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老婆后，沈少跪地求原谅》


 第1章 跑腿不成反失身

    艾珂酒店，21楼总统套房。
    漆黑的房间房门半敞，屋里静悄悄的。
    “您好，云达跑腿，我进来了。”
    柳棠抱着箱子，推开半掩的大门，屋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甜腻味道，闻得柳棠有些反胃。
    套房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他剧烈咳嗽两声，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仅剩一件的衬衣被他胡乱撕扯的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腹肌，汗涔涔的，窗外的月光泻在身上，一片银白。
    柳棠放下手里的盒子，垂下头去故意不看这个男人的脸，“先生，您的东西已经送来了，记得结一下跑腿费。”
    她兼职跑腿已经有段时间了，行里的规律，不能乱看，不能打听，给钱就走。
    因为谁也不敢保证会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
    男人瘫软在床上沙哑的呢喃，黑暗里柳棠只看清他一双斜向上挑的邪魅双眼，在月光下，蒙上一层迷离，魅惑极了。
    柳棠听说这些不法分子都穷凶极恶，不能招惹，否则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于是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
    “先生，如果您需要跑腿可以找我的雇主继续下单，我帮忙是收费的……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转身就往屋外钻。
    还没挪步，一只滚烫的手，仿佛烙铁一样抓住了她的手腕，烫得柳棠心里泛起一阵酥麻。
    这感觉不对！
    这是她作为医学生的第一反应。
    随即脚下一软，柳棠跌入滚烫的体温中。
    夏日的夜，无端点燃了屋中的温度，蒸腾着淡淡香气，涤荡着男人大脑中若有似无的意识。
    “放开……”柳棠的声音都在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住挣扎。
    男人不由分说的按住了她乱动的手，避开目光吸了口气，自诩自制力极强的他，今日不知怎的，看见少女玫瑰一般的脸庞，偏偏像是百爪挠心一般的悸动难耐。
    男人垂眼望着她，恍惚中只剩下火焰。
    这屋里的气息带着让人迷醉的红酒味道，想要挣扎的柳棠，此时仿佛醉了三分。
    柳棠狠狠咬破舌头，强迫自己推开他，可那滚烫的体温仿佛电流般，一遍遍冲击着大脑，意识渐渐在脑中变得浑浊。
    她恍惚的看见男人精致的下颌线划过的汗水落在枕边，皮肤像是月光的颜色。
    腰下一凉，柳棠的理智瞬间被拉回，下一刻，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眼前一黑，泪水奔涌而出。
    她为了赚点跑腿钱！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痛的眼泪狂涌，转瞬被悸动占领全身，绵软无力。
    男人温柔又霸道，柳棠的理智也随着男人的节奏而渐渐消散。
    攻城略地的火焰，正点燃屋里微凉的空气。
    柳棠的手胡乱拽到了身侧的桌布，“哗啦”一声拽掉了上面的盒子和玻璃水壶，一个微型相机从桌子上落在水中，红光熄灭了。
    这个混蛋！还敢偷拍！
    柳棠心中的咒骂变成溢出口的哽咽，眼泪顺着眼尖落入发丝。
    一面恶心想吐，一面曲意逢迎，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下作。
    泪水模糊了男人在夜色中的脸，她拼命想看清，却怎么也看不清，意识已经渐渐飘上天际。
    可是这个毁了她的男人，她竟然连样子都没有记住。
    冰凉的泪滴落在枕边，柳棠在风雨中飘摇，看见一道流星划破黑暗，接着，渐渐落入了浩大的深夜。
    男人吐了口气，一双俊俏的眉眼渐渐清明起来，这才发现，柔弱的女孩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黑色长发凌乱的散在身侧，几缕发丝汗涔涔的贴在颊侧，衬得她的小脸娇俏妩媚，像个妖精。
    男人用手指理了理柳棠的发丝，望着她身下一片血红，俯身吻了吻柳棠的唇瓣。
    “对不起，我会对你负责的。”
    男人从怀中摸出一张银行卡，写下密码贴在银行卡后面，轻轻塞进她上衣口袋里，抓起地上的相机悄声离开了。

 第2章 千山集团少夫人

    第二天清晨，柳棠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
    阳光刺的她眯起双眼，头痛欲裂，拿起电话放在耳边。
    “柳棠！你一整晚上去哪儿了？怎么没有回家！”
    妈妈的一句呵斥，柳棠彻底清醒了，身下撕裂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栽下床去。
    柳棠瞬间红了眼眶，“我，我昨晚在医院宿舍睡的，临时值夜班……”
    “骗人！月月明说你昨天不是夜班！”妈妈气的大骂，“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赶紧给我回来！”
    电话“啪”的挂断。
    柳棠抹了把眼泪，身下一片干涸的血迹，让昨天发生的事在脑子里断断续续的浮现。
    她颤抖着想报警，可是一张银行卡，却啪嗒掉在地上，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小财迷，银行卡密码是******这畜生还想拿钱买她第一次！
    看来是打算堵死她的嘴，报警的话，她倒成了什么人了。
    更何况这件事若是被继父知道了，又要挨他一顿揍。
    柳棠犹豫着收起手机，擦干眼泪，退房回家了。
    刚一推开家门，迎面便飞来了一只酒瓶，哐啷砸碎在她头侧，碎玻璃在她的脸颊上蹭破一道血痕。
    继父赵勇醉醺醺的站在门口，“真是温雅养的好女儿，母女一样，见到男人就合不拢腿。”
    这男人天天污言秽语，柳棠也已经麻木了，她擦去脸颊上的血迹，走进卧室砰的关上房门。
    “说你两句，看你那样子！和你妈一样！”
    赵勇在门外喋喋不休了好久，摔门走了。
    柳棠走进卧室，便看见藏在床底下的置物盒凌乱的散在桌面上，她跑腿收的现金和存钱的银行卡不翼而飞。
    柳棠面无表情的转身推开隔壁卧室大门，一把拎起赵兮月的头发。
    “你是小偷吗？偷钱偷人，还有你不偷的吗？”
    赵兮月疼的尖叫一声，却怎么也扯开柳棠的手，“谁偷人了，王家瑞本来喜欢的就是我！”
    “呵，那这些呢？”
    柳棠伸手从她床垫下面抓出一把零碎，扬起手来，赫然是柳棠的银行卡，和一堆零钱。
    赵兮月推开柳棠，双目猩红的抬眼，却瞥见柳棠敞开的领口上满是羞耻的斑痕，冷笑一声，“你那些敞开了腿挣的钱，我碰都觉得脏！恶心！”
    柳棠冷笑，将手里的东西全甩在她脸上，“好，那就当我的钱都拿去喂了狗吧。”
    “你说谁是狗呢！柳棠！”
    柳棠回屋砰的关上卧室大门，瞬间红了眼睛，勉强打起精神换了身衣服，把兜里的银行卡，夹在书页里，出门上班去了。
    直到听不见家里的任何声音，赵兮月偷偷钻进柳棠的卧室，毫不顾忌的在她房间里胡乱翻了一顿。
    钱呢？
    赵兮月焦躁的抓了抓头发。
    突然，书页里什么东西折射着窗外的阳光，晃了她的双眼。
    赵兮月急忙把那东西抽出来，眼睛一亮，后面还贴着一张卷了边的便签，“果然是个三陪啊，还小财迷，恶心。”
    赵兮月拿着银行卡就去了银行，在柜员机上一查余额，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凭什么柳棠就能够遇见一甩手就能给她三十万的男人？
    她不过是她那个下作的妈偷偷生下来，连爹是谁都不知道的私生女。
    如果不是她妈妈有套市中心二百平的房子，赵兮月的爸爸怎么可能娶这个女人。
    她赵兮月比柳棠长得漂亮，会打扮，嘴又甜，就算是之前对柳棠死心塌地的王家瑞，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想想这个天天蹭吃蹭喝的男朋友，连买个包都是山寨货，真是恨的牙痒痒，当初怎么就把这个祸害从柳棠身边招来了。
    赵兮月分批取出那里面所有的钱，存进自己的账户里，看着银行卡上的余额后面的五个零，赵兮月满足的转身离开。
    刚推开柜员机的门，一个高大的黑影，挡住了赵兮月面前的阳光。
    赵兮月一个没收住，一头撞在那人身上。
    “你没长眼睛啊！挡路了看不见吗？”赵兮月捂着鼻子愤怒的抬起头来。
    余光一瞥，男人身后站了七八个黑色西装的男人，吓得赵兮月瞬间噤声。
    为首的男人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的卡，“这位小姐，请问，这银行卡是您的吗？”
    该不会是柳棠这家伙玩弄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人家来寻仇了。
    想着，赵兮月脸色一白，急忙摆手，“不是，是昨天晚上……”
    男人了然一笑，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上车吧，尊敬的千山集团少夫人。”

 第3章 鸠占鹊巢的假冒未婚妻

    千山集团？少夫人？
    赵兮月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说起这千山集团，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千山集团，全球十强，国内领军，集团业务遍及大众所知或不知的几乎所有领域。
    她和柳棠实习的那家康乐医院，就是千山集团旗下。
    各大专本研学校都有一份名为“树人基金”的奖学金，就是千山集团提供。
    柳棠每年都能拿到一笔一万元的奖学金，而赵兮月没有。
    原来柳棠能拿到，原因在这儿啊。
    赵兮月嫉妒的将指甲抠进掌心里。
    千山集团少夫人，这名头，怎么听怎么觉得魔幻。
    赵兮月将信将疑的坐上劳斯莱斯，一颗心跳的飞起，“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我们少爷说了，今天您想干什么买什么，都由少爷买单，您开心就行。”
    赵兮月眼睛都亮了。
    第一次坐上千万豪车的赵兮月眼睛都直了，却聪明的赶紧掏出手机跟幻影星空顶拍了无数张合照发了朋友圈。
    直到走进市里最大的五星级餐厅，经理清退所有食客，所有美味一一上桌的时候，赵兮月才终于相信，这恐怕是真的了！
    得亏今天柳棠先走了，不然这便宜，只怕要被柳棠占了去！
    “夫人，您怎么称呼？”站在身侧的于海，躬身问，“我们少爷等您回话呢。”
    赵兮月心中暗喜，原来连名字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的过来接夫人了，难怪认错。
    “赵兮月。”她回答。
    又担心自己一无所知暴露了真相，于是小心的试探，“可是，沈大少爷为什么会突然要娶我？”
    于海摸摸下巴，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
    昨天晚上十一点多，大少爷突然打电话，要他第二天早上，在得到银行卡刷卡信息之后，找到定位，少爷说这是未来的少夫人。
    其实还真是奇怪，他家大少爷这些年连家业都不愿意染指。
    放着千山集团继承人的宝座不坐，放着青梅竹马的欧家大小姐不娶。
    一心扑在学术研究上像是要皈依一般。
    如今居然一声不响的就认识了个女人，就要结婚了。
    这让于海这位贴身助理也很不能理解。
    听到赵兮月这么问，于海更狐疑了，“少夫人和我家少爷因何定情，难道少夫人不知道吗？”
    于海顿时一愣，突然反应过来，“难道是我定位错了？您不是……”
    赵兮月被他吓得脑中嗡嗡作响，险些露馅儿，“没错没错，我只是奇怪，我们也才交往不久。”
    于海微微一笑，“知道了，您请用餐。”
    赵兮月强压下内心的激动，看着桌上的高端美食，周围无数服务员听她一人差遣。
    这么多年要成为富婆的梦想，要实现了！
    吃完了饭，于海将她领去了上杭市最高端的卖场，全套的奢侈品，只要赵兮月看了一眼，就直接买单提走。
    一开始不敢出声的赵兮月，也在于海的这番举动下逐渐大胆起来。
    很快，司机和于海两个人四只手都提不动了，于海又叫来了两个人。
    身后四个男人拎着无数奢侈品陪她逛街，给赵兮月挣足了面子，她高傲的扬起头，享受着他人羡慕的目光。
    王家瑞打了七八通电话，她也懒得理，惹烦了，索性将王家瑞的微信和电话全都拉黑了。
    她马上就要成为豪门阔太了，一个王家瑞，实在是不值得留恋。
    百忙之中，于海终于腾出手来给沈司发了个消息：少爷，夫人接到了，她的名字是赵兮月。

 第4章 骗她的人应该是活够了！

    赵兮月。
    真是好名字。
    沈司坐在一辆低调的大众辉腾中，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短信上的名字，嘴角微翘，思绪不由的被拉回那旖旎的一夜。
    “……阿司，阿司！”
    一只大手在沈司面前挥舞半天，被沈司一个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旁边坐的是沈司最信任的朋友兼保镖——张子扬。
    他凑过来，上下打量着沈司，啧啧两声，“打算在学术界当和尚的沈大教授，怎么今日像是怀春了？”
    沈司眉尖微微一扬，张子扬却无端打了个冷颤。
    “我错了。”
    他急忙正了脸色，将平板电脑递给沈司。
    “阿司，这是昨天家宴的监控，倒酒的服务员已经证实，是酒店员工，可是我们已经找不到昨天你喝过的杯子了。”
    沈司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平板，摇了摇头。
    酒里有药他会尝出来的。
    他翻看着前后的视频，半晌，暂停放大了一个服务员的脸，“这个递毛巾的人，还有，那天扶我进房间的人，下午我要见。”
    张子扬拍了照，发去波斯顿酒店的负责人手机，已经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满眼担忧，“教授，不会是我们的‘老朋友’吧。”
    “不会。”沈司侧头看向窗外树影倒退，“迷晕我，给我下套也拿不到数据资料，与其这样，不如直接绑架我来的干脆。”
    张子扬沉下脸去，点了点头，“那天的摄像机来源还在调查，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但是我手下的人调查到，那天请那位姑娘跑腿的人，是一个叫做‘兰墨咖啡’的店老板，晚上要去会会这伙人吗？”
    药效还有残余，沈司闭目靠在车上，想到昨晚那个女人的哭红的双眼，暗暗攥紧指尖。
    “去。”
    骗她过来的人，可能是活够了！
    ……
    “柳！快来换我！”
    满头大汗的护士陶乐向后退了两步，柳棠急忙接替，站在患者身边进行胸外按压。
    “肾上腺素1毫克静推！”
    “220焦充电完毕！小柳让开！”
    “砰！”
    柳棠踉跄退后一步，喘了口气，来不及擦去额角流淌的汗，全身脱力。
    突然听见抢救的医护们齐齐松了口气，“转窦了！”
    刺耳的监护器声音渐渐转为不太规律的滴滴声，柳棠松了口气。
    看时间已经忙活了一个上午，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柳棠拽着在医院的好闺蜜陶乐，着急忙慌的赶去医院食堂吃饭。
    “今天怎么没见你妹。”陶乐盛了一大盘子肉和菜，大口扒拉着，“主任都快气死了，跟我吐槽了半天，说是连话都没说一句就没来，打电话过去询问还被赵兮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柳棠敷衍的应了一声，心思全在手机上，捡着米粒翻看着微信，资料页上，是这次找她跑腿的中介——兰姐。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这个人的私人跑腿业务了，比起平台上的跑腿费高出不少。
    昨晚的这单跑腿，价格开到了一千五，对于一单跑腿费只有百元以下的平台跑腿费来说，着实让人心动。
    可谁知，一千五，把自己卖了。
    柳棠发了一条消息：“兰姐。”
    可是消息没发出去。
    前面的红色感叹号让她血压直逼一百八，瞬间红了眼眶。
    因为信任，她从来没有留过兰姐的手机号，只是去兰姐的咖啡馆聊过工作。
    当初她刚刚上大学，才十七岁，没钱也找不到工作，是兰姐通过跑腿软件认识的她，给她介绍了很多跑腿业务，还借过她几次钱，像个知心姐姐一样，经常在她困惑的时候开导安慰她。
    兰姐难道也知道昨天发生的事？
    不会的，她那么好的人，肯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柳棠申请添加兰姐的好友，没有得到回应，胡乱翻着朋友圈，手指都跟着颤抖起来。
    不行的话，只能去咖啡馆问清楚了。

 第5章 孤立无援的陷阱

    等到柳棠接诊完她班次的最后一个病人，已经下班四个多小时了。
    晚上九点多的夜里，闷热潮湿，雷声轰鸣，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换好衣服，打开手机翻了翻，兰姐还是没有加回好友，柳棠决定，直接去兰姐的咖啡馆找她。
    柳棠按着之前导航的地址找到了兰姐的咖啡馆。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咖啡馆早早收拾打扫准备关门。
    兰姐见她进来，急忙倒了杯咖啡，“小雨啊，你怎么突然跑来了？马上要下雨了，我打算关门回家接孩子呢……坐，先喝杯咖啡。”
    柳棠和兰姐是在云达跑腿的app上认识的，她在上面的名字是“小雨”。
    积攒了一天一夜的愤怒和恐惧，在看见那张成熟温柔的脸时，瞬间化为了委屈。
    柳棠一撇嘴，握住了杯子，揉了揉发红的双眼，“兰姐，你把我删了？”
    兰姐“啊”了一声，惊讶的掏出手机，“没有哇，怎么了？看你这小脸儿白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柳棠的指甲抠得咖啡杯咯咯作响，吐了口气，感觉心口直发酸，“兰姐，昨晚我被人欺负了……”
    “呀！”兰姐惊呼一声，“被谁欺负了？跟姐说说，姐给你评理去。”
    一抬头，却见柳棠通红双眼，咬着嘴唇，倔强的不让自己流泪。
    兰姐满眼心疼，挪到柳棠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被谁欺负了？报警了吗？不怕，兰姐给你撑腰！”
    涉世未深的柳棠，对兰姐有十分的信任。
    此时见到兰姐比亲人还关心她的样子，一颗对兰姐戒备的心已经放下了八九分。
    柳棠摇了摇头，“我还没报警，我得先把事情问清楚，兰姐，昨天的那个委托人，您能联系上吗？”
    “没报警好，很好……”兰姐没听见后半句话，喃喃着拿起手机，转身向后走去。
    在柳棠看不见的后厨，兰姐给自己丈夫打去电话的时候，冲着门口的服务员使了个眼色。
    服务员无声点头，走到大门前，将咖啡馆的前门和窗户悄悄锁上了。
    兰姐走到后厨，压低声音，“那丫头找来了！你快点过来吧！她还没报警，要是报警就麻烦了！快点！”
    转头看看柳棠，那小傻子还红着眼睛坐在店里，那一晚上的委屈，在此刻通通溢出心头，像朵被风雨打蔫儿了的小白花。
    兰姐轻轻吐了口气，将满脸的焦急融化在如沐春风的笑脸中，收起手机又坐回柳棠身边。
    “孩子，你别怕啊。”兰姐让服务员给柳棠拿了一块小蛋糕，“我刚才给你姐夫打电话了，他说他也不知情，这会儿正打算赶过来呢，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夜色在大雨滂沱中越发深沉，十几分钟，仿若隔年。
    柳棠看了看窗外，突然发现，咖啡馆的前门和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居然都上了锁。
    心头突然涌出一阵强烈的不安。
    她看了一眼那边正在打电话催促老公的兰姐，突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谁知道兰姐会不会是一伙的？
    万一是呢？
    这样一想，手心顿时冒出微凉的汗水，柳棠坐不住了，起身向后门走去。
    兰姐一眼瞥见柳棠要走，急忙挂了电话，满脸歉意的拉过柳棠的胳膊。
    “小妹，你听我的！你姐夫马上就来了，接孩子去了，路上堵车，一会儿让他给你解释清楚，你就这么走了，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更说不清了。”
    门外，汽车压过水洼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男人粗犷的咳嗽声。
    柳棠脸色刹那间惨白。
    因为和昨天联系她跑腿的人，声音一模一样！
    她暗骂自己简直是个大傻子！自投罗网来了！
    兰姐正在门外招呼几个人进来，柳棠趁机从另一边钻了出去。
    “哎！小妹！你姐夫来了！你怎么走了？”
    兰姐急忙追了过来，灯光和雨水让柳棠睁不开眼，她在雨水中喊，“姐！我妈让我赶紧回家！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兰姐脸色一变，身边男人两步就追上柳棠，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混乱中柳棠的包和手机全都散落在地上，被男人捡起来揣进兜里。
    兰姐趁机抓住柳棠胳膊，笑着往屋里拉，“小妹！这么大雨，一会儿姐姐送你回去。”
    柳棠脸色煞白，拼命挣脱兰姐的桎梏，声音吓得变了调，“我来之前已经报警了！我要是十五分钟内回不了家！警察马上就到！”
    男人冷笑，拽着柳棠的头发将她甩进咖啡馆，大门“砰”地关上……

 第6章 善意的背后都是利用

    咖啡馆的卷帘门全都拉下来了，屋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小灯，闷热潮湿汇聚一堂，柳棠快要不能呼吸。
    面前站着四五个高大的男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刘五！”兰姐急忙出来调停，将柳棠护在身后，“欺负一个小女孩算怎么回事儿？有什么事儿咱们坐下来讲清楚行吗？”
    叫刘五的男人一把将兰姐推开，蹲下来，笑眯眯的用粗糙的手指擦了擦柳棠落在下巴上的泥水。
    “小妹妹，受了什么委屈可以跟叔叔说，叔叔给你主持公道。”
    柳棠已经被吓蒙了，眼泪簌簌而落，声音哽咽，“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你会，会……”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柳棠的话，刘五的一巴掌打的柳棠半边脸都肿了，血顺着柳棠嘴角滑落。
    “妹妹，那边的人说了，这件事可以给你相应的赔偿。”
    刘五轻轻抚了抚她凌乱的头发，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在打量一个猎物。
    “你不是也收到了巨额小费了？昨天拿着钱去花了，今天拿犯法来威胁我，是价格没谈拢吗？”
    柳棠浑身都湿透了，夏天的衣服单薄的透出她紧致柔美的线条，刚刚毕业的二十来岁的少女，身上似乎都散发着淡淡的香甜。
    几个男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不如这样吧。”
    刘五捏过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朦胧灯光下，凌乱美丽的女孩，泪光无比诱人。
    刘五一把揽过柳棠的肩膀，少女温软的身体落入他的怀中，刘五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光芒，将柳棠按倒在地。
    “我再给你三十万，你再陪我们一晚上，这事儿咱们就翻篇！”
    柳棠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拼命的挣扎起来，可她的动作微弱的仿佛兴奋剂，刘五恶臭的大嘴啃了过来。
    柳棠绝望的回过头来，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犯蠢，就让自己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
    从昨天，到今天……
    她推搡着刘五，转头满含泪光的看向兰姐。
    可之前还在调停的兰姐，此时正站在另一个男人身侧，喝着咖啡冷眼看着她。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兰姐的温柔和安慰，都只是为了将她骗来！
    衣服被刘五大力的撕扯，嫩白的肩膀从领口露出，那恶心的男人将手伸向柳棠的裙摆。
    柳棠拼命的摸索到旁边一个咖啡杯，闭眼一砸。
    刘五“啊”的一声向后退了两步，一抹额头，满手的血。
    男人眼睛顿时红了，周围传来几个男人邪恶的调侃，和兰姐低低的说笑声，柳棠被两个男人把手按在头顶。
    柳棠已经力竭，累的全身颤抖，感觉着那恶心人的臭嘴喷吐到她脸上的气息，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地。
    这一刻，柳棠甚至想到了死。
    突然，咖啡馆外传来一阵汽车声，有人敲响了咖啡馆的卷帘大门。
    “谁啊！”刘五被扰了兴致，烦躁的转头怒吼，却见卷帘门被人一把掀开了。
    车灯刺目的光照的刘五不由挡住双眼，背着光的那个人，手上拎着个什么，狠狠摔在刘五面前。
    那人是在门外看着的小弟，已经满头血迹，不知死活。
    精致的黑色皮鞋带着泥泞，缓缓的停在刘五面前。
    他身后跟着十来个黑色西装的男人，将咖啡馆的大门堵住。
    一股浓浓的寒意在咖啡馆中弥漫开来。
    刘五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松开了柳棠。
    柳棠得了空档，拉起自己已经被撕扯的凌乱的衣服蜷缩在一边发抖，泪水朦胧的抬起头来。
    可面前，却只看见一张在灯光下模糊的脸，和那双记忆里无比深刻的俊俏双眼……

 第7章 救她和害她的是一伙的吧？

    男人高大修长的身体遮挡住了面前刺目的灯光，温暖的西装外套披在柳棠的肩膀上。
    柳棠感觉那双大手扶起她单薄的肩膀，身面前的男人微微倾身。
    他的身上泛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让柳棠的心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安定。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柳棠，这个男人是来救我的。
    刘五打量着男人不敢出声，总觉得应该是个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再一看两人亲密的举动，瞬间明白了。
    “先生，您就是昨天下单的客户吧。”
    一瞬间，柳棠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先出去。”男人拉过柳棠，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和泥泞。
    柳棠抬眼望着他，眼泪滚滚落下。
    原来在这些富贵人家的眼里，普通女孩儿不过就是他们可以随便下买卖单的玩具而已！
    柳棠的眼泪夺眶而出，两天的绝望和压抑，伴随着一巴掌宣泄而出，“混蛋！”
    “啪”一声脆响，沈司的脸被打的偏到一侧，吓得张子扬急忙扑过来。
    却见沈司轻轻擦了擦嘴角，反将这女人披的衣服紧了紧，推到张子扬身边，“带她出去。”
    柳棠被张子扬跌跌撞撞的拉走了，她转过头，看见刘五挪过来凳子，恭敬的放在沈司身后，笑的一脸和善。
    兰姐也笑颜如花的给沈司倒了一杯咖啡。
    不知怎的，柳棠突然感觉有些反胃，裹在身上的西装也仿佛变成了一堆肮脏的垃圾。
    她一把扯下，淋着夜晚冰凉的雨，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
    却不知，身后的咖啡馆里，此时气氛低到谷底。
    沈司如帝王一般坐在椅子上，身边站了五六个黑色西装的男人，堵住了咖啡馆唯一的去路。
    刘五见状，急忙凑到沈司身边，笑的一脸讳莫如深，“老板，那妞不错吧？我知道你们这些大老板都喜欢玩儿点刺激的，您放心，我这儿鲜茶多，各种口味……”
    沈司翘起二郎腿，西裤笔直，漆黑的皮鞋上粘上了些许泥泞。
    刘五是个见多了大场面的人，立刻放下身段，双手递上纸巾，“老板，您擦擦鞋。”
    沈司微微歪头，看着刘五嘴角微翘，表情带着淡淡的笑意。
    刘五立刻会意，急忙蹲下来，用纸巾小心翼翼的擦了擦沈司的鞋，边抬头谄媚的笑，“老板，您要是以后还有什么生意，记得关照关照我们，咱们这儿保准安全隐秘……啊！”
    一声惨叫瞬间变成痛哼，刘五被他擦得锃亮的那只皮鞋一脚踢倒，踩倒在地上。
    沈司甚至没有站起来，犹如帝王踩着王座下的猎物，他那张过分斯文俊俏的脸上，此时依然带着温柔笑意，可是他的眼中，已经是彻骨的寒冷，“你用哪只手摸了她？”
    刘五已经吓得嚎叫，身后几个人想来帮忙，也全都被按倒在地上。
    “我，我……”刘五的脸被踩在一地的泥水里，鼻孔冒血，“对不起，我错了，我不知道是您的女人……”
    “把他的双手都打断。”
    沈司缓缓靠在椅子上，眼底杀气翻涌。
    “啊！”
    一声惨叫，被雷声轰鸣淹没殆尽。
    “姑娘！”张子扬一把扶住已经几近虚脱的柳棠，将西装强行披在她肩膀上，眉头紧皱，“你别乱跑了，万一……”
    “滚！”柳棠在大雨中哭嚎，踉跄着推开张子扬，“你们都是混蛋！”
    张子扬挠挠头，有些无措的避开视线——衣裙全湿让柳棠曼妙的曲线无所遁形。
    “阿司说让你上车等他。”张子扬是拽也不是，拦也不是，有些手足无措。
    突然，手机响了。
    见是沈司打来的，张子扬如临大赦，急忙接起电话，“阿司，你快点，我拦不住嫂子！”
    “研究所有事要处理。”沈司说：“你送她回家。”
    张子扬：“啊？”
    再一转头，柳棠拦下出租车，绝尘而去。

 第8章 厄运专挑苦命人

    柳棠漠然的推开家门的时候，险些被放在门口的一大堆盒子绊倒。
    房间里灯火通明，客厅传来阵阵欢笑声。
    “我们家月月，真是有福气啊！找了这么好一个男朋友！您今天过来是为了月月吗？”
    是妈妈温雅的声音。
    柳棠全身发软，扶着墙走进客厅，正看见满屋的奢侈品盒子，赵兮月正穿着限量款裙子，乖巧的坐在沙发上，旁边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回来了？”温雅抬头看柳棠，顿时眉头皱紧，“你怎么淋成这样了？下班了不说赶紧回家，还在外面鬼混。”
    赵兮月垂头讥笑，“你看她身上那件西服，指不定又去哪儿挣快钱了。”
    柳棠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和她争吵，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步挪回卧室。
    身后传来温雅不耐的训斥，“柳棠，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好好学学人家月月，上那么好的大学，学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嫁不出去。”
    “你看看，月月男朋友送了咱们家这么多的名贵包包首饰，还带月月去吃五星级餐厅，真是个好女婿。”
    温雅开心的就像是自己嫁了个好人家一样。
    赵勇满意的抚摸着赵兮月的额头，“以后爸爸就指望你了。”
    “既然聘礼已经送到，那我就告辞了。”于海起身，冲着赵兮月微微颔首，“少夫人，借一步说话。”
    二人走到家门外，于海冲着赵兮月微微一笑，“少爷说了，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沈家未过门的少夫人了，有任何需要，直接联系我就行，我都可以帮您解决。”
    赵兮月眼前一亮，“真的吗！”
    “是的。”
    赵兮月激动的呼吸急促，“那，那如果我想要一栋别墅呢？”
    “明天就会给您安排好，您喜欢哪里的别墅，可以提前发到我的手机。”
    赵兮月都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了，手心全是汗水。
    “这是我的名片。”于海双手递给赵兮月，“我先告辞，您留步吧。”
    赵兮月激动的攥着名片，全身都在兴奋的颤抖。
    她似乎，迎来了她的人生巅峰！
    柳棠回到卧室，趴在床上失声痛哭，直到哽咽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柳棠是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一看是学校教务处，急忙接起电话。
    对面传来学校老师温和的声音，“柳棠是吗？我是教务处孙老师，很抱歉，你今年的奖学金被取消了。”
    脑中轰隆一声巨响，像是一道惊雷将她彻底劈醒了。
    “为什么！”柳棠委屈又愤怒的说：“可是我真的很需要那笔钱！”
    “我知道，柳棠。”孙老师安慰着，“你这几年的成绩都是年级第一，各科作业也都完成的非常出色，你们医院的王主任对你赞誉颇佳，实践能力也非常出色。”
    孙老师苦恼的叹了口气，“可是你也知道，这份奖学金并不是国家奖励，而是千山集团提供，我们也无权干涉千山集团的内部决定。”
    柳棠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泛白，双眼却红了，“他们，他们没有说明理由吗？”
    孙老师啧了一声，“他们说的理由，我是不相信的，所以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他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终于无奈的开口，“千山集团高层说你私生活不检点，有违树人基金的初衷。”
    柳棠如遭雷劈，静静的坐在床上，孙老师后面说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见。
    难道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洗漱，收拾，向医院走去，坐在公交车上，眼泪簌簌而落。
    她彻底完了，她此时此刻，甚至都能够想象得到踏进医院时周围同事们的目光。
    而她，一个实习都需要给医院交钱的人，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人，没有了这笔高昂的奖学金，要怎么活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柳棠多心，她感觉，周围人的目光不友好的在身上扫射。
    她只能赶紧低下头，用长发遮住脸走进医院。

 第9章 这残酷的社会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柳棠给主任请了一天假期，顶着烈日炎炎去了趟学校。
    她所在的上杭市医科大，是国内最知名的医科学府，国内外很多知名医生都是从这里毕业的。
    荣誉墙上挂满了历届优秀毕业生的照片。
    走进教导主任办公室，教导主任正在处理学校的公务，头也没抬的问，“怎么了，柳棠？还是为了奖学金的事？”
    柳棠攥紧拳头给自己打足了气，终于抬起头来，“主任，为什么要取消我的奖学金，奖学金只给最优秀的学生不是吗？难道我不是最优秀的学生吗？”
    这话说的自负极了，可是柳棠却并没有夸大。
    上学四年，柳棠每学期都是以各科年级第一的成绩结束一学期的学习，学分很早就修满了，可是还参加了很多进修班，又是勤工俭学，又是社会实践，在学校里是非常知名的拼命三郎。
    “你是。”教导主任十分苦恼的抓了抓锃亮的脑瓜，“学校里的所有老师都承认你是最好的那个学生，可是……”
    他无奈的让柳棠坐下，苦笑着说：“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我在负责，之前的奖学金方面一直是千山集团的一个部门分管，如今，据说是全权交给少董夫人了。”
    柳棠猛地抬起头来，“那能不能给我这位夫人的电话，我想要跟她聊聊。”
    教导主任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怎么可能联系到集团少夫人呢，我们这些人，是见不到上头的人的。”
    柳棠急的有些哽咽了，“这不公平啊主任！而且，我真的很需要钱，您一定得帮帮我，主任，如果没有这笔钱，我可能，可能……”
    可能都没办法交最后一学期的学费。
    她没敢说出口。
    可是主任却还是摇头，“柳棠，这个奖学金并不是国家级奖学金，只是公司集团的赞助。”
    他淡淡的看着柳棠，“这个残酷的社会，根本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一句话，让柳棠的心彻底彻底凉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离开的办公室，浑浑噩噩的回到家。
    正好看见赵兮月穿着一身精致的衣裙，拎着小包从昂贵的保时捷上下来，看见柳棠，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更加得意的露出笑容，“姐姐，今天没有上班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柳棠自动忽视了她的存在，失魂落魄的走进房中，却听见赵兮月在身后愉悦的大喊，“爸！我拿到奖学金了！”
    柳棠一愣，温雅和赵勇全都从屋里出来了。
    “是吗？真不错，我们月月有出息了。”
    温雅擦擦手，笑着拍拍赵兮月的肩膀，却被赵兮月厌恶的躲开，“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温雅笑容一僵，尴尬的收回手去，转而又坐在赵勇身边。
    “不错啊。”赵勇看着赵兮月账户上的一万块钱，笑的合不拢嘴，“今天晚上借爸爸用一用行不行？”
    赵兮月一撇嘴，“老爸，你借钱有还的时候吗？”
    这么说着，赵兮月却已经给赵勇的手机上转了五万块钱，看见赵勇发光的眼神，赵兮月像个乖乖女一样挽住赵勇的胳膊，“爸，我老公今天给了我一张卡，说上面的钱随便花。”
    赵勇乐开了花，连连说好，再一抬头，又立刻黑了脸，因为他看见柳棠正一脸低沉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看什么看。”赵勇怒斥，“你的奖学金呢？为什么不给你妈妈拿去存起来！你还想要拿出去花吗？”
    温雅急忙附和，“是啊，小棠，你这次的奖学金也给我吧，我帮你一起存起来，等你嫁人的时候……”
    “我的奖学金被取消了。”柳棠冷冰冰的打断了温雅的话。
    温雅惊讶的抬头，“被取消了？小棠，你不是一直都是优秀学生吗？为什么会被取消了呢？”
    “哼，肯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遭报应了呗。”赵兮月在旁边冷笑。
    柳棠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翘，“妈，把我之前的奖学金给我点吧，我没有生活费了。”
    温雅眼中闪过一阵慌张，赵勇却先拍桌而起，“说的好听，上大学了就有出息，你看看你现在，还伸手问家里要钱，你好意思吗！”
    赵兮月微微攥紧拳头，“我怎么问家里要钱了，奖学金难道不是我的钱吗？”
    赵勇一身酒气，双眼猩红，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哐啷就扔过去了，柳棠向后退了一步，玻璃杯砸碎在地上。
    “废物！上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问家里伸手，你以为家里是什么条件能让你想干什么干什么。”
    柳棠攥紧拳头，全身都在颤抖，“你就说，我的钱，是不是都被你拿去赌了！”
    气愤骤然紧张，赵勇豁然站起，一步跨过茶几，一把揪住了柳棠的衣领……

 第10章 谁也决定不了谁的人生

    温雅吓得一哆嗦，急忙拉住了赵勇，眼眶通红，“老赵，你别冲动，咱们不给就行了，不给她。”
    赵勇和温雅彻底激怒了柳棠，这几天以来的委屈愤怒在此刻爆发，她推开赵勇，眼泪盈满眼眶，“那是我的钱！你说好给我存着！你凭什么拿去给他花！”
    赵勇抬起宽大的手掌，一巴掌扇了过去，柳棠吓得抬手去挡。
    “啪”的一声，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柳棠颤抖着抬起头，看见温雅站在面前捂着红肿的脸，被打破的嘴角噙着一丝鲜血，可她却眼泪盈盈的走过去安抚赵勇。
    赵勇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像是突然着了魔一般，一把揪起温雅的头发。
    温雅甚至不敢大声的喊，压抑着哭声被赵勇一巴掌扇倒在地上。
    赵兮月坐在沙发上，正抱着一袋薯片美滋滋的看电视，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
    屋里全是赵勇的怒吼声，和温雅压抑的哭声。
    柳棠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的揪住，她缓缓攥紧拳头。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突然抱起窗台上的花盆，高高扬起，狠狠砸了下去。
    “哐啷”一声巨响，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电视上传来阵阵笑声，显得无比突兀。
    赵勇的头上涌出汩汩鲜血，他愣愣的摸了一下后脑勺，软软的倒在地上。
    “啊！杀人啦！”
    赵兮月一声尖叫拉回了柳棠一片空白的思绪，她将鼻青脸肿的温雅从赵勇身下拽出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家门外的雨淋漓下着，温雅狠狠挣脱了柳棠的手，一巴掌扇在柳棠脸上。
    柳棠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冷漠的站在温雅身边，捂着脸掏出手机按下报警电话。
    “你疯了吗！”温雅一把拽下柳棠的手机，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泪水遮不住满眼的恐惧，“你以为你很勇敢是吗！你以为你是救了你妈的大英雄吗？”
    柳棠惨笑，“那也比你这样苟且偷生的活着强。”
    “跟我回去！”温雅像冰一样的手拉着柳棠，不由分说往屋里走，“跟他道歉！”
    “就，非他不可吗？”柳棠问。
    “你懂什么！”温雅声音已经哭喊的嘶哑，“家里一个男人都没有，没了他你妈怎么活！”
    柳棠嘲讽的轻笑一声，“这样的男人，放家里干什么？”
    温雅瞪她，柳棠垂着眼，被拉到赵勇身边。
    短暂的昏迷之后，赵勇已经醒了，赵兮月帮他包扎了伤口。
    赵勇斜斜躺在沙发上，那张黝黑的脸上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场，没擦干净的血衬得他像个鬼，“刚才不是挺有种的，现在怎么又跑回来了？”
    柳棠一见他就火冒三丈，冷笑一声，“因为这是我妈妈的房子，要走也是你……”
    “闭嘴！”温雅红着眼睛，又一巴掌，扇的柳棠下半句话全都咽回肚子里，又一脚踹她的膝窝让她扑通跪在地上。
    柳棠悲哀的看着温雅带着满脸的血艰难的笑着，讨好的坐在赵勇身侧，“老赵，孩子还小，别跟她一般见识行吗？”
    赵勇冷笑，抬手就扇在温雅脸上，一巴掌把温雅的鼻血扇了出来。
    温雅低头擦了一下，忍着没有吭声。
    “今天这事儿，我要是报警，你女儿就完了，你知道吗？”赵勇冷笑着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说的大言不惭。
    “是是是。”温雅急忙附和，柳棠气的想反驳，却被温雅一眼瞪了回去，“快跟你爸道歉！”
    “他不是我爸。”
    他就是个畜生。
    后半句话柳棠没说出口，她站起来摔门进了卧室。
    屋外，传来赵勇破口大骂的声音，摔东西的声音，还有温雅的哭声。
    柳棠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眼泪无声的落。
    妈妈有很多机会可以摆脱这个男人的，可是她决定不了妈妈的人生。

 第11章 她上头有人

    之前有奖学金，至少会给自己留点钱，现在没了奖学金的支持，柳棠又想到了老本行，可是想到那天遭遇的事，柳棠就感到害怕，迟迟也没敢再接一单。
    在招聘软件上看了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兼职，发了兼职意向，也如石沉大海。
    柳棠依然过着她焦头烂额的生活，反观赵兮月，上下班的交通工具已经变成了豪华的保时捷。
    难得柳棠能遇到和赵兮月一起值夜班，今天的赵兮月带着一身烟酒气进了更衣室，换了白大褂还拿着手机发消息，跟人说笑调侃。
    柳棠完成了所有的交接班手续，赵兮月才姗姗来迟，坐在柳棠身边的椅子上，打开化妆镜开始仔细的化妆。
    电话那边是男人调侃的声音，“月月，哪天再来找我们玩儿啊？想你了。”
    赵兮月媚眼如丝，低眸浅笑，“着什么急啊，明天下班就去找你们，我买单啊。”
    柳棠淡漠的看了赵兮月一眼，只觉得这人已经无药可救，拿着病历转身离开了。
    刚走出门就看见王主任向这边走来，“赵兮月来了吗？”
    柳棠一听到赵兮月的名字就感觉头疼，冲里面一指，“主任，我先过去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王敏！你以为你当个主任有什么了不起？你知道我丈夫是谁吗？希望你不要不知好歹。”
    “赵兮月，你三番两次迟到早退还旷工，还屡犯不改，再这样下去，我不会给你签结业报告的！你别想毕业！”
    办公室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赵兮月冷着脸穿着白大褂向急诊室走来。
    身后传来王敏越来越近的声音，“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你是个什么身份！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赵兮月推开大门进了急诊室。
    王敏使劲拍了拍胸口，“我这辈子造了什么孽！”
    赵兮月冷着脸，将配药室的门摔的震天响，把里面的护士都吓了。
    “主任。”柳棠担忧的看着她。
    王敏有些疲惫的捏捏眉心，柔和的拍拍柳棠的肩膀，“你先去接病人吧，我还有几个病历没有写完。”
    柳棠拿着病历本，向急诊室走去。
    正当柳棠俯身查看第三位急诊病人的时候——“老秦！你怎么样了！老秦你醒醒啊！”
    一阵尖锐的哭声，让柳棠脚步一顿，抬头便看见后面的一个病床边，赵兮月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惊恐的看着病床。
    接着，病人的心电监护发出刺耳的“嘀嘀”声。
    柳棠脸色一变，和几个护士一起向着患者身边跑去。
    急诊室顿时慌乱起来。
    柳棠看见病人的心率血氧一直往下掉，脖子上泛起无数皮疹，血压也已经降到休克压。
    “过敏性休克！”柳棠手心冒出冷汗，没时间质问赵兮月，一把扯下病人的输液管，“肾上腺素！”
    护士急忙注射，可是眼见着病人已经没有办法呼吸，给氧和开放气道已经起不到作用。
    柳棠手指向下移动摸索，找准位置，酒精消毒，拿过空针头稳准狠向下刺去。
    “胶布固定！”柳棠还没说完，身边护士已经撕下脚步将针头贴好固定。
    没一会儿，病人喉头梗阻的情况消失，呼吸也渐渐恢复正常。
    “持续心电监护十二小时。”柳棠感觉此事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手心后背全是冷汗，再一转头，赵兮月正站在旁边低头玩着手机，只露出一双眼带着笑意。
    “你们在这里等着主任。”柳棠眼底冰冷，一把拽过赵兮月的衣袖向外走去。
    “哎！你干嘛呀！”赵兮月尖锐的声音，引得周围的病人家属全都看过来。
    柳棠将她拽到安全通道里，“你刚才对病人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啊。”赵兮月十分不屑，“不过就是帮他换了瓶药而已。”
    “这是你该做的事儿吗！”柳棠的声音都不由得高了几度，“配药发药有护士，轮得到你来操作吗！你没看到患者床头写着磺胺类过敏吗？你到底有没有点当医生的觉悟啊！”
    赵兮月忍不住笑了，“你就说你是不是嫉妒？”
    柳棠诧异的看着赵兮月，“赵兮月，我越来越理解不了你了，我嫉妒你什么？”
    “嫉妒我能把王家瑞拐过来又踹掉，我能找到一个有钱又有能力的老公，我能得到千山集团的奖学金，而你……”
    赵兮月得意的眼神望进柳棠的眼中，尖锐极了，“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柳棠的眼底，除了平淡，只剩下嘲讽，“赵兮月，你真可怜。”
    说完，柳棠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赵兮月缓缓攥紧双拳，她最讨厌的，就是柳棠这种对什么事都假装淡漠的性格，无论如何挑衅，都仿佛是打到了一团棉花上，纵使再多的想法，也没有发挥出来的余地！
    第二天一大早，王敏怒气冲冲的敲开了副院长办公室的大门。
    “赵兮月这个人我不要了！你们看爱给谁给谁！”
    王敏往沙发上一坐，环抱双臂，“太恶劣了，迟到早退旷工，昨天居然还给病人换错了药，如果要是真的出了事！责任还不是我这个带教主任的！”
    “行了。”副院长叹了口气，倒了杯茶水递给王敏，“半大的孩子难免会犯些错误，这不是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吗？”
    “这还不算？”王敏太阳穴突突直跳，“要等到患者因为她死了才算是伤害吗？也就是这次事故被柳棠化解了，再加上两位老人什么也不懂，不然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副院长捏捏眉心，无奈的冲她挥了挥手，“行了，你快回家睡觉去吧，熬了一个晚上了。”
    王敏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副院长已经挥了挥手，坐在办公桌那里带上了花镜。
    涌上喉头的愤恨，一瞬间全部都咽回了肚子里，作为一个已经在这个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王敏一瞬间就明白了——上头有人保她。
    不然她怎么说得出来“你知道我老公是谁”这句话。

 第12章 和恶心的男人说再见

    柳棠从值班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9点多了，赵兮月凌晨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就已经换了衣服，悄悄离开了医院。
    临出来前，柳棠又去检查了一下那位秦姓患者的身体状况。
    秦老爷子的老伴儿拉着柳棠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表示感谢。
    柳棠满脸笑意的说着不用谢，但是看着他们，心里无比的抱歉。
    因为她不能让这位家属知道，她的丈夫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是因为赵兮月。
    她告别了老夫妻二人，疲惫的向医院外面走去。
    刚走到门口，远远就看见大门外面站着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影。
    那人也看见了她，眼睛一亮，冲她招了招手，“柳棠！”
    柳棠嘴角抽了抽，男人立刻跑了过来，“柳棠！你别走，我想跟你谈谈。”
    “大家都看着呢。”柳棠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你是赵兮月的男朋友，王家瑞，别把我牵扯到你们的破事里。”
    王家瑞，曾是柳棠爱了三年的男人，一如曾经，他还是那个干净阳光的学长，深情温柔是他的人设。
    可是只有柳棠知道，他是怎么一步步背着自己，和赵兮月苟且到一起。
    当年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恶心。
    “柳棠。”王家瑞有些愧疚的垂下头，“能借一步说话吗？”
    “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柳棠侧身避开他，“我刚下夜班，要回家了。”
    “柳棠！”王家瑞再次拦在柳棠面前，“我就是想问问你，赵兮月去哪儿了，她把我拉黑了，我在医院门口等了好几天也没有等到她。”
    他垂下头去吐了口气，“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想到过来找你的。”
    柳棠怎么也躲不开他的纠缠，索性坐在旁边的长椅上。
    王家瑞就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学生一样手足无措，“她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
    柳棠熬了一宿，此时正在困倦烦躁的顶端，听他一说，火就上来了，“那你去问她，你问我干什么，我和你是有什么关系吗？我认识你吗？”
    她垂着头，感觉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一句话都不想说，现在只想回家好好休息。
    “柳棠。”王家瑞抿着嘴，一双眼无比复杂的看着她，“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所以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儿，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原谅？”柳棠垂眼一笑，抚摸着手指满眼的无所谓，“我与你之间形同陌路，哪儿来的需要原谅的事儿？”
    王家瑞欲言又止，满眼受伤，“你，你只把我们当成是陌生人吗？”
    这话说的，不知道还以为柳棠才是那个渣女。
    柳棠已经懒得等他说话，起身就要离开，胳膊却被王家瑞一把拉住了。
    “柳棠，我错了。”
    王家瑞当着医院里无数人的面，垂下头去，声音充斥着悲伤，“你可以原谅我吗？我保证我以后……”
    “王家瑞你还要不要脸了。”
    柳棠感觉自己第一次看明白王家瑞这个人的嘴脸，原来以前的温柔阳光，都不过是个假象。
    “当初是你要抛弃我投入赵兮月的怀抱，现在被渣了，一句对不起就想要再回头来祸害我？”
    一席话说得王家瑞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看着周围人全都投来好奇的目光，王家瑞恼羞成怒，“柳棠！我怎么你了？你要这样说我！我和你分手，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问题吗？”
    “有。”柳棠看见周围的医生护士指指点点，只觉得一颗心冰凉的沉到湖底，“我最大的问题就是眼瞎，为什么会爱上你这样的男人。”
    “你和我分手吗？”柳棠一想到那时候的场景，眼眶不由得泛红，“那是因为我抓到你和赵兮月从酒店出来！我才说的分手！”
    王家瑞“呵”的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可怜啊柳棠，听说你这次奖学金被取消，不也是因为私生活不检点吗？”
    柳棠脸色倏地惨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听着周围的议论纷纷，“你放屁！”
    “你们不愧是姐妹。”王家瑞再也没了刚才的愧疚难过，那张曾经英俊的脸上充满了狰狞的恨意，“一个私生活不检点，一个有男朋友还在外面乱搞，真恶心！”
    柳棠眼眶微红，深深吸了口气还是感觉心口刺痛。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家瑞，喉咙里像是卡了个苍蝇，恶心，难以下咽。
    “王家瑞，你真脏。”
    背对着王家瑞，柳棠强忍着眼泪没有流出来，她仰头深深吸了口气，迈开脚步向外走去。
    埋在心里一年多的难过和痛苦，还有年少时候的悸动，都在这一刻，彻底划上了句号。
    她和她的青春，彻底说再见了。

 第13章 想不想玩点有意思的

    与水深火热的柳棠不同，赵兮月溜出去蹦了一晚上迪，一觉睡到中午，醒来看见手机上于海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短信静静的停在手机桌面上。
    “少夫人，今晚八点，欧小姐约您参加酒会，地址是华纳大酒店，您若是应邀，请您回话。”
    欧小姐？哪个欧小姐？
    赵兮月的大脑还没有开机，反应了半天，突然一下从床上蹦起。
    是欧家啊！
    欧家是东国第二大产业，虽然在国际上差了千山集团一大截，但是国内风头正盛。
    而且，更引人注目的，是与沈家的关系——四世为友，亲如一家。
    欧雪几乎是公认的沈少夫人，两家就连祖宅都是比邻而建，甚至庄园的围栏也是打通的。
    沈司和欧雪是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金童玉女。
    可是偏偏，在所有人都等着看欧沈两大巨头强强联合的时候，沈少竟然悄声无息的定下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子为未婚妻。
    谁不想看看这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赵兮月给于海发了应邀短信，在家里收拾打扮自己，没一会儿于海就带着礼盒敲开了赵兮月家的大门。
    赵兮月笑的合不拢嘴，接过礼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高级定制的礼服裙。
    “这是沈少爷找设计师专门设计的礼服。”于海微笑着介绍。
    赵兮月心中一动，既然家里人能认错老婆，那肯定沈少根本没记住柳棠的脸，如果今天能让沈司认了她赵兮月的脸，那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入住沈家祖宅了。
    赵兮月问，“今天沈少也要来吗？”
    于海想了想，“沈少爷一般不参加这种公开露脸的聚会，不过听到少夫人在聚会里，他若是能抽得出时间，一定会开车来接您的。”
    赵兮月心里面炸开了一朵朵灿烂的烟花，就是今晚！
    晚上七点，赵兮月指定的红色迈凯伦稳稳停在小区大门口，引来了无数路人的驻足围观。
    赵兮月穿着那件华贵的礼服短裙，化着美美的妆，在于海的掺扶下坐上迈凯伦，迎着众人羡慕的目光，向着华纳大酒店飞驰而去。
    华纳大酒店如宫殿一般的大厅里，今天更加富丽堂皇。
    无数上层社会的少爷小姐们在场中觥筹交错，老一辈的商业巨鳄，坐在桌子边和谐的畅谈。
    赵兮月走进酒店大堂的时候，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身后的服务生很识时务，接过赵兮月的邀请卡时，看见沈家名号，眼前一亮，不大不小的声音瞬间传到了周围几个人的耳朵里——“您就是沈少夫人？”
    一时激起千层浪，整个宴会大厅里聚集的少爷小姐们都听说了沈少夫人来了，转头看去，又看见一直代替沈司出面的于海站在赵兮月身后，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有一些大胆的人，拿着酒杯走上前来，已经跟赵兮月聊了起来。
    “哦？那就是沈司的夫人？”
    欧雪穿了一身火红的修身礼服长裙，火热的身材一览无余，一头长发海藻般的垂在身后，烈焰红唇抿了一小口红酒，微微眯起魅惑的凤眼，“沈司的品味怎么差到这种地步了？”
    周围坐了几个围着欧雪的小姐妹，纷纷点头附和，“就是，你看那样子，土的冒泡，就连那身昂贵的礼服都阻挡不住她的土气。”
    “我还以为她是服务员呢。”另一个女孩子调笑道：“我还说怎么今天服务员都必须要求穿礼服来了吗？”
    周围传出一阵笑声。
    欧雪嘴角微翘，那张绝美的脸蛋上，带着玩味和隐隐升腾而起的杀意。
    赵兮月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无数男生前后簇拥着，拉开凳子，让她坐下，糕点，水果一应俱全的拿到桌子上。
    赵兮月心里暗爽，故意撩了一下头发，露出一小段洁白的脖颈，抿一口红酒都带着魅气。
    “你是怎么认识沈少爷的？”
    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开口问了。
    “对呀，我们这些天天和千山集团打交道的，连沈少的一张照片都没有见过，更别说认识他了。”
    “少夫人，你有和沈少的合照吗？给我们看看呗。”
    男人们献殷勤的嘴里一句没离开过沈少。
    赵兮月有些心虚，转而变成了脑羞成怒，“我当然有和沈少的照片，但是那是能给你们看的吗？”
    “少夫人。”其中一个男人凑上前来，压低声音，“沈少尊贵，高高在上，我们这些人也不求能与他结交，哪怕让我们看上一眼，认认他的样子也行啊。”
    赵兮月高傲的应付着他们，心里却在惊讶，沈少爷为什么如此神秘？
    就连这些少爷小姐们，也没见过他的模样？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可惜，她也不知道名字。
    那一瞬间她都在想，不会被骗过来嫁给了沈家的老头子做二房了吧？
    一看到周围那些坐着的秃顶老头，赵兮月心中泛起一阵恶寒。
    “少夫人，哪怕给我们说一下沈少的名字，我们死也瞑目了啊！”
    “你们这群狗男人，找我问不到消息，现在换人了是吗？”
    身后传来一个悦耳高贵的女人声音，周围的男人们脸色一变，急忙散去。
    赵兮月转头看去，只见红唇似火的女人，是这个场上最惹眼的存在。
    她扭动腰肢，向赵兮月走来，笑着伸手，“过来，到我身边来坐。”
    赵兮月愣愣的伸出手，被她拽着坐到角落的沙发上。
    “你好，我是欧雪，认识一下。”欧雪冲她扬起红酒杯。
    赵兮月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拿起桌上的酒杯，碰了一下，“我叫赵兮月，你好。”
    “你就是沈少的女朋友？”欧雪看也没看她，女王一般坐在那里。
    “不不不。”赵兮月摆手，笑了起来，“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
    欧雪笑了，“你还挺自觉往脸上贴金啊。”
    赵兮月扬起得意的笑，“聘礼都下了，难道还有假的吗？我听说欧小姐是所有人认为的沈家少夫人，如今怎么任由沈少娶我？”
    “我和沈少该做的都做过了，可是欧小姐应该是没有吧，看来欧小姐也不像传闻中，和沈少走的那么近嘛。”
    欧雪的手指蓦然收紧，凤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欧雪到底是教养人品俱佳，她隐去怒意，笑了一下。
    “小妹妹连沈少的名字恐怕还不知道吧？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你吗？”
    欧雪托腮凑近赵兮月，笑眼盈盈看着她，“因为他不信任你，掂量好自己的身价，别硬往上贴才是硬道理。”
    赵兮月愕然，欧雪已经被小姐妹拉着敬酒去了，留下一句愉悦的“玩得愉快”。
    赵兮月望着场中那些举止优雅的公子小姐们，心里的窝火和怒意，裹挟着自卑熊熊燃烧。
    就连那些跑过来献殷勤的男人们，也不过是冲着沈少的名头。
    赵兮月看着周围又一次簇拥上来的男人们，心思一动，冲着几个少爷们笑了，晃了晃手机。
    “想不想玩点有意思的啊？”

 第14章 践踏自尊的生意

    柳棠改完论文，已经九点多了。
    她揉着酸疼的脖颈，顶着疲惫打开招聘软件，一个一个的投去简历，她必须要赶快找到一个兼职。
    突然，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请问是小雨吗？”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带着笑意的男人声音。
    小雨这个名字像是一个魔咒，瞬间压的柳棠脸色惨白，她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喂您好？”那边的男人一声拉回了柳棠飞出天际的思绪。
    她急忙咳嗽一声，“您好，我是。”
    “您现在还接跑腿单吗？”那边的男人说话听起来非常客气。
    “我这里是华纳大酒店，我们有位女士的裙子被酒染脏了，我发您三万块钱，帮我买条裙子，跑腿费一万，过来给您，您给送到华纳大酒店一楼宴会厅可以吗？”
    一万。
    柳棠心动了，可是还是有些胆怯，“是要买一条什么样的裙子？”
    “稍后我发给您裙子的图片和价格，您到了打这个电话就好。”
    那边很快挂断，一条彩信发到手机上，柳棠打开一看，是一条高奢品牌的连衣裙，价值三万。
    柳棠颤抖着吸了口气，她实在是太需要钱了。
    妈妈被赵勇家暴之后，伤口感染，可是连医院也不敢去，只能在家里自己抹药。
    她咬了咬嘴唇，给那条短信回复了一句，“好的，没问题。”
    “加我微信，给您付钱。”
    三万块钱到账，柳棠去市里最大的高奢品牌大厦里买了那条裙子，抱着打车去了华纳大酒店。
    在华纳大酒店门口就被安拦住了，柳棠拨通男人的电话。
    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服务生，引着柳棠向里面走去。
    一路走来，无数的富家子弟们向她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柳棠穿着牛仔裙白衬衣，在一群晚礼服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一路被带进了宴会厅，柳棠抱着购物袋，迎着众人好奇、鄙视、玩味的目光，来到一张桌子旁边。
    “您好，请问是谁叫的跑腿？”
    “啊，是我。”旁边，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让柳棠的脸色更加难看。
    赵兮月穿着精致昂贵的礼服裙，正坐在桌子另一边，歪头看着柳棠笑，“我的裙子，你没给我弄脏吧？”
    “这就是你姐姐吗？”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赵兮月身边，像看一件物品一般的打量着柳棠，“你怎么能让你姐姐跑腿来送东西呢？”
    另一个男人按着柳棠的肩膀让她坐下。
    看着身边七八个男人将她围住，柳棠的手又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她急忙站起来，“东西送到了，那我也该走了，祝你们玩的开心。”
    “哎，别呀。”赵兮月急忙拉住柳棠的手，“你不是最近缺钱吗？我们帮帮你啊，不然你总是这么辛苦的挣钱，这大晚上的，要是再出点什事，你妈妈该多难过啊。”
    旁边的几个男人顷刻间笑的意味不明。
    柳棠手心里冒出了一层薄汗，“不好意思，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别急着走啊。”一个男人拽住柳棠，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我们都乐于帮助你解决困难的，听说你挺缺钱才出去干这种事的，那不然，今晚你跟我，我给你三万。”
    柳棠脸色一变，甩开男人，转身就走。
    可是却被几个男人嬉笑着堵回来，“别怕嘛，我们肯定比外面那些男人温柔，而且我们还有钱。”
    “就是嘛，要不你跟我，我每月给你一万生活费，别老借着跑腿去干别的，又脏又累，当我的金丝雀，每天给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多好？”
    赵兮月扑哧一笑，“金丝雀？你看她配吗？穿了一身什么东西就敢进这里，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周围传出一阵哄笑，旁边男人调侃，“赵兮月，要不然把你买的这身裙子施舍给她，让她好好打扮一下，说不定能看上她的人就更多了。”
    “说的也是啊。”赵兮月邪恶的笑了，“毕竟得有稳定的客源，才能够财源广进嘛。”
    赵兮月将裙子展开，是一条高奢专柜里的礼服裙，她十分爽快的塞给柳棠，“快把裙子换上吧，那边有好多企业老板，我去介绍给你认识。”
    “我不需要。”柳棠将裙子塞给赵兮月，“我走了。”
    “你往哪儿走呢？”赵兮月扯住柳棠的衣领，向后一拽，柳棠的衬衣扣子噼里啪啦掉了三颗。
    一瞬间大好风光，一览无余。
    柳塘又羞又怒，一把捂住胸口，可是却已经引来了周围那些男人们玩味调侃的目光。
    “快换，换完了我带你去认识他们呀？”赵兮月扯着柳棠的衣领，拽得柳棠肩膀半露。
    旁边也不知道是谁的手，大力一扯，扯得柳棠踉跄了一下，眼泪瞬间本佣而出，那件白衬衣的扣子已经七零八落。
    好身材若隐若现，引得周围的男人们两眼放光向这边看来，有人还嬉笑调侃起来。
    有咸猪手从旁边伸过来，柳棠一个没留神被推倒在地，护着不遮体的衣服，看着面前围绕着的一圈儿表情各异的男人女人，脑子里又想到那天暴雨夜里，围在身边的那群男人。
    她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蜷缩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第15章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我作为千山集团少夫人，呼吁大家爱心捐助，帮帮这个可怜的女人吧。”
    赵兮月拿着一沓粉红钞票翘起二郎腿，她手一扬，粉红色的钞票洋洋洒洒的飘落在地。
    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柳棠脸色发白，眼见周围那些人的眼神炽热，这场属于富人的游戏似乎才渐渐要进入正题。
    她踉跄着用那条裙子挡住衬衣，推开一个男人往外冲，却被身后人拦腰抱住拖了回来扔在地上。
    柳棠感觉呼吸困难，看着赵兮月一双眼睛在人群背后闪烁着兴奋的光，她知道她完了。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拽住了她的胳膊。
    柳棠转头去看，红裙似火的欧雪将她一把拽到身后，扔给她一件衣服，挑眉看向赵兮月。
    “传闻中的沈少夫人原来这么没品，欺负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真不知沈少要是看到了，会是什么想法。”
    欧雪气场足，人又美，穿着十公分的大高跟站在柳棠面前，竟平白让柳棠红了眼睛。
    “你管的还真宽。”赵兮月丝毫不惧的看向欧雪，“我雇来的人，我花钱，我乐意。”
    “我不乐意。”欧雪拉着柳棠坐在旁边的桌子边，安抚的拍了拍柳棠的手背，淡淡道：“谁扔的满地垃圾，谁就给我一张张捡起来，不然我就该把人请出去了！”
    赵兮月脸色难看的要命，“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这里……”
    “华纳大酒店是我欧沈两家兼营，我有绝对的话语权。”欧雪冷笑，“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有人拍下来发给沈少，赵兮月，你好自为之。”
    赵兮月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急忙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谁在拍照，可是心里发虚。
    她暗暗咬牙，“欧雪，你是嫉妒我成了沈少的夫人，给我使绊子吧，怎么，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沈少根本不喜欢你，是不是感觉特别挫败啊？”
    欧雪看着赵兮月仿佛在看笑话，“你不捡是吧？”
    赵兮月和欧雪对峙，心里又有些发虚，如果要是真的被发给沈少看了，他一怒之下退婚，她可就赔大发了。
    “欧雪，今天这事儿是我和柳棠的私事，以后我嫁进沈家，咱们照常走动，没必要把事儿闹得那么僵吧。”
    赵兮月指了指柳棠，“你过来，把钱捡起来滚，穿成这样也敢进这么高档的地方，也不嫌丢人。”
    骚动越来越大，引得周围的少爷小姐们全都围拢过来，满地红钞没人在意，看热闹的倒是一圈一圈儿。
    柳棠只想赶紧离开，被一大群人围着，她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的猩猩一样。
    她一抹额角细汗，转头对那男人说：“你把跑腿费发我微信，就按市价，十块加延时费二十。”
    然后转头看向欧雪，终于露出了她进门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谢谢你帮我解围。”
    欧雪哼了一声，“你不用跟我套近乎，我也不是为了帮你，我没那么好心。”
    柳棠垂眼轻笑，推开众人向外走去。
    突然，旁边传来一个巨大的开门声，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怒气冲冲的向门外走去，“这叫什么道理！啊？我们欧家欠他沈家了？从小就定下来的娃娃亲，他说跟别人订婚就订婚了？还有没有把我们这些老东西放在眼里啊！”
    旁边一个男人好脾气的笑着安抚，“欧震，你也别生气，这婚还没结，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你也别生气，回头我帮你问问沈小子去。”
    欧震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两杯酒下肚，脸涨得发紫，“我这么好的闺女，他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别问！让他自己想清楚了过来跟我说！”
    他咧了咧嘴，突然捂住胸口，向后退了两步，大口喘息起来。
    柳棠随众人目光看去，觉得他脸色不对。
    可是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欧震就已经捂着胸口，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了。
    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欧雪冲了出来，扑倒在男人身边，“爸爸！你怎么了！”
    她晃了晃欧震，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爸！醒醒！”
    围观者众多，面面相觑间，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人打了急救电话，可是救护车在闹市区要十来分钟才到。
    赵兮月见此，眼珠一转，这不正是个和欧雪化干戈为玉帛的大好机会？
    她咳嗽一声，装模作样的走上前来，“我是学医的，让我来看看。”
    “走开。”
    身后传来一个异常冷静淡漠的声音……

 第16章 救下欧式董事长

    赵兮月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被一把推开。
    她怒目而视，却见柳棠已经将长发在脑后挽起，跪在地上看了看欧震的眼睛，摸了摸脉搏，左手扣住右手五指，对准位置向下按压，头也没抬，“赵兮月！一会儿换我！”
    赵兮月向后退了一步，嗫嚅一句，“我才不管。”
    柳棠微微抬起欧震的下颌，捂住口鼻对嘴吹了下去，几次交替，柳棠额角的汗水滴落在地上。
    周围人鸦雀无声，之前的嚣张跋扈，在人命关天的时候，突然消失无踪。
    “我会cpr！”
    欧雪惊惧之下才反应过来，擦了一把满脸的泪水，拽开柳棠，跪在地上对着欧震的胸骨下继续心肺复苏，“我爸爸之前得过冠心病，医生嘱咐过不能喝酒，今天可能是有点不开心，跟老朋友喝了几口。”
    旁边有人接了电话，听声音是救护车在问具体情况，柳棠擦了把汗，一把抢过电话，“病人突发心源性猝死，有冠心病病史，cpr两分钟并没有恢复自主呼吸，请携带aed尽快过来！华纳大酒店一层宴会厅！”
    挂断电话，柳棠换下欧雪，继续紧张的进行胸外按压。
    紧张的氛围在宴会厅中渐渐扩散，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爸，爸！你睁眼看看我！”欧雪披头散发，早已没了刚才的华贵，口红眼线也花了，满脸泪水，她哭着拨通电话，“沈，你快过来！我爸他，他……”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欧雪很快镇定了不少，她低头擦去眼泪，看着柳棠满头的汗水将发丝凌乱的黏在脸上，眼泪又掉了下来。
    突然，就听欧震一声轻哼，呼吸竟然一点一点的回来了。
    柳棠手一顿，长出了一口气，脱力一般的坐倒在地上，“好了，没事了。”
    救护车很快到了，欧雪妈妈也从二楼茶话间下来，红着眼睛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了。
    人群终于渐渐散去，而这次，再也没有人敢用轻浮的眼光去打量柳棠了。
    因为黄金四分钟抢救时间，东国第二商界大鳄，欧家董事长欧震的一条命被柳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
    “谢谢。”欧雪满手冷汗，全身颤抖，红着眼眶说。
    “不客气。”柳棠擦了擦汗水，“你帮了大忙。”
    和欧雪道别，柳棠转身离开了。
    欧雪接过身边人递来的纸巾，转身转头一眼看到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赵兮月，眼神又一次冰冷下来，“保安！把这个人，给我从这里扔出去！”
    两个人依命上前，将穿着华贵衣裙的赵兮月，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赵兮月气的尖叫，“欧雪！你真的不顾欧沈两家颜面了吗！我可是沈家少夫人！”
    “少夫人。”欧雪冷笑，“真不知道沈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撞傻了，看上你这种东西。”
    赵兮月被人拖着直接扔到了大门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膝盖被蹭破了皮，她眼眶都红了。
    华纳酒店的大门缓缓关上，没有人再看她一眼，刚来时候有多气派，现在就有多狼狈。
    她给于海打电话，可是于海却一直正在通话。
    她气的甩开昂贵的高跟鞋，踉跄着向前走去。
    突然，一个黑影从旁边的小巷里钻出来，将她一把拽了过来……

 第17章 英雄救“美”

    “啊！”
    赵兮月扬起手上的包向那个黑影砸了过去，黑暗中却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
    “赵兮月！你是不是疯了？”
    赵兮月愕然，向后退了一步，“王家瑞？王家瑞你放开我！滚！”
    王家瑞死死攥着赵兮月的手，攥得赵兮月的手腕生疼。
    “为什么删掉了我的电话和微信？”王家瑞气的全身开始颤抖，“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赵兮月烦躁的推开王家瑞的手，“我把你删掉的意思就是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还要来骚扰我？又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想到刚才柳棠从华纳大酒店离开，“是柳棠告诉你的？”她冷笑，眼里满是鄙夷，“真是够恶心的。”
    王家瑞把赵兮月的双手攥在手中，急红了眼，“你告诉我为什么？明明前一天还一起去吃饭逛街……”
    “吃饭逛街？”赵兮月气笑了，“和你一起吃饭逛街，哪次不是我花钱？不要脸也得有个限度，我找男朋友不是为了养他的！”
    王家瑞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赵夕月一身名牌，穿着做工精细的晚礼服，眼神立刻变得尖锐起来，“都是你傍的那个男人给你买的？”
    赵兮月嘲讽的笑了，“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他为我准备了豪车别墅，黑卡也让我随便花，被你一说，好像我有多不要脸似的。”
    王家瑞看着赵兮月那得意的样子，眼底的错愕渐渐变成了怨毒，讥讽道：“那些谢顶啤酒肚的大企业家？给你钱让你随便花？什么未婚夫，不过就是找个理由让你心甘情愿跟着就是了。”
    赵兮月被噎的半天没说出话来，因为她也不敢确定那个所谓的沈家大少爷，到底会不会只是某位商界大佬恶趣味的借口。
    不过给钱就行了，赵兮月心想，而她现在也是上流圈子公认的沈少夫人。
    听不见赵兮月说话，王家瑞当她默认了，惨笑一声，“赵兮月，你居然为了钱背叛我，别人跟我说你开豪车穿名牌的时候，我还不信，自以为你不过就是买的那些a货。”
    他缓缓靠近赵兮月，双眼猩红，“我以为，你是因为爱我，才跟我在一起的，没想到……”
    王家瑞突然一把揪住赵兮月的头发，在尖叫声中将赵兮月在地上拖了几米，“没想到你居然背叛我！你这个肮脏的女人！你背地里到底约了几个男人！你说！”
    王家瑞一拳头砸在赵兮月的脸上，赵兮月口鼻冒出血来，膝盖也在地上蹭破了，毫无还手之力的，任由王家瑞拳打脚踢。
    这寂静无人的小巷里，没有人听见她的惨叫……
    “王家瑞，你敢打我！”赵兮月尖叫，长长的指甲胡乱去挠王家瑞的脸。
    “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他会让你一辈子都在监狱里烂到死！”
    这些威胁恐吓的话，并没有让王家瑞收手，他越发变本加厉的欧打着赵兮月。
    一声声惨叫中，赵兮月鼻青脸肿，精致的妆容此时就像脸谱一样，昂贵的礼服也撕破了。
    就在这时，耀眼的灯光刺破了小巷里窒息的黑暗……
    王家瑞被晃的眯起双眼，向外看去。
    只见一辆豪华的跑车横陈在小巷外面，车窗微微摇下，有人从车里跑下来，弯腰站在窗前。
    赵兮月仿佛看到救星，挣扎着扑上前去，“救我！帅哥救我！”
    “是我帮你走，还是你自己滚。”
    赵兮月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一双无比惑人的桃花眼，却因为眼底的寒光而变得有距离感，他身上的压迫感让夏日的小巷都透着几分冰凉。
    “少管闲事！”王家瑞拽着赵兮月向后拖行，“我教训我媳妇儿，外人不要插手。”
    王家瑞一巴掌扇在赵兮月脸上，打得她口鼻窜血，哭声变成了浅淡的呜咽。
    男人咧嘴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这片商业区都是我们公司开发建设的，少董说了，你想打可以离开这片地方，不然影响了楼盘价格……”
    王家瑞还没看清男人的动作，那男人突然一拳砸了过来，王家瑞只觉得眼前无数小星星闪烁，人已经摔倒在地上。
    男人晃了晃手腕儿，弯腰扶起赵兮月，无奈的转身向车的方向走去，“这么繁华的商业街居然会有这么肮脏的小巷，是我没排查到位。”
    男人走到车旁，弯腰敲了敲窗户，“阿司，需要联系这边分管的大区经理吗？”
    “直接开了吧。”车里传来淡淡的声音，冰泉一样沁人心脾。
    赵兮月听着这年轻的声音，再看这车的气派，狠狠踹了一脚倒在地上哼哼的王家瑞，扑到车边。
    “谢谢帅哥！帅哥载我一段吧！我怕他……”
    她眼眶一红，柔柔弱弱的掉下眼泪来。
    “子扬送她回去。”沈司从车里下来，接过车钥匙，“我自己去。”
    张子扬挠挠头，叹息一声，“你怎么总把难题交给我。”
    眼见着沈司启动车子，赵兮月知道这人肯定非富即贵，想到这么大的商业区都是他家产业，心中一动，急忙冲上前去。
    “谢谢你救了我，那个，可不可以给我留个电话，回头感谢你一下？”
    “不用。”沈司眼睛都没斜一下，启动车子，一脚油门离开原地。
    “请吧，我打车送你。”张子扬笑眯眯的说：“你那位男朋友，我就帮你扔进局子里了。”
    赵兮月愣愣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车，脸色变得冷淡下来，“没你什么事儿了，你走吧。”
    张子扬扯了扯嘴角，“怎么，我送你还不够资格？”
    赵兮月整了整凌乱的衣服，硬是摆出骄傲大小姐的派头，“当然，你以为我是谁？刚才那个人可不是我男朋友。”
    张子扬觉得有些好笑，摸了摸鼻子，“合着是我们多管闲事了呗。”
    他一摊手，“行，这位尊贵的夫人您慢走。”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赵兮月咬着嘴唇，愣愣的看着那辆车停在华纳大酒店门前，忍不住想。
    到现在都没来记得认识的未婚夫，说不定真是个秃头油腻大叔，如果认识了这样的青年才俊……

 第18章 她真的来了

    赵兮月暗说可惜，如果今天不是这么狼狈的样子，她对自己的魅力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把这个男人给搞到手。
    揉了揉自己已经被扭到红肿的脚踝，赵兮月提起高跟鞋，一瘸一拐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柳棠从华纳出来，低血糖已经让冷汗湿透了衣衫，前一天熬了大夜，又为了赶跑腿没吃没喝。
    她实在走不动了，软软瘫坐在路边，怔怔的看着马路，想到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事，她红了眼眶。
    她低头看见刚才和赵兮月一起戏耍她的那个男人给她发来了三百块钱红包，说是施舍给她的跑腿费，再也忍不住眼泪。
    人穷，就活该要被人瞧不起，要被人如此戏耍吗？
    就活该被人当做玩物，没有自尊吗。
    她蜷缩在路边，越想越伤心，终于忍不住，将脸埋在手肘间，哽咽哭出了声。
    ……
    华贵大气的迈巴赫稳稳停在华纳酒店门口，防窥车窗漆黑一片，可是却已经引来了周围众多社会名流的视线。
    虽然迈巴赫的总裁很多，但是能让欧雪女王自己坐进副驾驶的不多——等在门口的欧雪眼前一亮，立刻红了眼眶，焦急的跑下楼梯，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在外面张望的人只堪堪看到一个俊秀的剪影。
    “阿司，我爸爸会不会有事？”欧雪坐进车里，眼眶顿时红了，“你送我去医院吧，我担心……”
    “刚才医院的大夫说，你爸爸没事了。”沈司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轰了出去，“阿姨让我过来送你回家。”
    沈司清冷又笃定的声音，让焦急的欧雪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软软靠在椅子上，松了口气。
    想到刚才的紧急情况，还红着眼睛，就转头求表扬的看向沈司，“刚才我用你教我的心肺复苏，救了我爸爸。”
    “嗯。”沈司表情淡淡，“做的不错。”
    这人冷淡的着实有些过分，欧雪噘了噘嘴，倒是也习惯了。
    “话说。”欧雪想起来宴会上那个无比跋扈饿女人，“话说，今天在宴会上碰到你未婚妻了。”
    沈司一挑眉，“是么？”
    “你到底从哪儿找的女人啊？”欧雪带着鼻音的声音软软糯糯，早没了刚才在宴会厅里的那种女王气场，“为什么一言不合就直接和她订婚了？”
    沈思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薄唇轻抿，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我爸爸为了咱们两个人的婚事操碎了心。”欧雪低头嗫嚅，“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非常稳重的人，可这次做事为什么如此冒失？”
    “你不用管。”沈司说。
    冷淡的语气让欧雪更委屈了，“我怎么能不管？咱们欧沈两家联姻，是多少人都等着看的结果？你知道会为两家带来什么样的利益吗？你这样做不是公然打了众人的脸吗？”
    沈司淡淡笑了，那双异常诱惑的桃花眼中，折射着路上倒退的霓虹，流光溢彩中带着冷淡的美感，“沈家做事，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欧雪皱眉，手指轻轻绞着红色裙子，“你是不是被她拿住把柄了？是不是你的身份暴露了？还是……”
    “不是。”沈司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可是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欧雪哼了一声，“嚣张跋扈，真当自己是沈家夫人了，谁都没有放在眼里，又土又村，看起来分明就是个无比普通的女人，不，甚至是差劲！”
    沈司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啊！”欧雪环抱双臂，“你看她今天那样子，丝毫没把我放在眼里，还拿人家跑腿小妹开涮，仗着拿了你点钱，把钞票撒得满地让人家捡。”
    沈司皱眉，“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才和她认识多久？你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欧雪气的又红了眼睛，“我爸就是因为你随便找了个人就要结婚，所以才气出心脏病的！”
    沈司的手指渐渐缩紧，一张俊脸，仿若寒冰，“欧雪，我说过不会和你结婚，别想多了。”
    “是是是。”欧雪背对着沈司悄无声息的擦去眼角一滴泪水，“你只把我当妹妹，从来都没有过任何非分之想，这些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要在我心上扎两刀，我已经听烦了。”
    “嗯。”沈司淡淡的应了一声，“那就好好去找对象，别老缠着我。”
    欧雪侧头赌气不看他，却突然看见丝袜已经破破烂烂，穿着礼服裙，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的赵兮月。
    她气鼓鼓的说：“你今天根本不是来接我的吧，接你未婚妻才这么殷勤啊吧。”
    她一指前方，“呐，你未婚妻不就在那儿吗？赶紧去献殷勤吧！”
    沈司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抬头看去。
    她真的来了？

 第19章 和跟踪狂有什么区别

    前方灯火阑珊，车流如虹。
    一个清瘦的身影静静坐在路边，她将黑长的头发松散的扎在脑后，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脖颈。
    穿着简单的牛仔裙和白衬衣，夏季热风滚滚，额角的发丝被汗水粘住，精致挺翘的鼻尖通红。
    她愣愣的望着着偌大的城市，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就穿着这样的衣服来参加酒会了？
    沈司嘴角不自觉得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缓缓加速，车子停在柳棠面前。
    柳棠缓缓抬眼，便看见一辆价格不菲的豪车停在面前。
    驾驶的大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柳棠眉头微皱，站起身，让开路边的位置，转身向前走去。
    可没想到，手腕却被那个男人一把抓住。
    男人手心干燥又温暖的触感，无端机起了柳棠心中的恐惧，她突然间回忆起那个夜晚，吓得一把甩开了男人。
    “不认识我了？”沈司说话难得的温柔。
    “不好意思。”柳棠向后退了一步，“你可能认错人了。”
    “没有。”沈司见她警惕又抵触，收回手放进裤兜，“送你回家。”
    这个声音？
    柳棠只觉得有些耳熟，于是抬起眼来。
    街道流光在他眼底划过，他微微弯起双眼，静静的看着她。
    柳棠的脸色瞬间惨白，因为她认出了那双眼睛，还有他的声音！
    “你！”柳棠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几步，惊恐的望着他，“你还想干嘛！”
    沈司有些错愕，想到那天晚上确实对她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叹了口气，“送你回家。”
    “不需要！”柳棠的反应格外激动，声音都变得尖细起来，手心冒出一阵冷汗。
    沈司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有些为难的摸了摸鼻子，“抱歉，那天……”
    柳棠跌跌撞撞的冲过马路。
    沈司瞳孔一缩，在尖锐的鸣笛声中，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揽在怀中，“你平时都是这样过马路的？”
    柳棠这一整天精疲力竭，此时再一惊吓，整个人都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腿也软了，被沈司力量支撑着，却怎么也挪不开步。
    沈司默默扶着她，不由分说的将她塞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直到两人都坐进车里，沈司听见从副驾驶位传来的抽泣声。
    “对不起。”沈司好脾气的拿出卫生纸递给她，“你别哭。”
    柳棠积压在心头的委屈和害怕，终于在此时倾泻而出，她一把拍掉沈司手里的卫生纸，“你别在这假仁假义，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
    沈司轻轻嗯了一声，拧开矿泉水递给她。
    “这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为什么还要跑来骚扰我？是想让我再重新记起惨痛的一夜吗？”
    沈司摇了摇头，将矿泉水塞进她手中，启动车子向前驶去。
    柳棠已经无力挣扎，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开门的地方，疲惫至极，靠在车窗上绝望的看着窗外，眼泪横流。
    沈司转头看看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她。
    拐过一个路口，车子停稳在柳棠家小区门口。
    副驾驶的大门被沈司打开，安全带也被他解开了，“下车，到家了。”
    柳棠蓦然抬眼，这才发现竟然真的已经到小区楼下了，敏感的内心此时又被警惕占据，她咽了口口水。
    “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柳棠只觉得后背发凉，被一个男人欺辱不说，他还默默查到自己家的地址。
    这和跟踪狂有什么区别？
    沈司心头疑虑渐生，不是前两天才将聘礼送到家里吗？她怎么会这么问？
    “你……”沈司正要询问，下一刻，柳棠身子晃了晃，径直从车上掉了下来。
    沈司急忙伸手接住，柳棠又轻又软的身子靠着他的手上，沈司耳尖一红，这才发现柳棠满额头的冷汗，脸一片清白。
    “没吃饭？”沈司将她从车上扶下来，揽过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锁车向旁边的沙县小吃走去。
    西装革履的男人扶着一个娇小女孩走进苍蝇小馆，门口还停着一辆闪瞎无数人眼睛的迈巴赫。
    这样的组合让所有人都频频回头，有些路人也不禁驻足观看。
    沈司一米八八的个子，俊逸非凡，坐在小桌子旁边显得有些局促，那张俊脸，和六位数的西装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拿着菜单看了半天，将菜单递给柳棠。
    “想吃什么？”
    柳棠已经有些低血糖，饿的全身发抖，两眼发花，泛着恶心，没有功夫和他生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老板，两碗馄饨。”
    沈司又对柳棠说：“你在这儿等我。”
    他起身向外走去。
    柳棠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突然，柳棠想起那天晚上这个男人在自己兜里面留下的那张银行卡。
    这两天忙忙碌碌的连轴转，柳棠竟然把那张卡忘在脑后。
    他给了多少钱？
    他不会以为自己收了那张银行卡，就乐意给他当玩物吧？
    这样想着，柳塘的胃里又开始翻涌起来。
    冒着热气的馄饨很快上桌，这个男人还没有回来，柳棠实在饿极了，拿起筷子勺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可是胃里太难受了，她吃了两口就有些反胃，想吐。
    这时，那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瓶葡萄糖注射液，和一盒胃药。
    他熟练的将安剖瓶的瓶盖掰开，将葡萄糖混着热水倒在柳棠的杯子里，又将胃药递给她。
    “把葡萄糖喝了，再吃胃药。”
    柳棠突然想起那夜，从这个男人身上流出淡淡的药香。
    他是医生？

 第20章 哀莫大于心死

    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无微不至的温柔对待过，此时的柳棠的情绪有了些许缓和。
    沈司低头用勺子盛起另一碗的馄饨，吹了吹又放下，反复几次，将碗里的馄饨盛到柳棠碗里。
    柳棠望着他的动作，眼底竟然有些发酸。
    她想起小时候因为烫，把吃进嘴里的饺子吐出来的时候，遭到了后爸赵勇的毒打。
    柳棠忍不住在心底嘲讽自己，她居然被一个欺辱自己的男人感动，而且是为了这么简简单单的小事。
    默默吃下葡萄糖和胃药，柳棠垂头吃着碗里的馄饨。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有一个人对自己有一分好，她就可以忘记这个人的七分不好，然后在脑子里回忆这个人为她做过的一切。
    她又想起了那个雨夜，她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按在咖啡馆里，这个人如神兵天降解救了她。
    不知道那天他出于何种目的，但是柳棠真的免于灾难。
    她很快将两碗馄饨全都吃光，彻骨的冰冷，终于缓缓发散。
    沈司看见热气蒸腾中，少女清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粉红，嘴唇也开始变得粉嫩嫩的。
    他望着她伸出一段小舌头舔了舔嘴，突然觉得有点渴。
    他喉咙哽了哽，起身离开，“去外面等你。”
    柳棠吐了口热气，终于感觉疲乏的四肢渐渐缓过来了。
    去交钱的时候，才知道沈司已经把钱给了。
    走出沙县小吃，沈司正站在车边低头等待，来来往往的无数小丫头目泛桃花，对着他一通狂拍。
    他却抬头看见柳棠，走了过来。
    柳棠再不抵触，和他并肩走向单元楼。
    “不管怎么说。”柳棠终于软下语气，站在楼道底下说：“谢，谢你那天把我救出虎口。”
    “但是我并没有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柳棠说：“那天对我而言，是这辈子最痛苦的回忆，我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沈司眉头微蹙，可是前两天你不是还答应了我的求婚吗？
    这句话他没问出口，因为她不忍心看到柳棠红了眼眶。
    两人不知道，在单元楼对面的树后，赵兮月站在那里，双眼猩红的看着他们，长长的指甲抠进手心里都感觉不到疼。
    柳棠到底为什么运气这么好？
    为什么她赵兮月看上的男人，最后都要和柳棠掺和到一起去？
    柳棠一摸脸颊，刚才被王家瑞打的地方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气。
    凭什么她柳棠就能够轻轻松松的获得别人的宠爱，凭什么她赵兮月就要从别人手里抢。
    沈少也好，王家瑞也罢！
    嫉妒和愤怒烧红了她的眼睛，她怒气冲冲的向家走去。
    屋里，温雅正坐在赵勇身边，赵勇难得心情好，揽着温雅的腰，配合温雅演了一回相爱夫妻。
    柳棠正去厨房倒水，赵兮月怒气冲冲的进来，连门都没锁，突然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柳棠脸上。
    这一巴掌扇的柳棠猝不及防，杯子哐啷摔在地上粉碎，脸颊火辣辣的疼。
    温雅和赵勇被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却看见赵兮月破破烂烂的裙子，左眼眶青黑，眼眶通红，嘴角还有些青紫痕迹。
    赵勇豁然转头，冷着脸看像赵兮月，“怎么回事？”
    “你要问问温雅的好女儿！”赵兮月气的双眼猩红，“她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温雅急忙将柳棠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恐慌的问，“你干嘛招惹她，你明知道……”
    柳棠捂着脸，瞬间红了双眼，“今天明明是你一直在针对我，在宴会上叫跑腿羞辱我，把钱扔的满地都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我捡起来！”
    眼见着赵勇的眼睛都气红了，温雅一个劲儿的扯着柳棠让她别说了。
    “你敢说你没有告诉王家瑞我和别人订婚了？你敢说不是你向他透露我的位置的？”
    赵兮月越说越激动，声音都跟着变得尖锐起来，抬手又要去打柳棠。
    “在那个宴会上，能和王家瑞联系上的人只有你！”
    柳棠怒极，反手一把抓住赵兮月瞬的头发将她拽了个踉跄，头发瞬间凌乱散开，让赵兮月看起来像一个疯婆子。
    “你放手！”赵兮月疼的吱哇乱叫，“贱、人还敢揪我头发！”
    柳棠咬牙，一巴掌扇的赵兮月半边脸都肿了，“我打的就是你！做了缺德事儿就别怕别人知道！怎么，你都快嫁人了还想吊着你前男友，一明一暗互不干涉是吗？你和王家瑞，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当初，王家瑞和赵兮月苟且在一起一年了，还和柳棠继续演戏，三天两头问柳棠要钱花，后来柳棠才知道，王家瑞是拿去给赵兮月花了。
    赵勇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向柳棠走去，“我看你是活够了！”
    温雅吓坏了，没等赵勇抬手打人，已经先一步扇了柳棠一巴掌，“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
    柳棠被扇的耳中嗡嗡作响，眼冒金星，向后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温雅，眼泪汩汩流下，“妈，从小到大，你从来都没有护过我，我做对做错，你都要打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女儿！”
    温雅颤抖着收回手去，泪眼朦胧，“你现在还学会跟我犟嘴了，我都说了，让你让着妹妹！你为什么不听！”
    柳棠惨笑，一丝血腥味尝进嘴里，她的内心毫无波澜，因为已经被这家人伤透了。
    “很好。”柳棠绝望的看着站在对面的一家三口，“你们才是完美幸福的一家三口，我不过是个来合租的外人。”
    温雅有些后悔下那么重手，眼神复杂的伸手，却被柳棠红着眼睛避开了，“等我赚够了能租房子的钱，我就立马离开，不耽误你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说完，她走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这个家，不要也罢。

 第21章 这个人究竟有多神

    第二天柳棠难得的上班迟到了。
    顶着红肿的眼睛，着急忙慌的打了一辆车飞驰进医院，迎面正好撞上王敏主任。
    “小棠你怎么才过来呀。”王敏焦急的拍着柳棠的肩膀，拉着她往里走，“今天有一个手术见习的机会，每个科室只能派一个实习生过去。”
    她脚步不停，语速飞快，“我把你推荐上去了，现在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快去准备！”
    “是谁主刀？”柳棠好奇。
    “当然是个大拿了，你不是想要走神内方向吗？”王敏拽着她向手术室消毒间方向走去，“这位可是最年轻有为的教授了。”
    柳棠眼中微微一亮，脱口而出，“沈司？”
    “聪明呀！”王敏笑呵呵的拉着她走进消毒间，洗手消毒，让护士帮忙换上隔离服，“你的亲学长，这位大拿可神秘的很，平时基本上是不露面的。”
    她一面整理收拾，一面回头对柳棠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我们院转来了一位脑胶质瘤患者，年纪很小，其他专家不敢操刀，这才请得动这位年轻专家出来主刀。”
    这位沈司，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风云人物，据和他一届的学姐们阐述，沈司是个帅出天际的能人，天赋型人才，各科全优。
    在校四年时间，各种奖学金拿到手软，蝉联八年优秀学生，照片在荣誉墙上都快被亲烂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柳棠成为大一新生的时候，学校照片墙上已经没有这位学长的身影了，在学校的官网上也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甚至贴吧里关于他的一些帖子都被删的一干二净。
    有人猜测过，这位学长，不是进局子了，就是进高密科研所了。
    果不其然，后来，沈司的名头在科研界愈发响亮，只是就算是表彰，他也不会亲自到场，也没有一张照片曝光。
    柳棠的眼中瞬间有了光亮，前几天的疲惫和难过一扫而空，她兴致勃勃的跟着王敏一起向手术室走去。
    手术室中，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手术的一助二助，居然都是康乐医院里德高望重的神经科专家，几个护士正配合着他们一起帮助患者消毒。
    小患者年纪仅有七岁，此时正看着无影灯瑟瑟发抖，小光头被灯光照的锃亮。
    “沈教授还没有到场。”一助刘教授严肃的转头对几个护士和其他教授说：“我们先准备麻醉和开颅，这次的手术高精密，所有人都不得懈怠。”
    纵使周围站得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专家，可他们却都在诚心诚意的等待着沈司。
    这个人，究竟有多神？
    “柳棠，你的名牌呢？”身侧，王敏压低声音凑过来，焦急的问，“一会儿沈教授要是让人提问，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岂不是就错过去了？”
    柳棠心中大呼完蛋，这才想起刚才将名牌连带着白大褂一起扔在消毒间了。
    她懊恼的一拍脑门儿。
    不多时，护士接到电话，说沈教授已经在消毒间准备，于是手术正式准备开始。
    柳棠转头看看手术室的门，心中无比期待，这位学校的大神，到底长什么样子？
    就在术前麻醉，骨瓣开颅之后，这位大神姗姗来迟。
    他举着双手走进手术室中，高大修长的身形，让周围围观的几个实习医生都激动了起来。
    他冲着周围的人微微点头，坐在显微镜前。
    “切除胶质瘤手术开始。”
    一句话出口，柳棠只觉得脑中轰隆一声，耳中嗡鸣，她震惊的睁大双眼。
    “帮我……”
    “对不起，你别哭。”
    “下车，到家了。”
    每一句话在脑海中闪过，都和面前男人刚刚那句话的语速语调重合。
    柳棠睁大双眼，看见他看着显微镜，戴着口罩，只能看得出他的轮廓，可是仔细观察，就越发和昨天那个为她买馄饨，倒葡萄糖的高大身影重合。
    是他！他叫沈司！他是自己崇拜了四年的神秘学长！
    她眼眶微红，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将自己藏在见习医生后面，垂下头去，祈祷这人千万不要看见自己。
    怎么会这么巧呢？
    柳棠第一次产生了不想学习，只想逃走的想法，只觉得浑身哪儿都开始不自在了。
    周围的实习生们专心致志的看着手术大屏幕，在本子上做着记录，手术室只剩下沈司和助手们配合时候的说话声，还有仪器的滴滴声。
    “干什么呢？”王敏用手肘碰了一下柳棠的胳膊，在本子上写，“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好好珍惜。”
    柳棠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感觉王敏推着她的腰，将她推的离手术台更近了一些。
    “见习生不要随意走动。”沈司在操作间隙出言提醒，目光微倾，一瞥她，也愣了一下，然后淡淡的转头，继续操作。
    他认出来了。柳棠心都凉了半截。
    七岁患儿的脑袋小，所需要的是更加耐心和更多时长。
    可是这对于沈司来说，好像并不是什么难事，显微镜头下，他的手稳稳地操作，一点一点的将不甚清晰的肿瘤与脑组织分离。
    他甚至还有闲心问话——“如果胶质瘤和脑组织边界不明显应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沉默了，王敏在背后戳了戳柳棠的腰，示意她来回答问题。
    可是柳棠望着面前这个男人，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咬着嘴唇垂下头去。
    “你说。”沈司看了一眼柳棠。
    “我——”柳棠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咽颤抖，像是要哭了似的，她咽了口口水。
    慌张之中，身边一个实习生抢先回答。
    “如果胶质瘤仅限于一个脑叶内，可以切除脑叶。”
    沈司沉默了一下，淡淡嗯了一声。
    场中，只听那个实习生轻轻松了口气，旁边传来几个实习生窃喜的声音。
    沈司再也没有说话，一场持续了三个小时的手术，让周围的实习医生们腿都站酸了，可沈司依然沉稳，偶尔解答一两个实习生的问题。
    直到他精准的将脑胶质瘤与脑组织顺利剥离，屋中的见习医生们都忍不住鼓起了掌。
    手术的主要部分结束了，柳棠头也不回的转身钻出手术室。
    去消毒间换了衣服洗了手，正要离开，却突然被人拉住手，一把拽进走廊……

 第22章 沈家少爷居然是他！

    “你在躲我？”
    身后传来了男人熟悉的清冷声音，柳棠头皮都麻了。
    她对这个男人有着本能的恐惧，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都感觉汗毛倒竖。
    柳棠转身又要逃走，可是却感觉那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退路，将她堵在楼道一角。
    “在这里上班辛苦吗？”他问。
    柳棠抬起双眼，看着这个已经换回常服的男人，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了那一双过分惊艳的眼睛。
    是那一夜恍惚迷醉的望着柳棠的眼睛。
    她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靠在冰冷的墙上，胆怯的避开了他的双眼。
    “如果觉得累，可以辞职。”沈司垂眼，轻轻抓住柳棠的手，却被柳棠一把甩开。
    沈司的手顿了一下，有些怅然若失的收回，“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柳棠心跳的飞快，眼泪快要溢出眼眶，“我说了，我不想看见你，不要拦着我的路。”
    沈司眼底的光有那么一瞬间缓缓熄灭了，他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路。
    也许她还在气头上吧，任何一个女生遇到这件事情都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
    就算她答应了自己的求婚，该生气还是会生气的。
    沈司望着柳棠离开的背影，想到昨天她脸色惨白的样子，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吃饭了吗？”
    柳棠当然没吃饭，她饿的准备去医院食堂里找点儿吃的，对于身后跟着的这个男人，完全无心理会。
    “想吃什么？”沈司皱眉，“会低血糖的。”
    柳棠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大麻烦，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这时，走廊里突然出现了四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挡住了两个人的去路。
    柳棠一下没刹住车，撞在了一个男人身上，沈司一把将她拽回来，护在身后。
    寂静无声的走廊里，几个黑西装，脸色漠然，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像沈司展开。
    “沈教授，我是上杭研究所涉密科，怀疑您与今天早上上杭市研究所资料失窃案有密切关系，希望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柳棠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透过沈司高大的身影，看见那几个人怀疑的目光审视着自己。
    “这位姑娘……”
    “我和她不熟。”沈司最先反应过来，向前走了一步，将手机手表掏出交给给对面的男人，伸平双手，冲他淡淡一歪头。
    黑西装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有几分谨慎的冲着沈司微微颔首，“抱歉，得罪了。”
    旁边的两个男人走上前来，上上下下的在沈司身上摸索过去，将他的车钥匙和一支钢笔一起拿走。
    柳棠咽了一口口水，向后退了两步。
    五六个黑西服将沈司围在中间，其中一个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沈司回头看了一眼柳棠，眼神淡淡，“有问题去问你们科室主任，别来问我。”
    柳棠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看着沈司被一群黑衣人请出安全出口，消失在她面前。
    涉密科？柳棠莫名觉得这个部门有些高大上，抱着本子一路向回走去，却又忍不住好奇的从窗口探出头去。
    只见那几个黑衣服护送沈司上了一辆黑车，前面一辆黑车开道，后面一辆黑车护航，三辆黑车缓缓消失在柳棠的视野中。
    他犯了什么事儿了？
    然后柳棠一拍脑门，这种混蛋，犯了什么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真是多余去想。柳棠哼了一声，转身向着急诊室的方向走去。
    刚到急诊室门口，就看见王敏在冲她招手。
    “怎么了主任？”柳棠走过去。
    “你刚刚有没有看见沈教授背几个穿着黑西服的保镖接走了？”王敏一脸的八卦，“他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难道不是各大医院的客座教授？难道还有其他身份？”
    柳棠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大概犯了什么事儿了吧？”
    在王敏一脸错愕不解的目光中，柳棠走进急诊室里。
    赵兮月今天难得按时来上班了，可是她脸色蜡黄，还没有化妆，看起来比平日里要憔悴不少。
    急诊室里这会儿没什么事儿，几个实习医生正聚在一起，兴奋的聊着刚才那场手术。
    “沈教授好帅啊！”
    “都没有看见他的脸，你就说他好帅？”
    “他那张帅脸是口罩能遮挡的住的吗？”
    “柳棠，快过来！你就说，沈教授帅不帅？”
    柳棠十分敷衍的点了点头，“你说帅就帅，我要去给病人检查体征了，你们慢慢聊。”
    柳棠拿着病历本转身走了。
    赵兮月却已经听见他们几个人的对话，有些好奇的凑上前去，“你们在说什么？”
    一个实习生十分激动，“刚才你没有去见习吗？沈教授！超帅的！”
    “沈？教授？”
    赵兮月最近对姓沈的好像有点神经过敏，“哪里来的沈教授？”
    “沈司啊！你居然不知道沈教授的威名！”
    赵兮月皱起眉头，“沈司，和咱们医院的沈家有关系吗？”
    其中一个实习医生翻了个白眼，“这世界上姓沈的多了去了，咱们沈教授，跟咱们医院有什么关系？你在想什么呢？”
    赵兮月轻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向回走去，却突然听见旁边有一个医生十分激动的说：“我刚才偷拍了一张沈教授的照片，你们要来看看吗？他摘下口罩是真的帅惨了呀！”
    赵兮月也十分好奇，跟随着一众实习医生凑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赵兮月只觉得喉咙发紧，死死攥紧双手。
    在那张照片上，柳棠抱着本子站在沈司身后，周围站着五六个黑西服的男人，沈司回过头来，正淡漠的看着柳棠。
    那张脸赵兮月实在是太熟悉了，就是昨天救下她的那个人，和柳棠在家门口见面的那个人！
    他们居然又见面了？而且还是在医院里这么光明正大的地方！
    沈司就是沈家那个从来都不露脸的大少爷！
    一切线索在赵兮月这里全都对上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紧嘴唇，嫉妒的双眼发红。
    她要怎么做！才能够赶快将柳棠从沈司的身边轰走！
    沈家少爷，一定要她赵兮月的！

 第23章 接受调查

    “谁让你拍照片的！”
    一只大手，突然从一众实习生的身后探出来，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
    几个实习生吓得惊呼一声，急忙转头看去。
    身后，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年轻男生，皱着眉头将手机相册翻了翻，看着那上面五六个黑色西装的男人，和沈司背后护着的姑娘，脸色沉了沉。
    “进手术室之前，你们的带教老师没有嘱咐过你们，不许拍照吗？”
    “说，说了。”几个实习生红着脸，小心翼翼的回答。
    “既然说了，为什么不听话？”男生把相册里的照片全部都删掉，仔细检查了没有复原的可能，将手机还给实习生，蓦然凑近。
    张阳光帅气的脸突然靠近，让几个实习生瞬间红了脸，激动又胆怯的捂住了嘴。
    “你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了吗？”
    张子扬压低声音问。
    实习生头摇的像个波浪鼓，“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就是随便拍了一张照片，觉得很帅，然后我就走了。”
    张子扬抓了抓头发，有些焦躁的在原地踱了两步。
    从沈司进手术室之前，张子扬就再也没有打通他的电话。
    直到张子扬盘算着手术时间再次给沈司拨通电话，得到的却是沈司的电话已经关机的消息。
    在看到刚才那五六个黑衣人围着沈司的照片，张子扬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遇到危险了？但是那伙人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医院里。
    张子扬心里也拿不准，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喂，林院长，是我，张子扬，沈教授做完手术之后，有跟您说他去哪儿了吗？”
    “我知道他去哪儿了。”
    柳棠抱着病历本，静静站在张子扬身后。
    张子扬急忙转过头来，一眼就认出是雨夜晚上沈司救下的那个少女，只是今天她穿着白大褂，脸蛋红润，和那天狼狈的样子比起来千差万别。
    “好，谢谢林院长。”张子扬挂断电话，冲柳棠勾了勾手指，向医院外面走去。
    “他刚才被那伙人带走了。”柳棠站在医院外面的花坛旁边，在众人的嘈杂声中说。
    “那群人让他交出了手机和手表，从他身上搜走了车钥匙和钢笔，还告诉他，要从此刻开始保持绝对沉默。”
    “谁？”张子扬心跳瞬间飞到了一百八，“那群人是谁的人你知道吗？”
    柳棠目光闪了闪，意味不明的打量着张子扬。
    心里面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不应该多管那个人的闲事儿，可是看着张子扬紧张的样子，又有点儿于心不忍。
    “那伙人说，他们是涉密科。”柳棠皱着眉头想了想，“应该是这么叫的吧，我没有听说过这个部门。”
    张子扬张了张嘴，“他们有展示出自己的证件吗？”
    柳棠摇了摇头，把当时的具体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子扬。
    医院外面的阳光炙热，烤的张子扬额角冒出细密的汗，他轻轻擦了擦，吐了口气，“那，那还好。”
    “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柳棠转身向医院里面走去。
    “那个！”张子扬急忙喊，“等一下！”
    柳棠皱眉，回头看他。
    “那个。”张子扬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有些纠结的琢磨了一会，“我是想替阿司说句话，那个，他其实一直很抱歉的，那天也是事出有因，他知道你不会原谅他，但是无论做什么事儿，只要他可以弥补，他都愿意为你去做。”
    “知道了。”柳棠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了。
    张子扬一捶腿面，也不知道这几句话说对了没有，但是现在，似乎沈司的情况更让人焦灼一些。
    他开门上车，拨通电话，“喂，我是沈教授的助理，请问沈教授是不是被贵科带走了……”
    涉密科，名字起的无比显而易见。
    这是东国调查所有涉密案件的地方。
    沈司被带进一个如审讯室一般的小黑屋里，几个黑衣服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还从外面将大门锁上。
    沈司坐在有些狭窄的矮椅子上，着实伸不开腿，他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椅子。
    大概坐了有半小时之久，屋子的大门才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呼啦一下进来了五六个人，他们静静的坐在沈司对面的桌子后，沉默不语的翻开手中文件。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只剩下哗啦啦的翻书声。
    沈司也不着急。
    半晌，面前的男人抬起头来，“你知道今天早上科研所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沈司摸了摸唇角，“听说科研资料被人窃取了。”
    “没错。”男人说：“而且窃取的是你带队研究的那一组数据，如今，科研所还没有排查出是谁带走了资料。”
    沈司微微翘了翘嘴角。
    “就在昨天晚上，上杭市研究所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这封邮件的内容你是否知晓？”
    沈司摇了摇头。
    旁边的一个人转过电脑，点开播放，在一片漆黑的视频里，有两道交叠的剪影此起彼伏。
    小小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浅浅的哭声，在视频里那种旖旎的氛围下，让整个小黑屋里的几个人都红了脸。
    很快，摄像机在一片凌乱之中剧烈晃动，接着，变成了一个仰视拍摄的角度。
    在那个角度，月光正好打在上面那人的脸上，露出了沈司一双恍惚迷离的眼，他撑着手臂，缓缓凑近身下人的耳畔，接着，屏幕彻底变成了一片漆黑。
    沈司面无表情，可是当着五六个人面，被放出自己的私人画面，再想到那一夜的缱绻，沈司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耳尖。
    “在这条视频发送到上杭国家研究所的邮箱里之后的第二天早上，资料显示被人拷贝。”
    男人轻轻敲了敲桌子，“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沈司摸了摸手指，眼中浮现出淡淡笑意，“需要解释一下那一晚我们的所有细节吗？”
    男人没有来的老脸一红，“你是一个在研究所工作了三四年的老研究员了，难道不知道规矩？”
    “你谈对象，为什么不跟研究所的人报备！”

 第24章 留院名额被取消

    “报备什么，我们萍水相逢，情到浓时，还要提前打个报告？”
    沈司笑容未减，双手交叠，微微倾身，桃花眼中视线锐利。
    “你！”男人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将身边几个陷入幻想的同事吓得一激灵，瞬间正了脸色。
    “交代一下那个女人的姓名，电话，住址，否则，你就一直在这里待到结果出来为止！”
    沈司向后靠了靠，“领导和别人一，夜，情还有问家庭住址和姓名的习惯？”
    男人气的脸色通红，“作为东国科研人员，你真是不知羞耻！”
    沈司笑眼弯弯，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生气了。
    “今天在医院里，你护在身后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你在宾馆里遇见女人？”
    “不是。”沈司修长的食指互相绕圈，眼底泛着冷色。
    男人气的咬牙，合起桌上的资料，推开椅子站了起来，“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抓到拷贝资料的人之前，你一步都不许离开！”
    几个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小黑屋的大门再一次被锁上，连桌子上的台灯也被人拿走了，屋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沈司坐在椅子上，双眸散发着冷光。
    有人要害他。
    被人下药的那个晚上，莫名出现的摄像机，屋里的迷药，落入陷阱的女人，被邮寄到研究所的偷拍视频。
    是谁？他捏捏眉心，轻轻吐了口气。
    似乎是沈司良心发现了吧，之后的几天，柳棠再也没见过沈司出现，偶尔想起那天在医院走廊里遇见的那一幕，柳棠也会不由唏嘘，这人是不是进去了。
    倒是张子扬找过她两次，询问了几次关于那天他们在医院说的话，也再没有出现了。
    柳棠去看了几个兼职的地方，都不是很满意，眼见着财政赤字，她也过得越发焦灼起来。
    “柳。”陶乐叼着嘴里的大鸡腿，看着柳棠碗里的青菜叶子，满眼嫌弃，将自己盘子里的红烧肉都倒在柳棠碗里。
    “你最近穷成这样了吗？听说你的奖学金被取消了，那你最近经济来源是什么？”
    柳棠摇了摇头，“我最近在找兼职，但是我们的工作性质三班倒，还经常加班，没有兼职愿意用我。”
    “哎，那咋办啊。”陶乐从白大褂的兜里掏出了几张红钞，递给柳棠，“你别嫌少，也别拒绝，等你有钱再还给我。”
    柳棠望着手里的钞票，心里一阵暖流，流过了四肢百骸，又觉得无比讽刺。
    连一个普通朋友都知道关心她有没有钱吃饭。
    “你家人也真是，逮着你一个人吸血，赵兮月不是找了个有钱老公吗？你问她借点也行啊。”
    柳棠摇了摇头，眼神黯淡。
    手机嗡嗡震动两下，柳棠拿起来一看，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这里是杨柏大道塞纳河畔咖啡馆，看到您想要找兼职，您可以过来面谈工资。”
    “咖啡馆！”柳棠惊讶的睁大双眼，转而又皱起眉头。
    杨柏大道，就是兰姐咖啡馆所在的商业街，如果要是在那里兼职，会不会再一次遇到兰姐他们？
    柳棠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可是再不兼职，她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
    她放下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给对方发去短信，“好，我下班过去找您。”
    下午五点，柳棠换好衣服踏出医院，这是在医院实习以来为数不多准时下班的时候。
    沈司坐车来到杨柏大道，扬着头一路寻找着那个叫塞纳畔的咖啡馆。
    终于，她的脚步缓缓的停在一家装修精致的咖啡馆面前。
    可是她的脸色却变了。
    这就是兰姐的咖啡馆，怎么换了名字了？
    柳棠心中升起一阵慌乱，转身就要走，咖啡馆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抱起地上的小女孩，笑的和善，“我是咖啡馆的老板，这是我的小孙女，你是柳棠吧？我看过你简历。”
    柳棠紧张的手心出汗，攥紧包带，轻轻点了点头，“您好。”
    醇香的咖啡放在柳棠面前，柳棠手脚冰凉的坐在咖啡馆里，看着这间咖啡馆和之前差不多的摆设，心头惊疑不定。
    “我看你的简历上说你是医学生，现在在康乐医院实习。”老板说：“我们这刚开起来，平时人也不多，你下班或者休息的时候可以过来兼职，给你时薪税前三十，你看行不行？”
    柳棠惊讶的睁大双眼。
    津海市的时薪，规定是在二十左右，大多数的店家会故意欺负兼职学生，将时薪压到十块左右。
    他张口就是三十块，会不会有诈？
    老板看出了柳棠的疑虑，无奈的笑了一下，“这家店之前出过事，生意也不太好，我是千山集团的退休老员工，这里被千山集团收购了，我被叫过来当店长，给开出的工资都比市价要高出许多，兼职生也给交五险，非常划算了。”
    出过事。柳棠想起来那惊魂一夜，“请问之前出了什么事儿？这家咖啡馆之前的老板呢？”
    “哦。”老板笑着说：“听说之前的老板因为涉嫌犯罪，那天晚上被人抓了个现行，听说是骗少女做买卖，结果被一个女孩家属给报复了。”
    柳棠喝了口热腾腾的咖啡，立刻想到了那张帅的惊为天人的脸。
    “据说救护车拉走那些人的时候，咖啡馆地上都是血，有两个都快没气了，那个老板被打的都看不出人样了，呸，活该。”
    柳棠喝了口咖啡压下满心惊讶。
    原来沈司并不是一伙的，是真的过来救他的，他是怎么找到这里，还将自己救出虎口的？
    想到那天她狠狠的一巴掌，柳棠觉得自己的手火辣辣的。
    好像，有点误会他了。
    “怎么样？你来吧，这里离你的医院也很近，那也是千山集团的产业，你应该知道千山集团有多靠谱了吧。”
    柳棠缓缓点了点头，其实正经对千山集团并没有什么好感，毕竟他们无缘无故的取消了自己的奖学金。
    但是千山集团确实靠谱，毋庸置疑。
    “好。”柳棠笑了一下，一颗心终于落地。
    这么多天，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了。
    柳棠也终于能够睡一个安稳觉了。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刚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王敏主任愁眉苦脸的将她拉到办公室来。
    “柳棠，你的留院名额被取消了。”

 第25章 怎么解释你们的关系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瞬间将柳棠劈在原地。
    “为什么？”柳棠声音都开始带着哭腔了，“奖学金取消了，还要把我的留院名额也取消。”
    离距离实习结束还有半年，挺过这半年，柳棠本以为自己就可以留在这个医院里拿固定工资了。
    当初医院承诺，只留下最优秀的两名实习本科生，柳棠无论是从学习成绩还是业务能力，在医院这前半年的评优评选中，全部都是第一。
    王敏苦恼的揉了揉眉心，“最近这段时间，上层领导的决定，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她拍拍柳棠的后背，苦涩的笑了一下，“你不用担心，先去上班吧，事情我来觉解决。”
    “主任。”柳棠红着眼眶被王敏推出办公室，“我想去跟上层领导好好聊一聊，这样太不公平了，哪怕我不要留院名额也行，让所有的实习生都能够公平公正的参加几轮考核，最后再决定谁留下也行。”
    王敏温柔的拍拍柳棠说知道了。
    心神不宁的柳棠恍惚走出办公室，迎面撞上了一个人肚子上。
    这一下撞的她鼻子发酸，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她边哭边委屈的呜咽着，“能不能看着路啊！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挡我的路呢！我，我好不容易……”
    “你好。”
    面前的人冷漠出声，柳棠说话声戛然而止，抹着眼泪抬起头来，吓得一愣。
    这个男人，是那天搜身并带走沈司的人，旁边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女人。
    柳棠眨了眨通红的眼睛，向后退了一步，“你好。”
    “我们是上杭市涉密科，想请您去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什么调查？”
    柳棠抱着水杯，胆怯的看着会客室的玻璃门，两个女科员坐在对面，将一台电脑转向柳棠，“这个视频，您有印象吗？”
    柳棠好奇的点开播放，抑扬顿挫的喘息声瞬间充斥了整个会客室。
    柳棠脑子里轰的一声着了火，将她的脸颊一直烧红到脖子根。
    “这是什么？”
    其实柳棠瞬间就看明白了，那熟悉的半掩窗帘，熟悉的男人低沉的喘息，还有镜头落地，仰面拍下沈司那张俊俏非凡的脸。
    可是她想起来那天在楼道里沈司将她护在身后，说不认识她。
    会不会被牵涉进来会有危险？
    她红着脸垂下头，“你们怎么能随便给人放这种东西？不违规吗？”
    两个女科员面面相觑，“视频里这个男人下方的女人不是你吗？”
    柳棠疑惑的抬起头来，“我？为什么是我呢？”
    女科员面色不变，冷下脸来，“那天在医院楼道里，沈司护在身后的女人，也不是你吗？”
    “是我啊。”柳棠很快回答。
    “怎么解释你们两个人的亲密关系？”女科员问。
    柳棠把满是冷汗的手不露痕迹的放在裤子上蹭了蹭，脑海里是那天沈司最后回头说的话——“有问题去问你们科室主任，别来问我。”
    “我和沈教授是亲密关系吗？”柳棠佯做害羞幸福状，“医院的同事是这么跟你们说的吗？”
    女科员原本月月浴室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漠然。
    这分明就是一个怀春少女听见了自己和男神有绯闻的样子。
    女科员皱眉，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监控。
    监控另一头，沈司看着监控画面，有些疲惫憔悴的脸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底满是赞赏。
    “我或许可以帮你们调查，或许还能挽回损失。”
    沈司垂眼看了看自己三天没换已经有些褶皱的西装，“你们再继续在我身上消耗下去，只怕东西已经送到对手的手上了。”
    男科员沉沉吐了口气，“我们正在追踪拷贝资料的流向，科研所也在配合调取监控，但是这个人太熟悉科研所的内部结构，基本上没留下任何线索。”
    他站起来，诚恳的向沈司伸出手来，“抱歉让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三天时间我们的调查已经彻底排除了你的嫌疑。”
    沈司起身微微一笑，握住男人的手，“职责所在。”
    他整了整衣服，突然想到什么，“能不能将那封匿名邮件给我看一眼。”
    男科员沉默了一下，转身坐在电脑前，调出了匿名邮件，推到沈司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提醒，“我怀疑有人在针对你做这件事，很明显，用这个视频来混淆视线，想要栽赃。”
    沈司看着邮件，坐在椅子上，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另外。”男科员看着他熟练的操作电脑，打出一连串看不明白的编码，“我们怀疑这次失窃是一场针对你的阴谋，或许，窃取资料本身并不是重点。”
    沈司一点回车，数据传输之后，出现了一串ip地址，沈司将ip拍照，发送到张子扬的手机上，“多谢。”
    男科员将沈司一路送到涉密科大门口，“感谢您配合我们调查。”
    沈司微微颔首，转身向前走去。
    一抬眼，就看见一道柔弱的身影，穿着牛仔裤和白色短袖，静静的走在前面。
    沈司嘴角微翘，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吃饭了吗？”
    沈司第一次从自己口中，听到如此轻快的语气，让自己都惊讶了不已。
    柳棠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树荫下，沈司正静静的看着他，下巴长了一圈儿青色的胡茬，眼底有浅淡的青紫。
    “你也在这里？”柳棠一下就想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这几天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
    “刚才谢谢你。”沈司柔声说：“想吃什么？我请客。”
    柳棠淡然的继续向前走去，“不用了，上次你帮我教训了那群混蛋，我们扯平了。”
    她站在路边伸手拦出租车，可是却看见一辆劳斯莱斯停在面前……

 第26章 王敏主任被迫离职

    张子扬从车上下来，凑到沈司面前上下打量。
    “老大，连着三天都没消息，可急死我了，你没事吧？他们没对你用刑吧。”
    沈司淡淡一瞥他，拉开车门看向柳棠，“上车。”
    柳棠不想和他们牵扯，转头看看空旷的大马路。
    “这地方，半天都不会来一辆车。”张子扬说。
    “去吃什么？”张子扬目视前方车道，缓缓停在红灯前，“阿司你这两三天也没吃好吧。”
    “问她。”沈司声音有些沙哑，困顿的靠在椅背上。
    三天时间，他没离开过那个屋子，饭菜都是最简单的盒饭，味道太差也没吃几口，觉也没睡，此时闭着眼睛，觉得脑中一阵阵抽痛。
    柳棠缩在车子角落，刻意与沈司保持距离，“把我放在医院门口就行。”
    “不行。”张子扬回头冲柳棠说：“今天要是不带你吃好喝好，我们老大明天就把我头打爆了。”
    柳棠突然就想到咖啡馆老板说那天雨夜的惨状，转头看着这个静默如手办一样的男人，手臂上汗毛竖起。
    “那。”柳棠有些为难，“我们医院旁边有家螺蛳粉，不如……”
    肩膀一沉，柳棠话语戛然而止，转头一看，沈司合着双眼，靠在她肩膀上，呼吸清浅匀称。
    他长长的睫毛像把扇子，挺直的鼻梁像个艺术品，光洁的额头毫无瑕疵。
    脑子里瞬间闪过那晚醉意朦胧的他那双俊秀双眼，柳棠觉得有点热，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
    “他睡着了。”柳棠说：“把我放在医院，先送他回家吧。”
    车子缓缓停在医院大门口，劳斯莱斯将一众视线全都吸引过来。
    柳棠僵着半边身子，感觉着身边这人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轻轻推了推沈司，“我到了。”
    沈司没有一点动静。
    柳棠无奈扶额，抬头看向驾驶位的张子扬。
    这货正乐呵呵的看着后视镜，就差拿把瓜子了。
    “我说，这位助理先生。”柳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你能不能处理一下，我上班要迟到了。”
    张子扬笑着下车，轻手轻脚的拉开车门，将沈司摆正在椅子上，让他靠着车窗。
    柳棠逃也似的下了车，只觉得脸红发烧。
    “这顿饭欠着。”张子扬冲她眨眨眼，“等我们老大睡醒了再请你吃。”
    柳棠心底毫无波澜，“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张子扬开着车，很快离开了医院大门。
    殊不知，在医院另一侧的拐角，赵兮月快把方向盘攥烂了。
    她死死盯着柳棠从劳斯莱斯车里下来，在众人疑惑审视惊讶的目光中向医院走去。
    柳棠和沈司的关系进展，实在是太快了，只怕一步步逼迫柳棠自己离开是来不及了，更何况还有个一直维护她的主任王敏。
    她沉着脸，停车向医院走去。
    柳棠进了医院才得知，因为上午被叫去问话，王敏将她的班次改成了休息，她心中感激，敲开王敏的办公室，却发现王敏不在。
    询问一圈儿，柳棠听说王敏去了院长办公室，心中一紧，想到是留院名额被取消的事儿，急忙向院长室跑去。
    刚走到院长室门口，就听见院长办公室里传来一阵争吵声。
    “哎，你问问千山集团的领导有没有心，会不会秉公办事，谁好谁坏分不清吗！医院要的是高精尖人才，不是考裙带关系上来的关系户！”
    “王敏！”
    “他这个医院领导要是就这样处理事情，那这个医院，趁早完蛋！”
    “王敏你还想不想干了！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爸妈，都得惯着你是吗！”
    “干什么干！啊？人才你们赶走，把窝囊废留下，还有什么可干的！我天天追着赵兮月给她擦屁股，干个屁！老娘早就不想干了！”
    大门被王敏一把拉开，哐啷撞在墙上，身后是院长破口大骂的声音。
    王敏看了一眼，站在门前手足无措的柳棠，头也不回的，向办公室走去。
    柳棠急忙追上去。
    “主任！您别犯傻啊！”
    柳棠一把按住王敏提交辞职申请的手，“不能因为我，影响了您的前程啊。”
    王敏哼了一声，“前程？在这个破医院里有什么前程？他千山集团任意妄为，医院是个严谨的地方，如果任由赵兮月这样的人肆意妄为，那这个医院早晚是要完蛋的。”
    王敏推开柳棠的手，将辞职申请发到院长邮箱，“我医学博士，去哪儿不是前程，非要耗在这个烂成一锅粥的地方！”
    她拉过柳棠的手，眉头紧皱，“孩子，有些地方不值得你留恋，不要为了那么点事情就自暴自弃，自怨自艾，这个医院不要你，实习结束过来找我，我要你！”
    柳棠红了眼眶，看着王敏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背着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医院里，像大姐姐一样维护她，替她出头的人又走了。
    柳棠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偏舟，完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稍不留神，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她心事重重的走出办公室，王敏辞职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医院。
    “听说了嘛，王敏主任因为柳棠辞职了！”
    “啊？王敏主任平时最偏心柳棠，柳棠也太恶心了吧！”
    “你们都没有看见，刚才柳棠从一辆劳斯莱斯车上下来，只怕是走后门的！”
    “我听人说，柳棠是因为一直看不惯王敏主任，所以利用上头的关系把王敏主任排挤走了。”
    柳棠脚步沉重的从急诊室走出去，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医生护士们的目光或嘲讽或鄙夷的投射在她身上，刺得她浑身难受。
    可是这就是事实啊，王敏主任是因为她才走的。
    只是，她哪里来的关系？哪里来的后门。
    她嘲讽的笑了一下，离开医院。
    导医台旁边，赵兮月看着柳棠的背影，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还没动手王敏就控制不住自己走了。
    柳棠也快了，只要弄走了柳棠，一切就有把握攥在手里了……

 第27章 重要研究员失踪

    沈司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车窗外的风景不住倒退。
    “醒了？”张子扬从后视镜里看了沈司一眼。
    “嗯。”沈司困倦的捏捏眉心，“赵兮月送回去了？”
    “天呐，阿司你是真睡着了啊！”张子扬笑出了声，“我以为你是故意倒在她身上的。”
    沈司眉尖微微一挑。
    “不是……”张子扬干笑一声，“我跟她说等你睡醒了再请她吃饭。”
    “我发给你的ip，有查到什么吗？”沈司带着些鼻音说。
    “感冒啦？”张子扬啧了一声，“我已经找人在查了，别急。”
    “嗯。”沈司轻轻咳嗽一声，“送我回去换身衣服，不是答应了带她吃饭。”
    “这几天涉密科的人对你干什么了？”张子扬皱眉，“就是怀疑你，也不能把你当个犯人一样审吧？”
    沈司揉了揉酸痛的肌肉，吐了口气没有说话。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沈司一看是研究所打过来的，接起电话，脸色微变，“什么？”
    张子扬一脚刹车停在路边，转头惊讶的看着沈司。
    “子扬，开去研究所。”
    “啥？”张子扬惊呼出声，“这么大老远！”
    “所长说，高晨今天没请假也没来研究所，失联了。”
    张子扬脸色一沉。
    高晨从来到研究所开始就一直跟着沈司，在沈思的研究组工作足足有三个年头了。
    沈司将很重要的一部分研究放在了高晨手中，高晨也一直殚精竭虑，几乎连吃带睡都在研究所里，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过，假都没请过一次。
    这样一个人，在研究所资料失窃的紧要关头，居然一声不响的就失联了。
    太让人怀疑了。
    张子扬叹了口气，“那你要不然先回去换身衣服洗个澡？”
    “走吧。”沈司闭上眼睛。
    半晌，他又叹了口气，想起那天从宴会厅里出来的她穿着那简单的衣服，“你让于海给她定制一身合适的礼服送给她。”
    张子扬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吐槽，“大哥，你也总不能就这样一直隔着人吧，毕竟那也是我未来嫂子啊。”
    “我的身份比较麻烦。”沈司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上赵兮月的手机号，“不方便联系。”
    “行吧。”张子扬一脚油门，向着上杭市的方向驶去。
    柳棠下午没有上班，于是来到咖啡馆。
    咖啡馆里客人稀稀拉拉的，下午的阳光打进来，一片岁月静好。
    老板看见柳棠，笑着跟他打招呼，“来了？收拾收拾上班吧，正好，下午我还要去接女儿放学，这里就由你来打理了。”
    柳棠“啊”了一声，看着咖啡馆那些陌生的设备，手足无措，“这些东西我还不会用。”
    “没关系，那边有服务生会用，他们会教给你的。”
    老板又叮嘱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柳棠看着那几个服务生自顾自的干活，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新来的吗？”那边儿一个服务生冲她招了招手，“过来，先把这些杯子洗了，一会儿我来教你用咖啡机。”
    柳棠的眼睛一亮，笑着点了点头。
    晚上，柳棠拖着一身疲惫回了家。
    两份工作虽然有些疲于奔命，但是至少可以解决吃饭问题，柳棠还是觉得开心。
    站在楼下看着家里人的灯火通明的样子，柳棠缓缓停下脚步。
    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这万家灯火，没有属于我的那一盏。”
    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在母亲的哀怨声中，她就知道，自己其实是不应该出生的那一个。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知道那个父亲究竟是怎么伤害了母亲。
    在她七岁的时候，母亲温雅再嫁，赵勇带着小她两岁的赵兮月来到了她的家。
    从那以后，她在家里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时而还要遭受赵勇的打骂，看着温雅被赵勇欺辱。
    温雅早些年的存款很快被赵勇败光了，可是温雅宁可为了这个赌徒出去打几份工赚钱，也死活不愿意跟他离婚。
    柳棠垂下眼，他知道走进那个家门迎来的又将是无尽的争吵。
    一辆低调的大众辉腾，缓缓停在单元楼门口。
    柳棠回头看去，正好看见于海从车上下来，手上捧着一个巨大的豪华礼盒。
    看见柳棠，于海十分客气的笑着点头，“您好，我们应该见过。”
    柳棠勉强笑了一下，“您好。”
    “这是我们少爷买给夫人的礼物，这大晚上的，我也不好，直接上门叨扰，正好碰见了您，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夫人吧。”
    柳棠笑了一下，接过礼盒，“谢谢您，每次都这么辛苦跑来。”
    难得听到这么客气的话，于海有些受宠若惊，眼神也更加和善了一些，“这本就是我们这些做员工的人应该做的，您不必如此客气，夫人有您这样的姐姐真是幸福。”
    哪里幸福，柳棠苦笑，她巴不得让我消失在这个家里呢。
    “对了。”于海突然想到什么，“麻烦您跟夫人转达一下，少爷说，答应她吃饭，这段时间没有办法赴约了，等回来之后再说。”
    柳棠愣愣的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和她说的。”
    于海又客气了几句，目送柳棠上了楼，在心底里忍不住感慨，少爷为什么如此没有眼光？
    这姐妹二人分明是姐姐更知书达理一些，要是让他选，他一定会选姐姐，而不是那个嚣张跋扈，每天问他要这要那的女人。
    柳棠推开家门，赵兮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眼瞥见柳棠手里的礼盒，跳起来就抢了过去。
    “这是我未婚夫送给我的东西吧？你别用你那脏手碰它！”
    柳棠疲惫的淡笑一声，“于海让我转告你，你未婚夫答应你的饭局不能赴约，等他回来再说。”
    饭局？
    赵兮月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她怎么没有听说未婚夫要请她吃饭？
    可是在柳棠面前也不好暴露，哼了一声，转身美滋滋的，跑到卧房里去。
    打开礼盒一看，赵兮月顿时皱了眉头。
    为什么又送了我一件礼服？
    她给于海打去电话，对方笑着说：“上次那身礼服并不是少爷送的，可能少爷看你的礼服太过简单吧。”
    赵兮月压下满腹狐疑，拿起礼服来试了试。
    不对啊，这不是我的尺码。
    赵兮月憋气，努力的将那件礼服穿在身上，可是腰身太紧，塞进去就拉不上拉链了。
    她翻了个白眼，将礼服扔到一边。
    不管了，反正都是大牌，明天拿去卖了。

 第28章 新主任的针对

    第二天，代替王敏的急诊科主任钱旭走马上任。
    扔掉了许多王敏以前用过的东西。
    柳棠上班来，被陶乐一把拽着向主任办公室走去，“新情况！”
    “怎么了？”柳棠有些疑惑的看着陶乐一脸凝重的样子。
    “那个新主任，好像认识赵兮月，今天赵兮月刚一来上班，就被那个主任叫到办公室去了。”
    陶乐冲柳棠勾了勾手指，两个人一起趴在主任办公室门前的玻璃上向里看。
    赵兮月穿着一件黑色的小短裙，优雅的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咖啡。
    旁边坐着新来的主任，正和赵兮月聊着什么，笑的满脸褶子。
    “有什么可看的？”柳棠拍了一下陶乐的脑袋，拽着她向急诊室走去，“赶紧去上班吧，反正我们都是要走的实习生，他们的人事变动跟我们没有关系。”
    办公室里，赵兮月抿一口咖啡，淡淡的说：“你既然知道我是千山集团的少夫人，那你就应该明白，这里应该听谁的？”
    “是是是。”钱旭笑着搓了搓手，“您就在这里好好享受，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赵兮月仰着头，像一个骄傲的小公主，“那个柳棠，我不喜欢她，主任您就看着办吧，最好是能够让她自己离开这里。”
    钱旭些为难的抠了抠脑袋，“医院走的都是正规的审批流程，想要辞掉一个人，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她还是交钱过来的实习生，平时也没犯什么错……”
    “没犯什么错，难道就不能犯点错吗？”赵兮月皱着眉头，放下咖啡杯，“你都已经工作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长长脑子？”
    钱旭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反正你把她弄走。”赵兮月站起身说：“这事儿我不方便出面，但如果你把她弄走了，下次竞选，你就是副院长，你看怎么样？”
    钱旭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少夫人说的可是认真的？”
    “当然。”赵兮月笑眯眯的说：“我可以拿我未婚夫的名誉来保证。”
    “行，我知道了。”钱旭激动的不住搓手，“那您看今天，您是上班呢？还是……”
    “上班。”赵兮月冲他眨眼一笑，“未婚夫还是比较喜欢事业有成的女人。”
    她起身离开办公室，踩着十公分的大高跟儿向更衣室走去。
    柳棠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的敲动键盘，写着病人的病历，心里正在犯着苦恼。
    从实习开始，一直都是王敏主任带着她，论文也是王敏主任在指导她，如今王敏主任辞职离开了，她也不知道应该找谁帮忙修改论文。
    马上就要毕业了，论文却到现在都还没有着落。
    柳棠叹了口气，拿着写论文的u盘，犹豫好久，终于向着主任办公室走去。
    “你说什么？”钱旭将u盘随手的扔在桌子上，抬起头来，嘲讽的看着柳棠，“你说来这里上班的，还是来这里改论文的？”
    柳棠一颗心忐忑的跳动，“我，我都是下班回家改论文的，只是指导老师这里……”
    “我哪有时间帮你指导论文？”钱旭冷笑，“你要是觉得工作太轻松了，就去把科室里的病历全都补充完，我也可以再多分配给你几个病人。”
    柳棠抿嘴，拿过u盘，垂下头去，“我知道了，谢谢主任。”
    她转身失落的向外走去。
    这下彻底孤立无援了。
    陶乐明明已经跟他说了，这次的主任跟赵兮月走的很近，柳棠却还非要去尝试一下。
    结果碰了一鼻灰。
    赵兮月背后果然有个大人物啊。柳棠在心底里生出了一丝小小的羡慕。
    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一个能一直保护我的人呢？
    她脑海中浮现出那天沈司在大雨中如神明一般走进来的身影，西装包裹她身体的温暖。
    柳棠使劲一拍脑袋，怎么会想起那个恶棍……虽然也不那么可恶。
    她跑到洗手间里，用冰凉的水使劲儿拍了拍脸，重新振作，继续工作去了。
    此时，连着开了一个晚上的车，张子扬终于一脚刹车停在上杭市研究所的门口。
    张子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顶着鸡窝头和浓浓的黑眼圈，从驾驶窗探出头来，疲惫的说：“阿司，无论出了什么事儿，都提前知会我一声。”
    “嗯。”沈司整了整衣服像研究所走去，“你先回我的房子睡一会儿。”
    张子扬应了一声，开车离开了。
    天阴沉沉的，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雨。
    接沈司的人是研究所的所长罗征，两个人一言不发的走进研究所办公室里。
    “报警了吗？”沈司刚一坐下就拿过电脑，翻看着里面的监控录像。
    罗征苦笑一声，“还没，这件事儿事发突然，也不确定高晨是不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也不好……”
    沈司抬起头来，“你没报警？”
    “是啊。”罗征揉了揉脸，看来也是好几天没睡了，“这次审查也是跟涉密科这边私下合作，毕竟有些非常规手段，除了警察，也只有他们能用。”
    沈司意味不明的看了罗征半晌，垂下头去，鼠标在监视器上翻了半天。
    “资料失窃那天，没有发现高晨不对吗？”
    “没有啊。”罗征说：“他还是向以前一样，为了监控病毒株的变异过程，申请在研究所留夜，一整个晚上都在这里，第二天下午下班才回家休息的。”
    所以才没发现任何痕迹，因为高晨的所有行动都太正常了。
    “如果他昨天才突然离开，假设他是带着失窃资料离开的。”罗征摸着胡子，沉着脸说：“那他必然不可能通过网络传输文件，也不可能用身份证暴露自己。”
    沈司看着监控画面里，高晨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昨天早上，他熬了一整晚上，从研究所的大门离开，背着包，还和同事们说笑，然后向着研究所面前的路径直向西走了。
    “然后，我说句话，你别生气。”罗征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今天凌晨，涉密科的人告诉我，说看到高晨去津海了。”

 第29章 不单纯的失窃案

    沈司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淡笑。
    罗征最发毛的就是沈司这种笑，咳嗽一声，“我让涉密科的人查查沿途监控。”
    他避开沈司的视线，拿起手机到窗边接电话去了。
    沈司翘起二郎腿，目光渐渐变得审视起来。
    他不报警，想要私下解决，说明情况可能涉及到他自己或者研究所的幕后投资人。
    他故意让身在津海的沈司赶回来，再告诉他人在津海，可能是为了给他逃跑的时间。
    结合这次资料泄密之前的迷药，录像。
    或许，不单单是一起资料失窃的案子。
    沈司手机嗡的响了，他低头一看，张子扬给他发了一条消息，“ip地址查到了，意想不到，在你家老宅。”
    呵，有意思了。
    沈司嘴角微翘。
    “什么！”罗征那边传来一声惊呼，“你们在津海港口看到高晨的身影了！”
    沈司闻言淡淡抬头，正好和罗征偷瞄过来的视线相撞。
    罗征一哽，急忙挂断电话，坐回沈司身边。
    “小沈，涉密科那边核查到了，高晨出现在了津海港口。”
    沈司玩味的摸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征。
    “我……”罗征垂下眼去，突然有些局促，“当时那个视频传到我们这里的时候，怀疑方向很容易就被这个视频吸引过去。”
    罗征苦笑一声，“小沈，你也知道，你和高晨那一组研究是我们整个课题的核心，如果数据被他国窃取，那我们这个实验就……”
    他叹了口气，“我也着实是太心急了。”
    “心急的把我从津海特意叫到上杭，只是为了让我告诉你，高晨应该是去了津海。”
    沈司语气温温柔柔，却无端让罗征红了脸。
    罗征喝了口水，急忙转移了话题，“我给津海那边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协助……”
    “不用了。”沈司拿着电话起身向外走去，“暂停津海港口的民用渔船出海，照片发给你们了，人给我抓回来。”
    他头也不回的向研究所外走去。
    “小沈！”罗征挤跑了两步，抓住了沈司的手。
    罗征的手冰凉，带着冷汗，黏腻像条蛇一样，他紧张的凑到沈司面前，压低声音，“把人带回研究所再商量处罚决定，听到了吗？不要冲动。”
    沈司缓缓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淡漠的仿佛不是在看自己的领导，而是在看一个小丑。
    张子扬打着哈欠，正坐在满是灰尘，看起来像个破车的劳斯莱斯上喝着咖啡，冲沈司一招手，“回老宅？”
    沈司将他从驾驶位置上拽下来，塞进后座，什么话也没说，开车离开。
    张子扬揉了揉眼睛，倒在后座上不省人事了。
    黄昏在海岸线的尽头退去，夜幕倾覆而来。
    柳棠给一个车祸病人缝针包扎完，顶着疲惫冲了杯咖啡。
    “柳，都快十点了，下班吧。”关系很好的医生姐姐拍拍她的肩膀，“这边我来。”
    夜晚的急诊科无比忙碌，一工作就会忘了时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往往人已经累到双腿发软。
    柳棠换了衣服，坐在急诊大楼门前的花坛边缓了会儿。
    手机上，王敏发来的微信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前，柳棠打开一听。
    “小棠啊，论文写的怎么样？有空发给我看看，我抽空给你指导。”
    心里像是被温热的夏风吹的暖洋洋的，柳棠发了个可爱猫猫表情包，“刚下班，回去发给您看！工作找好了吗？”
    那边没有回应，应该是在忙。
    柳棠吐了口气，突然感觉身上的疲惫已经被一扫而空了。
    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会被别人小小的善意感动。
    就像对沈司那样。
    突然，喧嚣的夏夜风中，传来一阵吵嚷打斗的声音，极其细微。
    柳棠忙直起身来，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医院旁边的那个黑暗的小巷里，人头攒动。
    有人在打架？柳棠心里突然有了些不祥的预感，向着小巷走去，手机上已经默默按下了报警电话。
    刚刚走到小巷前，就看见一群人正围在一起，正在对几个人拳打脚踢。
    柳棠脸色骤变，不敢惊扰了他们，急忙背过身去按下拨通键，下一刻，黑影从旁边走来，一把夺下柳棠的手机，挂断关机。
    “你——”
    柳棠猛地抬起头来，却突然看见一个无比熟悉的脸。
    他还穿着那天从涉密科出来时候的西装，没来得及清理脸上的胡茬，眼神疲惫，看起来风尘仆仆。
    沈司将柳棠的手机塞进自己兜里，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头顶的月光，冰冷的气场瞬间压下，柳棠瑟缩着向后退了一步。
    “别多管闲事。”沈司声音有些嘶哑，“你才下班？”
    柳棠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她已经吓得快要哭了，眼窝鼻头红红的，双眸也盈满泪光。
    “那些都是你的人？”柳棠怯声问，自己都听得出来自己声线的颤抖。
    “嗯。”沈司弯下腰，看着她那张漂亮的小脸，嘴角微翘，“那么害怕，还想当英雄？”
    “我……”柳棠喉咙哽咽，半天才说出后半句，“我是医生，我不能坐视……”
    “嗯。”沈司突然靠近，“很棒。”
    沈司被夜风吹的有些冰凉的唇瓣浅浅的碰了一下柳棠的唇角，生涩又单纯，柳棠瞬间被定在原地，大脑里除了那天夜里的悱恻，什么也没了。
    直到巷子里被拎出来一个打的不像人了的人，柳棠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被沈司轻轻揽住了腰。
    ……
    “听说那伙人从咖啡馆里被拉出来的时候，满身血。”
    “咖啡馆地上就跟被血洗了一样。”
    ……
    柳棠的脑子里不住的回荡着咖啡馆现老板的话，只觉得像是身处寒冬。
    “我错了，饶了我……”
    那个鼻青脸肿的人，含糊不清的求饶，却被另外两个拎着胳膊，怎么也动弹不得。
    “老大。”张子扬从巷子里出来，“都解决好了。”
    柳棠脸色惨白。
    解决……

 第30章 目无法度的男人

    “哟，嫂子。”张子扬一乐，向柳棠酷酷的，行了个礼，“真巧啊。”
    柳棠耳边轰隆隆的，什么都没有听见，唇色也开始发白，“你们，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巷子里面又走出来了两个人，手上拎着一个像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身后的小巷里横躺着两三个人，也被一个一个抬上一辆商务车。
    年轻人瑟缩着，手上紧紧抱着一个皮包，厚重的眼镜耷拉到下巴上，浑身是土，凌乱不堪。
    他正一脸惊恐的看着柳棠，用嘴型在说：“救我。”
    沈司抬手示意将人塞进车里，伸手轻轻抹了一下柳棠的脸，“我送你回家。”
    “别碰我！”柳棠一把拍开沈司的手，脸上凉凉的，这才惊觉沈司擦掉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
    柳棠哽咽着伸出手，“把手机还我。”
    经历过那如噩梦一般的雨夜，这样的场景，对柳棠来已经快成了ptsd了。
    “不许报警，听到了吗？”沈司将手机放在柳棠手中，拉起她的手向车上走去柳棠双腿发软，没劲儿挣脱，被沈司连拖带拽的塞进副驾驶。
    柳棠全身发抖，拼命的想要开门下车，却被沈司困在车里。
    “你害怕我。”沈司轻轻挑起柳棠的发丝别在耳后。
    柳棠在他细微的动作中止不住的惊颤。
    “魔鬼。”柳棠咬牙吐出两个字，红着眼睛盯着他，“你果然是个混蛋。”
    沈司微微翘起嘴角，“你误会了。”
    “咖啡馆的兰姐，刘五，是你打的吧？”
    沈司欣然点头。
    “为什么要下那么重的手。”柳棠感觉有点呼吸困难，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们……”
    “他们该。”沈司用手指擦去柳棠的泪水，“因为他们欺负你。”
    “欺负我的也有你。”柳棠随意摸了把眼泪，“难道我也要找人把你打成重伤？或者把你杀了？”
    沈司垂眸，“如果你能解气的话。”
    “你这个混蛋。”柳棠转身胡乱摸索着劳斯莱斯的车门，“让我下车！”
    车子顷刻启动，向着车流汇入。
    没看见过这个男人对待别人的残暴，她接受了他对她的好。
    可是这个男人像个修罗，做事目无法度，像个危险分子。
    他手下说都解决了……
    或许那里面的人……
    柳棠一直是在稳定安全的社会秩序中长大的，不闯红灯，不乱扔垃圾。
    她接受不了。
    车子在柳棠家楼下停稳，车门终于开了。
    柳棠踉跄着从车上逃下来，险些扑倒在地，被沈司一把捞起来放在路边长椅上。
    他蹲下，直视着柳棠的双眼，一句话都没说，捧起她的脸轻轻吻上她的唇。
    柳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跑了。
    沈司揉了揉眉心，好像误会大了。
    柳棠回到家，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还是感觉如坠冰窟。
    她该不该报警？那胡同里被抬出来的几个人，是不是已经……
    沈司杀人了？
    道貌岸然的医院教授，背地里是个杀人犯？
    他的钱都是怎么来的？开着千万豪车，只是个平凡的医院教授？
    柳棠混乱的闭上眼睛，这个男人，其实是跟刘五他们一伙的吧，靠着骗女孩赚钱……
    忐忑的柳棠拿着手机，报警电话删了又按。
    她不敢，就像那天之后。
    她怕沈司身后势力滔天。
    她给陶乐发了一条微信。
    “今天晚上，医院有没有送来被打伤的患者？”
    陶乐过了好半天才给她回了消息，“没有啊，今天一个打架的都没有。”
    柳棠深吸了一口气，那这群人很可能被沈司他们杀人灭口顺便毁尸灭迹了？
    她感觉心脏在扑通扑通的狂跳。
    沈司的别墅买在津海西郊的一个高档别墅区里。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六楼，两个人被从电梯里扔了出来，扑倒在地上。
    “沈教授！沈教授，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背着书包带着厚厚镜片的年轻人，扑过去抱住了沈司的腿。
    沈司撤出腿，张子扬挪了把椅子放在他身后，拍了年轻人的脑袋一巴掌，“别动手动脚的！”
    沈司看着他身后那几个倒地哀嚎的人，“他们是谁？”
    王晨瑟缩着不敢回头看，“他们，他们是……”
    “闭嘴！唔……”身后一个男人凶神恶煞的爬起来怒吼，被张子扬一脚撂翻在地。
    “他们是帮我逃跑的人。”高晨认命的垂下头去，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
    “资料要给谁？”沈司问。
    高晨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他突然慌乱的摇了摇头，跪在地上，爬到沈司脚边，“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能说，他们，他们……”
    “还在想自己的退路，是吗？”沈司淡笑着问。
    高层仿佛一下被人戳到了要害，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你没退路了。”沈司垂头说。
    “沈教授！求求你了！放过我吧！”高晨泪如泉涌，“我家里有个得了癌症的女儿，我要花成百上千万去给她治病，咱们的工资根本什么都不够！”
    “有人给了你高薪，邀请你带着资料去工作。”
    高晨愧疚的低下头去，紧紧的攥着那个已经变形的包，眼泪啪嗒啪嗒落下。
    沈司：“谁给你介绍的渠道。”
    高晨呜咽，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我，我是真的，鬼迷心窍了，我觉得那边开的价码足够我……”
    “那是你的买命钱。”张子扬在一旁冷嘲热讽的笑了，“你过去会因为泄露机密在监狱里待到死，而他们得到了你窃取的机密，坐享其成。”
    高晨的脸色彻底灰败下来，茫然的看着沈司，“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去死吗？还是为了这个毫无头绪和进展的研究，奉献出我这穷困潦倒的一生？”
    沈司咳嗽一声，几天的连轴转已经让他有点吃不消了，他摆了摆手不想再听，疲惫的起身，“带他去休息。”
    张子扬依言离开了。
    沈司洗了澡，躺在柔软的床上，脑中一阵阵的抽痛，他找了片药吃了，感觉眼皮都在发烫。
    迷迷糊糊间，点开赵兮月的电话，不自觉发了一条短信。
    “希望你不要误会，今天的事我会解释给你听。”

 第31章 医者不自医

    赵兮月手机“叮”的一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打开手机，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发来一条消息。
    “希望你不要误会，今天的事我会解释给你听。”
    她猛地坐起来，逐字逐句的斟酌着那几句话。
    这个陌生的号码是谁？发错人了吧？
    可是为什么又偏偏发到她赵夕月的手机上？
    赵兮月眼珠转了两下，突然之间全身一震，这不会是……
    是沈少爷的手机号吧！
    赵兮月的心跳直线飙升，瞬间脸颊通红。
    她强压住自己紧张的呼吸，用颤抖的指尖发去消息，“是沈少？”
    可是那边过了很久都没有回复。
    赵兮月越发的坐立不安，连着读了好几遍，在家里面踱步。
    如果说，沈少真的只拥有赵兮月的手机号，那说明……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
    她犹豫了一下，忐忑的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接近一分钟，可是却没有人接。
    赵兮月些失落的挂断电话，仰面躺在床上。
    这一晚上，两个女人，注定都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司睁开双眼，只觉得全身酸痛，像是被人群殴了一样。
    吃了片布洛芬，他拿起手机，突然愣住，翻了翻通话记录，还好，他松了口气，掐住了太阳穴。
    自以为的那些理智和坚持，为什么最终都在这个女人身上败下阵来。
    他竟然会在发烧糊涂的时候给她发短信。
    幸亏没有打过电话去说些胡话，否则，只怕研究所的人更加不会放过他。
    沈司看着短信，犹豫了一下，默默的将这个女人的短信收藏了。
    拨通张子扬的电话，沈司一张口才发现声音嘶哑不堪，“把高晨和带他走的那群人叫起来，吃了饭带他回研究所。”
    还没说完，张子扬已经推开大门走了进来，将一件衣服往他身上披，“哎，先不着急，你看看你都烧成什么样了？走走走，带你去医院看病去。”
    沈司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确实有点可怕，推开张子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自己就是医生。”
    “哎呀，医者不自医嘛。”张子扬拍拍沈司肩膀，从他柜子里掏出了一套低调奢华的西装，“走走走，还是得找其他大夫给你看病。”
    沈司莫名的瞥了张子扬一眼，居然难得的没有眯起双眼笑，而是低头将衣服换上。
    “穿西装……是不是太正式了。”
    这一夜的梦里全都是猩红、尖叫，沈司的那张脸上带着血迹斑斑，手上拿着一把滴血的刀，一步一步的向柳棠走来。
    “别过来，你别过来！”
    柳棠惊呼一声，猛的从床上坐起。
    闹铃在六点准时响起，再次惊出她一身冷汗。
    她喝了两大杯冰凉的水，急急忙忙洗漱收拾，去上班了。
    自从有了新上任的主任之后，赵兮月上班就更加松散了。
    交给她的任务只能让其他人去超额完成。
    急诊科的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谁叫赵兮月背后有人呢。
    在柳棠着急忙慌的处理了第二个病人的伤口之后，赵兮月才顶着快到正午的大太阳姗姗来迟。
    她就像是在走t台秀，红裙小高跟，画着精致的妆容，丝毫不顾及周围那些同事们怨恨的眼神。
    走进主任办公室里喝了两杯咖啡，又坐在休息室里补了补妆，赵兮月才换了白大褂，踩着恨天高进了急诊室。
    “阿月。”一个实习医生好心的上前提醒，“你要不然换双平底鞋吧，万一要是遇到一些紧急情况，这高跟鞋……”
    赵兮月嫌弃的翻了她一眼，“我穿什么跟你有啥关系？”
    实习医生眼圈一红，怯生生的转身离开了。
    陶乐戳了戳柳棠的肩膀，将她拉到一边，“我说，你这个妹妹可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她跟我没关系。”柳棠拿着病人的检验报告单向办公室走去。
    刚走两步，就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医生，帮帮忙吧，我哥他病情非常严重！”
    柳棠忙抬头，“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情况？跟我说说。”
    下一刻，柳棠噔噔噔向后退了三步。
    张子扬一张笑脸春光明媚，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早啊！”
    柳棠转身快步向回走去。
    “哎！医生，你先别走啊！我们教授真的生病了。”张子扬手长脚长的两步拦住柳棠，向后面一指。
    “这几天连轴转，没怎么吃饭，也没怎么休息，昨天晚上，沈教授发了一夜的烧，今天还没退下去。”
    张子扬压低声音凑到柳棠面前，“医生，快去给诊治一下。”
    柳棠推开张子扬的手，“他自己就是医生，难道不会看病？”
    “哎呀！医者不自医嘛。”张子扬死缠烂打着推搡着柳棠，向沈司的方向走去。
    沈司今天难得没有穿一身压抑的深色西装，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将袖子挽到肘窝，露出血管清晰，肌肉线条匀称好看的胳膊。
    衬衣不知道是什么昂贵的面料，垂感非常不错，微风轻拂之间，衬衣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隐隐拂过柳棠触碰过的腹肌……
    柳棠喉咙不自觉的紧了紧，“我是急诊科医生，发烧了去发热门诊。”
    她转身就跑。
    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柳棠的手腕，烫的柳棠急忙挣脱，回头看他。
    他的状态今天真的很不好。
    眼神有些萎靡，原本的冷白皮，此时脸颊微微泛着红，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活人气儿。
    可是想到昨天晚上的场景，柳棠手心里没由来的，冒出了汗水。
    “我发烧了。”沈司看着她，声音嘶哑的开口，轻轻咳嗽两声。
    柳棠皱着眉头，可是作为一个医生，却又不忍心放着病人不管。
    他伸手摸了摸沈司的额头，一片滚烫。
    他真的病了。
    “我帮你挂发热门诊的号。”柳棠转身向门诊缴费的地方走去。
    “你还在生气？”沈司站起来走到柳棠身边。
    “昨天我发给你的短信，看到了吗？”
    柳棠没理他，走到缴费窗口，正准备缴费，突然听见急诊科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柳棠急忙向急诊科方向跑去。
    只见急诊室里，赵兮月摔倒在地上，砸的吊瓶和药满地都是，玻璃瓶摔碎一地，药片也混在了一起。
    还有好几个病人被飞溅起来的玻璃碎片划伤。
    场面一片混乱。

 第32章 替人背锅遭辞退

    哭喊声充斥着整个急诊室。
    赵兮月捂着被玻璃磕破的膝盖，红着眼睛，还心疼的擦了擦自己的昂贵的高跟鞋。
    “你看你干的好事！”柳棠怒气冲冲的一把抓住赵兮月的衣领，“病人要是有了，好歹你负得起责任吗！”
    沈司紧抿双唇，正要上前去帮忙，突然听见旁边张子扬惊呼一声，拿着电话转头对沈司说：“我们得走了，研究所说，高晨在回去的路上吞药自尽了。”
    沈司瞳孔骤缩，转身快步向回走，“走！”
    急诊室里刺耳的滴滴声传来，一个病人家属惊呼出声，哀嚎着扑到病人身上。
    柳棠急忙推开赵兮月，走上前去检查病人体征。
    “准备抢救！”柳棠喊了一声，身边几个医生，护士纷纷跑了过来。
    “除颤！”
    “心肺复苏！”
    “开放气道！”
    “不行！气管插管！”
    病人的情况突然急转直下，旁边的家属已经瘫软在地上，失声痛哭。
    心电监护发出一长串串的嘀声。
    经过无数次的抢救，病人最终还是停止了心跳。
    “抱歉。”柳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色惨白，“我们已经尽力了。”
    其实这个病人刚刚进入急诊室的时候，情况就不太好。
    被急诊科医生们维持住了，生命体征之后一直还算平稳，本来打算中午的时候送进重症监护室。
    谁也没想到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人没了。
    病人家属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爆发出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黑心医院害死人了！我的老伴儿啊！进医院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成这样了！”
    柳棠咬着嘴唇，低头一言不发。
    保安和钱旭很快匆匆赶来。
    “这件事情，我们也感到很遗憾。”钱旭叹了一口气，“但是请您相信这件事情我们会给予最公正的处理。”
    说完他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柳棠，“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柳棠愣了一下，原本还十分难过，悲哀的心情，一瞬间便被错愕和愤怒取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钱旭根本没有理会她的错愕，十分好脾气的对患者家属说：“您先坐下来平静一下，好吗？刚才主持抢救的那个是我们的实习生，没有什么经验，难免会出现错误。”
    柳棠脑子里嗡的一声，他走上前去，拉扯着钱旭的袖子，“主任，你……”
    “你闭嘴！”钱旭怒吼一声，“今天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之后，你就该赔钱赔钱，该滚就给我滚！”
    柳棠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主任！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把她先给我拉到办公室里去！”
    两个保安闻言，一边一个拽着柳棠向主任办公室走去。
    急诊室里爆发出病人家属更加尖锐的喊声，“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家老头就停在这儿，不走了！”
    “是是是，您放心，该找谁赔一定都赔给您。”
    柳棠被推进主任办公室里，大门砰的一声被人关上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突然发现像前段时间受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
    明明是治病救人，现在却偏偏被污蔑成了那个造成医疗事故致人死亡的人。
    明明犯错的是赵兮月，可是赵兮月却被他们保护的很好，甚至连人都不知去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钱旭一把推开办公室大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现在患者家属要求巨额赔偿，这件事情严格算起来已经成为医疗事故了！”钱旭愤怒的喊着。
    “这件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柳棠也终于忍不住了，愤怒的喊出声来，“是赵兮月摔倒在地上，惊扰了病人！而努力抢救病人的人是我！”
    “你觉得现在这一切还重要吗？”钱旭冷笑，将办公室的大门锁住，走到柳棠面前，压低了声音。
    “赵兮月背后有大人物撑腰，而你又算得了什么呢？”钱旭淡淡一笑，“我劝你，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自己主动打离职报告。”
    柳棠眼神迷茫的看着钱旭。
    “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对外宣称，已经开除了涉事医生，对医院也不会造成什么巨大的影响。”
    钱旭缓缓凑近柳棠，弯下腰来，“这样的话，巨额的赔偿，医院也会出，不用你掏一分钱。”
    柳棠只觉得遍体生寒，大夏天的就仿佛身处于寒冰之中。
    “你们……”柳棠牙齿都在打颤。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社会居然真的如此肮脏。
    “行了。”钱旭一挥手，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冷冷的看着她，“监控录像都拍下来了，是你从头到尾主持抢救，这件事情就算定性，也和赵兮月没有任何关系。”
    “你自己想想清楚，要么现在卷铺盖走人，要么就等着被全院通报，被患者家属起诉，赔偿巨额的赔偿金，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医院愿意要你。”
    柳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胸口沉闷闷的疼。
    “今天你也不用上班了，收拾收拾回家好好想想吧，希望明天我的桌子上能够放着你的辞职报告。”
    钱，一切都是因为钱。
    可偏偏这就是柳棠的软肋。
    她愣愣的走出主任办公室，头顶上的太阳，不知怎的，看起来惨淡极了。
    柳棠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远远就看见赵兮月正拎着自己的小包准备出医院。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愤怒和疯狂，柳棠突然咬紧牙，冲上前去，一把拽住赵兮月的头发，将她狠狠拽倒在地上。
    赵兮月尖叫一声，抬头看清楚是柳棠，一把推开她，“你是不是有病啊！”
    柳棠却死死扯着她的头发，力气出奇的大，“赵兮月，玩弄别人的人生，这么有意思吗！让别人替你背锅，真的好玩吗！”
    赵兮月眼睛也红了，疯了一样的扯住柳棠的头发。
    柳棠再也顾及不了什么形象了，两个女人撕打在地上，引得路人围观驻足。
    “你们给我松手！”院长听闻这次的事情，匆匆忙忙从电梯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两个厮打在地上的女人。
    “柳棠！你不用干了！也不用打离职报告！今天就给我彻底滚出医院！”

 第33章 最惨背锅侠

    院长气的指着柳棠怒骂，“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柳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她感觉最近自己像个疯子。
    院长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跟我来一趟调解室！”
    从头到尾，他连赵兮月一眼睛都没瞪过。
    柳棠推门进调解室的时候，患者的老伴儿正坐在调解员旁边哭得抽噎，一家老小都来了，满满的堵在调解室里。
    “柳棠，过来！”院长沉着脸怒斥，转头又对患者家属笑脸相迎，“经过我们调取监控视频发现，实习医生在操作的时候存在一定的失误，但是患者的身体状况实在很差，这也是毋庸置疑。”
    院长让柳棠坐在自己身边，继续说：“老先生刚进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给下了四五次病危通知书，并且口头提醒过，任何问题都有可能发生，您是否知晓？”
    一听这话，患者老伴儿哭的更惨了，整个人向椅子下面滑去，被身边的家属匆忙搀扶起来。
    “你别欺负我们没学问。”患者儿子开了口，“我们老爹出门前还跟我们说话来着，怎么到了你们医院里情况就急转直下？”
    院长无奈的叹了口气，“老人因为心梗住进了医院，我用专业名词给你解释，你也听不懂，但是，就算我们的实习医生在操作上有些不规范，但也是在合理发生范围之内的。”
    “我不管，反正现在人是在你们医院里被治死的，你们就得给我们赔钱。”
    患者儿子一拍桌子，大咧咧的翘起二郎腿，他的眼睛里面根本看不到伤心难过。
    “这次的情况您打算要多少赔偿金来调解？”旁边的调解员问。
    “我爹一条人命，在你们这里说没就没了！我们要一百万。”
    一百万。柳棠坐在旁边，心里低声嘲讽，现在的人命哪里还值一百万？
    院长：“先听一下我们医院的处理意见如何？”
    男人环抱双臂，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
    “首先，我们对涉事医生予以开除处理，并且让她写检查，当面向你们道歉。”
    男人嗤笑一声。
    院长压了压手，继续说：“另外，院方愿意出于人道主义，给予一万二的赔偿金，之前在急诊室里所有的医药费全部报销，您看如何？”
    那个男人顿时变了脸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万二？你打发要饭的呢？一百万！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院长和颜悦色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眼神也渐渐变得冷淡下来，但是语气还是客气的。
    “我理解家属您的伤痛，但是现在我们的态度也摆在这儿了，是诚心诚意的跟您来谈的，如果您不愿意，那我们可以走法律途径。”
    从院长嘴里说出来的法律途径，让几个家属不由得愣了一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走法律途径，那么会牵扯到的就不单单是赔偿问题，我们医院也会提供您敲诈勒索的证据。”
    院长抬手指了一下摄像头。
    那个男人立刻像吃了苍蝇一样，憋了半天，脸都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患者老伴颤抖着抓住调解员的衣服，带着哭腔，“那天在急诊室里有一个医生穿着高跟鞋，结果却在急诊室里滑倒了，砸到了很多东西，这才惊动了躺在床上睡着的老徐，这难道不是你们的问题吗？”
    男人眼睛顿时亮了，“是啊！是不是这个实习生上班儿的时候穿着高跟鞋，滑倒了才让我父亲突然出事的？”
    “不是我……”
    柳棠开口，院长却捏捏眉心叹了口气，打断了柳棠的话，“如果您不打算要慰问金，我们可以提交所有证据，走法律程序。”
    柳棠抿嘴将后面的解释咽回了肚子里，看到了希望似的抬起眼来。
    可是对面的几个病人家属全都沉默了，男人和他老婆互相看了一眼，男人嗫嚅着开口，“这几天的医药费是多少钱？”
    调解员一听对方松了口，急忙掏出手机来，将手机上存的那些缴费单子递给男人看，“一共是一万七千六百多，院长愿意给您报销两万，再加上今天说好的慰问金，一共三万两千元，您如果觉得合适，我们就可以签调解书了。”
    男人扣了扣眉毛，拿着手机仔细看了半天。
    患者老伴儿再一次哀嚎出声，“儿子啊！你爸的命难道就值这么几个钱吗！”
    柳棠心跳的飞快，你可一定要走法律程序啊！
    那个男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半晌将手机扔给调解员，瞪了妈妈一眼，“就你废话多！”
    “给我五万。”男人张开五个手指头，“我们就把尸体从急诊室推出去。”
    院长无奈的叹了口气，摘一下眼镜来捏捏眉心，颇有些为难，“行，那就这样。”
    男人没想到院长居然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愣了半天，似乎觉得自己刚刚要少了。
    “还有那个女的。”他一指柳棠，“辞退她，像这样的人，如果还留在医院里，得祸害多少人？”
    “是，我们已经在医院里出了辞退公告了，她已经不是我们医院的员工了。”
    男人鄙夷的看了柳棠一眼，这才感到满意，“行了，妈，我们走吧，带爸回家。”
    老伴儿含着热泪哽咽的望着男人，“他可是你爸啊！”
    “老太婆唧唧歪歪的，烦死了！”男人头也不回的出去了，“你们钱呢！给我掏出来，回去了！”
    柳塘急忙站起来，也不顾院长和调解员都在，拉住老人的手，“阿姨，您为什么不坚持走法律途径呢？”
    院长眉头一紧，冲调解员使了个眼色，调解员不动声色的将柳棠拽回来，“我送几位出去吧。”
    调解室的大门被缓缓关上了。
    屋里只剩下柳棠和院长两个人了。
    院长看着她笑了，“你还真是不死心，还打算继续留在医院里？”
    柳棠绝望的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这次再也不怕了，直视着院长，“这次的医疗事故主要责任是谁的？我主持参与抢救，哪一步不合规范？赵兮月到底是谁？让你们全院上上下下这么护着她？”
    院长也懒得和她装了，手一摊，“行了，你可以走了，我们庙小，容不下你这尊佛。”
    柳棠伸手，“把我实习时候交给医院的三千块钱还给我。”
    “我们这里从来都没有退实习费这一说。”院长挥了挥手，“赶紧走吧，看见你我都烦。”
    “院长是心虚了吧。”柳棠嘲讽的看着这人丑恶的嘴脸，“你们上上下下，蛇鼠一窝，千山集团恐怕也早就烂透了吧，我还不情愿在你们医院里待。”
    她说着就已经红了眼眶，“你们这个医院早晚是会出大事儿的！”
    她摔门而出。

 第34章 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钱旭的办公室里，赵兮月正皱着眉头，用碘伏擦着腿上的伤口。
    钱旭拿来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我把她辞退了。”
    “干的不错。”赵兮月头也没抬的敷衍了一句。
    “那少夫人答应我的事儿……”
    “放心，我会给你安排好的。”赵兮月吹了吹伤口，起身向外走去，“如果你敢把今天这件事情透露出去，我一定会让你……”
    “我明白，我明白。”钱旭笑着送赵兮月离开。
    “经过医院研究，柳棠因为急救操作不当，间接导致病人病情加重，打架斗殴，扰乱医院正常工作秩序，对医生和医院形象造成了严重不良损害，决定辞退柳棠实习医生的职位。”
    公告栏上张贴的白纸黑字，让急诊室里每一个知情人都对柳棠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柳棠静静的看着，表情漠然。
    陶乐拉着她的手愤愤不平，“我就不理解了！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难道医院的人都看不见的吗！”
    她的声音很大，转头看向四周，可是那些明明知情的急诊科的同事们，一个个却都避开视线，一句话也不说。
    残酷的社会就是这样，工作岗位上那些与你整天谈天说地，你以为可以成为朋友的人，一定会选择自身的利益而对你的委屈视而不见。
    柳棠在康乐医院，看惯了这种人情淡薄，似乎出了大学，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为什么成年人的世界总是麻木又痛苦。
    “陶乐。”柳棠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你就不怕连累你吗？算了，什么都别说看。”
    “我怕什么呀！”陶乐气的翻了个白眼，“这种破地方我早就已经待够了，你走我也走，谁愿意留下，上上下下都烂透了！”
    在柳棠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陶乐依然坚定的挽着陶乐的手，“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为什么不去抗争一下？”
    “有用吗？”柳棠低头浅笑，“我抗争过，这就是结果。”
    收拾好了东西，柳棠换下白大褂放在休息室里，坐在床上愣了好久，终于，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
    柳棠这是第一次这么早回到家，走进家门时候，温雅和赵勇都不在，安静的像是掉根针都能听见。
    柳棠将自己扔在柔软的床上，眼泪顺着绵软的被子消失，很快氤氲出一滩泪迹。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终于忍不住在空无一人的家里放声大哭，发泄着这么多天以来的憋闷。
    哭够了，柳棠躺在床上，疲惫的闭着眼睛，王敏却给她打来电话。
    “柳棠，你的论文呢？为什么不发给我？”
    柳棠听着王敏关切的声音，更加想哭了，将手挡在眼睛上，“主任，我被医院辞退了。”
    “什么？”王敏的声线陡然挑高，“他们凭什么辞你？”
    “明明不是我的错，可是我却帮别人背了锅，还没有地方说理。”柳棠哭的抽噎，把事情原委跟王敏说了。
    “好了，乖，不哭了。”王敏柔声安慰，“我不是都告诉过你嘛，不要去在意这个烂到透顶的医院，如果有天你离开了，他们不要你，我要。”
    王敏的声音里透着慈爱和关切，“你明天来我这里报道吧，我现在是这家医院的急诊科主任，虽然这个医院不大，但是人还是比较好相处的，工作也很轻松。”
    柳棠抽噎着，一下坐了起来，“真的？”
    “我向他们推荐，这边我老公的医院，我让他给你工资上班。”王敏笑着说：“虽然不多，最多一千来块，但是至少能有钱吃饭，你说呢？”
    一千也是钱啊！柳棠惊喜的睁大双眼，“真的？谢谢主任！”
    更让柳棠惊喜的是，这家医院居然就在自己家往前两个路口，早上再也不用起早通勤，去打工也有更多的时间。
    柳棠满心欢喜的第二天就去医院报到了。
    王敏在忙碌之中跑去见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柳棠红着眼睛，突然觉得，这世界上还是有温柔的人呀。
    “医院不大，主要是以普外为主，你看你想去哪个科室？”王敏说：“或者你可以继续跟我待在急诊科？”
    柳棠点头如捣蒜，“我肯定是抱紧主任大腿。”
    王敏笑着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急诊还是累，你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柳棠笑着说：“康乐医院的急诊我都待了半年，这里不算什么。”
    王敏笑着拍拍柳棠的肩膀，“现在是不是还在兼职啊？累不累啊。”
    柳棠摇了摇头。
    只要生活能继续往前走，她就不辛苦。
    高晨没有离开津海，在去上杭的车上吞药自杀了。
    沈司赶到最近的医院，高晨送进抢救室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有人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见到沈司来了，满脸急促，“他本身对头孢过敏，去的路上喝水空档吃了一把头孢，直到抽搐了我们才发现，赶紧给送过来了。”
    沈司皱眉看了看手表，“医生怎么说？”
    “挺危险的，送来时候心跳都停了，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了。”
    沈司缓缓坐在长椅上，在一众视线中垂下眼去，“他的书包呢。”
    “啊？”那人愣了一下，“什么包？”
    沈司抬头看他，这一次，阴郁直接扑面而来。
    男人吓得变了脸色，冷汗湿透了后背，“我，我当时没注意……”

 第35章 出了事我负责

    沈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张子扬看他脸色不好，冷着脸拽着那个人，“还不快给我去找！找不到那个包，你就完了！”
    属下哆哆嗦嗦的跑出去了。
    张子扬坐在沈司身边，担忧的看着他，“我说你要不去睡会儿吧？身体熬得住？”
    沈司吐了口气，靠在长椅上闭上双眼。
    高晨醒不过来的话，恐怕整个研究组都要面临着审查、裁撤，这项已经研究接近五年的研究项目，很有可能被迫停止。
    而这项研究，目前在世界上来说都是最先进的基因技术，无数国家眼馋、觊觎，明抢按夺，但凡掌握到了这项技术的研究进度。
    那么其他国家坐享其成就会将研究加快一大截，甚至在未来的经济军事地位，都会大不一样。
    沈司摇了摇头，“私人医院医疗条件有限，出来之后直接转送康乐吧。”
    张子扬默默的点了点头。
    又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抢救，抢救室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高晨被推出来的时候，脸上戴着氧气罩，整个人看起来浮肿了一大圈，奄奄一息。
    “病人还需要继续观察，不能出院。”医生将检查单递给沈司，“你们是他的什么人？他的家属呢？”
    医生十分警惕的看向周围，“患者身上有挫伤，击打伤，如果你们不是患者家属，我就要报警了。”
    沈司捏捏眉心，看了一眼张子扬，张子扬伸手，“我来签字，出了事我负责。”
    医生咕噜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周围目光看过来的五六个冷漠的男人，“你们……”
    张子扬“唰唰唰”签好了所有的文件，将文件递给医生，“我希望你能够闭嘴工作，什么都不要多问多说。”
    走廊外面灯光昏暗，夜幕笼罩在沈司身上，手机上发来的信息让他眉头紧蹙，“罗所长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就赶来津海，留在津海不要离开。”
    他将后脑靠在冰凉的墙上，让自己保持头脑清醒。
    突然，手机上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是欧雪。
    “我爸爸今天出院，沈叔叔晚上说来家吃饭，让我提醒你，别每次都不来。”
    家宴。沈司想起张子扬查到的ip地址，居然在自己家的老宅里。
    沈司破天荒的给欧雪回了条短信，“知道了。”
    他捏捏鼻梁，整理了一连日以来的疲惫，起身向外走去，“走吧，去老宅。”
    张子扬转头吩咐属下盯好门口，跟着沈司向老宅去了。
    老宅依山傍水，坐落在津海郊外，山的那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这一边是茂密的树林和弯弯曲曲的盘山路。
    整个一座山都是沈家的，应该说是沈欧两家的后花园。
    沈司静静的看着车子开进老宅的庄园大门，脸上看不清楚喜哀。
    “阿司，几年没有回来过了，还习惯吗？”
    张子扬有些担心的看向后视镜。
    沈司抿嘴，侧头望着倒退的树影一言不发。
    车子沿着弯弯曲曲的盘山路驶入，依山傍水的仿古建筑，巨大的掩映在树林中间。
    美景如画，灯火辉煌。
    车停在大门口的时候，从小伺候沈司长大的刘姨惊喜的笑了起来，拍着手，蹒跚的走过来，将沈司报了个满怀。
    “我的好阿司，你都已经多久没有回来看我了？”刘姨就像他的妈妈一样，从小到大为他操碎了心。
    沈司弯腰抱了抱这个已经满头白发的女人，“我工作太忙，您别生气。”
    沈司的话语中总是带着温温柔柔的凉意，听得刘姨笑的眼睛都没了，“要是听说你回来了，老爷一定很开心。”
    沈司目光微微闪烁，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刘姨就像是一个许久没见孙子的奶奶，拽着沈司掏出一把糖来塞进他手里，“小时候你最喜欢吃这种糖，可是夫人总是不让你吃，所以我就偷偷的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拿给你。”
    刘姨边走边回忆，也感叹着时光的流逝，“一转眼，你都快有我两个高了。”
    沈司搀扶着刘姨向前走，笑容就那么不温不火的挂在脸上，看不出他的情绪。
    “小时候，你妈妈还在这儿揍过你，是我把她拽住，让你赶紧跑。”刘姨掩嘴偷乐，自顾自的回忆着，听不见旁边人的回应，刘姨突然间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少错话。
    她愣了一下，瞬间红了眼眶，些足无措的拽紧沈司的胳膊，“那个，刘姨也不是故意的，见着你，太高兴了。”
    “阿司，一会儿进去了，记得叫人。”刘姨进餐厅前拉着沈司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老爷已经在餐厅里等着你们了。”
    沈司不语，扶着刘姨的手迈步走进餐厅里，抬眼，正看见主位上正低头看着报纸的沈正国。
    “老爷，少爷回来了。”身边有保姆提醒。
    沈正国这才将视线从报纸上抬起，淡淡看了一眼沈司。
    沈司静静站在他对面，那一瞬间的冷漠对视，仿佛两个人不是父子，而是敌人。
    沈正国淡淡的嗯了一声，“刘姐快坐，怎么也没派个人去接你。”
    刘姨忧心忡忡的拽了一下沈司的衣摆，沈司垂眼扶着刘姨坐在凳子上。
    刘姨无奈的拽住沈司的手，“阿司……”
    “哥哥！”

 第36章 下药的人是谁

    餐厅外面传来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喊声，小小的奶团子穿着小裙子，小燕子似的扑向沈司的腿。
    这是继母黄秋萍的女儿沈沐瑶，严格说起来，是沈正国在沈司妈妈病重时候，在外面养的女人生下的私生女。
    沈司已经有很多年没进过家门了，从他的母亲病亡之后。
    当年，当沈司还沉浸在丧母的哀痛之中没有缓过劲儿来的时候，父亲沈正国已经带着后妈，和这个小他二十岁的妹妹来到老宅，取代了沈司妈妈的位置。
    而为沈家辛苦了一辈子的妈妈，只剩下了祠堂里的一块牌位。
    “瑶瑶！别烦你哥哥。”
    沈司眉头微微一挑，弯腰抱起往他腿上爬的沈沐瑶。
    雍容华贵的女人今天浓妆艳抹，穿了一身暗雅的旗袍，将身材勾勒的更加出挑，大波浪长发披在肩上，红唇微挑，笑容都带着魅惑。
    这个女人黄秋萍，就是沈司后妈，只比沈司大七岁。
    “老沈。”黄秋萍摇曳生姿，坐在沈正国身边，素手自然的挽住沈正国的胳膊，“阿司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准备一下呀。”
    沈正国拍拍黄秋萍的手，脸上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笑容，“有心了。”
    门外，响起一阵汽车声。
    沈正国这才站起身来，笑着迎了上去。
    餐厅大门打开，欧雪推着爸爸欧震，和妈妈一起走进餐厅，转眼看见沈司坐在餐桌旁边，惊喜的冲他挥了挥手，跑到沈司身边坐下，“你真的来了啊，这么多年你连家门都不进。”
    沈司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沈正国笑着和欧震握手，“老头子，你的身体可是越来越不行了。”
    欧震冷哼一声，拍开了他的手，“我为什么身体不行？还不是被你那臭小子气的！”
    欧震瞪了一眼沈司，气的揉了揉胸口。
    欧雪撇嘴，一脸幽怨的看着沈司。
    沈正国坐在主位上，吩咐保姆上菜，喝了口茶水，淡淡的笑了，“都是小孩子随便胡闹，不当真的，老欧你放心好了。”
    “我是认真的。”沈司淡淡的插了一句。
    整个餐厅沉默了一瞬间，欧震狠狠地一拍桌子，“我早就说你家这宝贝儿子根本看不上我闺女！你还不信！老沈，看不上就直说，没必要耗着我闺女的大好年华！”
    沈正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冰冷下来，淡淡的看了一眼沈司，“你要订婚的女人是什么来路？”
    沈司抿了口茶水，怀里的沈沐瑶也要就着他的杯子喝水，沈司帮她扶着杯子，嘴角微微一翘，却侧头看向坐在沈正国身边的女人，“那你问她。”
    全桌人都惊讶的转头看向黄秋萍。
    黄秋萍脸色一白，愣愣的看向沈司，半晌，干笑一声，“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司笑容更深，可是眼底的冰冷更甚，那张俏脸笑起来着实让人赏心悦目，可是熟悉他的人，此时却已经有些不寒而栗，比如黄秋萍。
    “没关系吗？”
    她惊的呛咳一声，急忙喝水掩盖，“我可是一直都觉得小雪才是真正的沈家儿媳妇，阿司，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早说，怎么能够耽误人家姑娘的大好青春呢。”
    沈司笑眼弯弯，喝了口茶水，“你为了自己女儿能够继承沈家的财产，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黄秋萍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继承这两个字就是黄秋萍心里最大的痛处。
    就算她带着女儿登堂入室，成为了正经的沈夫人，就算她的女儿享受着最好的教育，穿着最好的衣服。
    这辈子，她女儿也不可能拿到沈家的一星半点财产。
    这是从当初黄秋萍进了沈家开始就定下了的协议。
    而她女儿以后可以选择去世界最顶尖学府学习，可以选择在家里当一个小公主富贵到死。
    可是却唯独不可以选择进入沈家企业，接触沈家家业。
    可是才五岁的沈沐瑶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此时已经趴在沈司怀里睡着了。
    黄秋萍长长的指甲抠进手心，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冷静，“沈司，从进家门开始我就把你当自己的亲儿子对待，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争什么家产，结果你一句话，我倒是成了罪人了，我可真是……”
    说着，黄秋萍的眼圈红了。
    沈正国脸色阴沉，拉过黄秋萍的手，沉下脸来，“沈司！如果你回家一趟就是为了专门来气你阿姨的，那你就滚，我就当这个家里从来没有你这个人！”
    沈司笑了，却轻柔的将沈沐瑶躺在自己臂弯里，“上次波斯顿吃饭的时候，是谁把我扶进套房的？”
    一提波斯顿，黄秋萍脸上明显有了几分不自然。
    那天，她确实表现的过于殷勤了。
    “听说那天在波斯顿酒店里好像出了什么事？”黄秋萍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是。”沈司客气的说：“黄阿姨那天也在，应该还挺清楚发生什么了吧。”
    黄秋萍暗暗咬牙，“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故意害你似的。”
    沈司静静看着黄秋萍，“那天是谁把我扶进套房的？”
    “是我。”欧雪在旁边举起手，喝了一口西米露，“那天黄姨说你喝多了让我把你送进去，我看你就跟昏迷了一样，还问要不要送医院呢。”
    “然后呢？”沈司淡淡的问。
    “然后那个服务员跟我说不太对劲，赶紧走，就……”欧雪越说越觉得桌上气氛不对，声音渐渐变小了，“就被他拽走了……”
    “老沈，你看看你儿子……”黄秋萍哽咽着，转身就埋进沈正国怀里。
    “行了！”沈正国怒斥一声，“都闭嘴！”
    沈正国瞪了沈司一眼，“仗着你是我儿子，你现在就是这么横行霸道不讲理的吗？”
    沈司微微挑眉，看向沈正国，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黄秋萍为什么会让欧雪扶他进去，沈正国为什么装没看见，服务员为什么会说不对劲。
    堂堂沈家的波斯顿酒店，怎么就能轻易混入可以给人下药的人？
    沈家继承人被人下药，为什么沈正国这个做老子的不闻不问，也不生气？
    因为这本来就是沈正国和黄秋萍设计好的，或者……

 第37章 精修设计的阴谋

    沈司看向那边低头吃饭装没听见的欧震和他夫人。
    这件事的开始，就是欧沈两家为了促成欧雪和沈司的一场阴谋。
    欧雪不知道，被好心服务员拉出去了，否则现在就是两家皆大欢喜讨论结婚的时候了。
    那是谁给柳棠打的电话？
    黄秋萍也不急，淡淡的笑了，“行了，老沈，你少说两句吧，咱们为了撮合小雪和他，操碎了心，他却一点都不珍惜。”
    她的意思是告诉沈司，这件事儿也有你父亲一份，你父亲是不会管的。
    沈司轻轻摩挲着沈沐瑶光滑的小脸蛋，没有说话。
    “张子扬呢？”
    突然，黄秋萍发觉沈司身边的位置居然没人，四处寻找，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众人这时候才发现，张子扬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
    再看沈司，他微微一弯双眼，轻轻抚摸着沈沐瑶的小脸蛋一言不发。
    黄秋萍微微挑眉，却依然平淡的笑，“阿司，回来了就好好和你父亲谈谈，别每次都闹得那么不愉快，听说前段时间，你还被涉密科监视审查了，是怎么回事儿？”
    沈正国闻言也抬头看向沈司。
    “没什么。”沈司说：“研究所一个小科员偷偷拷贝了重要资料，我被当成第一怀疑对象，不过，我复原了他删掉的电脑拷贝数据，把他抓回来了。”
    说到这儿，沈司看向黄秋萍的双眼，笑的意味不明。
    黄秋萍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沈司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告诉她，电脑上删除的东西，是可以复原的！
    可她不知道！
    黄秋萍一下站了起来，凳子摩擦地面发出一声巨响。
    “你怎么了？”沈正国匪夷所思的瞪了黄秋萍一眼。
    “我，我……”黄秋萍全身发颤，慌乱的攥紧衣角，半晌，她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沈沐瑶，“我送瑶瑶回卧室睡。”
    沈司托起满脸口水的沈沐瑶，用纸巾擦了擦她的小嘴，将小团子抱给黄秋萍。
    沈沐瑶小手还抓着沈司的衣摆，睡梦中哼哼着，“哥哥抱，哥哥不走。”
    黄秋萍的脸已经没了血色，抱着孩子转身向楼上走去。
    黄秋萍的脸已经没了血色，抱着沈沐瑶上了电梯，一把推开卧室大门。
    张子扬大咧咧的坐在她卧室电脑的椅子上，优盘扣套在手指上转着圈儿。
    黄秋萍将沈沐瑶放在床上，沉着脸向张子扬伸出手，“把优盘给我！”
    “想得美。”张子扬将优盘放在上衣口袋里。
    “你信不信我告诉老沈，你就没工作了！”
    张子扬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你不敢。”
    因为老沈不知道她后面还拍了视频传给了研究所。
    黄秋萍全身都在颤抖，“张子扬你这叫擅闯民宅！”
    张子扬起身，缓缓向黄秋萍走去，“我干什么无所谓，但是我警告你，这次的把柄我就先收着了，如果你要是再敢做出什么伤害阿司的事情，这个把柄，就会偷偷出现在沈总的办公室里。”
    黄秋萍被逼的一步步向后退去，张子扬低头看向黄秋萍惨白无血色的脸，“到那时候，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
    张子扬压低声音，冲着黄秋萍微微一笑，“别忘了，虽然你现在是沈总的合法夫人，但是就算沈总表面上再维护你，阿司都是千山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张子扬冲她一笑，“那沈夫人，我就不打扰了，您快点哄女儿睡觉吧。”
    听着身后张子扬缓缓离开的脚步声，黄秋萍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她当然知道自己和女儿的处境，人是她喊得，视频是她发的，如果要是这件事情被沈正国知道了，那等待她的，可能就是被无情的从这个家里赶出去。
    就像张子扬所说的，就算沈正国表面再怎么维护她，在沈正国心里，沈司都是这个千山集团当之无愧的唯一顺位继承人，是当着黄秋萍和律师的面，写进生前预嘱里的。
    张子扬敲了敲餐厅的大门，冲着沈正国微微颔首，坐回沈司身边，低头看着沈司衣服上的口水印记，突然笑了，“你要是有了女儿，一定是个女儿奴。”
    沈司垂眼，突然就想到柳棠那张俏丽的脸蛋。
    如果我们的孩子像她，那肯定很漂亮。
    “沈司。”沈正国沉着脸，“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手上这些没用的停下回来继承家业？”
    沈司低头吃着饭，置若罔闻。
    “小沈啊。”欧震在旁边不满意的哼哼，“我们家欧雪是哪儿不好，让你如此嫌弃，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沈司实在懒得听他们说教，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招呼着张子扬转身向外走去。
    “沈司！你给我回来！你个负心汉！臭男人！”欧雪气的指着沈司的后背喊。
    “这个混账东西！”
    ……
    “查到什么了。”沈靠在车椅背上，闭上双眼，连轴转了这么多天，他感觉身上阵阵无力，头晕目眩。
    雷声滚滚，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那个蠢女人，根本不知道删除的东西可以复原，我查到了她匿名发给研究所的视频了……”
    张子扬一想到黄秋萍的嘴脸，就觉得恶心，“你居然就这么放过她了，真是太善良了。”
    沈司疲惫的闭上双眼，“回天山国际，我先睡一会儿。”
    车子在风尘仆仆的盘山公路上颠簸，沈司缓缓陷入了沉睡。

 第38章 为什么要去那儿

    晚上十点半，柳棠收拾好了咖啡馆里的桌子，打扫卫生，结束了一个下午的兼职。
    和老板说了再见，柳棠离开了咖啡馆，手机嗡嗡响了两声。
    柳棠低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消息，“您好，您是小雨吗？这里有一单跑腿生意，需要您现在将文件从凯瑞律师事务所送去天苑小区门口保安亭，跑腿费三百，已经发到了您的云达账户上，您看您有时间吗？”
    这么近吗？柳棠抬头看看咖啡馆楼顶的写字楼上，凯瑞律师事务所几个大字，疑虑丛生。
    马路对面就是天苑小区，短短一段路，为什么要花这么贵的跑腿费？
    柳棠看着信息，紧张的攥紧了手机。
    可是兼职和医院工资是月结，她必须有钱给妈妈买药。
    她决定再以身试险一次，收下了300块钱跑腿费，走进写字楼。
    给她文件的人是律师事务所的前台，非常严肃的告诉她，这是一份特别重要的文件，一定不能弄丢了。
    柳棠将文件装进书包里，过马路向前走了一段，很快就找到了天苑小区的大门口。
    小区门口的大街上熙熙攘攘，还有卖水果的小贩在吆喝，柳棠稍微放轻松了一些。
    电话铃声很快响了，柳棠接起电话，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向她走来。
    “我穿的碎花裙，您看见我了吗？”
    柳棠眼前一亮，冲着女人招了招手，“我在这里！”
    女人挂断电话，笑着向她跑来，“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没事没事。”柳棠实在是觉得这么简单的跑腿任务，拿三百块钱她有些过意不去，“我也才刚刚到这里而已。”
    “实在不好意思啊。”女人有些为难的说：“您可能得在这儿陪我一会儿，等我看完了这份合同，您还得帮我送到天山国际才行。”
    柳棠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这三百她就能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见柳棠没有回答，那个女人也更加觉得抱歉了，“实在抱歉，在短信上没有跟您说明白，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叫一个人。”
    柳棠急忙摆摆手，“没问题的，我可以陪着您在这里等着，您慢慢看，不用着急。”
    那女人十分感激的冲她一点头，指了一下楼上的房子，“要不然去我家里给你倒杯水？”
    柳棠现在十分害怕那种私密的没有办法逃脱的地方，当即脸色变了。
    女人很快察觉到了，笑着摆了摆手，转身坐在旁边的花坛上，“那我就在这里看吧，这份文件真的非常重要，明天早上六点就要交给他们去落实，公司现在都下班了没人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女人三番五次的道歉，弄得柳棠十分不好意思，乖乖坐在一边看着女人翻看合同，还贴心的拿着手机照在合同上帮女人打光。
    直到柳棠快要睡着了，旁边的女人终于将文件递给她，“文件我已经处理好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感谢你一直陪着我。”
    “没关系。”柳棠拿起文件转身离开。
    此时已经十一点半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又要开始下雨了。
    柳棠扫了一辆电动车打算加快速度别让雨淋到，可是轰鸣的雷声还是让雨水先一步落下。
    柳棠急忙将电动车停下，躲在路边的屋檐下，慌忙的擦了擦文件上的水渍。
    她淋湿了没关系，但是文件不行。
    可是雨势渐大，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
    夏夜的热气也抵挡不住侵袭的凉意，冻得穿着短裙的柳棠打了个喷嚏，瑟缩在角落。
    眼看着午夜将至，大雨的夜晚也没有出租车。
    柳棠冻的多哆嗦嗦，脸也变得青白。
    突然，听见大街上传来了一阵汽车鸣笛的声音。
    柳棠惊喜的伸出手去。
    车子很快停稳在柳棠身边，柳棠紧紧怀抱着文件夹，敲了敲车窗，“您好，能不能麻烦您载我去天山国际？”
    “这么晚了，为什么要去那儿？”
    车里面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瞬间让柳棠的脸色掉了下来，她向后退了一步，车里的人已经打伞下车。
    药香的味道丝丝缕缕的传入柳棠鼻中，她感觉到男人的体温将她周围的一片空气都炙烤的暖洋洋的。
    沈司一言不发的将大外套披在柳棠身上，勾搭着柳棠的肩膀，将她推上了后座。
    张子扬将空调拧开到最大，沈司把一条丝绒毯子拿过来搭在柳棠腿上，又递给她一杯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热咖啡。
    车子在雨夜里缓慢向前，车里只剩下三个人的呼吸声。
    “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路上？”柳棠抬头看了一眼开着车默不作声的张子扬。
    “工作。”沈司坐在柳棠身侧，看着她拘谨的缩在角落，向自己这边靠了靠，给柳棠留出了更多空间。
    “原来有钱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柳棠嘲讽了一句。
    张子扬扑哧笑了一下，在沈司冷冰冰的视线里，很快正了脸色。
    柳棠冷淡的避开沈司的视线，但是她能够感觉到沈司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身上，她感觉到有些许不自在。
    天山国际距离远，几乎已经到了津海郊区，外面是一片高大的单元楼，里面则是临海的一片别墅区。
    虽然柳棠很讨厌身边的这个男人，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偶遇和相处来看，对比起孤身一人去送这个路途遥远的跑腿，有沈司在身边，她安心了不少。
    “你现在还在做这个工作？”沈司问。
    “对啊。”柳棠笑了一下，上车以后第一次转过头来看向沈司，“不然我哪儿来的钱吃饭？”
    沈司心想，我给了她那么多钱，钱都去哪了？听于海说她买了许多新衣服，那衣服呢？
    柳棠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颊侧，露出她粉嫩的脸颊和白皙的脖颈，沈司伸手轻轻挑了一下她的头发，吓得柳棠急忙闪躲。
    他看了一眼柳棠身上穿的这些廉价的衣服，皱着眉头。
    “于海跟我说你……”

 第39章 你又去跟谁睡了

    “到了，停车。”
    柳棠打断沈司的话，张子扬很快停下车，柳棠抓起后面的雨伞，“谢谢你今天送我过来，雨伞先借给我，回头还你。”
    柳棠的手被沈司一把按住。
    他抓过柳棠手上拿着的文件扔给张子扬，“你去送。”
    张子扬：“？”
    “不用了。”柳棠推开他的手，“谢谢你们送我过来，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我待会儿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她转身就要下车，却被沈司再次拽住，“你会感冒的。”
    张子扬翻了个白眼，“得了，不打扰二位，我不会感冒，我跑腿去了。”
    怨种助理张子扬淋着大雨跑出去了。
    沈司换到驾驶位置，启动车子向天山国际里面开去。
    “去哪儿？”柳棠皱眉，“你把我放路边就行了。”
    沈司却一路开着车，畅通无阻的开进天山国际的别墅区里，停在别墅区中间最大的一套别墅面前。
    直到沈司打开了别墅的大门回头看她，柳棠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说搞科研的，一般都贫苦一生，为科研事业发光发热，这个人，怎么如此高调？
    他的工资支撑得起他这么挥霍吗？
    还说他没有干那些事？
    回过神来的时候，柳棠已经被沈司拽进别墅里。
    这偌大的别墅居然没有保姆，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下雨天的晚上，居然带着淡淡的阴凉。
    沈司走进厨房，挽起袖子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端到柳棠面前。
    柳棠还是没能忘记沈司是个干灰色生意的人，看着他下的面，想起他带着一群手下的样子，瑟缩着收回手去。
    她很饿，但是她不敢吃，谁知道沈司会不会在这里面下了什么东西，柳棠会不会一觉醒来已经没了胳膊，没了腿？或者被送到缅北去……
    “你吃吧，我没下药。”沈司好像看出了柳棠的犹豫。
    一句话说的柳棠有些尴尬，心虚的低下头去，默默吃起了面。
    安静的别墅里开了空调，渐渐的温度上来了，柳棠吃了一碗，感觉没有吃饱，想要问沈司还有什么吃的，转头却发现沈司已经靠在旁边的躺椅上睡着了。
    那天在医院里相遇，他额头滚烫，声音嘶哑，想来是在涉密科的小黑屋里睡不好，着了凉，又没吃好，所以感冒发烧了。
    可是再次相见，他居然还在这里不分白昼的奔波，虽然住着这种无比豪华的大别墅，却也为了工作奔波到如此。
    柳棠决定不打扰他，轻手轻脚的去厨房，发现锅里居然还有面条，又吃了两碗才觉得满足，轻手轻脚的把碗筷洗了，拿起包悄无声息的向门口走去。
    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柳棠吓了一跳，忙向后退了两步，却看见张子扬浑身湿漉漉的从外面走进来，气的嚷嚷，“阿司你个混蛋——”
    下一刻话语戛然而止，张子扬咧了咧嘴，看着沈司睡的毫无防备，啧了一下压低声音，“他就不怕你药死他？”
    柳棠皱眉，但是看着张子扬为了帮她送东西淋的湿透的样子，也没办法再吐槽他。
    “我走了。”柳棠冲张子扬摆手，“谢谢你啊。”
    “哎。”张子扬急忙伸手拽住柳棠的衣角，“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怎么回？天山国际在津海郊区，这会儿可没有车了。”
    柳棠咬了咬嘴唇，感觉一阵头大，她第一次十分不要脸的抬起头来看向张子扬，“要不……”
    张子扬瞥了一眼睡得沉沉的沈司，假装咳嗽一声，“我感冒了，车没油了，我不能送你回去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柳棠没来得及拦住张子扬，他一溜烟跑出别墅，砰的将门关上。
    要不，等沈司睡醒了求他帮帮忙。
    柳棠轻轻坐在沙发上，转头看向沈司。
    这个人眉眼皆属上品，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玉器，他睡在这儿，才能够收回他身上的锋芒和冰冷，睫毛长长的划下阴影，将他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
    柳棠托腮看的有点入迷，直到沈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大雾弥漫的双眼和她四目相对。
    柳棠脑子里嗡的一声。
    沈司也吓了一跳，突然坐起来，两个人的嘴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磕在一起。
    优美又巧合的亲吻画面并没有出现，沈司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嘴垂下头去。
    柳棠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一脸，捂着嘴呜咽出声。
    “抱歉。”沈司抽出卫生纸来递给柳棠，他也拿了一张，擦掉嘴角的血迹。
    柳棠红着眼眶，看着他嘴角那块红肿，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这是柳棠第一次在沈司面前展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
    沈司微微睁大双眼，突然觉得嘴角的疼也变得酥酥麻麻，钻进心里。
    “谢谢你啊。”柳棠揉揉眼睛，软糯的开口。
    虽然她一直都对沈司又气又怕，但是她也一直把沈司的好看在眼里，其实细细想来，这个男人好像从那天以来，都是护着她的。
    突如其来一声谢谢，让沈司愣在那里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今天雨下得太大了，洗个澡，就睡楼上吧，”沈司从屋里拿出一套睡衣，“明天送你去上班。”
    柳棠抱着带着洗衣液味道的宽大睡衣，闻着上面令人安心的味道，鬼使神差的就跟着沈司去了楼上的一间房里。
    柳棠还有些拘谨，坐在床上耳朵一个劲儿的往屋外探，听着外面沈司的脚步声。
    直到听见楼下传来关门声，整个别墅陷入寂静。
    柳棠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这才安下心来，洗了澡换了衣服，躺在床上。
    睡了一会儿，手机响了，柳棠将手机放在耳边，迷迷糊糊的说：“喂，谁啊。”
    “柳棠！你又去跟谁睡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怒吼的声音，听得柳棠一下从梦中惊醒，“妈！你说什么呢！我今天……”
    她看看表，已经凌晨四点，慌乱从心口蔓延，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不管你在哪儿！在干什么！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
    柳棠从没见过温雅发这么大的火，脸色发白，还想再解释什么，那边已经啪的挂断电话。
    怎么办？她怎么也被这个男人冲昏了头，一个女孩子晚上居然同意住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
    而她居然没有拒绝。
    她慌慌张张的穿上衣服，拿起包推开屋门，下一刻撞进一个温暖的胸膛……

 第40章 她被人包养了

    “怎么了？”
    沈司声音轻柔的让她瞬间心里安静了不少。
    柳棠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向楼下走去，“我妈让我回家。”
    沈司皱眉，“你就说在我这儿。”
    我说在你这儿我妈就不打我了？这人真奇怪。
    柳棠匪夷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拿起包，转身向外走去，“谢谢你，但是我必须现在就走了。”
    外面的大雨还在下，沈司拽住柳棠说等一下，走进房间。
    不一会儿，沈司将一件自己的大外套递给柳棠，穿上外套向外走去，“我开车送你。”
    柳棠眉头一挑，“不是说车没油了吗？”
    沈司微微挑眉，“谁说的？”
    好嘛，被耍了。
    柳棠咬紧后槽牙，这个助理看起来还挺阳光帅气，憋了一肚子的坏屁呢。
    她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你那位助理我觉得可以开除了。”
    沈司望着她向外走的娇小背影，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柳棠跟着沈司走进地下车库，直到沈司打开了车库的灯，柳棠简直被面前的画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在搞车展吗？
    庞大的地下车库里停着十几辆车，一看就价值不菲，有的车能认出来，有的车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沈司从旁边装修精致的玻璃柜里拿出一把钥匙，冲柳棠一招手。
    半夜三点，红色布加迪轰鸣着离开了天山国际。
    身边的沈司一改往日的西装革履，穿了一身黑色的皮夹克，不知怎么，配上炫丽的红色布加迪，平日里的清冷化作烈焰炸开在柳棠面前，他那张过分俊俏的脸此时好像也带了几分热烈。
    柳棠突然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沈司塞进她衣服兜里的那张银行卡，这段时间焦灼的生活，让她彻底忘了这茬。
    她决定今天晚上找到，下次碰见了还给他。
    “身体还好吗？”柳棠问。
    沈司：“嗯？”
    “没啥。”柳棠侧头看向窗外。
    “唔，没事。”
    没问还好，她一问，沈司才觉得嗓子痒，浑身发冷，压抑着咳嗽了一声。
    车里的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一路无话。
    布加迪停稳在柳棠家楼下。
    沈司将一把雨伞递给柳棠，“上楼给我发消息。”
    柳棠还在想要怎么跟妈妈解释，敷衍的嗯了一声，说了声谢谢，打伞向家里跑去。
    屋里灯火通明，柳棠打开家门的时候，温雅正环抱双臂坐在沙发上。
    屋里一片寂静。
    柳棠大气不敢喘，悄悄地关上房门，抱着沈司的衣服低着头走到温雅面前。
    “干什么去了？”温雅冷着脸问。
    “妈。”柳棠坐在温雅身边。
    温雅冷声说：“别叫我妈，我没你这样的女儿，夜不归宿，撒谎成性，真不知道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柳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对不起。”柳棠低头小声说。
    “你还想跟我说你在医院加班？”温雅红着眼睛抬头瞪着柳棠，“赵兮月都跟我说了，你被康乐开除了，你现在连这么重要的事儿都打算瞒着我吗？”
    “不是。”柳棠真不知道该怎么说，红着眼睛垂下头去，紧紧抠着掌心。
    “告诉我为什么被开除了，为什么也夜不归宿，刚才楼下送你的那辆车里的人是谁？”
    温雅越说越气愤，狠狠一拍桌子，声音尖锐带着颤抖，“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搞什么！你是不是被老男人包……”
    温雅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不堪的字眼，红着眼睛咬住嘴唇。
    柳棠全身如坠寒潭，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温雅，眼泪奔涌而出，“怎么赵兮月跟有钱男人出去约会订婚就是找了个好人家，我被一辆豪车送回家我就是被人养？妈，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温雅也被气得不轻，全身颤抖着一巴掌扇了过去。
    一声脆响，打的柳棠眼冒金星，柳棠捂着脸没有说话，可是眼神已经变得冰冷。
    “我给你那么多钱供你读书，让你有文化，让你不要走妈妈的老路！从小给你讲那么多的道理，告诉你女生要独立，要有自己的思想，你现在就这么回报我的？你没手没脚，需要像赵兮月那样找个男人养你吗！”
    柳棠咬紧牙关没有跟妈妈吵起来，全身却止不住的颤抖。
    “妈！你说要让我独立！可是你是这么做的吗！那你为什么要在赵勇身边任由他的打骂还要继续讨好他和他的女儿！”
    “他花着你的钱拿去赌，你辛辛苦苦填补那个大窟窿，可是他呢！”
    柳棠气的浑身都在哆嗦，“我怎么了，我只不过是下大雨了我回不了家被路过的好心人送回家，不过是想要多赚点钱给你买药让你身上被打的地方快点好！”
    温雅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棠那张绝望的脸，她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她从小乖巧听话学习又好的女儿嘴里说出来的。
    “你嘴上说着独立自主，可是却打心眼里羡慕赵兮月和那么有钱的男人订婚了，又嫌弃我这不好那不好，学习没用，妈，你告诉我，你做人的准则到底是什么！”
    柳棠气得攥紧沈司的衣服，哽咽起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你如此厌恶我！”
    她再也懒得管温雅，转身走进房间里，将沈司的衣服狠狠摔在床上，黑暗中一脚踩在地上的什么东西上，疼的她眼泪冒了出来，一瘸一拐的打开灯。
    屋里又是一片狼藉。
    她的盒子柜子箱子全都被翻开了，里面的东西扔了一地。
    突然想起沈司沈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给她的银行卡，急忙转身四处寻找起来。
    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张银行卡。
    她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虽然不知道那里有多少钱，但是看沈司的行头，那里面的钱肯定不是她能还得起的。
    这怎么办？她最讨厌欠别人的，一点都不行。
    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想来可能已经被赵兮月拿走了。
    柳棠抹了把眼睛，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流了一脸，她去擦，眼泪却越来越多。
    为什么生活要如此对待她，她已经足够努力的向前奔跑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苛责她，为什么她从来都遇不到称心如意的事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着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柳棠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满脸的泪水。

 第41章 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早上起床的时候，天还是灰蒙蒙的，雨水淋漓而下，夏日的浮躁热气已经被冲刷殆尽。
    打开房门的时候，柳棠看见温雅还坐在沙发上，似乎是一夜没睡了，她低着头不住的啜泣着。
    柳棠的心没由来的一痛，这才感觉自己昨天晚上说的话实在是太重了。
    她缓缓走到温雅身边，抱住温雅的肩膀，“妈，你别哭了。”
    温雅一把推开她，转头不看她，“从今天起我再也不管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好吧，我年纪大了，管不住你了，你也不用管我，哪天我活不下去了，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绝对不耽误你。”
    柳棠又气又委屈，“妈！你说什么呢！”
    温雅没有再说话，起身进屋关上了大门。
    眼看着要迟到了，柳棠看了温雅的卧室大门一眼，转身离开了。
    刚一下楼，就看见赵勇正躺在单元楼门前，身边放着一瓶没喝完的白酒，呕吐物沾了一身。
    柳棠看见他就觉得反胃，可是刚下过雨的早晨还是有点凉，她冷着脸犹豫了一下，打电话报了警，“这里有个醉汉倒在地上不知死活，麻烦你们过来一下，地址是……”
    然后她低头淡淡的看了赵勇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知为何，今天医院里突然有了一种紧张的气氛。
    医院外面停了好几辆黑车，都是统一样式，柳棠走进医院，就听见医院里的护士医生都在议论。
    “啥时候送来的啊？什么身份？太可怕了。”
    柳棠听了一耳朵，向里面走去，却越发觉得医院的氛围变得奇怪起来。
    有很多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楼道里。
    柳棠走过去的时候，所有的黑西装都在向她行注目礼。
    柳棠犹豫着一路走进急诊室，就看见王敏着急忙慌的冲她招手走来，“柳棠，你可算来了，快过来，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王敏左右看了看，避开了那些黑西服，拽着柳棠走进安全通道里，压低声音说：“李医生说昨天晚上接待了一帮人，像混混一样。”
    柳棠张了张嘴，以现在医院里的那个氛围来看，确实很像。
    “李医生说那帮人威胁她不许报警，还专门包下了五楼一整层楼，就为了送过来的那一个病人。”
    柳棠看着安全出口外面那几个疑神疑鬼的黑西装，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那天在巷子里看见沈司的时候，那群人的身上也穿着黑色西装，打起人来却一点都不含糊。
    “李医生昨天值班，打算报警呢，被他们威胁了。”
    被威胁了？还能这样？
    这感觉越来越像……
    “主任，我上去看看情况，你先别上去。”柳棠拍拍王敏的肩膀，“如果有事，我就给你发微信，你直接报警。”
    从昨天来看，至少能够看得出来，沈司并不是她心里的那种形象，或许只是迫于工作环境？
    王敏还想说什么，可是柳棠已经往电梯跑了。
    出了电梯，柳棠就被两个黑西服拦住了，但是看见她穿着白大褂，冷声问了一句，“来干什么的？”
    柳棠咬着嘴唇，“我是来给患者上药的。”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抬手让她进去了。
    柳棠腿都打软，低着头向里面走去。
    这层楼都透露着诡异，柳棠端起配药室里的盘子，现向病房走去。
    病房里，高晨输着液，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那里，听见动静，他猛地睁开双眼。
    “该换药了。”柳棠看门外的黑西服盯着，抬头看了看吊瓶，低头凑过去，压低声音，“喂，还记得我吗？”
    高晨盯着柳棠看了好久，突然，他一愣，“你，你是那天晚上……”
    “嘘。”柳棠低头装作给他拔针的样子，“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高晨全身一颤，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救救我！救救我！”
    柳棠被他攥的生疼，急忙将手抽出来，“你别激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跟我说，我才能帮你，小点声，他们都在外面盯着呢。”
    高晨喉咙哽了哽，紧张的松开了手，压低声音说：“他们是混子，我被他们绑架了！他们非要我交出他们要的资料，我，我是个研究员。”
    柳棠眉头一挑，想起那天被叫去涉密科询问的时候，那个人问她和沈司是什么关系，而沈司被他们关在里面不知道多久。
    柳棠戳了戳戳下巴。
    高晨怕她不信，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我真的是研究员，我是上杭市研究所的研究员，我们在研究一些非常绝密的课题，但是现在他们试图盗取我的资料，要，要给境外的研究机构提供。”
    柳棠心中一动，前面的那些事情无缝衔接，是这样？
    她转头看着外面那群黑衣人，可是如果是境外势力，有必要做的那么大张旗鼓吗？
    分明小心翼翼的人是高晨不是沈司。
    柳棠嗯了一声，却没什么也没表示，高晨急了，“医生，你帮帮我，求求你了，他们会杀了我的！”
    柳棠心中又是一紧，那天沈司带人抓高晨，把人打成那样的时候她是看在眼里的。
    而沈司这个人不坏，她也心知肚明。
    这两个人，到底该信谁的？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吓得高晨急忙闭上眼睛，柳棠脸色一白，低头要走，大门被人推开了。
    柳棠吓得向后退了两步，抬起头来，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沈司穿了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的皮肤冷白，他微微垂头，却正好看见柳棠一张惨白的小脸，微微一愣。
    柳棠愣了一下，“沈……”
    “医生先出去。”沈司冷着脸，淡淡的移开了目光，“闲杂人等不要进这个屋子。”
    柳棠愣住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医生，病人是有什么问题吗？”沈司微微垂眼问道。
    柳棠眨眨眼，却见沈司微微挑眉，“跟我出来。”他转头对罗征说；“我问问高晨的情况。”
    转头看了一眼柳棠，转身出去了。
    柳棠犹豫了一下，跟着离开了。
    刚一出去，一只滚烫的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柳棠拉进安全通道，大门砰的关上，楼道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滚烫的气息围绕坐在柳棠身边，柳棠被困在一隅，感觉有些热。
    “你怎么在这里？”

 第42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

    柳棠抬头，黑暗中看见他的双眼带着淡淡柔光，皮肤透着冷白。
    不对，柳棠突然反应过来，这人白的不正常，体温也高的离谱。
    她轻轻触碰了一下沈司的手，温度烫得吓人，“你还在生病？”
    沈司按下她的手，“这段时间不要来这里，听见了吗？”
    柳棠愣了一下，皱眉推开他，“你们这样是犯法的你知道吗？这算什么？绑架？胁迫？”
    沈司吐了口热气，转身向外走去。
    “沈司。”柳棠抓住他的手，“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可真的要报警了。”
    沈司脚步微微一顿，回头按住她的肩膀，“别多管闲事。”他掩嘴咳嗽两声，更加掩饰不住脸上的病容。
    突然门外的病房里传来了一声巨响，在安静的走廊里异常清晰，只听见病房里传来了高晨的惨叫，“救命啊！杀人了！”
    柳棠吓了一跳，转身跑出安全出口，却突然被拉进一个滚烫的怀里。
    “你放开……”
    沈司将她扣在怀中，热气蒸腾出柳棠身上好闻的味道，他的视线被柳棠白皙的脖颈吸引的挪不开。
    ”放开我，你们这是在公然犯法知道吗！”
    柳棠使足了力气将沈司推开，推得他踉跄一步，跌坐在长椅上。
    柳棠瞪了他一眼向着病房的大门跑去。
    “别进去。”沈司吐出一口滚烫的气息，再次伸手想要拉住了柳棠，结果拉了个空。
    砰的一声闷响。
    柳棠脚步一顿，转过头来，惊讶的睁大双眼。
    他晕倒了？
    柳棠急忙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几个黑西服见状，也急忙向这边走来，“沈教授这是怎么了？”
    柳棠急忙将沈司扶着半坐起来，“你们快去帮我叫护士，再来个人帮我把他扶到床上去。”
    一个黑西服背着沈司将他放在旁边一个病房里，几个护士医生从别的病房跑来。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这么虚弱的样子。
    唇色发白，额角冒汗，眉心拧在一起，他呼吸有些沉重，隐隐有肺鸣音。
    柳棠解开沈司两个扣子，将听诊器放进去。
    这人，自己就是医生，病这么厉害，怎么不说先看病呢。
    做了检查，护士给沈司吊了针，转身离开了。
    柳棠叹了口气，听身边的医生说：“病毒性感冒拖久了，拖严重了。”
    “你朋友吗？”那个医生问。
    柳棠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刚才晕倒在我身后了。”
    医生哦了一声，“给他先办住院吧，等他醒了再说缴费的事。”
    挂上点滴，柳棠找来了一瓶酒精和棉球，坐在沈司身侧，给他物理降温。
    他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会这么辛苦，生病了也没时间去看？
    柳棠将退热贴贴在他的额头上，给他盖上被子，总觉得面前这个人太过神秘。
    张子扬匆匆从电梯里跑出来，看了一眼病房居然没有看到沈司，转头去拉身边的黑西服。
    “诶？”张子扬冲一个黑西服打招呼，“老大呢？”
    黑衣服一指病房，“晕倒了，被抬进去了。”
    张子扬脸色大变，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老大！你……”
    柳棠转头看去，停下手中给沈司擦手的手。
    张子扬一愣，原地退后两步，砰的一下关上大门，“打扰了！”
    如果说生病晕倒还能获得美人垂怜，那为什么不行呢？
    张子扬摸了摸自己飞到外太空的嘴角，美滋滋的坐在了病房外的椅子上。
    沈司的烧还没退，此时睡的正沉，柳棠悄无声息的放下手里的东西，离开了病房。
    “出来了？”张子扬呲牙咧嘴的冲她打招呼，“我们沈教授的身体怎么样了？”
    柳棠皱眉，总觉得张子扬怎么看都不靠谱。
    “你这个当手下的，就没有发现他病的很严重吗？”柳棠忍不住埋怨起来，“居然还笑的这么没心没肺。”
    张子扬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了，“他病的很严重？他的身体一直都挺好的呀，这段时间一直连轴转，疲劳过度才感冒发烧的。”
    “再拖几天拖成胸膜炎就麻烦了。”柳棠垂眼，突然觉得那么关心他干什么？
    张子扬眉头紧皱，急忙推门走进病房，却被柳棠拽住，“既然都知道这段时间，他连轴转才生病的，那为什么不让他好好休息。”
    张子扬被怼的哑口无言，只好退出来，关上房门，“那今天晚上，就劳烦大夫帮我照顾一下阿司了。”
    柳棠叹息，“这是我作为医生的职责，你先去把医药费交了吧。”
    张子扬立刻会意，“好嘞，那我就不打扰嫂子和阿司聊天了。”
    他拿着缴费单子转身飞快的逃离了病房。
    柳棠悄悄走进病房里，探了探额头，这人到底病了几天了？居然一直这么拖着也不吃药看病。
    退烧针和退热贴都在用，可是他的烧却一直都没有退下来。
    柳棠坐在沈司身边看着他微蹙的眉头，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在你昨天生病发烧还要送我回家的份上我才照顾你的，但是你别以为我会轻易原谅你。”
    床上的沈司突然紧皱眉头，剧烈的咳嗽起来。
    柳棠急忙将他扶起来，拍拍他的后背，将雾化机插上，雾化器放在他口鼻上。
    沈司睁开眼，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侧头却看见一张非常熟悉的脸，正帮他戴上雾化器。
    沈司心里泛起一阵酥痒，把雾化器从脸上摘下，拉住了柳棠的手。
    “醒了？”柳棠将手抽了出来，递给他药，“再睡会儿吧，还发烧呢。”
    沈司吃了药，靠在床上疲惫的闭上眼睛，“谢谢。”
    柳棠没吭声，突然听见病房的大门被人打开了。
    转头去看，刚才和沈司一起进来的那个中年男人从外面走来，“小沈，刚才听说你病倒了，怎么回事，一个医生都照顾不好自己的身体吗？”
    沈司从床上坐起，还没说话已经开始咳嗽了，脸色难看的可怕。
    柳棠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是领导吗？说话这么难听，她沉着脸，忍不住转头教训，“你们领导都是这么欺负下属的吗？”
    一句话，让沈司惊讶的抬起头来。

 第43章 这个女生有点眼熟

    “这位是？”
    罗征眉头微蹙，转头看向柳棠，他怎么觉得这个女生有点眼熟。
    “我是医院的大夫。”柳棠抱着病历本，手心都在冒汗，想到沈司的工作，她总觉得眼前这位应该是那个混子头头。
    “如果你还想要你的属下继续给你卖命的话，最好不要再继续压榨他！”柳棠瞪了罗征一眼，“所以现在请不要打扰我的病人，让他好好休息，吃药，病房里不要喧哗，不要聚集，要是再这样让我看见，我就报警说你们寻衅滋事！”
    罗征愣愣的看着柳棠半晌，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转头求救的看向沈司。
    沈司无奈翘起嘴角，“大夫，我和我领导有话要说，就通融一会儿。”
    柳棠只觉得这个领导肯定是在压迫沈大可怜，回头瞪了他一眼，心说你这人怎么不会顺着台阶下呢。
    “那好吧，你们尽快。”柳棠哼了一声，“我给你十五分钟时间，回来你必须休息。”
    柳棠暗暗咬牙，给自己加油打气，“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听话的病人！”
    她僵硬的迈着步伐，走出房门关上，下一刻，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在那群黑西装的目光下跪下去。
    硬着头皮向楼下走去。
    “这个医院的大夫，还挺凶。”罗征挠挠头，指着柳棠离开的背影干笑一声。
    “领导，有话快说。”沈司放松全身，靠在枕头上，抬眼看向罗征，笑容淡淡，“你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欺负属下。”
    罗征只觉得头皮发麻，咳嗽一声，“阿司，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去说说那个大夫去。”
    沈司眼底划过一丝冷光，带着一丝威胁的目光，看的罗征后背倏地冒出冷汗，“阿司，你还是固执己见打算报警吗？”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处理结果？”沈司低头咳嗽两声，张子扬帮他披上了外套，他靠在那里，罗征站在床边，那样子，看起来沈司才是领导。
    “阿司。”罗征脸白了几分，“你不会已经报警了吧？”他急忙凑到沈司身侧，“黎总为了这件事情已经从国外回来了，说是明天早上就过来，这事儿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沈司低头浅笑，“没有领导允许，我怎么敢呢。”
    罗征莫名从沈司的口中听出了几分威胁的意味，感觉背后凉风阵阵。
    “高晨怎么说也是个年轻人，这次犯的错误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家里还有个两岁的生病孩子。”罗征苦笑，“你要体谅一下人家的难处。”
    “阿司，这次他盗窃的资料，其实也没有对我们的研究进度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罗征耐心的劝解，“你也知道，咱们每个小组的研究都是分开的，单独一份资料是不会有什么用处的，更何况……”
    沈司被气笑了，掩着嘴不住地咳嗽，摆摆手示意罗征别说了。
    张子扬冷着脸，对这个所长抱有莫大的敌意，大有现在就把人赶出去的架势。
    罗征着实有些害怕武力值过高的张子扬，讪讪的笑了一下闭嘴不说话了。
    房门被人推开了，柳棠端着药从外面走进来，“出去吧，病人该休息了。”
    沈司咳得说不出话，柳棠看在眼中，只觉得这个凶神恶煞的领导居然还在压榨，走过去将雾化器打开戴在沈司口鼻处，瞪了罗征一眼，“听不到吗！再不走我真的要报警了！”
    罗征咧嘴，看了一眼沈司，沈司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罗征感觉自己有点心绞痛，心想这玩意儿还会装可怜？
    又不敢说，也不敢瞪，罗征揉着胸口转身向外走去。
    大门被轻轻关上了。
    雾气吸进沈司的口鼻，他剧烈的咳嗽渐渐平顺下来，柳棠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不留痕迹的在白大褂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
    “沈司。”
    柳棠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沈司是不是被领导拿捏了。
    因为直到这两天她才突然觉得，沈司之所以去抓人打人，病成这样还要连轴转去工作，可能都是受了这位领导的威胁，虽然她也不知道沈司究竟隶属于什么单位，“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这里的医生护士，都可以帮你。”
    沈司摇了摇头，雾化器吸入的药物让他没法开口，他看着柳棠一脸的认真严肃，觉得好笑又暖心。
    柳棠叹了口气，只觉得沈司有些可怜，“你在这里好好休息，还没退烧，我在这看着，你领导今晚绝对不能进来骚扰你。”
    收了雾化器，柳棠将药递给沈司，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沈司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拿起来放在耳边，“喂，黎叔。”
    “阿司，听说你病倒了？”那边传来一个沉稳的男人声音，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没事。”沈司下床，披着衣服站在窗前，冲张子扬一招手，“你是为了高晨的事吗？”
    张子扬立刻会意，笑嘻嘻的走到柳棠面前，“医生，不好意思，这里有些商业上的事要谈，您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柳棠皱眉看了张子扬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这个人真是……算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的恩已经报了。
    柳棠端着托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高晨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好好把病看好，最近这段时间，你太辛苦了。”
    “黎叔。”
    “行了，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忙，你要是身体没什么问题了，明天晚上到我家里来，我和你爸跟你一起吃个饭。”
    沈司眉头紧锁，手指不由攥紧了手机。
    “高晨的事你就不要再掺和了，对你没什么好处。”那边的人沉声说：“记住了，你只是科研所的一个研究员，不是什么股东老板，这件事情没你说话的份儿。”
    沈司薄唇紧抿，将眼神里的冷淡连带着质问的话，一起咽下去，“明天我就不去了。”
    他挂断电话，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和满地的泥泞。

 第44章 赵勇对她施暴

    晚上，查完病房的柳棠和医生交班，换下白大褂，准备回去睡觉。
    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沈司皱起的眉头，柳棠按下电梯上了五楼。
    可是却突然发现，五楼的病房早已人去楼空。
    沈司睡得那个病房被收拾的整整齐齐，茶几上甚至摆上了一株鲜艳欲滴的玫瑰。
    柳棠走过去，看见那个花篮下面压着几张缴费单子。
    “病没好，看来是又要去工作了。”柳棠哼了一声，将单子随手扔在茶几上，转身离开了。
    好奇的走到高晨住的病房外面瞅了一眼。
    高晨也被人接走了，整个楼层空空荡荡，就好像从来没有高晨这个人来过一样。
    柳棠心里不知怎的，也突然空落落的，她强打起精神，转身回了家。
    “我回来了。”
    推开家门，一股浓浓的酒精味道从屋里传来，柳棠厌恶的捂住鼻子，突然听见屋里面传来了一阵细细的啜泣声。
    柳棠吓了一跳，急忙推门看。
    家里一片漆黑。
    柳棠一开灯就听见妈妈在屋里传来哭声。
    她急忙推开屋门一看，温雅正缩在卧室角落，全身颤抖着，一言不发。
    赵勇大咧咧的躺在床上，肆无忌惮的抽着烟，屋里烟雾缭绕。
    “你为什么又打人！”柳棠冲过去扶起温雅，红着眼睛怒目而视。
    “臭娘们儿，让你给点儿臭钱，看把你给为难的，当初是你求着要嫁给我，现在这不愿意，那不愿意的，你早干嘛去了？”
    柳棠全身都在颤抖，“谁愿意嫁给你了？这房子是我妈的，钱也是我妈赚的，跟你有一分一毫的关系了吗？”
    温雅急忙拉过柳棠让她别说了。
    可是柳棠实在是压不住了，这些天以来，生活里的困难，已经快要将她压折了。
    她甩开温雅，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喂！这里有人家暴！他每天都会打我妈妈，地址是……”
    还没说完，柳棠的手机被赵勇夺过来，狠狠摔碎的地上。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赵勇气的怒骂，毫不留情的抓住柳棠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墙上撞。
    赵勇人高马大，柳棠就像是一片叶子一样，被他拽得踉跄。
    温雅哭喊起来，急忙去拉赵勇，赵勇甩开温雅，气愤的大喊，“给我滚！今天我要是不教训一下这小兔崽子，她心里就没有我这个爹！”
    赵勇狠狠一脚，直踹的柳棠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地上。
    喝醉了酒的赵勇力大无穷，柳棠在他这里就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此时的赵勇看着柳棠躺在地上的姣好身影，眼中闪烁起光芒。
    他突然扑了上去，撕扯着柳棠的衣服。
    柳棠太疼了，她感觉口中腥甜，耳朵里阵阵轰鸣，可是却感觉到不对劲，拼了命的睁开双眼。
    赵勇压在她身上，这个恶心的继父居然敢对她动手动脚。
    柳棠转身求救的看向温雅，却眼睁睁的看着温雅，胆小，怯懦的转身关上了房间大门，避开柳棠求救的眼神。
    柳棠一瞬间如坠寒潭，全身都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阵阵漆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雨夜那晚的恐怖。
    柳棠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把抓起旁边的什么东西狠狠的朝着赵勇的后脑勺砸过去。
    赵勇啊的一声惨叫，捂着脑袋软软的倒在卧室的地上。
    柳棠双腿都在打颤，扶着墙壁艰难的站起，她全身都在酸疼。
    不知从哪儿拽过来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拉开卧房大门。
    此时的温雅正瑟缩着坐在沙发角落，突然听见房门响了，吓得猛的坐起来。
    “柳棠……”
    她红着眼睛看向柳棠，哽咽着站起来，伸手想要去扶柳棠。
    屋里面传来赵勇愤怒的嘶吼，“柳棠！你完了！”
    一只手突然拽开卧室大门，赵勇捂着脑袋，满头是血，双眼猩红的像柳棠走来。
    柳棠吓得脸色发白，一把推开温雅的手，转身向外跑去。
    雨还在下，柳棠单薄的衣衫被撕的乱七八糟，仅仅裹着一件薄薄的外套，全身都在发抖。
    她被雨水淋的透彻，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可是她不敢停下，一停下就感觉赵勇从身后追上来了。
    口中吐出热气，柳棠感觉眼皮酸涩，怎么也睁不开，脚步沉重的好像灌了铅。
    终于，不知道跑了多久，柳棠软软的倒在雨水里。
    雨水冲刷着，柳棠快要没法呼吸，可是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柳棠绝望的睁开双眼，可是眼前一片虚恍。
    她快死了吧。柳棠心里暗暗的想。
    为什么她的一生要这么悲惨。
    为什么这些恶心的事情一定要找到她的身上？
    意识渐渐从大脑中抽离，柳棠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解脱。
    死了也好，死了就什么也不怕了。
    这个家，以前柳棠还把温雅当做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可是现在，就连着最后不算温暖的温暖，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柳棠蜷缩在地上，眼前渐渐漆黑，大雨中，她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向她跑来。
    “醒醒！”
    是哪个路过的好心人？
    柳棠大脑渐渐坠入无边的黑暗，她闭上双眼，没了意识。

 第45章 居然还活着

    干渴，闷热，柳棠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还没死？居然还活着？
    柳棠听见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嘈杂，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沉重的双眼。
    她突然想到昏迷前，似乎有谁过来抱起了她。
    是沈司吗？那个高挑修长的身影。
    可是脑中的画面断断续续，他突然又回想起赵勇那张无比丑恶的嘴脸。
    那张亲吻向她的臭气熏天的大嘴。
    柳棠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醒了。”身边传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
    柳棠吓得急忙攥紧被子，脸上血色尽褪，转头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男生，他的身上粘满了泥垢，站起来按了一下急救铃。
    “感觉好点了吗？”男生温柔的声音让柳棠瞬间回过神来，她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心底泛起了阵阵失落。
    她没死，被救活了。
    她还要继续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苟延残喘的活着。
    “还在发烧。”男生突然伸出手探在她的脑门上，吓得柳棠全身剧烈的颤抖。
    男生匪夷所思的看了柳棠一眼，给身后的医生护士让开了位置。
    几个医生护士走到柳棠身边耐心的检查了柳棠的身体。
    “姑娘，你在路上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一个女医生十分耐心的问，“如果要是真的遇到事儿了，一定要跟我们说。”
    柳棠大脑还在呆滞当中，听着他们的话，都没有反应过来。
    医生护士见她怎么也不肯说话，叹了一口气，转头对那个男生说：“这姑娘可能受了些刺激，得让她恢复恢复，她身上有伤，还发着烧，在医院留关几天吧。”
    男生笑了一下，“多谢医生，那我现在去交费。”
    医生给男生开了两张单子，让男生去交费了。
    柳棠被转移到了一间单人病房里。
    很快，那个男生拿着缴费单子回到了柳棠的病房，手上还提着一些零食和饭菜。
    “你已经睡了一天了，这会儿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柳棠警惕的看着男生，在他那双温柔带笑的眼睛里，缓缓的放松了戒备。
    “谢谢你。”柳棠垂眼，“是你在路上捡到我的吗？”
    “嗯。”男生把饭菜放在柳塘身边的茶几上，打开来，满屋香气，让柳棠的肚子叫了一声。
    她垂下眼去，“谢谢。”
    “没事。”那个男生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助人为乐不是我们东国人的传统美德吗？”
    柳棠此时脑子里才渐渐的清醒起来，拿过放在桌上的收费单据看了看，皱起眉头。
    这两晚上急救加上住院，已经花掉了七八千块钱，全部都是这个男生垫付的。
    她按着发烫的额头，犹豫了一下，从病床上坐起，“我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了，我得走了。”
    “哎！”男生一把将她按回床上，“你现在正发着烧，淋了雨还受了伤，你要是就这么出去了，万一要是再晕倒在路上，碰到的也许就不是好人了。”
    柳棠顿时红了眼睛，祈求的抬眼看向男生，“可是我没有钱去住院，我身无分文，我也……”
    她眼神恍惚了一下，垂下头去，“我也没有家人，我没有办法快把这些钱都还给你的。”
    男生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心疼，他叹了口气，缓缓坐在柳棠身边，“没关系，慢慢还不着急。”
    “这两天你先安心在医院里住下，剩下的事情我来帮你。”男生笑盈盈的看着她，眼睛里是满满的安全感。
    “可是……”柳棠还想说话，嘴里已经被塞进去了一勺稀饭，“你这两天身体不好，尽量吃些清淡的。”
    柳棠吃着嘴里的蔬菜粥，终于感觉到胃里饿的生疼，说了声谢谢，端起粥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手机静静的放在茶几上，柳棠拿起来打开看了看。
    可是这个手机的屏幕上空空荡荡的一个消息也没有。
    柳棠失落的垂下头去，望着手机发呆。
    妈妈，她唯一的血亲，那天晚上做出来的事情，真是让她心寒。
    怎么也没有想到，温雅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决绝，一个电话也不给她打。
    可是已经如此境遇的柳棠，却还是忍不住去猜测温雅此时的遭遇。
    她会不会也被赵勇给打成重伤了？
    我要不要回去看看她？
    可是这个想法很快被她自己给驳回了。
    她不敢回去，不敢回到那个恐怖的家里，也不敢面对赵勇。
    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温雅。
    少吃了几勺蔬菜粥，柳棠感觉胃里阵阵难受，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你就吃了这么点儿？”男生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拿了一瓶甜牛奶，“要不然再吃一点儿？”
    “不用了，谢谢你。”柳棠客气说：“在这里照顾我，太耽误你了，你不用管我了，钱我回头会还给你的。”
    男生无奈的坐在柳棠身边，“那你打算怎么还我钱呢？”
    柳棠一时之间居然哽住了。
    要怎么还，她没钱，现在也无家可归，她要怎么才能……

 第46章 好人黎川

    柳棠笑了一下，“我叫柳棠。”
    可是黎川却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柳棠面前，示意她把名字打上去。
    柳棠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
    二人互换了微信和姓名，黎川拿回手机，“我一会儿还有些事儿要去做，晚上再过来看你。”
    说着，柳棠的微信零钱到账了一千块钱。
    柳棠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抬头看见黎川把手机收回兜里，“这一千块钱，你先拿着花，反正你总是要还我钱的，也不在乎多欠这一千两千的。”
    听到还钱这两个字，柳棠虽然有点头大，但是却也松了一口气。
    她最害怕的就是承受别人没法回报的恩情。
    也最讨厌别人说上一句，“没事，不用还了。”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柳棠把钱退回给黎川，“不好再麻烦你，我再想办法吧。”
    黎川冲她挑了挑眉，“那我就先走了啊，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给我发微信。”
    柳棠冲黎川挥了挥手。
    病房里面瞬间陷入了安静和黑暗。
    柳棠低头看着妈妈的微信头像，聊天框上最后一次聊天，还是她去年拿到奖学金的时候，给妈妈发去的钱。
    她想问妈妈要点钱，可是一想到她被赵勇按在那里时候妈妈默默躲闪的眼神，她的心都凉了。
    翻了翻整个列表，柳棠突然发现，她居然连一个可以借钱的朋友都没有，更别说借宿。
    她到底是个多恶劣的人啊，能活到这份上……
    她想了想，给王敏发了个微信，“主任，我出了点事，想问问您，可不可以借我几百块钱，我过些天就还给你。”
    可是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主任可能还在忙吧。
    柳棠关掉手机，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她终于忍不住，无声的哭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柳棠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再睁开双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黎川正好推门进来，“醒了？身体怎么样？”
    柳棠垂下头，掩饰着自己红肿的眼睛，“没事了。”
    黎川眼神微微闪烁，却也没有多说：“吃饭吧，我给你带了馄饨和包子，医生说你没什么事了，就是身上的伤需要静养几天，再加上淋雨感冒，伤口发炎，我给你交了一周的住院费，你先在这安心住着。”
    柳棠咬着嘴唇，垂眼看着冒着热气的小馄饨，一时间更觉得复杂。
    家里人都没有来过一个电话，而她，却受一个陌生人照顾了这么久。
    “谢谢你，这几天真的太麻烦你了。”柳棠打开馄饨，热气蒸腾的她眼睛有些发酸，“平白无故的你这么帮我，日后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黎川咧嘴一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助人为乐不是我们东国人的传统美德吗？我也不可能放心让小姑娘一个人，我救回来的，要是再出点危险，我岂不是亏了。”
    一句话说的柳棠笑了起来，“可是我也总不能一直这么吃你的喝你的。”
    他从身后拎出来一堆购物袋，“这里面是我给你买的换洗衣服，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但是你总不能一直穿着你那些破破烂烂的衣服吧？”
    柳棠鼻头一酸，一时之间竟然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小声说了声谢谢。
    黎川很快就离开了，柳棠吃饱了，拿出黎川买来的衣服换上，看着镜子里脸上的青紫，柳棠咬紧嘴唇，让自己千万不要掉下眼泪。
    手机嗡嗡嗡的震动起来，柳棠拿起一看，是王敏打来的电话，“丫头，你今天怎么没有来上班啊？怎么问我借钱啊？出什么事了？昨天我忙到很晚，没看手机。”
    柳棠知道王敏没有给她借钱的打算，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害怕王敏察觉出来什么，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主任，帮我请几天假吧，后天我就回去上班。”
    还是要赶紧挣钱才行，不然的话，救命恩人给她花了那么多钱，要什么时候才能够还清呢？
    柳棠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活了这么多年，身边没有一个是特别要好的闺蜜，遇到困难了也没有一个能够放心的去张口求助的人。
    柳棠躺在病床上，直勾勾的望着窗外昏暗的天空，眼泪再一次不自觉的落下。
    她可能，真的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吧。
    连着两天时间，黎川虽然忙碌，却也是准时准点的出现在柳棠身边，给她带饭，跟她说话。
    有时候柳棠低气压不想说话，黎川也不强迫她说话，一言不发的坐在身边，打开电脑，在上面，不知道敲打着什么。
    两三天的相处，柳棠也渐渐的对黎川放下了戒心，两个人聊天的话题也渐渐多了起来。
    第三天早上，柳棠坚持要出院。
    身上的青紫也已经变淡了，伤口结痂，虽然有点疼，却也行动自如。
    黎川帮她收拾东西，“那你现在是要回家吗？”
    柳棠摇了摇头，“我实习的医院里面有员工宿舍，我先申请住在那里。”
    黎川看出来她是和家里发生了不愉快，“那好吧，那我把你送到你实习医院……你也是学医的吗？”
    “对啊。”柳棠打起精神，用化妆品遮盖了一下脸上的痕迹，“你也是？”
    黎川帮她拎着东西向外走去，“居然遇到同行了，我是德国学医回来的，现在在津海医学院读研。”
    柳棠笑了，“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津海医学院，不过是本科在读，现在在实习。”
    “那还真是有缘分。”黎川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那我就更有理由帮你了，是吧学妹。”

 第47章 又遇医闹

    到了医院，王敏了解到了柳棠现在的实际情况，赶紧让医院给柳棠安排了宿舍床位。
    黎川帮她把东西放下，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
    柳棠看着这间小小的八人宿舍，连放衣服的地方都没有，可是却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安心。
    至少现在有个能睡觉的地方，她也不至于露宿街头。
    王敏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柳棠，有些不好意思，“这医院是我老公和他朋友合伙开的，才刚刚开业，花钱的地方很多，我也没多少钱，这七百你先拿着用。”
    柳棠急忙摆手，“不用了主任，我兼职的老板可以帮我预支工资，我已经跟他说好了。”
    柳棠将钱又塞回了王敏的衣服口袋。
    王敏叹了口气，帮她整理床铺，“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你先休息，不急着去上班。”
    柳棠小声说了谢谢，关上房门收拾东西。
    -
    “今天，我们全场依旧由赵姑娘买单！”
    酒吧里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赵兮月高高举起酒杯，享受着被众人簇拥的感觉，怡然自得的靠在沙发上。
    这才是生活啊，之前那都是狗屎！
    突然，手机叮咚一声响了，赵兮月拿过来一看，是圈子里的好友群发来的一条消息，里面带着几张照片，“阿月，这是你姐姐吗？她男朋友好帅哦。”
    赵兮月点开图片，顿时脸色一变。
    一张照片是柳棠在一家私人医院里，沈司背对着镜头，柳棠抬眼不知道正和沈司说着什么。
    一张是家楼底下，一辆红色的布加迪停在柳棠身边，柳棠抱着一件男士外套，打着伞回头说什么。
    怒火一下子撞到头顶，赵兮月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算是把柳棠从康乐医院赶走，他们也依然打得火热。
    为什么她看上的，永远都要被柳棠抢走？
    危机感从心底而生，赵兮月气的狠狠摔了酒杯，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愤然离去。
    她必须要做点什么！她必须要让柳棠立刻离开这个男人的视线！
    她给好友群里面发了一条消息，“帮我查一查这家医院是什么来头。”
    第二天一早，柳棠穿上白大褂，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仪表，跟着王敏一起去查房了。
    连续几天的时间，家里面没有给她来一个电话。
    她心里忐忑的放不下，总是担心温雅会不会出了什么状况。
    可是转念一想，温雅当时对于柳棠的情况视而不见，居然任由赵勇欺负她。
    柳棠咬了咬牙，红着眼睛，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事儿。
    跟着王敏一起走进急诊病房，虽然这里没有康乐医院的人多，但是小小的一个急诊病房也起了七八个人。
    都是旁边社区的老人。
    柳棠检查着病人的体征一一记录，跟王敏一起核对情况。
    突然，身后的注射室里传来了一声怒吼，“你们这里的医生都是干什么吃的！扎了两针了，都还没有扎进去！”
    注射室里传来一个护士的尖叫声，一个男人怒气冲冲的捂着胳膊从里面走出来，“你们医院的院长呢？我要投诉你们！”
    柳棠皱眉探头看去。
    男人愤怒的声音在整个急诊大厅里显得异常聒噪，引得周围的病人齐齐回头。
    注射室里的护士红着眼睛急忙跟了出来，“实在抱歉。”
    那个男人冷哼一声，“反正这个事儿我跟你没完，把你们院长给我叫出来！”
    那个男人站在急诊大厅正中，弄好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急诊室里。
    柳棠吓得心脏狂跳，她低着头从那个男人的前方路过。
    “哎？妈，你看那个医生是不是有点眼熟？”
    男人突然伸手拽住了柳棠胳膊，吓得柳棠全身一颤，急忙抽回手去。
    “哎，这不是之前在康乐的那个女的吗！就那个，害死了我爸的女人！”
    一句话，惹得周围所有人都不由回过头来。
    整个急诊大厅一片哗然。

 第48章 柳棠是庸医

    男人指着柳棠，转头对身边围观的众人大声说：“这是个黑心医院，居然连这种出了医疗事故不负责任的医生都敢招进来！”
    他大声嚷嚷着，将在康乐医院的事情夸大其词，整个急诊大厅，看热闹的人渐渐围拢。
    柳棠大脑轰鸣，却听见男人在旁边大声说：“这个女的当时在康乐医院里害死了我爹，被康乐医院开除了之后居然又跑到这里来！”
    “还说你们这里不是个黑作坊？什么人都敢招过来，真不怕出医疗故吗！”
    柳棠急红了眼睛，气的推开那个男人，“不是我！我的操作一切正常！我什么都没做！是……”
    “哎这个人还狡辩，就是她吧，不然怎么能从那么大的医院跑到这里来？”
    “就是啊，她还说不是她，不是她，能被开除吗？”
    “我妈当时在那个医院看病，她穿着高跟鞋上班摔倒了，惊吓到了那个人，结果那人一下就不行了！”
    周围的窃窃私语和不友善的目光像开闸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柳棠脸色惨白，可是她无论怎么解释都没人听，无数人谴责着她，越骂越难听，肮脏的话语就像是一把把刀子插进她的心里。
    那些人鄙夷的，嘲讽的眼神，让她觉得天旋地转，她本能的就想逃。
    “你想往哪儿跑？给我等着！”
    男人一把抓住柳棠的胳膊，很快拨打了医药监督局的电话，整个医院大厅里吵吵嚷嚷的，无数人议论纷纷。
    王敏急急忙忙的从急诊室里跑出来，带着几个保安过来安抚众人，冲柳棠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走。
    可是那个男人却再一次的把柳棠拦住了。
    医院外面，监督局的车就像是早已经在等着似的，很快到达。
    柳棠脸色一白，瞬间心知肚明。
    这个男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因为监督局的车从来都没有这么快到达过。
    车上下来了几个人，一进来就要求王敏是相关的执照。
    可是这家医院刚刚开办不久，有很多执照都还在路上。
    王敏有些手足无措，将能够展示的执照递给对方，将柳棠护在身后。
    其中一个监督局的人指着这员工手册上面的人，“把这上面几个正式员工的职业医师证和护士证拿给我看。”
    柳棠还在状况之外，王敏却已经惨白了脸，转头吩咐身旁的小护士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拿出了一沓证件，递给对方。
    那个人来来回回的翻看了好几遍，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王敏身后的柳棠。
    “她的执业医师证呢？”
    柳棠这时候才终于回过神，“我是实习的。”
    “胡说。”那个人冷声说：“你的名字明明在正式员工名单里，还给你交着五险，给你发工资，你说你是实习的？”
    柳棠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向王敏，王敏却结结巴巴的急忙挥手，“不是，那个，她……”
    “我说领导。”旁边的那个闹事的男人将监督局的人拉到一边。
    “就是这个女的当时在康乐医院就把我的爸爸害死了，可当时康乐医院的处理结果只是把她开除了。谁知道我在这里，居然又碰到她。”
    监督局领导狐疑的抬头看了一眼柳棠。
    那个闹事者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指王敏，“这个女的当时好像也是康乐医院的人，他们这个黑心医院，最好彻底查封！”
    王敏急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我，我早就不在康乐医院干了，我老公开了医院，我肯定是要回来帮忙的，这……”
    她转头看了一眼柳棠，然后匆匆避开了目光，“这事儿我也不太清楚，我问问。”
    她拿着手机转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王敏回来，冲着监督局的几个领导陪笑，“这件事儿是个误会，她并不是我们医院的正式员工，只是实习的，可能是人资部把手续弄错了。”
    柳棠的心彻底凉了，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王敏在康乐医院为她打抱不平，怒而辞职，其实不过都是拿柳棠当了个离开康乐医院的借口。
    她老公如日中天的生意，她又怎么愿意在别人的手底下干活。
    监督局领导眉头皱紧，“你们这个医院相关证照不全，已经到了影响营业的地步，罚你们三万块钱，限你们三天之内关停医院，等到执照到了之后去我们局里报备再重新开业。”
    王敏轻轻松了一口气，急忙点了点头。
    “另外，这个人没有执业医师证，不能够在这个医院任职，只能在这里实习，我命令你们立刻将这个人从你们的正式员工中剔除。”
    王敏苦笑着答应“我明白了，领导，这个人我们立刻开除。”
    闹事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溜走了，绕过医院的拐角，左看右看，看到前方有一辆黑车。
    闹事者眼前一亮，急忙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豪车里，赵兮月戴着墨镜摇下窗。
    “事情都已经办妥了，那个女的被开除了，就连这个医院也要关停，限期整改。”
    “干的不错。”赵兮月从车窗里递出一张银行卡，“这是答应你的十万块钱，省着点花。”
    “哎！姑奶奶，您说啥是啥！”
    闹事者美滋滋的拿着银行卡跑了。
    赵兮月静静的看着医院那边的一团忙乱，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开车离开了。

 第49章 和陌生人吐露真心

    医院要被查封，柳棠没办法单独在医院里住着。
    刚刚搬进医院宿舍的柳棠，又只能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王敏帮她拎着行李，满脸的愧疚，“对不起，这次是我没有准备充分，如果我们要是能够想的更周到一点就好了。”
    “没事。”柳棠安慰着王敏，“谢谢主任能够收留我，主任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我不应该再过来，麻烦你们的。”
    王敏叹了口气，“那今天晚上你要去哪儿住？不然我把我家门钥匙给你，你去我那儿吧。”
    王敏毕竟是有家有孩子的人，怎么也不好过去打扰人家家庭。
    柳棠摆手拒绝了，“没事的，我可以回家的。”
    在王敏愧疚的眼神中，柳棠拎着行李离开了医院。
    昏暗的天空还在淋漓的下着小雨，柳棠踩在湿漉漉的地上，拖着行李感觉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冷过。
    她实在走不动了，疲惫的坐在马路边上，也不管地上的雨是不是湿透了她的衣服。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手机叮的一声，发来了一条消息。
    柳棠打开一看——
    黎川：“你怎么了？我刚才路过你们医院的时候，看见你们医院的大门上正在贴封条。”
    柳棠身心俱疲的闭上双眼，缓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给他发消息，“医院证照不全，要限期整改，我没地方去了。”
    那边很快发来了一段语音，一点开就是黎川带着阳光和热情的声音，“我家有一套空着的房子，要不然先借给你住？不用担心房租的问题，反正我都算在借给你的那些钱里了。”
    然后发了一个哈哈哈的表情。
    柳棠咬着嘴唇，瞬间又陷入了两难。
    她知道现在如果有一个能够借宿的家是最好不过了。
    可是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起这些欠债。
    以自己目前的状况，总不能空口白话的给对方承诺什么。
    柳棠婉拒了黎川的帮助，坐在路边发呆。
    手机再一次响了，是温雅打来的电话。
    柳棠心里嘲讽，温雅居然现在才想起来给她打电话，看来真的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吧。
    “喂。”柳棠疲惫又沙哑的声音传出来，带着冷漠疏离。
    “你跑到哪儿去了？还不赶快给我回来！”温雅声音嘶哑，听着写像是刚刚哭过。
    柳棠蜷缩在刚刚下过雨的街道冷风里，脸上写满漠然，“我不回去。”
    “柳棠！你在这说什么胡话呢！”温雅气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你知不知道你爹已经发了火，他说你要是不回去，给他道歉，他就要告你故意伤害。”
    柳棠扯出一抹嘲讽的笑，“还故意伤害？我没告他就不错了。”
    “可是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也没有证据啊，可是你砸的他那一下，到时结结实实的把他的后脑勺砸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温雅声音都有点发尖，“不管你在哪，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
    她根本就不管柳棠到底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啪嗒一下挂断电话。
    柳棠感觉仿佛沉入水里，窒息又冰冷。
    她攥紧手机缓缓垂下头去。
    黎川又打了电话，柳棠低垂着头，接起电话，“喂。”
    “你现在在哪儿呢？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柳塘心里还有些疑惑，这个恩人为什么这么热情，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黎川的笑声，“你可不要死在路上了，那到时候我给你花的钱，我找谁要去？”
    柳棠低头轻轻笑了一下，“可是我现在……”她咬住嘴唇，“我现在已经快要到家了。”
    “哦这样啊。”黎川声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一辆汽车的车灯打在柳棠面前，晃的她睁不开双眼。
    黎川从车上走了下来，“走吧，去吃饭。”
    柳棠摇了摇头，坐在路边发呆，“谢谢你，但是我该回家了。”
    黎川皱眉，不由分说将她拽上车去，“你要是感冒发烧了，我是不是还得好心把你送去医院给你花钱看病？”
    柳棠垂眼，默默系上安全带。
    黎川没有说话，开车将柳棠带进一家路边餐厅。
    “老板。”黎川招呼着，“来两碗疙瘩汤，再炒两个菜。”
    黎川放下菜单，皱眉看向低着头跟个鸵鸟一样缩在那里，湿漉漉的柳棠，“说说吧学妹。”
    “嗯？”柳棠慢半拍的抬起头，脸色惨白惨白的，“说什么？”
    “说说你具体的情况，我帮你分析分析。”黎川冲她一挑眉，“我看你孤苦无依一个人，连家人电话都不敢打，怎么，和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了？”
    柳棠瑟缩了一下肩膀，惨白着脸没有说话。
    黎川吐了口气，转头喊，“老板！来两瓶啤酒！”
    几杯啤酒下肚，柳棠感觉身上渐渐暖和起来，她吐了口热气，喝了口热腾腾的疙瘩汤，“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垂着头，声音也细细软软的，“我们明明就认识了这么几天。”
    黎川气的咬牙，“我这人生平最看不惯老实人被欺负，看你就跟个鸵鸟一样，遇到事儿了，不知道怎么解决，反倒是把自己的头缩起来，任由别人欺负。”
    他当啷一声将啤酒瓶放在桌上，“你不解决，你以为事儿就没了？不好意思，它会一直在你身边恶心你。”
    柳棠灌下了满肚子啤酒，根本没怎么喝过酒的她，渐渐的眼神迷离，脸颊泛红，她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那我该怎么办呢？”
    她用袖子擦了一把脸，眼泪缓缓落下，“那我也对抗不过背后是千山集团的康乐医院，本身不是我的错，不由分说把错归结在我头上，把我开除了。”
    她声音都颤抖起来，咬着牙让自己不带着哭腔说话，“我继父，他，他对我……”
    她终是忍不住，呜咽一声，将头埋在肘窝里，闷闷的声音传来，“我妈不但不帮我，反倒是视而不见，纵容他欺负我，今天还要我回去给他道歉……”
    黎川感觉一口怒气堵在胸口，怎么也排解不掉，一口喝光了杯中酒，哐啷一声将酒杯扔在桌上，“你可真是……”

 第50章 给你爸磕头道歉

    他咬牙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琢磨半天，塞给柳棠一张卫生纸，“你继父最后把你……什么了吗？”
    柳棠摇了摇头，“我被他打了，跑出来，你救了我。”
    黎川轻轻松了口气，“那你现在要怎么办？流浪街头吗？”
    柳棠埋在肘窝里默默流泪，摇了摇头。
    “我给你开个宾馆，你先住着。”黎川拿出手机订酒店，“我帮你报警，明天带你去警局备案。”
    “算了。”柳棠直起身，按下他的手机，“谢谢你，但是我家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也，你也没理由这么帮我。”
    她不敢，她没有证据，报警也顶多关继父两天，出来后，他可能会杀了她们母女俩。
    她还是放不下温雅，她毕竟是把柳棠从小养大的妈妈。
    “我回去吧。”柳棠垂眼，眼底里尽是绝望和漠然，“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黎川轻轻敲了敲桌子，“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想要跟你说。”
    柳棠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向黎川。
    “可以做好人，但是别做懦夫。”黎川盯着她毫无生气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知道为什么人在孤立无援的时候往往能爆发出最大的战斗力吗？”
    柳棠迷茫的摇了摇头。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了，没了顾虑，他撞破头颅大不了一死，或许还能换得一线生机。”
    柳棠抿嘴消化着他的话，手机上，温雅又发来消息，“你什么时候回来？快点，你爸已经回来了。”
    柳棠收起手机，“谢谢你，可能就像你说的，我真的需要去把身边的这些事解决掉。”
    她拿起东西，深吸了一口气，“可以麻烦你把我送到家门口吗？”
    黎川拎起她的包，“记住我的话。”
    车子停在家门口，柳棠把东西拿下来，再一次向黎川道谢，“这段时间谢谢你的帮助，等我赚到钱了，一定第一时间还给你。”
    黎川靠在车窗上挥了挥手，“上去吧，我走了。”
    柳棠缓缓走进电梯里。
    可是黎川却坐在车里，一动也没动，他静静的看着十六楼柳棠家的方向，眉头紧锁。
    -
    柳棠站在家门口沉默了好久都不敢进去，生怕一进去又受到赵勇的殴打。
    她站在门口鼓起勇气，这才缓缓的打开大门。
    “你还敢回来！”
    迎面而来的是赵勇一巴掌，扇的柳棠耳朵嗡鸣，嘴角流血。
    “给你脸了！还敢离家出走！走了你有本事就别回来啊！你现在回来干什么？”
    温雅急忙拉住了赵勇，“老赵，你别冲动，咱们坐下来好好说，你头上的伤一会儿又要流血了。”
    柳棠一脸漠然的捂着脸，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两个人。
    温雅安抚着赵勇将他拉到沙发上，又转过头来去拽柳棠的胳膊，冲她使着眼色压低声音说：“你答应我的别忘了。”
    柳棠被温雅抓着踉跄着来到赵勇面前。
    “快给你爸磕头道歉！”
    大门又被打开了，赵兮月从外面走进来，带着一身酒气，醉醺醺的走进来，“哟，都在呢。”
    柳棠踉跄着被甩到客厅，半边脑子都在轰鸣，她全身颤抖，冷冷的看着赵勇。
    赵兮月也坐下了，揉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场面，笑了一下。
    赵勇好像根本不明白自己做错了，反倒是大爷一样的靠着沙发上。
    “道歉就要有个道歉的样子。”赵勇冲她勾了勾手指，“过来给爸爸倒杯水，捏捏肩捏捏腿，说不定，爸爸一高兴，就不报警了。”
    柳棠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看见赵勇的后脑勺上贴着一大块纱布，应该是那天她挣扎的时候，不知道拿什么东西砸的。
    无知而无畏，说的大概就是赵勇这样的人吧。
    反正柳棠和他也已经彻底撕破脸了，这一次索性破罐子破摔，柳棠净值坐在赵勇和赵兮月正对面，静静的看着他，“我真想不明白，我妈为什么会看上你这种畜生。”
    赵勇霍然起身，可是后脑上撕裂的疼让他咧了咧嘴，又坐回到沙发上。
    “柳棠，我一直看在你是我的后女儿的份上，在家里对你百般照顾，更没有动手打你，可是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
    赵勇指了指自己后脑勺上的伤口，“你这已经算是故意杀人了。”
    柳棠嘲讽的看赵勇，任凭他说，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谁知道你还会不会对我动手？”赵勇咧嘴像个无赖一样的笑了，“所以我只能报警把你抓起来，你如果要是不好好跟我道歉，做出点表示来的话，你的下半辈子可能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柳棠忍不住笑了，她红着眼眶带着泪水，这一声笑，显得绝望又凄凉。
    “嗐。”赵兮月嗑着瓜子，凑到赵勇身边，装似压低声音，其实整个屋子的人都能听得到，“爸，你不知道，这个女人脏的很，她之前就和好多人睡过了，你还记得那张银行卡吗？三十万那个。”
    赵勇挑眉，冷笑了一下，“果然啊，我就猜着你怎么可能自己赚回来三十万，原来是这样啊。”
    柳棠全身紧绷，也不恼了，就这么冷冰冰的看着面前的父女二人。
    温雅倒是如遭重击，冲过去狠狠给了柳棠一巴掌，“你说什么？你居然，居然去做这种事！柳棠！你个不要脸的人！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柳棠被打的麻木了，揉了揉火辣辣的脸，抬眼看向温雅，“怎么，你温雅清高了不起，你把我随便扔给这个混蛋让他欺负的时候，你不是一句话都没说吗？现在倒开始数落我的不对了？”
    赵兮月一听，震惊的睁大双眼，“你说什么？我爸欺负你？你真有意思！我爸就算去女票，也不会看上你这个恶心的货色啊！”
    柳棠垂头轻笑，绝望的摇了摇头，她突然感觉面前隔出了一层透明的墙壁，将她和对面的一家三口隔开。
    “赵勇，不懂就不要乱说，我是学医的，不代表是个法盲，你在家里……我这事，我也可以告诉你，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
    赵勇没有想到柳棠居然这么胆大，不可置信的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你说什么？”

 第51章 鱼死网破的对抗

    赵勇忍不住笑了。“你说你要告我？”
    赵勇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我碰你哪儿了？你有证据吗？你有造成什么伤害吗？柳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只是教训不听话的女儿，我没做错什么。”
    柳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看着果盘里的水果刀，暗暗咬牙，“我身上的所有伤痕都可以作为证据，而我在逃出去的时候，已经报警备案了，你若是再有下一次……”
    赵勇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怒气冲冲的向着柳棠走来，“你说什么？你报警了？”
    柳棠吓得慌乱之中抓起水果刀，直指赵勇，“你别过来！”
    她吓得破了音，听起来有些可笑。
    “赵勇！你别忘了，我是学医的，你身上有多少块骨骼，多少条肌肉，我比你更清楚，怎么样杀了你还能让我判最低的罚，我也比你更了解。”
    柳棠紧绷着面部肌肉，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凶狠一点，“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你连自己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赵勇瞳孔微缩，就半晌，嘲讽一笑，“柳棠，你不用吓唬我，我和你生活了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
    “我是医学院年年拿第一的人，赵勇。”柳棠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发颤，却强硬的让自己看起来很强势。
    “从今天起你最好不要睡着，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等你什么时候睡着了，我就一刀一刀，把你捅死！然后我就去自首！反正我也没打算活！”
    赵勇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他看着柳棠，竟然缓缓的缩回手去。
    柳棠深深吸了口气，将刀颤抖着攥紧，缓缓坐在沙发上，强硬的绷着单薄的后背，让自己看起来坚定一些。
    “大不了咱们一起死！谁也别想活！”柳棠声音嘶哑，拿刀的手不住的颤抖。
    “孩子，孩子你，你别这样。”温雅吓了一跳，立刻又软下来，伸手去夺柳棠手里的刀。
    可是柳棠绷紧了神经，倏地将刀对准温雅，“你也是！温雅，你已经不是我妈妈了！你就是个鬼！趋炎附势的鬼！”
    温雅仿佛被人戳痛了内心，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捂着胸口哽咽出声，“你怎么，怎么能这么说妈妈呢，妈妈就盼着你好……”
    “闭嘴！”柳棠挥了一下刀，声嘶力竭，“今后，只要你们不要招惹我，我们就相安无事，你们要是再欺负我……”
    赵勇缓缓压了压手，“行，我知道，知道了，没人逼你，小棠，把刀放下。”
    他不傻，他明白这次真的把柳棠逼急了。
    这个从来不知道反抗的女孩，第一次这么声嘶力竭的对他。
    往往沉默的人的爆发，才是最可怕的。
    赵勇慢慢凑近，“小棠，你也知道爸爸其实没想对你怎么样，其实只不过……”
    柳棠全身紧绷，站起来用刀尖对着赵勇，一步步的向后退去。
    “小棠，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的，不要再吵了行吗？”赵勇笑着说。
    “爸，你怕这种人干嘛！”赵兮月看不下去了，突然从身后伸过手来，推了柳棠一把。
    柳棠踉跄着差点摔倒，赵勇趁机把拧掉了柳棠手里的刀，然后狠狠一脚将柳棠踹翻在地上。
    肚子传来的痛苦让柳棠眼前一黑，头发被人揪了起来，她不得不被迫仰起头来。
    “你长能耐了，还敢威胁我？”赵勇狠狠一巴掌扇在柳棠的脸上。
    还是不行，像黎川说的那样，根本不行，她怎么也做不到鱼死网破，因为她本身就是个懦弱又没用的人啊。
    柳棠听到身边温雅的哭声，赵兮月的讥讽，赵勇不知从哪儿抽出来了一根电线，狠狠的抽在柳棠的胳膊上，一道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本以为接下来会迎来劈头盖脸的打骂，可谁知，一声巨响，屋里竟然意料之外的安静下来。
    柳棠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却突然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身影，挥起一拳狠狠的砸在赵勇的脸上。
    赵勇还没反应过来，被一拳撂倒，疼的捂着嘴呜咽，嘴里瞬间涌出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柳棠不可思议的看过去，家里的防盗门不知怎的已经变形，微微敞开着。
    黎川回头看她，“你没事吧？”
    柳棠的眼泪奔涌而出，她使劲摇了摇头。
    “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赵勇挑眉看向黎川，吐出一口血沫，带着几颗牙，“你把我打成这样，你负得起责任吗？”
    黎川挡在柳棠面前，“不好意思，我是柳棠请来的律师，他已经对你提起了诉讼，根据我的判断，我至少可以把你送进监狱里去关十五年。”
    柳棠低垂着头，听着黎川说谎，竟然觉得心里面有一丝轻松好笑，垂着头翘起嘴角。
    “柳棠在被你欺负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我了。”黎川揪着赵勇的衣领，又是一拳。
    常年喝酒赌博的男人根本打不过年轻力壮的小子，赵勇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几拳几脚就已经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赵兮月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转头躲进卧房里。
    温雅也垂着头躲开了。
    黎川揪着赵勇的头发，一字一句的说：“你等着吃牢饭吧。”
    说完，他拉起柳棠的手，转身离开了。
    直到坐进黎川的车里，柳棠才感觉到身上火辣辣的疼。
    眼泪一下冒了出来，她揉了揉眼睛，“原来你没走啊。”
    黎川启动车子，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肯定刚不过那家人，听你嘴里的说法，就知道你那个爹不好对付。”
    “谢谢你。”柳棠转头看向黎川的手背，打赵勇的时候蹭出来的红痕。
    黎川没有说话，车子一路向前，停稳在一家药店门口，下来买了红花油碘伏和创可贴，递给柳棠，又从兜里掏出一张房卡，塞到柳棠手里，“商店隔壁的酒店，你去睡觉吧，把伤口处理一下，我就不上去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柳棠又困又累，本想拒绝那张房卡，可是想了想，自己也没有地方去。
    “谢谢。”柳棠拿着房卡转身上去了。

 第52章 迷茫的未来

    柳棠已经有点神经过敏了，在房间里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个遍，把房门锁好才紧张的躺在床上。
    可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厕所里传来滴水的声音，都能将她惊醒。
    她索性不睡了，打开床头灯，坐在床上发呆。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柳棠一看，是黎川打来的，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
    “睡了吗？”黎川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满满的安全感。
    “没有。”柳棠揉了揉胳膊上被电线抽出来的伤痕，疼的她抽了口气，拿来药涂在胳膊上。
    黎川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害怕？”
    柳棠咬着嘴唇，却矢口否认，“不怕，我就是浑身哪儿都疼。”
    “好。”黎川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把电话这么开着睡吧。”
    “为什么？”柳棠有些局促，她想了想自己会不会磨牙打呼噜放屁，可是也没人告诉她。
    “嗯，大概我害怕吧。”黎川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柳棠突然被人戳破，脸色一红，“但是，不会打扰到你吗？我怕……”
    “我睡觉很沉。”黎川那边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也没跟别人连麦睡过，第一次就让一个刚认识的人听我打呼噜放屁的话……有点不好意思。”
    柳棠破涕为笑。
    “睡吧，你要是听到我打呼噜放屁，我明天就把你拉黑。”黎川的声音阳光透着安全感，黎川居然有了一丝困意，“反正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你也不会把我的糗事说给别人听。”
    柳棠躺回床上，闭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反正你你把我拉黑了，我还白占你便宜，钱都不用还了。”
    “你这个……”黎川咬牙，“钱还是要还的啊喂！”
    柳棠将手机放在枕头边，竟然就这么聊着聊着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电话还通着，柳棠拿起来放在耳朵边上一听，那边传来一阵呼噜声。
    柳棠扑哧笑了，赶紧捂着嘴怕吵醒他，却听见那边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你终于醒了，我都饿了。”
    柳棠脸一红，“啊抱歉，我还以为……”
    “吃饭吗？走吧，我已经到楼下了，旁边有个小馆子，味儿不错。”
    柳棠啊了一声，跑到窗口一看，黎川的车果然停在那里。
    “抱歉！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柳棠急忙收拾洗漱，跑下楼去。
    黎川躺在车里晒着太阳，看见她来了，打着哈欠下了车。
    这几天的匆匆忙忙焦灼不安终于过去，柳棠这是第一次面对着面，仔细看她的救命恩人。
    这个男孩子真的很帅，有种青春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笑起来时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睛弯成一条缝，笑的褶子都出来了。
    可是他就是很青春，和沈司那种隔着五米都冷气扑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你想吃什么？”黎川冲她打了个响指，吓得黎川立刻回过神来，“啊，都行。”
    “啧。”黎川瞥了她一眼，“最烦你们这种温温吞吞，做事不干脆果断的人了，你当医生这么当的话那不出事儿了吗？”
    柳棠干笑一声，“那我就要牛肉炒米粉和紫菜蛋花汤，再给我来份生煎，一份奶黄包，还要一根牛肉肠。”
    黎川：“……”
    一桌子饭菜端上来，连服务员都不禁多看了柳棠几眼。
    黎川托腮若有所思，“你这不是一般女生的饭量啊。”
    柳棠拿起奶黄包塞进嘴里，就了口蛋花汤喝了下去，“我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啊。”
    “切。”黎川捏起一块甜不唧唧的奶黄包咬了一口，“这玩意儿有啥好吃的？”
    然后又捏起来一块，“老板再来一盘奶黄包。”
    柳棠大笑了。
    这么多天以来，柳棠感觉，这是她第一次放开了大笑，就像这么多天的大雨，在今日终于放晴了一样。
    “说实话。”黎川叼着奶黄包打了个嗝儿，“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就算再有钱，也供不起你住这么豪华的酒店啊，一晚上小一千呢。”
    柳棠嗝的一声被噎住了，使劲儿拍拍胸口喝了两大口汤才顺下去，“小一千？！你怎么这么舍得啊！”
    黎川摸了摸鼻子，“那不是小地方不安全吗？”
    柳棠心在滴血，心说，你知不知道你花的每一分钱，最后都是我来还啊。
    “吃吧吃吧。”黎川心虚的把包子推到柳棠面前，“想想你接下来的生活吧，我说句实在的，我最多能帮你到这儿，以后的路还是得你自己想办法。”
    柳棠叹了口气，“我先去打工好了，考虑怎么先还你钱，然后再说未来的职业发展。”
    “你多大了？”黎川皱眉问。
    “二十三。”
    “大几了？”
    “大五实习，马上毕业。”
    黎川一指头敲在她脑门上，“我二十五研究生都快毕业了！你打一年工还清了我的钱你就二十四了！”
    柳棠被他敲得咧了咧嘴，捂着头委屈极了，“那不打工我哪儿来的钱还债啊。”
    “你着什么急啊。”黎川按按眉心，“还钱那么要紧的话我救你干嘛。”
    柳棠撇了撇嘴，在她这儿，欠了别人的东西，就是心里的一块落不下的大石头，已经连钱带人情都欠下了，那还了钱至少能够减轻一点心理负担。
    黎川喝了口汤，“说真的，学医不是个挣钱的营生，你如果为了挣钱，不适合干这个行当。”
    柳棠咬着勺子，将这话听进了心里。
    “一个医学生培养出来成为一个可以独立上手术台的成熟医生的时候，基本上已经上了十四五年的学，花的钱不计其数不说，还没钱可挣，遇到个贫穷的没钱看病的病人一心软就把自己两个月工资掏出去了，能不能拿回来还另说。”
    “遇到医闹搞不好医生生涯就要结束了，搞不好这辈子都结束了。”
    柳棠眼底一阵暗淡，而这些，都要付出比常人不知道多多少的努力，要用尽头发和脑细胞，要冒着猝死的风险。
    这一刻，柳棠突然开始对她从幼儿园就开始坚定的学医的梦想产生了动摇。

 第53章 坚持梦想的原因

    突然，身侧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柳棠和黎川齐齐回头，只见一个男人抠着嗓子，脸憋的青紫，他摇摇晃晃撞倒了服务员的托盘。
    服务员一声尖叫，男人已经向一边歪倒。
    下一秒，柳棠已经扑了过去，用自己的后背顶住了男人。
    这是个体重超过一百八十斤的男人，柳棠撑过去的一瞬间感觉自己腰快折了，她艰难转了个身，伸手环住了男人，双手握拳顶在男人的贲门处。
    可是努力勒了两下，因为体型差太过悬殊，男人纹丝不动，已经快要翻白眼了。
    黎川急忙冲过去，扶住男人，让柳棠得以脱身，然后他双手环住柳棠，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中间，握住柳棠的拳头，使劲儿一勒，再勒。
    柳棠用她那微薄的力量和黎川一起使劲儿。
    终于，第五次，男人一口将一整个馄饨从气管里喷了出来。
    汗水顺着黎川的额角落下，他吐了口气，却突然感觉怀中温软，低头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环住了柳棠，她整个人小巧的缩在黎川怀里。
    温热和心跳透过衣衫，瞬间像电流一样，电的黎川猛地松开了柳棠。
    身后没了依托，扶着男人的柳棠被男人压的向后倒去。
    “哎！黎川你回来！”柳棠失声喊。
    黎川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托住柳棠的腰，任由那个男人轰然倒地。
    可是明明已经解决了问题，男人却依然抠着嗓子大口喘息，脸色通红。
    黎川和柳棠都愣了一下，然后齐齐喊，“哮喘！”
    两个人一个翻人一个翻包，终于在男人的裤兜里翻到了药。
    急忙拿出来给男人吸了进去。
    终于，男人喘了一大口气，瘫软在地上。
    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柳棠也双腿一软，差点跪倒，被黎川一把扶住。
    “呼，吓死我了。”柳棠完全没意识到二人肢体接触时候黎川的表情，推开黎川弯腰扶起男人。
    男人的衣服被汗水湿透，滚的满身泥泞，汗如雨下的冲着柳棠虚弱一笑，“谢谢，真的谢谢。”
    “没事。”柳棠擦了擦满脸的汗，黎川已经把矿泉水扔给柳棠。
    柳棠拧开递给男人，“喝点水缓一缓，下次要多注意。”
    男人两口灌下了半瓶矿泉水，柳棠被黎川拽走了。
    拉进饭馆里，问老板借了水龙头，递给柳棠一张纸，“快洗洗，也不嫌脏。”
    柳棠笑着说了谢谢，接过卫生纸仔细洗了手和脸，听见旁边黎川哼了一声，“我那水是给你喝的，你一转手就借花献佛了哈。”
    柳棠啊了一声，笑着摆了摆手，“你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你明明就是想给他喝。”
    黎川敲了一下柳棠的脑袋，转身就走了，“老板，再重新上一份刚才的菜。”
    老板笑着急忙招呼，“哎呀，别扫了，不要你钱，像你们这样的小年轻不多了啊，我请了，你们随便吃！”
    柳棠擦着一脸水从里面出来，看着周围的那些赞赏的笑脸，由衷的幸福。
    她叹了口气，刚才不想当医生的想法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
    为什么不当医生呢？没钱就没钱吧，至少能收获别人说的这谢谢不是吗？
    “我还是要当医生。”柳棠坚定的说。
    黎川抬起头来。
    “因为快乐啊。”柳棠那张脸，直到此时，才算是真正的鲜活动人，“听别人说谢谢快乐，看一个人转危为安快乐，哪怕我们也会遇到病人一个个在眼前死去，可是这些痛苦都比不上救活一个人时候的那种骄傲。”
    黎川盯着她闪闪发光的双眼，轻轻嗯了一声，“那你就准备准备，考研究生吧。”
    柳棠一口包子掉在盘子里，溅了黎川一身醋。
    纵使学习成果再喜人，过程也是痛苦的。
    柳棠：“我可以收回我刚才说的话吗？”
    黎川：“……”
    “对了。”黎川说：“你被康乐医院开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详细的跟我说一说。”
    柳棠“啊”了一声，再一次垂下头去。
    斟酌了一会儿，她将康乐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黎川说了。
    黎川的脸色越发冰冷起来，“你吃完，我带你去找他们去。”
    “啊？”柳棠急忙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以我这种人为言轻的，怎么能抵抗得过人家那么大个集团企业呢。”
    “你怕什么？”黎川挑起眉毛，不乐意的瞪了她一眼，“他们是大企业，还能没有王法了？那监控视频你拿到了吗？那责任划分的认定表你签字了吗？当时的场景找人还原了吗？”
    柳棠咕噜咽了一口口水，垂下头去，“我不过就是……”
    她叹了口气，小声嘟囔，“我又没什么后台，也没什么资本，他们欺负我，我能怎么办呢？”
    她眼底的光再一次消失了，“他们想要开除我可以有一千种理由，而我消耗不起和他们打官司的那些时间和金钱。”
    “谁说要打官司了。”黎川冷笑，“那帮人做的那个位置上待的太久了，已经把自己当成神仙了。”
    他擦了擦嘴，起身向外面走去，“走吧。”
    “啊？”柳棠迷茫的跟着他站起来，“去哪儿啊。”
    “去找康乐理论去。”黎川冲她眯眼一笑。
    柳棠头皮都麻了。
    她根本忘不了自己百口莫辩的感觉，那些人一股脑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柳棠的身上的时候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我就给你一次机会。”黎川打开车门，一拍车窗，“去就上车，不去就回，你就一辈子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成为你学医路上的心魔吧。”
    柳棠咽了口口水，双手攥紧。
    她不想吗？她当然想，她想把自己所有的委屈全部都说出来，可是有人会听吗？
    黎川有些不耐烦的回头瞪了她一眼，半晌，他一甩车门，“行吧，那你回酒店吧，我还有事儿要忙就先走了。”
    “不！”
    柳棠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我去！”
    黎川微微挑眉，“这才对嘛。”

 第54章 他替她撑腰

    黎川的车停在康乐医院大门口的时候，柳棠已经有些后悔要跟着过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一热，就非要跑来争个公平。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看惯了妈妈在家里的忍气吞声，看惯了妈妈给那些顾客陪着笑脸鞠躬道歉。
    她对这个社会的态度是消极的，她认为这个社会没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
    “走了。”黎川一勾手指，“有我在呢你怕啥。”
    柳棠苦笑，他也不过是人微言轻的一个学生，又能有什么作用呢？搞不好还可能会跟这里的人打一架。
    可是转念一想，来都来了，出口气也算数。
    她深吸了几口气，跟上黎川的脚步，向康乐医院走去。
    康乐医院的急诊大厅永远人头攒动，无数人在这里排队买药，公示栏上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红头文件。
    其中有一张白纸黑字的，就是关于柳棠的责任书，十来天的时间，这张纸已经被撕掉了一角，破破烂烂的贴在上面。
    早就已经没有人记住这件事儿了。
    “去，撕了。”黎川冲着那张纸努了努嘴。
    柳棠抿嘴，硬着头皮上去一把扯掉了那张责任书。
    巡视的保安很快被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吸引过来，“哎，干嘛呢？”
    黎川冲着保安微微一笑，“找院长。”
    这学生模样的男人让保安嗤笑了一声，“院长一天到晚忙着呢，哪有时间接待你们？小孩子一边玩去。”
    “我爸爸在这个医院里被人治死了，我要投诉你们医疗事故。”
    当黎川笑容满面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保安却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心说这平静的外表下，不会有一颗想要医闹的心吧？
    保安的手已经伸到了腰上，棍子握在手里，“什么时候的事儿？想要找院长要提前预约。”
    黎川低头轻轻笑了，拽过柳棠的胳膊，拉着她进了电梯，直接按下了九楼。
    “你怎么知道院长办公室的在九楼？”柳棠疑惑的问。
    “猜的。”黎川转头看向电梯层层升高的数字，“一般大领导的办公室不都在顶楼吗？”
    柳棠欣然接受了这个解释。
    大门打开的时候，院长正笑意盈盈的送客，抬眼看见柳棠和黎川，他瞬间变了脸色。
    黎川冲他微微一笑，“这位就是院长吧？”
    院长很快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冲着黎川客气的微微一笑，“我是王迅，康乐医院的院长，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身后的电梯再一次响了，保安手持棍子冲上来，急促的对院长喊，“院长躲开！这个人要医闹！”
    他一棍子就向黎川后背打去。
    黎川脸色一冷，回手掐住了保安的脖子，一拳砸到脸上。
    保安惨叫一声，撞在墙上，捂着脸呜咽起来，他拿起对讲机颤抖着说：“所有人快来院长办公室！有人要杀院长了！”
    黎川听的笑出了声，转身冲着张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进去聊。”
    王迅脸色变幻莫测，瞪了一眼柳棠。
    黎川却将柳棠护在身后，“你不用看她，今天主要和你对话的人是我。”
    王迅沉默着进了院长室。
    黎川咔哒一声，将院长室的大门反锁。
    吓得王迅全身一颤，“你锁门干嘛？你想干什么？有话就好好说。”
    黎川就像在逛自己家一样，倒了两杯咖啡，一杯放在柳棠面前，一杯端起来喝了一口。
    他翘起二郎腿，转头看了一眼柳棠，“你说。”
    王迅立刻急红了眼，“柳棠！事儿已经完了！你这又跑来干什么？秋后算账吗？这件事情对你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柳棠心已经快要跳成一条线了，她攥紧双手，看了一眼黎川坚定的眼神，终于鼓起勇气，“院长，上次的责任划分有问题，无论是从病人出现状况，到我组织抢救，还是到病人最后咽气，我没有失误，也没有任何操作上的错误，你凭什么直接将责任推到我身上，还把我开除了？”
    王迅气的直拍胸口，倒了一杯水灌下了大半杯，这才开口，“柳棠！这些事情上次我们不是已经探讨过了吗？你还说你的操作没有失误？我们这边的律师和仲裁办都认为你的抢救行为存在着巨大的失误，才导致病人死亡的。”
    柳棠心里又开始发怵，可是一想，来都来了，话都说出口了，于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如果你认定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误，那你为什么不主张让我赔偿巨额赔款？反倒是将我开除草草了事？”
    王迅脸都憋红了，瞥了一眼旁边大咧咧坐着的黎川，硬是咽下了一口怒气，“那不是看你穷吗？我要是真的让你赔钱，你赔得起那么多吗？”
    柳棠笑了，“平时怎么没有见过你们这么体恤员工？到了我这里就成了因为我赔不起，所以没有让我赔钱了吗？”
    王迅咬牙，“那你什么意思？这件事情都已经板上钉钉了，你现在回来翻旧账，是什么意思？”
    “我要医院和院长对我的错误的责任认定进行道歉。”柳棠说：“还要你对开除我这件事做出赔偿，要在医院里公开道歉！”
    王迅额角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用袖子擦了擦，“你怎么能说件事情不是你造成的？”
    “我要看监控，还要和赵兮月，钱旭当面对质。”柳棠冷静的说。
    她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饿心态，现在已经完全不再慌乱，思维异常清晰，“不光是我们几个，还要把医院领导们全部都叫到这里来一起看，一起讨论。”
    黎川靠坐在沙发上，看着柳棠冷静坚定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赞赏的微笑。
    “看监控？”王迅急得说话都忍不住用手笔画，“这都是两个礼拜之前发生的事儿了，我们医院的监控只保存一周的备份。”
    “怎么可能？”黎川淡淡的插了一句嘴，“医院明明至少要保留三个月的记录，因为涉及到的医患纠纷比较多，大医院还要求保留半年至一年以上的监控。”
    王迅彻底哑了，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看监控，打电话叫人。”黎川冲他一笑，“不让看的话，就不只是我们在医院里私下谈话这么简单了。”

 第55章 决定勇敢起来

    很快，监控室拿来了发生事故当天的监控录像。
    王迅脸灰如土，坐在黎川旁边，看着黎川熟练操作着，把监控录像调出来。
    会议室的门也大大敞开着，几个副领导、主任，包括急诊科的钱旭，都像是在受审一样，规规矩矩的坐在医院的会议室里。
    钱旭压低声音，悄悄给赵兮月拨去电话，“喂，你快点过来，柳棠来讨说法了！”
    黎川将大屏幕打开，就像开会一样，吵嚷声从大屏幕上传来。
    “等一下。”柳棠伸手点了暂停，“有一个人还没有过来。”
    黎川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她，“谁？”
    “赵兮月。”柳棠冷声说：“这场事故的造成者。”
    众人一片鸦雀无声，钱旭皱着眉头，冷眼看着台上两个年轻人，嘲讽的笑了。
    赵兮月是千山集团少夫人，是康乐医院背后的那个最大的投资股东。
    他们能把赵兮月怎么样？
    “那我们就等等吧。”黎川拉着柳棠坐在椅子上，环抱双臂就这么静静的等待起来。
    钱旭不耐烦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们都是各个科室的医生，一大堆病人等着我们去看，哪有闲心跟你们胡闹？”
    王迅咳嗽一声，黑着脸按下钱旭，“先别闹，等等再说……”
    钱旭莫名其妙的看了院长一眼，却还是听话的坐下了。
    院长都发话了，其他人就更不能造次，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儿的坐在原地等待着赵兮月。
    当事人赵兮月隔了半个小时才姗姗来迟，推门走进会议室的时候，脸色难看的可怕。
    “柳棠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为了这种破事儿把我叫过来？你知道耽误了我多少大事儿吗？”
    赵兮月本来是懒得管这些事儿的，可是能够奚落柳棠的地方，就必定会有赵兮月的身影。
    她就不信，康乐医院是自己的场子，还能让柳棠夺了风头。
    这次过来就是要把柳棠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来了？”黎川友好的笑了一下，“请坐，我们马上就开始。”
    大家脸色各异，柳棠站在黎川身边静静看着监控视频，其实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
    她生怕镜头没有拍到赵兮月摔倒的镜头，或者被人动了手脚。
    直到镜头里终于出现了赵兮月的身影，穿着高跟鞋，披着白大褂像是走时装秀一样走过镜头下，监控被黎川暂停了。
    黎川用电子笔指着监控视频上的人，“你们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不要眨眼睛，我怕你们一眨眼就把人认错了。”
    下面的人鸦雀无声。
    黎川再次点开监控视频，就看见赵兮月踩着十公分的大高跟走进急诊室。
    而在此时，监控角落里的柳棠，和坐在椅子上的沈司正在抬头对望。
    柳棠一眼看见了自己，有些苦涩的看着镜头上面色惨白的沈司。
    她突然发现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这个人了，也不知道他身体好了没有，还有没有被领导压榨，带病工作。
    而赵兮月脸色也变了，这个女人居然在医院里这么光明正大的和那个沈教授卿卿我我？
    赵兮月狠狠攥紧包包。
    会议室里突然传出一阵嘘声，柳棠转头去看，只见黎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大了监控，赵兮月那张脸如同表情包一样定格在上面。
    下面有医生已经憋不住笑出了声，而王迅和钱旭却已经脸色惨白，不忍心看了似的避开了视线。
    赵兮月愤怒的将包摔在桌子上，“你们有病吧？这样好玩吗？”
    黎川没理她，敲了敲桌子，让台下的人集中精神，接着，放出了全部的视频。
    在赵兮月尖叫一声之后，整个急诊室一片混乱，床上的老人突然挣扎起来，急诊室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
    柳棠飞快跑来，沉着的指挥着周围人的抢救。
    整个会议室里的医生看着这场抢救，都不由得屏住呼吸，如同身临其境一般的攥紧拳头。
    直到心电监护仪彻底变得平稳，柳棠却依然在抢救，直到患者彻底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而赵兮月，早已在抢救开始的时候慌乱退场。
    “看完了吗？”黎川暂停了视频，“各位尊贵的医生们，还有当事人赵兮月，看图说话，摔倒的人是谁。”
    钱旭也不知道这台上叫嚣的年轻人是谁，一拍桌子，指着黎川大喊，“你看不出来是谁在抢救吗？是柳棠抢救之后人才死的，不是赵兮月摔倒的时候人死的！”
    赵兮月翘着腿，环抱双臂，看热闹似的坐在那里，歪头一笑，“是啊，当时责任认定就已经出来了，怎么现在又跑来说我的——”
    “钱主任。”柳棠打断了赵兮月的话，“你作为一个在临床工作了快二十年的医生，你告诉我，那个时候我不救他，他会不会死。”
    这个问题傻子都能回答，却把钱旭问成了傻子，他结结巴巴的张了半天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心虚却还嘴硬的说了一句，“但是你救了他死了，这就是事实。”
    柳棠嗤笑一声，“那行，以后急诊科医生都别上手，上手病人死了就是你的责任，钱主任，希望你继续发扬这种精神。”
    钱旭的脸色已经黑到极致，他终于恼羞成怒，却指向黎川，“哎，你到底谁啊！你一个毛头小子跑到这里来指挥我们来了！我们医院里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干涉了？”
    柳棠冷着脸，一拍桌子，“你现在不要说别人，说你呢，钱主任，你对送来急诊的病人采取的都是这种推卸责任的态度吗？”
    “钱主任，如果整个医院都任由你这么胡乱作为下去，这个医院恐怕也就彻底完了。”
    她看向赵兮月，“如果所有的医生都像你一样穿着高跟鞋踩着高跷去上班，那医院里的病患会错失多少救命的黄金时间？而你又要摔多少跤？害死多少个病人才可以满足？”
    黎川都被柳棠这一拍惊的睁大双眼，惊喜的看着柳棠冷漠的侧脸。
    小丫头可以啊。

 第56章 讨回公道

    “柳棠你闭嘴吧！”赵兮月气的咬牙，转头看向钱旭。
    钱旭已经被怼的哑口无言，心虚的转头看向旁边已经哑了半天的院长。
    王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怎么也不说话，低头回避了他的视线。
    “行了，领导们进来吧。”黎川一打响指。
    钱旭顿时脸色一白，转头去看，只见医院综合办和几个穿着医药监督局制服的人从外面进来。
    钱旭当时就吓哆嗦了，站起来陪着笑脸过去，“领导您来了。”
    监督局的领导转眼看了一圈儿，“当事人呢？”
    钱旭眼珠一转，转头指着柳棠，“她就是当事人！”
    “这份监控我们会拿回去作为证据。”领导懒得理他，转头看向那边打扮的像个礼仪小姐一样的赵兮月，“你将对本次事件负全部责任，我们将以医疗事故致人死亡的罪名起诉你。”
    赵兮月瞬间炸毛，“你说什么？起诉我？凭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管你是谁。”监督局领导一字一句的看着她的眼睛说：“现在请给你的律师打电话，跟我们回趟局里。”
    钱旭一听没他事儿，轻轻松了口气。
    却听见监督局领导话音一转，“你们几个领导择日接受问话。”
    钱旭的脸色一下变得像死了一样难看，还想绝地反击，“可是我们也没让她赔钱，就是处分了一下啊。”
    “开除？简单处分？”监督局领导转头看了一眼柳棠，似乎认出来是那天在私人小医院的那个人，惊讶了一下，又转回头去。
    还没说话，柳棠却已经红着眼睛站出来，“你们如果这么胡作非为，会让多少学医的人寒心？被莫名其妙背上医疗事故的责任，谁还敢放心去救人？”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钱旭仿佛不认识柳棠了一样，诧异的看着这个之前不敢大声说话，只会流眼泪的姑娘。
    柳棠看着钱旭，“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救了他才会死？那你是想让所有有专业素养的医生在遇到常人情况危急的时候都认为，自己在此刻抢救如果挽救不了病人生命就会承担责任，所以放弃救人，任由患者死在大街上吗？”
    医院综合办的工作人员一脸心虚的站在领导背后，却被柳棠看见，冷声说：“你们综合办都是法学专业毕业的专业律师，是为了医生和患者的生命财产安全都能得到保障而存在的，你们如果有失偏颇，去让不该承担责任的人承担责任，那你们，也不配成为一名律师！”
    一席话掷地有声，说的钱旭脑子里嗡嗡作响。
    黎川笑着鼓掌，一只胳膊自然的搭在柳棠肩膀上看向一群人，“你们一个个从医几十年的，三四十岁的人，都比不上一个还没毕业的姑娘有见地，我看你们什么主任什么院长，也趁早辞了吧。”
    王迅在旁边汗如雨下，一个劲儿的擦汗，听见黎川一句话，脸色惨白的抬起头，“少……”
    黎川转头，笑眯眯的看了王迅一眼，“怎么了？院长是觉得我这个帅气少年说错话了？”
    王迅立刻咽下了要出口的话，垂下头不吭声了。
    “行了。”监督局领导冷声说：“处罚决定下来了，院长去缴纳罚款，赵兮月跟我们走，至于你们集团内部怎么处理你们的失职，就交给你们自己了。”
    领导转身向外走去，路过柳棠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的不错。”
    柳棠松了口气，感觉腿都软了，冲着领导一鞠躬，“谢谢您能为我撑腰！”
    领导笑了一下，“我没有为你撑腰，我只不过是为了让广大辛苦的医护人员不在辛苦救人之后，还要饱受委屈，不能让他们奉献了一切，还要成了别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柳棠感觉鼻子一酸，又要哭了。
    “不过。”领导笑着指了指她，“你没有行医资格却成为医院正式员工这件事，可不能恨我。”
    “那当然。”柳棠笑着说：“您有您的工作职责，也是为了保障患者的生命安全。”
    “行，小丫头很有思想觉悟。”领导笑呵呵的拍了拍柳棠的肩膀，“好好努力，希望下次见到你，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稳重，专业出众的良医了。”
    柳棠目送着一群领导离开的背影，这才感觉到后背发凉，一摸，全湿透了。
    “干的漂亮。”黎川笑着拍了一下柳棠的肩膀，“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吧，你只要勇敢大声的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这个世界一般不太会亏待你的。”
    柳棠从来没有觉得气儿这么顺过，长长松了口气，笑了起来，“谢谢你，这是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最爽的一次。”
    “成长了。”黎川拍拍她的后脑勺。
    赵兮月怎么也想不到，柳棠三两句话，就把整个局势逆转了。
    坐在去往医药监督局的车上，赵兮月气的声音都变尖锐了，“你们为什么要调查我呀？又不是我抢救的病人，也不是我害死的那个老头儿，我只不过就是摔了一跤，凭什么医疗事故变成我的责任了？”
    “你安静一会儿吧。”监督局领导闭着眼睛说：“病人家属已经通知到监督局了，是起诉还是和解，你自己和他们说吧。”
    赵兮月一听病人家属，瞬间放松了，环抱双臂看向窗外，那个家属是个软骨头，只要给钱就可以像狗一样使唤。
    她不怕。
    车子一路开到了监督局，没想到刚一下车，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赵兮月被打的猝不及防，高跟鞋一扭，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她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见是死了的老秦的老伴，她嚎啕大哭着上去，又是抓又是挠的。
    赵兮月也没有想到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转头想要求救，可是却发现监督局的几个领导都已经走远了。
    “你有病吧！”赵兮月气的大喊，“我给钱还不行吗！你要多少？十万，五十万还是一百万？”

 第57章 他像一束光照亮了前进的路

    老太太愣了一下，继而发出更加疯狂的骂声，胡乱的抠在赵兮月的脸上，“我要你进监狱！我要你死！我要你陪我老伴儿的命！”
    “还不赶快把他们请进来？”领导这才站在大楼门口招呼着，“别让她们打了！”
    一身狼狈的赵兮月和老太太被分开了，请进了医院里。
    -
    两天以后，老秦的老伴托监督局领导给柳棠送来了一封感谢信。
    柳棠打开，里面写满了她对柳棠坚持治病救人，不在乎自己名誉的事情表示感谢和感动。
    康乐医院公开发布道歉信，钱旭被开除，王迅引咎辞职，医院赔偿柳棠精神损失费，还有实习缴纳的学习费用，一共三万元。
    柳棠叹了口气，靠在咖啡馆的椅子上，看着蓝天白云，突然觉得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样？”黎川拉开椅子坐在柳棠对面，“在现在这个法制社会，勇于抗争不公的人，一般结果都不会太差。”
    柳棠笑着点头，“你来了？为了感谢你帮我出头，今天我给你免费做一杯我特调的果汁，超级好喝。”
    黎川十分期待的托腮，“好啊，为了庆祝你重获新生，我晚上请你吃饭。”
    柳棠一挥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拍在桌子上，“我的精神损失费，今天我请客。”
    黎川不屑的哼了一声，“你的钱还不是要还给我的。”
    柳棠顿时感觉一阵肉疼，咳嗽一声，瞬间矮下身段，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那个，债主大人，我可不可以申请分期还款啊。”
    黎川无奈扶额，“啊行行行，你随便怎么还。”
    柳棠扑哧一声笑了，将银行卡推给黎川，“开玩笑的，你一个学生挣钱肯定也不容易，这三万块钱还给你了，抽出二百块钱来请你吃个饭总可以吧。”
    “不用。”黎川坚定的把卡推了回去，“让你还钱都是跟你闹着玩的。”
    柳棠脸色一僵，愣愣的看着他，“不是，你这样不行。”
    “怎么了？”黎川挠头，“你现在生活也不容易，这些钱就留着你先花吧，不是还得找房子？还得买生活用品？你都给我了，你要怎么办？再问我借钱吗？”
    柳棠沮丧的垂下头去，“可是我真的不喜欢欠人情的。”
    “行行行，钱可以分期还。”黎川无奈，“你这个钱，我给你按每月十块利息来算，一个月还我一千零十块，直到还完为止行吧。”
    柳棠却还是摇了摇头，“没问题，利息再涨一涨吧，一个月一百。”
    黎川啼笑皆非，“你这种自觉，希望可以在广大欠债人的身上推广一下。”
    柳棠哈哈一笑，转头去调饮料了。
    黎川电话嗡嗡震动起来。
    他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冰冷，拿起电话放在耳边，“王院长，您还想说什么？”
    “少东家，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开除了！这个医院，可不是只有你们黎家当家做主！当初可是沈总招我进来的！我和沈总是老朋友了！”
    黎川的眼神更加冰冷，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你去问问沈叔叔，看他同不同意我的处理？”
    那边瞬间哑声，黎川轻笑，“你可不要忘了，就算千山集团是康乐医药的最大合伙人，他也只是个合伙人，董事长是我爸，副董是我妈。”
    “黎川！这是一个正经的公司！不是你过家家，哄小女孩儿开心的地方！这事儿我要告诉黎总！”
    “去说。”黎川翘起二郎腿，一脸的无所畏惧，“你看老黎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这个唯一的儿子，又或者，他会不记后果，留着你们这两个危害康乐医药的蛀虫？”
    王迅气的破口大骂，黎川轻轻的嘘了一声，“啊，对了，这些年院长当的不错，医院里的高级设备换了一批又一批，我也是该提醒老爹好好查查你的账本，花了多少钱去压下劣质设备造成的人命官司、医疗事故，花了多少钱去打点关系，欺上瞒下。”
    那边王迅的骂声瞬间按下暂停，半晌，他颤抖着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少董！”
    “黎川，快来尝尝！”柳棠端着一个托盘，将一杯饮料放在黎川面前。
    黎川笑意盈盈的挂断电话，将饮料拉到面前，嘬了一口，脸骤然变色，噗的一声全喷了出去。
    “柳棠！你是不是不想还钱想谋害你的债权人！”
    柳棠咯咯直笑，“真有那么难喝吗？明是我特调出来的。”
    “来来来，你自己尝尝。”黎川按着柳棠的脖子拉到面前，手指按着柳棠微微跳动的颈动脉，柳棠脖子后面的细小绒发摩擦在他的手上发痒。
    他恍惚了一下，轻轻摩挲了一下柳棠的脖子。
    柳棠痒的一缩脖子，毫不在意的就着他喝过的吸管喝了一口，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笑出了眼泪，“这不关我的事，是老板说让我研发新的饮料的。”
    “你们老板呢！”黎川笑骂，“我要投诉！有人毒害顾客！我要赔偿！”
    柳棠拍了黎川一下，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错了错了，你别闹了，在这好好学习，我去工作了。”
    “去吧去吧。”黎川十分嫌弃的用卫生纸擦了擦嘴，“去给我上一杯摩卡清清口，我一天都要吃不下饭了。”
    柳棠笑着答应，转身离开，黎川却突然喊住她，“下班我带你去看房子。”
    “啊？”柳棠眨巴眨巴眼睛，“不用，我看好了，不贵。”
    “行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黎川说：“别找那种合租房，万一遇到烦人的合租人，还得吵架，你这种绵软的性格，又得吃瘪。”
    柳棠咧了咧嘴，“你咋知道我租了合租房啊。”
    黎川鼻孔冒出一声轻哼，“我还不知道你抠了吧唧的，请我吃饭才花两百，你能租什么好房子。”
    “行行行。”柳棠比了个ok的手势，“我去忙了。”
    柳棠心情大好的向咖啡馆走去，转头看了一眼黎川，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他就像一束光，好像突然之间，照亮了她整个人生。

 第58章 租房开始新生活

    下班以后，在黎川的强烈要求下，柳棠还是拒绝了那个五百块钱的合租房。
    跟着黎川在距离咖啡馆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公寓。
    价格是合租房的一倍，柳棠直喊贵。
    被黎川强行按头交了租金。
    黎川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选购生活用品，柳棠跟在一旁撇着嘴，看着银行卡里少了的一万块钱，“黑心房东为什么一交一年的房租啊，我这卡里就剩下不到两万块了。”
    “你知足吧。”黎川将一袋薯片扔进购物车里，“这个公寓是我找到的最便宜的房子了，之前看到的那些房子，一个月整租都要三千多。”
    柳棠瞥着他选购的零食，悄摸摸的又一个个放回货架上。
    “你就这么抠门啊。”黎川眯起双眼拎过柳棠的衣领，“我吃点零食怎么了，陪你买生活用品也得给我辛苦费啊。”
    柳棠心虚的干笑一声，“那个，咱不吃这些，孩子正在长身体，吃了不长个。”
    黎川嘶了一声，柳棠一缩脖子，将薯片又默默拿过来放回购物车里。
    二人选购了一车的生活必需品，又提了一大袋子零食，直奔公寓。
    公寓五十来平，防盗门密码锁，落地窗，十七楼小高层。
    柳棠站在公寓的阳台上长长的吸了口气，看着落日不禁感叹，“按照你的说法，这个钱花的确实值。”
    “那当然。”黎川拎着购物袋进了厨房，将菜都洗干净放进冰箱，“我给你选的还能有错？快点做饭吧，我饿了，请客吃饭都这么抠门，你做的能有外面做的好吃吗？”
    柳棠走到黎川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不懂，二百块钱我给你做饭，能让你吃上豪门盛宴，如果要是在外面吃，那能吃得了啥，俩人啥也吃不饱。”
    黎川一擦手，抱着薯片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那你做吧。”
    柳棠看着黎川抱着薯片看电视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
    这位债主实在是太任性了，可是那还能离咋地？
    电视里传出娱乐新闻的声音。
    “据知情人士透露，商业大亨孙英将于本月二十五日订婚，订婚对象疑似正在准备进军娱乐产业的柳峰女儿柳书竹。”
    黎川一挑眉，讥讽的笑了起来，“这孙英都四十好几了，人家老柳的女儿才多大，还不到二十五，这不是纯属老牛吃嫩草么。”
    “老柳？”柳棠心中一动，抬头看他，“哪个老柳？电视上说的那个老柳？你认识他？”
    虽然柳棠并不关心娱乐行业的那些事儿，但是周围人刷微博刷短视频，这些东西肯定略有耳闻。
    “不认识。”黎川立刻否认，“这厮花边新闻多的很，经常在娱乐版块刷到，他之所以进军娱乐圈，还不就是为了那里的活色生香。”
    “啧，那他老婆可能对他是真爱了。”
    柳棠感叹着，系上围裙，先把厨房彻底清洗一遍，拿出新鲜食材，低头做饭。
    却不知道认真做饭的时候，黎川早已经将目光从电视上转移到柳棠的身上，他静静的看着柳棠，眼眸深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机响了，黎川低头一看，直接挂断了，回了个消息，“有什么事，微信说。”
    “那个赵兮月提出的赔偿条件太诱人了，那几个家属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全都答应了。”
    黎川眉头轻蹙，“赵兮月是个什么来头，怎么这么有钱。”
    对方回话，“我也不知道，据说好像是某位股东的夫人。”
    保密工作做的不错，黎川摸着下巴想，难怪就连王迅都包庇她。
    这事儿要是被柳棠知道了，她可能又得开始自怨自艾，失落很久了吧。
    黎川默默关上手机，又换上了那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快点！我饿死啦！”
    “你别急，你先吃零食哈。”柳棠将水果和零食都端上桌。
    一桌子菜终于上桌的时候，黎川已经开始打饱嗝了，柳棠看着茶几上所剩无几的零食和水有些哭笑不得。
    “吃完饭我就先走了。”黎川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满意的点点头，“手艺不错，以后我就来你这儿蹭饭了。”
    “那不行。”柳棠失笑，“孤男寡女的，让别人看见了以为我是个什么人呢。”
    黎川挑眉看了她一眼，“你未嫁我未娶，都是年轻人，邻居看见了就说是你老公有什么不行？”
    柳棠瞪了他一眼，“你平时都是这么讨打打的吗？”
    “哎，真的。”黎川突然凑近了一些，“你想想，这买卖不亏啊，你要是嫁给我，那不光不用还钱，还能拥有我这么帅气逼人英俊潇洒的老公，是不是很赚啊。”
    柳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你还是还钱吧。”黎川吃完一大碗饭，拍着肚子靠在椅子上，“你这么羞辱我，我要涨利息了。”
    二人打打闹闹的吃完了一顿饭，黎川帮着收拾了刚刚租来的新房子，直到窗明几净，黎川起身告辞了。
    屋里很快安静下来。
    柳棠坐在沙发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没有想象中的孤独，倒是有了一种无与伦比的自在，她哼着歌洗了个澡，盖着新被子，舒舒服服的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睡了这些天以来，第一个安稳觉。
    半夜三点，手机铃声突然刺耳的响起，惊的柳棠猛地从床上坐起，一身薄汗。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来电。
    柳棠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让柳棠瞬间清醒，她接起电话，那边很快传来——
    “您好，请问您是温雅的家属吗？我们这里是康乐医院，患者被送来医院，受伤严重，请您带着她的医保卡和身份证件赶紧来医院急诊大厅。”
    柳棠愣了几秒中，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穿上衣服转身向外跑去。
    回小区给妈妈拿身份证，刚到楼下，就看见有被吵醒的好事群众围观在楼下，议论纷纷。
    “这家人三天两头就打架，我上次还骂过她老公，没用，你看看，非得闹出人命来！”
    柳棠瞳孔皱缩，她看见单元楼门口的地上满是血迹，淋漓着一路向上。

 第59章 妈妈出事，再遇沈司

    走到家门前，就看见房门大敞，屋里灯光全亮，轻轻拉开房门，屋里面地上全部都是模糊的血迹，玻璃茶几碎在地上，一片狼藉。
    柳棠脑子里嗡的一声，颤抖着走进房间，拿起妈妈平时背的包检查了一下证件，打了辆车，向康乐医院飞驰而去。
    来到医院的时候，温雅已经被从抢救室里推出来了，医生，护士引着柳棠走进病房里，看见的是温雅头上缠着的一圈圈纱布，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还没有清醒过来。
    “是谁送我妈妈过来的？”柳棠全身都在颤抖。
    护士见她可怜，拉着她到椅子上坐下，“患者是一个男人送过来的，那个男人说是患者的女婿，看见她倒在血泊里，做了紧急处理之后，把她从家里抱出来的。”
    女婿？柳棠有些疑惑，难道是赵兮月的丈夫？
    可是来不及管那么多，柳棠再一次抓住了护士的手，“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护士安慰着拍拍她的手，“你放心，只不过是头上伤到了一个小血管，身上有几处被玻璃划伤的地方，但是人没什么大碍，有些轻微脑震荡，在这里住几天院就好了。”
    柳棠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那要去哪里缴费呢？”
    “您这边的费用已经被人结清了。”护士说：“您就放心的在这里看着妈妈吧。”
    护士说完，又安慰了柳棠几句，转身忙去了。
    柳棠直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腿肚子抽筋，全身虚脱了一样的坐在椅子上，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脚步声在身侧响起。
    柳棠垂下的目光里看见一双皮鞋静静的停在面前。
    她缓缓抬起头来，一只修长的手递过来了一瓶水。
    “先喝点儿水。”是一个无比熟悉又清冷的声音。
    柳棠看见那双手上全是干涸的血迹，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此时也已经红的面目全非。
    “谢谢你。”柳棠接过水喝了一口，“要不是你，今天我妈妈可能就要死在家里了。”
    “应该的。”沈司静静坐在柳棠身边，搓了搓手上的血迹。
    柳棠掏出一张卫生纸，用水打湿了，递给沈司。
    “你妈妈没事，你不用担心了。”沈司说。
    柳棠点了点头。
    这么长时间不联系的人，突然出现在身边，柳棠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和他说些什么。
    “我妈妈今天看病花了多少钱？”柳棠问。
    “没事，我处理就好。”沈司站起来，一身血迹引的周围路人频频回头。
    “你回去换身衣服吧。”柳棠勉强笑了一下，将她那张只有两万块钱的银行卡递给沈司，“这里面的钱不多，你拿去吧，今天真的谢谢你。”
    沈司眉头微蹙，看起来也很疲惫，“你跟我这么见外干什么。”
    “嗯？”柳棠抬眼看向沈司。
    “没什么。”沈司推回她的卡，“我半夜路过你的小区发现你家灯亮着，这才上去看看的。”
    柳棠点了点头，“谢谢啊。”
    沈司眉头皱的更紧，身上的疏离感一点点扩散开来。
    柳棠无心顾及沈司，着急向里面看去。
    沈司抿嘴，终是将一句你为什么不在家里住了咽了回去，“那你在这里看着，我先走了。”
    柳棠急忙说了谢谢，客气的起身相送，“那个，今天实在是有点乱，你看你一身的血，快回去洗洗，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沈司伸手想要触碰一下柳棠的脸，可是柳棠却已经转身向病房走去，拉过一个护士，“请问，我可以进去看看我妈妈了吗？”
    “可以。”
    沈司微微抿嘴，清冷俊俏的脸沉在黑暗里带着浓浓的疏离感。
    他静静看着柳棠的背影进了病房，带着满身的血离开了医院。
    温雅躺在床上，昏暗的灯光，衬着她面容憔悴，听见有脚步声进来，温雅缓缓睁开了双眼。
    看见柳棠的那一瞬间，温雅的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这个死丫头，你这么多天都跑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妈妈要担心死你了。”
    “我早就说了。”柳棠红了眼睛，可是却又不想轻易原谅她，冷着脸坐在她身边，“让你早点和他有个了断，可是你就是不听，难道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也算是有归宿吗？”
    温雅痛苦的闭上双眼，眼泪横流，“今天是妈妈自己摔倒了，不是他打的。”
    柳棠扯了扯嘴角，对她说出来的这些话，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行吧。”柳棠疲惫的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你再多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陪着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温雅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送我过来的那位好心人呢？已经走了吗？”
    柳棠这才想起刚才着急担心妈妈的伤情，冷落了沈司，甚至都没有好好的正眼看他。
    她急忙走出病房，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已经走了。”柳棠心里突然有些愧疚，却对温雅嘴硬的说：“人家只是路过来帮助一下，为什么还要留下来等着你醒呢？”
    温雅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可惜没有问一下人家的联系方式，到时候好当面感谢一下人家。”
    柳棠沉默不语，心想，你还是不要感谢人家了，趁早离得远远地。
    她甚至感觉，哪怕是沈司沾染上她家的一星半点，都会变得不幸。
    “柳棠。”温雅哽咽着开口，让柳棠回过神来。
    “你不要怨恨妈妈，你回来吧，好不好？”
    柳棠冷着脸，面无表情的坐在她旁边，没有回答。
    “妈妈其实不是不管你，只是……”温雅冰凉的手拉住了柳棠，柳棠想要缩回去却没抽出来。
    “只是因为，妈妈就想着这个家安安稳稳的，”咱们能忍就忍，能让就让，赵勇那个人是个疯子，如果我们和他硬来，受伤的也还是我们罢了，柳棠，妈妈没有不爱你，妈妈只是……”
    柳棠气的咬牙，“那你不乱来，你迁就，你换来的是什么？像现在这样奄奄一息的躺在医院里吗？您那位老公在干什么？出去喝酒？赌博？”

 第60章 还是对妈妈心软

    “好孩子。”温雅说着话，眼泪又快要掉下来了，“妈妈这辈子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你一个女儿，如果你也不要妈妈了……”
    她呜咽了一声，忍不住无声啜泣起来。
    柳棠无奈的坐在温雅身边，可是却也意料之中的心软了，“你睡觉吧，我就在这儿待着，不走。”
    “小棠。”温雅一双泪眼看着她，“你去哪儿住了？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还有没有钱了？”
    柳棠垂下头去，“妈，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温雅急忙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扯住了她的衣服，“你以前什么都告诉妈妈，现在你什么都不说。”
    柳棠心里有些发酸，却想到了之前温雅的所作所为，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那张还剩下不到两万块钱的银行卡，半晌，还是递给温雅，“你不要回去了，回去了还是要挨打，我这里有两万块钱，你拿着把伤治好，去租个房子吧。”
    柳棠真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本来想好了，不再管温雅的任何事儿，可是到了温雅面前，却又心软变卦。
    谁让这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呢？
    柳棠抿着嘴，肉疼的把两万块钱放在温雅枕头边，“你不要再去招惹赵勇了，大不了那栋房子送给他，难不成还比你的命重要？”
    温雅见柳棠转身要走，眼泪又下来了，急忙拿着银行卡走过去，拽住柳棠的衣袖，“小棠，你从哪儿来的这两万块钱？”
    她张口想说，你是不是又出去干那些事儿了？可是一想到现在她能靠着的只有柳棠了，又默默的咽下这句话。
    她拉住柳棠的手，“这钱你拿回去吧，既然你现在不想回家，那就在外面住一段时间，等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告诉妈妈就好，赵勇其实人不坏的，只要我跟他道个歉，他会……”
    柳棠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只觉得的头疼的要命。
    “算了，我明天还有事儿，先回家睡了，好心人给你交了一周的住院费，记得把钱还给我，我还给他……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
    “小棠！”温雅踉踉跄跄的追了出来，“你真的就打算抛下妈妈不管了吗？你，你真的不要妈妈了吗？”
    柳棠心里堵的难受，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温雅坐在床边，摩挲着手里的银行卡，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却已红了眼眶。
    她和她的女儿，现在已经到这份儿上了，明明小时候还总是抱着自己的腿叫妈妈的。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柳棠会变成如今这样，这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个可爱又柔软的女孩子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黑暗寂静中吓了温雅一跳，她猛的拿起来，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号码。
    有些犹豫是不是赵勇打来的，她害怕再承受赵勇的打骂。
    可是常年的软弱让她已经彻底没了骨头，她害怕的接起电话，声音都颤抖起来，“喂，哪位？”
    “是温雅吗？”那边传来了一个温润有礼的男人声音，“好久不见。”
    温雅愣了一下，只觉得脑海里炸开了一束束盛放的烟花。
    她一下子就听出来对面那个人是谁了，激动的眼泪一下奔涌而出，“柳，柳峰？”
    “是啊，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温雅捂住嘴，眼泪顿时落了下来，“柳峰，你，你……”
    “小雅，最近过得怎么样？”

 第61章 昔日情谊难忘怀

    温雅哽咽着，已经垂头哭了出来，“柳峰，你怎么，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那边传来一个清浅的叹息，“小雅，你别哭，我就是想你们了，所以想要问问你过得好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温雅黯然神伤，缩在床上垂下眼去，“我现在过得很好，不用你操心。”
    “小棠，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那边柳峰温柔的劝着，“你也知道，当初我离开你，是逼不得已，家里那时候濒临破产，如果不娶了林家姑娘，我们家就撑不过来了。”
    温雅听着他温柔的话语，想起年少时二人的那些温存，不免红了脸，心里早就已经原谅柳峰很久了，但是嘴上却还要故意冷落着柳峰，“你这次又打来电话干什么？和你老婆吵架了还是离婚了？所以又来找我了？”
    柳峰苦笑一声，“只是想你了，当初我离开你的时候，你正怀着孩子，现在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我却还没有见过一面，说来真是惭愧。”
    温雅噘了噘嘴，像个小女孩一样的缩在床上，一颗心还如当年一般砰砰直跳，“那是我的孩子，跟你没关系。”
    “好了，小雅，别闹了，我知道你最喜欢我了，过两天我正好有时间，带着孩子咱们一起见一面吧。”
    温雅咬了咬嘴唇，垂下眼去，“可是柳棠从来都没有见过你，突然见面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柳峰说：“孩子也大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爸爸是谁，真是辛苦她了，今后我也会好好当一个好父亲，多多照顾孩子的。”
    温雅很快就妥协了，她沉默了一会儿，“你都没有养过孩子，现在跑来跟我说什么尽一个当父亲的责任，您觉得柳棠这孩子会原谅你吗？”
    “你帮我跟孩子说说吧。”柳峰温柔的说：“我是真的很想见她一面。”
    原来他只是想见孩子而已。
    温雅有些黯然神伤，就突然听见对面传来了一个温暖的笑声，“当然了，我最想见的人是你。”
    温雅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淡淡的微笑。
    几天以后，温雅给柳棠打来电话。
    “柳棠，你现在在哪儿住？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温雅的语气里充满了小心翼翼，听的柳棠觉得心疼。
    她看着自己这个狭窄的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忍心的说：“那你过来吧，我现在在……”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温雅敲开了柳棠家的大门。
    她的头上还贴着白色的敷贴，脸色蜡黄，一进屋就开始上下打量柳棠的住所。
    “你现在就住在这么小的地方？”温雅满眼心疼的说。
    “小怎么了？”柳棠帮她拿过东西放在地上，“只要住着舒服就行了。”
    柳棠做了两碗面，放在两人面前，母女二人第一次平心静气，安安稳稳的吃完了一整顿饭。
    “柳棠。”温雅放下筷子，看着柳棠忙活着去刷碗的背影，艰难开口，“那个，过两天带你去见见你的生父，怎么样？”
    柳棠的手微微一顿。

 第62章 决定要见亲生父亲

    “前两天你爸爸突然联系我了。”温雅苦笑一声，“他说他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你，感觉有些可惜，希望能够见到你，当面弥补一下。”
    柳棠咽了一口口水，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气愤的捏紧了毛巾，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低头刷碗，“他当年抛下我们就走了，现在我成年成人了，已经可以工作挣钱了，他却突然跑过来要认我？”
    温雅就知道柳棠肯定不乐意，拉着柳棠的手做在沙发上，“当初他的离开也是有难言之隐，其实这些年如果不是靠着他的接济，我根本就养不起你。”
    见柳棠不说话，温雅继续说：“妈妈就带你去见一见他，你想认或者不认他，我都不管，只是你不好奇你爸爸究竟是什么人吗？”
    她当然好奇。
    从小问妈妈，我爸爸是谁的时候，温雅总是避而不答，要么就非常僵硬的转变话题。
    她一直都以为，她爸爸死了，深爱着的妈妈才选择将这样的痛苦深深埋下。
    可是如今温雅居然跟她说见一下亲生父亲。
    这是一种怎样奇妙的感觉呢？
    柳棠形容不出来，但是温雅三言两语间对这个男人的阐述，却让柳棠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个负心汉，伤害了妈妈就选择离开。
    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让妈妈在没有结婚的情况下就生下了柳棠，然后一个人带着柳棠漂泊了那么多年。
    “也好。”柳棠说：“有些事儿是必须要当面问一问这个男人的。”
    “什么这个男人。”温雅皱着眉头打断她的话，“那是你爸爸。”
    柳棠眉头皱的更紧。
    “妈妈就在你这里暂时借住几天。”温雅脱下外套，拿起笤帚，拖把就开始在屋里忙活起来，“等过段时间赵勇消气了就回去，好吗？”
    “随便你吧。”柳棠认命的说：“我和朋友约好了出去的，我先走了。”
    柳棠实在受不了家里面有了温雅之后的氛围，逃也似的离开了。
    ……
    “所以如果是你。”柳棠咬着吸管，看着坐在对面正玩手机的黎川，“你会选择见你的亲爸，还是视而不见呢？”
    黎川的目光难得的从手机上挪了过来，看了柳棠一眼，“我选择……哎，揍他揍他！放大招！”
    柳棠叹了口气，靠坐在椅子上，感觉头都大了。
    她不想见，因为对父亲是带着恨的。
    她想不明白什么样的人会让一个女人未婚先孕生下孩子再抛弃？
    可是她又好奇，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我爸爸，那我到底要不要看一看，这种没有品德三观的人到底是什么样？
    而素未谋面的是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柳棠又怎么能不激动呢？
    “不去。”黎川放下手机，翘起二郎腿看向柳棠，“那种人，在你未来的道路上不会对你有所帮助，只会害你，他能够抛弃你未婚先孕的妈妈，又怎么能保证他认了你以后，不会利用你？”
    “你觉得你那容易相信别人的小心灵，会不会再一次被他打击的生不如死？”
    “会。”柳棠噘嘴，垂眼看着地面，沮丧的吐了口气。
    趴在桌子上沉默了好久，她却坚定的看向黎川，“可是我还是要去见一面。”
    黎川微微挑眉。
    “我想问问他，当初为什么抛弃了我妈就走了。”

 第63章 亲爸是柳峰！

    第二天下午，温雅难得的抽出时间，带柳棠出去买了两身身衣服，花的是柳棠给她的那张卡。
    柳峰约了他们后天下午在闹市区的一家餐厅见。
    这家餐厅是数一数二的高档餐厅，一顿饭能花掉普通人一个月工资。
    能在这家餐厅里请客，那基本上非富即贵。
    原来传说中的亲生父亲这么有钱？
    柳棠更加觉得心寒。
    走进餐厅的时候，就看见窗口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浅色系西装，略有些发福却掩饰不住他那张一看就是帅哥的脸。
    中年人有了些许白发，眼角也长了纹路，看见温雅的一瞬间，他眼睛都快笑没了，急忙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一束满天星，递给温雅。
    “好久不见，小雅。”
    前尘往事涌上心头，温雅立刻红了眼，急忙拉过柳棠来掩饰自己的泪眼朦胧，“快叫爸爸。”
    柳棠被推到男人面前，有些尴尬的看着男人，咬了咬嘴唇，“您好，我叫柳棠。”
    “你好。”男人并不生气，笑着伸出手来，“我叫柳峰。”
    柳峰？！
    柳棠张了张嘴，突然想起那天黎川在沙发上的吐槽。
    “这柳峰怕是又没钱了吧，那孙英都快四十了，她女儿才多大啊，老牛吃嫩草么这不是。”
    他就是那位准备进军娱乐圈的公司老总柳峰！
    柳棠缓缓缩回了被他握着的手。
    三个人有些尴尬的坐在那里，只有温雅含情脉脉的看着柳峰，回不过神来。
    柳峰倒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柳棠，“姑娘已经二十二了吧？”
    柳棠咧嘴干笑一声，“是，现在大学马上毕业了。”
    “不错。”柳峰满意的点头，“出落得楚楚动人，有你妈妈年轻时候的影子。”
    柳棠礼貌的微笑。
    柳峰：“有男朋友了吗？”
    柳棠摇了摇头。
    柳峰：“你多高？大概多重？”
    柳棠已经觉得有些冒犯到她了，眉头微蹙，却也不敢表达不满，只好垂下头去，“您问这些干什么。”
    柳峰笑了一下，“我实在是觉得你太像你妈妈了……”
    他温柔一笑，含情脉脉的看着温雅，“而且，我这么多年没有参与过你的生活，当然是想要更好的了解你了。”
    “她现在一米六八的个子，九十二斤。”温雅已经在一旁迫不及待的说了。
    柳峰笑的更开心了，“孩子能出落的这么标致，真是辛苦你这么多年的培养了。”
    饭菜很快上了一桌子，柳峰不停的给柳棠夹菜，“孩子多吃点，你太瘦了，女孩子还是要丰满一点才好。”
    柳棠瞬间吃不下去了，看了一眼柳峰，放下筷子。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这个柳峰二十多年没露过面，一上来就这么殷勤，一定有什么别的目的。
    “你妹妹柳书竹二十岁，现在已经快嫁人了，你怎么还不找对象？”柳峰关切的问。
    这个人！老管她找不找对象干嘛！
    柳棠心里窝火，“我找不找对象，不需要您操心。”
    “好好好。”柳峰和气的摆摆手，“吃饭，吃饭。”
    柳峰静静看着柳棠低头吃饭的文静模样，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第64章 让柳棠替嫁那个臭老头

    三个人气氛尴尬的吃完了一顿饭。
    来到餐厅门口的时候，温雅还有些意犹未尽，恋恋不舍。
    “小雅。”柳峰轻轻握住温雅的手，那张柔和的脸上写满了宠溺，看的温雅如痴如醉，“能和你再吃一顿饭真是太好了，最近钱还够不够花？我回头让助理打到你的卡上。”
    温雅哽了哽喉咙，一时间眼眶有些泛酸，“能再见到你一次，我已经很满足了，柳峰……”
    “时候不早了。”柳峰打断了温雅的含情脉脉，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我家里还有些事儿要处理，就不送你们了。”
    柳棠眯眼笑了一下，“没事，不劳烦您了。”
    坐到出租车上，温雅那双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渐渐渐变小的柳峰。
    那模样就像是一个怀春少女一样。
    “妈，你别看了。”柳棠垂眼，“他根本就不喜欢你，这次来也不是和你叙旧的。”
    温雅哽咽，“他如果要不爱我，又怎么会想着我呢？”
    “别犯.贱了。”柳棠淡淡的说：“人家有老婆孩子，你也是有家室的人。”
    “哎，你！”温雅急的一拍大腿，“你怎么说话呢？”
    柳棠已经拉开车门下了车，“我回去了，妈，你也回家吧。”
    温雅张了张嘴，就听见柳棠继续说：“不然赵勇看你这么多天没有回家，又该发飙了吧。”
    温雅脸色一白，本来还想下车，跟柳棠一起上去，现在她犹豫了。
    “到底是下车还是走啊？”出租车司机有些不耐烦。
    “走，走走。”温雅妥协了，“柳棠，那我就先回去了啊，你回去早点睡觉啊。”
    柳棠敷衍的摆了摆手，转身向公寓楼走去。
    她总是感觉，自己妈妈到现在还没有长大，一直沉浸在那种童话般的美好幻想里。
    “今天见到爸爸，感觉怎么样？”
    面前一个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传来，柳棠忙抬头一看。
    黎川今天难得正式的穿了一身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正歪头看着她笑。
    “你怎么来了？”柳棠露出了笑容，“又来蹭饭啊。”
    “我这是蹭饭吗？我这是让你还钱。”黎川率先向楼上走去，“一顿饭抵一百块钱，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合适，非常合适。”
    柳峰刚一走进家门，迎面而来的便是屋中痛苦的哭声。
    “妈，我不想嫁给那个老头子！爸他到底怎么想的？就为了点钱，连他女儿都不要了吗？”
    柳峰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换了鞋，站在玄关处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挂上了一副笑脸，“说什么呢，爸爸哪会不要自己的女儿呢？”
    他温柔的走到柳书竹身旁，轻轻摸了摸柳书竹的头，“别着急，爸爸会给你想办法的。”
    老婆林秀娟一见他过来，便皱起了眉头，嫌弃的翻了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跟孙英谈来的结果，是把自己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他，让他老牛吃嫩草吗？”
    柳峰好脾气的摸了摸她的后背，将她揽在怀里，“你先不要着急，今天我去见了温雅。”
    一听到温雅两个字，那隐藏在成年就是之中的嫉妒和醋意，让林秀娟一瞬间跳了起来。
    “你说你去见谁了？”林秀娟不可置信的指着他，“你居然跑去见那个贱女人？我以为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早就已经把那个贱.人给忘了，没想到你今天居然还跑去找她？”
    “老婆，你先不要生气嘛。”柳峰笑呵呵的揉了揉林秀娟的肩膀，“我这不是去想办法吗？”
    林秀娟一挑眉，“和她见面就是你想的办法？”
    柳峰拉住了她的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我和她之间还有一个孩子，也是个姑娘，名叫柳棠。”
    一句话，让母女二人齐齐抬起头来，看向柳峰。
    柳书竹一双眼中瞬间写满了惊喜，“对啊，让她嫁不就好了，反正也是爸的女儿！”
    林秀娟眉头紧锁，可这是第一次，他不反感老公谈起她曾经的那个挚爱。
    “你今天去见她了？长得怎么样？”林秀娟冷着脸问。
    “放心吧。”柳峰笑呵呵的给林秀娟捏着肩膀，“我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搞定，我们的娱乐公司马上就能开起来，到时候闺女想要进娱乐圈，那便出钱让她进。”
    林秀娟皱眉，“那可也是你闺女，就这么坑她，你忍心？”
    “我哪里是坑她。”柳峰说：“她和她妈妈生活穷苦，我让嫁给姓孙的，那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林秀娟戳了戳下巴，唔里一声，“说的也是，那你就安排一下吧，看什么时候方便，让他们见一面？”
    柳峰说：“不劳烦老婆大人费心了，这件事情我来做就行。”

 第65章 让柳棠嫁给孙英

    夜晚，温雅再一次接到了柳峰的电话，捧着手机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身旁，表情平静，看着电视的赵勇。
    “谁的电话？”赵勇淡淡的开口询问。
    温雅感觉自己额头上的伤口也跟着有点火辣辣的疼，“朋友的，我去接个电话。”
    她避开赵勇的视线，转身钻进阳台把门反锁了。
    夏末的风带着些凉意，吹的温雅的心也跟着温柔起来。
    “小雅，是已经睡了吗？”
    “没有没有。”温雅急忙摇了摇头，“我刚才看电视呢。”
    “哦。”柳峰那边沉默了一下，“对了，女儿已经到结婚的年龄了，那天我就想说来着，你没考虑过给女儿物色个男朋友？”
    温雅微微一怔，攥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女儿想要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我给她物色什么？”
    柳峰略一沉默，“你们母女俩生活也过的苦，要不我给女儿介绍一个男朋友吧。”
    温雅匪夷所思的皱起了眉头，“她年纪还小，现在也不是结婚的年纪，学也没有上完，你为什么这么心心念念的想要给柳棠找男朋友？”
    “我就是。”柳峰一时没想好，要怎么跟温雅说，犹豫了一下，“我认识的人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孩子嫁过去也不吃亏，你们两个钱也富余，不是也挺好的吗？”
    温雅抿嘴，心想好像也对，可是这个男人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和她主动联系过一次了。
    突然间联系上了，竟然第一个想到的是要给柳棠介绍对象？
    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行为吗？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温雅小心翼翼的问。
    “那是当然。”柳峰说：“不如过两天把柳棠打扮的漂亮点，我们在一起坐下来吃个饭，我把那个男人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温雅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柳峰，你确定只是想给柳棠介绍男朋友？”
    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外面偷听的赵勇眉头挑了一下。
    柳峰？哪个柳峰？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头条上推送过来的消息。
    “jp公司领导柳峰洽谈成立jp娱乐公司项目在津海举行。”
    赵勇张了张嘴，怪不得她一个女人带了个孩子，能住着两百平的高档小区。
    就听屋里温雅突然激动起来，“什么？孙英？那不是你女儿的未婚夫吗？介绍给柳棠算怎么回事？”
    赵勇眼角抽了抽，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温雅，你先不要着急，我只是想跟你说一说。”柳峰无奈的说：“书竹心气儿高，我这马上要成立娱乐公司，她还想要去当艺人呢，当艺人不能随便谈对象，否则被人扒出来，这辈子就毁了。”
    温雅红着眼眶冷冷的说：“所以你就打算把我女儿推到那个男人手里？”
    柳峰：“怎么能说是推呢？不过就是想让他们两个人见个面认识一下，如情投意合，那自然水到渠成了。”
    温雅拍了拍胸口，感觉被几句话噎得心里难受，“你不过就是想拿我女儿当个挡箭牌，那个声音都已经四十来岁了，我女儿才多大？”
    赵勇靠在阳台门背后，低头翻看着手机上面的娱乐新闻。
    柳峰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孙英，可是孙英已经是一个四十好几的秃头老男人了。
    他女儿不乐意，所以他找到温雅了？
    想让柳棠嫁给孙英？
    赵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子，眯起双眼仔细盘算着。
    如果柳棠真的可以嫁给孙英，他作为柳棠的后爸，那岂不是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
    可是眼下，温雅好像并不同意。
    “柳峰，我本来以为你是顾念着你我之间的那些旧情，可是没想到你找我，却只是为了伤害我的女儿。”
    温雅难得说了些硬气话，“我不同意，你也不要再去找柳棠了，我不允许。”
    柳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温雅，你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倔，当初让你把孩子打掉，你却偏偏要把她生下来，如果你不生下来这个孩子，现在我也不需要发愁你跟孩子的未来。”
    温雅有些脱力的靠在墙上，双目暗淡的望着窗外的月光，“柳峰，好人都是你做了，我得到了什么？现在再来说这些好听的话，还有什么用吗？”
    “你先不要着急拒绝我。”柳峰说：“你好好考虑一下，或者问一下柳棠的意思再来回复我吧。”
    那边挂断了电话。
    温雅顷刻间掉下眼泪来，她想到柳棠保护她的时候，柔弱的身躯就像是炸起了无数的尖刺。
    可是反观自己，哪儿有那个胆子护柳棠安稳。
    她连自己都顾及不了。
    温雅突然觉得，如果柳棠要是能嫁给孙英，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至少不用在这里受苦。

 第66章 拒绝靠男人度过一生

    柳棠一大早就来咖啡馆报道了。
    她把剩下的钱全都给了温雅，现在又一次身无分文了，还要生活，她只能够将更多的时间用在打工上，开赚更多的钱。
    “柳，你把这个咖啡端给二十一桌的客人。”
    “哎，好。”柳棠擦了擦手，端起托盘，走向阳台的二十一号桌。
    “您好，先生，这是您的咖啡。”柳棠低头将咖啡放在桌上，转身便准备离开。
    二十一号桌的客人开了口，“小棠。”
    柳棠后背一僵，转回头去，正好看见柳峰坐在座位上含笑眼看着她。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实习吗？怎么跑到这里来打工了？”柳峰喝了一口咖啡，“过来跟爸爸坐一会儿。”
    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柳棠有些抗拒的向后退了一小步，“我还要工作呢，您先在这里坐着喝咖啡吧。”
    柳峰笑了一下，“我已经跟你们老板说好了，你就在这里坐下，不会扣你工资的。”
    柳棠犹豫了一下，坐在柳峰对面，“有什么事你快点说，我一会儿还要去忙呢。”
    “我想问问你，爸爸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你愿不愿意去见一见？”
    柳峰单刀直入，把柳棠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你也不要像你妈妈一样，一说就拒绝了。”柳峰说：“爸爸认识的人有资源又有人脉，关键是还有钱，现在结婚找对象，哪一个看的不是家世呢？”
    柳棠垂下头去，可是手指却烦躁的绞在一起，“可是我配不上人家的家世，我不过是一个穷困潦倒，还要靠租房过日子女生而已。”
    柳峰啧了一声，“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自己呢？你不是还有爸爸吗？”
    柳棠纳闷极了，“咱们不是才刚刚认识吗？刚刚认识，就要给我不停的介绍对象，你不是说你是我爸吗？”
    柳峰了然的点了点头，“关心一下你的情感状况嘛。”
    “别人家起十年没有见过的女儿，怎么说见着面儿了，也得痛哭流涕的抱一下，诉说着这些年的不容易。”
    柳棠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奇怪之处，“而你，既没有表现的有多爱我，也没有表现出很关心我的样子，到时对我的情感生活指手画脚，迫不及待的想要给我介绍男朋友，为什么？”
    柳峰这个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表现的太过明显了，他挠挠头，尴尬极了，“我只不过是……看你们过的太辛苦了，想给你……”
    “倒也不必。”柳棠从凳子上站起来，“我妈靠男人靠了一辈子，却没有一个男人能够珍惜她，我打算不靠男人过这一辈子。”
    柳棠抱着托盘冲着柳峰微微颔首，转身走了。
    柳峰那张微笑的脸，缓缓的沉下去，他皱着眉头，捏了捏眉心。
    订婚宴在即，他要是还搞不定，林秀娟不得吃了他。
    柳峰若有所思的向楼下走去，刚刚拐过转角，就看见自己的车旁站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看见柳峰，笑着打了个招呼，“您就是柳棠的爸爸吧。”
    柳峰心中狐疑，却笑着伸出了右手，“我是，请问您是……”
    “啊，我是柳棠的继父，赵勇。”

 第67章 继父和生父的合作

    “久仰您的大名了，今天一见，果然大老板就是大老板。”
    赵勇笑得像条哈巴狗，远没了在家里的那种颐指气使。
    柳峰波澜不惊，笑的依然是一片和睦，“经常听温雅说起我？”
    赵勇眉头一挑，立刻意识到这是雄性动物争分吃醋的本能，咳嗽一声，“是啊，她一直在我耳边说您的好，大老板就是大老板，有钱又有风度，我也老是说她，人家大老板日理万机的，哪儿能老惦记着她啊。”
    柳峰笑容没增没减，“您今天找我，不会是来跟我说温雅的事吧。”
    赵勇嘿嘿一笑，“哪儿能啊，我是来给柳总您排忧解难来了。”
    “哦？”
    赵勇一转头看身后没人，凑上前去，压低声音，“您不是想让柳棠替您闺女嫁给孙老板吗？”
    柳峰的脸色微微变了，“上车说吧。”
    赵勇一看能成，笑的脸上开花，钻进柳峰二三百万的豪车里。
    柳峰坐在赵勇身侧，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笑容，脸色淡淡，“你说你能帮我？柳棠听你的？”
    “那是当然。”赵勇拍着胸脯，“柳棠跟我关系可好着嘞，我劝劝她，她肯定能同意。”
    柳峰一听自己女儿却听别人的话，脸上有点挂不住，却也没表现，毕竟柳书竹这事儿最要紧。赵勇大喜，急忙点头，“不知您女儿的订婚宴什么时候举办？”
    “过两天为了答谢友人，有一场两家公司在一起举办的答谢宴，也会在那时候正式宣布我们两家联姻。”
    赵勇一合计，“没问题，只是那天，希望柳总就只是开个发布会宣布一下联姻消息，等真正订婚那天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水到渠成四个字，让柳峰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听出来些许不对劲，“嗯，可以。”
    他从怀里掏出手机，递给赵勇，“你加我好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给我说。”
    赵勇急忙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
    从车上下来，赵勇毕恭毕敬的和柳峰说了再见。
    低头看了看柳峰的微信，啧了一声，“抠门，好处费都没有。”
    下一刻，微信哗啦一声响，柳峰给他转了两万块钱。
    赵勇眼冒金光，舔了舔嘴唇，抬眼看向咖啡馆二楼，柳棠正低头给客人上咖啡，微风拂过她的头发，白皙的脸庞带着让人挪不开目光的惊艳。
    温雅养的好丫头，确实是美。
    柳棠擦了擦额角的汗，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好像正看着她。
    不禁侧头去看，可是楼下人来人往，什么也没有。
    她摇了摇头，心想这段时间总是疑神疑鬼，路上遇到个陌生人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神经过敏。
    柳棠暗暗骂自己，转头笑着和大家告别，向公寓走去。
    可是直到回到公寓楼下，她一直都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
    她有些害怕转身走进公寓楼底下的商店里。
    商店里人来人往，柳棠害怕的往窗外东张西望的看。
    收银台的小哥有些疑惑，“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柳棠有些抱歉的摆了摆手，“没什么事，我买点东西。”
    她心不在焉的随便转着拿了几个面包，又拿了几包泡面。
    正当她伸手要拿第六包泡面的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将她手里的方便面全都拿走，放在货架上。
    “每天就吃这些？难怪你那么瘦。”
    柳棠吓得头皮发麻，转身想逃，下一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
    她一头撞进了某人的怀里。
    她捂着鼻子抬头，咬牙瞪着沈司，“你跟踪我！”
    “我没有。”沈司提溜着柳棠的衣袖，将她拽到旁边的蔬菜货架。
    “就是你！”柳棠哼了一声，但是却莫名的有些安心。
    想起那天晚上他满身是血的救了她妈妈的样子。
    她抬头看向沈司。
    这家伙正认认真真的弯腰看着超市里的蔬菜，挑了一个，修长的手指拎着扔进柳棠的购物车。
    “那天谢谢你了。”柳棠默默拿起他选的蔬菜看了一眼，好贵，又默默放回了货架上。
    “应该的。”柳棠冷冷淡淡的回了一句，又用手指拎起一袋辣椒放进车里。
    柳棠摸了摸鼻子，再次放回去。
    不知怎么，她感觉沈司好像并不怎么高兴——虽然他平时的表情也没什么波澜起伏。
    想到那天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她没来得及好好跟他说话，应该是有点情绪了。
    柳棠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又救了自己家人一次。
    “那天情况紧急。”柳棠暗戳戳的说：“我也着急坏了，幸亏是你，要不然我妈妈可能就出事了。”
    沈司突然停下脚步。
    柳棠急忙刹车，却见他转头，将那双好看又白皙的手伸到了柳棠面前。
    柳棠沉默了一下，她看见沈司的手指有一道不甚明显的伤痕，已经结痂快要脱落了。
    柳棠抬头看他，却见他皱着眉头凑了上来，“为了帮你妈妈，我手被划破了。”
    柳棠：“……”
    他是在跟自己撒娇吗？
    这个男人冷冰冰的撒娇，倒还挺有意思。
    “啊。”柳棠眨了眨眼，指了指他的手，“幸好没有大伤，已经快要愈合了，不然我改自责了。”
    沈司瞥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柳棠：“……”
    他怎么还闹情绪了呢。
    突然，柳棠又感觉到了那道目光，让她眉头一皱，转头看向门口。
    却见沈司站在门口，也转过头去，和她看向了同一个地方。
    然后沈司转身就出了超市。
    柳棠哎了一声，正要追上去，却突然看见一辆摩托车停在超市门口。
    黎川摘了头盔，掏出电话，柳棠的手机响了。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握紧电话，紧张的说：“黎川，外面有人跟踪我。”
    “什么？”黎川皱眉向四周看去，“你先在超市里不要出来。”
    他停下摩托，转身向旁边走去。
    然后那道目光就彻底消失了。
    柳棠突然发现，有黎川在，好像什么都不用害怕。
    而此时超市旁边的小巷里，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
    沈司的俊俏容颜在黑暗中半明半暗，他微微笑着，眼若桃花，“你在看什么？”

 第68章 她的大英雄

    赵勇被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一把掐住了喉咙，脸瞬间通红。
    他背靠着粗糙的墙壁，后脑勺磨的生疼。
    他挣了两下，竟然没挣开，他突然对自己有了怀疑，他觉得平时自己的力气还蛮强大的。
    “我，我……”赵勇卯足了力气，却只憋出了两个字，他使劲儿用手抠着面前年轻男人的手，“我快死了……”
    沈司淡笑未停，“说，看什么呢？”
    他稍微松了松手，赵勇终于夺回了一丝氧气，大口的吸了一下，“我，我看我女儿，怎么了！”
    沈司微一挑眉，“谁是你女儿。”
    “就那个……”赵勇一想到是自己女儿这件事，立刻就理直气壮了起来，“你旁边那个……”
    “我旁边那个？”沈司将他的领子缓缓揪起，“那你说说，她叫什么？”
    赵勇更加理直气壮了，“怎么了！她叫柳棠！他就是我赵勇的女儿！”
    沈司突然一拳挥了过来。
    这双拿手术刀丝毫不抖的手，拥有着最精细的肌肉力量，他的手看起来细长，却十分有力。
    这一拳打的赵勇连哼都没哼出来，一头撞在墙上，额脚冒出了血，他头晕眼花的坐倒在地上。
    “你打我干什么！她叫柳棠！柳棠！她就是我女儿！”赵勇哀嚎起来。
    沈司眼眸深沉，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勇，那双眼就像是冰冷的湖底，溺的赵勇喘不上气来。
    “你姓什么？”沈司笑了。
    “我姓赵……”赵勇话语戛然而止。
    他完了，他释不清楚了。
    他姓赵，他女儿姓柳……
    “你要怎么才能……啊！”
    沈司一脚踹了赵勇肚子，疼的赵勇惨叫一声，蜷缩在地上。
    可是赵勇也不傻，他也不可能任由自己白白挨打，一把抓起地上的土扬了起来，然后在沈司闭眼睛的时候，他突然抱住沈司的腰，一把将他推向身后的墙。
    沈司肩膀狠狠磕在墙上一块凸起的砖头上，疼的他哼了一声。
    对于他这个从来都不用自己动手的大少爷来说，动手的反应能力自然是比不了张子扬。
    可是他也不是没用的花瓶，半边肩膀疼的抬不起胳膊，他用另一个手肘狠狠袭向赵勇后心，然后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伸手摸了摸肩膀后面，衣服已经破了，他疼的咧了咧嘴，捂着肩膀，眼中已经泛红。
    他俊俏的让人恍惚的模样在他泛红的双瞳衬托下突然变得带了些妖气，他露出一抹笑意。
    赵勇愣了一下，看着他那笑没有来的打了个冷颤，转身就打算开溜。
    沈司双眼已经泛起杀意，大长腿一脚踹向赵勇的后腰，把赵勇踹的向后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这一脚着实太狠了，赵勇疼的吐了一口唾沫，半天都没站起来。
    沈司攥紧他的衣领，一拳一拳，毫不留情的砸在他的脸上。
    赵勇一开始还在痛苦的挣扎，紧接着他的声音就渐渐变成了闷哼，最后倒在地上，任由沈司打的他口鼻窜血，肿的像个猪头。
    “行了行了，再打就要死人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小巷外面跑进来的张子扬，急忙拦住了，还在痛殴赵勇的沈司。
    沈司修长的指骨上全是鲜血，淋漓着顺着指尖滴落，别有一番美感。
    他右手微微颤抖着，被张子扬拽开，居高临下的望着已经不会说话的赵勇。
    “还跟吗？”沈司微微喘息着。
    赵勇已经肿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摇了摇头，呜呜直哭，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张子扬感觉到了沈司浑身紧绷的肌肉，啧了一声，轻轻拍了拍沈司的后背，“行了，打死了就不好处理了。”
    张子扬用脚踹了踹赵勇的头，“还不赶紧走，等我再揍你一顿吗？”
    赵勇挣扎了两下，又软软的趴在地上，彻底站不起来了。
    张子扬真怕闹出人命，急忙勾搭着沈司的肩膀，连拖带拽着将他拽出小巷，按进车里。
    沈司手上的血迹已经粘稠，张子扬咧嘴，拿过湿纸巾塞在他手里，“赶紧擦干净。”
    沈司白皙的脸上也溅了点点血迹，他双眸泛红，微微攥着湿纸巾，手指都在颤抖。
    张子扬看出来他的不对劲，“受伤了？”
    沈司摇了摇头。
    张子扬苦恼的捏捏眉心，“沈大教授，明天早上还有一场手术要做，你确定你现在的状况能胜任的了？”
    沈司轻轻吐了口气，缓缓用湿纸巾擦干净手上的血，“可以。”
    “你可真是我祖宗。”张子扬感觉额角突突直跳，“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作为一个神外的大夫，你的手有多金贵，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开车。”沈司靠在椅背上，感受着背后的钝痛，缓缓放平了气息。
    黎川在超市附近里里外外转了个遍，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于是又转头回了超市。
    柳棠在超市里焦急的等着，她也担心，万一真的遇上了那个跟踪狂，黎川要是有个好歹，该怎么办？
    正想着黎川从外面走进来，接过她手上结了账的食物，拽着她的胳膊向外走去，“走吧，我送你回家。”
    柳棠还是有些担心的左看右看，小心翼翼的问，“你没有遇到那个跟踪狂吧？”
    黎川哼了一声，“不过就是胆小鬼，估计早就已经吓跑了。”
    柳棠轻松了一口气，和黎川一起向公寓楼上走去。
    进了公寓大门，柳棠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将鞋子包包随便一扔，扑倒在沙发上，“啊，真的好累，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过来了，我都不敢回家了。”
    “以后如果有什么事，你就直接给我打电话。”黎川将食物放在餐桌上，“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柳棠实在是累得没劲儿起身相送，将头埋在沙发里，无力的挥了挥手。
    身后很快传来了关门的声音，紧接着整个公寓里变得一片寂静。
    真好。柳棠埋在沙发里的嘴角缓缓上扬。
    黎川就像是她的大英雄，一直在身边默默守护着她，任何危险好像都与她无缘了。

 第69章 被掳走了

    赵勇鼻青脸肿的回到家，连家门都打不开了，一整个扑倒在门前。
    屋里听见响动的温雅急忙打开了门，就看见赵勇像个血葫芦一样躺在外面。
    温雅惊呼了一声捂住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把赵勇扶进屋里。
    赵勇连揍温雅的力气都没有了，任凭温雅在旁边含着眼泪问他，他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默默的咬着牙，心想，你女儿害我害到如此地步，我定不会轻易的饶了你女儿的。
    因为赵勇受了伤，所以温雅寸步不离的守在身旁两天，又是喂饭，又是上药。
    好在这男人的身体底子还在，两天的时间恢复的至少能下地走路了。
    柳峰给赵勇发来了一条消息，“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赵勇一激动，扯到了嘴上的伤口，疼的到吸了几口凉气，吓得温雅急忙走上来查看他的伤口，却被他一把推开。
    赵勇避开温雅，这才给柳峰回了消息。
    “您放心好了，明天您的答谢宴上，一定准时把柳棠送到。”
    赵勇一不小心触碰到自己身上的伤，疼的抽了口气。
    他站在阳台上沉思。
    如果不能找到柳棠现在住的地方，那也就只能从柳棠现在工作的咖啡馆下手了。
    他揉了揉嘴角，点了根烟拨通电话，笑了，“喂，五哥，帮我个忙，借我点人呗，给你钱，五六个就行，能打的，对，办点事，顺便教训个人。”
    下午六点，柳棠下班了，接到黎川打来的电话。
    “柳棠，我今天不过去了，我爹要我去吃饭。”黎川说：“你回家时候小心点儿，如果遇到那天的跟踪狂给我打电话，我很快过去救你。”
    柳棠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好，那你要跟爸爸好好吃饭啊。”
    “切。”黎川十分不屑，“我爹就是个神经病，我跟他三句都不能多说。”
    柳棠挂断电话，换了工服，疲惫的和同事们挥手说再见。
    她捶着酸痛的肩膀绕过繁华的商业街，向公寓走去。
    突然，大马路上窜出了一个男人，在这来人往的大街上笑着向柳棠走来。
    柳棠脑子里先是蒙了一下，然后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
    男人突然上前，一把勾住了柳棠的脖子。
    柳棠脸色唰一下白了，她惊呼一声，“你干嘛！”
    来来往往的路人全都惊讶的回过头来。
    可是那个陌生男人的动作依旧自然，强大的力量让柳塘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老婆，你别跟我吵架了，我错了。”男人想极了哄老婆开心的老公，嬉皮笑脸的样子让周围路人恍然。
    “谁是你老婆啊？我不是！”柳棠转身挣扎的要跑，“救救我！”
    可是男人却勾搭着她的腰，把她又拉了回来，“好了，老婆，你别再闹脾气了，快跟我走吧，我给你做了一桌好吃的，你别不要我。”
    在众人看热闹的眼神中柳棠被这个男人连拖带抱着拉进了旁边的小巷。
    下一刻带着刺鼻气息的手帕捂住了柳棠的口鼻，她软软的，倒在了那个男人怀里。
    男人看了一眼柳棠的脸，轻轻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啧，这小美人儿，便宜姓孙的了。”
    他一把抱起柳棠，钻进巷子另一头的面包车里，扬长而去。
    孙英是孙家的董事长，与柳家皆属二流集团，不过津海是欧沈两家集团的总部所在，所以来了这里多受照顾，因此这次的答谢宴，欧沈两家是被邀请的主要答谢对象，租的还是千山集团的饭店。
    不像欧沈两家的低调，孙家的答谢宴登报、上新闻，搞得满城皆知。
    沈司活动了一下肩膀，肩膀上的疼让他抬不起手来，他放下笔，接起欧雪打来的电话。
    “好哥哥，你陪我去嘛，我不想去那什么孙家的答谢宴，恶心死了，他还想娶二十岁小姑娘，他脑子有病！”
    沈司转身站在窗口向下看去，前面人来人往的饭店门口，写着思派大饭店。
    “我不去了，你好好玩儿，有事给我打电话，我离得不远。”
    “啊？不远？”欧雪惊喜的说：“我还以为你在上杭没回来呢，你在津海吗？在哪儿，快点过来，黎川也回来了！”
    欧雪那边，传来柳峰的说话声，“……小女这次和孙家喜结连理，再加上两家签署了业务往来，更是亲上加亲，喜上加喜，多谢各位捧场。”
    众人都吵着要把他女儿叫出来见一见。
    柳峰笑了，“女孩子家家的害羞，不肯出来，等真正的订婚宴上，再让大家见见我的女儿。”
    “害羞什么害羞。”欧雪忍不住吐槽，“他不就一个女儿吗？搞得神神秘秘的。”
    “挂了。”沈司就要挂断电话。
    “哎！别嘛，阿司，我都喊你好哥哥了，你别不管我嘛，一会儿过来接我好不好，咱们偷偷溜出去吃烧烤。”
    沈司懒得说话，正要挂断电话，突然，看见前面拐角处，一辆面包车稳稳停下。
    接着，有男人抱着一个被绑着手脚的姑娘从车里下来。
    沈司没看清楚那姑娘的脸，却看清楚了从思派大酒店后门走出来的，鼻青脸肿的赵勇。
    他全身一紧，攥着手机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
    欧雪惊喜的声音传来一半儿，沈司已经挂断电话，披着衣服向外走去。
    他将电话拨给张子扬，“我刚才又看见跟踪柳棠的人了，他绑了个女人。”
    “我的祖宗啊！你可别瞎来劲儿！我在路上堵车了！你别过去啊！你右边胳膊都抬不起来，揍不过人家！”
    沈司的眸中溢出冷光，“来思派饭店，我等你。”
    张子扬一拍方向盘，急的冒出了汗，看着前面排起长龙的红绿灯，他快爆炸了。
    再次给沈司拨去电话，可是已经没人接了。
    柳棠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抱着，晃晃悠悠的让她恶心想吐。
    她睁开双眼，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脚步声从耳边响起。
    好像有五六个人。
    “这里。”有人说着推开门，将柳棠扔在床上。
    松开了柳棠的手，却将她的手举过头顶，和床头绑在一起。
    柳棠的头刺痛，浑身酸软无力的挣扎了一下。
    旁边的男人脸色一冷，“她醒了。”

 第70章 沈司救了她

    另一个人没说话，把柳棠的手绑紧，掏出一瓶矿泉水，捏开柳棠的嘴灌了进去。
    柳棠恍惚中感觉水里有怪味儿，呛得使劲儿咳嗽几声，挣扎着晃了晃脑袋，却被一耳光扇在脸上。
    “这小丫头还挺顽强，要不然我先来爽一爽吧。”
    有人用胶带贴住了柳棠的嘴，满嘴的怪味儿水被她闷咳着咽了下去。
    “你疯了，这是孙老板的东西，你钱不要了？”
    “不过就是个女人，玩一玩谁也不知道。”
    “闭嘴，这是以后的孙家夫人。”
    旁边人似乎被吓到了，催促着赶紧走。
    可是那些水却已经开始在柳棠体内发挥了作用。
    又是熟悉的感觉，酥酥麻麻的从她体内向四肢百骸流去。
    她感觉宾馆的温度陡然升高，衣服很快被汗湿透黏在身上，薄薄的衣料像是烙铁一般，烫的她浑身发抖。
    她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这种感觉，眼泪沾湿了黑布。
    突然听见酒店大门被人打开了，有人摸到了床边。
    柳棠全身骤然紧绷，她突然想到了那天。
    不是和沈司的那天，而是被困在咖啡馆里的那天，男人们的眼睛如野兽一样的看着她的样子。
    她全身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还挺迫不及待的，嘿嘿。”旁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书竹，是你爸爸让我过来的，你就好好享受，我会好好对你的。”
    一只手缓缓扯开了柳棠的衣服，衣料摩擦让柳棠忍不住的发颤，浑身冒出细细汗珠，在屋外昏暗的月光下，发出旖旎的银光。
    “等我吃个药，马上就来陪你玩儿。”男人亲昵的摸了摸柳棠的脸，摸黑撕开了包装袋，就着给柳棠喝的水灌了下去。
    很快，男人也开始兴奋的冒出汗来，他搓了搓手，“媳妇，今夜过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猛地扑了上去。
    突然，身后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孙英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就被拎着衣服一把扔了出去。
    头狠狠撞在墙上，半天都没站起来。
    柳棠已经吓得全身僵硬，不住的颤抖，一声也发不出来。
    沈司静静看了一眼床上衣衫半敞的柳棠，那张俏丽的小脸透着粉红，汗水将她的头发黏在脸颊上。
    他解开柳棠的手，撕下胶布，用单子裹住她。
    抱了第一下没抱起来，右肩扯的沈司吸了口气，然后他抿嘴使劲儿，将柳棠抱起。
    柳棠吓坏了，本能的挣扎，可是挣扎的越狠，她越觉得心痒难耐。
    “放开我……”柳棠呜咽着。
    沈司没有说话，将柳棠放进浴缸里，打开凉水，冲向柳棠。
    他伸手想要取下柳棠眼上的黑布。
    她如果看见是他，会不会更害怕？
    沈司略一犹豫，缓缓缩回手去。
    柳棠抬手想要摘下眼罩，却被沈司给按住了手，他轻轻攥了攥柳棠的手，放进水里。
    这人是谁？柳棠恍惚的意识中问，他为什么不让她摘下眼罩？
    可是渐渐的，身体里的药性让她的意识蒸腾殆尽，她撕扯着床单，就连凉水都阻挡不住她的痛苦。
    沈司看着柳棠的动作，耳根微红，转身拿来浴袍带子，将柳棠的手绑在浴缸旁边。
    让她既不能乱扒衣服，也不会滑下去。
    沈司默不作声的将凉水浸透柳棠身上的床单，细心的将她的浑身淋透。
    看她像条美人鱼一样在浴缸里扭动，咽了口口水，避开了视线。
    突然，他听见外面传来孙英愤怒的声音，“还不都给我过来！这边有个孙子坏了我的好事！”
    沈司轻轻拍了拍柳棠的额头，走出浴室，轻轻关上门。
    门外，孙英炮筒高竖，已经憋得满脸通红，他转头看向黑暗中看不清的高大人影，愤怒的大吼，“这是我媳妇！你敢跑来掺和！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司懒得说话，脸上也没了笑意，他双眼猩红，右肩膀疼的他更加暴怒。
    他左手抓起衣架旁的一根高尔夫球杆，缓缓向孙英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孙英吓得脸色大变，急忙向后挪去。
    眼见着转头就要到达敞开的大门，却看见身后，沈司用高尔夫球杆将大门缓缓推上。
    然后在孙英惊骇的目光下，沈司高高举起球杆，狠狠砸下。
    孙英怪叫了一声，只听梆的一声闷响，孙英脸都绿了，他低头看着自己两腿中间，那根高尔夫球杆，砸的木地板爆起木屑。
    “会死人的！”孙英声音都变了调，像公鸭嗓一样尖细，“你冷静点！都好商量！你说你要什么！要钱！还是要女人！那个女人我可以……噗！”
    沈司一杆砸飞了他的牙齿，带着血溅了满墙。
    孙英的炮筒此时完全吓软了，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从地上站起来，手机当啷掉在地上，里面传来手下的喊声，“快去零一零六！老板在那里！”
    沈司一杆将手机砸得粉碎，挥手打在孙英的胳膊上。
    咔嚓一声脆响，孙英豆大的汗珠掉落下来，他啊的一声惨叫，捂着胳膊哀嚎起来。
    门口传来一阵剧烈的撞门声，木质大门被撞得巨响，眼见着门缝合页上的螺丝掉了下来。
    沈司完全不顾，抬起球杆砸向孙英的第三条腿。
    脆响在孙英的脑海中响起，瞬间被剧烈的疼痛替代，耳中嗡鸣，他眼前全是星星，捂着中间蜷缩在地上。
    这下，算是彻底废了。
    他豆大的汗珠滚下额头，滴落在地上，口鼻窜血着向前爬去。
    浴室里，传来柳棠的啜泣。
    沈司扬起球杆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扔下球杆向里面走去。
    孙英艰难的撑着身子，伸手打开了反锁的房门。
    柳棠已经完全没了意识，恍惚迷离的眼神没有焦距。
    闻到了属于男人的味道，她被绑着手却也要抬起头来向前凑，小舌头舔了舔红唇，楚楚可怜，又惹火的要命。
    沈司吸了口气，那天的记忆被适时唤醒，他感觉有点渴。
    脱下外套盖在柳棠的头上，将湿淋淋的她从水里抱起。
    可是刚一踏出浴室，屋里呼啦一下涌进了七八个人，将前路堵死。
    几个人拿着棍子向沈司冲了过来。

 第71章 必须废了孙英

    沈司护紧怀里的柳棠，腾不出手去，一转身，用肩膀承受了一击。
    右肩再受重创，他一下没抱稳柳棠，差点摔到地上。
    他将柳棠放在床上，用被子裹住柳棠，后背挨了四五棍子，感觉喉咙发甜，疼的眼前发黑。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沈司一脚踹翻面前的人，捡起他的棍子砸了过去，腾开手去接起电话，“子扬，在……”
    另一个人挥来一棍子砸在沈司的胳膊上，手机应声而飞，碎在地上。
    张子扬快要疯了，一脚油门闯过红灯，急刹在思派饭店门前。
    也不顾门童阻拦查看邀请，他推开向里面冲去。
    急急火火的身影瞬间炸开了整个思派前厅，张子扬像无头苍蝇一样闯进去，一脚一个门的踹开后面的包间和酒店房间检查。
    众人议论纷纷。
    黎川正吃饭呢，抬眼看见一个杀气腾腾的背影，微微一挑，“这不是子扬吗？”
    他咧嘴一笑，“这是怎么回事，女人被撬了？”
    他转头对父亲说了一声，转身跟了上去。
    可是一转眼，张子扬就消失了，黎川没找着，拨通了张子扬的电话，也没人接。
    黎川纳闷儿，这人平时跟着沈司形影不离的，今日这怎么单独行动了？
    突然，黎川脸色一变，那定然是沈司出事儿了。
    他急忙向着狭窄的客房走廊跑去。
    黑暗中，孙英的声音暴怒，躲在那群人的背后，“给我弄残了他！不知道几斤几两的东西！”
    沈司喘着气，站在床前脸色惨白，却丝毫不让，他双眼猩红的像只闻了血腥味的野兽，嘴角血迹被他舔去，他一棍子甩在一个人的脸上，可是胳膊剧痛，棍子脱手而飞。
    面前的人一脚踹在沈司的肚子上，两个人上来将沈司的手反拧到身后。
    沈司感觉自己的胳膊快断了，反拧到身后的胳膊疼得他将自己的舌头咬出了血。
    门口突然传出一声口哨，“哟，干什么呢这么激烈？”
    屋里所有人的动作同时一顿，下一刻，一个穿着黑色皮衣得身影冲着一个人的后背飞起一脚，冲进了客房里。
    “阿司。”黎川咧嘴一笑，“阔别两年，你还是个小菜鸡。”
    他薅住一个人的领子往外一扔，将沈司身边的两人踹翻，扶过沈司，“怎么回事儿，遇上仇家了？”
    沈司眼前阵阵漆黑，却看见孙英已经在几个人的护送中跑出了客房。
    他拍了拍黎川的肩膀，笑的像寒冬里盛开的妖花，眼里透着渗人的凉意，“帮我看着床上的人。”
    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棍子，向外走去。
    他今天，势必要废了孙英。
    床上的人早就已经昏睡过去，黎川将房间里的人挨个补了一棍子，转身走到床边，不禁嗤笑，“沈司这是不当和尚了啊。”
    掀开被子一看，黎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柳棠！”
    柳棠身上的药劲儿已经退了，此时脱力昏睡在被子里，全身潮湿，衣服散乱露出大片风光。
    黑布蒙着眼睛，看起来别样的禁欲。
    黎川急忙将被子盖回去，解开黑布，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醒醒！”
    “渴。”
    不知过了多久，柳棠沙哑着声音，缓缓睁开双眼。
    恍惚间，一眼就看见了黎川那张青春洋溢的脸，柳棠心想，真好啊，他又救了我一次。
    黎川急忙转身去倒水，喂进柳棠的嘴里，将她裹着被子扶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棠摇了摇头，大脑还一片混沌，只记得刚才听见恍惚的一片混乱打斗声，她闭着眼睛靠在黎川身上，“你受伤了吗？”
    “没有。”黎川将她抱起，“走，我带你回家。”
    柳棠闭着眼睛任由黎川抱起，向外走去。
    黎川打了个车，带着柳棠向公寓驶去。
    孙英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直不起来了，一阵阵的钝痛让他双腿发软，被两个人扶着，一路从思派饭店后门溜了出去。
    可是却没想到，身后，突然飞来了一根棍子，狠狠砸在孙英的后脑勺上。
    孙英眼前一黑，捂着脑袋怒吼一声，回过头来。
    沈司一身黑色的西装，黑色衬衣领口被他扯开了，凌乱的露出他平直的锁骨，他还拎着一根棍子，缓缓向孙英走来，根本不看旁边两个人，向着孙英挥了过去。
    两个人一起冲向了沈司，拳打脚踢，可是沈司却死抓着孙英，一拳一拳砸在孙英的脸上。
    旁边两人好像也被沈司的疯狂吓坏了，这平日里小打小闹的，如今已经快要出人命了！
    二人面面相觑，吓得向后退缩。
    沈司就像疯了一样，拳拳到肉，也感觉不到疼了，打得孙英很快就只剩下哼哼。
    “干什么呢你们！还不快救孙总！”
    赵勇在身后大吼了一声，那两个人终于回过神来，一人手里银光闪过，他冲向沈司，手狠狠一探。
    沈司只觉得后背一凉，剧痛从背后传来，他一拳挥开了那个人，拳头狠狠砸在孙英脸上。
    血溅了沈司一脸，他双眼也泛着红，那样子就像是个几天没吸血的妖怪，妖孽又俊俏。
    孙英彻底不动了，满脸是血，只有微微起伏的呼吸还证明他活着。
    沈司踉跄站起，这才感觉后背全湿透了，一摸全是血，他舔了舔落在嘴边的血迹，翘起嘴角，转头看向身后拿刀的男人。
    那两个人完全被沈司的疯狂吓到了，眼见着孙英没动静了，吓得全身紧绷，看着沈司不敢往前。
    “阿司！”张子扬突然冲了出来，吓得那两个已经吓傻了的人嗷一嗓子怪叫着跑了。
    张子扬追了两步，却突然看见地上一动不动的孙英，惊讶的转头，“你打的？”
    只听一声闷响，沈司软软倒在地上。
    “喂！醒醒！”张子扬急忙过去扶，一探，一手的血。
    他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拿出手机却也不知道该给谁打，先是给打了急救，犹豫了一下，拨通了欧雪的电话。
    “喂，欧雪，你快过来！沈司受伤了！就在思派饭店后院。”
    欧雪一下就从凳子上站起来了。

 第72章 不会让你受欺负了

    后院一片狼藉，满地的血，也分不清是谁的。
    张子扬用自己的衣服按着沈司后背的伤，抬头看了一眼欧雪，“救护车还没来。”
    欧雪眼泪哗的一下就出来了，也不管脏不脏，跪在地上抱住了沈司，“这是为什么啊！这是自己家的饭店怎么还能遇到这事儿啊！”
    张子扬感觉额头紧绷绷的，一跳一跳的疼，“这事儿说来话长。”
    急救车找不到具体地方，给张子扬打来电话。
    张子扬将沈司交给欧雪，“你先帮他按着伤口，我去接救护车。”
    欧雪眼泪啪嗒啪嗒的落，让沈司靠在怀里，害怕的全身都在抖，转头看见那边还有个血葫芦，欧雪干呕了一下，啜泣着拨通了沈正国的电话，“叔叔，沈司在思派饭店后门被人拿刀捅伤了！”
    沈司感觉眼前发黑，听得出来是欧雪的声音，靠在欧雪怀里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却已经没有力气了。
    “孙英死了吗？”沈司放弃了挣扎，闭着眼睛问。
    欧雪抹了一把眼泪，看着那边呼吸细微的血葫芦，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红着眼睛瞪了那血葫芦一眼，冷冷的说：“你放心，他会死的。”
    “好。”沈司缓缓闭上眼睛。
    “我自己的饭店！我儿子在饭店被人捅了刀子？你们谁来给我一个说法！”
    康乐医院的高级病房门口。
    沈正国难得发了这么大的脾气，面前几个思派饭店的主要负责人，全都战战兢兢的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他们怎么会想到沈总家大少爷也在饭店里，他们也没见过，居然还被捅伤了。
    “这，这……”思派的总经理擦了擦额脚的冷汗，转头看着病房里那些大夫忙里忙外，也看不清楚这位大少爷长什么模样。
    “今天是被jp公司包场了，我们也只是收了个租金。”旁边的财务经理急忙打圆场，“具体为什么会出现斗殴，还捅伤了人，这个这个我们确实……”
    这次的答谢宴，沈正国是知道的。
    但是他没时间去处理这种小公司的献媚，没有去现场，可是没想到却出了事。
    沈司躺在病房里，胳膊骨折，身上多处钝器损伤，背后被人捅了一刀，还好刀小，没有伤到肾脏。
    他脸色冰冷的仿佛要杀人，“这个孙家，到底是干什么？引来这么多的不伦不类的玩意儿，他们是黑.社会吗！”
    旁边，沈正国的秘书出声提醒，“沈总，孙英被少爷揍进重症了。”
    “哼。”沈正国鼻孔里冒出一声不屑的笑，“活该。”
    不一会儿，匆匆的脚步声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刚刚哭过的欧雪。
    细看这个男人和黎川竟然有八分像，正是黎川的父亲，黎崇。
    他焦急的走到窗前向里面看了看，“阿司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没事。”沈正国很快恢复了冷漠大老板的模样，“死不了。”
    黎崇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沈正国身边，“那伤人的抓到了没有？”
    张子扬在旁边回应，“已经报警了。”
    “安排你在沈司身边是保护他的！你倒好！放他去挡刀？”沈正国气的指着张子扬骂，“他一身伤，你怎么一点事儿也没有！”
    张子扬愧疚的垂下眼，没有吭声。
    “行了。”黎崇站起来走到窗前看沈司的情况，“刚才罗征还问沈司情况呢，保不齐明天也过来了。”
    黎崇叹息，“做我们这行的，经常会遭到对手的觊觎，甚至为了阻碍研究进程，雇佣杀手杀研究负责人的也大有人在。”
    他转头看了沈正国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儿子也不是经历这一回了，要不我为啥建议你当时给他找了个保镖。”
    沈正国呼吸一促，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柳棠被黎川一路抱回了家。
    走进公寓里，黎川将柳棠放在沙发上。
    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她头发凌乱不堪，衣服也乱七八糟的。
    “喂，别发呆了。”黎川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我煮点面你先吃，别饿着。”
    黎川在厨房里做了个简单的面条汤，暖和的端到柳棠面前。
    柳棠眼珠动了动，她看着黎川，终于露出了一些活人的动静，“我听见你们在打架。”
    “嗯，没事儿。”黎川掀开胳膊，上面是不小心被人打到的一块青紫，“就是一点小伤。”
    柳棠拉过黎川的胳膊，仔细看了看，眼泪啪嗒啪嗒的又落下来了，“对不起，又是因为我。”
    “没事儿。”黎川瞬间也慌了手脚，他想到沈司被围困的时候，好像伤的不轻。
    他张嘴想说，不是他救的，是另一个人。
    可是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又不认识沈司对吧，跟她说了也没什么用。
    张子扬抿嘴，“都是小伤，你没事就好了，以后我送你上下班，这样你就不会在再被欺负了。”
    柳棠失魂落魄的吃着面，却感觉味如嚼蜡，她咽下一口面，感觉热泪顺着脸颊滚滚落下，滴落在面汤里。
    “没事，别哭了。”黎川温柔的擦去了柳棠的眼泪，“有我呢，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了。”
    柳棠终于控制不住，扑过去抱住了黎川，放声痛哭起来。
    黎川怀抱着柔软的姑娘，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乖，你先去洗澡睡觉，今天的事儿，我还得出去解决一下，明天早上等我接你。”
    柳棠没有说话，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黎川微微一愣，垂头看去。
    这个姑娘已经含着眼泪，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了。
    黎川叹了口气，他看着姑娘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眼角还有泪痕，晶莹剔透。
    他轻轻抚摸着柳棠的头发，精灵的坐在沙发上放松了全身，悄无声息的从沙发上拿来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这个丫头，遭遇了这么多危险的事情，怎么还这么随便相信人呢？
    黎川眼底满是温柔，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
    两人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缩在沙发上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