准,许言倾有把男人榨干的本事。 江怀把资料送到许言倾手里时,额头上顶着个大包。 许言倾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 “我?” 江怀这几天,头都要疼死了,“赵小姐跟小爷置气,我就成了出气筒。” “噢,那小爷被打得严重吗?” 江怀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她,“谁敢动他?就算是赵小姐也不行。” 许言倾明白了,这男人傲着呢。 她回到公司后,第一件事是报警,第二件事就是抓紧报道。 吴发很快就被抓了,许言倾蹲守到半夜,看着警察将铐住双手的吴发从家里带出来。 她拿着话筒就冲过去了,“请问五原村强拆事件,是你亲自动的手,还是你指使他人?” “天网恢恢,你就不怕吗?” 新闻都是直播出去的,聿执盯着屏幕上那个不断蹦跳的身影看。 许言倾的话筒都快戳吴发嘴边去了,吴发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 聿执轻言道,“狐假虎威。” 第26章 我跟他,一年前就在一起过 许言倾这几天肉眼可见的高兴,黄顶都忍不住逗她。 “被男人滋润过就是不一样,小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胡扯什么,我是因为吴发进去了,高兴的。”许言倾看着到账的工资,妹妹现在的病稳定住了,医疗费这块可以节省不少。 她的收入,足够养活一家人了。“黄顶,我请你吃饭吧。” “好呀,作为回报,我也要送你个礼物。”黄顶说着,从桌子底下掏出个鞋盒来。“刚网购到的货,我和你一人一双。” 许言倾接过手,打开盒盖,看到里面躺着一双尖头的高跟鞋,鞋跟足有八九公分。 “你的也长这样?” “对啊,我在家穿,性不性感?” 黄顶就是按着她的码数买的,他知道许言倾为了给许安看病,平时根本不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 “谢谢你,顶顶。” “以后给人做采访的时候,打扮漂亮点。” 许言倾心头温暖,点了头,“好。” 她好开心,真的,她觉得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人不可能一辈子身处阴暗,总有向着阳光的那一天。 聿执给她的药,足够吃到下个月了。 许言倾安稳度日,就盼着那药能早点上市吧。 最近南淮市温度降得厉害,许言倾连大衣都翻出来了。她给一名新晋作家做完采访,两人吃了顿饭后,许言倾打算回公司写稿子。 她走到门口,还未踏出去,差点和进来的男人撞上。 宋晋已经不坐轮椅了,但是右腿踮着,撑了个拐杖。 许言倾忙压下脑袋,刚要走过去,被宋晋给拦住了。“好久不见啊。” “嗯,”她看眼他的腿,“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宋晋握住许言倾的手臂,“陪我吃个饭吧。”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言倾,分手了还能是朋友嘛,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宋晋知道她看着性子温和,其实很不好说话,不肯顺从的时候,就是磨破嘴皮子都没用。 “你要是不肯答应,我就把你那点丑事全抖落出去。” 他一条手臂搂住许言倾的肩膀,往前走路时,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你要说就说,我一个小人物,不怕丢脸。” “那就让风言风语传到你妹妹耳朵里吧,说她续命的药,是靠她姐姐卖身得来的……” 许言倾以前怎么没觉得宋晋这么卑鄙呢? 她被挟拥着走到一间屋内,纯日式的装修风格,许言倾从他手臂下挣开,“宋晋,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你倒是跟我散得挺快,真不好意思,我办不到。” 许言倾不知道屋子隔音效果不好,更不知道这是宋晋给她设的套。 此时,隔壁屋内还有两个人。 宋晋真是放不下她,没到手过,那种不甘心撕扯的他难受。“你跟聿执睡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 赵思南手里的一块三文鱼掉到桌上,她目光一点点移到聿执的脸上。 男人像一滩摸不到底的深潭,看不出漩涡,他这人生性凉薄,好像宋晋口中的人,不是他一样。 许言倾口气也挺硬的,“我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感受?” 这就是承认两人上过床了。 赵思南一直怀疑过,可总想自欺欺人。 “就因为那几盒药,你就送上门给人玩,是不是?”宋晋撑着拐杖逼到许言倾的面前。 许言倾看向他的眼神,有失望,更多的倒是释然。 “别纠结这件事了,你家境好条件好,以后会找到更好的人。” 许言倾想离开,但宋晋拦着她,根本不给她出路,他突然勾了抹意味深长的笑。“那你倒是说说,我跟聿执哪个好,哪个让你更爽?” 这话,侮辱性极强。 可许言倾跟宋晋之间,干干净净,他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她张嘴,还未说出口,宋晋就逼过来了。 他声音很轻,打在许言倾的面上,“我现在也想尝尝你的滋味,可以吗?” 许言倾使劲推了他一把,原先要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我早就跟你说过的,你贪恋聿小爷没好处,他有赵思南,你算什么东西?” 隔壁,聿执新夹了一块三文鱼放到赵思南的手边。她眸子里漾出水雾,手里的筷子在抖。 聿执见状,想带她离开。 可赵思南怎么可能听到一半就走呢,她按住了聿执的手。 许言倾真的不想跟宋晋纠缠,也许,让他知道了她有多烂后,他就会释怀了吧。 “宋晋,我不光跟小爷现在睡过,一年前,我也找过他,我们之间还有过一晚。你别对我再有什么心思了。” 宋晋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追她的时候,想碰碰她都不行,别说上床,就连摸都不给摸。 原来呢?“许言倾!” 许言倾觉得伤疤这种事,还是一次性揭开比较好,鲜血淋漓也不要怕。 “小爷技术是挺好的,我跟他睡,不吃亏,我很满足。” 许言倾肩膀被他用力推了把,她撞在了旁边的隔门上,两扇门被撞开缝隙,她趴在那里,居然看到了聿执的身影。 许言倾直起身,望向宋晋的眼睛犹如死灰一样。 宋晋心头疼了下,隔壁传来一阵很轻的抽泣。赵思南哽咽着,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 聿执抽了张纸巾,放到她的嘴边,“先把东西吐出来。” 她一口咽了下去,脸上强行撑出抹笑,“聿执,她说得都是真的吧?” 许言倾手指掐着裤缝,像个罪人,聿执的脸上没有表情,但越是这样才越可怕。 他把赵思南护得那么好,那么心疼她,不让一点风言风语传到她的耳朵里。 可现在呢? 聿执的眼里,好像能看到波澜了,“上床,不能代表什么,只是正常的需求罢了。” 换句话说,那是他身体有了反应,跟许言倾上床,不过就是跟他饿了想吃饭,一个道理。 宋晋在边上笑着,笑得很难听。 他拽着许言倾,让她去了隔壁。 赵思南的目光望向她,一下就落在了她的脚上。 她冷笑出声,“许小姐,你是不是很喜欢学我?还是你不甘心当个床伴,想取代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 赵思南吃力的用双手撑着身子往后挪,她的腿慢慢露出来,许言倾看到赵思南的脚上,穿了一双跟她一模一样的高跟鞋。 “我的衣服,你要穿,我的鞋子,你也喜欢,就连聿执,你也想抢。” 聿执睇了眼许言倾的脚。“脱了。” 第27章 你能干净到哪里去? 许言倾没有犹豫,更没争辩,弯腰将鞋子脱了,拎在手里。 两双鞋,外观看着真是一模一样。 黄顶就图它款式好看,哪里懂这是奢侈品的高仿版呢。 赵思南满腹委屈,“许小姐这双鞋,哪里买的?” “朋友送的,跟你的不一样,我的不值钱。” “你还真虚荣,不过也是,假货不贵,要不然你那五十万,买这样的几双鞋都不够。” 许言倾将那双鞋放到身后去,她这是脸皮被人给一刀刀刮开了,他们看不到她鲜血直流的样子,只是都踩着她的尊严,冷眼旁观。 许言倾要不是被宋晋缠得没法子,也说不出那种话。 赵思南手掌捂着心口处,聿执将她拉过来些,“怎么了?” “胸闷的难受。” 屋子本来就小,还挤了这么些人。 她脸色苍白,她跟许言倾总是冤家路窄,赵思南拽着聿执的衣袖,“她真不是故意的吗?应该不是巧遇吧,那些话,是不是专门说给我听的?” 许言倾张了口,“我只是跟人约在这谈事……” 聿执并不想听她解释,他目光睇向她和宋晋,“都滚出去。” 宋晋先往外走,许言倾光着脚,才走过去两步,脚底下就传来阵尖锐的疼痛。 她脚步停了下,但一刻都不敢逗留。 聿执看她踮着脚尖,脚后跟上有血在渗出来,还在地上踩了个浅浅的印子。 许言倾走到外面,将门给他们拉上。她低头看眼,见一块很小的碎玻璃扎在她的肉里面。 她忍着痛拔出来,再把脚踩进了那双鞋子里。 宋晋神色有些复杂地望着她,许言倾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赵思南没听到聿执的解释。 她手指一下下掐着自己的腿,“聿执,你们一年前的那次,是在我车祸前,还是车祸后?” “你觉得我对她,能有什么感情吗?” “没有吗?” 聿执的眉骨硬朗,说话更是硬,“你跟她不一样的,所以不要胡思乱想。” 可赵思南做不到,回了揽山苑,她将脚上的鞋脱下来递给舒姨,“去扔掉。” “怎么了,不是穿得好好的吗?” 她没再看那双鞋一眼,“就是不想要了。” “听她的,”聿执抱着她准备上楼,“回头我再带她去买新的。” 舒姨笑着说了声好,“看看小爷多宠你,马上就宠坏了。” 赵思南现在听这话,就觉得别人是来嘲笑她的。 晚上,聿执推门进了赵思南的房间,正好见她将一手的药都丢进嘴里,他快步过去,一把将她手里的水杯打在地上。 “吐出来!” 赵思南想要强行往下咽,但是药片太干了,聿执手指撬开她的嘴,舒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聿执满脸阴鸷的按着赵思南的后颈。 药都吐了出来,一颗不剩。 舒姨吓得赶忙过去,“小姐,你这是想干什么啊?” 赵思南泫然欲泣,抱住舒姨,“我不想看到他,让他出去吧。” “这……” “行,你把她看好了。”聿执脚碾过地上的药片,舒姨叫他一声,想让他留下来。 但聿执的脚步声渐远。 晚上,许言倾吃过晚饭洗了个澡,许安跟着汪琳珊去小区的超市买些东西。 脚底的伤口还在疼,许言倾简单清理下,贴了个创可贴。 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许言倾跳着走出房间,“谁啊?” 她伸手拉开门,外面的灯光没亮起来,许言倾就看到一个黑影站在门口。 那么高,给人一种明显的窒息感。 她第一反应居然是去关门,但聿执手一推就进来了。 “小爷,您怎么来了?”其实不用问的,八成是秋后算账。 聿执甩上门,许言倾赶紧道歉,“白天的事,对不起。” 她被聿执逼退了几步,男人身上的阴暗气息很重,此时非常不好惹,拖住许言倾就往房间里走。 许言倾身上的睡裙穿了几年,领口都洗得宽松了,她一边的肩膀跑出来,被聿执推到了床上。 “你似乎很喜欢跟人说,我上过你是不是?觉得很爽,还是很有面子?” 许言倾撑坐起来,面对如此的羞辱,脸色发白。 “我真的只是为了跟宋晋断干净。” “干净?”聿执看向她的眼神赤裸裸的,“你们都睡过了,能干净到哪去?” 要不然的话,宋晋怎么会问她那种问题? “我当时真不知道你跟赵小姐在。” 聿执扫了眼她身后的床,不大,一左一右铺着两床被子,看来姐妹俩是一起睡的。 “许言倾,不要在我面前装出这副无辜的样子。”她的一言一行里都透露着算计,“上次你在宋晋面前就已经说过一次了,看来,你是不长记性,不记疼是不是?” 聿执握住了她睡裙外的腿,许言倾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了。 “别,不行……” “给你那么多药,就换来你一句不行?” 许言倾死死地按着裙角,“我可以去给赵小姐道歉,她想怎样都行,只要她能解气。” 她最后,只能妥协,“别在这,别在我家里行不行?” 聿执将她拉起来,让她双手按着床头柜,“你还有觉得羞耻的时候?你不是喜欢让人知道我睡过你吗?” 他给她这个大肆宣扬的机会。 聿执将她的睡裙往上推,许言倾被他压着背,腿也被迫站开了。 聿执紧贴上来,她被撞得往前了步,许言倾手指紧掐着柜子,她难受,但是不能喊出来。 她咬住了嘴唇,不再说话。 就算她说破嘴皮子,聿执也不会信,他只是来发泄的。 “你说,你是不是活该?”聿执扒开她的领子,牙齿在她肩膀上一下轻一下重地咬着。 许言倾默认了。 许久后,身后的男人没再动,手掌在她身上掐出了几道青印。 他的腿摩擦着她,战栗感还未过去。 许言倾抽了几张纸巾,等聿执往后退时,她转过身递给他。 聿执接过后,却并未自己动手,而是将纸巾丢在了许言倾的脸上,“替我弄干净。” 第28章 不用顾及她的难堪 许言倾脸皮抖动得厉害,接过那些纸,拿在手里。 她眼睛没有往下看,将手慢慢伸过去。 “往哪擦?”显然,这一下没有让聿执满意。 许言倾脸色死寂,用纸,真的不好擦。“你回去还要洗的。” “那我就在这洗。” 许言倾头皮又是一麻,“我家浴室不好用,热水也供不起来。” 聿执将她的手拉过来,“不肯用手擦,我就让你用别的地儿。” 许言倾没法子,只好顺了他的意。 清理干净后,许言倾等待聿执离开,耳朵里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很快就是皮带扣上的动静。 她抬起头时,眼里有一瞬间的厌恶闪过,聿执并没有看错。他还没嫌她脏,她倒是不情不愿的。 “小爷,楼下还有人在等您吧?” 聿执走了几步,许言倾以为他要离开,却没想到他走到门口后,又转了回来。 “这房间是你的吧?” “嗯,两室的房子,我跟我妹妹一起睡的。” 聿执出生权贵,自然是不会理解的,早就成年的许言倾不光没有一个自己的卧室,就连床都要跟人对半分。 聿执看到墙上挂满千纸鹤,都是许言倾一个个折起来的。 “你求它们有什么用?” “嗯,”许言倾轻应声,不知道聿执为什么还不走,她腿间有点难受,“所以现在不折了,多亏小爷。” 聿执身上的戾气没有方才那么重了,不过整个人依旧称不上平和。 “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许言倾望向那张床,“外面。” 紧接着,她被一股重力推到了床上,许言倾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聿执给踹到床的里侧去。 他合衣躺下,许言倾被他拉过来按在身边,“是不是觉得很煎熬?” 那张床,因为承受了一个大男人的重量而吱嘎起来。 聿执很享受她脸上的慌张,像是跟人有奸情,即将被捉逮住一样,很有意思。 “你让她煎熬的时候,想过有些事会报应到自己身上吗?” 许言倾走出这个房子,可以不要脸面不要尊严,可这儿是她唯一能藏身的地方了。 但是现在,聿执闯进来了,还对她为所欲为。 许言倾手和腿都被聿执压着,无力感遍布全身。 “那小爷刚才有想过赵小姐吗?” 一边心疼赵思南,一边又来睡她,这是几个意思?许言倾语气里,甚至有些质问。 “看来。有些人就和牲畜一样,不能喂得太饱。” 一下子给她吃撑了,她就有力气反抗,就有力气把爪子亮出来了。 许言倾心想,这是说给她的药,一下给多了吗? 聿执这人,真是见不得别人半分违逆。 “小爷,你和赵小姐会结婚吧?” “关你什么事?” 许言倾每次开口向他讨药的过程,都是煎熬的,“只要我不出现在赵小姐眼前,她就会开心。” 只要聿执一次性把药给足了,许言倾一定会离他们远远的。 聿执的手放在许言倾腰间,那层睡衣很薄,他手掌想要钻进去,就必须把下摆都撩起来。 “那场车祸,把思南的身体彻底搞垮了。” 聿执掌心很烫,贴着许言倾的肌肤,“就算结婚了,她身体也承受不住那种事。所以,你需要随叫随到。” 他的声音落在许言倾耳边。 就那么一句话,却炸得许言倾脑袋发懵,情急之下给了聿执一脚。 “你说什么?”她就连拳头都攥起来了。 “随叫随到,听不懂?” 许言倾怒目瞪着他,听到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你可以找别人。” “我至今为止,还没找到一具能代替你的身子。” 许言倾顾不得供着药神爷了,两个拳头朝他身前用力推,那一下捶得他还挺疼。 床因两个人的对抗,发出磨人的声响。 她拒绝得很干脆,“你想都别想。”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声音,许言倾咻然噤声,紧接着,许安喊了声,“姐,我们回来了。” 许言倾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许安的手即将推开门。 “安安,别进来!” 她压抑着紧张的声线,“我有个很重要的视频电话,你今晚跟妈睡好吗?” 许安向来是听话的,知道许言倾工作不容易,一口答应下来,“好。” 但两人还在客厅里活动,声音咚咚地踩踏着许言倾的心坎。 聿执是被赵思南吃药的行为给气到了,她差点出事,罪魁祸首就是许言倾。 折磨人的法子有一百种,许言倾最怕什么他就来什么。 “怕?” 许言倾忙捂住聿执的嘴,老房子隔音真不好,哪怕窃窃私语说不定都要被听见。 聿执强行拉开她的手,“知道怕就好,怕了,你以后才不敢动赵思南。” 他推开许言倾,从床上起来,聿执身上的衬衣有些许褶皱。 她想拉住他,但聿执快步朝门口走去了。 许言倾追在后面,眼睁睁看他打开房门,他不需要顾及她是否难堪。 许安先发现他,怔了下后,想打招呼。 但聿执目中无人,他穿过客厅离开,许言倾就听到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汪琳珊从厨房里出来,疑惑地望向姐妹两人,“刚才有人出去吗?” 许安看了看姐姐,许言倾忙摇头,“没有,可能门没关上,有风。” 汪琳珊鼻子轻嗅了下,“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挺好闻的呢。” 许安就站在许言倾身边,许言倾身上就有那股味道,冷冽的檀木香气,是聿执留下来的。 “我买了新的空气清新剂。”许言倾只好随意扯个谎。 她将睡衣拉拉好,没披件外套就出来了,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留下痕迹。 “走吧安安,睡觉去。” 许言倾还没转身,门铃声却又响起了。 这回不知道又是谁,她走过去开门,居然还是聿执。 许言倾脸色刷得变了,这是想把人玩死吗?她僵着嘴角,“有事吗?” “送我下楼。” “什么?”许言倾怀疑自己听错了。 汪琳珊过来一看是聿执,又起劲了,“言倾,赶紧让客人进来坐啊。” 许言倾说了声不用,忙走到外面去。 就这么几步路还要她送,他难不成是…… 找到新花样来折腾她? 她有点怕。 第29章 他太有钱,我配不上 晚上冷得刺骨,许言倾冻得小腿直打颤。 她看眼站着不动的聿执,“请啊,小爷。” “你走前面。” 许言倾往下走了两个台阶,后背就开始冒冷汗,“你不会想在后面推我一把吧?这样摔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聿执一言不发地跟着她,下了一层楼后,感应灯亮起来,许言倾忙收住脚步。 楼梯平台上,有一只老鼠,见到人居然根本不怕。 它竖起耳朵看向两人,敌不动我不动,许言倾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聿执五指握拢些。 许言倾吞咽下口水,扭头看他,“小爷,你去赶走它。” “……” 聿执冷笑声,“这是你家的东西,不该你管?” “什么叫我家的,我家里没老鼠。”许言倾说着挥了下手,可那老鼠纹丝不动,嘴里还发出叽喳声。 聿执额前渗出冷汗,他生活在舒适圈,除了小时候的那次,至今没再看到过这种恶心的东西。 许言倾的肩膀被他捏得好疼,聿执呼吸有些紧,“我让你把它赶走!” “好,我赶就是了。”许言倾说着就要下楼,但聿执捏她的力道不肯松开。 万一她下去了,老鼠被她一赶跑上来怎么办? “要不,您打电话给江怀吧。” 笑话,这种时候,还要多喊几个人来围观吗?“许言倾,你跟这玩意是一类的,就该你管。” “小爷,你说话能别这么伤人吗?我是人。” 许言倾也有些来气了,将脚上的拖鞋拿下来,一个用力砸过去。眼力真好,居然就砸在老鼠身上。 它叫了一声,一溜烟往楼下跑去了。 许言倾一蹦一跳往下走,刚想弯腰拿起拖鞋,却被聿执给扯住了手臂。“你不嫌脏?” “回去洗洗。” 聿执将她拎过去两步,“送我下楼。” 许言倾一只脚没鞋穿,只能踩在地上,聿执跟在她后面,看到她踮起的那只脚贴着创可贴。 江怀在车上等得都快睡着了,眼见聿执过来,忙下去打开车门。 聿执弯腰坐进去,江怀以为许言倾也要一起走,便示意她往里坐。 她站在外头,风大,吹的那件洗得发白的睡裙贴在身上。“小爷慢走。” 聿执手在膝盖上点了两下,“许言倾,看看你的样子,像不像那事结束后送客人下楼来的……” 他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如此矜贵、高不可攀的一个人嘴里说出这种话,才是令人寒彻心骨。 他是不是以为她就不会痛?是,许言倾是求着他,是卑微,但不需要聿执这样一次次提醒。 他看到许言倾哆嗦着,鼻子冻得通红,眼睛里也起了淡淡的水雾。 聿执最后的几个字,没说出来。 不知怎的,他觉得这话说得有点重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怀眼里闪过讶异,这可不像小爷的风格。 许言倾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你说的对,那就欢迎小爷下次再来啊。” 聿执眉间的褶皱加重,“走。” 江怀赶紧关上车门,透过那道暗色的玻璃,聿执看见许言倾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好瘦,像是要被风刮跑了。 许安不放心,拿着一件外套下了楼,她看到聿执的车子已经开走了。 她将捡在手里的拖鞋放到许言倾脚边,“姐,快穿上。” “安安,你怎么下来了?” 许安用外套裹住她,“快上楼,外面太冷了。” 许言倾的自愈能力很强,看着许安日渐红润的脸,她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值得的。 “姐,你跟这人什么关系啊?他为什么从你房间出来?” 许言倾穿了拖鞋,许安敏感,她总要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他呀,他在追我,但是我不想答应他。” 许安嘴巴张得大大的,“为什么呀?那个哥哥好帅,又高,干嘛不同意呀?” 许言倾真想说,他人很坏。但话到嘴边只能说,“他太有钱,我配不上。” 回到房间,许言倾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写下‘买紧急避孕药’几个字。 但很快就被她删除了,这么大的事,她不敢忘记。 赵思南经过一晚上的冷静,好像气消了不少。聿执推门进去时,看到她坐在床上。 “下楼吃早餐了。” 聿执来到床边,弯腰就要抱她,赵思南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聿执,你能答应我件事吗?” “可以。” “你别说得这么笃定,一会又做不到。” 聿执看她眼睛红肿,昨晚肯定没少流眼泪,“能做到,说吧。” “别再给许言倾药了。” 男人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她妹妹病得挺严重,如果拿不到保心安宁,会出人命的。” “可只要你一给她,我就会想到你们上过床,她是不是因为那些药才跟你好的?”赵思南眼尾处又红了,“你方才还说你能做到。” 聿执忍不住想到那张脸蛋,许言倾看上去是个乖顺的姑娘,可要不是因为许安,她骨子里绝没那么柔弱。 赵思南见他还是不说话,她双手垂了下去,“不行,是吗?” “是不是这样,你就高兴了?” 赵思南抿着唇角点头,“嗯,聿执,世上每天都死那么多人,我们又不是救世主。再说那药本来就没上市啊,你给了许言倾,对其他那些买不到药的人来说,也不公平。” “好。” 赵思南原本沉下去的眸子瞬间又亮了,她就知道,一个许言倾哪里能跟她抗衡? 大约一周后,许言倾这天拉开抽屉,看到药还剩下最后一盒。 她不敢等到药吃完了再去找聿执,她就怕有什么变故。 许言倾在给聿执打电话之前,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事的,肯定会顺利的。 那头很快传来男人的声音,“喂。” “您好小爷,”许言倾态度放得很低,“我想跟您要几盒药,家里的马上就吃完了。” “没有药了。” 许言倾大惊,“什么意思?” 聿执听得出来,她的口气又慌又急。他有点同情她,但是不能再帮她,“我们之间的交易,就到此为止。” 第30章 到她眼皮子底下,来勾引我? 交易这事情,从来都是他说开始就开始,就算不想继续了,许言倾也不能反对。 可那些药,就是许言倾的命啊。 “小爷,不行!” 那边传来轻笑,像是带了点嘲讽,“为什么不行?” “真的不行,没了药我妹妹会死,她要是出事了,我……” 聿执打断了许言倾的话,“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他们之间不过就睡了几次,现在赵思南醒了,她一点利用价值都没了。 许言倾生怕聿执就这么将电话给挂了,“是因为那天我说的话伤害到赵小姐了吗?我可以去道歉,她想怎么都行。” 聿执听着她话赶话,最后的尾音被害怕的情绪给吞噬干净。 “小爷,真的求你了,药不能断。” 许言倾得不到回应,就听到电话里自己的喘息声很重,她只能一遍遍重复,“求你了,求你了……” 聿执的心肠,向来以冷硬著称,许言倾那一声声哀求不足以撬动他。 但……他的心里有一处,又好像软了些。 “别说了,既然有开始,就意味着一定有结束。” 许言倾正是知道了保心安宁的好处,才抓着这根浮木不肯放的。她轻咬了下牙,“可小爷那天不是说,赵小姐身体不好,让我随叫随到吗?” 许言倾说出这句话时,别说是脸面了,她把自尊都揉碎了。 这话说出来,真的好难,就意味着许言倾将自个抽筋扒皮了。 聿执点了根烟,烟草燃烧的声音带着些不屑,“你不是不同意吗?” 她没得选不是吗? “只要给我药……” “许言倾,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 她再次喘着气,聿执咬着香烟,冷酷至极,“想要也可以,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思南的意思,让你去找她。” 许言倾总算还是能抓到一点光的,哪怕它很微弱,“好。” 聿执没听到她有一点犹豫的意思,“我警告你一句,她最近心情不好,你最好别再有什么歪心思。” “小爷放心,我不会。” 许言倾挂了电话后,黄顶过来,见她有些魂不守舍,“怎么了,脸色不好看啊。” “没什么,有点累。” “吴发都进去了,你该放炮仗才是。话说那位聿小爷对你还真不错,要不是他那一整套的证据,你可就麻烦了。” 许言倾嗯了声,倾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有时候,她能倚靠的只有自己。 今天加了会班,许言倾走出公司的时候都快六点了,天已经完全黑透,阴冷的夜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一样。 她来到揽山苑,来不及自怨自艾便走了进去。 舒姨像是知道她要来,在门口等她。 许言倾刚进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赵思南,她甚至还跟她主动打了招呼。 “许小姐怎么有空来玩?” 许言倾站在门口,脱了脚上的运动鞋,准备走进去。 “舒姨,给客人拿双鞋啊。” “好。”舒姨说着拉开鞋柜,拿出了一双拖鞋。 赵思南脸上笑眯眯的,推着轮椅过来,“舒姨,你拿错了,许小姐就喜欢我的东西,不好看、不贵的,她不穿。” 舒姨明白过来,将拖鞋换成了一双尖头高跟鞋。 “穿上吧。”舒姨近距离看向许言倾,美人骨相,脸更是一绝。 赵思南身材娇小,鞋码也小,许言倾第一下没踩进去。鞋子很硬,她试了几下,才勉勉强强穿上。 这鞋,比她平时穿的要小了两码。 许言倾还没走路,就已经觉得脚疼了。赵思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来找聿执的吗?他还没回来。” “我不找他,我是为了保心安宁来的。” “我听聿执说,你妹妹病得挺重的,是不是不吃药就会死啊?” 许言倾不想一次次回忆将许安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日子,“是,所以我恳求赵小姐,能不能先给我几盒?” “我昨天问聿执了,他说上市的时间还没确定,其实这药以后进了医院,肯定不贵的。” 赵思南就是想看她煎熬,“只是现在买不到,挺可惜的。” 她打心眼里是瞧不上许言倾的,为了几盒破药就跟男人上床的贱货,也不知道聿执看上她什么。 舒姨刚要开门,见外面有声响传来。“是小爷回来了。” 赵思南脸上露出欢喜,“你别挡着路啊,是想让他进来后第一个就看到你吗?” 许言倾听闻,忙往旁边站去。 聿执进屋时,看到许言倾并不觉得奇怪,他从她身前越过去,来到赵思南的轮椅旁边,“今天怎么样,高兴了?” 许言倾波澜不惊的眼底,有些微的动漾。 她就像个不值钱的玩具一样,聿执让她找赵思南,只是想让她来逗她开心的吧? 不管赵小姐对她做什么都行,只要能撒气。 “不高兴,你都没在家里陪我。” 聿执轻拍她的脸,“公司事情多。” “我好饿了,吃饭吧。” “好。” 赵思南的腿经过针灸治疗,在慢慢好转,只是还不能跟从前那样走路。“抱我。” 聿执没说什么,弯腰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赵思南枕着男人的肩膀,眼睛得意地望向许言倾。 “许小姐还没吃晚饭吧?一起吃。” 许言倾自是不能答应,“我已经吃过了,谢谢。” 聿执将赵思南抱到餐桌前,“我先上楼一趟。” 他外面回来,要先换套衣服,赵思南说了句好,见许言倾一个人被晾在那。 “许言倾,那药也不是不能给你,就看你怎么做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 赵思南没说具体的事,“你听话就好啊。” 她等了会,还不见聿执下楼,“你去楼上叫他一声吧,我都等不及了。” 这……怕是不合适。 赵思南见她没动,唇瓣扯了下,“这就为难你了?那还是算了吧。” 许言倾没有拒绝的资格,只好一步步走到楼梯前。 她已经快穿不住那双鞋了,脚掌被磨得生疼,上楼时更甚,就跟踩着尖刀是一样的。 许言倾好不容易来到二楼,她一手撑着墙壁,看到聿执正走过来。 他看见她,眉头下意识就皱起来了,“你上来干什么?” “赵小姐让我来催一下。” 许言倾打算下去,脚却撕扯过尖锐的疼痛,她一个没站稳就栽在了聿执身上。 他拉了她一把,声音如鬼魅,“勾引我这种事,都做到她眼皮子底下来了?” 第31章 这钱太脏,她不要 他伸手将她推开,许言倾要不是抓着旁边的栏杆,就直接滚下去了。 聿执冷眼旁观,“当初让你上那张床,你还端着,现在不爬它,你不舒服了是吗?” 许言倾忍受着阵阵刺痛,“小爷认为,要不是为了药,我愿意跟你睡吗?” “什么?” 她心都被扎得麻木了,“既然现在决定权在赵小姐手里,那么我只要听她的就好。小爷的那张床高贵,我爬不起。” 许言倾说罢,抬着腿准备下楼。 聿执一把握住她的肩膀,他冷峻矜重,嘴里的话却完全相反,“你在我身下意乱情迷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 许言倾肩膀挣了下,“那是我装的,想让小爷舒服而已。” 聿执彻底变了脸色,许言倾身板挺了挺,一步步往楼下走。 餐桌前,舒姨将菜都端上来了,赵思南拿起手边的筷子,“药,我待会就给你,你想救你妹妹的心情我能理解。” 许言倾没想到这么顺利,但心里总有些隐约的不对劲。“谢谢赵小姐。” 聿执拉开椅子,瞥见了许言倾脚上的鞋,他只是扫了眼,并未察觉出它们不合脚。 “这双鞋,你是不是也有?”他问向旁边的赵思南。 赵小姐睇过去看看,故作吃惊,“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她小脸微皱,有些不高兴了,“这么巧,你又买了跟我一样的?” 许言倾听闻,反倒觉得解脱,“我现在就脱下来。” 赵思南可没这个打算,“不用了,穿着吧,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别人吃饭,许言倾在边上站着,不好,她到旁边去等了会。 聿执没吃几口,公司还有点事,吃完他就上楼了。 赵思南细嚼慢咽的,吃了许久后才停下筷子。“舒姨,你去楼上把药拿下来。” “好。” 许言倾总算等到了,等舒姨将药给到赵思南手里后,她让许言倾过去。“给你。” 许言倾伸手,拿到的却不是一盒,而是剪下来的几颗,那是一天的药量。 “我听说你还是豪门会所的小姐?” 许言倾心里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不是。” “我觉得你很有潜力,既然那么喜欢去那种地方,就去吧。” 许言倾手掌握起来,“去做什么?” “做小姐啊,陪陪酒,你一定可以胜任的。” 许言倾感受到装着药的铝箔,扎得她手掌心都要破了,“我有自己的工作,我做不来那种事。” “你的本职工作是在白天,当小姐嘛,晚上就行。你要是答应了,我每天都会给你药,我找人给你送过去。” 许言倾脸色白透,怪不得赵思南就给她一天的量。 “你可要好好干噢,要是消极怠工拿到的钱太少,那第二天的药就没了。” 许言倾就这么盯着赵思南,她要是不肯好好配合,赵思南一定是说到做到的。 她在这求饶,也改变不了现实。 “你在犹豫吗?” 许言倾撑着最后的一点精气神,不用犹豫,自从经历过了安安被送往医院没人肯医治这事后,许言倾就告诫过自己。 只要是涉及到药的事情,一缕只能妥协、低头。 哪怕用命换命,也行。 “我答应你。” 赵思南开心地鼓着手掌,“说不定你会遇到些怜香惜玉的客人,要是肯包了你,你也算飞上枝头了。” 聿家的客厅内有一盏巨大无比的水晶灯,光影正好笼罩着许言倾,那些光芒将她割得四分五裂。 “还有,你最好别让聿执知道,是我让你去豪门会所的。” 许言倾离开的时候,赵思南让她把脚上的鞋穿走。 聿执在阳台打着电话,楼下有一抹身影正在往外走去。许言倾走不快,背影因为疼痛而稍稍弓着。 这会没人,她不需要把腰板挺得直直的。 聿执眼神冷漠,许言倾那个子,完全不用穿这么高的鞋,她这样不自量力,就为了来膈应赵思南的? 可这个女人,却好似在一点一点唤醒聿执心里那种早已经死掉的怜悯感。 走出揽山苑后,许言倾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鞋子脱下来。 脚后跟起了水泡,也破了,皮肉黏连在一起,触目惊心。 疼,除了疼还是疼。 …… 许言倾跟豪门会所的戚姐打过交道,一听说她要来,戚姐自然欢迎。 “我早就跟你说过,仗着你这脸这身材,我肯定把你捧成最红的姑娘。” 看这姑娘,眉如远山,肤白如凝脂,就是苦着一张脸,客人不会喜欢。 “怎么了,不情愿啊?” “戚姐,只陪酒,可以吗?” 许言倾的声音绷着,藏住了声线里的那点战栗。 “当然行,我这又不是逼良为娼的地儿。”戚姐将她拉到镜子跟前,“你得好好地化个妆,换身我们这儿的衣服。这是规矩,你要不从,我就帮不了你了。” “好。” 许言倾不知道那几个小时,她是怎么熬过去的,她不光要面对男人们赤裸的眼神,还要在不得罪他们的情况下,避开他们的咸猪手。 她被灌了不少酒,凭着最后的一点意识,撑到了最后。 许言倾走出豪门会所时,胃里一阵翻滚,想吐。 她弯着腰,双眼被酒精熏得通红,一个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是许言倾吧?” 许言倾抬起头来,是张完全陌生的脸。 男人冲她伸手,“赵小姐让我过来的,说你今天应该赚了不少。” 许言倾擦了下嘴,鲜艳的口红涂到了脸上,她翻开包,将里面皱成一团的钞票拿出来,都是那些男人给的小费。 “拿去。” 都拿去,她一分都不要,太脏了。 许言倾将钱全部塞到那人手中,对方还当着她的面数了下,目光意味深长地剜向她,“确实挺有资本,我每天这个点都会来的。” “对了,”男人将手伸进裤兜,从里面拿出几颗药丸,“这是赵小姐让我给你的。” 许言倾接了,沉甸甸的,压得手疼。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她要熬到哪天才算是个头? 才第一天,她就要撑不下去了。 第32章 装什么清高? 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 家里人肯定都睡了,许言倾满身酒味,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她蹑手蹑脚进了卧室,却没想到灯开了。“姐。” 许言倾忙走到床边,看到许安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 “是我吵醒你了吗?” 许安爬起身,身上是一件单薄的秋衣,她拉开床头柜的第三格,许言倾看到里面装满了零食。 有小面包、饼干,还有好多牛奶。 “安安真是小馋猫,饿了?” 许安拿出一瓶牛奶,再拿了两个面包递给许言倾,“你回来好晚,肚子肯定会饿,以后你就自己从里面拿吃的。我不会让这个抽屉空掉的。” 许言倾看了眼手里的东西,伸手将妹妹紧紧地抱着。“我家安安真懂事。” “姐,你喝酒了吗?” “一点点,工作上的应酬,避免不了。” 许言倾钻进被窝里,心又开始暖起来,有些事熬一熬就过去了,她肯定能等到保心安宁上市的那天。 时间走得很慢,接下来的半个多月,许言倾就跟过了一年似的。 豪门会所内,城市的喧嚣被掩埋在注满酒的水晶杯中,它掺着有些人最爱的情与色,然后一口口灌进了陪酒小姐们的嘴里。 许言倾从一个包厢出来,脸红扑扑的,快步朝着洗手间走去。 聿执来时,就看到一个背影很快闪过去,有点熟悉。 戚姐找到许言倾时,见她还在干呕,“没事吧?” 许言倾摇了头,说不出话,从及臀短裤里面抽出一把钱递过去。 戚姐看了眼,拨开她的手,“我真搞不懂你,这是客人额外给你的钱。” 许言倾强行塞到了戚姐手中,她今天赚得够多了,不想把外面那个等着拿钱的男人,养得越来越贪。 “戚姐,谢谢你这么照顾我,好几次都是你替我解围的。” 戚姐还是收了那把钱,将许言倾拉到身边,“我带你去见个人,凡是有新人过来,都要去拜一拜这位爷的。他不常来,但是呢……” 戚姐边带着许言倾边往前走,“真正的豪门,哪是那些暴发户能比的啊?你要是让他满意了,以后就坐在他身边倒倒酒……” 快到包厢的时候,蹿出来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戚姐,听说那个包厢来人了,您把我带上吧。” 戚姐看都没看她一眼,“滚,你这胸都下垂了,小爷看不上。” 许言倾很敏感,一听到小爷两字,惊得酒也醒了。“戚姐,你刚才说那人是谁?” 戚姐走过去几步,抬手在包厢门上敲着。 “小爷啊。” “他……他叫什么?” 戚姐扫了她一眼,“胆子够肥啊,敢问他的名字。” 她说完就推开了门,许言倾想扭头就跑,但戚姐紧接着就把她拉进去了。 “小爷,这是刚来的姑娘,最拔尖的,也是客人们最喜欢的。” 许言倾无地自容,将头埋在胸前,就是不肯抬起来。 包厢里有很多人,聿执独占一隅,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有种出尘绝世感。 边上有人笑着调侃,“什么叫客人最喜欢?喜欢做什么啊?” 戚姐是真心想给许言倾找个好路子,“各位爷好歹看看,这么标致的脸蛋,哪个看了心不痒啊?” 戚姐撞了下许言倾的手臂,“抬头啊。” 方才那名男人目光往下移,啧了声,“真是一双好腿。” 聿执就不信,还有谁能比得过许言倾的腿。 他视线堪堪扫过去一些,入目的先是大片的冷白肌肤,那腿,很绝,穿的短裤只能裹住最隐私的地儿,连腿根都露了出来。 聿执眼里出现了一道裂痕。“抬头。” 许言倾还是没动。 现场的人都安静下来,毕竟,她居然敢把聿执的话当耳边风。戚姐也有些急了,“你怎么回事?” 聿执禁不住冷笑,“你想让我当众喊出你的名字吗?许——” 她将头抬起来,化了妆的脸看上去媚而娇,聿执真没看错,就是许言倾。 “她来多久了?” 戚姐看聿执脸色不好看,便小心地回答:“不久,十几天。” “每天都在?” “是。” “做什么?” 戚姐有些摸不着头脑,“就陪客人喝喝酒。” 聿执感觉有一把无名火,正在滚烫烧着他的神经,这么看来,许言倾不是来跑新闻的,就是来当小姐的? 戚姐握住许言倾的肩膀,想要拉她过去,可她双脚下像是扎了钉子,一动不动。 聿执眼里有了嘲讽,她不知道在多少男人怀里卖过笑,这会装什么清高呢? “过来。” 许言倾脚步这才挪动下,走到他身边,被聿执扣住手腕按到了沙发上。 她赶忙坐直,怕走光。 许言倾其实还没适应这套衣服,双手放在腿上,想尽可能挡住一点风光。 “小爷,这姑娘您认识?”边上的钱公子一脸八卦。 聿执拿出一盒烟,将烟蒂在烟盒上一下下轻掷,“你挺能说笑,我认识一个卖笑的做什么?” 许言倾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再难听的话,她都能接受。 “就是,小爷有思南呢,那才是娇贵之躯,这些陪酒陪睡的怎么比?” 戚姐看眼许言倾,便挤出笑同他们说道,“她就是陪着喝喝酒,别的事可不做啊。” “是吗?”聿执冷不丁来了句,“不肯陪,是因为钱不到位吧?” “真不是,”戚姐也不敢护得太明显,“她就想赚点小钱而已。” 聿执将烟塞到嘴里,并未点上,一把探究的目光随即落向许言倾。“你叫什么?” 他不是不知道,这下问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聿执继而唇角往上掀,“不至于用本名吧?以后要点你,怎么称呼?” 许言倾艰难地张嘴,“小倾。” “哈哈哈——”周边传来哄笑声,“小青,那小白在哪?是不是还有许仙?” 聿执面容冷然,一丝笑意都没有,“这名字不好,我给你改一个。” “那敢情好啊,能让小爷赐名,是福气。”戚姐赶忙在旁附和。 许言倾心弦吊起来,他能给出什么样的名字? 第33章 进了这种地方,就瞧不上她了 “许咪咪。” “……” 能想到吗?一个身份这样高贵的人,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字? 旁边男人往许言倾胸前瞥了眼,然后捶着沙发狂笑,“哈哈哈,咪咪——” 戚姐脸皮颤抖两下,还要恭维,“真是好听呢,咪咪快谢过小爷。” 许言倾听着笑声,一阵阵传到耳朵里,不介意吗?不觉得难堪吗? 她的愿望从来都简简单单的,想让家人活命而已,可磨难这两个字,从来不肯放过她。 “谢谢小爷。”她只能谢。 聿执心里没有丝毫的快慰感,她离他这么近,脸上那种淡淡的伤一览无余。 沈家公子凑过来,手抓着许言倾的臂膀,下巴亲昵地抵在她肩膀上,“咪咪,来陪哥哥喝两杯酒。” 他凑得这样近,气息萦动了发丝,许言倾的颈部窜起鸡皮疙瘩。 聿执眼眸深下去,“爪子。” 沈家公子朝着许言倾脸上吹口气。 聿执手伸过来,啪嗒一声点亮了打火机,火苗烧在沈公子的衣袖上,吓得他赶紧松手。 许言倾的一小撮头发,也被烧焦了。 “小爷,这么狠啊?”沈公子不敢再靠近了。 他们都以为聿执对许言倾有兴趣,不想他下一瞬却是说道,“谁教你这样陪酒的?” 她听闻,赶紧起身蹲到了聿执的脚边,许言倾拿了酒开始兑,她学什么都快,这一套动作已经很熟练。 可聿执看着,却觉扎眼。 戚姐不便留在这,就出去了。 许言倾纤细的手指端起酒杯送到聿执面前,“小爷。” 他没有伸手接,“为什么到这儿来?” 她能说,是为了换药吗?再说赵思南的行为,不都是他默许的吗? 许言倾强行挤出抹笑,“为了钱。” “缺钱?” 许言倾盯着聿执的眸子,她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了他实话,他会怎么做呢? 许言倾不用猜都能知道,赵思南是聿执的软肋,他会继续纵容,然后她呢? 呵,惹怒了赵思南,从此以后一颗药都别想拿到。 “嗯,缺钱。”她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来。 想要钱,就出来陪男人?聿执潭底翻涌出煞气,目光变得逼仄,他抬起左手,做了个动作。 江怀心领神会,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将一沓钱放到聿执手里。他看都没看,只是掂了下,“你也太看不起她了。” 江怀见状,将好几万都交给了聿执。 他一根手指挑开了扎钞纸,当着许言倾的面点了几张,然后抬手,照着她的领口深处塞去。 她上身就穿了件低领的吊带,那些钱,一半露在外面,一半贴着她的身前。 许言倾整个人就这么怔住了,双臂还举着那杯酒。 聿执弯腰,就着杯口喝酒,眼里缀起一丝疯狂。 他将剩下的那些钱,都塞进了许言倾的身前,好几万,很厚很厚,将她的上衣都要撑爆了。 “咪咪,你今天碰到小爷,可是赚死了。”旁边还有人打趣。 聿执身子靠回椅背,“给我擦手。” 许言倾收回神,拿了湿纸巾给他擦拭手指。也不知道他是嫌钱脏,还是嫌她脏。 她蹲得久了,脚就开始发麻,“小爷,您还要酒吗?” 聿执的电话响了两声,他拿起来看眼,是赵思南发来的微信。“怎么还不回来呀?” 屏幕上打出来的光,比包厢里的光还要亮。 许言倾看到聿执眉眼柔和不少,“有应酬,你先睡。” “睡不着,你不在家我害怕。” “怕什么?” “怕有鬼啊。” 聿执不知道要怎么接话,赵思南紧接着发条语音过来,他手指轻点开。“聿执,你跟我开个视频,让我看看你在做什么。” 许言倾将身子埋下去些,生怕聿执真的视频后,镜头会扫到她。 男人手指打了几个字过去,“不方便。” 赵思南这就不高兴了,不方便,是身边有女人的意思吗? 他碰都不肯碰她,他在外面绝对找人了。 “那我不睡了,等你回来。” 聿执有些头疼,扫了眼边上的许言倾,他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肩膀,骨感而细腻。他抿紧唇沉默,他想要她。 把她按在床上,用力要她。 可她进了这种地方,他又瞧不上了。 聿执回了条消息给赵思南,“马上就回家。” 许言倾端着果盘递过来,手臂还没碰到聿执,他的腿就挪开了。“出去。” “好。” 她将东西放回去,一手撑着茶几站起来。那些钱很重,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差点掉出来。 许言倾走出包厢,深呼出口气。走廊上有好几人过来,一眼瞄到许言倾胸口的那些钱。 “天哪,给这么多小费?” “只要肯豁得出去,还怕来钱少吗?” “你是说不光陪酒,还……” 许言倾紧贴着墙壁,那几人越来越近了,“不然呢?她可是新来的啊……” 其中一人经过许言倾身边,故意撞了下她的肩膀。 有些零散的钱都掉了出来,撒了一地。许言倾没有弯腰捡,就跟没看见似的,失神地往前走去。 “喂,钱——”撞她的女人话说到一半,赶紧蹲下身去捡。 另外几人一看,加入了争抢的行列。 许言倾转身看了眼,鼻子酸胀得厉害,却哭不出来,她抖着肩膀,开始笑,沙哑了声音笑出了眼泪。 这钱多脏啊,还有人抢。 许言倾就留了一沓,剩下的都交给戚姐了。 她换好衣服走出豪门会所,一件宽大的外套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送药的男人在车里等着,眼见她出来,掐熄香烟走到她面前。“钱呢?” 不等许言倾伸手,他抢过她的包,将里面的现金一扫而光,男人很是满意,这钱来得可真爽。 “喏,你的药。” 许言倾刚将药放好,正赶上聿执离开。 他居然还没走,身后跟了一帮的人。 那个男人脸色有些变了,毕竟赵思南吩咐过他,让他不要跟聿执打照面。 这时候躲,也来不及了。 聿执走在最前面,经过许言倾旁边时停了下,他看到男人的手里还拿着不少现金。 聿执面露疑惑地看向许言倾。 第34章 你的尊严,掉了 她脸上的妆未卸,脚上换回了一双平底的靴子,穿得很单薄,像是要被风吹跑一样。 男人吞咽下口水,抽了几张钱塞给许言倾。 随后,他当着聿执的面抱了抱她,“我明天还来,还找你陪我,豪门会所那么多姑娘,还是你最来劲!” 男人说完就走了,许言倾的手没抓紧那些钱,有两张掉在了地上。 原来是她的客人之一。 聿执身后的人都各自散了,许言倾也准备走,太晚了,她好困,回到家睡不了几个小时,明天还要跑早新闻。 聿执看她跟丢了魂一样,“你的钱,掉了。” 许言倾停顿住脚步,但是没有立即转身,聿执的冷言冷语,在冷风中显得更加冷酷。“今天小费拿多了,这一两百不是钱了,是么?” 许言倾走回到掉落了钱的地方,弯下腰去,她捡起一张攥在手心里。刚要去捡另一张,它却被突如其来的夜风也刮着,离开了她的手边。 钱很轻,比脸皮这玩意,轻多了。 它即将飘到聿执的脚边,被许言倾追过去拿了起来。 聿执的车开到门口,他一眼都没看许言倾,便坐了上去。 有钱人的游戏都散场了,这个时候没有公交和地铁能坐,许言倾只能打车。 停在周边的司机,都知道这儿出来的女人是做什么的,所以许言倾一上车,他就没什么好脸色,“去哪啊?” 许言倾说了家里的地址,手里的钱像烫手山芋一样,被她放到了副驾驶座上,“这是车费。” 司机一看傻眼了,但也是老实人,“这么多?用不着。” “大半夜的,你也辛苦了,谢谢你送我回家。” 许言倾裹紧了领子,望向窗外,每个人为了活着都不容易。街边的路灯不亮,朦朦胧胧的。 司机偷偷看眼身后的女人,她跟那些小姐都不一样,身上没有一点风尘气,反而是这样恬静、美好。 聿执回到揽山苑时,见赵思南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他走到门口,卧室门是开着的。 赵思南听见了脚步声,“聿执。” “还不睡,身体吃得消吗?” 赵思南坐在床上,看着男人来到床边,她刚才就接到消息了,聿执和许言倾在豪门会所碰上了。 她有些担忧地望着他,不知道许言倾有没有找个机会跟他胡说什么。 “我白天睡得多,晚上就不困了。你去哪应酬了啊?”赵思南拉着聿执让他坐下来,她作势嗅了嗅,“有烟味。” “跟几个朋友去了趟豪门会所。” 还好,他倒是没有瞒她。赵思南握住了聿执的手指,“那种地方,有小姐陪着的吧?” 聿执现在听见这两字,浑身就不舒服,他显然有些漫不经心。“倒倒酒,递递东西而已。” “也是,你们肯定瞧不上那里的人。” 赵思南端详着聿执的神色,被他看见了也好,让他看看许言倾有多脏。她那种女人,只是去了她该去的地方罢了。 聿执盯向面前的赵思南,眼里出现的却是另外一张脸。 他起初要她时,她还是有些骨气的,难道一身硬骨头被打碎后,就都站不起来了吗? “聿执,保心安宁我都给许言倾了,你们以后别再联系了,好吗?” 赵思南说着,将脸伏在他胸前,“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你把药都给她了?” “是呀,给了好多呢,足够她妹妹吃到那药上市了。” 聿执说了声好,他没有在赵思南的房间里多逗留,毕竟太晚了,再说,他的心情也不大好。 第二天,舒姨端了一碗燕窝送到赵思南手边,“李华那小子高兴死了,只要好好盯着许言倾,每天都有钱拿,据说还不少。” 赵思南嘴角轻漾着笑,“许言倾那边,不敢不听话吧?” “除非她不想要药了,还是小姐聪明。” 赵思南却觉得这样还是不够,不足以消她心头之恨,“我要让她知道什么叫打碎了牙齿,只能往嘴里吞。舒姨,她这么不要脸,就该让更多的人看到她这副模样。” 她说完,就高高兴兴地喝掉了手里的燕窝。 许言倾往后的苦难,大半都来源于聿执所赐的那个名字。 有些客人听着一串故作文雅的名字,头疼。什么雅梦、遥棋…… 乍一听到许咪咪三个字,立马就点了。 聿小爷起的名字啊,谁敢随随便便给她改了呢? 晚上,聿执从饭店出来,江怀护着他上了车,“小爷,回揽山苑吗?” 聿执没吭声,坐在后车座内,阴暗遮住了他的半身。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后,才听到他开口,“去豪门会所。” 江怀记得今天没这个行程啊,“小爷,是不是要约什么人过去?” “不用。” 那就是他独自前往了? 聿执到的时候,还算挺早的,他到哪排场都挺大,一名男性经理亲自过来迎接,“小爷,包厢里都准备好了,您请。” 前面有几个男人边走边说着话,“今天我请客啊,老同学好久没见了。” “你这两年发达了啊,张老板说话就是不一样。” “就是,大学的时候你追了许言倾三年,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 聿执听到这个名字,余光睇过去扫了眼。 就是相貌平平的几个人而已。 张承业哈哈笑着,“哪是什么老板,小生意而已。许大美女才不会后悔呢,她现在可发达了。” 毕竟穷追不舍了三年啊,却连个好脸色都没落到,张承业话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是吗?她做什么了啊?” 旁边有豪门会所的小姐经过,张承业用手指了指,“我就是冲着她来的,一会我就点她,挺久不见的,我们也算是照顾她生意了。” 张承业想到一会要发生的事,兴奋地搓起手来。 聿执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江怀也都听见了,趁着上楼的时间说道:“要不要我知会许小姐一声?让她还是避开些吧。” 聿执鬓角到下颚都绷着,多管闲事! “有你什么事?你这是断人财路。” 许言倾都不怕进这种地方了,还怕面对几个熟人吗? 第35章 我的心,也会疼 聿执进了包厢,戚姐过来打声招呼,“小爷,要不我让咪咪过来吧?” 江怀看眼聿执的脸色,男人坐在那里,交叠着双腿,薄唇吐出两个字来,“不用。” “那找别人?” “不用。” 江怀冲着戚姐挥下手,让她出去。 许言倾坐在休息室内,往脚后跟贴了块创可贴,她还是穿不习惯高跟鞋,一双脚破了结痂,掉了疤再破,真惨。 旁边的云娜看了眼,“哼,矫情。” 这儿的姑娘,都看不上比自己漂亮的女人,许言倾一来,几乎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 因为她不光好看,还性感。 领班推开门,喊了许言倾一声,“咪咪,快出来。” 她眼里有深深的厌恶,却不得不起身。 “装什么啊,又不是没钱拿。”云娜经过她身边,在许言倾的腰上撞了把,她虽然吃痛,却没说什么。 她不想惹事,只想当个缩头乌龟,安安稳稳地等到药品上市。 许言倾端着客人点的酒,来到包厢门口,门是虚掩着的,声音从里面一阵阵传出。 “你女神怎么成了陪酒的?你不心疼啊?” “她当初要是嫁给了我,至于过这种日子吗?”张承业抽着烟,他现在买了房子,出门开着宝马,小日子不要太滋润。 她刚要推门,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许言倾漂亮啊,来这种地方,赚钱确实快。” 她猛地收回手,再听那声音,真有些熟悉。许言倾透过门缝,看清楚了几人的长相,上大学的时候,都跟她一个班。 许言倾往后退了步,不行,她不能让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 到时候整个班级的人都会知道,对她寄予期望的老师也会知道。 许言倾真的丢不起这张脸了。 领班过来,有些不悦地望向她,“愣着干嘛啊,别让人等急了。” 许言倾压下声音,“不行。” “什么不行?” “可以换个人吗?我突然觉得不舒服……” 领班不耐烦起来,“人家点名要你,别废话了。”她说着拉住许言倾的手腕,可她不肯动,手里托盘上的酒晃动起来。 许言倾一紧张,力气变得更大,甚至挣脱了领班的手。 她高跟鞋没踩稳,身子往后倒,撞了别人的同时,托盘上的几杯绿茶都倒在了她胸前。 领班看眼她身后的男人,神色惊骇,“小,小爷。” 许言倾手上的托盘被拿过去,聿执将它递给领班,“拿着。” 她怔了下,赶忙接住。 聿执扫了眼许言倾胸前的污渍,“让她处理下再过来。” “好的好的没问题。”领班冲着他点头哈腰。 聿执抓着许言倾的手臂往前走,她不想动,却被他强行拖着。 她不知道张承业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巧,点了她,难道是因为那个名字吗? 许言倾一拳头打在聿执的手臂上,男人回头看她眼,“你疯了?” 她拳头如雨点般砸过来,花拳绣腿构不成威胁,聿执冷声问她,“你自己的衣服在哪?” “我工作还没完成。” 聿执拦住了一个准备去送酒的小姐,“休息室怎么走?” 她手一指,“走到头,然后上三楼就是了。” 聿执一路将她拽到了休息室的门口,一把推开门,再把她塞进去。 许言倾顺势将门关上,再反锁,她只想躲在这儿,不出去了。 聿执等了几分钟,见里面毫无动静,他伸手拍着门板,“你最好给我快点,出来!” 许言倾一语不发,只知道这一关她过不去。她为了跑新闻,再苦再累都不怕,可这会呢,却被人踩碎了尊严,按在这种泥泞的地方。 “许言倾!” 许言倾用手捂着耳朵,“滚!” 他还真没听错,她让他滚? 聿执眼里燃起怒色,“你不肯开,我就把门踹开。” 里面依旧毫无动静,聿执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这么大的动静下,你想让人都过来围观是吗?” 许言倾就跟掩耳盗铃似的,他的声音分明还是那么清晰。 她快步上前将门打开,只是人却往后退着,聿执一步步进入休息间,她后背抵在柜子上。“我不去。” “那不是你的工作吗?” 她的脸依旧如白纸一般,“今天这个钱,我不挣了。” 聿执手指伸过去,勾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往上抬,“嘴上这么红,真难看。” 旁边的桌子上就有湿巾,聿执抽了一张,描绘着许言倾的唇瓣,将那些艳红色全部抹去。 许言倾挣扎了下,“你干什么?” “这样不好看。” “我不需要好看。”许言倾别开下巴,聿执低下视线,看到她一只手用力地抓着柜门。 既然不愿意,又何必自甘堕落来这种地方呢? “走吧。” 许言倾眼里带着哀求,“真的不行,我不想去。” “你今天不去,明天也这样躲着?以后呢?” 那些人既然是冲着她来的,逃不过。 聿执覆住许言倾的手掌,将她的手指掰开,她手心都是冰凉的,“小爷为了让赵小姐开心,连这种小事都要亲自动手吗?” 他将许言倾带出休息间,走了几步后,才问她,“这跟思南有什么关系?” 许言倾沉浸在一会即将要面对的难堪中,一言不发。 算了,放弃吧。 他们是客人,既然想看她的笑话,她就配合吧。 领班还在包厢门口等着,眼看许言倾穿成这样,她脸垮了下去,“你不想干了是不是?” 聿执斜睨她一眼,“这儿没你什么事。” 他推开门,见许言倾明显往他身后躲,聿执手臂将她勾到身边,搂住她的肩膀走了进去。 里头的张承业等不及了,一眼看到许言倾,那种兴奋之色立马洋溢到脸上。 “许言倾?”他装出一副偶遇的样子来,“你怎么会在这啊?” “喂,”他紧接着朝外面高喊一声,“我点的人呢?怎么到现在还不过来?” 领班朝着许言倾看去,喏,不是在这吗? 但她不敢吱声,她怎么觉得这姑娘跟聿执之间,好像不清不楚呢? 张承业的目光落回到许言倾身上,然后很吃惊地问道,“不会就是你吧?” 第36章 你以为,我喜欢干这种事吗? 许言倾还是退缩了下,肩膀想要往后缩。 聿执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手掌很轻地在她肩头拍了两下,很明显地安抚住了她的情绪。 “我们刚才经过这儿,言倾说听着声音有些熟悉,进来看看,原来还是老同学。” 张承业从上到下打量着聿执,有些人天生高贵,气质这东西就明显压了他们一头。即便从未跟聿执打过交道,但张承业心里却是慌的。 “言倾,不跟老同学们打个招呼?” 聿执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唤她,许言倾听到这声称呼,很不习惯。 “好久不见。”她还是强行挤出抹笑来。 “来,一起坐吧,”张承业还是不愿意浪费这个机会,冲着门口的领班喊,“我叫的咪咪还没来?” 聿执只觉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特别难听,难听到令他浑身不适,想拔了他的牙。 “咪咪她……”领班也是个人精,没点察言观色的本事,怎么混到今天?“这就来了,我去催一下。” “坐吗?”聿执问着许言倾。 她摇头,只想赶紧离开这。 “多少给别人点面子,再说这位张老板肯定也想跟你叙叙旧。” “是啊,快坐快坐。”张承业热情地招呼。 聿执将她扣在身边,很快就有包厢公主端着酒进来了,身姿摇曳,一路扭到了几人的面前。 “各位老板好,我是咪咪。” “你是?”张承业完全不相信,难不成别人给他的信息有误?“我朋友之前可是来过的,还是咪咪的熟客,你们别想糊弄我。” “是吗?”聿执接过了话,“你倒是说说,她长什么样?” “她……”张承业再度望向许言倾,她坐在聿执的身侧,被他挡了大半边身子。 张承业目光收回时,扫过了聿执的手腕,那只腕表他在杂志上见过。很贵,贵到他倾家荡产都买不起。 聿执扫了眼包厢公主拿进来的酒,“谁点的?” “张老板啊。” 聿执棉里藏刀,“你们欺负这位老板不懂,就拿最下等的酒来糊弄。去开两瓶888,立刻。” 张承业一听888,还好还好,不算太贵,可以承受。 包厢公主一听888,眼睛都放亮了,这酒一般点的人少,她今天的提成能拿五位数! 很快,酒拿过来了,‘咪咪’拿着酒单走到张承业身边,“张老板,您先签个字,我再开酒。” 聿执就笑了,“看不起谁呢,怕跑单?” “小爷说得哪里话,我就是个打工的,规矩不敢破呀。” 张承业稀里糊涂拿了笔,也没细看价格,直接就把名字签上去了,不就888一瓶吗? 啪啪,两瓶酒全给开了,麻溜地倒进了桌上的杯子里。 聿执扫了眼,拉着许言倾起身,“我们走。” 她还在晃神中,张承业端酒正要喝,“别走啊,今晚我请客,留下来说说话呀。” 聿执皮笑肉不笑的,跟人保持着一种疏离感,“我怕你一会结不了账,闹笑话,我和言倾在楼上,要是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找我们。” “什么意思啊?”瞧不起谁呢?两千来块的酒钱,他给不起吗? 聿执平日里是不屑做这种事的,人分三六九等,他在最顶端,他今天屈尊降贵,完全是因为…… 许言倾。 张承业一口酒下肚,“许言倾,你到今天还是看不起我吗?来,这位咪咪小姐,再去拿两瓶888来。” 许言倾看着张承业那嚣张的脸,就算她以前拒绝过他,可也没有给过他难堪,不过就是不喜欢,难道还要吊着他吗? 可他现在,满心满脑都是来揭他的伤疤。 “张同学,你不会以为那瓶酒的价格是888吧?” “不然呢?”还能贵多少?顶多加点开瓶费呗。 “888不是价格,你可以看下账单,这一瓶的售价是28万8,你要是会员,折后好像是26万。” 也就是说,这两瓶酒就要将近60万。 张承业一震,就跟被雷劈中似的,他慌忙去拿账单,手还碰倒了一杯酒。 他眼睛瞪得圆又大,居然真是!两瓶酒啊,比他一辆车还贵,张承业接受不了,整个人晕乎乎起来。 他吓得手抖、脸抖,眼看许言倾要走,“你知道得这么清楚,为什么?因为你是这儿的小姐是吗?” 她就是! 蹲在那的包厢公主接了话,“小爷来这儿消费,从来不点别的酒,888都当水喝。她跟着的可是小爷,能不懂这些吗?” 许言倾心里划过暖意,望向说话的女人,她看着年纪还很小。 这是许言倾进了豪门会所以来,第一个帮她说话的人。 她跟着聿执走到外面,男人在前面走着,她跟了几步。 眼看聿执要上楼,许言倾便停了下来,他没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在继续,“过来。” 他语气有些不好,“别人点得了你,我就点不了了?” 许言倾原本想说句谢谢的,可话刚到嘴边,就被她咽了回去。 “当然能点,谁不想伺候您,光是小费就能拿到手软。” “那就别在这装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许言倾跟他进了包厢,这是聿小爷的专属,整个豪门会所内最敞亮最奢华的一间。 男人走到沙发跟前站定,“许言倾,看来你还没能好好地融入这儿,还嫩了点。” 他话里有讥讽她的意思,许言倾凌唇紧抿着,“小爷的意思,我就应该融入这里,是吗?” “你不是很喜欢这份工作吗?”要不然,也不用天天跑过来了。 聿执将身上的外套脱掉,随手搭在椅背上,许言倾感受着丝丝缕缕的呼吸,有种被撕扯的疼痛。 “我教教你吧,遇到那种客人,你别躲,假意奉承就是。你这一身资本,哄他多点两瓶酒不是问题。” 张承业没几个钱,草包而已,用不着断手断脚这种血腥场面,今晚的两瓶888,值得他记一辈子。 聿执一步步走到了许言倾的面前,“既然喜欢,就好好在这干。不光是死干,还得好好动动脑子。” 许言倾眼眶泛红,“你就真以为,我天生犯贱,喜欢干这种事吗?” “不是吗?” 第37章 陪了你半天,白陪了? 聿执问得这样理所当然。 许言倾苦笑了声,“小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那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上市?” 这样,好歹让她有个盼头啊。 聿执看她目光里有些期待,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思南给她的药,不是足够了吗? “你担心什么?你妹妹的药断不了。” 确实啊,只要她在这一天,许安就能多活一日。既然聿执都懂,凭什么看不起许言倾的‘自甘堕落’呢? “小爷点酒了吗?我来伺候着。” 聿执用手指解开了两个扣子,锁骨若隐若现的,美色之气愈现。他回到沙发前坐着,他是临时决定过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是想来看看…… 她。 可她有什么好看的? 他看不惯许言倾,笨手笨脚拿毛巾,看不惯,可一旦倒酒姿势熟练了,他更看不惯。 聿执手指在眉心处点了两下,突然就开口,“陪酒能拿到几个钱,为什么不干脆做得彻底一点?” 许言倾倒酒的动作顿住了,她最怕的就是这些人觉得这个游戏不好玩了,想要升级一下。 “我不。” “你没说理由。” 许言倾将酒瓶放回桌上,力道有些重,“没有理由,我就是不同意。” 她站了起来,但下一瞬就被聿执推倒在沙发上,许言倾被紧接着而来的重力压得动弹不得。 聿执指腹抚过她的脸畔,“我就不信,没有客人对你这样过?” 她的脸很滑,触感极好,像是摸着一块豆腐。 聿执的手指沿着她的脖子往下,目光如尖钩,许言倾脑袋往上抬起,“确实,每天都有客人这样,小爷不嫌脏?” “你喜欢钱吗?” 这问题,问得真好。 “谁不喜欢呢?” 聿执故意刺激着她,“今晚跟我走,我给你五十万。” 又是这个数字,她裂开嘴角笑着,“我可真‘值钱’啊,还比不上两瓶酒。” 聿执觉得她这张嘴里说出来的话,很不中听,他一口堵住了。没了口红的添加剂味道,他吻着有些失控。 许言倾用力将脸别到旁边,吻落在她脸颊上,聿执的喘气声也有些重了。 “小爷,你怎么一个人来这儿了?谁也没点,唯独点了我,什么意思?” 聿执手臂撑在她的脸侧,“你以为呢?” 许言倾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聿执是冲着她来的,但她嘴上却是说道,“你想我了是吗?想我可以给我打电话,还可以加我的微信,我陪你聊聊天,不收钱的。” 聿执单手扣住许言倾的领子,将她从沙发上拎起来。 “你不是陪酒的吗?来,陪我喝两杯。” 聿执端坐着,先是拿了一根烟出来,这才伸出手指捏着许言倾送来的酒杯。 他食指微往上抬,眼睛落到另一个杯子上,“喝。” 许言倾只好硬着头皮,辛辣的酒穿过喉咙,她几乎没让它在嘴里停留,直接就咽下去了。 “继续。” 包厢里很是安静,戚姐过来后,将脸贴在门板上,实在听不出个究竟,只好敲门。 她进去时,看到许言倾蹲在那正喝酒,聿执的目光盯着她,一滴都不许她剩下。 “小爷,要不我再给您安排两个姑娘?” 聿执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今天开始,不许给她安排别的客人,我包了。” 戚姐一听,那真是好事啊! 这就意味着许言倾不用去应付乱七八糟的客人了,再说,聿小爷出手多阔绰啊,许言倾这是盼到好日子了。 “行,咪咪,你可发达了。” 是吗?许言倾并不觉得这种‘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这酒,以后找个人随便送进来就行。”聿执吸了口烟,戚姐显然还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小爷,反正您点了咪咪,由她送进来就行了。要是找别人,这么高的提成不就拱手送人了吗?” 聿执牙齿磨着烟蒂,白烟徐徐从嘴角吐出来,“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 戚姐这才反应过来,意思就是这钱给谁都行,就是不给许言倾? 她都替她惋惜,“可是咪咪……” 许言倾一杯酒下肚,胃里面又在烧起来,她冲戚姐递了个眼色,没关系的,不给就不给,她进这儿本来就不是为了钱。 可她没想到,一直到聿执起身要离开,他连一分钱小费都没有给她。 许言倾这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她除了一个月一发的基本工资,根本就不可能再有额外收入。 她站起身来,双腿因为蹲得太久而发麻,她追上聿执两步,“小爷。” “做什么?” 许言倾实在张不了这个口,她只能将手伸过去。 聿执垂了下眼帘,眉头轻挑,“我看不懂。” “你好歹,稍微给一点,不用太多。”要不然,她待会真的没法交差,“看在我喝了这么多酒的份上。” 聿执双手抱在身前,审视的目光令她难堪。“是啊,大半的酒都是你喝得,那酒有多贵,你不是不知道。” 许言倾脸上有酡红,手掌还摊开着,“你的意思是我陪了你半天,白陪了。” “不乐意?” 许言倾将手掌握起来,“行吧,小爷高兴就好。” 聿执这样为难她,想来还是因为那天她说的话被赵思南听见了。他不好跟赵小姐交代,所以要变本加厉折磨她。 “我明天还过来,等着我。” 许言倾没有说不的资格,她喝了酒,人又累又困,走出豪门会所的时候,头脑昏沉得差点摔倒。 男人手里夹着烟过来收钱,“今天不错吧?拿来。” 许言倾将包递过去,男人翻开一看,里面居然是空的,“几个意思?” “今晚没拿到小费。” 男人粗长的眉毛吊起来,“糊弄谁呢?一张都没有?” “真的。”许言倾说了真话,可显然他不信。 尽管她平时给他的只是一部分钱,但男人早就变得越来越贪,他狠狠地将包丢到许言倾身上。 “你是不是私藏了?拿出来!” 他说完抬起一脚踢过去,许言倾被他踹倒在了门口。 第38章 我不来,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她手臂撑在地上,肘弯处有一处疼痛很尖锐。许言倾小口地呼着气,李华的脸在她眼中越来越狰狞。 要说生意不好,少一点也就算了,可她拿他当傻子呢,说什么都不可能一毛钱没有的。 李华逼近过去,弯腰扣住许言倾的肩膀,他很用力,她又瘦,那股狠劲像是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 “说,钱藏哪了?是不是放里面了?” “没有,今天的客人没给小费。” 行,就当他好骗是吧?“我看你是真的找死。” 李华松手起身,紧接着一脚狠狠踹下去,许言倾用手臂遮了下,但人还是往后倒在了地上。 “你把我打死也没用,打伤了更是吃亏,”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许言倾手臂依旧抬着,“我赚的钱都是给你的,今天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可男人非常不爽,他在这就等于白等了。 他从兜里将药掏出来,一把丢在地上,许言倾伸手去拿,李华恶意地踩住了她的手背。“明天要还是这样,你看我会不会手下留情。” 许言倾的手指动弹不得,尽量护紧手心里的药。李华脚尖反复碾压,将这口恶气出在她身上。 “喂,你干什么呢?”一个身影从豪门会所内冲出来,想将李华推开,但看了看对方的身胚后,说话声也结巴起来,“别乱来……我们这儿的保安,个个比你高大,打不死……你!” 李华将脚拿开,“保安还管男女朋友吵架啊?” “男……”女人吃惊地盯着他,再看看许言倾。“你是他男朋友?” “不可以吗?” “那你就更不该打她了。” 李华手指冲着许言倾指了指,“我明天还来,到时候再说没钱,我要你好看!” 许言倾听着脚步声走开,她将握成拳头的手收回来,手背上有个脚印,还带着肮脏的泥渍。旁边的女人丝毫不嫌脏,用手在她手背上拍了几下。 “这人真恶心,打女人,你干嘛不跟他分手啊?” 许言倾看清了女人的长相,方才在张承业的包厢里,就是她替她说话的。 “你叫什么名字?” “方妙彤,你呢?” “许言倾。” “快起来,”方妙彤将她拉起身,在她身上又拍了好几下,“这种男人要了干嘛啊,难道……是分不掉吗?” 许言倾将药塞进了包里,“是甩不掉。” “真可惜,你这么漂亮,那就是只癞蛤蟆。” 许言倾一问,才知道两人住的地方相隔不远,她们打了一辆车,回去的路上还能有个伴。 第二天深夜,戚姐嘴里抽着烟,一边若有所思地盯着许言倾看。 “不是我不帮你,是小爷吩咐的事,谁都不敢不听啊。” 到这个点了,聿执并没过来,可戚姐只能安排许言倾在他的包厢里坐着。“我还觉着奇怪呢,你说他平时那么阔绰的一个人,怎么对你……” 许言倾手指在手背上掐着,“我得罪了他,不是,是他喜欢的女人。” 戚姐嘴里一口烟缓缓吐出来,“怪不得,那你打算怎么办?你这样下去,别的钱一分拿不到的,要不干脆别干了。” 许言倾摇头,没有告诉戚姐,她是别无选择。 她不干了,以后的药怎么办? “没事戚姐,我不为难您,我就在这坐着。” 戚姐轻叹口气,她是很喜欢这个姑娘的,听话、懂事,跟那些钻进了钱眼里的小姐不是一路人。 很快,包厢里就许言倾一人坐着。待会还要去应付外面的男人,她在包里放了五百块钱现金,可这样不是长久的事。 她不能天天自己贴钱,她也贴不起。 再说这五百块钱,那个男人恐怕还看不上。 连着三天,聿执都没有过来,但豪门会所的人都知道,许言倾是小爷钦点作陪的人。大家都以为她坐在包厢里就能拿钱,对她是又恨又嫉妒的。 今晚,看来聿执还是不会来的。 许言倾走出包厢,身上穿着单薄的超短裙和吊带,她受了凉,肚子痛到受不了。 姨妈期的第一天特别难熬,她想回休息室拿个暖宝宝贴上。 她几乎是扶着墙壁走的,经过一个包厢时,差点跟里面出来的人撞上。 方妙彤近距离看到许言倾的脸,吓了一大跳,“你……脸上怎么了?” 许言倾侧过面颊,但是垂下来的头发遮不住嘴角的淤青,方妙彤大怒,“你男朋友打你了?” 那个包厢内,紧接着又出来个男人。 中年大肚男一看到许言倾,眼里就兴奋起来,“这长得不错啊,来,跟我去包厢里玩玩。” 许言倾肚子还痛着,蜷缩起肩膀,被他搂着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出。 方妙彤想要上前帮忙,被男人大掌一挥给推开了。 大肚男想往包厢内走,可人却怎么都动不了,回头一看才发现有人握住了他的肩膀。“谁啊?” 他怒吼一声, 江怀强行将他的手臂拉开,许言倾也被一股很大的力给拽过去好几步,聿执的声音落砸在她的头顶。 “我三天不来,你就耐不住寂寞了是吗?自己出来找客人了?” 许言倾腹部坠痛的厉害,痛到话都说不出那种,要不然刚才也不至于成了个哑巴。 聿执看眼她的脸色,“女鬼都比你好看些,怎么还有人说你长得不错?” 但他很快就看到了许言倾嘴边的淤青,很大的一块,像是重力之下打出来的。 聿执脸上的冷色深重,看向被江怀丢开的男人,“你打的?” 大肚男忙摇头,这可真是冤枉他了,“不是我,我才碰到她的……” 聿执朝许言倾的脸又凑近了些,“那是谁?哪个客人?” 方妙彤见许言倾很难受,怕她是有了委屈不好说出来,“是她男朋友,是那个渣男动的手。” 许言倾没想到方妙彤嘴这么快,她哪来的男朋友啊,再说聿执知道了又能怎样? “你别替他隐瞒了,”方妙彤越想越气,“那男人长得又丑、又凶,还家暴,你看看你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聿执箍住许言倾的手臂一紧,“男朋友?” 第39章 要钱可以,跟我走! 方妙彤想着,许言倾要是能攀上聿执就好了,不光能脱离苦海,至少这两人的颜值就很配啊。 她男朋友,是真不行。 许言倾被聿执带回了包厢,她伸手将门关上。 “宋晋来找你麻烦了?” “……” 怪不得聿执这么想,她正儿八经的恋爱没谈过,唯一一个算得上男朋友的人,就是宋晋了。 聿执摘下手套,将它们放到桌上,“宋晋算不上太丑吧。” 听方妙彤的意思,那男人是丑到家了。 许言倾走过来,她皮肤白,那一块淤青就显得格外扎眼。脸上的美感被破坏了,看上去柔弱感很重。 “他为什么打你?” “不是宋晋,”许言倾不想把他扯进来,万一被他知道了,又得惹来一堆的麻烦,“是我自己不小心,回去的时候没注意路,摔了一跤。” “摔嘴上?” 许言倾心想喝凉水还有塞牙的呢,但她不想多说话,包厢里尽管有暖气,可还是冷。 她痛得几乎是站不住的,“我能坐下来吗?” 聿执看她形容枯槁,不过几日没见,被肩带勒住的两道骨窝好像更深了,他心头有种沉重感,“坐吧。” 许言倾忙坐下来,她这时候好想回家,窝在那张不大的床上,她还可以跟妈妈撒撒娇,让她泡上一杯红糖水。 可现在许言倾身处狼窝,很难回到那种平静的日子里去了。 “我要抽支烟。” 许言倾闻言,忙探出手臂,拿起了桌上的烟灰缸。她的吊带很短,原本塞进裤腰的一角就这么跑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片青紫色也落入了聿执的眼中。 他潭底彻底沉下去,许言倾将烟灰缸放到他手边,这才见他眼色不对,她往下一看,意识到了他在看哪。许言倾忙将手掌往腰侧贴去。 聿执将她的手拉开,“这也是宋晋干的?” “真跟他无关。”许言倾如今这么惨,一半还是因为宋晋,她哪敢再往他身上泼脏水啊,“也是我自己摔的。” “你还挺护着他的。” 许言倾真是哭笑不得,“我发现我是真惨,每次说真话的时候,就是没人信。” “因为你撒谎的样子真的很假。” 是吗?看来还是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疼吗?”聿执突兀问道。 许言倾想说还好,但他刚才说了,她撒谎技巧不行。 可她要说很疼很疼呢?许言倾知道,她博取不了聿执的同情,干脆就不浪费这个时间了。 “刚开始还好,现在会痛得厉害点。” 聿执情绪莫名有些烦躁,想抽烟,但打火机找不到了。许言倾看茶几上有,忙拿了过来。 “我帮你。” 她小心地点了火,烟星亮了下,聿执只是吸了一口,许言倾就看到小半支烟都燃烬了。 她的手指碰到了聿执的脸上,凉的像是一块冰似的。 聿执下意识避开,“冷吗?” “嗯,有点。” 许言倾将双手放回腿上,冷不丁被他抓过去一只手,果然冰冰冷冷的。 她只想早点回家,身体难受得要撑不住了,许言倾这个时候就一点都不伪装了,眼睛里带了点湿漉,五官也是轻轻地皱在一起。 “小爷……” 他才来,她也说不出口,让他早点走。“你白天很忙吧?” “嗯,怎样?” “其实晚上应该早点休息的,这样对身体好。” 许言倾被一阵抽痛绞得差点背过气去,聿执看着她回握住自己的手,有点用力,感觉是在掐他。 “在这赚不到钱的滋味,不好受吧?” 除了挨一顿打之外,别的都不错,不用去应付那些令她作呕的人。可许言倾怕再有这么几天,男人就不肯来送药了。 “小爷的意思,是今晚要给我钱吗?” “你跟我走,我就给你。” 许言倾真是服了,她一张煞白煞白的脸,他是真看不出她不舒服吗?“就算我跟你走了,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还想傲气一把?”聿执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 许言倾弯下些腰,“我大姨妈来了,小爷面对我这样的,能下得了手吗?” 聿执抽回手,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那你不早说。” 她往后面靠了些,有靠枕贴在腰后面,稍稍舒服了一点。 聿执将外套脱掉,两手拎住罩在许言倾的肩膀上,好暖,衣服里层还吸附着男人身上的温度。 她整个人暖和起来,比贴了暖宝宝还有用。 聿执两手收紧,将许言倾给抱住,“舒服吗?” “谢谢小爷,不过……”他把衣服借给她就行了,不用抱得这么紧的。 “不过什么?” 许言倾低声地说道,“要是给你弄脏了,我可赔不起。” “用不着你赔,穿着吧。” 聿执没有喝酒,坐了不过三两分钟便起身了,“去把衣服换了。” “去哪?” “你不是不舒服吗?送你回家。” 这会根本还没到结束的点,许言倾也不能跟聿执一起走,“我还要等会。” “我没有等人的习惯,你最好快一点。” 聿执霸道惯了,更不是跟她商量的口气。许言倾回了趟休息室,出来的时候将外套递给聿执,“要不,我拿去干洗店洗干净了再还你?” “外面风大,穿着吧。” 聿执还是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许言倾想着今晚的药是拿不到了,幸好家里还放着几天的药量。 她跟聿执走出豪门会所,许言倾一眼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车。 李华此时就坐在车里面抽烟,他是赵思南的眼线,如果被他看到她和聿执在一起…… 许言倾很难想象,赵小姐是不是又要想出新的花样来折腾她。 聿执的车停靠过来,他率先坐了进去。 李华正玩着手机,冷不丁抬头居然看到了许言倾。 今天结束得这么早? 他没有多想,直接推开车门下去了。许言倾见状,忙坐到车内,只是车门还没有来得及带上,门框上就多了一只手。 “你躲什么?钱呢——” 李华弯下腰,目光穿过许言倾,同时也看到了坐在她身边的聿执。 第40章 跟他睡一起,不恶心? 许言倾希望他能聪明点,别再口无遮拦的了。 但聿执从这一句话里,就听出了不对,再加上他认人极准,这不就是上次给许言倾钱的客人吗? “什么钱?” 他这样子,倒像是专门在这等着的。 许言倾冲那个男人看了眼,他这会已经焉了,从看清了聿执这张脸后,话都说不出来。 “小爷……” 许言倾一听这称呼,忙要找个借口让他走,“今天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聿执手臂伸过来,将许言倾身子压到旁边,他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充满威胁,“你方才叫我什么?” 男人立马反应过来,按理说他跟聿执从来没有打过交道,嘴里怎么能说出那样的称呼来? 他脑子这回是跟不上了,“我听她提起过您。”外面是个阴冷天,可李华的脸上却漫出一层细汗,“不用我送,那我……先走了。” 他转身就想走,但被江怀给叫住了,“让你走了吗?” 聿执的目光收回来,“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根本不给两人商量的机会,“来,我数到三,一起说。” 许言倾强挤出抹笑,“小爷,你这审犯人呢?” “没跟你嬉皮笑脸的,要不,我就让人把他一起拖走。” 许言倾最后那一点笑,都装不出来了,杵在外面的李华才着急,生怕暴露在这,要被人扒层皮啊。 “一。” 聿执开始数数,许言倾忙睇了眼李华。 “二。” 她目光又朝旁边的车扫了眼,希望他能看懂。 “三。” 两人只好一起开口。 李华说道:“男朋友。” 许言倾嘴里的司机两个字,也说出来了。 旁边传来一阵低哑的冷笑声,裹着胸腔内的漠然,听着很是渗人。 “许言倾,你找了这么个男朋友?”怪不得方妙彤说很丑,他想来也知道不能是宋晋。“看中他什么?” 这谎是扯不下去的,越扯越远,许言倾还不如坚持自己的说法,“他不是,就是我请的包车司机,每天都按时送我回去。” 她以为能瞒过去,因为聿执没再说什么,李华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既然今天不用送,那我先走了。” 他走了两步,被许言倾唤住,她下车后跟到他身后。 李华脸色瞬间凶悍起来,“你下来干什么?想害死我?” “今晚你最好当个瞎子,别什么都告诉赵小姐。” 李华一听,这是威胁他呢?“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看我上的是谁的车,我跟小爷能是清清白白的吗?我可能不是赵小姐的对手,但要想吹吹枕边风,对付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不等李华答应,就坐回了聿执的车里。 许言倾一进一出的,车里暖气都跑光了,她拉紧外套,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埋进去。 车子并没直接开到她家,而是去了一家饭店。 “吃点东西。”聿执丢下句话就下车了。 菜上得很快,应该是提前就安排好的,服务员将一个汤盅放到她面前,揭开盖时,热气腾腾。 “吃吧,吃完就送你回去。” 许言倾本来就饿了,一口暖汤下胃,犹如半死的人活过来一样。 聿执记得她很能吃,所以点了不少的菜,许言倾只顾着闷头喝汤,听到聿执的话时,咻然一怔。 “你要真想找男人,回头去找宋晋,也比这个人强。” 她嘴里还在咀嚼着鲜嫩的鸽肉,一口咽进嘴里,这才说话。“我跟宋晋已经没可能了。” “许言倾,你还真是不挑。” 她不想解释什么。 聿执把她这种反应,当成是默认,他嘴上更加不客气了,“跟这样的人睡在一张床上,什么体验?” 许言倾如鲠在喉,刚才还觉得这是一碗鲜美的汤呢。 “我都说了,他就是司机而已。” “呵,”听聿执这口气,是在笑她呢,“一觉醒来看到这么张脸在身边,不会被吓死吗?” 许言倾仔细回忆下李华的长相,是不好看,五官顶多算是长齐全了,可也不至于让聿执揪着这一点不放吧。 她不知道对面的男人在想什么,可聿执这火算是浇不灭了。 “刚才走廊上那女人说的家暴,就是他?” 许言倾一口口,味同嚼蜡,他这是什么意思?大晚上来管她的闲事,难道聿执对她正在遭受的,毫不知情? 怎么可能呢。 “小爷不会是心疼我吧?” 她想逃避的时候,只能这样不好好说话了。 聿执凝着她苍白的脸色,应该是缓过来些了,怪不得嘴巴也开始厉害。“堕落。” 许言倾真的是咽不下去了。 她望着碗里没吃完的东西,热气还在往外冒,熏得她眼睛又酸又疼,想流泪。 她就是他们刀板上的鱼肉,其实跟这汤盅里的鸽子是一样的命运。 “小爷教训的是。”许言倾放下手里的勺子,“我吃饱了。” “都吃完。” 聿执就想听她说一句,不吃又能怎样?他喜欢那样个性的许言倾,就像她不畏强权跟吴发叫板一样,他始终觉着,那才是鲜活的许言倾。 可她乖乖听他的话,把那些食物统统往嘴里面塞。 聿执顿时又觉得不好玩了,没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聿执都没去过豪门会所。赵思南一人在家无聊,总要陪陪她的。 又是一周后。 聿执过去时,在包厢里没看到许言倾。 戚姐带着方妙彤进来,“小爷,好久不见了呀。” “她人呢?”他开门见山问道。 “有事请假了,今天不过来。”戚姐还有别的事忙,跟聿执打过招呼后就走了。 男人也不打算逗留,却被方妙彤给叫住了,“小爷,她不是有事,是身上有伤。” 聿执停了下来,“什么伤?” “我也不知道,那男人天天过来找她,天天问她拿钱,我就搞不懂了,她为什么不分手!” 方妙彤说到这,就气愤得不行,“我还听别人说过,她以前拿的小费都是最多的,但她会分给那些未开单的姐妹。我们这儿的人,都嗜钱如命,可您说她是图什么啊?” 聿执身上泛起了阴寒,他走到门口,吩咐了江怀一声。 “把大门口的监控调出来,我要知道许言倾跟那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41章 她,是他的牺牲品 监控,只要聿执想看,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豪门会所这么大的场子,每一个地方都是用金钱铺出来的,自然这监控画面也是最高清的。 昨天许言倾依旧没有收入,这彻底激怒了李华。 他怕在门口闹事不好,就把许言倾拖到了他的车旁,幸好还在监控的区域内,所以能看得一清二楚。 聿执看到男人的皮鞋踢在许言倾的腿骨上,又硬又狠,她身体僵了下,只是往后轻退了一步。 李华将兜里的什么东西丢出来,扔在地上,原先不动的许言倾总算有了反应。 她扑过去想要捡起来,但却被李华踢中了肩膀,她身子往后倒,可又很快爬起来。 “不要!” 监控画面中,依稀能听到这一声。 许言倾再次被踢倒,这画面就跟重播一样,来回了好几次。 李华踩住地上的东西,脸上的笑有些变态起来,就跟逗狗一样,逗她玩。 “想要吗?爬过来啊。” 许言倾几乎是一瞬间爆发的,她的药不能烂了,不能被这样糟践了,她仿佛看到许安的命,此时被踩在别人脚底下碾压一样。 许言倾扑过去抱住李华的腿,又捶又打,甚至还张口咬了。 这些画面,就这么直扑而来,聿执的心脏差点被扎穿掉,许言倾捡起了那个东西,生怕被人抢走,又攥紧在掌心里。 李华吃了亏,当然不会让她好过,“行啊,既然今天还是拿不到钱,我就尝尝你的滋味。” 他拽着许言倾的领子,想要将她塞进车内,她拼了命的反抗,好不容易挣脱开。 许言倾跑得很快,像是身后有猛兽在追,画面中一辆车子蹿出来,将她给撞倒了。 车速不快,但这一下摔得不轻,许言倾试了两次才爬起来。 江怀看眼聿执的脸色,寒若冰霜,站在他身边都能感受到,“小爷,画面里看不出来,许小姐拿到的是什么东西。” “看来,那个男人每天都来。” 聿执眉眼深处,戾气加重,令人看了生惧,“去问问。” “好。” 停车场内,李华还不知道许言倾今天没来,他玩着游戏,抬头时看到一辆车开了过来。 很快,他听到有人在敲他的车窗,李华往外一瞅,只觉得江怀这张脸,有些眼熟。“干嘛?” “下车。” 李华推开了车门,还没说上话呢,就被江怀给拎了出去。 “不是,你谁啊你?想干嘛?” 李华话音落定,脸就已经被按在了旁边车的玻璃上,江怀下手很重,抓着他的头发,先是将他的脑袋在窗上狠狠撞了几下。 眼看李华老实了,江怀这才说道:“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千万别隐瞒。” 他拽着李华后脑上的头发,让他扬起脑袋,车窗玻璃往下降去,聿执那张脸也逐渐显露出来,棱角分明。 李华吓得嘴唇都哆嗦了,这又是怎么了,他没惹到这位爷啊。 江怀将手伸进了他的兜内,摸了几下后,掏出了药。 “小爷。” 聿执睇过去,看到铝箔上还印刻着‘保心安宁’几个字,他早该想到的,除了这玩意,还有什么能折碎了许言倾的腰骨呢? 但聿执眼里仍旧有震惊,潭底藏了一抹的骇然。“你哪来的药?” 都这个时候了,李华不敢隐瞒,“是赵小姐给我的。” “赵思南?” “是,”李华吞咽着口水,“所有的事都跟我无关啊。” 聿执坐在车里,夜风刺骨刮人,就连江怀都不知道此时的小爷在想什么。 “她让你怎么做?” “赵小姐就说,让我每天过来收钱,钱都归我。药也是一天一给的,姓许的要拿它续命,她就不得不听话。” 聿执领口稍乱,高大的身子往后躺去,他喉间滚动两下,却只咽下一口酸涩。 许久后,聿执才开了口。 “明天,你还是继续过来送药,不要在许言倾面前透露一个字。” 李华虽然有些摸不透聿执这话的意思,但还是点了头,“是。” “更不要让赵思南知道,一切照旧。” “好。” “你动了哪只手打她?又是哪条腿踹了她?”聿执话锋一转,李华脑子转得也很快,“小爷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聿执这么问,江怀自然就懂,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他将李华拉到了边上去,免得脏了小爷的眼。 车内,司机只觉气氛沉窒,他快别憋死了,他眼睛偷偷往后面瞄了眼,聿执那一双眼睛聚了层霜,像是要吃人。 原来是这样,天天用药吊着许言倾,她才能这样听话,一次次成为牺牲品。 怪不得她要去豪门会所,怪不得身上有伤,也怪不得说她堕落时,她明明那么难受,却还是要去。 身不由己,是原罪。 聿执手握成拳,抵在了前额上,江怀很快坐进副驾驶座内。“小爷,现在去哪?” “回揽山苑。” 赵思南今天睡得早,还做了个好梦。 梦里面她的腿已经完全恢复了,能跳舞、能奔跑,而许言倾被关在一个大笼子里,受尽欺辱,有苦喊不出。 赵思南一下醒了,床边的小灯开着,她望过去,就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那。 她吓得不轻,“啊——” 那张脸明明是熟悉的,可他的表情却阴沉得令她觉得陌生。 “是我。”聿执走过来,弯下腰去,“做噩梦了?” “我被你吓到了。”赵思南想要坐起来,却被聿执按着肩膀,她望向男人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的笑并未达眼底,像是装出来的。 “又回来这么晚。”她嘴上抱怨着,伸手想抱他。 聿执低下身,将她紧搂在怀里,“有没有好好配合医生做针灸?” “当然有了。”赵思南将他拥紧,这是她这辈子唯一想嫁的男人,她不会允许任何人抢走他的,就算是在梦里都不行。 “聿执,我好爱你。”赵思南说完这话,脸上抹不开的羞涩,直往他怀里钻。 可男人此时想到的却是另一张脸,许言倾被车撞的那一下,应该很疼吧。 赵思南察觉出了聿执的心不在焉,“你怎么了?” 聿执面上没什么兴致,反而看着有些冷淡。“思南,我要问你一件事。” 第42章 我的女人,你也敢动? “什么事啊?”要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 赵思南把人推进了地狱里,可自己每天还过得这样滋润,她除了怕被聿执知道外,旁的都不怕。 聿执话都到嘴边了,赵思南试探着,又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来,“快说嘛。” 就算他问了,她也说了实话,可他会怎么做呢? 聿执把药给赵思南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幕的。 从他让李华明天继续去豪门会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起,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选择了赵思南。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这就是你要问我的事?” 聿执很淡地应了声。“嗯。” 赵思南神色一松,满面的高兴藏掩不住,“想吃的东西太多了,你说我昏迷的这一年间,都是怎么过来的呀?聿执,要是没有那场车祸就好了,要是我爸妈还活着,就好了。” “我昏迷之前,是你说的不会抛下我,对不对?” “聿执,我怕我这样子,你看不上……” 聿执看她才扬起的笑,就这么成了一汪泪水。有些事,赵思南不说,他都忘不掉的。 一年多前,当得知赵家父母要跳楼的消息后,聿执想把赵思南送过去。 只是两人还未上车,一辆面包车就冲撞了过来,赵思南推开聿执的那一下,就等于是将自己送进了鬼门关。 她没逃掉,当场被撞成重伤。 赵思南一直记得那天,她全身都好痛,躺在冰冷的地上等死。尽管聿执说要不顾一切留住她的命,可她还是怕。 隔壁中央广场的电视墙上,插播了一则新闻,她眼睁睁,看着爸妈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这就算是她见到的,最后一面了。 聿执将她脸上的眼泪擦掉,“我怎么会看不上你呢。不会。” 他心里明白,他对赵思南抛不下、丢不下。 可他刚才差一点点,却为了许言倾要跟她翻脸。 区区一个许言倾,凭什么将他的心神扰得这么乱? 第二天,许言倾就去上班了,全身上下都有刮擦伤,还好没伤到骨头。 她手里没钱,以为李华那关不会好过的,没想到这男人遭了报应,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李华一条腿和一只手都打着石膏,撑着拐杖,勉强跳到了许言倾的面前。 “给你,药。” 许言倾没想到他今天这么爽快,赶紧将药拿在手里,“我没钱给你。” 李华没再凶神恶煞的,相反,看上去好像还挺惧怕她。但他得按着小爷的吩咐,不能表露得太明显。 “你再拿不到钱,我对你不客气。” 许言倾往前走了步,李华就跟看到了鬼似的往后跳,“你别过来!” 这儿都有监控,万一又被拍到,说他打她怎么办? 李华这粉碎性骨折的手脚还要不要好了? 许言倾看着男人狼狈而逃的身影,她才一天没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聿执去豪门会所的次数不多,许言倾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包厢里坐着,要么就是睡觉。 这日,聿执进了场,方妙彤一看到他转身就想跑,那心虚的样子,就差在自己脸上写着‘我有事’三个字。 江怀过去拦住了她,方妙彤后背紧贴墙壁,眼神躲闪,“小爷好。” 聿执略过她往前走,江怀把方妙彤一并带着,进了包厢,才发现里面没人。 聿执直接问她要人,“许言倾呢?” “她……”方妙彤还没有在聿执面前撒谎的本事,“在420包厢。” 空气瞬间就被僵冻住,聿执冷了脸色,“谁让她去的?” 这活是方妙彤介绍的,因为不用陪酒不用卖笑,还有钱拿,她觉得不错。她实在是怕李华再找许言倾的麻烦,她也没想到聿执今天就来了呀。 “我……我……” 聿执已经快步出去了。 豪门会所的客人都玩得开,特别这个420包厢,之前有个变态公子在里面没少祸害人,许言倾这是多大的胆子,居然也敢去! 聿执自己都没感觉到,他脚步走得这样快,甚至将江怀甩下了一大截。 到了420的门口,他连门都敲,一掌推开了。 里面的灯光被调成了柱状,一束束,红绿交错。聿执走进去几步,包厢里打不到光的地方特别暗,但许言倾站着的地方,光影燃动。 她头发盘了起来,身上是一件旧式旗袍,高开叉。 聿执摘掉她头上的发饰,将它砸在地上。 许言倾没想到这么惨,才第一天想着要赚点外快,就被他给捉了个现行。 “在这扮鬼给谁看?” “是小爷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沙发上的男人并未起身,一张年轻俊朗的脸过于苍白了,就连声音也很轻。 聿执将许言倾拉过来,嗓音里带着隐怒,“宗觞,你玩别人可以,我的人你也敢动?” 宗觞有些吃惊地望向许言倾,“她是你的人?” “以后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 许言倾手腕上的力道在收紧,她那点小骨架都快被捏碎了。 宗觞眼睛攫住许言倾不放,“她不是这儿的小姐吗?小爷,你有一个赵思南还不够?” 这两人是一个圈子的,对彼此那点事都熟得很。聿执把许言倾放在这,不让她乱动乱跑,就是不想让她接触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她倒好! “我有几个女人,还需要跟你报备?” 聿执口气不善,拉着许言倾要走。 沙发上的男人动了下,一把拽着许言倾的右手,“小爷,你把她让给我,用什么换都行。” 宗觞扣得很紧,好不容易能找到这么合适的,他可不想就这么放走了。 “用你的命换,成不成?” “开什么玩笑呢,我若死了,还要她干什么?”宗觞眉毛动了下,“一个小姐,很值钱吗?” 许言倾对这话,好像免疫了。 可聿执知道,这两个字有多难听。“她不是小姐。” “不是?那她在这里做什么?”宗觞连连追问,“你就算要金屋藏娇,也不能藏在这种地儿啊。” 聿执推掉了男人的手,就好像自己藏着的一件……宝贝,被人惦记、觊觎,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不论宗觞看中了谁,都跟聿执无关,可就是许言倾不行。 她被一路拖回了包厢,许言倾心想她今晚又别想好过了。 “把你身上的玩意,脱掉!” 许言倾还没站稳呢,领口处就多了一只撕扯的手。 第43章 这么讨厌我,送给别人不好吗? 旗袍盘扣不好解,聿执也没那个耐心,双手将领口给撕开。 “谁让你穿的?” 许言倾一对优美的锁骨跑出来,她身材这般前凸后翘,穿上旗袍后比光着还要诱惑人。 聿执看得喉咙口发痒,她长发垂荡下来,还觉得她没错的样子。 “我什么都没干,就是换了这身衣服站在那。”许言倾看聿执眼里的怒意,并未因她的话而消减半分。“他一下都没有碰我,更没有别的出格举动。” 聿执嘴角浮起冷笑,“他那赤裸裸的眼神不算?” “看归看,眼睛长在他身上。” 聿执逼到她面前,差点踩住许言倾的脚,她只能往后退着。 “你不会戳瞎他的眼睛?” “那客人一看就有点来头,我不做鸡蛋碰石头的事。” 许言倾腿弯碰到后面的沙发,坐了下去,开叉的旗袍直到大腿处,聿执心里间火烧火燎的。 “知道他为什么给你穿旗袍吗?” “可能有钱人,多多少少都有点特殊的癖好。” 聿执一条手臂撑在她旁边的沙发椅背上,他身子渐弯,潭底涌着邪火。“记住了,他叫宗觞,外号宗变态。他母亲过世得早,给他留了几件旗袍当宝贝。宗觞让人按着原尺寸做了一屋子的旗袍,只要是看到身材差不多的女人,就让她们穿。” “不过,之前试穿的那些,不是胸小了,就是腰粗了,他觉得一点点不贴合都不行,直到现在……” 聿执加重了语气,许言倾越听越觉得发毛。“他找到了你,你看看,这旗袍是不是像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 许言倾吞咽了下口水,“然后呢?” “然后啊,”聿执故意掐着后半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他以后肯定非你不可,他说过一旦找到那人,就要把她带回家。” “住他妈妈住过的老房子,睡她妈妈睡过的床,一辈子都不让她踏出去一步。” 许言倾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你……骗我的吧?” “要不你跟他回去看看,大红轿子他都备好了。” 红轿子? 许言倾脑子里顿时想到了鬼片里的画面,这也太吓人了。不行,她跟这衣服不搭,一点不合身! 许言倾手忙脚乱地脱起来,春光无限好,只是原先遮着、挡着,他眼里烧出一片活色生香,暧暧成情。 许言倾猛地被推倒,手也被握住了,聿执贴到她耳畔。 “留几颗给我,用不着你都解了。” 他看到许言倾嘴上的口红,艳得庸俗,聿执想要抬手擦。 可手指还没碰到,他真是嫌弃得很,居然抓起许言倾的手背去擦。 她嘴唇原有的粉嫩色露出来,聿执这才满意,低头吻住。 “唔——” 许言倾嘴被堵着,聿执勾勒过她的唇角,然后肆意攻城掠地,他手指摸到她的肩胛骨,将那垂下去的领子一点点握紧,然后攥到手里。 聿执吻的狠,重,满身厮杀欲。 旁边传来扑通一声响,许言倾伸手抵着聿执的脸,“别……” 方妙彤尴尬地站在不远处,双手捂住眼睛,“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从进来到现在,就一直被丢在了包厢,他们都把她给忘了。 她真是进退两难,想偷偷出去吧,却不想还踢出了动静。 方妙彤太老实,死死地捂着眼皮,一丝一毫不敢偷看,往门口摸去。 刚走出去几步,也不知道踩中了什么,竟摔了个脸朝地。 “哎呀。” 她痛得不行,呼出一声。 许言倾忙推开身上的男人,他弄到一半被打断了,这会兴致缺缺,靠坐在沙发上。 她快步来到方妙彤的身边,“没事吧?” 旗袍包裹得太紧,以至于许言倾不好蹲下,方妙彤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都是血。 看着吓人,其实就是鼻子撞出了血,许言倾忙拿出纸巾替她按着。 “快去洗把脸。” 她走到门口,将包厢门给方妙彤打开,“衣服也要换了,要不然被戚姐看见,肯定要骂你。” “我还有一套在家里,能先借你的穿吗?” “可以,我去拿钥匙给你。”许言倾还未走出去,就被聿执给叫住了,“谁让你走的?” “我拿好衣服就回来。” 聿执倒没再说什么,他刚才有些冲动,这会火已经压下来了。 他有些搞不懂,在听到许言倾在别人的包厢里时,他那一刻是在紧张吗? 方妙彤拉过许言倾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我是骗你的,我衣服都在这呢,言倾,我就想劝你两句。” “劝我?” “你好好的陪着小爷,把他哄好了,以后就再也不用被别的客人欺负了。你服个软也行啊,小爷高兴了,出手不会小气的。” 许言倾知道方妙彤也是好意。 “其实小爷前几天就来了,有件事戚姐吩咐了所有人,不让说的,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方妙彤压低声音,拽了下许言倾的手臂,示意她低头。 “小爷调看了门口的监控,看到了你男朋友打你的事,我偷偷跟过去看了。他跟你男朋友谈了挺久的,第二天他就断胳膊断腿了……” “是吗?”许言倾心里有种空落。“那也就是说,他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只要是聿执想知道的事,没人能瞒得住。 知道了她进这儿是身不由己,知道了李华是听命于赵思南,甚至还知道,李华打了她。 然后呢? 一切还是照旧,她继续在这个狼窟里,李华的药,还是一天一给。 许言倾回到包厢时,还穿着那身旗袍,聿执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你就喜欢穿成这样?不会换掉?” 她在沙发上坐下,被聿执扯破的领子还是敞着的,男人眸色渐深,“你刚才就是这么出去游荡的?” 许言倾抬手在脸上擦了下,手背上抹过厚厚的粉底液。 “是啊,”她总算应声,没有系好盘扣,却是将旗袍拉得更开,“我就只有这点资本了,藏着掖着干什么呢?” “许言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胸前起伏着,磊落地望着聿执的眼睛,“小爷,你这么讨厌我,把我让给那个宗觞不是更好吗?” 第44章 你就是,自甘堕落 “你脑子烧糊涂了是不是?”要不然,怎么敢跟他这样说话? 许言倾微微地弯着腰,一张桃花面,神色装不出坚强来,笔直如玉的双臂撑着摇摇欲坠的上半身,聿执的心神也开始晃动起来。 她没有顾忌身上哪些地方露了出来,又有哪些地方应该遮一下。 “小爷。”许言倾的声音,被这包厢里的暖气撕扯得沙哑,“你说我是不是犯贱啊?我不要脸,还自甘堕落,这些词用在我身上真的很贴切。” 聿执心里被重重地捶了下,这些话,都是他之前对她说过的。 他避开了许言倾的视线,“你自己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 “清楚啊,”许言倾自嘲地笑了,“所以小爷以后别再来了,你往这儿一坐,我还得陪着你。别人都以为我攀上高枝,对我羡慕不已,其实呢?这种福气,是我消受不起。” 两人对这件事都心知肚明,只是谁都不扯破。 聿执眼里仍旧冷清,“你赶我走?” “您是客人,我不敢,就是请您把小费给一下。”许言倾遂又加重了语气,“因为那点钱对我来说很重要。” 男人拿起桌上的烟盒,手指抽出一根烟,却又塞了回去。“你好好待着就行,以后不会再有人来问你要钱。” 所以,李华这几天都是给过她药,就走了,她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他? 许言倾朝他靠近了些,明知故问,“谁会问我要钱啊?小爷知道吗?” 聿执握着烟盒,铂金的冷硬质感刻得手掌一片冰凉。他望着她的眼神,跟有读心术一样,看出了许言倾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再有两个月,保心安宁就上市了。” 许言倾满目的刺,突然被这话给尽数拔光,两个月?“真的吗?” 也就是说,她只要再熬过去两个月就行了。 聿执掐着一根烟出来,放到嘴里,“到时候你就不用待在这了。” 赵思南的这口气,应该也可以消了。 许言倾看到了希望,好像溺水即将沉底的人,突然看到水面上漂着一块浮木。尽管有些远,但伸手努力去够的话,应该是可以抓住的。 腿上一凉,聿执将她的旗袍往上掀。 许言倾想要按住时已经来不及了。她两个膝盖都是青紫色,身上肯定还有别的伤。 聿执收回手,看着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许言倾把腿遮起来,亏她之前还想过对这男人使用苦肉计呢。 幸好啊,她给自己留了这点体面,对聿执来说,赵思南的一滴眼泪就能抵得过她满身伤痕,她许言倾凭什么能博得聿小爷的同情? “走了。” 许言倾见聿执起身,只好跟着站起来,要把他送出去。 男人走出包厢,却不见许言倾跟上,她眼前变得很黑,全身虚软无力。许言倾勉强靠着墙壁,人却在慢慢往下滑。 “许言倾?” 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她。 好累啊,许言倾的眼皮实在睁不开了,可她班还没上完呢…… 绍山别墅。 裴韧以一种质问的语气向聿执开炮,“这姑娘才多久不见啊,怎么亏成这样?” “我哪知道。” “你是不是天天压榨她?是人吗你,待会我也给你把个脉,看看你是不是肾虚得厉害。” 聿执脸色转冷,要不是指望着从他嘴里知道许言倾的状况,非把他嘴给缝了。 “问题不大,但身体真的太弱了,她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聿执紧抿了唇瓣,床上的女人罩在一床被子底下,看上去就占了那么一点点的地儿。 “每天凌晨两三点睡,可能五六点就要起来,这算不算?” 裴韧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许言倾,“她玩自杀?” “现在要怎么办?为什么还不醒?” “太累了呗,身体吃不消,一下就垮了。待会给她打一针,”裴韧嘴上不利索起来,带了些犹豫,“你这么玩她,思南知道吗?” 聿执斜睨他,“不是我。” “那是谁啊?” “她这身体,可以再坚持两个月吗?” 裴韧向来觉得聿执深不可测,现在更是越来越难懂他了,“什么啊?你就不管她这条小命了?” “这是思南的意思。” 裴韧嘴巴张了张,望向许言倾的目光充满同情。“你在赵思南的事上,从来都是偏袒她的,不管她是对是错。” 他就不觉得这样,太渣了吗? 对别人公平吗? 聿执心头的一处软,被他给刺到了,“废话怎么这么多?我问你行,还是不行。” “行行行,只要不猝死,你们怎么折腾都行。” 裴韧给许言倾打完针后就走了,聿执走到床边,将被子轻掀开。 他不能容忍许言倾穿着这身旗袍睡觉,他伸手剥下来,白皙肌肤上的擦伤、撞伤扑面而来,没有一处不是明显的。 聿执心肠冷硬,可……还是抬手去摸了下。 许言倾一哆嗦,皱眉,“痛。” 是痛的,但那些伤口被紧紧贴在身上的旗袍摩擦的时候,她一声痛都没喊。 聿执替她将被子拉好,“好好睡一觉吧。” 许言倾严重缺觉,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 她摸了一通,总算将灯打开。 看房间里的摆设,有些熟悉,许言倾下了床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她上次来过的绍山别墅。 聿执给她换了件黑色的衬衣,套在她身上又宽又大,许言倾走路时觉得不对劲,她将衣摆往上拎起。 聿执还知道给她穿条底裤,但却是他的,也大,都快掉下来了。 这么贴身的东西…… “嫌弃啊?”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许言倾抬头,就看到聿执来到了她身前。“那就脱下来。” “不嫌弃。” 还能怎么说呢。 聿执走到窗边,遮阳窗帘被拉了起来,阳光刺眼,一大片白色撕裂了屋内的阴暗。 许言倾眯了下眼睛,“几点了?我上班迟到了吗?” “今天不用去了,我帮你请了假。” 她忙要去找自己的手机,但她的包并没拿过来,“我不请假,要扣钱的。” 许言倾赤脚就要往外面走,身后的脚步声跟得很近,手臂一伸,箍紧她的腰。 “我说你不用去,你就哪都去不了。” 第45章 你怀孕了,是吗? 身后的胸膛滚烫,许言倾想将他的手拉开。 “你先松掉。” “去洗个澡,收拾好就下来吃饭。” 她头重脚轻的,身体虚,再不好好补补,怕真是要出事。 许言倾没有换洗的衣服,只好继续穿着那件衬衣,她下楼的时候,见聿执已经在餐桌前坐着了。 她看眼墙上的挂钟,居然都快12点了。 桌上摆满了吃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坐。” 许言倾坐了下来,她饿坏了,“就我们两个人吗?” “嗯,吃吧。” 许言倾拿起筷子,“我昨天怎么了?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聿执用消毒巾擦着手指,每一根都没放过。“有点低血糖,没事。” 最后的两个字,落得有点重,聿执给许言倾夹了一块奥龙,“吃。” 她没心思细想,吃饱肚子要紧,许言倾的碗里越堆越多,“别……我自己会夹,吃不掉的。” 她需要大补,这样才能让亏损的身体慢慢好起来。 聿执又给她盛了一碗汤,里面还有各种名贵的药材,“喝。” 许言倾撑了,胃里面堵得厉害,“我饱了。” “不准停,再吃。” 这人难不成是看她不爽,想换个法子折腾她?如果她真是撑死的,聿执应该不用负法律责任吧? 许言倾端起小碗,小口小口地抿着,刚喝完,见聿执还想夹菜。 “别了,小爷,”她声音带着哀求,“您要是想折磨我,您换个方式?撑死真的很难受的。” 聿执将筷子放到桌上,“许言倾,对你好也不行?” “行,谢谢小爷怜爱,我真饱了。” 许言倾坐在阳光亮堂的屋内,皮肤几近透明,头发很长了,刚洗过,蓬松地耷在胸前。“我要去上班。” “你试试。” “那我留在这做什么?” 裴韧不是说她休息不够吗?“睡觉。” 许言倾如临大敌,身板一下坐直了,“我身上还有伤的,疼得很。” “我都看过了,但这不影响你睡觉。”聿执知道她想歪了,就是不纠正。 许言倾站起来,但她这个样子,也出不去。“你家里还有衣服能借我吗?要女式的。” “没有。” 她不信,“那我自己去找找可以吗?有的话,我先穿走。” 聿执用手里的筷子,朝她虚空一点,“这一身就很好看,我很喜欢。” 比那身破旗袍有看头多了。 许言倾去楼上转了圈,不过是一无所获,就找到一双拖鞋。 她的脚踝很细,腿也细,在聿执面前已经走了两圈了。 “要不让江怀给我送套衣服过来?麻烦他一下,行吗?” “不行,他那么高的工资,给你当跑腿?” 许言倾没法子,只是才走了两步,胃里面突然翻涌得难受。她捂着嘴,快步冲到了洗手间内。 她抱着马桶吐了出来,“呕——” 聿执循声走过来,靠在门口没进去,许言倾几乎将吃进去的东西全吐光了。 她难受得不行,冲干净后,这才爬起身。 聿执紧锁眉头,看她拧开水龙头,洗了把冷水脸。 许言倾出来时,想从他面前走过去,但聿执抬了下腿,“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胃病。” 聿执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什么?”许言倾自己都吓了跳。 “在你家那次,你吃药了吗?”聿执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连她一丝小表情都不放过。 许言倾忙不迭点头,“吃了。” 每一次,她都吃了。 “你最好别骗我。” 许言倾眼里涌出细碎的锋芒,却不显犀利,“小爷以为我想故意怀孕吗?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难不成,我能让你抛弃赵小姐,让我母凭子贵?” “你不敢。” “那还怀疑我什么呢?” 聿执没有太顾及她的感受,“你要是用怀孕威胁我的话,要几盒药,我应该还是能答应的。” 许言倾望着男人薄削的唇瓣,他有一颗唇下痣,很淡。更衬得他冷漠无情,性格寡淡。 “小爷以为我就真这么不值钱?用我的肚子,赌那几盒药?” “可那药,是你妹妹的命。” 他一字一语,就这么来剜她的心。许言倾也不藏掖着了,“我现在缺药吗?赵小姐不是给我了吗?” 聿执跟碰了烫手山芋一样,松开了手。 许言倾下巴都被捏红了,不知道是胃难受,还是被恶心到了,她捂着嘴干呕了声。 “我让裴韧过来给你看看。” “小爷不嫌丢脸吗?”许言倾这张脸,还是想要得,“你放心好了,我没怀孕。” 聿执转动下手上的尾戒,“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 就算是意外也不行,他不允许。 裴韧赶来时,一肚子怒火,但是不敢发泄啊。“你玩出火了?不知道戴套啊?” 怎么连这种事都要来找他?“让她自己测啊,试纸药店多的是。” 聿执自然是不放心,“她要是有心想留呢?” “那就只能验血了。” 这种女人,他们见得太多了,怀孕确实是一条捷径。 许言倾坐在床边,聿执带着裴韧往里走,看到她两条腿还是光着的。他站定后推着裴韧让他转身。 “给你的裤子,为什么不穿?” 许言倾没吱声,聿执走到她身边,拿起裤子递过去。 她看都不看眼,男人冷冽了脸色,“还想我帮你穿吗?” “别废话了,要怎么验?我都配合。” “……”聿执攥紧手里的布料,“喜欢给别的男人看,是不是?” 许言倾瞥了眼自己的腿,“无所谓。” 聿执将裤子狠狠地掼到地上,拦腰抱起她,将她丢到床上,随后用被子将她裹得就剩下一个脑袋。 裴韧听着两人的对话,这姑娘挺能耐啊,聿执都恼成这样了,居然还能抱她上床。 “过来。” 裴韧听到聿执唤他。 许言倾想从被子里出来,聿执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 “你把她包成个粽子,我从哪抽血啊?” 聿执一只手探了进去,拽着许言倾的左手出来,她有些紧张,看在别人眼里倒成了心虚。 “许言倾,你不会真的怀上了吧?” 第46章 孩子生下来,给我 聿执一句话,让许言倾挣扎的幅度小了不少。 “我要是真怀了,小爷会怎么做?” 冷漠的声音就打在许言倾的耳边,“做了。” 这种处心积虑怀上的种,聿执怎么可能让她留着?他跟她之间,更不可以有孩子。 许言倾看着裴韧在药箱里翻找,很快,一根细长的针头出现在她眼里。 “医生!” 她眼看裴韧要来抓她的手,软了声音,嘴里的话听着娇滴滴的,颇有几分惹人怜爱的意思。“轻点好吗?” 裴韧没忍住,噗嗤笑了,“你可太逗了,小孩子打针才这样。” 许言倾真是紧张,聿执垂下眼帘,都能看到她额角的细密汗珠。“你怕?不疼的。” 许言倾唇瓣都在哆嗦,裴韧抓着手里的针,“你要怕就别看,脑袋转一边去,蚊子似的咬一口就好了。” “你别拿我当三岁小孩哄。” 有点意思啊。 裴韧见许言倾紧盯着即将扎针的地方,这女人真是,越怕还越要盯着。他故意使了个坏,吓吓她,“我扎了啊,准备!” 许言倾浑身僵住,可裴韧却嬉皮笑脸的,“哎呦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再来。” 他话音落定,腿上被狠狠踢了脚,聿执用眼神警告他,不想死就再来! 裴韧只好收敛,许言倾看到针头放到自己的手上,就是这么可悲,她连她的身体都做不了主。 聿执今天一句话,就让人取了她的血去化验,那明天呢?是不是就能从她身上挖一块肉? 她手臂用力动了下,针头在肉里面搅动,裴韧忙掐住她,“乱动干嘛啊?现在不怕疼了?” 血采完后,聿执看着拔掉针头的地方肿了,“活该。” 但语气没有那么硬,甚至还带了些责备。 许言倾嗯了声,“谢谢小爷。” “谢我?” “是啊,谢谢你怕我身体有病,给我扎了一针。” 裴韧都快掩不住笑了,可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许言倾这么阴阳怪气,聿执居然没恼,他脾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下楼的时候,裴韧看到了那一桌还未收拾的大餐,他不由皱了下眉头。 许言倾又跑去盥洗室吐了一次,吐得昏天暗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虚的厉害。 聿执在床边坐着,许言倾一手压住肚子,身体微弓,现在就算让她走,她也没这个力气出房间。 她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大床,想过去躺会,可聿执还坐在那呢。 男人正在回消息,一晚上没回去,赵思南不可能不闻不问地。 “你可以出去了吗?” 聿执听到这话时,总算抬头望向出声的地儿,“你跟我说?” “我想躺一会,不大舒服。” “我没有不让你睡,过来。” 许言倾顾不了这么多了,掀开被子躺到了床的另一侧去,聿执将手机放到旁边,她这么个吐法,肚子早就空了。 “起来吧,再吃点东西。” 许言倾现在听到‘吃’这个字,就想狠狠再吐一次。“我吃不下去了。” “裴韧说你身体很虚,要好好补补。” 许言倾背对男人躺着,耳朵边要是能安静就好了,“我不饿。” 她被弄成这样,说到底还是因为聿执对赵思南的纵容。他盯着许言倾的后背,她是真瘦啊,藏在被子里面,跟纸片人似的。 聿执握住许言倾的肩膀,她头晕得不行了,“小爷行行好吧,让我一个孕妇休息会。” “你说什么?”聿执五指收紧,“你早就测过了,知道自己怀孕了是不是?” 许言倾连眼睛都睁不开,“不是你说我怀孕的吗?我现在也觉得有可能。就算你不想要,但他现在在我肚子里呢。你能让你孩子的妈妈睡会吗?” 聿执本该怒火中烧的,可莫名其妙,孩子妈妈四个字犹如橡皮筋一样,一圈圈缠绕上了他的心脏。 收一下,他就觉得难受,怎么能让许言倾怀孕呢? 可是松一下,他居然有种怪异的想法,他……要做爸爸了? 许言倾听到边上清净了,真舒服,可紧接着被子就被掀开,聿执的身体贴近过来。 “你要是怀孕了,就把孩子生下来,我同意。” “……”许言倾吃力地撑开眼皮,聿执这种人,玩的野,玩的花,多少女人如飞蛾扑火,最后被烧得灰烬不剩。想母凭子贵的人,更是一大把,他会同意让人生下孩子? 她身体轻轻地往后,眼睛落到聿执脸上。 “生了孩子,别说是药了,你妹妹以后的一切费用我都可以负责。思南的身体要不了小孩,你要是真怀上了,就别打了。” 这个男人真是可怕,除了赵思南,任何人都能当垫脚石。 他一步步,满心满意为了一个赵小姐,不光要找替身暖床,如今就连赵思南生不了孩子的后路,他都想好了。 许言倾嘴角勾起抹讥诮,“生下来,当赵小姐的孩子吗?” “怎么,你还觉得吃亏?” 许言倾渐渐地拉开眼角弧度,所以肮脏二字,和有钱没钱关系不大。她笑眯眯地点头,“好啊,只要小爷给我钱就行,很多很多钱。” 她就是成心这么说的,他恶心了她一大把,她还不能恶心回去吗? 许言倾想转回去睡觉,被聿执给捏住了下巴,“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已经确定自己怀孕了。” “嗯,”许言倾脸上不露端倪,“我就等着以后过好日子了,一辈子荣华富贵啊。” 她拉掉了聿执的手,眼里全是疲惫,“不过现在我真的要睡了,孩子说他困了,要睡觉。” 许言倾脑袋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聿执听着身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这种时候,还有心思睡觉? 睡什么睡! 他伸手想要将她推醒,可一看到她脸上的苍白,还是把手收回去了。 聿执接到裴韧的电话时,许言倾还没醒。 他下了床,一直到走出房间,这才出声,“结果怎么样?” “你猜啊。” “想死是吗?” 裴韧在电话那头笑着,“小爷,恭喜啊。” 聿执心里咯噔了下。 第47章 污染她,一身清骨 “什么意思?真怀孕了?” 裴韧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顿了下,“我说的是恭喜,原来在小爷看来,她怀孕是好事啊?” 聿执手指掐着眉中心,最后的一点耐心被磨光掉,“直接说结果会死吗?” “没怀孕,你以为生个孩子那么容易。” 聿执单手插进西装裤兜内,还是觉得可信度不高,“那她为什么吐成那样?” “我看到那一桌子菜了,是你给她吃的吗?” “嗯,有错?你说她要大补。” 裴韧可不背这个锅,“补是慢慢补,你那一桌子菜没把她整死都不错了。小爷,我真怀疑你是故意的,是不是看那姑娘不爽,所以让她使劲吃,想吃死她啊?” 聿执眸色加深了些,脸上的表情也难看,“是我的错了?” “她那小身板,扛不住这么造的,现在肯定很难受吧?” “不知道。”聿执想到许言倾刚才睡得不好,总是翻来覆去,胃应该还疼着。“要给她吃药吗?” “吃吧,我马上再过来一趟,带些药给她。” “嗯。” 聿执等了会,拿到药后就上了楼。许言倾蜷缩着身体,双手捂住肚子,膝盖也压在身前,难受。 他按出两颗药放在掌心内,颀长的身子站在床边,阳光在他身上打出的阴影完完全全将许言倾笼罩住了。 “起来吃药。” 她嘴里只有细碎的呻吟,很轻,聿执刚想将她捞起身,电话却是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有些不耐烦地拿出来看眼,是赵思南。 聿执跟她说过昨晚有事,今天还要出趟远门,可她似乎不信,前面两通打来的电话他都接了,这会居然还打。 聿执将手机丢向床头柜,他没这个闲工夫再去哄她半天。 他伸手将许言倾拉起来,她一下坐着,就更难受,还想往床上倒。 聿执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到自己身上,“把药吃了再睡。” “什么药啊?” “让你舒服的药。” 许言倾虚弱无比,脑袋在他肩膀处拱来拱去,她不想吃药,“孕妇不能吃药,你不懂吗?” 这件事,聿执还没找她算账呢。他大掌扣在许言倾脑后,将她拉开了些,“谁说你怀孕了?” “你啊。”她眨巴着那双晶亮的眸子,满是无辜。 柜子上的电话铃声一直在响,很吵很吵,聿执绷紧了俊颜,“许言倾,你敢骗我。” “结果出来啦?”她喉间轻滚动,嗓子里就跟冒烟似的,好痛。耳边快被声音给吵死了,许言倾指了下手机,“你接电话吧。” 聿执拿过手机,冲她看了眼,“别说话。” 她瞥了眼来电显示,是赵思南。许言倾做了个将嘴巴拉起来的动作,她不会去挑衅赵小姐的,弱肉强食,她可不想送到别人的嘴里去。 聿执将手掌摊开送到她嘴边,“吃药。” 他一边说着一边接通了电话,“喂。” “聿执,你在忙吗?”那头传来赵思南娇滴滴的声音,许言倾听得有些反胃,她捂着嘴,强忍不适。 聿执用拿着药的手往她背后,很轻的拍了两下,许言倾倒是被吓了一大跳。 “嗯,”他表情和语气都很淡,一听就是兴致不高,不想多说话,“在开会。” “那我打扰到你了吧?” “还好。” 赵思南要是识相,这会就该赶紧挂了电话。可她做不到,自从她知道聿执和许言倾睡过后,她只要一看到他出去,她就觉得他是去找她的。 “你拍个视频给我看吧。” 聿执有些无奈,也有些火气,许言倾距离他这么近,是能清楚看出来的。但他不会对赵思南发火,“思南,不大方便,我真的在开会。” “偷偷拍也不行吗?你就当拿手机看眼时间嘛。” 聿执见许言倾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便将手掌递过去,示意她吃药。 许言倾低下头,就着他的掌心张开了嘴,一颗药丸进入口中,另一颗却怎么都衔不起来。 聿执看得心痒难捱,许言倾嘴巴再次凑上来,舌头一舔,药就进去了。 只是好苦啊。 她眉头打成结,想要找水喝。聿执将她的脑袋扳过来,她刚才那么一下,简直是在挠他,聿执的呼吸声加重不少。 “思南,别闹,回头再给你打电话。” 聿执根本没管赵思南同不同意,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下,就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随意地一抛,嘴唇已经触到了许言倾的唇瓣,“让你别出声,你就这样?” 许言倾满嘴的苦,都快吐了,小脸也皱着,“我又怎样了啊?” 她不过就是手臂酸软抬不起来,不过就是按着他的要求吃药啊,他不会还以为她在勾引他吧? “不长记性。” 聿执吻住她的唇,很轻地撕咬了一口,许言倾的双手摸到他脸上,给了他回应,她还说她没想法? 聿执刚要深入,她这回却是主动了。 在接吻这件事上,许言倾第一次主动,聿执薄唇轻启,等着她试探性地进来。 只不过,随着战栗的柔软一同进来的,还有许言倾抿剩下的半颗药。 苦味在聿执的舌尖化开,许言倾也被他给推开了。 聿执将药给吐了出来,语气阴冷,“姓许的!” “怎么了小爷?”她忍着苦味,擦了擦嘴角,“我没喝水,是不是苦到你了?” 聿执抄起床头柜上的水灌了口,喝掉小一半后,又将杯子递给许言倾。 “这不算,再吃两颗。”聿执倒是没恼,重新拿出两颗药送到许言倾的嘴边,“张嘴。” 她乖乖地吃药,聿执舌尖抵着唇角处,嘴里的苦味显然还没消失。 许言倾重新钻回到被窝内,“帮我准备套衣服吧,我晚上还有班要上。” 赵思南那边,万一被她察觉出了不对劲,对许言倾来说只有坏处。 聿执看她睡颜安静,他喜欢她不惧权势,甚至是铤而走险的个性,她本该好好的当她的小记者,为那些不平事喊冤。 可想把她按在豪门会所里的人是赵思南,她就偏要污染了许言倾这一身清骨。 聿执也想帮她,可在他心里,许言倾这点分量…… 应该是撼不动赵思南的。 第48章 我想把她毁了 让他为了许言倾,而让赵思南流尽眼泪,他做不到。 那边,赵思南手放到腿上,有些失神。 舒姨过来将她的手机拿起,“小姐,您别逼小爷逼得这么紧啊。” “舒姨,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很不对劲。” “怎么了?” 赵思南说不上来,她将轮椅推到窗边,在舒姨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她已经能走上两步了,“聿执还不知道我在恢复了,我原本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 “小爷听了肯定很高兴。” “舒姨,”赵思南手掌撑在窗台处,“我觉得他身边有女人。” “您啊,千万别胡思乱想。” 赵思南吃力地拉过轮椅,重新坐了回去,她手掌在大腿处捏着,“许言倾在豪门会所里只是陪陪酒而已,这样远远不够,我想把她毁了。” 舒姨沉默了,似乎在想这件事值不值得她们去下手。 “我要让她脏到,令聿执看见她就想吐。” 赵思南等不下去了,想到许言倾那张脸蛋,她现在就恨不得撕碎了她。 晚上,江怀送了套衣服过来。 许言倾拿在手里,要去浴室换上。 聿执眼神纠缠在她身上,“卧室里不够宽敞吗?换个衣服还要遮遮掩掩。” 许言倾没心思想这么多,“我昨晚没回去,家里人肯定很担心我,你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你打算怎么解释?” 许言倾走到聿执跟前,将手伸过去,“就说通宵加班了。” “满嘴谎话,张口就来,你以前整夜不回家,都用这个借口吗?”聿执摸出手机,握住许言倾的小手后,将它放到她掌心内。 “认识小爷以前,我从来没有整宿不回家过。” 聿执手指在她手背上点了几下,她说瞎话都不带脸红的。宋晋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放着这么一个尤物,他那点自制力早就山崩地裂了。 一想到许言倾被别人压在身下的样子,聿执眼神和脸色都变了。 “快打,啰嗦什么。” 这脾气真是说来就来。 许言倾在屏幕上按出家里的座机号,还未来得及拨通,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当时正好要拨出去,手一点,电话就接通了。 “小爷。”那头传来阵女人的声音。 许言倾刚要把手机递过去,手里却已经落了个空,聿执神色冷峻的同时,面带不悦地睨了眼许言倾。 “怎么了?” 舒姨语气焦急,声音也大,许言倾站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 “小姐摔跤了,挺严重的。” 聿执的口气立马紧张起来,“怎么摔的?” 舒姨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她非要练习走路,怎么说都不听。我想给她上药,她死活不让,真是拿她没办法。” “我马上回来。” “我就是跟您说一声,小爷您公事繁忙,别为了这点事专门跑一趟。” 聿执打住了舒姨的话,“让她听话,我半个小时后到家。” 许言倾看着男人站起来,她赶紧往旁边退让,省得挡了他的道。 聿执身影罩在许言倾的头顶上方,她盯着脚边的一处影子,有些扭曲。她知道聿执想说什么,“电话是我不小心点到的,我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就连呼吸都是压着的,赵小姐不会知道你和我在一起。” “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想法,想让她不痛快?” 毕竟,是赵思南把她推进火坑里的。 许言倾该怎么回答呢,说没有吗?那也太假了。 “有啊,我想让赵小姐心里痛一痛。” 不出所料,许言倾看到聿执身上撒了一层寒霜,正在逐渐冻起来,她站在边上都能感受到寒意。 “小爷这么不禁逗呢,赵小姐有您罩着,我敢动吗?” 她就算有那心思,也翻不过聿执这座大山,许言倾不会让自己送死,去摔得粉身碎骨的。 “不是不想动,是不敢动,对吗?” 许言倾自嘲地笑开,聿执还想让她怎样呢?做不到的事,连想都不可以,是吗? “小爷觉得,我只能挨打,不光不能还手,我的脑子里还不能有任何想法?” “对,”聿执话语带着冷调子,“人一旦有了想法,保不齐哪天就会付诸行动,我再跟你说一遍,别动歪脑筋。” 她一口气堵在胸间,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笑的,聿执问她的时候,她就说不敢有一丁点想法,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的,不就没事了吗? “许言倾你别忘了,你也不算纯粹地挨打,是你要救你妹妹的命。” 赵思南再有不对,可这顶多算是一场不平等的交易而已。 许言倾怔在原地,被一盆冷水给泼回到现实中。 她望着男人往外走的背影,许言倾仅仅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聿执就要来堵她的嘴。 所以呢,有人爱真好。 许言倾抿了下嘴角,莫名地涌起了淡淡的钝痛感。 聿执的车很快就开走了,回到揽山苑时,赵思南正坐在轮椅上。 “摔得怎么样?我看看。”聿执快步过去,话语中全是紧张。 “你怎么回来了呀?我都让舒姨别告诉你了……” 聿执将她的裙摆往上掀起,膝盖和手臂都有擦伤,男人冷着脸色,“为什么不擦药?” “你给我擦。” 他起身去拿了药箱过来,赵思南看着男人将她的腿抬起来,“聿执,你可以多陪陪我吗?” “可以。” “从今天起,每天都很早回来好吗?”这样,他才不会有去见许言倾的机会。 聿执给她上了药,赵思南握住男人的手腕,“好不好嘛,晚上别应酬了,在家陪我。” 很多事,只有聿执不在的时候才能去做。 豪门会所里面本就不干净,只要聿执不插手,那她就是死在里面,都没人管的。 赵思南已经打听到了,宗觞对许言倾也挺有兴趣的,那就成全她好了。 “聿执,”赵思南要过的,只有聿执这一关,“我都睡了一年了,多可怜呀。” 聿执将药箱收起来,替她将裙摆放下去。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头,“好。” 细想之下,这一年时间也是赵思南替他躺的。 第49章 小爷,不会不管她 许言倾下楼的时候,才看到餐桌上已经备好了吃的。 都是些养胃的食物,丰盛得很。 许言倾也没客气,把自己喂得饱饱的,这才出门。 她去得早,休息室内人很少,方妙彤挨到她身边来。“你昨晚没事吧?” “没事。” “我看到是小爷把你抱走的,你当时昏迷不醒,吓死我了。我还看到小爷神色紧张呢。” 许言倾换好了工作服,对着镜子开始化妆,“你看错了,他紧张我做什么?” “真的,我觉得小爷对你有意思。” 许言倾笑的手抖,眼睫毛差点涂歪,“彤彤,你可真幽默。” 方妙彤要是知道了聿执方才对她说过些什么话,她就不会这么说了。 聿执今晚是不会过来的,赵思南受伤,他这会在家心疼都来不及,许言倾画个淡妆应付一下就好。 …… 半个月悄然过去,日子安安稳稳。 聿执的包厢,闲杂人等都不敢进,许言倾要做的就是在这儿等下班。 她干脆带了电脑过来,想把明天的新闻稿编辑好。 包厢门外传来声响时,她以为聿执来了,赶紧将电脑合上。 戚姐的声音隔着层门板传来,“宗公子,不行啊……” “我行不行,你知道啊?”说话间,包厢门就被人推开了。 许言倾循声望去,后背几乎是瞬间就打直了,她手掌撑着桌沿慢慢站起来。 宗觞的眼睛里缀入一团火,很亮,“你果然在啊。” 戚姐什么场面没见过,可这会还是掩饰不住紧张,“宗公子,我们这儿新来两个姑娘,那叫一个漂亮呦……” “没你什么事,出去。”宗觞朝着许言倾逼近,他手里拎着件旗袍,复古的青芽绿色,还挂在衣架上。 许言倾看得头皮发麻,直到被他攥住了手腕,才清醒过来。 “换上给我看看,这是新做出来的,跟你很配。” 许言倾想要挣开,“你松手,这是小爷的地盘,你别乱来。” “他不是不在么,你想要多少钱,你说。” 许言倾被聿执之前的那番话吓住了,这宗觞就是个变态,戚姐想上前帮忙的,被宗觞一掌推开老远,“滚!” 他手底下的两个人,架着戚姐将她丢了出去。 要知道在豪门会所,戚姐虽然不至于受人尊重,但也没人会去碰她,许言倾看着包厢门被关上,她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去。 “我不要你的钱,我也不会穿上这身旗袍的。” “小嘴这么硬,看来是没被强行撬过,聿执舍不得对你用蛮力?” 宗觞说着,手就朝许言倾的脸伸过去。 她没敢动手,但是脸避开了,眼睛里隐忍的怒色浓重,宗觞看得有些入迷。“你要不愿意,我就要动手了。” 他带来的两个男人听到这话,步步紧逼上前,许言倾这身子骨就算拼散架了,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干脆将手伸出去。“钱呢,先给我钱。” “呵,这样才识相。” 宗觞带来的现金不多,都递给了许言倾,她也没看上。“不够。” “你胃口倒是大得很。” “那可不是,毕竟是被小爷喂饱过的,宗公子花钱方面,看来不如小爷啊。” 宗觞听出她是故意的,可没办法,男人骄傲的自尊心让他就吃了这一套。 他将手上的表摘下来,“这个够吗?” 许言倾知道,这种公子哥戴的玩意不会便宜,她不客气地接在手里,把旗袍也拿了过去。 “你们先出去吧,总不能让我当着几个大男人的面脱衣服吧?” 包厢就一个门,宗觞不信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戚姐不放心,还守在门口,许言倾一看到她,压抑着嗓音里的抖意,“戚姐,你进来帮我下吧,我一个人不怎么好穿。” “好。” 许言倾生怕宗觞不愿意,紧接着又说道,“这拉链在后面,我手够不到。” 她将戚姐拉进去,然后关门,许言倾紧张地往里走了几步,她将那块手表放到戚姐手心里。 “您帮帮我,救救我。” 戚姐看了眼,推了回去,“这都是大客户,我……我也没办法。” “戚姐,你想个法子吧,我知道今天不会善终的。我要是真换上了这旗袍,说不定就要被这个变态带回去关起来,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他想买就买的牲畜。” 她掰开戚姐的手指,将手表按在她掌心内。 “求你了,就算你帮不了,你也拿着吧。” 宗觞等得不耐烦了,在外面敲门,许言倾用手整理下头发,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戚姐,你先出去吧。” 要不然,谁都走不掉。 戚姐攥紧那块手表,皮肉咯得生疼,她将它揣进了兜里,而后快步走过去开门。 宗觞从她旁边挤进去,看到许言倾坐在那里不动,旗袍也没换。“你成心耍我呢?” “我不喜欢穿旗袍。” “你刚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 戚姐走到外面,大步离开了。 方妙彤找到戚姐的时候,她正在洗手间大口抽烟,烟雾弥漫得到处都是。“戚姐,快,你救救言倾……” 方妙彤想要将她拽出去,戚姐站着没动,“松手。” “来不及了,言倾被带到顶层去了,我听到那人说要把她关桑拿房,要……要闷死她,会出事的,戚姐……” 戚姐想到许言倾那姑娘,她也挺心疼的,可她能为了她,去得罪顶端的客人吗? 不能。 她身为豪门会所的经理,能报警吗? 不能。 戚姐一口烟呛的剧烈咳嗽起来,方妙彤急得眼泪都淌出来了,“你要看着她死吗?” 戚姐拿着烟的手抖了下,最后狠狠抿一口,“她是小爷的人,他总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噢,对!”方妙彤抓紧了戚姐的手腕,“快让小爷过来吧。” 揽山苑内。 旁边的小楼里温暖如初,壁炉内烤着火,赵思南坐在摇椅上,轻轻地晃动双腿。 聿执给她读了挺久的故事,她心疼地将书拿过来,“嗓子都要冒烟了吧。” “是不是困了?我抱你回去睡觉。”聿执的脸被火光衬着,有一丝暖意。 “不困,我想喝杯果汁。” 聿执起身要去厨房,赵思南握住了他的手指,“你的手机呢?” 他从兜里摸出来,放到桌上,赵思南这才满意地松手。 他说过,回到家后的时间,都是她的。 电话打过来时,聿执还在厨房没出来。 赵思南接通后贴到耳边,戚姐的声音很焦急。“小爷!” 她没听到聿执的音,一声都没有,戚姐不敢往下说,只是又喊了声。“小爷,我有急事找您。” 赵思南唇瓣勾扯了下,“什么急事?” 戚姐语调缓了些,“他在吗?” “在啊,手机不是在这吗?我不管你是谁,别再打电话来了,要不然……”赵思南话语里全是警告,“有你好看。” 她挂了电话,删了通话记录,将聿执的手机放回原位。 第50章 差点玩出人命 方妙彤看着戚姐手臂垂下去,“怎么样?” 她摇了摇头,“电话被别人接起来了,是个女的。” 戚姐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看来这条路走不通。 “小爷,不管吗?”方妙彤牙齿好像在打架似的。“我们进了这儿,是不是命就不值钱了呀?” “换句话说,小爷要是在乎她的死活,就不会在看到监控后,还让她留在这的。”戚姐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男人都一样,渣。” “那言倾怎么办呢?她这么好的人,不该这样的。”方妙彤虽然跟许言倾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在这么个冷冰冰的地方,许言倾是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 “如果出事的人是我,她肯定会不顾一切救我,可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戚姐叹了口气,“我去请示下老板,我会尽量帮她的。” 方妙彤没抱什么希望,对豪门会所来说,许言倾不过就是个陪酒的,丢进海里都溅不起一点水花,人命轻贱。 赵思南洗完澡要睡了,拿着聿执的手机不放。 “你不陪我,那就把手机留在这。” 聿执也不是瞧不出她这点小心思,“你怕谁给我打电话?” “狐狸精啊。”她也不藏着掖着,眼里有隐隐的哀伤,“我的腿动不了,我知道好多人都想往你身上扑。我看不住你,肯定有狐狸精约你晚上出去。” “没有。”只是聿执听到这三个字,不由就想起了许言倾那张脸。 赵思南将他的手机塞进被窝内,“想拿回去吗?” “行,让它陪你睡吧。”聿执弯腰替她将被子盖好,“晚安。” 这就算是宠着她吗? 赵思南听到聿执的脚步声往外走,她满脸都是失落,她倒希望他说不行,然后跟她假意争抢,这才是情侣该有的样子。 他什么都说好,在她看来其实是一种疏离。 方妙彤通过之前认识的一个富二代客人,总算混进了别墅区内。 但是聿执的住处,根本不是她想进就能进的。 门口的保镖推了她十几次,她最后爬起来的时候,手掌上已经在往外渗血。 “求求你们了,我真的有急事要见小爷。” 江怀从里面出来,他不认识方妙彤,但认得她身上的衣服,“你是谁,找小爷做什么?” “言倾她出事了,宗公子说不会放过她的,只有小爷出面才有用了……” 江怀朝身后的别墅望了眼,“小爷睡了。” 方妙彤在门口哭着,眼泪鼻涕直往下挂,“我怕老板弄死我,我不敢报警,呜呜呜——” 江怀望着她的丑样,冲着她使个眼色。 方妙彤似懂非懂,这是让她进去? 她抽噎着,吸了吸鼻子后猛地往里跑,保镖刚要追过去,被江怀拦住了。“我来。” 他装着追在后面,“你不能进去,出来。” 方妙彤一听,跑得更急了,直到眼里出现两扇红木雕刻的大门,她一个箭步上前。 她压根没看到柱子上拴着两条藏獒,等江怀喊了句小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扑过来的藏獒比她人高,方妙彤下意识用手去挡,一条手臂被死死咬住,尖锐的哀嚎声伴随着撕扯,另一条藏獒也跃了起来。 聿执开了门,眼里见了血色,却依旧是一副无法撼动的高高在上感。 “松开!” 两条藏獒瞬间跟焉了气的皮球一样,缩回原位。 方妙彤捂住了正在汩汩冒血的手臂,“小爷……言倾出事了。”她痛到眼前发黑,血都淌到了手背上。 “她出事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方妙彤真怕这一趟会白跑,“宗公子把她带去了顶楼,那里玩得开。” 聿执没有走出来,夜风席卷了空气中的血腥气朝他扑去,他勾着一道绵长的尾音,“玩就玩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方妙彤手心收紧,“言倾说,她是小爷的人,希望你救救她。” “她还说,想见小爷最后一面。” 方妙彤看到男人的脸色依旧淬着冷,像是不为所动,“她还说,要是以后都见不到了,希望小爷记得她叫许言倾,她不是豪门会所的咪咪,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言倾。” 轰—— 周边分明那么安静,可聿执居然听到了一声巨响,轰然倒塌。 好像是在许言倾和赵思南之间筑起的那道墙,崩裂出了一道长长的缝。 “她真这样说的?” “嗯。” 其实方妙彤根本没机会碰见许言倾,只不过她平时爱看小说,这种时候,她只能往煽情上面编了。 聿执长腿跨到外面,江怀见状,安排司机赶紧把车开出来。 楼下的藏獒发出那么大的声音,赵思南不可能听不见。她趴在窗口,正好看到聿执出门。 她看见他身边跟了个女人,一条短裙齐臀,一看就不是正经东西。 “聿执!” 赵思南开了窗,声音更清晰,“你去哪,回来。” 楼下的人都听见了,但聿执并没有停顿,赵思南心里慌得直打鼓,“聿执,你别走——” 方妙彤小心地看了眼聿执的脸色,他不为所动,且走得很快。 豪门会所。 顶楼的娱乐厅内,许言倾被关在桑拿房内,她热得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紧贴在潮红的脸上,她几乎没了力气,人就靠在门板上。 宗觞手里夹着烟,看她很是硬气。 “你把衣服脱了,不就不用遭这个罪了?” 许言倾浑身上下像是被人丢进了火里一样,严重缺水,甚至缺氧,她眼皮几乎都抬不起来。 门上有一块玻璃,宗觞透过它望着许言倾红透的脸蛋。“服一声软,出来把衣服换上,我就放过你。” 许言倾呸了声,“人渣。” 宗觞拿着烟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她声音虚弱,只是扯了下嘴角,“你为难我,仅仅是因为我斗不过你,恃强凌弱的人……真是……令人作呕。” 宗觞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调节温度的面板就设在门口,他在上面按着,看着数字不停往上蹿。 他手底下的人不安劝道,“宗少,这样会出事吧?” “怕什么,不就是个陪酒的?” 这地方就是给人玩的,要不然谁会无聊跑这儿蒸桑拿? 宗觞抄起旁边的椅子,把温控给砸了,就连门把手旁边的记忆锁也被他给砸了。 “行,你也不用出来了,待着吧。” 许言倾呼吸不上来了,她尽管穿着清亮,可几十度的高温,根本不是她能承受的。 她大口地喘息着,前额撞着玻璃,没人能救她吧? 不,是没人会救她。 她所求的,一直不多,也不贪心,可架不住命运多舛,躲不过一场场横祸。 宗觞也是恨得牙痒痒,倔是真倔,就没见过这么倔的女人! 聿执进来的时候,许言倾整个人贴着门板,眼睛里看到一个身影越走越近,她是出现幻觉了吧? 第51章 玩谁都行,就是别碰她 聿执拎住宗觞的后颈,给了他一拳。 他撞在了旁边的墙壁上,手掌按着嘴角处,牙齿痛得就跟要掉了似的。 聿执伸手要把门拧开,可是门把手纹丝不动。 他看向旁边,记忆锁被砸坏了,聿执一掌拍在玻璃上,“许言倾!” 她被震得耳朵发麻,艰难地撑开眼皮,玻璃上都是水汽,许言倾用手抹开,那张脸就清楚多了。 聿执往后退了两步,一脚踹在门上,可门纹丝未动。 方妙彤站在外面哭喊,但声音好轻,许言倾耳朵里像是塞着一团棉花,什么都听不到。 “言倾,你挺住,快……快出来!” 许言倾双腿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一手强撑在门把上,她用手指在玻璃上写着字,但是聿执根本看不清。 许言倾手伸进兜内,掏出了一支口红。 她拧开后,将口红按在玻璃上。一笔还没划下去,口红就折断了,温度实在是太高了。 江怀让跟着的人上前帮忙,聿执的脸色很冷,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暴雨。 他一拳头砸在了玻璃上,“有什么话,等出来再说。” 许言倾眼皮千斤重,她手指沾着口红,在玻璃上画下一横,一笔一划,无比缓慢。 聿执贴近上前,喊着她的名字,许言倾手指是颤抖的,写出来的字也难看。 汗水跟下雨一样刷过眼睫毛,刺进了眼睛里,疼得厉害。 玻璃上,写着一个大红色的‘药’字。 许言倾用手指点着它,张嘴,努力的,极尽全力的说道:“我妹妹的药,不能断。” 她就是死了,也不能拖着许安。 字体刚写上去就融化了,像是在泣血,一条条血红色往下挂,印在许言倾苍白无比的脸上。 聿执没想到,他会心疼。 心脏一抽一搐,很痛。 江怀带头在撞门,聿执用拳头捶打着玻璃,“你想要药是吧?行,出来就给你……” 许言倾听到了,只是身体撑不住,她扑通一声往后倒,眼前瞬间陷入漆黑。 门被撞开的瞬间,里面的热气喷涌出来,皮肤有明显的灼烫感。 聿执进去将她抱起来,许言倾身上能淌出水来,他刚抱到怀里,衣服上就跟着湿掉了。 他小心翼翼的,生怕稍微用点力,她就在他怀里化了。 许言倾头靠在他胸膛上,她这会要是还清醒着,一定能听到他的心跳在加速。 聿执将她带到外面,弯腰放在了沙发上。 他轻拍着她的脸,“许言倾?” 她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胸口带着一点起伏,聿执目光扫向茶几,上面有个冰桶,只不过里面的冰都化得差不多了。 他单手拎过来,将桶里的水泼在了许言倾面上。 她被冻得一个激灵,灌进口鼻内的水又冰又凉,许言倾急促地想要呼吸,但喉咙里被呛住了。 她剧烈咳嗽起来,周边好吵,全是声音,还有哭声。 方妙彤这哭法,就跟她已经死了一样。 许言倾被人拉起来,有只手在她背后轻拍,她眼皮还耷拉着,就听到方妙彤哭得稀里哗啦的。 “言倾,你千万别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聿执拍着她的手一顿,“嘴巴再闭不上,就滚出去。” 许言倾强行睁开眼帘,却看到了方妙彤被撕咬得鲜血淋漓的手臂,“彤彤,你的手怎么了?” 她第一眼看见的居然是别人,关心的也是别人。 聿执两手捧住她的脸,让她转向自己。 许言倾脸还是红的,就跟从水里面刚捞出来的熟虾一样,她浓密的眼睫毛眨动下。“你怎么来了?” “还好,脑子没被煮熟。” 许言倾脸上这会还是滚烫的,听见方妙彤忍着哭声,她就想转过去看眼。 但聿执扳住她的脸,分毫不让她乱动,“你是有多爱钱?别人给你一点蝇头小利,你是不是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许言倾两道秀气的眉头微拧,手掌覆住聿执的腕部,她想将他的手拉开,但是拉不掉。 许言倾重复了几下动作,眼里渐显恼怒。 “小爷,你觉得这位宗公子是我招惹来的吗?只要我留在豪门会所,我迟早会落到他手里的。你是没想到过这一点吗?不是,你只是觉得我的死活无所谓而已。” 许言倾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胸腔内的空气已经被挤压干净了。 她觉得胸口好疼,但还是惨白着脸色继续道,“小爷觉得鸡蛋和石头硬碰硬,为什么赢不了?” 聿执才没闲工夫跟她讨论这种废话,“你闭嘴。” 都虚成什么样了,还说话。 许言倾大口地喘息起来,有点自嘲的开了口。“因为石头,生来就是石头。它们尖锐、强硬,可以攻击一切自己看不惯的人和物。小爷,你也是石头。” 她被泼了冰水,这会又冷得发起抖来。 聿执脱下外套,将她裹了起来。 宗觞手指按着嘴角处,走过来几步,“小爷,为了个小姐跟我动手,不值当吧?” 聿执站起身,衣角裤管的窸窣带着冷硬声,“我是不是跟你说过,玩谁都行,别打她的主意?” “是吗?” 宗觞这辈子没挨过打,引以为傲的一张脸上开了花,待会让他怎么出门?“我吓吓她而已,不会出人命的。” 他是忌惮着聿执的,但不过就是赌聿执玩归玩,不会对这个女人太上心。 两家还有生意来往,又是世交,宗觞平日里就是横着走的人物,如今挨了聿执一拳也没说什么,这就是最大的退让了。 聿执为了一个‘小姐’做到这份上,也够了。 宗觞的注意力落到方妙彤身上,望着她还在往外冒血的手臂,他恍然大悟,“是不是你去告密的?” 方妙彤猛地被点名,吓得目瞪口呆,“我……不,不是我。” 她要是承认了,她就死定了,宗觞是疯狗,这谁不知道啊? 许言倾浑身哆嗦,方妙彤带血的手臂看在她眼里,触目惊心,她脑子里晕了下,瞬间就想明白了。 彤彤手上有几个很深的血洞,一看就是咬伤,她立马想到了揽山苑的那两条藏獒。 宗觞单手拎住方妙彤的手臂,冲着许言倾扬笑。 “小爷,你说除了咪咪,玩谁都行,说话可不能不算数。” 许言倾几乎是第一时间想站起来,“不!” 第52章 救她,不值 但她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聿执按住了她,一个眼神睨过来,“别多管闲事。” 方妙彤脸色白透,就跟糊了层粉一样,宗觞故意捏住她伤口的上端,用力一按,鲜艳的血从暗红色的洞口处往外涌。 “啊——”方妙彤快痛死了,禽兽啊,这是人干的事吗? “宗公子饶命,放……放过我吧。” 宗觞啧啧了两声,“别喊啊,逗你玩罢了,不会要你小命的。” 许言倾还想起来,但是肩膀上那只手,力道很大,像是山一样压着她。 “你看你姐妹,刚在里面蒸了个桑拿,皮肤就水灵灵的,我也带你去体验下。” 话音方落,方妙彤吓得就要往地上蹲去,“我不要,救命,放开我。” 宗觞拽住她的手臂,就让她挣扎,他就想让许言倾看着。 她不是有聿执护着吗?行啊,那就让她亲眼看看,不顾一切来救她的姐妹,会是什么下场。 宗觞想要将方妙彤带进桑拿房,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飘了过来,“住手。” 他饶有兴致地瞅过去,“干嘛,咪咪,你可别当众打小爷的脸啊。” 许言倾小心地伸出一只手,拽住了聿执的衬衣,“小爷,你把她也带走吧。” “泥菩萨过江,你都自身难保了。”聿执垂眸,许言倾的头发紧贴在脸上,她仰着头哀求。 “可我不能把她搭进去。” 冷酷无情四个字,从所有的细枝末节处攀爬而来,最后印刻在了聿小爷的身上。 他说,“救她,不值。” 方才那话是他亲口说出来的,聿执并不想收回。 他摸了摸许言倾的脑袋,“宗公子变态归变态,但是人命关天,他不会玩这么大的。” 顶多就是吃点苦头,总之是能活着出来的。 许言倾眼睛到嘴唇,都有一种麻木感,聿执又摸了下她的脸,还是烫的。 “走吧。”得带她收拾下,换身干爽的衣服,不然要熬出病不可。 在聿执看来,不救方妙彤是很正常的事,他又没看上她,凭什么在她身上浪费力气? 许言倾一颗心沉到谷底,她是走不掉的。 彤彤把她推出了火坑,她倒好,踩着她的肩膀上去了,却要把她留在这,生死不论,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宗觞将方妙彤拉起来,另一手强行搂住她的肩膀,要把她往桑拿房里带。 聿执也准备走了,但身边有一道身影蹿了过去,很快。 宗觞手底下的人都被一对一看住了,即便发现不对劲,也过不去这人网。 “宗公子小心!”包厢里有人喊了一句。 宗觞转过身,就看到一个黑影朝着他脑门正砸过来,即将落到他头上,不过却是被聿执给拦住了。 宗觞脑袋瓜子嗡嗡的,他…… 脑袋差点被人开瓢了! 许言倾握着一个酒瓶子,瓶底又厚又实,这么一下真要敲下来,他就算死不掉,至少后脑勺得开个大口子。 宗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 聿执紧扣着许言倾的手腕,发现她似乎还不死心,手里的力还在往下压。 他看了眼女人的脸,脸上有他从未见过的狠绝,聿执想将她的手往上抬。“好了,松手。” 宗觞往后退了步,“你居然敢打我?” “宗公子迫害别人的时候,就没想过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吗?” 宗觞丢开手里的方妙彤,脸色冷冽几许,聿执将许言倾手中的酒瓶拿走,丢在地上。 “江怀。” “在。” “送这位小姐先去医院,给她打狂犬疫苗。” 江怀大步走了过来,“是。” 宗觞修长的手指抚过额头,“小爷,你自己说的话怎么不算数呢?打脸这种事,不像是你喜欢做的。” 许言倾握着拳头,被聿执拉到了他的身后。男人很高,她视线只够穿过他的肩膀,余光瞧见聿小爷脖颈脉络分明,每一根头发丝都带着张扬的压迫感。 “打脸是吗?我就在你面前,你敢打吗?” 他语气不重,挑着威胁的调子,目光睥睨,眼睛里漆黑且目无一切。 宗觞说了句草,随即有些阴阳怪气道,“这么护着她,赵思南知道吗?” “你现在就可以去告诉她。” 聿执转过身拉住许言倾的手,江怀带着方妙彤就跟在后面,即将走到门口时,聿执看到了挂在墙上的旗袍。 他带着许言倾过去,从兜里掏出打火机递给她。 许言倾没做犹豫,点上打火机,火苗吞噬了旗袍下摆,很快就慢慢往上烧起来。 聿执将她带到楼下,“把你的东西拿好,我在这等你。” 许言倾匆忙回了趟休息室,衣服也没换,拿上包就走了。 顶楼,宗觞手底下的人扑灭了火,男人一脸阴沉,走到边上去打了电话。 “喂,赵小姐。” 赵思南面露狐疑,“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爷让我找你的呀,他让我告诉你,他把那个许言倾带走了。我说你能不能管着他一点,他都有你了,还跟我抢女人?” 赵思南面色一紧,“你说什么?” “就在刚才,他带走了我看中的女人,”宗觞倒是没说自己挨了聿执一拳的事,丢份儿,“他还想跟我动手,仿佛我动了他宝贝疙瘩似的,你说好笑不?” 赵思南快呼不上气了,他大晚上被叫走,果然是因为许言倾。 豪门会所门口,江怀带着方妙彤上了一辆车,许言倾想要跟过去,被聿执给抓了回来。 “你干什么?” “彤彤伤得很严重,我不放心。” 聿执满脸的不耐烦,“你想让我陪着去医院?” “我跟过去就行了。” 聿执溢出声冷笑,“许言倾,你跟我玩过河拆桥?” 她不吭声了,方妙彤坐的那辆车已经开走了,聿执将她拉到身边些,“你现在是冷,还是热?” 她也说不上来,又冷又热。 聿执带她坐进车内,车刚开出去不久,许言倾的手机就响了。 她拿出来看眼来电显示,号码居然是聿执的。 许言倾朝旁边的男人看眼,聿执目光垂下来,也注意到了。 “是赵小姐吗?”她轻问。 “嗯。” 许言倾想把手机放回去,聿执见状拿了过来,他居然按了通话键。 许言倾看着聿执将她的手机放到耳边,“喂。” 第53章 怕他上瘾 赵思南听到了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鼻子泛起酸涩,但还是忍住了,“聿执?怎么会是你接的电话?” “嗯,我找她有点事。” 赵思南原本只是试探,她被宗觞那番话刺激得不行,她没想到聿执会亲自接电话。“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不在家,我睡不着。” “事情处理好了,就回来。”聿执根本就没问赵思南,为什么会给许言倾打电话。 她只好扯了个谎,“我看你急匆匆出门了,出什么事了吗?我找不到你,就按着你通话记录里的号码,一个个拨过去问了。聿执,这是谁的电话呀?” 许言倾为了偷听得更清楚,上半身挨聿执很近,几乎要靠到男人肩膀上了。 聿执看她一眼,薄唇轻启,“许言倾。” 他看到她面色一僵,抬头看他。 赵思南声音染了些悲伤,“你不是答应我不见她的吗?你们在一起?聿执,你回来好不好?” “她出了点事,我送她去医院。” 赵思南想说不行,但舒姨及时过来了,她忙握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又用力捏了下。 赵思南强吞下这口气,“她没有大碍吧?既然认识一场,肯定不能见死不救。”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许言倾看他将手机递过来,通话结束了,她神色不明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和赵小姐说破,她会更加记恨我的。” “我不说,她就不知道我来找你了?” 聿执目光在许言倾脸上扫了圈,他眼神深邃,将讳莫如深四个字玩得透透的。 赵思南的那点小伎俩,他都懂。 不深究而已。 只不过他的纵容,却差点害得许言倾丢了小命。 那头,赵思南紧攥着手机,眼泪簌簌往下掉,舒姨用手替她擦着,“小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他居然装都不装一下,他真去找许言倾了。” 舒姨担心的可不是这件事,“你有没有想过,小爷应该已经知道了是你让许言倾去豪门会所的,八成,你用药威胁她的事,他也知道了。” 赵思南止住了哭声,“为什么?许言倾敢跟他说吗?” “我今天去找了一趟李华,他嘴巴倒是严实,什么都不敢说,但他手脚都被人打断了。” 赵思南听得不寒而栗,“你的意思是?” “我本来还不敢确定,可刚才小爷用许言倾的手机,接了你的电话,我就觉得很不对劲。小爷没把这件事说透,那还是不舍得和你计较,但你要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赵思南噤了声,是啊,她确实得静下心想想了 这个点了,路上车子不多,许言倾朝窗外看眼,“麻烦直接送我回家吧。” 聿执不开口,司机可不敢动。 坐在边上的男人手指在鼻子上刮了下,“你身上真臭。” “……” 许言倾有点尴尬,她这身汗都要被捂干了,觉得自己快馊掉了。“那你把我放在路边吧,我可以打车回去。” 聿执伸手将外套拿过去,让许言倾的腿和肩膀都暴露在外面。 “就穿成这样下去吧,说不定还能省一笔打车费。” 许言倾抱紧双臂,还好车内不冷,车子开进了绍山别墅,下车前聿执将外套又丢给了她。 许言倾跟在他身后,进了屋,男人在玄关处换鞋。 她站着没动,“方妙彤手上的伤,是被你养的狗咬伤的吗?” “是,她不要命地往里冲,没把她脖子咬断就算不错了。” 许言倾听后更加难受,她跟方妙彤惺惺相惜,但还没到为了彼此可以搏命的地步,她心里又暖又涩。 “她居然找到了揽山苑。” 聿执将一双新拖鞋放到许言倾脚边,纯净的白色,毛茸茸的。 他直起身时,脸上有冷冽之色,“你别忘了,救你小命的人是我。” 聿执这会不想跟她多说话,身上太臭。 他上了楼,先把许言倾拉进浴室内,生怕她把地上弄脏,又让她站到浴缸里面。 “脱。” 许言倾不动,“我身上有味道,我知道,我自己洗。” 聿执开了热水直接往她身上淋,许言倾刚要开口,花洒的水冲到她脸上,她眼睛顿时紧闭。 “你不是很能屈能伸么?那破旗袍也不是没穿过,怎么,这次就不行了?” 许言倾小脸躲开,手在脸上抹了把,被呛得鼻子发酸,“是你说的,宗公子的旗袍不能瞎穿,我怕他……上瘾了,把我抓回家。” 到时候来个变态囚禁什么的,她这辈子都毁了好么! 聿执将她的头发全部打湿,挤了洗发水拍在她脑袋上,许言倾乖乖地低下头洗了起来。 “那你就不怕他把你烤熟了?” 当时的温度被调到了最高,再晚个几分钟,她可能就死在里头了。 “那成了什么,烤鸡?” “小爷,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许言倾想要起身,被聿执按住了后颈,“洗你的。” 洗发水的泡沫,细腻,雪白,冲刷过许言倾的前胸和后背。聿执脑子里印的最深的一个画面,是那个血红色的‘药’字。 他不得不承认,他当时心里很空,好像在害怕什么。 许言倾直起身时,脸上干干净净的,素净却又美艳。“你能出去吗?我要洗澡。” “我不能看?” 他喉间滚动着欲,就连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要吃人的暧昧。 许言倾恨不得将他的眼睛捂起来,“是,不能看。” 她那点布料,根本就挡不住什么,聿执上下扫了眼,那两块布简直不堪一击。 他将许言倾往墙上推,她手臂抵在聿执的胸前,“小爷,你是君子吧?” “你跟我讲笑话呢?”聿执手指摩挲过许言倾的唇瓣,“你在讽刺我?” “我不敢,我就想说我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我以为你会让我好好休息。” 聿执贴着许言倾的鼻尖,她身上很热,呼吸一丝一缕地勾着他。 “你躺着别动就是了,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许言倾拒绝得很干脆,“我不要。” 第54章 这个男人,他没有心 “不要?” 是啊,听不懂汉字吗? 许言倾眼睛对上聿执,重复道,“我不要。” 她看到男人退开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到颈间,白色的衬衣被慢慢展开,聿执的肩膀、锁骨、胸膛…… 展露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直到他抽开腰间的皮带。 他冲了个澡,水从他的身上,溅落到许言倾身上。 一颗颗水珠子还残留着聿执的体温,是滚烫的。 他将花洒塞到许言倾的手里,然后走了出去,她支撑着自己的那点力都没了,身体瘫软着坐到浴缸里。 许言倾把水调成了冷水,将花洒对准脸,反复的窒息感后,人才越来越清醒。 她拍拍脸,声音很大,有点痛。 许言倾,醒醒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的。她跟宗觞算是结下了梁子,他以后要找她的麻烦,那可太容易了。 许言倾没有换洗的衣服,在胸前裹了条浴巾就出去了。 她拉开浴室门,刚走出去一步,就看到聿执靠在门边上,许言倾没来得及说话,被聿执手臂箍住了腰,直接给提到了床上。 身子才沾床,浴巾就散开了,芙蓉面下是凹凸有致的身形,聿执固定住许言倾的下巴,“来,亲我。” 她眼睫毛颤动着,仰起头,亲了口聿执的唇下痣。 他很不满意,“学不会,是不是?” 他手指撬开许言倾的嘴,往里探入,指腹碰到了她的舌。 难以形容的酥麻感,就跟过了电般,聿执吻了下去,许言倾胸腔内空气被挤压干净的感觉又来了。 “唔——” 聿执抵着她的唇齿,“别叫。” 一叫,勾得他难受,又酥又麻的,待会有的是时间。 昏暗的灯光,房间内的温度越爬越高,许言倾眼里面一片清冽,她目的感很足,不至于迷失在这一片意乱情迷中。 聿执将吻移到她的耳边,许言倾脸偏开了。 “小爷。” 她声音里,很冷静,没有失控和情难自已,这让聿执有点不爽。 他大掌从她腰侧往下滑,“这么冷静的语调,怎么,想跟我谈事?” 许言倾的长发铺在枕头上,犹如一团海藻,“赵小姐给我打电话,你不觉得奇怪吗?” 聿执亲着她的耳廓,没有应声。 既然这样,许言倾就继续往下说了。“她说她是按着你的通话记录,一个个打过去找你的,小爷信吗?” 聿执当然不信,但有些事轮得到许言倾来拆穿吗? 他左手掐住她的细腰,右手也跟着滑到许言倾腰侧,两手一收,正好能握住她的小腰。 真细,真带感,真爽。 聿执在她脸上亲了口,这才抬起头,“我劝你最好专心点。” “小爷,我明天还要去豪门会所吗?” 聿执居高临下看她,这是个天生倨傲的男人,眼神总是过于锋利。所以许言倾在他面前,显得很真诚就是了。 别玩阴的,玩不过他。 “你不是喜欢去那种地方吗?” 许言倾干脆把话说开了,“小爷,守在豪门会所问我要钱的男人,叫李华。他脾气很不好,拿不到钱就要动手。但奇怪的是,有一天他手脚都被人打断了,从那之后没再问我要过一分钱。我搞不懂。” “你搞不懂?” 聿执听她这么一分析,思路不是很清楚吗? 小狐狸一只,跟他玩什么聊斋呢? 聿执起身,一把欲气压得恰到好处,他坐在床沿处,并未离开。 许言倾拉住了聿执的手指,“小爷明明都知道了,但却因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赵小姐……” 聿执扭头看她,“你说,是思南让你进豪门会所的?” 许言倾点了头。 聿执将手抽出去,脸色有些许的寒意,“别血口喷人,这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许言倾即将说出口的话,全部吞咽了回去。 聿执心里真不清楚吗?他眼瞎吗? 当然不是了。 许言倾懂了,现在就算赵思南亲口承认了,可聿执不想她担这个责,那她就是无辜的。 许言倾说她,就是在污蔑她。 “小爷,那今晚的事呢?你刚把我从宗公子的手里救出来,我们还没走远呢,赵小姐的电话就来了。” 许言倾真的不得不怀疑,宗觞找事,跟赵思南有关。 “你想说什么?”聿执眉宇间笼罩起不悦,脸上浮了一层的冰霜。 “我想说,我要活命。” 许言倾坐起来,从后面抱住了聿执,他的后背精瘦、结实,许言倾压得很紧。 手臂从聿执的肩胛骨一侧滑过去,然后抱紧了聿执的另一个肩膀。 许言倾贴到聿执的脸侧,“小爷,明天开始,我能不去豪门会所了吗?” 以前不敢说,是因为聿执对赵思南的放任、放纵,让许言倾不敢赌。 可现在呢? 李华被打断的手脚,宗公子脸上挨的那一拳,还有刚才,聿执在车里接起的那个电话,通通都是许言倾的赌资。 哪怕微不足道,但试一试总行吧? 许言倾看了那么多片子,没有实践过,但是知识点都记在脑子里呢。 她张口咬住男人的耳垂,很轻很轻的,不敢用力,话语声裹在舌尖。 “宗公子万一还来呢?我怕呀。” 一股子娇而软的调,钻进了聿执的耳膜,像是投入千斤重的催情药,聿执呼吸声加重不少。 他手臂折到身后,捞过许言倾将她按到床上。 聿执眼睛里交错着情欲和冷静,“你告诉我,谁让你进豪门会所的?” 许言倾同他坦诚相见,但讽刺的事,她要配合聿执,说一些他想听的话。 “我,是我自己要进的。” “那宗觞为什么找你麻烦?” 许言倾下巴轻抬,“也是我招惹来的,一切都跟赵小姐无关。” 有人惯着,就是好。 哪怕赵思南做尽一切坏事,只要聿执说她没做,那么,许言倾这个受害者反而就成了诬陷者。 男人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压下身咬着许言倾的下巴。 “说,刚才那一套从哪学来的?” 原来调情的手段,她也不是不会,至少刚才那一下,就撩得他浑身燥热难耐。 许言倾笑了笑。 在心里说道,这个男人,真是没有心的。 第55章 许言倾,你自由了 事后,许言倾跟散了架似的。 不想动,动不了,浑身难受。 偏偏聿执压在她背上,许言倾手指轻动,“小爷,你很重。” “让我躺会。” 你要躺,翻个身躺床上去啊。 聿执拨开她颊侧的头发,让她一张脸都露了出来,“我答应你了,明天起,你自由了。” 许言倾眼睫毛颤动下,回头看他,“真的吗?” “药下个月就上市了,剩余的药量,我一次性给你。” 她满心欢喜,那双眼睛顿时就亮了,这么一笑,明媚而灿烂,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 从聿执今天被叫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想好了。 把药给她。 豪门会所本来就不是她待的地方,赵思南的那口气要还消不掉,他也不管了。 “谢谢小爷。” “我怕你再待着,迟早被宗变态玩死。” 聿执不得不承认,不论是因为许言倾好睡,还是别的什么理由,他心里真是有那么一点放不下她的。 “许言倾,你有想过以后么?” 她当然想过,每天就靠着那点幻想撑下去了。 “我妹妹有了药,我们的生活就能步上正轨了。不过她病得太严重,我也不知道保心安宁能让她撑多久。我希望她有一天可以动手术,彻底把心脏治好。” 许言倾说起家里人,脸上很温和,眼睛里是有光的,“我还想赚很多钱,给我妹妹买个新房子。” 听听,她的幻想里面,可没有他。 “我没问你这些,”谁对她的家里人感兴趣啊,聿执攫住了她的下巴,“我以后要想睡你,怎么办?” 许言倾啊了一声,总不能当聿执的面说,她想躲他远远的吧? “小爷,赵小姐的腿能恢复吧?” “能。” 那就行了,去睡她。 许言倾忙别开话题,“你快把我压死了,真的。” 那股子战栗劲也过去了,聿执翻身躺到许言倾身边,手指描绘过她的耳侧,“我想要你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的。” 许言倾脸色变了变,但为了拿到剩下的药,她只能勾了勾嘴角。 “噢。” 她这会就可以打算起来了,到时候不用求着聿小爷了,她该怎么摆脱他呢? 清晨,阳光穿过茂盛的枝叶垂落下来,赵思南的轮椅摆在门口,台阶上还有不少血,都已经干涸了。 她盯着那一滴滴的血渍看,“舒姨,昨晚来找聿执的女人,是谁?” 舒姨拎了一桶水过来,弯着腰轻声说道,“我问过了,是豪门会所的陪酒小姐。要不是她硬闯进来,小爷昨晚根本就不会知道那件事。” 赵思南握紧了手掌,看眼外面的天,“他一会会回来的吧?” “肯定会的,小爷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啊。” 舒姨赶紧清理掉地上的血渍,那两条藏獒仿佛知道自己闯祸了,趴在那一动不动。 赵思南恶狠狠地道,“没用的东西,你们是畜生,咬死人又不用偿命的。” 她眼皮下一圈乌青色,昨晚根本没睡好,她想象着聿执和许言倾滚在一张床上的画面,她真的要疯了。 聿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赵思南听到动静声,推了轮椅过去,一眼就瞧出聿执身上的衣服换了。 “要吃晚饭了吧?”聿执没事人似的走向赵思南。 “嗯。”赵思南声音有些哑。 聿执看了眼她的脸色,“没睡好?” 她满面的憔悴,人看上去很虚弱,赵思南拉住了聿执的衣袖,“许言倾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多大的事。” 聿执似乎不想提起。 赵思南神色却有些紧张,眼里也装满了愧疚,“聿执,我是不是把她害了?我昨晚想了一夜,越想越怕,我不该……” “她没事。”聿执回握住赵思南的手,很凉。 她顺势抱住他的腰,将头枕在他身前,“你说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我气她跟你在一起过,我让她去了豪门会所,药也没有一下子都给她。你告诉我,她不会真的出事了吧?那样我会愧疚死的。” 赵思南仰面望着聿执,潭底全是担忧。 她看上去真是怕了,很后悔,聿执的语气不若方才一样冷冰冰的,“别担心,只是差点出事了。” 赵思南一听,心里咯噔下,聿执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幸好,她赶在聿执问她之前,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对不起。”赵思南眼圈泛红,眼泪没忍住涌了出来,“我没想到那里面这么乱的。” 毕竟她也是赵家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娇贵公主,“我以为就是陪陪酒,聿执,对不起……” 舒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脸惊讶,“怎么哭了?” 赵思南不停抽泣着,聿执轻皱眉头,不想看她哭成这样。 “小爷,自从她醒来后,发现自己站不起来,情绪就一直不好。昨晚见你没回来,整宿没合眼,再好的身子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啊……” 可不是吗? 赵思南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他又跟她计较这么多干什么呢? 赵思南拽了下聿执的衬衣,语气温柔,“我明天让舒姨亲自过去一趟,把剩下的药都给她,好不好?豪门会所她也不用再去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亲自给她道个歉。” 聿执眸光睇落在赵思南的脸上,将她眼角的泪水擦了擦。 “给药可以,道歉,就不用了。” 赵思南虽然做错了,但还不至于让她去跟许言倾道歉。 把药给她,就足够了。 许言倾离开绍山别墅后,第一时间去找了方妙彤。 伤口已经都处理过了,好好的一条手臂上留下了缝合的痕迹,方妙彤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啦没事啦,疤痕很快就会淡化的嘛,到时候我在上面弄个纹身,可美了。” 可她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啊,平时头发剪丑一点都要哭鼻子的人。 “彤彤,谢谢你。” 方妙彤抱了抱许言倾,“别这样啦,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她觉得挺值得的呀,反正又没伤到脸,戚姐还专门来家里看望她了,给了她一个红包。 戚姐也是好人,知道没帮上许言倾什么忙,就给方妙彤买了不少东西。 许言倾从那晚上开始,就没再去豪门会所了。 她早早地回了家,买了鱼和肉,给家里人做了一顿大餐。 那一晚,她不到九点就睡了,一夜到天明,好久没这么舒畅过了。 第二天一早,许言倾差点睡过头,一边跑下楼,一边将头发扎了起来。 她走得很急,没注意到停车场上有辆车。 直到汽车喇叭声连续传来,许言倾扭头一看,就见后车座的车窗落了下来。 “许小姐。” 许言倾走过去几步,居然是赵思南。 她将一个袋子递出来,“这是给你的。” 许言倾拿到手里,打开一看,里面放了好几盒药。 聿执也在,声音淡漠,好像当许言倾是个陌生人,“思南非要亲自送过来,这样她才能安心。” 许言倾根本不想浪费自己的笑容,便敷衍地扯了下嘴角。“谢谢赵小姐。” “许言倾,我不知道你出事了,对不……” 聿执打住了赵思南的话,“她出事,跟你无关,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许言倾闻言,手指将那个袋子攥出了声响。 第56章 没良心的女人 ‘她出事’,简简单单三个字,就把她那些遭遇,轻描淡写地概括出来了。 她差点死在那个房间里,还差点把方妙彤都搭进去了。 到头来,就连赵思南的一句对不起,她都不配听到吗? 许言倾眼角染起些许的嘲弄,“小爷说得对,我那都是自作自受,赵小姐千万别放在心上。” “你还好吧?”赵思南目露关切,恨不得下车去,“豪门会所那种地方实在不适合你,以后别去了。” 许言倾都想笑了,难不成是她自己愿意去的? “你们要是没什么事,我还要去上班呢,失陪了。”她不想陪着赵思南在这演戏。 许言倾将那袋子药抱在怀里,心里尽管有酸涩感,但消散得也很快。她有药了,仿佛她所有的苦难都可以在这一刻过去了。 她的生活确实也回到了正轨,有时候,她会趁着方妙彤没上班时约她一起出去吃饭、逛街。 …… 天气越发阴冷,一到晚上,这座城市就被披上了满满的奢欲。 有堕落,有放纵,情与色不过都是鼓掌间玩弄出来的消遣。 聿执上了车,一把撕扯开领子,今晚喝了不少的酒。 男人仰面靠在后车座内,外面的灯光割据着他尖锐的五官,江怀回头,就看到他薄唇抿成一线。 许言倾那个没良心的东西! 聿执拿出手机,自从那日她拿到药后,她就跟死了一样,彻底没了消息。 聿执拨通了许言倾的号码,可这大晚上的,她正在外面跑新闻。 手机放在了黄顶手里,他这会正蹲在一棵树旁边,跟条大野狗似的,随时准备接应正在厂子里暗访的许言倾。 铃声响起时,吓了黄顶一跳,他掏出来看眼,是个陌生号码。 肯定是骚扰电话,他随手给掐断了。 聿执听着嘟嘟声传来,他单手扯掉领带,敢挂他电话? 他打了第二遍。 黄顶这会心烦气躁的,心想这骗子还真是烦人,就是不接,气死他! 电话又挂了。 聿执下颚收紧,嘴角也绷起来,将手机丢向旁边,行,挺有能耐! 许言倾,有你的。 “小爷,现在去哪?” 聿执浑身燥热难耐,要不是今晚的酒都是江怀倒的,他真怀疑有人给他下了足量的春药。 “去许家。” “啊?”江怀竖起耳朵,想确认一遍。 “你耳聋?”聿执轻斥了声。 江怀赶紧示意司机往许言倾家开了过去。 大晚上的,一个女人自己回去不安全,黄顶将许言倾送到小区门口。 “明天见。”许言倾说着下了车。 她往家的方向快步走着,她翻开手机,想看眼安安有没有给她打电话。 通话记录里,排在第一个的号码显示红色,是未接状态。 许言倾定睛一看,居然是聿小爷的号码。 他还打了两个。 许言倾想回过去,可转念一想,这么晚了,那位爷找她能是什么好事? 赵小姐身子差得很,他这是想找她填补空虚的吧? 许言倾忙将手机塞进兜内,装作没看见好了。 老小区路灯不好,通常都是坏了也不及时维修,许言倾几乎是摸黑回到家门口的。 周边环境安静,她竖起耳朵,听着有种声音不对劲。 很轻,但又令人无法忽视。 许言倾循声望去,看到一辆车隐在半人多高的绿化带旁边,因为角落的灯坏了,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但车是发动着的状态,许言倾眯了下眼帘,是那个车牌号!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别过头,然后很淡定,很淡定地进了单元楼。 许言倾心脏砰砰地跳着,她好像听到车门被甩上的声音传来了,紧接着,是紧密的脚步声。 她不敢回头,大步上了楼。 感应灯刚在二楼亮起,男人的脚步声就来到了她身后,许言倾后背蹿爬上一层凉,还没回头,就被聿执给按在了墙壁上。 “大哥饶命,你要钱是吗?我包里有。” 聿执凑到她脸侧,跟他在这装什么呢?许言倾脸上的惊恐在看见他后,削减了不少,“是小爷啊。” 他身上酒气挺重的,眸色沉沉,连呼吸都夹杂着要将人生吞活剥的狠。 许言倾有些心虚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小爷,晚上好啊。” “我哪里好?” 这……这问题挺难回答的。 许言倾顺着跑歪的话题回道:“小爷人好,善良。” “是吗?”聿执更紧密地压着她,许言倾的腰几乎被他抵在了墙壁上,要折断了。 聿执薄唇贴到她耳朵上,话语声撩荡着那一丝发尖,“难道不是我技术好?” 她一口呼吸卡在喉间,头顶的灯暗了下去,许言倾的脸还贴在墙上。 这叫什么事啊。 “你先松手,我脸冷。” “你脸皮这么厚,放在冰面上都不会冷吧?”聿执说着腾出一手,伸进了许言倾的大衣口袋内。 他摸了一圈,没找到她的手机。 聿执又将手摸向许言倾的裤子,她不安地扭动起来。“你找什么?” 男人隔着牛仔裤的布料,已经找到了手机在哪,他又细又长的手指伸了进去,一点一点地往里面探入。 许言倾的腿根发软,聿执指尖够到了那部手机,但是牛仔布料没有弹性,再加上是紧身的,他拉扯了下,却没能把手机拿出来。 “你夹这么紧,做什么?” 许言倾脑子里嗡嗡的,说话别带歧义,行吗? “我自己来。” 聿执声线跟淬了迷药似的,说了不用两个字,他手指拨开她的扣子和拉链,口袋压迫得没那么紧了,手机就被他抽了出来。 聿执拉起许言倾的手,解开指纹锁,将通话记录找出来。 他随后将手机放到许言倾的面前,“这怎么解释?” 她扫了眼,实话实说,“我在跑新闻,没接到。” “许言倾,”聿执一字一顿喊出她的名字,“这要放在以前,你敢这么做吗?” 如今的她,有恃无恐,还做得这么明目张胆。 聿执将她的手机放到自己兜里,“既然我叫不动你,那就去你家吧。” 他说罢,抬起长腿就要往楼上走。 许言倾忙要拽着他,“小爷,别……” 聿执甩开她的手,已经上了两个台阶,许言倾情急之下轻喊道,“小爷别忘了,楼上有老鼠。” 第57章 出事,前兆 聿执身形猛地僵住,望向许言倾的眼睛里,有幽黑的寒光。 她看到聿执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就往楼下走。 许言倾神色刚要一松,想到自己的手机还在他身上。 她忙跑上去将他拦住,“小爷,我的手机。” 聿执视线睇落,一副亲近不得的模样,许言倾总不能说不要了吧,毕竟也是几千块钱的东西。 她试探地伸手,手指触摸到了聿执的外套口袋。 但这可是聿小爷啊,能随随便便让她掏兜吗? 许言倾小心地看了眼他的脸色,“我拿了?” “拿。” 许言倾将手伸进去,他的口袋很大,布料柔软,手指仿佛触碰到柔软的棉花上。 但聿执紧接着就隔了口袋,抓着许言倾的手背按下去,她手掌在某一处按严实了,许言倾第一反应肯定是想把手抽出来的。 这会还不是深夜呢,楼道上一会来人了怎么办? 到时候那些大妈有的说了,许家出了个女流氓啊。 可许言倾的手被攥得很紧,她涨红了脸,呼吸也急促起来,“小爷,你别……” “言倾,你在干什么?” 许言倾猛地收住动作,僵硬的将脑袋一点点抬起,她看到汪琳珊和许安趴在三楼的栏杆上,正在往下看。 许言倾脸都快熟透了,汪琳珊看见聿执,满面热情,“别站着了,快请客人上楼坐啊。” “不用了。”聿执根本不想上楼,也不想面对许家人的客气,浪费时间。 他松了下手,许言倾忙把手收回,她将手掌在裤子上擦了擦。 聿执狭长的凤目微眯,几个意思,嫌他? “言倾,你让小聿先别走,我去楼上拿点东西。”汪琳珊快步回了屋。 聿执听到这称呼,当场就甩了脸子,小聿,音同小玉,女气还难听! 他走到许言倾身边,将手机摸出来塞给了她。 汪琳珊抱着一袋子鸡蛋下来时,聿执已经走了。 她想要追下楼,“小聿呢?” “妈,留着自己吃吧。” “这不刚拿过来的草鸡蛋嘛,散养鸡生出来的好吃。” 许言倾可不想再一片真心喂了狗,她挽住妈妈的手臂,“他不吃草鸡蛋的,他吃混蛋。” 汪琳珊手臂撞了她一下,“家里那么多药都是他给的,不论怎样,他都救了安安的命。” 许言倾点了头,走到许安身边,也挽住了她的手臂。 妈妈说的对,安安病了这么多年,她们都太累了,好久没有过过这般舒坦的小日子了。 …… 这天,方妙彤休息,许言倾跟她约好了去吃火锅。 黄顶见她一下班就要走,“去哪啊?” “跟朋友吃饭。” 黄顶一听不乐意了,“带上我啊。” “不行,你是男的不方便。”许言倾主要是怕到时候说漏嘴,万一让黄顶知道她去过豪门会所,他肯定要刨根问底的。 “你个没良心的,”黄顶笑骂了一句,“今天就放过你了,不过后天我生日,地方都订好了,你必须要来啊。” 许言倾怎么能忘呢,礼物都备好了。 “你的生日我不会忘的,到时候一定舍命陪君子。” “这还差不多!” 许言倾赶到火锅店时,方妙彤已经入座了,正朝着她招手。“言倾,这儿。” 方妙彤喜欢吃辣,刚点个重辣的锅底,就被许言倾给否了。“你伤口结痂,恢复期要吃清淡些,点个番茄锅吧。” 她倒也听话,许言倾点完菜,给她倒了杯柠檬水。 “彤彤,你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呀。” 许言倾也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但她还是问了句,“那个宗公子,后来有去过豪门会所吗?” “没有,戚姐说就算他哪天来了,也会安排我躲着点的。” 许言倾心想那就好,“我还怕他找你麻烦,这么一想,他可能早就把我俩给忘了。” 这种公子哥,每天碰到的新人太多了,许言倾就是心思重,做梦都觉得会出事。 “对了,我昨天毛手毛脚,把客人的一个花瓶给打碎了。” 许言倾抬了下眼帘,“什么花瓶?” “我也不懂,就好多人拿了不少瓶瓶罐罐来,我打碎了一个,我以为是古董呢,吓死我了。” 方妙彤至今想来,还有些后怕,“他要跟我说值个五万十万的,我不得吓死啊。” “那最后怎么解决的?” “那老板看着和蔼可亲的,没跟我计较,说我那个是假的,不值钱。”方妙彤剥了一颗糖放到嘴里,“就让我签了个字而已。” “什么字?”许言倾听到这,心里觉得拨空了一下。 “名字啊,说这是规定。” 许言倾握着水杯的手指收紧,“那看清楚内容了吗?名字可不能瞎签啊。” “放心吧,我看过内容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许言倾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彤彤,我怎么觉得要出事呢。” “不会啦,他们能图我什么啊?还能把我卖了啊。” 方妙彤去豪门会所的时间不长,又是刚踏进社会,想法很是简单。 她又没钱,美色也不够,别人都懒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呢。 两人吃完晚饭,一直到许言倾回了家,她都是心事重重的。 事已至此,她只能祈祷别出事了。 她现在过得好好的,方妙彤也要好好的啊。 两天后。 黄顶的生日会订在渔洋会所,许言倾知道他家挺有钱,“那边很贵。” “哥哥有钱,不怕造。” 部门同事都来了,许言倾酒量不好,喝了几杯洋酒加啤酒,脑袋都在发晕。 包厢里全是鬼哭狼嚎的抢麦声,她快听吐了。“我去上个洗手间。” 她走出包厢,脚步虚晃,一路摸着墙壁去找洗手间。却不想一头往前栽,竟撞进了什么人的怀里。 冷冽的香气,很淡,她被这股味道缠绕过很多个晚上。 许言倾的腰上多了一只手,她就跟触了电似的往后退,等她看清楚了面前这张脸,低下头就想逃。 “许言倾。” 一声最简单的称呼,聿执的尾音却是往上勾翘的。 第58章 你想,把我看光光 “小爷,”许言倾很快加了两个字,“好巧。” 聿执端详着她的脸,一看就是喝多了,醉意熏熏的,“跟谁一起来的?” “同事。” 聿执想到了黄顶那胖乎乎的样子,她玩得也挺厉害啊,跟男同事来这种地方。 聿执身后还站着一堆人,一双双眼睛都落在许言倾身上。 小爷到哪都是被捧着的那个,她这种女人,落在别人眼里不过就是个消遣。 许言倾往旁边退了步,“我还有点急事……” 聿执瞧出了她是有意疏远,这女人,现在连热情都懒得装了。 他一语不发就走了。 江怀走在最后面,经过许言倾身前时淡淡道。“小爷在酒午阁。 那三个字一下就刻在了许言倾的脑子里。 不是,他特地说这一声是什么意思?她又不会去找他。 许言倾好不容易摸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可往回走的时候却迷了路,每个包厢仿佛都长一样。 洋酒的后劲很足,一名服务员看她走路轻飘飘的。 “您好小姐,您是哪个包厢的?” 许言倾脱口而出,“酒午阁。” 是叫这个吧?反正她脑子里就记着这名字了。 服务员将她带过去,抬手在门上轻敲两下,然后推开包厢门。 许言倾一眼望去,见聿执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处,脱了外套,黑色的衬衣敞开一片。 旁边挨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都快坐他身上去了。 “呦,来了个小妖精。”有人起哄道。 江怀冲女人递个眼色,她尽管不情愿,但还是把地方腾了出来。 许言倾瞬间酒醒,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可她这会要是敢扭头就走,她一准会被聿小爷弄死在这。 聿执身子往后靠,一侧锁骨往外袒露,目光毫不忌惮地落在她身上。 满身张扬激荡的色,看得许言倾心口发颤。 “我其实……” 她想抽自己,真的,“我其实走错包厢了。” 最后的这句话很轻,她估计聿执听不见。 江怀跟遇见了老熟人一样,“许小姐,不用我刻意来请你吧?” 许言倾忐忑地往里走,坐到聿执身边,下一刻,他的手就过来了。 几乎是明目张胆,毫不避讳,手指钻进了她的衣摆。 许言倾一把隔着上衣按住他,她扭了头才发现聿执离她特别近。 “小爷!” 他眼神有些凛冽,“干什么?” 许言倾总不好说把你的爪子拿开吧,“这么多人呢。” 两人好歹也有过几晚,且聿执还不喜欢关灯。许言倾太懂他眼里装着的是什么含义了。 她的手紧紧地按在那,不敢动。 聿执潭底的那种欲,收得很快,下一刻就清冽得吓人。 “喝点酒吧。” 许言倾赶忙摇头,她再喝,小命就得交代在这。 “那就玩点小游戏。” 许言倾没这胆子再拒绝,“好。” 腰上那只烫人的手暂时挪开了,聿执将一截袖子往上挽,茶几上横着一个酒瓶子。 男人修长的食指在瓶口处一拨,瓶子在桌上转了两个圈,瓶口直直地朝向许言倾。 聿执一个眼神扫去,这才将游戏规则告诉她,“输了的人,是要脱衣服的。” “我没跟你下赌注。” 许言倾后背开始冒冷汗,她身上就没几件衣服,这还不够脱的呢。 聿执拿起酒瓶子,眯着眼看她,很是渗人。 他拇指带着某种暗示性,在瓶口上一圈圈轻抚,动作轻浮撩人,许言倾将腿并得紧紧的。 “许小姐不肯遵守游戏规则?” 她脱掉外套,里面就穿了件紧身的打底,身材被包裹得更加有料。 许言倾眼见聿执要把酒瓶放回去,“小爷,我来转吧,我也想玩。 她蹲下身来,她就是怕聿执水平高超,万一每把都转向她…… “好。”聿执给她这个机会。 许言倾学着聿执的样子,手指在瓶子上打了一下,她紧张地盯着转速越来越慢的瓶子,直到它停稳。 许言倾顿时觉得自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小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聿执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旁边有人提醒道:“小爷,您可以摘表的。” “对对,”许言倾赶紧附和,“只要是身上的东西都行。”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聿执戴着尾戒的手开始解扣子,胸前风光袒露,他将脱下的衬衣丢在边上。 “怎么呢,不敢继续?” 许言倾骑虎难下,上天保佑她,将瓶口对准别人吧! 下一瞬。 酒瓶扫过桌面传来磨人暧昧的声响,聿执很快看到它又朝向了自己。 行,这女人今晚不看光他,是不会罢休的。 许言倾想死的心都有了,聿执将手落向皮带,随着啪嗒一声,皮带被抽了出来。 她怂了,“小爷,我今晚手气不好,不玩了吧?” “行,我手气旺,我来。”聿执说着,就要伸手。 许言倾抱着瓶子不敢撒手,拼了,她就不信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是更靠谱些吧。 她不知道今晚是不是命运之神特别眷顾她,反正聿执又中招了。 原本还在说笑的一帮人都闭了口,聿执音色淡淡的,“都想看吗?” 江怀招呼众人出去,“隔壁包厢我也安排好了,我们挪个位吧。” 大伙都是识相的,很快鱼贯而出,许言倾眼看包厢门要关上,爬起身便要往外跑。 她的裤腰被人抓住,一下跌坐在聿执腿上。 他手臂缠住她的细腰,问道:“这才多久,想得不行了?” “小爷,我刚才走错包厢了,我第一次玩,也不知道这瓶子怎么老跟我过不去。” “你想看我脱光。”就这么简单,不需要找那么多借口。 “我不敢!”许言倾是真没这个想法。 “不敢,那就是很想?” 许言倾直接掉坑里去了,“我跟公司同事一起来的,她们这会肯定在找我。” 聿执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别过来,“我不喜欢欲擒故纵,又不是第一次,你在扭捏什么?” 有这时间,按在这都能完事了。 “刚才在您身边的美女,就相当漂亮,又带感,跟她比起来我就是根杂草。”许言倾就差说,你还是去找她吧。 聿执眼角带了些笑,“对,你就是好草。” 许言倾脸色都青了,这个音,被聿执念成了第四声。 第59章 别再来求他 聿执将许言倾丢在了沙发上,勾着衣摆便要往上推,她不光按住了他的手,还剧烈挣扎起来。 “小爷别这样。” 聿执早就不耐烦了,手里撕扯着,“我看你是搞不清楚状况,你以后要有什么事,不还是得来找我?” 许言倾想说,应该没这种可能了。 她腰窝处受凉,男人的手掌贴过来,聿执啧了声,这一身细皮嫩肉还是这么带劲。 “我有事,我肯定会找小爷,毕竟这儿谁说话都没您有用。但今天真不行,我朋友过生日,一会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许言倾不信聿执这么挑剔的人,难道真想就地解决吗? “再说,万一这儿有监控怎么办?传到赵小姐耳朵里,不好听呢。” 聿执的目光从她胸前,挪到了她脸上。 “那,就等你参加完你朋友生日。” 许言倾笑得有些不自然,“让小爷等,不好吧?” “没事,我也有应酬,待会你搭我的车走。” 许言倾看到男人起身,拎着那件衬衣。 他手臂穿过一只袖子,黑衬衫半挂在聿执的身上。 他居高临下,带着打量和威胁。“你不会溜了吧?” “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她翻个身,不小心从沙发上跌下去,许言倾没趴稳,一手抓住了那个瓶子。 聿执呼吸一紧,蹲下身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许言倾的手。 “我这就走。”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起来,连那件外套都没拿,就跑了。 江怀守在外面,一看她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对啊。 他走进包厢,看到聿执穿好了衬衣,只不过没系扣子。 “小爷。” 聿执拿起桌上的酒,江怀想要过去找杯子,却见他对着瓶子灌了两口。 他喉结上下滚动着,一身的郁气。 许言倾回到包厢,黄顶递了包零食过来,“咦,姐妹,你外套呢?” 她往身上一看,很是懊恼,那棉服可是她前不久刚买的。 “我也不记得放哪了,喝得有点多。” “落洗手间了吗?我去给你找。” 许言倾怕生出什么事端,赶紧拉住他,“算了,你还想进女厕啊?” 黄顶十分大气地拍了拍许言倾的肩膀,“没事,改天我给你买一件新的。” 她心思早就不在这了,想先走,“顶顶,我有点不舒服……” “那你靠会。” “要不我先回去吧。”许言倾是真想赶紧离开这。 “打住,”黄顶脸上摆出不悦来,“还是不是姐妹了?我生日哎,你敢走,我就跟你绝交!” “……” 许言倾想,既然早走不是办法,那就拖延时间好了,聿执没有等人的习惯,到时候肯定就先离开了。 一伙人玩到了凌晨才走,许言倾陪着黄顶去结账。 有的同事搭伙走了,有的在等人来接,许言倾掏出手机叫车。 “我们往外面走一段路吧,那边车多。” “好,”黄顶醉醺醺的,靠在许言倾边上,“你跟小爷,发展得怎么样?” 许言倾正专注地看着手机软件,“什么怎么样,我跟他能有什么结果?” “姐妹,你哪天要是成了少奶奶,别忘记我啊……” 许言倾总算是叫到车了,路程显示过来还有两公里。 黄顶四周看着,“从哪个方向过来啊?” 他扭头望到了身后,脖子就跟被卡住了似的,他一点点转了回去,吓得头发丝都支棱起来了。 “干什么?见鬼了。” “那位爷的车,跟在后面。” 那位爷?聿执吗? 许言倾头皮跟着发麻,“你没看错?” “我之前跟过他,车牌号错不了。” 两人绷紧了脊梁骨,身旁一直没有车子开过去,就说明聿执存心在盯着他们。 许言倾紧张起来,手心开始冒汗,黄顶吊着声问道,“他是冲着你来的吗?” “我没有这能耐。” “那他为什么跟着我们啊?” 许言倾心里煎熬得很,所幸那辆网约车很快就开过来了,她没有回头,装出并不知道聿执在后面的样子。 江怀见她打开车门,他问了一句,“小爷,要不要我去找她?” 聿执身子陷在光影的漩涡中,脸上阴晴不定,“没这个必要。” 前面两人都上车了,许言倾正襟危坐,司机刚发动,想要在前面调转方向。 他看眼后视镜,就看到一辆车贴着他的车门过去了,很近很近,几乎打一把方向就会把他撞飞出去的那种距离。 司机吓得握紧方向盘,骂了句脏话,紧接着一脚刹车。 许言倾脑袋撞在了座椅上,前面的车子绝尘而去,网约车司机说话都是结巴的。 “疯……疯了,赶着……投胎吗?” 后面的人心虚,就说了句,“师傅,时间不早了,走吧。” 许言倾回到家,想想得罪聿执没好处,就给他发了个消息。 “小爷,不好意思啊,你肯定早就回去了吧?我这边结束得有点晚了,就没找你。” 许言倾捧着手机,许久后,聿执也没回消息。 她也算是解释过了,虽然看上去挺假的。许言倾洗漱好后准备睡觉,没想到聿执居然回了消息过来。 “你是想来找我的,是么?” 许言倾发了个是。 “好,我让司机来接你。” “……” 许言倾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他不是认真的吧? 她这下彻底没了睡意,就怕聿执真让人过来,许言倾辗转反侧,哪里还能睡得着。 她最后还是摸出了手机。 “太晚了,我喝多了,改天吧。”许言倾不等聿执回她,又发了个晚安。 那头,男人盯着手机看眼,嘴角的嘲讽很是明显。 好样的,许言倾。 你就祈祷吧,这辈子都别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别想着再来求他了。 第60章 自愿,回到那个肮脏地方 许言倾因为方妙彤的事,提心吊胆了好几天。 那丫头大大咧咧,却早就把签名这事忘到了脑后。 许言倾下班后回家,吃了晚饭本想陪安安下楼散步的,却不想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电显示是方妙彤,许言倾边接通边往房间走,“喂,彤彤。” “你好……我,我是她室友。” 那边,女孩的声音在抖,像是刚经历过什么,“你能过来一趟吗?彤彤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家里来了很多人……啊,救命——” “喂!”许言倾听到手机扑通一声,像是砸在了地上,但很快那边就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劝你别报警,对你没好处。” 话说到这,电话就咔嚓一声挂断了。 许言倾拿了包匆忙出门,方妙彤所住的是一处公寓,她去过,简单的两室一厅,跟另一个小姑娘合租在这的。 她抬头望向六楼,卧室灯是亮着的,许言倾焦急地在楼下踱步,很快,就听到了有人叫她。 许言倾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些,“顾警官,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她跟顾警官打过交道,之前负责采访过他。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男人身上的警服还没换。 许言倾带他往里走,很快来到电梯前,“我也不确定,所以我不敢报警,怕浪费警力。但我朋友刚给我打了通电话,她好像不大好……” 两人来到六楼,顾警官往旁边站,许言倾则按响了门铃。 很快有人过来开门,那人看到许言倾,像是认识她一样,“呦,总算来了。” 许言倾往屋内走,赵警官也从门后面出来,男人的笑意僵在脸上,眼里的凶狠藏匿得很快。 “怎么回事呀,连警察叔叔都来了。” 许言倾看到客厅内,还站着两个身高马大的男人。 “彤彤!”她冲到了卧室门口,推门进去时,看到方妙彤和她的室友坐在里面。两人面露恐惧,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一动不动。 许言倾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没事吧?” 她苍白了脸色,不敢吱声,更不敢摇头。 顾警官正在盘问那几人,“你们是干什么的?身份证呢?” “警察叔叔,我们是好人,里面那人欠了我好多钱,再不把钱还我,我老婆孩子都要饿死了……” 许言倾听到这,想要出去,但是方妙彤拽住了她的手。 “不要……”她怕,真的怕。 许言倾冷静下来,回握住她,“真的欠他们钱了吗?欠多少?” 方妙彤红着眼圈,泪水簌簌往下掉,“没有,我没借别人的钱,但是他们手里有借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待在这别动,我去看看。” 许言倾回到客厅时,看到顾警官拿着那张借条正在看,见她过来,便将条子给她了。 许言倾只是扫了眼,寒毛不禁竖起,再看眼落款处,清晰地写着方妙彤的名字,还有她按下的手印。 “警察叔叔,白纸黑字,我借出去的可是一百万啊。” 许言倾将那张纸翻来覆去的看,可是找不到一点破绽,她将纸对着灯光,男人嘴角拂开抹冷笑,“你不会以为我是设套害她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 方妙彤垮着肩膀从里面出来,双手紧紧地交握着。 “言倾,这钱是我欠的。” “你说什么?” 方妙彤扶着门框,这一百万突然压在她身上,她完全招架不住,但她看到了男人警告的眼神。 她颤抖着声线说道,“是我借的钱,可是一时半会还不出来。” 顾警官也很为难,这不是高利息,就是正常的借钱还债,他还真管不了。 许言倾望了眼方妙彤的脸色,就懂了。 她将借条反复对折了几下,垂下的眸子里,不知道藏了什么情绪,许言倾将顾警官送到门外,“不好意思啊,让你白跑这一趟,既然她真欠了这个钱,那是该还的。” “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许言倾深知,她是走不掉的,她替顾警官按好了电梯,面上装着轻松道,“我得留在这,替她求求情,你看她吓成那样,事情得解决呀。” 她将顾警官送走后,脚步沉重地抬起来,回到了屋内。 一个男人同她擦身而过,去外面的电梯口守着,就怕警察还没走远。 许言倾看到方妙彤被男人拉过去,左边脸上狠狠挨了几巴掌,清脆的声音抽打出浓烈的血腥之气。 许言倾跑过去拉住他的手臂,“你住手!” “你很有能耐啊,敢报警?” 许言倾推开他,想要将方妙彤护在身后,但男人力道很大,一手又把方妙彤提过来了。 一巴掌扇得小姑娘嘴角裂开,鼻子也破了,满脸的血。 许言倾拉也拉不开,也不知哪来的胆气,回了那男人一个狠狠的巴掌。 这下,屋内的人都怔住了。 男人脸肿得厉害,抡起臂膀,却被同伴抱住了手。“别伤她的脸,你怕以后没有治她的机会吗?” 许言倾从这话里,听出了端倪,“你们到底是谁?” 男人将目光落到方妙彤脸上,“这位姑娘,很喜欢打抱不平嘛,现在害得自己欠了一屁股债,就不知道你的好姐妹,会帮你吗?” 所以,这事是冲着她许言倾来的。 “你们想要我怎么做,直说吧。” “回到豪门会所,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赚够一百万,那才叫自由了。”男人摸了摸脸上,这女人真特么能下死手啊。 “我知道你有小爷罩着,不过被他知道对你没好处。我们动不了你,动她总是绰绰有余的。” 男人说着,指了指方妙彤。 “宗公子想跟你玩游戏,你好好配合就是了,说不定等他腻了,你的出路就来了。” 公寓里的灯光,掺杂着一丝蜜色的暖调,但却衬得许言倾一张脸犹如白纸。 宗觞不是把她们给忘了,而是正在一步步给她们下套。 没有方妙彤夜闯揽山苑,许言倾就爬不出豪门会所这个火坑。 同样的,这就是个圈啊,她爬出去了,却是踩着方妙彤的肩膀上去的。 然后呢,她能眼睁睁看方妙彤深陷其中,被折辱,被活活摧残吗? “好。” 许言倾闭上了眼帘,“我答应。” 第61章 别哭,这不是绝境 男人们走了。 拥挤的客厅内,方妙彤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张脸都哭花了。 “啊——”她抱着头,将前额重重地敲向坚硬的地板。 许言倾失魂落魄,但大半的魂已经被拉了回来。 她蹲下身去,强行抬起方妙彤的脸,她两手用力捧着她的脸,“彤彤,别哭,看看我。” 方妙彤哭得眼睛都肿了,“我没有欠钱,我没有,言倾你别答应她们……” “彤彤,你怪我吗?” 方妙彤哭声卡在喉咙里,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我怎么会怪你呢,是我连累了你啊,你别答应他们,你好不容易出去的。” “你是不是傻啊,就算不是那个花瓶,也会有别的事。你才是那个无辜的人,是受我牵连啊。” 方妙彤摇着头,左脸肿得犹如馒头,说话也费劲,“不,你可以扭头就走的,言倾,别这样……” 是啊,如果她足够冷血的话,她不管方妙彤的死活,她照样没罪。 许言倾用手指擦着她的眼泪,“别这么悲观,别哭。” “可是一百万啊。” “嗯,一百万,很多很多。”许言倾起身,用毛巾包了些冰块给方妙彤消肿,“豪门会所里出手阔绰的客人也多,不碍事的。” 她怎么会说不碍事呢? 方妙彤分明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言倾。” 许言倾淡定到吓人,“你知道吗?我经历过我妹妹被丢在医院,无人肯医。也经历过各种侮辱,我们母女三个被按在坟墓跟前过,给我根本就不认识的死者,一个个磕头。原因仅仅是……我爸写了一篇报道,得罪了有钱人。” “大半夜呢,陵园门口车子都打不到,我妹妹吓得心脏病发了,是我跟我妈背着她,一步步走到医院的。” “所以啊,彤彤,进豪门会所又怎么样呢?有得吃有得喝,还活着,我就不算走进绝境。” 方妙彤一脸惊怔。 她不知道许言倾是怎么熬过来的,光脚踩过满地荆棘的人,却还是活得这样鲜活、漂亮,没有染上一点肮脏。 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把鲜血淋漓的一面,藏起来了吧? 许言倾回去的路上,微微仰着头,月色明净,她眼里有痛,有泪,只是无光。 第二天,戚姐在豪门会所看到许言倾时,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 许言倾没有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 戚姐用力地抿了口烟,骂了好几个脏词,“姓宗的果然不肯善罢甘休。” 烟头上带着鲜艳的口红,戚姐又抽了一大口,“找小爷呢?” “那彤彤怎么办,宗公子家里很不简单,我查过了。小爷就算能拉我一把,但绝对不会为了彤彤,跟宗觞去撕破脸的。” 戚姐呸了一句,“姓宗的就是拿捏着这一点呢,这些有钱人真让人恶心。” “那些人还说了,我就算见到了小爷,我也不能让他知道我是被逼的。我二进豪门会所,是因为我爱钱,我自甘堕落。” 戚姐气得把烟给掐了,“奶奶的,一百万,不是小数目。” “嗯。”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许言倾换好衣服,正准备出去时,戚姐又进来了。 她拉过许言倾的手,将一块手表放到她手里,“拿去,找个二手店问问,能卖不少钱。” 许言倾看了一眼,认出来了,“这不是那天,我给您的吗?” “对,姓宗的手上撸下来的,这表不便宜。言倾,一百万的窟窿,它就能填进去大半,快拿好。” 许言倾赶紧要还回去,“不,这是给了您的。” “你脑袋别发晕了,那晚的事我没帮上忙,你别让我心里难受了,快点!” 戚姐强行将手表塞进许言倾的兜里,“以后别再犯傻了,钱脏,但是它好办事啊。拿好了,乖。” 许言倾鼻子内一阵酸意,“谢谢戚姐。” 此时休息室的门外,准备进来拿东西的女人,正好将最后的几句对话听到了耳中,她蹑手蹑脚着便离开了。 戚姐给许言倾安排了一个包厢,来的人都带着女伴,倒没人对她动手动脚的。 客人加了酒,她拿着酒单便要去取。 她刚来到走廊上,就看到两个小姐走了过去,像在议论什么。“出大事了,有客人丢了东西。” “啊?贵重吗?” “不知道啊。” 许言倾才走出去几步,就听见一长串的脚步声过来了,很快,她就被人给团团围住。 她抬头看到宗觞的脸,眼里立马戒备起来。 “我丢了一只表,听说是你拿的。” 许言倾仿佛被人一棍子敲在头上,宗觞阴恻恻地盯着她,宛如毒蛇。 “你们豪门会所的小姐,手脚不干净,”他过来攥紧许言倾的手臂,将她拖到了一处宽敞的休息台。 越来越多的人聚过来,有客人,也有会所的小姐们。 许言倾环顾四周,那一双双眼睛,带着幸灾乐祸,带着看好戏,像是要把她扒光。 “宗公子听谁说的?我没有拿您的表。” 宗觞的目光,却是一下落到了许言倾的短裤口袋上。“今天要是被我搜到了,怎么办?” 一圈人围得严严实实,但人群中,有人在主动往边上退。 聿执人高,站在芸芸众生之中,有一种显眼的冷漠感。 许言倾猜到了些什么,面不改色道:“我没偷拿宗公子的东西,只是前不久你赏了我一只手表,说是送我的。现在看来宗公子舍不得了,是吗?” “哈,”宗觞痞笑一声,“你什么身份啊?我至于送给你一块表吗?” 许言倾往后退了步,余光却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望向聿执的方向,他矗立在那,高冷矜贵,与这满堂的纸醉金迷有些格格不入。 聿执的眼神很冷,很淡,从头到脚打量了许言倾一番,眼角眉梢尽是讽刺。 许言倾被他的眼神,有些刺伤了。 但现在不是难堪的时候,她知道这表要是被宗觞搜出来,就完了。 许言倾快步朝着聿执走去,高跟鞋几乎都踩不稳,差点跌倒。 她来到聿执的身前,她知道宗觞不敢近小爷一步的。 许言倾眼神里有哀求,她将手悄悄地摸进裤兜内,她想将那块表放到聿执身上。 只是手刚伸出去,手腕就被聿执扣住了。 他甚至,将她的手臂抬高,声音冷而冽,“宗公子说的手表,是这块么?” 第62章 不是抢,她本来就是我的 宗觞走近了两步,根本就没细看,他饶有兴致地点头。 “就是它。” 许言倾鬓角处有细汗,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她的手被聿执丢开。 她夹在两个男人中间,身高矮了他们一小截,显得两人的气势更加压迫人。 宗觞想要上前拉她,许言倾不由往后退了步。 “这手表,是你那天赏给我的。” “哪天啊?” 许言倾还清楚地记得日期,“十号晚上。” “有人给你证明吗?”宗觞环视四周,“谁看到了,站出来。” 现场没人动,只有冷嘲热讽声,“她偷之前,估计都不知道这手表值多少钱吧?” “我看她啊,就是把自己看得太值钱了。” 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走来,戚姐一眼看到了那块表。 她脸上挂满笑,“怎么都聚在这啊?宗公子消消气。” “你手底下的人不干净,你还让我消气?” 戚姐来的路上就听说了是怎么一回事,可也不能这样栽赃陷害人啊,“宗公子,这表不是你送给咪咪的吗?” “嗯?”宗觞扬起剑眉,“你再说一遍呢。” 他语调不重,但每个字都带着恨不得碾碎人的威胁,许言倾不等戚姐张嘴,就抢了她的话语。 “戚姐,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要再把任何无辜的人牵累进来了。 戚姐看眼许言倾身后的聿执,心想着有他在,确实还轮不到她来出头。 宗觞逼上前一步,许言倾着急往后退,但后背上却多了一只手。 聿执嫌她靠得太近,将她往前推了把。 宗觞一看,拽了她的手臂将她提过来,“偷我东西的时候不知道怕,现在躲什么呢?” 他将手表拿了过去,往手腕上一套,然后将许言倾的手臂给举高。 她身高够不上他,只能踮起脚,许言倾望向旁边的聿执,她是很识相的,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 “小爷。” 又想让他救救她吗? 聿执看她侧着身,那根吊带很细,堪堪攀住她的直角肩。她仗着自己身材好,就能穿成这样,给所有的男人看。 “许言倾,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药,是赵思南亲自送上门的,所有的一切他都替她摆平了,她为什么还会在这? 许言倾喉咙里被人塞上了一团棉花,堵得难受。 手腕处的骨头几乎要被捏碎了,宗觞的声音带了笑,落在许言倾头顶处,“小爷问你话呢。” 她该怎么说呢? 许言倾被聿执逼视着,别开了眼睛,“为了钱。” 她听到聿执笑了,“之前不是为了药吗?现在又为了钱?” 戚姐站在边上,心里很酸,很酸,恨不得替许言倾将全部的委屈都说出来。可这样的话,她恐怕会把方妙彤那个傻丫头害死。 许言倾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被聿执给逼问到这份上。 “是,我缺钱。” “发现这儿来钱快,离不开这了,是吗?” 许言倾没说话,就当是默认了吧。 聿执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别看他满身好皮相,气质卓群,可多少有些渣滓本性在身上的。 “那我跟你睡完了,怎么不见你问我要钱?我跟你什么交情啊,要你白送吗?” 许言倾一口气呼进去,犹如被尖刀利刃劈砍过,宗觞看她这么美的一张脸,没了一点表情,像是一张徒有外表的画像。 “小爷跟你睡,你不收钱?”他又拉了她一把,“那我呢?” 聿执看到许言倾撞在宗觞的身上,他眼睛里揉进了细沙,觉得很碍眼。 “宗公子,我没偷你东西,不信你可以查监控。” 宗觞目光瞥向了站在边上的戚姐,“你们这儿,被抓到偷东西要怎么惩罚?” 戚姐面皮子紧绷起来,这么多人盯着她,规矩可是她亲自定下来的。 她为了许言倾,还是赔了一把笑,“宗公子,有话咱们回包厢再说吧,咪咪不懂事,我让她给您敬酒……” “我问你,怎么惩罚!” 宗觞一字一句,话里带了些狠。 “要被剁手的,”这时,人群中有个画着浓艳妆容的女人出声,“之前就发生过,戚姐说给她一次机会,让保镖扇了十个耳光。那保镖力气多大啊,耳膜都穿孔了。” 戚姐一眼望去,眼神有些阴,女人吓得没敢再吱声。 宗觞丢开了许言倾的手,叫了声戚姐,“那就你来打吧,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规矩要是坏了,你以后也不好管理手底下的人吧?” 她不是多管闲事吗? 行啊。 许言倾是背对着聿执的,背后两块蝴蝶骨特别好看,这要是穿上深v露背装出去,绝对能勾瞎人的眼。 聿执不帮她,是让她记个教训,别用得到他的时候就往他床上爬,一旦用不上了,翻脸不认人。 她脸也丢了,他觉得差不多了。 聿执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拉了过来,“换身衣服,走。” 许言倾听到这话,本该多高兴啊,可是她看到宗觞的嘴角噙着笑。 “小爷,你又要从我手里抢人啊?” “不是抢,她本来就是我的。”聿执说得理所当然,然后拍了下许言倾的手臂,“还愣着?” 戚姐冲她使个眼色,要不就直接走了吧。 方妙彤,就当她命苦好了,再说……宗觞不至于会要她小命吧? 许言倾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攥起来,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 宗觞举了下手,“你今天陪我,我给你一万。” 聿执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神经病,脑子灌酒灌多了。 许言倾看着宗觞眼底的得意,他知道她不敢拒绝,不能拒绝,而且当着聿执的面,还不能表露。 一口浊血,怎么都要让她自个咽下去。 她抖动着唇瓣,答应了,“好。给我一万。” 肩膀上,握着她的手却是一紧,“许言倾,你说什么?” 她身上很凉,聿执掌心下的皮肤,有点冰。 第63章 打坏了脸,我不舍得 “一万块,一分都不能少。” 宗觞抬手想要去摸摸她的脸,表链没扣起来,手表从他的手腕处差点掉落下来。 “钱,我肯定会给你的,那你偷东西的事怎么算?”宗觞显然不想就此罢休。 手表是从她身上拿出来的,这叫人赃并获。 “宗公子想要我一只手,还是十个巴掌?” “一只手多血腥啊,再说我一会还要用它做别的事呢……”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脆响击穿了耳膜冲过来。 聿执也是,听得心竟然惊了下,许言倾定是使尽了全部的力,她垂下来的手掌都是红肿的,指尖因用力而充血,更别说那张脸。 “别让戚姐动手了,我自己来。” 她右脸已经被扇麻了,说话的调也模糊了,几道指痕印子泛在脸上。 戚姐看得难受,就算让她动手,她都不舍得用这么大的力啊。 宗觞看着许言倾的脸,她脸上很平静,像是一潭死水。 她又一巴掌挥下去的时候,被他扣住了手腕,“算了。” 宗觞脱口而出道,“知错就改,打坏了这张漂亮的脸蛋,我不舍得。” 他拉过许言倾,让她站到身边,另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像一件商品一样,给在场的人展示了一圈。 “这就是偷拿客人东西的下场,你们也引以为戒吧。” 哪有人天生脸皮子就厚的呢?一束束目光扎过来,如锋利寒刃,许言倾稍稍抬了下眼皮,就看到了聿执那张冷透的脸。 他眸底充斥着阴鸷,如果以前对她还有一点不舍的话,那现在是什么? 嫌恶吗? 自甘堕落跟身不由己,可不能比。 “小爷,这回是她自己不愿意跟你走的,我可没抢啊,我现在能带她走了吗?” 聿执目光定格在许言倾的脸上,“我怎么好挡了别人的财路呢。” 她想要钱,她喜欢钱,他能按着她,让她别要吗? 宗觞话语中带着调笑,“小爷要不这样吧,你多给点,我先让给你?我反正每天都来这儿消遣,见咪咪的机会还多着呢。” 许言倾仔细想来,她哪里得罪宗觞了啊? 明明是他把她关在桑拿房里,害得她差点丢了小命的,可现在却搞得他咬着她不肯放。 聿执没再瞅许言倾一眼,“一万已经够多了,加价?也得看看她值不值。” 她心里那一下痛,不算撕心裂肺,但像是被人捏住了肉,左右在拧一样的疼。 宗觞就这么堂而皇之带走了她,戚姐让四周的人都散了吧。 她看看站在原地没动的聿执,“小爷,言倾她真没拿宗公子的手表。” “她一回来,你就把她收下了?” 戚姐听得头皮一麻,“这……这是她自己下得决定,谁都没办法。” 她观察着小爷的脸色,“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我总觉得吧,她跟别人不一样……” “苦衷?”聿执嘴里回味着这两个字,药有了,她还能苦到哪里去?“都说豪门会所的戚姐做事风格形同男人,果敢狠绝,我看也不过如此。怎么,想在这儿开善堂?” 戚姐所有试探的话,都吞咽了回去。 许言倾的担忧真是没错,聿小爷这种人啊,冷面无心,能帮许言倾一次就不错了。 这会说不定都玩腻味了,倘若许言倾把还债的事告诉他,万一聿执不肯插手,那她只会死得更惨。 宗觞的包厢,就在聿执隔壁。 中间隔着一道墙,但是隔音效果相当好。 许言倾看到宗觞拿了一万块钱出来,就放在桌上。 她看了眼,神色依旧是淡然,“宗公子,我想跟你签份协议。” “有必要吗?” “有,”许言倾将视线从那沓钱上挪开,“我要是还清了这一百万,你从此以后不要找我和方妙彤的麻烦了,行吗?” 宗觞啪嗒一声扣起手表,“一百万对你来说,不是小数目吧?你怎么还?” “宗公子不是帮我找好路子了吗?我在豪门会所里面,一分一分赚出来给您。” 宗觞好奇的多看了她两眼,饶是一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受不了的。 至少会大哭大闹,不肯接受,她怎么能这么平静呢? “我要是你,我就问小爷去要。” 许言倾拿来了纸和笔,放到宗觞面前的茶几上,“宗公子别开玩笑了,方才小爷说了什么,您没听见吗?” 一万都觉得不值,一百万? 他给她这样的脸,她都不敢做这样的梦。 许言倾趴在那里,正一笔一划写着什么,宗觞扫了眼,她字体娟秀,一如她的人一样,好看。 写完后,她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大概是说等筹到一百万后来换借条,从此以后恩怨两清了。 宗觞一把接在手里,“我不签,又怎样?” “宗公子,你给人一点希望吧。这样我至少知道,还清这一百万后我就自由了。人活着不能没有盼头吧,你懂那种感觉吗?一眼看不到头的话,没人受得了。” 她语气温软,却又不卑不亢,她很会认命,但却让人能瞧得出她的不甘。 宗觞就跟受了蛊惑一样,接过了许言倾手里的笔。 他签下了名字,看着许言倾将纸小心翼翼地收好。 “宗公子放心,钱,我一分都不差,会筹给您的。” 宗觞望着她脸上的浮肿,心里却涌起了异样感。 他是想看她痛哭流涕的,想让她跪下来求他,可她不做这些,只是咬着牙硬扛下了这一百万。 隔壁包厢内,聿执坐了很久,谁都不敢进去打扰。 江怀推开包厢门,看到聿执手里拿着一副牌,他动作熟稔地倒着,突然却发了脾气,牌丢散出去撞在了酒杯上。 一杯酒,就这么全洒了。 江怀看在眼里,“小爷,我去把许小姐叫过来吧。” “你不嫌脏?”聿执话语中,非常冲,“被别的男人搂搂抱抱过,还想来碰我?” 江怀这不是看他,心里不爽吗? “说不定许小姐,遇到了什么事?” 聿执心里涌着无名的火,“我看她就是贪恋上了这种地方,来钱快。不过就是个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女人。” 第64章 打上,堕落的标签 江怀只好附和着,心里却在想,那您在这气什么啊? 可别说没生气了,周围的空气就差噼里啪啦炸火星子出来了。 …… 揽山苑内,赵思南接过舒姨递过来的牛奶,“他又没回来。” “小爷去豪门会所了。” 赵思南手指微紧,“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种地方?” 她一口气哽在喉间,舒姨赶紧劝她,“有时候是应酬,没办法,许言倾今天也去了,两人碰上了。” “是吗?”赵思南闻言,语气中跳跃着欢快,“怎么样了?” “场面挺大的,小爷想拉她一把,可她为了宗公子的一万块钱,拒绝了。”舒姨想来觉得好笑,嘴角翘了起来,“小姐,您早该这样的。现在这事出面的是宗觞,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您就看好戏吧。” 赵思南喝了口热牛奶,之前是她急于求成,没有考虑过那么多,现在吃了一次教训,她当然要往后面躲一躲。 “舒姨,万一他去查许言倾为什么要回豪门会所,怎么办?” 舒姨早就安排好了,“她回去,是她觉得那儿来钱快啊,您放心,小爷对她能有多深的感情,就算要查,也不会细查的。” 赵思南心想也是,许言倾已经被打上了堕落的标签,聿执还能瞧得上她什么呢? 今晚,宗觞居然没有难为许言倾,也没让她穿什么旗袍,就是陪着喝了两杯酒。 散场的时候,他把那一万块钱给了许言倾。 她拿在手心里,挺沉的。 还有九十九万。 宗觞见她脸上还有点肿,“你的脸……还疼吗?” 许言倾摇了头,“不疼。” 这细皮嫩肉的,怎么能不疼呢?宗觞拿起一旁的外套,让许言倾先出去了。 她攥着那沓钱,推门进入休息室时,却看到里面站满了人。 戚姐抽烟抽得很凶,屋里全是浓烈的烟味,但排成一排的姑娘们谁都不敢吱声。 “结束了?”戚姐问她。 许言倾嗯了声,“怎么都不走?” 戚姐将烟掐熄掉,走上前几步,一把将方才那个告密的女人拉出来,她嘴里喊着疼,“戚姐,您轻点。” 戚姐一巴掌挥过去,将她打得头发都散开了。 女人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紧接着又挨了两巴掌。 戚姐拽住她的头发,让她面对着众人,“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进了这儿的人,哪个不是身不由己?谁都不比谁高贵,自己人都一盘散沙,以后别怪客人不把你们当人看!” 许言倾头一次见戚姐发这么大的火。 女人吓得不敢动,不光脸肿,眼睛都肿了。 戚姐往边上一靠,“你们排着队过来,给我扇她,直到咪咪喊停为止。” 许言倾面色冷漠地进了更衣室,她换好衣服出来时,女人被打得鲜血直流,许言倾将钱塞进了包里,将柜门锁上。 “我不会喊停的,你们继续。” 她说完这话,就出去了。 方妙彤追在后面,两人走出豪门会所时,许言倾总算挤出了一抹笑。 “彤彤,你猜我今天赚了多少?” 许言倾被怀疑偷表的时候,方妙彤正在包厢里,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事后都听说了。 她一张口,眼泪就要往外涌,“多少啊?” “一万。” 方妙彤忍着,不许哭,但她嘴角发抖得厉害。许言倾看她眼眶里染了红,“别哭啊,你的眼泪可真不值钱。” “言倾,我有点受不了了,一百万啊!” “应该这么想,才一天啊,我们就赚了一万。” 方妙彤真觉得许言倾这姑娘,是向阳而生的,即便再坚硬的石头压在她身上,只要还有一处缝隙,她就会拼了命地往外爬、往外钻。 真好,真美。 在豪门会所这种地方,肯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但许言倾深信,只要她躲着一点,有些事总能躲过去的。 可命运就像齿轮,最爱玩的就是捉弄人。 裴韧的生日宴,就定在了豪门会所,一方面给自己庆祝,另一方面,也是庆祝赵思南醒来。 赵思南受了邀请,自然要过去。 礼服和鞋子都是高定款式,刚送到手里的,她推着轮椅来到镜子前,“这一身好看吗?” “好看。” “你都没有仔细看,敷衍,”赵思南握住了聿执的衣角,有些担忧,“人多,我有点怕。” “包了场的,不用怕,”聿执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到时候我抱你进去,没人看见。” 赵思南脸上也有雀跃,“我好久没见朋友了,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是。” 要在豪门会所包下一晚,不便宜,可这种公子哥最不缺的就是钱。 裴韧拿着名单点人,谁也不认识啊,“挑些最漂亮的就行。” “好。”戚姐答应下来。 裴韧不经意扫过册子,看到了一个名字,“这个不错,咪咪,把她叫上。” 戚姐真不知道聿执给起的这个名字,对许言倾来说,是福还是祸啊。 裴韧不是豪门会所的熟面孔,戚姐也没想到他跟聿执认识,还把当晚送蛋糕的活留给了许言倾。 一拨人先进了包厢,已经陪着玩起来了。 许言倾将三层高的蛋糕小心地推到包厢门口,她敲了下门。 “进来。”一道男声传出,许言倾推门进入,包厢里很黑,就留下两盏氛围灯,打在暗处的角落内。 许言倾只能看到人头攒动,但是看不清楚一张张脸。 她今天穿得跟那些小姐们不一样,一双过膝高跟长靴,一条修身的吊带连衣裙。 这料子,但凡有点赘肉都驾驭不住。 许言倾将蛋糕上的蜡烛点亮,烛火冉冉,但由于距离沙发座位远,她看到那里坐着男男女女,脸还是看不真切。 她开始扭动腰肢跳舞,她没有舞蹈基础,所以动作有些僵硬。 好在,她身材够辣,随便扭一扭,没几个能招架得住的。 “生日快乐。”她一边还要挥舞起双臂。 许言倾总算是跳完了,这两分钟可真是煎熬。 她走到旁边,将包厢里的大灯打开。 顶头的灯光洋洋洒洒落下,照亮了每一张脸,包括她一眼就能看到的聿执,以及他身边的赵思南。 赵思南吃惊地看着她。 “这不是许小姐吗?” 第65章 有人护着,是宝贝 包厢里安静下来了,大家循声望去。 裴韧看清许言倾的脸,也有些吃惊。“你不是……” 他看聿执抱过她,她还睡过聿执的床,甚至还差点被搞大肚子,可是…… 裴韧偷偷瞥了眼身边的男人。 赵思南嘴角噙了抹笑,“裴韧,你认识她啊?” “怎么可能。”这种时候,打死他都不能出卖小爷。 许言倾将蛋糕往前推,赵思南还是很不解,语露关切,“许小姐,你怎么还在这啊?” 她不想直面的问题,她就偏要问。 “这是我的工作。” 赵思南一脸吃惊,“为什么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她看向身旁的聿执,才发现他的眼神始终都落在许言倾身上。 不管是冷冰冰的,还是鄙夷的,但至少他的眼睛没有挪开。 也是,看那一双又细又白的腿,看那一掌能握的腰,哪个男人受得了? 赵思南被嫉妒折磨着,但她并未表露分毫,“聿执,我不是跟她说了,让她不用再……” 聿执的视线落到许言倾腰间,那里扎了根腰带,在她侧身时他才看清,身后原来还带了一段兔尾巴。 她就穿成这样给人看! 聿执潭底聚涌了戾气,柔着声同赵思南说道,“她喜欢在这里做,你的好意,她也不会领情的。” 赵思南将手放到嘴边,又凑到了聿执的耳畔。 但她的说话声,许言倾其实能听见。 “可是这儿好乱啊,一个女孩子穿成这样不好。” 许言倾身上那条细吊带裙仿佛挂不住了,她肩膀微颤,那一束束目光幻作一只只手,像要把她唯一的遮羞布扯光。 聿执垂下眼帘,靠赵思南很近,一只手臂放在她身后,在旁人看来,两人是搂抱在一处的,很亲近。 “哪里不好啊?我看挺好的。” 赵思南皱紧眉头,“穿太少了,会……引人犯罪吧?” 聿执低声笑开,但调子声声不见欢快,反而有一种从阴冷之地攀爬出来的感觉,“这才是她的目的,穿得越少,男人给的钱才会越多。” “啊?” 聿执大掌在她脑后轻拍了下,“你不会懂的,也不需要懂。” 许言倾望向赵思南笑开的脸,她真得单纯到什么都不懂吗?当然不是。 “思南,你这样简简单单的多好?又有小爷护着,你是理解不了有些女人为了钱……什么都能干的。” 裴韧请来的朋友,好几个都带了女伴,都是一个圈子的,自然认识赵思南。 “就是啊,大家可要把自己的男人看紧点。” 包厢里,还有好几个陪酒的姑娘,听了这些话,心里都不大好受。 方妙彤也在,她紧咬牙关,要不是因为今晚不让带手机,她早就通知许言倾让她别来了。 别过来自取其辱,别让她们这么嘲笑她。 “来来来,蜡烛都要熄灭了。”裴韧这时站了起来,气氛太尴尬了,他今晚可是寿星啊! 他快步走到许言倾身边,“我来许个愿。” 裴韧双手合十,许言倾拿起旁边的生日帽,“要戴上吗?” 这样氛围会更好一点。 裴韧看了眼,这多幼稚啊,“不用不用。” “拜托,你这只脏手拿过的东西,还想给裴韧戴着?你这是给寿星触霉头呢。” 许言倾没想到还有这一说法,“不好意思。” 裴韧朝说话的女人望过去,脸色有些不大好,别看聿执这会对许言倾冷漠,可还不是因为赵思南在吗? 那背后呢? 那可是聿小爷睡过的女人啊! 裴韧赶紧接了生日帽,往脑门上一扣,“挺好的,仪式感嘛。” “小脏帽吧。”女人冷哼了一句。 裴韧脸色有些绷不住了,“周丽,你要再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可不留你在这了。” 许言倾在边上准备着餐具等,好像被议论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聿执瞧着她一脸的平静,来气。 她真是为了赚钱,把自己的脸皮修炼得越来越厚了。 裴韧许过愿,将蜡烛吹灭,接过许言倾递过来的蛋糕刀,一刀切了下去。 “来来来,吃蛋糕。” 他切走了一块,剩下的交给许言倾。 她往每个蛋糕碟中分了一小块,按着座位的顺序给他们送过去。 送到赵思南跟前时,她没有伸手接。 赵思南为难地看了眼,“我不想吃。” 许言倾准备拿走,可是却听到聿执说道,“吃一口吧,好歹是裴韧的生日蛋糕。” “可是会胖啊。” 聿执话里似乎带了些笑,“一口,能胖到哪里去?” 两人都不伸手接,还在商量着,许言倾就走不掉。 赵思南余光睇见她弯着腰,因为怕走光,她只能尽量抬着上半身,这个姿势很累。 赵思南就要让她弯腰,让她难受。 她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头,“那就一小口。” “行。” 聿执看了眼那盘蛋糕,他从许言倾的手里接过叉子。 她以为他要把蛋糕拿走的,可聿执却让她继续端着。 两人离得这么近,近到许言倾一抬眼,皆是聿执那张惊艳绝伦的脸,近到男人的呼吸,暖过包厢里的暖气,灼烫着许言倾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 聿执即便不看她,但眼睛里难免会钻入一片白。 那是她肌肤的颜色,近在咫尺,白得发光。 聿执喉间轻滚动,许言倾什么都没做,他身上倒是被挑出火来了。 聿执叉起一块蛋糕,但赵思南很挑剔,“不要奶油,会胖。” 男人在盘子里拨了下,挑出一块蛋糕胚,刚要送到赵思南嘴边,她又不乐意了。 “有芒果,也不行。” 方妙彤都看在眼里,她心里酸涩难耐,可她还能做什么呢? 聿执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又给她重新挑选起来。 赵思南倒是没防住这一点,她不知道她身边的男人已经起了邪火,她更不知道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许言倾居然‘勾引’了他。 赵思南不敢做得太过,等聿执将一小口蛋糕送过来时,她张嘴吃了。 许言倾总算松了口气,赶紧去给另外几人送。 来到周丽面前时,女人看她那是一脸的不爽。 她接过蛋糕,笑意盈盈地同裴韧说了句生日快乐。 紧接着,周丽抬起手臂,将蛋糕都拍在了许言倾的脸上。 第66章 她被小爷,按在墙上亲 力道不算重,周丽手松开时,蛋糕盘掉在了地上。 许言倾如玉的脸上,沾满了奶油蛋糕。 周丽笑着拍手,“谁还吃生日蛋糕啊,蛋糕就是用来玩得好吗?” 她手指在旁边人的盘子里勾了下,推开许言倾后,快步走到裴韧面前。 她当然不敢对裴韧下死手,就是在他脸上画了下。 周丽这么小闹一下,裴韧不好发火,“别这么浪费好吗?” 许言倾脸上很黏,奶油沾不住了,掉下来时落在了她的裙子上面。 赵思南看眼裴韧,不由被逗乐了,“你们是不是忘了,早两年我过生日,我脸上还被弄成了大花猫呢。” 她说到这,笑意突然僵在脸上,包厢里的人都知道赵思南父母都不在了,以后这‘生日’二字,只会成为她的梦魇。 “对啊对啊,”周丽赶紧接话,“过生日,就要玩得热闹嘛。” 她走到三层蛋糕旁边,抓了一大块起来,在场的人,这些客人,身上哪一件衣服不是六位数、七位数的? 周丽目光扫了一圈后,落到许言倾身上,她将蛋糕砸向了她。 不痛,但是这滋味不好受。 许言倾看到蛋糕掉落,她真心不喜欢这种行为。每次她经过蛋糕房,看到巴掌大的一块都要卖三十,她买一块都得犹豫下,可这些人呢? 她看向周丽,提醒她一句,“包厢里被弄脏了,是要付清洁费的。” “你怕我付不起这点小钱啊,我们来就是图个高兴!” “就是,”另外两个朋友也走了过去,“清洁费双倍给你,现在我们能玩了?” 最漂亮的女人,总会招来最激烈的恶意。 无人护她,作为陪酒的,遭受这种待遇也是最正常不过。 她们笑着将蛋糕往她身上砸,方妙彤攥紧了拳头,冲过去。 她挡在许言倾面前,“你们别太过分了,我们也是人啊。” “人?”周丽呵呵的笑着,“没说不把你当人啊,玩玩不行吗?” 方妙彤还要说什么,蛋糕就朝着她砸过来了。 她抬起手臂挡了下,一张脸上满是愠色。 许言倾见周丽再次扬起了手臂,“可以陪你玩,但是……给钱吗?” 聿执身子陷在柔软的真皮座椅内,目光所到之处,都是冷冽的光。 他又从许言倾的嘴里听到了那个字。 众目睽睽,她都成什么样了,还不忘要钱,是不是! “给啊,我知道你们的规矩,小费嘛。” 许言倾身上都脏了,“那事先说好了,不能低于一千。” “哈哈哈哈——” 赵思南也安静地听着,她其实是想笑的,她巴不得让聿执亲眼看到,亲耳听到。 这女人徒有一副漂亮皮囊,里面多脏啊! 方妙彤望向聿执,男人的眼底很清冷,不起波澜。她真的替许言倾觉得难受,她赶紧拦住许言倾。 “别,我们不要这个钱。” 小爷还在这呢,他会更加看不起你的。 许言倾将她脸上的奶油用手抹掉,“为什么不要啊,要。” “这个钱,我们不赚好不好?” 许言倾轻叹口气,她虽然来豪门会所的时间不长,可早就把这儿看得透透的。 她说不要,这些人就不玩了?会尊重她的意见? “别傻了,彤彤。” 被人玩,不给钱。 和被人玩,给钱,选哪一个? 再说,这钱不算脏,不就是配合着搞搞气氛吗? 周丽回到男友的身边,将一个袋子拿出来,里面装着十万块现金。 他们没准备礼物,就准备砸点钱热热场子,让裴韧高兴高兴的。 “看见了吗?一会都会给你们的,所有的小姐们,见者有份。” 赵思南握住了旁边人的手,“聿执,这么玩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钱,不是许言倾张口要的吗? 聿执的不悦,藏在冷漠的外皮之下,除了他自己之外,谁都看不出来。 “不过分,他们平时就这样玩。你要不喜欢,看着就好。” 赵思南点了点头,“好,我们不参与。” 蛋糕是软的,丢到身上真的一点点不疼。 许言倾身上脏污不堪,包厢里满地的狼藉,周丽几人很快玩累了,“哎呦太好玩了,不行了,我得去洗洗手。” 裴韧想到上回他给许言倾扎针,也就吓了她那么一下,还挨了聿执一脚呢。 他现在怎么不管她了? 裴韧还算是好心的,“别愣着了,去拿点酒进来。” 方妙彤忙推了许言倾一把。“你去。” 最好别待在这帮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赵思南头发上的水晶发夹歪了,聿执给她调整了下,他俯身凑到她耳边。“要不要我去叫舒姨进来?” 赵思南腿脚不便,一会去洗手间是个问题。 她点了头,“好。” 正好,她想去补个妆。 许言倾走到包厢外面,从头到脚都是奶油,她要先去擦洗下才行。 她被身后的力给推到墙上的时候,吓了跳,许言倾后背结实地撞了下。 她抬眼看清楚了对方的脸,许言倾忙朝包厢门口望眼。 “小爷,你出来干什么?” 她头上、脸上,就连眼睫毛上都有奶油,锁骨处和胸前,更是。 聿执喉咙里有点干,“奶香气,真足。” “别这样,赵小姐看到会杀了我的。” 聿执好像根本没听进去,他不是一个纵情纵欲的人,可按压住的火,就是能被许言倾不分场合的挑出来。 他按住她的肩膀,一口攫住了她身前的奶油。 许言倾先是震惊,然后是惶恐,这可是走廊上啊! 聿执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确实浪费,这奶油味道还不错。” “小爷,我会被你害死的,真的。” 许言倾的下巴很快被扣住,聿执两根手指捏住她,“怕拿不到那些钱吗?你当那种钱,好拿?” “我知道烫手……” 聿执看到她说话时,颈间的动脉在动,上面也有细碎的奶油蛋糕。 他低下身去一口咬住了。 包厢内,有位叫晶晶的小姐出来,往前走了几步却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她吓得赶紧缩了回去,想了想后还是回到了包厢里。 那帮人还在玩,呵,仗着有钱,根本不把她们当人。 方妙彤心不在焉,时不时朝门口望着。晶晶看赵思南望过来的眼神,露着嫌恶,她心头顿时不舒畅起来。 她撞了下方妙彤的手臂,“别看了,咪咪一时半会回不来。” “为什么?” 晶晶没压着声,声还挺大的,“她被小爷压在墙上了,亲着呢,亲得难舍难分。” 第67章 出去这么一会,勾搭了谁? 方妙彤嘴巴张大,能塞进一个鸡蛋。 她恨不得去捂住晶晶的嘴。“你,别瞎说!” “我亲眼看到的,聿小爷亲得可狠了,咪咪被他按着都动不了。” 赵思南闻言,脸色白到极点,一束光打过来,又透着阴寒的青。“你说什么?” 方妙彤的手放到晶晶腿上,狠狠拧了把,“怎么可能,你……不要乱说。” 真的不要再口无遮拦了。 晶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就是图个心里爽快罢了,她赶忙噤声。 周丽拿着手机站起来,“思南,你别急,我帮你去看看。” 赵思南手放到边上,聿执坐过的地方似还留有余温。要是真的怎么办?这么多朋友都在呢。 她摇着头,“不可能的,聿执瞧不上这里的人。” 晶晶同方妙彤对望了眼,心想你知道个屁。赵思南穿着再名贵的高定,也比不上许言倾一身地摊货。 你以为男人看中你内在美呢? 周丽走到门边了,赵思南情绪有些失控,“不许去,回来!” 她丢不起这个人,这地方脏,人也脏,可聿执要是没忍住,真的在这里…… 赵思南恨不得现在就起身,“你回来。” 周丽已经推开门了,往外面看眼,“哪有人?” 她出去后找了圈,回来时瞪了晶晶一眼,“胡说八道,小爷根本不在外面。” 赵思南紧攥着裙摆的手指微松,她看到门再度被推开,是聿执带着舒姨进来了。 有人就是嘴碎,未等聿执走近,就开了口,“刚才有人说小爷在外面偷吃。” 许言倾拿了酒进来,正好听见这一句,她身上的污渍被草草擦拭过,就听到聿执冷声问:“听谁说的。” “喏,就那女人。” 晶晶眼看着聿执从她身边走过去,他颀长的身子坐回到赵思南边上,她立马紧张起来。 “你看见什么了?” 晶晶被一双眼盯住,她浑身起了战栗感,许言倾弯腰把酒都放到桌上。 晶晶吞咽下口水,“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我看错了。” “你看错了谁啊?”周丽阴阳怪气地,“撒谎也不编个好理由。” 她目光不经意扫过许言倾,视线却咻然顿住了。“脖子上的痕迹挺深啊,刚才好像没有吧?” 许言倾忙直起身,被她这么一提醒,吞咽时好像是有种隐隐的痛和痒。 她伸手摸了下,“被虫子咬的。” 可这形状,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出去这么一会功夫,就勾搭上男人了。” 裴韧听得脑仁都疼了,“你们女人怎么这么烦?我是出来过生日的,不是听你逼逼叨叨的,再说她又不是你家奴隶,她就是出去跟人睡了一觉,也跟你无关吧?” 烦死了,连他都听不下去了。 周丽脸色很不好看,但是不敢吱声了。 舒姨来到赵思南身边,“小姐,要去洗手间吗?” “过会吧。”她这会完全没有心思,“聿执,你刚才也出去了,看到周丽说的那一幕了吗?” “没有。” 赵思南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强忍着,“周丽,人家随口一说你就当真了。虽然许小姐是在这上班的,但每个职业都值得人尊重,我们出来是玩的,还是要开心点。” 聿执这张脸,走出去谁不认识呢? 他应该不至于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吧? 赵思南望着身边的男人,定睛细看下,却看到他发丝尖上沾到了些白色的奶油, 还有黑色的领子上,也有。 唯一的解释,就是如那位陪酒小姐说的,他碰了身上有蛋糕的许言倾! 赵思南脑子里有了清晰的一幕,两人在走廊上不要脸地纠缠着,她呼吸有些急促,将手掌藏到了身后,然后攥紧。 “来来来,继续玩。” “我们喝酒,玩起来。” 裴韧的那些朋友,有两个是单身的,眼睛这会都瞄到了许言倾身上。“过来,陪我们喝一杯。” “咳咳!”裴韧突然用力地咳嗽了两声,眼睛迅速朝聿执的方向瞄了眼。 那两人顿时秒懂,赶紧转移了目标。 气氛变得有些僵,都是人精,察言观色这一点,他们向来做得很好。 赵思南皮笑肉不笑的,“裴韧,你不舒服啊?” “啊,对,嗓子有点痒。” 裴韧恨不得现在就结束了回家,可大伙都在兴头上呢。 周丽将扎钞纸都解开,将那十万块钱排在了一起。她让方妙彤去切换了包厢里的灯光模式,一时间音乐四起。 人都处在半明半暗的光中,一束莹白打过来,犹如浮光跃金。 男男女女站起身,跳最劲的舞,喝最烈的酒,周丽拿起一沓钱朝着上空扬去。 刷的一声,红色的钞票散落开来,如最璀璨的樱花。 周丽指着那一堆的小姐,包括许言倾,她眉角放肆飞扬。 “捡吧,谁捡到就是谁的,今儿我高兴,赏你们了!” 许言倾扬起脸,几张钱轻飘飘地落在脸上,抚过她好看惊艳的五官…… “真的吗?”有人尖叫一声,今天赚大了! 周丽疯狂地扭动腰肢,又拿起了一沓钱,漫天飞舞的奢靡感,撕破了许言倾的视线。 “快捡啊,哈哈哈——这可是钱,你们不喜欢啊?” 聿执身子往后靠了些,许言倾看到他点了一支烟,光束夹杂着耀眼的红色,一张一张落下的钱,却切不开两人对上的视线。 聿执用力吸了口,两颊轻陷,眼睛毫不避讳,狠狠地盯着她。 许言倾被一个人给撞开几步,“别挡路啊。” 脚底下都是钱,她们趴在那里,捡到的钱一只手都拿不下了。 许言倾眼睛被再次飞下来的钱,打了下。 好疼,眼睛里像是要流出泪水一样。 聿执的那口烟回味在唇齿间,有点苦。这次的钱,和他上次给的是不一样的。 之前,她进这儿是身不由己。 可今晚呢? 他就这么看着她,自取其辱。 第68章 为了许言倾,发火 这应该是今晚,最精彩的一幕了。 赵思南眯着眼帘,真是比看场电影还要有趣。 方妙彤也杵着,别人觉得碍事,将她推开了。 她不小心撞在许言倾的手臂上,“我们……” 要不要捡呢? 方妙彤没等到回答,就看到许言倾蹲下身去了,脚边就有很多散落的钞票,她一张张捡在手心里。 “愣着干什么?” 许言倾见她不动,抬头看她。 方妙彤没再犹豫,她还欠着一大笔巨款呢,尊严是个屁啊。 “这是我的,你别抢!” “钱上写你名字了吗?拿来!” 桌子的另一边,有两个人正动起手来,钱嘛,谁都不嫌多,谁都想把别人的都占为己有。 “明明是我先拿到的。” “你哪只狗眼看到的?” 两人就这么推搡着,后来直接坐在地上扭打起来。 那帮高高在上的人,看她们就跟看耍猴似的。 许言倾看到两张钱掉在茶几上,视线一抬,伸手去拿。 她是蹲着的,聿执是端坐着的,撒钱的则是站着的。 卑微和高贵,被分割得如此明显。 许言倾护着手里的钱,赵思南偎向聿执的肩膀,男人顺势轻揽住她的腰,“是不是累了?” “不累,难得出来,我挺高兴的。” 裴韧看向许言倾的目光已经不对了,这女人真是徒有其表,实则内里呢? 想不出什么形容词了,他就是看着她捡钱的行为,反胃。 这才几个钱啊?她就这么缺? 一帮人玩到很晚才回去,赵思南被聿执抱着上了车,车门才关上,外面就传来敲打车窗的声音。 赵思南落下一截玻璃,看到周丽站在外面。 “思南,我们过两天再约着出来玩吧。” 赵思南很满意她今天安排的这些事,刚想答应,却被聿执截住了话语,“她没空。” 周丽透过外面的光往里看,聿执脸上不见善意,“小爷,我都好久没见思南了。” 聿执根本就不跟她搭话,只是冲着赵思南道,“你想跟她玩?” 她没揣测出他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嗯。”赵思南小心地点头。 “也不怕她把你带坏了。”聿执话语里掐着狠,就连对赵思南,都没有先前那么温和了,“思南,物以类聚,还是你觉得她今晚做的事,很对?” 赵思南有些下不来台,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丽脸上已经白透了,就跟被人当众挥了一巴掌似的,“小爷,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聿执坐在车里,隐在一处暗影中,神色不明。“周家能败的,也就只有这么几个小钱。要不改天,我也跟你这样玩,让你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狭仄的空间内,空气正在被一点一点抽出去。 赵思南手有点抖,周丽敢怒不敢言,最后被男友过来拉走了。 赵思南小心翼翼地看眼聿执的脸色,他是因为许言倾,才把话说那么难听的吗? “聿执,我也不赞成周丽今晚的行为,但客套话总要说一说的。” 男人居然没吱声,他望着窗外,浑身浸透着寒意。 赵思南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难道,你是因为许言倾才发火的?” 聿执的口气,有些烦躁。“不是。” 她更觉心口堵得慌。 江怀这时,只好插了句话,“赵小姐,小爷是不喜欢这种做派。那姓周的自己想怎么玩都行,谁都管不着,可小爷在这坐着呢。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传出去多难听?公关部对小爷的形象一直维持得很好,但今晚的事……” 赵思南听到这,心里稍稍释怀些,可还是存了些疑心。 “周丽是太过分了,”她手掌撑着,让自己挪到聿执的身边,“我以后不跟她玩了,你不喜欢的人,我一律都不见,好吗?” 聿执这会是懒得开口的,他对许言倾也做过类似的事,可他做,跟他看着别人做,是不一样的。 许言倾从豪门会所出去,方妙彤在后面踩着她的影子,她刚停下来,方妙彤就撞在了她后背上。 “彤彤,饿吗?” 今晚两人都喝了几杯酒,胃里面烧得难受。 方妙彤直点头,“饿。” 许言倾带着她走了一段路,转弯的地方有几个小摊,这种天适合吃点汤汤水水的东西。 两个漂亮姑娘,一人要了一碗麻辣烫,开吃之前,许言倾跟她碰了下碗。 “干杯。” 方妙彤的眼睛被热气熏得水雾雾的,像是哭过,她知道许言倾不喜欢听都是她连累她这种丧气的话。 她说了句干杯,深秋的寒夜里,两个姑娘靠在一起,一碗简简单单的麻辣烫就暖了身子和心。 赵家出事后,大部分产业都被查封了,就剩下一个最大的制药公司被聿执保了下来。 这一年内,公司还在继续运作,赵思南不想在家碌碌无为,靠着聿执养活,便做好了要接手公司的准备。 药厂重回原主人的手上,自然少不了要营销。 聿执已经找好了记者,可是赵思南不满意。 “我有个人选。”她轻声道。 “谁?” “许言倾。” 聿执没有一口回绝,但显然不理解赵思南的想法,“找她做什么?” “聿执,我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我腿脚不方便,我在别人眼里已经够惨了。”赵思南将手放到腿上,捶上去的力气有些大。 “许言倾是知道内情的,反正就是一篇报道而已,谁写都一样的。” 聿执眉头紧锁着,“找别人也一样,没人敢乱写。”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可是……”赵思南脸上布满黯淡,“别人看到我这副模样,回去后肯定会议论我。说我站不起来了,说我是个残废,我不要。” “那好,”聿执惯着她,不想让她在这种小事上不开心,“我来安排。” 许言倾接到采访任务的时候,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她不想跟赵思南有接触,她怕有坑在等着她。 许言倾拒绝得可干脆了,“我没空,我还有别的新闻要跟。” “我不去,就算辞退我,我都不去。” 直到聿执的一通电话打了过来,“你不愿意?” 许言倾嗯了声。 怎么的,她不愿意去采访还有错了? “好,”聿执声音里没有一点温度,“那我请你们整个部门的人,去豪门会所玩玩。” 第69章 肆无忌惮,调戏 许言倾暗骂了一句。 卑鄙不要脸。 她噤声不语,聿执在电话那头,几乎是一种命令的口吻,“考虑清楚了?” “小爷给我考虑机会了吗?” “那就直接过来吧,提醒你一句,到时候不该问的,别问。” 许言倾拽了桌上的一截纸巾,用力捏在手里,“我怕管不住我的嘴。” “没事,管不住的时候,我会提醒你的。叫你一声咪咪,你就老实了。” “……” 电话挂断,黄顶看她怔忡着不说话,他拉着椅子过来,“怎么了?” 许言倾几乎咬碎银牙,最终只能摇头,“没怎么。” “因为采访的事吗?” “嗯。” 黄顶呵呵两声,“你这叫一睡成千古恨,赵思南记恨上你了。为什么让你去采访,还不是想让你看看,她跟聿小爷多恩爱吗?” “看了又怎样。” “让你心里难受啊。” 许言倾将手机放到桌上,“我不难受。” “我不信,你跟聿执没睡出感情来?” 她每天连睡觉时间都被剥削得厉害,做梦都在想着赶紧赚钱,许言倾打开电脑,浏览起了有关于赵家制药公司的资料。 采访活动安排在阳光明媚的这一天,许言倾一路上都挺忐忑的。 负责接待的秘书将她和黄顶带到办公室,秘书敲了敲门,“赵总,记者过来了。” “让她进来吧。” 门推开后,许言倾往里走了两步。 赵思南坐在沙发上,打扮精致,妆发都是现做的,而靠近落地窗的老板椅上,则坐着一个男人。 聿执看了眼许言倾的身后,“进来一个就够了,出去。” 黄顶愣是停住了脚步,行吧,走就走。 他跟着秘书到外面去等着,许言倾跟两人打过招呼,“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坐吧。”赵思南指了下对面。 跟她比起来,许言倾穿着很是普通,黑色的高领打底毛衣,下面是一条深蓝色的紧身牛仔裤。 她长发扎在脑后,两侧留了些小碎发,带着微微卷翘的弧度。 聿执一眼望去,看到的却是她的胸。 她坐得笔直,胸形特别好看。 许言倾将录音笔准备好,开始采访。“赵小姐,听说您要正式接手兴南制药,您能详细介绍下这家公司吗?” “好。” 许言倾专注地听着,可她望向赵思南,就不免会看到她身后的聿执。 两人的目光触碰到一处,她堪堪避开,甚至连赵思南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 聿执拿起桌上的烟盒,递到嘴边,他薄唇轻启,从里面咬出一支烟来。 这男人,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要命的性感,许言倾跟他不算太熟,可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却又很熟。 熟悉到聿执一抬手,她就能回忆出他手掌将她的身体,翻来覆去的悸动感。 打火机擦燃的声音,噔的一下传来。 赵思南立马扭头望去,话语里带着娇嗔,“聿执,你抽烟!” “抽烟怎么了?” “这儿是办公室,我不要闻二手烟。” 聿执笑了笑,站起身来,“好。” 他朝着两人走过来,烟灰缸放在茶几上,且距离许言倾比较近。 她想给他推过去的,但聿执已经到了她的身前,他弯下身,身影压到许言倾的面前来。 大半截烟被掐熄掉,聿执抬头,目光扫了眼许言倾的颈子。 屋内这么高的暖气,捂得这么好做什么? 怕给人看呢。 聿执经过赵思南身边时,问了句。“累不累?” “这才提两个问题呢,不累。” “那好,你们继续。” 聿执坐回办公椅上,他身后是大片的落地窗,白云飘浮在头顶上方,美景、美男,构出一幅最美的画。 聿执瞧着许言倾,目光是肆无忌惮的。 赵思南背后没长眼睛,不会注意到他此时的眼神有多欲。 采访进行到一半,赵思南就累了,有些坐不住了。 “聿执。” “嗯?” “抱我去休息会吧。” 许言倾看到聿执走了过来,可她的采访还没结束呢。 赵思南说了句抱歉,“我不能坐得太久,腿会肿,你能等我一会吗?” 许言倾除了说好之外,还能怎样? 她坐在沙发上干等着,聿执将赵思南抱进了隔壁的休息间,“你先躺会,等舒服一些了,再叫我。” “我把她晾在那,不好吧?” 聿执将被子拉高些,“没什么不好的,这是她的工作。” “我就躺一会会好了,你先出去吧。” 许言倾以为聿执会在里面陪她,没想到男人很快走了出来,他轻带上门。 她看到他步步逼近,似乎是冲着她来的,许言倾后背一点点僵住。 聿执顿步站在她面前,她视线差不多及他腰,挺尴尬的,许言倾赶紧别开了小脸。 “穿这么多,不热吗?” 许言倾没想到这儿暖气这么高,她脖子快被捂熟了。“还好。” “里面还有衣服吗?脱了吧。” 她脸皮子都在发紧,压着声,很轻地说道,“小爷,这办公室隔音不好吧?” 赵思南还在里面躺着,他想做什么啊? “没试过隔音好不好,要不,你跟我试一下?” 许言倾赶紧往旁边挪去,用手里的采访稿在脸侧扇着,“也不知道赵小姐要休息多久,要不我先去参观下公司,拍些照片?” “今晚还要去豪门会所吗?” 许言倾扇风的动作停住了,眼里压着一些恼怒。“我现在是来采访的。” “你先去,我晚些到,我点你。” 许言倾仰面看着他,真没想到他会在赵思南的地盘上,这么肆无忌惮。 聿执见她不说话,干脆坐到了茶几上,他手一伸,放到许言倾腿上。 她吸了口凉气,朝四周看去,“别这样。” 办公室外面人来人往的,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 许言倾伸手去推,却被聿执握住了手,“穿这么紧身的衣服过来,特地给我看的?” “小爷,我只是随便挑了件衣服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聿执手肘撑在他自己那条修长的腿上,姿态慵懒,“你知道我刚才坐在那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许言倾手背上很痒,那是聿执用他的指腹在摩挲着。 “小爷在想赵小姐真好,采访时说的话也都很通透……” 聿执手指在她虎口处,用力按了下去,“我在想,下一次……上你的时候,应该在房间里,还是走廊上?” 第70章 小爷,请你自重! 许言倾猛地将手往回收。 但是聿执扣得很紧,她小脸酡红,话语中带了些愤慨。 “您是真不怕被赵小姐听见。” “要不你高喊一声,看我怕不怕。” 她怕,行了吧? “小爷,我一天天的过得已经很难了,赵小姐好不容易对我高抬贵手,你就行行好吧。” 聿执的目光同她纠缠上,许言倾顿时就被他捆住了似的。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有人逼你进那种地方吗?” 她无话可说,只求别节外生枝。“但现在我没在豪门会所,小爷,您背着赵小姐跟我说这番话,您就不怕她录音吗?” 许言倾是做记者的,敏感得很。 聿执低声笑开,嘴角轻拂,“真有这种可能,我来找找。” 他说完就站起来了,看到赵思南的包还在这,他走过去打开,里面放着她的手机。 聿执拿了出来,脸上却平静无波,“你还挺聪明,猜对了。” 他走到许言倾面前,给她看了眼手机,许言倾杏眸微睁,她原本就是随口一说,但她没想到赵思南真的在录音。 许言倾回忆了两人的对话,这要被赵思南听去,那就完蛋了。 她伸手要去拿手机,聿执却举起了手臂。 许言倾手僵在那,行吧,“小爷不怕,我更不怕。” 那些骚话都是他说的,他还真敢让赵思南听吗? 许言倾坐在原位上,聿执嘴角噙着不明所以的笑,“她这些小心思,一直就没变过。这么喜欢听,我就让她心里难受难受。” “……” 她分不清楚他这话,是真是假,但许言倾尽量闭上嘴就是了。 “怎么不说话?” 她抿紧了唇瓣,一会赵思南要真听了录音就该知道,她什么都没说,更没讲她一句坏话。 聿执瞧她这恨不得把嘴缝起来的动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偏不如她所愿。 “改天我送你两件好的内衣,总这么勒着它们,不好。” 许言倾对上他肆无忌惮的目光,将双手护在了胸前,“你……” 她看眼休息室的门,咬着音道,“小爷自重。” “呵,自重?”跟他在这玩什么单纯呢,“用得着我的时候,衣服脱得比谁都快,许言倾,你是不是忘了那晚在绍山别墅……” 许言倾蹭地起身,手掌捂住了聿执的嘴。 男人的呼吸有些重,打在她的手背上,许言倾手掌捂得严严实实,不让他说一个字。 “小爷,我们无冤无仇的,你别这么害我。” 聿执没着急将她的手拉开,被蒙住了半张脸的脸,眼瞳显得更加深邃,满眼轻挑,渐渐浮于面上。 许言倾掌心热得发烫,她见聿执将手臂背到身后,藏着赵思南的那只手机。 “小爷,我要是松手了,你别叫,也别再乱说了行吗?” 聿执说不出话,右侧的眉头往上挑动下。 这算是同意了吧。 “好,说话算话。” 许言倾将手收回了一点,但还是紧紧地盯着他。 她看到聿执唇瓣动了下,“你胆子够……” 许言倾啪地就把手盖到他嘴上去,动作大,力道重,聿执的鼻子差点被她打歪掉。 男人脸上涌出怒色,手臂伸出去将许言倾捞到怀里。 她在聿执的腿上挣扎,薄薄的几层布料下,能清晰感受到男人的精瘦、有力。 许言倾顾不得那么多了,干脆去抢手机,聿执坐着的茶几因为承受了两人的力而摇晃起来。 砰—— 烟灰缸砸在了地上,虽然有地毯垫着,但声音还是不小。 “聿执?” 休息室内传来赵思南的声音,“出什么事了吗?” 聿执声线浅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正在处理什么正经的公事,“不小心把烟灰缸掉地上了。” “我现在好多了,你抱我出来吧。” 许言倾赶忙从他身上起来,她回到沙发上,正襟危坐,聿执起身前将赵思南的手机,随手一放,就放在桌上。 他快步朝着休息间走去。 许言倾一怔,他真让手机就这么……继续录音。 待会赵思南出来,不就什么都听见了吗? 她想也不想地伸出手,赶紧点了结束,许言倾进入相册,将那一段录音给删掉。 她将手机放回到赵思南的包里,刚坐下来,聿执就抱着她出来了。 许言倾因这番操作,更热了,小脸热得红扑扑的,头发丝里渗出细汗。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赵思南被聿执放到了原先的位置上。 许言倾扯了下嘴角,“没关系。” 采访还要继续,赵思南中途拿出手机,装着看眼时间。 可屏幕居然暗掉了,她点进相册里一看,什么都没有。 许言倾翻看着手里的采访稿,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赵思南心存疑惑,难道是她刚才没点开始吗? 她免不了又是一阵懊恼。 采访结束,聿执已经订好了饭店,赵思南非拉着许言倾和黄顶,“报道的事要麻烦你们了,走吧,一起吃个饭。” 许言倾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用,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忙。” 赵思南却是坚持,“哪有让你忙活半天,饭都不招呼的道理。” “赵小姐,真的不必……” 两人谁都不肯让,还是聿执终止了这个话题。 “真的不去?” 许言倾听他口气不善,还想说什么,就看聿执眼神不对劲起来了。 他不会又想说,请她的同事们去豪门会所转转吧? 许言倾顿时就改了口风,“那行,正好我也饿了,谢谢赵小姐款待。” 饭店就在公司附近,许言倾跟着黄顶的车走,途径一个小区,正在封顶。 两辆车几乎是并排停着的,黄顶落下了车窗,冲着许言倾说道,“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家吗?” 许言倾抬头看了眼,没说话。 “以后搬了新家,第一个就要请我上门作客啊!” 赵思南和聿执坐在旁边的车内,将黄顶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赵思南不经意地问了句,“这儿的房价很便宜吗?” 许言倾那家境,能买得起这儿的房子? 当然买不起,所以呢? 聿执脸侧缀满了冷,所以她就去卖笑、卖脸? 第71章 她一点都不卑微 车子再次启动。 许言倾觉得冷,将车窗升了回去。旁边那辆黑色的豪车油门轻点,就已经穿过了路口。 “你别乱说,这儿什么时候成我家了?” “上次开过这里,你说你喜欢啊。” 许言倾真是服了他,“大哥,我只说我喜欢,可钱呢,天上掉下来啊?” 黄顶嘿嘿的笑着,“梦想总要有的嘛,总有天会实现的。” 许言倾喜欢听这话,就是啊,只要她足够努力,她相信将来一定可以为安安买上一套这样的房子。 女孩子嘛,出嫁前最好有个自己的房子,不需要太大,这是安全感。 她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她已经习惯了,许安就是她的一切。 饭店配的一桌子菜,很夸张,能想象吗?能坐二十多人的大圆桌前,摆满了盘子,就连一点空隙都不剩下。 黄顶吞咽下口水,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这是浪费吧。 “你们别客气,快吃啊。”赵思南热情地招呼着。 许言倾是饿了,黄顶也是真不客气,可直到两人肚子撑得饱饱的,桌上的菜很多都没夹过。 聿执下午还有事,不打算多逗留。 “吃好了吗?”他问了赵思南一句。 “嗯。”她点着头,望向大半桌一口没动的菜肴,“许小姐,你要不要打包?” 黄顶听得一愣,顿时觉得喉咙里堵得慌,什么意思啊? 聿执拿了湿巾,慢条斯理擦拭着钢琴家一般的手指,“扔就扔了,打包做什么?” “我就是怕浪费啊。”赵思南就不信,这些菜许言倾都吃过吗?平日里,怕是瞧都没瞧见过吧?“我和聿执吃不了这么多的,许小姐若是不要,那就都倒了吧。” 她哪是吃不了,她跟聿执就从来不会碰这种剩菜。 黄顶有些不悦,拉住许言倾的手臂就要站起身。 他居然当着聿执的面,上了手。 聿执目光定格在黄顶那几根胖手指上,黄顶尽管有气,但不好发作,“下午的采访要来不及了,快走啊。” 许言倾扫过那些菜,却是开了口。“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黄顶在她手臂上掐了把,许言倾还是招呼了服务员过来,“能帮我打包一下吗?” “好的。” 菜剩了这么多,包厢里的几个服务员都出动了,打包盒排在桌上,很长的一条。 赵思南是真看不上许言倾,她原本以为她会拒绝的呢。 聿执看着一份份菜被倒进塑料盒中,她不管脸面了么?就连这几个钱都缺? “我们先走。” 聿执将湿巾丢到桌上,拉开了赵思南的椅子。 他抱着她走出包厢,赵思南的眸光落到他脸上,他五官是绷着的,肉眼可见的不痛快。 “客人还在里面呢,我们走了算怎么回事啊?” “账结了,就行了。” 赵思南心里是高兴的,在她看来,许言倾就是穷酸样,在她面前根本翻不了身。 聿执将她抱到车上,准备坐进去时,摸了下兜内。 “我手机没拿。” 他关上车门往回走,包厢里还没结束,黄顶的声音倒是大,“你看不出那赵小姐是故意的啊,这算什么,点这一桌子菜来羞辱我们呢。” 许言倾将打包好的盒子,一个个都装到袋子里。 “怎么了,你觉得丢脸啊?” “不丢脸吗?”黄顶要气死了。 聿执的手落到门把上,门是微敞开着的,一眼望去能看到许言倾的背影。 “为什么丢脸?”许言倾问得很认真,“这菜又不是偷来的,我不拿回去,它们就变成了垃圾,黄顶,我们也报道过很多过度消费的新闻,这不是好事。” “可是……” “没有可是。”许言倾看了他一眼,笑得坦然,她是真不觉得丢脸啊,“食物,无罪。” 黄顶嘴巴张了张,也是。 许言倾指着手边的盒子,问了服务员一句,“请问这是什么啊?” 没吃过,还真不知道。 “这叫雪樱海,是我们店的招牌甜点。” “好,谢谢。”许言倾小心地将它们装起来,“安安最喜欢吃甜食,她一准高兴。” 聿执手松了下,眼里都是许言倾的笑脸,她有可能活得很拮据,但真的一点都不卑微。 …… 许言倾夜晚的时间,都被圈在豪门会所内。 出手阔绰的大佬毕竟是少数,许言倾算了一笔账,如果按着她和方妙彤这么干下去,要想凑满一百万,最起码得几年。 她进了包厢,一眼看到墙上挂了件琵琶襟旗袍,款式复古,缎面蝴蝶栩栩如生。 宗觞站在旗袍跟前看着,听到脚步声进来,他头也没回。 “我还是喜欢你穿旗袍的样子。” 许言倾将酒放到桌上,宗觞转身,朝她走过来几步。“钱凑得怎么样了?” “才两万不到。” 宗觞很是吃惊,“才这么点?” “宗公子以为,钱很好赚吗?”是不是在他们眼里,普通人赚钱都不难,一个晚上就能入几万? “可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许言倾听到这,心里不免咯噔下,“当时并没有注明还款期限,我们会尽快把这笔钱凑齐的。” “就凭你们两个在这,陪陪酒吗?” 许言倾知道这种痛苦,会被拉得很长,“宗公子差的并不是这一百万,享受的难道不是这个过程吗?对你来说,时间不是越长,越好吗?这样你才觉得刺激。” “太聪明的女人,不好玩。” “那宗公子就结束这场游戏好了,就当大发慈悲。” 宗觞盯紧面前这张娇艳的脸。“你挺会给人挖坑,我差点就要说,算了吧,放你一马。” 可他天生就没长那么好的心。“我给你个机会啊。” “什么机会?” “过两天有场活动,我要带两个姑娘过去,我选中你了。” 许言倾脸色微白,他还真当她们是出来卖的? 她冷着面,拒绝了。“我不会去的。” “行,反正那个叫什么来着的,方妙彤?我是肯定会带上的。”宗觞把玩着手腕处的表,“本来想着你一起去,可以有个照应,对吧?” 第72章 就你,玩不腻吗? 宗觞端详着许言倾的脸,并不确定她是否会答应。 如果换作是他,他不会。 别人的生死,关他鸟事? “什么活动?”她紧抿的嘴唇,蠕动了下。 “可以赚钱的活,放心,赚干干净净的钱,而且不会亏待你们的,数目不小。” 许言倾确实不放心方妙彤一个人去,她怕她太冲动,沉不住性子,要吃亏。 宗觞猛地凑到她耳边,“聿小爷也去。” 许言倾心脏一缩,下意识是想逃的,“宗公子,我试问我没有得罪过你。彤彤也只是不想看我丢了命,你何必要这样针对我们呢?” “我想让聿执彻底厌弃你。” “为什么?” 宗觞嘴角的弧度拉开,“那样,他才会不管你的死活,连看一眼都觉得嫌恶,那我以后想对你做什么,他都管不着了。” 许言倾最怕的就是这种,对方不是冲着戏耍她来的,而是一条怎么都摆脱不掉的疯狗,咬住就不放了。 那么,即便她凑齐了一百万,这狗的牙齿可能还会插在她肉里面,很难拔出来。 “你去,还是不去?” 许言倾点了头,“去。”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许言倾违心地笑了笑,“没有啊,我没有那胆子的。” 她当然不可能让宗觞知道,她在心里骂他是恶狗。 到了那一日,宗觞让司机开了车去豪门会所接人。 戚姐知道了这事,很是担心,“不是我不放人,你们知道那帮人玩得有多野吗?就算不闹出人命,也不会让你们两个好过的。” 方妙彤欲哭无泪,“戚姐,我还能怎么办啊?这是条死胡同。” 许言倾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死胡同,凿穿了墙壁也能凿出一条路来的。” 她就是不信,许言倾知道这是一条泥泞道路,可就算把她骨头碾碎了,她也要爬起来。 晚上,冷风卷着湖水肆意拍打在人工沙滩上。 湖边停着几条游轮,明亮的灯光沿着沙滩上高高矗立的大树,如一条蜿蜒向远处的巨龙。 许言倾和方妙彤被带上甲板,宗觞正在那里等着,等得有些不耐烦。“怎么才来?” 没人理他。 宗觞顿住了脚步,“里面人可不少,我希望你们一会听话点,要是让我丢了面子,要是让我不爽快,没好果子吃,明白吗?” 许言倾很是拎得清,“明白。” 宗觞带着她们进了游轮的二楼大厅内,许言倾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一声揶揄。 “宗公子,你说要带俩胸大的美女来,在哪呢?” “急什么,这不来了么?” 宗觞往旁边一站,许言倾和方妙彤就这么赤裸裸般进入了一帮人的视线中。 两人都穿着厚外套,裹得严实,许言倾环顾下四周,大约要有二三十个人,男男女女。 还好,她没看到聿执。 许言倾松了口气,她真的不想在她难堪的时候,再被他看见了。 “胸大不大,我不知道,但这姑娘长得是真好看啊。”一个中年男人肆无忌惮地将目光落向许言倾。 宗觞脸上有光,伸手要去抱她,却被许言倾躲开了。 “呦,宗公子带来的这妞,脾气还挺大啊。” 宗觞也没恼,“女人嘛,多少会耍点小性子的。” 他将手改为在她肩上拍了拍,“你们先去吃点东西,吃饱了,一会才有力气玩。” 方妙彤跟着许言倾,来到餐点区,看到不少人拿着餐盘在取食物。 “言倾,你饿吗?” “别吃这儿的东西,一口都不行。” 方妙彤点着头,“好。” 宗觞这人不大正常,物以类聚,他结交的朋友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许言倾站在窗边,窗开半扇,冷风灌在身上,冻得人发抖。 她朝远处的湖面望了眼,“彤彤,你会游泳吗?” “我想学,但请个教练太贵了。” 许言倾将窗户拉上,她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如果被逼到了死路,她甚至想到了跳湖逃生,说不定也能活。 那帮人先玩了会,宗觞敞着身上的衬衣,一手端着酒杯,冲着两人招手。 “过来。” 重场戏要开始了。 许言倾和方妙彤跟着宗觞走到外面,脚踩在木地板上,有种不踏实感。 “记得给我好好表现,今晚要是赢了,爷重重赏你们!” 一个女人,抱着抽奖箱一样的东西过来,让许言倾和方妙彤分别在里面摸了个球。 上面都有数字,只是不知道代表了什么。 许言倾看了眼自己的,写着一个4。 “小爷来了!”有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许言倾听到那两个字,如临大敌,她能感受到周遭的空气好像都凝滞了。 有脚步声擦着她身边过去,聿执余光睇过,也看清了许言倾手里的那个球。 那数字,寓意可不好。 宗觞一手夹着烟,呼出来的烟雾很快被风吹散。 “小爷是掐着时间来的吗?刚好,我们准备开始呢。” 聿执修长的身子倚在栏杆上,栏杆很高,不过也就拦到了男人的腰际。 他声音带着一把慵懒的调子,“玩什么?” 宗觞拍了下手,游轮上,一个巨大的探照灯转向东南一侧,灯光射出去的同时,将远处的湖面都打亮了。 聿执兴致缺缺的样子,“玩不腻吗?” “小爷觉得没劲啊?” 他扫了许言倾一眼,她来这做什么?为了多赚几个钱,都能跟着客人出来了? “今天的游戏是我新想出来的,”宗觞下巴冲着远处点了点,“看见没,一会参赛的都给我争点气,游到那边的终点,谁拿到玻璃球谁就赢了。” 许言倾眯着眼睛望过去,为了安全起见,防护网将整条湖一分为二。宗觞的意思,是要让她们游到网边,再回来? 这可是初冬的天,人跳下去直接就会冻僵的。 这帮爱玩的人,都带了女伴来的,不过所谓的女伴,不可能是正牌的女友或老婆,他们也不舍得这么玩。 “哎呀,我要是被淹死了怎么办?” “好冷啊,我可不想下水。” 女人们纷纷撒娇,男人们就敷衍地哄着,“前两天你看中的那个包,还要吗?” “一会好好表现,赢了,回去就给你买!” 许言倾站在风口处,嘴唇冻得有些乌青。 宗觞才不管她们两个愿不愿意呢,“那现在就开始?” “等等。”冷风在侧,聿执却是打破了沉默。 第73章 当他的面,跟别的男人讨价 他手肘撑在身侧的栏杆上,风吹在耳畔处,头发短削,不显凌乱。 “人太多了不好玩,一窝蜂扎下去,有什么好看的?” 宗觞抿了最后一口烟,“那你说,怎么玩?” “选一半出来就行。” 在场所有人都听他的,小爷在哪,他就是定规则的那一个。 宗觞自然不好拂了他的雅兴,“怎么选?” “随机。” 许言倾被聿执的眼睛盯住,这男人眸光里不带一点温度,仿佛不认识她一样。 他薄唇轻启,像是挑选货品般,语调缓慢却令人心生紧张。 “1、2、3、8、9……”聿执嘴里叫了一串数字出来,“让她们上。” 许言倾再次望了眼手里的号,她不在里面。 她刚想松口气,但在看到旁边方妙彤手里攥着的球时,心里又是一紧。 彤彤抽到了9号。 方妙彤自己也害怕,抓着球的手快握不住了。 但是下一秒,她的球被抢了过去,许言倾将自己的号塞到她手里。 方妙彤怔住了,反应过来要去抢,被许言倾用力推了把。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甚至差点将方妙彤推倒在地。 “言倾,你……” 许言倾目光直勾勾地望向宗觞,“宗公子,这可是卖命的活啊,你打算给多少钱?” 方妙彤眼睛红了,还想上来抢夺,“这是我抽到的,给我。” 许言倾让自己的眼里露出一丝贪婪,她将球藏到身后,“彤彤,你就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吧。宗公子出手阔绰,等我拿到赏金,我给你个红包行不行?” “不是的,言倾,这种事……”它很危险啊。 许言倾打断了方妙彤的话,语气生出些不悦,“还说什么好姐妹呢,你要为了钱,要跟我撕破脸吗?” 聿执看着许言倾,她才是一副为了钱,连命都不想要的丑样。 他刻意把她踢出局了,她倒好,居然抢了别人的球! 聿执藏匿着眼里的怒意,宗觞的笑声刺耳极了,“这不好吧,你这女人够厉害啊,明抢呢。” “她喜欢上,那就让她上好了。”聿执话语中透着薄幸。 许言倾压根没看他,只是盯紧了宗觞,“宗公子,别逃避啊,把价钱谈好了再说别的。” 宗觞伸出一只手,“给你这个数。” “五十万?” 宗觞哈哈的笑出声来,“你当你是美人鱼啊,让你游一圈这么值钱?来回不过十分钟的事,我给你五万。” 五万而已。 聿执看着许言倾丝毫不满足,就这么名目张大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宗觞讨价还价。 “不行,你给我一百万。” “噗——”宗觞笑喷了。 同时,脸色也有点不大好看,“许言倾,你别得寸进尺。” 他叫了她的名字,这让聿执心里很不舒服。她是以豪门会所的陪酒小姐这个身份,跟着宗觞出来的吧? 那她,今晚连许言倾这个名字,都配不上。 “这怎么是得寸进尺啊?宗公子,你试过水温吗?你看看这风多大,我的命也很值钱的。” 宗觞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想要赌一回是吧,他要是答应了,她的一百万就能还清了? 想得美! “值钱吗?但我觉得,你也就值个五万。” 方妙彤听过太多这种话了,他们的羞辱是带了刺的,可许言倾压根不是这样的人,他们懂个屁! 她跑过去,想要趁着许言倾不备,将球抢回来。 可手刚抓到那个球,方妙彤就再次被推得远远的。 许言倾语气中压着怒意,“你用什么来跟我争?” 她根本不会游泳,是觉得有了自杀的勇气,可以当饭吃吗? “呵。” 一道微乎其微的冷哼声,带着嘲讽和不屑,传到许言倾的耳朵里。 聿执什么都没说,只是这么一个调子,她就知道是他。 许言倾还是不看他,一眼都不看。 光是听着,就快受不了了,她脸皮真没那么厚的。 “既然宗公子不愿意,那没什么好玩的了,我们走了。”许言倾说着,将球抛到了地上。 这等于是把宗觞的脸给丢在地上。 “你敢!”男人怒不可遏。 “这就是个游戏罢了,我有不玩的权利吧?”许言倾走到方妙彤身边,拉着她的手,真想离开。 “对了,宗公子你真算不上是大方的人,我今晚挺后悔跟你出来的。” 宗觞脸色几乎瞬间铁青,这么多人,一双双眼睛都看着呢,她说他什么? 小气! “许言倾,我看你是趁机敲竹杠吧。” 许言倾摊开了另一只手,“你去打听打听,我今晚要是能碰到一个有钱的主,我陪着喝喝酒,跳跳舞,我坐在那温暖的包厢里也能拿到这个钱。” 许言倾的样子,坠入了聿执的眼底,这张脸很美,可她的行为举止,甚至令他作呕。 这种钱能有多干净,值得她拿出来炫耀吗? “一口价,一百万,爱玩不玩。” 宗觞听她小嘴不停地说,他原本就有气,这话更是在火上浇油。 许言倾看他怒色渐染眼底,其实她也知道一百万不大可能,宗觞是不会让她一口气还清的。 但她在故意激他。 她突然望向了旁边的聿执,“小爷,要换成是你,你给吗?” 聿执面上仍是一派冷色,声音裹着不想搭理她的疏离,“我也不会给,你确实不值。” 许言倾心头哗啦一声,跟什么东西碎了似的。 不过,这也在她的预料中。 她强行将它们一块块拼凑起来,有了裂痕,声音带出点抖意。 “好吧,可就算小爷不肯给一百万,但出手也不会小气的。这一点我最清楚了,可这事轮到宗公子身上嘛……” 她有些不情愿的自动降价,“那就五十万,真不能少了。” “行!” 宗觞被她激得脑门充血,“一会玩不过那帮娘们,我把你皮扒了。” 五十万! 许言倾心脏又开始跳动起来了,果然还是有钱人会玩,五十万说答应就答应。 聿执睨了眼宗觞,五万到五十万,这跳跃的真够大的。 他瞧出了许言倾嘴角勾翘起的笑意,还笑得出来? “一会你要是赢不了,你可是拿不到钱的。”聿执好意提醒她。 第74章 他有点慌,有点急 许言倾望向远处,目测了下距离,她不知道别人的水平怎么样,反正钱摆在这,她会拼命的。 方妙彤刚才被她推了把,撞到了旁边的栏杆,这会手还疼着。 “言倾。” 许言倾看了她一眼,看到别人都准备要下水了。 “有泳衣吗?”她不想穿着毛衣和裤子下水。 她想赢,衣服穿多了,一下水,她肯定会觉得吃力。 “有。”宗觞指着下三楼,“你可以自己去挑选。” 许言倾快步往上走,聿执去另一头的甲板上抽烟,方妙彤犹豫下,想跟过去。 但她才走了两步,就被人拽住了手臂。 宗觞仗着个头高,压着她,满嘴都是威胁,“你想找他说什么?” “没……没什么。” “那就乖乖在这站着吧。” 方妙彤缩着肩膀,不敢动,看上去很是害怕的样子,可嘴上偏偏要说,“宗公子,你们玩归玩,要是出了人命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胆小,再说下水的又不是你。” 方妙彤扭过头,“言倾要是出了事,我……我就报警。” “再说一遍?” “我报警抓你们!” 宗觞紧盯着她,方妙彤强行将手臂挣开,眼看许言倾过来了,她赶紧迎了上去。 “你水性怎么样?真的可以吗?” 许言倾想安抚她两句,但怕说得越多,方妙彤反而越担心。“没事的,相信我。” 她惜命,只是想博一下,如果力不从心,她就放弃。 没什么比她的小命更值钱了。 许言倾选了件最保守的泳衣,连体的小短裙护住了大腿,月色洒落下来,显得她那一双腿更白了。 宗觞带着众人去到一楼,一侧的栏杆已经被拉开了。 聿执没有下去,还在原来的地方。 他低下眼帘,看到许言倾站在人群中,她脱下外套,将衣服递给方妙彤。 她身姿端正,身材又正点,自然会引来饿狼的目光。 但许言倾不管这么多,她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宗觞说了句预备,随后,一个酒杯摔向了旁边的墙壁。 杯体伴随着‘开始’二字,破裂。 许言倾飞身跃入了水中,很快,动作漂亮,可一头扎到水里的时候,差点被冻僵了。 她整张脸都没入水中,好冷,好冰。 皮肤上像是有刀子在割,许言倾双臂划开水面往前游,灯光很亮,照着前行的路。 平静的水面被一拨人劈开,身后全是扑通扑通的声音。 许言倾听见有人受不了,开始大声呼喊,“不行太冷了,我不玩了,我要上去!” 甲板上,男人破口大骂,“养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给老子丢脸。” 她呼吸有些跟不上,张开嘴,一口冰冷的湖水却灌到了嘴里面,她冻得发颤,脸皮都是麻木的。 后面有人追得很紧,许言倾不敢放弃。 聿执就站在那,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 这个女人为了钱,真的很拼。他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又总觉得她,不该这样。 许言倾游到终点的时候,已经累得快虚脱了,她抱住一根木桩,喘了几口气。 她将绑在上面的水晶球拿下来,紧握在手里,就这么一颗小玩意,五十万呢。 有两个女人游了过来,上手就要抢,许言倾将手臂举起来。 “我已经拿到了。” “你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早了点?”一人盯着她的手,眼里露出不怀好意。 “就是,还没游回去呢,这东西是谁的还说不准。” 许言倾的手臂被扑过来的女人抱住,她身子顿时觉得沉了,几乎是被人按进水里的。 游轮上的人都看得清楚,宗觞脸色顿时变了。“谁他大爷的,这么不懂规矩?” “宗公子,反正就图个好玩嘛,你这么着急干嘛?” 宗觞脸色一紧,“我着什么急?” 聿执也都看在眼里,许言倾被那两个人给缠着,完全不能脱身,她体力有些跟不上,却始终不肯放掉手里的球。 聿执烦躁地从烟盒内咬出一支烟,打火机蹿燃的同时,将他眼里衬得一片阴鸷。 他心里有点莫名的慌,有点急。 把那破球丢了,行不行? 会死吗? 许言倾连喝了好几口水,呛得更加没有力气了。 女人掐着她的手,想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但她握得死死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另一个女人按住她的肩膀,许言倾顺着她的力,慢慢往下沉。 可她们还是抓住她不放,许言倾在水底下,狠狠地用膝盖顶了下女人的肚子,对方痛得松了手,痛呼声很轻,传不到远处去。 另一人也被踢中了胸口,才做的隆胸,差点被踢爆了! 两人全部撒了手,湖面顿时恢复平静。 可是……许言倾不见了。 她被拽进了更深的深渊,勉勉强强能看到远处的光。 这是有钱人的盛宴,有人在狂欢,就有人会遭受灭顶的绝望。 聿执屏着呼吸,他方才几乎没有眨眼,但许言倾就这么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宗觞抹了把脸,在原地走了两步,那女人不会真出事了吧? 方妙彤怔怔地望着,陡然受了刺激般想过去,“言倾,你别吓我,你快出来,不要——” 她是不是腿抽筋了? 还是被那两个女人缠得没力气了? 方妙彤冲过去在宗觞的手臂上狠狠捶了一拳,“快救人啊,出人命了啊!你把她还给我!” 她几乎是怒吼出声的,在原地跺着脚,急得眼泪往下挂。 聿执手里的烟,一口没抽,被风一吹,就剩下半截。 烟灰掉在男人的手背上,他居然没有感觉到痛。 “言倾——”方妙彤的叫喊声中,透着一丝凄厉。 聿执心头轻颤,水面上依旧很平静,他手指弹了下,半根烟往下掉。 聿执唤了一声,“江怀!” 他压不住胸腔内滋生出来的慌张,一个个都跟死人一样杵着干什么? 聿执的救人两个字刚要脱口而出,却听到一声剧烈的哗啦声响钻出水面。 许言倾右手高高地抬着,一口气憋到现在,她胸口疼得被撕裂一样。 她喘了两口气,肤色白皙胜雪,眉眼都是展开的。 许言倾在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那种飞扬是从骨子里面洋溢出来的。 她用力一掷,那颗水晶球砸在了宗觞的脚边。 许言倾仰面看他们,话语声声,尽是笑意。 “宗公子,你的五十万,拿来吧。” 第75章 撕了她的钱,撕了她的脸 球滚到了宗觞的脚边,撞在他鞋子上。 他低头看着水里面的女人,湖水一层层扑在她身前。 许言倾冷白色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明艳动人,美得让人失魂、失控。 聿执牙关轻咬,看着她游上岸,顺着放下的长梯往上走。 方妙彤一等她上来,立马将外套裹在她肩膀上。 “言倾,你吓死我了,没事吧?” 许言倾拢紧外套,冷得嘴唇在打架,她目光直盯着宗觞,将手伸了出去,“宗公子,兑现你的承诺吧。” “你……” 有种! 死都不怕。 许言倾赤着双脚,一团水渍将甲板都打湿掉。宗觞胸口很堵,勉强扯动下嘴角。 “你不要这么吓人行不行?你今晚要是死在了这,我是要负责任的。” “宗公子放心,我命大。” 方妙彤憋红了眼眶,哪里是命大啊,许言倾分明是累得站不住了,她伸手抱住她,不小心触碰到的手臂,是冰凉的。 宗觞让人拿了支票过来,许言倾看着他在上面填了数字,一笔一划。 “宗公子,这女人找得不错啊。” “就是,挺带劲。” 跟他们带出来的,那些娇滴滴的矫情货色可不一样。 “宗公子玩过吗?要是玩够了,也让我尝尝?” 宗觞正在写字的手一顿,眼神变得狠辣起来,“你想死啊?” “宗公子这是,没到手呢?” 风很大,每一个字都被吹到许言倾的耳朵里。 她全身上下湿透,只想拿着钱赶紧走,她双腿发软,有些支撑不住了。 宗觞写好了支票,递了过来。 许言倾赶紧接在手中,手指是湿的,她怕将它弄湿掉,忙用手在衣服上使劲擦着。 她拿到眼前仔细看眼,五十万,一分没少,她数着一个个零,雀跃万分。 她觉得今晚太值了,一半的债务,就这么被她清掉了。 许言倾嘴角的笑意还没有完全展开,手里突然一松。 支票被人抢了过去,她惊愕抬头,就看到聿执冷冰冰地站在她面前。 他将支票撕成两半,然后继续撕。 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许言倾伸手就要去抢。 但很快,聿执将支票丢在了她的脸上,一张张碎纸屑被风一吹,都扬开吹散了。 “不要。”许言倾伸手想抓,眼看着它们掉进了旁边的湖里,她抓了个空。 “这钱,你拿得进去吗?” 为什么不能拿,很丢脸吗? 许言倾急地朝着聿执逼近了一步,“这是我赚来的。” “许言倾,”男人俊脸布满愠色,将她拉了过去,扣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去,“你看看这些男人,看看他们是怎么看你的?” 她知道啊,大多数都是不怀好意的。 许言倾肩膀挣开,“我为什么要顾及别人的眼光?” “他们都想上你!” 许言倾转过身,衣服差点从肩膀上掉下去,她脸色也不好看。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 嘴巴是真硬,聿执真怕自己失控,会直接上手。 “小爷很高贵吗?你不想上我?再说那是你们的想法,与我何干?把钱给我。” 冷风袭面,聿执在黑冷的夜空底下,整个人都透着锋芒。 似乎是暴虐的,似乎有一种猛于野兽的疯狂在渐渐被唤醒。 “你还想要钱?” “为什么不要?”她几乎是绝望的,冲着他吼,“这是我应得的。” 五十万啊! 它不是五十块,它等于已经将坠入深渊的许言倾拉到洞口了。她就差一点,快可以解脱了。 “给我!” 她这时候,表情很凶,一点没有软娇娇的样子。 方妙彤也被吓得不轻,鼻子发酸,想要拉住她,“言倾,你别这样。这可是小爷啊……” “那也不能撕了我的钱。”许言倾将方妙彤推开,将希望寄托在宗觞身上。 “宗公子,你再给我写一张。” 宗觞看她眼里渐渐透出了哀伤,“行吗?” 他心里微动,甚至觉得他们很过分,居然这么欺负她。 宗觞喉间滚动下,但旁边的聿执今晚也不对劲,铁了心的要她好看。 “你敢!” 他话里面都是威胁,宗觞眼皮跳动下,“这钱是我给,又不要你出。” 聿执嘴角裹了冷笑,“行,你想试试,我不介意。到时候宗公子……别怪我做得太绝。” 周遭的人,一个都不敢吱声。 他们眼里的聿小爷,清冷矜绝,傲气与戾气并存,不好惹,但是喜怒不形于色。 不会像现在一样,满身芒刺。 宗觞也觉得这件事棘手,得罪聿执,不是好事。 他耸了耸肩膀,冲着许言倾说道,“这怪不了我啊,我给了你的,是你自己没拿好。” 聿执转身要离开,许言倾怔了下,但很快追上去。 她赤脚踩着地面,跑到了他的跟前,双手张开拦住他,“给了钱才能走。” “许言倾,你这张脸是彻底不要了,是么?” “我不管你怎么说,钱,给我。” 聿执的阴影投在许言倾身上,“没有。” 她有些失心疯似地上前,用手推着他,“你凭什么撕掉,给我,这是我的钱……” 许言倾一下下推搡着,聿执往后退了两步,许言倾又朝他身上撞了下。 她听到江怀在远处喊了声,“小爷!” 紧接着,扑通的声音就过来了。 许言倾站在那,脚背上被溅起的水花打到,她看到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不好了,小爷落水了。” 宗觞扭头直盯着她,“你——你今天是吃了几个胆啊?” 方妙彤最先反应过来,跑过去拉住许言倾的手臂,“走,赶紧跑吧。” 一会聿执起来,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许言倾僵在原地,很倔,口气还是那么硬。 “我不走,我要把钱拿到手。” 这么多钱,凭什么说没就没了? 聿执从湖里起来的时候,眼神冷到蚀骨,头发被他往后抓了把,身上的水不停往下淌。 他一步步走近许言倾面前。 她凝着脸色,同他对视。 聿执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把她给我带进来!” 第76章 一个贪字,给她定了罪 聿执是江怀的主子,主子遭了罪,他自然心疼。 他走到许言倾身边,想拽她,但她外套都掉了,就穿了件泳衣,江怀无从下手。 他语气有几分像聿执,挺冷的。 “许小姐,请吧。” 方妙彤又把衣服捡起来,给许言倾披上了。 “彤彤,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出来了。” 方妙彤用冻僵的手指头,扯了扯许言倾的外套,“言倾,咱们服个软,让小爷放我们走吧。” “不走,我去会会他。” 许言倾就算不为了这笔钱,就冲着她失手将聿执推到水里,她今晚也别想跟没事人一样,说走就走。 游轮内有休息的房间,暖气正足,江怀忙前忙后的。“小爷,您先洗个澡。” “我让人去给您煮一碗姜汤。” “您快把湿衣服脱了。” 许言倾裹紧外衣,就这么看着,她下水时间比聿执长,还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可没人关心她的死活。 聿执将紧黏在身上的外套扒掉,地上全是水,他触到了许言倾的目光。 “还想问我要钱?” 她抿紧的唇瓣动了动,“这次不是我问你要,是你撕了我的支票,请你还给我。” “宗觞倒是大方,就这么一个来回,被你坑了五十万。” 他只看到她游过去,又游回来了,他看不到她在水下潜泳,骨头和四肢痛到现在,都快站不住了。 “那也是宗公子的钱,他乐意给。” 聿执脱光了上身,一张脸好看,下颚线好看,锁骨好看,就连袒露的精瘦肌肉,都好看。 “许言倾,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你这样贪钱。” 一个贪字,就已经给她定罪了。 “我需要钱。” “需要它,做什么?” 江怀将湿衣服都放到边上去,见许言倾不说话,便替她回答了。 “小爷,我这两天让人去查了一下,许小姐着急筹钱,恐怕是为了买房吧。” 许言倾自己都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个理由。“买房?” “许小姐去看过好几个楼盘吧?最终还是定了星海湾,还给了两万的定金。” 星海湾,就是那日采访结束后,他们一起路过的地方。 还不等许言倾说什么,聿执就径自抽开了皮带。 “之前去豪门会所的时候,装得那么不情愿干什么?” 房间里这么暖,可许言倾觉得这会比她泡在冰冷的湖水里,还要冷。 她在聿执眼里是这种人,那她做再多的解释,都是狡辩。 “是,所以我特别缺钱,我的首付还不够。” “你先出去。”聿执将身边的男人支开。 许言倾听到关门声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聿执的声音。 “缺钱,你找我不就行了。”聿执嫌湖水太脏,打算去冲个澡。 他经过许言倾身边时,停了下,“在这等我。” 等他披了件浴袍出来时,看到许言倾坐在床边,又把被子裹在身上。 “小爷说得对,缺钱找你就行了,先把五十万还给我。” “我要是不给呢?” 许言倾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打?不行,打不过不说,她真不敢啊。 骂?她怂,怕被聿执弄死。 男人身上这会干爽了,也舒适了,只是看到许言倾非常不爽。 “身上一股味道,去洗掉!” 许言倾嗅了嗅,行吧,他鼻子真是敏感如狗。 她在里面冲澡,洗头,还对着镜子吹干了头发。镜面上氤氲满水汽,许言倾用手掌抹开,望着自己那张脸蛋出神。 今晚这钱,她很有可能拿不到。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睡了才给。 那这算什么,嫖资吗? 聿执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烦,刚要走过去,就听到浴室门被拉开了。 许言倾从里面走出来,什么都没穿。 男人看了眼,皱眉,“你干什么?” 她光脚在地上踩出一个个脚印,扑到聿执怀里时,还带着香气。“小爷消消气吧,你无非就是想让我今晚陪你,行的,没问题。” 许言倾踮起脚亲在他嘴角处。 聿执冷面,冷眼,垂着眼帘看她,“你以为我只是想上你?” “不然呢?” 聿执看她,真是越来越堕落了。 所以,有些地方太脏,就是个大染缸,许言倾才进去多久,就弄得一身污秽。 “你为了这点钱,倒是很拼。宗觞如果换一个游戏,让你去床上躺着,你是不是也愿意?” 许言倾看着他薄唇一开一合,每个字都透着冷酷,刮得她脸疼,面目全非。 许言倾故意不吱声,拧起眉头,像是在思考。 聿执伸手将她推开,她居然犹豫? 她敢有这样的想法? 许言倾往后退着,“小爷,你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呢?” 她还想上前,聿执让她站住了,“别过来。” 许言倾双手抱在胸前,光着,还是冷的,“小爷想要的话,快点吧。” 哼。 他快不了。 “要了之后呢,给钱?” 许言倾并拢了双腿,受不了聿执这上下逡巡的目光,“那当然了,你要不想给,我再去求求宗公子,小爷别拦着就行。” 聿执头一次,情绪居然是被她给牵动着的。 他想开了窗把许言倾再丢出去,好好洗洗她这肮脏思想。“进了豪门会所之后才发现,来钱这么容易,是吗?” 许言倾点了头,“嗯,有时候一晚上就顶我一个月工资了,像今晚这样的,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她趁着聿执走神,双手圈住了男人的脖子。 “小爷,”许言倾在他耳边吹口气,“我要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别跟我计较,那点钱对你来说,就跟九牛一毛似的,你就痛痛快快给了我吧。” 聿执握住了许言倾的手臂,想要拉开。 但是女人缠得很紧。 “许言倾,”他薄唇几乎贴在她的脸侧,所以声音很近,传入耳中,特别清晰。“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钱吗?” “为什么?” “钱,涉及买卖,我不想让你觉得你在卖自己。不论是卖笑,还是卖你这点自愿。” 聿执手掌下没留情,强行掰开了许言倾的手,将她推开。 “可显然你不领情,你卖得挺欢,好,五十万,我给你!” 第77章 请他来家里作客 许言倾怔在原地,她没料到聿执会说出这种话。 她故意激他,故意这样说,目的倒是达到了。 聿执没了碰她的兴致。 但许言倾心里的酸涩,只增未减。 聿执走到门口,在门上轻敲了下,“江怀,把她的衣服拿进来。” “是。” 许言倾躲进了浴室,没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 聿执拉开门,见方妙彤站在外面,她一手抱着许言倾的衣服,另一手捂着眼睛。 聿执没有伸手接,“拿进来。” 方妙彤只好放下了手,往里走。“言倾?” 许言倾应了声,方妙彤忙走到浴室门口,衣服和鞋子都在,她在里面匆忙换上。 方妙彤杵在那挺尴尬的,她刚才瞄到了,许言倾没穿衣服,这房间里肯定发生了啥。 聿执将许言倾放在床上的外套也丢过去。 “拿走。” 许言倾出来时,见聿执坐在沙发上,并不想理她的样子。 “钱……” “我身上没带支票,明天让人给你送过去。” 许言倾将外套反过来,还好没湿透,她勉强穿在身上。 两人走了出去,宗觞在外面等着,见许言倾头发吹干了,衣服穿好了,他看眼时间,“进去这么久?” 许言倾怕他还不肯放她走,“嗯,小爷花的时间,比较长。” 话音刚落,后面的脚步声就过来了。 这话也被聿执听到了,宗觞干笑两声,“钱呢,补给你了吗?” 许言倾脸上扫过一阵凉风,“嗯。” 她紧接着又说道,“我今晚给宗公子挣足面子了吧?” “那是,多亏了你。” “我们可以走了吗?刚才实在太冷了,我有点不舒服。” 宗觞望向她身后的聿执,“小爷怎么说?” “滚。” 他就给了这么一个字。 宗觞看着许言倾拉住了方妙彤的手,两人走得很快,他望着她的背影,“为了钱可以不要命的人,也挺可怕的。” 他心里其实是最清楚的,许言倾赚钱就是为了给方妙彤还债而已。 她是不是有点傻? 两人下了游轮,方妙彤一路上都不说话,附近没有地铁,只有一辆公交车可以回去。 许言倾看好线路图,回头时见方妙彤坐在凳子上,双手紧紧抱着脑袋。 她叹了口气,“彤彤。” “我没哭,我在努力说服自己,你别管我,真的……” 方妙彤不想再给许言倾一点点心理负担了,但她性格就这样,她忍不住啊。 许言倾走过去,将手掌放到她肩膀上,“我会想办法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要相信我呀。”许言倾笑了笑,“你别忘了,我还是记者。宗公子这么爱玩,他人性不足,迟早会出事的。” 方妙彤听出了这这里面的端倪,“言倾……你,你别吓我,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拧不过,我就跑。”许言倾把自己都说乐了。 她不会让自己时刻处于挨打的步地,只是这些公子哥难弄,身后都有家族做靠山,她需要慢慢来。 第二天一早,许言倾刚睡醒,她衣服没换就走出了房间。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很响。 汪琳珊快步从厨房出来。“谁啊?” 没人应答,许言倾生怕吵着许安,赶紧过去开门,只不过外面没人,门口放着一个纸箱子。 汪琳珊探出上半身,“人呢?” 许言倾盯着那个箱子,有些发怵。 汪琳珊看了眼,弯腰要去拿,被她给拉住了。 “妈,别动。” “怎么了?” 许言倾害怕,“你忘记上次的事了?” 几个月前,她们门口被放了个鞋盒,里面就装了条死蛇。 汪琳珊将手收回来,“直接丢垃圾桶去吧。” “我来吧。”许言倾将汪琳珊推到屋内,怕吓到她,“你别看。” 她其实也很怕的,但总要有人站出来处理,许言倾带起门,用脚轻轻地拨开盒盖。 里头的东西露出一角,许言倾吃了一惊。 是钱。 她蹲下身,将箱子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纸箱的钱。 许言倾赶紧封好,抱起来后进了屋,汪琳珊一看,着急问她,“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噢,是我网购的零食,没想到给我送上来了。” 汪琳珊直拍胸口,“吓死人了。” 许言倾抱着箱子回到房间,将钱全部拿出来数了一遍,整整五十沓。 不是,大早上的这么吓人吗? 给张支票多省事啊。 许言倾生怕被妈妈发现,赶紧把钱暂时塞到了床底下去。 她找个时间,把钱存了,银行卡藏得好好的,生怕丢了。 几天后。 许言倾去洗漱的间隙,汪琳珊进了房间,“安安,你姐手机呢?” “在这呢。”许安伸手一指。 汪琳珊拿起来,许安知道密码,她让她打开,“你找找小聿的电话号码。” “妈,你要干嘛?” “人家救了你一命,我想跟他好好道个谢,可总是没机会。明天我休息,我请他吃个饭。” 许安可不敢擅作主张,“姐不会答应的吧?再说那哥哥看着挺难亲近的。” “安安,毕竟是救命之恩,我们不能接受的这么理所应当。” 许安闻言,听话地翻出了许言倾手机里的电话簿。 聿执的号码,她后来存好了,往下一翻就能看到。 “妈,只有这个人姓聿,应该是他。” 汪琳珊拿着手机出去了,她走到门外,拨通了号码。 那头,聿执看到来电显示,几乎没做犹豫就接通了,“喂。” “你好,请问是小聿吗?” “……” 聿执顿了下,听声音也知道不是许言倾,“嗯。” “我是言倾妈妈,我想明天晚上请你来家里吃顿晚饭,你有空吗?”汪琳珊很是客气,口气藏着小心,也做好了被聿执拒绝的打算。 他没有立即给答案,汪琳珊一颗心被吊着。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谢谢你。” 聿执说了声,“好。” 许言倾回到房间时,汪琳珊已经把手机放回去了,“言倾,你明晚别去兼职了,早点回家。” “有事吗?” “是啊,”汪琳珊把借口都编好了,“有个亲戚病了,在住院,我们要去探望下。” “好。” 许言倾答应着,第二天就跟戚姐请好了假。 她一下班就回去了,推门进屋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78章 怕她们知道,你进了那种地方? “妈,我回来了。” 汪琳珊正在厨房里忙活,家里被收拾了一通,整齐且干净。 许安将买来的花插在花瓶里,放到餐桌上,“姐,这花好看吗?” “好看。” “花店姐姐便宜卖给我的,花了十五块钱。”所谓的花瓶,就是个用完了的酱油瓶。 许言倾闻了下花的香气,“真香。” 以前除了宋晋会送花之外,家里从来不会买这种‘奢侈品’。 “妈,不是要去医院吗?怎么做了这么多菜?” 小小的餐桌上几乎都快被摆满了,就算是过年也没这么丰盛啊。 汪琳珊将蒸好的鲈鱼端出来,也不知道客人什么时候来,菜都要冷了。 叮咚—— 门铃声恰在这时响起。 许言倾毫不知情,走过去开门,刚看清楚外面的男人,便着急要把门关上。 聿执用脚挡了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言倾,赶紧让小聿进来啊,是我请他来的。” 许言倾眼睁睁看着门被推开,聿执高大的身影挤占了原本就狭小的客厅,他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汪琳珊。 “送您的。” “不……不不,不行,我不能收。” 聿执不喜欢推来阻去的,“不是贵重东西,丝巾而已。” 汪琳珊听闻,这才勉强收下。 可她不认识,袋子上印着爱马仕标。 聿执将另一份礼物给了许安,是包装精致的化妆品,“拿着,不值钱。” 是啊,不值钱,一瓶面霜万把块钱。 许安不识,接在了手里,“谢谢。” “我再去炒个素菜就可以吃晚饭了,安安,你进来帮我拿下碗筷。” “好。” 许言倾见两人忙里忙外的,她赶紧拉过聿执。 男人站在原地没动,“别动手动脚,有话在这里说。” “你来做什么?” “没听你妈说吗?是她请我来的。” 许言倾不敢说得太大声,“你可以拒绝啊。” “她求我的。” 她脸色拉了下去,眼里露出些恳求,“小爷,你吃饭归吃饭,一会别乱说话行吗?” “她们还不知道你晚上在做什么吧?” 许言倾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听到聿执冲着厨房的方向问道,“我能四处参观下吗?” 汪琳珊欢快地应了声,“当然可以,言倾,你带着小聿转转。” 家里就这么点地方,还能转去哪? 还没轮到许言倾带路,聿执就抬起了脚步,他没去她的房间,之前见过,还在床上躺过,不觉得新鲜了。 许言倾看他走到浴室门口,她赶紧拦住他。 “小爷,我家的洗手间很小,里面东西也多,没什么好看的。” 聿执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开,推门一看,果真是小。 毫不夸张的说,可能也就三四个平米大,很小的盥洗池上,摆满了三人的洗漱用品。 这么小的地方装不下浴缸,只有一小块淋浴的地儿。 “怪不得,你这么着急想买新房子。” 许言倾听的更是一阵战栗,生怕被妈妈她们听见。 “一会,你也别说起我要买房的事。” “为什么?”聿执目光投落到她脸上,随后了然,“还是怕她们知道,你进了那种地方。” 聿执说着,走了进去,他人高,脑袋都要碰到吊顶了。 他往那一站,哪还有多余的地儿,“你让我别说,我就得听你的?” “小爷,你吃饭就好好地吃嘛,别跟我过不去。” 聿执透过镜面盯着许言倾看,“站门口干什么,过来。” 她往里走了步,聿执神色不明地看着她,“把门关上。” “你想上洗手间?那我出去。” 聿执握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推上门,动作流畅得很,许言倾被他按在了门板上。 他欺身压住她的背,下巴顶着许言倾的脑袋。 “你的房间里试过了,不错。我也想在这儿试试。” 她肩膀开始挣动,“别说笑了,我妈就炒个菜的功夫……” “进去一下,也够了。” 许言倾耳朵烧起来,这是她家,他怎么能这样肆无忌惮呢? “小爷,这种事最难受的就是弄到一半了,对吧?你看看你衣冠整齐,待会弄得衣衫不整,就不好看了。” 聿执薄唇抵着许言倾的耳朵,他轻声笑开,尾音带着钩子,将许言倾的衣角扯了个稀烂。 “你说得对,我得保持点形象。” 许言倾身体刚要松懈,可下一瞬,不对啊。 聿执的手顺着她的腰正往下,她今天穿了条松紧腰的裙子,他指尖轻轻松松就钻进去了。 羞愤、难以置信,瞬时爬到了许言倾的脸上。 她赶紧咬住唇瓣,但嘴里一声轻吟没忍住,漫了出来。 聿执侧着脸,将她的每个表情收入眼中,“是不是想我了?” 他端详着许言倾眼底的情难自禁,她整张脸又热又红,欢愉如丝一样缠绕住她。 酥、麻。 他听着她呼吸间的变化,这都是他弄的。 “你想我。你的身体已经告诉我了。” 许言倾肩膀撞进他的怀里,外面传来许安欢快的声音,“姐,吃饭啦,好多菜呀。” 聿执往后退了步,他撤得很快。 现在最难受的也不是他。 许言倾逃也似的拉开门,刚走出去一步,就看到了许安。 许安来到了她面前,“可以开饭啦。” “好。” 聿执打开了水龙头,“我洗个手。” 许言倾想拉着许安赶紧走的,却听到聿执问道,“洗手液在哪?” “没有!” 许安心想姐姐怎么骗人呢,她赶紧进去,从架子上拿了个瓶子放到聿执手边。 “谢谢。”男人礼貌高贵,实际上却是衣冠禽兽。 他按了洗手液在掌心内,然后搓揉开,许言倾回头时,看到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全是泡沫。 他洗得很仔细,特别是其中两根手指。 聿执一抬头,嘴角勾起的弧度带了丝邪味,“洗手有什么好看的?看这么认真。” 第79章 仇家找上门来 许言倾手掌不由整理下裙子,赶忙走了。 餐桌不大,就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长的一侧靠着墙,也算节省了不少空间。 许安和汪琳珊面对面坐着,就剩下两个并排的位子还空着。 许言倾忙拽了下许安的手臂。“你跟我坐。” “为什么啊?”许安坐得是自己的老位子。 “他是客人……” 许言倾话音还未落定,聿执就过来了,长腿一跨,占了半张长凳。 他冲她看了眼。“你不吃?” 汪琳珊将饮料和酒都拿出来,“小聿,你要喝什么酒?” 白酒,是从楼下的超市拿的,买的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一百五左右的海之蓝。 聿执摇了头,“不喝酒。” “好,那喝点饮料。”汪琳珊给了聿执一副新的碗筷,都是今天才买的。“言倾,你跟个柱子似的杵着干嘛,快坐。” 许言倾坐到聿执身边,汪琳珊烧的都是家常菜,味道好,生怕怠慢了客人,还买了不少的卤菜。 “小聿,别看着了,快吃。” “好。” 聿执拿起筷子,他吃的本就不多,汪琳珊端着杯子敬他酒。“我家安安现在能好好地坐在这,和我们一起吃饭,多亏了你,小聿,谢谢你啊。” 聿执还算是给面子的,端起了一次性的纸杯。 只不过说的话,让许言倾跟坐了过山车似的。 “最应该谢的是你女儿,许言倾。” 汪琳珊不会往别的地方想,脸上露着欣慰的笑,“是啊,言倾跟着我们,就没过过好日子。吃苦的是她,操心的是她……” “妈。”许言倾打住了汪琳珊的话,“别老想着以前了。” “对对对。”往后的日子啊,都是甜的。 聿执看了眼四周,有的地方墙皮斑驳,老房子就是这样的,哪怕弄得再干净,住起来都不会舒服。 “你们就没想过,买个新房子?” 许言倾一口菜塞到嘴里,握住筷子的手微紧。 汪琳珊只当他在说笑话的,“现在房价这么高,谁能随随便便买得起呀?” “噢?” 聿执拉长了尾音,目光看向旁边的许言倾。 她冲他使个眼色,但他视若无睹,“说不定,你女儿哪天会给你个惊喜。我看她工作干得不错……” 许言倾赶紧将手放到聿执的腿上,一把收紧,掐下去! 她真的很用力,手指都能触碰到男人的腿骨。 “聿先生,”她想说,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吗?“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聿执垂眸,睨了眼被许言倾掐住的大腿。 “你今天怎么不去那地方了?” 许言倾掐他的力气又紧了紧,“这不是听说你要来吗?贵客,我不敢怠慢。” “那儿还能请假?” 完了,这张嘴真的堵不住。 许言倾确实有些慌,聿执没有揭穿的意思,但这么说下去,肯定会招来怀疑,“小爷,这个排骨好吃。” “对,我妈做的粉蒸排骨最好吃了。”许安也在边上说着。 “还有这个手撕鸡,你也尝尝?” 聿执端详起许言倾的神情,她肯定慌了。虽是不动声色,但她的眼神骗不过他。 他唇角的痣很淡,却衬得一张脸性感迷人,他唇瓣轻动。 这张嘴里,又要说出什么话来? 许言倾夹起一块最大的排骨,朝着他嘴里用力一塞。 管他喜不喜欢呢,她筷子还往里面捅了捅。排骨被塞到聿执的喉咙口,偏偏上面还包裹着糯米,差点把他噎死。 “言倾!”汪琳珊没想到她这么粗鲁,“你……怎么不用公筷啊?” 这,小聿会嫌弃吧? 许言倾看他嘴巴被堵起来,这下能老实了吗? 聿执面色不善地看着她,排骨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还很烫。 不过教养二字,让聿执不能将它一口吐出来。 他没了声音,许言倾就觉得这顿饭有滋味多了。 “鸡汤差不多了,我去盛出来。”汪琳珊推开了椅子。 许安也想到了什么,“妈让我买的开心果,我都忘记拿出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起身,许言倾用公筷不停往聿执碗里夹菜,“小爷,你多吃点。” 聿执将筷子放到桌上,很重。 他撂了脸子。 许言倾侧目看他,他阴气沉沉,这样子肯定会吓到她们的。 “你消消气。” “要让我消气也行,你听话。” 许言倾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她眉头轻拧起,“我妈对你印象特别好,觉得你高贵有修养,你千万别做……” 别做什么龌龊的事啊。 “张嘴。” 许言倾脸有些红,嘴唇抿得更紧了。 聿执睨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要给你吃什么?在这儿,能给你吃什么?” 不会吗? 那他刚才在浴室里,对她做的叫什么事? “快张嘴。” 许言倾看到厨房里,妈妈的身影走来走去的,她无奈张嘴。 “再张大点。” 聿执见她乖乖照做,这才满意,他用筷子将堆在碗里面的菜夹起来,统统都塞到许言倾嘴里。 “不需要你假惺惺给我夹,这些我都不喜欢吃,还给你。” 许言倾嘴里被塞得满满的,嘴巴都合不起来了。 汪琳珊出来时,看到她这幅吃相,忍不住说她,“又没人跟你抢,一口吃这么多干嘛?” 许言倾捂着嘴巴,咀嚼了好久,才勉强咽下去。 鸡汤是鲜炖出来的,汪琳珊拿了个碗要给聿执盛。 “这鸡是我让人从乡下买来的,很鲜。” 汪琳珊一勺子汤刚放到碗里,屋里面突然漆黑一片。 像是停电了。 许言倾如临大敌,紧接着,厨房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聿执听到有东西落地的动静,像是石头。 汪琳珊吓得一碗汤直接砸在了桌上。 对面的许安抱住脑袋尖叫起来,“啊——” 许言倾站了起来,手按在聿执的肩膀上,她的声音,颤抖中带着一丝冷静,“坐着别动。” 她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她摸黑来到旁边的柜子前,将里面的手电筒拿出来。 一束光打破了屋里的黑暗,许言倾准备了四五个手电筒,这会全部都打开了。 汪琳珊跑过去抱住许安,两人面上露着惊恐,恨不得能找个地方躲起来。 “又来了,那些人又来了。” 第80章 要不,你跟了我吧? 许安眼里全是绝望,紧紧地抱住汪琳珊的手臂。 “妈。我怕。” 汪琳珊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也吓得说不出话了。 手电筒的光,交错着落在墙壁上,将许言倾的身影拉得很长,她望向她们,满眼都是心疼。 “没事的妈,安安别怕。” 许言倾要回房间去拿手机,但那群人进来得很快,门不是被踹开的,而是被人用专业的磁卡划开的。 今晚请了聿执来做客,门后面的链条锁没有拴上,那三个男人毫不费力就进来了。 许言倾下意识挡在许安的面前。 为首的男人看了眼桌上的菜,“不错啊,这么丰盛!” 他伸出脏兮兮的手,拿起一个鸡腿塞到嘴里,说话声也模糊不少,“小日子过得不错。” “你们又想干什么?” 许言倾推了下汪琳珊的肩膀,“先带安安回房间。” 许安身体不好,受不了惊吓,被汪琳珊抱着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两人刚走出去一步,旁边的一个男人就猛地冲到她们面前。 他说话声很大,长得本就凶相,“小姑娘,躲什么啊?你家那条死狗滋味不错……” 许安脸色煞白,许言倾伸手将男人推开。她死死地护着身后的人,像是母狼护住了自己的狼崽子一样。 她眼里充斥着愤怒,还有一种恨不得将人撕碎的狠。“滚开!” 男人壮实,也就退了两步。 他喜滋滋的还在刺激着许安。“撒上点孜然,那就更香了。” 许安垂着眼帘,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她强忍着,可是那条狗陪了她很久了,她呼吸有些急促。 许言倾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拿她家人开刀。 她抱着妹妹想要回屋,但是男人不让,扯住了她的肩膀。 许言倾用力甩开,“你们还想怎么样?我已经报过警了,你们这是擅闯民宅,是犯法的。” “但我没对你们做什么啊。” 动手打人了吗?没有。 抢你家一分一毫了吗?也没有。“不过就是跟你妹妹开开玩笑嘛,是她自己不禁吓。” 许父失踪了,原本作为母亲的汪琳珊应该站出来。 可她胆子也小,每天活得战战兢兢,跟过街老鼠一样。 能挡在一家人前面的,只有许言倾了。 男人想要将许言倾拉开,但她怎么都不肯挪步,她眼里那样澄净,那样决绝,大有他们再敢近一步,她就拼命的架势。 所有人,好像都把聿执给忘了。 他站在半明半暗的光中,冷眼看着这一幕。 “你们是什么人?” 边上的男人一眼望去,呦,这儿还有个人呢。 “我说今天怎么气氛这么好,敢情是男朋友第一次上门啊?这是你男人,还是你那短命妹妹的姘头?” 许言倾咬着牙齿,“你才短命。” 男人走到聿执跟前,仔细端看两眼。 这种地痞流氓,是挣扎在社会最底端的,无赖成性,也确实没见过世面。 比如这会看到聿执,他们……不认识。 “小白脸长得真好啊,身上衣服也不错,皮肤看着挺嫩的。” 许言倾慢慢将注意力移到聿执脸上,这位爷,往那一坐,是个人都知道他非碌碌之辈。 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人,光气质这一块就无人可模仿。 可谁让他们看不懂呢。 “跟你说话呢,你跟这家人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是来吃饭的。”聿执可不喜欢被人的视线压着。 他站了起来,高那人一大截,气势差点压垮了男人的肩膀。 “你肯定是那短命女的姘头,要不你跟我说说……跟一个得重病的女人上,是什么滋味啊?” 男人说着,还模仿着许安喘不过气的样子来,“呼,呼……是不是……很很,刺激啊?你也不怕弄两下,把人弄死喽。” 聿执盯着这张脸,是真该打。 他听着这些话,都觉得不舒服,更别说许言倾了。 许言倾让汪琳珊将安安的耳朵捂起来,她有一身硬骨头,只要是冲着她来的,她都能扛得住。 可她身后的两个人,不行。 “我妹妹身体是不好,她要出了什么事,你们是要蹲大牢的。” “吓唬谁呢?我们又没动手。” 手电筒的光昏暗,将许言倾的脸打得有些阴鸷。站在餐桌旁的男人,将花瓶里的花抽出来,掐断了花骨朵丢在地上。 他用脚踩踏着,“你爸肯定偷偷联系过你们吧?让他出来,我就不为难你们。” “没有。”许言倾比任何人都希望,有爸爸的消息。 这几人认定了聿执就是新女婿上门,他看上许安的概率不大,那就是许言倾的男人了。 行啊,那今晚就给你搞搞破坏,看这男人还敢要你吗? 男人在聿执的肩膀上拍了下,“小白脸,你摊上这种人家是要吃亏的,你这脸,这身材,完全可以找个富婆啊。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聿执肩膀一低,男人的手掉了下去。 他掸都懒得掸,嫌脏。 男人不要命的又来了句,“要不你跟了我?” 聿执脚边的影子,变得扭曲起来,他抿着唇,眉骨坚硬,眼神变得越来越锋利。 江怀带着人走进来,四周扫了眼,这才走到聿执身边,“小爷。” “把门关上。” 门口的保镖见状,立马关门。 聿执将外面的黑色大衣脱下来,里面是一身同色系的西装,他将衣服丢给江怀。 “这人的嘴巴太脏了,需要洗洗。” “是。” 聿执望向抱成一团的母女,还在瑟瑟发抖,“让她们先去屋里待着吧。” 许言倾赶紧推着许安和汪琳珊,让她们进了房间。 那几个男人还没摸清楚状况,“你们谁啊,别多管闲事。” 许安隔着门板,听到外面有哀嚎声传来,她吓得心脏猛地搐动下。“姐……” 许言倾冲她拉开抹笑,“没事的,有人帮我们呢,你要是怕,就把耳朵捂起来。” “好。” 许言倾带上房门,回到了客厅,屋子太小了,这么多人往这一站,全部都挤满了。 聿执看她眼,“是在这解决,还是带走解决?” 许言倾听这位爷刚才被调戏得不轻,这件事肯定是不会善终的,“带走吧。” 这儿是她的家啊,她不舍得把这儿弄脏了。 江怀命人将他们提出去,脚步声一阵阵往外走。 许言倾以为聿执也离开了,她盯着地上被踩烂的花看眼。 聿执见她蹲下身,想要伸手去拿。 一年到头都不配出现在她们家里的花,就这么被踩烂掉了。 光笼罩起她的身影,许言倾就在那一束光里面,流下了眼泪。 第81章 在她家楼下,吻她 她从来都不敢放声大哭的。 只是情绪有些绷不住,泪水淌了出来。 她小声地抽噎下,然后在脸上用力擦着。 电闸是被拉掉的,江怀离开时,又给推了上去。 屋里瞬间恢复明亮,许言倾还要把屋里收拾下,她站起身准备去拿扫帚。 刚转身,就看到聿执站在身后,她吓得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她瞪大了双眸看他,“你……你没走?” “晚饭吃到一半,我去哪?” 许言倾走到厨房门口看了眼,玻璃渣子碎得到处都是。 “这些人为什么找你们麻烦?” 许言倾实话实说,“不清楚。” “你糊弄谁呢?” “有可能,是我爸报道过的地沟油事件的当事人。他还报道过建筑工地偷工减料的事等等,我吃不准到底是谁。” 她真的太冷静了,就像方才第一时间能找到手电筒一样,“这种事经常发生?” “算是吧。他们不会把事情弄大的,只是小打小闹,我报过几次警,但下次还会来。” 许言倾眼尾处,还有点红。 聿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你爸都这样了,你大可以换个工作。” “我没做错什么,我不换。” 嘴巴怎么就这么硬呢? 许言倾望向桌上的菜,其实她们才开始吃,但鸡汤里的鸡腿被男人掰掉了。 许言倾看眼聿执,“我妈忙了一天的,你……能坐下来继续吗?” 聿执摇头,想到男人那吃东西的样子,令人作呕。 许言倾将那碗鸡汤端到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又把桌上擦了擦。“哪怕不吃,你就坐下来装一下可以吗?” 聿执触到了她的目光,她眼里有祈求,刚经历过一番恐吓,她却还要顾及着家里人的感受。 她甚至都没时间,好好安抚下自己吧? 聿执没说什么,但已经在原先的位子上坐下来了。 许言倾见状,忙回到了房间内,见汪琳珊还紧紧地捂着许安的耳朵。“妈,那些人走了,吃饭啦。” “这……这就走了吗?” “是啊,快出来吧。” 汪琳珊放下了手,“那小聿呢?” “他没走,这不饭才吃到一半吗?”许言倾看到汪琳珊脸上有了笑意,她拉起许安的手,“走,我们吃晚饭去。” 饭桌上,汪琳珊局促了不少,“小聿,不好意思啊,你第一次来做客就让你遇到这种事。” “没关系。”聿执遂又补了句,“你菜做得很好吃。” “是吗?你喜欢啊?”汪琳珊忙吩咐他多吃点。 但聿执不愿意动筷了,“我吃饱了。” “你方才没吃多少啊。” 许言倾忙给汪琳珊夹菜,“妈,他晚上本来就吃得少,他要减肥。” “这还减肥呢?”汪琳珊瞅了聿执两眼,看这小腰细的。 许安一张脸到现在还是苍白的,像是没缓过来,许言倾担忧地看她眼,“安安,你没事吧?” 许安就是觉得那些人说话,太难听了。 “姐,我真的是短命鬼吗?” “胡说什么呢!”许言倾语气加重些,但面对她时,还是温柔的,“安安,不要把那些人渣的话放在心上。” “好。”许安念着聿执还在,她尽管难受,但不能影响了别人。 她忙转移开话题,“妈,你做的蹄髈好吃,跟姐上次带回来的一样好吃。” “我可没这个本事,那可是大饭店里的东西。” 许安笑意盈盈,眼睛弯成两个小月牙,“姐,你下次再有机会的话,可以帮我打包那个雪樱海吗?真的好好吃。” “嗯。”许言倾答应下来。 她们所说的,应该就是上次那些剩菜吧? 差点被丢进垃圾桶内的东西,却让她们念到了现在。 吃过晚饭,许言倾要去厨房收拾,却被汪琳珊推回了客厅。“陪陪小聿。” 屋里阴冷无比,客厅内连个空调都没有。 聿执穿得少,寒气顺着他单薄的裤腿往上爬。 许言倾走到他身边。“你要不要回去?” “嗯。”他确实不想在这待着,冻得要命。 许言倾忙去厨房跟汪琳珊说了句,“妈,他有事要走了,我送送他。” “行。”家里乱七八糟的,她也不强留了。 下楼时,许言倾走在前面,聿执看她脚步轻快,刚才那事,就这么过了吗? “你怎么不哭了?” 许言倾顿住脚步,一脸的倔强。“谁哭了?” “狗哭了。” 不是,怎么这么喜欢骂人啊? 许言倾凝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往上勾翘。“小爷,那些人是不是眼瞎啊,说你小白脸,我看你脸也不白啊。” 聿执面色沉下去,整个人又透着冷嗖嗖的感觉。 许言倾笑意完全掩饰不住了,“哪个富婆能包得起您呀?按小时收费,都给不起吧。” 她也就敢揶揄这么两句,及时收住了嘴,“好冷,快走。” 许言倾走到楼底下,正好跟邻居碰上。 她嘴巴很甜,打了招呼,“宋阿姨好。” “呦,这是男朋友吗?真是一表人才!”宋阿姨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了后面的聿执。 “不是的,”许言倾慌忙解释,“这是我……同事。” “带回家的同事?” “不是,他来拿个东西的,这就走。” 聿执看她解释得起劲,宋阿姨可没听进去,上楼之际,眼神还不停在他身上打转。 许言倾想赶紧将这尊大神送走,一踏出单元楼,她就快步朝他的车子走去。 但聿执不急不忙,还喊了她一声。 “许言倾。” 她转过身看他。 聿执站定在她面前,怕被人看见是吗? 他手掌握住许言倾的下巴,手指特别冰,她打了个哆嗦。 聿执将她的下巴抬高,再抬高,她眼看聿执的脸正在压下来。 许言倾伸手要去推,被聿执扣紧了手腕。 她手臂被折在身后的同时,嘴唇上被他给咬了口。 第82章 帮她出气 单元楼门口悬着一盏灯,有点旧式风格,还带着灯罩。 一对男女在灯光下拥吻,真是养眼。 可许言倾只觉得煎熬,这个时间点,肯定会有邻居进进出出。 聿执仗着身高优势压制她,吻得也很细,明明是寒夜凉风入骨,他却偏要弄出一汪缠绵的缱绻。 “呀,有人在亲嘴。” 不远处,一阵声音传过来。 许言倾吓地睁开眼睛,余光望过去,原来是楼上的两个邻居,小姑娘才读初中,看到这一幕,羞得用手捂住了眼睛。 旁边那人是她同学,脸也涨得通红。“你们小区的人……胆子都好大呀。” 许言倾可不想跟人迎面碰上,她乌龟一样缩着肩膀,将脑袋扎到聿执的胸前。 似乎觉得这样没什么用,她抓着聿执的西装,将她的脸埋得严严实实。 两个小姑娘捂着眼帘往家门口走,可抵不过好奇,就透过指缝偷偷往外看。 看不清那个女人长什么样,但那个小哥哥,侧颜都惊艳,更别提他的正脸了。 她们经过聿执身边时,走得很慢。 他语气透出不耐烦,“快走。” 整个人冷冰冰的,像是一尊雕塑,吓得两姑娘快步跑上了楼。 这地方不宜久留,许言倾松开手就要回家,却被聿执伸手拦住了。 “想不想去看看,那几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许言倾抬起了一双平静的眼睛,“去哪看?” “有专门伺候他们的地方。” 聿执料她是不会去的,女人么,都胆子小,谁大晚上的喜欢看血腥场面呢? 许言倾仅是犹豫了下,但很快就点头了。“过去远吗?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 “不远。” “行。” 聿执到车上去等她,没一会功夫她也上车了。 江怀还想劝她一句,“许小姐,要不带你四周转转、玩玩,有些场面不适合女人看,我怕把你吓晕了。” “没事,我要晕了,不还有你们在吗?不愁没人把我送医院去。” 江怀闻言,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到达目的地时,聿执朝窗外看眼,他真是闲的,大晚上居然提议来这种地方。 可许言倾率先下了车,这地儿挺荒的,周边都是老房子,灯光零碎,意味着没什么人住。 江怀走在前面,推开了门,一股潮湿的霉气扑面而来。 聿执手掌握成拳,抵在鼻子跟前,许言倾走得很快,进了屋,看到那三个男人被绑在椅子上。 刚被伺候过一轮,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眼里没了猖獗,只有害怕。 许言倾望向边上,那里有一张桌子,上面铺满棍棒等东西,有些已经沾了血。 “好看吗?”聿执问她。 “我能单独跟他们说几句吗?” 聿执觉得不妥,危险,“有什么话,当我面说。” “那就算了。”许言倾说完打算离开。 聿执搂住了她的肩膀,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居然妥协了,“这儿太脏了,就给你十分钟时间。” “好。” 江怀招呼着另外的人都出去。 门在身后被拉上,许言倾没注意到身后的大门上,被拉开一个暗格,聿执站在外头,正好可以看见里面的每一个画面。 椅子上的男人呸了口,“小贱人挺有能耐啊,找到靠山了?” 靠山? 聿执吗?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男人到了现在都没意识到,他是为什么挨打的? “不过还真别说,你这模样是个男人都会被勾得神魂颠倒,有人替你出头,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啊?” 许言倾若有所思地想着男人的话。 她除了问聿执拿药外,没想过靠着他。 可被他这么一提醒,她居然心生了几许歪念。 确实,如果有一座靠山给她的话,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吧? “贱人,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男人看到许言倾的手伸向旁边,似在挑选什么得心应手的物件,很快,她拿起了一把剪刀。 聿执看到许言倾弯下腰,将剪刀放到了男人的嘴边。 “壮壮是你抓走的吧?” 男人全身绷紧,“什……什么壮壮?” “那条狗啊,你方才在我家时,还说得挺欢。” 男人吞咽下口水,将脸往旁边挪,“你想干什么?” “是你吃的,还是别人也吃了?” 他上下跳动着身体,无奈椅子是固定住的,他根本动不了。“我警告你,要是敢乱来……我拿你妹妹开刀。” 许言倾手里的剪刀贴着男人的嘴皮用力剪下去,锋利的刀子刮过,没破没出血,但是咔嚓一声,很脆。 男人的魂,像是被剪掉了。 他浑身开始哆嗦,许言倾将剪刀往下移,“我帮你松绑,以后不要再来我家找麻烦了,行吗?” 椅子上的男人忙不迭点头。 聿执也听到了她说的话,这是圣母心泛滥吗? 还想这么放了他? 许言倾背对聿执站着,她腰是弯着的,剪刀落下去的声音带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男人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哀嚎出声。“啊——” 别乱剪啊! “我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啊——” 许言倾像是在发泄,男人脸上有惊恐、有惧怕,身体控制不住发抖,许言倾见差不多了,这才将剪刀放回去。 她转身离开,聿执将门推开,男人吓尿了,翻着白眼,凳子底下的湿渍越来越深。 聿执望了眼,见男人的裤子都被剪碎了,几十道口子,特别是大腿根处,怪不得把他吓成这样。 聿执觉着好笑,“剪掉了吗?” “小爷别瞎说,我是守法好公民,从来不做犯法的事。” 他嘴角拉开了弧度,就是觉得她这模样,挺逗的。 聿执抬手按了下许言倾的脑袋,“走。” 两人刚坐到车上,聿执就说了句,“没想到你这么狠,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以前的不剪之恩?” 他话语中带了丝情色味道。 许言倾想不理睬的,但她想到了男人方才的那番话。 她其实应该巴着小爷一点,如果聿执肯向着她,帮着她,有了靠山的她,是不是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许言倾声音软糯了不少,“我才不舍得呢。” 聿执只觉躁火顶在了下腹,这女人有毒! 第83章 小爷的温柔,有点醉 “不舍得什么?”他追问。 许言倾对上他的视线,一点不闪躲,“不舍得剪了小爷呀。” 他呼吸有些紧,她心里其实也跟打鼓一样,她在说什么啊? 许言倾脸上滚烫得厉害,恨不得开了窗户吹吹冷风。 车子回到城市道路上,周边繁华热闹,聿执看到前面有家店。 “停车。” 司机不敢多问,直接将车靠边了。 “下来。” 许言倾没多问,跟在了聿执身后。 他背影劲瘦,一眼望去,在人群中尤是最瞩目的,她慢慢吞吞,聿执站在那等她。 许言倾有些心不在焉,他走过去扣住了她的手。 手心里过渡到凉意,许言倾忙要挣开。 他怎么……牵她手啊? 聿执握得更紧了些,将许言倾带到路边的花店内,里面没有客人,只有老板娘在。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许言倾将手抽出去,鼻翼间香气很浓,大团大团的花插在一起养着,她看向身边的男人。“你是要给赵小姐买花吗?” 聿执斜睨她一眼。 扫什么兴呢? 他走到玫瑰花区域,冲着许言倾说道,“你来选。” 他想送赵思南礼物,他直接打个电话让人送上门不好吗? 大晚上的,还在这浪费她时间。 许言倾不会选,看着哪些好看,就拿。反正聿执有钱,送的对象又是赵小姐,他不会嫌她拿得多。 许言倾怀里都抱满了,她的脸被藏在花后面,聿执只听到了她的声音。 “这些全部都好看。” “好,都包起来。” 老板娘包了很久,外面裹着包装后,整束花更是大了一圈。 聿执结了账,看许言倾要走,“把花拿着。” “它很重啊。” “你晚饭不是吃得挺多吗?” 许言倾无语,花抱在手里沉甸甸的,走出店门时,由于看不清楚路,踩空了一级台阶。 她身子往前冲,花就撞在了聿执的身上。 百合花的花蕊撒到他西装上,聿执回过头来,“眼睛长头顶去了。” “我看不清路。” “那我牵着你走。” “不……不用了。”许言倾还不如一边摔跤一边走呢,刚才被他牵过的那只手,到现在还是冰的。 她坐到车上时,也吃力。 车里全是花香气,被塞得满满当当。许言倾被那束花挤得一动不能动。 司机将她送到楼下,她赶紧把花朝聿执身边推去。 “小爷,晚安。” 她推开车门就要走,却被聿执叫住了。“我让你走了吗?” 她只好俯下身,“那您还有什么事啊,尽管吩咐。” “把花拿上去。” 江怀在前面一听,眉头忍不住上扬些,就连他都以为,这花是给赵思南的。 许言倾哪敢伸手接,“这不是……给赵小姐的吗?” “你选的这些,丑,她不会喜欢。” 哪里丑了? 她挑的还都是最贵的呢。 聿执看她眼神有怀疑,他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你妹妹应该喜欢吧,送她。不行就拿下去,丢垃圾桶。” 许言倾将花束抱出来,聿执看着她上了楼,她是不会扔掉的,多可惜。 回到家,许安一眼看到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姐,你买彩票中奖了吗?” “哪有。”许言倾嫌太重,将花放到地上,“小爷给的。” “姐,他是不是在追你?” 许言倾心脏漏了半拍,肯定是抱着重物爬楼梯,累的,“这花是送给你的,他说让你每天都要高高兴兴的。” 许安确实喜欢,她性子简单,不好的心情很容易就能被治愈。 比如现在,这一束花就让她完全忘了刚才那些不愉快的事。 聿执回到揽山苑,他颀长的身子步上楼梯,正碰到舒姨要下楼。 “小爷,你回来了。” “她睡了吗?” “没有,天天都要等到你回来才肯睡。” 聿执将领带扯松些,“让她早点休息。” 舒姨眼见他要回自己的房间,“小爷,小姐一直在窗口望着呢……” 聿执的车开进来,她肯定能看见。 男人没说什么,走过去敲响了赵思南的房门。 “快进来。” 聿执还未走近,赵思南就闻到了香味,不是香水的味道,是纯花香。 她面上扬起雀跃,却看到聿执是空着手的,赵思南脸色有些僵。 “今天回来得挺早呀。” “嗯,吃过晚饭就回来了。” 聿执走到她身边,在单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赵思南不经意扫过他背后,看到了沾惹在上面的花蕊。 “你身上好香哦。” 他置身于花丛中,居然没有闻出来,“吃饭的地方有花。” 这说法,也太敷衍人了。 聿执望向茶几,精雕的花瓶中插满了娇艳欲滴的花。 他不由想到了许家客厅里的那个酱油瓶,里头的一株百合和两朵玫瑰,说不定买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新鲜了。 他还想到了许言倾拼死拼活,如猛兽一样护着家人的样子。 “聿执?” 赵思南喊了两声,男人才看她,“今天有点累,早点休息吧。” “可是……”他还没有给她讲故事啊。“聿执,我睡不着。” “我让舒姨给你泡杯热牛奶。”聿执站了起来。 他又想到了许言倾,他见过太多有关于她落魄、不堪的场面了,他本该厌弃的不是吗? 可他心里居然有些乱,他难道是变态不成? 娇滴滴的小花看多了,就喜欢从淤泥里爬出来的小野草? 赵思南的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她转着轮椅来到床边。 手机传来一阵声响,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嘀嘟声。 她拿起来看眼,都是对方发来的照片。 赵思南不敢让人盯聿执,就找了个私家侦探,去盯着许言倾了。 她手指轻点,迎面扑来的一幕差点击碎她的眼眶。 “许言倾!” 赵思南看到照片中的两人,竟然站在一起接吻! 聿执的脸被拍得很清楚,他似乎……还挺享受。 赵思南往下翻,还看到了许言倾抱着花的照片。 她气得差点咬碎银牙,这个女人一日不除,她就会紧紧地缠着聿执,像个妖精。 第84章 被人陷害 聿执对赵思南接管公司的事,倒比较上心。 她不想在家无所事事,他自然也乐意重新帮她站起来。 记者招待会的现场都布置好了,赵思南被聿执推了进去。 “一会,你不走吧?” “不走,我就在边上陪着你。” 长台上,话筒也摆好了。聿执将她抱到座位上,舒姨推着轮椅去藏起来。 一会记者们都要进场了,可不能让他们看到赵思南站不起来的样子。 许言倾和黄顶入场的时候,大多数媒体都来了。 场面很大,一屋子全是人。 黄顶看向台上,拱了下许言倾的手臂,“我知道聿小爷为什么喜欢睡你了。” “你脑子有病是不是?” 说话真是不分场合! 黄顶手掌放到嘴边,凑到了许言倾耳边说话,“那赵小姐不愧是躺了一年的人,人都干瘪了,小鸡骨架似的,禁不起……” 许言倾狠狠踩了下他的脚。 聿执抬眸的瞬间,正好看到黄顶趴在她的耳边。 两人看着很亲昵,黄顶吃痛后,想要将脑袋靠到许言倾肩膀上。 “疼死了,你个没良心的。” 他视线猛然一抬,然后就失了魂似的定格住了。 黄顶上次脑袋被开花的记忆,瞬间就被唤醒了,此时的聿执靠坐在椅子上,一把目光阴冷逼人。 黄顶只觉浑身开始发寒,发凉,就好比被剧毒的蛇给咬了一口。 他忙坐直了身子,他不敢惹这位爷,一点都不敢。 记者招待会很快开始,赵思南面对台下这么多人,有些紧张。 刚说了一句大家好,就羞红了脸。 她局促地望向身边的男人,聿执握了握她的手,“没事,慢慢来。” 赵思南事先背过稿子,只是脑子突然懵掉了,“聿执……” 聿执拉近椅子,挨她很近,他教她怎么开口,把忘掉的开头告诉给她。 赵思南牵住他的手不放,这才说出了接下来的词。 前面有两个记者,正在小声议论,“这位赵小姐人看着娇滴滴的,能管理好那么大的公司吗?” “这不还有帮手在吗?” “人善被人欺呀,现在的赵家……太惨了。” 许言倾不知道,他们是从哪看出来赵思南人善的。 就因为她这羞答答说不出话的样子吗? 很快,就进入到记者提问时间。 最先发问的是一家视频网站的记者,而这个问题刚抛出去,就惊呆了所有人。 “赵小姐,有人说你失踪的这一年里,其实是变成了植物人是吗?直到现在你的腿还没恢复,落下了残疾,是不是?” “什么?”周边人群中,像是丢进了一颗雷。 “不会吧?看不出来啊。” “残疾?难道是截肢了?” 许言倾听着左一声右一声地传来,她望向台上,赵思南完全慌了神。 “胡说,我没有。” 聿执眼底聚起了一滩狠厉,他目光紧锁住那名记者,“你从哪听来的?” “大家都没看报道吗?赵小姐前两天不是接受了采访吗?就是那个报道上说的。” 许言倾听到这话,瞬间就懵了神,这说的不会是她吧? 她忙掏出手机,她编辑好的新闻恰好就是今天发出去的。 但她,只字没提过赵思南站不起来的事。 许言倾手指有些抖,还是黄顶率先在内部频道将稿子给翻了出来。 他一目十行地往下,忍不住倒吸口冷气。 “姐妹。” 黄顶将手机递过去,许言倾看到稿子里面,确实多了这么几句话。 “一场车祸,让赵思南落下了终身残疾,一年多时间的植物人状态,也彻底摧毁了她的生活……” 坐在前面提问的记者,将手机拿给赵思南看。 许言倾目光望向最后,落款处,是她的名字。 聿执扫了眼新闻,上面还有赵思南的配图,她坐在揽山苑花园的长椅上,穿着长裙,笑得甜美。 可许言倾的这条新闻,几乎是要当场把她的这张脸,撕开。 聿执目光从手机上抬起,他环视下方。 “哪个叫轻宛的,站出来。” 许言倾身子动了下,黄顶想要按住她,“别……” 这种事,逃避没用的。 许言倾就是轻宛,一个电话就能查出来的事。 “是我。”她站在那,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她。 赵思南满脸的难以置信,“许小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写?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这篇新闻有问题,我原本的稿子不是这样的。” 赵思南却是不信,她攥紧了聿执的手。 她在抖,那一束束满含探究的目光让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聿执睨了眼许言倾,眼色冷漠,“这篇报道严重失实,我会追究你的责任。” “那也就是说,赵小姐没有残疾?”台下一人问出声道。 聿执听到这两个字,眼眸幽暗不少,他一直将她护得很好,别说是残疾了,就是‘腿’这个词,恨不得都别让赵思南听见。 他嗓音里挟裹了威胁,“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她腿不好的?” “小爷,主要这篇报道,是采访了赵小姐后写的,难道……”坐在前面的一个记者扭头望向许言倾。 “有人为了流量,不惜写假新闻吗?” 许言倾立马成了众矢之的,赵思南眼圈通红,双手放到腿上,捏紧。 聿执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不用怕。” 他会让这些人都闭嘴的。 “赵小姐,既然这是假的,那你能不能站起来给我们看看?” “就是,媒体都在这呢,正好可以证明一下。” 台下,有几名记者一唱一和的,毕竟赵思南残疾这几个字,丢出去就是爆炸性新闻。 聿执站了起来,准备让江怀过来把人都清出去。 他不能让赵思南这么难堪。 但赵思南拽住了他的衣袖,她扬起下巴看他,“聿执。” 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不要,这样的话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站不起来。” “赵小姐要想流言不攻自破,就站起来吧。” “是啊!” 许言倾听着,这里面显然有人在拱火。 但是紧接着,她就看到赵思南双手撑着桌沿,她站了起来。 她目光紧盯着许言倾,“许小姐,我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把我写成一个残废。” 第85章 你到底,是在舍不得谁? 她好端端地站起来了,就站在那里。 聿执目光垂下去,看到赵思南的两条腿其实在发抖。 他伸手将她揽到怀里,赵思南顺势靠着他,一只手臂放到聿执的背后,紧紧拽着他的衣服。 下面人纷纷开始说话了,“赵小姐这不是好好的吗?” “哪里残疾了?” “写这篇报道的人,目的是什么?” 黄顶急的冷汗直冒,赵思南一双眼睛钉住许言倾,眼底藏着只有许言倾才能看得清的得意。 聿执怕她站不住,让她坐了回去。 “这种事,跟他们有什么好证明的?” 跟男人一张冷脸相比,赵思南简直是温柔和善的代名词了,她说了声哎呀,“不就是站一下嘛,记者们回去也要有素材才能交差的,再说我的腿本来就没事,我怕什么?” 坐在许言倾身边的人,抬头朝她看了看,“赵小姐这么好的人,你还乱写,良心被狗吃了吧?” 是啊,赵思南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小星星,那她许言倾就是最恶毒的蛇蝎女。 聿执拿起了桌上的话筒,“江怀,带记者们先去休息室吃点东西,我们这儿有点事要处理。” “是。” 赵思南看着人群起身,她压抑住心头的不悦,许言倾这是犯了行业大忌,就该让这些同行们都痛骂她。 可聿执把人都赶出去了,明摆着是想私了。 黄顶吞咽下口水,也站了起来,“姐妹,我们怎么办?” “你先出去吧。” “那可不行!”一起来的,有难一起当吧。 人都清出去了,偌大的厅内,就剩下伶仃几人。 聿执双手撑在长台上。桌面铺着的一层红布,将男人的脸映出桃花色,他臂膀撑得很直,目色萧冷,眼睛直勾勾望向许言倾的方向。 舒姨这时候也过来了,她是看着赵思南长大的,肯定心疼她。 所以她说什么,都是情理之中。 “许小姐,做人不能这样的啊,小姐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一些,你这不是要逼死她吗?” 许言倾往前走着,神色自若,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怕的样子。 “小爷,赵小姐,这事跟我无关……” “新闻稿上还写着你的名字,”舒姨没想到都这样了,她还能狡辩,“你是不是怨恨我家小姐?可她已经把药给你了,你实在不应该……” 许言倾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赵思南站不起来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那篇报道的事,除了她、赵思南和聿执以外,还有谁知道? 她嘴角只是勾扯了下,“这对赵小姐来说,没有丝毫损失不是吗?你站起来了,就意味着我在胡说八道,我没有职业操守……” 赵思南唇瓣蠕动着,“你这是,在怪我了?” “我只是简单分析了下,这件事,谁是最终受益者,那么谁就有可能是始作俑者。” 这还不清楚吗? 黄顶听着,也觉得很有道理啊,最大受益者不就是赵思南吗? “言倾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他冲过来,想要替她理论,“难道图个被人骂心机,被人骂没道德?” 赵思南坐在那,她是受害者,她是可怜的,她这会双肩微微垮着,整个人陷入一种悲伤中。 舒姨看得眼圈发酸,“小姐……谁让赵先生他们都不在了呢,要不然,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赵思南伸手拽住聿执的衣角,“算了,不要追究了,聿执,我们回家吧。” 她不想待在这了。 可许言倾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小姐,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被陷害的呢?” 聿执看她一点不带怕地,嘴巴很硬,表情也很硬。 “道歉。”他调子声中,没什么感情。 许言倾面色有瞬间的坍塌,“小爷,事情还没查清楚。” 是不是只要有关赵思南,他都能这么轻易判别人死刑?一点申诉的机会,都不给? “不用查,”他还是这样残酷,“跟她道一声歉,你就可以走了。” 赵思南小手紧攥起来,她今天被这样羞辱了,难道,就只能换许言倾的一句对不起吗? 可就算这样,许言倾都不接受。 “我不。” “你说什么?”聿执不是真的没听清,只是惊讶于,她说的这个不字。 “我说,我不。” 赵思南将眼眶里的湿意收了回去,她面上全是委屈,“聿执,这事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管是谁做的,她都应该付出代价。” 黄顶在边上,拉了拉许言倾的袖子。 要不算了吧。 这种事,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再这么追究下去,工作都会没有的。 聿执视线落向赵思南,声音又冷又淡,“一会记者招待会还要继续,这只是个小插曲,你非要弄大做什么?” “这是小事吗?”赵思南话说到这,眼圈红了,她抬手擦拭着眼睛,“你到底是在舍不得谁?” 聿执凤目轻眯了下,眉间陡然多了一丝阴鸷,“好,查。” 许言倾看差不多了,她吩咐了黄顶一声,“我的电脑在车上,你帮我去拿过来吧。” “行。” 稿子原件都在电脑里,赵思南端详着许言倾的脸色,死到临头,她居然不怕。 是仗着聿执睡过她,她以为他们睡出感情了,是吗?! 很快,黄顶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将电脑递给许言倾。 她开了机,打开工作页面,将一个文件夹打开。 里面有那篇稿子,许言倾点开,却看到原件上,同样也有那段话。 赵思南已经掩饰不住嘴角的笑了。 “许小姐,你还要怎么解释?” 舒姨也在边上帮腔,“这至少说明,稿子是你写的,也是你发出去的。” 许言倾没吱声,退了出去,继续操作电脑。 “聿执……”赵思南刚要开口,却见许言倾将电脑推到了她面前。 “我在上面按了追踪功能,可以摄像,可以拍照,谁动过我的电脑,一目了然。” 赵思南笑意微僵。 很快,画面中就出现了一张脸,她环顾下四周,见没人后,忙打开了许言倾的电脑。 黄顶激动地指着那张脸,“这不是我们部门的同事吗?” 偏偏,这女人一边打字,一边还有念出来的习惯。“一场车祸,让赵思南落下……” 许言倾这才正视聿执,“小爷,你好好查查这个人吧,不管用什么手段,总能撬开她的嘴吧?” 赵思南轻咬了下唇肉,后背冒出了冷汗。 许言倾眼里很是冷清,“赵小姐还记得上次的照片泄露事件吗?” 那次,许言倾可生生挨了她一巴掌的。 “我被陷害过一次,所以就跟惊弓之鸟一样,我也不知道谁会这么蠢,相同的伎俩居然还想着用第二次。” 第86章 惹谁不好,偏偏惹她 聿执伸手,将电脑合上。 赵思南的脸上,闪过抹狼狈,但很快就藏匿了起来。 “这人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许言倾一语戳中了要点,“赵小姐不觉得她打进去的这些字,才是重点吗?你腿脚不便的事,没几个人知道的。所以,小爷,你确实应该好好查查。” 聿执眼皮轻垂,遮住了他那双冷漠的眼睛。 许言倾想要将电脑拿回来,但是聿执的手还按在上面。 “这事对我影响也很大,我会把这些证据都公布到网上的,毕竟我不能替人背黑锅。”这种事一出,就意味着在这一行,已经混不下去了。 许言倾将手也放到了电脑上,“你们要是查到了幕后指使的人是谁,也请告诉我一声,我很想问问她,我哪里得罪她了。” 许言倾说到这,看了眼正襟危坐的赵思南。 聿执松了手,她拿起电脑离开了。 赵思南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她以为许言倾翻不了身的。 舒姨小心翼翼地看眼聿执的脸色,“小爷,记者招待会……还要继续吗?” “继续?”聿执语调压得很沉,“继续让人看笑话吗?” “聿执,你说谁想害我呀?” 聿执上半身往下压,气势迫人,身影挡住了赵思南的半身,“思南,你能站起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赵思南被他盯着,他的眼里没有一点宠溺的光,几近逼视,“我就是勉强能站着了,但时间不能太长。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 “是挺惊喜的。” 江怀推了门进来,“小爷,记者那边都安排好了。” “让他们都散了吧。” 江怀有些吃惊,“采访呢……不继续了吗?” 聿执推开椅子往台下走,赵思南盯着他的背影,喊了声,“聿执。” 不要丢下她,“我一个人处理不了这些事的,你回来。” 江怀跟着聿执走到外面,门被轻关上,男人修长的腿迈出去两步后,还是停住了。 “安排下,把她送回去,别让那些记者堵着她不放。” “好。” 赵思南喊的声音都嘶哑了,可聿执早就离开了。 舒姨很是心疼,“小姐,当心嗓子啊。” “舒姨,怎么办,聿执会不会让人去查了?不会查到我身上吧?” “查不到你身上的,放心。” 可舒姨怕的,是聿执连查都懒得查,那男人虽然年轻,但心思始终让人捉摸不透。 或许,他早就看穿了一切,也说不定。 许言倾应付完工作上的事,草草的吃了个晚饭,就去了豪门会所。 南淮市雨天多,最令人烦躁的就是冬天下雨。 许言倾进豪门会所时,身上快湿透了,今天风大,伞都打不住。 “言倾。”方妙彤比她早到,有些担忧地说道,“刚才戚姐找你呢,说宗公子来了,指名要你。” “在哪个包厢?” “就是小爷隔壁那个。” 许言倾听岔了,“聿执来了?” “不是啦,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许言倾心里涌出异样感,她就是不想在这碰到聿执而已。 许言倾端着酒走进包厢时,见宗觞一个人在那坐着,似乎有些情绪的样子。 她不敢惹,将酒放到桌上。 宗觞听见脚步声,望向了她站着的地方,“过来。” 许言倾一双小细腿在他眼里晃着,很快坐到他身边。 “给我倒酒。” 她倾过身,倒好了酒,将酒杯递给宗觞。 他却是不动,瞧她的眼神也跟以往不一样,有些复杂,“喂我。” 在豪门会所里,这种要求可不算过分。 许言倾将杯子送到宗觞的嘴边,但他却是推开了她的手。 “你没受过培训吗?不知道有一种喂法,叫嘴对嘴?” “宗公子,这种事我不做。” 宗觞瞧了眼她身上的穿着,“怪不得钱筹得这么慢,这不做那不做,我可要收利息了。” 许言倾皱了下眉头,宗觞往后靠去。 他搭起长腿,像是不经意说了这么一句,“你惹谁不好,偏偏去惹赵思南。” 许言倾沉寂的眸子内,跳跃出一抹犹疑,“宗公子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喜欢赵小姐,所以帮着她来对付我?” 宗觞脸上闪过丝不悦,像是被人揭了什么要命的伤疤一样。 “我喜欢她?” 他似乎还觉得挺耻辱,“她那干扁四季豆身材,也就聿执喜欢。” 宗觞说到这,上下打量眼许言倾,“我喜欢你这样的,满满都是料。” 许言倾迎上了他的目光,“不是因为喜欢,那就是因为利益?赵小姐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宗公子甘心充当马前卒?”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难听。 马前卒? 他堂堂宗家公子,能听赵思南的? “你在套我话?” “你刚刚说我惹谁不好,偏偏惹赵小姐……” 宗觞伸手攫住许言倾的下巴,“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联手。她嫉恨你,我想要你,这就是一拍即合。” 他捏着她的下巴,摇了两下,“要不你跟了我吧,钱不用还了,姓赵的以后也不会再找你麻烦。” 包厢门突然被人打开,连门都没有敲一下。 许言倾循声望去,居然看到江怀站在那里。 “许小姐,小爷找你。” 宗觞闻言,跟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一样,脸色和眼神都变了。 “这种事,也要论个先来后到吧?我今晚点了她,小爷想要,明天再来。” 许言倾听着,这不是拿她当货品在讨论吗? 江怀也是,丝毫不带怕的,“许小姐,小爷脾气不好,你别让他等急了。” 宗觞冷笑一声,手指握紧,许言倾吃痛,下巴快脱臼了。 “你敢走吗?”他问着身边的人。 “许小姐敢不敢,是她的事,不过小爷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宗老爷子要是知道你在这,恐怕会气得血压飙升。老爷子最近有大举动,宗公子还是不要给他拖后腿了。” 许言倾的下巴被他丢开。 宗觞挤压着满肚子的火,睇了她一眼,“还不走?” 她乖乖起身,跟着江怀出去,聿执的包厢就在隔壁,没两步就到了。 许言倾进去时,看到聿执半躺在沙发上,目光冷而挑剔,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第87章 最不堪的一幕,被看见 她还是那个打扮。 吊带勒在肩上,锁骨凸显,一条超短裤到腿根。 又辣又刺激。 许言倾走了进去,聿执的眼神盯得她浑身不舒服。 “小爷,要点酒吗?” “头有点疼,帮我按按。” 许言倾站着没动,“不好意思,这不是我擅长的。” 聿执看到她脸上有红印子,是宗觞方才用力掐着,留下的痕迹。 他不动声色,目光从她的脸上,一直到她腿上。 “既然这样,那就做一点你擅长的。” “那我给小爷去拿酒。” 聿执将手指落到颈间,解开了两颗扣子,觉得不够,又解了第三颗。 “你擅长的不是在男人怀里卖笑吗?来,给我笑一个。” 许言倾绷紧了面容,她看出来了,聿执今晚很不爽。 她可不要去做这个撞枪口的怨种,许言倾尽量勾扯下嘴唇。 “你这笑值几个钱?再来。” 许言倾装都装不出来了,“小爷别拿我寻开心。” “这地方的人,不就是给人寻开心的吗?” 许言倾不吭声了,往聿执身边坐去,宗觞方才手指不经意碰过许言倾的嘴,将她的口红在脸上划出了一道浅淡痕迹。 聿执看在眼里,“跟人亲过了?” 许言倾听闻,忙擦了下嘴。 口红更是抹到脸上,聿执扣住了她的手腕,很细,就剩一把骨头。 “宗觞亲你了?” “没有。”许言倾想到江怀刚才的话,“宗公子本来还不放人呢,不过江怀倒是挺有办法的。” “嗯。”聿执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 许言倾试探着,“他说宗家最近有大行动,这是什么意思啊?” 聿执朝她凑近了些,呼吸轻打在许言倾的面上,“你对他这么关心,做什么?” “我就是随口问问。”很多事,她不一定能调查得出来,但聿执是那个圈子里,踩在金字塔尖的人,他肯定知道。 “小爷,宗公子说想让我跟了他,以后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但我不愿意,我怕他对付我。” 她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聿执,看到他眼帘动了下,“他看上你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难道……是想让我穿旗袍给他看?” 许言倾眨了下眼睛,显得有些无辜,“我一听说宗家有大举动,我就怕,好怕宗公子变得只手遮天,他要对我来个强取豪夺,我是真招架不住。” 聿执觉得这话,不像是许言倾能说出来的。 但她心里具体在打着什么小算盘,他一时倒猜不出来。 “要怕也轮不到你,”聿执抬手朝上方指了下,“宗老爷子要往上爬,高升一级的关键时候。宗觞不会为了一个你,毁了整个宗家的。” 他就差说一句,你算什么? 也值得宗觞冒这么大的险? 许言倾作势拍着胸口,“那就好,我放心了。” 原来,宗家最近是不能出一点乱子的,她懂了。 隔壁包厢内,宗觞喝着酒,他望向茶几上的手机。 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可聿执一句话就把人带走了,他咽不下这口气。 宗觞拿起手机,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他冲着电话那头说道:“安排她过来吧。” …… 聿执看眼时间,还早。 许言倾以为他着急回去,“小爷,要不我送送您?” 男人一道阴恻恻的眼神打在她脸上,“谁跟你说我要走?” 他只是不想回去看到赵思南,想等她睡了再走。 许言倾陪在边上,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聿执慵懒地靠在那,侧着脸,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性感的劲。 他表面虽冷,但那股子欲气往上升涌时,偏偏是许言倾能看得出来的。 “给我跳个舞。” 许言倾后背一僵,“我……不会。” “就像那天在裴韧的生日会上一样,扭起来就行。” 他是今晚的大爷,要真有些不满意,一个投诉就够许言倾喝一壶的。 她站了起来,想要去对面,但聿执叫住了她。 “就在这。” 就在他跟前,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许言倾不自然得很,她真的是一点不会,不过,豪门会所里每个姑娘都接受过培训。至少在客人过生日的时候,她们都知道怎么跳。 许言倾扭了腰,扭了腿,吊带太过于紧身,以至于一点小动作动起来,它就会往上跑。 一截小腰漏了出来,聿执想把手伸进去,掌心抚过她两侧的肋骨,再把手聚拢在许言倾的前面。 他这么想着,真就这么做了。 聿执拽着许言倾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她就跟坐了被烧红的凳子一样,想站起来。 聿执手臂圈住她的腰,“你在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在别的男人腿上坐过?” “对,没有。” “说出去谁信?” “小爷,我只是陪酒的。” 她要站起来,被聿执在腿上按了把,“所以呢,这是另外的价钱?” 两人身体纠缠着,许言倾很显然处于弱势一方,她穿得单薄,不管聿执碰她哪里,都跟滚烫的烙铁按压在她身上一样。 包厢门没有关上,外面的人直接走了进来。 “你好,这是你们点的外卖。” 许言倾听到这阵声音,很熟悉,她全身犹如结了冰一样。 聿执脸从她身前抬起,目光穿过她颊侧,带着隐隐怒气的眸子看向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他那一句‘滚’字,并没有说出口。 汪琳珊穿着一身骑手服,手里拎着一个蛋糕,她看到了聿执,脸上很是震惊。 “小聿?” 许言倾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下,她缩起肩膀,根本不敢回头。 聿执的一只手还塞在许言倾的吊带里面。 汪琳珊没想到他私底下,这么乱的,可别人的事她管不了。 她将蛋糕放到茶几上,“这是你们点的。” 很显然,要么是她送错了,要么就是有人让她故意送进来的。 聿执感受着怀里女人的战栗,她嘴硬,脾气硬,可最是在乎家里人。 许言倾要是被自己的母亲看到这一幕,她肯定受不了的。 聿执一把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 “放这吧,你先出去。” 他面色冷漠,这样汪琳珊才不会继续跟他搭话,许言倾瑟瑟发抖,额头紧靠着他的颈窝。 快走吧,妈妈快走。 第88章 一切都是他害得! “好。”汪琳珊起身要离开。 许言倾一丝一毫不敢松懈。 她望了眼聿执怀里的姑娘,肯定很年轻,这细胳膊细腿啊,跟她家言倾一样。 只是干什么不好呢,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汪琳珊替人觉得可惜,她还要去跑下一单,想要离开时,目光却不经意扫过了茶几。 上面放了个手机,很是眼熟,这手机壳跟许言倾的一样。 许言倾只觉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不知道妈妈为何还不走。 直到,耳朵里传来了汪琳珊的声音,“言倾?” 那声音里带着些难以置信,“言倾,是你吗?” 许言倾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聿执看着汪琳珊正在走过来,“她不是许言倾。” 汪琳珊端详着女儿裸露在外的肩膀和后背,她藏得再好都没用了。 她站到两人身边,牙齿紧咬着,话语声从齿缝里蹦出来,“言倾,你给我起来。” 许言倾藏不住了,她羞愤难当,眸中已经有了点点湿意,她别过头望向汪琳珊,甚至准备迎接她的一巴掌。 “妈……” 汪琳珊伸手,将她拽了起来。 此时的许言倾,衣衫不整,发丝稍显凌乱,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鹿。 汪琳珊视线越过她,钉在了聿执身上。 聿执被她看得浑身不舒服,像是一对偷情的人,被逮了个正着。 “走吧,回家。”汪琳珊拉过了许言倾的手。 她带着女儿走出包厢,恰好几个小姐经过,尖着嗓音同她说话,“咪咪真是好福气啊,今晚又是小爷?拿了不少小费吧?” “不是,你刚才不还在宗公子的包厢里吗?” “呦,咪咪,这人是谁啊?咱豪门会所还有人点外卖吗?” 恰好,戚姐从不远处过来,只是扫了那几人一眼,就把她们吓跑了。 许言倾被汪琳珊拉到外面,风吹过来,又阴又冷,她根本招架不住。 汪琳珊兜里的手机叫了一声,“您有新的接单了。” 外面还在下雨,她进来时,把雨披放在了一边。 许言倾难受的,心在绞痛,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多么难堪,多么令人不齿。 “妈。”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对不起。” 她尽管是无奈地进了这种地方,可终究没脸面对家人。 汪琳珊转过身,许言倾把眼睛轻闭上,打她吧。 中年女人盯着女儿的脸,心里却是酸楚不已,这地方来来往往都是人,汪琳珊今晚,也是第一次踏进去。 “我看到里面有很多男人,有喝醉酒失了态的,他们……会打人吗?” 许言倾颤抖着眼帘,摇头,“不会,里面有保安。” “言倾。”汪琳珊摸了下许言倾的肩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眼泪忍不住往外涌,“知道。” 泪水淌在冰冷的脸上,顺着许言倾的面颊往下滑落。 汪琳珊没有坚持带她走,她从兜里摸出手机,“你回去吧,这儿太冷了。” “妈?” 汪琳珊拿起放在地上的雨披,快速地穿到身上,“你也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她转身冲了出去,为了送货方便,汪琳珊骑的是一辆大电动车。 她吃力地推开脚撑,然后坐了上去,许言倾眼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跑远,这就是她们的生活,一直以来,都是各自努力。 她回到包厢里,聿执正在倒酒,看见她回来倒是挺吃惊的。 “你妈没把你带走?” 许言倾有些魂不守舍,没跟他打招呼,径自坐到了沙发上。 聿执瞥了眼那个蛋糕,“她送来的,你现在饿吗?” 许言倾脸上总算有了些表情,“我妈,是你叫来的吗?” 聿执两根修长的手指捏起酒杯,这话,未免也太荒谬了,“我把她叫来,就为看你在男人怀里扭来扭去?” “那她为什么偏偏进了你的包厢?” 她情绪在失控的边缘处,这时候做不到冷静思考,她方才坐在聿执的腿上,一看,两人就在做什么不正经的事。 她不想这样,可聿执非按着她。 她如果只是在边上坐着,也不至于有如此不堪入目的一幕。 “你在质问我?” “小爷,”许言倾眼神也裹了些冷,还有不屑,“你这是在为赵小姐鸣不平?” 呵。聿执手指在酒杯上敲着,“这地方,是你自愿二次踏进来的,被人看见也是迟早的事。” “新闻稿的事,我已经证明我是清白的了,那你呢?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她在陷害我?” 许言倾这话,像是在不要命地拔掉老虎的须。 聿执目光凝着她,“这件事,别把她扯进来。” 他的宝贝,谁都碰不得。那别人就没有想要拼命守护的东西了吗? 许言倾望出去的视线,变得模糊,她想到了汪琳珊的背影。这么晚了,刚亲眼目睹了女儿的堕落,她会不会心事重重,出去摔了碰了? “小爷要觉得我不该让赵小姐下不来台,你直说,你别拿我家人开刀。” 聿执听她真是越说越离谱,“酒还没喝一口,你就醉了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赵小姐的新闻发布会,算是被我搅黄了。她想看到我丢掉工作,被人唾骂,可仅仅因为我没配合,你扭头就让我……” 许言倾说到这,有些说不下去了,她嗓音完全哽住,“你对我怎么样都行,你为什么要让我妈来这种地方?” “是,我是第二次进来了,可是我……”许言倾一口气噎在喉间,“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们了?罪不及家人吧?你让我跪下都行,你……别让我妈妈来啊。” 许言倾真的不知道,一会回到家,要怎么跟妈妈解释。 说她身不由己吗? 她怕了,真的怕。 她望向桌上的酒,拿起酒瓶送到嘴边,也许喝醉了,就不用回去面对了。 许言倾闭着眼睛,连续灌了好几口,喉咙里面辛辣得要命。 聿执起初只是看着,女人发神经,让她发好了。 可眼看着半瓶都下去了,他眼角眉心都在跳着,她是想把自己喝死吗? 聿执过去握住许言倾的手腕,“别喝了。” 就是这个男人,一切都是他害的! 许言倾盯着凑近过来的俊脸,一口酒吐在了他的脸上。 第89章 撕心裂肺的滋味,你也尝到了? 浓烈的辛辣之气,在聿执的脸上弥散开。 酒渍顺着男人的面颊往下淌,一滴滴落在聿执胸前的衬衣上。 许言倾五官很用力地挤在一起,简直是在咒骂他的样子。 “亏我妈还好菜好酒招待你。” 聿执想把她手里的酒瓶抢了,许言倾不放,就是想喝。 “给我。”聿执冷声喝道。 “小爷,你现在心里爽快吗?你赶紧给你的赵思南打电话吧,录视频也行,让她跟着一起乐乐啊。” 聿执不相信酒劲能上来得这么快,他面容阴鸷,“许言倾,你别装醉,我说了这件事跟赵思南无关。” 哎。 就算要护着,也别睁眼说瞎话吧? 许言倾语气中透露些嘲讽,“我看看你的眼睛,真好看啊,又亮又深邃。” 聿执当然知道自己的资本够足,五官单拎出来都是一绝。 但许言倾紧接着又说道,“可惜啊,一对狗眼珠子瞎了。” “……” 聿执的手还握着瓶子,要把它抢了,听到这话手里力道一松。 许言倾没收住,酒瓶一下砸在了嘴上。 痛! 痛得她捂住了嘴,原本忍住的眼泪全掉了出来,嘴唇估计都破了,嘴里还有血腥气。 聿执脸上微变,“怎么了?” 许言倾说不出话了,聿执将她的手拉下去,看到上嘴唇肿得厉害,他说话声牵动了怒意,“活该!” 她丢了手里的瓶子,酒瓶掉在聿执腿上,剩下的半瓶酒全倒出来。 咕噜咕噜—— 聿执起身时已经来不及了,裤子都湿了。 “许言倾,你别仗着喝了两口酒在这发疯。” 她双手捂住嘴,眼睛里水汪汪的,倒头就躺在沙发上。 “别装睡,起来。”聿执身上酒气很重,主要是不舒服,他穿得本就单薄,半瓶酒下去,从里到外都湿了。 他这么顾及形象的人,断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出去的。 聿执拿了手机给江怀打电话,让他送套衣服进来。 车上就有备用的,很快,江怀就敲响了包厢的门。 他一看两人这气氛不对,“小爷。” “放这吧。” 许言倾耳朵里听到抽皮带的声音,江怀到外面去等着,他真是毫不避讳,许言倾躺在沙发上,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聿执褪了长裤,然后,是内裤。 许言倾躺着的地方不对,抬头就能直面他紧绷结实的腿部线条,她是一点都不敢瞎看。 许言倾闭上了眼睛。 窸窣声加重,紧接着,是拉链拉上的声音。 聿执踢了她一下,许言倾想睁眼的,可脑袋突然晕乎得厉害。 洋酒的劲起来了,未经勾兑,五十度的劲道可不是开玩笑的。 许言倾艰难地撑起身,但她胃里面烧灼的厉害,看在眼里的聿执也是重影的。 男人伸手在她脸上拍拍,被她一巴掌挥开。 “别碰我。” 以为她是他养的狗吗? 拍什么拍。 聿执将她拽起身,“走了。” 许言倾下意识,是不想出这个门的,她第一次有了逃避的念头,可她醉不死自己,意识还保留着最后的清醒。 “还早吧?我不想走。” “你还想睡在这?”聿执敞开了大衣,将她身子裹在里面,两人来到走廊上,也不觉得冷。 许言倾喝多了,高跟鞋踩不住,走路在晃。 聿执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但男人没有接的意思。 一路上,它都在响,真的很吵,许言倾脑子都快炸开了。 又是那位赵小姐吧? 她把她害得那么惨,可这会呢? 许言倾还要想着回去怎么面对家人,可赵小姐却舒适地坐在暖气房里,欣赏着花开花落。 凭什么啊? 许言倾走了两步,突然不动了,她在聿执的怀里拱火,伸手将他抱住,“小爷,你今晚好好看,迷死人了。” 聿执清冷的,像是一尊神,虽然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但显然没有被她的三言两语蛊惑。 “我迷不迷人,我自己很清楚。” 许言倾将手臂伸出来,抱在他大衣外面,她手掌在他背上摸着,一点点移到聿执的腰间。 “身材也好,肌肉块垒分明,说的就是你吧?” 聿执眉头紧锁,望进许言倾的眼里,有深浅不一的探究,“你那酒里,也没加什么药,在这发什么情呢?” 走廊上都是人,她是真不怕丢脸啊。 许言倾的右手,已经偷偷摸进了聿执的大衣口袋内,江怀在外面等,所以聿执没有第三双眼睛。 许言倾摸到了他的手机,将它拿出来。 她手掌摸过的地方,犹如火燎似的,只是摸到聿执的腰后,不再往下了。 许言倾做了个干呕的动作,“我好难受。” 她说着,将手机按在肚子上,两手紧紧地抱着,“我要吐了。” 聿执见她很不舒服的样子,谁让她灌酒和灌水一样的? “我去下洗手间。” 不等男人反应,许言倾弓着腰快步跑了。 她生怕多留一秒,聿执的手机就会想起来,到时候逮个正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许言倾来到洗手间,刚走进去,就听到了不对。 厕所的隔门里面,传来一阵暧昧的声音。 她倒是见怪不怪了,女人声音带着娇笑,“不要嘛,好像有人进来了。” “怕什么,有人才刺激。” 许言倾盯着聿执的手机看了两眼,赵思南果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电话又打来了。 隔门里的动静越来越大,这是已经进入正题了。 许言倾放轻脚步来到他们隔壁,她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下。 “聿执——” 赵思南轻喊了声,刚想问他在哪,却听着那边的声音不对。 女人被撞在了门板上,动静还挺大,“哎呦,轻点嘛,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男人没出声,但喘着粗气,赵思南听得手在发抖。 傻子都能知道那边在做什么。 许言倾看了眼屏幕,对面的人一声不吭,也不挂电话。 女人叫得越来越大声,“你再这样,糖糖可受不了了。” 糖糖? 赵思南咬着唇瓣,所以除了许言倾以外,聿执还有别的人? “聿执——” 她忍不住哭了出来,“你在哪?你跟谁在一起?” 许言倾见差不多了,就把电话给挂了。 赵小姐,心里添堵的滋味你也尝到了,好受吗? 第90章 没被打吧? 许言倾不敢逗留得太久,也不敢将聿执的手机丢在这。 她用相同的姿势走出了洗手间,刚到外面,就看到聿执在那等着。 许言倾想要往他怀里钻,这样,才能顺利把手机还回去。 但聿执一把推住了她的肩膀,“吐过了?” “嗯,现在稍微舒服点了。” “那离我远点。” 她握紧了手机,就怕赵思南不死心,再打过来。 聿执睇向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去把衣服换上。” 许言倾心里生出了主意,“好冷。” “你这近乎脱光的样,你不冷,谁冷?” 许言倾开始发抖,嘴唇也在抖,“我冷。” 他可不是什么善人,但禁不住许言倾这湿漉漉的眼神,聿执脱下了长大衣给她披上,“好点了?” “嗯,暖和。” 她穿着聿执的衣服去了休息间,赶紧将手机放回兜内。 许言倾靠着柜门,方妙彤跟她讲了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言倾,你怎么喝成这样啊?” 她摇着头,“我,我……要回去了。” “你这样,衣服都没法换啊。” 方妙彤赶紧打开许言倾的柜子,将毛衣直接给她套上,幸好今天穿的裤子宽松,勉强也能套在工作短裤的外面。 “你怎么回去啊?我送你吧。” 方妙彤话音刚落,聿执就推门进来了,她惊了一跳,“小爷,这……经常有人在这换衣服的。” 聿执径自来到许言倾身边,一只手将她揽住,另一手朝方妙彤伸过去。 她反应过来,赶紧将他的大衣递给他。 “其实,我可以送她回去的。”方妙彤战战兢兢,不放心把许言倾交给他。 聿执从进来后,全程没看过她一眼,听到这话时才睨向了她。“你没客人,太闲了是不是?” 方妙彤赶紧闭上了嘴巴。 聿执带着许言倾往外走,她双脚几乎是在地上拖的,男人停顿下,想抱她出去。 但许言倾身体一直在扭,嘴里喊着不要。 不劳驾小爷了,她虽然迷迷糊糊,可吊着最后的理智。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能承受得起聿执的公主抱? 两人走到豪门会所的门口,车就在台阶下停着。 聿执刚要带她上车,却听到一阵很轻的喇叭声。 他循着声音望去,看到汪琳珊将电瓶车开过来了。 “言倾,结束了吗?” 汪琳珊下车,吃力地拉起电动车,许言倾被风一吹,眼睛里像是进了沙子,“妈。” 汪琳珊走过来,想要搀扶她,“回家吧。” 许言倾还是有些站不住,一下靠在汪琳珊的身上,“你怎么来了?” “还能走吗?” 应该是可以的。 许言倾勉强走了两步,聿执上前拉住了她。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汪琳珊,索性直说了,“坐你的车回去很危险,她今晚喝多了,万一一头栽在路上……” 汪琳珊看许言倾确实站不稳,她想给她打辆车。 “这里除了来消费的,别的车不让停,打车还要往外走一段路。” 天还在下雨,尽管聿执的头顶有雨伞遮着,但许言倾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我送她回去吧。” 汪琳珊看聿执的眼神,早就变了。 她就记得这个人方才搂着她的女儿,手一点不老实。 “不用了。”汪琳珊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 聿执将许言倾拉了过来,也不放手,“那你是想看着她活活摔死吗?” 许言倾想挣开,但是男人不放。 门口,进出都是人,汪琳珊的电瓶车在雨里面都湿了。 她最终还是妥协了,这么纠缠下去,最难堪的还是许言倾。 “我就跟在边上。” 汪琳珊将许言倾送到车旁,聿执看她穿着雨披,但裤子全都是湿的。 “你也上车吧。” “不用了,我怕弄脏了你的车。”这确实是汪琳珊觉得不合适的地方,毕竟这车看着就很贵。 许言倾被塞进了车内,身子瘫软着靠向座椅,她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将自己挪到另一侧的车门旁边。 聿执还想再叫汪琳珊一起,但她已经跨上了电瓶车,就跟在车边上。 江怀让司机慢些开,雨下得很大,车窗上都是模糊的,几乎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象。 许言倾趴在玻璃上,看着汪琳珊那件黄色的马甲,很显眼。 她一路上都没说话,车子尽量跟着电瓶车的速度,一左一右,冒雨前行。 很快来到红路灯路口,汪琳珊看不清楚车里面的状况,她抬手敲了敲车窗。 司机落下些窗户,汪琳珊看聿执没挨着许言倾坐,也没有动手动脚的样子,这才放心。 进了小区,汪琳珊停好电动车后就来到了车旁。 她扶着许言倾下车,“慢点。” 汪琳珊关上车门前,看了眼准备下车的男人,“我一个人就行了,不用麻烦你了。” 聿执眼看着许言倾在汪琳珊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向漆黑的楼道。 感应灯亮了,两人的身影也亮了。 回到家后,汪琳珊将许言倾送回了房间,替她将被子盖上。 她将脑袋蒙在里面,不敢露出来,也不敢说一句话。 汪琳珊打了热水,替她将衣服脱掉,简单擦拭了下。 她见许言倾还是蒙着头,身子弓成一团,便将她的腿塞进了被子里面,“早点睡吧。” 她没有一定要将她叫醒问个清楚,汪琳珊出去时,把灯也关了。 许言倾这才将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最难接受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望着门外漏进来的光,眼睛也被刺痛了。 聿执回去的路上,拿了手机出来。 他有许言倾的微信号,只是被他拉黑了。 聿执重新添加回来,点开了她的朋友圈。 最新的动态还是三天前更新的,附了一张盒饭的照片,配言:给自己加个鸡腿,冲鸭。 聿执看了眼那份盒饭,很简单的菜,也就是店里最简陋的标准。 许言倾听到手机响起时,拿过来看了眼。 上面是一条微信:“没被打吧?” 第91章 她是最干净的女人 许言倾看眼头像,是聿执。 她点了右上角的小三点,一顿操作,把他给拉黑了。 聿执一路上都没等到许言倾的回复,看来她是睡着了。 回到揽山苑,聿执刚进屋,就看到赵思南推着轮椅过来了。 “外面雨挺大的吧?” “嗯,”男人换了拖鞋,身上还有湿意,“这几天都有雨。” 聿执经过赵思南的身边,被她轻拉住手,“你还打算不理我吗?” 他的手有点凉,方才撑过伞,聿执低头对上赵思南抬起的目光,“我没有不理你,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 “聿执,我给你打过电话了。” 赵思南沉不住气,有些事不说穿,她心里难受。 “什么时候?”聿执明知故问,手机上现在还有她的未接来电。 赵思南想到电话里那一串串娇吟,还有那个叫糖糖的女人,她心里是真煎熬。“你还接通了的,只是你没说话,是不是别的女人接的?” 聿执想要抱她上楼,“别瞎想了,没有别的女人。” 他现在是不是觉得,敷衍她就是在浪费时间? 赵思南抓紧了他的手指不放,将手机递给他看,“这两分钟的通话记录,不可能是我造假吧?” 聿执视线淡淡地扫过,从兜里摸出手机。 他的那条记录,被许言倾给删了。 那个时间,他应该还在豪门会所,身边也只有许言倾在。 “我在电话里说什么了吗?” 赵思南满是委屈的腔调,鼻子掩不住泛酸,“有女人的声音,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聿执……我现在这样子,你看不上是吗?” “但你别找……那种人啊,我受不了。” “哪种人?” “我都听到了,那女人说她叫糖糖,电话里还有很大的冲水声,你们……” 他居然逮着个女人,就在公共区域,饥不择食了吗? 聿执突然笑开了,看上去没有怒色,就是笑得眼角都拉开了。 “你还笑?” 他顿时就想通了,许言倾在走廊上为什么对他投怀送抱。 聿执看赵思南一副心酸痛苦的样子,他能想象得出当时做着这件事的许言倾,心里应该挺畅快吧? “我进洗手间的时候,倒是听见隔壁有人玩得挺起劲,我没接到你电话,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 这话,赵思南却不是很相信。 “你不管在哪,都会订包厢吧?包厢里不是有独立洗手间吗?” 聿执低下身,锁骨从衬衣里面跑了出来,他出来后扣子就没系上,配着那一张能惑众的脸,赵思南有些心跳加速。 “思南,我不可能跟人在洗手间乱搞的,我也受不了那种环境和味道。” 话已至此,赵思南不好再纠缠了。 信也好,不信不好,聿执的解释就到这了。 他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往楼上走,心里却想着,许言倾这是仗着多喝了两口酒,把坏主意都打到他身上了。 翌日。 车子开进豪门会所,聿执就听到江怀说了句,“许小姐的母亲。” 他朝外面望去,雨依旧在下,车窗玻璃上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聿执下车时,头顶多了一把黑伞,江怀将门关上,却看到男人径自朝着汪琳珊走去。 汪琳珊停止了接单,穿着雨披,就站在电动车旁边等着。 她眼里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她将头盔的挡风镜片往上推。 还是聿执先开的口,“为什么还让她来这种地方?” 汪琳珊脸色坍塌了下,没吱声。 “我以为你会把她手脚打断了,让她爬都爬不到豪门会所来。” 汪琳珊眼睛里淋到了雨,眼皮一直在跳,“你懂什么?” 聿执潭底也缀了不少冷色,难不成是被许言倾说通了?觉得这儿来钱快,所以甘愿看着女儿跳火坑,都不管吗? “你现在进去也来得及,看看她在里面是怎么……” 伺候男人的。 最后几个字,聿执没说出来,汪琳珊也不给他机会说。 “我的女儿,我最了解,不需要别人来教我怎么做。” 萧萧风声,掺杂着哗哗落下的雨,将这位母亲的唇瓣打得乌青。这天气等在外面,真的太冷了。 “你了解?可她在里面赚的钱,干净吗?” 汪琳珊闭了下眼帘,似乎是流了泪,泪水滚烫,夹杂着雨水的冰凉。 “我们这个家,靠的都是言倾硬撑下来的,她一双肩膀要担起顶梁柱的责任。你们说她堕落也好,看不起她也罢。可我的女儿,她要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不会进这种地方。” 聿执听着这话,硬气的语调中,掺了咬碎牙的血腥味。 “药都给她了,给足了,她的苦衷还能是什么?买房子?” “房子?”汪琳珊摇着头,“我都说了你们不会懂的。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已经很好了。聿先生,我知道你有钱,高贵,你不会体会到得罪别人后,反抗不了的那种无奈感。” “我女儿还小,可她什么事情没经历过?” “她爸刚失踪,我们就遭到了别人的报复。安安心脏病发,我摔断了腿不能动,言倾出门被人泼狗血,半夜家里又被人砸门。” “她一个人忙里忙外,都扛下来了。现在好了,安安有救了,她工作稳定了,你告诉我她反而为了钱来这种地方,我会信吗?我会信吗?” 汪琳珊掩面而泣,声音透过指缝,悲凉且悲怆。 她的言倾,是遇到了什么大事、难事,不能跟她说而已。 “是我这个当妈的没用,你们要看轻她,是你们的事。可在我眼里,她是最好的女儿,最干净的孩子。” 这些话,一字一声,很是震撼。 聿执心尖上好像被扎了根刺,拔也拔不出来,一动,还有锋锐的痛感。 进了豪门会所,聿执刚上楼,就碰到了戚姐。 “呦,今天大雨,倒没阻挡住小爷过来的脚步啊。” “许言倾呢?” 戚姐心想你还真能挑,“咪咪今晚有别的客人。” “把她叫过来。” “小爷,这不行吧,我不好跟别人交代啊。” 聿执懒得跟她废话。“她人在哪?” “二楼,202包厢。” 聿执走进包厢时,就看到许言倾在喝酒,一只男人的手推在酒杯上,也不管她有没有咽下去。 “喝啊,再快点,你这喉咙也太小了……” 聿执面色肃冷,高大的身影停在两人跟前,“让我看看,你的喉咙有多大。” 男人收回了手,目光直愣愣地盯着聿执。 这不是聿小爷吗?这号人物,在南淮市是一顶一的王了。 许言倾眼看着聿执推了把男人,他身子往后仰靠,刚张嘴,嘴里就被塞了个玻璃瓶。 聿执手掌一压,酒从他喉咙里灌下去。 又急又快。 许言倾怕这样喝下去,要出人命。 她伸手要去拿酒瓶,被聿执从沙发上拎了起来。“你还是担心下你自己吧。” “我怎么了?” 莫不是,电话的事被拆穿了? “走。” 许言倾想躲开,“我不走。” 聿执手臂揽过去将她按在怀里,强行把人给带走了。 第92章 将她从火坑里,拉出来 进了他的包厢后,他才松手。 许言倾以为他要找她算账,“小爷,那客人的小费,我还没拿呢。” “多少钱,我给你。” 聿执径自走到沙发前,脱下外衣丢在旁边,他纯白的衬衣塞在西装裤内,聿执解了袖口,往上挽起一截。 “很多钱的。”许言倾补了句。 “嗯,多少我都给你。” 许言倾观察着聿执的脸色,不像是为了那个电话而来的。 聿执弯腰坐到沙发上,“你妈来了。” “什么?”她语气不由紧张。 “就在外面等你。” 许言倾呼吸凝重起来,想要快步出去。 “站住。” 她已经走到门口了,聿执盯紧了她的背影,“你看到她还能说什么?或者是有别的什么解释,说出来,我也想听听。” 许言倾的手停顿下,这还是在工作时间。 聿执抽出一支烟,汪琳珊站在暴雨中的那番话,更像是在为许言倾哭诉。 “你进这儿,是因为想买房吗?” 许言倾就算出去了,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妈妈。 她将包厢的门推上,“小爷,我来豪门会所,是因为我缺钱。” “缺多少。” “很多。” 许言倾听到啪嗒一声,烟味弥漫得很快,飘进了她的鼻翼间。 她甚至,能听到烟草燃烧的声音。 “要多少都行,我给你。”聿执看她站得很远,“过来。” 许言倾面色僵硬,脸皮扯动了下,“小爷是不是太大方了?你就不怕我张口要几个亿吗?” “那也可以,我就等你张口。” 聿执修长的双腿交叠,他精瘦的上半身靠进沙发内,手指夹着烟,人看着懒懒的,可一双眼睛特别犀利。 “我想要一百万呢。” “没问题。” 许言倾有些看不透聿执这番操作,是几个意思。“你不觉得我……不值吗?” 这些话,都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聿执将烟放到嘴里,抿了一口,唇瓣启开时,薄烟熏染了男人半张脸。“你觉得我会不会向你提什么要求?” “会。” 不然呢,他菩萨转世吗? “那你猜猜,是什么要求?” 许言倾看聿小爷眯着眼帘,心里就有底了,“我不陪睡,我情愿在这陪酒。” “跟我睡怎么了?你不爽?” 许言倾锁骨瘦削,显得人也很单薄,“我技术不好,不想占你便宜。” 聿执笑出了声来,他极少有这样大笑的时候,确实是被许言倾给逗乐了。 “技术是一般,不过爽感不错,不算占我便宜。” 聿执说着,起身将烟掐熄,他拿过旁边的外套,从里面翻出了支票和笔。 许言倾看他手落下去,好像真的要给她钱。 她忙过去按住男人的手腕,“小爷,你的条件我不同意。” “我没有条件。” 许言倾不信,“可这不是小数目。” “对我来说,这就不是钱。” “……”有钱人,这么疯狂吗? 许言倾看了眼支票,她真的心动了,她不是高尚的神,清高这玩意不能当饭吃。 她只要清了债,她就自由了啊。 聿执看她眼里很复杂,“你既然是冲着来钱快到这儿来的,现在我给你了,你犹豫什么?” 许言倾的清白,名声,在这被践踏得一文不值,她慢慢松了手。 “那我不用一百万,我要五十万。” “好。” 聿执字体刚劲有力,不过唰唰几笔,就能将掉进火坑的许言倾给拉出来。 她趋之若鹜的东西,不过是他一挥手就能解决的。 这就是钱,权的诱惑。 聿执将支票递给她,许言倾甚至都不敢接。“小爷,这钱算是我借的,我给你写欠条。” 男人将笔盖按了回去,“借条就不必了,你想还,你就慢慢还。” 她接在手里,看着上面的字数怔怔出神。 许言倾都不敢太高兴,这钱来得太容易,她心里不定。 她将支票小心翼翼地折起来,然后塞进裤兜内。“小爷要喝酒吗?还是想看跳舞?或者,可以陪你玩牌。” 收了钱后,服务可就好多了。 许言倾就站在聿执身边,他目光瞥过去,满目皆是她腿上的白。 聿执就喜欢她这条腿,又白,又直,还有劲。 他拍了下,掌心放在那没动了,许言倾腿绷得僵直,聿执的目光顺着她身前,一点点挪到她脸上。 “有了这笔钱,还需要来豪门会所吗?” 许言倾心头漾起喜悦,“从明天起,小爷在这就见不到我了,不过我会认真工作还你钱的。” 外面应该还在下雨,许言倾想到聿执所说的话,不免担心。 不知道妈妈有没有找个能躲雨的地方,晚上这么冷,她来这儿做什么? 聿执拎起外套站了起来,看许言倾还愣着,“钱不是够了吗?是不舍得这地儿?” “我……我现在就能走了吗?” “嗯,我要走了,你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许言倾觉得今晚像是做了场梦,还是好久没做过的美梦。 “谢谢小爷。” 她一张脸上又有了鲜活的样子,快步离开了。 许言倾回到休息间,屋里没人,小姐们都在包厢里伺候着,她赶忙换好衣服。 她明天应该还要来一趟,约上宗公子,把方妙彤的借条换回来。 许言倾离开豪门会所时,见聿执也还没走,就站在门口。 许言倾一眼看到了汪琳珊,她缩在门边上,正朝里面张望着。 “妈!” 她小跑着过去,将雨伞撑开,“你过来干什么呀?” “太晚了,我怕你打不到车,外面坏人也多。”汪琳珊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这是下班了吗?” “嗯。” “那赶紧回家吧。” 汪琳珊拿了一件新买的雨披递给许言倾,她欢欢喜喜套上了,电瓶车上都是雨,许言倾也不嫌,用袖子随意抹了两下,就坐上去了。 “坐稳了吗?” “好了。”许言倾抱住了汪琳珊的腰。 她回头时,看到聿执也上车了,他的车就跟在她们身后。 江怀看了眼坐在后面的聿执,“小爷,许小姐今天走得挺早。” “嗯。” 男人毫无情绪地轻应声,“她以后要再进豪门会所的话,就真有鬼了。” 第93章 想怎么玩她,都行 许言倾将头躲在汪琳珊的背后,“妈,外面雨下得这么大,你是特地来接我的吗?” “那么晚回去,我不放心。” 她紧紧地搂住妈妈的腰,“我自己会打车的。” 许言倾眼眶有些烫,“妈,对不起。” “言倾,你对得起任何人。” 唯独对不起的,怕是只有她自己。 聿执将车窗降下去些,雨下得很大,被风挟裹着吹进车内。 那辆电动车穿梭在大街上,尽管两人都穿着雨披,但许言倾的裤子全湿了,脚也浸泡在水里。 聿执陡的有些烦躁这场雨,雨丝落在他手背上,冰凉无比。 电动车经过一条街,汪琳珊经常来这儿取外卖,“言倾,晚饭吃了吗?饿吗?” “妈,你是不是没吃啊?” 汪琳珊将电动车靠在路边,“那家店的卤菜很多人买,大半夜还经常有外卖的生意,我们买一点吧。” “我去,”许言倾忙下了车,“你等我一会。” 卤菜打包不用等,聿执看到她很快就跑回来了,脸上扬着笑,说话声被雨声打得零零散散。 “妈,我买了虎皮鸡爪,超大个。” “好,回家了。” 车子再跟过去,就要进许言倾家小区了。 江怀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声,“小爷,要继续吗?” “不用了,回揽山苑。” 许言倾回到家时,开门很轻,生怕会吵到许安。 但两人刚走进去,许安就从房间里探出了脑袋,“姐,你和妈妈一起回来的吗?” “嗯,你怎么还没睡?” 许安披着棉衣走出来,“我吃过晚饭后已经睡了一觉了,外面雨好大,你们衣服都湿了。” 许言倾让汪琳珊先去冲澡,两人收拾好时,许安端了两碗西红柿蛋汤面出来。 她坐在边上,看着她们吃。 雨点子砸在玻璃窗上,屋里冰冷刺骨,但许言倾一口热汤下去,觉得很温暖。 许安知道自己拖了一家人的后腿,所以打小就懂事。 许言倾有时候会觉得妹妹才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力量,再艰难的日子,她想想安安,就都能熬过去了。 第二天,许言倾接到了戚姐的电话,说是宗觞过来了。 她忙赶到豪门会所,来到宗觞所在的包厢,他看她没穿工作服,倒是挺吃惊的。 “今晚不上班?钱赚足了吗?” “宗公子,那张欠条,您带了吗?” 宗觞打量着许言倾的脸,在沙发上坐下来,“几个意思?” “我把钱攒够了,我们可以两清了吧?” 宗觞眯了下眼帘,“一百万?” “对。” “哪个冤大头让你宰了,这才几天不见。” 许言倾不理会他这些话,“您别管我钱是怎么来的,您把欠条撕了就行。” “那玩意,我不会随身带着的,要不你跟我去家里拿?” 许言倾才不会羊入虎口呢,“可不可以麻烦宗公子,找个人送过来?” 宗觞手掌撑着侧脸,饶有兴致地盯着许言倾看,“我先看看你的钱够不够。” 她犹豫了下,将支票和银行卡从包里拿出来。 许言倾将它们放到茶几上,她按着那张卡,“我现在就可以登录给你看,卡里面有五十万。” “那支票呢?谁给你的?” 宗觞扣住许言倾的手腕,将她的手往上抬,他看了眼支票上的名字。 “小爷真大方,这些钱全是他给的吧?” 宗觞紧接着眼色一凛,“我是不是忘记跟你说了,只要是聿执给的钱,一分都不能算数。” “为什么?”许言倾心里只是咯噔下,居然没有太震惊的感觉,她早有了预感,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因为这样的话,来钱太快、太容易了。”宗觞满意地盯着她,看她脸上一片煞白,“聿执很舍得在你身上花钱,是吗?” “欠债还钱,我们都认了,宗公子还想怎么样呢?” 宗觞拿起支票,许言倾生怕他一把撕了,眼看他将手指放上去,她忙拉住了他的手臂。 “不要!” “许言倾,你干脆跟聿执都直说了吧,说你进豪门会所,是因为你朋友欠了我的钱。”宗觞用那张支票,挑起了她的下巴。 “你不说,是怕我对付那个方妙彤吧?你怕聿执不会管她死活,到时候我想怎么玩她,都行,是吗?” 许言倾对上了男人的目光,不卑,不亢,甚至有着从容不惊。 “宗公子这是无聊,耍人玩呢?你还不如一开始就直说了,我赚再多的钱都没用。但你别忘了,你跟我签过协议的。” 宗觞用支票一角,在她下巴处一下下轻刮着。 “我也没说不认啊,别急,十天以后,你用这笔钱来换欠条,从此我不会找你和你朋友一点麻烦。” “那这十天时间内,你想让我干什么?” 宗觞就喜欢她这股子聪明劲,“做我女朋友。” 许言倾眉头拧了起来,男人轻声笑开,“放心,不会让你跟我睡觉的,你不情愿,我不会逼你的。但我想找你吃吃饭,说说话的时候,你都得过来。” 许言倾僵着的面色,缓缓舒展开,笑得挺天真,“真的吗?” “真的。” 许言倾在心里冷笑开,鬼才会信他的话。 靠宗觞的施舍,没用,这条出路,许言倾必须自己闯出来。 只不过缺了那么一点时间,这十天忍过去,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许言倾开心地笑着,“好。” 宗觞嘴角勾了抹得意,心想,不过就是胸大无脑的女人,真好骗。 许言倾心里却是清明,玩人者终将被人玩,坏东西肯定会招来报应的。 “既然你的钱筹够了,明天开始你不用来豪门会所了,明晚,我让司机来接你,陪我去吃饭。” 宗觞将支票放回茶几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许言倾唇角抿成一线,将桌上的支票和银行卡都收拾起来。 …… 只是到了第二天,她没想打聿执居然会给她打电话。 许言倾可不敢怠慢,赶忙接通,“喂,小爷。” “晚上过来趟。” 第94章 看来是我给你的钱,还不够! 许言倾脑子里顿时懵了。 “小爷,有事?” “我让江怀安排车来接你,你下了班就过来。” 那可不行啊,她还得去应付宗觞那边。 许言倾只能撒谎,“小爷,我不在南淮市。” 男人在电话那头静默了三两秒,再开口时,语气有些不悦。“那你在哪?” “我在苏城跑新闻,要明天才回去。” 聿执没再说什么,挂了她的电话。 许言倾总算松了口气。 傍晚的时候,许言倾刚下班,出了公司大楼要去坐车,却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那人手里捧了个礼盒,几步走到她跟前,“是许言倾,许小姐吧?” “你是?” “宗公子让我给您送套礼服过来,还有鞋子我也给您配好了,他说晚上七点整,准时来接您。” 许言倾伸手接过去,沉甸甸的。 回到家,她进了卧室后将礼盒打开,里面是一条法式小黑裙,透着高级的冷淡风,不过就是吃个晚饭而已,需要她穿成这样? 许言倾没有忤逆宗觞,怕他又要乱咬人。 她没做多余的打扮,出门前化了个妆,将头发散下来随意地披在肩上。 只不过高跟鞋的跟,也太高了,许言倾下楼梯下的艰难。 宗觞在车里等她,一见她进来,下意识往她身上瞟。 “谁让你把自己裹成这样的?” 礼服穿是穿了,但外面披了件长大衣,他能看到的就只有一双小腿了。 “冷,会被冻出感冒的。” “行,但下车的时候,你得把外面的衣服脱了。” 司机发动车子,宗觞手指在腿上点着,一边还吩咐了许言倾两句,“待会到了那边,你别乱说话。” 许言倾尽管眼里有犹疑,但是没多问。“好。” 车子停在了一处巨大的庄园别墅跟前,翘首望去,随处可见缀亮的灯,许言倾跟着宗觞下了车。 “这是哪?” “吃饭的地方啊。” 可许言倾已经看到不远处人头攒动了,宗觞睨了眼她身上的大衣,实在碍事。 “脱掉。” “穿什么衣服跟吃饭无关吧?” “给我丢什么脸呢?” 宗觞开始上手,拉过许言倾的手臂,“你那小身材不露一露,可惜了。” “你放手,宗公子,那么多人看着呢。” 看就看,他怕丢脸吗? 许言倾右侧的大衣袖子被他给脱了,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阵男声,“许小姐?” 声音,有点熟。 许言倾僵住不动了,江怀走到她身边看了眼,“还真是你。” 她脑袋一点点扭过去,脸上暗影重重,仗着高跟鞋踩出来的优势,许言倾的视线堪堪扫到聿执的脸。 削薄紧抿的唇角,还有那一颗若隐若现的浅痣。 宗觞趁她不备,将她的大衣一把拉掉。 夜风残卷而至,她莹白的皮肤落入聿执的眼里,高傲的脖颈,挺直的肩,身上是一条低胸吊带裙。 两条细细的银链攀住许言倾的肩膀,另有两条在她胸前交叉而过,呈现出一种捆绑的诱惑感。 宗觞忍不住打量起来,“这才叫女人啊。” 聿执冷眼剜过去,想戳瞎他的狗眼。 “赶紧进屋,这么漂亮的女伴,我得好好炫耀炫耀。” 许言倾的面前,有聿执挡着,她说得那个慌,这么轻巧就被拆穿了。 聿执脸上有笑意,说话声中却有不近人情的冷漠,“你不是在苏城吗?不是明天回来吗?” 这…… 宗觞哈哈笑了出来,“你胆子真挺大的,居然敢骗小爷?” 他伸手握住许言倾的手腕,冲着聿执道:“不过你也别怪她,她昨天就答应了我的,说今晚要陪我。女孩子么,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小爷,只能扯谎了。” 许言倾真想让他闭嘴。 “小爷今晚没带女伴?”宗觞嘴巴确实很欠,“怎么不带赵思南?” 许言倾脸色更是铁青,赵思南现在双腿还站不起来,这种场面,她是不可能出席的。 聿执目光从她的肩头滑下去,“你用什么身份跟他过来的?” 不等许言倾回答,宗觞将她搂到了怀里,“忘记跟小爷介绍一句,这是我女朋友。她现在可不是豪门会所的咪咪了,她是我女人,言言。” 许言倾想吐,真的,生理反应都出来了。 聿执眼睛半眯着,丝毫不遮掩眸底如野兽一样的怒色,“看来是我给你的钱,还不够?” 前脚刚出那脏地儿,后脚就投进了宗觞的怀里? “小爷,你这是不高兴?”宗觞言语间,有畅意,“你有你家赵小姐,千娇百媚,我有我家许言言,风情万种。谁都不要羡慕谁的,我们先进去了。” 宗觞搂着许言倾往里走,聿执第一次生出了想弄死他的冲动。 两人刚进屋内,宗觞就将许言倾引入了人群。 男人么,好面子,就喜欢听人夸奖。 “宗公子这女伴,一绝啊,真是美艳。” “还是宗公子眼神好啊,这叫郎才女貌。” “请问这位小姐,是哪家千金啊,脸生得很。” “噢,”许言倾接了话,“我是豪门会所的千金,大哥,要给您个联系方式吗?” 宗觞脸色刷地冷下去,对面那几人也尬住了。 他冷冷地抛下一声,“你们不许出去乱说,特别是在我家老爷子跟前。” “是是是,我们绝不多嘴。” 许言倾被宗觞拉到一边去,“你几个意思?不是让你别胡说八道吗?” “啊?这也不能说吗?”她作势要咬自己的舌头,“我不是故意的。” 许言倾嘴角噙着微笑,她算是一下就试探出来了,真要闹出点大事,宗老爷子不可能放任这个死变态的。 “站这别动!” 宗觞不放心,还得回去嘱咐他们一顿才行! 只是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许言倾的身影? 他转了圈,脸上盛怒,这女人敢耍他? 许言倾这时候,才叫一个害怕,她刚才居然被人捂住了嘴,给半拖半抱着进了一个房间。 路上,也遇到过几个人,她用眼神求救了,可一点用都没有。 许言倾看着门被一脚踢上,男人捂住她的手还是没放,但她从他身上,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清冽香气。 那是小爷的味道。 第95章 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许言倾鞋跟太高,本就站不住,这会整个人几乎都是窝在他怀里的。 男人的呼吸声落在她耳边,很重,很撩,她耳朵一点点就红起来了。 他手臂紧扣住她的腰,几乎一手就能勒断。 许言倾握住他的手指,稍稍用力,他的手就从她嘴上拿下去了。 紧接着,勒住她腰的力也松开了。 许言倾转身背靠着房间门,她抬着眼帘看向男人,勾扯出一抹笑来。“小爷。” “谁跟你嬉皮笑脸的,再说你在我面前,有脸吗?” “我骗了你是我不对,没有下次了。” “许言倾,你先把这次的掰扯清楚吧。”聿执往里走了两步,许言倾摸到门把,想出去。 “劝你别逃,我要是你,我就把门反锁上。” 许言倾有点怕他,怕这位爷会不分场合弄她。 “这房间,随时会有人进来。反锁了,他们就会去找下一间。” 许言倾心想,谁信呢。 只是刚这么想着,门把就被人拧开了,要不是她站在门背后,外头的人就直接进来了。 “哎呦,”女人的声音隔着门,还挺带劲,“猴急什么啊,进屋再说嘛。” 许言倾忙用力推住了门,她手忙脚乱地反锁,嘴里还焦急地出了声。 “有人!” “换一间吧。”女人走之前,还在门上敲了声,“玩得开心。” 她几乎站不住了,靠着旁边的墙壁,聿执在沙发上坐下来,眉目轻抬,像审犯人一样盯着她。 “才两天不见,你就成了宗觞的女人。” “不是,他瞎说的。” 聿执冲她勾了下手指,“那好,来验个货。” 许言倾思想纯正,架不住聿执这话里的轻挑味。 “验货?” “宗觞说你是他女人,他几斤几两我清楚,他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来,我看看。” 许言倾站在原地不动,脸上有隐怒,“小爷之前也说过了,宗公子看不上我这样的。我不可能是他女朋友,他也没碰过我。” 他凭什么这样? 把她拉进一个房间,让她脱,她就得脱吗? 他要真这么想看,回家看他的赵小姐去。 “再说就算宗公子真碰了我哪里,也与您无关吧?” 许言倾应付一个宗觞,已经精疲力竭,可这位爷呢? 他更难缠,因为喜怒不定,更喜欢不按常理出牌,让人防不胜防。 房屋的空气越发稀薄,许言倾从聿执的脸上看出来,她好像是说错什么话了。 大厅内,宗觞到处找着许言倾的身影。 他就不信,才这么一会功夫,她能逃到哪里去? 这时,有人看到他一脸焦急,忙快步来到他身边。“宗公子,您在找您带来的那位女伴吗?” “你看见了?” “看见是看见了,不过……” “废话少说,在哪呢?” 男人挨着他耳边说道,“我看到她被小爷带走了,一路拖走的,挺激烈。” 宗觞面色往下沉,“带去哪了?” “我不敢说啊,要不是看您很急的样子,我……”谁敢得罪聿执啊。 宗觞一把提住男人的衣领,“别废话,给我带路!” 男人战战兢兢,很是后悔,他可真是多管闲事。 他把宗觞带到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前,用手指了下,“就在里面,你可别说是我告诉您的。” 男人一溜烟跑了,宗觞盯着门,面上的冷色越来越重。 聿执就算再有能耐,可也欺人太甚了。 他上前两步,按了下门把手。 被反锁了。 宗觞将脸贴过去,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只是听不真切而已。 耳朵里,一串脚步声越来越近,接近着门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许言倾被聿执按在了门后面,宗觞耳膜里嗡嗡的,差点被声音给撞聋。 “小爷,不要。” 聿执不喜欢别人违背他,特别是女人。 他手掌从她腰侧的镂空处摸进去,另一手将许言倾的长发拨开,她优美的颈子露了出来。 男人将脸埋进去的同时,一口吸吮住。 许言倾挣扎一下,门就发出一下晃动,聿执掐着她的腰,“我就不喜欢你这劲劲的样子,怎么了,这么短时间内给了你一百万,亲几口都不给?” “小爷,外面全是人。” “我又不是要上你,”聿执将她的手臂折到背后来,“再啰嗦一句,我到走廊去弄你!” “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聿执听到这话,手里劲道小了些,只是嘴下没有留情。 他在她颈动脉上留下了痕迹,很快,又将唇瓣挪到许言倾肩膀上。 真的是又痒又疼。 聿执嘴里的话,更是让许言倾无地自容。 “细皮嫩肉的不禁弄。” 门外,宗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抽了支烟出来,塞到嘴里。 打火机点燃的声音,咻地一下传到许言倾耳朵里。 她肩膀猛地缩起,“有人。” 有人又怎样?别说隔着一扇门了,就算让那人当面进来看,聿执都不怕。 宗觞咬着烟,冷笑连连。 他将手摸进兜内,拿出了手机。 一个圈子的人,互相都有联系方式。宗觞跟一人发送了视频请求,那边倒是接得很快。 “喂,有事?” 宗觞将手机对着门,他抬手又在上面敲了两下。 “赵小姐,你男人在里面,正在偷我女人。” 赵思南手里的书掉到轮椅旁边,“宗觞,你别乱讲。” “我乱说什么了?那我问你,聿执在你身边吗?” 赵思南眼睛直盯着那扇门,她就是不愿意相信,“你要没别的事,我挂了。” “逃避有个鸟用?要不你亲自过来看看吧,我给你堵着门,他们出不来的。” 宗觞说着,又在门上狠狠拍了下,“许言倾,你给我出来!” 他这么大的动静,势必会引来旁人的围观。 好几个人已经在走过来了,“宗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宗觞一口烟咽下去,半截烟灰还在烟身上,“有人看到我女伴,被拽进了这房间里。对了,你们谁看到小爷了?” 众人面面相觑。“没看到。” 宗觞让镜头对准自己,“赵小姐,你来还是不来啊?你要再犹豫,里面的人不光把事办了,还能再爽个两次你信吗?” 许言倾身上的手松开了,她看眼聿执的脸色。 他眼睛里漆黑一片,几近恶魔。 第96章 你跟我回家,求你了 这样的聿小爷,看着很是渗人。 许言倾将滑下肩膀的银链拉上去,她眼看聿执要开门。 她赶紧按住了他的手臂,许言倾轻摇着头。 她几乎是用唇语说的话,“不能出去。” 外面聚着很多人,聿执要这么开了门,他是没什么,可她到底是个女人。 难道要让宗觞的镜头,把她记录进去吗? 让赵思南真的以为他们在偷情? 许言倾紧抵着门,聿执视线在她脸上扫了圈,他应该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宗觞挂断了视频,赵思南推着轮椅就要出去。 舒姨赶紧拦住她,“小姐,你干嘛去啊?” “我去找他。” “就算小爷真在那间屋里,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啊。” 赵思南心像被人丢进油锅里一样煎熬,“那我就该睁只眼闭只眼吗?我至少要让他回到我身边来,舒姨,你别拦我了。” “可是……” “你忍心看我这个样子吗?” 舒姨知道这回是拦不住她的,“也好,去就去吧,就算要丢脸……丢的也该是许言倾的。” 赵思南的轮椅碾压过地上的那本书,她现在就恨不得出现在许言倾的面前,撕碎她的衣服,让所有人都看见她的丑样。 房间外,宗觞已经连着抽了三支烟。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怒气是从哪来的。 旁边有人出着主意,“要不去拿把钥匙过来?” “老子的事,需要你过问?” 那人赶紧缩了脖子,真是乱咬人啊。 屋内,许言倾听着外面的人群,不像有散开的意思,她走到了沙发前,看向坐在上面的男人。 “你肯定有办法,把他们都赶走的。” 聿执翘着腿,阴晴不定的样子,“你胆怎么这么小了?” “我不是胆小,我只是不想被人看笑话。” “既然这样,你跟姓宗的出来干什么?” 许言倾菱唇微启,她看聿执的领口微乱,喉结突出,轻声轻语地质问,带着咄咄逼人之势。 许言倾思忖片刻,试探了一句,“本来宗公子是想让彤彤过来的。” “哪个?” “就是为了我找到揽山苑,被小爷养的狗咬伤的那个姑娘。” 聿执示意她往下说,许言倾手垂在身侧,捏了一把裙摆,“她人很好,仗义、善良,我怕她落在宗公子手里,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你替她上?” 许言倾只是想试探下聿执的口风,“我若在这真遇到了难事,求求小爷,您肯定会帮我的。可是彤彤不一样,万一哪天她遇到了生死攸关的事,我能不能……” 求求你,也帮帮她呢? 聿执挑了寒眸望向许言倾,“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呢?” 她怔了下,“因为你给了我那些钱,那就是在帮我。” “可给钱对我来说,就是动动手指的事,”聿执想到许言倾方才被宗觞搂住的模样,满心满眼都不舒服,“你也太理所当然了。” 他倾身抓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轻按,“明哲保身这四个字,语文课上没学过?别人的死活,与你何干?” 许言倾从这话中,听出了男人的冷血。 聿执没有心思深究她话里的深意,只是教授着她最普通的道理。 “你让我救救你,我心一软,说不定就答应了。可要是别人,凭什么?” 许言倾的心彻底沉下去,聿执还没来得及怀疑她为什么会这样说,就看到她掩饰地扯开了嘴角。 “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怕真有那么一天呢。” “那就,让她去死。” 许言倾听的,心血都是冰凉的。 浑身的血液就跟凝固了一样。 她应该庆幸,她没跟宗觞撕破脸,她更没有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聿执身上。 他能拉她一把已是勉强,更别说是拉方妙彤了。 许言倾听着外面传进来的动静,有些不适,“小爷,你想个办法吧,让那些人都散了吧。” 聿执也不想被人这样堵着,闹心又荒唐。 他拿出手机想要让江怀过来处理,却不想赵思南的电话先打进来了。 聿执盯看眼,然后接通。 “喂。” “聿执,我到了。” “到哪了?” 赵思南攥紧手掌,坐在车内,透过玻璃望向旁边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我按着宗觞给我的地址找来的,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聿执眼里有一瞬间的沉,“你听他乱说做什么?” “我不听他的,我也不信他说的,但我想让你跟我回家,就现在,可以吗?”赵思南如履薄冰,怕他不愿意,更怕失去他。 许言倾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她没资格在这时候插一句话。 “聿执你要真喜欢许言倾,你就把她接回来吧,我走。” 许言倾不知道赵思南是怎么想的,她说出这话的时候,不觉得好笑吗? 外面有灯光照进来,男人的脸被分割得明显,“你走去哪?” “回我自己的家。” “思南,你别瞎想,宗觞是骗你的。” 赵思南眼睛瞪着那个院子,她就恨自己的腿不好,要不然早就进去了。 “你现在跟我回家,求你了。” 聿执眼皮往下,许言倾听到了一个好字。 他挂了电话,然后联系江怀,让他过来处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吵,聿执的手机上,又有电话打进来。 他耐着性子,跟赵思南说话,“马上就出来了。” “小爷——”那头传来的却是舒姨的声音,“小姐偏要进去,我拦不住啊。” 赵思南推开了车门,也推开了舒姨拉她的手,她将腿挪出去,脚刚沾地,人就扑在了地上。 “小姐——” 舒姨赶忙从另一侧下去。 赵思南已经顾不上别人会不会瞧见她这个样子了。 聿执听到声音,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窗边,伸手将帘子拨开。 这儿望出去,正好能看到大门口,许言倾跟着走近两步,就看到赵思南整个人躺在地上,正在一点点往院子里爬。 聿执神色一凛,这样的画面,他不可能看得下去。 他拿着手机的手臂垂下去,转身就要往外走。 许言倾跟到了门口,眼见男人伸手要开门。 “小爷……” 第97章 她,不过是个战利品 她喊了声,剩下的话却卡在喉咙里。 那一幕对聿执来说,肯定是震撼的,心疼的,他疼惜那位赵小姐,必定一刻都等不下去。 许言倾听着门板上传来用力的敲门声,宗觞还在继续着。 “江怀已经在处理了,也许五分钟就能好,也许……一分钟,就可以。” 聿执凝望眼许言倾,是,江怀做事他最放心。 可赵思南这会在地上爬着,拖着她那双动不了的腿,可能很快就会进院子,很快就会被人看见。 聿执几乎是没有犹豫,将反锁的门打开。 许言倾连再多说一句的勇气都没了。 她没那个本事,能让聿执在这个房间里多待一会。 门被拉开半扇,宗觞想要往里走,被聿执一把推开了。 “小爷,”宗觞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你可算出来了。” 聿执从他身边走过去,冲江怀说了一个字。 “走。” 人,不用赶了。 他急着要走。 可许言倾还在屋里,宗觞一脚将门踢开时,就看到她快步往里走的背影。 “有脸做那种事,你没脸出来是不是?” 他话语声很重,落在了走出去几步的聿执耳朵里。男人的腿停了下,但是没有回头。 江怀已经赶走了一半人,只是门口还有人聚着。 “小爷,我想办法把许小姐带出来吧。” “思南来了,就在门口。” 聿执丢下这话的同时,人也走了出去。 许言倾生怕一帮人进来,她跑到了窗边,就躲在窗帘后面。 宗觞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一副贱兮兮的样子,“还挺会找地方啊,不知道里面的女人穿没穿衣服呢?” 宗觞转过身,一手一把将两人往门外推,“都给我滚。” “宗公子别这么小气,美女要一起欣赏的……” 宗觞上前一脚,直接把人踹倒在走廊上,“滚开。” 他将门关上,并反锁了起来。 许言倾藏在窗帘后面,不难找,宗觞走近过去,看到了她露在窗帘外的小腿。 他站定在窗边,视线跟许言倾一样,望向了窗外。 聿执走得很快,如一道快速闪过的影子,树影婆娑打落下来,男人仿佛被割得四分五裂。 舒姨小声地掉着眼泪,不敢大喊大叫。“小姐,你别这样了,快起来。” 赵思南手肘在地上用力,可身子只是往前拖动了一点而已。 聿执那样骄傲的人,不还是为了她,蹲下身去了吗? “你这是做什么?” 聿执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赵思南双手立马搂住他的脖子,“我以为你不会出来的。” 他起身时毫不费劲,赵思南一条白裙子全都脏了,舒姨赶紧脱下外套,将她的裙子裹起来。 “我说了马上回去,你连一刻都等不了吗?” 赵思南将脸贴向聿执,“我不想等,我害怕,我怕宗觞说的都是真的。” 这地方,聿执肯定不能多待了,他抱着赵思南弯腰上了车。 许言倾看到江怀关了车门,几乎就是十几秒钟的事,一前一后两辆车都开走了。 宗觞伸手,要把她裹着的窗帘拉开,许言倾拽得很紧,他声音带出些恼怒,“见不了人吗?” “宗公子怎么不让外面的人都进来呢?” 宗觞看不到许言倾的样子,就看到她将自己裹得跟颗菜一样。 “你想见吗?我现在就去叫人。”宗觞靠着窗台,意有所指,“或者,我可以让你妈过来。” 那道窗帘被挥开,许言倾没再藏着了,穿着高跟鞋的身子有些不稳,来到了宗觞面前。 “那天我妈进豪门会所的事,跟你有关吗?” 许言倾皮肤白皙,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任何痕迹在她身上,都会显得很清晰。 特别是这一道道绵长的吻痕,从脖子到肩膀,到锁骨,再到开了深v领的身前…… 宗觞闭上眼睛,都能想到聿执脸埋进去时的意乱情迷。 他抿着的唇瓣轻启,差点被怒火冲昏头,“对,我安排的。有些事敢做就要敢认……” “卑鄙!” 许言倾怒斥,话语声很重,眼睛里像是藏了刀一样。 “我卑鄙?”宗觞将手朝着窗外指去,“这话你怎么不冲着聿执去说?他管过你的死活?管过你的脸面?他走得倒是潇洒,外面的人敬他、仰他、怕他!谁敢对着他窃窃私语?” “可……他给你留下这满身痕迹就走了,许言倾,你就是个战利品!” “你以为聿执对你情难自禁,对你割舍不下?他在这房间弄你,把你身上吸出这一身印子来,给谁看啊?这是给我看的!” 许言倾每句话,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她就是不懂,宗觞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 “我对他没抱过幻想。” “什么?” “情难自禁,割舍不下?”许言倾嘲讽着笑出了声,“这些形容词用在我身上,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聿执放不下的人,就只有赵思南而已。 “宗公子,你也看到赵思南在小爷的心里,有多重了。他丢我在这的时候,不会想到我要面临什么,我甚至连一件可以蔽体的衣服都没有。” 许言倾哀戚戚地望着窗外,“我都这么惨了,可还是有人不肯放过我。就像你,你居然让我妈妈到豪门会所来。” 她眼尾有些发红,“你们是不是想把我逼死呀?” 宗觞听得心里扑通一声,像是被人投了块坚硬的石子进去。 “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主意也是赵思南出的,所以我才说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去惹到她。” 许言倾拽紧了裙摆,她已经尽量躲着她了,可显然没用。 宗觞望着她身上的痕迹,碍眼得要死。 可一会出去,许言倾势必会招来很多人的目光。 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来,罩在许言倾的肩膀上,“披着吧,你这样子被别人看见,信不信那些色狼能就地把你解决了?” 宗觞带她离开这的时候,许言倾全程压着眼帘。 可各种风言风语,还是能传到她耳中。 “听说没,刚才那女人在房间勾搭聿小爷。” “是吗?要不要脸啊?小爷身边可是有赵小姐的!” “靠着一身骚劲往上爬……” 许言倾唇瓣勾了抹苦笑出来,即便有人亲眼看到,是聿执把她拉进房间的,可又有什么用? 他心系他的宝贝,走了,她就得留下来,受尽他人冷眼。 第98章 引他入陷阱 <!--go-->揽山苑。 舒姨替赵思南换了一身衣服,聿执将她抱到床上,将被子给她盖好。 他刚想起身,就被赵思南抱住了。“别走。” “我没走。” 舒姨见状赶紧退出了房间,将门轻拉上。 “聿执,我很怕失去你,真的。” 赵思南双手紧搂着他,眼泪将男人的胸前打湿掉,“我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了,我只有你了。” 聿执目光扫向床头柜,那里摆着一张赵家的全家福。 那时候,赵思南挽着赵父赵母的手,站在自家的别墅跟前,蔷薇花爬满院墙,她还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聿执手掌在她后脑处轻拍了下,“你不会失去我的,我在呢。” 可是聿执不肯碰她,这就让赵思南很慌。 他肯定会有需求的,只要得不到满足,他就会去找外面的女人。 赵思南手放到聿执的颈间,扯着他的扣子,连拉带拽地,将聿执胸前的一片风光扯出来。 但聿执很快握住了赵思南的手。 “思南,住手。” “为什么?”是因为刚才吃太饱了,是吗? 聿执盯着她的这张脸,总不能说他是对她没欲望吧? 在床事上,聿执真是挑得很,不光看脸,还得要求触感,他喜欢玲珑有致的,喜欢满手凝脂的,比如许言倾那样的。 赵思南的这把火,拱不起来。 她也没脸再继续了。 聿执在许言倾身上留下的痕迹,几天没褪,害得她天天都穿高领。 办公室里温度高,许言倾热得额头上都是汗,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来到她身边。 “我总算打听到了。” 许言倾敲着电脑的手轻顿,“快说。” 黄顶看眼四周,很快就趴到她身边,耳语了几句。 许言倾手掌轻攥下,“消息确切吗?” “当然,动用了我所有的人脉啊。”黄顶拉过椅子入座,只是脸上有愁容,“你为什么让我查宗家的事?你到底想干嘛?” “当然是想做大新闻了。”许言倾认真地确认了一遍时间,“周日下午两点,是吗?” “对,大概是这个时间范围。” 好。 许言倾总算是等到这天了。 周六的晚上,也就是她跟宗觞约好的十日期限到了。 许言倾去了趟豪门会所,宗觞受邀前来,他到的时候,许言倾已经在包厢里坐了会了。 “宗公子,”一见他进来,许言倾很是热情,“要喝茶吗?要吃水果吗?” 宗觞笑眯眯的坐定,“这么着急让我过来,干什么?” 许言倾心里微微咯噔下,“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十天到了,我来换借条的。” 宗觞闻言,摊开了手掌,“我没带。” 她嘴角还是轻挽着的,“宗公子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急什么,过两天就给你。” 许言倾当然不可能相信他的话,她坐到宗觞身边,刻意挨他很近,“宗公子,你说我要是跟了你,我还需要怕赵小姐吗?” 宗觞听得呼吸一紧,“你想通了?” “与其让你帮着赵小姐,我还不如……让你帮我。” 宗觞这会,是身体都紧了。 许言倾继续试探着,“明天下午,你有空吗?” “有。”宗觞觉得挺新鲜,“这种事,不该约在晚上吗?我看也别拖了,就今晚。” “不行啊,我妈现在管我管得严,晚上必须早回去的。明天上午我也有事,不过你要是不方便,就以后再说吧。” 宗觞怎么可能等得下去呢,“好,就明天。” 许言倾已经将宗家调查了个清清楚楚,宗老爷子膝下有两子,宗觞是亲生的,可他更看重的,反而是年长的继子。 所以明天的活动,宗觞看来是压根不知情啊。 “宗公子。”她抿了抹笑出来,眼角展开,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感,“你想玩点不一样的吗?” 这妖精! 狐狸精转世吗?怪不得聿执也栽她身上。 “行啊,有什么花样你尽管使出来,我受得了。” 许言倾上翘着嘴角,笑意盈盈,“好,那就明天见。” 第二天,她吃过中饭后就出门了。 房间是许言倾一早就预定好的,她之前已经来看过一次了。 许言倾走到窗边,将窗户的插销拔掉,两扇窗是移窗,外面并没有防盗。 房间里还有一根柱子,很显眼,这是建筑漏洞,所以这个房间一般都没人订。 可这对于许言倾来说,却是最重要的。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敲门声,许言倾走过去将门拉开。 宗觞眼里的嫌弃还没散去,“选这种地方,你是怕我给不起那几个开房的钱?” 许言倾忙将他拉进来,一把将门推上,“宗公子不觉得在这儿才玩得开吗?大酒店里你肯定是熟客,我怕到时候玩得太出格,丢你的脸啊。” 宗觞看向她,许言倾今天的每句话里,都带着刻意的勾引。 可他就吃这一套。 他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想要亲她,“那还站着干什么?” 许言倾想将他推开,可宗觞的唇已经亲在了她的脸上。 他鼻翼间都是她身上的香气,就跟下了催情的药一样,完全失控了。 “宗公子,等等!” “等不了了!” 许言倾在他怀里挣扎得厉害,“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什么东西?”宗觞听到这话,这才将手臂松开些。 许言倾走到床边,将自己带过来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捆粗麻绳。 宗觞的眉头挑了起来,“你想绑我?” “不,一会我让宗公子绑着我。” 草,真是带劲! 宗觞喉结上下滚动着,“现在就来。” “急什么呀。”许言倾手指从包里,摸出了一包药。 “你瞧不起我呢,我还需要这玩意助兴?” 许言倾拿起床头柜上的矿泉水,将瓶盖拧开了。“宗公子必定是凶猛无比的,但我喜欢加点甜头再玩,你能满足我吗?” 宗觞还是很谨慎的,“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药?万一是毒药呢?” 许言倾将早就碾碎的药粉倒进去,再晃动了几下。 她就着瓶口喝了半瓶,一滴水,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淌。 许言倾用舌头舔干净后,这才说道:“宗公子,你还怕吗?” <!--over--> 第99章 看到她的样子,他快疯了 这会的宗觞,像是被人一把推进了妖精窝里,被蛊惑着迷了心神。 许言倾就算真能吃人,他也认了。 他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瓶水,仰面一饮而尽。 许言倾望着男人急速涌动的喉结,宗觞喝完水后,用手将瓶子捏得劈啪作响。 “宗公子,我去洗个澡。” “我跟你一起。” 许言倾小手轻轻地在他胸前推了下,“就几分钟的事,你都等不了啊?” 宗觞确实被勾得浑身难耐,药才下肚,不可能这么快有反应,可他身子紧绷得难受,快胀死了。 “你快点。” 许言倾快步进了浴室,将门反锁上,她将花洒打开,她趴到了马桶旁边,将手指抠进喉咙里。 她一阵反胃,水声遮掩住了她的干呕声。 许言倾不管不顾,越难受越好,胃里面一阵痉挛,她哗地吐了出来。 反复了几次后,她才撑着站起来。 许言倾看眼时间,快要两点了,可她就怕事情有变,万一临时换了地方,或者时间上有了变动,她该怎么办? 许言倾用冷水洗把脸,她管不了这么多。 她将衣服一件件脱掉。 先是外套,然后是毛衣、裤子。 宗觞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烦,敲着浴室的门,“好了没?” “马上。” 拖延时间的事,她不能做得太明显,许言倾擦干脸后,将花洒关掉,抱起衣服往外走。 宗觞在门口等她,她出来时,还带着浴室内的水汽。 许言倾就穿了一件吊带,下身则是一条平角短裤,宗觞上下扫了眼,“为什么不脱光?” 她走到床边,将衣服都丢上去,宗觞漆黑的眸子内,有火苗在攒动。 他赶紧脱了衬衣,又把手放到皮带上,许言倾勾着笑,那简直是在勾他的魂。 她将麻绳拿出来,丢到宗觞的身上。 “宗公子,玩个游戏吧。” 宗觞抓着那条绳子,没想到她玩起来这么野,“是不是聿执,有这方面的癖好?” “他倒还好,主要是我想玩。” 宗觞扯了下麻绳,够结实。 许言倾拿着另一头,在房间的柱子上绑了两圈,再扎紧,确定了安全后,这才回到他面前。 她将双手伸出去,“把我捆起来。” 宗觞将绳子缠住许言倾的手腕,一圈再一圈,只是做到一半,却停了下来。 “你可别想着害我,你不会想喊救命吧?” “我都给你绑着了,喊救命有什么用?你不会用手捂着我的嘴吗?你要是怕我跑了,你就绑结实点。” 宗觞一想,也是。 就算她要喊,她又能找来什么救兵呢? 他将许言倾绑了个结实,还打了两个死结,这才满意。 “等我。”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宗觞去浴室冲了个澡,嫌这儿的浴袍不干净,他直接穿了短裤就出来了。 许言倾有些坐立难安,已经两点了。 她望着一步步走近的宗觞,有些退怯,“宗公子,今天能把借条给我吗?” “完事就给你。” “你带了吗?我看看。” 宗觞想要抱她,但许言倾很快爬到了床上,房间小,床几乎是靠着窗户的。 她紧张地缩到床中央,宗觞却拽着那根绳子,想把她拖过来。 “你怕我不给你?你只要把我伺候舒服了,那张借条,我无条件撕给你看。” 宗觞将她拉到跟前,一手将她抱住,他身上很热,烫得许言倾连连发颤。 窗外,在这时传来了一阵哨子声。 许言倾用力将他推开,宗觞方才摸到了她的手臂,那种柔滑几乎将他击得溃不成军。 他看到许言倾站了起来,她冲他笑了下。 有些决绝,还有一些不肯低头的傲气。 她也不过是个弱女子,做什么事都会怕,要不是被逼到这个份上,谁会用自己的命来赌? 许言倾拉开了旁边的那扇窗,冷风浇灌进来,宗觞脑子里一凉。 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你要干什么?” 许言倾直接跳到了窗台上,一点没有犹豫,纵身往下一跳。 她双臂被吊直,麻绳的捆绑处传来撕扯的疼痛,皮和肉,像是被生生给刮扯开。 许言倾没忍住,痛得尖叫了起来。 下面有一行人经过,原本是要走过桥,去对面的厂房区的。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抬头。 而人群中,有个男人最显眼,他目光望出去,就看到一个人被吊在了窗台上。 她整个人还在左右摇摆,剧烈的疼痛感几乎让许言倾当场昏死过去。 她像一个没了灵魂的娃娃,更像是一个死人。 她身体摩擦着粗粝的墙壁,一左,一右,如挣扎在狂风暴雨中的孤舟一样。 聿执定睛细看,看清楚了这张脸! 是许言倾啊。 宗觞吓得出了身冷汗,他想也不想地跑到窗边,探出了上半身。 他想要把许言倾拉上去,“你这个女人,你搞什么?” “宗觞?” 站在聿执边上的男人,掩饰住了眼里的震惊,他赶紧挡在众人面前。 “爸,我这就去解决。” 宗泽阳仿佛被人撕了脸一样,他绷着面色,看到自己的儿子赤着上半身,正在拉扯一个身上几乎没有一点布料的女人。 聿执盯着这一幕,心口泛起火急火燎的怒,他抬起腿大步走向了那家酒店。 所有的人都吓到了,宗觞也看到了下面的父亲,以及哥哥。 他不敢相信的将目光落到许言倾身上,“你是故意的?” 她手腕上,已经被磨出了血,许言倾几乎只有吐出来的气了。 她渐渐地笑出声来,那笑听在宗觞耳中,很是渗人。 不远处的桥底下,黄顶将相机对准了许言倾。 他把两人都拍进去了,按下快门的手像是在发泄一样。 他没想到许言倾会做这种事,她是不是疯了啊? 江怀跟在聿执身后,差点跟不上他。 聿执脚底下踩着慌乱,他甚至不确定许言倾是死了,还是活着。他走得那么快,冷风割据着他的脸,也撕扯着聿执的心。 房门外,剧烈的几下拍门过后,门砰的反弹在了墙壁上。 聿执几乎是带着一身杀气进去的。 第100章 孤身,面对饿狼 宗觞拽着那根绳子,手掌也被绳子磨得破了皮。 聿执来到窗边,探出了上半身,绳子被一点点往上拉。 许言倾身上没有可以抓着的布料,聿执一手紧扣着窗户,另一手抱住她的腰往上提。 她的身子是冰凉的,像是抱着一块冰,门外又有脚步声纷至沓来,聿执将她放到床上,动作迅捷地拿了被子将她裹住。 砰—— 卧室门紧接着被直接关上。 宗泽阳和他的继子走了进来。 宗觞站在窗户旁边,身上被吹得发红,他目光直盯着床上的许言倾。 聿执将她的双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她疼得一个劲哆嗦。 “别动,疼,疼——” 不光被麻绳缠住的地方,她的肩胛骨,她的背部,全身都是撕裂的疼。 聿执将打着的死结解开,他手指也被割得生疼,麻绳上有血,很淡,但足够触目惊心。 “宗觞,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宗泽阳脸面丢尽,“你——” “爸,您消消气。”宗家继子生怕老爷子一口气上不来。 聿执将麻绳一圈圈的解掉,露出了许言倾的手腕,以及手臂。 那里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被巨大的力撕扯得皱皱巴巴,也破了皮。 “宗觞,”男人走了过去,来到他身边,一手将窗户拉上,“就算要玩,也别玩出这么大的动静,爸待会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这儿……你能自己解决吗?” 宗觞点了头,“你们出去。” 宗成听到这话,也很满意,“钱方面不要吝啬,给足就行。” 在他看来,许言倾不过就是宗觞找来玩乐的女人,顶多就是玩出格了点。 聿执看着床上被脱下来的衣服,还有宗觞一副箭在弦上的样子,他收回了冷到蚀骨的眸子,打算起身。 宗觞应该不是强求,她脱成这样跟他待在一个房间里,能发生点什么好事? 宗泽阳的脚步,已经挪出去了一步。 他却听到一阵女声,冷冷地传来。“宗先生,您就打算这么离开?” 宗成往前站了步,挡住许言倾的视线,“想要多少钱,你可以提。” 聿执已经站了起来,许言倾没了能倚靠的肩膀,她只能用手臂撑在身侧,“刚才那一幕,我已经让人拍下来了,包括宗公子探身去拉我的样子,也被拍得清清楚楚了。” “许、言、倾!”宗觞几乎要把牙齿给咬碎。 聿执一听,就知道这是有预谋的。 很显然,宗觞着了许言倾的道。 他眉头微拧起,刚从他这边拿了一百万,还不够是吗? 宗成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这种事,也不算新鲜。“你干脆点,开个价吧。我们很忙的。” 许言倾却是不紧不慢,她将手摸向放在床头柜上的包,将里面的手机拿了出来。 她打开相册,里头有一段提前录好的视频。 许言倾点开后,将手机丢到床尾处,聿执扫了眼,她拿着自己身份证的一幕出现在了眼前。 “我叫许言倾,身份证号码是……” 她报了一串数字,随后说道,“我实名举报宗泽阳之子宗觞,他利用宗家权势迫害她人,多次想要强行霸占我。他还用尽手段给她人做出巨额假债务,我希望相关部门可以严查宗觞,严查整个宗家。” 宗泽阳的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宗成一把拿过许言倾的手机,她看着男人要把视频删掉。 “我电脑上还有备份,邮箱里也有,我知道宗先生站在高位,有些事传出去影响不好……” 聿执听着许言倾娓娓道来,声音冷静,整个人也很冷静。 周边,那些围着床站的男人,像是一条条饿狼。 她没有一点优势,却依旧高扬着下巴。 许言倾的脸上,写着两个字,底气。“宗先生,过了桥就是您今天要参观的厂房区,那里面的工人和记者都在等着您。要不,我把他们都请过来吧?” “许言倾,你居然敢害我!” 宗觞抬起右腿,膝盖压到了床上,伸手就要去拉她。 许言倾下意识抬起臂膀想要挡,但她紧接着被扯离开了宗觞的身前,聿执一手将她按在怀里,另一手将宗觞给推下了床。 男人还想扑过来,被宗成给紧紧抱住。 “宗觞!” 他大口地喘着气,屋内很热,空调吹出的暖风简直让他招架不住。 宗觞的药性起来了。 聿执见许言倾的肩膀露出来,他将被子拉高。一眼瞥过去,看到宗觞身上唯一的那点布料,几乎要被撑破掉。 聿执满眼锋利,就连口气都挟裹着阴和冷。 “宗公子,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别在这丢人现眼。” 宗觞面红耳赤,许言倾下的量很足,他喝了一大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宗泽阳看着儿子的丑态,几乎是气血直冲脑门。 他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女人,专挑他经过的时候从楼上跳下来。 下面那么多双眼睛,可都看到了他儿子赤身的样子。 宗泽阳一时半会走不掉了。他干脆拉过张椅子,坐在一边。 宗觞这会眼里瞧不见别人,满眼都是许言倾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他想要她,管他有没有人在这呢。 他恨不得把她一把揉进自己体内。 宗觞用力挣开,扑过去抓住了被子,被子底下,是许言倾的腿。 他死死地拽着她的脚踝,“我今天就要上你!老子让你哭,让你喊——” 许言倾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双腿不停蹬动,“放开,你放开我!” 她绷着的那根弦,好像突然就断了。 从她踏进这个房间起,每一步她都是计算过的。 可她就怕哪个环节出错了,怕她跳下去绳子断了,她会死在这。 她现在想来,满满都是后怕。 许言倾想往旁边躲,她身边只有一个聿执。 她想也不想地往他怀里钻,小小的脑袋不停在他胸前拱着,恨不得钻进去,就不用怕了。 宗觞手伸过来,即将摸到许言倾的脸。 聿执冷冽抬眸,一把握住他的手指,用力往上掰。 他一根手指就这么折了。 第101章 一个玩物,值几个钱? 宗泽阳看在眼里,怎么可能不心疼? 他示意宗成把人拉开。 聿执冲着门口喊了声,“江怀。” 这种事,江怀原本是不好多管、多看的,所以一直守着没进来。 这会听到聿执的话,他大步往里走,很快来到宗觞的身边。 “宗公子,得罪了。” 他拉过旁边的椅子,将宗觞按了上去,随后捡起绑过许言倾的那条麻绳,三下五除二将他绑了起来。 宗成面上带出不悦,“你干什么?” 聿执接过了他的话,“你想看着你家老二当众发春?他现在躁得慌,你按得住他?” 宗觞挣扎着,连椅子都在动。 江怀干脆一脚踩住了椅子腿。 聿执喉结上下涌动,许言倾从他怀里抬了下眼帘,宗泽阳的视线定格在她脸上。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总要自己的名声吧?今天的事要是传出去,你以为你能清白的了?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 许言倾回得也很干脆,“谁规定了,我一定要男人才能活得下去?用我一个人,拖着你们整个宗家下水,我也不亏啊。” 宗泽阳气得脸色发青,可不愧是老狐狸,不能让情绪都流露在脸上。 “这么说来,你不是冲着钱来的。” 最怕的,就是这种。 宗泽阳站了起来,没再看许言倾一眼。 他看向了聿执,“一会的正事不能耽误,这也关系着整个聿家,你跟我出来下,我们单独说两句。” 许言倾手掌不由攥紧了身下的被单,她嗅到了为虎作伥的危险感。 宗觞在旁边哈哈笑着,“许言倾,你可别太高看了自己,别以为这个男人把你拉上来,他就能护着你。利益跟前,一个玩物,值几个钱?” 这话,像是撕开了光鲜外衣的里子,许言倾的脸,变得苍白了很多。 她根本不等聿执表态,就径自说道。 “我从来没对别人抱有希望,宗先生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我说?” 许言倾算是清楚了,宗家跟聿家有合作,今天的事要是被她搅黄了,聿小爷的损失也不会小。 她轻呼出口气,压抑着差点被扯裂开的心跳,“我跟小爷,没那么熟。” 所有的事情,她可以自己扛下来的。 都走到这一步了,闭上眼睛拼吧。 宗泽阳听闻,也就不避着她了,“我就当她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呢,我不方便出面。但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把所谓的视频、照片都清除干净的。” 许言倾轻颤颤地抬起视线,看到聿执的侧脸上,刻画出了遥遥的冷漠感。 宗觞一直在笑着。 笑声回荡在不大的房间内,很刺耳。 许言倾也跟着笑了起来,眼角眉梢带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坏。 “行啊,你们能阻挡得住网上的舆论,但防不胜防四个字,听过吗?” 许言倾孤注一掷,“我已经找好了一百个人,他们分散在最热闹的商场、超市,到时候会以发传单的方式,将宗公子的所作所为给他好好宣传下。” 一侧的被子从许言倾的肩头滑落,她看到了宗泽阳逐渐阴沉下去的脸色。 “你们要是有办法,先把这一百个人找出来再说吧。” 聿执的声音,轻落到许言倾头顶。 “够了,别说了。” 她紧紧地掐着床单,双臂疼得支撑不住上半身。 可现在不是躺下去的时候。 许言倾头发垂落在颊侧,听到聿执问她,“你刚才说的宗觞给她人做假债务,是什么意思?” 许言倾屏住了鼻尖的酸涩感。 “他让人设计方妙彤,让她签下了一张一百万的欠条。他将人玩弄在鼓掌间,可你们都觉得他没错,真是好笑。” 聿执听到这个数字,心里敏感地想到了一些事。 “彤彤根本没拿过一分钱!现在,即便这笔钱我们已经凑齐了,却依旧换不回那张欠条。宗公子这次是要我跟他上床,那下次呢?” 许言倾嘴角拂开冷笑,“你欺负我,我认了,但你不能拿我当傻子。” 聿执扫向了对面被绑着的男人,眼神如最锋利的刀子,将他一道道剜得血肉模糊。 可他眼里的狠辣,又收得很快。 这件事必须速战速决。 他弯腰在床上坐了下来,所以声音也距离许言倾很近,“那你现在想做什么?仅仅是想拿回借条吗?” 这事,在聿执看来肯定很简单吧? 所以他不会懂得,她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 许言倾轻抬眼帘,她在宗泽阳和宗成的眼里,看到了鄙夷。 那是不屑,带着高高在上的蔑视感。 “我说过了,我要毁了宗觞,我要让他给宗先生留下一个值得怀念的污点。” 聿执冷静自持,望着许言倾发怒的脸。 “你还不如说点实际的。” 这个代价太大,许言倾也承受不起这后果。 宗觞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娘们这么厉害呢?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说着下流的话,“你还不如干脆一点,陪我睡了,我什么都给你。” “让他们出去,你来,坐我身上,坐我腿上……” 宗泽阳喉咙口漫出甜腥,差点吐出血来。 宗觞坐不住了,在椅子上动得厉害,药物催发着他体内的浴火,聿执话语间怒意横生。“给我把他的嘴堵上!” “是,小爷。” 江怀想去浴室拿毛巾,但迟了一步。 宗觞眼睛死盯着许言倾,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架不住药劲上头,整个人都瘫软了,嘴里发出难耐的声音…… 许言倾忙别过头去,房间里,顿时充斥着一种浓烈的味道。 聿执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要不是碍着宗泽阳在这,他一定会把宗觞直接从窗户里丢出去。 江怀拿起床上的一个枕头,放到宗觞的腿上,给他遮挡下。 宗泽阳真是一秒都不想待下去了。“说,你到底要什么?” 到了这一步,许言倾才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我要拿回那张欠条,还有,我要你们保证,从此以后宗公子不会找我和方妙彤的麻烦。” 许言倾迎着他们要吃人的目光,不惧,也不怕。 “如若宗公子做不到,我要宗先生亲自过来处理,可以吗?” 宗泽阳脸上的肉都在搐动,“你也配!” “那我还可以给宗公子的罪行薄上添一笔,我说他草菅人命,是因为宗家的放纵。我刚才吊在那的一幕,够震撼吧?” 第102章 她是聿执的女人,你怎么敢碰? 宗成逼上前两步,露出了真面目。 “你就不怕,你今天走不出这个房间?” “怕啊,但只要我走不出去,宗先生的事业怕是要止步于此了。一损俱损,这对宗家来说,不是好事。” 宗成脸上透着狠,手掌握紧后,像是要动起手来。 许言倾的肩膀上一重,她望过去看眼,看到聿执手掌握住了她的肩头。 “这件事不是挺简单的么?她要拿回借条,给她不就得了?” 聿执就瞧不上宗成这样的,“你不想宗伯伯以后难做,那你就盯紧了宗觞,让他老老实实的,别去找人麻烦不就得了?” 宗泽阳看了眼时间,问了许言倾一声,“你当真只有这样的要求?” “对。” “不要钱?” 许言倾眼底漫出冷笑,“不会要你们一分钱的。” 宗成走到宗觞身边,弯下了身,轻声问他,“那张欠条在哪?” “我不会给她,她想都别想。” “江怀,去找找宗公子今天穿的衣服。若没带在身上,就要麻烦你们安排个人,回家去取了。” 江怀在屋里找了圈,随后就进了浴室。 没过一会功夫,他就出来了,手里捏着一张纸。 “许小姐,是这张吗?” 许言倾看向了那张展开的借条,没错,她赶紧接在手里,又仔仔细细看了遍,这才点头。 “对。” 聿执坐在旁边,大致扫了一遍,落款处还写着方妙彤的名字。 许言倾从包里,将一张支票和银行卡丢过去,“这里加起来,是一百万。” 江怀拿了后走到宗觞身边,“宗公子,你拿着吧。” “谁要你的钱?”宗觞这会的目的还是没变,“我要你。” 江怀将银行卡和支票放到了那个枕头上,“你还是拿着吧,小爷不差这几个钱,省得以为许小姐占了你便宜似的。” 聿执看着宗觞那种赤裸裸的眼神,很是反感,像是他的东西被人侵犯了一样。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让你别碰她?你要谁不好,抢人都抢到我头上来了?” 宗觞还想开口,被宗成用一块毛巾给塞住了嘴。 “小爷,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这位小姐以后可以高枕无忧,我保证。” 原来,她还是聿执的女人。 那宗觞可真是在作死了。 许言倾将那张借条撕开,似乎觉得不够,撕了好几下,直到它再也拼不起来,她也没丢在地上,而是攥在了掌心内。 聿执用被子将她裹好,一把抱了起来。 许言倾赶紧想要下来,“你干什么?” “我还有点事,一会来接你。” 许言倾身子拱了好几下,“我自己回去,用不着你接……” “那我就把你放在这,让你跟姓宗的关在一起。” 她没再吱声了。 走出房间后,江怀去前台办理开房手续,许言倾就这么被他抱着。 走廊上偶尔有人经过,许言倾将被子拉高点,将自己的脸蒙进去。 聿执臂膀有力,即便长时间地抱着她,都不显吃力的样子。 江怀回来时拿着门卡,刷开了旁边的一扇门。 男人快步进屋,将她放到了床上,许言倾缩在里面不敢动。“能帮我个忙,把我的衣服拿过来嘛?” “你的衣服,是你自己脱的,还是宗觞动的手?” 许言倾碍着江怀在场,她说话声很轻,“我自己脱的。” “小爷,您先去忙吧。”江怀看眼手表,提醒他一句。 “你在外面看着,别让她离开。” “是。” 聿执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是不是很疼?” 许言倾被他这么一提醒,两条手臂上都觉得火辣辣的,“小爷,你让我走吧。我想去趟医院。” “我看你一时半会死不了,在这待着吧。” 聿执丢下句话后就离开了。 许言倾掏出手机,黄顶打了很多电话过来,看来是急疯了。 许言倾赶紧给他回了一个,那边的声音迫不及待钻过来,“喂?你还活着吗?赶紧说话。” “当然。” “当然个屁,”黄顶越说越急,居然急哭了,“宗觞把你逼得跳楼了是不是?你现在怎么样了?” “是我自己跳的。” “傻叉才信!” 许言倾知道她挂在窗外的样子,肯定很吓人,“没事了,我已经达到目的了。” “虽然那是三楼,但万一绳子没拉住你,摔下来也会死的好吗?” 许言倾从床上起来,走进了浴室,她将那把借条丢在马桶里面,再按了冲水键。 她看眼镜子里的自己,脸白得像是涂了两斤粉,手腕上还有一道道深刻的血印子。 “顶顶,你赶紧离开这,他们说不定正在到处找你。你把照片保存好,就是在帮我了。” 黄顶虽然很担心她,但也知道照片的重要性,“好。” 江怀没有把她的衣服送过来,她哪都去不了。 许言倾只能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裹住。 聿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窗外天色泛黑,许言倾听到一阵开门声传来。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男人走近几步,将手上的表摘下来,放到床头柜上。 “你回到豪门会所,是因为那一百万?” 许言倾点了头,“嗯。” “签字的人是方妙彤,可还钱的为什么是你?” “因为宗觞要对付的人是我,彤彤只是被我牵累的。这笔债我们两个人是要一起还的。” 聿执摘下了领带,将它放到手表旁边。 “宗觞那样子,是吃了药吗?” 许言倾唇瓣轻动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是。” “他自己吃的?” “我带过来的,我哄着他吃下的。” 聿执脱掉了外套,将它丢在旁边的床上。“那你没吃吗?” “我找个机会吐出来了。” 聿执大掌伸过去攫住许言倾的下巴,“不,我看你药性要发作了,我帮你。” 第103章 给她一次狠狠的教训 什么? 许言倾虽然有点懵,但一下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赶紧要把聿执的手推开,但他握得很紧,力道又重,下颚骨都快被捏碎了。 “是不是全身发热?空虚得很?” “没有,”许言倾极力说道,“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在楼下经过的时候,听到了哨子声响,那是给你的暗号?”聿执手指微凉,指尖刮着她的脸侧,许言倾都能感觉到痒意。 “万一你没能从那个窗户里跳出来,万一我们根本就没经过那里。许言倾,你凭什么认为,你是宗觞的对手?他吃了药,一心想的就是上你!” 许言倾抓向男人的手腕,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别动手啊? “可现在这些万一,都没发生。”许言倾脸上的明媚,是从骨子里洋溢出来的。 “你还挺得意,是吗?” “不是得意,是庆幸呀。你看,我被关上了一扇门,但命运真的给我开了另一扇窗……” 许言倾接下来的话没说出来,她被聿执通地按在了床上。 男人扯开了她身上的被子,他半边身子已经上了床,长腿屈起,膝盖压在许言倾的腿间。 “是,不光给你给了一扇窗,差一点,姓宗的就在你身上开疆扩土了。” 房间里那盏灯本就不算明亮,再加上许言倾的面前有聿执挡着,她就看到男人眸子如寒冰,躬下身,脸色尖锐。 “还是你觉得,失败了也不要紧?顶多就是给宗觞睡上一睡,是吗?” “不是!” 他全身的力都压在那只手上,许言倾下巴都要变形了。 “小爷,这是我自己的事。” 是啊,她自己的事而已。 他在这里瞎操什么心呢? “我真的要回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说出这话,她也不知道她哪里惹到聿执了,就看他神色如阎罗,好像是吃了火药似的。 “回去?这药性若不给你解了,你是不知道它的厉害么?” 可许言倾一点反应都没有啊。身上没有燥热,更无口干舌燥。 “我真的没……” 她的嘴唇被聿执给堵住,快捷酒店的床,因为承受了两人的重量而发出一阵尖锐的拉扯声。 聿执力道重,许言倾都能感觉到身下的席梦思在摇晃。 他盯着这张脸,是真真切切的,聿执仍旧忘不掉他刚才站在楼底下,看到她身子像布娃娃一样,被摇来晃去的时候,他心里有多震撼。 许言倾脸被他的手固定住,两人的唇瓣几乎是触着的,离得太近,就连呼吸都暧昧地缠绕在一起。 许言倾不敢乱动,不敢乱看,眼睛悄悄看向边上。 “宗觞要找你麻烦,你大可以告诉我。” 实在不该,那样冒险的。 许言倾眉间的无奈,已经被沉淀了不少,“那方妙彤呢?我有小爷拉一把,那宗公子只会变本加厉的对她。我记得小爷说过,让我明哲保身,让她去死。” “你跟我直说不就行了。” “直说,换来的也可能是不闻不问。” 许言倾感受到男人的呼吸打在她眼帘上,她颤动了两下,“靠自己也挺好的,虽然要吃点苦头,但我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家里所有的事都是她扛起来的,所以她习惯了。 聿执望着身下的这张脸,又美又娇,眸子里明耀动人,很吸引人,特别是很吸引他。 隔壁房间内。 宗觞还没被带走,那条麻绳缠绕得很紧,他怎么都挣不开。 他身子乱动,把盖着的枕头给弄了下去。 他活了二十几年,脸皮却一朝丢尽。 当着他亲爹的面,当着几个外人的面,他居然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 内裤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很难受。 他这是被下了多少药啊,身体到这会还是敏感的。 宗觞踹了下旁边的床,“许言倾!” 那声音透过墙体,钻到了隔壁房间,许言倾一个激灵,聿执抬头望着那堵墙壁。 “要不要跟他打声招呼?” 这两人,论变态程度,谁都不比谁好到哪里去吧? 许言倾紧拧眉头,可千万别,她以后碰到宗觞都只敢绕道走,并不想去挑衅他。 “小爷,你先起来。” 聿执头一低,对上她的目光,“我要你。” 能把话说得这么露骨,可见并不是临时起的心思。 许言倾那叫一个慌,才摆脱一个宗觞,怎么又把聿小爷给招来了。 而且对付他,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她脸上扬着笑,一看就挺勉强的,“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去趟医院,我手臂疼,真的,可能被吊折了。” “是吗?” 他尾音带出一丝调戏。 “是啊。” “那你起来,我看看。” 许言倾听到让她起来的话,自然乐意,眼看着聿执不再压着她,许言倾撑坐起身。 她抬了下手臂,“真的好痛,特别是这里。” 她拍了拍肩膀的地方。 聿执眸光只是淡淡扫了眼,“我看下,我跟裴韧学过正骨,要实在不行,就只能去医院了。” 许言倾将信将疑,有点不敢给他看。 可聿执一本正经的,仿佛真是什么经验老道之人一样。“背过身去。” “为什么?” “你去医院看病,是不是也总喜欢问医生为什么?” 许言倾转了过去,聿执没让她坐着,而是让她跪在了床上。 她刚要怀疑,又听到男人问道,“两条手臂都疼?” “嗯,应该是跳出去的那一下太猛,拉伤了。” 许言倾耳朵里听到啪嗒声,随后,像是拉链慢慢拉开的响音。 她刚要扭过头去,却被聿执抓起了手臂。“这样疼吗?” “疼。” 聿执再往上一点,“这样呢?” 许言倾痛得不是那么厉害,可嘴上还是说道,“很痛很痛的。” 聿执一把摸向她的后颈,她的脸贴向了枕头,许言倾才要反应过来…… 聿执却又握紧她的两条手臂,她身体不受控制,有些摇晃。 脑袋撞在了床板上,许言倾没忍住,尖叫了声。 聿执紧接着将手握住她的肩膀,用力。他将她的上半身往后压,“这不是挺好的吗?哪受伤了?” 第104章 以后,她的靠山就是他了 许言倾没想到,他用了这个姿势。 她回过头去瞪着他,“小爷是不是不用管别人死活的?” 聿执俯下身,抱住她的腰,声音有些难耐的沙哑。“你要真痛得受不了,你就喊,我一定送你去医院。” 隔壁房间内。 宗觞竖起了耳朵,他是听错了吗?他好像听到了许言倾的声音。 他拖着那张椅子挪到了墙边,许言倾倒是不吭声了,可聿执的声音对宗觞来说,也不陌生啊。 事后。 聿执摸了摸许言倾的手臂,无耻问道,“是不是给你扯正了?不痛了吧?” 许言倾没回话,聿执手掌在她肩胛处摩挲,“抖得这么厉害。” 她今天经历过的事太多了,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她想睡会。 聿执退出来,在她背上拍了下,“走。” 许言倾将发酸的双腿伸直,她用被子往身上裹紧,她睡个一小时再回家,应该也不算晚。 聿执下了床,见身后没动静,他转身看去,许言倾脸贴着枕头,正要好好地睡一觉。 “这地方,你能睡得着?” 外面声音很吵,楼上也有脚步声,房间里总有种说不清的味道。 他这么嫌弃,他方才不还在这床上运动了吗? 聿执确实是看不上,要不是因为宗觞在隔壁,他刚才肯定会扛着许言倾,去找家像样的酒店。 他收拾好后,见许言倾还躺着。 聿执干脆再次用被子将她裹起来,裹得她像个粽子一样,然后抱起来往外走。 许言倾身体犹如蚕蛹,扭来扭去。“干什么啊,放我下来。” 聿执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然后就这么堂而皇之带她出去。 “我的衣服呢?” “被宗觞那只爪子碰过了,不要也罢。” 可许言倾里面,什么都没穿啊。 她蹬动着两腿,聿执好心提醒她一句,“你的腿已经露出来了。” 江怀走在前面,还不忘把许言倾的包拿着。 他去按了电梯,门一打开,聿执就带着许言倾走了进去。 她这副模样,势必会引来很多人的围观,许言倾把脸藏到被子里,一动不敢动。 车子开到酒店门口,两人坐进去后,许言倾听到江怀问了句,“小爷,去哪?” “天也不早了,把许小姐送回家吧。” “就这样……送吗?” “不行吗?”聿执抱着怀里的人,“直接给她放到家门口就行了。” 许言倾听闻,一张脸钻了出来,“你好歹给我身衣服。” “可你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我脱的。” 聿执是有些怒气在身上的,她胆子怎么就能这么大,单枪匹马去威胁宗家的人。 一想到许言倾差点被拆入腹中,吃得骨头都不剩,聿执那股子怒意又上来了。 “那就去酒店。” 聿执出入的地方,肯定会有很多人认得他,他打算抱着她四处张扬吗? 许言倾说了声不要,“小爷,你就高抬贵手吧。” “那你说,去哪?” “帮我弄一身衣服,我穿好了就回家,行吗?” 聿执看她真是不懂事,“还是去酒店吧。” “别……” “就往她家方向开。”聿执在这,遛小狗似的。 许言倾真是怕了,“听你的,只要别去人多的地方。” 车子很快拐进了一处高档住宅区,许言倾没来过这,所幸是一户一梯的,直到她被聿执抱进屋,都没遇上一个人。 男人将她放到地上,她赤着脚,脚底下居然是暖的。 屋里灯也开好了,许言倾放眼望去,大平层的优势尽览于眼底。成片的落地窗,让外面涌动的云层和屋内的地板连成一片。 她裹紧身上的被子,聿执径自走进厨房,拿了两瓶水出来。“饿吗?” 许言倾点头。 聿执让她走过去几步,他拧开瓶盖喝了半瓶,“要不要喝水?” 她口干舌燥,一下午没沾过水,“要。” 许言倾以为聿执会把另一瓶水给她,没想到他却是把剩下的那半瓶递了过来。 她拿在手里,脑袋抬得高高的,没让瓶口碰到自己的嘴,就这么喝了一口。 聿执脸色微沉,“嫌弃?” 许言倾还想喝第二口,瓶子就被聿执拿了回去,他灌了口水,只是并未下咽。 她看到男人手朝她伸过来时,就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了。 她赶紧抿着嘴,聿执搂紧她的腰,嘴唇刚贴上,许言倾就喊了出来。 “我……我自己能喝。” 聿执两根手指在她脸颊上一捏,她张了嘴,水被缓缓地送入她嘴中。 许言倾被他的舌给抵着,嘴巴合不拢,只能一口吞咽了下去。 聿执松开她后,冷嗤一声,“别人想要这个福气还没有,你倒好。” 他将矿泉水瓶递给她,“还要我喂吗?” 她摇了头,乖乖就着瓶口喝水。 她喝水的样子倒是挺乖,小小的嘴含着瓶口,虽然很渴,但仍小口小口地往里咽。 他体内突然就来了火。 聿执躬身凑到许言倾耳边,“你这样子,很像在给我口。” “……” 许言倾赶紧拿掉瓶子,涨红着一张脸看向他,聿执笑着走到了一边去。 “愣着干什么,继续喝。” 她完全不渴了。 许言倾将瓶子放到桌上,聿执伸手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桌沿处,“别动。” 他去拿了药箱过来,从里头翻出棉球和碘伏,“把手伸出来。” 许言倾先伸了一只手,手腕处还有勒破的皮,一看就疼。 聿执给她上了药,她痛得一个激灵。 “受不了就喊。”聿执抬眸看她。 “受得了。” 聿执故意加重了些力,许言倾也只是咬着牙。 处理完后,男人一把将药箱推开,“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有什么棘手的事,你就找我。” “找你?小爷肯帮我吗?” 聿执两手分别撑在许言倾的身侧,“我可以帮你。” “什么事都行吗?” 聿执凝望着面前的这张脸,脑子里的那一幕挥之不去。那时候的许言倾得有多绝望,才会奋力往下一跳? 他看到的时候,心居然都空掉了。 聿执从来没有那样懵过。 他直起身,手摸向她的脸,许言倾看着他逼近,他的吻只是落在她脸上。 似乎,带着一丝的怜惜。 亲了一口不算,又亲了一下。 “对,任何事都行。” 第105章 居然开始心疼她 他眼里不带任何欲望,可许言倾感受着脸上的温热,她觉得亲她脸的聿执,比亲吻她别处的聿执,更欲,更性感。 许言倾想将脸别开,无奈聿执的一只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被子里。 她赶紧按住了他。 男人视线在她脸上逡巡,每一寸都没放过。“去换套衣服。” “好。”她求之不得。 聿执带她进了主卧,来到一间巨大的衣帽间,他放在这儿的衣服不多。 他拿了一件毛衣出来,又分别找了内裤和长裤。 聿执将手里的衣物递给她,“先勉强穿着,我让江怀给你去买了。” 许言倾伸出去,被子差点滑落,她赶紧要去拽,却被聿执一手给扯掉了。 “磨蹭什么,你身上有几两肉,我比你更清楚。” 她拿了毛衣往身上套,许言倾也不管聿执给她的内裤,是不是新的了。 他的裤子很大,腰身大,裤脚长。 许言倾必须用手提着,要不然裤子能直接掉地上去。 聿执拿了条皮带出来,“手往上抬。” 许言倾乖乖照做,看着皮带一节节钻进了裤腰内,男人手指修长,动作熟稔,几下就把皮带给她扎紧了。 她心里生出几许异样,赶紧将衣服放下去。 毛衣领口滑下了许言倾的肩膀,她忙拉正,可没走两步,她另一侧的肩头又掉出来了。 屋外,有门铃声响起。 聿执说了声进来,江怀这才敢开门。 他两手拎满了东西,有他们的晚餐,还有给许言倾买的衣服。 聿执拉着她来到餐桌前,“今晚不回去了。” “不行,我虽然不用去豪门会所了,但我能感觉得出来,我妈还是小心翼翼的,她生怕我还在别的地方兼职。” 她要是彻夜不归,汪琳珊这一晚就别想睡了。 聿执想睡一个女人,那真是勾勾手指头的事,偏偏许言倾总是这样不行,那样不要的。 两人在餐桌前面对面坐着,许言倾吃得比较专注,冷不丁抬头,却看到聿执在盯着她看。 他似乎有些入神。 汪琳珊的话,一字一语深印在聿执心头,她说许言倾是最干净的人。 可她在豪门会所那样的地方,受过多少羞辱? 她那晚当着他的面,当着全部客人和小姐的面,当着宗觞的面,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原来,她是被一张欠条给捆在了地狱边缘处。 许言倾看聿执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眼底深邃,化成了一抹缱绻。 她摸了摸面颊,“我把饭吃脸上了?” “我觉得你,挺该死的。” 以身犯险的傻子。 今天下午的事,在他心里是过不去了。 许言倾听他口气不好,她继续安安静静地吃饭,不去招惹他。 大晚上的,许言倾坚持要回去,聿执破天荒的没有强求她。 她换了身新买来的衣服,跟着聿执下了楼。 刚坐上车,江怀就从前座递过来一个蛋糕盒。“许小姐,你拿着。” “这……是什么?” 聿执接过话道,“雪樱海,你妹妹不是喜欢吗?” 许言倾倒是挺不敢相信的,她赶紧接在了手里,“谢谢。” “特意让厨师做了一大份的,你肯定也喜欢。” 聿执知道她心里装满了许安,喜欢把最好的东西都让给妹妹,可这些在他看来,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甜点。 许言倾抱紧手里的蛋糕盒,生怕它摔了。 她就是有些搞不懂,聿执怎么会舍得在她身上花这样的心思呢? 车子很快开到许家的小区门口,许言倾示意司机停车。 “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开进去。”聿执这口吻,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妈应该在家。” “然后呢?” “她那天看到了你跟我……”许言倾想到那画面,小身子都要颤抖起来。 她当时在聿执身上扭着,他把她抱得那么紧,一只手还往她吊带里面塞,当时汪琳珊可都看得清楚呢。 “她不会想看见你的。” 聿执却是不以为意,“我也没有很想见她。” 他想跟许言倾亲近,跟他想跟许家人亲近,是两码事。 再说他是谁啊?他是聿执,他从来不需要刻意去讨好谁,更不需要去顾及别人的感受。 车子在单元楼前停下来,许言倾忙要去推车门。 但是锁没开,她推不动。 “我回家了。” 聿执坐在车内不动,老板不吭声,司机只能缩着。 许言倾朝他看了眼,“我到家了。” “那你应该跟我说什么?” “晚安。” 聿执突然凑了过来,冷冽的香气扑鼻而至,他一只手撑在车窗上,许言倾被堵在那一块豆腐干大小的地方,身体都挺直了。 “小爷,你……”想做什么? 她耳边突然传来敲打玻璃的声音,啪啪啪,很响,有种震耳欲聋之势。 许言倾堪堪回过头,看到汪琳珊站在外面,她看不真切里面的人,就把脸凑在玻璃上。 “快让我下去,是我妈。” “你明天晚上来找我。” 许言倾有些着急,“我明晚有事,要去跑新闻。” “你就跟你妈说,你去出差了,你陪我在外面住一晚。” “……”许言倾想一把将他的脸给推开。 “答应了,就放你下去。” “言倾!”汪琳珊又是拍了好几下,许言倾赶紧点头,“好。” 车门锁被打开,许言倾赶忙推开门下去,她看了眼汪琳珊隐带怒气的脸。 “妈。” “不早了,上楼吧。” “好。” 许言倾跟在汪琳珊的身边,她没成想聿执也下了车。 汪琳珊扯住女儿的手臂,“赶紧走。” 两人走得很快,到了楼梯口,许言倾听到聿执叫她,“你的包,不要了吗?” 她情急之下,连随身物品都忘了。 聿执走过来几步,将包递给她。 许言倾忙伸手去接,她眼神示意着聿执快走。 男人手指碰到了她,指尖还顺着她的小手指刮了下。 这一幕,正好落入汪琳珊眼中。 她什么话都没说,却是抄起了靠墙的一把扫帚,她抡起来朝着地上扫去,老旧小区,灰尘较多。 她这么一扫,灰全扫在了聿执的腿上。 许言倾想阻止都来不及,就看聿执的脸冷成了冰块似的。 第106章 把她给我抓起来 “今晚楼道没人扫啊,都脏了。” 汪琳珊埋着头,又是哗哗好几下。 许言倾忙弯腰拿过扫帚,“妈,明天有保洁阿姨的,我们快上楼吧。” 她将扫帚靠回墙头,拉着汪琳珊忙往楼上走。 聿执看了眼她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的腿,她居然这么走了? 回到家,汪琳珊一把将门推上,“言倾,你怎么还跟他在一起?” “恰好遇到了,他就送我回来了。” 汪琳珊走到餐桌旁,看到了放在上面的保心安宁,她是感激聿执给了她们药,可是…… “妈觉得啊,他看着年纪轻轻的,可却是一副老色胚的样……” 许言倾忍着没笑出来,觉得汪琳珊总结得太到位了。 “妈,你不用担心,我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真的吗?” 许言倾将蛋糕放到桌上,“对啊,外面的事情都解决好了,接下来我要努力赚钱,不想让你那么辛苦。大冬天的晚上太冷了,别去送外卖了好吗?” “妈会早点回来的,我也想多攒点钱啊。” 把全部的重担都压在许言倾一个人身上,她做不到。 汪琳珊帮不了别的,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好了。 第二天,许言倾其实是休息的,她带着许安出了趟门。 两姐妹就在附近的商场逛了圈,吃了个饭,回去的时候,许安挽着姐姐的手臂。“姐,快过年啦。” “等过完年,我去趟学校,安安想回去上学吗?” 许安做梦都想,“我可以吗?” “医生说你只要按时吃药,问题不大。我也不想看你天天闷在家里。” 校园里都是她的同学,许言倾相信她会比现在更快乐的。 她抬起手指,迎着阳光,光从指缝间照过来,跳跃在许言倾的脸上。 这就是新生活吧,很美好呀。 许言倾早忘了跟聿执的约定,所幸他也没找她,让她过了两天安稳日子。 白天,家里没人。 许安拿着少数的钱下楼去,她倒是不会去太远的地方,也就是在家门口溜达。 她来到花店,看着门口摆放的盆栽出神。 鲜花太贵,放两天就枯萎了,她养不起。 许安挑了一盆山茶花,付完钱后走了出去。 她一个人沿着回家的路慢慢走,树枝上,两三朵山茶花都开放了。 她没注意前面的路,差点撞到人,“对不起。” 一个陌生的男人拦着她,许安想往旁边走,却见他也跟着挪了步。 她转过身,这才看到后面的路被两个人给拦住了。 “你们想干什么?” 许安牢牢记着许言倾的话,遇到危险的时候,舍财保命。 她将兜里剩下的五十几块钱掏出来,“我就只有这点钱。” 许安手上被拍了把,钱掉在了地上,花盆也掉在了地上。 几只脚踩踏着她新买的山茶花,许安想喊救命,但是嘴巴被捂住了。 弄堂两旁都是人家,她被拖进了旁边的一扇小门内,自始至终,她连一句救命都没能喊出来。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许安才跌跌撞撞回到了那条弄堂里。 她的花还在,花瓣上还残留着脚印,泥土撒了一地。 许安蹲下身,将泥拨进塑料盆内,地上都是被踩烂的花叶子,她也顾不得那些泥会不会把她身上弄脏。 她一股脑地抱在怀里,然后回了家。 许言倾到家时,汪琳珊还在外面送外卖。 她将买回来的菜放到桌上,她去了房间,屋内很黑,许言倾开了灯。 床上的许安下意识用手挡住脸,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样。 “安安,怎么了?” 许言倾进了屋,将她的手拉下来,“怎么不开灯啊?” “我刚眯了会,才睡醒。” “我买了昂刺鱼,晚上给你烧汤喝。”许言倾说着就要起身。 许安小心地拽住她,脸色犹豫,不知道如何开口。 “怎么了?” “姐,我想要个手机,旧的就行。”许安说完,愧疚得低下了头。 许言倾以为是多大的事呢,她笑着拿出手机,给许安看了网购的订单。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我给你在网上买了一个,明天就能到。” 许安眼圈发红,她可真是个累赘啊,一点忙帮不上不说,还总是要拖后腿。 “谢谢姐姐。” 许言倾抱了抱她,“安安,你马上又是大学生啦,别人有的,姐姐也会尽量都给你的。” 给不了最好的,但至少可以让她拥有呀。 许安紧紧地搂住许言倾的腰,她还能回到她的学校去吗? 恐怕,是不行了吧。 …… 翌日。 雅渎大酒店门口,黄顶在车里等了好一会了,他焦急地看着时间,也不知道许言倾在里面怎么样了。 一个包厢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给我抓住她!” 许言倾拉开门就往外面跑,她穿着酒店服务员的制服,根本就跑不快。 后面好几个大男人在追她,许言倾没时间去电梯,直接推开了楼道的门。 急促的脚步声往楼上走,她经过一个包厢,那是顶楼唯一的一间,许言倾想也不想地推门进去。 她一把将门关上,大口地喘着气,目光找寻着可以藏身的地方,直到,她的视线跟聿执对上。 这该死的缘分啊! “她跑不远的,给我找出来。” “找到她后,就得把她给我扒光了!” 偌大的包厢内,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许言倾看了眼那张大圆桌。 她弯下腰,掀开拖地的桌布,直接钻了进去。 江怀看了眼聿执,这…… 走廊上,人声越来越吵,紧接着,包厢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江怀看都不看来人是谁,直接怒斥,“眼睛瞎了,小爷的地方也敢闯!” 为首的男人顿在原地,看向聿执的方向。 他收起脸上的穷凶极恶,“没想到小爷在这,叨扰了。” “那还不滚?” 男人目光在屋内扫了两圈,“小爷,我们正在找一个女人,不知道她有没有进来?” “什么女人?她做什么事了?”聿执继续翻看着手里的菜单。 男人总不能说实话,随口胡诌,“我们王少看中她了,弄到一半,价钱没谈拢,她把人打伤了,还跑了。” 第107章 为了工作,色诱都用上了? 许言倾这是不敢出去,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聿执目光总算懒懒地抬起来,“弄到一半,几个意思?” 许言倾竖起耳朵,她不信他还听不懂那话是什么含义。 他非要问出口,才是几个意思? “就是差最后一步了,王少现在憋得慌,势必要把人抓回去不可。” 聿执将菜单丢到了桌上,脸色阴沉地吓人,“没见着什么女人,出去。” “可是……”整个顶楼,也没别的地方可以藏了啊。 江怀阴恻恻地扫着那几人,“趁着小爷没把你们丢出去之前,自己滚。” 男人悻悻地收回了目光,一边带上门,一边吩咐身边的人,“把电梯和楼道口都给我堵死了,我不信她能插上翅膀飞出去。” 许言倾缩在圆桌底下,听到咔嚓声传来,她总算能暂时舒口气了。 她朝着聿执身边挪过去,掀开了桌布,想要往外钻。 却不想肩膀上却多了只男人的手,聿执两根手指并拢,在她肩上敲打了两下,“不许出来。” “小爷,你来这儿吃饭吗?” 真好,一会她不愁出不去了。 聿执上下扫了眼许言倾,酒红色的一步裙因为半蹲的动作而往上跑,那点布料,根本遮不住她一双如玉的大腿。 “许言倾,”男人垂落的目光,带着审视,不给她一点心理准备,“为了跑新闻,色诱都用上了?” 是不是还坐在了别的男人腿上? 身上哪一处,还被乱摸了? “没有,我就是假扮了服务员混进来的,我站在边上,什么都没干。” 谁信呢? 聿执冷冷地睇着她,“那你是怎么被发现的?” 说来也真是要命,许言倾有些懊恼,“就那个王少,吃到了一口称心的菜,非问这是什么菜名。” 许言倾千算万算,没想到会被人点名。 “我看了眼,我跟他说是猪尾巴。当时旁边的服务员都吓坏了,说这叫芙蓉相思尾。” 一个包厢服务员,连菜名都说不出来,肯定有鬼。 许言倾刚想钻出来说话,却听到外面又传来了声音。 聿执按着她的脑袋,将她推回桌子底下。 门被人打开了,舒姨推着一张轮椅进来,赵思南的声音几乎给了许言倾当头一棒。 “聿执,你都不出来接我。” “那个电梯只停在顶楼,没人会看见你的。”聿执站起身,走到轮椅旁边,将赵思南抱了起来。 他让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我先过来把这一层的人清出去了,生气了吗?” “我哪有这么小气。” 舒姨去把轮椅推到角落,藏了起来。 许言倾大气不敢出,她缩在下面,看到聿执还是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 赵思南显然不是很满意,“我要坐你身边。” “就这样坐挺好的,我能好好看看你。” 江怀在一边端详着赵思南的脸色,她好像真的信了。 赵思南摸了下脸,“我有什么好看的呀。” “最近瘦了点,脸小了点。” “你就夸不出别的词了。” 聿执长腿交叠,身子往后轻靠,桌子底下的人这会应该挺煎熬的。“江怀,让人上菜吧。” “是。” 许言倾掐不准这两人要吃多久,难道她就只能在这干等吗? 赵思南见聿执若有所思地盯着桌子底下,“怎么了?桌底下是有什么宝贝吗?” 许言倾生怕赵小姐一弯腰,把桌布给扯开了。 聿执浅勾了下嘴角,“我只是想到,快过年了。” 赵思南闻言,双手放到腿上,她有些紧张地握着裙摆,“聿执,我好久好久没见聿伯母她们了,过年的时候,你会带我去吗?” 他把她藏得这么好,就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不告诉,到底是想保护她,还是…… 他没有想过娶她? “家里事情比较多,也比较乱,”聿执没有给她肯定的答案,“我想让你先把身体恢复好。” “也是。”赵思南一脸的失落,“我这样子,是不大好见人。” 聿执见她眼尾有些红,却还是在强忍着,过年的那天,他势必是要回聿家的。 到时候,赵思南除了揽山苑之外,连个去处都没有。 “你配合医生好好治疗,过年,我带你回家。” 许言倾窝在不大的地方,双手紧抱着膝盖,赵小姐真是多虑了,她根本不用担心聿执会对她不闻不问。 也许过了年,南淮市各大媒体都能接到两人即将结婚的好消息吧? 赵思南吃了一颗定心丸,脸上立马洋溢开笑容,“那我肯定会配合好医生的,要是能在过年的时候彻底恢复,就更好了。” 聿执轻应了声,服务员进入包厢,开始上菜。 江怀带着舒姨先出去了,服务员上完菜后,也被赵思南支出了包厢。 她其实跟聿执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多,所以格外珍惜。 “聿执……” 男人拿着筷子夹菜,却从她的嘴里听到了许言倾的名字。 “你最近,跟许言倾有见过面吗?” 怎么没有呢,就在这会,两人离得还很近呢。 聿执却是淡漠着脸色和口吻,“没有。” 赵思南派出去的私家侦探还在跟许言倾,只不过她一个当记者的,太能折腾。私家侦探跟累了,最近都是随便拍些照片在应付。 “没有就最好了,你一定要离那种女人远点。” 许言倾也不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样评价她,只是无力辩驳罢了。 聿执却是轻抬了下眼帘,“她是哪种女人?” 赵思南藏匿起眼睛里的嫌恶,“聿执,上次裴韧过生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我真的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能为了钱……把自己的自尊踩得那么低。” 聿执忘不了那个场面。 许言倾满身的蛋糕,扭捏的舞蹈,还有那条兔子尾巴,和她跟别人抢钱的样子。 “她需要钱。” 赵思南有些不敢相信,聿执这是在为她说话吗? “她跟你上床是为了药,跪在地上是为了钱,我不信……你看得上这种女人。” 许言倾的肩膀微垮,抬起双手,轻轻地捂着耳朵。 她不需要别人,一次次提醒她。 第108章 小爷,你是不是藏了我的人? 聿执盯着那块桌布,“思南,好好的吃顿饭不行吗?” “我就是随口说一下嘛,你也知道的,聿伯母最讨厌什么样的女人。” 聿执眸子里依然冷清,微微的不悦在他潭底攒动。 “聿太太还不至于闲到来管这种事。” 赵思南看他语调淡淡,不像是生气,便鼓足了一口气继续道,“聿执,你换别人吧,是谁都行,但不要是许言倾。” 聿执拿起桌上的水杯,浅啜一口,这才慢条斯理道。 “为什么?” 因为赵思南慌啊,她不怕任何人,就是怕许言倾,“我怕她把脏病传染给你。” 赵小姐的声音,不带一点遮掩,像是迎风最响亮的巴掌。 许言倾手臂越收越紧,她没看到聿执眉间的戾气在加重。 “思南!”他眼睛钉住了对面的赵思南,“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合适吗?” 许言倾咽进去的呼吸,有些重。 聿执并不是觉得这话落到她许言倾身上,有多难听。 他只是觉得这席话,脏了赵思南的嘴吧? 对面的女人曾经也是一股子傲气,任性骄纵,只是现在落魄成这样,她不得不记得舒姨的话,要收敛。 赵思南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艰难地咀嚼着。 许言倾手摸到胸前,将那枚胸针摘下来。 看来,她待会是找不到机会跟聿执一起离开了。 她必须自己想办法脱身,但她好不容易拍到的那些证据,不能落回王少手里。 许言倾往前爬了几步,来到聿执的身前,她脑袋从桌布底下钻出去。 聿执的目光正好同她对上。 男人的外套挂在不远处的衣架上,身上就穿了件衬衣,没有口袋。 许言倾想找个能塞的地儿都没有。 她摊开手掌,用唇语同他说道,“帮我保管一下。” 聿执也挺干脆的,许言倾看到他唇瓣动了下。 “不。” 这玩意她要带不出去的话,今晚她就算白来了。 许言倾蹲在那,一边还得防着赵小姐会不会发现她,“你就帮我一下吧。” 这对聿执来说,不是举手之劳吗? “声音太轻,我听不见。”这话,聿执是扬高了声说的。 许言倾吓的几乎是摔回桌子底下去的,要不是她手臂撑着,早就折腾出动静来了。 对面的赵思南抬起了脸,“聿执,你说什么?” 聿执丝毫不带慌的,拿起桌上的手机扬了下,“刚在处理点工作上的事。” “你太忙了,要注意身体。” 聿执转动圆桌,赵思南望着桌上的菜肴,她还是很感动的。 她不喜欢放蒜泥和姜,聿执都记得。 赵思南吃了几口,差不多了,“聿执,我们走吧。” 许言倾一听,神经免不了绷起来,就算是冒险,她也要再试一次。 她小手探出去,将胸针放到了聿执的腿上,只是还没等她缩回去,聿执就在腿上拍了下。 胸针一下掉落在地。 许言倾都怕摔坏了,赶紧将它捡起来。 聿执还不舍得走,同赵思南说道,“再吃点甜品,我处理好手头的事就走。” “好。” 许言倾攥紧那枚胸针,人就蹲在聿执的腿边,仰着小脸看他。 一般人,都会伸出援手帮帮她的。 可聿执这人,不好估量。 许言倾看他垂着眼帘,盯看眼他的下半身,他裤子上有兜,聿执示意她可以塞进去。 许言倾在他身上吃过很多亏,别看这男人表面冷而贵气,实际上是喜欢耍下流手段的。 但她没什么选择权。 许言倾犹豫着,将手伸出去,胸针被她小心地塞进聿执的裤兜内,她生怕它掉出来,又往里戳了下。 还好,聿执并未为难。 许言倾心下微喜,刚要收回手,手腕处却多了一股力。 聿执将她的手按放在他大腿上,随后,他抬起了另一条腿,这一下,等于是把许言倾的手给夹在了两腿间。 大腿内侧的皮肤,特别热,特别烫,透过一条单薄的西装裤传到许言倾的手背上。 她情急之下使劲要把手抽出来,但聿执一个用劲,就疼得许言倾差点喊出声。 这一幕要是被人看见,谁会相信她的清白呢? 聿执打了一碗汤,眼看赵思南的注意力不在这边,他拿起小碗,将碗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许言倾睨了眼,这是给她的? 当喂狗吗? 聿执料她到了这会,晚饭肯定还没吃。 没过一会,他拿了个干净的餐盘,在里面放了几个甜点,然后是一些菜。 他把那一盘吃的东西放到了汤碗的边上。 许言倾用力抽了两下手,她可不接受这样的羞辱。 聿执夹得很紧,以至于许言倾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她拇指在他绷紧的肌肉处,刮了下,聿执腿上扬起一股麻意,他薄唇轻启,鬓角到下颚,突然就紧绷了。 许言倾的脸颊骤然烧红,就像是一块滚烫的铁被按进了水中,她整个人都沸腾起来。 赵思南从对面望过来,“聿执,回家后我们看电影吧。” “嗯。” 他心不在焉地应声。 “我今晚不想早睡,我想和你在一起。” 聿执将视线往上抬,手里动作却没停,他伸出手,摸了摸许言倾的脸,然后用指尖在她下巴处一下下轻刮着。 撩人手段确实有一套。 许言倾啪地打开他的手。 聿执甩了下右手,赵思南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烫到手了。” 包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江怀的声音紧随其后,“小爷在里面,不想见任何人。” “我跟小爷打个招呼,你别拦着我啊。” 许言倾听声音,像是那位王少的。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王少硬要往里挤,一看到聿执,立马舔着脸笑道:“小爷,好久不见啊。” 聿执腿上松了下,许言倾忙抽回手,缩到了餐桌底下去。 赵思南不喜欢被人打扰,脸上摆出不悦来。 “你进来做什么?”聿执径自问道。 王少手里拿着一张纸,“我正在找个女人,刚去调了监控,她就是跑到顶楼来了,我想问小爷一声,您看见她了吗?” 王少说着,将那张纸放到桌上。 聿执睇了眼,除了许言倾还能是谁呢? 第109章 捉奸现场 赵思南也看了个清楚。 “这不是……” 她看眼聿执的脸色,很快又说道,“这包厢里就我和聿执两人,你不是看到了吗?” 王少实在是不信,“这女人太狡猾了,她要真躲在这,我怕她对你们不利。” “你是说,她进了这儿?”赵思南说着,不由环顾四周。 “我的人一路追上了顶楼,要不是这里的监控临时关闭了,我也不敢打扰小爷啊。” 王少一边说着,眼睛望向了洗手间的方向。 赵思南给了他这个机会,“你要不信,随你搜好了。” “赵小姐真是爽快,我先谢过了。” 王少憋着一口气,走路都生风,许言倾大气不敢出,这种时候她要是被他搜到了,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男人推开洗手间的门,连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可居然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他悻悻地回到包厢内,不死心,又把窗帘都掀开了。 还是没人。 这时,他的目光被垂地的桌布给吸引住了,许言倾就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看到一道影子投在明黄色的布料上。 那只手掀起了桌布一角,正要往上扯。 她赶紧往聿执身边躲,聿执低声轻笑,那声音像是从地狱里面送出来的。 许言倾离得近,身上都能起一层鸡皮疙瘩。 “姓王的,你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王少的手一顿,抬眼望向聿执,“小爷,我不敢。” “你嘴上说着不敢,但恨不得将我这儿翻个底朝天,怎么,现在是什么货色都能往我跟前凑了?” 赵思南看到王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愤怒,不甘,羞辱,各种情愫夹杂着,但他一点点都不敢摆在脸上。 这就是弱肉强食的社会。 王少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小爷,我只是想找人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窝藏她。” “我……” 聿执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在我面前玩蹬鼻子上脸,你玩得起吗?” 这位王少,彻底不敢动了。 赵思南看到他收手,起身,“小爷,打扰了,我这就出去。” 如今他就算知道许言倾藏在哪,他也不敢动手。 包厢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赵思南拿起桌上的纸,“许小姐什么时候又成了这儿的服务员?” 这是从监控里调出后打印的,脸部没有那么清晰,但还是能一眼将她认出来。 赵思南恨不得将她的脸撕碎。 她目光挪到那块桌布上,眼里出现了怀疑。 聿执继续吃着东西,许言倾心里焦急,王少的人这会肯定盯着这个包厢。 也就是说只要聿执一走,她肯定是跑不掉的。 聿执才吃了两口,却停住了筷子。 他的腿被人用力抱住了,手臂收得很紧,这大腿抱得可真是时候。他嘴角拂开抹笑,不动声色。 赵思南看到他上半身往后靠,眼睛似乎盯着桌子底下。 她趁他不备,将一根筷子拿在手里,她手臂垂在身边,筷子轻轻地掉在了地上。 赵思南弯下身去时,聿执并未察觉,她颤抖着手,将桌布一点点往上拉。 许言倾躲在下面,根本就是无所遁形的。 赵思南怎么都没想到,在她吃饭的时候,桌底下居然有人。 她还看到了许言倾正紧紧抱住聿执的腿。 赵思南忙直起身,“聿执……” “怎么了?”男人朝她望了过来。 她一手撑在额前,遮挡着眼里的破碎,她怕她会忍不住,把桌子给掀了。 “我有点坐不住了,我们走吧。” 赵思南双手在桌上撑了下,似乎是想自己起来。 聿执说了声好,但许言倾的手还没松开。 男人在她肩上拍了下,他的腿很快得了自由,聿执起身来到赵思南身边。“吃饱了?” 嗯。 很饱,堵得慌。 赵思南攥紧拳头,看着聿执去推轮椅。 她拿起了桌上的一杯饮料,掀开桌布后,用力泼进去。 奶白色的液体落在许言倾的面前,赵思南这意思,是她知道她在这了吧? 她将杯子放回去,聿执推了轮椅过来,将她抱上去。 “聿执,我有点不舒服,我们现在就走。” 别留在这了,让许言倾自生自灭吧。 王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最好可以弄死她! “好,走吧。” 许言倾有股子想要出去的冲动,但她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到时候赵思南会难堪,聿执肯定也会迁怒到她身上吧? 轮椅被推出了包厢,很快就进了电梯。 接赵思南的车在地下室等着,聿执将她安顿好后,却没打算上车。 赵思南一把拉住他的手,“你要干什么去?” “我跟江怀一起走,车子在饭店门口。” “你跟我走吧,好吗?”不要回去,他肯定是放不下许言倾,他想回去救她是不是? 聿执看了眼被她抓住的袖子,“你到家的时候,我也能到了。” “我就是不要,你上车!” 舒姨听出了不对,“小姐……” 聿执没有动怒,但显然不想改变主意,“我不会去别的地方,也不会在这耽误一点时间,你还不信我吗?” 赵思南摇着头,恨不得直接就要质问他。 他是不是舍不得许言倾啊? “舒姨,看好她。” 聿执推掉了赵思南的手,将车门给关上了。 许言倾在里面躲了会,见没有动静后,这才爬出去。 她拉开包厢门,小心翼翼地往外走,走廊上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不可能啊。 许言倾来不及想这些,她忐忑地下楼,一路上,都没看到王少和他的人。 她穿过大厅,生怕有人会突然蹿出来抓她,眼看着饭店的旋转门离她越来越近。 许言倾小跑着出去,一到外面,冷风迫不及待往她身上灌。 许言倾看到一辆车就停在门口,聿执靠在车门上,长腿交叠,姿态悠闲,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走近。 “这么慢,是用你的四肢爬出来的吗?” 许言倾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小爷,你这是在等我吗?” 第110章 不想放过她 “还算有点眼力劲。” 许言倾被风一吹,头发都是散乱的,发梢在脸颊旁边蹭着。 她赶紧伸出手去。 聿执装着没看懂,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拉了把。 她没站稳,身子往前扑,许言倾撞到了聿执的怀里,吓得她要往后面退。 “小爷,别……” 赵思南不会还在车里坐着吧? 聿执手掌往她腰后一贴,“别乱动,姓王的出来了,正到处找你呢。” 许言倾也只有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这么听话。 她绷紧脊背,小脸贴在他肩膀处,一双眼睛不敢乱动。 “他走了吗?” “没有,正盯着我这边看。” 这不是完了吗?她这衣服,就够抢眼的。 黄顶坐在车内,好不容易等到许言倾出来,却看到她和聿执抱在一起。 什么情况? 众目睽睽之下啊,门口人流量可是不小的。 黄顶按了按喇叭,许言倾没听到,他倒是把聿执的目光给招来了。 黄顶赶紧将脸趴在方向盘上,聿执手臂上移,搂着许言倾的肩膀,往怀里用力压了压。 “真软。” 她一下从他怀中挣开了,许言倾往后偷看眼,哪有什么王少的影子。 她将手伸出去,聿执手指在她掌心内画了个圈,“什么?” “我的胸针。” 他也不逗她,拿出来后给她了。 许言倾跟捏着个宝贝似的,聿执答应了赵思南的话,不打算食言。 他坐进了车内,许言倾才看到后车座内只有聿执一人。 “小爷再见。” “许言倾,那王八可不是个好东西,你跟天借了胆子吗?吴发的事你都忘了?” 许言倾手臂压在车顶上,弯了腰,胸前的衬衣扣子快被爆开了,只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我们老大说了,我只负责把新闻搞到手,剩下的他会出面解决。” 能让许言倾毫无顾忌地往前冲,稿子还一篇篇顺利发出去了,就说明她背靠的这位老大,还是有点实力的。 “不过,我老大再厉害,也没小爷厉害。您罩着我呢,我什么都不怕。” 这话,聿执听着其实是很受用的,“回去吧。” “好。” 许言倾替他将车门关上,眼看着车子缓缓往饭店外面开去。 如果是以前,聿执肯定跟赵思南一起走了,都不会有一丝犹豫的。 可他方才就只有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想等在这,看看她出来见到他,是不是又惊又喜,他还想抱一抱她。 黄顶眼看着那个冷面阎王走远了,这才将车开到许言倾身边。 “赶紧上来。” 许言倾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我以为你走了。” “我哪能不管你的死活呢。” 她一脸轻松,将那枚胸针小心地放好,黄顶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今晚的事情成了。 “你还挺有一套,穿着这衣服像模像样的,不过……你为什么跟小爷抱在一起?” 许言倾抬了下脑袋,“有吗?” “你当我眼瞎?” “少八卦,对你没好处。” “……”黄顶真觉得这姐妹白处了。 他手摸向边上,拿了两张票出来,“亏我还天天惦记着你,拿好了。” “这是什么?” “你不是说安安身体恢复得不错吗?这妹妹也是可怜,打小身体不好,就没舒坦过几天。这是电影院的通票,我从我朋友那里搞来的。” 许言倾接在手里,心头浸润着感动,“谢谢你啊,顶顶。” “最近上映的片子都不错,带她去看看。” “好。” 许安没去过电影院,一是不舍得花那个钱,二是影院的声音太吵闹,许言倾以前总怕她受不了。 她将票小心地收起来,回到家后,就跟许安说了这事。 “安安,等我休息,我带你去。” 许安蜷缩在床上,被子拉高过肩膀,就露出个脑袋,“姐,在电影院里看,跟我在家里的电视机上看,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很大啊,安安还没去过呢。”许言倾坐在床边,看她这两天精神好像不大好。“是不是晚上又没睡好?安安,药还管用吗?” “管用。”许安不想扫了许言倾的兴致,可她每天都怕有什么事会发生。 这种战战兢兢的恐惧,几乎是把许安拖回了噩梦的漩涡里,她真的好怕。 许言倾休息的这天,两人一早就出门了。 她给许安换上了新买的衣服,两张通票,可以从早上一直看到深夜,不限场。 许言倾买了爆米花和可乐,进入影厅,才发现里面没人,包场了。 这样更好。 第一场是喜剧片,许安抱着爆米花桶笑得不行,没有外人在,不用顾忌,她笑得都跺脚了。 许言倾跟着扬开笑意,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模样呢。 中午,两人在影院随意吃了些东西,休息会后,许言倾选了一部爱情片。 今天挺奇怪的,除了影院的工作人员,许言倾没看到一个观影的人。 电影看到一半,许安放下手里的奶茶。 “姐,我去下洗手间。” “我陪你。” “不用啦,就在边上,我认识的。” 许安起身出了影厅,她走进洗手间,冷不丁看到一个女人正在洗手。 她目光落到了女人坐着的轮椅上,许安没当回事,正要往里走,却听到女人说道,“你个字高高的,又瘦,身材真是不错呀。” 许安脸色刷得白透,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赵思南洗完手后,将轮椅推到许安的面前,拉起她的新衣服擦手。 许言倾在影厅内等了一会,不放心妹妹,起身出去找她。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音。 “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来到走廊上,看到了靠墙蜷缩的许安。 许言倾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许安的面前,“你们要干嘛?” 她这才看清楚,对面的人居然是赵思南。 舒姨打了个电话,说这边遇到了麻烦,赵思南盯紧了许言倾,眼里有恨意漫出来。 “这不是许小姐吗?你身后的这人,又是谁啊?” 聿执是从隔壁的影厅里面出来的,一眼看到许言倾时,眼里涌起了肃冷。 第111章 看清楚,你想打的人是谁? 赵思南眼眶红得很快,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正在走近。 “怎么了?” 聿执口气清冽,舒姨走到他身边,她说的话,许言倾一字不落也都听见了。 “小姐刚才在里面,遇到了个不懂事的姑娘,”舒姨朝着许安指了下,“说小姐是瘸子,什么残疾人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不可能!”许言倾坚定地打住了舒姨的话,“我妹妹不会说这种话的。” 她家安安性子最软,别说是主动攻击别人了,就算是被人欺负了,她都不会去想着还口的。 许言倾睇了眼轮椅上的赵思南。 “赵小姐,你似乎很喜欢用自己的腿说事,下次可以换个文章做做。” “许言倾。”聿执喊了声她的名字,只是接下来的话,并未说出口。 这算是在阻止她,不让她往下说吗? 赵思南胸口起伏着,吃了莫大的委屈一样,“你护着你的亲妹妹,无可厚非,但你也不能这么揭我的伤疤。” “难道不是吗?”许言倾两手张开,像护着小鸡仔一样紧紧地护住许安。 “你对付我的时候就只会用这一招,一次、两次,都用你这双腿来做文章。你无非就是仗着小爷在,仗着他吃你这一套罢了。” 许言倾不想去惹赵思南的,可她现在当众冤枉安安,又是几个意思? “聿执——” 赵思南坐在轮椅内,拉了下聿执的衣角,她委屈得说不出话。 舒姨轻摇了下头,似乎觉得许言倾这样,很不可理喻。 “这是你妹妹吧?许小姐也别太护犊子,这话真是她说的。” 许言倾连问都不问许安一声,“我看你们都挺闲的,为了两句话就在这哭闹不休,赵小姐也不怕被人笑话吗?” 聿执听着她的话,特别冲,家人是许言倾唯一的底线,一旦谁触及了,她就会像咬人的老虎一样。 赵思南阴冷地目光紧盯向许安,她躲在后面,一言不发。 但两人的视线撞上后,许安就吓得弯下腰去。 她恨不得现在有条地缝让她钻进去。 赵思南不着痕迹地藏起眼里的得意,“她还用手机对着我拍了,你要是不信,看看她的手机不就得了?” 许安怔了下,紧接着,手掌就插进了兜内。 不可以,不能看她的手机。 聿执像是没有参与进这件事里面,更像是一个旁观者。但他听到这话后,目光也落到了许安身上。 她很慌,而且手死死地按着口袋,一看就是有鬼。 不论赵思南之前做了什么,如果许安这次真把她拍下来了,那肯定是不行的。 “你拍了吗?”聿执话语中,不显怒意,但听上去也是凉薄的。 许安望了眼赵思南,她连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能说。 许言倾放下了手,转过身,看着她一脸惊恐的模样。 她真的心疼,好不容易才有时间带着妹妹出来,可全被破坏了。 “安安,你把手机给我,我们没做过的事,不能让她们冤枉了。” 许安摇头,一双眼睛通红,“姐,我真没拍。” “我知道,姐姐当然信你。” 许言倾将手伸向许安的口袋内,摸到了她冰凉的手指,“她们不信,那就证明给她们看。” 许安后背紧抵着墙壁,她感受到许言倾已经摸到了她的手机。 她两腿在地上蹬着,恨不得把自己塞到墙壁里面去,“不行,姐……” 赵思南就这么看着,这一幕,不论是谁看了都会以为许安是心虚。 她肯定是不敢把手机给许言倾看的,毕竟,她手机里可藏着不小的秘密呢。 “安安。” 许言倾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小爷,你说她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舒姨一心护着赵思南,“小姐够可怜了,非要这么雪上加霜吗?” 聿执见许安还在坚持着,不肯松手。 “许言倾,你最好让你妹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言倾扭头望向聿执,“她不可能做这种事。” 啪—— 一个把掌声趁机传到许言倾耳朵里。 她转回去时,舒姨已经退回到了赵思南的身边,“你父母不管你,我来替他们好好管教下你。” 许言倾望向许安的脸,巴掌很重,脸上立马泛起了红色的指印。 她眼里被烧出一片猩红,许安不哭也不闹的,只是用手捂了下,“姐,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疼。” 她家安安,从小到大就没挨过一次打,爸妈不舍得,她更不舍得。 许言倾周身席卷起怒意,眼神变得很冷,凉意蚀骨。 她摸了摸许安的脸,然后回头。 她快步冲到了轮椅跟前,抬起手就要扇过去,赵思南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冲着她来。 “啊——” 她双手刚要抬起护住脸,就见许言倾的手腕被聿执给握住了。 赵思南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居然要打我?” 聿执手上力道不重,但足够阻拦许言倾了,他也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 “就算被气昏了头,你也要看看,你想打的人是谁。” 许言倾知道,只要聿执在,她的巴掌便不能、也不配落到赵思南脸上。 她家安安挨了打,就要自认倒霉。 许言倾垂下了眼帘,似乎是认命了。 聿执摸着她细细的手腕,她手上没了力气,软软的。 他松了手,许言倾往旁边站了一步。 舒姨眼角是上扬的,许言倾手臂还没垂下去,就朝着她的脸呼了过去。 巴掌声,比刚才那一下更响亮,更脆。 舒姨身体都侧了过去,原地转了半个圈,她震惊,脸上痛得麻木,她只知道她一把年纪,居然被人扇了耳光。 许言倾回到许安身前,看了看她的脸。 赵思南坐在轮椅上,惊诧地张了张口,“许言倾,你居然……” 平时在家里,就连聿执都要给舒姨一点面子的,她这会吃了打,嘴里面还有腥味。 赵思南攥紧了手掌,目光扎向许安,“这位妹妹,是我冤枉你了吗?如果是,我跟你道歉!你不要躲着不说话,我有办法,让你说实话!” 她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几句话的。 许安后背一凉,她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许言倾,然后闭起了眼帘。 她说出那句话时,嘴唇都是颤抖的。 “是我,我拍了,我承认。” 第112章 在为她好,还是害她? 许言倾静静地盯着许安惨白的脸。 赵思南眼泪淌落下来,“所以,是我冤枉你了吗?” 她又看向了旁边的女人,“舒姨,你没事吧?” 舒姨耳朵里面嗡嗡的,怀疑是不是被许言倾给打坏了耳膜。 “安安?”许言倾握住许安的肩膀,“不是你做的,千万不要认。” 她知道,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许安一口气堵在心间,“姐,是我……” “好了。”许言倾打住她的话,“不说了。” 赵思南见她这样护短,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听吧,这是她亲口承认的。” 许言倾依旧挡着妹妹,用她瘦削的肩膀,挡着所有人的目光。 “她承认,但并不代表这件事是她做的。” “这是什么谬论?” 赵思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强词夺理的话。 聿执并不想为难许安,只是伸出了手,“把手机给我。” 如果真拍了什么,删掉就行。 许言倾两手背到身后,抱住了安安,“不行。” 聿执对她已经够宽容了,也念在许安禁不起吓的份上,不想深究,“许言倾,她亲口承认的事,怎么到了你这却成了苦衷?” “她不会做这种事。” 许言倾铁了心,不会让许安把手机拿出来的。 聿执脸上渐渐有了愠怒,也有不耐,他更不喜欢为了这种小事,一次次被拉出来。 他望向了旁边的舒姨,“带思南先进去。” 赵思南忙抓住他的手,“聿执,你不会打算就这样了吧?” “不会,”聿执面上的冷色很重,“她手机里要真有东西,我今天就把她挂在影院的门口,再让她爬回去。” 舒姨赶紧拉过轮椅,“小姐,你就相信小爷吧,别气了,难得出来看个电影的。” 赵思南被推进了影厅内,许言倾盯着聿执,就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一样。 “舒姨好歹是长辈,你怎么……想打就打。” “那我妹妹还小,是晚辈,她凭什么想打就打?” 真是一遇上家里人的事,她就跟个刺猬一样。 聿执看人的时候,视线一贯是带着冷漠的,仗着个子高,又总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他紧盯着躲在后面的许安,“你是不是要给我一句解释?” “不用。”这话,是许言倾说的。 她完全拂了聿执的面子。 男人潭底一片沉寂,许安在许言倾的身后慢慢抬起头来,“你放心,我手里没有任何对她不利的东西。” 她遂又补了句,“我已经删了。” 聿执削薄的唇瓣轻扯了下,他这张脸,不笑的时候总透着冷嗖嗖的嘲讽感。 “她乱说的,她没有拍。”许言倾就是看不得他这模样,不光不信,还要讽刺。 聿执剜了眼许言倾,刚想动怒。 却是听到许安颤颤巍巍说了句,“姐夫,你们别吵了,这件事是我的错。” “……” 姐夫? 许言倾忙安抚了许安一句,“我们没吵。” 她居然没有否认许安的这声称呼? 聿执静等了一会,还是没等到许言倾的否认。 “姐,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待在这了。” 许言倾握住了许安的手,目光紧盯着站在面前的聿执,“凭什么走的是我们?” 每次一出事,就活该她们被赶走吗? 她们不是过街老鼠。 许言倾好不容易请来的一天假,凭什么被赵思南这颗老鼠屎给破坏? “安安,我们电影还没看完呢。” 她说完,抿着嘴角,眼神里很是倔强,聿执话语中带了些逗弄,“可我已经包场了,按理说,这个电影院你们是进不来的。” “我们有票,再说,我们一大早就来了。” 许言倾拉过许安,“走。” 她带着安安回到了原先的那个影厅,她一回头,居然看到聿执跟在后面。 “安安,你到里面等我。” 许安听她的话,一语不发走了进去,许言倾拦在了男人的跟前。 “小爷,赵小姐不在这个厅里。” “我要听你跟我解释。” 聿执一把按着许言倾的手臂,将她的手压了下去,他阔步往里走,许言倾只好赶紧追上。 许安缩在中间的一个位子上,看到聿执进来,她明显又害怕起来。 聿执缓缓地走过去,直至走到了最后一排位子跟前,这才停住脚步。 他看到许言倾想要去找许安,他喊了声她的名字。 “过来。” 男人的声音被四周环绕的台词声挤压着,可许言倾还是听到了。 她犹豫一下,然后很慢地走了过去。 许言倾在聿执的身边坐下来,男人手肘压在沙发上,身子朝着她那边倾斜。 现在,她可以解释了。 许言倾只能说道:“我妹妹做不出这种事的。” “什么?” 聿执确实听不真切,许言倾只好凑近了,“我说,我妹妹……” 他突然扭过头来,嘴唇擦着许言倾的唇瓣,她赶紧往后退开些。 聿执舌尖在嘴角处抵了下,“刚喝过什么?” 他闻到了一股奶茶的香气。 许言倾手放在座椅把手上,尽量同他保持着距离,“我妹妹虽然承认了,但我知道这件事跟她无关。” “那她为什么要认?” 这也是许言倾想不通的地方,“我……不知道。” 聿执神色清冷了不少,以至于许言倾看不穿,他究竟是信,还是不信。 “小爷,你不觉得赵小姐这样藏着掖着,对她来说其实不是件好事吗?” 聿执端详着她的脸色,“怎么说?” “她又不是一辈子站不起来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每回出去都要清场,不麻烦吗?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接受现在的自己,不是挺好的?” 聿执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两根手指捏了捏许言倾的下巴。 “你是在为她好呢,还是在害她?” “我就是不想她反反复复用这个借口来害我。” 许言倾看着聿执的脸色有了变化,她终究是拔了老虎的须,她真是向天借了胆子吧,居然这样说他的赵小姐。 男人身子往后靠,脸被屏幕上的荧光,打得忽明忽暗。 今天这事,许安都认下了,可许言倾这张嘴是真硬啊。 第113章 让你在上面,不好吗? 她凭什么让别人,为她的直觉和相信买单? 电影院里很暗,许安一个人坐在前面连头都不敢回。 许言倾该解释的也解释清楚了,聿执肯定是不会信的,那她也管不了了。 她起身要回到许安身边去陪她。 座椅之间空隙很小,再加上聿执身高腿长,他把腿伸直了,就等于把许言倾的路给拦住了。 许言倾弯下腰,“借过。” 聿执目光盯着前方,像是没听见。 许言倾只好抬起一条腿迈过去,只是还没等她右脚使力,她的腰上就多了只手。 聿执手臂有劲,隔着厚厚的布料箍住许言倾的腰,她还是能感觉到他肌肉线条的坚硬感。 主要是这个姿势,它……不好看啊。 她是跨坐着的,许言倾着急要下来,“别别,小爷……” 聿执将她压向自己,另一手按在许言倾不安动弹的腿上,这个姿势,让许言倾不得不俯视着身下的男人。 聿执怕是从来没被人这么瞧过,而许言倾也没感受到高高在上感,她只有惶恐。 “松开。” “让你在上面,不好吗?” 许言倾手掌撑着男人的肩膀,聿执手掌穿过她的毛衣往里探,他啧了一声。 “都出汗了,你不热吗?” “不热。” “胡说。”聿执摸了摸她的后背,“脱掉两件衣服。” 他说着把许言倾身上的外套给扒了,也不放放好,就丢在脚边。 “小爷,一会赵小姐就要找过来了。” 聿执上半身往后贴,两手分别置于许言倾的腿上,他手掌开始摩挲起来。 男人手背上的筋骨,根根明显,“她腿脚不方便,进不来的。” 聿执眼里的色欲气很重,她不是看不懂。 但许言倾不想多碰这个男人,心里藏着白月光的人,都很可怕,她惹不起。 江怀被赵思南差遣过来找人,只是走廊上找了一圈,都没看到聿执的身影。 他经过一个影厅,听到里面有声响,江怀便走进去看了看。 屏幕上正好切换成天亮的画面,一道白光打过来,他清楚地看到许言倾在最后一排。 至于两人在做什么,不言而喻,至少江怀是想歪了。 他匆匆退到外面去,当着什么也没看见。 聿执直起身来,手臂圈住许言倾的腰,将下巴枕在她颈窝处。 “这是什么电影,好看吗?” 他一说话,呼吸就喷灼在她的颈间,很烫。 “据说好看,很感人。” 聿执维持着这个姿势,像是在认认真真地看,可许言倾被他抱着、窝着,她好热,犹如大夏天的,被窝里还被塞了个热水袋。 隔壁影厅内。 赵思南根本没心思看什么电影,“他怎么还不过来?” “也许事情比较棘手,小爷他……” “棘手什么?”赵思南一脸的恨意,“他不是都听到了吗?” 许安都认了,这事情连查的必要都没有。 赵思南想要从座椅上起来,“我找他去。” “小姐,您别逼小爷太紧,他说了会给你交代的。” 可这会的聿执,他却搂着许言倾在看电影。 人家妹妹在呢,他身上的一把邪火,也不能不挑时机就发了。 聿执看了会电影,居然觉得情节不错,“你说这两人,最后能在一起么?” 许言倾尽管是背对着的,看不到,可耳朵里都听到了台词。 “很难吧,应该是没有结果的。” “为什么?” “初恋嘛,现实很残酷的。” 许言倾听到聿执轻笑了声,“挺像你和宋晋的,没结果,活该。” 她脸色微黯下,就算她和宋晋现在没联系了,可那会她是认真跟他谈的,能别这样戳人伤疤吗? 聿执身子往后退,目光攫住她不放,“对他念念不忘?” “小爷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你喜欢宋晋什么?有钱?年轻?” 许言倾根本不想听到这两个字,“至少他追我的时候,对我很体贴。” 聿执眼眸轻眯,原来她喜欢这种的,“宋晋平时挺能玩的,不可能放着你这么一块美味的肉,不吃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许言倾挣扎着就要下去。 聿执这会想到宋晋碰过她,他就很不爽,她在床上的时候,总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那如果是在宋晋身下呢? 毕竟那会,他们情意相投,许言倾的一身媚骨再加上动情时的极致绽放、颤栗,肯定是一副要了男人命的画面。 聿执冷冽了表情,“下去。” 许言倾求之不得,聿执的手刚松开,她就从他腿上下去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站起来,一步步挪了出去,直到消失在许言倾的眼里后,她这才捡起外套回到许安身边去。 赵思南好不容易等到他过来,她勉强勾起抹笑,“怎么这么慢啊?” “嗯,刚处理好。” “你怎么处理的?” “让她把手机里的东西都删光了。” 赵思南嘴角微僵,她知道聿执在骗她,因为许安根本就没有拍过她,可赵思南不能说破。 她只能点头。 “删了就好,也别为难她了,应该就是觉得我这个样子挺搞笑的,所以随手拍了而已。” 聿执的视线落到赵思南的腿上,他轻握着她的手,没说话。 电影散场后,舒姨推着赵思南往后门的电梯口走去。 电梯还没上来,赵思南拉了拉聿执的袖口,“待会去哪吃晚饭?” “你想吃什么?” 两人说话间,却不知道从哪跑出来几个人,镜头全部对准赵思南,什么话都不说,先是拍了一通的照。 赵思南猝不及防,脸都没来得及挡住。 舒姨喊了一声,“你们干什么!” 她赶紧护在赵思南的面前,“别拍了,住手!” “赵小姐,听说那场车祸害得你站不起来了,是真的吗?” “你们……胡说!”赵思南赶紧望向身旁的男人,“聿执,快让他们闭嘴,让他们走啊。” 聿执的脸上分外平静,没有让江怀赶人,只是将赵思南的轮椅拉过来。 “她腿确实有点不方便,不过不是大问题,只是躺的久了肌肉萎缩而已。” 赵思南想要让他别说,但是来不及了。 “聿执!” 第114章 她被掳走了 电梯门打开,江怀护着聿执和赵思南进去。 偌大的电梯内,很快就只有啜泣声。 车子在楼下停着,聿执将她抱进后车座,赵思南泪水不住往外涌,“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思南,这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聿执甚至觉得,许言倾说得挺对的,“就算你真的残疾了,也不要自卑,你太在乎别人的眼光,活得自然累。” 该看美丽风景的时候,她却在担心别人会不会看到她的轮椅,再说,她并不是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晚上,赵思南一口东西没吃,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舒姨不敢擅自进去,敲了好几次门,“小姐,吃点吧。” “走,你们都走!” 舒姨叹了口气下楼,聿执坐在餐桌前,看了眼她端回来的饭菜。 “还是不肯吃?” “小爷,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您还是想想办法,把新闻压一压吧?” 聿执没有动摇的意思,“她肚子饿了,自然就会吃的。” 舒姨搞不懂,聿执的态度怎么好像变了? 他见她还站在边上,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舒姨,你觉得思南这个状态下去,对她能有什么好处?只要别人多看她一眼,她就觉得那人眼光异样,是在嘲讽她。这是病。” 舒姨不着痕迹皱了下眉头,“小爷说得,是今天那个女孩吗?可她亲口承认了呀。” 聿执拿起桌上的水杯凑到嘴边,轻咽下一口。 “就算她真的拍了,可谁能保证出门不被人偷拍、议论?如今赵家需要一个能扛得起事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在公厕门口,为了一点点小事揪住不放的玻璃人。” 舒姨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聿执起身上楼,即便知道赵思南在哭,也没进去哄她一声。 许言倾和许安回到家时,汪琳珊还没回来。 许言倾将房门关上,回到了妹妹的身边,“安安,今天的事你为什么要认?” 许安知道,许言倾一定会问的。 她一路上忐忑,想了各种理由,最后只能说道:“对不起姐,我真的拍了,只是立马就删掉了。” “你拍她做什么呢?” 许安手指局促地绞在一起,“我……我觉得她身上的衣服好看,我想买。” 许言倾轻握住了许安的手,小着声道,“安安,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许安垂着眼帘,点了头。 许言倾没有相信她说的话,如果真得如她所言,她就不会惧怕到死死地按着手机不拿出来。 难不成,她手机里藏着什么秘密吗? 晚上,姐妹俩是一起睡的。 许言倾睁眼到了后半夜,直至听见身边传来沉稳的呼吸声,她这才转过身去。 她找了一圈,没找到许安的手机。 许言倾想到她喜欢把宝贝的东西藏在枕头底下,她手伸进去一摸,果然拿到了。 指纹设置还是她帮着弄的,许言倾轻拉起许安的手指解了锁。 她翻看了一遍,许安睡前已经清理过手机,所以没什么异样。 但许言倾还是不放心,她把自己的指纹也录了进去,做完这一切后,才把手机放回原位。 元旦过后,南淮市的大街小巷内渐渐有了过年的气氛。 天气阴冷无比,似乎穿再多的衣服都没用,寒气总能浸入体内。 许言倾和黄顶跑完新闻,打算回家。 “上车,我送你。” “不用了,前面就是地铁站。”许言倾也不想麻烦他。 手机响起一阵提示音,许言倾看了眼,是许安发来的微信。 “姐,很晚了,在回家吗?” “在,马上到家。” 她往前走去,头也没回地朝着黄顶挥挥手,“走啦。” 一阵机车的轰鸣声特别刺耳,如海啸,如利剑劈过山刃,黄顶坐在车内用手捂住了耳朵。 “靠,哪个装逼的!”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一辆重型机车停在了许言倾的身边,那人一脚落在地上,手臂一伸就把她抛到了车上。 随着许言倾的手机落地,男人一脚油门下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黄顶懵了! 就算这时候追上去,恐怕连个车影都追不上了! 黄顶忙下了车,他拿起许言倾的手机,“别急,别急,我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他先是报了警。 黄顶回到车内,一边开车一边跟警察说明情况,可他望着茫茫街头,哪里还有那辆机车的影子。 完了。 许言倾是被绑架了吗? 黄顶抹了把脸,打开许言倾的通讯录,想通知她家里人。 他手指慌张地往下滑着,直到聿执的名字映入眼帘,黄顶就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他想也不想地拨了过去,电话刚被接通,黄顶就叫唤起来。 “聿小爷,我是言倾的朋友,她被人绑架了。” “什么叫被绑架了?” “就是前一秒还在路上走着,下一秒就被丢到车上了。” “在哪被绑的?” 黄顶说了个路名。 “你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了吗?” “没有。” “特征呢?” “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啊,就开着一辆机车。” 说了也等于是白说。 聿执挂断电话,车子行驶在高架上,那可是闹市区,许言倾居然被人这么堂而皇之地掳走了。 “江怀,去一趟北山。” “是。” 机车开得相当快,许言倾挂在那一动不敢动,车速早就超过了旁边的那些小车,她生怕动一下就会掉下去。 那下场一定会很惨,说不定当场就被碾死了。 一路疾驰后,车子上了山,山顶有热闹的声音传过来。 男人把车子停在一块空地上,许言倾趁机跳下去,她胃部被顶得难受,她往后退着,眼睛紧紧地盯着男人。 他摘掉了头盔,冲她招了招手,“嗨。” 是宗觞。 许言倾望向四周,这儿可是荒山野岭,“宗公子,宗先生居然又把你放出来了。” “我保证了不惹事的,挨的板子痕迹到现在还没退呢,许言倾,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牌啊。” 她现在急也没用,更加逃不掉,许言倾不能跟他硬碰硬。 “宗公子,我要不是没办法了,我也不会那样做的。” 宗觞见她四下瞧着,他摘下了皮手套,人也从车上下来了,“想让小爷来救你?别妄想了,他找不到这儿来的。” 第115章 今天开始追求她 “你想做什么?” 宗觞一步步逼近许言倾,“为什么这么怕我?” 那还不是,因为他变态吗? “我怕你害我,害怕你又跟赵小姐密谋了什么。” 许言倾往后退时,脚踩到了一根枯树枝,啪的折断声传到她耳朵里,她也不退了,就定定地站着。 宗觞的眼睛被树上探照下来的灯光给映得很亮,“许言倾,你试着跟我交往吧。” “什么?”许言倾吓的语调都是拔高的。 “跟我交往。” 她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宗公子,你是变着法的玩我吗?” “不是,我是认真的。” 宗觞以前就觉得许言倾肤白貌美,睡上一睡体验感肯定不错。 所以他打压她,欺辱她,可许言倾就像是被碾碎了的野草一样,给一点阳光就能活过来了。 他喜欢她的这种坚韧。 “你当时从房间里跳出去的时候,我从来没那么慌过。” “不,你慌是因为你怕我死了,闹出人命。” 宗觞心里最是清楚,不是这样的,“许言倾,你别喜欢上聿执,他这辈子都放不下赵思南的,你要是对他动了心,你会吃尽苦头的。” 许言倾身子有些踉跄,急于否认,“你把他扯进来做什么?” “你信不信就算我告诉他,你有危险,可只要赵思南让他别救你,他一样会袖手旁观。” 这一点,许言倾从不怀疑。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在悄悄握紧。 “那又怎样呢?” “别把时间浪费在一个玩玩你的男人身上。” 许言倾真想说,他又高贵到哪里去? 聿执的车开上北山,他平时虽然不跟宗觞玩在一起,但也知道这个地方。 江怀盯着远处,直到前方出现了许言倾的身影。 “小爷,许小姐果然在这。” 司机车速很快,一大片广场上,还有别的人在玩。 车子按着聿执的意思飞速向前,他不喊停,司机都不敢踩刹车。 车轮碾过了碎石,颠簸好几下后,才在两人的面前停稳。 聿执坐在车内,并未下去,江怀落下了车窗,冲着许言倾道:“许小姐,上车吧。” 宗觞扯住她的手臂,低下身在她耳边说了句,“我帮你试试他的心意。” “我不需要。” 许言倾何德何能,能在聿执的心里占据一丝地位呢? 聿执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只是看着许言倾还不过来,他情绪外露,很明显的不耐烦了。 “你看,他连车都不下,就说明毫不在意你。” 许言倾想要过去,但是被宗觞给扣紧了手臂,“待会我送你回去,别跟他走。” 聿执在车内等着,一分一秒很是磨人。 许言倾看到后车座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男人一身矜贵,透过枝缝打过来的光,给不了他冷峻的五官一点柔和。 他往前走了两步,带着命令的、不悦的口吻,“许言倾,过来!” 她倒是想往前走,但是宗觞拽着她不放。 “小爷,我在追求许言倾,正等着她点头呢,您别坏我好事啊。” “宗家可是答应过的,你要再找她的麻烦,你家老爷子是要亲自下场的。” “你别拿我家老爷子压我。我这不是找麻烦,我想让她做我女人。” 聿执抬起腿,鞋底踩在小石子上,他只当这是在碾着宗觞的脑袋。 他往前走去,宗觞拉着许言倾后退,后面就是一个斜坡。 “别过来了,小爷,大晚上的你不回去陪着赵思南,你来干预我谈恋爱做什么?” “就算你有那个意思,你不得问问她,肯不肯跟你谈?” 宗觞嘴角勾扯抹笑,低头凝着许言倾的侧脸,“那你想跟小爷谈吗?” “宗公子,你还是松手吧。” “我们都想听听你的实话。”宗觞低着声,嘴唇几乎碰到许言倾的耳朵,“你说不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许言倾对上聿执的眸子,两人之间隔得不远,所以都能看清楚彼此脸上,那些很微妙的表情。 她偏偏不如宗觞的愿。 “我倒是想和小爷谈,无奈他不搭理我。” 宗觞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来,等他回神时,聿执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他扣住了许言倾的另一条手臂,眼看宗觞不放,他一把推在他肩膀上。 宗觞脱了手,身体往后仰,许言倾被拉到聿执身边,她吓得不轻。 男人挣扎了两下,好歹是站稳了。 他回头看了眼那个斜坡,这要是摔下去,就算不是尸骨无存,至少能活命的机会不大。 许言倾脸色煞白,她差点就看着一条人命没了。 她看了看身边的聿执,他眉间别说是后怕,就连一点褶皱都没有。 宗觞冒了身冷汗,“你这是在害命啊!” “真要把你摔个四肢不全的,我赔你钱。” “你当我稀罕你那点医药费?” 聿执拉着许言倾走到车旁,他黑色的影子投在车身上,他冲江怀吩咐了声。 “她同事还报了警,现在人已经找到了,就别让他们再跑一趟了。” “是,小爷。” 聿执的注意力落回到许言倾身上,他将穿在外面的大衣脱下来,递给她。 许言倾怔忡着接过手,就看到聿执转过身去。 “宗公子,比一局吧?” 宗觞穿着专业的机车服,听到聿执的这话,他一侧眉头动了下,“行啊,小爷想玩,我舍命陪君子。” 江怀立马推开了车门,显然被吓得不轻。 “小爷,您要三思。” 北山全是野路,最专业的机车手在这都避免不了要出事,再说这还是晚上。 他要真出了什么事,摔了碰了,他都不好跟聿家的人交代啊。 聿执扯开领带,将它一并递到许言倾手里。 她莫名有些不放心,想拦一把,“别去。” 第116章 很担心他 满山都是呼啸的风,许言倾看聿执穿得单薄,既然宗觞没有为难她,他们立马离开不就行了吗? “你在担心什么?” 她吞咽下嘴里的紧张,“我看周边都是山路。” 江怀也想劝几句,“小爷,您实在没必要跟他置气,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跟他不过就是玩玩,我置了什么气?” 江怀看到聿执将袖子往上挽,许言倾有种强烈的不安感,可她并不认为聿执肯听她的。 “小爷,不行……” 聿执侧着身,听到这话朝她看了眼,他好看的手骨一节节露出来。 聿执突然凑近许言倾的耳边,“男人不能说不行。” 她仰头,他的潋滟之姿刻进了许言倾的潭底,他眼里被大灯照出一片碎光。 “你当着外人的面说我不行,什么意思?” “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宗觞已经回到了他的机车前,长腿一迈,跨坐了上去。 江怀不停地给许言倾使眼色,这不是好玩的事,必须要阻止他。 许言倾抱着聿执的大衣,可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凭什么可以改变聿执的决定? 男人走到人群中,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谁借我辆车?” 玩机车的人都知道,车就是他们的宝贝疙瘩,是半条命根子。 可开口的这人可是聿执啊。 “小爷,我得给您。” “我的也可以,用我的吧。” 聿执自己挑了一辆,他修身玉立,白色的衬衣衬着黑色的车身,两种最极致的颜色融合出了一个尊贵高雅的男人。 许言倾看到聿执戴上了头盔。 负责打出信号枪的男人过来,“二位对路线都熟悉吗?是选哪条线?” 宗觞做了个请的动作,“小爷选吧。” “我随意。”哪条都不怕。 宗觞比了个三的手势,他将挡风面罩推下去,许言倾就看到拿着信号枪的男人抬起了手臂。 随着一声枪响,厮杀的声音犹如在许言倾耳膜上钻了个空。 车子快速地飞出去,江怀喊了声小爷,但是无济于事。 “许小姐!” 许言倾听得出来,他在愤怒,“你为什么不拦着小爷?” “我怎么拦?” 江怀走到她的面前,“他为了你才做这种事的,你拦不住吗?” 许言倾唇瓣蠕动了下,不敢承认,她别开了视线,“怎么可能。” “那你说,小爷是吃饱了撑的?” 江怀气愤地抓了把头发,“接到你同事的电话后,我们就立马过来了,要不是你跟宗公子走得那么近,小爷也不至于……” 许言倾抱紧了怀里的衣服,她走到边上去等着。 她完全不懂比一局是什么意思,要多久才能回来。 她蹲在出发的地方等着,约莫半小时后,却还是不见两人的踪影。 许言倾有些忍不住了,她看向旁边同样焦急如焚的江怀,“为什么还不回来?” “也许在哪摔了,也不一定。” 许言倾心里滋滋地冒着担忧,江怀盯着密林深处,“想对付小爷的人也不少,你说要是半路上有个好歹……” 别说了! 许言倾脸色变得苍白,“那你去找找他。” “我敢吗?”江怀一语说出了实情,再说那些道,车子也不适合开进去。 “他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许言倾这话说得很轻,也许是在安慰自己。 她在冷风口等了会,最后,不得不焦虑地起身。 “我去看看。” 江怀赶忙要阻止,“你就别去添乱了,三号线具体是怎样的一条路,你也不懂。” “但回来的路,肯定只有一条,我就在路口看看。” 许言倾没等江怀再说话,她脚步匆匆往前走去。 她走了一段路后,停在路边,昏暗的灯将她的身体拖拽出长长的影子。 许言倾心里真的好慌,可她在慌什么呢? 她给不了自己答案。 直到,一阵特属于机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许言倾最是受不了这阵声音的。 但她没有捂住耳朵,她探出身去,远远地就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他劈开了夜间最黑的的路。 许言倾几乎是跳起来的,她挥舞着手臂,脸上满是雀跃。 男人刹了车,长腿撑向地上,一句废话都没有,“上车!” 许言倾赶紧爬到了后座上。 “抱紧。” 她双手紧紧地缠住聿执的腰,宗觞在后面追得很紧,许言倾没戴头盔,她将脸躲在了他结实的背后。 这是一场彻底的较量,也是男人之间最原始的征服欲望,许言倾脸贴着聿执的背,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体温。 车回到原先的场地上,江怀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许言倾率先下了车,看到聿执摘掉头盔,他修长的五指顺着发际线处往上推,随手就抓了一把。 他将头盔递给江怀时,腰侧的衬衣被拉得紧绷,隐约透出了一把好腰线。 许言倾赶紧把衣服递给他。 宗觞的车也开过来了,他输了,他摘掉头盔后甩了甩脑袋。“小爷果然厉害啊。” “你也还行。” 聿执将紧套着手指的皮手套,一根根往外拔,他接过那件大衣,披在了身上。 宗觞很快又望向了许言倾,话说得还挺真诚,“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考虑下。” “宗公子,你别再来骚扰我,不然我会给你爸打电话的。” 宗觞倒是怔了下,“我没骚扰你,就是追求你而已。” “你爸工作地方的热线我知道,信箱我也知道。” “……” 聿执将那副手套丢在了车上,“姓宗的,按着这个圈里的规矩,我赢了,我是不是可以向你提出一个要求?” 宗觞脸色变了变。“什么要求?” 聿执似有所指,目光朝他腰下扫了眼。 “管住你的下半身,别随地发浪。” “聿执!” 那天的事,对宗觞来说何止是奇耻大辱,他居然还揭他伤疤! 聿执带着许言倾回到了自己的车旁,弯腰坐了进去。 宗觞拿起头盔恨不得砸过去。 车里开着暖气,许言倾见聿执身子往后靠,忍不住问了句,“你是不是很冷?” 腿和手到现在都是冰冷的,聿执侧过脸看她。“你想帮我捂一捂?” 第117章 小爷,你真是个好人 “你要是冷,可以把暖气开得更高一点。” 聿执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有什么用?” 他抬起手,许言倾看到他的手伸到面前来,她握住了他的手指,很冰。 她的手上好暖,暖意透过聿执的指尖往上爬。 他觉得这样远远不够。 聿执手臂搂住许言倾的腰,将她提到腿上,他的手掌从她的衣服里面钻进去,贴着肉,滚烫如火。 可许言倾就觉得身上贴了一块冰,那种冷让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不行,别,太冷了!” 聿执手掌滑过她的侧腰,到了她身前后,再往上…… 这就是最暖手的东西。 男人下巴枕在许言倾的肩膀上,僵硬的手指立马恢复了知觉,“舒服。” 可许言倾冻的身子抖了抖,聿执这人太坏,另一只手也钻了进去。 他倒是一身舒爽的暖,许言倾却冷得缩起了肩膀。 “刚才宗觞说让你考虑考虑,他这是还不死心。” “宗公子说以后不会为难我,可他想追我。” 江怀眼睛不小心抬了下,视线扫过内后视镜。 他家清冷惊绝的小爷,两只手都在许言倾的衣服里面,反正只要碰到了这个女人,江怀就觉得聿执整个人都透着一种…… 色气。 他咽了咽口水,不敢多看。 “宗觞追你,你怎么看?” “我不是说了吗?我会举报他。” 聿执觉得许言倾能有这样的觉悟,也不错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 大晚上的,许言倾只想回家,她双手轻抱住了肚子,“我有点不舒服。小爷,今天怕是不能陪你了,我特殊时期。” 聿执手指摩挲到许言倾的腰间,只是没钻进她的裤子里。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 “真的,我肚子还在疼着。” 聿执睨了眼她的脸色,他把手收回来,隔着衣服放在了许言倾的肚子上。 车子最后并没有开进聿执的住处,而是进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地方。 门口整整齐齐站着两排保安,各个年轻、健壮。 “这是哪?” 许言倾的眼睛被一只手掌给捂起来,这地方肯定很大,车子开了好一会才停下来的。 “下车。” 聿执还是没松手,她几乎是摸到车门旁边的,一脚刚踩到地上,就被聿执推着往前走。 他松开手时,许言倾看到了一辆辆大车并排停在一起,统一的白色车体,工人正在往车上装货。 许言倾有些懵,“这是……” “今晚,保心安宁开始往外铺货,那里面都是药。” 许言倾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时,脸上有洋洋洒洒的笑意,“那我下一批药,可以直接去医院配了,是吗?” “嗯。” 许言倾笑的肆意,眉角尽展,她从来都是一个很收敛的人,可她这会是真的很高兴。 “小爷,我能拍个视频吗?几秒钟就行了。” “干什么?” 许言倾摸出了另一个工作手机,“我们有个病友群,里面有很多像安安一样的病人,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们。” 聿执仿佛也被这种好心情给感染了。 他点了头,“可以。” 许言倾打开微信群,她将镜头对准那些车子,“快看,这里面都是药,以后大家都会好起来的,可以过正常的生活,可以开怀大笑了。” 聿执往前走了几步,在许言倾的身边站定。 他垂下眸子时,看到群里面很多人,一个个表情包都是有关庆祝的,欢喜的。 还有人说什么再世父母,烧了那么多香,总算应验了。 许言倾抬起小脸,说话声都带着笑意,“小爷,你真是好人。” “呵,我是商人。” 在商言商,利益为上。 许言倾不否认这个说法,“能救人于水火的,就是好人。这个病拖垮了太多的家庭,不光是经济上的,其实心理上的崩溃才是最致命的。” 聿执闻言,脸上像是有光一样。 “谢谢夸奖。” “真的,小爷,制药就是救人。你身后站着好多好多家庭。” 许言倾今晚的嘴,就跟抹了蜜一样,聿执很想尝尝。 他握住了许言倾的下巴,这个动作代表了什么,她很懂。 许言倾赶紧往旁边退,这儿都是人。 “小爷,我请你吃个饭吧。” “为什么?” “就当是庆祝呀。” 聿执紧盯着她的脸,她似乎忘了,为了那几盒药,他当初是怎么为难她的了。 更因为那几盒药,她还被赵思南给弄进了豪门会所。 说到底,许言倾就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 “那你想请我吃什么?” “事先说明,不能太贵的,我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 晚风轻然拂过,许言倾眸子那么亮,“预算在五百以内。” 嗤。 “那有什么好吃的?” 真是资本家不知道路有冻死骨啊,两个人五百的预算,真不少了。 许言倾看聿执回到了车边,她也跟着坐了进去。 不去算了,她还可以省一笔开销。 “小爷,现在去哪?” 江怀示意司机先开车。 “问她。” 江怀遂又看向了许言倾,她顿时反应过来,这是要跟她去吃晚饭? 许言倾忙打开手机,看眼钟茵皇冠的团购活动还没结束,真好。 她把地址给江怀看了眼,“就去这儿。” “好。”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聿执脸色还算不错,毕竟这酒店名气和派头都说得过去,许言倾能在这儿请他吃一顿饭,那也是下足了血本的。 只是等踏进了餐厅,聿执才发现这一层是自助餐。 服务员看了眼两人,“您好,有订位吗?” “没有。” “那请跟我来。” 服务员将他们带到了大厅中央的位置,四周乌泱泱的都是人。 许言倾还替聿执拉开了椅子,“快坐。” 男人的脸色有些沉。 他看到服务员躬着身,“是团购吗?我需要核销下券码。” “好的。”许言倾赶紧摸出手机。 “请问是199,还是399的单人自助?” 许言倾道:“199的。” 聿执眉头都快打成结了,原来还可以有选择,不过许言倾连399都不舍得花在他身上。 第118章 冒牌男友,来家里了 拿餐的时候,聿执在桌前坐着,看许言倾穿来走去的,不亦乐乎。 半张桌子都被她放满了,她见他动都不动。 “小爷,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拿。” 聿执并不想吃,他扫了眼桌上,中餐到西餐,什么都有。 许言倾不挑,薯条、鸡翅、蛋挞,牛排配点三文鱼,乱来。 她看了眼聿执的脸色,“是不喜欢吗?” 也是,他出入的都是高档的地方,恨不得再配上自己御用的厨子,难道要聿执为了几个限量的生蚝去排队吗? 许言倾好像也没了胃口。 聿执看她不动,“怎么不吃?” “不是很饿。” 他突然又问了句,“你妹妹来过这儿吗?” 许言倾摇头,“还没有,不过我打算等她生日的时候,带她和我妈一起来。” 聿执心里仿佛被触动了下,他其实是个十分寡淡的人,七情六欲好像都跟他扯不上关系。 但他此时却从盘子内拿了一串牛肉。 料撒的很足,这一串吃下去,晚上估计得喝不少水。 “味道还不错。” “是吧?”许言倾剥了一个超级大的虾,那虾得有她的手掌大,她叫不出它的名字。 剥完后,许言倾把虾放到了一个干净的餐盘内。 “给你。” 聿执睇了眼,“你自己吃吧。” “我这儿还有。” 聿执盯着那个虾,许言倾递了双筷子给他,“这么大,肯定好吃。” 他却并不这样认为。 “有些东西,不是越大越好吃的。” 聿执见许言倾耳朵根有点红,她心虚地望向旁边,那几人正全神贯注地吃着,好像没听到。 “大这个字,让你联想到了什么?” 许言倾忙摇头,“我只想到了虾而已。” 看看,聿执一身高贵,长着一张禁欲的脸,偏偏车速总是过快,许言倾一个不留神就能被他甩下车去。 她胃口是真的大,聿执见识过,但吃自助餐的许言倾,他还是第一次见。 盘子已经清过两次了,聿执也象征性地吃了些。 他看到许言倾站起身来,“好了?” “我才开始呢,我再去拿些吃的。” 聿执在位子上等着,身边有脚步声过来,带着一阵急切的说话声。“小爷,原来是您来了,真是怠慢了。” 那人弯着腰,聿执看了眼,应该是酒店的经理。 “我已经安排好了顶楼的包厢,您直接过去吧?” 聿执找了圈,好不容易在人群中看到许言倾的身影,他没有接受经理的安排。 “不用了,我们快吃好了。” “可您怎么可以在这里……” 聿执看许言倾拿了餐夹,也不知道看中了什么,从架势上来看,应该拿了不少。 “这里怎么了?也是吃饭的地方。你别站在这,忙你的去。” 要是现在换包厢,许言倾肯定会说她已经饱了,想来,她也是难得借着请客的机会,犒劳一下自己。 聿执就想看看,她究竟能吃多少。 从餐厅出去后,许言倾走得很慢,等电梯的时候,她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我自己回去就行,不劳小爷送我了。” 身后,还有一堆人。 许言倾听到聿执的声音落在她头顶上方,“你,是不是吃伤了?” “哪有!”许言倾着急否认,虽然她现在真得有点难受,胃里面堵得慌,但不代表他可以戳穿她。 “我只吃了七成饱。” “我建议你回去上个称,应该已经长了五斤。” 后面,有人在笑。 许言倾走出酒店时,没有上聿执的车,她沿着马路去找地铁站。 她走了会,才察觉到身后有人,许言倾一转身,有些吃惊。“你怎么没上车?” “我也走走。” “你晚上吃得不多,不需要消食。” 聿执睨着她的脸色,“我看你的样子,倒像是在生气。” “我哪敢啊。” “许言倾,你不过就是多吃了几口东西而已,不用管别人的眼光。” 许言倾真想谢谢他,“小爷,什么叫自助餐啊,就是付了钱,吃得越多越好,我吃得多我骄傲。” “是挺好的,大晚上了别在外面溜达,我送你回去。” 许言倾也觉得好冷,想赶紧回家躺被窝里。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聿执问了她声,“你妈在家吗?” “在家。” “开进去。”聿执吩咐了司机。 “你不怕她用扫帚赶你吗?” 聿执的视线落到许言倾肚子上,“从门口到你家不算近,外面又冷,我不上去就是。” 许言倾有些不习惯,车子缓缓地进入小区,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刚接通,汪琳珊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言倾,你在回家吗?” “嗯,已经到小区了。” “你另一个手机怎么关机了?” 许言倾当然不会让家里人替她担心,“没电了。” “言倾……”汪琳珊犹豫着,“家里来了个陌生男人。” “什么?”许言倾一听,头皮发麻,是有人来找麻烦了吗? “妈,你们没事吧?我马上到家了,别怕。” 车子刚停稳,许言倾就着急想下去,汪琳珊的声音同时也钻到了聿执耳朵里。 “他说是你男朋友呀,你也真是的,谈个恋爱瞒得这么好。” 聿执骤冷了脸色,车前灯照亮了许家楼下的停车场,他看到那里停了辆价格不菲的suv。 聿执很快下了车,许言倾说了句我马上到家,就把电话挂了。 她匆忙追上了聿执,“小爷。” 许言倾拉住他的手臂,“我自己能解决的,你就别上去了。” “你什么时候谈了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别说是你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聿执的脸色稍缓,“是宗觞,你确定你解决得了?” “可是我妈看到你……” 算了,这时候管不了那么多,许言倾只好点头。“走吧。” 来到家门口,许言倾还没打开门,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从屋里传出来。 她掏出钥匙,刚走进去一步,就看到门口摆满了东西。 十几个礼盒吧,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 宗觞笑眯眯地望着进来的两人,“言言,你可算回来了。” 第119章 别忘了,我差点死在你手里过 许言倾听到这声称呼,浑身都不自在。 汪琳珊正在给宗觞泡茶,找了个新杯子,茶叶还是上次招待聿执的时候才买的。 “小宗啊,来,喝水。” “谢谢阿姨。”宗觞的这张嘴,可比聿执甜多了。 汪琳珊看到许言倾身边的男人,神色摆出些不悦,“言倾啊,又麻烦别人送你回来。这家里还有客人呢,你还是……” 让聿执走吧。 许言倾不客气地盯着宗觞,“你来干什么?” “言言,我跟你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你不肯带我回家,我就只能自己上门拜访了。” 许言倾拎起地上的礼盒,丝毫不手下留情,直接丢出门外。 宗觞一口茶还没喝到嘴里,倒是看着许言倾把他的东西给扔光了。 汪琳珊向来听这个女儿的,也不好阻止。 许言倾将手朝着门口一指,“走。” 连家这道门都被突破了,许言倾心里是又慌又急,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宗公子,要不明天我也去你家拜访拜访,或者去你父亲工作的地方,拜访一下。” “好啊,那我求之不得呢。” 宗觞就是赖着不走。 聿执高大的身影来到宗觞跟前,只不过还等不到他开口,汪琳珊倒是护起‘女婿’来了。 “小宗,家里挺冷的,阿姨给你个热水袋。” 她说着,将刚泡的热水袋塞到宗觞手里,“你怎么就穿这么点,大冬天的,还是要羽绒服才行啊。” 宗觞手指冰凉,热水袋被他抱在怀里,整个人都暖起来了。 “谢谢阿姨。” 聿执睇着被他抱紧的玩意,上面还印着一层碎花,又难看又土气。 可他上次来的时候也冷,为什么他没有? 聿执的脸色,比冰霜还要冷。 “阿姨,我等到现在了,肚子好饿。” “你还没吃晚饭吗?你不早说,家里也没菜啊……” 宗觞不挑,“给我煮碗面就行。” “那没问题。” 汪琳珊扭头进了厨房,许言倾这才走到宗觞面前,想将他从椅子上拖起来,“你走。” “别这么小气,言言。” “不要这么叫我,我跟你没这么熟。” 聿执看他是要死赖着不走,他干脆也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没看到吗?阿姨很喜欢我。” 面对宗觞的不要脸,许言倾无动于衷,“她如果知道,上次是你让她拿着蛋糕进的豪门会所,她连这个门都不会让你进的。” 聿执听到这话,脸上倒是未起多大的波澜。 宗觞现在想来,也有些后悔。“以前是我考虑不周,也请你相信,我到你家来并不是想找你家人的麻烦。” 许言倾将门口的东西都提到了外面,一样没留。 “宗公子,我妈和我妹妹都很善良,虽然这辈子遇到的坏人够多了,但还是很容易相信别人。” 她站在门口,外面的灯光抚过许言倾的脸畔。 她五官被衬出一种坚毅感。 “我希望你不要利用她们的善良。” “不是……” 宗觞没想到,许言倾心里的芥蒂这么深,“我不会再伤害你,一根毫毛都不会,你相信我。” “我差点死在你手里过,两次。” 许言倾掷地有声,她很记仇的,她既是阳光小花朵,但也可以是狠辣小毒草。 “我永远都会记得你对我做过的事,伤害和羞辱,并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过去的。” 聿执这时候,不好开口。 他怕许言倾这把火,会引到他身上。 厨房里,老式油烟机声音很大,汪琳珊煮好了面,这才把它关掉。 “别嫌弃啊,只有鸡蛋面了,小宗,你要辣酱吗?” 宗觞看到满满的一大碗面,放到了他的面前。“要。” “前两天刚做的,你尝尝。” 聿执看着汪琳珊走来走去的,很忙碌,她很快拿了一瓶辣椒酱给宗觞。 他脸色越发冷峻,汪琳珊在旁边还夸着,“小宗,你长得一看就很正气。” 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暗讽聿执吗? “谢谢阿姨夸奖。”宗觞挖了一大坨辣椒酱,拌在面里面。 “你当心辣啊。” “没事,我喜欢吃辣。”宗觞一口面塞到嘴里,他突然止住了咀嚼的动作,汪琳珊以为他被呛到了。“怎么了?” “这味道,跟我妈做的是一样的。” 聿执在边上不客气地说了句,“辣椒不都一个味道?” 汪琳珊有些不悦地扫了他一眼。 宗觞很给面子,很快小半碗面就下肚了。“阿姨,相由心生这话你信吗?我从小长得就周正,你看我对面这位小爷,你觉得他面相怎么样?” 汪琳珊不好评价,毕竟许安的药还是他给的。 “年纪轻轻,你怎么叫他一声爷?” “那还不是因为他权势滔天吗?欺男霸女是常有的事……” 汪琳珊的脸色彻底阴下去了,许言倾一看场面不好收场。她赶紧来到聿执身边,“天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 “那他呢?” “小宗可以再坐会。”汪琳珊觉得宗觞比聿执好,认认真真追求她女儿的人,她都喜欢。 聿执眉里眼间,犹如暴雨过后,冷冽挟裹了不悦。 门铃声在此时响起,许言倾过去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是?” 男人目光越过他,径自望向宗觞,“宗少在楼下等您,让您务必现在就下去。” 宗觞把碗里的面都吃完了,“我玩会不行啊?” “宗少说,许小姐家里人也要休息,您要不下去,他就上来了。” 宗觞存着一口气,只好起身,“阿姨,我下次再来,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 许言倾求之不得,赶紧把这两位爷给送出去。 楼下。 宗觞来到宗成的车子旁边,“我又没做什么,你不必亲自赶过来吧?” “宗觞,离这个女人远点。” “我不会动她的,更不会找她麻烦,放心好了。” 他已经觉得后悔了,以前是他下手太重,太不计后果。 “我跟爸都不希望你栽她手里,这女人实在狠,不适合你。” 宗成刚说完,就看到聿执下来了。 他脸色变了变,他们家更不希望去招惹这位活阎王。 许言倾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拎下来,宗觞要不要拿回去,她不管,顶多明天被当成垃圾回收。 翌日。 汪琳珊起得比较早,她去楼下买了几个白馒头。 上来的时候,看到门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广告纸,她伸手就要去揭。 可仔细一看,广告纸上的男主角居然是宗觞。 那画面真叫一个刺激,每张纸上的女人还都不同,可想而知,这人私生活得有多乱! 汪琳珊把它们全给扒下来,开门进去时,一身的火气。 许言倾正好从房间出来,“妈,你手里拿着什么呢?” 汪琳珊几下就把广告纸给撕了,然后丢在桌上。 “没一个好东西!以后再敢来家里,我打断他的腿!” 许言倾睨了眼,宗公子这回算是翻车了。 不过,这么不光彩的事,是谁干的啊? 第120章 原来,她一直在被人威胁 许言倾还没下班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起初还以为是诈骗,直到跟许安通过话后,她这才一脸心事重重地赶过去。 派出所内。 一个女人正指着许安破口大骂,“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你偷东西,谁教你的?你父母呢?” 许安受了惊吓,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许言倾忙跑了过去,下意识挡在了许安的面前,“我是她姐姐,你有话跟我说就行了。” 女人上下打量着许言倾,涂着手指甲的手几乎戳到她眼睛里。 “你妹妹偷东西,人赃并获,我要让她去坐牢!” 许言倾护住身后的许安,一名警察刚做完了笔录,“偷的东西价格还不低呢。” 他指了下桌上的首饰盒,里面放了个卡地亚的手镯。 “我刚买啊,才出商场,她就给我偷了。”女人越说越气,“我不接受道歉的,该判几年就判几年。” 许言倾转过身,这可是刑事案件了。 “安安,到底怎么回事?” 许安脸上居然不再有害怕了,只是满目的绝望,“姐,是我拿的,是我偷的,让他们把我抓起来吧,我去坐牢。” “你胡说什么啊!”许言倾声音变得尖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了难事?” 许安摇着头,就跟那天在电影院里一样,她只是泛红了眼眶,“姐,你以后别管我,我坐牢了,更好。” 许言倾握紧下手掌,“警察同志,我想看看出事地方的监控,可以吗?” “我们找过了,那边没监控。不过这位女士的手镯确实是刚买的,你妹妹也承认了犯罪事实,所以……” 许言倾说了声不,犯罪? 可她当着只讲究证据的警察的面,能用虚渺的‘相信’二字,去推翻许安的口供吗? “我这手镯买了八万多的,足够她进去蹲几年了。” 女人不耐烦地挥下手,“赶紧把她关起来吧。” 许安像是认了命,甚至觉得,不如就这样吧。她每天活得好累,如果坐牢能换来她的解脱,她真的认了。 许言倾听到拘留两个字时,人几乎是发懵的。 在许安的亲口认罪下,她想不出一点的办法。 她只是想到了聿执说过的那句话,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 赵思南听见手机铃声时,不由望了眼,她没看清楚谁打来的电话,聿执接得很快。 “喂。” “小爷。” 许言倾在电话那头卡住了声音,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更像是没脸求他。 “我……遇到了点麻烦事,想求你帮忙。” “什么事?” 许言倾又该怎么说呢? 她心里乱成一团麻,“我妹妹在派出所,这边说要拘留。” “哪个派出所?” 许言倾告诉了聿执后,听到那头传来一阵女声,“聿执,谁啊?” 这声音对许言倾来说,不陌生,可她现在不能挂断电话,她需要聿执的伸手帮忙。 “我现在过去。” 许言倾绷紧的心弦总算松开了,“谢谢小爷。” 赵思南看他收起了手机,聿执让司机在前面掉头。 “谁遇到麻烦了吗?怎么要去派出所?” “许言倾的妹妹,可能出了点事。”聿执目光落在赵思南的脸上,“就过去一趟,不耽误吃晚饭的时间。” “都闹到派出所了,肯定不是小事,能帮一把当然要帮。” 赵思南轻挽住聿执的手臂,“我不会这么小气的。” 有些事,她这几天也在开始慢慢接受了,比如她腿伤被捅出去的事,聿执做的决定,她就算哭死都没用。 车子很快开到派出所门口,许言倾正蹲在路边,一颗脑袋耷拉着。 听到动静声,她立马起身,聿执并未下车,只是落下了车窗,“出什么事了?” 许言倾抬眼望去,却也看到了挨着聿执坐的赵思南。 刚鼓足勇气要说出来的话,变得异常艰涩。 “我妹妹……被人指控偷东西,现在人还在里面。” 赵思南很是吃惊的样子,她望了眼身边的男人,没吭声。 “偷了什么?”聿执的声音,凉如水。 “一个手镯,说是八万多买的。” 男人的沉默于许言倾而言,是一种几乎能将她压进泥潭深处的不堪。 赵思南的视线越过了聿执,落到许言倾身上。 有些人,就是这种命,她不认都不行的。 “聿执,你帮一把吧,毕竟许小姐的妹妹年纪还小,这种事,也就是一时糊涂吧。” 如果说偷拍只是小事,那这次的事,却已经触犯了法律。 许言倾更是没脸说许安是冤枉的。 她信,可别人不会相信的。 “江怀,你下去处理下。” “是。” 许言倾手轻轻地落到车门把手上,可是赵思南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她怎么能奢望聿执会亲自进去,帮她解决呢? 就因为偷窃的这几万块钱,就要把聿小爷的脸,也一起搭进去吗? 江怀很快走到了许言倾的身边,“许小姐,走吧。” 赵思南见她犹如丢了魂似的,只要一遇到许安的事,许言倾的软肋就被掐住了。 “聿执,”赵思南推了下他的手臂,“要不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吧。我没事的,我在车上等你好了。” 许言倾知道,自己不该心生妄想,可她眼里还是露出了一点希冀。 聿执透过开始亮起的路灯,望着许言倾那张忐忑无助的脸。 “江怀会帮你的,不用怕,先把你妹妹接回去。” 她应该千恩万谢才是,可这会的许言倾,居然很想让他在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 她不能纠缠,只能说了句谢谢。 车子缓缓地往前开去,许言倾收回了视线,她藏起眼底的失落,让坚韧一点点撑起自己垮下去的肩膀。 “江怀,要麻烦你了。” “许小姐客气了。” 许久后,许言倾才接了许安出来。 这件事还有疑点,要彻查,许言倾没跟进去,也没听到江怀是怎么解决的,总之,她暂时可以把许安给接回家。 许安沉默得令人不安,一路上,许言倾也没追问今天的事。 吃过晚饭,许言倾让许安按时吃了药,让她先睡了。 一直守到她睡着后,许言倾才起身。 她找出了许安的手机,许言倾知道肯定出事了,要不然她不会这样的。 消息清理得很干净,但是许言倾不死心。 她打开了通讯录,打开了微信,一个一个查。 最后,她找到了一个可疑的微信号,上面只显示头像,却没有微信名。 许言倾将今天和上次的事,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她是做记者的,所以很敏感,也知道怎么去套别人的话。 “我已经按着你要求的,去做了。” 许言倾打出这几个字后,发了出去。 就算这个号没问题,顶多就是被人骂神经病罢了。 可是,对方很快回了过来。“很好。” 许言倾手有些抖,“我要的东西呢?” 对方手里如果什么都没有,应该不至于让许安这么听话。 伴随着手机的震动,许言倾收到了一个视频。 她深吸口气,用手指点开了。 第121章 找到他家里去 许言倾开了静音,房间里没有开灯。 手机上透出来的亮光,将她的脸射出一片莹白。 画面很抖,应该就是用手机拍摄的。许言倾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耳机,她刚塞上,各种不堪的声音就充斥而来。 “来,给我们吹一个。” 许安没穿衣服站在一间屋里,被好几个男人围着,有人递给她一把箫。 她不会,从来没接触过,她害怕地想要躲开镜头,可是躲不掉。 “哈哈——” “你多大,是不是没发育好?” “瘦得跟排骨一样,赶紧吹!” 许安拿起那把箫,用力吹了下,嘶哑的声音伴随着那帮人的笑声传到许言倾耳朵里。 手机对话框上,很快又出现了一行字。“给你自己欣赏欣赏吧,是不是挺不错的?” 许言倾一口牙齿几乎要咬碎,她目光紧紧地盯着屏幕,连唇瓣都是苍白的。 她看了眼睡在旁边的许安,她身子总是动来动去的,一看就没睡安稳。 许言倾深吸了口气,颤抖着手指,回过去。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放心吧,我只是把它存在手机里,自己欣赏欣赏。你别断了跟我的联络就好。” 许言倾薄唇死死地抿成一条线,“我可以花钱买回来,你出个价行吗?” “我不差那几个钱。” 许言倾再回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没有回应了。 她生怕打草惊蛇,没再多问。 后半夜,许安被噩梦给惊醒,她整个身体跳动了下,被一条手臂给紧搂住。“安安,别怕。” 许安不停往许言倾的怀里钻,床头的灯被打开了,许安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 “姐,你还没睡吗?” “嗯,睡不着。” 许言倾拉过旁边的靠枕,坐起身来,她将许安紧抱着,“别怕,噩梦而已,醒了就好了。” 许安一言不发,紧闭着眼帘。 许言倾将手放到她脑袋上,“安安,我知道你承认偷东西,是受人胁迫。我也知道你,只能这么做。” 许安猛地想要抬头,却被许言倾抱住了肩膀,“以后有什么事不能对我隐瞒……” “姐,我……”许安眼睛盯着不远处,“你知道了什么?” “那段视频我看到了。” 许安挣扎起来,像是要躲到被子里面,许言倾死死地压住她,“安安,别怕,你听我的,这件事我能处理。你要相信我!” “可你不是超人。” “我就是,”许言倾眼泪忍不住滚落出来,淌在了许安的脸上,“为了安安,我可以是。” 许言倾好不容易将她安抚好,这才问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视频中的地方,在哪?那些人的脸,你都看清了吗?” 许安也很努力,尽管很想逃避,但还是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 “就在我们家附近,那几个人戴着面具,就是小时候我们常见的那种塑料面具。” 许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他们还说,不能对我动真格的,知道我有心脏病,怕闹出人命。” 这件事肯定是有预谋的,一个病重之人有什么好被针对的? 说到底,许言倾还是原罪。 “安安,那上次在电影院呢?你没偷拍,可却承认了,是赵思南威胁你吗?” “我不知道,我就是收到了一条消息,说我要是不认的话,他就把视频发过来,还要发到你手机上。” 许言倾不用去怀疑别人了,这件事,跟赵思南脱不了干系。 她心知肚明,却根本没有证据。 许言倾起身,从床上起来,“安安,你睡会,我就在屋里。” 她脑子里这会清楚得很,一点都不乱。 许言倾把明后天要做的事,一件件都罗列好了。 冬日里,南淮市的清晨,很少有太阳冒出来。 许言倾看眼刚睡下不久的许安,她翻出了羽绒服套在身上。 她来到揽山苑后,才给聿执打电话。 许言倾以为他这会还在睡着,没想到却很快接了她的电话。 “喂。” “小爷,我想见你。” 聿执刚跑完步,脸上还淌着汗,“你妹妹的事不是解决了么?” “不,还没完。” 许言倾被人拦在门口,翘首望着这座奢华无度的豪宅,“我想当面跟你谈谈。” 聿执走出了健身房,从楼上下去,“你在哪?” “你家门口。” 男人脚步轻顿住,“怎么,你是想进来吗?” “小爷出来,也行。” 聿执来到楼底下,他刚出过汗,只在外面披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保镖带着许言倾往里面走,今天雾气很重,她穿梭在枝繁叶茂的院子里,腿上不知不觉有了湿意。 许言倾进了一间小屋内,聿执在里面等她。 屋里很暖,壁炉内的火呲呲地冒着。 许言倾在门口脱了鞋进去,聿执看到她,招了招手。 早上,这个男人刚运动过,头发半湿,眼睛里有一种被分裂开的暧昧。 许言倾走到他跟前,聿执摸了摸她的脸。 “昨晚干什么去了,没睡觉?” “嗯,确实熬了一个晚上。” 聿执看她眼睛下面一层乌青,“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小爷,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惹你不快,但我请求你让我说完。” 聿执的脸色,跟着有些严肃起来。 “想跟我解释你妹妹偷东西的动机,还是想说她是被冤枉的?不必了。”聿执并不想听,许安到底是偷了,还是清白的,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那如果我说是赵思南让人抓了我妹妹,你会信吗?” 聿执看到许言倾从包里拿出了一沓纸,都是她打印出来的。 她把视频里的每个画面,都打出来了,只是给许安加上了厚厚的马赛克。 还有,昨晚那张微信对话的截图,她也打出来了。 “这么糊,能看出什么?” “小爷,你说过的,我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你帮忙。” 许言倾凭一己之力,迟早可以揪出这帮人来,可她怕事情会有变,更怕许安承受不住等待的煎熬。 “你为什么说,是思南让人做的?” “就因为那天在电影院里的事,如果赵思南不是跟那帮人一伙的,我妹妹怎么会恰好在那个时间点,收到威胁短信呢?对方说,她要是不承认偷拍,就会把视频曝光。” 聿执一页页翻看着手里的资料。 “那条短信呢?” 许言倾声音弱下去几分,“她生怕被我发现,删了。” 第122章 小爷,你是不是喜欢偷人? 聿执眉间里,不动声色。 也就是说,许言倾没证据。 光凭几句话,就想把这件事扯到赵思南身上。 “我会让江怀好好去查地。” 许言倾握住了聿执的手腕,这就跟她的性命一样,她把它交到了聿执的手上,是想要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能大张旗鼓,对方手里捏着视频,我怕她会鱼死网破。还有……你先不要让赵思南知道。” 许言倾还想说什么,但聿执手段比她高明多了,查这种事是轻而易举,不需要她在这儿指手画脚。 “小爷,你要是查到了幕后指使的人真是赵思南,你会怎么做?” “你想让我怎么做?” 许言倾心里想的,聿执肯定不会答应。 她只是动了下唇瓣,“我不要轻飘飘地道歉。” “等查清楚后,如果真跟她有关,我会给你个交代。” 许言倾神色似有松动,“谢谢。” 聿执将手里的资料丢到桌上,“一晚没睡,就为了这事吗?” 许言倾撑得很辛苦,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像是踩着棉花的,头重脚轻。 两人谁都没注意到,最上方的一张纸,它轻轻地飘到了茶几下面去。 聿执拉着她让她坐到沙发上,许言倾还没沾到,就要起身,“我要去上班。” “现在距离你上班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你可以睡会。” 她怎么能睡得着呢?心思这么重。 许言倾透过玻璃窗,望向不远处的豪宅,“我不想让赵小姐看到我在这。” “她喜欢睡懒觉,现在还没起来。” 可这是别人的地方,许言倾不想碰。 聿执坐下来后,拽着她让她挨在身边,壁炉内的火越烧越旺,她穿多了,就很热。 “小爷,你是不是很喜欢这样?” “怎样?” 许言倾一直有这种感觉,只是藏在心里,没说出来而已。 “在赵小姐的眼皮子底下,却又在她看不到的时候,跟我亲近。”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呢? 火苗可以吞噬掉一切的阴冷,比如聿执眸子里那种常见的冷淡,这时候就看不到了。 他似笑非笑的,眼里像有邪念丛生。 “你不喜欢吗?” “我当然不喜欢。” 聿执唇瓣往上翘,“跟你亲近这四个字,太抽象了,我不懂。你还不如说,是跟你睡。” 许言倾想起身,被聿执按住了腿,“你出门前肯定没照镜子,我今天对你没有兴趣。” 顶着这么一张苍白的脸,要真做点什么事,可能还没开始,她就晕过去了。 “我知道你现在没心情。” 聿执握住许言倾的肩膀,将她推倒在沙发上,他拿起旁边的毯子想给她盖上。 “我不要!” 聿执将它丢到旁边,取下了身上的外套。 许言倾有点看不透这个男人,可能他这个人,天生矜冷惯了,所以只要流露出一点点暖,就能让她忍不住去贪恋。 她现在能揪住的救命稻草,就只有聿执了。 四周好暖,许言倾身体实在扛不住,还真的睡了会。 她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言倾第一时间就是看手表。 还好,也就眯了二十分钟。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将聿执的外套折叠好放在旁边。 许言倾着急离开,不想待会在这碰到赵思南。 她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只是刚走出去不远,却听到呜的一声。 许言倾下意识停住脚步,有窸窣声从树丛后面缓缓地过来,许言倾循声望去,脸上露出惊骇。 居然是那两条本该拴在大门口的藏獒。 它们身上没有绳索,眼睛里透着凶光,似寒刀,一步步紧盯着许言倾,正伺机而动。 许言倾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它们此时扑过来的话,绝对可以把她的脖子咬断。 她更不能拔腿就跑。 许言倾紧张的手掌心里都是汗,其中一条藏獒嘶吼了一声,冲她加速跑过去。 藏獒刚要跃起身,却被一块石子击中了身体,它嗷呜着趴回地上。 聿执不过回去换了身衣服,就差点出事了。 他脚步声往前,藏獒通人性,似乎知道是他,也似乎知道自己闯祸了。 它们趴在那,脑袋恨不得埋进土里,一动不动。 许言倾脸色白得像一张纸,紧接着,就听到另一串脚步声过来了。 “天哪,小爷,都怪我。”舒姨满面紧张地望着那两只藏獒,“我刚把它们从笼子里放出来,它们撒腿就跑,我都拦不住啊。” 聿执没说什么,只是走到了藏獒的身边。 抬起一脚踢过去,力道很重,都能听到很大的声响。 “狗东西!” 聿执脸上没有丝毫的怒色,可神色间,却又很骇人。 舒姨的脸色变了变。 这两藏獒,也算是聿执的宝贝了,可他这会抬起脚踩在了其中一条的脑袋上。 “好吃好喝地供着你,是不是忘了自个就是条狗了?” 这话,狗显然是听不懂的。 但舒姨却懂了。 聿执让许言倾先走,“去外面等我。” 她一句话没说,快步走了出去。 聿执收起腿,冲着旁边的舒姨道:“把它们锁起来,饿个两天。” “是。” “舒姨,思南心情不畅快,你别在她面前乱说什么,她现在最主要的是配合医生治疗。” 舒姨不住地点着头,“小爷,我懂的。” 她眼看着男人往外走去,舒姨脸色还是僵着的,看了眼脚边的两条‘狗’。 许言倾一个人往外面走着,没多久,便听到汽车喇叭声传来。 车子就停在她身边,聿执在车窗上敲了下。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你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去就行。” “一起吃个早餐吧。” “不用了,我不饿。” “许言倾,我教过你的,在求完别人办事后,不要说不。就算心里不情愿,至少陪我吃早餐这种小事,你不该拒绝。” 她再有个性,他也还是喜欢她听话。 许言倾重重点了头,“好,小爷说什么都行。” 第123章 身处地狱门口的她,很煎熬 商人么,没有让他白帮的道理。 …… 赵思南起床时,问了舒姨一句,“聿执呢?” 舒姨藏起了脸上的怪异,“小爷出去了,应该是公司有事要忙。” 她在舒姨的搀扶下起身,又坐到了轮椅上,“我下午也要去趟公司,最近事情很多,需要去处理下。” “小姐,您要实在应付不过来,您还是让小爷帮着吧。” 赵思南失去了倚靠,要想凭一己之力撑起赵家,确实很难。 “舒姨,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一辈子都要赖在他身上。他每天接触到的女人那么多,有家境好的,有长得好的,我算什么呢?” “可你……救过小爷的命啊。” 赵思南心里一颤,难道,这是她唯一的优势吗? 吃过早饭,舒姨推着赵思南去了旁边的小屋。 壁炉内的火还在烧,她看到聿执的外套就叠放在沙发上。 “聿执今天来过这儿?” 舒姨不好多说什么,“没注意啊。” 茶几上还摆着赵思南喜欢吃的零食,舒姨去把窗户打开了一点。 赵思南拿出颗巧克力,刚要拨开糖纸,手里面一滑,它顺着她的腿滚到了地上。 她弯下身,伸手去够,这个角度望去,里面似乎还有张纸。 “舒姨,你帮我捡下东西。” “好。” 跟巧克力一起被拿出来的,还有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 赵思南拿在手里一看,脸色咻得变了,“这东西怎么会在这?这是什么意思?” 舒姨见瞒不住了,只好老实说道:“许言倾来过,我不知道她找小爷什么事,两人在这儿待了会……” “什么?”聿执居然让许言倾进来了,还把她带进了这里。 “没想到许言倾这么快就知道了。”舒姨从赵思南手中接过了纸,揉成一团后丢进了壁炉内。“不知道她找小爷,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求帮忙的?” “问谁的罪?” 赵思南按着有些发抖的手。 “小姐放心,这件事跟您没关系。”舒姨眉头不展,可是许言倾找到了聿执,他要是插手了,就难办了。 赵思南必须得想个办法,要赶在聿执查清楚前,让那对姐妹坠入深渊里,永远翻不了身。 许言倾等了两天,但聿执那边没什么消息。 在这种事上,她等不起,下班后,她直接给聿执打了电话。 司机把她接到了上次去过的那个高档小区,许言倾乘坐电梯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句,“江怀,那件事……一点眉目都没有吗?” “稍微有点进展,但还需要再等等。” 江怀将许言倾送进屋后,就离开了。 聿执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卧室出来,餐桌上摆着吃的,还在冒热气。“坐。” 许言倾根本没心思吃饭,“小爷,你查得怎么样了?” “你妹妹出事那边的监控调取过了,不过那几个人戴着面具,很难辨认。屋子是被他们撬了锁进去的,江怀通过沿途的监控,倒是锁定了其中一人。” 聿执拉开椅子,头发已经半干,“可找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什么,叫跑了?” “过来。” 许言倾走过去,聿执拉开椅子让她坐到身边。 “这种乌合之众,跑不远的。” “可他们在外面多待一分钟,就意味着视频会多一分被传播出去的风险。” 聿执刚洗过澡,身上还穿着睡袍,整个人看上去懒懒散散的,他开了一天的会,实在不想听人念叨。 “吃饭。” 许言倾半口都吃不下去。 “小爷,难不成你知道这事是赵小姐做的,所以故意拖着我吗?” 聿执夹了一筷菜,他神色很明显看着不悦了,但还是将菜放到了许言倾面前的碗里。 “先吃饱肚子再说。” “我没胃口。” 聿执手肘轻压在桌子边缘处,“你觉得我在拖着你?” “我不知道,但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小爷要是查清了整件事真跟赵思南有关,而你选择袖手旁观的话,你还不如早点告诉我,让我趁早做打算。” 许言倾毫无安全感可言,她甚至不知道,她找聿执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男人心无旁骛地吃着东西,被许言倾盯得脸皮不舒服起来。 “这件事,至今还没有一点证据指向思南,这是实话。” 可在许言倾看来,她直接可以给赵思南定罪了。 “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许言倾刚要从椅子上站起身,却被聿执给按住了腿。 “我让你走了吗?” “小爷,我没闲心思在这陪你。” 聿执离她很近,两人能望进彼此的潭底,许言倾真的连应付他的力气都没有。 “要不是我答应了帮你妹妹,我是不是想见你一面,还得看你脸色?”聿执没有动怒,话语中,更像是带着几分玩笑的。 他手指刮向许言倾的下巴,“我今晚不回揽山苑了,你也别回去了,在这陪我。” 许言倾眼里泛出一层细蒙蒙的酸涩,他永远不会知道,身处地狱门口的她,此时有多煎熬。 “我不能留在外面过夜。” 聿执知道她在找借口,“你又不是没跟我在外头住过,当时用了什么理由搪塞你的家人,现在照样也可以。” 许言倾说话的口气,有些冲了。 她忍不住,那是发自内心的悲愤,“我妹妹晚上睡不好,我要多陪陪她。” 聿执拿起手边的碗,然后重重地掷在桌上。 砰的一声,碗身直接裂开。男人手一松,许言倾看着碗顿时碎成了两半。 “既然这么喜欢陪你妹妹,以后,你就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她,许言倾,你别再来找我。” 她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聿执不会再帮她了吧。 许言倾艰难地扯了下嘴角,“行,我陪小爷吃过晚饭再走,成吗?” 聿执拿起筷子,夹了菜送到她的嘴边。 她尽管胃里面堵得慌,但还是张了嘴。 第124章 让她去陪老男人 他夹得很慢,她吃得很慢,直到许言倾一口咽下去,聿执才满意了。 “我看你也不是不饿。” 这世上,最讽刺的就是感同身受四个字,聿执觉得她这时候就应该吃,应该好好的睡一觉,他体会不到许言倾的煎熬。 “我饱了。”她别过脸去,聿执也没强求,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许言倾起身,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你不用管,一会阿姨会过来。” 但许言倾像是没听进去,聿执看她手里动作熟练,一看就是做习惯的。 他来到她身后,伸手将她抱住,许言倾感受着男人胸前传来的热意,她只是觉得更加不安起来。 兜里的手机振动着,她赶紧摸出来一看,是许安。 许言倾想也不想地接通,聿执都能听出她话里的紧张。 “安安,怎么了?” “姐,你还不回来吗?” “是不是又有人找你了?” “没有。” 汪琳珊也在家,许安讲话不敢大声,“我就是想你在身边。” “好,我马上就回去了。” 许言倾只有面对家里人的时候,才特别温柔,身上没有一点防备。 她挂完通话,还得征求聿执的同意,“我妹妹这段时间情绪不大好,我得多陪陪她。” “行。”聿执也算是理解了。“等我一下。” 许言倾看到他快步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首饰盒。 聿执将东西递给许言倾,她只是看了下,没有伸手接。 “这是什么?” “你说你妹妹情绪不好,送她的。” 聿执拉起许言倾的手,将首饰盒放到她手掌内。 许言倾只觉那个四方的小盒子,很重,像是能将她的手压断了似的。 她打开看了眼,里面是个镯子,还镶了钻的,一看就很贵重。 “我不能要,她也不会要的。” “女孩子不都喜欢这种吗?”聿执没有察觉到许言倾骤变掉的脸色。“说不定可以哄她开心一下。” 许言倾僵硬的嘴角,一点点往上勾扯,这是他的恩赐,就像他刚才那几口饭一样,不吃都不行。 她手指握拢起来。“谢谢小爷,那我先走了。” 许言倾坐上车时,车里只有司机一人。“许小姐,我送您回去。” “好,麻烦你了。” 她望向窗外,窗户上衬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司机朝后视镜内看眼,这女人生的美艳,毋庸置疑,可她身上还有很重的孤寂感。 许言倾忽然转过头来,司机忙收起了视线。 她倾过身,将首饰盒放到副驾驶座上,“你把这个转交给小爷吧。” “这是小爷送您的吗?为什么不拿着?” “太贵重,不配。” 聿执没有那个想法,但是许言倾不得不往深处想。 说到底,聿执就是不相信安安没偷那人的东西,他觉得许安就是喜欢这些贵重物品,所以他出手阔绰,直接买了个手镯送她。 偷偷摸摸的勾当,入不了聿小爷的眼。 许言倾双手一点点交握,手指发泄性一样地掐在手背上。 翌日。 汪琳珊出门后,有人敲响了许家的门。 许言倾草草地洗了把脸,过去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个快递员模样的男人。 “是许言倾吗?” “是。” “这是你的快递。” 许言倾最近没买什么东西,但还是接过了手。“谢谢。” 回屋后,她忐忑地打开纸箱,里面铺了一层的红色,许言倾拎起来后才看清楚是条裙子。 她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事了。 许言倾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箱子上一片空白,连个地址都没有。 一张照片从裙子里掉出来,许言倾捡起来看眼,是个五六十岁的男人,长相油腻,脸上全是坑坑洼洼。 她翻过来看眼,照片后面写了这个男人的详细介绍。 许言倾呼吸有些紧,回到房间拿了手机。 果然,已经有人发送了添加好友的请求过来。 许言倾手指点了下通过。 那边也不带犹豫的,直接丢了个视频过来。 拍摄的画面中,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正握着鼠标,屏幕对准了电脑,赫然就是许安的那段录像。 只要他的手在鼠标上轻轻一点,许言倾最怕的一幕就会出现。 她赶紧回了一段文字过去,“东西我已经收到了,你想让我怎么做?” “今天晚上,去蓬莱夜宴找照片中的这个男人,陪他一晚上,我就放过你妹妹。” 许言倾脸色平静得吓人,“就算我答应了,你能保证放过我妹妹吗?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销毁原件?” 那人说得倒是直接,“你陪着余总好好玩,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只要这个目的达到了,我不会再浪费时间在你妹妹身上的。” 这个人,很显然已经知道许言倾发现了视频的事。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许言倾唯一找过的人,就只有聿执。 “你也别想着找人帮忙,那人再厉害,可我要想毁了你妹妹,不过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许言倾将桌上的盒子收起来。 让她陪这个男人,多搞笑,赵思南不把她许言倾彻底推进地狱,是不会罢休的。 这位余总说不定已经想好了大招正在等着她,房间里面,每个方位可能都摆好了摄像机。 她就等着许言倾去送死呢。 …… 傍晚的时候,聿执坐在一家私人的养生馆内。 走廊上燃着熏香,袅袅白烟从香炉内蜿蜒而出。 它熏染了这位男人的风骨,他坐在那翻阅着手中的杂志,一阵高跟鞋落地的声音传来。 哒,哒—— 许言倾一眼看到了聿执,这个时候,她扭头就跑都来不及了。 她端着托盘,气定神闲地往前走。 一双美腿没穿丝袜,肌肤莹亮发白,从聿执的眼中一闪而过。 等他抬起来时,就看到女人已经走远了,许言倾推开了一扇房门,闪身进去。 聿执想到那双腿,真是销魂蚀骨。 屋内,赵思南趴着躺在床上,聿执给她请了最好的针灸师,她每个星期都要过来趟的。 许言倾将门轻反锁上,然后走过去,将赵思南的轮椅推开。 她享受地趴在那没动,“什么时候开始啊?”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晚上,还有一场属于许言倾的大戏呢。 赵思南的腿上覆了热毛巾,许言倾给她换了一块,用滚烫的开水浸泡过,几乎没怎么拧干,就拎过去放到了她大腿上。 “啊——” 第125章 死,也要拉你做垫背 赵思南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尖叫声刚冲出喉咙口,却被许言倾给捂住了嘴。 她惊恐地扭过头去,看到许言倾摘掉口罩,浑身上下透着一种狠。 “赵小姐,你最好别叫,让别人都看到你这幅丑态,不好。” “你……你想干什么啊?” 许言倾一把拽住赵思南的长发,将她从床上拖下来,她两腿还不能完全动弹,几乎是直接跌到地上的。 她昏迷的一年间,聿执将她照顾得很好,头发又黑又亮。 许言倾蹲下身,将赵思南腿上的毛巾和裤子都扒开。 “你住手,你别碰我。” 赵思南高声喊着,“救命——” 聿执听到声响,合起了手中的杂志,他快步朝着赵思南所在的理疗室走去。 许言倾手劲很大,要想对付一个下半身不能动弹的赵思南,更是不费劲。 她把她的衣服都给扒光了。 赵思南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她双手护在胸前,“你要干嘛?许言倾,你疯了!” 这儿有个规矩,进理疗室的时候不让工作人员带手机,许言倾将制服解开,将藏在内衣里面的手机拿了出来。 赵思南目露惊骇,“聿执,舒姨——” 许言倾拿起放在旁边的东西,朝着赵思南砸过去。 她另一手举着手机,将屏幕对准了赵思南,“赵小姐,你怎么不躲?是不是没砸到你身上,就不疼啊?” 许言倾拿起一个纸巾盒丢去,哐当一下砸中赵思南的额头。 她双手撑在地上,眼看着许言倾正逼近过来,她没法逃,只能手掌撑着身子,一点点往后挪。 “不要,别过来……” 许言倾望着她排骨一样的身材,只能用干瘦两字来形容了。 赵思南受不了她的眼神,她是瞧不起她吗?是觉得聿执就看不上她这样的是吗?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响。“思南!” 赵思南听到聿执的声音,更是尖锐起来,“救我,聿执救我——” 许言倾抬起脚,踩住赵思南的脚踝,用力碾了几下。 “反正赵小姐不会觉得痛,小爷一会看到你越惨,他才会越心疼,我帮帮你。” 聿执站在外面,听到了许言倾的声音。 怪不得,他方才就觉得那一双腿是眼熟的。 “许言倾。”男人面色肃冷,因为更注重私密性的原因,眼跟前的这扇门又沉又重,聿执望向闻讯而来的人。 “愣着干什么?找钥匙!” “是,是……” 许言倾走向旁边的桌子,手一挥,上面的东西就朝着赵思南砸去。 她只能用手挡着,最后干脆侧过身去,用两手在地上往前跑。 她想爬到门口,去把那扇门打开。 但是后背上被一个重物砸到,痛得她闷哼出来,赵思南从来没受过这种屈辱,她千金之躯,可现在呢? 全身上下,连一点蔽体的布料都没有。 聿执拿了钥匙,一下插进去,推门的时候,就看到屋里一片狼藉。 门口几人的目光跟过去,扫过了地上,看到赵思南一丝不挂。 江怀原本也想进去的,但余光瞄到后,只好往旁边躲去。 门砰的一声被关起来。 聿执脱下了外套,裹住赵思南的身体,她吓得瑟瑟发抖,目露惊恐,嘴里甚至开始说起胡话。 “不要,别过来,别碰我——” “思南。” “聿执,救救我,救救我!” 许言倾想要出去,赵思南这会受了刺激一般在聿执的怀里挣扎,“她拍了我,别让她走!” 聿执将她裹好了,这才抱着赵思南起身,将她放在旁边的理疗床上。 许言倾已经快步冲到了门口,她一手拉开门,想要往外走。 但她很快被一只手臂给拉了回去,聿执力道很大,箍得她生疼。 “拍到的东西呢?给我。” 许言倾死死地攥着手机,两手将它抱紧,躬着身将它压在肚子上。 赵思南坐在那,不停抽泣,脸上的妆都哭花了。 聿执摸到了许言倾的手,一开始还算是耐着性子的。 “把手松开。” “我不!” 可许言倾这性子,就是很倔,她扭头盯着男人的侧脸,“为什么要给你?” “许言倾,谁给你的胆子啊?” “你。” “……” 聿执嘴角拂出冷笑,“你还真敢说。” “放开我!”许言倾挣扎起来,聿执的手碰到她,被她的指甲在手背上挠出几道印子。 男人甩了下手后,看眼,许言倾还想往门口冲,聿执提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怀里。 “拿出来!” 赵思南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嫉妒,目光恨恨地扎在许言倾的身上。 聿执再度握住许言倾的手,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他其实没用多大的力就把她的手机拿过去了。 聿执两根手指捏着它,将它抬高些,“密码是多少?” “六个一。” 她倒是给得干脆。 聿执输入数字后,屏幕锁被解开,赵思南颤栗着唇瓣,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清醒过来。 男人找到相册,手指点开了排在最前面的视频。 许言倾之前是把声音调到最大的,这会,赵思南凄冽的呼喊声,更是变得刺耳无比。 理疗床上的女人弓着腰,她羞愤难当,一把嗓音沙哑。 “聿执,别看……” 谁不想把最好的一面,呈现在心爱之人的面前呢,可许言倾偏偏拍了她最丑的样子。 聿执走到床边,将手机递给她。 赵思南接在手里后,手指用力在屏幕上点着,她将视频给删了。 可她的眼泪还是在大颗大颗往下掉,“许言倾,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装无辜可真是一把好手,你这样对我妹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做的事令人作呕?” “我……我做什么了?”赵思南满面的无辜,更是茫然,“你把话说清楚。” “你不用跟我装,你怎样对待我们,我就怎样对待你,你要用我妹妹的视频去逼死她,我就先让你,下、地、狱!” 这时候的许言倾,面色和神情都是阴冷的,跟躲在暗处里的毒蛇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思南,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做垫背!” 第126章 我能指望,你心疼我吗? 赵思南不知怎的,居然被这话给威慑到了。 明明聿执还在这,明明……她不用怕她的。 可赵思南这会却打了个寒战。 她不想在气势上输给许言倾,姓许的一点证据都没有,凭什么就把她咬死了? “你妹妹的什么视频,我压根不知道……” “我不需要听你的解释,我就是认定你了。” 这世道,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也不会因为她没留下什么证据,就可以让她做过的恶事,一笔勾销。 许言倾视线落到了聿执的脸上,她伸出手去。 “删也删了,我能走了吗?” 聿执从赵思南手中接过手机,却并未递给许言倾,“你就这么笃定,这事情跟思南有关?” “对。小爷别跟我说凭什么,我没时间去找所谓的证据了,我妹妹一天天提心吊胆,身体都快被拖垮了。我今天要是不铤而走险,我现在就在老男人的床上,受尽凌辱。说不定过程还会被拍下来,我不过是想干干净净做人,可赵小姐却希望我出去陪不同的男人,越恶心我越好,是不是?” “你胡说八道!”赵思南想打住许言倾的话,她居然敢说出来,还敢这样豁出去。 她以为她死死拿捏住了许言倾的软肋,就能将她践踏得永无翻身之地。 “什么老男人,什么你妹妹的视频,我统统不知道。” 聿执打开许言倾的手机,很快看到了那些对话。 那人让她去蓬莱夜宴,去陪那个余总睡一晚。 聿执面无表情,眼睛里面几乎没有一丝光。 “赵小姐以为,我为了我妹妹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过了今晚,我就臭了、烂了,是吗?” 许言倾从未如此憎恶过一个人,“你一次次将我踩进烂泥里,势要让我抬不起头,我可以卑微如尘,可你却非要让我活得犹如一条蛆虫。” “呵,狗急了还会跳墙的。” 许言倾看赵思南满目泪痕,楚楚可怜,不就是哭吗?谁不会呢? 她只是习惯了坚强而已,更知道眼泪没用。 她不是赵思南,她的眼泪感动不了任何人。 尽管这样,许言倾的眼圈还是红了,她微仰着下巴,承受着眼睛里冒出来的酸涩。 聿执扫过她发红的眼尾,他心头跟着漾出尖锐的疼。 赵思南裹紧身上的衣服,那样子,看着比许言倾可怜多了。 “就因为你的猜测,你的想当然,你找不到别人怀疑,你就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我身上?” 赵思南颤抖着双肩,“你是记者,你就没得罪过人?” 许言倾认定的事,她狡辩都没用。 她走到聿执面前,“我能走了吗?” 聿执拿着许言倾的手机,似乎在打字,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伸手要抢。 聿执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手将手机给许言倾看。 他居然给黄顶发了消息。 他问:“收到了?” 黄顶丝毫不觉得有诈,直接就回道,“收到了完整版,我草,劲爆啊!” 许言倾脸色咻变,她抬起来的手臂无力了不少,她看眼聿执的脸,冷意削刻着男人精致的五官。 “你的男同事手里,还有一份是吗?” 许言倾抿着唇,她想尽量表现出冷静的样子。 但是她这会眼睫毛轻颤动,她听出了聿执话中的冷冽。 毕竟那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她不光拍了她全裸的视频,还发给了黄顶。 赵思南更是惊怔着,嘴里溢出一个个绝望的字来。 “聿执,你说什么?” 什么叫她的男同事手里,也有? 许言倾认命地闭了下眼帘,“只要赵小姐不生事,我会比她更安分。”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打算用它来牵制思南?” “赵小姐可没给我时间,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我只能这么试试。” 许言倾像个不怕死的疯子,她看到聿执又给黄顶发了条信息。 “你在哪?” “公司啊,我还没回家呢。” 他得到了答案后,走到门口,叫了声江怀。 聿执将门拉开,江怀侧着身过来,“小爷,有什么吩咐?” “去找一下这个叫黄顶的,把许言倾发给他的视频拿回来。” “好。” 许言倾快步跟了过去,“不要伤害他!” 聿执重新推上门,许言倾的话就算传到了外面,可江怀也不会听她的。 “不要伤害他!”她无力地重复了一句。 聿执耳膜深处,像是受到了重击,他睨向许言倾趋近愤怒的脸。 “担心他,就不该把他牵扯进来。” 许言倾扯出一抹很淡的冷笑,“小爷可真是好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难道不是你的赵小姐吗?” “聿执,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地冤枉我?” 赵思南尽管受了莫大的屈辱,可如今摆在她眼前的机会,却是最好的,她必须抓住了才行。 “你把我手机里的视频删除了,把顶顶那儿的备份也拿走了,那我妹妹怎么办?你也答应了要帮我的。”许言倾几乎是轻吼着说出来的。 聿执看许言倾神色悲痛,几近魔怔,大有一种要跟人鱼死网破的感觉。 “你妹妹不会有事。” 可他轻飘飘的,只是说了这么几个字。 许言倾更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在小爷看来,不出人命,就是没事吧?” 赵思南听着两人的对话,她觉得聿执好像变了。 许言倾这样过分,他居然都没有动怒,甚至只是沉了口气,重复他刚才的那句话。 “我说了,我保你妹妹无事。” “刀子没有扎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人永远不会感觉到痛。小爷,我妹妹她跟你无亲无故,现在她和赵小姐一起摆在你面前了,我能指望你心疼心疼我们吗?” 当然是不能的。 许言倾收起眼中朦胧的湿意。 “赵思南,你别再针对我了,你要的无非就是让我离他远远的。只要你给我一条活路,我不会再见小爷,成吗?” 赵思南咬着牙,这个女人阴险狡诈,她才不信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话,也正是聿执想说的。 永远不见他?可笑,前一刻还在说着要他帮忙,下一瞬就想这么,一脚把他踢开? 第127章 对她,从不心慈手软 黄顶被带过来的时候,许言倾一眼看到了他脸上的淤青。 应该也是奋力反抗过,不过没成功。 赵思南这会低着头,身上还披了条毯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许言倾望了眼黄顶,目光又回到聿执身上。 “你把视频删了就是,为什么还要把他带来?” 聿执走到许言倾的面前,将手机递还给她,“因为我不确定,该删的是不是已经都删掉了。” 她眼里闪着泪花,不知道是该笑呢,还是该哭。 许言倾同他对视上,一双眸子盛满泪水后,看出去的人影都是模糊的。 “小爷果然厉害,您威胁我的时候,倒从来不心慈手软。” 黄顶眼看许言倾低下了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 “别管我!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 许言倾嘴角拉开,笑了,一串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顶顶,你都说了你是三代单传,你爸妈还指望着你呢。实在没必要陪我这样冒险。” “你想想清楚,以后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你想让赵思南一直掐着你的脖子过吗?” 在聿执看来,黄顶无疑于是在旁边拱火。 “顶顶,别说了。”许言倾冲他摇了头。 黄顶有时候很怂,但这会却又豁得出去。“曝光吧,看看谁更丢脸,看看谁更活不下去,就让她——” 聿执一个眼神轻扫过去,只字未说,脸上甚至都没有暴怒的神色。 可那种压迫感,像是能撕裂开黄顶的皮肉,他张着的嘴巴慢慢闭上。 “我发给顶顶的同时,还给邮箱发了一份,云端也有。” 许言倾认命吧。 她现在当着聿执的面,都删掉了。 “你要再不信,我也没办法了。” 黄顶气的,那叫一个七窍生烟。 许言倾经过聿执面前,她也没必要在这继续待着了。 她回头看了眼男人,许言倾满眼都是疲惫,“我可以走了吧?” 赵思南余光跟着睨过去,聿执脸上很平静,她坐在那,轻轻地抽泣着。 “聿执,我腿上好痛。” 赵思南将毯子拉开,露出她的一截腿,白皙的肌肤被烫红了,上面还有好几个水泡。 “你干的?”聿执这话,一听就是同许言倾说的。 许言倾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避,“是。” “你——” 这话里,总算是挑起了一点怒色。 但他却没继续往下说。 “江怀,把舒姨找过来。”赵思南这样还要去趟医院。 聿执踢开脚边的纸巾盒,地上全是砸落的东西,他踩着狼藉来到赵思南的面前。 “她这样对你,你是当事人,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赵思南恨不得把许言倾也扒光了,让她尝尝什么叫被人凌辱的滋味,但她不能这样恶毒,聿执也不会喜欢的。 赵思南轻拭下眼角,“她也是误会了我,才会一时冲动做这种事,既然视频都删了,就算了吧。” 他以为聿执一定会教训她的。 上次是黄顶被打破了头,许言倾吃了她一巴掌,那这次,说什么都要断她一只手才是。 可聿执却顺着她的话说道,“好,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 什么叫算了?! 许言倾拽着黄顶已经出去了,赵思南将手伸向聿执,“我的腿会不会烂掉?痛得受不了了。” “不会,等舒姨给你穿好衣服,我就送你去医院。” 舒姨快步进来的时候,看到屋里的一切,吓了一大跳,“这怎么回事?” “我在外面等你们。”聿执说完,抬了下腿。 “聿执,你留下来陪我……”赵思南心里有了很深的恐惧感,总觉得许言倾还会进来。 男人走到门口,他背对着赵思南说道,“谁也不知道许言倾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那个视频究竟有没有被完全删除,只有她心里最清楚。不过只要许安一日不出事,你也会安全的。” “聿执,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思南没来由的慌张,“你真信了许言倾的话吗?那是她胡编乱造的。” 聿执什么都没再说,拉开门走了出去。 赵思南不甘心,想要从床上下去。“你听我解释,我没做过那些事……” 但是那扇门,已经被带上了。 许言倾和黄顶走出去后,黄顶心里难受,“你就不该管我的,我顶多吃一顿打,可你拍个视频不容易。我们动用了多少关系,才让你混进来的,赵思南以后可就有防备心了啊……” “我手里捏着一份呢,放心。” “啊?”黄顶脸上一喜,“没骗我吧?” 许言倾神色恹恹,这场仗,她也不知道她是输了,还是勉强打成个平手。 “顶顶,你看到了吧?”许言倾走到路边,脚步停了下来,“只要聿执站在赵思南那边,我永远都不可能赢的。” “那就让他站在你这边啊!” 许言倾自嘲地笑了笑,“我凭什么呢?” “凭他拿你无可奈何的样子,言倾,你不是没有胜算的。” 许言倾要是真输了,那他们现在一定很惨。 可她不是全身而退了吗? 赵思南看着是赢了,但她面子丢了,里子丢了,还吃了皮肉之苦,不是吗?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许言倾的脸被月光打出了一层朦胧,她突然握住了黄顶的手腕。 “顶顶,你帮我个忙。” “放心,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许言倾凑到他耳边去说了两句话,黄顶一激灵,“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比这更危险的事,我们都做过,我都不怕,你更别怕。” 黄顶脸上还是有犹豫的,“我其实是心疼你。” “就算他不管我,可是还有你呢,你不会让那个老男人得逞得。” 赵思南被送到医院后,简单处理了伤口,她紧紧攥着聿执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 出医院的时候,聿执刚将赵思南抱到车上,他才要坐进去,却被人给叫住了。 “小爷。” 黄顶其实挺憷他的,所以不敢靠近,站在三步开外。 聿执回头看了眼,倒是没见许言倾的身影。 “还没滚?” 这说的什么话。 黄顶视线同车内的赵思南对上,他故意扬了声道,“言倾去蓬莱夜宴了,她去找那个余总了。” 第128章 想不想,再刺激他一下? 周遭的空气,冷冽不少,突然就结成了冻霜一样。 黄顶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她说,她要是不按着那人的要求去做,安安会有麻烦。我不放心她,所以……还是,还是来告诉您一声。” 黄顶很想撒腿就跑。 他看到了赵思南想刀他的眼神。 聿执长身玉立,两条腿站在车门旁,赵思南将手放到涂抹过药的伤处,“聿执,我的针灸还没做呢,我们走吧。” 这种时候,他千万别扔下她不管啊。 “小爷,言倾去了有一会了,那余总我也不认识,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黄顶话音刚落,就看到聿执坐上了车。 靠,渣男。 他在心里呸了一句。 赵思南心彻底放下来,想要将脑袋枕到聿执的肩膀上,但男人却是吩咐了江怀一声,“送思南回去。” “是,小爷。” 赵思南忙抓住他的手,“你真要去吗?聿执,你很在意她是不是?” “我只是很反感使下作手段的人,没必要非把她往死路上逼。” “可是……是……是她自己得罪了人,不是吗?” 聿执拍了下她的手背,“得罪归得罪,但侮辱人的法子有一千种一万种,唯独这一种,令人生厌。” 他话说到这,赵思南肯定不能再拦着了。 蓬莱夜宴。 门铃声按响的时候,一串脚步声飞快地走到门口。 门被打开了,屋内,暖色调的灯光溢出来,聿执居高盯着露在眼跟前的这张脸。 贼眉鼠眼,眼睛小得看不到眼珠子。这回不是个胖子了,却是个得了大病一样的男人,瘦得脸颊凹陷,随时有可能死在床上的那种。 他使了个眼色,男人赶紧往旁边缩。 聿执往里面走了两步,就听到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许言倾就站在窗边,她转过身来,“他走了?” 房间内,架着很多机器,床头两边各一个,床尾处也有一个。 “你想让他回来?” 许言倾脱掉了裹在外面的外套,将它丢到床上,她用一只手在脸侧扇着,“有点热。” 聿执喉咙口微紧,她身上就穿了件吊带裙,大红的颜色,薄如蝉翼,紧紧地贴着她单薄的身躯。 许言倾走到其中一架机器跟前,她摆弄了两下,将自己那张美艳的脸凑到了镜头的面前。 “小爷,你过来。” 她说话的语调,再加上这身打扮,勾引气息就变得很重了。 聿执来到她身边,许言倾俯着身子,他这样的视角落下去,能清楚地看到她身前的隆起。 男人眸色加重,手臂落到许言倾的肩膀上。 他弯下腰,脸凑到许言倾的边上,“干什么?” 许言倾指了指镜头,“看。” 聿执视线睇过去,“这设备,是刚才那个人准备的?” “我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了,还挺专业的,每个角度都不放过。”许言倾看了眼牌子,都这时候了,居然还有心研究,“好像挺贵的。” “那你怎么没给他发挥的机会?” 许言倾转过脸,眼神如勾丝一样,徐徐缠绕住了聿执,“这么好的镜头,就应该配小爷这么好看的人,是不是?” “你几个意思?”聿执上下打量着许言倾,她直起身后,这才正色道,“小爷,我跟刚才出去的那位余总说,我是你的人,碰了我,就等于碰了你。” 这话,聿执只同意前半部分。 “如果害我妹妹的人不是赵小姐,我今天这么耍他,他铁定不会放过我的。” 许言倾将手轻搭在旁边的机器上,“他肯定会让我吃点苦头的,他会把视频公布出去。” 聿执起身,往旁边的床上坐去,他双腿微微分开,手肘支在了腿上。 “那如果是她呢?” “我刚才给赵小姐发了个消息,我说我手里还有备份……” 许言倾说完这话,立马看向聿执,“小爷别恼,我瞎说的,骗骗她。” 聿执眸色深重,“真的是骗吗?” 他一眼就能将她看穿了似的,许言倾收起那点慌,“我都当着你的面删光了,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聿执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许言倾继续说道,“如果这件事就是赵小姐做的,她慑于我手里的东西,只能按兵不动,那我今晚就能太太平平的。” “这是不是也太绝对了,你就不怕是你冤枉了她,到时候,你妹妹的视频被传得到处都是?” 许言倾眼神坚决,话语也是这样的笃定。 “我都敢这么做了,我就知道一定是她。只不过小爷不肯相信而已,你好好想想,这难道不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办法吗?” 聿执将右手伸出去,“你手机呢?” “做什么?” “我教你一个更好的办法。” 许言倾拿起了旁边的包,将里面的手机摸出来递给他。 聿执解了锁,拉着许言倾坐到身边,他握住她的下巴将她拉到面前来。 他吻住她的唇瓣,而且还不是蜻蜓点水,她的牙关被撬开,许言倾刚要用手去推,就看到聿执举起了手机。 尽管是怼脸拍,可两人接吻的画面被拍得很美,聿执直接将照片发给了早上联系过许言倾的那人。 她吓了跳,伸手要去抢。 聿执将手背到身后,“你不是想试吗?那就得加大筹码,这样才会有收获。” 许言倾用手指擦了下嘴,这不经意的动作又撩得聿执体内血气乱涌。 那头的人,根本沉不住气。 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发过来。 “我让你陪的人是余总,钱我都收了,你什么意思?” “你就不怕,我把视频发出去吗?” 聿执手指在上面打了几个字。“好,你发。” “你以为我不敢吗?” 聿执将手机放到边上,问了许言倾一声,“你说他敢吗?” “不敢,不是这个人不敢,是赵小姐不敢。” 她这么吃定她,咬定她,大有咬住了就不撒口的气魄。 聿执嘴角忽而笑开,“想不想,再刺激他一下?” 第129章 利用完了我,就想跑? 许言倾余光扫过了床尾的机器,“不想了。” 再刺激下去,怕是不好收场。 聿执在手机上打出‘有种你就发’几个字后,就把手机丢到了身后。 他眼睛毫无忌惮地落在许言倾身上,如尖钩,如一双无形的大手,她身上的吊带好像勒得越来越紧,两道肩胛骨将整个人凸显得媚态丛生。 “你那位同事把我喊过来,是你的意思?” “嗯,”许言倾毫不隐瞒,“我交代过他的,一定要当着赵小姐的面,还要越大声越好。” 她话说到这,突然顿了下。 “小爷不会早就料到,我是故意叫你来的吧?” 聿执环顾着四周,有些心不在焉,他打量着房间的布局,蓬莱夜宴原本就是专门招待有钱人的,他还算满意这儿。 “我这么配合你,是不是该有点奖励?” 许言倾手臂打直,撑在了床上,极致魅惑的红,将白色的床单打出一层绯色。 “小爷,想喝点酒吗?” “可以。” 她站起身来,身形一绝,后背几乎全部镂空,一片白蛰得聿执有点晃眼。 许言倾来到酒柜前,拿了一瓶红酒打开,她就取了一个高脚杯,酒红色的液体缓缓注入其中。 溅起来的酒渍沾染上杯壁,她转过身,却并未朝着聿执走去。 许言倾靠着桌沿,一手端着酒杯,另一手托着肘弯处。 杯中的酒,随着她手腕轻晃的动作而来回撞击,聿执轻嗅了下,空气中有浓烈的酒气香味。 许言倾的目光不见躲闪,甚至带着刻意地勾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聿执。 她的眼神,极具目的性。 她将杯子凑到嘴边,浅浅地抿了一口。 “小爷,你明知我是故意的,为什么还要抛下赵思南过来?难道是担心我落在余总手里?” “我不担心,他身板不行,吃不下你。” “……” 许言倾唇舌间留有香气,她继续更深、更近一步地猜着。“那小爷就是信了我的话,你也想借机试试赵小姐。” “别自作聪明,我想来就来,跟任何人无关。” 许言倾那么拼命想要证明一件事,可当她在理疗馆,被聿执逼着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她才轰然明白。 在这个男人面前,不需要讲究任何的证据。 他如果不向着她,那就算赵思南亲口承认了,都没用。 许言倾又啜了一口酒,眸子里意味更重。 “小爷,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她认认真真地道,“失去了小爷庇佑的赵思南,可怕吗?” 聿执眸子浅眯了下,似乎没料到她会问出这种话来,许言倾浅笑嫣嫣,“赵家早就失势了,如今靠着小爷的帮衬,才撑起了一只纸老虎的架子,对吗?” 她柔声细语的,可每一句话都掐在点上,“倘若有一天小爷不管她了,她还能生出什么事吗?” 许言倾踢掉了脚上的鞋子,光着脚,脚趾如白玉一般。 她走到聿执的面前,一手提着裙摆,将那件吊带拉到了大腿处。 这般活色生香之下,他脸色依旧清冷,不见难以把持,这就让许言倾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抬起腿,膝盖跪在了床沿处,紧接着一阵重力压在聿执的腿上。 许言倾手臂勾住男人的脖颈,将手中的红酒杯碰到聿执的嘴上。 “可我很难不管她。” 聿执说着,将许言倾的酒杯推开。 这话,给了她最大的难堪,但许言倾的手臂反而搂紧了些,“可小爷也不会不管我。”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许言倾用酒杯撬开了聿执的唇瓣,望着深红色的液体抿进男人口中。 人面桃花,形容的就是此时的聿小爷。 他唇角沾了一滴酒渍,许言倾俯身亲吻,嘴唇只是动了下,就被她吮干了。 聿执喉间滚动着,手臂紧接着缠住许言倾的腰,越收越紧。 她身子朝他腹前,贴去。 他抱她越紧,许言倾也不让他好受,她手臂纠缠住男人,直到听见他的呼吸声逐渐浓重,喘息声击打着许言倾的胸口。 热、烫、还闷闷的。 “小爷,贪恋美色也是一种病,”许言倾轻笑着,低下身去,蹭着男人的鼻尖,“不过,我能给你治。” 聿执可从没见过这么骚的许言倾。 他亲吻着她的嘴角处,一下重过一下,嘴里呢喃出声,“怎么治,嗯?” 许言倾手指捏着男人的耳垂,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得他欲气横生。 “小爷,我想通了,我可以做那个打伞的人,但我缺了一把保护伞,我可以找你吗?” “想好了吗?” “想好了呀,与其被人逼入穷巷,哭天抢地的,还不如打着伞,在雨天里嬉戏,在艳阳天里横行。” 不愧是做新闻的,说话都是一套套的。 “小爷答应吗?” 聿执掐了把她的腰,“你自己送上门的,我有拒绝的道理吗?” “那好,不过我没看到小爷的诚意。” 聿执拍了下身下的床,“我身体力行,证明给你看。” 许言倾来前就喝了点酒,壮了胆子才走到这一步的。可这会,体内的酒劲很快就要散了,她脸皮子薄,有些撑不住。 她就着杯口,灌了自己小半杯,让自己的脸熏红起来。 许言倾手指勾住聿执的下巴,将他的脸往上抬,“我妹妹的事,我不要拖着。” “好,三天之内,”聿执手指挑起她右侧肩膀上的吊带,转了个圈,享受着带子勒住手指,且越勒越紧的快感。“所有的视频,包括那些拍摄的人,我一并送到你面前。” “小爷别骗我。” 聿执将她的带子扯下她的肩头,一口轻咬住。 许言倾将薄唇贴着聿执的耳垂,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想把这些都寄给赵小姐,让她好好听听。” 别再逼她了,越逼,越会适得其反。 勾引男人这种把戏,有些人是无师自通,只是许言倾不想用罢了。 她觉得差不多了,想要从聿执的腿上起来。 男人手掌按紧她的腿,“利用完了我,就想全身而退?” 第130章 他向着谁,谁才是对的 聿执拍向了许言倾的手腕,她手上一抖,高脚杯掉在了床上。 酒渍飞溅出去,在白色的床单上拉开一条稠红色, 许言倾只觉天旋地转,她被聿执一把按在了大床上。 “这可不够刺激……” 聿执兜里的手机响起来。 听铃声,他就知道是谁的。 他拿出来后,给许言倾看眼来电显示,“看到没,她坐不住了。” 许言倾怕他会接通,她将嘴唇抿得很紧。 “再给她来点刺激的,也许,她就会暴露得更多。” 聿执将手机放到边上,他亲吻着许言倾的脸,亲到她耳畔处,“我陪你演戏,不过戏不能太假了,要不然谁信呢?” 聿执掀开了被子,将许言倾塞进去,两人在又宽又大的床上纠缠。 “把你衣服脱了。” 许言倾到了这一步,却怂了。 “差不多……可以了。” 她以为这是吃饭呢?差不多七分饱,就行了? 聿执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的身子,循序引诱,“赵家虽然是个空壳子,但要想捏死你一个许言倾,那是绰绰有余。你想得都没错,你只要抱紧了我,没人动得了你。只要我舍得在你身上下功夫,那不比你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苦求生路,更好吗?” 许言倾身上没什么布料,一把就能扯掉。 她看到聿执的手臂伸出去,红色的裙子就这么轻飘飘掉在地上。 床的两边,分别架着一台机器。 许言倾没玩过这么野的,但她没再矫情地挣扎。 因为聿执说得一点没错。 裙摆上,很快折叠到了男人的衬衣、裤子,许言倾碍着床尾摆着的机位,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聿执有些不尽兴,见她牙齿轻咬着嘴唇。 他用手掰了下,“别咬嘴,咬我。” 她汗意津津,不光贴着一具滚烫的身子,还有被子在捂着她,许言倾脸色潮红,热得有些受不了。 聿执一把推开被子,一手缠住许言倾的腰,两人换了个位置,他让她坐在了身上。 她后面全部的风光,都被摄入了机器内。 许言倾用力扭动要下去,“不行——” 聿执紧箍住她的腰,臂力惊人,团在身下的火在乱窜,“你说谁不行?” 许言倾今晚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拼死拼活的猛兽。 什么叫被吃后,骨头渣子都不剩。 许久后,她口干舌燥,想去找水喝。 刚一下床,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歪歪斜斜走不稳路,撞在了那架机器上,连人带着架子全砸在了地上。 聿执撑坐起身看了眼,“腿软成这样?” 许言倾懵懵的,坐在地上没动,眼睛有点湿漉,身上痕迹浓重,总之是模样惨烈。 她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想象不出自己经历了什么,头发居然都是打结的。 “傻了?” 聿执唤她,应该不至于吧? 许言倾将手伸到旁边的桌上,拿了瓶矿泉水在那喝。 嘴里还有他的味道,即便半瓶水下去,都没有稀释干净。 “我也要喝。” 许言倾没力气,往前爬了两步,将手里的水瓶递过去。 男人接在手里,刚要凑到嘴边,就拿开了,“换一瓶。” “小爷嫌弃我?” 不至于吧,刚才恨不得把她舌根咬了的人,可是他。 聿执手指在瓶口上抚着,“我不嫌弃你,只是自己的味道,不想尝。” 许言倾脸通的涨红,身上泛出一层浅浅的粉。 手机铃声一直都在响,不光是聿执的,还有许言倾的。 一个陌生号码,已经打了三十几个电话过来了。 许言倾回到床上,这才回拨过去。 对方像是时刻抱着手机,几乎是秒接,语气更是恶狠狠的,“你敢耍我?” 说话的声音不对,许言倾是干记者的,一听就知道对方用了变声器。 “我耍你什么了?” “你现在赶紧离开蓬莱夜宴!” 许言倾脸贴着枕头,后背上压过来一道重力,她忍不住嘤咛出声。 那人骂了她一句,“贱货。” 许言倾反而笑开了,“我贱不贱,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限你十分钟之内出去,要不然,我就让你妈妈看看,她的小女儿身上有几斤几两肉。” 许言倾握住手机的力道紧了下,这时,聿执的声音出现在了她耳边。 “谁啊?” 许言倾嘴唇动了下,“就是威胁我的那个人。” “你跟他说,有什么事等我们上完床再说。” 他的声音就贴在手机边上,那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字都没有漏掉。 许言倾秀气的眉头轻动下,“小爷糊涂了,你刚把我吃干抹净。” “我觉得,还可以来一次。” 嘟—— 电话被挂断了。 这么刺激之下,赵思南万一一个癫狂,不会真把视频公布了吧? 许言倾将手机放在边上,聿执见她脸色有些黯淡。“在想什么?” “没什么。” “怕做得太过?适得其反?” “有一点点,怕。” 聿执手指勾挂着许言倾娇嫩的脸蛋。“不用怕,沉不住气最好,只要他敢发,我不光不会让视频传出去,我还能更快得找到他。” 大佬说话,就是这么有底气。 仿佛她所有的担心、焦虑、崩溃,在他眼里就是多余的。 聿执手指拨了拨许言倾柔软的唇瓣,“你刚才表现不错,配合度很高。” “小爷,你手机又响了。” 聿执没有理会,挨着许言倾躺在床上。 他抱她很紧,两人不是第一次睡,但他很少这样抱过她。 像是情侣间才会有的姿势,亲昵的令她不习惯。 许言倾拼命想找话题,“小爷,这铃声是你给赵小姐设的吗?” “她自己设的。” 他不是很喜欢,所以一遍遍重复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有些吵。 “你越是不接电话,赵小姐越是会急的。” 许言倾没听到回应,她转过身,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脸。 她也是现在才懂的,在聿执的世界里,她根本就不需要拼命去证明她和赵思南谁对谁错。 这个男人,有颠倒黑白的本事,所以他向着谁,谁才是对的。 聿执抬起手掌,放在许言倾的眼皮上,“不累是吗?那再来一次?” 第131章 你搬出来,跟我住! 她眼皮颤动了下,没吱声。 聿执的视线落到许言倾后背上,看到那里有一块淤青,看着不像是新伤。 他将手掌覆上去,“怎么弄的?” 许言倾瑟缩下,还是有点痛,“不小心摔的。” 为了许安的事,她恍恍惚惚的,下楼梯时一脚踩空,要不是穿着厚厚的棉服,铁定还要严重。 聿执亲在了那道淤痕处,许言倾原本没那么痛了,可这会沾惹了滚烫的呼吸,她忍不住蜷了起来。 “痛?” “还好。” 许言倾睁开眼,就能看到床边的机器,她想起身去挪走。 聿执手臂搂住她,不让她动。“一会把片子拿出来,欣赏下。” 这种变态的事,许言倾可做不来。 她以为聿执就是随口一说,许言倾看了眼时间,该回去了。 “我说好要回家吃晚饭的,现在已经晚了……” “要走?” “嗯。” 男人的手松开,许言倾爬起身,弯腰去捡地上的衣物。 她才穿了一件,就听到一阵娇喘之音溢满整个房间,那声音有些熟悉,却又陌生得很。 又娇又媚,听得她浑身酥软。 聿执正在欣赏着成片,一双情欲散尽后的眼,又蒙了一层潮湿的色。 “许言倾,你叫得真好听。”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扑过来想要将聿执拉开。“别看!” “录了就是要看的。” 许言倾手伸出去,还没碰到聿执的眼睛,就被他抓着手腕,将手臂折到她背后去。 他将许言倾搂到身前,让她直面镜头中的自己,她耳朵先是烧起来了,眼睛立马闭上。 “没……没什么好看的。” “怎么不好看,男女主角契合完美,这要是流到市场上去,肯定会一抢而空。” 聿执将声音调大了些,碰撞声,声声入耳,许言倾光是听着都有些腿软。 “你把它删了,快点。” “这怎么能删,我要留着。” 许言倾吃惊地扭头,她望着聿执的脸,“不可以。” “我好好存着,除了我和你,谁都看不到。” “不要,不行!” 许言倾看过太多的新闻了,当初轰动一时的xx门,就给女人上了最沉痛的一课。 她听到聿执在她耳边笑,“瞧瞧你多放得开,扭起来的样子,特别带感,你自己怎么不看?” 许言倾用力捂住聿执的嘴,她看到男人的眉眼展开。 聿执往后退着,往床上跌去,还不忘拉了许言倾一把。 她摔倒在他身上,迫不及待想起来。 聿执按住她的腰,“许言倾,你搬出来住。” 她怔了下,自是不肯,“我家里需要我照顾,我放不开的,再说我妹妹的病需要有人在身边。” “那我要找你的时候,你得出来。” 聿执抚上女人的脸,刚开始,他对许言倾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图个好睡。 什么时候玩腻了,不用拖泥带水就能结束掉。 可这会,聿执却想把她留在身边,更想抱着她一觉睡到早上就好了。 聿执搂紧她,用力地亲了她一口,这才松开。 许言倾离开前,将摄像机里的东西都删了,想想还是不放心,干脆格式化。 江怀把赵思南送回去后,就直接来了蓬莱夜宴。 聿执带着许言倾上车,“先送她回家。” “是。” 许言倾开了窗,将手肘支在车窗上,她下巴枕着手臂,往窗外看。 冷风往脸上直灌,她却觉得这样才舒服。 越是这样,她才能越清醒。 聿执穿得少,风呼呼地钻进他的领子,他侧首望过去,这时候的许言倾一身媚态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看上去很清冷。 他没管她,开了一段路后,才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身边。 “想冻死自己吗?” 司机升起了窗户,他摸着许言倾的脸,冰冷。 她碍着车上还有人,想躲,但聿执的手直接钻到了许言倾的领子里,“里面就穿这一件,冷吗?” “不冷的。” 许言倾扭扭捏捏起来,聿执今晚吃得够饱了,不为难她。 回去的路上,快到许言倾所住的小区,她开口让聿执停车。“我在这儿下就行。” “你要走回去?” “嗯,就当散散步。” 聿执没听她的,还是把她送到了楼下。 许言倾真是没法子,眼看他的车开走后,这才往外走。 夜色浓重,她走到小区对面去,并未发现聿执的车还未离开。 许言倾进了一家药店,店里人还挺多的,她在货架上找了一圈。 一名看着已经到了退休年纪的医师走了过来,“请问你要买什么?” 许言倾只好低着声,“有紧急避孕药吗?” “有,在这边。” 她将许言倾带到另一排货柜前,拿了一盒递给她。 许言倾看眼价格,97。 用不着这么贵的。 她伸手要去拿另一盒,她之前就吃过的,不到二十。 那人皱了下眉头,“你还是别吃这种了,我拿给你的就很好。” “没事,这个就行。” 那名医师也不好强求,但嘴上还是说着,“年轻人还省这几个钱吗?都到吃药的地步了,你不想有什么意外吧?” 许言倾拿出手机,只想赶紧付账走人。 柜台旁边,有位顾客正在测量血压,看向许言倾的眼神也不大对劲。 “小姑娘,药吃多了不好的,我一看你就没生过孩子吧?以后要是生不了,会后悔终身的。” 许言倾实在不想多待,那名医师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要不要给你换一盒啊?” “不用。” “到时候真有什么意外,可别来找我们店的麻烦。” 许言倾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过来,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刚要扫码,手里的药就被抢了过去。 聿执翻过药盒,看了眼生产的厂家。 “真巧,我认识,”他轻抬眼帘,朝柜台内的女人睨了眼,“这种药既然没用,为什么还能出现在货架上?”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没用?我的意思是,另一种效果更好。” 聿执将药盒啪地丢在柜台上,眼里装满了讥讽,“你这么清楚?是不是这两种药,你都吃过?” 第132章 暂时,不想要孩子 那名医师一听,气得脸色都绿了。 “小伙子怎么说话的?我都六十多了!” 边上看热闹的人就是嘴碎,“她年纪轻轻的吃这种药,本来就伤身体,人家也是好心提醒她嘛。” 许言倾不是忍气吞声,实在是这家药店离家太近,她可不想弄出点动静,到时候被邻居或者熟人看见。 穿白大褂的女人拿起药盒,扫了下,“你们两个是一对啊?” 许言倾打开手机的付款码,想递过去,被聿执按住了手腕。 “是不是一对,跟买什么药有关系吗?” “没关系啊,”只不过正经的夫妻,一般都戴套,这是她从业这么久以来总结出的经验。“十九块八。” “不要了。”聿执拉过许言倾想走。 “喂——”女人在柜台里踮着脚尖,探出身,“码都扫了。” “留着自己吃吧。” 聿执见许言倾还站着,他一手将她拉过来,另一手搂住她的肩膀,“我们是一对,不过暂时没想要孩子而已。” 许言倾被他拉到外面,她心里涌起异样,“你为什么那么说?” “哪句?” 他们怎么就成一对了? 许言倾有些懊恼地望向他,“我药还没买到呢。” “别吃这种,我明天让江怀把药送过来,不伤身。” 她脱口而出地说道:“小爷真贴心,是不是你的每个女人都能有这样的待遇?” 被睡了,药还会送到家门口? 聿执似有深意地望向她,眼里眉间有轻笑,“你是第一个,是不是很特殊?” “那我真是谢谢您了!” 许言倾加重些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 夜色浓重,一对俊男靓女站在药店门口,这一幕实在有些不搭。 “她刚才有句话倒是说得挺对,你三天两头吃这种东西,对身体确实不好。” “哪有三天两头,这不是偶尔吗?” 聿执勾动下唇瓣,“马上就是两天一次了。” 许言倾抬头看他眼,他在笑,她脸色倒是有些绷不住了,“我回家了。” 她逃也似的走了,江怀见状,这才推开车门过来。 “小爷,回去吧?” 聿执朝身后的药店看了眼,“你打个举报电话,里面有个叫徐美兰的医师,先查查她有没有从业资格。” 坐进车内后,江怀有些不解,按理说小爷一般不会管这种小事。 “是因为许小姐吗?” 聿执心里划过丝异样,他看到别人那么议论她,确实很不舒服。 “药品摆在货架上,就是竞争的关系,可现在行业的潜规则,就是谁给的回扣越高,谁就卖得越好。” 聿执转动着手上的尾戒,“这对那些利润低的厂家来说,不公平。” 江怀郑重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小爷,高尚啊! 聿执回到揽山苑,见舒姨端着一碗刚下好的饺子要上楼。 “小爷,您总算回来了。” 聿执走到楼梯前,脚步轻顿住,“她还没吃?” “是啊。” “给我吧。” 他推开了赵思南的房门,她还没睡,正伏在书桌前看资料。 听到他进来的声音,赵思南回头看了眼,“你回来啦。” “舒姨给你煮的饺子。” 赵思南放下手里的文件夹,拉着聿执让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许言倾没事了吧?” “没事,已经回去了。” 她当然知道! 可赵思南不能表露出来,她忍得真是辛苦,“聿执,你去了好久呢。” “嗯,事情有些棘手。” 棘手? 他明明是去跟许言倾厮混了,她看到了他们亲吻的照片,背景是一张大床,谁知道后面有没有更深一步? 赵思南望向那碗饺子,还热气腾腾的,“聿执,你不会也以为许言倾妹妹的事,跟我有关吧?” “别乱想,江怀已经锁定那几人了,很快就能找到他们的。” “是吗?”赵思南脸色僵住,笑得也有些不自然,“那真是太好了,总算能还我一个清白。” “他们不过就是拿钱办事的,谁给的钱多,就听谁的。” 赵思南听着这话,心里有些不安。 聿执端看眼她的脸色,“我用许言倾的手机跟那人谈好了,给他两百万,我只要知道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到时候不会为难他。” 赵思南拿着匙子的手有些抖,她吹了口碗里的热气,“可他们会答应吗?” “已经同意了。”聿执突然将手撑到赵思南的腿上,他靠近了过去。 “怎么不吃?要凉掉了。” “烫……烫着呢。” 聿执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对他们来说,两百万不是个小数目,我相信那位幕后指使者给不到这个钱。” 赵思南一口饺子塞到嘴里,咬破饺皮时,汤汁溅到嘴里,烫得她只能囫囵咽下去。 江怀在门外敲了下,“小爷。” 聿执起身时摸了下赵思南的脑袋,“慢慢吃。” 他快步走到外面,赵思南忙放下碗,推着轮椅来到门口。 她小心地拉开一道门缝,看到两人正往书房那边走去。 “小爷,明天晚上六点,尹鸿路的恋樱日料店,到时候我直接带着现金过去。” 赵思南心跳止不住加快起来,她用手捂着胸口,她生怕被聿执发现,忙回到了书桌前。 他们连地点都约好了,那帮人本就是市井之流,根本没有职业道德的,现在聿执给的钱多,他们就倒戈了。 翌日。 舒姨出门的时候,下意识抱紧了身前的包。 她倒了好几趟车,才走进了一家餐厅。 不远处,靠窗坐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她走过去后坐到了他的面前。“老钟。” 老钟之前是赵家的管家,后来赵思南父母出事后,他干脆就退休在家了。 服务员走过来,她手放到桌沿处,另一手将菜单递给他们。 “过会再点。”舒姨没心思吃东西。 “好。” 等服务员走远后,舒姨这才轻声质问,“你找的都是什么人,居然同意跟小爷交易了,这下可怎么办?” 老钟也是满面的愁容,“从昨晚开始,就联系不到他了,我也在想办法。” “他不会把我们咬出来吧?” “我没跟他见过面,手机号也是买好的,应该不至于……” 可舒姨还是不放心,她打开随身带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首饰盒。 “两百万不是小数目,更不能从公司账目上走,小爷会怀疑的。”舒姨将首饰盒推了过去,“这是小姐的首饰,随便当当,两百多万不是问题。你赶紧!一定要赶在小爷见到他们之前,让他们拿了钱赶紧滚蛋!” “可……小爷不一定能查到我们头上的。” 舒姨却没有这么乐观,“就怕万一。” 两人说了会话,一个人快步走到舒姨的身后,将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 “舒姨。” 她吓了一大跳,扭头望去,居然是江怀。 “小爷让我接你回去。” 第133章 除掉,她身边的那条狗 舒姨的脸色瞬间就僵住了。 “江怀,你怎么在这?” 江怀来到桌子旁边,手放到下面去摸了一圈,然后拽下来一个东西。 他拿在手里扬了下,这是服务员刚贴上去的窃听器。 舒姨眼睛圆睁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瘫在了椅子上,几乎说不出话来。 许言倾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到家。 聿执就说了出来两个字,她将包挂好,眉头一拧,第一直觉是他色性又要大发。 “小爷,我跑了一天新闻很累,晚饭还没吃上一口。” “那你在家慢慢吃。” 许言倾舒出口气,“谢谢……” “拍视频的人找到了,你不想见,那就算了。” “不是……”许言倾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见!” “把你妹妹带过来。” 许言倾心里咯噔下,“她不会想见到那些人的。” “你要永远挡在她面前吗?有些事若没有亲自面对过,这道坎,也就不算跨过去。” 许言倾紧握了下手机,“好。” 她给许安准备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后,两人才出门。 江怀在恋樱的停车场等她们,接到人后,带着她们往里走。 来到一间包厢前,江怀拉开门,许言倾才要进去,却看到了里面的赵思南。 她下意识收住脚步,并拽住了许安的手臂。 赵思南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让她来的,”聿执抬头望了眼站在门口的姐妹,“进来吧。” 许言倾给许安拿了双拖鞋,让她换上。 榻榻米风格的包间内,并不宽敞,许安和许言倾坐到了聿执的对面。 赵思南手指握着裙摆,从聿执今天说要带她来这儿吃饭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打了舒姨的电话,至今还没联系上人。 许言倾开门见山问道,“人呢?” “什么人啊?”赵思南接了句。 聿执拿起桌上的平板,却是将它递给了许安,“想吃什么,自己点。” 许安怎么都没想到,大家的注意力会落到自己身上,她赶紧摇了头,“我不吃。” “这儿有很多甜点,非常好吃。” 许安看了眼许言倾,这才将手伸出去,“谢谢。” 她望着页面上的美食图片,但是不会点,许言倾手把手地教她。 赵思南看得有些懵,实在搞不懂聿执什么意思,直到男人的目光落回到了她的脸上。 “思南,你知道舒姨干的那些事吗?” 她仿佛听到了碎裂声响,紧接着就是无休无止的慌,赵思南很想把嘴角往上扯,“舒姨怎么了?” 江怀听到这话,走过去将拦在中间的屏风给推开,赵思南看见了另一间包厢内的舒姨和老钟。 她努力挤出一句话来,“舒姨,你这一天都去哪了呀?” 聿执眼角往上挑,将整件事清晰地罗列出来,“今天早上,舒姨跟这位赵家的老管家见了面,两人居然合谋去对付一个小姑娘。” 许言倾见到两人,顿时就跟准备战斗的凶狼一样,眼里面盛满了狠。 “钟管家找了一帮流氓,我以前只听说过顺藤摸瓜,你们倒好,反着来。江怀通过你们,找到了那帮流氓,视频拿回来了,人也抓到了。” 赵思南如遭雷击,脑子里嗡嗡地响,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这个结果,完全在许言倾的预料中,“赵小姐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 还在这装什么? 舒姨是她的人,难道不是受她指使? “小爷……”舒姨突然就跪了下来,朝着赵思南这边磕了两个头,“这件事跟小姐没关系,是我看不惯许言倾勾引你,我觉得她不要脸,我想给她点教训!” 这种话,许言倾听多了。 可这会许安还在身边,她想转身去捂住妹妹的耳朵,许安从不跟人争吵,性子软软糯糯的,却也被逼得骂了一句。 “你才不要脸。” 赵思南没想到舒姨居然都认了,更不知道聿执是怎么在一天之内,让局面彻底翻转过来的。 “思南,这种人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 赵思南闻言,急得想要起身,她在身侧用力撑了下,“聿执,舒姨就是一时糊涂,让她道歉好不好?给她次机会吧。” 聿执从旁边拿了一个首饰盒,放到桌上,“思南,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赵思南再清楚不过了,里面是她的项链,是她让舒姨拿着去办事的。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将盒子打开,“是。” 这时候,她不能乱,只能装,“怎么会在你这?” “也就是说,舒姨不问自取,拿了你的东西?” 赵思南心里纠结着,可她要是说了是她给的,不就等于承认整件事都是她策划的吗? 她咬紧了牙关,将视线别开。“我一直都放在梳妆台里的,最近也没戴过。” “那就是偷了。” 聿执将首饰盒丢出去,赵思南看着项链从里面掉出来。男人懒懒地收回视线,“江怀,报警,绑架勒索,再加上一条偷窃罪,够她在牢里面好好反思了。” “是。”江怀让人把舒姨带出去,“就别在这打扰小爷胃口了,走吧。” 赵思南眼泪夺眶而出,还想再求求聿执,可她转身时却看到男人满面冷漠。 “思南,为这种人,你还要掉眼泪?” 许言倾将手边的纸巾递过去,“赵小姐应该庆幸,身边有这么好的一条狗,情愿自己坐牢,都不舍得把你咬出来。” 第134章 受不了她,这样勾他 许言倾说完这话,看了眼聿执的脸色。 不显山露水的,谁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赵思南睇向许言倾伸过来的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言倾脸上不可能平静的,但再多的怒色都要掩藏起来,她知道事情到这一步,就算是有结果了。 赵思南不会亲自跟那帮流氓联系,再说舒姨挡在前面已经全认了。 许言倾就算不甘心,可也不能继续纠缠。 “赵小姐,你以后用人呢,眼睛要擦亮点。” 赵思南将手轻放到聿执的手臂上,“首饰算是我送给舒姨的,好不好?她就是一时糊涂,聿执……” 赵思南眼圈红透,小着声,眼里泪意盈盈,软磨着男人的名字。 “聿执,聿执,求你了……” 许言倾听在耳朵里,不光不舒服,还觉得很恶心。 明明赵思南才是那个始作俑者,可她现在不光能好好地坐在这,还妄想拉那个舒姨一把? 许言倾真怕聿执答应了,那安安受的这些罪,又算什么? “小爷。” 她放柔了嗓音,只要许言倾愿意,又娇又媚她也会。“谢谢你啊,这顿晚饭,我请你呗。” 聿执的视线被勾了过去,“你请我,199的单人自助餐吗?” “那肯定不至于呀,小爷想吃什么都行。” 赵思南推了下男人的手臂,“聿执——” “小爷说东西都拿到手了,在哪呢?” 聿执喊了声江怀,包厢的门再度被拉开,他提着一个包进来,里面放着几部手机和一个电脑。 “都在里面。” 许言倾拿出其中一个手机,不需要什么密码就能打开。 她在里面翻到了视频,她听着对面的赵思南,一声接一声地喊着聿执的名字。 许言倾把手机丢回包内,舒出口气,拍了下许安的手背。 “快谢谢小爷,视频都拿回来了,以后再也没人敢威胁你了。” 许安毫无血色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生动的表情,“姐,那他们手里会不会还有?” “不会,这样就是在打小爷的脸了,说明他办事不利。” 聿执嗤了声,“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不领情?” “领啊,我心里揣着满满的对您的感激,我敬您一杯好不好?” 赵思南嘴角都在抖,不光是许言倾完全无视了她,就连聿执也是,他根本没把她的苦苦哀求听进去。 许言倾倒了杯清酒,端起杯子,聿执一手被赵思南给缠着,他只好左手拿酒杯。 两个杯子刚碰上,许言倾就‘不小心’把酒给洒了。 清酒凉透了男人的手指,她哎呀一声,忙抓着聿执的手腕。 “对不起小爷,我不是故意的。” 许言倾放下酒杯,抽了张纸巾,然后很认真地给聿执擦拭起来。 每一根手指她都没放过,赵思南看在眼里,又看了看聿执。 他眼神里清冽得很,仿佛是妖精在跟前都不会动摇的修仙之人,可他的眼睛就跟钉子一样,扎在了许言倾身上,一动不动。 “小爷,我先干为敬。”许言倾说着,又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不必这么客气。”聿执就着杯口,浅酌一下。 两人好像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对劲。 许言倾心情舒爽不少,她没有拉着许安离开,而是坐在那,像模像样地点起了菜。 聿执将手机拿放到身侧,手指在屏幕上点着。 “聿执。”赵思南这会觉得,她就是多余的,“我有些坐不住了,我想回家。” 许言倾听到她的手机嘀嘟一声。 聿执眼角淡淡地扫向赵思南,“腿不舒服吗?” “嗯。”赵思南拽住他的手臂,她要赶紧让聿执离开这,到时候她再好好地求一求他,舒姨应该就能没事了。 许言倾点开屏幕,看到是聿执给他发的短信。 “你应该,一根一根给我舔干净的。” 许言倾看得脸红心跳,生怕旁边的许安看见,忙用手去捂住屏幕。 却不想一阵手忙脚乱,又把酒杯给打翻了。 许言倾低着头收拾,聿执被酒洒过的手指这会还有点粘。 “那就回去吧。” 赵思南听到男人这样说,脸上总算展开了笑意,“好,快走吧。” 许言倾太清楚她的伎俩了,那位舒姨还等着她去救呢。 她拿起手机,没有遮遮掩掩,给聿执回了消息过去。 赵思南收拾下桌上的东西,聿执见手机亮起,那条消息直接显示在屏幕上,火辣辣的,直勾勾的。 “只要小爷想,我也不是做不到。” 聿执喉结上下滚动着,许言倾拿起酒杯放到嘴边,她手指掩在脸旁,挡着半张脸。 许言倾看了他一眼,却又很快别开。 聿执瞧着她的余光,分明还在偷偷摸摸望过来,他可受不了她这样勾他。 “聿执,走吧。” 他起身时,手臂伸向赵思南的腰,她很自然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赵思南睨向了对面的许言倾,就算聿执对她有些不同,那又怎样呢? 当需要他做出选择的时候,他永远不会抛下她的。 许言倾眼看着聿执往外走,江怀将轮椅推了过来。 许安视线跟着望出去,“姐,我们要走吗?” “不走,”许言倾应该习惯的,她拿过平板,先是看了眼价格。虽然是挺贵的,但咬咬牙也是可以吃一点的。“安安想吃什么?” 聿执将赵思南放到了轮椅上,听到身后的移门被拉起来。 他冲江怀吩咐着,“先送她回去。” 赵思南立马想要拉住他,“聿执,你不跟我一起吗?” “你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吧。” “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江怀已经推着轮椅往前走了,赵思南回过头时,见聿执正开了门回到包厢内。 许言倾听见脚步声进来,像是没想到,抬头望了眼。 聿执坐回原先的位子上,“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以为你走了。” 男人手指在酒杯上敲了敲,看到旁边的零食果盘内,有糖。 他拿了一根棒棒糖丢过去,“还没看你吃呢,怎么走?” 聿执本来想说舔的,不过碍着许安还在这,算了。 第135章 狠狠踩他 棒棒糖滚到了许言倾的手边,她觉得烫手,把手拿开了。 服务员进来上了一波菜,许安握着筷子却没有伸手夹。 “姐,那些人呢?” “怕你看见了难受,就没带他们过来,原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聿执替许言倾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们没机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安安,事情都过去了,把它忘掉吧。” 许安可不能再让许言倾为她担心了,她轻挽起了嘴角,“好,都忘掉。” 许言倾坐得久了,腰有点酸,她想把腿翘起来。 不过桌子底下空间很小,她不小心踢到了对面的男人。 许言倾想说对不起,可她眼见聿执正认真地吃着东西,毫无反应,她也就把嘴里的话咽回去了。 她夹了一口芥末海螺放到嘴里,桌子底下,男人的腿靠了过来。 热源透过他的西装裤,紧贴着许言倾的小腿,她想收回去,却被聿执将腿勾了过来。 许言倾差点被他拉坐到桌底下去,她两手在桌沿处撑了下,才勉强让自己坐好。 吃得差不多后,许言倾借口要去洗手间。 她拿了手机,穿上鞋,快步朝着收银台走去。 “你好,我要结账。” 服务员知道她是哪个包厢的,就连账单都没拿出来,“已经有人付过了。” 许言倾哦了一声,只好把手机收起来。 江怀送赵思南回去了,留了司机在这,许言倾原本是想自己打车的。 但聿执回头朝她看了眼,“上车。” 她拉着许安过去,却见聿执将副驾驶座的门打开,“三个人坐在后面,有点挤。” 许言倾没听出聿执的言外之意,她附和着点头,“我和安安坐后面。” 她自觉地拉着许安想坐进去,却不料聿执单手将许安扯过去,一把塞到了前面。 “安全带系好了。” 说完这话,他将车门用力关上。 许言倾刚要出声,就被聿执按着脑袋推坐进车内,许安乖巧地找着安全带,“姐,前面很舒服的,宽敞。” 司机见她一脸窘态,摸来摸去摸不到,便有礼貌地凑过去了些。“我来吧。” 许言倾坐在许安的后面,两人穿得都多,聿执见许言倾就跟妈妈照顾小孩一样,盯着自己的妹妹。 “安安,太热了,把外套脱了吧。” “你也挺热的。”聿执说着,拉起许言倾的手臂,将她的一只袖子脱掉。 “我……我还好。” 许言倾穿了件长款的大衣,没有那么热的。 但外套还是被脱掉了,许言倾想把衣服接在手里,聿执让她往后靠,将她的外套披在她身前。 许言倾想说,聿小爷倒是挺会照顾人的。 只是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深入,聿执的手就钻到了她的衣服里面。 那外套成了最好的遮挡物,可以让他为所欲为。 “姐。” 许安从前面,突然就转过了上半身,许言倾正襟危坐,后背僵直起来。 聿执的手臂还在她身前。 她下意识低下头望了眼,还好,应该看不大出来。 “怎……怎么了?” “我好撑啊。” 许言倾笑了出来,身前随之颤抖,旁边男人的呼吸声,好像重了些。 许言倾忙又屏住了呼吸,“一会我们在小区里走走。” “好。” 许安刚转过身,许言倾就把聿执的手给推了出去。 他瞧了眼她的侧脸,“暖手袋,很烫手。” 许言倾将脚踩在聿执的脚背上,不敢太使劲,但就想让他闭嘴啊。 许安跟他们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因为她根本听不懂聿执的话,更不会往歪处想。 她只当聿执身上揣了个暖手袋呢。 车子将她们送到家门口,许言倾下车时,提着江怀给她的那个袋子。 她没有立即上楼,而是来到了不远处的花圃前。 聿执看到她将袋子里的几个手机和电脑拿出来,一一摆放开,许言倾从花圃里面捡了个石块,用力击打向屏幕。 手机屏幕瞬时爆开,许言倾却一点不觉得解气,她一下下用力地砸着,几乎使劲全力,眼里的恨跟怒其实丝毫未消散。 许安也在边上看着,她手指动了下,“姐……” 她学着许言倾的样子,拿了砖块开始凿电脑。 哐哐哐——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面,显得格外刺耳,聿执眼里的许言倾有些疯,他知道她在发泄,他不知道她手疼不疼。 但是,他心有点疼。 聿执推开车门下去了,他走到许言倾的身后,她是蹲在那的,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 等到许言倾再次举起手臂的时候,聿执扣住了她的手腕。 “行了,可以了。” 他将石块拿掉,丢回花圃内,看到许言倾的手指上,因为用力摩擦而破了皮。 聿执将她指尖处的泥渍擦掉,可旁边的许安却还在拼命砸,电脑早就碎了、烂了,里面的零件飞了出去,七零八落的。 许言倾忙抽回手,她起身去抱住许安。 “安安。” “姐,这样砸碎了就没事了吧?” “没事了,没事了。” 所有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会过去的。 许言倾带着许安上了楼,聿执没再逗留,回了揽山苑。 江怀在客厅内等他,一见他回来,便迎了上去,“小爷。” “事情都处理好了?” “是,人已经送去警局了,舒姨在车上给赵小姐打了个电话。” 聿执颀长的身子往里面慢慢走去,“说了什么?” “无非就是说自己糊涂,说她应该听赵小姐的劝,不要去找许家人的麻烦。还让赵小姐不要替她求情了,以免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聿执解开了左手的袖扣,“这么说来,思南不知情?” “舒姨是这么说的。” 至少被丢进警局的那一刻,舒姨的口供都没变过。 楼上,赵思南慢慢地将轮椅往后退去,她穿梭过走廊,脸上一片阴冷。 这一局,她差点输得一败涂地,她至今不懂,聿执为什么会在亲眼看到许言倾那么侮辱她后,居然还反过去帮着姓许的? 第136章 跟别人玩得太野了? 年关将近,许言倾倒是空闲了些,她在商场门口等了一会,才看到方妙彤挥着手跑来。 “言倾。” 许言倾招了下手,“你总算来了。” 方妙彤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昨天包厢里的客人玩到太晚,我今天睡了半天,眼睛还是难受。” “彤彤,这份工作太辛苦了,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份?” 方妙彤不怕辛苦,就怕赚不到钱。她一见到许言倾,就想缠在她身上,紧紧地抱着不撒手,就连走路都要黏着。 “你可是帮我清了一百万账的漂亮姐姐,我下辈子要以身相许,我做你的小牛郎。” “你啊,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 许言倾被她挂着,走路都快走不动了。“中午吃烤肉吧?” “好呀。” 两人在商场里逛了会,方妙彤看到香奈儿店,耐不住诱惑,扯着许言倾进去转一圈。 这跟虚荣无关,方妙彤就想看看,她站在货架前,指着其中一个包。 “我看中很久了。” 标价三万多。 许言倾逗她,“咬碎银牙买一个?” “言倾,我很有目标的,真的,”方妙彤紧挽住许言倾的手臂,伸出一只手来,“等我手里凑满五十万存款,我就奖励自己一个。” 喜欢是喜欢,但现实,还是现实。 许言倾挽着嘴角轻笑,“这才乖嘛。” “她们正在看的那个包,我要了。” 许言倾听到声音,转身望去,她看见赵思南站在她们身后,手里拄着一根精美的拐杖,她居然能站起来了。 导购员走过来,将那个包拿在手里,“赵小姐,是这一款吗?” “对。” 许言倾原本就是进来瞎看看的,所以赵思南今天就算买空了店里所有的东西,她都不会觉得难堪。 “彤彤,走吧。” “许小姐留步。”赵思南拄着拐杖,往许言倾身前走着,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丢掉了轮椅,看来治疗的效果很不错。 “有事吗?”许言倾满面冷色。 赵思南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了导购,“我刚才挑的那几件也都要了,这是聿执的副卡。” “是,赵小姐。” “坐会吧?”赵思南有了邀请的意思。 许言倾却觉得毫无必要,“我们还有事。” 眼看她要走,赵思南往前又走了步,“许言倾,我很快就会是聿太太,就算聿执现在对你有点兴趣,可等我成了名正言顺的聿家少奶奶,你算什么呢?” 许言倾被赵思南拦着去路,下巴微微扬起来。 “到时候,不光聿执是我的靠山,整个聿家都会替我撑腰。我现在,能忍你的时候,我忍着就是了,也许过完年,我们就要结婚了。” 方妙彤上前步,要替许言倾说话,“等你嫁过去再说吧。” 许言倾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赵小姐说的是,等你成了聿太太,我就惨了。” “是啊,一笔一笔账,我都给你记着呢。” 赵思南没有为难两人,舒姨出事后,她整整哭了两天,不吃不喝。 聿执只是让人把每一顿的饭菜都端到她的房间,至于她吃不吃,他根本不管。 从那一刻起,她就想通了,与其把心思花在对付许言倾身上,还不如让自己早一日嫁入聿家,先坐稳了聿太太这个位置再说。 许言倾走出店门口,脸色有些沉郁,她把赵思南的话放在了心上。 翌日。 会场内,黄顶将机器架好,几十家媒体都到场了,这是接近年尾最大的一场活动了。 许言倾也在,她在洗手间对着镜子补了下口红,她正要离开时,却看到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她收起口红就要走,被宗觞给拦住了,“这么着急,去哪啊?” “我有工作。” “你就这么出去?” “怎么了,不行吗?” 宗觞努力让自己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他目不斜视地盯着许言倾,又用手朝她身前指了下。 “你的扣子掉了。” 许言倾刚想骂他流氓,她低头一看,却见衬衣的扣子不知何时崩掉了,视线钻进去,能看到里面的黑色蕾丝若隐若现。 她忙用手捂住。 许言倾四下找着,没发现扣子在哪。 “你还是去换一件吧。” “来不及了。” 宗觞取下领带夹递了过去,“借你。” 许言倾犹豫下,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她说了声谢谢,将敞开的衣服勉强夹起来。 今晚来出席的都是大佬,一个都得罪不得。 有些比较好说话的,提前沟通过,是愿意接受采访的,可有些就是来走个过场,比如聿执这样的。 许言倾从洗手间回来,经过的身影正好被男人瞧见。 他见她走得很快,头发被风漾起,只不过她的后面,居然跟着宗觞。 许言倾回到黄顶边上,才讲了两句话,却见领导冲着她快步走来。 “赶紧准备下,临时加个采访。” “临时?”谁这么大的排场,可许言倾最不喜欢这种了,“谁啊?” “聿执。” 她菱唇微张,他的,怪不得。“我没空,让别人上吧。” “不行,指定了让你去的,他难得肯做采访。” 许言倾真的很想拒绝,但黄顶给了她一肘子。“掂量掂量啊,点名要你的。” 她去找聿执的时候,没看到他的身影,好在江怀及时走了过来。“许小姐,小爷在休息室。” 许言倾背着包跟在江怀的身后,她进了休息室,看到聿执正在沙发上坐着。 江怀说了声请后,就把门带上了。 “小爷,没想到会在这见到您。” 聿执搭着长腿,手臂就放在沙发把手上,整个人慵懒得很,“我看你是压根不想见到我吧?” “怎么会。” 许言倾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聿执一眼看到了她胸前的领夹。 这可是男人的东西。 他脸色咻得阴沉,伸手就要去抓,许言倾见状忙要捂住。“小爷别误会。” 但聿执已经先一步抓到了领夹,他用力一扯,甩开了许言倾的手。 她崩掉扣子的地方再度开了口,聿执将领夹放到眼跟前,看到上面还有个觞字。 他声音里挟裹了冷,“跟人玩得太野,扣子都被扯掉了?” 第137章 对她上了瘾 “是我扣子掉了,才问宗公子借得领夹。” 聿执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玩意,铂金材质,外面还镶了一圈小钻。 搞得这么张扬,很符合宗觞。 “先给我。”许言倾伸了手过去。 聿执将手臂放到边上,目光直盯向她的胸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是说了吗?我扣子掉了……” “好好的为什么会掉?” 许言倾还能怎么说呢,“我见着宗公子躲都来不及,还能跟他有什么事?” 聿执将她的手拉下去,她里面穿了黑色的内衣,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借你领夹的时候,是不是也看到了你这幅模样?” 许言倾想抬手挡一下,但两只手被聿执交握按死在腿上,一动不能动,“您不是说,让我过来是因为采访吗?” “你想问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许言倾被他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别看聿执手指细长,可劲特别大,她根本动不了。 “我没有准备,所以没有采访稿。” “那就脱稿。”聿执身子往后靠去。 许言倾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知道聿执并不是真的想让她来采访,她环顾下四周,挺私密的一个空间,换句话说,聿执要想在这做些什么事,也相当容易。 她是认认真真来工作的,可这个男人的脑子里,显然没这么单纯。 许言倾轻呼出口气,“请问聿先生平时都有什么喜好?” 聿执目光裹住了她,如丝,如钩,一圈圈缠绕住她。 “睡你。” 许言倾被惊得目瞪口呆,愣了三两秒后,她脸上有了愠色。 她使尽全力挣开了聿执的手,“小爷,你觉得这样耍我很好玩吗?你占用了我采访别人的时间,那是我准备了一周的项目。现在,我的同事取代了我,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难道我身上的新闻,不够你挖的?” 是啊,他就丢给她‘睡你’两个字,让她去交差吗? “我在很努力地往上走,我不想被别人踩住肩膀。”她的生活里,现实占了最大的比重。 许言倾想要站起身,“我先出去了。” 聿执一把将她拽回来,“就这样出去?” 许言倾沉了口气,将手伸出去。 聿执将宗觞的那个领夹丢到远处,不光这样,他还加重力道扯了一把,许言倾下面的一个扣子也崩掉了。 “你——” 她气得脸色涨得通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许言倾俯视着端坐在那的男人,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高高在上的,一副华贵模样。 她捂紧了胸口,“小爷,你是不是只要见到我,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 “是。”聿执几乎没有细想,许言倾于他而言,是有些令他上瘾的。 这对她来说,难道不是好事吗? 许言倾眼里却有黯淡,“所以你可以不分场合,不分我是否愿意。” 聿执脸色也冷下去不少,“你别忘了,当晚在蓬莱夜宴,勾引我的人可是你。” 许言倾牙齿几乎在打架,“可是小爷……我不是可以随地发春的牲畜,你什么时候有了感觉,我就必须什么时候在你面前摊平了。” 他从未尊重过她,不是吗? 自始至终,帮她,也仅仅是因为她好睡。 许言倾有些自嘲地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如果没了这傲人的资本,聿执怕是多一眼都不会瞧她的。 “许言倾……”聿执听了她的话,怎么觉得这么不舒畅呢,“在你看来,我就这么好色?” 这还用问吗? 他色不色,他心里没点数吗? 她好好地在这工作,他就把她扯进休息间来,想干什么? 许言倾看到男人起身,高大的身影逼着她往后退了步。 “你是不是没见过好色的男人?” 许言倾绷紧了嘴角,她活了二十几年,见过的所有男人加起来,都抵不过聿小爷的色。 但她没敢说出声。 聿执看眼她小心翼翼捂着胸前的样子,算了,他刚才确实不该扯那一把的。 他伸手将她搂到怀里,许言倾领会错了,“别这样。” 她推了聿执一把,男人的腿撞在沙发上,往下倒时还拽着许言倾。 她刚沾上聿执的腿,就已经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他肯定会兽性大发,把她按倒,脱她衣服。 许言倾一口咬向他的肩膀,聿执穿着外套,虽然料子都不厚,但好歹隔了几层,几乎没感觉到痛感。 许言倾也意识到这跟没咬一样,她松了口。 聿执脸转向她,嘴唇刚动了下,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余光看到许言倾一只手拉开他的衬衣领子。男人好看的脖颈露出来,她狠狠给了他一口。 聿执嘶了声,唇齿和皮肉紧紧地扎在一起。 许言倾松开后,才发现自己咬得太重了,两排齿痕印还带着渗出的血丝。 她擦了下嘴,从聿执的腿上起来。 完了。 男人用手摸了下,指尖刚触碰到,疼痛感就尖锐了十分。 他抬头睨着许言倾,她一手抓着衬衣,一手拿起桌上的包,跑了。 许言倾这样子出去,难免会引来别人的注意,她快步去了黄顶的车上,将丢在后座上的外套拿下来。 会场内恒温26度,许言倾热得差点中暑。 中途有休息时间,主办方安排了茶歇,只不过这半边是记者区的,另外半边则坐着大佬们。 许言倾刚泡了杯速溶咖啡,还没喝上一口,就看到对面的椅子被拉开了。 宗觞一身西装革履,瞧了眼她的打扮。“不热?” “还好。” “扣子又崩掉了?” 许言倾总觉得有哪不对劲,一般弱小的动物一旦被人盯住时,都会有种即将被吞噬掉的第六感,许言倾这会就在找,盯她的恶兽在哪。 其实不难找,她眼帘一抬,就看到了聿执,这男人才惊艳绝,想不被人瞩目都难。 “宗公子,你快走吧。” “为什么?我坐会不行啊?” “你不走,我走。”许言倾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想起身。 “行啊,你走哪我就跟到哪,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追你。” 许言倾硬生生将手收回去,聿执就坐在那,手指在桌上敲着,眼睛更是一点不忌讳地盯紧了她。 她身上出的汗,都快把她淋湿了。 第138章 小爷,你会跟她结婚吗? “你是不是傻?这么热不知道脱外套?” 许言倾就看到对面的宗觞,嘴巴一张一合的,紧接着他就把手伸过来。 她反应很快地往后靠,“你干嘛?” “帮你把外套脱了啊,你这是羽绒服,还是加厚款的,你真不热?” “不热!” 宗觞侧着头,“汗从你脸上挂下来了。” 许言倾用手抹了一把,“你要是能赶紧离开这,我一定很感激你。” 宗觞闻言,四下看了圈,最后转身时,目光跟聿执对上了。 他笑着回过头,“怕他个鸟,你又不是他的笼中雀,他还能管你交朋友不成?” 许言倾低着头,倒不是怕,她只是不喜欢这样。 再说她更不喜欢宗觞。 她正想着事情呢,冷不丁手背上被宗觞拍了下,许言倾轻抬下脑袋。 她怎么都没想到宗觞会给她做鬼脸啊,不是,他这么不要形象的吗? 许言倾哈地笑出声来,没忍住,四周的人都望了过来。 她忙用手捂着嘴,连余光都不敢瞄向聿执的方向,许言倾恨不得将脸钻桌子底下去。 “是不是很好笑,我再给你来一个。” 许言倾赶紧摇头。 宗觞在桌子底下踢她的腿,“一会结束了,我请你吃宵夜。” “我不吃。” “给个机会吧。” 许言倾依旧很坚决,“不给。” 休息时间并不长,许言倾看差不多了,赶紧起身。 她偷偷睨了眼聿执坐的地儿,早就没了他的身影。 她也不知道他是何时走的。 许言倾全程忙碌,一直到晚上十点,脸上的妆都快花了。 大佬们是最先离场的,许言倾和同事们挤在门口,主编不发话,谁都不好先走。 一辆车开过来,就停在她们跟前。 许言倾看了眼,这是谁的车,她最熟悉不过了。 旁边的人都没察觉到,还在说着话,许言倾悄悄往后面缩了两步,想找个高大的同事挡一挡。 “言言!” 许言倾正要藏起来之际,就听到一阵令人头疼的声音传来了。 宗觞跟几个朋友告别后,快步走了过来,“我正到处找你呢。” “这不是宗家的二公子吗?” “平时都是在电视上瞧见的人物啊!” 许言倾听着身边的同事们议论开,她朝宗觞使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 “言言,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宗觞这会欠揍得很。 “言倾,你们认识啊?”主编不知,这姑娘挺有能耐啊。 许言倾真想当一只缩头乌龟,可现实不允许她这么做。 聿执的车挡了道,后面的车全部被堵住了,一辆走不了。 有人不耐烦地按着汽车喇叭,许言倾看到副驾驶座的门被推开了。 江怀往那一站,喇叭就跟失灵了一样,四周突然就变得安安静静的了。 许言倾攥着手掌心,聿执这不会是在等她吧? “言言,我送你回家,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宗觞掏出车钥匙,想去拉许言倾的手。 “天哪,宗公子这是在追她吗?叫得这么亲密,关系不一般吧?” 许言倾手臂躲开了,神色有些恼,“我不去。” 聿执的车窗缓缓往下落,一张冷艳清绝的脸露了出来,男人这会就穿了件衬衣,许言倾看他五官藏在暗影里,她就慌了。 江怀也不催她,一切就看许言倾自己领会。 “言言,你别不好意思啊……” 许言倾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传来,聿执的车门被推开了。 她喉间变得干燥,聿执下来时,衬衣上的领带不翼而飞了,没了它的束缚,他颈子敞开,危险重重。 他来到人群跟前,众人都愣住了。 就连主编都不敢跟他打招呼。 许言倾的眼神飘忽不定,聿执喉咙上下滑动,脖颈处被人咬出来的齿痕青了一大块,“还没结束吗?” 他问道。 不是,这两人到底要干嘛? 许言倾被冷风一吹,额头上的汗都干了。 她努力扯了下嘴角,目光对上了聿执。“小爷是想说采访的事吧?刚才没来得及……” 聿执笑意微挽,如妖孽一般,“还生气吗?” 这四个字,暧昧丛生。 黄顶看了看聿执脖子上的伤,结合他说许言倾生气了的话,他得出一个结论! “姐妹你厉害啊!” 敢在聿小爷身上乱啃,完了他还要来问一句她有没有生气,这收服男人的本事,看来他要好好请教下了。 “小爷别这么说,我生什么气呀,我好着呢。” “既然你还没忙完,我去车上等你。” 主编这下才反应过来,“大家都散了吧,不早了,赶紧回家。” 宗觞双手抱在身前,很不满意聿执这一插队行为,“小爷,先来后到懂不懂啊?” 聿执根本不理睬他,把手伸向许言倾,“走了。” 他的手特别好看,手腕上还有象征着身份的腕表,他这一递,就注定了许言倾是不能拒绝的。 她朝着车子走去,只是并未牵住聿执的手。 许言倾赶紧钻进了车内。 门口的拥堵,因为聿执的离开而很快得到解决,聿执看她脸色有些沉。 “跟谁不高兴呢?” “没有,就是有点累。” 许言倾靠向座椅,将脑袋也往后靠着,“小爷,今晚很多媒体人都在,有专门写民生新闻的,有专门写娱乐八卦的,我怕你明天会上头条。” “要上,也是跟你一起上。” 许言倾盯着聿执颈侧的那处齿痕,它本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所以她这会看着,眼睛里有点不舒服。 “小爷,你跟赵小姐什么时候结婚?” 聿执转过头来,浅淡地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等过完年就差不多了吧?”许言倾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只是等赵小姐成了聿太太后,她是不是更加不会放过我?” “你考虑得太远了。” 哪里远了? 离过年不就几天时间了。 在赵思南看来,许言倾只要跟聿执睡过,她就该死,她逃到天边去都没用。 “小爷,你要是哪天结婚了,我就不会再找你了,哪怕遇到天塌下来的麻烦,也不能再找你了。” “为什么?” 第139章 这么甘心,把我推开? 许言倾不信他不懂。 聿执凑到她面前些,“你那天还说让我罩着你,做你的保护伞,今天就这么甘心把我推开?” “那是因为我不那么做的话,我连赵小姐身边那个老阿姨都扳不倒。” 许言倾没有听到聿执说一句,不,他不会跟赵思南结婚的。 那也就意味着,他们确实好事将近了吧? 许言倾只要一闭上眼,许安被人羞辱的样子,就会争相映入脑子里,她再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小爷,下雪了。” 江怀在前面说了句。 许言倾率先趴到窗户上,路灯下面,雪影看得特别清楚,不一会就下大了。 聿执落下些车窗,雪花迫不及待往里钻,“要不要下去走走?” 江怀听到这话,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今晚可是零下八度啊,他家小爷什么时候有这种兴致了? 许言倾拒绝的倒是蛮干脆的,“不要。” 聿执有些不解,电视里可不是这么说的,“雪不是代表浪漫吗?你不喜欢?” 许言倾扭过头来,说话温声细语的,“照这么下下去,明天可能会有积雪,万一结了冰,路上还很滑。” 到时候,她跑新闻也是个麻烦。 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许言倾看眼来电显示,是黄顶,这么晚了,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她忙按了接通键。“喂,顶顶。” “言倾,你到家了吗?” “还没有。” “永发路那边出事了,我们要过去一趟。” 许言倾说了声好,挂断电话看眼时间,已经十点四十了。 她将领子拢好,做了随时要下车的准备,“小爷,你靠边把我放下去吧。” “做什么?” “有个新闻要去跟。” 聿执等了她这么久,可不是为了载她一段然后再放下去的,“让别人去。” “不行啊,人命关天,不能拖。” 聿执真想把她一脚踢出去。 “你要去哪?” “永发路,”许言倾听见江怀正吩咐司机开过去,她也没有假意推辞,毕竟这会也不好打车,“谢谢。” 出事的地方,是在一个工地上,四周有深蓝色的铁皮围成一道高高的墙,许言倾一眼看到了黄顶的车。 “小爷,你赶紧回去吧。” 许言倾说完这话,将掏出来的记者证急急忙忙往脖子上挂,推开门的瞬间,风带着冷刺一样,刮得她脸上发痛。 “顶顶!” 黄顶冲她挥了下手,聿执望出去,许言倾没带伞,站在那跟黄顶说会话的功夫,头顶上就落了一层淡淡的白。 “小爷,我们要走吗?” 江怀问完这话,没等到聿执的回音。 临近过年,工地上已经停工了,可这会里面的灯却都亮着,聿执眺望向远处,看到塔吊的大臂上似乎坐着一个人。 黄顶一脸的严峻,“讨薪的,拿不到钱回不了家,都在上面坐一个小时了。” 许言倾抬起眼帘,眼睛被灯光射得有些疼,“这么冷的天,身上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出事了可怎么办。” “警察也来了,但是找不到能靠近他的点,那人情绪很激动,只肯跟记者交流。”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聿执在外面待了会,让司机把车开进去。 工地的大门有人守着,叫了两帮保安过来,手里还牵着狗,生怕今晚的消息会被泄露出去。 车子才要进入,就被拦了下来。 其中一人拿着警棍,恶狠狠地来到车旁,“干什么的?” 江怀并未开窗,这种人,就算跟他说了小爷的名号,他也不会认识。 在门口耽误了挺久的时间,聿执面上涌出些烦躁。 江怀急得挂冷汗,好不容易把事情办妥了,车子这才得已开进去。 聿执下车的时候,看到许言倾已经准备往塔吊那边走了。 “许言倾!” 她被这声音惊得一抖,旁边的黄顶还在阻拦,“要去也是我去!” 许言倾转过身,看到聿执来到了身前,她眼里有些吃惊,“你怎么还没走?” “你要做什么?” “上去跟他谈一谈。” 聿执听得心惊肉跳,下意识看了眼高度,楼已经盖了十四层,映着茫茫大雪,上面的那个人像是已经冻僵了,坐在那一动不动。 “不许去。” 许言倾叹了口气,“警方和消防员都来了,但他情绪很激动,只肯见记者,还只能是女记者,小爷,我没多少时间跟你解释。” 一名消防员从塔吊上爬下来,冻得脸通红。 “跟他谈好了,塔吊上去太危险,你待会就从旁边的楼里上。” 许言倾接过了消防员递来的安全帽,认真扣上。“但是楼距离塔吊还有一点距离。” 消防员喉咙里这会冒着火一样,刚才在上面喊得太大声了。 “他同意塔吊师傅上去了,到时候把大臂靠向建筑楼。你一定要安抚住他的情绪,我们看看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把他救下来。” 许言倾一个字都不敢听岔掉,“好。” 楼里面很黑,模板还没拆干净,许言倾接过一个手电筒就要进去。 “小爷,你别待在这了,回去吧。” 他身娇肉贵的,就不该出现在这儿。 在这一刻,许言倾像个孤勇者一样,她掸掉了肩膀上的白雪,想要只身进去。 聿执拽住她的手腕,许言倾冲他望了眼。“我是一定要上去的,你别拦我了。” “我跟你上去。” “不行!” 旁边的消防员也不同意,“这不是闹着玩的事,万一多一个人上去,刺激到上面的人怎么办?” 许言倾将手抽了回去,“小爷放心,这种事我经常遇到。” 时间紧迫,她打开手电筒钻进了楼内。 聿执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里,他穿得单薄,江怀过来将外套披在他肩膀上。 “小爷,回车里等吧?” 男人一动不动,许久后,才听到身边有人说道,“看,她到楼顶了。” 聿执抬了下头,看不真切许言倾的模样,他走到车子跟前,雪越来越大了,犹如飘浮的鹅毛一样。 她接近了塔吊的大臂,就站在楼顶边缘处,看着摇摇欲坠。 第140章 抱着他,哭一场 聿执听着雪花簌簌地落在伞面上,眼中的那道人影好像越来越模糊。 第一次救援失败了。 两名消防员和警察下来,“虽然塔吊大臂靠近了建筑物,但还是有一段距离,上不去。” “那就看看那名记者,能不能把他劝下来。” 江怀负责撑着伞,他看眼聿执的侧脸,棱角尖锐,绷得很紧。 许言倾站在楼顶上,她朝下面望了眼,好高。 “你是记者吗?”塔吊上的男人问她。 “是,”许言倾举着记者证给他看,“有什么话不能下来说吗?” “能有什么用?回家的票都卖光了,就算能回去,我也没脸,家里还等着用钱……” “但现在我会帮你的,我看你穿的也不多,下来吧。” 两人在楼上僵持着,一时半会看来也不会有结果。 聿执可不想再这么等下去。 没人看到他是从哪上楼的,楼道里面非常窄,阴风阵阵,而且外面的光根本就照不进来。也不知道许言倾刚才上去的时候,怕不怕? 聿执的上衣被一根钉子勾住,他使劲扯了下,听到撕拉声传到耳朵里。 上到顶楼,风大,雪也更大。 聿执往前走着,听到说话声越来越清晰,他没有一路张扬地走过去,而是绕着堆放的建材慢慢接近。 不远处的两人,谁都没发现他过来了。 许言倾的声音打着颤,她抓着旁边的钢筋,生怕自己掉下去。 “你看看你选的这地方,楼下连救生垫都铺不了,万一真摔下去了怎么办?” “那更好,让他们连工资和丧葬费一起发了。” 许言倾口气并不凛冽,有点软,有点糯,不像一个记者,好想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女娃一样。 “你这是自杀好吗?是白死。” “那我至少能把工资要回来吧?” 许言倾迎风站在那,问他,“你的目的究竟是把钱要回来,还是……你只是不想活了?” “当然是要钱。” “那你刚才跟我说的,我都录好了,回去就能帮你发新闻,你下来吧。” 男人坐在那不动,脸色已经被冻得发青,“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万一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呢?” 聿执看眼时间,都快12点了。 可许言倾站在前面,是一点点急躁都不能有的。 她所有的情绪外露,都会影响到那个塔吊上的男人,也许只要说错一句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要知道,她不是谈判专家,她是没有丝毫经验的。 “那你说,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我……我看过电视里演的,你帮我开个直播吧,让所有人都看到,这样你就做不了假。” 许言倾站在那没动。 男人情绪逐渐激动起来,“我猜对了是不是?你被那帮人收买了,你只是为了把我骗下去,你走!” 他挥舞着手臂,人在塔吊上晃了下,聿执站在那都能听到大臂在风中摇晃的吱嘎声。 他就怕许言倾会出点什么意外。 “大叔,你经历过别人在你面前,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尸体的过程吗?” 男人对她充满了戒备,“你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 “你说你有个女儿,才19岁。这个年纪还在上学,她现在放了寒假,肯定在等你回家……” “你别用我女儿说事,没用!”男人说着动了下身子,“我知道电视上都是那么演的,不是找老婆来,就是找子女,没用!” “不是,两个月前,我报道了一个自杀的女孩,才22岁,比你女儿大一点点。” 她知道有女儿的父亲,内心应该都有柔软的一面。 “那个姑娘被人侵犯了不敢报警,唯一敢告诉的人,只有她的妈妈。” 男人眼神依旧是防备的。 但他没再打断许言倾的话。 “只是那位妈妈不懂得沟通,她说,为什么被侵犯的人是你,而不是别人?你自己就有问题。” 聿执高大的身影折在一块板子上,看不到许言倾的表情,只是听她用一种悲怆的声音,在讲着每个凡人身上,每天都在发生的事。 “那个姑娘想不通,为什么错的是她呢?她选的地方,比你这儿矮一点,选了个八楼。” “最开始,消防员都快靠近她身边了,快能拉住她的手了。可当时楼下聚着好多人,她们举着手机拍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她们说,等半天了,为什么还不跳?” “最后,那女孩跳了下去,消防员没能拉住她。大叔,我要是给你开了直播,这种声音你承受得了吗?” 男人沉默着。 “我事后跟进过报道,那姑娘的爸爸在外地打工,回来的时候,人都凉透了。” 许言倾见过太多太多人间事了,她不是麻木了,只是无力、无奈。 她不知道能不能劝得住眼前的男人,“也许,这世上能给女儿撑腰的只有爸爸吧。你不怕死,挺好的,只不过讨要回来的这几万块钱,能够撑得起你女儿的后面人生吗?” 聿执听着,居然有种莫名的触动,觉得她句句话都在理,又觉得每句话,好像都印刻在她身上一样。 许久后,男人才开口,“你真的会帮我吧?” “当然,一定。” “我相信你一次。” 男人冻僵了,站不起来,消防员开始上楼救援。 似乎没人顾得上许言倾,她站在那,就跟一尊雕塑似的。 聿执走过去,握住了许言倾的手掌,冷得像是一块冰。 他另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抱了下来,许言倾别过脸,似乎不想看到人。 “冻僵了,是不是?” “没有,还好。”她压着声。 聿执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拉到面前来,才看到许言倾脸上全是泪痕。 原来站在这的时候,她一直在哭。 “怎么了?” 许言倾伸手想要擦掉眼泪,聿执将她的手拉开,他手指在她眼角处轻抚过,一下下擦着。 “你刚才说得挺好,这不是把人劝下来了吗?” 许言倾想低下头,但是脸被聿执给捧着。 她只能面对他,她神色有点绷不住,眼泪又一串串掉了出来。 “我想我爸,好想好想。” 许言倾不想被聿执看到她哭成这样,她只能往前走了步,将脸埋在了聿执的身前。 第141章 这么坚强,给谁看? 她可以把别人的父亲劝下来,看着别人团聚,可是她的亲人在哪呢? 是死,是活,连个消息都没有。 要过年了啊,今年的除夕夜他还是会缺席吧? 聿执将手放到许言倾肩上,她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有些人,有些事,不能想。 男人被救下来后,朝着许言倾走过来,她听到脚步声,很快抬头, 许言倾收回了手,在脸上抹了一通。 “我说了会帮你的,我不会食言。” “谢谢你了,姑娘。这么晚,天还这么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许言倾头上,肩膀上都落了积雪,人冻得不行,说话都在打架。 “我年轻呀,没事,穿得多禁冻。” 负责救援的消防员也跟她说了声谢谢。 许言倾的手被聿执握在掌心内,可却怎么都捂不热,像是冻伤了一样。 两人回到楼底下,黄顶长舒一口气,“言倾,你没事吧?” 许言倾摇了头,只是觉得好冷。 聿执搂住她要上车,黄顶紧跟在后面,“你怎么把他劝下来的啊?” 聿执一把将许言倾塞进后车座内,他挡在黄顶的面前,“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 “顶顶,你最好还是联系下他的家里人……” 她探出脑袋,还想说什么,但是头上多了一只手。 聿执按着她,把她推了回去。 许言倾眼看着聿执坐进来,随着门被关上的瞬间,暖气迎面。头上的雪化了,头发变得湿漉漉的。 江怀递了一条毛巾过来,许言倾伸手要接。 “谢谢。” 聿执先一步拿在手里,然后将它罩在她头上,他用力地搓揉了起来。 许言倾脑袋被揉得晃来晃去,“我……我自己来好了。” 他将她脸上也擦了擦。 许言倾手指头冻得通红,就算车内有暖气也没用。 “江怀,看看附近有没有吃东西的地方。” “是。” 这都凌晨一两点了,又下着大雪,饭店都不一定能安排得上。 “我不饿。”许言倾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不喜欢折腾别人。 但她知道,聿执大概是不会听她的。 许言倾望了眼窗外,车子开得不快,一家便利店的门面灯火通明。 她手指在玻璃上点了下,“去全家吧。” 江怀回头问了声聿执的意思。 “听她的。” 车子不大好停,门口只有一条很小的路,许言倾和聿执步行过去几步,她一把推开了玻璃门。 “欢迎光临全家。” 她冲着收银台径自走去,“还有关东煮吗?” “有,自己拿吧。” 许言倾接过了纸杯,挑了几串丸子放进去,她望向聿执站着的地方,“你吃什么?” “不吃。” “那先来这些吧。”许言倾准备结账,看到旁边有泡面,赶紧拿了一桶。 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一排椅子,许言倾把泡好的面端过去,她坐在那,示意聿执也坐。 隔着一扇巨大的玻璃,这个时间点了,还能看到外面有人踏雪而行。 许言倾将双手放在泡面的上方,让滚滚的热气温暖她的手指。 “小爷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间烟火,最抚凡人心。” 她这会又笑了,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面还有点硬,但许言倾已经捞了一勺大口地吃起来。 她头发垂在脸侧,差点掉到面汤里面,许言倾想要伸手的时候,聿执先一步将她的头发往耳朵后面放。 她看了男人一眼,“谢谢。” 远处的路上,看不到几辆车了,透过玻璃,聿执和许言倾的身影映得特别清晰。 她吃了两口面,面里面涌出的热气扑在脸上,许言倾的眼睛被熏得发红。 如果不是聿执在,她很想很想哭一场。 压抑的情绪,因为今晚的这场救援而彻底绷不住了。 许言倾深吸口气,要哭,回去再哭,只能躲在被窝里哭。 “又想到你父亲了?” 耳边,冷不丁传来聿执的话。 许言倾好不容易坚硬起来的心脏,又裂开了一道口子似的,生疼无比。 “小爷……”她想让他,别说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平白无故消失了,这一年多的时间,他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吗?” 许言倾握紧手里的勺子,无力地点了下头。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聿执想到的只有四个字,凶多吉少。 许言倾眼泪又要涌出来,她装着要擦脸,用手指在眼角处揩了下。 “你不用这样,想哭就哭出来。” “谁想哭了?这面太辣了而已。” 聿执拆穿她,“这是清汤。” 许言倾将勺子丢进面里面,她紧抿着嘴唇,很倔强。 倔强到眼泪掉下来,都不说自己哭了。 “许言倾,你这么坚强给谁看呢?没人管你这时候是软弱还是坚强。” 她嘴唇抿得死死的,嘴角在发抖。 她想站起来回家,但是肩膀被聿执给按住了。 他朝她身前走近了一步,手绕到许言倾的脑后,将她的脸轻轻地按在身前。 脸贴到聿执身上的一瞬间,他就感受到眼泪透湿掉了他的衬衣。 许言倾两手掐着他腰侧的布料,肩膀耸动,渐渐地,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呜咽声从喉咙里钻出来,她委屈、难受、绝望。 收银员听到动静声不小,赶紧过来看了眼,这么一瞅,两人是抱着的,看来是小情侣闹了矛盾啊。 许言倾哭过一场,渐渐收了声音。 她退开身时,聿执抽了两张纸巾给她。 许言倾擦了脸,聿执打算送她回去,没想到她又捧着那桶泡面吃了起来。 直到面和关东煮都吃完后,她这才站起来。 许言倾上车的时候,整个人倒是暖和了,但是困顿得不行。 吃饱了就想睡。 她原本是靠在那的,渐渐地,身子不受控制朝着聿执那边歪去。 许言倾的脑袋枕在了男人肩膀上,她觉得他身上很暖,又偎近了些。 在睡梦中,她就觉得这个臂膀很有力,她好累,想安心地靠一会。 第142章 嫁给他的梦,碎了 车子开到许家的楼下。 江怀回头望了眼,许言倾睡得正熟,聿执抬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车内暖气开足了,比家里冷冰冰的卧室舒服多了。 下了一整晚的雪,地上积起厚厚的一层,许安起床的时候摸了下身边,还是空的。 许言倾昨晚只跟她说会晚回来,她一直等到后半夜,实在熬不住了才眯了会。 许安偷偷出了门,想去小区门口的早餐铺,给汪琳珊买个热气腾腾的豆浆。 她才要给许言倾打电话,就看到单元楼前停了辆车,虽然落满了雪花,但看着有些眼熟。 许安忐忑地走上前,用手将窗户上的雪拨开,然后凑了过去。 江怀一眼看到了她的脸,想推开车门下去。 但后座上的许言倾身子动了下,醒了。 她睁开眼,觉得脖子很酸,刚一动弹,聿执也醒了。 许言倾这才看到自己躺在车子的后座上,头枕着聿执的腿,她赶紧撑坐起身。 “我怎么睡在这了?” 江怀扭动下腰,这胳膊腿的都不是自己的了。“许小姐,小爷吩咐了不能惊扰你的。” 聿执靠着另一侧的车门,几乎将所有的空间都留给了许言倾,她的鞋子被脱放在一边。 她很难想象,聿执居然在车里将就了一晚上。 “你应该叫醒我的。” 车窗落下去些,许安看清了坐在里面的人,乖乖张嘴。 “姐,姐夫。” “!” 许言倾当时脑子懵了一下,“安安,别乱叫。” 许安还没明白过来,她乱叫谁了呀?聿执的视线望过来,看着她,“你去哪?” “想去买份豆浆。” 许言倾赶紧把鞋子套上,“我和你一起去,对了,他不是你姐夫,你以后叫他小爷,或者聿先生都行。” 许安有点疑惑,可她上次在电影院也是这么叫的呀,他们不都没说什么吗? 许言倾推开车门要下去,临走前想跟聿执打个招呼,却见他脸色瞬息万变的,看着很是阴冷。 “小爷,我回家了,谢谢你昨晚……” “赶紧走。” 聿执口气冷冰冰的,许言倾剩下的半句话都咽回了嘴里。 她把车门推上,车子立马就开走了,许安拽了下她的手臂,“姐,你怎么在车里睡呀?多难受。” 许言倾活动下肩膀,还好,她睡得其实挺舒服的。 揽山苑内。 赵思南听到车子开进来的声音,她拄着拐杖来到窗边。 聿执才回来,她看见了男人穿过院子的身影,他彻夜未归啊,昨晚只是电话告诉她一声有事后,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家了。 聿执上楼后,也没到她的房间来看一眼。 赵思南都忍下来了,这几天,她都在为去聿家而精心准备着。 除夕这日,赵思南让佣人将一堆的礼物往车上搬。 “怎么备了这么多?”聿执走过来,看到还没拿完。 “好久没见聿伯父他们了,失了礼就不好了。” 来到聿家,赵思南其实挺紧张的,她将手伸向旁边的聿执。 她握紧了男人的手指,“以前我都是和我爸妈一起来的,现在看看,真是物是人非呢。” “妈看到你会高兴的。” 赵思南拄着拐杖往前走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 聿太太在门口亲自迎接,看到赵思南,她亲昵地过来挽住了她。“思南,你们可算来了,我等了好一会了。” “伯母。”赵思南见聿太太这样的态度,心落下去一大半。 几人进了屋,聿执换上鞋往里走了几步,“爸呢?” “在楼上,忙他的事呢。”聿太太拉着赵思南往客厅去,茶几上摆满了水果等吃的,赵思南心里欢快,聿家还是重视她的。 “伯母,好久没见,我很想您。” “我也是,以后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多过来走动走动。” 赵思南脸上雀跃无比,“好。” 聿太太握住她的手,眼里有怜惜,两人聊了好一会。 聿执坐在边上,即便是回了家,也是这般清冷的模样。 聿太太睇了眼,拉住赵思南的手松开了。 “聿执。” 男人挑了下眉头,算是给了回应。 “你最近是不是在谈女朋友,怎么不带回家看看?” 他听到这话,抬起了头,赵思南脸上一惊,不是,聿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慌忙看了眼聿执,却听见聿太太又笑意盈盈地说道,“不会是因为思南住在揽山苑,所以那个姑娘吃醋了吧?” 赵思南脸色苍白,几近透明了,“伯母,聿执在外面没谈什么女朋友呀,他……” “他要谈了,能告诉你吗?”聿太太嘴角轻挽,但有些话,不得不说透,“思南,那场车祸多亏了你,伯母知道你身体受了重创,可能没法怀孕了,但我会让聿执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妈!”聿执声音上扬些,“您说什么呢。” 赵思南怔在了原地,眼眶里沾着泪望向聿执。 “什么没法怀孕啊,我怎么不知道?” 聿执将手放到颈间,扯了一把领带,“妈,您从哪听来的消息?” 聿太太低下身,拉开抽屉,将诊断书和各种片子的复印件放到桌上,“一早上,有人寄到家里来的。” 赵思南几乎是不顾形象扑过去的,由于腿软的关系,她身子压在了桌面上, 她急急忙忙将诊断书和那些看不懂的片子,拿在了手里。 赵思南就看到上面写着车祸导致子宫受伤严重,可这件事,聿执一直都瞒着她。 “不,不是这样的……” “伯母,我身体很好,真的。”她可以嫁给聿执的,可以给他生很多孩子的。 聿太太像是心有不舍,将她拉了起来,“南南别哭,我会请最好的医生给你治。” 可赵思南心里是清楚的,她想嫁给聿执的梦怕是要这么碎了。 “我……伯母,我喜欢聿执,真的,我想嫁给他。”赵思南没法子了,没人给她撑腰,她只能为自己争取,“这肯定是有人想害我,故意这样污蔑我的。” 聿太太从她手里,将片子拿了过去。 “我为了你的身体考虑,我已经打过电话问了医生,他说情况属实,南南,你救了聿执的命,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亲闺女……” 赵思南整颗心被人掏空了似的,她拿起旁边的拐杖,拄着它仓皇的朝着外面跑去。 “思南。”聿执站了起来。 聿太太干脆把话挑明,“你可别糊涂,报恩归报恩,还想把你的一辈子都搭进去?我跟你爸可都指着早日抱孙子的。” 眼看聿执要走,聿太太也跟着起身。 “你想照顾她,无可厚非,但你们不能因此同住在一起,你好好想想吧!” 第143章 暴怒的小爷 赵思南刚走出大门,就摔倒了。 她想爬起来,她知道聿太太可能在家里看着,她不能让她看见自己这么狼狈。 可她的腿使不出那么大的劲,直到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拉起身。 赵思南握紧手里的拐杖,居然用尽全力敲在了腿上,“我要它们有什么用?” 聿执将她的拐杖拿了过来,抱起赵思南快步朝着车子走去。 一路上,赵思南趴在他的肩上一声不吭。 没有像聿执以为的那样,哭,闹。 她像个被抽掉了灵魂的傀儡一样,她只知道聿太太是不会接受她的,怪不得聿先生今天都没下楼。 他不是在忙,而是不想参与进这件事里面。 “思南?” 赵思南听到聿执的声音,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的手臂,“聿执,你知道的,我喜欢孩子,我想有自己的孩子……” 要不是那场车祸,她不会遭遇这些的。 聿执心往下沉了些,谁能有胆子往聿家寄这些东西呢?况且赵思南的身体状况,别人不会知情。 不过。 聿执倒是想起来了,他在许言倾的面前透露过,怀疑她怀孕的那次,他说赵思南生不了孩子,原来她都记着。 许家。 许言倾在厨房里忙里忙外的,桌上摆着好些热气腾腾的菜。 许安拿了她的手机进来,“姐,姐夫的电话。” “他不是姐夫,你啊,怎么改不掉这称呼了?” 许言倾看眼来电显示,“把手机放这吧。” “他打你好多电话了,你不接吗?” 许言倾猜到聿执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是来兴师问罪的,她有那个胆子做,但还没想好怎么承担后果。 “我手里忙着呢,一会接。” “那我帮你拿着。”许安觉得晾着别人不好,再说那人还是聿执,她就给接通了,“姐,快说话吧。” 她说着,将手机放到了许言倾的耳边。 她听着那头传来的呼吸声,似乎还带着怒意,许言倾忙接过了手机,挂断通话。 她一手的油渍,心脏乱跳,许言倾把手机塞进了裤兜内。 “安安,你先出去吧,厨房里太油腻了。” 许言倾有心躲着聿执,男人听到挂断声传来,都不用去质问她,就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了。 手段挺高明的,不动声色间,出手还能这样毒辣。 赵思南今天高高兴兴地去了聿家,没想到却只能溃败而逃,这一切都是拜许言倾所赐。 佣人从楼上下来,聿执轻问了声,“怎么样?” “赵小姐休息了,但是看着情绪很不好,她不让我留在房间里。” 佣人小心地又说了句,“她……她不会想不开吧?” 聿执自然不能这样丢下她。 他上了楼,走进赵思南的房间时,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聿执来到床边,坐了下来,“我让阿姨去准备晚饭了,待会起来吃点。” “嗯。” 赵思南头蒙在被子里,声音很闷。“聿执,我想舒姨了。” 聿执手放到被子上,轻拍了下,“过几年就能见了。” 她没再吱声,知道要想把舒姨救出来是不可能的了。 …… 这个年,许言倾过得并不安生。 大年初一的早上,饺子还没吃上一口,她就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那天采访的新闻没法播出去了,这简直给了许言倾一记闷棍。 黄顶在电话那头,语速跟机关枪一样,“你也别去找总编了,没用的,人家想卡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但我答应了那位大叔的,人家还等着拿了工资回去团聚的。” “我偷偷跟你说啊,不是这个新闻热点不够,是有人打了招呼,不让上。” “谁啊,这么缺德?” 黄顶咳了声,“聿小爷。” “他……” “你又得罪他了?” 许言倾突然闭紧了嘴巴,黄顶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特别是在打探小道消息方面。 “这种新闻压久了可就完蛋了啊,现在正好过年,多能引起观众共鸣啊!” 许言倾当然懂。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给聿执打电话。 可那头的人存心不接,许言倾没法子,只好给他发消息,但是男人根本不回。 她昨天怎么对他的,他今儿就用相同的法子治她。 许言倾匆忙出门,她将电话打到了江怀的手机上。 江怀倒是接得很快,“喂,许小姐。” “我想找一下他。” “你找小爷有什么事吗?” 许言倾说明来意,江怀在那头犹豫着,“小爷不一定肯见你。” “那你帮我转达一下吧,他要发火,可以冲着我来,新闻的事我希望他能高抬贵手。” 江怀身边似是有说话声,他在电话那头顿了十几秒后,这才和许言倾说道。 “小爷在温泉山庄。” 大年初一,网约车是有不少,只不过打车费都是双倍的。 许言倾没法算这个钱了,车子经过一节又一节的盘山公路,这才来到温泉山庄。 她被服务员拦在外面,在换了一身衣服,将全部的随身物品都锁在一个柜子里后,许言倾才被带到一处温泉前。 那是一个不大的院子,温泉池内涌着白雾,且雾气深重。 一张躺椅上,聿执长腿交叠,双目轻合,听到脚步声过来,也没睁眼。 “小爷。” 许言倾唤了声。 聿执戴着耳机,像是没听见,她走上前步,“小爷?” 男人披着一件纯黑色的浴袍,质地轻柔,贴出了满身的矜贵感。 许言倾想要去推他,手刚碰到聿执的肩膀,他就睁开了眼。 眸子深如墨,瞧不见一丝的温度。 聿执摘掉了耳机,其实是知道她的来意,“许言倾,你还有脸过来?” 她慢慢地直起身,“小爷让人压了我的新闻,不就是想让我来找你吗?” “你也可以不来,就像昨天一样。有种你永远别见我。” 这个男人傲气得很,许言倾知道跟他硬碰硬,没好果子吃。 “我昨天手机出了点问题,小爷找我了吗?有什么事?” 聿执冷嗤出声,手里的耳机轻掷在许言倾的身前,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在她身上。 “聿家收到的那些东西,是你寄的?” 第144章 许言倾,你被甩了 许言倾躲着他,就是因为这件事,不好承认。 聿执见她不言语,他擦着许言倾的肩膀走过去,站到了她的身后。 “在我面前,你最好还是说实话。” 许言倾自己做的事,没打算搪塞,只是不敢想后果罢了。“是我做的。” “病历,你是找谁调出来的?” “我伪造的。” “伪造?”聿执又转回到她的面前,凝视着她的脸色,“你有胆,你就不怕聿太太去查吗?” “聿太太肯定会查,不过不管赵小姐的身体状况如何,聿太太心里总不会舒服的。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一定会想着给你最好的……” 聿执望着她平静的脸蛋,这么漂亮,这么干净,很难想象得出她能做出那种事。 “这么做的原因呢?” 许言倾垂在身侧的手轻握了下,“我不能让赵思南成为聿家的少奶奶,我不想死在她手里。” 聿执向来不喜欢心机重的女人。 要不是因为她是许言倾,他早就捏死她了。 许言倾抬了下头,男人的眼里有漠然,一丝嫌恶夹杂在那说不明的情绪中,很淡,但她却看得很清楚。 许言倾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眼神。 “就因为你不想让她嫁进聿家,所以你就用了这一招?” 平时许言倾的那些手段,聿执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这次不一样。 “小爷觉得我不该这么做?当我察觉到一条狗正准备扑起来咬我的时候,我不能先下手为强。我应该等到自己被她咬得遍体鳞伤之后,才能捡起木棍还击,是吗?” “许言倾!”他陡然扬声,冷硬的外皮之下,扬着怒气,“谁给你的权利,谁给你的胆子,敢把手伸到我的家里?!” 四周,能听见风声,但因为旁边都是茂盛的树和叶子,所以不会让人觉得很冷。 可许言倾在聿执的质问声中,心却是冷的。 “我不敢,但赵小姐跟我说过,只要她成了聿太太,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我。既然这样,我便让她成不了。” 她不给自己找借口,这就是她的动机。 聿执走到了温泉池旁,热气涌上男人的小腿,令他整个人置身于仙境中一般。 许言倾盯着男人的背影,一身黑色松松垮垮地堆在他身上,聿执垂在身侧的手也是漂亮极了。 “你只知道她是遭遇了车祸,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出车祸吗?” 一年前的事被瞒得那么好,许言倾自然不知。 “原本那辆车是冲着我来的,是思南把我推开的。” 换句话说,如若没有她的奋力一推,赵思南不会变成植物人,更加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而如今,许言倾却在她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令她来不及愈合的患处,又鲜血淋漓。 “小爷既然这么心疼她,那我做的这些事,能阻拦得住你吗?” 聿执转过身来,他走到躺椅旁边,弯腰拿起烟盒。 “你不想让思南嫁进聿家,是不是还有别的意图?” 他说话不留情面,但许言倾也是坦坦荡荡。“没有。” “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心里有了妄想?” 聿执上前步,抽出一支烟后,用烟蒂在许言倾的胸前点了两下。 力道不重,可在许言倾看来,却有一定的侮辱性。 “小爷都说是妄想了,那便是不该有的想法。你放心,不该有的心思,我从来不敢去碰。” 许言倾一口气说完,带着些喘。 聿执将烟塞到嘴里,他牙齿轻咬住,眯着眼帘看她。 她是触碰到他的底线了吧? 赵思南的病情,他瞒得那么好,可却被许言倾用这种最不堪的方式,给揭开了。 “小爷……” 许言倾刚想开口说新闻的事,就看到聿执擦亮了打火机。 火光一瞬间照亮了男人的眼底,他用力地抿了一口烟。 “以后不用再来找我了,就这样结束吧。” 许言倾眼帘重了些,她有些吃力地抬头看他。 聿执想过了,他跟许言倾是绝对睡不出什么结果的,与其这样拖着,还不如断干净了。 一个女人而已,不见,又能怎样? “好,”许言倾也是爽快,本身就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关系,“但是在结束前,我想让小爷答应我一个请求。” “说。” “不要为难我,不要让我活不下去。毕竟说要保我的是你,说要弃我的也是你。只要小爷给我一条活路,我保证从此以后见了你,我都会绕道走。” 他们两个,应该算不上是分手吧? 许言倾自嘲地勾了下嘴角,顶多算是,她被聿小爷一脚踹开了而已。 “钱方面呢?你想要多少?” 许言倾的脸色有些僵住,她想说一百万,或者五百万。 不敲他一笔都是傻的。 可话到嘴边,许言倾却根本说不出来。 “小爷,你让我把那个新闻顺利发出去就行了。” 聿执走到躺椅前坐了下来,他掸了下烟灰,神色间俱是淡漠的疏离。 “真不要钱?到时候别后悔。” “我很少会做后悔的事。” 聿执听着她的语气,很平淡,她居然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结果是她接受不了的? “小爷要是同意的话,我先走了。” 许言倾快步想要离开,只是刚走到门口,却听到一阵脚步声正在过来。 她不用看,都能知道是谁,因为那声音中,还夹杂着拐杖的落地声。 许言倾顿在原地,聿执既然都跟她说开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直接离开? 男人走到她身边,却是说道:“思南来了,你躲一躲。” “我还是直接跟她说了吧,说我们以后不会再有联系,赵小姐会很开心的。” “她现在根本不想见到你。” 许言倾环顾下四周,压根没有能躲人的地方,聿执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到了泳池旁。 “进去。” 许言倾知道赵思南就要进来了,她没有犹豫,直接下了水。 温泉的水很烫,刚下去时,她并不适应。 许言倾将身子慢慢往下沉,水雾很重,一下就把她的人给藏掩了起来。 “聿执——” 随着一阵女声传来,门已经被推开了。 赵思南穿着泳衣,外面披了件白色的浴袍,“我都等你半天了。” 许言倾脸被蒸得通红,她紧紧地贴着池壁,眼睛到这会才觉得有些发烫。 聿执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上方。 “你别走来走去的,想找我,打电话就行。” 他的这种口气,应该是很心疼的吧? 第145章 这个男人,很宠你 “我就想让你跟我一块进去,室外景色好,但还是冷的吧?” 聿执朝着温泉池内扫了眼,压根看不到许言倾的身影。 “不冷,这儿空气流通,舒服。” 赵思南摸了下聿执的手,男人眉头轻皱起,“没泡吗?手怎么还是冷冰冰的?” “泡了一会,看不到你,心慌。” “慌什么?除了我,没有别人在这。” 赵思南一手拄着拐杖,她有些犹豫,但还是主动投进了聿执的怀里,“我怕跟上次一样,有人会突然进来,你不在我身边,我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 许言倾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只是就算她仰着脸,都看不到聿执的表情。 “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以前,是他给了许言倾胆子,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 “这儿还是好冷。”赵思南娇嗔了一句。 “进屋吧。” 聿执走过去拿了手机,赵思南朝四周看眼,没什么异样,“为什么我好像闻到了一种香味?” “什么味道?”聿执漫不经心道。 “我也说不上来,有点熟悉。” 聿执轻揽过她的肩膀,慢慢往门口走去,“这儿点着熏香,你喜欢?我倒觉得不是很好闻。” 他心里其实是清楚的,那股香气是属于许言倾的。 门被关上的声音传到温泉池内,但许言倾没有立即上去,她一手攀着池壁,呼吸有些急促,就怕栽在池水里面起不来了。 在确定了聿执不会回来后,许言倾这才从里面爬出来。 她站在池边,水哗哗地落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很是狼狈。 她找了件浴袍随意地披在身上,然后再去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许言倾没从聿执那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她有些不甘心,毕竟她一大早跑过来,不是为了送给别人羞辱的。 就算是被踹了,也得踹得有价值不是? 许言倾有些破罐子破摔,反正以后再也不会联系了,她给聿执发了条消息。 “小爷,那条新闻我今天就要发出去,不然的话,我不走了。” 她盯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甚至很想删掉。 聿执要是真看见了,只会更加厌恶她吧? 但许言倾还是点了发送键。 她吹干头发后看眼时机,聿执没有回她。 许言倾知道他是连一句废话,都懒得跟她说了。 “小爷,您若还是要压着我的新闻,我就只能在大门口等您,到时候赵小姐看见我,肯定会心里添堵。” 许言倾发完这些字,她靠在旁边的洗手台上,双肩微垮。 壁灯落下的光,罩着许言倾的肩头,她时不时看着手机,一点消息都没有。 正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黄顶的电话打进来了。 “喂,姐妹,神速啊。” “怎么了?” “你的新闻啊,给你排上了,要我说还是你厉害呢。”黄顶在那边得意洋洋的,替她高兴来着,“你这两天肯定跟小爷吵架了吧?大佬为了你真是……连这种幼稚的事都做了。” “排好了,是吧?”许言倾只关心这个。 “对啊,一句话的事,你肯定把人哄好了吧?” 许言倾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看,黄顶还在电话那头继续八卦,“小爷对你是真不一样啊,我觉得吧,他挺宠你的。” “顶顶,你误会了。” “就这解决事情的速度,你还有哪边不满意啊?” 许言倾嘴唇蠕动了下,黄顶是不会懂的,这顶多算是许言倾从聿执身上得到的‘分手补偿’。 说来也是好笑,许言倾叹了口气,“他要是不针对我,我的新闻早就发出去了。他的大发慈悲,是建立在打压我之上,有什么好满意的?” 许言倾挂了电话,拿上包就走了。 她在温泉山庄里面打车,但因为是在山上,一辆车的影子都看不到。 她只能往外面走去,寄希望于外头还能有网约车接单。 聿执站在楼上的阳台边,翘首望去,正好能看到许言倾的背影。 风扇动着山庄四周的林叶哗哗作响,江怀知道这儿肯定没车。 “小爷,我让司机送送许小姐吧?” 他以为男人肯定会同意的,才想转身,却不料听到聿执说道,“不用。” 聿小爷不说不送的理由,只是态度冷冰冰的。 许言倾走出去很长的一段路,可还是显示几公里范围内都没有车。 她走得太累了,先在路边歇一歇。 她双手撑在长木椅上,晃动着双腿,若有所思。 天气预报说今天还会下雪,许言倾不由想到那场初雪,是聿执陪着她过的。 在她最思念亲人,几乎要撑不住的时候,聿执在漫天的飞雪下紧紧抱着她。 许言倾问了自己一句,如果知道是这个后果,她还会给聿太太寄那些东西吗? 答案是,当然会。 她一点都不后悔,赵思南进不了聿家,对许言倾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就是从此以后不联系聿执吗?不就是一拍两散吗? 许言倾嘴角勉强拉开,好事啊,她真的真的是求之不得呢! 风吹在脸上,割得她眼睛都有点疼,许言倾擦了下眼角后,就站起来了。 …… 这个年,许言倾过得很忙碌,做记者这一行的,基本上没什么固定的休息时间。 年初三这日,她刚做好晚饭,家里的空调不制暖了,许言倾翻出手机想找师傅来修。 此时,黄顶的一个电话打进来,“言倾,跑一趟新闻呗。” “又怎么了?” “有个老太太的猫丢了,说是她唯一的亲人,八十多岁的年纪,爬屋顶上不肯下来了。” 许言倾赶到老太居住的附近,才觉得有点眼熟,这儿她是来过的。 她经过四合院的门口时,抬头看了眼,之前宋晋带她来这找过聿执,她要是没记错,这儿应该是个私房菜馆。 许言倾刚要离开,却看到门突然被拉开了,从里面踉跄着跑出来一个身影。 那人撞在她的身上,女子抬头的同时,抓住了许言倾的手臂,“姐姐,救救我!” 很快,有脚步声出来了,为首的男人居然是江怀。 他看到许言倾时,怔了下,但很快就冲着身后的两名保镖道:“一起抓进去。” 第146章 他的新欢 许言倾被人握住了肩膀,强行往里面拖,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松手!” 江怀走到了她的身边,“许小姐,没成想这么巧被你撞上了,先委屈你一下了。” “不是,你们的事别把我牵扯进去,我什么都没看见!” 可事已至此,江怀不好做主。 许言倾跟那个女人,被同时推进了一间屋子里面。 保镖没有对她手下留情,把她当成个破麻袋似的,许言倾没站稳,往前冲了几步。 等她站定后,她看到了聿执,目光移到旁边,还有汪姐。 汪姐还是很记得她的,冲她招了下手,“又见面了。” 许言倾旁边的姑娘,啪的一下就往下跪,“求求你们放过我,饶了我吧。” 许言倾顿时就懂了,刚才在这个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聿执把她踹开后,肯定会去找新的人,而汪姐就是负责帮他物色的。 女人吓得肩膀瑟缩,不停地颤抖,汪姐起身想要去拉她。“别哭了,这脸蛋多好看啊,一会把眼睛哭肿可就不美了。” 她往边上退去,撞在许言倾的腿上,她想也不想地拽住她的手,“姐姐,你帮帮我吧,救我。” 许言倾僵立着,她怎么帮?她都自身难保。 汪姐笑嘻嘻的撑着下巴,冲着许言倾瞄了几眼,“你应该问问这位姐姐,被我选中后有多幸运,你以后会感激我的。” 聿执端起茶杯,手指在杯口出轻抚着,他眼帘始终垂着,没有正儿八经看许言倾一眼。 “你说话当心点,她可是记者。” 汪姐闻言,作势掩了下嘴,随后又笑开,“我也没说什么啊,记者也不能随随便便乱发新闻。” “我就是个路过的,莫名其妙就被拉进来了,我能走了吗?” 可是地上的女人缠着许言倾不放,“姐姐,你救救我吧,别走,你要是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他们会弄死我的。” 这姑娘看着很可怜,哭得梨花带泪,许言倾见识过聿执的手段,八成是要对她用强的。 可她能怎么救? 她这胳膊,拧不过聿执那大腿。 汪姐用看好戏的眼神睇向聿执,“要不你把这位记者先带走,这姑娘嘛,我来解决。” “她要走,让她自己走好了。” 现在聿执满眼都是新鲜面孔,许言倾还是有这点自知之明的。 汪姐忍着笑,又把目光落到了许言倾的脸上,“要不你帮忙劝劝她?你是过来人嘛,有些话好说。” 许言倾就这么看着别人的刀已经戳到了她的脸上,再深一寸,就能把她的脸皮割下来。 “这种事对你来说,才是最擅长的。要说过来人,我这点经验,应该比不上你吧?” 她没说错,但汪姐的脸色有些变了。 聿执浑身聚起了危险的冷冽,“许言倾,你在说什么?” 汪姐忙起身,拦在了聿执的面前,以至于许言倾看不清男人的神色。 “都是开玩笑而已,”汪姐僵硬的嘴角轻扯动下,“多大点事啊。” 她来到聿执身边,将手自然地落在男人肩膀上,“你先回去吧,待在这不好,万一传出去了,连累你的名声不是?” 汪姐见许言倾被那女人缠着,便冲手底下的人吩咐,“一个个还愣着干嘛?把人拉开啊。” 女人把许言倾当成救命的稻草,死死地拽着她。 但那些手下不是吃醋的,没使多大劲就把人提走了。 许言倾看得心惊胆战,现实中的强取豪夺,居然就在她的面前发生了。 “还不走?”聿执话音落定,许言倾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女人也被拉到了旁边的屋里面去,聿执的耳朵里总算清净了。 “你什么时候换个营生吧,我出钱,你出力。” 汪姐坐回原先的位置上,拿了一支烟点上,“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个吧。” “我怎么了?”聿执一把好嗓音,淬着些微的冷调。 “这位许小姐肯定误会你了,八成以为你在这强抢民女呢,我看她是躲起来淌眼泪了。” 聿执眉间略有褶皱,“我看你是眼瞎,心也盲了。” “盲什么呀?你看她的眼神就是不一样,这种误会不解释清楚,那可是很致命的。” 聿执坐在那还是没动,“我跟她结束了。” “为什么啊?” 聿执对着汪姐,倒是没有隐瞒,将许言倾做的事一并说了出来。 “哈哈哈哈——”汪姐手掩着嘴笑出来,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眼泪都要出来了。 “够毒啊,快狠准,哈哈——我喜欢!” 聿执冷着脸色看她,汪姐擦了下眼泪,“哎呦,我看她模样端正,怎么还有这样的坏心思呢?不过我是真喜欢啊。” “别添乱了,闭嘴吧你。” 聿执说着站起身,汪姐的一名手下走了过来,“姐,那女人怎么处理啊?” “呵,拿了我的钱不肯办事,还想着跟男人跑路。这种事还用问我吗?让她把钱吐出来啊。” 汪姐眼见聿执要走,她看眼院子里,早就没了许言倾的身影。 “小爷,这位许小姐不会去报警了吧?” 她都能把赵思南干得人仰马翻了,区区一个报警电话又算得了什么? 许言倾站在围墙外面,看了眼上面的门牌号。 她不是没有犹豫过,毕竟聿执和那位汪姐都不好招惹。 可要让她见死不救吗? 许言倾在屏幕上拨出了几个数字,刚要打过去,就听到身后的门开了。 她下意识将手臂藏到背后,这一幕落到聿执眼里,再清楚不过了。 “你想报警?” 许言倾攥紧了手机,“没有。” 聿执朝她身前走去,四合院门口的路临着湖边,很窄,许言倾往后退了一小步。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聿执的话落在她头顶上方。 “我接了电话,是来跑新闻的。” 许言倾也不想往他面前凑,她尽量躲着了,可今晚这种事她确实始料未及。 “看到刚才那一幕,正义感又爆棚了是吗?” 许言倾腿碰到了身后的石椅,不能再退了。 她停住了脚步,迎着聿执的目光望去,“小爷,你有本事就让人家姑娘心甘情愿的,别用强啊。” 他手段不光彩,她报警还有错了? 第147章 故意找事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她在喊救命。” 聿执见许言倾这就想走,他拦住了她。 许言倾的眉头几乎打成结,“小爷,你要干什么?” “喊救命,就一定是代表了危险?代表了她是受害的一方?” 许言倾知道,凡事是没有绝对的。 屋内,汪姐得知许言倾还没走后,很快放了人出来。 那个女人打开了院门,她战战兢兢地看眼聿执,然后走到他身边。 “小爷,我们走吧。” 聿执看了她一眼,“走去哪?” “我都听您的。”她没再向许言倾求助,同方才更是判若两人,“汪姐给了我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小爷想去哪都行。” 聿执冷冷地扫向院内,许言倾见这姑娘是自愿的,那她就没必要在这担心她的安危了。 她赶着要去给人找猫,许言倾站在他们的面前,更像是一个多余的人。 她快步离开,就连一句再见都没和聿执说。 他们本来就该回到陌生的关系中去。 聿执望向许言倾的背影,四合院内有藤枝攀爬过墙头,风轻轻一吹,影子落在了她的肩上。 他看得有些出神。 许言倾方才听到了一句,聿执为了这个姑娘,砸了一百万。 看来是很中意她的。 等她走远后,汪姐才从院子里出来,她倚在门框边上笑,“太逗了,你怎么不和她解释啊?” 聿执脸上有些愠色,“你不觉得无聊?” 汪姐耸了下肩膀,“挺好玩的呀。” 那个女人穿得单薄,此时被冻得瑟瑟发抖,一口一个姐地喊着人,“我按着您吩咐的说了,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吗?” “放过你?今晚你不把我的钱吐出来,你哪都别想去。” 汪姐打了个响指,女人再度被拽回了院子内,她张口又要呼喊,“救命——” 话刚喊出来,就被汪姐一个巴掌抽在嘴上,“聒噪。” 女人被捂住嘴拖进去,汪姐的高跟鞋踩在坚硬的青石板上,“我是不是挺聪明的呀?这样你的小姘头就不会去报警了,只是苦了小爷,她对你的误会又要深一些了。” “我走了。” 聿执走出去几步,脸色很不好看,江怀一直在后面跟着。 “小爷,”江怀见他神色不对,便试着出声,“要不我去跟许小姐,解释一句?” 男人猛地顿住脚步,江怀差点撞到他身上去。 聿执转过身来,灯光洒落在湖面上,折射出一张阴鸷透骨的脸,“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解释?” “她算什么?需要你代表我,去向她解释?” 江怀脖子一缩,就算是他揣测错了意思,小爷也不用这么恼啊。 再说,他是真的猜错了吗? 聿小爷看上去,分明就是很不爽。 一直折腾到深夜,许言倾才把那位老奶奶从屋顶上劝下来。 奶奶抱着猫,一边哭一边说着话,只是谁都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许言倾在里面耐心劝慰,直到她睡熟后,这才离开。 黄顶都快等睡着了,好不容易才看她出来,“哎呦,快被这奶奶折腾死了,你说为了一只猫,至于吗?” “至于。”许言倾拢紧领口,跟黄顶一起往前走去,“她没有别的亲人了,顶顶,我都不敢想象,万一有天我孤身活在世上,我是否还有勇气……” 黄顶听到这话,忙捂住许言倾的嘴。 “大过年的,能不能挑吉利话说?你有爸爸妈妈和妹妹,你还有我呢!” 许言倾眼角展开,笑着将黄顶的手拉下去,人的情绪总是会受人影响,她很快就要经过那个四合院。 许言倾不由驻足,在确定了门口没有人后,她这才继续前行。 都这么晚了,聿执不可能在的。 他新得了一个姑娘,两人共赴巫山还来不及呢。 …… 年初八的这日,豪门会所内热闹非凡。 娱乐场被有钱人控了场,活色生香之下,很难找到像聿执这样冷静自持的人。 可他越是这样,方妙彤越怕呀。 她觉得他一双眼睛就跟鹰隼一样直盯着她,方妙彤心想她规规矩矩上班,没得罪这位爷啊。 戚姐安排进来的姑娘,一茬接一茬被聿执赶出去,包厢里就剩下个方妙彤。 酒过三杯,聿执仰靠着沙发,迷离的眼色落在她身上,直勾勾的。 方妙彤被盯得浑身发毛,她将一杯酒,颤颤巍巍地递过去,“小爷。” 聿执接在手里,酒杯碰到唇边,他薄唇轻启,方妙彤抬眼看到了男人舔在杯口的舌尖。 “!” 这是玩什么啊? 随着哐当一声传来,方妙彤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溅到了酒渍,凉凉的。再一看,方才的酒杯被聿执丢在了桌上。 “你往酒里下药?” “?”她没这胆子的!方妙彤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爷,我绝不敢做这种事,我真的没有。” 戚姐得到消息想要进去的时候,被人拦在外面。 好说歹说,就是不给进。 孤男寡女,里面还有个吃了药的小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聿执手指勾开领带,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住方妙彤瑟缩的身子。 她啊地尖叫了一声。 她在许言倾身上看到过青一块紫一块,那说明聿执这人在床事上,下得去死手。 他不会想对她干嘛吧?方妙彤死死地抓着领子,“不要,你别乱来!我是守身如玉的,我只陪酒!” 聿执单手插在腰侧,目光清冷,“我给你个机会,让你打个求救电话,不过,只能打一个。” 方妙彤满面委屈,她拿出手机,当着聿执的面,很想报警。 她手指在屏幕上点出两个一,她看了看旁边的聿执,一双眼眸沉寂如墨,吓得方妙彤赶紧退出页面。 她也没人能找啊,除了许言倾之外。 方妙彤翻出她的号码,战战兢兢地拨过去,聿执一眼扫到了许言倾的名字,没说什么。 “喂,彤彤。” 电话刚接通,方妙彤就喊了救命,“言倾,我这儿有点麻烦。” “出什么事了?” “今晚小爷来豪门会所,他说……说我给他下药了。” 第148章 你很喜欢,给男人下药? 许言倾在电话那头沉默着,聿执没听到她的声音,方妙彤也以为通话断掉了。 她看眼屏幕,“言倾?” “你不可能下药的。” “是啊,我没有……” 方妙彤说完这话,偷偷看眼聿执,可她敢说聿执瞎说吗? “没有就好,彤彤你别怕,跟他好好解释清楚。” 方妙彤急得额头冒冷汗,“小爷说他有反应。” “他在边上吗?” “在的。” 也就是说,方妙彤打电话的时候,聿执就在一边看着。可是他为什么允许彤彤给她打电话呢? “那你找戚姐,让她帮忙找两个漂亮的小姐姐。” 聿执听着,血气往上涌,方妙彤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周遭的空气被冻结住。 “我被关在包厢里,戚姐根本进不来,言倾,他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许言倾心想,应该不至于。 “彤彤别怕,你跟小爷好好地道个歉。”许言倾其实想说,聿执现在有了新欢,就算被下了药,他不缺给他灭火的人。 方妙彤眼帘轻颤,捏紧手机,看眼站在边上的聿执。 “小爷,这真的是个误会……” 聿执望着方妙彤的样子,有种天生的睥睨感,他把江怀叫过来,“桌上还有几杯酒,让人过来都喝了。” “是。” 许言倾听到有脚步声走来走去的,一名身强力壮的保镖被叫进来,听说聿执赏酒,二话不说,将剩下的几杯全给干了。 聿执往沙发上一靠,哑声道,“等药性发作了,这包厢里可就你一个女的。” “……” 方妙彤看眼保镖的身板,脑补出的画面不要太惨烈,“小爷,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干。” 聿执朝她伸出手掌,见她不动,便勾了下手指。 “手机拿来。” “做……做什么?” “你是时候该准备一下了。” 方妙彤脑子快炸了,让她准备干嘛?准备当出气筒吗? 聿执将她的手机拿过去,掐断了通话。 许言倾刚洗完澡,这会怔怔地坐在床沿处,以她对聿执的了解,他应该不会碰彤彤。 他这么做,不会是想把她骗过去吧? 许言倾想到这,又觉得可能性不大,聿执踹她的时候可是毫不留情的,至于要在她身上花这个心思吗? 可万一,那些酒里真有药怎么办? 许言倾一个电话打给了戚姐,戚姐也挺着急的。 “我也不知道方妙彤那傻缺是不是真的往酒里下药了,现在小爷说她下了,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啊。” “我想,不太会闹出大事,戚姐,麻烦您看着一点吧。” 戚姐自然是答应的,但很快又说了一句,“你……最近没得罪小爷吧?” “没有啊。”她把他手机号都拉黑了,就是想离他远远的。 “那就行,”戚姐在电话里嘟囔了句,“我看他这架势,怎么像是故意来找茬的?” 许言倾眉头微拧,她也这么觉得。 算了,这会就算她躺到了床上,也睡不着的。 许言倾火急火燎地赶去了豪门会所,戚姐在前面带路,把她带到了聿执的包厢前。 “我怎么求都没用,小爷不让我进。” 许言倾想要敲门,守在门口的人看她一眼,却是直接放她进去了。 戚姐也想跟着,就看到门板在她面前被用力带上。 许言倾看了一圈,包厢里没几个人,方妙彤一看到她,眼睛里生出希冀来。 “言倾。” 许言倾走到她身边,摸了下她的前额,“没事吧?” “没事。” 她看向在沙发上端坐着的男人,很礼貌且很疏远地跟他打着招呼。 “小爷,您好。” 他不像是吃了药的样子,清冽,冷静,只是聿执连一眼都不看她。 许言倾干脆和江怀交流起来,“酒里真有药的话,现在要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医药费,我们可以出的。” 江怀尴尬地扯动下嘴角,“这得看小爷的意思。” 许言倾也不看聿执,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眼看方妙彤满面惊惧,她还出声安慰她。 “小爷人中龙凤,一点药量不会让他丧失理智的。” 聿执身子往前坐了些,用手去够桌上的杯子,他锁骨瘦削,修长的手指握住酒杯。 这个男人,随手一动,都是一帧性感的画面。 许言倾余光看见聿执站起来了,他往她这边走了两步,高大的身影来到她的面前。 属于聿小爷身上的香气,风采迷人,许言倾闻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但,他并未停留,而是径自走到方妙彤的身前。 “你是不是,很喜欢给男人下药?” “我没有啊,我发誓!” 方妙彤心里也知道,发誓管个屁用。 他像是真的起了反应似的,往她身边一坐,方妙彤被夹在了许言倾和聿执的中间。 男人手指放到颈间,做着撕扯扣子的动作,“你的酒里干不干净,我最有发言权,喝的人是我。” “那小爷想让我怎么做?”方妙彤出了声。 聿执目光扫过去,其实是落到了许言倾的脸上。 这话,应该她来问才对。 聿执踹她的时候,很干脆,只是这个年一次没碰过她,他…… 聿执喉间滚动着,他是不会承认,他在想念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 他话丢在这了,许言倾就是不接。 他有没有吃药,跟她有什么关系?他要憋得不行,就赶紧去找人啊。 聿执晃动着杯子里的酒,“我现在,需要一个女人。” 话讲得如此直白,一般的女人可真受不了。 方妙彤脸涨得通红,忙看了眼许言倾。 聿小爷想要的,是她吧? “我刚才跟戚姐聊了两句,豪门会所新进了一批漂亮的姑娘,有两个特别拔尖的。” 而许言倾呢,一门心思在给他找人。 看样子,她一点都没有想他,对他,更是没有一点需求。 聿执眸色淡下去不少,被他丢掉的女人,从来就没有捡回来的道理。 两人僵持着,最后还是聿执觉得没劲,起身拿了外套往外走去。 方妙彤眼见他离开了,绷紧的神色这才松下去。 “言倾,吓死我了……” 方妙彤以为聿执走远了,声音也大了不少,“小爷不会是想见你,才故意整这么一出吧?” “小爷身边不缺女人,一夜换七个都没问题,我跟他早结束了,不,就没开始过。” 第149章 等着她,来求他 聿执直到坐进了车里,心口被烧烫的痕迹还在。 他有些不耐烦地望着窗外,一双眼睛又时不时盯向司机。 司机忍不住加快些速度,小爷总不会在嫌他开得太慢吧? 聿执双腿交叠,他欲望确实是起来了,他不想克制,也不喜欢克制。 他摸出手机,翻出许言倾的号码。 可他凭什么给她打电话? 聿执手指在屏幕上点着,电话要是接通了,他要怎么说? 男人眼里划过一道恶劣,就说来一次,给她一笔钱算了。 他拨了过去,但一直显示未接通,正在忙。 聿执察觉出不对,“江怀,你给许言倾打个电话。” “是。” 江怀存了她的号,只不过还没想到要说什么,电话就被接通了,“喂。” 聿执的猜测没错,他被许言倾拉黑了。 江怀回头看眼聿执,见他脸色是铁青的,很快扭头望着窗外,下颚线更是紧绷得吓人。 “江怀,有事吗?”许言倾轻问道。 江怀支支吾吾出声,“不小心打错了。” “噢。” 聿执感受到了满满的羞愤感,许言倾就算现在过来,他都不会要她的。 不,除非是她求他。 聿执绷着脸皮子,他非让她求着回到他身边来不可。 而对于许言倾来说,只要赵思南不作妖,她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 原本就没想过高攀聿小爷,所以被一脚踢掉的时候,也不至于痛不欲生。 …… 转眼间,快要正月十五了。 许言倾这日收到了一面锦旗,是那位大叔送来的。 被拖欠的工资一分不少地拿到了,他不知道怎么感谢许言倾,就送了面锦旗。 许言倾也高兴,还把锦旗挂在了办公室内。 快要下班的时候,主编给她打了个电话,“言倾,你把我抽屉里的文件找出来,帮我送到雪琳山庄。” “好。” 主编在那头很焦急,“不要耽误,要快。” “好的。” 黄顶不在,许言倾拿了桌上的头盔,自己过去的。 赶到雪琳山庄,才发现门口停着很多车,一看就是有大排场。 她拿着文件往里走,却不料一辆车径自开过来,差点撞到她。 要不是许言倾躲得快,她真有可能被撞倒了。 她朝旁边的车子看眼,车上下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人她认识,是在豪门会所见过的周丽。 周丽差点把手指到她脸上,“就是她,最近跟宗公子走得很近,天天都想着勾引他。” 旁边的蒋怡月一听,冷色直冒上脸,“贱货。” 许言倾突然被人骂成这样,心里肯定也是有火,但她不想惹事。 “我跟宗公子什么事都没有,也不熟。” “拉倒吧,谁不知道宗公子追你追得紧?”周丽挑拨着,“怡月可是宗家钦定的儿媳妇,你算个屁!” 许言倾攥紧手里的资料,“那我祝福这位小姐和宗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 “怡月,她在讽刺你。” 蒋怡月完全是个没脑子的,被周丽一句话激得恨不得撕烂了许言倾。 “我警告你,离宗觞远点。” “我还有事,失陪了。” 许言倾快步往里走,蒋怡月想要追进去,被周丽给拦住了,“不能在里面闹啊,我们就在门口等着,我就不信她不出来。” 许言倾找到二楼,在楼梯口等了会,才见到主编。 她将资料递了过去,主编匆忙接在手里,“好了,你快回去吧。” 许言倾四下望了一圈,她走到窗边,拨开窗帘,正好能看到门口。 外面下起了雨,周丽和蒋怡月守着门口,看来她今天别想安然离开。 她从不主动去招惹别人,可总有人恨不得置她于死地。 “许小姐。” 身后突然传来阵男声,吓得许言倾急忙回头。 原来是江怀。 “小爷也来了?” “是,许小姐准备走了吗?” 许言倾点了下头,只是并没有立即离开。 “门口的那两位可不好惹,特别是那位蒋家的小女儿,出了名的跋扈。”江怀提起这个人,甚至轻摇了下头。 “你怎么知道她们是冲着我来的?” “方才那两人在门口骂你,脏话都传到小爷耳朵里了。” 许言倾眼帘轻垂,心想那又怎样,说不定聿执巴不得有人来教训她一顿呢。 “我并不认识什么蒋家的女儿。” “许小姐要不要去求求小爷?” “求他什么?”许言倾听着,就觉得有些好笑,“让他出面帮我解决吗?小爷都说了以后别再去找他,我没这么大的脸。” 江怀见她提步要走,“你就不怕跟她们撞上?” “她们就是守在门口堵我的,就算我在这躲到晚上也没用。” 许言倾走到楼梯口,后背挺得直直的,聿执要想帮她,早就出手了。他想让她求他,她偏不。 江怀眼见许言倾走到了楼下,这才转身进了一个房间。 许言倾走到门外时,一名服务员模样的人送了她一把伞。 “谢谢。”她赶紧接在手里。 二楼的阳台上,能遮光避雨,聿执双臂打直撑在白玉栏杆上,许言倾顶着一把巨大的黑伞往外走,伞面下压,他也只能看到她两条又长又直的腿。 聿执手指在栏杆上敲了下,不由想到这腿盘住他时的悸动,江怀来到他身边,“小爷,她就这样出去,不会有事吧?” “我就在这,隔着一扇门而已,让她求一声就这么难?” 他就不信,她今天还能靠着别人脱身? 许言倾走过小半个院子,就看到蒋怡月站在车旁,气势汹汹地在守着。 许言倾没再继续往前,她蹲下身去,整把伞将她的身影都包拢起来,谁都看不到她在做什么。 “小爷,她吓得腿软了吧?” 聿执轻描淡写地接话。“我只听过做得腿软。” 江怀微张嘴,上上下下看眼聿执,这时候他是不是应该夸他两句神威无比? 第150章 小爷,你不会是想保她吧? 许言倾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喂,顶顶。” “大晚上的找我干嘛?” “赶紧到雪琳山庄来,我送你一个大新闻。” “什么新闻?” 许言倾来不及跟他解释,“被人捷足先登了别怪我,你自己想办法混进来,快点。” 她挂断通话后,就这么继续蹲在院子里。 黄顶到了之后,选了个僻静地将自己藏起来,然后给许言倾发条信息。 黑伞动了动,她这才揉着酸麻的腿站起身。 聿执看到她穿过敞开的铁门走到外面,蒋怡月去后备箱拿了一杆高尔夫球杆出来。 她拦住许言倾的去路,周丽在边上给她撑着伞。 许言倾握紧伞柄,透过雨幕盯着对面的蒋怡月,既然都是挨打,那就速战速决好了,她还着急回家呢。 “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没必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吧?” “无冤无仇?凭你这张狐狸精的脸,你勾引谁不好,你非缠着宗觞不放?” 许言倾跟她完全解释不通,“你要不打电话问问宗公子,看我有没有缠过他?” “你这种货色,看到条件好的男人,还不是不顾一切往上扑?” 风扬起了许言倾的发丝,也在她眼里扫过一片冷。 周丽抬起头,脸色有些惊骇,她望向了阳台那边,“是,是小爷。” 许言倾听到这话,将伞举高了些,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她身后那座金贵冰冷的屋子内,有个男人在看戏。 “小爷又怎样?”蒋怡月一声冷嗤,“你以为爬过他的床,你就能换身皮吗?你这种女人是真不要脸啊,睡了一个聿小爷不算,还想睡宗觞?” “你话别说得这么难听。” 蒋怡月步步紧逼,球杆在地上拖出冷硬的摩擦声,她走到许言倾的面前,话里淬了毒,“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婊.子装清高。” 许言倾眼里有厉色涌起,手握紧时,伞柄割痛了掌心。 “你想拦着宗觞跟我亲近,怎么不早点来?你现在守在这,不觉得晚了吗?” 蒋怡月的高尔夫球杆垂放在地上,许言倾从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她被人辱骂成这样,对方还不肯放过她,这样的道理在谁面前都说不通。 许言倾将手放到脖子上,指尖钻进了围巾,她手指用力地捏着颈间的一处细肉。 她往前走了两步,左手手指勾住围巾,围巾散开来,她脖子上有被她刻意捏出来的痕迹。 很像是男人吸吮出来的。 蒋怡月脸上的神色一点点坍塌掉,许言倾凑到她的耳边,“宗公子功夫真好。” 她及时往后退,蒋怡月将高尔夫球杆换到左手,她迅速地抬起右手扇过去。 许言倾找准机会放下手里的伞,聿执看在眼里的一幕,正好是她被狠狠扇了巴掌。 许言倾偏过头,用手捂住脸,满脸的惶恐,“蒋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蒋怡月盯着自己的手掌看眼,这一巴掌分明被她避开了,她装出这副模样给谁看? 聿执眸光淡落,想到这张白皙的脸上此时印出五个巴掌印,他心头渗着丝丝的怒意。 “你耍我?” 蒋怡月抡起球棍打过去,许言倾手里只有一把伞,伞面迎过去同球杆狠狠地撞在一起,雨珠飞弹落到蒋怡月身上。 她头发和上衣都湿了,她何时这样狼狈过? 蒋怡月潭底的火一簇即燃,许言倾心里明白,她今天要是不吃点亏,这件事没法善终。 手里的伞被蒋怡月打落,她第三棒挥过来的时候,许言倾用手去挡。 那一下,她几乎觉得自己的骨头断了,许言倾痛地抱住手臂蹲下身,她浑身冒着冷汗。 蒋怡月打小就跋扈,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一棒,她打算冲着许言倾的脑袋敲过去。 江怀站在聿执身边,看得心惊胆战,这位爷的心思向来深藏不露,可许言倾这副模样,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聿执眼里冷清得很,她明知道他就在这,说一句帮帮我他就能心软了,她到底在硬气什么? 高尔夫球杆即将再次落下去,却被一名赶来的保镖给伸手握住,“蒋小姐,适可而止。” “你算什么东西?敢拦我?” “这是宋老爷的场子,我们要确保今晚太太平平的,希望您别拂了宋老爷的面子。” 许言倾在保镖的搀扶下起身,蒋怡月冲着他怒吼,“刚才她挑衅我的时候,你们没看见?” 确实,不光是保镖,就连聿执都被那把黑伞给蒙蔽了。 “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许言倾冲着保镖说道。 瞧瞧,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柔柔弱弱,惹人疼爱。 “你的手有没有大碍,要送你去医院吗?” 许言倾轻摇了头,“衣服穿得多,没事。” 保镖依旧握着许言倾的手臂,周丽气得七窍生烟,“你够心机的啊,看看,就是仗着一张脸,到处狐媚男人。” 许言倾眼角淡淡的,像是不想计较,又像是在筹谋着什么。 两人堵着门口,还是不让许言倾走。 聿执出来的时候,周丽吓了跳,下意识躲到了蒋怡月的身后去。 许言倾听到脚步声,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对聿执的一切都这么熟悉了,光凭走路的声音,就能知道来人是不是他。 “小爷。” 蒋怡月再跋扈,看到聿执也要打声招呼。 聿执停了脚步,“这是干什么呢?” “教训个狐狸精罢了。” 聿执余光看着许言倾站在边上,捂着她的手臂,高尔夫球杆砸在手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狐狸精在哪?” “喏,”蒋怡月恨恨地盯着许言倾,“她不要脸地勾引宗觞。” 聿执想到了那枚夹在许言倾胸前的领夹,这两人如此不避讳,怪不得风言风语会传到蒋怡月耳朵里了。 蒋怡月握着球杆,心里还恨着呢,“小爷,你不会是想保她吧?”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各怀着心思。 聿执总算是正眼瞧了许言倾,他没有立即就走,她就应该懂,他是想让她服软的。 第151章 小姐姐,好美好飒 周丽在边上,掐着嗓子说道:“小爷,她跟宗公子不清不楚的,又是在那种地方工作过,您……” 许言倾全程抿着唇,一语不发。 她也不说小爷,你带我走吧,你让我搭个顺风车吧。 聿执那样骄傲的人,更不可能主动去低头。 她不屑找他帮忙,那就不用帮了。 聿执自顾走了出去,江怀也离开了。 蒋怡月一脸看好戏地盯着许言倾,“看到没,小爷这是玩过就算了,你以为他当你是个宝贝?” 许言倾轻揉着被打过的地方,她没有打伞,还好雨不大,身上只是蒙了一层潮湿的水雾。 “你在这里打我,要是传到宗公子耳朵里,多难听啊,蒋小姐如若有种,就跟我来……” 许言倾说着,往外走去。 黑色的车子碾过湿漉漉的地面,玻璃窗上挂着蜿蜒的水渍,聿执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朦胧的视线中,突然看到一辆摩托车开了过去,速度很快。 江怀也望见了,“好像是许小姐。” “什么?” 聿执定睛看去,应该就是她。 小雨淅淅沥沥的,这会像是停了,聿执落下车窗,这样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前面是信号灯,许言倾按了刹车,她一双长腿踩在地上,及膝长靴包裹着深蓝色的牛仔裤。 长发飘扬,还配了个黑色的头盔。 她捂得严严实实的,戴着皮手套的手将口罩往上拉了下。 许言倾没注意到聿执的车就在边上,她扭头望着后面,看到蒋怡月的跑车盯得很紧。 聿执这样望去,仅能看到许言倾的一双眼睛。 又飒又冷的。 绿灯亮起来,许言倾收起长腿,速度比汽车还要快,咻地一下飞出去了。 蒋怡月紧踩油门,在后面追得很紧。 聿执总算说了一句,“跟过去。” 许言倾驾着这么一辆摩托车,一路上成了别人眼里最亮的风景线。 可外人坐在暖气足够的车里,怎么能体会得到许言倾像逃命一般的狼狈呢。 蒋怡月几乎把油门踩到底了,可是城市道路上,谁能惯着她横冲直撞? 好几次,她都差点撞车了。 周丽在边上紧紧地抓着安全带,“啊,怡月,要不算了吧!” 她真的后悔上车了,这俩都是疯子! 许言倾一路往北开去,距离家的方向越来越远了。 前方有山林,前方有泼墨一般的夜色,聿执紧盯着那个身影,她在暗夜中穿梭,如鱼得水。 许言倾来过这儿,附近都在修路,所以旁边有很多断头路。 大晚上的,这边更是人烟稀少。 从桥上下去,车轮胎感受到了路的崎岖不平,许言倾握紧方向盘,生怕被丢甩下去。 蒋怡月紧咬着牙关,“这儿更好,撞死她活该。” “怡月,你冷静点,教训教训她就行了……” 蒋怡月开的跑车,底盘低,好像是撞到了什么石头,就听到哐哐的在响。 许言倾在前面刹了车,她在车上转身,车前灯笼罩住她的身躯,她模糊中好像看到跑车的后面,还有别的车。 她顾不得细看,她抬起右手,用食指朝着蒋怡月点了点。 这不是,十足的挑衅吗? “啊——” 蒋怡月气疯了,高跟鞋使劲往下踩。 许言倾的摩托车速度也快,一发动就朝着前面蹿去。 前头都是石子路,且路灯到这一段后就没了,聿执坐在车内,听到轮胎压着石子的声音,十分尖锐。 许言倾开得越来越快,蒋怡月追得也越来越紧,甚至再差一点点,就能直接将她的摩托车撞飞。 周丽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慢点,救命啊——” “闭嘴!” 就差最后一点距离,就能追上了,她非从许言倾的车上碾过去不可。 许言倾也紧张,冷汗几乎浸透了全身,戴着皮手套的掌心里都是汗。 她开到前面,猛地一个大转弯,车子在极快飞驰的速度下变了道,许言倾差点就被甩到地上,她按了刹车。 车身朝着地上倒去,她一条腿强行撑住,腿部绷紧了,动脉有种被撕扯的痛感。 砰—— 撞击声几乎在同时传来。 蒋怡月的车没能躲过去,狠狠地撞在一棵粗壮的树上。 许言倾摘下头盔,头发被压得有些变形了,她手指穿进去捋了好几下。 她微微的踹息着,毕竟想来还是后怕的,但她的眸子在这一瞬间,很亮,透着得逞的的欢意。 许言倾的长相,清纯中透着妖媚,眼角眉梢上挑的时候,确实挺像女人们所骂的狐狸精。 她长腿一跨,从车上下来了。 手里挎着头盔,眉欢眼笑,她走到跑车旁边,俯下身去看了眼。 安全气囊都弹出来了,死不了。 只不过两个女人在里面被撞懵了,也吓懵了,蒋怡月全身颤抖得跟傻了一样。 许言倾握紧手中的头盔,真想抬手砸在车窗上。 但她的眼睛里,突然射进来一束强光,许言倾下意识用手去挡。 她眯了眼帘,像小狐狸一样慵懒地望去,她看到有人从车上下来。 随着脚步声走近,许言倾看清楚了来人,她将头盔搭在腰间,“小爷怎么在这?” “我差点亲眼目睹了,一场谋杀。” “谋杀?”许言倾不以为意地走到自己的摩托车旁边,“谁谋杀谁呢?” 蒋怡月的跑车撞得不轻,车头凹陷进去了一大块,许言倾坐上摩托车想离开,只是还没发动车子,后座上就多了一个人上来。 许言倾长腿撑地,扭过头去看他,“你干什么?”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本事?” “这哪是什么本事,摩托车驾照又不难学。” 许言倾将手放在腿上,“小爷,我的车上太冷,你还是下去吧。” 聿执身子往前凑,抬起许言倾的手,将她的手套摘了下来。 他五指伸进去,里面还有她的温度,许言倾看着男人的手指将它填满。 蒋怡月回过神,抱着被撞晕的脑袋,推开车门想要下去。 聿执跨下车,一脚踹在才打开的门上,车门被关得死死的,吓得蒋怡月窝在里面一动不动。 许言倾见状,发动摩托车想走。 第152章 让你求我一声,那么难? 只是车子还没启动,就被聿执拽着手臂,将她丢到了后座上。 男人颀长的身子往车上一跨,许言倾反应过来时已经提速了,她赶紧抱住了聿执的腰。 车没有按着原路开回去,而是冲进了旁边的树林内。 江怀看了眼,这是玩什么呢? 野战? 林子茂盛,下过雨,树叶上盛满雨水。 两人的肩膀擦过枝叶,雨珠簌簌而下,些许扑在许言倾的面上,冷得她直哆嗦。 车停了下来,许言倾环顾下四周,潮湿阴冷,黑漆漆的。 “小爷,我得回去了。” 聿执盯着身下的摩托车看眼,“这是你买的?” “不是,我爸的。在车库放了一年多了,我觉得跑新闻没车很不方便,我就把它推出来了。” 聿执看着一束灯照向林子深处,“我送你一辆。” 许言倾站到地上,脚底沾染了泥渍,她低头看了眼。 “小爷别跟我开玩笑。” “不是玩笑,是真的,你自己去选辆喜欢的车。” 许言倾手指头冻得疼,将手插在了上衣口袋内,一本正经地问他,“你为什么送我车?” “许言倾,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这装无知?” “我是真的无知啊,不懂。” 聿执摘下一只皮质手套,将它紧捏在手里,“要不是沾了一点运气在身上,你刚才可能已经被人压成肉泥了。” 哪有这么夸张,许言倾也不信蒋怡月有那个胆子。 “不管是不是运气,她自己撞车了。” “让你求我一声,就那么难?” 许言倾仿佛听了一个笑话似的,嘴角勾出一道浅淡的弧度,“我求您,有用吗?” “怎么没用?” “我不求。” 聿执被这话堵得,胸口宛如被一双巨手在撕扯。“许言倾,难道你以前没求过我?一次次,还少吗?” 她还差这一次吗? “现在不一样,”许言倾口气也很硬,“那日在温泉山庄小爷亲口说的,以后不用再找你了,就这样结束吧。” 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不敢忘。 聿执嘴里面有些苦,想抽一支烟,他从兜里拿出了烟盒。 “你这记性,倒是够好的。” “小爷的话,我不敢忘。” 聿执咬了一支烟出来,目光紧凝着许言倾,“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小爷弄错了,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从来不敢忤逆半句。” 许言倾往他身边走近步,虽然她和聿执压根不是什么情侣关系,可许言倾从小到大,也是第一次被人甩。 这种滋味,它无孔不入,一点点渗入她微热的心脏,再把她活活吞噬掉。 总之,滋味没有那么好受。 聿执伸手揽住许言倾的腰,往上一提,她下意识要挣扎。 但是一条腿已经被他抬起来了,许言倾被迫坐到车上,两人面对面,很近的距离。 聿执睨着面前的这张脸,伸手握住她的下巴。 他倾身上去吻,许言倾被吓了跳,手掌推在他的胸前。 都结束了,就别再来了。 聿执咬住她的嘴唇,舌尖撬开她的牙关,再深入,为防止许言倾咬他,聿执手里力道加重了些。 风割在脸上,又冷又痛。 在这种地方,许言倾体会不到任何的快感。 她冻得鼻子发红,被聿执亲得都快窒息了。 她手在他身前捶着,“小爷!” 男人舌退了出来,嘴唇亲着许言倾的脸,她一躲,他就亲在她耳朵上。 许言倾受不了这个地方,忙缩起肩膀。 “说好了结束的,你这又算什么?” 聿执大掌按在许言倾的颈后,他长腿搭起来,提着许言倾毫不费劲,让她坐到他腿上。 他按紧她的大腿,让她夹着,别掉下去。 “小爷,我没再来找过你,反倒是你,你到底要干嘛?” 许言倾在他腿上扭动得厉害,“小爷放不下我?” 聿执按住许言倾的脑袋,让她低头看他,“我放不下你?” “不然呢?你为什么跟过来?把我弄到这儿来,又是几个意思?” 她就算是猜到了,也不能说出来。 聿执嘴唇抿成一线,手掌从许言倾的肩膀处滑下来,隔着厚厚的衣物,都能摸到她的内衣带子。 他的欲气,在许言倾的面前总是起来得特别快。 “一段关系是结束,还是开始,那都是我说了算。” 这不是在玩人吗? 许言倾不怕死地翻起了旧账,“小爷别忘了,是我伪造了赵小姐的病历寄给聿太太的,我不是好人,一般的女人可都做不出这种事。” 手段确实很狠。 聿执眼色有些沉,“你这事做的够绝。” 聿太太最近追得很紧,不是给赵思南找最好的医生,就是将贵重的礼品一茬茬地送进揽山苑。 甚至,还在着手安排,要送赵思南一栋别墅。 赵思南成日里以泪洗面,这还不清楚吗? 只要别提娶她两个字,聿太太就是把半个聿家拱手送给她,都愿意。 许言倾抓着这一点,继续说道,“所以小爷,你把我丢在边上自生自灭好了。” “那不是便宜你了?” 聿执手臂紧缠着她,越缠越紧,许言倾贴着聿执的身子,连一点间隙都没有。 “这对你来说,一点惩罚都没有。我应该狠狠地弄你一顿,把你弄哭了才算解气。” 男人说这话时,气息吞吐在她的颈间,令人心痒。 许言倾要理智得多,虽然跟了聿执后,这身子被他操练得极其敏感,但她还是清楚地知道,哪些事事不能做的。 “小爷,我不愿意。” “你的不愿意,不作数。” 许言倾手使不上劲,聿执拉过她的右手,将他塞进了他的衬衣内。 他身上滚烫得吓人,犹如被烧红的铜铁一样,许言倾的手掌贴住他肌肤的瞬间,聿执嘴里一声呼吸变得格外绵长。 甚至,还有极轻的呻吟,尾音勾人无比,听了双腿都能发软。 许言倾红着脸,要把手伸出去。 聿执按紧她的手腕。 这么长时间,她没碰他,他很受不了。 第153章 不想再当玩物 身体像是对许言倾有了深刻的记忆,一看到她的脸,就想到睡她的场景,每一帧,每一幅,清清楚楚。 而许言倾呢,他的这番话,没有换来她的喜极而泣。 她觉得没必要,“小爷,维持现状挺好的。” 聿执的失控跟许言倾的冷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前只有女人看到了聿小爷,如飞蛾扑火一般难以收场。 而如今他这难控的欲望,被许言倾的冷淡衬得很不值钱一样。 “你想这样维持下去?” “我也要脸的呀,又不是猫啊狗的,被一脚踢走了,我还能爬回来吗?” 聿执手掌在许言倾的腰里摩挲着,“没让你爬回来,这是我让你回来的。” 许言倾不想这样,也不喜欢这样。 “我能说不吗?” 聿执抬了下头,鼻尖扫过许言倾的下巴,他伸手捏住它。“不可以。” 这是这个男人,一贯的霸道。 他想玩了,她就得陪着,这只能说明他还没有玩腻她,不然的话不会找她回来的。 “我不。”许言倾很坚决。 “小爷,我不是你手心里的玩物,你招招手,我就得在你身下颤抖。” 许言倾想推开聿执的手,但他捏得很紧,“您不是有新欢了吗?去找她。” “吃醋了?”男人轻笑。 “我就是觉得你找到了下一个,挺好的。” 聿执轻挽的嘴角有些僵,他丢开了她的脸,“当真这么想?” “她跟您挺配的。” 聿执拿了一支烟出来,许言倾手撑在背后,人往后面挪了一些。 男人点了烟,抽烟时面颊轻陷,眼神越来越危险。 许言倾想从车上下去,腿刚抬了下,就被聿执用手掌按住了。 “小爷,这儿太冷了,黑灯瞎火的也不安全,我们先回去吧?” 聿执夹着烟的手伸向许言倾的脸,烟头猩红,接近到她的面庞时,她不敢动。 他将她被风吹得散乱的头发,一缕缕地往她耳后夹。 许言倾就怕他的烟头烫到自己。 “躲我干什么?” “我怕烫。” 聿执将烟丢在了地上,“晚饭吃过了吗?” 她怕聿执又要拉着她去吃东西,“吃过了。” 男人端详着许言倾的神色,她这人,真得挺冷的。 一点不留情,很像个渣女。 睡完他都不带留恋的那种。 “小爷,我要回去了。” 聿执心里压着火气,却无处发泄,有种! 他将手套丢到她身上,“走吧。” 许言倾下了车,将手套慢慢地戴在手上,只是男人还跨坐在她的摩托车上,没有让步的意思。 “要我载你一程吗?” 许言倾知道他要玩也是玩几百万的机车,看不上她这破摩托。 没想到聿执却是应了声,“好。” “您还是坐汽车吧,我这车不抗风。” “你耍我玩呢?” 许言倾没法子,只好再次上了车,她刚发动,男人就贴了过来。 他手臂修长,搂紧了许言倾的腰,车子很快开回路上,江怀听到动静声,赶紧让司机跟着。 聿执越抱越紧,许言倾有些吃不消。 她的说话声吹散在晚风里,“小爷,你抱得太用力了。” “我冷。” 他穿得一向少,聿执将脸靠着许言倾的颈窝,又把手插进了她的上衣内。 她方向盘没抓稳,差点撞在了旁边的护栏上。 江怀看得心惊胆战,“别跟得太紧,我怕前面的人摔了。” 许言倾放慢些速度,“小爷,这样太危险了,我把头盔给你吧。” “我还用不着你来让给我。” 既然这样,许言倾就随便他了。 车子开回市区里面,许言倾找个地方停下来,“我就不送你了。” 不顺路,她还饿着肚子,只想赶紧回家吃口热饭。 “把我送到你家楼下。” “你要干什么?” “我是看你骑个摩托车,我不放心你。” 许言倾没辙,只好继续发动。 车子穿梭在寒冷的夜里,许言倾看眼反光镜,后面有辆陌生的车子追了上来。 一个年轻的男人落下车窗,吹了声口哨,“小姐姐好帅啊,加个微信吧?” 聿执厉色扫去,男人将手撑在车窗上,“小姐姐好美,多大了啊?” 许言倾并不理睬,风扬起了她的发丝,拂在聿执的脸上。 她这样子,看在谁眼里都是迷人的。 许言倾加快了速度,那辆车还想追,却不想旁边车道突然蹿出辆豪车,一看就贵得要死的那种。 男人忙踩了刹车,嘴里刚要骂骂咧咧,却听江怀冲着他说道,“谁的车都敢追?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几斤几两。” 许言倾把车开进了小区,就停在楼底下,聿执的手抱紧她还没松开。 “到了。”许言倾只好提醒他。 男人身子动了下,从车上下去。 许言倾把车推进车库里面,出来的时候,见聿执还在门口站着。 “小爷,你赶紧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她这逐客令下得,不留情面。 许言倾冲他摆了下手,就径自往楼上走去。 聿执脸上浸着寒气,可也不好说什么。 许言倾还没进家门,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眼来电显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接通了。 “喂,赵警官,是有我爸的消息了吗?” 电话那头,说话的声音明显顿了下,“是的。” 聿执刚坐进车里,江怀准备让司机回去,就看到单元楼的灯光突然亮了。 很快,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下来了,许言倾踩空了最后一个台阶,几乎是扑倒在地上的。 聿执忙推门下去,看到许言倾想要撑起身。 但她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爬了几次都没爬起来。 聿执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搀扶起身,“怎么了?” 许言倾一直在身上摸着,“我的车钥匙呢?” “你要去哪?” “去警察局。” 聿执拉着她,先把她带到了车上,“我送你过去。” 许言倾望向窗外,家里厨房的灯还亮着呢,她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许言倾用手擦啊,擦啊,可是越擦,眼泪就越多。 聿执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来,“出什么事了?” 许言倾的声音有些哽,“可能找到我爸了。” 第154章 找到爸爸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许言倾以为车子没在开,她望向窗外,可是景物飞快地掠过,夜色浓重得吓人。 来到警局,院子的场地上都是被雨水浸透的痕迹。 赵警官看到许言倾的身影,快步出来了。“言倾。” 他负责她父亲的失踪案至今,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结果,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赵警官,我爸呢?” 谁都知道,不会有好结果的。 赵警官往里走了两步,就听到许言倾故作轻松地说道,“真是的,回来了也不直接回家。” 聿执冲她看了眼,她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可到了这一刻,她的害怕都显露在脸上。 赵警官顿住脚步,“言倾,要不叫你妈也过来吧?” “不用了,”许言倾摇了头,“有我就够了,我可以解决的。” 许言倾被带到了一间屋子前,赵警官想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你爸,只是从他失踪时判断的衣服来看……” “脸,都认不出了吗?” 赵警官嘴唇蠕动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开口。 许言倾按捺住战栗,“也就是说,他很早就出事了吧?目前唯一能辨认出他身份的,只有衣服了是吗?” 她是很冷静的,冷静到吓人。 但聿执看到了她眸中的点点星光,已经被全数扑灭,这会只有死灰一般的绝望。 “也有可能不是他,先进去吧。” 聿执不方便进入,他站在了门口。 屋里没有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好像那里面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屋子,没有进去过人一样。 许言倾望着那套熟悉的衣服,上面全都是污渍,已经快看不清楚本来的样子了。 “这是我爸的衣服。” “再仔细看看。” “这是我拿到了第一笔工资后给他买的,他很喜欢,经常穿……”许言倾眼睛模糊得厉害,“后来掉了一个扣子,找不到了。我妈随便给他缝了一颗上去,看……” 许言倾指着衣服上的第三个扣子。“它是不一样的。” 她走近了些,没有丝毫的害怕,赵警官拍了拍许言倾的肩膀。“做个dna鉴定吧。” “好。” 去年出门时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再回来的时候,却是这副模样了。 许言倾也很想扑上去,撕心裂肺的痛苦驱使着她想要去抱紧那个人。 赵警官见状,拉住了她,“言倾,冷静点,你是个好孩子,你……” 赵警官劝不下去了,这种时候,换了谁都冷静不了的。 聿执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快步走了进去,将许言倾拉到怀里。 他朝旁边看去,只是扫了眼,便别开了。 “爸。”许言倾喊了一声,声音很轻,像是被堵在喉咙里一样的。 聿执将她带到外面,她还想进去,被他紧抱在怀里。 许言倾浑身都在抖,不是冷,也不是怕,就是控制不住,她紧紧地闭着眼帘,告诉自己坚强,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去。 她还有好多事要做。 许言倾不需要任何人的劝慰,该去面对的事情,不会因为‘节哀’两个字,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配合着做了dna鉴定,可是结果今天出不来。 许言倾只能回去等。 聿执把她送到家的时候,她心情很平静了,眼泪已经擦干,情绪也收拾好了,下车的时候还跟他说了一句,谢谢。 聿执没有下去,这种时候,让她一个人待着吧。 赵警官说只要结果一出来,就会第一时间通知许言倾。 她不敢让手机没电,甚至神经质一样,恨不得把手机一刻不停地插在插座上。 许言倾没有告诉家里人,一点风声都没走漏。 这日,许安从厨房端出了一大盘南瓜饼,“姐,这是我跟妈学着做的,你赶紧尝尝。” 一个个饼,小巧精致,被炸得油灿灿的,看着就好吃。 “我家安安就是厉害。” “以后你喜欢吃的,我都要学。” 汪琳珊拿了碗筷出来,欣慰着女儿的懂事,厨房内满是烟火气,这是一个热闹且平凡的日子。 电话铃声打断了这一切,许言倾望向旁边,看到来电显示的那刻,筷子差点拿不稳。 但她不能逃避。 “喂,赵警官。” “言倾,结果出来了。” “您说。” “是你爸爸,你带着你妈妈一起过来吧。” 许言倾说了声好的,就挂断了通话。 汪琳珊把煮好的饺子端出来,“哎呦没拿醋啊,瞧我这记性。” “妈,我去。”许安说着就要起身。 许言倾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安安,有件事,你们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怎么啦?” 许言倾站起来,先是抱住了许安,让她的脸埋在自己身前。 “找到爸了。” 屋子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汪琳珊怔怔地望着许言倾,“他人呢?” “妈,爸失踪的时候,就已经遇害了。” 许安听到遇害两个字,激动地挣扎起来,许言倾死死地抱住她,“安安,别这样。” “不要,我要爸回来,我要他活着,爸爸——” 汪琳珊也痛哭了起来,这个时候,只有许言倾不能方寸大乱。 这个家还需要有人撑起来,她要去接爸爸回家,还要安排后事,还要……通知家里的亲戚。 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许言倾其实脑袋很晕,但她不能让爸爸再躺在那种地方了。 按着老家的习俗,全部的亲戚都要到场。 丧事都是许言倾一手操办的,她没有将人拉去殡仪馆,而是在自家的车库里设置了灵堂。 人活一辈子,不能最后连个家都没得回。 许安扑在棺材上,哭得声嘶力竭,喉咙都哑了,“爸爸,你回来嘛,我现在病都要好了,你别出去了,爸爸——” 棺材被封起来了,已经在家停了两天,这就要准备去殡仪馆。 许言倾过去抱住了许安,“安安,不哭。” “姐,你让爸回来,我好想他啊。” 许言倾望向旁边,汪琳珊浑身无力地瘫软在那,两个亲戚在安慰她。 许言倾心口酸涩得厉害,许安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她生怕安安再出点什么事,“你听我说,”许言倾将她扯过来,“照顾好妈,我们要去送爸最后一程了,安安,你不是小孩子了,帮我看好妈,可以吗?” 许安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点了点头。 四个身强力壮的亲戚抬起了棺材,许言倾抱着照片走在前面,汪琳珊的哭声沙哑得厉害,一家四口,如今却成了她们送他一程。 第155章 护棺,送她最亲的人一程 小区里面,都是围观的邻居,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有的人站在边上抹着眼泪,“可怜啊,就剩下几个女人,以后可怎么活啊?” “老许人那么好,怎么会出这种事呢?” 许言倾眼睛肿得生疼,整张脸看着都是浮肿的。 外面在下雨,她双手捧着照片,没有打伞。 许言倾抬了下头,让冰冷的雨水落在脸上,她双脚像是踩着棉花,整个人打摆,随时都要摔倒的样子。 “好热闹啊——” 一阵声音突然钻进了人群中,许言倾停住脚步,看到前面站着好几个陌生男人。 “好感动啊,这是赶上出殡吗?”男人径自朝着许言倾走去,到了她的面前,弯腰看了眼那张照片。 “一看就是短命的长相,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啊。” 许言倾犹如竖起了钢针的刺猬一样,目光扎向那个男人,“你想做什么?” “给你们来热闹热闹啊。” 他话音刚落,另外几人就走到了棺材跟前。 他们开始拉扯着抬棺人的胸襟,要让棺材落地,甚至还想着把它撬开。 “街坊邻居都在这啊,她这棺材封得太死了,我给他透透气!” 许言倾就跟疯了似的追过去,但她使不上一点力气,被人拽着肩膀推出去了。 她差点摔到地上,被一名邻居给拉住了。 许言倾不懂,为什么今天这样的日子,还有人要来跟她们过不去? 是嫌她们还不够惨吗? 非把她们踩死了,碾碎进烂泥才罢休吗? 许言倾泪流满面,眼看着一名抬着棺材的亲戚被人揍倒在地上,棺材的一角往下砸,眼看就要坠地。 许言倾冲了过去,用肩膀挡住了。 沉重的一角压着她,压得她人都跪了下去。 她抱紧手里的照片,没有让它砸到地上。 “你骨头硬是吧?行,你有本事就这么跪着……” 许家还有不少亲戚在边上的,可是谁都不敢上去帮忙,这些人一看就是流氓,惹不得的。 有邻居拿出手机,要报警。 这不是欺负人吗? 许家就这三个女人了,是不是太过分了? 许言倾跪在地上,身板都直不起来,她一只手撑着地,想要艰难地起身。 但还是站不起来。 许安想要过去帮她,刚抬起脚步,就看到有人过来了。 闹事的人很快就被控制住了,而且被打得很狠,过来的那些人各个穿着黑衣,一看就是练家子,都不是善茬。 许言倾看到有人摔到她的身旁,那人捂着脸,满面的惊恐。 “你们……你们什么人啊?” 许言倾看到他被拽着领子,直接丢到了边上。 嘴里还要说着什么,就被一脚踩住了脸。 她视线朝着前面望去,看到有辆车停在路边,车上很快有个人下来了。 许言倾肩膀痛得快脱臼,她没法抬起目光看到那个人的脸。 她就看到一双长腿来到她的面前,笔直的,修长的,包裹在黑色的硬挺的西装裤内。 男人弯下腰,一手托起她身上的棺材,另一手拽住许言倾将她拉起来。 许言倾还没看清楚他的脸,就已经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那名被打倒的亲戚过来,将棺材重新扛起来。 聿执看了眼许言倾的肩膀。“还好吧?” 她轻摇了头,“没事。” 那帮人不知死活,收了别人的钱,就非要把事情办成不可。 “今天谁都别想走。” “是吗?”聿执声音很轻,却是不怒自威,他也没把这种人放在眼里过,“那我今天就让你们躺在这,从你们的身上踩过去。” 他带来的人在前面开道,围观的人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雨越下越大了,雨幕中,只有肉搏的声音传来,很是激烈。 这种画面,只有电视上才有。 江怀走过来,递给聿执一把黑伞。 男人戴着手套,他修长的手指握住伞柄,伞被弹开时,将即将落下的雨滴给溅了出去。 许言倾的脸上凉凉的,聿执手臂一抬,把伞撑过她的头顶。 雨哗哗的下着,顺着精致的伞骨条条坠落,也模糊了许言倾的视线。 那条道被清理出来了,那帮人被丢在路边,被人压着,一动不敢动。 谁敢嘴里乱说一句话,直接拳头就招呼在脸上了。 唢呐声继续吹起来,许言倾人有些摇摇欲坠。 她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聿执紧紧地揽住她。“撑得住吗?” “撑得住。”许言倾尽管虚弱,但还是拖动了双腿。 她几乎是靠在男人怀里的,也是靠着聿执揽住她的力,才能往前走。 身后,是许安和汪琳珊的哭声,周边的邻居也哭得厉害。 “听说,老许失踪那会就已经被害了。” “谁这么残忍啊?” “哎,被人捅死在暗巷里,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去那个地方的。尸体就藏在巷子旁边的一处破旧房屋内,用水泥堆着。” “要不是那边工地要开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被发现呢。” 聿执手指稍稍握紧,低头望着许言倾的脸。 她的面色白到透明,更像是一张白纸,许言倾手指冻到发疼,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照片。 照片上的爸爸还在笑呢。 许言倾泪水忍不住淌出来,聿执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那里停着两辆大巴车。 汪琳珊被搀扶着上去了,很快,棺材也被拉上了一辆车。 聿执看了眼她通红的双眼,他手指在她眼角处擦过。 皮质的手套上,也是冷冰冰的。 “上去吧。” “好。”许言倾抱着照片上了大巴车。 她在前面一个靠窗的位子上坐下来。 许言倾将脑袋贴着车窗玻璃,冷不丁看到外面有个人影。 她视线望出去,看到聿执撑伞站在那,玻璃窗上的雨渍未能模糊掉他的身影,许言倾只觉这一次,她将他看得特别清楚。 聿执摘下了一只手套,用手指在玻璃上画着什么。 先是一个圆圈,再在圈圈四周一道道的画着。 许言倾看不出他画了什么,难道,是小太阳吗? 第156章 最好的温暖,是抱着她 车子准备发动了。 许言倾特别希望这一天早点过去,如果她能躲的话,她恨不得把自己敲晕了。 或者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 可她不能。 亲戚正在劝着汪琳珊,“你这样身体要吃不消的,为了两个孩子,你也要撑住啊。” 车轮缓缓动了,许言倾泪水一滴滴落到玻璃相框上,她舍不得,又用袖子将它擦得干干净净。 南淮市下了整整一天的雨,直到晚上,都没停。 亲戚们都走光了,家里面的长桌上,摆着那张照片。 汪琳珊垮了,不吃不喝地躺在床上。 许安也撑不住了,吃了药后就发烧了,昏昏沉沉的。 许言倾在两个房间内忙进忙出,她只知道,谁都能倒下,就是她不行。 她必须撑着最后的一口气。 从那天之后,许言倾没再见过聿执,他亲自替她护棺,已经是不得了的事了。 聿执就算再心疼她,也得拿捏着分寸感,不可能在一个女人身上失了控。 头七的这天,江怀来了。 他带着人守在楼下,许言倾化完锡箔正好看到。 她快步走了过去,“江怀。” “许小姐。” “你怎么在这?” 江怀朝四周看了眼,“盯一盯有没有人来闹事。” 许言倾闻言,心头滋生着淡淡的暖意,她看向旁边的车子,并不确定里面是否有人。 她想要转身上楼,想了想后还是说道,“谢谢。” “你不必谢我。” 许言倾手掌轻握了下,“他人呢?” “小爷最近忙着新药的事,抽不出身过来。” 她噢了声,眼角垂下去,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居然满眼都是失落。 “许小姐,你跟我过来下,车上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 江怀没说话,带着许言倾来到了车旁,他伸手拉开后车座的门,许言倾视线跟了进去,就看到那里端坐着一个身影。 许言倾有些吃惊,“你——” 不是抽不出身吗? 聿执朝她伸了手,示意她坐进去,许言倾弯了腰,刚沾到座位上,就被聿执拉近到身边。 江怀关上了车门,暖气在狭仄的空间内流窜,许言倾瞬间觉得有点热。 聿执目光在她脸上扫了圈,她憔悴得不像话,眼睛还是很肿,这几天肯定没少哭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不用安慰。” 这道坎,许言倾自己能过去的。 “我爸失踪的第一个月里,我把该流的眼泪都流光了。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不至于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只是家里还有妈妈和妹妹,她们是完全崩溃了的。 聿执点了下头,她能这样想,是最好的。 许言倾强打起精神,“我还要回去做饭,小爷,我先走了。” 聿执看她伸手要去推车门,她明明那么难受了,可却还要担起家里所有的事。 他将她拉回来,贴紧了许言倾的后背抱住她。 “让我抱抱你。” 这个怀抱对她来说,像是累极了的人突然找到了一个倚靠,许言倾转动下脑袋,脸贴着聿执。 只是这种温暖对许言倾来说,长久不得,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不是她的。 “我真要走了。” 聿执手臂松开了,许言倾推门下去。 所有在这种时候给过她温暖的人,她都记得,只是前路崎岖,谁也不能扶住她的腿,一步步带她走下去。 半个月后。 天气依旧阴寒,许言倾做完一个采访,跟黄顶分开走了。 她今天没骑车,经过一片居民区,许言倾刚要转入抄近路的弄堂,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像是什么东西被推倒了,伴随着的,还有女人的痛呼声。 许言倾循声走过去几步,看到谁家堆放在墙边的竹竿散落了一地。 墙角处,蜷缩着的人有些眼熟,而她的身前,还站着一个提刀的人。 汪姐一手按着腹部,听到有脚步声过来,抬头一看,有些自嘲地咧开了嘴。 老天爷今晚这是要玩死她啊。 许言倾看到背对着她的女人,扬起手臂又要往汪姐身上扎。 “住手!” 那女人扭头看了眼,居然认出了许言倾来,“姐姐,又是你啊。” 许言倾就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那张脸,这不是聿小爷的新欢吗? “你在干什么?” 女人好像会换脸一样,立马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姐姐,她害得我好惨,我这辈子都被她给毁了。” 汪姐手掌紧捂着肚子,许言倾看到鲜血正从她的手指缝里面冒出来。 她靠着墙不说话,只是勾着一抹讥诮,她还能指望许言倾来救她吗? 这可是个狠人啊。 “姐姐,你就当没看见好吗?我只是被她害得太惨了,我想给她一点教训。” 这哪是教训人,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 不过许言倾却是点着头,“我本来就没看见什么。” 汪姐痛得眼冒金星,这些姑娘啊,一个比一个狠,“你的那次,你跟小爷上床了……我就是个牵线的,你怎么还迁怒到我头上了?” 女人一听,心里就放松下来了,“你看看你害了多少人,你活该!” 她话音刚落,手腕上就传来一阵剧痛,刀子没握准,叮地掉在了地上。 女人反应过来想要去捡,但刀子被许言倾用竹竿给挑开了。 女人气急败坏,甚至是歇斯底里,“你——” 许言倾站到汪姐身边,语出警告,“我过来的时候就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到。” 女人一听,吓得面色煞白,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跑了。 汪姐挣扎着要起来,“别跑,你个小蹄子!” 许言倾丢开竹竿按住她,“你以为她能跑到哪里去?你就这么心急,看看你流了多少血吧。” 汪姐头一次被个姑娘用教训的口吻给说了,她张张嘴,不过没吱声。 许言倾喊了救护车,又跟她一起去了医院。 汪姐伤得挺重,被推进去抢救前还抓着许言倾的手。“你既然管了,就要管到底,你帮我打个电话给小爷,让他过来。” 许言倾不清楚她跟聿执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过还是打了。 等聿执从外地赶回来时,许言倾还没走。 第157章 分手了,就别纠缠 “人呢?” 聿执径自问道。 许言倾指了下病房,“没事了。” 聿执门也没敲,直接推开要进去,他看眼杵在那不动的人,“你也进来。” 许言倾走到里面,汪姐正在吊着点滴,眼见聿小爷脸色铁青,她哎呦哎呦哼唧起来。 “没死呢?”聿执话一说出口,许言倾忙看了眼汪姐。 “我死不了,再说真要死了,还能见你啊?” 汪姐不安分地想动弹,无奈身子才牵动下,就把伤口给扯了,“嘶——” “早跟你说过,阴沟里翻船的事,迟早要发生。” 汪姐想起今天这一刀,真是恨得牙痒痒,“你赶紧把那小浪蹄子抓回来,让我好好出出气!” 许言倾没插嘴,能把一个女人逼得拿刀捅人,是不是意味着她背后,遭受了很多非人的虐待? 比如不肯从了聿执,就被…… 许言倾想到这,离聿执站得远一些。 男人看到她这个动作,有些不解。 汪姐朝许言倾伸了手,“今晚多亏你了,不然我就死她手里了。” 许言倾站在床边,没有把手伸过去,“我还不至于见死不救。” “我叫汪诗诗,你以后可以喊我诗诗。” 许言倾已经在这浪费了很多时间,“我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了,我先走了。” “等等,”汪诗诗叫住了她,“你不能走啊,我……我这儿需要人照顾,我下半身是光溜溜的啊。” 许言倾心想,这怎么还讹上她了呢? “医院有护工。” “我才不要那些人碰我,你好人做到底吧。” 聿执盯看眼病床上的女人,“没人看见,盖着被子睡你的。” 汪诗诗自认刚从鬼门关跑了一圈出来,这会很是脆弱,她艰难地挪了下身子,拽住了许言倾的衣角。 “你是不是误会小爷跟那女人有一腿?我跟你说了吧,咱们聿小爷眼光挑得很,太清纯的,不要,太欲的不要,胸小的不要……” “汪诗诗。”聿执的口气中,倒没听出多大的怒意,只是在警告她,适可而止。 汪诗诗却不怕他,“那女人是平胸,小爷看不上。” 许言倾垂下了视线,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骗了我的钱,那天晚上她在你面前演戏呢,小爷可没碰过她。” 许言倾听得浑身别扭,“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的。” 她听进去了又怎样呢?她也不是聿小爷的什么人啊。 周遭的空气好像冻住了似的,汪诗诗就觉得这姑娘很勇,聿执眼神很锋利,像是能割人。 “你确实很多嘴。” 病床上的女人抿了下嘴角,聿执浑身泛着冷意,“你跟她解释这么多干什么?” “那我不是怕……怕她吃醋。” 许言倾心里扑通一声,像是被人平白无故丢了块石子进来。 聿执心头有些烦躁,很不爽利,“她吃哪门子醋?” 许言倾有没有吃醋,汪诗诗不知道,但她看聿执像是吃了火药呢。 许言倾杵在边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医生说你能穿裤子了吗?要是可以的话,我帮你。” “你可真是个好姑娘。”汪诗诗抬手在床上拍了下,冲着聿执道,“让人帮我送换洗的衣服过来啊。” 许言倾在医院等了会,果然就有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了。 她选了条宽松的裙子,病房里就剩下她和汪诗诗。 许言倾掀开被子,伤口被缝合了,用纱布缠裹着,她看到汪诗诗的腹部上有露出来的纹身。 她小心地将裙子给她套上,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汪诗诗。 等到穿好好,汪诗诗才问了声,“你不恨我啊?” “为什么恨你?”许言倾将被子给她小心地盖起来。 “毕竟那一晚,是我把你带到了小爷的面前。” 许言倾活得通透,想得也明白,“又没人逼我。” 汪诗诗盯着她的侧脸,怪不得被奉在神坛上的聿执都能被拉下来啊,这么一个姑娘,她看着都喜欢。 “看到我的纹身了吗?好不好看?” 许言倾是不喜欢在身上纹一些图案的,但她很尊重别人的喜好,“嗯,不过没看清是什么图案。” “跟我男人的是情侣纹身。” “挺不错的。” 许言倾替她倒好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我要走了。” “好。” 这么晚了,汪诗诗不好留她,要不然外面的聿执肯定会对她有意见。 许言倾走出病房,将门轻带上,她看到聿执站在对面,肩膀抵靠着墙壁,等得有些不耐烦。 他不会是在等她吧? 许言倾衣服上还有血,那是汪诗诗的,这会都凝结了,干乎乎地黏着她的外套。 她别开眼,想自顾自地回去。 聿执视线钉在她脸上,看着她一步,两步,很快从他面前经过,招呼都不打一声? “许言倾!” 她倒是停下脚步,看看他。“有事吗?” “我让你走了?” “小爷,你不让我走吗?有什么事?” 聿执被问得,一语噎在喉间,他维持住面上的冷,将手里的打火机甩得一开一合。 他最终熄了火,将打火机攥在宽大的手掌内。 “陪我吃点东西。” 许言倾该拒绝,可是话到了嘴边,没说出来。 有些人做过的事,她可以记一辈子,比如那天是谁出手,护她送了父亲最后一程。 要不然就是寡母被欺凌,棺木被抢砸,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许言倾肯定会跟他们拼命的。 两人坐在餐厅里面,聿执将菜单递给许言倾,她没有伸手接。 “我都行,不挑食。” 男人觉着,她对他的态度就是变了,虽然以前也算不上亲近,可现在明显就是疏离的。 聿执点好了菜,拿了一块消毒毛巾擦手,他靠着椅背,盯着对面的女人看。 “许言倾,你现在是能耐见长,我不找你,你绝对不会主动来找我。” 许言倾记忆力一向是惊人的。 “因为小爷说过,让我别再联系你,我一直不敢忘。” “那我是不是还说过,一段关系的结束与否,只能我说了算。” 许言倾嗯了声,“所以啊,是你说的,结束了。” 第158章 不当你的情人! 聿执听她的意思,是要胡搅蛮缠吗? 他才没精力跟她玩捉迷藏。 “你想断也断不了,这种关系,你还得维持下去。” 许言倾拿了桌上的餐巾,铺开后放到腿上,“小爷,我其实很想问你一声,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不可能,我不配。情人?如果是情人的话,我也当了一段时间了,我不想再继续了。” 许言倾的态度,一点都不含糊。 原本她跟聿执两人紧紧纠缠,就是一团乱麻,聿执那天的话更是一把快刀,其实就这样结束掉,是最好的。 聿执抽了一支烟出来,两根手指夹着,他不喜欢她这副模样。 话里间,完全是一种掌控不了的姿态。 “不想、继续?” “嗯。” 她清清冷冷的,话语声不重,就像猫爪子一样,挠得聿执心里又刺又难受的。 “给我一个理由,看看我能不能放过你。” 许言倾怎么跟他就是说不通呢? “好好的姑娘家,谁喜欢这么不清不楚地跟人纠缠在一起?小爷,以前,那是我身不由己。但我现在可以选择了,我就不想要这种生活了。” 许言倾一口气说出来,还得提防着有没有得罪聿执。 “我想跟人谈个正常的恋爱,我也不小了……” 聿执给烟点上火,一口用力吸进去,半明半暗间,男人的眸子被烟火熏染的迷离。 想谈恋爱了? “跟谁谈?” “看缘分。” “宗觞,还是宋晋?”聿执说出这两个名字时,脸色一阵比一阵要难看。 “这两个,谁都不适合我。”许言倾将手抬起来,压在了面前的桌沿处,“我就找个普通人好了,上着朝九晚五的班,相敬如宾……” 对面的男人,突然低声笑开。 许言倾听着他的笑,有些刺耳,聿执唇齿间嘶了声,“你能让自己这么将就?” “只要他对我好。” “许言倾,”聿执到底是有些恼怒了,眉梢挑起的同时,眸子里渗出寒冰,“我对你不好?” “你说,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房子,钱,车子,无所谓。 许言倾知道,小爷不差钱嘛。 她捏着腿上的那块餐巾,一脸的认真,“我想要跟我在一起的人,把我带出去的时候,可以大大方方的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 许言倾可不是奢望她能成为聿执的女友,只是用她幻想出来的人,打个比方而已。 “谈恋爱和抱有目的地上床不一样,小爷。” 聿执嘴里滋润着烟草的味道,“你有求于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是。 可他都说了,那是有求。 她现在不用求,她想有自己的生活,这也很正常吧? “小爷,你跟我比起来,肯定是更随性,更潇洒的,你可能只是觉得不甘。但是不用不甘心的,是你先提的结束。” 毕竟,没人敢主动踹他啊。 聿执一支烟下去,胸腔内挤压着各种各样的情绪,许言倾就像是油盐不进的,对他的态度就是:不主动,不负责。 而他呢,习惯了掌控全局,更习惯了掌控女人。 他抬起手,烟头用力在烟灰缸里碾着,“那我问你一声,对你来说,怎么样才能继续下去?” “除非你和赵小姐撇清了,她跟你不是情侣关系,她不是你的女人。” 许言倾就是有意为之,她不是想让聿执做到,她是想让他觉得她不自量力。 他不是也怀疑过吗?说她心里生了妄想,那就让他彻底厌恶她好了。 聿执将手放到桌上,很快,服务员进来上菜了。 许言倾自顾拿起筷子,没跟聿执客气。 许家。 汪琳珊晚上跑外卖去了,家里的灯都关着,一个人影悄悄地来到门口。 男人掏出一张门卡,在门缝里反复划拉几下,轻易就把门给拉开了。 他进去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束手电的光照在屋内,很快,男人就开始了翻箱倒柜。 他把汪琳珊的房间都翻乱了,但是一无所获。男人很快进了许言倾的屋内,刚翻动几下,就听到有窸窣声传来。 “姐,你回来啦?” 许安眯了会,没想到睡着了,她就看到一个人影蹲在窗边,她定睛细看,居然是个陌生男人。 “你是谁?” 男人怕她喊,上前就要捂住许安的嘴,她吓得从床上蹦起来,“救命啊——” 她后颈被手刀给砍中,软绵绵地趴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男人怕刚才那一声会招来麻烦,毕竟老小区隔音很差,他环顾下四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走到窗帘旁边,用打火机将帘子点上。 许言倾没吃几口就饱了,最近胃口都不大好。“小爷慢吃,我得回去了。” “这么着急。” “我妹妹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许安的性子原本就内向,加上受了许父去世的刺激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聿执也起身了,把她送回去。 车子刚开进小区,就被堵住了,许言倾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她家的楼底下围着一圈人。 车刚停稳,许言倾就推门下去了。 “言倾!”人群中,邻居阿姨一眼看到了她,“快,你家着火了。” 许言倾听到这话,着急就要往楼上冲,阿姨赶忙拉住她,“应该没大事,火刚烧起来,就被我们看到了,我们第一时间就报警了。” “谢……谢谢。”许言倾心急如焚,“看到我家安安了吗?” 楼道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许言倾望去的时候,看到消防员抱着许安正下楼。 她快步上前看了眼,“安安!” 许安眼帘紧闭,毫无反应的样子,许言倾喊了她好几声。 她跟着许安上了救护车,这一晚上,她进了两趟医院,她再一次坐在了急救室的门口。 警察在边上跟她说着话,“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你家里有明显翻找过的痕迹。” 汪琳珊房间的抽屉被撬开了,一条放在显眼处的金项链没被拿走,看来对方不是冲着钱来的。 许言倾回答了一些话后,警察离开了。 她视线中看到一双腿渐渐来到她的面前,聿执站定在她的面前,说道:“都这样了,你还要说你能离得开我?” 第159章 她居然跟别的男人约会? 许言倾视线往上抬,看着男人这张令人目眩神迷的脸,她依旧是倔强的,不说话。 汪琳珊接到消息,很快也赶过来了。 “言倾。” 聿执看到她时,差点没认出来,汪琳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头发也花白不少,“安安怎么样了啊?” 许言倾只是摇头,说不出话,汪琳珊懊恼地抬手扇自己的巴掌,“都是我不好,我大晚上还跑出去干什么?” “妈!”许言倾忙握住她的手腕,“就算我们都在家,也避免不了这种事的发生,你别这样。” 聿执留在这,很像是个多余的人,但他靠着对面的墙壁,并未离开。 按理说许安应该没有大碍,只是被人打晕了,但医生出来的时候,脸上却布满凝重。 许言倾拖着沉重的双腿过去,她朝医生身后看了眼。 “请问,我妹妹怎么样了?” “她有很严重的心脏疾病,这次是救回来了,但情况很不好。” 许言倾眉头一下就打成结,这话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可安安不是早就摆脱噩梦了吗? “她怎么了?她最近一直都在吃药的,吃了保心安宁,真的很有用。” 医生摘下口罩,急救室门口的灯有些扎眼,对待病人最忌讳的就是拐弯抹角。 “药能保命,不假,但想要活着,最好的办法是做心脏移植手术。” 许言倾听得都懵了,“可我们之前看过医生的,说连手术都做不了了……” “很多医院,是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就连我们医院也做不到。她的心脏已经出了大问题,一旦药物支撑不住,那是说走就走的事,你们自己好好考虑下吧。” 医生能说的已经都说了,“现在暂时没事了,她很快就出来。” 许言倾心头像是被压了块大石头,又重又闷,一时间呼吸都是急促的。 这一晚,许安留在了医院,许言倾办完住院手续,让汪琳珊在病房里陪着她。 她走出医院的时候,看到了聿执的车就停在门口,像是在等她。 许言倾走过去,拉开了车门。 她安静地坐进车内,一路上,聿执都在等着她开口。 让她求他。 他手里握着大把的资源,想要找个能给许安做手术的人,不是难事。 车子开到楼底下,火灭了,人也都散了,许言倾丢下句谢谢就要走。 聿执轻扣住她的手臂,“没什么话要说的?” “小爷,”许言倾这会心里都是空的,“你说我妹妹这样的,能做手术吗?” “我明天安排下,让最权威的医生给她看看,这种事,我不是内行,我说不准。” 许言倾知道有些事摆在这,是需要条件的。 但是她还没有想好,“先谢谢小爷了。” 她说完这话,推了车门下去。 聿执没有拦她,明天先给她点甜头尝尝,钓许言倾的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还不是一钓一个准? 许言倾回到家,房间内,水几乎要从里面漫出来。 窗帘被烧毁了,墙壁被熏黑了,还好火势没有蔓延,只是被子的一角也被烧着了。 许言倾开始收拾,拖完地,累得精疲力尽。 她坐在床边,将今晚的事理了一遍,她想起什么似的跑到了窗边。 窗台上摆着一盆花,树枝都被烧没了,许言倾将盆里的土倒出来,从里面掏出一个塑封袋。 里头,装着爸爸的遗物。 其实没什么特殊的东西,就是身份证件和几样不起眼的小玩意。 许言倾一个个查看着,直到拿起了一个小玩偶。 她摆弄几下,发现玩偶的脑袋可以拧开,许言倾用力一拔,居然是个u盘。 她赶紧将电脑拿过来,插上去想要看个究竟,但弹出来的对话框显示里面的文件都被加密了。 许言倾用她和许安的生日作为密码,但是都失败了。 她拔下u盘,紧紧地攥在手心里,难道今晚纵火的人就是冲着它而来的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它和爸爸的死也有关? 许言倾忙将它贴身藏了起来。 翌日。 有关许安检查的事,聿执都给她安排好了,医生不在本市,江怀还专门去机场接机。 许安在医院里做了全套的检查,许言倾被喊进一间会议室的时候,她掩不住神色的紧张。 “你是患者的?” “姐姐。” “好,请坐。” 医生理解她的紧张和煎熬,所以就开门见山了,“到目前为止,像这么严重的心脏病,说它失去了手术的意义,是因为它很难成功,只要上了手术台,几乎没有救活的希望。” 许言倾一听,整个人都垮了下去。 “不过两年前,有一个成功的例子,是桦山医院的陈医生做的,他有个外号叫陈泰斗。只是人已经退休了,搬去了国外养老,你想试吗?” 许言倾盯着桌上堆成小山似的检查单子,“我妹妹最近都在吃保心安宁,我以为她没事了。” “要不是靠着这种药续命,她早就撑不下去了。但是……” 医生顿了下,有些话虽然残忍,可是不得不说,“如果能做成这个手术,你妹妹才是真正地活着。” 许安受了父亲遇害惨死的刺激后,身体越来越垮,即将绷不住了。 “联系陈医生的事,你倒是可以找小爷,他可以请得动那位泰斗。” 许言倾在会议室内一个人待着,坐了很久,谁都不知道那段时间里,她在想什么。 聿执等了两天,都不见她来找他。 不过他有这个耐心,放了长线才能钓大鱼。 但聿执不知道的是,他在等着许言倾上钩的时候,她早就在想尽办法自救了。 …… 餐厅内,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 许言倾还静心打扮了一番,浅驼色的大衣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她笑得很甜,配上这么一张脸,对男人来说杀伤力十足。 “小陈医生年轻有为,要想约你做个采访可太难了。” 对面坐着的男人叫陈元良,是那位陈泰斗的小儿子。 两人谈笑风生,小陈医生第一眼看到许言倾时,就觉得满眼惊艳。 聿执从餐厅的顶楼下来,车子就泊在门口,他身上有酒气,没有立即上车。 他往前走了几步,经过底楼餐厅的落地窗,他猛地看到了许言倾的身影。 她嫣然含笑,双手交握后撑着下巴,眼里装满了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 第160章 这种尤物,谁能顶得住? 小陈医生说了什么话,聿执听不见。 他就看到许言倾时不时点头应和,做出一副很是崇拜的模样。 聿执高大的身影映在了玻璃窗上,只是里面的两人太过专注,谁都没发现他。 “我们医院有很多更权威的医生,你其实应该去采访他们。” “小陈医生,你自己的抖音号经营得很好,粉丝数都几十万了,我就是被吸引过来的。” 许言倾穿了件紧身的毛衣,她骨骼细,一穿这种衣服,就跟纸片人一样。 模样单薄,清冷中透着娇媚,男人要是喜欢这一款的,会被迷死。 许言倾跟对面的人相谈甚欢,想到要看眼时间,她身体侧过去,余光就看到玻璃上有个人影。 她目光往上抬,视野中猛地撞进一张熟悉的脸。 聿执站在外面正抽着烟,她没敢细看他的神色。 他将烟夹在手中,薄唇微张,舌尖就那么抵着上颚,嘴角呼出的薄雾朦胧了男人大半张脸。 一个最简单的动作,却偏偏欲气横生的。 许言倾嘴角的笑,开始不自然了。“小陈医生平时都有什么爱好?” “打球,看书,我喜欢打网球,你会吗?” 许言倾被聿执注视着,她右边的脸烫得很,“不会呀,但我可以学。” 聿执一支烟抽完了,但是站在那没走。 许言倾倒是很有本事,懂得用迂回战术了,找不到陈泰斗,就从人家儿子身上下手。 许言倾余光看见男人动了下,他抬起脚步走了,她跟着望过去眼,聿执并没有上车,看着像是要进餐厅的样子。 “不好意思啊,我去下洗手间。” 许言倾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请便。” 她外套都没拿,脚步匆匆地朝着餐厅的门口走去,聿执刚进来,两人就在宽敞的大厅内撞上了。 许言倾因为走得太急,胸口起伏着,“小爷,您……去哪啊?” “吃饭。” “几楼啊?” 聿执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一楼。” 这就让许言倾笑不出来了,“一楼连个包厢都没有呢。” “我想看看街边的景色,找个靠窗的位子就行。” 许言倾出来的时间不能太久,总不能让人在里面干等着,她走到聿执的身前,两手轻抬,做了个拦着他的动作。 “小爷,咱们别拐弯抹角的了,我求您了,别坏我的事行吗?” “你要做什么事?”聿执明知故问,居高临下端详着许言倾的脸,语气一声比一声重,“就算要色诱,你也该换个地方。” “我接近小陈医生是有目的,但没想过用那么龌龊的招。” 两人在大厅站着,来来往往都是人,哪个经过了都要多看两眼。 许言倾见状,拉着聿执的手臂,将他拽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我妹妹手术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 她不想求聿执,花了两天的时间把陈泰斗的资料都背熟了。许言倾做事爽利,直切要害,小陈医生也是给面子,这才促成了两人的见面。 “你以为跟他吃两顿饭,他就能说服他老子重新拿起手术刀?” 许言倾心口有些堵得慌,“我妹妹排队等待供体的时间,应该会很长,我可以跟他成为很好的朋友,我可以试着……” 聿执轻笑开,尾音中,嘲讽的意思很重。 他凑到了许言倾的耳边,“除非是床上关系,不然,你看他凭什么帮你?” 她脸色绷紧,男人灼烫的气息呼在她脸上,像是给了她一巴掌。 许言倾也学着他的样子笑开,“我看小陈医生是君子。” “表面越是斯文的人,在床上才越野。” 她有些架不住聿执的这番话,“小爷,我自己找出路都不行吗?” 她想跟他撇清的态度,已经摆在这了。 聿执想近一步都不行,“你真有这么大的能耐?”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想试试。” 许言倾眼帘轻抬,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小爷不会是想跟我过去,当着小陈医生的面,说一些有关于我俩的风流韵事吧?” 聿执光是听她这么一说,都觉得这种行为很让人掉价。 可他刚才进来的时候,确实有过这种想法。 “许言倾,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她觉得她有能耐,那就让她去试! 聿执没有为难她,阔步离开了。 许言倾心都快跳出来了,她伸手捂了下,还好,小爷这就走了。 她赶紧回到了餐厅内,跟小陈医生说着不好意思,许言倾刚坐下来,就看见聿执的车子从余光里开了出去。 许言倾自己都没想到,她跟小陈医生发展得挺顺利。 周末的这天,他还约她出去打球。 江怀敲开了聿执的办公室门,他走到了桌子前,“小爷。” 聿执桌上有份文件,落款处签了名,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 “许小姐和陈医生出去了。”江怀小声道。 聿执转动起手里的签字笔,眉目间阴沉。 江怀将几张照片送了过去,两人其实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但许言倾在笑,眼角展开,那是一种真心的愉悦。 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就这么高兴? 聿执看着照片,一张是两人坐在一起讲着话,四目相接,眼里可能都是欣赏。 另一张,是许言倾穿着网球服,小陈医生看她姿势不对,站在她背后帮她矫正。 他的手也没摸到她,只是摸着球拍,可他手臂伸过去的时候,明显是虚抱着许言倾的。 聿执现在每一丝的情绪变化,都是许言倾给的。 她什么意思? “小爷,要不要我找人跟小陈医生说一句,把您和许小姐的关系跟他挑明了?” 聿执表情是硬的,嘴也挺硬。 “你当她这么容易就能攀上陈家?” 聿执站起身,颀长的身子来到落地窗前,他盯着脚下的芸芸众生,心头却烦乱得很。 也许许言倾只是想拿下小陈医生,好让他张口跟他老子谈事呢? 这样的话,她肯定是一拿一个准的。 毕竟在色字面前,许言倾这种尤物,没几个男人能顶得住。 聿执心口烧起了一把火来,“她现在还在网球馆?” 第161章 他对她,开始认真了 “是。”江怀琢磨着,两人打完球后,可能还要一起吃个晚饭。 “现在的医生,可真闲。” 江怀把小爷的话给听进去了。“他算是网红医生了,知名度还挺高的,主要是长得帅,都说他是现实中的……” 聿执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跟我讲这些做什么?” 想说他魅力大? “许小姐想找陈老出山,这确实是条捷径。” 聿执拂开抹冷笑,“陈泰斗要知道他儿子被一个女人给钓了,非连夜从国外杀回来不可。” 他把许言倾想得目的不纯,甚至上升到了床事关系上。 毕竟她当初为了她妹妹的药,就是这么豁得出去。 晚上,许言倾和小陈医生打完球,随便找了家馆子准备吃晚饭。 小陈医生开着一辆二十几万的凯迪拉克,手上戴着一块浪琴的表,在医生这个职业中,这也算是正常的配置。 许言倾觉得这样的人,比聿执真实,聿小爷就属于可望不可即的那一款。 两人刚坐下来,还没点餐,小陈医生就接到了医院里的电话。 “不好意思啊,临时有台手术,我必须过去趟。” “没事的。” 许言倾很是理解,丢下菜单就跟他往外走,“吃饭随时都行啊。” 两人走到外面,男人停了下脚步,他满含深意地望了眼许言倾,“不生气吗?”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快去,救人要紧。” 小陈医生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要知道他接触过的相亲对象,最后都是因为这个而分手的。 “我先送你回去。” “你还有这个时间呢?”许言倾催促着他,“快走,我坐地铁就行了。” 她一点都不矫情,甚至将小陈医生推上了驾驶座,“快去。” “好。” 车子很快开出去了,许言倾一个人就没必要下馆子了,她打算回家应付两口就行。 她没注意到身后有车子在跟着她,直到副驾驶座的车窗落下。 “许小姐。” 许言倾停下来看了眼,“江怀,有事吗?” “小爷让我接您过去趟。” “我不去。”许言倾拒绝得也是很干脆,她还想继续往前走。 “许小姐,你别为难我了,再说你把小爷得罪了,能有什么好处啊?” 许言倾站在路牙石上,脸上有些不悦,小陈医生前脚刚走,江怀就跟上来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在跟踪她。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小爷的心思,我也不敢揣测,既然他想见你,你还是过去一趟吧。” 许言倾上了车,车子直达她去过的那个住所,江怀直接把密码告诉她了,让她自己上楼。 许言倾进屋后,没看到聿执的身影,她穿过宽敞的客厅,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她站了会,才听到有脚步声从卧室里走出来。 聿执刚才在洗澡,这会顶着一头湿发往外走,“来了。” “你让我过来,有事吗?” 聿执径自走向厨房,拉开冰箱,倒了一杯凉水。 “我帮你联系陈医生,请他出山,要不要?” 这话,诱惑力太大了,可许言倾不敢轻易答应,“有条件吗?” 聿执两手捏着玻璃杯,他踱步来到许言倾的面前,将杯子凑到了嘴边,男人修长的脖颈轻仰,凉水裹着他的舌尖往下咽。 许言倾看到他的喉结滚动着,聿执含着一口水,凑到了她的面前。 她都能听到他咽下去的声响。 “你说呢?” 她的眉头立马打成结,“那就算了。” 许言倾扭头就要走,聿执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回来,“我还没提条件,你就这样算了?”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许言倾推开他的手,“我还是那句话,我会自己想办法。” “你是不是觉得跟那位小陈医生相处得挺不错?” 聿执将她背身拉到怀里,一手勾住她的腰,握着酒杯的手抬起了她的右手,“就像这样,让他教你打球。” 她听得后背一阵发凉,“你真的让人跟踪我?” “你跟他出双入对的,想不被人看见都难。” 许言倾不喜欢这种被人时刻曝光在眼皮底下的感觉,“小爷说得没错,小陈医生人很好,我跟他做朋友很舒服。” 她背对着聿执,看不到他眼里滋生出的阴鸷。 他将手摸到许言倾的颈间,像是要一把掐下去,但手掌触碰到她的动脉后,他并没有用力握住。 “舒服?哪方面的舒服?” 他想歪的本事倒是一流。 “我觉得他跟我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尊重我,而且我们很谈得来。” 许言倾也不怕惹恼了聿执,她在他的怀里转过身,“小爷,你太让人高攀不上了,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样,不真实。” “神仙?所以才让你欲仙欲死是吗?” 许言倾沉寂了两三秒,再次要走。 聿执拉住她的手,被她用力甩开,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 “许言倾!” 他叫她,她也不理睬。 聿执放下水杯过去,他被她折腾得很是累,她不服软就算了,这是要彻底跟他划清界限。她是不是觉得那个小陈医生,还挺适合结婚的? 许言倾伸手要拉开门,聿执将手撑在门板上,几乎是脱口而出,“是不是只要我跟思南分开了,你就能和我在一起?” 许言倾拽不开那扇门,这位爷耍人玩倒是一流的,他和赵思南分开? 怎么可能的事? “是啊,小爷做得到吗?” 聿执嘴角紧抿着,他要是对许言倾用强的、用手段,是一定能逼着她回来的。 但她在他面前,肯定是开心不了的。 “我要是做到了,你就跟我在一起?” 许言倾望向聿执的脸,他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 “从来没人敢玩我,你要是敢,你该知道后果!” 第162章 对不起,我们分开吧 许言倾肯定是不相信他的,她也急于想要离开这。 “我不敢骗小爷,所以你要和赵小姐分开吗?” 聿执没有正面回答她,“你呢,这么快就看上小陈医生了?” “我说了,从朋友做起。” 许言倾手搭在门把上,“我能走了吗?” 她才来这么一会会,两人真正说上话的时间,也就十分钟吧。 许言倾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似乎知道了是谁打来的,所以没有去拿手机。 “怎么不接?” “应该不是重要的电话。” 聿执盯着许言倾的脸,越发觉得这就是标准狐狸精的长相。 不管男人是吃清纯这一挂的,还是喜欢欲气满身的,许言倾都能拿得下来。 “小爷晚安。” 聿执就像被人下了钩子一样,何时给他个痛快,就看许言倾什么时候收线了。 许言倾打开门,只是并没有立即走出去。 “小爷,”她这样拒绝了他几次,心里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她试探着问了聿执一句。“你应该不会记恨我吧?你要知道,你但凡弄点手段,我都斗不过你。” 许言倾硬气完了,就怕聿执报复她。 男人被这话真激出点火气来了,“不会!” 他没好气地重复,“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 以前那么多次,难道不是她心甘情愿的? 许言倾作势拍了拍胸口,“那就好。” 聿执是想留她的,屋内和外面走廊上的光连接于一处,他想把她留在身边,哪怕只是住一晚。 “晚饭还没吃,一起吃点东西。” 许言倾几乎是不带犹豫的,“不了,我要早点回家陪陪安安。” 她说完,抬下眼角看向聿执,“小爷说了,不强迫我的,我不想跟你吃饭,你不会生气的哈?” 聿执咬了下牙,还是放她走了。 跟那位小陈医生吃饭有时间,一到他这,就要着急陪妹妹了。 江怀坐在车里,一抬头就看到许言倾出来了,居然这么快? 他赶紧下了车,就听到许言倾正在打电话。 “我也到家了,你赶紧给人手术吧,好,明天见。” 江怀这么聪明的人,还能猜不到是谁吗? 他以为聿执今晚要住在这,没想到送完了许言倾后,聿执就回了趟揽山苑。 赵思南还没睡,床头柜上堆放着大摞的文件,聿执进来时,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直到他走到床边,赵思南这才意识到有人。 “聿执!”她满眼的欢喜,“你回来了。” “看什么呢?” “公司的资料啊,看得有些累。” 赵思南想要从床上下来,“你晚饭吃了吗?” 她的肩膀被一只手给轻按住,“思南,我有话同你说。” 赵思南心里咯噔一下,她的第六感向来很准,她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我肚子还饿着呢,要不我们下楼先吃点东西?” “不吃了。” 聿执望向床头柜,上面还有好几个首饰盒,像是聿太太差人送来的。 “我回来收拾下行李就走。” “你……要出差?” “不是,我以后就不住在这了。” 赵思南脸上最后的那点希冀被磨碎掉,“为什么啊?” “思南,揽山苑还是你的家,你好好地住着。” “不是……你不在这,我算什么啊?”赵思南觉得太突然了,可这一天是防不胜防的,她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是因为许言倾吗?” 聿执没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你喜欢她是不是?那我又算什么?聿执,我就只有你了,你别丢下我……” 赵思南握住了聿执的手臂,“别这样,好不好?”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以后你的事,我能帮的一定帮。” 可她要的不是这些,她想要做他的妻子,她想做聿家的少奶奶啊。 “聿执,你难道不喜欢我了吗?” 男人眼里很平淡,他盯着面前的赵思南,以前看她哭成这样,他一定会心疼,也会心软。 可他现在就是觉得很抱歉。 “对不起,思南。” 赵思南知道她再纠缠下去,一点好处都得不到了。 如果聿执对她心生厌恶了的话,她真得就什么都没了。 过了一会,江怀在外面敲门,聿执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赵思南红着眼眶,可她真的不想放手,她抱住了聿执的肩膀,抱得死死的,“是因为我生不了孩子吗?聿执,我配合治疗好不好?再苦的药我都吃,就算给我动手术,我也不怕……” 聿执手掌轻放到赵思南的背上,“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是因为我的腿吗?我能站起来了啊,你都看到了,我马上就能丢掉拐杖的。” “思南。” 聿执只是轻喊了她的名字,这个男人,说到底浑身都是尖锐的。 他不想要你的时候,你缠得越紧,他身上的刺只会扎得人鲜血淋漓。 赵思南懂了这个道理,她也知道她收不回聿执的心了。 那就让她提醒他一下吧,即便他现在对她只有愧疚了,她也要让他记着,她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光凭着这点亏欠,许言倾以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聿执连夜搬出了揽山苑,许言倾还在家陪着许安,她都不知道,她的生活即将迎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天。 小陈医生一早打了电话过来,对于他昨晚中途跑掉的事实在是抱歉,两人约好了下班后一起吃个晚饭。 许言倾今天比较忙,赶去吃晚饭的途中,勉强补了个口红。 两人约了一家酸菜鱼馆,许言倾算是迟到了。 她匆忙推开玻璃门进去,几乎是小跑着往里走的,她一眼看到了小陈医生的身影。 许言倾挥了下手,走过去几步,才看到他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她来到餐桌旁,脸上的那点笑僵住了。 小馆子,座位都不宽敞,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几乎把各自旁边的位置都占了。 小陈医生往里面挪了些,“你来了,快坐吧。” 许言倾被聿执盯得头皮发麻,刚要坐下去的时候,被他起身拉住了手腕。 “你挤陈医生干什么?我这儿没位子给你坐?” 第163章 这位,是我女朋友 许言倾被他拉了过去,坐到了聿执的身边。 一条皮长凳,两人几乎是紧紧挨着坐一起的。 许言倾觉得尴尬至极。 小陈医生已经点了鱼,现杀的鱼片很快被端上来,“我怕你饿着,就先点了,快吃吧。” “这口味不错啊,我喜欢的。”许言倾忙拿起桌上的筷子。 聿执看着锅里面的鱼片在翻腾,热气不断上涌,甚至扑了过来,一股老坛酸菜的味道。 他是嫌弃的,他往后靠了些。 许言倾捞起一块鱼放到嘴里。“好吃,带点微辣。” “怕你不吃辣,给你点了饮料。”小陈医生说着,给她倒了一杯。 许言倾余光看向旁边,聿执根本就不动筷,她的心思没有放在吃的上面,她不知道聿执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用手在鼻子跟前挥了下,将嫌弃诠释得淋漓尽致。 “快吃,吃完早点回家了。” 要不是这鱼一点骨头都没有,许言倾真要怀疑她被扎了喉咙。 小陈医生听到这话,脸上也露出了疑惑。 聿执手臂搂向许言倾的腰,吓得她差点在原地蹦起来。 他另一只手撑在她腿上,不让她动,望着她一脸惊骇的样子,聿执觉得真是挺逗的。 “别……” 许言倾想挣扎。 “陈医生,我跟你父亲挺熟的,倒是我跟你,从来没打过交道。” 小陈医生祖上就是行医的,从不喜欢跟商人打交道,他表情都是很淡的,“是。” “我今天约了女朋友在这吃饭,没想到碰见你了,凑巧。”聿执话一说出口,小陈医生就把目光落到了许言倾脸上。 许言倾脸涨得有些红,她屏息望向身边的男人。 “小爷,您说什么呀,我都听不懂。” “你不是我女朋友吗?” 许言倾想极力否认的,但聿执把她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别因为跟我置气,就不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想让我给陈医生证明一下?” 许言倾不由握紧了筷子,这种事,怎么证明? 聿执那么变态,不会留着她什么把柄吧? “小爷,你别这样。” 小陈医生眼里有些黯淡,他是想跟许言倾发展看看的,但前提条件是,两人都得是单身。 “许小姐,你们真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许言倾感觉到放在她腿上的手,往上挪了些,聿执的小拇指勾过她的大腿内侧。 许言倾握住筷子的手抖起来。 “小陈医生……” 她说话声,是很软糯的,听在聿执耳朵里就是勾人的。 许言倾也不敢说个不字啊,她有些懊恼,这个男人真是轻轻松松就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小陈医生看她没否认,一副遮遮掩掩的态度,就猜到两人之间不简单了。 “原来许小姐的男朋友,是聿小爷。” 许言倾想说她何德何能呢? “很般配。”他真心这样觉得,光从外貌上看,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 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惜,毕竟许言倾这姑娘,还挺吸引他的。 一顿饭吃得如鲠在喉,散场后,小陈医生也不好说送许言倾回去了,说了句再见后就走了。 许言倾盯着他的背影,有些惆怅。 他不会以为她居心不良,对她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了吧? 聿执看她还挺不舍,他站了起来,将她也拉起身。 “走。” 许言倾被他带出饭馆,车子就在门口候着,许言倾这小身板争不过他,被聿执给推进了车内。 她还没坐直,就看到聿执欺身上来,一把将她的两只手腕交扣住,按到了许言倾身后。 “背着我跟人约会,滋味怎么样?” “我们不是约会,单纯的吃饭而已,还有,我背着你做什么?”难道她跟人吃个饭,还要跟他报备吗? “许言倾,你这样做人女朋友,不忠诚。” “小爷,你刚才开开玩笑也就算了,现在小陈医生不在,难不成你入戏了?” 许言倾的话轻飘飘的,完全没当真。 聿执搂着她,眼神有明显的变化,一向清冷的脸上,被笑意给浸润着。 “不是你说的吗?我跟赵思南分开,你就跟我在一起。” “所以呢?” 江怀扭头看了眼,插进来一句话,“许小姐,小爷昨晚连夜从揽山苑搬出来了,恭喜。” 不是,恭喜她什么啊? 她呆住了。 聿执以为她是高兴傻了。 他将她紧箍在怀里,“一个医生能帮你解决什么?有事就找我,这个道理你得时刻记着。” 许言倾半晌说不出话,聿执从她的眼里,没瞧出多少欢喜。 他眯了下眼帘,“你挺渣啊,我那边都解决好了,你想反悔?” “小爷是说,你跟赵小姐真结束了?” “嗯。” 许言倾眼里流露出惊讶,不会真是因为她吧? 他脸距离她越来越近,一看就是要亲她,许言倾忙别开了。 他一口亲在她的脸颊上,人并不往后退,嘴唇就触在她脸上,一呼一吸间,气息紧紧地缠绕住她。 前面的两人同时望向内后视镜,就看到他们小爷跟扑在了许言倾身上一样。 许言倾小手抵着他的胸膛,不让他靠近。 “去我那。”他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她瞳仁逐渐放大,“不行,我得回家了。” 聿执又一口亲在了许言倾的耳垂上,“我跟陈老都说好了,动手术的事,他可以考虑。你妹妹的病历我都发过去了,一会你跟他打个视频电话,嗯?” 他的话随着呼吸声钻进了许言倾的耳膜内,他知道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诱饵,她是舍不得不上钩的。 “你没骗我吧?” “你是觉得,我没那个能耐请他出山?” 当然不是。 许言倾看他一眼,“在这里就能打视频。” 聿执往后退了,枕着椅背,说话懒洋洋的,“你对你妹妹的事,看来并没有多上心,这么应付?” 许言倾只好听了他的话,江怀让司机在前面转弯。 他昨晚就住在这了,许言倾跟他进屋的时候,闻到了屋内的香气,那是一种鲜花的味道。 门在她身后被推上,许言倾刚想说灯在哪,就被一股力强行推到了门板上。 她后背撞疼了,整个人都被聿执提了起来,她上半身悬着,腿都没地方放。 聿执身子往前挤,许言倾生怕自己摔了,只能将腿紧紧地盘住他的腰。 第164章 将她牢牢地拴在身边 许言倾,就是有这令人失控的本事。 聿执的手摸到她脸上,许言倾皮肤白皙,平时不怎么化妆,临时涂得那点口红,也在吃晚饭前被她擦掉了。 聿执拇指指腹在她嘴唇上擦着,沙哑着声音问她,“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素面朝天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想干?” 许言倾的呼吸一紧,谁会这么流氓,跟她说这种话呢? 她后面就是坚硬的门板,弄得她很不舒服。 “没有。”许言倾一点不给他面子。 “那这句话就是我说的,你得记着。” 聿执亲了过来,他不满足于蜻蜓点水,许言倾没想打他这么如狼似虎的,她被他咬得生疼,身上被掐得也疼。 他是这辈子都没见过女人吗?逮着她,就得使劲这样弄她是不是? 她不肯张嘴,聿执就咬了她的嘴唇,一点一点地用力,许言倾吃痛,稍一不留神,男人的舌尖便探了进来。 两人纠缠着这股子劲越来越激烈,许言倾腿夹得紧,但上半身快掉下去了。 她只好双臂抱紧聿执的脖子。 “等等……先打视频。” 聿执觉得扫兴,靠着她的脸没动。 “你不是说联系上陈老了吗?我要跟他打视频。” 许言倾跟他不一样,欲望这东西,不能吃不能喝的,孰轻孰重她向来分得很清楚。 聿执将抱着她腿的手松开,许言倾趁机脚踩在地上,男人打开了旁边的灯,她理了几下头发。 “一会你就跟陈老说,你为了这个视频电话,差点攻下他儿子。” 许言倾听着,他还真是记仇。 他带她走向书房,许言倾站在桌子跟前,看到视频的那头有人接通了。 聿执先跟陈老聊了几句,这才示意许言倾过来。 他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到椅子上,许言倾乖巧地跟对面的人打了招呼。 “陈医生,您好。” “你好,要动手术的人就是你妹妹?” “是的。” 陈老看着精神矍铄的样子,一看就是正经一派的医者,“我详细看过资料了,尽管之前是有成功的案例,但你要知道,你妹妹的病情要更严重,更复杂。” “是,我清楚的。” “万一有了合适的心脏,万一你妹妹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你能承受得了这个结果吗?” 许言倾放在桌子底下的两手交握,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害怕极了,但是她逃避不掉啊。 “陈医生,请问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 “这个我没法保证。” 许言倾用手掐着手背,像是自虐一样在用力,聿执看到她将自己抓出了一道道血痕,真是完全不怕疼的样子。 “我已经决定好了,”许言倾在那一个个辗转反侧的夜里面,想了不下几千遍几万遍,“我恳请您帮我妹妹动手术。” 这对陈老来说,不是难事,但眼前还有一个最大的难题。 “先找到合适的心脏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妹妹撑不到那一天,说什么都是空的。” 一颗心脏,代表着一命换一命,许言倾要想救许安的命,真是太难了。 “幸好现在有药,先给她撑着,你也别太担心。”陈老看这姑娘一脸的愁容,还是忍不住安慰她两句。 聿执弯下腰,左手撑在电脑跟前,“陈伯伯,有事再联系吧。” “你还没告诉我,她是你什么人呢,能让你如此兴师动众的。” 聿执的另一手放到许言倾肩上,这属于情侣之间很正常的动作,他的话落在许言倾头顶,“是女朋友。” “怪不得,如此上心。” “陈伯伯觉得她怎么样?” 许言倾有些不自在,肩膀动了下,却被聿执给搂在怀里。 “很好,相貌端正,跟你很配。” 聿执嘴角噙了抹笑,能不好看吗?毕竟您家儿子差点就深陷其中了。 挂断视频后,许言倾坐在位子上,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聿执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你应该好好谢谢我。” 凭她自己接近那个小陈医生,要多久才能让他点头,去跟陈老开这个口? 许言倾知道的,只要找上了聿执,难事都能变得很简单。 “谢谢。” “口头一句谢谢,就算了?” 许言倾坐在椅子上想起来,聿执将手肘落在她的肩膀上,“亲我一下。” 这么简单吗? “好。” 许言倾在他脸上很干脆地亲了下,没有扭扭捏捏的,这个报酬是她能给得起的。 聿执手在脸上摸了下,“没劲。” 许言倾肩膀处很重,被男人压着,想动也动不了。“小爷,你能把手松一松吗?” “你是不是应该换个称呼了?” 还跟他这么见外? 她挺想逃避这个问题的,可许言倾知道不能一直这样躲着,“小爷说要跟我在一起?” “看你的样子,你不信?” 这不论放在谁身上,都没法信啊。 “不是情人那种?” 聿执勾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是情侣的那种。” 许言倾躲不开他的眼神,她喉间轻滚着,“为什么是我?” 他身边那么多女的,都比她更配他。 聿执也说不上来,他跟许言倾,其实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他按着她的脑袋,将她拉到了面前,“你以为我让人盯着你,是图个好玩?我找陈老出山,是我想当好人?许言倾,我做这些事,不都因为你吗?” 她心一直是坚硬的,她恨不得在心墙外再筑起一道高高的城墙,可聿执那天送她父亲出殡的场面,许言倾是这辈子都忘不掉的。 他的一举一动,被盯在世人的眼里,他从来不怕被人指指点点,可他要不是因为她许言倾,他的手何须沾上那一口棺木? “你应该庆祝一下,”聿执想到她身上连续不断的磨难,他心都是疼的,“你看看你多累,但这种生活可以结束了,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我都能帮你。” 许言倾很不习惯,她别开脸去,却被聿执扣住了下巴扭回来。 他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要躲?” “我觉得像在做梦。” 聿执没有强迫她,更没有逼她,而是用一个女友的身份将她拴在了身边。 第165章 喊我的名字,乖 许言倾生怕自己陷在一场梦里面后,醒不来了。 她从来没想过去高攀一个人,况且,这人还是遥不可及的聿小爷。 “小爷……” 聿执啧了声,“改不掉了是不是?” 她喊不出口,抿紧了嘴不说话了。 “叫我的名字。” 许言倾在男人的眼里,看到一抹兴味在蹿起,“难不成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叫什么?” 她跟他不是没有这么近地接触过,甚至更亲密的事情,做的也不少。 但现在,两人的关系转变了,许言倾不光脸上有些烫,呼吸也有些紧促。 “我叫聿执。” 他一字一顿道。 许言倾张了张口,“聿……” 她还是习惯跟别人一样,都喊他小爷。 有距离感。 聿执嘴角抿出一圈笑意来,“继续。” 许言倾脸上溢出浅浅的酡红,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比他敲定一桩生意还要难。 “聿……执。” “嗯,我听见了,有什么事,你说。” 许言倾脑子突然浆糊,她想说什么来着的? 她完全记不起来了,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就卡壳了。 聿执端详着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很是好看,他在她的鼻梁上亲了口,浅淡的吻还想往下移,许言倾却不给他亲。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不合适?” 聿执食指勾住她的下巴,他就喜欢让她这样仰望自己。 “合不合适,试了才知道。许言倾,我现在又不是一辈子认定你了,你急什么?” 他对她是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所以才要更深入的交往。区别于之前的肉体吸引,聿执想看看,他们两人能走多远。 许言倾听到这,心里总算是一松。 “我还没吃晚饭。” 许言倾被他堵在椅子内起不来,“刚才不是有吃的吗?谁让你不吃的。” “看着你和那位小陈医生眉来眼去的,我吃得下么?” 许言倾想说哪有,她很有分寸的。“那你让江怀送点吃的来。” “我要吃你做的。” 许言倾来到厨房的时候,才发现这儿似乎不一样了。 拉开冰箱,里面不再是什么都没了,蔬菜区和生肉区分得很好,上下都摆满了,应有尽有。 “你想吃什么?” “都行。” 许言倾不想折腾,要不下碗面条的了,聿执似乎一下就猜到了。 “我不吃面。” 他不是宗觞那货,一碗面都能把他干爽了。“我是要吃饭的。” 许言倾噢了声,“什么饭都行是吧?” “别给我整什么蛋炒饭。”太接地气的东西,他也不吃。 许言倾觉着这人是真难伺候! 她淘了米,然后在厨房里忙碌,找了些香菇和胡萝卜出来。聿执在客厅内看了会电视,很快就闻到香味从那头飘过来。 许言倾做了个煲仔饭,操作简单,米饭蒸熟后,她用勺子将饭和菜拌在一起。 聿执贴到她身后看了眼,“这是什么?” “煲仔饭。” 简易版的。 “你是不是做个三菜一汤都懒?” 许言倾拿起碗,给他盛得满满的,“只要不是蛋炒饭就行了,这个很费心思的。” 聿执盯着碗里的饭,分明就是什么都拌一起了,很像是猪食。 “我不吃。” 许言倾随便他,她将碗放了回去,“那你还是让江怀送吧。” 她摘下围裙走出去,聿执用勺子挖了一小口放到嘴里,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我要回去了。” 聿执走出去两步,看到许言倾已经走到了门口。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许言倾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妹妹还需要我照顾的。” 她才发现自己的包没拿,她走向餐桌,许言倾打开包时,看到了放在里面的玩偶。 她找了专业的人帮忙破译,但谁都没办法打开,黄顶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她。 当时,顶顶的口气是极其夸张的,“你都不知道,聿小爷手底下养着的那帮人,全部都是个顶个的天才,有最狠的律师、最神秘的黑客,你把东西给他试试。” 许言倾看不到u盘里的资料,一天天过得很是焦心。 她抬起眼帘看向对面的男人,只是这个u盘中,很可能藏着重要的信息,她能交给他吗? 许言倾心里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开了口。 “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你说。” 许言倾还是把u盘拿出来了,“这是我爸的遗物,当时就挂在腰上,也许凶手觉得这不过是个玩偶而已,就没放在眼里。我尝试了很久,里面的文件都是加密的,打不开。” 聿执闻言,伸手接了过去,许言倾神色有些紧张。 “倘若破译了,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吗?” “好。” 许言倾看着聿执将那个u盘收起来,“我总觉得,里面应该会有什么线索。” “你放心,血债一定会血偿的,不论是谁,都逃不掉。” 许言倾要走的时候,聿执开了车送她。 她有些不适应,“我可以自己回去,你要不放心的话,让司机送我也行。” 聿执发动了车子,车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人在,周边没有一点杂音来打扰,多好。 他将许言倾送到楼底下,她着急想下车,但是安全带没解开。 聿执见状侧过身去,一手搭在座椅上,“我来。” 许言倾离他这么近,抬眼就能看到男人脖颈上的脉络,一直延伸到他分明的下颚处,聿执把安全带解了后,并未立马退开身。 许言倾生怕被熟人看见。“我走了。” “现在我们是正大光明的关系,你躲躲藏藏的做什么?” “我哪有躲藏?” 聿执看她还嘴硬,他伸手推开副驾驶座侧的门,许言倾想要下车,被他用双手困在怀里。 许安下楼倒垃圾,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不好意思过去,但是想去丢东西,这是必经之路。 许言倾脸别开,一眼就看到了安安。 她赶紧推了把聿执。“安安!” 许安总不能干杵着,只能硬着头皮过去打招呼。“姐。” 她看看聿执,她牢记着许言倾的叮嘱,便换了个称呼,“聿先生。” 聿执眉头轻蹙,“你喊我什么?” 第166章 还不肯承认他吗? 许安是个乖巧的姑娘,性子温和,而聿执呢,很少笑,严肃的时候脸上冷冰冰的,让人亲近不得。 他这话一出,许安被吓住了。 许言倾忙下了车,“你别这样。” 她快步走到安安的身边,“垃圾放在家里,我倒就行了。” “没事的,”许安不想总跟废人一样,什么事都干不了,“就一点点路。” 聿执撑起身,许言倾回到车子旁边,想要将车门关上。 他看了眼许安站着的方向,“你以前是怎么叫我的?” 许安就跟被老师点了名的学生一样,她看了眼许言倾。 “我以前叫你姐夫。” 许言倾就觉得聿执闲工夫真多,依着他的个性,他怎么会愿意跟安安在这扯东扯西的呢? “那你现在叫我什么?” 许安被整懵了,她走到许言倾身边,拽了下她的衣角,应该叫什么啊? 小姑娘不禁逗的,这会觉得好尴尬,脸都是红的。 许言倾将车门用力关上,“别管他,安安,我们走。” 聿执眼看着许言倾接了垃圾袋,小跑着往前去了,她以前见了他,还会恭恭敬敬喊一声小爷,现在倒好了,什么态度。 许言倾很快拉着许安上楼,没跟他说一声谢谢,更没叮嘱他一句,开车要小心。 这是打心眼里,还不肯承认他吗? 聿执回到住处,那碗煲仔饭已经凉透了,他本想吃个两口便倒了,只是尝着尝着,觉得味道不错,就把它吃完了。 …… 揽山苑。 聿执接到赵思南要搬出去的消息后,立马过来了。 她的行李不多,一共也就两个箱子。 赵思南坐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拐杖放在旁边,她抱着一只藏獒依依不舍的。 “记得好好吃饭知道吗?不准调皮。” 她听见脚步声抬头时,聿执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好端端的怎么要搬出去?在这里住着不好吗?” 赵思南没有抬头,手轻轻地撸着藏獒的毛,“可这儿终究不是我的家。” “思南……” 她打住了聿执的话,“我叔叔和婶婶昨天来找我了,说她们愿意照顾我,要把我接过去。” 聿执对那两个人没什么好印象,更多的是不放心。 “你叔叔在你出事后,很少露面,这会倒是要来接你一起住,你就不怕他有所图吗?” 赵思南嘴角不着痕迹地勾着,聿执能说这番话,至少说明了,他还是关心她的吧? “我都这样了,他还能图我什么呢?聿执……” 赵思南松开手,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我家除了一个药厂,什么都没了,再说揽山苑再大再好,可终究不是我的家呀。外面的人会说我赖在这,是不要脸。” “没人敢说。” “你再厉害,还能堵得住所有人的嘴吗?” 赵思南故作轻松地耸了下肩膀,“没关系啦,反正我就一个人了,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她瘦得不像样,被风一吹,就能刮倒。 今儿的天阴沉得厉害,赵思南的眼底也被衬出一片晦涩。 她强勾起抹笑,“聿执,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别这样,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赵思南红了眼圈,想到父母惨死的事,她至今还是接受不了,“帮我查清楚,是谁害死了我爸妈。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自杀的,肯定是被逼的。” 赵思南眼泪忍不住往下淌,忙伸手擦掉,“我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要不然我一定好好问问他们,为什么要丢下我?” 她没能及时赶过去,就是因为出了那场车祸。 聿执看到她的眼泪落到了下巴处,他想要伸手,但是赵思南躲开了。 “聿执,你答应我,帮帮我。” “好,我答应你。” 来接赵思南的车到了,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出去。 “思南,”聿执叫住了她,“把它们带上。” 赵思南回头望向那两只藏獒,她摇了摇头,“算了,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了。” 她逃也似地走出了揽山苑,聿执盯看眼她的背影,赵思南腿脚还没恢复好,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聿执上了车后,将许言倾给他的u盘递给了江怀。 “找人尽快破解了。” “是。” 许言倾在家人的面前,一直很坚强,汪琳珊也渐渐接受了丈夫已经过世的事实。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并不会因为一个人有多难受,时间就会静止。 只是许安的身体,却越来越令人担忧了。 汪琳珊晚上不敢再去送外卖,就算是白天出去工作,也会时不时给许安打个电话。 这日许言倾下班回到家,门是关着的,她进屋喊了一声妈,但是无人应答。 许言倾开灯去找,房间里也没人,她吓得赶紧摸出手机。 汪琳珊的电话很快接通了,还不等许言倾开口,她就惊喜地出声道:“言倾,你在哪找得这么好的地方?很贵吧?” 许言倾一怔,“你们在哪呢?” “不是你给我们找的新住处吗?我刚带着安安搬过来。” 许言倾懵住了,但她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汪琳珊在那头催促着,“你赶紧过来看看呀。” 许言倾想问地址地,可一张口,不就露馅了吗? “好,我马上来。” 许言倾走了出去,将门轻带上。 她把聿执的电话和微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男人的声音自带一股清冽,他说了一声喂的同时,走廊的感应灯亮了起来。 “我妈她们在哪?” 有轻笑声传进她耳朵里,“要让司机来接你吗?” “不用,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就好了。” “行,我发你手机上。” “嗯。” 聿执这会正在办公室里,四周安安静静的,许言倾听到他的话中带了些许调侃,“舍得把我放出来了?” “什么啊。”她装不懂,“你赶紧发我地址。” 许言倾刚到楼下,聿执就把定位发给她了,她赶紧骑了车过去。 到了目的地,许言倾按着详细的门牌号找上楼。 汪琳珊听到门铃声去开门,一看到许言倾,眉开眼笑的,“言倾,这地方很贵吧?” 她往里走了两步,这才看清楚里面的布局,像是个小公寓,客厅餐厅都有,只是面积不大。 房间只有一个,里面摆着两张单人床,汪琳珊跟许安一人一张。 “我陪安安住在这吧,这样,你晚上也能睡得好些。” 汪琳珊想说为什么不找两个房间的,可转念一想,肯定是贵死了,承担不起。 “刚才有护士来过了,”汪琳珊指着床上的按钮,“这是呼救灯,按一下就会有人来。” 这儿可不是简单的公寓,医疗设施一应齐全,对于每晚都战战兢兢的许家人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 “言倾,贵吗?” 汪琳珊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许言倾忙摇头,“不贵。” “妈,”许安乖巧地坐在床沿处,“这样你上班的时候就不用给我打电话了,我要是不舒服,我自己会按铃的。护士姐姐刚才也说了,这儿的医生都是超厉害的。” 许言倾离开的时候,走廊上的灯光很亮,前面的路很深,但是不会再黑漆漆的了。 她走到楼下,看到聿执的车泊在那里。 男人靠着车门正在抽烟。 第167章 搬到一起住 许言倾手里拿着摩托车钥匙,她走过去了几步。 “还满意吗?”聿执问她。 “花了多少钱?” 聿执抬起手臂,左手托着手肘,人慵懒地靠在那,一口烟圈缓缓地呼出来,许言倾的视线都被朦胧了。 “想给我钱?”他嗓音低醇。 “嗯。” 聿执竖了一根手指,许言倾知道不会便宜的,一个月总不可能一千吧? “一万吗?” 聿执没说话,眯着眼帘看她。这个钱对许言倾来说,几乎是把她全部的工资都掏光了。 聿执咬着烟蒂,整齐的牙齿在上面留下一排清晰的印子。 “你非要和我算得这么清?你不是说过,只要遇上你妹妹的事,都能妥协吗?” 在人命面前,清高能抵几个钱? 许安要是这么下去,哪天死在家里都不会有人发现的。 许言倾嘴角勾了下,“谢谢。” 她的摩托车就在边上,许言倾肯定是要骑回去的,她还没开口,却不料聿执上前,将她的车钥匙拿了过去。 “江怀。” “是。”江怀赶紧下了车。 一个阴影朝着他砸过来,江怀勉强接住,看了眼是把车钥匙。 “把她的车子骑回去。” “好。” 许言倾自然是不愿意的,“我自己开就行。” 聿执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身边,“今晚开始,跟我住。” “不……” 许言倾的嘴被他给捂住,聿执手上还有尼古丁的味道,带着诱惑和淡淡的香气。 “再说一句?” 许言倾嘴被捂着,她眨了下眼睛,聿执低头亲在她的眼帘上,她只能连眼睛都闭上了。 “之前你总说要照顾妹妹,现在呢,还有什么借口?” 江怀把她的摩托车给骑走了,聿执拉着许言倾坐进车里,“你家已经被人盯上了,既然他们没找到东西,就意味着还会去第二次、第三次。” “你要是出事了,没人会管她们的死活,懂吗?” 聿执这不是威胁她,只是讲道理罢了。 他相信许言倾这么聪明,肯定会想通的。 车子开进江南首府,许言倾这才意识到这里距离许安她们住的地儿很近,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 两人上了楼,屋里东西应有尽有,就连许言倾的那一份都备好了。 鞋柜里有她的鞋子,厨房有她专属的碗筷,就连喝水的杯子也有。 只是这么大的房子,就只有主卧内放着唯一的一张床。 “你先睡,我还有点事要忙。” 许言倾听到这话,心里是松快的。 不过聿执并没有出去,只是进书房打了个视频电话。衣帽间内,半个衣橱中都挂着新的衣物,许言倾看了下尺码,都是给她的。 她找出一件睡衣,提在手里一看,太暴露了。 许言倾换一件看眼,还不如刚才那件。 这么冷的天,睡衣居然不是长袖长裤的,清一色的吊带,低胸大露背。 不过屋内开足了暖气,就算不穿都不会觉得冷。 许言倾累了一天,洗完澡就想睡觉,可她强撑着眼帘不敢睡。 一直挨到很晚,她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进来。 卧室内的灯早就被她关了,聿执开门往里走。客厅的灯光洋洋洒洒钻入一角,将男人颀长的身影拉开,随着往里走的动作,影子折在了那张大床上。 许言倾拉紧被子,尽量让自己陷入一种熟睡的状态。 聿执来到床边,“睡了?” 她一动不动,呼吸匀称。 聿执在床边轻坐,床垫很软,随着他弯下腰的动作而凹陷。 他端详着许言倾的脸,仅凭着那一点透进来的光,他看不清她的五官,但他有手。 指腹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上摸着,从她的眉骨处一直往下,滑过了许言倾的鼻梁,来到她嘴上。 她嘴唇忍不住发抖,她也不知道男人是否察觉到了。 聿执指尖拨开了许言倾的嘴唇,想要往里探,但她牙齿咬得很紧。 他唇角不着痕迹地勾起,起身去了浴室洗澡。 许言倾忙将被子往上拉,最后只露出一个脑袋。 聿执出来后,径自上了床,他掀开被子朝着许言倾贴过去。 “靠这么边上做什么?不怕摔下去?” 聿执手臂圈住许言倾的腰,将她拉到床中间。 她以为他这样就算了,没想到聿执却推着她右侧的肩膀,将她往床上按。 许言倾被他这番动作折腾的,只能趴着,她腰挺了下想坐起来,但后背上一股重力覆压而来,直接把她压趴下了。 她的膝盖被一只手拨开,许言倾这才反应过来,装睡有什么用? 他对着毫无反应的她,甚至觉得更省事,更带感呢。 “别……” 被子丢放到边上,许言倾后背上凉凉的,这种衣服最好解决了,一把直接捋到肩膀上,聿执把它盖住了许言倾的脸。 她本来就呼吸不畅,这会是变本加厉。口鼻被席卷而至的暧昧填满,许言倾张开了嘴。 她吸气的时候,薄如蝉翼的真丝布料紧紧贴在她的嘴唇上,印出一圈完美的唇形。 聿执开了一盏壁灯,眸色浓欲地欣赏着这一幕。 他忍不住,也隐忍不了。 唯有占有,才能解了空虚的毒。 许言倾伸手想要扯掉那片裙角,但聿执喜欢看她这个模样,他握住了她的手,手指一点点插进她的指缝里。 “倾倾——” 聿执亲她的脸,隔着那层料子,亲得她几乎窒息。 “来,叫我一声。”聿执贴着她的耳朵,声声入耳,扰得许言倾浑身都软成了水。 第168章 小女人,不好惹 倾倾。 没人这么叫过她。 身上某处的开关像是被拧开了一样,许言倾浑身战栗不已。 他隔着那层真丝裙吻她,不能深入,但他吻得很重很重。 气息沾满了侵略,却又欲罢不能。 事后,聿执将蒙着她的布料揭开,许言倾忙将脸转向另一侧。 他翻身躺到边上,又一把将她捞到怀里,这儿楼层很高,能听风听雨,还能这么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第二天。 许言倾起了个大早,她去衣帽间挑了套衣服穿上。 刚要回房间,她听到聿执在叫她。 “倾倾,把我衣服拿过来。” 这话从他嘴里讲出来,非常自然。就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而今天不过是个最平凡的早晨一样,可许言倾却很不习惯。 “你要穿哪一套?” “你给我拿什么,我就穿什么。” 许言倾搭配了一套,将衣物都折放在臂间,聿执这会也准备起了,他坐在床上,上半身光裸着,肌肉紧绷而结实。 她并未靠近那张床,而是将衣服都放在了床尾凳上。 “过来。” 许言倾不想动。“我上班要迟到了。” “耽误不了你两分钟。” 许言倾动了下腿,一看就是要出去,聿执将手搭在被子上,准备掀开。 许言倾知道他里面什么都没穿,要是这么下了床,绝对是赤条条地冲她走过来,她赶紧来到了床边。 聿执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坐在床上,他手指朝着她颈间戳了一下。 许言倾嘶了声,怎么会这么痛? 他靠近过来,张口轻含住,还没用什么力,许言倾就痛得往后退,她用手捂住脖子,“我这儿是不是没眼看了?” 聿执盯着她,就像是盯着最好的战利品一样,眼眸越来越深,“好看。” 许言倾起身冲进了浴室,将衣领拉开一看,吓了自己一大跳。 不光是一处,从她的下巴一直延伸到锁骨处,密密麻麻一串,像是被亲出了一串紫葡萄。 她昨晚怎么没感觉到呢? 许言倾懊恼得很,这穿再高领子的衣服都遮不住的。 聿执进来的时候,身上就披了件浴袍,里面是真空的,领口敞开至腹前,腰间的带子仿佛扎了个寂寞。 他站到许言倾身后,双手撑在她两侧,将她更近地压向镜面。 “我今天还要出境的。”许言倾话语里有些恼。 “巧了,我也要接受个采访。” 许言倾用手掌按着脖子,可总归是遮了下方遮不住上头。“我这样怎么出去见人?” “你就跟他们说,是我弄的,没人敢笑话你。” 许言倾眼睛直盯着镜面,男人的视线像钩子一样缠住了她,眼神轻浮,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艰难地在他怀里转身,许言倾嘴角轻挽起来,“接受哪家媒体的采访呀?” 聿执不设防,说了个名字。 “小爷厉害啊,这家媒体报道的人,大多数都是对社会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聿执刚嗯了声,就被一双小手推着他往后去。 他后背靠在墙上,紧接着,许言倾手掌拖住他的脸,将他的下巴抬上去。 男人修长的脖颈完全显露出来,他锁骨露出个边,喉结突出,下颚线的弧度堪称完美。 这地方不给他糟蹋一下,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走出去别人都会说聿小爷身边没个女人啊。 许言倾身高差了他一截,她踮起脚尖,唇瓣贴在他下颚骨往下一寸的地方,她不是在亲他。 她一口叼住了细皮嫩肉,舌头裹着,像是刚出世的婴儿使出了吃奶的劲。 聿执忙按住她的肩膀,“许言倾!” 他那么注重形象的一个人,待会可怎么出现在镜头里? “你松开!” 许言倾真是豁出去了,还能听到啧啧的声响。 她没注意到一处火苗在男人的瞳仁中,擦出了激情四射的光,野火烧得又旺又盛的。 她反复蹂躏那一块地方,聿执头一次觉得这滋味真是难捱,又痒又疼。 他微微地眯着眼帘,脸上却是享受的神色,他削薄的唇瓣轻启开,一道绵长的呼吸声夹带着丝丝缕缕的爽。 聿执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的下身贴靠过来,让她感受下他明显的身体变化。 许言倾被吓了跳,这才松口。 她推开了聿执,“我要洗漱了。” 两人出门的时候,是分开走的,许言倾还是骑着她的摩托车去上班。 江怀眼见聿执过来,忙下车替他拉开车门,“小爷。” 聿执还没坐进车内,江怀却是瞳孔一缩,“您——” “怎么了?” 江怀咽了咽口水,盯着聿执的下巴处看得出神。 那里贴着两个创口贴,横竖贴成个十字的模样,看着就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看什么看,很新奇?” “不是,小爷,您贴成这样,一会怎么出境啊?” 聿执伸手将创口贴揭下,“那就这样上吗?” 江怀看得面红耳赤的,算了,那还是贴上吧。 许安自从搬了家后,心情也变得很好,住在那的几乎都是病友,有共同话题。 五楼还有活动室和电影院,一帮人经常约着一起玩。 她上学的事,还是被搁置了,许言倾看她病情反复,肯定不放心将她送去学校。 住到一起后,许言倾才知道聿执有多忙,他没有固定的休息天,有时候晚上回来得也很晚。 她觉得这样挺好的,两人都有各自的事情在忙。 周五这天,许言倾跟一众同事去了大会堂,著名的话剧团来这儿表演,据说是一票难求。 台子底下架满了机位,许言倾头一次带领全组人员,负责这么大的报道,出发前主编一再叮嘱过她,千万不能有失。 可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蒋怡月。 许言倾被她堵在洗手间里面,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周丽反锁了门,抵着门板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蒋怡月一双眼睛恨不得在许言倾身上挖出个洞。“你说你一个小小的记者,胆子怎么那么大呢?” 那天晚上,她用高尔夫球杆砸她,还有她‘扇’她巴掌的一幕不知道被谁拍下来发了出去。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段她飙车追许言倾的视频,蒋怡月被网友们追着骂到现在。 说她富家千金草菅人命,一看就是要置许言倾于死地。 “惹到了我,我看你今天怎么活着离开!” 第169章 整治欺负她的人 这事许言倾知道,也是她让黄顶过来拍了后曝光的,不过她离开那里后顶顶就没跟着了。 她不知道后面的视频是哪来的。 “蒋小姐,毕竟差点没了小命的是我,不过你要是气不过的话,我跟你道歉。” 蒋怡月早就打听好了,今晚对许言倾来说很重要。 要想拿捏她,多容易。 “道歉值几个钱啊。” 蒋怡月一手掩着嘴角轻笑,“我听周丽说她看过你跳舞的样子,很骚,很浪,是不是啊?” 许言倾在豪门会所待过,这事情并不光彩,更是她回到阳光底下生活后的一道阴影。 “那是当然,我亲眼所见,”周丽扭了下腰,想学着许言倾的模样,“可我骨子里不是那种骚浪贱,学不来呀。” “你的同事们,知道你私底下是那种模样吗?” 许言倾像是被人一重锤击中心脏,她目光扫过蒋怡月的脸,“你想做什么?” “今晚不是话剧表演吗?待会有二十分钟的中场休息,我要你换身衣服上场跳个舞,给台下的观众助助兴。” 许言倾脸色有些白,这不是要砸她自己的饭碗吗? “做不到?” 蒋怡月欣赏着许言倾脸上的表情,“把你上次的那种手段拿出来啊,不敢了?是怕被你同事们看到你背地里的样子是吧?” 周丽走过来几步,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这可是她特地打印出来的呢。 她拿起一张看了眼,“瞧瞧,这男人又黑又胖的,你也能陪得下去?” 周丽将照片丢过去,许言倾没接,就看到它飘飘扬扬落在脚边。 她轻睇了眼,那时候的她一身陪酒服,裙子超短,男人的手搭在她肩膀上,一脸色样。 周丽将剩下的照片在手里扬了扬,“待会我们在大会堂内这么一撒,你那帮男同事们非疯抢不可。” “哈哈——”蒋怡月想想都很期待,“有好戏看了。” “是不是只要我上去跳舞,你们就能放过我?” 蒋怡月和周丽对望了眼,彼此的眼角都拉开了,“是啊,我们说话算话。” 许言倾压根是不信的,可她只能这么先稳住她们。 周丽塞给她一套服装,还有一双高跟鞋。 鞋子很硬,鞋码小的吓人,才34码。 许言倾想到了给她穿过小鞋的赵思南。 “那我们待会就期待你的表演了。” 两人边说边笑着离开了,许言倾盯着地上的照片看眼,尽管她很想忘记,但身上沾过的污点,别人不想你忘,就会想尽办法来给你加深记忆。 话剧开始后,许言倾坐在第一排,她完全看不进去,她心急如焚。 蒋怡月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一会她要是不照做的话,说不定她的照片会被撒得到处都是。 许言倾想着各种法子,但好像都行不通。 她觉得有点累,她轻轻地垂下了脑袋,放下了肩膀。 身边的椅子上,传来一阵声音,应该是什么人坐了下来,许言倾睁眼望去,居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定睛再细看下,还是他。 “你怎么……”许言倾话说到一半,压低些声音,“你怎么来了呀?” 聿执高大的身影朝她凑过来,声音压在她耳侧,“听说你在这,我特意过来的。” 许言倾沉寂如死水的眸子里,总算有了一点亮光。 聿执盯着台上的话剧在看,许言倾在边上如坐针毡。 男人朝她望了一眼,“怎么了,有心事?” 许言倾往后面看了眼,没发现蒋怡月的身影,她是有顾虑的,就算她现在告诉了聿执,可还来得及吗? 她分明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脸郁色,可她却并不告诉他。 聿执的话里,像是带着些试探,“哪里不舒服吗?” 台上演员的台词,字字清晰,句句带着亢奋的情绪,许言倾看眼手表,马上就要到休息时间了。 她无奈地摇了下头,来不及了。 聿执潭底闪过抹不悦,整个人更是透着令人亲近不得的冷。 很快,演员们都退场了,休息时间到了。 许言倾想要起身,却被聿执给握住了手,“去哪?” “我……去下洗手间。” “表演才开始呢。” 她被聿执给按坐回去,会堂内突然传来一阵芭蕾舞的音乐声,许言倾看到两个人影跳着舞出来了。 扮演白天鹅的舞者,穿着很是奇怪,身上的舞蹈服像是小孩子的,并不合身,脚上也不是专业的舞鞋,而是套了双高跟鞋。 等等。 许言倾再一看,那双鞋有点眼熟。 她眯了下眼帘,仔细看眼,跳舞的人居然是蒋怡月。 鞋太小了,再加上是她故意买的最便宜的货,所以脚后跟硬得像是铁皮一样。 蒋怡月的脚都被刮破了,但她不敢不跳,她看了眼台下的聿执,她只好乖乖将双手举高,在原地转着圈。 她觉得有刀子在割她的脚,再加上这套服装,完全将她身材的缺点全部暴露出来了。 台下,有人开始哄笑起来,“哪边来的胖天鹅啊?” “这大腿根粗的都抱不住吧?这是来搞笑的吗?” “腰上那一圈是什么啊?套了个救生圈?” 天鹅的后面,还站着一棵滑稽的‘树’。 周丽钻在树桩的道具里面,全身上下就露出一张大脸盘,更像是一颗卤蛋,她丢脸丢死了,认命地闭着眼睛在那移来移去的。 许言倾看向旁边的男人,聿执一张冷脸,一眼都不瞧她。 两人一直跳到休息时间结束,才仓皇逃下台。 这男人太狠了,周丽望了眼泪流满面的蒋小姐,她算是想通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去找许言倾的麻烦了。 许言倾想要跟聿执说话,但旁边的男人浑身像是带刺的。 她犹豫下,还是张了口。 “我……” 许言倾看到聿执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压过她的头顶,“我先走了。” 第170章 U盘里的秘密 他特地过来一趟,只是看了这半小时不到的表演。 许言倾身后全是人,她按捺着想要去拉他手的冲动,聿执没有等她结束,径自离开了。 那些令她不舒服的照片,这辈子都威胁不到她了。 只要这个男人愿意,他会治得那些人服服帖帖。 结束后,许言倾和同事们告了别,她走到外面,并没看到聿执的车。 她回到江南首府,开门进去,听到了电视机里的声音传来。 聿执坐在沙发上,头也没回。 “我回来了。” 许言倾像是对着空气在说。 男人不搭理,她走了过去,故意站在他的面前,聿执上半身往后轻靠,将眼睛慢慢抬起来。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就落在她脸上。 许言倾挤出抹笑,但显然聿执不吃这套,他看上去阴恻恻的。 许言倾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我看到蒋小姐都哭了,好惨。”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肯定是小爷的手笔啊,要不然谁能让她这样出丑呢?” 聿执冲她挥了下手,“让开,你挡着电视了。” 许言倾没有动,“电视有我好看吗?” 聿执别开的视线顿了下,很快又移回到许言倾的面上,他皮笑肉不笑道,“你穿着芭蕾服上台跳舞的样子,应该才是最好看的。” 他火气挺大的,许言倾想起身。 她的脸却被聿执给握住了,“你跟我说说,我要是不过来,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没想好。” “你就没打算告诉我,是不是?” 许言倾知错,并且认错的态度还很诚恳,她可不喜欢嘴硬。 “我怕时间来不及,我以为自己能解决。” 她忙了一天,今天清晨就出的门,这会满脸都是疲倦。 聿执手指在她脸上摩挲,“是不是还不习惯靠着我?” 以前所有的事,她都是自己扛下来的,就算扛不住,她也死扛着。 许言倾轻点了下头。 确实不习惯,遇到事情,她习惯了冲在前面的,只有等遍体鳞伤,陷入了一条死路后,她才会不得已向别人求助。 聿执将她拉到腿上,问她,“我们是什么关系?”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 许言倾有逃避的意思,不过她的小心思逃不过聿执的眼睛。 他更加深入,更加直白地问道:“我是你什么人?” “你晚饭吃了吗?” “你要再扯开话题,我的晚餐就是你。” 许言倾将身上的包打开,手却并未立即伸进去,“我要送你个礼物。” 聿执目光落到她的包上,“是什么?” 送他的礼物,很难挑,聿执最不缺的就是好东西。 他是有钱,他给许安安排住处的钱对他来说,可能就是九牛一毛,但许言倾不能理所当然地受着。 她喜欢你来我往。 他给她花了钱,她必须也要回礼,只要在她经济能承担的范围内。 许言倾拿出了一瓶香水,tf家的经典香,她花了1500多找代购买的。 “我不确定,你喜不喜欢这味道。” 聿执拿在手里,他对香味很敏感,认准了一种味道,几乎就没有换过。 他打开包装盒,将香水喷在了许言倾的身上,他凑过去闻了下,“不错。” “你这么闻,味道不浓烈吗?” 许言倾用手在身前挥着,聿执轻嗅了下,“香。” 她想要从他腿上起来,聿执搂住她的腰不肯放。 他的脸在她耳侧厮磨着,“以后我上你的时候,就用你送的香水。” 这无疑是催情的毒药,聿执对她像是爱不释手的。许言倾有些看不透,他现在对她这样,还是因为他对她的身子有所贪恋吧? 聿执抱着她起身往卧室走去,许言倾说了声饿。 “弄点东西吃吧。” “等我吃饱了,就给你吃。” 许言倾被聿执抱进了屋内,她看眼门口,“你……不关门吗?” “这屋子里没有别人,一会你只管叫,没人听得见。” 许言倾脸皮终究是厚不过他的,她也没什么力气去挣扎,能躺在床上也是好的。 就当,是休息了。 翌日。 聿执进了办公室,江怀按例将煮好的黑咖啡端过来。 他忙了一上午,快到中饭的时候,江怀才再次走了进来。 “小爷。”他将一个电脑放到了桌上,“许小姐父亲的那个u盘,已经破译出来了。” 聿执看了眼屏幕,他打开了u盘。 里面装着上百个文件,有的标记着数字,而最显眼的一个,文件名则写着赵家两个字。 聿执点进去,里面有编辑好的新闻,还有一些图片。 他一页页往下看着。 江怀站在旁边,眼看聿执的脸蒙起一层阴鸷,目光也变得骇人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盯着,甚至不敢吱声。 当年,赵家有一批药物出现了问题,原来最先将它报道出去的,就是许言倾的父亲。 赵思南的父母原本是想去自首的,却没想到接到了许父的一封匿名信。 许父明察暗访小半年,这个文件夹里收集的全部都是赵家的罪证。一旦揭露出去,不光是赵家,就连跟他们有关的人都会被牵连其中。 许父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利用这些罪证,策划了赵思南父母的自杀事件。 他给赵家发了一封信件,聿执点开这封信,一行行往下看,当真是触目惊心。 大概内容就是,许父让赵思南的父母去凌海大厦跳楼,自杀的时间也是他定好的,那天,他提前蹲守在楼下,为的就是能拍到他们自杀的现场。 这新闻,可比假药有噱头多了。 许父的原话是,如果他们不照做,他就会把矛头对准赵思南,利用舆论造势,把他们的女儿也逼到死路。 赵思南的父亲当时精神已经崩溃了,眼看着一辈子的事业要垮了,他恍恍惚惚,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才有了后面的悲剧。 聿执的手放在电脑上,他目光紧盯着屏幕,他手指在上面点了几下,复制了一份后,就把这个文件夹给删了。 “小爷,这……” 江怀都看在眼里。 聿执退出了u盘,拿在手里后起身。 晚上,他回到江南首府时,许言倾已经到家了。 她做好了晚饭,只是还没开始吃。 聿执来到餐桌前,将那个u盘丢在了上面。 许言倾看了眼,有些吃惊,“里面的东西,都能看到了是吗?” 第171章 亲眼看着他,去陪他的前女友 “嗯。” 聿执眼看着许言倾将u盘拿起来,谁能想到呢,她那个被捅死在暗巷、看着可怜巴巴的父亲,居然是害死了赵思南父母的凶手。 许言倾进了卧室,将u盘插在了电脑上。 里面有很多文件夹,她一个个点开看了,都是之前报道过的新闻。 这些,聿执在办公室里都看过了。 许言倾滑到最后,看到了一封恐吓信。 信里面,许父受到威胁,若他再继续调查航洋地产老总的事,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信的最后,还有一个大大的红色的‘死’字。 许言倾将有关于航洋地产老总的一些资料,记在了本子上。 这个人,应该跟爸爸的死有关。 许言倾抬头时,看到聿执正盯着她看,神色间不若寻常那样坦荡,多了一丝令她不舒服的感觉。 她手在脸上摸了下,“怎么了?” 聿执深邃如墨的潭底,是能看到一丝冷淡的,“你对你父亲了解多少?” “他是好人,大好人。” 许言倾看到聿执嘴角拂开,不像是赞同的意思,却像是带着一点嗤笑。 许言倾的脸色有些沉下去了,“你笑什么?” 聿执揉了下她的头,“世人皆是如此,谁能保证不戴着假面具而活呢?有些,在最亲近的家人面前,才最伪善。” 许言倾握紧了手里的签字笔,她猜不出聿执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在针对她。 “我不管别人怎样,我爸不是那种人,他对得起所有人,更对得起他自己。” 是吗? 聿执的脸色也冷下去不少。 那他逼死了两条人命,又怎么算? 聿执不想把这笔债算到她身上,他手指勾开领带,语气淡漠不少,“你慢慢看吧。” 许言倾眼见男人快步出去了,她察觉到了聿执的异样,只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不冷不淡地处了几天,许言倾下班的时候,天空灰蒙蒙地下起雨来。 她买了些东西去找许安,母女两人刚吃过晚饭,正窝在一起看电视。 许言倾玩了会,眼看雨越下越大,她拿了伞准备回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许言倾伞往上轻抬,这才看到了聿执的车停在那。 冷硬而霸道的黑色车身,雨水砸在车顶后飞溅开,它处在周遭的环境里,有种格格不入的高贵感。 许言倾压下黑伞,朝前面走去,司机以为她没看到,按了下车喇叭。 车子缓缓地跟了过去,直到副驾驶座一侧的车窗落下。 “许小姐。” 许言倾闻言,只好收了伞上车,车内温暖得像是四月天,她一把湿伞却不知道要放在哪边。 “许小姐,给我吧。” 江怀冲她伸了手。 许言倾说了句不好意思,这才递给他。 聿执看她肩膀上还是有些湿了,裤腿也是,他将她的手拉过去,“你怎么过来的?” “坐地铁,我看下雨了,就没骑车。” 聿执用毛巾给她擦着手,“她们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嗯,很好,安安交了好几个朋友。” 窗外,树影婆娑,突然就起风了,聿执有些心不在焉。 “小爷,现在去哪?”江怀轻问了声。 许言倾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只觉得很累,她就想回去洗个热水澡。 “我们回家吧,冰箱里还有很多菜,简单地煮个火锅吃。” 聿执原本是想带她到外面吃的,听了她的话后,并没反对,“好。” 只是车子还没开到江南首府,聿执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许言倾听到那头的男声里透着一丝紧张,“聿小爷,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想请问一声,思南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车内,空间狭小,以至于声音像是被压缩过一样,有些变形。 许言倾看到聿执的侧脸咻然绷紧,语气带着怒色,明显上扬。 “不是你们把她接走的吗?这会怎么来问我要人?” “她没跟你在一起?”男人话里越发焦急,“这孩子,她婶婶就说了她两句,也没别的意思,她就走了……” “说她两句?” 聿执脸上闪过一道阴影,他的这张脸,是最完美无缺的艺术品,可此时许言倾看着,觉得这就是一张用冰雕出来的面孔。 “她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说了?” 聿执说话很不客气。 许言倾也不想偷听别人打电话的,她把脸别向了窗外,车窗玻璃上模糊映出了她的表情,她的脸色…… 居然这么难看吗? 赵思南的叔叔在那头急得团团转,“她能去哪呢?小爷,她要是来找你了,劳烦你通知我一声。” 聿执把电话直接给挂了。 车内静悄悄的,司机只好先把车子往江南首府的方向开。 聿执拨了赵思南的号码,但显示关机了。 雨点子砸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把人心都给扰得乱糟糟的。 “去赵家。” 沉默不语的男人,总算是开了口。 许言倾放在腿上的手交握起来,这种事上,她不好插话。 坚硬的地面上铺了一层水光,车轮胎迅速碾压过去,很快来到赵家。 江怀下车打伞,车门一侧被拉开了,冷风悉数灌入。 许言倾觉得冷,缩了下身子。 聿执回头看她一眼,“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她想说不用了,但聿执没等到她开口,已经下了车。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伞底下,许言倾就看到他快步往前走去,赵家的别墅出现在黑夜中,雨迷蒙住了许言倾的目光。 “许小姐,我这就送您回家。” 司机说着,准备开车。 “不用了,”她没这么矫情,“万一小爷出来没车子,总不能让他淋着雨。” 这栋别墅,定时会有人过来打扫,只是当初住在里面的赵家夫妇都死了,所以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许言倾又饿又累,可她还是坐在车里等着。 第172章 这样对她,很不公平 别墅里面没开灯,聿执进了屋后,里面才亮起一堂。 楼下没人,聿执又找到了楼上。 他率先去了赵思南的房间,但是没看到人影。 他以为她不在,正想离开时,看到另一间卧室的门开着。 聿执走进去两步,里面不是黑漆漆的,床头柜上亮着一盏台灯,光影之下,屋里面安静的不像话。 他看到床头躺了个人,被子高高地盖过头顶。 那床被子在动,因为睡在里面的人在抖。 聿执来到床边,弯腰将被子拉开,赵思南没想到面前会出现他的脸,她先是吓了跳,很快反应过来后,将脸往被子里钻。 “思南。” 聿执强行将被子扯开,赵思南哭得脸庞浮肿,泪水沾湿了头发,黑色的发丝全都糊在脸上。 她忙用双手挡在了面前,“你……你来做什么?” 这是她父母的房间,聿执将她从床上捞起来,“你要想回来住,至少先告诉我一声,我让人帮你准备下。” “我没这么想,我在叔叔家过得挺好的,真的。” 赵思南胡乱地擦着脸上的眼泪,“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你快回去吧。” “真过得挺好吗?” “嗯。” 聿执脸上有隐忍的怒气,“那我送你回去。” 赵思南想留在这住一晚的,但聿执已经把她的拐杖拿过来了。 这地方对她而言,只会勾起她的伤心,聿执不想让她在这过夜。 许言倾在车里刷了会手机,把明天要做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她再次抬头时,看到聿执带着赵思南正走出来。 两人同撑一把伞,风挟裹了沁凉的雨,赵思南走得很慢,还是一瘸一拐的。 聿执怕她摔了,握住了她的肩膀。 许言倾都看在眼里,她一口气抑在胸间,再呼出去时,似乎带了些闷闷的难受。 江怀拉开车门,聿执着急要让赵思南坐进去,没想到却看见了里面的许言倾。 “你怎么没走?” 许言倾答不上来,她往里面挪了些,将原先坐着的位置让出来。 赵思南说了声不好意思,坐进车内时,身上一身潮湿的冷意。 聿执想要从另一边上车,但赵思南看他裤腿都湿掉了,“你快坐进来吧。” 许言倾闻言,只好继续往边上退,直到自己靠在了车门上。 聿执坐到赵思南的身边,车门被关上,他望向了一语不发的许言倾。 “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不用麻烦司机跑来跑去的了。” 赵思南听着说话声从身侧传来,她知道他们两个已经住到一起了。 可许言倾看到这一幕,居然不闹?赵思南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段位有多高。 这种时候闹了也白用,只会让聿执对她生厌而已。 聿执让司机先送赵思南。 她坐在许言倾和聿执的中间,车内气氛诡异。 赵思南擦着脸上的水渍,率先打破平静,“聿执,你待会把我放到门口就行了,我自己进去。” “为什么?” “不要总是麻烦你,”赵思南跟之前的态度,完全不同,“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跟许……小姐,早点回去吧。” 许言倾并不会因为赵思南的这两句话,而对她有所改观的。 在她看来人性这东西,坏了就是坏了,很难变好的。 “不要想这么多。”车内光线不足,聿执就看到赵思南的一双眼睛肿得很,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 “思南,我给你安排个酒店吧,先住两天。” “不用了,”赵思南拒绝得很干脆,“我才回去没几天,这要传出去的话,别人会以为叔叔婶婶对我不好。” “那事实上呢?难道对你很好吗?” 聿执说话声很重,赵思南抿紧了唇瓣,两人像是互相置气的样子,谁都不说话。 许言倾坐在那里,反而像是多余的。 她挑不出赵思南的错来,毕竟是聿执主动去找她的。 过了许久后,赵思南才叹口气,软了语调。“聿执,你别生气了,现在对我来说,叔叔婶婶是我最亲的亲人了。你体会不到孤单是一种什么感觉,今天是我自己不好,我太敏感了。” 聿执一脸的冷冽,口气也像结了冰一样。 “随便你。” 车子穿梭在路上,赵思南眼看离叔叔家越来越近。 “聿执,我……我想去看看我爸妈。” 聿执让她看外面的天气,“下这么大的雨,你还要折腾什么?你去了陵园,看到的也不过是两个墓碑。你想让这么多人都陪着你吗?” 赵思南嘴唇动了下,满眼的委屈。 许言倾看了眼聿执的脸,他这样动怒,难道不是因为他在心疼她吗? 赵思南何曾说过,让车上的人都陪着她了? 这难道不是聿执心甘情愿的吗? 车子开到赵家的门口,聿执下了车,他转身搀扶住了赵思南的手臂。 两人绕过了车身,来到许言倾那侧,聿执将伞递给赵思南。 她没有伸手接,“聿执……” 聿执望向了旁边的房子,他的一双眼睛里,藏了些戾气和阴鸷。 赵思南实在是太想爸妈了,她眼泪涌了出来,“我多想我没有睡那一觉啊,或者睁眼的时候,我爸妈还活着。我就是想不通……” 许言倾听到她哭得很伤心,“为什么非要死呢?为什么舍得丢下我呢?” 聿执的脸被冷风刮着,这个答案,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能告诉赵思南。 依着赵思南的个性,她要是知道了真相,她会将这种仇恨波及到许家人的身上。 到时候,怕是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报复。 他把那个文件删了,就是生怕它会传出去,传到赵思南的耳朵里。 只是这样的话,对赵思南来说,肯定是不公平的。 聿执拉过她的手臂,将伞遮到她头顶上方,“我送你进去。” “不用,就这点路,我自己走就好了。” 赵思南忙不迭地将眼泪都擦干。 许言倾落下些车窗,玻璃掩住她半张面孔,她的眼睛在黑夜中很亮。 聿执睨了她一眼,想到许父做过的事,脸色更加冷冽不少。 许言倾不想看赵思南继续做戏了,她冲着男人说道,“聿执,上车吧,你看赵小姐在这站着,裙子都湿了,让她快进屋去吧。” 第173章 当初,就不该分手的 赵思南跟许言倾打过那么多次交道,这还是第一次,从她的嘴里面听到聿执两个字。 他允许她这样叫的吧? 毕竟都住到一起了,叫一声名字多正常啊? 赵思南咬着牙,面上一点没有显露出来。“是啊,我腿上都湿了,你快回去。” 她从聿执手里接了伞,生怕他跟进去似的,想要快步往里走。 聿执腿动了下,赵思南转身看向他,“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你要进去了,别人会以为我搬了救兵呢,聿执,不要。” 她拖着沉重的双腿往里走,雨下得大,许言倾坐在里面,脸却被溅湿了。 聿执绕到车子一侧,刚要开门。 不远处传来道尖锐的女声,“思南啊,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离家出走?你叔叔到处找你,都想动手打我了!” 聿执听不到赵思南说了什么,一向清高清傲的她,这会肯定道了歉。 赵思南婶婶说话的口气,听着就是个尖酸的人。 “你想回家看看,你好歹说一声啊,故意的吧!” 聿执拉开车门,坐到了车内。 许言倾将玻璃升上去,远处的说话声被隔在车窗外面,又被雨声给淹没了。 江怀示意司机开车。 回到江南首府,聿执进了屋后,先去冲了个澡。 许言倾喜欢把事情先做上,她去厨房淘米,洗菜,等到男人一身干爽的出来,她这才去换了身上的衣服。 她自己买了两套睡衣放在这,长袖长裤的棉质,白底,上面印着一颗颗草莓。 洗过的头发很蓬松,聿执在沙发上坐着,许言倾就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 她不喜欢用他的沐浴膏,他身上有一种马鞭草的偏中性香调,又香又野又性感。 许言倾头一次看成分的时候,看成了牛鞭。 “你很忙吗?” 男人冷不丁地开口。 许言倾收拾惯了,她把遥控器放好。“不忙啊。” “那你走来走去地干什么?” 许言倾听出来了,这是找不痛快来了。 她还是识相点吧。 许言倾在沙发上坐好了,她用的沐浴露是最简单的,超市二十几块钱一瓶。 聿执闻着,牛奶香气特别浓,像是一头小奶牛似的。 她看到男人颀长的身子站了起来,他身上的睡衣是牌子货,不会紧贴着身,松松爽爽的。 许言倾还没回过神,就被一只手给扣住颈后。 她身子往旁边倒去,被聿执按在了沙发扶手上,一把长发垂挂下去,他倾身压下来,满身欲气不可阻挡。 许言倾胸前的扣子被他咬开,紧接着,男人的手就钻了进去。 还想更进一步时,被许言倾按住了手背。“你是真的想要吗?” “怎么,我这样子不像吗?” 许言倾眼里比他还要清冽,“你不是因为赵思南,想找人撒火吧?” 聿执这火起得本就是莫名其妙,而且像是被谁激起了体内的暴虐因子一样,许言倾可不陪他疯,她怕自己被玩坏了。 “别什么事都往她身上扯。” “那是扯吗?”两人都心知肚明,许言倾头仰着,没个能支撑的点,难受得很,“回来的路上你就不对劲,小爷,我没惹到你吧?” 她对他的称呼,真是一会一变。 他手里揉了下。 许言倾死死地咬着嘴唇,聿执另一手撑在靠背上,他睡衣轻薄,衣服垂下来一大段,颈子那一段空空的,许言倾不用刻意看,眼睛都能瞄到里面的春光。 “我哪不对劲了?” “你要舍不得赵小姐,你就不该跟她断了,你刚才要是把她接回家,她不就不用回去受那份委屈了吗?” 在许言倾看来,赵思南这是本事见长了,之前那些套路聿执都不吃,她就换了一招。 许言倾心硬,她是不会去同情她的。 可让她不畅快的是,聿执好像挺喜欢她这一套。 “怎么这么小气呢?” 许言倾用手指勾着他的领子。“你是在说我吗?” “不然呢?” 她手指攥紧了下,“赵小姐顶多算是你的前女友了,你对她送温暖的时候,也没把我放在眼里。” 许言倾心里跟明镜似的,聿执跟她在一起,可不是因为什么深陷其中的爱。 他顶多就是对她有了一些心动,也许是觉得她新奇,也许就是被她的身子迷住了,总之,他付出的心思就只有那么一点。 他玩得花,随时可以抽身。 聿执看她的样子,不像是生气。“我也没做什么,她突然不见了,我肯定要去找她。” 许言倾眉头紧锁着,“就算你不找,赵小姐也不会出事。她在自己家里睡得不是好好的吗?” 聿执听到这话,脸色沉了下去。 “若要追究因果,又有谁是无辜的?”聿执只是不想因为许父的事,迁怒到许言倾身上罢了。 “她现在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你别跟她太计较。” 许言倾想要推开聿执起身,但是起不来。 “小爷的意思我懂了,让我让着赵小姐,是不是?” 以后只要她哭一声,许言倾就得把聿执让出去。 行啊,无所谓。 许言倾手臂在男人的胸前撞了下,撞在他的骨头上,弄得他怪疼的。 “你这牛脾气谁惯的?” “我饿了,要起来吃饭,你最好别压着我。” 许言倾住进了这儿,不是被他压在床上,就是按在了餐桌上,再不济就是……墙上。 聿执喜欢玩刺激,不代表许言倾对这种事上瘾。 她表情严肃了不少,“你起开。” 女人生起气来,莫名其妙的,聿执知道她心里不痛快。 “我已经跟你在一起了,就不会想着再回去,这方面你不用有什么顾虑。” 聿执摸了摸许言倾的脸,像是在逗小猫,“只是对思南,我有亏欠,是我们都有亏欠,我不忍心看她过得不好。” 许言倾绷着面色,“说完了吗?” 聿执看她的样子,是听不进去了?“许言倾。” 她推着聿执的胸膛,想让他起来,但他就是不动。 许言倾表情冷冷的,她亏欠赵思南什么了? 她一点都不欠她的! 见他不肯起身,许言倾将手伸到了他的颈子里面,微凉的手指感受到了他身体的战栗。 许言倾顺着他的锁骨往下滑,摸到一块结实的肌肉处,揪着一点,用力拧下去。 第174章 意外捉奸 这一处被掐着,那可不是一点点的痛。 聿执往沙发上一坐,脸色铁青又带着难以置信。 许言倾这是去哪吃的熊心豹子胆? 她趁机爬起来,整理了下睡衣,她下完手后才意识到是把聿执给得罪了。 许言倾想要起身,被男人给扣住手腕,他修长的手指从颈间一路往肚脐方向而去,所到之处,衣扣纷纷被解开了。 聿执低头看眼,掐红了。 “看看你的杰作。” 许言倾把脸扭到一旁去,聿执手掌勾住她,将她给拉过来。 她的脸撞在他胸前,看到那一处又红又肿的,许言倾脸当即就红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都没舍得往你身上这么掐,你倒好。” 许言倾知道她做错了,是要道歉的,“对不起。” 可是聿执不接受,“除非你亲一口。” 她朝着他胸口看了眼,许言倾没心情,亲不下去。 聿执搂着赵思南在雨中朝她走来的一幕,令她不舒服到现在了。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振动了下,许言倾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她凑过去看眼,是有人给聿执发了消息。 屏幕上显示思南两个字。 许言倾将手机拿起来递给他,“我去做点吃的,饿了。” 聿执没再纠缠于被她拧了一把的事,他点开了手机。 赵思南找他,是为了药厂的事,有些事情她还是弄不清楚,想跟他请教下。 聿执去书房将资料整理出来,一并发给赵思南后,问了她一句,“你还好吧?” 赵思南许久没回。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受她婶婶的气。 许言倾来到门口,在门上敲了下,“晚饭好了。” 聿执起身时,赵思南的消息也回了过来,没有过多的只字片语,只有一个‘加油’的表情包。 男人神色有些凝重,他走到门口,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吃什么?” “煮了个小火锅。” 两人住一起后,聿执的伙食倒是接地气了不少,他本来是不大喜欢吃这种东西的。 他揽过许言倾的肩膀,在她脑袋上亲了口。 但她能感受得出来,他有些心不在焉。 聿执晚上吃得少,可衣服上沾了火锅的味道,他就非去冲个澡不可。 许言倾坐在床上,拿了遥控器不停地调台,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望了眼。 许言倾按了暂停键,坐在床上喊着聿执。 “你的电话。” 浴室内的冲水声很响,显然是听不见的。 她怕有人找他是因为什么急事,她爬到另一侧看了眼来电显示,还好,不是赵思南。 看着是个陌生号码,没有备注。 许言倾拿起来后走到浴室门口,她用力敲了敲门。 水声止住了,男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慵懒,“进来。” “有人打你电话,打好几个了。” 许言倾不肯越过那道三八线,她听到脚步声过来,门一打开,里面的热气涌出来,她手背上沾了几滴热水。 那头的人像是放弃了,电话打不通,就改为发信息。 许言倾将手机递过去的时候,余光扫过屏幕,看到上面有串数字,像是房间号。 她没仔细看,也记不到心里去。“洗好了吗?” 聿执甩了下头发,没穿衣服,水渍落到许言倾的脸上就凉了。 她用手擦拭了下,将手机塞给他。 “你怎么不问我,是谁发的消息?” 许言倾从他面前经过,准备去刷牙,“这是你的私事,我不用知道。” 聿执听在耳朵里,怎么这么不舒服呢。 一般的女人就算不闹,也该缠着他,非得问清楚了那头的人是谁不可。 可许言倾就是不会,他严重怀疑她对他根本没有走心。 翌日。 许言倾出门前,聿执将一把车钥匙递给她。 她认得车钥匙上的标签,长得很奇特,标志着这辆车贵得要死。 “拿着。” “给我?” “哪有一个女人,总是骑着辆摩托车飞来飞去的?” 许言倾却是没有伸手接,“你这车,得加最好的油吧?最近油价飞涨,我养不起。” 聿执真是被她气出笑来,“你尽管开,油,我也包了。” 许言倾还是觉得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就享受多少的物质,最好。 “我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是永远不会堵车的。” 她倔得像头驴,不肯拿,聿执也只好作罢。 安稳了过了几日,这天快到傍晚的时候,许言倾和黄顶一前一后进入酒店。 她刷了门卡进去,闻到一股方便面的味道。 “你在干嘛呢?” 黄顶抱着一桶老坛酸菜吃得起劲,许言倾走了过去,“还敢吃?” “没办法,我就喜欢这个味。” “人盯得怎么样了?” 黄顶都快被熬死了,“那女人很狡猾,不知道今晚会不会过来。” 许言倾不喜欢搞这种桃色新闻,但这个女人专门钓一些有钱的老男人,有传闻说她跟过航洋地产的老总。 许言倾这会就认定了,航洋地产跟他父亲的死有很大关系。 她将门拉开一道缝,许言倾调整下脖子上的项链,让高清摄像头正对对面的房门。 黄顶干完了一桶面,慢慢悠悠过来。 没过一会,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就来到了对面,她环视下四周,眼见没人,这才刷卡进去。 “瞧见没,这么冷的天,就穿一条裙子啊,那裙子紧得把她内裤的形状都勒出来了。” 许言倾不是瞎子,当然能看见。 “其实你身材比她有料多了,什么时候你也这么穿。” 许言倾习惯了黄顶这么跟她讲话,“有多远滚多远。” “我跟你说啊,这女人号称宋十秒,懂什么意思吗?就是男人在她面前,坚持不了十秒,都得器械投降。” 可显然,里头的男人持久性很棒,两人干等了一个多小时,站得腿都麻了。 “言倾,你跟小爷发展得怎么样了?我觉得你比宋十秒有魅力。” 黄顶拱了下她的手臂,“小爷几秒?” 许言倾转过脸去,“你为什么总是对他的事很感兴趣,特别是在持久度上?” 黄顶一听,这误会可就大了啊! “不是,我……” 对面传来一阵声音,门已经被人拉开了。 宋十秒从里面出来,裙子的肩带滑落在肩膀上,她用两根手指将它拎起来,挂回凸显的锁骨处。 许言倾看到她在嘴边抹了下,口红花了。 可想而知在里面,经历了多么香艳的一场欢爱。 女人并未离开,而是将门拉开,许是意犹未尽,又折回身去。 声音娇媚的不像样子,还喊了一声,小爷。 第175章 不就是玩玩吗?别当真 许言倾愣在当场。 黄顶原本是嬉皮笑脸的,这会脸色突然沉下去。 “小爷?喊的是你家那位吗?” 许言倾还没来得及反应,黄顶直接拉开门冲出去了,“捉奸这种事要不是捉在床上,他是不会承认的!” 许言倾要去拽他,可黄顶就跟条泥鳅似的,已经冲到对面了。 他只要一遇到许言倾的事,就挺冲动。 她倒是沉得住气,可这会不得不跟在后面。 宋十秒看到有人进来,吓了跳,“你谁啊?” 许言倾快步来到黄顶身边,就见靠窗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聿执的外套丢在旁边,身上一件白色的衬衣,扣子解了两颗。 他在抽烟,黄顶也是男人,懂的,这就是事后烟了。 他好姐妹蒙受了这样的屈辱,他比许言倾还生气。 可黄顶不敢找聿执的麻烦,他就逼到了宋十秒的面前,“你是干什么的?什么人都能睡吗?抢男人的本事一流啊。” “顶顶!” 许言倾的目光跟聿执在烟雾缭绕中相遇,男人一身的慵懒,她很是清楚,什么时候的他是最性感的。 比如这会,一场酣畅淋漓的激战过后,聿执看上去连话都不想说。 “顶顶,赶紧走了。” 许言倾过去想拉他,可黄顶咽不下这口气。 他姐妹多漂亮一女人啊,这才跟他一起多久,他就背着她偷吃了? “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信不信我曝光你!” 宋十秒抢过的男人不计其数,面对那么多凶悍的原配,从来不带怕的,她冷笑一声,“你是干什么的呀?” “我……” 他才张了口,就被一道冷冷的声音给压制住了。 聿执倾过身,将半截烟掐熄掉,“许言倾,你跟踪我吗?” 她说了声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这。” 聿执一声低笑开,可笑意并没有达眼底,任谁都能听出来里面的讥讽。 “是不是昨晚看了我的手机,把房间号给记下来了?” 她当时是瞄到了一眼,但许言倾压根没记住。 “我没有。” 宋十秒上下打量着许言倾,长得够艳的,即便不化妆,可五官的立体感依旧这么逼人。 “没有,你能跟到这里来?” 许言倾从进来到现在,都表现得很镇定,可她心里其实已经被扰乱了。 她一遍遍跟自己说,这很正常。 对聿执来说,真的正常。 她怎么能奢望,他有了她之后不去外面偷食呢? 该觉得心虚的,不是她。 许言倾正面聿执的问题,她深吸了口气,但是心尖像是被人用小刀在一道道割着。 “小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聿执神色挺坦荡,“谈事。” “谈事情需要来酒店开房吗?”许言倾望向那张大床,够凌乱的,被子都被蹬到了地上,就连床单都是皱皱巴巴的。 她像是看到了两人滚成一团的画面。 “许言倾,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他这话,无情且冷漠,打得许言倾一个措手不及。 黄顶满面都是愤怒,气得整个人都要炸了,“你这骚女人,都是你干的好事!” 他恨不得手撕了这个宋十秒。 女人哈哈一笑,“怪我?自己在床上满足不了男人,怪我干嘛?” 许言倾拉过黄顶,“走了。” 她手掌攥住他的臂膀,很用力,指甲几乎要刺进他皮肉。 聿执显得很烦,拿起烟盒咬了支烟出来,他盯着许言倾的侧脸,她的脸色白皙剔透,连一眼都不去看他了。 “顶顶,走吧。” 这种场面,她不该在的。 偏偏那个宋十秒还要落井下石,“妹妹,想开一点,今天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可别太贪心,小爷这样的人物,你想一个人霸着吗?” 许言倾对这种争风吃醋,反感得很。 她没好气地说道,“没人霸着他,你要喜欢,你拿走就是了。” “我一个人可吃不下,我们轮流着还差不多。” 许言倾被恶心到了,那种反胃冲到了喉咙口,比黄顶的那桶老坛酸菜还上头。 聿执目光扫到她的项链上,她从来不喜欢带饰品,更别说是这么夸张的款了。 他眉头逐渐拧起来,“是不是真想留在这,一起?” 许言倾拉过黄顶往外走,两人来到走廊上,她这才松了手。 “姐们……” “我没事的。” 她不知道电梯在哪,想去找,但是身子没站稳,肩膀撞在了墙壁上。 许言倾吃了痛,这才清醒些,黄顶带着一脸同情地跟在她后面。 “别这样,聿小爷这种人,当真不得的。” “谁当真了?”许言倾口气淡漠得很,“成年男女,不就是玩玩吗?” “你真这么想的吗?” 许言倾脑子是空白的,脚步声被走廊的地毯吸附得干净,她来到电梯前,手在下行键上使劲按着。 她差点就忘了,他是聿执,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一心一意对他来说,是放狗屁。 “我也不吃亏,是吧?”许言倾一边戳着那个键,一边问黄顶,“跟他睡那么几次,我家里的问题就全解决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要你没交付真心,那就没事。” “真心?”许言倾轻笑,“这种东西最不值钱,我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他。” 黄顶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别戳了,都要戳烂了。” 两人走出酒店,黄顶不放心她一个人。 “我送你回家。” “不用。” 她走向她的那辆摩托车,许言倾不喜欢被人怜悯,再说男欢女爱,一拍两散本就是正常的事。 聿执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 他上了车,车门刚带上,就给许言倾打去了电话。 不过,他好像又被拉黑了。 第176章 我们分手吧 聿执盯着手机看,脸色寒恻恻的,看上去非常渗人。 这种时候,没人敢吱声,不过江怀作为助理,只能硬着头皮道。 “小爷,要不我给许小姐打个电话?” 她应该不至于把他也拉黑了。 “不用。”聿执的整张脸都浸在寒光里面,五官被灯光的影子折出一道阴霾,迷蒙住了男人的眼帘。 他回到江南首府,这么晚了,屋里漆黑一片,毫无人气,许言倾到现在都没回来。 江怀把灯打开,看眼时间,“小爷……” 聿执转过身,即便江怀一直是跟着他的,可有时候还是摸不透这个男人的脾性。 “你很关心她?” 江怀一听这话,没法接,“大晚上的,我想着许小姐一人在外面,不安全。” 聿执这时候心里窝着火,他没碰见过这样的女人,脾气大得很,难道事事都得他去哄着她? 人一火,渣言渣语就出来了。 “就算我真的睡了别人,又怎样?”聿执往里走去,身影板正,他来到客厅的整面落地窗前,“我没有把人带回来,我晚上回的还是这儿,她还不满足?” 这话问江怀,他也搭不上话呀。 “小爷,许小姐……她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江怀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着许小姐对待感情很认真,既然开始了,可能就想着是过一辈子的。” 聿执的人影投在了干净的玻璃上,他盯着身前的暗影,似有出神。 聿执想了下,还是觉得特别还笑。 “谁规定的,在一起处处就要过一辈子?”对待感情这么认真?聿执转过身,笔直的双腿来到沙发前,刚坐下时,就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零食。 许言倾除了一日三餐外,吃的零食不多,但她很爱蛋卷。 桌上摆着一大袋,她才吃了一点,塑封口用一个粉色的夹子夹着。 “她是不是回去了?” 有可能去找了许安,也有可能,是回了自己那个家。 江怀听出了聿执话里的意思,这不还是挺在乎的吗? 许言倾开着车兜了一大圈,她情绪低落,没有回去找妈妈和安安。 她怕她们看出她不高兴来。 黄顶不放心她,跟了她一路了,只是远远地坐在车里,并不上前打扰。 许言倾将摩托车停好,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来。 兜里的手机响了,是黄顶发来的消息,“总算不跑了?” “油费太贵,不舍得。” 黄顶真是哭笑不得,他姐妹还真是人间清醒!男人在钱面前都得靠边站啊。 只是笑意刚要扬起,黄顶却压根笑不出来。 他喜欢许言倾,不过不是那种喜欢,他折服于她坚韧不屈的性子,可是看到她这副模样,他真的很心疼。 她要是能大哭一场,也就好了。 “姐妹,我带你去买醉,我给你找个身强体壮的小鲜肉,一个不够就来俩!” 许言倾看眼消息,“不,我吃不消。” “我找的人,一定比你家那位强!” 许言倾看着‘你家那位’这几个字,这称呼太具占有性了,就像是昭示了主权一样。 聿执就算跟她说了要在一起,也没当过真吧? 在他的观念里,可没有忠诚两个字。 晚上还是很冷的,许言倾放下了手机,她仰面,任由稀碎的路灯灯光割据她的脸 她闭紧双目,浓密的眼睫毛眨动得厉害。 许言倾想过这种场面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她和聿执之间,就这么难堪地结束了。 江怀打了一圈电话后,回到聿执的身边。 “小爷,许小姐没回家,也没去她妈妈那里。” 聿执掌心里握着一只铂金的打火机,手指在上面敲了下,蹭的一声,冰蓝色的火光照亮了男人眼底的阴鸷。 “不去管她。” 爱回不回,惯得她!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许言倾还是没回来。 江怀倒是在朋友圈,看到了关于她的动态。 左拥右抱,一手一个花美男,配上文字:鸭鸭鸭鸭呀! 江怀震惊不已,甚至揉了下眼睛,他仔细看眼,真是许言倾。 聿执正好抬眸,见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什么事?” “没,没事。”江怀把手机藏到身后去,这个动作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聿执把手伸出去。 江怀咬了下牙,他错了,他不该手贱去点开朋友圈。 “小爷,我好像知道许小姐在哪了。” “她给你发消息了?”看看,不还是沉不住气么? “那倒没有。” 江怀可不敢吊着聿小爷的胃口,他把手机递了过去。 聿执只是瞄了一眼,视线就定格住了,他目光扎在许言倾搂男人的手臂上,她的脸还紧贴着其中一人。 最主要的是,那两男人都没穿上衣,一身的腱子肉,胸肌发达得比女人还厉害。 江怀额头凉凉的,伸手一摸,一滴冷汗。 深夜。 南淮市的街上,来来往往有人经过,许言倾坐在那,挺受瞩目的,毕竟这么一个漂亮女人,这会又带着落魄美,谁都想来场艳遇。 黄顶这会坐到她边上了,怕的就是有人不怀好意。 一辆车从路边疾驰而过,但是很快,车子又倒了回来。 黄顶看眼车牌号,感叹一声,“非富即贵啊。” “什么?”许言倾没听进去。 黄顶再一想,这车牌有点熟悉。 车上有人下来,他身子慢慢坐直,手臂捅了下旁边的许言倾。 她跟着抬起眼帘,一道身影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走来,许言倾耳畔的风好像都禁止拂动了。 聿执包裹在长裤内的腿行至两人跟前,黄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站起身想要开溜。 聿执的目光扫到他脸上,阴冷如冰霜,阴毒如毒蛇,“坐下。” 黄顶腿一软,重重地坐回许言倾身边。 许言倾皱了下眉头,语气硬邦邦的,“你干嘛?” “许言倾,半夜不回家,你挺浪啊。” 她立马就还嘴了,“我不如小爷,浪里打滚,你最浪。” 许言倾没给他一点面子,都要分手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风呼呼地吹在耳侧,把许言倾的胆子也给吹大了。 分手这种事,晚说的那一方就是被甩了。 许言倾要抢占先机,“我们分手吧。” 第177章 别碰我,我嫌脏 空气瞬间就凝结住了。 江怀站在不远处,没敢跟过来。 聿执滚动的喉结被衬衣给半掩着,脸色寒浸,眸子里的深邃被映出了阴来。 “你再说一遍?” 许言倾不想被甩,很没面子的,“我们分手。” 聿执活这么大,在他的耳朵里就没出现过这句话。她今晚这是中了猛男的毒,敢在这跟他叫嚣呢? “许言倾,你——” 聿执气急,可还是没有显露在脸上。 他看向坐在旁边的黄顶,“你一直跟她在一起?” “是,这路上来来往往都是人,我得保护她对吧?” 聿执本来就看他不顺眼,更别说这会是没事找事了。“暗恋她多久了?” 黄顶立马摆手,“没有。” 他怎么会暗恋许言倾呢? “不肯说实话?”聿执站在街头,轻描淡写地像是要给黄顶判刑一样。“江怀——” 他一叫江怀的名字,准没好事。 “跟他好好聊聊,我要从他嘴里听到实话。” 不管用什么手段,就算打烂了他的嘴,聿执也要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许言倾下意识将手拦在黄顶的面前,“他是我朋友,好几年的朋友了。” “那就是蓄谋已久,更该死。” 黄顶这会只想说冤枉啊。 可聿执好像盯住他了,他眼帘紧眯,视线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的,“还挺护着他。” “他不可能对我有非分之想的。” “为什么?” 许言倾觉得分手是两个人的事,不该迁怒到别人身上。 “黄顶是我闺蜜,懂吗?” “你当我好骗?闺蜜二字,仅限于女人之间。”聿执确实看不惯许言倾身边有别的男人。 “他不喜欢女人,所以……我们两个关系很简单。” 黄顶大吃一惊,手掩着嘴,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又不是傻子。” 这难道还是什么大秘密吗? 黄顶啊的一声,推开许言倾的手臂跑了,“不活了,不活了……” 聿执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收场,黄顶溜了,许言倾坐在位子上没动。 他不想在大马路上跟她算账。 “先回去。” 许言倾看到聿执的腿动了下,她却是摇了下头,“我不回去了,我们在这儿说清楚就行了。” “你放在我那的东西呢?” “也没几样值钱的,算了。”许言倾想到她的身份证和电脑也在,看来还是要过去一趟,“你白天应该不在吧?我明天抽空过去整理下。” “没完了,是吗?” 许言倾就觉着这人,很搞笑,“小爷不会以为我们还能继续吧?” “不能吗?” 这人要不是聿执,许言倾都想抽在他脸上。 可她没这个胆子,她怕聿小爷以后给她穿小鞋。 “你都跟别人睡了,就说明她的滋味更好,何必还要回头来吃我这一口呢?” 聿执低身握住许言倾的手腕,想将她拉起身。 可她僵在座位上,不肯起来,聿执干脆手臂揽着她,将她锁在怀里。 许言倾几乎是被他给强行带上车的,可怜的是江怀,又得把她的摩托车骑回家。 回到江南首府,许言倾刚一进屋,趁着聿执拿鞋的时间,从他怀里挣开了。 也好,今晚就把东西收拾好吧。 她快步往衣帽间走,聿执以为她是说着玩的,没想到真的要拎箱子。 他走过去将皮箱踢开,“去哪啊?” “去哪都行。” 聿执瞧着她模样冷冰冰的,不像是装出来的。 “行了……” 他的语气,是漫不经心的,因为他根本不觉得这是多大点事。 可在许言倾看来,这是两人在一起的底线,不能碰触。 她去拿衣服,人还未走近衣橱,就被聿执给拉到怀里。 他低头在她脸上亲着,一口口不带含糊,她的小脸冰冰凉的,配他嘴上的温度刚好。 许言倾身体却是绷紧了,“别碰我!” 他精力这么好吗? 傍晚的时候不是才结束? 他不停,许言倾气的脑袋扭来扭去的,“我说了别碰我,她要是满足不了你,你还可以去找别人!” 聿执攫住她的下巴,不让她乱动,“我现在只要你。” 他在她脸上用力亲了口。 许言倾没吃晚饭,胃里翻涌着都想吐,“别碰我,我嫌脏。” 男人陡然停住了动作,一双迷离的眼睛,也变得清冽不少,仿佛方才即将失控的人不是他。 上一秒还是欲望横生的,这一秒就是一副禁欲的模样。 他松开了手,许言倾也没闲着,打开皮箱,把衣服不停地往里面装。 “许言倾,你跟我玩真的?” 她蹲下身,将皮箱合上,拉好了拉链后,这才起身看他。 “我不是跟你玩的,从我住在这的第一晚起,就很认真。也许你觉得跟我就是玩玩,但我……真的以为你说的在一起,是单纯的男女朋友关系。” 而不是他有了她之后,还可以和别的女人上床。 聿执见识过她的硬脾气,他刚才也问了自己一句,这样的女人真的适合他吗? 她是想把他拴死在她身上? “这事不怪你,怪我,是我理解错了。” 许言倾推着皮箱要走,“小爷要是觉得不爽,你也可以说是你甩了我的。” 她走出去两步,被聿执给拉住,他推开了那个皮箱,将她环在怀里。 “你误会了,我跟那女人什么都没发生。” 算了。 他肯定舍不得让她走的,要不然也不会大晚上跑出去找她。 许言倾听着,这话也太假了点,“小爷别忘了,我把你们捉奸在床。” “哪门子的在床?我什么时候在床上过?” 他明明穿得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 许言倾颈窝处被他的下巴压着,她还动弹不得,“你分明是一副事后的样子,床上也有你们纠缠的痕迹。我有眼睛,会看。” “她勾引我是真,但我没上钩。” 聿执轻握住许言倾的肩膀,“这里面很多事你不知道,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许言倾信不了。 “小爷,你换个角度想,今天如果被捉住的人是我,你会信我吗?”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张口,倒是提醒了聿执。 “你朋友圈里的那两个肌肉男,在哪?” 第178章 他只好妥协了,认栽 “什么肌肉男?” 许言倾听都听不懂,这是想倒打一耙吗? “你自己发的,你不知道?” “我没有。” 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聿执松开了手,走到她面前,“把你手机给我。” “做什么?” “你不会已经删除了吧?” 许言倾摸出来递到他手里,聿执打开她的朋友圈,让她看自己发过的动态。 她看了之后,吃惊不小,“骗人。” 面对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聿执只是冷笑,“这是你自己发的,谁骗你?” 他紧接着又说道,“你挺会玩,转身就找了两个,招架得住吗?” “我没有,我在街上坐了一晚上,哪也没去。” “你这解释,有点牵强。” 许言倾越发觉得这照片有点眼熟,她把手机拿回来,翻找了一轮后,在黄顶的朋友圈里找到了原图。 只不过原图中,左拥右抱的是黄顶自己。 “你看。” 许言倾把手机放到聿执的面前。 男人不动声色的,可眼神又显得太过锋利,“真是好姐妹,有看中了的,一起上?” “你看啊,这明显是p图,搂着他们肩膀的手也不是我的。” 这么明显的ps痕迹,他看不出来吗? 聿执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在去找她的路上,他又把照片拿出来看了,搭住男人肩膀的手上,还有一只大金表,一看就不是许言倾。 这会,聿执却是将她的手臂推开。 “光线不好,他的手,你的脸,就是你们一起玩的。” “你——” 许言倾解释不通,却发现自己着了他的道。 她将手机收了回去,“我们已经分开了,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你管不着。” “别闹了,”又不是十八九岁的少男少女,为了一点莫须有的事要扯上半天。“分开什么,哪里能分得开?” 聿执上前抱她,“分不开的。” 许言倾被他这态度弄得恼火,在他胸前推了把,“小爷,我不想继续了,行吗?” “为了那个女人的事?” “我不喜欢这样。” 她似乎真的特别介意,她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眼神都带着排斥,根本不想让聿执靠近她。 他的事情,他不喜欢解释。 原本觉得把许言倾留在身边,会是件很省心的事。 他这个年纪,欲望深重,但聿执从来不是一个纵欲的人,也就是莫名其妙栽在了许言倾身上。 一见她就想碰,碰了还不算,恨不得碾碎,吞噬,吃干抹净。 她趁机往外面走,但是聿执从后面贴过来。 他抱她抱得很紧,“听我跟你解释。” 他真是妥协了。 “她有意勾引我,我有意让她帮我传话,有些事情不能跟你明讲,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我对她这款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就像你说的,嫌脏。” 许言倾被他抱住了,不能动。 他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当时让你赶紧出去,是怕你记者的身份泄露了,她要是起了疑心,我的眼睛就白遭这份罪了。” “你遭什么罪了?” “看她在我面前脱衣服,在我面前扭,我很难受。” 没兴趣的,多看一眼都觉得没劲。 “她知道你是吃醋进来闹的,就不会往别的方面想,懂吗?” 许言倾觉得他误会了,“我没有吃醋。” 聿执用鼻子刮蹭着她的脸,“我说那些话又不是真心的,你何必放在心上呢。” “谁能看得到小爷的真心呢?我只看到你们在一个房间待着,她衣衫不整。” 聿执将她扳过来,让许言倾面对自己,“那你现在好好看看。” “看不到。” “我脱给你看。” 聿执说着,将手指放到颈间,他解扣子的动作相当熟稔,他不喜欢戴太多的配饰,修长的手指上只有一枚素尾戒。 男人大片胸膛都袒露出来,对视之间,让人有种恍惚的迷醉感。 “看到了吗?” “隔着皮和肉呢,怎么看?” 够狠的,“还要我剖出来给你看吗?” 许言倾知道差不多就行了,聿小爷要真想跟人在外面弄个一次,不至于不肯承认。 “我饿了。” 聿执攥住她的手,“带你出去吃。” “不用了,我不想跑。” 许言倾没拉行李箱,她推开了聿执的手走到外面。 江怀也来了,刚好按响门铃,许言倾过去把门打开。 “许小姐,您的车钥匙。” “江怀,不好意思啊。”让他一个拿着高薪的人,骑着她的破摩托车满大街地跑,她还真是过意不去。 “没事,应该的,”江怀见她脸色缓和了些。“许小姐气消了吧?” 她接过车钥匙,眼帘垂着,“我也没资格生气。” “您放心,小爷看不上她的,当时您走得太着急了,应该看看的,旁边两个房间我都安排了人,怕的就是小爷遭人暗算。” “他一个男的,能出什么事?” 许言倾往厨房走了过去。 江怀跟在后面,“您可别这样想当然,整个南淮市,觊觎他美色的人不少。拥有绝色长相的男人在外面,比女人更危险。” 那帮狐狸精恨不得使出修炼了千年的本事,为的不就是尝一口销魂的滋味吗? “你是他的助理,你当然帮他说话。” 江怀站在门口轻笑起来,“许小姐,天地良心,小爷看到您的朋友圈后,直接杀到那个酒吧去了。没找着人,我们又沿街找了很久,他对您真的很有耐心了。” 许言倾倒了杯水喝,“他跟我解释过了。” 江怀闻言,嘴角边的弧度越发拉开。“真是难得。” 聿执出来的时候,江怀已经走了,许言倾在厨房准备炒菜。 他站到她边上去,凑近看眼她的脸色,没有刚才那么怒火冲冲了。 聿执的视线往下落,看到了许言倾的那条项链。 他伸手去拿,许言倾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聿执给握在了掌心内,“又藏了摄像头?都拍到什么好东西了?” “没什么……”许言倾记不清楚她出了那个房间后,究竟说过什么话了,但她知道肯定没好话。 “我看看。”聿执用力一扯,项链就到了他的手里。 许言倾伸手去抢。“不要,给我。” 男人眼眸轻眯了下,“你在心虚什么?” 第179章 原来你跟我,就是玩玩? 不是心虚。 许言倾盯紧了项链,“我本来是去拍那个宋十秒的,不过现在是一无所获,没什么好看的。” “跟踪他?你在查航洋地产?” 许言倾从他口气中听到了不易察觉的冷,“不行吗?” “不要碰,那里面水太深。” 她靠在边上,也听不进去,“那封恐吓信上的内容,很多都应验了,说我爸会死于非命,还说不会留给家人收尸的机会。” 早知道的话,聿执就把这封信也一并删了。 他只是没忍心,让她活在一无所获的懊恼之中,“航洋地产的那位老总,家里底子丰厚,背景更是惊人。” “小爷都应付不了吗?” 许言倾以为的聿执,是有通天的本事。 聿执盯着手里的项链,面容肃冷,“不是一辈的人,我见了他都要喊一声伯伯。” 生意场上的事,充满阴谋诡谲,厮杀的厉害程度绝不是许言倾能想象得到的。 有些人不是得罪不起,是没必要。 名利场,利字摆在第一位。 许言倾趁他不备,想要将项链拿回来,但聿执反应很快,抬着手臂,不让她得逞。 “这么着急,心里是真有鬼。” “没有。” “那好,一起听听。” 许言倾装着镇定的样子,“没兴趣,我要先填饱肚子。” 聿执拿了项链走了,许言倾不好再追过去,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应该没讲什么过分的话。 等她回到卧室的时候,看见聿执在床边坐着,背影落在眼中,有种凌冽的英气。 许言倾进进出出的,男人没理她。 她洗完澡,在浴室吹干了头发后,这才准备睡觉。 聿执摆弄着手机,将一段录音放出来。 一切,从黄顶的口无遮拦开始,那会她和顶顶躲在房间里,黄顶肆无忌惮的拿聿小爷开黄腔。 他问许言倾,“小爷几秒?” 聿执侧过脸来,冷漠的眼,尖锐的五官,因不悦而滚动的喉间,它们组合在一起,凑成了一副令人发毛的画面。 许言倾觉着这种话,应该还好吧? 谁都听得出是玩笑。 可紧接着,就是许言倾说的一长段话了。 “成年男女,不就是玩玩吗?” “跟他睡那么几次,我家里的问题全解决了……” “真心?我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他。” 聿执将录音从头到尾听了一遍,然后用手机录下了这些关键的语句。 一遍听完后,他还要重复播放。 许言倾走过去,把录音给关了。 这话真是她说的吗?她当时是气糊涂了?“我看到你们在里面那样,我肯定不会有好话……” 聿执手掌撑在身侧,上半身往后轻仰,目光攫住许言倾不放。 “原来你跟我,就是玩玩?” “如果你是玩我的,我也玩你,前提条件看你怎么对我。” 聿执真是,没见识过这么牛的倒打一耙的本事,“你别告诉我,是有人冒充你说了这些话。” “小爷难受吗?” “我总不至于心里很爽,放个鞭炮庆祝一下吧?” 许言倾头发虽然吹好了,但并不是全干的,贴在脸上还有种湿漉漉的感觉。 “我捉奸的时候,比你更难受,再说当时我朋友在,他全程都目睹了。我多没面子,我肯定要说些狠话,找补回来。” 聿执听到那番话时,肯定是动了怒火的。 可这会许言倾解释了,他又觉得没那么气了。 她要真是玩玩的,就不会为了那个宋十秒,气成这样。 聿执勾住她的腰,让她跨坐在他腿上,许言倾的睡衣都晾在阳台没收回来,临时套了条睡裙,却更方便他下手。 聿执将她的裙子往上推,直到撩至腰间。 许言倾双腿凉飕飕的,下意识要并拢,“冷。” “你那个朋友,不是第一次好奇我的事了,他就这么想知道我到底……能有多久?” “不是,”许言倾也烦黄顶那张嘴,太贱,“他没有坏心思。” “防火防盗防闺蜜,他不会是看上你的男人了吧?” 许言倾被聿执那双眼睛盯得不舒服,她想起来,但是被他给掐着腰。 “他既然这么好奇,你就满足下,帮他探个底?” “什么意思啊?” 许言倾真没听懂。 房间的玻璃窗上,不知何时映出两道交缠的人影,有种恍惚感。 滚烫的欲撕开了空气中仅有的一点清冽,聿执体魄野蛮,浑身上下汗水津津的,贴紧了许言倾,把她也弄得像是刚从水里面捞出来。 许言倾嘴里数着,“两千,到两千了……” “继续数。” “聿执你——”她被折腾得不轻。“你有病,你有大病,你个变态。” “以前都没掐过秒,为了满足你朋友的好奇心,你牺牲一下?” 许言倾额头的汗从鼻子上挂下去,一两滴砸在聿执的锁骨上,另外两滴淌到下巴处,要掉不掉的,生生挂着。 聿执张口吮住,“现在应该是两千零十了,别走神!” 她还不让她躺着,非让她坐着,许言倾数得喉咙有些沙哑。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极度的欢愉,极度的难以自控,那一瞬间的自己,好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她。 …… 许言倾这人,向阳而生,虽然出生不好,但打小是在杂草堆里长大的,韧劲十足。 她尽管着急于要调查航洋地产的事,但她绝不作死,特别能沉得住气。 这日,她给华悦酒店做完了采访,经理一路将她送出办公室,“报道的事就麻烦许小姐了,多给我们做做正面的宣传。” “一定。” 经理的眼睛在她身上瞟着,人如其名,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模样,肯定能入那位的眼。 “我安排了中饭,就是简单的工作餐而已,许小姐不会不给面子吧?” 许言倾说了句谢谢,她要是不接受,别人指不定说她一个小记者还这么傲。 经理亲自将她带到一个包厢前,许言倾看了眼,大门一瞧就很气派,乌木红色,透着厚重的质感。 “请进。” 经理推开门,带了许言倾进去,但他几乎是转身就溜了。 许言倾察觉到不对劲时,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她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男人摇摇欲坠,被砸破了脑袋。 第180章 她被人看上了 这肯定不是吃饭的地方。 许言倾一点声响没有发出来,要换成旁地女人,早就忍不住尖叫了。 她悄悄地转身,将手搭在门把上,想要拉门离开。 可是门被锁上了。 “谁啊?” 她的身后,传来一阵浑厚的声音,听着就不像是年轻的男子。 “把她带过来。” 许言倾着急摸出手机,快速拨号,她和黄顶是搭档,紧急通话人也是他。 “喂——”电话那头刚传来黄顶的声音,许言倾的手机就被抢过去了。 紧接着一只手握向她的脖子,将她按在了厚重的门板上。 保镖手指收拢,许言倾喉咙里立马没了呼吸,她痛苦地扬起脸。 “喂,说话啊!”黄顶催促声。 保镖手指松开,将手机贴到许言倾的耳边,示意她张嘴。 她轻咳了声,“你大爷的,吃饭了吗?” 保镖眉头都快打成结了,没想到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说话却如此低俗。 黄顶语气紧绷起来,“没吃呢。” “我打错号码了,挂了。” 保镖见她还挺识相,便将通话给掐断了。 那头,黄顶第一时间坐直了身,‘你大爷的’是他和许言倾的暗号,她既然说了这话,肯定遇到什么麻烦了。 许言倾被人拽着胳膊往前走去,偌大的包厢内,其实更像一个大堂。 不远处的红木椅子上坐着个中年男人。 许言倾被拉到他的面前去,她这才看清旁边那个挨了打的人,居然是宗觞。 宗觞的视线落到她身上,阴冷的,漠然的,好像陌生人。 “你是谁?”中年男人打量了许言倾一圈。 “不好意思,我就是个路过的,走错包厢了。” 黄康裕的目光盯住她后,就挪不开了。漂亮的女人他玩过不少,可像许言倾这般纯欲的,他却是第一次见。 她的脸,娇嫩、白皙,眼睛里干净得不像话。 黄康裕滚动着喉咙,这绝对是个尤物,看一眼就能让人浑身发疼的那种。 宗觞了解这个色批,遭他毒手的姑娘可不少,但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护着,他现在自身难保。 “这件事上,是我不懂事,您要还不满意,我认打认罚。” 许言倾离黄康裕很近,他偏头的一个瞬间,她脑子里突然觉得这人很眼熟。 航洋地产的老董,是他。 许言倾一直想要查的那位老总,是这人的亲侄子。 “宗觞,今时不同往日了,你父亲突然离世,你没能保住宗家继承人的位子,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黄康裕娓娓道来,许言倾挪动下脚步要走,但这一举动像是惊扰了正伺机而动的野兽。 黄康裕一个起身拽住她,将她拉回来后困在怀里。 他嘴上还在跟宗觞说着话。“让一个非亲生的儿子霸占了自己的家业,你父亲死都死得不安详啊!” 许言倾挣扎起来,可别看黄康裕五十多的年纪,却经常锻炼,一身肌肉硬邦邦的,许言倾再怎么拳打脚踢都不是他的对手。 “松开!” “挺辣的。” 宗觞眉头一跳跳的,上前掰开了黄康裕的手臂,将许言倾拉出来。 “快走。” 她根本走不掉,宗觞被保镖冲过来一脚踹倒,身子就跟破麻袋一样,砰地砸在地上。 黄康裕摸了摸裤腿上的褶皱,“你们认识?” 宗觞保不了她,两人如果是陌生的关系,反而最好,许言倾摇头,“不认识。” 她余光看见宗觞从地上爬起来,鲜血飞溅,他半边脸都被血污浊了,头上的口子太大,血流淌出来的地方,甚至凝结出了血块。 宗觞用一只手按着,许言倾记得以前的他张扬无比,可短短才过了个年的光景,他却完全变了。 变得阴狠,不显山露水。 黄康裕起身,朝许言倾逼近。 她往后退着,搬出靠山,“我是聿执的人。” 黄康裕脚步停了下,“聿执?” “是。” 他眼睛浅眯,似乎在斟酌她话里的真假,最后又摆出一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没事,我跟他讨了你,他不会不给。” 黄康裕阅女无数,一双眼睛又狠又毒,扫一眼就能知道许言倾穿多大号的内衣。 今天要是不得逞,他非憋出病来。 宗觞拦在他的面前,明知不能得罪,却没法眼睁睁看着许言倾当他的面被碰。 黄康裕自己不动手,旁边的保镖抄起一个酒瓶子夯过来。 飞溅的玻璃片砸到了许言倾的脚边,宗泽阳死了,宗觞成了弱肉强食下的幼卵,真是残酷到令人害怕。 许言倾终究没法做到无动于衷,她冲过去及时抱住了宗觞摇摇欲坠的身子。 黄康裕揪住她的领子,一把撕开来。 许言倾蹲在了地上,手被一片玻璃给压到,她紧紧地将它攥在掌心内。 聿执走进酒店时,身后跟着慌里慌张的黄顶。 男人径自走向前台,“把你们经理叫出来。” “您……” 前台一看他气势逼人,像是来找事的主,忙抄起了桌上的座机。 聿执眉心跳动着,等到那名经理过来,他开门见山问道,“人呢?” 经理喊了声小爷,还想装糊涂。“您说的是?” “那名记者。你给人牵线搭桥,搭到我头上来了?”聿执砸了前台的一个摆件,吓得经理颤颤巍巍,说话不利索。 “黄……黄老在里面。” 聿执眼里涌起诡谲,如狂风呼啸而过时拍起的海浪,令人生惧,“带路!” 经理不敢不答应,忙在前面引路。 到了那个包厢前,站在门外面,听着里头一片死寂,经理将钥匙交给了聿执。 黄顶急得跟猴子一样乱蹿,聿执冲江怀吩咐了声,“把他丢出去,别留在这。” “小爷,您就这样进去吗?” 聿执没说话,直接把钥匙插了进去。 他推开门时,江怀不放心想跟上的,但是被聿执给关在了外面。 包厢里一片浓郁的血腥气,聿执扫了一圈后,才发现许言倾的身影。 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衣服被撕开了,但尚能蔽体。 聿执走了过去,看到许言倾手臂横放在地上,一只手上都是血,身上也是。 第181章 自残,换她安全 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去碰她,而是径自来到了黄老的身边。 这么大的场面,不能有一点的怯。 聿执在黄康裕身边坐下来,“黄伯伯,谁惹您了?动这么大的肝火。” 宗觞已经半死不活的,似乎没看到聿执,这时候还勉强撑坐起来。 他趴到许言倾身上,像是要护着她。 许言倾身子动了下,她转过身,聿执这才看清楚她的样子。 脸上盖着红肿的巴掌印,像是沾了血的雪白栀子花,冷艳不落俗。 “宗公子?” 宗觞脑袋在淌血,一滴滴在许言倾的面上弥漫开。 她视线望向聿执的方向,才发现他也在,她眼里明显迸射出了希冀。 黄康裕将挡在身上的抱枕拿开,聿执目光跟过去,他的小腹被人捅了几下,是用酒瓶碎玻璃扎的,虽然不致命,但见血了。 他用手捂着,在椅子上扭动两下。 “你这女人,是要我命啊。” 聿执垂下的眸子里,掩饰着晦暗,凌厉,以及残忍。 “黄伯伯,我的女人不懂事,我向您道歉。” “你的女人?”黄康裕这才正眼瞧他。 “是。” 整个南淮市,小一辈中要算聿执风头最劲,又狠又毒,黄康裕早有耳闻。 可他站到今天的位置上,也不是吃素的。 就算聿执的老子来了,就算他黄康裕今儿碰了他养在外面的女人,他都得让。 所以,他直接就无耻地开口了。 “送给我。” 许言倾浑身一颤,这男人都能当她爸了,他完全没把她当人,就像是讨要一件物品一样。 倘若聿执一口答应,她真的会被拱手送出去似的。 聿执看到有血从黄康裕的指缝里流出来,他神色是铁硬的,“黄伯伯,我还没玩腻呢。” “没事,给我一晚上,明早就还你。” 聿执的眼犹如浸润在一汪彻骨的寒潭中,他知道这人是不好得罪的,他手段硬,翅膀硬,可头上终有老子这座大山压着。 连他老子都不去碰的人,他不能下黑手。 “这可不行啊,我有洁癖。” “我戴套。” 聿执放在红木椅把上的手攥紧些许,“她伤了您是她不懂事,该赔罪的。” 他看到不远处的桌上,摆着几个酒杯和酒瓶,聿执起身走了过去。 这时候,也不必顾着酒里面是否有药了,只要不是会死人的毒药就行。 聿执倒了满满的一大杯,他走到许言倾身边,一脚将宗觞掀开。 他蹲下身去,目光紧盯着撑坐起来的许言倾。 “给黄伯伯赔个礼。” 许言倾知道他是在保她,高门权贵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就连宗公子那样跋扈的人都得服软,可想而知这黄康裕背景有多硬。 “赔礼值几个钱,我可不要。” 聿执蹲在那,浑身被一股子凌冽笼罩着,许言倾感觉到他满身是刺。 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手指在那道靠近嘴边的红痕上擦了下。 “来,喝了。” 对许言倾来说,这是无妄之灾,她紧咬着牙关。 聿执的酒杯抵到她嘴上,她还是不松开。 他知道她委屈,可今天这事没法善了,聿执不逼她,他站了起来,斟满酒的杯子送到唇边,几乎是三两口饮尽。 许言倾看到他喉结快速涌动,酒渍落在嘴角处,有一串垂落而下,淌在聿执的颈子上。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酒这玩意,他自个愿意了才会多碰。 聿执将杯子倾倒,手在嘴上抹一把,正好碰到他的舌尖,那股子欲里欲气又来了。 “黄伯伯,我女人不懂事,我回去教训她。” 他丢掉了杯子,来到黄康裕的面前,高大的身子往下压,两条手臂分别撑在椅子的把手上。 这么一个年轻的男人,却给了黄康裕一种不舒服的压迫感。 “这样,就算了事了?” 太便宜她了,绝对不行。 聿执的视线往下落,扫过他的腹部,“看着伤挺重的,我安排下,先把您的伤口缝好了再走。” “不必。” 聿执说话时,酒气很重,保镖在边上一瞬不瞬地盯着,生怕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来。 “这儿人多口杂,黄伯伯待会出去的时候小心。” 许言倾看到男人直起身,他脱下了外套,解开袖扣后,将扣子挽起两截。 他身板硬直,保镖已经下意识护到了黄康裕的面前。 黄老不悦地推开他,他就不信这年轻的狼崽子能拿他怎么样。 聿执弯腰捡起一块碎玻璃,在掌心内抛了下,然后对准自己露出来的手臂。 许言倾看到他下了狠手,艳红的血飞溅出来,洒到她脸上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许言倾完全怔住了。 聿执手臂垂到身侧,血汩汩往外冒,他丝毫不会疼的样子,甚至还甩了下手臂。 半只手掌很快被血浸湿掉,聿执冲许言倾招下手,“还愣着?想看我死在这吗?” 许言倾从地上爬起来,她跑到聿执的身边,生怕他随时晕倒一样,抱住了他的腰。 “黄伯伯,您看这样满意吗?” 黄康裕盯着他的手臂,很深的一道,又长,肉都翻出来了。 这种公子哥对自己的皮相都爱惜得很,能这么豁得出去,可想而知这女人对他来说,不是睡了就能丢的关系。 “衣服。” 聿执冲许言倾说了声。 她忙将他的大衣拿过来,给他罩在肩膀上,聿执腾出手,将许言倾捞到怀里,一件衣服兜住了两个人。 他左手臂圈住她的细腰,正好也能把鲜血直流的伤口给挡住。 “黄老,让他们走吗?”保镖低声询问。 都伤成这样了,这件事不翻篇都不行。 聿执迟早是要接掌聿家的,他虽然年轻,可是做事风格比他老子毒上一百倍,到时候黄家的小辈落在他手里,怕是讨不到一点好处。 黄康裕挥了下手。 许言倾出去时,朝地上的宗觞看眼。 聿执说了句别多管闲事,就把她带走了。 两人来到外面,江怀看他没什么异样,便走近上前,“小爷。” 聿执唇色发白,冷汗涔涔往外渗,许言倾抬头看他时,眼睛里已经是一片水雾了。 “聿执……” “别拿腔掐调的叫我,我腿软。” 第182章 你未来的老婆看见了,怎么办? 许言倾腰侧被浸湿了,黏糊糊的。 坐到车里,她赶紧让江怀去医院。 聿执扯开了外套,手臂垂着,就连裤子上也都是血。“让裴韧过来趟,带上缝合的工具。” “不去医院吗?”许言倾看他伤得不轻。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从黄老包厢里走出来的,不能去医院。” “可是……” 聿执摇了下头,“没事。” 他靠在椅背内,双目紧闭,皮肉的疼痛并不能压垮他。 聿执跟黄家的小辈打过交道,不足为惧,可黄康裕现在的地位几乎人人忌惮,这个梁子他也算是结下了。 江怀在前面联系裴韧。 窗外有隐约的灯光打在玻璃上,聿执的脸被衬得一片白,他眉间的沟壑拢着,下颌骨轻抬,带一种倨傲的冷漠感。 衬衣的领口上,有几滴溅开的血花,孤寂却又傲气。 聿执胸前一重,许言倾靠了过来,她手臂锁住他的腰,眼睛轻抬看他。 聿执同她对视,她几乎不是个会主动的人,这会眼睛里却是湿漉漉的。 “吓到你了?” 许言倾还是一脸的强装镇定,“没有。” 聿执拉过衣服,将她整个人包起来,他望着她脸上的手指印,“哪个人打你的?” “没看清楚,应该是他的保镖。” “他碰你哪了?” 许言倾唇角颤动了,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场景中被完全拉出来,“没有,我先下手为强了。” 聿执闻言,笑声扯动了伤口,“还说没有,衣服都快被人扒掉了。” 许言倾将脸紧靠聿执的胸膛,耳膜中被他有力的心脏声给撞击着,聿执将手掌按在她后脑处,“为什么会去那里?我不是让你别动航洋地产那条线吗?” “我没有,我是被那名经理骗进去的。” 许言倾说到这,再度抬头看他,眼神真挚,一张小脸透白而纯净,半点遮掩都没有,“你相信我吗?” 聿执手掌摸着许言倾的脸,她痛得瑟缩下。 她看到他流了好多的汗,颈间几乎被浸湿掉,许言倾带着哭腔的嗓音柔而软,“你别睡,你保持清醒。” “我要睡了会怎样?” “割腕自杀,会死人的。” 聿执真是太喜欢她这副既紧张又心疼他的样子了,他手指穿进她浓密的发丝内,一梳到底。 “我命硬,死不掉。” 裴韧接到电话,匆匆忙忙就赶到了江南首府,甚至比聿执还早到。 江怀没有明说是聿执受伤了,直到裴韧看到他半身的血,他吓得嘴都不贫了。 “谁弄的?” 不是,谁有这胆子啊? “我自己。” “你神经错乱了?给自己来这么一下。” 裴韧跟着进屋,聿执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跟黄康裕杠上了。” 裴韧翻开药箱的手轻顿住,“不应该啊,他一把年纪,跟你过不去……” 他的目光瞄到许言倾身上,她尽管披着聿执的大衣,但里面的衬衫有明显被撕扯过的痕迹。裴韧眼眸沉下去,“黄康裕看上她了?” “嗯,遭人算计了。” 聿执见许言倾坐在边上,他不想让她看见这么血腥的场面,“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我不去,我在边上看着。” 裴韧把聿执手臂上的血先擦干净,他看了眼伤口,“你自己动的手,没必要这么狠吧?” “不狠,这事情能了吗?你没看到黄康裕的样子,他也没落到好。” 缝针的时候,许言倾趴在聿执的肩膀上,每一针每一线她都紧盯着。 裴韧冲她看了眼,她的表情特别好玩,眸子里分明有恐惧,却努力睁大了两个眼睛。他下手看着很轻巧,可线拉扯着聿执的皮肤,血和肉仿佛都被剥离了。 许言倾掐着手指,聿执笑她,“有麻药的。” “结疤是免不了了,”裴韧揶揄出声,“这位姑娘,你以后可得记着这份恩情啊,我们小爷身上连个胎记都没有,现在为了你留疤了,你得记一辈子。” “谁说他没……” 裴韧笑的手开始抖起来了,“有胎记?在哪呢?” 许言倾陡然闭紧了嘴巴,裴韧继续手里的活,“我跟小爷一起泡温泉的时候偷看过,他有串骚气的五星连珠胎记,就在大腿内侧。” “那部位很隐秘,除非你钻他下面去看……” 聿执给了裴韧一脚,“你是不是有病?” 许言倾松开了抱住聿执的手,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我去洗个澡。” 满身的腥味,熏死人。 她回了房间,裴韧余光见卧室的门被关上,他收起嬉皮笑脸,“你得罪了黄康裕,这件事你爸妈知道吗?” “知道了又怎样?” “你别这么横,你家老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那姓黄的如今是被鹰啄了眼睛,往后不会太平的。” 聿执盯着手上的一长串伤口,他眼角眉梢尽是狠厉,他像个没有知觉的怪人一样,将手指摩挲在凹凸不平处。 他甚至想徒手再给它扒开。 “老爷子越老,越束手束脚,他如今处于半退休的状态,我可不甘心被他压着。” 裴韧眼里拂开抹吃惊,“你想……夺权?” “难道要等他心甘情愿交出来?他身强力壮,我不得熬个一二十年?” 许言倾出来的时候,裴韧已经走了。 聿执弯着腰坐在沙发内,肩膀上掸着一道沉重的光,他听到脚步声过来,没有抬头。 一双脚出现在他的面前,许言倾穿着白色的棉拖鞋,裤脚束在脚踝处,他手伸过去,摸着她的小腿,再把她捞到腿上。 许言倾怕压到他的伤,“还痛吗?” “等我好了,我就去弄个纹身,把你的名字纹上去。” 许言倾知道这话当不得真,“小爷,纹身可是一辈子的事。” “嗯,不洗掉。” “那你将来的老婆看见了,怎么办?” 聿执放在她腰间的手往上移,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的脸扳向自己,“哪里来的老婆?” “问你。” 聿执望进许言倾的潭底,她虽然跟他处着朋友,但却是人间清醒,一点不肯迷失。 有时候,他觉得是他掌控不住她。 “你怎么知道,我要娶的人不是你?” 第183章 你挨打了吗? 许言倾双手圈住聿执的脖子,这个问题,就不纠结了。 能不能走到这一步,还另说。 “今天宗公子也帮我挡了不少祸,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聿执听着她嘴里说到别的男人,他一只膀子露在外面,手臂线条尖锐无比,“豪门争斗,败的一方,根本没有活路。” 宗泽阳去世那么大的新闻,在过年那一段时间,弥散在整个南淮市。 “可我上次看到他哥哥,那个宗成,看上去对他挺好的。” “宗成隐忍蛰伏十几年了,宗觞一出点事,都是他跟在后面擦屁股。他是宗泽阳的得力臂膀,所以才能一步步进入宗家董事局。继母,继子,如今名正言顺吞了宗家,宗觞是过街老鼠。” 许言倾听得心口发寒,这可比电视剧吓人。 “宗泽阳就舍得?” “舍不得啊,所以背着续娶的老婆立了一封遗嘱,可算是保住了宗觞一席之地。不过现在脸面都撕开了,有的斗。” 聿执手指钻进了许言倾的内衣里,“这么关心他?” “没有,瞎问问。” “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关心我。”聿执将脸埋在许言倾颈间,深嗅一口,有她喜欢的牛奶香。 “麻药过了,会很疼吗?” “亲亲就不疼了。” 许言倾有些恼怒,在聿执的腿上想下去,他手臂缠裹住她纤细的腰肢,“身上好香,奶香味。” 原本是挺正常的一句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令人遐想翩翩。“我改天把沐浴露换了。” “不用,”聿执朝她身前捏了把,“这叫体香味,换不掉的。” “你都伤成什么样了,还说这种话!” 聿执听到手机响了起来,他手掌在许言倾的腰后轻拍,“帮我拿一下。” 许言倾捞过旁边的大衣,手塞进口袋后,将里面的手机掏出来。 上面闪烁着一串固定电话的号码,后四位都是8。 聿执神色冷凝住,接过手机,许言倾眼看一寸寸冰霜爬上男人的脸,“谁啊?” 聿执手指在她嘴唇上点了点,示意她别说话。 他将手机放到了耳边,“喂。” 那头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话语很简洁,压着怒意,“你爸让你回来一趟。” “好。”聿执连个借口都没找,就答应了。 聿太太没多说话,挂了电话。 聿执去房间换了套衣服,袖子遮住了肿胀的伤口,许言倾拿了件黑色的羊绒大衣给他披上。 她眼看着聿执抬起手臂,要伸到袖子里面,许言倾忙说道,“就披着吧。” “没事。”聿执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条领带,递给许言倾,“帮我系上。” “你回家,还要这么讲究吗?” 聿执手指捏着衣领,将领子竖了起来,许言倾心里其实能猜到一些讯息,“今晚还回来吗?” “回,不过早不了,别等我,先睡。” 许言倾压根不会打领带,用系红领巾的办法打了个结,丝毫不板正,但聿执说就这样吧。 他走了后,家里一点温暖都没有,许言倾在床上辗转难眠。 一直等到深夜,她爬起来看眼时间,都快12点了。 许言倾熬得心累,给江怀打了个电话。 江怀接通后,有些吃惊,“许小姐,您还没睡?” “他还不回来吗?” “小爷还在老宅,我在外面等他。”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得而知。 “不会出事吧?”许言倾心头紧揪了下。 “放心,小爷能应付。” 这个电话没能抚平她的紧张,倒是令她更加不舒服了。 再晚一些,许言倾熬不住了,昏昏欲睡。 梦里面好像听见聿执回来了,可爬起来一看,哪有他的身影? 重复了几次,许言倾一头睡了过去。 她身上很暖,像个小火炉,一只手钻到她衣服里面,冻得她瑟缩想要躲。 “冷……” “冷啊,抱抱就不冷了。” 许言倾睁眼,嘴却被含住,熟悉的气息溢满鼻腔,她刚要张口,正好遂了他的愿。 他伸了舌头,却被许言倾将他的脸推开,“回来了?没事吧?” 她从床上坐起来,先凑近看了聿执的脸,不红不肿,“没挨打?” “打了。” 她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过去。“打哪了?” 聿执将手搭在皮带扣上,啪嗒的声音很轻,挠得人心痒,他把皮带抽了出去。 “你干嘛?” “给你看我被打的地方。” 许言倾摸到他的脸上,很冷,像是摸了一块寒冰。她眼里有复杂的情愫涌动着,“睡吧。” 两人躺到一起,许言倾生怕触到他的伤口,她规规矩矩不敢乱动。 “什么时候把我加回来?” “什么?”许言倾脑袋在他胸前窝动。 “电话拉黑,微信拉黑,到现在还没放出来。” 许言倾都快把这一茬给忘了。“明天。” 身后传来男人的轻笑声,“以后能不能不拉黑?” “看你表现。” 幼稚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她这种闹法,在聿执看来是情趣。可同样的事情换了别人做,那就是不识好歹。 灯关了,屋里很安静,再不睡觉天都要亮了。 许言倾枕着聿执的右手臂,“下个星期天,你有空吗?” “想约我?” “嗯。” 聿执将受了伤的那条手臂轻轻地环住她,“约我做什么事?” “我妹妹生日,以往都是在家过的,今年我想带她去餐厅办。” “好,”聿执满口答应,亲着许言倾的耳朵,“我安排地方。” “不用,我都看好了。” 男人咬住她的耳垂,她痒得不行,又不能使劲挣扎。 许言倾腻乎乎地说了声,“你别乱动。” 她抬起手想要捂住耳朵,不给他乱亲,可手指却被他咬进了嘴里。“你……” 许言倾语气里全是无奈,“你别太色了。” “我色哪了?” 她手指被他吮着,浑身的血液在体内乱涌,许言倾开口时,说话声娇颤颤的。 “到时候我妈也会去,肯定会问我跟你的关系,我打算实话实说。” 聿执松了口,贴到她脸上,鼻尖在她脸侧蹭着,“总算肯承认我了?” 第184章 看到他和她抱在一起 “你别忘了,那晚的时间要留给我。” “行,”聿执浅笑出声,“一整晚的时间都给你,想干什么都行。” 许言倾推了下他的脸,“睡觉!” 许安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从来没有在外面过过生日。 许言倾想给她个惊喜,特意定了个包厢,她做了一下午的准备,又是打气球又是拿蛋糕的。 快到傍晚的时候,她给聿执打了个电话。“你什么时候过来?” “半小时吧。” 许言倾看眼时间,足够来得及,“好,那你先忙。” 她打了个车去接许安和妈妈,顺带把安安新交的两个朋友也带上了。 到了包厢内,许安激动地愣在原地,眼里噙满热泪不敢上前。 桌上摆着一束花,是许言倾给她定的,包厢的四周贴满了‘生日快乐’的彩球。“姐……” “安安,生日快乐。” 两个朋友围绕着她,给她唱起了歌,许安性格内敛,被逗得脸都红了。 半个小时差不多过去了,但是还没看到聿执的身影。 许言倾拉着汪琳珊先入座,她有些羞于开口,可既然两人走到了一起,她觉得没必要隐瞒。 “妈,”许言倾挨了过去,“一会还有个人过来。” “谁啊?”汪琳珊一下没猜到聿执身上。 “待会到了你就知道了。” 公司内,聿执批完最后一份文件,打算掐点离开,门口却传来了阵敲门声。 “进。” 江怀走在前面,后头还跟了个女人进来。 “小爷,赵小姐来了。” 聿执抬起头,看到赵思南拄着拐杖,走得很慢,她肩膀上挂了个包,“聿执,药厂那边遇到了些麻烦,我想请教下你。” 她上来就说明了来意,一点没有拐弯抹角,聿执不好推脱。 “怎么了?” 赵思南扫过办公桌,看到他手边摆了个礼盒,包装精美,一看就是准备送人的。 她装着没瞧见,走到了旁边的休息区,“之前的合作商突然要加价,我很吃力。” “哪一家?” “赵百鸣。” 聿执起身来到沙发前,“这人心术不正,是个麻烦。” 赵思南从包里将拟好的合同拿出来,“还有这个,我想让你帮我看一看,明天一早就要跟人签约了。” 聿执接过手,赵思南闻着空气中的香气,是她熟悉的味道。 她盯着男人冷硬的下颚线,在她的事上,他从来不敷衍。 手机铃声响起时,聿执接了起来。“喂?” “你到哪了呀?” 聿执目光从合同上挪开,赵思南坐在那,敛了声息,生怕被许言倾听到。 “我还在公司,你们先吃吧。” 许言倾没想到他还没出发,“临时有事吗?” “对,”聿执总不能说,是被赵思南绊住了吧,“我会尽快赶过来的。” “好。” 许言倾不好催他,毕竟他经手的都是大事。安安的两个朋友盯着先上来的冷菜,直咽口水,许言倾忙招呼服务员上菜。 汪琳珊拉了她一把。“客人不是还没到吗?这样不好吧?” “没事,我们边吃边等。” 只要聿执记着今天的约定,他就一定会过来的。 赵思南见他放下了手机,她满面的愧疚,“是她吗?” “嗯。” “是不是很着急啊?要不你先过去吧。”她试探着问了句。 聿执坐在那里没动,他眉骨硬挺,一派的英气,角落里的花瓶中斜插着几支花,凋零的花瓣映着男人的脸。 她想到了人面桃花这几个字。 这男人,本该是属于她的啊。 赵思南将手掌攥紧了些。 聿执没抬头,只是说了句,“不用。” 他处理完后再过去,应该来得及。 饭桌上,许言倾很是心不在焉,汪琳珊一直在催促,“要不再打个电话?” 许言倾觉得不好,但还是给聿执发了微信。“还没好吗?” “我们都快吃好啦。” 最后一条消息,带着些生气,“你来吃剩菜吧。” 可消息发过去,石沉大海。 晚饭结束后,许言倾给几人切了蛋糕,大伙都吃撑了,还有大半个留在那没动。 汪琳珊拍了下她的手腕,“你要带给我见的人,还没忙完吗?” 许言倾这时候,都不敢提聿执的名字。“妈,他事太多了。” “要是真的太忙了,那还有下次的。但若是不把你的事放在心上,那这样的人,我们不见也罢。” 许言倾心里失落,她早就和聿执约好了,今天上午还特意提醒他了。 他要是来不了,就别给她希望,更别这样晾着她。 许言倾点了头,“对不起。” “你傻啊,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言倾,日子是你自己过的,妈希望你高高兴兴的。” 蛋糕盒子太大,汪琳珊带着许安她们回去,说不好拿。 许言倾拎着站在路边,给她们打了一辆车。 路灯一直绵延至远处,许言倾的身影打在一截花坛上,被折出了丝丝的狼狈。 她已经放弃了给聿执打电话,有辆出租车见她站在路边,以为她要打车。 “姑娘,去哪?” 许言倾被一语惊醒,她拉开后车座的门坐了进去,直奔聿执的公司而去。 她之前来过,聿执还给了她一张门禁卡。 许言倾进入公司大堂,前台刚想拦,但一看到她的脸,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刷卡进入聿执专用的电梯,直上顶层。 许言倾在电梯里拎着那半个蛋糕,丢了吧,不舍得,万一聿执晚饭还没吃,她总不好说把这个给他吃吧? 办公室内,赵思南情绪有些崩溃,“我是不是不适合接管药厂啊?我什么都不懂,硬着头皮上的,可是聿执,我不甘心……” “别这么想,我会帮你的。” 赵思南眼睛微红,极力隐忍着情绪,聿执知道她不好受。 从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到在商场跟一帮男人厮杀的接班人,这个身份角色,她真的适应不了。 赵思南望向窗边,帘子下了一半,她隐约看到有个人影站在那。 她朝聿执坐近了些,然后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他。 “聿执。” 她放轻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让我抱一下,就一下,我太累了。就当你给我的鼓励,好不好?” 许言倾藏到了边上,她看到聿执没有将赵思南推开,而两人跟前的茶几上,还摆着两份饭。 显然,他吃过了。 显然,他违约,是因为赵思南。 第185章 她敢闹吗? 许言倾摸出手机,将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的画面拍进去。 赵思南很有分寸,不等聿执将她推开,她就自己从他怀里退出去了。 她擦了下眼角,泪水在眼眶处缀着一两滴,让人看不出她的旧情,也就不会对她有太多的防备。 “不好意思,我只是太难受了。” 聿执看她坐在那,形单影只,毫无威胁力的一个。“赵百鸣的事,我会帮你解决。” “以前药厂在你手里的时候,他绝对不敢这么为难你。” 百叶窗被翻起,即便遮住了大半的景,但走廊上的光透不进去。 所以屋内一角显得晦涩,见不得人。翻涌的旧情和怜惜刺痛了许言倾的眼睛,她一晚上的等待,终是扑了个空。 许言倾拨通了聿执的号码,手机被他开了静音,就摆在茶几上。 她看到屏幕在闪烁,赵思南睇了眼,嘴角掩饰着得意的笑,“聿执,你电话。” 聿执拿起来看眼,他掐断了,没接。 但许言倾的手机上很快收到一条回复,“十分钟后结束。” 她哑然失笑,犹如被人一拳头打进了胸腔内,五指揪扯住她的心脏,连带着她全身的皮肉都要被人拧碎了似的。 “那我等你十分钟。” 聿执俊目轻扫眼时间,他将合同中不合理的几处都用红笔勾勒出来。包括怎么修改,也都一一备注好了。 赵思南凝望得出神,直到见聿执看完了最后一页的合同。 她赶紧说道,“你快走吧,许小姐是不是等急了?” “我送你下去。” “好。”赵思南接过他递来的合同。 聿执起身,出门前没忘了把礼物带上。 赵思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着很轻松,“她生日?” “不是,她妹妹。” 一个病秧子的生日而已,居然还能让他放在心上。 赵思南拄着拐杖跟在身边,来到走廊上的时候,她朝许言倾先前站着的地方望了眼。 许言倾已经走了。 这也在赵思南的意料之中,像她那种女人,能被聿执接到身边一起住着,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她敢闹吗? 她敢冲进来当着聿执的面质问吗? 他什么脾性,赵思南最清楚,许言倾若是撕开了脸,他是绝对不会留她的。 所以,姓许的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她自作自受! 许言倾是先下楼的,没有和江怀打过照面,她蹲在不远处的花圃后头,等了一会,看到聿执和赵思南出来。 “你怎么过来的?”聿执问了声。 “打车的。” 他眉头不由紧锁,“赵家没给你配司机?” “打车也很方便啦。” 聿执知道她娇贵,一般的车子不舒服,而且接待的客人多,会有味道,她不会习惯的。 “明天我让江怀给你安排辆车,再找个司机过去。” 聿执打算送她,许言倾看到他们来到了车旁,而她呢,还要在这躲着吗? 仿佛见不得人的是她一样。 许言倾眼看赵思南弯了腰,正准备坐到车里面,她小跑着出去了,“聿执!” 男人放在赵思南背上的手一顿,收了回去。 许言倾很快来到他们面前,跑得气喘吁吁的,眼睛里明耀动人,“结束了吗?” “你怎么来了?” 她将手里的蛋糕提起来,小脸布满落寞,“生日宴都结束了。” “这么快?” “就几个小姑娘,又不喝酒,也没别的消遣,吃完我就把她们送回去了。” 聿执以为自己至少能赶过去见一面的,他看眼许言倾的神色,倒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抱歉。” “没事啦,你忙。” 聿执想要从她手里把蛋糕接过去,“我来拎着。” “不用。”蛋糕盒子还挺大的,里面就剩半个了,许言倾这会说不烧心,那肯定是假的,“我自己有手。” 还是气到了。聿执将她拉到怀里抱住,她肩膀僵着,想挣扎,但男人搂得很紧。“明天再办一场,我给她补上。” 实在没这个必要。 许言倾脸别向旁边,正好将赵思南眼里来不及藏掩起来的不悦和愤怒,收入眼中。 “赵小姐也在啊。” 赵思南勉强扯动下嘴角,“你别误会,我工作上有点事,请聿执帮我个忙的。” 白天那么多时间,她不找,她难道不是成心的? 许言倾从聿执怀里退出来,她装,她也装,“我怎么会误会呢,别站着了,外面冷,我们先送赵小姐回去吧。” 几人坐到车上,聿执在中间,许言倾挨过去看了眼。 “赵小姐,他左手上有伤,你别碰着他。” 赵思南心里堵得慌,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往旁边挪去。“怎么会有伤的?” “为了救我,把自己给割伤了。” 许言倾将蛋糕盒放到腿上,她枕在聿执的身前,小脸在他胸口间摩挲,“还疼吗?” 聿执要瞧不出她的小心思,那就是傻的,可这会只好配合她。“早就没事了。” “那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聿执看她脑袋拱来拱去的,不安生得很,他手掌包裹住她的后脑勺。“什么话?” “将来在那道疤上,纹上我的名字。” 赵思南一听,眼中尽是吃惊,即便心理素质再好都没用。 他们这一圈的人,有玩得很野很浪的,比如宗觞。也有喜欢在自己身上纹乱七八糟东西的,毕竟都是家底厚,性子张狂之人。 可聿执不一样,他也玩,但是从来不玩这种。 没有打过耳洞,更没有一处纹身。 赵思南手指轻掐着腿,她不信许言倾能让聿执破了这个例。 “看来你说过的话,都忘了。” 许言倾说着要起身,聿执一把搂紧她的肩膀,在她头顶亲了口,“没忘,我会把你的名字纹到我身上。” 赵思南视线堪堪望向窗外,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即便咬碎了牙齿,也得忍。 车子很快开到赵家,刚停稳,江怀就下去了。 他替赵思南打开了车门,声音恭敬,“赵小姐,您慢点。” 许言倾看她瘸拐着进了屋,车门被推上的瞬间,聿执语气逼仄且冷漠。 “满意了吗?” 第186章 我等你,等了很久很久 许言倾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车内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将近二十分钟的车程,两人都是沉默的。 回到江南首府,许言倾想要回房间,被聿执给拦住了。 “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说那些话?” 许言倾也不遮遮掩掩。“我故意的。” “我是问你,为什么?” 她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有委屈,也有无力,许言倾忙活了一整天,甚至都想好怎么跟汪琳珊解释她和聿执的事了。 她闭了下眼帘,强忍着,“因为赵思南让我不痛快。” “她找我,只是因为工作上的事。” 许言倾听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他压根不心虚,更不觉得这样是不对的。“没做别的事吗?” 聿执脸色一点点冰裂开,“你觉得,我们会做什么事?” “那我怎么知道,应该问你们自己。”许言倾满脑子都是两人抱在一起的场景。 聿执手指在眉宇中间掐着,“真没什么事。” 许言倾翻出照片给他看,“抱在一起,也不算吗?” 手机屏幕打出来的光,不算亮,像是一张七彩斑斓的脸笼罩在聿执面上。他眼眸变得更深,眉骨折出刚毅的棱角,“你拍的?” “我不应该拍,然后来个死无对证是吗?” 聿执看在眼里,这不过是个拥抱而已,丝毫没有出格,是不是许言倾连这种都不允许? “你当时既然就在外面,为什么不进来?” 许言倾盯着男人的脸,她怒气涌上心头,没有和他纠缠那么多,太累。 只是重复着一句话,“你答应了晚上要来的,而且我提前一周跟你约好了。我等你……等了很久。” 聿执喉间轻滚动,今天实在是个意外。 “我明天补上。” “不用了,”许言倾挥下手,不跟他吵,“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着别人的施舍。期待二字担在心头,不轻不重,你以为它是什么?缺了一块还能补上吗?” 许言倾转身要进屋,她走到卧室门口后,又顿了下。 “其实这样也不错,我想了想,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瞒着我妈更好。” 这样散的时候,她就不用多做解释了。 聿执手里的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他走到餐桌旁,将它放了上去。 女人有时候,是真麻烦。 这股小性子磨的聿执难受,虽然是不痛不痒的,但因为以前没遇到过这一款,所以又有些心甘情愿被吊着。 聿执暗骂了句,真是犯贱。 翌日。 许言倾在厨房忙碌,将做好的早餐端到桌上,才吃了一半,聿执就出来了。 “做了什么好吃的?” “就煮了个粥,煎了蛋,你要吃的话锅里还有。” 聿执走到她身边,手臂轻搭住她的肩膀,俯下身在她脸上亲着。 她把脸别开,“刚化了妆。” 她也不跟他冷战,也没有不理他,就是不热情。 聿执拿过放在旁边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眼,你妹妹会喜欢吗?” “不用了,生日都过完了。” “那我的礼物总要补上,再说我早几天就准备好了。”聿执手掌在她肩膀处轻捏,许言倾只好将礼盒拆开。 里面装着一个表盒,她推开后看了眼,是卡地亚的一款经典手表。 “不用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问了秘书的,说这款手表受很多小姑娘的喜欢。”聿执端详着她的面色,“笑一个。” 许言倾嘴角浅浅勾起,“谢谢。” 她出门的时候,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球鞋,趁着聿执不备,将表盒往柜子里一塞。 过了会,聿执才走到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表盒。 许言倾敷衍完他后,就直接丢在这了。 聿执眼里倒映出冷刺,面色沉沉的。 南淮市的夜里,凉的就像是三月的江中水。一辆车子泊在长夜尽头,寒风刮过,掌状分裂的梧桐树叶打着圈儿落在车顶。 聿执坐在车内,让光坠落在他的肩膀上,他闭目养神,数着叶子的掉落声。 “小爷,许小姐出来了。” 许言倾今天没骑摩托车,打的网约车如约而至,她对了眼车牌号,确认无误后才上车。 “小爷,要不要让许小姐坐自己的车回去?” “她脾气顶臭,这别扭还没闹完,随她吧。” 江怀让司机跟过去,“那就远远地跟着,别让许小姐察觉到。” 许言倾用手机在处理一些公事,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路线有些不对。 “师傅,你没开错道吧?” “姑娘放心,这路我闭着眼睛都认识。” 许言倾朝窗外再看了眼,车速很快,以至于高架下的灯光如火龙一样被串联起来。 她觉察出不对劲,但是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许言倾想发短信报警,司机下了高架后,猛地踩住刹车,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她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手机也飞了出去。 男人回身将她的手机拿走,许言倾被撞得头晕目眩,吃力地靠回了座椅内。 “你究竟要干什么?” “你要是听话一点,你就是安全的。”司机再度发动车子,将她的手机放在了边上。 聿执的车不远不近地跟着,路线已经偏离了,再加上方才的那一脚急刹车,他就知道车上出现了突发状况。 车子很快开进了临郊的度假村,四周丛林茂密,树影掩住了斑驳的罪恶,司机将门拉开,“不需要我动手吧?” 许言倾下了车,被推到了木质楼梯前,“上去。” 聿执的车在远处熄了火,江怀想要推车门下去,“小爷,现在过去拦,应该还来得及。” “等等。”聿执目光紧锁着许言倾上楼的身影,“牛鬼蛇神还没露面,既然都到了别人的地盘,怎么都要见了人才行。” 他将手掌放到左手臂上,那一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许言倾被带到一间屋内,檀木香气从一尊鼎炉内缓缓释出,没有开窗,所以味道浓郁得呛鼻。 “你就是我爸看中的女人?” 沿墙壁有一排椅子,但只坐着一个人。许言倾见过他的照片,是黄康裕的独子,黄敏德。 “你想干什么?” 黄敏德夹着香烟轻笑,“想干你啊。” 第187章 动我女人,就要给我一个交代 许言倾杵在屋内,没有惊慌失措的逃窜,“你是黄公子吧?” “认得我?” “不巧,前两天差点栽黄老手里,我就查了他全家。” 黄敏德用力吸了口烟,他长相随黄康裕,眼睛看着很凶,皮肤黝黑,一看就不是善茬。 “你搬出我老子,觉得我就动不了你?” “我跟黄老清清白白的,我没那个本事搬得动这座大山。”许言倾琢磨着,聿执那天在酒店见了血,这件事就应该过去了。 名利场上的人最忌讳撕咬着不放,特别还是这样明目张胆的,不合规矩。 她见黄敏德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滴溜转,许言倾陡然想到了一个坊间传闻。 说是黄康裕续娶的妻子,最开始是黄敏德的相好,最后不知道黄老用了什么手段强娶进家门,父子俩差点反目。 “我也要睡一睡,瞧瞧他看上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许言倾这么一听,八成就是为这茬事了。 黄敏德绕着许言倾走了一圈,“身材正,脸蛋嫩,眼睛里半欲半纯的,是个极品。” 他这样的眼神让许言倾很不舒服,仿佛她就是一件物品,男人甚至可以不问自取。 门被推开了,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影,“黄少,小爷他……” 他话音刚落定,聿执踏风而来,门外的影子同无边的黑夜融为一体,男人的轮廓陷在其中,半明半暗,形同鬼魅。 黄敏德一眯眼,“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你动我的人,我不得来吗?”聿执的脚步声踩在坚硬的木地板上,步子深重,气势迫人。 黄敏德将烟扔在地上,一副嚣张模样,“我就要动,怎么着?” 聿执靠到许言倾身边,手臂碰到了她的肩膀,他拉住她的手,指尖冰凉。 “冷吗?” “还好,不冷。” 聿执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平时不注意保暖,一到睡觉就冻手冻脚的。” 黄敏德干笑了两声,走到聿执身边,“你都睡过了,就送给我吧。” “不嫌恶心?” “不嫌弃,洗洗干净。” 聿执抬了下许言倾的下巴,“我问她。” 黄敏德的笑挤在眼角处,年纪不大,鱼尾纹倒是很重,“我是不想跟小爷结仇的,现在是跟你商量的环节,你看……” “没有商量的余地。” 聿执抱住许言倾的肩膀,她下意识往他怀里拱。 屋里站着七八个高大的壮汉,许言倾紧绷的身子只有靠进了他的胸膛内,才有了种归宿感。 黄敏德对聿执是有忌惮的,他在他手里吃过很多次亏,从来没讨过好。 人人都知聿小爷有最极端的手段,他灵魂晦暗,连他亲老子都怵他。 他这会要带着许言倾走的话,黄敏德不敢硬拦。 可聿执偏偏拉着她在旁边坐下来,“黄公子用的什么香,怪腻人的。” 许言倾攥住他的衣袖,扯了下,“我们走吧。” 聿执揽住她的肩膀轻拍,温声软语的,生怕吓着她一样,外人看了都得羡慕这女人。 “坐一会,你看你吓得脸都白了,喝杯茶,缓缓神。” 许言倾可不敢动这儿的东西。 聿执一只手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黄敏德吃不准他要做什么。 直到,门外再度传来阵脚步声。 黄康裕一头冲进来,带着凛冽的怒气,身后的秘书赶紧将门关上。 黄敏德脸色都青了,冲着聿执吼,“多大点事,你还找家长?” 聿执手掌在许言倾的臂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像是在哄小孩睡觉。“我不是你爸,管不了你。” “你——” 黄康裕的视线和许言倾对上,他腹部处那几个血洞子,可让他吃了不少苦。 他环顾一圈,不显凌乱,地上也没血,他摆着淡定的脸色,“这是干什么呢?” 聿执冲黄敏德一挑眉,“黄少看中我女人了。” 黄康裕想用敷衍的态度,把这件事遮过去,“他身边不缺女人,何须捡个二手的呢,误会。” 许言倾脸几乎是贴着聿执的,隔得近,听他的声带扯出一把性感的嗓音。 “黄少本来是不感兴趣的,说不定正是因为您喜欢……” 黄敏德咬出一支烟,牙齿间用力,直接将烟断成两半,他眯起眼帘,“我就碰她了怎么样?我今晚打算弄死她的,弄得她体无完肤。” 许言倾后背攀爬上一层鸡皮疙瘩。 黄康裕呵斥他,“住嘴!” “你喜欢的女人,我也喜欢啊,瞧这一身细皮嫩肉!” 明知这女人有主,他还去碰,还当着人家正主的面说这些话,黄康裕气得血压飙升。 聿执原本扬起的眉梢渐渐往下压,“承认了?” “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刚才还摸她了,哈哈哈——” 蠢货! 黄康裕聪明一世,怎么就生了这头猪? 聿执不多废话了,直接就要算账,“上次的事,我给了黄老一个交代,今儿的事,您看呢?” 这要是没动手,倒还好说,可黄敏德偏偏说了一句,人已经摸过了。 黄康裕压下了眼帘,“这样吧,我以后好好看着他,绝对不会让他找你女人一丁点麻烦……” 聿执笑出声来,他年轻,本该气盛,却偏偏沉得住气,像只千年的老狐狸。 他松开许言倾后站起身,他左手戴着手套,聿执一根根将它摘下来。 黄敏德仍旧是嚣张的样子,并且根本不设防。皮质的手套重重抽向他的脸,甩得他口血飞溅,喉咙里全是浓腥味。 巴掌声,响得惊人,响得漂亮。 聿执捏住手套一截,人已经回到许言倾的面前,他低身拥着她站起来。 黄敏德摸向自己的脸,火辣辣的,这是奇耻大辱。“你想走?” 黄康裕就这么个儿子,如今被人打了,也窝火。 聿执将许言倾带到门口,黄敏德的手下见状追过去。 他拉开门,手掌在许言倾身后轻轻一推,她就出去了。 “你先到车上等我。” “聿执——” 许言倾回过身,想要去开门,但门已经被他反锁上了。 这是狼窝啊,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全都是黄家父子的人。 第188章 我放不下的人,是你 江怀赶紧过来,面色同样是冷冽的,“许小姐,快上车。” “聿执还在里面。” “小爷吩咐过了,他会解决好的。” 许言倾喉间滚咽着焦灼,嗓子被烧得火烧火燎的痛,“里面好多人,足有十来个,双拳难敌四手。” “您留在这,只会让他束手束脚。” 许言倾拢紧身上的衣服,跟着江怀快步下楼。 脚步声即便掩饰得再好,可踩在楼梯上还是会听到咚咚的响声,聿执身处于一室的危光中,肃杀之气很重。 “黄伯伯,聿家跟黄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井水不犯河水?”黄敏德摸着被抽肿的脸,“你从我身上抢生意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生意场上,以签字盖章为准,你的合伙人最终选择了我,难道就一定是我伸手抢的?” 黄敏德看他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新仇旧怨一起恨。 “废话,就是这个意思。” 聿执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铂金的烟盒凑到嘴边,他叼出了一只,随后擦亮打火机。 一蹴而起的亮光,咻地撕开了聿执潭底的冰裂,他眼睛一眯,用力吸进去一大口烟。 聿执再度抬头时,薄唇微张,嘴里有白雾缓缓溢出。 “那你的意思,你的小妈最终选择了黄伯伯,难道是他硬抢的吗?” 这是黄家父子之间最忌讳的话题,就跟长了脓的疮一样,愈合不了,更加无法根治,碰一碰就流血流脓。 “聿执,你他妈的——” 黄敏德冲过来,手臂猛地朝聿执脸上挥去,他侧身躲开,右手掐住他的手腕一拧,只是下了三分力道,没把他的手给掰断。 黄康裕强娶一事,本就不光彩,虽说家丑不可外扬,是极力瞒着外面人的,可上流社会,最不缺的就是八卦。 今日的事,聿执占着理。 黄康裕走过来,伸手将黄敏德推开,“别在这丢人现眼!” “我弄死他!” 黄康裕气得眉心一跳跳的,黄敏德是属于那种一有点事就全叫嚣在嘴上的,还没动手,全世界都知道他要砍谁了。 可聿执不一样,他就是一潭死水,沉寂且深不可测,他的阴毒就在于,永远让人抓不住把柄。 不留一丝痕迹,却又把人整得死去活来。 许言倾坐在车内,身子蜷缩成一团,目光紧盯着楼梯口。 “江怀,你也叫些人过来吧。”她真的不放心。 “许小姐在怕什么?” 许言倾抓紧兜住她肩头的外套,“你不怕吗?” “小爷来了。” 许言倾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楼上下来,两旁错落有致的光铺出一条长道,光圈细碎,人也看着迷蒙。 她想推开车门下去,但手刚碰到车门,就收了回来。 聿执坐进车内,连带着晚风也钻入。 “小爷,许小姐很担心你。” 许言倾脸一僵,“江怀,你别瞎说。” “真的,方才她急得都哭了。” 许言倾着急要解释,“我哪哭了?” 聿执伸手将她抱住,手掌贴住她的脸。“我看看。” 许言倾绷着嘴角,同他对视了一眼,聿执话语中带着笑意,“果然哭了,眼睛都是红的。” “可不是,方才许小姐的眼泪,差点把车子给淹了。”江怀还揶揄上瘾了。 她没有立即从他怀里撤出,先看了看他身上,确定没有严重的外伤。许言倾眉宇间有些懊恼,“我是不是又连累你了?” “你才是无辜的。” 她往旁边坐了些,又恢复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我还在生气。” “生气长皱纹。”她还这么年轻,脸上的保养好了。 许言倾把脸别向窗外,车子再度开了起来,聿执扯住她披着的外套,连带着将她拉到怀里。“我要跟她有什么,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但你就是放了我的鸽子。” 聿执从没这么耐心哄过人,“她有难处,我帮她一把而已。” “她就是故意的。”许言倾吃准了。 聿执低头凝望着怀里的这张小脸,这会跟她讲道理,她可听不进去。“我以后尽量跟她保持距离。” “你要是真的放不下她,你就别和我开始。” 女人小气起来,一件事能记很久,就是不肯翻篇。聿执哄她一声,“早放下了,现在我放不下的人是你。” 许言倾没来由的心肝一颤,都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可饶是铜墙铁壁都挡不住糖衣炮弹的攻击。 她双手圈住了他的腰,被藏匿起来的担忧全跑到了脸上。“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们不敢。” 聿执手掌在许言倾的肩膀处摩挲,“问过那名经理了,说之所以会挑中你,是因为他知道黄老嗜好这一口。他是投其所好,以为你就是个没背景的小记者。” “小爷信吗?” “世上所有太巧合的事,我都不信。” 许言倾,也不信。 翌日。 许言倾刚坐下来吃早餐,江怀就从门外进来了。 “小爷,昨晚出大事了。” 聿执是挨着许言倾坐的,他手边摆着一杯热牛奶,漫不经心的样子,“怎么了?” “黄敏德昨晚遇袭,在床上被女人给砍了。” 许言倾差点被满口的面包给噎住。 聿执的笑声从胸腔内溢出来,“这么弱吗?” “防不胜防,据说玩得挺野,那女人坐在他胸口上,他享受得起劲,被一刀子划花了脸。从眼角到下颚,口子又长又深呢。” 许言倾听着,怎么有些不对呢,“江怀,你这据说用得很微妙啊,你当时在房里?” 江怀忍俊不禁,“什么都瞒不过许小姐,您可真聪明。” 许言倾忍不住睇向身边的男人,“黄康裕不会善罢甘休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聿执拿起旁边的湿巾,擦拭手指的动作优雅矜贵。 只要是他做的事,永远不会留有后患,查一辈子,都查不到他头上。 “还有那名酒店经理,住院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又是咬人又是打人的,刚被移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他若不肯说实话,就别想再出来。 许言倾听旁边的男人只是嗯了声,眉目镇定,仿佛他并不深处于这些事的漩涡中心。 这样的男人,其实很可怕。 只是他没把手段用在她身上而已。 第189章 那种女人,不配 周五的这天,许言倾跟着华越的高总去了一个小型的聚会。 高总年轻,手中的几家慈善机构打理得井井有条,许言倾负责给她写一篇专栏报道。 “一会你就不用露面了。” “好,”许言倾应声道,“我懂。” 富太太们都有一个专门的圈子,许言倾坐在那,也拘谨。 高总给她安排了个坐的地儿,用屏风挡着,照顾得还算周到,茶水点心等一样不落。 一帮人簇拥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进来,高总坐在位置上,笑意盈盈地,“聿漪,你这排场也太足了。” 许言倾听这名字,是有些耳熟的。 旁边的富太太都巴结着她,有给她拎包的,有给她去放外套的。 “你家那位小爷最近是不是谈对象了?哪家的小姐啊?” 许言倾抬眼,透过屏风,看不到对面人的身影,但她知道了那是聿执的亲姐姐。 “哪来的对象啊,充其量就是个玩物罢了,有点小手段,被养在外面了。” 许言倾呼吸紧促起来,她知道自己免不了被人当成谈资,可有些话听不见也就算了。 “别养出真感情啊,小狐狸精们可厉害着呢。” 聿漪笑里藏刀,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烟,“千年的狐狸,也斗不过我家弟弟。在他眼里,女人不光要好睡,还得有利用价值。” 她点了烟,优雅地吸了口后,旁边有人将烟灰缸递过来。 “这两天他新拿下一个项目,本来有个最大的竞争对手,你们知道最后是怎么让对方滚出局的吗?” 女人们最是八卦,虽然都结了婚,可骨子里都不是安分的主。“快说说。” 聿漪吐出个烟圈来,说起这件事,还挺得意。 “用他那小情人钓了一只王八上钩,他女人没遭什么罪,不过为了平息这件事,对方从这个项目里退出去了。” “天哪,小爷真舍得啊?” 聿漪晃了下腿,食指在烟身上轻掸,“又没被别人睡,有什么舍不得的?这要是自家老婆,可就不一样了,不过那种女人嘛,不配。” 王八,说的肯定就是黄敏德了。 许言倾坐在那,一动不动,聿执那晚将她推出屋子后,跟黄家父子是有将近二十分钟的谈判时间。 她本身没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可她贴着聿执女人的这个标签,他要追究,她就是最好的筹码。 “万一小爷真要娶她怎么办?” 聿漪摩挲着手上的钻戒,环顾下四周,“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有哪一个嫁的、娶的是毫无家世背景之人?有些女人拎不清,自以为男人会为了她抛弃所有,做梦呢。” “是啊,到时候玩腻了,一脚踢开就是,顶多给一笔钱。” 许言倾握紧手里的笔,本子上歪歪斜斜记了些什么,她已经看不清楚了。 聿漪还有个局,喝了会茶就走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人都散了。 高总来到屏风后面,“辛苦你了。” “不妨事,应该的。” “我们方才讲了很多,不过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哪些该听进去,哪些不该放到耳朵里的,你应该懂吧?” 许言倾自然明白,“高总放心,您的报道我会好好写的。” 两人分开后,许言倾去了边上的地铁站,她神情有些恍惚,差点坐过站。 晚高峰的人很多,她几乎是被挤着上了电梯。 走到外面,一盏路灯被夜色朦胧住,光打到脸上也是忽明忽暗的。 许言倾沿着人行道走了会,听到有汽车喇叭声嘀嘀地在响。 她望向边上,一辆车的玻璃落了下来,隐约露出男人半张脸。 她看了眼,加紧步伐想离开。 “许言倾!” 宗觞见她越走越快,“你要不上来,我就一路盯着你。” 盯就盯吧,即便他喇叭声引来再多人的反感,但许言倾可以装着不认识他。 前面就是个公园,她只要往里走,就能摆脱他了。 宗觞看出了她的想法,也不管是否违停,直接将车子横在路边。 他快步冲过去扣住她的手臂,将许言倾往公园里面拖,她想要张嘴,就被他一把捂住了。 宗觞将她拉进了一片竹林,“别喊。” 许言倾点了头,男人这才松手。 他那天为了救她,脑袋上多挨了好几下,许言倾强自镇定,看到宗觞的头发剃得很短,脑袋上有明显的伤疤,像是两条狰狞的蜈蚣交错着。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许言倾喘息声重,“你要去哪?” “流放。”他似笑非笑地,“你愿意跟我走吗?” “你别开玩笑,”许言倾拎得很清,他们从来都不是一路的人。“希望你以后都好好的。” “你跟聿执不会有结果的。” 许言倾今天已经不想再听这样的话了,每个人都觉得她不会痛,就使劲要在她身上抠出血来。 “我跟你,也不会有结果。” 这女人的心是真狠,宗觞沉默不语,许言倾看了他一眼,他本就是阴狠的角色,如今发丝削短,五官轮廓更加尖锐。 他的脸上透着凶,透着戾气,透着棱角。 “让我抱抱你。” 许言倾往后退,退到了竹林外面,“不行。” 即便有恩情在,也不需要以肢体接触来作为回报。 宗觞眼里有失落,但还是快步上前将她搂到了怀里,许言倾用力推搡,男人就是不动。 “心别这么狠,就一下。”他心里很不舍,手臂愈发收紧,恨不得将她打晕了带走。 她捶了宗觞两拳后,他松了手。 许言倾趔趄着退开,说了句保重后快步离开了。 回到江南首府,她看眼手机,屏幕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聿执打来的。 许言倾没有回拨,她开门进屋,走进去几步,见聿执坐在沙发上。 “你去哪了?” “做了个采访,跟了高总一天的行程。” 聿执修长的手指在膝上轻敲,“结束后呢?哪都没去吗?” 许言倾神色恹恹的,她要是有心的话,其实能看出聿执的脸色不对。 她摇了头,说道,“没有。” 聿执手指放到颈间,用力扯开了领带,许言倾刚坐下,他的手机就朝她丢过来了。 “看看吧。” 她眼眸低垂,看到了她和宗觞抱在一起的照片。 第190章 让她给你生个孩子 照片以葱郁的竹林为背景,男人身形健壮,女人被他结结实实地搂着,一强一弱有明显的冲击感,两人的脸还都拍得很清楚。 “谁发的?” 许言倾看眼手机,发照片的是个陌生号码。 “这次不是p图了?”聿执眼睛盯在她脸上。 “速度还真快,前后脚的事而已,这就发到你手机上了。”许言倾神色坦荡,将手机递还给聿执。 “你没什么好解释的?”他领带被扯得歪斜,一双高深莫测的眼睛里瞧不出喜怒,不过遇到这种事,许言倾总不能指望他乐吧? “他来跟我道别,我躲着他,他就追我,把我拉进了小公园里。” 许言倾语气平静地将方才的事阐述了一遍,“他说抱一下,我跟他说没必要,事情不是靠着抱一抱就能解决得掉的。” 她眸光深睇在他的脸上,语气不若平时那样温和,带着些尖锐。 “凡是有这种想法的人,她心思本就不纯,她就是想找借口抱你。” 聿执轻挑眉头,这是在暗指谁呢?“就只有这些吗?” “要是还有更过分的,要是我们亲在一起,你就不会只收到这一张照片了。” 聿执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他将手朝许言倾伸过去,“手机给我。” “做什么?” “我看看你们私底下有没有联系过。” 许言倾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幼稚的行为,他不也是不信她吗? 她将手机递过去,聿执手指在屏幕上轻按了下,锁屏壁纸跳出来,他看得眉头一跳,甚至将手机放近了些。 “这……”什么玩意? “不好看吗?”许言倾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聿执的脸色分外难看,屏幕内泛出的荧光来不及照亮他的眼底,他嘴角弧度绷得也紧。“什么时候设置的?” “好久了。” 许言倾望着他和赵思南抱在一起的画面,“要不要发你一份?你也可以设置成屏保。” “你是不是被刺激得心理出问题了?”聿执说着,将手探向她的额头,“没烧啊。” “我才没受什么刺激。” 聿执只觉得这照片扎眼,“把它换了。” “不换。”多看看没有坏处,还可以提神醒脑,聿执见她拒绝得干脆,便伸手将她捞到腿上。 “我们还没有一起照过相,拍一个吧。” 许言倾见他拿起手机,她忙将脸别开,不肯将正脸露出来,“我不喜欢拍照。” “就一张。” 她将脸拱在聿执的颈间,不愿意配合,他一口亲在她脸上,总算是拍到了一张。 聿执看眼,还是挺满意的,由于角度问题,倒是看不出许言倾的不情愿,反倒像是她满面娇羞地在躲镜头。 许言倾想要从他腿上下去,“现在可以了吗?” “今天怎么了,心情不畅快?”聿执看她五官皱在一起,“因为宗觞的事?” “不是,我跟他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只是累了。”许言倾站了起来,“我先去洗个澡。” 她陷在满浴缸的热水中,小脸被蒸得熏红,莹白的肌肤爬上了一层诱人的粉。 许言倾将水温调得很高,面颊上流淌着的,已经分不清是汗还是水汽了。 她喜欢将自己的心藏起来,用荆棘作为围栏,用手段筑成坚硬的城墙,谁都不知道她的心,其实很脆弱,一碰就会碎。 人人都说许言倾坚韧,可没人知道,她是个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的人。 许言倾不敢去向聿执问清楚,如果是真的呢? 他要是承认了,她肯定是要跟他分开的。 不论这事是真是假,聿漪有句话却深深地烙在了许言倾的心上,滋滋生疼。 聿执,聿小爷,是永远不会娶她的。 许言倾洗完澡出去,没看到聿执的身影。他只给她留了一条消息,“你先睡,我有急事回趟家。” 聿家老宅。 车子趟过凉风,开到了门口。 管家快步上前,拉开了车门,“小爷,您总算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 管家沉郁着脸,这种事也不好让他来讲,“您进去后就知道了。” 他才进去,就看到聿太太神色不定地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帕子,像是在擦眼泪。 “爸,妈,怎么了?”聿执走了过去,看到茶几上有份体检报告,他伸手要去拿。 聿鸿文将手按在了上面,“你妈大惊小怪的,没多大的事。” 聿太太听闻,情绪哪还能忍得住,喉咙里带着哭腔,“肺癌啊,这还不是大事吗?” 她指着聿执,把火都撒在他身上,“你成天就知道跟女人厮混,还知道关心我们吗?你爸都病成这样了……” 聿执满面凝重,神色间有难以置信,他将那份体检报告抽了出来。“之前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烟抽得那么凶,能好到哪里去!” 聿执翻看了眼报告,他坐到聿太太的身边,抬手揽着她的肩,“医生怎么说?” “原位癌,要赶紧接受治疗,这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聿太太神色悲痛,用手捶着腿,气得眼圈泛红,“让你别抽烟,让你戒烟……” “妈,事已至此,还是赶紧治吧。”聿执劝慰了两声,“有没有去别的医院再看看?” “看了,找了最好的蒋主任,错诊不了。” 聿鸿文一直没说话,原本精神奕奕的一张脸,也黯淡无光了不少,他突然冲着聿执说道,“你跟外面的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爸,现在是在讨论您的病情。” “你觉得我还能撑得住几年?”聿鸿文要强一辈子,怎么都没料到,绝症这玩意说来就来。“马上断干净了,我帮你物色个对象,趁早结婚。” “做不到。”聿执拒绝得也很干脆。 聿太太气得锤他,“你爸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气他?” “我跟她现在挺好的。” “你难道还想娶她?” 聿执沉默了几秒,“不一定。” 聿鸿文想到自己的身体,不能生气!他也知道一时半会,聿执跟许言倾怕是断不干净的。 “那就让她生个孩子。” 聿执眼帘一抬,这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什么?” “趁早,就现在,让她给你怀个孩子。”聿鸿文紧盯着自己的那份体检报告,“在肚子里还要九个月,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他出生了。” 聿执眉间拢起沟壑,聿太太也没想到聿鸿文会有这个想法。 “可那个女人……” “在我临死前,我要抱到孙子!” 聿家大厅内,满室的亮堂,江怀在车上等了许久,才见聿执一脸厉色而来。 他坐进车内后,车子缓缓启动。 “小爷,是为了体检报告的事吗?”江怀轻问声。 聿执没应,那就是了。 “聿先生信了那份报告,可后期的治疗怎么办?” “他肺部疾病本来就很厉害,也是要手术的,趁机休养一下,他就可以退了。” 只是孩子的事,聿鸿文却是寸步不让。 回到江南首府,许言倾已经睡下了。她依稀听到有声响传来,她睁眼时,看到了聿执的身影。 他拉开了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瓶,将许言倾避孕的药全都倒进了垃圾桶内。 第191章 你要娶我吗? 许言倾揉了下眼角,脸色不由冷凝。 “你在干什么?” 聿执连带着药瓶,一起丢到了里面,“以后别吃了,对身体不好。” “你不说这种药对身体几乎没有伤害吗?” 聿执转身走来,在床沿处坐定,他端详着许言倾的小脸,“是药三分毒。” “那以后怎么办?” 聿执欺上身,呼吸打在她脸侧,暧昧的气氛被烘托得浓郁起来,“我们要个孩子?” 许言倾一阵惊愕,且毫不掩藏,“孩子?” “不管是男孩女孩,像你还是像我,都好看。”聿执没放过许言倾脸上的一丝微表情,哪怕她眼里那些震惊和羞愤,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要娶我吗?”她问。 聿执眼眸不着痕迹眯了下,“你想嫁给我吗?” “生孩子,不是应该排在结婚后面吗?”许言倾僵硬地挽着嘴角,“你突然跟我提这样的要求,我脑子都是蒙的。” 聿执伸手抱她,他身上有些凉,一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凉薄至极。 “你不想要孩子?”聿执手掌在许言倾的背上摩挲。 “不想要。” 她说了实话,“现在考虑孩子的事,对我来说早了些。” 聿执下巴枕在许言倾的头顶,“如果我想要呢?” 她不悦地拧起了眉尖,呼吸间均是他霸道的气息,压迫感十足地钻入她的鼻翼,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小爷就不怕我母凭子贵吗?到时候你想抱走孩子,想把我一脚踹走,那可难了。” 聿执亲吻着她的脸侧,说出来的话,不辨真假。 “不踹走,就是给你这个母凭子贵的机会。” 许言倾要想进聿家,那可太难了,可现在聿鸿文着急抱孙子,这说不定就是个契机。 孩子先入聿家,只要他扛得住,许言倾迟早也是聿家的人。 这么一想,被催生倒也不是件坏事。 可许言倾这人太过较真,她手掌在聿执的身前轻推,“我不要这种机会,结婚是你情我愿的事,况且我们还没走到那一步。” 聿执不会娶她,她也未必愿意嫁。 现在不清不白要个孩子算什么?私生子吗? 还是,他打算把她的孩子给他将来的太太抚养? 许言倾想到这,情绪莫名有些激动。 “我不生!” 他知道,跟她好好说是没用的,聿执扯出抹笑来,“好,不生,跟你开个玩笑,怎么急了?” “谁让你大晚上的,用生孩子来吓人?” 聿执手臂搂紧她的腰,眼里藏着深意,语气倒是轻飘飘的。“将来迟早要生的。” 许言倾指着那垃圾桶,“你把药一颗颗捡起来。” “你也真是不嫌脏,翻垃圾桶找药吃?”他俯身在她脸颊处亲起来,“明天我让江怀再送一瓶过来,今晚我不碰你行吗?” 许言倾避开他的亲吻,“不早了,睡了。” 第二天早上,江怀果然拿了瓶药过来,许言倾接在手里,看外包装和以前的一样。 她回房间去放起来,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把药倒出来看眼。 看来,是她多心了。 聿执坐进车里时,吩咐了江怀一句。“让人盯着宗觞和思南。” “小爷,您觉得他们不对劲?” “姓宗的被调离南淮市了,可到底是流放,还是他想远离宗成的眼皮子底下,东山再起,谁知道呢?” 江怀同意地点了下头,“您……不相信赵小姐吗?” “如果换成你是思南,在被许言倾取而代之这件事上,你会甘心吗?” 江怀可摸不透女人的心思,聿执朝窗外望了眼,“只是让你盯着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是。” 春意初醒,属于南淮市最冷的天就算是过去了。 风拂在脸上带了温度,就连偶尔落下的雨丝,都没有冰一样的冷冽了。 半夜,许言倾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犹如催魂般,带着急促和惶恐不安。 聿执搂紧她的腰,模糊问了句,“是谁?” 许言倾睡意全无,看眼来电显示,是汪琳珊。 她拉开聿执的手坐起来,一把声音淬满紧张。“妈,安安出什么事了吗?” “言倾……”电话那头传来失控的哭声,“你快来,安安不好了。” 许言倾掀开被子下了床,她慌忙穿上衣服,聿执开亮了房间的灯,“你妹妹出事了?” “发病了,正在抢救。” 她还算是镇定,但衣服套反了都不知道,聿执起身帮她把上衣穿好,“我让江怀准备车,我跟你一起去。” 许言倾攥着的手心里都是汗,一路上,她都抓紧聿执的衣角。 “会没事吧?” 之前那么多次,都挺过去了,这次也可以的吧? “没事。”聿执抱住她,她浑身软绵绵的,气力都被抽尽了似的。 许安先是在住的地方接受了急救,医生一看情况实在严重,就出动救护车送去了不远处的医院。 时间上,已经是抢到了先机。 许言倾来到急救室,汪琳珊失神地靠在椅子内,她走过去喊了声,“妈。” 她木然地抬头,看到了许言倾,也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言倾。” “会没事的,妈。别怕。”她安慰着,可自己心里却怕得要死,许言倾什么事都要争上一争,唯独在保全家人性命这事上,她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汪琳珊这会也顾不得问她一句,这么晚了,为什么聿执会和她一起过来。 她心口难受,手握成拳一下下捶打着。 许言倾已经分不清楚她是第几次站在急救室的门口了,每一次都是煎熬,都令她痛不欲生。 门口的灯暗下去,许言倾第一个迎上前,她满心忐忑,焦急写满了双眼。 “医生……” 话刚说出来,她又不敢继续往下问了。 她听到聿执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里面怎么样了?” 医生这会直接说了个时间,“撑不过三个月。” 如果再不做心脏移植手术,三个月后,只能给许安收尸了。 许言倾人影晃了下,一只手贴到她的腰后,将她扶住,她双腿都在发软,面前一阵晕眩。 第192章 他已经在开始备孕了 病房内,许安睡着。 虚弱得好像只有呼气一样,许言倾在旁边站着,将手颤抖地伸到她鼻子跟前。 汪琳珊三魂四魄都要没了,只是不停重复着,“三个月,等不到匹配的心脏怎么办?这就是等死啊,我的安安……” 器官移植,供不应求,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缺口。 许言倾手掌捂到脸上,“我不信只能这样了。” 汪琳珊闭了下眼帘,有些事,她很早之前就想过,“实在不行,把我的心脏给安安,她还年轻……” “妈!”许言倾厉声打断她的话,“你再胡说一句。” 病床上的许安,睡得很沉,但旁人看在眼里多难受? 她戴着呼吸机,再也不能跑不能跳了。生命才结成了一个花骨朵,还未来得及含苞欲放,就要面临凋谢的可能。 “我以为安安每天都很开心,没想到她都是装出来的。”汪琳珊将随身的一本笔记本拿出来,“自从你爸的尸首找到后,她就经常做噩梦,整宿都睡不好。” 许言倾接过了日记本,许安有写笔记的习惯。 她翻开一页,娟秀的字体中,都是对爸爸的想念。 “我撑不下去了,但是我不想让妈妈和姐姐难受……” “爸,你什么时候把我带走吧?你在那边太孤单了,让安安陪陪你好吗?” 许言倾泪水夺眶而出,掉在了写满字的纸上,黑色的字一圈圈晕开。 许安每天都活在自我折磨中,她放不下亲人,放不下自己,不舍得走,却又留不下来。 聿执走过来,将她抱住,汪琳珊望了眼,没力气多说了。 “你帮帮我行吗?就当我求求你……” 许言倾这会什么都顾不上,“聿执,没有什么事是能难得住你的,对吗?” 她一双泪眼充满希冀地紧盯着聿执,“你帮我保住我妹妹的命吧,求你了,我求你行吗?” 许言倾不是在强人所难,她只是看不到希望了,她把聿执当成唯一的光,哪怕最后他做不到,可总算能让她有个盼头吧? “我帮你,用尽一切的办法,我都会帮你。” 聿执将她抱得很紧,许言倾听到这句话,就像是得到了丝承诺一样,勒住她脖子的窒息感总算没有那么重了。 许安需要住院,这一晚,许言倾没回去。 一直到天蒙蒙亮,聿执才走出医院。 江怀在车上睡了觉,只是没睡好,脖子酸痛得厉害,他看到聿执出来,赶忙下车。 “小爷。” 聿执并未立马坐进车里,他倚靠着车门,焚了一支烟,烟星被风一吹,更加猩红。 聿执用力的吐出一口烟,“想办法,弄到一颗心脏。” 江怀的讶异全部表现在脸上,“小爷,这是听天由命的事,您要插手了,免不了会被人抓住把柄。外面一帮人虎视眈眈,都在等着您犯错。” 三个月。要想按照正常程序等到一颗健康的心脏,很难很难。 除非,动用一些别的法子。 “你不用去管后果,救人要紧。” 江怀敛了神色,“那也得和许小姐妹妹的配对成功才行。” “是,你盯着点。” 许安在医院住了一周后,才出院。她们没有回到自己的家,还是住进了聿执安排的地方。 安安新结交的朋友都来看望她了,不大的屋子内,顿时挤满了人。 晚上,聿执也过来了,带了一些礼品,汪琳珊把许言倾拉进了厨房。 两人忙活着晚饭,汪琳珊忙将厨房门轻拉上,“言倾,你跟他……” 许言倾正在切番茄,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妈,我们是朋友。” 但是没说男女朋友。 “上次安安生日,你想带过来的人是他吧?” 许言倾没有应声,早就没了那晚的勇气,“妈,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您别操心好吗?” “你最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你的事,妈不多问。” 汪琳珊知道许言倾压力大,这种时候,她也不舍得往她心里添堵。 外面,房间的门轻拉开,许安探出个脑袋,细声细语地喊着聿执。 “姐夫?” 他起初没听到,她又扬了些声。“姐夫,我在这!” 聿执走过去两步,许安让他进房间,他觉着这样不大好,可许安性格单纯,恐怕想不到别的上。 他走进里面,许安搬了张椅子给他坐,“姐夫,你什么时候跟我姐结婚?” “你想喝喜酒了?” “想啊,但我觉得我等不到那一天。”许安想到死亡,其实并不害怕,“妈妈和姐姐为了让我活命,吃尽苦头,我其实不止一次跟她们说过,就这样走了也挺好的。” 可她能想得开,她最亲的人却想不开。 到时候许言倾的天会塌下来。 “做完手术就好了,以后你就是个正常人,我答应了你姐姐,会救你的命。” 许安真正关心的,却不是怎么活下去。 “姐夫,你会对我姐好吗?” 聿执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端详着对面的姑娘,她瘦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架,颧骨也凸出得厉害,只有两个眼睛里还有点神。 “会。” “你不要让我姐姐哭好吗?我想看她开开心心的,她笑起来最好看。” 聿执被这种气氛压抑得有些难受,“你会好好活着的。” “你答应我,让我姐姐多笑笑。” 聿执心情跟着沉郁不少,“好。” 吃过晚饭,两人一道离开,许言倾坐在车内,看到聿执掏出了烟盒。 他最近烟抽得很少,几乎不碰。 他用烟在烟盒上敲着,许言倾将手伸出去。“给我一支。” 男人睨了她一眼,“你还敢抽烟?” “不抽也行,聿执,我们去喝酒吧。” 聿执将那根香烟放到鼻子底下,他只是浅闻了下味道,“不去。” “你这人真没情调。”许言倾将脸贴向车窗的玻璃,她眼里无神,脸上的笑在出了那间屋子时,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每天都得装出一脸的轻松,告诉安安和妈妈,没事,什么事都能解决的,可她知道这个坎,太难过了。 聿执正在戒烟,酒也戒了,自然也不会让许言倾碰。 许言倾完全不知道,他已经在开始备孕了。 第193章 幸好,有他 “小爷,现在回江南首府吗?”江怀轻问声。 许言倾靠在那不想动,听到回家这个词,眉宇间的褶皱似乎更重了。 聿执指尖留着烟草的味道,他心里还是软了下,“去酒吧。” 许言倾接了句,“去人多的酒吧,越多越好。” 她几乎不去那种地方,就算偶尔去凑个热闹,也会选择清吧,但她现在脑子里只要一清净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南淮市有酒吧一条街,隐匿在闹市,鱼龙混杂,聿执从来不碰那里。 车子停在外面,还未靠近,就听到喧闹的重金属音从紧闭的门里透出来。 江怀走在最前头,面露些许担忧,“要不,我先进去打点下?” 聿执说了声不用,他越过江怀身侧,一手推开了门。 许言倾站在原地没动,dj打碟声几乎是震耳欲聋,风里掺杂着堕落和风尘的宣泄味道,新鲜、刺激,令人的毛孔里跟着透出不安分感。 聿执回身拉住她的手,“都到门口了,不敢进了?” 她走出去两步,拽了下聿执的袖子,“你在外面等我吧。” “为什么?”把她一人丢进去,他可做不到。 “这地方,不适合你。”许言倾凑近到他身前,眼神间是有些犹豫的,“聿执,你好像一个得道高僧一样,真的,会不会有人要怪我,说我把你拉进这样的俗世里?” 聿执第一次被人这样形容,他手指在她脸上刮了下。 “得道高僧,可不近女色。” 许言倾抿着嘴角的轻笑,“是啊,都说聿小爷以前玩得花。” “谁这样冤枉我?”聿执揽过她的肩头,“有了你,我哪都没去过。” 许言倾不知道有没有将他的话当真,她一口酒都未喝,却已经醉了一样,“我怎么会这样形容你,高僧都禁欲,跟你完全不搭。我的本意是,你像高僧一样高高在上,不入俗世,我有时候真的会觉得……这些地方都配不上你,很多人……也都配不上你。” 注定要分开的两个人,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不舍二字在她心里扎了根。 越是不舍的放,就越是被缠得紧密。 聿执拥着她往里走,他的声音落在她头顶,被轰炸的音乐声吸附了个干净,“修行再好的人,都躲不过你这样段位的妖精。” 聿执的手在她肩膀上轻拍,接下来的一句话呢喃在喉间,很轻,很轻,“许言倾,我算是认栽了。” “你说什么?”许言倾已经完全听不见聿执的说话声了,斑驳的光跳跃在男人绝色的脸上,就连他说话时的口型都看不清楚。 许言倾靠到他的脸上,用尽了全力重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呢?” 聿执薄唇贴到她的耳侧,“我说请你喝酒。” 小酒吧里面挤满了人,卡座已经全部坐满,天花板铺满了七彩的灯带,头顶悬着的两盏灯打过一众人群。 人们脸上有迷失,有纵情,有歇斯底里的欢颜,不过都是转瞬就消失了。 在这里,就算嚎啕大哭,都不会有人觉得你是个疯子。 许言倾来到吧台,她坐在椅子上,边上有热舞的人贴过来,被聿执用手臂挡开了。 “要几杯果酒,酒精浓度不要太高的。”聿执吩咐了调酒师一声。 许言倾趴向吧台,等酒送过来后,她两根手指夹着杯子的底座,左右摇晃。 酒精最能迷惑人心,她嘴唇凑到杯口上抿了下。 她随即眯着眼帘望向聿执,一脸的不满意,“甜的。” “什么?” 聿执凑了过去,许言倾在他耳边喊着,“是甜的!” 他亲了一口她的嘴,“嗯,真是甜的。” 许言倾捂着嘴巴,望了眼四周,舞池内的一对对可比他们疯狂多了。有现场激吻的,也有女人直接撩开了陌生男人的上衣,肆意的手指煽风又点火。 许言倾看的眼睛里又火又辣的,她连续灌了好几杯酒,聿执站在她身后,双手分别撑在吧台上,将她抱在怀里。 他不喜欢这么杂的地方,主要是声音太吵,震在心口处,胸腔都觉得疼。 可他要是不让许言倾发泄这么一下,他怕把她憋出毛病来。 她喝得很急,很快,酒杯抵到嘴唇上,小嘴微张,直接一口灌完。 来不及吞咽时酒渍淌过嘴角,许言倾用手擦了下,她靠在聿执的臂弯处,眼睛里都是迷蒙的。 音乐声那么大,可她却能清楚听到聿执的心跳声。 许言倾不知道这个时候,要是聿执不在她的身边,她要怎么熬过去。 她抬起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聿执……” 旁边有个年轻男人一抬眼,灯光正好拂过许言倾的眉梢,他眼里蹦出抹惊艳,将手朝着许言倾伸去,“美女,我请你……” 聿执用手臂直接给隔开了,声音不响,但是语气很重。 “我的,别碰。” 男人本想说,不就喝杯酒吗?只是看了眼聿执后,他生生将喉咙里的话给咽回去了。 许言倾推了下他的手臂,“我们也去跳舞。” 聿执没兴趣,“不许去,太乱了。” 她低身从他胳膊下面往外钻,拉都拉不住,一溜烟就钻进了人群,甚至还跑到了舞池中央。 不论哪种舞蹈,许言倾都不会,不过就是仗着别人都不认识她,四周又黑漆漆的,也看不清她这张脸。她挥舞着双臂,跳得很疯,很野,边上的人不是瞎子,眼神自然都聚焦到她身上。 聿执靠在吧台处,看她乌黑的发丝抽打在脸上,他知她心里难受,知她一度踩在崩溃的边缘处,他由着她发泄。不论别人怎么看她,聿执眼里的许言倾,都只是一个可怜巴巴,被命运踩着难以抬头的人。 聿执怕她吃了亏,万一黑灯瞎火被人摸了怎么办? 他几乎是扒开人群进去的,许言倾狂野甩头的后果就是没多久便头晕缺氧,一个踉跄被人给抱住。 聿执不让她跟旁人有一点肢体接触,许言倾还以为抱她的是谁,用力想挣开。 聿执见她不听话,在她臀上拍了下。 许言倾恼羞成怒地抬头,在看清楚面前的这张脸后,她就乖巧不动了。 聿执抬手摸摸她的脸,她着急要避开,但他的手指还是碰到了,她脸上一片冰凉,沾得他手指湿漉漉的。 “我看看。”聿执想要抬起她的脸。 许言倾躲来躲去,躲不掉,被他给握住了下巴。 他还没看清楚她眼里的湿意,就见许言倾踮起了脚尖,她一口吻在他唇上,舌尖撬开他的牙关。聿执先是有些吃惊,很快便疯狂回应了过去。 许言倾紧紧的,用力地缠住他,裹住他的舌尖,像是大旱缺水的人,好不容易尝到了一丝甘泉。 只有这样,她心里仿佛才好受了些,她圈紧聿执的脖子,全然不顾及四周的起哄声,心里有了一点点安慰感,也就没有那么尖锐的疼痛了。 两人玩到很晚才回去,许言倾到家后几乎是一头栽倒在床上的。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聿执已经起床了。 许言倾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传来,她走到房门口,刚拉开门,就听到江怀说道,“小爷,匹配的心脏找到了。” 第194章 偷看,被抓到 许言倾静默的心脏,好像突然跳动了起来,变得鲜活有力。 聿执语气没有那么激动,就像平时的说话声一样,“哪里的人?多少岁数?” “临岳市,倒是不远,开过去也就一个多小时。是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医生判断活不过一个月。” 十九岁,跟许安差不多大。 许言倾心里泛起微痛,但还是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能去见见她吗?” 聿执看到她出来,将桌上的一份资料合了起来。许言倾来到餐桌前,看到资料被装在文件袋里,男人的手压在上面。“怎么不多睡会?” 许言倾现在满心都是许安的事,她眼露希冀,站到聿执的身后,将手臂往他肩膀上压去。 “我可以去见见她的家人吗?” 江怀最怕的就是这种,事关许言倾一心想要救的一条命,她知道了,这件事有可能就会失控。 “许小姐,您还是不要出面了。” “为什么?”许言倾听着他们的口气,一个个都很淡定自若,可她根本做不到。“不方便吗?” 聿执握住她的手,似乎不想她参与进去,“这件事,你不方便出面,我会让江怀处理好的。” “怎么处理?”许言倾做过相关的报道,知道在病人生命垂危时,让她的家属签下遗体捐赠书会有多难。 在很多人的观念中,人死了就要留全尸。 “我会尽量说服家属的。”江怀拿到资料后,率先就研究过了,那家人不缺钱,全力也只是想保住孩子的命罢了。 许言倾却觉得时间紧迫,“万一事情有变怎么办?万一他们先一步签订了遗体捐赠书,这颗心脏怎么都轮不到安安了,我真的等不起。” 许言倾恨不得现在就见上他们一面,人啊,禁不起命运给的一点点希望,许言倾只能将这个人当做救命稻草。 聿执知道她心急如焚,他拉过许言倾,让她坐到自己腿上,“配对的这些资料,是我让江怀偷偷去查的,这属于病人的隐私,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这不合情,也不合法,懂吗?” 许言倾很瘦,很轻,这会肩膀微垮着,“那……我会不会等不到那一天?” “不会。” 她刚起,脸色依然是发白的,聿执握了握她的肩头,“早上还是有点凉,多穿点。” 许言倾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聿执不放心她自己去上班,吩咐了江怀送她。 两人踏进了电梯,江怀按向了电梯键。 “许小姐,谋事在天,倘若这件事最后成不了,你也不要怪到小爷头上。” 许言倾心里咯噔了下,“你们会尽力的,是吗?” “一定会不遗余力,不过你也知道的,如果他们不肯,我不能按着他们的手指签下同意书。” 许言倾仿佛又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她知道江怀这是给她打了一针预防针。 她靠着冰冷的电梯墙,眼睛里面几乎没有丝毫温度,“我一定要救安安,不管用什么法子,我要让她活着。” 江怀理解她的心情,毕竟是相依为命的亲妹妹,可他有些话不得不说。 “许小姐,我希望你也体谅下小爷,如果被媒体知道他插手了这种事,再多的公关都挽救不了。他们会紧抓着这一点不放,器官移植面前,本该人人平等,一旦打开了绿色通道……” 许言倾懂了,她无力地垂着眼帘,无奈填满了胸腔。 “我知道,只是我靠不了别人,江怀……我太想安安活下去了。” 江怀当然不能说她错了,只是他身为聿执的特助,自然要多为他考虑一些。 他见许言倾神色恹恹,等走出电梯来到了车库,江怀拉开车门之际,跟她说了两句话,算是安慰她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聿小姐为这事求小爷好久了,她公公也是心脏问题,拖不了太长时间。小爷跟她说听天由命,多一分帮她打听的心思都没有。” 换句话说,聿执对她可不一样,算是尽心尽力了。 许言倾应该知足的,“我知道了。” 她坐进车内,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找到一颗匹配的心脏,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她只能等,等着哪天好消息降临到头上。 一周后。 许言倾这天休息,她穿着睡衣没有出门,窝在沙发内,用手机跟安安聊了几句。 书房里传来聿执打电话的声音,“有这么难搞?” 她放下手机,隐约听到说话声传来,“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那家人,不还有个儿子吗?” 许言倾穿着拖鞋起身,刚走出去两步,房间的门板挡不住说话声,“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周内,我要看到结果。” 聿执这人,做事不论过程。许言倾忙坐回到沙发上,男人出来的时候,见她正在看电视。 “看什么呢?”他走过来,伏在沙发椅背上,亲了下她的脸蛋。 许言倾心不在焉地调台,“没有好看的电视,瞎看呢。” “我出去趟,晚上陪你吃饭。” “好。”很快,许言倾听到了关门声,她目光望过去,犹豫了三两秒后,丢下遥控器起身。 聿执的书房没有上锁,她推门进去时,看到电脑还没关。 许言倾赶紧在书桌前坐下来,她手指轻放到鼠标上,眼睛在桌面上扫了圈,一个个文件夹罗列清晰。 她点开了几个,都不是她要找的。 许言倾视线下移,看到有个文件夹的名字写着‘安’。 她手指有些颤抖得点开,里面有个文档,还有几张照片。许言倾刚点开那封病历,书房的门却被人再度推开了。 聿执没有立即进来,他高大的身影杵在门口,无形的压迫感透过地板上的花纹,往里攀爬。 许言倾的双脚仿佛被缠住了似的,渐渐地,身体也变得僵硬。 男人眉骨硬朗,这也使得他面无表情时,整个人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锋利感。 许言倾收回的目光扫向电脑屏幕,聿执的脚步声很快进来,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家庭住址,就被他一把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在看什么?” 第195章 天塌下来,还有他在 打开的文档来不及关,许言倾还想把那串住址背下来。 聿执抬手将电脑合起,“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行,”聿执拉着她往外走,许言倾能感受到他周身漫出的怒气,“我带你去找他们。” 许言倾握住了聿执的手背,“你说的是真的?” 男人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她时脸上毫无表情,一双眼睛像是要将她看穿似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想帮你,以为我没有尽心?” “不是,我只是不甘心这么等着,我等不到一个结果。” 聿执拉了她出门,许言倾连衣服都没有换,江怀坐在车里等,看许言倾也下来了,他掩不住眸中的吃惊。 许言倾被聿执塞进了车内,江怀若有所思地系着安全带。 “小爷,我把人约出来了,但出面的事,您不方便……” “只是聊几句罢了,无妨。” 江怀冲许言倾看眼,他神色有些紧张,也知道自己劝不住聿执。 许言倾指尖掐着手背,心思矛盾之余,还是说了句,“让我跟他们见面吧,我自己去说。” “你?你能给别人什么条件?” 许言倾被一句话给堵住了。 车子开到临岳市,江怀都安排好了,几人直接来到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内。 聿执让许言倾在旁边的休息间内等着,“不许出来。” “我想跟你一起,行吗?” 聿执不答应,她记者这个身份,实在是敏感,“如果连我都谈不下来,你觉得你还能怎么做?是下跪磕头,还是痛哭流涕?” 许言倾慌不择路,“下跪磕头,都行。” “用她的命,去延续许安的性命,在他们看来本就是最残酷的事。听我的,待在这。” 许言倾就算心里再焦急,也不能乱来,她见聿执要出去,她轻握了下他的手指,“要不你找个信得过的人,找张生面孔和他们谈。” 江怀的话她记得清楚,许言倾怕后期会给他招来大麻烦。 聿执看她眼里盛满了担忧,他气消了些,“知道为我考虑了?” “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 聿执让她放宽下心,“天塌下来都没事,我担着。” 江怀在外面敲了下门,“小爷,人来了。” 许言倾坐在里间,即便聿执亲自出面了,可这件事似乎还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中年女人的声音很激动,“就算我女儿死了,我也不会同意捐献的,谁都别想从她身上拿走一样东西!” 这个结果,在聿执的意料之中。 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女人都不接受,态度强硬,语气激烈。 嘶吼声伴随着哭泣,回荡在偌大的包厢内,“除非我先死了,你们把我的心脏拿去吧!我孩子都要没了,我还怕你们不成?来啊,把我的心挖走吧!” 事情谈到这,算是崩了。 许言倾听到外面传来砸杯子的声音,“再来找我,我就跟你们拼命。” 女人推开椅子往外面走去,许言倾想也不想地拉开门,她快步跑着想要追上她。“等等……” 最外头的门已经被打开了,许言倾一脚踏上走廊,“我求你……” 女人回了下头,聿执将许言倾拽回包厢内,一脚踢上门。 许言倾才看到的那些希望,她小心翼翼都怕它摔了啊,几乎是天天捧在手心里,可她如今不得不看着它被人一锤子砸碎,什么都抓不住了。 她确实没有一点胜算,能让对方答应下来。 许言倾对那种痛更是感同身受,她也做不出去纠缠,去给人伤口上撒盐的事。 聿执下巴摩挲着她的肩膀,语气也有些压抑,“我会想办法的。” 许言倾身子往下软,被聿执抱在了怀里。 她脸紧贴着聿执的臂膀,眼泪几乎都要熬干了,眼眶却还是在瞬间湿润。“别安慰我了,我知道的,没办法了是不是?” 生的希望本就渺茫,况且还要建立在别人痛失亲人的苦难之上,更是难上加难。 回到江南首府后,许言倾累得几乎说不出话,她躺在床上睡了半天。 快到傍晚的时候,她才睁眼醒来,许言倾去厨房倒了杯水喝,没看到聿执的身影,应该是出去了。 手机铃声冷不丁响起,她走进卧室看眼,是许安发来的视频。 许言倾忙放下水杯,杯子因着急而放在边角处,一个没站稳,直接掉在地板上。 许言倾慌忙点了接受,以为出事了,“安安……” “姐!”屏幕上映出一张笑脸,许安离镜头很大,几乎占满整片屏幕,“姐,你快过来。” “安安,你在哪?” 许安戴了个棒球帽,将镜头转向旁边,许言倾看到聿执站在不远处。 “姐夫接我出来玩了。”许安以前有些怕聿执,但经过了几次接触后,倒是敢主动去靠近了。 她走到男人的边上,镜头中同时出现了她和聿执的脸。 “姐夫,快让我姐过来。” 聿执趴在围栏上,一个侧身,旋转木马上下涌动的流光,铺撒在了男人的眉宇间,将他的整张脸照出了细碎的绝色。 聿执盯着镜头,嘴角抿出道笑,他抬手冲着许言倾打招呼。 “睡醒了?” 许言倾看外面的天色都黑了,“你们在哪呢?” “在玩呢,过来吗?” 许言倾睡的脑子还有些懵,“就你和安安吗?” 许安忙将脑袋凑近些,“还有妈妈,和我的朋友。” 许言倾忙换了身衣服,简单的洗漱下后,这才出门。 聿执在游乐场的门口等她,许言倾推开车门下去时,没看到有人在排队。 按理说这种时候的夜场,人会很多。 聿执走过来,拉了她的手进去,许言倾见入口处没人拦,“我还没买票呢。” “今晚我说了算,不需要你买票。” 钱多的人就是豪横,许言倾跟在他身侧,“包场了?” “朋友家里主营的项目,我问他借了一个晚上。” 聿执顿住脚步,似乎对她脸上的表情不大满意,他将手指放到她脸侧,推着她的嘴角往上。 “高兴点,行吗?” 第196章 想要好好谈一场恋爱 “你怎么想到带安安来这儿?” 长街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商店,许言倾抬高了眼帘,远处的城堡耸立在夜间,厚重的浓郁黑色被劈开。她看得有些出神,听到身边的男人问她,“你来过吗?” 许言倾轻摇头,单人六百多的一张门票,她觉得没必要花那个钱。 “你妹妹给我看了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这儿。” 许安除了去外地看病外,就没有出过南淮市,即便出了远门,也没有机会去玩。 她能想到的最好玩的地方,便是这里了。 惊险刺激的,许安玩不了,几个小姑娘去坐了游船,汪琳珊也跟着。 聿执拉着许言倾进了边上的一家店,里面是卖纪念品的,倒不全是小孩子喜欢的玩具一类。 他拿了个毛茸茸的头箍戴到许言倾头上,旁边就是镜子,她一眼扫过去,忙要摘掉。 “别动,挺好看的。” 头箍上还带了两个兔子耳朵,许言倾不好意思,“我要这么出去,会被人笑死的。” “外面没人,我想看。” 聿执在货架上挑选着,许言倾站定在原地,见他颀长的身影来到一排毛绒玩具的跟前驻足。 这个画面有些不和谐,她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个照。 聿执转身时,她双手还举着,被抓到了偷拍,许言倾还指挥起聿执摆动作,“侧身一点,下巴不要摆这么高嘛,微微往下压。再压,脸再侧一点点。” 旁边的店员在边上笑,许言倾刚拍了一张,聿执就冲她快步走来了。 “干嘛动啊,还没拍好呢。”许言倾示意他站回去。 聿执过来将她揽入怀里,“这么丢脸的事,你喜欢做,你去。” “哪里丢脸了?”许言倾将拍到的那张照片给他看,又将正脸放大,“你看这角度,这身材比例,拍得比明星大片还棒。” 聿执紧搂着她,睇了眼她的手机。“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好?” 许言倾挺满意自己的杰作,聿执亲吻她的侧脸,“换它当屏保?” “才不要。” “这多好看。”聿执继续怂恿。 许言倾将手机放起来,脑袋刚低下,就被他握住下巴,将脸给往上抬。 镜子里交错着两人的身影,聿执让她记着自己此时的模样。 “心里就算再不开心,至少,也要保持住这个样子。别太为难自己。” 店员没去打扰他们,只是站在边上时不时看眼。 在她看来,那女人情绪似乎不高,但是男人倒挺有耐心,又是哄又是亲的,让人看了都想谈恋爱。 “姐——” 门外面传来一阵声音,许安冲在前面,穿过货架就看到两人抱在一起。 她捂住了眼睛,“马上要放烟花了,我们一起去吧。” “好。” 许安第一次见这样的烟花,除了震惊之外,找不到别的形容词。她不会知道,就这么一场烟花秀耗资将近两百万。 属于这个游乐园最后的落幕,聿执也给她了。 许言倾眼里面被落下的点点璀璨给惊艳,花开一场,绚烂却又短暂。 她站在安安的身后,看着她扬起手臂同城堡上,被烟花幻化出来的人形打招呼。“你好,我叫许安,我是安安,平安的安。” 许言倾脸颊上淌过温热,她第一次见许安这样放开自我,她的高兴都表现在脸上,一点不藏掖。 她把今天,当成最后一天在活,许安觉得都值了,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没那么多遗憾了。 许安转过身时,许言倾为了不让她看见自己在哭,忙别开了眼。 许安都看到了,但是没有戳穿,“姐夫,谢谢你。” “不必客气。” 许安脸上被烟火映染得通红,向来苍白的脸,总算有了血色,“会不会花了你好多钱啊?” 到底还是个女孩,不能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好,怕人破费了。 “不会,能做你姐夫的人,不至于这么弱。” 许安笑出了声,突然上前两步紧紧地抱住许言倾,“姐。” “安安,你不要这样。”许言倾心没来由的慌了。 “我就想抱抱你嘛。”许安退开身后,望向了旁边的聿执。“姐夫……” 她鼓起勇气,脸上涌着些许不自然的神色,“我能抱抱你吗?” “好。”聿执张开了双臂,许安往前走两步,她第一次拥抱爸爸以外的男人。 她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抱住了聿执结实的上半身,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还听到了他的心跳。 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比她有力多了。 许安觉得她不用担心了,姐姐以后要是被人欺负了,她姐夫一个人可以打十个的。 从那天后,聿执又带着许安出去吃了几次饭,点的菜都是她没吃过的。 许安背地里在日记上写着,她不止是多了一个姐夫,更像是多了一个亲哥哥。 …… 这日,天色刚放晚,许言倾才走出公司,就接到了个电话。“喂。” “请问,你是许言倾吗?” “对,你是?” 对方说了个名字,许言倾只觉有些熟悉,但想不出在哪见过。 女人在那头紧接着又说道,“王敏是我女儿。” 许言倾心里猛然大惊,“你找我……” “我想跟你谈谈心脏捐献的事,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就过来见我一面。但是我有个要求,你只能自己过来,不要告诉任何人。” 许言倾握紧下手机,这个诱惑力非常大,但她还是问了声,“为什么?” “你想找那位聿小爷陪你吗?”女人在电话里,似乎是嗤笑了一声,“你以为他尽心尽力要帮的人,是你吗?” 许言倾越发听不懂她这话里的意思,但她现在没时间深究,“我答应你,我自己过来。” “好,你有诚意,我才能跟你好好谈。放心吧,我不会对你不利的,毕竟我女儿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女人把地址发到了许言倾的手机上,她看了好几遍,默记在心里,然后把短信给删了。 许言倾一路找过去,那家店藏得很深,最后的几百米连车都开不进去。 她找到了店门口,有服务员专门在候着她,许言倾被带着穿过了一个院子,很快来到个包厢内。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王敏的母亲,而坐在她边上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第197章 做一个药人 许言倾没有转身就走,她进了包厢,在赵思南的盯视下,坐到了她们面前。 “许小姐,又见面了。” 许言倾的目光落到王母身上,一点没有拐弯抹角,“你说,要跟我谈谈心脏捐献的事?” 赵思南在这,这件事就没底了,可许言倾总要试一下,哪怕是被人戏弄,但有希望总比绝望要好。 王母眼睛是肿的,几乎每天都是以泪洗面,一张口,嗓音带着撕裂感。 “遗体捐赠的事,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可谁能想到……我家敏敏居然非要签。说她不想死了之后什么都没留下,想让别人代替她活下去。” 王母说到这,声音哽住,“这是她最后的愿望……我和她爸真的没想到孩子会这么开明。” 许言倾也不由动容,同是绝症病人的家属,有些痛是能相通的。 赵思南在旁边劝慰了她一句,“她能这么想,其实你应该为她骄傲。” “可我……我只想她活着啊。” 王敏用手帕擦拭干净眼泪,不过鼻音还是浓重,“聿小爷为了这事,也没少找我们,什么招都使出来了。” 许言倾听到这,嘴唇轻蠕动了下,“对不起……” “他要把我女儿的心脏,移植给一个叫邵参的人。那老头子都快七十了,我不愿意。” 许言倾眉目间有藏匿不住的震惊,邵参是聿小姐的公公,因为身体原因,已经在医院里躺了好几个月了。 她握住紧贴着腿的裤子,直到将它掐出一轮褶皱。就像她此时的心情,乱得仿若一团麻。 “许言倾,你用什么跟邵家斗?你以为聿执能帮你,殊不知他架不住聿漪姐姐的央求,才不会管你妹妹的死活。” 赵思南这会总算正视了对面的女人,“除非王家人指定受捐人是你妹妹,要不然,这颗心脏怎么都轮不到你们的。” 论抢,许言倾抢不过邵家。 论老老实实排队,在许安前面还有一堆的人在等着。 赵思南做了美甲的手指,在茶杯边缘处绕圈打着转。 “虽然除了直系亲属外,不能指定受捐人,但你也知道的,这不是什么难事。现在最主要的是,这颗心脏很符合你妹妹。” 许言倾的软被她给掐着,事急还是事缓,都得看赵思南的心情。 许言倾将手放到桌上,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那你们,有什么条件吗?” 王母没什么精神,双手捧着茶杯,却是一口未动,“三年前,赵小姐的父亲救了我儿子一条命,现在,就用我女儿来偿还吧。在这件事上,我听赵小姐的。” 王母说着站了起来,“你们聊,我还得回医院去。” “好,我晚点再去看望敏敏。”赵思南目送着王母离开,许言倾看到她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字,偌大的‘佛’字如熏香炉内袅袅升起的白烟,灵动而富有生命力。 “我会让王家人,将指定受捐人写你妹妹的名字。” 许言倾谈不上欢喜来,可心里就算是有敲起锣鼓一样的惊慌,也得把话问清楚。 “你想让我离开聿执?” 赵思南哈哈地笑出声来,眼睛里再无遮掩,全是对许言倾的厌恶,“我要想跟他在一起,用得着你来让吗?” 再说凭着聿执的脾性,他要不放人,许言倾说一百次分手都没用。 她打开旁边的包,从里面拿出一瓶药。 赵思南将它放到桌上,许言倾看到瓶身四周印着维生素的标识。 “这是药厂新研制出来的药,我想,让你参与试药。” 许言倾就知道,想从赵思南手里得到些什么,必须经历被抽筋剥骨一样的代价,“这是什么药?” “药品研发上市,有严格的规定。为了测试新药的毒性和代谢过程,要在人身上先测试。” 赵思南得意于自己想到的这个主意,她话语间尽是笑意,“药品说明书上,关于剂量和不良反应等内容,就来自于试药人的数据。” 许言倾盯着那瓶药,就像是在看着一瓶毒药。 “你也不用这么害怕,我不至于拿药来毒死你。很多年轻人都会参与试药,我们会给一定的报酬,而你就不一样了,你能换来的,是一颗健康心脏。” 许言倾的呼吸,如磨尖了的刀,割过她的喉咙、心脏,直至五脏六腑,丝丝缕缕的痛在全身蔓延开。 “要不你先去问下聿执,看看他想用王敏的心脏,救邵参还是你妹妹。不过这件事上,只有我能说得动王家人,他们欠着我一条命呢。大不了,就让王敏签了遗体捐赠书,反正……怎么都轮不到你妹妹身上。” 赵思南说着,拿起那瓶药就要起身。 “等等。”许久不语的许言倾,伸手握住了瓶身,“是不是只要我参与试药,我妹妹……” “对,只要你答应!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赌的,许言倾,这是唯一的办法不是吗?” 赵思南就知道,让许言倾眼睁睁看着许安死,她肯定做不到。 “你要不怕聿执用尽手段抢了这颗心脏的话,你也可以跟他商量下。” 赵思南自然是吃准了,许言倾不敢得,她如今就像只惊弓之鸟,她不会相信任何人,只相信她自己。 许言倾将药装了起来,赵思南在她身上吃过那么多亏,如今她操纵了这么大的一盘棋,每一步都必须下好了。 回到江南首府,聿执还没到家,许言倾做好了晚饭,坐在餐桌前等着。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门口才传来窸窣声。 聿执进来时,看到她站起了身,“回来了。” “做什么好吃的了?”男人手指扯开领带,走到许言倾身边,将一张椅子拉开。 许言倾去厨房给他盛了小半碗饭,“炒了个河虾仁,你喜欢的。” “我找个阿姨吧,这样你下班回来就能有吃的了。” 她不习惯过饭来张口的日子,许言倾握着筷子,却是一口未动,“聿执,王家人那边,还是不肯松口吗?” 聿执夹了几颗虾仁放到碗里,他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事,毕竟是毫无进展,且那家人态度很硬,还是一副打死不肯捐的态度。 “倾倾,”聿执知道她在救许安这件事上,已经偏执了,他其实想让她认清楚现实。“人命不可强求,他们有选择不捐的权利,我们都在尽力……” “别说了。”许言倾就怕他来一句,安安的命数到了,让她接受事实。 是,真到了那一步,她会接受的。 但是许言倾不想听到别人说出来,“我听说聿小姐的公公,也病了?” 第198章 聿执,你已经放弃我了是吗? 聿执嘴里咀嚼着,不动声色,但是潭底却明显聚起了波澜。 他望向许言倾的眼色有些冷,“你查的?” “不是,我去那家医院采访,无意中得知的。” 聿执一眼就将她看穿了,“邵家住在加护病房内,整个一层都被封了,你从哪无意中得知?” 如果不是细查,许言倾又是哪来的消息? “你查他做什么?”聿执的音调往上提,甚至带着一丝不悦。 许言倾从他变化的口气中,似乎猜到了什么,她半藏半掩的,“我就是随手查了一下,原来聿小姐的公公也有心脏方面的疾病,聿执,聿小姐有找你帮过忙吗?” 她应该就是随口一问,话语中听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聿执对邵家的事,不感兴趣。 聿漪确实在他的面前提过几句,但他没放在心上,一口回绝了。 聿执面无神色的,说了两个字,“没有。” 连这种事都要骗她吗? 江怀那日明明都说了,聿小姐求了他好久。 许言倾一口米饭咽下去,如鲠在喉,那是不是说明了王母的话,是真的? 聿执找王家人,为的只是邵参而已。 许安不过就是她的妹妹,她的死活,除了许家的人,无人会放在心上。 赵家。 赵申听完赵思南的话,着实吓了跳,“试药都是医院和医生的事,而且要经过严格的体检,你就这样乱来?” “叔叔怕了?” 赵申当然怕受到牵累,“万一出了事,整个赵家都要陪葬进去,你这是犯法的!” 赵思南可听不进这些话,这种机会属实难得,她现在能一手捏死许言倾了,她为什么要放过? “您别忘了,你们说好的,要把我扶上聿家少奶奶的位置,我跟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可赵申没想到她这么疯狂,居然去干这种事。 “出不了大事的,顶多就是副作用比较厉害而已,只要不死人,没人知道这件事。” 赵思南笃定许言倾不会说出去的,她敢吗? “聿执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这话,等于是掐在赵思南的痛处上,可她敢赌,就是因为她的胜算大。 “倘若许言倾告诉了聿执,她就不怕这个救命机会,落到邵家手里吗?” 赵思南把她的条条生路都给堵死了,不说许言倾一定会掉入套中,可她给她的挣扎圈子,就这么点,许言倾还能往哪里突围呢? …… 吃过晚饭,许言倾回了房间,她从包里摸出了那瓶药。 白色的药丸,看上去就和普通维生素长得差不多,药丸上没有刻字,光溜溜的。 许言倾倒了三颗出来,她另一手端起桌上的水杯,攥紧的手掌心内,那三颗药丸很快被汗水浸湿。 她把药放到嘴里时,苦味在舌尖上化开。 许言倾干咽了下,药沾到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的。 她灌了一大口水,才勉强吞咽到胃里面。 聿执进来时,见她拿着水杯,坐在床沿处,怔怔地出神。 他解开了袖扣,弯腰将脸凑到她的面前,“想什么呢?” 许言倾满嘴苦涩,苦得话都说不出来。 “过两天接上你妹妹,带你们去商场逛逛,久富广场开业……”是他投资的产业。 许言倾嘴角压着些许的涩意,“聿执,安安又不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她不是你妹妹吗?她叫我一声姐夫的。”聿执瞧她脸色不大好,抬手要摸向她的脸。 许言倾还是避开了,“你不用在她身上花这种心思,再说,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逛街这种事,她吃不消的。” 聿执目光轻落在许言倾的侧脸上,她明显有很重的情绪。 聿执送许安穿的,吃的,用的,难道不是因为……愧疚吗? 不对,他甚至都不会觉得愧疚,在他看来,他不是都尽力了吗? 聿执的手还顿在半空中,他也不是个习惯哄女人的主,一次两次还好,可这会的许言倾,实在是有些不讲道理。 “我在她身上花心思,难道不是因为你?” 许言倾听着这份施舍,心里觉得悲凉,“不需要了。” “那你所谓的需要是什么?找王家人硬磕?把时间都浪费在他们身上?许言倾,你看看你妹妹还能等得了你多久!” 许言倾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更像是被人将脑袋,按进了冰冷刺骨的寒水中一样,她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猛地站起身,半杯水因动作的剧烈而泼了出来。 聿执知道他,话说重了。 许言倾微微张着嘴,胸腔起伏得厉害,嘴上还特别特别硬。“是,我妹妹等不了我多久了,那我只能每天陪她吃吃喝喝,是吗?” 她眼睛里裹着悲伤,胸口处往外滋生着悲怆。 聿执看着她倔强地忍着,不肯掉眼泪,明明眼眶里已经盛不住了。 他想要帮她擦掉眼泪,手刚抬起来,就被许言倾一掌挥开。 聿执的手腕处被她打得火辣辣的。 他无奈的叹息声,上前步抱她,可这会的许言倾很像是受了刺激的困兽,“聿执,其实你已经放弃了吧?觉得坚持没必要了,对吗?” “没有。”聿执将她抱到怀里,她挣扎得剧烈,他双臂紧箍住她的后背,“我在想办法。” “不用了。”许言倾眼帘轻闭,眼泪滑落在男人的肩头,她将脸在他的衬衫上蹭了蹭。 “不用你再插手了,我自己会有办法的。” 她靠自己就好了,求人不如求己,许言倾以前遵守的这个原则,也是因为聿执才改变的。 多讽刺? “你能有什么办法?”聿执不想看她总是碰壁,更不想看她遭人白眼,万一王家人要动了手怎么办? 许言倾没吱声,那药丸是真的苦,令她有苦难言。 第199章 可怕的不良反应 商场开业的这日,聿执还是带着许言倾过去了。 几乎是人满为患,幸亏没把许安带着,要不然这种环境下,她肯定受不了。 许言倾根本不想来的,可聿执说马上天暖了,家里都是厚实的衣物,得给她备些像样的才行。 底楼都是奢侈品女装店,许言倾被拉到货柜前,聿执拿了一套衣服在她身前比了下。 “这件不错。” 她不大穿白色的衣服,平时跑新闻不方便,可聿执觉得这种颜色很配她。“去试试。” “我不想试。” “怎么了?” 许言倾没那个兴致罢了,“它不耐脏。” 聿执被她的理由给逗乐了,将衣服塞到了她的怀里,“脏了就扔,多买几套。” 他的手机铃声响起,聿执催促着许言倾。“我接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要看到你换上的样子。” 店里客人多,而且都是限流的,外面还在排着长队。 导购是新调来南淮市的,对聿执不熟,她不着痕迹扫了眼许言倾的穿着打扮,平时应该没什么机会穿好衣服吧。 “您要试吗?” 许言倾摩挲下布料,手指触碰到吊牌,导购以为她是冲着价格去的。“这件三万六。” 她想把衣服挂回去,可一抬眼,就见聿执倚靠在橱窗外面,见她还杵着,便伸手点了她两下。 “我试试吧。” 导购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光试不买的人,可又不好表现在面上,“试穿的时候请注意些,不要将粉底和口红沾到衣服上。” 许言倾进了更衣室,聿执打完电话回到店里,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聿执。” 他转了身,赵思南是一个人过来的,她环顾下四周,“就你吗?” “不是。” 赵思南心里明朗,她强压下心里的不悦,“许小姐真幸福。” 聿执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讲,“你没找人一起?” “嗯,自己随便逛逛,”赵思南想起了什么似的,在包里翻找一通,然后将一张卡递给聿执。“这是还你的。” 聿执没有伸手接,那是他给她的副卡,“你拿着吧。” “哪能这样啊,你就不怕我宰你,把你刷破产了?” 赵思南上前步,将卡塞到了聿执的兜里,“被许小姐知道了不好,女人都小气。况且我自己手里有点钱,用不着花别人的钱买单。” 更衣室内,许言倾换上了衣服,刚一低头,就觉得鼻子里一股温热往外淌。 血几乎是汩汩往外冒,将白色的上衣染红了大片,她手掌紧紧地捂住,她不是没流过鼻血,但这次却是最凶的。 许言倾扬起脑袋,带着腥味的血直往她喉咙里灌,她只好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出了纸巾。 导购员守在门口,见她还不出来,小着声催促道,“你好了吗?” 许言倾拉开门,导购看着那件白色的上衣沾了不少血,这可是店里的孤品,这个码数就一件。 “天哪,怎么会弄成这样的?这衣服你得买下来啊。” 聿执循声走来,看到许言倾这副模样,他不由加快了步伐,“怎么回事?” 许言倾手里的两张纸巾被血浸湿了,手指握紧时,血还在淌过指缝往外冒。 聿执将她拉到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别……弄脏了你的衣服。”许言倾想要退出去,被聿执扣住肩膀拉了回来。“别乱动。” 他神色间俱是紧张和心疼,冲着那名导购怒斥,“愣着干什么,拿纸!” 聿执擦着许言倾脸上的血,“怎么流了这么多?” 赵思南找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过去,“快,给她止止血。” 聿执看了眼后,接在手中,将帕子按在许言倾的鼻子上。 “许小姐可能是上火了,最近天气挺干燥的。” 聿执修长的手指也沾了血,一只手,看着血淋淋的。他眼里盛满担忧,就怕许言倾哪里不舒服了。 “头晕吗?” “要不要去医院?” 许言倾摇头,“流个鼻血而已。” 她目光触及到赵思南,而赵小姐的注意力,都在聿执身上。 他居然这么在意一个女人,他的余光里根本瞧不见别人了。 许言倾用手按着鼻子,觉得好了些,“我去洗把脸。” 洗手间就在旁边,许言倾这样子实在吓人,她走进去后打开水龙头,用水不停地扑在脸上。 身后,有脚步声在进来,许言倾抬起头,透过镜面看到了赵思南的脸。 赵思南走向一个个隔间,确定了洗手间内并无旁人。 许言倾的血差不多止住了,水池里都是红的,她用手掬起一把水,在认真地洗着。 赵思南拄着拐杖的声音,格外刺耳,她走到许言倾边上,怕被水溅到了,她嫌脏,她又往后退了步。 “这是你试药的不良反应吗?” 许言倾手里动作轻顿,确实,她这两天几乎都流了鼻血。 赵思南心情愉悦,盯着她发白的面色,“就只有流鼻血吗?” 许言倾双手撑着洗手台,人有些晕,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出神,“赵小姐何必管这些呢,你看到我这样,你高兴就行了。” “我当然高兴,王敏在医院撑不了多久的,到时候,你换来的不就是你妹妹的命吗?” 赵思南没有多逗留,转身出去了。 她走到外面,见聿执站在那,一看就是来等许言倾的。 “许小姐在里面洗脸呢。” 聿执眉头拢得很紧,“要紧吗?” “不要紧,血止住了,就是看着吓人。”赵思南攥了下手掌,她压迫着自己的嫉妒心,不让它有丝毫的显露。 许言倾喉咙里难受,血都涌在一处,她低下身去,吐出了一大口的血块。 她嘴角衔着血丝,脸上都洗干净了,她用手擦净水渍,让自己打起精神。 许言倾出去前,用气垫在脸上按了几下,包的拉链没拉,她匆匆忙忙往外走去。 刚到外面,就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冲了过来,不小心撞在她肩膀上。 包带往下垮,许言倾没能拉住它,包直接砸到了地上,里面的一个药瓶顺着光滑的地面往前滚。 很快,就滚到了聿执的跟前。 第200章 我想,带你回家 许言倾一阵紧张,想要过去捡起来。 聿执的关注点都在她身上,并未当回事,倒是赵思南先一步弯了腰。 她看着瓶身上的字,说谎时脸色都不带变的,“许小姐也吃这款维生素?我家里也有。” 聿执已经走到了许言倾的身边,他端详着她的脸色,“好点没?” “不流了。”许言倾见赵思南走来,将药瓶递给了她。 她接过手后,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包,许言倾将药瓶连带着散落在地的东西都塞进包里。 聿执还是有些不放心,“去医院看看吧。” 赵思南盯着许言倾的身影,说一点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而且这种时候她可不能插什么话。 许言倾站了起来,喉咙里还冒着腥甜味。“流鼻血不是正常吗,我不去。”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都这样了,也只能买单了。 聿执拉过她的手,总不能这么出去。 两人回到店里,赵思南也跟着,聿执又挑了条裙子给许言倾,“去换上吧。” 要不然这副模样出去,别人非吓得报警不可。 许言倾回到原先的更衣室,她没试穿那条裙子,而是拿起自己之前换下的衣服套在身上。 她打开门出去时,那名导购在门口等她,“你怎么没试啊?” “不用了,我不大喜欢,就买被我弄脏的那件就行了。” 导购员看着聿执气质不凡,是个有钱的主,怎么带来的女人这样小家子气? 她有些不悦地将许言倾那件沾血的衣服拿过去,两根手指捏着,生怕碰到了一点血污,自己就会得什么大病似的。 她来到收银台前,找个袋子将衣服塞进去。 聿执走了过来,轻握住许言倾的肩膀,掌心里就捏到一把骨头。“裙子不喜欢吗?” “我平时很少穿裙子,不想买。” 聿执掏出卡递出去,看到导购员抽了一张湿巾,正在使劲地擦拭手指。 他指尖在银行卡上点了两下,“再帮我拿几件。” 导购员听到这话,笑意直铺在脸上,就连眉角都是上扬的,“好。” 聿执遥遥指着,“那件,还有那排的第三件,第五件……” 导购员踩着高跟鞋,在他的指挥下拿了不少,一条手臂被衣服挂得又酸又痛,不过这都是钱啊,是她心心念念的业绩啊! 赵思南在边上看着,还不明显吗?这是聿执在给许言倾出气呢,那名导购有狗眼看人低之嫌,那他就让她满店撒欢地跑。 导购回来时,累得气喘吁吁,但是高兴啊。 “先生,这些都要吗?” “对,再配两个包,一并结账。” 许言倾拽着聿执腰侧的衬衣,轻扯了下,“不用跟钱过不去。” 他低身,薄唇附在她的耳边,“我就跟她过不去而已。” 导购选了两个最贵的包,一手拎着一个,回到两人身边展示着,“先生,您看这两个怎么样?” “不错,就它们吧。” 聿执说完,目光在四周扫了圈,看到另一名导购站在柜台旁边,聿执将她叫了过来,“结账。” 那名小导购脸蛋漫出猝不及防的惊愕,“您是说我吗?” “怎么,不会吗?” “会会会,可是……”这样的话,不就抢了同事的业绩吗? 聿执揽过许言倾,他到哪都喜欢抱着她,即便只是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可这一幕落在赵思南的眼里,她是真羡慕。 他那么有分寸感的一个人,赵思南一直以为他骨子里是冷漠的,疏离的,对待感情不冷不热,所以才会让人觉得他难以亲近。 可这么一看,完全不是的。 反倒是许言倾不想太过亲昵,要躲,但聿执的手滑到她的腰间,又是拍又是掐的。 结完账,聿执写了个地址,“下午送过去就行。” “好的。” 先前的那名导购睨了眼签单,聿执的字苍劲有力,但是并不潦草,她看到那个名字时,面上泛出了难看的铁青色。 她没见过聿执,但这个名字,却是听过的。 两人准备离开,聿执经过赵思南的身前,顿了下脚步,“一起吃个饭吧。” “我才不要呢,”赵思南心头被缕缕割得疼,“我去做电灯泡啊?我一个人逛就行了。” 聿执没再说什么,带着许言倾离开了。 她没有心思闲逛,聿执看她流了不少血,便径自去了三楼的一家餐厅。 他将菜单递到许言倾手边,“首推它家的甜品,安安会喜欢。” 他这会去哪都惦记着许安,有时候在外应酬,遇到好吃的也会给她带一份。 聿执拿起桌上的一颗梅子糖,将糖纸剥开。 “张嘴。” 许言倾啊的一声抬头,一颗糖被塞到了她的嘴里,甜味中夹着一丝酸,瞬间就冲淡了她喉间的腥味。 “是不是好多了?”聿执折着手中的糖纸,然后将它放到手边。 许言倾抿了两下,糖果的甜味上赶着充斥而来,她怔怔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如果不谈未来的话,这样的聿小爷,确实很适合谈一场恋爱。 她习惯了他的呼吸,甚至有时候醒来,都会下意识摸摸身边的人在不在。 许言倾舌尖抵着甜甜的味道,点了几个菜。 “明天,我想带你回家一趟。” 她乍一听到这话,惊愕都写在了脸上,“带我?” “这儿还有别人吗?” 许言倾握紧手里的菜单,这几乎是不现实的事,“你爸妈会同意吗?” 聿执嘴角含了抹笑,聿太太最近盯他盯得很紧,恨不得天天一个电话。“你得看看我做了多少努力。” “聿执,能不能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聿执眼角的笑意收敛了些,身子往后轻靠,他不笑的时候,冷冽感油然而生。 “那什么时候,你才觉得合适?” 许言倾现在并不想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这上面,“等我们……可以结婚的时候。” 她不知道聿执在背地里为了这一天,铺了多长的路,要不然聿鸿文连提都不会提一句让她上门的事。 “明天晚上你必须跟我过去,没有商量的余地。” 聿执直接撂了狠话,在这件事上,他反而像个孤勇者一般,他在努力争取。 可他喜欢的女人,却从来不肯往前踏一步。 她是觉得不愿意,还是觉得,跟他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从来不必深思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第201章 你觉得,你配吗? 许言倾知道高攀二字,背在她的身上有多吃力。 豪门宅院不是一般家庭的人能踏进去的,她亲耳听过聿小姐对她的评价,想来聿先生和聿太太对她更不会另眼高看。 “你怕什么?没人会为难你。我一步不离你左右,我会照顾你的情绪,行么?” 许言倾听了这话,有些忍俊不禁,“我上洗手间你也跟着啊?” “那我就在门口等你,不会给聿太太单独靠近你的机会。” 许言倾嘴角轻抿着,有个梨涡缀在脸颊上,她终是点了头,“那一会再去买点东西。” “我都备好了,吃过饭就送你回家,睡一觉。” 他想得周到,更不希望用这些琐事再去烦她。 许言倾抿完了嘴里的一颗糖,“还想吃。” 聿执又剥了颗荔枝口味地往她嘴里塞,她就喜欢甜味,最好连一点酸都不要带。 晚上,赵思南刚要睡觉时,接了个电话。 她嘴上还是欢喜的,甜甜地叫了声,“聿漪姐。” “思南,你最近怎么样?腿好些了吗?” 赵思南即便再累,也得陪着聿漪聊几句,“恢复得很好,医生说很快就能丢掉拐杖。” “你跟聿执是真可惜呢,对了,明天聿执要带他女朋友回家,我是真想不通他……” 赵思南哪里还能坐得住,“女朋友?是叫许言倾吗?” “好像是这个名字,名儿倒是挺好听,就是家里不怎样……” 聿漪没有跟她深聊,就‘无意中’透给她这么一件事,把赵思南原本平静的心搅得一团乱。 许言倾凭什么能进聿家? 就因为她有个健康的身体,能给聿家孕育后代吗? 赵思南积压在心底的愤恨再度被挖了出来,聿太太既然同意聿执带她上门,说不定就已经做好了接纳她的准备。 翌日。 许言倾忙完手里的活,准备早点下班,却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许言倾。” 那头的声音,让许言倾有种如临大敌感。“赵思南?” “是我。” “药我按时在吃,你不必时刻来监督我。”三天一次的血检她都记着,赵思南不会给她一点减量或者漏吃的机会。 “我不是为了这事找你的,我听说,聿执今晚要带你回聿家?” 许言倾的身影倒折在玻璃窗上,人形单薄,且显得孤独无依,“你是……不想让我去。” “废话,你觉得你配吗?” 许言倾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为了今天的事,她昨晚几乎都失眠了。 聿执笑她,丑媳妇终要见公婆的。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交代。 许言倾挂断通话后,还没想好借口,聿执的电话又来了。 她有种喘不上气的焦灼感,心脏被一点一点地吞噬着,手机铃声,声声尖锐,如催命的亡铃。 许言倾还是接通了。 “在哪?” “聿执……”她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把心一横。“对不起,我去不了了。” 聿执的车开在半路上,他面无表情地望眼窗外,“给我个理由。” 许言倾找不到一个最好的借口,“安安不舒服,我得过去趟。” “那我等你。” “不用了,我今晚想留在那边住。” 那头,男人没出声,许言倾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奏响的锣鼓一样,要撕开她的胸膛。 正在她以为聿执要挂电话时,却听到男人再度开了口,“你还是不想去,是吗?” 所以,才会找了这样蹩脚的借口。 许言倾自知理亏,“对不起,聿执。” “你要今天不想去,那就明天。”聿执的语气中,不显波澜,但已经不是在跟她商量了。 可她明天也是去不了的,许言倾必须接受这个事实,“等我妹妹做完手术好吗?到时候我向你负荆请罪,我……” 嘟嘟—— 电话已经被掐断了,许言倾一口气堵得难受。 她来到许安的住处时,汪琳珊正在厨房炒菜,许言倾刚要换鞋,却看到了一双男人的皮鞋。 她快步往屋里走去,卧室门是敞开着的,许言倾一眼看到了聿执的身影。 床头柜上放了个蛋糕盒,一层透明的高档包装,里面还能看到顶精美的皇冠。 聿执在跟安安下五子棋,许安坐在床边抬头,这才看到许言倾站在门口。 “姐!” 聿执背对许言倾坐着,并未回头,许言倾冲着安安笑开,“玩什么呢?” “你这儿可守不住了。”聿执说着,落下黑子,准备吃下许安的好几颗白子。 她都快输完了,许安忙拎住聿执的衣袖,“我刚才放错了,我不是要放这儿。” “落子无悔。” 许安可怜巴巴的,“姐夫,我看到我姐,我就失神了。” 聿执吃了她这一套,“最后一次。” 许言倾走到他身边,男人眼帘都没有抬,注意力似乎都在棋盘上。许安把他的黑子收起来,此时,门口传来了汪琳珊的声音。 “言倾也来了,我多炒两个菜,你们吃了晚饭再回去。” 聿执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黑色棋子,他身板挺正,目光掠过许言倾,望向了门外的人。 “阿姨,不用麻烦了,我们回去吃,今天说好了要去我爸妈那。” 汪琳珊手在围兜上擦了下,犹豫地看了眼许言倾。 “那行……既然这样,就早点过去,天都黑了。” 许安把收起来的棋子又放了回去,“姐夫,我不悔棋了,我认输了。” 聿执看她一把将棋子都推开,“你还没输呢。” “我翻不了身啦,你们快去忙吧,我休息会,也要吃晚饭了。” 许安见许言倾站着没动,都想起身去推她。 聿执将棋盘收拾好后,这才站起身,许言倾听到了他问了句,“安安,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我每顿都按时吃药。” 许言倾垂着眼帘,聿执没有再说什么,“行,要是哪里不舒服,你给我打电话。” “好,姐夫。” 聿执转过身,在经过许言倾面前时,停下了脚步,“还不走?” 第202章 对不起,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踏着冗长的走廊,许言倾只听到两串孤独的脚步声。 白墙错落着比之更惨白的灯光,聿执的那道身影被拔得更高、更挺括。 来到外面,许言倾想张嘴说话的,但是手腕处攥箍着一道力,她几乎跟不上聿执的脚步,被拉得趔趄。 来到车尾处,后备箱启动打开,许言倾看到里面塞满了准备好的礼品,聿执趁着她愣神,拦腰将她抱起来。 “聿执——” 许言倾被丢进了后备箱内,刚要爬起来,就见盖板缓缓落下去,将她关在了里面。 她坐都坐不起来,只能用两手在上面拍着,“聿执,放我出去。” 聿执靠着引擎盖,被气疯了,眼睛里全是怒色,他点了支烟,用力吸了一口。 不过也就是一口,舌尖尝到了涩味,他就丢了。 “里面好黑。” 身后的声音很闷,还带着急切的拍打声。 聿执转过身,后备箱在他的眼前缓缓升起。 许言倾起不来,目光所及处是他的长腿,紧接着就是一截腰身,眼帘越渐抬高,很快就触及到了男人眼里的冷冽。 “现在,去吗?”聿执舌尖卷裹着烟味,问她。 许言倾说了句对不起。 他手臂圈住她的腰,几乎是将她提到地上的,聿执丢开了许言倾,转身就要上车。 她没有多想,跑过去抱住他的腰,“聿执,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聿执的口气依旧寒冰冰的,她说了对不起,显然还是不肯去聿家。 许言倾双手抱得更紧些,脸贴在男人的后背上,“心脏捐献的事,是我太心急了,不论王家是否肯捐,我都应该接受。” 许言倾不是没想过,也许她试药的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她能怎么办呢? 直接放弃吗?试都不试吗?她是真的做不到。 就像是一位母亲看着孩子要冲到车轮底下去,明知跑过去,可能连自己都要一并被卷入轮子底下。可谁能做到理智地站在原地,将得失与值得分析清楚呢? “我让你帮我,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你也搭进去,聿执,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 许言倾这么多年下来,别的本事没学会,但自愈的能力却是顶好的。 那么多次,伤在身上,要不是凭着她自己去想通,去说服自己,她撑不到今天的。 王家人跟赵思南显然是一路的,所以她们所说的聿执为了邵参用尽手段,不一定是真的。 聿小姐找他帮忙是一回事,他有没有帮,又是另一回事。 她冷静过后,很多事都会重新去梳理一遍。 “我真的后悔把你牵扯进来了。” 聿执有些猜不透她话里的意思,他想拉开许言倾的手,但她像是用尽了全力在抱他。 许言倾这一把要是赌赢了,风险也很大。 聿执平日里树敌不少,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等他犯错。 他这样的人,就算清白一世,别人都恨不得往他身上泼脏水。 万一有人给他冠一顶暗箱操作的帽子,怎么办? 许言倾手臂箍紧,能感受到聿执的呼吸频率,她贪恋着晚风,贪恋着月下有过的所有美好。 她脸在他肩膀上摩挲着。 “聿执……” 男人并不理睬她,还在置气。 “我们分手吧,好不好?”她语气那样温和,像是在询问他,你吃饭了吗? 要不是因为这话就在他的耳旁,聿执一定会以为,他是听错了。 许言倾能感受到他的身子在顷刻间绷紧,“你要跟我,分手?” 一条独木桥走到黑的路,不适合有同行者。 “嗯,就走到这吧。” 聿执强行掰开许言倾的手,这会也顾不上会不会弄痛她,他转身时,五官冷冽如刀削,下颚绷成一线,令人惊骇。 “就因为我要带你回聿家?” 许言倾摇头。 “那还是因为,你妹妹心脏的事?” 车内,司机和江怀面面相觑,车门和窗户都被封死了,两人在车里小着声议论。 “许小姐说什么话了,小爷恼成这样?” 江怀啧啧了两声,“没听到吗?要分手。” 司机可真佩服许言倾,敢在大街上甩小爷的人,除了她可没别人了。 许言倾这辈子,就跟两个男人说过结束,一个是宋晋,一个是聿执。 她都想好聚好散。 “不是我妹妹的事,再说你为安安做了那么多,我还没有和你说谢谢……” “你的谢谢,就是跟我分手?” 许言倾嘴唇蠕动下,还没说出话来,就看到聿执走到了车旁。 他伸手拉开门,没再回头,“这是你说的。” 许言倾盯着他的背影,一个人的夜路,不好走,但她不用怕连累任何人了,挺好的。 男人坐到了车内,丢下句话。“开车。” 司机不敢不从,一脚油门踩上去。 许言倾心脏瞬时被拉开一个口子,血淋淋的,身体不受控制往前追了两步。 她想喊他的,但理智硬生生将她拉住了。 许言倾被抛在长街上,萧风,落叶,一道落寞无比的影子被拉长。 聿执坐在车内,头有些疼,手指用力掐着眉宇中心。 司机询问了一句江怀,“现在去哪?” “回江南首府。” 这几个字就像是点燃了引线似的,聿执声音里挟裹怒气,“谁让你回那里的?” 司机才要打方向盘,忙转正回来。 江怀试探着,“那去揽山苑?” “去揽山苑,见那两条狗吗?”聿执的声音,突然就阴寒起来。 江怀吞咽着一口气,总不能说回聿家吧?这不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他朝着后视镜看眼,“许小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要不回去送她一程?” 这回,聿执没说话。 可前面不好调头,除非去兜一个大圈子。 司机也是豁出去了,在原地踩了刹车,然后直接挂了倒车档,车子飞速往后面退去。 许言倾低头走了几步,就听到刺耳的刹车声传到耳朵里,她抬头看到居然是聿执的车。 男人从车上下来,甩上车门的力道很重,震得许言倾耳膜发疼。 他往前走了两步,抬腿跨上路牙石。 许言倾被他这气势压迫地往后退去,聿执问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没给我?” 许言倾脑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想到是什么。 她手在两个兜上摸了摸,小心地回道:“是分手费吗?” 第203章 你为什么,突然要孩子? 许言倾居然当了真,聿执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这下好了,她自己撂了个答案。 他鼻腔内溢出声‘嗯’来。 “分手费,是不是要结算一下?” 许言倾那点工资,可不够他敲竹杠的,“我们是自由恋爱,不存在这一说法。” “谁说的,”聿执长腿往她迈近,“你睡我,不给钱?” 许言倾当然不能豪横的说给就给,让他赶紧走,她还怕聿执狮子大开口。“没有,没钱。” 聿执喉结上下涌动,胸腔内压着一口浊气,再呼出去时,无奈占据了他的眼底。 他朝她伸了手,“过来吧。” 聿执见许言倾站着没动,他的影子笼罩在她的头顶上方,旁边立着一株粗大的梧桐树,躯干斑驳,映得许言倾整张脸也有些晦暗。 “我就不信,你舍得分手?” 他是说对了,她有些舍不得。 聿执将许言倾拉近了些,“没理由吗?” “聿执你有没有想过,我这样的出生,包括我经历过的所有事,将来都有可能会被人加以利用,会被搅成一团污水……” 聿执神色不明,只是抬手将她的头发往耳后夹,“怕连累我?” “你不怕吗?” “你会做犯法的事吗?”聿执端详着她的面色问她。 许言倾摇头。 “那怕什么呢?” 她定定地望入聿执的眼中,许言倾不禁怀疑,有时候是不是她太敏感了? 前路怎样,只有走下去才能知道。 她和聿执之间,虽然举步维艰,可也走到了今日。 也许再给彼此多一点点信任的话,路,会越走越宽是不是也说不定? 许言倾手臂被提起来,聿执掌心掐着她手肘上端,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将她捉上车。 分手两字只要不是聿执说的,她许言倾就分不掉。 回到江南首府,屋内的灯应声亮起,许言倾在沙发上坐了会,二人相顾无言。 她想起身,却被聿执给叫住了,“你不想回家,那就暂时不回,等你什么时候心里能接受了,我再带你去聿家。” 许言倾心有动容,各退一步的相处方式,是她喜欢的。 男人站起身,坐到她身边来,许言倾心里有愧疚,毕竟是她爽约。且不说背后的原因是什么,错的人终归是她。 “你跟伯父他们好好解释一声吧。” “不解释,我就说你不肯去。” 许言倾也不知道聿执是不是逗她的,“你真这么说的?” “不然呢?” 她将腿缩到沙发上,两手抱着膝盖,“那我以后还能不能上门了?” 男人绷紧的棱角,像是有了舒缓的弧度,脸色微松,“你还想上门呢?” “以后,肯定会想的。” 聿执盯着她看了两眼,气也消了。 不去也罢,今天就算上门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聿鸿文和聿太太可都不是能糊弄的主,一日没见到孩子,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先接受许言倾的。 “让我看看,你这分手二字是从哪里说出来的?” 面对这张突然欺近的脸,许言倾下意识要往后退,聿执手掌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拉到跟前来。 “当然是嘴里说出来的。” “那就张嘴。” 许言倾抿紧了唇瓣,聿执用手指撬开她的嘴巴,指尖触到了她柔软的舌头,他一口亲上去,咬着她的舌尖用力。 许言倾痛的瑟缩下,聿执没有继续,将她按倒在了沙发上。 沙发宽敞且柔软,高档的大理石地面绵延至远处,落地窗外是湖景,也倒映着林立的大楼,以及一对交缠的身影。 衣服错乱地交叠着,男人的喘息声压迫着女人的娇弱。 许言倾将手推在他的腹前,“等等。” 聿执身上每一处肌肉都在蓄势待发,额头上挂着汗,挺起腰身的瞬间,却被她打断了。 “干什么?” 许言倾望向旁边的茶几,“戴套。” “你不是在吃药吗?”聿执手掌从她锁骨处往下移。 许言倾不想有一丁点意外发生,她如今吃着外面的药,更加不可以有孩子。“这样才更安全。” 她最近总是这样,不过聿执可不听她的。 他拉开了许言倾挡在他身前的手,俯下身时,身体深处带来的战栗令他手掌不受控制在她身上掐了两把。 不轻不重的力道,许言倾身子就绷得更紧了。 聿执将脸靠着她,在她耳边重复着,“你吃药就够了,药性好,足够抵挡得住……” 许言倾后背出了汗,沾着底下的真皮座椅有些黏。 男人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她的耳垂,“戴和不戴,对你来说体验感是不是不一样?” 许言倾脸别到旁边去,聿执轻笑着,用手指刮她的脸。 “你买的号也不对,我拆开看过。” 许言倾佩服他在消耗了这么多体力的情况下,还能在她身上说话。“我买的大号。” 她认认真真的模样,令人觉得她不像是装的。 许言倾试探着问道,“我买大了,对吗?” 她当时随手拿的,就跟买衣服一样,买大不买小,她总不能还要丈量一下吧? 这是在质疑他? 他什么号,她不是感受最深吗?“要不你现在就拿出来,亲手给我戴上,你就知道了。” 许言倾可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她不喜欢在沙发上,她觉得不自在,总觉得对面大楼上有人在偷看似的。 “要不,你快点?” 男人可听不得这样的话,声线瞬间就变得沙哑不堪,“受不了了?” 许言倾知道聿执吃这一套,不然,他还得耗她个半小时,她双手搂紧他的脖子,将上半身抬起来。 “是,我……吃不消……” 她掐着音调,犹如百斤春药一样上头,聿执倒想再坚持一会,不过终究是磨不过她,折在了她身上。 事后,许言倾并未立马去洗澡,她躲在沙发一角,将衣服往身上套。 “还穿什么,你不洗?” 许言倾缩在那,躲躲藏藏的,“你都不喜欢拉窗帘的吗?你看看那边……” 聿执闻言,捞起长裤套在了腿上,他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撑在澄净的玻璃上,“外面没人。” 许言倾随便套了两件衣服,就跑回了房间。 聿执进去的时候,看到她正打开抽屉,拿出了那一瓶药。 她倒出一把,将多余的一颗颗塞回瓶子里,然后就准备吃。 聿执不喜欢看到她吃药的样子,他往前走了几步,“能不能不吃?” 许言倾把药瓶放起来,掌心里还攥着剩下的两颗。“生不生孩子的事,我们不是商量过了吗?” 他脸色是阴鸷的,许言倾起身,还未靠近他,聿执就转身去了浴室。 她将药放到了嘴里,就着冷水吞入肚中。 聿执洗完澡出来,见许言倾在床上坐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药吃过了?” “嗯。” 聿执重重地在床边坐下来,许言倾看他脸色不好,她挨近过去些,话语问得很真挚,“聿执,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孩子了?” 第204章 要是怀孕了,会告诉我吗? 聿执头发上的水在往下滴,他能告诉许言倾实话么? 说他要个孩子,是因为家里人逼得紧?说他要用孩子去当这个敲门石? 聿执在床边坐了下来,手指拨开削短的发,水渍轻溅到了许言倾的脸上。 “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许言倾看他神色严肃,便追问了句,“什么事?” “我爸的体检报告出了点问题,肺癌。” 许言倾满眼都是震惊,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对不起……” 她一问,居然就问到了死穴上。 “那……看医生了吗?去治疗了吗?” 聿执揽着她的腰,将脑袋枕在她肩头处,“一直都在联系最好的医生,要开刀。谁也不知道术后情况怎样,他怕他走得着急,连孙子都看不到。” 许言倾这会听到绝症两个字,能想到的词就只有悲伤,和绝望。 从她记事起,爸爸和妈妈就告诉她了,妹妹的心脏是有问题的。 她即便有过很多欢乐时光,但许安随时会离开的这个阴影,却始终笼罩着家里的每个人。 许言倾抬起手,手指触碰到了他的下巴处,有些扎人。 “会没事的。” 聿执当然知道老头子没事,到时候手术一做,照样是能吃能睡的。 许言倾刚要把手收回去,被聿执给握住了,他摩挲着她的手指,最后放到嘴边轻咬,“倾倾。” 他一口咬得还挺痛,聿执将她的手指拿出来,看到了一圈齿印。 “要是有天我们真的有了孩子,你会生下来吗?” 许言倾把手握起来,这个假设根本就不存在,“我吃着药呢。” “我是说,假如。”聿执直起身,同她四目相对,到时候孩子在她腹中,她如果打定主意不想要,他恐怕是强逼都没用。 许言倾垂了下眼帘,“我不知道。” 她不把心思花在没可能的事上,相较许言倾,聿执则习惯了步步为营,习惯了筹划。 “那你要是怀孕了,会告诉我吗?” 许言倾端详着聿执的脸,这个问题,她倒是可以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只要是你的孩子,我会告诉你的。” 她说完这话,嘴角忍不住往上勾翘起来。 许言倾看到聿执眉头吊起,反应很是激烈,“除了我,你还想跟谁生孩子?” “凡事不能绝对嘛。” “许言倾——”聿执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了大床上,“说,心里还想着谁?” “没有啊。”许言倾被撞得后背疼,“聿小爷以后若是不要我了,一脚把我踢走了,难道我怀了孩子,还得通知你一声吗?” 聿执两根手指捏住许言倾的脸蛋,她细皮嫩肉的,脸颊被他捏起来,他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疼。” “这就是你乌鸦嘴的下场。” 聿执又用手捏着她的嘴唇,不让她说话,“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还有,永远不要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分开两个字。” 许言倾这会是没镜子照,要不然肯定会被自己的模样丑到。 “听清楚了吗?” 她眨了眨眼睛。 “点头。” 许言倾只好点了点头。 聿执松开了手,看到她脸上有指印,他俯下身亲了口,“下次再被我听到这种话,我把你的嘴塞起来。” 许言倾张了口,不过问完就后悔了。 “用什么塞?” 她看到聿执眼角豁然笑开,那股子肆意拉扯不住,还带着几分邪肆,“你说呢?” 许言倾看到聿执起身,手放到腰间,似乎要把浴袍扯开。 她踢了他一脚,被他握住了脚踝,将许言倾往床沿处拖。 “不闹了,累了,我还没洗澡呢。”许言倾赶紧求饶。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聿执手指握下去,许言倾的脚踝没有一点肉,穿上高跟鞋露出那一截的时候,最为好看。 聿执在瞥见了来电显示后,这才松开了她。 他的目光同她对上,许言倾看到聿执走出去两步,“喂。” 她慢慢撑坐起身,已经能猜到是谁了。 “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许言倾手掌轻握紧,脸上被一层细碎的光打得迷蒙,聿执刚要去更衣室,才发现他的腰带被人扯住了。 他转了身,许言倾小脸轻扬,“谁啊?” 聿执话到嘴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手指勾紧了些,将他拉到面前来,“是赵小姐吗?” “她从楼梯上摔下去,进了医院。”聿执握住许言倾的手,他掌心内微凉,她能感受到他在轻用力,要将她的手拉开。 许言倾却是握得更紧了,“我们还没吃晚饭呢,聿执……” “我去一趟,很快会回来。” 赵思南的腿本就不好,又是从楼梯上滚下去,怕是摔得不轻。 许言倾菱唇微启,她将聿执脸上的焦急和担忧都收在眼里,她知道,就算她强留也没用。 在聿执这里,赵思南是个永远的例外,说是已经放下的这么一个人,其实…… 永远都放不下吧。 “你的很快,是多久?” “一个小时,”聿执想了下,认真说道,“两个小时吧。” 许言倾抓过他的手,让他在手机上看眼时间,“那我在家等你。” 他匆忙进了更衣室,出来的时候,正低头系着扣子,他快步来到许言倾的面前,“我让江怀送些吃的上来。” “不用麻烦了,冰箱里有馄饨,我下一袋就够了。” 聿执弯腰亲在她脸上,“我走了。” 许言倾脸色有些冷,男人睇了眼她的表情,那双眸子里不再闪烁,他轻声问道:“不高兴?” “哪天宋晋要是进了医院,我大晚上跑过去,我看你高兴吗?” 聿执不用想,都能知道他肯定是满心不悦的。 “我跟思南之间,真没什么。” 许言倾推了下他的手臂,“你快去吧。” 聿执见她想要起身,他手掌轻按在她的腿上,她明明一副非常介意的模样,却别着脸不多说什么。 “等我回来。” “快走吧,万一赵小姐的伤等不到你了,不小心已经愈合了怎么办?” 难不成还要让她再摔一次吗? 第205章 回去,还得哄着许小姐 聿执起身离开,许言倾听着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她身子往后倒,躺在了绵软的床上。 她睁着眼帘,目光里有迷离,也有灯落下的绚烂。 许言倾的手放到边上,过了许久后,才把手机拿过来。 她发了条消息过去,“聿执,倘若我跟你闹,让你别去,会有用吗?” 聿执这会已经到了医院,他看眼消息,没顾得上回。 因为病房门口正上演着一出大戏。 赵思南的婶婶看到聿执过来,忙扯过站在旁边的儿子。巴掌往他的屁股上用力抽打,“让你不小心,让你开玩笑!你个小畜生!” 聿执握着手机过去,冷眼朝着嗷嗷叫的男童扫了眼。 那孩子原本跟妈妈说好的,巴掌一扇过来就要哭,且要哭得惊天的那种,只是才嚎了两声,就被聿执一个眼神盯得浑身发毛。 他憋着眼泪,吓得发抖。 聿执没什么小孩缘,他面容冷冽的时候谁见了他都发憷。 赵思南的婶婶在心里骂了句见鬼了,她赔着笑,“今天的事真是意外……” 聿执推开病房门进去,屋里就一个护士,听到动静声,帮她将被子拉好了。 赵思南手臂遮着半张脸,肩膀轻抖,一看就是在哭。 “还好没摔得断胳膊断腿,给你挂了消炎的药水。” 护士说完这话,聿执冲她打了个手势,让她先出去。 等到病房内就剩两人后,聿执扯下了赵思南的手臂,脸上倒是还好,只是眼角处有淤青,只不过这会满面都是泪痕。 “怎么弄的?” 赵思南咬着嘴唇,眼泪不住往外涌,就是不说话。 “我不是来看你哭的,你要不说,我就走了。” “聿执……”赵思南坐起来抱住他的手臂,但想了想觉得不好,又赶紧松开,她攥着聿执的一只袖子,“我想回家住了。” “行,那边有人收拾着,随时都能回去。” 她不说,他都能知道她在赵家过得不好。 别看她婶婶刚才打在儿子身上的那几下,力道很重,可落到身上不会痛到哪里去。 聿执朝着那床被子看了眼,伸手要去揭开,赵思南没拦着,她的两节小腿露了出来,直到整个膝盖都有淤痕,是摔伤。 “是外面那个小子把你推下去的?” 赵思南这回没替他瞒着,“他还小。” “小?把人摔死了就不用偿命,是不是?”聿执拽开赵思南的手,却不想正好握到她的伤处,她痛得赶紧把手收起来。 “挂完水就走,我让江怀安排下。” 赵思南靠回床上,似乎还有些不舍得。 “聿执,我也想过回去住,做梦都想回家,可曾经那个热热闹闹的家里,现在就剩下我了。他们都走了……” 聿执站在床侧,看着赵思南将被子拉高于头顶,哽咽声从被缝里往外钻。 她知道有人在跟踪她,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有聿执。 赵思南猜不透,聿执是因为什么事而开始对她起疑的。还好叔叔竭尽全力在帮她,要不然她连王家人和许言倾的面都见不了。 江南首府。 许言倾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2点了。 她手下意识摸向旁边,床的另外半侧是凉地。 聿执说的两个小时,早就超过了。 许言倾坐起身,她没想到自己会睡着,所以人压在被子上,这会鼻子有些冻住了。 “聿执?” 她走了出去,偌大的房子内空荡荡的,许言倾透过落地窗望着自己的身影,像个游魂一样。 屋子太过于空落,就显得她一个人,更加单薄。 许言倾回到卧室,给聿执打了电话过去。 那头倒是立马接通了,“还没睡?” 她说话声带着浓重的鼻音,“已经睡了一觉了,刚醒,只是睁眼没看到你的人。” 聿执坐在病床旁边,看着点滴瓶里还有最后的一点药,“马上好了,等她挂完水就回去。” “她身边,没有别人了吗?” 赵思南好不容易睡了,侧着脸,眼睛边上肿着一圈。 聿执怕把她吵醒,压下声道,“没有别人。” 许言倾刚一张口,鼻子里涌出了血,她生怕弄到床上,赶紧抬头。 她喉咙里有异样的吞咽声,聿执听着不对,“怎么了?” “没……” “爸,妈——”电话那头,猛地传来阵哭声,赵思南做了个很长的梦,一睁眼就在四处找人。 “你们别走啊,别丢下我……” 她手挥舞着,插着点滴针的手背鼓起一个大包,血正在往袋子里回流,聿执忙按住她,“思南。” 赵思南瞬间从梦中惊醒般,出了满身的汗,人往聿执身前靠去。 “我梦到他们从楼上跳下来,就死在我面前……” 许言倾进了浴室,没挂电话,将赵思南的说话声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打开冷水,一低头,血落在了洗手盆里。 聿执跟她说,“你赶紧睡,我过会就回来。” 许言倾掬了一把水放到嘴里,过掉了嘴中的腥味,“你说的过会,又是几个小时?” “是许小姐吗?”赵思南抬了下头,抱着他的双手没有松开,“你跟她解释一下,我马上就挂好水了……” 许言倾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不想听她在这装模作样地说话。 聿执手臂垂下来,赵思南听得清楚,那边连句再见都没说,就挂了通话。 她嘴角刚要扬开得意的笑,视线望过去时,却正好看到聿执的手机屏保还亮着。 赵思南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聿执和许言倾的合影。 她应该是坐在了他的怀里,扭着头不给拍,聿执亲着她的脸,模样亲昵。 他从来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赵思南也从未见过,聿执将一个女人的照片,设成屏保。 “好看吗?”聿执注意到她的目光,问了句。 赵思南堪堪地别开,心如刀绞,“许小姐吧?” “许小姐脾气不小,回去还得哄着才行。” 赵思南胸口一阵腥甜,差点喷出血来,她这招苦肉计招来的是什么? 是让他回去哄许言倾?? 第206章 她,才是那颗弃子 赵思南的脸色有些僵住,聿执已经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说起许言倾了。 “真想像不出来,你哄人是什么样的?” 赵思南绞尽脑汁能想到的,也就是买买东西,送点昂贵的首饰了,难不成,还指望他好言好语,低下身姿吗? 聿执没有给许言倾回电话,他大半夜的在医院陪着别的女人,怎么解释,她估计都听不进去的。 他眼看水挂得差不多了,按响了床头的铃,让护士进来拔了点滴。 “聿执,我想在这住一晚。”赵思南不想动了,就想让聿执在边上好好陪她。 “你就算在这住十晚,你的伤还是得慢慢恢复。” 他拿过拐杖,看了眼病床上的人,“自己能走吗?” “腿……痛得厉害。” 聿执没说什么,将她抱起来走出了病房。 凌晨三点的江南首府,聿执开门进去,一阵尖锐的叫声传到耳朵里。 音响中透出来的声音逼真、渗人,他换了鞋往里走,见客厅的巨屏上出现一张硕大的鬼脸。 他快步走到沙发前,屋里一点灯都没有开,唯有鬼影绰绰打在一张单薄的被子上面。 许言倾缩在里头,从头到脚都被包住了,就露出双眼睛。 聿执进来的声音完全被恐怖片的特效声给遮掩住了,许言倾正看得入神,就看到一张脸凑了过来。 离她这么近,像是有鬼从电视里爬出来了。 她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双腿蜷起来,照着聿执用力踹过去。 他毫不设防,被她踢中膝盖,往后踉跄两步。 聿执差点摔在了茶几上,许言倾眼瞅着不对,这才掀开被子坐起来。 “你谋杀亲夫?” 聿执一手按着膝盖,坐到许言倾身边来。现在的鬼片都做得相当逼真,她胆子这么大的人,居然都被吓出了一身汗。 “知道怕了?过来。” 聿执拽住许言倾的手臂,将她拖到身边,手揽过她就要往怀里按。 她嫌弃地将脑袋从他胳膊底下钻出去。“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许言倾说罢,皱起了眉头,他在自己身上闻了闻,“没有。” “是我鼻子犯的错吗?”许言倾双手圈紧膝盖,墙上的鬼脸渗着血,更显得她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聿执,你肯定抱她了。” 他大掌轻握住许言倾的脚踝,没怎么放在心上,他自己觉得挺坦荡,他和赵思南之间什么都没做。 “吃醋了?” “你在她那过夜了。” 聿执怎么听着这话,很不对劲,他起身把灯打开,又把电视给关了。“什么过夜,我就是等她挂完了水,然后把她送回家了。” 许言倾脸枕在膝盖上,满面的倦容,聿执手掌贴住她的脸,她就软绵绵的,脸在他手心里滚来滚去的。 “都困成什么样了,为什么不睡?” 许言倾不跟他闹,他脾气硬,硬碰硬没好处。 她就是跟他消磨,她吃力地睁着眼帘,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睡啊……” “床上,沙发上都能睡。” 许言倾困得直打哈欠,眼睛都熬肿了,“我一觉醒来没看到你人,你又又又……骗我。” 她的口气一点都不是硬邦邦的,甚至都没有质问。 倒是带了不少的可怜气,“聿执,你总是把我放到最后,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 聿执心脏被一头小鹿在乱撞似的,这会,满心的愧疚都激发起来了。 “你别胡思乱想,你就当我出去只是照顾个朋友,男性朋友。” 许言倾脸枕在他掌心内,呼吸喷灼在他指尖,一股温热顺着血管直通他的心脏。 “赵思南,是男人吗?”这话,显然让她不满意。 聿执手指在她脸上摩挲着,许言倾轻叹口气,“你心里放不下她。” “你就这样造谣我?”聿执抽出手,干脆将许言倾抱到腿上,“你就是吃醋,还不承认。” “我是吃醋啊,”许言倾人从他腿上挪下去,只是两腿还压着聿执,她身子往前倾,“我心里难受,你又看不到。” 她拿捏着语调,这会不是轻飘飘的调子了。 就是能从她的话里,听出一股子很淡的忧伤,“我好几次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可一闭上眼就会想到你们抱在一起,说不定……还滚在一起。” 聿执唇角轻挽着,“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我就数着时间等你回来,她没有亲人了,她半夜需要你了,可是聿执你看看这儿……” 许言倾声音像是老式收音机内,突然被卡了的音带一样。 “我在这儿,我也只有你,你走了,我都是一个人在等你的。” 聿执脸上的那丝弧度,慢慢收敛了下去,眼里再没了笑意。 他每次都是扭头就走了,可那些时间里,许言倾在煎熬,在不停地给他打电话,在心里猜测着他是不是满心满眼都是赵思南。 聿执手放到她的脚上,冰冰凉的。 “以后再有这种事,我让江怀过去。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那就不管了。” 许言倾将脚缩回来,藏到睡裙底下去。 “你今天带着赵小姐回了她的家,还是你把她抱到床上的,对吗?她想喝水,可是腿脚不便,还是你喂的。” 她将所有的细节都描述了出来,聿执甚至会以为,许言倾当时是不是在场。 “谁告诉你的?” “你们在房间里发生的事,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 聿执没吱声,上半身往后轻靠,似是陷入了沉思。 其实许言倾没接到任何的消息,都是她盲猜的。赵思南一而再得被赵家人欺负,这次直接滚下了楼梯,那么,赵家她肯定不会待了。 除了自己那栋别墅,她还能去哪? 她以前就爱让聿执抱着,这会都摔成那样了,还不得缠到他身上去吗? 至于喂水这事,她纯粹瞎编,不过看聿执的反应,他还真喂了! “就在你回来的时候,她给我打电话了,说只要她一句话,我就永远是颗弃子,聿执,真是这样吗?” 许言倾才不怕事情会穿帮,聿执又不是像她这样,小气又计较。 他断不会为了这种事,去找赵思南对峙,顶多就是对她疏远些罢了。 男人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最终拍了下许言倾的腿。 “她才是那颗弃子。” 第207章 看到了,她正在吃的那瓶药 “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你应该避嫌才是。” 聿执看她一边说话一边都要睡着了,想起身将她抱进房间,手刚伸过去,被许言倾推开了。 “抱过别人的。” 聿执对她这小性子,也是招架不住,他把上衣脱了,露出精瘦的肌肉,“我没这样抱她,贴身服务只为你,现在可以了么?” 他手掌贴上许言倾的腰,抱起来时,她脸靠向他的胸口,“以后她的事你能不管,就别管,这是你说的。” “好。我说的。” 聿执将她抱进房间,轻放到了床上,用被子紧裹住她后,这才弯下腰看她,“以后不许提分手。” 许言倾想把脸别开,聿执同她前额相抵着,“别想逃。” “好,”她现在只想睡觉了,“我再也不提了。” 男人上了床将她抱紧,许言倾正好枕在那条伤疤上,她想要起身,但是被聿执抱住了。“这儿已经不痛了。” 她脸在上面摩挲着,那一条皮肉带着狰狞,凹凸感很明显。 许言倾合起眼帘,身后有他的呼吸声,她就能睡得安稳了。 翌日。 昨晚没睡好,以至于许言倾一觉睡过了头,要不是有电话打进来,她估计能睡到日上三竿。 许言倾将被子拉过头顶,声音闷闷的,“是你的手机。” 聿执转过身,手臂摸向床头柜,眼睛被屏幕显示上的几个字刺得生疼。 他把许言倾脑袋上的被子拉走,闭着眼睛亲她的耳朵,“你接。” “什么啊……”又不是找她的。 许言倾还迷蒙着,没想到聿执已经按了接通键,将手机放到她耳朵边。 那边的人毫不设防,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甜娇,“聿执,起床了吗?” 床上的人陡然睡意全无,许言倾睁开眼帘,动了下肩膀,示意聿执把手机拿走。 但他压在她身上,就是不动。 赵思南站在窗边,伸手将窗户打开,“聿执,谢谢你帮我照看家里,以前我爸在的时候,就喜欢自己栽种花树……” 许言倾一听,这是又把父母搬出来了。 赵小姐要吃这救命恩人的红利,吃到什么时候? “不用谢,你救了他的命,他请人帮你收拾收拾屋子,很正常。” 那头有好几秒的沉默,赵思南就像是突然被人剪了舌头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听到有起床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她试探着问了句,“聿执呢?” “他去洗手间了。” 赵思南的愤怒在顷刻间释放出来,但还是压着不小的声音,“许言倾,你是在挑衅我吗?” “赵小姐别误会,电话是他让我接的。” 赵思南五官稍用力,脸上摔出淤青的地方,痛得更加厉害了。 “你就不怕……” 她话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许言倾听明白了什么意思,“那你,也不怕吗?” “我掐着你的命呢,许言倾,我怕什么?” 她转过身去,浴室里传来水声,也将两人的说话声冲淡了不少。 “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慢慢折磨我吗?你要是现在反悔了,我也不用再吃药了。” 赵思南靠着窗台,外面的风吹进来,带着浮躁的热。 她好好的心情,这会却像是被人碾进了尘土里,“你最好为你妹妹好好考虑下。” “若不是为了她,我也不必在这跟你说这么多话。” 聿执出来时,见许言倾靠着床头,手机还放在耳边。 “还没讲完?” 他上了床,许言倾把手机递过去,“赵小姐说,还想找你。” “你们聊了挺久,说什么呢?” 许言倾把手机塞给了他,“说你昨晚怎么照顾她,体贴温柔,是我享受不到的。” “……”聿执接过了手,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真这样说的?” 赵思南可真是被冤枉死了,窗台上摆着一盆月季,长势正好,被她伸手给掐掉了花骨朵。 “聿执,许小姐可真会吃醋,为了昨晚的事不高兴,我跟她解释也没用。” 许言倾翻个身都弄出很大的声响来,聿执手伸进被子里,刚沾过水的手有些凉,顺着她领子滑了进去。 许言倾给了他一脚。 聿执低声哑笑,“那就别解释了,以后有事找我,你就打江怀的电话,他也能替你解决。” 赵思南手指握紧,再松开,掌心内被碾碎的花瓣弄得有些潮。“聿执,你是打算再也不管我了吗?是不是就算我死在你面前……你也觉得是我该死呢?” 聿执眸色微沉,身旁躺着的许言倾也睡不着了,坐起身来。 “好好的,怎么牵扯到死上面去了?” 赵思南已经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悦,她知道聿执八成是当着许言倾才这么说的,他不会真的不管她。 这种时候,聪明的话就不该纠缠了,“我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的,话也说完了,我挂了。” 许言倾去洗漱,她看了眼镜子里这张脸,果然不能熬夜,黑眼圈都出来了。 聿执挂了通话后,进趟衣帽间,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个小巧精致的首饰盒。 他在卧室里找了一圈没看到许言倾的包,只看到一件薄外套丢在床尾凳上。 聿执走过去,想将首饰盒放到她外套口袋里,拎起衣服一看,才发现包在下面。 他打开了拉链,将绒布盒子往里塞,但是手指却碰到了一瓶东西。 聿执拿出来看眼,是瓶维生素。 许言倾简单地洗了个脸出来,遮阳窗帘已经上拉,屋外暖风卷裹着艳阳,风被挡在了玻璃窗外,而阳光却穿透得恰到好处。 它们稀释着面前的这道人影,许言倾看得有些出神,聿执肩宽腿长,脊背板正成直线。 许言倾总觉得他这人很复杂,欲的时候要人命,可端正的时候,却又一副禁欲,没有七情六欲的样子。 她轻轻地拍打着脸,让自己好好的清醒,该上班了。 许言倾想去衣帽间换衣服,却见聿执转过了身来,他神色无常,面容清冽,话语沉静到吓人。 “这是什么?” 许言倾看到他手臂轻抬,正拿着赵思南给她的那瓶药。 第208章 他有了新欢,就不要你了? 她目光微紧,像是被人陡然扼住了脖子,且越掐越用力,呼吸变得微弱,人也有了窒息感。 许言倾勉强扯出抹笑,走到了聿执的身前。 “维生素啊。” “哪一种?”这药瓶,聿执之前见过,只是上次心急于她流血的事,并未太注意到它。 她朝瓶身上看了眼,“不是写着的嘛,维生素b1。” 许言倾伸手要去拿,“我上班已经迟到了,今天会被主编骂死的。” 但是聿执并未给她,他手掌拧开了瓶盖,许言倾听到药片撞击在一起的声音传来,他倒出了几颗看眼。 是椭圆形的白色药片,没什么特别之处。 “不会是避孕药吧?” 按理说,许言倾应该不会知道家里的避孕药被他给换了,要不然她早就忍不住质问他了。 许言倾这会心虚着,没有往旁处想,“我傻吗?吃过的药再去吃一遍?就是最近……睡眠不大好,顶顶说吃点维生素,补补。” 许言倾紧张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特别一本正经。 聿执像是信了,他把药丸放回去,将瓶盖拧好,又给她放到包里。 “吃点维生素没事,放包里也方便。” 聿执揽过许言倾的肩膀,一切自然的,好像方才的事没发生一样。 只是男人的目光却越过了许言倾的脸,再度望了眼敞开的包口,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许言倾肩背却依旧绷紧得厉害,屋里不热,但是后背渗出了一层细汗。 …… 约莫一周后,许言倾下班回到江南首府,见屋里开着灯。 她换了鞋进去,聿执正好从书房出来,倚在门口冲她轻招手,“过来。” “要去吃晚饭吗?” 聿执手摸向她的肚子,“饿了?” “快饿死了。”许言倾身上,那是一块多余的赘肉都没有,腰统共也就聿执一只手那么粗。 “带你去玩玩。” 聿执的娱乐时间其实并不多,自从两人住到一起后,他更是鲜少出去了。 “去哪玩?” 聿执将她拉进房间,衣服都给她选好了,“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不问清楚怎么行,万一你把我卖了呢?” 聿执给她挑了件小香风的裙子,板板正正的款式,不会露胸也不会露肩,顶多就是膝盖以下遮不住,他还能接受。 “卖给谁?谁敢要?”聿执说着,伸手要替她解扣子。 许言倾忙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天天都看,再多看两眼怎么了?” “……” 许言倾不需要多做打扮,她脸长得好,五官轮廓感十足,别人需要借着高光才能挺直的鼻子,她却天生就拥有了。 车子开到码头,海水扑打在河岸上,发出惊涛骇浪声。 许言倾下了车,望向靠在不远处的巨型游艇有点发怵,毕竟那次为了五十万跳进海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聿执拉过她的手,像是看穿了她在想什么。 “这次不一样。” 上次尽管他也在,但他却是冷眼旁观着的。聿执在她脸侧亲着,“今晚一定会让你心情愉快。” 游艇上有户外的餐厅布置,一旁的游泳池地板升上来,就是个巨型舞池。 天气不冷,远处的水光融于一色。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许言倾刚上游艇,就见一帮富家小姐围绕着赵思南,正在说什么。 赵思南眼睛尖,一眼发现了聿执的身影。 她撇开众人过来,似乎根本没把许言倾放在眼里,“聿执,你也来了。” “嗯。”聿执轻应了声,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好差不多了。” 只是淤青难褪,赵思南今天也不敢穿太暴露的礼服,她走路很慢,手里也没有拄着拐杖。 “思南,什么时候喝你跟小爷的喜酒啊?” 人群里,有声音在起哄。 赵思南面色微变,回头望去,出声的那人聿执也有些印象,顾家的三小姐。 这顾家跟赵家算是死对头了,如今见聿执带了女伴来的,还不得借个机会奚落她几句? 赵思南颊侧的乌黑发丝被晚风轻荡起,“你别乱说了。” “哪是乱说啊?南淮市谁不知道你跟小爷是一对?” “就是,难不成他有了新欢,不要你了?” “那赵小姐现在可是惨了,孤苦伶仃?孤家寡人?” 几人笑成一团,赵思南脸上的委屈,勾出了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 她轻抬眼帘,眸子里面有祈求,想让聿执帮她圆了这个谎。 至少,别让她当众下不来,“聿执……” 许言倾从未见过有人能将两面派,演绎得如此炉火纯青。 赵思南那天坐在包厢里,让她参与试药时,一副眉眼上挑得意的样子,可不是这样的。 聿执看她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身侧连个护着的人都没有。 他才想到这,手臂上陡然传来阵疼痛,许言倾两根手指捏住他的细肉,在用力。 聿执冲她看了眼,她也是这般柔柔弱弱的,小心翼翼的,毕竟聿执要是公开承认了赵思南,那她算什么呢? 就是个玩玩的? 许言倾仿若受了伤,潭底有些失落,想把手抽回去。 聿执握紧了她的手掌,他眼里清冷,捏了下她的指尖。 “思南跟我是很好的朋友,朋友之间总有帮得上忙的时候,以后别再让我听到孤家寡人这几个字。” 他这算是替她解了围吗? 赵思南不觉得,她只觉得脸很烫,也很疼,仿佛每个人都在笑她。 她愣在原地,聿执拉着许言倾走开了。 “哈哈哈——”有笑声传过来,汪诗诗穿着改良风的旗袍,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疙疙瘩瘩的声音,她盘了发,装扮复古,一双眼睛那是风情万种。 “很显然,聿小爷已经放下了,我劝赵小姐,那点恩情省着点用。” 她就是不喜欢赵思南这样的,所以逮到机会就要虐她几句。 赵思南气得嘴角哆嗦,今天这么多人都想骑在她脖子上,可这汪诗诗算什么东西? “你还是好好操持着你的买卖吧,缺德事情干得太多,小心下辈子投胎做……” 赵思南用唇形说了个鸡字。 许言倾走出去几步后,将手抽走。 聿执轻笑,眉间陡然生出几分戏谑,“生气了?” “没有。” “我解释了,说跟她只是朋友。” 那又怎样呢?“你说了你们是朋友,可你没有向别人介绍我,她们看我的眼神……” “就好像我只是你的暖床工具。” 第209章 这是我女朋友! 许言倾应该是很介意的样子。 聿执以为她很多事都不计较,得失看淡得很轻。 “我忘了。” 他可能不是忘了,而是不想吧? 许言倾走向旁边的餐台,她饿坏了,不想饥肠辘辘陪着别人瞎玩。 她端起餐盘,夹了几块甜点放上去。 红丝绒布铺满整个桌台,旁边还有高高架起的香槟酒,以及两支银灰色的话筒。 聿执凑过去拿起一个,放到了嘴边。 许言倾刚将一口提拉米苏塞到嘴边,就被他拉到了他的身边。 “跟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她叫许言倾。” 许言倾这辈子都没这么社死过,她不确定自己嘴角有没有沾东西,赶紧抬手擦了下。 汪诗诗在下面带头鼓掌,“漂亮姑娘!” “这身条、这脸蛋,哪里去找啊?” 汪诗诗挺得意的,当初这人可是她给物色的,谁能想到两人会修成正果呢?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而来,有巴结的,有祝贺的,许言倾被人打量着、被人端详着,不论是羡慕的,还是不怀好意的目光,她都得受着。 聿执将话筒送到了嘴边,“你来说两句?” 让她说什么?谢谢大家的祝贺? 赵思南快步往外走去,不小心撞到了汪诗诗的肩膀,她失魂落魄的,连句对不起都没说。 汪诗诗轻声笑开,“不留下喝杯喜酒啊?” 许言倾把话筒往边上推,聿执让大家随意,“我女朋友脸皮比较薄,可能吓到她了。” 她掀开旁边的帘子,往里面站了些。 聿执用手拨开,跟了进去,许言倾冲他挥挥手,“你出去。” “我当然要形影不离地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许言倾听着外面的议论声不断传到耳朵里,“谁家的千金啊?” “聿小爷这是动真格的?” 她想说不介意别人怎么说,但许言倾还是会竖起耳朵,话没听清楚几句,双耳就被人捂住了。 聿执将嘴唇贴到自己手背上,气息包拢在她身侧,霸道却又不失温柔。 “你只需要听我说就好,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流言蜚语那么多,不必句句都当真。 许言倾看风吹动了帘子,她脸上臊得慌,“出去吧。” 万一别人以为他们躲在这干嘛呢? “这儿挺好的,隐秘、安静,可以做一些想做的事。”聿执喜欢逗她,许言倾总是正儿八经的样子,他就想看她慌里慌张的。 果然,她听了这话就瞪他,“你在想什么呀。” 聿执的手从她耳朵上挪开,嘴唇贴过去时,一口咬在她耳骨上,“家里那些地方,都玩腻了,换个地儿……刺激。” 刺激什么啊!她可没这样的癖好。 聿执圈住她的腰来亲她,撬开了许言倾的牙关同她纠缠,身后的帘子猛然被人拉开。 许言倾一阵刺眼,陷入了光束的漩涡中,她忙将脸往聿执身前窝去。 汪诗诗掩着嘴角笑,“小爷,都是你的人了,何必这么猴急呢。” 聿执臂膀结实,稍稍一挡,就拦住了所有的目光,“你闲的没事干?” “我替你张罗的那位人物到了,不去见见?” 聿执收敛起眼中残留的欲气,拇指指腹在嘴上拭了两下,将唇上剩余的口红印子给擦干净。 “在哪呢?” “三楼。” 聿执轻握下许言倾的肩膀,“你在这里等我,我过会就回来。” 许言倾点了头,“好。” 汪诗诗同聿执一道过去,许言倾听到她问了句,“怎么不把她带上?” “太漂亮,惹眼。”容易招人惦记。 被窗帘挡住的地方有扇小门,许言倾不想被人围观,更不想应酬不认识的人。 她来到甲板上,绕开人群,走向一处角落。 海风带着特有的潮湿和腥咸味,这儿没有变态的游戏,静谧无比。 可是赵思南的到来,很快打破了这种美好。 许言倾看到她,想要离开,赵思南先一步拦住她,“你是不是很得意?”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炫耀?” 赵思南当着许言倾的面,从来不装,眼里的阴毒展露无遗,“你别以为聿执当众承认了你,你就真能进入聿家。他放不下我,永远都别想跟我断干净!” “赵小姐,执念太深不是好事,难道他刚才的态度,还不够能说明一切?” 赵思南不愿意接受、面对,她嘴角泛出冷笑。“只要我出了事,他一定会立马到我身边来的,你信吗?” “就像你从楼梯上故意滚下去一样?赵小姐,我怕你还等不到聿执回心转意,你就被自己折腾死了。” 赵思南双手靠着栏杆,笑意从胸腔内挤出来,特别难听,特别刺耳。 “你别管我自残一百的行为有多蠢,但事实是,聿执吃我这一套不是吗?他是在你身边,但只要我遇到了危险的事,他哪一次不是抛下你来找我呢?” 许言倾只觉凉风幻作了一把把尖锐的刀,正往她的心口一刀刀捅。 这确实是事实。 不论聿执说了多少次的,已经过去了,但事实却改变不了。 “要我给你验证一下吗?” 许言倾听到这话,下意识往后退,并将两手放到了背后。 “你想干什么?” “我让你瞧瞧,什么叫做他的心里有我,我要是你,我就忍受不了这样的爱人。”赵思南都算准了,许言倾心里在乎的究竟是什么。 她一次次把聿执叫出去,她就不信许言倾的心里不会痛,不会有一点想法? “他在即将失去我时表现出来的那种紧张、慌张,才是最真实的,是装不出来的。许言倾,你好好看看吧,对比下,看看他对你能不能做到像对我这般用情至深!” 许言倾其实是想逃避的,她不想看到所谓的答案,万一太伤人怎么办? 但赵思南已经疯了,被聿执刚才当众承认许言倾的行为,给逼疯了。 她环顾下四周,确定没人看见后,冲着许言倾撞过去。 赵思南做出被她推了一把的样子,她身子越过栏杆,从游艇上摔了下去。 扑通的落水声很重,伴随着的,还有赵思南的呼救声。 第210章 你的情敌又来了 “救命——” “救命啊——” 许言倾没她玩得这么狠,她不想招惹麻烦,想转身离开。 腿还未迈出去,就差点撞到了个人,汪诗诗伸手拉住她,“别躲,她喊得这么大声,马上人都过来了。要看见你这慌慌张张的样子,你的嫌疑可就被落实了。” 许言倾下意识挣开手,有些不信任她。 “你都救过我一命了,你还怕我害你?” 远处有船只鸣笛声,海里还有赵思南的呼救声,许言倾脸色有些白,深陷进一种说不明的情绪中。 汪诗诗靠着栏杆,往下一瞅,“快看快看,快淹死了。” 许言倾佩服她,心真大,“一会聿执来了,看到我们两这样,他能没点什么想法?” “怕什么,你要是跑了,那准会轰动到调监控,到时候才是跑不掉。” 很快,各种脚步声纷至沓来。 “天哪,有人掉海里了——” “那不是赵小姐吗?救命啊——” 聿执匆匆从楼上下来时,已经有两个保安跳进了海里,很快就捞着赵思南上岸了。 她喝了不少水,浑身哆嗦不止,高跟鞋也掉了,一双脚狼狈地踩在甲板上。 聿执用别人递过来的毯子包裹住她,赵思南趁机靠到他肩膀处。 “聿执……” 她看着确实是可怜,因为赵家倒了,所以人尽可欺。 “怎么回事?”许言倾听到聿执开了口。 赵思南眼里全是惊惧,目光紧盯着许言倾,但她没有直接点名说是她,“我也不知道,我就感觉有人在我身后推了把……” “我们过来的时候,甲板上只有她们两人。”一名服务员意有所指,许言倾满脸坦荡,汪诗诗睨了她一眼,也是佩服。 这情敌都示弱成这样了,她倒不慌啊。 她不知道,男人最吃这套吗? 特别对于一个欠了她一条人命的男人来说,杀伤力十足啊。 聿执的眼神扫过来,先是睇过汪诗诗,随后便落定在许言倾的脸上。 “聿执,咳咳——”赵思南苍白的手指攥着他的衬衣,“不要随便冤枉了别人,这儿应该有监控的。” 她事先都算好了,不远处是有监控,可她落水的地方是半盲区,只够拍到她被‘推’出去的画面。 汪诗诗听闻,没给赵思南继续演戏的机会。 “我推的。” 许言倾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她想拉住她,“你别乱认。” “本来就是我推的,我小心眼。”汪诗诗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赵小姐要不服气,我还能再推你一次。” “汪诗诗,”聿执喊了她的全名,许言倾听着他说话的调子,是冷的,到底还是挑起了他的怒意。“做事别太过分。” “她骂我是鸡,她不过分?” “我没有!”赵思南冻得直发抖,说话声里全是委屈,“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难不成是我冤枉你,我自己骂自己?” 聿执看赵思南唇色乌青,也不想在这里追究。“我先带你去换套衣服。” “好,聿执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对她说这么难听的话呢?” 许言倾眼看聿执要带了她离开,她走到了他的跟前,“这次又是多久?两个小时,还是整晚?” 聿执握着赵思南肩头的手微紧,“我很快下来。” 许言倾有些无力地垂下眼帘,带了些认命,她心里能不痛吗? 她在乎的不是聿执在这么多人面前,要带赵思南走,而是只要她一出事,他的那种在意,就犹如星火燎原般,是许言倾怎么都扑不灭的。 他真的分清楚恩情和爱情了吗? 许言倾心里不免滋生了一种可怕的想法,他的割舍不掉,也许,不单单是因为救命之恩。 “赵小姐,我认输了,你说得对,他对你用情至深。” 赵思南心里得意,但嘴上却是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汪诗诗冷嗤声,“装什么脑瘫啊,简简单单的中华文字,你听不懂?” 呸! 装货。 许言倾走到栏杆前,站在那,发丝轻抚着脸侧,她始终不敢冲着聿执迈出去一大步,她就怕摔跤,摔得鼻青脸肿。 聿执想到她说的‘用情至深’几个字,必然是伤了心,才会有这种想法。 他唤了旁边的女服务员过来,“把赵小姐带去房间,找套换洗的衣服。” 可赵思南湿哒哒的手掌却紧攥着他的衣角不放,“聿执,你真的不管我了吗?我连个同伴都没有……” “服务员会带你去休息室,我也不方便。” 赵思南眼睛里漫出哀伤,“就这么一段路,我不放心别人……你把我送过去都不行吗?” 她也怕被人围观,也怕被人指指点点,赵思南的声音只在他耳边响着,“哪怕只是把我送到休息室呢?聿执,这就是你说的,会偿还我吗?” 她不肯走,这么纠缠下去,毫无结果。 从这儿到休息室也就几分钟的路程,聿执拦腰抱起了她,快步从这离开了。 汪诗诗摇了摇头,她面露同情地望向许言倾,几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许言倾手掌握着栏杆,手背因用力而青筋直绷,汪诗诗摸了摸她的手,“想开点,你就这么想,他在还债呢。” 许言倾痛到心头麻木,不再是那样尖锐抽搐的痛。像是被人打了一针麻药,只是自己能亲眼看到,别人落下的刀,是怎么一刀刀剜开她的心脏。 “他还他的债,何必拉上我,我会难受啊。” 许言倾说完,自知不该和汪诗诗说这么多。 “你没做的事,为什么要认?” 汪诗诗耸了下肩膀,“让他怀疑你,你岂不是更难堪?赵思南这货啊,典型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要是让她调了监控,对你没好处。” 两人在甲板上吹着风,冷不丁就有阵声音传了过来。 “我当你跟了聿执,日子过得有多滋润,原来不过如此。” 许言倾侧首望过去,她居然会在这儿遇到宋晋。 三楼的休息间,门突然被敲得震响,汪诗诗胆子大,也就她能一脚将门踹开。 她看了眼,赵思南正哭得双眸通红,脸上的悲痛也来不及收回。 “聿小爷,你抓紧的吧,你女朋友被她的前男友缠上了!” “什么!”聿执撇开被赵思南抓着的手臂,站起身来。 第211章 你越陷越深,值得吗? “前男友啊,可激烈了,你要再不去人就跑了。” 汪诗诗唯恐天下不乱,刚才那一脚踹得好爽,就是腿有些抽筋。“我要没看错的话,是宋晋。” 聿执走出去一步,但衣角被赵思南给拽住了。 “聿执,我的衣服……” “江怀马上会找人送进来。”聿执这会哪还有别的心思,一掌拂开她的手出去了。 “聿执——” 汪诗诗眼里漫出鄙夷,她是真看不上这样的,赵家尽管落魄了,可面子这玩意,就不用顾及了? “别喊了,他已经出去了。” 赵思南坐在床上,满头满面的海水,眼睛咸涩地睁不开,“姓汪的,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你玩的那些手段让我作呕,假装被人陷害掉入海里,呵。”汪诗诗扭着腰肢往外走去,“那都是姐以前玩剩下的,现在想想,就是一个字,蠢。” 甲板上,许言倾听着宋晋的冷嘲热讽,只字未说。 “你以为榜上了他,就能嫁进豪门?” “不过聿执能带你来这种地方,还是能说明,你有点本事……” 许言倾想要从他身边过去,但宋晋抬手拦着,且越发逼近她,“我早跟你说过,他心里住着别人,你偏不听。” 许言倾靠到了栏杆上,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手臂横在面前,阻挡了宋晋还要上前的脚步。 “言倾,当初不就是因为那点药吗?除去这一点,至少我是真心真意喜欢你的……” 许言倾的裙摆被海风吹打在小腿处,“宋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那点力道在宋晋看来,就是花拳绣腿,聿执过来时,看到他们缠在一起,他长腿往前迈去,阴影打过了两人的头顶。 聿执握住了宋晋的肩膀,许言倾觉地缠锢着她,令她难以解脱的这股子力,被聿执给轻易拉开了。 宋晋往后退了步,看清楚来人后,没吱声。 聿执站到了许言倾的身旁,眼神冷冽如刀,“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纠缠我女朋友?” “小爷不是去关心赵思南了吗?挺忙啊。”宋晋也是不怕死。 “所以,你这是看我不在,趁虚而入?” 宋晋被这话气得不轻,“当初要不是你的介入,我和她说不定都结婚了!” 这事,终究是意难平,宋晋胸口不停地起伏,又看了眼许言倾。 “我早说过,你跟着他不会有好下场,我是心疼你……你越陷越深,他却始终是这么清醒的样子,值得吗?” 这话,挑唆味很浓。 汪诗诗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宋晋离开。 许言倾和聿执并肩站着,这姑娘眉眼如画,肤色白皙如雪山上未融得初雪,她不光是好看的,她身上还有一种特别吸引人的气质。 清冷如水,通透,且不媚俗。 汪诗诗喜欢这样的,可并不代表男人就吃啊。 她都替许言倾着急,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赶紧学着赵思南那样哭啊,最好哭的眼泪犹如珍珠一样,一串串掉下来,那男人的心差不多就能拴住了。 可是这姑娘吧,她特别硬。 “能回去了吗?” 聿执抵着栏杆,眼睛盯向宋晋离开的方向,他当然知道许言倾不可能对他还有什么想法。 只是宋晋刚才靠她这么近,让他很不舒服。 “他有没有抱你?” “像你抱赵小姐那样抱我吗?那倒是没有,不至于。” 聿执一口气卡在喉间,“我把她放下后就没管了。” 他只是不能见死不救,只是将她抱去了房间,没有留情,没有被赵思南挑起旧念。 可许言倾的心里还是不舒服。 他说今晚会让她身心愉悦,他没有做到。 他们回去的时候,天在下雨,下游艇的时候聿执撑着一把伞,他搂住许言倾,将伞往她那侧打去。 上了车,身上黏糊糊的难受,许言倾回到江南首府,简单地洗了个澡后就睡了。 后半夜的时候,一阵铃声将她吵醒,许言倾睁眼时,听到聿执在说话。 “什么?看着她,我马上过来。” 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许言倾转身抱住他,想做一丝的努力,“别去。” 她真的倦了,赵思南这是没完了吗? “倾倾,松手,有急事。” 许言倾手臂抱紧了些,“这次又是什么?坠楼?自杀?” “是汪诗诗,她出事了。” 许言倾惊得赶忙松手,她蹭地坐了起来,看到聿执正开了灯,往身上穿着衣服。 “我们走的时候她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许言倾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忙下了床。“我跟你一起去。” 聿执不想让她看到那种场面,“你在家等我。” “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聿执将皮带扣上,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阴寒到令人生惧。 他倘若不肯带她,她也只会在家胡思乱想,聿执拿起上衣给她穿好,“走吧。” 去的路上,车里面气氛逼仄,许言倾看眼窗外,雨势正浓。 她被一只手捞过去,聿执抱着她,在她脸上一下下地亲着。 他的唇是凉的,毫无温度,那一串串的吻不带丝毫情欲,像是在害怕什么,只是想找个能令他觉得温暖的方式。 来到一个院子跟前,许言倾跟着聿执下了车,几人沿着湖边快步往前走。 许言倾认的这儿,是那个四合院,里面开了个私房菜馆。 聿执走到院门前,门是敞开着的,一路进去,地上满是狼藉,之前栽种着各式月季的釉盆都碎了,一看就是被暴力摔碎的。 许言倾踩到了碎渣子上,听着脚底下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她隐约看到有个女人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穿了件单薄的睡衣,整个人像是没了魂一样,一动不动。 “当心。” 聿执怕伤到她,忙拦住了许言倾。 汪诗诗听见说话声,这才慢慢抬头,她从地上爬起来,左手臂被割得血肉模糊,右手还拿着一片碎瓷片。 在看清楚了来人后,她突然朝着聿执冲了过来,她抬手想要伤他,被聿执扣住手腕,强行夺下了手里的瓷片。 汪诗诗哭声凄冽,两只手不停地照着聿执身前打过去。 第212章 她得这个病,是因为我 那一下下,都打在聿执的胸口,沉闷、有力,用了十足的力气,不可能不疼。 许言倾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就看到汪诗诗一夜之间,好像疯了。 而聿执那么矜贵的一个人,居然也任由她打,她手上的血有几滴溅到了男人的领口上、脸上,斑驳的血渍涂染开。许言倾看了眼他的表情,冷到蚀骨。 汪诗诗打累了,往下坐到地上,她爬不起来,就用双手双腿爬着回到原来的地方。 许言倾看到她抱着一个坛子,哭得撕心裂肺,她两手擦拭着上面的泥渍。 泥紧紧地黏着坛身,看来那坛子埋的时间挺长了。 汪诗诗喊着一个名字,是个男人的名字。 江怀拎了一个急救箱过来,聿执翻出纱布,走过去想给她包扎。 “走啊,走开——” 汪诗诗满眼都是恨,疼痛肆意撕开了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我不要你假惺惺的,你们都骗我,为什么!” 许言倾站在雨幕中,江怀替她打着伞。 他看着聿执一次次被推开,但他不打算不管她,也很执拗。 “江怀,你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 有雨珠顺着伞骨往下掉,许言倾看在眼里的人影,也不再是完整的。 江怀一瞬不瞬地盯着汪诗诗怀里的坛子,“那里面装着的,是汪小姐的男朋友。” “就是她之前说的,跟她有着情侣纹身的男友吗?” 许言倾不由唏嘘,鼻子跟着发酸,她还记得那晚汪诗诗说起这个纹身时,脸上笑得有多开心。 江怀点了头,“我跟汪小姐的男朋友,都是跟着小爷的。三年前他替小爷外出办事,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撑不住了。唯一的遗愿就是瞒着汪小姐,告诉她,他还活着。他说想要一辈子陪着她,就让小爷把骨灰埋在了离她最近的地方。” 许言倾听着一个字一个字蹦进了耳朵里,有些胆战心惊,有些害怕。 聿执也有些恼了,强行按住汪诗诗,把纱布往她手臂上裹。 汪诗诗在地上打滚,用脚踹他,聿执气得毫无法子。 “那他这一路走来,是不是很崎岖危险?” “你说的是小爷吗?” 许言倾看到聿执身上都湿了,他站在那里,雨水哗哗地冲刷过他的脸庞、肩头。 “嗯。”她给了一声很轻的回应。 “名利场,也就是最残酷的角斗场,群狼环伺,天天同猛兽斗,同最狡猾的狐狸斗。倘若自身修炼不够,那被一口吞掉的悲剧,每天都在发生。” 许言倾从江怀手里接过伞,她经过了聿执的面前,然后蹲了下去。 汪诗诗冲她看眼,扑过去紧紧将她抱住,“我等了他三年啊,每天都在等他回来,现在你们告诉我他死了……” “他居然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在我的院子里,哈哈哈——” 换了许言倾,她也会疯。 她一手搂紧汪诗诗,将她抱到怀里,许言倾没法安慰她,那就让她发泄吧,大哭一场,或者大病一场,都无所谓。 只要别去死,保着这条命就好。 四合院的檐角,搭着古色古香的青砖,雨水顺着瓦楞往下落,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房间内,许言倾帮汪诗诗换掉了湿透的衣服,帮她擦干身子,泡了一杯姜茶。 床头柜上,摆着那个已经冲洗干净的坛子,汪诗诗望了眼许言倾正在忙碌的身影。 “别劝我了,我活不下去了。” 屋外的走廊上,聿执靠着窗边正在抽烟。 他一步不敢离开,雨水的潮气拼了命地通过窗的缝隙往里钻,而屋内两人的对话,也在丝丝缕缕往外透。 “他至少在陪你的这一程,把最好的自己都给你了。” “那又怎样,还不是抛下我走了?”汪诗诗这会浑身无力,说话声也很弱。 许言倾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身侧,“那你怨恨他吗?可最不能怨的就是他啊,他是想留在你身边的,哪怕是以这种方式……” 她的目光挪过去,望到了那个坛子。 “他看到你这样,他会哭的。” “他都死了!” 许言倾不善安慰人,“死人也会哭吧,因为亲人爱人的想念、眼泪,使得他们不愿意离开。其实很多时候,是活着的人心有执念……” 汪诗诗哭得眼睛红肿,“那你呢,我知道你有个妹妹。” 她垂下了眼帘,聿执听到屋内许久没有声音。 许言倾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有时候我在想,我想让安安活着,这是不是也是我的执念?” “可她病得那么重,即便有一天……那也不是你的错啊。” 许言倾手在被褥上掐下去,“可她得这个病,是因为我……” 屋外,聿执又焚了一支烟,烟灰落在窗棂上,薄唇溢出淡淡的白雾。 “那会我还小,不懂,但我爱帮家里人干活。那时候医院开的药,还是用纸袋子装着的。妈妈怀孕了,孕吐得厉害……” 许言倾想起那一段,她心悸,也不愿意去回忆起来。 “我擦桌子的时候把桌上的两袋药洒了,我一颗颗捡起来,那些药片都长得差不多,圆滚滚的,白色的。是我把药片混淆了,我把它们装回了袋子里……” 许言倾声音压抑得很,“我们家没有这方面的遗传,可偏偏我妹妹就得了心脏病。” 那时候的产检比较简单,总有纰漏的时候,谁都不知道许安会病成那样。 “我爸妈从来没跟我说过,更没怪过我,是我有一次半夜醒来,听到他们在议论。” 许言倾垮着双肩,她小时候很天真,还想过要把自己的心给许安。 聿执抿着一口烟,听到烟丝燃烧的声音呼入鼻腔内,难怪,她为了许安的病都能豁得出去。 许安于许言倾而言,不止是妹妹这么简单。 汪诗诗脸沾着枕头,半边枕巾都湿透了。 “他们跟我说……小爷本来想全力施救的,哪怕是缺了手脚都无所谓。可他不愿意。他全身都被烧焦了,那么多人都想让他活着,只有他自己,他想死。” 汪诗诗说到这,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许言倾弯下腰抱住她,“那就让他走吧。” “我不……我要是在场,我会以死相逼,让他活下去!” “别这样,让他走吧。” 如果真能活,他一定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的。 有时候,人需要同自己和解,许言倾紧紧地抱着汪诗诗,只是到了这一刻,她才醒悟过来。 也许在安安能否活着的这件事上,许言倾也需要跟自己和解。 第213章 她怀孕了! 竭尽自己所能之后,即便没有最好的结果,也请放过自己吧。 汪诗诗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心痛到几乎晕厥。 她半梦半睡间醒来,看到许言倾在她旁边睡着,正抱着她。 不远处的门口,倚着一道修长的身影,聿执正盯着她这边,生怕她又突然寻死似的。 汪诗诗望向床头柜,那个坛子还在。 她拍了拍许言倾的肩膀,她睡得不沉,一下就惊醒了。 “我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许言倾坐了起来,“你睡会。” “我想自己待会。” “行,但是别做傻事了。” 汪诗诗虚弱得只能点了点头。 许言倾走到外面去,她站在长廊上,听风细雨,陶瓷缸里养着两片荷叶,细细的杆子撑起硕大的圆叶,里面的雨水在晃悠着。 满地都是泥渍和被践踏的残花烂叶,可惜了。 许言倾看到墙壁上挂了件雨披,她走过去披在身上,把那些还未死透的花树都去捡起来。 聿执要去拉她,“这种活,不用你干。” “反正也睡不着,今天也不打算睡了。”许言倾将他推回了走廊上,“你看着点,省得她出事。” 汪诗诗走到窗边,一手推开了窗户,就看到男人在外面靠着。 那些花盆都被她砸碎了,许言倾就把角落里一片小葱给薅了,将月季都栽了进去。 汪诗诗无力地倚在那,浑身虚弱,好似一个病秧子。 两人就这么看着许言倾忙忙碌碌的身影,聿执又抽了支烟,神色被吞掩,脸上被檐口落下的灯光,刻出一道深印。 “我好像知道,你究竟喜欢她什么了……” 汪诗诗抱紧双臂,人冷得直打哆嗦,可她不舍得回到床上去,“就像我一样,这一刻的我害怕安静,害怕死寂,只有看到她这鲜活的模样时,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聿执,你也是这样吗?” 聿执没吱声,视线跟随着许言倾在挪动。 “这姑娘,真的挺好的,我也喜欢她,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欢。” 崩溃的瞬间,所有人都有,可她比任何人都坚强。 许言倾把院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汪诗诗熬不住,回到床上又睡了觉。 私房菜馆的门口,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许言倾忙碌完后,蹲在一根水管前准备洗手。 聿执走了过来,将她的袖子往上挽,他拧开水龙头,让水冲刷到许言倾的手指上。 她指缝里都是泥,聿执嘴角叼了根烟,牙齿堪堪咬着,整晚没睡,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慵懒,带了些痞气。 “我自己来就行了。”许言倾往后缩了下。 聿执没松手,又给她打了一遍洗手液。 她抬头,看到他白色的衬衣上沾着一个个血手印,那都是汪诗诗打出来的。 他洗得细致,直到一双白色的手掌露出来,他这才松手。 旁边没有擦手的,许言倾甩了两下,聿执将衬衣从裤腰内抽出,用衣角给她擦着手。 “换身衣服吧。” “没事,你嫌我?” 许言倾摇头,“只是看着太慎人。” 汪诗诗醒了睡,睡了醒,又是哭又是闹的,许言倾听着都想哭了。 她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青石板铺成的走廊上,看着雨簌簌而下,听着女人哀痛恋人的悲嚎声。 无人能帮她,硬挺吧。 许言倾抬手擦了下眼角,有朝一日这种事落到她身上,她也一定会硬挺过去的。 聿执来到她身边,蹲下身去,板凳实在是太低了,他右腿的膝盖只能压在地上。 “在看什么呢?” “看雨。” “雨有什么好看的?” 许言倾声音比雨水还要冰凉,“不想和你讲话。” “嗯?”聿执双臂圈紧她的腰,身上的凉气被一扫而光。 他亲了口她的脸颊,嫩嫩的,滑滑的,犹如最嫩的白豆腐。 两人在这儿守了一整天,到了晚上,这场雨才停。 汪诗诗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有些发烧,裴韧白天来过,替她将伤口处理好了。 她在一张红木椅上坐下来,人歪靠在把手处,随时都要摔倒的样子。 “你们回去吧,我不会再做傻事的。” 聿执袖口折在手肘处,满面厉色,“现在你能说了吧,你怎么知道阿越的骨灰在那里?” 汪诗诗闭了下眼帘,心还是痛得要死。“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男人,号码是陌生的。” “他怎么说的?” 汪诗诗唇瓣颤抖,声音稀碎不堪,“他说我是个傻子,等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了,问我难道半夜做梦,不会梦到阿越吗?”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聿执离开前,让江怀安排了不少人在这,千万不能再让汪诗诗出事。 回到江南首府,许言倾草草地吃了两口东西就睡了,身体几乎累得要撑不住。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她没看到聿执的身影,应该是出门了。 许言倾去了洗手间,刚要刷牙,却觉得胃里面有些难受。 不是疼,就是堵得慌,想吐。 她心里涌起种不好的预感,算了下姨妈期,过了一周左右。 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许言倾心想怀孕的可能性应该很小,毕竟她还在吃着避孕药。 她去上班的途中,在药店停顿了下。 许言倾到了公司后,第一时间去了洗手间。 一验,几乎是大惊失色,第二条杆虽然不深,但是能看得清楚。 她居然真的怀孕了! 她恍惚地回到座位上,浑浑噩噩,一整天几乎都没了心思。 晚上,许言倾回到家时,屋里的灯亮着。 她换了鞋想回房间,却被聿执唤住了,“过来。” 许言倾走得很慢,她之前答应过聿执的话犹在耳边,可是这个孩子…… 她有些失神,直至走到了男人的面前。 聿执伸手将她的包拿过去,放到桌上。 许言倾听到拉链被拉开的声音传来,她目光跟着望去,看到聿执拿起了那瓶药。 他紧盯着许言倾,然后拧开瓶盖,将药丸倒了出来。 “你之前说过的,这是维生素是吗?” 许言倾听着聿执的口气,似乎隐忍着一股蹿起的怒意,他突然将药塞到了他的嘴里。 许言倾吓地伸手要去阻止,“你干什么!” 第214章 我错了,还来得及吗? 聿执将药抿在嘴里,许言倾一把握住他的下巴,撬开他的牙关让他吐出来。 “快吐啊你!” 聿执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表情深不可测,“不就是几片维生素吗?我还吃不得了?” 许言倾将手指伸到他嘴里,被聿执用力咬了口。 她痛得抽出手来,食指上还留了个牙印。 许言倾看到聿执喉间轻滚,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她吓得脸色都发白了,“快吐出来,那是药!你干嘛要吃!” “什么药?”聿执问她。 许言倾这会来不及解释,拽着他的手臂,想将他拉到浴室去催吐。 男人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她慌张无措,他舌尖轻抵了下,将手放到嘴边,把嘴里正在融化的药丸吐出来。 许言倾看了眼,身上的冷汗还在往外冒,她朝旁边的餐桌靠过去,用手掌撑着桌沿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什么药,能让你紧张成这样?” 聿执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他今天分明就是冲着这药来的,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许言倾唇瓣抿成一线,聿执的声音带了些压迫感,“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说实话是吗?” 许言倾迎上男人的目光,聿执下颚线紧绷,眼睛宛如钩子一般。 它们剥开了她脸上的层层伪装,她也强装不了镇定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这是赵思南给我的。” 周遭的空气好像正在被刻意压缩,许言倾一口呼吸灌入嘴中,她小心翼翼地看眼聿执的反应。 他眼底有波澜诡谲的戾气,很重,很浓,压在许言倾的头顶,如乌云密布看不到晴的天气一样。 “她给你,你就吃了,为什么?” 许言倾深呼出口气,捏成拳头的两只手掌故作松了松,掌心里全是汗。 “赵思南的父亲救过王家人的命,只要我答应试药,到时候王敏的心脏就可以……” 聿执看着她菱唇一张一合的,怒意几乎压垮掉他最后的理智。 “你说这药是赵思南给你的,我不信。” 许言倾未说完的话,生生卡住。 “她让你试药?我更不信,思南做不出这么狠毒的事来。” 许言倾听到这些话,应该早有准备才是,可让她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你不信,那就算了。” 她转身就回卧室,刚走出去两步,她就被聿执给箍住了手臂。 是她‘冤枉’了他的赵小姐,所以他这么生气吗? 许言倾被他拉到沙发前,她的脚步根本跟不上他,还未等到她站定,聿执就把她推到了沙发上。 力道不重,他都是控制好了的,只是男人的神色实在骇人,就显得他动作又凶又狠。 许言倾在真皮沙发上弹了下,情绪也有些激动,“既然你不信我,还有什么好谈的?” 聿执逼近上前,膝盖压在她的身侧,一条手臂按在她旁边的椅背上,他躬下身来,将她逼得丝毫无退路。 “这不就是你以为的吗?你以为我会说刚才那些话,所以什么事都要瞒着我,就连去试药这种事你都做了,许言倾!” 他恨不得上手掐死她。 可是又舍不得,活该他被气成这样。 聿执倒要看看,她这张嘴里面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许言倾喉间轻滚动下。 “说话!” 这会的聿执,真的凶到令人害怕。 许言倾被他吼得肩膀都颤了颤,愤怒的说话声几乎要把她的耳膜都震碎了。 她抬了下脸,这种场景下,太容易吵架了,说不定就是两败俱伤,最终以一方摔门而收场。 许言倾嘴角动了动,她的眼睛会勾人,这会缀了些柔意,整个人看上去软俏俏的。 “对不起。” 她说。 “我错了。” 许言倾态度特别特别诚恳,好像聿执再多骂她一句,就是他的不对一样。 “我真的错了,怎么办?承认错误是不是来不及了?” 聿执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气还未消,她骨头快被他捏碎了。许言倾痛的轻哼声,聿执手里的力道这才微松。 “是来不及了,你要死在了这些药上怎么办?” 许言倾不是没想过,“这是还未上市的新药,我想着,赵思南不至于特意去制造一种毒药来害我,她应该也没那个胆子。但我确实吃不准它的副作用会有多大。” 聿执松开了手,坐到她身边,许言倾看他浑身凛冽之气很重。 “我也知道,就算我试了药,到最后可能还是会事与愿违。所有的顾虑,甚至是变故,我都想到了,但是这条路铺到脚下了,我想试最后一次。” 聿执的神经被烧灼着,怒意不可能就这么散了。 他气许言倾对他的不信任,更气她这样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聿执将手指放到颈间,勾着领带,将它扯得松散开。 “那药确实不是毒药,药性也不是最烈的,但里面的成分能致人不孕。若长期服用,怕是这辈子都别想有什么子孙缘了。” 聿执烦躁得很,许言倾听着,却是问了一句话。 “那万一有人在吃这药的时候,怀孕了呢?” 聿执轻嗤声,“怀什么?怀不上。” 许言倾嘴唇蠕动了下,难道验孕棒还能出问题吗? “可是……我怀孕了。” 她看到聿执的身形一僵,紧接着慢慢转过头来,他打量了一圈许言倾后,这才开口。 “你怀孕了?” “不过被你说的,我也不确定了,我今天在公司自己测的,是两条杠。” 聿执挺直了背,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嘴里干涩得很,许言倾有些愁容不展,“还有,我吃了药,这个孩子还能留吗?” 很多药,孕妇是不能碰的,许言倾在公司已经胡思乱想一天了。 “你吃药的时间不算太长,我让江怀去查的时候问过了,期间若是不小心怀了,问题也不大……” 许言倾听到了话里面的重点,“你让江怀查我,还是查药?你什么时候知道药不对劲的?” 聿执侧着头,阴影落在男人的眼角处,“你觉得我是一点都不了解你吗?平日里感冒都嫌吃药麻烦的人,包里却每天背着一瓶维生素?” 许言倾眉头渐渐拧起来,“可是我的血检……” 第215章 血检报告,我给你换了 “血检报告我给你换了。” 许言倾怔怔地盯着面前的这张脸,“你知道我去血检了吗?” “你还是不信我?你的报告若正常了,赵思南能这么平静?” 他没找许言倾算账,不过是在等药物检测报告出来而已。 这批药虽然还未上市,但是已经在医院里开始试药了,聿执让江怀跑了不少腿,还得提防着不被赵家察觉,这才拿到了那几颗一模一样的药丸。 许言倾掩着眸中的讶异,也就是说,赵思南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你要是早告诉了我……”聿执真是越想越气,手掌再度攫住她的下巴,“我不会让你吃的,她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弄起腥风血雨,我照样可以瞒着她,来一场釜底抽薪。” 聿执将许言倾一把拉到了身边来,“可惜,你瞒我瞒得这么好。” “可她是赵思南啊。”许言倾一句话,带着犹疑,就连看向聿执的目光都有些疑惑。 “赵思南怎么了?” 许言倾直盯着聿执的眸子,话说得很认真,“我怕我告诉了你,你不会相信我。因为每次在我跟她之间需要被选择的时候,我没有赢过。”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聿执搞不懂她这脑瓜子里,都塞了些什么,草吗? 他抬起手指敲在她脑门上,许言倾痛地捂住前额,聿执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重,赶紧拉开她的手看眼。 “痛?” 是他的错,她还是个孕妇。 聿执揽她到怀里,在被他敲红的地方亲了口。 许言倾没那么娇弱,再说聿执也不舍得真打,但她脸一皱,手放到了额头上,“怎么这么痛啊?你就算想撒气,也要手下留情才是。” “真的很痛?” 聿执用手给她揉了揉。 许言倾嘶了声,“肚子都有些痛了。” “我可没动你肚子。”这就不像话了吧? 聿执手臂抱紧了她,“是我以前太纵容赵思南了,给了她一丝妄想,才敢把这种主意打到你身上来。” 要说不后怕,那都是假的。 聿执捧起许言倾的脸,仔细端详着,还好,她活生生地在他面前。不迟,还来得及。 要真到了追悔莫及的那一步,聿执想象不出他会变成什么样。 “你打算找她算账吗?” 许言倾有些吃不准,说不定赵小姐流个几滴眼泪,哭诉着说这药对她伤害也没有多大,这件事就又能糊弄过去了。 聿执手指在她脸上摩挲着,“算,当然要算。不过不是现在,就让她以为你还在吃药,稳住她,也稳住王家的人。账要算,但是安安也要救。” 既然许言倾想试试,那就试吧。 负责血检的人他都打点好了,赵思南不会知道药已经被换了,更不会知道许言倾已经怀孕了。 “她不会察觉吗?” 许言倾心是悬着的,聿执让她别怕,“你只管吃好睡好,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 他打电话给裴韧,说是准备过去趟。 裴韧在电话那头问道,“这次又是谁割腕啊?” 许言倾看到聿执的嘴角勾翘起来,脸上有得意,有炫耀,满满的都藏不住。“我要当爸爸了。” “啥!”裴韧声音比他还激动,“哪个女人居然敢背着你怀孕?要不,我把手术室先给她备好?” “你是不是想死?” 裴韧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许言倾怀孕了?” “初步怀疑是,所以让你安排个靠谱的医生给看看。这件事不能走漏一点风声,我孩子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聿执挂了电话,回头时见许言倾正看着他,他把手机放到边上。“怎么了?” “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现在就要了孩子……合适吗?” 谈恋爱还有个磨合期,她怎么会稀里糊涂就怀了个孩子呢? 聿执嘴角噙了抹笑,他觉得非常合适,“你在担心什么?” “怕分手。” “你想跟我分?” “是你,说不定哪天要跟我分开。” 聿执挨了过来,神色认真,望进了许言倾的潭底,“那我发毒誓好不好?” 她撇开脸去,有件事还在费解中,“我每次都吃药了,怎么还会怀孕呢?你的药是不是不对?” 聿执拉过许言倾的手,放到唇边轻吻,“这本来就不是绝对的事,先去做了检查再说。” 许言倾这会心乱,三言两语也就糊弄过去了。她被带到一家私人医院,裴韧全程跟着,结果出来的时候,他也在。 一名女医生简单地看了眼报告,“恭喜啊。” “真有了?”聿执跟裴韧同时凑了过去。 他不爽地将裴韧推开,“你凑什么热闹?” “我看看嘛,真是的。” 聿执问了些注意事项,“有没有什么不能吃的,不能做的?是不是最好别去工作,在家躺着最好?” “那倒不至于,”医生将单子都放到一起,推到许言倾的手边,“就是前三个月注意点。” “注意什么?” 聿执问得很细致。 许言倾想踢他一脚的,她都听得懂什么意思了。 裴韧在旁边给他解释,“前三个月不要同房嘛,你家孩子刚在屋里住下,你就使劲去捅、撞他的房门,他能不生气?” 许言倾听着这形容,脸蛋臊红起来。 聿执拧着眉头,像个在课堂上,真的没听懂的学生一样,“那医生,前三个月一次都不行吗?” 医生也被他问懵了,“也不是说一次都不行,就是注意嘛。” “那你好歹要说清楚,比如一星期一次,还是半个月一次?” 不然他怎么执行呢? 裴韧站在边上,用手遮着眼帘,都快笑死过去了。 许言倾站起身要走,被聿执给按住了,“好好听着,都是要当妈妈的人了。” “……” 回去的路上,连司机都能看得出聿执心情很好。 “小爷今天神清气爽。” 聿执浅笑着出声,“让江怀给你准备个大红包。” “谢谢小爷!” 许言倾看着聿执掏出手机,想找人报喜,可这事还不能透露出去。 他憋得不行,这么收敛的一个男人,此时按捺不住雀跃,去发了个朋友圈。 找了张狗父子的图,配文:我的狗东西。 许言倾:什么玩意! 第216章 他背着你跟我约会,你能受得了? 翌日。 许言倾跟着聿执去了趟四合院。 院门口有人守着,院子里也有人,就连堂屋内还站着两个。 汪诗诗坐在大厅的红木椅上,神色只有在看到许言倾时,才有了些变化。 她抱着一大束花进去,许言倾收拾下,将洋甘菊和粉玫瑰插进花瓶内。 汪诗诗指着那几个人,“你把这些都撤了,我看得烦。” “我不能再让你出事,要不然我没法跟阿越交代。”聿执抬起头,看到屋子的中央挂了张照片,许言倾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阿越。 很年轻、很精神的小伙子,汪诗诗是个颜控,找的人自然不会差。 她这会又有力气了,抄起花瓶就要往地上砸。 许言倾没拦着,只是盯着她看,汪诗诗快步走到了聿执的面前,想把花瓶砸他身上。 聿执一动没动,她高高举着双臂,最终还是没下手。 她坐回到椅子上,没头没脑地问了许言倾一句,“要是有天你跟他分开了三年,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你会等他吗?” 许言倾没想过这种问题,“应该会吧。” “如果等到最后,只等来一个噩耗呢?” “那就接受,并且慢慢把他忘掉,过好自己以后的日子。也许,下辈子还能再见。” 汪诗诗扯了下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你会不会安慰人啊?” “我真的不怎么会安慰人,但人活着不是只为了自己的,没了恋人,还有父母。” 汪诗诗真想把她一脚踢出去。 快到中午的时候,聿执打算离开,他走到许言倾身边,“我下午还有点事要处理,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在这待会,你晚上来接我。” 聿执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好。” 他转身走了出去,汪诗诗起身跟到了院子内,“等等。” 男人顿住脚步,汪诗诗来到他身边,她余光睇了眼许言倾站的地儿。 “是谁打的电话,你心里是不是有数?” “你只管养好身体就是了。”聿执并不想让她插手旁的事。 汪诗诗抬了下伤痕累累的左手,“她对付我也就算了,你就不怕她哪天对你的女人下手?” 许言倾看到两人在院子里说了会话,很快,汪诗诗就回来了。 赵思南上午就接到了聿执的电话,说是要跟她一起吃个中饭。 她满心雀跃,为了穿哪件衣服而愁了很久,最后挑了条白色灯笼袖的小裙子。 她瘦小,骨架也小,倒也算撑得起来。 赵思南临出发前,给许言倾发了条消息,“聿执约我出去吃饭了,你知道吗?” 许言倾看到时,怔了两三秒,她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赵思南的得意。 她没有回,赵思南知道她心里肯定难受。 “他背着你跟我约会,你能受得了?” 许言倾把信息删除了,可赵思南那叫一个锲而不舍。“他点的菜都是我爱吃的,他记得我全部的喜好、口味,还是放不下我。” 而此时的聿执正坐在餐厅内,想到许言倾昨晚的那席话,他拿了手机,给她发条微信。 “报备一下,我找赵思南有点事,别生气。” 许言倾原本紧绷的面色,在看到这条微信时,一下就松缓开了。 所有的焦虑、不悦,原来都可以因为一句话而被打消掉。 许言倾回了一条:“在哪啊?” 地方是江怀定的,聿执看了眼菜单上的店名,“倾城之恋西餐厅。” “名字不错,很有情调,很配。” 聿执发了个问号脸的表情过去。 他再想解释的时候,赵思南已经过来了,她拉开椅子,顶着一张精致的妆容坐到对面。 “聿执,等好一会了吧?” 聿执摇了下头,看向赵思南的眼神有些冷,她被他盯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点餐了吗?” 聿执指尖在手机的侧边上敲着,他不动声色,原本就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这会更是深不可测,令人有种心悸感。“没点。” 赵思南拿起菜单,她尽管避开了聿执的视线,可那种像被野兽盯着似的仓皇感,令她很是不安。 “思南。” 她听到男人开口,忙应了声。“嗯。” “汪诗诗接到的那个电话,是你让人打的吧?” 赵思南手掌下意识攥着菜单的一角,“什么电话啊?” “阿越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三年前,我让人把他的骨灰埋进四合院的时候,你应该是听到了。” 赵思南极力想要装出镇定的样子,“我怎么可能把这件事告诉她呢,我……” “我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你,更不可能冤枉你,她差点就自杀了。你要是现在承认,那我带你去跟她道个歉,你若不认……” 赵思南有些吃惊地望着他,聿执居然威胁到她头上来了。 “是她先来针对我的,那天在游艇上,你也听到了,她把我推到海里想淹死我啊。” 聿执不想听这些,“很好,既然承认了,那你跟我走一趟。” 赵思南很想破口大骂,汪诗诗算什么东西,他居然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来找她兴师问罪? 聿执盯着对面的那张脸,她害许言倾这笔账,现在还记着。 可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哪怕先讨要一些利息都是好的。 四合院内,许言倾捧着碗正给汪诗诗夹菜,一抬头就看到聿执带了个人进来了。 赵思南唯唯诺诺地,进了大堂,许言倾不由放下了筷子。 聿执走到她身边去,汪诗诗目光浅眯,看向了赵思南。 “不是有话要说吗?”聿执见她杵着不动,催促了声。 赵思南手指在包上掐出两道细痕,这才不情愿地开口。“对不起。” 汪诗诗丝毫不领情,“我何德何能啊,能听到赵小姐的一句,对不起?” “那个电话是我让人打的。” 许言倾旁边的椅子被拉开,聿执朝她的碗里瞧了眼。“怎么没肉?” 话音刚落,就有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尖叫声传来,汪诗诗逮着这么个机会,还能放过吗? 平时她要碰赵思南一下,聿执铁定是不让的。 这次可是他亲自送上门的啊。 汪诗诗正愁没地儿发泄,就跟泼妇打架一样,左手缠住了赵思南的长发,右手照着她脸门狂抽。 “聿执,聿执救我——” 第217章 聿执,你会跟我结婚吗? 赵思南根本挣脱不开,躲都没地方躲,脸上挨了汪诗诗好几下。 鼻子被打破了,血更是往外直淌。 “聿执——” 一巴掌打在赵思南的脸上,她嘴唇都肿了,话也说不出来。 赵思南只能弯着腰,她看到聿执坐在那里无动于衷,为了一个汪诗诗,他居然能让她被人这样打? 许言倾也以为他会心软的,但是这次没有。 汪诗诗打累了,这才松手,瘫软着回到原先的位子上。“早知道,我这两天就多吃点。” 女人打架嘛,无外乎抓头发打耳光,汪诗诗还喜欢抓脸,把赵思南的脸蛋抓得一道道血痕。 赵思南蹲在门口,小声啜泣,聿执这才出了声,“你先回去。” “聿执……” “回什么呀,等我休息会,我还没打够呢。”汪诗诗累得直喘气。 赵思南压下满眼的愤恨,捡起掉在了地上的包,趔趄往外冲去。 聿执这才抬眼看向汪诗诗。“撒气了?” 汪诗诗身子往后靠,目光在聿执和许言倾之间逡巡,“这不像小爷的作风,今儿怎么舍得了?” 说话真是口无遮拦。 许言倾还在这呢,聿执脸上摆出些不悦,“她差点害死了你,难道不是该死吗?” “我自杀,跟她可没关系,说到底我还要谢谢她,要不然,我这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汪诗诗见他把人带来的时候,也有些吃惊,她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许言倾身上。 “看来,赵思南最近得罪过你。” 两人并未将试药和怀孕这些事告诉汪诗诗,许言倾夹起一筷子菜放到碗里,“她得罪的是你。” 汪诗诗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不管怎么说,我替你打过了,狠狠地打了。” 下午的时候,许言倾帮汪诗诗将那些月季都种回了新买的花盆内,两人晚上才回到江南首府。 聿执拿了本字典在那里翻,许言倾洗完澡,凑过去看了眼。 “在干什么呢?” 他手边摆着一个本子,上面记满了字。 聿执头也没抬,“起名字啊。” 字典还是他刻意让江怀去买的,本子的左右边分别写着儿子和女儿的名字,已经起了有十几个了。 “你这也太早了吧?”许言倾拿起本子看眼,“生出来再起,也来得及。” “那可是我的孩子,你也太应付了。”聿执盯着许言倾垂眉敛目的样子,他放下笔坐到了她的身边,“你会生下来的吧?” 许言倾视线定格在一处,她将本子合了起来。 “聿执,你会跟我结婚吗?” 聿执握住她的小手,有些凉冰冰的,“会。” “先结婚,后生孩子,你能做到吗?”名分这个东西,没有女人会不在乎的,名正言顺才不会低人一等。 况且没有婚姻保驾护航,生下来的孩子,不过只是私生子而已。 聿执只能说,尽量,但是保证不了。 豪门里的婚姻并不是说他今天想娶,就立马能娶得了的。 他会争取,会尽力,聿执手指摩挲着许言倾的手背,“除了你,我不会娶别人。” 她不会咄咄逼人,许言倾将本子塞到他手里,挽唇轻笑,“你这起的都是什么名字呀。” “是不是每个都好听,难以取舍?” “没有聿执好听。”许言倾就喜欢这两个字,她说的是实话,可听在聿执耳朵里,就跟表白似的。 他神采渐渐飞扬,嘴角也在慢慢舒展开,“真觉得我这么好?” 他呼气声落在许言倾的耳边,她脖子缩了下,“我说你名字好听。” “那这名字也得配我,你才觉得好,要换在别人身上,你能有感觉吗?” 许言倾想要站起身,被聿执给拉住了手臂,“你洗过澡了?身上好香,好软。” 她望向身侧的男人,语出警告,“别忘了医生的话。” “医生说什么了?”前脚刚踏出医院,他后脚就忘了。 许言倾一手推向他的脸,“医生让你戒荤!” 完全戒掉,那可太难了,顶多大荤不碰,但是小荤每天总要尝尝吧? 许言倾还是照常去上班,黄顶翻开她的包要拿u盘时,却一眼看见里面塞满了小零食。 “姐妹,你包里怎么这么多吃的?” 许言倾说了句什么呀,黄顶拿过来给她看,半包都是吃的,有小面包,还有独立包装的蜜饯。 怪不得她出来的时候挎着,这么沉。 “你不会是有了吧?”黄顶拿出一包梅子,都是酸溜溜的东西。 许言倾心虚,把包抢过去,“你才有了呢。” “我倒是想啊……” 两人说着话,主编过来了,她试探着问一句许言倾,“你跟聿小爷还有联系吗?” 许言倾心里生出些反感,主编话里话外透露过,如果她跟聿执是那种关系,就要让她做一期走进聿家药厂的节目。 她自然是拒绝的,“没联系了。” “断了?” 许言倾不再吱声。 主编耸了耸肩膀,得,被人给白嫖了呗。 晚上,组里有活动,主编叫了几个人都必须参加。 许言倾坐在包厢内,桌上已经摆了好几瓶白酒,客人还没到,主编先下了军令状。 “一会都要喝,把人喝舒畅了才能谈后面的事,明白吗?” 许言倾把话先说在了前头,“主编,我这几天胃不好,胃病很严重,不能喝酒。” “这么些人,就你特殊是吗?” 黄顶听闻,在桌子底下轻踢了她一脚。 客人迟迟不到,谁都不能动筷,许言倾饿得饥肠辘辘,盯着面前的一盘小点心发愣。 手机振动了几下,她拿出来看眼,是聿执发来的微信。 “到顶楼同乐苑来。” 许言倾低着头,回复:“不来。” “那我过来?” “别!”许言倾赶忙制止,“你应酬你的,我应酬我的。” “我孩子跟着你饱一顿饿一顿的,我心疼。我下来了。” 许言倾发了个住嘴的表情过去,“我上来。” 她借机说要去下洗手间,便起身了。许言倾找到顶楼的包厢,推门进去,第一眼并没看到人。 聿执从门后出来时,伸手将她搂到怀里,“小白兔送上门了。” 第218章 当着众人的面,亲她 聿执从后面抱住她,手放到她的身前,许言倾将他的手往下压。 “叫我上来干嘛?” “陪陪我。”聿执拉着她去圆桌前坐下来,“你那边还没开始,饿坏了吗?” “确实挺饿的,不过人还没到期。”许言倾望了眼大圆桌,上面连个冷菜都没有,“你这儿更晚吧?” 她转过脸,却突然看到一道身影欺近,聿执亲了她一口。怕她难受,就没有深入,只是沾了下她的嘴唇。 许言倾尝到了酒味,“你是吃过了吗?” “吃了一半,就在隔壁。” 这儿不是他见客的包厢,那里烟味浓酒气重,她肯定受不了。 服务员敲响了门进来,几人鱼贯而入,上了几道菜。 聿执拿起一双筷子,往许言倾身前的小碗里夹菜。“先吃点,把肚子垫个七分饱再说。” “这不好吧。”别人都在等着,她却在这里开小灶。 “她们愿意等,是她们的事。”聿执只管把她的肚子填饱就是了。 他见许言倾不张嘴,便夹了一小块虾仁送到她嘴边,她闻到了香味,哪里能招架得住。 一口下去,眼角都笑弯了。 “好吃?” “裹着芝士的,好好吃。” 聿执不停往她嘴里喂,许言倾伸手要接过筷子,“我自己来好了。” 他手拉过许言倾坐着的椅子,让她挨到自己身后,聿执手掌撑在她身后,“一会我跟你下去?” 许言倾拿了筷子,小脸微侧,嘴巴里都快塞满了。“下去干嘛?” “见见他们。”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给你长长脸。” 他莫不是想动真格的?许言倾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到时候他们会缠着你不放,要敬你酒,敬你烟,说不定还不让你走。” 他从来不在不必要的应酬上,浪费时间。 聿执的关系网虽然错综复杂,但是对他毫无用处的人,他连掀起眼皮子去多看一眼,都觉得是浪费。 许言倾吃了个半饱,胃里面舒坦多了。 黄顶连续十几条微信轰炸过来,“人呢?掉厕所里去了?” “客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了!” “快快快!” 许言倾忙抽了张纸巾,一边起身一边擦着嘴,“我走了。” “待会我在停车场等你。” 许言倾有些犹豫,“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没事。”聿执跟着起身,手亲昵地搭在她腰间,“我可以在车上慢慢等。” 许言倾匆忙回到包厢里,主编不好当众说什么,只是给了她一个白眼。 黄顶凑过身问她,“去哪了啊,这么久。” “打了个电话。” 许言倾跟前的白酒杯里,已经被倒满了,每个人都开始敬起酒来。 她怀了孕,自然是一口不能喝的,只能缩在后面。 黄顶帮她顶了不少,还好那名客人不介意,更不是见了女人就移不开眼的主,许言倾不愿意喝,他并不强求。 包厢门再度被敲响,一名服务员来到许言倾的身边。 她弯下腰,说了句小心烫,就把一盅燕窝放到了她身边。 许言倾面露疑惑,看了眼四周,别人似乎都没有。 黄顶朝着里头一瞅,“呦,燕窝啊,主编你今天这么大方,请我们吃大餐啊?” 主编的脸色有些铁青,冲着那名服务员口气不善地问道,“是不是送错了?” “没有送错,是楼上客人点的,说是给许小姐补身体。” 许言倾顿时就想到了聿执,她说了句谢谢,旁的也没法解释。 黄顶忙打了圆场,“来,喝酒喝酒!” 许言倾靠着椅背,赶紧拿过手机,手指不停在屏幕上戳着。“别送了,这样不好。” 聿执应酬的也差不多了,他搭着长腿,一条手臂压着椅背,整个人侧坐着,浑身慵懒之气尽显。 “哪里不好?” “同事们会议论的。” 聿执侧着俊脸,旁边人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没听进去,江怀还在边上倒着酒,眼睛一瞥,就看到聿小爷在调戏人。 “叫声好听的。” 许言倾现在可烦他了,“小爷。” “叫老公。” 许言倾收到这消息时,脸都涨红了,她干脆不回他。 过了会,服务员又推门而入,这次送了一份红豆西米露,不是多稀罕的东西,可却是许言倾爱吃的。 她已经听到别人在议论了。 黄顶最是八卦,直接小着声问她,“是那位爷?” 许言倾拿起手机,回了条消息,“再送,我就把你儿子撑吐。” 这话似乎起了些作用,至少补品没有像流水一样送进来了。 包厢里热热闹闹的,也不知道何时才结束。 许言倾觉得倦了,但是不好提前走。 她低头玩着手机,手肘猛地被黄顶撞了下,等她反应过来时,就看到有人正从外面进来。 聿执旁若无人地走向她,许言倾之前就遇到过这种窘境,她冲他不停地使眼色,别过来呀! 但男人身长腿长,几步就来到许言倾的身边,他两手扶着她身后的座椅,弯下了腰。 “什么时候结束?” 一阵温热的气息灼烧在许言倾的耳边,她想往旁边退,但聿执的脸跟得很紧。 “跟你说话呢。” “快……了。” 她正襟危坐,就像个被点了名的小学生似的,窘迫、尴尬,更恨不得一拳头把聿执捶坑里面去。 “那我在停车场等你。” 四周静谧无声,原先准备动筷的人,还举着手臂。许言倾只好点了头,“哦。” 她看到聿执靠了过来,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言倾躲得挺快,但脸上还是被他亲了口。 她仿佛听到烙铁刻在她的脸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不要让我等太久。” 黄顶离两人最近,不光把他们的对话都听清楚了,还清晰看到了聿执脸上的每个表情。 有清醒,有沉迷,一股子被拉下神坛的狂醉欲,很浓很浓。 男人直起身要离开,主编跟那位客人这才反应过来,分别端着酒杯站起身。 “小爷……” 聿执没有拂了他们的意,但也没有停留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 又傲又狂。 第219章 像狗一样咬他 聿执走出去后,包厢内几乎可以用鸦雀无声来形容。 许言倾抿着嘴里的西米露,所有人都在看她,她悄悄将嘴里的东西下咽。 “吃也吃得差不多了,要不散了吧。”那名客人最先提议。 主编也正有这个意思,“是,是,时间也不早了。” 其实大家都懂,谁都不敢有那个胆子让聿小爷干等着而已。 许言倾进电梯时,身后跟着好几位同事,黄顶被挤到了最角落,“你们不是打车吗?去地下室干什么?” “司机把车开到地下室了,不行啊?” 黄顶翻了翻眼皮,“行行行。” 聿执的车就横停在电梯口,许言倾一走出去就看到了。 黑色的加长车型,线条感冷硬、霸道,跟车里的男人是极配。 许言倾说了句明天见后,就上车了。 她刚拉上车门,就吩咐着司机,“快走。” 聿执忍俊不禁,朝窗外看眼,她的那些同事都凑了过来,就差把脸贴窗户上了。 车子缓缓往前开去,许言倾在脸上擦了擦。 聿执就着车内的灯光看眼,将手指在她脸侧轻拭,“哪里脏了吗?” “你以后不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我。” “不能亲?” “嗯,”那一屋子都是搞新闻的,平时没什么事都能脑补出一出大剧,这不是把素材递到人家手里,让她们去自由发挥吗? 许言倾晚上吃撑了,洗完澡没有立马上床,在窗边踱着步。 聿执出来时,见她正在揉肚子,他脸上有些紧张,“不舒服吗?” “有些撑。” 男人听闻,神色这才微松。他拉着许言倾走到床边,聿执刚沾到床沿,就要拉她坐。 “我不坐,撑。” “你这是缺少运动。” 聿执抱着她的腿,让她跨坐下来,许言倾对这个动作有阴影。她挣扎着想起来,被聿执圈紧了腰,一动都不能动。 他鼻尖蹭着许言倾的肩头,举动算不上轻浮,但是有种撩拨人的重欲之气。随着男人微眯起的眼帘,和展开的嘴角而尽露于那张不见瑕疵的脸上。 许言倾颈窝内痒痒的,聿执手掌顺着她的腰线抚摸,不轻不重,不急不缓。 她喉咙里溢出来的嗓音,在她自己听着,都有些陌生。 “聿执,别……” “我什么也没做。” 他是什么都没做,可拱起的零星火苗又热又烫,随着他的呼吸,烧得她几乎体无完肤。 “你别冲动,要不去洗个冷水澡?” 聿执一张脸从她身前抬起,脸上弥漫着浓浓的情和涩,眼里像是攒着一汪陈酿老酒,又醇又烈。 “医生那天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聿执薄唇贴到许言倾的耳边,“浅尝,辄止。” 他的话也跟带了酒的烈性一样,令人上头。 许言倾手掌在他胸前推着,还想下去,聿执手指钻进了她的睡裙内。 “我累了。” “那你睡,趴我肩上好好睡。” 许言倾裙摆跑到了腰间,两条腿挂在聿执的腰侧,还好她现在反应不大,偶尔有些犯恶心外,身体还算吃得消。 “让我下去。” 她小腰扭得厉害。 聿执手指灵活,他另一手按住许言倾的脑后,将她压到自己身前,他薄唇紧紧抵着她的耳朵。 声音很轻,但是带着能击穿耳膜般的魅惑。 “别乱动,门都找不到了。” 一阵战栗感从许言倾的脚底直往上蹿,人也禁不住抖了抖。 她小手推着聿执的下巴往上,他就知道没好事。 “别咬。” 许言倾压根不听,一口咬在聿执的下颚骨上。 她没有一口下死劲,而是慢慢用力,齿尖刺进他的皮肉,她还磨了磨牙。 聿执笑着将手拿出来,并且举高,“错了,我错了。” 许言倾并未就此放过他,牙齿叼着他颈下的细皮嫩肉,不是带有情调地吸吮,而是跟狗一样咬。 聿执疼得拍她的腰。“你可真舍得。” 许言倾膝盖压着床沿,从他身上滑下去,她爬进了被窝内,看着聿执用手掌按向伤处。 “还想被我咬吗?” 聿执轻揉了两下,他背光坐着,身形轮廓俱是一绝,白净的衬衣包裹着上半身,隐约都能看到侧面的紧致腰身。 许言倾看他抬起右手,唇角挑着一抹坏意的笑,她脸上漫出一层层的酡红来。 她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她赶紧用话语压制住他,“不许说话!不许张嘴!” 聿执削薄的唇瓣渐渐拉开,听她的,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中间的手指放到嘴角处。 指尖触着唇瓣,似乎还触到了粉色的舌尖,从左至右轻轻地抚过去…… 眼神色气到令人血脉喷张。 许言倾拿起旁边的枕头,去砸他。 聿执起身,躲得也快。“真是冤枉,我又做什么了?” 她拉起被子卷住了自己,将脸也蒙了进去。 身上滚烫得很,像是生了病一样。 聿执洗完澡睡到她旁边,她并未搭理,他挨过去,她推开,反复了几下,她折腾不动后,这才由着他抱。 …… 那日,黄敏德的脸被伤得很重,伤他的女人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用的刀子还是特制的,划下去后,伤口外翻严重。 就连整容医生看了都直摇头。 他吃了这么大的亏,总要找个人撒撒气的。 许言倾做完采访后,跟黄顶分开了,她沿着马路往前走着,身边突然传来阵喇叭声。 她停了下脚步,车子也停了下来。 聿执落下车窗,示意她上车。 许言倾赶紧往里坐,正好有些累了,“你怎么在这?” “带你去吃晚饭。” 聿执身子挨过来,许言倾正好将脑袋靠向他的肩膀,“吃什么?” “随你,你喜欢就行。” 许言倾倒是怀念起小菜馆的口味了,以前跟黄顶去吃过的一家就很不错,是重庆的厨子,口味很正宗。 她说了个地址,司机便找了过去。 小菜馆内已经坐了两三桌的人,没有包厢,老板给二人安排了个相对清净的窗边位置。 菜馆的停车场很小,黄敏德占了最后一个车位。 他在车里抽着烟,透过玻璃盯向许言倾和聿执的身影,他狠狠地吐出口白烟,打了个电话。 “把人给我带过来。” 第220章 他不会舍得她 老板送上一壶茶,许言倾倒了一杯,水很烫,茶杯里的热气袅袅升起。 聿执接过了手,他两根手指捏着,将茶杯送到嘴边,眼帘低垂,一口口吹着杯里的热气。 不远处有动静声传来,像是有客人在吵架。 “凭什么赶我们走?我们还没吃完呢。” “你谁啊你!” 许言倾循声望去,看到一桌的客人被拉起身,被推搡着往外走。 紧接着,一个人影从外面走来,她看到那人脸上盘着一条巨大的伤疤,更像是纹了只丑陋的蜈蚣。 许言倾忙别回视线,她有些坐立不安。 聿执将手伸过来,“可以喝了。” 茶杯放到桌上,几乎没什么声音,许言倾后背绷紧,黄敏德不可能无缘无故进这里来吃饭,很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不算干净的玻璃窗上,映出了许言倾脸上的紧张。 黄敏德刻意选了他们隔壁那一桌坐下来,就好像跟他们只是偶遇一样,招呼都不用打。 “石锅鱼,你点了什么口味?” 许言倾听到聿执问她。 “微辣的。” “你吃得消?” 许言倾有些心不在焉,“我吃辣得很厉害。” 黄敏德坐姿嚣横,腿伸到旁边,几乎快碰到许言倾的椅子腿。 他眼睛直勾勾盯着许言倾的方向,如果目光能吃人的话,她的筋骨早就被他扒下来了。 没过多久,餐厅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从外面战战兢兢进来个女人,黄敏德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聿执眼帘只是轻抬了下,他没有立即收回,直到那人来到了跟前。 赵思南掩不住脸上的害怕,想要走到聿执身边去。“聿……” 她的手臂猛地被人扯住,黄敏德起身,拉过了对面的椅子,强行将赵思南按下去。 “赵小姐,约你吃个饭太难了,你躲我干什么呢?” 赵思南本就腿脚不大方便,被他这么用力一扯,人几乎是摔在椅子上的。 “我没有……” “没有躲我啊?”黄敏德低下身,几乎挨到了赵思南的脸,她被汪诗诗抓碎的那几道痕迹犹在,看得男人一阵发笑。 “怎么跟我一样,毁容了?” 赵思南赶紧用手捂住,“你把我带到这儿来,想干什么?” “吃晚饭啊,联络联络感情嘛。”黄敏德坐到了对面去,赵思南交握着双手,一名服务员走过来,将茶水放到桌上。 黄敏德给赵思南倒了一杯,“赵小姐,你跟聿执打了招呼,他怎么不理你?” 南淮市谁人不知黄家,不好惹呢?别说现在的赵思南无依无靠了,就算赵家如今还处在最鼎盛时期,那也不足以撼得动一个黄康裕。 赵思南垂下了眼帘,黄敏德将水杯递过来。 “喝水。” 她刚要伸手接,他手指就松开了。 那杯水有多烫,聿执是知道的,赵思南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她没有尖叫出声,只是将湿透的衣服从皮肤上拉开。 她痛得一手撑着餐桌,身子也弓了下去。 “哎呀对不起,我把杯子给你,你怎么不知道接呢?”黄敏德说着,将一盒餐巾纸丢过去。 许言倾不由看了眼聿执的脸,他神色收着,就连她都猜不透他这会在想些什么。 她以为黄敏德是来找她麻烦的,没想到刀口对准的,居然是赵思南。 也许是心里有忌惮,聿执划伤自己的那一刀,清了许言倾伤害黄老的罪。 黄敏德没法找她麻烦,不过跟聿执牵扯最深的女人,这不还有个赵思南吗? “赵小姐这是不给面子啊?” “不是。”赵思南抽出纸巾,将椅子上的茶水擦拭干。 她不信聿执能看得下去,就算他心里再不满她做的那些事,但总不忍心看她在黄敏德手里吃苦头吧? 两桌的鱼和菜,几乎是同时上的。 锅盖揭开时,锅里面翻腾着滚烫的泡,许言倾已经没了什么食欲。 她恨不得立马起身就走。 可这两位豪门子弟对峙着,尽管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气场却压着彼此,聿执没有要去避开他的道理。 “吃吧。”许言倾拿起了手边的筷子。 赵思南手摸到桌子底下,颤颤巍巍地给聿执发消息。 “我知道汪诗诗的事,是我错了,聿执,你不会舍得我的对吗?救救我,他不是善茬,你救救……” 黄敏德见她一直低着头,他猛然起身,走过去抢掉了她的手机。 “赵小姐跟我吃饭,真是不用心啊,让我看看你在做什么。” “把手机还我……” 赵思南的那条消息还显示在屏幕上,没发出去,黄敏德大声地朗读起来。 “你还我手机。” 黄敏德推着她,将她按回到椅子内。 他念完那条信息后,走到了许言倾的身边,“听听,人家旧情未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旧情未了?” 黄敏德念着那几个字,“她都说了,他不会舍得她。” “那是赵小姐发的信息,自然也是她单方面的意思,她说的又不能作数。” 许言倾小脸轻抬,面对这么一个暴虐的人,要说一点不怵,那肯定是假的。 黄敏德顿时就觉得赵思南不好玩了。 还是许言倾这一挂的,虐起来比较爽。 他多看了两眼,聿执面露不悦,冲着许言倾吩咐,“靠窗坐坐,味道这么腥,不怕沾上?” 许言倾噢了句,手在鼻子跟前挥了下,往旁边坐去。 黄敏德脸色一阵难看,刚想伸手去拿她喝过的水杯,就看到玻璃窗外站着几个人。 聿执在这,江怀肯定也在。 还有几个保镖间隔几米,分开站着。 排场不算大,跟黄敏德出行都是一帮人跟着相比,聿执算是低调的了。 只不过黄敏德早就听说过,聿执养的那些人,以一敌十不是问题,就是没有领教过。 硬碰硬,他不敢。 “这是嫌弃我啊?” 许言倾看了他一眼,“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黄敏德掏出一支烟来,点上后呼出一口,他用夹着烟的手撑在桌子上,人也想朝着许言倾挨过去。 “我自然是想跟你好好聊几句……” 聿执看了眼那支飘着白雾的烟,他端起茶杯,泼了过去。 第221章 小爷,要给旧情人报仇吗? 茶杯里的水,是他刚倒的。 这一下泼在手上,烫得黄敏德手背都红了,他忍不住甩了下,烟也掉了。 “嘶——呦,小爷这是给旧情人报仇呢?” 聿执指了下墙上的禁烟标志,“有没有公德心?” “抽支烟还不让了?” 自然是不让的。 聿执睇了眼对面的许言倾,孕妇还在这,谁允许他嘴里面喷毒雾了? 黄敏德摸着手背,退回去两步,语气阴里透着狠,“行,那就画条三八线好了,一会这边的事小爷也别管。” 他回到餐桌前,将赵思南的手机朝着石锅鱼的汤里面一扔。 女人强自镇定,被茶水烫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黄公子,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 黄敏德吐了下嘴里的烟渍,“谁说你得罪我了?我这不是想跟你好好发展发展吗?” “发展?”赵思南听到这话,更是一脸的惊恐,“黄公子别开玩笑了。” “我觉得赵小姐挺不错的,我想……” 赵思南目光望向了聿执,见他头都没有抬一下,好像真的事不关己一样。 黄敏德舀了一勺鱼汤到碗里,他将碗慢慢地推到赵思南面前。 然后,伸手一拍。 赵思南躲得快,但还是溅到了,手臂立马被烫出好几个大泡。 她望了眼聿执,看到许言倾正将一块鱼肉放到他的碗里,“怎么不吃?是不是不习惯?” “没吃过,好吃吗?”聿执翻动着那片鱼肉。 “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许言倾见聿执还是没动,她用筷子重新夹了一块放到嘴边,她吹了两下后,这才送过去,“喏。” 聿执很自然地张了嘴,咬着那块鱼,连那双筷子也咬住了。 “干嘛,松口!”许言倾想将手臂收回来。 聿执舌尖裹了下,许言倾拿着筷子的手轻顿,她另一手去抽纸巾,腿在桌子底下被他轻踢了脚。 都这样的关系了,他都没嫌弃,她还想着用纸巾擦筷子呢? 赵思南摸着手臂上的烫伤,一按下去,水泡就像要破掉了似的。 她趁着黄敏德愣神之际,推开了椅子往店外面跑去,姓黄的没有着急追过去,自然是知道她跑不了。 许言倾吃了几口,看着窗外一个个挺直的背影,她每一口咽得都挺艰难。 黄敏德站了起来,许言倾见他走出去几步后,这才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 “真饱了?”聿执望着锅里的鱼,几乎还有大半。 许言倾怕留在这,会再生什么事出来。 黄敏德睚眦必报,脸都被人毁了,他虽然抓不住聿执的短,可他今晚找了赵思南过来,就是因为对他生疑了。 “真饱了。” “那好,回家。” 两人走出饭馆的时候,江怀快步过来了。 许言倾看到赵思南被黄敏德攥着手腕,她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人显得既无助又惶恐。 “黄公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放了我好不好?” 黄敏德睇了眼聿执的方向,他手里的力道故意松开,赵思南得了自由,快步朝着他的方向跑去。 她跑得跌跌撞撞,几乎是撞在了聿执的身上,连带着也撞到了许言倾的手臂。 “小心。” 聿执一把拉住她,赵思南听到这话,心里总算一松。 他还是在乎她的,是不是?“聿执,我真的没有得罪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针对我,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聿执松了手,神色有些紧张地将许言倾拉到自己身后。 他真怕刚才那一下,赵思南要是撞到了她的肚子,怎么办? “你要是觉得危险,你就报警,我可以借你一部手机。” 赵思南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般,盯着聿执看了很久。 “聿执,你不会不知道黄敏德是怎样的人,我今天落在他手里,我不会有好结果的……” 许言倾看她一双眼睛盛满泪水,再加上有往日的恩情在,聿执恐怕是要心软的。 他的心只要软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后都会被赵思南用同样的方式拿捏住。 许言倾想要去握住聿执的手,却听到他声音里有冷冽,甚至还带了些漠然。 “我帮不了你。” “聿执?” 他能为了许言倾出头,为什么到了她这儿,就不行呢? 黄敏德慢慢踱步过来,身边还跟了个男人,是他的贴身保镖,赵思南听到脚步声,吓得瑟瑟发抖。 “聿执,别这样对我,难道就为了一个汪诗诗吗?” 赵思南实在是想不通。 她现在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聿执这么近距离地瞧着,心里却泛不起丝毫的涟漪了。 “黄公子不会太为难你的,都知道你跟他在这吃饭,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他难辞其咎。” 黄敏德冷哼声,这两句轻飘飘的威胁,他可听不进去。 “我一会就让你走,要是回去的路上你出了点什么事,那可跟我没关系啊。” 赵思南脸色苍白如纸,她双眼噙满泪水,“聿执……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行?你才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好?” 许言倾看着她一次次地打起感情牌,晚风拂过来,她的心情有些烦躁。 她怕聿执会动摇,他心里也清楚的,黄敏德有多心狠手辣。 不怪她患得患失,毕竟……这可能还关系到赵思南的命。 但是许言倾听到聿执的嗓音,跟淬了冰霜一样。 “除非你死。” 赵思南震惊得说不出话,杏目圆睁,眼泪大串大串往下掉,心就像是被人剖开一个大口子。 “聿执,你居然想让我死吗?” 她就算做了再多的错事,可当初也是她奋不顾身将他从车轮底下推出去的啊。 赵思南伤心欲绝,“你觉得我就不该活着,不该在那场车祸中醒来,是吗?” “我没让你去死,”聿执别开了视线,远处的霓虹灯光铺天盖地而下,将这个男人冷漠的另一面,衬到极致,“你要是想来自杀这一招,我是不会再管你的,记住了,别让自己白死。” 他说完回身揽过许言倾,聿执盯着她看眼,不知道他这么处理,她还满意吗? 第222章 丢下她,不管 许言倾没说话,只是将脸往他后背上轻轻靠了下。 “我们回去吧。” 聿执拉过她的手,另一手习惯性地搂住她的肩。 车子也开过来了,江怀过去几步开车门。 黄敏德眼见聿执真的是不想管赵思南,一心一意护着他怀里的人,他心里的怒意更加翻涌。 毕竟事情的起因都在许言倾身上,而聿执如今护着她,他连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黄敏德冲旁边的保镖递个眼色,余光收回之际,他又看了眼许言倾。 保镖心领神会,慢慢跟在了许言倾的身后。 “来吧,赵小姐,我们再聊聊。” 黄敏德说了这么一句。 车子的玻璃窗上,投过来一道影子,许言倾根本没注意,她只是感觉到自己被拉到了边上。 聿执同她换了个站立的位置,保镖的手来不及收回,在半空中停顿了下。 黄敏德啧了声,故意冲着那名保镖说道:“没长眼是不是?这位是许小姐,你怎么认错人呢?” 保镖想要跟聿执说声抱歉,但跟前的男人转过了身来。 黄敏德以为这不是多大的事,还在嬉皮笑脸的,只有那名保镖感觉到了不妙。 这会的聿执,皮肉依旧是那样鲜明,像个可以魅惑众生的主,只不过长了一张男人的脸罢了。 可他灵魂深处,那种被唤醒的阴暗和晦涩,是任何人都窥探不到的。 保镖一眼望到聿执的潭底,像是被恶魔给捆住了魂,害怕感从四肢百骸往里钻,冰冷了他的血液,以及每一处肌肉。 聿执往前走着,他往后退着。 他经过专业的训练,是黄敏德身旁最好最强的打手,可他根本没看清楚聿执是怎么近身过来的。 那名保镖被按着肩头,人不得已往下低,他脚下出力想还击,身前却遭遇了一下重重的膝击。 他没能再起身,聿执松了手,神情自若,他不过就是动了一下手,只是这一下而已。 黄敏德收敛起面上的笑容,“不就是认错了人吗?还至于动手呢?” 聿执将手放到肩膀处,掸了两下,好像刚才真的被什么脏东西给碰到了似的。 “他已经突破了安全距离,他那一下若是想要了我的命,黄公子能拦得住?” 黄敏德皮笑肉不笑的,“他怎么敢……” 聿执陷在一片夜里繁华中,清冽,孤傲,还有不可一世的咄咄逼人感。 黄敏德同他对视了几秒,被他的眼神杀下阵来。 他踢了旁边的保镖一脚,“给我站直了,净他妈丢我脸。” 保镖胸前一大片痛都是牵连着的,呼气时还好,吸气时就不行了,仿佛正被人徒手撕开胸腔似的。 他根本直不起身。 一张口,嘴里还有血腥气。 他按着被聿执击打过的地方,骨头应该断了,还不止一根。 黄敏德脸色变了变,冲着聿执嚷嚷开,“你对我的人下死手了,是不是?” “小惩罢了,黄公子不是看着的么?就一下,仅此而已。” 不过这一下,能让他记得一辈子。 起码废了他几个月,不能动,就算是躺着也费劲。 江怀站在许言倾的身边,黄敏德的那些人一个个蓄势待发,像是炸了毛的野兽,渐渐将几人包围起来。 许言倾盯着聿执的背影,同黄敏德的玉牌加大金表相比,聿执的打扮可就低调太多了。 一身干净的颜色,白衬衣塞进了瘦挺的黑色裤腰内,肩背轮廓突出且清晰。 此时,他身上有一种很极端的气质,阴冷,甚至不介意趋向恶鬼,令人心颤。 黄敏德挥了挥手,让自己的人都退开。 许言倾走到聿执身边,将手塞进他的大掌内,她握住他的一根手指。“聿执?” 他慢慢低下了眼帘,潭底的阴郁之气收得很快,“是不是站累了?” “嗯,有点。” “回家吧。” 许言倾在上车时,看到赵思南追了过来,她拍着车门,还想做最后的努力,“聿执,别丢下我,你带我一起走好吗?” 她看到了黄敏德过来,满面都是惊慌,“聿执,你明明知道他不会放过我……” 赵思南被男人提住了后领,脚步往后退着,更是眼睁睁看那辆车开走了。 “别喊了,他要是对你有心,刚才就应该出手了。”黄敏德一边说着,一边将赵思南往他的车上拖。 被推进去时,赵思南用力地拉着车门,“你要想找人算账,你应该去找许言倾,你也看到了聿执对我的态度……” “人人都知道你跟他以前是什么关系,我拿你开刀,挺好的。” 赵思南为了脱身,为了今晚不遭罪,早就想好了法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我有办法,可以让许言倾自投罗网。我们设个套,让她自己钻进去,让她得罪了黄老,到时候都不用你动手。” 黄敏德闻言,面上露出些疑虑,“什么办法?” 赵思南紧紧地咬着牙关,失去了聿执的庇佑,她只能自救。 “黄公子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成为一条船上的人。” 狭仄的空间内,车门紧闭,车窗也是紧闭着的。 赵思南的说话声很轻,带着些鬼鬼祟祟的阴暗感。 黄敏德听完她的提议,觉得这事不一定能成,“我看她挺聪明的,遇事也不是会慌神的主,你凭什么觉得她会上这个当?” “因为那是她最在乎的事,还牵扯到害死她父亲的嫌疑人,你说她会不会心甘情愿往里钻呢?” 黄敏德不由重新审视着面前的女人。 刚才还是一副可怜兮兮,弱不禁风的样子,现在居然满面都是恶毒,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女人啊,原来都是有几副面孔的。 回到江南首府后,聿执径自去了书房,许言倾在房间里赶了个稿子,走出卧室时,听到那边隐约有说话声透出来。 她不由放轻脚步来到门口,里面是江怀的声音。 “小爷,赵小姐没什么性命之忧,不过吃了点皮肉苦,被黄敏德从车上踹下去的。” 聿执没说话,许言倾也知道,他嘴上虽然那么说,但到底不会连她的死活都不管。 “赵小姐好歹还有她叔叔,就算关系不大好,黄敏德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啊。” 聿执上半身陷在座椅内,语气沉沉,“说到底,还是因为没人能给她撑腰。” 如果赵思南的父母现在还活着,那肯定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聿执想到这事,眉宇间拢起烦躁,“算了,没出什么大事就行。” 第223章 有我这样的男朋友,好不好? 许言倾听出了他的情绪变化,她故意在门上踢出很大的声响来。 江怀立马噤声。 她推开了书房的门,上半身探进去,江怀有些心虚地冲她开了口,“许小姐。” “聊什么呢?” 聿执坐在那,许言倾望向他,他表情和五官均是冷硬的,江怀随意编了个借口。“在说一些公司里的事。” 聿执一条手臂撑直了,话里有些漫不经心,“过来。” “不过来。”许言倾认认真真回他一句。 聿执收了神,见她杵在那里不动,走廊上的灯光攀过她浓密的发顶,两人对视了几秒,聿执认命似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许言倾的面前,“我们在说赵思南。” “噢,那就大大方方说嘛,江怀干嘛要骗我。” 江怀也没想到聿执就这么把他卖了啊,卖得里外不是人。 聿执就喜欢摸她的脸,小脸细滑,手掌摩挲在上面,没有一点瑕疵感,宛如手里捧着块璞玉。 “他不是怕你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不高兴吗?” 许言倾被他捧住面颊,耳垂也被他轻轻地捏着。 “是会不高兴的,就是不想听到那三个字。” 聿执轻声笑开,目光扫向了站在旁边的江怀,“听到没,以后都不许说了。” 江怀还能怎么着呢,只能认下。“是。” 聿执低头想要亲她,许言倾将脸别开,他靠着她的脑袋,“你得赶紧洗个澡,身上都是那锅鱼的味道。” 她有些不好意思,往身上嗅了下,就跟吃过火锅一样,味道都钻进了衣服和头发里。 “我去洗澡了。” 许言倾转身出去,聿执又吩咐了江怀两声后,让他先回去了。 浴室内,许言倾靠着按摩浴缸,似乎在想什么事,聿执进来的脚步声她没听见,直到一条手臂伸到了水里面,她这才反应过来。 “水有点凉了。” 许言倾在水里放了泡泡浴,细腻的泡沫漾在身前,她身子往下沉,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我马上加些热水。” “我给你弄。” 许言倾见他打开了热水,身后拢在一起的泡沫被打散了,她原先藏在下面的肌肤一道道裸露出来。 聿执将手放到许言倾的身前,手掌紧贴住她的锁骨,他手掌顺着她的沟壑往下探去。 许言倾忙伸手握住了,聿执很不要脸地冲她说道:“我帮你洗澡。” “我有手有脚的,不用了。” 许言倾捧起了一手的泡沫,朝他脸上砸过去。 细腻柔软的触感,沾在了男人俊朗非凡的脸上,有些挂在发尖上,有些沾着鼻尖,就连嘴上都是。 许言倾没忍住笑出声来,“聿执,你像只偷腥的猫。” 男人眼里也涌着笑意,细碎的星芒缀在潭底,“哪里像?” “快去照照镜子,偷了腥的猫被抓住,是要挨打的。” 这小嘴倒是挺能说,一刻不停,聿执顾不得她身上都是湿的了,他俯下身抱紧她,然后吻了她。 许言倾在他怀里想躲,聿执分别握住她的双手,交叉在她的胸前,将她牢牢地抱住。 他深入其中,几乎弄得许言倾没法呼吸。 她脸上也沾了泡沫,聿执跟她贴得那么紧,恨不得将她揉进体内。 嘴角处的泡沫被一个个碾碎掉,许言倾甚至尝到了一口香味。 聿执舌头退出来,如果眼神能开车的话,她早就在他眼眸炽热中,小死一回了。 “我跟你一起洗。” “不行,我马上就洗好了。” 聿执干脆在浴缸边沿处坐着,许言倾生怕他下水,脑袋枕到了他的腿上。 她颈间被拉出优美的弧线,锁骨连着胸前的隆起,看一眼就让人受不了。 聿执摸着她的肩,许言倾忙在浴缸里换了个姿势,她面对面看向聿执。 “不给摸?”她这点小伎俩,他还能看不懂? “不给。” 聿执将手伸到水里面去,许言倾嘴角漾起笑,干脆起身抱住他的大腿。 温热的水慢慢撕开那层布料,从膝盖处开始,吸了水的裤子沾紧他那条紧实的大腿,一点一点,直到将他的腿根处都攀湿。 “你想对我做什么?”聿执低头看了眼,这反应,说来就来。 许言倾抿着嘴角,眉梢上挑,菱唇一张一合,“色诱。” 他呼吸明显一紧,“那来啊。” 她从水里出来,双手攀住聿执的脖子,他生怕她摔了,赶紧圈住她的腰。 许言倾贴紧了聿执的脸,“我们要是能这样一直好好的,也不错。” 他笑意渐染,“是不是有我这样的男朋友,挺好的?” 她枕着聿执的肩,这回没有躲躲闪闪的,只是轻嗯了声。 是,挺好的。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聿执不想让许言倾太辛苦,想让她在家安胎,但她并不是个能闲得住的人。 黄顶在公司接到电话时,拿了一支笔,将对方的地址和手机号码抄下来。 许言倾见他一脸的凝重,“怎么了?” “有个姑娘指名要见你,是个大新闻。”黄顶扬了下手里的那张纸,“要去吗?” “去看看。” 许言倾按着地址找过去,门铃声响了许久,才有人过来开门。 里面的女人用纱巾裹着脸,就露出双眼睛,她透过门缝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两人。 “你一个人进来,可以吗?” 许言倾透过纱巾,依稀看到女人脸上有伤,她全身上下裹得那么好,应该就是伤得挺重的。 “可以。” 许言倾吩咐了黄顶两声,让他就在外面等。 女人给她开了门,许言倾走到里面,“我来关门吧。” 她趁着女人转身之际,将一张卡片塞在了门缝里,再把门推上。 万一她有危险的话,黄顶还能破门而入。 屋里没有别人,就她们两个人在。 女人摘掉纱布,露出了她满脸的伤,她抬起手臂,脱裙子的动作小心翼翼。 随着裙摆往上掀,许言倾看到原本白皙的肤色,呈现出一片片青紫色,有咬出来的痕迹,也有掐出来的痕迹。 “我知道你是个好记者,你能帮我把他们的禽兽行径报道出去吗?” 第224章 这都要吃醋? “谁干的?” 蔚新雨战战兢兢,说出了两个人的名字。 许言倾满面都是震惊,目光定格在那些伤处,她说的名字,一个是黄康裕,另一个是黄康裕的亲侄子,也就是航洋地产的老总。 是最有可能害死爸爸的那个人。 许言倾情绪几乎失控,“你报警了吗?” “不行啊,我要是报了警,他们会弄死我的……” 许言倾打量眼四周,蔚新雨家里装修普通,家境自然也是一般,胳膊拧不过大腿。 “我知道你,你连那个强拆的新闻都敢报道,你是好人……”蔚新雨姿态纤弱,就连走路都是蹒跚着的。 “你不敢报警,但你却要曝光他们?” 蔚新雨走到旁边,想要坐下来,可是刚沾上椅子就痛得受不了。 “我想先把这件事报道出去,只有别人都看到了我的遭遇,他们才不会被包庇。”她忍受着撕裂的痛楚,眼泪簌簌往下掉,“那个叫黄康裕的人,比我爸的年纪都大。” “他让我去报警,说就算有证据他都不怕……” 许言倾看到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她应该是家里的独生女。 “你父母呢?” “他们随厂子在外地工作,一年才回来两三次。”蔚新雨痛得人都在抖,许言倾替她将裙子穿回去。 “先去医院验伤,治疗。” 蔚新雨很是害怕,像只惊弓之鸟一样,“除了你,暂时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行吗?你写报道的时候,可以不要用我的真名吗?” “这些,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思。” 许言倾带了蔚新雨去医院,黄顶在停车场等着。 医生建议住院,伤得挺重,撕裂伤,需要缝合。 这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蔚新雨好不容易说服了医生,打消报警的念头,“是我男朋友做的,他只是脾气不好一点,他是爱我的……” 医生气地摇着头离开了。 病房内就只有两人,蔚新雨掀开被子想要下床,“我怕他们会找到这儿来,报道可以连夜发出去吗?” “这件事,我还需要……”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蔚新雨打断许言倾接下来要说的话,“我进了医院的消息,说不定会传到他们耳朵里,也许新闻还没发出去,我就被他们弄死了。” “你是记者啊,你会实事求是的对吗?你……你难道也畏惧他们吗?” 蔚新雨受到那样的遭遇和惊吓,吓得又躲回被子内。 她口中反复说着几句话,“帮帮我,只要这篇报道发出去,他们就完了,他们就完了……” 倘若证据充足,再加上当事人的指控,确实,黄康裕他们会很麻烦。 许言倾被‘他们完了’这几个字,洗了脑一样。 这个诱惑力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江南首府。 许言倾坐在餐桌前,笔记本电脑上有已经打好的半篇稿子。 她听到门口有声响传来,聿执进屋时,正好看到许言倾将电脑合上。 “晚饭吃过了?” 许言倾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聿执来到她身边,余光睇过那个电脑。 他一手撑着桌沿,另一手按着许言倾的肩头。 “有事瞒我?” “……” 许言倾冲他看看,莫不是他的眼睛,是照妖镜吗?她还不信了,她摇摇头,“没有啊。” 聿执手指在她肩膀上敲着,他嘴角笑意不明地往上挑,许言倾别开脸,但很快被他握住下巴。 他将她的脸转向他。“我看你眼里有疑惑,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 许言倾小嘴轻张,眸子里透了些服气,“你说,我有疑惑?” “嗯。” 聿执脚勾过旁边的椅子,入座。 许言倾立马就认命了,“我是有疑惑,需要有个人给我分析分析。” “说。” 她将电脑打开,把编辑了一半的稿子给聿执看,电脑屏幕照出的荧光,打亮了他立体面的五官。 聿执从第一个字开始看,没有一目十行,就连标点符号都不错过。 稿子没写完,不过从现有的文字来看,就已经足够触目惊心,足够证明黄康裕和他侄子是畜生,不,是禽兽不如。 “这是她的一面之词?” “不是,”许言倾将手机拿过来,她刚才在医院的时候,就让黄顶去查了,“还有这些。” 手机里有照片,是两个男人同时进出了那家酒店,照片上的时间,跟蔚新雨所说的对得上。 还有两张是走廊的监控截图,蔚新雨赤身从房间跑出来过,不过被同样没穿衣服的黄康裕的侄子给抓了回去。 聿执将手机放到桌上,他棱角分分明明,身上有种深不可测的气质,不笑的时候,令人难以亲近。 “她主动找到你的?” “嗯,”许言倾顺着他的话,往下梳理,“很多当事人,都会直接找记者,这可以解释得通。” “黄康裕喜欢玩,背地里跟他亲侄子玩一个女人的事,不是做不出来。” 聿执话语里有了转折,“但他会让这些照片轻易流出来吗?” 他说着,在手机上找出了其中一张,“乍一看,冲击力是挺强的,一个跑出来,一个将她抓回去。不过她身上白白净净的,可没伤,万一只是闹着玩的呢?” 许言倾眉头拢着,似乎在想他的话。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许言倾抬了下头,“是什么?” “航洋地产的老总,可能跟你父亲的死有关。你就算没有查到证据,但心里不会想着报复吗?现在这个机会送到你手里了,你要不要搏一把?” 许言倾怔神盯着聿执,男人的眼睛里有钩子,一把可以将她藏匿在心底最深处的魔鬼,给勾出来。 “这个念头,一点没有过?” 许言倾败下阵来,将手机拿了回去,“我写稿子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被你这么一说,我就有些明白了。” 人一旦进入某个圈套的时候,是不可能做到百分百清醒的。 这时候,身边就需要有个人来点一下她。 无需说一长串的大道理,毕竟她不是没头没脑,横冲直撞的人。 许言倾将电脑拉到自己面前,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你刚才说她身上白白净净,观察得挺细致。” “白花花的一团,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许言倾心里有点不舒服。 聿执忍俊不禁,“我研究过了,肯定没你白。” 第225章 偏偏,对你动了心 翌日。 病房的门被推开,蔚新雨望向门口,看到是许言倾,她艰难地想要爬起身。 “你好好养着吧,别乱动了。” 蔚新雨等她过来后,抓住许言倾的一只手,“新闻,你发了吗?” “发了。” “真的?”蔚新雨有些藏不住的雀跃。 许言倾将手机拿给她看,浏览数已经突破十万,转载和评论都不少。 蔚新雨见状,赶忙拿过了自己的手机,刚点开,就有一条写着‘爆’字的新闻推送给她。 她点进去扫了眼,许言倾的稿子写得很好,煽动性十足,还直接点了那两个人的名字。 “现在就看你的了。”许言倾冲着门口说了声,“进来吧。” 从外面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人,蔚新雨将手机放了起来。 许言倾同她介绍着,“我已经报警了,现在就等着录口供了,他们是警察,有事你和他们说吧。” 蔚新雨这回收起了脸上的可怜,满眼都是得意,“说什么呀?” 许言倾将她的表情尽收入眼底,“说你是怎么被黄康裕等人欺负的。” “谁是黄康裕啊?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女人看向了病床旁边的两人,“我就是跟男朋友打了一架而已,这都要报警的吗?” 许言倾走到窗边,将窗帘全部拉开,蔚新雨居然没从她脸上看出惊慌来。 许言倾让那两人先出去。 蔚新雨翘着腿,恨不得再放个小曲听听,“你可算是得罪了两位大佬,我想采访采访你,你这会什么感受啊?” “感受?很爽啊。”许言倾靠着窗台,笑意盈盈地盯着她。 蔚新雨被盯得浑身发毛,“他们肯定会找你算账的。” “怎么会呢,要算账,那也是找你啊。” 蔚新雨抖着腿的动作立马僵住,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你把话说清楚!” “我是记者不错,但是从来不睁眼说瞎话,没有求证过的事情,我不会报道。你看到的这篇新闻,是假的。” 蔚新雨激动地挥着双手,“怎么可能是假的?我手机上都能看到。” “是啊,只有你和我的手机上有,就是专门做给你看的。还有,我忘记告诉你了,昨天去见你的时候,我带着针孔摄像机。你的脸,包括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录下来了。” 许言倾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应该要到了吧。” “什……什么要到了?” “我跟黄老说有人冤枉他,居然想让他晚节不保。我还打算把那些影像都交给他,他应该要来找你了。” 蔚新雨坐在那里,面色煞白,几乎是从床上摔下去的。 只是还没跑出去两步,病房里面就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中年男人一脸凶样,让身后的几个壮汉过去,把蔚新雨像老鹰捉小鸡一样逮住了。 中年男人走到许言倾的面前,冲她点了下头。 “黄老托我给您带句话,这次多亏了许小姐。” “不客气,我也不想看着黄老受人冤枉。” 蔚新雨大叫着救命,但很快就被捂住了嘴。 许言倾下了楼,聿执在车上等她,她坐到里面,将车门轻带上。 “解决好了?”男人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 “嗯,人都带走了。” 许言倾原本没想到把人交给黄老的,还是聿执提醒了她。 她一个孕妇,去苦哈哈地查那幕后之人做什么? 黄康裕比她心狠手辣,比她有手段,还怕不能顺藤摸瓜,抓到人吗? 车子行驶出去,聿执看了眼身边的人,嘴角有些微的笑意。 他夸了她一句。 “这次不错,没有鲁莽,更没有瞒着我。” 许言倾迎上他的目光,“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呢?” 聿执似乎认真思考了几秒,“为什么?” 他手臂被她给抱住了,许言倾将额头靠着他的肩,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她觉得有些话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 “我想,以后都相信你。所以你要是有什么事,也不能瞒着我,可以吗?” 感情这东西,都是一点一点被挖出去的。 只要动了心,就一定会有毫无保留的那天。 聿执亲了亲她的脑袋,“好。” 接下来的几天,黄家可是乱套了。 黄康裕查了一圈,怎么都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查到自己儿子头上。 黄敏德一个草包的脑子,还觉得自己没做错。 “我就是想给那个娘们吃点苦头,又不会真的连累到您,到时候站出来澄清下不就得了。” 黄康裕被他气得差点口吐鲜血,甩了两个巴掌后让他滚出去。 黄敏德越想越气,这馊主意都是赵思南出的,连夜找到她,两巴掌下去,赵思南都懵了。 许言倾为什么不上当? “不可能的,她怎么肯错过这个机会呢?” 黄敏德一张脸狰狞,指着她破口大骂,“人是她亲手交到我爸手里的,你个蠢货!” 赵思南看着姓黄的满面暴虐,她是真的害怕。 “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这是我布了很长时间的一个局,这次肯定能行。” 赵思南也知道,留给她的机会不多,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 这是只许成功不能失败的死局! …… 医院那边,王敏撑不下去了。 医生已经宣布了脑死亡,聿执连夜将陈医生接回了国。 现在,就等着家属接受事实。 许安的东西很少,汪琳珊就给她收拾了一个行李箱。 许言倾走出去时,将门轻带上,“妈,医院里都有,别带来带去的了。” 下了楼,司机忙前忙后地帮着提东西,将人送到医院后,许言倾和汪琳珊先下了车。 许安刚要去推车门,就听到司机转身同她说了句话,“那个……” 她抬了下眼帘,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紧张。 “有事吗?” 司机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干笑了两声,“祝你手术成功,一定会成功的。” 许安生怕被妈妈看到,脸也红了,“谢谢。” “等你出院的那天,我还来接你。” 许安嘴角淡淡地勾勒起来,“嗯。” 年轻的司机将手塞到兜里面,里头有个很小的玩偶,但是他不好意思拿出来。 直到许安下了车,他还在犹豫。 算了,等下次吧,还有机会的。 在许安住进医院的第二天,王家人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们同意了捐献心脏,许言倾听到这个消息时,说不出的滋味,她坐在病房外的休息间内,心神都被抽空了一样。 她紧紧地握着聿执的手,他摸了摸她紧拧的眉头。 “今天就要手术了,马上就会好的。” “你陪着我……” “好,陪着你。” 许言倾心里很怕,特别怕,一阵手机铃声传来时,她恨不得让聿执别接电话。 他刚喂了一声,许言倾就听到对面传来阵女人的哭声。 “聿执,救我——” 第226章 救她,最后一次(还债) 那是赵思南的声音。 许言倾忍不住肩膀颤抖了下,她死死地抓着聿执的手。 “你又怎么了?”聿执不耐烦地打住赵思南的话。 “聿执,我被绑架了,你救救我……” 手机被拿了过去,那边传来一阵陌生的男音,“小爷,我们要的也不多,两千万,相信这笔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聿执冷眼盯着一处,似乎并不想管。 “你告诉赵思南一声,我会帮她报警。” “报警?” 男人挂断了电话,聿执望向屏幕,很快,对方用赵思南的手机发了视频请求过来。 许言倾看了眼聿执的侧脸,他面部线条绷得很紧,应该是在犹豫。 她忙握住了他的手臂,“不要接。” 难不成这种时候,他还要离开吗?“别接!” 但显然‘绑架’两个字扎透了聿执原本已经冷硬的心脏,他手指还是在屏幕上点了下。 画面中出现了赵思南被殴打的一幕,五大三粗的男人下手狠辣无比,一脚将她踹到了对面的墙上。 她满面是血,不像个活人了,后背重重地砸着坚硬的墙壁,人扑到了地上。 几个男人过去,将她当成狗一样,踩着,踢着。 赵思南的哀嚎声越来越轻,她被人提住头发,从地上拽起来。 她摇摇欲坠,还有人照着她腿上在踢。 “我听说赵小姐这两条腿,不大好使啊。我试试,看能不能把它们踢下来!” 赵思南忍着巨大的痛苦,血泪淌在脸颊上,她紧盯着电话那头的聿执。 “也许,我真应该在那场车祸中,死了算了……” 她颤抖着胸腔,剧烈地笑开,“那时候死了,至少你心里还是有我的,还会念着我的好,是吗?” 赵思南被打得非常狠,眼睛都是肿的,鼻梁骨有些歪,她每一个伤痛的表情,都不是装出来的。 她是真的觉得痛,心里更痛。 “聿执,我从没想过,你会这样厌恶我,厌恶到连我的生死,你都能不管不顾……” 许言倾手指越握越紧,指甲几乎要掐到聿执的肉里面去。 他不能动摇的,不行。 许言倾想伸手把视频挂了,但聿执却把手往旁边挪了下。 赵思南在镜头中,看到了许言倾,尽管只是一闪而过,但看得很清楚。 她伸手抹去脸上的血,一旁的男人将她拎过去,“小爷,你要是真觉得她的命不重要,那没事,您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赵思南痛苦地仰着脸,“你们放开我……” 男人嫌她吵,不耐烦地朝她脸上砸了一拳,她被打得毫无反抗之力,双腿往下跪。 但男人还拽着她的头发,死死地拽着,赵思南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了无生息般。 “住手!” 许言倾听到聿执还是开了口,“要钱,可以,我给你们。” “要现金,还要麻烦小爷亲自跑一趟,我们说到做到,只要拿到钱,一定确保赵小姐安全。不然的话……” 那人拿出一把刀,放到自己颈上,做了个划下去的动作。 视频结束掉。 手机上恢复了一片平静,许言倾握着聿执的手心都生汗了。 她不愿意放开,仿佛一撒手,他就要走了似的。 聿执攥着她的手也紧了紧,他收回了神,目光落到她脸上。 “倾倾。” 许言倾用另一手捂着耳朵,满面的抗拒,“我不想听。” 聿执搂她过来,将唇瓣贴到她的耳边,“我就去一趟。” “你就不能不管吗?”许言倾在他身前推了把,从他怀里退开,“我也需要你,一会安安就要进手术室了,我也怕。聿执,你让江怀去,成吗?” 她从来不跟他争,也不跟他闹,以前是觉得争不过,干脆冷眼旁观,可这回不一样。 许言倾神色挂了些哀凄,从她知道要准备做手术开始,她就没有合上过眼。 她心里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雀跃,她真的好怕。 “我想,对方不单单是冲着钱而来的,赵家以前也得罪过不少人。” “那就报警,这种事不应该让警察出面吗?” 许言倾说完,看到聿执的眉心跳了下。 “你是觉得我让你见死不救,很残忍,是吗?” “没有,”聿执知道她这会敏感,想得也比较多,“我只是担心,有人是冲着她这条命而来的。” “你还是要去,是吗?”无力感充斥在许言倾的胸腔内。 “最后一次,我就救她这一次,就当是……还她一条命。” 聿执都这样说了,她还能怎样呢? 一到这种关头,不用争,她肯定是输。 聿执望了眼两人交握的手,他指腹在她手指上摩挲着,“不用怕,安安手术的事我都安排妥当了,陈医生也来了,会顺利的。” 许言倾眼眶有些红,眼帘轻颤着抬起,她还想做最后一点努力的,哪怕没用,可她这会真的需要他在身边。 “聿执……” 她喉咙有些哽,“家里没有男人在,只有我和我妈,我……万一有点意外,我怕撑不住。” 聿执手机里传来收到短信的声响,对方已经将大概的路线告诉他了。 一切都迫在眉睫,许言倾抓着他的手,还是不肯放。 “倾倾,我快去快回。” 她这样,算是在逼他吧?他肯定不会喜欢的,可许言倾顾不得那么多,“一定要去,对吗?” 聿执望了她一眼,眸底有深深的动容,但还是没能招架得住方才那一幕的冲击。 那些人是真的冲赵思南下了手。 绑架,很有可能会发展成为死无全尸。 “我说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许言倾握住聿执的手,稍稍松了下,男人趁机将手抽出去。 他站了起来,将江怀叫进屋。 “小爷。” “留几个人守在医院里,你调一拨人跟我走。” 江怀面露疑惑,“现在吗?去哪?” “思南被绑架了,对方要的是现金……” 聿执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往外走。 许言倾盯着他的背影,叫住了他,“聿执。” 他拉开了门,身影即将走出去。 “为什么偏偏在安安手术的时候,她出事了?” 他心里真的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聿执脚步只是停顿了两三秒,“倘若她骗我,那这也是最后一次。全当我还了这笔债,从此以后,一了百了。” 第227章 你还有脸,活下去吗? 汪琳珊出来的时候,见许言倾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 “言倾?” 她眼里有些酸涩,赶紧背过身,她将眼眶内的泪水憋了回去。 “妈,怎么了?” “安安这么大的手术,我心有些不定。” 许言倾忙起身,人没休息好,一下起得太猛,有种晕眩感。 她在原地站了两三秒,那股子眩晕才过去,“安安呢?” “她心态倒是好,捧着手机在玩呢。” 许言倾进到病房内,许安正玩着游戏,她走近几步,看了眼屏幕,“安安。” “姐,等会啊,我玩得正起劲呢。” 许言倾在床边坐了下来,“你可一直在输啊。” 许安听到这话,将手臂放了下去,“妈在边上一个劲地念叨,都快把她自己吓哭了。” “那安安呢,怕不怕?” 许安把手机放到枕头底下,她其实没多大的精神,这会干脆躺在床上。 “不怕。” “不怕就好。” 许安把手伸向许言倾,她轻轻地握住妹妹的手。 “那个小姐姐还是没撑住,她爸妈肯定很伤心吧?”许安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姐,要是我有了什么意外,你要记得把我的遗体也捐出去,我……” 许言倾这会最怕听到什么不吉利的话。 “安安,别乱说。” “我是说万一嘛。” 许言倾低下身,紧紧地抱住她,“万一也不行,没有万一。” “姐,你们会在手术室外面,等我出来吗?” “当然会,一定会,等安安康复好了,姐姐带你去旅游,去爬长城好不好?” 许安眼角都笑弯了,“好呀好呀,我还要去看升旗。” 她想做的事还有好多呢,不过前提是,她得有个好身体。 术前,许言倾被叫进了一间会议室内。 陈医生把手术风险一一都跟她说了,“其实这台手术,我没有什么大的把握,作为家属,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许言倾心里又是一惊,下意识望向身旁的座位。 是空着的。 只有她自己能做决定,没人可以帮她。 “咳咳……”站在陈医生边上的护士,全程戴着口罩,她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有点感冒。” 陈医生的脸色微变,目光紧盯着许言倾。 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况且就算不动手术,安安也撑不了多久的。 搏吧。 “陈医生,有劳您了,不论结果怎样,我都会让自己接受的。” 陈医生定定地望着那一处,许言倾穿了条素净的连衣裙,头发披着,整个人很沉静。 他不忍再看了。 术前有很多繁琐的准备,许安被推进了手术区的一个病房内,许言倾和汪琳珊不能再进去了,只能在走廊的尽头外等着。 许安换上了手术服,过了会,却看到有人一瘸一拐进来了。 她定定地望着那人,“你是……” 赵思南将口罩和帽子摘掉,面目全非,很是吓人。 “还认识我吗?” 许安下了病床,想要出去,但是被赵思南给挡住了去路,“又要去找你姐姐吗?也对,毕竟你活着就是个累赘,什么麻烦事都要靠她才能解决。” “让你姐姐继续去卖,去陪不同的男人睡觉,这样才有钱给你做手术啊。” 许安激动地捏紧了拳头,“你不要胡说。” “她之前经常夜不归宿,要么就是大半夜的不回家,你以为她在干什么?” 赵思南拿出一沓照片,朝着许安扔过去。 照片一角扫过了许安的脸,打得她眼角生疼。 她捡起一张,看到姐姐正在陪人喝酒,那男人年纪很大了,她赶紧把那些照片一张张收起来。 “我不会相信你的话,你出去。” “哈哈——”赵思南上前几步,脚尖踩着其中一张,“你以为只要你捡起来了,就能抹掉她做过的脏事吗?你还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做小姐吧?是因为要帮你拿到保心安宁啊。” 许安正在收拾的手,停了下来。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些照片。 “她不光为了你去做小姐,还为了你试药呢。不然你以为王家怎么会同意把心脏给你?你姐姐为了你……都怀不了孩子了,你说惨不惨?聿执以后还会要她吗?还不是玩玩她的。” 许安听得难受,心如刀绞,她知道她是累赘,连累了家里人将近二十年。 可她没想到她会把姐姐害成这样。 “你瞎说,我姐夫对我姐姐很好的。” 赵思南听到姐夫二字,眼里的恨意更加汹涌,“那你问问你姐姐,聿家肯接受她吗?只要你一日不死,她就得一日受你牵累!她参与试药,身体都要垮了,这种日子看不到头的,我真是替她悲哀。” 许安攥紧那些照片,“你别说了!我马上就好了,我做完手术就是正常人了。” “哈哈——”赵思南用手掩着嘴,但是嘲讽的笑意透过指缝在往外钻,“做手术?你以为那颗心脏真的要给你吗?” 她拿出手机,给她看了一个简短的视频。 视频中,王敏的母亲撕掉了那份遗体捐赠书,对着镜头,一字一顿说道,“谁都别想动我女儿的遗体,一根手指头都不行,我们是不会捐的。” “看到没?”赵思南同情地望着她,许安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你现在可以跑出去告诉你姐姐,手术做不了了,让她再帮你想别的法子。大不了,就是找个病人家属去陪睡,多睡几个,也许能救你……” 许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唇角和脸皮都在颤抖,泪水控制不住往外淌。 赵思南捏准了她是什么性子,才会有这几分把握,过来搏一搏的。 “我要是你,我就不连累别人了,死了拉倒,一了百了。” 赵思南走到了病床旁,从包里掏出一小把药,就放在床头柜上。“反正你也活不了太久的,说到底是你姐姐不肯放弃你,你多活一日,她就多受一日的煎熬。” 现在心脏移植的手术也做不了了,不是吗? 许安心口难受起来,她用手掌按着,又狠狠地拍了几下。 走廊上。 许言倾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闭眼在祈祷。 她只求安安手术能成功,她想让她做个健康人,感受一下别人都是怎么呼吸的。 放在边上的手机在响,是聿执发来的微信。 他已经在路上了,他问了句:“手术开始了吗?” 第228章 失去了她,失去了他 许言倾看见了,但是没有回。 她的心死了一半,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了。 聿执去到第一个地方时,扑了个空。 对方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我也不知道小爷会不会叫警察过来,我可不想被一锅端了。” “少废话,人究竟在哪?” 聿执倚在车旁,抬起手臂看了眼时间,脸上有些藏匿不住的急躁。 “既然小爷讲信用,我也不敢耍您。” 男人挂断了电话后,发了一张地图过来,那一片区域距离较远,就算全力赶过去也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聿执回到车内,心头笼罩着一层阴影,想抽烟,但是车窗紧闭,只好掐着烟盒作罢。 “小爷,会不会是黄敏德的人?”江怀侧着身,第一个就怀疑到他头上。“他最近找了赵小姐不少麻烦。” “不管是谁,不能让她把命丢在那。” 赵思南纵然再有错,可不至于落到这样的下场。 年轻的司机手握方向盘,不由多看了眼时间,心脏移植手术也要几个小时,等到他们把赵思南救出来,许安应该可以从手术室出来了。 快要赶到目的地时,路变得崎岖不堪,轮胎碾过石子,还能听到噗嗤的摩擦声。 绑匪发了两个地址过来,一边是交纳赎金的,另一边是赵思南的藏身之地。 江怀带了人去交赎金,聿执则直接去找了赵思南。 他推开一扇破旧的木屋,尖锐的吱嘎声传到耳朵里。 房梁上悬着一盏白炽灯,风穿过门和窗的缝隙往里钻,白炽灯被吹得乱摇乱晃。 赵思南双手被绑,被吊在梁上,整个人被丢进了一个巨大的浴缸里面。 她脚底下放了块石头,水没过了嘴,一旦体力不支踩不住,怕是要活活被淹死。 身后的几人纷纷上前救人,赵思南被拖出来时,一动不动。 “思南。”聿执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拨开遮住她脸的头发,露出一张被虐打严重的脸。 “聿执……”她意识有些模糊,只是勉强睁眼盯着他,“我不是在做梦吧?是你吗?” 聿执手碰到她的腿,想将她抱起来,赵思南喊了声疼。 “好疼,疼。” “哪里疼?” 她眼泪不停地往下落,“都疼,聿执,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胡说。”聿执望着她这一身的伤痕累累,她身上还有血。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面对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先忍着点,我带你走。” 赵思南抓了下聿执的衣领,手紧紧握住后,感受到了安全感,“我没事了,是吗?” “没事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聿执抱她起来,赵思南痛得不住吟哼,身子颤抖如筛,雪白的手指上也沾着血。 医院。 病房内,一名护士走了进去。 许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盖得好好的,面容安静,很像是睡着了。 她两手放在被面上,其中一只手掌压着一张纸,抬头写着遗书二字。 护士拿起来看眼,满满的一页字。 她将那封遗书折起来,折成很小的一块后放到自己兜里。 许言倾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而这一切,在别人的计划中、筹划中,正在进行着。 许安被推进了手术室内,满脸的惨白。 陈医生身着手术服站在边上,他一生救人无数,却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无奈过。 这么年轻的一条生命,这么文静而乖巧的一个姑娘。 她的姐姐,她的母亲,此时正在外面焦灼地等待着消息。 陈医生心如刀绞,旁边的护士提醒他一句。 “陈医生,别忘了您家公子……他可是前程似锦,您忍心看他这么被毁了吗?” 陈医生心口被堵闷的难受,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口气不悦起来。 “又不是让您杀人,您要再犹豫,小陈医生他……” “别说了!” 陈医生厉喝着打断她的话,他看了眼手术床上的许安,他接触过,是个很简单的姑娘。 可他们密谋的这些恶心事,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讨论开了,赤裸裸地亵渎着她。 陈医生拿起旁边的手术刀,手都在抖。 许言倾握着一块护身符,那是很久以前,她给许安求来的。 她一刻不敢松手,紧紧地握着。 求求老天保佑她,求求爸爸保佑她。 陈医生走过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他脚步稍停顿,满眼的痛苦,满面的悲伤和不敢去面对许家人的愧疚。 许言倾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扭头,看到陈医生站在那。 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许言倾摇着头,不愿意去面对,但还是慢慢起身了。 “陈医生?” 汪琳珊听到声音,蹭地站了起来,她快步冲到陈医生的面前。“我女儿是不是没事了?手术成功了吧?她好了,对吗?” 陈医生太阳穴处的青筋在跳着,突突的,满口艰难地说道:“对不起。” 汪琳珊听到这四个字,瞬间就崩溃了,“什么对不起啊?我不要听对不起!” 许言倾双眼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转,就连嵌在天花板上的灯,都在不停地旋转。 她手摸到旁边,没有人能帮她撑一把。 她只能撑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往前走。 走到了陈医生的面前,她这才艰涩问道:“我妹妹呢?” 周遭空气凝滞,结了冻,结了霜,许言倾泪水不停地往下掉,她伸手擦拭着。 “您说实话吧,我有心理准备的。” 都到了这一步了,陈医生只能一咬牙,“对不起,手术难度超过了我的预期,失败了。” “啊——”汪琳珊尖叫着,拽着陈医生的手臂,“你是说我女儿……死了?” “是吗?是吗?” 她情绪失控,许言倾忙过去抱住她,强行将她的手拉开,“妈,妈别这样,陈医生尽力了。” 不要怨怪任何人,特别是医生。 许言倾冲着陈医生鞠了个躬,他一把老泪没忍住,攥紧了拳头。 她的手机一直在响,聿执联系不到她,心里有些不定。 许言倾擦了擦眼泪,回到椅子跟前,拿起了手机。 “喂。” 聿执见电话总算打通了,心头微松。“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了?我正在赶回来……” “不用了,”许言倾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漠然,“已经结束了。” “这么快?” “嗯,手术失败了。” 第229章 别碰我,好吗? “你说什么?”聿执呼吸间,均是一紧。 许言倾握紧了手机,“安安走了。” 电话那边沉默着,聿执似是有些难以接受。 靠在旁边的赵思南隐约听到了说话声,她身上披了条毯子,缩在车门旁边,只要轻轻一动,全身都痛。 “聿执,我好痛……” 许言倾听到了她的声音,她以一种平静到令人心悸的口气问了句,“赵小姐没事了吧?” 聿执满心复杂,“没事了。” “那你好好陪着她吧。” “倾倾——” 许言倾有些熬不住了,但身后还有一堆的事需要她去处理。 她以为她能靠着聿执,至少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的肩膀永远都在的。 可许言倾发现她错了,她一路披荆斩棘至今,其实能倚靠的人,只有她自己。 “聿执,不说了好吗?我要去见安安最后一面了。” 聿执听着,心里揪痛得厉害,他看不到许言倾现在的样子,但她正在遭受的疼痛,却像是隔空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马上回来。” “赵小姐受伤严重,也受了惊吓,她需要你。” 许言倾没再给聿执说话的机会,她掐断了电话,并且关了机。 她转过身去,两手在脸上不停地抹着,“我们可以去看眼安安吗?” “可以。” 手术台上,许安躺在那里,就跟平常睡着了是一样的。 许言倾不敢靠近,汪琳珊的哭声撕裂了她的心脏,她呼气时是痛的,吸气时更痛。 有人走到了她的身边,语气也带着惋惜和悲痛。 “许安生前签了遗体捐赠书,你们也是同意的,现在时间紧急……” “好。”许言倾答应着,“让我们再最后看她一眼,可以吗?” 许言倾来到手术台的边上,她俯下身,摸了摸许安的脸,摸了摸她的眉毛和鼻子,“安安,到了那边记得要找爸爸啊。” “安安,下辈子再见吧,姐姐希望你下辈子多一点甜……” “实在不行,你就去当别人家的小孩吧,有个健康的身体,就好。” “安安,再见了……” 许言倾无力,也无奈,有句话说你只管善良,上天自有安排。 看来不是的,她倾尽全力,她尽力了,可她还是没能留住她。 车上,聿执脸色阴鸷,他披着一张冷漠的外皮,让司机开快一点。 江怀犹豫着,还是问了一句,“是不是手术出了什么问题?” “人,没救过来。” 司机方向盘一偏,但很快又抓得紧紧的,只是脑子里嗡嗡得厉害。 赵思南连痛都不敢喊了,这个时候她明白的,她应该安静。 车子劈过风,劈过半空中洒下的阳光,聿执心急的用手指敲着腿。 他赶到医院时,赵思南昏厥了。 聿执伸手一摸,她发起了高烧。 他把江怀叫到身边,“你在这儿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她的病房。” “是。” 住院部的另一间病房内,鸦雀无声,聿执推门进去时,看到许言倾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汪琳珊受不了打击,一头栽倒在了手术室门口。 她手背上插着点滴,这会还没醒。 外面天气晴好,不过窗帘都被拉上了,许言倾一动不动,一手扶着椅背。 她背是弯着的,没了支撑的力气,整个人看去虚弱得不成样子。 聿执快步走过去,俯身想要抱她。 “倾倾。” 她受了惊吓般抬头,用手臂挡在他的胸前,“别碰我。” “我回来了。” 许言倾眸光有些散,好不容易聚焦到他的脸上,熟悉的脸,熟悉的气息,她望进聿执的眼底,有些迷茫。 聿执看得心实在是疼,“是我。” “噢。”她很冷淡地回了声,没有激动,也没有欣喜。 许言倾依旧不让他靠近,用手将聿执推开。 “安静点好吗?别把我妈吵醒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劝慰汪琳珊,毕竟许言倾也想哭,也想崩溃。 艳阳之下,她觉得有些冷。 许言倾双手慢慢环住了自己的肩膀,聿执蹲下身,手要伸过去抱她。 “别碰我,好吗?” 她明显地压着情绪,压着怒意,不想爆发,此时的许言倾清清冷冷的,更像是一潭死水。 “对不起,我应该在你身边的。” 那种时候,她肯定无助、害怕,身边没有别人在,聿执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没有必要的。 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想要救赵思南的命罢了。 “倾倾,你看看我。” 聿执伸手触到她的脸,想将她的脸别向自己,许言倾一掌拍过去,挥在了男人的手臂上。 力道很重,声音也很重。 她犹如惊弓之鸟般望向病床上的汪琳珊,还好,她沉沉地睡着。 许言倾的注意力这才放回到聿执身上,“没打痛你吧?” “没有。” 聿执的手落到身旁,“你也去休息会,我来守着这里。” “不用了,”许言倾不会再放心把最后一个亲人,交到别人手里了,“我自己可以的。” 聿执明显能感觉得到,他们之间又筑起了一道很高的墙。 他一点一点挖掉的那些坚硬石块,如今筑垒得更高,更坚实了。 他根本就攻不进许言倾的心里去。 “你可以出去吗?”她想安静的待会,等会妈妈就会醒,看到她哭,许言倾肯定也会受不了。 她不想被外人看到她们那样伤心欲绝的样子。 许言倾只想把他赶出去,“我这儿不需要你,真的,让我自己待会?” 聿执蹲在那,这样的角度,正好将她眼里的每一道悲伤、绝望,都收入眼中。 他握住许言倾的小手,“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只想在这里陪着你,你不想听到我说话,那我不说,行吗?” 聿执可以很安静,甚至不发出一点动静。 许言倾却还是摇了头,“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到处找你的时候,你心里却记挂着赵思南。聿执,现在她没事了,我也没事了,你不必这样,真的。” 聿执闻言,心里被什么给狠狠地钻出一个口子,他想解释两句,可终究一句话都辩解不出来。 第230章 我,不需要你了 会议室内,聿执走进去时,满室的烟味缭绕。 陈医生站在窗前,要不是因为这台手术,他也不用回国。 他听到脚步声过来,手抖动了下,接着又猛吸了两大口,直到手里只剩下一个烟头。 哎。 他叹了口气。 聿执站到他身旁,陈医生推开了窗户,倦容满面,“对不起。” “您尽力了,对吗?” 陈医生被一口烟给呛住了,半张脸的皮肉都在颤抖。 他还能怎么说呢?又能怎么说呢? “我以为可以的,没想到手术刚开始,她就撑不住了,这小姑娘……她……” 陈医生说不下去了,但是他不能让聿执起任何的疑心,这件事禁不起细查。 所以对方才会设这么大的局,为的就是要让聿执信任的医生,亲口说出来,许安只是因为手术失败才去世的。 毕竟这个手术,本来就是高风险。 “我以为,我可以救她一命的。” 聿执接过了陈医生的话,“她叫我一声姐夫,我也以为,我能留住她。” 陈医生的眼睛被烟熏得难受,心里更难受。 赵思南刚醒过来,就让江怀给聿执打了电话。 他本来不想过去,可赵思南烧得厉害,肺部还有感染,她没有别的亲人在,医生也只能找到聿执。 他走进病房内,赵思南躺在那,身子因疼痛而小浮动地翻来覆去。 聿执想到了她植物人的那一年,安安静静,那会还是让人心生疼惜的。 赵思南听到脚步声,轻睁了下眼帘,话说得很轻,像是断了气一样。 “聿执。” 一名护士还在边上,替赵思南倒了杯水,她冲着聿执不满地说道:“你们家属怎么回事啊?人都伤成这样了,身边居然没个陪护。” 赵思南现在哪怕是呼一口气,全身的皮肤都像被人用刀子在割似的。 “她有没有大碍?” “不会是你打的吧?”护士打量了聿执一眼,皮相出众到令人炫目,不至于是个家暴男吧? “不是,跟他没关系。”赵思南急忙解释。 “她鼻梁骨骨折,身上也有好几处骨折,什么仇什么怨啊?把一个女人这么往死里打。” 聿执没吱声,江怀走了进来,让护士先出去。 “小爷,赵小姐要住院,一应的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我已经让人备好了。” 赵思南抬了下手,想要拉住聿执,但是他并没有伸手。 “那些人抓住了吗?你一定要抓住他们……” 聿执走到病床的另一侧,心事重重,更有些心不在焉。“交赎金的地方埋伏好了人,但是那笔钱放着,一直没人去拿。” “没拿?”赵思南面露些疑惑,“难道他们不是冲着钱来的吗?” 聿执盯着她高高肿起的脸,“他们有没有在你面前说什么?” “就说了一句,让我自认倒霉。” 赵思南烧得有些迷糊,“我想喝水。” 聿执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杯口送到赵思南的嘴边,她吃力地抿了一口,就被呛到了。 “咳咳——” “疼,好疼。” 全身都要散架了。 赵思南紧握住聿执的袖口,“别走,我怕,万一那些人还要再来怎么办?聿执……” 就像许言倾说的一样,她和赵思南当时都需要他,可在他看来赵思南有性命之忧,所以他才会撇开了许言倾的手。 他早该想到,万一许安没撑住,许言倾也会生不如死。 他给她发了条微信,还是石沉大海了。 汪琳珊挂完水后,许言倾叫护士进来,拔掉了点滴针。 她走到窗边,朝外面看了眼,天都黑了。 许言倾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可是能做什么呢? 对,她应该去买点东西。 一会妈妈醒来,就算是吃不下,她也要逼着她吃点饭,要不然身子会垮的。 她其实还没有真正接受安安去世的这个事实,她走到医院对面,闯了红灯都没意识到。 汽车使劲按着喇叭,司机快被她气死了。“有病啊,想死也不要害别人啊。” “对不起。” 许言倾站在人行道上,城市的喧嚣丝毫未减,空气中有栀子花的香气,有路边小吃店内飘出来的烟火气。 这是一个再特殊不过的黄昏了,甚至天气还这么好。 许言倾有些茫然地望向四周,“安安?” 她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她的安安没了。 许言倾在原地转了一圈,从听到安安手术失败至今,她都没有掉过眼泪。 她像是被人猛地敲醒了一般,她原本想着她应该回家了,拎着安安最喜欢的蛋糕说:我回来啦! 可是…… 家里没有她的安安了。 那个乖乖的,永远不会发脾气的安安,她走了。 许言倾将手撑在旁边的树干上,她低着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一颗颗砸得很狠,就落在她身前。 “姑娘,你怎么了?” 旁边,一对老夫妻经过,奶奶面露关切地望着她,“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别太伤心了。” 许言倾点着头,想说谢谢。 但是她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点头。 老夫妻望了眼对面的医院,叹口气,像是猜到了什么。 许言倾擦干净眼泪后,去买了一份盖浇饭。 她回到医院内,前面站着好几个护士,正在等电梯。 “你们听说没,有个女人被打得老狠了,全身是伤的住院了。” “我也听说了,不知道谁这么狠心。” “那你们看到她男朋友了吗?” 许言倾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传来,她跟着几人往里走。 “没看到啊,她有男朋友吗?” “就在她病房里陪着,一副很是心疼的模样,不是男朋友是谁?我跟你们说,那男人绝了,长得那叫一个……颠倒众生!” 许言倾攥紧了下手里的打包袋。 “那女人是不是叫……赵思南?” “对对对,名字不错。” 许言倾扶着旁边的电梯墙,到了所在楼层后,逃一般的出去了。 此时,聿执正在病房前踱步,眼见她过来,他这才神色一松。 “你去哪了?” 第231章 放心,你的孩子没事! 许言倾似乎没听到,走近过去几步,被聿执给拦住了。 他沉着一口气,看到了她手里提着的袋子。 “去买饭了?” “嗯。”许言倾越过他想要回病房,聿执看了眼她的背影,他扣住她的手臂,人也跟着贴了过去。 “好好跟我说句话,行吗?” 许言倾拱了下肩膀,“我不放心我妈一个人,让我进去。” “我刚出来,她还在睡着。”聿执双手收紧,实在看不得她这样,冷淡得好像他就是个陌生人一样。 “你心里难受,你跟我讲讲,就和之前一样。” 许言倾抿紧了唇瓣,后背紧紧地抵着他的胸口,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 “倾倾?” 她低垂着眼帘,聿执下意识将手放到她腹前,怕她吃不消,怕她太过伤心,发泄不掉的话,人会受不了。 许言倾将手搭在聿执的手腕上,然后轻轻推开。 “放心,你的孩子没事。” 聿执听的耳朵里有些不舒服,“我担心的是你……” “你别跑来跑去的了,也挺辛苦的。”许言倾从他怀里挣脱出去,她没有回头,打开了病房门往里走。 汪琳珊听到动静声,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安安……” 许言倾坐到床边,见她满头的汗,她抽了纸巾给她擦着。 “妈,你还好吗?” “言倾啊……” 许言倾牙关紧紧地咬着,许安被带走了,遗体捐献后,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有保住。 许言倾也不舍得,可这是许安一早就做好的打算,她为了一颗心脏等的好苦,她不想自己白死,她也想救别人。 院方征求了许言倾的意见,到时候骨灰可以拿走,或者统一放入陵园。 许言倾自然要带回家的,和爸爸葬在一起。 “别找安安了,妈,安安走了。” 汪琳珊一口悲伤咽在喉咙里,撕心裂肺的痛,她呜咽着哭泣,“手术怎么就失败了呢?我都没来得及和安安说上几句话呢……” 聿执站在病房外,听着哭喊声传出来。 他听不到许言倾的宣泄,他很担心她。 许言倾将那份盖浇饭从袋子里拿出来,“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吃几口。” “吃不下。” 她坐向床沿处,双手捧着那份饭,“妈,如果……我没有执意让安安动手术,是不是就不会出这种事了?她不会走得这么突然,对吗?” 汪琳珊一怔,但很快就干哑着嗓音怒斥她,“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就是突然想到,假如我愿意认命的话,安安……” 许言倾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病房里开着灯,光束惨淡地落到她肩上,将她那张脸衬得比纸还要白。 她自责了,她也接受不了,她闭上眼睛都能听到安安在叫她。 “言倾,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许言倾把那份饭递了过去,她不至于会想不开,“妈。我只有你了,你要是出点事,我也活不了。” 说话声轻轻的,淡淡的,隔着门板飘到聿执的耳朵里。 许言倾已经把他除外了。 这扇门挡在了他们之间,他可以强行破门而入,可许言倾恐怕不会想见他的。 晚上,母女俩没有立马回家,挤在一张病床上睡了。 许言倾紧紧地抱着汪琳珊,她好累啊,到后半夜的时候,总算眯了会。 但是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许言倾醒来时被噩梦吓得浑身都是汗。 她想爬起身,鼻翼间却闻到了一股香烟味。 许言倾绷紧了身体没动,病房里的灯都关了,可从窗外泄进来的光虽然不亮,却足够让她看清楚不远处有个人影在坐着。 聿执没在病房里抽烟,他不知道烟味沾在了身上,对许言倾来说也是很敏感的。 男人在那里坐着,一动不动,形同雕塑。 许言倾望着那一处,没吱声。 许久后,聿执才站了起来,衣服的窸窣声听在许言倾耳朵里,都是吵闹的。 他站在病床旁边,很有压迫感,这张床本来就小,还挤了两个人,聿执看她侧睡着,肯定很不舒服。 他弯下腰想要亲她的脸,许言倾听着呼吸声越来越近,她把脸别开了。 眼睛闭着,但动作却避开了。 “倾倾,你醒着是吗?” 聿执手指在她肩膀处摩挲,他的手机没开声音,只是震动声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很吵。 他拿出来看眼来电显示,犹豫下后,往外走去。 许言倾看着他的背影出去,然后门被关上,她胃里面翻涌着一阵恶心,真想吐。 聿执怕吵着她们,走出去一段路后,才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秘书打来的,公司有点事,需要他连夜处理一趟。 许言倾以为是赵思南找他,毕竟逮着这么个机会,她的心思肯定又活络起来了。 不过,大可不必,以后没人去跟她争了。 翌日。 天还未完全放亮,许言倾就带着汪琳珊先出院了。 她们回了自己的家里,她搀着妈妈一步步往上走。 汪琳珊走得很吃力,一手压着栏杆。 楼上,有邻居正下楼去买菜,看到两人满面的热情。“哎呦,这不是言倾吗?好久没看到你们啦。” 许言倾勉强扯动下嘴角,“付阿姨。” “你们回来了啊?安安呢?好久没见这姑娘了。” 付阿姨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她看到汪琳珊在揩着眼泪,许言倾也是哀戚戚的。 她不便多问,“言倾,快扶着你妈去休息吧。” “好的付阿姨,回聊。” 两人一步一顿地往上走,付阿姨盯着她们的背影,直摇头。 许家人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好的一家四口,如今却成了母女俩相依为命。 聿执熬了个通宵,整晚没睡。 他惦记着许言倾,吃不好睡不好,早上离开公司前,让江怀去打包了不少吃的。 聿执走进病房内,没看到人影,床上的被子叠放的整齐。 一名护士从外面进来,“病人一大早就出院了,你不知道吗?” 他当然不会知道,因为许言倾根本就没有告诉他。 她已经打算,跟他撇得干干净净了吗? 第232章 我恨你,很恨! 聿执给许言倾打了电话,但是她关机了,根本找不到她。 他来到吸烟区,一口气抽了好几支烟,烟丝的辛辣味卷裹在他的舌尖,聿执掐熄烟头后,径自去了赵思南的病房。 没人在的时候,她心情是很好的,她的目的都达到了,一步步如她预想中的一样,很顺利。 病房门被人推开,赵思南侧首望过去,眼里有些期盼,“聿执……” 她看到男人身上有种颓废的性感,衬衣领子因为烦躁而被撕扯开,袖子卷着边,下巴上冒出硬硬的淡青色胡茬。 “你昨晚都没睡吗?怎么憔悴成这样?” 聿执走近,那股子烟味很呛人,却并不难闻。 他双手撑着床沿处,将上半身往下压。“思南,我问你个问题。” 赵思南以为他要问绑架的事,她心里惊颤着,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你问。” “让许言倾参与试药,对你有什么好处?” 赵思南压着唇角的颤抖,她知道了,许安死了,那许言倾就不必再替她隐瞒什么了。 她下意识想抵赖,可那些药跟赵家药厂脱不了干系。赵思南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在聿执的逼视下,她更是不敢信口乱说。 “当初有人把我的病历寄到了你家里,除了她还能有谁?聿执,我这辈子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我心里难受,太痛了……” 赵思南抬起手臂,遮了下眼角处,“我也没有真的想害她,王敏本来就撑不了多久,她的试药期也不会太长。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就只有一个你了,她不光抢走了你,还要侮辱我。” 聿执盯着她,他想她是搞错了。 “不是她抢走的我,是我想跟她在一起。” 赵思南红了眼圈,聿执慢慢地直起身,“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害她,要不是因为许安要手术,我早就找你算账了。” “算账?”赵思南如今伤成这样,她不信聿执还能要掉她另外半条命吗?“你终究没有为我想过,她也在我心上狠狠划了一刀啊,她要是不把我的病历寄给聿伯母,我好歹还能继续做着我的美梦……” 她就是要时刻提醒聿执,她变成这样,都是为了他。 哪怕这是在消耗那点所剩不多的恩情,她也在所不惜了。 “医生说你还要住院一段时间,我已经给你请了看护。还有,以后你的所有事都跟我无关,欠你的,我也都还完了。” “聿执,你别丢下我行吗?” 赵思南眼看着男人往外面走去,她伤成这样都没能把他挽留住,为什么? 难道他的心,真的被一个许言倾给填满了吗? 聿执回到江南首府,如他预料中一样,许言倾没在。 房间里摆了个加湿器,是她在网上买的,白雾一下下从里面袅袅升起,聿执将手伸过去,只摸到一把潮潮的湿气。 他心里堵得慌。 拿了手机给许言倾发微信。 他知道她关机了,但还是一条条发过去。 让她记得吃饭,让她保重身体,让她有事找他。 聿执看到最后一条时,觉得不好,又把它撤回了。 她遇到那么大的事,是找他了,可是他并不在。 许家。 许言倾回到家后,先进了房间,她拖出一个大的行李箱,想将安安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 汪琳珊没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别收了。” “妈,我怕……” “怕我睹物思人吗?我就算不看到那些东西,我也会想她的,别收了,就当安安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许言倾说了声好,就把行李箱塞回去了。 这一天过得浑浑噩噩,她没通知别的亲戚过来,她就想安安静静找个日子,把安安下葬了。 挨到晚上,许言倾饿得难受,从床上爬起来就想吐。 外面的门铃声响了好一会,她开了灯,走出房间,一步步挪到门口去。 “谁啊?” 她把门打开,等看清楚了外面站着的男人后,许言倾双手推着门板要关上。 聿执力气比她大,可不敢太用力,“倾倾。” 许言倾用尽了全力,小脸拧着,聿执干脆将手臂伸进去,可她并没有手下留情,身子朝着门板一撞。 门砸在了聿执的手臂上,可就算这样,门还是关不上。 许言倾有些无奈的出声,“你走,行不行?” 她力气用尽了,聿执强行将门推开后进去,许言倾脸上有些怒色,但是并未发作。 她快步冲着房间走去,聿执也跟了过去。 两人进了卧室,许言倾将房门关上,“说吧,有事吗?” 她态度强硬而冷漠,聿执走过去,双手捧住她的脸,“看看我。” “别这样,我没这个心思。” 聿执手指抚摸过许言倾浮肿的眼皮,“有些事是我没想到的……” “是赵思南被人绑架,你没想到,还是安安手术会出意外,你没想到?”许言倾冷言冷语,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没想到赵思南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吧?” 许言倾握住了聿执的一根手指,她将他的手拉下来。 “不需要在我面前表露出你对她的关心,你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如多去陪陪她。” 聿执全身充斥着无力感,“对不起,倾倾,对不起。” “你去救她,没错,你想还债,没错。但我恨你,也没错。” 聿执从她的嘴里,居然听到了那个字。 恨。 许言倾走到床边,一手撑着床头柜,很慢地在床边坐定。 “我知道,手术有风险,不管你在不在,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但我就是恨你,很恨很恨!” 屋里开了一盏灯,是许安生前很喜欢的,有星空图案投在天花板上。 许言倾仰着头看,她其实很想带她去远方,在缀满星星的高处扎个帐篷。陪她聊上一晚,问问她心里有没有藏着一个男孩子。 安安还那么小,太多的事情没有享受到了。 聿执喉结上下涌动着,这样的许言倾,令他觉得她离他很远。 “聿执,我之前答应过你,不提分开两个字的。” “是……” 他听了这话,没来由地有些慌,她想做什么? “那换你来提,行吗?” 第233章 让他提分手 这段感情,是他说要开始的,那就让他结束好了。 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聿执的面容藏在阴影之中,有些令人看不透,他所有的怒和焦急,都被灯光给吸附走了。 “你让我提分手?” “是啊。” 聿执走过去,离她很近,抵靠着床头柜,“我不会说的,我没想过跟你分开。” 许言倾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般执着,“那你觉得这样继续,有意思吗?” “为什么没意思?” 他嗓音微扬,终究没压住那一点颤意。 许言倾知道他不愿意,她光凭一张嘴说是没用的。 他走过来蹲到她的面前,将她往怀里揽,好像只要让他抱一抱,这件事就能过去,她就能原谅他一样。 许言倾用力推搡,她撕扯着聿执的衬衣,推他,拽他,可他就像一堵结实的墙壁,蹲在那就是不肯退。 她满身恼火,聿执的扣子崩掉了两颗,胸口被她的指甲扫出刮痕。 就连脖子上也被打红了,聿执任由她打,等到她累了,这才用力将她抱住。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别和我分开。” 许言倾气喘吁吁的,吊着一口气,“你有放不下的人……就……就别来……” “没有,”聿执知道她要说什么,“她不是,我只救她这一次,以后她的事我都不管了行吗?” 晚了。 许言倾肩膀挣扎着,“聿执,我对你没法再有信任了,别这样好吗?我们就算再在一起,也会很痛苦,会有猜忌,有愤恨……” “你再信我一次。” 聿执双臂紧紧地圈住许言倾,但还是被她抽出一只手来,她捶在男人的后背上,声音很重。 卧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汪琳珊看见了抱在一起的两人。 许言倾目光望过去,她眼里铺满了冷漠,声音也很轻,“松开。” 聿执冲着门口看了眼,即便这样狼狈,也没松手。 汪琳珊默默地又把门拉上了,许言倾只能任由他抱着,聿执贴着她的心口,哀莫大于心死,他从许言倾的身上感受到了。 他走到外面时,见汪琳珊在客厅里坐着。 “你先回去吧,等过几天,我劝劝言倾。” 聿执走过去几步,餐桌上放着两个碗,里面都剩了大半碗面,都坨了。 “阿姨,你保重身体。” 汪琳珊知道他跟许言倾在谈,再说安安的事上,他也帮了不少忙,她点了头,“谢谢。” 聿执没有理由再待在这了,可他又不想走。 这个时候,他只想抱着许言倾,让她好好的在他怀里哭一哭。 楼下。 司机和江怀坐在车内。 江怀若有所思地盯着楼道口,“许小姐这事,挺僵的。” 司机没吱声,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许家的厨房。 “你是不是也以为,许安的手术能成功?” 司机收回了神,一张脸色淡淡的,觉得可惜,更觉得悲伤,“我没想到会失败。” 不然的话,他一定会把那个玩偶送出去的。 他那天其实还想定一束花,都看好了,是向日葵,他想等到许安出来的时候送给她,跟她说一句恭喜啊,你重生了。 只可惜…… 江怀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司机倒也没有装傻,“我接送过她好多次,有时候去医院检查,有时候去公墓看她爸爸,我觉得她很好。” 江怀拍了下他的肩膀,“她是很好。” 聿执下来时,楼道内的感应灯跟着他的脚步声亮起,他走到车旁,却并未立即坐进去。 他靠在那里抽烟,颀长的身子抵着车窗,一脸的愁容不展。 聿执两根手指放到嘴边,轻轻地捏着烟蒂,几乎一口吸到了底,胸腔内有股浓腥的撕裂伤。 几日后。 许言倾调休的假用完了,她给汪琳珊准备好了早餐,这才去上班。 刚到位子上坐下来,黄顶就跑了过来。“你怎么今天就来了?不是请了一年的假吗?” “什么一年?” “主编说的啊,你请了一年的产假。” 许言倾面色一凝,整张脸看着毫无血色,“怎么可能。” “说是小爷亲自打的电话。你居然怀孕了,你也不告诉我,还有我这几天都联系不到你,怎么关机了啊?” 许言倾靠在椅背内,黄顶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还在推着她的肩膀。 “好事将近啊,马上要当豪门少奶奶啦……” 黄顶话说到一半,发现她的脸色实在是不对劲,“言倾?” 许言倾深呼出口气,靠过去后将他抱住。 “顶顶。” “怎么了这是?” “安安走了。”许言倾说着,更用力地将他抱紧。 黄顶一个愣神,如遭雷击,震惊之余,鼻子发酸得厉害,眼泪禁不住往外涌。“什么时候的事?是病发了吗?还是……” 许言倾并不想再回忆一遍,她轻退开身,“我晚点再和你细说,现在,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你说。” “我记得你有个表婶,是市立医院的妇科医生是吗?” 黄顶听完这话,有种不好的预感,“是。” “我是怀孕了,但是这个孩子我不想要,他八成会让人盯着我,我想让你表婶帮帮我。” 黄顶听的后背开始冒冷汗,他的目光不由挪到了许言倾的肚子上。 “你真的想好了吗?那可是你的孩子……” 许言倾不是冲动,她脑子很清醒,每一步都想好了,要对自己负责。 “我想好了,我不要留。”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杯子里面是空的,“我想过去药店,但我怕不安全。” “那当然不行,别乱来,你以后可是要结婚生子的,万一出点意外……” 黄顶咬了咬牙,“这事包在我身上吧,我来安排。” 许言倾去跟主编消了假,主编看到她,脸上几乎都笑开花了。 她也没想到许言倾这么有能耐,居然怀了聿家的种。 “有事你尽管跟我说好了,以后跑新闻这种辛苦活你别做了,你就在办公室写写稿子……” “算了,稿子你也别写了,你就玩玩游戏玩玩电脑好了。” 许言倾坐到了下班,刚走出公司,就有同事冲她嬉笑。 “言倾,你男朋友来接你了。” 第234章 打掉孩子时,被他逮住 她抬眼就看到了聿执的车。 男人从车上下来,她避开了他的视线,跟黄顶走在一起。 “顶顶,你送我回去吧。” 她没力气去挤地铁了,黄顶自然是满口答应的,“要不要去哪里坐坐?言倾,你别太压抑自己了。” “不用了,我妈还在家呢。” 聿执眼看着许言倾坐上了黄顶的车,她真是一眼都不想看他。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后,黄顶睨向后视镜。 “他的车在后面。” 许言倾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帘,神色恹恹,她这几天瘦了一圈,下巴尖得很,颧骨都凸了出来。 看着,犹如一个弱不禁风的纸片人。 “为什么不理他啊?你现在这样,不是应该需要他的陪伴吗?” 许言倾落下了车窗,将手肘撑在窗户上。 她下巴搁在肘弯间,夕阳挂在远处的高楼顶上,满目均是绚烂的流光,微风拂面,许言倾眼睛里却痛得厉害。 “我不需要任何人,我会慢慢接受安安的离开,给我一点时间就好了。” “那这个孩子,是现在才不想要的吗?” 许言倾看着后面不紧不慢跟着的车子,心生烦躁,“顶顶,你能把它甩了吗?” “你让我跟他拼车速?我怕不是他的对手啊。” 许言倾退回身,将玻璃收起来。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不是你的座右铭吗?” 黄顶双手握紧了方向盘,“我这不是考虑到安全问题吗?” “我不想看到他。” “好,那你坐好了。” 黄顶提了速,车子在高架上开得很快,但后面的车只需要在油门上一点,立马就追上来了。 他只能变道、超速,一路上被人骂得半死。 “个傻缺,找死啊!” “插插插,插你妹啊!” 前面有辆大货车装满了货物,车子看着正往一侧倾倒。 黄顶有些犹豫,想这么穿过去,但又有些怵。 他油门刚要踩下去,却看到后面的车已经放满了车速。 黄顶念着车上有孕妇,赶紧规规矩矩开车了。“应该是顾及你的安危,他从那边的路口下了。” “本来就是他追着我们的车,害得我们不得不加速,难道我还要感谢他吗?”许言倾态度依旧冷漠,她在那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里,迷失得太久了。 深陷在他自以为是的柔情里面,睁不开眼睛,如今被人揉碎了心脏,才知道痛,知道要醒了。 为了骗过聿执,黄顶也算是大费周章,先是假装摔了一跤,然后又请了个假,说需要住院。 他还开了个病房,真的在里面住了一晚。 许言倾特地跟主编说了一声,要去探望黄顶。 主编二话不说就批了,“我知道你们关系好,去吧,待多久都没事。” 她打车赶去了医院,黄顶都安排好了,直接加了个号。 看诊的时间也很快,许言倾做了相关的检查,黄顶的表婶拿到b超单后,立马安排手术。 许言倾躺在手术台上,望着头顶的灯光,有些恍神。 “外面的是你老公吧?” 护士正在做准备工作,这误会可就大了,不过许言倾没解释。 “这个,痛吗?” “无痛的,睡一觉就好了。”护士一天要准备那么多台手术,早就麻木了。 许言倾还是有些紧张,她怕自己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就等于是把妈妈这条命也搭进去了。 她又追问了一句,“不会有危险吧?” “你别太紧张了。”护士安抚着,在她手上拍了拍。 许言倾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她慢慢地呼着气,手心里冷冰冰的。 黄顶在外面等着,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心情比较复杂。 他两手交握,又使劲掐着自己。 “可千万别出事啊,保佑保佑。” 脚步声急促过来时,他并未在意,直到身侧的手术室大门被人踹了一脚。 黄顶的目光渐渐往上移,看到一张冰冷夺目的脸,五官及侧颜都张扬着怒气。 他缩了下脖子,想溜走。 聿执冷眼扫过来,“她在里面?” 黄顶还想装傻,“谁啊?” 江怀已经推开了手术室的门,不过没敢往里闯,只是压着一侧的门,将道让出来。 里面的护士听到动静声,走过去两步,“喂,你们干什么?” 许言倾想要坐起来看眼,她还没动弹,就看到一个人影俯身下来。 聿执将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他阴冷的目光直射而下,像是道道尖锐的冰柱,将许言倾扎在了那张简陋的手术床上,动弹不得。 “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句?” 聿执瞥向旁边,冰冷的器械摆在一起,他血气往上涌,整张脸上犹如覆满冰霜。 “解释什么?”许言倾躺在那,问他。 聿执扬手打掉了那个托盘,里面的东西叮叮当当掉在地上,弄出很大的声响。 许言倾手肘撑了下,想要起来,被聿执握住肩膀压了回去。 “你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孩子身上?” “我有权利不要吧?”许言倾再想起来,但被他的手掌压着,她没法动,“我没有做单身妈妈的勇气,我也没有那么伟大,为了一个孩子去赌上自己的一辈子。” 聿执脸皮搐动着,他以为她生气归生气,但总能冷静下来。 却没想到,她已经在密谋着怎么打掉他的孩子了。 “我们不是连名字都起好了吗?你真的舍得?” 许言倾想到的,只有现实而已。 既然不能再继续了,留着孩子做什么呢? 聿执大掌扣在许言倾颈后,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他环顾下四周,环境简陋,设施老旧,“你为了避开我,连这种小医院都敢来?” “医院大小无所谓,医生专业就行了。” 聿执一把将她提放到地上,“走。” 许言倾抓着床边,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她不甘心。 护士在旁边吓坏了,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居然还有人大闹手术室的。 聿执强行掰开她的手,双臂箍紧她的肩膀,将她往外带去。 许言倾脚步踉跄,张口咬他,咬住他的手臂再用力。 聿执就跟不知道痛一样,眸光低垂,盯着她的脸,“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第235章 不想做单亲妈妈 许言倾怔了下,然后更用力地咬他。 恨不得撕下他一块肉一样,就连鼻尖都皱了起来。 聿执方才赶得急,起伏的呼吸声落在许言倾的耳朵里,有些凌乱。 走廊上,黄顶看着她被聿执提住肩膀,两脚几乎没怎么沾地,“放开我,我让你放开我!” 可许言倾的嘶吼,似乎不怎么管用。 江怀走到了黄顶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要看就跟过去看。” “不不不,不用了,我还有急事要忙……” 江怀矗在那,却根本不给他离开的机会,“走吧。” 医院距离绍山别墅比较近,许言倾被带去了那里,进了门后,聿执将她抱到沙发上,让她坐在上面不许动。 他转身去拿了双拖鞋过来,想给她换上,许言倾很排斥,被聿执按住了脚背。 “别动。” 很快,黄顶也被推进来了。 他一路上就在想着,完蛋了,他被带到客厅后,一句话没敢吭。 许言倾看到他,情绪有些激动,“你把他带来干什么?” 聿执没有回她,他将她的鞋带用手挑开,脱掉了一只鞋后,将拖鞋给她套上。 黄顶就这么看着,聿执屈尊单膝跪着,膝盖分开,西装裤紧紧地绷在腿上,他一只手拿着鞋子,另一只手托着许言倾的脚踝。 这个动作若是由别人来做,多少会带一丝狼狈的,可是聿执却没有。 他腰背挺直,手指修长,一把抓着许言倾细细的足踝。 动作温柔,眼神温柔。 可这个男人突然一抬头,黄顶同他对视的瞬间,他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般,难以呼吸。 那种眼神无法形容,令人心悸,又有着能吞噬人的力量,黄顶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你以什么身份,陪她去的?” 黄顶口干舌燥的,“朋友……” 男人溢出声冷笑,“朋友?朋友会去那种地方?” 许言倾闻言,把脚挣脱出来,将套在脚背上的拖鞋踢得远远的,“你想干什么?威胁我?” 聿执半跪着,起来的时候身形又正又挺,他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还有那名准备给你动手术的医生,是他的表婶,对吧?再过几年就能退休了吧?” 许言倾眉头紧蹙,目光一点一点挪到聿执的侧脸上,“她没有违反什么规定,手术是我自愿的,你想干什么?” “倾倾,”聿执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软下语气,“孩子是我们的,你做什么事之前,是不是应该和我商量一声?” “可他只在我一个人的肚子里,那怎么办呢?需不需要分你一半?” 聿执气的眉心突突地跳着,却对她发不出火来。 黄顶自己搭进去也就算了,他可不想害了别人。 “小爷,我表婶什么都没做,手术这不还没开始吗?您别跟她过不去……” 聿执一双俊目染了怒,就这么几个人,还妄想有瞒天过海的本事。 “你是找了什么理由说服她的?” 许言倾听他问得这么细,不由怒意横生,“顶顶,你走,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走。” 黄顶双腿犹如被钉在原地一样,他半步都不敢挪动啊。 聿执将手臂搁在旁边,“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的话,你表婶能帮你?” 许言倾站了起来,赤着脚走到黄顶面前,她推着他的臂膀,“走吧。” 他怔在原地不动,面上有难色,“言倾……” “你八成是说,这是你女朋友,你闯了祸不想负责,是吗?” 还真被他说对了,黄顶倘若不这样说的话,表婶也不能插了队给许言倾安排啊。 现在,黄顶成了想要谋杀他孩子的帮凶了。 “那又怎样?”许言倾见黄顶不动,她转身面向聿执。“只要能打了他,说什么都行。” 聿执脸上收拾干净了,没有再胡子拉碴的,这也使得他整张脸上浮现出来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怒色燃在眼底,又带了些沉郁,他不会对许言倾发火,只是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她真的不要这个孩子了。 “你要想让你朋友好好的,要想让那位医生好好的,你最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聿执说完这话,别开眼去,没有看许言倾一下。 她会说他威胁她,对他的恨,也只会越来越多。聿执只是想着这个孩子不能丢,一旦他没了,他跟许言倾怕是这辈子都要完了。 许言倾双手垂了下去,黄顶朝她看了眼,眸子里很空洞,不知道是不是认命了。 她坐回到沙发上,头也没抬,“顶顶,你先回去。” 她紧接着又冲着聿执道:“让他走,我不去医院了。” “好。”他说出这个字时,也很艰难。 江怀示意黄顶先离开,偌大的客厅内,很快就剩两人坐着。 许言倾其实挺想和他好好谈一下的,也希望聿执能听进去。 “你为什么一定要他呢?” “那你为什么不要他?” 许言倾想得挺简单,这种事情,本身就不复杂的。“我总要为自己活一次吧?未婚先孕,还要带个孩子,我自己都顾不上,还得顾着他?我没有那么伟大,更不会觉得孩子就是我的一切,他来的本就不是时候。” “还有我……” 许言倾打断了聿执的话,“就算你现在能娶我,我也不会跟你结婚的。” 男人的花言巧语,是最能迷人眼睛的毒药,许言倾不想再听了。 “我能走了吗?” 聿执想把她留在这,强行绑在这也行,“能不能搬回来?” “把我妈一个人留在家吗?” “我可以给她安排个住的地方,就跟我们在一起。” 许言倾甚至都没有考虑,“聿执,我只要一看到你,就会想到那天你是怎么松开了我的手。我若是不见你,我就不会去想,心里也会舒服很多,你懂吗?” 聿执起身,往许言倾的身边坐去。 她没动,男人冲她看了眼,抬手想要握住她的手掌。 许言倾还是避开了,“我留下他,我不打了,但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行吗?” 既然去医院不行,她就得想别的法子了。 第236章 别拿孩子开玩笑 聿执想留她吃顿饭,她最近瘦得厉害,可许言倾拒绝了。 他将她送回家,临下车前,聿执还想和她说句话。 “倾……” 许言倾已经推开了车门。 她回到家里,汪琳珊没有出去,在客厅里坐着。 许安的遗照打出来了,是许言倾选的,选了一张在乐园玩时拍摄的照片,笑容艳丽,纯真而简单。 她的照片和爸爸的摆在一起,有个伴。 “妈,我给你做饭。” “我来吧,你想吃什么?” 许言倾走进厨房,将冰箱打开,里面除了几个鸡蛋外,没东西了。 “妈,我去买点肉,再烧个鱼汤。”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生活还要继续,虽然安安已经提前下站了,但是车上还有她们在。 汪琳珊看了眼女儿削尖的下巴,点了头。 许言倾买完菜回来,看到家门口站了个陌生的男人。 她快步上楼,神色充满戒备,“你是谁?” “许小姐,我是来给您送请帖的。” 那人说着,将一张红色的硬纸递过来,许言倾打开看眼,里面有详细的酒店地址和时间,落笔处写了黄康裕的名字。 “黄老说,想谢谢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你吃个饭。” 许言倾心里清楚,她不想跟这人扯上关系。 “谢我?不用了,那天的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黄老真的很欣赏你,他让我给你带句话,之前的事已经一笔勾销了,还望许小姐给个面子。” 许言倾将请帖合起来,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她其实是不能拒绝的,鸡蛋碰不过石头,这么不给他面子,怕是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 “那好,明天见。” “行。” 许言倾将请帖藏起来,开门进了屋。 黄康裕订的酒店离她的公司不远,就在景观湖的边上,选了个最大的包厢,透过整片落地窗望出去,夕阳宛如沉在水里。 许言倾跟着服务员进去,黄康裕从椅子上起身,“来了。” “黄先生,您好。”她规规矩矩打过招呼。 “不用这么客气,坐吧。” 许言倾看着很沉静,不大讲话,黄康裕问她喜欢吃些什么,她只说了都行,不挑食。 “早就想跟你说句谢谢的,不过最近实在太忙了。” 许言倾望见桌上有瓶红酒,她嘴角轻弯,莞尔出声,“蔚新雨的事吗?这是我应该做的。” “按理说你跟我有仇,你要是好好操作一下,这次的麻烦我可躲不掉。” 许言倾反应得很快,一双眼睛望向黄老,眼神里坦坦荡荡的。 “我跟黄先生有仇吗?我捅了您的事,我以为您早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我计较了呢。” 黄康裕被她这话给逗乐了,“我当然不会跟你计较,我是怕你心里有疙瘩。” “不打不相识嘛,黄先生如此有气量,我也不能太小家子气。” 黄康裕确实挺欣赏她的,初见时只觉得这张脸长得不错,如今看来,性子也好。 “黄先生,有白酒吗?” 黄康裕有些讶异,“喜欢白的?” “白酒醇而烈,有味道。” 黄康裕也喜欢白的,他招过服务员,让她去拿两瓶好酒上来。 许言倾手掌轻放到肚子上,她小腹依旧是平坦的,要不是去了趟医院被告知怀孕了,她的反应其实不算强烈。 她甚至都感觉不到这个孩子的存在。 许言倾怔神间,服务员拿了酒进来,动作熟练地打开,又给两人斟上。 杯子里的酒气正在上涌,渐渐地,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许言倾盯着那杯酒,待会,她应该一饮而尽,一杯不够,那就多喝几杯好了。 “黄老,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她低垂着头时,就听到有声音由远及近而来,等到许言倾反应过来,她身边的椅子已经被拉开了。 聿执径自坐到她身边,将手自然地放到许言倾腿上。 “倾倾说您要请我们吃晚饭,她昨天一再交代,让我不能迟到,还好,我不算晚吧?” 许言倾将他的手推开,不等她开口,就听到黄老笑呵呵道:“不晚,难得你有时间,你不是都挺忙的吗?” “再忙,陪您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服务员又拿来一套餐具,想要替聿执倒酒,他抬手罩着酒杯,“有热饮吗?” “有的,您需要哪一种?” 聿执要了杯鲜牛奶西米露。 黄康裕先拿起筷子示意开席,许言倾端起酒杯便要敬他酒,聿执见状忙压住她的手腕,他将酒杯接了过去。 许言倾咬了下牙关,没有发作,聿执的腿贴到她身边,她也避开了。 “黄老,我敬您。” 聿执礼数周全,双手端着酒杯起身,杯子不大,一杯正好是二两。 他没有应付性地抿一口,许言倾抬下头,看到聿执脖颈轻扬,杯口压着薄唇,一滴不漏地灌入嘴中。 这么轻轻一仰,侧面弧线落拓,整杯酒都被聿执含进嘴里,然后全部咽了下去。 “到底是年轻人,喝酒这么猛。”黄康裕的手放到了酒杯边上。 “黄老您随意。” 黄康裕笑眯眯地看着,他轻啜了一小口,就把杯子放回去了。 许言倾拿起酒瓶,将旁边的空酒杯倒满。 聿执才坐回去,酒顺着喉咙滑进了胃里,他手掌按住她的肩膀,凑过去时,酒气闻着很浓烈。 “敬过了。” “那是你,我还没有。”许言倾想推开他,但聿执压着她并不肯放,他靠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别拿孩子开玩笑。” “瞧瞧,我家敏德要是有你一半会怜香惜玉,我也不用操心他了。” 许言倾虽然站不起来,但还是端起了酒杯,她拿到嘴边就要喝,被聿执擒住手腕。 “松手!” “许言倾!” 聿执咬着腔,轻喊出她的名字。 酒杯在许言倾的虎口处颤动,里面的酒倒得很满,已经漫出了一些。 白酒后劲足,味道也浓烈,洒在许言倾的身上,带出刺激鼻腔的味道。 聿执见她执意,便一手扣着她的手腕,另一手将她的酒杯拿过去。 “我喝,行吗?” 第237章 他的软肋,是她 黄康裕似笑非笑地盯着,“不过就是一杯酒,你让她喝两口怎么了?” “她酒量不好,胃也不好。” 聿执到现在一口菜还没吃,他把从许言倾手里拿过来的第二杯酒也喝了。 他挨她很近,让她很是不舒服。 黄康裕看出了许言倾脸上的不情愿,“看来,小两口是闹矛盾了。” 许言倾望向旁边的男人,冷着声问他,“你很喜欢喝酒是吗?” 她拿了酒瓶过来,将两个空酒杯全部倒满。 “喝吧。” 许言倾的神色,冷漠得很,就算他喝死在这,她都不会眨下眼吧。 “你不喝,那我就喝了。”许言倾说着要去拿酒杯。 聿执拨开了她的手。 黄康裕看着觉得新鲜,聿执一看就是在感情用事。 他为什么在小一辈中最看好他,一方面是喜欢他做事干净,狠辣,另一方面就是觉得他在七情六欲方面,断得很爽利。 可现在看来,原来人人都有软肋,不过是没碰到而已。 几杯酒下肚,聿执靠着椅背,冷汗顺着鬓角在往下淌。 他扯开了领带,脸色也白了几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包厢里就有独立的卫生间,聿执走进去后,一把将门推上。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黄康裕冲着坐在对面的许言倾问了声。 她表情还是淡淡的,有些事不关己,“几杯酒而已,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许言倾随后又苦涩地笑开,她倒不是想跟黄康裕诉说些什么,她就像是喝了酒一样,一瞬间陷入了回忆中,难以自拔。 “我在豪门会所陪酒的时候,喝得比这多多了,猛多了。” 为了那一点保心安宁,她碾碎了自尊,把自己的身体也豁出去了。 他矜贵,他是高高在上的,所以别人看着他喝一点点酒,就觉得她真了不起,居然能让聿执牺牲至此。 可他在乎的,还不是她肚里的孩子吗? 黄康裕将一盘甜点转到许言倾的面前,“你要是觉得嘴里苦,就多吃点甜的。” 许言倾没有动筷,只是抬起眼帘看了下。 是一个翻糖蛋糕,花瓣做得栩栩如生,就跟刚从花园里新鲜摘下来的一样。 “不喜欢吃吗?” 许言倾拿了勺子,挖了很小的一块送到嘴里,甜而不腻,她轻咬了下去。 如果安安还活着,她会喜欢的。 聿执在里面洗了把冷水脸,没敢多逗留,他将扯下的领带丢在洗手台上。 他走到外面,见许言倾手边放了杯酒,已经喝掉了一半。 他拿起酒杯重重地掷在桌上,脸色阴郁地吓人,“谁让你喝的?” 黄康裕静看着这一幕,没有动怒,许言倾舔了下嘴唇,“我都说了,你不喝,那我喝。” 聿执抄起那半杯酒,就跟喝白水一样灌到喉咙里,他两根修长的手指捏着杯子,将它倾倒过来。 “这样可以吗?” 他一只手撑在了许言倾靠着的椅背上,然后慢慢坐了下去。 江怀在酒店外面等着,刚抽完一支烟,就看到黄康裕的车子从边上开过去。 他赶紧快步走向了酒店。 许言倾想离开时,被聿执握住手掌,她一下抽了出来。 “你的手机呢?” 聿执抬头看她,喝多了,他双眼活生生地定住她,他将手摸到口袋里,从里面掏出手机。 许言倾接在手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屏保,她滑动的手指稍停顿了下。 她觉得很刺眼,也很讽刺,干脆低低地笑出声来。 聿执握住她的手臂,很想抱一抱她,哪怕只是一下。 许言倾将手掌抵在他的胸前,她打开了通话记录,一眼就看到了很多赵思南的未接来电。 她回拨了过去。 聿执没有阻止,她这会想撒气,那就由着她。 那边接通得很快,赵思南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雀跃,“聿执……” “赵思南,我怀孕了。” 许言倾这话一说出口,那头就没了声响,聿执握住她的手腕,神色间有焦灼,要把手机拿过去。 许言倾带着笑意,带着挑衅,“听清楚了吗?我怀孕了。” 赵思南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许言倾随后将手机朝着桌上一丢,“还你。” 聿执侧着头,眉里眼间,有很浓的戾气,他听到赵思南小心地说了句,“真的吗?那真是恭喜你了。” 聿执直接掐断了电话。 许言倾望着他,至于这么生气吗?“你瞒着她做什么呢?你不让我打掉,我的肚子迟早会大起来,到时候她就不会知道吗?” 聿执望进了许言倾的眼底深处,他一字一顿问她,“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你这么聪明,你猜不到?” 他额前耷拉着一簇碎发,整个人透着颓废感,聿执的眼里装满了无奈,“你存心不想留这个孩子,你是想借别人的手,打了他吗?” “呵——”许言倾鼻尖溢出嘲讽的笑。 “你的赵小姐,那是多善良的一个人啊,出门踩死只蚂蚁都要哭个半天,她会对我下手吗?” 聿执无言以对,许言倾站了起来,他不想她走,他手劲很大,拽着她的半截手臂。 “我知道了,小爷是觉得我这个电话,让赵小姐不高兴了是吗?她还躺在医院里,孤苦伶仃,我却这样刺激她,你心疼了?” 聿执手指握紧了些,“你明知道我不会这么想。” 许言倾低着头看他,并没好脸色,“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呢?我要是有这个本事,那天……” 就不会那么不自量力,妄想让他留下了。 算了。 她连说出口的力气都没了。 “可以松手了吗?我要回去了。” 聿执喝了一斤多的白酒,体内像是要被酒的后劲给烧透了,许言倾甩开了他的手,他一个起身去拉她。 他脚步有些稳不住,身子往前倒去,他尽量避开许言倾,但还是撞到了她的肩膀。 这点力,原本是不算什么的。 但许言倾却往前撞了过去,聿执心下大惊,手臂下意识去拉拽。 他只抓到了许言倾的两根手指,指尖脱离的瞬间,她的肚子撞在了圆桌上。 聿执看得清清楚楚,她是故意的。 “不——” 第238章 他居然,威胁了她 许言倾撞了那一下,似乎觉得还不够,她往后退了两步,冲过去的一瞬间却撞到了聿执的怀里。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是不是不要命了?” 聿执圈住她的肩膀,喉咙里嘶吼着,他的愤怒全写在脸上。 许言倾身子一点点弯下去,她脸色比刚才更加白,聿执见她直不起身,很是紧张地问她。“怎么了?肚子痛?” “不是。” 许言倾抬起手肘,隔挡在两人之间,“只是胃难受而已。” 她想赶紧回去,但才走出去一步,就痛得撑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聿执见状将她抱了起来,他根本不顾许言倾的挣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去。 他将许言倾塞进车里后,自己也跟着往里坐。 “快,去医院。” 许言倾踢了下前面的座椅,“我不去!” 司机已经将车开出去了,聿执靠向她身边,“刚才那一下是不是撞到肚子了?我看看……” 许言倾往旁边靠去,紧紧地缩在角落内,她把脸别向外面,她是撞了肚子,但因为被聿执拉扯了一把,所以撞得不重。 不过她这会,肚子是真疼,她不想去医院,说不定熬过一晚,明天孩子就没了。 车子直接开到急诊科的门口,江怀已经都安排好了。 许言倾被抱到移动床上,她觉得自己也是够悲惨的,她的肚子,她却决定不了这个孩子是生,还是不生。 她很快被送进病房内,被打了保胎针。 医生的话,听在聿执耳朵里,令他心惊胆战。 “她身子太虚,有流产的先兆,虽然已经打了针,但还要住院观察下。” 聿执望了眼病床上的人,那张床很小,可许言倾躺在上面,两侧还多了不少的空间。 被子压出一道纤瘦的身形,她静静地听完医生的话,脸上毫无波澜。 “他会掉吗?” 许言倾几乎是不带感情的问道。 医生也不能保证。“目前来看,问题应该不大……” 许言倾脸上明显有些失落,“不用保了,这样就挺好。” 医生有些吃惊,冲着聿执小心地看了眼。 “你先出去。” “是。” 许言倾目送着医生走远,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聿执想要上前,她将被子拉高了一些,遮住口鼻,声音从里面透出来,就显得有些沉闷。 “你身上酒气太重,我想吐,你离我远点。” 聿执高大的身影顿在那,随后转身。 他没有离开,单人的vip病房内配备齐全,他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去。 神经一下绷得那么紧,一下又松散开,聿执睁眼望向那张病床。 人和床都是模糊的,酒精在体内灼烧,他的血液由冰冷被烧得沸腾。 他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盯着她,聿执想到方才的事,后怕不已。 原本是两个人都在期盼着出生的孩子,如今,他为了保住他,却要对她使出那种手段。 聿执不喜欢把威逼用在她身上,可难道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许言倾把孩子杀掉吗? “倾倾,安安已经走了,但你还有你妈妈……” 许言倾目光望过去,“你什么意思?” 聿执背光坐着,他所有的良知和温柔,仿佛已经被扯得很碎,或许,他原本就是那样的人。 许言倾看着他,就觉得他有些陌生,她将他的五官东拼西凑在一起,却凑不出之前那个聿执了。 “孩子要是出了事,你会牵连到很多人。” 她呼吸声渐渐浓重了些,“能不能保住他,跟我没多大关系,还得看天意。” 话说到这一步,聿执知道,他不该继续往下说了。 但是这个孩子,是他跟她之间唯一的纽带了,说什么都得保住。 “你要是还想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送她走,我不介意跟你妈聊一聊我们是如何开始的……” 病房内,此时就像一个真空收缩袋,空气正在被慢慢挤压出去。 许言倾能吸进胸腔内的气越来越少了,她坐起些身,这样才能更清楚地看到那张脸。 “我们的开始,你想说那五十万吗?” “还是,我为了药去找你,陪你睡觉?” “再或者,你想把我在豪门会所里,蹲在你们脚边捡钱的事,也都告诉她。正好趁着她现在还在伤心欲绝之际,干脆把她逼上绝路……” 聿执心口沉闷得很,“不是。” 但许言倾听不进去了,她拿起桌上的一瓶水丢过去,她用尽了全力,可终究还是太虚弱了。 瓶子摔砸在地上,滚到了聿执的脚边,对他来说没造成一点的伤害。 许言倾喘着气,似乎是撕扯到了腹部的痛,她几不可闻的呻吟了一声,聿执听到后想要起身。 “站住,”她冷冷地盯视他,“别过来。” 许言倾躺回到病床上,“既然要谈,就别藏着掖着了,你不必在我面前装得多深情一样。” 他既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许言倾也不指望他能多手下留情。 “我自己打掉,是这个结果,倘若它自己掉了呢?” 聿执听得出来,她并不打算放弃,很有可能就是将明目张胆变成暗度陈仓。 狠话都说出口了,也就不差最后这几句了。 “那我就找你的朋友开刀,那个黄顶,他有胆子把你带去医院,就该想到后果。还有那名医生,我要不要放过她,全看你。” 许言倾剧烈地呼吸着,尽量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无耻。这根本就不关他们的事。” “那就当我,想找人泄愤好了。” 许言倾将紧攥的手掌塞进了被窝内,“我已经打完针了,可以回家吗?” “医生说了,要让你在医院住几天。” 他态度强硬,她怕是再闹都没用的,许言倾暂时先接受事实,至少,不要把力气放在无谓的挣扎上面。 “那我妈怎么办?她等不到我回家,会着急。” 聿执弯腰捡起了脚边的那瓶水,“我跟她说,就说你这几天和我住在一起,我会好好的和她解释,不让她担心。” 许言倾听完,不答应也没办法,她合起了眼帘。 “好,我知道了。” 她很快又补了个字,“滚。” 第239章 借你的肚子,又怎样? 许言倾过了会睡着了,迷迷糊糊中,被一阵声音给吵醒。 她支起耳朵,听到声音是从洗手间内传来的。 聿执几乎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他摇摇晃晃走到门口,许言倾睁眼看着他站在那,他没有走过来,而是重新躺回到沙发上。 她翻个身,继续入睡。 这会人却清醒得很,毫无睡意。 第二天。 门外有说话的声音传进来,许言倾昨晚没睡好,头有些难受。 睁眼的时候就看到有人从外面走来,是个漂亮的女人,她也认出了她这张脸。 “恭喜啊,还真怀孕了。”女人上下打量着她。 许言倾从床上坐了起来,没看到聿执的身影,“他人呢?” “怎么,你还想让他对你寸步不离?”聿漪将目光落到许言倾的肚子上,“你也真有本事,我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了。” 许言倾闻言,用手在腹部上摸了摸,“谢谢夸奖。” 聿漪对她肯定是瞧不上的,有几句话自然是要提点她一下,“既然怀上了,就安心养胎,把孩子生下来,聿家不会亏待你的。只是你心里要有杆秤,你这孩子的用处,不需要我再跟你说一遍了吧?” 许言倾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什么用处?” 聿漪嘴角勾出道嘲讽的弧度,她又何必在这装傻充愣呢。 “我爸爸病重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许言倾没吱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聿家百分之七十的产业,都操控在我弟弟手里,他天生就是沉浮商场的料,初露端倪时便遇神杀神,将南淮市原本沉寂的一潭死水,搅得不得安宁。” 聿漪提起自家弟弟,骄傲二字浮于脸上。 “不过我爸看他做事太狠,手段太毒,怕他走了弯路,想再锻炼他几年。只是如今得了这个病,最后的那一点实权,也不得不放手了。” “他唯一的条件,就是想抱个孙子,什么时候有了孩子,聿执才是聿家真正的掌权人。” 这会的他,是浅水困蛟龙,不过很快,他会让南淮市再度翻天吧。 到时候,这个男人会比现在更加可怕。 许言倾听懂了,也看清楚了。 孩子是他接掌聿家的筹码,所以他换了她的避孕药,不顾一切都要让她生,为的就是让自己趁早大权在握。 “你跟我说这么多,用意是什么?直说吧。” 女人居高临下看她眼,“孩子,我们聿家要了,但是你,不行。你只能被养在外面。” 许言倾一抹冷笑拂开,聿执说要娶她,要让她名正言顺,不过也就是权宜之计。 但是,她早就不在乎了。 许言倾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她望向床头柜,上面还摆了一盆水果,她扬手将它掀翻在地。 “别说了,别说了——” 聿漪见她前后态度相差这么大,刚才不还挺冷静的吗?“你别太激动,别伤了孩子。” 门口守着的人听着不对,赶紧打了电话。 没过一会,聿执就折回来了。 病房的门被他重重地推开,他快步往里走去,看到许言倾坐在床上,一双眼睛怒视着旁边的女人。 他来到病床前,视线睨向了聿漪,话里有不悦,“怎么回事,你来做什么?” “我听说她怀孕了,当然要来看看,这是我们聿家的第一个孩子。” 许言倾将手按着肚子,聿执见状,神色有些紧张,“又痛了吗?” “你紧张吗?” 聿执想要去按床头的灯,被许言倾给拉住了手臂。 “你姐姐说,你要这个孩子,是因为你看中了聿家的权,但是他们用孩子做威胁,对么?” 这始终不是多光彩的事,聿执臂膀上的肌肉绷紧了些,许言倾大有咄咄逼人之势。 “小爷做这种事,敢做不敢认吗?” 聿漪就没见过一个情妇敢这么猖狂的,“借你的肚子又怎样?那是你的福分!” “这儿没你的事!” 聿执冲她低斥,她虽然年纪比他大,可平日里事事都要仰仗他,他脸上还是漫出些不悦,“怎么跟我说话的?” “是,是我的福分,毕竟外面那么多女人,小爷单单就挑中了我。”许言倾松开了握住聿执的手,她拿起枕头丢向身后,人倚着床头靠着。 “孩子的事,并不是这样的……”聿执想解释。 许言倾冷声打断他的话,“我不知道你们聿家究竟有多少钱,不过我倒听说过,豪门生子都有奖励的,对吧?这样吧,我要的也不多,生一个孩子要一亿。” 聿漪的脸色越发难看,眼里的鄙夷更是深重。 “你的肚子有这么值钱吗?”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聿执答应了,“好,我给。” 只要能安抚住她,让她打消了流产的这个念头,她要多少,他都给。 许言倾拿过旁边的手机,发了一张截图给聿执。 “这是我的银行卡号,我先要一百万定金,这不过分吧?” 聿执敛了面上的全部表情,看着犹如一尊冷冰冰的雕塑,眉骨冷硬,脸部线条更像是用刀刻出来的。 “不过分。” “我现在就要。” 聿漪更是瞧不上许言倾了,她终究不是聿家正经的少奶奶,凭什么生个私生子,还妄想着拿走一个亿? “你怎么敢——” “姐,你出去。” 聿漪张了张嘴,可眼见聿执脸色不好看,她也只能先离开了。 许言倾见他压下身来,两人的脸离得很近,聿执端详着她,“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这样说?” 他不悦,不是因为许言倾问他要钱,而是她不该在他的亲人面前,张这个口。 许言倾迟早是要进聿家的,到时候都是一家人,他不想让她被人看轻了。 “要钱这么简单的事,何必搞得很复杂呢?”许言倾头发有些凌乱,她用手理了下,“小爷,我卡号都给你了,钱什么时候能到账?” 她一点不避讳他的眼神。 “这么着急?” “不是急,”既然许言倾开了口,那就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到账,“只是除了钱之外,我不知道还可以跟你谈什么。” 谈情吗? 别搞笑了。 第240章 他不保我,总得保他孩子吧? 聿执慢慢地直起身,当着许言倾的面打了个电话。 一百万到账的很快,她收到消息时还看了眼。 “有吃的吗?”许言倾把事情一桩桩都捋清楚了,拿到钱后,便要开始好好地养身体。 聿执说了声有,语气里还藏了些欢喜。“想吃什么?” “简单吃一点就好了。” 她最近食欲不好,所以身体也很虚,动不动就头晕眼花的。 许言倾下了床去洗漱,吃早饭的时候,聿执陪在她身边。 她犯了恶心,刚吃完就吐了,聿执拿了纸巾给她擦嘴,很是担心的样子,“还要吃吗?” “不吃了,你帮我买点橙子吧,还有牛奶、坚果,只要是对身体好的,都买一些。” 聿执听着也高兴,以为许言倾是真想通了。 “我一个人住院无聊,想找朋友过来说说话,应该可以吧?” 聿执拿了筷子,他买的东西多,许言倾根本吃不完。他夹了一口送到嘴里,听上去是漫不经心的口气,实际上带着些盘问。 “想找谁?” “顶顶,汪姐,我也好久没见彤彤了。” 聿执咀嚼了几口后,吞咽下肚,早餐有些凉了,口感不若堂食时好。 “黄顶不行。” “为什么?” “他是男的,不方便。” 许言倾将纸巾揉成一团,丢在脚边的垃圾桶内,“我又不是不穿衣服,哪里不方便?” 她起身回到病床边,往上面一躺,拉好了被子,“我想见什么人还得跟你报备?我不是囚犯。” 聿执视线望过去,许言倾把将脸别开了。“我都没跟你闹着要出院,你别得寸进尺。” 聿执语塞,竟然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好同意。 “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公司还有事,吃完早饭后就准备过去,他走到病床边上,许言倾因为不想面对他,所以正闭着眼睛。 她听到声响后睁开了眼帘,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你干什么?” “我姐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许言倾脸贴着枕头,看上去多了几分乖巧之气,也有可能是刚吐过,浑身上下没力,就连说话都是软绵绵的。 “不放在心里,那放在哪里?” “把它忘了。” 许言倾身子动了下,眼角往上扬,笑得肩膀都在颤动,“我无所谓的。” 聿执眉间漾出些无奈,“我知道你在乎。” “你要这么想,随便。” 许言倾转到另一边去,丢了个后背给他。 聿执离开后,她就给黄顶打了个电话。 他来的时候还不忘带了一堆吃的,只不过都被拦在门外。 黄顶进了病房,嘴里骂骂咧咧,“什么人啊,把我当贼吗?简直是无语。” “怎么了?”许言倾坐在床上,看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我给你买的好吃的,都被拦下来了,说要检查,就连包都没让我带进来。” 黄顶说着,两手抱在胸前,受了莫大的委屈,“他们还搜身。” “怎么个搜法?上下摸了一遍?” “对!” 许言倾拍了拍床沿,示意他过来坐,“我有事找你去办。” 黄顶走上前,往床边一坐,“什么事啊?” “帮我找个人,多找几个私家侦探去,价钱再高都无所谓。” 黄顶有些疑惑,轻问道:“找谁?” “资料我待会发你手机上,叫邓修伟,是我爸爸的同事,也是最好的搭档。” 许言倾将黄顶拽到身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在说话。 “我爸失踪后没多久,他也不见了。我爸被杀的事,他多多少少应该知道点。我之前也找过他,不过光凭我自己没什么用,没那个精力。” 黄顶点着头,“行,我给你找最好的私家侦探,钱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想办法。” “我有钱。” 黄顶可不信,“就你那点工资……” 许言倾将刚才收到的短信给他看,黄顶盯着屏幕,“一个零,两个零……” “别数了,一百万。用这些钱查这件事,肯定是够了。” 黄顶张大了嘴,再看看她的肚子,“我差点忘了,你背后的男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许言倾从来就不想做什么清高至上的人,有感情的时候,她反而不想花他的钱,放不下那点骄傲和自尊。 可现在,那一点感情早就被踩得稀巴烂了,许言倾造起他的钱来,可就不会含糊了。 “我还想会会航洋地产的那位老总。” 黄顶听到这,脸色刷得变了,“你别乱来啊,如果他真的跟你爸的死有关,你就不怕危险?” 许言倾不想一直这样,龟缩于原地。 “以前不敢轻举妄动,是怕连累了聿执,现在不用作这些考虑了,出了事有他兜底,他不保我,总得保他孩子吧?” 黄顶的眼神有些变了,“你这不是逼他跟黄家树敌吗?” 许言倾神情淡淡的,“说不定,我不会出事呢?” 她没那么多精力,黄顶看她脸上没有一点的血色,也就没多逗留,很快便离开了。 许言倾肚子依旧不舒服,医生给她打了保胎的针。 晚上,她从洗手间出来,浅褐色的血渍还在,她摸着墙壁慢慢往前挪步。 聿执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阔步上前,屋内卷了一道外面的微风进来,聿执抱起许言倾的动作很轻。 他让她躺在臂弯里,起身也特别的慢。许言倾没力气挣扎,也就由着他了。 “在这儿是不是睡不好?我们回家吧。” 许言倾被放到了病床上,她拉过旁边的被子,“我都没有问你一声,赵小姐怎么样了?” 聿执撑在旁边,似乎并不想提起她,“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是最关心她了吗?” 聿执这时候,需要出去透口气,他怕把自己给憋死。 许言倾成功地把他恶心到病房外面去了。 聿执叫了护士过来,问了一堆的问题,听到许言倾在病房里老老实实的,他也就放心了。 “对了,许小姐还问了我一件事。” 聿执靠着墙,漫不经心的,“什么事?” “她问我,她现在这身体能同床吗?还说……” 护士难以启齿。 “说!” “她还问我,她能不能吃得消你。” 第241章 想你,就过来了 护士说完这话,走廊上的风好像都静止了,她都不敢去正视聿执的眼睛。 “还问了什么?” “没……没了。” 聿执再次回到病房内,见许言倾坐在床上,双腿蜷起,膝盖几乎顶在胸前,手里捧着本书在看。 全黑的封面上挂满了红色的血滴状,是一本破案小说。 聿执走过去将它抽走,随手丢向床头柜。 他一看书名,叫《如何杀死枕边人》。 聿执两道眉毛几乎打成结,许言倾不悦地抗议出声,“干嘛呀?” “看这种书不好。” 管得真宽。 许言倾躺下来,百无聊赖,声音低低的,但病房内没有其他声音,就显得这句话特别清楚。 “你刚才和护士在聊什么?” “你今天问了她什么话,还记得吗?” 聿执往床边坐下来,手臂撑到她耳侧,人影投过她半边脸。 许言倾眼神没有闪躲,“我问她一句怎么了?你就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没有。” 许言倾手指在枕头上一下下勾着,指甲划出几道尖锐的声音。 “噢,为了保住这个孩子,挺能忍。不对,也有可能在外面已经吃饱了。” 聿执的情绪并没有被她牵着走,他只是冷眼盯紧了她。 “我希望你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不要有别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许言倾不想被困在医院里,所以该乖的时候,绝不瞎作,“医生说我再住个三天应该没事了,今天几乎没怎么出血。” “就算出院了,你也别去上班。” 许言倾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不同他闹,好好的说还不行吗? “你以为成天闷在家里就好吗?大不了我不跑新闻就是,我去公司写写稿子,那里人多。” 许言倾瞅了眼聿执的脸色,真讽刺,她的人身自由居然还攥在别人的手里。 聿执沉默着,她推开他,“离我远点。” 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行,那你安安分分地待在办公室。” 聿执弯下身抱住她,下巴贴在她颈窝内,也碰到了她的锁骨。“每天多吃点,我真怕你身体会受不住。” 许言倾从情情爱爱里,抽身得很快,倒不是突然不伤心难过了,只是看清楚了他心里未必有她后,她只能强迫自己清醒。 几天后,许言倾出院了,她不放心汪琳珊一个人住,自然是回了老房子。 晚上的时候,黄顶的车停在豪门会所的门口。 方妙彤快步过来,一把拉开门往里坐。“言倾。” 她将车门带上,看到许言倾时,寒暄了两句。 “对了,你说的航洋地产的那位老总,这两天都过来了,我倒是趁机接近了他,还把你爸爸的照片,‘不小心’透露给他看了。” “他什么反应?” 方妙彤也觉得挺奇怪的,“毫无反应,看着压根就不认识你爸。” 怎么可能? 如果u盘里的内容真的属实,那他十有八九就是幕后凶手,毕竟杀了一条人命,他是怎么做到跟没事人一样的? “我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甚至还问我,是不是我的客人。” 方妙彤轻握住许言倾的手,“他可能,都不知道你爸已经死了。” 黄顶握紧了方向盘,回头看了她一眼。 许言倾坐在后车座内,人突然就沉寂不说话了,她将事情从头到尾重新捋了一遍,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顶顶,有邓叔叔的消息吗?” “有。” 许言倾没想到这么顺利,晦涩的潭底陡然迸出一抹光来,“快说。” “他活着,跟家里也有联络,还时不时往家中寄钱了。” 只要活着,人就好找,除非他舍得跟家中老死不相往来。“那两个私家侦探特牛,你想想,那么多达官显贵的小三,藏得多深啊,都是他们挖出来的。” 黄顶很得意地比了一根手指,“不出十日,肯定能把你邓叔叔给揪出来。” “不过,我还是想亲自会一会那位黄总。” 黄康裕的亲侄子,许言倾把他的资料都背熟了,就连家里几条狗都没放过。 黄顶急得挠心挠肺,想要从驾驶座上起来,“你别……那人太危险了,万一他真是害了你爸的凶手,他连你都不会放过的。” “你忘了,我是聿执的女人,我怀里还揣着他的种。” 黄顶张了张嘴,这话让他没法接啊。 “言倾,我会继续帮你盯着的,你先养好身体要紧。”方妙彤也见过安安,还跟她一起吃过饭,对她的突然离世更是痛惜。 许言倾点了点头,“好。” 稍晚些,黄顶将她送回了家,他面上有些担忧,“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我陪你?” “我哪有这么脆弱。” 汪琳珊被亲戚接到老家去了,说是住个几天,乡下都是熟悉的人,总比让她一个人闷在家要好。 许言倾开门进屋,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亮光。 要是以往,安安会第一个跑出来的,问她:姐,你带什么好吃的啦?上班累吗? 许言倾将手摸向旁边,灯光驱散了眼前的黑暗,墙上有一个老式的挂钟,嘀嗒嘀嗒地在走动。 她望向许安的那张照片,看一回,心就痛一回,许言倾想过把它遮起来,但是她不舍得啊。 除了看看照片,她再也看不到安安的脸了。 今天天气有些潮热,许言倾去洗了个澡,晚上不想做饭,她随便点了份外卖。 没过一会,窗外就下起了雨,许言倾把窗户关上,想去客厅倒杯水。 她伸手将门拉开,猛地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外面一盏灯都没开,吓得她往后退了一大步。 许言倾啊的一声,就看到那人快步进来,拉住她的手臂,急切地将她揽到怀里。 “吓到你了?没事吧?是我。” 许言倾心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她喘了几口气,才镇定下来。 她伸手将聿执推开,许言倾往后站着,脸色被吓得一阵发白。 “你怎么进来的?” 许安早就把她当成了亲姐夫,偷偷给过他一把家里的钥匙。 聿执站在原地没动,“想你,就过来了。” 第242章 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许言倾的电话响了,她走过去接通,“喂。” 对面传来外卖员叽叽喳喳的声音,“你好,你的外卖到了,赶紧来取一下。” “好,麻烦你帮我放门口吧。” 外卖员还要去送下一单,急得很,“你下来拿呀,赶紧。” 许言倾还穿着睡衣,她想去找件外套披上,“外卖不都送上楼的吗?” 那人态度极其恶劣,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在哪受了什么恶气,“你家又不是二楼,你快点!” “好吧。”许言倾也不想多计较。 聿执听闻,转身出去了,“你在家等我,我去拿。” 他快步下了楼,来到底楼,才看到外卖员穿着雨披坐在电瓶车上,就连单元楼的门口都没踏进。 许言倾从厨房的窗户探身望出去,看到聿执没撑伞,快步走到了电瓶车的旁边。 这会雨下得很大,他身上的衬衣瞬间被浇湿,外卖员冲他看眼,报了个房号,“是吗?” 许言倾没听到聿执说什么,就看到那人将外卖盒子递给了他。 外卖员毛毛躁躁的,聿执还没拿好,他就松了手。 那份饭掉在了地上,溅起的水花落在聿执的脚背上,外卖员倒是先炸毛了,“你怎么不拿着呀。” 聿执低下身去拿起来,外卖员说了句,“有打包袋呢,里面还有塑料盒,没事的,能吃。” 许言倾看到他调转过电瓶车,把车开走了。 她脸上沾了些雨渍,回到屋内,等聿执上楼的时候,看到门已经被关上了。 他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屋内时,人就像从水里面捞出来似的。 他还拎着那个袋子,雨水滴滴答答落到了地上。 许言倾看了眼,面无表情地问他,“哪来的钥匙?” “偷配的。” 聿执将门推上,那份饭已经倒出来了,他脸上带着些怒气,走到了餐桌前,“你可以投诉他吗?” 他衬衣紧贴在身上,露出结实的肌肉纹路,后背那道脊骨从上到下蜿蜒,直至没入他的臀沟。他这会的注意力都在那份外卖上,“投诉他,让他上门来道歉。” 许言倾才没那么闲,她拿过打包袋看眼。 饭盒本就没盖好,这会撒了一半在袋子里,“算了。” “凭什么这么算了?”聿执口气冷硬,想想也是,他空跑了一趟,淋了一身雨不说,饭还撒了。 “外卖单上都有地址,我怕被人寻仇。” 聿执见许言倾把饭拿出来,像是还想吃,他伸手按住了,“有我在,你怕什么?” “松手,我饿了。” “都掉地上了,不能吃。”聿执拨开她的手,拿起袋子走到了垃圾桶的旁边。 许言倾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你想吃什么,我来做。”聿执说着走进了厨房,他拉开冰箱门,里面有几个土豆,还有两根黄瓜。 许言倾没管他,回了卧室。 聿执身上湿透了难受,他先去趟洗手间,将衬衣脱下来。 许家的屋子不大,稍有一点动静,隔着门板都能听得清楚。 许言倾就听到水声时不时哗啦啦的,也不知道聿执在干什么,她吃力地撑着精神过去,见他正站在洗手台前,拧了毛巾在擦身子。 卫生间小得可怜,被他一站,就显得里面的瓶瓶罐罐都是多余的了。 “你用了谁的毛巾?” “你的。” 许言倾拿过来一看,真是她的,“谁让你用的?” “身上湿了,总要擦一擦。”聿执看墙上挂了两条毛巾,花花绿绿那条估计是汪琳珊的。 她挤了进去,把聿执挤到旁边,许言倾用洗手液认认真真搓洗一遍。“别乱用别人的东西。” “可你不是别人。” 聿执盯着镜子,镜面中,许言倾弯着腰,由于洗手台很低,她也必须将身体压低。 他上前了步,将两手撑在许言倾的身侧,聿执的后背几乎要抵着墙,一点空隙都没了。 许言倾搓洗的动作稍顿,“你不嫌热吗?” “不热,我还觉得有点冷。” 他皮肤贴在她单薄的睡衣上,就跟摩擦出了火星一样,许言倾洗完毛巾直起身,“麻烦让让。” 聿执的臂膀撑在那不动,脸贴向她。 许言倾避得很快,“真的热死了,快松开。” “还不能原谅我吗?”聿执将她搂进怀里,“要不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我照做行不行?” “你说话不算数,我让你照做,你做不到的。” 聿执听她口气温和,像是没有之前那么气了,说不定这件事已经有了转圜的余地。 “你说说看,我能做到。” 许言倾态度还是挺软的,不过说出来的话,堪比温柔刀,刀刀戳人心脏。 “不要再来找我,让我打掉孩子。” 许言倾都能感觉到身后的人绷得很紧,他撑在那里的手掌握起来,手背上青筋直凸,连着那几根筋骨,将怒意撕扯得张扬又明显。 他松了手,往外面走去。 才走了几步,听到门铃声传来,许言倾快步出去,看到聿执已经要去开门了。 “你……站住!” 就穿成这样去见人吗? 她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把门拉开了。 外面站着的付阿姨笑意盈盈的,看到这么一幕,说了声哎呦,赶紧别过脑袋。 许言倾把聿执拉开些,她忙打过招呼。“付阿姨。” “言倾啊,家里刚包好的饺子,我给你送了一些来。” 付阿姨知道她独自在家,估计不肯好吃吃饭。 饺子是生的,装在一个盘子里,将近二十来个。 付阿姨没想到聿执也在,许言倾没推脱,说了声谢谢,将盘子接到手里。 聿执扫了眼那盘饺子,“就这么点不够,我们两个人。” 许言倾嘴角挂了下去,表情僵在脸上,“不是,够了,很够了,他瞎说的。” 付阿姨送的本来就是一个人的量,听到这话,也没觉得心里不舒服。 “我家里还有呢,我再去拿点。” “真的不用了……” 许言倾话音刚落,就看到她转身真去拿了。 她视线挪向旁边站着的聿执,“你怎么这样?” 第243章 你以为,我是个女人都想要 “确实是不够。”他哪里说错了吗? 聿执在门口等着,付阿姨很快又过来了,这次拿了两大盘。 聿执接到手里,“谢谢。” “不用客气的,大家都是邻居,快去下饺子吃吧。” 许言倾坐在餐桌前,有了饺子,聿执也不用将他那磕碜的厨艺拿出来秀了。 只是今天似乎什么都要跟他对着干,晚饭吃到一半,停电了。 聿执放下筷子,往窗外望去,别人家都有电。 “你又得罪什么人了?” 许言倾很是淡定,将一口饺子塞到嘴里,“可能是我忘记交电费了。” “那你现在交。” “营业厅关门了,我们这个小区不能在网上交费。” 聿执坐在黑漆漆的客厅内,就连对面人的脸都看不清楚,“那怎么办?” 许言倾摸黑来到柜子旁边,拉开了第一个抽屉,将里面的手电筒拿出来, 他将电筒打开后,放到桌上,光束正好打到聿执的脸上。 他抬手遮了下,“既然你妈不在,我们回家行不行?” “这儿就是我家。”许言倾将最后一个饺子吃完,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你吃好了吗?” “没有。” “那你慢慢吃,吃完了自己离开吧。” 聿执见她这就要起身,“可是外面在下雨。” 下点雨怎么了?车子不就停在门口吗?走过去三五步的事。 “门口有伞,我可以借你。” 许言倾拿了碗筷去厨房,她磨磨蹭蹭在里面洗,出来的时候见他还坐在那。 光着个上半身,身影有些孤单,她走了过去,重新坐回到他面前。 “聿执,你缺女人吗?不缺,更不缺愿意给你生孩子的人……” 聿执将筷子戳进了一个肥嘟嘟的饺子内,抬起的眼帘底下,压着波澜诡谲,“你以为我是个女人都想要吗?” “我知道,你对我是有几分不同的,也不是全无感情。”许言倾不是冰冷的动物,倘若没有情分在,聿执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在她身上。 “只是……充其量这也算是到头了。我觉得你要是肯抽身的话,会很容易的。” 聿执面色不由沉下去些,空气中燥热得令人难受。 “你凭什么认为,这就是到头了?” 许言倾不喜欢争辩,有些事她想通了而已。她通过一些事,知道了她在聿执心里的轻重,她心里有一把尺,能丈量出来。 “我们在最好的时候结束了,我觉得未尝不是好事,至少你还没厌倦我,我也能及时收手……” 聿执所有的温和,在这一瞬间被击了个粉碎。 他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又冷,又阴,还带着嘲讽。 “你以为我过来,是想听你在这劝说我分手的吗?你又以为,这些话我能听进去吗?” 行。 许言倾就当白费口舌了。 她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手电筒的光呈柱状,罩着聿执的上半张脸,将他那双被戾气浸润满的眸子里,照出了魑魅魍魉。 “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 只要不是他开的口,分手这种事,免谈。 除非是他哪天一脚将她踹走了。 “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面对许言倾的这句话,聿执也没有反驳。 她拿了一个手电筒准备回卧室,“你待会自己走就行了,不必特地来跟我说。” 许言倾手机也没电了,还不如早睡早起。 其实南淮市还没到热的时候,但今天出了奇了,尽管屋外下着雨,可屋里面闷热得要命。 许言倾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才勉强入睡。 她踢掉了空调被,模模糊糊中恨不得起来把风扇拖出来,她翻了个身,直到一股凉风吹到身上,她皱紧的眉头这才渐渐舒展开。 许言倾睡得安稳起来了。 她一觉醒来,也不知道几点,屋里没灯,风是阵阵刮过来的。 她明明记得她关了窗。 许言倾忙坐了起来,旁边却突然传来阵男人的声音,“慢点。” 她吓了一跳,“聿执?” 聿执抬手,将手电筒打开,许言倾看到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一张硬纸板,想来那些风都是他扇出来的。 “是不是要去上洗手间。”男人说着就要让开身。 许言倾坐着没动,“你怎么还没走?” “下大雨,我让江怀他们先回去了。”聿执继续扇着手里的纸板,“营业厅在哪,明天让他去充钱。” 许言倾只听到了前半句话,“那你怎么办?你要在这坐一个晚上?” “你要是肯让我睡会的话,也行。” 窗外雨势很猛,能听到风捶打着残枝,雨劈里啪啦砸在窗户上,玻璃被摇得颤抖起来。 “聿执,你做这些,没什么用的。” “有用,这不是让你好好睡了一觉么?” 许言倾一把将那张硬纸板拿过去,“好了,我不热了,你要睡,就睡我床上吧。” “好。”聿执答应得干脆,起身就要上床。 许言倾穿了鞋,却要去隔壁的房间,聿执见状握住她的手,“去哪?” “别得寸进尺,要不然我把你赶出去。” 许言倾是知道硬赶,赶不走他,才同意让他在这住一晚的,毕竟她没那么多精力同他撕扯。 她去了汪琳珊的房间睡,关上房门,却上不了锁。 两个房间的锁都不大好,没什么用。 许言倾躺到床上,听到隔壁没什么动静后,这才合眼。 聿执躺下后翻了几个身,两条手臂酸得厉害,睡不着。 等他估摸着许言倾已经睡着后,这才又从床上爬起来。 他来到隔壁的房门前,没有打开手电筒,门把被旋开后,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他往里走了几步,突然就听到砰的一声传来。 他右腿都湿了,许言倾听到声音从床上坐起来。 一束手电筒的光打来,聿执看到他踩翻了一个盆,盆里面原本是装满了水的。 许言倾原来在这防着他。 “聿执,你是在做贼吗?” 他将右腿抬起来,裤腿上挂着湿哒哒的水渍。 许言倾站了起来,拿起了靠在旁边的扫帚,“既然这样,我只能把你赶出去了。” 第244章 给他下药 聿执弯腰将盆摆好,屋里也都湿掉了。 “我不进来了,我好好睡还不行吗?” “房间里弄成这样,怎么办?” 聿执往后退着,“我拖。” 许言倾躺回床上,见他转身出去,很快就拎着海绵拖把进来了。 等他收拾完后,也就老实了,至少后半夜睡在许言倾的房间里,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翌日,许言倾起来时,聿执已经离开了。 早饭放在桌上,另外还放了好几包吃的,有零食,也有补品。 方妙彤在豪门会所已经混得如鱼得水了,一看到黄总过来,立马给许言倾打了电话。 她过去的时候,包厢里还有另外两个小姐,正陪着黄总在喝酒。 方妙彤在一旁倒着酒,看到许言倾进来,故作吃惊,“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航洋地产的黄总在这,那是平日里求见都见不着的大人物呀,我想约个采访。” 黄总看到美女,眼睛都移不开了,再加上被许言倾恭维了这么几句,飘飘然起来。 许言倾将自己的名片递过去。 黄总拿在手中仔细看着,然后揣到兜里,“许小姐要不坐下来慢慢聊?” 许言倾端详着他的脸色,居然毫无异样,如果爸爸的死真跟他有关,他不可能不调查她家里的情况吧? 许言倾坐到边上,两人闲聊了几句。 她打开包拿东西,却‘不小心’从里面掉出来个u盘,就掉在黄总的脚边。 他伸手替她捡起来,许言倾见状,忙一把抢过去。 指甲再度‘不小心’勾到了黄总的手背上,扫出一道血痕。 许言倾有些紧张,“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因为这个u盘太重要了。我爸也是记者,里面记录着很多重要的报道,这是他的遗物。” 黄总闻言,还安慰了许言倾几句,“人死不能复生。” “是,我打算这两天就整理下,替他发出去。” 黄总搂着旁边的美女,心思完全不在这种小事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他的一举一动落入许言倾的眼中,这种人虽然城府深,但也不至于这么能藏掩。 是个人,总会露出一丁点蛛丝马迹的。 可是这位黄总没有。 许言倾要离开的时候,跟黄总打了招呼,“那就这么说定了,改天我去您公司拜访。” 她走出去一步,被黄总给叫住了。 “你的东西不要了?” 许言倾故意将u盘忘记在沙发上,黄总将它拿起来,递给了她。 “谢谢。” 她走出去时,睨了眼方妙彤,许言倾去休息室等她,没过一会,方妙彤也进来了。 “言倾,你觉得怎么样?究竟是他太老奸巨猾,还是这件事……另有端倪?” 许言倾手掌在前额处轻触着,“我也不知道,但他似乎对这个u盘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不合理。” “再等等吧,”许言倾身子往化妆台上轻靠,“看看这几日,他会不会有行动,正好邓叔叔那边也有线索了,我相信很快会水露石出的。” 方妙彤宽慰了她几句,“这种事急不得,你呀,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好,”休息室内就她们两人,许言倾将方妙彤拉到身边,压低了嗓音问她,“我让你帮我弄的药呢,拿到了吗?” “嗯,”方妙彤去到自己的更衣柜前,回来的时候拿着一小包粉末,“我从小姐妹那里弄来的,据说对男人特别有用。” 许言倾伸手要去拿,方妙彤见状,将手背到了身后。 “言倾,你真的想好了吗?” “早就想好了。” 许言倾答应了聿执,留着这个孩子,不过是权宜之计。 “等到肚子大起来,就不好打了,到时候也会伤害母体。”就当她狠心好了,可摆在许言倾面前的,只有这条路。 “彤彤,要我牺牲自己,给一个成不了丈夫的男人生孩子,我真的做不到。” 很大概率,孩子还会被接进聿家,叫别人做妈妈。 “他这么在乎这个孩子,甚至对我不惜动用威胁,我去医院做不成手术,去药店买不到药,那就……让他自己送他走好了。” 许言倾人狠,话也狠。 说到底是不想沦为生育工具,“我就试这最后一次吧,如果不行,我也就死心了。到时候再不甘心,我也认命了。” 方妙彤知道,她心里肯定早就打定好了主意,她将那包药粉拿出来,交给了许言倾。 聿执接到许言倾的电话时,有些难以置信。 他忙不迭地接通,“喂。” “我想去一趟你那里,把我的电脑拿回来。” 男人从办公椅内起身,几乎没做任何的犹豫,“好,你直接去就行了。” 许言倾来到江南首府,她原本是不想再踏足这里的,可这种事总不能在她自己家里做。 她开了门进去,聿执比她早一步到,他赶紧上前,替她拿了拖鞋。 许言倾乖乖地换上,客厅的音响内正在放着钢琴曲,“我的电脑呢?” “不急,还没吃晚饭吧?先吃点东西。” 聿执以为她会一口拒绝,没想到许言倾却点了头。 他眼里有些藏不住的轻松,拉着许言倾的手来到餐桌前,菜都备好了,看着很是丰盛。 聿执拉开椅子,双手轻放到她的肩上,“坐。” 酒楼送来的晚餐,一应俱全,汤还冒着热气,甚至还有一杯鲜榨的橙汁。 聿执将杯子放到许言倾的手边,“你不是喜欢吃橙子吗?这是刚榨出来的。” 他记得关于她的很多事,每一件小事,都成了他的牵记。 许言倾握着玻璃的杯身,却并未入口。“你再去拿个杯子吧。” 聿执并没问为什么,起身去了趟厨房。 许言倾将果汁倒了一半给他,“我喝不完的,别浪费。” 两人面对面坐着,许言倾刚想动筷,却不料手臂不小心碰到筷子,掉了一只在地上。 她想弯腰去捡,聿执忙让她别动,“我去厨房重新给你拿一双。” 趁着聿执转身进去的间隙,许言倾忙将那包药粉拿了出来。 她将包装纸展开后,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全部倒进了聿执的杯子里。 第245章 盛怒的小爷 聿执出来后,将筷子递给她。 许言倾说了声谢谢。 她先吃了两口饭,这才将杯子端起来,“我们干一杯吧。” “做什么?” “你做爸爸了,我做妈妈了,不值得庆祝吗?” 聿执眉角轻挑着上扬,拿起杯子同她碰了下,“倾倾,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许言倾心不在焉的,她抿了一口果汁,眼睛眯起来。“有点酸。” 聿执闻言,尝了口,舌尖卷着一点点涩,不过被果汁的酸味给完全掩盖住了。“还行。” 许言倾为了让他喝完这半杯,不得不陪着聿执说话。 “我喜欢女孩更多一点,不过要是男孩的话,也可以。” 这句话由她说出来,是有些讽刺的,许言倾垂着眼帘,盯望眼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聿执一手慵懒地撑在脸侧,“我都行,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许言倾抬眼望去,除了刚才那一口之外,聿执剩下的果汁几乎还没动。 她拿起自己的半杯,轻啜了一小口,她突然起身将那些果汁都倒进了聿执手边的玻璃杯中。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味觉也变差了,我就是觉得酸,给你喝吧。” 聿执不疑有他,满眼都是许言倾的一举一动,就觉得她没有之前那么排斥他了,总抱着一丝她会放下心中芥蒂的希望。 许言倾视线睇着他,“为什么不喝,嫌我?” “怎么会。” 聿执拿起来,一杯几乎是一饮而尽,许言倾望着他滚动的喉结出神,直到男人将杯子放回桌上,她眼角这才带了些笑。 晚饭后,她没有急着要走,许言倾起身去沙发上坐着。 她拿起遥控器,选了个电影。 聿执过来时,就挨在她的身边。 许言倾不确定那个药性会什么时候发作,她扭头盯着男人的脸,可他神色依旧如常。 聿执将脸凑过去,几乎碰到了她的鼻尖。 她往后退了步,听到他忍俊不禁地说道:“躲什么,你想看,我给你看。” 许言倾就势窝进了沙发内,聿执将腿贴着她,她穿了裙子,那层布料单薄极了,他想伸手将裙摆往上撩。 还没等她动手,许言倾将腿往旁边挪了下。 “我的东西都还在吧?” “当然,原封不动地放着。” 许言倾噢了声,根本看不进去电影的情节,聿执坐了会,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身体的某个部位突然胀痛起来,浑身有种难耐的酥麻感,他就算对着许言倾再有想法,反应也不可能突然变得激烈。 聿执将脑袋枕着沙发椅背,许言倾听到男人的喘息声,一阵粗过一阵。 她悄悄望过去一眼,他脸上起了潮湿的红意,耳后一片绯色,原本紧抿的薄唇微启开,胸膛起伏得厉害。 许言倾将手伸过去,摸了摸他的胸前。 “你没事吧?” 聿执握住她的手掌,许言倾才感受到他掌心滚烫地吓人,聿执又把她的手给丢开。 他坐直起身,双手交握,肘部朝着膝盖上一压,人带着十足的压迫感,目光如钩子一样勾住她。 “你给我吃了什么?” 许言倾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上好的催情药,感觉怎么样?” 聿执一下就想到了她那天在医院里,问到护士的那句话。 他将手放到颈间,手指扣着一截领口,“你想让我……碰你?” 她没有躲躲闪闪的,成年男女,那么多次共赴巫山的事都做了,许言倾也不会因为再多这一次,而要死要活的。 她将头发往耳朵后面拨了下,冲他点了点头。 聿执胸腔里面压出声来,似是嘲讽,似是带了怒意,“你连这种主意都敢想?” “你说什么呀,这不就是男女朋友之间的情趣吗?” 这种药,不光在各大会所里盛行,就连不少正经夫妻也喜欢,吃了不伤身,药劲足,很能释放本性。 “许言倾,你当我傻,看不透你在想什么,是不是?” 他说话时,气息不稳,眼神能吃人,仿佛体内藏着一头雄狮猛兽,要不是聿执强行压着,它早就跳出来将许言倾扑倒在地了。 “小爷,你觉得你现在对我挺好的,你跟我说了对不起,你做了很多事想感动我,我就应该适可而止了对吗?” “我若再不接受,就是我作,是我矫情?” 许言倾不懂这个道理,他有他追悔莫及的权利,那她就没有不能原谅的权利吗? “我为自己活一次,我不想被孩子牵绊住,跟你纠纠缠缠一辈子,我就是过分了,对吗?” 自始至终,他又把她当成了什么呢?怀孕,生子,没一件事是她能决定的了的。 聿执太阳穴处的青筋直绷,许言倾靠了过去,她手掌放到他后背上。 男人身子明显一紧,她掌心底下的肌肉又硬又烫。 他欺身过来,手掌贴紧她的脸,将许言倾按到了沙发上。 “你想让我睡了你,让我在你身上失控是不是?这孩子要是被我亲手送走的,我就是罪魁祸首,也牵累不到别人身上去了,是不是?!” 许言倾握住了聿执的手,“你要肯尊重下我,我还用得着想出这种馊主意吗?” 聿执将手往外抽,许言倾握得很紧,他站起身来,强行掰开了她的手掌。 他站在那,身体有些摇晃,像是站不稳,头发上往下淌着汗珠,修长的脖颈处有汗蜿蜒流过的痕迹。 满满当当的情欲之气,充斥在许言倾的眼前。 “既然你都这么做了,我也不必对你太客气。” 聿执说完这话,将许言倾从沙发上拎了起来,他扯下了脖子上的领带,拽起她的一条手臂。 领带缠在了她的手腕上,跟另一只手绑在一起,聿执将她的两条手臂折在身后,绑得严严实实。 许言倾几乎没有挣扎,被聿执给拖进了卧室内。 “你绑我干什么?怕我跑吗?我不会的。” 聿执的药性已经完全上来了,他紧握住许言倾的肩膀,嗓音里透着战栗,“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别喊,别叫,更不要……骂人。” 第246章 让她害怕 许言倾被聿执推到了床上。 他几乎是将衬衣一把撕开的,她侧躺着,因为双手被绑在身后,想坐也坐不起来。 许言倾听到皮带扣被啪嗒解开的声音传来,她抬了下视线,就看到聿执拽着那根皮带,正一点点往外抽。 长裤褪得也很快,他的腹肌一块块的,结实而有力,空气中,只有聿执的呼吸声在急促回荡。 随着那阵呼吸,他的身子越来越紧,越来越像是一根即将崩断的弦。 许言倾被扳过肩膀,仰躺在床上,后背压着两条手臂,真是完全不得动弹。 她看到聿执上来了,想要跨坐在她身上,视线睇了眼许言倾的肚子后,他膝盖慢慢朝着她上身挪去。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张脸色骤变。 “你干什么!” 聿执没有坐着她,两条腿分别跪在她的身侧,许言倾因激动而起身,但肩膀只要稍稍往上抬,就能碰到他的腿。 她起不来,脸已然涨得通红,想象当中的那一幕,却即将变成另一幕。 许言倾甚至都不敢正视前方。 聿执在她身上笑开,温柔不再,整个人都透着邪佞,他伸手摸了摸许言倾的脸。 许言倾心里的猜想,八九不离十要变成真的了。 她就连鼻尖都泛出了一层红,骂人的话冲到喉咙口,还是被许言倾咽回去了。 “你把我放开,不会再有下次了。” 打不过就跑的道理,许言倾参悟得透透的,“聿执,我向你保证,你先起来……” 她心里还尚存着一点希望,“聿执,你……” 她的话被堵住了。 聿执脑子里所有的画面感被击碎,只剩下一片空白,人仿佛置身于万里高空,陡然的失重感就差要了他的这条命。 许久后,男人起身。 许言倾身子倒向旁边,她本来就怀着孕,对气味比较敏感。 聿执看她脸色惨白,他拿了垃圾桶放到床边…… 聿执手掌在她背后拍了两下,许言倾肩膀挣动,无奈实在难受,也没力气跟他多烦。 她吃下去的晚饭几乎都吐出来了,聿执拿了毛巾过来,替她擦着。 “现在……能放开我了吧?” “你给我吃了多少量?” 许言倾受不了嘴里的味道,吐得眼冒金星,“一小包。” 聿执觉得药量不会太少,因为他体内还在流窜着那股子冲劲。 “后悔了吗?” 许言倾嘴巴再硬,都不能在这个时候乱说话啊。 她忙不迭点头,“后悔,能放开我了吗?” “我要不给你吃点苦头,很可能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既然这件事已经起了个头,聿执就要让她知道,什么叫怕。 许言倾拧紧了眉头,“你还想干什么?” “放心,孩子安安稳稳地在你肚子里躺着,我绝对不碰他。” 许言倾想从床上起来,聿执弯下腰,手按着她的肩膀。 她瞥过去一眼,她不知道这药这么厉害的。 “你别再来了,我又要吐的,我难受。” 许言倾做过后悔的事不多,这确实算是一桩了。 她想得太理所当然,谁能想到聿执是换另一种方式碰她呢? 男人没再上床,可许言倾躺在那不能动。 她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都没数,聿执到底折腾了几次。 把她抱进浴室的时候,他身上都是汗,许言倾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被他松开了双手,使劲的在洗脸。 聿执拿了浴巾过来,替她裹上,许言倾一手就推开了。 她抿紧了嘴角,从浴缸里出来,衣服上也都有污渍,肯定是不好穿了。 聿执给她从衣帽间里拿了一套,许言倾穿上后,就想离开。 只是才走出去两步,就被聿执给拉住了,“去哪?” 他握住她臂膀的手掌箍紧了些,“这件事还没结束。” “你别太过分。” 她铁青着脸色,她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还想怎么样? 聿执拉着她出去,很快又把她塞进了车内。 许言倾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 一路上,两人互相不理睬,聿执突然出了声,“有口香糖吗?” 江怀说了句有,递了一盒子过来。 聿执抽出来一片,送到许言倾的面前,她也没有说不需要,拿过去剥了糖纸塞到嘴里。 车子开进一个小区内,许言倾被聿执拉下了车,她这才觉得这儿有些熟悉。 “你要干嘛!” 这是黄顶的住处。 聿执揽住她的肩膀往里面走,江怀似乎已经查清楚他住哪一栋了。 许言倾脚步几乎跟不上聿执,嘴里还在说着话,“这事跟顶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乱来,你——” “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你要是妄动心思,你的这个闺蜜第一个遭殃啊?” 许言倾是听进去了,但她没成想聿执连这种事,都要找个出气筒。 “我不是说了吗,没有下次。” “可这次的账,必须这次算清才行。” 说话间,已经到了黄顶所住的楼层,江怀上前按响门铃。 许言倾听到屋里面传来阵熟悉的声音,“谁啊?” 她想张口让他别开,但嘴巴已经被聿执给捂起来了。 门一下被推开,黄顶先看到了许言倾,还没意识到自己危险呢,“言倾——” 站在江怀身边的一个男人推着他往里走,江怀紧随其后。 许言倾进去的时候,看到男人擒住了黄顶的两条胳膊,江怀从兜里掏出一包药粉,倒进了餐桌上的水杯中。 “江怀,你住手——”许言倾大喊。 黄顶一脸的懵逼,“不是,大哥,几个意思啊?” 他话音刚落,嘴巴就被撬开了,掺了药的水就这么被灌到了他的嘴里。 第247章 这个孩子,还打吗? 黄顶咕嘟咕嘟一口全部喝完了,肚子本来就饱,这会更是胀得不行。 江怀松了手,黄顶还抹了一把嘴。 “不是,你们给我喝了什么啊?” “好东西。”江怀就讲了这么三个字。 许言倾想要走过去,被聿执给扣住了手腕,强按在身边。 “不是毒药吧?我还没活够呢,我没得罪你们啊——” “一上来就喂药怪吓人的,你们到底给我喝了啥啊?” 许言倾攥着聿执的手指,要掰开,但她却被他拉到了沙发前。 门口很快传来了说话声,进来两个女人,许言倾脸色骤变,“你们想干什么?” 没人回答她,只不过那两个女人进了黄顶的房间。 黄顶满脸菜色,像是预料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没搞错吧?我不要!救命,我不要女人!” 许言倾情急之下要起身,被聿执给按住了腿。“这房门隔音效果应该不好,你好好听听。” “这事不至于迁怒到顶顶身上……” 但另一边,江怀已经将黄顶塞到了房间里面,他还没碰到那些女人,就哀嚎起来了。 “言倾救我,我的清白啊——” “我不活了,老纸这么守身如玉!” 许言倾推开聿执的手,人刚离开沙发,就被聿执用手臂圈住,他将她往怀里一按,许言倾跌坐到他的腿上。 男人双手圈得越发紧,两人之间贴得密实,几乎没有缝隙。 “你最好别乱动,毕竟我的药性,还残留了一些,这儿人多,你想屋里屋外同时进行吗?”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黄顶不会喜欢那两个女人的,这不等于找人强了他吗? 许言倾扭过头去,嘴唇几乎触到了男人的脸颊,她又稍稍退开些。 “孩子我留着,行吗?” 聿执像是完全没听进去,他下巴微扬,望了眼江怀的方向,“对了,这药是从哪里买的?我猜,是你托方妙彤拿到的吧?江怀——” 许言倾伸手想要按住他的嘴,“这事跟彤彤也没关系!” 但聿执擒住了她的手腕,嘴里的话刻意被放得很慢,“江怀,你去把方妙彤找过来,一会把她丢进黄顶的房间。” 江怀说了声是,就要离开。 许言倾想阻止,可江怀不会听她的。 她两条腿蹬动着,一脚踢到旁边的茶几上,她嘴里嘶了声,聿执忙弯腰摸向她的小腿。 “踢到了?痛吗?” “你让江怀别去。” “我问你踢得痛不痛?我看看。” 许言倾将腿抬高了些,“聿执,是我不自量力行了吗?我是有不甘心,你放过我朋友他们,我以后老老实实的……” “你们别过来呀!” 黄顶在屋里叫唤,就像是守身如玉的小媳妇在外面遇到了劫色的强盗一样。 “我没得罪你们,干嘛,别脱衣服!走开!” “大爷的,君子动口不动手!” 聿执将许言倾从腿上抱下去,让她在身边坐着。 他弯腰握住她的脚踝,许言倾听得心急如焚,“他不能碰女人,会出事的!” 可聿执似乎没听进去,他心肠冷硬,特别是遭人算计以后,一口气堵着上不去下不来,必须出掉才行。 江怀出门后,直接一个电话,让人将方妙彤揪过来。 这样还省时省力。 许言倾听着卧室内叫得撕心裂肺,等方妙彤过来的时候,更是摸不清楚状况。 她进了屋,还和许言倾打了招呼。 “言倾。” 聿执双手交握,手指在一只手背上敲着,他表情平和,但许言倾离他很近,是能看得到他眼底的阴鸷。 他同她对视,似笑非笑的,“要不要给她也喂一包?” 许言倾忙摇头,聿执阴晴不定的样子很吓人,还朝她凑近了些,薄唇勾着笑,“怕她吃不消?” 许言倾这时候也不得不服软,她握住他的袖子,却被聿执用手拨开。 “你倒是挺关心别人的,给我下药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手软?” 方妙彤的后领子突然被人拎着,她个字不高,那名保镖将近一米九,她只能踮起了脚尖。 “你们想干嘛呀?” 她被带到卧室门前,保镖推开了门,黄顶以为他有救了,急忙想出来。 但他被保镖一脚又给踹了回去,男人手臂一挥,把方妙彤也给丢进去了。 门砰的带上,隔着一道门,里面却跟人间炼狱似的。 许言倾从沙发上爬起来,快步过去,聿执这会没拦着,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背影。 江怀想将许言倾拦下来,但看到聿执冲他使了个眼色。 门把手被保镖给拽着,谁都别想进去,里面的人也别想出来。 许言倾心急如焚,手掌用力地拍打门板。 “顶顶——” “彤彤!” 方妙彤跑回到门口,真是急哭了,“言倾,他脱衣服了,我不要跟他在一起……” “快放他们出来!” 许言倾冲着保镖,几乎喊破了嗓子。 她知道没用,决定权在聿执的手中,她回头望向他,“把他们放出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聿执解开了袖扣,慢条斯理地挽着袖子。 “我让他们释放一下,不好吗?” 他不疾不徐,不慌,旁人的焦急无措,在他的锋利、冷漠面前,仿佛是个天大的笑话。 聿执此时特别像一头伺机而动的野兽,目光阴寒,冷血无情。 许言倾急得汗都下来了,“聿执!” 男人往后轻靠,长腿交叠,更像是在跟许言倾打一场心理战。 不用有通天的本事,就靠着磨,他要将许言倾的二心给她撕磨掉。 聿执听着里面的喊叫声越来越大,这才开口。 “放他们出来吧。” 沙发上,端端正正坐着几人。 黄顶披着被子,还在发抖,方妙彤紧挨着许言倾坐。两人都是规规矩矩的坐姿,谁也不吱声。 江怀一眼望过去,这几人瞅着,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 低着头,等挨批。 聿执将袖子折到肘弯处,轻挑了眼角,他的眼里也只能瞧进去一个许言倾。 “这个孩子,还打吗?” 第248章 玩阴的,玩不过他 许言倾嘴唇蠕动下。 对面沙发上的黄顶委委屈屈,居然掉了一串眼泪出来。 方妙彤瞅他一眼,想想方才差点发生那种事,忙缩紧了肩膀。 黄顶开始哼唧,浑身难受,“我……我能先离开吗?” 他要去找人才行。 他快憋不住了。 可是没人理他。 聿执指尖抚过表带,目光攫住许言倾不放。“问你话呢。” “嗯——”黄顶不耐地扭动身子,全身痒痒。 许言倾不开这个口,他可别想走,她手指在手背上一道道刮着。 “生。” 聿执脸色未松,视线仍旧凝着她,“说大声点。” 许言倾瞪了他一眼,“让顶顶先走。” “走?这不是他家么?还能去哪?”他这是明知故问。 许言倾知道黄顶的对象住得离这儿不远,现在跑过去消消火,还来得及,“你管他去哪做什么?放他走。” “不放。” 许言倾一口气噎在喉间,声音也大了不少。 “我不是你的对手,我生,总行了吧?” 聿执微微抿着的嘴角,往上勾扯出一抹浅淡的弧度。 玩阴的,玩狠的,这些对聿执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他只是没把这些手段用在许言倾身上,所以让她有了误解。 还真以为他是个好说话的人? 聿执睇向坐立不安的黄顶,“你走吧。” 黄顶一个起身,起得太猛,头晕眼花的厉害。 方妙彤也不敢去搀扶他,毕竟他现在是危险份子。 许言倾看着黄顶摇晃两下,一个没站稳,扑在了聿执的腿上。 “顶顶——” 黄顶目光轻抬,先是看到了男人的潋滟唇色,再然后是冷峻的面容,他全身就跟要炸了一样。 他的手指有些不安分,这个男人太有味道了! 聿执盯着他正想往上攀爬的手指,“再敢动一下,我把它们一根根掰下来。” 黄顶被这话给吓醒了,裹着那床被子赶紧跑,许言倾刚想让方妙彤也走,就听到聿执开了口。 “那药,是你给她的吧。”这话明显冲着方妙彤而来。 “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这件事,还不够到此为止么?” 聿执此时的模样,沾了些无耻,“一码归一码,我不是也放过黄顶了吗?” 许言倾胸腔内仿佛被人塞了团棉花似的。 “你还想怎么样?” 男人干脆将话挑明,“反正我在你眼里,已经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我也不介意在我的罪行榜上再多添一道。我要你搬回来住。” 许言倾蹙紧眉头,这就是她鸡蛋碰石头的下场了。 聿执眸光扫向了方妙彤,她不敢同他对视,忙压下脑袋。 “想走吗?”聿执在这张谈判桌上,俨然已经是胜利者的姿态。 方妙彤忙不迭地点头。 “那就让你好姐妹救救你,毕竟,你是被她牵累的。” 许言倾心里怄着一把火,“谁跟你说那药是彤彤给我的?我自己找人买的,跟她无关。” 聿执嘴角笑开了,笑意渐渐漫入眼底。 “我本来就没细查,我管你是问谁买的,你身边最亲近的朋友就是他们,所以,遭殃的也该是他们。” 这药究竟是从谁手里流出来的,聿执不想查。 反正他是吃了,那后果,就该许言倾来承担。 聿执走到她面前,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 “今天折腾得也累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许言倾将手抽出来,聿执看了眼,又强行握住,并分开了她的手指,同她十指交握。 …… 汪琳珊在乡下,一住就是两个多月。 许言倾给她打了视频,妈妈正在大棚里面给人家摘番茄,身边都是老家的亲戚,一窝蜂地凑到屏幕前,很是热闹。 “言倾,你就放心吧,你妈妈好得很。” “就是,有我们在呢,晚上还要带她去看露天电影。” 许言倾很是欣慰,汪琳珊在那头嘱咐她要好好照顾自己,“等下个月不忙了,我就回去。” 日子总要继续的,谁也不能天天以泪洗面。 许言倾说了声好,办公室的电脑旁边,还摆了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家四口的照片,许言倾手指在上面摸了摸。 黄顶走过来,递给她一盒水果。 “本来都查到那个邓修伟住哪了,可是赶过去的时候,被他嗅到风声,给跑了。” 许言倾早有心理准备,“没事,慢慢来。” 下班的时候,许言倾走出公司,聿执安排的车就在门口等她。 她没有坐上去,而是沿着马路往前走着。 刚过一个红绿灯,一辆车靠到了路边,许言倾听见按喇叭的声音,这才抬头望去。 车窗玻璃落下了,许言倾看到对方,先是怔了下,“小陈医生?” 驾驶座上的男人,面容消瘦,神采不若许言倾初见时那般,“许小姐,能一起吃个晚饭吗?” 许言倾本想拒绝,可想到陈老特地回国给许安手术的事,她还是答应了。 许言倾坐上去后,紧随其后的司机立马给聿执打了电话。 餐厅内。 许言倾忍不住望了眼对面的男人,她觉得小陈医生有点不对劲。 “你最近还好吗?”许言倾客气地问了句。 小陈医生的眼神有些闪躲,几乎没有正眼看她,“我知道你妹妹的手术失败了,对不起。” 许言倾眸子里有些讶异,“你为什么这么说呀?小陈医生,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聿执过来的时候,桌上已经上了菜,许言倾端着一口橙汁正要喝。 玻璃杯上突然多了只手,她视线轻抬,却看到聿执正拉过椅子入座。 他将杯子拿了过去,“里面兑了水,不好喝。” 许言倾就知道,司机肯定会通知他的,聿执神色不明地望向对面的男人。 “小陈医生,医院里不忙?” 许言倾望向他的手,手腕处的骨骼纤细,几乎都看不到肉了。 他是医院全力培养的新秀,年纪轻轻,一把手术刀已经使得出神入化了,可他这副模样,颓废得不成样子。 许言倾给他夹了一块肉,肉刚到小陈医生的碗里,身边就传来聿执不悦的轻咳声。 小陈医生神情有些恍惚,“其实早几个月,我就想找你的,你妹妹的事,真的很抱歉。” “你别这么说,生死有命,我也在慢慢走出来了。反而是我想跟您父亲说一句对不起的,要不是我的坚持,他也不用做这么一台手术……” 对面的男人,日夜难安,几乎要被折磨出病来。“不是的……” 他话说到一半,许言倾想到了安安,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聿执却是察觉到一丝不对,“不是什么?” 第249章 倾倾,还恨我吗? 小陈医生没有那个勇气说出来。 他神色涌出一种难言的痛苦,“要是不动手术,说不定……她还活着。” “你别这样想,陈医生早就和我说了,胜算不大,我也做好心理准备的。” 聿执手臂撑直落在餐桌上,小陈医生稍抬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后者堪堪别开脸,许言倾见他压根不动筷,又给他夹了不少的菜。 聿执一一看在眼里,总算是忍不住了。 “你差不多行了。” 许言倾的筷子收回来,她小口地吃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手术失败的事实,我接受了,失去亲人是痛苦,但我不能总是将自己困在原地。我不知道你和陈医生心理负担居然这么重,你们不要这样……” 小陈医生一双眼睛盯着她,“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就当补偿。” 聿执听到这话,满耳的不舒服,毕竟他对许言倾还动过心思。 “补偿就不用了,”聿执坐在这,手臂自然地伸到旁边,“她怀孕了,医生吩咐要静养,你以后少打扰就是。” 小陈医生有些吃惊,“怀孕了?” 许言倾其实有些显怀了,只不过穿了条连衣裙,看不大出来。 聿执只当他心里不痛快,“是,过几个月就要生了。” 他手掌贴紧许言倾的腰,从她腰侧滑过去,掌心揉向小腹。 许言倾坐直了身子,人几乎都挨在聿执怀里,她口气有些冷淡,“你松开,我不好吃东西了。” 小陈医生有些恍惚,望着窗外,雨丝如断了的琴弦割在玻璃上,一条条,一道道,令人心头更生繁芜。 “我也见过你妹妹,在医院里,作为你的朋友我去探望过她。挺好的一个小姑娘……” 小陈医生有些说不出话了,“她挺容易害羞的,不过十句话,九句话离不开你。” 许安满心都希望许言倾能过得好,能和聿执结婚,生子。 “对了,”小陈医生陡然反应过来,“你妹妹手术的时候,你……怀孕了吗?” 许言倾轻点了头。 男人嘴唇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那她知道吗?” 许言倾不由握紧些筷子,有些伤口原本就没有愈合好,如今却又被人徒手撕开。 她摇摇头。 聿执注意到小陈医生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近乎崩溃和绝望的神色。 他眼睛轻眯下,一个医生,经历过那么多台手术,那么多生生死死,却因为一台正常手术的失败,表现得这么失常。 况且,这手术还不是他做的。 聿执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不起,对不起……”小陈医生抹了把脸,许言倾说了句没关系。 “安安没救过来,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可小陈医生心里清楚,不是这样的。 许安那么希望能活到许言倾结婚,可她死的时候,居然连她姐姐怀孕了都不知道。 这顿晚饭,小陈医生几乎没有动筷。 临走的时候,许言倾还安慰他,“我都没来得及谢谢陈医生,毕竟手术失败了,我也拖累了他。” “你千万别这么说……” 聿执坐在车里面,司机按了按喇叭。 许言倾跟小陈医生道别,她坐进了车内,话就没有方才那么多了。 车子回到江南首府,她先推了车门下去。 聿执坐在后车座内没动,一直到看着许言倾的身影往里走去。 “江怀。” 聿执却没有继续往下讲,他拿出烟盒,在家里他一根都不会抽,偶尔心烦了,才会来上几口。 他怕车里会沾上味道,带着江怀下车了。 男人颀长的身子靠着车门,手掌托着肘臂,手指间夹着一根烟。 江怀上前给他点了火,打火机蹿燃的瞬间,映出了聿执眼底的阴鸷。 “小爷,您是不是有事要吩咐?” 聿执的眸子,被点得忽明忽暗,“江怀,安安的器官救了几个人?” “五个。” 聿执的手抖了下,像是被触动了,“查一下,那些人的资料。” “小爷,可受捐人都是保密的。” 聿执用力地吸了口烟,“保密?现在我就想知道,哪些人用了她妹妹的器官,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她去看看她们,好让她有个念想。” 江怀听了,也只能尽力去办。 “是。” “还有那位小陈医生,查查他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失败了几台手术,被几个女人甩了,都要查。” 聿执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掐熄在烟盒内。“我看他精神不大对,八成失心疯了。” 想缠着他的女人,看了都心烦。 抽完烟,身上有味道,聿执用手在身前挥了好几下。“还闻得到吗?” 江怀凑过来,嗅了几下,“好多了,要不再喷些香水?” “不行,她闻了更受不了。” 聿执回到家里,许言倾正坐在房间看书,他径自去了浴室,脱掉衣服冲了个澡后才出去。 那股子烟味早就被沐浴露的香气遮掩掉了,他上了床,见她捧着那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聿执看了眼书名,《消失的枕边人》。 他没法淡定了,“你这看得都是什么书,一下杀死,一下消失。” “怎么了?”许言倾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看了眼封面,“这是一个系列,十几本呢,名字都差不多。” “里面都讲了些什么内容?” 她本来就是瞎看看的,今天翻一下,明天翻一下,前面的内容都忘得差不多了。“就是破案的小说,你要感兴趣的话,给你看。” 聿执拿过那本书,将它合起来放到床头柜上。 “那我睡了。”许言倾往下躺,将被子拉高些。 聿执手臂撑到她身侧,压下上半身看她,“你为什么对那个小陈医生,这么有耐心?” “我看他太自责了。” “我也自责,可你对我的态度截然不同,你还对他笑,给他夹菜。”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许言倾盯着上方的这张脸,“你们不一样。” “倾倾,你还恨我吗?” 第250章 喜欢她,怎么不娶她? 许言倾明明当着那位医生的面说了一句,安安手术失败的事,不怪任何人。 可她却唯独对他一个人记仇。 恨吗? 她和他中间是隔着一条人命,可安安的死,终究怪不到他头上。 许言倾能对所有人释怀,就是对聿执…… 心有芥蒂。 他俯下身抱紧她,“要是还恨着,也没事,慢慢来,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聿执怕压着她的头发,将她的长发握住,轻放到枕头上。“要不明天带你去把头发修一下?” “不用了。” 许言倾被他困在怀里,能活动的地方,就只有一点。 她手掌推着他的胸膛,“你先起来。” “我不压着你,我心里有数。”聿执端详着身下的这张脸,他两手支撑着半身,他的眼睛仿佛带了钩子,从许言倾的前额,一直勾滑到她嘴上。 他想做什么,都写在那双眼睛里。 许言倾不自然地抿了下嘴唇,这举动落在他眼中,更是别有深意。 聿执亲了她一口,久违的滋润和柔软,许言倾着急要别开脸,但嘴唇已经被抵开了。 她用手推了下男人的下巴,怕聿执还要来一次,许言倾就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内。 气息灼热得很,一道道挠刮过他颈上的动脉,聿执的呼吸声也有些重了。 “你最近有见过赵思南吗?” 聿执这么一听,她还是在乎得很,他赶紧说道:“没有,她出院的事也是江怀安排的。给我打过不少电话,但我没有再接。” “还有,别说什么让我跟她在一起的傻话,我只想和你好好的,”聿执手掌轻按在许言倾的颈后,“我赶去救她,仅仅因为她快撑不住了,她救过我,我不能让她死在那些人手里。” 仅此而已。似乎谁都没有错。 许言倾想转个身,“等我妈回来的时候,我要回去住两天。” “我跟你回去。” “不用……”家里也没法住。聿执洗过澡,头发没吹干,这会贴着许言倾的面,清淡的香气拂在她的眉梢处。 “你妈还不知道你怀孕的事吧?这件事瞒不住,我总不能让你自己去跟她说。” 许言倾其实并没想好怎么开口,只是她的肚子藏不住了。 翌日。 车子在一家新开的楼盘前停稳,聿执看到售楼处门口人山人海,江怀都安排好了,“小爷,您先去贵宾室坐会。” 聿执下了车,总不能让汪琳珊一直住在之前的房子里面。 他想给她弄个住处,离他们近一点,主要是能住得舒服些。 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是两个人因为排队的事吵起来了,眼看着要动手。 其中一人掏出把匕首,四周的人群吓得哄散开。 一个年轻的姑娘戴着帽子和口罩,她被人给挤到了外面,她身子看着有些虚,脚步没站稳,扑倒在了地上。 聿执看到她的帽子掉下来,她伸手要去拿,但是帽子滚到了他的身前。 江怀弯腰捡起,走过去几步,“你没事吧?” 女人抬起眼睛,阳光刺眼得很,聿执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他这会锁骨露了个边,领子敞开着,显得脖子更加修长。 他的视线从远处收回,扫了眼地上的人,女人吓得赶紧挪开眼。 她紧张的冷汗涔涔往下挂,她从江怀手里接过帽子,一把扣在了脑袋上。 她甚至都不敢开口说句谢谢。 “我扶你起来。”江怀弯腰,手掌握住了她的臂膀,瘦得就跟个竹竿似的。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人过来了,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没事吧?身体还吃得消吗?” 她很轻地说了句,“没事。” 女人抓着男友的手,“走,快走。” 她似乎很怕聿执,男友抱紧她往前走去,女人的脑袋压得很低,口罩蒙在脸上,她几乎要喘息不过来了。 她从聿执的身边经过,她双腿发软,一点力都使不上。 两人刚擦肩而过,女人悬着的心还未落定,就听到聿执说了句,“等等。” 身旁的男友感觉到她的不对,“怎么了?” 她满脸是汗,摇了摇头。 聿执走过去几步,他盯着她口罩外的小半张脸,只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女人紧张地低垂着眼帘,她掐着手指,掌心都要被掐破了。 可聿执想了一圈后,并未想起这人是谁,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你走吧。” 女人闻言,赶紧扯了下男友的袖子。 等到聿执离开后,她才焦急地出声,“快,我要回去了,我本来就是瞒着我爸妈跑南淮市来见你的。他们要是知道我碰见了聿执,我……我就完了。” “为什么?他谁啊,就这么可怕吗?” “你别问这么多了,快走。” 女人摸了摸脸,确定那口罩还好好地罩在脸上后,这才离开。 …… 汪琳珊忙完大棚里的活后,回来了一趟。 她事先没告诉许言倾,坐上汽车后才给她打了电话。 此时的南淮市,天气异常炎热,一辆豪车停在出站口的方向,引来不少人的瞩目。 许言倾视线紧盯着那边,好不容易等到了汪琳珊,她赶紧推开车门下去。 “妈!” 汪琳珊大包小包地背着,听到声音,忙冲着许言倾招手。 外头热得,刚踏出去就能被揭一层皮似的,聿执下了车,跟在许言倾身后。 “妈,你总算回来了。” 许言倾穿了条及膝的连衣裙,手脚纤细,却也越发显得肚子明显了。 汪琳珊的笑几乎是僵在脸上,许言倾察觉到了,忙挽住她的手臂,“回去再说。” 聿执过来,跟她打过招呼。“阿姨。” 汪琳珊勉强扯了下嘴角。 车子把她们送回了家,许言倾提前收拾过一遍了,汪琳珊进屋后,走到两张遗像跟前。 她拿起旁边的帕子,轻轻擦拭。 聿执去冰箱里拿了饮料出来,“阿姨,喝点东西吧。” 汪琳珊将照片放回去,头也没抬,话里面有些压迫感,“言倾,几个月了?” 许言倾攥紧了身侧的裙摆,聿执将饮料放到餐桌上,“五个月。” “我没问你,她大着肚子,她应该最清楚。” “妈,五个多月了。”许言倾重复了一声。 汪琳珊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婚期定在什么时候?见过他家长了吗?还是你们结婚选日子,都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第251章 结婚证上,只会写你的名字 气氛沉窒,许言倾根本不知道怎么回。 汪琳珊在乡下,晒黑了不少,她手掌撑着额头,“小聿,你别告诉我,你是想把孩子先生下来,再考虑结婚的事。我们家虽然没钱没势,但未婚生子的事,我不能接受。” 聿执拿了个水杯,给汪琳珊倒了一杯水。 他走到汪琳珊的面前,恭恭敬敬将双手递过去,“阿姨,再等我几个月可以吗?我爸妈知道了倾倾怀孕的事,但对我们的婚事,却并不同意。” 许言倾以为他会找各种借口的,却没想到他回答得这样坦诚。 “我没带倾倾回过家,我父母给不了她好脸色,您不舍得她受委屈,我也不舍得。” 汪琳珊拍了下桌子,声音不大,只是心里实在郁闷的难受。 “你不舍得,你就让她没名没分跟着你?” 聿执双臂端直,稳稳地端着那杯水,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汪琳珊说什么,他都受着。 “阿姨,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聿家的户口本上,不会落上别的女人的名字。” 汪琳珊并没有伸手去接那杯水,“你以为光凭这几句话,就能让我相信吗?花言巧语的男人我可见多了。” “那您给我点时间,让我证明给您看。” 汪琳珊依旧是面色不善的样子,“你们没结婚,你就什么都不是,出去吧。” 许言倾余光睨过去,聿执的身形似乎僵了下,他将那杯水放到桌上。 “那我晚上再来接倾倾。” 他走出去几步,突然顿住了,许言倾看到他很快回头,从兜里摸出一张纸。 聿执将它展开后放到汪琳珊的手边,“孩子长得很好,像我们两个,模样肯定也不会差。况且现在月份大了,要是出点差池,倾倾的身体也吃不消。” 汪琳珊将手摸向旁边的纸巾盒。 “阿姨,我先出去了。” 他走出去几步,那盒纸巾丢到了他的脚边,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还砸歪了的。 汪琳珊没想动真格的,聿执走到外面,将门轻拉起,只是没有完全拉上。 透过门缝,他还能听到说话声传来。 “言倾,你想清楚了吗?” 许言倾总不能说,这个孩子她尝试过不要的,没法子了才要生的吧? 她将手轻轻地放到肚子上,“妈,我们又要多一个亲人了。” 只这一句话,就让汪琳珊心头一阵钝痛,她将握好的拳头抵着胸口。 她眼里有了泪花,眼睛直盯着许言倾的肚子。 “五个月,安安走的那会已经怀上了吧?” 许言倾坐在那里,肚子挺明显的,“我一开始也不想要的,觉得我和聿执不明不白的,要个孩子没好处。” “可现在他在我肚子里越来越大,b超单上的脸越来越清晰了,医生还说啊,头有点大。” 许言倾的声音落到聿执耳朵里,清清楚楚。 “妈,你说我头大吗?难道是像我?” “胡说,”汪琳珊嗓音里有些哽住,她家言倾怎么会头大呢?“我女儿,从小就漂漂亮亮的,乡里邻居哪个不夸?头大还能像谁啊,像他爸。” 聿执绷紧的神色舒展开,这会就算说他哪哪都大,他也无所谓,她们高兴就好。 “可是……他万一娶不了你怎么办呢?” 许言倾起身,去给爸爸和妹妹上香,“走一步算一步,他要不是真心的,就算领了证也说明不了什么。他若不是真心的……” 聿执听到这,抬手放到了门板上,想要推门进去。 他听到许言倾轻声呢喃开,“妈,他要对我没有一点用心,用情,何必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呢?他大可以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办一场举世无双的婚礼,堂堂正正的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有人背地里说我,妄想用孩子攀高枝,我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聿执要对我没有那点感情,别说孩子了,他连我们住的这种地方,都懒得踏进来一步。” 许言倾上完香,望着两个最亲的亲人,她手放到相框上,摸了摸许安的笑脸。 “安安,你马上就要当小姨了。” “爸,你要当外公喽。” 许言倾眼睛被那炷香熏得发酸,发痛,“我在这个世上除了妈妈之外,又可以多一个亲人了。” 这种感觉,其实也挺好的。 那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聿执的手放下去,抓着门把,用力握住时,几道筋骨突出的明显。 原来她心里是清楚的,他把她放在心上,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她并不是全然不知。 聿执下了楼,江怀本打算让司机把车停好的,没想到聿执这么快就出来了。 “小爷,您不留在这吗?” “江怀,我头大吗?” 他冷不丁这么一问,江怀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小爷头身比例最是好,怎么会头大呢?” “你不懂。” 江怀平日里最善揣摩聿执的心思,可这会真是摸不透了。 但他看得出来,聿执的心情是不错的。 汪琳珊在家住了一周左右,乡下的一位婶子又打电话来,说是那边忙得很,让她快回去帮忙。 许言倾挽留了几次无果,只好把她送去车站。 最近,小陈医生又找了许言倾两次。 给她送了不少东西,有婴幼儿用品,甚至连产妇用品也给她买齐全了。 聿执恨不得将那些东西全给他扔回去。 办公室内,江怀门都没敲,直接快步进去了。 “小爷!” 聿执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眺向远处,江怀过来时,神色严峻,“您先看眼资料吧。”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聿执,那些都是受捐人的详细资料,聿执一一翻开,“不是五个人吗?” 江怀脸色凝重,这件事一查,有些不对劲才浮出来,“还有一个人的资料,查不到。” “什么叫查不到?” “那个受捐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根本找不到一点线索。” 聿执平静的面容被强烈的不安给撕扯开,他走到办公桌前,手掌轻撑在桌沿处。 “安安捐了什么脏器给那人?” 聿执直起身,江怀从后面望过去,男人的下颚线都绷紧了,聿执转身靠着桌子,他的眼神也变了,冰冷刺骨,令人有些招架不住。 江怀说出来的话,有些掐不准调子,“肾脏。” 他看到聿执潭底的那一线亮光,突然被击了个粉碎,他喉间上下涌动着,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涩。 “江怀,你再说一遍?” “是肾脏,许安小姐捐了什么,这些都要记档的,这个是做不了假的。” 窗外,阳光直射而入,聿执投在地上的影子,变得扭曲且阴暗。 他的眼帘轻抬了下,“你还记得那个王敏,当初得了什么病吗?” 江怀的瞳仁紧缩了下,“记得,是尿毒症。” 第252章 别离开我,好不好? 他知道聿执想到了什么,但是江怀不敢往下细想,“可是王敏已经死了,正是要拿她的心脏去救许安……” “谁看到尸体了吗?”聿执这话是脱口而出的,他后背居然渗出了冷汗,谁都以为王敏死了,是个死人,死在许安之前。 可如今查找不到的这个受捐人,正是匹配了许安的一颗肾脏! 聿执陡然想到那天在售楼处门口撞见的人,那半张脸和之前资料上的照片,好像重叠在了一起。 “江怀,你去死亡登记系统查一下,还有遗体火化证明,一样都不能少。” “好。” 江怀准备出去。 但很快被聿执给叫住了,他眼神里有种抑制不住的悲戚,这件事才露出一角,他却仿佛看到了冰山,看到了即将席卷而至的暴风雨。 “江怀,你说要是那人真的是王敏……” “小爷,不会的。” 聿执当然希望,不是。 千万别发生这种事。 江怀差点忘了,还有另一件事,“小爷,赵小姐这两天动了一笔钱,五百万。” 聿执视线渐渐抬起,神色有些恍惚地望向窗外。 “财务是您的人,说这走的是赵小姐的私账,我已经让人盯住她了,看看这笔钱最终会落到谁的账号内。” 聿执挥了下手,“这钱,应该不会明目张胆地转账,你看看她最近会跟谁见面,安排两个女的盯紧她。” “是。” 许言倾最近很少跑新闻,刚将一篇稿子编辑完,就看到主编带着两人进来了。 “小爷又请大家喝咖啡了,还有蛋糕和水果,大家快谢谢聿少奶奶。” 许言倾不想让别人这么叫她,可一个办公室的人,都习惯了。 “谢谢聿少奶奶——” “快快快,今天又可以加餐喽。” 黄顶也拿到了一份,不过看了眼,没敢喝。 “言倾,你说他会不会在里面下药?” “上次的事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黄顶都不敢提,简直是噩梦好吗?“你男人太狠了,我就没见过这么狠的人!” 许言倾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我也是。” “你拉倒吧,他对你绝对不是这样的。” 主编拿了一份果汁过来,是专门给许言倾的,就连配的蛋糕也是低糖的。 “这是小爷给你点的。” “谢谢主编。” 许言倾和黄顶说了会话,完全没注意到办公室内突然鸦雀无声了,直到一只手放到她的脑袋上。 她轻抬了下头,居然看到了聿执的脸。 “你怎么来了?” “什么时候下班?”聿执低下身,看她手里拿着的果汁已经喝了快一小半。 许言倾有些不自在地将身子往旁边倾,“还没到时间呢。” 黄顶这会一看到他,心肝就发颤,他默默地起身,默默地溜了。 许言倾看到对面工位上的同事,时不时偷偷地抬起眼帘,她用手掩在嘴边,“你快走吧。” “什么?”聿执装着听不见,一手撑着办公桌,一手搭着许言倾的椅背,他将耳朵送到她的嘴边。“再说一遍。” “你先下去,要么就到车上等我。” 聿执直起身,她以为他要走,没想到男人却是用脚勾住黄顶的椅子过来,他坐到了许言倾的身边,对她正在做的事,还都挺好奇。 “写什么新闻呢?” 许言倾忙将窗口最小化,“不能泄密。” 办公室里突然多了个大人物,还是平日里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哪个能按耐得住好奇? 许言倾觉得这会的自己,挺像一只被人围观的猴子。 她压下些肩膀,就差把脑袋放到桌上。 聿执用手掌贴着她的额头,让她抬起头来,“我在这里,对你来说是一种困扰吗?” “有点。” 聿执有意逗她,“声音总是这么轻,又听不见了。” 他还想凑近过来,被许言倾给推住了脸,“我给主编发个消息,提前下班吧。” 她可坐不住了。 聿执抬手在她的脸侧刮了下,许言倾瞪圆了一双眸子看他。 聿执忍俊不禁。“怎么了?” 看着她想怒却不敢吱声的样子,聿执眼里的笑意渐渐扬开。 “这是办公室。”许言倾压着声音嘟囔句。 “办公室怎么了?” 跟他说不明白,他显然就是故意的。 黄顶在不远处喝着咖啡,身旁的同事说话声还挺大,“可真是腻腻歪歪啊,看得我都想谈恋爱……” 黄顶忙竖起手指。“嘘。” “言倾可真是有福气,下辈子我也长这么一张脸就好了……” “你可少说两句吧。”黄顶睨了那名同事一眼,“当心他给你喂药吃。” “什么药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黄顶心想,你们就知道看脸,觉得这男人帅得人神共愤,就一定是好人。 呸,他冲他下手的时候,多么毒辣啊,反正聿执在他这儿是洗不白了。 许言倾提前下班了,她坐在车里,没看到江怀。 她随口问了句,“江怀呢?” 聿执有些心不在焉,“我让他去办点事。” 他定定地望着许言倾的脸,她一抬头,目光正好同他撞上,“怎么了?” 聿执将她抱在怀里,抱得很紧,“别离开我。” 第253章 揭开她的真面目 他明显能感觉到许言倾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会像以前一样。 许安的事,倘若真是到此为止就好了,可偏偏他查到了不对劲,安安叫他一声姐夫,他就不能让她不明不白地死了。 “你今天怎么了?”虽然车里有冷气,可许言倾还是觉得热,想把他推开。 聿执紧抱住她不放,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一周后。 许言倾怀孕后,睡得都比较早。 窗外一道闪电打过窗户,轰鸣的雷声震耳欲聋,聿执将窗帘拉上。 他来到床边,见许言倾似是睡着了,便关了房间的灯。 床头笼着一盏橘色的小灯,温和地罩着许言倾的睡颜。他刚想俯下身,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声音很轻,却足能令他听入耳中。 聿执走出了房间,见江怀似是淋了雨,肩膀上和腿上都湿掉了。 “小爷。”他声音粗噶,神色也不对,聿执将房门轻拉上。“去书房说。”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内,灯还没开,一道闪电却劈亮了整个房间,聿执心口有些堵闷。“说吧。” 江怀将手伸进兜里,手指触碰到了一张纸。 “赵小姐要那五百万,是因为被人敲诈了。” 聿执修长的腿轻抵在办公桌上,听着江怀继续往下说道,“敲诈她的,是医院的一名护士,还有……” 江怀把那张纸拿出来,递过去时,手有些抖。 “那护士就是凭着这张纸,向赵小姐要了五百万。” 江怀将纸展开了,聿执的目光望过去,看到抬头有‘遗书’二字。 他已经感觉到呼吸,开始带出丝丝缕缕的疼痛感了。 许久后。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沉寂,聿执一条手臂垂在身侧,那张纸被捏在他的指尖,差点掉落在地。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赵思南。 聿执此时的脸色,阴鸷到吓人,他接通电话后,放到耳边,“喂。” “聿执……”那头传来赵思南惊喜的声音,她完全没想到聿执会接,她觉得太突然了,连要说什么话都没想好。 “外面打雷了,好吓人啊,我有点怕。” 聿执转过身,一条手臂撑在办公桌上,他身子往下压,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我马上过来。” “真的吗?”赵思南满面欣喜,话语中透着欢快,“聿执你别骗我啊。” “你等着。” 聿执说完,就挂断了通话。 赵思南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算了算时间,许安死了也有几个月了。 她就知道,等聿执消了这口气就好了,他肯定是放不下她的。 赵思南赶紧去衣帽间选了套衣服,她怕时间有些不够,她还要画个美美的妆呢。 到了赵家的别墅,江怀在车旁撑开一把黑色,聿执从车里钻出去,他人高,伞骨上的雨滴簌簌而下,有一两滴掉在了他的肩膀上。 聿执快步往里走去,来到门前,迈上台阶时,笔挺的布料被拧出狰狞的弧度。 “聿执,你来啦——” 赵思南在二楼的楼梯口趴着,“快上来。” 男人一步步往上走,赵思南将他带进了房间,“今晚这天气我是真害怕,还好你来陪我了。” “怕什么呢?”聿执的口气中,冰冷无温度,窗外的雨越来越大,雷声震得窗户都在颤抖。 轰隆隆—— 男人站在窗边,脸上被雷光劈过,赵思南心头突然漾出恐惧。 “聿执……” 聿执笑了笑,形同修罗恶煞,“是在怕鬼吗?” 赵思南的笑意僵在脸上,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 “聿执,你在说什么呀?” 她还在装,明明做尽坏事,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聿执靠着窗边,黑夜吞噬掉他的身影,他的五官和表情也融入了无尽的暗黑中。赵思南看着这样的男人,觉得很陌生,甚至觉得,他好像是从地狱里面走出来的人一样。 “这件事,该从哪里说起?”聿执上前步,赵思南被这股摄人的气势逼迫得不停往后退。 “从你这么巧的被人绑架开始,还是从王敏根本就没死,开始呢?” 赵思南如遭雷击,眼神闪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个人死了,却没有死亡证明书,没有火化证明,更没被销户,你说这是为什么?” 赵思南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她不知道聿执怎么会想到去查的,整个手术由陈医生主刀,又都是他揽下的责任。 聿执不是很信任他吗? “那可能……是王家人不愿意接受她死亡的事实呢?” 赵思南身体刚恢复好,这么紧张的情绪之下,她有些撑不住了。 她一屁股坐到床上,“聿执,你别这样,我害怕。” 赵思南话音刚落,脸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打了下,一张纸刮过她的眼角,还打在了她的眼睛上。 她看了眼,没敢去拿。 “你不该觉得奇怪吗?原本今天跟你约好了的那个护士,怎么到现在都没出现?” 聿执的话,犹如惊雷般劈在赵思南的头顶。 “不看看这是什么吗?” 赵思南望向那张纸,颤颤巍巍地伸手,她打开看眼,这正是她想花钱买来的东西。 窗外,雨声交杂着雷声,将女人的脸衬得比纸还要苍白。 赵思南捏着纸张一角,想要将它撕毁,但是聿执早有准备,他握住了她的两根手指,用力往后折。 赵思南痛得凄冽惨叫,“不要……好痛。” 他根本不顾及她,她的手指都要断了。 许安的遗书掉在了她的身上,聿执伸手拿起来,他慢条斯理,将它按着原来的痕迹折好。 赵思南的手指已经肿起来了,她七魂六魄好似都被打散了。 聿执居高临下盯着她,此时的赵思南,更像是一个等待接受审判的罪人。 可她好不甘心,她咬紧了牙关,虽然证据摆在面前,但她打算咬死了不多说一个字。 聿执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不管是用武力逼迫她松口,还是动用别的法子,总之,这样不行就换另一样,他今晚势必要撬开赵思南的嘴。 “你知道我为什么在看到你被人殴打后,会去救你吗?” 赵思南心里还是有一丝希冀的,“我当然知道,是因为你还在乎我。” 第254章 她要是看了遗书,会恨死你的! “错,”聿执说出这个字时,还带出了一串冷笑,浓浓的嘲讽之意。 “我就想救你最后一次,还了你的救命之恩,这样就能永远不欠着你了。往后,你的死活我再也不用管了,因为我想跟许言倾好好的在一起,有你在,始终是个累赘。” 赵思南听闻,眼里满是吃惊和难以置信,她不愿意相信。 她怔怔的盯着聿执,看到男人脸上有了轻松的神色。 “既然许安是自杀的,那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一桩。” 赵思南眼睛里面慢慢聚起了阴寒,“为什么这么说?” “许言倾怪我,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去救了你,她始终不肯原谅我。”聿执扬了扬手里的遗书。 “多亏有了这玩意,既然许安是自杀的,那就怪不到我头上了,毕竟谁都拦不住一个想死的人。” 聿执眉目之间,尽是轻松之意,“你的账,我还完了,许安也不是死于手术失败,我可以安安心心地回去,等着我的孩子出生……” 这话,无异于一把最利的剑,它砍削在赵思南的心上。 把她的理智,把她的伪装全部都撕开来,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聿执和许言倾修成正果呢? 他们想踩着她的痛苦和煎熬,双宿双飞,门都没有! 聿执看她神色异常,他抬手轻握住赵思南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这边,又转向另一边。 “以后就算你要死了,也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思南,我们早就分开了……” 他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坍塌,聿执就像个玩弄心理的高手一样,将赵思南的这点卑微和小心翼翼,都套弄在股掌之间。 “你和许言倾确实没得比,不过我没碰过你,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 他啧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嫌弃。 这一个音调,将赵思南最后的心理防线给击垮了。 她抬眼看着聿执,他眼角眉梢有嫌恶之意,眼神轻浮恣意,将一个渣男的特色,诠释得如此淋漓尽致。 聿执丢开手,手指轻捻了两下,作势想要离开,赵思南冲他嘶吼着,话里面不再有软弱,她甚至开始发笑,牙关紧咬后,吐出几个字来。 “聿执,你觉得你跟许言倾真能在一起?她要是看完了这封遗书,她会恨死你的。” 聿执停住了脚步,他回到赵思南的面前,继续激她,“遗书上写得清清楚楚,那是自杀,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她好端端的,都要接受心脏移植了,她为什么突然自杀呢?” 赵思南面上涌起得意,她端详着聿执的脸,看到了他脸上的神色,渐渐有了变化。 “你既然已经查到了那名护士身上,那她肯定也跟你说了,我去过医院。” “哈哈哈——是你心心念念要救的这个人,是我,给许安看了很多许言倾的旧照。我没有逼她啊,我只是告诉她,这个手术做不了的,而她的姐姐肯定不会甘心!” “许言倾会为了救她,继续陪不同的男人去睡觉,许言倾如今烂到骨子里,都是因为许安!” 聿执一双眸子沉寂,犹如探寻不到底的枯井一样。 “王敏是没死,她的心脏更加不会给许安。” 赵思南所有的恨意,都在此刻宣泄出来。 “王家人为什么会突然答应捐献心脏?你以为真是因为我爸对他们有恩吗?不,是我们看中了许安的肾!” 江怀站在屋外,听着里面的声音激烈传出来,夹杂着雷声、闪电声,触目惊心! 这样的酷暑天,江怀只觉冷得发抖。 “王敏撑不下去了,所以许安必须死。我知道,只要有你在,只要这一切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发生,那么,势必会有很大的风险。” 赵思南想来,还是很得意的,“我假意让人绑架我,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在你赶去第一个地方,扑了个空的时候,其实我正在医院呢。” “我把王敏活着的事告诉许安了,她一点希望都看不到的。没人给她捐这颗心脏,她就算那天不自杀,她回去后,也撑不过一两个月,照样是等死!” 轰—— 一道惊雷劈得整栋屋子仿佛都在剧烈摇晃。 丑陋的人性,在这一刻变得毫不遮掩。 聿执看到她的五官,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扭曲着,“所以,安安躺到手术台上的时候,已经死了。” “是啊,但为了不露出破绽,陈医生那一刀还是切下去了。对了,小陈医生遭人陷害,被女病人给拐上了床,这种丑闻要是传出去,别说再做医生了,他这辈子都完了。” 赵思南原本觉得这件事,是天衣无缝。 毕竟王家人也答应了,就当王敏已经死了,永远不会露面的。 可她没想到许安写了遗书,还被那名贪得无厌的护士将遗书给拿走了!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胸腔内被撕扯得有些痛。 但她觉得好痛快啊,她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聿执,小爷,这会你还能自信满满的说,你能跟许言倾白头到老吗?” “噢,对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我差点忘记告诉你。” 聿执的眸子,冷到蚀骨,赵思南话里有话,显然这件事,还没完。 他眼睛如尖刀一样,在赵思南的身上,一寸寸,一道道刮过,砍过,剔过。 “你是真的将许安当成了妹妹,她听说王敏年纪比她还要小,又听说人家肯把心脏给她,就求着你带她去见见王敏,而你,也答应了是吗?” “许安说想单独跟她说会话,还记得吗?” 聿执脸上的冷色,直蔓入眼底,“你还想说什么?” “其实在那间病房内,许安也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同样是器官指定捐赠书。她们两个,谁先死,那么另一个就能活。” “她太单纯了,真的,哈哈哈——” “聿执,人是你带去的啊,你要怎么跟许言倾解释?是你把许安送上了死路!” “她还不如是死在手术台上呢,毕竟手术有风险,可她的死,是我们一起促成的。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许言倾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恨死你!” 第255章 他身上的口红印 江怀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赵思南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这里面有王家,应该还有赵家,说不定,还有别人参与其中。 可最最无辜的人,却是许安。 小姑娘很有礼貌,也很善良,可惜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赵思南哭哭笑笑的,脸上分明是狰狞的笑,眼睛里却流着泪水。 “你们应该谢谢我,我让许安死前看清了她姐姐的真面目,哈哈——” 许安自杀,不是因为做不了心脏移植,绝望了,而是不忍心许言倾对她的不放弃。 聿执手掌紧攥起来,赵思南一眼看到了。 “你还想打我吗?” 男人上前步,伸手将赵思南给按到了床上,他单膝压着床沿,一手扣向她的颈子。 赵思南不信聿执能对她下死手。 “就算上了法庭,我也不是什么大罪吧?我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许安是自杀,不是他杀。还有,她的骨灰都埋到地底下去了,她的遗书上更没提到我……” 她的身体像破麻袋一样被拎起来,脚几乎没有沾到地上,她都能听到领子被撕拉开的声音。 聿执来到窗边,一手将窗户推开,他将赵思南的腰抵在窗沿处,让她上半身悬空出去。 她怕了,真的怕了,赵思南抓紧聿执的手臂,“别,别松手,聿执……” “你就不应该再醒过来,还不如在医院躺一辈子。” 赵思南眼泪流得更凶了,又惊又怕,死死地拽着聿执的手。 “不要,救命——” “江怀,救救我。” “聿执,聿执,你看看清楚,是我啊,我好歹救过你一命是不是?” 江怀在外面听着不对,冲进去的时候,头皮发麻,赵思南两条腿悬着,只要聿执一松手,她整个人就会栽出去。 他快步来到聿执的身边,紧紧地抓着赵思南的一条手臂。 “小爷,您冷静点。” “安安就这么被你逼死了!赵思南,你现在还有脸跟我说,救过我一命?” 聿执说着,就要松开手,赵思南满面惊惧,惨叫声凄厉得很。 “小爷,您想想许小姐,想想再过几个月……您,您要当爸爸了,别冲动。” 雨点子又大又急,砸在赵思南的脸上,她痛得眼睛都睁不开。 聿执的袖子也都湿透了,他听了江怀的话,将赵思南拉进来,狠狠丢在了地上。 她狼狈地摔在聿执的脚边,赵思南抬眼看他,此时的聿执潭底映出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他面色绷得很紧,五官如刀削一般的冷毅,赵思南听到他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 “江怀,赵小姐脑子不清醒了,出于朋友关系,我理应好好照顾她。” 可不知为何,她听到‘照顾’这两字,绝望更甚。 紧接着,聿执一字一顿道:“把她送去城南的福商院,好好调理下身子。跟那边的院长说一声,让他好好关照赵小姐。” 江怀敛了神色,表情也很冷硬,“是。” 赵思南一听,急忙扑过去抱住聿执的腿,“别,聿执我求你了,福商院,那……那可是精神病院啊!我不去,我不要。” 聿执垂着眼帘,冷冷睇着她。 “那不是跟你很配吗?你要不是脑子有病,能做得出这种事?” “聿执,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好吗?” 他盯紧了脚边的这张脸,虚伪、恶毒如毒蝎,“她活着,碍你什么事了吗?” “就算她没有自杀,她耗到今天也是个死啊,聿执……” 江怀叫了人进来,赵思南被人给拉开,鞋也掉了,妆也花了,她满嘴都是对聿执的恩情,就连江怀都不想听了。 他进了浴室拿出来一条毛巾,将它塞住了赵思南的嘴。 “别让她大喊大叫的,惊动了人可不好听。” “是。” 江怀在楼下等了会,才看到聿执下来,他神色有些混沌,肩膀微微垮着,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来到门口,江怀满面担忧的上前,“小爷?” 聿执走出去一步,闪电应声劈过来,就落在他的脚边,他从兜里摸出烟盒,却没有抽烟。 他将许安的那封遗书塞了进去,护得好好的。 眼看聿执走出去了,江怀忙撑伞跟在后面,雨珠劈在伞面上的声音很响,像是随时都要撕破那层阻碍。 聿执伸手将伞给推开了。 声音太吵,这雨声,很像是许安在哭。 许言倾睡了会就被吵醒了,即便家里门窗都锁紧了,可依旧挡不住外面的暴风暴雨声。 她起身走出房间,却没看到聿执的身影。 这种天,他还能去哪? 许言倾回床上躺着,却怎么都睡不着了,这声音听在耳朵里很是吓人,她用手捂住了还是没用。 手机就放在边上,她看了眼,但没有动它。 她还能去找谁呢? 过了会,许言倾听到外面有动静声传来,像是聿执回来了,但男人并没有立即进屋。 他身上全湿了,书房的地板上也都沾了水渍。 聿执打开了保险柜,将那个烟盒拿出来,他手指在上面摩挲,眼神复杂。 他没有勇气再将那封遗书拿出来,而是连着烟盒,一起放到了保险柜中。 聿执伸手推上门,遗书被折成了小小的一角,放在那里,根本不起眼。 只要不去看它,不去想它,久而久之是不是能将它遗忘掉呢? 许言倾再次走出房间时,还是没看到聿执的身影,她状似不经意地在屋内兜了圈,这才看到阳台上有个人。 她走过去几步,看到聿执上半身光着,下身虽然穿了条裤子,但从上到脚都湿了。 他手里捏着一杯酒,侧目望过来,眼神似是闪躲了下。 “还没睡?” 聿执想将酒杯放到边上,却不料杯子没站稳,直接砸在脚边碎了。 许言倾看出来了,他有事。“你刚才去哪了?” 聿执心里不定,但他还不至于因为许言倾的一句话而表现慌乱,“出去办了点事,你呢,打雷了睡不着?” “嗯,声音有点吵。” 聿执踢开脚边的碎玻璃,走过去拉过许言倾的手臂,回到屋内,“当心扎了脚。” 许安是自杀的事,他没法跟许言倾讲了。 她若知道了,怕是这辈子都要恨死他。 许言倾目光不经意扫过聿执的锁骨处,她的眼神却陡然顿住了。 “怎么了?”聿执意识到不对,低头一看。 竟然是个清晰的口红印。 第256章 疯人院里的‘幸福’ 他刚才拎起赵思南的时候,她奋力挣扎过,两人动作都很激烈,肯定是在那个时候蹭上的。 聿执脸色一变,“不是……” 许言倾却别开了视线,她就应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有点晚了,睡吧。” 她转身要回屋,聿执追上两步握住她的手腕,“明明都看见了,怎么不问我?” “没什么好问的,下次记得洗洗干净。” 聿执将她强行按在怀里,他皮肤很烫,许言倾刚挣扎两下,就热得不行了。 “是赵思南的。” 她听到这话,停住了动作。 聿执手掌握住许言倾的肩头,“她疯了,我把她送到疯人院去了。” “什么?”许言倾有些吃惊,“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疯了呢?” “不知道,”聿执的声音,冷冽如水,当真是一点点感情都不带得,“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疯了,要死要活的,还满嘴疯话。” “她说了什么?” 许言倾抬头望着他,她就是随口一问的,可这话却重重地凿在聿执心间。 他有些心不在焉,用手将锁骨上的那抹口红,狠狠抹去。 “说她每天晚上都能见到鬼,很多鬼。” 可许言倾觉得,她不像是有良知的人,恶人一般都不会怕鬼。 “从今往后,你该相信我了,我不会再管她的事,就让她在福商院里自生自灭吧。” 聿执将身前的人抱得更紧了,“我们好好的,等孩子出生以后,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许言倾回房间后,听到聿执接了个电话。 应该是江怀打来的。 聿执的口气透着阴森,许言倾就算是隔着门板,都能听到话里面的狠。 “这种事,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 江怀主要是怕聿执还留有旧情,并不敢下死手。 “她再闹也是个女人,能有什么气力?” 聿执按捺着心头的烦躁,“院里面的人,多的是手段,她不是最喜欢给人吃药吗?” 许言倾听着,赵思南最后的那点恩情,看来确实已经被她糟践干净了,要不然聿执不会下这么狠的手。 福商院。 赵思南被按在一张病床上,身边都是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她张嘴想去咬别人。 院长站在边上,“看来她疯得不轻。” “我没疯,我是正常人,你们放开我!” 她这条件,已经安排不上单间了,病房里还有其他的病人,虽然都是疯子,但在这一刻都不敢上前。 “有病就要治,赵小姐,疯子都会说自己是正常的。” “我要见聿执,让他过来……” 赵思南看到一名护士动作熟稔地掏出针管,从一个小瓶子内抽了药水,“我没病,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告诉聿执我不要在这,让他报警好了……” 针头很快没入赵思南的手臂,药水注入进她体内,不出一会就起了药效。 按在她身上的手都松开了,赵思南躺在那,她想要动一下,却发现浑身疲软无力。 两条腿,就跟她刚昏迷醒来一模一样。 赵思南害怕地张嘴,说话声也变得很轻了。 “聿执,救我……” 医护人员都出去了,这时,她耳旁传来了一阵阵声响。 原本在床上乖乖躺着的几个病人都起来了,摸着黑来到赵思南的床边。 “嘿嘿——” 她光是听这笑,都觉得毛骨悚然。 “你们要干嘛?走开!”一群死疯子。 “生病了就要听话,不然院长会一直给你打针的,还要吃很苦的药。” “她不听话,我会打针,我来。” 一名中年疯子从兜里掏出自己私藏的宝贝,是一个磨尖了的牙刷。 “不听话是吧,扎你!” 她对着赵思南的手臂一顿乱戳,牙刷又尖又硬,精神病人能懂些什么,赵思南手上被扎出一个个血洞来。 她没法动,更加不能反抗,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那几张脸都凑到她的面前,一个个神情是混沌的,谁都不知道她们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来。 “求求你们……” 拿着牙刷的病人一听,做了个嘘的动作,满面焦急,甚至在原地跳着脚。 “让你别说话,要听话!待会院长会过来的。” 她用手指扒开赵思南的嘴,用牙刷的刷头塞进去,使劲在里面搅拌,“院长很凶的,听到你乱说话,我们都会很惨的。” 她下手没个轻重,捅得赵思南嘴里全是血腥味,旁边的那帮疯子还在鼓掌,她吓得只能将眼泪咽回去。 赵思南半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 聿执真是够狠的,这是要把她丢在这,任她自生自灭。 …… 许言倾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聿执恨不得一出门就盯着她,总怕她摔了碰了。 晚上,两人吃过晚饭,坐了车准备回去。 车子经过一个路口,司机放满了车速,随后将车停到路边。 聿执下车前吩咐了许言倾一声,“你在车上等我,我上楼去处理些事。” “要很久吗?” “不用,你要是坐不住,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他没说要把她带着,那就是不方便了,许言倾轻摇头,“不用,我在车上等你。” “好。” 她在车里坐了会,嫌有些闷,将车窗降了下去。 许言倾看到对面马路上,有个人正快步往前走着,像是受了伤,一手压在身前,双腿几乎是在路上拖着走的。 他走向路边的一辆出租车,想要进去,可坐在里面的司机发现不对,一脚油门开走了。 男人靠在旁边的香樟树上,身影被拉得很长,这个角度望过去,衬衣被染红了一片。 许言倾定睛细看,这个人她是认识的。 她赶紧收回了目光,冲着前面的司机吩咐,“帮我去买份炒栗子。” “可是您一个人在车上……” “我这么个大活人还能丢了吗?去吧。” 司机被支开后,许言倾看到男人按着伤处,似是还想往前跑。 她下了车,走到驾驶座旁边,按了按车喇叭。 男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等他看清楚许言倾的脸后,这才跌跌撞撞过来。 “上车。” 许言倾替他拉开了后车座的门,她刚要跟着坐进去,就看到一帮人从路口的转角处追来。 许言倾忙关上车门。 她装着神色镇定的样子,坐进了驾驶座内,门刚被她拉上,后面就伸过来一只手。 他拉住了许言倾的手臂。 “言言。” 第257章 她,是他的光 “你再要瞎叫,信不信我把你一脚踹下去?” 宗觞满脸的痛苦之色,这一刀捅得很深,不及时止血的话,怕是要废。 他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肚子上,“好久不见,是不是快生了?” “你知道我怀孕了?” “我这么喜欢你,你怀孕这么大的事,我能不知道吗?” 许言倾看到那帮人环视四周,像是知道宗觞就在她车上一样,很快就朝着她这边来了。 “你最好闭上你的嘴,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交出去。” 宗觞压下身,藏在许言倾的座椅后面,不过这样也撕扯到了伤口,他嗓音都有些变了。 “你舍得吗?” 那些人到了车旁,抬手敲着车门,许言倾将车窗玻璃落下些,外面的人只能够看到她半张脸。 “把车门打开,快点!” 许言倾脸上染了些怒色,“你们谁啊?” “你管那么多呢,我们要查一下车上有没有其他人。” 许言倾两手圈着方向盘,脸上不见丝毫的慌张,她甚至都没有正眼瞧他们,只是轻轻抬了下眼帘。 她的侧脸几近完美,尽管挺着这么大个肚子,可这张脸依旧是明艳动人的。 许言倾笑了声,嗓音落在燥热的空气中,有种被挤压的不屑感。 “过来的时候是不是没注意到这是谁的车啊?去看看车牌号,再来跟我说话。” 男人冲旁边的一人使个眼色,许言倾看到一个人影跑到了车前去。 她望了眼后视镜,看到聿执的保镖过来了,隔着车窗问她,“许小姐,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那帮男人一看,脸色都变了,“是我们有眼无珠,打扰了,我们这就走。” 保镖眼神朝着许言倾身后扫去,话中有话,“许小姐,车里太闷了,您要不要下来走走?” 许言倾余光睇见他摸了下腰间,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在他掌心内转了个圈,他的手已经落到车门上。 “误会了,”许言倾干脆把话说开,“车里坐着我的朋友,我们叙叙旧,不会出事。” “那好。” 许言倾眼看着保镖往边上走去,她松了口气,手臂搭在旁边,却被宗觞趁机握住了手掌。 她忙挣扎两下。 “松开!” “言言,”宗觞在这逗留的时间不能太长,他将许言倾的手贴向自己的脸,“他愿意娶你吗?” “你管好你自己吧。” 毕竟她见他的两次,他都狼狈得要命,半死不活的。 “你刚才为什么要救我?”宗觞握住她的手指,一颗心发了狠,早就打算好了要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甚至觉得被人砍死在街上都无所谓了。 可宗觞居然在这碰见了她。 “上次我被黄老为难,你也救过我。” “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许言倾手心里被他捏得出了汗,“不然呢?” 后面传来很轻的呻吟声,许言倾回头看了眼,“你不会死在这吧?” “不会……我命大。” 宗觞脸上全是汗,许言倾的手背都被沾湿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去了医院,我更逃不掉了。”宗觞抬起眼帘,远风拂过了路旁的香樟树,路灯落下的光,影影绰绰,透过那层茶色的玻璃,洒到许言倾的脸上。 宗觞心里某处的柔软,更是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 他在许言倾的身上看到了光,那是唯一能治愈他的,一束光。 “言言,我爸死于非命,是被人害死的。” 许言倾还想回头。 宗觞痛苦地喘了口气,“别看我。” 许言倾干脆就坐在那里,没动。 “我视作亲哥哥的人,原来一直都想让我死,他不光想把我赶出南淮市,他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宗觞没有亲人了。 昔日那么张扬跋扈的公子哥,如今落魄的,只要一露面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许言倾一句话都没说,宗觞觉得只要看着她,心里就很舒服,他的心就能定下来一样。 “所幸,我很快就能翻身了,言言,你相信我吗?” 许言倾专注地望着前方,保镖肯定已经通知聿执了,他随时都会过来。 她有些心不在焉。“相信。” 但许言倾的话里是坚定的,宗觞摩挲着她的指尖。 “聿执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等我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你跟我走好不好?” 许言倾见识过宗觞的混账,他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大好人。 “你快走吧,要是被聿执看到你,就麻烦了。” “看,你还是担心我的。” 许言倾想说,这人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等我来接你。” 许言倾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宗觞知道这地方不能久留,他伸手推开了车门。 没过一会,许言倾看到聿执正快步走来,他一把拉开车门,外面的燥热迫不及待跟着往车里钻。 男人视线在她身上扫了圈,沉着脸,他并未坐进车内,只是盯着她看。 许言倾知道瞒不住的,“那个……我刚才救了宗觞。” “他人呢?” “走了。” 聿执抬起的右手把着车门,精瘦的身子挡住了许言倾的视线,“往哪走了?” 许言倾指了旁边的那条路。 聿执面无表情地吩咐着江怀,“给宗成打个电话。” “别……”许言倾忙要出声阻止,“他被人捅了一刀,要是被他们找到的话,他活不成的。” 后座上淌了不少的血,许言倾坐在另外半边,也亏她能坐得进去。 聿执伸手将她拉出来,没敢用太大的力。 “别……太赶尽杀绝了吧?” “怎么了,不舍得吗?” 许言倾听他说得简单,这不是一般的拈酸吃醋,“聿执,这是一条人命,要是因为你的一个电话让宗觞死在了这,这样真的好吗?” 聿执将她拉过来,从身后圈住她,“那你跟我说说,他在车里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她总不能和聿执说,宗觞胡言乱语,说要带她走吧? “没有。” “我怎么不信呢?他对你有贼心,到了这会恐怕都是死性不改。” 外面黏热得紧,聿执又黏着她,许言倾脖子上开始淌汗。 “嗯,他夸我漂亮,有孕味,还说要是早点遇到我就好了。” 聿执冷嗤出声,“早点遇上你又能怎样?丧家之犬,不成气候。” 第258章 想做一个好爸爸 “既然是丧家之犬,就别赶尽杀绝了,给他一条活路吧。” 聿执听着她替宗觞说话,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后面的车子开过来,聿执并未立刻坐上去,“他要是比我早一些遇上你,你会选他吗?” 许言倾耳侧痒痒的,聿执还真把这话听进去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差点死在他手里过?我不会喜欢上他的。” 聿执听了这话,嘴角处这才勾起抹笑意。 江怀拿着手机,站于一旁,“小爷,这个电话还打吗?” “打。” 许言倾听闻,伸手将他推开了,费了半天的口舌,一点用处都没有。 “怎么又生气了?” 许言倾见他要挨过来,便往旁边站去,“没生气。” “赶尽杀绝不是坏事,再说宗觞并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是他那个哥哥不想让他翻身,倾倾,生意场上的事你不懂。宗觞不会因为我们救了他一次,而感激涕零的,等他缓过神后,他说不定是个不小的对手,会反咬我们一口。” 许言倾拉开了车门坐到里面,她伸手想将门拉上,但是被聿执一把扣住了。 她使劲拽了两下,最后不得不放弃。 江怀拨通了电话后,将手机送到聿执手里。 聿执靠在一旁,一手搭在车门上,电话那头传来个成熟男人的声音,“喂,请问是哪位?” “聿执。” 宗成顿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来是小爷,有事吗?” 聿执冷笑出声,“你那位好弟弟,胆子挺肥。” 宗成正在找他的行踪,但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将他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都摆出来吧? “宗觞怎么了?我好久没见他了,他得罪小爷了?” 聿执并不屑跟这样的人多费口舌,“他刚才满身是血爬上了我的车子,我的女人孩子都在里头,他还亮了刀子,这事你管不管?” “什么?”宗成听闻,神色吃惊,“在哪?” “清河路这边,一旁有条小道,我好心给你提个醒,今晚他敢冲我亮刀子,那这刀口迟早会架到你脖子上。” 宗成沉默了两三秒,“多谢小爷提醒。” 聿执打完电话,弯腰坐到许言倾身边,她双手撑着想往旁边挪。 聿执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拖过来,“躲哪去?” “没躲,就是不想坐你边上。” “宗觞又不是傻子,他早就跑没影了,你以为宗成真能逮住他?”聿执见她绷着脸,忍不住用手去摸她的下巴。 “我打这个电话,不是将你撇清了吗?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我没找宗成算账就不错了。” 许言倾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是。 就算宗成知道宗觞往哪个方向跑了,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面色缓和了些,聿执出声逗她,“这又不气了?” “我哪有那么容易生气的。” “行,”他伸手将她拥到怀里,“折腾累了吧,我们回家。” 江南首府。 许言倾洗过澡,在阳台的躺椅上睡着。 聿执过来时,她正轻闭着眼帘,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他弯腰贴到她脸旁,许言倾感受到了男人的呼吸,把脸别开,但聿执还是在她嘴唇上亲了口。 他高大的身影蹲下来,将脸轻贴到许言倾的肚皮上。 “他今天闹你了吗?” “一到晚上就特别闹腾。” 许言倾刚说完,肚子上就被狠狠踹了脚,她哎呦一声,聿执看到一个小拳头即将顶破肚子一样,他赶紧用手摸了摸。 “劲道这么大,有本事别折腾你妈,等你出来就揍你。”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威胁,那拳头倒是缩回去了。 聿执噙了抹笑,抬头望向许言倾,“以后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收拾他。” 只是话音刚落,肚子里的小人儿就跟打了一套太极似的,左勾拳右勾拳,还手脚并用。 许言倾的肚子里,仿若藏了个武术高手。 小家伙力道挺大,有几下还挺痛的。 许言倾被踹得笑出声来,“说要揍你的不是我,是爸爸,你别踢我啊……” 她笑声清脆,如挂在檐口的风铃,招了晚风,叮铃当啷,直敲进聿执的心间。 这也是第一次,他从许言倾的嘴里听到了爸爸这个词。 真好听。 就跟蘸了蜜一样。 “对,别踢妈妈,冲爸爸来。”聿执将脸贴住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却正正好好被一脚踹在脸上。 他伸手摸向脸,有些难以置信。 许言倾用手掩着,这哪能忍得住,她干脆又笑了起来,“哈哈——” “踢得好。” “他踢我,哪里好了?”聿执说着,靠过去些,手臂搂住她的腰。 “你说你要揍他,他都听见了。”许言倾将手放到肚子上,轻轻地抚摸,她眉眼之间尽是温润,被肚里的孩子一点点柔软了内心。 聿执作势还要往她肚子上贴,许言倾手掌推向他的脸。 “还想被踢一脚吗?” “你真以为他能听得懂我们说的话?刚才不过就是巧合。” 许言倾想要从躺椅上起身,“你挑衅他了,遭殃的却是我,他这一脚先踹的是我呢。” “别动。”聿执让她好好地躺着,“我跟他好好说两句。” 聿执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许言倾的肚子,好几次,他都怕她吃不消,这么瘦弱的一副身板,哪禁得住这么大的肚子。 “别欺负妈妈,她每天都很辛苦,要乖乖的。” “你刚还说,他听不懂的。” 聿执拇指在她肚子上摩挲两下,“跟他好好说,他就懂了,我的孩子随我,聪明着呢。” “宝贝,妈妈是用来爱的,不是给你欺负的。” 聿执这话漾在晚风里,令人浑身酥软,很是肉麻,许言倾不适应地想要起来。 聿执薄唇亲吻在她肚子上,却冷不丁被小脚丫踹中了嘴唇,他捂着下唇,神色间有些委屈。 “他难道长眼睛了吗?” 许言倾忍俊不禁,“嗯,踢的就是你。” 聿执站了起来,许是蹲得太久了,两腿发麻,他身子摇晃下眼看就要栽到许言倾的身上。 他双手及时扶在两侧,趁着许言倾怔神之际吻住了她。 聿执心想,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可他心里藏着秘密,所谓的秘密,注定有被残忍揭开的那一天。 第259章 害了她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小陈医生被调走前,来见了许言倾一面。 聿执让江怀将他请上楼,他进门时,又送了不少东西。 许言倾挺着个大肚子,做什么事都不方便,新来的阿姨泡了杯茶端过来。 “什么?”许言倾听完他的话,满面不解,“你要调去堰城,为什么啊?” 聿执在边上坐着,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小陈医生握着手掌,在许言倾的面前,一副抬不起头的样子,“工作需要。” “不可能啊,你年轻有为,被当做陈老的接班人培养,怎么会去堰城呢?” 那不等于是下放,这辈子都别想有太高的成就了吗? 男人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自嘲着说道:“挺好的,我就是来跟你道个别,以后你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聿执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不会有那么一天。” 小陈医生看得出来,聿执对他敌意很重,所以并没有久留。 等他离开后,聿执面色冷凝地喊过江怀。“把门口那些东西都丢出去。” “不要,”许言倾赶忙阻止,“这好歹是人家一片好心。” “他送的东西,你敢用吗?买的那些营养品,你敢吃吗?” 许言倾不明所以,只是看着聿执一张俊脸阴鸷,“他怎么了?” 聿执胸腔内被撕扯的难受,赵思南的那一盘棋中,小陈医生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许安的死,这些要负起责任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聿执并没有揭穿他,怕的就是他会心无旁骛地向许言倾去坦白。 他勉强扯了下嘴角,“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正直心善的人也会有软肋。一旦被人掐住,他会让你见识到,什么叫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恶。” 许言倾听得后背一阵发凉,聿执见状,伸手将她揽到怀里。 所有参与进许安事件中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日出现在手术室内的所有医护人员,都被踢出了南淮市,且一个个被封了口,绝对不会有人敢跑到许言倾的面前,来说半个字的。 只是,他又该对自己怎么办呢? 他收拾起那些人来,毫不手软,可说到底他们都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许言倾最该恨的人,是他。 许言倾的手机响了,聿执睇过去,见是个陌生号码。 他下意识不想让她接。 聿执夺过她的手机,想给她挂了。 许言倾一把又给抢回来,“干嘛呀。” 她站起身后,接通了电话,“喂?” 聿执看她走出去两步,神色如常,“对,是我在网上留言的……” 许言倾走到外面去,聿执没有听真切,依稀听到几句,什么租金多少,房子怎么样。 等她回来后,他才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谁的电话?” “我瞎咨询的,想等孩子出生后,找个时间带我妈去旅游。听说大理那边有整月出租的房子,我就随口问了问。” 聿执见她要坐下来,先一步将她抱到腿上。 “这种事交给我,不用你亲自去操累。” 许言倾这两日脚有些肿,她怕在他腿上坐不稳,她手臂轻搭着聿执的肩膀。 “反正最近没上班了,闲着也是闲着。” 江怀将门口的那些东西全拎下去扔了,许言倾眼看着,还想阻止,但话到嘴里还是没说出来。 晚上,聿执有个应酬,他带着江怀出了门。 刚坐到车上,江怀就面色犹豫地开了口。“小爷,黄敏德那边,您真要动手吗?” “不行么?” 江怀跟了聿执这么些年,替他办过不少事,心腹二字当仁不让,可这件事太狠太绝,他怕会招来祸端。 “小爷,黄老就这么一个儿子。” 聿执目光尖锐起来,声音冷得如寒冰,“我又不是要他的命。” “小爷,您三思,这事万一传到聿先生耳朵里,我怕……” 聿执向来沉得住气,总有人用老辣沉稳形容他,说他是蛰伏于暗处的狩猎者,耐得住伺机而动的寂寞,可这回,他却不惜要去碰黄康裕的独子。 “凭着一个赵思南,能掀得起那么大的风浪?医院里都是我们的人,要不是黄敏德横插一手,安安能横死?” 司机开着车,车速平稳,旁边的江怀没再吱声了。 晚宴上,聿执和黄敏德打了个照面。 姓黄的一脸得意的嘴脸,他不知道赵思南已经全招了,只当聿执还被蒙在鼓里。 他拍了下聿执的肩膀,眼角拉长,横肉丛生。 黄敏德阴阳怪气的,“小爷,我听说你小姨子死了啊?哎呦,年纪轻轻的,挺惨。” 聿执咬着嘴里的烟,一双眸子被点缀得忽明忽暗,他手指捏着烟蒂,听口气,好像并不是很在乎。 “好几个月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黄敏德就差脱口而出了,人人称他一声小爷,可也不怎么样嘛,聿执白死了一个小姨子,又能拿他怎么着呢? 黄敏德不知道那件事的细节,不过想想也该明白,赵思南的目标是许安的那条命。 “听说是手术死的?有没有可能是……别的原因?” 聿执舌尖抵着上颚,一口薄烟缓缓地吐出,他眸子里布满清冽,即将溢出的戾气被藏掩得很好。 “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陈老早就说了,对那个手术没多少把握。” 黄敏德张扬至极,他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对对对,手术这玩意,风险是大。” 他转身离开了,聿执的视线活地钉住他。 黄敏德丝毫未知,还沉醉在压过聿执的风头劲中。 一名侍者经过,聿执将他叫停,他抬起右手,将抽剩下的烟沉进了一杯红酒中。 烟头倒插在酒红色的液体中,侍者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了眼对面的那张脸。 是惊艳的绝色,亦是如修罗鬼煞一般的阴森骇人。 翌日。 许言倾睡到很晚,是被黄顶的手机铃声给吵醒的。 她迷糊睁眼,按了接通键,“喂。” “姐妹,我跟你分享个大新闻,要炸了!” “什么啊?” “黄敏德被人给废了,太吓人了,据说当时下半身都是血……” 聿执听到声音,神色微动,将许言倾揽到怀里。 “谁这么吵?” 第260章 还她爸爸一个清白 黄顶听到他的声音,吓得立马噤声。 许言倾轻揉下眼睛,“这新闻确实劲爆,你去了吗?” “这可是内幕消息,黄康裕怎么可能让记者去呢?” 黄顶在电话那头聒噪得不行,“你说谁这么狠啊?那黄公子最爱玩的就是女人了,年纪轻轻,连个种还没留呢……” 聿执轻闭着眼帘,鼻尖在许言倾的后背处蹭着。 “也怪他自己,上次被毁容,就是拜女人所赐。不对,我听说这次是个小鲜肉……” 聿执耳膜里像是钻进了一只蚊子。 “烦不烦?” 声音一下就钻到了黄顶那边,吓得他连句再见都没说,就把通话给掐断了。 许言倾完全没了睡意,将手机放回床头柜。 她枕着聿执的一条手臂,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许言倾抬头冲他看了眼,“是你吗?” “什么?” “反正上次毁容的事,我知道是你。” 聿执神色轻松,有种刚睡醒的慵懒感,碎发耷在额前,五官也平和了不少。 “我跟他无冤无仇,我至于下那么狠的手吗?” “也是。”再说聿执那么知轻重的一个人,好端端的不会去得罪黄康裕的。 聿执见她眼睛有些肿,肯定是昨晚翻来覆去没睡好,“别人家的事,与我们无关,再睡会?” “好。” 许言倾没有多想,合上了眼帘。 医院。 手术室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地站满了人,整栋楼都被封掉了。 黄康裕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脸倦容,他靠着墙壁,脸色沉郁,谁都不敢上前。 半个多小时后,才有医生出来。 黄康裕撑起身,脚步踉跄地上前,“怎么样了?” 医生一双眼里全是红血丝,也不知道接下来要讲的,算不算好消息。 “接……接上了。” “那以后呢?” 这让医生怎么回答呢? 又不是破了点皮的小事,当时血淋淋地捧过来时,是个人都被吓了个半死。 “恐怕,是不能再行房了。” 那也就意味着,他别想再抱孙子了。 黄康裕眼前一黑,栽了下去,身旁的人都吓坏了,赶紧将他搀扶住。 “黄老——” 黄康裕撑着一口气,脸色白得跟纸一样,“谁,谁干的,谁干的!” “那小畜生已经被逮住了,不过一口咬定是私仇。说,说……”管家在旁边,有些难以启齿。 黄康裕瘫软着身子,压根起不来,“说什么。” 管家碍着外人在场,他蹲下身凑到了黄康裕的耳边。 “说黄公子霸占了他女朋友,他找了几次未果,黄公子索性将他也一并……” 黄康裕牙齿都在颤抖,表情变得恐怖且吓人,一夜之间遭受这样的重创,他肩也塌了,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 离许言倾的预产期越来越近,医院那边,聿执都安排好了,连月嫂和保姆也都请好了。 聿执的车开进江南首府,江怀下车前,问了他一句。 “真要让许小姐现在就见他吗?我怕她太激动……” 聿执早就想好了,有些事既然有了结果,就该让她知道。 “我相信她,我也不忍心让她这么不明不白地,牵记着那件事。” 回到家后,聿执先进了屋,开门就见许言倾正坐在沙发上,他走过去想要亲她的脸,许言倾躲得倒挺熟练。 “回来了。” “嗯。”聿执直起身,冲着门口喊了声,“进来吧。” 许言倾循声望去,就看到江怀带着一个男人正往屋内走,那人垂着脑袋,走近了几步后,这才抬头。 许言倾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邓叔叔?” “言倾,好久不见啊。” “你……你怎么过来了?不是,我想说你终于出现了。”许言倾拿开沙发上的抱枕,招呼他过来,“快坐。” “言倾,是邓叔叔对不起你,但我实在是太害怕了,从你爸失踪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他肯定遇害了,我不敢露面,我怕我也会遭了赵家的毒手。” 许言倾闻言,攥紧了身前的抱枕,“赵家?” “是,当年我们一直在查赵家药厂出了假药的事……” 江怀拿了个资料袋过来,“小爷知道你在找邓修伟,人,我们早两个月就找到了。只不过有些事没查清楚之前,没跟你说。” 他将资料递给了许言倾,聿执拉住她的手,让她入座。 “那个u盘被人动过手脚,赵思南的目的,就是要让你去得罪黄家的人。” 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让聿执相信了她爸妈是被逼着自杀的。 想让他因此,心生愧疚。 许言倾将那些资料一一翻开,东西很详尽,杀害她父亲和偷换u盘内容的,都是同一拨人。 赵父手底下养着一条忠心的狗,这会,人已经被聿执抓住了。 “接下来的事,警察会处理,所有的证据,包括口供也一并交过去了。”聿执看着许言倾怔神不说话,他将她揽入怀里,“倾倾。” 邓修伟站在那,满面释然,“我总算可以回家了,言倾,杀害你爸的凶手也总算找到了……” 许言倾手里,是厚厚的一沓纸,足有好几百张。 这是聿执耗了两个多月,给她的一个答案。 他不说,不代表许言倾不知道过程有多艰难,聿执织了那么一大张网,总算将该收拾的人,一个不落地收入网中。 就连黄家他都动了。 许言倾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些纸,眼里面一阵朦胧。 “我只想让他们把我爸还给我,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呢?” 许言倾再次抬头时,泪水夺眶而出,“主谋是赵思南的父亲,可她爸妈都死了,我又能去找谁算账?我只想我爸活着……” 聿执替她擦拭掉了眼泪,“那些真正动手的人,更该死,你就看着他们如何偿命吧。” 许言倾点了点头,眼泪更是簌簌往下掉,她伸手抱住了聿执,“谢谢。” 若不是他,她恐怕要查到猴年马月了。 许言倾想到这,手臂更加收紧了些。“谢谢你,聿执。” “那也是我爸,是我应该做的。” 许言倾心头猛地颤了下,她脸在他颈侧摩挲了两下,眼泪也擦干了。 “聿执,我想去见见赵思南。” 聿执脸上的表情陡地僵住。 第261章 看见赵思南的惨样 “见她做什么?” 许言倾抬手,在脸上轻拭着,“我想看看她,过得有多惨。” 江怀不着痕迹望过来,聿执自然不肯让她们见面。 “福商院不是好地方,不许去。” 许言倾从他怀里退开,面上有坚决,“就见一面。” 聿执绷紧了俊容,赵思南那张嘴,见到了许言倾后不可能不乱说的。“不行。” 她眉头微蹙,往沙发上一靠,“说什么我是孕妇我最大,什么都听我的,就是个骗子。” 聿执唇瓣蠕动下,“生气了?” “没那么容易生气,就是不想和你说话。” 他还能怎么样呢?继续藏着掖着,恐怕只会令她生疑。 “好,明天去,晚上跟你邓叔叔一起吃个饭,正好那件事的细节,可以让他跟你讲讲。” 许言倾点了头,“好。” 聿执起身时,冲江怀递了个眼色,“跟院长打个招呼,让他安排下,别到时候一帮疯子不知轻重,吓到了人。” “是。” 许言倾以为赵思南在福商院里,是被好吃好住供着的,聿执就算心再狠,总不至于让她下场惨烈。 可直到进了那个房间,她差点没认出赵思南来。 同一间屋内的人都被拉出去放风了,许言倾走近几步,看到赵思南两条手臂交叉在胸前,手腕上各自缠着一根细布条,将她牢牢地绑在了床边。 赵思南的嘴里还被塞了块毛巾,头发结成块,这哪还是什么风光无限的赵小姐啊。 许言倾闻着屋内的异味,有些想吐。 聿执手掌贴在她身后,“让你别进来,难受了吧?” 赵思南循声望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许言倾挺起的大肚子,她杏眸圆睁,嘴里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 许言倾手掌掩着鼻子,脸上有嫌弃之意。 赵思南布满血丝的眼睛,被一汪泪水给浸满了,她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 脸上破了皮不说,到处都是淤青。 她这副模样,难道聿执看了就不心疼吗? 赵思南留着眼泪,望向站在许言倾身后的男人,许安的事,即便是她做错了,可他还能忍心继续关着她吗? “赵思南,你也有今天。”许言倾的话,将她一把拉回现实。 赵思南满面恨意,想要从床上起来,无奈双手双脚被束缚着,她目光紧盯着许言倾的肚子,又气又恨。 “我爸是被你父母害死的,既然他们已经死了,这笔债自然就该落到你头上。” 赵思南咬紧了嘴里的毛巾,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聿执。 看来,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你应该多谢聿执,给你找了个这么好的地方,”许言倾环顾下四周,房间不大,里面塞了六张床铺,除了赵思南之外,另外的五人都是真正的神经病。 “你晚上睡得好吗?” “睡觉的时候,害怕吗?”许言倾说着,将手伸向盖在她身上的被单。 赵思南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她在床上剧烈地挣扎,呲牙裂目,嘴里呜呜地出声,“不——” 她满面惊惧,动作变得越来越大,聿执想要将许言倾拉回来。 “我跟你说过的,她疯了,当心伤着你。” 赵思南目光凝视着这个深爱的男人,他如今,就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她真是绝望了,她没日没夜地在这里熬着,为的就是见到聿执,让他心软后快放她离开的。 赵思南身上一阵清凉,许言倾揭开了那条被单,她的下半身居然是光着的。 福商院的护工嫌麻烦,干脆把她当成一个残疾人,这样还省了不少事。 “呜呜——” 许言倾眉头动了下,将被子丢回去。 “看到你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我也就放心了。” 赵思南双目紧瞪着她,似乎有话要说,聿执见状拉过许言倾的手,“走吧。” “呜呜——呜呜呜!” 许言倾看她用舌头吃力地顶着那团毛巾,她犹豫着抬了下手。 聿执想带她离开,“你能受得了这儿的味道?一会又要难受。” “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许言倾话音落定,将塞住赵思南嘴的毛巾给拿掉了。 赵思南吃准了许言倾还不知道许安是怎么死的,她刚要张口,就迎上了聿执的目光。 他高出许言倾一截,站在她的身后,视线阴森,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随时要扼杀她的攻击性。 她硬生生被吓得失了声,眼睛里的惶恐越来越重。 他眼角眉梢透出的压抑,流窜在空气内,然后塞住了赵思南的口鼻。她的呼吸渐渐困难,眼睛越睁越大。 许言倾将毛巾丢在她的脸旁,“你想说什么?” 赵思南只想离开这儿,这比地狱还要可怕。 “……”她张开嘴,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的舌头是麻木的,“呜呜——” 嘴里只能发出这种难听的声响,她知道了,刚才院长带着人进来,给她打过一针。 聿执这是怕她在许言倾的面前胡言乱语。 “我们走吧。”许言倾也不想再逗留了,聿执听到这话,带了她快步离开。 赵思南望着两人的背影,她有太多的话想和聿执说了。 她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他想怎么惩罚她都行,就是别把她扔在这种地方。 许言倾走出福商院,忍不住停顿下脚步,她面露疑惑地望着聿执,“刚才那人真是赵思南吗?” “怎么,你还怕我找个人来代替她?” 那倒不至于,许言倾只是有些不解。 “你怎么突然对她下这么狠的手?她做了什么事吗?” 聿执别开了视线,不忍心去看她的眼睛,也不知道要怎么若无其事地扯出一个谎来。 “她犯的事,判不了死刑,送进监狱还是太便宜她了。” 许言倾目光定定地望着他,“她犯了什么事?” 第262章 我怕你,跑了 聿执胸腔内被撕扯的难受,他将许言倾拉到了怀里。 不用面对她,他才有勇气向她撒一个弥天大谎。 “她想害你和孩子,我怎能容她?” 许言倾倒真是一点都不知情,“什么时候的事?” 聿执手掌轻摸着她的后背,手指在她肩胛骨一侧慢慢勾画,“你只需知道,我不会让你们受一点伤害。” “那,她还有机会再出来吗?” 聿执眼里藏着冷意,赵思南还能靠谁?赵家,还是黄敏德? 赵家被他整得自身难保,至于黄敏德,现在恐怕还一蹶不振着,早就忘了赵思南这个人了。 “她一辈子都得待在这,只要我不松口,没人敢放她出来。” 许言倾手指掐着他的腰侧,“那你会心软吗?” “绝对不会。” 他口气那么硬,至少在许言倾看来,这次可能是动真格的了。 毕竟赵思南方才那么惨烈的样子,都没能博取到聿执的一点同情,这要放在以前,绝对是不可能的。 许言倾想要从他怀里退开,聿执薄唇贴到她的耳边,“对不起。” 她抬头看向他,“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以后都不会做。” 赵思南的事已经翻篇了,至于安安,他并不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追责。 吃过晚饭后,许言倾坐在沙发上看会电影。 书房内隐约传来争吵声,阿姨将切好的水果递给她,面露些许担忧,“您要不要去劝劝?” “没事,不用管他。” 过了会,有脚步声从那边走过来,“我说了,这件事我毫不知情。” “黄康裕这回非咬死人不可,你动谁不好,你去动他家公子?” “爸,说话要讲证据的。” 许言倾听到那边好像有砸东西的声响,她再看聿执,他一脸淡然,波澜不惊,“您可真会给您儿子找事,这种高帽子也敢给我戴?” “聿执,”聿先生语重心长,口中更是无奈,“下手这么狠的人,找不出几个来。” “爸,别恼了,注意胎教,您孙女在边上听着呢。” 那头的声音果然就顿住了,“查过男女了?” “我没问,我的直觉。” “第一胎,自然希望是男孩。” 聿执将手机贴到许言倾的肚子上,“您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说就说。”他难道还要顾及许言倾不成?她不高兴,是她的事。 “爸,您孙女听着呢,就不怕她记着您的仇?” 聿先生的话都到嘴边了,却被硬生生吞咽下去。“预产期快到了吧?” “嗯,”聿执嘴角勾勒着笑意,“下个月。” 那头又传来了聿太太的声音,“赶紧休息了,医生不是让你别操劳吗?” 她走过来,将手机拿走了,“挂了,有事改天再说。” 通话结束得猝不及防,许言倾吃了口水果,将盘子往他手里一塞。 “我爸刚才的话……”聿执倾过身,将它放到茶几上。 许言倾知道他要说什么,“孩子是我的,男女都好,我不介意别人怎么说。” 她坐了会,有些累了。 “我想躺会。” “别看了,回屋早点睡吧。” 许言倾正看得入神,说什么都不肯放下大结局不看的。 她两腿放到沙发上,这么坐着,肚子顶得慌,她身子不由往旁边倚去,躺下身后,找了聿执的腿当枕头。 她安安静静地躺着,聿执的腿是搭着的,她觉得当枕头太高。 她拍了下他,“放平了。” 聿执忍俊不禁,将左腿抬起后放下,“还挺舒服?” “嗯,还行。” 许言倾专注地看着电影,手里渐渐不老实,小动作还挺多。 她手指刮着他的腿,拿他当消遣。 聿执根本没看进去那部电影讲了什么,他就觉得腿上痒痒的,连带着痒到了心里面去。 他趁着许言倾看得入神,俯下身去在她脸上啄了口,她用手摸了下,“别动。” 被他这么一闹,方才那句台词都没听进去。 聿执见她满面认真,眼里被电影的画质衬出了星辰,他望着她趴在腿上的侧颜,就想亲亲她。 他也真这么做了。 许言倾哎呀出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意,“还让我好好看电影吗?” “你看你的,不用管我。” 聿执就是觉得亲不够,她脸上嫩嫩的,滑滑的,一口亲下去,像是亲在嫩豆腐上。 他忍不住不碰她,唇瓣刚落到她的脸上,许言倾就抬手打过来。 手指打在他的下巴处,力道却不重,“我都听不进去他们讲什么了,你真的好讨厌。” 聿执唇瓣继续在她脸颊上蹭着,从她的嘴边,蹭到了她的额头处。“哪里讨厌?” “你再这样,我不看了,睡觉去了。” 聿执看她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笑着直起身来,“好好好,我不弄了,你专心地看吧。” 许言倾手在脸上抹了两下,确定聿执不再弄她后,这才将注意力放回到电影上。 聿执低头睨着她,她的长发犹如海藻般铺在他双腿上,他将手指慢慢地插入她发间,从上到下慢慢梳理。 许言倾又气又好笑的,“你烦死了。” 话语中有些嗔怪,不过听在聿执的耳中,更像是撒娇。 好,就当他烦好了,以后他还要烦她一辈子的。 许言倾的预产期将近,汪琳珊也要回来了。 她说好了要去接她的,“我没让她坐汽车,这次多亏乡下的亲戚和邻居们照应着,我想过去谢谢她们,顺带把我妈接回来。” 许言倾一边说着,一边换了套衣服,“你不是跟江怀有事,要去苏城的吗?我自己去。” “今天就要去接吗?” “嗯,”许言倾简单地收拾了下。“我妈昨天晚上背疼,一晚没睡好,我得带她去趟医院。” 聿执从衣帽间的抽屉内,选了块表搭在腕间,“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许言倾不想麻烦别人,“我自己回去就行。” “你挺着这么大个肚子,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呀?” 聿执戴好了手表,将衬衣袖口往上折了下,“我怕你跑了。” 第263章 生离,死别 许言倾嗤了声,“跟谁跑了?” “那可说不定,毕竟觊觎你的人那么多。”聿执随口开了句玩笑。 许言倾确实不想让聿执一起去,到时候免不了要被一帮邻居围观,说不定还要问起结婚的事。 “我能跟谁跑了?我是看你今天有事,没必要为了我连公事都不管不顾了。” 聿执轻拉起许言倾的手,“你的事,也是大事。” 正好,把汪琳珊接过来后,就可以带她去新家看看了。 江怀没跟在车上,聿执替许言倾将安全带系好,又把一个靠枕塞到她怀里。 他考虑得比她多,也更周全,总怕她会出点什么事。 司机跟着导航在走,今儿是个阴天,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许言倾趴在窗边看了眼,天空灰蒙蒙的,那一团团黑影仿佛就聚在头顶上方。 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聿执的两辆车。 他将手放到许言倾的肚子上,“快让他踢踢我。” 许言倾一把将他的手推开,“幼稚。” 车子穿梭在高架上,渐渐地,离开了南淮市的市中心。 许言倾抬首可见远山顶上罩着浓雾,她心里有种堵闷的感觉,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路变得越来越偏,两旁的建筑物逐渐萧瑟起来,就连车辆也少了。 “一会去哪吃饭?”聿执问了句。 许言倾看眼时间,不知道是不是闷热的原因,她有些莫名的心烦气躁。 “我妈买好了菜,到我表婶家里烧,我表婶手艺很好,是村上的喜宴大厨……” 司机轻点下刹车,许言倾感受到安全带将她拉回来的力。 前面有辆车加塞到了跟前,可明明这条路上清闲得很。 聿执脸色微凝,看到车子在前面提速,旁边那条车道被一辆保姆车给占了,超不过去。 许言倾并未察觉到异样,只看着聿执靠过来,将她抱住,紧紧地护着她…… “怎么了?” 司机看眼后视镜,“小爷,我们的车好像被人拦住了。” 他话音刚落,前头那辆车的后备箱突然打开,许言倾听到路上被砸出一声哐当巨响,聿执更加用力地抱紧她。 “小心!” 司机反应迅速,猛地踩住了刹车,但车轮胎由于惯性依旧往前碾过去,许言倾定睛细看,被丢下来的是长长的尖刺。 车子压上去,瞬间被爆了胎,司机吃力地控住方向盘。 “小爷,当心!” 许言倾就感觉这辆车已经不受控制了,坚硬无比的钢刺扎穿了轮胎。 车子歪歪斜斜,旁边的保姆车方向盘一打,两辆车碰在了一起,许言倾觉得她整个人好像正被一股力用力地拉拽着,想要将她抛出去一样。 前后和右边都有夹击,想要突围几乎是不可能了。 但没到最后一秒,年轻的司机脸上并没有露出恐慌,车子虽然歪歪斜斜失了控,但他依旧牢牢地握着方向盘。 他将车子开到了路的最边上,车门刮擦着旁边的树干,一路疾行,叶子簌簌地掉在车顶上。 许言倾听着尖锐刺耳的声响,她紧张地攥着双手。 刺刺刺—— 车子和树摩擦而过的地方,树皮被狠辣地扒了下来。 前轮胎陷进了路旁的沟壑内,聿执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将身子扑到了她的身上,一手用力扣着车门,另一手紧抱住许言倾。 车子被撞翻在地,许言倾有安全带拉着,她眼前一黑,车里的撞击声很重,很闷。 她睁开眼时,看到聿执被抛在了另一侧的车门上,脸上淌着血,巨大的撞击力,撞击在他的血肉之躯上,令人心惊胆战。 许言倾还紧紧地抱着那个抱枕,她喊了声聿执的名字。 “聿执……你没事吧?” “聿执——” 男人眼皮动了下,许言倾生怕有人会过来,现在他们被困在车里不能动弹,岂不就成了那些人砧板上的鱼肉? 她奋力地解开安全带,车子已经翻掉了,她用力地推着车门,还好门虽然有些变形,但是能打开。 许言倾挪着大肚子,好不容易才爬到外面去,她头晕得厉害,她绕过车子跑到另一边。 她手掌拽着门把手,好不容易才将车门拉开。 聿执上半身摔了出来,许言倾忙弯下身,想把他从车里面拉出去。 她的手穿过男人的肩胛骨,刚要用力,却被聿执一手握住了,“别白费力气,当心……孩子。” 许言倾朝四周望了眼,方才的那两辆车已经没了踪影。 可更让她觉得奇怪的事,整条路上居然一辆车都没了,仿佛前面是断头路,是通往地府的阎王路一样。没有车敢往这条路上开。 她顾不得这么多,拼命想要将聿执拽出来。 他动弹不得,聿执心里有数,“我的腿被卡住了。” “哪里?”许言倾想要往车里面钻去。 聿执握紧了她的手,“没用的。” 许言倾在身上摸了下,她的手机因为刚才的翻车而掉在了车里,这会不知道在哪个角落。 她焦急不已,许言倾想找个人帮帮她,她抬眼望向远处时,竟看到一辆车正开了过来。 她面露警惕,但车上的不像是冲着他们来的。 许言倾看到车子从她边上开过去,她反应过来后,忙追上前两步,“等等,别走,救命——” 她看到商务车停了下来。 许言倾忙蹲下身,“聿执,我找人来救你。” 聿执双目紧闭,眼皮上挂着血,他想抬起手抓住她,让她别去。 他不放心她。 “别……” 他声音很轻,也很虚弱。 许言倾挺着大肚子起身,不能再拖下去了,“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她转身朝着那辆车走去,聿执闭着眼,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倾倾——” 他的声音落在耳边,也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聿执吃力地睁开眼帘,视线模糊,他看到许言倾在那辆车旁站着。 她似乎跟车里面的人说了什么,聿执就看到车门被自动移开了。 许言倾朝她这边看了眼后,往前走了步,她扶着车门,吃力地坐到了车里。 聿执想要喊她的,让她回来。 但是一张口,他嘴里却冒着浓郁的血腥气。 第264章 求求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许言倾望了眼坐在身边的男人,“你能帮我去救个人吗?” 宗觞朝后面看了眼,“小爷?” “嗯。” 宗觞嘴角勾勒起嘲讽,“他做事从来不给他人留有余地,怎么就没想过会有今天?” “快,宗公子,上次我们也救过你的。” 宗觞的视线落到许言倾的肚子上,她用手轻抚着肚皮,脸上有焦急,也有些隐忍的痛苦之色。 “你怎么了?” 许言倾摇了摇头,“先救人要紧。” “刚才的车祸,是不是伤到你了?”宗觞有些紧张地挨过去,“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许言倾缓过神后,才觉得肚子痛得厉害,她冷汗往外冒,但心里记挂着外面的人。 “聿执——” “你放心好了,他不会有事的。”宗觞示意司机赶紧开车,“我拦不住他的人,再不走会有麻烦的。” 许言倾拧紧了眉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那么一瞬间,她就都懂了。 不然的话,宗觞怎么会这么巧合的出现在这呢? 许言倾转身要去打开车门,却被宗觞拉了回去。 司机发动了车子,许言倾感觉到车在慢慢往前开,她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放我下去!” “言言,你跟着他没好处的……” 许言倾用力地挣扎着,虽然方才聿执护着她,但毕竟是一场挺严重的车祸,她肚子越来越痛。 她被困在宗觞的怀里,她的这点气力,完全挣不过他。 聿执眼睛里面浸了血,看到那辆车开出去了,他的腿被变形的座椅压着,根本没办法抽出来。 他几乎用尽了全力,喊了她一声。 “倾倾——” 聿执躺在地上,看不到车里的许言倾有多焦急。 她好不容易挣开了宗觞,她扑到玻璃窗上,眼里的恐惧在瞬间被点燃。 “火——起火了!” 许言倾双手用力拍打车窗玻璃,“快,宗觞,起火了,会出人命的。” 但这位宗公子的心肠,比她想象中的要冷硬很多。 他只是淡漠地说出几个字来,“死不了。” 他筹谋这么久,不为别的,就为了她。 聿执不是一头纸老虎,可树敌太多,太多人想联手置他于死地了。 他们机关算尽,也就只能争取到这么一会时间。 谁都不想跟他正面干上,怕被他秋后算账,给弄死。 这次若不是许言倾要回去接汪琳珊,宗觞还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车子疾驰而去,许言倾看着有烟在远处蹿至上空,她情绪激动起来,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宗觞。 “放我下车!” “言言。” 许言倾一巴掌抽过去,就打在他的脸上,力道很重。 宗觞的脸侧向旁边,嘴角都破了,他并未动怒,更没有别的反应。 他伸手摸了摸脸颊,许言倾肚子痛得厉害,她弯着腰,手扶在前面的椅背上,“送我去……去医院。” 她穿了条长裙,许言倾感觉到了不对,她将裙子一点点往上拽,看到血正顺着她的大腿内侧往下流。 宗觞也看到了,他脸色大惊。 “快,开快点!” 许言倾虚弱地往后靠,她知道她要生了,可她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 她痛得眼前阵阵晕眩,嘴里呻吟着,喊了个名字。 聿执。 火从另一侧蹿过来,烧得很快,聿执用力踹了下腿,但下半身还是被卡得死死的。 他看到火光吞噬了许言倾丢在那的抱枕,浓烟呛鼻。 驾驶座内的司机醒了,正在用力踢踹着门。 “小爷!” 他回头看了眼,看到火烧到了聿执的腿上,他想徒手去拍,但一时间却够不到。 黑色的西装裤料被火舌席卷了,越烧越烈。 聿执盯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仿佛火燎烧在身上,不会痛一样。 宗觞的车一路往前开,快出南淮市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辆大型的厢式货车。 这段路只有前头有监控,小车跟在它的后面,就成了一个能为所欲为的盲区。 许言倾意识混沌,就看到货车后面的栏板被拉开了,紧接着,一块斜坡角度的铁板铺向地面,司机提了速,一脚油门将车开上去。 这种程度的危险,不言而喻,一个不巧他们都要死在这。 可宗觞显然是豁出去了。 车子进入了厢式货车的里头,许言倾眼睛望向旁边,那里居然停着一辆一模一样的车。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车牌号都是一样的。 旁边的车飞快地倒车下去,好一出偷天换日。 许言倾满面都是冷汗,司机开了车内的灯,她目光落在宗觞的侧脸上,只觉得这个男人可怕到令人心悸。 “你觉得这样,聿执就找不到我了,是吗?” 宗觞不确定,他的脸被衬出了大片的阴鸷,“至少,他会先去追寻那辆车的踪影,我既然做了这件事,我就想到了他会查。言言你放心,我有办法。” “不要脸。” 一阵晕眩感再度袭来,她痛得两条腿都绷紧了,“别搞的……我是你同伙一样,宗觞,得罪聿执,对你有什么好处?” 宗觞自然清楚,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我也不想得罪他,我只是想要你。” “呸!” 许言倾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她五官因为疼痛而狰狞起来,“你要是敢对我的孩子下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这样的人,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许言倾一把揪住宗觞的领子,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 她已经没力气了,即将撑不住了,但她还是凭着最后的力气威胁他。 “保住我的孩子,别让他出事!” 许言倾昏厥前,喊了一声名字,宗觞没有听真切,她喊得好像是聿执。 她被送进医院时,早已经意识全无,宗觞抹了把脸,满掌心都是冷汗。 “只能剖腹产了,至于孩子能不能活,不好说。”医生赶紧吩咐准备手术,毕竟一路过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宗觞背靠着墙,脸色冷冽到吓人,“我只要她活着,她没事就行。” 许言倾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面,有人在拉扯她的身子,可是她睁不开眼睛。 她好像,还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第265章 她不要你了(精) 许言倾再度醒来的时候,头顶的灯光很亮,她耳边听到了说话声。 两名医生在聊些什么,她并没听进去,许言倾吃力地睁着双眼。 麻醉师是最先发现她醒来的,她过去轻握了下许言倾的手掌。 “你总算醒了。” “我……”她喉咙干哑得厉害,“我孩子呢?” 那名麻醉师没说话,朝着不远处走过去,很快,许言倾听到一串脚步声过来。 宗觞的脸凑近到她的面前,目露关切,“言言,你怎么样?你总算醒了。” 许言倾掀了下眼皮,她居然没听到孩子的哭声,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手术器械的声响。 她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我……孩子呢?” 宗觞绷紧了嘴角,没说话。 许言倾激动不已,但是根本起不来,“说话啊,我孩子呢?” “言言,你别着急。” 旁边的麻醉师插了句话,“你送来的时候,状况就很不好……” 许言倾手还能动,她抬起了右手,宗觞见状,忙用力地握住。 “我要听你说,我孩子呢?” 宗觞垂下了眼帘,一张脸上找不出任何的表情,这脸,更像是用纸糊出来的,“言言,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孩子弄哪去了?说话啊!” 医生已经完成了缝合,手术服和口罩将她们的脸蒙得严严实实,许言倾还在质问着宗觞。 “把我孩子还给我……” 负责手术的医生走了过来,“要不,让她见见吧?” 宗觞摇了头,不是他不给她看,他是怕许言倾受不了。“抱出去吧。” “你凭什么……”许言倾手臂撑在身侧,想要强行起来,宗觞见状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双目通红,眼泪不停地往下淌,“是生,是死,你总要给我见一面。” “言言,别看了。” 许言倾已经猜到结果了。 她躺在那边,唇瓣颤抖着,眼泪交错在脸上,她哭到抽噎不止,也没再搭理宗觞。 “言言,别这样。” 许言倾心脏处像是被人挖开了一个口子,宗觞无奈之下,只好妥协,“抱过来吧。” 许言倾看到一名医生走了过来,她将手从宗觞的掌心内抽出。 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哭,哭花了眼睛,就连孩子的脸都看不清了。 “你送来的时候,孩子在肚子里就已经不行了,是个女孩。” 医生将她放到许言倾的身边,她只是看了一眼,心就痛到被撕扯成两瓣。 她张着嘴,完全失了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言倾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脸,那个孩子眼睛紧闭着,不哭不闹,像是睡着了。 宗觞看在眼里,也觉得不好受。“你保重身体要紧。” 许言倾想抱抱她,但是宗觞将那名医生拉开了,“出去吧。” “好。” 她伸着手就要起来,宗觞俯下身将她紧紧地抱着,“言言,她已经走了,让她好好地走吧。”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许言倾照着他颈间用力地咬去,一口就见了血,宗觞没有喊痛,只是用力地按着她。 “姓宗的,我恨你,我当初就不该救你,你该死,你不是人!” 宗觞痛到呼吸都在抖,“我知道你恨我,那你好好地熬过去,挺过去,我随时恭候你来找我报仇,行吗?” 许言倾崩溃大哭,今天,她原本是高高兴兴回去接妈妈的,不该这样的。 现在,她被他这么抱着,她都觉得恶心。 他有什么脸来抱她? “你放开我,别碰我——” 宗觞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他忙直起身,他的手掌贴向许言倾的脸,却被她一口咬住。 她是真恨,也是真狠。 牙齿咬着他的手骨,骨头仿佛一下就被折裂开,血顺着许言倾的嘴角淌出来。 宗觞任由她咬着,“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的话,再用力都没事。” 许言倾使尽了浑身的力气,额头上覆满一层细汗,她不得不张口。 她红着眼圈,问他,“聿执呢,他怎么样了?” “你放心,我们离开后不久,他的人就突围出来了。” 许言倾起伏着胸腔,“我不会信你的话了。” 宗觞面色微变,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并不后悔。 他走出手术室,一名守在边上的男人过来了,“宗少,那个孩子,到底要怎么处理?” 宗觞抬起被咬得鲜血淋漓的手,他抚过眉眼处的疲惫。 他本来想说,丢了的。 可手掌上的疼痛在提醒着他,他如果真得做到那一步,许言倾一辈子都会恨死他的。 宗觞甩了下手掌,脸色沉窒得吓人。 南淮市。 聿先生和聿太太被拦在病房外,江怀站在病床的旁边,回复聿执的话时,声线在颤。 “小爷,没找到许小姐的下落,监控都调出来了,但是……” 聿执一条腿被烧得严重,水泡挂在大腿内侧,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没找到,那就继续去找!”聿执怒火中烧,冲着江怀呵斥,“她还能去哪?这么久了,你却连她是生是死都没查出来!” 江怀头一次见聿执发这么大的火,“小爷,我这就去查。” “乡下那边怎么样了?赶紧过去先把人接过来……” 江怀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些,“去的人已经回来了,没有接到许小姐的母亲。” 聿执的心陡地往下沉,江怀继续往下说道,“问了邻居,说是人已经离开了,是许小姐派人去接的。” “怎么可能!”聿执想要从床上下去,江怀见状忙上前阻止,“小爷,您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处理不当,很可能会细菌感染。许小姐那边我会盯着的……” “她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聿执心急如焚,“人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已经半天过去了,她人呢!” 江怀劝不住他,可也不能任由他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病房外,聿太太已经闯了进来。 她一眼看到聿执腿上的伤,又急又气,他这会为了个女人,居然还想糟践自己的身体。 “聿执!” 聿太太的话,犹如冷水一样泼到他的脸上,“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自己要走的?” 第266章 把孩子,送给他了(精) 聿执的怒气丝毫不藏掩,被一层冷漠的外皮覆盖着。 他渐渐抬起眼帘,盯着聿太太的脸。牙关咬着发出来几个字,“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聿太太声音冷硬,本来就瞧不上许言倾,“孩子是你逼着她要的吧?我知道,她还去过医院,想把他给打掉。” “那是之前,现在不一样。” 聿太太轻叹了口气,“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她会记仇,说不定整个孕期都在想着怎么离开你!” 聿执的脸,被阴影给笼罩着。 他还记得许言倾站到那辆车子的旁边时,上面没有人下来,是她自己坐进去的,那也就意味着,里面的人应该是她认识的。 “她不是那种人。” 聿太太盯着他的腿,想想都后怕,“要是晚了一步,你已经活活被烧死了!” 这条腿,必然要留下一串丑陋的疤痕了。 聿执抬起的视线紧盯着聿太太,口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聿太太一怔,气得脸色发白,“我就算要她死,我也会顾忌着我的孙子,可她不一样,她说不定根本不想要你的孩子。” 江怀听得心惊胆战,想劝聿太太先出去。 聿执沉着脸,心里并没有半分的动摇。 现在许言倾失踪了,汪琳珊也不见了,所有跟她关系好的人,都被找了一遍。 可黄顶和方妙彤更是一问三不知,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 半夜。 聿执实在撑不住,合上了眼,但睡了不过几分钟,就被痛醒了。 烧伤的疼痛,并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就像有人用生了锈的刀子在割他的皮肉,每一寸都痛到,如被活生生撕裂开。 聿执贴着枕头,烧得迷迷糊糊。 “倾倾。” 江怀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起来了,他快步冲到病床旁边,眼睛熬得通红。 “小爷?” 床头的灯开着,江怀看到聿执脸上渗出一层薄汗,眉头拧成川形,陷入了噩梦中,根本就醒不来。 他赶紧叫了医生过来。 病房内挤了好几个人,医生看了眼情况,神色凝重,“他一直不让我们处理,这样下去,肯定会越拖越严重。” 江怀见聿执没法睁眼,他都不忍心去看一眼他的伤口。 “现在要怎么做?” “水泡要刺破,还要做好烧伤部位的清洁卫生,我再开些抗生素药物……” 江怀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好,都听你的,千万不能让他有事。” 他帮不上忙,只能站在边上。 江怀攥着手掌,没通知聿家以外的任何人。 他知道聿小爷心高气傲,断不能让别人看到他这副模样。 水泡扎破后,脓水淌过了男人的腿,原本应该细腻的肌肤,这会变得褶皱不堪。 聿执想要动下腿,江怀见状忙上前按住他。 “小爷,您就算要找许小姐,也该把自己顾好了再说。” 江怀这会倒希望聿太太的假设是真的,至少那样许言倾还能活着,对聿执来说,分开总比死别要好。 德川市的vip病房内。 门口守着宗觞的人,许言倾麻药已经过去了,她眼神呆滞地盯着一滴滴挂进她体内的药水。 宗觞在旁边,眼看她动了下,他赶紧凑上前。 “是不是渴了,要喝水吗?” 许言倾手摸向自己的肚子,那儿已经恢复了平坦,她的刀口被纱布缠裹着,她伸手就要撕开。 宗觞见状,忙按住了她的手腕。 “你做什么?” 许言倾抬起另一只手,她放到了嘴边,张嘴就要将点滴针咬下来。 宗觞忙抬手制止,“你敢!” 宫缩的疼痛,比麻药过后的痛还要厉害,许言倾眼睛轻闭,泪水禁不住往外涌。 宗觞满眼的心疼,“你现在也算在坐月子,别哭,眼睛会坏掉的。” “滚开。” “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你也想想你妈。” 许言倾猛地睁开眼,“我妈?她在哪?” “我让人把她接过来了,刚安顿好,明天就让她来医院陪你。” “宗觞!”许言倾怒不可遏,眼神里充满痛恨,恨不得将他活生生剐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宗觞抿紧的唇瓣蠕动了下,“我只有一个目的,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你有病是不是?”许言倾觉得,他就是个神经病,“我怀了别人的孩子……” “我不在乎!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你把聿执忘了,你要是做不到,我帮你。” 许言倾全身都被揪扯着,不光身上痛,心更痛。 “他说得没错,我不该救你的,你就是一条最毒的毒蛇。” 宗觞听闻,眸子里有些黯淡,但是没有反驳。 只要能把许言倾强留在身边,最难听的话他都接受,他愿意做这条毒蛇。 三天后。 江怀进入病房时,见聿执在床边坐着,他双手撑在身侧,连他进来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小爷。” 聿执抬了下头,下巴处的胡须冒得浓密,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他还是问了一句,“没有她的消息?” 江怀僵硬地摇了摇头,“没有。” 天黑了,月影惨淡,树影婆娑,聿执站起身来,他慢慢地,一瘸一拐地走到窗户跟前。 “预产期马上就要到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会不会提前生?她现在又在哪? 江怀只能开口安慰他,“没有消息,可能就是最好的消息。” 聿执颓废的不成样子,眼睛里面全是红色的血丝,这几天,他熬着,几乎没怎么入睡。 江怀在旁边接了个电话,听到那头的人说了两句话后,他神色大惊。“我马上过来。” 江怀匆匆挂断通话,“小爷,我有事出去趟。” 聿执没说话,他便赶紧离开了。 江怀回了趟揽山苑,那边许久不住人了,不过还有几个佣人在。 等江怀从那边回来的时候,怀里却多了一个婴儿。 他一路上面色都很凝重,直到脚步停顿在聿执的病房前,他望了眼正在怀里沉睡的女婴后,这才敲门。 江怀往里走时,聿执又坐回了床边。 他望了眼他的背影,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似的。 “小爷……许小姐,把孩子送来了。” 第267章 这是,他和许言倾的女儿 聿执的背影明显一僵,他缓缓地转过头去。 那一刻,江怀从他晦涩的眼底看到了些许的震惊,和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小姐,她被送回来了。小爷,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 江怀有些语无伦次,他不会抱孩子,所幸那小人在他怀里睡得正熟,没有乱动。 他快步来到了聿执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弯腰,将怀中的孩子送过去。 “您看。” 抱被中躺着个女婴,头发浓密,小脸白嘟嘟的,犹如一团白棉花糖似的。 聿执的双手却没有动,像是被人捆绑住了一样。 他视线死死地盯着她,“就她吗?” 江怀心里咯噔了下,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聿执说。 “我刚接到电话,揽山苑那边的佣人说,门口被人放了个孩子。” 他不确定聿执有没有听进去这话,因为男人没有给他一点回应,那张脸仿若是从冰山上挖下来的石头,冷得吓人。 “小爷……” 聿执盯着那个女婴,嘴唇艰难地动了下,“你刚才为什么说,人是她让送回来的?” 江怀先将女婴放到病床上,这才从兜里摸出来一张纸。 “跟小姐一起被送回来的,还有许小姐的亲笔信。” 江怀双手拿着,递了过去,他端看眼男人的神色,聿执那张惊艳非凡的脸,蒙了层绝望,他神色间甚至有了退缩。 “她说了什么?” 江怀再也不忍心去看他了,“她说,让您好好带着小姐,别找她了。” 聿执潭底最后的那点坚持,在瞬间坍塌掉。 他终于抬了下手,将那封信接过去。 抬头写着聿执二字,落款则写着许言倾。 从他的名字开始,以她之名结束。 字迹娟秀,这个字体对聿执来说,并不陌生。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聿执,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在一起,孩子,是我不得已才生下的。我每天都在想着,要怎么才能摆脱掉你。” “这次的事情,是我自导自演,一手安排,知道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我想开始新的生活,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带着她,始终是个累赘。” “聿执,别再找我了,放我一条生路吧,孩子留给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妈妈。” 聿执看完后,却是没有放开手。 他一遍又一遍重复地看着,魔怔了一样,又将纸举起来。 “江怀,你也好好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别的信息?说不定是她在求救……” 江怀来的路上,就已经研究过了。 这不过就是一封再寻常不过的信,却硬生生折断了聿执所有的希望。 “小爷……” 聿执将那封信折起来,他不会相信的,单凭这些字,他更不会去怀疑许言倾。 “要么,是有人冒充她写的,要么,就是有人逼着她写的。孩子也是她的,她不会这么狠心。” 聿执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知道,他这样子很好笑。 他挥了下手,“你出去。” “小爷,我安排了月嫂过来,一会就能到医院了。”江怀说完这话后,快步离开。 床上的小人双手双脚都被包裹在薄被里面,她想动动不了,小脸皱皱巴巴就想哭。 聿执听着低泣声,有些束手无策,他没有哄过这么小的婴儿。他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手指刚碰到她的脸,她就哇的哭了。 “别哭……” “爸爸抱。” 聿执低下身,腿上的伤口被牵扯出撕裂感,他双手捧着那个娇软的身子,但他不敢抱起来。 他怕弄痛她,更怕摔了她。 聿执只能低声哄,“别哭,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你。” 可女婴压根听不懂,她不舒服,还饿得厉害,哭声越来越大。 聿执神色有些慌,有些急,他贴到女婴的脸上,她头发都是湿的,被捂得浑身难受。 聿执忙将抱被解开,她两腿一蹬,双手一举,立马在他面前表演了一出变脸。 他摸了摸她的小手,真的好小,整个手掌加起来,还没个鸡蛋大。 这就是他的女儿,是他盼了九个月总算见上面的宝贝。 聿执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了,想抱她,想亲她,可却无从下手。 “哇——” 她撕扯开嗓音,又哭了。 江怀总算等到了月嫂,他带着她快步进去时,就看到聿执神色落寞地站在床边。 他的脸上,有失落,也有不知道怎么办的迷茫。 月嫂走近后将孩子抱起来,跟在后面的另一位阿姨熟练地开始冲泡奶粉。 聿执一瘸一拐地走到窗边,孩子哭得久了,嗓音就有些沙哑。 他心里煎熬,很是心疼,他冲旁边的江怀看了眼。 “她……好像和我不亲近。” “小爷,她是您亲身女儿,除了您,还能跟谁亲近?” 月嫂将奶嘴塞到了孩子的嘴里,哭声咻得止住了,很是神奇。 不哭不闹不说,还能听到她用力喝奶的啧啧声,聿执忍不住走过去几步。 “慢点喝。” 可孩子根本不听他的,就跟没吃饱过似的。 聿执眼里有了笑意,但很快又被黯淡给遮盖掉,他眸子中的那些亮光,一点点沉入了潭底。 “这么大的孩子,是不是应该喝母乳?” 月嫂还不知道许言倾的事,只是就事论事道:“很多妈妈奶水不够,也会给孩子喝奶粉的。” 聿执看着她裹住奶嘴,吸得起劲,没一会就将奶瓶里的奶干了个底朝天。 “小爷,这儿毕竟是医院,您看,要不要先把小姐送回家?” 聿执却是不舍的,“我想让她在这陪我。” 他应该庆幸的,这个时候还有女儿在身边,要不然他更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 聿太太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孙女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她难掩欢欣地走上前,看那小脸白白嫩嫩的,真是好看。 “像你,真像。” 聿执靠在旁边,没有接话。 但聿太太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做个亲子鉴定。” “你不说她长得像我吗?” “那也要做。” 聿执朝床上的女婴看了眼,他心里其实是有数的,这就是他的女儿。 是他和许言倾的女儿。 第268章 我等你,快来救我 但是聿执没有阻止这件事。 他的女儿,被人不明不白丢在了门口,做一个鉴定也好,省去了以后的非议。 聿太太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没见那个许言倾?” 聿执眉宇间一直是拢着的,听到这话,视线扫了过去。 “你想听什么话,想听到她已经凶多吉少吗?” 聿太太不和他计较,知道他这会有气,她眉开眼笑地看着孙女,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聿家的种,她都喜欢。 “还算她识相,把孩子留下了。” “你们都认定了,是她自己走的?” 聿太太恨不得用手指点醒他,“如果是寻仇,谁会好心好意将孩子给你送回来?这孩子对聿家来说,比那个许言倾值钱多了,你好好想想吧。”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把所有得罪过的人,一一罗列出来了。 可就像聿太太所说的一样,如果真是仇家的话,是绝不肯将他的孩子送到家门口的。 即便这样了,聿执还是不信。 除非许言倾亲口跟他说,是她不要他们了。 三个月后。 德川市的一栋别墅内,三楼是禁区。 许言倾被关在房间里面,已经整整三个月了。 原本宽敞明亮的窗户被封死了,她看不到外面的阳光,甚至都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区别。 宗觞从外面回来,拿了钥匙,打开许言倾的房门。 屋子内瞬间就沾染了不少酒气,他推上门往里走,看到许言倾缩在沙发内,抱着怀里的被子,冷冷地看着他。 “言言。” 她眼皮都没有动,宗觞也觉得很无力,他扯开领带,手掌撑着半张脸。 许言倾几乎不跟他讲话,原本那么鲜活恣意的一个人,眼看着就在他的手里枯萎了。 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言言,你和我说句话吧。”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害了聿执。” 宗觞绷紧了太阳穴处的青筋,他想起身,挨到许言倾身边去,她蹭地坐了起来,但是身体虚弱得不像话。 宗觞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身边来,“言言,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我们好好地过日子,行吗?” “我要是杀了你爸和你妈,你能不记仇吗?” 许言倾知道宗觞的父母都没了,孤家寡人一个,所以故意激他。 宗觞的脸色铁青下去,但是并没有爆发出来。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不会跟你计较。” 许言倾胸口很闷,剖腹产横切的口子,已经长好了,可心里被切开的口子太大、太深,始终难以自愈。 “你跟我妈是怎么说的?” 宗觞已经彻底豁出去了,汪琳珊对他同样没好脸色,他就只能一错再错。 “我和她说,我们是两情相悦,你要是不想让她担心,你最好当着她的面,不要表露太多……” 许言倾恨得牙痒痒。“我想见见我妈。” “行。” 这个要求,宗觞可以满足她,“只要你乖乖地吃饭,把身体养好。” 他站了起来,离开后没多久,汪琳珊就进来了。 “妈。”许言倾一委屈,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汪琳珊快步过来,将她抱住,“别哭,我都怕你这几个月过来,把身体熬垮了。” “可孩子没了,我只要一闭眼,她就会跑进我的梦里喊我妈妈。我跟她连一张合影都没有……” 汪琳珊满眼心疼,将她的女儿抱紧。 她很少有机会来见许言倾,大多数时候,她的活动范围也就是这个别墅。 几个佣人将她看得很紧,屋里没有电话,她连门都不能迈出去,更别说和外面的人联系了。 “言倾,”汪琳珊擦拭着眼泪,生怕一会就要被叫走。“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都要告诉妈。” “妈,你为什么这么说?” 汪琳珊害怕隔墙有耳,她几乎是挨到了许言倾的耳旁。 “我今天看到给你送饭的佣人,往你喝的汤里面加了一勺药粉,药粉就放在一个罐子里头。这几个月,宗觞都在给你吃药,我强忍着没有冲进去,我怕拆穿了她们,她们会另想别的法子。” 许言倾掩饰不住震惊,“我最近偶尔会头晕,我以为是生了孩子,气血不足……” 汪琳珊嘴里咒骂着宗觞不是玩意,“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言倾,我真的很担心你。我只听见她们在说,饭菜里面也要放一些,说……看你可怜,什么时候能把以前的事忘了,说不定就没那么痛苦了。” 许言倾只觉寒意从后背,一直往上蹿,她怎么都没想到,宗觞会给她下药。 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真的无所不用其极。 “妈,你别担心我,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许言倾安抚好汪琳珊,自己也强打起了精神。“聿执肯定在找我,他会找到我的。” 她必须撑着,一直到见到他的那一刻。 翌日。 佣人送了早餐进来,一杯牛奶,一小碟水果,还有一盘的虾仁饺子。 许言倾等到她出去后,望了眼桌上的食物,往水果里下药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吃,这样身体吃不消。 许言倾吃了几个饺子,两口水果,剩下的东西都倒在马桶里冲走了。 她只能尽量将药物减半。 她成日里无所事事,像个犯人一样被关在这,许言倾走到窗边时,听到不远处的楼下,有声音传过来。 “宝宝,你跑慢点,快回来。” 应该就是住在这儿的邻居。 窗户外面用木条封死了,许言倾扒在那里,努力地想要往外看,但视线所及之处,最多的就是一丝阳光而已。 光亮微弱,不足以点亮她心里的那簇希望之火。 许言倾将前额抵着窗户,用手指,一笔一画在上面写着聿执的名字。 “我不会忘了你的,聿执。” “我在这儿,你能找到我吗?你快一点好吗?” 许言倾真怕自己会撑不下去,如果等到聿执找来的时候,她已经把他忘了,该怎么办呢? 她用额头重重的往前撞了下。 “快点,来找我啊。” 第269章 她有了别的男人 许言倾失踪已经半年了。 她没有出过那栋别墅,就连那个房间,都没走出过。 陪伴她最长时间的,就只有屋里的电视。 宗觞进来时,听到电视机的声音在响,他看了眼电影频道,正在播放一部老片子。 “好看吗?” 许言倾只是点了下头,宗觞走过来,挨着她身边坐定。 “我带你出去玩一天,散散心好吗?” 这是半年以来,许言倾等来的第一个机会,她怕她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宗觞就会继续把她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去哪?” 许言倾眼里涌起浓浓的兴致。 “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宗觞端详着她的神色,许言倾对他的刻骨恨意好像淡了不少,“愿意吗?” “当然愿意啦,你对我真好。” 宗觞微微一怔,他有些激动地攥着许言倾的手臂,“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许言倾将潭底的厌恶藏匿得很好,“你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言言,你赶紧说,我是谁?” “你不是叫宗觞吗?难道还有别的名字?” 许言倾说完这话,装着继续看电视的样子,她娇弱得像是一朵小白花似的。 这几个月来,她没有一顿是吃饱的,她孕期长得那一点肉全都掉光了,再加上半年没晒过阳光,整张脸白皙到几近透明色。 “对了,我最近好像老会忘记事,那天跟我妈聊天,以前的好多人我都不记得了。” 许言倾脸上漾着些许的焦虑,“我不会病了吧?” “不会,也许就是太久没见,以后看到她们,还会想起来的。” 宗觞笑着抬手,摸向了许言倾的脑袋,她强忍着挥开他的冲动,“什么时候出去玩?今天吗?” “现在是晚上了,过两天。” “你别说话不算数,我不想在这待着了。”许言倾不管到时候能不能找到机会逃出去,至少,宗觞肯带她离开这儿了。 “那你要听话,行吗?” 许言倾自然是点了头的,“好。” 宗觞带她出门的这天,汪琳珊没去,许言倾知道,他是怕她跑,留个人质在家里。 她穿上了宗觞给她准备的长裙,到了那边,许言倾才发现还有别人。 她被带到了清澈的泉水旁边,四周都是山,葱郁的绿色装扮出满目的惊艳,宗觞看到她眼角往上扬,他也跟着笑了。 “言言,我想给你拍个视频。” 许言倾尽管不乐意,但还是假意配合他。 但她没想到的是,宗觞有备而来。 他叫了旁边的一个年轻女人过来,“交给你了。” “是。”女人走近上前,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许言倾,“你先把这几句话背下来吧。” 许言倾接在手里后,扫了眼上面的字。 “为什么要照着上面说?你们想做什么?” 宗觞站到她旁边,轻搂住她的肩膀,“不是说好了,要听话的吗?言言,你下次还想出来吗?” 许言倾明知这件事有古怪,但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妥协。 拍摄视频的时候,女人卡了十几次,只要她一个眼神不对,或者话说得磕磕绊绊,都不行。 宗觞在旁边全程盯着,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 许言倾环顾下四周,心里有些失望,深山老林不见底不说,宗觞还带了不少人来,她几乎没有脱困的可能。 江南首府。 江怀推门进去,听到里面传来咿咿呀呀的声响。 孩子六个多月了,正是好玩的时候,每天自顾自都能说不少话。 聿执将女儿抱过来,让她趴到身上,两人叽里咕噜说了会话,实则是鸡同鸭讲,一个字没听懂。 “最近沉了不少,小脸长胖了。” 聿执两根手指轻捏女儿的脸蛋,她倒是毫不示弱,抬手就掐他的下嘴唇。 他作势咬她,这么小的孩子,却精得很,立马将手缩回去,笑得嘴角的酒窝上扬。 聿执将她往上抱了抱,他脸上有道血痕,是她前两天抓出来的。 “江怀,别人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你说她是什么?” 江怀在旁边,有些心不在焉地笑道:“小爷,小姐还小,这会就知道玩,能懂什么?” 她开始长牙了,还喜欢咬人。 聿执一个不设防就被她啃住肩膀,第一口咬住了他身上的衬衣,觉得口感不对劲,吐掉后呸呸了两声,还要张口。 聿执见状,捏住了她的下巴,“我是爸爸,你也舍得下这个口?” 不给她咬,她还要耍赖。 撇着个小嘴,委委屈屈的,这么小的一个小东西,装可怜倒是有一套。 聿执只好松了手。 小奶娃得逞后,立马送了他一口。 牙齿才冒出来一个尖,就是痒痒,隔着层布料,并没有痛到哪里去。 聿执手掌轻托在女儿的脑后,一直没有许言倾的消息,一想到她,他神色黯淡不少。 “她身边应该有妈妈在,很多事,都需要她妈妈来教她。” 江怀手掌轻握了下,尽管他有心理准备,可再次看到许言倾时,他心里是有愤怒和不满的。 “小爷。” 聿执哄着怀里的女娃。 “有许小姐的消息了。” 江怀看到他猛地站起身,手臂下意识箍紧怀里的女儿,他立马转过身看他,“真的?” “您先看看吧。” 聿执赶紧叫了月嫂过来,他将女儿交到她手里。 他带着江怀快步进了书房,聿执压抑着神色间的激动,“人呢,为什么没带过来?” 难道,是她不愿意? 江怀将手机打开,某个视频网站上,出现了一个新开的账号。 那个账号下面,只更新了一条视频。 江怀将它点开后,给聿执看。 画面中那个人,正是聿执心心念念,找了半年多的许言倾。 她应该是去了哪边玩,身后景色秀美,她的笑容更是美得惊人。 许言倾在那条溪水旁边,跑跑跳跳,里面还有男人的声音,“当心鞋子湿掉。” “哎呀,你别拍,快把手机放下。” 许言倾冲向镜头,跟拿着手机的人打闹,她脸上的笑容像是一根针一样,直刺入聿执的心脏。 画面中的她,没有半分不情愿,看上去是那样开心。 第270章 她怎么不想女儿呢? 视频中,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 “你慢点跑,当心摔跤。” “摔了也不怕,不是有你在吗?” 许言倾在山溪旁摘了朵野花,就夹在耳朵边,她轻轻地闭上眼帘,满面轻松、舒心,她嘴角往上勾勒着。 仿佛,她一点烦恼都没有,仿佛,她已经将过往撇得干干净净了。 聿执紧盯着手机屏幕,阴森,从男人的眉梢处悄悄聚拢,很快蔓延到他的潭底,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看着许言倾喜笑颜开的样子,听着她娇羞地跟另一个男人说,不是有你在吗? 聿执突然低声笑开,笑意从被撕扯成一个个破洞的胸腔内,跑了出来。 好,很好。 许言倾的声音,犹如一把残忍的会割裂人的锯斧,劈过来时,差点让聿执招架不住。 “有点累了,我们回去吧?”许言倾脸再度来到镜头前,五官被放大。 “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男人问她。 许言倾眼里漾着轻笑,面若桃花,就是她这般的。“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视频播放到底后,结束了。 聿执又重新看了两遍,这才将手机放到书桌上。“江怀。” 这一声充满了无力感,江怀只能轻应了声。 “你说,她有可能是被胁迫的吗?” 至少在正常人看来,一点都不像。 “她为什么要拍这样的视频?” 江怀不知怎么安慰他,“也许,就是想记录下新的生活,也有另一种可能,她觉得她跟小爷彻底结束了,就不用顾及您的感受了。” 她想秀,她想和别人好,根本就不用管聿执会不会答应。 男人转过身去,高大的身影似是渐渐被压弯。 他将双手撑到书桌上,他不是想不通,只是不愿意相信。“她怎么不想女儿呢?一眼都看不到的时候,她就真的不想吗?” 江怀不愿意看到这样魔怔的聿执,“她若是想的话,就不会把小姐送回来了。她要养活一个孩子,对她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聿执撑在那的双掌,慢慢握起来,他嘴角勾扯出讽刺。 “照着这个ip地址,给我去查。” 江怀就知道,他还是不愿意放弃的。 “小爷,她是早有预谋,也许是从许安小姐离世后,她就在筹划着这一切了。我之前让人查过她的电脑和手机,她早就在开始看机票,看住的地方了……” 聿执不需要他提醒,他面目冷毅,他宁愿相信她是被人绑架,也不愿意相信,她是心甘情愿跟人走的。 “还有那天,您出车祸之前,许小姐的手机里有一条发出去的消息。对方是个陌生号码,她跟那人说现在出发了,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没过多久,车子就被人拦截了。小爷,您真的觉得这些都是意外吗?” 在今天之前,别人说什么,聿执都不会信的。 可是刚才的那个视频,将他所有的侥幸都给打破了。 她那么开心,那么自在。 “那你说说,那个男人是谁?” 江怀摇了摇头,“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能看得出来,许小姐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聿执像是彻底被击垮了,所有他付出过的柔情,原来都是个笑话。 枉他眼毒心毒,却连身边的女人都没看透。 聿执慢慢地直起身,“那也要把她找出来,她想从此以后都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他将手放到腿上,隔着那层裤料,他都能摸到腿上那些狰狞的烧伤。 “我跟她的账还没算,她休想。” 江怀接触到了他的目光,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只觉全身都被冰霜冻住了一样。 他刚跟着聿执时,他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小爷初生牛犊不怕虎,喜欢厮杀,喜欢一切残忍的角逐游戏。 他确实为许言倾掩盖了不少锋芒。 这个账号的视频,更新得不算勤快。 一个多月后,才又放出了第二条,第三条。 每个视频都在告诉聿执,许言倾过得特别特别好,比他好多了。 德川市。 许言倾已经分不清楚,她在这儿多久了。 直到那天汪琳珊告诉她,她被关在这已经两年了。 大好的时光,都在这么一间屋子里面消磨掉了。 许言倾变得顺从不少,她能隐忍,能演戏,将近八百天的禁锢,让她的演技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 晚上,她和宗觞在一张餐桌上吃饭。 宗觞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佣人总不至于也给他下药了吧? “言言,下周我要去趟苏城。” 许言倾将一口牛腩放到嘴里,“我也想去。” 宗觞顿了下,抬起眼帘看着她,“你在家,等我回来好吗?” “我也想出门,我想看看外面的景,想看看很多很多的人,我不想在这里被活活熬疯掉。” 宗觞眉宇间有了犹豫,两年了,有些事早就已经尘埃落定。 他要的是一个鲜活的许言倾,而不是一个活死人。 “你就带我出去吧。” 宗觞试探性地看了她一眼,“言言,你把他忘了吗?” 许言倾放在腿上的手,用力握了下,她脸上没有别的表情,“谁啊?” 他端详着她的神色,然后笑了笑,“没谁。” “那你能带我去吗?” “那你能听话,到时候不乱跑吗?” 许言倾忙不迭点头,“当然啦,你说什么我都听。” 直到宗觞吃完了这顿晚饭后,他这才给了许言倾一个满意的答案,“下周带上你一起去,顺便去玩玩。” 许言倾满眼都是欢喜,“好。” 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一次都没有。 许言倾望向了窗外,她的自由,她的灵魂,都被封锁在了这栋别墅内。 而她想见的人,却被封在了外面,许言倾很庆幸,两年了,她依然没有忘记聿执。 第271章 放弃,找她 南淮市,豪门会所。 方妙彤跪坐在一旁,裴韧冲她扫了眼。 “许言倾真的没跟你联络过?” 她急忙摇头,知道这些大爷她惹不起。“没有,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你们知道她怎么样了吗?” 裴韧冷笑了声,“好得很,快乐似神仙。” 包厢外传来说话声,裴韧赶紧瞪她一眼,“不想死的话,待会别提起她的名字。” 他话音落定,聿执就推门进来了。 裴韧忙冲着男人招了下手,“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方妙彤忍不住偷看眼,她许久没见聿执了,一眼望去,总觉得这个男人和以前很不一样。 气质更阴冷,更加令人心悸,好像多看一眼,就会被他折颈按入地狱中一样。 聿执拿起摆在那里的酒杯,一指高的杯子里头装满了酒。 他一口饮尽,眼神端着几分寒气。 他连续喝了三杯,裴韧见状忙压住他的手腕,“歇口气吧,想把自己喝死?” 聿执垂下了眼帘,这才看到跪在那里的方妙彤。 他视线别开,问了旁边的裴韧一声,“不是要忙订婚的事吗?怎么还有空出来喝酒?” “订婚又不是大事,有家里人张罗着呢。” 聿执两根手指捏着个酒杯,同裴韧手里的碰了下。 “祝你,新婚快乐。” “少揶揄我了,面都没见过几次,能快乐到哪里去?” 聿执仰着头,杯口压到唇瓣处,他嘴唇微微启开,酒顺着他的舌尖往下灌。 辛辣的,令人上头。 他环顾下四周,包厢里冷冷清清的,看不到人。 聿执靠在那里,想到了许言倾在时的样子,穿着吊带和热裤在他面前晃,那时候她为了药和钱,整张脸都豁出去了。 裴韧见他失了神,便凑近了些,“宗觞那边,你有没有让人盯过?” 毕竟他那时候对许言倾也很感兴趣。 聿执手指在杯口处轻抚,似乎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嗯,不过没什么发现。” 宗觞逃过了宗成的追杀,迅速成长,人也变得狡猾非常。 派出去的人没看到过许言倾的身影,倒是看见宗觞带了不同的女人去各大酒店。 聿执淡淡地说道:“已经不找了。” 包厢的门被敲开,很快,戚姐带着几个漂亮的姑娘进来。 跟在她后面的那一位,身材高挑,肤色白皙得能反光一样。 “小爷,这几位都是新来的,您看看,有您喜欢的吗?” 聿执撑着侧脸,几个姑娘一字排开,他视线在那些人身上扫过一圈后,在最中间定格住。 他眼神赤裸裸的,丝毫不掩饰。 “卖吗?” 一句话把那姑娘吓得够呛,毕竟才进来不久,脸皮跟纸一样薄。“我……我就是陪酒的。” “不肯松口,那就是钱不到位了?” 聿执端坐在那,手臂搭在交叠的腿上。 方妙彤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好歹跟许言倾在一起过,即便分开了,她也觉得他不该这样啊。 裴韧挥了下手,想让她们都出去,“你就别跟她们瞎玩了,看把人吓的。” “我不是瞎玩,我就问问她,今晚能不能跟我走?” 聿执手指敲着膝盖处,“一百万,两百万?” 他看到姑娘的脸上,有犹豫,还有纠结,仿佛在做一个两难的抉择。 聿执掐着漫不经心的语调,口气里淡漠如水,他并没有觉得这件事会让人很难做。 “五百万呢?” 他把这个女人当许言倾看,毕竟她当时也是这样卑微,似乎他这样做,就能出了一口羞辱的气。 聿执见她不说话,觉得没劲。 “走了。”他同裴韧说了句。 “这就走了?屁股还没坐热呢。” 聿执看眼时间,不早了,闺女要是看不到她,怕是不肯睡觉。 他刚站起来,就听到那个女人鼓起勇气说道,“我同意。” 聿执目光扫了过去,“同意什么?” “跟……跟你走。” 他弯腰拿起一杯酒,又是一口就闷掉了,他径自往外面走去,头也没回。 女人杵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办,她还是想跟过去看看。 “等等,”裴韧开口将她叫住,“别异想天开,别做美梦了。” 这种男人招惹不起,躲着一点有好处。 …… 许言倾和宗觞到达苏城的这天,天空中飘着蒙蒙细雨。 酒店的房间早就安排好了,不需要办理入住手续。 她坐在床边,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床头柜上的座机。 宗觞走过来,当着她的面将电话线割断。 她轻嗤声,“你太幼稚了,再说我一路过来,不乖吗?” “乖,言言最乖了。” 他晚上还有应酬,就把许言倾单独放在酒店了。“明天我没事,可以带你四处玩玩。” “好啊。” 许言倾以为她总算等来了个机会,可宗觞离开之前,却放了一名女保镖进来。 她并不打扰许言倾,只是坐到了沙发上,许言倾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了起来。 变态的人,总能想到各式各样变态的法子。 既然没法逃,她就表现得很乖,好像她真的只是跟宗觞出来玩一趟的。 第二天,宗觞如约带她出去转了一圈,苏城的古建筑比较多,这会不是周末,小镇上人并不算多。 河里,乌篷船上的妇女不紧不慢地摇着船,用一口吴侬软语唱着当地的小调,许言倾觉得格外好听。 “我想去坐船。” 宗觞朝河中央看了眼,一条船上挤满了人,他不喜欢。 “万一掉河里去怎么办?算了。” “来这儿不坐船,那不是白来了吗?”许言倾软着语调,看他并没有一口拒绝,“行不行嘛。” “好吧。”宗觞终是答应了她。 “那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出来。” 宗觞冲着旁边的女保镖递个眼色,她跟着许言倾就进去了。 许言倾进入女厕的隔间内,那女人就站在门口,根本不让任何人靠近她。 许言倾慌忙从包里翻出纸巾和口红,她手有些抖,用口红在巾面上写下了聿执的手机号码。 还有一行字:告诉他我是许言倾,我在宗觞手里,救我。 外面,女人伸手在门板上轻敲,“您好了吗?” “等一会,马上。” 许言倾等到字迹都干了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折起来。 她冲了水出去,女人进入隔间找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后,这才放她走。 第272章 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 宗觞包了一条船,上面除了摇船的之外,都是他的人。 他给许言倾戴了个帽子,帽檐很大,几乎遮住她整张脸。 船在湖面上轻轻晃动,她伸手要去摸湖水。 宗觞忙握住她的手臂,“这水多脏啊。” “挺清澈的呀。”她手指在湖面上拂过,荡起的一圈圈波纹,撩过了宗觞心间。 “晚上我带你去吃正宗的苏帮菜。” 许言倾嘴角轻轻地抿着笑,“好啊。” 宗觞有些出神,像是被她的笑感染了一样,他喜欢的许言倾,是不卑不亢不服输的。 有骨子里的韧劲,也有能屈能伸的风骨。 船靠了岸,几名保镖先往岸上走,宗觞起身时冲着许言倾伸手。 她将手放到他掌心内,许言倾跟着他慢慢地走着,她另一手攥着从包里拿出来的纸巾。 在经过摇船人身边时,许言倾才找到了机会,她将纸巾塞到了那人的兜里。 她神情掩不住的慌张,收回来的手也有些抖。 宗觞并未察觉,带着她上岸了。 晚间,两人在酒楼的包厢内用过餐,宗觞准备明天就回去了。 “公司有点事要处理,我们出来的不能太久。” 许言倾心里咯噔下,有些不悦,“你说了要玩几天的。” “下次再来好不好?” 她也不是百依百顺的,既然他喜欢的是以前的许言倾,她也得适当耍耍小性子。 “我跟你跑这么远过来,就玩了一天,工作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宗觞闻言,没有恼怒,却反而是赔着笑,“别生气,下次……” 他替她拉开了车门,许言倾却没有上车,她沿着马路往前走。 “言言——” “你别烦我,我不想理你。” 许言倾其实是有些怕惹恼了他的,她太渴望自由的呼吸,旁边有行人经过,她看着一张张不同的脸出现在面前,这才是活着。 保镖走过来,看了眼许言倾的背影,“宗少,要跟过去吗?” 宗觞望着她单薄的身形,潭底也有些心疼。 “别跟得太近,让她自己走走,也好。” 宗觞坐到了车内,车子缓缓地跟着许言倾。 她没有回头,但也知道后面有人。 许言倾看着一个个擦肩而过的行人,她不敢贸然求救,更不敢浪费这个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 她想找找看,附近有没有派出所的标识。 前面有家店新开张,喇叭里正在播放打折的声音,许言倾漫不经心地望向街对面,她眸子内像是被刺了一下。 她看到路旁停着辆车,有个男人从后车座上下来了。 许言倾震惊得眼睛圆睁,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背,真的会痛,居然不是梦! 聿执身上只有两种颜色,他总是能将黑白融合得这样霸道而矜贵。 许言倾掩了下嘴,她突然拔腿朝着马路上冲去,“聿执——”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打折声中。 许言倾跑得很急,被冲出来的电瓶车差点撞上。 她再要过去时,却又被一股力道给强攥了回去,“聿——” 宗觞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往后面拖了几步。 聿执还是那副模样,瘦而精壮,轮廓好像更加深了一圈,随手抓的背头露出了男人优越的额骨。 他是这样尖锐,于一众人群中,显得艳绝无比。 两年了,许言倾第一次距离他这么近,就连他脸上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楚。 她怎么可能甘心呢? 许言倾用手肘狠狠地击向身后的人,一下接着一下,完全不介意把宗觞给捅死的架势。 可是…… 许言倾却眼睁睁看着车里又出来个女人,她手中,居然还抱了个孩子。 聿执将那孩子接过去,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话。 女人笑着挽住他的手臂,踮起脚尖在孩子的脸上亲了口。 宗觞怀里的人,突然就跟失了魂一样,一动不动。 “你以为聿执有多爱你?你失踪了两年,他就能等你两年?”宗觞不介意,做那根将她压垮掉的稻草。 “他身边早就有人了,你看,孩子都生了。” 宗觞低低的笑开,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些快意,“他当初想让你生孩子,不就是为了跟家里有个交代吗?看到没,你不在,他照样可以找别人生。” “言言,现在整个聿家都到了他的手里,他找的女人,同他才叫般配。” 一串串滚烫的泪水,掉到了宗觞的手背上。 许言倾眼里模糊,聿执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那个女人的手走了。 他背影挺拔,身形高瘦,依旧是那副好皮囊。 许言倾被宗觞塞回到车里,“快,回德川市。” 她双手掩着面,没有什么,比她亲眼所见后遭受的打击,更惨烈了。 她很久没哭成这样了。 原本心里总有一线希望的,可如今看来,聿执好像彻底把她忘了。 她的死活,他也不会再管了。 “言言,我真没想到你会骗我。” 宗觞欺过身,整张脸都透着阴鸷,“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还是忘不掉他,是吗?” 车子朝着德川市疾驰而去,许言倾听到他在中途打了个电话,“把她带过来吧。” 她不知道那是谁,也并不关心。 苏城的古镇上,摇船的下班后,将工作服随手给洗了。 等到洗完后才想到要掏兜,却不想竟看到了一团已经被洗烂掉的纸巾。 上面的字迹,早就看不见了。 回到德川市后,许言倾似乎是哭累了,她眼睛有些肿,认命一般地望着窗外。 车子开回别墅内,外面有光透进来,宗觞削短的头发底下,藏着一条早就愈合好的疤痕。 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阴戾。 他拉着许言倾下车,她一点都没有反抗。 “言言,你是真的喜欢他吗?”到了门口,宗觞才停顿下脚步。 许言倾对宗觞的恨意,倒是越发深了。 “你把我的孩子赔给我。” 宗觞脸色冷了冷,他推门进去,两人就连鞋都没换。 许言倾进了客厅后,这才看到沙发上坐了个人。 那人听到声音,回了下头。 许言倾仿若见了鬼一样,她瞪着那张脸,居然是王敏。 第273章 你别怪我,心狠 王敏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许言倾僵直了身子,往前走去。 “你?” 王敏有些局促,看了眼宗觞后,也有些害怕。“姐姐。” 许言倾听着这声称呼,心里又是一痛,总觉得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你还活着,可当初不是说你……” 明明,是要用她的心脏去救安安啊。 宗觞嘴角拂开些冷笑,“看来聿执什么都瞒着你。” 许言倾长期营养不良,身体有些撑不住,在原地摇晃了下。“你活着,那当时的那台手术……” “她那么严重的尿毒症,之所以现在能活蹦乱跳的,就是因为接受了你妹妹的肾脏移植。” 许言倾眼前有些黑,视线难以置信地落到宗觞身上。 “胡说。” “你觉得我是在骗你?言言,难道王敏活着的这个事实,不够说明一切吗?” 宗觞知道她是想逃避,她今晚受的打击太大了,不愿再去接受另一个现实。 许言倾手掌覆住半张面颊,双肩无力地垮下去。 “你妹妹原本可以不用死的,她不是死于什么手术失败,她是被逼死的。” 许言倾猛地抬了头,声音变得沙哑,“谁逼死了她?” “很多人,都想她死。王家想要她的肾,这是原罪,赵思南是帮凶,负责手术的医生护士是帮凶,就连聿执,也是。” 他看到许言倾的脸上一片灰白,像是遭受了重创,再也挺不过去的样子。 宗觞将手伸向王敏,她颤颤巍巍,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东西对你来说,不陌生吧?器官指定捐赠书,王家人给过你的对吗?” 宗觞将文件翻到最后,给她看落款的签名,居然是许安。 “这是聿执带着她过去签的,她们两个谁先死,另一个就能活。” 宗觞看着她的脸色已经白到极点。 犹如绷紧的弦,无限拉长后,心神即将断裂。 “你想想看,你妹妹签这个字的时候,是不是瞒着你?除了你们母女外,她最信任的是谁?” 自然是聿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宗觞怕她就这么倒下去,“言言。”他过去站到她身后,拉着她,让她靠到自己肩膀上。 “赵思南答应了王家,说在王敏撑不下去之前,一定会让你妹妹先死。” 许言倾盯着跟前的王敏,她比在病床上的时候,鲜活多了。 养了三年左右,脸也圆润起来。 许言倾走到沙发前,目光落到王敏的身上,她慢慢抬手,将手掌贴到她的腰侧。 “能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吗?” “好。”王敏将衣摆往上卷,一条十厘米左右的疤痕渐渐显露出来。 许言倾泪眼模糊,觉得安安好像就在跟前一样。 王敏愧疚地攥着衣角,这件事,她没法解释,所有的一切都是父母背着她做的。 “对不起……” 许言倾紧盯着那条狰狞的口子。 “它在你体内,还好吗?” 王敏一直在吃抗排斥的药物,她认真地点了头。“它让我像个正常人一样,从出院的那一刻起,我才知道,原来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是啊。 许言倾当初的执念太深,“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妹妹有朝一日能跑跑跳跳,可惜……”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王敏只知道许安没撑过去,但她没想到她是被人害死的。 “姐姐,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 许言倾往后退着,双腿发软,她坐到了沙发上。 宗觞将那份协议书砸到了王敏的身上,“言言,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让她把属于你妹妹的东西,还回来。” 许言倾身子一点点往下压,脸几乎贴到了膝盖上。 “你走吧。” 王敏杵在那,掩着细小的哭声。 宗觞让人把她带出去,王敏回去的路上被人威逼警告,自然是不敢将见过许言倾的事告诉别人。 别墅内,许言倾的脸被宗觞一把抬起来,他弯着腰,让她对上他的视线。 “言言,你别怪我心狠。” 许言倾嘴角却展开抹笑,比哭还难看,“你还有什么招数,放马过来吧。” “我只想让你忘掉聿执,有那么难吗?”宗觞的手指捏得越来越紧,“你忘不掉,我帮你,行不行?” 他甩开了许言倾的脸,她看到宗觞快步往厨房里面走去。 这次,他就连下药都没避着她,许言倾看到他拿了一杯水过来,药粉撒在里面,还未完全化开。 他知道这药性要慢慢来,毕竟想将一个人从心里完全剥除掉,就连最顶尖的手术都做不到。 可宗觞等不了了,他一手摇晃着杯子,另一手捏住许言倾的牙关,他想将药水给她灌进去。 许言倾望着离她越来越近的杯子,她不想这么认命。 她握住了宗觞的手腕,“我自己来。” 他动作微顿住,“什么?” “我说,我自己来。”许言倾推开了他的手掌,将那杯水接过去,几乎是一口气灌到喉咙里。 “用不着你动手,从今天开始,我跟聿执再也不可能了。我也想跟他断得干干净净。” 许言倾将被子丢向茶几,玻璃杯撞在坚硬的台面上,直接摔碎了。 她抬手擦着眼泪,“他有了爱人有了孩子,我又算什么呢?宗觞,你说得对,我也应该开始自己的生活才是。” 没有什么话,比这更让他舒心的了。 宗觞激动地抱紧了许言倾,“言言,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许言倾垂在身侧的手臂动了下,她不情愿,但还是拥住了宗觞的后背。 “聿执害死了我妹妹,我恨他!” 恨吧,他就要她恨他,越恨越好。 经过了今晚,许言倾知道她倚靠不了任何人了,想要从宗觞的魔爪中逃脱,她只能靠自己。 “我好累了,想上楼休息。” “好。” 宗觞起身将许言倾送上楼,她回了房间后,第一时间将门反锁。 她快步冲进了洗手间,一手打开水龙头,另一手抠进了喉间。 水声哗哗的遮掩住了许言倾的呕吐声,她不想忘记任何人,凭什么要忘记呢? 喜欢过的,恨过的,就该都记在心里! 第274章 像牢狱一般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苏城,酒店内。 聿执手里夹着烟,他站在宽敞的阳台上,手臂压着栏杆,眼里面一片迷离的碎色。 屋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饱饱,现在身上洗的香香的了,睡觉好不好?” “不,要爸爸。” 蒋亦凝笑着将被子给她盖好,玩了会,眼见她又要出汗,这才隔着薄被将她拥紧。 “爸爸有点忙,饱饱乖乖睡觉,我给你讲故事好吗?” 聿执抽完一支烟时,女儿已经被哄睡着了。 蒋亦凝从卧室内出来,见男人转过身,双手撑开,人慵懒地靠在栏杆上。 远处有霓虹灯倾泻而来,聿执的脸上映照出浅淡的落寞。 蒋亦凝小心翼翼地靠近,直到将身子贴近聿执的怀里,他并没有推开。 “她睡了?” “是啊,白天玩疯狂了,我故事才讲到一半,她就睡着了。” 聿执两眼望过落地窗,看着床上那个拱起的小小身影,他唇角浅弯起。 蒋亦凝双手交握,在他怀里转过身,她大着胆子将手臂揽住聿执的腰。 “要不……我们别吵着她睡觉了。” 是人是鬼,她们早就在聿执的眼里无所遁形了。 蒋亦凝和那些妄想接近他的女人还不一样,她有耐力,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却专门去学了育儿的知识。 有次饱饱在外面哭闹不止,月嫂都没办法,还是蒋亦凝路过,把她抱过去后哄了半天给哄好的。 这不是有意接近,又是什么? 不过聿执不在乎这些。 “我们在这站着,不会吵到她睡觉的。” 蒋亦凝不信他听不懂,大家都是成年男女,她干脆就扯开这层遮羞布了,“去我房间,好不好?” 聿执身上有淡淡的烟味,人啊,还真是双标。 蒋亦凝闻不了别人身上的烟味,却偏偏觉得这种味道配上聿执这样的绝色,令她着迷得简直是昏了头。 聿执挽了唇角,“不去。” 他拒绝得太干脆了,一点不给她面子。 蒋亦凝倒也没有恼怒,用手在他肩膀上点了点,“外界都说小爷禁欲,不近女色,莫不是真的?” 聿执对于她的撩拨,丝毫不为所动,“男欢女爱,有过就行了。” 毕竟他连女儿都有了,别人也不好说他不喜女人。 只是…… 他以前碰到的是许言倾,才会对那种事有些上瘾,现在不一样,世上女子千千万,激得起他欲望的,怕是没有了。 “真不去我房间坐坐?” “不了,有点累。”聿执懒懒的样子,也是最勾人的,蒋亦凝虽然眼馋,但不好再去贴他的冷脸了。 “那行,早点休息,明天见。” “嗯,辛苦你了。” 蒋亦凝不着急,她从卧室经过时,不由看了眼那张大床。 现在聿执身边只有她,两人同进同出的,她相信她迟早能睡到他的床上。 聿执洗完了澡,身上的烟味也已经被冲淡了。 他躺到女儿身边,动作很轻,饱饱两手举得高高的,像是在投降一样。 聿执捏了捏她攥紧的小拳头,她翻个身,往他身边拱。 像个奶呼呼的小团子,可可爱爱。 裴韧的夜生活刚开始,就收到了聿执发来的一张照片。 他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着,“你怎么没跟蒋亦凝睡?” 聿执绷着脸色给他回,“滚。” “好的,滚远了。” 裴韧招呼着狐朋狗友,刚要喝酒,聿执的微信又来了,“你还没夸我女儿。” 裴韧一口酒差点就喷出去了。 烦不烦啊。 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你女儿还用夸吗?抱出去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长得像你,天下一绝。” 裴韧觉得聿执肯定是有病,爱炫耀不说,三天两头还要别人来夸。 以前那么端着的一个人,现在朋友圈发的也多了,除了女儿,还是女儿。 他的夸赞对聿执来说,显然很受用。 裴韧刚跟人拼完一杯酒,就看到手机亮了下。 一条消息发过来,“你肯定生不出这么好看的。” 大爷啊! 不过裴韧觉得这话没毛病,毕竟当初许言倾怀孕的时候他就说过,这两人生出来的孩子,得好看成啥样? …… 许言倾失踪三年后。 她彻底把聿执给忘了,人也变得有些疯癫。 有时候好好地吃着饭,就会嚎啕大哭,像个完全控制不住情绪的孩子。 汪琳珊急得不成样子,宗觞给她请了医生,说可能是长期服药的后遗症。 他硬生生将一个好端端的人,逼得半魔半疯了。 “言言。”等她清醒些后,宗觞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还认得我是谁吗?” 许言倾嘴里不知道在呢喃什么,她那么清瘦,抱在怀里都有些咯人。 她盯着房间的墙壁,整整的一面墙上,都是她用牙刷刻出来的字。 许言倾从宗觞的怀里挣开,她走了过去,用手摸着那些刻得很深的字迹。 “你叫聿执?不对,你天天和我说,你是宗觞。” 宗觞望着她眼里的迷茫,她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了。 “言言,你真不记得他是谁了吗?” “不记得。”许言倾用手在上面摩挲,似是绞尽脑汁的样子,“我想想。” “不要想了!” 宗觞快步过去,将她从那里拉开,“他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记住了吗?” 许言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 “言言,我们以后好好地在一起,好吗?” 许言倾眉角扬开些笑意,“好呀。” 宗觞将她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只要你听话,我们很快就能回南淮市了。” 许言倾眸子内一沉,但是没有表露出来。 “宗成拿走了我的东西,我必须亲手抢回来不可。” 宗觞越抱越紧,他不可能藏着许言倾一辈子的,他也想大大方方地牵着她的手出去。 聿执曾经得到过的,他也想要。 况且,他现在身边已经有别的女人了,也放弃了再找许言倾,宗觞觉得时机应该成熟了。 半夜。 许言倾从床上起来,开着灯,站到那面墙的跟前。 这么艰难的第一步,她赢了。 宗觞在无数次的怀疑和试探后,总算相信她已经忘了聿执。 这三年像牢狱一般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第275章 终于,你回来了! 南淮市的秋季,萧瑟而阴冷,银杏树叶黄了一大片。 许言倾坐在车上,有些贪婪地望向窗外。 一花一木,一景色,她满眼都被点缀满了。 仅仅三年而已,南淮市的变化却这么大。 宗觞的秘书坐在副驾驶座上,指着前面的一大片围墙,车子从边上开过去,那拔高的建筑显得威武极了。 “这是聿家新建的药厂,围墙都有十来米高,据说有人用无人机想进去探个究竟,却都被打下来了……” 宗觞不着痕迹望向了旁边的许言倾,她只是专注地在看着,眼里无波澜。 “这几年,他也不错。”宗觞笑道。 “聿先生早就不管事了,从上到下,都是聿小爷全权接掌。” 在别人还需要老一辈撑腰的这个年代,聿执已经能独挡一面,甚至开始了围猎狩兽的游戏。 许言倾搬进了宗觞的住处,一日三餐有佣人伺候着。 她装得特别温顺,过了小半个月后,这才同他开口谈了条件。 “我想出去转转,想找份工作。” 宗觞坐到她身边,弯着腰看她,“想做什么呢?” “瞎找找看,几年了,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你干脆去我的公司算了……” 许言倾别开了小脸,“不要。” 宗觞从兜里掏出个首饰盒,将一条项链拿出来,给她戴上。“出门可以,但你要戴着它,毕竟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个礼物。” 许言倾将吊坠拿起来看了眼,脸上有欢喜,“真漂亮,我好喜欢。” 她还能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吗? 不就是监视她的东西么?这都是她以前跑新闻玩剩下的手段了。 宗觞也清楚,既然回了南淮市,碰上聿执是迟早的事。 两天后,许言倾独自出了门。 她在马路上狂奔,像个疯子一样,不小心撞到了人,她赶忙停住脚步。“对不起啊。” 她弯下身去,两手撑着膝盖,笑得都要哭出来了。 许言倾恨不得将整个南淮市都走一遍,到了傍晚的时候,她腿都快走废了,她选了张石椅坐下来。 大屏幕上正在滚动播放着广告,她痴痴地望着,觉得广告都好看。 “永祥公墓的骨灰认领还剩下最后两天……” 许言倾听到这个名字,后脊背咻然一紧。 “超过期限未登记的墓,将由政府统一迁址……” 许言倾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站起身,她快步冲到了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永祥公墓。” 这时天色已经放暗,司机开出去一段路后,和她攀谈起来。“是去办迁墓手续的?一个月以前就开始登记了,你怎么才去?” 许言倾含糊其辞,“嗯,对。” 到了公墓,她想要进去时,被看门的大爷给拦了下来,“干什么呢?” “我爸和我妹妹都葬在这,我想请问,为什么要迁走……” “这种事我们也不懂,反正就是接了上面的通知,对了,到时候还有补偿。” 许言倾头发很长,很顺,身体单薄,脸色白皙,再加上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阴风一吹,大爷怎么觉得后背发毛呢? “那手续是在这儿办吗?” “对,是直系亲属吧?身份证带了吗?” 许言倾摇了摇头,她的身份证早就没了。 “那你先签个名字吧,改天要把身份证带过来。” 她进了那个小屋子,接过了大爷递来的笔,一笔一划写上许言倾的名字。 大爷看了眼,又把眼镜给戴上,再凑近过去。 “明天最后的期限了,你要是找不到身份证的话,户口本也行。” “好。” 许言倾走出值班室,却并未立马离开,“我能进去祭拜下吗?” “可以。” 公墓里边,不少骨灰盒都被迁走了,有些墓碑都倒在边上,看着更加阴森。 大爷见她往里走了,赶紧拿出手机,手指不熟练地在上面拨号。 那头,很快有人接了电话。 “喂?” “你们要找的那个人……那姑娘,叫许言倾是不是?” 江怀一个激灵,“她出现了?” “她刚才来了,写的就是那个名字,现在到里面去了……” 江怀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猛地听到这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想尽办法留住她!我这就来。” 许言倾找到了爸爸和安安的墓碑,她什么都没带,却看到祭扫的地方摆着新鲜的水果和鲜花,安安的墓前,还有一盒蛋糕。 她蹲下身去,将手摸到冰冷的墓碑上去。 “爸,安安,我来看你们了。” 聿执还在开会,会议室的门几乎是被撞开的,江怀快步往里走,他到了他的身边,俯下身去。 “小爷,许小姐出现了。” 聿执起身时,打翻了手边的一杯水,水渍泼在了印满字的纸上,瞬间湿透。 他连散会两个字都没说,踢开椅子往外面走去。 车子疾驰在南淮市的夜路上,江怀催促着司机,“快点。” 聿执陷在后排的椅背内,不露声色,谁都不知道他这会在想些什么。 许是想到了她三年不露面,如今却这样出现了,他一时间居然有些接受不了。 许言倾从里头出来的时候,被看门的老爷子拦住了。 “你要走?” “嗯,我明天再来。” “不行——” 许言倾皱了下眉头,“怎么了?” 大爷走到外面,只好胡邹乱编,“你身份证号码还没写下来呢。” “噢。” 许言倾跟他进去,提了笔,写到一半时才发现太久没用,居然有些忘了。 她在心里想了两遍,这才写全了一行数字。 这么晚了,再不回去,宗觞恐怕又得禁足她。 许言倾着急要离开,大爷恨不得强行拉住她。“你……” 她来的时候让司机在路边等她的,许言倾刚想过去,就听到一阵车子疾驰而来的轰鸣声。 车速快得几乎看不到那是什么车,许言倾怕被撞到,忙往后退了几步。 一脚刹车后,车轮碾过地面,摩擦的刹车印子被抓得特别明显。 许言倾心想,车上的人必定脾气暴躁。 她刚想躲开,就看到车门被人推开了,一眼望过去,许言倾就惊得浑身出了冷汗。 第276章 她居然,把他忘了? 满山都是呼啸的风,许言倾的脸被冻得有些发麻。 她刚要转过身,但是她不能逃,她就硬生生地站定在原地。 她看着聿执的身影朝她走来,影子压过了地上的落叶,折到许言倾的脚边。 她攥紧下手掌,还未等他走近,就冲着那辆出租车走过去。 聿执一把扣住她的手臂,扯的力道挺大,许言倾没站稳,一下撞在他身上。 她强装镇定,抬头望着他时,满脸的怒气。 “你干什么?” 这么理直气壮,还挺凶悍。 聿执的手掌越握越紧,不等他开口,许言倾又骂了他一句,“神经病。” “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回来了?” 许言倾没想到他的速度这么快,也是,南淮市毕竟是聿执的地盘。 宗觞既然肯放她出来,就料定了她跟聿执之间已经完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打招呼?你是谁?”许言倾话语落定,手臂处传来阵疼痛,聿执的冷笑声打在她头顶。 “跟哪个野男人一起过来的?这几年,你过得挺好。” 许言倾垂着眼帘,满目的悲伤被藏匿起来。 她过得好吗?他恐怕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吧? 许言倾想要挣开,但是聿执的力道很大,隔了三年再见,原来他所说的放下,不过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许言倾掰着聿执的手指,神情做出慌张样,“这位先生,你别这样。” 她的眼里,不光是疏远,还有陌生,好像他们根本不认识一样。 “你不叫许言倾吗?” “我是,但我不认识你。” 聿执低低的笑开,声音从胸腔里面挤压出来,将他的愤怒也一并地往外撕扯。 他抬手指着那片墓园,“那你还记得里面葬着谁吗?” 许言倾心里一阵揪痛,他肯定不会知道她已经见过王敏了,更加不会知道她清楚了安安是被人逼死的。 许言倾一点点抬起眼帘,目光毫不畏惧地迎上他。 “里面葬着我爸和我妹妹,这跟你有关吗?” 聿执居然被问住了,三年来,他来这里看过无数次,要不然他们坟前的草都有一人高了。 她却问他,这跟他有关吗? “那就到你父亲的坟前去问一问,你到底跟我有没有关系!” 聿执抓着她的手将她往里面拖去,许言倾喊了声救命。 可现场没人能制止他,江怀走到那辆出租车旁边,敲开窗户后,塞了几张红钞进去。 “你先走吧。” 司机睨了眼,这谁敢得罪啊,他都没点清楚有几张钱,油门一踩就跑了。 聿执走得很快,又是上台阶,许言倾脚步没跟上,一跤摔在他的脚边。 他修长的腿停顿下来,手还拽着许言倾。 他居高临下盯着她的脸,她另一手撑着粗粝的地面,聿执没再使劲,等着她自己爬起来。 “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看你的样子好像跟我很熟,你是我的谁?” 许言倾倒想听听他的回答。 安安当年喊他一声姐夫,他答应得也快,可她背着他都做了些什么? 许言倾咬着牙关,想尽量掩饰掉眼里的情绪。 “你倒是再装,”聿执朝她凑近了过来,几乎贴到她的脸。“你就算要演戏,也好好回去修炼下你的演技再说。” 许言倾脖子上挂着那根项链,很可能,宗觞这会正在监视着两人的对话。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聿执弯下了腰,伸手拽住她的裙摆就要往上提,许言倾吓得忙跳开一步。 “你——” 这一幕多诡异,他居然在这里对她动手动脚。 她只觉寒意浸透了她的小腿,许言倾怒目瞪着他,聿执看她装成这样,就觉得好笑。 “不是不认识我吗?我帮你回忆回忆。” 许言倾真的很努力地在装,心里设想着假如聿执是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她该有什么反应。 “流氓。”她气愤地骂他。 聿执嘴角的弧度展开后,眼里淬了不少的冷冽,“翻一下裙子就是流氓了?我要不做点什么实质性的坏事,是不是对不起你流氓的这个称号?” 许言倾往后退着,一脚踩空,身子跌跌撞撞,撞在了一块墓碑上。 她赶紧把手收回来。 许言倾觉得冲撞了人家,赶忙拜了拜。 聿执站在台阶上,目光抛下去时,看到了她弯腰的动作。 后背两块肩胛骨凸显得特别厉害,整个背就像是看不到肉一样…… 许言倾陡地转过身来,“我能走了吗?” “走,去哪?” “难不成我大晚上要睡在这?” 许言倾踏上台阶,聿执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压迫得她气息不稳,想落荒而逃。 可她当着一个‘陌生人’的面,不该有这样的反应。 “别跟着我,不然我报警抓你。” 许言倾走出去两步,听到聿执在她身后问道,“报警?你电话号码还是原来那个么?” “我……” 许言倾差点被他诈出马脚来,“不要跟我来这一套,我是不会告诉你我的号码。你的搭讪方式太老土。” 聿执嘴角浮起冷笑,许言倾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跟过来。 她以为可以躲过这一劫了。 许言倾几乎是跑出公墓大门的,江怀一见到她,面无神色地同她打声招呼,“许小姐。” 他接了个电话,目光很快落到许言倾身上。 “你说宗公子在赶过来?那还不好办,拦住他。半山腰上鬼影深深,就别让他跑这一趟了。” 很快,宗觞的车子被拦停在路上,就算掉头想走另一条路都没用,前后被人堵截得死死的。 宗觞阴寒着一张脸,看来,聿执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毫不在乎,他还让外人都以为他早就放弃了许言倾。 可她今天才露面,就已经被他盯上了。 许言倾被江怀给拦着,不让她走。 身后有脚步声,浅浅地走了过来。 聿执经过许言倾的身边时,停顿下脚步,“江怀,请许小姐回去叙叙旧。” “是。” 许言倾眉头紧拧着,“我不去!” 他都有女人有孩子了,缠着她做什么? 许言倾这会看聿执,就像看着一块挡路石,她可不想被宗觞察觉出破绽来,她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可聿执哪肯这样放过她,“由不得你。” 第277章 他给她,设下的陷阱 两人在阴森森的墓园门口僵持着。 江怀在旁边吹冷风,“许小姐,宗公子是来接你的吗?那你不用等他了,他的车在半山腰上,过不来。” 聿执高大的身影从她身边走过去,她听着脚步声渐渐地来到她背后。 “你这几年,都和姓宗的在一起?” 许言倾看了眼江怀,她并没回答聿执的话,“他过不来也没关系,我自己可以打车。” 三年未见,江怀也变了。 年纪轻轻,好的不学专学坏的,有点老奸巨猾那个味了。 “许小姐,小爷不让你走,整个南淮市没人敢让你搭车。” 然后,聿执又凑近了过来,“要不,你插上一对翅膀,就跟当初一样,飞出这儿?”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许言倾腿动了下,大不了她用双脚走回去好了,这总没意见吧? 她刚走出去两步,江怀伸手在车的后备箱上拍了拍,“许小姐,这里面放着一大捆绳子,是专门用来绑你的。” 一个两个,脑袋是不是都坏掉了? 许言倾一边得防着宗觞,一边还得应付聿执这边。 “你说要请我回去叙旧,是回哪?”她转过身,仍然是聿执熟悉的这张脸。 江怀已经把车门打开了,“许小姐不是不认识小爷吗?那以前你们在一起的事,你肯定也忘了。现在就算说了地址,你也不会记得吧?” “……” 许言倾走了过去,弯腰坐到车内。 宗觞的车被拦在半路,许言倾跟聿执的对话,每个字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烦躁地推开车门下去,车前停着几辆车,后面的路也被堵死了。 “你们要识相的,赶紧给我让开!” 秘书下了车,正在斥责那帮人。 一辆车的车窗落了下来,开车的男人就是要气死宗觞的模样,“就不识相,你又能怎么着?小爷说了,是宗公子先不讲规矩。” 宗觞冷着脸,眼里驱使着寒气,主要这会许言倾落到了聿执的手里,他完全冷静不下来。 “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讲规矩?” “南淮市这地儿,早就没有宗公子的立足之地了……” 宗觞没想到一条狗,居然都能冲着他乱叫,他压着嘴角的冷笑。“然后呢?” “看来你是真不懂,还是让我提点你一句吧。外面那些小鬼初来乍到都比你懂,你想到南淮市来发展,居然连小爷这尊大神都不来参拜,你以后还想有好日子过吗?” 宗觞嘴角裹着冷笑,“我回我自己的家,还要跟他报备?” “宗公子回来,是冲着宗成来的吧?小爷不会插手你们兄弟之间的事,但宗成每年都来登门拜访,比你会做人多了。” 言下之意,他要是再不识相,聿执很可能就会站到宗成一边去。 宗觞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草。 这不是地头蛇吗? 许言倾眼睛始终望着窗外,街道清晰,视野明朗,车子弯弯绕绕地开进了揽山苑。 “下车。” 她坐着没动。 聿执朝她靠近些,一只手伸到了许言倾的胸前,她吓得赶紧用手护着胸。“你干什么!” “安全带不解吗?” “我,我自己来。” 许言倾解了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她低垂下眼帘,没有多去看一眼这栋屋子。 聿执从她面前经过,嘴里催促着,“走,进屋。” “你有什么话,你就在这说吧。” 聿执颀长的身子站定在门口,围墙两边都有灯,光缠绕着从院墙内攀爬出来的花枝,暧暧丛生。 “是不是不记得这儿了?” 许言倾作势望过去,“这是哪?” 聿执紧盯着她的脸色,“是我们睡觉的地方。” 她就算再能掩饰,也架不住这种话啊,她板着脸,尽量不让自己脸上有任何的表情。 “请你自重。” 聿执嘴角勾起抹嘲弄,“行,自重,进去坐坐。” 许言倾觉得每一秒都是煎熬,宗觞那个货不是挺能耐吗?关了她三年,怎么一回南淮市就歇菜了? 有本事现在就过来。 聿执陡然停住脚步,她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去。 “还在等着宗觞来接你呢?” 许言倾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确实说好了要来接我的,怎么,你们也认识?没听他说起过啊。” “许言倾,你觉得挑战我的耐性很好玩,是吗?” 她是不想得罪他的,如果能避而远之的话,更好。 “小爷……” 许言倾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喊我什么?” 他口气突然转变,许言倾原本就是战战兢兢的,生怕有什么地方露出破绽。 猛地被他一问,她脸都白了。“小爷。” “那你还说不认识我?” 许言倾心脏就跟被绑在了过山车上似的,亏得她还算冷静,“刚才你的助理就是这么叫你的。” “我的助理?他叫什么?” 聿执这人真是坏透了,三句话不离一个陷阱。 许言倾步履维艰,一个不小心就要栽进去,摔个粉身碎骨。 “我哪知道他叫什么。”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助理?” “我又不傻,他对你恭恭敬敬的态度,难不成他是你哥哥或弟弟吗?” 聿执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也是。” 他这态度,是拿她当智障吗? 许言倾的手腕被人握住,聿执将她带进屋里,“自己找双鞋换上。” 又想诈她是不是? 许言倾不上当,挣开了手,“宗觞马上会过来的。” 聿执听着,这算是在挑衅他吗? “他在你眼里,很牛?” 许言倾观察着他说这话时,情绪的转变,她自然知道宗觞初回南淮市,处境到底还是尴尬的。 他肯定是不想树敌,但许言倾也是无辜的啊,她不是‘不认识’聿执吗? 那现在她有了危险,当然什么都要靠着宗觞了。 她这不叫给他树敌,她这是倚靠他呢。 “那是自然,我告诉你,你别乱来,要不然他不会放过你的。” 聿执听着她的威胁,还挺像模像样。 “那你说说,他怎么个不放过我法?” “我不知道你有多厉害,但你要敢动我,他让你……”许言倾脑子里转了一圈,没做过威胁人的事,没经验。 “他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哈哈哈——”聿执真想捏碎她这张嘴!真是可笑。 “他哪方面厉害啊?” 第278章 你的身体,还记得我吗? 这是重点吗? 重点的难道不是她在强调,宗觞要把他搞死吗? “他就是厉害。” 聿执眼角渗出来的笑意,本来就未达眼底,这会听了她的话,语气瞬间冷下去。 “试过?” 许言倾唇瓣抿了下,说下流话,她可没有他这样的天赋。 他孩子都那么大了,这三年时间里,他就没和别的女人试过? 许言倾眼里装着嘲讽,“试没试过,需要跟你说吗?” 聿执有种被呼吸哽住了的错觉,他甚至还设想过,她有没有被人胁迫,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可看着她的模样,他就知道他的设想都是不存在的。 “你还记得这儿吗?” 许言倾手指轻握了下,“不记得,从来没见过。” “呵,”聿执朝她走近,她没来由的觉得害怕,许言倾望着他的脸,还有他伸过来的手,那场火应该没有烧到他,至少从他露出来的皮肤上,看不见疤痕。 她手臂被抬起来,许言倾被聿执带到了楼梯口。 “小爷,别这样,我要回去了。” “别跟我来这一套!跟我玩失忆是吗?行啊,我帮你刺激刺激,看能不能让你找回点感觉!” 许言倾被他强行往楼上拽,她虽然也挣扎了,但那点力气根本不是聿执的对手。 “你真的认错人了。” 许言倾抓着栏杆,可手指很快被聿执掰开。 “宗觞会找你算账的。” “他……他不会放过你——” 她一路上,声音高亢,叫嚷声就连别墅外面的人都能听见。 江怀坐在车里,车窗轻敞开,就听到里头的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啊——” “宗觞——” 他用手塞了下耳朵,司机也听到了,“许小姐这么想不通,这时候还喊宗觞的名字,远水救不了近火。” “就算姓宗的来了,又能怎么样?”江怀手里夹着烟,将烟蒂在车门上一下下敲着。 许言倾被推进了房间,她的害怕,她的惶恐,在聿执眼里都是一种讽刺。 “你是怕我找你算账是吗?我要是你,我就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她完全听不懂他的话,“你找我算账?”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账好算的? 难不成…… 许言倾唇角有些颤抖,他肯定会逼问她孩子去哪了吧? 她不想面对,许言倾从他身边快速地跑过去,聿执一把将她拉住,她的挣扎比刚才更加剧烈,仿佛这一刻才是动了真的。 “放开我!” “不要,不要碰我!” 也不要开口问她孩子的事,许言倾生怕她会受不了,会崩溃。 聿执手臂压紧,许言倾在他的怀里渐渐没了力气,她额头处全是汗,脸贴在聿执的手臂上,喘着气。 “不让我碰,姓宗的就能碰你是不是?” 聿执将她丢向了那张大床,他只是轻轻地用了点力,可许言倾整个人都栽了过去,一头摔在那,强撑着才想坐起来。 肩膀上又多了只手,许言倾被按着往后躺。 后背刚贴到床面,她就看到聿执腾出的另一手,抽掉了腰间的皮带。 “你——” 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看到聿执将裤链往下拉,许言倾的脸色骤变,她双手撑在身侧,想往后退。 聿执握住她的脚踝,不废什么力气将她扯到跟前。 他上了床,许言倾坐着,脸几乎抵到他的腹部。 她赶紧别开,“小爷年纪轻轻,身边应该有女人吧?你这样饥不择食,你就不怕……” 聿执握住她的手掌,将她的手塞进了他的裤腰内。 许言倾脸涨得通红,她原本以为她跟聿执早就翻篇了,毕竟他有了新的生活,但她没想到他会紧咬住她不放。 她要把手抽出来,一个又强硬地按着她的手腕。 许言倾已经词穷了。 体力和无耻力,都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拉扯间,她的手指不小心勾到了点什么,聿执的动作猛地停住了,但是她手腕上的束缚力却越来越紧。 “你……松手,你要把我的手捏断了!” 聿执嘶了声,声音很轻,但难免会裹着暧昧的调。 她张嘴想要咬他的手臂,聿执见状,一只大掌按在许言倾脑后,她的脸埋进了他的身前。 松松垮垮的西装裤落下男人的臀,许言倾的手很快摸到了一片粗粝感。 她脑袋动了下,聿执手一松,她垂下的视线看到了他大腿上的伤疤。 很大一片的烧伤,触目惊心,遍布在他的大腿内侧,一直到膝盖处。 “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许言倾牙关抑制不住颤抖,她强忍着,不能表露出丝毫的不对劲来。“这跟我有关系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聿执心里最后的那点柔软,掐了个粉碎。 他以为她就算不会心疼,也该有愧疚吧? 但…… 她真的很像一个合格的陌生人。 聿执居高睇着这张熟悉的脸,要不是她还承认她的名字,他真会以为,是不是他认错人了? 他大掌朝她身前推去,按着她,将她按倒在床上。 “你挺着那么大个肚子要跟人跑,陷害我,害得我差点被火烧死,你还说跟你无关?” 她仰躺在那,只看得清上头的男人目光骇人,“我跟人跑了?” “难道不是?当年那辆接你走的车上,坐着的人是不是宗觞?” 许言倾呼出一口气息,眼里剜了些疼痛,聿执的脸有些模糊开。 她在那道墙壁上,一道道刻着他的名字,想他,念他,他却恨了她整整三年。 “我已经说了,我不认识你!” 聿执闻言,眼神暗到了极致。 他用手扣住许言倾的下巴,另一手摸到了她的腿上。 话里有轻挑,还有轻蔑。 “是吗?那你的身体还记得我吗?” 第279章 三年时间,你不可能不碰男人吧? “你要敢碰我——” 许言倾话说到一半,被聿执给捂住了嘴巴,她剩下的半截话不得不吞咽回去。 她的威胁落到他的耳朵里,连一点涟漪都翻不起来。 “让宗觞来对付我,是吗?” 聿执说着这个名字,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但齿尖还是带着恨不得将他咬碎的怒意。“你让他过来。” “我要给他打电话。” 许言倾话语中,透着一点委屈,毕竟被一个陌生人压在床上,是个人都怕的。 她的眼里,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在逐渐压下来。 许言倾的胸前已经感觉到了压迫感,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全部的重量都压着她,好重。 深邃的五官到了眼跟前,就连他绷着的嘴角,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许言倾一动都不敢动,他裤子褪了一半,交叠的身影映在落地窗上,暧昧到令人不敢直视。 “慌什么?” 她嘴硬,“谁慌了?” “三年时间,你不可能不碰男人吧?” 许言倾眼里有落荒而逃的狼狈,但很快,就被一种犀利的嘲讽所取代。 “我又不是年轻的小小姑娘了,你把我压在这做什么?你身边不可能连个女伴都没有吧?” 两人贴得近,说话时,情绪都压抑不住激动。 唇瓣难免会触碰到,许言倾很想把王敏的事情给他挑明,她就想看看聿执什么反应! 但她不能说,既然聿执靠不住,那她张了口,也就意味着她把他忘了的事是假的。 她不想再被宗觞关个几年了。 “小爷,我今天跑那一趟,完全是为了我爸和我妹妹,你就别在这为难我了。” 许言倾视线睇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我妹妹死得那么惨,我不能让人随随便便就把她的骨灰给处理掉。” 聿执两手撑在她的脸侧,直起些身子。 “所以,在你生命里的每一个人你都记得,你父母,你朋友。你却唯独记不起我了,是吗?” 聿执想到这,藏在胸膛里面的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像是再次被人捅了一刀。 它一直伤痕累累的,时不时还漫着血,从来都没有愈合过。 “许言倾,那我问你,孩子呢?” 她不记得他了,难道她把孩子也忘了吗? 许言倾瞳仁微缩,她知道她躲不过去的,聿执那时候心心念念让她怀上的人,怎么可能不追究他的下落呢? 她脸上有些藏不住了,许言倾只能冷硬着,不停地摇头。 “忘了?” 聿执的声音里裹着寒,“你把她忘了?” 许言倾鼻子发酸,脑子里映出了那张小小的脸蛋,才出生的孩子,她都没听见一声哭,就这么走了。 她指甲抠抓着身下的薄被,将自己差点流出来的眼泪,一点点逼回去。 “什么孩子?哪里来的孩子?谁和谁的孩子?” 许言倾牙关在打架,身体在颤抖,别开的视线没有看聿执,“我……我不知道!” 那个孩子是聿执的,她之前在宗觞面前装着忘了他这个人,那所有跟他相关的人,她索性也装着一并都忘了。 可是这话对聿执来说,真是冷漠到令人心死,心凉。 真是好笑至极! 聿执的手指从她胸前,一直往下落,最后放到了她的肚子上。 “你连你大肚子时候的模样,也忘了,是吗?” “你别总跟我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那会,许言倾明明是一副满心期待孩子生出来的样子,她怎么能将那种喜悦,演得跟真的一样呢? 聿执将她的裙摆往上推,许言倾嗓音尖锐起来。 “不要,你干什么!” 她两条腿上凉凉的,很快,裙摆被强行推至胸前。 她平坦的小腹随着紧张的呼吸而起伏,上面没有一点赘肉,就跟没生过孩子一样。 聿执拽着她的内裤边缘,许言倾手伸过去,也来不及了。 她那条隐在最深处的剖腹产伤疤,露了出来。 许言倾抬手,一个巴掌挥过去,聿执也没任由她打。 他攥住了她的手臂,“你这是什么伤口?” “我之前身体不舒服,这是手术刀口。” “什么病,需要在这地方开刀?” 许言倾又羞又恼,黑与白两种颜色,映衬在聿执的潭底,他还在盯着那边看。 她在他的胸前推搡着,“你放我回去!” 许言倾的动作起伏太大,脖子里那根项链的吊坠抛到了锁骨处。 聿执方才就瞧见了,觉得特别碍眼。 他一把将它抓住,不等许言倾反应,就强行将链子拽断了。“宗觞送你的?” 他放到眼前看了看,“就这品味。” 许言倾怔了下,她当然不想被人时刻监视,这项链要是毁在聿执手里,岂不是最好? 想到这,她情绪就压不住了,两手挥舞着要去抢。 “还给我!这是我的!” “不要碰它,给我——” 聿执原本就是瞎看看,这会见了她这般的反应,心里还能爽吗? 他从许言倾的身上起来,将裤子提至腰间,只是拉上了拉链,连扣子都没系。 “这么宝贝?” “当然,你把它还给我……” 许言倾看到聿执大步往阳台的方向走,她跳下了床,追了出去。 男人已经来到栏杆前,许言倾刚要抓上他的手,就看到聿执手臂用力一扬,那根项链朝着楼底的灌木丛坠落下去。 许言倾眼睛不着痕迹眯了下。 聿执的脸转过来看她,“还要吗?” “这是我的东西。” “就连你都是我的东西,那你身上,哪一样不是我的?” 揽山苑的门口,宗觞已经赶过来了,被江怀给拦着。 “小爷和许小姐叙叙旧,宗公子不会也要拦着吧?” “叙什么旧?她现在跟了我,和聿执一点关系都没有!”宗觞推开江怀就要往里闯,被几个保镖又给挡住了去路。 江怀笑着挥了挥手臂,“宗公子想进去找刺激,那就随他去好了。” 保镖侧开了身,宗觞快步往里走,进了院子,就听到许言倾在叫他。 “宗觞!” 她话语里都是害怕,还有对他到来的那股子期待,吊得聿执想抽她。 宗觞站定在楼下,抬头望过来,“言言,别怕。” 两人眼里都有对方,就是不知道把聿执放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