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序列》 第一章 蠕动的心脏 【我叫许夜，因为先天性心脏病，三天前心脏突突突的痛，我死了，享年十八岁。】 【恩？我又活了？】 【我现在很困惑，这到底是哪里，我的大脑告诉我，应该四处看看，我开始走动，就在这时，我胸前的微型监视器炸了，我又死了。】 【临死前我才明白了一件事，我的大脑是最愚蠢的，如果还有来生，我要听心脏的话。】 “？？？” 许夜有些困惑地站在一条荒凉的街道上。 他的右手按在心脏上。 没有心跳，却在诡异地蠕动着，随之一连串的消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我的心脏好像在“说话”。 什么鬼？ 就在这时，他的脑袋一阵剧痛，仿佛有两个灵魂拉扯着。 大大小小的重影和无数光与暗在眼前闪烁，脑海里被不断塞进杂乱无章的画面。 车水马龙的现代化大都市和浮空城交织，icu病房与白色的实验室来回切换，和善的人忽然变成了贵族…… 一直到抽痛结束，许夜大概明白，自己应该是穿越了。 三天前，浮空城发现了一座非法人体实验室，等他们的人赶到的时候，实验室里所有人都死了。 实验数据全被删除。 然而，唯有许夜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竟然还活着。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世界。 因为天道不稳定，到处充斥着污染、畸变和邪恶，很容易导致各种规则的扭曲，继而影响时空、生物的身体和心理，产生不可名状的变化。 浮空城不确定许夜是否被污染，所以决定对他进行一次测试，再给出最后的审判。 许夜用掌心拍了拍脑袋，记忆像是面粉过筛，又倒出了一些。 “所有人都会死，除了你……” 回忆的最后，是陈博士对自己说的话。 那一天，滂沱的大雨如狼群饥饿时的低吼，在一道惊雷炸响闪电骤落的刹那，实验室里的所有人拿着手枪，朝着各自的太阳穴开了一枪。 集体自杀。 这瞬间的画面在许夜眨眼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上，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大脑。 许夜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被自己绊倒。 冷静……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将注意力转移到周遭。 这是一条狭长逼仄的街道，立满了贴着广告的杆子，密密麻麻的电线在头顶交织成一大片网格，将有些昏暗的天空割裂开来。 房屋密度很高，不过附近没人。 这很不正常。 就在这时，许夜的心脏再度开始蠕动起来。 【我相信了我心脏的话，并没有愚蠢的轻举妄动，所以我苟活了下来。】 【我现在要尽快完成测试，证明我是正常人，我下意识的看向正前方，这栋房子冷飕飕的，有些不对劲，我好像想起了任务。】 【这房子里的一位大妈心地善良，喜欢收养流浪狗，但三天前，一只流浪狗遭到了污染，转化成了畸变种，杀死了大妈，导致附近天道扭曲，扭曲程度1%。】 【我的任务是调查发生污染事件的原因，事发地就在十八楼，半小时之后，我的脑袋被咬了下来，我死了，幸好我下意识的护住了我的小心脏。】 【大脑这种没用的东西，没了就没了吧。】 又死了？ 许夜脸色一黑。 但感受到心脏的再次蠕动，他还是有些震惊。 自己的心脏，似乎发生了某种诡异的进化，有了类似模拟未来的功能。 惊愕茫然的同时，他隐隐知道了，这个世界似乎有些不正常。 污染事件，天道扭曲，畸变…… 全都是新名词，具体概念未知。 但显然，按照目前的处境，他要完成这个任务，活下去，然后找到方法穿越回去。 在原来的世界，虽然有病在身，但还有父母、小妹、亲戚、同学、死党……还有他马上要开启的大学生活…… 他一定要回去！ 许夜大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栋有些年代感的房子，墙壁上的水泥剥落了大半，推门而入，生锈的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响声。 四周很阴暗，没有灯，透着一股发酵的屎尿味。 楼道的大门隔绝了外面的风，此时只剩下许夜自己的呼吸声。 “宠物与电瓶车不得入内。” 许夜看了一眼电梯口贴的纸张，并且按下了电梯按钮。 【我有些偷懒，选择坐电梯，电梯开始上升……】 【一层、两层……十八层……电梯到了，但不知为何，电梯门出现了故障，无法打开，我想这是年久失修了吧，这很合理。】 【就在这时，电梯里的灯光暗了一秒，就在这一秒的瞬间，我看到了身后的镜子里，出现了一道背对着我的模糊身影。】 【它掐住了镜子里的我，拧断了我的脖子，现实里的我也死了。】 【原来天道扭曲的地方，不受唯物主义约束，不过天道扭曲度才1%，怎么会出现镜中灵这种现象，这很不合理。】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愿天堂没有电梯。】 “叮！” 电梯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昏暗的光透了出来，电梯正中间的一面墙是镜子，正对着许夜。 镜子里的少年穿着亚麻衣服，面色苍白，五官颇为深刻，黑色的瞳孔在一瞬间骤缩。 “……其实偶尔运动下也挺好的，呵呵。” 许夜默默地关了电梯，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比起电梯里的诡异，他宁愿去面对畸变种。 …… 浮空城，某个会议室内。 十个贵族审判员坐成一排，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小块青铜饰品，或是遮住半只眼睛，或是遮住额头、下巴、脸颊。 饰品的款式，也颇为神秘，纹刻着螺旋状的花纹。 在会议室的正前方，则是八个大屏幕，从各个方向观察着许夜的表现。 这次情况有些特殊。 那个非法实验室的负责人是陈博士，一个极其神秘的家伙，据说活了数百年，更有传闻他掌握着这个世界的秘密。 只是此刻，其中一个微胖贵族的眼里，露出了厌恶表情。 “他在干什么，放着好好的电梯不坐，去走楼梯？” “正常人没事会爬十八楼？我觉得不用测试了，他之前在实验室肯定被污染了，行为出现了偏差，建议立刻死刑。” “附议。”有其他贵族附和。 “这就是个很普通的污染事件，那只畸变的流浪狗喜欢呆在楼道里，这个情报不是提前告诉他了吗？” “根本不用为了一个实验体浪费时间。” 就在这时，坐在贵族审判员后面的一个戴着绅士帽的中年人站了起来，面色冷峻地凝视着屏幕里的许夜。 这个少年，有些特殊啊。 他怎么提前察觉到电梯里的异样。 中年人抽出放在口袋里的左手，摊开，手里握着一张纸条。 纸条是他从许夜身上拿到的，是陈博士的字迹——“他是光”。 中年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测试继续。” “如果确认一切正常，就让他加入黎明之刃。” 冷面中年淡淡道，顿时，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讶异的声音。 …… 此时的许夜，还在艰难地爬楼。 楼梯上到处都是风干的狗屎、狗毛，以及狗爪抓过的痕迹。 闷臭的味道就像把老太太的裹脚布在发臭的蛋白质里搅了一圈，让许夜的胃里翻滚，差点吐出来。 他取出身上唯一的武器匕首，紧紧拽在手里。 等许夜爬到十四楼的时候，整个楼梯间里忽然传来一阵阵“嗬嗬嗬库库库”的诡异嘶吼。 由远而近。 他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我听到了畸变种的叫声，我有些心慌。】 【我只是个淳朴的穿越者，手无缚鸡之力，但为了不丢穿越者的面子，我决定双膝弯曲，用额头猛烈敲击地面，以达到震慑对方的目的。】 【它来了，嘶吼声越来越近，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郁。】 【然后，我看到了……】 心脏突然停止了蠕动。 下面呢？ 没了？ 许夜傻眼了。 你特么的还学会断章了？！ 第二章 畸变种 “咕噜噜……咕噜噜……” 含糊不清的古怪声响在楼道里响起，许夜可以确定，这不是下方畸变种的低吼，更像是一个饥饿的人肚子叫了。 紧接着，楼梯开始晃动、蠕动，台阶不断收缩膨胀，仿佛是一条肠道。 楼道“饿了”。 许夜深吸一口气，他将匕首横在胸前，身体一侧贴着墙壁，猛地朝楼上跑去。 三个台阶……六个台阶……九个台阶……十四楼。 他面色一变。 转头朝楼下狂奔。 三个台阶……六个台阶……九个台阶…… 冷色调的阳光透过已经有些扭曲的楼道窗口，落在红色的字体上。 十四楼！ 依旧是十四楼！ 鬼打墙？ 许夜一点一点张大嘴巴，牙关嘎嘣作响，他有点懵了。 “南无加特林菩萨，六根清净贫铀弹，一息三千六百转，大慈大悲渡世人。” “贫道我胸口画十字，口念阿弥陀，你，过来啊！”许夜脚步一跺，伸出右手食指对着楼下畸变种的方向勾了勾，一手叉腰，定声大喝。 过来啊……来啊……啊…… 楼道里回荡着他的声响，越来越弱。 可惜，没用。 没有吓退对方。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楼道不断收缩，这是畸变种的能力，它想要将我吞噬。】 【明年现在，我的坟头草老高了。】 许夜瞳孔一缩。 墙壁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毛孔，是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死亡的程度，并且有鲜红色的液体从里面渗透而出。 头顶的灯成了一个血淋淋的胃袋。 好在，他的心脏又开始蠕动。 【要不给他劈个叉吧，也许就放过我了，可惜我不会。】 【就在这时，我发现左手边的大门是虚掩的。】 【我进入房间，关上门，暂时逃过了一劫。】 【但任务怎么办？】 眼看着楼道不断收缩，能让他站立的空间越来越小，许夜也没犹豫，用力拽开粘着不知名液体的大门，躲了进去。 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垂下的目光看到了地上一道阴影，正笼罩在自己的身上。 【危机并没有解除。】 【原来这一切都是流浪狗畸变种的阴谋，楼道里的一切都是扭曲后的幻象，它的本体在这里等着我上钩。】 【这太可怕了，就像高考答题卡涂串了。】 【我握紧了匕首，我记得这是任务前，一个戴着高帽子的男人给的，一件f级的禁忌物，名叫“新手不能死”。】 【也许，这是我最后的保命手段。】 坑爹呢。 “艹！” 许夜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已经能感受到，身后畸变种喘出的灼热气息，带着血腥味，如浪潮一般，一股接着一股，扑在背上。 鸡皮疙瘩从腰间一直蹿到了天灵盖。 轰隆！ 外面突然下起来松针般的雨幕，电闪雷鸣。 午后的雷阵雨骤临。 一道闪电照亮了狭小的房间。 许夜僵硬转身，借助着雷电光芒，他终于看清了流浪狗畸变种的真面目。 “嘶——” 那是一只土黄色的流浪狗，身体一侧破开了一个大洞，断裂的肋骨里空空荡荡的。 它的四肢并非狗腿，而是缝上了人类的脚，前两只脚掌有些白嫩，后两只脚掌满是痤疮，像是老人的脚。 而且他有两个狗头。 但这并不能许夜倒吸冷气。 最让他惊悚的是，其中一个狗头上是一张老人的脸。 皮肤皱巴巴的，长满了尸斑，整个眼袋耷拉到了脸颊处，双目猩红，对着许夜呲牙咧嘴，露出满口黄黑的牙齿。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这张脸，应该是十八楼养狗大妈的丈夫。 “咳——tui！” 人面狗头清了清嗓子，脖子一伸，一口带血的浓痰吐在了许夜的脚边。 许夜：“……” 许夜沉默不语，背靠在门上，右手放在身后，握着匕首的指关节已经发白。 畸变种怔怔地看着许夜，忽然，它那人类头发束成的黑色尾巴左右摇摆。 人面狗头垂下脑袋，将脚边的一个碗叼了起来，而后放在许夜的面前，满是白色舌苔的舌头伸出半截，舔了一口碗里的白色液体，再一脸期待地看着许夜。 这是给我喝？ 许夜挤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 那是一碗牛奶，冒着腾腾热气，散发着浓郁的奶香。 喝了它，就能得到畸变种的好感？ “汪~” 畸变种兴奋地叫了一声。 许夜用左手端起牛奶，发现牛奶里泡的竟然是一根根手指。 笑容，僵住。 果然是畸变种，不仅是身体扭曲，就连精神都扭曲了，充满了混乱。 “汪。” 畸变种似乎在催促。 “我有点饱，暂时不喝了。”他作势要放下。 “嗬嗬嗬……” 见状，畸变种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两个狗头在摩挲着牙齿，大有一言不合就扑上来的迹象。 它迈着四只脚掌，啪嗒啪嗒的朝着许夜走近。 “喝，我喝！” 许夜连忙道，端起碗递到了嘴唇边，一边冷静地观察着。 人面狗头朝着左侧歪了过来，似乎是想亲眼看到许夜喝下去。 【我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那个普通的狗头能操控幻术，必须先杀了它，我才有机会去十八楼。】 【我必须在下一次雷声时，做出攻击，或者成为对方的晚餐。】 【我在心里默数三秒。】 “三……二……一！” 许夜吞咽口水，喉结上下移动，眼睛眯了起来。 他别无选择。 “轰！”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响起，白色而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同样也在瞬间，亮瞎了四只钛合金狗眼。 “走你！” 紧绷的骤然肌肉发力。 在畸变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夜翻手，直接将碗扣在了人面狗的脸上。 “汪……呜呜呜？” 与此同时，右手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锋利的弧度，这件f级禁忌物在这一刻展现了它的特性。 只见匕首的刃上，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电花，以斜上四十五的角度，刺入了普通狗头的脖子。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畸变种惨叫一声，它那普通狗头脖子被匕首削去了大半，惨叫着垂在一侧，仅靠着一点皮肉连接着。 但此时，对方也反应了过来，甩开了扣在脸上的碗，全身毛发炸起，力量大的吓人，前脚掌直接蹬在了许夜的脸上。 砰！ 许夜的身体被狠狠撞在房门上，重新滚到了楼道里。 靠！ 我的脸不会得脚气吧？ 不对。 生死攸关，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第三章 丝血反杀 lt;!--go--gt;“踏踏踏。” 脚步声在许夜身后响起。 畸变种那沾满灰尘砂砾的脚掌，与楼梯上的风干的狗屎摩擦着，在这阴森的楼道里，显得尤为刺耳。 背后的剧痛让许夜呲牙咧嘴吸了口气，刚才那一下摔得他头昏眼花，但他不敢回头，发了疯一样朝十八楼跑去。 哪怕偷袭，干掉了对方一个狗头，许夜发现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正常情况下也不是畸变种的对手。 唯有找到污染的原因，而后再想办法逃出去。 否则，出去同样是死。 浮空城的那帮贵族中，似乎有人想要他死。 他一路跑到十八楼，进了房间，在关上防盗门的刹那，流浪狗畸变种正好撞了上来。 砰！ 一声。 木屑飞舞。 砰！ 又一声。 门的中间凸了出来。 朱红色的防盗门发出剧烈的震动，和窗外的雷声有一下没一下的交替着。 许夜没有心情管它，开始环顾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间约莫六十多平的小房子，房间里凌乱不堪，各种家具上都有撕咬的痕迹，电视机、茶几、桌子、化妆品、镜子……全部被掀翻在地。 对着餐桌的墙壁上，挂满了奖状。 “夜灵市最具爱心之人”、“流浪狗收养协会年度成员”、“流浪狗救助大使”…… 目光右移，客厅里，一具古怪的尸体躺在地上。 说古怪是因为，这人就是养狗的大妈，名叫吴淑玉，三天前她就已经死了，但现在却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 她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头发烫染，化着精致的妆容，脖子上戴着一串珠宝，面容有些狰狞，一双瞪得溜圆的眼睛，看向她左侧方向。 顺着她的视线而去，是她的左手，握着一柄菜刀，菜刀上沾满了棕褐色的毛发。 许夜微微张嘴，继而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厨房不大，只能容纳两人的地方，却满是流浪狗的残肢剩骸，切菜的案板上放着一个狗头，高压锅里满是臭味的狗肉汤。 “果然……” 许夜轻轻叹了口气。 客厅里那位雍容富贵、慈眉善目的大妈，借用收养流浪狗的名义，实际上却将这些流浪狗宰了吃进了肚子，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并不多，不知道为什么吃狗肉就会引发污染和畸变，但显然是这次污染事件的原因了。 轰！ 雷霆再闪，骤雨依旧。 防盗门被撞开了一个大洞，人面狗头伸了进来，它的脸上充满着恶毒，惨白的像是刷了一层油漆。 许夜静默地看着对方。 “冤有头，债有主，她已经死了，而且你已经吃了不少人了，该放下了。” 流浪狗畸变种安静了下来，那张极其不协调的人的脸皮，忽然像菊花一样皱在了一起，它的脸上冒出一层层黑气，身躯猛然涨大了一倍，直接撑坏了防盗门。 吃！ 吃！ 吃！ 它的瞳孔里，只剩下对食物的疯狂，尤其是扫到吴淑玉的尸体时，全身的毛发如刺猬般立了起来。 唯有将眼前的尸体吞噬，将怨念宣泄，它才能缓解心中的焦躁。 就在这时，畸变种动了。 它的速度极快，如同炮弹一样出现在许夜的身前。 脚掌已经长出了尖锐的指甲，划破空气，发出嗖嗖的破空声。 哪怕许夜有所准备，用匕首对抗，可刚一接触，那猛烈的力道直接让他手臂震裂，虽然躲过了对方的致命一击，但腹部被划出了一个血洞。 鲜血在飙，伤口在发黑。 许夜整个人更是像一只苍蝇，被狠狠拍到了墙上，而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差点昏死过去。 至于畸变种的爪子，只被匕首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 【我危在旦夕，以我普通人的实力，哪怕拿着f级禁忌物，也不是畸变种的对手。】 【资料错了，这里的天道扭曲程度，已经达到了2%。】 【那帮可恶的贵族，这是存心不想让我活下去。】 【我开始寻找自救的办法。】 【镜子！镜子！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只要距离镜子半米以内，就会被“镜中灵”缠上。】 许夜的脑袋垂下，看着心脏不断蠕动所涌现出的信息，绝境之中让他找到了一丝曙光。 他强行提起一口气，毫无预兆地将匕首朝着畸变种投掷过去。 与此同时，自身一个翻滚，飞蹿到了厕所门口，腹部的伤口让他的动作显得十分笨拙，但他还是顺利地抓起了掉落在地面的一枚镜子。 当他完成这一切的时候，流浪狗畸变种已经轻而易举地拍掉了匕首。 对方张开了已经裂到耳根的嘴巴，满嘴黄黑牙齿猛然变得尖锐起来，再度朝着许夜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许夜举起了镜子，对准了畸变种。 咔！咔！咔！ 畸变种的身体，突然僵直在了距离镜子不到半米的空中，诡异地飘浮着。 它的喘气突然尖锐起来，面色狰狞，剧烈地挣扎着。 可，毫无办法。 许夜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它的脑袋，一点一点，如螺丝钉一般，被旋转着，从脖子上拧了下来。 咚！ 狗头落地。 咚！ 身体落地。 它被镜中灵杀死了。 “呼……” 许夜小心翼翼的将镜子镜面朝下，放在了地上，用脚踹到了远处，这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窗外乌云散尽，阵雨渐停，一轮温暖的红月，出现在深邃的夜空，红润的月光铺满了大半个房间。 许夜死死捂住腹部的伤口，却难以遏制毒素的蔓延，冷意、疲惫和剧痛在这一刻开始弥漫全身，他渐渐失去了意识，昏死了过去。 就在这时，他的心脏再度蠕动。 【对于第一次和畸变种战斗，我总结了以下六点：……】 【虽然伤势很重，但三分钟后，有人来救我了。】 【我活了下来。】 【过去将被锁在记忆里，我不再迷茫，时空的旅者啊，将以全新的身份开启这个世界的旅途。】 【我加入了黎明之刃，成为了觉醒者。】 【五年后，我终于找到了这个世界的惊天秘密，一个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秘密，一个能让我回家的秘密，谁能想到……】 突然，心脏似乎受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警告，悄然停止了蠕动。 这段信息，也到此为止。 lt;!--over--gt; 第四章 我死了 “呜——” 可能是阳台的窗户没有关紧，夜风裹挟着红色的月光，吹入屋内，轻轻拍在许夜的脸上。 凉意让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没死？ 许夜手掌撑地略带迷糊地坐了起来。 胸口处的监视器因为刚才的打斗已经碎裂，腹部带毒的伤口莫名其妙的愈合了，只留下一道微不可查的伤疤，估计过两天就会脱落了。 体力好像也恢复了不少，除了精神有点疲惫。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又昏迷了多久？ “恩？” 就在这时，客厅方向传来一声轻响。 许夜猛然一惊，顾不得多想，一个驴打滚翻到之前掉落的匕首地方，但却扑了个空。 匕首不见了。 “我来自浮空城。”一道低沉的中年声音响起。 许夜豁然望去。 却见客厅的地面，已然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不见任何尸体和垃圾，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类似桂花的香味。 而此时的沙发上，一个身穿黑色笔挺西装，竖着油头的男人，轻轻地合上了手里的书本，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一双墨绿色的瞳孔，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是两团鬼火，让人发毛。 “我来宣布你测试的最终结果，谈谈？”中年男人淡淡道。 许夜愣愣点头。 他站了起来，微微垂着脑袋，装作有些胆怯地坐在了男人对面的沙发上。 “我测试通过了？” 通过身体原主人有限的记忆，他知道浮空城的贵族们，是最不好惹的存在，他们拥有比法律更高的地位。 脾气，也往往喜怒无常。 男人面容严肃地回答：“严格的来说，并没有。” 他取出一个录音笔一样的东西，按下了开关。 很快，录音笔里就传出了一段诡异且疯狂的声音。 “汪汪汪！” 狗叫的声音。 “呜——” 狗呜咽的声音。 “咚咚咚。” 菜刀剁着肉敲响砧板的声音。 “剁碎……吃掉……剁碎……吃掉……嘿嘿……” 中年妇女疯狂的呓语。 “老婆……你在干嘛！别杀我！我不是狗！” 中年男人嘶声裂肺的惨叫。 “剁碎……吃掉……剁碎……吃掉……头扔掉……嘿嘿……” 中年妇女继续扭曲的魔性笑声。 到最后，似乎她已经神智不正常，分不清菜刀下面是人还是狗。 恐怖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飘荡，最后在某个节点戛然而止。 就像有把菜刀剁了上去。 许夜呼吸一窒，各种思绪在脑海里如火花般乱溅，最后下定了决心。 与此同时，男人关掉了录音笔，冷漠的目光直视着许夜：“这是吴淑玉儿媳妇偷偷录下来交给我们的，畸变的源头，并非那只流浪狗，而是吴淑玉，这也是为何，她的尸体一直没有腐烂。” “我过来的时候，她正要杀你，顺手被我解决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 “这次的测试，是要你找到畸变的源头，很抱歉，你找错了。” 许夜微微张嘴，一滴冷汗从他背后滑落，让他激灵了一下。 靠！ 这特么谁知道啊！ 只是，他总觉得，自己像遗漏了什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 许夜抿着嘴唇，目光带着慌张，在心里疯狂默念。 “小爱同学？天猫精灵？嘿，siri？” 然而，心脏没有任何的蠕动，只是像正常人的一样，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太不靠谱了吧…… 果然，还得靠自己。 哒哒哒。 男人一步一步走向许夜，皮鞋踩在冷硬的地砖上，发出清脆响声。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一股笑意，但在许夜的眼里，这笑容太假了，就像是粘上去的。 他的手里拿着“新手不能死”匕首，白冷冷的刀尖上，泛着刺眼的闪电，还没靠近，就让许夜胳膊上寒毛倒竖。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眼看着男人越来越近，许夜双臂突然抱住了自己，一脸紧张地看向对方：“有……我先跟你说……我有痔疮……你等会力量小点……” “？？？” 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脚步一顿。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刹那，沙发上原本乖巧如猫的许夜突然猛的暴起。 他像头牛一样，冲撞了出去，右手精准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一用力，那原本对准许夜的匕首朝着男人腹部刺去。 “糟糕！” 男人脸色骤变。 猝不及防下，他被匕首划破了西装，刺破了皮肤，一丝殷红的鲜血很快就浸透了里面内搭的白色衬衫，身体更是踉跄两下，跌坐在地上。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许夜根本没有停歇，依靠着剩余的惯性，俯身冲出了大门。 逃！ 先逃出去再说！ 那些贵族，根本没想让他活命。 所有的测试，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杀他。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蹬蹬蹬！ 电梯不能坐，因为他不知道，镜中灵是否还存在，许夜只能快速从楼梯飞蹿而下。 身后传来了追击的声音，以及男人倒吸冷气的咒骂。 许夜不管不顾，直接冲出了楼房。 外面一片寂静，昏黄的路灯摇晃着他的人影，层层叠叠。 许夜也不知道要去逃去哪里，他顺着路灯，沿着狭长的街道，一路狂奔，甚至有一只鞋子都飞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可能半小时，他终于看到了人群。 这里是个小夜市。 矮小而破旧的房子拥挤在一起。 闪烁的霓虹灯，贴满广告的电线杆，熙熙攘攘的人群，成了许夜最好的掩护。 他毫不犹豫蹿入人群。 不断改变自己的位置、方向，脱去自己的衣服，顺手从一个地摊上偷了一件披风裹在外面。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至少，得彻底消失在贵族的视野内。 许久后，许夜在一处公厕门口停了下来，已然浑身湿透。 他走进公厕，拧开水龙头，双手捧起一把水，拍在了脸上。 呼！ 他深深地喘了口气，心脏虽然没有怎么跳动，但浑身的肌肉却酸痛得厉害。 接下来，要怎么办？ 许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迷茫。 在这陌生而诡异的世界，想活下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原先的容貌。 这次是肉身穿越吗？ 家里人还好吗？ 思维忽然像是宣纸上的墨水，蔓延了开来。 滴答……滴答…… 突然，水滴落的声音惊醒了许夜。 他恍然回神，只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 许夜大惊失色，抬头望去，却见镜子里出现了一双手，那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怎么回事？ 这里怎么会有镜中灵？ 下一秒，在手的上方，凭空浮现出一张阴沉人脸，赫然就是刚才想杀许夜的贵族男人，唯独少了身体，就这样飘浮在镜子里。 许夜的脑袋里就像被塞进了冰块，浑身冰冷。 他呼吸困难。 男人的双手越来越紧，青筋暴起。 “说，陈博士到底在你身上做了什么实验？” “说！” “说！” “说！” “不说死！” 厕所的灯光明灭不定。 对方的声音，像是女声，又像是男声，混合着，拉扯着，嘶吼着，充斥在许夜的整个脑腔。 秘密？ 我哪里知道？ 自己除了倒霉的穿越以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倒是想说啊！ 难道是我的英俊害了自己？ 许夜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咔咔咔！ 他像之前的流浪狗一样，被提到了半空中，整个脑袋，被慢慢旋转，螺丝帽一般。 人头重重滚落在了水槽里。 冰冷的水瞬间灌入鼻腔。 “咳咳咳……” 许夜大声咳嗽，下一刻天旋地转。 他猛的坐了起来。 微凉的夜风吹动着阳台的窗帘，温和的月光像花瓣般在客厅地板上飘着。 许夜惊悚的发现，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正是自己的，他猛然放手，眼里满是骇然。 随即，他看到了正对面沙发上的男人，手里拿着录音笔，眼里诡异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去。 突然，男人伸手，扯下了自己的脸皮，露出一张五官柔和的脸。 这张脸，许夜有印象，正是在测试前，将f级禁忌物交给自己的人。 “重新认识一下，孟城飞，来自黎明之刃。” “恭喜你，通过了第二轮测试。” 第五章 污染 “嘶——” 许夜倒抽了一口冷气，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对方，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孟城飞左手拿着一本书，深黑色的眼眸注视着许夜，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五官很大气，给人以宽厚、质朴的感觉。 因为今天没戴高高的礼帽，所以露出了一头棕黄色的卷毛头发，整个人和刚才伪装的时候，甚至第一次见许夜时候的气质，完全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孟城飞像是高冷的孤狼，有着撕裂一切的利爪，现在更像是一个教书先生，温文尔雅。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夜在对方的眼底深处，感受到了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和毁灭一切的欲望。 许夜回神，开始思考现状。 刚刚那是测试？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没危险了？ 而且这个男人，似乎对自己也没有敌意。 许夜双手放在腿上，乖乖坐好。 孟城飞仿佛早就料到对方的反应，只是微微笑着，他随手一指，茶几上忽然出现了一套茶具。 这让许夜对接下来的事情，更加好奇。 孟城飞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许夜。 “不用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鉴于你现在的记忆还处于混乱状态，我重新声明一下，这是对你的考核。” “还有，这是我的证件。” 温和的男人拿出证件，给许夜看了一眼。 证件上面写着“黎明之刃九队队长，孟城飞”。 身体原主人的记忆里，似乎没有这个部门，所以许夜用困惑的眼神看向对方。 孟城飞优哉游哉地吹了吹茶气，品了一口。 “黎明之刃，隶属于浮空城官方，专门治理浮空城以及四大附属城的污染事件，是个特殊行动部门。” 特殊行动部门……对于穿越过来的许夜而言，很好理解。 至于污染事件，还是不清楚，但有点眉目。 许夜想到了流浪狗畸变种。 孟城飞笑道：“自从百年前，整个世界发生了超规模的核战争以及一些隐秘的事情，地星上大部分地区，已经不适合生存了，甚至因为那些隐秘，不得已，抹除了全人类关于百年前的记忆，否则所有人都会被污染，产生畸变。” “模因感染？” 许夜喝了口茶，有点甘苦，下意识道。 孟城飞颇有些意外，点点头：“可以这么说，知道的越多，被污染的概率越大，而后畸变成怪物，就跟你这次测试的情况类似。” 说着，他取出一个黑色电脑，推到了许夜面前。 电脑屏幕上，已经打开了一个文档。 许夜仔细地看了起来，快速建立起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污染事件代号：fkc_066 机密级别：3星 污染源等级：1级畸变 危险等级：噩梦级 感染方式：血液传播 污染源特征：本体是一位中年妇女，50岁，成为畸变种后，拥有撕咬的能力，喜欢使用刀具，神志不清，无法沟通，并且喜欢诈死，以此躲过侦查。 污染源已污染了一只流浪狗，令其产生1级畸变。 流浪狗畸变种，已造成龙明街150号，三人死亡。 警告：此次污染源，已经造成龙明街150号整栋楼天道扭曲2%，建议立刻处理，封印该地方。 建议处理方式如下（优先级从高到低）： 1.物理灭杀，对方不具备对抗普通枪支的能力。 2.引导其自杀。 3.觉醒者。 善后处理方案如下： …… “看完了？”孟城飞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恩，很魔幻。”许夜点点头，但脑海里还有些晕眩，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他还没缓过来。 孟城飞解释道：“很多人总以为一百年前是发生了核战争，但确切的说，是由于某种就连我都不知道的隐秘事件，导致全世界70%的人口受到污染，超过50亿人被污染，造成全球性畸变，所以联邦不得已使用了核武器，进行全球清扫。” “这次事件的代号为001，没有任何前缀，危险等级是最高的毁灭级。” “001污染事件后，联邦分崩离析，全球剩余数亿人口，一部分分散在五大安全区，我们就在浮空城所管辖的四大城市之一的夜灵市。” “不过，001污染事件，似乎造成了天道的不稳定，偶尔会有人，因为负面情绪而被污染，堕落成畸变种，成为污染源。” “一般的污染源，是有传染性的，血液、唾沫、精神、视觉、听觉……都可能是传染途径，令其他人、或者非人生物造成污染，继而畸变。” “至于天道扭曲，也是由污染源造成的，不同的扭曲程度，会出现不一样的诡异。” “比如在这里，楼道里会偶尔出现幻象，镜子里会出现镜中灵。” “这些诡异，无法清除，天道扭曲，也无法恢复，但有对应的解决手法。” “当然，只有小概率污染事件，才会造成天道扭曲。” “以上这一系列的事情，我们称之为污染事件。” 孟城飞的话，让许夜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清晰了一些。 他依稀记得，这个所谓的地星，和地球有差不多的文明与科技，但核灾难后，秩序崩塌，安全区外，到处都是辐射，一部分人躲在了安全区，另外一部分，则成了废土上的拾荒者。 而自己，好像在读高三。 许夜举起了手，问道：“你说负面情绪会导致人类受到污染，那是怎样的方式？直接污染身体？精神？” 孟城飞解释道：“负面情绪，并不会直接污染精神或者身体，而是污染第二人格。” “负面情绪会诱发受害者产生第二人格，并且导致第二人格失控，直接毁灭了主人格，占据身体，继而发生不可名状的畸变。” “一般的畸变，可能是身体上的，比如手变成了触手，脖子可以随意转动，一些畸变种会有强烈的自毁倾向。” “程度深一点的，则会有害人倾向，性格暴躁，喜欢裁剪人体等等。” “更严重的，不仅肉身畸变，精神也会畸变，具有反社会人格，要将全人类拖入地狱，或者杀死全世界的男人……”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带着面具生活，每个人心里都有阴暗面，偏执、色欲、贪婪、嫉妒、懒惰……人心的恶，会诞生出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所谓的人，不过是披着皮的恶魔。” 第六章 多重人格的觉醒者 “嘿嘿嘿……” 孟城飞的声音忽然变得诡谲，原本温和的五官变得微微扭曲起来，眼底的疯狂，似乎如野兽一般，欲要择人而食。 他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刚才的怪异瞬间褪去，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抱歉，情绪有些激动了。” “？？？” 许夜的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刚才对方一瞬间的变化，他尽收眼底，头皮有些发麻，乖巧的给孟城飞倒了杯茶。 孟城飞的手指轻轻叩在茶杯上，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很是受用。 “刚说到哪里了，哦对了，第二人格，污染是从第二人格开始的，轻度污染还能逆转，可一旦畸变，就毫无办法，只能杀死了，否则，随着畸变次数不断增多，迟早有一天，连常规的热武器都无法杀死畸变种。” “但污染源太难寻找了。” “大部分时候，他们和正常人一样，隐藏在人群之中，上班、上学、吃饭、游戏……可只要一刺激，就会突然爆发，而到那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有克制的办法吧。”许夜想起刚才孟城飞对自己使用的幻术。 “提前找到污染源，在对方没有造成大规模破坏之前解决掉，这很多时候，就需要觉醒者。” 孟城飞继续道。 “我们会搜寻一些灵感很高的人，服下专家解读天道语言后生产出来的药剂，这种药剂会让人觉醒某种序列天赋。” “但很麻烦一点是，与此同时，觉醒者会诞生出第二人格，更确切的说，是第二人格掌握着序列天赋，第二人格会在你耳边窃窃私语，诱导你、蛊惑你、激怒你……但好在，觉醒者只要把握好自己的情绪，就不会被第二人格占据身体。” “否则，觉醒者一样会畸变。” 望着许夜一脸呆滞的表情，孟成飞没有继续说，而是给他一点消化时间。 许夜心中忐忑。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孟成飞，对方的表情是冰冷的。 第二次见面，则是温和的，这应该是正常的状态。 而刚才，对方语气里则充满了阴沉和歇斯底里。 恐怕这些都是由觉醒者这个身份导致的。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你是觉醒者？”许夜看着对方。 孟城飞点了点头，坦然道：“我确实是觉醒者，而且已经二次觉醒，掌握了两种序列天赋，诞生了两个人格。” “我的第一个人格，是个和我一样年纪的男人，性格内向但又高傲，说话冷冰冰的，掌握序列天赋9-100妖眼，就是刚才对你使用的能力。” “我的第二人格，是个有暴力倾向的杀人犯，掌握序列8-132铁块。” “觉醒的次数越多，掌握的序列天赋也就越多，但同样的，分裂出来的人格也就越多，越容易失控……” 许夜沉默了。 三重人格！这特么就是个疯子啊！ 而且还是掌握有异能的危险疯子，一不小心就失控了怎么办？ 你应该呆在精神病院阿喂。 许夜内心疯狂吐槽，但表面却依旧平静。 而且这种修炼方法，跟慢性自杀有什么区别。 仿佛知道许夜内心的担忧，孟城飞笃定道：“放心，我很安全，而且这茶有安神的作用。” “当然，觉醒者非常不容易被其他污染源感染，但觉醒者一旦自身失控，被副人格占据了主导地位，是非常十分极度危险。” 他连续用了三个程度副词。 “一般人被污染，就相当于猝死，瞬间发作，医无可医。觉醒者，就像是得了一种慢性癌症，当然如果情绪控制得好，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失控。” “……” “那为什么，你要选择觉醒？”许夜问道。 孟城飞一顿，随即认真道：“第一，灵感高的正常人，太难寻找了，几乎是万分之一的概率，而且我们又担心发生模因感染，所以不会将这些事情公之于众，进行大面积的人才筛选。” “第二，这个世界正在崩坏中，核辐射、污染、扭曲、疯狂……在不断侵蚀人类，如果谁都不愿意站出来，那么用不了几年，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一切为了人类，为了人类的一切。” “黎明之刃里的人，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觉醒者，都秉持着这一信念。” “你的灵感很高，而且被卷入到了陈博士的实验室里……而且你还活着，就证明了你的特殊……” 许夜叹口气：“所以，你给我的建议是……” 孟城飞露出笑容：“成为觉醒者。” “哪怕被证明在极度恐惧和死亡面前，也没有表现出畸变或者思想上的偏差，哪怕陈博士还没来得及给你做人体实验，但你已经被卷入了这件事情，有人想要杀你，你需要一点自保的力量。” 许夜沉默地看着茶水里的倒映。 他思绪万分。 从之前心脏模拟未来的内容来看，确实浮空城里的某些人，想要自己的命。 想要回家，必须先得活下去啊。 “好。”数分钟后，许夜给出了答复，事实上，他没得选择。 孟城飞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从一个精密的箱子里，取出了一管透明的药剂。 “把它喝下去，你就会成为觉醒者。” 许夜没有犹豫，当即打开，一口灌了下去，下一秒，整个人陷入到昏睡之中。 孟城飞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许夜。 逻辑没有混乱，思想正常，懂得趋利避害，性格从之前来看，偶尔比较跳脱，但胆量不小，内心稳重。 他在心里评估着。 希望他的第二人格，不会有太强烈的反社会情绪。 就在这时，他左耳里扣着的小巧金属耳机，传出了一道急促的声音。 “孟城飞，这里是浮空城十人议庭。” “现在，请你立刻击杀许夜，这人十分危险！” “之前对他的审问、引导和心理评估，全都是错的，刚刚技术部门修复了陈博士实验室里的一个监控器！” “实验室里所有人和实验体，不是他口中的自杀，全都是这小子杀的！” “他杀了所有人！” 第七章 序列天赋 “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或者他隐瞒了自己的记忆！” “在催眠中，他说是被绑架去的实验室，但实际情况刚好相反，他是自己主动去的！” “孟城飞，现在十人议庭正式决定，击杀他！” 耳机里传来急促严厉的声响，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孟城飞的瞳孔缩成了针状。 他的手，放在了腰间的手枪上。 冷汗，一点一滴，从背后滑落。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青涩的少年，孟城飞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丝惶恐。 如果对方已经被污染了，甚至第二人格已经毁灭了主人格，然后通过这种方式，来骗取觉醒者药剂，后果不堪设想。 觉醒者的畸变，将会异常可怕。 尤其是这种高智商的畸变种，一旦成为污染源，将直接导致数十万人死亡。 这样的事情，曾经就发生过。 呼吸……呼吸…… 孟城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迅速闪过一堆对方的资料。 “他是一个高三学生。” “他小时候住在海滨市，一家四口，有父母和一个妹妹，有同学、亲戚、好友……很平凡但又幸福的生活。” “因为一次污染事件，全家人都死了，那段记忆也被消除。” “之后，在相关部门的有意引导下，来到了夜灵市，继续生活，五年之内，没有任何异常。” “……” “他是光……” 不知为何，孟城飞又想起那位神秘的陈博士的话。 放在枪上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慢慢离开，重新握住了茶杯。 如果实验室里所有人，都是被许夜杀的，那位陈博士，为何还会留下这么一张纸条，而且似乎是特意给自己的。 孟城飞决定赌一把。 踏踏踏！ 就在这时，这栋楼附近，上百位夜灵市的武装人员，已经包围了这里。 耳机里，是贵族的咆哮。 “孟城飞，你没权利将整个夜灵市都拖下水，如果你不想下手，我现在以议员的身份命令你，立刻、马上撤退，我们将火力击杀对方！” 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阳台方向，一架军用直升飞机，已经将枪口对准了许夜。 孟城飞脸色一沉。 “他已经答应加入黎明之刃，现在已经是我的属下了。” “作为队长，我有责任，保护他的安危！” “许夜如果失控，我来负责，但如果你们出手，我不介意，动用一次自己的特权。” “记住，黎明之刃是浮空城所有人的黎明之刃，不是贵族的黎明之刃。” 他的话音刚落，那边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叫嚷声。 与此同时，门外的武装人员以及窗外的直升机，也随之消失。 看来是妥协了。 这里的夜，又恢复了平静。 孟城飞喝了口茶，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许夜，等待着结果。 他在捕捉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一旦发现不对劲，他将会亲手击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夜悠悠转醒。 他先是闭着眼睛，隐隐觉得，自己有些不同了，这种感觉很玄妙，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第二人格会晚一点出现，不过你现在，应该能感知到自己的序列天赋了，用心感受，就可以了。” 孟城飞的话，在许夜耳边如梦似幻响起，但不知为何，许夜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他没有多想，沉下心来，片刻后，才睁开了眼睛。 “蜉蝣。” “蜉蝣？” 孟城飞一边谨慎地观察着许夜的状态，一边打开了一张表格。 “这是是不完整的天赋序列表格，序列3以上还没有，其他也有所残缺，我记得应该有你的序列天赋。” “你现在是第一次觉醒，觉醒的序列天赋，都在序列9里，你自己找找。” 许夜接过电脑扫了一眼，这序列天赋表里，记载了部分序列天赋。 他的目光在上面来回逡巡，最终在翻了好几页后，看到了自己的序列天赋。 “9-666，蜉蝣。” 下方是一行备注。 【趴在地上，身体如蜉蝣一般快速扭曲移动，从四肢上可以生出触手，进行更快速的移动或者进攻。】 许夜有些无语了。 这天赋序列，怎么有些滑稽。 “排名在后面，并不意味着不好，只不过，排名在前50的序列天赋，确实非常特殊并且难得……” 孟城飞安慰道，“我刚让人查了一下详细的情况，蜉蝣这种序列天赋，在战斗方面虽然不够强悍，但它对身体的开发程度非常高，可以让你的身体做各种动作，并且在敏捷、速度方面，有十分巨大的提升。” “不过现在，算算时间，你的第二人格就要复苏了。” 孟城飞神色凝重了起来。 “要记住，这些副人格，都是你心里的阴暗面，他们只想要毁灭主人格，千万不要被他们的话语蛊惑，随时保持坚定的意志，一开始可能会不习惯。” 在孟城飞说话的时候，许夜就看到，自己的视野内，多了一颗蛋。 下一秒，那颗蛋裂开了。 孵化出了一只通体白色的猫。 “他们邪恶、阴沉、有些甚至是类人状，会用嘶哑的声音，在你脑海里窃窃私语，令你抓狂。”孟城飞在给许夜打预防针。 “喵~”白猫萌萌的叫了一声，是只母猫。 许夜：“……” “不要试图消灭第二人格，他们无法被消灭，无法被说服，你能做的，只有坚定自己的意志，而后，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工具。”孟城飞声音严肃无比，一字一顿。 第二人格第一次诞生的时候，极其危险。 白色的长毛猫伸了个懒腰，下一刻，它看到了许夜。 “喵哈哈哈，我终于出来了，主人格，受死吧，我要霸占你的身体，抢走你的外挂，夺走你的机缘！” “你不过就觉醒了9-666蜉蝣，本猫可是觉醒了9-003摄魂。受死吧，本猫才是主角！” 好在许夜早有准备，从他的胳膊上伸出一根黑色的触手，快速缠绕在了白猫的身体上。 然后拖着白猫，将其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乒！ 乒！ 乓！ 乓！ 直接将对方，拍成了一个猫饼。 呵，小样。 就这样你还想跟我斗。 但不知道为何，许夜总感觉，对方并没有毁灭自己的倾向，反而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许夜，你在干什么？” 孟城飞见许夜突然使用了序列天赋，似乎将什么东西捆了起来，而后进行摔打，可现实里，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在教训第二人格，不过它是只猫。”许夜认真道。 “……” 孟城飞不由得把手又放在了腰间的枪上。 疯了？ 第八章 黎明之刃新成员 孟城飞见过许许多多的人格。 有喜欢女装的自卑男性人格，有觉得自己是大罗金仙转世，强行要让别人转钱，资助自己飞升的臆想人格，有在大街上洗澡并觉得自己被人偷窥冒犯的神经质人格…… 这其中，有觉醒者的，也有畸变种的。 但从来没见过，有谁的第二人格，是只猫。 一般的第二人格，都在主人格的体内沉睡着，偶尔会在主人格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苏醒，轻微点的，在主人格的脑海里絮絮叨叨。 严重一点的，则会和主人格争夺身体的掌控权。 可…… 孟城飞觉得奇怪。 因为许夜的人格，似乎脱离了他身体的范畴。 金属耳机里，传来一道九队组员的声音：“队长，检测到灵力波动，许夜确实已经觉醒了，精神输出频率稳定，并没有任何被污染的痕迹，也没有畸变的迹象。” “可能，他的第二人格，确实有些不一样，有待观察。” “当然，我们也无法准确判断，他是否在说谎，也不排除他本身存在臆想症，潜意识里将第二人格美化，以此减少自己所受到的伤害，如果真是这样，反而是个优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根据我们以往的资料，有极小概率的污染源，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污染，并且一直正常生活，开心、乐观、正直、善良……直到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他们。” “追溯到联邦解体后不久，就有这么一个例子。” 孟城飞沉默着。 许夜在将白猫教训了一遍后，对方化做了一道流光，蹿入到了眉心之中，没了动静。 这时，许夜才意识到不对劲，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坐了下来。 为什么在自己觉醒了一个序列天赋后，自己的第二人格，同样会掌握一种序列天赋？ 第二人格，掌握了高阶序列9-003，关键是对自己没有丝毫威胁。 许夜甚至想着，要不要撸一把猫。 说起来，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没有被第二人格侵蚀的困扰。 毕竟那只白猫这么弱。 但许夜又隐隐觉得自己的第二人格，并不是从阴暗面分裂出来的，甚至不像是自己的第二人格。 还是说，自己是个360度无死角的正能量少年！ 他仔细地看着孟城飞的表情，斟酌了一下道：“应该，没事吧，至少比反社会人格要好？而且那只猫，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它说它叫爱丽丝。” 许夜还真担心，对方判定已经污染了，然后一枪把自己给毙了。 孟城飞喝了一口茶，掩饰着自己的错愕。 神特么爱丽丝。 不过这少年，似乎并没有被污染的征兆，只是第二人格特殊了一些，是猫格。 想到这里，孟成飞嘴角不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不过，他处理过很多这种问题，又鉴于最近队伍里人手不太够，城内污染事件发生频率有些高，孟城飞还是不想失去这么一个手下。 他很快镇定下来：“第二人格动物化，是特殊了一些，但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也许在其他势力里，有存在这样的特殊觉醒者。” “我就想知道，它会不会说话？” 许夜点了点头。 “说了什么？” “喵~”许夜直接学着叫了一声。 孟城飞：“……” 他尴尬地张了张嘴巴，这似乎也没毛病，很合理。 许夜正襟危坐，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很无辜。 他知道自己很特殊，爱丽丝这个第二人格更特殊，但并不想将自己的秘密全部说出来。 “行吧，那就先这样，具体的事情以后再说。”孟城飞扶额，看向许夜的目光，充满了无奈。 “许夜！” 忽然，孟城飞站了起来，整了整衬衣，一脸严肃。 许夜啪的一声，也站了起来。 “我知道，你对于黎明之刃还没有任何归属感……” “但，欢迎你的加入。” 孟城飞温和的笑了起来。 许夜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谢谢。” 孟城飞收起了自己的茶具，开口道：“至于我们黎明之刃的具体任务，说起来太复杂了，你还有精力吧，跟我走一趟，我手上刚接到一个案子，带着你一起办案子，以你为主，让你熟悉熟悉。” “毕竟……我们没太多时间……” …… 墨绿色的吉普车驶过城市的街道，刻满螺纹的厚重轮胎碾过积水，搅乱了里面的月色。 许夜坐在副驾驶，绯红的夜色从窗户两边飞驰而去，他却无心欣赏风景，反而扫着电脑里的序列天赋文件。 序列天赋9-003摄魂。 【拥有着汲取灵魂的一种能力，其他未知。】 未知？ 许夜微微错愕。 孟城飞单手开车，一边扫了电脑页面一眼。 “像前五十的序列天赋，都是极其罕见的，并不代表着有人获得了，只是这张序列天赋表，同样是专家解读天道语言而写下的，并非百分百准确，也并非完整，很多还是未知数，毕竟天道的语言，很难理解。” 天道语言。 又是这个。 天道还会说话？未免太疯狂了。 许夜好奇道：“为什么觉醒者觉醒后，会产生第二人格，而且还是第二人格掌握着序列天赋，并且有这么多副作用？” “你觉得序列天赋是什么？”孟城飞反问道，“小说里的异能？法术？魔法？” “不，都不是。” “在浮空城有专门研究天道的部门，那些专家认为，这是一种公平交易，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所以我们必须付出代价。” “但是，我更喜欢陈博士在废土纪元69年发布的一篇论文。” “他说，序列天赋，乃是神的力量。” “我们在以凡人之躯，窃取神之力量，我们……在亵渎神灵……” “为了承受住神明之力，我们只能分裂出其他人格，来抵消神灵之力对我们本身的侵蚀，也因此，第二人格往往偏向阴暗面。” 许夜眯了眯眼睛。 这世界，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啊。 只是…… “陈博士……” 许夜喃喃，这位陈博士，和自己有很深的关系，甚至许夜怀疑，自己的穿越，都是因他而起。 孟城飞余光瞥了一眼许夜，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将真相告诉对方。 如果许夜知道是他自己杀了实验室所有人，恐怕会立刻精神崩溃。 一想到这个问题，孟城飞还是打消了念头。 “可惜，陈博士死了。”许夜叹了口气，很多东西，已经断了线索。 “死了？”孟城飞咧嘴一笑，“谁说他死了，从我听说陈博士的名声到现在，他都已经死了十几次了，但每次死后，总会在几年后复活，有人怀疑，他掌握了某种高阶的神之序列。” 第九章 第一个案件 “神之序列？” 孟城飞的话，让许夜顿了顿。 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许夜决定少说多看多听。 孟城飞有些羡慕：“我之前跟你说过，前五十的序列，几乎很少有人觉醒，而在前五十的序列里，前三个序列，称之为神之序列。” “按照陈博士所说，所有的神之序列，都取自于神身上的器官。” “比如，你刚才看得序列9-003摄魂，便是神的眼睛所化。” “当然，具体真假就不知道了，陈博士当年只是提出一个看法，而且序列天赋表并不完整，不过……” 孟城飞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他心里依旧存疑。 不知道那位陈博士，为什么废了这么大功夫，留下了这个小子。 他虽然有些崇敬那位博士，可对方无论是个人，还是行为，都比较吊诡。 比如有一次，那位博士耗费了相当多的时间和人力，偷走了各大势力大量的火药，在所有人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陈博士只是放了一场烟花。 关于那位博士的传说还有很多，不过很多连孟城飞自己都没权限知道。 “有些事情还属于机密，你现在只能算是考核期，级别不高，等成为正式员工后，才会给予你一部分的权限。” “对了，你打开放在后座上的箱子，里面是给你配备的设备。” 许夜从后座上取来一个箱子，打开发现，里面有一把银色的手枪，一对玫瑰金的无线耳机，一个刻着利刃的徽章，还有一款酷似板砖的黑色手机。 孟城飞目视前方，平静介绍道：“徽章是我们黎明之刃的徽章，手机是卫星手机，里面我已经帮你存了几个电话号码，用来连线，以后你会有属于自己的联络员。” “至于手枪……那是一支f级的禁忌物，名为【最后的叹息】，通过它射出的子弹，对畸变种有更强的杀伤力和破坏力。” 许夜把手枪拿了起来，很轻。 他虽然没试过，但基本的开枪程序还是知道的。 随即，他将目光，投在了搁在后座上那柄【新手不能死】的匕首上。 孟城飞瞪大眼睛：“别打那柄匕首的主意，禁忌物只有在天道扭曲的环境下，才会有极小的概率产生，我已经送你一把手枪了。” “哦。” 许夜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真是可惜。 那柄匕首，还是挺好用的。 “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孟城飞问道。 “有。” 许夜很认真地看向他，一脸正经，“子弹能报销吗，电话费能报销吗，还有以后出任务的话，打车的钱，吃饭的钱，能不能报销？有工资吗？实习期转正后能加多少？交社保吗？有住房补贴吗？如果是出差有差补吗？” 这是很严肃的问题。 上一世，许夜的父母，只是很普通的打工人，不仅要养活家庭，供两子女衣食住行，还要花钱医治许夜的心脏病。 那时候，全家人一块钱恨不得掰成一百份来花。 甚至，连上厕所每次用的纸张，都不能超过三格。 对于钱，许夜从小就敏感。 可惜，以上一世的身体，根本无法兼职赚钱，补贴家用，这让许夜对父母小妹充满了亏欠。 相同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出于某些方面的原因，也急需钱，自己既然占了对方的身体，总该履行对方的义务。 上一世穷，这一世更穷。 但现在，他能打工了。 “……” 孟城飞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住了，看着许夜的眼神有些古怪。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可这小子，竟然全在考虑钱的问题。 钻钱眼里去了！ 愣了好一会儿，孟城飞才从嗓子眼挤出一个字：“有。” 许夜打开车门，戴上耳机，将卫星电话放在上衣内口袋兜里，裤兜里搁了一柄银色手枪，理了理衣服上的纹路，将带有针孔摄像头和定位的徽章别在身前。 刚下车，他突然回头道：“还有一个问题，特殊情况，我可以逃命吗？” 毕竟，他还要回家。 命比任务重要。 孟城飞蹙眉，旋即舒展开来：“干我们这一行的，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普通队员的死亡率，在30%，一般觉醒者在任务中的死亡率，会低一些。” “……如果真遇到无法完成的任务，可以考虑逃跑，毕竟挖掘、培养一个觉醒者的难度比较大。” “不过，每次完成任务，会有额外的奖金，视任务难度而定，一般不会低于三万。” 许夜的眼睛亮了一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誓死完成任务！” “咳咳……”孟城飞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连忙挥挥手，示意许夜赶紧滚蛋。 …… “夜灵市第六精神医院？” 许夜站在医院的门口，有些好奇，两眼睛咕噜噜直转。 离开了孟城飞的视线，他的心思也逐渐活跃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不经意间摸了摸心脏的位置，依旧没有蠕动，只是正常的跳动。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有使用限制。 摇了摇有些疲倦的大脑，强行提神，而此时，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 就在这时，脑海里的一道声音响起，是白猫爱丽丝，声音暴躁：“诶诶诶，你晃什么晃，晕死本猫了。” “你不知道你脑子里都是水吗？” 许夜心中无语：“你可闭嘴吧，你只是只猫。” “请叫我爱丽丝公主~本猫知道的，可比你多的多，比如你的心脏，发生了某种古怪变化，现在能够不断模拟未来，从凌晨开始计算，每天可以使用十次。” “今天你已经用完了，不过马上又到新的一天了。可恶，这种东西，应该属于本猫才是！” “原来如此，那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许夜心头眯了眯眼睛，在脑海里和爱丽丝交流，似乎能看到，对方对着自己的心脏在流口水，还舔着粉粉的猫爪。 白猫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哪知道，我只是一只猫。” “别说那些了，本猫已经告诉你我知道的消息，快让我掌控你的身体，本猫绝对不是想用你的身体穿女装……” “不好，说漏嘴了。”两只猫爪捂住了嘴巴。 许夜满脸黑线。 而就在这时，医院内发生了一阵骚动。 一个年轻男人，衣衫褴褛，精神溃散，蓬头垢面，从医院里疯了一般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护士，嘴里大喊着快拦住他。 当看到许夜的时候，他张开双臂，直直地冲了过来，热泪盈眶：“爷爷！” “？？？” 许夜站在门口，瞪大眼睛。 这是在叫我吗？ 看样子，精神病发作了吧。 “好孙子。” 许夜为难的敞开双臂，试图拦下对方，顺便升个辈分。 然而，那年轻男人径直掠过了许夜，迅速蹲了下去，一把抱住了门口的分类回收垃圾桶，嘶声裂肺。 “爷爷，我是您的孙子啊，您不要再追杀我了！” 第十章 疯狂的寻人启事 “爷爷，我错了爷爷，我叫您爷爷，您答应一声好吗？” 年轻男人抱着绿色的垃圾桶，痛哭流涕，表情之悲壮，动作之亲昵，令许夜匪夷所思。 “爷爷，是不是我抱得太紧了，您的脸怎么绿了。” 年轻人吓了一跳，连忙捡起附近一个垃圾袋，放了进去。 “爷爷，您别生气了，孙子给您喂口饭。” “爷爷，您的脸怎么蓝了，您是不是食物中毒了。” 年轻人开始抱着蓝色的垃圾桶，使劲摇晃，又是磕头，又是道歉。 “爷爷爷爷！” “您怎么脸红了，是不是我又惹您生气了？” 许夜站在一旁，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再度抱着红色的垃圾桶，只觉得三观受到了冲击。 对方就一个人，喊出了七个葫芦娃的效果。 牛批！ 就在这时，耳机里适时传来了孟城飞温和又有磁性的声音。 “废土时代以来，很多人的心理都出现了问题，而所有被污染的人，都会出现第二人格，这些在早期，是可以侦查出来的。” “所以，我们黎明之刃就建造了这医院，毕竟，我们是专业的。” “正常的病人，我们就交给普通医护处理，可一旦发现有疑似被污染的病人，就会转到医院里的特殊门诊。” “你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其中一个。” “李康，男，25岁。” “没有固定职业，在夜灵市内，以诈骗，赌博，投机倒把为生，偶尔有和城外的拾荒者进行简单的药品类物资交易。” “有一个亲弟弟，叫做李然，就在昨天死了。” “你现在需要做的，是了解他的具体情况，确认是否有被污染。” “放心，这里的医护人员，都是我们自己人。” 孟城飞在电话里引导着。 许夜明白，孟队是个大忙人，恐怕只带自己这么一次，以后怕是要自己直接上手。 “爷——” 李康还想叫爷爷，但被护士给了一针镇定剂，整个人软了下来，趴在了地上。 他眼里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满眼白的血丝，还有颤抖的瞳孔。 浑身抽搐，手脚发软，口吐白沫。 “医生，我没病，只是有鬼在追杀我，你们快救救我吧，我真没病。” 许夜：“……” “先把他带回去吧。”许夜见状道。 护士看了一眼许夜胸前的徽章，点了点头。 很快，一行人将李康架到了诊疗室。 许夜顺手穿上一件白大褂，坐在了患者的对面。 整个诊疗室里，就只剩下许夜和李康两人。 李康哆嗦着双手，捧起一杯开水，品尝了一口，而后狐疑的看向许夜：“你真不是我爷爷吧。” 许夜一看，就知道对方的状态很不对劲，旋即摇摇头。 “这人身上有灵气的残留波动。”爱丽丝从许夜的眉心处钻了出来，左顾右盼。 许夜把它的脑袋按了回去，真诚的笑道：“我是医生，不是你爷爷，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聊聊。” 李康深吸一口气，缩了缩脖子，四下张望了一下，又起身拉上窗帘，沉吟片刻这才开口：“医生，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在这世上，也就混个日子，赚个饭钱，每天就到一些灯区逛逛，我跟你说，东区那里有几个妞，特别水灵……嘿嘿嘿……” “许夜，你脑海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快停下！”爱丽丝尖叫道。 “咳咳……”许夜咳嗽两声，瞪了李康一眼，“说正事！” “是是，最近被折磨的够呛，好久没去了，一不留神……”李康缩头缩脑，猥琐地笑了一下。 “事情是这样的，半个月前，我没钱了，就寻思着干一些活，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赚快钱习惯了，根本不想去厂子里拧螺丝钉，那天，我和我弟，刚好看到了一张寻人启事。” 李康将一张纸从兜里掏出来，捋了捋。 许夜扫了一眼。 【寻人启事：周阳，男，十八岁，有轻微的智力障碍……如有知情者见到此人，麻烦联系家属……酬金五万。】 “接着说。”许夜道。 “当时我和我弟看到了，就寻思着，能不能赚这钱，我弟吆喝着去找人，被我拉住了。” “我按照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发现是个老人家。” “医生，你知道的，这种七老八十的人，最好欺骗了，尤其还和他孙子有关。” “我根本就不想找人，就打算自己假扮成他的孙子，骗了这个钱，老人家吗，反正活不了多久了，哄一哄就好了，让他入土为安。” “结果很顺利，我们骗了老人家，说我是他孙子周阳，老人家抱着我啊，那是哭的死去活来，就跟见了真孙子一样。” “我们没想到，那老大爷，钱还挺多，就顺势背着他，往山上走，然后把他扔进了悬崖下，干了票大的，也算是替他孙子尽了孝道，毕竟临死前，还有人叫他爷爷。” 许夜心中倒吸冷气。 这种人，还真是死不足惜，社会的蛀虫，像李康这样的人，恐怕楼下经过一辆粪车，他都会去吸几口。 “但接下来，事情就有些诡异了。” 李康脸色一变，五官耷拉了下来：“第二天，我们又看到了一张寻人启事。” “也是一个老大爷找孙子的，我们没多想，如法炮制，收人钱财，替人尽孝，扔到了悬崖下，毕竟这乱世，谁家不丢个人呢。” “可第三天，我们又看到了一张寻人启事。” “等人来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还是说要找孙子。” 许夜皱眉道：“所以，你们也把她扔下去了？” “那倒没有，毕竟是女人啊。”李康咧嘴一笑，“我一边叫她爷爷，一边和她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关系，然后才把她背上山，扔了下去。” “但是第四天，我们又看到了一张寻人启事，还是找孙子的，我和我弟才觉得有些不正常，就没敢接。” “可是晚上，一只老鼠爬上了我的床，手里拿着那张寻人启事，让我喊它爷爷，我当时就吓疯了……” “我不喊，它就要咬我，要咬死我，说我不孝，说我大逆不道。” “我没办法，喊了它爷爷，没舍得把它拎上山，烤了吃了。” “后来受不了了，去问了神婆，神婆算命说我们命中有这一劫，逃不过去的，我一刀杀了她，她自己都没算到自己今天是死劫，还有脸说我们？不过她还挺坚强的，头断了硬是没吭一声。” 许夜：“……” 别人倒是想吭声啊。 “但是，第五天……第九天……第十三天……每天一个东西，举着寻人启事，疯狂喊我孙子。” 说到这里，李康的声音尖锐起来，双手上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医生，你能想象得到吗，蟑螂、猫头鹰、婴儿、电视机、自行车……它们都想当我爷爷！” “直到昨天，我弟手里举着一张寻人启事，说终于找到我这个孙子了。” “我特么的，我这些天尽当孙子了，那臭小子还想当我爷爷，我老子都别想，一时怒起，就把他也杀了……” 忽然，李康嘶哑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通红的瞳孔，死死盯着许夜，嘴巴张合间牙关发出咔咔骨骼碰撞的响声，与此同时，他的脑袋忽然原地扭转了三百六十度，诡异笑道：“爷爷。” 第十一章 精神多了 爷爷？！ 因为脖子扭曲如麻花，他的眼睛和额头上的血管青筋全都暴了出来，尤为吊诡。 现在听到这句爷爷，加上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许夜的背上，就感觉有一群蟑螂在爬行。 爱丽丝在许夜的脑海里毛都炸了起来：“爷爷？你特么的叫谁爷爷，我是女生，你要叫我奶奶！” “许夜，快给本猫揍死他，太恶心了。” “……” 爱丽丝，这不是重点好吗。 坐在吉普车里孟城飞，此时摸着下巴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一边喝了口茶，褪去眼里闪过的一丝战斗疯狂。 冷静！ 冷静！ 要优雅。 他整了整领口的褶皱。 “许夜，试图安抚他。” “他只是被污染了，并没有畸变，现在的李康，还觉得自己是正常人，可如果一旦从你这里察觉到自己不对劲，污染程度就会立刻加深，并且瞬间畸变。” “他是这次污染事件的主角，但他一定不是污染源，否则早就畸变了，但我们还得从他下手，追本溯源。” “每个污染事件，都有一条完整的因果链条，形成一个闭环，我们只需要摸清楚这个闭环，就能找到污染源。” “所谓的污染源，就是一切污染事件的起因。” “污染物不一定是人物，但一定是活物。” “……只有活物，才会有第二人格，继而造成污染，这其中，也包括植物。” 孟城飞顿了顿，快速道。 “有些污染事件，因果链会很简单，就比如你今天的测试，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但有一些，会相当麻烦……” 许夜听着耳机里的话，平复了心情，目光慵懒地看着眼前的李康，笑了笑：“我不是你爷爷，我是医生。” 李康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像是恢复了一点理智：“医生？对，我在看医生。” “医生，我是不是生病了啊……我这么不正常，看到了好多爷爷。” 许夜摇摇头，叹口气，认真道：“这样吧，为了判断你是不是有病，我先说几件我自己困惑的事情，你给我提提意见。” “好。”李康的脑袋依然扭曲着，怪异的盯着许夜。 “是这样的，我喜欢上了我们医院里的一个女护士，她长得很漂亮，是我们的院花……她肤白貌美，还是浮空城的一个贵族远房亲戚，整个医院，也只有我能配得上她。” “那一天，我约她下班后去喝茶，她答应了。” “我觉得，感情都是双向奔赴的，我很大声的问她，只要她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由我来走。” “她就是不肯，死都不肯。” “她让我闭嘴，好好下棋，李先生，我就不明白了，这到底是谁定的规则啊，难道我的帅气，还不能让规则让步？”许夜很诚恳地发问。 “？？？” 李康满脸问号。 医生，我觉得你应该先去治病。 这怕不是弱智吧。 我是不是要换个医生？ “许医生，我觉得你还是遵守下棋规则比较好，而且以你的身份地位，恐怕她看不上你。” 李康思索道，脖子扭回去了九十度，脸到了肩膀的位置。 他换了个方向，再度看向许夜。 许夜不由分说道，“怎么可能看不上我！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们科室的护士那天跟我说，她们觉得说叠词的男人很可爱，我说了后，她们全都生气了。” “你说了什么？”李康好奇道。 “我是您叠。”许夜眨巴着大眼睛。 “为了礼貌，我还用了‘您’字。” ？？？ 李康深深的，沉沉的，吸了好大一口气。 你不单身谁单身？ 如果是我，直接就抽死你丫的嘴巴。 “噗！” 吉普车里的孟城飞听到这话，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 看着沾满茶水的方向盘，连忙拿出湿纸巾，仔仔细细擦了起来。 自己这是招了个什么奇葩啊！ 诊疗室内，许夜见到对方的思维已经被自己带偏，整个人也没往古怪的方向扭曲，就知道效果快达成了。 转移注意力，他还是可以的。 “李先生，你别看我一直说女生，但我还是个热爱科研的研究人员，比如我一直在致力研究，为什么这些年来全球气候变暖。” “那是因为，很多作者写文章，总喜欢写‘倒吸一口冷气’。” ？？？ 李康没有说话，但许夜分明看到，他的五官扭曲，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与此同时，许夜的耳机里，又传来孟城飞剧烈咳嗽的声音。 “所以，李先生，你觉得，我有问题吗？”许夜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 李康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医生，我觉得，是有那么一点问题，正常人都干不出这种事情。” 许夜咧嘴，两手一摊，忽悠道：“所以，我这样了，也没啥毛病，你觉得你那些事情，是有问题吗？” 李康愣住，思来想去：“好像这么说，确实啊，医生，我好像没有病。” 呼啦——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李康整个脖子，又逆时针旋转了270度，变成了正常形态，整个人恢复了精神和理智。 “医生，谢谢你，被你这么一开导，我顿时觉得精神多了。” “让他带我们去他抛尸的地方，我已经派了特战队，等会会跟在你们身后。”耳机里，孟城飞说道。 许夜笑道：“当然，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比如乱扔尸体，现在提倡火葬，所以我们一起去把尸体运回来烧了。” “也对。”李康也没多想，当即点头道。 他站起身子，朝着门口走去。 许夜略有所感。 虽然这李康没有畸变，但轻度污染的人，似乎会有些逻辑上的小问题，行为也略有不正常。 就在这时，许夜的心脏，忽然蠕动起来。 他下意识看了眼时间，此时正好过了十二点。 【我叫许夜，处男，十八岁，喜欢唱跳篮球和钱，我自以为成为了觉醒者，就能所向披靡，但没想到，我被算计了。】 【我跟着李康出门，我以为他恢复了正常，可实际上早就畸变。】 【这是一个高智商的畸变种，懂得隐藏自己，他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对我展开了偷袭。】 【我和他殊死搏斗，但终究不是他的对手，好在，孟队冲进来救了我，但我也身受重伤。】 【我的意识陷入了昏迷。】 【爱丽丝趁机占据了我的身体，穿上了女装。】 【……】 【我叫许·爱丽丝·夜，处猫，十八岁，喜欢穿黑丝短裙高跟鞋……】 看到这些消息，许夜的身体陡然一僵。 第十二章 我不干净了 “我不是，我没有。” “许夜，你不要乱听你心脏的，它只是颗心脏，你要听你大脑的，要多想。” 爱丽丝捂住了嘴巴，笑得胡须上下摆动。 死猫！ 果然在打我身体的主意。 许夜的心里警惕起来，他可不想被熟人看到自己穿着女装到处逛街。 只是…… 许夜眯起眼睛，看着眼前李康正要开门的背影，心底骤然凝重起来。 小心地掏出【最后的叹息】，右手握着枪，搁在了白袍大褂后方，枪口的方向，对准了李康。 “医生，我好像把手机忘在桌上了。” 就在这时，李康突然回头，看了眼桌上的手机。 许夜倒退半步，如果不出意外，对方三秒后，就会对自己下手，而自己之所以会重伤，就是因为这一次被偷袭。 怎么办？ 犹豫，就会白给！ 先下手为强！ “砰！” 许夜果断再后退一步，身体抵在了墙壁上，旋即朝着李康开了一枪。 “铛！” 子弹从白大褂上留下一个烧焦的洞口，划破空气，几乎以迅雷之势，打在了门口旁边的铁柜上，溅出些许火花。 打……打歪了…… 许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靠，许夜，你这是什么枪法，人脑袋都送上来了，你还打偏，让本猫来！”爱丽丝傻眼。 “库库库……” 李康沉重地惨笑了起来，他的脖子骤然伸长，像是一条蛇一般，脑袋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医生，你要杀我？” “杀我！” “杀我！” 剧烈的喘息和尖锐的声音先是交替，继而重叠，让许夜的心神紧绷，像是有恶魔在他的脑海里呓语。 “许夜，快醒醒！” “duang！” 爱丽丝敲了敲他的脑袋，让他恢复了正常。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瞬间，刚回神的许夜朝着李康连续开了好几枪。 “砰砰砰！” 【最后的叹息】里的子弹，倾射而去，哪怕许夜的枪法再烂，在这么狭小的房间内，一梭子子弹下去，就不信打不着。 李康来不及躲避，发出一阵哀嚎。 他的身体猛然向后砸去，陷在了铁柜里，一条焦黑的手臂挡在身前，刚才许夜的所有子弹，都被这手臂挡住。 可显然，这条手臂已经报废了。 “咔咔！” 李康二话不说，左手抓住了右臂，在胳膊处用力一拧，整条胳膊就被他硬生生地卸了下来，扔在地上。 许夜凝神望去，发现那条胳膊里的鲜血，竟然变成了一只只蟑螂，像是水流一般，从胳膊里面流淌出来，而后一只只哔哔啵啵的炸开。 而李康，脚底像装了弹簧一般，随着身体的下蹲，猛烈一压，继而朝着窗口方向飞蹿而去。 他一边逃跑，一边恶毒的看了许夜一眼。 “想逃？” 许夜伸手，右手小胳膊臂上，皮肤蠕动着，一道黑色的带点滑腻的触手飞速腾空而起，快速缠住了对方的狡猾，往回一拉。 “砰！” 李康直接被拽了回来，狠狠摔到了地上。 吉普车上，孟城飞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看着这惊险的画面，却是按捺住了冲进去的心情。 “许夜，这是你第一次使用第二人格战斗，记住，不要让它控制住你的心神，把它当作一个工具，而你是使用工具的人。” “比如，你是一个大人，使用菜刀没有问题，但如果你是小孩，那菜刀很可能就会伤到自己。” “意志，是你对抗第二人格侵扰的最好办法。” “还有尽管战斗，这边我已经让人放置了【寂静之森】，能够隔绝一切，不会被人发现。”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电脑里，九队作战室传送过来的资料。 “污染事件信息更新……” “李康，疑似污染源。” “危险程度，由之前的噩梦级，下降为骇人级。” 因为，从李康身上能量波动来看，并不厉害，如果对方真是污染源，那这次的事情，只要解决掉李康就好了。 许夜听着耳机里的话，心中释然一笑。 他压根就没使用爱丽丝的能力。 不过…… 许夜的触手缠住了李康的身体，枪口对准了李康的脑袋。 如果对方不是污染源，那么既然已经畸变了，对于真正的污染源而言，李康就不再是复仇的主要对象，因果链上，他的存在，就显得无足轻重。 “医生，不要杀我，我告诉你一个秘……” “砰！” 许夜朝着他的脑袋，直接开了一枪。 血花飞溅。 就像是高压锅爆炸，刹那间，整个诊疗室内，地上、天花板上、桌子上、柜子上、椅子上……被暗红的色彩覆盖。 那是血！ 到处都是血！ 点状、射线状、扭曲状、椭圆状……各种形状的鲜血，充斥在许夜的视野内，刺激着他的眼球，而后化作了一只只小蟑螂再度爆炸开来。 场面惊悚。 “卧槽，你不讲……武德……” 诡异的是，当李康的脑袋碎裂之后，他的衣服，自动翻了上去，从对方的肚皮上，浮现出一张人脸，对着许夜阴沉沉的笑着。 “嘶——” 许夜倒吸一口冷气。 “年轻人，知道害怕了吧，还是乖乖让我吃了你……”李康阴恻恻地笑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你能不能把脸长在屁股上？”许夜好奇道。 李康：“￥%@#%” 趁着对方骂脏话的瞬间，许夜再度开枪，一子弹崩了李康的肚子。 咕噜咕噜—— 鲜血如喷泉一般，涌了出来，最后，化作一地的蟑螂死尸，密密麻麻，铺满了大半个诊疗室。 许夜警惕的看着，并没有收起手枪，防止对方突然暴起。 “应该是死了……” “队长，目标已消灭。” 耳机里，传来孟城飞轻轻的笑声：“干的不错，他有着极高的智商，疑似污染源，等会去调查一下他抛尸的地方，如果没有什么异常，那这件案子就结束了。” “等下，许夜，让本猫使用下【摄魂】。” 爱丽丝说着，从许夜的眉心处优雅的钻了出来，它迈着猫步，走向了李康的尸体。 “我每吞噬一个灵魂，就会增加自身的力量，类似于觉醒者的修炼，而且能够看到他短暂的一些临死前的记忆。” “不过，得快些吞噬，否则灵魂就会逐渐消散。” 许夜点了点头，而且很是好奇。 这号称神之序列的9-003，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能力。 他有感觉，自己也能动用【摄魂】，不过爱丽丝既然愿意使用，至少比自己要方便，不会被人发现。 爱丽丝的瞳孔变得如梦似幻，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嘴角，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猛地一吸，有一道流光的气流，冲入了爱丽丝的双瞳之中。 紧接着，它浑身颤抖，像是吸食了猫薄荷。 过了数十秒，爱丽丝委屈喵喵喵的大哭。 “怎么了？”许夜装作一边观察尸体，一边内心和爱丽丝对话。 “许夜……我不干净了……我不是处猫了……” “喵呜呜呜。” “而且，这人不是李康。” ？？？ 第十三章 吊诡的夜晚 爱丽丝捂着脑袋，瑟瑟发抖：“我吞噬了他的记忆，但他忽然变性了，准确的说，这人不是李康，而是那位被李康侵犯了的美女。” “喵，太可怕了，本猫现在满脑子都是那种画面，许夜，下次【摄魂】轮到你使用了，我们轮流使用……” “我……不干净了！！” 爱丽丝回到了许夜的脑海里，接着咆哮。 “啊？她是李康叙述里的那个美女，这怎么可能？”许夜默默地站起身，有些不自然的盯着对方的下体，因为对方那里还有二两肉。 爱丽丝吼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本猫的处猫之身啊，要不要我把记忆切给你看？” “……我还是个孩子。”许夜无情拒绝。 爱丽丝抓狂。 同时，他思绪迅速活络起来。 如果这人不是李康，那真正的李康会在哪里？ 又或者，李康已经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最初的那只畸变种在作怪？ 他总觉得，这污染事件里，缺少了关键一环。 就在这时，心脏开始蠕动。 【这件污染事件扑朔迷离，来自异世界的我，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开始害怕和惶恐。】 【我申请了任务结束，毕竟今天我已经很累了，这很合理。】 【队长同意了我的申请，回去的路上，我蹲下来系鞋带，突然，一辆失灵的卡车撞了过来，我没有死，成了植物人。】 【爱丽丝接管了我的身体，它穿上了女装，戴上了假发，十年后，和一位有异装癖的男人结了婚。】 【我很痛苦，但意志微弱，无法反抗。】 【不过幸好，当年没和队长一起去被抛尸的地方，因为队长他们在那里，全死了，我至少活着。】 【我穿越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要拧断爱丽丝的脖子。】 靠！ 又是女装！许夜懵了。 爱丽丝在许夜的脑海里看完消息，则浑身炸毛：“本猫不就是说了你一次坏话吗，你至于这么报复吗。” “许夜，你这颗心脏有古怪，它不客观，分明有自己的情绪在里面，它在诬赖本猫！” 许夜没有理会爱丽丝的大吼大叫，自己的心脏虽然诡异，偶尔不着调，但所模拟出来的信息，应该是未来一种可能的走向。 自己如果回去，就会遭遇车祸。 但能让一位觉醒者遭遇的车祸，显然不简单。 联想到之前浮空城的贵族，许夜可以确定，有些人还是不死心，要杀了自己。 而至于李康抛尸的地方…… 怕是真的有问题，能让队长这位序列8都死亡的，这大概率是极其可怕的畸变种了。 趁着医护人员进来收拾满地的蟑螂，许夜一边帮忙，一边主动让心脏进行模拟。 自从成为觉醒者后，他知道了心脏的部分功能。 比如，自己如果即将遇到生命威胁，心脏就会自动进行模拟提示。 反之，许夜可以就某个行为，主动模拟。 “如果我去抛尸的地方……” 【我义无反顾，跟着队长去了抛尸现场，展现了作为一个穿越者的不畏困苦的意志，我为自己感动流泪。】 【那里的动植物，变得奇奇怪怪，我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精神病人的脑海里，详情略。】 【我们没有发现尸体，但在山脚东侧，发现了一间木屋。】 【我走近了木屋，我死了……】 【临死之前，我十分后悔，我不应该走进去，我应该在木屋外，把爱丽丝扔进去，反正它又死不了。】 “！！！” 爱丽丝刚想抓狂，就被许夜禁言。 许夜摸了摸下巴。 如此看来，心脏的模拟，可能受限于自己实力的问题，有些东西无法完全展现出来。 又或者，是它根本懒得展现。 也许等进入序列8，就可以让解锁心脏更多的能力。 不过，无论如何，自己还是要去一趟抛尸地。 今天的模拟，还剩七次，得省着一点用。 “许夜，作战室传来消息，已经找到李康家，从对方的行踪轨迹来看，也确定了抛尸的山，就离他家附近不远。” 孟城飞的声音顿了顿，“不过你今天做的很好了，以一个新人的状态，比我当年好多了，你可以选择回去休息。” “队长，我和你一起过去。” 许夜说完，就朝着医院门口走去。 上了车，孟城飞递给他一杯茶，许夜接过后，这才发现，车后座上还坐着两个士兵。 一人年纪大一些，约莫三十多岁，高鼻高眉，留着一脸络腮胡，直勾勾地打量着许夜，一边灌了一口二锅头。 还有一个少年，看上去和许夜差不多大，浓眉大眼，脸上还有着稚气，可幽深的眸子里，已经初露锋芒，端着一柄步枪，坐得笔直，目不斜视。 “老郑，我们作战室冲锋队的队长，也是我搭档，为人粗俗，那小伙子，是刚招进来的，周野，和你一个年纪，这次顺便带过来练练手。” “搭档？”许夜有些困惑。 孟城飞开着车，那满脸横肉的老郑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粗声粗气道：“粗俗就粗俗，谁跟你一样，跟个娘们似的，每天跟劳资叨逼叨逼的，叨叨个几把。” “小伙子，你不要以为你们孟队很牛，没劳资保护，我们现在都可以去他坟头蹦迪了。” “他当年第一次出任务，还是劳资带的他，那时候九队的觉醒者全死光了，劳资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九队才有了现在，不容易啊……” 孟城飞怒极反笑，一脚踩下油门：“郑成东，你再说两句，我们一起车毁人亡。” 老郑努努嘴：“那我说一句。” 孟城飞猛的灌了一口茶。 皮一下很开心？！ …… 车辆很快来到了山脚。 这里已经有不少黎明之刃九队的工作人员，各种大灯和吉普车的车灯，刺破了黑暗的夜，山脚下，亮如白昼。 孟城飞一下车，眉头就紧皱了起来，眯着眼睛，看向四周。 “全体戒备！” 郑成东见孟城飞的样子，不由分手拿起对讲机，吼了一句。 所有非战斗人员，拿着检测的仪器，迅速蹲到了吉普车附近。 至于十几个武装战斗人员，则架着枪，朝着四面八方围成一圈。 许夜面色凝重的打量了一圈，在刚来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浑身发毛。 “许夜，本猫感觉被上万人注视着，这里很不对劲！”爱丽丝提醒了一句。 刚下过雨的山里，湿漉漉的，绯红的月光下，四周忽然有了动静。 第十四章 飙歌 山间，黑夜，月入云霄，四周弥漫着古怪的气息。 许夜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周野，有些愕然。 少年结实的身躯，此刻微微颤抖，拿枪的双手也略有不稳，鬓角处满是汗水，但依然坚定不移的挡在他的面前。 郑成东端着一把大黑枪，扫了一眼，低声道：“不要奇怪，我们这些普通人，本来就是炮灰，对付畸变种，是拿命填的，让觉醒者了解情况后，在合适的情况下进行输出。” “觉醒者太少了，死了一个，损失太大，整个浮空城觉醒者的数量，估计也就几百人，你小子能成为觉醒者，就偷着笑吧。” 郑成东的话，让许夜心头默然。 探照灯在一点一点扫过四周的山壁，爱丽丝从许夜的眉心钻了出来，盘着尾巴，优雅地坐在许夜的肩膀上，东张西望。 “呜——” “许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爱丽丝竖起耳朵。 而随着它话音落下，一个探照灯，正好打在了一块岩石上。 岩石上，有一只老鼠，正背对着众人，悉悉索索，似乎像在啃噬着食物。 俄顷，老鼠仿佛有所感应，它脖子以下纹丝不动，整个脑袋，却是陡然拉上，继而扭转了过来，盯着第九队的方向。 “爷爷！” 细微的、尖锐的、诡异的声音，从老鼠的嘴巴里传了出来，顺着山风，吹入众人的听觉系统。 “这……特么……老鼠在说话？”一个队员面露荒唐之色。 所有人的目光，骤然聚集了过去，数十人看向那只浑身短毛的大黑耗子，目光惊颤。 “爷爷，孙子在这呢！” 高亮的探照灯下，那只老鼠看见众人，露出了拟人化的微笑，它手里捧着一颗啃了大半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却是贼眉鼠眼地盯着所有人。 毛骨悚然。 下一秒，从石头下方，跳上来一只又一只老鼠，它们的脖子同样扭曲，压抑着尖锐的嗓子，大叫着。 “爷爷！” “爷爷！” 很快的，整个岩石上，就站满了喊着爷爷的老鼠。 古怪而又荒诞。 “恐怕李康并不是污染源，而是那个丢失了孙子的老头……”孟城飞喃喃道。 灯光交织，其中探照灯打在了一棵树木上，却见那原本普通的树木，树枝刷刷刷的开始抖动，整个粗大的树干扭转了过来，露出另外一侧的树干，上面刻着一张孩童的脸。 “爷爷！” 刷刷刷！ 越来越多的树木，开始加入这个行列。 整个山间，此起彼伏的“爷爷”轰隆作响。 树木、花草、老鼠、蛇、兔子…… 成千上万的生物，死死的盯着第九队所有成员，没有动弹，没有攻击，只有嘴里喊着一声声爷爷。 这等场面，别说是普通队员，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孟城飞，都是脸色一变。 那种诡异的声音像是溪流，渐渐汇聚在一起，喷涌而来，遮天蔽日一般，淹没了所有人的思维。 “爷爷！” “爷爷！” “爷爷！” 仿佛是一场盛大的合唱，有起有伏，有升有降，有旋律有画面感，凄凄凉凉、恍恍惚惚，诉说了一个孙子对爷爷的思念。 就在这时，一道非常不合时宜的声音，插入了合唱团。 “夜夜……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水鲁冰花……” 就在所有人都聆听着“爷爷”的时候，许夜就接着“爷”字，高声的唱起了上一世感人肺腑的歌曲。 “啊~啊~啊~！！！” 不得不说，他的声音嘶哑，破铜锣嗓子一样，每一个音都不在调上。 你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类为什么能发出这么难听的声音。 曾经上学的时候，有同学录下了许夜的歌声，拿去当起床的闹铃，结果被一整栋楼的邻居投诉了。 特别是在这种整齐划一的“大合唱”下，许夜的声音，就显得尤为刺耳，像是在满是香水的房间里，放了个屁。 ？？？ 老鼠、树木等扭曲着的生物显然一愣，一时间陷入了懵逼状态。 “爷爷！爷爷！爷爷！” 下一刻，一声声爷爷似乎更嘹亮了，想要盖过许夜的噪音。 “夜太美，尽管再危险，总有人黑着眼眶熬着夜~！！！”许夜尽情演奏，又换了一首歌，他扯着脖子，激情昂扬，竟以一人声音，带着敌方万千人马，全部跟着跑调。 咯吱！ 万籁俱寂。 那只最开始出现的老鼠，忍无可忍，站在石头上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唱了！傻叉！” 许夜冷哼一声，双手交叉，放在胸口位置，大喊道：“反弹！” 老鼠惊呆了！ 脸皮抽搐。 你特么不是觉醒者吗？ 你是小学生吗？ 小学生都没有你幼稚。 咔咔咔！ 当大合唱停止了数秒后，许夜眼前的画面，像是破碎的玻璃，开始崩塌，一块块剥离下来。 “这是……幻术？” 孟城飞猛然回神，他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变化，直接动用了第二人格的能力。 【妖眼】 他的瞳孔变得诡异起来，像是两团鬼火。 脸上的表情，也开始骤冷。 “连我都没反应过来，就中了幻术，如果不是许夜用歌声打乱对方的节奏，恐怕我们要全军覆没了。” 他的心里一阵后怕。 而这时，所有人都清醒了过来，一时间有些茫然看着碎裂的空间。 他们只记得，自己的精神变得恍恍惚惚，而后有一道难听到极致的声音，像匕首一样，插入了他们的身体。 骤然惊醒。 “呼……” 许夜松了口气。 清了清嗓子。 回想起之前心脏模拟的一切，队长带队过来，结果全军覆没，恐怕就是和这些声音有关。 一旦让它们完成了共振，会让所有人陷入到幻境之中。 而后，幕后的畸变种，就能轻而易举的杀死第九队众人。 要不是自己拥有神之序列【摄魂】，能免疫一些幻术，恐怕就糟了。 “咦？爱丽丝，你怎么躺在地上？” 爱丽丝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幽怨地看了许夜一眼：“许夜，答应我，以后不到生死关头，千万不要唱歌。” “……” “许夜，谢了，不然劳资就要死在这里。”郑成东感激地看了一眼许夜，老脸有些微红。 这才第一次见面，就被后辈给救了，还真是…… “郑队，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的。”许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而后指向前方。 此时的山脚，所有古怪的现象均已消失，只剩下一间木屋，挨着一片水潭，静静地伫立在众人眼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污染源应该在那里了。” 第十五章 恐怖级 “孟队，探测器上显示，有剧烈的能量波动从那小木屋传来。” 一个戴着眼镜的研究人员跑了过来，感激地看了许夜一眼，而后立刻汇报道。 “能量强度如何？”孟城飞目光冰冷。 “超过200个单位，但没到达300个单位，属于二次畸变的范畴。” “以目前的资料来看，对方擅长使用幻术，具体的攻击手段未知。” “但要注意，他污染的方式，可以初步确定，是通过寻人启事，只要碰触到了寻人启事，就有概率被污染，至于其他的传染方式，还暂未了解。”研究人员道。 “被感染者思维和行为都会被污染源操控，继而发生畸变。” “此次危险级别，已经调高到恐怖级。” 许夜心头一惊。 他想起之前在诊疗室，“李康”拿出的那张寻人启事，还好自己当初没有碰触，只是扫了一眼。 至于医护人员。 应该都接受过专业的培训，是戴着手套去清扫现场，有严格的步骤和程序。 “建议？”孟城飞惜字如金，此时的他，一直维持着【妖眼】，因此被第二人格影响，说话有些冰冷。 “暂时不清楚木屋里的情况。” “但考虑到是二次畸变的污染源，建议直接炸毁。” “炸！” 孟城飞毫不犹豫。 郑成东接收到老搭档的讯息，咧了咧嘴，刚拿出一个手雷。 就在这时，天上的云层散去，红色的月光如流水般落了下来，落在了山边，落在了有些破旧的小木屋上。 “砰！” 一声巨响，木屋炸裂开来。 许夜的瞳孔微缩。 尘烟散尽后，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老人，施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整张脸已经耷拉下来，眼睛一高一低，鼻子流到了原先嘴巴的位置，一只耳朵还在原来地方，另外的左耳，已经落在了下巴处。 “孙子，孙子，我的好孙子，你在哪里？” “我要我的孙子……” 老人的脸皮，已经耷拉到胸部位置，嘴巴像是在胸腔上开了个口子，尤为渗人。 他的十根手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像是十条巨大的藤条，一下又一下，拍打着地面，发出砰砰砰的闷响。 “我孙子最喜欢跳橡皮筋了，孙子，爷爷给你做了橡皮筋，你快来跳啊。” “……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嘿嘿……”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孙子？” 老人又笑又哭。 第九队的队员，很多沉默了。 孟城飞站在许夜的身边，冷冷道：“这样的事情，你以后会遇到很多，关于畸变种的出现，已经一百年了，所有知情人都知道，大部分畸变种，都是人类的畸变。” “我们只是在杀同胞。” “但也没有办法。” “二级畸变种，不是你能对付的，你不用出手。” 许夜看着孟城飞的气质，又有了些许变化，在冰冷的同时，眼底闪过一丝歇斯底里，现在，他同时在动用两个人格。 “其他人后退，老郑，你掩护我。” “别叨叨！” 此时的郑成东，右腿跪在地上，腰脊成弓形，左腿与右腿之间的夹角约为60度，肩膀上扛着一柄大黑枪，分量很重。 在说话间，他的手速极快。 供弹、闭锁、击发、开锁、退壳。 一气呵成。 哒。 一颗子弹落在了老人身上，强悍的力道，在对方身上炸起了炽热火焰，老人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哒哒哒！ 下一瞬，如狂风暴雨般的子弹，在火舌之下，于绯红的月光下，不要命地倾泄而去。 脑袋、眼睛、喉结、心脏、肾脏…… 一瞬间，火力爆发，黑烟滚起，炸起的泥土飞扬。 “【射程之内皆真理】，厉害吧，许小子，这可是件e级的禁忌物。”郑成东还有空转头，对着许夜抬了抬下巴。 但许夜却发现，对方的耳朵、鼻子、嘴巴，开始往外渗血。 看来普通人使用禁忌物，是有代价的。 “嗖！” 在郑成东的攻击结束瞬间，孟城飞动了。 他的身体横移到了老人的侧后方，戴着拳套的拳头上，散着凌冽的银色光芒，就像是铁块一般刚硬。 “砰！” 一拳，绕开了老人的十指，直接打在了老人的肋骨一侧。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夜间极为嘹亮，但老人像是浑然不知痛觉，机械转头，对着郑成东咧嘴笑了起来。 没有痛觉吗？ “孙子，你是我孙子吗？” “我是你爷爷！”孟城飞狰狞一笑，一掌搭在老人的肩膀上，借力旋转，腿部瞬间变得如同铁块，压迫空气，朝着老人的脸部甩去。 正面挨了【铁块】一击，老人沉重的退后几步，脸上的五官更加扭曲，就像是车祸现场，面部的骨头咔嚓一声，全部裂开了，显然受伤不轻。 但他依旧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满嘴都是漏风的牙洞。 “好孙子，你来看爷爷了！爷爷好高兴！” 说着，老人张开双臂，十根十几米长的手指，朝着孟城飞抱了过去。 孟城飞脸色微变。 就在此时，郑成东的支援即使赶到，一颗子弹落在了老人的膝盖上，顿时血花四溅。 “吼！” 老人怒吼一声，霎时间，一股暗红色的能量，以他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可怕的能量冲击波，覆盖方圆数百米的地方。 一切电力设备，被冲击波覆盖，直接断了电，所有人木然站在原地。 许夜的瞳孔，变成了月牙状，这冲击波本质上是精神层面的攻击，对拥有【摄魂】的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至于孟城飞，此刻身影微微一顿，几个起落间，稳稳落在了地上，眼中已满是凝重。 可其他人就不好受了，一个个七窍流血，脑子嗡嗡作响，一时间就连思维都变得麻木，无法移动。 “小心地下！” 许夜大喝一声，却见从泥土里，骤然升起五根苍白布满皱纹的手指，他纵身一跃，躲过了一根手指。 不，不是手指！ 老人十根手指，还在半空中飞舞，环绕着自身。 这是他的脚趾！ 四根脚趾，直接卷走了四个人，包括周野。 他们被拖到了半空中，还没来得及呼救，脖子一点一点开始扭曲，违和地看着众人，眼球突出，几乎要从眼眶里炸出来。 “逃啊！快逃！” “不要管我们！” 周野等人嘶哑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许夜，你先走，增援大概半小时后才到。” 孟城飞退回到许夜身边，灼灼目光，看着前方，哂笑道，“我察觉到那家伙的能量波动厉害，短时间内，恐怕要进行第三次畸变了。” “夜灵市作为距离浮空城最近的城市，污染事件本来就不多，而且已经有两年没出现过三次畸变的灾难了。” “那又怎样，干他娘的！”郑成东吐出一口血痰，抹了一把汗水，重新将黑色大枪扛在肩膀上。 “孟队，郑队，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一起上！” “反正逃已经逃不了了，他的脚趾已经开始分裂。” “我这个研究人员，不会战斗，但开枪还是会的，顺便还可以给你们吆喝几声，至于新来的觉醒者小子，你可得活着，不然我们小队就没有觉醒者了，会被其他人取代。” 一个又一个人，站在了许夜的面前，笑笑嚷嚷。 许夜站在他们的身后，沉默了许久许久。 这让他想起上一世，每次昏迷醒来后，父母的身影，总在跟前，似乎在帮自己挡着死神的收割。 心脏模拟，还剩七次…… “开始模拟。” 第十六章 唯一的生机 【满腔热血的我，决定做一次英雄，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拯救第九队。】 【我从战场左边冲了过去，开启了蜉蝣，但我没想到，那被污染的老头速度更快，他的一根脚趾从地下暴起，卷住了我的脑袋，最后拧了下来。】 【死亡的痛楚，令我万分后悔，早知道，我就逃走了，但这又是谁的错呢。】 你大爷的！ 老阴阳怪气了。 许夜站在一辆军用吉普车后面，看着孟城飞带着众人，冲向了老人。 四周，弥漫着森森的寒气。 方圆数百米内，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那不是第九队的【静寂之森】，而是马上要第三次畸变的老人，所产生的污秽领域。 这是所有畸变种，在第三次畸变后，所产生的力量。 这也是为何，孟城飞他们要拼死一战，为许夜留一条后路，否则，所有人都得葬在这里。 许夜再次模拟。 【我拿起武器，在远程进行攻击，企图用禁忌物骚扰敌人。】 【可我没想到，敌人还是隐藏了实力！】 【他的脚趾，已经如大树扎根在泥土，一根根脚趾，又如根茎分叉一般，不断分裂、生长、蔓延。】 【这种诡异的畸变，终究不是我能料到的。】 【我被拧断了脑袋，我死了。】 【我的心脏，没有模拟出击杀敌人的未来，但它只是颗脆弱又敏感的小心脏，它又有什么错呢？怪只能怪我愚蠢的大脑，不够理智。】 爱丽丝捂住脑袋：“不行的许夜，三次畸变的怪物，没有序列7以上的觉醒者，根本对付不了，以你觉醒者的实力，还能逃出去，等以后回来报仇！” 许夜咬了咬牙：“爱丽丝，你是从我人格里产生的，你应该知道我所有的记忆，我不喜欢欠别人……” 爱丽丝沉默了：“好吧，做你想做的，如果你死了，我也就没了，本猫还没穿女装呢。” 许夜点了点头，忽然道：“既然横竖都是死，我还是在临死之前，先捅穿心脏吧。” 他看了眼自己的心脏。 下一秒，心脏立刻蠕动起来。 【英明神武的我，知道无法击败敌人，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但好在，我灵机一动。】 【既然无法击败，那就换个方式。】 【我想起队长跟我说过的话，所谓的污染事件，是有其完整的因果链，有果就有因，有畸变就有导致畸变的原因。】 【如果能让老头想起某些事情，让他恢复一点以前的记忆，是否能延缓他的畸变？】 【我一拍我的心脏，哦，我的上帝，你可真是聪明伶俐小家伙啊，大脑果然是没用的东西。】 【但是，这太危险了，以我的实力，很容易死亡，我开始犹豫……】 导致污染的原因？ 许夜的瞳孔，猛然一缩，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抬头，目光深深的看向战场。 老头稳稳站在地上，他的十根脚趾，戳破了布鞋，深入到泥土之中，如植物扎根一般。 他的脸，已经大的如同面饼，五官在脸上流淌着，看起来像是一个新手做的，零乱又难看的发霉披萨。 他的十根手指，同样在不断分裂，从指关节处，戳出了一根根白骨，前端尖锐，森森刺目。 老头，仿佛要变成了一棵诡异的树。 而此时，第九队已经死了两人了。 被直接洞穿了身躯，串在了白骨之上，殷红的鲜血从他们体内不断流出，最后被老头吸收，老头指关节长出的数十米长的白骨，泛起了猩红之色。 “许夜，走啊！” “撤啊！” “我们全死在这里，就没意思了。”郑成东回头，吼了一声，此时的他，满脸的青筋都爆破了，鲜血直淌。 许夜看着他们。 不重要了…… 许夜忍住心底对于死亡的巨大恐惧和深刻记忆，也忍住了懦弱了发颤，他的视线落在畸变种身上。 下一刻，他的眼神一定。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说：许夜，赌一把，不过是一条命，反正你也死过一次，也许再死一次，就能穿越回去呢？ 这一瞬间，许夜已经做出了决定。 “队长！” 孟城飞正在竭力一人，吸引了老头大半火力，突然听到许夜的声音，不由得微微分神。 “配合我！” “危险……”孟城飞也顾不上优雅，此时戾气大盛，然而当看到许夜冲过来的时候，他既欣慰，又焦虑。 在喊话的瞬间，许夜已经做好了冲击的准备。 爱丽丝缓缓融入到他的体内。 许夜的瞳孔变成了墨绿色，似人又似猫瞳，他的脸颊处，多了几道痕迹，像是猫须。 他四肢着地。 使用第二人格的能力时候，虽说不是直接让第二人格掌控身体，但或多或少，都会被第二人格的某些特征影响。 就像孟城飞，他的性格会变得冰冷或者暴躁，甚至连脸上的肌肉走向，也会被轻微改变，就仿佛变了个人。 “喵呜~冲冲冲！”爱丽丝大喊一声。 “嗡！” 许夜动了。 呲拉一声，在其他人眼中，许夜的身体爆射出去，于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动作却异常轻盈，朝着老头俯冲而去。 “掩护！” 孟城飞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当即喊了一声，第九队的火力，倾泻地更加凶猛，一时间，挡住了老头大半攻击。 “咚！” 一根手指如利剑般，刺了下来。 许夜身体一扭，他的腰部仿佛失去了脊柱，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了起来，老头的手指，擦着他的衣服而过，刺入到泥土里，飞溅起泥渍。 【9-666蜉蝣】 不仅能在四肢上生长出触手，而且身体如蜉蝣扭曲，骨头软化，做到快速的躲避攻击，以及一些高难度的动作。 老头明显注意到了许夜，他歪了歪脑袋，忽然目露凶光，似乎想起了许夜就是刚刚那个唱歌贼难听的人。 一瞬间，他操控诸多手指和指关节，十几道攻击，从天而降，穿刺过去。 快点！ 快点！ 再快点！ 许夜心里默念。 在所有人眼中，他的身影诡异而快速，像是一条泥鳅，滋溜一声，每次都是挨着敌人的攻击滑了过去。 就在许夜距离老头不到三十米的地方。 骤然，异变发生。 那埋藏在地下许久的交织，全部冲出了泥土，大量的泥土上扬，遮天蔽日。 一半的攻击从天而降，一半的攻击破土而出！ “许小子，跳！” 第十七章 离开 “他要做什么？”孟城飞落在一处石头上，躲避了一击，而后看向许夜的方向。 虽然在战斗之中，但他还是分出了一些心思，注视着许夜。 对方的身法很是诡异，躲过了一次又一次攻击。 可这是没用的。 孟城飞深吸一口气。 对方拥有着强大的精神力，而且擅长幻术，自己的能力正好被克制。 他看了眼时间，离第八小队增援队的到来，还有二十几分钟。 而再眺望远处。 一层层绿色的能量膜，如同完整的蛋壳，要将这里和外界隔离。 一旦老头的领域完全形成，所有人都成了瓮中之鳖。 许夜到底要做什么？ 孟城飞不明白。 而且这样贸然近身，几乎等于送死。 “别管他做什么，现在我们只需要相信他！” 郑成功低吼一声，双手扛着大黑枪，朝着许夜的方向，猛然射击。 可怕的子弹如流光般，直接击碎了一根手指，但下一秒，那手指再度恢复。 在这种战斗中，行动要比大脑快！ 而这，在孟城飞看来，是相当危险的，他信奉的是稳扎稳打，通过分析对手的情报，继而制定专业的、有针对性的措施。 但是，意外总会发生。 就比如这一次，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污染事件，但现在，却牵扯出了一个三级的畸变种。 思绪转瞬间，孟城飞的身影，已经来到了许夜的上方，银色的金属板的双手，狠狠抓住了一根正要袭杀许夜的手指，太阳穴青筋暴起，而后竟将其硬生生的掰断。 “许小子，跳！”郑成东在远处大吼一声。 地下轰鸣作响。 此刻的许夜感官被激发到了极致，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全身的肌肉紧绷，肾上腺素贯穿全身。 上一世，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几乎不能运动，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 上方，有人为他扫清了障碍。 他只要避开下方的攻击。 跳！ 许夜的身形弓如猫背，四肢仿佛安装了弹簧，人影闪动间，被一根脚趾刺穿。 但，那只是残影。 而他的身体，此刻已经来到了半空。 老头看到了，一根掠过他头顶的食指，第一个指关节处，忽然蹿出了一根骨刺。 骨刺迎风生长，不过一眨眼，就有了十几米的长度，顶端尖锐如冲锋刀。 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在空中，无处借力，无处躲避，因为还呈现上窜的趋势，按照这个速度，更像是许夜直接用身体“接住”了对方的攻击。 若无意外，他会被洞穿。 山脚下的众人沉默。 他们被老头剩余的攻击，挡在了五十米开外的地方。 “嗖！” 千钧一发之际，许夜右手臂上，伸出了一根触手，直接缠住了骨刺，而后借助住力道，直接将自己抛飞了出去。 更高！ 他落在了一根触手上，狠狠朝着触手开了三枪。 砰砰砰！ 触手断裂。 被这条触手卷住的周野，摔在了地上。 轻度的污染，是可以清除的，他还有救。 许夜看了一眼，纵身向下一跃，一个驴打滚，躲过了诸多攻击。 他的速度很快，再加上后方火力的掩护，一瞬间就冲了过去。 十米！ 老头张开了嘴巴，发出库库库的怪异笑声，他放弃了一部分对外的攻击，数十条触手，朝着许夜的方向，折返回来，形成了一个圆球状，要将许夜包裹。 “快快快！”爱丽丝大喊道。 许夜抬头望去，顿感不妙。 面对着这种级别的怪物，他显然太过稚嫩，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在畸变种，不能动弹，恐怕早就秒杀了自己。 这疯狂的世界！ 他猛的一咬牙，低着脑袋，就冲了过去。 八米！ 身后最近的攻击，距离他十米，劲风压迫而来，让亚麻的衣服紧紧贴着后背。 许夜再冲。 五米！ 身后的攻击，距离许夜三米，锐利的锋芒，已经刺破了许夜的衣服，他感觉有鲜血从后背渗透而出。 三米！ 身后的攻击，已经贴到了他的皮肤，冰冷的触感，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冻结。 地上，又飞蹿出几道骨刺。 许夜右脚猛然踏地，再度起跳，绯月在苍穹，人在半空，希望在眼中。 老头下意识的望了上去。 就是现在！ 在这一刻，许夜幽深的双眸之中，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金色波纹。 摄魂，启动！ 号称神之序列的9-003，可不是只有摄魂这么简单，这个序列天赋，还有部分幻术的功能。 孟城飞的【妖眼】无法影响到老头畸变种，但以【摄魂】的特殊性和高位阶，能够强行牵动对方的魂魄，而且许夜是看过对方孙子的照片的，当即在脑海里，模拟出了老头孙子的形象。 这也是心脏刚刚模拟的时候，给许夜的引导。 无法击败，那就让老头回忆起过去，保持清醒。 哪怕只是一瞬间！ 此刻，疯狂的老头脑海里，投射出一幅画面：一个剔着西瓜头，皮肤略黑，脸上红扑扑的四五岁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风车，一手拿着桔子，追着他在喊“爷爷”。 “爷爷，吃橘子，牛牛还有，爷爷吃。” 一句平平无奇的话，却让这个畸变的老头，所有的动作，瞬间停顿了下来。 那已经抵在许夜背后的指尖，却怎么都刺不下去。 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无数的攻击，全都定格在了半空中。 就连远处的领域，也没有完全闭合。 那些脑海里混沌的、破碎的，却又亲切的、幸福的画面，像是极快的幻灯片，一闪而逝。 老头呆了呆，想要伸手去抓，然而只抓到了一大片泡沫。 “吼！” 尖锐又撕裂的叫声，从他体内传来，一根根手指开始回收，上面的骨刺重新收回到了指关节处。 就连老头整张垮掉的脸，都变得正常了不少。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刚才的变故，也不过是一瞬间。 苍老而浑浊的眼睛，呆滞地扫了一圈，最后捡起不知何时飘落在地上的寻人启事，转身离开，消失在苍茫的月色之中。 “得救了。” 一直到对方消失，许夜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想再起身时，却发现双脚发软。 这一次，比之前对付的畸变种都可怕。 无论是流浪狗畸变种，还是那个“李康”。 “哼！逃了？有本事回来了，看本猫不撕裂你！略略略。” 爱丽丝退回到许夜的脑海之中，粉嫩的猫爪做了个鬼脸，吐出小小的粉色舌头，无耻地叫嚣道。 而此时，许夜的心脏却停止了跳动，转而蠕动起来。 第十八章 不是结束的结束 【我，许·英雄·夜，拯救了第九队，我没有给穿越者丢脸。】 【老头虽然没被杀死，但如此一来，我们就有了喘息的时间，接下来，会有大人物出手对付它，这不是现在的我能够参与的。】 【因为这一场战斗，我很快就被九队接纳，并且有了不小的名声。】 【浮空城中，那些蠢蠢欲动的贵族，似乎也安分了不少。】 【但这件事情，真的结束了吗，我似乎遗漏了什么？】 【也许，那只名叫铁蛋的猫，知道些什么。】 “你才铁蛋，你全家都是铁蛋，本公主叫爱丽丝！”爱丽丝气急败坏。 许夜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从背后传来的道道刺痛，让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他现在没空理会爱丽丝和心脏传达的消息，只想多呼吸几口，免得晕过去。 “许小子，好样的。” 郑成东勉强走了过来，他此刻浑身浴血，看上去尤为吓人，一脸浓密的络腮胡上，也沾满了血迹。 看着许夜的样子，他“啧”了一声，而后把他拉了起来。 “幸不辱命。”许夜拱了拱手，嘿嘿一笑，发现自己的双手，还在颤抖着。 虽然很累，但却有酣畅淋漓后的一种喜悦。 至少，大部分人都活着。 活着，才有未来啊。 上一世的许夜，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 在生与死边缘挣扎的他，根本没有规划未来的勇气，只想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再度看向战场。 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队员，老头刚一离开，他们有的开始汇报情况，有的在联络上面的人，还有的在救治伤员。 “死了四个人。”郑成东叹了口气，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悲哀，但再也没有其他情绪。 许夜抬眼，心情有些沉重，望了过去。 正好看到队长，有些踉跄地背起死去的队员，把他们放在了一起，点燃一把火，熊熊大火骤燃，所有人在这一刻，停下了手头上的事情，注视着火焰。 哀伤、沉默。 仿佛要把这个景象，刻在脑海里、骨子里。 每个人的瞳孔都在燃烧。 郑成东道：“在每次污染事件中死亡的人，都会被现场火化，掩埋，之前有出现过没有火化，结果尸体遭遇了污染引发的畸变。” “所以，必须得确定，所有的尸体，就地火化成灰。” 许夜愣了愣：“那他们的家人呢？” “我们对外，宣称是巡查队的一个部门，所以对于他们的家人，会以在巡查队里，殉职的名义通知，只是，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郑成东嘿嘿笑着，满口鲜血。 “我们这一群人啊，在黑暗中战斗……” “我们这一群人啊，随时都会死去……” “我们这一群人啊，葬在绯红之下……” 他的声音浑厚而低沉，混着冲天而起的火光，轻轻的，旋转着，飘向了绯月。 月色中，人影匆匆。 许夜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突然发生，而后突然结束，再之后，众人又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之中。 这样的环境，没有超人般的意志，怕是没几天就会崩溃。 片刻后，孟城飞走了过来，他正要说话，突然吐了一口血，拿出手帕擦拭，对着许夜，眼里的歇斯底里已经消失，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没事。” 然后，他又吐了一口。 第三口。 第四口。 手帕擦不过来了。 孟城飞踉跄了一下，不得已，用袖子去擦。 他的西装已经破破烂烂，里面的白色衬衫，早就布满了血水和尘土，唯有那坚硬的头发，不知道打了多少发胶，始终如一。 “都是小伤，活着就好，回头给你发奖金。” 许夜：“……” 他一手搭在许夜的肩膀上，将自己的重量，压上了几分，低声道：“这次的报告我来写，你在危机时候，使用了我提前交给你的e级污染物魔女的镜片，用幻术强行让畸变种恢复了一点记忆，阻止了对方的第三次畸变。” 说完，他身体直勾勾的倒了下去。 就在孟城飞即将摔在地上的时候，郑成东已经一把拉住了他的肩膀，而后把他背在了身上。 “许小子，你还能自己走动吧，在这里休息一会，等会会有人安排你之后的事情，我先送这家伙回去了。” 许夜站在原地，木然点头。 因为刚才队长的话，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不过，自己本来也无法做到滴水不漏。 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他盘腿，坐在原地休息，因为不知道处理污染事件的收尾工作，所以许夜也不知道如何动手。 而且那些工作人员，根本就不让他帮忙，一边感谢，一边叮嘱他坐在车上。 约莫十几分钟后，坐在石头上的许夜，余光忽然瞥到了一架纸飞机，从绯红的夜空中，以不符合物理学原理的诡异角度，轻轻的，丝滑的，俯冲了下来，最后落在了一辆吉普车后面。 旋即，十几道人影，从吉普车后面走了出来。 “某种禁忌物吗？” “这些人，就是黎明之刃八队的高手？” 许夜看了一眼，不过也没有太在意，对方一来就接替九队，开始现场的工作。 而至于许夜等人，则被安排去了一家酒店，开了个房间。 他一进去，也没精力多想，稍微洗漱了一番，就扑在了床上，昏昏欲睡。 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沉。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金色的阳光略带冷色调，落在原木色的地板上。 他一阵恍惚。 差点忘了自己已经穿越。 “呼……” 许夜伸了个懒腰，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他现在这具身体，比上一世的好多了，应该经常运动，所以还有一些结实的肌肉。 “许夜许夜！快看我！”爱丽丝亮起了嗓子。 许夜循声望去，却见爱丽丝已经从自己的脑海里跑了出来，坐在了一个女人的双峰上，还用自己的猫爪，兴冲冲地拍着，虽然它无法真实碰触。 “？？？” 等等！ 我房间里怎么会有女人？ “你醒了？”女人喝着咖啡，翻着时尚杂志，见许夜醒来，笑眯眯的转过身，与此同时，一道略带酥魅的声音响起。 “我是黎明之刃第九队的队员，何黎。” 许夜揉了揉眼睛，目光不由自主的下沉。 这声音，真大啊。 呸！ 这腿，真好听啊。 第十九章 女海后 何黎？ 许夜把被子捂到胸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对方。 女人有着一头酒红色的大波浪长发，约莫27岁左右，穿着一套裁剪得体的职业套装，踩着一双高跟鞋，修长圆润的长腿裹着黑丝。 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有种异域混血的长相。 “许夜，我要穿这样的女装，一次就好，求求你了。”爱丽丝坐在何黎的身上，一脸羡慕。 许夜决定不予理会。 “许小帅哥，你在看什么？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这样盯着人家，似乎不太好吧？”何黎笑呵呵地打量着许夜，语言正常，但是眼神里充满了酥魅。 她只是有些好奇。 这个队长十分关心，甚至为了他，不惜和贵族翻脸的少年，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而且，队长虽然受了重伤，但早上去见他的时候，心情竟然还不错。 许夜正要开口，却听见对方的手机响了。 何黎耸了耸肩，说了声抱歉，便接起了手机，语气柔软下去，幽怨无比，甚至隐隐带着哭腔，瞬间变脸的技巧，让许夜感叹女人的可怕。 “小磊啊，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但……” “抱歉，就这样吧，我们就互相删了联系方式。” “我也不想这样的。” “我看过星座，我们星座不合，也是命中注定，无法过一辈子，呜……” 哭到一半，何黎果断挂了电话，顺手关机，而后将耳边的头发往后捋了捋，笑眯眯地看向许夜。 “这是……怎么了？”许夜有些困惑道。 “没什么，就是分手了，对方父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还扬言要将我告上裁决庭。” “不至于吧。”许夜眼里尽是讶异，在这混乱的年代，一般小事根本上不了裁决庭。 何黎喝了口咖啡：“……因为我同时和他七个儿子约会，被他们发现了，我也没办法。” 摊手。 无辜。 何黎眨了眨水汪汪的媚眼。 许夜：“……” 女海后啊！ 许夜在心里默默想着，你可做个人吧。 何黎凑了进来，一股玫瑰香味，像浪潮一般扑面而来：“许小帅哥，要不要和我交流一下？” 许夜面不改色：“我妈说，不能找大的女人，会把握不住。” 何黎笑得花枝乱颤：“你比队里那些死直男有意思多了，小家伙。” 可以调侃，情绪没问题，没有发现第二人格过激的行为。 何黎心里默默的备注着。 “不开玩笑了，说正事，我是第九队正面作战人员，昨天在外面执行任务，擅长使用刀，不过我不是觉醒者，队长有些事情没和你说明白，让我来补充，还要安排你以后的生活。” “整个地星，一共五大安全区，也就是五大势力，分别是浮空城、曙光塔、流亡之地、双星公司，迷失深渊。” “我们浮空城，下属四大城市，清除污染事件，一般归属于我们黎明之刃。” “黎明之刃，共有十三队，夜灵市因为污染事件比较少，所以只派遣了两个小队，也就是我们九队和八队。” “为什么……”许夜刚说一半，何黎就接过了他的话。 “你想问，为什么我们九队，看上去很弱吧。” “那是因为，十年前，整个九队的觉醒者，在一次灾难级别的污染事件中，全部死了。” 何黎语气平静了下来，递给许夜一台崭新的电脑。 “这台电脑是发给你的，里面有不少资料，你可以看看。” 许夜接了过来，快速扫了一眼。 污染事件的危险级别，从低到高，分别是骇人级、噩梦级、恐怖级、灾难级、地狱级、毁灭级。 何黎沉吟片刻道：“像昨天的污染事件，就被定义为恐怖级，至于001事件，就是全球性的毁灭级。” “像一般小队，遭遇灾难级，必死无疑。” “其实队长也挺可怜的，他父亲是他亲手杀死的。” “啊？”许夜豁然抬头。 何黎解释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成为觉醒者的途径有两种，一种灵感高的人，服用特殊的觉醒者药剂。” “第二种，就比较残忍了，杀死觉醒者！” “如果你是普通人，杀死觉醒者，就会获得他序列9的天赋。” “如果你是序列9，杀死一位序列8，就会获得对方序列8时候的天赋，当然，杀死同等级的觉醒者，并不会获得对方的序列天赋，而如果觉醒者自己死亡，或者被畸变种杀死，序列天赋就会自动消失。” “队长的父亲在临死之前，不想让自己的天赋失传，或者被浮空城其他人拿走，所以让队长杀了他。” “也算是一种传承吧。” 杀死亲人…… 许夜轻轻吸气，这根本难以想象。 看样子，队长也是个可怜人。 不过，如此看来，自己也得提防着其他的觉醒者了。 何黎耸了耸肩：“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第九队现在如此弱小，除了队长的父亲，其他觉醒者，全部被畸变种杀死了。” 许夜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觉醒者对畸变种，是不是有特殊的吸引力？” “看来你发现了。”何黎挑了挑眉，“畸变种吞食觉醒者，会加速他们的畸变，但一般而言，稍微有些智商的畸变种，都不会太过明目张胆，毕竟这是属于我们的地盘。” “至于你今后的安排……” “我看看计划表。” “后天来队里的接受一些测试和训练，一个月后，五大势力第一次组织所有这一年来新的觉醒者，进行集中训练，地点就在夜灵市，你也得去。” “这次集中训练，也是为了增加五大势力的凝聚力，最近这些年，污染事件愈发频繁了，而我们五大势力，各自为阵，很多情报和技术都没有共享，估计上面也是希望通过这次集训，来磨合彼此的关系。” “至于中间这一个月，你可以去学校上学，或者在家里休息。” 上学？ 听到这两个字，许夜愣了愣，脑海里闪过身体原主人的部分关于学校的记忆。 他敲了敲脑袋，把这些记忆暂且搁置，而后看向何黎，有些不好意思。 “黎姐，你现在有钱吗？” 第二十章 全世界的末日 “钱？” “我还没嫖你呢，你就要钱了，这太没公德心了，我虽然经常做慈善……”何黎夸张笑道，一边抱着双臂，靠近许夜。 “黎姐，我只是借点钱。”许夜瞪大眼睛，不知道这女流氓又在想什么，用手掌抵在她的额头，把她往外推。 何黎乐呵呵的捏了把他的小脸：“说吧，要多少，你这次奖金下来，应该有不少，到时候我直接从你奖金里扣就好了。” “两万。”许夜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欠别人一些钱，得去还。” 何黎的面部表情微微一动。 关于许夜的资料，她今天想深入调查一下，结果发现，全都是保密级别的，能查出来的很少很少，所以她倒是挺好奇的。 “行，姐今天有空，不用回队里，开车带你。” 何黎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 许夜心道，原来抱大腿是这样的感觉。 许久后，红色的跑车开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居民楼，许夜数了五千，匆匆开门下车。 他敲了敲一家大门，数秒后，一个流里流气染着黄毛的青年，叼着根烟，骂骂咧咧的开门。 当看到许夜的时候，不耐烦的抢过对方手里的纸钞，数了数，啧了一声：“这个月怎么这么迟，你他妈是想让我饿死吗？” “下次准时点！” “砰！” 话音刚落，就直接关上了房门。 许夜呆了呆，但没有说话，反而扬起笑容，仿佛舒了一口气。 似乎只有这样做，才会让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残念，得以安息。 “奶奶的，嚣张什么啊，给你钱还这副嘴脸，呸！”爱丽丝在对着房门张牙舞爪，可惜没用，它无法影响到现实。 “我既然占了别人的身体，就要替别人还债。”他坚定道。 许夜从居民楼走了出来。 何黎把一切尽收眼底，也没有说话，按照许夜说的地址，朝着下一个地方而去。 这是一个养老院，环境倒是清幽，只是里面住的，都是些普通养老院不收的老人。 这里大部分老人或多或少有些精神病。 许夜将一万块钱交给了院长，也不敢进入探望，匆匆忙忙离开。 第三站是在夜灵市的郊区。 车辆穿过满是积水泥泞垃圾的破旧街道，经过破旧又密密麻麻的房子，在一群醉汉流氓不怀好意的眼中，红色跑车停在了一个尚且算干净的小区前。 许夜怀里揣着最后五千块钱，施施然走了进去，小区大爷看了一眼，扬了扬手，也没有阻拦，显然是习惯了。 拐进一个单元楼，许夜快速来到了八楼。 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 许夜想了想，蹲下身子，把钱一张一张，塞进门缝里。 一直到五千块全部塞好，确保没有遗漏，他才安心离开。 这一次上车后，何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么欠了这么多钱？” 许夜坦然哂笑，拼凑了一下身体原主人的记忆，琢磨了下措辞：“五年前，我家里起火了，救援队的人冒死进去救我们，可因为火势太大，我爸妈还有小妹，都没活下来，只有我被救了出来。” “但，救援队也死了四人。” “之前那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死的是他爸爸，他爸去世后，他妈也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生活。” “养老院里的一位老太太，那场火灾里，死的是她的儿子，她听到消息后就疯了，她儿子死了，她也没亲人了，只能住进养老院。” “还有最后一家，他们本来是个幸福的家庭，一家三口，但那女人的丈夫为了救我死了，她独自一人带着孩子，来到夜灵市谋生，一天打两份工作。” “我们家就我一个人了，但我也得给他们补偿，我想不到其他方法，只有钱了，所以这些年，我一边上学，一边当家教，赚的钱，也都给了他们，这样我心里才安心。” 何黎听到这里，久久沉默，看着这个小男孩，心里泛起一阵怜悯。 她没有想到，对方借钱竟然是为了这种事情。 心地善良，又有责任心，这样的人，成为队友，应该很可靠吧。 许夜反而很释然了许多，但同时，也有些感慨。 自己上一世家庭美满，但却缺钱，想起爸妈为了借钱治自己的心脏病，每天给别人陪着笑脸，他心里就一阵不自在。 而这身体的原主人，却是家庭破碎，更加凄惨，但为了补偿那些死去救援队的家属，却依然在努力的生活。 好在，两人的性格却是差不多。 都属于苦中作乐型的。 在外人看来，就是阳光乐观，甚至有时候乐观到了有些神经质的地步。 但只有他们自己明白，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或者说，是为了不让别人担心自己。 你看，哪怕我有心脏病随时会死，哪怕我家人都没了，但我还在好好的活着。 活得很好。 看着何黎眼角泛起的泪光，许夜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看在我如此可怜的份上，要不你就当借我的钱打水漂了吧。” “滚——” 何黎笑骂道，拖起了长长的尾音。 “对了，我要去哪里住，我之前都是住学校，但现在应该不合适了吧。”许夜转移了话题，他可不想一直悲伤下去。 “队长早就给你安排地方了，就是昨天出事的那栋居民楼。” “那个天道扭曲的地方？”许夜讶然。 那里，不仅死过人，出现过畸变种，而且天道扭曲，楼道有幻象，镜子里会出现喜欢掐人脖子的镜中灵。 “对，就是那里。” 何黎科普道，“一般污染事件，几乎不会出现天道扭曲，但恐怖级以上的污染世界，就有大概率伴随着天道扭曲。” “天道扭曲，是无法恢复的。” “在那里，会出现莫名其妙的诡异，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天道扭曲的范围会越来越大……不可恢复，不可阻挡，不可消灭……” 许夜震惊地听着这一切，不可思议道：“那岂不是……” 何黎面露绝望和落寞：“你想的没错，我们的世界，正在走向崩溃，迟早这些天道扭曲的地方，会入侵到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 “这是全世界的末日。” 第二十一章 悲惨的镜中灵 “精神稳定，喜欢钱，讲义气，在交谈过程中，并没有出现第二人格影响主人格的征兆。” 跑车里，将许夜送到目的地后，何黎打开电脑，放在黑丝双膝上，开始写报告。 “好色，但没有胆量。” “目标人物时不时的打量着我的胸部，但并没有提出其他任何想法，并且在我诱惑之下，也轻易的拒绝了。” “到目前为止，没有察觉到太过特殊的地方，fkc—067污染事件中……” 哒哒哒。 修长的手指敲打着键盘，何黎贝齿轻轻咬着嘴唇，似乎在思考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最后，她按了发送。 只不过邮件发送的收件人，并非孟城飞。 “美女，我看你在这里很久了，是不是寂寞了，哥哥请你喝酒吧。”就在这时，一个混混模样的青年走了过来，一手搭在何黎的跑车上，对着她抛媚眼。 “滚！” “长得飞沙走石鬼斧神工，大白天出来吓人干嘛！” “人丑还不多读书！” 说完，一脚踩上油门，扬长而去。 徒留年轻人凌乱的站在原地，捂着心脏。 …… “所有人都会死。” “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无论是觉醒者还是普通人。” “这个世界，正在走向末日。” 何黎的话，萦绕在许夜的耳边，久久无法挥散。 “太可怕了，我们还是赶紧提升实力，穿越回去吧，天道扭曲，竟然没办法恢复，这不就跟癌症一样吗，谁知道这星球上，有多少地方被扭曲了。”爱丽丝悚然。 “完了，这个世界没救了，许夜，我们就等着嗝屁吧。”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许夜望了望四周，果然见单元门下方，出现了一个三角形的黑色物体，不过巴掌大小。 这应该就是何黎说的f级禁忌物【阴影之角】。 据说这个禁忌物，能让普通人自动忽略掉这块地方，不至于走进来。 至于里面原来的居民，也被清除了部分记忆，安排到其他地方居住。 之所以让许夜住在这里，是因为觉醒者的力量，还是能不被诡异影响，甚至会让这里的扩张速度减缓许多。 “一个天道扭曲2%的地方，估计至少得百年，才能扩展到整个夜灵市，不过如果有人为干预，速度会更加缓慢。” 许夜心里一边想着，一边走了进去。 有些事情，不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 黎明之刃的后勤给他打扫好了一个二楼的房间，房间里布置温馨，放置着花花草草，还有一只呆在笼子里的小白兔，据说是为了觉醒者的心理健康着想，特意弄的宠物。 许夜提着兔子，抚摸了几下，开始打量着四周。 “天道扭曲程度2%，似乎和平常的地方没什么区别，只出现了两个诡异。” 他来到卫生间，站在离镜子半米的地方，看向里面的自己。 很快，一双苍白的手伸了出来，朝着镜子里许夜的脖子，缓缓抓去。 爱丽丝和兔子，一脸惊悚地看向镜子。 爱丽丝尝试着用【摄魂】，但却没有任何效果。 “天道扭曲，到底是什么鬼，为什么本猫的力量，影响不到这里。”它浑身毛都炸起来了。 许夜此时，倒没有逃跑，反而等待着对方冰冷的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只要成为觉醒者，就能挣脱镜中灵的束缚，但也无法消灭对方。 这就像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但对方却能够影响到自己。 为什么会出现天道扭曲？ 难道是百年前的那场隐秘？ 自己这是穿越到一个注定灭绝的世界吗？ 许夜不得而知。 恐怕，就连人类的高层，也没有办法。 “嘶——” 许夜打了个寒颤。 此时镜中灵的面孔，已经在镜子里浮现出来，白色的，只有一个浅浅的五官，像是戴了个面具，表面光滑无比。 厕所里的灯光开始闪烁不定。 空气变得阴沉沉的，没有风，却发出呜呜呜的响声。 明明是白天，这里的光线，却黯淡了下来。 镜中灵那张几乎不可见的嘴巴里，发出桀桀桀的怪异声音，令人发毛。 爱丽丝急道：“许夜，快用灵气挣脱啊，你如果死了，本猫也得跟着你陪葬，这些诡异，可不是闹着玩的。” 许夜被掐住了脖子。 他的喉咙渐渐被挤压。 正当他想要挣脱的时候，忽然，他灵光一闪，右手臂上的触手伸了出来，而后朝着自己脖子的方向，缠了过去。 触手，像是缠住了什么东西。 而从镜子里看，这根触手，却是结结实实，缠住了镜中灵的双手。 许夜挑眉。 镜中灵僵住。 有一丝尴尬。 爱丽丝张大了嘴巴：“这这怎么可能！你的序列天赋，为什么能够影响镜中灵？” 它傻眼了。 但似乎还没结束。 下一秒，许夜发现，自己的触手开始不受控制的涌入一些能量。 “它在吸收镜中灵的能量！” 许夜大感意外。 镜中灵愣了一会，当发现自己的双手开始变得干涸，皮肤起皱后，它开始剧烈的挣扎，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然而，许夜的触手就像不想放弃初恋女友的痴情男人，死死的拽着，颇有你不答应我，我追你天荒地老的气势。 一直到镜中灵被吸得双手宛如枯木，面部塌陷下去，像是被索取了三天三夜，形容枯槁，触手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它。 在放开的瞬间，镜中灵火速消失了。 许夜一阵无语。 大哥，你是诡异啊！ 不要这么胆小啊。 接下来，许夜试着操控触手，结果发现，自己的攻击力道和速度，似乎提升了不少。 原本触手能伸长到七米，现在竟然能延展到八米了。 “这？！” 许夜心中大为震撼。 “爱丽丝，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爱丽丝双腿蹲在洗漱台上，一只猫爪摩挲着下巴：“本猫也不知道，你这序列天赋有古怪啊。” 说着，它就抓狂了。 猫爪伸向天空，仰天长啸。 “不！不！不！” “本猫才是主角，你是配角！命运啊，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苍天不公！” 许夜直接用手，闭上了爱丽丝的嘴巴。 你个戏精。 不过，许夜看着镜子，忽然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如果自己的序列天赋，能影响到天道扭曲后产生的诡异，甚至吸收他们的能量…… “嘿嘿嘿。” 第二十二章 永恒圣册 “阿镜——” 许夜还想再实验一下，结果站在厕所的镜子前，喊了大半天，都没见到镜中灵出现。 “这是去哪了？” “我记得，镜中灵一定会呆在某个镜子里，爱丽丝，快去帮我找找！” “恩？”爱丽丝瞪了许夜一眼，“许夜，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是你的第二人格，我是要侵占你身体，毁灭主人格的，你不能拿我当佣人使唤。” “我告诉你，你这叫非法雇佣猫童，你在虐待本猫，从来都是人类给猫铲屎的，哪有猫给人类服务的。” 砰！ 许夜给了爱丽丝一个暴击。 爱丽丝捂住脑袋，流着眼泪，一边离开寻找镜中灵：“可恶，人类，你竟然在教本猫做事，本猫乃是天赐之猫，你在忤逆天地！” 半个小时后，爱丽丝在八楼的一间房间里，某个桌子上面的化妆镜子里，逮到了镜中灵。 许夜用触手直接缠住了对方，镜中灵深深的、绝望的呜咽了一声，一直到面颊凹陷，如同骷髅般，宛如被女鬼采了三百个回合，这才被允许离开。 爱丽丝气呼呼的双爪叉腰站在一旁，猫眼不时瞟了过来，到了最后，终于忍不住，嘴里发出喵的好奇叫声，凑了进来。 “你这序列天赋还真神奇，能够影响到诡异，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一般觉醒者想要开发自己的序列天赋，必须没日没夜的使用，不断自我挖掘，不断完善，自我进化，可你……” 爱丽丝扫了眼许夜。 “好累啊。” 许夜躺在地上，蠕动着触手，整个人像刚刚应付了从草丛里跳出的五百个大汉，虚脱地躺在地上，“没有想到，一动不动的吸收能量，也会这么累，下次还是先拿个垫子躺着，果然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 爱丽丝：“我想刀了你。” 许夜给了它一记眼神。 爱丽丝谄媚笑道：“许夜，你累了吧，要不先回去休息休息。” 就在这时，许夜发现自己的心脏蠕动了起来。 【我好像找到了某个通往成功的捷径，这让我对未来信心满满。】 【我开始疯狂的吸收镜中灵的能量，三天后，我死了。】 看到这里，许夜眉头一沉，这是心脏给自己的预警。 如果没有节制的吸收，恐怕会有很大的副作用，难怪自己的精神，刚才如此空虚。 【我有些气急败坏，好不容易找到的方法，结果还有限制，但我决定听取心脏的话。】 【五年后，我问鼎世界之巅，成为了人上人。】 靠！ 还真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不过，比起这些，他喜欢心脏的游戏性。 就像老爸跟自己说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得对生活报之以娱乐。 身处黑暗的人，只要有一点光，就足以让他们找到方向。 许夜哂笑一声，就在这时，他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爱丽丝看着许夜笼子里的兔子，提议道：“许夜，我们把兔子吃了吧，反正放着也没用，我还没吃过兔子肉呢，等会让我上身，我就能品尝到。” “爱丽丝，这怎么可以呢，这是我的宠物。”许夜顺了顺兔子的毛。 “可是，养一只兔子，每天不仅要照顾，还得花钱买饲料、驱虫、洗澡……”爱丽丝道。 一小时后，一盘香辣兔肉出现在了餐桌上，肉质肥美，令人口齿生津，许夜干掉了三碗饭，爱丽丝也满足了口腹之欲。 吃饱喝足后，许夜打了个饱嗝，躺在沙发上，剔着牙齿。 经过了这两天的折腾，一直到现在，他才有空整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对了，爱丽丝，关于寻人启事的事情，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那件事情，太过蹊跷。 爱丽丝这回老老实实道：“之前吞噬‘李康’的灵魂时，本猫确实看到了另外一点事情，但我从‘李康’的灵魂里，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和恐惧，所以就没说，我只是不想让你卷入进去。” 许夜看着它，爱丽丝叹口气。 “好吧，你也知道，‘李康’其实是一个女人，她被真正的李康侵犯了，而在侵犯之前，我听到李康质问女人，永恒圣册在哪里。” “永恒圣册？” 许夜感到头疼，看这名字，就知道不是凡物。 而且李康为什么要让那女人，假装成他自己，来第六医院？ 这不是直接暴露了吗？ 等等！ 还有个情况。 也许李康是故意的呢？ 如果所有人都认为，李康已经死了，那他岂不是能逃出众人的视野，在幕后行事？ 许夜心里一惊。 他起身，连忙打开电脑，却发现以自己的权限，根本搜索不到任何永恒圣册的消息。 旋即，他又搜了搜百年前的事情。 发现历史已经被篡改。 只是联邦内部势力斗争，引起了核武器战争，安全区外，已经满是核辐射。 至于那隐秘的事情，则没有一点痕迹。 “喵，好奇心害死本猫。”爱丽丝痛苦道。 许夜耸耸肩，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舍不得媳妇套不着流氓，但问题是，自己现在连媳妇都没有。 …… 就在许夜还在了解这个世界的时候。 浮空城，一处不为人知的地下密室中。 腐烂、霉味、阴森……充斥在这狭小而又密闭的空间内。 “孟城飞，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是青铜贵族，如果我无缘无故出事，浮空城一定会追查到你身上。” 一个眼睛上戴着青铜饰品的微胖男人，此时脖子上套着一根麻绳，正被吊在电风扇上，他的脚尖勉强能够顶到下方的椅子，不至于立刻断气。 青铜贵族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是吗？” 孟城飞戴上一副满是铁刺的手套，嘴角上扬，鲜血一点一滴，从眼角滑落。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身受重伤，在病床上休息，谁会想到，我在这里呢？”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没留后手？” 哒！哒！哒！ 皮鞋摩擦着光滑的地面，此时的孟城飞，每个毛细孔都在渗血，一步步走向贵族。 “我警告过你，不要出手，你偏偏想要在半路埋伏许夜。” “你你你！”贵族胖子脸色发紫，呼吸急促，就像只被掐住了气管的猪。 “还有，十年前，你们做了什么，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虽然我被清除了记忆……” “……”贵族胖子窒息，他突然大吼起来，剧烈挣扎“不！你不是孟城飞，你被污染了，你是畸变种！来人啊！” 恐惧而惊怒的声音，回荡在密室之中。 孟城飞像是没听见一般，打开了电风扇开关。 贵族胖子开始旋转。 而迎接他的，是一记又一记的拳击。 血！ 全是血！ 四溅开来，混着肉末骨块。 就像是书画大家，随意泼墨，瞬间在这里，留下了一副触目惊心的艺术品。 第二十三章 校园 夜灵市一中，是整个夜灵市最好的一所高中。 这所高中建造于废土纪元23年，到现在，已经有七十多年的历史。 在那个荒唐和无序，白骨荒于野的年代，夜灵市一中一直秉持着教育先行，以人为本的理念，为浮空城这些年的发展和建设，提供了大量的人才。 这里没有大学，只要从高中毕业，就可以参与工作，或者进入各种事务所、研究所深造。 周一。 新学期开始。 高三一班。 许夜背着书包，施施然走进了教室，离集训还有一个月，他的时间还比较多，反正闲着无聊，就来学校参观一下，顺便感受下异世界的学习生活。 当然，他本来是不想过来的。 只是就在不久前，心脏突然开始了今天第一次模拟，许夜这才知道，学校里有人被污染了，转化成了畸变种，大肆杀戮。 教室里熙熙攘攘，全都是熟悉的面孔。 “许夜，你又迟到！” 班长是一个青春靓丽，扎着马尾辫子，戴着眼镜的小女生，名叫秦盈盈，正怒气冲冲地看向许夜，一手拿着小册子和圆珠笔。 “啊？这不还没上课吗？”许夜指了指四周。 秦盈盈咬牙切齿：“现在是午休！你逃了一整个上午的课！” 许夜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 “你上次迟到，说是家里煤气泄漏，你看见安全手册，遇到危险要冷静，你深呼吸了一口，所以就煤气中毒了。” “上上次，你说考试没考好，心情差，在超市捏方便面，结果一不小心，捏断了一个骨质酥松老奶奶的骨头，你只能送老人家去医院。” “上上上次，你说你起了个大早赶作业，但手机生气了，你哄了它两个小时，结果迟到了。” “因为你，我们班被扣了多少分，你知道吗？” 秦盈盈眼神斜睨，“说吧，这次是什么原因？” 许夜谦虚道：“这次我做好事去了，我帮助巡查队，抓住了上千个犯罪分子。” “啊？”秦盈盈脸色一变，有些着急，“这么大的事情，你得小心点，你这人怎么……” 许夜嘿嘿一笑：“你放心，我没受伤，我就是举报了监狱里的一帮犯罪分子，他们一看就是穷凶极恶之徒，我很纳闷，为什么巡查队的人没想到监狱。” 啪！ 秦盈盈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就不该听许夜在这废话。 巡查队的人，怎么没一枪把你给毙了！就你特么的聪明！ 哼！ 秦盈盈推了推眼镜，恶狠狠地瞪了许夜一眼，而后在小本本上，记下了迟到的许夜名字。 应付完秦大班长，许夜潇洒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桌上已经堆满了这学期的教材。 许夜随便翻了翻。 《五年模拟，三年工作》、《上下一百年》、《核污染研究——从入门到入土》、《贵族经济政治学》…… “果然，黎明之刃的工作做的很彻底，这些书里，一句没有提污染事件和百年前的事情。” 此时，爱丽丝从脑海里钻出来，在课桌上走猫步，看了一圈：“许夜，我好像嗅到了什么气味，就在这栋教学楼里，有点污染的味道。” “快多闻闻，最好锁定畸变种。” 爱丽丝：“我又不是狗，要闻你自己闻，靠！是你的脚臭，你昨天没洗澡！” “啪！”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壮的男生，一巴掌将一个瘦弱的男生扇到了地上。 原本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勇，老子让你给我写的暑假作业呢，竟然没写，你他妈有没有听老子的话，草！”高壮男生用脚踩在对方的胸膛上。 那个瘦弱的男生抓着对方的裤脚，想要喘口气：“张旭亮，我暑假要打工赚学费，我真没时间帮你写作业……” “滚！” 张旭亮用力一脚，毫无防备的踹到了王勇的肚子上，后者整个人倒退着踉跄了几步，跌在了许夜面前。 “没事吧。”许夜眼睛一眯，单手将王勇扶了起来。 许夜这具身体原主人，因为学习成绩很好，所以经常逃课去当家教赚钱，所以和班里的同学都不太熟悉。 “谢谢。” 王勇揉了揉肚子，有些意外地看了许夜一眼，轻声道谢，声音嘶哑，目光躲闪。 说完后，他垂着脑袋，走到了教室后方垃圾桶附近，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许夜瞥了他一眼。 疲倦、恐惧、麻木、胆小……这是王勇给他的所有印象。 “草，装什么装。” 张旭亮撸起袖子，踢了踢王勇的桌子，不屑地看着他，叫嚣道，“你一个流民能来这里上学，谁不知道都是你妈用身体赚钱，供的你学费。” “还自己打工？有这点时间，不如找你亲爹要钱，对了，忘了你连自己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嘿嘿，说不定你爹是我呢，那女人虽然四十岁了，但滋味还是不错的。” 说着，张旭亮舔了舔嘴唇，表情淫邪。 “张旭亮，求求你别说了……”蜷缩座位上的王勇，浑身颤抖着，他紧紧咬着嘴唇，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气，终于说出一句话。 “让做不让说？你和你妈是牌坊成精了吗？” 张旭亮咧嘴笑着，“小贱种，老子就要说，老子不仅要说，还要做，等老子给你再生个弟弟，哈哈哈。” 旁边，一群跟班附和着大声嘲笑。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王勇捂住了耳朵，死死闭着眼睛，企图将这一切都忘记。 “我偏要说，你这种贱民，要不是学校每年都要做慈善，给你们这些流民一些名额，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张旭亮声音刺耳，在教室回荡着。 “你和你妈，都是贱命一条，你知道你妈那个贱人，是怎么服务的……” “啊！！！” “你别说了！” 王勇死死拽着拳头，指关节发白，指甲陷进了掌心。 但他只是低着头，如受伤的野兽，嘶哑地咆哮着，却不敢看张旭亮一眼。 后者像摸宠物一般，扒拉了一下他的头发，往对方身上吐了口痰，在一帮人的簇拥下，潇洒离去。 教室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至于许夜，对这个世界，又有了新的认知。 除了被隐藏在黑暗里的污染事件外，这个世界，还有一个真实且丑陋的面孔。 道德？法律？约束？ 和上一世和平年代相比，在这里显得无比薄弱。 他突然想起队长的那句话——这身皮，让鬼变成了人。 第二十四章 剥皮 张旭亮的爷爷，是市一中的校董，虽然一家人没能成为贵族，但也有权利，在浮空城购买房产。 张旭亮本人，就成了富三代。 父母从小做生意，在各个城市轮轴转，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所以他的生活相当自由。 他在一个相当富裕的家庭里长大，一出生就到达了罗马，哪怕他一无所长，这一生，也比废土上九成九以上的人都幸福。 此时，张旭亮戴着一个太阳眼镜，穿着敞口的花衬衫，穿着人字拖，身边跟着一个小弟钱兵。 两人来到学校地下停车场。 此时正值上课期间，这停车场又是刚修建的，还没通电，空气里充满了胶味，刺入张旭亮的肺泡，他不舒服地打了个喷嚏。 “亮哥，人已经约好了，马上就到了，嘿嘿，我知道你喜欢淑女，特意约了个四十岁的流民区的女人，这可比王勇他妈还要成熟，啧啧。”钱兵挑了挑眉头，给了张旭亮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 “一条龙服务哦，保准让你身心荡漾。” “草。” 张旭亮突然眉头一皱，捂住了肚子，“这个时候来事，老子去趟厕所，你去招待吧，这次便宜你了。” “记得，我们的原则，别给钱，那些流民区里的贱女人，不值得浪费我们的钱，还妄想通过我们攀高枝。” “知道了，亮哥。” 钱兵搓了搓手，恭恭敬敬地目送张旭亮离开，这才乐呵乐呵的跑到了车里，脱掉鞋子，脚搁在方向盘上，等着女人的到来。 “草，这死女人，该不会放我鸽子了吧？” 正当他抱怨的时候，从地下车库，响起了蹬蹬蹬的响声。 钱兵循声望去，先是看到了一双有些老旧的红色高跟鞋，再往上，则是圆润修长的双腿，因为被黑丝裹着，所以看不出皮肤的好坏。 仿佛是为了掩盖岁月的痕迹，女人浓妆艳抹，涂着厚的吓人的粉底，口红也没有涂好，一些涂到了外面。 她挎着一个名牌包包，不过钱兵一看，这就是冒牌货。 “这……跟照片也差太多了吧！” “算了，来都来了。” 钱兵一狠心，反正等会车灯一关，车里昏暗，也没什么感觉。 他打开车门，走了几步，对着女人招招手。 女人有些局促不安，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这里确实没人后，这才匆忙的小跑了过去。 扑面而来的，是异常浓郁的劣质香水味，钱兵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那个……刚忙工作，来迟了。”女人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钱兵斜着眼睛，目光游走了一圈，发现女人的身材还不错，询问道：“你还有工作？正经吗？” 女人点了点头：“我主业是一个裁缝，这个是副业。” “呵呵。” 钱兵嘲讽地笑了一声，随即也不想和女人多啰嗦，当即就将她拉进了车的后座，关了门窗和车灯。 “你小心点。”女人慌张道。 “艹，事情真多。” 钱兵闭上了眼睛，舒舒服服地坐着，正打算享受。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黑暗的车厢里，女人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剪刀。 她乌黑的头发上，顺下来一滴滴水珠。 滴答。 滴答。 钱兵皱了皱鼻子，不知道为何，他闻到了一股海鲜腐烂的味道。 …… “也不知道钱兵那小子好了没有，妈的，这肚子也痛的太不是时候了，便宜那小子了。”张旭亮提着裤子，吊儿郎当地从厕所里走出来。 远远的，他看到了自己的车，车门敞开着。 “这小子，还真放得开。” 他嘿嘿笑了两声，歪了歪脑袋走了过去，然而下一刻，他看到了一个血淋淋的尸体，坐在他的车后座上。 这具尸体全身上下，没有皮肤，肉眼可见的肌肉、血管、骨头，赤裸裸的呈现在张旭亮的视野内。 就仿佛生物书上的人体标本。 啪嗒啪嗒。 两颗眼珠子，掉落下来，在地上狰狞地盯着张旭亮。 张旭亮看到了尸体脖子上的黄金吊坠，那是钱兵的。 钱兵，被一条龙服务，带走了整套皮肤！ 这个荒唐的念头，在张旭亮的脑海里瞬间涌现。 一瞬间，他被眼前的景象，刺激的大口大口呼吸，他压抑的想要嘶吼，但结果，却只发出类似于风吹过漏风管子的声音。 “蹬蹬！蹬蹬！” 就在这时，昏暗的地下室内，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 他连忙回头望去。 那是一双红色并不鲜亮的高跟鞋。 高跟鞋被一张人皮穿着。 那人皮是钱兵！ 诡异、惊悚。 钱兵的人皮，就这样穿着高跟鞋走着。 而随着它的走动，昏暗的地下室内，车灯一盏盏亮起，刺耳的警报声也随之响起。 “艹！” 一层鸡皮疙瘩，从脚底直接蹿到了天灵盖。 逃！ 因为从小被宠大，张旭亮行事疯狂。 他是疯子，但不是傻子。 此刻，他立马脱下了鞋子，垫着脚尖，在各种车辆之间穿梭，而后躲在了某个车后备厢的位置。 借助着此起彼伏的车辆警报声，张旭亮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您好，这里是夜灵市巡查队，有什么能够帮您？” “我是张氏集团的张旭亮，我爷爷是张年，求求你们，快救救我！救救我！” “……” “张少，您先稳定下情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被追杀了，被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追杀，它剥开了我同学的皮，我同学的皮在穿着高跟鞋走路，我怀疑有鬼！” “……” “张少，您先冷静一下，您确定没有喝酒吗？上个月您因为醉酒，已经打了三次电话。” “不……这次不一样……我没喝酒……你要相信我！” 张旭亮忽然顿住了低哑的声音。 他瞪大眼睛，满是血丝的瞳孔，透过车底盘的缝隙，看着那双承载着人皮的高跟鞋，一点一点，从自己躲着的汽车前方走过。 前方的车灯亮起，警报声响起一片。 他略微松了口气。 “张少？张少……您没事吧……” “我有事，它从我面前离开了，该死的，你们还不快来，不然我就让爷爷减少今年给巡查队的捐款。” “好吧……如果您执意的话……您现在在哪，我们派人过去接您。” “我在学校地下停车库，在c44车位后面躲着。” “……” “你们什么时候到？” “……” “怎么了？信号不好吗？听到没有！” “……” “……没事，我已经到了。” 电话那头，语气忽然一变，传来一道阴森的女性口音。 滴答！ 滴答！ 一滴滴冰冷的水，从上方滴落，落在张旭亮的脸上。 滑落。 滴答！ 又落在了地上。 张旭亮一抹，满手都是鲜血。 他机械抬头。 地下车库的天花板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绿着眼睛，左右摇摆着脑袋，诡异地盯着他，湿漉漉的发丝笔直垂落，滴下血水。 女人的腰部，多出了两条白嫩的大长腿。 一共六肢，诡异的弯曲着，吸附在天花板上。 像一只蜘蛛。 “啊啊啊啊！！！” 第二十五章 王勇 “许夜，你说凭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荣华富贵？” 高三一班。 王勇接过许夜递过来的一张纸巾，轻声道了一句谢，犹豫了许久，这才看向这个有些和他同病相怜的同学。 “额……” “凭他们的好几代人的努力？” “凭他们建设了浮空城？” “凭他们的家族，没日没夜的工作，积累资本？” “凭什么我们十年寒窗苦读，就能轻松超过他们数代的努力？”许夜看着王勇，平静道。 污染是由强烈的负面情绪，导致了第二人格的产生，继而开始畸变的。 因此，许夜难得关心起这位不起眼的同班同学。 “……” 噗！ 王勇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插了一刀，有些幽怨地盯着许夜。 “是啊，我比不了他们，我妈辛辛苦苦让我读书，想我出人头地，我虽然累，但也不能辜负她的期望，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了。” 许夜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想太多，虽然你读书努力，但你成绩不好啊，你看看，那些比你聪明的人还这么努力，你努力有什么用，还不如躺平，不躺平你是不知道有多舒服。” 王勇感觉自己的胸口，又中了一箭。 “许夜，这是不对的，我们不能堕落！”王勇的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见有人看过来，他立刻低下了头。 许夜将一切尽收眼底，挤眉弄眼：“原来你喜欢秦大班长啊。” “这……这很正常……她漂亮，学习又好，性格又好……谁不喜欢……”王勇支支吾吾道。 许夜鼓舞道：“那你确实要努力了，以后好好赚钱，争取在秦大班长结婚的时候，你多交一些份子钱。” “……” 沉默。 “谢谢，有被安慰到。”王勇嘴角抽搐，心碎裂了一地。 “不客气，从小别人都夸我情商高，让我会说话就多说点。”许夜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王勇深深吸了口气，要不是你这家伙住在夜灵市内，如果是在城外，甚至是在流民区，你早就被打死了。 他调整了下情绪，用纸巾擦去掌心的血渍，表情认真严肃：“许夜，你说坏人会得到惩罚吗？” 许夜手里转着笔：“你说的是张旭亮吧，他爷爷可是校董，他家还有一座金矿，他家的钱，从你还是猴子开始赚，一直到现在，你恐怕都赚不到。” “……” 王勇抿了抿嘴，一字一顿道：“但我觉得，坏人一定会遭到报应，一定会的。” “这个时代很糟糕，但只要我们这一代人能够努力去改变，一代又一代下去，一定会变好的。” 许夜愣了愣。 这么正能量？ 在和王勇对话的过程中，他偷偷看了眼特制的手机，手机在近距离的情况下，能够感应到能量的波动。 刚才，许夜试图通过对话去刺激对方，但没有发现一点特殊的能量波动。 心脏模拟未来里的校园畸变种，不是他？ 就在许夜错愕的时候，他的心脏，开始自动蠕动。 【一分钟后，我接到了来自联络员的电话。】 【她叫李芸遥，她喊出了我的名字。】 【哦，我的上帝，她简单的两个字，只用了0.00001秒，就击中了我的内心。】 【就像月老拿起爱神丘比特的弓箭，朝我开了一发rpg。】 【我仿佛看到了我的初恋，我沦陷了。】 【因为我的恋爱脑，我耽误了追击畸变种的时机，三天后，学校沦陷了，数千学生全部死亡。】 【我被钉在了九队历史耻辱柱上，无颜见人，整天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李芸遥结婚的那天，我吃了一个月的泡面，用省下来的钱，交了双倍的份子钱。】 【啊！致我流逝的青春。】 “……” 这回，轮到许夜抽搐了。 这诡异而又奇葩的心脏，不仅羞辱了他一番，而且还浪费了今天一次宝贵的模拟次数。 爱丽丝在脑海里，捂着嘴巴“库库库”的偷笑着。 【至于铁蛋，一辈子都没机会穿上女装。】 爱丽丝笑不出来了。 许夜离开教室，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几秒后，一个电话刚好打了进来。 “许夜，我是九队队员李芸遥，也是你的联络员。”一道略带冰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声音还怪好听的。 “你……” “没时间和你寒暄，刚才你们班级，一个名叫张旭亮的学生打电话给巡查队，说是遇到了鬼，而后就没了信号，怎么打都打不通了。” “巡查队觉得有些奇怪，就将这件事转到了我们这里。” “手机最后的定位，在你们学校新建的地下停车库，你正好在学校，就过去看看，如果有异常情况，我们再派多些人过去。” “接下来都不要挂断电话，一直保持通信的状态，你现在还是新人，没经过培训，我会指导你。” “我现在去联系学校，调取一些监控。” 听着李芸遥快速的语气，许夜的脑海里快速勾勒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扎着头发，露出白皙的脖颈皮肤，还有精致的锁骨。 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着，一边快速浏览相关资料。 “好。” 许夜安上无线耳机，正打算下楼，在经过班级门口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阵骚动。 一个身穿红色紧身连衣裙，身材曼妙如少女的少妇，手里拿着一袋水果，站在教室门口张望。 “妈，你怎么来了？”王勇快速跑出教室，将母亲拉到了一旁。 教室里，满是窃窃私语。 女人瞪着王勇，又往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我辛辛苦苦赚钱，是让你来学校读书，出人头地的，你不学好，反而和别人打架。” “妈，不是我惹事，是张旭亮先动手的，我没还手。”王勇委屈道。 女人愤愤地看了他一眼，高高的颧骨配合着夸张的眼妆，有一种刻薄相：“张少要打你，你就说几句好话，忍着，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妈就指望你了，你看看你成绩……”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袋水果，你拿去给张少赔礼道歉。” “我是为你好，你就不能长点心吗？” 第二十六章 价格 许夜从两人的身旁经过。 “许夜，马上要上课了，你去哪里？”秦盈盈拽住了许夜。 “拯救世界啊。” “你拯救屁个世界，不要把逃课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许夜摊手，无辜道：“你看，现在你能好好活着，就是因为我在暗中拯救世界啊。” 秦盈盈：“……” 听到两人的对话，王勇的母亲皱着柳眉，看了许夜一眼，对着自家儿子教诲道：“小勇，你可不能学这人逃学，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妈打几份工，给你学费，等你毕业后，就去研究所深造，妈可全靠你了。” 许夜顿了顿，看向女人，笑眯眯道：“阿姨，虽然我逃学，但我成绩全校第一啊，我有不上课的特权。” “……” 沉默，是今天的王勇母子。 依依不舍挥别了王勇母子，许夜来到了地下停车库。 微微吸气，整个昏暗的停车库，混着几种难闻的味道。 血…… 许夜心里一沉，走到了张旭亮的车附近，那里的车门敞开着，一滩深红色的鲜血，已经从车后座流顺着车门，流到了地面。 “出大事了。”许夜眉头一皱。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根据刚刚的调查，和张旭亮在一起的，是他的小弟，叫钱兵，你找到他们了？”李芸遥警惕道。 许夜戴上了口罩：“这车库是新装修的，到处都是甲醛味，我担心会致癌，不知道单位有没有提供生命健康险？” 咣当！ 许夜似乎听到对面传来了一声杯子摔碎的声音。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眼前的血人，将情况描述了一遍。 几分钟后，许夜又在c44车位后面，找到了另外一具血尸。 难闻的味道，萦绕在空气里，这种惊悚的场面，哪怕是一个办案老手看到，也会吓一跳。 但许夜发现，和第一次相比，他似乎淡定了很多。 自己的适应力这么强？ “小夜夜，我好怕怕，我们快离开这个鬼鬼异异的地方……”爱丽丝趴在许夜的肩头，柔软的毛发蹭着许夜的脖子，撒娇道。 许夜：“爱丽丝。” 爱丽丝：“恩~” 许夜：“这样很恶心。” “滚！” 在许夜和爱丽丝打嘴炮的时候，李芸遥又获得了某些消息：“这两具血尸，估计就是张旭亮和钱兵，这个和三天前发生在流民东区的几个案件类似。” “这只畸变种喜欢剥皮，而且只剥男人的皮，因为在流民区，很难抓到。” “不过现在已经锁定目标了。” “畸变种是个女人，四十岁，做某些黄色产业，副业是裁缝，今天中午十二点三十分钟，出现在了停车库门口。” “现在不知所踪，但最后的监控记录显示，是在华和会所附近。” “我把她的照片发到你的手机上。” “暂时没有发现被她污染的对象，对方仿佛是在报复性的杀人，而且只杀男人，不确定畸变的程度，还保留很大部分人类的理智。” “暂时没有失控现象，也没有出现无差别污染。” “危险级别，暂定骇人级。” “对方的能量单位，初步估计在30到50，还没彻底完成第一次畸变，但有可能隐瞒，不要掉以轻心。” “这次污染事件，畸变种倒不是最麻烦的，死的张旭亮才麻烦，我先去跟上面汇报一下。”李芸遥说完，也不给许夜说话的机会，结束了通话。 雷厉风行。 许夜估算了一下。 一次畸变的能量单位，似乎是100以上，这就意味着，对方可能的实力，和那只畸变种流浪狗差不多。 任务并不难。 只是关键，没有造成大范围的污染，实在不好找，但这对他而言，也许并不是件难事。 许夜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 “如果我现在去华和会所那附近……” 【根据线索，我来到了华和会所，站在门口等了一下午，这里的小姐姐个个都是人才，长得漂亮，说话又好听。】 【我坚持抵抗，绝不堕落。】 【可是她们叫我小帅哥诶，我觉得她们都是可怜的女人，要去抚慰下她们，这是作为英雄应该做的。】 【一大下午，我痛失一千块钱！】 【悔！悔！悔！】 【等我捉拿了畸变种，拿到奖金，再回来和你们大战三百回合。】 【好久没有这种将遇良才，棋逢对手的感觉了。】 【下棋可真好玩。】 【等我出了门，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从我面前经过……】 许夜先是无语地看完了一大段，当看到最后一句话后，他才知道，晚一点守在那里，就会有所收获。 …… 晚上七点，人来人往。 等待猎物许久的许夜，喝着奶茶，终于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背着一款鼓鼓的包包，慢悠悠的从一个巷子里走了出来。 “找到了。”许夜对照了下照片，给李芸遥发了条消息。 李芸遥很快回复：“先引起她的情绪波动，确定能量单位，如果在100个单位以下，把她引到没人的地方收拾了，最好不要被监控拍到，不然我们事后处理起来也很头疼。” “了解！” 女人踩着高跟鞋，往着人少的方向而去。 忽然，一道身影撞了上去，两人都踉跄了一下。 许夜微不可查的看了眼对方的包包，在拉链没彻底关上的缝隙里，许夜似乎看到了一张人脸。 人皮吗？ 他左顾右盼，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后，许夜靠近女人，低声道：“价格，你懂得。” 满脸厚粉的女人厌恶地看了许夜一眼，心里冷笑一声，没想到这少年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竟然也干这种勾当。 但今天，她已经吃够了人皮，包里还有剩下的，还能吃好几天。 “不要走嘛姐姐，你说个数，我保证不还价。”许夜嘿嘿一笑。 女人皱着眉头，因为太过用力，劣质的粉末掉了一些，涂着大红口红的嘴唇微微上扬：“500一晚。” 算了，就当囤点粮食了。 “价格公道合理，那先付钱吧。” 许夜闻言，拿出手机，示意对方转账。 ？？？ 女人面露困惑之色：“年轻人，为什么我要给你钱？” 许夜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提高了声音：“你难道想白嫖我不成？我又帅又可爱，身材又好，别的富婆至少给我一千一晚，你连五百块钱都不给。” “不仅丑，而且还穷！” “呸，普信女，真下头。” 第二十七章 蜘蛛 原来是只鸭。 女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许夜。 苍白的脸上，又抖落了一些粉，两只眼珠子像是失去了和大脑的连接，各自无序地转动了一圈。 晚上七点多，街上正热闹，监控又多，万一引来那些特殊的存在就不好了。 女人感觉到，在这个城市里，她必须小心翼翼的剥皮，否则很容易被杀死。 “行吧，我照顾一下你的生意，你跟我来。” 她提了提包包，转身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逼仄狭长的巷子，只有一盏黄黄旧旧的路灯，偶尔还闪烁了一下。 许夜提速，和女人并排走着：“姐姐，你有老公吗？有家人孩子吗？” 女人强提起一丝笑容，猩红的舌头在牙根舔过：“我老公死了，孩子也生病死了，就我一个人，你呢？” 许夜哀叹一声，背着双手，踢着石头，低着头：“我以前有个女朋友，但她长得太美了，我怕她出轨，就把她的气给放了，结果怎么都吹不起来。” “？” 女人呼吸一窒。 神特么的放气。 她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女人脚底一顿，旋即加快了脚步。 她看了眼路况，很快就能到达她居住的地方，那附近没有人，也没有监控，就在一个年久失修的公厕旁边。 许夜快步跟了上来：“姐姐，你怎么走那么快呢？” “我着急。” “嘿嘿，其实我做这一行，遇到了许许多多的奇葩客户，有个女客户，和我在厨房、餐厅、阳台、桌子、厕所、走廊里忙碌了一大晚上，结果都找不到手机信号。” 女人的脚底踉跄了一下。 她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膀两侧，阴沉的瞳孔，几乎要择人而噬：“别说话了，留点力气，等下有的是你叫的机会。” “叫？” 许夜一拍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巷子里的一家二十四小时的用品店，对着女人一个飞吻。 “姐姐，你等我一下，我去买个小玩具，等会保准让你体验脑腔共鸣，达到升仙一般的感觉。” 在女人不耐烦的眼神里，许夜冲进了店铺。 片刻后，他拿着一个惨叫鸡小跑了出来，一脸猥琐的笑容。 “姐姐，你快看，这就是我准备的神器，等会不用担心体力不支，或者喊破喉咙……” “我示范给你看。” 许夜迫不及待地展示着，捏下了惨叫鸡，在黑暗的巷子里高歌。 “一想到你我就~” “喔喔喔喔喔喔！” 松开手。 惨叫鸡发出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 那连绵不绝的惨叫，混着许夜惨绝人寰的歌声，萦绕在女人的头颅里，像是有一万只羊驼在她脑海里奔腾而过。 神特么的惨叫鸡。 神特么的小玩具。 喔你妈个头！ 深呼吸！ 深呼吸！ 女人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恨不得直接畸变，戳死这个烦人的小家伙。 “住嘴！”她低喝一声。 不行，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到达住处了。 “姐姐，你不喜欢吗？这可是我的秘方哦，一般人我不告诉她。”许夜自信满满地将惨叫鸡收进背包里。 “我不喜欢，其实我比较喜欢知识分子。”女人想起今天中午在学校里遇到的两个学生。 “早说啊！” 许夜拍了拍胸脯，“我还是学生呢，而且我特别喜欢我们的老师。”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老师的家人就不太喜欢我。” “姐姐，你说我老师死后，我为什么不能分到他的遗产？” “……” 他们怎么不动手打死你？！ “姐姐，为什么你还一直单身，是因为丑还是因为穷？” “姐姐，你腰部的肥肉，能不能割掉榨油？” “姐姐……” 女人的步伐越来越快，高跟鞋蹬蹬蹬的朝着前方一路小跑而去，她脸上的粉底如久旱的土壤，一点点皲裂开来，表情扭曲，手脚也有点不协调。 她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许夜紧紧跟在后面，嘴巴喋喋不休，又顺势看了眼手机上的特殊软件。 对方的能量波动，已经到达了50个单位。 “能量波动50个单位，估计是个半畸变的畸变种，实力不强。”许夜发了个短信。 李芸遥：“建议直接清理。” 啪！ 许夜收起了手机。 女人也正好停了下来。 昏黄的路灯，一闪一灭，像是相机咔咔的拍着照片，照着寂静街角里的两人。 “姐姐，你怎么停下来了？”许夜扑闪着卡兰兹大眼睛，无辜道。 “我……忍不住了……” 女人低着脑袋，垂着头发，有什么液体，从发丝滴落。 阴沉、湿漉。 滴答。 滴答。 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忽然开始蠕动，从腰腹两侧，长出了两条圆润的大长腿，那腿部的膝关节很是诡异，咔咔弯曲。 最后，女人整个人，俯身扑在了地上，六肢扭曲。 嘴角裂开一直到耳侧，殷红的鲜血从耳朵下方滴落。 “小子，我忍你很久了，今天就让我剥了你的皮。”女人摇晃着发丝，她的盆骨和小腹开始鼓胀起来，整个人已经异变成了蜘蛛。 “这……” 许夜面色苍白，退后两步。 旋即从背包里取出惨叫鸡，按下。 “喔喔喔喔喔喔！” “不好意思，我实在不害怕，叫不出来，所以用这个代替一下，你应该能体谅吧，大妈。” “许夜，你好骚啊！”爱丽丝无语道。 女人的瞳孔一缩。 看似庞大而又臃肿的身躯，此刻刷刷刷的攀附在了墙壁上，瞬间冲向了许夜。 她张开嘴巴，从舌头里卷出一把剪刀，猛的刺了过来。 许夜一个后撤，躲过了对方的攻击，紧接着，黑色触手瞬时而发，缠住了女人的舌头。 拉起！ 摔下！ “砰！” 女人的身体被狠狠砸到了地上，包包敞开，滚出一地的破碎人皮。 她惊恐地看向许夜，这才发现，刚才那神经质一样的少年，此时已经抬手，举着一把手枪对准了自己，对准了自己的头部。 毫不犹豫的开枪。 一声闷响。 女人的腹部被子弹狠狠炸裂开来，本来就劣质的粉底，此刻如破败的老墙，彻底皲裂开来、抖落，继而露出扭曲而狰狞的五官。 “啊啊啊！” 剧痛之下，她朝着路灯和许夜的方向，分别吐出两道蜘蛛丝。 天地寂灭。 今晚没有月光。 只剩漆黑。 第二十八章 底层 “呼！” 在路灯熄灭的一瞬间，许夜不得已松开了触手，躲避对方的攻击。 风像是轻轻摇晃了一下，空气里满是腐烂的血腥味，混着年久失修的公厕味道，灌入鼻腔。 四周很安静，安静的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大意了……” 许夜反思了一下，他以为自己成为觉醒者，就能轻易对付一只50能量单位的畸变种，但他忘了，每个畸变种的性格、能力都是不同的。 黑暗中，他靠在裂开的墙角，没有开枪。 因为这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对方没有走，他很确定。 绯月被厚厚的云层遮住，漫天乌云，压得越来越低，空气也愈发的沉闷。 一道似有若无的声音，回荡在狭长的巷子里。 “我能感受到，夜灵市里，有一些特殊的存在，看来你就是了……” 女人的声音低沉、嘶哑、干巴巴的。 许夜没有回答。 “算了，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曾经有个幸福的家庭，虽然家里贫苦，但我儿子听话孝顺，女儿活泼，我和我丈夫，每天从早工作到晚，十二个小时，就为了给我儿子上补习班，补课。” “他也很争气，每次都能考年级第一。” “像我们这些居住在城市边缘的流民，只有学习，才是跨越阶级的唯一途径。” “我们真的……很努力的在生活……” “勤勤奋奋，哪怕被克扣了工资，也没有闹事。” “我想着，忍忍就好了，忍忍就好了……等儿子有出息了，苦日子总会过去的。” 女人的声音含糊不清，像是口中含着血。 “在你左手边，距离你十米的位置。”爱丽丝找到了对方的位置。 “我每天洗衣做饭，每天起早摸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尽量撑起这个家，可为什么，我老公还会出去找女人！！” “他把给儿子的补习费用，用在了其他女人的身上！” “为了儿子，我忍住了，他也没有再犯，只是我偶尔会数落他赚钱少，还有小女儿，她到了青春期，脾气也越来越大。” “好在，我还有儿子。” “可为什么！我儿子会自杀！他上吊自杀了！” 女人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那腰腹间的两条大腿，猛烈地踩踏着地面。 【我听着女人的话，动了恻隐之心。】 【我原以为，我在大润发超市杀了二十多年的鱼，心早已经冰冷。】 【直到这一刻，躬身在公厕旁边，吸着陈年屎尿味，我，才悟了。】 【我放跑了女人。】 【三天后，我被女人吊死在了床头。】 许夜：“……” 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儿子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寄托在他身上的梦想、希望……全都没了。” “我不能被邻居嘲笑，不能被同事看不起。” “对，我还有女儿！” “我还有希望！” “我开始像对我儿子一样，要求我女儿，我给她报补习班、课后辅导班，我给她请家教，好在我儿子那时候还有几十节家教课没上，我让老师把课时转让给了我的女儿。” “为什么，我对她这么好，她还是不听我的话，天天和我吵架，学习成绩还越来越差。” “还有我老公，他要和我离婚，去找那个小三！” “所有人都欺负我，就连你们也欺负我！” “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明白我的苦心！我只是在惩罚这些男人！” 许夜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 “你的老公和女儿呢？” “我杀了他们，他们不听话啊。” 云层散开了一些，绯红的月光落下。 许夜眯了眯眼睛，他看到那女人脱下了衣服，在皱巴巴的身体上，露出了三张人脸。 分别是女人的丈夫、儿子和女儿。 三张人脸仿佛还活着，努力的想要从女人的体内挣扎冲出来，眼神惊恐无比，嘴巴乱动，虽然没有声音，但许夜能看得出，那是“救命”。 “我们一家，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许夜忍不住想要吐槽。 但他大概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庭。 女人为了生活变好，将所有压力，放在了儿子身上。 儿子不堪重负，上吊自杀。 这引起了女人强烈的负面情绪，诞生了第二人格，继而被第二人格污染，失去了本心，变得变本加厉。 所以，丈夫、女儿，也都死在了她的手里。 因为儿子已经死了，她畸变后的执念并不深，所以开始报复像他老公一样，出去乱来的男人。 “嗖！” 女人说完，她那满是血水的盆腔蠕动着，在这期间，生出了许多新肉，但与此同时，她整体的气息下降了很多。 她并不想要恋战。 刚才的谈话，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她吐出一道蜘蛛丝，黏在了路灯上，随后一拽，整个白花花的身躯就被拉了上去，只要离开这里，进入人群，她就能趁乱逃走了。 “想跑？” 许夜一个俯冲，顺势贴着地面而去，他的身体离地不到十公分，但速度却异常快，在对方的蜘蛛丝黏在路灯刹那，许夜的触手已经抓住了女人的大腿。 距离迅速拉近！ 女人的口腔拉扯着蜘蛛丝，后退被许夜的触手缠住，整个人顿在了半空中，身体呈现拉升的状态。 惊魂未定的女人，还来不及反应，这一次，许夜的枪口直接对准了她的心脏。 火舌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她大半个身躯，开始炸裂开来。 难以忍受的剧痛，让女人几乎要嘶吼出声，可死亡的速度，超过了疼痛。 一阵阴风飒飒吹了过来。 女人的蜘蛛丝渐渐软化，最后整具身体，砸到了地上。 许夜手掌一撑，从地上跳了起来，看着尸体，叹了口气：“可怜，可悲，可惜……” “不过，还好没造成大面积伤亡，这次应该完美结束了。” 他刚要给李芸遥回个电话，忽然心脏开始蠕动。 【望着女人的尸体，我陷入了迷茫，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年代，这个社会，又有多少个像女人一样的人，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仰望着星空。】 【好在，我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三天后，我的学校，发生了污染事件，天道扭曲，全校沦陷。】 【我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这个女人，不是污染源。】 第二十九章 少女 一个小时后。 夜灵市第六精神医院，一栋行政办公楼内。 许夜见到了电话后面的李芸遥。 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年轻一些，和许夜差不多的年纪，黑长直的秀发自然垂落，左眼眼角有一颗泪痣，眼眸清澈透亮。 少女的身段已经初成长，仿若春风里的嫩柳。 “许夜？” 李芸遥站在许夜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一番，脸上有些寒霜和冰冷，给了许夜一瓶牛奶和一袋面包，把他推进了一间办公室内。 “辛苦了，接下来开始汇报吧，把详细的情况说一遍，你先说，后面我会提问，报告我来写。” “你可以一边吃一边说，我不介意。” 李芸遥直接道，在许夜的对面坐了下来，翻开笔记本电脑，严肃以待。 工作狂？ 许夜“啧”了一声，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就要被拉来做工作报告。 少女柳眉轻挑。 但依旧一动不动，像老僧入定一般，注视着许夜。 许夜被看得有些扭捏和不自然，开口问道：“队长如何了？” “死了。” “……” “很安详，你明天可以给他烧香。” “……” 许夜发现，这少女似乎对自己和孟队有一丝怨气，自己这是哪里惹到她了吗？ 无可奈何下，许夜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将今天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污染事件代号：fkc_068 机密级别：3星 污染源等级：0.5级畸变（暂定） 危险等级：骇人级（暂定） 感染方式：未知 污染源特征：本体是一位中年妇女，41岁，林爱巧，成为畸变种后，喜欢剥男人的皮，并以此为能量来源，畸变后为蜘蛛形态。（暂定） 此污染源，已经造成8人死亡。 因果链：…… 备注：污染源只是暂定，后续跟进处理，调查近期接触过张爱巧的所有人员。 善后处理方案如下： 1.林爱巧的尸体，放入到浮空城研究室。 2.张旭亮的尸体，经过检查，如果无污染，交由其父母处理（特殊情况） 3.其余尸体直接焚烧…… …… “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暂时先这样，等后续跟进。” 不得不说，李芸遥的办事效率很高，只不过短短半小时，就已经将这件污染事件的前因后果，全部写清楚了。 许夜扫了一眼，想起了心脏给的提示，有些担心学校的事情，不由得问道：“你们是怎么确定，这污染事件已经结束了，万一张爱巧不是污染源呢？” 李芸遥收拾着资料报告，解释道：“其实所有的污染源，在畸变不久后，就像瘟疫一样，都具有传染的倾向。” “比如，你之前经历的fkc-067，那个老头畸变种，就是通过寻人启事或者直接的接触，将其他生物，变成自己的孙子。” “至于这次的案件，还没下结论，因为林爱巧畸变的时间没有完全确定，也不知道她是否有出现过传染现象。” 许夜点了点头：“对了，067案件怎么样了？” 李芸遥抿了抿嘴，声音清冷：“具体的我不知道，已经转移到八队去处理，但听说那老头已经逃出了夜灵市，这样的现象以前偶尔也有出现过。” “不过，废土上的辐射，对畸变种的影响同样很大，曾经有只四级的畸变种，被发现的时候，肉身已经完全死去，只剩下残余的精神，而后很快被消灭。” 辐射对畸变种有致命影响。 难怪，一百年前，联邦动用了大规模核武器，来处理001污染事件。 许夜默默记下。 “当然，这也不一定。”李芸遥侃侃而谈，似乎并不像表面一般高冷。 “在废土上，天道扭曲的地方，是不受辐射影响的，有些畸变种会躲在这些地方生存下来。” “不过天道扭曲地规则被扭曲的太多了，不仅是人类，就连畸变种，也不一定能够很好的存活下去。” 许夜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当谈到天道扭曲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序列天赋，便顺着问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清除天道扭曲吗？” 李芸遥一脸严肃地摇摇头：“全世界的科学家，都在研究这个问题，其实天道扭曲，反而比畸变种更加危及人类的生存。” “我们一般称天道扭曲之地，为禁地。” “整个夜灵市，也就两处。” “一处是你现在住的地方，一处是八队管辖的地方，扭曲程度3%，禁地的半径大概在100米。” “有一些禁忌物，倒是可以减缓它们的扩散。” “当然，每个禁地的扩散速度，也得看它自身活跃度。” 李芸遥喝了口水，“目前为止，整个地星上，已经发现的，并且有命名的大型禁地，一共有十二座。” “最大的禁地，几乎覆盖了一百多万平方公里，最小的，也有五十多万平方公里。” “这还不算那些小的没有编号的禁地。” “每个禁地的规则，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扭曲，扭曲程度越高，里面出现的事物越诡异。” “绝望吧？” 李芸遥笑了笑，露出了两个好看的酒窝。 “确实很绝望，不过按照你说的，我们这一代，乃至我们的孙子辈，都不一定能看到全球毁灭，所以还是要好好活着。”许夜伸了个懒腰。 李芸遥有些意外的看了许夜一眼。 在她印象里，几乎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尤其是知道禁地的真相后，至少也会有一段时间，整个人趋于崩溃的状态。 而一旦精神崩溃，那人就会被清除记忆，离开黎明之刃。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许夜见对方要端起电脑离开，斟酌了一下，问了个问题，“你知道，永恒圣册是什么吗？” 李芸遥突然顿住，许夜发现，对方身上的气息，有些变得古怪。 她冷冷看向许夜，道：“以你的权限，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才对，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许夜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挠了挠头：“就是在对付‘李康’的时候，他死之前，说了这个词，那时候情况危急，我没时间跟队长说，现在才想起来。” 李芸遥闭上眼睛，停在原地许久，最后端着电脑，便径直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一句略带警示的话。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随便参与了，我会补充进报告里。” 第三十章 跳楼 “永恒圣册，是属于永恒教廷的。” 就在李芸遥走后，会议室内，突兀地响起一道温和声音。 许夜猛然转头，发现李芸遥刚刚坐着的位置上，已经换了个人。 是队长，孟城飞。 他的头上和胳膊上，还绑着绷带，不过却穿着笔挺的西装，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开始给自己斟茶。 “队长，你什么时候到的？”许夜吓了一跳。 头发浓密的孟城飞温和的笑了笑：“我一直都在。” “这……”许夜讶然。 孟城飞平和道：“我的序列9的能力，【妖眼】开发到极致，可以在现实里制造梦境，将人强行拖入到梦境之中，所以你不会有所察觉。” “所以说，我现在在睡觉？”许夜大感神奇。 “不是你在睡觉，是李芸遥这个小丫头的梦境，我只是让你参与进来，当然现在梦境已经解除了。” 孟城飞眼中闪过一丝宠溺，“那丫头，太久没好好睡一觉了，天天只知道用工作麻痹自己，我偶尔会用妖眼，让她以为还在现实，其实是在睡觉，不然她身体扛不住。” “所以，她明天醒来，还得在现实里再做一份报告？”许夜有些同情，顺便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自己的直属领导一眼。 孟城飞：“……” 小伙子，你的关注点偏了。 孟城飞品了口茶，装作没听到： “你刚才不是提到永恒圣册吗，那是永恒教廷的人员名单。” “一个建造于十年前的教廷，声称这个世界没救了，要信仰他们的神灵‘暗堕’，只有让这个世界彻底的毁灭，才会有新的希望，只有依靠第三方的神灵降临，世人才能得以救赎。” “起初，也没人在意。” “但后来才发现，永恒教廷竟然出现了觉醒者，而且数量不少，更诡异的是，他们的觉醒者觉醒的序列，都有一定的相似性，具备堕落、黑暗、腐朽等属性。” “十年前，永恒教廷其中一位序列7的主教被污染，成了一个可怕的污染源，最后还是黎明之刃的总队长出手，这才镇压下来。”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让我们九队的觉醒者，也全部覆灭。” “我的事情，何黎应该告诉过你。” “至于那小丫头的父母，当时都是九队的觉醒者，所以……” 孟城飞收起笑容，表情庄重而严肃，“她天赋挺好，灵感也高，以她的条件，完全有资格申请到一瓶觉醒药剂，但被我阻拦了。” “她太执拗了，不懂得发泄情绪，读完书后，每天用工作麻痹自己，觉醒者会产生负面人格，以他的情况，其实并不是太好，我担心第二人格对她影响太大。” “呜呜呜，真是一个可怜的小丫头，许夜，你要帮帮她。”爱丽丝一边听故事，一边抹眼泪。 喂喂喂，你戏太多了。 不过，这也让许夜了解了李芸遥刚才的行为。 “至于永恒圣册，则是永恒教廷一众教徒、主教的名单，没想到，过去了十年，他们又出来搞事情了。” 许夜想了想，最终还是将李康诈死的事情，告诉了队长。 孟城飞沉思了片刻，嘴角上扬。 “许夜，你这次功劳很大，既然能探查出李康是永恒教廷的成员，那么我们就可以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找下去。” “他敢诈死，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他真死。” 许夜能从孟城飞平静的言语里，觉察到刻在骨子里的杀意。 看来永恒教廷那件事情，对队长的影响很大啊。 不过队长似乎一点都不奇怪，自己有特殊能力的事情，而且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等过几天，我帮你向上面申请一件e级的禁忌物，以你的功劳，值得了。” “很少有新人才来几天，就接触这么多污染事件，我真不知道你是福星还是灾星……”孟城飞调侃道。 许夜被噎了一下。 “哈哈，开玩笑，何黎应该跟你提过，一个月后，去参加集训，这次机会难得，恐怕会公布新的成果，到时候你们将是第一批受益人。” 孟城飞压低了声音。 “陈博士，又出现了，这个消息，也是他透露出来的，目前还没人知道。” 许夜悚然。 关于实验室的记忆，还在脑海里回荡，那种身临其境触目惊心的感觉，仿佛烙印在了骨子里。 找到陈博士，就能找到穿越回去的办法。 许夜心中笃定。 孟城飞眯起眼睛笑了笑：“这世界上，关于污染事件的出现，才一百年的历史，对畸变种的正式研究，也不过五六十年，而觉醒者正式出现，也来自于对天道的解读，这个时间更短，才三十年的历史。” “人类，何等渺小，觉醒者的路途，更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通天大道。” “时刻小心，时刻警惕，谁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他站了起来，端着茶杯，郑重地拍了拍许夜的肩膀。 许夜紧了紧心神：“就比如，队长你的假发吗？” “噗！” 孟城飞一口茶水喷在了门上。 许夜愉悦的笑了起来，谁让你刚才调侃我。 孟成飞恶狠狠道：“这次奖金减半。” 许夜笑不出来了。 …… 翌日，阳光明媚。 夜灵市一中。 秦盈盈穿着简单的校服，她身高170，双腿细长，虽然戴着眼镜，但却遮不住那满脸的青涩和少女感。 她一边啃着油条，一手揉着发红的眼睛，早早就来到了班级。 作为班长，秦盈盈要以身作则。 放下书包后，秦盈盈取出点名册，看着上面许夜的名字，全是叉叉，咬牙切齿的狠狠咬了一口油条，放在嘴里，面目狰狞的咀嚼着。 “恩？” 忽然，她意外发现，教室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孙涛？” “转性了，怎么这么早来学习？” 秦盈盈大感意外，走到了男生边上。 “孙涛，你在做数学题？” 抓着头发的孙涛，听到秦大班长的声音，憔悴的抬头，那充满了血丝的眼球，吓了秦盈盈一跳。 “我做了一晚上了，这题还是不会。” “咦？这题不是很简单吗？”秦盈盈也没太在意孙涛的话，随意的看了一眼。 孙涛愣住了。 他硬生生的拽下了自己的头发，连带着头皮，都被他扯了下来，鲜血啪嗒啪嗒地往下滴落。 而他自己，则完全没有感觉，仰天长啸。 “不！” “这道题我不会！我不会！！” 随即，在秦盈盈呆滞的目光中，冲到窗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啊啊啊！！！” 第三十一章 陆明望 【自从我击杀了站街女人后，我的心里依旧惴惴不安，学校里的事情，始终萦绕在我的心头。】 【果然，我在办公室刚睡醒，就听到了噩耗。】 【学校出事了。】 【详情略。】 【污染事件越来越多，甚至越来越频繁，但都被我顺利完成了。】 【曾经，我的梦想是成为土豪，半年后，我的梦想完成了一半，我成了土。】 【因为整个夜灵市都被炸飞了。】 “？” 许夜迷迷糊糊从躺椅上醒来，入眼就是心脏蠕动所模拟出来的一连串信息。 然而，这一次的信息，让许夜有些发懵。 这似乎是毫无逻辑的两段话，拼凑在一起，中间跳跃的过程，实在太多了。 但这段信息，着实让许夜惊了一下，让它差点从躺椅上蹦了起来。 “哦，慕容夜海，你怎么了，你怎么能轻易的离我而去，你还没给我买美特斯邦威，还有，我不叫喂，我的叫楚雨丝。”爱丽丝捂住胸口。 许夜：“爱丽丝！你不要在我的记忆里偷看校园偶像剧！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咳咳。”爱丽丝清了清嗓子，一手负背，“其实你也不用天紧张，这只是未来的一种可能，大不了，我们就逃了呗，你不是要去集训吗，虽然在夜灵市周边，但也波及不到你。” “而且，本猫觉得，你的实力，应该也限制了心脏的某些功能，导致它会被某些不确定的因素或者特殊物品影响。” “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 吐槽之余，许夜睁开了眼睛，因为他已经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 许夜站了起来，直接开门。 正要敲门的何黎愣了愣，旋即展开了酥魅到骨子里的笑容，眼睛明亮妩媚，一股清香更是扑面而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宽松的卫衣，多了几分青春，但依旧遮不住她的傲人之物。 尤其是高高盘起的头发，露出完美的脖颈曲线，在灯光照耀下，晶莹的皮肤散发着淡淡的弹性光泽。 不愧是女海后。 爱丽丝有些幽怨地看了何黎的胸口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叹了口气。 “早。” “正要找你呢。” 看着她逼近，许夜不得不退后几步，这才免了那种压迫感。 “学校出事了？”许夜装作随口问道。 他知道学校绝对出现了污染事件，但此时只能当作不知道。 何黎点了点头，喝了口冷萃，加快了些语气：“确实出事了，你的学校，有个学生跳楼了，一般来说，一年总有几个学生跳楼，这很正常，不过特殊时期，一中出现过畸变种，而且你那案子还没彻底结束，所以得派人去盯着。” “我去？”许夜指了指自己。 “我们和你一起去？” 我们？ 这意思是，除了何黎，还有其他人。 许夜还没说话，却见何黎侧身退后两步，一个新面孔出现在许夜的视野内。 “陆明望？” 看到来人，许夜惊呼出声。 他在学校里，倒没太多认识的人，之所以认识这家伙，是因为许夜觉得，唯有陆明望的外貌，才会对自己造成一定的压力。 陆明望身高一米八，家里开医院，有钱，阳光开朗，身材精壮，学渣。 除了同样的帅气，对方的人生，和许夜完全不一样，前途光明。 学校里经常有女生，嗑两人的cp，写了一大堆剧本。 但许夜和对方，也不太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 “许夜？” “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九队的？” 陆明望看到许夜，同样惊讶，瞪大了眼睛。 “机缘巧合。”许夜撇了撇嘴巴，记忆里关于陆明望的一些信息，也一同涌现到脑海里。 “我是被迫的！”陆明望抓着许夜的胳膊哭诉道，“你知道我有多惨吗，几天前我在路上走着，就看到有个受伤的人，躺在草丛里，我身为医生的儿子，就要去救人吗。” “可谁知道，那人把一把匕首塞进我手里，说了句什么继承他的意志，就抓着我的手，捅进了他的心脏。” 他低声抽泣。 许夜默默用力，想要抽离手臂，但发现，这家伙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粘着自己。 何黎补充道：“那天八队一个觉醒者执行任务，结果受了重伤，当时现场又没有其他人，为了不让自己的序列天赋流失，就只好拉一个倒霉鬼。” “不过这小子从小没遭遇什么困难，性格还挺好的，他的第二人格，测试出来是个很胆小的男孩子。” 陆明望：“……” 你可憋说了！ “走吧，先去一中，其他的事边走边说，我们同事已经在一中悄悄封锁，布置了【静寂之森】。” “你是新人，陆明望也是新人，这次估计是大型传染事件，我虽然是普通人，但好歹是老司机了。” “联络员是李芸遥。” “都戴上耳机和手机，还有各自的武器，鉴于你枪法不太准，这【新手不能死】，队长说暂时借给你。” 何黎扔给许夜一把匕首。 许夜摸了摸，有一股亲切的感觉。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和畸变种搏杀，到现在才过去几天，但整个人生，仿佛完全在另外一条路上狂奔。 片刻后，三人驱车，来到了学校门口。 “黎姐，你去四处转转，许夜和陆明望回到各自的班级，先探清楚情况。” 李芸遥冰冷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先摸清楚有没有传染。” “传染的形式，畸变种的数量，污染物是否还在学校……” 因为已经上课，大门有门卫，不让进，许夜带着两人，熟练地从后门一侧翻了过去，在两人古怪的神情下，轻松避开了所有的摄像头。 “许夜，你经常逃课？”陆明望诧异问道。 “为什么不逃课？能逃课就尽量逃，不要犹豫，以后上班了可不好翘班。”许夜习以为常道。 “……” 他和陆明望并不是在一个班级。 他在一班，陆明望在七班。 “我已经来到一班门口，情况有些不对劲。” 许夜低声道。 敲了敲门，在班主任的应允下，他推开了班级前门。 站在门口，他将所有景象尽收眼底。 这使得他背脊微微发凉。 “啊！” 与此同时，耳机里，传来陆明望的一声惨叫。 第三十二章 学习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 李芸遥和何黎双双问道。 “没……没事……”陆明望呲牙咧嘴，吸了口凉气，“这不是上学迟到了吗，被老班逮到了，刚揪了下我的耳朵。” “你有病吧。”李芸遥冷冷道。 “这也不能怪我啊，咦，许夜你也迟到了，为什么没事，你们班的老吴不训你吗？”陆明望喘了口粗气，回到了座位上。 而另外一边，许夜的班主任，是个秃顶的中年大叔，教数学的，在看到许夜来上课后，惊疑不定地让他赶紧进来。 对于年级第一，总是可以有差别待遇的。 “同学们，我们继续讲课……这道概率题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怎么还有人做错，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老班敲了敲黑板，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题送分的都不要，是觉得自己很大方吗？” “还有那谁，王勇，你三门课的分数加起来，还没有我的血压高！” 王勇：“……” “看什么看？！看我能知道公式长什么样子吗？”老吴气不打一处来。 “老师，我们好像是你带过的第一届。” 许夜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摸了摸耳麦，顺便回了一句。 班主任正在大发雷霆，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装作没听见，继续上课。 许夜扫了一圈，心头微凛。 跳楼的是许夜的后桌，孙涛，此时尸体被黎明之刃直接运走了，所有的消息被封锁，根本没人知道他死了。 而至于目击者秦盈盈，被许夜的同事带到了校医务室，因为情绪激动，她刚被打了镇定剂。 “报告，我已经来到了座位上，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样。”陆明望的声音传来。 “许夜呢？”李芸遥透过徽章上的监视器，观察着一切。 “很不正常。”许夜压低了声音，“他们学习太认真了。” “？？？” “恩？” “说详细点。” 两人发出了疑问，只有李芸遥沉声问道。 “稍等，我做个实验。” 许夜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的同桌，这是一个满脸痘痘的小胖子，家里条件一般，但智商有些问题，平日里眼里只有吃的，上课经常偷吃零食。 可今天，小胖竟然咬着笔头，在认真做题，双眼里布满了血丝。 许夜试着叫了几次，甚至拿走了小胖放在抽屉里的巧克力豆，对方竟然都没一点反应。 “老师老师！”许夜举手叫道。 班主任再度擦了一把汗，心里一惊，颤颤巍巍询问：“许夜，怎么了，我这道题错了吗？” “不是的，吴老师，我感觉我同桌太没礼貌了，我刚跟他说话，他竟然不理我。” 班主任嘴角抽搐。 “许同学，小王同学今天难得认真学习，你作为他的同学，不应该打扰他，要积极鼓励他，我知道你成绩很好，但学海无涯，看不到尽头，你这才刚刚开始。” 许夜眨巴眨巴眼睛：“就跟老师家里三十二年的房贷一样，没有尽头吗？” “……” 班主任默默地背过身去。 许夜浅笑一下：“报告，我这边发现异常，我们老师没有问题，但是我同桌有问题，他学习太认真了。” “而且我观察了下，我们班级里，大部分成绩好的学生都没问题，但成绩差的，全都出现了精神和行为上的异常。” “许夜……” 就在这时，同桌下巴的脖子，咔咔咔的慢慢扭了过来，像是骨骼和筋膜之间摩擦的声响，一双绿豆眼睛，泛着骇人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许夜，声音阴沉。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不要打扰我的学习！” “安静！” “你不要学习，我们还要学习呢！” 一个女生突然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诡异地盯着许夜。 许夜记得她，名叫赵茜茜，全班倒数第一。 全年级数第二。 年级倒数第一是陆明望。 “咳咳，各位同学这么热爱学习，作为老师，真的很开心……”班主任热泪盈眶。 赵茜茜坐了下来，双手平整的放在桌子上，背脊挺直，目光灼灼，一副五好学生的模样。 “咦？还真是，这帮天天和我打篮球的，头脑简单的家伙，竟然在做笔记。”耳麦里传来陆明望诧异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入侵了学校，污染了学生，但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如何。】 【在教室里没太多的发现，下课后，我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在那里发现了很多白色的东西……】 【我吓了一跳。】 【然后我死了。】 【我没想到，敌人在天花板上伏击了我。】 许夜的心脏自动蠕动。 他沉吟片刻，告诉何黎，让他去教导主任办公室看看，也许会有意外发现。 教导处。 此时正好是上课时间，走廊上没什么人。 何黎收到许夜的消息，虽然有些困惑，但依旧来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嘎吱——” 她靠在一侧，用脚踢开了大门。 下一秒，入眼的景象，让她吓了一跳。 却见整个办公室内，布满了白色的蜘蛛丝，像是一个昆虫巢穴，密密麻麻的蜘蛛卵倒挂在天花板上。 咔咔咔！ 一声脆响。 一个蜘蛛卵裂开，大量的透明粘液从里面倾泻出来，紧接着，一个男生掉落在地。 男生双眼浑浑噩噩，站直身体，摇摆了几下，最后径直走出门。 等男生走远，何黎背着手，悄悄握紧了双刀，拦在了男生的面前，身材婀娜，巧笑妩媚：“小帅哥，要不要和姐姐玩玩啊。” “玩？” 男生见有人拦住了自己的去路，怒目而视，“玩什么玩，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要学习。” 说着，用手粗鲁的拨开挡路的何黎，快步离开。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 何黎看着男生离去的背影，一瞬间自尊心大受打击。 “没情趣的小屁孩。” 她哼了一声，旋即悄然移动到了办公室。 “咚咚咚！” 她故意在门上敲了敲，见没人回应，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整个办公室里，桌子、椅子、地板、花盆、电脑上，已经铺满了白色的蜘蛛丝，这里一共有十几个蜘蛛卵。 突然，何黎的鼻子皱了皱。 她猛然转身。 嗖的一声。 从天花板上，掉下一颗人头，倒着脑袋，对着自己裂开血嘴。 “咕噜……咕噜……” 第三十三章 污染源 脑袋直勾勾的垂落。 何黎挑了挑眉头，发现对方的脖子和脑袋是分开的，中间用蜘蛛丝粘连着。 至于他的下半身，趴在天花板上，从腰腹间生出了两条大白腿。 狭促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光线扭曲，让这里的一切，显得更加诡异。 “同学，你要好好学习吗？” “不努力学习，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 “对得起老师吗？” “对得起浮空城吗？”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嘴巴很臭？” 何黎忍着恶心，对着畸变种笑眯眯的说到，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秀气的手掌，直接抓住了对方的脑袋。 嗖！ 一瞬间，何黎靠着办公桌，轻轻翻跃，整个身体倒着飞舞起来，修长白润的双腿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 而后，缠住了对方的身体。 “呲拉——” 她一手抓住对方的脑袋，左手一刀划掉了连接着头和身体的蜘蛛丝。 脑袋扑通一声砸落在地。 噗噗噗！ 而随着这只畸变种的死亡，大量的液体从他的身体里喷涌而出，透明的腥臭味的体液，糊了办公室一地。 何黎又是一个灵活的翻身，轻轻跃出了门外，落在地面。 嗖！ 两把红色如火焰的刀，在手里翻转，映着灼灼阳光，而后帅气的插回身后。 “搞定！” 而至于畸变种的身躯，已经迅速干瘪下来，化作了一张人皮。 “我这里发现了一个畸变种，实力很弱，但传染性很强，依靠着将学生用蜘蛛丝裹起来进行污染，他的口头禅是好好学习。” “真是……” 何黎想要吐槽，但却无从吐起。 第一次见到这么正能量的畸变种。 “说说，接下来怎么办？” 何黎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靠在一旁，丰腴的身材在阳光下尽显完美。 “许夜，你怎么看？”李芸遥一边看着屏幕，一只眼睛看着另外一台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响。 “我的看法……” 许夜坐在位置上，没有立刻回答。 此时已经响起了下课铃声，老班也离开了教室，一些平时学习好的同学，上厕所的上厕所，聊天的聊天，还有人跑去小卖部买吃的。 校园里渐渐热闹起来。 因为他们是高三，所以提前开学，如今整个校园里的学生人数并不是特别多。 就在这时，赵茜茜突然走到了讲台上。 她面色严肃，脸上布满了裂纹，看上去像是块皲裂的瓷砖，此时的赵茜茜，眸子里已全是血丝，她踉跄着身体走到讲台上，干裂的嘴唇开合，尖锐而又亢奋的嗓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像是新手吹着唢呐——要人命。 “学习！我们一定要学习！” “我们生来就是底层，我们的父母是底层，我们如果不努力，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是底层。” “在这废土上，到处都是压迫，学习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我们只有努力学习，背负起父母的期望，才能打破阶级的桎梏，才能跨越阶级，住进富人区，甚至是浮空城！” “同学们，你们想去厂里拧螺丝钉，想风吹日晒去跑外卖吗？你们忍心看着年迈的父母，去垃圾场捡垃圾，去城外遭遇核辐射狩猎吗？” “学习！学习！” “我们作为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 “……” 赵茜茜振臂高呼，她的眼睛凸起，眼眶泛红，就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的声音已经尖锐到比指甲摩擦黑板还要刺耳。 而对着她的话语，整个班级里大半人，脸上的表情愈发亢奋，快速的翻动着书本，哗啦啦的书页翻动着，像是海浪一般。 …… “大概知道部分因果关系了。”许夜离开教室，靠在走廊上，看着班级里疯狂的同学，他们整齐划一的喊着“学习”的口号。 “被感染的人，大部分都是生活条件比较差的学生，家里也没什么能力，学习是他们走向成功最快的途径。” “但他们成绩实在是差。” “追本溯源一下，那就意味着，污染源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通过和我昨天击杀的林爱巧的案子，可以假定，污染源是一个身处底层的人，传染的方式，暂时是通过蜘蛛丝包裹，一旦畸变的话，就会出现蜘蛛形态。” “恩。”李芸遥轻轻应了一声，“根据我估测，这应该是污染源一级传染方式，次一级的方式，就是类似于赵茜茜这些的，通过话语、动作，在情绪上让相同遭遇的人引起共鸣，继而污染他们。” 许夜皱眉：“这种污染的速度，似乎有点快啊，夜灵市一中，每年都有很多名额给底层人。” “所以我现在，也不确定整个高三有多少人被污染了。” 李芸遥快速道：“还好，这种污染属于轻度污染，因为有特定的目标人群，也不会无限传播，算是比较好处理的。” “轻度污染都可以恢复。” “但像赵茜茜，还有你的同桌这种，恐怕已经轻微畸变了，只能人道主义毁灭。” “至于真正的污染源……” 许夜看着班级里怪异的景象，同时看到了一个身影，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底层出身，经常遭遇霸凌，家庭破碎，和张旭亮的死有关……” 李芸遥打断了他的话：“刚查到了新的资料，林爱巧和吴秀秀是闺蜜，两人经常一起串门，吴秀秀是王勇的母亲。” “答案呼之欲出了。” 陆明望：“？？？” 他站在离许夜不到五米的走廊上，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一阵茫然。 在短短几秒之内，感觉经历了一场数学考试。 学霸的思路，都是这么跳跃的吗？ 何黎：“喂，你们两个，不要打哑谜啊，说的我头疼，我这种花瓶，你们直接告诉我答案，怎么做就可以了。” “……” 李芸遥声音肃然： “王勇，男，十八岁，其父是个建筑工人，为了讨工资，被人活活打死，建筑工地属于张氏集团，也就是张旭亮家里的。” “其母吴秀秀，无业游民，在丈夫去世后，依靠身体为生，多次和张旭亮发生关系，但均没有收到钱财。” “吴秀秀对王勇十分严厉，曾经因张勇成绩太差，将其活活打到医院，资料在三医有备案。” “王勇，性格孤僻，初步估计，在母亲的高压下，产生了第二人格，并且被污染。” “畸变后，王勇开始报复。” “污染了林爱巧后，又利用林爱巧，在一中停车库杀死了张旭亮及钱兵。” “随着畸变的加深，王勇已经失去作为人的理智，开始有了传染自己情绪和行为的倾向。” “如今，他开始在学校污染学生和老师。” “所有被污染的学生，会有过激的学习行为，不断学习，不吃饭、不喝水、不上厕所，一旦遇到难题，甚至会出现极度自卑的心理，继而做出自残、跳楼等行为。” “建议，直接清除污染源。” 第三十四章 吟唱 “伤亡呢？” 听到立刻清理后，许夜扫了一眼四周的学生，高三这一届，加上老师、后勤等等，至少还有一千人在学校。 一旦动手，恐怕会波及他们，而一千人的死亡，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只能用一个方法，正常没被污染的人，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带他们离开，进行妥善处理。” 李芸遥蹙眉好看的柳眉，“至于剩下的，没办法了，能救一个是一个，而且我们也不确定，这里有多少被污染的人，转变成了畸变种。” “这还是比较好处理的，对方的污染方式比较单一，且有特定的目标人群，避免了大面积污染，而筛选这些畸变种也比较容易，他们的智商并不高，我们近距离一个个用仪器检查，就不会遗漏任何能量波动。” “根据之前出现的畸变种能量推算，污染源的能量，大概在100个单位，正好在完成第一次畸变左右。” 很快，学校广播就响了。 “同学们，请各位同学立刻到操场集合，准备临时升旗仪式。” 学生们虽然诧异在这个时间点，但大部分还是嘟嘟囔囔地走了出去。 唯有那些受污染的学生，此刻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呆在教室里，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课本。 “大概还剩一百来人，根据身份判断，全都来自社会的底层。”李芸遥根据面部识别，很快查到了他们所有人的资料。 陆明望跟着何黎，一个个教室检查过去，发现这些人，面目狰狞，像是着了魔一样，严重点的，甚至会不断扯着自己的头发，将头发连带着头皮，使劲掰扯下来。 刺眼的鲜血流过额头、鼻翼、嘴巴、下巴，最后滴落在教科书上。 但他们毫无痛觉。 有些甚至坐在位置上，拉出了屎尿，一股难闻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 他们大部分都面黄肌瘦，衣着缝缝补补，为了读书，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财，但奈何实在不是读书的料。 许夜站在教室的后门，一直盯着座位上的王勇。 对方低着脑袋，从开始到现在，笔尖在试卷上疯狂涂写，凌乱的涂鸦，无序的笔画，以及微微颤抖着的身躯。 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许夜，我就说这家伙有问题，你竟然不相信本猫，快杀了他！”爱丽丝挥舞着小拳头。 “我之前为什么没有测试出来？”许夜翻了个白眼，心头有些困惑。 畸变种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很容易因为刺激而导致能量波动。 “也许他擅长隐藏呢？你看他说坏人一定会得到惩罚，结果张旭亮就死了，这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我们猫星人好，没什么心眼。”爱丽丝自傲一笑。 此时，陆明望和何黎已经来到了许夜的身边。 两人警惕地盯着王勇。 “还有一个问题，一旦激怒了污染源，很可能令轻度污染者突然加深污染，这样一来，这里的一百人，恐怕会无法治愈。”许夜低声道。 李芸遥还没说话，一旁的陆明望弱弱举手。 “这我有办法解决，只要让这些被污染的同学平静下来，短暂对抗污染源的刺激就行了。” 许夜用眼神表示了自己的困惑。 何黎笑道：“忘了跟你说了，你这位校友的序列天赋是9-234【吟游】。” 就在许夜还没来得及思考的瞬间，陆明望已经面露肃穆而祥和的神色，一手负背，一手半举在身前，跨出半步，吟唱出一首田园风一般，令人内心安宁的诗歌。 “有一天，在暮霭中，我们走过，在雨后……” “沿着公园的围墙，那儿美丽的树木在做梦……” “我们久久地追随着，时间悄悄地过去……” “黑夜的手在旧墙上缝补着裂缝……” “但是在这苍白的时刻，什么烦扰着你呢……” “什么在给那栅栏的黑色的手缀边呢……” “……” “而枝条摇曳着，沉默。”（《苍白的时刻》） 因为被第二人格胆怯的小男孩影响，陆明望的声音，变得有些童真，但配合着这首诗歌，竟意外的默契。 稚嫩而平和的声音，差点让许夜昏昏欲睡，他微微凝神，掐了自己一把，这才免于陷入沉睡。 不过心绪，竟然平静了许多。 但让许夜意外的是，一旁的何黎只是微微一顿，比许夜更快的恢复了正常。 呼…… 是因为身上有特殊的禁忌物吗？ 在陆明望的吟诵中，一层层波纹，朝着四面八方传递，看似轻轻低低的，却扩散到了整个楼层。 这让许夜对序列天赋，有了新的理解。 与此同时，所有被污染的学生，晃了晃身体和脑袋，最终缓缓趴在了课桌上。 鼾声，此起彼伏。 除了王勇、许夜的同桌小胖，以及赵茜茜。 王勇依旧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此时，他用刻刀，划伤了自己的手臂。 鲜血涓涓而流。 他浑身剧烈的颤抖着。 至于小胖和赵茜茜，此时站了起来，两人脸上的皮肤一块块皲裂开来，从腰腹部，各自生出了两条大白腿。 他们的身体，慢慢的趴在了地上，如同蜘蛛一样爬行着。 “啊！！” 陆明望惊叫一声，直接躲到了许夜的身后。 许夜知道，这是第二人格的影响。 砰！ 砰！ 一旁的何黎，出手倒是果断。 她朝着两个畸变种，直接开了两枪，在对方躲避的瞬间，丰腴却异常灵活的身影，已经如猎豹一般，冲入教室内。 双手挥舞间，两柄火红的弯刀，赫然出现。 尖锐的刀，划过两人的背脊，留下一道极细极细的血丝。 下一秒，两只畸变种的身体，被平直的切开，血浆飞溅，地面桌子椅子上，瞬间就染上了血迹。 何黎一刻都未停，仿若一个女特工，握紧双刀，微微侧着身体，一刀从上往下，朝着王勇的脖子斩了下去。 另外一边。 许夜眉头微皱。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等到心脏开始蠕动，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触手划破空气，迅速缠绕在了何黎的手腕处。 “等等，不对劲！” 何黎心惊，不明所以。 此时，一直低着头的王勇，猛然抬头，露出了一脸夸张而扭曲的五官，拿起了刻刀。 异变突发！ 第三十五章 母亲 【何黎杀了王勇，可很快，我们发现杀错了。】 【畸变的不是王勇，真正的污染源，是王勇的母亲，吴秀秀。】 【王勇被杀后，吴秀秀疯了，强烈的刺激，让她立刻发生了第二次畸变。】 【整个学校，沦为了地狱，天道直接扭曲。】 【我逃她追，我插翅难飞。】 【我被她狠狠的甩了出去，就像一条狼狈的野狗。】 【我们，团灭。】 【我真是团灭发动机~】 来自心脏的提示，加上许夜之前的困惑，让他立刻出手，制止了何黎的行动。 电光火石之间，王勇面目狰狞，他抄起手里的刻刀，划向了何黎的小腹。 何黎轻而易举的就躲了过去。 “杀杀杀！” “死死死！” “我……我要杀死你们！” 王勇低吼着，目光如虎一般，对着许夜一行人咆哮，手里的小刀在身前比划着。 这个时候，就连何黎都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王勇冲了过去。 被何黎一脚踹到了肚子上，身体后仰，滚到地上，转了几圈。 他不死心，又站了起来，嘶吼着冲了过去。 但结果，依旧是被何黎，一脚踹飞。 头破血流。 王勇颤抖着身体站了起来。 何黎不耐烦了，一瞪眼，回头询问许夜：“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根本就不是畸变种，更不可能是污染源。” 许夜叹了口气，他走进了教室，看着身上到处都是瘀青，五官扭曲，但浑身却止不住颤抖的王勇，道：“行了，你不要装了，你根本就不是怪物，你妈妈才是。” “刚才，你之所以用刀划伤自己，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在陆明望的吟唱中沉睡吧。” 许夜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王勇呆滞在了原地，旋即他疯狂摇头：“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才是凶手，我才是！” “不，你不是。” 许夜打断了他的话，上前一步，抓起王勇的手，抵在了自己的胸口，“如果你是的话，那就捅下去。” “……” 王勇牙齿打颤着，他看着许夜深邃而又凌冽的双瞳，他憋足了勇气，可这一刀，始终不曾前进半寸。 “许夜，我是啊，我真的是啊，你们就相信我吧，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们杀了我，就当这件事情结束了好吧。” “许夜，我们是同学，我求求你了……” 他哀求着。 下一秒，握着的刻刀，就朝着自己的脖子划去，但被许夜直接打掉。 许夜抓着他的手腕，语重心长道：“王勇，我知道，你在包庇你的母亲，希望替她隐瞒事实，但她已经变成怪物了，已经杀死了很多人，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不！她只是生病了而已！” 王勇拼命摇头，疯狂挣扎。 “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在张旭亮死之前，你就知道了，你那时候还抱着侥幸，因为你母亲还没有发疯。” 许夜一字一顿道，“但现在，她已经控制不住她自己了。” “她是好人，许夜，我妈她真没想过伤害别人，你看我，好好的站在这里，没有变成怪物。” 王勇跪在地上。 “许夜，我给你磕头了，你让我们走吧，你就当没看到我们，我马上带着我妈离开，离开夜灵市，我们会去废土上，不会伤到任何人。” 许夜怔住。 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爱丽丝伤感道：“我就说嘛，这是个孝顺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污染源。”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许夜无语。 “你一个人类，干嘛跟我一只猫计较。”爱丽丝任性道。 许夜摇摇头。 他不能放任吴秀秀离开，否则的话，不过两三天，对方就会让天道产生扭曲，到时候，根本不会认得王勇。 而就在这时，从厕所的方向，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 众人的脸色骤变。 许夜几人连忙来到走廊，伴随着一阵烟尘，一道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绕是许夜已经见过几个畸变种，此时看到眼前这只，依旧忍不住咂巴嘴巴。 此时的吴秀秀，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她的脖子以下，还是人形，但是整张脸的皮肤下方，出现了一道又一道蠕动的痕迹，就仿佛有蛇在游走。 而后，那些东西刺破了她的皮肤，赫然是一只八脚黑白鬼眼蜘蛛。 蜘蛛一点点蚕食了吴秀秀的脸，整个身体，镶嵌在吴秀秀的面部，八只脚扒拉在吴秀秀的额头、耳朵、下颌、下巴处，固定了下来，它的后背有一只黑色的眼睛，就这样像是鬼婴一般，看着众人。 她的脸，被一只蜘蛛替代。 身体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吼。 “妈！” 王勇看到这一幕，撕心裂肺吼了一声，双腿一软，径直跪在了地上，不敢置信。 “妈，我是王勇啊，我是你儿子啊！” “妈，你还记得吗，当年大灾荒，我才五岁，我们一家都快饿死了，你去别人家偷吃了包子，被人活活打断了一根肋骨，你回到家后，笑着从嘴巴里扣出包子肉末，说给我带回吃的了，说不会让我挨饿了。” “后来，我们一家逃到了夜灵市，我因为吃了太多的草籽，拉不出屎来，差点被活活憋死，你用手一点一点，帮我扣出来。” “爸被打死后，你为了让我读书，不惜用身体赚钱……” “妈，是我没用，我会努力学习的，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求求你了，跟我走吧。” 王勇泪流满面，眼眶通红，跪在地上，不断哭吼。 吴秀秀顿了顿，那蜘蛛背上的眼睛，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目光。 她颤抖着蹲下身体，朝着王勇，一点点弯下膝盖走去。 王勇的脸上刚露出一丝喜悦，下一秒，一道毒箭，从蜘蛛的腹部射了出来。 “呲——” 许夜一刀，挡住了毒箭。 握住【新手不能死】的刀柄，利刃上面，缠绕着淡淡的电光。 他的身影，挡住了王勇看向吴秀秀的视线。 挥刀。 淡蓝色的匕首，切开空气，劈裂作响。 “许夜，真的没办法了吗？”王勇喃喃。 “很抱歉。” 许夜闭了闭眼睛。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不知道在地球，是否安康。 再睁眼时，风开始凛冽。 第三十六章 一炮轰杀 “小望望，你跑那么远干嘛？” 何黎挑眉，看了一眼躲得远远的陆明望，好笑道。 “我……我我……才……不不怕……尿急……”陆明望面色苍白，结巴道。 何黎风情万种的翻了个白眼，细嫩而有力的手臂框住了陆明望的脖子，压在自己的胸前。 “逃什么逃，你现在是偏辅助型的觉醒者，没有经过培训，不会让你上去正面作战的，而且你还不是我们九队的，哪里会让你冒险啊。” “陪姐姐坐在这里看戏。” “可，许夜……”陆明望挣扎了一会。 何黎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他，和你不一样，他是九队的接班人。” “你是八队的炮灰。” 陆明望：“……” 许夜面对着畸变种，对方的外形太过怪异，像是从恐怖片里走出来一般。 刹那间，两人动了。 许夜手持匕首，像是一根离弦之箭，弹射了出去。 成为觉醒者后，他的身体素质，已经有所提高，有着【蜉蝣】的加持，速度更是快得离谱。 双眸沉着，杀机隐动。 但畸变种的速度也不满。 她嘶声一吼，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扭曲了，阳光落下，变得如流水一般。 “不好好学习的孩子，该死！” 该死……死……死。 回声荡漾。 铛！ 两人的身体，在一瞬间交错而过，许夜的匕首刺中了对方的手臂，但畸变种的四肢，竟然变得如钢铁般坚硬。 一晃之间，两人已经分别出手了三次。 火星四射，刀光切割了阳光，产生的激烈气流，令得四周教室窗户，砰砰砰炸裂。 他脚底一顿，止住了冲势，立刻回身，匕首换到了左手，上面带着闪电，朝着畸变种的脸部，投射而去。 畸变种刚要躲闪，却见许夜右边胳膊上的触手，已经不知道何时，缠在了她的腰部，并且往前一拉，撞向了匕首。 眼看就要命中，那畸变种的胸口皮肤爆裂开来，一只只大拇指般大小的黑色蜘蛛，疯狂地朝着匕首扑去，在死了一大堆蜘蛛后，匕首的攻势，也被阻挡。 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咦，真恶心！”爱丽丝嫌弃道。 说话之间，那张蜘蛛脸露出了狰狞邪恶的笑脸，许夜只觉得心里涌现出浓浓的悲哀。 他的眼前一黑。 黑色的视野内，充满了母亲的关切的话。 “小夜，今天好点了没。” “小夜，快来看妈给你买了什么？” “小夜，生日快乐。” “糟糕！” 许夜神情凌然，他猛地一咬舌尖，口腔里顿时充满了血腥味，剧烈的刺痛，让他瞬间回神。 而此刻，对方已经逼近。 许夜来不及闪躲，硬生生扛了一拳，往地上顺势滚了两圈，卸去了部分的力道，重新站了起来。 “力气真大。” “呲拉——” 刺耳的破空声从头顶响起。 畸变种的指甲陡然拉长，滴着黑色的血水。 靠！ 作弊啊！ 你一个蜘蛛类型的畸变种，长什么指甲。 许夜脸色一震，低吼一声。 “爱丽丝！” “明白！” “我来组成前列腺。”爱丽丝吆喝一声。 神特么的前列腺。 你以为变形金刚啊！ 嗖…… 爱丽丝附身。 一瞬间，许夜的身体敏捷了许多。 他回头看了一眼，避开了对方的攻击，四肢着地，落在栏杆上，而后直接从三楼跳了下来。 这里根本不适合打斗。 畸变种见状，从身上胸口位置，“吐”出一道蜘蛛丝，黏在了墙壁上，身躯一荡，也跟着许夜跳了下来。 身后的破空声响起，许夜仿佛早就有察觉，在刚落地的瞬间，身体诡异的一扭，如水蛇一般，对方的利爪直接落空。 与此同时，许夜单手撑地。 翻身。 从腰间取出【最后的叹息】。 在两人间隔不到一米的地方，朝着对方的脑门就是一枪。 砰！ 蜘蛛脸爆裂开来。 然而，并没有鲜血流出，反而是一大堆小蜘蛛，如天女散花一般，朝着许夜的脸部散落。 草！ 许夜一个激灵，连忙躬身躲了过去。 在起落之间，他的触手，如同鞭子一般，朝着对方的身躯狠狠甩了过去。 这一切行云流水，仿佛早就经过了计算。 既然对方的头部不是弱点，那么就攻击其他地方。 面对畸变种，不能以常理来衡量。 畸变种浑身一震，她的四肢变得愈发纤细锐利，皮肤角质化，猛的一弹，身体像是轻盈的蜘蛛，躲开了许夜的一击。 “不学习的孩子，死！” 她低吼一声，声音是从腹部传来，从那里裂开一道口子，确切的说，更像是一张竖着的嘴巴。 嘴巴开合间，牙齿如锯齿状排列，从里面吐出一道白色尖锐的由蜘蛛丝粘合而成的箭矢，毫无预兆的朝着许夜的面门爆射。 许夜用触手直接缠住了箭矢，但因为对方的力量实在太大，剩余的惯性，带着许夜一路后撞，撞飞了一个垃圾桶。 再后退了数十步，许夜的身体砸在了篮球架上。 许夜咳嗽了一声，虽然他刚才卸去了不少力道，但后劲依旧十足，背后发痛，虽然不是重伤，但也很不舒服。 他现在明白了。 同样级别的畸变种，他们的实力也是不一样的。 流浪狗畸变种，就不会战斗。 但眼前这只…… 似乎很强！ 嗖！ 没给许夜喘息的机会，对方再度袭杀而来。 许夜身体连闪，对方的爪子抓住了篮球架，那钢板一样的材料，竟然发出嗤嗤嗤的响声，并且冒着黑烟。 这一爪若是抓实了，恐怕得掉一块肉。 对方攻击连连，身上大片大片的皮肤，开始角质化，像是骨骼一般坚硬，但又充满了弹性。 然而，许夜的躲避更加灵敏。 他的身体仿佛没有骨骼，在对方攻击到来的刹那，总会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险而又险地避开。 “检测到对方的能量单位，以极快的速度，冲上了150！” “附近天道有扭曲的迹象。” “黎姐，你该出手了。” 耳麦里传来李芸遥的声音，许夜却是微微一顿。 “小夜夜，闪开！” 许夜闻言，松了口气，触手抓住身后的一根柱子，整个身体快速飞了过去。 三楼的何黎，踩在阳台上，肩上不知道何时，扛了一个火箭筒。 双膝猛的一顿。 圆润修长的双腿，极富弹性，下一秒，红色的身影已经飞舞到半空中。 炮口，瞄准了畸变种。 这是一件e级的禁忌物，平时可以缩小带在身上。 与此同时，何黎的脚底，似乎有气流转动，让她在空中也能停滞片刻。 身体微倾。 酒红色的长发飞舞，散落漫天如仙女。 “去！” 一颗红色的炮弹，直接压了下来，在接触到畸变种的瞬间，猛然爆炸，强悍的气流，直接摧毁了四周的草木。 整个学校的所有玻璃，更是在刹那间爆炸！ 余波不断，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像是卷起了沙尘暴。 眨眼间，这里已是黄沙漫天。 而在爆炸的正中央，隐约出现了一个约莫十米的大洞。 许夜目瞪口呆。 他可是知道，e级的禁忌物，数量比f级的要少很多，甚至价格非常昂贵，有些是以亿为单位出售，毕竟这是普通人能使用的最高等级的禁忌物了。 可没想到，何黎身上竟然有这么多。 果然是富婆。 他懵了懵。 这一刻也彻底知道，为什么何黎会跟过来，只要是二次畸变以下的畸变种，碰到何黎，下场只有一个。 被一炮轰杀！ 正当许夜沉浸在震撼中时，爱丽丝的身影，从炮火中心处飘了回来，眸光金色流转。 这是动用了【摄魂】。 “许夜，问题大了！” 第三十七章 幕后黑手 “什么问题？” 许夜站在一根柱子后面，看着眼前滚滚的浓烟，爱丽丝一脸凝重地从尘埃里走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爱丽丝如此肃穆的表情。 “我先把画面共享给你。” 许夜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的脑海鼓胀，像是被填塞了巨大的物体，整个脑袋闷闷沉沉的，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挤压了进来。 这是关于吴秀秀的记忆，而且以第一视角的方式，呈现在许夜的面前，就仿佛许夜亲身经历。 许夜看到了一幅幅画面。 “妈，我去上学了。”儿子王勇背着书包，为吴秀秀端来开水和有些发霉的土司。 “去吧，路上小心，好好学习。”吴秀秀站在门口，目视着王勇渐渐走远，她回到了破小阴暗的出租屋，喝了一口开水，又掰了一小口面包放在嘴里。 感受着夹杂着淡淡的奶油味的土司，在口腔里融化，吴秀秀心里涌现出一个想法。 如果有牛奶就好了。 可惜，她已经很久没喝过牛奶了。 至于发霉的土司，则更加便宜。 许夜嘴巴里，同样出现了发霉土司的味道，很不好受。 视角随着吴秀秀而转动。 有些漏风的窗户该修补了，桌角的蜘蛛网要清理了，欠隔壁老王的钱也要还了，不然每天几块钱的利息，会让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活，雪上加霜。 儿子下学期的学费还有生活费…… 虽然学校报销了一大半，但剩下的也不便宜。 吴秀秀的胸口有些发闷，她锤了锤。 生活对她而言，就像是一滩死水。 她就像是一条在死水里挣扎的小鱼，蹦跶着，一不小心就会死去。 不然，去卖器官吧？ 听说黑市里的器官很值钱。 隔壁的那户人家，本来生活水平比她还要差，结果靠着女儿卖了几次器官，现在在市里都买上房子了。 但，她又愁眉苦脸。 现在黑市，只要年轻人的器官，以自己的岁数，以及身体里的辐射程度，恐怕没人要了。 “……” 画面一转。 漆黑的夜里，大雨滂沱。 “呸！” “老女人，本少要你，是你的荣幸，你还敢跟本少要钱？” 张旭亮的身影出现，驾驶着车辆快速离开。 吴秀秀的踢到了车外，跌坐在水沟里，大雨浸透了她的长发和衣衫。 她本想和张旭亮拉近关系，拿到丈夫死去的那笔抚恤费，没想到…… 一下又一下，捶打着地面。 虎口被磨破，鲜血混着雨水，流了出来。 浓郁的悲哀和绝望涌上心头，这一瞬，许夜也感受到了相同的情绪，他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 画面再一转。 一道人影，撑着油纸伞站在了吴秀秀面前。 声音轻柔。 一部分的记忆，已经紊乱，许夜无法听清楚对面说了什么。 只有一些琐碎的字眼。 “只要加入我们……” “我可以保证，你的儿子，以后会过上好日子。” “钱、权力……一切都会有的。” “喝下它，没有人会再欺负你们母子，你可以放心的去报复……” 一管黑色的，泛着气泡的药剂，放在了吴秀秀面前。 “喝下它，会怎么样？”吴秀秀颤抖着问道。 她勉强抬起眼皮，看到了那人的上半身。 好像是个女生。 黑暗的雷雨中，那人的身影，却格外显眼。 这一刻，吴秀秀仿佛看到了神！ 那种强烈的冲击感，直接烙印在了脑海里，甚至灵魂深处，令她忍不住颤抖和膜拜。 “会变得强大。” “会失去人性。” “但我们，会尽量帮你去克制，也许你一辈子都会正常，也许明天就会疯狂和失控。” 吴秀秀犹豫了一下，发丝湿漉漉的，在暴雨里贴在脸颊上。 但女生的声音，却清楚地传到耳朵里。 晨钟暮鼓。 “你没得选择。” “你的生活已经糟糕透顶，无论朝着任何方向迈出一步，都是向上走的路。” “或者，你希望你的儿子，以后继续过你这样的日子？” “我不想……但我需要，付出什么？” “忠诚……乃至……生命……” 女生轻声笑着。 “我们需要，用疯狂对抗扭曲。” “这世界没救了。” “你我都知道……所以，不要温顺地呆在每一处黑暗，要用血……” “你说你们，你们是谁？”吴秀秀问道。 “自堕落中崛起，自毁灭中永恒。” “我们，来自永恒教廷。” “欢迎你的加入。” 轰隆隆！ 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如墨水翻滚的苍穹。 吴秀秀勉强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到了一张年轻甚至青涩的面孔。 这人，她认识。 “秦盈盈！” 画面破碎。 整个世界开始崩塌，继而重新拼凑。 许夜的视线，又回到了学校里。 因为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惊，他猛然吸了一大口空气，紧接着，烟尘刺激着他的气管，剧烈咳嗽起来。 “秦盈盈，怎么会是她呢？” 爱丽丝连连点头：“是吧是吧，我们竟然碰上了永恒教廷的人，而且还是你家秦大班长，我就说这个女生第一眼看到，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本猫很危险的感觉。” “许夜，我总觉得，永恒教廷的事情不简单，不是我们能参与的，还是赶紧上报，我们溜了。” 许夜没有理会爱丽丝的马后炮。 他有些僵硬地抬起脑袋，看着王勇冲了过来，抱着吴秀秀半边残破的身体，在无声的啜泣。 他没想到，这次污染事件，竟然是十年前的永恒教廷引起的。 再想起上一次的李康。 一切的一切，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自己卷入其中。 “心脏模拟出半年后夜灵市炸了，会不会和永恒教廷有关？” “一个疯子般的教廷，用极端的方法，来吸纳信徒，而后制造恐怖的污染事件，最后甚至炸了夜灵市？” 这还真是……令人头疼。 “小夜夜，你没事吧？”何黎扛着大炮，从容地走来，傲人的身材，令人侧目。 “以你刚刚成为觉醒者的实力，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十分优秀了，要知道，一般的新手，连50能量单位的畸变种都对付不了。” 许夜深吸一口气，严肃地打断了她的话：“黎姐，幕后黑手还没解决。” 第三十八章 黑桃3 学校的医务室内。 一个个黎明之刃的工作者进进出出，将一些学生安排好，通过检测后，再消除他们的记忆，送到校外。 此刻，压抑、哭泣、不满、惊疑……到处都是学生的抱怨。 但在看到每个工作人员手里的枪后，一个个缩头缩脑，安静了下来。 不多时，人就全部被处理完毕。 整个学校，空荡荡的，只有少数几人的身影。 秦盈盈站在医务室的角落里，那群工作人员在她的面前进进出出，而后等收拾好一切，像是无视了她的存在，径直离开。 等听到外面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扎着长长马尾的秦盈盈哂笑了一下。 “起风了。” 她摘下眼镜，那是一双乌黑而深沉的眼睛，彷如黑曜石一般，透着黑亮的光芒。 她转过身。 朝着医务室后门走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脚步声。 秦盈盈眉头一皱，重新戴起了厚厚的眼镜，讶然且带着一点恐惧地吓了一跳，当看到来人是许夜的时候，她的眉头，才稍微舒展开一些。 一切演的，都恰如其分。 “许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爆炸声？我想回家！” “孙涛死了，就死在了我的面前……” 秦盈盈低着脑袋，两行眼泪，从眼中滑落，楚楚可怜。 许夜沉默地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淡淡道：“是你害死了孙涛。” 秦盈盈讶然。 就在此时，许夜抬手，毫不客气的，对着秦盈盈的脑门，扣动了扳机。 砰！ 砰！ 砰！ 连续三颗子弹划破空气，发出焦灼的气味，原本流动的空气，仿佛被凝固了一般。 秦盈盈低着脑袋，她只是一低头，就轻而易举的躲过了那三颗子弹。 身后的墙壁上，冒出道道青烟。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个普通人，总不至于躲得过子弹吧。”许夜拿着【最后的叹息】，警惕地看着对方。 “有意思……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这不合逻辑，我们做了两年多的同学了，我自认为，伪装的还不错，除了没发现你竟然是黎明之刃的人。” 秦盈盈摘下眼镜，嘴角弯起，像是带钩的月牙。 虽然还穿着校服，但此时的她，多了一分冷冽与清傲。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为什么黎明之刃的工作人员，没有发现你，一旦带你出去，经过特定仪器的检查，就能查出你身上的灵气波动。” “你，是觉醒者。” 许夜面色不变，他没有直接道出对方永恒教廷成员的身份。 “我是觉醒者。”秦盈盈靠在桌子上，双手轻松的背在身后，一脸好奇，但又解释道，“没人发现我，自然是因为我的序列天赋。” “9-030【存在感】。” “这个天赋，有两个作用，一方面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果不是你认识我，特意来找我，那么一般人就会忽略我的存在。” “另一个作用，就是增加自己的存在感，甚至能起到威慑的作用。” 存在感？ 高阶序列。 许夜心里一惊。 他想起在吴秀秀的记忆里，站在暴雨下的秦盈盈，宛如神灵一般，那恐怕就是运用了序列天赋，让人臣服。 “你还没给我你的解释呢。”秦盈盈耸了耸肩。 “第一点，我灵感很高，高到几乎能察觉某些微小的波动，除非你一直没使用能力，否则都会被我捕捉到。”许夜撒了个谎。 【摄魂】这种潜力无穷的神之序列，他暂时还不想透露。 秦盈盈有些意外。 “第二点，昨天我来上课，你竟然因为迟到而要记我的名字，还有我逃课的时候，你故意来阻止我，恐怕是为了让那女人赶紧离开学校。” “但是，你难道忘了，我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一直有特权。” 秦盈盈眸光闪动。 “该不会是因为你成为觉醒者后，主人格和副人格在不断交替，所以导致记忆出现了紊乱。”许夜猜测道。 但却一语中的。 秦盈盈撇撇嘴：“但这还不够，不符合逻辑，顶多我有些特别，怎么看都猜不到我头上，而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觉醒者的数量很少，民间几乎没有野生的觉醒者，在夜灵市内，如果你不是其他大势力的觉醒者，那很可能就是永恒教廷的了，刚好，我最近有接触过永恒教廷的成员。” “这和他们十多年前，利用污染事件制造混乱的手段很像。”许夜半真半假的说着。 秦盈盈有些发愣，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双腿，最后仰头蹙眉：“就凭这些？” 许夜笑了笑，枪口始终朝着对方：“仔细观察，大胆推测，合理求证……” “我曾经疯狂的痴迷考古，得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结论，世界上所有考古学家都没有在古墓里挖出过塑料袋，所以我推断，古人早就发明了可降解的塑料袋。” “又比如，我曾在电视上看到一个8岁女孩失踪案件，我机智的推断出，凶手就是一瓶面霜，因为小女孩用了她妈妈买来的号称能年轻十岁的面霜。” “？” 你好骚啊。 秦盈盈目瞪口呆，继而摇摇头，失笑一声，“算了，你们学霸的脑回路，总是有些不一样。” “不过，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了，估计这外面，已经全是黎明之刃的人了。” 许夜抱歉：“虽然我们是同学，但是，我不能放走你，你可以到黎明之刃，再做辩解，如果你将永恒教廷的成员名单都说出来，也许可以宽大处理。” “你是说永恒圣册吧……”秦盈盈坦然道，“其实，我还真不知道，永恒教廷的成员，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只有黑桃a才知道一部分成员。” “黑桃a？”许夜惊讶。 “黑桃a，就是我们的主教，一个代号而已，比如我是黑桃3。” 秦盈盈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张黑桃3的扑克。 旋即，在许夜震惊的目光中，对准自己的脖子一划。 一股鲜血飙飞。 秦盈盈的身体，瘫痪在地。 这干净利落的自杀，让许夜和爱丽丝全都呆滞了。 “爱丽丝，摄魂！” 爱丽丝飞奔而上，猫瞳里一片金波流转。 “不行啊许夜，找不到她灵魂。” “她的灵魂，要么被高阶的禁忌物影响，要么【摄魂】受到了其他神之序列的干扰。”爱丽丝无奈的摊开猫爪。 第三十九章 平息 “呼……” 医务室的前门被打开，许夜握着手枪，淡淡的走了出来。 站在前方，扛着大炮的何黎看见许夜，扬起了明亮的笑容，通过许夜胸前的徽章，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行了，不要压力太大，永恒教廷的事情，就交给队长去处理，而且第八队和永恒教廷也有不小的矛盾，放轻松点。” “我们的任务，完美搞定~” 何黎收起了大炮。 许夜眼皮一跳：“如果刚才搞不定怎么办？” 何黎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许夜打了个寒颤，这个女疯子，她该不会，打算直接轰平这屋子吧？ “夜哥，辛苦了，我这有瓶水，你刚才打了这么久，肯定累了，你快坐下，我帮你捶捶腿。”陆明望整个人像风一样飘了过来。 ？？？ 许夜大感不解。 “其实，夜哥，我们也是打过交道的。”他强行将许夜按在台阶上，捶着腿。 “之前考试的时候，我不是花了一千块，找你买过答案吗，你二话不说，就在考试的时候传我答案了。” “不过我当时转手又卖给了其他人，还小赚了两千。” “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 许夜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望望，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何黎鄙夷道。 “舔狗！” “黎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陆明望转头，看向对方，义正言辞，“我这是高级舔狗，夜哥这么厉害，我当然要舔他，这有什么不对吗？” “以后做任务的时候，还能多照顾我一些。” “而且一个月后，我们还要同去训练营。” 何黎张了张嘴巴。 眼神顿时犀利起来。 这小子的算盘，竟然打得比老娘我都快！ 以她的经验，自然看得出，许夜的成长速度飞快。 每个觉醒者，哪怕觉醒了相同的序列天赋，可实力也会有极大的差别。 像许夜这种灵感高的，估计对序列天赋的开发，会非常快速，并且短时间内到达极致，也许用不了半年，就能觉醒序列8的天赋。 “小夜夜啊，姐姐我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就只有这一副皮囊，和很多很多很多钱。” 何黎身体贴了过来，捏着许夜的肩膀。 “要不，你就和姐姐我在一起吧。” 【我没有抵挡住诱惑，在巨大的金钱和巨大的“巨大”面前，我彻底投降了。】 【我和何黎在一起了，我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三个月后，何黎有了身孕。】 【半年后，夜灵市炸了，好在我在训练营，不在夜灵市市内，何黎因为来看我，也躲过了一劫。】 【我们很悲伤。】 【好在很快，我们的悲伤，就被喜讯冲淡了。】 【和何黎在一起七个月后，她生下了我们的儿子。】 【医生说，因为我是觉醒者，所以很可能导致孕妇早产，看着足足有八斤的儿子，我欣慰的笑了。】 【三年后，孩子越来越不像我，我偷偷去做了dna，孩子不是我的。】 【我很伤心，但陆明望安慰我，至少老婆是我的，我被说服了。】 【又过了半年，老婆也不是我的了。】 【我明悟了，她是海后，我应该把她放回海洋，而不是困在我这小小的池塘里。】 “？” 看着脑海里浮现出的信息，许夜头上，缓缓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爱丽丝笑得更大声了。 听到何黎的话，陆明望不干了：“夜哥，你别听黎姐的话，他刚还吃我豆腐呢，其实，如果进入序列8，我不介意分裂一个女生的副人格。” 说吧，作娇羞状。 “噗！” 许夜一口水，全喷到了陆明望脸上。 他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家伙这么不要脸。 “做个人吧你！”何黎笑骂道。 “自从踏入这一行，我就知道，我随时都会丧命，命都要没了，还有啥羞耻心。”陆明望大气凌然。 “你真是八队的耻辱。” “其实……我可以转到九队的。” “你怎么比我还不要脸，人类进化的时候，你是躲起来了吗？” “反弹！” 许夜无语地看着两人，嘴角却是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上一世的几个死党，也是这么贫嘴的。 明明才穿越过来几天，但上一世的记忆，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如果不是刻意想起，许夜几乎以为，自己就是在这个世界出生的。 “王勇……” 他目光一扫，看到了呆滞的，坐在大坑中央的少年。 对方神情落寞。 母亲的尸体，也被工作人员带走，要进行专门处理。 不出意外的话，王勇也会暂时被隔离，进行检查，确定没有污染，清除记忆后，开始正常的生活。 “一般清除记忆，都是怎么做的？”许夜突然道。 何黎顺口解释：“有专门的药剂，还会配有催眠师，这些催眠师掌握有相关心理和精神方面的序列天赋。” “像这些大型污染事件，一般会催眠看到的人，让他们的记忆变成地震、煤气爆炸、火灾等等。” “就比如王勇，他以后的记忆，估计是母亲跳河身亡，找不到尸体。” 火灾？ 许夜莫名想到了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家庭。 好像也是火灾吧。 …… 校外，不远处的一处写字楼楼顶。 风，猎猎作响。 “结束了，没想到，牵扯到了永恒教廷。”瞳孔温和的孟城飞挑了挑眉，将手里的小红书，轻轻合上。 “你还挺关心那孩子的，一个人悄悄在附近看着，生怕他有闪失吧。” 在孟城飞的身边，栏杆上，一位短发的成熟女人，坐在栏杆上，修长的双腿翘空中，令人头晕目眩。 烟嗓，声音略带磁性。 手里百般无聊地折着一架白色的纸飞机，眼睛不时飘向孟城飞。 “阿诺，你身为八队的队长，不是也来了吗？”孟城飞和善地笑着，看着女人，眼底波澜不惊。 “陆明望那小子，我才不管呢，我就是陪你来的。”叶青诺将耳边的发丝往后捋了捋，风情万种。 “不过，你似乎对那小子很上心，你就不担心，那真是陈博士埋下的一颗地雷吗？那位博士，虽然不是坏人，但也说不上是好人。” “他和废土上的荒人走得很近。” 孟城飞笑而不答。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你现在恐怕已经序列6了，对付永恒教廷，也是绰绰有余。”叶青诺看着眼前的男人，叹了口气。 “不过这次，我会帮你的，等找到永恒圣册，我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还有……你真没考虑，成家立业……”叶青诺脸色红透，咬了下嘴唇。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开了。 “老大，不好了，fkc-067那老头，已经毁灭了废土上的一个营地……”一个年轻人匆匆忙忙跑了上来。 “小楚啊。”叶青诺温柔笑道。 “恩？” “没看到老娘在钓凯子啊，我都三十五岁了！那老头死不死的，关老娘屁事！”叶青诺暴起。 年轻的队员愣了半晌，默默飘走。 而等叶青诺再转身时，天台上，已经空空如也。 她哂笑一声，摇摇头，点起一根烟，眯起眼睛，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你都逃了十年了。” 第四十章 许夜的随笔 “咚！咚！咚！” 王勇在父母的坟前，直勾勾地磕了三个响头，而后，他抱着双膝，蜷缩在这里，埋头不语。 眼泪，哭不出来。 头也很痛。 他用拳头击打着额头，总觉得缺失了些什么，但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 母亲落水，尸骨全无。 学校火灾，还在修缮。 他的目光呆滞，看着手机银行卡里，浮空城给他的生活补贴，他嘴角向上扯了一下，皮笑肉不笑。 王勇靠在墓碑上。 这里的环境不好，临近夜灵市最边缘地带，也没有公墓，坟墓就在自家租的破烂小房的后方。 他看着房子，那里好像不是家了。 父亲被打死的时候，他原以为生活再糟糕，也就那样了，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生活还可以更糟糕。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又踉跄着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 恍恍惚惚之间，像是有人在他的耳边呓语。 “痛……好痛……” 头像是被针扎了般，从太阳穴，刺穿脑壳，刺入大脑皮层，在脑浆里搅拌着。 钻心的疼痛，让他紧闭着的双眼有些鼓胀，两行血泪，从眼角处滑落。 “儿啊，忍忍，忍忍就好了，现在苦一点，等你赚钱了，好日子就会来了。” 母亲的唠叨，在耳边响起。 王勇的心，又麻木起来。 是啊。 忍一下就好。 他咬紧牙关，牙齿间咯嘣作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梦似醒间，他眼前的世界，开始重新组合。 王勇呆滞地站在原地。 蓝黑色的夜空中，一轮巨大的绯月，缓缓流转，红色的光晕，吞没了它四周的群星，显得绯月格外璀璨。 王勇看向前方，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巨大的白色祭坛上。 这祭坛看不到尽头，一根通天的柱子，上接着苍穹，难以描述。 “这是哪里？” “这是梦里。”突然，在他前方，出现了一道人影，人影被黑色的雾气萦绕，似真如幻，声音像是机械合成的一般。 “我是永恒教廷的主教。”黑影飘忽不定。 “你能通过测试，进入到这里，就代表你有很强大的潜力……” “我可以恢复你被清除的记忆……” 绯月之下。 梦境之中。 片刻之后，王勇忽然大喊一声，蹲了下来。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不对劲了，原来自己的记忆，被改变过，原来这真实的世界底下，还隐藏着另外一面。 “我要做些什么？”他猛然抬头，看向黑影，眼中充满了决绝。 “生命，灵魂，肉身，将一切都奉献给祂，祂会赐予你力量。”黑影缓缓扭曲，那黑色的烟雾，刹那间化作漫天的潮水，吞天覆地，淹没了绯月、祭坛和王勇。 最后化作一只独眼，悬浮在黑暗之中。 “原来是这样……” “这世界上，人生而不平等。” “唯有在灾难、痛苦、死亡面前，人才是平等的……” “我明白了。” …… “不知不觉，穿越到地星，已经半个多月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写点东西，总结一下。 这段时间里，倒也没什么污染事件发生，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被队长训练。 幸好不是我一个人被训练，所有九队的人，都被拉去集训。 一般来说，污染事件发生的频率不会很高，这三十年来，整个浮空城所管辖范围内的污染事件，有代号以来，也就发生了七十来件。 但最近十年，频率却有显著的提升。 有专家解读，这是天道愈发的不稳定扭曲导致的。 话说陆明望不是八队的人吗，怎么也在我们九队训练？ 我明白了，这样八队的队长，就有机会经常来我们九队，撩我们的孟队。 我早就发现他们有一腿，不过是对方伸出了一腿，孟队灵活躲开。 死直男！ 哪天我把孟队的假发拿下，估计叶队就会死心了。 话说，我还是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神奇。 比如这里的通用语竟然是大夏语，和我上一世一样。 再比如，这里的文化艺术、美食、科技，和地球上的也几乎相同，甚至还有英文等诸多语言，我严重怀疑，这是地球的平行时空，只不过文明的进程被不稳定的天道打乱了。 不过，在科技上，似乎比地球发达一点，听说双星公司已经研制出一些简单的生物机械以及外骨骼装置，可以用来代替人体的一些器官。 令我不舒服的一点是，浮空城阶层分明，而且税收十分之高。 据说在夜灵市拉一泡屎，浮空城上的贵族，都会赚到钱。 好在，我隶属于黎明之刃，不用交税。 最近实力倒是增长迅速，通过训练挑战自己体能的极限，以及吸收镜中灵身上的能量，我已经长出了第二条触手。 嘶—— 我以后该不会变成触手怪吧。 那成为网文作家，岂不是可以一天百更？ 回到正题。 我研究了很久，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序列9天赋，能够影响到禁地里的诡异。 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爱丽丝越来越不像我的第二人格了，它很努力的在睡觉、煲剧、刷言情小说。 不过【摄魂】倒是开发出了新能力。 每七天可以释放一次灵魂射线，直接对敌人的灵魂进行打击。 昨天陆明望竟然带我去华和会所了！ 这厮看上去阳光开朗，原来骨子里也爱玩。 这会所里的小姐姐，风尘味太重，这样看来，还是李芸遥、黎姐的颜值比较能打啊。 但小姐姐说话好听，还陪我玩飞行棋。 李芸遥他们，只会嘲笑我幼稚。 呵。 男人的快乐，她们懂什么。 陆明望这家伙，去会所上瘾了，他说这样有助于发泄心中的苦闷，也能让负面情绪降低。 我觉得他说的很对，只要是他请客，我确实很开心。 ps：在会所里偶遇了孟队，彼此装作没看见。 pps：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孟队的序列8天赋，是【铁块】，好像能让全身坚硬如铁……emmm……难怪会所里的小姐姐看了孟队，眼泪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ppps：我有点同情叶队了，她每天还给孟队送早餐，舔狗舔到尽头，一无所有，孟队这个渣男！ 还有一个奇怪的遭遇。 最近每天出门，都会遇到一个年轻男人，一直在看着我。 我知道我长得帅，但你一个男的，老盯着我干嘛？ 一开始，我以为是碰巧，但已经连续一周遇到了，而且那人越来越诡异。 我得想想办法了。 第四十一章 模仿 “老板，来根油条，两个肉包，一碗豆腐脑。” 清晨，许夜在前往第六精神医院前，来到家楼下不远处的早餐店。 老板：“好嘞，小伙子，豆腐脑要甜的还是咸的？” 许夜：“辣的。” 老板：“……” 年轻人口味真重。 许夜喝着豆腐脑，啃着油条。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清晨的露水尚在嫩叶上，空气里温存着一丝清凉，街上上班族不多，大部分都是早起进货或者出摊的。 “许夜，那变态又在看你，喵，他的眼神好霸道啊，要不你就从了他吧，本猫可以把你打扮成女装，”爱丽丝揉着发红的猫眼，冷不丁的说道。 “呸，你给我少看些言情小说。” 经过爱丽丝这么一提醒，许夜又发现了坐在马路对面，同样在吃早点的年轻人。 年轻人面目狭促，皮肤白嫩。 之前许夜刚见到他的时候，对方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一丝高贵之意。 但现在，那个年轻人衣着却是松松垮垮，和许夜一样，今天穿了件白色的t恤，以及黑色的短裤，一双小白鞋。 一只脚搁在桌子底下的横栏上，一边喝着豆腐脑。 他在学我。 这个古怪的念头，在许夜的脑海里升起。 许夜蹙眉，年轻人蹙眉。 放下手里的油条，而对方同样也放下了油条。 许夜拿起了肉包，年轻人也同样拿起了肉包。 “许夜，这小子在模仿你，该不会是你的私生饭吧。”爱丽丝大感好奇。 许夜却有种说不上怪异的感觉。 他仿佛在面对一枚镜子。 无论自己做出什么动作，对方都会进行一模一样的复制，单单这一点，就令人毛骨悚然。 忽然，他盯着对方。 死死的盯着对方。 而对面的年轻人，也是略微歪着脑袋，那双狭长的眼睛，同样死死盯着自己。 许夜一动不动。 他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打算干什么。 人需要眨眼。 眨眼是一种生理需要，让泪膜均匀分布于角膜、结膜组织，保持角膜、结膜湿润，防止眼球干燥，同时为眼表带来养分。 数分钟后，他只觉得眼皮干涩、通红，没熬得过对方，不由得眨了下眼睛。 “特么的……” 他揉了揉眼睛，对面也揉了揉眼睛。 “许夜，你好弱智。”爱丽丝嘲讽道。 就在这时，心脏自动蠕动。 【我遇上了一个诡异的男人。】 【一周前，他一直出现在我去上班的路上，我一开始没注意。】 【后来，接连几天碰到他，我以为是我的帅气，让他难以自拔，我对他点了点头，他对我也点了点头。】 【一周后，我才发现，他之前看我的眼神，不是欣赏，确切的说，是在观察我。】 【观察我后，他开始模仿我。】 【模仿我的动作、吃饭走路的姿势、表情，甚至还有剔牙的动作。】 【他的衣着、动作越来越像我，就连五官，都有些和我神似。】 【我的小心脏砰砰直跳，经过心脏的提醒，我依稀想起，这似乎和一个序列天赋有关。】 【序列天赋9-044镜子。】 【观察你，模仿你，取代你，消灭你。】 一连串的信息，让许夜心里猛然惊骇。 他没想过，在这里会碰上一个觉醒者。 谁？ “爱……丽丝，你……我……这是怎么……回事？” 许夜忽然发现，自己的说话语速，开始变得迟缓起来，他吃饭的动作，也变得一卡一顿的。 “本喵……也……不知……道……” “许夜……我们……好像中……招了……”爱丽丝用同样的语速说道，“哦……喵的……天……本喵……怎么……这样了……好好玩……” 一瞬间，许夜的脑海里闪过诸多念头。 对方是一位觉醒者。 而且想要控制自己。 这种招数，是通过模仿，来达到控制的作用。 说不定接下来，自己就会跟着那年轻人动作，甚至到最后，连思维都会被控制住。 危！ “快……想办法……” “为什……么心脏……这么晚……提醒……” “我……只是……猫……他这根本……不是幻……术……摄魂没用……”爱丽丝也是焦急道。 而在这短短几秒钟，许夜感觉，自己的四肢开始僵硬。 他再看对面，那年轻人对着自己，不怀好意的笑着。 要想破除，那必须让对方无法模仿自己。 许夜缓慢的放下筷子。 他艰难的，将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裤子上。 对面的年轻人，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然后，许夜在对方目瞪口呆之中，当众脱下了裤子。 年轻人脸皮抽搐着，正要脱下自己的裤子，反正里面还有一条内裤。 离控制对方，只差一点点了。 可忽然，他愣住了。 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许夜的下半身，因为许夜里面，还穿着一条运动裤。 他惊恐。 哪个神经病会在运动裤里穿运动裤啊。 他却不知道，最近训练出汗太多，许夜又懒，每天都是穿着两条运动裤去队里，先脱掉一条，等身上的全是汗水后，就换上另外一条。 “咔！” 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在对方愣神的刹那，许夜的身体迅速恢复，四肢也不再僵硬。 他直接起身，掏出【最后的叹息】，将枪口对准了年轻人。 年轻人错愕了一下，但并没有慌张，他站了起来，对着许夜耸耸肩：“抱歉，这位朋友，一个小玩笑，我来自浮空城，我……” “砰！” 许夜没有听他的辩解，直接按下了扳机。 年轻人脸色僵了一下。 四周的摊位上、路过的行人，一个个全都尖叫起来，慌张乱跑。 “咔咔咔！” 这一枪，仿佛打中了一块玻璃。 许夜眼前的场景破碎。 下一秒，年轻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十米开外的地方。 他对着许夜，咧嘴笑了起来，眯了眯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似乎在挑衅。 “没教养，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 他的声音低沉，但却清清楚楚传到许夜的耳朵里来。 “砰砰砰！” 许夜冷笑一声，接连开枪，对方身边的空间宛如镜子不断破碎，身影不断转移。 “走了，下次再陪你玩，嘿嘿。” 年轻人打了个响声。 空气凝结，继而破碎。 而随着他每次的出现，身影都往前方瞬移了十米。 第四十二章 留一手 “许夜，这他喵的你能忍？反正我一只猫都忍不了！揍他！”爱丽丝气得挥舞拳脚。 许夜收起了枪。 对方的速度不快，但序列天赋却十分怪异。 黎明之刃里的序列天赋表格，是根据天道解读数来的，很多都不齐全，所以对于这个序列天赋，也没多少描述。 年轻人不断打着响指，身影在快速的前进。 等到了一处楼顶，他回头看向百米开外的许夜，微微愣了一下。 这人，似乎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啊，自己不过是露了一手，就将对方震慑住了，父亲何必让自己来控制他？ 他不屑一笑。 这一笑，让许夜也笑了。 他活动了下手脚，系紧鞋带，身体微微匍匐，刹那间，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下，许夜的身体高高跃起，一根触手缠住了十米开外的一道电线杆上。 触手收缩。 许夜整个人飞一般的弹射了出去。 这一下，两人的距离，直接拉近了五十米。 年轻人脸皮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但依旧不露惊慌，他看向夜灵市市区的方向，淡淡的伸出右手。 打了个响指。 砰。 许夜的左手生长出来的触手，直接洞穿了年轻人刚才站立的地方。 “镜子”碎裂。 年轻人又出现在更远处。 年轻人嗤笑一声，这次没有回头，他高高跃起，落在一处铁塔的腰部位置，翻滚了几圈，再如跳伞般，伸开四肢，往下跳跃。 落在一处亭子上方，脚尖一点，再度消失。 他已经听不到身后的动静，想必已经拉开了上千米的距离。 自己的序列天赋本来就适合移动，行踪诡异，加上身上的特殊禁忌物挂坠，能让他身轻如燕，瞬息逃出敌人的攻击范围。 “爱丽丝！” 在年轻人骤然拉远距离的时候，许夜冷哼，目光冰冷。 “看本猫不扯烂他的脸。” 许夜高高跃起，双臂上的两根触手，宛如蜘蛛丝般，不断缠绕在附近的建筑上，他的身影，快速冲击，但在遭遇障碍的时候，又如同一只猫，轻盈躲避。 等年轻人慢下速度的时候，一转头，像是看鬼一样，看到了一道身影，已经和他并头前进。 而后，他看到，许夜对自己笑了一下。 “他竟然能跟上我？” 年轻人心头一惊，脚底连踩，不断在大街小巷里变换身位。 许夜紧随其后。 一边拨通了李芸遥的电话。 “有人要杀我……” 他将事情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李芸遥显然刚起床，声音有些懵懂，一听到许夜的话，她立刻清醒：“序列9-044镜子，我只知道，浮空城有一人觉醒，那是一位青铜贵族的儿子，名叫安德烈。” “贵族？” 许夜心里一紧。 对于这两个字，他可丝毫没有好印象。 “我去跟队长说一下，你留一手。” 留一手？ 许夜嘀咕了一句，感受着前方的破空声，他再次加速。 空气在耳边呼啸，风在燃烧。 两人绕过十几条街道，又穿过集市、楼宇、公交站，在这过程中，两人都没有交手，对方似乎也有所顾忌。 安德烈在一处公园里，停下了身体，他啧了一声，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头顶的黑影一跃而过，最后触手缠住了一棵大树，轻轻落在树叶上的许夜。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也许我们能好好谈谈。” “砰！” 回应他的，是一颗子弹。 空间破碎。 子弹射在泥土里，激起一些泥渍。 “嗖！” 许夜没有停顿，在对方出现的一刹那，触手袭杀而去，穿过空气，洞穿树干，直接没入对方的腹部。 安德烈惨叫一声，面露惊恐。 他更没想到，对方似乎已经摸清楚了他序列天赋的规律。 打响指，则是往面部朝向的左前方前进十米，不打响指，则是往右前方前进十米。 并且，这中间有一秒的时间间隔。 “等等，我是安德烈，是个贵族！”安德烈往后退了几步。 但他发现，自己招惹的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疯子，对方像是没听到自己的话，直接欺身而进。 “这是新人？！” 他心里猛然一惊，仓促之间，抽出腰间的刀正要抵挡。 可下一秒，安德烈只感到眼前一花，长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根本没机会和别人进行实战，也根本没必要。 他虽然掌握有高阶序列，但又不是攻击性的。 手腕一冷。 安德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臂，掉到了地上。 “你！” 他恐惧了。 许夜的眼神，空洞而平静，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一般，让他第一次有了生死的感觉。 枪口抵住了他的脑门。 “我给你一百万，这件事情，就当结束了，不要把事情闹大。” 许夜皱眉。 安德烈抓住机会，强忍着手臂传来的剧痛，脑袋有些晕眩，维持住自己的姿态：“真的，和平解决，何必闹僵，我们本来可以成为朋友。” 听到他的话，许夜缓缓点了点头，收起了【最后的叹息】：“确实，没必要。” 跌坐在地上的安德烈听到这话，虽然浑身上下都在冒着冷汗，但知道对方还是屈服了，无论是屈服于自己的金钱还是权力。 他心头生出强大的怨念。 回去一定弄死你！ 骤然，他心底浮现出一股巨大的恐惧，全身的寒毛一层层竖起，下意识的想要动用序列天赋，却发现，许夜的触手已经缠住了他的身体。 呲拉—— 一道雷光闪过。 安德烈感觉自己的脑袋一轻。 他低头。 看到了自己的脖子、身体，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两只眼睛，惊恐而无助地瞪大，发出无声的惨叫。 恐惧、愤怒、后悔、不敢置信……各种情绪一瞬间和黑暗一起，涌上大脑。 但，已经晚了。 随着重力和惯性，人头滚落在地。 从脖颈处飙射出的鲜血，一道接着一道，染红了初晨的草坪。 许夜沉默的看着尸体。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意外的是，除了一点点惊颤外，自己竟然没有一点不适和恐慌。 “呼……”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对于杀死安德烈，他没有任何道德上的负担。 别人差点要杀死自己了，他又何必手软。 他从不认为，贵族是高高在上的。 人在死亡面前，从来都是平等的。 如果有人要杀他，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咦？灵魂消散的这么快，我只来得及咬了一口。”爱丽丝讶然。 “看来对方有专门针对灵魂序列天赋的手段。”许夜倒不意外，因为序列天赋表里，有不少天赋是关于灵魂、精神方面的。 浮空城这么大一势力，怎么可能没有反制的办法。 当然，最主要的是，许夜对于【摄魂】能力，才开发了一点点。 不过，至少也拿到了一点信息。 “许夜，那安德烈比较嚣张，队长说，必要时候，留一条命就好，其他随意。” 接起李芸遥的电话，许夜愣了愣。 他捡起地上安德烈的右手：“我听你的话，留了一手。” “只留了一只手。” 他强调了一声。 李芸遥：“……” “你先回队里，安德烈的尸体你不要去动，我会让人去处理，你只要记住，人，不是你杀的。”孟城飞接过了电话，声音温和且坚定。 第四十三章 白银贵族 夜灵市，第六精神医院，孟城飞的办公室内。 他看着电脑显示屏，喝着茉莉香味的花茶，当看到弹出一个视频聊天框的时候，孟城飞嘴角隐蔽的上翘。 视频里，出现了一个精瘦的男人和丰腴的女人。 男人的右半边脸，戴着一小块铜面具，眉眼狭长，和安德烈有五分相似。 女人的右耳朵上，挂着一个凤凰铜制吊坠，颧骨略高，微龅，五官略有些刻薄。 韩丽看到孟城飞，脸色瞬间难看起来，那种窸窸窣窣如同磨砂的声音，响起在办公室内：“孟城飞，你手下那个贱民，杀死了我小儿子！现在，立刻，将那贱民，移送到浮空城，由我们处置！” 孟城飞好整以暇：“啥？你说我太帅？你要和你老公离婚？再嫁给我？” “……” 韩丽嘶声道：“孟城飞，你不要不识好歹，当初我们所有人都反对将那个实验体纳入黎明之刃，现在出事了，这是你的责任！” 孟城飞掏了掏耳朵：“你要对我负责？这不太好吧，我们可以私下说，虽然你又老又丑，但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拒绝你的。” “！！！” 韩丽抓狂，再也无法保持优雅。 她身边的丈夫，安鲁红着眼睛，沉声道：“孟城飞，你不要装傻了，街道上有不少监控能看到我儿子和那贱民争斗，以命抵命，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不要闹得太僵。” “哦？” “我怎么记得，那些监控都坏了呢。” 孟城飞冷笑一声，此刻，他的眼眸里，满是冷意。 “人是我杀的，要不拿我的命去抵吧，我是不介意的，就是不知道，浮空城的各位，是否会介意？” “孟城飞，不要仗着上面给你特权，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护不住他一辈子的。”安鲁面色严肃。 “安先生，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大儿子，要去参加集训，我不介意小辈们自己解决问题，但如果你们出手，我相信，黎明之刃不会放任不管。” 安鲁夫妇面色一僵。 黎明之刃和浮空城的贵族阶层，虽然有所交集，但黎明之刃也有很大的自主权。 单单那位总队长，就可以跟他们叫嚣。 安鲁眯了眯眼睛，忽然说道：“忘了跟你说一件事情，达伦失踪了，但是他身上的生命仪器，已经感知不到他的生命，很可能已经死了。” “这件事情，引起了上面的注意，开始彻查，孟城飞，你觉得是谁杀死了他？” 孟城飞微微蹙眉。 达伦是那天十人议庭里的那个死胖子。 死了？ 谁下的手？ 虽然心里疑惑，但表面却舒展开来：“你怀疑是我杀的？那段时间，我可一直在医院，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哼，希望如此。” 安鲁冷哼一声，关闭了视频。 安静的办公室内，孟城飞靠在椅背上，闭眼沉思。 许夜杀死安德烈的事情，虽然麻烦，但不是大事。 浮空城青铜贵族，一共有一百位，而且贵族的位子，不能世袭，下一代必须要做出足够的贡献，才能够继承。 再之上，则是二十位白银贵族。 最高层，则是五人议团。 招惹一个青铜贵族，以孟城飞的特殊性，倒是不用太担心。 只是…… 他捏着眉心。 达伦死了。 永恒教廷又重新出世了。 这两件事情，让他的心头压着一层厚重的阴霾。 因为十年前永恒教廷的事情，涉及到了浮空城的贵族，甚至还有其他势力乃至废土。 而且，上面果然有人在打许夜的主意，又或者，他们的真正目的，在于陈博士手里的秘密？ 他叹口气，忽然目光扫到了医院大门口。 那里挤满了人群，熙熙攘攘。 “差点忘了，今天还有大事。”孟城飞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 公园里，许夜一直等到专业人员到来，封锁了现场，这才离开。 走在车水马龙的大道上，许夜一边和爱丽丝对话。 “爱丽丝，你探查到什么了？” 爱丽丝道：“就看到了几个画面，安德烈这次的行动，是他父亲跟他说的，但似乎，是一位白银贵族直接授权的，许夜，你可能得罪了一位白银贵族！我听到的，那位白银贵族，叫西奥多。” 贵族的资料，都是保密的。 故此，许夜想要查，都无从查起。 不过至少知道了名字。 呵，白银贵族？ 我还是尊贵的qq黄钻贵族呢！ 许夜心里吐槽了一句 但他依旧有些奇怪。 浮空城的贵族的名字，从上一世看来，似乎都是西方的人名，而黎明之刃，则是大夏人名比较多。 也不知道，其他势力如何？ 他心里浮现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这所谓的地星，该不会是若干年以后的地球吧？ 自己不是穿越到了地球的平行空间，而是穿越到了地球千百年以后？ 当然这一切，都无法考究。 许夜不置可否：“估计是因为实验室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我身上做了什么实验，但至少，现在对我没负面影响。” “不过白银贵族，他们的权利，似乎很大。” “我虽然讨厌贵族，但不得不说，在浮空城范围内，他们几乎一手遮天。” 爱丽丝喵了一声：“他们没有直接出手，而是暗中想要控制你，说明还是有顾忌的。” 许夜点了点头，不禁感叹。 无论在哪个年代，人类似乎都在内斗，哪怕是末日灾难之下，也不例外。 还有永恒教廷的事情。 从之前【摄魂】得到的情报来看，对方似乎掌握了某种药剂，能够催化污染和畸变。 这无疑是个巨大的炸弹。 自从许夜穿越到这个世界来，除了第一个污染事件，其余的，似乎全和永恒教廷有关。 许夜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根本参与不进去，但也得早些做规划，提升实力。 也许可以用匿名的方法，将一些情报交给队长。 不过在这个有序列天赋和禁忌物的地方，他必须要十分谨慎。 当许夜来到第六精神医院的时候，发现门口处，到处都是人，要不是有保安拦着，维持秩序，恐怕他连进都进不去。 爱丽丝好奇道：“拍戏吗？我看看，剧组叫《三生三世死里逃生》。” 许夜愣住。 神特么的死里逃生。 难怪选在精神病院拍。 他正要进去，这个时候，心脏蠕动。 【我推开人群，在电梯关闭之前，硬生生的用身体挤开电梯。】 【在电梯里，我看到了一个穿着十分低调，遮掩住了全身的女生。】 【她按了八楼，和我同一个楼层。】 【几秒后，她对着我不耐烦的质问，并且拿出了一柄手枪对着我。】 【原来，她是这个剧组的女主演，以为我是私生饭或者狗仔。】 【我表示很无语，还有些生气，三天后，她死了，死在了拍摄现场。】 【死之前，她用鲜血写下我的名字。】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我百口莫辩。】 【舆论将我淹没，加上某些贵族的推波助澜，我入狱了。】 【在监狱里，我度过了一生，弥留之际，我在墙壁上用血写了三个“冤”字，谨以此字，总结我悲惨的一生。】 【好在，我签了心脏捐赠协议，我的心脏，将在别人的身体里，发光发热，而我不配拥有它。】 “？” 许夜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第四十四章 秦烟花 “叮！” 在电梯即将关门的瞬间，许夜侧着身体，用肩膀挤了进来。 既然知道会发生事情，他自然不可能不管。 更何况，还是发生在自己工作的地方。 反正人肯定不会是自己杀的，那么势必有蹊跷。 电梯里的女生靠在墙角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墨镜、口罩，脚上是一双白色普通款式的运动鞋。 在这大夏天，裹得严严实实，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脑子有问题。 不过好在这里本来就是精神病院。 对于这个世界的明星，许夜并不了解。 他只知道，这里的娱乐圈规模虽然不大，但各大势力都在鼓励其发展，促进娱乐的产业走进民众的生活。 许夜估摸着，这是为了让普通人精神放松，削减负面情绪。 也因此，出现了几个比较有名的明星。 眼前的女生，似乎叫秦烟花。 对方按了八楼的按钮，许夜挑了挑眉。 就在这时，秦烟花也警惕了起来，直起了身体，一手放在内兜里。 私生饭？ 还是狗仔？ 真麻烦，竟然追到电梯里来。 许夜知道，那是一柄枪。 许夜内心冷笑一声，先发制人：“你有必要这样吗？” 秦烟花微微诧异：“恩？” “演什么演？”许夜淡淡的扫了一眼，故作轻蔑道，“现在的粉丝都这么过分了吗，这是我的私人行程。” “要签名还是拍照？说吧。” 说着，许夜从兜里掏出一把钢笔。 秦烟花：“？？？” 她忽然有种荒唐的感觉，这些话，不应该是自己说的吗？ 眼前的男生是谁？ 大明星？ 虽然长得很干净，但娱乐圈里，没这号人物啊。 “叮。” 电梯到了。 许夜不耐烦的摇摇头：“无聊。” 说罢，率先走了出去。 留下秦烟花一个人在电梯里凌乱。 这都是啥人啊！ 神经病吧！ 爱丽丝“库库库”笑着，深蓝色的猫眼弯成了一道月牙：“许夜，你好坏啊，竟然调戏别人，秦烟花可是当下的顶流明星，她以前演的《消毒液》、《死鬼！吹灯！》、《前任3秒》……都是家喻户晓。” “而且她才十九岁，粉丝众多，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就得被网暴了。” 许夜嘴角抽搐。 但这次只是简单的接触一下。 三天后会死？ 难道是有污染事件？ 从电梯出来，许夜左拐，走进倒数最后一间办公室，从这里能通往第九队的办公区域。 “今天人这么少，陆明望那小子也不在，不是说好要射击训练的吗？” 偌大的大厅内，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许夜给自己倒了杯冰拿铁，来到了李芸遥的工位。 李芸遥今天穿了一身水手服装，扎着长长的马尾，额头上冒着热气，胸口微湿，显然是刚晨练过。 脸上没有任何的化妆品甚至是护肤品，皮肤在晨光下白里透着红晕。 “谢了，顺便说一下，安德烈的事情，队长摆平了，但他还有一个哥哥，一周后，也会去参加五大势力联合组织的集训，你自己小心一些。” “集训，是允许死亡的。” 她盯着电脑，头都不回，直接拿走了许夜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似乎很少有事情，会让她心情有起伏。 “……” 许夜只好再去倒了一杯。 不过队长的人脉，似乎很广啊。 连一个贵族的儿子死了，都能压下去。 “杀人，适应吗？”李芸遥突然问道。 “不适应，也不舒服。”许夜诚实回答，“但，至少活着比较舒服。” “今天训练放假，队长和大伙都跑去看秦烟花了，你不去看？”李芸遥有些意外，旋即没再多问，转移了话题。 许夜靠在工位上，耸耸肩：“我没什么兴趣，不过为什么，剧组还能来这里拍戏？” 李芸遥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他们给我们场地费了啊，黎明之刃每年的开销，都是一笔巨额的经费，一方面来自于贵族的拨款，另一方面，就是接私活，比如出租场地，比如我们开的医院，或者一些觉醒者的能力，能帮有钱人解决一些事情。” “赌石、看病、古董捡漏等等。” “序列6-001导演，这是一位专家，刚从天道里解读出来的神之序列，昨天才发布出来，刚黎姐他们还在讨论，这种序列如果用来拍电影，应该效果很好。” “恩？” 忽然，李芸遥接了一个电话，片刻后，她挂了电话，对着许夜道，“今天的休息取消了，有任务。” “哦？” 许夜来了兴趣。 有任务才会有奖金啊。 他这几天，买了很多保命的小工具，倒是将身上的钱花得干干净净。 “疑似污染事件。” 李芸遥打开资料，快速道： “张荣轩，男，二十五岁，住在景秀天下公寓，是一位网文作家。” “昨天他报了警，说一位读者要杀他。” “巡查队那边稍微调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意外，但今天他又报警，说读者诅咒他出门被车撞，结果，他真被车撞了，好在只是扭伤……” “巡查队把案件转移到了我们这里，周野先去调查了，有轻微的灵气波动。” 网文？ 许夜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也有这个行业。 叶芸遥以为许夜不了解，解释道：“这是个新兴的行业，为普通民众提供精神上的娱乐，发展势头不小，《三生三世死里逃生》就是这个作者写的。” “这次就由你去，带上陆明望，反正他也得去集训，积累些经验，不能丢脸。” 和剧组有关？ 难道正因为如此，才会导致秦烟花的死亡吗？ 许夜心里不由得一顿。 十分钟后，许夜从人群里拽出了陆明望。 两人一路开车。 “信息更新。” “已经可以确定，是一起污染事件，最新资料发给你了。” 许夜坐在副驾驶，扫了一眼。 污染事件代号：fkc_069 机密级别：3星 污染源等级：1级畸变以下（暂定） 危险等级：骇人级（暂定） 感染方式：未知 污染源特征：未知，暂定张荣轩。 张荣轩出现了焦急、烦躁、不安的情绪，并且一直认为有读者要迫害他，具有被害妄想症。 备注：此次污染事件，已经造成整个公寓开始弥漫焦躁的氛围，一旦接近公寓，所有人都会产生自卑、焦躁、苦闷等负面情绪。 建议处理方式如下（优先级从高到低）： 1.理性沟通（对方具有逻辑思维和清晰的表达能力。） 2.强制逮捕 3.人道主义毁灭 善后处理方案如下：略。 第四十五章 恐怖的留言 等许夜和陆明望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 炽热的太阳下，早已经封锁的现场，此刻却是一片忧伤。 忧伤？ 许夜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第九队的调查人员，一个个垂头丧气坐在原地，有些甚至在啜泣，默默的抹着眼泪。 “怎么回事？” 许夜和陆明望对望一眼，继而走了过去。 “夜哥！”周野手持步枪，见许夜过来，一个立正，背脊挺得笔直，自从上次被许夜从老头畸变种手里救下后，他对许夜，可谓是崇拜至极。 “你师父呢？” “师父他最近在和师娘闹离婚，师娘住在浮空城，说师父他几个月都不回来一次。”周野耿直道。 许夜：“……” 你这孩子。 “算了，先工作吧，说说情况。” 周野紧了紧浑身的肌肉，严肃道：“夜哥，这公寓里的人，都被我们带走了，只有张荣轩还在里面，死都不肯出来。” “并且，我们的队员，只要进入公寓后，就会出现自卑、自我讨厌等情绪，不过我可能意志比较强，所以没被影响。” 许夜望去。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一个男人跪在地上。 “呜呜呜，我就是块烂泥，我不配被糊在墙上。”一个大叔痛哭流涕。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什么提醒我是个废物？”一人对着空气委屈道。 “……” “这你的能力，应该能解决。”许夜看向陆明望。 后者忍着笑意，捂着嘴巴，艰难的点了点头：“咳咳……” “般若波罗蜜，一声一声。”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还在乎拥有什么？”（《生如夏花》） 略带轻松而阳光的歌声，传入众人的耳朵，不过数秒后，这里的调查人员便恢复了情绪。 “好了，我们进去先看看。” 解决了外面的事情，许夜和陆明望一路来到703。 门是开着的。 许夜摸了摸心脏，也没有提示，应该没太大的危险。 而且这里的负面情绪，影响不到觉醒者。 “检测到五个点的能量，很微弱，暂时没危险。”陆明望在最近的训练里，也进步了许多。 此时缩头缩脑的朝着四周望了望，低声道。 楼道里阴森森的，灯光闪烁不定，他还是忍不住，靠近了许夜。 他就奇怪了。 为什么许夜就不害怕。 “跟在我身后。”许夜点了点头。 “那就全靠你了。”陆明望松了口气，又取出一块砖头，紧紧拽在手里。 “这是什么？”许夜问道。 “f级禁忌物，【一砖撂倒】，打中敌人的头部，具有眩晕、恶心的效果，刚买的，浮空城有好多出售的禁忌物，我买了好几样，夜哥你没买吗？”陆明望道。 “我暂时不需要……”许夜嘴硬道。 一边想着，一边推开房门。 房间没有开灯，因为是朝西，所以公寓里显得有些昏暗。 此时，在靠近阳台的地方，一个身材削瘦的年轻人，胡子扎拉，戴着眼镜，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十根细长的手指在机械键盘上噼里啪啦作响。 “谁？” 似乎听到脚步声，张荣轩警惕地回头。 许夜拿出工作证，说明了来意。 “巡查同志，你终于来了。” “我的读者要杀我！” “我真没说谎！我真遇到鬼了！”张荣轩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他立刻抓住了许夜的手臂，眼眸里都是血丝。 “我已经十个小时没休息了，只要我停下来不码字，评论区就有诡异的留言出现。” 留言？ 许夜安慰了一下，继而翻看张荣轩的评论区。 一页、两页、三页…… 张荣轩是个小有名气的网文作家，他的上一本书，此时正在拍摄，而这是他的新书。 所以，底下读者不少，但有个id为【日夜催命】的读者，几乎发了数百条留言。 【作者大大，我是您的铁杆书迷，你怎么还不更新？你是死了吗？没死就爬起来更新！】 【嘻嘻，看见我手里这张推荐票没，撕拉，没了！】 【作者大大，你再不更新，你明天出门就被车撞，然后躺在小黑屋里，24小时更新哦！嘻嘻！】 这是昨天发的帖子。 【大家不要着急，作者大大不更新，肯定是因为遇到了困难，比如他爸妈死了，他老婆跟人跑了，他被人埋了。】 【作者大大，你今天写的是什么垃圾啊，你妈生你的时候，是把胎儿扔了，把胎盘养大了吗，嘻嘻嘻。】 “这人，有病吧。”陆明望倒抽冷气，摸了摸自己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对方正好发帖。 【作者，没死说句话！没死说句话！没死说句话！】 【你的上本书，《三生三世死里逃生》，我不喜欢女主角秦烟花，你把她写死好不好。】 【你不写死她，一个小时后，我就顺着网线去找你哦，嘻嘻。】 【作者大大，你有没有被寄过刀片啊！需要的话，我可以寄给你呢。】 【无良作者，为了赚钱，随便卖版权，那女主丑死了，没有演技，只有流量！】 【贫穷是一切艺术创作的母亲！大家不要给作者大大投票刷礼物！】 【嘻嘻嘻嘻嘻。】 一连串怪异的“嘻”字，虽然只是字眼，但不知为何，三人总觉得，在这个屏幕对面，有一个面容狰狞的人，正在诡异的笑着。 张荣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断退后。 “他要来了！” “他要来了！” “快拔网线！” 陆明望按住他，利用序列天赋，对张荣轩进行安慰，很快，对方平静了下来，但情绪依旧很不好。 许夜摸了摸下巴。 果然，之前模拟出来的，秦烟花的死亡，和这件事情有关。 许夜将这里的情况汇报上去。 “许夜，查出来了。” “发帖的人，名叫张建，30岁，原来是个污水处理厂的老板，后来破产了，公司被收购，现在失业在家，经常在网上发布负面留言，并且和网友对喷。”李芸遥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 “同时，他还是秦烟花的忠实男友粉，因为经常私信甚至跟踪骚扰秦烟花，他已经上了秦烟花工作室的黑名单，并且秦烟花也发帖指责过他。” “很可能因为这件事，因爱生恨，导致畸变。” “……” “周野刚刚带人过去了，但房间里没人，张建估计去找你们了！” 这特么就畸变了？ 也太容易了吧。 许夜咂巴了下嘴巴。 就在这时，外面的光线，忽然扭曲起来，整个房间充斥着阵阵阴风。 窗户咚咚咚作响。 而伴随着这道声音响起，机械键盘，也开始自动打字。 【作者大大，你好，我来哦，嘻嘻。】 第四十六章 墙壁 【作者大大，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很感动？】 安静昏沉的房间里，连光线都扭曲了，这里仿佛被盖上了一个罩子，隔绝了外界声音。 哒！哒！哒！ 机械键盘在敲打着。 【作者大大，你这电脑显卡也太烂了，你好歹也是知名作家，快去换个好点的，我头都挤不出来。】 评论区的留言，还在刷新。 而随着话音落下，许夜嘴角微微抽搐。 只见在屏幕里，忽然出现了一团黑色的影子，就像是一个人的脑袋，努力的装着玻璃。 “你……你别过来啊！”陆明望看到这一幕，嗖的一下，就退回到了门口位置，一手握住门把手。 许夜鄙夷地斜了他一眼。 而后，他示意张荣轩回答。 张荣轩虽然脸色苍白，在这脑袋出来的瞬间，也瘫在了地上，但毕竟是写小说的，也写过一些诡异的故事，此刻吞了吞口水，僵硬道： “我在构思剧情呢，你别出来了，会影响我的思路。” 电脑屏幕上的黑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五根手指从屏幕里挤了出来，到了第二个指关节处，就卡在了屏幕里。 哒！哒！哒！ 机械键盘又开始打字。 【作者大大竟然回复我了！嘻嘻，我还是挺喜欢看作者大大的书，我不会杀死作者大大的，等完本后再动手也不迟。】 【不过，大大能不能先写死上本书的女主啊，我特别喜欢女配。】 “啊？哦哦！” 张荣轩忙不迭的点头。 他颤颤巍巍的走到电脑前，坐了下来：“你能不能把手先缩回去，我要改文了。” 【好的，大大，我等着你呢。（笑脸）】 许夜拿出手机，打了一串字，让张荣轩按照这个剧情写。 后者吓了一跳。 许夜写的剧情，和这位读者所说的，完全两样。 女配其实是个阴暗毒辣的角色，她在暗地里计划了一切，最后被女主发现，羞愧难当，投湖自尽。 女主不仅收获了男主的感情，而且还和男二男三缠绵悱恻。 结局是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张荣轩满头大汗，开始码字。 双手在键盘上飞快的按压。 很快，剧情就出来了。 【不不不！】 【怎么可以改成这样，作者大大，你是想死吗！】 【你想死吗！你想死吗！】 呲呲呲！ 电脑屏幕不断的闪烁，整个显示屏前后摇晃，到了最后，甚至冒出了火花，噼里啪啦作响。 呲拉—— 电脑息屏了。 一道歇斯底里的变态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作者大大，我来了，嘻嘻嘻，小作者，乱改文，割掉静脉割动脉，一动不动真可爱。” “我我我……” 张荣轩缩在了许夜身边，根本不敢动弹。 许夜手里握着【最后的叹息】，两根触手从双臂处探了出来，警惕地看着四周，耳麦里传来李芸遥冷静的声响。 “能量波动峰值在99，最低在45，污染方式，应该是通过情绪上的感染，只要不被他的情绪影响就没事，普通人会比较麻烦，觉醒者没事。” 咚！咚！咚！ 却见陆明望正跪在门口，用头一下又一下撞着门。 “我好没用，我除了帅，一无所有，上天为什么要剥夺了我的智商，让我当一个花瓶……” 许夜、李芸遥：“……” 咕噜噜。 “有本体吗？”许夜快速问道。 “对方的身体，不知道藏在哪里，估计就是房间里的物品，直接销毁了，他的本体就会出来。”李芸遥道。 砰！ 突然，许夜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那里刚刚探出一个东西，就被爆了头。 一股鱼腥味，刹那间弥漫在整个房间。 “什么情况？” 鱼头？ 他不由得凝视望去。 此时，原本平静的天花板上，钻出了一个又一个鲤鱼的脑袋，不到六十平的天花板上，密密麻麻排列着，眼里透着诡异的光芒。 鱼头张着嘴巴，竭力的呼吸着，没有任何情绪的鱼眼，麻木的盯着许夜，确切的说，是盯着许夜脚边的张荣轩。 每个鱼头的嘴巴张合，从里面发出一道道整齐的声音。 “无良作者！” “无良作者！” “死死死！” “喵呜，好多鱼，可是好恶心，为什么是紫色的？”爱丽丝嫌弃地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危险，又缩回到许夜的脑海里，不想看这恶心的场面。 “砰！” 许夜又开了一枪，打爆了鱼头，可下一秒，那个鱼头所处的地方，重新长出了鱼头。 如果自己家里有这些鱼头该多好，能免费喝一辈子鱼头汤。 许夜恶俗的想到。 找到本体吗？ 他开启了心脏模拟未来的能力。 【我发现，不找到本体，这些鱼头根本杀不完，似乎这只畸变种，能够具象化一些不存在的东西。】 【这只畸变种并不强，但情绪的传染能力太过恐怖，我必须尽快解决，不然整个夜灵市，都会陷入到负面情绪之中。】 【我开始翻箱倒柜。】 【我拔掉了网线，砸碎了电脑，掰断了键盘，锤裂了鼠标，但却没有任何发现。】 【说好的宅男加键盘侠呢。】 【就在这时，我发现了墙体有些不对劲。】 【我开始砸墙，在里面，我找到了答案。】 “！” 模拟到此为止。 但也让许夜找到了根源。 许夜看着正对着电脑方向的墙壁，细细观察了一下，在右下角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处墨绿色几乎微不可见的斑点。 “夜哥，怎么了？” 陆明望缓过神来，忍着发麻的头皮，来到了许夜身边，见对方盯着墙壁，很是不解。 “你有禁忌物能砸墙吗？”许夜问道。 “砸墙？” “有是有。” 在许夜嫉妒的眼神中，陆明望从脖子上的吊坠里，取出了一根黑色的铁棍。 许夜记得，这储存类的禁忌物，哪怕是f级的，至少也得一百万。 狗大户！ 陆明望在许夜的指挥下，一下又一下，朝着墨绿色斑点处砸墙。 随着墙皮、水泥的剥落，可以看到，里面冒出了浓密的液体，散着比腥臭更恶心的味道。 许夜沉默着。 陆明望不敢动了。 张荣轩爬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后，又倒着爬回了床边。 墙里出现了一张人脸。 第四十七章 往事 死寂的屋子内，天花板上一个又挨着一个的鱼头，已经停止了叫唤，整齐划一的看向镶嵌在墙壁里的人脸。 “尸体……” 陆明望凝望了一下，拿起武器，继续开砸。 很快，这张人脸越来越清晰。 鼻子、嘴巴、眼睛、眉毛……一一呈现在三人的面前。 尤其是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此刻像是在注视着他们，从水泥里渗透出来的液体，不是其他，而是尸液。 “夜哥，好像是张建……” 说完，他自己吓了一跳。 张建不是畸变了吗，不是顺着网线找过来了吗？ 怎么会在墙壁里？ “继续挖。”许夜沉声道。 砰砰砰！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灰色的布料也出现在眼前，那是张建的衣服。 紧接着，出现了对方的手、脚、身体。 只是身体被完全剖开，露出里面完整的心脏、肺部、肋骨、膀胱、胃袋等等。 这一幕，尤为渗人。 张荣轩都吓傻了。 他在这里住了三年，岂不是说，每天和一具尸体同居？ 艹！ 陆明望家里都是医生，他从小看尸体都习以为常了，此刻只是有些惊讶：“我记得，这栋公寓的建造时间，是在十年前，而他这个样子，像是在建造的时候，就被砌在了墙体里。” “但这十年来，外界一直有他活动的迹象。” “具象化的能力，再加上他被封在了水泥里，还有自身污染与畸变，让他尸体腐烂的时间十分缓慢。”李芸遥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刚刚询问了张建的邻居，对方表示，这几年来，张建一直宅在家里，妻子也和他离婚了，我们翻找了他的生活垃圾，发现并没有任何食物，甚至家里连毛发、头皮屑都没有。” “可以肯定，那些都是畸变后，具象化的产物。” “墙壁里的才是真正的他。” “我让人去调取一下十年前的资料。” 由于污染和墙里没有空气和水分，张建的脸还很清晰，只是多了些尸斑和皱纹，皱巴巴的，就像是一根发黑的香蕉。 “这应该就是污染源了。” 许夜站了起来。 “喂，醒醒，别装了，知道你还有意识，咱们交流交流。” 许夜将枪口对准了对方。 没反应？ 他开了一枪，打在对方的心脏上，刹那间，尸水迸溅。 陆明望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许夜，和张荣轩一样，缩在了床边。 许夜不急不缓的冷笑一声，伸出一根触手，朝着对方的脸，猛的抽了几巴掌：“再不说话，我就让人把你电脑里十几年前的聊天记录、搜索记录，还有好几个t的学习资料公开放到网上去。” “？？？” 张荣轩给了陆明望一个古怪的眼神：“你这队友，怎么比鬼还魔鬼？” 陆明望回了个“习惯就好”的眼神。 就在此时，镶嵌在墙壁里的尸体，开始抖动起来，各种粉末唰唰而下，如同面粉过筛一般，而随着他的苏醒，天花板的鲫鱼，也收回了鱼头。 内脏宛如活了过来，开始收缩。 就连眼眸里，也迸发出活力。 对于没有经历过一次畸变的畸变种，以许夜现在的实力对付起来，绰绰有余。 他用触手抵住对方的脖子，询问道：“叫什么？住哪里？多少岁？” 张建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再低头看看抵在自己脖子上的触手，小心翼翼道：“大侠，我叫张建，20岁，家在鹿巷。” 思维清晰，语言也没有混乱，就是记忆应该产生了偏差，以对方的年纪，应该在30岁，他的部分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 “不不不！” “我叫张建，30岁，家没了，公司也没了，我死了，我被人害死了！” 他忽然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和所处的位置，激烈的大叫起来，伴随着一声声惨叫，从墙壁里，冒出许许多多的鱼头。 一只只张着嘴巴，吸吮着张建流在墙壁里的血液。 “啪！” 许夜用触手给了他几巴掌，又扫了一片鱼头下来。 数十个鱼头断裂，砸到了地上，咯噔咯噔，在地上扑腾着。 “冷静一点，好好说话，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张建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了半晌，终于开口：“我叫张建，二十岁那年，我爸妈意外去世了，留下了个污水处理厂给我。” “但我发现，那污水处理厂，根本没怎么处理污水，导致下游水资源恶化严重，我也是有正义感的人，知道我爸妈为了赚钱有些不择手段，所以当即决定，要好好治理污水……” “后面……” “记忆就混乱了，只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破产了，妻离子散，我也失去了生活的目标，每天宅在家里玩游戏、看小说打发时间，偶尔和别人在网上互喷。” “然后，我就醒了，变成了现在这样。” 许夜沉思了片刻。 李芸遥也找到了资料：“许夜，他说的没错，时间线也对得上，不过关于他为什么出现在这座墙壁里，却不知道了，可能是被污染了，导致行为发生了错乱，畸变种的能力和行为，有时候会非常难以预料。” “不过，那家污水处理厂里，现在的一个股东，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韩丽。” “谁？”许夜问道。 “安德烈的母亲，安鲁贵族的妻子，她是污水处理厂最大的股东。”李芸遥道。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们只处理污染事件，像这种涉及到利益纠纷的问题，尤其是涉及到贵族问题，不归我们管。” 许夜恩了一声。 刑不上贵族。 这个道理，在浮空城谁都知道。 “不过，这污染事件的因果链也不难推理出来了。” “张建其实对于父母的行为，一直心存诟病，再加上事业家庭的失败，他死后就成了一个负面能量的集合体，充满了对现实的不甘、怨恨、愧疚……” “这种能量，宣泄出去，就会影响到周边。” “这才导致公寓附近，出现了异常的状态。” “但他本能的以为，自己还活着，又具象出自己，一如既往的活着，直到被我们发现。” “还有那些被污水污染的鱼，也是他自己具象出来的。” “……” 许夜盯着镶嵌在墙壁里的张建，对方似乎没有攻击的欲望。 他眉头直皱，事情不太对。 隐隐感觉，缺了点什么。 第四十八章 再遇王勇 “原来，我已经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我妻子孩子怎样了。”张建张着干燥发白的嘴巴，上下开合着，发出呢喃的声响。 十年的浑浑噩噩的经历，对于张建来说，就是一场美梦。 如今，梦醒了，现实却残酷无比。 “他妻子和孩子，早在十年前，也失踪了。”李芸遥补充说了一句，没有详细。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估计已经被贵族处理掉了。 “她们过得很好，不过，你已经死了，也没必要存在这个世界上，忍着点，很快的。” 许夜将枪口，对准了张建的脑门。 张建露出惊恐的神色，一个个鱼头，几乎又冒了出来，他面容干巴巴的，皱在一起像一朵被晒干的菊花，几秒后，似乎是认命了，低下了脑袋。 “她们活着就好，没有了我，她们能活得更好……我这样子，见到她们，恐怕也会被当作怪物。” 许夜看着张建，深黑的瞳孔里，忽然闪过道道水波一般的金色纹路。 而与此同时，张建眼前的画面，陡然一转。 他惊讶的发现，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他的妻子在厨房烧菜，孩子躺在婴儿车里，而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他怅然、惊喜、流泪…… 他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随着一声枪响，他的笑容，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爱丽丝。”许夜在心里喊了一声。 “收到！” 自许夜的眉心处，一道流光飞窜而出，正是爱丽丝。 它迈着优雅的猫步，瞳孔里同样泛起了金色波纹，看向了残留在空气里的灵魂碎片。 经过时间的侵蚀，张建的灵魂，已经残破不堪。 爱丽丝“看”了一眼，那破碎的灵魂，就被吸入到它的眼中。 爱丽丝的眼前，出现了一些张建经历过的事情画面。 深夜，酒店。 “爱丽丝”或者说张建，忐忑不安的坐在床上，上身没穿衣服，看着从浴室里走出的韩丽。 对方的头发湿漉漉的，身材还算勉强，只是长得有些刻薄。 张建捂着被子，沉默。 韩丽笑眯眯地躺在了床上，松开睡衣：“来吧，这是交易，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你的污水处理厂，我就不会让它破产，你的妻子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年轻真好，不像我老公那个废物，只能吃药。” 目光流转，张建全身抗拒，但又无可奈何。 他倔着骨，忍着辱，一点一点，缓慢的爬向了韩丽。 爱丽丝：“？？？” 不要啊！ 你在做什么！ 不不不！ 我只是只母猫啊！ 我承受了一只猫不该承受的东西。 画面被爱丽丝切断。 它凌乱、委屈地坐在地上，目含泪光，咬着爪子，一条后腿搭在另外一条后腿上，作楚楚可怜状。 爱丽丝委屈巴巴地看向了许夜：“许夜，我前面也不干净了。” “？？？” 在听完爱丽丝的描述后，许夜嘴角抽搐。 不过这次，没从对方的魂魄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处理完畸变种后，很快，后勤工作人员就上楼，用一个密封的黑色特殊袋子，将张建的尸体装了起来。 然后留下一部分人，开始对现场以及整栋楼进行能量的探测和消毒。 至于张荣轩，则要被带回去，进行催眠和记忆的清除、重建。 陆明望家里有事，先离开了。 许夜慢悠悠地走下去，来到了街对面，准备买一瓶水。 爱丽丝站在许夜的肩膀上，眺望风景顺便疗伤，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忽然道：“喵？那不是你的老同学王勇吗？” 许夜顺着爱丽丝的视线望了过去，果然在一个小卖部里，看到了王勇。 后者似乎也发现了他，小跑了过来。 王勇的脸色有些憔悴，眼底通红，似乎还没从母亲的死亡中走出来，见了许夜，打了个招呼：“许夜，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这边逛逛，你呢？听说你妈落水了，还好吧。”许夜同情道。 王勇抿了抿嘴唇，这些天瘦的有些脱相：“人嘛，总有离开的一天，这个世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早点走也挺好的。” “我还要去兼职，不多聊了，先走了。” 说完，匆匆离开。 许夜看着昔日同学落寞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黎明之刃的记忆更改，还挺彻底的。 这座城市里，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更改了记忆，他们自认为真实的一切，结果全是虚假的。 许夜感慨了一声，心脏却在这一刻，突兀地蠕动了起来。 【我遇到了王勇，这令我有些唏嘘，他看上去情况不是很好，也许，他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突然，我的心脏灵光一闪，想起了两件事情。】 【第一，在之前的模拟未来里，为什么张荣轩写死秦烟花的剧本，会涉及到我？他之前根本不认识我。】 【第二，张建被镶嵌在墙壁里十年之久，也畸变了十年，一直安安静静的生活着，没有受到任何外力刺激的情况下，怎么忽然暴走了？】 【以我的智商，还是想不通，至于铁根那只丑猫，竟然切断了张建的灵魂画面，遗漏了某些重要的信息，还好，我还有聪明的心脏，今天回去后，我要奖励它一小时的有氧训练。】 看完这段提示，许夜心头微凉，他总算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 至于爱丽丝，则暴跳如雷：“狗在骂谁！” 【狗在骂你。】 【……】 心脏第一次吃瘪。 “嘿嘿。”爱丽丝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 宁静而又下场的巷道里，空无一人。 王勇走着走着，低低浅浅的笑了起来，肩膀抖擞。 “原来，幕后策划，是这种感觉，许夜，哪怕你再聪明，恐怕也没想到，是我在暗中推动这一切进程吧。”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污染被清除了。” 王勇伸了个懒腰。 只是，双臂刚延展到一半，他的身体忽然僵硬了。 因为在他的背后，有人用漆黑的枪口，抵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许夜拉开枪栓，对着王勇笑道：“王勇同学，要不我们再多聊几句？” 第四十九章 祂 傍晚的阳光，以四十五度斜着射进巷子里，在许夜和王勇的肩膀和腰部位置，勾勒出一道明暗分明的分割线。 王勇愣了一下，他举起双手，转身看向许夜，有些炽热的阳光将他的脸上皮肤打得略微苍白。 随即，他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能够骗过你呢，真是让我有些意外，是我哪里露出了马脚吗，我很好奇，我们都是同学，我也没表现出任何的异常，而且以我的序列天赋，也能够骗过很多人，为什么你发现了？” 许夜沉默了一下。 他没想到，王勇真的已经成为觉醒者，而且看样子，加入了永恒教廷。 永恒教廷有催化畸变的药剂，恐怕王勇就是使用药剂，推动了张建的畸变加深。 更让他心惊的是，离校园惨案这才过去几天？ 自己这位老同学被删除、更改记忆后，黎明之刃暗地里肯定会派人监视一周，一旦对方有被污染的状况，就会立刻逮捕。 也就是说，在这期间内，永恒教廷已经完成了对王勇的渗透和觉醒，甚至王勇也完成了一次污染事件。 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 许夜平静道：“第一，我不相信意外，这里离你家太远，你来这附近兼职，坐电车来回都要十块钱，以你的性格，不会舍得这些钱的，但我偏偏在这里遇到了你。” “第二，很多案件的犯罪分子，会在作案后，返回到犯罪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 “第三，以我的智商，竟然会忽略了一些关键问题，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觉醒的，是序列天赋9-954【选择性失忆】，会让人选择性遗忘某些关键问题，就比如，我差点没想起来，你家离这里很远。” 听完后，王勇讶异了一下，旋即平平无奇的脸上，露出了不同以往的自信和赞赏：“不愧是学霸，这都被发现了，不过也是因为我刚刚觉醒，对天赋还没有开发，下次就不一定了。” “我们好歹是同学，就不能放下枪吗？” 许夜依然举着枪。 对方的性格有了很大变化，看来是受到第二人格的影响。 “对于你母亲的死，我很抱歉，但我很疑惑，你应该知道你母亲是被永恒教廷的人蛊惑堕落成畸变种，为什么你还要加入？” 王勇的脸皮扯了一下，他眯着眼睛，嗤笑道：“但凡我们有选择，你觉得我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吗，我也想安心读书，也想考上清北研究院，可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都在压迫我们。” 许夜：“打断一下，正常来说，你也考不上。” “你可以继续了。” 许夜做了个请的手势。 “……” 扎心了。 王勇狞笑一声：“我母亲是自愿，成为畸变种，为了改变我们的生活，而我，也是自愿成为永恒教廷成员，这个世界没救了，以你的聪明，应该能看得到，贵族的压迫、生存的压迫、污染、畸变、禁地……” “而我们永恒教廷，找到了一条路，一条在黑暗中，通向光明的路。” “祂会在最绝望的时候降临，拯救这个世界。” “暗堕？”许夜道。 “吾主暗堕。”王勇虔诚道。 “你们真的相信，有神灵存在？”许夜蹙眉。 “祂一直都在，甚至一直在注视着我们，我们制造一起起污染事件，为的就是引导祂的降临。” “祂代表着堕落、黑暗、污秽，祂的降临，会带走所有的阴暗，破坏一切现有的阶层壁垒，人类才能得以新生。” “我们可以自救。”许夜道。 王勇摇头：“没用的，人永远是最自私的动物，许夜，不要去试图相信人性，难道这些年来，你没有这个感觉吗？” 许夜一时间，无法判断真假。 但他知道一个道理——你可以发光，但不能灭了别人的灯。 永恒教廷这些手段，伤亡的永远都是普通人。 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躲在浮空城里，根本不会受到污染。 王勇张开双臂：“许夜，你很有能力，你和我是一路人，加入我们吧，迎接祂的到来！” “好。”许夜点头答应，“需要什么资料，要怎么加入，有福利吗，怎么和其他成员联系？” “……” 这一下，王勇懵了。 他尴尬的挠了挠头。 你不应该犹豫一下吗？然后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旋即，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冷笑一声：“差点被你忽悠了。” 许夜翻了个白眼：“王勇，收手吧，就你这智商，还没有大鹅高呢，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收手？不可能的。” “我已经把灵魂献给了祂，祂会让我成为黑暗中的王者，夜风中的刽子手，许夜，我们永恒教廷，远超出你的想象。” “……还有，你的枪里，应该没有子弹吧。” 话音刚落，王勇一个前倾下蹲加俯冲，迅速拉近了与许夜的距离，他的序列天赋并不是战斗型的，但他右手上，却戴着一个紫黑色的拳套。 那是永恒教廷主教赐予的f级禁忌物。 割裂风的破空声响起。 这一击，直袭许夜的肋骨。 老同学，对不住了。 成功的道路，总是充满了鲜血。 在许夜的眼里，现在的王勇，虽然成了觉醒者，但却更像一个刚学走路的小孩，经过这段时间的特训，许夜的实力和眼力都提升了许多。 在对方的攻击即将到达之际，许夜抬起右手，准确地抓住了王勇的手腕。 一压。 一抬。 一甩。 “砰！” 王勇的身体，被狠狠甩到了墙上，烟尘从水泥墙上唰唰抖落。 “……” 王勇忍着背后的抽痛爬了起来，他心头震撼万分，同时又有股莫名的沮丧。 哪怕自己成为觉醒者，似乎和许夜的实力差距，也相当之大。 一念于此，他萌生了退意。 “想跑？” 许夜单手负背，右手往前抬起，小臂上的触手嗖的一声，就钻了出来，如藤鞭一般，破开空气，朝着王勇的后背卷去。 “恩？！” 忽然，许夜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他浑身寒毛炸起。 触手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直接被反弹了回来。 而下一秒，在他和王勇中间，空间缓缓扭曲，虚空生烟。 第五十章 秀得飞起 黑烟滚滚而起，如同一个旋涡，静静地飘浮在半空之中。 里面，似有一个人影，难辨真身。 王勇见状，立刻单膝下跪，右手放在左胸，低头垂目，恭敬道：“主教大人。” 永恒教廷的主教？！ 许夜瞳孔皱缩。 他的牙关，微不可闻咬了咬，心头发慌。 一个民间闲散的教廷，敢和偌大的浮空城叫板，虽然十年前被灭了一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方一位主教，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碾压自己。 “完了完了！这种人物，恐怕至少也是序列7以上的觉醒者，许夜，我们完了！”爱丽丝喵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滴冷汗，从背后滑落，一路到了尾椎骨的位置。 心脏！心脏！ 许夜在心里狂喊，但这次，心脏却没有回应。 关键时刻，又给我装死！ 在许夜想着应对之法的时候，黑雾之中，黑影电子合成音缓缓响起：“许夜，陈博士实验室唯一活下来的人，本座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当然，吾永恒教廷，永远欢迎有能力的人。” “你让我背叛黎明之刃？”许夜眉头一簇，沉声道，声音没有丝毫的紊乱。 黑影淡淡道，似是不屑：“黎明之刃，不过是浮空城的贵族，养的一条狗而已，谈不上背叛。” 许夜呵斥：“一条狗，总好过永恒教廷这只人人喊打的老鼠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后退。 但就在下一刻，许夜的背后，撞到了一堵空气墙，无法再退半分。 他心里微惊，面色不变，陡然严肃，大义道：“我许夜，今天就算落到你们的手里，被你们折磨，甚至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求饶，更不会背叛。” 许夜气势如山，这一刻，青涩的脸上，有着不属于少年的坚毅和果敢。 “我意如刀，我身如钢，杀！” 他挥舞拳头，朝着黑影冲了过去。 爱丽丝感动流泪：“许夜，我们和他拼了，快让本猫上身！” 一瞬间，许夜的气势如虹，贯穿整条巷子。 感受到那浩气凛然的气势，王勇面色大变，有一刻，他甚至想要为许夜说情，心中更是泛起百般滋味。 黑影顿了顿，面色动容：“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苗子。” 他未曾动弹，只是双手负背，立于黑烟之中。 这种实力，连让他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许夜高高跃起，就在他的拳头距离黑影只剩一米的时候，突然他两节小臂上的触手，以极快的速度飞蹿，顶在了两边的墙壁上，而后猛的一拉。 许夜的身体，就像弓箭，嗖的一声从黑影的头顶掠了过去，冲到了外面。 下一秒，一道尖锐且惊慌的声音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非礼啊~~~救命啊~~~巷子里有两个猥琐的男人劫我的色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们这些帅哥，就真的不能在外面抛头露面了吗？” “天理何在！！！” ？？？ 王勇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石化，此时的他，仿佛吃了一只苍蝇，刚刚心里的各种敬佩、动容，瞬间碎了一地。 嘴巴微张。 而在他旁边的黑影，同样沉默了半晌，最后缓缓吐出一句话：“先离开吧。” 王勇觉得，这位主教大人，想必是受了内伤。 另外一边，许夜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巷子，而后立刻扯开嗓子，吼了出来，在吸引路人的注意后，飞速的混入人群。 不断变化身位，一边用不同的声音喊着。 “两个男人非礼男的？” “快去吃瓜！我要录下来传网上！” “哪里有帅哥，赶紧去看看。” 等引起骚动之后，许夜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爱丽丝亲眼目睹了许夜完成这一系列的骚操作，久久无语。 “许夜！你赔我的感动，你赔我的眼泪，作为你的第二人格，本喵觉得很丢脸，说好的大义凛然呢！” “那也得先活着啊，那家伙一看就是高级boss，我冲上去，恐怕人就蒸发了，当然得演一段戏给他看。” “呼……这个世界，太危险了，我的实力还是太弱了。”许夜抹了把汗水，确定对方不敢在夜灵市大闹后，这才松了口气，一刻不停地朝着医院方向走去。 【我逃出了魔爪，松了口气，这得益于我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让我在关键的时刻，能够沉着冷静，我要感谢它平时对我的谆谆教诲。】 【当然，我深刻的明白，我的心脏之所以没有提醒，是因为这不足以让我丧命。】 【这里是夜灵市，距离浮空城最近的城市，肯定有手段去制约永恒教廷，否则早就乱套了。】 【而且，那个黑影，似乎并非是主教真身，我如果拼死一搏，虽然会受重伤，但也能够逃脱。】 【这，仅仅是我心脏给我的一次磨炼，并不是因为它怂了，这一点我很有体会，并且能完全意识到。】 【感恩，感谢。】 许夜为之气结。 自己的心脏，竟然比自己还不要脸。 不过有一点，确实没有错。 许夜刚才就猜到了，永恒教廷在夜灵市不敢显露真身，肯定有所顾忌。 …… 半小时后，医院门口。 何黎红着眼睛，泪光闪烁：“阿强，你听我解释，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我是真的爱你。” 阿强：“阿珍，你说你爱我，海枯石烂，死心塌地，那你跟我解释一下，这个男人是谁？” 一旁另外一个精壮的帅哥，双手死死摇晃着何黎的香肩：“阿香，你不是跟我说，你单身吗，还有，他为什么叫你阿珍，你不是叫阿香吗？你是出轨了吗？” 何黎看着两人，捂着脑袋，崩溃大声尖叫：“对不起，阿强，阿仁，我真的没骗你们，我爱你们，但我没跟你们说实话。” “其实，我是个精神病患者，我有第二人格，我叫阿珍，我的第二人格叫阿香，我真的没有同时和你们两个人交往，是我的第二人格，我控制不住她。” “我今天其实是来医院复诊的。” “我很痛苦……呜呜呜……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女人。” 两个帅气的男人一时间无语凝噎，看到何黎这样子，心疼得几乎流泪，强壮的双臂，双双抱住了何黎。 “是我们该说对不起，我们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痛苦。” “阿珍（阿香），我们误会你了。” “以后，我们各自约会，我和阿珍继续交往，他就和阿香交往。” 许夜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场景。 秀的头皮发麻！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许夜，这女人比你还骚。” 许夜点点头，深以为然。 第五十一章 最强五人 “许医生，你来了……” 正在两个帅哥怀里假哭的何黎，忽然扫到了不远处的许夜，眉目流转，红唇张合。 许夜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阿强阿仁，这就是我的主治医生，许医生。”何黎介绍道。 许夜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忽然道：“她的第二人格，是个人妖，你们谁还好这一口吗？” 继而转头，严肃地盯着何黎：“你最近的精神有点不稳定，是不是一直幻想自己是富婆，包养小鲜肉，先把欠医院的账结了。” 许夜的话音刚落下，在他的余光中，两个大帅哥连借口都不找一个，直接以七十迈的速度，狂奔而去。 等人走后，许夜歪嘴一笑，茶里茶气道：“没想到，这样就破坏了黎姐你的桃花运啊，真是怪我不会说话，对不起啊。” “哪里会对不起我，小夜夜，你做的简直太好了。”何黎伸了个懒腰，将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显，而后用力的抱住了许夜，一脸喜悦。 “那两个男人姐姐我早就腻了，故意让他们今天碰到，想要一并解决，没想到我都搬出精神病了，他们还缠着我，幸好有你。” “奖励你一个吻！” 许夜脸颊抽搐了三下，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红唇印。 身为一个女海后，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两条鱼碰到一起。 失算了！ …… 被何黎挽着胳膊，许夜回到了队里。 李芸遥刚想喊住许夜写这次的任务报告，后者直接闪到了孟城飞的办公室，看见孟城飞正煮着茶，一边悠哉地翻看着手里的小红书。 “正打算找你呢。”孟城飞合上小红书，见许夜进来，微微展眉。 他始终沉稳，不疾不徐，而且很佛系。 许夜早就发现，第九队距离永恒教廷事情已经很久了，但这十年来，孟城飞新招收的队员，却很少很少。 “队长，刚才的任务，我可能遇到了永恒教廷的主教。” 咔！ 话音刚落，许夜隐晦的发现，队长手里的杯子出现了道道裂缝，尤其是眼底闪过的一丝杀意，令办公室里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玻璃发出了嗡嗡响声。 孟城飞调整了下情绪，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你继续说。” 许夜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但其中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却被他直接带了过去。 在说完之后，许夜注意到，队长手里的杯子上，满是裂缝，滚烫的茶水沿着裂缝，已经溢了出来，可他毫无察觉。 果然，当年的事情，对队长影响很大啊。 否则也不会一直依靠掺有镇静剂的茶水保持情绪的稳定。 孟城飞闭了闭眼睛，再度睁眼时，深邃的瞳孔里，已经恢复了温和之色。 “十年前，永恒教廷的主教，已经被总队长斩杀，恐怕现在的主教，已经不是当年的了。” “按照你的说法，这位主教创造了一个扑克牌体系，代表着永恒教廷的信徒，而想必他，也在寻找着永恒圣册。” 见许夜有些困惑，孟城飞解释道，“永恒教廷里，几乎所有的信徒，彼此都不认识，他们交流的方式，至今还没人知道，而那本永恒圣册，则记载了所有信徒的各种资料。” “……甚至，传闻上面，有暗堕给予的力量。” “事实上，不止我们，其余一些势力，也在寻找永恒教廷的圣册，据说永恒教廷经过神灵的指点，有完整的修炼方法。” “完整的修炼方法？那就意味着，我们的方法不完善？”许夜微微一怔。 孟城飞点头，顺手换了一个茶杯：“关于天道的解读，一直进展缓慢，大部分觉醒者始终认为，不应该出现多重人格，这似乎不是进化，更像是某种自我毁灭，而且还有其他许多方面也存在问题。” “比如灵气的运用、如何开发序列天赋，都没有一个完整的系统。” “我们现在对于序列天赋的运用，按照那帮专家所说，就像是有个美女在勾引你，你却不能过去拿捏，只能远远看一眼。” “不过最近，在修炼之法上，有了质的突破，所以五大势力，才联合开办了绯红集训营，具体的内容，只能等你们去了以后才知道。” “等这套修炼方法彻底流传开来，以后我们面对三次四畸变的畸变种，也不会束手无策了。” “而浮空城那帮贵族，说不定也会加入到觉醒者行列，他们之前一直怕死的很。” 许夜想了想，又问道：“队长，现在各大势力里，实力最强的，到达了什么层次？” “最强？我不太清楚。”孟城飞望向窗外，“我们之前对于觉醒者的研究，完全是盲人摸象，所以进度很慢。” “我只知道，明面上五大势力，各自有一位序列6的强者，不过都是十年前了，现在估计至少已经到了序列5。” “他们被授予了最高的荣耀勋章，是五大势力，乃至废土上所有幸存者共同承认的，也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他们崛起于乱世，搏杀于黑暗，挡住了畸变和诡异最初的侵略，这才有了当今还算稳定的局面。” “他们也是目前为止，人类最高的战力，都有各自的代号，分别是赤龙、银狐、白帝、暴君、冥王。” “我们黎明之刃的总队长，就是其中的赤龙。” 谈到这里，孟城飞眼里，罕见的生起向往与崇拜之色，“可惜，总队长已经隐匿多年，除了十年前永恒教廷出手过一次，平日里根本见不到。” “队长，真的有神吗？” “我不清楚。” “但依照永恒教廷所说，神灵是存在的，甚至有不少觉醒者也认同，只是从没人见过神灵。” “很多人以前不相信神灵，但自从各种乱象出现后，你觉得，科学又能解释多少？” 茫茫废土世界，数不清的诡异和污染，面对变化莫测的天道，谁又能说，这世间没有神灵呢？ “总之，你安心去绯红训练，一定要争气啊，我可是在其他队长面前夸下海口，你会碾压各大势力的翘楚。” “至于永恒教廷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对了……这个给你，上次说帮你申请的e级禁忌物，价格比较昂贵，所以我就做主，扣了你这两次的奖金，这才拿到手。” 许夜幽怨地看了队长一眼。 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就被禁忌物吸引。 那是一柄黑色的伞。 第五十二章 以理服人 【撑着大黑伞，独自】 【彷徨在荒芜，荒芜】 【又血腥的废土，】 【我希望逢着】 【一个血尸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畸变种。】 【大黑伞】 【穿入它的喉咙】 【穿入它的脑袋】 【穿入它的心脏】 【我发现，大黑伞在我手里后，竟然能摄取诡异的能量，以及畸变种的鲜血，以此升级，我好像捡到了什么宝贝。】 【但是，铁根说，它好像见过这把大黑伞，这其中又有什么秘密呢。】 ？？？ 许夜感受着心脏的蠕动，而后自他的脑海里，一路无语地看着心脏模仿《雨巷》显示出来的信息，有一种浓浓的黑暗风。 不过看到最后，许夜倒是惊讶了一下。 因为他从来没听说过，禁忌物能够升级。 是这大黑伞特殊，还是自己的序列天赋特殊？ “这个禁忌物，名为【以理服人】，它有两种状态，伞状是防御状态，可以挡住一些子弹之类的攻击，刀状是攻击状态，能够斩出一道黑色的刀气，有效射程在五十米。” 孟城飞介绍道，“不过，【以理服人】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杀死了不少人，它有个危险的特性，一个月必须杀死一只畸变种或者一个人，否则它将会杀死主人。” “这些年来，它一直被封印着，因为太过危险，所以一直没人使用，但申请的条件也很高，以你的贡献，加上几万块钱，还有我的面子，这才从总队的库房里拿出来。” “虽然如此，我觉得你需要它。” 队长，你不就是想吐槽我的枪法不够准吗。 这段时间来，许夜已经放弃了使用枪，转而训练近身搏杀。 他一边嘀咕，一边接过了大黑伞。 大黑伞看上去很厚实，伞面光滑，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粗糙，但拿在手里，却异常轻盈。 整个大黑伞，从伞面伞骨到伞柄，都呈现一种绝对的黑色，在伞把手的位置，则刻着一个亮黑色的“理”字。 以理服人？ 这怕是物理的理吧。 队长没说这大黑伞能够升级，那看来，是和我有关。 “这伞给我的感觉，有点熟悉，我还真觉得在哪里见过。”爱丽丝盯着大黑伞忽然道。 许夜讶异：“你见过，那岂不是等于我也见过，我怎么没印象？” 爱丽丝摇摇头，好奇地打量着，只是一番思量无果。 许夜按照说明，取了自己指尖上的一滴鲜血，滴在了“理”字上，片刻后，他和大黑伞之间产生了一丝似有若无的联系。 他心念一动。 “锃！” 大黑伞如同机械变型一般，伞面一寸寸往里收缩，整个伞柄仿若液态金属流动，瞬尔化作了一柄剑身细长的黑刀。 许夜顺手一划。 只见锋利的刀刃和空气碰撞，产生了轻微的震动，下一秒，办公室里的垃圾桶就断裂成了两半。 “好锋利！” 许夜眼前大亮，有点不敢置信。 “e级禁忌物，也是有品质的好坏，这把大黑伞，在e级禁忌物里，也算是高品质的了，不过切记，以后你遇到禁忌物，一定要小心，到了d级的禁忌物，都有属于自己的规律，有人说，这是因为受到天道扭曲的影响，总之它们是把双刃剑。” “对了，那垃圾桶100块钱，等会记得去财务交钱。” “……” 许夜张了张嘴。 真抠。 “还有，过几天你们要去绯红集训营了，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一些生活用品，一共四袋，里面洗漱拖鞋都有。” 许夜收起黑刀，化作黑伞背负在身后，看着四大袋生活用品，心里微微感动，又有些困惑：“不是就我一个吗？” 孟城飞像个老干部一样，嘬了口茶：“他们没告诉你吗，这次集训营，普通人也可以去，只要年纪在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灵感高的就可以，集训营会提供觉醒剂，所以我就让小芸和周野也去了。” “我总不能护她一辈子。” 孟城飞耸肩笑道，“而且我听说，最系统完善的修炼方法，能够有效控制负面情绪产生的副人格。” “对了，还有一份，顺便给陆明望那小子送去，反正也不多他一份。” 许夜忽然觉得，自己的队长还是挺大方的。 而且，很细心，就像个老母亲一样，将队里上上下下全都照料好，谁家有困难，他都会帮衬一下。 九队的人虽然不多，规模也不大，但却异常温馨。 许夜领了东西就离开了。 整个办公室，只剩下孟城飞一人。 他偷偷看了门口一眼，面色严肃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是一堆发票。 “这样，就又多了一笔可以报销的钱了，去会所的钱又有了。”孟城飞愉悦地哼着小曲。 忽然，他眉头一挑，望向窗外，无奈叹气。 “听都听到了，还躲着干嘛？” 少顷，一架白色的纸飞机，在夕阳下，晃晃悠悠飞了过来，轻轻落在了窗户台上。 纸飞机缓缓展开。 从里面走出了叶青诺，圆润的臀部坐在床边，修长的双腿翘在窗外，似乎在拨弄着跳动的温暖阳光。 叶青诺吞出一口云烟，看着眼前这个温和的男人，不由得提醒道：“不要去找永恒教廷。” 孟城飞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似乎抵挡不住男人的眼神，她眼神闪躲了一下，“至少，不要动用猩红之眼去找永恒教廷的下落，如果要去，带上我。” “你知道的，为了达到目的，永恒教廷那帮人，他们杀人不眨眼。” 孟城飞看着眼前的女人，露出怀念之色：“阿诺，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时间真快啊，转眼我们都三十多了……” “十年前，我就在想，如果十年后，我未娶，你未嫁……” “恩……”叶青诺脸红耳红，低着头，声音像蚊子一般小声。 “那我们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 气氛，急转直下。 整个九队大厅里，正在工作的所有人忽然听到队长办公室传来一阵惨叫。 “阿诺，你别生气啊，生气容易长皱纹！你一把年纪了，要学会控制情绪！” “你把窗户放下，好好说话！” “哎哟！” 第五十三章 规则变化 距离夜灵市三十公里的城外。 连绵的低矮丘陵里，伫立着一座巨大的营地。 这里是浮空城一部分军事基地，而在基地里，特意划分了一大块地方，作为绯红集训营。 教职工宿舍楼上，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六岁左右的沈星海坐在阳台上，感受着山风吹过粗糙的脸颊，左眼上的一道疤痕，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他是这次集训的一位教官，来自流亡之地，从前线刚转回后线，就接到了集训的任务。 一位序列7的觉醒者。 皱着眉头，满是老茧的手指敲了敲硬邦邦的文件，扫了一眼这次的集训名单，当见到一些熟悉的名字后，咬了下嘴里的香烟。 “他娘的……” “都是些大小姐大少爷，这些人过来做啥子鬼，我们是训练他们还是伺候他们。” 抓了抓乱糟糟的黑色毛糙头发，卷起舌头，将香烟一口一口咬了进去，放在嘴巴里，也不顾火星，就这么嚼着。 像是嚼口香糖一样。 吭哧！ 吭哧！ 满脸享受。 突然，他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道悉悉索索的声响，就跟老鼠啃东西一样。 转头才发现，原来是浮空城二队的队长，曾经在废土前线并肩作战的老战友，正在吃着自己带回来的大凶肉干。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笑了。 “连你都被抓来当教官了，看来这次搞的，声势浩大啊。”沈星海咧嘴笑着。 “没办法，我没去前线，最近队里也没什么事情……不过，好久没吃大凶肉了，这东西，啧啧，太贵了，还是前线好，匀我一点，我回去带给我闺女。”黎明之刃二队队长简方笑道。 “按照时间，你也快轮到了吧。”沈星海缓缓点头。 “是啊……”简方小心翼翼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脑袋，上面还剩下六根倔强的头发，“想着下次回来，我闺女应该上学了。” “岳父，我会照顾好你女儿的。”沈星海舔着脸。 “滚！”简方怒喝。 “前线怎么样了？” “老样子……但更严重了，不说三级以上的畸变种，大凶数量也多了不少。”沈星海抢过肉干，撕了一条放在嘴里。 “都是从禁地里跑出来的，奶奶的，头疼的很，我这眼睛，就是被一只大凶抓伤的，你说一只老鼠，怎么会变得跟老虎一样大。” “倒是解决了粮食危机。”他补充了一句。 “灵能块呢，听说又在空间里发现了一处新的灵能矿，这下够得上前线的补给和修炼了吧。”简方询问。 “有是有，但是是迷失深渊发现的，那帮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啥都不会，只学会了小气、抠门，格老子的！” “灵能块产量太少，暗能块倒是有不少，可那些从禁地出产的东西，对我们没用啊！” 沈星海骂骂咧咧，话题一转，“不过新的修炼方法，已经解决了很多问题，加上灵能块的出现，我们人类的实力，有了本质的飞跃，以前我见了三级畸变种掉头就跑，现在老子见了它们，追着它们砍。” 两人聊了半天。 “对了，你看这次学员名单没有，一共有一千人，不知道里面混入了多少牛马，不出意外的话，废土上堕落骑士团，神川世家，都会找人混进去，也不知道有没有永恒教廷的信徒。” 沈星海抓狂，“再看看这谁，曙光塔的大小姐，流亡之地那死小胖子，神之序列拥有者，还有好几个高阶序列觉醒者，都是刺头。” 简方拿过名单一看，眉头挑了挑，嘿嘿一笑：“这就有意思了，曙光塔竟然舍得将他们的宝贝疙瘩送过来，就不怕……”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 “恩？我还看到了我们浮空城一些贵族子女的名字也在这里，那些老梆子，无利不起早，知道的内幕比我们可多了。” “怕是真要出大事咯，形势不太好啊，五大势力是迫切想要一批新崛起的力量。” “不过，你我都是教官，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扬扬手，“反正是总教官的事情，这次的总教官，可是那家伙。” “谁？” “双星公司紫星勋章拥有者，暴君唯一的徒弟。”简方一字一顿道，“杨猖。” “嘶——” 沈星海想起那道身影手撕大凶的场面，想起对方一口咬下畸变种的肉，生吞活剥的场面，不由得背后发毛。 “明白了吧，所以，这些刺头不用我们担心。”简方幸灾乐祸，又叹了口气，“可惜，这批新人里，我们浮空城没几个好点的。” “滴滴滴。” 就在这时，沈星海的卫星手机响了。 他接了个电话，眉头紧锁。 “什么事？” 挂断电话后，简方不由得问道。 “我的线人说，一个堕落骑士团的成员，混到了你们浮空城夜灵市内，不知道要搞什么鬼。” “他们还敢来浮空城管辖范围！”简方冷笑一声。 “我去处理一下，问题不大。”沈星海穿上黑色的风衣，眯了眯眼睛。 简方点点头：“有问题联系我，夜灵市现在是孟城飞和叶青诺在负责。” “哟？还是这两口子啊。”沈星海调侃道。 …… 从队里回来，许夜提着一大包生活洗漱用品，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只是，才刚踏入楼道，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的规则，好像出现了变化。” 许夜蹙眉。 他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在楼房外面，绕了一圈，确定这处天道扭曲的地方，范围并没有扩大，这才略微安心。 “是镜中灵搞的鬼？” “不可能啊，那家伙最近都被我吸干了，连露面都不敢。” 许夜站在大楼外，没有进入。 “还是谨慎一点好。” 他敲了敲自己心脏的位置。 叩叩！ 一边想着，如果我回家…… 【我回到了家里，发现家里的茶几上，多了一本血红色的书。】 【书的封面，是用鲜血写的四个大字——宝藏之书。】 【我翻开书页，书上歪歪斜斜地，写着我看不懂的字，我横竖不放心，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上面全是吃人二字。】 【我拿出仪器，检测了一下，原来这里的天道扭曲，已经达到了3%。】 第五十四章 新的诡异 许夜走进家门。 夕阳余晖落在灰色的地砖上，显得还算温馨。 桌子、椅子、电视机，还有地上的几团卫生纸……一切都没有变动。 根据心脏的模拟，自己应该没有危险。 这才将目光，放到了茶几中央——一本猩红的仿佛是从鲜血里刚刚打捞上来的书籍。 宝藏之书。 而且在这四个大字下面，还有一串烫金色的鎏金字体——千万不要翻到最后一页。 “恩……既然叫宝藏之书，又提示不要翻到最后一页，这不是摆明了最后一页有东西吗？引诱看到的人去翻吗？” 许夜心中吐槽。 一边戴上橡胶手套，坐在了沙发上，拿起了书本，却发现根本拿不动。 “只能放在茶几上翻开吗？” 他忍着内心的好奇，翻开了封面，爱丽丝的脑袋，也从他的眉心里冒了出来。 天道扭曲，所有的规则，都是乱七八糟的，许夜也不清楚，这之后会发生什么。 哗啦—— 封面翻开。 入眼，是密密麻麻的猩红色字体，确切的说，更像是某种祭祀一般的符号，仿佛眼前浮现出一大片令人晦涩难懂的，如噩梦一般场景。 许夜试着一并翻开两页，发现翻不动。 他又试了一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也没有效果。 “只能一页一页翻吗？” 哗啦—— 他又翻开一页。 忽然，电视机开了。 “我没动遥控啊？”许夜搓了搓下巴，电视机里，一片漆黑。 有意思。 看来这本书，是和电视机联动的。 是规则导致的吗？ 因为在现实里，电视机和书本，是不可能联系起来的，那应该是天道扭曲了其中的规则，产生了错误的联系。 翻开第三页。 电视机里，出现了一滩红色。 就像是将一个人，从十八楼扔下去，砸在地上，鲜血迸溅的状况。 诡异、阴森。 许夜抽出大黑伞，搁在茶几上，伞顶对准电视机，左手握着伞柄，继续翻书。 第四页。 电视机画面闪烁，冒出雪花。 第五页。 画面里，忽然出现了一团长发。 湿漉漉的长发，像一个拖把，从电视机里，朝向外面，架着。 “嘶——” 许夜忍不住一阵头疼，这种画面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继续翻下去，从里面会爬出一个女鬼。 他顿了顿。 用手轻叩心脏。 如果我继续翻下去…… 【宝藏的诱惑太大了，我很想知道，最后一页藏着什么。】 【我继续翻了下去……】 【女鬼，冲我来，嘿嘿嘿。】 这些信息，让许夜一阵沉默。 他知道，哪怕再模拟，心脏有时候，也不会给出绝对明确的答案，自己的心脏，似乎是某种活物一般，有其性格。 许夜又翻了一页。 电视机里，出现了阴沉的背景音。 再一页，响起了女鬼含糊不清的笑声，或者说是哭声，总之分不出来。 这本书，大概有一百来页。 等许夜翻到七十多页的时候，女鬼的半只身体，已经从电视机里爬了出来。 她穿着白色染血的衣衫，满头黑发下，一张苍白的脸，狰狞着瞳孔，露出诡异的笑容，正死死盯着许夜。 下方，地砖上满是尸水。 “别说，这女鬼只是臭了点，不过还挺好看的。”许夜嘀咕了一句。 他已经能估算出，等自己翻到九十几页，还没看到最后的宝藏，按照这个距离，恐怕已经被女鬼杀死了。 要么放弃？ 如果是一般的觉醒者，立刻就放弃了。 哪怕再强大，他们都无法影响到诡异。 要么…… 许夜眼神一沉，一道触手，迅速朝着女鬼袭杀而去。 自己的序列天赋，本就能对禁地里出现的诡异产生直接影响。 “嗤！” 可这次，许夜吃瘪了。 触手缠绕在女鬼的身上，竟然发出了类似于油炸的响声，下一刻，他的触手被硬生生的融化。 他连忙收了回来。 “是因为阿贞比阿镜要强吗，以我现在的实力，虽然能触碰到她，但无法对付她。” 许夜在心里琢磨了一下。 怎么办？ 等以后实力强大了再来。 但是…… 许夜低头，死死地盯着书本，好想知道啊！ 宝藏是什么？ 而且，不把阿贞驯服，总觉得不安心。 毕竟这家里，自己才是当家做主啊。 他僵了一会，忽然，下意识的，把书页往回一翻。 刷刷！ 女鬼退回了一步。 “恩？回去了？” 许夜灵光一闪。 他迅速的，拿出自己上辈子殿堂级键盘侠和网络上的人互喷的实力，以光速嗖嗖嗖的来回翻动着书页。 女鬼在许夜的翻动下，不断从电视机里来来回回爬进爬出，在持续了半个小时后，女鬼怒气冲冲地瞪了许夜一眼，不顾许夜继续翻书的动作，女鬼气喘吁吁地缩回到电视机里。 一切，恢复了平静。 许夜又翻动了几次，发现阿贞死都不愿意出来，顿时松了口气。 “差点就被她掐死了，这世界真可怕。” 爱丽丝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半晌无语。 他观察了一会，又用遥控打开电视机，出现了正常的电视画面，这才继续翻书，直到最后一页。 那里出现了一个小凹槽。 在凹槽里，则是一枚黑色晶体状矿石。 这是什么？ 没见过啊。 许夜用手拿了起来，不过乒乓球大小，而就在这时，许夜的触手，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缠上了黑晶，以光速融化了对方。 “这黑晶里的能量，似乎是和从诡异身体里吸收的能量一样啊，只是更浓郁和醇厚。” 许夜沉吟片刻。 思绪万分。 他似乎没听说过有这种能量块的存在。 “队长说，迄今为止的修炼方式，是有问题的，看来确实如此，这次集训，恐怕就能解开许多谜团。” “还有关于序列天赋的开发，我问过队长他们，都只是一知半解，他们竟然是靠危机时候人体爆发的潜能，强行开发的，这种方式显然不对。” “至于这本书……” 许夜试着拿了一下，还是拿不动。 “估计，过一段时间，这书又会产生能量块了。” 恩？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自己的右腿小腿上，皮肤开始蠕动，下一秒，一根黝黑的触手，便自然而然生长了出来。 “第三根了。” 许夜呲牙咧嘴。 怎么觉得，这样下去，自己比畸变种还要诡异了。 第五十五章 夜灵市 翌日清晨。 许夜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感慨道： “这张脸怎么看怎么帅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吸收了能量块的原因，今天的许夜，皮肤更加光泽了，就连眼神，都明亮了几分，如果不开口说话，会有一种书卷气和阳光青涩感。 咔嚓！ 镜子上出现了一道裂缝，从右上角一直延伸到左下角。 许夜眉头一挑，余光扫到了穿衣镜左下角落里，镜中灵畏畏缩缩的探出了类似面具的脸。 “怎么，你这个脸都看不清的家伙，你有意见？” 境中灵脸色一僵，双手委屈巴巴的搁在镜框上，摆了摆手。 许夜对着他狞笑一声，后者脸部扭曲了一下，飞也似的逃离。 “这么胆小。” 许夜觉得有些好笑，他还挺好奇的，那些天道扭曲超过10%的禁地，又会出现什么情况。 整理好着装，他又来到茶几前，试着将宝藏之书翻到最后一页，这次依然没发现任何黑色能量块。 至于电视机里的女鬼，也没有出现。 许夜琢磨了一下。 天道虽然扭曲了，但应该有扭曲后的规则，这里的万物万灵，都得遵守这些和现实迥然不同的规则。 就比如镜中灵，只有人站在镜子面前半米，才能杀人。 或者电视里的女鬼，在宝藏之书翻到最后几页，正好到了击杀距离。 这一切，都是因为规则，他们无法违抗。 不过，有些方面，并非强制的。 镜中灵和女鬼，在满足了杀人的规则后，都可以选择不杀人，有一定的自主性。 啪嗒！ 他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万块钱，用极快的点钞速度数了数，有些肉疼的装到了怀里。 这个世界上的纸钞，依旧是使用联邦币，墨绿色的，许夜闻了闻，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今天不用回队里。 过几天就要去封闭式管理的集训营了，许夜得去处理一些事情。 “你们好好看家。” 他回头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说了一声，背好大黑伞，藏好【最后的叹息】和从队长那里死缠烂打讨要过来的【新手不能死】，又在怀里装了一些刀片、辣椒粉，这才安心出门。 虽然知道永恒教廷不敢在夜灵市乱来，队长也说过，黎明之刃下发了许多能量监控禁忌物，估计能让对方消停一段时间，但许夜不敢掉以轻心，拿自己的命去赌。 刚关上家门，镜子里便出现了镜中灵，它活跃在每个镜子当中，拍着双手，脸上露出拟人化的笑容。 而电视机的屏幕自动开启，女鬼在血池里面疯狂的甩着头发，发出嗬嗬嗬嘶哑阴沉的愉悦声音。 “许夜，你一走，他们两个出来了，好像很高兴，你果然比诡异还诡异。” 爱丽丝慢悠悠飘回到许夜的脑海里。 许夜一直不明白，爱丽丝作为自己分裂出来的副人格，为什么能离开他二十米的距离。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想出了爱丽丝很多用处，比如监视、偷听、斥候、偷看洗澡…… 刚刚他让爱丽丝去监视了一下，发现两只诡异，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活动。 “一个流沙包，一根油条，一个茶叶蛋，一瓶牛奶。” 天气有些闷热，街道上，已经有不少小摊，热腾腾的蒸汽在晨光下，让这个世界多了几分人间的喧嚣。 许夜恍惚觉得，这个世界和上一世的地球重合了，让他有了融入感。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也许真是这个世界的人，毕竟这身体和自己地球上的一模一样。 摇了摇头。 把这些想法归咎于人类的强大适应性。 卖早餐的胖婶笑道：“小伙子，今天挺帅的啊，五十块。” 许夜一愣。 “今天开始所有东西都涨价了，增值税已经到30个点，还有各种管理费，这五十块钱，去掉成本，我也只能赚两块钱，这日子越来越难了。”胖婶忧愁道。 “你还小，千万不要结婚生小孩，像我家两小子，开销太大了。” 许夜附和的说了几句，而后只要了一个流沙包和一瓶牛奶，付了二十五块钱。 “物价怎么会上涨的这么厉害？” “早上七点前，环城线不是只要一块钱吗？” 他嘀咕着抱怨了一句，而后花了三块钱，坐上了轻轨，各式各样的景色，朝着身后飞快奔驰。 夜灵市乃是聚集了上亿人口的大城市，许夜住的地方，已经算是市中心了，治安稳定，街道干净，还有不少娱乐设施，人口密度也不大。 但随着轻轨朝着流民区的方向驶去，房屋的密度越来越大，街道也越来越狭小脏乱，人头密密麻麻，穿梭在不远处。 在这里，好一点的能去工厂打工，次一些的，则是去干些零散的粗活，再差一点的，只能乞讨、犯罪…… 轻轨里很干净，里面的乘客，有些厌恶地看着外面，甚至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好在，流民是没资格乘坐轻轨的。 轻轨的车顶，是有大片透明材料制成。 许夜抬头，目光透过，一直看向西南天空上，离地面大概千米高度的浮空城。 在阳光下，依稀可见一层淡淡的薄膜，包裹着整个城市。 传闻，那是一件a级的禁忌物，能够稳定天道，防止污染和畸变，而受其影响，浮空城所管辖的四座城市，天道也相对稳定。 如果不是永恒教廷作祟，许夜是碰不到这么多起污染事件的。 顶多一年也就三四起。 轻轨到站了。 许夜下车，鼻子一皱，闻到了一股类似于下水道散发出来的臭味。 水泥砌成的道路，因为长久没有修缮而变得坑坑洼洼，两侧密密麻麻的电线杆上，贴满了各种人流、梅毒、招工、贷款、重金求子的广告。 抬头望去。 各种颜色的电线，随着楼层高度而不断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层层厚厚密密的云。 因为建筑过高，导致街道上晒不到阳光。 而许夜这样一个颇为体面又青涩的人出现在这里，自然引得众人侧目，但也没人光明正大的抢劫。 在这里犯事，很少会被惩罚，一旦被巡查队发现，就会被直接扔出夜灵市。 城外，废土之上，是最大最残酷的监狱。 许夜低头快步走过，来到了上次来过的还算干净甚至在流民区算得上豪宅的小区。 意外的发现，门口的保安大爷没在岗位，小区大门敞开着，地上有许多垃圾。 里面则传来一阵喧嚣，混着一些哀嚎、惨叫、哭泣。 一阵枪声后，全都安静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 惨状 许夜来到小区里，却见一群小区的居民站在原地，面露菜色，衣服也是缝缝补补的，大部分人都比较干瘦，不过打理得还算干净。 在这里居住的，也是流民，没有居民证。 不过却有还算稳定的工作。 一般都会替官方种田，或者教书，或者自己开个小卖铺，卖点金工零部件。 “怎么了？” 许夜来到一对母女身后，轻声问道。 女人回头，当看到是许夜的时候，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她约莫三十来岁，穿着朴素，但身材娇好，许夜发现，对方早年断裂的左手臂，已经换成了机械手臂，充满了流畅的金属质感。 这种机械臂产自双星公司，早些年只能小规模生产，但这几年似乎已经大规模量产，成本也降了下来。 女人是流民区的一位老师，在流民区算是收入不菲，加上许夜偶尔会送钱过来，前几天终于有机会换成机械臂。 因为生存环境的恶劣，这里的女人，哪怕才三十岁，眼角也有了细小的皱纹，不过对方身上，却有一种温和的知性美。 “小夜，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你送钱了吗。”陈雨有些嗔怪。 “夜哥哥！” 被女人牵着的一个小丫头片子，竖着简单的马尾，穿着碎花裙，看到许夜惊喜地喊了一声。 瞳孔亮晶晶的，五官秀气，已经初显美女的姿态。 “陈姐，小花。”许夜露出笑容，自从自己家里火灾发生后，对方一直没有责备自己，双方偶尔见面，渐渐的也成了朋友。 因为许夜和陈雨只差了十来岁，所以三人各叫各的。 “这是怎么回事？” 陈雨面带忧愁：“哎，是让我们交管理费，原本管辖这片地方的，是袁哥，可前几天袁哥死了，这不就换了一批人，结果每个月要上缴1500块管理费。” 2000？！ 许夜一怔。 他记得，以陈雨的工资，一个月也才3000，在这里，收入算是顶尖的了。 除去2000，还要交税，还有各种生活开支。 “巡查队不管吗？” “怎么管？那个领头的刀疤男，叫林狼，听说他是浮空城贵族的远房亲戚，巡查队也不敢拿他怎么样。”陈雨叹了口气。 在流民区，这些人会来小区里收费，而不向住在街边的人收费，因为那些人，实在榨不出任何油水了。 “赵钱汉，你的管理费呢！怎么，不想住在这里了？”额头上有一个十字刀疤的林狼用枪口指着一个老汉。 那老汉许夜也认识，才五十来岁的人，看上去就跟七十多岁一样，皮肤皱巴巴的。 儿子猝死了，儿媳妇跑了，就留下他和一个二十岁的孙女，在这里相依为命，平日里替城中的一些富豪打理下家中的田地。 赵钱汉满脸褶子，蜷缩着身体，背脊佝偻，颤颤巍巍道：“狼哥，我刚刚交完税，都快吃不起饭了，我孙女还生病了，要留着钱看病，哪里还有钱交管理费啊。” 林狼狞笑一声，问向自己身后的小弟：“他有钱，不孝敬我，却去交税，这不是看不起我吗？” “对！狼哥，他这是狗眼看人低，觉得我们是新来的。” “狼哥，这老头交不起钱，也是可以理解的。”其中一个小弟眼睛咕噜噜一转，走到赵钱汉面前，和善笑道，“老头，你既然要省钱，给你孙女看病，那只要把你孙女孝敬给狼哥，岂不是一举两得？” “有道理！”林狼击掌大笑，色眯眯地看向老汉身边的一个脸色蜡黄的妙龄女子，直接让人将那少女掳走。 赵钱汉跪地磕头，一边爬着拽着林狼的裤脚。 林狼一枪崩在了赵钱汉的大腿上。 鲜血当即就飙飞了出来，赵钱汉痛的惨叫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孙女被人带走。 他想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沾满泥渍的腿脚在地上像是临死前的野鹿般蹦跶着，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走了，今天老子成亲。” 林狼一手挥舞着枪，一手搂着不住回头往后看的少女，少女的眼泪，满是泪水。 许夜沉默地捏起了拳头。 这里的人太多，不适合出手，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再把老汉的孙女截回来。 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 至少他们比小区外的人好多了，还有一个相对干净的住处，而且住在这里，出去找工作也容易些。 至于外面的流民，虽然在夜灵市内受尽了压迫，不过城外，到处都是辐射，听说有人辐射超标，长了四条手臂，还有些动物，都长了两个脑袋。 这些传闻越来越多，众人更不敢离开夜灵市。 “对了，你这老梆子，浪费了我一颗子弹，你那房子就当作你女儿的嫁妆了，今天就搬走。”林狼回头，大声道。 赵钱汉呆呆地坐在地上，听到这话，连腿上的鲜血都按不住了，面如死灰。 “还有没有法……还有没有法……” “赵伯，我先帮你止血吧。”许夜上前，取出一条手帕，按在了对方的大腿处。 突然，赵钱汉拿出一把小刀，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嗤！” 鲜血飙了许夜一脸。 许夜的视线模糊。 他愣了愣，抹了把脸，而后看向林狼的方向。 “看你麻痹啊！”林狼用枪指口指着许夜，“咦？之前没见过你，新来的，还没交管理费吧。” 就在这时，许夜的心脏开始蠕动。 【十秒后，一颗子弹射向了我。】 【我来不及躲闪，被子弹贯穿了喉咙。】 【临死之前，我在想，这操蛋的世界，老子终于不用再见到了。】 【我的穿越人生，完结撒花。】 危机！ 前所未有的危机，让许夜头皮发麻。 他看着林狼黑黢黢的枪口。 这种枪，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根本威胁不到他。 为什么。 在心脏提示刚结束的刹那，许夜也顾不得多想，稍微计算了下时间，等心里默数了个“1”，身躯如猎豹一般，猛地向左边跳去。 “砰！” 就在许夜离开的瞬间，赵钱汉的尸体被直接炸毁，在地面留下一个数米的坑洞，硝烟滚滚而起。 许夜豁然抬头。 这一枪不是林狼开的。 因为此刻的林狼，一手持枪，一手缓缓捂住自己的喉咙，他的喉咙、嘴巴里，不住的往外冒着鲜血。 “许夜，有人在东南方向，朝着你的方向，开了一枪。”爱丽丝叫道。 许夜心骇。 这一枪，直接洞穿了林狼的喉咙，如果不是自己提前一秒离开，恐怕自己也一并死了。 有狙击手！ 这么强悍的特制子弹，以及高超的枪法，再看东南方向的位置，只有千米之外的一座钟楼，才符合最佳射击点。 是冲着我来的？ 觉醒者！ 第五十七章 觉醒者之战 “怎么可能，他躲过了我的狙击？” 钟楼顶端，一个穿着风衣，棕色的短发上戴着太阳镜，嘴里嚼着口香糖的男人，在看到许夜躲过的瞬间，脸上露出了极其夸张的表情。 就仿佛遇到了天大的笑话。 罗克的表情定格了刹那。 他是堕落骑士团的一名出色的狙击手，更是一位序列8的觉醒者，觉醒了序列天赋9-333【绝对感知】，以及8-456【风裂】，尤其是，他手上的狙，还是一柄e级的禁忌物。 不用修复弹道，不用刻意去计算角度、风向等外界因素，只要配备这把【百分百爆头】，千米之内，对付一个序列9的新人，怎么可能会被躲过去。 这只是组织下达的命令，让他杀一个觉醒者。 原本以为会很简单，谁知道…… 这真是一个序列9该有的反应吗？ 震惊的表情在他脸上，只停留了半秒。 随即，他迅速收拾好了枪支等各种装备，抹除了这里的痕迹，戴上了墨镜，翻上帽兜，他一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揉搓了几下，脸颊有了些许改变。 忽然，罗克愣住了。 他感受到后面，有人的脚步声，停在了离自己大约五米的地方。 谁？ 夜灵市的官方觉醒者？ 反应这么快！ 罗克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投降。 他开启了【绝对感知】，在听到对方表情略微松动的片刻，他动了。 一脚踩在栏杆上，身体高高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身体如一叶羽毛。 刚刚赶到的沈星海眉头一挑，下意识抬头望去，却见对方的身体，刚好在太阳附近，炽热的阳光让他眼前一黑。 罗克嘴角涌上笑意，落在了沈星海的身后，一根锋利的匕首顺势捅进了他背后心脏处。 一推一送。 像是插进了豆腐里。 这匕首不仅锋利，上面还有着剧毒，哪怕敌人有特殊能力，心脏被捅了也死不了，但这毒，足以要了对方的命。 像我这种在废土上，身经百战的觉醒者，和你们这些躲在安全区里的家伙可不一样。 可就在这时，罗克眼前的景象一晃，原本的人体，竟然直接变成了一具稻草人，而他的匕首，只是捅进了稻草人的身体里。 “9-041【麦田的守望者】！” “高阶序列，不好，是沈星海！” “他一个流亡之地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夜灵市？” 在来之前，他已经做足了资料准备。 夜灵市内，常驻的觉醒者，最强的，也只是黎明之刃第八队的叶青诺，而且在流民区，碰到一个觉醒者的概率太小了。 这也太倒霉了！ 一瞬间，各种念头涌上脑海。 “啧啧，堕落骑士团狙击手罗克？” 沈星海缓缓推门而出，披着黑色的风衣，嘴里叼着根稻草，带着痞痞的笑容，看向罗克。 罗克瞳孔一缩。 他明白，遇到这个家伙，今天不动点真功夫，恐怕很难脱身了。 乓！ 乓！ 乓！ 不知何时，他的左手伸进了衣兜里，透过衣服，直接朝着沈星海开了三枪。 沈星海早有准备，手里拉着大门一开，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因为不是禁忌物，三颗子弹没有击穿铁门，只在上面留下三道弹孔。 但罗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身体再度变得轻如鸿毛，双脚生烟，正欲趁机离开，可突然，身旁的稻草人仿佛活了过来，一根根稻草极速生长，如同鞭子一般，缠在了罗克的身上。 “裂！” 罗克毫不犹豫，使用了【风裂】，这个序列8的天赋一旦启动，自他四肢百骸之中，仿佛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旋风，撕裂空气，割裂稻草。 风声一下子凄厉起来，震得钟楼顶端猎猎作响，地面上多出了数十道凹陷下去的裂缝。 他会心一笑。 刚欲振臂离开。 突然，背后传来了一道破空声，肉眼可见的火焰在炽烈燃烧着。 沈星海不知道何时，已经闪到了对方的身后，一柄嗜血弯刀上铺满了火焰，干净利索地朝着对方的脖子抹去。 一下子被置于险地的罗克浑身冒冷汗。 他是一个狙击手，并不适合近身作战。 但就在这时，沈星海心中浮现出浓浓的危机，动作一点一点缓慢了下来，他低着头，看向自己的影子。 那影子扭曲起来，化作了恶魔样子，一只影子手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脚踝。 “完了！” “特娘的还有人！” 情报错误害死人啊。 老子没在前线死在畸变种和大凶手里，竟然死在了夜灵市。 没脸竖墓碑了。 “是他！” 罗克看到影子的刹那，顿时会意，心中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只是当他的余光，看向五百米开外的高楼处时，那里闪动着一面镜子。 “嘶——” 罗克刚压制下来的恐惧，瞬间充斥了脑腔。 那位大人要将我和沈星海一并击杀！ 这个念头刚起，就见到空气闷沉了一下，前方的景象开始扭曲起来，像是遇见了高温。 …… 与此同时，钟楼的另外一侧。 许夜几乎是和沈星海同时到达，只是一直未曾出现。 他躲在暗地里，默默的观察着这一场属于觉醒者之间的战斗。 那个戴墨镜的，是要杀我的。 风衣男，身上的黑暗勋章，我记得是流亡之地“守序者之心”的标志。 这是一个类似于黎明之刃的官方组织。 要不要撤？ 【砰！】 【随着一声剧烈的响声，我葬身了火海，有第四人在暗中，狙击着这里。】 【我侥幸活了下来，但那隐藏在暗中的高手，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实力不如人，我决定用自杀，来威胁对方。】 【可恶，他竟然没阻止我。】 【我死了。】 许夜迅速扫过心脏的信息。 心头一惊。 他比沈星海更提早一步知道有第四人存在。 他没得选择。 不救下守序者之心的这位觉醒者，自己也活不下去。 只有让他，来对抗暗中的敌人。 “嗖！” 在沈星海的脚踝被影子抓住的瞬间，许夜的触手，就以雷霆之势，缠住了对方，而后猛的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拉。 就在这一瞬间。 一颗子弹落在了钟楼之上。 下一刻，整个钟楼顶部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大量碎石翻滚着浓烟和火焰，冲天而起。 这座在流民区都算有名的钟楼，此刻楼顶被炸毁了大半。 而下面则是用餐的客人，在这一刻尖叫连连。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爆炸不断响起，一朵蘑菇云蒸腾而上，云层被排开，气浪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第五十八章 灵镜骑士 “轰！” 在巨大的爆炸声中，许夜利用三根触手，以及爱丽丝的灵活特性，竭力避开冲击，朝着下方逃去。 他带着沈星海，重重摔在了钟楼十层的餐厅里。 随之而来的强烈冲击波，充斥在这一层里，而后整个餐厅如同一个鼓胀的气球，四周的玻璃窗户炸碎，空气里弥漫着令人肺部灼痛的浓烟。 好在，这些爆炸不是一次性的，而是随着对方的子弹袭来，一波接着一波，否则这餐厅里的普通人，根本来不及逃生。 许夜在落地的瞬间，利用灵活的身躯打了个滚，顺势抽出背后的大黑伞。 撑开！ 各种玻璃碎片和杂物，尽皆被大黑伞挡下。 此时此刻，他心中最大的震惊是，对方是谁，为什么要杀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事，根本没拿普通人的命当回事。 永恒教廷？ 不像他们的风格。 永恒教廷一直以制造污染事件为主。 “我的老腰啊。” “娘滴……” 一旁的沈星海吃痛地抱怨了一声，灰头土脸的翻开压在身上的餐桌，朝着许夜这边警惕地望了过来。 当见到许夜拿出黎明之刃徽章的时候，他心底松了口气，呲着牙齿道：“兄弟，谢了，但你下次救我的时候，能不能动作轻点……” 忽然，他看到许夜对自己摇摇头。 危机并没有解除。 许夜防备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因为刚才的心脏模拟提示，让他知道，对面的敌人，会直接出现在这里。 但，如何出现？ 这可是数百米的距离啊。 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尤其是看了刚才的战斗，许夜断定，这些人至少到了序列8以上。 对方只用了子弹，就造成了如此巨大的破坏，恐怕拥有一件极其可怕的禁忌物。 就在这一刻，许夜看到，餐厅里的一面镜子闪烁了一下。 发出一道幽暗幽暗的白光。 这种感觉，实在难以描述。 唯有亲眼看到，才能体会出什么叫做黑的白光。 紧跟着，许夜看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场面，从镜子里探出了一只手，像是从井里爬出来一般。 缓缓的，一个银色的头盔出现，就像是骑士的头盔一般。 而后，是他披着银色铠甲的身躯，再往下的场景，让许夜头皮发麻。 下半身，不是人的腿。 而是马。 就像是半人马一样的生物。 “畸变种？” “不对，完全没感受到畸变种的能量波动，这是什么鬼东西？” 那种扑面而来的冲击和压迫感，让他心中忍不住惊颤。 许夜还未来得及摆脱身体的僵硬和心中的颤栗，就突然感到，四周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虚空中仿佛有无数只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囚笼。 “灵镜骑士……” 粗糙和低压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震撼，沈星海拍了拍屁股咧着嘴巴站了起来。 从桌子上拔出自己的血红弯刀，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敌人的身上。 而随着他不断走动，许夜感受到，四周的空气重新恢复了流动，那种禁锢的感觉消失。 “堕落骑士团怎么会让你出面来夜灵市，你们似乎想要杀谁？” 沈星海吐了一口血沫，活动了下胳膊，来到了许夜的身边，站位稍微靠前，盯着对面沉默着的灵镜骑士。 “……” 灵镜骑士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而后一柄带着黑白条纹，长约两米多长枪，凭空出现。 “至少序列7。” 许夜心中震惊了一下。 那么这所谓的灵镜骑士，也是序列7，或者更高？ 这种怪胎，怎么会来狙击我？ 他在心底抽了抽冷气，不着痕迹的轻轻扣动心脏。 今天还有八次模拟的机会。 如果我上前攻击。 【我义愤填膺的冲了上去，结果被串成了人肉串。】 【我死了。】 【算了，愿下辈子没有长枪。】 许夜又试了两次，最后的结果依旧是死。 实力差距太大了吗？ 哪怕是逃跑，模拟了几次，最后的结果，也全都是死。 最好的一次，是拉着眼前这位守序者之心的觉醒者垫背。 他死了，自己下半身被炸没了。 怎么办？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涌上心头。 沈星海挑了挑眉，单手捏着拳头，指关节嘎嘣作响：“不错啊，区区一个灵镜骑士，就敢挑衅我沈某人，我沈某砍畸变种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 “看招！” “无敌天霸横空火焰咆哮巨龙斩！” 话音刚落，沈星海一刀劈砍而出，浓郁的火焰，从刀身脱落，化作一道炽热的火龙，朝着对方咆哮而去。 所过之处，虚空扭曲。 那恐怖的热浪，似乎瞬间蒸发了附近所有水分，让许夜感到一阵干燥。 “逃啊！” 火焰巨龙吞没了灵镜骑士，在巨大的热浪爆发后，沈星海一把拽住许夜，从楼道直接往下跑。 “？？？” “看我也没用啊，你估计也才序列7吧，灵镜骑士可是序列6，这种存在，怎么会来夜灵市呢？” “我们两个加一起，都不够他一招吃的。” 沈星海骂骂咧咧。 “妈的，难怪情报出错了，这个家伙神出鬼没的，哥们，这下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整个夜灵市都没人能干过这家伙，除非你们黎明之刃的总队长过来，或者至少要有c级的禁忌物。” 许夜紧跟其后。 敢情你刚才这么镇定，这么牛批，这么大的排场，就是为了逃跑？ 不过，堕落骑士团，这又是个什么组织。 为什么要来狙杀我？ 许夜一边逃跑，一边利用黎明之刃的徽章，发了紧急求助信号。 忽然，一面纹刻着血红花纹的镜子从楼上掉落下来，诡异的飘浮在许夜和沈星海的面前。 “草！” 两人同时喊了一声，急急刹车。 紧接着，灵镜骑士的身影，从镜子里冲锋而出。 哒！ 哒！ 哒！ 马蹄声轻盈地踩在楼梯上，手中的长枪，轻而易举地洞穿了沈星海的脑门。 稻草翻飞！ 这不是沈星海的本尊。 “兄弟，以你的实力，应该能挺一会，我去搬救兵。”沈星海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 许夜第一反应，自己被坑了！ 但他来不及咒骂对方，因为灵镜骑士已经朝着他看了过来。 第五十九章 诛神魂光 灵镜骑士的眼睛，像死神一般冰冷。 那仿佛能冻结一切的目光，在厚重的头盔后面，就只看了许夜一眼，许夜就觉得浑身的关节处，都长满了冰霜。 许夜想骂娘。 谁特么是序列7，老子就一个萌新序列9，而且还没经过系统的训练。 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他得自保。 身体僵硬。 许夜勉强蠕动左臂上的触手，缠住了自己的小手指，猛的掰断。 咔嚓一声。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浑身都战栗了起来。 在还算宽敞的阴暗楼梯内，许夜抽身向上，和灵镜骑士拉开了十个台阶的距离。 退后瞬间，许夜操控两根触手缠住了对方的双脚，往前一拉。 在同一时刻，右臂上的匕首，则是握住了大黑伞，大黑伞在前刺的过程中，黑烟缭绕，当刺中对方下半身的时候，已经化作了一柄黑色的长刀。 “斩！” 一道黑红色的刀气，从锋利的刀刃处，冲天而起，可怕的力量摩擦着空气，迸溅出火花。 因为威力巨大，四周的楼梯、扶手，先是凝固了一下，最后在眨眼间，全部炸裂开来。 然而，那位恐怖的灵镜骑士，纹丝不动。 许夜的触手没有拉动对方，他的黑刀，也没有在对方身上留下一点伤痕，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许夜：“！@￥%……” 他想骂人。 对方是盯着自己的，刚刚那觉醒者，才是被卷进来了。 堕落骑士团的目标很明确。 似乎是先让一位序列8试探一下，能杀死最好，不能杀死，这位序列6的灵镜骑士就会出手。 所以，无论守序者之心的觉醒者跑不跑，这位骑士一定会跟着自己。 真倒霉！ 夜灵市压根没有强者，队长他们过来，也是送死，除非让浮空城的觉醒者出面，但从浮空城到这里的流民区，怕是至少要半小时。 等他们来了，我尸体都凉了。 许夜这一刻，面色苍白，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威胁。 之前和安德烈那次，虽然也颇为凶险，但至少有反击的空间。 可现在…… 这十八年来，他只绝望过两次。 一次是心脏病突发，躺在icu里，弥留之际。 他的世界，逐渐昏暗，越来越黑，他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死亡剥夺了他的视力，他无法动弹，无法感受，可听觉却还在。 他听到母亲疯狂的大哭，听到父亲低沉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听到小妹赶来医院的脚步声，听到医生护士的叹息…… 却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 无力和黑暗，吞没了他的世界。 第二次，就是现在。 对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但仿佛是一片天地，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灵镜骑士手里的长枪始终没有落下。 忽然，许夜的四周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一切都消失了。 对方银色头盔后面的双眼，在黑暗中不断扩大，挤满了苍穹。 天上地下，只剩那一双死神般的眼睛。 血红、麻木、无情…… “7-742【窥秘】……” 许夜的脑海里，闪过序列天赋表上的一个天赋，想起了上面相关的描述。 想要窥伺我的记忆？ 那双眼睛越来越大，仿佛要将许夜整个吞噬进去。 “爱丽丝，好了没？” “好了！” 爱丽丝所在许夜的眉心之中。 “特喵的，敢欺负本喵！把你的死鱼眼都打出来！” 嗡！ 爱丽丝的猫瞳之中，金光流转，可渐渐的，那金光变得深邃且幽黑。 这是神之序列，【摄魂】开发出来的第二个能力。 七天才能动用一次。 且准备时间要数分钟。 使用过后，有数小时，视线会模糊。 但现在，顾不上了。 与此同时，许夜的瞳孔，也泛起了阵阵黑色的涟漪，自他眼角处，两行黑色的血泪留下。 他看向了黑暗中灵镜骑士恐怖的双眼。 心中一股愤怒油然而生。 老子堂堂一个穿越者，还能让你这些土著给欺负了？！ “诛神魂光！” 许夜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灵魂之力，从眉心处，不断涌向双瞳，在瞳孔里压缩到极致。 而后，黑暗中。 他的这双眼睛，直视对方。 黑暗顷刻间破碎。 …… “没信号？” 刚刚跑出去的沈星海无奈的看着手机。 他们这些觉醒者的手机都是特制的，如果没信号的话，那就是有人在附近动了手脚。 “这回该不会真坑了那位小兄弟了吧。” 沈星海顾不得多想，立马转身准备回去。 他脱身只是想要叫救兵，绯红集训营就在附近，比去浮空城搬救兵快多了。 可现在，晚了。 正当沈星海刚刚回头的时候，一股特殊的能量波动，以钟楼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他骇然发现，在这股能量波动下，四周普通的行人，身体晃晃悠悠，而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就连沈星海自己，都感到精神恍惚了一下。 下一刻，他看到一道惊天的深黑色光束，打破了墙壁，冲向了苍穹，所过之处，黑暗如潮水一般蔓延开来。 白昼如夜！ 遮天蔽日！ “这是什么？” “好强大的灵魂能量波动，这是和灵魂有关的序列天赋？高阶序列天赋还是禁忌物？” “是他？还是灵镜骑士？” “不对，灵镜骑士掌握的是【窥秘】。” 沈星海只觉得一根根寒毛，在皮肤上全都竖了起来。 他自问，如果是自己面对这一道灵魂光束，被直接打中，不死也得半残了。 “不好！小兄弟有危险！” 沈星海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这一刻，脸色苍白，连忙纵身跑了过去。 另外一边。 许夜在释放的同时，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灵魂都被抽干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锯子，切割着自己的头颅。 嘎吱。 嘎吱。 他猛的闭上了眼睛。 那道恐怖的黑色光束，也随之湮灭。 “许夜！快！他还没死！” “这怎么可能？！魂光不是直接攻击灵魂的吗？” 许夜不敢置信，睁开了刺痛的双目，却见眼前的灵镜骑士，淡淡的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 在灵镜骑士的头盔上，有着烧焦的痕迹，而在对方的身后，那堵墙壁，也被破开了一个大洞。 诛神魂光主要是攻击灵魂，令对方神魂湮灭，捎带着有物理层面的攻击，但力量不强。 可是，对方怎么可能没事！ “我明明能感受到，对方的灵魂已经湮灭了！”许夜瞪大了眼睛。 模模糊糊间，他看到灵镜骑士的脑袋一歪，像是骨折了一般，而从他的脖子处，一团肉泥涌动着。 噗嗤一声。 那些血肉飞速生长，组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了一个戴着头盔的脑袋。 “这怪物的身体里不止一个灵魂，我们刚刚只是灭杀了其中一个！”爱丽丝惊呼。 “这下真的完了。” 第六十章 猩红之眼 夜灵市，第六精神医院。 办公室内，一阵火锅味。 孟城飞和郑成东两人，刚刚吃完火锅，锅底还摆在办公桌上，两人惬意地靠在椅子上。 “离婚了？” 孟城飞喝了口茶，有些无奈地看向自己的老搭档，后者面色憔悴，脸上还有几道抓痕。 老郑呷了一口白酒，咂巴了两声：“做我们这一行的，有什么办法，经常瞒着她出任务，你也知道，那娘们的暴脾气哟，一上来，我就头疼。” “我也没办法经常在家，这万一哪天我死了，她还不得每天对着我的坟墓骂，算了，离就离了，反正她还年轻，有的是人追，只要对我女儿好就行了。” “以后……” “以后别想来我家蹭饭。”孟城飞直接拒绝。 老郑尴尬地笑了两声。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却见李芸遥直接跑了进来：“队长，许夜出事了，他刚才发了紧急求助信号，电话无法打通，无法定位，不过刚才流民东区大钟楼上发生了爆炸。” 孟城飞一顿：“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来安排。” 李芸遥点点头。 也没多问，更没有任何一句废话，显然她很相信自己的队长能够处理。 “什么情况？”老郑咕噜一声就站了起来。 孟城飞用手按住自己的左眼，严肃道：“徽章信号被屏蔽了，恐怕是有人特意下套，这件事情不简单，我得动用那家伙了。” “那家伙！”老郑惊呼一声，胡子颤抖，但他了解自己这个老搭档的性格，只是面露担忧之色。 “让我安静一会，你帮我看着点，别让人进来。” 说完，孟城飞猛的，按下了自己的左眼。 与此同时，浮空城上，那道浩浩瀚瀚，绵延无尽的防护膜，忽然起了些许波澜。 这点轻微的动静，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 可此时，一些觉醒者，或者是贵族们，一个个骇然抬头。 “什么情况？” “猩红之眼怎么出现波动了？” “孟城飞那家伙在搞什么，猩红之眼是浮空城所有，不是他一个人能随便动用的，这可关系到数亿人的生死啊。” “……” 防护罩蠕动着，渐渐的，觉醒者们就能看到，在蔚蓝的苍穹之上，浮空城所在的位置，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猩红眼珠子。 眼珠子扫过地面，像是神灵在巡视着自己的神国，一切无所遁形。 而很快，它的目光，就定格在了钟楼之上。 “找到了！” “这是……灵镜骑士？” 通过猩红之眼，坐在办公室里的孟城飞，直接看到了许夜和灵镜骑士。 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灵镜骑士，是特殊的生化实验结果，目的是让人类在不畸变的情况下，掌握一部分畸变种的力量。 后来，有人想到了嫁接。 但这种方式，几乎没人能够承受。 所以这个实验就被直接叫停了。 只是暗地里有帮人，依旧在默默的进行着实验，而后成立了堕落骑士团。 所谓的灵镜骑士，就是他们的研究成果之一。 是将三个人的灵魂，困在同一身躯内，以此来消除嫁接畸变种身躯所带来的影响。 “堕落骑士团怎么会出现在我夜灵市，而且还和许夜那小子产生了冲突……” “我记得，上次堕落骑士团出现，还是在五年前的滨海市。” “等等，五年前，许夜那小子也在滨海市，经历了一次污染事件，导致全家死亡，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那次档案，被直接封存，似乎是五星级保密级别。” “难道堕落骑士团也参与其中？” “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不仅是陈博士那边，这小子，还涉及到堕落骑士团。” 孟城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此时的他，浑身上下的毛细血管，都崩裂了，鲜血不断涌现。 一般序列8的觉醒者，使用禁忌物的上限，是d级。 浮空城的猩红之眼，那可是a级的禁忌物。 使用的代价，太过昂贵。 不过孟城飞却不在乎。 他看着灵镜骑士。 捂着眼睛的左手，已经青筋暴起，五根手指，更像是要深深抠进自己的眼珠子。 剧烈的疼痛，让他都忍不住闷哼出声。 而后，就跟许夜一样，他努力的、艰难的，移动了一下眼珠子，调整着、控制着能量，咬着牙关瞄准着。 这太过困难。 不仅是因为孟城飞能力不够，更是猩红之眼太过巨大，稍微有点偏差，结果就会偏移很远。 而且，一个不小心，别说灵镜骑士，就连许夜，连带着附近方圆数公里的地方，都将毁灭。 他看了灵镜骑士一眼。 仅仅就看了一眼。 一道极其细小的，在阳光下微不可见的光束从千米之上的高空中，从巨大的猩红之眼中，无声无息划过破开虚空。 降临。 “咔！” 换了一个脑袋的灵镜骑士，手里的长枪才举起一半，下一秒，一个红点停在了他的手臂处。 不过眨眼间。 灵镜骑士那粗壮的，穿戴者特制盔甲的手臂，直接消失。 无声无息。 无血无肉。 就连一点肉沫残渣，甚至一点金属碎屑都没有。 就这样，仿佛变魔术一般，连带着那柄一看就是d级的禁忌物长枪，一并消失。 在手臂消失的刹那，他的肩膀，还做着投掷的动作。 结果，一切都没了。 他一顿。 瘫在楼梯上的许夜眼皮一跳，同样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而后顺着被破开的墙体，许夜望向了天空。 模糊的视野内，他看到了苍穹中的一只巨大眼睛，在注视着这里。 那眼睛，比鲜血还要红，比太阳还要巨大，在天空蠕动着，猩红的血丝，歪歪扭扭，仿佛恶魔掉落在人间的一只眼睛。 但不知为何，许夜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善意。 这是我发的求救信号收到了？ 浮空城直接做出了相应的对策？ 也是。 偌大的浮空城，如果没有可怕的手段，怎么震慑这些高阶的觉醒者。 在手臂被炸裂的刹那，灵镜骑士暮然回头，头盔后的眼睛，深深的，又带着恐惧一般，看着猩红之眼。 在猩红之眼再次蠕动的同时，他头都未回，毫不犹豫地，踏入到一枚镜子里。 随着镜子，消失不见。 第六十一章 不死不休 钟楼上的火势，从上面压了下来，大量的烟尘，顺着楼道如潮水般涌动着。 “咳咳……” 许夜咳嗽了两声，只觉得脑袋里，像有一把钝刀，在慢慢割着大脑，眼睛更是刺痛，不断流着眼泪。 “先……走吧……喵呜呜……累死了……”爱丽丝也萎靡了下来，耷拉在许夜的脑海里，有气无力。 许夜用大黑伞当拐杖，杵在地面，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正要离开。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声。 他豁然回头。 却见在楼道的拐弯处，一道人影艰难地爬了出来，正是之前狙杀许夜的罗克。 此时的罗克，整条左腿都被炸飞，血肉模糊处，伤口上出现了一根根细小的触手，像针线一般，不断交织，缝合伤口。 但并非重生。 他的右半边脸被全部烧伤，面目狰狞地看向许夜。 左手撑在地上，右手高高举起，掌心处，凝聚着一道风刃。 许夜头皮发麻。 大哥，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杀我？ 要不要这么执着啊。 “杀……死……” “任务……” 罗克一步一步，慢慢爬向许夜，双眸都迸出了血水。 而许夜，则是艰难的站了起来，依靠着大黑伞和墙壁的支撑，勉强转过身。 如今的他，连一点力气都没，哪怕是挪动一根手指，全身也会像触电般的剧痛。 而不断涌现的浓烟，更是让他感官模糊，只觉得肺部不停在灼烧。 他咬着牙，取出腰间的【最后的叹息】，在昏暗的楼道内，朝着对方的方向，开了三枪。 第一枪，没打中。 第二枪，打到了对方的腿部。 第三枪，被罗克的手掌挡下，撕裂的风，割裂了子弹。 【最后的叹息】是对畸变种有额外的伤害增幅，但对觉醒者来说，只是一把普通的枪。 放在平时，罗克是能轻松躲过。 但现在，他忍着剧痛，爬向许夜，脑海里的任务，让他的意志坚硬如铁。 杀死他！ 杀死他！ 一道声音，像是刻在了他的dna里，在生死面前，竟然让“杀死许夜”成了本能，超越了一切。 因为对方用凝聚风刃的手护住了脑袋，所以许夜只能一边缓慢撤退，一边打向对方的身体。 子弹没入身躯，鲜血飞溅，但却丝毫不能阻挡罗克的步伐。 许夜退。 罗克前进。 两个觉醒者，在楼道里，以龟速对决着。 这一幕，让许夜头皮都快炸了。 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台杀人机器。 数分钟后，一直缓慢爬行的罗克眼神一亮，似聚集了最后的生机，猛的飞蹿了起来，手里的风刃，也化作了一米多长。 呜！ 风卷起火烟，一下子喧嚣凛冽起来。 咔咔咔！ 左侧的墙壁爆裂开来，台阶上出现了纵横交错的裂缝。 刚刚还没缓过一口气的许夜，此时侧目望去，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能看清罗克的动作，但现在的他，根本无法躲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风刃在他的视野内越来越大。 突然，在许夜的余光里，一架白色的纸飞机，仿佛不受重力、风力的控制，轻飘飘穿过了许夜的耳侧。 嗖！ 许夜只觉得视线里一阵模糊，随即一道曼妙的身影，从纸飞机里浮现而出，而后张开手掌，一把按在了罗克的脸上。 伴随着一阵巨响，罗克整个人，被砸在了楼梯上。 碎石翻飞。 至于那风刃，则被她的高跟鞋，像是火苗一般，无情踩灭。 “没事吧，你们孟队让我来的。” 叶青诺转身，笑眯眯的看向许夜，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她随手一挥，顿时整个楼道里的烟雾尘埃，都随之飘散。 “嘶——” 许夜刚要说话，脸部的肌肉扯动了一下，全身就跟着抽动，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放心吧，八队和九队，都是一家人，现在九队人手不够，我已经让人去控制这场灾难了。” “只是，没想到，孟城飞那家伙，为了你……” 她摇摇头，有些埋怨。 紧接着，像是发泄一般，用高跟鞋的鞋跟踩了踩罗克的脸。 “咦？死了，我明明控制好了力道。” 叶青诺蹲下身，掰开对方的嘴巴，发现里面满是黑色的毒液。 “啧啧，真狠啊，果然是堕落骑士团的风格，你小子，怎么会招惹那些家伙。” “算了，先送你回队里吧。” 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许夜，叶青诺无奈地叹口气。 九队的人，就没一个省心的。 自己明明是八队的队长，怎么就成了九队的奶妈了？ 而且，我也没奶啊。 叶青诺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吐槽道。 …… 荒芜的废土之上，寒风凛冽地吹着，卷起沙尘，间或露出埋在尘土下的皑皑白骨。 有人形、也有奇怪的生活形态。 萧索、凄凉、天地一色。 其中，一处数百米的地下。 一间宽敞点满上千根蜡烛的房间内。 呜—— 使用了灵镜的遁走的灵镜骑士，这一刻从房间里的一枚巨大落地镜里走了出来，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蠕动着。 但这次，并没有愈合，反而有什么诡异的东西，从伤口里长了出来。 那是一张张狰狞的嘴巴，不断吞噬着灵镜骑士的血肉，与此同时，他的下半身也开始疯狂。 马蹄上的棕色毛发，疯狂生长，不过片刻就铺满了整个房间。 因为嫁接畸变种，必须要三个灵魂，才不会受其影响。 但刚才，他被许夜毁灭了一个灵魂，以至于现在的身躯，开始畸变。 他每走一步，似乎生命就流失一些，等他来到房间里桌台附近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了数百张嘴巴。 桌台是纯白色的，上面摆满了果盘、猪头、羊头等祭品。 在最中央，则是一个雕像。 那是一个蹲坐着的女子，双手贴在脸颊上，手指修长，头顶花环，蒙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女子在上千根昏黄的蜡烛烛光下，透过薄纱，凝视着前方。 灵镜骑士看到这一尊雕像后，麻木的双眼里，出现了一丝爱慕。 仿佛看到了最纯粹的美感。 而后，他在上面滴了一滴验血，接着前肢弯曲，跪了下来，虔诚的匍匐在地。 “吾主……” 第六十二章 反思和总结 深沉的夕阳里。 沈星海披着那风骚的红风衣，回到了绯红集训营里。 他刚才本想绕回去，但见到叶青诺的纸飞机，便撇撇嘴离开了。 反正，接下来是他们黎明之刃的事情了。 回到教官的单人宿舍，沈星海顾不上其他，打开电脑，输入自己的权限账号，开始查询资料。 嘴里叼着一根稻草，一边嘟囔着。 “那小子看上去这么年轻，竟然参与到这样的战斗中来，黎明之刃暗地里培养的强者？” “一个天赋，应该是和触手有关……” 沈星海大致浏览了一遍，却发现，和触手有关的序列天赋，也不少，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还有一个天赋，和灵魂有关，当然，也有可能是禁忌物。” “不过，能够提前发现灵镜骑士的攻击，还能救了我，至少也是序列8了吧。” “如果按照序列天赋来找，和灵魂有关的，且威力巨大的天赋，就很少了。” “序列9-40，【浊之语】。” “序列8-43，【魂之守护者】。” “序列8-23，【夜】。” “……” 一路看下来。 和灵魂有关的序列天赋，几乎都是高阶的序列天赋。 他一路看到序列7，其中不少序列天赋是缺失的，还没有补充完整。 忽然，沈星海的目光，凝固在了9-003上。 “摄魂？神之序列天赋？能够吸收死者的灵魂，并且读取其中的部分记忆。” 他本能的摇摇头。 神之序列，之所以被神化，一来是数量稀少，整个地星上，所有的势力里，凡是公开的觉醒者之中，只有双星公司拥有一位神之序列的觉醒者。 那人是双星公司的一位高管。 觉醒了8-002的【神之右手】。 而他的儿子，也会在不久后，进入到绯红集训营。 至于其他的神之序列，可能有，但希望渺茫，毕竟就连那五位，都没能觉醒任何神之序列。 他摸着下巴。 “算了，下次去黎明之刃的时候，找叶青诺问一下，当面道谢，我又不是有意逃跑的。” “不过那小子，竟然能让浮空城的猩红之眼都动了，看来还真是他们精心培养的。” …… 许夜在队里稍微休息了一会，又打了几针营养剂和修复剂，确定没事后，这才被众人放回家休息。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队长竟然没在，说是去了浮空城。 抵达家门后，许夜先是看了一眼卡在门缝里的一小片落叶，而后再在门口，轻轻扣动了自己的心脏，在得到回家没有危险的模拟结果后，这才推开了房门。 空气里涌动着晦涩的气氛。 来到二楼自己家后。 电视机竟然自己开着，许夜惊讶的发现，阿贞坐在电视机里，在满是鲜血的地面上，编织着自己的头发。 见许夜回来，她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旋即直接关掉了电视机。 你躲什么躲，我又打不过你。 许夜余光扫了一眼宝藏之书，但他现在不敢打开。 生怕那女鬼顺着规则，出来就袭杀自己。 阿镜在客厅的落地镜里，玩着擦玻璃的游戏，白色的仿佛戴着手套的双手，欢快的前后左右擦拭着。 在听到开门声后，他双手一僵，默默隐退。 你们两位，还真悠闲……真羡慕你们这些诡异啊……我就不行，我现在全身酸痛，只想睡一觉。 他一边倒吸冷气，缓慢的脱去衣服，扔进脏衣篓里，一边胸口剧烈起伏着，将大黑伞、枪、匕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刀片、辣椒粉放置在卧室的门口，遇到危险最容易拿到手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后，他已经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洗了个澡。 许夜打开卧室里的灯，昏黄色带有一点温馨。 往眼睛里滴了眼药水。 全身酸胀，左手小拇指因为骨折，还包扎着，好在黎明之刃有特殊的药剂，再者觉醒者恢复能力比一般人快很多。 像许夜的【蜉蝣】，就包涵了轻微的快速恢复能力。 否则的话，没有一两个月，根本好不了。 很累，好像睡觉啊。 但许夜还不能睡。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必须当天做一个总结。 这也是他在上一世就养成的习惯。 旋即，他翻开了一本笔记本。 拿出一支钢笔，写道： “堕落骑士团为什么要袭击我？ 他们似乎是想要从我的记忆里找到某种东西。 但一开始，如果没有心脏的提醒，那位狙击手第一下就会把我干掉。 还是说，堕落骑士团认定，我不会死于那一枪。 那一枪，只是实验？ 这就意味着，第一位狙击手，不过是个炮灰而已，这很符合后面的逻辑。 真正的杀招，是灵镜骑士，一位拥有三个灵魂，嫁接了畸变种的序列6觉醒者。 一旦无法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很可能 他们想在我的记忆力找什么？ 不可能是我在地球的记忆，那就是在这地星的记忆。” 许夜啃着笔头，想了想，继续写道。 “这具身体的记忆，这些日子来，全都回想了起来，除了实验室事件和那次火灾外，我前十八年的生活，几乎算得上顺风顺水。” “实验室的事情，应该仅限于少数人知道，难道真是那次火灾。” 他揉了揉太阳穴。 记忆里的火灾场景，父母和小妹的惨叫，依稀在耳，每当回想起的时候，许夜心底就会涌现出一股浓浓的绝望和悲伤。 仿佛自己亲身经历了一般。 擦掉眼泪。 许夜心里暗道，看来以后有时间，必须去调查一下那次火灾的原因了。 因为这世界上存在着觉醒者，许夜甚至很怀疑，也许自己没有穿越，而是记忆被篡改了，导致部分的混乱。 也许，我就是我呢。 他喃喃。 “今天的堕落骑士团，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在这个世界上，随时都会死！” “我必须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快速强大起来。” 许夜重重写下一笔。 想起那位狙击手临死前的反扑，到现在，都有点不寒而栗。 “对了，今天还没把钱交给陈姐，后天再去一趟，然后就要去绯红集训营了。” 想起今天发生在小区的事情。 许夜不由得哀叹一声。 “严格意义上来说，法律维护的是秩序，而不是正义。” 不过，法律对于觉醒者而言，却如同虚设。 写了几页纸，许夜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去厨房点燃煤气，将纸张烧毁。 而后，他疲倦的走到镜子前，几乎强撑着体内的虚弱，拿起了牙刷。 漱口。 吐出了殷红的鲜血。 水流冲刷着口腔里的鲜血，白色的陶瓷盥洗盆里，红色的血水逆时针旋转，冲入了下水道。 厕所里的灯光，闪烁不定，眼前的镜子上，蒙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 第六十三章 最后一个新生 咔咔咔！ 镜子仿佛要碎裂了一般，一道道雾气裂开，呈现蜘蛛网状态。 与此同时，镜中灵浮现。 他狞着脸，虽然没有声音，但许夜却能感受到，对方正在狞笑着。 许夜瞪大了眼睛。 “糟糕！” 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镜中灵的存在，并下意识的认为对自己已经没有了威胁，可现在，对方趁着他虚弱的时机，在他完全放松的情况下，开始出手。 玩阴的！ 他正欲狂退，但镜中灵的速度更快，似乎想要掐死许夜很久了，终于逮住了机会。 啪！ 双手猛地掐住了许夜的脖子。 他的五官，在镜子里扭曲着，整张白色的如同面具一般的脸，在这一刻，歇斯底里。 然而下一秒，镜中灵就顿住了。 他看到了刚刚还惊恐的许夜，此时冷笑一声，轻轻的、缓缓的，伸出了触手。 三根触手，缠绕住了镜中灵的双手和脸颊，越来越紧，并且不断蠕动着。 “逮住你了，之前天天逃，终于抓到了。” 许夜嗤笑。 他从进家门以来，就保留了一份力量，不断演戏，就是为了迷惑镜中灵，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受了重伤。 而后，一举擒拿。 他发现，这种来自诡异身上的能量，和黑色能量块的能量是一样的，只是浓度的高低不同而已。 一旦吸收，就能快速恢复体力、伤势，甚至还能促进序列天赋的开发。 当然，一次性不能吸收太多，否则就有被污染的风险。 “咕噜……咕噜……” 触手将镜中灵拧成了麻花，吸收着对方身上的能量，随着一丝丝力量的涌入，许夜的伤势也愈发好转，体内焕发出新的生机。 镜中灵剧烈的挣扎着。 他的情绪快要崩溃，双手和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只剩下一张干巴巴的皮。 他幽怨地看了许夜一眼。 似乎在说，玩战术的人心都脏！ 你这是在执法钓鱼！ 许夜享受着，忽然，他心念一动。 既然自己可以对诡异产生影响，那是否能将对方击杀，如此一来，这里的天道扭曲，是否会恢复？ 这个想法一出，镜中灵全身颤栗，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杀意。 他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眼角朝着头顶飞吊起来，极其戏剧化。 “算了，看在你还能为我提供能量的份上，暂且饶你一命。”许夜冷哼一声，警告了一句。 等差不多了，松开了皱巴巴的镜中灵。 后者双手交叉，低着脑袋，像是抱着膝盖，委屈地哭着。 许夜倒没什么同情心。 如果不是自己力量特殊，恐怕已经被他杀死了。 “接下来的几天，就好好休整吧。” …… 数日后。 黄昏时分。 绯红训练营，人山人海，约莫有上千人，此时正站在一处宽广的操场上。 很多人是第一次来这里，不住地打量起来。 四周的景色，并不怡人。 虽然有连绵起伏的矮小丘陵，但山上的花草并没有多少，明明是夏天，可绿意并不浓密，反而有些荒凉。 操场上，尘沙轻扬，枯萎的草木和裸露干裂的石块，到处都是，偶尔有干瘪枯瘦的黑鸦，停在宛如骷髅支架一般的老树上，盯着这帮年轻的男女，嘎嘎叫唤着。 占据了四分之一的落日，在地平线上，已经只剩下一点余晖，将那远方的天际，烫染成一片沉默的红。 萧索、旷远、燥热。 空气里浑浊着一些沙尘和细小颗粒，让这些生来就呆在安全区大城市的少男少女们，不由得咳嗽起来。 这里是城外。 这里是废土。 这里的天道更加不稳定，空气里散着轻微的辐射。 不少人在这里只是站了一会，全身就黏糊糊，汗水让衣服贴在了皮肤上，十分难受。 “总教官呢？”沈星海站在高处，叼着根稻草，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十几个教官外，总教官杨猖根本没出现。 简方摸了摸自己仅剩几根毛发的大光头，无奈道：“那家伙太忙了，现在没空出来，反正还要测试，这一批学员，一共一千人，五百个觉醒者，五百个有潜力的普通人。” “按照上面的意思，今天得淘汰五百人，在之后的训练中，再淘汰三百人，最后估计只有两百人能毕业。” “你嗓门大，今天的测试，上面说就交给你了。” 简方拍了拍老友的肩膀。 其余的十几位教官，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沈星海身后骚包的红色披风歪了一下，耷拉着嘴脸，望向下方那零零散散，毫无纪律的新人，不由得哀叹一声。 他无奈地走向前台，下方的声音倒是小了一些。 沈星海气势如虹，粗声粗气道：“都给老子安静！” “你们来到这里，没有任何的欢迎仪式，所有人，立刻进行两轮测试。” “测试不合格的，直接淘汰。” 没有任何废话。 沈星海明白，只有通过的学员，才能享受五大势力最好的资源，以及最完善的修炼方式。 而下方大部分人，可能半小时后，就要离开。 “有没有问题！” 他的声音低沉，面目严肃，因为动用了【火龙】的能量，在他四周的空气扭曲，散着骇人的威压。 一位序列7，对付上千个序列9和普通人，倒是简单。 四下愈发安静。 “教官……” 直到一道突兀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在这一刻，显得尤为刺耳。 却见浓眉大眼的陆明望，在万众瞩目下举起了手。 站在他一侧的李芸遥和周夜脸色一变，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几步。 “教官，我想说，你的手表时间可能错了，还剩三分钟才到四点，而且我朋友没来。”陆明望弱弱道。 沈星海：“……” “我说开始就开始，将来遇到敌人，敌人还会等你援军来了再开始吗？” “关门！” 沈星海一挥手。 训练场的大门，在两个士兵的推动下，缓缓关闭。 粗糙的铁轮磨着沙面，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 周野暗暗着急。 一身黑色劲装的李芸遥皱起了柳眉。 陆明望伸长脖子眺望着。 许夜该不会赶不上了吧。 而就在两扇合金门即将闭合的刹那，一个黑点，突兀地出现在门缝之间，死死卡住了两扇大门。 推门的两个战士一愣。 那好像是一柄雨伞。 旋即，在上千人的瞩目下，那柄雨伞一抖，两道巨大且重达数吨的合金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沉重的合金门朝着两侧，像受惊的巨兽一般，挪开了数米。 什么人？ 胆子这么大？ 下一秒，众人凝神望去，却见一个长相颇为英俊的少年，将大黑伞重新背在身上，一步步踏了进来。 “我好像是最后一个。” 第六十四章 第一轮考核 刚要闭合的大门被打开，许夜进入营地后，困惑地看着上千双眼睛。 他又看了看手表。 自己没迟到啊。 四周的众人对他抱以好奇、打量、不屑、狞笑、不耐烦、看好戏的眼光。 这种感觉很微妙。 因为哪怕是早就小有名气的新生，在绯红集训营里，至少在第一天，都默默无闻着，并没有强出头。 可许夜这一出场方式，就像是压轴登场，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下方的动静，让台上的十几位教官微微蹙眉。 简方无奈的叹口气。 他有些心疼那位少年，估计会被沈星海劈头盖脸训一顿，然后卷铺盖回家。 不过那少年的力气好大。 沈星海眼神一转，一边怒道：“迟到的直接不合……合……诶？” 透过有些闷躁的空气，沈星海一眼就看到了背着大黑伞的少年，彤红色的夕阳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人群里。 许夜背着光。 但沈星海却一眼认出，那就是前几天和他“并肩作战”的少年，尤其是那柄大黑伞，尤为显眼。 于是，他愣住了。 面部在一瞬间出现了十几种表情，极为精彩。 那家伙是新生？ 序列9？ 他一个新生，在序列6里手里救了我？ 而且，还在灵镜骑士手底活了下来？ 我好像还跑了。 不，我没跑，我只是去搬救兵。 沈星海艰难地，将余光移向简方等一众教官，挤眉弄眼，希望他们谁能够代替自己，可十几人没反应过来。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粗着声音道：“你怎么来晚了？” 全场寂静。 许夜顺着声音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骚包的红色披风，不由得一怔，旋即有些恍然。 “难怪守序者之心的觉醒者会出现在夜灵市，原来火焰男是绯红的教官。” 许夜心里嘀咕了一声。 这家伙，还坑了我。 于是，大声道：“报告，我早餐吃了麻婆豆腐，被麻婆追杀了十八条街，所以晚了一点。” ？？？ 这算什么理由。 众人一阵抽气声。 “行了，快入队吧。”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这位脾气暴躁的教官，竟然没有追究的意思，看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这家伙就通过了。 许夜点点头，算是出了一口气，而后他看到了陆明望跳起来挥舞着的双手，背着大黑伞，朝着人群里走去。 行进的身躯，像是一柄利剑，插入了黑色的潮流，而随着许夜的步入，人群不自觉的避让出了一条通道。 等许夜来到陆明望等人身边的时候，这种“注目仪式”才消失。 陆明望对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我夜哥。” 李芸遥有些头疼的看着许夜，来之前队长还交代了，让她好好照顾几人，看来这是个巨大的工程。 就在这时，上方的沈星海咳嗽了一声，重新振作精神：“不要以为进入了绯红，就是通过了，接下来还有两轮测试考核。” “我是你们的教官，沈星海。” “接下来的第一轮考核，跑步。” “十分钟后，凡是比女兵跑得慢的，全部淘汰，每隔十分钟，淘汰一批。” “觉醒者和普通人一起跑步，觉醒者不能使用序列天赋，一旦发现，直接淘汰。” 沈星海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十个英姿飒爽的女兵。 众人一阵窃窃。 “沈教官，这不公平，我们只是普通人，觉醒者哪怕不使用序列天赋，他们的身体或多或少都得到了提升。”一个男生反驳道。 都是十几岁的少年，自然义愤填膺。 沈星海温和笑道：“那你觉得要怎么办？” 男生闻言，立刻大声道：“我觉得，应该让我们普通人一组，觉醒者他们自己一组，分开考核。” “可以，现在，立刻开始测试，觉得不公平的，就给老子滚外面自己跑去！” 他冷笑一声，直接朝着天空开了一枪。 “砰！” 列队整齐的女兵，听到枪声后，已经起步。 看到这一幕，在场所有人瞬间紧张了起来，也不再抱怨是否公平。 毕竟，大家来自五大势力，心中也憋着一口气，想要超过其他势力的人。 许夜这次没有冒头，跟着人群，也开始慢悠悠的跑步，一边打量着四周情况。 “一千新生，没说第一轮要淘汰多少，也没说要跑多久，这恐怕是故意的，如果有目标还行，但现在，这就像一场看不到尽头的竞赛，时间一久，恐怕大部分人都要撑不住。” 他保持着和女兵相同的速度，跑在女兵的身边，默默思量着。 操场很大，一圈将近两千米，足以容下这上千人一起跑步。 等跑了五分钟，许夜就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身上属于觉醒者的能量，似乎背负着一块巨石。 “果然有蹊跷。”爱丽丝趴在许夜的头上，向着四周望去，“那些普通人好像没受到影响，反而是觉醒者，才五分钟就开始出汗了，这操场中央，有一个黑色匣子一样的东西，恐怕是某种禁忌物。” 许夜眼中一闪：“看来，这场考核，对觉醒者更不公平啊。” 此刻，沈星海已经来到了操场上，拿着喇叭，对着跑在最后的一批人大声怒斥：“跑的这么慢，你们都是软脚虾吗，连女兵都跑不过。” “你知道你们是什么吗？” “废物！” “垃圾！” “累赘！” “教官，我们不是！”有不少人反驳道，一个个面红耳赤，情绪激动。 沈星海冷笑，指着不远处的女兵：“你知道她们是什么吗？” “精英？”有人回道。 “不！” 沈星海道，“她们连废物都不是，她们是炮灰，在和大凶畸变种对战中，她们会死在你们的面前，她们是你们的炮灰，她们的义务是让你们杀更多的敌人，或者让你们活下来。” “在战场上，你们要比她们跑得快，你们连她们都跑不过，你们就会先死！” 全场肃然。 就连刚刚不服气的几个少年，此刻也沉默了下来，哑口无言。 许夜忍不住看向身侧的女兵。 她们大部分也才二十岁出头，灵感很低，所以才无法成为觉醒者。 她们戴着军绿色的帽子，汗水沿着齐耳的短发，黏在皮肤上，不住滑落。 似乎感受到了许夜的目光，其中一个女兵转头，对着许夜扬了扬拳头：“新来的，快跑哦，不然姐姐就要打你屁股咯。” 灿烂而顽皮的笑着。 第六十五章 绯月之下 “霍……你小子，还在这勾搭女兵啊，没点能耐，可驯服不了她们。” 女兵对着许夜挤眉弄眼的间隙，沈星海挂着那风骚的披风，带着他的小喇叭跑到了许夜身边。 “那意思是，如果能驯服，可以全娶了？”许夜的思路拐了一个弯。 “……”沈星海脚步踉跄了一下，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有理想，但我怕你受不了，这些女兵，都不是新兵，是已经上过战场的，脱下衣服，身上的伤疤不比我们男人的少。” “你没看过，她们拿着大刀、长枪，对着大凶和畸变种一顿输出的样子，看了后，你就会把她们当成兄弟、战友。” 大凶？ 许夜对大凶并不了解。 他原本以为，大凶只是辐射后的野兽变异，夜灵市通识课上，所描述的大凶，也是如此。 但从沈星海这位序列7的强者嘴里说出来，就有些特殊了。 似乎对方将大凶和畸变种放在了一个位置。 看着疑惑的许夜，沈星海贱兮兮地笑了一下：“等你加入绯红后，就会知道了……快跑吧你，你都能独自对抗灵镜骑士，怎么着考核也要技压群雄。” “我不会跑的，不像某些人。”许夜玩味道。 沈星海呲牙咧嘴，被噎了一下。 他停了下来，看着许夜远去的背影。 “有意思，看样子，要出一匹黑马了。” 扫了一眼时间。 “十分钟到了，你们几个，全部淘汰！” 一声枪响。 比女兵还慢的，将近有三十人，有男有女，有普通人也有觉醒者。 那些觉醒者的负担更重，一种无形的能量，仿佛重达千斤的铁锤，压在他们的身上，不过几分钟，消耗的体能就远超普通人。 “沈教官，求求你了，我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个机会，如果回去的话，我就会被清除记忆……我不想过底层的生活了。”一个面色饥黄的男生不断哀求。 “砰！” 沈星海一个手刀，直接敲晕了这个男生，而后让人将他拖了出去。 跑步依旧进行着。 已经过了三十分钟。 淘汰了一百来人。 许夜在第一集团跟着，不紧不慢。 跑在最前方的，是李芸遥和周野一些普通人，觉醒者反而感到自己体内的压力越来越大。 至于陆明望，则在第二集团。 女兵们有意放慢了脚步，否则这些人，恐怕得淘汰九成以上。 而跑在第一位的，是一身黑色紧身衣的李芸遥，汗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但她始终没有皱一下眉头，目光坚定。 “比女兵跑得慢的，就会被淘汰，还有觉醒者，一旦让第二人格占据身体，也会被淘汰，相反，我们普通人反而安全很多。” “不能放弃！”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觉醒药剂数量有限，每年分配下来，很少很少，有些还会被贵族们私下里培养觉醒者，或者卖到黑市上去。 她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变强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从十年前出事后，李芸遥每天坚持不懈的锻炼六小时，已经十年了。 “呼吸……呼吸……” 天色渐晚，夕阳已经沉入到地平线，一路璀璨而温柔的金光，燃烧在整个天际。 许夜尽量调整着呼吸。 他的身体，在吸收了一些诡异的能量后，强大了不少，对于这场测试，倒没有担心的必要。 可哪怕这样，他的肌肉也出现了酸痛，就连速度都慢了不少，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桀桀……” 忽然，在许夜的身边，一个文气彬彬，戴着眼镜的男生，喉咙里发出了阴沉而怪异的声音。 对方的速度在一瞬间加快，整个人冲了上去，很快超过了李芸遥，稳居第一位置。 “这是？” “第二人格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 许夜刚一挑眉，却见那个斯文的男生，就被沈星海一个巴掌，从队伍里拍了出去。 “我说过，不能使用序列天赋，哪怕是第二人格都不行。” “不要让自己的身体，被第二人格主宰。” “你，淘汰了！” “其他人，继续！” 许夜若有所思。 这里的压力，会让觉醒者难以承受，而到了精神极限的时候，一部分意志不坚定的觉醒者，就会动用第二人格，来继续完成考核。 而这，却是觉醒者很忌讳的一点。 越是依赖第二人格，以后越容易被影响，自然被污染的概率就越大。 他的目光，投向其余觉醒者。 他们的面目或多或少都有些狰狞，按照队长话说，第二人格一般会沉睡在脑海之中，只有在主人格意志不坚定，或者精神方面出现问题的时候，才会主动出现。 他们将诱惑、勾引、威逼主人格，以让主人格的意志继续动摇，继而获得身体的掌控权。 而副人格占据身体的时间越多，他们的实力，就会越强大，直到消灭了主人格。 除了…… 许夜瞥向肩膀上的爱丽丝。 爱丽丝正在用后腿挠着头部，看了许夜的眼神，一下子警惕起来：“你看什么看，我跟你说，这种体力活别想让我干，除非你让我穿女装跑步。” 许夜翻个白眼。 直到淘汰了两百人，沈星海才吹响了暂停的哨声。 还未等所有人喘口气，沈星海接着说道：“第一轮，测试的是你们的意志，让我很失望，普通人只淘汰了36人，而觉醒者，却被淘汰了164人。” “现在，你们还有八百人。” “第二轮测试，直接开启。” 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没有任何的规则讲解，忽然，沈星海对着对讲机，低声说了一句。 旋即，众人悚然发现，四周的女兵，甚至是后勤保障人员，全都离开了，现场只留下八百新生，以及十三位教官。 不，沈星海和十几位教官，也消失在了月色里。 只剩下一群茫然的新生。 “那是什么，电网？” 陆明望指着天空，惊讶道。 众人抬头。 昏暗的天空中，无风无云，唯有一轮绯红的明月，在熠熠生辉。 绯月之下，训练场之上，半空之中，忽然延展出大片大片的薄膜，像是电网一般，不断闪烁着闪电。 薄膜不断蔓延，将整个绯红集训营尽皆隔绝。 安静的可怕。 “吸吸……”站在许夜不远处，一个体型微胖、满头大汗几乎要虚脱的胖子，皱了皱鼻子，“什么味道？” “呕……我好像闻到了腐烂的尸体味道。”接着，他干呕了一声。 没过几秒，所有人都闻到了，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在红色的月光中，似乎很多事情，都变得异常诡异。 “这种浓郁程度，至少有超过百人以上的死亡，并且尸体放在阴冷潮湿的地方，超过七天以上。” 许夜调整了下状态，淡淡道。 腐烂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肺腑。 很多人当场吐了出来。 那种阴森、毛骨悚然的感觉，一瞬间像密密麻麻的飞蚁，爬满了所有人的肌肤。 而就在这时，许夜的心脏开始蠕动。 第六十六章 失心者 【我闻到了令人恶心的味道，这感觉，就像是在一个死人堆里，扒拉出一只袜子，而后放在粪堆里，发酵了七天七夜。】 【好在，我忍住了。】 【就在这时，从阴影处，一只失心者跑了出来。】 【它身上，藏着考核通过的关键物品。】 失心者？ 心脏所提供的信息，让许夜微微一顿。 这是一个没有听过的名词。 “难道是畸变种，不会胆子这么大吧，在场几百个人，有多少见过畸变种，其中还有不少都是普通人，直接放出畸变种进行测试？” 许夜微微吸气。 别看许夜自己，刚成为觉醒者，就遭遇了这么多污染事件。 可那是因为永恒教廷。 反观在场的新生，成为觉醒者最久的，也才半年，有些人别说接触畸变种了，就连看都没看过。 “夜哥，你看那是什么？” 现场八百人，随着陆明望的一句话，全都安静了下来。 却见在操场的边缘，距离许夜一行人最近的一侧，一道形体诡异的物种，从阴暗处爬了出来。 它的四肢比普通人修长，蓝色的皮肤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水分，贴在笔直的骨骼上。 头部、身体、四肢，都像人形，但是胸口却是破了个大洞，失去了心脏，腐烂的尸水不断从这个洞口流出。 一条像是合金一般的粗壮尾巴上，铺着一层金属锐刺，随着左右摇摆，锐刺一根根竖了起来，在红润的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失心者。” 在所有人吓傻的时候，许夜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 循声望去。 少女有着黑曜石一样的眼睛，自然而柔顺的头发带一点波浪，穿着一眼就能看出格调的特制紧身黑色战衣，勾勒出略有线条却稚嫩的身材。 尤其是精致而小巧的五官，令人惊叹。 细腻而又光滑的肌肤，在红月下熠熠生辉，让人忍不住想要用指尖触碰一下。 少女的双手放在身前，楚楚可怜的样子，又不失一种高贵。 是和李芸遥完全不同类型的女生。 “什么是失心者？” 之前的小胖子拿出手帕，擦了擦汗，一路小跑到少女的身边，探出脑袋问道。 少女凝重道：“双星公司内部，曾经发生的一起污染事件，由于工作环境太过压抑，高强度的压力下，一个员工终于受不了，全程直播，录下了自己在一棵树上吊死的过程。” “后来，这件事情发生了群体效应，越来越多因为抑郁症、焦虑症、狂躁症患者，跑去这棵树上上吊。” “结果可想而知，有一个上吊者畸变了，和那颗樟树融合在了一起，凡是上吊的人，都成了失去心脏的失心者，而被失心者咬中，同样会被污染，严重点，就会被转化成它们中的一员。” “我记得，代号是sxgs-019，污染源已经完成了三次畸变，最后樟树逃走了，被神川家族截获。” “神川家族利用樟树的特性，培养了一批失心者战士，如此看来，这只畸变种，后来是被谁从神川家族劫走了，现在挪到了绯红集训营。” “对了，一只失心者的能量单位，大概在20到150之间。” “太可怕了，哥哥，你能保护我吗？”少女对着胖子撒娇道。 胖子面色通红，用力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少女的话，让场面愈发安静，所有人惊恐不定的凝视着失心者。 其中很多意思，他们并不明白，可三级畸变种…… 谁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疯了吧？” “我们只是普通人啊！” “这考核的规则，教官也没说啊？” “单单一只失心者，不可能造成这么浓郁的腐烂气味，该不会……”有人喃喃，面色苍白无比。 “咔咔咔！” 随着失心者的爬行，它的骨关节发生噼里啪啦的响声。 数百人齐齐后退了一步。 距离操场不远处，一个露台上，几个教官喝着啤酒，看着不远处的新生和失心者。 “这样真的好吗，失心者具有威慑、恐惧的能力，让这帮连畸变种都没见过的新生去对付，怕是会出事。”一个女教官蹙眉。 简方无所谓道：“这可是总教官的要求，也是锻炼最好的办法了，这帮小孩，都是在安全区长大，根本没机会接触畸变种，但以后，他们会去最前线。” “看他们吓尿，然后绝望，这不是很好吗？”一个精瘦教官露出玩味的表情。 “这才刚开始呢……” “无论是天才还是神之序列的继承人，至少现在，他们都是新手、垃圾，没有经历死亡的打磨，连一只100个能量单位的畸变种，都打不过。” “我敢打赌，单挑没人是它的对手。” “这第一堂课，就是让他们直面恐惧，让他们感受到恐怖和威胁。” “等会还会释放出更多的失心者，杨总教官说了，可以有人死亡，甚至留下的人数，也可以少于五百人。” “老沈，你怎么不说话？” 沈星海：“……” 精瘦教官拿起对讲机：“谁能单挑杀了这只畸变种，我就奖励一件f级禁忌物。” 听到这话，操场上骚动起来。 “我来！” 皮肤黝黑的周野，站了出来，抽出身后的一柄直刀，直线冲了上去。 挥刀。 月下一斩。 动作干净利索。 下一秒，失心者尾巴一扫，就将周野扫到了一边。 动作同样干净利索。 它低吼着，慢悠悠地踱步，似乎在巡视着自己地盘上的猎物。 “我试一下。” 又有人上去，而后被扫飞。 一个接着一个前去，甚至有不少觉醒者。 可他们发现了一个致命之处。 他们没能量了。 别说施展序列天赋，刚刚那一通长跑下来，几乎耗尽了所有体力。 故意的！ 黑暗中，响起了教官们看好戏的笑声，夹杂着几句废物和窝囊废。 “快快快。” “下一个。” “我想看看这些废物被打趴的一百种方式。”有教官夸张道。 “我来试一下。” 许夜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手痒，他从腰间抽出匕首。 失心者看着它，墨绿色的双瞳仿佛有智慧一般，不屑低吼一声。 “吼！” “嗤——” 鲜血飞溅，一颗脑袋，被削落在地。 全场，新生，教官，鸦雀无声。 第六十七章 未知的意外 “咚咚！” 失心者的头颅在地上弹跳了两下，滚到了许夜的脚边。 颈部墨绿色的鲜血，就像是把出水管用大拇指捏住了，只留一点小缝，喷出了一股小喷泉。 “在吸收了黑色石块后，实力好像提升了不少……” 许夜握了握匕首，肌肉摩擦着骨骼，迸发出来的力量，连他自己都有些心惊。 尤其是速度方面，【蜉蝣】带来的本来就是速度和身体的灵敏度，所以有了质的飞跃。 他蹲下身体，将匕首放在失心者的身上，擦了擦上面的血迹，又从地上捡起一块铁牌。 上面写着一个数字——100。 积分？ 难道这一场，是积分赛。 谁取得的铁牌积分最多，谁就能通过考核。 绯红的月下，十几位教官傻眼。 “刚发生了什么？”精瘦教官回神，蹙着眉头，凝视着月光下的许夜。 “失心者拥有恫吓、恐惧的能力，这种能力，会动摇敌人的意志，削减敌人的实力，哪怕鼓足勇气冲上去，但内心依旧该恐惧还是恐惧，可这家伙……” 他想起来，这是那最后一位新生。 “老简，这不是你们黎明之刃的人吗，你不知道？” 简方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你别看我，我还真不知道，我干嘛无聊去关注一个新人，等我回去查一查。” “你还是先准备好一件禁忌物吧，嘿嘿。” “我以为，出头的会是高阶序列那几人，没想到啊……” 唯有沈星海，默默站在一侧，心想说这有啥，你没看见，他还面对过灵镜骑士。 “这小子，破坏了杨总教官的计划，看来得提前释放了。”精瘦教官阴沉一笑，对着对讲机，不知道说了什么。 与此同时，操场之上。 当诸多新生还没来得及震撼刚刚那一幕，四周空气里的腐烂味道骤然浓郁。 一个新生看到了道黑影，还没来得及反应，黑影就冲撞了过来，尖锐的爪子重重落在他的胸膛之上。 后者惨叫一声，身体木然一震，而后倒飞出去，砸到了人群里。 众人惊骇抬头。 却发现，那是一只失心者。 不，是一群！ 在绯红之下，数十只失心者，涌入操场。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晚上九点，三个小时内，你们将遭受失心者疯狂的攻击，你们可以单独行动，也可以组队，如果实在不行，可以喊放弃，我们就会出手救你们，当然，强撑着死了的话，就没办法了。” 是沈星海的声音，而且陡然严肃。 “记住，这里不是考核，是战场，随时都会死人，将来你们会去的地方，比这里还要残忍百倍、千倍，甚至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什么情况都会发生，如果连这一关都挺不过，我劝你们早点滚蛋。” “通过考核的方法，就是拿到失心者身上的积分铁牌，积分第一名，有奖励，后三百名，直接淘汰。” 话音刚落。 人群里，就有不少跃跃欲试的新人，朝着失心者冲了过去。 刚才许夜的行动，破开了部分人心中的桎梏。 只要怪物能被杀死，那么它们所带来的恐惧，就会削减许多。 “你们怎么想？”许夜看着疯狂的人群，问向李芸遥几人。 李芸遥手持一柄长剑，淡淡地扫了一眼现场，冷静道：“新生一共有八百人，但粗略估计，失心者只有五百只，这就意味着，有三百人会拿不到铁牌，被直接淘汰。” “所以很快，敌人就会变成人与人的竞争，失心者再强大，但能来这里，也不是普通人，一只低于50个能量单位的失心者，两个普通人联手就可能击杀，更不用说那些20能量单位的失心者。” “所以，后面会变成大混战。”许夜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第一名的奖励，恐怕也不会简单。” “不过，肯定有很多人，会囤积大量的铁牌，这样通过考核的人数，将会大大减少。” “各大势力之间，估计认识的人，会组成小队。”李芸遥接着道，“这是最保险，也是最好的方法。” “不过，我选择独自行动。” 李芸遥坚定道，她对着许夜点点头，旋即在三人的目光下，手持通体纯白的长剑，纵身一转，如一抹冰雪，消失在红月之下。 她有自己的路，也有自己的坚持。 “你们呢？”许夜问道。 “夜哥，我也一个人行动，我师父说了，让我保护好你，但我实力不如你，只会拖累你。” 周野性格木讷，但却是个认死理的。 他需要磨练，需要自己独自去面对危险。 许夜没有强留。 “啊……夜哥哥……人家高中都没毕业，还是跟着你吧，求你怜惜。” 陆明望还没等许夜说话，就黏了上来，吓得许夜倒退三步。 他用掌心抵挡住陆明望的脑袋，一脸无语。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许夜也知道，陆明望就是个没心没肺，而且脸皮极厚的家伙。 “夜哥，我们现在去哪里？”陆明望四下张望。 许夜没有呆在操场，反而朝着其他方向走去：“操场上只有五十几只失心者，整个集训营很大，其他地方的失心者更多，而且操场上的那些，估计只是20几个能量单位的……” 他的目标很明确。 拿第一！ “许夜，有人在跟着你，我刚刚跑过去看了一眼，外貌很像安德烈。”爱丽丝从二十米之外跑了回来，趴在许夜的肩头说道。 “队长说，安德烈有一个哥哥，安德森，估计是来报仇的，可惜……” 许夜早就察觉到了一丝敌意。 他刚才故意将后背暴露在对方的方向，但安德森似乎一直没有出手的意思。 这小子，似乎也很难缠。 安德烈虽说被许夜杀死了，但如果没有心脏的提醒，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死了。 这里的贵族，看似傲慢，但哪一个不是人精，培养的下一代，自然也是精英。 而此时，许夜的心脏，再度蠕动起来。 【我开始猎杀失心者，积分也越来越高。】 【但就在考核时间即将结束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失心母树开始暴走，整个集训营，死伤无数，将近七百人直接死亡，或者被转化为失心者。】 【我一个人拼尽全力，逃了出去。但李芸遥他们，却葬身于此。】 【因为情况太过惨烈，绯月集训营还没开始就关闭了。】 【我回到了夜灵市，郁郁寡欢，整天流连于风月场所。】 【半年后，夜灵市炸了。】 【因为我刚好在城外出任务，侥幸逃过一劫。】 【回城的半路上，遇到了灵镜骑士，卒。】 第六十八章 冰之祭歌 昏暗，吵杂，血腥，红月照营地。 满头卷毛的安德森，缩在看台之上，拿着红外望远镜，观察着许夜的一举一动。 “两个人。” 安德森舔了舔嘴唇。 “要不要干了，他竟然敢杀我们贵族。”安德森身旁，一个清秀的少年，面容白皙，戴着耳钉，紧了紧手掌上的拳套，扬着略微纤细的眉毛。 在他旁边，还有一男一女。 这四人，都是浮空城的贵族后代，他们气质颇显，举手投足间，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傲。 “奥文，别激动。” 一位戴着墨镜的少女笑吟吟道，“我们这次的主要目标，就是通过考核，进入绯红，五大势力已经在绯红下了血本，要打造一批新人，将来能解体那五位的位置，倾注了不少资源。” “世界即将变革，我们必须抓住机遇，而不能因小失大。” “杜莎，那就这样放过贱民？”奥文压抑着自己双眸中的杀意，“我们浮空城，在联邦未解体之前，已经是庞然大物，我们的贵族文化，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从来没人能够挑衅我们。” 安德森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头，压下对方的杀意，笑道：“不急，这是积分赛，先让他们帮我们杀死失心者，拿到积分，我们再动手，而且不能大意。” “我弟弟安德烈虽然自傲，但天赋极高，还掌握了高阶序列【镜子】，这样都被杀死了，可想而知，那人有多棘手。” “猎物和猎手，很容易反转。” “更何况，我们现在需要恢复体力，之前的长跑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体能。” 安德森望着红月，想起了一脸和蔼的父亲，从小就陪着自己兄弟俩，玩耍、教育。 父亲时常告诉自己。 做事，三思而后行。 要想，要多想。 …… “撕拉——” 一道轻微的破空声自黑暗中响起。 在营地的一座小桥上，许夜发现了一只徘徊在那里的失心者。 他手握匕首，轻轻一跃，他从天而降，重重砸在那只失心者的背上，而后直起腰背，匕首刺入了对方的脑袋。 深色的血液混着白色灰色的脑组织，爆浆而出。 失心者呜呼一声，身体倒在了地上。 许夜拿起铁牌一扫。 20个积分。 很弱。 他将铁牌扔给了陆明望。 做完这一切后，许夜眺望远方，从爱丽丝探查的情报来看，越是接近营地的后山，失心者的密度就越大。 “所有的失心者，应该都由失心母树掌控，失心母树看来是被封印在了后山，对失心者的掌控程度，距离越远就越弱，按照这个规律，很容易找到它。” “虽然我不能直接告诉教官们失心母树会失控，但肯定有教官注意着我，一旦我去后山，他们自然就会关注那里。” 一只三级畸变种……太过强大…… 许夜之前就遭遇过。 而失心母树，很可能已经临近第四次畸变。 “夜哥，这样我就不会被淘……” “嗡——” 陆明望的话还没说话，却见许夜手里的匕首，直接朝他的方向投射。 “叮！” 夜空中，发出一声脆响。 陆明望本能的抱着脑袋，蹲了下来，麻溜的一个驴打滚，翻到了一边，而后拿出一柄枪，护在胸前。 紧接着，双眼才看向刚刚发声的位置。 只见黑红的夜空，像是被撕开了一道裂缝，一双满是文身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伴随着一道轻咦声，一个少年缓步而出。 “挺灵敏的，竟然能发现我，不愧是第一个击杀失心者的人。” 少年穿着宽大的黑色衣袍，扛着一柄大刀，左手一甩，夜幕被他撕扯下来，而后披在了身上。 “就是这个禁忌物，能让你隐身吗？”许夜眉头一挑。 集训营规定，禁忌物不可以带超过三样。 他还发现，这少年虽然看似温和，但目光在扫向自己的时候，十分不屑，似乎根本没将自己看在眼里。 “可惜……” 少年咧嘴一笑，清亮的眼眸看向远方，咧嘴一笑，“不错的苗子，就是可惜，要死在这里了。” “砰！” 一声枪响。 陆明望直接开枪。 不过这一枪，被黑袍少年的大刀侧面挡了下来，刀身上迸溅出火花。 黑袍少年一愣，余光落在了陆明望身上。 趁着这个空当，许夜脚底猛的一踏，抽出背后的大黑伞，化作一柄黑色细长而精致的刀，朝着对方的心窝处捅去。 以他几次经历污染事件的经验，这黑袍少年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 为什么？ 仅仅只是看到自己，就起了杀心？ 如果想要铁牌，至少也会问一句，而不是出手就要人命。 更何况，这才只是开始。 要么是这人杀心本来就重，要么…… 一个猜测，忽然自他脑海中闪过。 自己是根据心脏的模拟，这才前去后山，但这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如果是为了积分，何必杀人，杀前面的失心者就好了。 要么，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失心母树被封印在这里，怎么可能出现意外，除非有外力破坏了封印的平衡。 绯红这帮报名的新生，虽然都来自于五大势力，但流亡之地、迷失深渊那两方，人员太过混杂，根本做不到万无一失。 失心母树作为三级畸变种，为什么没被销毁，恐怕还有不为人知的用处。 对方是谁？ 神川家族的人？ 一个个念头，快速在脑海里汇聚。 看似漫长，但也不过一秒钟，而此时许夜的刀，距离对方，只剩半米。 想也不想，许夜腿上的触手，猛然伸出，缠住了最近的一处桥墩，身体骤然一顿，而后飞速后退。 如月下黑鸦，轻盈地落在桥梁上。 而后，横刀，凝眸，一手负背，刀尖向敌。 “嗖！” 在他离开的刹那，一道冰锥从桥面冲了上去。 晶莹且尖锐的冰锥，足足涌上了三米，这才停止，而以冰锥为中心，蔓延出的寒气，将整个桥面直接冻结。 寒气森森。 黑袍少年轻轻一跃，穿着草鞋的脚尖，点在了尖锐的冰锥之上，单脚站立，他眯了眯眼睛，笑着打量着许夜。 “不错的感知，我还以为，你的序列天赋是感知方面的，没想到，竟然是……好像是【蜉蝣】，我记忆力还不错。” “但很抱歉，我的是属性攻击型序列天赋。” 黑袍少年卸下肩头的大刀，随手一挥，空气里凝结出多多冰花，冰花碰撞间，似乎悦耳的声响在空中回荡。 “9-055【冰之祭歌】。” 第六十九章 死战 望着黑袍少年的身影，有点刺骨的晶花散落在空气里，许夜有种难以言说的触感。 在这个世界上，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杀死，或者陷入到阴谋之中。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觉醒者，总有一天，会被更强大的事件席卷，而后死亡。 就像现在。 若非许夜比一般序列9新手要强大，刚刚那一下，就已经死了。 视线对上的刹那，许夜猛然下蹲。 “嗡！” 一道带着森寒的刀气，锐利地划破夜空，斩向远方，而他斩杀的位置高度，正好是许夜刚才脖子所处位置。 “嗡嗡嗡！” 许夜或滚、或翻、或后跃、或匍匐，身体扭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十分灵敏地躲过了对方的接连攻击。 那些带着冰霜属性刀气，与桥梁空气水泥发生激烈的碰撞，留下肉眼可见的痕迹。 与此同时，许夜看到，那个穿着黑袍的少年，刀刃上也结满了厚厚的冰霜，十分熟稔地挥舞着越来越厚重的刀气。 当对方前一刀和后一刀的间隙，许夜一个前蹿，像是饿狼扑食一般，身体贴着桥面，双臂上的触手捆住对方的冰锥，整个人猛的往前推射，像是火箭炮一般，瞬息就来到了对方的脚下。 无论任何序列天赋，都需要开发。 他记得【冰之祭歌】的能力，开发到后期，能让雪花碰撞出一首哀婉的悲歌，继而让敌人从情绪上开始冻结，由内而外，到血管、到骨肉、到皮肤。 许夜在赌，赌对方的序列天赋没有完全开发。 临近。 单手撑地。 侧身，挥刀。 一鼓作气。 一道黑红色的刀气，斜向上，以接近九十度的角度，直冲而上。 黑红色的刀气，破开了冰锥的瞬间，猛然拉长。 黑袍少年的算好时间正要跳跃，却看到了这一幕，他在腾空的刹那，脚踝一痛，草鞋被劈裂成两半，一道比丝线还细的伤口从脚底一直延续到脚踝处，鲜红的血液缓缓渗透。 他一个新人，对禁忌物的控制，已经如此熟练了？而且速度方面，比我还要快一些。 黑袍少年心头一凛，在空中翻转半圈，他原本的位置，又出现了一道黑红色的刀气。 这下，两人的位置反转。 嗖！嗖！嗖！ 许夜根本没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他提起体内的能量，以一种宣泄式的方式，倾注在黑刀之中，而后爆发。 与此同时，三根触手，从三个不同的方位，携带着锐利的刀片，朝着黑袍少年的太阳穴、背后、腹部攻击。 刚才的轻敌，让黑袍少年落入了劣势，而且因为在半空中，脚踝又受了伤，躲避的速度慢上了半秒。 这位拥有着【冰之祭歌】的少年，虽然躲过了几道攻击，可还是被许夜一根触手上的刀片，划破了后背。 如果是其他新生，许夜不会下死手。 但对方很可能是制造这场灾难的人。 不能耽误了，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解决这少年，完成任务，破开失心母树的封印。 黑袍少年的头脑异常清醒。 他猛然劈出一刀，冰冷的刀气和许夜黑红色的斩杀碰撞在一起，借助着反弹的惯性，他踉跄地落在了地上。 几乎是瞬间，他身上的伤口处，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这些冰霜将伤口冻结，止住了血流。 而后，冰霜在他的全身蔓延，凝结成了一副简单的冰之铠甲。 他的脚步踩在地上，一步步厚重的声响，混着不远处失心者连绵不绝的低吼，而后声音的频率越来越快，震得桥面的有冰粒跳动。 连人带刀，扑向了许夜。 许夜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在【蜉蝣】的作用下，身躯以一个违反常人能做到的角度一扭，闪避了开来。 黑袍少年顺着惯性，扑向了许夜的右手下方。 许夜用手肘击向对方的后颈。 砰！ 黑袍少年的后颈加厚了一层冰，准确的防住了许夜的肘击。 与此同时，他单手撑地，斜侧着，大刀横劈而上，和许夜的黑刀抵在了一起。 狂暴的力量倾泻而来，让许夜的身体微微一顿，脚底有些踉跄。 砰！砰！砰！ 一刀比一刀凶猛的力道，像是洪水一般，汹涌而至。 许夜在后退的同时，余光一扫，分出一点精力，右脚上的触手再度破出，如鞭子一般扫向敌人的脚步。 黑袍少年显然早有防备，他双腿如同扎根在地上，硬生生承受住了这一击。 许夜没有后退，他举起黑刀，和对方颤抖了起来。 黑袍少年的力量显然比他要强大，但许夜的灵魂和速度，却比黑袍少年快了不少。 依靠着【蜉蝣】的特性，许夜或是在下蹲、或是跳跃，或是翻滚，灵活的躲避了对方的攻击。 可，当他看到黑袍少年微微上扬的嘴角。 许夜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现在才发现，太晚了，我虽然没将【冰之祭歌】完全开发，但至少，能让空气里的温度不断降低，你现在应该能感受到，自己的动作开始迟缓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很缓慢。 但一旦察觉到，就说明身体有了明显的僵硬。 就在这时，一道歌声传来，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陆明望在使用序列天赋时，已经不会被第二人格影响太多。 略带磁性的嗓音，在幽暗的夜里回响，伴随着风吹起的河浪声，声声入耳。 “有一天，在暮霭中，我们走过，在雨后……” “沿着公园的围墙，那儿美丽的树木在做梦……” “我们久久地追随者，时间悄悄地过去……” 这…… 黑袍少年顿时脑袋发懵。 不好！ 他刚才试探了一下陆明望的实力，根本不足为惧，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掌握有【吟游】。 这种辅助性质的能力，一个不小心，就容易中招。 许夜早有准备。 在听到歌声的刹那，他就立刻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强烈的痛感，让他没有第一时刻意志昏迷。 他提起一拳，直接砸到了对方的喉咙处，等那冰屑破碎，毫不犹豫就是一刀，直接捅穿了对方的喉结。 黑袍少年瞪大眼睛，他在临死之前，浑身一震，将手里的一枚戒指，扔到了水流湍急的河里。 砰！ 身体，应声倒地。 “爱丽丝！” 许夜一边象征性地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余光看向天空上的无人飞机，一边暗中和爱丽丝沟通。 这个时候，就体现了爱丽丝的重要性，至少不会被人发现。 “好嘞，早就等着了。” 爱丽丝化作一道流光，从许夜的脑海里飞蹿而出，来到了黑袍少年尸体身边。 紧接着，它双瞳泛起金波。 只是下一秒，爱丽丝一愣，胡须从柔软瞬间变得笔直。 第七十章 无限模拟 “许夜，这家伙没有灵魂……或者说，他没死……” 爱丽丝扒拉着黑袍少年的尸体，它完全无法影响到现实，只能通过【摄魂】影响到灵魂，爪子从对方的脑袋上穿了过去。 “装死？” 许夜在陆明望的搀扶下，颤巍巍地来到桥边休息。 头顶上传来无人飞机的声音，他抬头一看，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那黑袍少年，显然没有展露出真正的实力，只是在演戏给训练营里的教官看，如果不是碰到我，恐怕也会找其他人，而后借此脱身，去完成自己的计划。 自己正好撞在对方去完成任务的路上。 从他在“临死”之前，扔下自己的储物戒指的行为，可以理解成对方不想让自己拿到他的禁忌物，当然也可以从另外一个方向理解—— 对方没死。 打算等会再拿回来。 序列9？ 或者序列8？ 黑袍少年的实力，绝对比自己强。 许夜不敢掉以轻心。 “小望，你拿着铁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时间到。”许夜说道。 “诶？夜哥，那你呢？”陆明望困惑。 “我再继续杀一些。” “那……你小心……”陆明望抿了抿嘴，一副幽怨的样子，不过他隐隐有预感，总觉得今天的许夜有些奇怪，也没有耽搁，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迅速离开。 许夜看了一眼时间。 “离九点还有两个半小时，对方一定会在九点之前完成计划……” 他坐了一会，恢复了些体力，伸个懒腰，装作激动地去摸尸。 黑袍少年的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只有一把普通的大刀。 许夜拿起来耍了耍，发现并不合手。 他将大刀用布条绑在背上，又扒拉了一下黑袍少年的尸体。 是真的尸体。 但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的感觉，总之这具尸体给他一种陈年老尸的味道。 “可惜，戒指被扔在河里了，以这水流的速度，不知道冲到了哪里，而且我也没有在黑暗中探视的天赋。” 许夜站在尸体旁边，看着河流，可惜地叹了口气，这才略带幽怨离开。 而等他离开五分钟后，那尸体的下方，准确的说，是桥梁的下方，贴近河流的一面，一层层冰霜骤然凝结。 咔咔咔！ 冰屑飞溅。 下一秒，一只苍白的手从冰霜里伸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张半老徐娘的脸，面色有些蜡黄，戴着黑色的帽兜，黑色的头发有些干涸，像是营养不良。 她半个身体，从桥下探了出来，还有一半埋在冰霜里。 “嘶——” 爱丽丝的脑袋，忽然从桥体里探了出来，和那半老徐娘眼对眼的看着，但对方根本看不到它。 “我还以为是个美少年呢，结果真身是个老女人，太失望了。” 它一屁股坐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半老徐娘没有反应，只是敲了敲耳麦。 阴沉而低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像是磨着沙子一半传出：“我这边已经脱身，可以去布置禁忌物了。” “小心行事，必须四人同时放置下禁忌物，才能够破除封印。” 对面低声道。 半老徐娘说了句“神川在上”，似乎又想起了许夜那小子。 “没想到，绯红竟然出了这么有天赋的年轻人，绝对不能让这等年轻人成长起来，等会找机会，把他给杀了。” 她僵硬的扭了扭自己的脑袋，颈椎发出嘎嘎声响，而后，冰霜越来越厚，往下垂落。 她顺着冰霜，缓缓没入到河流之中。 片刻后，一阵闷燥的风吹起。 许夜重新回到了桥梁之上，他抬眼看了看夜空。 无人机已经不见了，看来教官们没在关注我了，不过每个人在报道的时候，身上都做了记号，只要一喊救命，就会触发那记号，教官就会闻讯赶过来。 他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河道处。 刚才他先是离开，而后折回，躲在了一处垃圾桶后面，离这里就二十米的距离。 “喵，许夜你看，那家伙果然没死。”爱丽丝飘到了桥面下方，贱兮兮地道，“我刚才就一直守在这里，看到她从冰霜里爬了出来，果然是神川家族的人，而且还是个老女人。” 爱丽丝将偷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们有四个人，要在后山布置禁忌物，破坏失心母树的封印，而且必须同一时刻发动。” “我只需要破坏掉其中一个就可以了。” 很危险。 但不知为何，许夜的神经，异常兴奋，那是一种亢奋，这样的情绪，让他想起了和灵镜骑士对战的那一次。 当然，他必须确定危险性。 许夜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暗中叩了叩心脏。 如果我去后山…… 【少年就该有少年的样子，少年的双肩，一边担着梦想和希望，一边担着勇气和责任。】 【我义无反顾地跑去了后山，少年，卒。】 【我永远成了少年。】 许夜：“……” 这颗心脏的模拟，偶尔真的很不靠谱。 似乎是从无数个可能的未来里，挑出一段未来呈现出来。 【我按捺住心的兴奋，以及一丝英雄主义，将事情告诉了教官。】 【神川家族的阴谋，很快被戳破，而我也受到了秘密嘉奖。】 【在集训营里，一次出行特训，我被埋伏了，埋伏我的是神川家族的序列6强者，我死了。】 “……” 教官里有间谍？ 许夜很快从这段信息里，分析出了一丝情报。 他继续模拟。 【我犹豫半天，发现身后那四个贵族少年少女，又重新找到了我的行踪。】 【我甩掉了他们，前去后山。】 【当我遇见之前的半老徐娘后，我后悔了，也许让那四人跟着，我就不会死。】 “！” 许夜眼前一亮。 如果我让那四人跟着。 【我小心翼翼的前进，尾随着半老徐娘的路线，来到了后山。】 【当我看到失心母树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神川家族，当初会不顾一切代价，从双星公司偷走了这只畸变种，为什么失心母树，会出现在绯红集训营……】 【我对上了序列8的半老徐娘。】 【埋伏在远处的贵族四人，也同样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的出现，让我有了反击的机会。】 第七十一章 楚幼安 “安德森，这家伙有些强啊。”戴着墨镜的杜莎有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上面扎着一个纯金打造的蝴蝶结。 她拿着红外望远镜，模糊地看到了桥上的战斗。 略显帅气的安德森抿了抿嘴巴，红润的绯月下，他的食指卷着额前的柳海，绕了一个又一个圈。 “是有些意外的强大，我弟弟已经是天才了，难怪这家伙能杀了我弟弟。” 他有些烦躁。 评估了敌我双方的实力，安德森有些悲哀的发现，自己这边，哪怕四个人加起来，恐怕胜算都不大。 “还是直接动手吧，如果能杀了他，你父亲那边，应该会重视你了，你就能继承家族一部分财产。”耳钉少年奥文，有些迫不及待。 “奥文，你这脾气得改改，控制一下自己的第二人格，不然迟早出事。”一直没说话的第四位贵族的后代，终于开口，他身体粗壮，皮肤比女人还要白皙，寸头，胸前戴着大金链子。 闻言，奥文压抑着声音看向自己的同伴：“西蒙，我们几个，从小玩到大，谁都清楚彼此的状况，我们都不是家族财产的第一继承人，如今只要杀了许夜，安德烈就会获得一批财富，足够我们强大起来。” 白壮的少年一愣，垂下脑袋。 安德烈一锤定音：“现在时间还早，再等等。” …… 整个绯红集训营，陷入了混战。 失心者虽然强大，但能来这里的，也不是废物，在经历了最初的一些恐慌后，一些实力稍弱的新生开始团结起来，围攻失心者。 哪怕是普通人，来这里之前，都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手里也带着武器，少部分甚至比觉醒者还要强悍，能单独击杀失心者。 破开心中的恐惧，失心者对他们的威胁，就会少很多。 而在一处食堂附近。 身体娇弱的少女，正躲在一个体型微胖的少年身后，一男一女看着一只失心者朝着自己逼近，脸上均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 楚幼安白里透粉的小手，轻轻捶着胖子背后的肥肉，一边嘟囔道：“小哥哥，你能不能杀死那只失心者啊，像你这么威猛的男人，一定很厉害吧。” “我就不一样了，每天只会画画，下棋……” 朱大龙抹了一把汗水，看着那如春风般暖人心窝的小姑娘，心就跟化了一样：“这……我也想啊……” “但是……啊啊啊啊！” “它过来了！” “你等我一下，我去搬救兵。” 朱大龙吓得跳了起来，脚尖离地三寸，在那失心者看向他的时候，他仿佛遇到了什么大恐怖，整个人在半空中抖动。 他把少女往前一推，肥胖的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迅速远离。 只留给少女一个抖动的背影。 楚幼安：“？？？” 一直到远离了食堂，朱大龙才停下来，找了个隐蔽的墙角，拍了拍胸口，一改脸上的憨厚，露出如奸商一般的表情。 “啧啧，曙光塔的小公主，身上肯定有不少好东西，我看看……” 朱大龙咧嘴，从怀里掏出一个楠木制造的盒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木盒表面纹刻着一些极其精致的花纹，绝对出自大家手笔。 “嘿嘿！” 朱大龙会心一笑。 他来自流亡之地，觉醒了高阶序列9-18【偷天】。 传闻这个序列天赋，开发到极致，能够偷取一切普通序列天赋，暂时化为己用。 但现在，他只能用天赋来偷取一些物品。 也因此，朱大龙在流亡之地惹了不少麻烦，被人一路追杀，最后没有办法，只好花了大价钱，请人平息，而后又破财，通过“守序者之心”，买了一个绯红集训营的名额。 “曙光塔的小公主，还是太天真了一些，虽然漂亮……恩，很漂亮，我差点都心软了，还好理智克制住了。” 朱大龙吞了吞口水，听到那小丫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叫哥哥，现在回想起来，骨头都酥了。 他摇了摇头，强行压下心头的浴火：“今儿是个好日子~” 他打开盒子。 扫到了里面一颗黑色的金属球状物品，脸色骤变。 “不好，是爆雷珠！” “那个小绿茶坑我！” “轰！” 伴随着一阵巨响，浓密的烟火冲天而起。 “咦？失火了吗，好可怕啊……” 楚幼安嘟着樱桃小嘴，歪着脑袋，乌黑的发丝轻轻垂落，好奇地望着不远处的爆炸，亮晶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死胖子，谁不知道你是谁啊，哼，还想偷本大小姐的东西。” 就在这时，徘徊在原地的失心者朝着她，低吼着扑了上来，前肢长出了锐利的爪子，各种腥臭的液体从他口中滴落。 “烦死了，脏不脏啊。” 楚幼安眉头一皱，眼睛斜睨，取出一条通体粉色的鞭子，朝着失心者的方向一抽。 “啪！” 夜空中仿佛飘落几枚樱花，在鞭子抽打的瞬间出现，轻轻的、缓缓的落下，穿过失心者的身躯。 下一秒，那只将近80个能量单位的失心者，身体在半空中僵住。 呲呲呲。 一道道血痕，从它颈部、腰部、腹部、四肢出现。 “砰！” 闷响炸起。 失心者直接被割裂开来，化作十几块肉块，掉落在地。 楚幼安哼着小曲，从兜里取出手帕，优雅的侧着身体半蹲下去，将铁牌从血泊里捡了起来，又取出消毒水喷了喷。 最后扔掉镶金边手帕，将铁牌放在手中。 而当她做完这一切，余光瞥到了一个皮肤略黑的少年，一脸严肃和警惕。 正是周野。 楚幼安立刻喜上眉梢，双手放在身前，几根纤细的手指纠缠在一起，一脚往后，脚尖垫在地面，身体微微来回晃动。 可怜兮兮。 “哥哥，我刚刚脚扭到了，我好怕啊，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一定会报答哥哥的。” 周野愣了愣。 他擦了擦脸上的血，直直走了过去，扶着楚幼安来到了食堂里面，坐下。 还没等楚幼安说话，他直接伸出手：“报答呢？” “？” 楚幼安没转过弯：“什么报答？” 周野自然而然说道：“你不是说，帮你你就报答我吗，我需要铁牌，把你手上的铁牌给我吧。” 楚幼安脸皮一抽，不死心道：“哥哥，人家是个女孩子，给了哥哥你，人家怎么通过考核啊。” “原来如此。” 周野脸色未变，皱着眉头，一把抱起楚幼安，将她身体翻转了一下，夹在了腋下，几个快步，回到了食堂外面刚才的地方。 放下。 “互不相欠，再见。” 周野摆了摆手，径直离开。 楚幼安肩膀的衣服一歪，嘴角抽搐，满脸黑线，于夜风中凌乱。 第七十二章 各大势力的天才们 一处教学楼里。 一身凛冽的李芸遥，正被一只失心者逼到了角落。 她目光凝重，在失心者扑过来的刹那，左手猛地拽下窗帘，覆在了失心者的头部。 失心者迅速撕裂了窗帘，在黑暗中锁定住了猎物，粗壮且布满倒刺的尾巴，于一瞬间刮了过去。 几张桌子被掀飞，桌面被倒刺划开，木屑在黑暗中飞溅。 蹬蹬蹬！ 李芸遥一手握住剑柄，左手掌心抵在离剑尖三指的位置，将剑举起，横着挡在了胸口。 铛！ 巨大的力道，让她的身体不住后退。 她轻轻跃起，沿着桌面滚动了一圈，卸去了力量。 双膝弯曲。 身体前倾。 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线冲了过去。 喝！ 一声娇喝。 长年来不断的训练，让李芸遥的战斗意识极其强悍。 黑暗中。 少女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了失心者厚重的喘息声，听到了对方胸口处粘液滴落的声音，听到了对方爬上了桌子，沉重的身体让桌子发出不堪的咯吱声，也同样听到了对方粗壮的尾巴破开风声…… 迎着她的脸庞。 刺杀而来！ 于是，少女在前冲的过程中，微微歪了下脑袋。 失心者的尾巴，擦着她的耳边一瞬而过。 一道锐刺勾住了她的发带。 黑色的带着弹性的发带绷断，扬在了空中。 少女的束起的长发飞扬。 和失心者，擦肩而过。 咔！ 双方的动作一顿。 李芸遥前倾、单手翻转，稳稳落地，一甩雪白的长剑。 那剑上，带着鲜血。 滴答！ 滴答！ 但仔细地看，剑身之上，还泛着凌冽的罡风，嗡嗡作响，打着转儿。 嗤—— 失心者的张了张血盆大口。 下一秒，它的上嘴唇处出现了一个血点。 血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成了一条线，像是有一双手，将一张纸撕裂开来。 哗啦。 失心者从前往后，化作了两半。 借助着微弱的月光，李芸遥蹙着好看的柳眉，波澜不惊的双瞳之中，异样之色一闪而过。 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指甲上。 指甲在刚才的攻击里被怪物的牙齿划到，有些破损，上面沾染了些许失心者的唾液。 李芸遥眼神微沉，将长剑放在桌上，而后猛的捏住无名指，用力一拔，硬生生地将指甲拔了下来。 她精致的五官些许扭曲，撕扯下衣服一角，忍着剧痛，将无名指缠好，这才松了口气。 “50？” 李芸遥翻看了一眼怪物脖子上掉落的铁牌。 “啪啪啪！” 就在这时，黑暗中，一道掌声响起。 “精彩，真是精彩，一个普通人，竟然能有如此身手，而且对自己也够狠。” 李芸遥豁然抬头。 却见在天花板的电风扇上，倒着站立着一个少年。 少年穿着血色斗篷，帽兜将脑袋遮得严严实实的，他的声音像是没经历过变声期，有些稚嫩。 “你是谁？” 李芸遥警惕地看着对方。 “我？” “女人，你这问题问得好。” “本少乃迷失深渊的天才少年，人送外号，活阎王，鬼见愁的陈千岁。” “女人，你实力不错，有资格和本少同行，我劝你不要太激动，虽然本少英俊无双，有无敌之姿。” “我给你十秒钟，是否要跟随本少。” “十、九、八……” “诶诶诶！” “你别开电……风……扇……” 穿着斗篷的少年刚开始数数，却见李芸遥已经来到了教室门口，打开了电风扇。 于是，他整个人旋转了起来。 “呼啦——” 少年摆脱了电风扇的困扰，晕晕乎乎跳了下来，踉跄两步，直接跌坐在地上。 “可恶，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本少的注意。”少年气呼呼道，拍了拍自己的下半身。 “你个笨蛋，站都站不稳，等会本少将你骨头给拆了熬汤补钙。” 宽大的斗篷抖落，露出少年的真身。 却见是一个身高大概一米三的紫色头发少年，鼓着脸颊，气鼓鼓地坐在一只骷髅身上。 那骷髅坐在地上，全身上下的骨骼有些许破损，行动僵硬，透过两个眼窟窿，能看到他头颅里飘着一团绿色的火焰。 …… 监控室内。 几个教官或蹲或坐，一边盯着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显示屏，一边剥着花生。 “嗡！” 忽然，一道门虚空而开。 简方的身影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少女。 他将少女交给后勤人员，带去治疗，望着一群同僚，不由得怒火中烧：“你们一个个在这里优哉游哉，我还得跑去救人，累死了，我这几根头发，迟早要被熬没。” 沈星海扔了一把花生给他，笑道：“谁让你的序列天赋【月门】这么方便，跟任意门一样，再说老钱几个，也出去救人了，我们三留下来，时刻要看着监控。” “有好的苗子吗？” 简方走了过来，加入了剥花生的行列。 “有。” 沈星海指了指屏幕，“你看，这是黎明之刃第九队的李芸遥，这丫头天赋真高，动作利索，估计灵感也很高，真要接受过最完整的修炼方式训练，将来的成就，恐怕得超过你们黎明之刃总队长。” 简方讶异地看了过去。 这丫头他认识。 是个可怜的小家伙。 “还有这陈千岁，迷失深渊的天才，掌握了高阶序列天赋【骷髅转生】，迷失深渊那帮老家伙，竟然也舍得送过来。” “还有曙光塔的小公主，楚幼安，掌握的虽然不是高阶序列【落樱】，但从天道里解读出来，这个序列开发到极致，再加上序列8如果觉醒的是【幻影千寻】，就能在序列7，有机会觉醒出神之序列7-003【草木皆兵】。” 沈星海继续道，“这小胖子朱大龙，也是我流亡之地的一朵奇葩，掌握【偷天】，上一个掌握这个序列的人，现在可不得了。” “不过，这个双星公司的天才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屏幕里，一个身体瘦弱的少年，正缩着身体，躲在厕所里，瑟瑟发抖。 “就没我黎明之刃的觉醒者吗？” 简方撇撇嘴，有些吃味。 李芸遥虽然潜力很大，但没有觉醒序列天赋，结果还不一定。 “这你还真问对人了。” “那小子……” “人呢？” 沈星海一拍大腿，忽然发现，屏幕里已经找不到许夜的身影。 第七十三章 黑暗中的偷袭 【我趴在了小坡上，透过微弱的光芒，看向前方，失心母树在黑暗里摇曳着绿茵茵的光辉，而神川家族的半老徐娘，已经准备放置破坏封印的禁忌物。】 【我冲了上去，和她缠斗。】 【时间超过了十分钟，她的同伴赶来。】 【我正要呼喊“救命”，提醒教官们，但很快发现，这里也同样被屏蔽了，记号无法得到回应。】 【我拼命地向他们求饶，可没想到，他们竟然拒绝了，同样是人，他们三十七度的嘴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致我奋斗的一生，卒。】 许夜尾随着些许痕迹，一路来到了后山。 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 为了方便行动，他提早解下了大刀，轻装上阵。 脚步骤停。 而后放缓。 掠过杂草、灌木、山水，手持黑刀，朝着山脚下迅速而去。 乱石。 血。 尸体。 没有打斗的声音。 许夜小心翼翼翻开前面的一具尸体。 那年轻的士兵穿着绯红的训练装，短发齐耳，是个女兵。 借着红色月光，许夜认出了，这是之前和他们一起跑步的女兵——那个对着自己，挥舞着拳头，顽皮和灿烂笑着的女兵。 死在了这里。 许夜的心一沉。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身体上下弥漫。 那种酸楚的、不安的、焦躁的情绪，游走在全身上下，最后灌入脑海之中，理智和情感像是冰与火一般碰撞在一起。 许夜笑了笑。 用手合拢了她的眼睛。 她死之前，应该没有痛苦吧。 对方为了不闹出大动静，释放了一些催眠类的东西。 他晃了晃神，又有些自责。 如果自己之前，直接预警，将这事揭发，那是否会少死很多人？ 爱丽丝见状，安慰道：“许夜，你别想太多，你的心脏模拟的未来，只是一种可能而已，并不代表一定会发生，而且很容易，因为你的一点改变，继而导致整个结果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本猫这段时间观察了一下，它还是有限制。” “它模拟的过程中，涉及到的人事越多，涉及到的对象和你实力差别越大，一定会受到干扰。” “还有，目前会受到一些禁忌物的影响，一些序列天赋的影响。” “你能做的，就是顺从本心。” 许夜怔住。 旋即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他几乎每时每刻，神经紧绷，哪怕自己的内心再强大，经历了生死，可一次次污染事件，一只只畸变种，一个个活人在他面前成了尸体…… 这些事情，都被他下意识的抛诸脑后，但只要有某一个点，将它们触发，自己的情绪就会崩溃。 “这世界虽然在崩坏，但我们竭力去阻止，也许这就是你穿越的使命呢？”爱丽丝难得正经起来。 许夜问道：“爱丽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喵？”爱丽丝作无辜状，“喵喵喵，喵~” “……” 和爱丽丝在脑海里聊天的过程中，许夜已经来到了失心母树封印的边缘。 他趴在一个小土堆后面，身上被灌木所覆盖，只露出两只深黑的眼睛，打量着前方。 “那就是失心母树？” 山林中，一株庞大的树木，仿若榕树一般，枝条盘根错节，向着天空和红月，不断交织、延展。 失心母树的主干很粗，许夜隔了数十米的距离，目测了一下，直径至少有二十米。 在失心母树的主干上，是一张巨大的男性人脸。 人脸时而痛苦，时而扭曲，时而麻木，时而疯狂，几乎每秒钟，都会有一个新的负面情绪。 在失心母树的下方，堆积着许多尸体，像是某种巨大动物的尸体。 许夜想起了沈星海所说的大凶。 用大凶来喂养失心母树？ 而当许夜的目光，顺着一侧的树枝，落在失心母树的果实上时，他突然一顿。 失心母树结出的果实，竟然是一块白色的块状物体，在夜空下，泛着一点透亮的光辉。 “为什么和宝藏之书后面的能量块差不多的感觉？” “一种是黑色，一种是白色。” “它们之间，是否有联系？” 许夜隐隐觉得，这种白色透明的能量块，似乎就关系到失心母树的价值，如果说，这种白色能量块能够被觉醒者吸收，那神川家族不惜一切代价前来，也可以理解了。 更何况，在那白色能量块周围，还特意让人用东西围住，显然上面对此很重视。 放眼望去，这些白色能量块，至少有二十几枚，像是站在红灯区的小姐姐，微微弯腰，露出雪白，对着自己说来啊来啦。 许夜已经感受到体内触手的蠢蠢欲动。 不行。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眼下更重要的是解决这起事件。 很快，许夜的注意力转移开来，落在了那身穿黑袍的人影身上。 “来自神川家族的觉醒者吗？” “对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操控了一具尸体，造成已经死亡的假象，并且顺利混了进来，但他的一个天赋【冰之祭歌】，应该是真的。” “既然是序列8，就是不知道，另外一个天赋是什么。” “我若是要行动，必须在十分钟之内结束战斗，否则就会被她赶来的同伴杀死。” 序列8。 真刺激。 半老徐娘开始坐在地上，在她的面前，则是一个像雕像般的手臂，手臂五指张开，仿若擒拿天空，栩栩如生。 在手掌中央，有一道明显的能量光束。 等光束积累完成，这里的封印，就会被破开。 那现在……该怎么办？ 必须速战速决。 自己能偷袭成功吗？ 想起那倒在山脚的女兵。 许夜心头一凛。 不重要了。 许夜双臂上的触手，缠住了两边的木桩。 一秒钟后，他的身体，被自己扔了出去。 以一个很快的速度，伴随着【蜉蝣】带来的贴地快速飞行的能力，以一个谁都想不到的角度，如弹弓般弹射取出。 左手反握匕首。 右手正握黑刀。 坐在雕塑前的半老徐娘第一时间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她的身体一抖，刚要转身。 匕首划破她的后颈。 黑刀刺入她的腹部。 太快！ 尸体应声而倒。 没完。 许夜依靠着惯性，前冲而去，黑刀上的刀气，斩碎了手掌心的能量。 还是没结束。 “后面！”爱丽丝提醒道。 许夜头都未回，右手的黑刀往后一挡。 锃！ 干净利索。 自那死去的尸体之上，凝结出了冰霜，来自神川家族的觉醒者破冰而出，不可思议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用刀挡住寒气的黑衣少年。 少年，月下，背刀。 第七十四章 禁忌物木偶 通过之前和对方的交手，以及心脏模拟出来的九死一生局面，许夜知道，这一击偷袭，恐怕还杀不了对方。 所以他的目标很明确。 破坏掉对方的禁忌物上的能量。 在十分钟之内击杀对方。 撤退。 至于其他，听天命，尽人事。 “许夜，找到了，她的第二个序列天赋，应该是8-649【尸鬼】，能够控制一具尸体，并且将自身融入进去，不是战斗型天赋。”爱丽丝翻看着许夜脑海里的记忆。 许夜看过序列天赋表。 虽然不能一下子记住，但只要看过了，就能在脑海里留下画面，一般人想不起来，是因为无法随意从脑海里调取这个画面。 但爱丽丝可以。 许夜的记忆，就像一座图书馆，它只需要在其中找到天赋序列表，对照着看就行了。 许夜会意。 握住黑刀的手掌一松。 转身。 正面对向了敌人。 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回神的时候，他的掌心抵住了刀柄，推了出去。 “嗖！” 刀光似水。 对面，神川纪子骇然，竭力避开，险而又险的，只让刀身擦到了她的耳朵。 一点刺痛，一滴鲜血。 刹那，嫣红。 “小子，你……” 许夜根本没给她任何说话乃至喘息的机会。 握刀，转身，刀剑从夜空，顺着月光落下。 一道黑红之气，绞杀一切。 爱丽丝附着在身，让许夜的身体素质，又有了一大截提升。 和对方之前的交手，显然对方保留了一点力量，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许夜想起了自己在来之前，队长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永远留一个底牌。 何况，如今的情况，比面对灵镜骑士好多了。 他知道灵镜骑士是高手，但不知道具体有多高。 他知道神川家的觉醒者也是高手，但他知道对方有多高。 这就是差距。 而且，他先发制人，压得对方，根本没机会蓄力反击。 “臭小子，死！” 神川纪子开口。 “嗡！” 一道激烈的手掌划破空气的响声，神川纪子手上凝结出冰霜，直接徒手接住了许夜的一刀。 而后，左手将许夜的刀往下一压。 右手高高举起，毫无技巧的竖劈下来。 这一击，很沉。 且快。 “呼！” 急促而短暂的呼吸声，许夜提气，手臂一震。 黑刀化作了黑伞。 嗖的一声，展开。 神川纪子的手刀，打在了伞面，引得大黑伞频频震动，却始终不破。 “好家伙，竟然是e级的禁忌物。” 许夜扬伞，再度化作了黑刀，没给对方施展【冰之祭歌】后续的招数，如蛇缠棍一般，绕了上去。 砰砰砰！ 一击。 又一击。 重重的，砸到对方的双手之上，冰屑飞舞，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许夜越战越勇。 他想起队长对自己说的第二句话——低阶的觉醒者，差距没有想象之中的大。 就像普通人拿着一柄枪，打穿觉醒者的脑袋，觉醒者依旧会死。 有时候，序列8比序列9多掌握一个序列天赋，就好比一个拿着两把刀的人，同样会被拿着一把刀的人杀死。 要敬畏，但不能恐惧。 序列，不是一切。 于是，许夜的刀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像是要将这两个月来，所有的负面情绪发泄出去。 火光四溅。 而神川纪子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震动着，她不断后退，膝盖不断弯曲，泥土上的坑印，一个比一个深。 “你！” 她震怒。 这才真正的感到了一丝恐惧。 哪怕自己的序列天赋强悍，但也需要时间施展，可看对方的样子，根本没打算给自己一点机会。 下一秒，像是下定了决心，神川纪子躲过许夜的一击，用自己的食指，勾出了挂在脖子上的一颗布囊。 刮破。 露出了里面的物品——一个做工略有些粗糙的木偶。 许夜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心头暗叫一声不好。 这恐怕就和心脏模拟里发生的生死之事有关，希望不要出意外。 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僵住了。 仿佛变成了木头人。 神川纪子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她调整了下呼吸，有些心疼的看着一次性的禁忌物，这是她保命的东西。 而后，她手掌上凝聚出了冰刀，缓缓走向许夜。 …… “妈的，这小子这么会跑，跑到后山干嘛。”安德森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旋即意识到自己说了脏话，立刻抿了抿嘴唇。 旁边的金发美女杜莎纳闷：“他好像又和谁在战斗，打斗得还挺激烈，后面是失心母树，我在家族资料里看过。” “这实力……”戴着耳钉的奥文舔了舔嘴唇，跃跃欲试。 从这里望过去，看不真切，但好歹，也能看见。 几人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今晚的事情很怪异。 “这人实力强大，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心一些。”白壮少年怯怯道。 “西蒙说的对。”安德森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不自然道，“我们身为贵族，要有贵族的骄傲和坚持，他杀害了我的弟弟安德烈，破坏了我浮空城的规矩，自然要处罚。” “但我们必须要谨慎，要对付这等暴徒，必须做好十全的准备。” “我从古籍里看过一句话，三思而后行。” 奥文愣了愣。 其余两个贵族同伴，则是连连点头。 “没错，今天我们太累了，不仅扛着压力跑步，沿路还杀了几只失心者，要杀这个贱民，也得等我们体力恢复，否则很容易，阴沟里翻船。” 白壮少年面色愤愤。 心中，松了口气。 …… 山上。 许夜眼睁睁看着敌人朝自己走来。 神川纪子冷笑道：“不用挣扎了，这只木偶，能让看到的人陷入到木偶状态，不能动，不能说……” “除非，有超过五个有灵性的智慧观察者看到你，才会让木偶状态发生坍塌，可惜，在这里，除了我以外，没有别人了。” “小子，之前特意放你一条生路，你还非赶着送死，虽然不知道你发现了什么，但现在，你可以死了。” 冰刃举起。 不曾滑落。 她惊悚地发现，眼前的少年动了。 然后。 一道刀光，从自己的左下腰部，划向了右肩。 第七十五章 贵族气节 在身体被撕裂的一瞬间，神川纪子立刻反应了过来，身体往后拉。 怎么会这样？ 木偶为什么会失效？ 神川纪子不理解，但冰之铠甲已经在皮肤上蔓延。 她快。 许夜更快。 一根早就准备好的触手，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了一瓶辣椒粉。 许夜憋气。 辣椒粉朝着对方猛的撒去，浸透了敌人的双眼、鼻腔。 神川纪子被辣的连连咳嗽。 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人在觉醒者之战中，竟然用辣椒粉这种东西对敌。 许夜整个人变得异常冷静。 两根触手携带着身上的刀片，挥舞而去。 嗖嗖！ 两个刀片，在神川纪子的眼球上划过，带起一丝尖锐的声音，像是纸张撕裂，鲜血朝着眼眶两侧混着透明的液体流下。 但没想到，神川纪子竟然忍住了这种剧痛，在最危机的时刻，双臂一抖，上面的冰刺漫无目的的散射开来。 许夜早就做好了对方临死前反扑的准备，他旋转着黑刀，化作大黑伞，将密密麻麻的冰刺尽数格挡。 紧接着，趁对方一力已竭一力未起的间隙，举刀朝着他的天灵盖，狠狠砍下。 砰！ 骨裂的声音，脑浆迸溅的声音。 做完这一切，许夜退后两步，双手握刀，死死盯着对方，顺势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从开始到现在，只用了三分钟。 神川纪子绝望地盯着许夜，她想要说什么，想要问什么，但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动不了，只能无力地瘫软下去。 抽刀，一甩。 红月下，鲜血被血光笼罩，飞溅到附近的杂草堆里。 无声无息。 而后，黑刀化作黑伞，重新背在了许夜的背上。 望向破碎的木偶，尚且有一丝后怕，如果不是事先有了准备，知道了一些过程，恐怕自己不得不动用诛神魂光。 神川家族…… 他看过一些资料，知道废土上的几大势力。 五大势力，是由联邦解体后诞生的，从本质上来说，属于百年前联邦的一部分，互有联系。 但神川家族，却不同。 他们激进，爱好刺杀，擅长将绵羊驯养成杀人的饿狼。 浮空城的历史书上，给了一句评价——有小礼而无大义。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当初联邦还在的时候，神川家族龟缩在一角，直到联邦发生了巨大的变故，这才重新活跃起来。 这让许夜想到了地球上的某个国家，也同样如此。 故此，之前虽然没接触过神川家族的人，但内心里感观就略有欠佳。 许夜让爱丽丝动用了【摄魂】，吞噬了对方的灵魂。 与此同时，他开始打扫战场。 对方身上的东西，全都不能要。 在了解了觉醒者世界后，许夜就知道，某些序列天赋或者禁忌物，拥有占卜、搜索等功能，除非自己有办法，彻底将这些东西斩断了以前的联系。 还有现场…… 刚才使用的刀片已经收回，自己也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 脚印先要抹除掉。 还有衣服碎片。 不能在这方面大意……集训营里，还有神川家族的教官，这个睚眦必报的家族，一旦自己被他们发现，恐怕会进行不死不休的暗杀。 神川家族擅长暗杀。 这是公认的。 哪怕许夜每天有一百二十个心眼，但总有松懈的时候，而那时候，神川家族的死士就会出手。 尤其是，集训营里，估计还有学生是神川家族塞进来的。 许夜收拾的很快速。 他并没有再去观赏一下失心母树，因为距离十分钟，已经只剩两分钟了。 自己的目标已经达成。 少了一个人，对方的禁忌物就无法联合起来，破坏封印。 又摸尸了几遍，确定不会有意外出现，这才隐身于黑暗之中遁走。 …… 不远处，贵族四人组。 “嘶！” “嘶！” “啊！！！” “嘶！” 在一众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西蒙，你鬼叫什么，我们是贵族，要注意仪态。”身材丰腴的杜莎不满道，只是眼中还残留着刚刚看完许夜战斗的惊骇。 “这里发生了很诡异的战斗，我们还是去跟教官……” 话音刚落，这位贵族少女呆滞地看到自己的身体，被一道影子覆盖。 机械回头。 却见一位黑色碎发少年，面色俊冷，肩膀上架着一柄黑刀，浑身冒着可怕的杀气，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许夜！” 众人震惊万分。 卧槽！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杜莎、西蒙、奥文三人一致看向安德森，那眼神似乎在问：这就是你的杀弟仇人，都在跟前了，还不上去报仇。 安德森的额头微微冒汗。 他虽然有心杀敌，但是……奈何实力不如人啊。 身为贵族，气节要在！ 噗通！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位略显绝美的贵族少年，竟然双膝跪在了地上，带着一点哭腔，一通哭诉： “夜哥，我好苦啊好可怜啊，我不是我父亲亲生的，我甚至不知道，我亲生父亲是谁。” “我父亲知道我不是亲生后，对我愈发冷漠，我从小就没父爱，不过因为我母亲的权势比他大，所以我父亲也不敢和她离婚。” “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是个善良的贵族，没有欺压过平民，我经常搀扶老奶奶过马路，帮小朋友烧暑假作业……” 许夜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巴。 “你不帮你弟弟报仇了？” 安德森一愣，哀嚎道：“弟弟啊，你好生安息，以我现在的实力，为你报仇是怕没什么希望了，可如果不能为你报仇，我还有什么脸面当你的哥哥！” 说到这，安德森突然停住，取出一柄小刀，割下自己一缕头发。 “今日，我便与你断绝兄弟关系，杀你之仇，我来世再报。” 许夜和爱丽丝听得哑口无言。 而安德森身后的三个贵族少年，下巴都快掉了。 说好的贵族气节呢？ 说好的贵族品质呢？ “许夜，从此，我与你的仇恨，在这一世一笔勾销，来世，我们再了恩仇。”安德森目光坚定，跪在地上，看着对方。 一声铿锵有力，尽显底气。 第七十六章 收服 铁骨铮铮安德森，背脊挺直，跪在地上，面容俊冷，目光直视许夜。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后背上，已经布满了汗水，眼睛也睁得发痛。 这和我想象中的贵族不一样……许夜心中一阵无语，而后将目光，放在其他三人身上。 “你们呢？” 见状，杜莎和西蒙两人脸色瞬间苍白，刚才的优雅从容荡然无存，顷刻间双腿一软，也跪了下来。 杜莎甚至努力挤了挤双峰，皱了皱鼻子：“我们什么都没看见，真的，许夜同学，请相信我们，这次跟过来，都是安德森的意思，我只是个无辜单纯的少女。” 安德森回以震惊的目光。 不……你们没看见就糟了。 如果不是这四人，自己还真可能阴沟里翻船，这四人加上神川家的觉醒者，刚好破开了禁忌物木偶。 “奥文，你快跪下啊。”西蒙拉扯了下自己的同伴，他知道受第二人格的影响，奥文的脾气会很暴躁。 奥文一甩袖子，鄙夷道：“我一身傲骨，怎么可能下跪。” 他抬头，看向许夜，严肃呵斥：“许同学，这都是他们三人犯下的错误，我和他们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我严格恪守贵族礼仪，一切按照规矩行事。”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劝阻，他们非但没有接受我的意见，反而一意孤行，我羞于他们为伍。” “许夜同学，我感觉我们才是一路人，今日一见，如多年好友。” 众人：“……” “呸，奥文你个不要脸的，明明我们一起偷看的小姐姐洗澡，你还给我装上好人了！” “我让你不下跪！我让你不下跪！” “别打脸！” “安德森，你还有脸吗？” “#￥%……” 看着扭打在一起的贵族四人组，许夜站在一旁，久久无语。 “咳……” 他轻轻咳嗽一声。 下一秒，四人立刻停止了互相扭打，乖乖跪坐在地上，顶着满头的包，一脸谄媚的笑容。 许夜正色道：“你们不就是想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吗，那我就告诉你们，被我杀死的，是神川家族的间谍，他们想要释放失心母树……” 他简单的说了一下。 虽然这四人看上去不太靠谱，但从小在浮空城长大，又是觉醒者，知道的内幕，恐怕比许夜要多上不少。 安德森轻吸一口气，愤愤道：“又是神川家族！自从大夏联邦解体后，神川的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听说他们一族，最近还出了一位序列5的觉醒者，这才刚出现，就开始来我夜灵市作乱！” “大夏？联邦？” 许夜闻言，身躯猛的一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因为他穿越前所在的家乡，就是大夏。 有这么凑巧？ “大夏怎么了？”安德森困惑道。 一旁的白壮少年西蒙插嘴道：“夜哥可能没了解过这段历史，百年前一直是大夏联邦，但自从联邦解体后，五大势力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加固自己的地位，一般对外只说联邦，会刻意忽略大夏两字。” “只有少部分人，读过那段时间的历史，才会知道全称是大夏联邦。” 许夜捏了捏鼻梁，有些混乱。 对这个世界越熟悉，他心头的感觉就越不安。 神川家族……大夏……还有所有的东西，都无比熟悉…… 安德森瞪了西蒙一眼，让他不要抢自己风头，接着眼睛一转，道：“我明白夜哥你的顾虑了。” “你实力强大，而且意外发现了神川家族的阴谋，但因为时间来不及，再加上怀疑集训营甚至是教官之中，也有神川家族的间谍，所以决定独自一人解决问题。” “虽说神川家族一直遭人唾弃，不过底蕴深厚，能在废土上屹立数百年不倒，肯定有他的底牌。” “而夜哥你如果被神川家族发现，破坏了他们的行动，会惹来很大麻烦……” “夜哥放心，这个锅，我们来背，谁让我们同仇敌忾，而且还是同学、战友呢。”奥文义正言辞，直接抢话。 安德森幽怨无比，憋得满脸通红。 “我们有贵族后代的身份在身，虽然没能世袭，神川家族要对我们下手，也会顾及万分，很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能为夜哥你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为了避免被抢话，安德森快速道。 “许夜，这帮家伙，还挺有脑子的。”爱丽丝啧了一声。 许夜默默点头。 他原本想要威胁一番，让对方背锅，谁想到，这几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问题的关键，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比起不可控的风险，这四人就在身边，反倒是容易控制很多。 虽说浮空城的贵族有部分很讨人厌，但血统绝对纯净，不可能是神川家族的间谍。 自己拥有神之序列，应该能避开某些推演，可这四人怕是逃不过去。 而只要被发现，这四人一口拦下这个事情，加上他们的身份，一般人也撬不开他们的嘴。 不算最保险的保险方法。 能拖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 许夜默默安排着。 只要等自己强大起来，做事倒不用这么束手束脚。 “你们的序列天赋都说说。”许夜蹙眉，依旧一脸杀气，他需要多了解下这四人，减少意外。 安德森道：“夜哥，我的天赋，是9-780【反复横跳】，奥文的天赋，是9-124【骨骼强化】，西蒙的是9-266【荆棘】，杜莎的是9-988【夜来香】，能够释放大量的恶臭气体。” 说到杜莎的时候，他特意补充了一句，引得少女对他呲牙咧嘴。 “行了。” 听上去都不是很强大。 也对。 毕竟是普通序列天赋，而且还是序列9，很多天赋并非战斗型，也有辅助、实用型等等。 许夜暗道，面无表情。 他看着四人，忽然眼中闪过一丝金色波纹。 而此时，跪在地上的安德森四人，只觉得心头一沉，脑壳炸裂，在他们眼中，此时的许夜，仿佛一尊神明，他的形象，越来越高大。 有种敬畏和恐惧，乃至臣服，从灵魂深处涌现。 这一刻，四人惊颤不已，仿若溺水一般。 “记住你们今天的承诺，我已经在你们脑海里下了诅咒，如有违背，诅咒发作，谁都救不了你们。” 许夜持刀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直到声音完全落下，四人才惊醒过来，互相望着对方的瞳孔，脸上满是震惊。 第七十七章 无名之人 许夜一走。 贵族四人全身松懈，整个肩膀耷拉了下来。 安德森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撑着一旁的栏杆站了起来：“你们这样像什么话，身为贵族，怎么能够这么懦弱，我对你们刚才的表现，很失望。” “你们难道，真要服从他？” 杜莎翻了个白眼：“安德森，反正他比我们要强，我是服的。” “我也服。” “我没意见。” 安德森：“……” 尴尬地卷了卷头发：“好吧，既然这样，我也服了，我父亲不知道还有多少私生子，我在家族里也没啥地位，还不如闯一闯。” “我总觉得，时代要变了。” 西蒙憨憨的眼里，浮现出一丝精明，道：“你也有这个感觉吗，最近物价上涨得厉害，税费也一直在涨，浮空城都开始大量囤粮食了，各部门的开支也削减了不少，看来前线吃紧啊。” “绯红的创办，也是五大势力，由分向合的转变，也许是妥协，也许是无奈，但总之，是形势逼得他们不得不这么做，足以预见，未来会有多糟糕。” “我们四人，谁都知道谁的情况，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以后也会沦为平民，贵族和我们是无望了。” “还不如搏一把。” “这不是我们进集训营的目的吗？” “我们不甘于被打压，不甘安于现状，不甘随波逐流。” 白壮少年的一番话，让其余三人同时沉默，“许夜隐藏的很深，来之前我调查过他的档案，以我的身份，都弄不出来，这样的人，如果能在他强大之前，和他搞好关系，也许……” 他没有把话说尽。 三人领会。 用最小的投资，带来最大的收益。 而且这件事情于他们来说，风险也不会太大。 贵族的身份，在浮空城管辖范围内，就是最好的保护伞。 安德森严肃道：“今天这事，我们统一下口径，以免后面东窗事发，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个更严重的问题。” “什么？” “我们要叫什么名字？总要成立一个会，或者社团吧，既然决定和家族离开家族单干，我们要有自己的势力。”安德森道。 “就叫傲天社？” “粉红女郎！”杜莎兴奋道。 “‘夜’总会，这才符合许夜同学啊。” 四人又吵成一团。 “恩？我们的铁牌呢？” …… 远离了后山位置，许夜迅速回到了集训营的操场附近，他缓了缓心神，在太阳能路灯下，向着一只失心者的方向快速靠拢。 离考核结束，还有一小时，也不知道怎样了。 在斩杀了三只失心者后，许夜手里的积分，也到了220分。 加上刚刚从贵族四人那边，顺手取走的铁牌，总共也有500分了。 那四人毕竟都是觉醒者，在浮空城也接受过一些格斗训练，实力和自己相比有差距，但和一般觉醒者比起来，也强上不少。 差不多够用了。 他来到一间教室，将门关好，拉上窗帘，这才思索起刚才的事情。 “刚刚击杀了神川家族序列8的觉醒者，脑袋里就一直有东西浮现，似乎是她的序列天赋，【尸鬼】。” “因为我是序列9，对方是序列8，所以能够直接获得对方的天赋，但队长跟我说过，尽量不要夺取别人的天赋，尤其是，当自己在这一序列没有完全打磨好，否则很容易失控。” “只有自己觉醒的序列天赋，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许夜没有理会。 那道序列天赋【尸鬼】，也就顺势烟消云散。 “爱丽丝，刚才的摄魂有结果吗？”许夜问道。 “本猫又不是工具人，喵，算了，直接共享给你，你自己看，太晚了，本猫要睡个美容觉。”爱丽丝懒洋洋道。 许夜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数秒后，脑海里被插入了莫名的记忆。 他看到了零零碎碎的片段，同时，许夜也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叫神川纪子。 训练！ 训练！ 还是训练！ “纪子，你的姓氏虽然是神川，但你要知道，这是你父亲，救了家主大人，大人赐的姓。” “你这一生，需将灵魂、身体、一切的一切，全都献给神川家。” “……” 接下来，是最近相关的计划，关于失心母树的。 许夜透过神川纪子的视角，看到了一个忍着打扮的黑衣人，在下达任务，可惜对方蒙着脸，就连声音，似乎都是故意伪装的。 好像没什么太有用的消息。 神川纪子在神川家族的地位，并不高，也不是核心人员。 虽然吞噬了灵魂，但只能看到少部分记忆。 就在许夜正要退出的时候，忽然，一个画面闯入了他的视野。 或者说，是神川纪子的视野。 她躲在暗处，保护着神川家族的核心人员，听到的一句话。 “家主正在准备唤神仪式。” “真有神灵？” “肯定有神灵，而且还是我神川家族的神灵，要不然，那位大人怎么会短时间内，成为序列5呢。” “神会赐下完整的修炼方法。” “神，会带领吾等，找到新世界。” 画面就此中断。 许夜回神。 “神，又是神，永恒教廷也提到了神灵暗堕，而神川家族也同样提到了神灵，这世界上，真有神？” “还有新世界，又是什么？” …… 后山。 虚空之中。 一道如红色月华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急匆匆走出了十几道人影，正是沈星海等一众教官。 “已经死了，没救了。”沈星海摸了摸女兵的动脉，眼神一沉。 “其他几个方向呢？” 失心母树附近的巡逻人员，每半个小时，就得打一次报告，刚才已经过了半小时，但众人却没收到任何消息。 所以才匆匆赶来。 “其他十人的尸体，都找到了。” “我用【直觉】查看了一下。”那个戴着眼镜，颇为知性的女教官叹口气道，“对方应该有禁忌物，屏蔽了我的探查，但我能察觉到，是神川家族，要对失心母树的封印动手。” “嘶——” 众人一阵后怕。 哪怕在场的，有几位教官是序列7，但失心母树，可是接近四次畸变的怪物，一旦被放出来，杨总教官还没来，先不要说他们，那帮孩子，以及整个营地，怕是会损失惨重。 简方凝神：“那怎么没有成功，以神川家族的尿性，恐怕不会半途而废吧。” 封印还在，说明对方失败了。 女教官道：“具体过程不清楚，但从现场的打斗痕迹，还有我的天赋来看，有一个人，破坏了神川家族的行动，杀死了其中一人，以至于神川家族派来的觉醒者，只能匆匆收拾一下离开。” 一阵沉默。 精瘦的教官缓缓开口：“也就是说，有人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独自解决了这场灾难，救了我们。” 事情的逻辑，众人已经很清楚了。 神川家族擅长潜入、暗杀。 敌人绕过了他们的视线，几乎要在暗中完成这次行动，坐等失心母树大闹绯红集训营……然后，被人破坏了。 沈星海脱下红色披风，盖在了女兵的身上，而后站起来。 “不管是谁，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但是，他救了我们的命，救了整个绯红包括新生、后勤人员在内，将近一千多人的命，也为牺牲的士兵们，讨回了个公道。” “敬礼！” 沈星海率先敬礼。 轰！ 现场，十几人，猛的一跺脚。 绯红的月光下。 敬礼！ 第七十八章 寝室夜谈 绯红集训营。 宿舍。 许夜洗了个澡，当躺在宿舍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第二场考核，比预想的要差一些，总共只有223人，通过了测试，至于其他人，则收拾一下，明天全部送回去。 而许夜，也以将近700的积分，拿下了第一。 毕竟，其他人对上100以上能量单位的失心者，还是有些困难。 至于他，如果没有吸收黑色能量块，估计也不会这么轻松，实力更不会提升得如此之快。 “结束得很快，应该是教官们发现了失心母树那边的变故，就连最后的训话都没有，直接让大家休息，好在没有发生意外。” 考核对于许夜来说，只是个小插曲，他的心思，一直在神川家族的身上。 寝室里传来乒呤乓啷的声响。 一个寝室六个人，上铺是床，下铺是桌子。 简洁干净，倒也不差。 许夜觉得很新鲜。 上一世因为有心脏病，所以每天都由父母接送上下学，根本没机会住宿。 关灯，睡觉。 明天还要早起。 据说要先上文化课。 靠窗的上铺。 许夜扭头，看向外面的世界。 荒凉的丘陵遮住了大半远处的视野，天幕如血，今天是满月，红月挤满了大半苍穹。 而在另外一侧，则是一排接着一排的整齐楼房，似乎是夜灵市的一处基地，虽然和绯红集训营挨着，但并不相通。 各种探照灯扫向天穹、丘陵、营地。 按沈星海的说法，那边的士兵，是用来对付大凶的，并不知道畸变种和觉醒者的存在。 平静了片刻后，众人翻来覆去，周野和陆明望跟自己在一个宿舍，还有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胖子，一个瘦弱内向的眼镜男，一个古古怪怪紫色头发的一米三。 很累。 但对于精力旺盛的少年来说，尤其是来到一个新的环境，明明眼皮子睁不开，肌肉酸痛，但大脑却异常兴奋。 “咳……” 小胖子挪动了下屁股，率先开口：“反正大家还没睡，就认识一下呗，我叫朱大龙，来自流亡之地，17岁。” “我，陆明望，打钱……” “……” “开玩笑，18，哪里都18。” “那木头小子是周野，比我小，哪里都比我小，那个和我一样帅的是我大哥，许夜，和我一样大，我们都来自夜灵市的黎明之刃。” 周野、许夜：“……” 一阵沉默。 “不好笑吗？” 你觉得很好笑吗？ 更沉默。 “咯吱咯吱……” 过了会，一米三坐在床上，两腿摊开，将骷髅头放在前方，借助着骷髅头里的鬼火，用手帕擦拭着骷髅头骨。 “本少爷，陈千岁，15岁，迷失深渊，很荣幸你们与本少认识，这将是你们一辈子的财富。” “？” 许夜没有说话。 他觉得，自己偶尔会不正常，那也是为生活和心脏病所迫，尽量想在家人面前表现的乐观一些，让他们放心。 最近自己的性格也稳定了许多，但和这几个室友比起来，自己好像很正常了。 “千岁？”陆明望接起来话茬，“你这名字，是不是你爸妈希望你活一千岁？” “不是，他们希望从我这拿走寿命，让他们自己活上千岁。”陈千岁傲娇地哼了一声，声音有些奶萌。 “？？？” 陆明望脸皮抽搐了一下。 黑暗中传来朱大龙的低笑：“嘿，那三号床的哥们，大家以后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了，认识下吧。” 那人睡在许夜的对面。 许夜抬头看了一眼。 少年还戴着眼镜，缩在床上的角落里，抱着双膝。 过了片刻，他才道：“我叫……墨北，17岁，来自双星公司。” “你是双星公司那个神之序列的继承人？”朱大龙和陈千岁同时诧异出声。 “神之序列？”许夜来了兴趣，爱丽丝更是从他脑袋上钻了出来。 因为，神之序列，非常稀少。 哪怕从序列9算到序列1，也就27个，且具有唯一性。 许夜自己拥有神之序列，自然知道这个天赋有多么可怕，仅仅诛神魂光，如果命中，就能干掉一个灵镜骑士的一个灵魂。 朱大龙解释道：“许夜，你们不知道吗，双星公司，墨北的爷爷，拥有着序列8-002【神之右手】，他是他爷爷指定的继承人。” “爷爷……”许夜捕捉到了关键词，似乎明白了什么。 墨北惨淡一笑：“没什么好羡慕的，等我从绯红毕业，回去就要杀了我爷爷，我宁愿不继承。” 昏暗的寝室里，再度陷入沉默。 不杀死，则无法继承。 如果是一般序列，也就算了。 但神之序列，不可能让它白白流失，五大势力，目前已知的神之序列，就这么一个而已。 可要亲手杀死亲人。 换做谁，都很难受。 “其实……还有个办法……” 陆明望开口道，“你可以让别人先杀了你爷爷，再让你杀了那人，这样就好了。” “……” 许夜翻了个白眼，扔了个枕头砸中陆明望的脑袋。 “哈哈，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看开一点，你们看我，从小就是孤儿，混在流亡之地，就靠偷东西长大。” “有一天，我偷到了一瓶觉醒药剂，我以为是饮料，当时饿极了，就喝了。” “然后呢？”陆明望道。 “然后就觉醒了【偷天】，我去了，小爷本来打算金盆洗手了，结果天赋还是和偷盗有关，我的第二人格，又阴险，天天怂恿我去盗窃。” “我就偷啊偷……” “直到，偷到了沈教官的家里。” “沈星海？”陆明望问道。 “恩，偷走了他的情妇，啧啧……”朱大龙回味了一下，咂巴了下嘴巴，还有些难以忘怀。 众人憋不住，全笑了。 都是乱世的少年，开窍的早，更何况是在流亡之地那种混乱无序的地方。 “他没打死你？”许夜好奇道。 “没呢，他自顾不暇，那女人自己都有老公了，沈教官差点被他老公打死，后来我就认识了老沈，我这集训营的名额，也是花钱让他从其他途径买的，否则他说，我在流亡之地，迟早被人打死。” 哄堂大笑。 缓和了片刻。 “周野，你呢，平时都没见你怎么说话，你爸妈呢？”陆明望打开了话匣子。 “去世了。”周野木木道，“我爸在大灾荒的时候，和别人抢食物，被踩死了，我妈在我五岁那年，得了癌症，没钱救，就躺在床上，痛了十几天，腹部积水，吃什么吐什么，她想寻死，一头撞到了墙壁上。” “节哀。”墨北忽然开口。 “没呢，没死成。” 周野道，“就一直流血，一直在喊痛，我那时才五岁，拿起刀，杀了她。” “她闭眼之前，笑了。” 沉默。 第七十九章 文化课 女生寝室。 “芸姐姐，你没有觉醒序列天赋，都这么厉害，你好棒哦。” “谢谢。” “芸姐姐，你为什么皮肤这么好啊，有什么秘诀吗？” “年轻。” “芸姐姐……这是我准备的护肤品，你要不要啊，各位姐妹，都随便用。”楚幼安见攻略李芸遥不成，转身取出一行李箱的护肤品，全都是奢侈品，在黑暗中还闪着金光。 “吵什么吵？！整个走廊就听到你们寝室的声音。” 宿管阿姨大声嚷嚷道，气冲冲地拿着钥匙，直接进了寝室门，“都熄灯了还不睡觉，你们真当这里是学校吗！” 一群人立刻上床。 “阿姨，是我们不对，但你这么晚不睡觉，对皮肤不好，这个是专门熬夜使用的。” 楚幼安一脸纯真，抓起一把护肤品，放到阿姨的手里。 “这是曙光塔新出的小黑瓶？！”胖壮阿姨一愣，态度软了下来，“下次小点声，不要打扰别人睡觉。” “阿姨，你真是人美心善啊，正好配这个包包。”楚幼安取出一个限量版的包。 胖壮阿姨一脸笑意，一边推托，一边拿着包包爱不释手：“阿姨老了，哪里还漂亮啊，这里的隔音效果还不差，你们说话，隔壁也不会听到，就是不要开灯，会被教官看到。” 楚幼安眨了眨眼睛，又取出一条钻石项链：“阿姨，你早点休息吧。” 胖壮阿姨接过项链，不好意思道：“行了，下次有什么事情找阿姨，小女娃子真会来事。” 送走了宿管阿姨，楚幼安拍了拍手，嘴角上扬，瞳孔中闪过一丝傲气。 她见李芸遥准备脱衣洗澡，扬了扬眉头，走过去挽住对方的胳膊，假装亲昵道：“芸姐姐，热水不多了，我们一起洗吧。” 话音落下，也不顾李芸遥反对，跑进洗手间，脱衣。 害羞得挺了挺胸：“献丑了。” 像是在炫耀。 毕竟，以楚幼安的角度来看，整个集训营的女生，只有李芸遥能和自己勉强媲美，这一下，应该就能彻底压制对方了。 我要成为绯红的女神。 哦呵呵呵~ 李芸遥扫了一眼，冷笑一声，她脱下特制的紧身衣，在楚幼安惊恐的目光中，有什么东西弹了出来。 “确实，献丑了。”李芸遥淡漠道。 楚幼安红着脸颊，心中挫败。 “怎么会……这么……” …… “大……大大事不好了！” 清晨，六点，朝阳在地平线上，探出了一点红晕。 伴随着陆明望的一声尖叫，整个404寝室，全部被吵醒了。 “我们睡过头了，六点半就要上课，六点食堂就关门了。” 许夜等人没有办法，匆匆洗漱收拾了一番，饿着肚子，按照昨天的通知，跑去了教室。 这是个大教室，能容纳将近三百人。 黑压压的人头密密麻麻。 因为来得晚了，后排的座位都是人，只剩下第一排。 许夜来到了李芸遥身边，对方坐在第一排，打了个招呼。 他惊讶的发现，李芸遥的目光里，多了一些东西，如果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希望。 只要成为觉醒者，她就能找永恒教廷复仇了。 坐在李芸遥一旁的楚幼安，见到许夜出现，俏生生的站了起来，她今天穿着一身精致的粉色长裙，上面镶嵌着钻石，头上戴着发箍，加上独特的气质，五官柔和，清丽脱俗。 清纯、俏皮、乖巧、甜美，再加一点贵气……不要说是在这动乱的地星，哪怕是在地球上的和平年代，也足以让一众女生为之羡慕。 ——她的长相、身家、声音几乎是所有女生的愿望。 看到许夜，她认识这位昨天大出风头的少年，眸子一亮，鹅蛋脸上绽发出少女独有的光彩：“许夜哥哥，我是楚幼安，你昨天好帅啊。” 许夜认识她。 昨晚他们男生寝室，讨论了所有女生。 “……我觉得我今天更帅。”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镜子，欣赏了一眼。 楚幼安：“……” 你不该夸我很漂亮吗，怎么自恋上了？ 楚幼安还想套近乎，随着一位穿着紧身军绿色制服的女教官出现，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女教官约莫三十岁，留着棕色的波浪头发，素颜，但颜值很能打。 眼角处有一道疤，却平增了几分英气。 她的笑容和煦，声音温和：“我叫赵海莉，负责你们的文化课，不要惊讶，集训营是半集训半学校性质的，你们将在这里呆满一年，也是绯红第一批学员。” “今天的内容比较多。” “不过在此之前，我会先说下，为什么会成立绯红集训营。” 赵海莉上扬的笑容，突然失色了不少，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因为我们人类，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今天说的内容，是一般人看不到的，我知道，你们其中还有一些势力的核心人员，但有些内容，估计你们的长辈，也没跟你们说。” 投影仪开启。 下一刻，整个教室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种来自灵魂内心深处的恐惧，就连许夜也颤抖了一下。 画面缓缓展开，在枪林弹雨之中，一只体型巨大，堪比一座小山的老虎，背后长着骨翅，横扫战场。 无数的炮弹，打落在它的身上，就仿佛泥水一般，除了弄脏了它的皮毛，没有任何的伤害。 变异老虎的速度很快，一瞬间，就横扫了数十辆坦克。 它展翅，便震碎了十几架战斗机。 爆炸、火光、烟雾、惨叫、狂风、鲜血、肢体……充斥在整个画面，还有一股几乎快溢出屏幕的绝望。 一个士兵被老虎的利爪撕裂，脑袋飞了出来，刚好砸到了摄像头上。 画面被暂停。 赵海莉正色道：“很抱歉，让你们看到这些，但以后，你们一定会面对这些。” “你们都知道畸变种的存在，但很少有人了解大凶，只以为是受到核辐射而变异的动物，当然，这是官方流传到外面的说法。” “事实上，这些大凶，都是禁地的产物，也就是，受到天道扭曲后的动物变异。” “而且数量上，比畸变种多上百倍。” 赵海莉停顿了一下，换了一张图。 那是一张世界地图。 “看到红色区域没有，那就是我们如今全人类，能够生活的地方。” “不可能！” 下一秒，有人忍不住恐惧，猛的站了起来，惊呼出声。 第八十章 新世界 许夜同样看到了。 那一张世界地图，板块和地球完全不一样，一共有四块大陆，而许夜他们所在的东大陆，陆地面积最为广阔。 可，随着视线聚焦到地图上的红色区域，就连他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很小。 相比起一整块大陆而言，地方太小了。 他将比例尺换算了一下，相当于，整个地星，只有差不多上一世三分之二大夏的地方，适合人居住。 “很抱歉，这已经算好的了。” 赵海莉平静道，“事实上，除了五大势力所管辖的区域，以及废土上小部分区域没有太多的污染，其余地方，都经常发生畸变和污染。” “还有禁地。” “三级以上的畸变种，有大概率，会产生天道扭曲，继而出现我们所说的禁地。” “所谓的禁地，就是里面一切规则，和我们现实的规则，几乎不一样，而且每处禁地，还会有各种各样的诡异，天道扭曲程度越高，规则和现实相差越大，诡异也越来越多。” “里面，充斥着畸变种、大凶，可以说，人类在里面，完全无法生存。” “整个世界，大型禁地的资料，已经更新，一共十八个，最大的一处禁地，已经覆盖了大半个西大陆，而且还在扩展中，不出十年，就会覆盖整个西大陆。” 赵海莉拿着棍子，指着地图，画了一个大圈。 “这里……一小块地方，是我们将近三十亿人类生活地。” “后面，就是大海。” “随着禁地的数量增加，以及不断的扩展，不出百年，最后一块净土，就会被完全吞没，届时，我们只能转移到海上。” 气氛，压抑。 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就连楚幼安、朱大龙这种乐天派，此时双拳不自觉的紧握，眼睛死死地盯着地图。 这是最全的情报，和他们之前看过的资料完全不一样。 “可是，又能撑多久呢，海上也有禁地，也同样在扩张。” 一句话，将众人打入地狱。 人类，退无可退。 许夜仔仔细细，看着地图。 浮空城管辖的四大城市，在最东面，紧邻海洋，而往北去，依次是曙光塔、流亡之地、双星公司、迷失深渊。 而后，以五大势力为起点，人类的活动区域，以扇形扩撒出去。 越往外，红色越浅，说明越危险。 这还真是一个即将崩溃的世界。 也难怪，没有将这份资料公布出来，一旦被民众知道，恐怕整个社会，会先于末日的到来而崩溃。 而所谓的前线，就是在扇形最边缘的地段。 “那我们，还有希望吗？”陆明望抖着身体，他很恐惧，瞳孔都在震颤，咽了咽口水，弱弱举手。 “有。” 赵海莉笑了起来，“你们就是，觉醒者就是，这也是为什么，会成立绯红集训营，你们也是集训营第一批新生。” “好了，现在来简单说一下畸变种和大凶。” “这两种生物，严格来说，都属于天道不稳定的产物。” “它们会随着异变，提升自己的实力。” “1次异变，就是1级，通常遇到的畸变种和大凶，都在这个水平，而一旦经历了三次异变，则会有质的飞跃。” “众所周知，畸变种都是由负面情绪导致的第二人格污染产生，一个污染事件中，会有因果链。” “但是，三级以上的畸变种，就会不受因果链的影响，能够自由行动。” 听到这里，许夜想到了第一次碰到的老头畸变种，已经跑到了城外，完全不会被因果链限制在某一因果关系里。 “一般来说，三级畸变种或者大凶，都是由序列7以上的强者对付，所以以后，当你们遭遇的时候，需要尽快判断出对方的层次，继而选择进攻或者退后。” “这是简单的概述，这些年来，我们收集了许多资料，以后你们必须记下来，这是你们以后的课程……” 赵海莉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现在，我们来谈谈觉醒者，从现有研究表明，觉醒者可以减缓禁地的扩张速度。” “一个禁地扩张得越快，诞生的大凶越多，吸引的畸变种也会越多，当然，很多三次级的畸变种，喜欢呆在自己所诞生出的禁地里。” “除了觉醒者自身能压制禁地以外，斩杀其中的大凶和畸变种，也同样能减缓禁地的扩张。” “教官，你是说，减缓？”许夜坐在第一排，问了一句。 赵海莉看了他一眼，对他很有印象，点了点头：“很抱歉，只能减缓，所有禁地，都无法被遏制、破坏，里面所有的诡异，都是禁地规则的一部分，也无法被消灭，我们能做的，就是知晓规则，而后规避诡异。” 可……我好像可以消灭。 许夜心绪涌动，有些震撼。 “教官，按照这样来说，我们能做的，只是减缓禁地的扩展，末日，依旧会来，难道，真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吗？”安德森举手发言。 “如果，我是说如果，到了最后的地步，该怎么办？等禁区越来越强大，天道扭曲程度越高，恐怕连各大势力的a级禁忌物，都扛不住，到时候，我们要去哪里？” 赵海莉想了想，目光仿佛看到了百年后，悠然向往道：“还有一个希望，很渺茫的一个希望，从古籍里，我也是听说的……” “传闻，在这世界的某个地方，有一条道路，能够通往新世界。” “那里，有肥沃的土地，有新鲜的空气，没有核污染的天空，没有畸变、污染和大凶，天道稳定……一切，就像百年前的我们一般。” 许夜震惊。 新世界？ 这不是和他在神川纪子那里听到词汇吗？ 这两者，是否有联系？ “当然，那只是传闻罢了，但很多人没有放弃，都在寻找那个世界。” “好了，关于现在的形势，大体是这样……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赵海莉拍拍手，让大家从绝望的情绪中抽离。 “觉醒者和序列天赋。” “因为天道不稳定，导致了很多污染和畸变，但同样的，也让我们能够对天道进行解读。” “我们之前的修炼体系，是不完善的，随着时间的推进，关于天道的解读，也越来越多。” “最近，我们又有了最新进展。” “这是一位陈博士近期解读出来的内容……和你们，和我们整个人类的命运，息息相关。” 第八十一章 渎神者之图 觉醒者……序列天赋…… 众人屏住呼吸，知道重要的环节来了。 只有许夜的关注点，再一次偏移到了陈博士身上。 这位神秘的陈博士，再次出现。 根据队长所说，他每次出现，都会带来一次变故，只是这两次出现的时间间隔，太短了。 赵海莉讲述道：“先说说序列天赋，我们知道，序列天赋，是从序列9到序列1，根据最新对于天道的解读，序列9的天赋，一共有999个，高阶序列，最多只有两个人能拥有，神之序列，则具有唯一性。” “但是，其他的序列天赋，可同时有36个人拥有。” “34261。”许夜很快算出了一个数字。 赵海莉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陆明望等人困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理论上来说，这是觉醒者最大的数量，因为序列天赋有限，如果天道解读没出错的话，这就是最大极限了。”许夜道。 “这么多？”朱大龙咂巴道。 “多？” 许夜摇头，“一点都不多，这就意味着，觉醒者的盘子就这么大了。” 赵海莉补充道：“其实，严格来说，更少。” “在序列8，只有888个序列天赋，每个序列天赋，同时只有32个人拥有。” “以此类推，在序列7，一共有777个天赋，每个序列天赋，同时只有28个人拥有。” “……” “但是，到了序列6，序列天赋就呈现断崖式下跌，序列6的天赋，只有300个，且普通序列天赋，同时只有16个人拥有。” “序列5，200个天赋，每个天赋10个人拥有。” “序列4，100个天赋，每个天赋，最多5个人拥有。” “再到序列3，涉及到了更深层次，暂时没有完整解读出来，只知道，无论是序列天赋，还是觉醒者数量，都会断崖式的下降。” 赵海莉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给了众人一点消化的时间。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很快明白了其中关键。 觉醒者的基数，是在序列9，三万多人，但到序列8，就少了将近6000人，如果序列8满员了怎么办？剩下的序列9的人，如果想晋升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了。 杀！ 序列9杀死序列8，就会得到序列8的天赋，并且成功晋级。 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个问题。 沉默。 “诶……你们干嘛不说话啊？”陆明望左右转动着脑袋，满脸问号。 许夜无力地叹了口气。 他努力的往李芸遥身边挪动了一下，怕被学渣传染。 “当然，一切都还是理论上的，事实上，离满员还早的很，而且我们有将近三分之二的序列天赋，还没有人觉醒过。” 赵海莉道，“但我希望你们，能自然觉醒，这才能诞生出最符合自身的序列天赋。” “……” “然后，说下修炼方法。” “按照正常的天道，觉醒者的修炼方式，是不会诞生出副人格的，但很可惜，我们的天道并不稳定，每晋升一次序列，就会多分裂出一个人格，失控的概率也会越来越大。” “不过，现在有了新的方法，可以将副人格，只控制在一个，让一个副人格，去承担所有的污染。” “这就意味着，失控的风险，将降到最低。” 赵海莉点了下鼠标，下一秒，一张极其复杂的图片，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背对众生的人，仿若盘坐在虚空之中，而在身边，四个方位，分别对应着朱雀、玄武、青龙、白虎。 “这是从天道里解读出来的图片，翻译出来是“渎神者之图”，虽然很诡异，但经过研究，觉醒者只要每天在体内勾勒出这副图片，就能避免副人格的侵扰，将副人格压缩到只剩一个，并且，能更好的吸收天地间微弱的灵气。” “关于灵气的提升、运用，下午的体能课，会有教官教你们……” 赵海莉说了很多。 但许夜的心思，大部分没在这上面。 因为爱丽丝刚说了一句话：“许夜，你有没有觉得，这渎神者之图上的人，背影和你很像？” 他一开始还没察觉，仔细看后才发现，像的并非是背影，而是那四灵兽和那人之间，连接着一条纽带，就仿佛是许夜四肢的触手。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赵海莉一直讲解了一个多小时，才将一些知识点讲透，而后让众人自行找地方修炼。 至于像李芸遥这样的普通人，则被安排去服用觉醒药剂。 许夜离开众人，找了个安静的教室。 盘腿。 “按照赵教官的说法，一口气将渎神者之图运转一次，是序列9，一口气运转两次，则是序列8，而当能达到这个境界的时候，就会自然显现出最适合自己的序列天赋，从而进入序列8。” “有了这副图，比以前修炼的快多了。” “于脑海中观想，勾勒。” 许夜照做。 这个过程，并不困难，似乎许夜天生就会一样，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嗡。” 不过数分钟，许夜便勾勒出完整的渎神者之图，隐隐的，他能感受到，自己从空气里，似乎主动吸收了某些能量。 “这就是灵气？” 许夜喃喃。 之前，他能感受到体内有种能量，但并不清晰。 而且，没有渎神者之图前，是被动吸收的，效率很低。 “刚才赵教官说过，不久前，在虚空中发现了灵能矿，和空气里的灵气是同出本源，这种灵能矿，能开采出灵能块，与后山的失心母树所结出的灵能块，也是一样的。” “而至于我之前吸收的暗能块，他们则不能吸收。” 爱丽丝古怪道：“许夜，觉醒者能吸收灵能块，而畸变种和大凶，则是吸收暗能块，可是你两种都能吸收，并且是百分百吸收，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不是人类。” “快现身吧，许大凶！我早就察觉到你不对劲。” 许夜翻了个白眼，伸出触手就要教训爱丽丝一顿。 突然，爱丽丝惊叫一声：“喵——” “许夜，出大事了。” “不要转移话题。” “不是，本猫刚才无聊，就观想了一下渎神者之图，发现本猫也能吸收灵气！” 爱丽丝两爪放在猫脸两侧，一脸悚然，浑身毛发炸起。 第八十二章 训练 啥玩意？ 之前爱丽丝说，能够通过【摄魂】，摄取对方的灵魂能量，而后提升自己的实力，许夜就觉得很离谱了。 但他把那归功于【摄魂】这个神之序列的特性。 可现在，竟然能够自主吸收灵气了。 这算什么？ 爱丽丝为难道：“……这也太累了吧，我一个副人格，还要修炼，我还想蹭你的修炼呢，这样一来，似乎我们是分开的，各自独立。” “恩……”许夜沉吟片刻，忽然放宽了心，自己穿越到这个废土世界，本来就很离谱了，再遇到一些事情，也不奇怪。 而且，爱丽丝的实力提升，一旦融入自己的身躯，战斗的时候，自己的实力，也会成倍增长。 许夜才来到这个世界上两个月，就已经遭遇了各种污染事件、永恒教廷、堕落骑士团、贵族的刺杀，现在在绯红里，还有潜伏着的神川家族间谍。 这让他有一种十分急迫的危机感。 他从桌子上翻身跳了下来，身体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宛如一根羽毛，没有丝毫声音。 随着实力的提升，【蜉蝣】的特性，也更进一步的显现出来。 “爱丽丝，这世界上有一种大凶，名叫苍天鹰隼，根据生物学家的研究，它们成年后，就是三级大凶，能够搏杀序列7的强者，以畸变种为食。” “苍天鹰隼的繁衍能力相当之强，每一胎，能够生育十几只，但幼年的苍天鹰隼很弱小，成年的苍天鹰隼就会将它们扔到一些大凶面前，让它们逃命，只有活下来，才能成为苍穹霸主。” “一窝苍天鹰隼，有很大概率，全部夭折。” “爱丽丝，你已经是一只成年的猫了，该学会自己修炼了。”许夜摸了摸它的头。 爱丽丝哀嚎：“我只是你的副人格啊，没听过副人格还要锻炼的——” 【在绯红集训营的第一天，我很兴奋，白天的课程并不困难，甚至对我而言，还有些轻松。】 【下午五点，我们就开始休息了。】 【我被陆明望几人拉着，去和女生寝室联谊。】 【夜里，我社死了。】 【我后悔没有睡觉。】 突然，许夜的心脏，开始蠕动。 这让他一脸茫然。 自己这颗心脏的模拟，有时候会比较古怪，哪怕没有遇到危险，也会自己出来，找点存在感。 社死？ 睡觉？ 什么意思？ 一边思索着，一边来到了食堂。 现在已经是饭点了。 食堂里的饭菜，是以积分的形式，标注价格，集训营每天会给每个学员20积分，用来花费，至于其他赚取积分的途径，暂时未知。 这里的肉类，全都来自于大凶。 每个菜品都有详细的介绍，产地、来源，会对人体有什么影响。 虽然样式很少，但却是在外面吃不到的。 许夜因为在第二轮考核中，许夜拿到了700积分，所以直接充到了他的卡里。 他点了一个火焰牛排套餐，和陆明望等人坐在一起。 大家都才刚认识，故此也有自己的小团体。 要么以宿舍为单位，要么以各自原先的势力为单位。 他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李芸遥和周野，也不知道他们会觉醒什么序列天赋。 “夜兄，你对禁地怎么看？”朱大龙吭哧吭哧啃着一个大鸡腿，一边嘟囔道。 “禁地就像是熵增的一种状态，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总有一天，它会吞没整个世界，除非将天道彻底稳定下来。” 许夜说道，“不过你们也别绝望，也许没等到禁地吞噬世界，我们先被畸变种杀死了呢？” 众人：“……” “许夜哥哥好厉害，我都没听过什么是熵增呢。” 楚幼安小跑了过来，豆蔻年华，乌黑长发飘柔，和上午上课的服饰不一样，此时身穿繁琐的礼服，里三层外三层，雍容华贵，又不失少女的靓丽。 在她身边，尾随着十几个男生。 一个帮他端着饭菜，一个帮她拿着刀叉碗筷，在人群的簇拥下走来。 曙光塔可是最富裕的势力，出产各种药剂，加上楚幼安身份特殊，也难怪受人追捧。 “一群舔狗。” 陆明望、朱大龙、陈千岁三人不屑一笑。 “三位哥哥，我能和你们一起坐吗？”楚幼安甜甜道。 少女微微扬起下巴，那清秀可人的鹅蛋脸上，仿佛有着光晕。 “诶，当然！” “大家都是同学……” “姐姐来我这边坐，我家骷髅不用座位的。” 许夜一脸鄙夷。 入座。 楚幼安也没有说话，她就静静坐在许夜的面前，在桌子上铺好餐布，又优雅地摆放好刀叉，点上蜡烛，接着擦拭秀气的双手，小小的抿了口从家里带来的红茶。 “滴滴滴——” 刺耳的哨声响彻食堂，原本还在用餐的众人，立刻站了起来，往外跑去。 许夜抓起最后一块牛排，塞进了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朝着操场跑去。 “没天理了，连吃饭都不能好好吃。” “疯了吗，我在流亡之地，都没有这么急着吃饭！” “夜兄，一米三，小望，你们等等我啊！” 朱大龙捧着个饭碗，也跑了出去。 唯有楚幼安，一脸纠结地坐在位置上，左手刀，右手叉，最后哼了一声，提着裙子，咬着牙，鼓着脸，小跑了过去。 …… “三分钟过了，迟到的人，一百个俯卧撑。” 简方看了一眼时间，又挑眉扫了扫这一群稚嫩且青涩的少年少女。 后来的两百人，一声哀嚎。 “幸好，赶上了。”朱大龙幸灾乐祸道，拍了拍胸膛，喘口气。 “三分钟之内到的人，说明你们体力很好，先做两百个俯卧撑。”简方眯了眯眼睛，温和笑道。 朱大龙：“？？？” “教官，这不公平。” “还有力气说话？体力很好嘛，你，加练，三百个。” 朱大龙的脸，扭曲成了猪肝色。 “嘿嘿，快去吧。”陆明望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腰间肥肉，挤眉弄眼。 许夜倒没什么怨言。 他深刻明白，现在是提升实力的关键。 等所有人完成俯卧撑，已经满头大汗。 炽热的阳光下，大家也收起了懒散，神情严肃。 简方目光逡巡一圈，最后等那帮普通学员成为觉醒者回来，这才开口：“上午，你们已经学会了观想渎神者之图，现在，我来教你们运用灵气。” 第八十三章 灵气如柱 啪嗒！啪嗒！ 不远处的墙角，沈星海和精瘦教官蹲着，剥着花生，喝着小酒，躲着太阳。 “老简自从有了闺女后，心就软了，要是放以前，这帮小子哪里还站得住。” 精瘦教官黑脸黑皮，m字头型，虽然看上去年轻，但发量也有些堪忧，名为林涛。 “老简越来越母了，都对不起他身上的文身了。” “嘿嘿……” 两人，相视一笑。 沈星海的目光，在许夜身上停留片刻，缓缓道：“对了，神川家族那边有消息了没，他们能轻易潜进来，恐怕我们之中有间谍啊，新生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那就是在教官里了。” 林涛呸了一声：“鬼知道是谁，他们擅长伪装、潜伏，既然知道任务失败了，恐怕最近会更谨慎……” 说到一半，他微微抬头，“该不会是你吧。” “滚犊子！”沈星海拍了一下林涛的后脑勺，他比林涛大上几岁，两人在前线也并肩作战过。 事实上，五大势力这些年，看似联系不紧密，但在前线，谁管你从哪里来，来了就是战友。 生死相托，比你妈都亲，死了还得给你收拾尸体，捧着骨灰。 沈星海剥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咬的嘎嘣作响：“算了，管他呢，反正杨总教官马上就到了，有他坐镇，估计神川家族的间谍，也不敢闹事了。” “至于新的修炼方法，传出去就传出去，上面的意思也是无所谓的态度，毕竟多一分力量也是力量，只要把灵能矿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真羡慕这些小家伙，一个月都能分配到一块灵能块，像我一个月也就只有一块。” “你呢，什么时候回前线？” 两人酒瓶子一碰。 林涛张了张嘴，和他皮肤相比，他的牙齿显得特别白，眼白也很白，但此刻，瞳孔里却闪过一丝悲伤。 “回去干嘛，全死了，我这样容易失控的人去战场，对自己人来说，也是种风险，还不如呆在后方。” 沈星海单手抓着他的后颈，摇了摇，道：“你小子，还没走出阴影，都跟你说了，这不是事，谁不会死一样。” “你还说我，你呢？还不结婚？” 沈星海一愣：“我早忘了她了。” “我又没说是谁。” 沈星海低头，抬头，灌了一口。 很辣。 辣得鼻子发酸。 “这酒真辣。”沈星海吸着空气。 “集训营里不能喝酒，这是无酒精饮料。”林涛无情揭穿。 “咦？” 忽然，两人的目光，被操场上的动静吸引，露出诧异的神色。 “那小子？！” …… “听明白了没有，这就是灵气的运用，努力让它，覆盖在全身，甚至是禁忌物上，无论用来攻击还是防守。” “这就是为什么，新修炼方式下，觉醒者会比以前强大。” “如果你能做到覆盖全身，肉身刚炮弹，都不是事。” “你们现在，把灵气覆盖在你们的拳头，用力朝着身上打，不要客气，今天你们如果能让我倒退一步，我叫你们爹都行，但是，没让我倒退的，通通负重跑十圈。” 简方声音洪亮。 他来到一个新生面前：“打！” 那新生握紧拳头，努力的憋足气，仅在拳头之上，凝聚出一丝细小如针的灵气，鼓足勇气，一拳轰出。 简方纹丝不动。 新生却是闷哼一声，痛的额头上流下了冷汗。 “这算什么，跟金针菇一样，你还是不是男人！”简方对着新生，近距离咆哮道，唾沫喷到对方脸上。 “报告，教官，我是女生。”短发女生怯生生道。 简方：“……” “女生也一样！上了战场，敌人不会管你是男是女，是公是母，自己拿东西，负重十圈。” “下一个。” “……” “负重，十圈！” “再下一个，你这是没吃饭呢？！” “垃圾，废物，你这是给我拍灰尘吗。” “像你们这样的人，怎么杀敌，怎么保护家人朋友，上了前线，就是累赘，还不如回家吃奶。” “下一个！” 简方走到陆明望面前。 陆明望吞咽口水，看了看自己拳头上的灵气。 “凝气如丝，你一个男人，跟娘们似的，不用打了，滚去跑步！”简方一挥手。 他的一个序列天赋，是【不动如山】，和防御有关，自身如山，虽然是序列9的天赋，但开发到现在，已经到达了百分百，加上有灵气覆盖自身，根本不怕这些新兵。 “简教官……” 陆明望弱弱举手。 许夜一看这小子开口，就捂住了额头。 “有没有可能……我真是女的，只是现代科技手段没有查出来，不是说，很多女人，都表现为男性特征。” 现场安静了，简方咆哮了。 “负重，二十圈，立刻滚出去！” “是~”陆明望脸色纠结。 “下一个……” “恩？你已经能将灵气，完全覆盖在一个拳头上了？” 简方挨了李芸遥一拳，胸口略微有感觉，有些讶异，“不错，我记得你刚去觉醒了序列天赋，是什么？” 李芸遥露出一丝开心的笑意，那布满胶原蛋白的额头上，透着粉嫩嫩的光：“报告教官，是9-060【一剑必杀】。” 简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虽然不是高阶序列，但这个天赋也很特殊，在自己的领域内，能做到一剑必杀，好好开发。” “负重，跑！” “下一个。” “垃圾！连女生都不如，还好意思站在这？” “下一个！” 一个个测试过去。 简方也明白了这些新生的实力。 虽然他口头在骂，但内心还是有些震撼，其中有几个新生，确实让他胸膛产生了一点感觉，当然不是痛觉。 不过，毕竟是序列9，哪怕他把实力压制在序列9，无论是灵气的量还是运用，都远超这些新生。 他们这些教官，已经在一个多月前，就提前试验了新的修炼方法。 “下一个！” 简方来到许夜面前。 许夜吸了口气。 凝神。 握拳。 灵气如柱。 拳在腰侧。 踏步，挥出。 简方：“？？？” “等等！！” “砰！” “卧槽！” 一道优美的弧线。 一句优美的大夏话。 第八十四章 我来杀你了 诸多新生的目光，跟着简教官在半空中从左划到右，然后重重低头。 “砰！” 尘土飞扬。 呆了呆。 憋笑。 一个个豁然看向了许夜。 刚刚发生了什么？ 许夜凝视着自己的拳头，也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心中有了答案。 自己之前，吸收了诡异的力量，还有暗能块，这些和灵气截然不同的能量，却在自己的体内，能够彼此转化。 而，正因为如此，所以许夜体内的能量储存量，远超一般的新生，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达到瓶颈，突破到序列8。 “好家伙，第一次就灵气如柱，虽然粗糙了一些，但说明这小子体内灵气很充沛，他不可能吸收过灵能矿，这意味着，他观想渎神者之图后，自身吸收灵气的效率很高。” 沈星海笑完简方后，忍不住惊叹道。 与此同时，他心中想起昨晚。 神川家族的计划，被人破坏，而当时，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许夜刚好和一位新生在通往后山的桥梁上发生了冲突。 如果真是这家伙…… 我好像欠他两条命了…… “这新人，了不得啊，如果成长起来，恐怕不出十年，就能去前线，帮我们抵挡四级畸变种和大凶了，可惜，他的初始序列天赋很一般。”林涛有些可惜。 很多觉醒者，明明天赋不错，但后来，就被那些高阶序列的觉醒者超过，这也是无奈之举。 沈星海横了他一眼，心道你那是不知道，这小子还隐藏着底牌，连灵镜骑士都遭殃了。 “我记得，你好像欠他一件禁忌物。” 林涛一顿：“哈哈哈……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不是欠他第一名的奖励吗，我记得你原本说的是灵能块。”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沈星海眼神飘忽不定，“这不，老简现在欠许夜一声爹。” 两人对视，猥琐一笑。 …… “看什么看，跑你们的！” 简方拍了拍屁股，恼火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吼一声。 现场，两百多人，全都在操场上负重跑步。 许夜没有偷懒。 虽然击退了简教官，但他依然加入到跑步之中，这让简方耳后根红了红。 这新生，也太懂事了吧。 跑步队伍之中，朱大龙和陆明望，屁颠屁颠，艰难地跟在陈千岁的身后，两人跟难兄难弟似的，一步一寸移动着，就差走路了。 许夜轻松超过了他们。 而领头的，依然是李芸遥，身后跟着周野。 比起一些觉醒者，他们两人从小到大，每天都在锻炼，身体素质本来就强，成为觉醒者后，更加如此。 许夜跑了上去，询问了一下。 周野觉醒的，是序列天赋9-091【蛮牛冲撞】。 一种十分霸道的，以破坏为主的天赋，和这小子的倔脾气倒是很像。 “呼……真累……” 在许夜三人的前方，则是一身盛装的楚幼安，她已经被套了一圈。 此刻，楚幼安虽然负重，但却不紧不慢的小跑着，双手提着裙子，嘴角撅着，看着毒辣的太阳，恨不得戴上遮阳帽。 她这样子，不像来训练，反倒是像在沙滩上散步。 “楚幼安！你的训练服呢，谁让你穿这种衣服！滚回去换了，回来加五圈！”简方暴怒。 曙光塔小公主？ 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们这群人，指不定哪天就会上前线，随时都会死去，任你背景再大，对一个死人而言，没有任何帮助，他们最希望的是，一个可靠的队友。 楚幼安皱起眉头：“可是……训练服很难看啊……” 简方正要呵斥，忽然，厚重的合金门缓缓推开。 他顿住：“全体，立正！” 整个操场，数百人停了下来，就连蹲在角落摸鱼的沈星海和林涛，也站了起来，一脸凝重的小跑过去。 门，推开。 十几个身上打着绷带的老兵，推着一个黑木棺材走了进来。 沈星海和林涛跑过去，搭了把手。 气氛，凝重。 闷热的空气里，仿佛有什么在酝酿。 “敬礼！” 简方率先敬礼。 刷！刷！刷！ 其余新生，一个个敬礼，目送着那些老兵和棺材离开。 “有人牺牲了？” 一直到十几人消失在视野内，楚幼安才出声喃喃。 简方看了她一眼：“不是一人，是几百人，这支队伍，是在半年前派去前线的，现在，只剩下这十几人，那棺材里装的，都是骨灰。” “因为死在前线的，基本没有完整的尸体，甚至连个尸体都没有，大部分都是断指残骸，又怕被污染，运回来之前，就烧成骨灰。” 楚幼安愣住了。 她从小生活在曙光塔，那里没有污染，没有畸变，没有灾荒，没有大凶。 哪怕这次过来，也是被父母竭力劝过来，权当来体验一下生活。 但…… 几百人的骨灰，就这样放在一起，被一群缺胳膊断腿的老兵，一步步运回来。 这样的场面，楚幼安第一次见到。 “其实，以你的条件，可以不用来的，以后你也不会去前线。”许夜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平静地说了一句。 泪水蒙上眼睛。 她站在原地，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 下午五点。 训练结束。 许夜拒绝了朱大龙等人和女生联谊的邀请，他在食堂早早吃了晚饭，就回了寝室。 刚打开寝室门，就看到墨北洗完澡出来。 少年很瘦弱，光着精瘦白皙的上半身，但让许夜惊讶的是，对方身上却是伤疤，密密麻麻的，新伤加旧伤，纵横交错。 许夜一震。 对方也愣了下：“你没和他们出去玩啊。” “没呢，累了，回来先睡一觉。”许夜道。 说完，墨北端起脸盆，默默地去阳台洗衣服。 “奇奇怪怪的家伙。”许夜摇摇头，收拾了一下，还是要听从心脏模拟出来的结果，纵身一跃，翻身到床上，准备睡觉。 “神气什么，不就是神之序列吗，本猫也有。”爱丽丝哼了一声。 “爱丽丝，别人那叫内向。” “咦，怎么有张纸条？” “快看看，哪个女生给你的情书。”爱丽丝来了精神，八卦地凑了过去。 “谁写情书会用纸条啊？” 许夜翻开一看。 便看到纸条上，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 “我来杀你了！嘻嘻！” 第八十五章 梦里集训 许夜拿起纸条，对着鼻子闻了闻：“有点颜料的味道，不是血。” 字体很夸张，每个字的最下方，就像是鲜血流下来一样，有些诡异。 爱丽丝瞪大眼睛，猫身不由得抖了抖：“这两个嘻嘻，让我想起了那个疯狂的读者。” “疯子总是有些行为是相似的，但到底会是谁呢？” 哗啦啦—— 阳台外面，墨北端起脸盆倒水。 许夜凝视着他的背影。 “该不会是他吧，这人古里古怪的。”爱丽丝怀疑道。 许夜摇摇头：“应该不是，他没道理这么做，而且也太明显了，虽然这人不合群，我也没和他有仇怨啊，纸条放在我床上，就是冲着我来的。” “神川家族的间谍？”爱丽丝道。 “那暴露得也太明显。”许夜皱眉。 他拿起纸条，放在手里，用灵气震碎，而后扔进了垃圾桶。 “也许敌人是想要扰乱我，又或者有其他的意图，先不管了。” 许夜心头，有些沉甸甸的。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躺下，睡觉，补充体力。 迷迷糊糊间，似乎过了很久，许夜听到了开门声，清醒了过来。 陆明望、朱大龙、陈千岁勾肩搭背的回来了，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隔壁宿舍，也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都是精力旺盛的少年，加上五点多就下了训练，一群人只觉得集训营的生活还挺轻松的。 许夜觉得有些奇怪，就连一般的学校，晚上都有规定回宿舍的时间，为什么绯红集训营反而没有？ “恩？” 许夜挑眉。 “许夜！”爱丽丝惊叫一声。 就在这时，一人一猫同时感到，一股无形的波动，在空气里扩散。 许夜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昏昏欲睡。 咣当。 下方，刚在走路的朱大龙和陆明望直接撞在了一起，两人摔在了地上，发出了鼾声。 墨北和陈千岁，也相继没了动静。 许夜因为有【摄魂】，所以才能保持清醒，但此刻，他想起了白天心脏的模拟未来。 敌人不敢在绯红搞这么大阵仗，而且据说，总教官也来了。 一念于此，他也没抗拒昏睡的念头，沉沉睡去，让爱丽丝帮自己留意周围的动静。 画面像是卡了一般，一格格破碎、错位、拉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凌乱的画面，开始重新拼凑。 “【摄魂】可以抵挡，如果我愿意的话，随时都能离开这里。”不知为何，许夜心里有了个这样的念头。 “这是哪里？” “我洗澡洗到一半，怎么忽然来到了这里。” “我穿越了？卧槽？你们怎么都在，难道是群穿？” 两百多个学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全员懵了。 他们站在一处巨大的泥潭边缘，四周是茂密的山林，树木冲天而起，仿佛看不到尽头。 像平常的树木，一般也就五六米的高度，但在这里的树木，几乎冲入云霄，近乎百米。 他们一群人站在这里，仿佛蝼蚁。 “这是……” 许夜抬眼望去，在泥潭的另外一侧，有一堵悬崖，笔直而上，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有近五百米。 没有任何的倾斜坡度，绝壁表面，除了一些零零碎碎凸起的石块外，就连杂草都没有一根，光秃秃的，却充满了压迫感。 “真高！” 陆明望扬起了脖子。 五百米是什么感念？ 哪怕你在平地跑五百米，一些身体素质差的人，都得花一两分钟。 如果是蹦极，这种高度，几乎会让人眩晕。 如果是攀岩，那就是最可怕的一项运动。 夜灵市最高的建筑，也不过三百米。 浮空城距离地面，也就一千米。 在绝对的高度面前，哪怕是觉醒者，都显得十分渺小。 陆明望低头，又看了看紫色头发的一米三。 “真矮！” 陈千岁气急败坏，蹦了起来：“你说什么呢，小心我敲碎你的膝盖！” 就在两人拌嘴的时候，突然绝壁开始降低了高度，一直到百米的高度，才堪堪停止。 而这时，众人在看到，在绝壁之上，盘腿坐着一道银色身影。 那人一头银色的头发，细小而狭长的眼睛眯成一道弧线，皮肤很白，是苍白那种，嘴唇略薄。 背脊挺直，宛如苍松，面目俊冷。 偶尔睁眼透出的凶光，哪怕隔着上百米的距离，也令人发麻。 “我是这次训练营的总教官，杨猖。” 一句话，让所有人感到了压力。 杨猖，双星公司紫星勋章的拥有者，暴君的唯一徒弟，曾经一人杀穿了一个天道扭曲程度30%以上的禁地。 血流成河。 一战成名。 杨猖看着底下的新生，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你们不用担心，这是在我构建的一处梦境里，以后你们白天学习、训练体能，晚上就在梦境里，锻炼意志。” 他指了指下方。 “攀岩。” “在这里的，是你们的意识，这个梦境，也是为了锻炼你们的意志。” “对觉醒者而言，身体和意志，同样重要。” “意志，能让你们更加精准的操控灵气，并且有效抵挡来自副人格的侵蚀，减少失控风险。” “在这里，唯有意志，才是第一。” “你们无法动用天赋，也用不上肉身，只有意志，才能让你们登顶。” “现在，开始。” 简单有力的陈述，没有一句废话，看来这位总教官和传闻的一样，很不好相处。 “嘶！” 众人倒吸冷气。 攀岩？ 哪怕在梦里，可这徒手攀岩，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 “天啊，我好困啊！” “我突然感到手脚无力。” 朱大龙几人开始哀嚎，面如死灰。 他们刚趟过泥潭，前去绝壁下方，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没有睡眠，直接让他们的意志变得薄弱，连带着在梦境里的肉身，都变得虚弱起来。 谁特么能想到，睡觉还要训练。 “原来如此，难怪让我睡觉，难怪没有规定睡觉时间，难怪白天的训练这么早就结束……” 因为，梦里的训练，才是最重要的。 许夜恍然大悟。 他抬头，目光定格在了杨猖身上。 杨猖似乎感受到了有人的注视，蹙眉，瞳孔下移。 目光碰撞。 许夜没有闪躲。 杨猖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有意思，能够承受我的目光，看来这小家伙的意志力不错。” 第八十六章 心里话 “不愧是总教官啊，这方法真是绝了。” 不远处的树林里，沈星海、林涛、简方三人分别找了一根树枝，蹲在上面，因为没有花生，只好每人叼着一根稻草，嚼着。 “这好像是序列6-032【梦境人生】，能够自己创造一个真实的梦境，并能将多人拉入到梦境之中。” 沈星海眯着眼睛。 “这帮小崽子可有罪受了，我们是假疯子，那家伙是真疯子，只要控制得好，在梦里又不会有生命危险。” “文化知识、序列天赋、身体强度、意志强度、灵气运用……希望这帮小家伙，能够快点成长，独当一面吧。” 林涛远眺，那道在绝壁之上，渺小而又伟岸的身影，不禁困惑：“我记得当年，杨总教官是失控了，才杀穿了那方禁地，怎么后来又恢复了正常？”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总之总教官很强，据说要接待他暴君的位置。”简方抹了一把光头。 “而且，他现在本人不在集训营，而在浮空城，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三人暗暗心惊。 人在浮空城，就能制造梦境，将所有人拉进梦里，这该是怎样的实力啊。 …… 绝壁之下。 许夜选了个位置，从这里抬头望上去，哪怕只有一百米的高度，可依旧，令人心生敬畏。 “关键不在于体力，因为在梦里，体力根本没用，坚持下去，是意志力，在这里的意志力，会反应到身体上来。” 而且…… 许夜用手拧了一下朱大龙的胳膊。 “痛痛痛！夜兄，你是突然嫉妒起我的帅气了吗？”朱大龙委屈道，“都红了。” “我在试验这里的痛觉。”许夜微笑道。 “那你可以拧自己啊。” “我怕痛啊。” “？？？” 朱大龙一脸幽怨小媳妇的模样。 许夜还真的拧了一下自己，这里的痛觉体验，和现实世界相比，稍微弱了一些。 是控制住了痛觉的程度，不至于让人痛到昏死过去，继而从梦中清醒。 这位总教官，实力还真可怕啊。 而后，他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峭壁之上。 在这里，没有天赋能用，没有体力能用，唯有意志。 但掉下来，哪怕下面是泥潭，怕也会痛。 “嗖！” 有人率先攀了上去。 是陈千岁。 他身形矮小，但却灵活，一手抓住了一个凸起的石块，如猴子一般，荡了上去。 “走吧。” 许夜暗道。 攀登吧，少年。 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退路。 他攀登了上去。 一手，一脚，动作有些生硬，很不自然，但比想象之中，要稍微简单一些。 10米。 20米。 30米。 许夜已经超过了一群人，那些人之中，有些是刻意低调存在，为的就是在杨猖面前，一鸣惊人。 听说上面这位绝世奇才，有收徒的想法。 可当他们鼓足劲，想要登顶的时候，却发现，许夜悄然超越了所有人。 “呼吸。” 他调整了下呼吸，只觉得手臂酸胀，但不至于力竭。 意志？ 许夜回想起自己上一世，从小到大，在鬼门关走了多少遍，那种硬生生挺过来的意志力，是没有人能够理解的。 他最不缺的，就是意志。 往下望去。 三十米，已经很高了。 有些头晕。 数百人就像是壁虎一般，歪歪扭扭，咬着牙齿，攀爬在岩壁上。 “你再休息，我可先走了。”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是李芸遥。 却见少女身轻如燕，一路攀爬，长长的马尾，在身后荡漾着。 “夜兄，快拉我一把，我不行了。”朱大龙一直跟着许夜的身后，此时脸上的肥肉震颤，双腿打着哆嗦。 “不要。” “周野，扶我一下。”朱大龙转身哀求道。 “滚！” 周野皱眉，而后看许夜身体有些不稳，想要主动帮忙，但后者很快稳住了身躯。 “哼，没一个好人。” 朱大龙喘口气，往下望去，脸色瞬间苍白，手臂抖得越来越快，而后嗷叫一声，手一滑，从绝壁上摔了下来。 砰！ 泥浆翻滚。 朱大龙疼得嗷嗷叫。 “卧槽啊，还真疼！” 揉了揉屁股，从泥浆里站了起来。 “咦？好像没有想象中痛，应该是在梦里的缘故，不行，我得装作痛一点，不然杨猖看不出我的努力，沈星海那老色批，也不提前跟小爷说一下。” 朱大龙揉着屁股，突然愣住。 因为他听到，自己刚才心里所想的话，从那绝壁上扩散了出去，那绝壁仿佛是一个大喇叭，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不仅是他，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极为错愕。 “这是？我的声音！” 他连忙捂住了嘴巴，表情惊悚。 可下一秒，他的声音，依旧从绝壁上传了出去。 “怎么办，这样岂不是会被人知道我干的坏事，我今晚还偷拿了李芸遥的……” “停！不能说！” 李芸遥身体一僵，眼神如飞刀，直接扫向了朱大龙。 草！ 许夜也懵了。 他总算明白，为啥心脏会提示社死了。 只要掉入那泥沼之上，就会将心里话说出来，因为这是在梦境里，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死都不能掉下去！ 绝对不能！ 滋溜。 朱大龙立刻飞蹿到了绝壁上挂着。 “哈哈哈，笑死我了，大龙这家伙好蠢……哎哟我去。”陆明望正在嘲笑，谁知道一个不慎，也跌落了下去。 他从泥沼里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带着几分不忿的声音响起在绝壁上。 “我刚刚掉落的姿势，应该还算帅，可恶啊，好想看许夜掉下来，那家伙在学校里就比我有名，凭什么我的帅气，不能压他一头……” “不，夜哥，我没有和你争锋的意思，你要相信我……我什么都没想，我什么都没想……”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 在许夜古怪的目光下，陆明望火速攀附在绝壁之上。 “你……” 许夜瞪了一眼陆明望。 突然，他感到有人超过了自己，并且一个不小心，正好一脚踩在自己右手的位置。 下意识的放开。 紧绷的肌肉，在一瞬间，彻底松弛。 下一秒，许夜身体失去了平衡和着力点，整个人自由落体。 完了！ 当落到泥沼的时候，他脸色悚然、郁闷。 第八十七章 一跃 这个泥沼，不会说出自己没有想到的秘密，只是会让心里的适时想法表达出来。 因为是梦境之中，可以理解为不受控制的梦中呓语。 只要思绪发散到其他地方去，应该就不会被人窥晓内心的想法。 ……不过这梦境，和队长的【妖眼】有点相似呢。 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如果是【妖眼】，只要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之中，就会苏醒。 但这显然更为高级。 看来，只能依靠现实世界的人推醒，或者还有其他方法？ 不好……我怎么在想这些。 收敛！ 收敛！ 收敛！ 沈星海是个老色批。 沈星海是个老色批。 只要一直这么想就行了。 …… 许夜的心里想法，在绝壁之上传了出去，只是让所有人面色古怪。 这就是学霸？ 竟然在分析总教官的能力。 他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安德森目露惊叹之色。 就连杨猖，也是愣了一下，旋即轻笑一声。 “草！关我什么事，老子招谁惹谁了。”沈星海一开始还在看好戏，等到了许夜说出“沈星海是个老色批”，他顿时急了。 “老沈，别急啊，别人说的是实话，那小胖子也是你们流亡之地的人，肯定了解你，许夜只是为了应急。” “哪个男人不色啊，你这才是正常。” 林涛和简方打趣道。 …… 陆陆续续，有人从绝壁之上掉下来，而后响起了一阵令人社死的心里话。 不过，那些意志稍微坚定的学员，试了几次就找到了方法。 只要内心一直重复同样的念头，就可以避免思绪乱飞。 于是—— 绝壁之上，久久回荡着“沈星海是个老色批”这句话。 大约两个小时后。 很多人终于有了不妙的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每攀爬一步，愈发困难，身上的每一寸肌肉，就像是被浇铸了水泥，坚硬无比。 那种酸痛，直接刺激到灵魂深处。 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脑海里缓慢地割着。 灵魂绞痛。 头昏眼花。 在五十米的高处。 许夜身边的李芸遥也终于坚持不住，掉了下去。 咚！ 咚！ 咚！ 像下饺子一样，掉落。 “噗！” 还有人吐血，晕了过去。 但很快，又恢复了“伤势”，醒了过来。 这种感受，堪比地狱。 许夜无暇顾及其他，因为，他同样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疲倦，那种感觉，比肉身透支还要难受数倍，恨不得敲碎自己的脑袋。 忍住……忍住…… 还差30米。 “干……本少爷是一点力气都没了！”陈千岁在沼泽里只露出了个脑袋，睁开眼睛看向许夜的瞬间，不由得骂了一句，“这个怪物！” 绝壁不再读取众人的心声，显然很多人都已经到了极限。 此时绝壁上剩下的，不超过五十人。 让人意外的是，那位高雅的小公主，竟然跟在许夜的身后。 “继续！” 杨猖看着下方，狞笑一声，手里凭空出现一把枪，朝着泥沼射了过去。 “砰！” 子弹呼啸。 在场所有人，几乎是在枪响的第一时间，立刻躲避，或者抱住了脑袋。 子弹穿过空气，瞬间穿过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西蒙的脑门。 鲜血，飞溅。 场面，安静。 然后，西蒙的身影，消失在了这里。 “刺激吧，在这里，能够体会到被子弹爆头的感觉，而且不会死，虽然我下调了一些痛苦，不至于令意志崩溃，但那种感觉，也是很刺激的。” 杨猖微笑起来。 “我们是人，是人就会懦弱，就会害怕，就会恐惧，尤其是在战斗的时候，这些情绪都会被放大，一旦发生紧急情况，本能会让你的思绪混乱。” “只有靠意志，才能让你的头脑时刻保持冷静。” “现在，继续。” 学员们终于回神，惊惧的眼神，像看恶魔一样看着杨猖。 虽然是梦境，但说开枪就开枪，果然和传闻一般无二。 疯子！ 他若疯狂，连自己人都会杀。 这一刻，没人敢耽搁，一股脑的，全都冲向了绝壁。 攀爬。 哪怕是挂着。 而这一刻，许夜想的是，杨猖总教官，比之前自己碰到的灵镜骑士要强大。 如果那天，把灵镜骑士换成总教官，对方肯定能过躲过自己的诛神魂光，自己绝对死了。 许夜知道，堕落骑士团绝对不会这么放过自己。 尤其是，当自己展现出了特殊的能力后，他们下一次出现，必将是绝杀。 今天他翻阅了一下课本，找到了关于堕落骑士团的相关介绍。 这才知道，这个势力，有多么恐怖。 他们认为，污染并非污染，而是一条全新的进化之路，只是以现在人类的水平，无法控制。 他们甚至和畸变种合作，想要尝试另类的进化，于是就有了生化改造人。 这种反人类的势力，一旦认定了目标，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比神川家族可怕多了。 “呼！” 许夜吐出一口浊气，调整了下呼吸。 一阵罡风吹来，将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身体摇摆。 向上！ 80米。 手臂上的青筋，已经全部暴起，一些毛细血管破裂，皮肤泛红。 头昏眼花。 但他知道，这并非体力透支，而是精神透支。 攀登！ 许夜听到了枪声，显然又有几个人，被爆头了。 但他没有向下望去，而是目光坚定的，看向坐在绝壁顶端的银色身影。 只要达到和他一样的高度，那么自己，就不会受到灵镜骑士的威胁。 85米。 86米。 攀登到这里，许夜已经感受到，自己的精神意志，达到了临界点，随时都会眩晕过去。 山风吹着他的身体摇晃。 还差一点！ 就差一点！ 90米。 身边已经没了人影。 许夜一抬头，就能看到，杨猖那锐利的目光，从狭长的眼睛里透了出来，锋芒如刀。 “不错，还差10米，我以前攀登的时候，完成一百米，用了两天。”杨猖平静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许夜太累了。 脸皮通红。 脸上的肉，却是白皙一片。 嘴唇干涸。 他完全没听进去总教官的话。 95米。 汗水模糊了眼睛。 98米。 他仿佛看到了，天边一轮夕阳。 99米。 许夜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像是上一世，每次濒危之际，他只能模糊的看到，这个世界的残留之光。 于是。 他和以前一样。 想着，再努力一下，就能活下来，爸妈就不会伤心了。 只要奋力一跃，就能够到那生命之光。 每次垂死之际，许夜总是这么想。 而在绝壁之上。 在最后一米。 他找到了一个落脚地，同样奋力一跃。 翻身而上。 少年笑了。 他又重生了一次。 第八十八章 男人的浪漫 “叫什么？” “报告教官，许夜。” “感觉如何？” “很……很好……” 许夜躺在绝壁之上，努力的，睁开一只眼睛，遥望前方。 太阳在地平线上，崭露头角。 原来自己看错了，那不是夕阳，而是朝阳，一点点，在努力地升起，金色的光辉，从遥远到近处，再铺满了全身。 许夜感觉暖烘烘的，从里到外的温暖，就像是在冬天里，在没有暖气的情况下，刚刚洗完澡，把自己裹进了被窝里。 先是一阵哆嗦，而后胳膊，脚开始发热，最后暖进了血液和骨骼里。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有种奇妙的力量，在滋润着自己。 他明白，这并非肉身在壮大，而是自己的意志、灵魂…… 他感到自己在恢复，之前失去的力量，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全身，骨骼噼里啪啦作响。 那是一种升华。 很美妙。 就像是，劫后余生。 “你对我是什么印象？”杨猖忽然问道，也许对这位新生，感观很不错，毕竟第一晚，能靠毅力爬上来，很少很少。 “皮肤很白……”许夜下意识道。 杨猖盯着他，哈哈一笑，在阳光下，脸上有着一种恣意和狂妄，但他的皮肤确实白。 “这倒是天生的，怎么晒都晒不黑。”杨猖突然神色凝住，朝着下方开了一枪，又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被爆头了。 许夜眼皮一跳。 “他们是不是说我是疯子。” “我确实是疯子，因为我失控过，畸变过。” “？”许夜讶然。 “不用惊讶，其实我们很像，我以前的性格，就和你差不多，稳重，有一点脾气，热爱生活，看得出，你人缘还不错……” 杨猖认真道，“但是，你会发现，越是深入了解这个世界，越是深入前线，有些事情，你无法改变，必须要承担，你未来会成为一名队长，带领自己的队伍，而后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因为你的决策失误，而牺牲。” “……或者，因为你实力不够。” “这是无法避免的。” “每个人都会犯错，更何况是面对情况不明的畸变种。” “我们不想被时代改变，但时代总会在某一个时刻，跳了出来，跟你说一句‘哈哈傻缺，我来了’。” “当头一棒，然后，就失控了，畸变了，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你身体里孕育，你就像是怀孕了。” “很难描述。” “好在，最后凭借意志力，回来了。” “觉醒者的失控和畸变，是很麻烦的，几乎全都会达到三级畸变种，你以后要注意。” 许夜趴在地上，点头。 原来，畸变是可以凭借意志力，回来的。 难怪，总教官会让他们进行意志力锻炼。 “对了，是沈星海他们，说我是疯子吧。”杨猖忽然一笑。 “恩……”许夜继续点头。 于是，下一秒，许夜看到了，躲在树林里唠嗑的沈星海三人组，出现在了绝壁之下。 “身为教官，你们也不能懈怠，从今天开始，每天和学员一起训练。” 学员安静，学员炸了。 一个个幸灾乐祸。 沈星海三人冷哼一声。 “不过就是一百米而已。” “你们笑什么笑，分分钟老子就上去了。” 杨猖：“单手，单腿，给爷爬上来，否则……” 扬了扬手里的枪。 “……” “刺激不？”杨猖转头看向许夜，温和笑道，银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点缀着好看的金斑。 “挺刺激的。” “要不要来点更刺激的？” 说完，手里的枪口，对准了许夜。 “没有经历过爆头的男人，是不完整，爆头，才是男人的……浪漫。” “砰！” 枪响。 许夜：“@%#￥！” …… “嘎吱——” 昏暗的房间内，杨猖从摇椅上醒来，空气有些微冷。 他睁开眼睛，按了按鼻梁，眼神有些疲倦。 “看来，远距离施展梦境人生，还是有些累啊。” 伸个懒腰，站了起来，揉了揉满头银发。 走到阳台。 眺望着一抹金色的阳光，从地平线上跃跃欲试，那金光随着他的视线，不断蔓延，仿佛活了过来。 一直晕染到整个洁白无瑕的浮空城。 站在一处酒店高楼。 浮空城尽收眼底。 入目，大部分是以白色为主的建筑。 干净的街道，碧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马路上电动车辆来往，已经有不少人，开启忙碌的一天。 “不愧是浮空城，这里可比双星公司的环境都好。” 他轻轻一跃，站在了阳台的栏杆上。 微风吹动着银白色的衣袍，如波浪般起伏。 整个浮空城，就像是联邦没有解体前的景象。 欣欣向荣。 在这里，贵族掌握了绝大部分的资源。 所有的一切，都遵循着贵族制定的法律法规，运行了数十年，不曾出现过乱子。 他这次来绯红，自然是为了训练新生，不过此刻，现身在浮空城，也是有自己的任务。 黎明之刃那位总队长，已经十年没有出现了。 各大势力的高层，都有些担忧。 十年前，那位总队长和永恒教廷主教一战，虽然斩杀了对方，但据说，这位总队长也受了不小的伤，一直在闭关。 杨猖带着师父的信而来，但那位总队长，依旧闭门不见。 这让他，渐渐起了疑心。 他犹豫了一下。 身影闪动。 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一处园林深处。 视野尽头，在一处不大的湖泊中央，伫立着一座庭院。 以他的实力，本可以一眼看尽，但此刻，前方似乎被屏蔽了，杨猖望去，就像是在看一幅画。 明明就在眼前，但感觉是虚构的。 一张纸。 他拱手，大声道：“前辈，晚辈杨猖，带来师父的信件，特来求见。” 凝眸，抬头。 久久无语。 突然，他听到，有什么声音，从庭院里传出，像是老人的咳嗽声，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布鞋和泥土摩擦的声音…… 而后，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庭院的门上。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从那细小的门缝里，有红色的液体流出，很快，又缩了回去。 像是血。 “信留下就好。” 许久之后，终于响起一道意味不明含糊不清的声音。 杨猖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得罪了，前辈。” 手臂虚空一握。 一柄银色长枪，伴随着道道龙吟震怒天地。 眼中战意，更是到了极限。 弯膝、踏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他刚刚踏出一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酒店阳台。 金色的阳光，在温暖着整个浮空城。 下方，人间烟火渐渐升腾。 杨猖的脸色变了变：“空间类的序列天赋吗……” 第八十九章 纸条再现 浑浑噩噩。 昏昏沉沉。 伴随着脑壳炸裂般的痛楚，许夜晃了晃脑袋，手肘支撑着上半身，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 特么的。 还真的爆头。 前一秒还对你微笑的人，下一秒就给你脑门上来了一枪。 太危险了。 而且畸变过后，真的能恢复吗？ 许夜摸着脑袋，那种瞬间濒临死亡的感觉，可比心脏病发作刺激多了，就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这位总教官，果然是疯子。 在经历了最初的剧痛后，渐渐的，恢复了正常。 环顾四周。 寝室里其余五人，依旧没有动静。 估计还挂在绝壁之上，接受锻炼。 天，还未亮。 营地里的探照灯，偶尔扫过，晃眼。 “爱丽丝，没有异样吧。”许夜问道。 爱丽丝打了个哈欠，趴在床头，懒洋洋道：“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但你睡着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你体内的灵气，应该凝实了一点。” “你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训练。” 许夜简略的回答了一下，而后感受了自己的身体。 精神充沛，对于灵气的使用，好像也灵活了一些。 灵气如柱，并不代表他灵气运用的好，如果能将那么多灵气压缩到如丝的地步，反而更为强大。 “恩？” 许夜刚想再睡一会，却惊讶的发现，门口地面上，多了一张纸条。 “我可没发现有人进来过，当然，也可能我睡着了，不过一点动静都没。”爱丽丝露出惊讶的神色。 许夜翻身，往下走。 看到朱大龙和陆明望两人，正好横在地面，挡住了去路。 他没有犹豫，左脚踩在陆明望脸上，右脚踩在朱大龙脸上，直接走了过去。 捡起纸条，翻开一看。 同样是鲜红色的字，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就这么一点点的，流下来，笔迹还没有干涸，显然是刚写的。 “六个小时后，我就会来杀你哦，嘻嘻。” 许夜皱眉。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字体，阴森森的，就像是个顽皮的带着点童真的电锯杀人狂。 【我又受到了死亡威胁，看来是我太帅气了，让别人感受到了压力，帅哥总是会有很多烦恼。】 【这人是谁？神川家族的人，堕落骑士团的人，浮空城贵族？我不得而知。】 【阴霾在心头，令人难受，就像是近在眼前，但又无法解开的罩，就像是一群太监上青楼，我只能干着急。】 【六个小时后，我没死，安德森死在了宿舍里。】 心脏开始模拟。 许夜一边眉眼挑高。 为什么我没死？ 安德森死了？ 是没找准下手的时机吗…… 因为我中午没在宿舍？还是其他原因？ 许夜不得而知。 他踩着两人的脸，又回到了床上。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已经不是恶作剧了，真的会死人。”爱丽丝问道。 “看着办吧……” 许夜叹口气，这世道不太平，就连在绯红里，都有人会死亡，总教官不是在吗？ 或者说，总教官还没来？ “……” “啊啊啊！” 大清早，许夜不是被闹钟叫醒，而是被朱大龙的惨叫吵醒。 “我要死了！” “这地方不是人呆的，我要回家！” 许夜只看到一团白花花的肉，从地上蹦了起来，此刻的朱大龙，满脸苍白，眼白里全是血丝，五官纠结在一起，就像是被猥亵了一般。 “救……命……” “啊……” 陆明望就跟僵尸一样，在地上爬着，“我爸让我当医生，我觉得学医苦，我现在想回去学医了。” “劝人觉醒，天打雷劈。” “那个疯子。” “夜哥，他开枪打我，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这么一个帅哥，做出这种事。” “他对着我笑，一直对着我笑，还说我是好孩子，最后一枪崩了我。” “我以为我立刻就能醒来，结果，又回去了，他又出现了……我又死了，又回去了。” “嘿嘿嘿……哈哈哈……嘻嘻嘻……累了，毁灭吧。” 他把脑袋，对准许夜的床头，歇斯底里。 许夜把他的脸，从自己的床头拨开，这小子应该是被折磨疯了。 没好气道：“我离开后，还有人登顶没？” “没有，就你一个变态。”三人异口同声。 陈千岁顶着个乱糟糟的紫色头发，抱着自己的骷髅，看着鬼哭狼嚎的朱大龙，冷笑道：“死胖子，我看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下午可是沈教官的课，你把他的秘密说出来，不死也脱层皮。” “嘎——” 朱大龙的惨叫，戛然而止，就像鸭子被掐住了脖子。 “我还是死了算了。” 看着一群人打闹，许夜笑了笑，感觉体会到了学生时代宿舍的感觉。 只是，让他在意的是，一旁的墨北并没有加入，只是默默的起身、洗漱，最后和几人打了个招呼，独自一人出门吃早饭。 “许夜，本猫有答案了，真相只有一个……”爱丽丝一只猫爪指向墨北，“他，就是凶手，明明是神之序列的传承者，但他样样不如你，怀恨在心，所以他想要杀了你。” 许夜：“那中午死的，为什么是安德森？” 爱丽丝胸有成竹：“你问的问题很好，本猫也不知道，下次不准问了。” 滚吧。 许夜翻了个白眼。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食堂，刷卡的时候才发现，卡上的积分多了。 “看来，是昨天晚上的攀岩，教官按照每人的最高高度，给的积分。”许夜看着自己卡里多出的一百积分。 吃了早餐，来到大型教室。 许夜刚走入教室，迎面就看到了一对胸撞了过来。 他认得，是楚幼安。 今天的少女，没有高贵华丽，反而穿着简单，是训练营的女生制服，勾勒出少女的青春美好。 楚幼安对着许夜，甜甜笑着。 她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以及关注的目光，这令她很受用。 “许夜同学，我会让你看到我改变的……” 她握紧小拳头，脸上粉嫩粉嫩的。 楚幼安，你是最棒的。 许夜脸皮抽搐。 站在她一旁的李芸遥，将自己这不靠谱有点大小姐脾气的舍友拽到了一旁。 哒哒哒！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没过几秒，赵海莉出现了。 她穿着黑色的高跟鞋，修长的双腿上，是一层薄薄的黑丝，再往上，则是还没到膝的短裙。 视线上移。 翘臀、小蛮腰、庞然大物、锁骨、妩媚的脸庞…… “听说你们昨晚的意志锻炼很辛苦，希望不要影响到今天的课堂，不可以睡觉。”赵海莉夹着书本，穿过许夜等人，走上讲台。 教室安静了。 教室炸锅了。 “夜兄，我怎么感觉，我刚刚坚定的意志，开始动摇了呢。”朱大龙道。 “啊对对对，我也感觉，晃来晃去的。” “地震了吗？” 许夜回头，吓了一跳。 好家伙，三个人齐齐流着鼻血，一脸猪哥样。 “我看，不是你们的意志在动，是球动。”许夜鄙夷道。 “好了，都坐回位置上，今天我们来讲，污染和畸变……” 第九十章 新的智慧生命 “什么是污染？” “众所周知，是因为天道不稳定，产生了扭曲的人格，继而导致了污染。” “污染具有不确定性。” “不确定的事情、时间、地点……都会导致污染。” 赵海莉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黑色的教鞭，来回踱步。 “无法控制、无法预测……” “没有人能说清楚，什么会导致污染，比如有人全家都没了，可他依旧不会被污染，也有人只是今天被人欺负了，下一秒就被污染了。” 众人沉默。 一开始的兴奋，也渐渐被赵海莉的声音带入，只有少数几人，还盯着她的身材。 “好在，安全区域内的天道，都相当稳定，并不容易产生污染，而整个人类有记载以来，上百年的污染事件，大概两千件左右。” “其中，污染最严重的地区，就是流亡之地。” 刷！ 404寝室一伙人，目光如镭射灯，投向了朱大龙。 朱大龙挠了挠头发，无辜道：“看我干嘛啊，我在流亡之地，可是最纯洁的。” “最纯洁的都这样了，其他的可想而知。”许夜补了一刀。 朱大龙闷闷的哼了一声。 流亡之地，那是混乱的聚集地，当年是大夏联邦还在的时候，那块地方，本来就是为了关押犯人而设立的。 大夏联邦解体后，反而成了一大势力。 虽说后来，成立了“守序者之心”，但因为罪犯太多了，有些管理不过来，所以很多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污染事件最少的，就是浮空城。” “所以，这也是为何，这次集训营，会设在浮空城附近。” 赵海莉继续道，“至于畸变种，每个人的畸变方向，都是不固定的，就像是，每个人虽然都是人，有手有脚有五官，但脾气、性格、天赋、情绪……完全不同。” “畸变种的能力和形态以及污染的方式，很大程度上，与让他畸变的事情有关。” “比如，双星公司在十年前曾发生的一件地狱级污染事件，起因是公司一位高管的妻子，因为身材臃肿，前去学习桑巴，结果被人暗地里嘲笑，后来又发现，他老公每天送她去上下课，结果和其中一个学习桑巴的女人勾搭上了……” “结果，她的精神被污染，畸变了。” “对方畸变后污染的方式，是让看到她跳桑巴的人，不由自主模仿她跳桑巴，直到累死，永不停止。” “这个污染方式，因为太过简单，只一天的时间，就从第一层污染到了二十八层，导致至少百万人因此受到污染。” “最后怎么处理的？”有人问道。 赵海莉叹口气：“污染源自然被清理了，但剩下的人，除了几万轻度污染还能恢复，其余的人，全部火化。” 鸦雀无声。 那可是百万人啊。 就这么死了？ “这就是地狱级的污染事件吗，如果一个不慎，哪怕双星公司最核心的几层有禁忌物保护，但其他上百层，大部分人，恐怕都会活活跳死。”许夜震惊。 他想起了百年前隐秘的毁灭级别的事件，难怪大夏联邦，会在全球动用核武器，否则人类早就灭亡了吧。 赵海莉缓了缓，平静道：“现在有个关于畸变种的研究，之前我跟你们说过，1级或2级畸变种，是会被因果链困在某个地方，顺着因果链，就能轻易找到污染源。” “但是，3级以上的畸变种，已经打破了这个规律。” “根据最新的研究，它们是一种新的生命。” 听到这里，所有人猛的一震。 新的生命？ 这个说法，许夜也是第一次听到。 赵海莉道：“这就是那位陈博士最新的研究成果，自然界孕育下一代的方式有很多种，胎生、卵生、分裂、营养体繁殖……这些都是繁衍的方式。” “而陈博士得出结论，3级以上的畸变种，就是一种生命诞生的方式，它们已经脱离了人的本质，是一种以人体为媒介，孕育出来的全新生命。” “确切的说，是新的智慧生命，能够和觉醒者媲美。” 教室里，久久凝重。 “昨天你们见到的杨总教官，曾经失控，畸变过，而后凭借着意志力，硬生生的恢复了人性。” “根据他的描述，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内、思维内，在孕育一种新的生命，那种生命，以他的血液、骨骼、肉身为温床，以他的思维、记忆、情绪为营养，而后随时破壳而出。” “……” 上午的课程结束。 教室里凝固的气氛，迟迟没有被打破。 “和夺舍很像啊。”许夜沉吟片刻。 但又不一样。 “所以，其实我们在打外星人？”陆明望突然冒出一句。 “学渣，说得这么清楚你都不明白。”朱大龙自傲的嘲讽。 “别说了，快吃饭去。”陈千岁嚷嚷道，“大龙，你最好多吃点，下午老沈估计会虐你一千遍啊一千遍。” “恩？” 许夜的注意力，一直在安德森身上。 安德森似乎有些累，并没有其他三人一起去食堂，而是一个人朝着寝室方向走去。 而在安德森的身后，墨北不远不近的跟着。 …… 躺下，休息。 昨天安德森太累了，被总教官爆头了好几次，而且下午还有体能课，必须养精蓄锐。 宿舍很安静。 拉上窗帘，偶尔微风吹进来，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安德森沉沉入睡。 隐约之间，他似乎听到，有什么人在他耳边说话。 奥文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听到开门声啊。 但下面，怎么会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安德森疲倦地睁开眼睛，但眼前的画面一片混乱。 有人在疯狂说话，乱七八糟的语句，灌入脑腔之中。 混乱，一片乱糟糟的。 他想起身，但身体仿佛不听使唤。 他想说话，但喉咙根本发不了声。 就像是溺水一般。 鬼压身？ 醒来！醒来！醒来！ 他回忆起昨天的训练，猛的一下，挣脱了束缚，上半身从床上弹了起来。 “呼……呼……” 大口大口的喘气。 风吹着窗帘。 门关着。 寝室里没人。 安德森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太累了吗？” 他翻身，准备下床喝水，眼睛的余光忽然扫到，贴着床沿边缘，露出了半张苍白的人脸，一只红彤彤的眼睛，正偷偷地盯着自己。 恐惧，袭上后脑勺。 第九十一章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宿舍的窗帘在呼啦啦地飘动着，却没有光从外面透进来。 安德森的惊悚面容，定格在了看到“鬼”的一瞬间。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他的两只耳朵长在了下巴上，嘴巴和左眼贴在一起，短刺的头发布满了右脸，鼻子也上移到了天灵盖。 十分违和，且不合逻辑的一张脸。 “啊啊啊！！” 短暂的沉默后，安德森发出了一阵惨绝人寰的尖叫。 他的本能，让他极速后退，掀开窗帘，想要从阳台翻下去，可就在他接触窗帘的一瞬间，那里的空间变得粘稠起来。 就像是，迈入了泥沼。 他脸色骤变，回身看向那“鬼”。 毫无疑问，对方已经畸变了。 “嘻嘻嘻……” 畸变种诡异的笑着，更像是恐怖片。 “安德森，我是谁啊。”畸变种低沉问道。 安德森想要动一下，但发现，现在自己的全身，都陷入到一种诡异的僵硬，就跟刚才鬼压身一样。 难以忍受的恐惧，蔓延全身。 从对方的制服来看，这应该是一位学员，那就是觉醒者。 而一位觉醒者的畸变…… 草！ 他想起早上赵海莉的课程，觉醒者但凡畸变，实力都会极其恐怖，并且一定会到达三级畸变种的程度。 集训营为什么有觉醒者会被污染？ 不是说，有了渎神者之图后，觉醒者的畸变概率，会大大降低吗？ 他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 从小在浮空城长大的安德森，根本没遇到任何污染事件，这也是他第一次面对畸变种。 看到安德森惊恐的表情，畸变种声音变得愉悦起来：“安德森，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等等，我是谁呢……” “哦，想起来了，我是张风。” 张风？ 安德森的脑海里，迅速闪过这人的名字。 没印象。 “你果然没印象，你果然不记得我，新生报道那天，我和你打了个招呼，你没理我。”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你撞到了我，你跟我说了声抱歉。” “就在上午，我们还在同一个厕所相遇。” 安德森的表情逐渐凝固、抽搐。 不是，哥们。 这么多学员，我哪记得住啊，就这样，你就畸变了，还找上了我？ “没事的，我知道，我就是个小透明，我比不上你们这些贵族、天才。” 畸变种张风幽怨道，“我性格内向，天赋平平，没有同学认识我，也没有教官注意到我。” “就连总教官，都没爆我的头，我还故意摔下去好几次。” 这人有病。 不过看样子，对方被污染的根源，在于不甘平凡，是个小透明，得不到众人的关注，所以开始嫉妒起优秀的我，最后就畸变了。 赵教官说过，畸变种的形态，会和畸变的原因有一定联系。 再看张风的脸。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安德森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但是脸上却露出了勉强的笑容：“啊，原来是张风，我想起来了，你不是挺好的吗，大家都是同学，有事情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你看，你远道而来，有机会我带你去逛逛浮空城。” “你不记得我了，我就是来自浮空城。” 安德森：“……” 失算。 张丰的右臂衣服破碎，露出大片的手臂，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的肉芽。 肉芽蠕动，他的右臂，化作了尖锐状。 “我很难受，只有杀了你，才能消除那份情绪。” “哦，抱歉，你是贵族，不能对贵族这么粗暴。” 他顿了顿，右臂化作了一条长鞭，节节生有肉刺，“听说浮空城很多贵族，希望玩这些。” 不，我没有。 安德森连连摇头。 他是个纯洁的贵族后代。 啪！ 张风一鞭子，抽在了安德森的身上，让他胸口的衣服炸裂，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血印。 “记住我了吗？安德森。”张风用温柔的口吻问道。 安德森的嘴唇上下张合了一下。 “是……是你妈！” 突然，他一声低喝，从袖口里抖落一颗黑色的金属球状物品。 爆雷珠。 双星公司生产的，虽然价格小贵，但很适合杀人越货，安德森身上一直藏着一颗。 他刚才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从袖子里将爆雷珠扯下。 不好！ 张风猛地向后一仰、一滚。 而就在他离开的刹那，爆雷珠被扔了出来，在宿舍之内，发出了一声爆炸，但仅限于一立方米的空间内。 安德森傻眼了。 熄火了？ 却见对面的张风，桀桀地笑了起来。 他站起身体。 撕开自己的衣服。 低着头。 “你在拖延时间，我也在拖延时间，我还没完全畸变呢……” 咕噜……咕噜…… 就在他说完话的瞬间，他平坦的小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就像是怀胎十月的女人。 接着，腹部的皮肤开始脱落。 一根根白色的肋骨，密密麻麻的出现。 不，那不是肋骨。 安德森仔细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只巨大的手掌，交叉放在张风的腹部。 而后，一根根手指，像是花瓣绽放一般，展开。 从里面，流出浓稠的血水，安德森甚至能看到，张丰的大肠、胃、肾脏…… 砰！ 下一秒，这些五脏六腑全部爆炸，化成了一团血肉。 而后血肉重新组合，从里面，往外延伸，蠕动，成型。 化作了张风原本的模样，大半个身体从腹部探了出来，但是还没完全脱离。 “卧槽槽槽槽！” “救命！” “妈妈！” 安德森吓得连尖叫的声音都变形了，这种糟糕的畸变，严重冲击了他的三观。 “安德森，我终于有存在感了，你们再也不会忽视我了，我再也不用嫉妒你了，我比你强大，你真弱小呢。” “弱小，就该被审判。” “接受……” 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的身体，忽然僵住，低头，看着一柄黑刀，从背后戳穿了自己的身体，因为没有对准，所以刀尖从喉咙口冒了出来。 安德森笑了起来，刚才的慌张瞬息不见，他拿出手帕，擦了擦冷汗，看着张风，弯了下嘴角： “很高兴你的注意力全部在我身上，看来我的演技还不错。” “夜哥，大恩不言谢。” 第九十二章 爆炸 许夜握着刀，这一刀，直接洞穿了张风的两个身躯。 刀，像是卡住了一般。 试着挪动了几下，发现并没有任何的松动。 他眉头一皱。 自己是跟着安德森回到宿舍的，提前和安德森打了一声招呼，后者虽然不了解，但当畸变种出现的时候，立刻会意。 许夜一直藏在安德森对床上的被窝里。 在畸变种蜕变的时候，才是对方最虚弱的时候，这是赵教官早上教他们的。 许夜也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但，他忘了一点。 最重要的一点。 赵教官说的是一般的畸变种，而许夜面对的，是觉醒者的畸变。 “咔咔咔！”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如同颈椎被一节节捏碎的声音响起。 张风腹部脑袋的脖子，像是橡皮一般，刷的一下，拉长了数米，他的喉咙里还卡着许夜的黑刀。 就这样，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许夜。 那双瞳孔，似乎没有情绪一般。 “锃！” 许夜蹙眉，收回黑刀，横在身前，冷声道： “那两张要杀死我的纸条，应该是你放的吧，张风同学。” “我来推测一下。” “你进入训练营后，因为本身存在感不强，所以开始嫉妒和痛恨我们这些天才，我们随随便便的修炼，就让你望尘莫及。” “你觉得，这不公平。” “没人关注你，没人和你聊天，你不是特别的，至少在训练营里，大家都是觉醒者，你平平无奇。” “于是，你开始嫉妒我，为了让我成绩下降，你故意写了那张纸条，放在我的床上，可惜，你发现我没有在意。” “于是，你又进行了一次恐吓。” “你想动手，但理智告诉你，你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选择了放弃，对我只是威吓。” “但因为被污染，嫉妒的情绪，让你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理智。” “所以，你选择了对安德森动手，当然，如果不是安德森今天回来，你也会对其他人动手。” “嫉妒让你畸变了，张风。” 张风一愣，他的脖子，呈现波浪状，不断起伏着，最后猛的拉长，像一条蛇一样，盘旋在天花板的吊灯上，向下俯瞰。 “我被污染了？” “不，我是觉醒者，怎么可能会被污染。” “我没有畸变，许夜同学，你告诉我，我还是正常的。” “是不是？” “我早上还跟你们一起上课呢，还和你们一起看赵教官的黑丝。” 还保留有人性？ 许夜叹了口气，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枚镜子，张风看到了自己，深黑色的瞳孔，瞬间染上了鲜血。 他沉默了一下，露出笑容。 “许夜同学，安德森同学，我们虽然才做了几天同学，但我真的只是想吓吓你们而已，并没有伤害任何人。” “你们就当没看到我，放过离开好吗。” “我父母都是浮空城里的良民，我母亲是精算师，我父亲是建筑师，我们在浮空城拥有永久居民证和固定住所，我的积分，足够让我们下一代也住在浮空城。” “我答应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就安静离开，去废土之上……” 安德森露出为难的神色，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许夜闭了闭眼睛，摇头：“张风，你没有说实话。” “谁都知道，污染是不确定性的，也许会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导致污染，但你是觉醒者，这里又是绯红，相信肯定有稳定天道的专门的禁忌物，可你为什么就这么畸变了？” “觉醒者的污染，要么潜移默化，长达数十年，最后爆发，要么在极短的时间内，遭遇了巨大的情感上的冲击，导致情绪崩坏。” “你之前一直住在浮空城，并不存在被潜移默化的污染，而后在集训营里，也没有受到巨大的冲击，仅仅是嫉妒？” 如果真是这样，那人类，直接灭绝算了。 “我不信，你肯定受到了某种外在因素的干扰。” “……” 沉默片刻。 张风忽然狞笑起来，他的脸皮像是一张戴着的面具，显得十分虚假。 “呀，被你发现了，我还以为能再拖延一点时间，等我彻底完成畸变。” “算了，反正现在的我，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只要杀了你们，完成最后的蜕变，我就可以逃之夭夭。”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猜测到，我会对安德森下手的？” 许夜提刀，抬头望着他，对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自己也没有解释。 与此同时，许夜心中浮现出赵教官早上所说的内容。 3级以上的畸变种，几乎可以看作另外一种新的智慧生命，他们继承了这具肉身和思维，但同时，又诞生出了自己的思维。 这是某一种繁衍方式。 对方确实没有人性，但却有灵性。 “嗡！” 突然，天摇地动。 许夜和安德森两人，同时感觉失去了平衡。 房间没动。 是他们自己没了平衡。 “9-722【平衡】，这是张风的能力，在和敌人接触的瞬间，让敌人的身体失去平衡，不过看来，成了畸变种后，他的能力被完全开发了。” “恐怕，是在一定范围内，所有人都会失去平衡。” 许夜瞳孔一震，背后抵在门上，想让身体去适应这种感觉。 至于安德森，则惨了一些，直接摔到了地上。 这时张风的脸色，变得极为宁静、祥和，他吐出自己的舌头，舌尖锋利无比，化作一把利剑，刺向了安德森的咽喉。 铛！ 没有意料中的血肉被刺破的声音，在安德森面前，出现了一道红色的披风。 紧接着，披风落下。 露出沈星海骚包的面容。 他单手握住张风的舌头，感受了一下，挑眉道：“喲，还不错啊，马上就媲美3级畸变种了。” 张风脸色一僵。 许夜缓缓收刀。 他知道，一旦觉醒者畸变，那就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对付了，在来的路上，就通知了沈星海，只不过是说，自己察觉到了宿舍楼里不对劲。 他还没蠢到，去和一只3级畸变种拼命，毕竟也是感受过老头畸变种的威力。 空气凝固。 “跑！” 沈星海脸色一变，猛然沉声大喝。 安德森立刻动用了自己的天赋，身体猛然从原地蹦起，朝着阳台外弹射出去。 而至于许夜，手中的黑刀化作黑伞，护在身前，撑开。 砰！ 张风的身体开始膨胀，最后鼓胀到几乎充斥了大半个宿舍。 轰然爆炸！ 第九十三章 阴谋 火光穿透走廊和阳台，伴随着一声巨响，朝着外面猛的喷射而出。 巨大的力量，直接掀飞了许夜。 玻璃碎片、水泥渣、木屑混着冲击波，噼里啪啦打在大黑伞之上。 黑伞的防御能力不错，并没有被击破。 不过让许夜讶异的是，这爆炸并未扩散到其他宿舍，就只集中在安德森所在的宿舍。 看来是沈教官的某种能力，将爆炸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他整个人被掀飞到了半空中。 好在【蜉蝣】附带的特性，让他身体勉强保持住了平衡。 “卧槽，发生什么了？” “我们睡觉的地方炸了？” 朱大龙等人刚吃完午饭，朝着宿舍走来。 一群人一抬头，就看到宿舍炸了，愣在原地半天，而后顺着爆炸的烟雾，就看到了半空中的许夜。 他撑着一把大黑伞，一手负背，沿着冲击波的方向，调整身体，仿若凌空踏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夜哥也太帅了吧。”陆明望咂巴了下嘴，满眼星星。 周野点点头，表示赞同。 呼！ 许夜背脊挺拔，在接近地面的时候，微微转了个身，卸去一部分的力道，落地。 一个不稳。 单膝，跪了下去。 众人：“……” 许夜：“……” 爱丽丝捂着嘴巴偷笑。 气氛有一丝尴尬。 朱大龙咧嘴阴阳怪气：“夜兄你也太客气了，既然崇拜我，那就早说啊，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对我示爱，人家害羞死了，讨厌~今晚酒店，我等你。” “恩？有杀气！” 朱大龙浑身发毛，立刻闭嘴。 许夜迅速起身，收伞，目光一凝，一字一顿道：“你们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众人摇头。 许夜这才点头，顺带着转移话题：“张风被污染，畸变了，现在沈教官正在处理，你们先不要过去，以免受到波及。” 朱大龙：“谁是张风？” 陈千岁：“哪个张风？” 陆明望：“我们这学员有叫张风的？” 许夜轻轻咳了一声，这不是重点好吗。 很快，这里的事情，就惊动了其他教官。 简方等人将学员带到远处，看着一群焦急的学员，笑道：“那只畸变种还没到达3级，哪怕达到了，一般的也不是沈星海的对手。” “能让老沈喊投降的，也就只有在床上了。” 没过几分钟，就看到沈星海灰头土脸的从烟雾走了出来，在他身后，几个教官拉着一口巨大的银色棺材，棺材之上，贴着许多封印黄纸。 棺材并没有在地上，反而有点悬空，贴着地面，飘浮着。 棺材板是透明的，从里面，可以看到两具血肉模糊的烧焦的尸体，还能看到一些类似于手指的肋骨，以及零散的一些器官，诸如眼珠子、牙齿等。 场面惊悚。 众人沉默地看着，有好些人，刚刚吃过午饭，此刻捂住嘴巴，转身就吐了起来。 张风的五个舍友，脸色苍白，无血，木然又无言，站在原地。 当棺材经过他们的时候，他们陡然后退了几步，茫然坐在了地上，全身发抖，双目直勾勾的，脸上失去了血色。 事实上，很多人都如此。 大部分人，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去面对一只畸变种，而且还是自己的同学。 “其实，张风他人挺好的。”有人喃喃。 许夜望着棺材。 虽说觉醒者畸变的可能性比一般人要低一些，但因为要经常面对死亡和诡异，甚至要进入禁区之中，在这种环境下，哪怕概率再低，可基数大了，畸变的可能性就提高了。 尤其是，觉醒者一旦畸变，最低的级别，都是3级。 如果是总教官那样的觉醒者畸变，估计得让五位天花板级别的强者去镇杀了。 而且除了畸变，大部分觉醒者，都是在执行任务过程中被杀死。 据官方统计，觉醒者的平均寿命，在37岁左右。 “我们在拯救这个崩坏的世界，但其实，我们也是崩坏的一部分。”许夜自言自语，但声音不低。 李芸遥等人闻言，若有所思，眼中露出一丝悲哀。 沈星海看上去没有受伤，他对着简方几人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我刚出现，对方就自爆死了，非常果决，根本没有任何的余地，怀疑是被人控制了。” 简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随即，沈星海对着许夜招了招手，示意跟他们一起过去，毕竟这次事件，是许夜先发现的，有很多话要问，还要写报告。 绯红才开始集训两天，就闹出了畸变事件。 这可是五大势力，花费了大量资源和代价，共同组建的，将来会是五大势力最新的一批力量。 有人想搞事情！打脸五大势力！ 这是几个教官共同的心声。 “林涛，你带人去检查一下整栋宿舍，确保没有其他污染。” “还有这件事情，在这里没必要隐瞒，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将是你们以后面对的事情。”沈星海声音洪亮。 “所以，经过了考核和这两天的训练，你们应该知道，自己将来会面对什么。” “我们这一帮人，是要经常去前线的，深入废土、禁区，甚至还要防备废土上的一些邪恶势力。” “如果想要离开，等会找赵教官，她会批准。” “没有这份勇气和决心，回去后，在安全区内，处理污染事件，还是比较安全的。” 说完，留下一群学员面面相觑。 不少人心中已经动摇。 “爱丽丝。”许夜在脑海里轻轻唤了一句。 爱丽丝嘟囔着，飞了出去，趴在棺材上，正要摄魂，忽然许夜的心脏蠕动。 【我让爱丽丝去摄魂，想要窥探一些事情，但我并不知道，以我现在的实力，要读取一只觉醒者畸变种，也会被他的灵魂污染。】 【爱丽丝畸变了，导致我也跟着畸变。】 【我被杀死了。】 在许夜看到的同时，爱丽丝也同样看到了，吓得喵呜一声，极速后退。 “吓死本猫了，差点畸变了。”爱丽丝拍着胸膛，心有余悸。 许夜跟在沈星海身后，蹙着眉头，有些可惜。 虽然这里不是夜灵市，但许夜总觉得，这次的污染事件太过突兀，就像是有人特意安排好的一样。 而这样的手法，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永恒教廷。 第九十四章 张风的身世 办公室。 只有简方和沈星海两人，其他教官都去忙了。 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无疑，在众人的心中多了一层阴霾。 简方泡着枸杞，沈星海踢了一张椅子给许夜。 “坐。” 许夜扭扭捏捏，故作胆战心惊道：“沈教官，我就不坐了，你们坐。” “滚犊子，老简还欠你一声爹呢，哪有儿子坐了爹不坐。”沈星海拿抹布，随意抹了把脸，又一蹦，躲过了简方的一个飞踢，坐在办公桌上，咧嘴笑着，没个教官样子。 “沈星海是个老色批……沈星海是个老色批……”简方吹了一口茶，冷笑一声，开始絮絮叨叨。 沈星海被噎住了，瞪着眼睛，凶神恶煞盯着简方。 许夜无语地看着两人，叹口气，询问道：“那棺材去哪里了？” 听到许夜的询问，简方这才停止语言攻击，解释道：“一般觉醒者畸变种很稀有，大部分都是在禁区被污染的，所以无法带回完整的尸体。” “张风的尸体，会被送到曙光塔绯红研究院。” 许夜认真的听着：“绯红？” 沈星海打岔道：“你真以为，五大势力决定建造绯红是随随便便的吗，研究院、集训营，已经投了不知道多少资源，单单灵能块，你们一年拿到的分量，都抵得上全部觉醒者的一半了。” “绯红，其实有些独立于五大势力，因为五大势力内部也有些问题，所以迫切需要一个全新的机构。” “算了，先不说这个，聊聊张风的事情，你是怎么怀疑的？” …… 夜灵市，第六精神医院。 孟城飞办公室。 “咕噜……咕噜……” 冒着火锅热气。 开门。 何黎皱了下眉头，看着正在吃火锅的孟城飞，无奈道：“队长，我知道你父母喜欢在办公室吃火锅，但你也不用传承他们这一点吧。” “咳咳……就是饿了……”孟城飞咳嗽一声，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怎么了，有事？” “集训营出事了。” “什么？！”孟城飞站了起来。 “放心，不是许夜他们，不过许夜这家伙，也是个祸害，走到哪，哪里就出事，现在就连集训营的觉醒者，都出现畸变了，这才几天啊。”何黎穿着一身红色紧身束臀衣衫。 关门。 打开窗户。 “畸变……谁？”孟城飞沉吟片刻。 “张风。” “是他……我记得他，怎么会是他，难道上次的污染事件，没有处理好，或者遗漏了？不可能啊，浮空城那边都通过了。”孟城飞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何黎平静道：“刚才绯红那边来了电话，让我们将张风的资料传给他们，我来请示一下。” “传吧，这不是什么机密。”孟城飞顿了顿，补充道，“让人重新去检查一下张风的父母，尤其是她母亲肚子里的胎儿，胎儿阶段，最容易受到污染。” 又叹口气，揉了揉眉心，岁月让他多了一些抬头纹。 “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总队长那边，有没有消息？” 何黎耸耸香肩：“总队长很久没出现了，就连最上面的那几人请他，他都没有出现，对了，今天凌晨双星公司的杨猖，在总队长居住的地方出现，只是很快就被转移走了。” “应该，没事吧。”孟城飞也有些不确定了。 “让那几个小家伙，安心呆在绯红吧……” …… “黎明之刃那边的消息传来了。” 简方看着电脑里的文件，招呼着许夜一起过来看。 “嘿，张风那小子，果然说谎了。”沈星海剥着花生，一边道。 许夜原本还没什么，但当他浏览下来后，整个人愣住了。 张风，本是浮空城的居民。 他的父母，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一直居住在浮空城，算是成功人士。 可三个月前，张风的父亲，因为一个工程，得罪了一位贵族，而那位贵族和许夜颇有渊源，那就是安德烈的亲生父亲，安德森名义上的父亲——青铜贵族安鲁。 在浮空城得罪贵族，自然没好下场。 张风一家人，就被剔除了浮空城居民的资格，举家搬到了夜灵市龙明街150号，也就是许夜住的地方。 “张风的奶奶，就是吴淑玉，那个因为吃狗肉而被污染的污染源？！” 许夜心里翻起滔天巨浪，原本以为，这是一次偶然事件，可没想到，竟然转了一个大弯，回到了原点，甚至和自己还有些牵连。 继续往下。 张风因为学习成绩平平，让身为精英的父母很失望，很快，他的母亲就有了身孕，一家人的注意力，也不再放在张风的身上。 不久后，张风的奶奶吴淑玉就畸变了。 好在，他们一家人几周前就自己在外面买了房子，搬出去住了，经过黎明之刃的调查、隔离后，确定没有污染。 张风在那一次调查中被发现拥有颇高的灵感，于是就加入了黎明之刃。 看完，办公室内，陷入了片刻沉默。 更沉默的是许夜。 他有一种一巴掌甩出去，结果扇到了自己的感觉。 简方的手指敲打着保温杯，不紧不慢道：“两个猜测，第一，在那次污染事件中，身为普通人的张风，就已经被污染了，而且黎明之刃没有检查出来，这才导致这次的畸变。” “第二，根据我的情报，十年之前，永恒教廷就有能催化普通人畸变的药剂，而且最近夜灵市的污染事件太多了。” 他看向许夜。 后者点点头。 只是内心深处，依旧止不住有些震惊。 他感到，自己就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无论怎么逃离，那个漩涡，始终在以他为中心，吞噬着身边的一切。 这种感觉，令他很不好受。 他想摆脱，但无能为力。 三人又聊了一会。 大部分时间，都是沈星海和简方互相扯皮谁写报告的事。 最后，两人一致决定，将报告扔给年龄较轻的林涛。 “对了，之前我有说过，你若是拿了第一，给你一个奖励，现在就给你吧。” 沈星海满脸肉疼的，从办公室保险柜里，取出一个盒子。 打开。 里面是一块剔透的灵能块。 在看到灵能块的一瞬间，许夜只觉得全身鲜血都沸腾了起来。 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 枯木逢春。 久旱逢甘霖。 寡妇家里响起了敲门声。 第九十五章 怪物 “嘿嘿，灵能块，第一次见到实物吧。”沈星海笑着，又有些心疼，满脸的不舍。 “你小子，运气真好，这块可是老沈珍藏许久的，灵能块能转化为体内的能量，提高修炼速度，单单这一块灵能块，就相当于你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观想渎神者之图。” 简方眼馋道，“而且，它还能提纯你体内的能量，比直接从空气里吸收灵气要好多了。” “试试吧。” 简方好奇。 沈星海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笑眯眯道：“每个觉醒者吸收灵能块的效率都是不同的，有些人，要花费一天才能吸收，而且在这过程中，还会溢散不少，有些天才，吸收效率就很高，比如我。” “一个小时，就能吸收一块灵能块，并且吸收率高达50%。” “老简，三个小时才能吸收，而且吸收率只有20%。” “杨总教官，半个小时，吸收率高达82%，这才以前是机密，可总教官成为序列6后，也没多少人能杀得了他，就不再是机密了。” “当然，高阶序列，吸收率都比较高。” “本来，在一周之后，所有人都会测一遍的，但现在，这块是我答应要给你的，所以算是提前试试看，你别紧张。” 许夜心头思绪万分。 他之前，吸收过暗能块，速度很快，几乎一眨眼的时间，就没了，但还没试过灵能块。 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所差别。 他向前一步。 强行压下触手，只是伸手，用右手，握住了灵能块。 沈星海拿出一个时钟一样的机械仪器，搁在许夜的身边。 许夜闭上眼睛。 依旧，压制着体内的蠢蠢欲动。 “许夜，我觉得，你得释放一些潜能，反正你现在已经一身骚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还不如，让上面，对你多注意一些，也许能拿到更多资源，咱不能憋屈啊。”爱丽丝直接说道。 许夜想了想。 于是，他释放了一点。 大量的能量，顺着掌心，传入体内。 很温暖。 和暗能块的暴戾是截然不同的能量。 但，似乎自己的身体，依旧是全盘接收。 “咦？”简方眼睛一亮。 沈星海把脑袋凑了过去，笑道：“按照这个速度，只比我差一点，我原本以为，他序列9没有觉醒前五十的序列，吸收会很慢，没想到，还是挺不错的，二十年后，他至少能达到我现在的水准。” 简方鄙夷。 许夜感到了身体的饥渴。 甚至，左脚上的触手，隐隐有生出的迹象。 还要。 还要更多！ “恩，速度快了，通常第一分钟的吸收速度，才是最快的，后面就慢下来，这小子怎么反过来了？”简方张了张嘴。 “不错啊，这小子的天赋，赶上我了，我果然没看错，哈哈，十年，只要十年，他就能达到我现在的地步。” 沈星海紧张了起来，手心出汗，但也不忘，自夸一顿。 “这？” “好快，才五分钟，快一半没了。” “卧槽！” “得赶上总教官了吧。” “我要重新评估了，这小子，只需五年，就能赶上我了。”沈星海露出震惊却又开心的笑容。 “嗖！” 许夜手里的灵能块一闪。 他再也控制不住体内吸收的速度，瞬间将其吞没。 左腿之上，生出了第四根触手。 许夜刚想睁开眼睛，突兀的，他的眼前，出现了如梦似幻的场景。 “星河滚烫，世间沸腾，我将引领……人类……走向新世界……” 一遍又一遍，像是魔咒一样，回荡在脑海之中。 许夜甚至看到了，无数张崇拜的面孔，看着他，对着他，欢呼、雀跃、鼓掌、乃至跪拜。 不。 我只想回家。 他摇头。 梦境破碎。 至于办公室内，当场，沈星海和简方，面面相觑。 “砰！” 简方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保温杯摔到了地上，热水浇到了大腿上。 “砰！” 沈星海一不小心，脚趾踢到了办公桌。 痛！ 但两人全都没有发声。 直到，许夜睁开了眼睛。 “卧槽！” “灵能块呢？” “没了？” “你小子是不是在变魔术？” “快快快，先看看数据。” “我滴娘额。”沈星海倒吸一口冷气，而后，全身抖了抖。 仪器上的数据显示，许夜只用了五分钟，并且灵能块的吸收效率——100%。 这是什么概念？ 就是，他完全榨干了灵能块。 一滴都不剩。 爱丽丝在许夜的脑海里翻滚着：“许夜，我爽到了，这就是装的快乐吗。” “嘶……好烫。”简方手里的热水，又洒到了手上，发出了压抑而痛苦的声响。 两人像看怪物一样，看向许夜。 其实，一开始，他们是不抱希望的，两人还打了个赌。 按照常理来说，对灵能块的吸收效率最高的，应该是朱大龙那小子。 许夜是很强，但后期，肯定会被朱大龙超越。 可现在…… 沈星海伸出双手，使劲蹂躏着许夜的脸蛋，像是发泄一般：“诶……你说你是怪物吗，真是……” 揉啊揉。 这家伙，抛开他本人不说，还挺可爱的。 他想起了灵镜骑士。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难道那天，灵镜骑士出现在夜灵市，是因为许夜？ 看来，这事有必要好好查查了。 这数据，是什么概念？ 两人不知道。 反正，他们知道，没人实现过，就连上面曾经透露出来那至高的五人，似乎也没达到这个水准。 人类，有希望了！ “快，这数据先封存好，直接交给总教官。”简方说道，“许夜，你这情况，谁都不允许透露，哪怕是你黎明之刃的队长，也不能说。” 许夜好不容易挣脱了沈星海的魔爪，揉着脸道：“有这么夸张吗。” 他心想，自己如果放开来吸收，恐怕只要三分钟，这块灵能块就没了。 这还是压制住的结果。 “很重要，至少，绯红首领说过，只要吸收率超过90%，可以直接上报给他。”沈星海正色道。 “绯红首领？”许夜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总教官的师父，人类最顶尖的高手之一，号称暴君杨绝。”沈星海沉声道。 “绯红，就是他提议组织的，排除万难组建的，我们虽然还属于各自的势力，但随着绯红的成型，也会脱离出来。” “事实上，你有这个水准，绯红是绝不可能放你回黎明之刃的，而且留在这里，对你成长也有好处。” 简方笑着：“诶，你小子，怎么这么厉害啊，真羡慕你。” “你的吸收效率，比一般觉醒者，高上十倍。” 许夜：“额……其实不止吧，我感觉有上百倍。” “我想打死他。” “同意，趁着现在，我们还能打过他。”沈星海冷笑一声。 第九十六章 暴君 青山绿水，一湖一庭。 杨猖第二次站在这里。 他手持长枪，看着那如画一般的庭院，目光锐利。 “前辈，我师父说，关于绯红的事情，希望和您能够面谈，有些消息，我必须在见到您之后，才能跟您说，还请前辈开门。” 声如洪钟。 可湖心上，庭院的大门，依旧紧闭。 “前辈，再次得罪了。” “嗡！” 手腕一转，银色的长枪在空气里留下一声悦耳的脆响。 枪身一转，而后一握。 侧身，踏步向前。 “轰！” 一道雷霆，爆射而出，而后凝聚到了极限，如丝，如电，一闪而过。 前方的空间，泛起了涟漪。 杨猖眉头一挑，银发熠熠生辉，他身体一转，走出了第二步。 欲要再出一枪。 而下一秒，身边的空间开始模糊，有什么东西将其笼罩，他想走出第三步，结果那一步踏出，斗转星移。 “恩？” 眯着眼睛，杨猖看着眼前的雾气，有些困惑，而后拨开了一些，下一秒，他全身僵硬。 却见这一次，他出现的并非自己所处的酒店，而是澡堂。 他愣住。 全场的女士们愣住。 一双眼睛，对着上百双蒙着水雾的眼睛。 杨猖第一次感到，这比面对一百只畸变种都要可怕。 “对不起……”他连忙道歉，白皙的面孔上，泛起一丝红晕。 “啊！！！” “好帅啊……” “帅哥，你是这里的服务员吗！” “？？？” 杨猖凌乱了，转身就逃。 等他从澡堂里逃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冷酷形象。 “恩？”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沈星海的消息。 “百分百的吸收率？” “这是师父一直在找的人！” 他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和茫然，直接回了个电话。 而后，他晕晕乎乎，回到了自己的酒店房间，坐下。 这位能杀穿无人区，敢手撕畸变种生吃大凶的狠人，就这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笑又哭。 他是孤儿，从小被师父养大，所以也跟着姓了杨。 他经历了太多的生死，几乎是在前线摸爬滚打长大，所以杨猖十分明白，人类的处境，是何等的危险。 几乎已经到了，退一步就是大灭绝的地步。 他想起师父经常说的一句话。 在这废土之上，有人在寻找神的庇护，有人在想建立全新的世界，有人想堕落与畸变为伍，有人在遵着古籍寻找新世界。 但师父，一直在找一个人。 他不知道许夜是不是那个人，于是，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号码。 没几秒，对面传来一道机械的声音，冰冷的，没有感情的，电子合成一般。 “杨猖啊。” “师父，打扰您修炼了，我有事情跟您说。” “我好像找到了，您要找的那个人……” 杨猖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行，我知道了，不需要声张，不需要特殊对待，就让他安安静静地成长吧，把他的档案，改一下，研究院那边，也不需要有人知道。”短暂的沉默后，机械合成音再度响起。 “师父，他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就是因为吸收率高吗？”杨猖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忘了。” 杨猖：“……” 挂了电话。 另一边。 双星公司。 地上三百零三层，偌大的办公室内，虽然没什么奢侈的陈设，但窗明几净。 办公桌前，一位全身覆盖着黑色金属机械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沉思。 男人从头到脚，每一寸，都包裹在黑色的金属内，只露出一双如野兽一般的眼睛。 金属男人挂断电话，一直坐着，久久无语，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虽然号称是人类五大强者之一，但却忘记了太多的记忆，对于从前，没有任何印象。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记忆的深处，自己似乎在坚定的寻找一个人。 一个吸收效率，百分之百的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人，但吸收率能达到100%，肯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会接替自己的位置。 记忆深处，一直有道声音告诉自己。 那个人，会带自己回家。 杨绝翻看着杨猖传过来的资料，犹豫了半天。 最后，在平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杨绝。 工整的笔迹。 就像是，他的人一样，工工整整，不像人。 “一个月，给许夜，两块灵能块。” 咚咚！ 有人敲门。 门开了。 一个漂亮的金色头发，身材窈窕的女助手，拿着文件走了进来。 看着自己的上司，态度谦卑，有些敬畏。 她微微弯腰，放下文件：“老板……” 一刹那，从文件里，取出一柄带着电流的机械匕首。 图穷匕见。 刺向杨绝唯一没有被金属机械包裹的地方——眼睛。 呲拉。 杨绝握住了女助手的手腕。 “卡！” 面无表情的将其折断。 女助手脸色骤变，正要后退，却见一只机械手掌，盖在了她的头上。 “不要！！！” “砰！” 杨绝的眼神依旧不变，或者说，根本连一点情绪都没有。 左手手掌微微用力，直接捏碎了对方的天灵盖。 “噼里啪啦！” 从女助理的头颅里，一阵火花电光冒出，连带着一堆机械零部件。 机械女助理的身体，冒出烟雾，直勾勾的砸到了地上。 “今年第几次刺杀了？” “十三次？” 杨绝冷冷道，沉重的身体靠在椅背上，让那张办公椅发出不堪负重的响声。 “看来，地下那些共存派，是越来越不喜欢我了。” 双星公司，之所以称之为双星，是因为，它在地上有三百多层，而在地下，同样用三百多层。 数亿人生活在庞大的楼层里，每一层的面积，相当于百分之一个夜灵市，里面各种资源应有尽有，民众几乎很少出门。 杨绝，掌管着地上。 而一部分人，掌管着地下。 他是激进派。 势要灭杀大凶和畸变种。 他总觉得，心中有个信念，有道声音烙印在了灵魂深处，提醒他，人类根本无法和畸变种大凶和平共处。 这也是为何，他联合其他势力里的一部分志同道合的高层，共同创造了绯红。 第九十七章 虚拟飞升 哒哒哒！ 手指在机械键盘上敲打着，写着资料。 而后，杨绝随意看了眼那脑袋破碎的机械人，伸出左手，从左手掌心里，又伸出了一只细长的多功能机械手。 抓住机械人的头颅，从里面取出了一枚芯片，插在了电脑主机上。 “嗡！” 屏幕一晃。 下一秒，一个皮肤略显苍白，眼角有着皱纹，坐在轮椅上白发苍苍的干瘦老头，正一脸慵懒地看着杨绝。 他的身后，是一片广阔的庄园。 水流以违反物理的形式，从下到上漂流着，在空中，阳光下，肆意而潇洒。 “果然又失败了，你还真是令人摸不透，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你的女助理被掉包了？”干瘦老头沉闷道，有些失望。 “……因为，她身上没有人味。”杨绝看向这位双星公司地下三百多层的领袖。 “原来如此，我以为，你就是机器人呢，根本体会不到人味。”干瘦老头尬笑两声，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 “明明是你带来了机械、智能技术，为什么如此排斥？” 杨绝摇头：“我没有排斥技术，我排斥的是你们的用法。” “用法……不好吗？”干瘦老头冷笑，“难道等到人类的灭绝？” “高级的畸变种，是可以交流的，甚至一些大凶，都有智慧，它们是天道不稳的产物，而生物的本能，就是生存和繁衍，它们此刻做的，不过就是需要更多的生存空间。” “只要，我们给予它们所有的生存空间，只要我们不会威胁到它们，这场无休止的灾难，就会停止。” 杨绝直接打断，野兽般的眼神，愈发冰冷：“所以，你就决定，让全人类抛弃肉身，将意识上传到虚拟世界里，以此来逃避现实吗？” 干瘦老头嗤笑：“不好吗，肉身会有疾病，会受到禁地的影响，会生老病死，但意识不会。” “在这里，所有人都可以永生，所有人都是自己的神，在这里，我能够创造一切，我可以将意识不断复制，甚至创造出无数个我。” “而这，只需要一个大厅，一台大型电脑，我就能将所有人的意识上传。” “杨绝啊，肉身困苦，虚拟飞升，又有什么不好的。” 杨绝语气冰冷：“这就是你说的共存吗？还真他妈的共存。” 干瘦老头丝毫不在意对方的粗口，反而站了起来，颇为兴奋：“你看，我这双腿，在虚拟世界里就好了，你看，我可以随意调整自己的肤色，调整自己的容貌，甚至性别。” “我可以让水呈现火的形式，我可以让大地变成天空，我可以让阳光，变成红色。” “我无所不能，我无所束缚……” “如果怀念现实世界，我可以将复制出来的记忆，下载到机械人身上。” 杨绝沉默片刻，道：“我觉得，阳光是绿色的，比较适合你。” “你……” 还没等对方说话，他就关了电脑。 炽热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铺满了他黑色的金属铠甲上，隔着铠甲，他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 …… “我们绯红啊，是死战派，就是那种……看到畸变种和大凶，就一定要弄死对方，不死不休那种。” “但是，五大势力，并非铁板一块，每个势力内部，还有自己的派别，就拿你们浮空城来说，黎明之刃和贵族，就不是一路的，甚至贵族之中，各个级别的贵族，想法又不一样。” “这才让一些其他小势力，有了渗透的机会。” 许夜的脑海里，回想着沈星海刚才说的话。 “人类危在旦夕，人类依旧内斗。” 他耸了耸肩，有些嘲讽，但很快，放缓了心态。 饭要一口口吃。 序列要一步步提升。 至于拯救全人类……先让高个子顶着吧。 还有自己的实力。 在吸收了一块灵能块后，四根触手都已经长出了，但为什么，依旧感觉没有开发到极致。 根据天道的解读，【蜉蝣】并非是攻击型天赋，更偏向于闪躲，四根触手能够抓住一些物品，在战斗中进行有效的腾空和位移。 但许夜总觉得，自己的【蜉蝣】有些不一样。 他之前去查了一下，甚至发现，竟然没有任何人曾经觉醒过这个序列天赋。 这就有些奇特了。 “这样，我们也算混入了一个势力的核心了，至少有人能保护我们，不像你那队长，太弱了。” 在回去的路上，爱丽丝愉悦道，并顺带嘲讽了一下孟城飞。 许夜听到这，忽然有些怀念在小队的日子。 虽然时常会有污染事件，但生活却很简单，并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小队里的人，跟家人一样，把他当成孩子看待。 集训营一个月有一天假期，到时候可以回小队看看。 宿舍已经清理完毕。 因为发生了畸变事件，下午就变成了自由活动。 等许夜回到宿舍的时候，只看到墨北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冥想。 听到动静，他不由得停了下来。 “许夜，你没事吧，刚刚安德森来了一趟。”墨北扶了扶眼镜，担忧道。 “我就是去做了个记录，不过，你的眼睛怎么回事？”许夜好奇道，对方眼角瘀青。 “这……”墨北的耳根子红了红，“刚才，被大龙他们，拉去偷看女生训练了，结果被发现了。” “我真不是为了看女生，我只是想知道，她们是怎么训练的，听说赵教官带着他们加练，不能输给我们男生。” “漂亮吗？”许夜冷不丁问道。 “漂……啊，不是……”墨北红着脸，连连摇头。 “所以你们被发现，然后就被揍了？”许夜问道，一边将从沈星海那里顺来的花生扔给墨北。 两人剥着花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是我们，是我……大龙说，我是主谋……” “你承认了？” “恩……陆明望说，是朋友就得先学会背锅……” 可怜的孩子。 许夜摇摇头，聊了一会，翻身到了床上，准备午睡片刻，等会再起来观想渎神者之图。 可，等到他来到床上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 一张纸条，赫然再度出现在他枕头附近。 “喵——许夜，我们见鬼了！”爱丽丝炸毛。 许夜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翻开纸条，上面依旧是鲜红的字体拼凑成的一句话。 “你敢离开集训营，我就来杀你哦，嘻嘻。” 第九十八章 只要变强就好了 许夜将纸条放在手心，震碎。 坐在床上，微闭着眼睛思索着。 很诡异。 但许夜还是很镇定。 就像沈星海说的，自己已经迈过了最艰难的那道心坎，经历了最初的蜕变，如今的心态，也稳了不少，并不会因为这些诡异的事情，而感到恐惧。 “现在怎么办？”爱丽丝一脸崩溃，用爪子捂着脸。 “爱丽丝，这张纸条和以前的不一样。”许夜道。 “啊？” “这张用的是血。” “那更恐怖了。”爱丽丝迟疑了片刻，“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和血有关，会带来诅咒和不祥。” “这得用掉多少血啊。”许夜在脑海里感叹道。 爱丽丝脸皮抽搐了一下：“这不是重点好吗，张风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出现纸条，难道他在背锅，纸条根本不是他写的，咦，这样也说不通啊，他为什么知道纸条的事情。” “哦，对了，可能有同伙。” “贵族？堕落骑士团？神川家族？还是永恒教廷或者其他嫉妒你的人。”爱丽丝举着猫爪数着，一脸幽怨地凝视着许夜，“你丫得罪的人太多了，我都数不过来了。” 许夜翻了个白眼，喃喃自语：“集训营还是鱼龙混杂，难怪教官他们，要等一个月才发放灵能块，单单这两天，就有十几人放弃了，恐怕过段时间，要再洗一波，最后才会稳定下来。” 说完，也不管爱丽丝在那里分析，自顾自休息。 “许夜，我还是觉得，安德森有问题，你说他会不会是自导自演，洗白自己，然而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行事了。” “也许，他就是永恒圣册上的一个成员。” “靠！竟然睡着了。” 爱丽丝气鼓鼓道，“睡吧睡吧，本猫要努力修炼，卷死你丫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许夜听到了动静。 谁在说话？ 许夜昏昏沉沉。 “爱丽丝。” 他叫唤了一句，寝室里没有任何声音。 四周的光线，逐渐黯淡下来，甚至连窗外的阳光，都变得朦胧。 “梦境？还是被什么影响？” “摄魂也没有反应啊。” 寝室越来越安静。 许夜听到了厕所里水龙头漏水滴落的声音，听到了因为自己起身床板发出的咯吱轻响，听到了心脏正常情况下的心跳声。 咚咚咚！ 响起了敲门声。 许夜猛然一惊，想要去开门，却发现自己被紧紧束缚在了床上。 蹬蹬蹬！ 一阵脚步声。 啪啪啪！ 一阵拍皮球的声音。 在许夜的脑海里，勾勒出一副场面，一道黑影，敲了敲门，推门而入，拍着皮球，踩着硬邦邦的鞋子，正一步步接近自己。 不对。 那不是皮球落地的声音。 更像是，一颗有弹性的人头。 “嘻嘻……” 好像是小女孩的声音。 许夜静心凝神，冷笑一声，就连禁地里的诡异，都奈何不了自己，更何况这种把戏。 “许夜……我在外面等你……” 良久之后，许夜终于挣脱了束缚，猛然起身：“爱丽丝，你刚才有看到什么？” “没啊，你不是睡的好好的吗？” “就连你都没察觉到吗？”许夜蹙眉，对方一直说，在集训营外面等自己，为什么？ 如果我出去的话…… 许夜轻轻扣了扣自己的心脏，心脏开始蠕动。 【遇到这种事情，我终于想起了我的心脏，我最近很少理会它，好在，它一点都不敏感，一点都不失落，一点都不伤心。】 【它只是一颗心脏，只是比大脑聪明一些，只是比傻猫有用一些，如果被人丢弃，那应该是丢弃人的错误吧。】 忽略掉上面一连串的废话，许夜直接往下看。 【我发现了纸条依旧出现，这令我感到一丝惶恐，还有梦境里的威吓，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三周过后，绯红组织了一次野外集训，我死了。】 死了？ “果然有人在针对我们，而且看样子，是在外面埋伏好的，但野外集训，肯定只有教官们才知道，喵，真相只有一个，教官里内奸。”爱丽丝冷笑一声。 许夜给了它一个不要说废话的眼神。 自己既然死了，那就意味着，风险很大。 他又试验了一次。 【三周后，我出了集训营。】 【有特殊的干扰。】 【我死了。】 又死。 还有干扰。 许夜眉头一皱。 在反复试验了几次后，自己都死了。 这说明，外面的危机非常大，有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为的就是埋伏自己。 谁？ 他不得而知。 …… 夜晚如期而至。 梦境里的世界，依旧如故。 令人绝望的巨壁，令人社死的泥沼，以及朱大龙等人的哀嚎。 “我再也不想睡觉了！” 在吸收了一枚灵能块后，许夜比昨天用时更少，成功登顶，并且轻松了不少。 杨猖坐在地上，歪了歪脑袋，眯着眼睛，打量着许夜：“看你面色，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 许夜心道，自己的天赋，果然引起了总教官的注意。 他连忙坐好，但又摇了摇头：“确实遇到了一点事情，但我想要自己解决，自己的路，得自己走。” 杨猖对于这个100%吸收率的小家伙，颇感兴趣，见对方没要求自己帮忙，确实有些意外。 但，这才能让他杨猖看得起。 他似笑非笑道：“我师父跟我说过，遇到困境，非常简单，不用想任何的办法，只要你变得更强，比敌人更强，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如果敌人比我强，人数比我多呢？”许夜请教道。 杨猖笑道：“敌人比你强，那就让你自己比敌人以为的你更强，让对方对你的实力判断出现错误。” “敌人人数比你多，那就利用天时地利。” 变强吗？ “得强到什么程度？”许夜喃喃，但心头的一些迷雾，却被杨猖几句话拨开了一些。 自己本来就提前知道了危险。 再加上三周努力的训练，也许能让敌人有意外的惊喜。 “强到什么程度？” 忽然，杨猖的枪口，对准了刚刚单手单脚爬上来的沈星海。 “砰！” 枪响。 当许夜以为，沈星海会被一枪崩了脑门的时候。 对方在极其小的范围内，快速摆动了下脑袋。 躲过。 骂骂咧咧。 “吓老子一跳！”沈星海哼了一声，想骂脏话，但面对杨猖的时候，又缩了缩脑袋。 “这种程度，在我眼里，大概算过了门槛。” “砰！” 说完，爆了许夜的脑袋。 第九十九章 专属于许夜的特训 许夜头疼欲裂。 眼前的画面恢复，他重新看到了杨猖那银色的身影。 跟恶魔一样……许夜内心吐槽道。 沈星海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不过嘴上却道：“你不能先想再做出回避，子弹的速度，是超过音速的，尤其是近距离情况下，你必须要先做出闪避，再想，除非你有特殊的序列天赋。” “练出本能。”简方补充了一句，“觉醒者不能只有序列天赋，还必须有其他的能力，否则，在天赋被敌人针对的情况下，很容易死亡。” “以后，也尽量不要跟别人透露自己的能力。” “还有一些禁区里的规则，是限制序列天赋的，所以我们很多时候，会使用热武器或者刀剑之类的作战。” “事实上，每年死在热武器下的觉醒者，比被敌人杀死的觉醒者数量还要多。” “热武器？”许夜惊讶了一下。 他以为，到了沈星海他们这种层次，怎么说也不会怕热武器了才对。 杨猖笑了：“不要小看热武器，当年大夏联邦能够屹立不朽，靠的就是热武器，尤其是，在天道扭曲出现后，一直到觉醒者出现前，这一大段觉醒者空白的时间内，热武器极速发展，这才保住了人类文明。” “几乎每个势力，都暗中掌控着一种大型的热武器。” “浮空城虽然有猩红之眼，但那是以防御和窥探为主，在暗地里，还有一艘星空舰，据说几炮下来，整个城市就没了。” “除了这些，想要杀敌，还需要知道一些规则，比如序列天赋的区域化、个性化，不过这个复杂了一点。” 许夜讶然。 杨猖哂笑：“看样子，孟城飞还有点自知之明，没将这些东西告诉你，以他现在的实力，幸好没教你这些，否则会误导你。” “总教官你还认识队长？”许夜道。 沈星海在一旁插嘴道：“总教官和孟城飞差不多是一届的，当年五大势力举行了觉醒者联赛，当时的总教官，我记得还输给了老孟。” 许夜更震惊了。 那队长，为什么现在这么弱？ 杨猖咳嗽了两声，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辩解： “举个例子，比如迷失深渊那边，因为受地理位置的影响，觉醒者的序列天赋，在自然觉醒下，更偏向阴暗。” 许夜想起了陈千岁的骷髅转生，能够将尸体转化为一种深渊骷髅。 还有集训营里的一些迷失深渊的学员，大部分觉醒的，都是诅咒等天赋。 杨猖继续道：“还有序列天赋的个人特色，比如老简，他的序列9是土属性，偏向防御，他的序列8，也同样是土属性，侧重防御，序列7也是如此，一定会带有防御性质。” “不过这个，根据研究，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但在关键的时刻，也能推算出来一些对方的序列天赋特性，作为参考。” “就比如，神川家族的序列天赋，偏向于暗杀、速度、隐匿、投掷方面……” “但这些都是旁枝末节，需要经验积累，最重要的，还是实力提升，以及对敌的经验。” 许夜点了点头。 杨猖随手一拍悬崖。 整个绝壁，轰然提升，直接升高了将近百米。 “两百米了！” “这不是更绝望了吗？” 下方，传来众人的痛苦哀嚎。 主要是在这里，他们无法动用序列天赋和肉身力量，靠的是毅力。 杨猖朝天空开了一枪。 “都听好了，从今天起，你们的敌人，就只有许夜一人，想尽办法，在他登顶之前把他干下去，失败的话，你们就每人自己朝脑门上崩一枪。” 许夜：“？？？” 下一秒，他就被杨猖直接踹了下去。 沈星海吹了个口哨：“总教官，你也不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任由这小子朝着敌人圈套里走去，万一死了呢？不过这小子怎么提前知道有危险的，连我们，都才刚刚得到消息。” “总要让他自己经历一场，一直躲在集训营也不是办法。” “幼鸟要学会飞翔，以他特殊的体质，提升得要比我们快多了，应该能度过这次危机。” “这以后，才能蜕变。” 杨猖冷笑一声，“神川家族那帮人，似乎铁了心要报复我们，不就是师父去他们那里闹了一场，抢回了失心母树吗。” “现在，集训营里，估计还有神川家族的内鬼，根据情报，那晚破坏他们计划的是许夜，这个消息，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这样算起来，我还真欠他两条命了。”沈星海心里不是滋味。 简方又道：“那总教官您呢？” “我？” 杨猖嗤笑一声，“我当然得让人看到，我在浮空城，否则那帮老鼠，怎么舍得从下水道里钻出来，所以这次，得靠你们了。” 两人点了点头。 …… 许夜挂在绝壁上。 他的身后，是两百多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靠，这么凶残。” 许夜只觉得菊花一紧，有种遇到两百多个人妖的感觉。 “嘿嘿，夜兄，对不住了，为了我们的幸福，只能拉你下来了。”朱大龙摩拳擦掌，微微后退，而后猛然飞蹿了上来。 他肥胖的身躯，在这一刻，竟然如同羚羊一般，在绝壁上爬行的十分迅速。 “我来咯……” 一个纵身，企图抓住许夜的身体。 “滚！” “砰！” 戛然而止。 轰。 直线坠落。 哗啦。 朱大龙从泥沼里狼狈的站了起来，指着许夜，愤愤不平：“兄弟们，给爷上，这种天才，就应该拿来虐的，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对啊！冲！”陆明望第一个冲了上来。 身后，紧跟着陈千岁、周野、李芸遥等人。 许夜瞳孔一缩，他甚至看到了墨北那小子，竟然也兴奋地挥舞着手臂。 “我平时有这么招人讨厌吗？”许夜脸色骤变。 可下一秒，一股危险的直觉，让他头皮发麻。 他想都没想，松开了一只手，让身体挂在一侧。 一颗子弹，从绝壁顶端，险而又险的和许夜擦肩而过，落在了陆明望的身上。 那厮一阵惊天动地的哀嚎。 许夜抬头。 却见上方，沈星海晃了晃手里的枪，朝着自己笑眯眯的打招呼。 也就是说，自己不仅要防止被下面那帮人抓，还要随时防备着上面的子弹。 一时间，许夜压力倍增。 第一百章 抓到你了，嘻嘻 “锃——” 许夜一个激灵，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开眼睛，只觉得大脑像是被灌注了铅块，异常沉重。 眼睛更是酸痛，有一种三天三夜没合眼的感觉。 他拿出镜子一看，果然眼睛发红，全是血丝。 天还未亮，才凌晨三点。 “这种高强度的训练，看来不能一直持续到早上，否则的话，就有可能精神崩溃，难怪总教官先把我踢出来了。” “不过，教官他们竟然没问是怎么回事，看来这次，他们也得到了消息，故意的？” “拿我当诱饵？” 许夜思索道，脑海里不断回想起教官等人说的话。 “从他们的态度来看，显然是知道有人对我出手，而总教官还提到了神川家族，难道是他们？” “这样看来，那天失心母树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会是谁？ 那天的漏洞，其实很大，但许夜临时也没特别好的办法。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贵族四人组里面。 “可仅仅是这样，就对我睚眦必报？” 在许夜看来，一个偌大的神川家族，百年前就能在大夏联邦之下谋得一席生存之地，足见底蕴深厚。 也不至于，专门对付自己吧？ 事情的谜团还是太多。 他又用心脏模拟了一次，得出的结果还是自己死了。 不够！ 训练的远远不够。 准备的也不够。 自己昨天展示了足够的天赋，所以今天，总教官他们才对自己特别“照顾”。 而这也说明，这次是自己的磨炼。 “困死了……许夜，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爱丽丝在许夜的脑海里打着瞌睡。 “是你太会睡了吧，跟个死猪一样，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两天嗜睡了很多。”许夜道。 “有吗？” “有，而且，你还胖了，胖成了一个球。”许夜比划了一下。 “闭嘴吧你，死直男竟然这么说一个女士，我还是很苗条的，咦？真的胖了。”爱丽丝捏了捏肚子上的肥肉。“我又没吃东西，难道是吸收了灵气？” “不行，我还是不要观想渎神者之图了。” 许夜严肃道：“爱丽丝，这样是不行的，你要想，等你实力强大了，你就能占据我的身体，不然你一辈子，就只能躲在我的脑海里，不能吃东西，不能玩耍，不能享受阳光，比幽魂还不如。” “这样的人生，你觉得有趣吗，是我的话，我可忍不了，一辈子无法成为自己人生的主角。” “好像很有道理，那我要修炼了。”爱丽丝沉吟了片刻，立刻观想起渎神者之图。 许夜嘿嘿一笑。 忽悠了爱丽丝以后，许夜开始整理教官的话。 杀敌，讲究天时地利。 比如上次，他偷袭神川纪子，就是因为占据了天时地利，对方和自己的信息不对等。 这次呢？ 他打开集训营发的电脑，找到了一张地图。 地图是集训营附近的，过几周出去拉练的地方，距离集训营大概三十公里，距离夜灵市，大概六十公里。 “往那一带再走五十公里左右，竟然就有一处禁地。” “绝壁禁地，这名字，该不会和总教官在梦境里演化的绝壁有关吧。” 许夜点了进去。 只有简单的一些资料介绍。 “天道扭曲程度15%。” “这处禁地里的植物，是一般植物的两倍到十倍的大小，有一处高达五百米的绝壁，翻跃之后，就能来到禁地的另外一边。” “禁地规则之一，所有觉醒者的实力，都会被压制到序列8及以下。” “禁地规则之二，遇到诡异，必须跪拜磕头。” “其他未知。” 许夜摸了摸下巴。 “资料也太少了，不过一般人，根本不会进入禁地，这纯粹是找死的行为，估计更详细的资料，应该没有放在上面，总教官既然能模拟出这块禁地，想必知道的更多，等晚上再去问问。” 渐渐的，许夜心中有了个大致的计划。 禁地虽然是十分危险的地方，但那是对别人来说，以自己特殊的天赋，反而在禁地里会比较安全。 当然也不能大意。 这次暗中的行动，教官他们也是有意想要找出集训营里的内鬼。 许夜又睡了个回笼觉，等哨声响起的时候，这才跟着众人起床。 “夜哥，你在干嘛呢，昨晚对不住了，我看大家都上了我才上的。” “恩？夜哥你还认真啊，还记笔记，陆明望踢了我三脚，朱大龙用脚踩了我的头，楚幼安拽了我的裤子……”陆明望看到许夜的笔记一愣。 许夜回以他一个冷笑。 “夜哥，冤枉啊，都是大龙怂恿的。” “我？夜兄，不是我啊，是一米三让我打你出出气。” “死胖子你说什么呢，本少爷岂是这种乘人之危的人，明明是周野，这小子别看像个木头，但闷骚的很……” 周野摇摇头，默默的指向了墨北。 墨北：“……” 在一阵打闹之中，许夜开启了新的一天。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每天白天上常识课、体能课、梦里则在绝壁上接受训练，而且私下里，沈星海和简方还会对他加练。 一开始，许夜还奇怪，为什么杨猖对这两人不设防。 后来才明白，他们早些年在前线，曾和杨猖一个队伍，三人一起作战了多年，对彼此都有所了解。 因为目标一致，这才来到了绯红。 而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许夜几乎每隔两三天，都会收到一张纸条，纸条的内容一模一样。 用鲜血，写的，带有威胁的话语。 “许夜，我们不能让人每天这么欺负，要反击，我们人猫一体，难道就想不出好点子吗？”爱丽丝义愤填膺。 许夜看着纸条，陷入沉思。 这一天。 宿舍没人。 门开了。 一道黑影，缓缓地走了进来。 整个宿舍的光线，顿时黯淡了下去。 黑影爬上许夜的床头。 忽然，他意外的发现，床头上竟然有一张纸条。 他拿起纸条一看，却见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写着一句话——抓到你了，嘻嘻。 黑影脸色逐渐僵硬。 停在原地，思考了很久。 这是模仿自己的口吻？ 他低下脑袋，光线扭曲下，看不清面部情况。 第一百零一章 支援到了 三周后，山区。 绯红之夜。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训练，绯红集训营现在还剩下180人，其严格的程度，让很多学员在半途就退学了。 如今剩下的学员，正在一处营地扎住。 帐篷内，朱大龙等人已经累得呼呼大睡，唯有许夜，还保持着精神。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他走出帐篷。 山间，偶有鸟鸣，树木稀疏，因为有轻微的辐射，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死气沉沉。 好在这点辐射量，对觉醒者而言，没有任何危险。 沈星海坐在树上，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对着许夜点点头。 拉练的时间是三天，对方想要动手的时间并不多，只是不知道是以何种方式出现。 忽然，沈星海手里的通讯器响了。 他脸色一变。 紧接着，七个教官，都接到了消息。 “起来！” “有情况！” “所有人，拿好武器，跟着我走。”简方大声喝道。 “快！快！快！” “十人一组，去救人！” “啥情况？” “隔壁出去拉练的普通士兵，遭遇了大凶，是变异的狼群！” “大凶？！” 这些天来，少年少女们每天都在训练，一个个憋足了气，正想要找地方发泄，顿时兴奋无比。 “夜兄，发什么呆呢，赶紧过去啊，听说一些大凶肉可好吃了。”朱大龙吞咽口水，催促着许夜。 下山，乘车。 许夜坐在军用大卡上，眼神愈发的凝重。 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 原本按照沈星海的想法，自己等人特意去了山区拉练，四周已经布置好一些禁忌物，一旦对方出现，至少能保证学员的安全，有主场优势。 而对方如果不出现，那自己等人，拉练结束后，就优哉游哉的回去，顺便发函去嘲讽一下神川家族。 但现在不一样了。 “真是不要脸，竟然去袭击普通士兵，故意引我们过去。” 爱丽丝嗤笑道，它最近愈发的臃肿，身体膨胀了一倍，蜷在许夜的脑海里，每天除了修炼外，都懒得出来。 “这附近离禁区还远，最近的那块绝壁禁区，也没有狼群出没，这些变异狼群突然出现，不用想都知道有古怪。” 林涛和许夜一行。 通讯器，呲呲呲的响着。 这是特殊的频道。 虽说绯红和附近浮空城的士兵们并没有在一起训练，但毕竟紧挨着，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牺牲。 “请求支……”对面响起急切的声音。 “吼——” 一阵狼群嘶吼，伴随着惨叫，刚才那士兵的声音，彻底消失。 “咚！” “砰！” 乱石翻滚。 车厢内，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学员面面相觑，就连一直很兴奋的朱大龙，都沉默了下来。 这才是战争。 “这里是022，022请求支援，我们在z-194区域，遭到了变异狼群的袭击。” 通讯器被捡起，但不是刚才那个士兵的声音。 “他娘的，怎么还有战斗机！” “轰！” 是爆炸。 接连起伏的爆炸，还有惨叫。 大卡在山路上，一路颠簸，车厢里的学员们，身体和脑袋，也跟着摇晃。 沉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里是023，我们遭遇了狼群和神川家族的袭击，对方早就埋伏好了，人数未知。” “请求支援。” “听到请回答，请求支援！” “草！”那边的士兵忍着哭腔，听声音很年轻。 林涛回答了。 但对方听不见。 显然，神川家族已经屏蔽了一些信号，恐怕只让绯红收到。 “我们在战斗！” “有没有人！” 一阵杂音。 沉默。 “神川家族，怎么会是神川家族？”有人喃喃。 原本以为是面对大凶。 但现在，敌人变成了觉醒者。 林涛沉声道：“对方是冲着我们来的，普通士兵只是神川家族的诱饵，这种情况，在前线也经常看到，联邦没解体之前，就和神川家族有巨大的矛盾。” “再加上现在，禁地不断扩大，神川家族想要东移，这就势必要我们让出地盘。” 让？ 可能吗？ 废土上还有大量的荒人，他们连安全区都进不了。 他们只能在外面流浪。 五大势力连自己的人都管不了，怎么可能让地盘。 一旦让了，就意味着要让出大量的资源，以及更多人的性命。 许夜默然。 沈星海前几天跟他袒露过，这一战，迟早会打，许夜只是个导火线，甚至失心母树，都只是诱因，更多的还是，生存之争。 神川家族不知为何，最近两年觉醒者的实力暴涨，以至于想要瓜分一些大势力的地盘。 而浮空城，距离神川家族，算是最近的。 这也是为何，绯红集训营会选择建在这里，为的就是防敌人一手。 曾经曙光城让了一块次安全地带给神川家族，希望带来和平，结果，曙光塔被偷袭了，差点火烧全城。 “023，请求支援。” “023，还在战斗。” “狼群太多了，神川家族引来了狼群，并且在空中，对我们进行打击。” “请求增援……” “他妈的！”通讯器对面的士兵，似乎难掩心中的怒火。 而后，再也没了他的声音。 通讯器里，传来嘈杂的、混乱的各种动静。 没有画面。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 血。 尸体。 子弹。 火焰。 烟雾。 车辆碎片。 没有画面的战争，在众人的脑海里，一遍遍上演，配合着通讯器里传来的惨叫，那里仿佛成了地狱。 车辆在通讯器的爆炸声中，朝着远方驶去。 绯红的月，一路铺满，延向了远方。 许夜看到了盘旋在夜空中的战斗机，看到了火光和烟雾，看到了变异的狼群，看到了战场…… 在一处山坳之中。 士兵们死死守着峡谷，尸体在那里，堆起了一道墙。 墙的一侧是幸存者，另外一侧是成千上万的狼群，天空则是十几架扫射的战斗机。 一共五辆大卡停下。 “支援到了！” 有士兵抹了脸上的一把血，回头。 眼中满是希望。 然而，他只看到了五辆大卡。 他的希望僵硬在了脸上。 等他看到，从大卡上，跳下来一群面庞青涩的少年少女，顿时吼道：“新兵？逃啊！没让新兵过来！不要过来送死！” 面如死灰。 他转身，看着狼群，看着敌人。 他不了解绯红。 他只以为，是今年的新兵在附近拉练。 于是，咬咬牙：“兄弟们，拼了，不要让新兵死在这里！” 一只体型巨大的狼扑了上来。 他正要开枪，却发现，没子弹了。 他低骂了一声，取出一把匕首。 看着巨狼。 这家伙，真他妈的大啊，我都不够他一顿吃的。 正打算拼命。 嗖！ 一道黑影，从旁边一闪而过，站在了老兵面前。 老兵看到，巨狼被一刀，切成了两半。 那血还在巨狼的体内，似乎来不及飞溅出来。 然后，他听到那少年低沉的声音： “支援到了，你们可以休息了。” 这句话，可真好听啊。 第一百零二章 导弹 “呲拉——” 黑刀直向。 许夜从来没发现，自己的速度会这么快，力量会这么强。 皎洁的红月下，他看到了巨狼。 黑刀从狼的鼻子切入，经过鼻梁骨，再隔开眉骨，最后顺着脊椎的方向，直直进入。 意志和身体的统一，让他的念头才刚想起，身体就做出了反应，这一刀，浑然天成。 “噗通！” 巨狼分成两半坠地。 许夜凝视着巨狼的尸体。 一般的狼，也就几十斤重，远不如人类，可眼前的巨狼，体重怕是超过了四百斤，犬类原本的钝爪却异变的异常尖锐，就连犬牙，也超过了五公分，一根根刺向外面，像是锯子。 这就是大凶吗？ 身上的气息，是受到了禁地的影响，和平常的狼根本不一样。 许夜感受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的头顶上方，传来了爆炸声。 却是沈星海等人，冲天而起，各自施展本领，直接轰向战斗机。 神川家族的战斗机，歪歪扭扭，极速坠落，黑暗的峡谷中，不断有着火光和爆炸声响起。 这压根就是个局，将所有绯红的成员骗过来，再统一坑杀。 许夜不相信，会这么简单。 “叩叩！” 许夜将身后的老兵，交给了其他学员，送去后方。 一边轻轻，叩动了心脏。 距离事情发生的时间越短，心脏模拟的准确率就越高。 …… “卧槽，这么大，这一只得吃多久啊。” 朱大龙扭动着身躯，灵活得躲过了一只巨狼的袭击，“毛发竟然是白色的，看上去很不错，这要是完整剥下来，卖给安全区里的富人，估计能赚不少钱。” 他目露贪婪，搓着手，嘿嘿的笑了两声。 “小心！” “轰！” 周野低喝一声，身上气势如牛，有一层淡淡的火焰在燃烧，最后包裹了全身，一拳轰向了朱大龙的背后。 【蛮牛冲撞】！ 有牛影成型。 “砰！” 巨狼仿佛撞到了铜墙铁壁，面骨碎裂，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淡淡收拳，周野冷冷扫了朱大龙一眼：“不要离我太远，小心点，我保护你。” 朱大龙脸色一僵，心里涌现出一丝羞怒： “死周野，小爷我又不是女人，你这是把我当娘们看了吗？” 周野面无表情的扬了扬下巴，示意朱大龙看向不远处。 那里，李芸遥身影飘渺，每一剑刺出，都带着凌冽的剑光，在她身边一米范围内，似乎有一个无形的气场，凡是进入其中的巨狼，都会被一剑洞穿。 【一剑必杀】！ 而在李芸遥身边，原本古灵精怪的楚幼安，在面对巨狼的时候，竟没有丝毫的胆怯，手中的红色长鞭迎风而起。 啪！ 落下。 几片瑰丽的樱花，轻易的切割巨狼的身躯，在上面留下道道鲜血渗透的伤痕。 甚至连杜莎，都有自己的作用。 她虽然不是战斗型的，但巨狼的嗅觉灵敏，她释放出来的臭气，直接驱散了一大批巨狼，腾出了空间，转移伤员。 周野挑了挑眉：“哦，原来你不如女生。” “哼！”朱大龙傲娇的把头一扭，他的天赋，虽然是高阶序列，但还没开发多少，在战场上能用来干嘛？ 偷东西？ 要不，试试偷敌人的蛋蛋？ …… 【我们遭遇了埋伏。】 【好在，狼群数量虽然多，但实力并不强，大概和失心者差不多，在教官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清除了大半狼群。】 【就当我们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一枚导弹，从天而降。】 【这才是敌人的杀招，谁都没想到，在浮空城的管辖范围内，竟然会出现一枚对准自己人的导弹！】 【我怒气冲天，士可杀，不可辱，肉身刚导弹，谁不会一样，赢了会所摸公主，输了我就是公主。】 【三秒后，卒。】 “！！！” 导弹！ 许夜的瞳孔猛然一缩。 他来不及多想什么，转身大吼：“逃啊！有导弹！” 导弹？ 沈星海随手砍死一只巨狼，听到许夜的叫声，下意识地望向了天际，一抹几乎微不可闻的光点，在天边闪烁着。 他的瞳孔缩成了针状。 “导弹！” “所有人往外逃！” “快快快！” 说完，他直接卷起灵气，将身边的几个学员裹住，往树林中猛地飞蹿。 “走啊！” 朱大龙反应最快，他一把抱起身边的陆明望和周野，身体跟皮球一般，向后飞快退去。 别看他体型微胖，但早年在流亡之地训练出来的危机意识，让他如鱼得水。 “嘶——” 陈千岁坐在自己骷髅的肩膀上，高大的骷髅迈开双腿，飞速行动。 楚幼安蹙眉一扫，望着导弹眼底闪烁，估算了下时间，最后犹豫了片刻，没有取出某件宝物，一把抓着杜莎，一甩长鞭，缠在了骷髅的身上，跟着离开。 其余众人，在听到这声“导弹”后，没有丝毫怀疑，立刻抛弃了狼群，带着同伴或者是普通士兵躲避。 “趴下！” 至于许夜这边，左手按着李芸遥，右手抓着墨北，三人齐齐滚向了不远处的灌木丛。 只是一瞬间。 导弹落下。 先是一道刺眼到极致的白光，笼罩了夜色，整片绯红的夜色，于刹那间变得亮如白昼。 紧接着，剧烈的热浪伴随着闷响，在山谷里凝固了一下，而后像是开闸的洪水，朝着四面八方狂泄而去。 “轰隆隆！” 这一刻，天地失色。 …… 绯红集训营隔壁，浮空城1号基地。 某个机密室内，一地狼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士兵和工作人员。 而在屏幕前，站着一个中年士兵。 他低着头，绷着脸，手里拿着电话。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发射了导弹，现在你可以放了我的家人了吧。” “放心，你的家人，一直很安全，已经将他们送回夜灵市了，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接下来你只要趁乱离开1号基地，外面有神川家族的人接应你，神川家族，永远欢迎人才。” 电话对面，传来妖魅的女声。 挂了电话。 中年士兵又拨了一个号码。 “诶，安安啊，你和妈妈还好吧……” “你们在吃饭啊……” “……在吃什么呢……恩恩……多吃点……” “老婆，我要去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有点危险，可能短时间内回不来，没事，就是告诉你们一声，万一联系不上，你也不要担心。” “真没事，我好的很呢……” “嘟——” 基地里，响起了警报声。 门外，一批武装人员正在迅速接近。 中年士兵不舍地挂了电话，沉默而决绝的，朝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 第一百零三章 混乱 浮空城东侧。 绯红之月笼罩下，无风，湖面泛起淡淡的绯红色波纹。 而在岸边，一身银白色的杨猖，盘腿而坐，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今天，他没有出手。 湖心庭里，传来一道轻笑声，年迈苍老但却中气十足：“杨小子，今晚这么热闹，你不去看看，坐在这里，你的心已经乱了。” “哈哈，被发现了。” 杨猖毫不在意的揉搓着自己的银发，笑声爽朗，“我也想出去的，但我估计，有人不想我出去，我是真没想到，这次行动中，还会有浮空城的贵族参加，我有些好奇了，浮空城贵族和神川家族勾结，您老就不管吗？” “我这几天，走访夜灵市、滨海市等，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整个浮空城管辖范围内，为什么阶层如此分明？” “底层混乱，无序，死亡、疾病、环境污染，无处不在。” “流亡之地虽然也充斥着这些，但守序者之心依旧会去维持，表面上有一套规则，暗地里也有一套规则，没人会去破坏。” “可浮空城，明明应该比流亡之地更好，但贵族们，似乎没有这个意愿去建设管辖下的城市，只是勉强维持着，照这个情况下去，整个浮空城，迟早千穿百孔。” 杨猖不解道。 庭院内，没人回答，只有一丝丝咕噜咕噜的声响，就仿佛一种固液混合的东西，在里面徘徊反复。 杨猖凝重地看着前方。 他经历过半畸变，所以太明白，这种感觉。 若非是师父出手，恐怕自己已经完全畸变。 在畸变之时，无论是肉身还是思维，都会被污染，产生不可抗拒的念头，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发生畸变。 我，永远是我。 但我，已经不是我。 这种念头，很奇怪，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而如果庭院里的赤龙前辈发生畸变，后果不堪设想，整个浮空城，怕是要就此坠毁。 过了许久，忽然里面传出一道年轻的声音，语调上扬：“杨小子，你真不用去看看吗？” “老夫听说，1号基地发射了导弹。” 杨猖蹙眉。 下一秒，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眉眼展开：“赤龙前辈，我的人，没有伤亡，似乎那导弹没有瞄准。” 这回，轮到里面的人沉默了。 杨猖继续道：“奇怪，前辈为什么要关注这些小消息呢，绯红建立，前辈没有参与，不支持也不反对，哪怕是神川家族和浮空城贵族勾结，也不应该在你的眼里，毕竟神川家族只是派了几个小家伙过来……” “曙光塔的小公主？” “神之序列的继承人？” “不对，他们死了，也不关前辈的事，顶多找神川家族报仇。” “可为什么，前辈还关注着这一次小小的事件，而且连消息，都比我提前得到。” “对了，还有贵族，为什么要参与进去，真的仅仅只是反对绯红的建立吗？” 杨猖睁开了眼睛，深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一道精光。 “除非，那里有前辈在意的人，有贵族们在意的人。” 他想到了一个人，但他没说。 有趣的小家伙。 看来身上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师父要找的人，果然不简单。 …… 距离夜灵市约莫五公里的外围，是一大片混乱地带。 矮小又破烂的木制土房、以及石砖随意堆砌的临时住所，甚至是草屋、帐篷、集装箱、废弃多年的汽车里，都住满了人。 这里，是灾民区。 夜灵市的人口早已饱和，而这些连流民都算不上的灾民，只能住在这里，每天靠着城里的垃圾生活，或者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去附近的矿区挖矿。 轻微的辐射虽然不致命，但也在悄然收割着灾民的寿命。 活着是他们唯一要考虑的问题。 至于活得怎样，那就是下辈子要考虑的事情。 虽然夜已深，但昏暗的街道上偶有行人，拖着疲倦而佝偻的身躯，从不远处的煤矿区回来。 偶尔有人，似乎太累，头抵在满是反抗标语的电线杆上休息，仿佛要将全部的重量，托付给一根电线杆。 而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站在那里，站成了一桩枯树。 而这个时候，就会有黑市的商人，趁热割走他们的器官。 这样的事情，在灾民区经常发生。 与天上的浮空城相比，这里宛如另外一个世界。 “咯吱——” 一扇木门被推开。 先是一条圆润修长的美腿迈出，紧接着，则是诱人的小腰。 走路时，潮湿泥泞的靴子与地面，发出黏糊糊的吧嗒吧嗒声音。 她点燃一根烟，目光逡巡了一下。 四周有几个流浪汉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眼神黏在了女人白皙的皮肤上。 女人似乎在打电话。 “没死？” 她语气惊讶。 “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死？” “那导弹是塑料做的吗？还是偷工减料了，这是你们的责任。” “要我们再去截杀那小子？” “不行，我们在这一带活动，已经很危险了，这次行动，我们神川家埋下的间谍，都被拔出来了。” “……” “得加钱。” 几个流浪汉贪婪地、如丧尸一般，从被窝里爬起，踉踉跄跄朝着正在打电话的女人走去。 喉头上下蠕动，像蛆虫一般。 在这块区域，单独的女人出现很少，要么有人当靠山，要么把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们来到女人的身边，鼻子不断吸着空气，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那小子，虽然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但只是个新人而已，看样子，还藏着什么威胁你们的秘密啊，这可得加大钱。” “合作愉快。” 女人挂了电话。 打了个响指，身边的流浪汉像是被冻结了一般，而后他们的五官、四肢开始掉落，就像是拼凑好的积木，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噗噗噗！ 化作了一地的零部件。 女人跨上一辆红色的摩托车，戴上墨镜，随着排气管的轰鸣声响彻街道，数秒后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山谷之中。 爆炸的余威渐渐平息。 许夜咳嗽着，趴在地上，脸埋在了泥土里，身上覆盖着一大堆的杂草、碎石。 “呸……” 他从嘴里吐出一些泥啧，耳朵嗡嗡地抽痛。 在他身旁，墨北和李芸遥两人，似乎还迷糊着，不断敲打着脑袋，挣扎着要坐起来。 “背后，小心！” 爱丽丝突然尖叫一声。 许夜想都没想，一手握住了大黑伞。 哗啦一声。 背后的黑伞撑开，遮住了三人。 砰砰砰。 几发刀片，在伞面上留下了几道白色的痕迹。 第一百零四章 生死时速 灌木丛里，一位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看着许夜头也不回，就挡住了自己的刀片，大感意外。 神川千静静蛰伏着。 作为一名出色的刺客，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敌人露出马脚。 对方是这次任务的目标。 有人要买他的脑袋。 而且给出了惊人的价格。 完成这次任务后，回到家族，他就能够得到巨大的嘉奖。 只是，一位序列9，没什么名气的新人，真的需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吗？ 许夜躲在大黑伞下面，只觉得背脊一片冰冷，对方并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且距离自己，应该超过了二十米。 刚才爱丽丝出去转了一圈，在二十米范围内，并没有发现敌人。 对手擅长远程攻击。 实力不详。 序列天赋不详。 现在距离山谷以及教官他们，有一段距离。 不知道教官那边如何了，自己的同学他们，是否安全。 他低下头，轻轻的，叩动了一下心脏。 “如果我现在起身战斗……” 数秒的沉默后，心脏开始蠕动。 【我起身战斗，但对方的身手很是灵巧，始终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在战斗的时候，李芸遥遭受了重创。】 许夜心头一紧。 他当即吸了口气，又开始叩动心脏。 “如果我现在往教官的方向跑……” 沉默。 而后心脏蠕动。 他的脑海里，涌现出一连串模拟后的信息。 【李芸遥在刚才的爆炸中，被一片石片击穿了腹部，伤势严重，我背着她，前去与教官汇合。】 【几秒后，从地里飞蹿出一个神川家族的觉醒者。】 【他杀死了李芸遥，而我被打晕后，被套进了麻袋，被运送到了神川家族，当作交易的筹码。】 他深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 目光忽然定住。 “爱丽丝，往地下找。” “嗖！” 爱丽丝穿入地下。 一双猫眼，贼溜溜的扫视着眼前的男人——一个潜伏在土地里的男人。 爱丽丝和对方眼对眼地看着，可对方并没有察觉到他。 它在对方的脸上抓了几次，可惜，猫爪全部落空。 “找到了，在你正下方，就一米的地方，对方应该有类似于土行者相似的序列天赋，能够在泥土下面自由活动。” 果然！ 许夜的心头一惊。 这世界，还真是危险，到处都是诡异的序列天赋，防不胜防。 “没事吧。” 他有些担忧的看向李芸遥。 后者的腹部被石片洞穿，鲜血正涓涓流出，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凝固。 “不用管我，你只管逃。” 李芸遥面色苍白的摇摇头，她大概知道自己等人目前的处境，忍着剧痛，缓慢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但少女的眉头，始终不曾皱一下。 为了成为觉醒者，她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里准备，甚至比许夜做的好充分。 两人对视一眼。 许夜发现，对方的眼睛看似冰冷，但眼底很亮，像是有星辰在闪烁。 一瞬间，虽然没有说话，但却明白了双方的意思。 “墨北，你能动吗？” “咳咳，还行，没大碍。”墨北握着匕首，咳嗽两声，声音低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夜闭了闭眼睛。 “爱丽丝，呆在对方的头部，发出声音，给我准确的位置。”他在脑海里说着。 “明白。” “在你左脚前方，十点钟方向，大概距离你半米。”爱丽丝道。 许夜左脚上，一根暗黑色的触手，悄然从裤腿里伸出，又从衣服内兜里，钩出一枚刀片。 这是他这些天来，不断试验，使用触手最方便且杀敌效率最高的方法了。 本来触手的攻击力就不高，相当于一根灵活的鞭子，但如果加上刀片的话，那就增加了杀伤力。 当然，他也想过拿枪，但发现，触手无法扣动扳机，因为太粗会卡住。 大概，触手随主人吧。 ……不过最大的用处，是在宿舍里关灯……许夜无奈的吐槽了一下。 每次晚上，谁都懒得关灯。 最后得出的统一结论就是，让许夜操控触手关灯，物尽其用。 为此，朱大龙他们也付出了报酬——每天10个积分。 爆炸之后，山谷上方，天空云层汇聚。 当第一滴雨点落在大黑伞的时候—— “嗖！” 许夜钩着刀片的触手，干净利索且十分迅速的往泥土下方，如一条打动的蚯蚓一般，飞速而下。 泥土底下，神川家族的刺客，才刚反应过来，就觉得头顶一凉，一股鲜血顺着发丝，沿着额头，模糊了眼睛。 怎么可能？ 这个震惊的念头才刚刚响起，他就死了，将长久的埋在泥土里，成为山里花草树木的养分。 而一位觉醒者的尸体，足够让这里变得异常肥沃。 李芸遥和墨北同样看到了许夜的举动，下一秒，他们就发现，从泥土里溢出了丝丝血迹，被雨水冲刷着，在泥沟里迂回流动。 与此同时，许夜一收伞。 他不能再等下去，否则李芸遥会流血而死。 他要给敌人攻击的机会，找到对方的位置。 几乎在收伞的一瞬间，一枚刀片瞬间从远处而至，悄无声息的划破空气，几乎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射向许夜的后背。 正当许夜要抵挡的时候，那刀片竟然转了个弯，朝着李芸遥爆射。 多年来的训练，让李芸遥毫不犹豫，直接开启了天赋。 在刀片触及到她身前半径一米的剑域的时候，她险而又险地，让刀片擦着她手臂边缘而过。 嗖！ 一块墨绿色的刀片插进了前方的树干上，刀片呈现菱形，上面滴落的液体，在泥土里发出呲呲呲的响声。 显然是毒液。 许夜一头冷汗。 要不是李芸遥的反应极快，恐怕刚才已经死了。 而以自己的能力，也救不了对方。 他一阵后怕。 微微停滞片刻，他掏出【最后的叹息】，朝着刚才敌人的方向，迅速开了三枪。 子弹并没有如预期打中敌人，因为不远处，几根枝条迅速生长，浓密的枝叶挡住了子弹。 “嗡！” 那棵树的树干上，浮现出一只眼睛，人性化地盯着许夜等人，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与此同时，在许夜三人的背后，一道高大的黑影快速靠拢。 许夜终于知道，这里埋伏了多少神川家族的刺客了。 除了被自己杀在泥土里的那名刺客外，还有三人。 第一百零五章 间谍 身后的身影高速靠近的同时，一只大脚掀起一些泥泞，打穿雨水，朝着许夜的后背，猛的踢出。 “好快的速度！” 许夜的心里猛的一惊。 在爱丽丝的提醒下，他在转身的同时，双手交叉放在了胸口位置，肌肉紧绷，险而又险，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砰的一声。 他只觉得双臂瞬间微麻，身体像是高尔夫球一样，在富人的挥杆之下，直接被抽了出去，在空中滑过一道弧度。 而在他的背后，那棵张着人脸的大树，刷刷刷的，张开了树枝，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形成绿色的网格，企图将他包裹。 许夜迅速从双臂伸出一只触手，缠绕住附近另外一个树木的树枝上，一用力，整个人被拉了过去，稳稳当当倒立着站在树枝上。 咚！ 这个时候，巨大的人影才刚刚落地，震得地面抖了抖，天空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他这才看到，那是一个如绿巨人一样的怪物，全身肌肉鼓胀，如岩石般，只穿着一条短裤，肤色是灰色的，借助着夜光，能看到上面布满了皲裂的纹路，像是蜘蛛网一样。 嗡！ 李芸遥在对方落地的刹那，就地一滚，一手捂住流血的伤口，一边快速接近对方。 在对方的身体碰触到剑域的时刻，李芸遥手中的长剑，速度猛的增快了一倍。 剑光在夜色里闪过一丝明光。 就像是流星划过苍穹，带起的绚丽火焰。 灰色巨人显然反应迟钝了一点，只来得及用手臂挡住李芸遥的剑。 铛！ 意料之中的鲜血飞溅以及皮肉撕裂的场面没有出现，反而是李芸遥的剑尖像是刺在了一块岩石上，剑身弯曲，最后只在上面留下一个白点。 灰色巨人目露凶光，双掌猛地朝李芸遥头顶拍去。 “小心！” 站在一旁，吓得许久未动的墨北像是刚刚反应了过来，兔子蹬地一般，把李芸遥扑倒，躲过了对方的一击。 灰色巨人一愣，旋即迈出一步，一巴掌欲要拍向墨北。 许夜刚要救援，心脏就蠕动了起来，脑海里闪现出一连串的信息。 【我正准备去救助，但没想到，那灰色巨人是对准我来的，他的攻击在中途变了道，并且速度猛增。】 【我被一击拍中了面门，昏死过去。】 【糟糕，我以后不能凭脸吃饭了。】 瞬息之间，许夜的身体一顿，紧接着，他让触手裹着黑刀，朝着灰色巨人的眉心刺去。 与此同时，他缠住树枝的触手松开，整个人头朝下自由落地，堪堪躲过了一发带毒的刀片。 刀片擦鞋底而过，划破空气。 在即将落地的刹那，许夜单手一撑，左脚上的触手又射向了附近的一棵树木。 拉开！ 躲过那棵人脸树的进攻。 啪啪啪！ 人脸树的枝条疯狂的捶打着许夜刚刚离开的地面，似乎因为抓不到他而恼怒。 我还真像蜘蛛侠。 许夜抽空吐槽了一句。 在泥泞翻飞的时候，轰，灰色巨人的身影穿过飞溅起的泥土，直接朝着许夜轰了过来，像是要撕裂雨幕。 许夜瞳孔一缩。 他堪堪架起双臂抵挡，对方的力量似乎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如果说刚才像是被抽飞，现在就感觉，宛如被一辆卡车撞飞。 若不是他身体素质强悍，此刻早就散架了。 许夜用触手抵在地面，像是刹车一般，卸去了力量。 甩了甩双手。 还没等来得及喘口气，对方的进攻，已经轰然而至。 砰砰砰！ 灰色巨人面露精光，他虽然体型巨大，但速度也极快。 或是直拳，或是摆拳，或是侧踢……如狂风暴雨的攻击，瞬间倾泻而来。 许夜无法招架。 从对方的招数来看，灰色巨人觉醒的序列天赋，应该是9-498【岩石巨人】以及8-232【格斗家】。 显然，这不是许夜能够硬刚的。 他让爱丽丝上身，凭借着超高的敏捷，做出有效的躲避。 冷静！ 许夜的双眼不断移动，在每次对方的进攻以为要击中许夜的时候，总是落空。 这令灰色巨人暗自心惊，又有些无奈。 甚至许夜还抽空，能躲过远处射向而来的刀片，以及不时抽打过来的枝条。 “训练有效果了。” 他心中暗自窃喜了一下。 但他明白，这种程度的躲避，体力会极速下降，继而出现失误。 而且以李芸遥的伤势，撑不了多久。 自己必须作出选择。 那棵巨大的人脸树木，挡住了回山谷的路。 许夜心底一沉。 看来，只有那一条路了。 而且这也是对自己的一次历练。 就像总教官说的，要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方能破开心中的一切枷锁。 他沉了沉气，在躲开一枚飞刀后，深深地看了墨北一眼。 “墨北，带李芸遥回山谷。” 随即，他浑身一震，双脚落在了一块岩石上，而后轻轻腾跃，在雨中一个翻滚，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所踪。 灰色巨人显然一怔，他和人脸树对视一眼，点点头，继而径直追了过去。 而在暗中潜伏着的神川千，同样迟疑了片刻，最终顺着许夜离开的方向，隐遁而去。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空气潮湿。 场面安静了下来，还能听到一些青蛙的鸣叫，以及蚯蚓在泥土里翻滚的轻微声响。 李芸遥咳出两口鲜血，她撑着剑，勉强站了起来。 “躲在我身后，然后，跑。” 她喘着粗气，对着身旁的墨北说道。 眉宇间，英姿飒爽。 她知道许夜想要引开敌人，但显然，敌人还是留下了一个。 那棵人脸树木。 嗖！ 人脸树木狞笑一声，那张人脸从树干上剥离，走了出来。 是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神川家族的刺客。 “墨北先生，合作愉快，你这次为我们神川家族立了大功，只要能杀了许夜，浮空城那边，就会给我们相当大的报酬。” “抱歉，还是没有抓到对方。”黑暗中，墨北轻轻地笑着。 “不会失手的，只是时间问题。”神川家族的人笑道。 李芸遥深邃的瞳孔猛然一缩，这位意志坚韧，从小就立志要铲除永恒教廷，为自己的父母报仇的少女，此刻深深吸了口气。 她第一个反应是，今晚的整个布局，竟然是为了杀许夜。 那许夜引走敌人，岂不是九死一生。 对方根本不会放过许夜。 第二个反应才是，墨北竟然是神川家族的间谍。 她一剑，毫不犹豫刺向了对方。 第一百零六章 内鬼 锃！ 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墨北，此刻却用手掌，直接抓住了李芸遥的剑。 一掰！ 剑体应声而断。 李芸遥心知不妙，刚要后退，但因为受伤过重，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摇摇欲坠，面色苍白如纸。 怎么会是他！？ 双星公司，高级管理人员的后代，神之序列的继承人，将来至少，也是堪比总教官一样的人物。 怎么可能会背叛双星公司，成了神川家族的走狗。 只要墨北想，他未来的前途，无可限量。 而且，他的实力怎么会这么强悍，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的，为的就是让人掉以轻心。 在李芸遥思绪翻飞之间，那边两人已经对上了话。 神川木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少女，又看向眼前的文文弱弱，戴着眼镜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嫉妒：“怎么不直接杀了她？” 墨北摘下眼镜。 他的五官略显柔和，但一双眼睛，却是异常锐利，平时这副高度数的眼睛，似乎遮住了他全部的锋芒。 几缕发丝，垂在眼前。 轻轻一笑，混在杂乱的雨水中。 “她已经受了重伤，不足为惧，万一你们抓不到许夜，还能拿她要挟。” 神川木眼前一亮：“有道理，虽然我不认为，那小子能逃脱，那我现在带着人先撤退，你回绯红，绯红那边，上面安排了其他人当牺牲品，不会怀疑到你头上，也许还能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我最喜欢看背叛的戏码了。” “当然，那人本来就是我们策反的间谍。” “原来如此，合作愉快。” 墨北伸手。 神川木微微一愣，心中不屑，但想到，对方将来会继承神之序列，甚至会成为神川家族的一代幕僚，表面上还是客套地伸出了手。 “没想到，大夏联邦都解体了，你们还保留着百年前的传统礼仪，不愧是礼仪之邦。” “神川在上。” 他轻语。 两手接触。 嗡！ 突然间，神川木只感觉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视野扭曲，看到的一切，像是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漩涡。 风从耳边吹过，像是邪神在呓语，发出令人牙酸的呢喃，头皮发麻。 空气里原本带着泥土和雨水的味道，此刻竟然变成了一股腥臭。 他低头。 自己的手，不是应该握住了墨北的手吗，如今怎么化成了一条头顶上长着七只眼睛的花蛇。 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背叛了我神川家族。 怎么可能！ 他不是中了诅咒吗？ 他不是被洗脑了吗？ “噗嗤！” 下一秒，神川木看到自己的腹部，无缘无故破开了一个大洞。 从里面，翻出来肠子、胃袋、鲜血……还有一张张惨白的面孔。 这些面孔他记得，都是他杀死的人。 疯狂的、狰狞的、争先恐后的，张开嘴巴，用牙齿撕裂着他的皮肤血肉。 在墨北和神川木接触的瞬间，对方似乎就僵硬在了原地。 而后，在李芸遥震惊的目光中，墨北不紧不慢的拿起一柄匕首，将匕首刺进了他的腹部，转了一圈又一圈，开了一个大口子。 神川木的尸体倒在了泥泞之中，眼睛瞪得溜圆，还残留着恐惧和错愕。 与此同时，死亡后的失禁，让他下身飘出一股恶臭，不过混在雨水里，倒是淡了许多。 “序列天赋9-009【五感扭曲】，高阶序列。” “我的能力，开发到极致，能扭曲操控五感，包括听觉、视觉、嗅觉、触觉、味觉……当然，前提是和对方的距离，不超过五米，或者与对方直接接触，将扭曲的更彻底。” 雨，滴落。 一丝丝，从墨北的发丝上，顺着秀气的脸颊，滑落。 他站在尸体的旁边，背对着李芸遥。 像是在跟死去的神川木说话，但又像跟李芸遥在说话。 “为什么？”李芸遥满脸不解。 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困惑。 可突然，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似乎又想通了一些事情。 “许夜早就知道了？” 墨北点了点头，不语。 …… 山谷之中，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在沈星海和简方的组织下，终于稳定了下来。 众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波及，身上带伤。 好在，并没有人死亡。 “沈教官，许夜、李芸遥和墨北不在。”陆明望龇牙咧嘴地跑了过来，有些焦急。 沈星海凝眸，环顾一圈，没找到许夜的身影，他想到了总教官的一些话，虽然心急，但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四周的火把，一簇簇点燃。 受伤的人员，也躲在大树下方休息。 突然，沈星海的手机响了。 那是一条不知名的短信。 上面写着间谍的信息——西蒙。 那位贵族少年？！ 是谁发的短信？ 为什么直接透露出西蒙是间谍？ 他一时间觉得事情不简单。 看向那位白壮的贵族少年，正低头，翻看着手机，忽然脸色一变。 “小心！他是神川家族的间谍。”沈星海心头一紧，大喊一声。 然而迟了。 西蒙迅速起身，直接把刀架在了他的同伴，那位拥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鼻子两侧有着轻微雀斑的少女的脖子上。 杜莎尖叫一声。 “西蒙，你干嘛？！”安德森瞪大眼睛。 “快放开杜莎！”奥文冷冷道。 “西蒙，你真是神川家族的间谍吗？不可能，我不相信。”杜莎憋着气，不敢置信的问道。 四周，更是一片哗然。 西蒙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这个看上去憨态可掬的少年，此刻只是沉默着。 在他看到手机的一刹那，他就知道，自己没价值了。 上面的信息很简单——你被暴露了。 他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将那晚许夜的事情，告诉了神川家族。 仅此而已。 而后，哪怕是这次行动，他都没资格参与。 “为什么！”安德森沉声道，“我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们？” 这一刻，西蒙看着他们，扫了一眼众人，寒声道：“背叛你们？那我又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你们远离我？” “自从我父亲死后，我们家族就每况日下，我哥做出的贡献，还不足以继承贵族的称号，我们一家，也即将被剥夺贵族的资格。” “从那天起，你们就开始慢慢疏远我，难道不是你们先背叛我的吗？” 安德森痛心道：“我们没有疏远你，你说我们三人经常聚会，没带上你，是因为知道你家出现变故，怕负担不起，你又死要面子，不愿意让我们替你出钱，我们也是为了你的感受。” “安德森，你少在那虚伪了，你弟弟死后，你开心还来不及呢，你母亲在你身上，又投入了几分资源，你外公是白银贵族，你根本就衣食无忧。” 西蒙流下了眼泪，“还有杜莎、奥文，自从我父亲去世后，你们两家就中止了和我家的生意，我低声哭泣，求你们，你们却丝毫不帮忙，如果是你们遇到这种情况，我一定会帮忙。” 杜莎沉默了。 “我们确实没办法，帮不上你，家族庞大，并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安德森声音低哑，“但是，你不该背叛浮空城。” 西蒙平复了下情绪，挟持着杜莎，缓缓后退，他需要找到机会逃走：“因为我不想沦落成平民，我父亲做了太多的恶事，一旦失去贵族的光环，肯定有人趁机报复。” “我会成为平民、流民、甚至灾民。” “但是，神川家族，答应给我一条退路。” “很可惜，他们也背叛了你，直接揭露了你，说明你在他们那里，并没有多少分量。” 沈星海看到这里，淡淡出声。 “是的，我就是一个废物，我已经没退路了，现在就想活下去，我知道背叛的代价。” “安德森、奥文，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让我离开，我会找个其他城市，安静生活。” “放我一条生路，好吗？” 第一百零七章 我不需要光 安德森没有说话，红着眼睛。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刀刃压着杜莎的喉咙，在白皙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西蒙垂眼，咬着腮帮子：“大家都是朋友，是同学，就给我一条生路，我永远不会回来的。” “朋友？同学？”安德森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西蒙，你摸着良心说，刚才那枚导弹，要是没有许夜提前预警，我们所有人都死了，你把这叫做朋友。” “你呢，早就远离了山谷！” 西蒙僵住，继而流下眼泪：“你们不要逼我，真的不要逼我了。” 下一秒，西蒙忽然发现，自己挟持的杜莎的气质，整个变了。 略带婴儿肥的脸庞露出惊讶和恐惧，他还来不及反应，“杜莎”一个肘击，打在了他的腹部。 西蒙的眼睛突了出来，臃肿的身材离地三分，下一秒，如炮弹般倒射而去，重重砸到了身后的岩石上。 “杜莎”一步而出，追了上去，捏住了西蒙的嘴巴。 可还是晚了一步。 西蒙的嘴里，已满是黑色的毒血。 “晚了，是神川家族惯用的自杀手法。”“杜莎”沉声道，旋即，又轻轻叹了口气，“这样也好，我听说，浮空城对贵族的背叛惩罚，是相当残忍的，这样死去，也算是种解脱。” 旋即，她摇摇头，身体一震。 真正的杜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 而在不远处，赵海莉揉了揉眉心。 刚才她对着杜莎，动用了天赋【心灵转换】，这种序列天赋，使用起来颇为危险，需要被施术者的同意，否则会遭遇灵魂上的损伤。 而一旦转化，在一分钟内，她自身的能力也会带过去，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雨已经停了。 雨水冲刷了山谷里的硝烟和血腥味，一股山风从北方吹了下来，压得残余的枯枝败叶嘎吱作响，却吹不散众人心头浓浓的悲哀。 安德森、杜莎、奥文三人，沉默地站在西蒙的身边，脸上是止不住的泪水。 踏！踏！踏！ 没过片刻，山谷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朱大龙抬眼望去，却见墨北扶着受伤几乎要昏迷的李芸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你们没事吧……” “咦？我看到夜兄和你们一起的啊，夜兄人呢？” “对了，我们刚抓到了一个间谍，太可怕了，没想到间谍就在我们身边，哎……幸好我们寝室没有。” 听到朱大龙絮絮叨叨的样子，李芸遥面露古怪之色。 “我们寝室怎么可能会有。” “许夜这么厉害，根本不可能，本少天赋无双，也不可能，周野就一老实人，闷骚北又是神之序列的继承人，除了老色批陆明望还有那么一丝丝可能……” “一米三，你啥意思啊，找打吗！”陆明望撸起袖子。 陈千岁毫不示弱，爬上自己控制的骷髅，趾高气昂，俯瞰陆明望：“矮子矮，一肚子拐。” 一阵打闹中。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许夜正被神川家族的觉醒者追杀。” “我就是神川家族的另外一个间谍，很抱歉啊各位。”墨北将李芸遥交给呆滞的楚幼安。 而后，沉默的，站在场中央。 沈星河等人的目光，无比的凝重。 和西蒙不同，墨北的身份，太过重要。 “嘿嘿，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们回去吧……不对，还得去救我夜哥，他往哪个方向跑了？”陆明望上前，拍了一下墨北的肩膀。 见对方不动。 愣了。 “我去，你大爷的，别闹啊，你这身份，去当什么神川家族的间谍，你将来继承了神之序列，你都可以一手灭了神川家族，还用得着当间谍？”朱大龙扫了一下墨北的神情，有些慌张，出来打哈哈道。 “对啊对啊，你如果是间谍，怎么还来自首？还带李芸遥回来。”陈千岁拼命摇头。 “真的，是我。” 墨北抬起头，很平静道，但又带着一点哭腔，吸了下鼻子，“西蒙只是神川家族的弃子，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行动，只有我知道。” “这次行动，是浮空城的某位白银贵族，专门联系神川家族，想要杀许夜的，顺便神川家族想要让绯红在今晚消亡。” “这不合理啊……这不合理啊……”朱大龙喃喃。 “没什么不合理的。”墨北看着朱大龙纠结的五官，有些被笑道。 “我啊，从小就性格内向，但你们也知道，我爷爷是神之序列的拥有者，可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无法将神之序列开发。” “无法开发，但可以继承啊。” “在我十岁的时候，我父母死了，我哥哥死了，我爷爷所有的亲人，除了我之外，全都意外死了。” “我想报复，但却没用，他们在地下，权大势大，我没有任何办法，我就一个普通人啊，我爷爷年轻时是‘机械会’的成员，但他序列9的能力很普通，就一直在那里当后勤，我们都不知道，直到他退休后，反而进入了序列8，觉醒了神之序列。” “我爷爷哭，都哭瞎了眼睛，说他们为什么在杀人之前，不跟自己说一声，好歹也是同事啊，就说一声啊，舍了自己这条命，也就把神之序列给他们了。” “后来才知道，他年纪太大，气血萎靡，导致神之序列不稳定，只有亲人才能继承，给其他人的话，会直接消失。” “而那些人啊，一句话不说，全杀了，只留下个我，因为我年纪小，容易洗脑和控制，他们就等着我继承，然后再杀了我。” “我哭着、求着他们，下跪、磕头、赔笑脸，什么事都干过，他们就不肯放过我们爷俩，还威胁我爷爷，如果我爷爷自杀，那我就没用了。” “从那以后，我就在他们的严格监控下，生活、洗脑……” “我不能读书，不能和任何人玩耍，不能训练，努力的，成为他们眼中的一名废物……” “然后，有人就找到了我，说能给我一条路，并不会胁迫我，他帮我破除了双星公司放在我身体里的禁忌物，他教我读书写字，他教我人生道理以及各种格斗技巧……” “所以啊，我找不到理由不背叛。” 巨人踩死蝼蚁，是不需要理由的。 就像双星公司的高层，要杀几个人，是不会和他们商量的，他们有自己的计划。 傲慢且自大。 陆明望抹了一把汗水或者是泪水，吼道：“不对，你在撒谎，你如果真是神川家族的间谍，你为什么在寝室里不杀许夜，你为什么要来自首！” 墨北看着他，有些羡慕，有些怀念：“因为，我从没过过宿舍生活，你们带我逃课，带我和女生联谊，带我一起去教官办公室偷酒喝。” “还有许夜啊，他会带零食给我吃……不瞒你们说，我来到绯红后，才第一次吃到花生，以前都是吃营养剂的。” “我真想，就这样一直过下去。” “那你特么的，就不能不说啊，你反正没伤害我们啊，还救了李芸遥，你就不能默默的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吗。”陈千岁骂道。 西风吹着墨北瘦弱的身躯，像一片枯叶在枝头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凋零。 他轻笑一声，仰头，看着绯月，映得眼底一片红润：“抱歉啊，并不是所有黑暗的地方，都需要光。” 陈千岁抖了抖，想说什么，但又被什么堵住了喉咙，无言。 “不对。”就在这时，沈星海走了出来，看着少年，冷冷出声，“这不像神川家族的行事风格，他们对待外族人，不可能不作任何措施，他们如果帮你摆脱双星公司给你下的禁忌物，肯定也会在你身上，下诅咒。” “而且，他们可不会教你读书写字……” 墨北一愣，旋即挠了挠头发：“沈教官果然细心，我虽然是神川家族的间谍，不过神川家族，不值得我卖命……” “我其实是永恒教廷的人。” 第一百零八章 命运的网 粗重的喘息声在山谷里响起。 陆明望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箭步跨了过去，揪起墨北的衣领，重重的，给了他右脸一拳。 墨北没有躲避。 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陆明望怒不可遏，那永远阳光灿烂的笑脸，在这一刻截然消失：“你判入神川，我还能理解，你还敢加入永恒教廷？！” “你知不知道，他们是反人类啊，十年前在夜灵市，制造了多少的死亡！” 李芸遥瞳孔闪烁。 周野捏紧了拳头。 只因为，永恒教廷，带给夜灵市的伤，太过沉重。 十年前，那时候的他们，尚且年幼，但却已经有了记忆。 只记得，一次巨大的事件，整个夜灵市，死了将近数十万人，浮空城差点都受到波及。 最后，以黎明之刃总队长出手，斩杀了永恒教廷的主教，这才得以平息。 一场浩浩荡荡的祭祀，妄图以数十万人的性命，来引导他们口中所说的神灵降临。 那一场灾难，被永久封存在黎明之刃的档案里，那一天，也被称之为大黑暗日。 “呸……” 墨北吐出一口血水，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扑克，随手一扔。 扑克擦着陆明望的躲过，划过空气，没入到树干之中。 有人看到，那是一张黑桃9。 然后。 他整个人向后倾倒。 展开手臂。 像是要远离这个世界。 他睁着眼睛，感受着自由落地带来的一点刺激。 视野，从陆明望绝望的脸上，再到枯萎的树枝，最后望向了天空中的绯月。 就在他即将落地的时候，地面处，升起了一阵黑雾，在众人眼睁睁之下，墨北整个人陷入到黑雾之中。 黑雾四溅，浓郁到极致的黑暗，充斥着众人的视野。 随即，消失不见。 只有一句话，回荡在这空荡荡的山谷之中。 “永恒教廷，对此事负责。” 沈星海想要阻止，但刚上前，就发现这黑雾四周有着强烈的屏障，以他的实力，竟然无法破开。 而后，他听到了这句话，刹那间，头皮发麻。 …… 夜雨已停。 黑暗中，许夜在山林之中乱窜。 他的四根触手灵活到了极限，每一根，都能生出二十米的距离，不断缠绕在树枝上，身体也随之晃荡。 我还真是人猿泰山。 要不是身后有追兵，他还真挺享受这样的感觉。 “许夜，你早就知道，墨北是神川家族的间谍了？”爱丽丝问道。 “恩，那张纸条，和以前的不同，之前的纸条，绝对是张风放的，用的是颜料，那时候只有墨北在寝室里，估计是看到了。” “后面，张风死后，墨北想要提醒我，不要出去，否则会有威胁，而且还特意用自己的鲜血书写，模仿对方的语气，为的就是警醒我。” “还有他身上的旧伤，显然是受到了虐待，不像是训练时留下的。” “我又特意找总教官要了墨北在双星公司的资料，这才知道了一些事情。” “可惜，墨北是在双星公司的地下，不归总教官他们管，否则还能帮上一点忙……” 许夜心想，墨北眼底有光，所以他才放心将李芸遥交给对方。 对方并非十恶不赦之徒。 “而且，他有很多次机会杀我，但却一直没动手，以他的实力，恐怕不简单。” “就像上次我睡觉的时候，听到了呓语，恐怕也是墨北的能力，是他在提醒我，那时候寝室就他一个人，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天赋开发度，我们以为他只能混乱视觉……” “但想想，如果那个序列天赋，不是【梦幻】，而是高阶序列【五感混乱】，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许夜感叹一声。 这是时代的悲哀，也是时代下，一个人的悲哀。 突然，爱丽丝喊道：“不对啊许夜，这不像你的风格，哪怕能证明墨北不是彻底的背叛，但你也不会就这样把李芸遥交给对方。” “还有，张风怎么解释，无论是浮空城的1号基地，还是绯红，都有稳定天道的禁忌物，张风还修炼了渎神者之图，怎么可能说畸变就畸变。” 爱丽丝说完，自己也愣住了。 它喵的叫了一声。 “不可能啊，这么简单的事情，本天才猫怎么想不到。” 许夜僵硬，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脚底一直蹿到了后脑勺。 “为什么我忽略了这一点？” “为什么我一心想着去绝壁禁地？” “为什么我忘记了永恒教廷？” 一个个念头，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许夜的脑海里，炸得他头昏眼花，胆战心惊，有种被命运捉弄的感觉。 “总教官为什么在梦境里，使用了绝壁进行训练，他明明不住在夜灵市附近，而且，我为什么第一想法就是，将敌人引入到绝壁禁地，而不是请人暗中埋伏？因为请不到人，害怕有间谍？这好像是我当时的念头……” “不对，我可以向黎明之刃申请，队长一定会帮我，神川家的间谍，总不至于，渗透到队长那里吧。” “我如今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而且，总觉得神川家族的袭击，太过仓促，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许夜浑身发毛。 从他刚来到这个世界，出现在实验室，再到被队长发现，通过测试，加入到黎明之刃。 而后，一系列的污染事件，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情。 各种事件，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所有人都困住，无法逃脱。 而命运的线，似乎有一端，在许夜自己手上。 仿佛是他，亲手编造了这么一个剧本。 他和爱丽丝对视一眼，一人一猫，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被永恒教廷算计了！ “妈呀，这足够让我做一辈子的噩梦。”爱丽丝惊恐道。 有人在暗中，引导着一切的发生，让所有人，都被牵着鼻子走。 “如果说，墨北还是永恒教廷的人，那就确认无疑了。” “不过，对方为什么，一直暗示我去绝壁禁地呢？” …… 月明星稀。 湖心庭前方，杨猖不时看着机械手表。 湖水无风自动。 “赤龙前辈，您真的不打算见我一面吗，对于畸变，晚辈也有些心得，也许我们能够交流交流。” 也许是为了打发时间，杨猖忍不住道。 湖心庭里，这次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杨小子，你坐在这里二十几天，就是为了确认，老夫是否畸变吗？” “是。”杨猖承认，“师父还是担心您的，您老可是他的偶像。” “真的吗？”女人声音莺莺雀雀。 “千真万确。”杨猖蹙眉，心道这应该是赤龙前辈的一个女性人格。 让人格频繁出来，这样太危险了。 恐怕这位前辈，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我是说，你坐在这里，真的只是想确认老夫是否有畸变风险，你是真的，自愿坐在这里的吗？” “还是说，你只是为了引出一些鼠辈出洞，解决一些隐患。” “你的想法，真的是你的想法吗？” 轰！ 一句话，让杨猖猛的睁开了眼睛，一道锐利的锋芒，从他眼中爆射而出，整个湖水，寸寸结冰，晶莹剔透。 “仅仅只是为了确认我是否畸变，你用得着，在这里呆上二十几天？” “老夫若不出面，你又奈何得了？”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和揶揄。 “你，还是太年轻了。” “劝你一句，管好你的绯红就好，浮空城的事情，还是不要插手，明哲保身。” “不过这个剧本，有些太拙劣了啊，漏洞百出，也不知道是谁写的，上当的人倒是不少。” 庭院里的女声，又转变成了苍老的声音。 第一百零九章 心脏异变 深夜，山间，红月照墓碑。 夜灵市远郊，紧挨着西边流民区的地方，是一片荒芜的山地。 墓碑一座座矗立。 这里是英灵山，葬着整个浮空城，所有因特殊事件牺牲的人的骨灰和亡魂。 孟城飞穿着纯黑的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安静地站在数十块墓碑面前。 他的胸口位置，塞了一条白色手帕，掌中则捧着一朵如烈日一般的菊花，花瓣上还有几滴晶莹露水。 他的瞳孔深邃而妖艳，星辰般闪烁。 看着。 而后弯腰，将最后一束菊花，放在自己的母亲墓碑前。 今天，是黎明之刃第九小队，全员牺牲十周年。 在孟城飞的身边，沉默地站着老郑、何黎等人。 他们都是当年牺牲之人的后代、亲属亦或者好友。 哀悼。 现场，有一股化不开的浓郁悲哀。 “这十年来，除了文员和后勤外，我几乎没招新人进队……” 孟城飞背对着十几个黎明小队的战斗人员，站了起来。 “因为，不想再有无畏的牺牲。” “我们都是没有未来的复仇者。” “跪下！” 有人押上一个光头男人，朝着他的双膝后面一提，男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墓碑前。 男人脸颊削瘦，眼中泛着恐惧，身体不住颤抖。 孟城飞闭上眼睛，对着数十块墓碑，缓缓道：“周昆，男，43岁，居住在夜灵市流民区，觉醒者，觉醒序列9-177【谣言】。” “永恒教廷成员。” “十年前，在夜灵市散布灭世的言论，只有加入永恒教廷，才能获得救赎，造成夜灵市混乱，人心不稳，发生了大量非法聚会和踩踏事件。” “在永恒教廷计划失败，主教被杀后，于混乱中失踪。” “因为最近缺钱，在流民区散布信任他就能获得救赎的谣言，而被发现、抓捕。” 随着孟城飞的话音落下，跪在地上的周昆，脸色愈发苍白。 他想要呼救，但此时，却说不出任何的话，如同哑巴。 为了杜绝他使用【谣言】，何黎在抓捕他后，直接用药毒哑了他，让他无法做出任何谣言，蛊惑人心。 “现，赎罪。” “执行。” “噗！” 刀光一闪。 地面上的杂草，染上了鲜血。 众人呜咽着看着这一切，抽泣或者默哀。 无人说话，唯风喧嚣，像是亡者的灵魂，在轻轻低语。 何黎浅笑一声，吸了吸气：“气氛干嘛这么严肃，队长，你不是将几个孩子，都送到绯红去了吗，他们不在夜灵市，不会出事的。” “对了，老郑，你不是查到了那李康的下落吗，他躲去哪里了？” 老郑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浓郁的烟雾，盖在他的眼前，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十年前，他怀孕六个月的妻子，死于这场变故。 等他赶到的时候，妻子的腹部被剖开，胎儿被硬生生的挖出。 “绝壁禁地。” 老郑叹口气，“那里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我们进去，也是风险极大，我建议暂时不要过去，十年前，他们在夜灵市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十年后，他们的目的，还会是夜灵市。” “我们只需要等在这里即可。” 话题一转。 “老孟，我听消息说，浮空城贵族区，又有贵族举行了丧葬，据说是被谋杀的，发现的时候，四肢都没了，被削成了人棍……” “现在整个浮空城，人心惶惶，这已经是最近意外死亡的第二个青铜贵族了。” 孟城飞低头，大拇指一下一下，打着打火机，火焰星光，在黑暗中，时闪时灭。 …… 黎明时分。 红月西沉，旭日东升，在交界之处，红与金像是水墨画一样，糊在了一起。 “呼！” 野外。 一条废弃的公路旁，一座似乎百年前的老旧加油站里，许夜稍作休息。 他向身后的方向望去，虽然看不到人影，但依稀能够察觉到，有一双注视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爱丽丝：“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他们压根就没打算对你直接出手，在评估了你的实力后，他们想要靠这种方法，来消耗你的体力，最后轻松把你拿下。” 此时此刻，许夜是猎物，而对方是猎人，还有两个人，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这样不仅消耗体力，还极费精力。 许夜盘腿坐了下来，揉了揉眉心：“他们两个，都在序列8，正面搏杀两人，我不是对手，那看来还是要引入禁地再杀。” “先不说我们一伙人是否有被人暗示，做了某种引导，但总教官的意思，恐怕也是想我好好磨炼一下。” “所谓的暗示、引导，应该是要在心里有某件事和某种想法的情况下，给予加强、加深或者扭曲，形成某种执念，否则的话，暗中的人如果这么强大，直接暗示所有人都去死就好了。” 许夜细细思考。 “而且，以总教官的实力，恐怕也不是想暗示就暗示的。” 至于体力。 许夜从怀里取出一枚灵能块。 这是总教官提前给他准备的，为的就是防止突发事件。 一般人吸收灵能块，需要数小时时间，但许夜不同，以他的吸收速度，几秒钟就够了。 而且体力，也能得到恢复。 打开铁盒，取出灵能块，单手握住。 “这里距离禁地，还有五十公里，吸收后，体力上应该不是问题。” 嗡！ 此时此刻，自许夜的体内，传来一阵极其恐怖的吸力，整个灵能块就如被阳光晒化的冰淇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液体能量。 爱丽丝在一旁警戒。 “恩？” 忽然，许夜的眉头一皱。 “怎么了，有敌人？”爱丽丝立刻炸毛。 “不是，我的心脏，在抢夺灵能块的能量！” 许夜感受了一下。 就在刚才，他吸收了灵能块后，有将近一半的能量，都被心脏强行掠夺走。 这特么的…… 许夜傻眼了。 “哈哈哈，终于恢复灵性了，憋死我了，怎么这么少能量，小子，快去多搞几块能量块，孝敬你爷爷我。” ？？？ 许夜摸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却见心脏有节奏的蠕动着，一股声音，从里面传出，直接到了他的脑海。 我的心脏，活了？ 爱丽丝也傻眼了。 …… 在许夜身后的不远处。 身穿夜行衣的神川千，远远看了许夜一眼，他的瞳孔极其诡异，一格格分裂开来，就像是马赛克一样。 这是他的序列天赋【千里眼】，也正是凭借着这个天赋，他才能远远跟踪着对方。 “停下了，看来是在恢复体力。” 在他身旁，灰色巨人身体收缩到了正常人大小，是一名青年，名叫姜强，来自曙光塔。 如果楚幼安心思细腻一点的话，就会发现，这人是送她来绯红的保镖之一。 “要不要直接上，拿下他？” 神川千摸着下巴说道：“他虽然才序列9，但格斗天赋，丝毫不比你差多少，顶多只是力量上的差别，刚收到消息，是让我们务必活捉，能卖一个好价钱。” “……也许，能套出浮空城贵族的一些情报。” “而且，临月大人，这次也来了。” “临月大人！” 姜强呼吸一窒，那位大人，似乎是神川家族下一代族长的竞选人之一。 神川千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强：“你好好表现，我会跟临月大人汇报的，让你早日成为我神川家族的正式成员。” “联邦的气数，在大夏解体的时候就已经消失殆尽，五大势力，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迟早会毁灭，接下来，是吾神川家族的时代。” 第一百一十章 渎神者序列 一人一猫瞪大眼睛，惊恐地听着来自心脏的声音。 “许夜，这……这心脏怎么活了，我一直以为，这是某种禁忌物，是谁移植在了你的身上。” “要不，我们找个机会，把它给弄出来吧，反正现在人造心脏技术很发达，你让杨猖去双星公司弄个机械心脏给你，这玩意，太危险了。” 突然，一道略带宏亮和沉稳的声音，响彻在一人一猫的脑海里：“无知猫辈，你可知，吾乃何人？” 爱丽丝倒吸冷气。 许夜稳了稳心神，道：“敢问前辈是谁，为何在我身体里？” 他能察觉到，对方并非寄宿在自己的心脏里，而是直接以心脏的形式存在。 神秘、诡谲。 好在，他穿越后经历了很多，哪怕这心脏长出了手脚，许夜都不觉得奇怪。 “……啊……”心脏发出一声干咳，“本座乃无上存在，曾经君临世界之巅，众生匍匐在本座的脚下，而后，被奸人偷袭，被亲人背叛，陨落于此，幸而得一肉身，可供本座修养，补充血气和能量。” “小儿，只要你提供能量给本座，待本座恢复之日，必定传你无上术法，助你君临九天。” “能说人话吗？”许夜冷笑，取出匕首，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位置。 这剧情，他太熟悉了。 不就是自己前世无聊时候，写的一本仙帝重生流小说吗。 “咳咳。”心脏讪讪，“额，我就是失忆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现在也没备用的心脏。” “本猫就知道，你就是个骗子，幸好本猫机灵，识破了你的奸计。”爱丽丝叫嚣道。 许夜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隐藏在墙角。 皱眉。 因为心脏说的没错。 自己目前确实拿它没办法。 只是，有这么个诡异的东西在身体里，着实有些不舒服。 似乎察觉到了许夜的想法，心脏再次说话，闷声闷气：“小子，我虽然忘记了我是什么，从哪里来，但至少我对你也有用。” “之前我没有灵智，只能机械的辅助你，但现在有了灵智，窥探未来的准确率就会提高。” 许夜眼前一亮。 “咳，不过，不能一天这么多次，你得提供给我足够的能量，我才能帮你模拟未来，不然我就会跌落，再度呈现机械无智状态。” “我需要的也不多，一块灵能石或者暗能石，或者一只畸变种的能量，你就能让我帮你模拟一次未来。” “诶……等等，打我干嘛！打在我身，痛在你身，别乱锤，我晕……” “你小子也太不会砍价了，有事好商量。” 心脏疯狂跳动。 它总觉得，这人脾气也太暴躁了，一言不合，就自虐。 “算了，匪爷我宅心仁厚，三次，三次总行了吧，并且我还有其他能力，能促进你身体血液沸腾，短时间内，增强你身体速度。” “而且，我对畸变种有压制力。” “还有，我不仅能预测未来，还能窥视到一些秘密，比如序列天赋，或者感知到敌人的到来。” “恩？” 许夜停止了捶打心脏的手。 他不动声色，但却愈发奇怪。 一颗小小的心脏而已，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能力。 和自己一样，能吸收暗能块，甚至是压制畸变种…… 爱丽丝摇着尾巴，谄媚道：“原来是匪爷，失敬失敬，许夜这小子没什么眼力，等我掌控了他的身体，我一定好好对待您，您看，要不要传授我一些东西。” “爱丽丝，你这样，很像舔狗。”许夜鄙夷道。 “反正就这么说定了，匪爷我又不会害你，我还想了解自己的身世呢。”心脏砰砰直跳，丝毫不给许夜反悔的机会，“我可以先给你说一个关于你自身序列的秘密。” “你的序列很特殊，在我记忆里，没有人觉醒过，序列9-666是【蜉蝣】，序列8-666【皮影戏】。” 皮影戏？ 这和【蜉蝣】看上去没有任何的相关性啊。 “我还没觉醒呢，不是说，虽然序列天赋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但序列8之中，也有很多功能相似的序列，觉醒的时候，是不一定的。”许夜困惑。 匪爷蠕动：“不，因为你的序列特殊，整个序列，是具有唯一性的渎神者序列。” “啊？这不就是和渎神者之图一样吗？”爱丽丝惊讶道，继而喃喃，“难怪许夜这小子，能吸收暗能块，可恶，我的【摄魂】没有优势了，占据他的身体越来越困难了。” “不不不！我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我才是废土上的救世主！” 爱丽丝握着拳头，仰天长啸。 “这是我目前知道的消息，怎样，不错吧，至于其他的，我暂时忘了，也许你多给我一些能量块，我就会记起来。”匪爷得意道。 许夜沉默了一下。 匪爷提供的消息，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但他现在，也没有多余的能量块了，无论是暗能块还是灵能块。 “渎神者之图和渎神者序列，又有什么联系？” 算了。 不要想那么多，自己才序列9。 对于自己的心脏，他其实有点防备，不过对方似乎要依靠自己来获取能量，这倒是一个交易筹码。 而且，自己死了，估计对方也活不成。 “咦？后面的两只小老鼠，在接近你，一只拥有【格斗家】和【岩石巨人】的序列天赋，还有一只，拥有【千里眼】以及【精准投掷】天赋。” 心脏蠕动。 “许小子，匪爷教你，遇到事情不要慌，准备好麻袋和搬砖，一人头上来一下，直接拍晕，装进麻袋里，然后回头，就卖给黑市，嘿嘿嘿……” “他们身上，还有一些勉强算得上值钱的禁忌物。” “诶，你别跑啊，哪有人像你这么苟的，你好歹觉醒的是渎神者序列啊，上啊，不要怂，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许夜没管匪爷的话，披上披风，直接离开。 通过之前的交手，他很清楚，在正面搏杀的情况下，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虽说有诛神魂光，但对方是两人，自己一旦使用，就没有退路了。 “逃就逃吧，离你五公里的地方，有一队人马，应该是拾荒者队伍，都是普通人，也就有几把猎枪，你可以直接抢了他们的物资，开车去绝壁禁地。”匪爷兴奋道。 许夜一边飞奔，一边心脏蠕动着，不断发出声音，直接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面露古怪之色。 自己这颗心脏，怎么有点像悍匪？ 第一百一十一章 拾荒者和少年 绯红基地，一片愁云。 今天没有训练。 “哎……人生怎么会是这样的。”陈千岁老成的叹了口气，和陆明望、周野、朱大龙等人在集训营里闲逛着。 “听说总教官回来了，已经抓了好几个神川家族的内鬼。”周野抱臂，淡淡道。 陆明望一抚额头：“我一直以为，徐教官是知心大姐姐，她还特意和我畅谈人生理想，还关心我以前的生活，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在打探夜灵市的消息。” “还有好几个阿姨，包括食堂的周阿姨，她给我打菜，从来都不手抖……” 朱大龙哼了一声，略为担忧：“也不知道，夜兄怎么样了，我刚跑去找总教官，总教官说不用担心，可这能不担心吗，那些神川家族的杀手，都是从小开始训练的，夜兄虽然强大……” 摇摇头。 众人齐齐叹了一声。 “咦？李芸遥同学，你在做什么吗？”朱大龙一扭头，就看到了教学楼外，一处还在施工的沙堆里，李芸遥和楚幼安两人蹲着，口中念念有词。 “啊……我们在祭拜啊……” 楚幼安笑嘻嘻地站了起来，一身亮眼的短袖和短裙，倒是让众人的心头，拨开了些许阴霾。 陈千岁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旋即一怔：“祭拜？夜兄不是还没死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反向毒奶。” 楚幼安一指放在土堆上的墓碑。 众人望去。 却见那块墓碑，黑到了极致，仿佛看一眼，就会被里面的怨气牵扯进去，令灵魂深陷其中。 墓碑不大，不过半米之长，看上去像是木头做的。 在墓碑之上，刻着许夜的名字，还贴着许夜的一张照片，哪怕是在白天，看上去也是阴森森的，尤为渗人。 “这是什么鬼东西？咦？周野，你躲我身后干嘛，哈哈哈，原来你这家伙怕鬼，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朱大龙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怕。”周野倔强的抱着双臂。 楚幼安轻笑一声：“这是一件d级的禁忌物，亡者墓碑，是我从曙光塔带出来的，用来祭奠亡者的灵魂，是当年从迷失深渊附近的一个禁地找到的，只要刻上名字，就能超度一些被污染人的灵魂，甚至是处于亡魂状态的畸变种。” “墓碑，会带去生者的祝福、思念，以此净化污染。” “不过以我们的实力，使用它很容易反被亡魂超度，但如果用在活人身上，虽然效果会少很多，但能带去自己的思念与勇气。” 陆明望恍然：“难怪你们早上来借夜哥的衣服。” “那我们一起来祷告吧。” “虽然人不在身边，但我们的祝福，会穿透时空，被他听到。” …… 荒野之上。 天空灰蒙蒙的，在太阳和土地之间，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面纱，以至于阳光照下来，都能看到空气里飘浮的尘埃和颗粒。 中午。 一处简单的搭建的临时营地里，十几人正围坐在一口大锅附近，大锅里咕噜噜地煮着羊肉。 羊肉汤沸腾着，冒着热气，驱散了寒冷。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但在荒野之上，天气反复无常，很可能下一秒，就会下雨甚至下雪，气温骤降，或者极速升高。 荒野，并不适合人类生存。 不过在这个资源极度紧缺的年代，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入安全区内生活。 五大势力，顶多能容纳不到十亿人，还有十几亿人，就住在安全区外围，被划分为灾民，剩余的几亿人，便流浪在荒野之上，过着漂泊的生活。 他们，被划分为荒人。 这是一个极其小型的营地，因为是中午，所以并没有搭建帐篷，只用两辆皮卡顶着风口，让众人能稍加休息。 “这次去的地方有些危险，雇主想要一批变异巨狼的狼皮，听说附近有出现那种巨狼……”坐在黑锅旁边的一个青年大汉，手臂黝黑粗壮，肌肉线条分明，嘴巴里嚼着羊肉道。 “我打探到消息，之前离这里四十公里处，出现了狼群，但后来发生了爆炸，恐怕是浮空城1号基地在清除狼群。” “剩余还有几匹巨狼，应该往西面逃了，我们一路追踪过去，或许能找到。” 青年大汉叫叶猛，是这队伍的领头人。 而这只队伍，都是他的家人，平均年龄不大，大概在三十岁左右。 荒野上很少有老人和小孩。 前者活不下去，确切的说，很少有年轻人能活到五六十岁。 后者的数量更少了。 当生存成了第一任务，繁衍就会被推后。 哪怕想要生育，在荒野上出生的小孩，也很难健康，大部分在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哥，再往西边的话，能到那座鬼城，如果追不到巨狼，我们就去鬼城看看，也许能找到很多物资。” 旁边，一个戴着帽兜的少女道，声音清脆。 叶猛沉吟。 荒野上，有许多关于鬼城的传说，进去的人大部分都死了，但去的人多了，也就知道了一些规则，兴许能够避开危险，搜到一些干净的物资。 比如天然纯净水、果实、矿石、废弃的工具等等。 其实他们更确切的说，是拾荒者，往返于荒野和灾区之间，据说真正的荒人，是一直深入荒野，能在里面生活。 而此时，坐在叶猛右手边的少年，则是抬头悄声道：“哥，可别去什么鬼城，我听说那里死了很多人，如果找不到巨狼，我们损失就大了，不如抢了那人的东西，我估摸着，他身上还有不少金币。” 叶猛闻言，抬眼望去。 在临近大卡后轮位置，盘腿坐着一个黑衣少年。 少年披着披风，立着衣领，端着一碗羊肉汤，默默地喝着。 他看上去有些疲倦，脸上满是风霜凝聚的灰尘，但叶猛却发现，对方的皮肤却很白皙，一看就不像是荒野上的人。 少年是半路加入他们的，希望能搭上一程，并且给了一个金币的报酬。 在荒野上，钱币的流通性没有金币好，金币也没有物资好。 大部分人，都是以物易物。 不过，能拿出金币，说明对方还有些家底。 “哥，别听小山乱说，那少年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怪好看的。”帽兜下的少女，声音轻快，“要不，抓了给我当老公？” 刚刚扬言要抢劫的少年，名为叶山，是少女的弟弟，闻言，瞪着眼睛怒道：“姐，矜持、廉耻，你不是在灾区上过私塾吗，怎么口无遮拦的，而且，你看他弱弱柔柔的样子，手无缚狼之力，恐怕活不了多久。” “我养他不行吗。”少女灵动的眼神，瞪了一眼自家弟弟，后而又被不远处的少年吸引。 叶猛摇了摇头，又想了想，从锅里舀出一大块羊肉，朝着少年走去。 “啧啧，许小子，你快看，那少女不错，匪爷跟你说，荒野上的女人，比城里的女人带劲，有点野性，你等会抢了他们的车和武器，再顺便抢了那少女。”匪爷在许夜的体内，蠕动着。 许夜感受到了注视的目光，眼皮一抬，正好和少女的目光碰撞。 后者娇羞了一下，而后又直勾勾的望了过来。 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大胆的女生，貌似比上一世的女生还要开放。 皮肤并不是白皙的，带着一点小麦色，露出一点平坦的腹部，四肢看上去修长而又有力道。 “匪爷，您懂得真多。”爱丽丝恭维道。 “那是！”心脏似乎膨胀了一下，“爱丽丝，虽说你是只母猫，但我跟你说，无论男的还是女的，就只有两个分数，0分和10分。” “为什么？”许夜好奇道。 匪爷嘿嘿一笑：“给上10分，不给上0分。” “想当年，匪爷我……我怎么了……想不起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机械少女 在匪爷嘀咕的时候，许夜看到，队伍的首领，那位身材黝黑健硕的壮汉走了过来。 “小兄弟，吃点羊肉，暖和下身体，这荒野上的天气，说变就变。” 叶猛随意的坐在了许夜的身边。 他带着黑色的风镜，穿着一件洗得有些泛白的蓝色牛仔外套，可能因为太旧了，所以剪去了两边的袖子，露出充满野性的肌肉胳膊。 因为常年行走在荒野之上，受到太阳、核辐射，他的双臂，腹肌、胸肌上的皮肤，有些干燥和粗糙，给人一种沙粒摩擦过的感觉。 “谢谢。” 许夜笑道，尝了一口羊肉，肉质肥美，没有太多的调料味。 “看小兄弟的样子，应该来自安全区吧，刚才忙着生火，还没好好聊聊。”叶猛不着痕迹道。 “许夜，来自夜灵市，因为一些原因，来荒野上办点事情，叶大哥，在荒野之上，要注意什么吗？”许夜笑道。 少年的瞳孔里，带着一丝纯真。 叶猛一愣，这少年莫非什么都不懂，就跑来荒野，真是不要命了吗？ 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他也没隐瞒，笑道：“那你算问对人了，我出生就在荒野之上，后来小妹生下来后，有阵子住在夜灵市外围的灾区，我父母死后，我们在灾区生活不下去，就带着弟弟妹妹，来这荒野上讨生活。” “对荒野的了解，就像我对妻子的身体一样，虽然她也去世了。” 许夜听得一愣一愣的。 叶猛继续道： “荒野之上，有三条生存法则。” “第一，不要进入核辐射区域，你手上的辐射表，是分等级的，三星以上的区域，千万不要去。” “第二，遇到诡异的事情，立刻离开，虽然我们崇尚科学，但在荒野之上，总会听到奇奇怪怪的传说，也经常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或者……变成怪物……” 最后一句话，叶猛压低了声音。 许夜眼底闪烁。 是污染和畸变吗？ 荒野上，天道更不稳定，发生污染事件的概率，比安全区大多了。 “不要有好奇心，这会杀了你。” “第三，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们。” “你在我们面前，拿出金币太冒险了，我那弟弟，刚还想要打劫你，以后出门注意点，尽量低调一些，在这里，没有人和野兽之分，没有善良和邪恶，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 说着，拍了拍许夜的肩头。 “哈哈，开玩笑，不要紧张，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等你要离开队伍，就跟我说下。”叶猛露出憨厚的笑脸。 “叶大哥，你手上这个是什么？”许夜指了指他手上一个金属的盒子，随意闲聊道。 “这个啊，是双星公司推出的机械外骨骼装置。” “只要充电，就可以了。” “啪！” 他打开开关。 下一秒，叶猛右手臂上的铁盒，咔咔咔的展开，黑色的金属延伸，继而化作了一只比他胳膊大上一倍的机械巨臂，附在手臂上方。 随着叶猛手掌一握，机械手臂上的五根金属手指，也同时握下。 好帅…… 许夜心中惊呼一声。 叶猛得意道：“这种机械臂，在战斗的时候，尤其对付大凶，就比较有优势，可以单挑一只巨狼。” “不过这东西太贵了，我几乎掏空了这几年的积蓄，才买到一只手臂，听说如果全副武装，那简直堪比战神。” 啪！ 一按开关。 机械臂完美的收拢，呈现盒子状。 “可惜，这东西还不能做到批量生产，价格下不来，不然我们队伍里人手一个，就安全多了。” 叶猛摇摇头。 “死丫头，你吃肉干嘛，留着给你哥吃！你真是太不争气了！”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另外一辆大卡的边上，一个微胖的大妈，一巴掌打在了一位少女的身上。 许夜皱眉望去。 少女很古怪，身高约莫一米七，黑色的发丝下，是一张充满金属感的面孔。 她的双眼有些呆滞，像是在眼窟窿里放进了两个铁球，耳朵是一对银白色看上去颇为劣质的人造机械耳朵。 端着碗的双手，同样也是机械臂，一根根各种颜色的管子、电线，交错其中。 左腿是正常的，但右腿是条机械腿，不过看上去更加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以至于她站着的时候，双腿高度都有些不一样，身体微微向左倾斜。 “妈，我饿了。”少女的声音有些嘶哑低沉，但很卑微小心，小心翼翼站在旁边，低着脑袋。 “小玉啊，不是妈不给你吃肉，但你哥是男人，更需要补充营养。”中年妇女见众人的目光投向这里，连忙收起了愤怒的神色，和颜悦色道。 “乖，你去把你哥的衣服洗了。” 少女那双如灯泡一样的义眼看了自家有些发福的哥哥一眼，沉默着点了点头。 随着她走动，身上的零部件发出一连串“咔咔”、“吱呀”的响声，就像是年久失修的器械。 许夜深深看了一眼。 和叶猛这种外骨骼机械不同，少女几乎全身都成了机械，而且是一种劣质的机械，就像是拼凑起来的。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许夜不由得问道。 叶猛看着那母女二人，冷笑一声，但在少女身上停留的时候，露出一丝同情：“这事说来话长。” “小玉这孩子，他们一家四口，在十几年前，原本都是拾荒者，在荒野上生活。” “她父亲在打猎的时候，救了一位夜灵市的富人，那富人的肾坏了，富人承诺，只要治好，就让他们来夜灵市。” “她父亲要干体力活，母亲还要顾家，哥哥是家里的宝贝，她母亲一咬牙，就让年仅十岁的小玉，捐了一个肾给富人，而后换上了一个劣质的人造肾。” “那时候小，她也不懂反抗，更何况，是为了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富人信守承诺，帮他们弄到了夜灵市流民证，他们一家总算脱离了荒野。” “她哥十三岁的时候，她母亲想让她哥上学，学点技术谋生，但家里没钱，就又让小玉去卖眼睛。” “小玉装上了便宜的义眼，她哥拿着钱去上学了。” 许夜张了张嘴，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她回想起刚才那女人，那双呆滞的义眼下，该是怎样的情绪。 匪爷和爱丽丝同时嘶了一声。 叶猛显然是个话痨，继续道。 “小玉十一岁的时候，刚好赶上夜灵市扩充平民人口，但他们一家，又没什么人脉，那个富人也早就还清了人情，不得已，她妈又让小玉卖了耳朵，一家人高高兴兴地成了平民。” “没过多久，他哥因为打架，打伤了别人，因为不赔钱，那家人就搬空了小玉家里所有的东西，小玉她妈哭着求她，她没办法，又只能去卖了双臂，装上了廉价的二手机械臂。” “我之前混入夜灵市倒卖物资的时候，见过她，在一个会所里，当时她已经这样了，因为全身都是便宜的机械装置，所以行动很不方便，会所老板看她可怜，就让她干一些简单的活。” “我也看他可怜，每次去夜灵市，都会让小玉过来，顺便给点小费。” 许夜咂巴了一下嘴巴：“她家人把她当成什么了？” 叶猛冷哼道：“还能当什么，牲口呗，用到了，就割点肉，拿出去卖钱，她家重男轻女，她哥就没个正经，上次小玉给我洗脚，我多给了点小费，她哥刚好来了，见了钱直接抢走，说要给女朋友买礼物。” “就在不久前，小玉她父亲中风倒下了，家里一下子少了个经济来源，她哥又要结婚，女方要买房才答应。” “她母亲省吃俭用，每天打三份工，拿出了所有积蓄，可钱还是不够，就求着小玉，我那天刚好路过就看到了，那可是跪在街上求女儿啊。” “小玉吼得死去活来，但因为是义眼，没有眼泪，最后她母亲都给她磕头了，没办法，妥协了，就去卖了右腿。她父亲老了，身上很多东西没人要了，只卖了一个肾，一家人给她哥凑够了买房子的钱。” “她哥终于结婚了，原本以为这日子，对付对付就过去了……” “结果，就在前几天，她哥赌博，输得倾家荡产，催债的上门了，要还一百万，她嫂子哭闹着要和她哥离婚，鸡飞狗跳，被逼的过不下去了，只能离开城里。” “这不，刚好遇到我们，我和小玉也算认识，就捎带着他们，收了点钱，去西面一个大型营地，听说那里有他们的亲戚。” “妈的，我是绝对不会让人伤害我妹妹的。”叶猛沉声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荒野变故 “哥，怎么样啊？他叫什么，哪里人，来荒野上干什么？” 看到叶猛回来，叶未央亲昵的抱着自家哥哥的胳膊，毫不掩饰地说道。 “姐，矜持啊——”旁边的弟弟叶山咬牙切齿，皱着鼻子，“城里人没一个好东西，看他长得白白嫩嫩的，也许是哪个会所里逃出来的牛郎，你可千万别恋爱脑。” 叶未央给了叶山脑袋一掌，哼了一声，转头又缠上叶猛。 荒野上的女生都这样，在这里生存已经很困难了，如果喜欢个人还扭扭捏捏，恐怕再见面时，对方已经是一堆白骨。 “一看就是小白脸，还能怎样。”叶山倔强道。 “我反对，他身上有杀气。” “你看，大哥都说了……杀气？”叶山愣了一下，寻迹望去，却见远处的少年，依旧安安静静坐在地上。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注视，少年抬头冲着他笑了一下。 叶山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叶猛半转身体，对着许夜的方向：“你们看他虽然皮肤白净，但指甲缝隙里还有凝固的鲜血和泥渍，发丝里也有一些干涸的血。” “而且他的两节小臂，有瘀青红肿的现象，这并非鞭子和棍子抽打的痕迹，更像是和重物碰撞产生的。” “我刚刚拍了他肩膀一下，虽然收敛了力道，但我这一掌，普通人肯定会有疼痛，他却像没事一样。” 叶未央的眼神亮了起来：“那不是更好吗？” 叶猛给了自家妹妹脑袋轻轻一下：“好个屁，他也许是城里大户人家培养的杀手，也许是贵族培养的保镖，现在逃出来了，说不定还有很多麻烦。” “荒野之上我们只管收钱，不要多管闲事，不然麻烦太多了。” 叶未央可怜巴巴的捂着脑袋，余光又瞥向那白白净净的少年。 “小妹，我们必须要谨慎，在荒野上生存不容易，我宁愿你找一个荒人，也不想你和城里的男人有瓜葛。” 叶猛柔声道，“城里人被利益腐蚀，我见过太多了，他们自私、偏执，有着谜一样的优越感。” “如果我们能找到圣堂就好了。”叶山在一旁嘀咕了一句。 …… 爱丽丝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叶未央的肩膀上跳下来，而后回到许夜的身旁，把兄妹三人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许夜愣了一下，才明白刚才叶猛过来聊了一堆是为了什么。 回忆了下荒野上的一些事迹…… 他对我，或者说，对任何来自其他地方的外人，都抱有极高的警戒，这是为了了解我的性格、出身，以应对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旦我有出格的行为，或者对他们而言是危险的，恐怕就会被抛弃。 许夜暗自笑了一声，调整了坐姿，目光也不再看向少女一家人的方向，对准了这荒芜废弃的野外。 “不过圣堂又是什么？” “圣堂，是荒人的圣地。”匪爷忽然说道，“这是一支大势力，其觉醒者的实力，恐怕能和神川家族、黎明之刃、堕落骑士团碰一碰。” 许夜忍不住讶异：“匪爷你还知道这些？” “那是！” 心脏膨胀了一下，“我之前一直在沉睡，只能被动的吸收一些能量，直到昨天，有了一点意识，才能主动吸收了一些灵能块的能量，这才维持住灵智。” “我虽然失忆了，但有些东西只要提到，就莫名出现在记忆里。” “圣堂的出现，据说还和陈博士有关，是陈博士提供了修炼的资源。” “圣堂里的人，都是荒人，而荒人，是游离于安全区之外，不喜欢受到大势力的束缚，所以和五大势力的关系，并不是十分融洽。” 许夜暗暗心惊，又是和陈博士有关。 自己虽然很久没见到那位博士，但几乎遇到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就连绯红，也是因为陈博士，才得以建立。 对方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咦？那少女又看你了，小子，要把握住啊，那女生不简单，天赋很好，已经有觉醒的征兆了。” “啊？”许夜有些意外。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天地从来就不公平，比如你，觉醒了渎神者序列，这种古怪的序列，连我都不清楚。” “又比如那少女，生来就暗合天道，不用觉醒药剂，自然就会觉醒。” “你知道的，虽说序列天赋很多，但有一大半，实际上在战斗中并没有任何用处，比如轻微的嗅觉增强，比如能够品尝出毒药的舌头，但一定要自己先喝了，然后自己反而中毒了。” “而那少女，觉醒的绝对是高阶序列，且后续的序列天赋，也同样会是高阶序列天赋。” “这少女，和你绝配啊，小子，赶紧抢了，以你的实力，这里没人能拦得住你。” 许夜摇头道：“女人哪有修炼好玩。” “没人味的家伙，以后肯定会后悔，想当年……匪爷我……我干嘛了来着？” 许夜自顾自运转起渎神者之图，一边暗自思忖。 他还能隐隐感受到，来自远处的窥伺目光，显然对方并没有打算放弃。 危机并没有解除。 但他，也在用这一次危机，让自己突破。 觉醒者的突破，在以前，向来都是缓慢积累灵气，而后在危机之中进行突破的。 虽然现在可以利用渎神者之图突破，但显然，危机之中进阶，似乎更能让心灵圆满。 下午，车队重新启程。 一直到晚上，找了个废弃许久的马路旁的建筑物，车队再度修整。 从外观来看，这在百年前，应该是个服务区，如今已经残破不堪，众人没有进入，只是在附近搭起了帐篷，升起篝火。 从北方吹来的风，摇曳着红色的火苗，哔哔啵啵作响，给在荒野上的旅人，带来一丝慰藉。 “先生，您需要洗衣服吗？” 正在靠在一根柱子上，闭目养神的许夜，忽然听到了一阵小心询问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就见那位叫小玉的半机械少女，正躬身在自己面前。 “洗衣服？”许夜还没听明白。 “我正好要帮我哥洗衣服，如果先生需要，我也可以帮您洗，不收钱的。” 她似乎有些慌张，见许夜问话，连忙解释。 许夜看到他身后一大筐衣服，这才反应过来，少女应该是问遍了队伍里所有人。 对方想体现自己的价值，不想被当成一个废物。 “不用了，谢谢。”许夜连忙拒绝，很不好意思，同时心生怜悯。 少女就像一个灵魂被困在机械里的可怜人。 听叶猛所说，少女唯一关心她的父亲，不久前已经病逝了。 小玉轻轻点头，而后离开，随着她的走路，身上陈旧的零部件，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 就像是，这个时代的悲鸣。 许夜目视着她，回到了妇女和哥哥的身边，看着两人吃饭，而自己却在一旁，揉搓着衣服。 “妈，我们在吃饭，小玉她在旁边洗衣服，都是洗衣粉的味道，我吃不下。”男人抱怨了一声。 “听到没有，让你去外面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去去去。”妇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小玉端着衣服，直愣愣的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着临时营地外围走去。 叶未央正要起身，打抱不平，却被叶猛拦下：“你如果没做好养她的准备，就不要掺和她家的事情。”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愤然和无力。 在路过许夜的时候，小玉义眼转动着，让人无法看清她的情绪，只是悄然，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来到了外围，一如既往的，蹲下身，找了块石头垫着，熟练地揉搓起衣服。 荒野的晚上，视野仿佛都扭曲了，外面安静，但星空很明亮。 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她眼前掠过。 好像是一只鹿。 一声枪响。 子弹没有击中她的机械手臂，直接命中了她的胸膛，强大的冲击力，让她身体后翻，脑袋砸到了凹凸不平、长满杂草的水泥地上。 她的身上开始流血，也开始冒起电花。 她望着天空，因为体内的设备被损坏，电压不稳，义眼开始无规则的乱转，视线模糊。 她看见了天空，看见了绯月，看见了星辰，看见不远处的十几辆大卡和越野车，看见了越野车上挥舞着双臂、灯光、旗帜的一群人，看见了车辆前头的标志——一只象征高贵与和平的白鸽。 她在夜灵市呆过。 所以知道，那是浮空城贵族的标志。 洁白、纯净。 她努力的张着嘴巴，想要提醒里面的人，但发不出任何声响。 她倒在地上，就和往常没电状态下一样，等待着哥哥或者母亲骂骂咧咧的拿来充电器，然后站起来，继续干活。 但这次，她没血了。 她再也站不起来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善 枪声打破了夜晚的平静。 众人惊起。 叶猛迅速开启了手臂上的外骨骼装置。 “大哥，看天上，是无人机，这东西只有城里人有，恐怕是城里人。”叶未央手拿直刀，皱着眉头。 “无人机上有标志，是浮空城的贵族！”叶山惊了一下。 “不要抵抗，但也不用太过示弱，拿起武器出去看看。”叶猛沉声道。 荒野之上，没有规矩，但有生存法则。 一般这些贵族来到荒野上，有的是来游玩，满足下好奇心，有的则是为了打猎。 哪怕发生冲突，但只要表现出一定的武力，对方思量片刻后，也不会选择硬拼。 在荒野上，什么都会发生。 许夜立了立衣领，站了起来。 匪爷低声说道：“贵族？好东西啊，他们身上一定有值钱的，抢一趟顶得上好几年，如果再绑架了他们，让他们拿赎金，小子，一辈子你就可以不用劳碌了。” 许夜无语：“匪爷，你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咳咳……体面人……”心脏蠕动了几下，最终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许夜顺着人流，已经来到了外面，突然瞳孔一缩，却看到，那名机械少女，此时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她的义眼，失去了光泽。 叶猛上去查看一番，摇了摇头，已经没有呼吸。 就这样……死了？ 许夜喃喃。 他经历过生死，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也看过很多尸体，杀过人，但这次，却有些不同。 少女，什么都没做啊，就死了。 “哎呀……这衣服还弄脏了，这这怎么穿啊。” 小玉的母亲，那位颧骨微高的妇女，此时跑了过去，双膝跪在了少女的尸体前，拿着衣服不断抖着，有些心疼。 “都沾上血了，这怎么办？” 轰轰轰—— 正说话着，十几辆大卡和酷炫的吉普车，由远而近，粗糙的轮胎摩擦着沙粒地面，飞溅起数米的尘土。 灯光刺眼。 音乐欢呼。 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夜店。 旁边还有人开着摩托，像是渲染气氛一样，踩着油门，排气管骤然爆发出淡蓝色的火焰。 “停——” 有人喊了一声，四周安静了下来。 那人从车窗里直接翻了出来，脸上抹着几道黑色，神采飞扬，嘴里嚼着口香糖，端着枪，身手矫健的落地。 青年寸头，顶着牛仔帽，衣服歪歪斜斜，露出白皙的皮肤和肌肉。 “切！” 青年看着少女的尸体，皱了皱眉。 车里有女人问道：“怎么了？” 青年高声无语道：“白高兴了，还以为打到那只鹿了，回去可以做个外套，没想到，打偏了，打到了人。” “死了没？”有人伸出脖子，探出脑袋，看了一眼，笑嘻嘻道。 妇女看着戴着青铜龙纹挂坠的青年朝着自己走来。 她连忙后退。 又看着对方用枪捅了捅尸体。 青年回头喊道：“死了。” “死了就好，不用纠结了，给点钱就打发了吧。”车里的人喊道。 “晦气，还得给钱。”青年嘟囔一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让我们心善呢，这是贵族的礼节。” 车辆启动，碾压路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朝着废弃的服务区而来，显然，对方今晚也想在这里扎营。 青年看着妇女，眉眼一抬，从兜里取出几张纸币，加起来大概有一千，随意扔到地上：“这人是你女儿？这钱给你，滚一边去。” 纸钞在空中洋洋洒洒。 妇女的双臂慌忙在空中抓了几下，将纸钞放进口袋里，一边磕头：“谢谢好心的贵族老爷，谢谢贵族老爷。” “贵族老爷啊……” 突然，一道略微肥胖的身影冲了出去，跪在青年的脚边，一阵哀嚎：“这是我亲妹妹啊，就这么死了，我心里太难过了，多少钱财也无法弥补我们兄妹情深啊，妹妹死了，我们家又少了一个劳动力，日子快过不下去了，求老爷大发慈悲啊。” “老爷啊，您应该也有兄弟姐妹，明白我的心情。” 青年玩味的笑着。 “林格，别看戏了，赶紧解决了，过来搭帐篷，这荒野晚上可不好对付。” 其余的青年走进了服务区，瞅了眼帐篷，又扫了下叶猛等人身上的装备，嗤笑一声，从篝火里取出一个带火的柴火，随意地扔到了其中一顶帐篷上。 火焰熊熊燃烧。 叶猛看得心疼无比，沉着脸，没有发作。 他招呼了一下众人，勉强摆出笑容：“我们收拾一下，换个地方扎营。” 他的心里在滴血，那一顶帐篷，可是花了不少钱啊。 被这么一烧，一个月的收入就没了。 但他不敢反抗，因为在黑暗中，他看到了对方车里的武器——一口双星公司最新研发的小口径炮管。 于是，所有人开始收拾。 气压很沉闷。 速度很快。 众人不敢吱声。 在这荒野上生存，首先要懂得审势夺度。 如果就几个贵族，他们可能会据理力争一下，但对方的人太多了，而且有一行保镖和热武器。 另外一边。 青年的枪杆一下又一下，重重甩到男人的脸上，嗤笑道：“就你这妹妹，值多少钱？老子给你钱，已经是大发善心了，滚！” 男人鼻青脸肿。 妇女见状，连忙拽着儿子离开。 青年耸耸肩，对着四周的人笑道：“你看，这么点痛，他们就逃了，这说明他们根本不穷，还想讹诈我，刁民。” 有人讪讪点头，恭维了几句。 青年将枪扛在肩膀上，吹着泡泡，大摇大摆走进了服务区。 等青年离开，叶未央拿着一条还算干净的白色毛巾走了过来，她怔怔地看着小玉，蹲下身来，将毛巾盖在对方的尸体上。 用手，轻轻盖上了她的眼皮。 像是得到了慰藉一般，尸体上的各种机械零部件，突然熄火，不再迸溅火花，真正的，安静了下来。 “哎呀，这么好的毛巾，给她用可惜了。” 突然，妇女又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推开叶未央，直接拿起了毛巾，塞到了自己的包里。 “儿子，反正你妹妹都死了，把她身上的零部件拆下来，等到了营地，还能卖点钱。” 于是，两人哗啦啦的一通操作，不过几分钟，只剩下少女残破的尸体。 叶未央呆滞了。 “你们不可以这样……你们不能这样……” 可母子两人，已经带着一段机械，大摇大摆的上了车。 “走了，这种事情，又不是没见过。”叶山拉着姐姐的手，安慰道，随即，又转头朝着许夜没好气喊道，“喂，你还不快上车。” 许夜点了点头。 他垂着眼睛，经过少女的身边。 忽然，他脚步一顿。 “喵？” “恩？” 爱丽丝和匪爷同时出声。 “许小子，有污染的气息，是你脚底的尸体，要不要处理了？”匪爷出声提醒道。 许夜凝视着残缺的尸体，少女合上的眼皮，突然睁开，一双无神的义眼，与许夜对视着。 小玉小心翼翼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浮现。 “我什么都没看到……” 第一百一十五章 荒野上的夜 风声呼啦，拍击着裸露在地表的岩石，夜里的荒野上，仿佛只剩下这一种声音，既喧嚣又沉寂。 队伍临时找了个附近的扎营点，离服务区不过几公里，是一个废弃已久的公厕。 因为少了顶帐篷，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要在大卡上度过，一直到他们回到灾区，才能有条件购置新的帐篷。 许夜倒是无所谓。 他闭着眼睛，按照匪爷的提醒，开始收缩心脏，让全身血流加快，隐隐间，身体似乎热了起来，皮肤表面泛起一些红光。 在心脏位置，似乎出现了一道涡旋。 匪爷道：“一道涡旋，能在短时间内，将你的速度力量提升一倍，等你以后进阶了，就能使用第二道涡旋。” “记住，千万不要长时间使用，否则身体会吃不消的，不过你这身体特殊，一天应该能用个三四次，这是目前的极限了。” 许夜默默感受了下力量，心头暗暗吃惊，这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当即，连忙平缓了血液。 “匪爷，我还剩几次模拟未来？”许夜问道。 “两次，上次只吸收了三分之二块能量。” 许夜点头。 心中思忖着，这得等到有把握的时候再用，以后还是多攒点灵能块和暗能块吧。 爱丽丝在一旁看到这场景，心中警醒：“这死心脏，竟然比本猫还博学，阿夜现在都找它不找我了。” 匪爷又道：“当然，如果你能让我吸收你体内储存的能量，我可以再提供一次模拟的机会。” 许夜装作没听到。 许夜忽然睁开了眼睛，灵感告诉他，有人靠近了。 “啊——吓我一跳，我以为你睡着了呢。”叶未央手里拿着一条不知道什么野兽皮毛制作的粗劣毯子，正要盖在许夜的身上。 “谢谢。”许夜木木看向对方。 少女的眼睛乌黑透亮，闪烁着光芒，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此时拿下了帽兜，一头蓬松的头发，散落在肩头。 见许夜看她，少女咧嘴笑了起来，露出皓白而又整齐的牙齿：“我叫叶未央，你叫我未央就好了，阿爸阿妈还在的时候，都喜欢这样叫我，说我的名字有灵性。” “许夜。”许夜被少女的笑容感染。 “那我叫你阿夜好了。” 不由分手，她把毯子塞到许夜的手里，而后转身，靠在了许夜附近，两人的身后，是大卡的大轮胎。 刷刷！ 就在这瞬间，许夜感受到了两道来自叶家兄弟二人锐利的光。 他摸了摸鼻子。 “阿夜，你可真好看啊，比荒野上的男人好看多了。” “阿夜，你真白啊。” 叶未央絮絮叨叨，就像是只小野猫，毫不犹豫地表达着自己的好感，只是方法好像用错了。 “阿夜，其实我们比城里人，尤其是贵族好多了，我们至少不会滥杀无辜。” 她忽然说道。 许夜观察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眸一闪一闪的。 在同情刚刚死去的小玉吗？ 他想起那机械少女，很快就要畸变了吧。 “姐，发现一条小溪，里面有不少变异的鲫鱼，我们去捉一些吧。”叶山终于忍耐不住跑了过来。 叶未央下意识看了许夜一眼，似乎在征求对方的想法。 “正好嘴里没味道，去捞几条鱼吃。”许夜笑道。 叶未央拉起许夜的手，朝着小溪的方向跑去，许夜被拽得一愣一愣的，差点摔倒。 溪水从山坳里流淌出来，并不深，但底下有些许淤泥。 许夜卷起裤腿，拉着少女，直接踩了下去。 “和一般的鲫鱼差不多大小。”许夜眼疾手快，用力抓了一条后，发现手感有些不对劲。 那鲫鱼在手里竟然如河豚一般膨胀了起来，滑滑的。 “这条河的源头，是鬼城，难怪这些鲫鱼都这么古怪，好滑，抓不到。”叶未央气呼呼的鼓起小嘴。 她穿了一件背心，露出光滑略带小麦色的肌肤，晶莹的水珠落在皮肤上，泛着点点亮光。 许夜觉得好笑。 毕竟是少女，哪怕在荒野上生活，也被家人保护得很好，更不像许夜一样是觉醒者。 许夜手把手教她。 “我刚观察了一下，这种变异的鲤鱼很滑，你得小心一点，温柔一点，才能抓到，千万不要用力，否则它就会变大，而且从嘴里吐出一种毒液，会让你皮肤产生刺痛。” “哇，真的抓到了，阿夜你好厉害。”叶未央兴奋道，眉眼如弯月，煞是好看。 如果是生活在和平年代，少女应该会更天真烂漫吧。 两人抓了几条，许夜就让叶未央先回去了，说自己要去洗澡。 “喂，你先等下。” 叶未央刚离开，一脸稚气的叶山，提着一个鱼桶走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许夜，憋了一口气，这才道：“我不知道你接近我姐有什么目的，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姐的。” 说完，示威似的挺了挺胸膛，以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 “绝对不会。” “小家伙。”许夜无奈地笑了笑。 叶山瞪大眼睛，不愤地拉起裤子，拔下一根毛：“你看，我已经长大了，不小了，你如果敢欺负我姐，我就跟你进行男人之间的决斗。” 许夜傻眼。 “库库库。”爱丽丝捂着嘴巴笑着，“不行了，笑死我了，人类小孩真搞笑，阿夜，你也快示威一下。” “我怕吓着他。”许夜哼了一声。 叶山不过十三四岁，在这嘟囔了几分钟，便被营地里的烤鱼香吸引，流着哈喇子，也顾不上威胁许夜，就跑了过去。 许夜笑笑。 数秒后，笑容消失在脸上。 “走吧，去看看那几个贵族少年，他们身上有不少好东西，我们去拿一些。”匪爷兴奋起来。 “你这是抢。”爱丽丝纠正道。 心脏震怒，膨胀收缩：“我们是拿，等那畸变种杀光他们，我们路过，拿了就是，嘿……” 许夜背上大黑伞，检查了身上的设备，这才出发。 “也许不用去绝壁禁地，就能坑杀那两个绝壁禁地的杀手。” …… 服务区。 篝火熊熊燃起。 一群少年少女放着音乐，嬉笑打闹，阵阵肉香顺着晚风，不断扩散。 之前打死小玉的青年林格，此时左拥右抱美人，篝火映得他的脸庞透红。 “林格，刚才为什么，不将那帮人全杀了，反正都是没身份的人，杀了就杀了。”在他旁边，一个模样俊俏的青年不解道。 林格喝了一口酒，低沉一笑：“其一，我们是出来去绝壁禁地，帮赤龙前辈找药的，前辈在十年前和永恒教廷的战斗中受伤了，一直没恢复，所以这一趟，没必要惹是生非。” “其二，那队伍之中，有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少年，虽然他故意躲避，但也被我看到了，那个少年，就是杀死安德烈的凶手，安鲁伯爵已经下达了通缉令。” “是他？”俊俏贵族青年讶异道，“我记得，他是那位陈博士的试验品。” 众人大惊。 林格冷静道：“能杀死安德烈兄，就说明实力不错，而且还去了绯红，对付这种人，必须要一击必杀，人太多容易被他逃脱，所以就先让他们离开，等后面再行动。” “恩？” 忽然，他皱了皱鼻子，“什么东西这么臭，门口的尸体腐烂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畸变 “嘶——真冷！” 保镖蜷缩了一下身体，压低了黑色的帽子，嘴里嘟囔着，“这帮贵族公子哥真不消停，大晚上还要清理尸体，我怎么闻不到一点腐烂的味道。” 望着荒凉的景色，保镖的膀胱抖了抖。 他亦步亦趋，走到了小玉的尸体旁边，手里拿着麻袋，正要将尸体装进去扔掉，却惊愕的发现，尸体有了异样。 “我记得，这尸体上的机械，都被薅走了啊。” 风，呜呜的吹着，空气浑浊，就连天上的红月，都黯淡了不少。 “难道是我记错了？” 保镖皱眉。 用脚踢了踢尸体。 没有任何动静。 “是我想多了吧。”他挠挠头，屏住呼吸，蹲下身体，抓起了尸体的头发。 忽然，他发现，少女尸体睁开了眼睛。 那双没有任何神情的义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从眼眶里流出银白色的液体，如同水银一般，覆盖到了全脸。 啊啊啊！！！ 篝火附近。 众人喝的有些微熏了。 林格打了个酒嗝，他取出一张干净的手帕，细细地擦拭着嘴角，最后接过身旁侍女手中的杯子，漱了漱口。 起风了？ 他看向天上的云层，速度快了不少。 坐在他附近的那个俊秀青年站起来伸个懒腰：“不愧是荒野啊，这天气说变就变，我们还是赶紧进帐篷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 环顾一周，韦德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荒野上的景色。 他看见保镖从外面朝着里面走，脸上满是银白色的液体，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保镖朝着自己点了点头。 韦德随之看清楚了，对方的眼睛好像没有任何的神采，鲜血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嘴角裂开到后脑勺，整个头颅，像是被切开了大半的西瓜，从中间裂开。 韦德猛的后退几步，一脚踩到了林格身旁那侍女的手指上，侍女发出一阵痛苦的惊叫。 “韦德，你干嘛呢，耍酒疯？”林格抓起侍女的手，吹了吹。 “有怪物！” “脑袋裂开的怪物！” 有人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跑到车前方一看，见到刚刚出去的保镖走了进来，转头对着众人道：“韦德，你小子看错了，就一保镖。” 保镖不知所措，站在众人面前。 而后，所有人笑了几声。 韦德摸了摸脑袋，心有余悸地看了保镖一眼，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异样。 “我真的看错了？” “谁让你最近一直在看恐怖片。”林格嘲笑自己的好友。 忽然，他拿起枪，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朝着夜空开了一枪。 “许夜，既然来了，就出来吧，何必偷偷摸摸，你都有胆量杀死安德烈，难道还怕我们这一行人？” 躲在暗中的许夜心头一惊，皱起眉头。 他这次悄然潜伏过来，就是想看看这里的情况，没想到，才观察了一会，就被发现了。 “许小子，那中年人，应该就是觉醒者了，他手上的佛珠还算是个好东西，等会抢……啊不，借来用用。”匪爷咯咯咯的笑道，它可以吸收任何能量，甚至是禁忌物的，但唯一不吸收的，是大凶的能量。 许夜寻迹看向中年人，对方有些许书卷气，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眼皮一直是半耷拉着的。 “觉醒者，不知道是序列几。” 许夜心里嘀咕着，知道隐藏不下去，当即就从服务区里走了出来。 众人一惊，几个少年少女，外加十来个保镖和侍女，全都站了起来。 “许夜，果然是你！”林格镇定一笑，“你敢杀安德烈，忤逆浮空城的规矩，现在正好将你绳之于法。” “法你大爷。” 许夜大声笑道，“我连安德烈都敢杀，你们就不怕，我把你们全都杀了？” 林格不再说话，眼中凶光一闪，退后几步，而他身旁的中年，已经朝着许夜缓步走来。 “年轻人，你犯了法，理当伏法，我叫赵阁，今天送你上路。”中年人淡淡道。 许夜感慨道：“我以为觉醒者，至少都是有自己的坚守的，原来还有部分，是去给贵族当狗。” 赵阁面色一沉。 “找死！”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手势一顿，拇指一弹，手里的佛珠，便有一颗朝着许夜的面门飞射而去。 “爆！” 轰！ 火光冲天。 这是某种禁忌物，能够不断生成类似于爆雷珠一样的东西。 烟雾散去。 他的脚步并未停止，拥有着序列9-166【谛听】的赵阔，能清楚地在爆炸声中，听到许夜的脚步声。 他手里握着一柄短刀，冲入了烟雾，冲进了废弃的服务区里面。 啪！ 刚进门，就听到上方传来一阵破空声。 躲过了爆炸的许夜，迅速转身到了里面，他知道，对方人数众多，还有很多热武器，在外面自己并不占优势。 从门上一跃而下，大黑伞化作黑刀，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对方的天灵盖刺下。 这么多贵族少年出来荒野，估计带的是一位序列8。 至于序列7…… 不太可能。 毕竟贵族少年们，也无法世袭爵位，而序列7已经是一方强者了。 对方的序列9的天赋是洞察类的，那么序列8，恐怕也不会相差太大。 就在这时，赵阁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从黑暗中，头顶上，一个少年手持黑刀，直刺而下。 赵阁心里一顿，顾不上其他，随之一个驴打滚，躲过了攻击，而后迅速起身，将刀对准了许夜的方向，冷冷一笑。 “咦？竟然躲过去了？”匪爷来了兴趣，“应该是他序列8的天赋，有意思的能力，能够提前预判到接下来的事情吗？” “许小子，不要拖了，迅速解决，我已经察觉到外面的畸变种能量越来越强了，啧，这能量，至少二级以上，很可能会达到三级啊。” “说好了，这可得让我吸收，等会匪爷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畸变种的克星！” 话音刚落，许夜二话不说，直接让爱丽丝上身。 序列8和序列9，差距并不大，都处于序列的低端，甚至用热武器都能杀死。 而且看对方，也不是攻击性的觉醒者。 他脚底一顿，身体一个俯冲，以一种超出常人所能理解的速度，俯冲过去。 赵阔瞳孔骤缩。 “好快！” 正要躲避。 忽然，发现两根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住了他的双脚。 他慌忙抬头，正对上许夜的双眼。 金光流转间，一股诡异的神秘波动，仿佛瞬间吞没了他的脑海。 仅仅眨眼间，他就恢复了。 而后，他看到一柄黑刀，捅入了自己的心脏。 怎么会？ 他怎么这么强！ 黑刀在对方的心窝里搅了一下。 咕噜……咕噜…… 开始吸血。 殷红的鲜血顺着心脏口位置，涌入刀身之上，刹那间，黑刀染上了一抹颜色极深的红。 “真弱啊这人，比神川家族的那两个差太多了。”爱丽丝从许夜身上离开，不屑地摇了摇脑袋。 与此同时，许夜的脑海里，出现了一道能量。 他有所感悟。 “8-566【直觉预警】，偶尔能够看到几秒钟后的画面。” “原来是这个序列天赋。” 许夜喃喃。旋即，用灵气挥散了这道能量，并没有将其吸收。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 “都拿好武器，不要放松警惕，韦德，把那根炮管拿过来。” 外面，篝火旁。 一群年轻人盯着里面。 林格眉头轻佻，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很是不安。 因为是第一次来到荒野，所以他带了一位曾经在荒野上流浪过的觉醒者——赵阁。 赵阁实力不强，但经验丰富，善于观察，要不是对方提醒，他也不知道，许夜已经埋伏在附近了。 更何况，他这次出来，本就不是为了和别人发生冲突，仅仅是去寻找一株长在绝壁禁区的药材。 “也不知道里面怎么了，一点动静都没。”林格喃喃道，倒也不害怕。 管他是不是觉醒者，到时候用手里的家伙，给对方来一炮，哪怕是序列7，都不一定吃得消。 目光欣赏着手里的武器，这是双星公司最新研发的产品，一款名为雷蛇的热武器。 可就在这时，林格发现，那雷蛇的表面，开始蠕动，紧接着，一张长满了水银的机械面孔，从金属表面缓缓浮现。 是他不小心杀死的小玉的脸！ 第一百一十七章 意外剧变 “啪！” 服务区建筑物外围，当林格看到“雷蛇”上面机械少女的脸后，啪的一下，吓得将武器丢在了地上。 “怎么了？” 周围的同伴讶然回头。 林格揉了揉眼睛，却发现，亚光色的雷蛇上，并没有任何异样。 是自己看花眼了？ 不就是失手打死一个人吗，自己怎么会心神不宁。 这一次，林格没有朝着畸变的方向想。 因为他生来就住在浮空城，根本没经历过畸变，只是听说，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荒野，若非不是为赤龙前辈找药，为自己赚取贡献，继承爵位，他根本不会来这肮脏的地方。 “林格，你比我还胆小哈哈，你不会怕了那许夜吧，赵先生可是成为觉醒者多年了，那小子才多久，不会有事的。”长着桃花眼一脸俊俏的韦德揶揄道。 里面，传来了打斗声，还有各种铁桶、架子、纸箱倒地或者破损的声音。 “我只是有点冷，你们不觉得，风大了许多吗？”林格转移话题道。 不过此时的风，确实越刮越大。 帐篷扑腾作响，像是竹排敲打着地面，他站在这里，才刚开口，就被灌入了满嘴的风，剩余的声音被堵了回去。 旁边三四个制服女仆的用手压着自己的裙摆，否则裙摆怕是直接刮到脸上。 “噗嗤！” 篝火突然灭了。 众人吓了一跳，但好在，风也柔和了许多。 林格正弯腰打算从地上捡起雷蛇，却发现，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内，一脚踩到了雷蛇上。 他皱眉。 隐约间，听到了身旁的抽气声。 但林格依旧，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穿这种皮鞋的，也就是自家的保镖而已。 缓缓抬头。 他终于看清了那保镖的真面目，是刚从外面处理完尸体回来的那人，此时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如同机械义眼一般，死死地盯着他。 保镖咧嘴笑了笑。 只是这张嘴巴有些大，两边的嘴角裂开，一路从脸颊裂到了耳后根再到后脑勺。 紧接着，像是一个翻盖手机，整个头颅对着林格打了开来。 白色的骨骼里，混着皮肉筋脉血水以及各种复杂的组织，就像是一锅泔水，散发着浓郁的恶臭。 而后，在林格惊恐的眼神中，从保镖半个头颅里，又生出了一个头颅。 长发、义眼、脸上布满了银白色的金属，无情地盯着他。 “是她！” “那个女孩，她不是死了吗？” “不对，这是污染，我在学校里听过，因为天道不稳定，在荒野上，容易发生污染继而导致畸变，畸变后就会被第二人格占据，性格也会大变。” 有人喊道。 “逃！” “快逃，林格！” 林格颤抖着双手，看着眼前这个人不像人的怪物，属于贵族的尊严压过了他内心的恐惧。 他麻利地从腰间掏出一柄枪，朝着对方的脑袋开了一枪。 砰！ 鲜血四溅，糊了林格一脸。 保镖向后一倒，脑袋硬邦邦的砸在了地上。 林格举着枪，歇斯底里地笑着：“什么狗屁畸变种，就是被夸大了而已，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还怕什么畸变种，死之前是贱民，死之后还想吓唬我？” “林格，不要说了，扔枪啊！”韦德叫了一声。 林格蓦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枪，在手里融化成一滩金属液体，朝着自己的胳膊上移动，上面浮现出了一张女孩的脸。 没有笑容，没有悲伤，没有痛苦。 可能因为被金属化、机械化，所以少女畸变后的脸，一如往常，麻木、空洞、没有感情。 “啊！！！” 金属，覆盖住了林格的全身。 到了最后，只剩下一道呜咽又难以传出的，像是被死死闷在枕头里的惨叫。 …… “这能量波动，已经畸变了。” 许夜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感受到外面的恐怖能量，心头有些波浪。 这能量单位，恐怕已经有200多了。 他站在窗口，看向在绯月下红色的世界。 杀戮，正在疯狂进行。 各种金属液体在服务区外围流淌着，从里面伸出一只只机械手臂，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场景。 脑海里回忆起少女要帮他洗衣服的场景，许夜心里一叹。 “你活着的时候，没能力反击，反倒是死了，才有能力报仇。” “有时候想想，还挺讽刺的，我们视之为洪水猛兽的畸变，反倒成了底层人最有力的武器。” “话说，匪爷，等会真能抑制住吗？”许夜有些担忧。 “小子，杀畸变种，我是专业的，先别管外面，你把手放在尸体上，让匪爷我先吸收了能量，好歹是序列8，可别浪费了。”匪爷嚷嚷道。 “你还能吸收觉醒者？” “那是……小心！”匪爷刚自傲，突然出声提醒。 嗡！ 匪爷的话音刚落，却见一道刀片，从阴影中袭杀而来，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朝着许夜的左腿后方而去。 叮！ 许夜左腿的触手挡住了刀片。 然而上面残留的力道，让他身体不稳，身体微微向右侧倾斜了几个角度。 他瞳孔一缩。 发现自己的触手被撕破了大半。 他没有犹豫，右手一伸，右臂上的触手缠绕着顶上的吊灯，整个人被拉了上去，最后倒挂在房顶上，朝下望去。 黑暗中，两道人影，一大一小，出现在视野内。 不跟踪了吗？ 改为直接下手。 神川千和姜强站在地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许夜。 神川千皮笑肉不笑：“年轻人，我叫神川千，我们神川家族看你有些本事，邀请你加入，我身旁的这位姜强，可是曙光塔的人，都弃暗投明，加入神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姜强内心不满，有些膈应，但表面没有异样。 许夜扫了两人一眼。 神川家族之前想要杀我，但现在，却要我加入，在试探我的口风，为什么？ 神川千似乎看穿了许夜的不解，笑道：“之前杀你，是因为浮空城某个白银贵族想要杀你，给了我们巨大的报酬，可后来，经过临月大人的调查，发现你还是陈博士的实验体，所以我们神川家族，就更感兴趣了。” “只要有价值，我们神川家族都欢迎。” 许夜目光注视着神川千，嘴角动了动：“加入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杀了旁边这个大个，我才相信你的诚意。” 姜强和神川千并肩而站，冷笑道：“杀了我是方便你逃跑吧，神川千，不要和他啰嗦，我们得在临月大人来之前，将这小子拿下，否则临月大人会认为我们办事不力。” 神川千淡淡道：“许夜，大夏联邦早就解体，五大势力自顾不暇，未来是属于我神川家族的，你看，姜强就迫不及待加入，被我们驯服得很好了。” 姜强哂笑：“神川千，你也是联邦的叛徒，只不过你祖上就叛变了，所以被赐了神川姓氏，我们都是给神川家族做奴才，谁也别说谁。” “倒也是。”神川千耸耸肩，不以为意。 许夜目光微凝。 他本想引诱这两人，和门外的贵族起冲突，最终得利，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自己一人对抗这两人，似乎有些难办。 正当此时，忽然，外面的能量，发生了剧烈的波动。 一股足以让三人震惊的能量，冲天而起。 许夜曾经感受过。 那是三级畸变种的气场。 “轰！” 下一秒，一只机械巨臂，直接撕裂了墙壁，闯入了三人的视野之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肠刺身？ 巨大的机械臂横着一划，就像是切开豆腐一般，原本就有些风化的墙壁，直接破碎。 服务区倒坍了下来。 许夜和神川千两人，身体横移，直接离开了这里。 烟尘滚滚。 “嗡！” 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绯红的月光下，三人同时看到了，银白色的金属液体布满了方圆数十米，而在正中央，则是一只又一只巨大的，布满电线管的黑色机械手臂。 一只只伸向天空，诡异的如同海草般蠕动着。 而从上往下俯瞰，则能清楚地发现，银白色金属液体，缓缓流动间，形成了一张模糊的脸颊，正是小玉的脸。 至于那些贵族，已全然失去了生命，化作了机械手臂。 许夜脸色一变，感受到这股超过了老头的畸变种的气息，连问道：“匪爷，你不是说不会超过三级的吗，现在还能压制吗？” “问的好！”匪爷笑道，然后沉默了。 “喵喵喵？匪爷，您老也太不靠谱了，说好的畸变种克星呢。”爱丽丝急促道。 匪爷咳嗽了一声：“我这不是还没恢复吗，而且……而且我只是一颗脆弱的心脏！我什么都不懂！” 它开始耍无赖。 许夜没时间理会匪爷了，显然小玉的畸变，超过了预料。 几乎没有畸变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达到了三级，这就意味着，小玉已经斩断了因果链，甚至会让附近的天道开始扭曲。 突然，机械手臂停止了摇摆，手掌摊开。 掌心处的金属皮肤，朝着外面一格格移动，露出里面的麻木的义眼。 绯红的月光下，一只只手掌，长出义眼，就这样，齐刷刷的看向了许夜三人，填满了三人的整个视野。 眼前的场景开始定格，而后像是变成了马赛克，画面错位，而后有乱七八糟的声音传来。 “你这死丫头，竟然偷喝鱼汤，这是给你哥补身体的。” “小妹，还有钱吗，借哥一些，兄妹之间，讲这些多生分，不借我我就去找妈。” “女儿啊，爸也没办法，这个家是你妈做主，你妈她也是为了你好。” “小玉啊，妈求求你了，最后一次了，你就用你的腿，去换点钱吧，不然你嫂子要和你哥离婚啊。” 一帧帧画面，像是卡了的电影一般，同时出现在三人的脑海里。 “我脑子……怎么回事……”许夜挣扎着，破碎了画面，但却发现，自己的思维开始变得缓慢。 他睁开眼睛，看见银白色的金属，已经抓住了他的脚踝，一点一点，朝着大腿爬上。 这是，污染？ 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想去工作，无休止的工作、赚钱、养家、付出。 “砰！” 就在这时，心脏猛的收缩了一下，全身的血液流速在一瞬间骤然加速，冲上天灵盖，敲响了许夜。 “差一点就被污染了。” 许夜回神，心有余悸，全身灵气一阵，运转起渎神者之图，震散了身体上覆盖住的银白色液态金属。 而后，嗖的一声，朝后方撤离。 再看神川千二人。 此时的神川千，左腿上的金属已经完全固化，他艰难的咬破舌头，吐了一口血水，看着自己的左腿，而后毫不犹豫的挥刀，砍了下去。 他舍弃了一条腿。 至于姜强，此时也很不好过。 咬了咬牙，用右手强行掰断了自己的左手，猛的一扯，皮肉连带着禁锢，一起留在了金属液体里，方才抽身远去。 “这两人，真是果断。” 许夜心头一惊。 “哈哈，人生就是由各种意外组成的。”匪爷大言不惭。 对面的神川千望向许夜的方向，此时连人已经脱离了畸变种攻击的范畴，一下子就对上了眼。 神川千忍着剧痛，拿出一瓶药，吞了下去，调整了几秒呼吸：“许夜，你果然不简单，竟然比我们更快摆脱畸变种，看来陈博士在你身上做了不少实验。” “我神川家族最喜欢实验了，今日拿你回去，也许会有大收获！” “许小子，他现在气血下降了很多，我们一口气上去，拿下他。”匪爷又开始大放厥词。 不过这次，许夜也是这个想法。 他控制着心脏，猛地收缩，在心脏口形成了一道涡旋，体内血液流速加快了数倍，皮肤皲裂，毛细血管处，有鲜血流淌而出。 他要在姜强赶来之前，先了结了神川千。 嗖嗖嗖！ 神川千从口袋里，摸出数十柄飞刀，围绕着许夜快速奔跑起来。 他利用灵气，暂时凝聚成一条左腿，踩在地面，发出吭哧吭哧的响声。 而后，飞刀从四面八方，袭杀而来，吞没了许夜四周的黑暗。 每一片飞刀上，带有锐利的灵气，因为震动而形成的锋芒，还掺杂着毒液。 “这实力，他懂得渎神者之图？” 许夜微微一震，利用灵敏的身躯，不断调整位置，而后瞅准空挡，身体在空中一顿，紧接着，像是炮弹发射，猛的扑了过去。 “喵，阿夜好快的速度，这就是血液加速流动的效果吗，我也想体验一下。”爱丽丝羡慕道。 “嘿嘿，还是匪爷我厉害。” 砰！ 神川千心头一惊，他的脑袋已经反应了过来，企图拉开和许夜的距离，但身体因为左脚的缺失，还是有些没适应，慢了半拍。 双手交叉，抵在身前。 从双臂上传来了剧痛以及骨骼破碎的声音。 许夜不停，依旧上前，手刀向下压去。 随着许夜每加一分力道，神川千的手臂骨骼，就多裂开一丝。 突然，许夜察觉到了不对劲。 就在即将压得对方下跪的瞬间，神川千身体一扭，卸去了力量，而后整个人像是缩小了一些，贴着地面，飞速远遁。 “这是什么招数？禁忌物吗？” 许夜正打算追杀过去，却发现，背后传来一阵破空声，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姜强。 他灵巧横移，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而与此同时，神川千见同伴已经赶到，也停下了脚步，身体恢复了正常。 “你快去杀了这小子，等临月大人到来，我一定如实禀……你……” 异变发生。 刚刚来到神川千身旁的姜强，没有预兆的，一拳重重打在了神川千的腹部。 “你！” 神川千两眼突了出来，如同灯泡，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 “哇！” 他捂住肚子，蹲在地上，口吐鲜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许夜也愣住了。 这啥玩意？ 还起内讧了？ 姜强狞笑一声，满是铁疙瘩的脸庞阴沉无比，声音和蔼：“千兄，你安静的去吧，我会跟临月大人说，你英勇就义，为了家族，奋不顾身，死而后已。” “是许夜，杀了你！” “噗嗤！” 他扶起神川千，一刀捅进了对方的身体里。 而后，在许夜惊恐的目光中，姜强竟然用匕首，剖开了神川千的肚皮，捧起里面的大肠，一口咬了下去。 刷刷刷！ 大快朵颐。 “喵？！” “靠！” “草！” 许夜、匪爷和爱丽丝，齐齐发出惊叹。 这是…… 大肠刺身？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丰收母神 “窸窸窣窣……” “滋溜滋溜……” 不远处的小玉，还在挣扎着，在荒野上翻起大量的尘土。 而在许夜面前，姜强正半蹲在地上，扒拉着神川千的尸体。 吃完肠子吃胃，吃完胃吃心肺…… 这种场景，惊悚到了极致，让许夜忍不住有种呕吐反胃的生理。 “他是被污染了吗？第二人格占据了主导地位？是只野兽？”许夜下意识道。 心脏剧烈起伏，匪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不应该啊，觉醒者不会这么容易被污染，而且他还扯断了手臂，断绝了污染源，更何况，污染不会这么快，如果是普通人还说的过去。” 许夜紧紧握着黑刀。 “某种仪式？”突然，爱丽丝沉声道。 “什么？”匪爷和许夜同时问道。 爱丽丝见状，顿时双腿站了起来，两前肢叉腰，嘿嘿一笑，终于轮到本猫上场了。 “不知道，我感觉见过这种场面，是一种仪式，通过吞食来融合他人，继而达到另外一种境界……可恶，脑袋好混乱。” 就在爱丽丝捂住胖乎乎的脑袋的时候，对面的姜强已经结束了进餐。 姜强转过身来，细细的用纸巾擦拭着嘴角的血渍和肉末，见了许夜，开心的笑了起来。 许夜察觉到，对方断裂的手臂处，长出了金黄色的东西。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是稻穗，一簇又一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继而交缠在一起，沉甸甸的，已经到了割稻的时候。 不过片刻，稻穗化作了一条全新的胳膊，和之前一般无二。 姜强活动了一下胳膊，见没有异状，脸上满是欣喜。 他的眸子是纯净的，宛如新生的婴儿，明明刚刚食过血肉，可身上却没有丝毫的戾气。 “小心，这小子有点不对劲，太邪门了点。”匪爷提醒道。 事实上，许夜已经察觉到，对方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危险。 姜强轻松愉悦的声音响起：“再次介绍一下，姜强，来自曙光塔。” “许夜，你可能以为，我是因为神川家族，才背叛了双星公司，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我是丰收母神的信徒。” 丰收母神？ 哪个教派？ 又疯了一个？ 许夜暗暗想到，这是一个废土世界，因为资源、战争、天灾人祸等因素，世道混乱，人类极度缺乏安全感。 所以，在这片土壤上，人类为了寻找精神上的寄托，就有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宗教信仰。 诸如猫猫教，反诈骗神教，锅碗瓢盆教，回龙教…… 当年的永恒教廷，就是其中一个。 因为信仰太多了，官方也懒得去管理，大部分人都是哪个有用，就去信仰哪个，墙头草一样。 这就导致永恒教廷初期，也被忽略，才酿成了后面的大事。 似乎看穿了许夜的想法，姜强正经解释道：“吾主丰收母神，是正统的神灵，祂代表着丰收、富饶，代表着温饱、幸福。” 许夜将目光从神川千的尸体上收回，恩，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姜强继续道：“神川家族，便是祂降临所在，我是祂选中的信徒，所以我并非背叛了曙光塔，我前往神川家族，是为了祂的降临。” 许夜眉头紧锁，他曾在摄魂的时候，听到过这个消息，于是，嘴巴里蹦出了三个字：“新世界？” 姜强并没有意外，无论是废土上的普通人，还是高层，亦或是觉醒者，都知道新世界的传说。 在这片贫瘠无序的土地外面，有一个新世界。 这是废土上所有人的希望。 梦寐以求，寻找了数十年的净土。 姜强目光虔诚：“祂是丰收母神，一切都可以共享，这万物天地间，在祂的眼中，都是可以食用。” “人，需要互帮互助，才能达到新世界。” 许夜问道：“新世界在哪里？” “吾身海纳百川。” “吾身藏污纳垢。” “吾身圣洁光辉。” “吾身极为新世界。” 姜强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这是祂的原话，祂的身体，就是新世界，祂愿意让所有人，进入祂的身躯。” 许夜啧了一声，有了不好的联想，好在对方没有看出他的脸色。 “神川家族，确实天命所归，但也不过是，祂降临的媒介，而我，便是祂的第一批信徒。” “许夜，和我一起去神川家族吧，等待祂的降临。” 去才怪了呢。 许夜心里，疯狂摇头。 他面色严肃，苦笑一声：“很不凑巧，你来迟了，其实我是永恒教廷的成员，吾主终将降临，也同样会带领吾等，走向新世界。” “永恒教廷！你是永恒教廷成员！” 姜强忍不住惊呼，惊疑不定的看着许夜，“我从祂的呓语之中，曾听过这个教派，祂曾经说过，暗堕之主，是她的从属神灵……” 于是，他笑了起来。 “所以，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 许夜听到这话，也同样笑了起来，神情迷迷糊糊，眼睛泛红，映上了血色。 他恍惚着、踉跄着身体，走到了姜强的身前，伸出双手，和姜强紧紧握在了一切。 姜强笑道：“我们是一家人，应当互助，祂会很欣慰，吾等一同前往新世界。” “一家人……” 许夜痴痴傻傻的笑着，忽然脸色一变，骂道，“我可没你这个不孝子！” 姜强神情骤变：“怎么可能，你已经被我控制住了，这是祂传授给我的能力，你怎么可能会挣脱。” 那是一种序列天赋，8-565【归属感】。 只要在逻辑上，做些简单的手脚，就能在对方不设防的情况下，让对方产生归属感，继而被控制。 刚才姜强，就是先说了暗堕是丰收母神的从属神，继而引出大家是一家人。 很简单的逻辑。 但如果有人知道，暗堕和丰收母神并非从属关系，就能不被影响。 至于许夜，却是被爱丽丝提醒了一下。 “抓到你了！” 许夜咧嘴一笑，他双手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掌，姜强想要使用序列天赋挣脱，却发现，四根触手又同时捆住了他的手脚。 “你抓住我有什么用，你的双手也被绑住了。”他冷哼一声，身体在不断变大，皮肤上出现了石头的纹路和色泽，这是【岩石巨人】天赋。 只要几秒钟，他就能挣脱。 “嗡！” 而就在这时，他发现，许夜的瞳孔闪烁，一道黑点，凝聚到了极致，而后猛的朝着自己射了过来。 “诛神魂光！” 黑暗的荒野上，骤然亮起一道更深沉的黑暗光束，从地面，一直打向天空，仿佛要奔着红月而去。 数秒后，黑光仿若到达了极限，而后如同烟花一般，在空中扩散开来，笼罩了方圆数百米。 “咔咔咔！” 在不远处，黑光笼罩下，银白色的液态金属上，那张少女麻木的脸孔，突然顿住，十几只巨大的机械臂，也停止了舞动。 少女的脸从液态金属里站了起来。 而随着她的动作，四周的金属和机械臂，也一并收缩，重新回到了少女的体内。 小玉站在原地。 她看向不远处的许夜，而后再望着自己的双手、身躯…… 愣住！ 咆哮！ 哭泣！ 在月光下，她嘶声裂肺的，奔向了远处。 而许夜，在使用了诛神魂光后，当即力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袋割裂般的疼痛，双眼胀痛、发黑。 但好在，这次的症状，比第一次使用轻多了。 而且，随着实力的提升，他和爱丽丝，似乎能控制住诛神魂光的能量，不至于一次性，就将自己体内的力量抽干。 “哎……太危险了，真是累死匪爷我了。”心脏心有余悸道。 “你哪里累了？！”许夜和爱丽丝异口同声。 “嘿，我这不是担心吗，那小子加持了神灵的力量，他虽然是序列8，但已经超越了这个层次，要不是诛神魂光直接命中，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恩？他的灵魂还没有彻底消散，剩余了一点，爱丽丝，快使用【摄魂】。”匪爷指挥道。 第一百二十章 人皮铁塔 “人家不要——”爱丽丝捂住脑袋，哼了一声，刚才的诛神魂光是它在主导，所以它的情况，比许夜更差。 “我要睡一会。” “我来吧。” 许夜强撑起身体，深吸一口气，一手探出，小心翼翼地，仿佛触及到了灵魂。 随着他眼中金色的光芒闪过，一些溢散到空气里的，以肉眼看不到的细小颗粒，被双瞳吞噬。 宛如飞蛾扑火一般，不断的朝着许夜涌来。 许夜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看到了些许残破的画面。 这是在做梦？ 他略有所感。 因为是极其碎裂的灵魂残片，所以能看到的东西并不多。 而此时，姜强正在梦中，他眼前的画面开始破碎，继而听到了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呓语。 “祂的眼睛，化作了日月。” “祂的血液，化作了河流。” “祂的四肢，化作了山脉。” “祂的皮肤，是大地上的纹理。” “祂的呼吸，是无处不在的风。” “祂的内脏，是田地里的蔬果。” “……” 画面展开。 许夜看到了一幅巨大的画。 画里是一座高塔，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呈现在画面上，明明画幅有限，但高塔却看不到边际。 高塔呈现锥体，由钢筋简单的构架而成，钢筋与钢筋之间，形成了一个个无规则的四边形空白，而在这些空白处，就像是窗框上糊着纸一般，上面糊着各种各样的皮肤。 数以亿计。 每一张皮肤上，都纹刻着一个内脏或者器官。 “愿血肉满屋，肝脏满仓。” 突然，又是一道呓语响起。 许夜只觉得天昏地暗，五脏六腑开始震动，像是有一把刀，在慢慢钝着身体。 砰！ 他连忙结束了摄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夜色袭人，红润的月光铺满荒野，这才让他微微安心。 太危险了。 如果自己没有及时抽身，恐怕已经死了。 这样看来，【摄魂】也是有危险的，不能随意施展，万一看到不好的画面，很容易死在别人的记忆里。 许夜将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 “啊……这我还真不知道，张贴满人皮的铁塔，按照你所说的，这应该就是姓姜的所看到的丰收母神，可我怎么觉得，更像是某种畸变种，傻猫，你怎么看？”匪爷问道。 爱丽丝沉吟片刻，摇摇头。 算了。 也许是畸变，也许是污染，也许这人，神志不清。 在这废土上，会发生太多诡异的事情。 许夜稍微休息了片刻，终于缓过劲来，而在这个时间里，他伸出触手，缠绕在两具尸体之上。 匪爷利用触手，将尸体上的能量尽数吸收。 “可惜，服务区炸了，还有具觉醒者尸体埋在了废墟下面，吸收不到。”匪爷叹了口气。 “现在可以提供五次的模拟机会了。” 许夜点了点头，他刚刚从神川千的身上，摸到了一个f级的储物戒指，当即带到了脖子上，而后将身上零零碎碎的物品，以及缝在衣服夹层里的三枚金币放了进去。 “既然神川家族的两位觉醒者已经死了，那就不用去绝壁禁地了。” 许夜忽然想到。 因为一开始，就是为了引诱两人过去，利用地利，去杀死两人。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叩动了心脏。 很快，心脏开始蠕动。 【我回到了叶猛的队伍里，队伍一路追寻着巨狼的脚印，来到了鬼城，而他们口中的鬼城，就是绝壁禁地。】 【队伍在这一趟，已经损失了一顶珍贵的帐篷，所以几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入鬼城。】 【意外的，我碰到了队长，原来，永恒圣教的教徒，李康一直躲在这里。】 【我和队长一起追杀李康，但在半路，碰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就是神川千口中的临月大人。】 【有未知干扰。】 【我死了。】 模拟结束。 许夜的眉头紧皱。 匪爷说的没错，自从他恢复了灵智之后，模拟未来就更加准确了。 但队长竟然在那里。 还有神川家族的临月大人和永恒教廷的李康。 不对…… 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自己死了。 如果说，以前的模拟，是未来无数走向的一条可能的线，那现在，这无数条线，就减少了许多。 自己死了，并不代表一定会死。 而是如此看来，死亡的概率很大。 如果现在回去呢？ 许夜抑制住了模拟的冲动，还剩下四次。 “模拟的事件，距离现在的时间越短，知道的信息越多，准确性就越高。”匪爷开口道，“而且，我总感觉，那里有什么东西。” 许夜了然。 哪怕自己现在回去，可还有队长啊，队长一个人在那里，实力又弱小，恐怕也不是李康的对手。 更何况，叶未央一群人也会去禁地。 对于这帮人，许夜的感观还是不错的。 而且，那神川家的女人，估计是追着我来的，我现在就算半路回去，很可能也会被她拦截，从这里到夜灵市能走的路并不多。 其他地方，辐射量不小。 许夜思索了一会，还是决定前往禁地。 “小玉不见了……” 他回望远方，有些担心，生怕对方还有着因果关系，前去叶家所在地报复她的父母。 匪爷道：“因为你诛神魂光的影响，她似乎恢复了些理智，并没有完全畸变，这种现象，和杨猖很像，但状态依旧不稳定，随时都会被畸变再度吞噬。” 简单的处理完这里的事情，许夜按照原路返还营地。 此时，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夜色斑斓。 营地里，安安静静的。 两辆大卡停在风口位置，篝火在安静的燃烧着。 许夜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叶猛，抽着香烟，坐在车头守夜，旁边还陪着叶山。 “许小兄弟，洗澡洗这么晚？这在荒野上可不安全。”叶猛吐出一口烟，半开合着眼皮，饶有意思的笑道。 许夜腼腆的摸了摸后脑勺：“洗到一半，听到刚刚服务区的方向传来爆炸，就去看戏去了，叶大哥，你猜发生了什么，那帮贵族自己带的火药爆炸了，那一片全成了废墟。” 他半真半假的说道。 “哦？” 叶猛愣了一下，刚才他确实看到了爆炸浓烟，但出于谨慎的心态，并没有过去，没想到许夜竟然跑去了。 “叶大哥，我先去休息了。” 匆匆和叶猛打了声招呼，一别而过。 绕到车尾的时候，忽然叶山从车头跳了下来，挡在了面前。 “给，我姐留给你的，也不知道你这小白脸有什么好的，哼！”叶山稚气的脸上，满是不情不愿的神色，从身后拿出一条烤鱼。 烤鱼用木棒串着，因为一直放在篝火旁边保温，所以还散发着鱼肉的脆香。 许夜心头微动，接过烤鱼，笑道：“可能我有特长吧。” “特长？” 许夜：“对啊，比如富婆快乐球，富婆快乐钉，富婆快乐鞭……” “啥？”叶山没听懂。 许夜神秘一笑：“没事，你去问问你大哥就知道了。” 叶山木木道：“学会了这些，就能吸引女生了吗？” “那是。”许夜打包票。 叶山眼睛一亮：“那我要学！之前在夜灵市的灾区，好几个女生都不理我，等我学会了，以后回去她们一定会崇拜我。” “好吧，这次先绕过去，我警告你，你不可以随便亲我姐，拉手就行了，我先去问问大哥。” 看着叶山快快乐乐的蹦跶上车头，许夜默默的，把烤鱼用牙齿咬住，双手捂住耳朵。 “啊！！！” 片刻后，荒野上响起了叶山的惨叫。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川雪 迎着荒野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一股超过三十度的热浪，迎面扑来。 天空的云层像是被无形的热浪推开，一排排，零零碎碎的，最终消失在众人的头顶上。 “呼……吸……” 许夜迎着朝阳，盘腿坐在车顶，完成了第一轮“渎神者之图”的观想。 爱丽丝由于昨晚承担了大部分的诛神魂光，所以现在还在睡觉。 “我有预感，体内的能量，已经隐隐有突破的征兆，只要再过几天，估计能一口气，运转两遍渎神者之图了。” “出来好几天了，也不知道绯红如何了？”许夜忍不住想道。 甚至，有些怀念。 他想起一脸冰冷倔强的李芸遥，想起每次都想拉着自己去女生宿舍的朱大龙和陈千岁，木讷的周野，还有活得无忧无虑的陆明望…… 对了，那个自视甚高的曙光塔小公主，貌似脾气都改了许多，而且杜莎还偷偷说，这位小公主每天上课偷看自己。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太长，但美好的事物，总是令人怀念。 至少在这压抑的废土之上，绯红竟然是一处令许夜得以喘息的空间。 拿出手机，翻看了一眼，依旧没有信号。 事实上，荒野上本就没有任何的信号塔或者基站，不是因为没有资金，只是单纯的，没有维护的能力。 高温、寒气、暴雨、狂风、大凶，以及荒人等，都会破坏这些设备，每建造一次，在短时间内，就会被摧毁。 所以，五大势力干脆就不建了。 事实上，就连五大势力之间，普通民众都无法和其他势力里的人联系。 只有五大势力的高层，才能互通电话。 所以，绯红算是大势力间的破冰之行，虽然困难重重，但最终，还是建立了。 “早，没打扰你吧。” 叶未央凑了过来，虽然没有每天沐浴，但许夜还是闻到了，从少女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淡淡的体香，令人心旷神怡。 “早。” 许夜笑着打了声招呼。 叶未央盘腿坐在许夜的身边，眯着眼睛看着东方的太阳，那金灿灿的阳光像是水滴般，在她略带麦色的脸颊上跳跃着。 她弯起了嘴角。 余光，却一直落在许夜的身上。 他比太阳还要耀眼。 叶未央心里嘀咕着。 还有，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啊。 在叶猛和叶山的看来，自家小妹对许夜有好感，是因为许夜和荒人流民不一样，又干净又好看。 可实际上，叶未央第一眼看到许夜的时候，就看到了他身上的光。 尤其是刚才，许夜盘腿坐在车顶上，在她眼中，少年浑身沐浴在光芒之中，像是书上说的天使。 真白啊！ 皮肤真好啊！ 叶未央先是用余光看着，觉得不过瘾，就转过头去，直勾勾的看着许夜的脸颊，伸出手，用指尖小心的戳了戳脸蛋。 许夜脸红，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我这是，被调戏了？ “嘿嘿嘿，这小女孩灵感很高，所以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你刚才运转渎神者之图，估计被她发现了异样，而且渎神者序列本就特殊，它不按照一般的序列天赋运转，是一条独立的序列。”匪爷揶揄道。 “咕噜……” 就在这时，许夜的肚子响了。 他本就是觉醒者，能量消耗大，再加上昨天晚上打了一架，此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叶未央一愣，而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荒野上比不上城里，不能一日三餐，我们一般一天吃两顿。” “阿夜，你等等。” 话音刚落，少女就翻身下去。 此时，叶山正把昨晚自己特意省下来的烤鱼，用篝火的余温加热，这是他的习惯，总是将晚餐留下一半，放在第二天早上吃。 这不仅能满足少年的一点点饥饿感，尤其是，当看到别人没东西吃的时候，自己美滋滋的吃着，也是一种少年的优越感。 “啊——” 叶山张开嘴巴，一口咬下去。 咔哒。 没咬到鱼肉，反而是上下两排的牙齿，狠狠撞在了一起。 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脸色大变：“姐，你抢我烤鱼干嘛？” 叶未央：“给阿夜吃啊，阿夜饿了，他还在长身体。” 叶山：“我也饿啊，我也在长身体。” “没看出来。”少女瞅了瞅自家弟弟那壮如牛的身躯。 叶山急了：“叶未央，你给我回来！哪有人这么当姐的！” 车顶。 目睹了一切的许夜，愣愣的被塞了一条烤鱼，有些好笑。 叶山气鼓鼓的站在下面，眼睛充满愤怒地盯着许夜。 叶猛一边检查车辆，一边摇着脑袋叹着气。 “这样好吗？”许夜问道。 叶未央无所谓道：“我弟在荒野上习惯了，少吃一顿饿不死的。” 许夜哭笑不得。 谈话之间，他看到了那对母女。 妇女名叫吴兰，儿子叫张一勇。 张一勇此时正坐在一块破布上，因为没有妹妹了，所以她的母亲，正在帮他收拾行李。 忽然，他目光一扫，瞥到了许夜手里的烤鱼。 吞了吞口水，张一勇挪着他肥胖的身躯，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一开始还想要爬上车顶，试了几次后就满头大汗，索性放弃了。 站在车旁，嘿嘿一笑：“兄弟，你这烤鱼，能不能分我一半啊。” 许夜挑了挑眉，平淡道：“可以，不过接下来我的衣服你洗了。” “妈，这位兄弟说，只要你替他洗衣服，他就把烤鱼给我吃。”张一勇当即回头，朝着自己的母亲喊道。 吴兰愣了愣，正要点头答应，却见许夜一口将烤鱼，全都塞到了嘴里。 “哥们，你他妈的也太不厚道了，老子好心好意和你交易，你不给老子面子！草！”张一勇站在车边，对着许夜骂骂咧咧，甚至还撸起了袖子。 “滚！” 许夜实在没心情和这种人较劲，一个眼神瞪了过去。 张一勇突然全身毛骨悚然，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只野兽在盯着自己，接下来的脏话直接被堵在了嗓子眼，啊啊啊了好几声，就像是一只被抓住脖子的公鸭。 最终，他低头，又嘀咕了几句。 “等着，等到了大型营地，老子要你好看。” 说完，哼着气，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挨着母亲坐下。 “都什么人啊。”叶未央冲着张一勇的方向，挥了挥小拳头。 许夜失笑着摇摇头，目光不着痕迹地扫向远处的一个方向，就在刚才，他似乎感受到了一道目光和气息。 应该是小玉。 忙碌了一早上，叶猛和众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不绕道了，前往鬼城。 车辆在荒野上，孤独地前进着。 叶猛没有开车，呆在大卡后方，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家小妹幽怨的目光，淡定地坐在许夜和小妹的中间。 “怎么突然决定要去鬼城了？”许夜好奇道。 叶猛笑了笑：“我们是追着巨狼的痕迹，发现它们朝着鬼城的方向去了，就只能跟过去了。” “每一次在荒野上狩猎，你也看到了，需要极大的成本，单单是油费，就要花费很多。” “而且，我们的油也差不多快用完了，鬼城那边，还有加油站。” “鬼城里有人？”许夜讶异。 “当然有啊，鬼城虽然比较阴森，但那里几乎没有辐射，如果只是在边缘地带，一般不会有影响，这年头，人可比鬼可怕。”叶猛语重心长道。 他眯着眼睛，靠在车辆的挡板上，随着车身的颠簸，遥望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 就在许夜等人离开后没多久。 服务区附近，响起了一道摩托车刹车的声响。 嗡—— 一条长长的勾痕，出现在了视野内。 女人拿下头盔，一甩棕红色的头发，身前的衣领上，挂着墨镜，压得原本就低的领口向下方垂去，露出大片的雪白。 可惜在荒野上，无人欣赏。 她沉默了一下。 迈着修长的双腿，一步步走到了两具尸体旁。 那是神川千和姜强的尸体。 其中一具，内脏已经被掏空。 神川雪鲜红的嘴角上扬，她蹲下身躯，伸出修长的食指，在姜强的尸体上，沾了一点凝固的血痕，卷起舌头，舔了一下手指。 “恩，恐惧的味道。” “真不错……” “正好没吃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绯红骤变 当金色的赤阳在地上留下的车影越来越短的时候，在荒野上奔波的众人，终于来到了鬼城。 说是鬼城，其实是一座山坳里的小镇。 小镇名为祈水镇，三面环山，仅有朝东的一侧，颇为平坦。 祈水镇还保留着大夏联邦时期的建筑特色，现代化的建筑或高或低，鳞次栉比地排列着。 因为是工业化的小镇，所以还保留有陈旧的工厂、排污烟囱以及大型的酸洗场地。 许夜放眼望去，在他的感观里，这座小镇，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面纱，一切都无法看透。 “天道扭曲程度15%吗？” “嘿嘿嘿……”匪爷兴奋了，“许小子，这里一定存在着诡异，其实我也不挑剔的，诡异的能量，匪爷我也勉强能入口。” 许夜舔了舔舌头。 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应该也有镜中灵。 不知道那堵巨壁在哪里，从这里竟然看不到，恐怕视觉被扭曲了。 车辆减慢了速度。 叶猛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我曾经在小时候来过这里，这个地方很诡异，晚上经常会有人失踪，并且伴有古怪的事情发生。” 他看向众人，叮嘱道，“第一，晚上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理会。” “第二，如果遇到了可怕的，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就立刻下跪磕头。” “还有，我们这次，是来猎杀巨狼的，如果没找到，就在边缘附近搜刮点物资立刻离开，千万不要深入小镇。” “不就是个闹鬼的地方吗，都是传说，进去又能怎样？”张一勇嘀咕道。 叶猛冷笑一声：“会死。” 恩，和黎明之刃记录的资料一样。 看来是官方放出了的信息，应该也是为了防止在这里死太多人。 车辆停在了一家旧式公寓楼前方，这是这里唯一一家还在经营的旅馆，就在小镇的大道路口处。 “你们先进去休息一下，这是新开的旅馆，里面有酒水、饮料和食物，不过价格比较昂贵，可以只要一杯水，我已经打听过了，这里的老板还是比较友善的，可以使用纸币交易。” “晚上我们就住在自己的帐篷里。” 叶猛说道，带着车队里的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又背上一些武器。 在离开之前，他对着许夜说道：“许小兄弟，我知道你身手不凡，我不在的时候，就麻烦你照顾一下他们了，作为回报，我会返还一个金币给你。” 许夜摸了摸鼻子，自己这是哪里暴露了？ 公寓门口，意外的，不只有叶猛他们的车辆，还停有两辆大巴，推门而入，整个公寓一楼，已经坐了二十多人。 喝酒、聊天，气氛热闹。 似乎完全不像在鬼城。 “你们先吃，我遇到了个熟人。”许夜对叶未央等人说道，因为刚进来，他的目光就扫到了窗边一个熟悉的背影。 不，确切的说，是两个。 一个戴着精致的宽沿帽子，一颦一笑，似乎都在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尤其是那精致的五官，绝对是上天精雕细琢的。 “秦烟花……她怎么会在这里？” 许夜脚步一顿，环顾四周，旋即就明白了。 这样看来，这里的人中，有人扛着摄像机，估计是剧组了。 剧组来这里干嘛？ 拍鬼片？ 而在秦烟花对面，戴着高高礼帽，背脊挺拔，优雅喝着茶的男人，许夜再熟悉不过，正是自家队长。 心脏模拟的未来，果然没错，队长竟然真的从夜灵市出来了。 来找李康报仇的吗？ 但总觉得，太凑巧了一些。 似乎感受到了有人目光的注视，孟城飞端着茶杯，转头，看到了正站在过道上的许夜。 “果然，能在这里碰到你。”孟城飞露出温和的笑容，他取下自己高高的礼帽，露出一头略带卷曲的棕褐色假发。 许夜一愣，摸了摸鼻子走了过去，心中有些感动。 这句话就说明，队长应该得到了消息，也提前知道，自己会来绝壁禁地。 不过，内心还是有很多疑惑。 “队长，你怎么在这？” 还有外人在，不好明说，许夜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是你？！” 秦烟花瞪着眼睛，脸颊微红，盯着许夜半天，终于确定，这家伙就是之前在电梯里的那少年。 许夜尴尬地笑了笑。 “咳咳……”孟城飞绅士道：“秦小姐，我和我朋友还有事情要聊。” 闻言，秦烟花点了点头，扬着眉毛离开。 许夜坐到了秦烟花的位置上，凳子还热乎乎的。 孟城飞倒了一杯茶，推给许夜，望着这许久未见的成员，叹慰道：“看来我白担心了，以为你会被一路追杀到这里，结果还挺滋润的。” “还好。”许夜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在这种地方，能够遇到熟人，有一股暖意。 孟城飞摇了摇头，他来这里，一方面是为了许夜，另外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李康。 “哼，杨猖为了锻炼你，我理解，但不至于，让你来禁地吧。” “杨教官也是好心，队长，我已经解决了神川家族两位觉醒者，但现在，我感觉暗中还有一个……” 许夜稍作隐瞒，粗略地说了一下，也表明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完成心灵和肉体上的突破。 对此，孟城飞深以为然。 雏鹰总要飞翔。 更何况是许夜这种特殊的存在。 他的出现，早就注定了，这辈子不会平凡。 哪怕孟城飞想护着他，可以自己的实力，又能护多久呢。 “不过，你在这里完成突破后，就不用回绯红了。”就在这时，孟城飞眯着眼睛，说出了一个让许夜震惊的事情。 “绯红，被迫解散了。” “杨猖的师父，暴君前辈，就在你们出事的那一晚，他死了……” “浮空城也死了很多人，包括最高级别的五人议团，死了一位议长，还有三位白银贵族，以及八位青铜贵族。”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明里暗里，都曾支持绯红的创办。” …… “真漂亮。” “叶山，把你的口水擦擦，没出息。”叶未央扫了一眼自家这没出息的弟弟，又转眼看向秦云烟。 和自己的风格完全不同。 没想到，阿夜和她也有交集。 听说城里的男生都喜欢白白净净的女生，自己要不要去做个护肤呢？ 叶未央一边想着，目光追寻着秦烟花，直到对方消失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叶山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兴奋道：“姐，你懂什么，秦烟花可是现在的顶流啊，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 “姐，秦烟花看我了！” “她是不是喜欢我啊！” “对了，我要学习富婆快乐球，这样她就说不定喜欢上我了。” “我刚打听了一下，秦烟花的三生三世死里逃生已经拍摄好了，在做后期了，顶多四个月就能上映了，现在她在这里拍一部恐怖片。” 叶未央奋力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叶山的双掌里抽出，而后看了一眼二楼，也跟着走了上去。 “蹬蹬蹬！” 楼梯有些陈旧，散发着一股霉味，踩在上面，发出一阵阵闷响。 有公寓的服务人员和叶未央擦肩而过，肩膀与肩膀碰触了一下。 “咚！” 叶未央余光里，有什么东西从服务员的身上掉了下来，她连忙转身抱歉。 昏暗的楼道里，叶未央看清了那服务员的长相。 穿着侍者制服的男人，手里端着一杯鲜红的饮料，他的脖子上没有脑袋。 他弯下腰，单手将掉在楼梯上的脑袋提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扭了扭，正了正位置。 “这位小姐，你怎么了？”他对着叶未央笑道。 “啊……没事……” 叶未央不再上楼，重新跑回到一层。 热闹和喧嚣，重新填充在她的脑海，这才让她微微松了口气。 她紧紧闭着嘴巴，坐在位置上，喝着冷水，看着那服务员将鲜红的饮料放在一位客人面前，而后又回到了吧台，和这里的老板，一位亲切和蔼，略带皱纹的中老年人，平和的笑谈着。 叶未央没有说话，更没有尖叫。 她从小就能看到很多诡异的东西，但没人相信。 所以这次，她一如既往的选择了沉默。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祈水镇 绯红解散了？ 而且死了这么多人？ 许夜沉默了。 时代从不以某个人为主，哪怕许夜身负神秘的渎神者序列，哪怕他有颗能模拟未来的心脏，哪怕他的第二人格十分特殊…… 但这个时代的发展，不会以他为中心。 在他还在努力提升实力的同时，在这个波澜壮阔的废土上，所有事情，已经瞬息万变。 时间在这里，仿佛被压缩、加速。 他坐在窗边，望着被风吹起的一片片落叶，哪怕不用心脏进行模拟，他也能凭借着灵感预感到，这个世界的内核，正在瓦解，有不好的事情在酝酿、发生。 一瞬间，他联想到了很多。 “死的都是激进派的人，有人想要和畸变、大凶、禁地共存或者投降，又或者逃亡。” 孟城飞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眉心，“这是现在基本的三种观点，其中，共存派占比最多，他们认为，这个世界正在堕落和消亡，而新的世界已经来临，人类所向往的新世界，就是禁地。” “只不过，那里可能并不适合普通人类，但对觉醒者而言，并非不能生活，所以他们认为，觉醒者才是新人类，将抛弃旧人类，前往新世界。” 不，队长，其实还有神降派。 许夜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通过接触永恒教廷和神川家族，许夜已经模糊感受到，有部分人类，认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救，需要通过第三方力量，来改变现有的世界格局。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朱大龙他们，应该回到他们自己的老家了。 还有可能见到吗？ 在这废土之上，有时候，一旦离别，就是一辈子。 “哎……” 孟城飞和许夜一同看向窗外，云卷云舒，缱绻悱恻，就如他们两人的心情一般无二。 “浮空城现在也愈发混乱，赤龙前辈十年前受的伤，似乎还没有康复，那些贵族，愈发的嚣张了，压榨底层人民。” “我来这里，一来是为了找李康，二来绯红那边发生变故，我怕你这边也有意外。” 许夜明白，永恒教廷，是队长心中的一根刺，是第九小队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 “队长，有李康的线索了？” 孟城飞耸耸肩：“以李康的实力，不足以深入这块禁地，应该是在边缘地带徘徊，我们守在这里，他总会出现。” “起风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 一楼餐厅里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下意识地望向外面。 刚刚还明朗的天气，此时已经卷来了大量的乌云，阵风在地面附近打着转儿，卷起一些纸屑、树叶、尘埃。 覆盖在大卡上面的尼龙塑料被风吹得砰砰作响。 紧接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黏在了窗户上，外面的景象，顿时模糊起来，难以看清。 这里的天气，说变就变。 叶未央心里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她有些担心还在外面的大哥以及几个族人，于是打算出门去找。 “这位小姐，还请等等。”那位掉头的服务员忽然拦住了她，严肃道，“祈水镇有一个规则，在起雾的时候，千万不能出去，否则就会被怪物吃掉。” “可是我大哥还在外面。”叶未央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拉开和这诡异服务员的距离。 “你的大哥看起来像是一个优秀的荒人，他应该知道这里的规则，会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蹬蹬蹬！” 刚刚上楼的秦烟花敷着面膜跑了下来，面色有些紧张：“我们剧组的孙导还在外面找场地呢，有没有办法通知他们一声。” 服务员看向公寓老板。 那位头发有些花白，穿着白色衬衫，外面套着黑色制式马甲的老板放下手里清洗着的杯子，摇了摇头：“我们人手不够，除非你们自己愿意出门，不过出事了我们不会负责，以前也有人强行出去，结果再也没回来。” 秦烟花有些颓然，她没有上楼，找了个靠墙的位置，翘着笔直修长的双腿，随意翻看着菜单。 “你呆在这里，这种天气，估计那神川家族的杀手，也不会来了。”孟城飞收起了茶具，作势就要离开。 许夜知道队长的意思，这里的古怪变化，也许和李康有关，当然，也不一定。 他不着痕迹地叩动了下心脏。 如果现在出门…… 【我毅然决定，和队长一起出门，李康是整个小队共同的仇敌，队长实力弱小，在这里很容易发生意外。】 【而且，叶猛还在外面。】 【我们沿着小镇的边缘前进，很快发现了一座医院，在这里，有人活动的踪迹。】 【我似乎听到了怨灵的尖叫，亡魂的嘶吼，有人想要搞事情。】 【不要进入工厂！不要进入工厂！不要进入工厂！】 进行了一次模拟之后，许夜有了些许消息。 有危险，但同时也有发现。 怨灵的尖叫、亡魂的嘶吼……这很像永恒教廷十年前的神降仪式，难道是李康在利用这里的特殊，来进行召唤仪式？ 只是为什么，最后提醒不要进入工厂？ 有无法抗拒的危险？ 天道扭曲15%的地方，以我的实力，加上队长序列8，只要了解其中的规则，完全不用太顾及这里的诡异。 还是说，这处禁地，有除了天道扭曲以及李康之外的潜在风险？ 如果我去工厂，就像是触发了什么隐藏剧情一样，会引爆某个东西。 应该是这样。 算了，还是先不去了，虽然很好奇。 许夜起身，拿起大黑伞，握在手里，当即追上了还在和服务员谈话的队长：“队长，我和你一起去。” 孟城飞看着对方的眼神，旋即点点头。 许夜又转身，看向叶未央姐弟二人：“你们呆在这里，如果遇到危险，就撕碎它。”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印符，这是从神川千的戒指里找到的，一个能带来光明的并且有一定防御力的一次性神符。 叶未央接过带有余温的印符。 她知道许夜有些不简单，也清楚自己跟着出去，会成为累赘。 这公寓虽然有些诡异，但至少人多。 …… 小镇里。 天气渐渐阴沉下来。 叶猛带着三个叶家青年，拿着捕狩武器，一路跟着巨狼的印迹，来到了工厂区域附近。 “不能再深入了，祈水镇里面，会有古怪发生。” 叶重，一位粗壮的青年哈哈一笑：“叶猛哥，你也太小心了点吧，什么鬼怪，都是传说而已。” 叶猛摇了摇头，望着突兀沉下来的天色，他常年在荒野上行走的经验告诉他，要出事了。 大雾四起。 看不到方向，也辨别不清出去的路了。 风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像是要将人活活压碎。 “先找个地方避一下吧，这鬼天气，说变就变，比荒野上还糟糕，呸！”叶重刚说了一句话，一片树叶就直接砸到了他的嘴巴上。 “随便找个废弃的工厂吧。”叶猛点点头。 一行四人，压着帽兜，身体前倾，在迷雾中，顶着狂风走了五十米，终于摸到了一处工厂附近。 在这里，有了建筑物得遮挡，风也柔和了许多。 “叶猛哥，你看这是什么？”叶重迅速端起了猎枪。 叶猛眯起眼睛，谨慎地打量着，那是一堆白骨，散在工厂的大门口。 “从骨头来看，好像是巨狼的骨头，附近也有狼的印迹，怎么会？” 众人脸色发白。 那堆白骨，还散发着余温，显然是刚死的。 但这让所有人愈发毛骨悚然。 骨头上没有一丝血肉，白净如玉，四周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似乎这只变异的巨狼，是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剥去了血肉。 “先别管那么多了，快进去吧，我总感觉呆在外面不舒服。”叶重嚷嚷道。 叶猛阻止了他。 他没有推开大门，而是来到了工厂一侧的窗户口，探着脑袋，看向里面。 旋即，他的呼吸停滞，全身毛骨悚然。 第一百二十四章 探索医院 “叶猛哥，怎么了？”叶重神经粗大，也挤了过来。 透过沾染了雾气和尘埃，有些模糊的窗户，叶重看到了工厂里面。 在十几台已经停止运转数十年的机器中间，坐着五六个人，背对着窗户这方，他们身上，还背着一些摄影器材。 是公寓里拍恐怖片的剧组。 “砰砰砰！” 叶猛觉得有些奇怪，他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用手拍打着窗户，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兴许是听到了声音，里面的六人艰难的转动头颅，下一刻，他们的脑袋，整齐划一的掉在了地上。 从脖子里喷涌而出的鲜血，像是被捏住了的管子喷涌而出的水，呲呲呲的朝着四面八方乱洒。 一股鲜血滋到了窗户上，留下大片不规则的血迹，仿佛隔绝了里面和外面的世界。 哪怕是经历过荒野上诸多诡异的事情，叶猛此刻，还是被吓了一跳，身体后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怎怎么么办……”叶重上下两排牙齿磕碰着，打着哆嗦。 当他的余光，扫过门口巨狼的尸骨，满脸绝望。 一行四人，站在门口，一时间难以抉择。 …… 迷雾之中，风压得路边的杂草抬不起头。 孟城飞头上高高的礼帽屹立不倒，身穿白衬衫，外面是一整套订制的西服，左手拿着他经常看的红皮书，根据陆明望说，这书里的内容，有些少儿不宜。 右手拄着一根黑色的绅士楠木手杖，手杖的底端敲打着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有股奇怪的波动扩散，朝着四周扩散。 以孟城飞为中心，三米之内，一切狂风和雾气，截然消散。 许夜提着孟城飞交给他的一盏红色灯笼，亦步亦趋，在这红色灯笼下，他发现自己的身体都暖和了许多。 队长，竟然意外的可靠呢。 只是，大红灯笼在迷雾里前进，怎么看，怎么诡异。 和夜灵市不同，祈水镇大部分建筑，已经数十年没有人住，受到禁地影响而产生的一些古怪的植物，像是藤蔓一般，蔓延攀附在墙缝里，形成独特的景观。 小镇里一片昏暗。 孟城飞举目望去，瞳孔瞬间变得尖锐，呈现椭圆形。 他提起了手杖。 许夜会意，挡在了孟城飞的面前，这让身为队长的孟城飞微微一愣，有种看着孩子长大但自己已经老了的错觉。 “左边。” 爱丽丝站在外界，一直在探寻着路，它根本不受这些自然天气的影响。 “嗖！” 有什么东西，从迷雾里飞速而来。 手臂一震，随着右手一扬，大黑伞瞬间化作了一柄笔直顶端带有一点弧度的黑刀，直接砍在了袭杀的物体之上。 咕咚！ 东西落地。 许夜低头一看。 那是一张人脸，没有脑袋，只有简单的五官，就像是镜中灵一样，在人脸的下方，没有血肉，但却如人体一样，依次排列着五脏六腑。 各种液体浸透了地面，诡异到了极限。 许夜刚才那一刀，正好劈在了它的脸上，以至于那张脸皮从上到下裂了开来，像是一个裂开的面具。 它的牙齿很尖锐，如同野兽，这应该就是对方攻击的方式。 “不像是禁地里的诡异，而且天道扭曲才15%，在记载里，也没出现这种东西。” “死了很久了。” 孟城飞用手杖戳了戳对方的肺部，结果像是豆腐一般，滋溜一声，就戳了进去，冒出黑色的血水。 而后，孟城飞以此戳了戳对方的膀胱、心脏、胃等部位。 过了片刻，没研究出什么，从怀里取出一根火柴，随手在空气里一划，火柴亮起了一道神圣的光芒，落在了怪物身上，将其燃烧。 “一个简单的净化类型的禁忌物。”孟城飞笑道。 “队长，你好像很有钱。”许夜很认真的问道，虽说队长的实力不强，但身上乱七八糟的禁忌物却不少。 尤其是，那根手杖给他以一股锋利的感觉，至少达到了d级。 “还好，这些年做了很多投资，收获不少，尤其是娱乐方面，你难道不知道，三生三世死里逃生就是我投资的？” “诶？！” 许夜怔住，看着温和中略带冷漠的队长，有些惊骇。 难怪，刚才秦烟花会和队长聊天，难怪对方能在第六精神医院拍摄。 一时间，许夜想通了很多。 “走吧。” “我有预感，我们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摸了摸许夜的脑袋。 啪！ 孟城飞打了个响指，火焰迅速燃烧了尸体，而后消失殆尽。 很快，两人一路来到了一间医院附近。 这是一栋社区医院，整个医院破败不堪，外墙上长满了不知名的黑色植物，一片片叶子，也呈现不规则的形状，就像是被打翻了的墨水，滴在宣纸上。 大部分窗户已经破碎。 空洞洞的大门里，望进去，像是一个无比阴森的洞穴。 “怨灵和亡魂，都来自这里，在上空盘旋。”孟城飞开着【妖眼】，看着这里的一切。 两人走进。 医院一楼，当许夜经过一个门诊的时候，匪爷突然道：“等等，这门有些异常，貌似是一件禁忌物。” 哦？ 许夜停了下来。 察觉到许夜的动静，孟城飞顺势看了过去，发现这门诊室的门，出现了些许能量波动。 “禁忌物，都是在禁地随机产生的，看样子，这门已经有禁忌物的雏形了。”孟城飞道。 “我用黑刀试了一下，竟然只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许夜道。 匪爷兴奋了起来：“快，把门拆下来，带出去，放在外面的禁地，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禁忌物，这门防御力挺好，潜力很大。” 孟城飞微微蹙眉，自己这个成员，竟然在拆门。 这只是有禁忌物的雏形，又不是禁忌物，而且这么大的门，拿在手里都不方便。 更何况，这不优雅，也不符合绅士的特征。 被其他人知道，会被笑话。 “许夜，这种东西，在禁地里有不少，但大部分，都无法成为禁忌……” “队长，这门好结实，帮个忙，你从上面拽。” “好。” 有了孟城飞的帮忙，许夜很顺利的把木门拆了下来，拿在手里，有点重，但却很有安全感。 他一手抱着木门，腋下夹着红色灯笼，一手拿着黑刀。 孟城飞眉头直跳，有些后知后觉：我刚才为什么要帮忙拆门？ “走吧，我感觉，怨气最浓郁的地方，就在四楼。” 孟城飞叹口气。 两人一路来到了四楼。 就在这时，许夜凝神望去，地面上，满是干涸的血渍，深黑色的，从走廊的一头，一直铺到另外一头，凝结着的黑色血液，让整个廊道，足足提高了一公分。 心头一惊。 这得用多少人的鲜血，才能铺满这里啊。 越看，心中越沉重。 “怕是要用很多年的时间，来完成这条血路，恐怕这是永恒教廷的后手。”孟城飞凝重道。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杖举起，刺向了走廊的天花板。 一条白花花的胳膊，正好从天花板上探出，企图抓向孟城飞的天灵盖，尖锐的指甲，呈现黑色。 在它刚冒出的刹那，就被手杖刺穿。 痛苦的，咻的一下，缩了回去。 几秒后，许夜的头顶上，布满了一条条密密麻麻的手臂，张牙舞爪，皮肤苍白如纸。 “都是死去的人，留下的怨念，在禁地里形成的，它们的残魂，难以解脱。” 许夜眉头紧皱，将木门搁在了自己和队长的头顶上，盯着仿佛暴雨敲打窗户的声音前进。 “啊！！！” 忽然，被许夜放出去，探查前方的爱丽丝，在昏暗中传出一声尖叫。 第一百二十五章 血尸 公寓一楼。 外面风雾飘摇，里面倒是颇为安逸。 因为没有发电厂，这里主要依靠太阳能发电，但今天是阴天，太阳能也没有储备设施，公寓里的老板忍着心痛，开了柴油发电机。 电压有些不稳，导致屋里的灯光，忽明忽暗闪烁着。 叶未央和叶山坐在一起，在她这一桌上，全都是自家人，几个女眷还有十来岁的孩子。 张一勇陪着母亲，坐在斜对角，喝着一碗粥，母亲在一旁看着他。 秦烟花则百般无聊翻看着杂志，前面放着草莓混着火龙果的红色奶昔，一杯殷红的葡萄酒，还有几块毛血旺、猪肝等。 但都是她的助理在吃，她因为要减肥，只吃蔬菜，而且还遵循着过午不食的饮食规律。 噔噔噔。 就在这时，从楼上走下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双眼里布满了血丝，手里还拿着一堆纸张。 脸色憔悴，神情焦躁。 “你好，请问你见过我老公吗？”女人来到叶未央面前，拿出寻人启事。 叶未央奇怪的看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 那张寻人启事上的照片，就是那位公寓里的服务员。 叶山啊了一声，大大咧咧指了指服务员：“你老公不是在那吗？” 女人脸色一沉，拼命摇头：“不，他不是我老公。” “徐芳，你老公不在这里，你别拿着我的照片，到处找你老公。”服务员走了过来，皱着眉头，一脚踹到了女人身上。 那女人踉跄两步，低着头，拿着寻人启事，默默走上楼。 服务员转头，抱歉道：“各位抱歉，那个女人曾经去过小镇深处，她老公在里面失踪了，她自己出来脑子就不正常了，但又交了房费，老板说不能随便赶人，我也没办法。” 叶山几人恍然，表示理解。 荒野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见过，这算是小意思了。 唯有叶未央，只觉得心烦意乱，尤其是，当那服务员正了正领口的领结时候，她看到了，对方脖子上有一道极其细小的红色丝线。 这让她差点忘记了呼吸，脸色涨红。 “要不要来点吃的，我们这里的血类制品很便宜，而且销售也不错，比如猪血、鸭血、鸡血，当然，最近一些来的顾客，都喜欢加些豆腐，也是我们的特色，血豆腐。” “好……”叶山刚要说话。 “不！” 叶未央忽然大声道，但旋即，看到四周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缓声道，“不用了，我们这一趟出来，还亏损着，谢谢。” “我们要回去了。” 她站了起来，手心发汗，拉着叶山的手。 叶山也看出姐姐的不对劲，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 “这位小姐，你们现在不能出去了。”公寓老板站在了门口，摇摇头，强调了一遍，“现在出去，有危险，而且，也会为公寓里的其他顾客，带来生命危险，在这个阶段，开门不是明智的。” “你看，其他的顾客，也不同意。” 老板笑眯眯的指了指。 整个餐厅，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叶家一行人、秦烟花、张一勇和她母亲吴兰外，其余剧组的人员，放下碗筷，推开椅子，全都站了起来。 他们的嘴里，咀嚼着各种血制品，吭哧吭哧，一片沉默无声地看着叶家一行人。 “只要他们同意，我可以开门让你们出去。”老板耸耸肩，问道，“你们同意吗？” 众人摇了摇头。 吱呀！ 整齐划一的仿佛年久失修的木门推动的声音从众人的脖子处传来。 咣当！ 下一秒，所有人的脑袋，齐齐落在了地上。 没有鲜血，没有尖叫，身体站立着，二十几个脑袋滚在地上，无声无息。 叶家几个小孩，猛的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 叶未央连忙用手压在他们的肩膀上，用坚定的眼神，示意众人不要出声。 与此同时，她紧紧拽住了手里许夜给自己的印符。 另外一侧。 秦烟花也吓了一跳，灵敏的借助差点掉在地上的杂质，头皮发麻之中，她想起了来这里时候被告知的规则。 看到诡异的事情，不要尖叫，不要反应过度，直接跪地磕头。 她利索的，在抓住杂志后，顺势跪地，磕头。 与此同时，叶未央等人也反应不慢，当即齐齐磕头。 公寓老板和服务员眯着眼睛，笑着。 其余的那些掉头客人，见到这一幕，纷纷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脑袋，只不过，因为刚才所有脑袋滚动着，混在了一起，所以有些人拿错了。 “妈，这里有鬼！！！”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张一勇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一直处于呆滞的状态，他那极长的反射弧，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反应。 手指哆嗦着指着这一惊悚的场面，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叫。 画面仿佛凝固了。 那些捡头的剧组人员，在这一刻，手上的动作一停，在手里的、还在地上的、或者已经装在脖子上的脑袋上，眼睛里瞬间布满了血丝。 “我们怎么了？！” “啊！！！我的脑袋，怎么在地上？” “这不是我的头！！！” 旋即，鲜血从脖子里，像是失去了控制的水管，到处飙射。 天花板、餐桌、地面、椅子……到处都是各种形状的血。 喷血的尸体，开始活动。 血尸一般。 “草你妈！” 秦烟花人生第一次骂了一句粗话。 她深吸一口气，在这一刻，这位经历颇多的顶流女星，展现出惊人的素质，直接扑向了门口。 “走！回车上！” 叶未央撕裂印符，顿时有一道温暖的光芒，驱散了寒意，笼罩在众人的身上。 “带带我们！” 吴兰拖着自家儿子，拼命的往门口跑去。 可因为慢了一步，被血尸阻挡着，抓着衣服。 张一勇咬咬牙：“妈，我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人了，我不能死，不然我们老张家，会断了香火。” “砰！” 他猛的一推，将自己的母亲，推向了血尸。 …… 阴森的医院四楼。 许夜顺着爱丽丝的方向，头顶着门板，和孟城飞极速来到了一间会议室。 爱丽丝跳回到许夜的肩膀上，猫爪颤抖着指着现场。 许夜凝眸望去。 却见昏暗的室内，散发着一股绿色混着蓝色的微弱光芒，那些光芒全都是从各种骨头上散发出来的，外面的血路，也一直铺到室内。 骨堆呈现接近圆形的八角，每一处角落里，都放置着一个闪烁着鬼火的头颅。 这是一个小型的祭坛。 而在祭坛的中央，则躺着一个人——李康。 许夜小心的，拿着木门，搁置在身前，而后伸出触手，戳了戳李康。 哗啦—— 一声脆响。 李康的皮肤，像是薄薄的冰片，一瞬间就破开了，从里面流出大量黑色的血水。 腥臭的骚味，瞬间充斥在空气里。 “死了……” 孟城飞的眼中闪过一道压抑的杀意和茫然。 “他用自身作为媒介，想要让暗堕降临在自己的身上，结果失败了。” 他沉声道。 为了复仇，他已经研究了永恒教廷十年之久，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许夜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他总觉得，隐隐间，自己遗漏了一些关键的东西。 只是，他没有过多的细想，因为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堆草稿纸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实验的草稿纸……” 许夜和孟城飞蹲下来，翻看着草稿纸，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计算、神秘符号，以及各种材料、祭坛的摆放、开启条件。 忽然，孟城飞的目光，凝固在了其中几张纸张上。 这十来张纸张，质地就和其余的不同，比巴掌大一些，摸上去有一些羊皮纸的感觉。 “如果所料不差，这就是永恒圣册的一部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指向地球 孟城飞从戒指里取出一盏油灯点亮。 灯芯晃动着，摇曳着两人的人影，在墙壁和地面上，扭曲拉长。 “一时半会看不懂，看来李康也是在破译上面的字符，结果弄巧成拙，没有完全破译，结果让自身出了问题。” 孟城飞蹙着眉头，一张张翻看着。 上面不只有字符，还有图案。 “匪爷，你看得懂吗？”许夜问道。 匪爷：“得研究，如果给我时间就能破解，这些配合着图案还有仪式，倒是能够互相参照。” 许夜默默点头，他接过几张黄纸，忽然，爱丽丝大叫起来：“阿夜，我有印象，这些字符，我能破译一些。” 什么？！ “你等等，我想想。”爱丽丝沉吟片刻，“你看这图上，有两个人种，其中一个身材矮小，是黑暗地精，另外一个在图案上的身材，是黑暗地精的一倍多，那是三眼巨人一族。” 地精？巨人？ 许夜有些凌乱。 这个星球上，难道存在人类未知的族群？ 他们活跃于不知道多少年前，而后又因为某些情况消失？ 爱丽丝继续道：“这上面标明的时间，是第三纪，按照纸张上的描述，黑暗地精和三眼巨人正在进行着某种召唤仪式，他们信仰着暗堕之主。” “这图片，被浓墨重彩一般的星球，恐怕是暗堕之主的故乡，这有着金色太阳和绯红之月的地方，就是我们所在的地星。” “从箭头和祭坛上的位置来看，黑暗地精和三眼巨人想要将暗堕之主，不，准确的说，是暗堕之主的投影，召唤到地星上来。” “第三纪？啧，这我有点印象。”匪爷忽然说道，但接下来，就沉默了。 许夜却是满头雾水，因为别说第三纪了，就连百年前的资料，都已经被摧毁，恐怕整个地星上，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接下来，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材料，还有祭祀……” “暗堕之主，代表着堕落、邪恶、污秽……” “等等！”爱丽丝猫眼一闪，“这祭坛的指向，并没有中断，将暗堕之主的投影，从遥远的星球上引导进来地星后，还没完全结束。” 许夜点了点头，翻到下面几张。 因为孟城飞也在研究，所以并没有发现许夜的异常。 可下一秒，一人一猫的目光，忽然凝固在另外一张黄纸上。 “不可能！” “怎么会？” 许夜吓了一跳，差点出声。 爱丽丝则是直接叫嚷出声：“地球！” “这个仪式，最终导向的目的地，是地球！” 黄纸上，那是一个简单的星系，八大星系围绕着一颗恒星。 许夜和爱丽丝再熟悉不过，那特意标明的记号，有一颗巨大卫星环绕的行星，就是地球。 怎么会这样？ 昏暗中，许夜的瞳孔震动，喜悦、怀疑、震惊、恐惧……各种奇怪的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头。 不对。 也可能是假的呢。 更不对。 如果是假的，至少他们知道了地球的存在。 乱！乱！乱！ 现在，他的脑海里一片乱糟糟的，就像被同时塞了一块冰和一团火，冷热交加。 这里不是地球，更不是地球的平行时间吗？ 是在宇宙中的某一处地方？ 这也不对啊！ 如果是独立于地球的一颗星球，那为什么文化上会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这完全不合理。 此时的许夜，就感觉自己即将要揭开这片世界的面纱，揭开面纱后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在海滩上捡到了一个贝壳的小孩，殊不知，这片沙滩前方，是一片看不到边际、深不见底的大海。 还有，地球难道就是所谓的新世界？ 我能回家了？ 但这也存疑。 如果神灵真的存在，从丰收母神那里来看，所谓的新世界，是神灵的体内才对。 “许小子，别想太多，你现在才刚接触冰山一角呢。”匪爷提醒道，“而且，这阵法仪式也不完整，会出大事。” 爱丽丝凝重点头：“按理来说，在第三纪，黑暗地精和三眼巨人就已经召唤了暗堕之主，而且成功了，可为什么，永恒教廷又要召唤？” “呼——” 就在这时，一道阴风刮过。 一直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李康，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手在地上一握。 从体内流出的血水，在掌心处凝聚成了一柄长枪，朝着孟城飞，破空而出。 “砰！” 许夜下意识地拿起木门，以极快的速度，挡在了孟城飞面前。 卡！ 可惜，那柄血枪的力量极其诡异，竟然直接在木门上熔化出一个血洞，而后贯穿了孟城飞的心脏，最后从他的背后射出，钉在了墙壁上，化作一滩黑色的血水。 “嘿嘿……孟城飞，没想到吧，我还没有死，你不是找了我十年了吗，现在找到我了，你也死了。”他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孟城飞，声音嘶哑。 “队长！” 许夜低吼一声。 可下一秒，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连串类似于石裂的声音，从孟城飞的身上传来。 孟城飞望着自己不断风化的身体，苦笑一声，对着许夜颇为抱歉道：“我因为一些原因，无法离开浮空城的范围，所以就使用了一件复制类的禁忌物，只是战斗力很弱小，没想到在这里遭遇了暗算。” 他转头，又死死的盯着李康，“当初，你知道自己被我们怀疑，是永恒教廷的成员，所以才故意诈死，弄出一件污染事件，来逃避我们吧。” “很抱歉，你的计划落空了。” 李康张大嘴巴，惊悚地看着孟城飞。 “怎么会……” 因为刚才使用了最后的力气，此刻他的全身皮肤，迅速腐败，哗啦一声，化作了一摊血水。 而在许夜的身侧，孟城飞也随之彻底风化。 许夜手里的红色灯笼，也一并消失。 “许夜，我们所有人，等你回家。” …… 咣当！ 公寓的大门被撞开。 叶未央拉着叶山，带着车队里的女眷小孩，一起冲了出来。 昏黄的光芒笼罩众人，那些血尸伸出手臂，奋力的抓向众人，可当手指碰触到昏黄光芒的时候，竟是直接被灼烧。 “快，上车！” 因为大卡座位有限，后面是没有车厢的，裸露在外面，所以一群人在秦烟花的寒声里，直接上了他们剧组里的大巴。 “妈？你逃出来了？我就知道，妈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惊悚之余，张一勇瞥见了自己的母亲。 吴兰面色复杂，后怕不已，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一种心悸，刚才要不是突然有股力量，将她往前推了一把，自己可能就死在那里了。 叶未央看着印符的力量慢慢消失，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望着公寓的门口，那里的大门开着，可里面的血尸，似乎被封印在了公寓里，无法出门，只能站在门口咆哮。 过了几分钟，那位公寓的老板诡异的笑着走了出来，挂上了“今日暂停营业”的牌子，缓缓关上了大门。 叶山指着公寓，急忙道：“刚才那些是什么？” 大巴里安安静静，所有人都惊恐未定。 叶未央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掠过，而后定格在自己弟弟脸上：“不知道，我们也不要去讨论，总之，从现在开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呆在这里，等待大雾散去。” “恐怕，等不及了。”就在这时，秦烟花苦笑一声，指了指外面。 寂静的大雾天里，响起了一阵阵诡异的风声，人们惊悚的发现，隐约之间，一张张人皮脸在空中飘着。 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结束？ 工厂门口。 叶猛一行四人，缩在一个集装箱后面，天气渐渐迷离起来，狂风像是专门讨债的社会人士，哐哐拍打着，发出阵响。 “叶猛哥，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叶重的喉咙蠕动了一下，恨不得把已经卷缩起来的身体再缩小一半。 “不要乱说，除了风声，还能有什么声音。” “可是，工厂里的人，死的时候，都是脑袋掉落，可门口的巨狼，是全身血肉都没了，明显是两种死法，工厂里有危险，而这外面，还有另外一种危险。”叶重哆嗦道。 “你小子，现在这么聪明干嘛。” 四人有些焦躁起来。 叶猛手里拽着猎枪，时不时地扫一眼机械表，一般来说，大雾会持续三个小时，只要过去了，就安全了，然而，这一分一秒的指针，在此刻走得却如此缓慢。 外面，和风声不一样的声音，愈发的明显。 “小心，都拿好武器。”叶猛沉声道。 “可能是什么野兽吧。” 危险越来越近，虽然众人没有看清大雾里有什么，但来自生物本能的危机感，让四人泛起了鸡皮疙瘩。 这时候，他们就像深山里迷路的探险者，四周全是野兽。 噗！ 突然，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叶猛的脚边，而后飞溅出了一些液体。 他双手端着猎枪，牙齿咬着的手电筒一照，看到的景象，差点让他发出尖叫。 那是一张破碎的巨狼的脸，而在脸的下方，依次排列着食道、肺、肝、心脏、胃、肾脏、大肠，小肠…… 大量的血肉，糊了一地，一股令人胸口发闷的腥臭味，冲入鼻腔，直上天灵盖。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脚步声。 “叶大哥，你们在这吗？”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叶猛惊喜地站了起来，但双手依旧端着枪，有些警惕地看向大雾里。 那是一个手里拿着木门的身影，穿着黑色的训练服，一手握着一柄黑色的长刀，略有些青涩的脸庞上，带着一丝肃杀和冷峻。 “许小兄弟！”叶猛脸上紧绷的肌肉略微松弛，露出一抹笑容，提着的心也一下子回到了原处。 “我出来找你们……还好，没进工厂。” 后半句他的声音很低，似乎在呢喃。 “没事吧。” “没事，大家都很安全，不过这怪物是什么？” “等安全了再说吧。”许夜摇摇头，也有些紧张，刚刚匪爷已经提醒了自己，这块禁地并不简单。 哪怕天道扭曲才15%，可因为受到未知的影响，导致异常频发。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工厂，走到窗户旁，朝着里面望去。 鲜血滋满了一地，那些剧组出来采风的工作人员，此时身体呈现诡异的扭曲状，像是被卸掉了全身的关节，脑袋则在地上，上下蹦跳着。 突然，似乎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那一颗颗脑袋，齐齐看向了许夜。 危！ 许夜连忙移开了眼神，后退数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可能是禁地产生的诡异。” 爱丽丝琢磨道：“阿夜，我感觉这和第三纪的暗堕之主投影降临有关，很可能，在那个纪元，暗堕之主是在这里降临的，原本已经平息的异样，因为李康的仪式，渐渐复活。” 许夜恍惚。 他的思绪翻飞，不断蔓延。 在某个纪元，这里生活着三眼巨人和黑暗地精，他们是否也遇到了什么事情，向着星空彼岸的神灵祈求。 他收回发散的思绪，对着叶猛众人道：“我们先回公寓吧，我总觉得，那家公寓也有些古怪。” “你们都站在我身后，靠近我，其余的都不用管。” 叶猛点点头。 坦白的说，他在荒野上行走了数十年，遇到过很多奇人异事，心境的波动，并不会太大。 他早就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些人，和正常人不一样，就比如荒人口中，代代相传的圣堂。 许小兄弟，难道是圣堂的人？ 这么一想，他的心就镇定了很多。 回去的路上，倒是很平静，大雾渐渐稀薄了起来，偶尔飘过来一只怪物，也被许夜无情斩杀。 “这些怪物，也不是诡异，但是能量算是可以吸收。”匪爷通过许夜的触手，尝试了一下这些能量。 怪物都是生物死后变的。 尖锐的獠牙，能够迅速剥去活人的皮肉和内脏，只留下一副白骨。 而后，这些内脏和皮肉，又会自己生成怪物。 “大哥！” 回到公寓门口的时候，叶山在大巴上看到了许夜一行人，立刻开窗，兴奋地挥手。 许夜皱起眉头。 在大巴附近的地面上，已经满是破碎的人脸和内脏，显然这里发生了大战。 从叶未央几人的描述来看，公寓里发生了异变，幸存的人逃到了大巴上，而后在外面遭遇了怪物。 但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将这些怪物全部斩杀。 “有畸变种的味道，这气息，是那个叫小玉的少女。”匪爷道。 许夜也察觉到了。 那少女应该还无法控制自己的畸变，又担心自己的母亲和哥哥，于是就一直躲在暗处。 真是善良的人啊。 有些可悲，又有些可爱。 至于那公寓，应该就是禁地里的诡异了，不过也许受到了仪式的影响，发生了不可捉摸的变化，这让许夜有些头疼。 风吹得大巴，有些摇曳。 但好在，大雾渐渐稀薄了，隐约能看到一轮模糊的冷色调太阳。 按照许夜的推算，这里的危险已经减弱了，不过，留在公寓附近，显然也不是最安全的。 在他的感知里，这一处禁地，仿佛是个活火山，随时都会爆发。 “叶大哥，你们先收拾一下，离开小镇吧，这里不安全。”许夜转身，对着叶猛说道。 闻着空气里的铁锈味，叶猛的腮帮子还是紧着的，当即点了点头。 众人也没有异议，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叶未央看着许夜，察觉到了异样，忽然道：“阿夜，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许夜摇摇头笑道：“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先离开吧。” 叶未央心头有些恍惚。 她知道许夜和平常人不同，而这样的不同，在她眼中，如同太阳，那么的耀眼，又那么的遥不可及。 这个在荒野和灾区上长大的少女，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力感。 一只厚实的手掌，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叶猛叹口气道：“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小妹，你就不要多想了，荒野上的男人有的是，大不了，大哥以后去城里给你绑一个回来。” 叶未央勉强的笑了笑。 最后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跟着众人离开。 叶猛和叶山开着大卡，叶重几人，开着大巴，毕竟剧组的人，除了秦烟花以外，全都死了。 秦烟花和叶家人一起，坐在大卡上，身体摇晃着，看着越来越远的公寓，脸色略微发白。 她刚询问了一下许夜，孟城飞提前一步离开了，这让少女的心里，略微安心了些。 “秦……秦小姐，喝口水吧。”叶山红着脸，递上一壶水。 秦烟花微微一笑。 叶山几乎昏厥过去。 “你有点出息啊。” “可是，姐，她好好看啊。” “有我好看？” “有……啊，姐，这是实话，白白嫩嫩的，多好看，你不就是看夜哥白白嫩嫩的才喜欢吗，啊！别打我脸！” 伴随着叶家姐弟的打闹，车队离开了祈水小镇。 温暖的阳光落在众人的肌肤上，所有人都感到了人间的美好。 那是一种重生的感觉。 嗡！ 忽然，秦烟花眼皮一跳。 她看到，一辆红色的摩托车飞驰而过，朝着小镇里极速而去。 有人想要喊住她，可摩托车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还没来得及出声，对方就已经驶进了小镇里。 第一百二十八章 狼狈的神川雪 薄雾渐渐淡去，虽然天气还阴森，不过环境总算稳定了下来。 地上的血肉，化在了土壤里，消失不见。 许夜站在公寓前方，他略微蹙眉，而后扣动了心脏。 【半个小时后，神川家族那位临月大人来了，我们进行了一番友善的交流。】 【我死了。】 这个模拟的结果，让许夜的眉头大皱起来。 匪爷似乎在淌口水，催促道：“许小子，这里受到了太多的干扰，毕竟曾经出现过暗堕之主的投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先进公寓吧，之前我竟然没发现，这里到处都是诡异，嘿嘿。” 模拟未来还剩两次。 许夜心里思索了下，没有随意使用。 看着公寓的大门，他推门而入。 身穿白色衬衫，外面搭着一件黑色马甲的公寓老板，在听到门上铃铛响声后，立刻眯起眼睛，和蔼的笑着：“欢迎光临，菜单都在座位上。” 那位脖子上有着血线的服务员，引导着许夜，来到了一处靠窗的座位上。 地板上没有鲜血，一楼的餐厅里，那些剧组的工作人员，无声地吃着血制品，嘴角冒着鲜血，尤为恐怖。 他们的脑袋，都已经接了回去，但许夜敏锐的察觉到，部分剧组工作人员拿错了别人的脑袋，安装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显得不伦不类。 许夜沉吟了片刻，脑海里回忆起黎明之刃发的《天道扭曲手册》。 天道扭曲程度达到10%，有一定概率会出现“血尸”，当你吃下他制作的融合了鲜血的食物后，会被同化。 一旦发现了诡异，则需要下跪，来扫清异常。 否则，将会被无休止的追杀。 甚至不能提醒对方，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因为这里特殊的干扰，以至于许夜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恩……不过看样子，这里还是发生了异变，与《天道扭曲手册》里所描述的有些不同。” “许小子，快搞定这帮诡异，我需要能量！”匪爷焦急道，许夜几乎听到它在吞咽口水。 “再等等，我要利用他们，先试探一下神川家族的杀手。”许夜冷静道。 铛铛！ 忽然，门口响起了铃铛声。 许夜下意识抬头，一个身材窈窕，身穿红黑色紧身衣，一头波浪秀发的女人，左手臂里夹着一个摩托头盔，直接走了进来。 女人看到了许夜，红唇上扬，丹凤眼上是一条细长的眉毛，她微微一笑，迈着修长的两腿，跨到了许夜面前，自然而然的坐下。 “服务员，一杯咖啡。” 许夜的眉头皱了一下，爱丽丝更是发出了咆哮，全身警惕。 匪爷当即道：“这女人，至少是序列7的实力，而且她的状态极其稳定，应该有修炼渎神者之图。” 女人伸手：“神川雪，神川家族的继承人之一，别人一般喜欢称呼我为临月，当然，这和我的某个序列天赋有关。” “许夜。” 一句话，简洁明了。 两人握手。 对方细腻的手掌，像是无骨一般，柔滑无比。 许夜心中生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想要一直抓着这小手，将它揉进心里。 不过，他还是强行地将手抽了回来。 很危险的女人。 以自己的实力，绝对不是她的对手，哪怕加上爱丽丝和匪爷，结果也不会改变。 神川雪忽然妖艳地笑了起来，猩红的舌头朝着自己的掌心舔了一下，这样的举动，让许夜后背发麻。 这女人，莫非是个变态？ “许夜小弟弟，不要觉得我恶心哦，我的其中一个序列天赋是9-411【品尝】，能够通过品尝生物的体液，知道对方的一些情绪，比如是否撒谎、慌张等等。” “你有些紧张，但又保留有自信，看来，你已经知道我要来了，真是厉害呢，我的身份，就连在神川家族里，都鲜少有人知道，更没人知道，我会出现在哪里。” 许夜瞪大眼睛，突然脑袋拐了个弯：“体液，那我现在尿一泡，你也能尝出来我的情绪吗？” 神川雪：“？？？” “有意思的小家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调侃我，我没第一时间杀你，是为了通知你，你现在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死。” “第二条路，跟我回神川家族，我们对于你是陈博士的实验体这件事，很感兴趣。” 许夜沉默着，看着她。 神川雪接过服务员手里的咖啡，吹了口气，芳香四溢：“我知道你做了准备，这里也是禁地，比较诡异，但我们神川家族，已经来了不少人，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你以为你跑得了？” “五大势力衰落，内部崩坏，不如加入我神川家族，我可以保证，在那里，你不会成为小白鼠，你拥有人权。” 突然，许夜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他指了指服务员，貌似关切的问道：“这位先生，你的脖子，好像断了。” “断了？” 服务员先是微笑着，用双手放在太阳穴附近，转了转。 咯吱一声，头从脖子上，拿了下来。 “我的头！我的头！” 突然，他开始咆哮，从脖子处，喷出大量的鲜血，与此同时，他的皮肤迅速腐败，变得焦黑，指甲愈发锐利。 而在同一时刻，整个公寓内，十几人齐齐的转过了脑袋，身体冒血。 神川雪脸色骤变。 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跪拜。 这些血尸虽然不是她的对手，可一旦引起连锁反应，接下来各种诡异都会找上门，哪怕是序列7，也十分头疼，不愿意沾惹诡异。 更何况，天道扭曲之地，所有的诡异，都无法杀死！ 人们只能依靠规则，来避开诡异。 她原本以为，许夜是懂这里的规则，可没想到，对方直接打破了禁忌。 许夜没有跪。 因为他不需要。 在神川雪下跪的瞬间，他毫不犹豫，抓起黑刀，朝着对方的后脑勺刺去。 感受到凌冽的攻击，神川雪本能一惊，心头大怒，但她毕竟是神川家族的精英，胳膊一抬，直接翻起了桌面，挡住了许夜的一击。 “你还不跪拜，是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吗？” 许夜没有理会，在看到服务员冲过来的时候，他就操控着触手，分别缠住了对方的四肢。 “我吸！我吸！我吸吸！”匪爷疯狂道，心脏在剧烈的收缩，在和许夜抢夺诡异的能量。 这种能量，和暗能块是同源。 那血尸服务员，刹那间身体疯狂扭曲，伸手想要扯断触手。 但还没来得及碰触，好端端的血尸，就被吸成了人干，那个刚刚被放在脖子上的脑袋，此时干巴巴的，就剩一张皮，贴在面部的骨骼上。 他面容惊恐。 其余血尸仿佛也受到了惊吓，目光直接避开了许夜。 神川雪没有看到许夜这边的状况，因为又有三四只血尸扑向了她。 她眉头紧皱，直接跪拜。 可在一瞬间，又感受到了破空声。 那是许夜的刀。 神川雪连滚带爬，勉强躲开了一刀，但却极其狼狈，她愤然抬头，却看到，那一帮血尸，直接忽略了许夜，朝着自己，如同飞蛾般，扑了过来。 神川雪拔腿就跑。 血尸在后面追赶。 “别跑啊！”许夜在血尸后面挥舞着四根触手。 场面一度混乱。 “怎么回事？为什么血尸不杀那小子？” 一个古怪的念头，从神川雪的心里冒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大门。 门口处，那位公寓的老板也发生了尸变，七窍流血。 神川千纵身一跃，企图越过老板，撞门离开。 可下一秒，老板双手把脑袋从脖子上拔了起来，而后猛的一抛，牙齿刚好对准了神川雪的大腿，从上面撕扯下一块血肉。 神川雪吃痛惨叫一声，身体跌落在地，猛的提起一口气，直接撞开了大门，身体也随之消失在公寓里。 “真没用。”许夜失望地看着一群恐怖的血尸。 这些恐怖的存在，似乎受到了惊吓，此刻一个个拔下了自己的脑袋，塞到了裤裆里，仿若小学生遇到了教导主任，羞愧难当。 “许小子，趴下！” 突然，匪爷大叫一声。 许夜来不及多想，因为此刻，他的余光已经扫到了一个炸弹，从窗户里丢了进来。 “这疯女人，竟然要炸毁这公寓。” 他飞扑而上，用触手卷起四只血尸，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轰！” 火光冲天而起！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生死 车队停在了祈水镇不远的一处树荫下。 叶猛擦了把汗水，这才完全放松下来，哪怕此时荒野上的气温超过了四十度，但比起小镇里的阴森，他宁愿呆在这里。 这次出行，虽然亏损了一顶帐篷，也浪费了一些柴油，但好在，收获了两辆大巴和剧组的一些物资。 在荒野上，这些已经归属于自己了。 “叶先生，既然你们决定回滨海市的灾区，那我们母子二人，就自己离开了，反正这里离营地已经很近了。” 吴兰拉着自己的儿子张一勇，来到叶猛面前。 之前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些胆战心惊，到现在脸色还发白着。 “妈，他们也没送我们到大型营地，那钱总要还一些回来吧。”张一勇嘀咕道。 叶猛懒得和这对奇葩母子唠叨，况且这一趟收获也算不错，单单那些摄影设备，就足以挽回大部分的损失。 他把两个金币还给了这对母子。 张一勇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搓着手，拉着母亲离开。 秦烟花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去大型营地，这里距离那边，只有两个小时的路程，脚步快一点的话，只需要一个小时出头就到了。 大型营地的环境，比灾区还要好一点，他们有天然的辐射屏障，而且她在那里，也有认识的人，到时候再请人，护送自己回浮空城就好了。 双方分道扬镳。 “行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叶未央揶揄了下叶山，笑呵呵地回头，望向祈水镇，有些怅然。 突然，不远处响起了车辆的轰鸣声。 叶猛立刻拿出望远镜，待看到十几辆吉普车队的时候，他脸色一变：“车上的标志，是神川家族！快！上车，我们赶紧离开。” 神川家族对待荒人，就像对待畜生一般，如果在荒野上遇见了，有时候会无视，可一旦心血来潮，那就杀了。 “无人机！” “糟糕，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众人朝着头顶望去，却见十几架无人机，盘旋在上空。 这些无人机体型巨大，黑白相间的金属外表，让它们看上去宛如十几只猎鹰，在低鸣着，俯瞰着自己的猎物。 “他妈的，这上面有枪口，跪下，都他妈的跪下！” 叶猛深吸一口气，朝着众人喊道。 十几个叶家人，全都跪在了地上。 那是求饶，也是投降。 荒野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尊严了，如果想活命，必须舍弃。 神川家族的车队里，一位神穿神川家族礼服的年轻男人，抽着雪茄，笑眯眯地盯着眼前的显示屏。 “荒人吗？” “是。”在他身边，下属恭敬道，“他们在求饶，无意与我们为敌。” 看着荒人的下跪，年轻男人慵懒地将双脚搁置在前方的座位上，冷笑一声：“我们神川家族，最近在和荒人谈判，这帮软硬不吃的家伙，拿了我神川家族的好处，也不归顺于我等。” “什么荒人，不过就是大夏联邦人罢了，我们这次任务保密，杀了吧。” “是！” 叶未央拉着叶山，跪在地上，脑袋抵在额头上。 下一秒。 她听到了噗嗤一声。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在了自己的脸上，她用手一抹，全是鲜血。 睁眼一看，却见自己身旁的一位族人，被射穿了后脑勺，死了。 “嗖嗖嗖！” 紧接着，盘旋在上空的无人机，开始扫射。 “回车上！” “快快快！” “找掩体，他们要杀了我们！” 叶猛翻身，就上了一辆大卡，他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死去。 鲜血飞溅，惨叫声不断响起。 短短几秒钟，十八位族人，就已经只剩十人。 危机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他咬了咬牙，知道这次神川家族的人，不会放过自己，对方有无人机，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自己等人想跑也跑不了。 看着躲在一辆大巴下方的叶未央和叶山，叶猛对着他们笑了笑。 爸妈走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任何人都不行！ 而后，大卡开启。 “大哥！你要干嘛！”叶未央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妙，尖叫出声。 她想要出去，然而一架无人飞机，对准她头顶上的大巴，就是一阵扫射。 姐弟两人，只能绝望地望着叶猛开着大卡远去。 “嗡！” 叶猛一脚踩下油门。 大卡在废弃的公路上，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而后猛地撞向了神川家族的车队。 “轰！” …… “轰！” 浓烟滚滚而上，在半空中形成一道蘑菇云，数分钟后，这才朝着四面八方消散。 神川雪麻溜的取出家族秘制的疗伤药，涂抹在伤口处，而后打上绷带，防止被血尸的体液污染。 做完这一切后，她看着爆炸处冷笑。 虽说无法杀死诡异，但一些规则，也能让诡异消失。 比如镜中灵，只要毁了镜子，他就无法出现。 而血尸，那就直接毁了这公寓。 顺带的，能让许夜重伤。 “这小子，果然有古怪，那些血尸竟然没有攻击他，难道这就是陈博士在他身上做的实验？” 神川雪眼前一亮。 因为禁地的快速扩张，神川家族也在为之苦恼。 一旦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人类必须要学会在禁地里生存。 他们也做过许多人体实验，甚至想将人和大凶结合，生下不一样的后代，但每一次都失败了。 而许夜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嗖！”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废墟里飞蹿而出。 “咳咳咳……”许夜灰头土脸，手持黑刀，快速地奔跑着，回头望去，不禁有些后怕。 如果刚才不是拉了几只血尸垫背，恐怕已经死了。 这女人身上，竟然带着这种规模的炸药。 逃！ 没有任何犹豫，许夜第一个想法，就是逃跑。 他根本不是序列7的对手，更何况，对方不是普通的序列7，那是神川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之一。 只要逃到绝壁附近，就能压制住她的实力，让她只能发挥出序列8的力量，还能减少对方一个天赋。 对方的序列9天赋是侦查类的，那么就只要针对序列8的天赋就好了。 而且在绝壁上，自己已经练习了无数次，有巨大的优势。 “许小子，如果你死了，匪爷我会很伤心，我们好歹是一体的，能不能麻烦你，在死之前，把我先挖出来，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匪爷诚恳道。 许夜冷笑：“匪爷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跟神川雪说，吃了你，就会不被诡异攻击。” “你你你！年纪轻轻，好狠毒的心。” “我的心，不就是你吗。” “小心头顶！”匪爷被噎住了，旋即出声提醒。 事实上，不用匪爷的提醒，许夜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压迫感。 爱丽丝已经附着在他的身上，凭借着猫科动物的敏捷以及【蜉蝣】的身体灵活度，许夜在半空中，硬生生的翻转了一下身体，躲过了神川千的匕首。 而后，他伸出一根触手，抓住了附近的电线杆，而后快速拉近，身体横移。 “有点意思。” 神川千长发飞舞，黑色的长靴轻轻点在地面，下一刻，速度极快的又出现在许夜的上方。 许夜只觉得头皮发麻。 抬头望去，大声喝道：“大姐，女人在我上面，我可不喜欢。” 说完，他果断从怀里掏出一枚镜子。 一只镜中灵，突兀出现在镜子里。 天道扭曲15%的地方，必定会有镜中灵。 只是许夜家里那一只，被许夜吸干了几次，就一直躲在其他的镜子里，不敢出现。 不过，这里的镜中灵，还没接受过许夜爱的教育。 只要有人出现在镜子面前，就会立刻跑出来。 这也是许夜早就料想到的一手。 利用禁地的规则来对付敌人。 在觉醒者眼里可怕的诡异，在许夜手中，不过是对敌的手段罢了。 所以，在出门之前，他就准备好了一枚镜子。 咔！ 神川雪的身影微微一顿，不过灵气震动间，便挣脱了镜中灵的束缚。 但就是这眨眼的功夫，许夜像条泥鳅一样，蹿入了巷道，迅速远去，只给神川雪留下一个背影。 第一百三十章 绝壁 下午四点。 许夜靠在一处巷子里的斑驳墙壁上休息。 他已经连续跑了一个小时了，那女人不愧是神川家族的精英，自己怎么甩，都拉不开距离。 “按照杨教官的说法，那处绝壁，应该就在小镇的深处，只要进入绝壁的范围，就能看到。” 许夜拿出一块巧克力，正准备吃，可还没来得解开包装，突然，他浑身发毛，左侧的手臂上寒毛竖起。 没有任何犹豫，许夜猛地向后跳去。 在他刚离开原地的刹那，那处的墙壁，像是被什么东西切割了一般，化作了巴掌大小的砖块，而后坍塌。 嗖！ 许夜没有理会，借助爱丽丝的敏捷，继续远遁。 “爱丽丝，你最近真的胖了好多，速度都变慢了。”许夜抱怨道。 爱丽丝最近，毛发发亮，整个体型，都大了一倍，已经从一只猫变成一只小猪了。 “诶？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人家是女孩子，不理你了。”爱丽丝生气道。 匪爷突然道：“它这不是发胖，应该是体内的能量堆积，这是要进行蜕变啊。” “蜕变？！” 匪爷道：“对，你这第二人格很奇葩，能够自行修炼，如果不是因为它不存在，不能用灵感和感官感受到，我都怀疑，它是什么畸变种寄生在你身上了。” “爱丽丝就像觉醒者一样，能量满了后，就会进行升华、蜕变。”匪爷担忧，“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也许母猫变成公猫，也许变成长有猫脸的老太太。” “啊！我不要！”爱丽丝被吓了一跳。 匪爷沉声，一副大义凌然的语气：“这样吧，我就牺牲下我自己，你那些多余的能量，可以给我。” “……”爱丽丝脸皮抽搐。 直到跑出几公里，许夜才坐下来，他连忙将巧克力塞进自己的嘴巴，补充了些体力。 可这点能量，根本不够。 于是，他拿出了镜子，邪魅一笑：“嘿嘿嘿。” 匪爷激动起来。 爱丽丝默哀：“不知人间险恶啊，可怜的阿镜。” 镜子中，很快就出现了镜中灵，面无表情，像是戴着一副五官模糊的纯白色面具。 在它的双手，掐住许夜的刹那，许夜的触手，直接缠了上去。 “吸！吸！吸！” 镜中灵拼命挣扎。 它仿佛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色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毫无波动的脸上，此刻出现了人性化的惊恐。 它在苦苦挣扎！ “别全吸了啊，留点给我，我没有能量，会退回到无灵智状态！”匪爷大急，心脏剧烈收缩。 于是，在两股能量的加持下，镜中灵忽然惨叫一声，身体化作了碎片，继而变成了粉末。 灰飞烟灭。 “恩？死了？” “才这么点能量，还没血尸多呢。” 许夜终于确定，自己真的能杀死诡异了，这令他心中略有震惊。 下一刻，他心中有所觉察，暗骂一声那疯女人后，又再度离开。 没过几秒，神川雪悄然出现，她美貌动人，身材妖娆，看着地上的巧克力的外包装，伸手捡了起来，又伸出舌头，舔了一圈，从上面获取了些许许夜的信息。 “他的体力快到尽头了，看样子，已经是强弩之末。” 神川雪不疾不徐。 她根本没想过跟许夜硬拼，看似她追不上许夜，实则是她在玩耍，想要耗尽猎物的体力，最后手到擒来。 让敌人在绝望之中，孤立无援，那才是她喜欢的狩猎游戏。 她是神川家族接班人之一，从小就接受最严酷的训练，哪怕她现在不是觉醒者，体力上也远超一般的成年男性。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地面上用石块，刻着几个字。 “包装上的尿好喝吗。” 神川雪清冷妖魅的脸颊，忽然僵硬，旋即，她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杀意。 那少年，既然试图用这种方法激怒自己？ 一个序列9挑衅序列7？ 真是活腻了。 神川雪身形一扭，风似地追了上去。 一直到半小时后，她忽然感到身上一沉，仿佛有一道枷锁，落在了五脏六腑，让她的实力，被锁定在了序列8。 她眉头紧锁。 不过，当神川雪抬头望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少年已经来到绝壁之下。 青山绝壁！ 这才是绝壁禁地。 视野范围内，那处绝壁，将近五百米，笔直的朝着天穹延展而去。 按理来说，一个天道扭曲程度才15%的禁地，不会出现大规模地形的改变，尤其是突兀的出现这种不合理的地理现象。 但从十年前开始，这绝壁，就像是忽然诞生的一样。 没有动静。 没有预兆。 一夜之间，就这么凭空出现。 一些专家研究了半天，也没得出结论，最后只能归结于天道的不稳定。 这处禁地存在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五十年，但好在，禁地仿佛是死火山一样，并没有蔓延开来，否则附近的大型营地，早就被吞并了。 “他要爬上去？！” 神川雪一愣，许夜来到这里，已经无路可逃了，除非是翻越这块绝壁，而事实上，许夜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站在绝壁下，很熟悉，又有些感慨。 在杨总教官制造的梦境里，他最高的纪录，是四百米，最后一百米，在有人干扰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 而现在，他要来这里，突破自己的极限。 他仰头，望着绝壁，比梦境之中，看到的要真实，也更加震撼，最后一百米，甚至被云雾遮住。 五百米。 对于序列8而言，都是一种挑战。 单单看着，就会令人手心冒汗。 难怪杨教官说，这是破除心障最好的方法，需要一往无前的勇气。 拼一载春秋，搏一生无悔。 在这废土之上，在这个崩溃的世界里，有些人性，显得更难能可贵。 许夜一跃而上。 他没有退路，也没有选择。 就像是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总要以强者的姿态活下去。 单手抓住了一块凸起的石块。 手感，有些奇怪。 不像是石头的触感，仿佛有什么奇怪的能量，在牵引着许夜体内的触手。 不过，现在的他，无心顾及这些。 没有安全绳，掉下去也不像梦境里一般不会死去，在这上面，稍微失误一下，以他的肉身强度，砸到地面，也就死了。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许夜回头望去，却见神川雪一脸笑吟吟地看向自己：“许夜，你放弃吧，跟我回神川家族，序列9是不可能攀登上这座绝壁的，哪怕是序列8，都没几个人能翻阅。” “这里，曾经是很多觉醒者挑战自己的地方，是寻求突破的地方，在渎神者之图出现之前，他们会来绝壁，寻求精神和肉体上的刺激，吸收灵气，继而突破。” “但没有几人成功，反倒是死的人很多。” “你摔下来，我可不会接住你。” 神川雪摇摇头，她走到一处岩石旁，惬意地坐了下来，等待着许夜的失败。 许夜朝下望去，对着神川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而后，他如同蜘蛛一般，快速在绝壁上，攀爬而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不行 祈水镇外。 叶猛开着的大卡，并没有冲进神川家族的车队，车头狠狠撞在了一堵空气墙上，而后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身穿家族礼服的年轻人，叼着雪茄，看着叶猛送死的行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大夏联邦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螳臂当车。” 在众人的簇拥下，年轻人下了车，慢悠悠地踱步到了事发现场。 地上冒着浓密的火药味，混着空气里的血腥味，让年轻人深深吸了口气：“临月大人如果在就好了，她可是很喜欢这种带有恐惧的鲜血。” “是吧，两个小家伙。” 年轻人突然转身，目光揶揄地看向一辆大巴侧后方，两个少年少女，恐惧地看着自己。 他们竭力想要隐藏自己的身影，可这里的遮挡物太少了，几乎没有躲藏的可能。 叶未央被叶山挡在身后，她全身发抖着，和之前的诡异不一样，这次，她真正见识到了残酷和死亡。 那是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 就这样，毫无技巧，非常暴力的将一个鲜血淋淋的世界，扔在了少女的面前。 没有任何理由，甚至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神川家族就开始下杀手，自己一家人，死的就只剩自己和弟弟。 原来，她所有的勇敢、坚强，只因为，有大哥挡在自己的面前，有家人在身边。 现在，一切崩塌了。 叶未央喃喃自语：“我一直，一直以为，我已经足够强大了，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却见叶山转过身，尚且稚嫩的脸上，还带着一些血渍，他紧紧握着一柄由大凶肋骨制作成的骨刀，因为害怕，手腕忍不住颤抖，只能将左手手掌，按压在右手手腕上。 “姐，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叶未央的瞳孔一缩，却见下一秒，叶山“啊”的咆哮着，朝着年轻人冲了过去。 砰！ 年轻人抬起一脚，精准地踹在了叶山的脑门上，后者身体猛的一怔，而后倒飞出去，砸在了叶未央的身边，生死不知。 “叶山！叶山！” “你醒醒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们什么都没做！” 叶未央抱着叶山，哭诉着，嘶吼着。 就在几分钟前，大哥还想着回到灾区后，能吃一顿火锅，小弟想着去给暗恋的女孩子买一件首饰，而自己偷偷养的小猫，应该也长大了吧。 然而，这些都成了泡沫。 神川家族的年轻人厌烦地看了她一眼，举起枪，咧嘴笑道：“因为，弱小就是原罪啊。” 砰！ 枪声响起。 年轻人耸耸肩，正准备离开，却忽然怔住。 少女并没有死。 坐在地上的叶未央，伸出手臂，摊开，从里面掉出了一发子弹。 她低着头，秀发垂落在耳边、脸颊。 以她为中心，四周的野草，开始燃烧，空气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扭曲了所有人的视觉。 “我要保护弟弟，我要保护弟弟！” 她嘀咕着，声音从颤抖到坚定。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隐约间，想起之前和许夜的对话。 对于小玉的死，她很是困惑，她还是相信，这世间是美好的，哪怕在废土之上。 她对那种末日里先杀圣母的说法嗤之以鼻。 但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阿夜，为什么弱小的人，没有活下去的权利，为什么弱小就要被欺负？” “因为，这个世界，既不温柔，也不总是正确，坚持你自己的路就好。” 坚持自己的路？ 意识，彻底模糊。 随着她无知觉的低喝一声，一圈炽热的火焰，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猛的朝着四周扩散出去。 所过之处，一切焚烧殆尽，就连氧气，似乎都被耗尽，空中的刮起了大风。 天上的云层，疯狂压下来，赤红赤红的，贴着地面，仿若火海。 “这是什么？！” 神川家族的人惊愕不已，而紧接着，当一个人触及到火焰的时候，整个人瞬间蒸发。 “逃！” “快逃！” 年轻人面露恐惧之色，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令他胆寒的念头——这荒野上的少女，竟然自行觉醒了。 而且觉醒的，绝对是9-006【火种】。 以其他火焰系序列，不可能有这种威力。 下一秒，他愣住了，停在了原地。 天上，地下，空气里，泥土里，甚至是他的身上，到处都是火。 他，逃无可逃。 他绝望的哀嚎，可惜，那火焰像是故意一般，只是慢慢的，如同蚂蚁，爬满了他的身躯，一点一点，啃噬了他全身的皮肤，再烧尽血肉、五脏六腑，一直到大脑被燃烧，年轻人的意识还存在着。 “火种？” 突然，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响起，甚至带着一丝兴奋之色。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临空而来，看着这片覆盖面积超过上千米的汪洋大海，以及坐在火海中央的少女。 老者的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旋即，泪眼婆娑。 “和天道描述的一样，和陈博士描述的一样，是她，真是她！” “我圣堂寻找了数十年的圣女，终于被老夫找到了。” “我们，有希望了。” “不好，她才刚觉醒，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看来还得让老夫帮她一把，然后再骗她加入圣堂，拜我为师，恩，要先下手为强，免得被那几个老怪物抢了徒弟。” 老者满脸奸笑，旋即冲入了火海。 …… 真实比梦境，更加困难。 当许夜攀登到两百米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被磨破了皮，开始渗血。 那些尖锐的石刺，一下一下，像是绵针一般，刺进了血肉之中，每一次攀爬，都是对意志的一次考验。 许夜曾问过沈星海，如何才能达到巅峰，翻越这座绝壁。 沈星海说，行动是治愈恐惧的良药，不要去想，要去做。 忽然，他目光一凝，看到了220米处，一行石刻的字迹。 我认输了，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峰——李望，序列9。 “这是曾经有人，攀登过的地方，留下的字迹，充满了遗憾。”许夜喃喃。 他认真观察，这才发现，原来这绝壁上，到处都是字迹，大部分都是攀爬到这里，而后放弃的觉醒者。 因为当时没有渎神者之图，这些觉醒者们，为了抵抗来自副人格的污染，就来到这里锻炼自己的意志。 有人失败，有人成功，也有人死去。 啪！ 许夜奋力一跃，再去向上。 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云端与巅峰。 他没有使用触手，没有借助工具。 匪爷没有打扰，爱丽丝也难得沉默。 三百米了！ 空中的风，渐渐卷起，在他身边打着转儿。 从这里往下看去，令人晕眩，但好在，许夜并没有任何的动摇。 他爬得很慢，但他不曾后退。 “这小子，怎么会爬那么高，他以前来过？”神川雪终于坐不住，眼中闪烁着震撼，站了起来。 如果真让这小子爬到巅峰，而后翻越过去，自己就追不到了。 她想了想，冷笑一声，当即纵身一跃，也攀附在了绝壁之上。 一百米……两百米……两百五十米。 她在神川家族经历过残酷的训练，哪怕现在受到绝壁的影响，实力被压制到了序列8，但速度依旧极快。 一直到达接近三百米的时候，神川雪的手臂，才开始微微颤抖。 看着近在咫尺，距离自己不过十几米的许夜，神川雪毫不犹豫的，拿出一把枪，对着许夜的大腿，就是一枪。 “砰！” 枪声在空阔的绝壁上响起。 意料之中的血肉飞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在神川雪的眼中，许夜在枪响的瞬间，他的腿部摆动了一下，那枚子弹，就打在了岩石里。 “怎么可能，极限躲避子弹？纵使是序列8，在经过严格的训练后，才能勉强做到，他怎么可能完成？！” 神川雪满脸不可思议。 许夜眉头一挑。 对于自己的身体，以及反应，他自己都不是太了解。 只是按照杨教官的说法，似乎他的身体比常人要强大许多，潜力巨大。 对此，许夜将其归功于那位神秘的陈博士。 他转头，看着下方的神川雪，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在对方不解的神情中，将手腕一翻，大拇指朝下。 “你，不行。” 第一百三十二章 序列天赋8-666 “你，不行！” 看着许夜的手势，神川雪眯起眼睛，白皙的额头上，有着些许青筋暴起。 她连续开了几枪。 可因为许夜在移动，再加上这上方，风力大，哪怕间隔不远，也无法准确的瞄准了。 她想要让少年分心，只要稍微分心，对方就会掉下来，可试了几次后，发现许夜的心性竟然如此稳固，双手牢牢抓在凸起的岩石上，如同经验丰富的攀登者。 神川雪的心里，生起古怪的感觉。 不能让这少年成长下去，否则的话，我神川家族，未来要征服五大势力，这少年绝对是第一阻力。 “嗖！” 她吐气成丝，一道凝聚成肉眼都无法看见的丝线，缠绕在手中，轻轻的飘着，切割着空气。 9-089【绝情丝】——吐气成丝，能将自己体内的气息混合着灵气，化作无形的丝线，切割一切。 呜！ 灵气自神川雪的体内而出，甚至将紧身衣都微微撑起。 咔嚓咔嚓！ 附近的岩壁上裂开了好几道口子。 一股无形的气压，向着许夜冲了过去。 许夜没有硬抗，顺势松开了手掌，借助着风压，把自己推高了几米，而后伸出触手，缠住了三块凸起的石头，身体像是荡秋千一般摇晃着，只不过这是在三百多米的绝壁上。 嗖！ 一道丝线，自空气里刮了过来，瞄准了许夜的身体。 虽然看不见丝线，但所过之处，绝壁上已经出现了道道白皙的痕迹，就像是坚硬的钻石刮过金属。 许夜利用触手，以及双手双脚，像是蜘蛛一般，在几乎垂直的绝壁上跳跃着、攀爬着，惊险万分。 正面对敌，哪怕神川雪已经被压制到序列8，许夜也不是对方的对手，不过在这特殊的环境下，她比神川雪更有优势。 自己吸收了镜中灵，这让神川雪对自己体力的判断出现了错误。 如果是在一百多米的地方，那时候神川雪出手，自己恐怕没辙，但现在，已经是三百多米的高空，哪怕是神川雪摔下去，也必死无疑，所以她不得不谨慎。 许夜在躲避的同时，一边向上爬去，甚至抽空，从戒指里取出【最后的叹息】，朝着神川雪开了几枪。 神川雪没有许夜那么多触手，不得不放弃进攻，躲了几颗子弹。 而许夜借助着这个机会，又上移了数米。 “四百米了，这小子，难道真要登顶，十年来，还没有一个序列9的觉醒者登顶吧。” 神川雪心惊不已。 看着自己已经淌血的手掌，她现在后悔不已，早知道，应该在半路就杀了对方。 许夜调整呼吸，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往下看去，对着神川雪咧嘴笑着。 “得救了，对方的丝线，最远攻击距离在三十米，但考虑到地形的因素，在这个地方，估计只能到达20米，我们只要和她保持在20米的距离就好了。”匪爷笑道。 可就在这时，神川雪也同样咧嘴笑了起来。 她张开嘴巴，突然，那原本就猩红的舌头，颜色愈发的黑红，下一秒舌头就从嘴巴里，如同长鞭一般，迎风暴涨。 “匪爷你个乌鸦嘴。” 见此状况，许夜瞳孔一缩，还没喘口气，就猛地向上跃去，才堪堪躲过了那根舌头，突然舌头旁边，飞旋起如同锐刺一样的骨头。 咔嚓！ 许夜一个不慎，大腿中了一招。 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体摇曳，差点失手摔下去。 稳定身形后，他才拔出了一根锐刺，再看向挥舞着舌头的神川雪，眼中充满了骇然。 “那是什么？” 匪爷沉声道：“序列8-781【舌刺】，能在一瞬间，拉长自己的舌头，并且发出威力不小的尖刺，舌头的最长距离，大概超过五十米。” 许夜震惊：“她的序列8，有两个能力？” 爱丽丝凝重道：“阿夜，你还记不记得，之前的姜强，也是拥有额外的序列天赋，他和神川雪，都是丰收母神的信徒。” “恐怕，丰收母神可以将自己的某些序列天赋，赋予给信徒。” 应该是这样了。 许夜强吸一口气，忍着伤口的剧痛，在绝壁上继续攀爬，并且还要躲避神川雪的进攻。 不过，越接近五百米的距离，云雾越浓密，就连神川雪，都无法进行有效的进攻，只能埋头，攀登。 450米！ 460米！ 470米！ 许夜瞳孔颤抖着，眼白里充斥着血丝。 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大腿上的鲜血，因为全身肌肉紧绷，就一直没有止住血，嫣红的鲜血，顺着裤口，不断滴落。 神川雪抬头望去，透过雾层，勉强能看到许夜的状态。 此时，她的呼吸也不均匀，这块绝壁，对于序列8的实力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更何况，还要在上面战斗，浪费了诸多体力。 “他要坚持不住了。” 神川雪等着。 她要看着许夜掉下来，看着对方，活活摔死。 她狰狞的笑了起来，脸上早已糊开的妆容，让神川雪看起来尤为恐怖。 嗖！ 就在这时，她终于等到，上方的身影掉落。 “噗通！” 许夜猛的收缩心脏，体内血液沸腾，原本已经疲软的身躯，此刻又焕发了新的活力。 他松开了手。 身体垂直降落。 目光，冷冽。 手持黑刀。 身体在加速坠落。 在到达神川雪附近的时候，他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刀向着神川雪的脑袋上劈去。 “不！！！” 神川雪惊恐大吼，五官扭曲。 此时的她，体力也几乎到达了极限，只保留了最后一丝，去攀登到顶峰，她根本没想到，许夜的下坠，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是为了杀她！ 疯子！ 在四百多米的绝壁，竟然直接跳落，就为了杀自己！ 这特么的，比自己还要疯狂！ 砰！ 神川雪虽然脑袋躲过了一刀，但她的手臂，却被结结实实砍中了，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惨叫，最后身体失去了平衡，从绝壁上坠落。 与此同时，许夜强撑起一口气，依靠着触手，艰难的抓住了绝壁。 匪爷和爱丽丝看得心惊胆战。 这一系列的操作，稍微失误，哪怕是稍微害怕一些，许夜就先死了。 可许夜，依旧做了。 先做再想。 这是杨教官教会他的。 他开始重新攀爬。 他全身的毛细血管都在渗血。 他体内的力量在沸腾着，之前受伤的大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冥冥之中，他仿佛和天道契合。 一股玄而又玄的力量，贯穿四肢百骸。 少年越爬越快。 云层在耳边掠过。 山风在发丝吹拂。 他的身体在燃烧，皮肤猩红，血液沸腾。 他仿佛听到，一声声祝福，来自遥远的地方，那是一帮熟悉的声音。 地球的人生。 地星的人生。 两个世界，恍惚之间堆叠在了一起。 既然来了，那就一往无前。 不留遗憾。 最后一跃，他翻到了绝壁之上。 云开雾散。 一抹夕阳的光辉，洒在少年的脸上。 突破！ 重生！ 许夜躺在绝壁之上，看着金灿灿的天空，像是烫金的材质交织而成的云层，格外绚丽。 他笑了。 感受到了生命层次的突破，以及心灵上的某种重生。 与此同时，一道信息，突兀的出现在脑海里。 序列天赋8-666【皮影戏】。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死了 “序列8-666，果然和匪爷说的一样。” 许夜心中诧异，“这么说来，渎神者序列，真的是一条极其特殊的序列，有着自己的序列名称，独立于所有序列天赋之外。” 匪爷嘿嘿笑道：“小子，我没说错吧，虽然我记忆不齐全，但好歹还知道一些，每次序列的提升，都会带来新的能力。” “就像你之前的【蜉蝣】，不仅带来了能吸收诡异能量的触手，而且还会让你的身体，能贴近地面飞行，并且能让身体的关节更加灵活。” “现在，你就体验一下新能力吧，死猫，你哭什么？” 爱丽丝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呜咽一声：“喵呜呜，阿夜都提升了，本猫竟然还没提升实力，这样就难以夺取他的身体了。” 匪爷连道：“嘘，小点声，等哪天他昏迷了，我们就一起夺舍，我帮你占据他的身体。” 喂喂喂。 许夜斜眼，我都听的到好吗。 不过很快，他就沉浸在自己专属的序列8带来的改变里。 他先是站了起来，一甩拳头，空气里发出一些爆破之音，骨骼间也噼里啪啦作响。 紧接着，他朝着上方跳了一下。 “力量提升了一些，身体敏捷倒是没增加多少，不过我这副身体，本来就比一般人强大。” “还有就是……” “控制！” “心神竟然提升了这么多，我现在能同时操控着四根触手。” 许夜分别操控着触手。 一根画圆，一根画圈，一根比爱心，一根甩起来。 之前，他虽说能同时操控四根触手，但基本上是做些没有难度的动作，不过在进入序列8后，能力似乎得到了提升。 好适合当网文作家啊。 每天一百更啊一百更。 许夜心里默默吐槽道。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新的序列天赋。 【皮影戏】：亲手斩杀敌人，并且献祭了敌人的血肉、筋骨、内脏后，就能操控敌人的皮，并且完美继承敌人生前的能力，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不能操控比自己序列高的存在，最大程度，同时可以操控四张皮。 “这天赋！” “逆天了！” 许夜心头一震，他知道皮影戏的意思，哪怕在这片废土上，图书馆里，古老的资料上，也存在着皮影戏。 只是没想到，当它成为序列天赋后，竟然有如此恐怖的能力。 直接通过契约，控制对方的皮，并且通过灵气，来操控这张皮。 如果自己同时献祭了四个序列8的觉醒者，那不就等于，自己拥有了四位保镖吗？ 恩……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自己的心神提升，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序列天赋，但操控触手战斗，和操控人皮是完全不一样的，恐怕会耗费更多的心神。 不过，应该不会比女朋友要麻烦吧，虽然我也没对象。 可惜，如果能操控序列7就好了，这绝壁底下就有一个现成的尸体。 神川雪死了。 一个强悍的序列7，竟然死在了这里，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先是低估了许夜的实力，而后又被压制到了序列8，甚至还在绝壁上，被消耗了大量的力气。 而许夜，却在刚刚，补充了一只镜中灵，以及心脏提供的能量，甚至他在绝壁上，已经专门训练了一个月的时间。 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他才勉强杀死了一位序列7。 而这种成功，是难以复制的。 许夜反思了一下。 以后自己面对序列8乃至序列7，都必须要十分慎重，这个世界太诡异了，指不定哪天，自己就被别人安排了。 “一般的觉醒者，吸收灵气，就会提升，而在危机之际，或者在身体极限的时候，吸收灵气的速度，会远大于平常，甚至还能磨炼意志，让副人格稳定下来，也更容易抵抗污染。” “生死之间有大突破，这种突破，不只在实力上，还有在心灵上。” 当看到永恒圣册里的记载，知晓了人类未知的秘密和种族后，许夜愈发明白，意志的重要性。 如果换做普通人，恐怕早就对这世界绝望。 “该回去了。” 从这里俯瞰而下，祈水镇被一片云雾包裹，看不真切。 “也不知道，未央她们如何了，应该已经离开祈水镇附近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突然，一道难以遏制的危机，从背后，一直蹿到了天灵盖。 心脏剧烈震颤。 “许小子，不对劲！” “喵！” 爱丽丝四肢着急，全身毛发炸起，这是遇到了某种极其恐怖的威胁。 脚下浓厚的云层忽然静止，紧接着，似乎受到了什么外力影响，猛的震碎，化作了粉末。 轰隆隆！ 绝壁动了！ 许夜瞳孔一缩，他没有感觉出错，这也不是幻觉，自己脚下这高达五百米的绝壁，开始抖动。 岩层抖落。 仿若天崩地裂一般。 许夜死死的用触手抓住绝壁上方的一棵树木，防止自己被甩出去。 “绝壁是活的？这怎么可能？” “阿夜，快看那边，那是什么？” 爱丽丝忽然喊道，顺着爱丽丝的方向，许夜看到，在距离自己二十米处的绝壁之巅，地面开始裂开。 那是一道几乎有五十米之长的裂缝，不断向着两边推开。 “不是裂缝，是……一只眼睛！” 深邃、猩红。 那是一只巨大的竖眼。 一个令许夜自己都毛骨悚然的念头，骤然浮现在脑海里。 这是永恒圣册上记载的三眼巨人。 成年的三眼巨人，身高至少超过六百米，并且在背部，长有一只竖眼。 三眼巨人和黑暗地精，都是暗堕之主的信徒，曾经在这里，召唤过暗堕之主的投影。 如果…… 对方并没有消亡呢？ 十年前，永恒圣教出现，尝试着召唤暗堕之主。 我记得，这座绝壁，也是十年前突然出现的，难道正因为那次召唤，所以才让三眼巨人复活。 而后，因为李康又召唤了一次，虽然失败了，但很可能，也沾染上了暗堕之主的气息，所以…… 沉睡了漫长岁月的巨人，他苏醒了！ “嗡！” 突然，那只猩红的，拥有两个瞳孔的竖眼，看向了许夜。 只是一瞬间，许夜就感觉自己堕入了地狱。 他听到了匪爷的尖叫，听到了爱丽丝的哀嚎，听到了自己的不甘心。 不！ 他不想死！ 他答应过队长会回去。 他不能死！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无穷无尽的力量，从血肉，一直压迫到内脏，乃至灵魂。 许夜感觉到，他的一切，都在崩塌，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道。 这完全不是一个力量层次的较量，就像是人类走路时，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 他连对方简简单单的眼神，都无法抵挡。 许夜想起了心脏模拟的未来。 受到未知的干扰因素……我死了…… 到现在他才明白，所谓的未知干扰因素，应该就是这只三眼巨人。 自己和对方差距实在太大，以至于心脏模拟出的未来，都只能提供一个结果。 可一切都晚了。 砰！ 灵魂崩坏。 许夜的世界，沉入了黑暗。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又活了 双星公司。 第333层s区，墙壁白亮，上面纹刻着一些类似于蜂窝的金黄色图案，充满了科技感。 墙壁的拐弯处，都被打磨地十分精细，弧度是柔软的。 一处绝密室内。 杨猖站在一处棺材面前，说是棺材，确切的说，更像是某种实验设备或者是冬眠舱。 上面的盖子，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黑色的金属碎片，以及一些被凝固住的血肉。 杨猖面色阴沉，瞳孔微缩，甚至有些沉重。 躺在里面的，是他的师父，是五大势力最强者之一，号称暴君的存在，是双星公司的掌权者之一。 然而，此刻却化成了一堆血肉。 感受着杨猖身上传出的低压，在他身旁的几个白袍研究人员，忍不住颤抖了一些。 其中一个年长的教授，拍了拍杨猖的肩膀，叹口气道：“小猖啊，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以你师父的实力，不可能被人偷袭至死，恐怕是另有内幕。” 杨猖挪开眼睛，注视在老教授的身上，平静问道：“于教授，您认为是什么原因？” “你师父死的时候，为了防止被地下那帮家伙干扰，我们第一时间，就封存了尸体，在这几天，也进行了研究。” “杨总他，并不是被刺杀，也不是被污染，而是，早就死了。” 杨猖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老教授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从尸体的检验结果来看，杨总他的肉身，早就在两三百年前就没了生机，但一直依靠着某种力量维持着意识，而这次暴毙，就是因为这种力量，再也无法维持意识存在于肉体之中。” 这个世界上，自从百年以来，就存在着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什么男变女，女变男，什么自行繁殖的人类，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畸变。 但此刻，面对这种事情，依旧心惊。 杨猖沉默着。 老教授摇头道：“还好你赶回来了，不然的话，这里就乱套了，地下那帮人，可都不是善茬，这才出事几天，好几层都发生了各种杀人事件，以及暴动。” 没有任何预兆，一位强者突然死去，对一个势力而言，那是重大的变故。 杨猖心想，从最近浮空城的消息看，那边也死了一些贵族。 凑巧？ 还是谁在暗中特意规划？ 他摸不清头绪。 他也从来不是个爱动脑子的人。 了解了一些情况后，杨猖对着师父的棺材，深深鞠了一躬，而后他取出银色的长枪，眯着眼睛，嘴角带着笑容，从绝密区走了出去。 身后的研究人员，眼皮狂跳。 “嗡！” 坐上专属于高层的电梯。 按了一个b345层。 电梯在飞速下降，电梯门上，播放着精美的广告，是一则绿色有机蔬菜广告。 因为是专属高层的电梯，所以一直很通畅，只是到达了200层的时候，停了一下。 一个微胖的西装领带中年人，揉着美女，正要走进电梯，忽然看到手握银枪的扬猖，中年男人吓得直接倒退，一边鞠躬一边关上了电梯门。 电梯继续下降，数分钟后，才停了下来。 门开来，是一个装满监控和镜子的房屋，不过一百来平，环境压抑，墙壁上伸出一个个激光炮口，对准了杨猖。 “面部识别完成。” “声音识别中，请开口说话……声音识别完成。” “指纹识别。” “瞳孔识别。” “滴——” 就在这时，一阵警报响起。 下一秒，一个身高一米的机器人从镜子后面走了出来：“杨猖主管，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 杨猖皱眉：“我要找徐老头。” 机器人机械道：“今天是徐总的休息日，徐总正在休眠仓中。” 又是这该死的休息日！ 杨猖颇有些厌烦。 废土年代，资源稀缺，双星公司虽然是五大势力之一，但因为容纳了太多的人口，导致能源供给不足。 所以，地下的管理者决定，以“周”为单位，进行人员活动。 一部分人，一三五出来工作，另外一半人口，二四六出来工作，其余的时间，则在休眠仓内。 至于周日，地下公司很人性化的安排了集体自由活动。 “其他两人呢？”杨猖面色平静。 机器人干巴巴道：“其余两位老总，有事外出了，还请杨主管预约个时间。” 外出？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外出。 恐怕，只是不想见自己吧。 他沉了沉眼皮。 手中的银色长枪微微震动着。 布满镜子的房屋内，一阵阵警报声疯狂响起，一道道红点，遍布在杨猖的身上，只要他稍微动弹，就会开火！ “嗡！” 下一秒，他出手了。 一股狂暴的枪芒，在所有的镜子里闪烁，上百个枪口，尽皆断裂，镜子不断碎裂，而后那机器人，也被腰斩成了两半。 整个房间里，冒着浓浓的白烟，一切电子设备和武器，都遭到了破坏。 做完这一切后，他不紧不慢的转身，走进了电梯。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警告那几人。 师父虽然不在了，但他杨猖还在，而且有能力，杀死他们。 电梯门重新关闭，那充满生机盎然的广告，再度播放，优美的音乐，回荡在充满金属感的密闭空间里。 “可惜了绯红……” “也不知道，许夜那小子，怎么样了。” 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事情，略有些烦躁。 他其实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但师父不在了，他必须要学会处理。 …… 【我叫许夜，因为不听心脏的话，就在刚才，被来自第三纪的三眼巨人看了一眼，我又又又死了，享年十八岁又几个月。】 【恩？我又又又活了？】 【我现在很困惑，这到底是哪里？我的大脑告诉我，应该四处看看，但基于以前的经验，我决定听从心脏的话。】 【我呆在原地，环顾四周，瞪大了眼睛，才发现，这里有些熟悉。】 【三个月后，夜灵市炸了。】 “……” 许夜有些困惑地坐在一张床上。 瞳孔渐渐聚焦。 记忆像是潮水一般，重新涌回自己的大脑。 心脏在蠕动，一连串略有些熟悉的信息，出现在脑海里。 我不是死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 活动了下四肢，发现力量还在，身边的大黑伞，手中的戒指，以及身上的衣服，全都是之前穿的。 “爱丽丝！匪爷！”他在心中大喊了一声。 爱丽丝从许夜的脑海里化作一道流光，飞了出来，落在白色的床单上，看着自己的身体：“阿夜，我没死？这这这……” “许小子，我也没死！嘶——”匪爷也大感意外，发出震惊的声音。 “我明确记得，我们被三眼巨人杀了啊，死而复生？啊！我的能量……哦，没少，真神奇了。” 爱丽丝前肢叉腰，站了起来，仰天长啸：“难道，本猫是被命运选中的人，哇卡卡卡！天不生我爱丽丝，废土万古如长夜，愚蠢的人类，快来膜拜女王吧。” 确定了匪爷和爱丽丝没有出现问题，精神也正常后，他开始打量起四周。 下一秒，他瞳孔骤然紧锁。 终于知道，这是哪里，并且隐隐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陈博士 月光如梦幻的流水一般，从窗户口倾泻而下，落在地上，形成一个红色的平行四边形。 已经临近秋季，这里的晚上，多了几分萧索和冷意，尤其是在这空旷的实验室内，许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回过神来，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空间，那些早就埋葬在脑海深处的秘密，被这场景刺激得重新翻涌上来。 “这里是我刚刚穿越来的实验室。” “果然，这副身体，还藏着巨大的秘密啊。” 许夜闭上眼睛，脑海里回忆起了之前的画面。 雷霆划过苍穹，朦胧之中，那位陈博士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所有人都会死，除了你。 砰！ 而后，这实验室的所有人，集体开枪自杀。 嘶—— 他吓了一跳，连忙睁开了眼睛，才发现现在的夜色，依旧安宁，没有任何怪异发生。 “当初，我没把那句话放在心上，可现在想来，是有大问题。” “我明明已经死了，但却复活了……” 他喃喃。 爱丽丝奸笑一声：“阿夜，要不我们再试试看，你在这里自杀，而后看看能不能再度复活，如果可以的话，那你就可以随便浪了。” “这里说不定是你的重生点。” 许夜冷笑：“别想让我自杀，这件事情还没搞清楚呢，谁知道下一次能不能复活，而且，所有的赠予，都是有代价的，我总觉得这不简单，还是不要轻易尝试死亡。” 更何况，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 “许小子说的对。”匪爷肯定道。 匪爷和爱丽丝的存在，冲淡了这件事情带来的惊悚感，有熟悉的人在身边，会让人很快平静下来。 死而复生，太过诡异了，所以许夜并不准备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哪怕是队长。 一旦泄露出去，浮空城的贵族、黎明之刃、堕落骑士团、神川家族以及其他的势力，怕是要组团研究自己了。 恐怕自己的情况，只有那位神秘的陈博士知道。 从熟悉又陌生的床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下筋骨，发现本身并没有异样，但再回忆起那诡异的祈水镇—— 工厂里蹦跶的人头，迷雾里飞舞的脸皮和内脏，数百米高的三眼巨人…… 许夜一阵后怕。 三眼巨人，应该没有彻底复苏，只是被打扰了沉湎。 那实力，是序列几？ 许夜不好推测。 杨教官的实力，是序列6，就已经深不见底了。 而三眼巨人，至少是序列5以上了吧。 算了，短时间内，自己要避开祈水镇。 至少成为序列5……不，序列3……再说吧。 对了，还有夜灵市的事情，通过不断的模拟，可以确定，这和永恒教廷有关了。 队长他们虽说已经排查出几个永恒教廷的信徒，但还有一些，隐藏得更深，不知道仪式最后，会以什么方式出现。 第三纪的巨人和地精，似乎失败了，从记录上来看，召唤过来的暗堕之主投影，并不完整。 十年前永恒教廷在夜灵市的仪式，被黎明之刃解决了。 而不久前李康的仪式，似乎更加简陋，以他一个人的实力，根本无法完成。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许夜一边思索着，一边开始打量起四周。 陈博士的实验室，位于夜灵市的郊外，和绯红集训营是两个方向，原本是一座废弃的监狱，后来被秘密改造成了实验室。 现如今，实验室被封锁了，里面已经空空荡荡。 黎明之刃查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任其在这里荒芜。 许夜对这里的记忆很少，他只记得，自己一醒来，就已经躺在了床上。 突然，啪的一声。 前方的一台老式的投影仪，忽然亮了起来。 “靠，搞什么鬼，吓死本救世主了。”爱丽丝不满道。 许夜戒备，拿着大黑伞，挡在身前。 哒哒哒！ 那台投影仪，开始转动，在没电的情况下，运作起来，并且在一片雪白的墙壁上，投射出一行行字迹。 许夜凝神望去。 “我是陈博士，当你看到这段信息的时候，应该刚刚死过，并且复活了。” “……” “还真神奇！” ？？？ 许夜瞪大眼睛，看着一个个出现在墙壁上的字迹，有一种惊叹的感觉，似乎就连陈博士自己都不确定。 这么草率吗？ “恩，这是一次尝试，我虽然掌握了某些秘密，但都在试验中，没想到，你真的过来了。” “地球……是叫这个地方吧，和地星有着相似的文化背景，甚至连人种都差不多，而且你还能死而复生，这让我对于某种猜想，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论依据。” “不过，你千万不要随便死，就连我也不知道，你下次能不能再复活。”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可以解答一小部分，但不能说太多，一来这世界上有干扰，知道的越多，会越糟糕，二来有些事情，我还没弄清楚，所以不能轻易下结论。” “地球上有人想把你送过来，而我正好接收到了这个讯息，这个过程很复杂，总之，不是简单直白的文字语言，是某些讯号，翻译出来的信息。” “所以我开始着手准备，没想到，竟然成功了，这里的许夜，和地球上的许夜融合在了一起。” “甚至地球上的许夜，占据了主导位置。” “从那段地球上发过来的讯息里，我破解了一个词汇，这个词汇指向你——他是光。” “恩，应该是这个意思。” “后面的事情，你自己应该知道了。” “至于我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又重新出现，现在的你，还不需要去了解。” 绿色的荧光字体，在雪白泛红的墙面上，哒哒哒的出现。 然而，许夜越看越沉默，越看越惊悚。 “当然，你身上还有很多秘密，比如那颗奇特的不会跳动的心脏，不是我安装上去的。” 字块继续出现。 “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你应该已经接触到关于神灵的传说，根据我的考察，历史上，已经有过诸多神灵降临的痕迹，祂们来自于遥远的天渊星，不过真身无法降临，一般来的都是投影。” “对于祂，我们无法做出准确的猜测，祂的行为、情绪、目的……都不能简单的猜测。” “现有的一些研究表明，祂很可能，是序列1的存在，祂们和我们拥有一样的序列天赋修炼体系。” 这一点，许夜已经想到了，从丰收母神赐予信徒额外的序列天赋就能看出，所谓的神灵，就是站在序列顶端的生灵。 “当然，对于序列天赋的研究，到现在为止，还很浅显，目前地星上，还没有出现序列4以上的觉醒者。” “一个猜测，先不去揣测祂们降临的目的，但哪怕只是投影降临，也需要复杂的仪式，并且付出巨大的代价。” “根据之前的研究发现，祂们的投影，在不同的纪元，降临了许多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某些特殊情况，投影也会消失。” “至于其他的，暂时还没确定。” “我知道你想问百年前的历史，甚至是第一纪元到第四纪元的事情，恩……现在严格算起来，是第五纪元，还有你这具身体原主人在滨海市涉及到的污染事件，但这些暂时，你还不能知道。” 投影仪顿了顿。 “还是很感谢你的出现，让我的某些想法，得到了验证，你有自己的使命，也许是拯救世界，也许是其他，但这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而我，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 “最后一句话，人心的恶，会诞生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光影熄灭。 整个实验室内，只剩下许夜轻微的呼吸声，以及在地上，愈发倾斜的红色月光。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回来了 “人心的恶，会诞生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许夜喃喃，有一种被大量信息充斥脑海，三天三夜没睡觉的感觉，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双眼无神。 “许小子，醒来！” 匪爷大喝道，振聋发聩，与此同时，心脏猛的跳动，让许夜全身的血液停顿，而后骤然沸腾。 鲜血冲上大脑，面目潮红，许夜的身体晃了晃，这才悍然回神。 他一摸自己的额头，冷汗淋漓，不由得一阵后怕。 “匪爷，这是怎么回事？” 匪爷当即冷笑：“这陈博士，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些信息中，蕴含着很多你这个层次，不能接触的东西，比如祂的一些秘密，甚至是你穿越的问题。” “要不是匪爷我位格高，不受影响，你早就疯狂了。” “据我所知，序列天赋里，某些天赋能够将大量的信息，强行灌入别人的脑海里，造成意识混乱，或者在信息里设置陷阱，让敌人触发，陷入思维的僵硬……我都怀疑，那个陈博士，拥有这方面的序列天赋。” 原来如此。 许夜心惊不已，向匪爷道了声谢。 某些信息里，还掺杂着能令人疯狂的消息，这确实很麻烦，难怪对于觉醒者、污染畸变，官方一直持保密的态度。 他微微平缓了呼吸，调整好了状态，心头震惊的同时，也很困惑。 “陈博士的消息里，有些可能是假的，但一定有一些是真的，否则不可能引起我思维混乱。” 他平静且理性道，不带入感情，只是作客观的分析。 “假设神灵是序列1的话，那神灵为何要降临在这个星球上？这里似乎并没有可开发的价值。” “对了，不要试图揣测祂的目的，我又陷入了矛盾。” 许夜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第一，现有的情况是，祂的投影会降临，但到了一定时期，会消失，永恒教廷就是想依靠祂的降临，达成某种目的。” “暗堕之主降临的仪式，似乎在不断变化，可能祂和信徒们，也要找到合适的仪式，才能成功降临。” “所以，阻止三个月后夜灵市的爆炸，仪式就成了关键，只要破坏掉仪式就可以了。” “第二，我们人类，不曾有神灵，甚至连序列4都没有，这可以作为一个暂时的情报，以后遇到敌人，大致可以以序列5为上限，不过在渎神者之图出现后，恐怕有些隐秘的存在，在不久后就能突破到序列4了。” “第三，我穿越的问题，这应该不会有假，是被人刻意安排的，陈博士只是接收到了这个讯号，基于兴趣，所以实验了一下。” “不过，为什么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一段。” “还有说我是带着使命来的，什么使命，为什么没有任何的暗示？” 他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地球的人生，并没有发生特殊的事件。 “第四，以陈博士的口吻，可以推测出，我之前在这个世界上的这具肉身，所经历的火灾，实际上是一个污染事件，恐怕里面有秘密，否则的话，陈博士不会刻意去提。” “第五，不要随意尝试死亡。” “恩……第六，人心的恶，会诞生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这句话，队长好像也说过。” 许夜的思维发散着。 星空漫漫，红月隐去。 他并不着急。 从时间上来计算的话，他回到夜灵市，至少还要一两天的时间，现在立刻在夜灵市出现，反而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旋即，他又开始检查这座实验室，结果一无所获。 “匪爷，模拟未来还剩几次？”许夜问道。 “之前还剩两次，不过吸收了一只血尸和一只镜中灵后，就当给你送一次……哎……好饿啊，如果不能持续性的输入能量，我就会失去灵性，你也会失去我的指导，更会失去涡旋，你现在到了序列8，已经可以开启两个涡旋，瞬间的爆发力，也能增加两倍了。” 匪爷忽然唉声叹气道，“人老了，更容易饿了，我看那只三眼巨人就不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尝上一口。” 许夜直接忽略了他。 你在想屁吃呢。 匪爷嘿嘿一笑，将目标对准了爱丽丝：“亲爱的爱丽丝，这才一两天，你好像又胖了一些，我觉得你该减肥了。” 爱丽丝冷笑一声：“休想！本猫要进化，冲击序列8，不能落后了。” 许夜也是诧异了一下，盯着爱丽丝，和前几天对比，发现这只死猫果然又大了一圈，毛发油光发亮，肚子鼓起，四肢胖乎乎的，就像是一只小乳猪。 “爱丽丝，你这也太胖了。” 爱丽丝哼了一声，头一歪：“你懂什么，本猫也在努力的修炼，吸收能量，马上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有预感，我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下一次定然会化成人形。” 匪爷吐槽道：“也许会变成男的。” “匪爷，不能这么打击爱丽丝的积极性。”许夜正色道，“爱丽丝，你别担心，以你的特殊性，很可能不是我人格的产物，你也许会变成太监。” 爱丽丝还没来得及感动，听到这话，瞬间愣住，继而大怒：“死许夜，看本猫蜕变后，占据你的肉身，穿女装，去约公猫。” 呵！ 许夜傲娇，不屑一顾。 …… 一直等到第三天早上，太阳从东方升起，许夜才离开了实验室。 他并没有直接回夜灵市，而是绕着夜灵市走了半圈，一直绕到了之前出市的东门，从那个方向回去。 天色尚早。 许夜乘坐轨道电车，一路穿过了大半个夜灵市，来到了市区，第六精神医院附近。 “最近来看病的人，好像多了不少。”许夜皱眉，望着凌晨，就已经有不少进进出出的病人以及家属，心头有些担忧。 夜灵市的生活环境如果再恶化下去，恐怕迟早发生问题。 但奇怪的是，浮空城的贵族，似乎完全看不到这一点，直接无视了问题的存在。 他的太阳穴凸凸直跳。 因为成为了序列8，灵感提升了许多，他依稀能够感受到，盘旋在医院上方那一大堆的负面情绪。 坐上专门的电梯，来到了黎明之刃第九小队的办公楼层，因为还是凌晨，所以只有一个值夜人员。 李芸遥。 当她看到许夜后，眼神亮了一下，旋即手里的笔指了指一个方向：“队长说，从时间上来算，你应该要回来了，他在办公室。” 许夜看到，对方起身有些不自然，应该是前段时间的伤口还没有痊愈。 他没有直接去队长的办公室，反而大步走向了李芸遥，张开双臂，给了对方一个热情的拥抱。 “欢迎我回来吧！” 李芸遥的身躯显然一僵，但并没有抗拒，而是轻轻拍了拍许夜的背部。 这无关男女之间的爱情，只是一种朋友之情。 是在这废土之上，战友之间的互相安慰。 “小芸啊，帮我把那份资料……” 就在这时，孟城飞开门而出，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愣了一下，旋即双手慌张地在身前摆弄着。 “诶！我怎么看不见了，是没开灯，还是瞎了。” 叶芸遥冷笑一声，抄起桌上的空茶杯就扔了过去，被孟城飞轻易接住。 许夜无奈转身，放开了李芸遥，看着队长笑着。 “队长，我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升序形态 许夜跟着孟城飞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朝东，此时一缕金色的阳光，正好落在办公桌上，在棕褐色的精致陶瓷茶杯里跳跃着。 闻着办公室里浓郁到窒息的茶香，许夜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嘶——” 匪爷发出一声抽气，“许小子，之前你这队长，不是真身出现，我还察觉不出来，现在才发现，他身上有着一件十分强大的禁忌物的气息……恩，我想想，和那天你面对灵镜骑士时候，那道从天而降的光束气息一样。” 许夜心头一震：“浮空城的猩红之眼？怎么可能？那天是队长救的我？” 匪爷沉吟：“这种强大的禁忌物，要使用是有代价的，难怪你这位队长，一直停留在序列8。” “不过，你得小心啊，他的精神，有些不稳定。” “怎么了？”孟城飞见许夜愣在原地，好奇道，一边打开窗户，取出一支雪茄，熟练的抽起来。 “啊，没，可能最近没睡好。”许夜心头有些沉重，但没表现出来，他熟稔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孟城飞的对面。 渎神者之图已经被公开了，队长还没有将副人格合并成一个吗？ 他有些担忧。 略带一点墨绿色的眸子一扫，孟城飞并不知道许夜的心思，此时只是有些讶异：“你的气息，已经到序列8了？这么快？” “队长，不是我快，是你太慢了。”许夜吐槽了一句，他知道孟城飞并不会因此生气，“我觉醒……” 他刚要继续说下去，却见孟城飞摇了摇头。 “不用跟我说你的序列天赋，以后也不用对其他人说，序列天赋是觉醒者的武器，更是底牌，一般不用说，也不用上报。”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不错的天赋。” 许夜点点头。 孟城飞叹了一声：“有时候想想，天道还真是不公平，如果的觉醒的天赋再强点就好了。” “虽说序列天赋很多，但其中一些，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稍微聊了两句。 许夜将话题转向了正题，从戒指里取出之前在祈水镇社区医院里发现的永恒圣册的残缺页。 并且将巨人和神川雪的事情说了一遍。 只不过稍微进行了加工，说自己在巨人还没醒来的时候，就逃走了，躲过了一劫。 “三眼巨人都复苏了吗？原来那处绝壁，就是三眼巨人。”孟城飞想了下，道，“你现在已经是序列8，有资格知道一些秘密，其实各大势力里，都有部分资料，记载着古生物。” “古生物？”许夜琢磨着这个词汇。 孟城飞吞云吐雾：“比人类文明更早的存在，在联邦没有瓦解前，曾经有过一些记载，诸如三眼巨人、沉睡小丑、图腾骷髅、变性人……” 等等，似乎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开始以为是神话传说，毕竟都是从民间搜集过来的，但渐渐的，人类发现了它们的足迹，尤其是三眼巨人，因为体型巨大，所以更容易发现。” “联邦曾经挖出了一具三眼巨人的尸体，如今在曙光塔研究。” “人类惊奇的发现，这些古生物，也拥有着序列天赋。” 许夜一时间表情有些凝滞。 “至于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祈水镇如果有三眼巨人，那看来得小心了，我得上报上去，至少要让那三眼巨人陷入沉睡。” “对了，你没让三眼巨人看到你吧。”孟城飞突然道。 “啊？怎么了？”许夜有不好的预感。 孟城飞喝了口茶，笑道：“据研究，三眼巨人喜欢沉眠，有起床气。” 许夜心里咯噔一声，小声询问：“它记仇吗？” “根据一些古籍上的描述，不记仇。”孟城飞正色道，“只报仇。” “……” 许夜的身体僵硬，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去祈水镇。 方圆百公里内，也不会靠近。 看到他的反应，孟城飞笑了笑：“不用担心，你既然逃出来了，就代表它没看到你，以你的实力，根本不是三眼巨人的对手。” “殊不知，某人已经死过一次了。”爱丽丝偷笑补刀。 许夜脑海里难以遏制的浮现出三眼巨人的那只眼睛，思维迟缓了几秒，面不改色转移话题：“对了，队长，我成为序列8后，就一直感到身体有些许不适应，经常乏力，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好事。”孟城飞解释道，“刚刚晋升，身体会有一段时间的饥饿感，你需要补充大量的能量。” “夜灵市有个地下黑市，就在临花街，你可以去看看，那里有大量从前线偷运回来的大凶肉，还有各种双星公司、曙光塔等地方走私的货品，如果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物品，也可以在那里出售。” 许夜诧异：“浮空城不管？” 孟城飞耸耸肩。 许夜了然。 和队长又聊了会，许夜就先离开了。 从这里到龙明街，正好要经过临花街，所以他打算先去地下黑市。 不过，他先去银行取了一万块联邦币，黑市的交易，是无法刷卡的。 许夜盘算了一下，自己这一趟，从神川千和姜强那边搜刮到手的东西还不少，正好可以卖了。 今天风和日丽。 感受着微风拂面，空气里也没有尘埃，就连肺部，似乎都清爽了不少。 许夜伸了个懒腰：“匪爷，从刚才开始，你一直在嘀咕什么？” 匪爷喃喃：“我在想三眼巨人和黑暗地精的事情，刚才被你那队长一说，想起了不少事。” “隐隐记得，三眼巨人是黑暗地精的升序形态。” “升序形态，什么意思？”许夜脚步顿了顿。 匪爷沉吟，旋即道：“所谓的升序，简单理解，就是进化形态，严格意义上来说，黑暗地精和三眼巨人，是同一个物种，但这种进化，源自于序列天赋，所以称为升序形态。” “你现在知道，序列天赋具有一定的地域性，就如迷失深渊，觉醒的序列天赋都偏向于黑暗、诅咒之类，神川家族，则偏向于刺杀，浮空城倒是比较综合……” “但实际上，还有种族性。” “黑暗地精这一种族，都会觉醒固定的几个序列天赋，到了某个阶段，序列天赋就会带来生命层次上的变化，进而成为三眼巨人。” “天赋序列，是隐藏在天道里的秘密，按理来说，不会被生灵获得，但因为天道的扭曲，所以泄露了出来。” “在天赋序列的加持下，生灵的基因，就开始进一步表达，从而拥有了不同的能力，甚至会有形态上的改变，其实你的触手就是一种形态上的改变。” 听完匪爷的话，许夜深深惊叹。 从永恒圣册上来看，黑暗地精只有不到一米的高度，而成年的三眼巨人，却超过了五百米。 天道，还真是神奇。 “已知的越多，未知的越多。”许夜感叹了一句，心中暗自思忖，如果人类到了序列4以上，又会出现什么变化？ “难道我不是阿夜的第二人格，将来会进化成为一条龙？”爱丽丝突然插嘴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旋即摇摇头，带着一丝喵星人的骄傲，“不，龙只配给本猫当坐骑，这世界，是属于喵星人的。” “也可能是变性人。”许夜轻描淡写道。 爱丽丝脸皮抽搐，默默地在许夜的脑海里画圈圈。 约莫走了大半个小时，许夜已经来到了地下黑市的入口。 入口是在一处隐蔽的小超市里，人影匆匆，但并不多，据说一共有十几个入口，位于夜灵市不同的地方。 许夜翻上帽兜，微微低头，便跟着一道人影，自然而然地走了进去。 下一刻，一阵喧闹的噪音以及闷热的空气，同时朝着许夜袭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奥德里奇 刚刚踏入，他就发现，在门口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两个裸露着上身、皮肤黝黑的彪形大汉。 他们手里端着枪，腰间缠着一梭子的特制子弹。 这种型号，属于双星公司研制的，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几年前就被浮空城给禁止了，没想到，在这里能光明正大出现。 从大汉身上收回目光，许夜这才看向前方。 地下黑市有些昏暗，不过人头耸动，占地面积极大，摊贩、小店、擂台、当铺、青馆……应有尽有。 混合着汗臭、脚臭、腐臭、腋臭，还夹杂着各种腥味以及一丝丝屎尿味，让许夜不由得皱起眉头。 据说这是以前废弃的下水道改建的，有贵族入股，所以很多时候，只要不闹出大事，上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夜低头瞥到了一些腐烂的肉块，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砰！ 就在他刚走了两步的时候，一道人影，从眼前飞了出来，而后在地上滚了几圈，头破血流。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穿着米黄色的劳工衣服，蓝色的长裤上满是补丁，眼里满是恐惧。 他哀嚎了几声，看向店铺里的脖子上挂着檀木念珠的一个店铺老板，浑身颤抖了一下。 而在店铺老板的身旁，站着一位双手抱臂，左眼处有着一条狰狞刀疤的男人。 似乎注意到了许夜的目光，他睁开了眼皮。 空气里，仿若有什么东西在碰撞。 “好高的灵感。”许夜微微眯起眼睛，“看样子，对方是一位觉醒者。” 就在这时，老板走了出来，朝着青年扬起下巴。 青年跪在地上，吞咽着口水，最后用双膝爬向店铺前洒落的瓷器碎片，犹豫了一下，下一秒猛地捡了起来，放在嘴里，咬的嘎嘣作响，而后痛苦的咽了下去。 他的舌头、口腔、食道被划破，双手掐着脖子，剧烈咳嗽，喷出一口鲜血，最后用拳头敲打着胸膛，这才吞咽下去。 垂着脑袋，佝偻着身体，在众人的注视下，默默离开。 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嘘”了一声。 “这处地下黑市，是整个浮空城，包括其余三座城市里面，最大的黑市，所以很多人想要来这里捡漏发财，但这里都是些老油条了，尤其是有店铺的，千万不要招惹。” “那青年一看就是菜鸟，结果刚来，就不小心碰碎了店铺门口放置的花瓶，当然那是店家故意放的，就是拿来碰瓷用的。” “按照这里的潜规则，碰碎后，要么按照原价赔账，鬼知道他们标的都是天价，要么就吃下一片碎片，后续也不会为难你了，就当买个教训。” 就在此时，一人在许夜身旁，叹口气道。 许夜转头看去，是一个身材颇为壮胖，脖子上挂着胳膊粗大的大金链子，屈指可数的几根头发梳得油光发亮，一身丝绸衣袍，一开口满嘴金牙。 每个手指上，都带有亮的晃眼的戒指。 整体给人一种雨过泥泞的感觉。 简单来说，就是土。 “你是？”许夜略微抬眼，礼貌问道。 壮胖中年人眯起蓝色的眼睛，低声道：“奥德里奇，浮空城白银贵族。” 许夜差点就拔出黑刀，一刀了结了对方。 队长曾说过，青铜贵族有一百位，且不能世袭，所以得罪了就得罪了。 但白银贵族不同。 他们的爵位，在公爵，且能够世袭，他们控制了整个浮空城以及下属四大城市，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产业。 “我知道你，许夜，很荣幸认识你。”奥德里奇莫名笑道。 许夜深深看了他一眼：“黑市里杀人犯法吗？” 奥德里奇面色一僵，啪的一声将手里骚包的扇子合拢：“喂喂喂，你该不会想杀我吧，我还想和你交个朋友呢，关于你的事情，在浮空城传得沸沸扬扬。” 许夜警惕。 自己不过随意来一趟黑市，竟然碰到了一位白银贵族。 这运气…… 奥德里奇拉着许夜的手臂，亲昵地带着他闲逛着：“不要这么看我，难道所有的贵族，都必须高高在上吗，我这贵族席位，继承的是我老爸的，我老爸，继承的是我爷爷的，我就纳闷了，反正钱都多到数不过来了，为什么不躺平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坏的是人，不是一个族群。” “走吧，我带你逛逛。” 许夜收敛起心思，被奥德里奇拉着，穿过一个个地摊、商铺，发现这里有不少管制品，但最多的，还是人体器官、治疗癌症的药品，价格之昂贵，令许夜瞠目结舌。 “我记得，攻克癌症的技术，已经出现很多年了，为什么药剂这么贵？”许夜问道。 奥德里奇的目光从一位少妇的臀部抽离，不甚在意道：“因为要摊平研发成本，你知道得癌症最多的是谁吗？” “有钱人。” 奥德里奇自问自答，“这个世界上，癌症人数越来越少，因为穷人，基本活不到得癌症的年龄，只有有钱人，才会有这些烦恼，市场小了，自然单价就高了。” 许夜恍然。 “到我店铺了，进来坐坐，小六，倒杯茶，好茶。” 奥德里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一旁一个穿着单薄但脸色红润的年轻人，恭敬地弯腰，又好奇地用余光快速扫了一眼许夜，装作若无其事地去准备茶水。 奥德里奇随意坐了下来，抓起水壶，猛地灌了几口，额头上流下几颗汗水。 喝完后，用宽大的袖袍擦了擦嘴巴，略带羞赧：“见笑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一直很口渴。” “我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很喜欢，所以在黑市里，也开了一家店铺，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在我这里买，当然也可以卖。” 许夜似笑非笑看向对方：“公爵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奥德里奇怔了怔，旋即摇头失笑：“不愧是陈博士的实验体……呸呸呸，我说错话了，许小兄弟，你不要见怪，我这人讨厌读书，也讨厌礼仪，没什么文化。” 他示意小六，关闭了店铺，这才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而后脸色有些泛红道：“许小兄弟，我怀疑，我被污染了。” “哦？”许夜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公爵大人……” “我就比你大十几岁，你就叫我奥德里奇吧。” “好的，公爵大人。”许夜没有理会，他知道这些白银贵族背后的势力有多么恐怖，别人只是客气一下，自己怎么能得寸进尺。 “浮空城有猩红之眼，不可能被污染，哪怕不幸遭遇了污染，我记得白银贵族是有配备觉醒者的，会上报给黎明之刃。” 奥德里奇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肥胖纹，也更加浓郁了。 “我身边的觉醒者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而且这件事，我想瞒着，被黎明之刃的人知道，有些丢脸，一旦被其他贵族知道，我就没脸混下去了。” “你情况特殊，一来是陈博士的实验体，二来，才刚加入黎明之刃，和其他贵族也没什么联系。” 许夜抿了抿嘴：“所以，公爵大人，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被污染了？” 奥德里奇鼓起勇气，面目潮红，眼眸里满是血丝和一些压抑着的疯狂：“我最近，有一种疯狂的本能行为。” “啥？”许夜愕然。 而此时，奥德里奇不住的吞咽口水，目光盯着许夜有些怪异：“就是你想的，你知道的，我们贵族的礼仪要求我们，得规避一切不可描述的词汇，就是那种，对一切东西，女人，男人，甚至是动物，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一个几何图案，也会在我脑海里产生不可遏制的联想。” “……包括，面对你的时候。” ？？？ 告辞！ 第一百三十九章 喜得贵子 许夜的双腿有些打颤，心脏有些打鼓，脸色有些不好。 尤其是，当这位白银贵族的眼神，有意无意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一层一层的起来了。 我拿你当公爵，你竟然想……我…… 我艹！ “喵喵喵？本猫一个变态，听了都觉得很变态。”爱丽丝大声感叹，“人类真是神奇的物种。” “对对对。”匪爷应付道，言语里却有一丝兴奋。 奥德里奇似乎在竭力的抑制自己的情绪，憋得额头上青筋隐隐暴起，他又喝了一大壶茶水后，才稍微平静了一些，但看许夜的眼神依旧有些不自然。 “许兄弟，我继续说了……” “不过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手感一定很不……诶诶诶，别拔刀啊，我就是夸奖你。” 许夜啪的一声，将黑刀放在了身前，散发着森森的血腥味，这才压制住了奥德里奇公爵来自生物本能的冲动。 他可是听说了，浮空城的一些贵族，男女不忌，什么爱好都有。 “你还有什么症状，一并说了。” “麻烦许兄弟跟我来一下。”奥德里奇站起来，那位被叫做小六的年轻人在前面带路，一行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店铺后方——那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小屋，里面传来了许多压抑得、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 小六打开房门。 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骚臭，扑面而来。 许夜皱着眉头，退后好几步，一直等到鼻子适应了，才压了压帽兜，走了进去。 房屋里放置着十来个铁笼，每个铁笼里，都关着一个人，俊男或者美女。 他们衣不蔽体，皮肤泛红，尤其是脸上，像是发着烧一般，红彤彤的，当看见奥德里奇的瞬间，原本还算清明的瞳孔，瞬间染上了鲜血，一个个张牙舞爪，对着他“咆哮”。 准确的说，是搔首弄姿。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繁衍的季节……”许夜脑海里莫名其妙响起了一个声音。 他看了一下，发现十个人里，只有三个男生，“凶”多“吉”少，看来这位公爵的偏好，还是偏向女生的。 奥德里奇无奈地退到了门外，里面的叫声和动静这才小了下来。 “许兄弟，你也看到了，我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所以这些天来，都会找人去消除本能，这很正常，我们贵族，也不缺床上伴侣，但是……” 提起这些，连这位某方面生活很开放的贵族老爷，也有些难为情了，叹口气道，“凡是和我有过床上关系的人，都会变得极其疯狂，对我身体的疯狂，他们，只要一见到我，就会发疯，想要扑倒我。” “我虽然很受欢迎，但过度的受欢迎，会让我感到很苦恼。” “我真没了……一滴都没了……” 这位位居浮空城顶端，代表着财富和权力的男人，此刻一手撑着腰，一手拍打着房门，眼眶湿润。 “库库库哈哈哈！我受不了了，笑死本猫了，不行，我前列腺都要笑发炎了，不对，我是母的，没有前列腺。”爱丽丝已经幸灾乐祸，笑得捶地。 忍住……忍住…… 许夜强行抑制住自己即将上扬的嘴角。 我是专业的。 呼…… 还真难啊。 抿了抿嘴唇，许夜平静道：“这样看来，和污染的症状很像，但我刚才看了一圈，污染的程度并不严重，公爵大人，你应该是污染源上的一环。” “恩……” “按照处理案件的一般程序，得找到因果链，但真正的污染源，显然不是公爵大人，不然你早就畸变了。” 畸变种在一般觉醒者面前能够隐藏，但在匪爷面前，绝无可能。 “那怎么办？这些人放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也总不能天天憋着，但放肆又不行，会弄坏身体，如果吃药的话，也有副作用，而且我既然受到了污染，万一畸变了呢。” 奥德里奇满脸愁容。 “公爵大人，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许夜突然问道。 奥德里奇幽怨地看了许夜一眼，旋即苦笑一声：“许兄弟，你还是对我们贵族抱有成见，在你眼里，我们就该视人命如草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这个世界完蛋了，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100个青铜贵族，20个白银贵族，还有最上面的最高权力五人议团，也分了很多派系。” “就像前一段时间，支持绯红建立的激进派贵族，被清洗了一遍，就连……” 他压低了声音，十分谨慎，因为涉及到最高层的秘密。 “就连一位议长，也失踪了，说是失踪，其实大家心知肚明。” “在这样的环境下，谁敢出头？” “你看我们的权力和财富很大，但说到底，整个浮空城，真正掌握权力的，就只有那五人，现在只剩四人了……”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不如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我承认，自己不是个善人，但至少不是个坏人，你让我平白无故的杀人，我还是做不到的。” “这些人，都是你情我愿，他们的付出，都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许夜默然，继而点点头，再度看向房屋里面：“能不能打开一个笼子看看。” 奥德里奇显然还有些担忧，但也知道没办法，示意小六去打开。 那是一个关着一个白皙男生的铁笼。 等铁笼刚打开，对方四肢着地，如同野兽一般，后腿微微蜷曲，下一秒，就朝着奥德里奇冲了过去。 “妈呀！” 奥德里奇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本能欲望，嗖的一下就闪身到许夜的身后，瑟瑟发抖。 看来他们彼此之间，有一定的互相影响。 不过为什么，奥德里奇的症状反而轻一点？ “咕噜……” 男生四肢着地，匍匐在地上，咧嘴，口水从嘴角一侧流了出来，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叫声。 他眼睛泛红，几乎淌血，就这样死死的盯着奥德里奇。 已经只剩下生物的本能了吗？ “许小子，看他的肚子，好像鼓起来了。”匪爷出声提醒。 许夜一怔，凝神望去，这才发现对方的小腹有一个不似正常地方的隆起。 “公爵大人，你好像让他怀孕了，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了吗？”许夜一脸震惊。 “！” 奥德里奇五官扭曲，面部纠结万分，像是吃了一只苍蝇。 “许兄弟小心！” 他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到，那男生已经扑了过来，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许夜没有移步，一直等到对方临近的时候，忽然抽出大黑伞，一雨伞抽到了对方的双腿上。 砰！ 这男生失去平衡，狼狈的扑在了地上。 “臀还挺翘。”爱丽丝羡慕地瞅了瞅，又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而此时，许夜伸出四根触手，绑住了对方的手脚，将他翻过来，目光微沉。 因为，这男生隆起的腹部上，已经多了一根根血丝，像是血管一般，流动着肉眼可见的鲜血。 他的肚皮越来越红，不断撑大，皮肤也变得越来越薄，隐隐可以看到，里面似乎孕育着什么活物。 突然，男生的肚皮破裂。 就像是一个热水瓶，砸到了地上，又像是银瓶乍破水浆迸，大量的血水、白色泥浆一样的东西、以及羊水，一股脑的，全都迸溅了出来。 许夜眉头紧皱，在千钧一发之际，撑开大黑伞，挡住了这些污秽。 而等他再度看过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然奇怪中带着点惊悚。 他略带揶揄地对着身旁目瞪口呆的奥德里奇说道：“恭喜公爵大人，喜得贵子。” 奥德里奇盯着扒拉在男生肚子附近的怪物，当场石化。 第一百四十章 绿油油 “咕噜……呲拉……” 在奥德里奇惊恐的目光里，那怪物在血水里翻滚着。 它浑身湿漉漉的，毛发因为各种液体而黏连在一起，尖嘴、竖耳，猩红的眼睛。 那是一只狐狸！ 然而，它的头部以下，却不是狐狸的身躯，而是如章鱼一般，一根接着一根的触手，足足有十八根。 “我……生了只狐狸和章鱼混合在一起的怪物。” 奥德里奇吓得腿脚发软，此刻见了自己的“后代”，脸色铁青，就像吃了两只苍蝇。 “唰！” 在奥德里奇震惊的时候，那只诡异的狐狸，七八根触手直接朝着他冲了过去。 每一根滑腻腻的触手的顶端，还长有一张尖牙利齿的嘴巴，带着一股狂躁的气息，瞬间袭来。 许夜面色严肃，将奥德里奇往后一拉，撑开大黑伞，挡在了对方面前。 砰砰砰！ 一道道攻击落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许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印，对方力道强悍，自己已经被震退了好几步。 “不行，得快点处理了，晚一点的话，里面那些人，估计都保不住。”许夜心道。 “别啊，让他们全部畸变了，等会我们就可以吸吸吸了！”匪爷兴奋无比，“这种大规模的污染，可遇不可求啊，很多畸变只能污染一小部分人群，这不得饱餐一顿？” 许夜没有理会。 他手腕一震，黑伞瞬间化作黑刀，身形在原地凝滞半个呼吸，下一秒，提速就冲了过去。 “嘶嘶嘶——” 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继而落在对方的触手上，干净利索的将其斩落。 那只狐狸头发出惊悚的叫声，似乎感受到了杀意，尖锐却带有一点柔和的声音，刺破众人的耳膜，直捣神经中枢。 许夜身体一晃。 在他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个妙龄女子，叶未央、李芸遥、何黎、秦烟花…… 一个个对着他，跳着极乐净土。 脑子里闪过一丝问号。 许夜毫不留恋的一口咬在舌头上，眼前的幻觉瞬间消失。 而此时，奥德里奇却是露出一副猪哥的表情，呼吸急促，面色潮红，他只觉得，在自己的面前，有着成千上万的美女。 啪！ 许夜不客气的伸出触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这才让对方清醒过来。 “哦，我的上帝，我只记得携带防备视觉类幻术的戒指了，忘了还有声音。”他略微懊悔。 滋溜！ 而此时，被许夜斩断的触手，此时竟然长出了条雪白的美腿，顶着长着嘴巴的一部分触手，在地上乱跑。 许夜斩的越多，这些触手也越多，一根一根，就仿佛豆芽一般，很快就充斥在整个店铺后面的小院里。 密密麻麻的，令人惊悚。 那只诡异的狐狸头露出妩媚的笑容，化作一滩血水，融入到其中一个触手之中。 许夜看着满地长腿的触手，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奥德里奇和小六，则是惊恐的站在了台阶上，久久无语。 “……公爵大人没有畸变，说明他不是污染源。” “但应该是传播污染的一个媒介。” “在这因果链里，他也是重要一环。” 许夜思索着，忽然，他抽刀，将刀刃架在了奥德里奇的脖子上。 后者像是受惊的小兔子，可怜兮兮的缩了缩脖子，待看到许夜的眼神后，明智的叫了两声：“救命啊，救命啊！” 突兀地，整个后院里的触手都停了下来。 它们不安地“看”着奥德里奇，仿佛那是自己最喜爱的人。 无数的触手交互交织，像是密密麻麻的虫子，攀附、黏连在一起，最后重新化作一只狐狸，下半身则是十八根湿哒哒的触手。 一双水汪汪的狐媚子眼睛，神情地盯着奥德里奇。 “嗖！” 许夜没有心软，一刀从上往下，劈砍了下来，结果了对方。 那畸变种仅仅凝固了半秒，就化作了血水。 空气里诡异的气氛，也淡然消散。 “它还挺痴情的啊。”许夜咧咧嘴，走到血水旁，拿出黎明之刃特有的仪器，检查了一下能量波动，确认对方这次是真的死了。 “100个能量单位，正好在一级畸变种的范畴。” 1级畸变种对许夜而言，并没有威胁。 奥德里奇抖了抖身体，苦涩道：“这才一只，里面还有九个人呢，万一全都畸变了，我就惨了。” 许夜也明白，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 就在这时，匪爷突然提醒了一句：“许小子，我已经找到问题的关键了，你看他右手大拇指上的戒指，问题在那里，哪怕隐藏得很深，但刚才那畸变种分明就是在看这枚戒指，并且引起了戒指一点波动。” 戒指？ 许夜凝神，问道：“公爵大人，你右手大拇指上的戒指，能否拿下来看看？” “这？” 奥德里奇难得正色起来，手指抚摸着这枚戒指，脸上满是崇拜，“这枚玉戒，是一位贵人赠送的，不能随随便便拿下，这是贵族的礼仪，否则，就是不礼貌的，而且还是在我前段时间生日那天，那位贵人亲自为我戴上的。” “我感觉戒指有问题，很有可能，和这次污染事件有关。”许夜直接指出。 “啊？” “快快快！” 奥德里奇闻言，直接拽下戒指，但似乎因为他最近长胖了，戒指卡在了肉里，急的他满头大汗。 小六急忙拿来肥皂水，涂在上面，试了几分钟后，这才摘了下来。 奥德里奇避之如蛇蝎，直接将戒指扔到了许夜的脚边。 许夜捡起戒指，打量了一番，而后看向穿金戴银的奥德里奇，怪异询问：“公爵大人，你不是说，这枚戒指很重要吗？” “再重要有我的命重要吗，什么贵族礼仪，什么贵人赠送，都比不上我的命啊，许兄弟，你快看看，能不能处理了，如果处理不了，不要让他出现在方圆一千公里以内。” “……” 许夜无语了一会。 “匪爷，这戒指哪里古怪了。” “别急，你把它震碎试试看。”匪爷道。 闻言，许夜手掌裹着灵气，猛然一握，玉戒碎裂，下一秒，一道淡淡的黑色身影，自虚空中浮现，神情暴怒地盯着许夜。 奥德里奇头皮发麻。 “孤乃商纣王，尔等见了，还不下跪！” 商纣王？ 许夜看着漫天的黑气，以及黑气之中，那道模糊的声音，微微张嘴。 这个星球的人类文明史，自百年前那次核事故后，就已经被隐藏了，虽说许夜去图书馆，也看过一些夏商周秦汉等书籍，但都是以故事和传说的形式存在。 换言之，在地球上这是存在的历史，但在这颗星球上，这些历史就成了一些作家想象力的产物，是虚拟的，是创造出来的人物。 这就很奇怪。 许夜为此困惑了很久。 不过，一想到这世界的诡异，出现这些巧合和意外，似乎还能够理解。 也许，祂所在的天渊星，和地星，以及地球，都有所联系。 又或者，曾经有穿越者前辈来到了这里，将地球上的一些历史，以小说的形式，记录了下来，成为这里人类的精神食粮。 但这一切，目前来说，无从考证。 “商纣王吗？” “难怪，那畸变种是狐狸的模样，该不会是以妲己为原型吧，也难怪，奥德里奇会产生强烈的不可描述的欲望，因为传闻中的商纣王，就是荒淫无度。” “商朝，已经亡了。” 许夜睁眼望去，瞳孔里金光流转。 【摄魂】 这并非是真的商纣王的灵魂，而是一个灵魂的畸变，诞生出的怪物，也许这人生前，十分喜欢商纣王，这才导致畸变的方向，出现了古怪的变化。 而后，有人将这只畸变种以特殊的手法，封印在了戒指了，又送给了奥德里奇这位白银贵族…… 耐人寻味啊。 看样子，浮空城的贵族，也是明争暗斗，这些手段，更是防不胜防。 砰！ 灵魂一凝。 黑色的烟雾像是凝固的玻璃，下一瞬，纷纷破碎。 爱丽丝扑了上去，顿时将这些碎裂的灵魂，尽皆摄入瞳孔之中。 而在奥德里奇看来，这黑色烟雾，仅仅因为许夜的一句话，就直接破碎，这让他心头更为震惊。 许夜一挥手，黑刀嘭的一声，重新化作黑伞，搁置在了后背。 他转身，对着奥德里斯微笑：“公爵大人，现在已经处理好了，之前引起你本能疯狂的，都是这只灵魂类型的畸变种，在你行事的时候，其实都是幻觉，那时候的你应该陷入了昏迷，是畸变种在做那种事情，所以才会导致大量的污染。” “你只是个工具人。” 奥德里奇越听，脸色越难看，哆嗦道：“她们不是因为我本身的魅力喜欢我？” “啊？”许夜傻眼，这不是重点好吗。 “不！”忽然，这位骄傲的如同一只公鸡的公爵大人，大叫一声，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三只死苍蝇，“也就是说，我这几天，其实啥事也没做，我被一只畸变种戴了绿帽子！？” 许夜脸皮无力抽搐。 算了，你开心就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暗流涌动 简单的处理好这件小的污染事件，奥德里奇和许夜回到了前面的店铺。 小六则在后面，处理尸体和剩余的一男八女。 奥德里奇亲自为许夜倒了杯茶，感谢道：“许兄弟，大恩不言谢啊，要不是你的话，我这副身体迟早会被榨干……呜……我说的是精神上的。” 他似乎对于自己被一只畸变种戴绿帽子，还耿耿于怀。 许夜喝了一口茶，非常淳厚，有点像地球上的普洱，色泽呈现棕红色，茶香弥漫在口齿以及喉咙之间，久久不散，有一点回甘。 果然，队长的财力，还是比不上一位白银贵族啊。 队长曾经告诫过我，黎明之刃的成员，可以得罪青铜贵族，但千万不要去得罪白银贵族。 许夜又一边，将一块奶酪做的糕点放在嘴里，细嚼慢咽，竟然有种在地球上喝下午茶的感觉。 咽下最后一口后，秉持着黎明之刃队员的责任，他认真道：“公爵大人，事情还不算结束，因为我无法判断，你玉戒里的畸变种，就是污染源，虽然他看起来很像。” “嘿，我明白，我无聊的时候，看过不少污染事件的报告，我会让人回去好好查一下的。” “亲爱的许小兄弟，这次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许夜敏锐地躲过了安德里奇的咸猪手，当听到对方的答谢后，微微错愕：“一个人情？” “对，一个人情。”奥德里奇收敛起慵懒的神色。 一个白银贵族的人情，可不是开玩笑的，在某些时候，甚至可以违背浮空城的一些规定。 “这是承诺，虽说人人生而平等，但我的命，对我自己而言，才是最值钱的。” 许夜看着这个胖子贵族，忽然有些顺眼了。 接下来，许夜在奥德里斯的店铺里，购买了将近一百公斤的牛类大凶肉，又将自己的一些无用的战利品在这里出售，堪堪持平了收支。 当然，这也有对方打折的原因。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奥德里奇一拍脑袋，从怀里掏出一封烫金的信封，“许兄弟，这是承映儿小姐的十八岁成年礼晚会的请帖，所有的贵族以及浮空城的富豪都收到了。” “一般，按照习俗，都会交由家族里的年轻一辈前去参加，我没有后代，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一下，正好认识些年轻朋友。” “承映儿？”许夜面露困惑。 “你不知道？”奥德里奇有些讶然，失笑道，“是我失误了，程玉蓉是你们黎明之刃总队长的孙女，也难怪你会不知道，因为那位前辈，已经十年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内了。” 许夜恍然。 他只知道，那位前辈，号称赤龙，名叫承天命。 是黎明之刃，乃至整个浮空城极其势力范围内，所有人在暗中的支柱。 “有人说，那位前辈受了很严重的伤，一蹶不振，有人说，对方已经被污染，精神不稳定，甚至可能已经畸变……” 奥德里奇双手交握，“很多人去邀请过，甚至连五人议团议长们，也前去拜访过，但一直见不到面。” “可不管如何，这位前辈，他最疼爱的孙女成年，绝对会出面，到时候，你也正好借机认识一下，相信他对你也很感兴趣，如果能得到他的赏识，那就更好了。” 许夜点点头，接过了烫金的请帖。 赏识…… 他忽然想起，在遥远的双星公司，那位和自己素未谋面的暴君前辈，似乎也是在赏识了自己不久后，就去世了。 呸……许夜……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又稍微聊了一下，许夜起身告辞。 他今天还有事情，因为自己回来，晚上陆明望请客，约了几人，一起去吃火锅。 看着许夜远去的背影，奥德里奇骚包地打开扇子，粗眉挑动：“有意思的人。” 小六走了进来，原本略带青涩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同刚才的沉稳：“公爵大人，难得看您这么评价一个人，不过确实挺有意思的，他才加入黎明之刃几个月，去了一趟绯红后，就已经序列8了。” “呵。”奥德里奇轻笑一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听出了自己这位心腹言语里有些傲慢的意思，摇头道，“你真以为，我对他如此重视，仅仅因为他是陈博士的实验体吗？” “早在五年以前，他在滨海市经历了一次污染事件，我还特意去查了一下，结果发现，以我的权限，都不能浏览。” “这说明，只有最高的那五人……不对，现在是四人了，才能浏览。” 小六的表情震惊到无以复加。 “据说，只是据说，百年前的隐秘事件，核污染的真正源头，也只有那四人知道，而许夜的保密等级，和百年前的隐秘事件，是一个等级。” 奥德里奇嘿嘿一笑，他今天只是来黑市掏一点东西，看看能不能解决自身的问题，结果没想到，碰到了许夜。 这还真是巧了。 否则的话，自己只能厚着脸皮，去找黎明之刃的几个人。 不过…… 他回想了这整件事情，竟然有人想谋害一位白银贵族，看样子，真得好好查查了。 …… “他离开了。” 就在许夜离开后，在黑市里，一个左眼上有着狰狞刀疤的大汉，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王悍，你要现在动手吗？” 在大汉身边，那位之前让菜鸟吃下一块陶瓷碎片的店铺老板，此时表情严肃。 “赵老板，反正都是要给黎明之刃的人一点教训，这小子也是第九小队的，迟早得动手。” 王悍低头，擦拭着一柄小巧的弯刀。 “十年了，自从十年前召唤仪式失败，我们隐忍了十年，在这十年里，为了吾主的降临，我们试了许多方法，可惜，只找到永恒圣册的残缺页。” “李康那小子，和我们意见不和，前段时间偷了残缺页，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好在我们早就破解了上面的文字。” “召唤仪式，必须要在夜灵市举行。” “若不是这样，这十年来，我们早就离开了，而我们的人，也不会一个个被孟城飞找出来并且杀死。” “现在，该轮到我们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按照他们的计划，今晚，是要对第九小队和第八小队的几个年轻觉醒者下手，没想到，在这里就遇到了许夜。 “会不会出现变故？”赵老板略微担忧。 王悍冷笑一声：“只是早一点动手而已，而且，流亡之地那边，红桃a大主教下个月就要到了，我们不必顾及太多。”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鬼魅般的消失。 而那位赵老板，也不再犹豫，开始安排今晚的报复。 …… “爱丽丝，刚才的摄魂情况如何？” 许夜往外走去。 超市那边是入口，而为了避免被人盯上，或者哪天巡查队没油水了来检查，所以地下黑市的出口是有几十个的，混杂在复杂无比的下水道内，可以随意选择离开的位置。 爱丽丝在许夜的脑海里，面色严肃：“阿夜，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你绝对猜不到，这商纣王的灵魂畸变种，他的真实身份是谁。” 我认识的？ 听到这话，许夜心里涌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下水道激战 阴暗的下水道内，空气有些潮湿和腐臭，偶尔有水滴落，在地上凹陷处堆积着，滴答滴答作响。 许夜压低了帽兜，并不想惹人注意，选了条没人的通道，边走边询问。 爱丽丝道：“你还记得张风吗？” “张风？” 许夜想起了在绯红集训营里的那张纸条，想起了那个因为嫉妒，而导致畸变的张风。 “又和他有关？” 爱丽丝沉声道：“这次畸变的人，是张风的父亲，因为是灵魂类型的畸变，他的思维十分混乱，根本记不清楚事情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许夜神情有些悚然。 张风，又是张风。 张风自己畸变了。 他父亲也畸变了。 还有许夜穿越过来，遇到的第一个污染事件，就是张风的奶奶，那位在家里，以收养流浪狗为名义，结果吃了所有的流浪狗。 许夜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他甚至不用去推测，就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件事情，和永恒教廷有关。 而这次，对方更是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奥德里奇——一位白银贵族。 自己这算是破坏了这部分的仪式？ 看来得好好查查这一大家子了。 “对了，还有张风的母亲，我记得是怀孕了。”一想到这个，他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匪爷突然道：“我记得，胎儿在很多仪式里，都是一个神秘的符号，代表着新生之前，拥有无限可能，暗堕之主的投影降临，肯定需要一个媒介，如果对方以胎儿为载体，也并非不可能。” “我得通知队长，让他去查一下张风的母亲，不过这边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了奥德里奇公爵，暂时保密……算了，到时候再说。” 许夜蹙眉，摩挲着下巴，“恩，第一次吴淑玉出现问题，他们一家，应该全都查过，第二次张风出现问题，恐怕黎明之刃的一些技术主管都会出面，胎儿绝对不可能放过，既然到现在都没爆出问题，也许说不定，关键点不在胎儿身上。” 咕噜。 就在这时，许夜的心脏，忽然蠕动起来。 他如今已经能控制心脏的蠕动，除非遇到极其危急的情况，或者自身意识模糊不清，否则心脏不会自动蠕动。 这一点，是心脏的能力，许夜偶尔怀疑，匪爷说不定并非心脏本体，而是寄生在自己的心脏上，和其产生了某种联系。 【我走在下水道里，四周漆黑一片，光线并不是太好。】 【因为在思索着永恒教廷的事情，所以我并没有注意到，在头顶上方，那一根不过我大腿大小的管道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有人埋伏在这里，割断了我的脖子。】 【我的脑袋滚落在地，我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看到了脖子上奔涌的鲜血。】 【我死了。】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再复活。】 踏踏踏。 昏暗无声之中，这条通道里，只有许夜许夜的脚步声。 王悍的身体，缩在狭长的管道里，仿若无骨一般，身体柔软的像是液体。 他在等待着猎物。 祂的降临，需要鲜血，需要杀戮、恐惧以及憎恶。 他是暗堕之主的信徒，他坚信，祂的到来，将让这个世界天翻地覆，而自己将成为新时代的领导者。 等许夜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王悍没有丝毫的犹豫，十几年的历练，让他的刺杀，堪比神川家族，加上诡异的序列天赋，更让他如鱼得水。 哪怕是孟城飞，都没能在这十几年内找到自己。 噗！ 十分轻微的，就像是水滴滴落。 细长的弯刀顺着下水道风吹过来的方向，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许夜的后颈上。 突然，他本能的一顿，身体在半空之中诡异一扭。 嗖！ 王悍的心脏位置躲过了刀片，但那刀片，插进了他的大腿外侧。 呼啦！ 就在这时，那件衣袍落地，里面空无一人。 王悍拔出刀片，扔在了一旁，骇然转头，借助着下水道里几盏已经工作了数年，灯罩上粘着飞蛾尸体和厚厚尘埃的晕黄色照明灯，他看清了来人。 正是自己要追杀的许夜。 怎么会？ 他提前预测到了？ 没有说话。 在看到人影的刹那，王悍向后一跃，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 嗖嗖嗖！ 几发刀片，贴着王悍的腹部、胸膛和鼻梁而过，最后没入到下水道的墙壁上，发出阵阵金属震动的响声。 许夜没有停滞，操控着触手，射出一道道刀片。 他不需要问话，也不需要弄清对方的身份，大不了等杀了对方后，再使用【摄魂】。 当当当！ 王悍的身躯同样十分灵魂，并且拥有着身体收缩方面的序列天赋，让他的身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人类无法理解的动作。 或是收缩、或是拉长、或是膨胀、或是凹陷。 就像是一块橡皮泥，随意的揉搓，丝毫没在意骨头、血肉以及内脏。 许夜发出的刀片，没有一片命中对方。 在闪躲的过程中，王悍一边还有闲情，去观察许夜，当即冷笑一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能提前预料到自己的袭杀，不过终究只是一个新人，和自己这种已经磨炼了十几年的觉醒者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在又躲过了一发刀片后，王悍双腿如野兔蹬地，奋力一跃，整个人腾空而起，即将碰触到天花板。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更快速的破空声，紧接着，后背接近腰腹的地方，出现了剧痛。 好快的速度！ 这小子，他是故意的，为了让我粗心大意，他之前特意控制了前面几发刀片的速度，一直等我适应了，却突然提速。 王悍心头拉响了警报，他以为对付许夜是手到擒来，可没想到，反而让自己三番四次被伤到。 这种小伤虽然不致命，但或多或少，会影响自己的行动。 在关键的时候，足以压垮自己。 许夜没有和对方近身，从匪爷的提醒来看，这刺杀者掌握有9-211【液化】的序列天赋。 这个天赋，能够自由的液化自己体内的一切，开发到极致，皮肤就有了可延展性，就比如手臂会突然伸长，但距离极限在十米。 对方是近身战为主，所以许夜一直和他保持着十五米左右的距离。 在战斗之中，被人看穿序列天赋，会陷入劣势。 很多序列天赋会有相似的功能，但许夜有匪爷在，只要对方出手了，就不会出现判断上的错误。 “序列8的觉醒者，他还有一个天赋。”匪爷提醒道。 许夜暗自戒备。 他的序列8的天赋，需要有尸体作为献祭，所以暂时无法使用。 “序列9-666吗，蜉蝣。” “他的攻击范围比我要远，我不擅长投掷类的攻击，可惜了。” 王悍忍着身上的剧痛。 突然，他不再闪躲，一转身，手持弯刀，直勾勾的朝着许夜冲了过来。 “这是送死？”许夜一愣。 可下一秒，忽然王悍的身上，发出了古怪的变化。 他的五官仿若变成了车祸现场，并且长出了肉芽，像是尖锐湿疹，流出了脓水。 按理来说，这种状况在看过了许多畸变种后，根本不足为惧，甚至许夜可以做到毫无波澜。 可不知道为何，在看到王悍的刹那，他忽然只觉得一阵恶心、呕吐，五脏六腑都扭曲了起来。 胃部剧烈的翻滚，眼睛被辣得直流泪水，浑身的鸡皮疙瘩，更是不受控制的竖了起来。 “好丑！” “呕！”爱丽丝原本还在优哉游哉地看向，此时只觉得，有一团不忍直视的物体，朝着自己狂奔而来，一瞬间所有的感官都想屏蔽了这团丑东西。 “艹！” “滚开啊！” “你别过来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暗堕之主的画 嗖！ 破空声响起。 王悍利用自己的序列天赋8-050【丑陋】，扰乱了许夜的五感，甚至让对方的灵气在体内都变得混乱。 这可是高阶序列天赋，虽说有些不忍直视，可使用效果，也是极其强悍。 通过视觉，来让对方产生恶心、混乱、眩晕、抗拒、呕吐等强烈的不适感。 一瞬间，他冲到了许夜的身边。 一柄被磨得表面光滑，且带有“风”属性的f级禁忌物的弯刀，在空气里划开一道波纹，而后以一道完美的弧度，抽向许夜的头颅。 他强悍的近身战，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砰！” 此时的许夜，浑身肌肉都在抗拒着，他不再睁眼，而是依靠着爱丽丝提供的视觉，往上一挡。 沉闷的一声。 两人的手腕碰撞，对方的刀尖刚好贴在许夜的头皮上，难以移动半分。 体内血液沸腾。 这是动用了匪爷提供的涡旋，心脏在极速收缩碰撞之下，浑身的血液以超快的速度循环着。 他没有直接动用两个涡旋，留了一个作为底牌。 哪怕如此，此刻他的力量也是大增。 王悍在刚接触到对方手腕的时候，便是心中一惊，那是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力量，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弯刀，卡在了这一寸，不得前进半分。 他看向许夜的眼睛，见对方闭着眼皮，根本没看自己，心头翻起了惊涛骇浪。 刷。 屈指一弹。 从左手臂的袖口，射出几道毒箭，在贴近许夜面门的时候，后者的身躯一晃，如同泥鳅一般，从王悍的手中滑走，顺便避开了攻击。 这家伙，能看得到我？ “呕呕呕，恶心死我了，许夜！你要赔我的眼睛！”爱丽丝附着在许夜的身上，充当起他的眼睛。 因为，爱丽丝并没有实体，甚至说，没有灵魂，只是主人格的产物，对方能够恶心到爱丽丝，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了。 而经过爱丽丝传递回来的画面，已经不是被许夜以肉眼的形式直接看到，除了难看一些，并不会有任何不适。 “这个挂逼！”匪爷愤愤道。 序列8的高阶序列，那绝对不简单了，大部分觉醒者，是没这个运气，觉醒高阶序列。 而【丑陋】这个天赋，也着实恶心人。 一般人遇到了，别说干呕、反胃等症状，很多觉醒者甚至会因此丧失基本的战斗力。 另外一边，王悍在心惊之余，并没有停滞。 在许夜后退的同时，他的右腿狠狠一扫，整个人如同被抛出去的装了水的袋子，啪的一声，来到了许夜面前。 许夜早有准备，一根触手缠在了头顶昏黄的灯管上，一拉，整个人吊在了上方，轻而易举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旋即。 许夜操控触手，飞出了几枚刀片，直接破坏了这附近的所有灯源。 原本就昏暗的下水道内，更加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许夜睁开了眼睛，开启了【摄魂】，虽说看不清周遭的环境，但却能看清，对方的灵魂。 直视灵魂，在黑暗的环境里，对方的【丑陋】天赋，也就失去了意义。 没有迟疑。 看似过了许久，但在黑暗刚刚降临的时候，在那灯罩碎片堪堪落地的瞬间，许夜就朝着敌人扑杀了过去。 大黑伞在黑暗里，转化为一柄嗜血的黑刀。 坚硬但富有弹性的鞋底落在王悍身旁的积水堆里，水波微凌。 许夜膝盖弯曲。 自下而上，黑刀上凝聚着一股强悍的能量，刀刃朝着王悍的身前，便是斩杀了出去，带起一片黑红色的刀气。 感受到那几乎要摧残自己的刀气，王悍浑身肌肉紧张，他的身体在刹那间扭曲，像是拧干的毛巾，企图躲过这致命一击。 然而他忽略了一点。 许夜的四根触手，已经缠在了他的身上，直接硬生生的，将他拖到了刀气的攻击范围内。 王悍的眼神凝固。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小鬼的手中，尤其是对于【丑陋】的运用，竟然对许夜无效。 不！ 他想喊出声。 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了。 黑红色的刀气，狠狠砸在他的身上。 王悍剧烈的颤抖了两下，身上的血丝极速扩大，像是被人用剪刀硬生生剪开了腹部和胸腔，内脏被劈裂，当场死去。 一直到临死的时候，他双眼里，还充斥着震惊和恐惧。 许夜瞳孔一缩，金色的波纹，缓缓荡漾，而后化作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住了敌人的全身，将对方的灵魂，吞入到瞳孔之中。 片刻后。 一道道画面，呈现在许夜的脑海里。 “今天可以启动计划了。” “报复目标，李芸遥、周野、陆明望……” 许夜看到了一个个戴着面具的人，簇拥在狭小黑暗只点着一根白色蜡烛的石块堆砌的房间里。 人一旦死亡，灵魂的消散速度会极快，一些早就模糊的记忆，将迅速风化，而在短时间内能捕捉到的，几乎都是近期的记忆。 所以，在许夜的脑海里，就呈现出这一幕。 永恒教廷的余孽！？ 他心头大震，与此同时，更为担忧的事情也发生了，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已经商议好了报复的计划，而且就在今晚。 “红桃a大主教，在下个月，就会从流亡之地过来，我们黑桃这一脉，在这十年里，苟延残喘，什么事都没完成，等红桃a大主教过来，岂不是被看扁？” “所以，此次报复，必须要成功，吾等以鲜血，洗刷耻辱。” “……” 会议散去。 王悍抬头望去，于是，许夜也看到了一幅画，挂在石壁的正中央。 与其说是一幅画，倒不如形容是一件诡异的艺术品。 画像的整体色调，是昏暗的，四周涂满黑色颜料的地面上，铺满了断裂的手腕、手指、鼻子、眼睛、下巴等等人体身上的零部件。 堆积着，如同一座小山。 而在这些东西中央，似乎是簇拥着一般，安详的躺着一具浑身裹满血布的木乃伊。 “吾主！” 王悍以及永恒教廷余孽，对着画像，直接跪拜了下来，目光里是疯狂和歇斯底里。 突兀地，王悍干呕了一下，紧接着，所有信徒都干呕了一下，从他们的口腔里，喷出一大堆如墨水般漆黑的液体。 而后，这些液体纷纷流向了那幅画。 融合、吸收。 画面的色调，更加阴郁。 在许夜惊悚的目光中，那具血色的木乃伊，忽然睁开了眼睛。 这一眼，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并非看向王悍，而是望向了正通过摄魂的能力，偷窥王悍灵魂的许夜。 许夜豁然切断了画面，从王悍的灵魂里回神。 “许小子，怎么了？”匪爷感察觉到了许夜发自灵魂深处的不安，惊诧道。 许夜连忙将事情说了一遍。 无论是爱丽丝还是匪爷，都陷入到沉默之中。 过了数秒后，匪爷才缓缓开口：“和你之前在姜强脑海里看到的画面类似，但之前你看到的，并非丰收母神的真实形态，不过这次，你很可能看到了暗堕之主的真身。” “哪怕只是一幅画，但因为是永恒教廷，恐怕上面沾染了暗堕之主的气息。” “祂的手段，难以想象，所以，恭喜你，被祂关注了！”匪爷贱兮兮道。 许夜忽然想换一颗机械心脏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爱丽丝的人偶 匪爷继续道：“那些信徒呕吐出污血的行为，应该是一种祭拜的仪式，污血很可能来自于信徒杀人后吞噬的鲜血，而后将其奉献给暗堕之主的画像。” “这种祭拜的方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神。” “许小子，快好好伺候匪爷我，以后带你屠神灭魔。” 许夜没有理会匪爷的自吹自擂，在脑海里将祭祀的画面挥散，毕竟那太过诡异，令人毛骨悚然，而后他开始回忆起刚才获得的信息。 这王悍是刚才那位店铺里出现的人，很可能那位店铺的老板，也是永恒教廷的信徒。 他们在计划一场报复。 时间在晚上六点……现在是下午三点多，还有一些时间富余。 除了队长和陆明望他们外，我不能通知其他人，以王悍他们计划的周密度而言，似乎完全掌握了我们小队和八队的成员资料以及行踪。 这说明小队里有他们的眼线。 “永恒教廷信徒的残余实力，似乎不强，都在序列9或者序列8……大部分以序列9为主，还有一些普通人。” “不过……那位从流亡之地过来的红桃a主教又是什么鬼？难道是为了暗堕之主投影降临做最后的准备？” 许夜清楚的记得，夜灵市永恒教廷信徒，以黑桃作为代号命名，难道他们在其他地方还有分支？ 还有一点让许夜觉得奇怪的地方，为什么在这场刺杀计划里，他始终没有见到，甚至听到这些信徒，提一下黑桃a。 对于黑桃a，自己曾经遭遇过一次，那位浑身被黑雾笼罩的男人，深不见底，哪怕他见过杨教官，可两人一对比，许夜却发现，黑桃a主教似乎更诡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事情没有自己看到的简单。 算了……等以后再去调查吧…… 恩，不过陆明望这家伙还真惨，对方报复的是明明是第九小队，因为他和自己等人走的近，也被牵连进来。 许夜一边思索着，一边将王悍的尸体搬运到更加隐蔽的地方。 好不容易遇上一具序列8的尸体，正好能利用【皮影戏】的能力。 他缓了口气。 按照脑海里的内容，先是用刀划破了自己的五根手指指尖，分别在尸体的眉心处以及四肢上，依次滴入五根手指上的鲜血。 而后，许夜在掌心处划了一大口子，一边滴血在地面，一边沿着逆时针的方向，走了三百六十度，将鲜血围绕着尸体，画了一个圆圈。 “然后，将自己的灵气，烙印在对方的眉心处。” 要大喊一声通灵吗？ 许夜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做好一切后，他将自己的手，按在了对方的脸部位置。 “咕噜噜……” 略有些灰暗光芒的角落里，当许夜的掌心碰触到王悍脸部的时候，突然，他的体内，像是被煮沸了。 浑身上下，一个个巨大的脓包，在皮肤表面上下起伏。 而对方身上的巨大伤口，此时长出了细小的肉芽，不断交织，如同针线在缝合，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与此同时，对方的双眼、双耳、鼻孔、嘴巴、肚脐眼等地方，尽皆流出了大量的固液混合状的血肉。 这些血肉在遇到许夜滴落在尸体边缘的鲜血后，便开始被蚕食，一点点，融入到鲜血之中。 与此同时，尸体开始干扁下去，像是一个被放气的充气娃娃。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困惑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仪式，比较像邪神。” 许夜脸皮抽搐。 “等等，别都放完血肉啊，许小子，留一点给我吸，让我吸一口，就一口！”匪爷眼馋道。 “滚！” 许夜毫不客气。 “哎，我没用了，我只是颗脆弱的小心脏，和你同根同源，你竟然让我滚，原来，这就是不被人重视的感觉吗。” “亲爱的爱丽丝，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你看……” “滚！”爱丽丝捂住自己的身躯，学着许夜的口吻。 匪爷：“让我滚吗？哎，我刚好像记起来，如何让你收敛能量，尽快达到蜕变的方法……” 爱丽丝一脸谄媚：“哟，这不是帅气的匪爷吗，您老别生气啊，刚刚是许夜这混蛋占据了我的意识，你知道的，主人格也会影响到副人格。” “恩？好像成了。” 随着尸体的凹陷，很快，王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一张薄如轻纱的人皮，就连身体上的衣物，也贴在了皮肤上。 “嗡！” 许夜释放出五根灵气凝聚而成的丝线，吸附在王悍的后脑勺、四肢。 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骤然出现在许夜的脑海中。 在这一刻，他对王悍，似乎有了全面的操控。 “嘭！” 念头一动，王悍的人皮鼓涨，恢复成生前的模样。 许夜操控了一下，一开始还有些生硬，慢慢的，就变得灵活起来，除了双眼无神，皮肤冰冷，没有生气以外，其余的和正常人无异。 “序列天赋竟然被保存了下来……看来必须要在死后半小时内，就进行仪式，否则的话，序列天赋也就消失了。” “对精神的消耗很大，应该是我刚进入序列8的缘故，这样的话，别说同时操控四张人皮战斗，单单操控王悍，如果我自己再加入战斗，先不说精神的消耗，也会让我分神。” 许夜念头一动，顿时王悍重新化作了一张薄薄的人皮。 “倒是方便，平时可以放在储物戒指里，这枚戒指的空间，还挺大的，至少有三十立方。” “不过不能离开我五十米以外，否则就会失去控制……还得注意着，不能让敌人切断灵气线。” “阿夜，快，让我来试试，授权给我！”爱丽丝叫嚷道，无法和外界建立联系，每天只能和许夜以及匪爷这两个死直男聊天，它太无聊了。 许夜眼前一亮。 爱丽丝不需要战斗，如果将掌控权交给对方，在激烈的战斗里，自己也不用分神。 当即将控制权，移交给了爱丽丝。 “哇卡卡！” 爱丽丝在许夜的脑海里，操控着王悍，手舞足蹈，毛发飞舞。 王悍或是跳跃，或是小跑，或是身体蜷缩起来，利用序列天赋【液化】变化成各种形状。 “呼……累死了……”爱丽丝玩了一会，发现自己的精力有些跟不上了。 “一般的动作没问题，但使用序列天赋，会加速精神力和灵气的消耗。” “呜……试试普通动作。” 下一秒，许夜就看到，凶神恶煞的王悍，当场脱掉了自己的裤子，跳起了大象舞。 “……” “爱丽丝！”许夜震惊。 “叫什么叫，又不是活人，你看这多好啊，战斗的时候，脱掉裤子，再配合着他的序列天赋，给敌人直接干懵了。” 爱丽丝玩心大起，眼睛发亮，它总算找到了自己的乐趣，“嘿嘿，阿夜，快买一套女装，我要让他穿女装，公主裙、洛丽塔、护士都要……喵喵喵……”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从事那方面的事情，不然我们缺钱的话，就可以操控他去找富婆，什么钢丝球、老虎凳都不带怕的，桀桀桀。” “阿夜啊，你要赶快提升实力，多弄几个人偶，好可惜，你只能收集四个。”爱丽丝很不满意。 许夜放弃了，不再理会爱丽丝，因为这个时候，王悍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黑桃6。 第一百四十五章 麻雀 是一条短信，前后有一个黑桃6，且句尾也有一个黑桃六。 通过读取王悍的记忆，许夜明白，这是一种暗号，如果只有一个黑桃6或者没有，那就代表着并非本人发送。 【处理的如何了？】 短信很简单。 许夜按照王悍的语言习惯，恢复了一条，并表示自己会直接去陆明望家里杀死对方，吞噬罪人的血液，献给主。 而后，在首尾，都附上了黑桃8的符号。 哒哒哒！ 许夜换回自己的手机，想了想，先分别给陆明望、周野以及李芸遥打了个电话，告知了今晚可能有危险的事情，让他们赶紧先回办公室。 而后，又拨了队长的号码。 嘟—— 一阵忙音。 许夜一拍脑袋，他忽然记起来，之前队长跟自己提了一嘴，要去浮空城的黎明之刃总部，接受专业的心里治疗。 永恒教廷算的时机，还真是准啊。 一念于此，许夜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如果今天没有凑巧来这地下黑市，如果没有凑巧，正好和王悍对视了一眼，如果王悍没有出来杀自己…… 那么，陆明望他们，就有危险了。 自己这才刚回来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么多事情。 他心里一阵不安。 可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和前去绝壁禁地那次不同，并没有被人引导的痕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 如果这都是有人在暗中主导，那太可怕了。 “许小子，你在想什么呢，谁这么厉害，能下这么大一盘棋，你的位格很高，单单渎神者序列，就足以屏蔽掉大部分他人对你的推演，加上爱丽丝的神之序列，虽然没什么卵用，但也勉强能行，当然，最主要的是我，我的位格之高，堪比天道。” 匪爷嚷嚷道。 “呸，你才没卵用，你全家都没卵用。”爱丽丝正玩人偶玩得高兴，听到这番话，当即不满。 许夜心里一转，当即也觉得如此。 如果真是永恒教廷在暗中主导，那么对方怎么可能料到，自己拥有神之序列？ …… “叮叮当，叮叮当……” 电视机里，传出悦耳的响声，将近一百平的客厅里，灯光柔和，空气里弥漫着薰衣草的香味。 这是夜灵市市中心，水花街玫瑰小区，在整个夜灵市里，也算是一处中上的大平层住宅。 正坐阳台上翻看诗歌集，研究诗歌的内容的陆明望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他的序列9是【吟游】，在完全开发的状态下，可以记录四首诗歌，之前他已经记录了两首。 一首是沉眠类型的，一首是安抚类型的。 剩下的两首，他需要好好选择了。 当然，并非是任意一首诗歌，都能记录，并且吟游出来的，必须和自己的灵感相符合，所以这需要大量的寻找诗歌，阅读、背诵、朗诵、理解。 还要带入自己的感情。 像陆明望之前使用的，就是因为感情不够深刻，所以效果并不显著。 合上书本，回头瞥向自己的父母，正在切放食材。 父亲名叫陆昆，是一位外科医生，身穿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梳着油头，五官立体，目光柔和。 母亲名叫刘香，是一位护士，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保养的很好。 陆明望幸福地笑了笑，在这个世道上，自己家能有这样的环境，有这样的父母，已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了。 自己又优秀。 恩！ 陆明望哼着小曲，愉快的一蹦三跳，来到了房间里。 偌大的卧室，到处都是秦烟花的海报、手办……还有秦烟花的十几个芭比娃娃，为此，陆明望甚至为芭比娃娃买了几十套衣服。 差点忘了。 万一被许夜他们看到，肯定会认为我是变态，得先收起来。 “委屈你了，我的小烟花。”拿起一个芭比娃娃亲了一口，陆明望将它放在了盒子里。 等收拾完房间，看了眼时间还早，他来到厨房帮忙。 陆昆看到自己的儿子嬉皮笑脸，他正经道：“小望，你学校已经开学了，我看你也没要去上学的意思，你以后什么打算？” “爸，我想当个诗人。” “诗人？”刘香看着自己的儿子，从小就有些叛逆，自己和他父亲好歹是高材生，儿子竟然是学渣，“那不就是无业游民吗，以前的人没事干，回老家就说自己是个诗人。” “？” 陆明望无语，正要反驳，忽然接到了许夜的电话。 他脸色大变。 “爸妈，我们不在家里吃了，我们去第六医院。”陆明望着急道，拉起父母的双手就往外走。 永恒教廷的人，要来杀他！ 他回想起十年前对方所作所为，心脏差点跳到了喉咙里。 对方行事肆无忌惮，根本不会顾及到普通人，很可能会波及到父母，如果自己独自离开，对方也会以父母要挟。 “胡闹什么，第六医院，是精神病院，你去那里干嘛？”陆昆板着脸道。 “孩他爸，也许我们儿子，真有精神病呢，去看看也好，不然他为什么要当诗人。”刘香打趣道。 “爸妈，哎……来不及了……”陆明望满头大汗。 就在劝说的时候，忽然，窗户外面响起了鸟鸣声。 叽叽喳喳。 先是一只，紧接着是数只，最后是一群。 不是悦耳的声音，反倒有些聒噪，就像是拖拉机轰隆隆作响。 陆明望一家朝着阳台方向望去。 却见一群麻雀，正在自家窗外徘徊，那些麻雀的个头，比寻常的大上两三倍，应该是受到了禁地的影响。 “好大的麻雀，是被辐射影响了吗？抓几只回去研究一下。”陆昆扶了扶眼镜。 “这是……炸药！” 陆明望瞳孔一缩，他分明看到，在那些麻雀的身上，都绑着一小包黑色包裹，结合刚才许夜匆忙的电话。 “逃！” 这次，他不由分说，强行拉着父母就朝楼道里逃去。 就在他们刚离开家门的瞬间，一只只篮球大小的麻雀，直接冲了进来，尖锐的嘴巴轻而易举地刺破玻璃，飞入客厅。 黑色的炸药包接连爆炸开来。 轰！ 刺入耳膜的爆炸声响彻天际，火光在昏暗的夜色里显得愈发明亮。 玻璃飞溅、黑烟腾升，整幢大楼仿佛都在震颤着，摇摇欲坠。 各种警报声响起，盘旋在夜空之中，像是宣战一般，拉开了战争的帷幕。 …… “今天的晚间新闻如下……” “夜灵市流民区西区，发生了流民抗议活动，一致要求下调癌症治愈剂的价格，增加供应量，具体原因未知。” “活动已经造成数十人死亡，以及发生了恶劣的零元抢购行为，现不法分子已经被巡查队击毙。” “今晚六点，夜灵市预计有雷雨天气，浮空城前往夜灵市的航班将暂停，已经买票的居民，请办理相关退票或改签手续。” 玫瑰小区外，一条巷子里。 地下黑市的赵老板，眯着眼睛，抽着雪茄，听着车载收音机。 车窗打开着，外面有些闷热的风吹进来，天气潮湿，过往的行人，衣服黏在身体上，湿哒哒的，不断抱怨着天气。 等看到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厚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呲呲呲—— 似乎是受到雷雨天气的影响，收音机的信号变得紊乱，断断续续。 赵老板索性就关掉了收音机，靠在座椅上，把玩着手里的麻雀。 “时间差不多了。” 轰！ 他的话音刚落。 在玫瑰小区一幢二十三层，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第一百四十六章 雨、火光、杀人夜 “着火了！” “这是煤气管道爆炸了吧！” “天啊，这太可怕了，这可是一平10万联邦币的小区啊。” 过往的行人，一个个面露惊悚。 哒哒……啪！ 有些微胖，身穿棕色丝绸长袍的赵老板，打了打火机，又点燃了一根烟。 他抚摸着手背上的变异麻雀，从一旁的铁盒子里，掏出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血肉。 麻雀像是老嫂子一般的声音低哑地叫了一声，欢快地啄着血肉。 手机震动。 赵老板轻松惬意地看了一眼信息，是黑桃10发来的，在李芸遥回家的路上，并没有遇见对方，失去了踪迹。 他眉头微蹙，不过并没有在意。 因为很快，黑桃3发来了消息，看到了李芸遥和周野在一起。 路边还停着一辆黑色的面包车，那也是永恒教廷的信徒，守在这里，防止意外发生。 毕竟，陆明望好歹是一位觉醒者，这种程度的爆炸，不一定会让对方身死。 “一小时。” 他又扫了眼时间。 从事故发生，附近的巡查队赶过来，大概要十来分钟。 而那些巡查队，自然不会是觉醒者的对手。 而一旦巡查队也出现了死亡，黎明之刃那边应该就有所警戒，稍微一查就知道发生的地点事有蹊跷。 孟城飞不在夜灵市，因为雷雨天气，浮空城过来的航班都停止了，哪怕有强大的觉醒者强行过来，也需要五六个小时的时间。 至于雷雨天气，自然是永恒教廷的一位信徒引发的。 孟城飞有猩红之眼，雷雨天气还能遮蔽这件a级的禁忌物。 如此一来，整个夜灵市，就只有第八小队有觉醒者了。 自己派一位序列7去拦住第八队的那位女队长，当然，因为时间足够充裕，所以并不一定会起冲突。 剩下的，自然而然解决了。 想想，还差什么？ 自己只需要，安安静静等待结果。 吾主的降临，需要以鲜血开场。 李康，还是太着急了啊。 不过，也为我们探明了一些方向。 感谢浮空城，为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环境。 轰！ 雷电划过长空，这场酝酿许久的大雨，终于在众人的视野内，瓢泼降下。 “咕咕。” 手背上的麻雀突然叫了起来，一双呆滞的眼睛里，充满了灵性，望着自己的主人。 赵老板半耷拉着眼皮，拿出手机，又发了条短信。 隔壁面包车上。 三个戴着面具的信徒，正坐在车里看着好戏。 面具是黑色的，点缀着红色的血点，只露出眼睛位置，看上去颇为恐怖。 那六只眼睛里，映着火光，摇曳着疯狂、歇斯底里、痛快、以及变态等情绪。 突然，黑桃2打开了手机，他粗糙的手背上长满了不似人的毛发，沉声道：“是黑桃6发过来的，目标人物陆明望并没有死。” “你们两个在这里呆着，黑桃10那边没找到李芸遥的踪迹，她如果来这边的话，直接宰了。” “好。”黑桃7，一位身材傲人的女性声音，慵懒而又妩媚。 穿上黑色的塑料雨衣。 打开车门。 身材高壮，双臂上长满毛发的黑桃2，从车里钻了出来。 雨，还在下。 并且越来越大。 这场大雨，直接限制了黎明之刃的机动性，而且会抹除他们的痕迹。 沉睡的猛兽，在这一刻，要亮出獠牙。 黑桃2迈着沉重的步伐，密集的雨帘遮住了他的部分视野，他的面具，在昏暗大雨之中，显得毫不起眼，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去注意一个陌生人。 他朝着玫瑰小区走去。 滴滴滴—— 刺耳的警铃声响起，从雨幕后面，几辆消防车开进了小区。 “快快快！” “先救火！” 人员匆匆忙忙，吆喝声混在了雨声里。 火势太大了，不断炸裂、燃烧、蔓延，迅速蔓延了大半楼层。 有人从楼上逃下来，有人又冲上去，因为自己的家人还在里面。 不断有杂物，伴随着火光，从高空坠落。 甚至，有人受不了呛人的烟味，从楼上直接跳了下来。 死了。 雨再大，也无法浇灭这火，浇灭恐惧。 雨声再大，也无法阻挡那些嘶声裂肺的惨叫和死亡的声音。 黑桃2旁若无人的朝着楼梯方向走去。 大雨拍打着塑料雨衣，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沉重的脚步，一直向前，每当有人在他面前的时候，那人就会下意识的闪躲开来，似乎是本能行为。 突然，黑桃2顿住了脚步，因为一个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差点和他相撞。 “不好意思，雨太大了，没看见。” 人影戴着帽兜，声音透过大雨传入黑桃2的耳朵，面具后面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人影抬头。 黑桃2瞳孔猛然一缩。 这张脸，他有印象，组织里发过照片——许夜！ 他不是死了吗？ 只是长得相似的人？ 忽然，一块燃烧着的玻璃，从高空坠落，落在了两人视线之间，仿佛凝结了一般，玻璃诡异的停滞在半空中。 咔！ 破碎！ 一个血洞，出现在黑桃2的面具上、眉心处、后脑勺。 玻璃碎渣无声的落在了满是积水的地上，熄灭。 许夜收回了黑刀。 看着眼前这位浑身长满野兽般毛发，戴着骇人面具的大汉，身体缓缓倒下。 许夜上前一步，用肩膀，抵住了对方的身躯，像是搀扶着对方，不动声色的，将这具尸体往无人的方向拖去。 “呜呜呜，为什么不让我吸啊，你好狠的心！”匪爷哭诉道。 许夜翻个白眼。 除非他完全销毁这尸体，否则的话，黎明之刃迟早会找到，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不过现在可没时间。 有些秘密，他不想暴露，被有心人发现的话，只会让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困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回望一眼燃烧的大楼，他眼中略微担忧。 “陆明望那小子应该没事，不然永恒教廷的信徒，就不会进来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他沉了沉心。 从王悍的记忆里，他只看到计划的一部分，但以如今的情况来看，似乎更加糟糕。 至少这暴雨，下的太不是时候了。 这次，他除了陆明望几人，根本没通知其他人，也不敢通知。 一来怕有间谍，二来，如果是普通队员过来，怕只会拖累自己。 许夜身影一晃，消失在了小区里。 几个起落间，来到了外面的街道。 按照王悍的记忆，他找到了一辆有些破旧且不起眼的面包车。 “这雨也太大了。”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抱怨道，他代号黑桃9。 副驾驶上的女人呵斥一声：“不要多嘴，暴雨是对这片肮脏土地的洗涤，这是祂的伟力，没有祂，我们现在，还混在底层。” 男人沉默了一下，连忙道歉。 “愿主宽恕。” 咚咚咚！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敲玻璃的声音。 三短一长。 女人转头望去，却见戴着一个面具人，站在窗前。 “黑桃8？” “他不是刚杀了许夜吗？这么快就赶来了？” …… 数十分钟前。 周野正在前去陆明望家里的路上。 今天许夜回来了。 他的心情，莫名的不错。 穿着黑色的队服，周野虽然脸色僵硬，但眼里还带着笑意。 因为在夜灵市没有家人了，所以他一直住在郑队陪孟队去浮空城了，顺便要探望已经离婚的妻子，还有女儿。 为了省钱，他没有坐公交车，下班点的车费比平时要贵上一块。 “李芸遥？” 忽然，他抬头，瞥见了迎面走来的李芸遥。 下半身是紧身天蓝色牛仔裤，上半身则是一件短袖白色骷髅印花体恤，扎着长长的马尾，背着一柄剑。 因为夜灵市并不限制这一类的管制品，所以并没有特别显眼。 “周野。”李芸遥有些意外。 “你怎么在这，不是要去陆明望家里吗？”周野困惑道。 李芸遥皱起眉头。 “你不要跟我说，你迷路了，这是反方向。”周夜大感惊奇，在他印象里，李芸遥和自己一样沉默，但对方工作上，却是干净利索。 她懊恼地敲了敲脑袋，叹口气道：“我忘了，最近的记忆力，似乎有些混乱，应该是受第二人格的影响，等明天去总部的心理咨询室看看。” 周野点了点头，两个沉默的人，就一起出发了。 忽然。 李芸遥的电话响了。 是许夜。 在放下电话后，她简单的跟周野说了一声。 两人面色不改，但却在暗中加快了脚步。 “那是……爆炸！” 距离陆明望家还有两三公里的位置，周野和李芸遥就看到了冲天的火焰。 下一秒，两人毫无预兆的，猛的向两侧退去。 啪嗒！ 一块血肉，被扔在了道路中央，就在刚才他们站的位置。 周夜瞳孔一缩。 却见那块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血肉，开始蠕动，而后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危机与救援 啪啪啪！ 小型的爆炸之后，一道优雅的身影，出现在爆炸的中心，随手鼓掌。 来人戴着一顶高高的礼帽，拄着魔术师一般的拐杖，领口处是一个干净的领结，只是戴着一张诡异的面具。 “两个小鬼，反应还不错。” “本来只想杀一人的，结果都被我碰到了，那就两人一起杀了，省的浪费时间。” “永恒教廷，黑桃10。” 话音落下，他取出一张印有黑桃10的纸牌，随手一射。 周野瞳孔微缩，躲了过去，那纸牌如利刃一般，插进了墙壁之中。 随着一阵惊雷，下起了瓢泼大雨。 趁着闪电出现的一瞬间，李芸遥弯腰、屈膝，一剑刺出。 这一剑，比之前更快，更加锋利。 她顺着风的方向，刺出的这一剑，仿佛融在了风里、雨里，如果闭上眼睛，敌人将感受不到任何的剑身。 黑桃10面具后面的瞳孔微缩。 每个觉醒者都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的弱势，尤其是在序列8和序列9，并不会察觉太过明显，等到了序列7，身体机能方面，才会有显著的提高。 “嗖！” 剑气惊人。 在接近李芸遥两米的时候，黑桃10只感到，自己仿佛在和万千柄剑对峙，心神惊惧。 他下意识的闪躲。 但奈何，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几乎在他做出闪躲动作的同时，剑尖已经刺入了他的脾脏。 噗嗤！ 血花飞溅。 殷红的鲜血顺着雨水，不住流下。 “怎么可能，我研究过你的资料，你一个月之前，才成为觉醒者，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你对序列天赋的开发，怎么可能这么深了。”黑桃10的声音在惊颤。 李芸遥一甩长剑：“觉醒者……我为此已经准备了十余年，你们杀我父母，这个仇，是时候该报了。” “小心！” 轰！ 突然，那倒在地上的黑桃10暴起，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血肉，朝着李芸遥扔了过去。 在血肉爆炸的瞬间，周野利用【蛮牛冲撞】，加速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李芸遥。 他自身遭遇了一些冲击波，整个人被弹飞到了旁边的电线杆上。 李芸遥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与此同时，她用长剑抵在地面，制止住了去势，纵身跃到了周野面前。 “没事吧。” 周野轻轻嘶了一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右腿，拧着眉毛站了起来。 “还行，没死。” 李芸遥微微放心，这才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敌人身上，瞳孔不由得一缩。 我刚才明明已经洞穿了他的脾脏，那是要害位置，为什么他还能站起来。 “不对……伤口，没了！” 李芸遥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不对！ 不是消失。 对方腹部的致命伤口，竟然转移了，他的左手此刻血肉模糊，白骨森森，不住的滴着鲜血。 但显然，已经不会影响到性命。 这是什么天赋！？ 黑桃10往后跳了几步，和李芸遥拉开距离，从身上又掏出几块拳头大小的血肉，在掌心掂着。 啪！ 一块血肉，在下降的过程中，突然弹射了出去。 李芸遥目光一凝，一手拽着周野的领口，往侧边一跳。 轰！ 剧烈的爆炸声后，电线杆应声而倒。 啪！ 又一坨血肉飞了出来。 李芸遥带着受伤的周野，或是跳跃，或是翻滚，或是侧翻，尽管她因为长年的锻炼，身体素质极佳，但却无法进行攻击。 一旦她前进，对方就会迅速拉开距离，且专门攻击受伤行动不便的周野。 而当她想要逃跑的时候，对方又会不远不近的跟着，扔出血肉炸弹。 这样下去，自己的体力一旦耗尽，情况就相当危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在暴雨之中，还带着一人，体力消耗太过剧烈，发丝混着雨水，黏在了皮肤上，这一刻，李芸遥有了一种无力感。 不够！ 还是不够！ “我去吸引他的注意力，【蛮牛冲击】顶一个炸弹还是可以的，你只管朝前冲。” 周野咬了咬牙。 他们不像许夜那种变态，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往上爬。 然而对方毕竟是十几年的觉醒者，对于能力的运用，自然比他们要强悍许多。 血肉炸弹越来越多，根本没给他们两人喘息的机会。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等李芸遥反对，周野浑身上下，充斥着红色的气焰，他双手握拳，合拢，在双拳之上，凝聚出一头狰狞的蛮牛虚影。 轰隆隆！ 单腿一跳。 整个人，横冲而去。 然而，面对他的，不是血肉炸弹。 黑桃10面对周野的攻击，仅仅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嗖！” 就在这时，一颗子弹穿透雨帘，从黑暗之中，朝着黑桃10的后脑勺射去。 黑桃10不得不放弃了攻击，就地一滚，有些狼狈地躲过了子弹。 至于周野，在失去了目标后，身体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谁？！” 大雨滂沱之中，没有人影。 黑桃10背靠一堵墙壁，警惕地看向四周。 有人在狙击自己。 为什么？ 难道早就埋伏在了这里？ 他呼吸变得悠长，从刚才那枚子弹来看，对方使用的，乃是专门针对觉醒者的子弹。 空气凝固。 李芸遥见状，却是松了口气。 “还好，何黎姐就在夜灵市，我拖延了这么久时间，总算赶来了。” 她在收到许夜消息之后，立刻发了一条信息给何黎。 一来，何黎虽然是普通人，但曾经却有过击杀序列8的记录。 二来，许夜可以不信任何黎，但她和何黎朝夕相处了十几年了，在自己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对方，怎么可能不信任。 而幸好，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就在这时，何黎的声音，在大雨之中，清晰响起。 “黑桃10，原名邓临，夜灵市临空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参与了十年前永恒教廷的大黑暗日，造成数十万人的死亡。” “这些年来，一直按兵不动，扮演着董事长的角色，暗地里却在贩卖夜灵市富豪的一些情报，导致九位富豪遭遇刺杀，继而他们的产业，被你收购，而得到的资金，则成了永恒教廷余孽的发展来源。” “序列8的觉醒者，序列9-083【血肉炸弹】，将自己的鲜血混入在其他的血肉之中，制造出炸弹。序列8-079【伤害转移】，将自己或者敌人身上的伤口，随意转移到身上任何一处，哪怕是一道普通的刀伤，只要被触碰，转移到了心脏位置，敌人就会立刻暴毙。” “可惜，这份资料，我们才刚到手，正准备找时机对你动手，没想到你们就开启计划了。” 何黎的声音，虚无缥缈，在雨夜之中回荡着。 邓临低头浅笑，肩膀抖动，继而整个人，疯了般大笑，下一秒，忽然收声：“不错，你们的情报，值得表扬，今天这一场真是可惜了，下次再见时，主便会降临。” 啪！ 他打了个响指。 身体渐渐虚化，仿佛融入到了暴雨之中。 在暗中的何黎，眉头一紧。 这是对方的一个禁忌物，曾经使用过，也是在这雷雨交加的天气。 …… “是黑桃8，这家伙，速度还真快。”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声音略有些阴柔。 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打开了后车车门。 王悍沉默着，上了后车座位。 女人刚想说话，忽然，从后视镜上，他看到了王悍前扑的动作。 王悍的双手，箍住了女人的脖子，与此同时，从袖口处，一根细小的弯刀弹射出来，落在他的掌心，轻轻一抹。 殷红的鲜血，先是渗出了一点，紧接着，像是洪水决堤一般，疯狂涌现。 “你！”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刹那警醒，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本能的反应极快。 他从嘴里吐出一道火龙，吹向王悍，一手打开车门，身体后倾，向着车外倒去。 面部朝天。 然而，瓢泼的大雨并没有如意料之中打在面具上，天空不是昏暗的，而是黑色的。 那是一把大黑伞，遮住了雨水，也遮住了他的视野。 大黑伞下方，是一张年轻得过分的面孔，深邃的双眸正冷冷盯着自己。 第一百四十八章 堕落和新生 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许夜！ 这小子，不是被王悍杀了吗？ 难道王悍反水了？ 这不可能！ 祂的伟力，降临在信徒的身上，让他们能吞噬人性的堕落、黑暗、污秽，更好的提升力量，还能防止背叛。 他来不及多想，因为少年抬起了一脚，朝着男人的胸膛，重重踩了下去。 胸骨碎裂的声音，背部砸中积水的声音，喉咙里发出的压抑惨叫，混着雨声、风声、雷声，全都重叠在了一起，像是黑暗里的一曲悲歌。 他在恐惧的同时，也在惊诧。 失算了。 这次的计划，彻底的失败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体内灵气混乱，难以动用序列天赋，他下意识的，要掏出一柄匕首。 呲—— 【新手不能死】划过一道低沉的雷霆光芒，直接切下了他的手腕。 男人发出痛苦的哀嚎。 可惜，伴随着一道惊雷，他的痛苦随着雷电响起，也随着雷电，一并消失，除了许夜，并没有任何人听到他的惨叫。 反握匕首，在男人的面具上狠狠一凿。 面具碎裂后，是一张苍白的中年面孔，他的嘴唇在打颤着，雨水顺着黑伞的外延，不断滴落在他的脸上，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来减少雨水的眼球的冲击。 “叫什么名字？” 许夜冰冷问道。 他今天和爱丽丝，已经全部使用了摄魂，再动用的话，会伤及到自己的灵魂。 “说了……你能放过我吗……我我叫邱方强。”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嘴里咳出鲜血，顺着嘴角流到地上，再顺着暴雨，殷红的鲜血一路流到了下水道。 邱方强？ 许夜蹙眉，因为这个名字，他似乎隐隐有些印象。 忽然，一道灵感如丝线般，穿过他的脑海。 邱方强，夜灵市公益大使，他是“流浪动物保护协会”的理事，曾多次登上“夜灵市日报”的头版头条。 一个善良、和蔼，关心底层人民的企业家。 黑夜里，许夜撑着大黑伞转身。 邱方强眼里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愉悦，以及满满的歹毒，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漫天大雨砸落在他的脸上。 而后，他看到了王悍。 目光下移。 瞳孔骤然一缩。 他看到了此时的王悍，穿着紧身的女式作战服，因为肌肉过于庞大，以至于作战服被她撑得有些扭曲。 如果自己没看错，这衣服，正是坐在副驾驶上的女人的。 “？” 临死之前，他还呈现着一副惊恐的表情。 “杀你的是一只猫，关我许夜什么事。”许夜转身。 爱丽丝蹲在许夜的背上，它通过许夜体内凝聚出的灵气丝，库库库地笑着，手舞足蹈地操控着自己的人偶。 “勉强算是女装……不过也太难看了，以后得涂些粉底液、隔离、防晒、眉毛也要修一下。” 爱丽丝憧憬着。 雨，愈来愈大。 楼上的火焰，像是无法熄灭一般，整栋大楼都冒着黑烟。 而四周，却一片昏暗。 也不知道对方动了什么手脚，这一片街区，此时正好停电。 黑色的轿车里，赵老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心底一沉，紧接着，他用特殊的方式，去联络面包车，却也是石沉大海。 “怎么会被算计了？” “难道是我们之中，出现了叛徒？” 他抓耳挠腮，后背重重的靠在椅背上，没有任何犹豫，目光一沉，启动轿车，就准备离去。 突然，车顶上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砸落。 赵老板心头一惊，火速将一支枪，对准了车顶位置，几秒后，他和副驾驶上的麻雀对视一眼。 与此同时，停在外面，电线杆上的麻雀，将外面的景象，传送到了赵老板的脑海里。 那是一个黑衣少年，撑着一把大黑伞，盘腿坐在车顶上，衣服有些打湿了，帽兜压在头上，遮住了眼睛的部分。 但赵老板还是认出了他——许夜。 一时间，他思绪百转，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放松了肌肉，靠在椅背上，收起枪支，乐呵呵道，声音竟然清楚地传到许夜的耳中。 “许夜，你的出现，还真是令我惊讶，王悍不可能背叛我，更不可能背叛祂，看样子，是你操控了他。” “是什么禁忌物，又或者，是你已经到了序列8呢？” “你实力不错，但浮空城那些贵族，对你却很忌惮，根据我掌握的资料，他们甚至想要杀你，而且，五年之前，你家里发生了火灾，那也是一次污染事件，并且被定义为最高等级的绝密事件。” “我很好奇啊，可惜我拿不到那份资料。” “要不，加入我们吧，这个肮脏的世界，我相信，你已经看够了。” “饥肠辘辘的灾民，被猎杀的荒人，没有人权的流民，就连你我这样的觉醒者，都会随时死去。” “觉醒者、富豪、平民、流民……在贵族眼中，都是平等的，恩，平等的蝼蚁。” 雨打黑伞。 许夜低头。 沉思。 匪爷提醒道：“许小子，看到那远处电线杆上的麻雀没有，那里有灵气波动，这是序列8-031【操控师】，能够操控一些动物，听自己的命令，并且共享视野。” “挺变态的一个能力，如果杀了他，把他献祭了，那你就如虎添翼。” 许夜抬手，【最后的叹息】喷吐火舌，一道红光之后，那麻雀便掉落在地，死了。 “如果没猜错，你就是地下黑市的赵老板。” “我也想知道一个问题。” “你说暗堕之主，代表着黑暗和堕落，你又憎恶这个世界的腐朽与衰败，那岂不是矛盾了。” 在被强行切断了外界视野的瞬间，赵老板皱起了眉头，诧异于对方竟然一瞬间，就看透了自己的能力。 他翻看手机，发现黑桃10那边的状况也不太好。 再拖延下去，恐怕自己都要走不掉了。 “这是个好问题。”赵老板面色凝重，但语气却是带着笑意，“暗堕之主，不仅代表着黑暗堕落，同样也代表着新生。” “你看最深的夜之后，就是黎明，你看太阳落下之后，便是朝阳，你听母亲分娩时候的痛苦，这才有婴儿第一声啼哭的嘹亮。” “这个世界没救了，你看看那些麻木的人，他们还是人吗，不过是行尸走肉，我们需要主来拯救这个世界。” 许夜沉声：“为此，你们不惜制造大规模的死亡？” “对。”赵老板的声音逐渐兴奋，“鲜血、死亡、黑暗、腐朽，成功的路上，只有累累白骨，这是必要的牺牲。”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你是个不错的人，但下次见面，我必定杀你。” “谁让你走了？” “小子，你真以为，我没有后手吗，虽说觉醒者的数量一直不多，但普通人的数量绝对不少，十年前，我们差点被一锅端，但在这十年里，我们一直在默默发展。” “信徒的数量，远超你的想象，而他们，本着对祂的绝对信仰，甚至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 “你那朋友还活着，但等会，就不一定会活着了。” 砰砰砰！ 说完，赵老板朝着车顶上连开了三枪。 许夜一跃而起，躲过了子弹，眼睁睁看着车辆消失在厚重的雨帘中。 他没有犹豫，转身朝着玫瑰小区，极速而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感受痛苦吧 “轰隆！” 玫瑰小区内。 爆炸的余波经久不衰。 恐怖的热浪，顺着楼道，朝着楼梯蔓延下去。 陆明望的眼睛被熏得通红，直流眼泪，他在爆炸发生的一刹那，幸好有所准备，双臂压着父母，直接扑倒了门外。 第一波爆炸，他们很幸运地躲了过去。 可很快，就迎来了第二波爆炸，对方似乎有意要制造大规模的动静，生怕没把这栋楼给炸毁。 “儿子，你没事吧，你不要吓妈妈啊。” “砰！” 昏暗的楼梯间内，乌烟瘴气，陆昆一把抓起压在陆明望身上的大门，满脸焦急。 “咳咳咳……”陆明望咳出一股浊气，还好，活动了手脚，并没有大碍，哪怕他的序列天赋对身体的提升极其微小，但好歹也经历了一个多月的集训。 透过楼道的窗户，能看到外面的雷霆和滂沱大雨。 楼道里，家家户户全都跑了出来。 老人、小孩、女人、男人，一股脑的，也顾不上其他，有些甚至光着身子或者光着脚，尖叫着往下冲去。 住在这里的，好歹也是夜灵市的中产阶级，哪一个不是年入百万，哪一个在外面不是光鲜亮丽，身份显赫的存在，而如今，却跟难民一般，仓皇而逃。 原来，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平等的。 陆明望心中生起巨大的愧疚感，如果不是自己，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爸妈，你们先下去，我上去救人，楼上还有住户，我记得我们楼上，是一位奶奶。” 陆明望顾不上母亲的尖叫以及父亲的阻拦，他咬咬牙，操控体内的灵气，按照赵海莉教官的教导，将其覆盖在身体表面。 还好赵教官漂亮，他上课才不会走神。 一步，数个台阶，几个起落间，就已经冲入了火海。 刘香想要跟着儿子过去，却被陆昆一把拉住，摇摇头：“老婆，先冷静一点，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吗？” “那些麻雀，像是特意攻击我们一样，而且身上带着炸药。” “你再看我们儿子，刚刚被大门砸到，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内出血了，但他跟没事一样。” “我记得，我以前遇到过一次急诊，那病人很特殊，浑身上下，都冒着火……后来，我签了保密协议，那次急诊，你也在的。” “而且，在我们这个圈子，多少都有听说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刘香睁大眼睛：“你是说，我们儿子……” “我们先下去吧，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陆昆虽然担忧，但还是拉着妻子，往下方冲去。 …… 陆明望冲进了楼上房屋里，将一位七十多岁，腿脚多少有些不便，满脸惊恐的老奶奶背在了身上。 裹上被子，让老奶奶捂住湿毛巾。 老奶奶家的保姆，在第一波的爆炸中，被一大片飞溅的玻璃碎片插中了肺部，当场死亡。 “奶奶，没事的，我背你下去。” 陆明望看着外面的火势，憋了一口气，灵气化作淡淡的防护罩，笼罩住全身。 冲！ 24层、23层、19层、17层。 火焰如同热浪一般，扑面而来，哪怕有着灵气护罩，也能感觉到，那恐怖的温度。 接连的爆炸声不断响起。 陆明望一口气冲到了十楼，这里的火势，才没有那么凶猛，他这才发现，对方并非单纯的进攻23层，在刚才数分钟的时间里，每一层里，几乎都出现了带着炸弹的麻雀。 “娃啊，你把我放在这吧，你自己逃。”老奶奶看着陆明望，满脸心疼。 陆明望一边往下跑，跑得鞋子都掉了，一边劝慰道：“奶奶，你放心，我可是超人呢，不会有事的，我可轻松了。” 当陆明望来到三楼的时候，忽然眼神一凝。 黑沉沉的楼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透过外面雨水的光亮以及偶尔间的闪电，看到模糊的景象。 他本能的察觉到不对劲。 他将灵气如同一张网格一般，撒了出去。 虽说我不是战斗型觉醒者，但因为序列天赋，需要对灵气都极其强的掌控力，才能将诗歌均匀的传播出去。 灵气的网，触碰到了什么活物。 陆明望心头微凉。 在他的感知中，一共有四个人，潜伏在二楼的拐角处，不用想就知道，对方等的就是自己。 艹！ 因为是高档的住宅，这里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滚滚浓烟从上往下压下来，形成了一股灼热的气流，风呜呜地在耳边吹着。 那些普通的消防员根本无法进入。 虽然在这蹲守的四人身上，没有发现灵气，但经过训练的杀手，还是很容易能干掉他这种辅助型的觉醒者。 毁了我的“老婆”，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竟然敢蹲我。 你们还我老婆，还我的烟花……呜呜呜…… 让你们尝尝，宅男的怒火吧！ 陆明望额头青筋暴起。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感受痛苦吧！ 他鼓起一口气，突然大声惨叫：“救命啊！火烧屁股了！有没有人来救我啊！” 咕噜。 双腿开跑，踉跄以及狼狈的，惊慌失措，进入了拐角处，像是没有任何发现一般。 而就在这一秒，陆明望飞起一脚，划过黑暗，侧踢。 动作犀利，直接扫向其中一人。 乘人不备。 他的嘴角，已经浮现出笑意，这两个月的体能锻炼，不是白练的。 然后，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硬了。 却见那个杀手，麻溜地躲过他的攻击，身体一矮，对着陆明望的腹部，就是一脚。 砰！ 陆明望被踹到了楼梯台阶上，他猛然一翻身，这才护住背上的老奶奶。 艹！ 真痛。 这些人不简单！ 他轻咳了一声，这才隐约看到，对方竟然戴着夜视镜！ 这不公平！ 黑暗之中，四个双手没有犹豫，唰的一声，举起了枪。 陆明望低吼一声，无奈只能后退，双腿猛地一蹬，后跃回三楼。 然而，上面的火势，已经压下来了。 踏踏踏！ 坚硬的靴子踩在楼梯上，发出一阵声响，在陆明望的感知里，那四人或是拿枪，或是拿刀，不断逼近。 砰！ 一声枪响。 陆明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意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来临。 “谁开的枪？” 领头的人震惊回头，因为在这种环境下，他还没找到陆明望确切的位置，怎么可能会开枪。 “不是我。” “我看不清啊。” “也不是我。”最后一人开口说话。 在话音刚落的瞬间，对着他的同伴，又开了一枪。 领头之人瞳孔皱缩，在看到对方的枪口，隐隐对准自己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往对方方向冲撞。 左手手腕一转，一柄匕首落在手掌上，朝着来人的腹部刺去。 然而，还未等他接近，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扣住了他的手掌，而后用力一甩，整个人被砸到了墙壁上。 他就像被棕熊拍了一掌，每一处骨头都要散架了，内脏震动，几乎吐血，这一下，就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剧痛让他大口大口的喘气，然而随之而来的滚滚浓烟，却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鼻涕、眼泪、涂抹、血水，一时间混杂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他没想到，这人的实力这么强大。 啪！ 一枪解决了最后一个信徒，许夜正要跟陆明望说完，却听见刚才被他甩在墙上的信徒，嘶声吼叫着。 “当黑暗降临，当人类沉沦到深渊。” “大地枯萎，心灵腐朽。” “我们用血和肉，燃起一片火红，我们用筋和骨，堆起希望的高峰。” “请赐予我勇气和力量吧，吾主暗堕。” 他的声音嘶哑，声带像是被浓烟撕裂开来，每说一句话，就喷出一口鲜血。 最后，他扒开衣服，点燃了身上的炸药包。 疯狂又虔诚。 不可理喻但一往无前。 第一百五十章 真正的目标 火光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楼道。 不过那扑面而来的冲击波，只是打在了大黑伞上。 大黑伞剧烈抖动着，那看似强悍的力量，竟然被这看似毫无规律的抖动卸去。 许夜仅仅倒退了两步。 合伞。 望向那一地的血肉模糊，他深深皱眉：“也不知道永恒教廷在这些年，培养出了多少信徒，太疯狂了，竟然在自己的身上捆绑着炸药，这要是冲入人群，后果不堪设想。” “夜哥~” 片刻后，摸清了情况的陆明望，终于从三楼冲了下来，他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许夜身上的灵气波动，他太熟悉了。 迅速地扫了一眼对方背后的老太太，道：“楼上还有人吗？” “应该没了……不，还有人，我的老婆，我的手办，我收藏了五年的秦烟花老婆的周边，还有一比一还原的人偶啊！” 陆明望仰天长啸，悲愤交加。 要不是看在还有一个老奶奶在，许夜早就给他一脚了。 “赶紧滚出去，这楼怕是保不住了。” “夜哥，你又救了我一命，我要以身相许。” “要不，你还是以死相报吧。”许夜都无语了，不过看陆明望这状态，应该没受伤。 许夜带着陆明望，直接跑了出去，而在他们离开的刹那，火焰已经从下往上，将整栋楼点燃。 陆明望将老奶奶送上了救护车，和焦急等待的父母在街道上碰了个面。 人影匆匆。 外面已经拉上了黑黄相间的警戒线，大量的居民躲在街边的屋檐下，看着凶猛的火势，瞳孔里映得通红。 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许夜让爱丽丝暗中操控着王悍，躲在巡查队里，防止意外发生。 好在，现在大雨滂沱，火势凶猛，根本没人顾及穿着女士紧身衣的王悍。 “你好，你是？” 一个戴着巡查队队徽的青年撑着伞走了过来，看着许夜从大楼里慢悠悠的走出来，脸上充满了戒备。 许夜亮了一下证件。 那是黎明之刃的证件，不过在巡查队员看来，是他们认知中的一个神秘部门。 “许长官，我叫梁亮，有事您吩咐。” 他看着眼前的青涩少年，暗暗咋舌，平时，自家领导就已经吩咐过来，遇到一些持有这个证件的人，一定不能得罪，而一旦有特殊的事件，都可以找他们。 这到底是什么人物啊。 与此同时，他松了口气，今天自己的直属领导也不在，他拿不定主意，好在现场有特殊部门的人在。 许夜点点头。 目光，愈发的凝重。 他感到事有蹊跷。 整个玫瑰小区，一共有三栋高楼，因为是中高端住宅，专为夜灵市高级白领建造的，所以占地广阔。 然而，许夜却骇然发现，除了陆明望住的这栋楼外，其余两栋，也在燃烧着。 不对！ 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永恒教廷信徒的计划，我只知道王悍所知道的一部分，其余人的计划，一概不清楚，这也是他们的策略之一，每个人只知道自己的。” “而显然，那位赵老板，似乎是这次计划的策划人，他应该知道所有。” “按照常理推测，陆明望的实力是最弱的，根本比不上李芸遥和周野，可为什么，对方会大费周折，在这边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许夜喃喃，看着很多消防队和巡查队的人帮忙灭火，奈何火势太大了，甚至连这一场暴雨，都无法浇灭，仿佛火和雨，互相不影响。 “梁亮，刚才发生了什么，你说一下。”许夜道。 梁亮眼神一凝，立刻道：“我们接到报警后，就立刻赶过来了，先是玫瑰小区一号楼23层发生爆炸，火势从里面一直蔓延，并且不断传出爆破。” “正当我们组织人手准备救援，隔壁二号楼和三号楼，相继发生了爆炸，而且有人看到，是一群麻雀绑着炸药包进去的。” “我们试图灭火，但根本灭不掉，只能先疏散人群，不过初步估计，死了至少有三十几人。” “火灭不掉的。”突然，匪爷的声音，在许夜体内响起，“许小子，永恒教廷这次的计划，最终目的，恐怕是在这里，杀你们不过是顺带的，这些火焰，并不简单，从地下冒出了某些气体，混合在了火焰里，这处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咦？” 爱丽丝困惑道，“这气息，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印象中见过。” “呵呵，你不要装失忆了，你不过是只猫，只会马后炮。”匪爷怼道。 “呸，你个没头脑的家伙。”爱丽丝已经骗到了匪爷手里蜕变的诀窍，此时神奇万分。 它纵身一跃，深入地下。 可很快，又跑了出来：“本猫发现，那股气息的源头，确实在地下，不过很深，我现在只能离开阿夜三十米，那气息的源头，至少在地下一百米。” 许夜心头震了震，他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没有具体的描述吗？” 爱丽丝想了想，难得凝重起来：“这么说吧，那股气息的源头，应该比三眼巨人还要可怕。” 许夜眼神微凛：“难道是远古生物？” “许长官……您怎么了？”梁亮喊道。 许夜扫了一眼燃烧着的三栋大楼，回神道：“让所有人，都撤出去吧，等我们的人到。” “好。” 梁亮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按照许夜的话去办了。 片刻后。 许夜看到了赶来的李芸遥，在看到何黎后，微微错愕。 一大一小两位美女，淋着雨直接跑了过来，衣服贴在皮肤上，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这要是放在大白天，恐怕会吸引所有人的瞩目。 “我的妈呀，这是要干嘛？” 何黎一来，便夸张的惊叹道，而后面色古怪的看向许夜，“你小子，怎么到哪里，哪里就出事，这才刚回来，害我今天晚上的约会泡汤了。” 旋即，用双手捏着许夜的脸。 “黎姐。”许夜一脸黑线。 李芸遥简单的将中途遇到的时间说了一下，周野已经去队里治疗了，双方交换了一下情报，事情才稍稍有些眉目。 而这个时候，第九小队和第八小队的作战人员乃至后勤人员，也正好赶到现场。 身穿白衣服的研究人员，听了许夜的话后，立刻在车上，搭建好相关的设备。 很快，他们就有了结论。 李芸遥深吸口气：“单单从地下冒出，融合在火焰里的气息，能量单位，就超过了一万。” 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现场，只有黎明之刃的人了，所有人在看到这个数值后，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这是什么概念？”许夜对这些数据比较陌生。 何黎摇了摇透着水光的诱人嘴唇：“这么说吧，如果下面是禁忌物的话，至少是b级以上的，如果下面是觉醒者的话，他可以把五大势力吊打得连爹妈都不认识。” “单单释放出来的能量，经过火焰稀释后，都有一万单位，我们最好祈祷，本体是禁忌物，那还能掌控，否则，按照推算，下面那家伙，能量单位至少二十万以上。” “我们总队长，当初在序列6的时候，曾经测试了一遍，能量单位可以达到10万。” “扫描出来了。” 就在这时，技术人员再度惊呼一声。 “下面，有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物体……长度在三百米，宽度在两百米，初步推算，这是一口棺材。”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祂的口粮 “棺材？！”许夜讷讷道，看着车载的显示屏，里面有各种数据，“棺材里是什么？” 一个技术人员苦笑一声：“东西在地下一百米的深处，以现有的设备，只能透过泥土，看到这些了，似乎有什么在阻挡。” “如果要挖的话，估计得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且还要请一些序列7的觉醒者还有b级的禁忌物掠阵。” 他原本想要说请总队长过来的，但一想到总队长，已经十年没出门了，就换了个说辞。 许夜点点头，退后几步，撑开大黑伞，目光望向前方。 火焰已经将三栋大楼烧的通黑，这附近的灵气波动，已经到了不用检测仪，灵感稍微高一些的觉醒者，就能感知到的程度。 钢筋水泥的楼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大雨之中，被烧成了黑色的灰尘，而后无声无息，坍塌下来。 那烧的仿佛不是一栋楼，而是一张纸。 四周早就动用了【寂静之森】，将玫瑰小区和四周隔离开来，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否则太过惊世骇俗。 “地下的东西，才是永恒教廷的目标吗？” “那到底是什么？永恒教廷将这东西暴露出来，然后就不管了？” “匪爷，你怎么不想着去吸一口。”许夜试探着问道。 心脏震动了两下，匪爷这才道：“小子，不要想忽悠我，我只是颗脆弱的小心脏，承受不起惊吓。” “你不是连三眼巨人都要吸吗？”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哎，我的记忆变得好混乱。”匪爷扑通扑通的跳着。 “是古圣的气息。” “爱丽丝，你说什么？”许夜不解。 爱丽丝肥胖的爪子，摸着毛茸茸的下巴，故作深沉道：“我有些印象了，匪爷敢调侃三眼巨人，是因为对方还不是古圣，三眼巨人应该是在序列5。” “如果说序列9到序列8，是一个档次，序列7到序列5，是另外一个档次，那么序列4，则被称为古圣。” “在这个阶段的觉醒者，已经具备了将部分身躯规则化。” “至于怎么个说法，我也不太清楚，只记起来，和自身的序列天赋特征有关。” “当然，这也不确定，也许对方是某个禁忌物，沾染了古圣的气息，也许是比序列3以上的存在，只是我们只能捕捉到对方在序列4时候的气息。” 许夜了然。 自己身体里的这两个家伙，全都失忆，很多东西，一知半解，而且以自己的实力，也确实不用了解太多。 “没了……竟然全都没了。” 一旁，陆明望望着空荡荡小区，咬着衣袖，泪眼婆娑。 “啊！我那一面墙的手办和周边啊。” “砰！” 下一秒，似乎承受不住打击，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许夜眼神漂移。 李芸遥退后几步。 何黎东张西望。 三人都不想说自己认识这家伙。 最后，还是八队的后勤，满脸无奈地将陆明望扛到了车上，灌入了一瓶葡萄糖。 “波动的能量已经燃烧殆尽了，接下来，就是勘探地形，以及请人过来压阵了，这件事情还得上报，让总部的人过来调查一下，现在没我们什么事了。”一个八队的觉醒者说道。 众人点头。 因为这件事情，超过了他们的能力范畴。 “你们队长呢？”许夜问道。 那名觉醒者道：“叶队在过来的路上，遭遇了一位序列7的埋伏，可以确定，对方是永恒教廷成员。” 还真是周密的计划啊。 对方算计到了所有人，就连真正的目的，恐怕只有少数两三人知道，其余的信徒，只以为今天是对第九队的报复。 要不是敌人算漏了自己，恐怕对方能轻易的完成所有计划。 纵使如此，许夜还是被对方摆了一道。 …… 赵老板的车，停在了一条漆黑的巷子里。 他戴上黑桃6的面具，摇下车窗，靠在椅背上，感受着已经入秋，微凉的夜风，将腿上的大麻雀放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巷道里，传来了几道不同频率的脚步声。 夜空更黑了，暴雨如柱，像是天上的大坝决了堤，要将这个腐朽的世界，彻底淹没。 突然，赵老板感觉车身晃了晃，有人坐在了车顶上。 “啧啧啧，老6，你这车顶，看样子遭遇了不少的罪，有三个弹孔呢。”声音有些揶揄。 诡异的面具左下角，是一个黑桃3的符号。 他坐在雨中，诡异的是，大雨在接近他身躯的时候，像是遇到了什么，自动拐了个弯。 赵老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别贫了，行动结束，把雨给停了吧。” “遵命~” “啪！” 黑桃3打了个响指，下一秒，天上的厚密云层，渐渐变得细碎，雨声从哒哒哒，变成了嗒嗒嗒的声响，最后只剩下屋檐或者树叶上偶尔滴落的滴答滴答声。 云开雾散，夜雨落尽，天光微亮。 一轮淡淡的上弦红月，如一只温润的瞳孔，安静的俯瞰着这片大地。 黑桃3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这么大范围的雷雨天气，还要持续一个小时，太累了，我要求加班费……” 赵老板点点头，阴森道：“今天信徒的鲜血，额外给你十公升。” “找个人都没找到，你有什么资格要加班费？”电线杆附近，黑桃10抱着双臂，冷声道。 “呵呵，你一个序列8，连两个序列9都差点没打过，还有脸在这里说话？害的我们行动失败！”黑桃3嘲讽道。 “行了，都别吵了，听老6的。”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赵老板循声望去，黑暗之中，矮墙之上，蹲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代号黑桃4。 “这里，只有老6能看懂永恒圣册的内容，也只有他知道行动的真正目标。” 四周安静了一下。 这个女人可不好招惹，刚才独自拦下了黎明之刃第八队的叶青诺。 而且对方说的没错，几乎每次计划，所有人都只知道其中的一部分，因为制定者，是黑桃6。 他是祂在人间的代言人。 赵老板活动了下脖子，脊椎发出轻响，道：“这次行动很成功但也很失败，报复第九小队，确实是计划之一，但略有瑕疵，我没有算准出现了一个意外，那就是许夜。” “我甚至没得到消息，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沉默了一下，继续道，“因为他，黑桃8去杀他，结果死了，甚至我怀疑，他用某种手段，从黑桃8那里套了计划的一部分，这才导致复仇这部分的计划失败。” “这次行动，我们损失太大，黑桃2、7、8、9全部死亡，而且都是折损在许夜一人手中，这人是陈博士实验事件中，唯一活下来的个体，他身上应该有很特殊的东西存在。” “至于李康，和我们意见不合，私自做主，偷了几页永恒圣册，跑到了禁地里去布置仪式，那里曾经有祂降临的痕迹，但终归失败了。” 顿了顿。 “我们的人，已经很少了，这些年来，十年前残留下来的觉醒者，都被一一找到，并且被杀害，虽说序列9以上，才能以黑桃命名，但那些序列9的觉醒者，也是一股力量，可惜都被铲除了。” “至于黑桃jqka，在十年前，尽皆死亡，黑桃一脉，只剩下我们四人了。” “不过，也有成功的部分，这次行动的终极目标，就是让玫瑰小区下方的古圣出世。” “古圣？”众人大惊，根据永恒圣册上的描述，那是对序列4觉醒者的尊称。 “那里竟然埋着一尊古圣，那为什么，我们要放弃？这岂不是让黎明之刃接手了？” 赵老板嘿嘿一笑，从袖口里，翻出几张永恒圣册的残页：“让给他们又如何，祂的降临仪式，需要高密度的能量为基础，铸造成一条稳定的通道，祂降临后，更需要大量的能量来维持，那尊古圣，不过是祂的口粮。” “这就是为什么，祂的仪式，必须在夜灵市才能成功。” 第一百五十二章 爱丽丝的蜕变 以古圣为口粮？ 其余三人皆是一惊。 这也就是神灵才能做到这一步了吧。 “地下的那尊古圣，是古生物？”黑桃10邓临好奇询问道。 “不知道，总之，这是永恒圣册上的记载，我只是遵循着祂的意志，接下来，还有一场大戏。”代表着黑桃6的赵老板闷声道。 “行，你安排就好，我现在身份曝光了，恐怕只能躲起来，到时候通知我就好。”邓临耸耸肩。 “这次计划，不用保密，之前保密是因为人员复杂，容易被黎明之刃渗透，但现在我们就四个核心成员了。” 赵老板正色道，“一个月后，我们要杀死黎明之刃的总队长赤龙承天命，以他的鲜血，来引导祂的降临。” “红桃a主教已经从流亡之地过来，协助我们击杀，下个月是承天命孙女的生日，他必定会出现。” “十年前，我们解读永恒圣册，还是不够精准，导致了仪式的错误，这一次，吾等必定完成使命。” ……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等现场的情况稳定下来，许夜这才离开玫瑰小区，蹭了何黎的车，回到家里。 现场的挖掘，需要时间，而且也要总部的专家来鉴定，这样一套程序下来，没有一两个月是无法完成的。 至于对永恒教廷余孽的追踪，一场大雨之后，似乎失去了他们所有的痕迹。 许夜让人前去地下黑市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物，甚至连邓临的住处，也已经没人，家产早就转移。 踏着初晨的阳光，回到家中，望着久违的建筑物，许夜一阵感叹。 开门，进屋。 地面和茶几桌子上，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灰尘，闻着空气里淡淡的残余的茉莉花香味，许夜恍然，应该是队长经常过来。 以队长的洁癖，估计顺手就打扫了。 而且这里本来就是禁地，虽然才刚刚诞生，扭曲程度也很低，但也需要人观察。 没有去理会镜中灵和电视机里的阿贞，只是随意翻了下宝藏之书，发现还是没有暗能块，许夜猜测，这里的暗能块，可能拿走了，就再也不会产生。 暗道一声可惜，痛痛快快洗了个澡，躺回到熟悉的床上。 多日来的疲倦，在这一刻爆发，沉沉睡到了隔天早上。 他悠悠转醒，闻到了喷香的食物味道，揉着眼睛起床来到客厅，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孟城飞戴着棕黑色略为蜷曲的假发，正在摆弄着桌上一大堆饭菜……烤肉、火锅、铁板烧……极为丰富。 “队长？”许夜瞪大眼睛，下一秒，他灵感有了抵触，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在梦里。 孟城飞抬头，温和笑道：“我还在浮空城，过不来，就来到你的梦境，询问下情况，因为之前进入过你的梦境，所以不用和你对视，就能再度进入，主要是，你对我的气息并不排斥。” “可是……” 许夜扫了一眼满桌的食物……做梦就做梦啊，还弄一大堆好吃的干嘛？ 算了，吃就吃吧，反正是在梦里。 他拉开椅子，坐下，夹起一片烤肉，放在嘴里品尝。 肉质肥美，不过因为知道是梦境，所以这种感觉很奇怪。 “队长是问昨晚上的事情吧。” “恩，对方的时间点卡得太好了，以至于让我们措手不及，看来是预谋了很久，跟十年前一样啊。”孟城飞揉着眉心处。 许夜发现，空间有些裂缝，这表明队长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他将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一些属于自身秘密的部分。 队长肯定发现了我的不同，从“李康”来医院那里就能得知我能窥探一些人的秘密，恩，还好他从来不问。 孟城飞一边吃，一边道：“你是说，王风一家人，是永恒教廷布置的仪式的一环吗，听上去很有逻辑，那家人太奇怪了，似乎都涉及到了永恒教廷。” “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似乎和十年前的不同，十年前的仪式，导致了大规模的死亡，几乎让大半个夜灵市差点覆灭。” 许夜抿了抿嘴：“我有一个猜测，永恒教廷的信徒，并不一定完全能解读永恒圣册，根据我们在李康那拿到的残缺页来看，这种语言，破解起来还很费力。” 孟城飞点头：“所以，你认为他们这次，找到了正确的仪式？” “不知道，现在都只是一个猜测，我觉得那婴儿可能是个问题。”许夜想起了在集训营的同学张风。 孟城飞放下筷子，双手交叉，杵在桌子上：“事实上，就在上一周，张风的母亲，孙秀霏来过第六医院，说自己时常会听见有人在脑海里说话。” 许夜背后，一下子毛骨悚然。 真有问题！？ 见状，孟城飞摇摇头：“医生诊断，是产前抑郁，而后我们的专家也特意过去查探了一下，并没有任何灵气波动，胎儿也没有被污染的痕迹，反而很健康，不过，她预约了后天来复查，到时候你可以去看看。” 没问题吗…… 许夜蹙眉。 “预产期多久？” “两个多月，大概十一月左右。” “……” 许夜沉了沉气。 从心脏多次模拟的未来看，夜灵市被炸，也只剩三个月不到的时间。 许夜推测，这估计和暗堕之主的投影降临有关。 而张风母亲孕育的这一胎，也是在差不多时间诞生。 如果这都没问题，那未免太奇怪了。 不过，就像队长说的，就连总部的专家都出面检查过，应该不会有事才对。 他心想，到时候去见见对方本人再说。 心脏的模拟，不一定百分百准确，自己的推演，更不能完全信赖，也许中间存在某些干扰因素。 咔咔咔！ 就在这时，整个梦境空间，遍布着裂缝，如同一面镜子一般，开始破碎。 孟城飞微微蹙眉，无奈一笑。 下一秒，整个梦境破碎。 许夜睁开了眼睛。 温暖的太阳透过窗户，洒在略有些陈旧的地板上，窗外的喧嚣穿过并不隔音的窗户，清晰传入室内。 许夜伸了个懒腰，起床就看到了胖乎乎的爱丽丝，躺在地板上，观想渎神者之图，顺便晒太阳。 虽然它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见许夜起身，爱丽丝一边用舌头顺着自己腹部的毛，一边问道：“阿夜，你怎么不跟你们队长说那件事情。” 许夜微微摇头：“你说的是永恒教廷这次的人很古怪吗？” 他一直有所感觉。 这次接触的永恒教廷，行事风格和人员，似乎和之前的并不相同，有种并不融洽的感觉。 而且，他也没有发现墨北、王勇的踪迹。 更重要的一点是，那位神秘的黑桃a主教，始终没有出现。 他甚至有些怀疑，昨天夜里出现的永恒教廷信徒，和之前出现的，并非一拨人。 当然，这只是猜测。 也许是他们内部的派系问题，也许还有其他原因。 许夜不敢轻易下判断。 “你们人类太复杂了，还是我们猫好，没什么心思。”爱丽丝道，它的身体愈发臃肿、肥胖，试了好几次，这才勉强四肢着地站起来，肚子几乎贴在了地面。 走了几步，duangduang摇晃着。 “恩？” 忽然，它略有察觉。 白色的修长的毛发，在这一刻，开始疯狂掉落，一把接着一把。 “啊！！！” 不过片刻，爱丽丝就褪去了全身的毛发，她羞怒地捂住了自己的身体。 “死猫，大白天的你叫什么叫，咦，你开始蜕变了？哈哈哈哈，难道是要蜕变成无毛猫？虽然丑了点，但身价高啊。”匪爷幸灾乐祸。 爱丽丝正想反驳，突兀地，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白色长毛，如同羽毛一般舒展开来，散发出白色且柔和的光芒，如逆时间绽放的花朵，将爱丽丝一层层包裹起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往事 “嗡——” 瑰丽的白光笼罩，羽毛状的猫毛，轻轻地覆盖在爱丽丝的身上，光芒收敛后，爱丽丝化作了一颗白色的蛋。 而后，这颗约莫篮球大小的蛋，流光般没入到许夜的识海之中。 心脏跳动：“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猫还是卵生的，啧啧，真是神奇，看样子，这死猫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孵化出来。” 许夜心里，也为爱丽丝高兴，这只猫提升了实力，自己也能共用它的序列天赋，也不知道会是什么。 匪爷突然嘀咕道：“许小子，这死猫正在蜕变，我有个秘密，一直没告诉你，它根本不是你的第二人格。” “匪爷，你确定？”许夜眉头一挑。 “当然，你们不是已经发现，观想从天道里溢散而出的渎神者之图，能让觉醒者的精神稳定，将副人格的数量，稳定在一个。” 匪爷科普道，“而渎神者之图，其实是从渎神者序列里延伸出来的，渎神者之图都有这种效果，你觉醒了独一无二的渎神者序列，自然不可能会有副人格。” 许夜之前，已经隐隐有猜测，爱丽丝并不是自己的第二人格，对方太特殊了。 如今经过匪爷的确认，应该确实如此。 “所以……我们可以吸收了它啊，我教你一个办法，将它吸收，然后它的能力，就会成为你的能力，到时候，只要把能量分我三分之一就行了。”匪爷兴奋道。 许夜露出为难的神色。 “别想了，这死猫我都看不出，它是什么东西，但如果不是你的主人格演化出来，那对你来说就是个灾难，它现在是失忆，实力弱小，被你镇压，但以后呢，万一它恢复了记忆，夺取你的肉身……” “趁它病，要它命。”匪爷阴恻恻道。 “！” 就在这时，许夜脑海里的猫蛋剧烈摆动起来，传出爱丽丝愤怒的声音：“我就知道，你这老梆子根本没安好心，竟然想要干掉本猫！看本猫蜕变后，把你挖出来喂狗。” 心脏愣了一下，尴尬道：“亲爱的爱丽丝，你怎么还能听的到，其实，我只是开个玩笑……哈哈哈……” “我只是在蜕变，又不是死了，只是沉睡的时间会比较多，阿夜，我对你一片忠心，你不要听这个肮脏的心脏的妖言惑众，它自己还不安好心，怂恿我夺舍。” 许夜被吵得头疼，索性断绝了爱丽丝和匪爷的联系。 …… 在家里又休息了一天，吃了一些大凶肉，许夜收拾了一下，下楼买了四根香蕉，准备去队里看望周野。 “物价又上涨了？”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香蕉的标价，仅仅四根香蕉，就花费了将近四十联邦币。 好在，肉类和谷物的价格只是微涨了一些。 徒步跑到第六医院，虽说这里是治愈精神疾病的，但也有外科医生，而且黎明之刃每年都会从曙光塔购买一些特殊的药剂，治疗觉醒者的伤势。 之前许夜在和流浪狗畸变种战斗中受了重伤，然而在使用药剂后，很快就恢复了。 不过听说，周野受的外伤不是太重，依旧修复，但因为对手在血肉炸弹里掺杂了剧毒，这才需要住院一周排毒。 “这家伙在干嘛？” 一进门，许夜就听到了陆明望对着窗户外，唉声叹气，一脸老婆跟人跑了好不容易抚养长大的孩子还不是自己的血脉的表情。 李芸遥放下《夜灵市日报》，翻了个白眼：“他还在为自己的老婆伤心。” 许夜忍着笑意，走进去，将香蕉放在周野的床头，顺手剥开一根香蕉吃了起来：“他现在不是应该考虑，自己住在哪里吗？” 陆明望转过身，满眼通红，痛苦道：“住处倒无所谓，我们家在夜灵市惠顿庄园还有一栋别墅，可是，那些手办没了，就真的没了！” “……” 许夜有点被打击到了。 惠顿庄园，那可是二十万一平，只不过是位于郊区地段，离市区有些距离，不过环境优美。 万恶的狗大户。 他狠狠咬了口香蕉，将注意力放在周野的身上：“怎么样了，现在好点了吗？” 周野点点头，嘴唇有些苍白，因为剧毒的影响，这一周他还无法说话，为此颇为懊恼。 他很想让陆明望闭嘴或者离开，但碍于手脚还麻痹着，只能躺着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许小子，这女娃子的气息，有点问题啊。”心脏忽然跳动起来。 “匪爷，什么情况？”许夜郑重问道，看向李芸遥。 匪爷喃喃：“很难描述，但她身上的气息，和之前有些差别，也不像是受到第二人格的影响，她第二人格的攻击性应该不强。” “怎么了？” 李芸遥抬了抬柳眉，目光从报纸上关于玫瑰小区着火的事件上移开，疑惑地看向许夜。 “好啊，我的老婆都不在了，你们竟然还在眉目传情，太伤心了。”陆明望在一旁捂着胸口，痛心疾首。 “咳咳……”许夜手握拳，放在嘴边，尴尬地咳嗽两声，转移话题道，“对了，队长去浮空城做心理咨询，怎么还不回来。” 昨天在梦里，还没来得及问，梦境就崩塌了。 李芸遥目光有些黯淡：“我听说，情况并不是很好，心理医生说，他时常会出现幻象，不过至少稳定住了，如果不动用序列天赋，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黎明之刃的心理医生，是掌握相关心理辅导序列天赋的觉醒者，不是普通的医生。 “难道就没有办法，去抑制第二人格的分裂吗？” 李芸遥思绪恍惚了一下，继而道： “队长的情绪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十年前的事情，我虽然也有心结，但因为沉淀了十年才成为觉醒者，所以调整了过来，不过队长是仓促之下，继承了他父亲的序列天赋。” “其实，是有办法抑制这种问题的，十年前，我们第九队，在一处禁忌之地，发现了一件禁忌物，是一枚变异的果实，能够很好的安抚副人格。” “但是，队长的母亲，正好处于人格崩溃边缘，本来等着果实成熟，就给队长的母亲使用，没想到发生了永恒教廷的事件。” “那枚果实呢？”许夜问道。 李芸遥摇头：“后来，果实被一位白银贵族拿走了，那位白银贵族，也是一位觉醒者，因为早些年去过前线，被无形中污染了，正好治愈了他，我记得，叫韩希，他的姓氏，在那贵族里比较特别。” “韩？”许夜一怔。 李芸遥道：“就是安德烈和安德森的母亲，安鲁伯爵的夫人韩丽的父亲。” 许夜还想问一些事情，但这个时候，有人来通知他，张风的母亲，那个怀孕的女人，已经到了医院。 许夜拉上陆明望就离开了。 李芸遥没多想，重新摊开《夜灵市日报》，翻看起来。 周野转头，看着四根香蕉皮，陷入了沉默。 不是送给我的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惊悚的模拟 门诊室。 许夜身穿白大褂，胸口别着一个医生工作牌，戴着一副看上去高度数的眼镜，身后跟着“助手”陆明望，推门而入。 “你好，孙女士，我是你上周预约的专家，专门从浮空城过来，我姓许。”许夜装模作样地走了进去。 对方的年纪并不大，看上去四十岁不到的样子，因为之前家境优渥，保养的好，所以更显年轻。 不过，此刻的孙秀霏，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袖口处还沾了几层灰，脸色苍白，有明显的黑眼圈和血丝，就连头发都没好好打理，任由其自由发挥。 双手轻轻捧着肚子，坐在椅子上，眼里透着忧郁。 “许医生，你好。”孙秀霏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许夜的青涩面孔，坐立不安地扭了扭屁股。 陆明望给她泡了一杯安神茶。 “孙女士，虽然你已经跟很多医生阐述过了你的病情，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再阐述一遍，包括你最近几个月的生活，尤其是最近几天的状态，这有助于我对你的病情有个整体的了解。”许夜双手交叉握拳，放在桌子上。 孙秀霏喝了一口安神茶，抿了抿满是白色舌苔的舌头，压抑道： “许医生，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我先生张平，原本都住在浮空城。” “但因为得罪了安鲁伯爵，我们破产了，只能搬回到夜灵市。” “可就在两个月前，我丈夫的母亲，我的婆婆，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的，我怀疑有些不对劲，就悄悄地将录音设备放在她家里。”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有些惊悚。 “后来，我听到了她诡异的笑声，我才发现，她在借助着收养流浪狗的名义，吃狗肉，她一直是个自私的人，所有人都觉得她人好，但我根本不这么认为，她甚至不愿意为我们在浮空城的房子付首付。” “这个该死的老太婆，她拿着钱，还不是要进棺材。” “不过，她忽然就死了……连公公也死了……”孙秀霏露出悲痛的表情，“我原以为我能拿到财产，但发现，他们这对贱人，竟然将所有财产，捐给了流浪动物救助协会。” “……”陆明望脸皮抽搐了一下，心道这个疯女人。 自己以后，可不能找这样的老婆。 许夜示意对方继续。 孙秀霏低头道：“我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可谁知道，我丈夫，开始天天不着家，我质问他，他就说去应酬了，但我知道，他出去外遇了。” “自从我有了身孕后，他就一直没碰我，还嫌弃我，我本来打算和他闹一顿，结果发现，他外遇的对象，似乎是某一位贵族。” “所以，我原谅了他，哪个有钱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再说，我是他明媒正娶进门的，那贵族嫁进来，还得叫我一声姐姐呢。” 听到这里，许夜茫然地挑了挑眉头。 “但一个多月前，我丈夫就再也没回家了，直到欠债公司上门，我才发现他在外面欠了一大堆债务，我只能离开，在外面租了一间破房子……” “也许是这一系列的事情，让我精神恍惚，巨大的落差，导致我的情绪不稳定。” “我从半个月前，开始出现错觉。” “我时常听到，我肚子里的孩子，在跟我说话。”孙秀霏喉咙里发出呜咽，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野兽，她忽然站了起来，疯狂的拍打着桌子。 “医生，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我的孩子，在说，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冷静一点。”许夜安慰道。 在孙秀霏即将用脑袋撞墙的时候，陆明望轻轻吟诵起诗句，安抚了她内心的恐慌和不安。 孙秀霏感激地看了陆明望一眼：“医生，你的声音很好听。” 陆明望扬了扬下巴，似乎在对方的表扬中，有些迷失。 “匪爷，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气息。”许夜感知了一下，毫无发现。 心脏跳动。 “没有古怪的气息，就觉得这女人有些精神问题，可能是因为短时间内生活剧变导致的，她肚子里的胎儿，也没问题啊。”匪爷道。 “不可能啊，他们一家都出事了，为什么就她没出事？”许夜深深皱起了眉头。 在孙秀霏和陆明望愉快交谈的时候，许夜还是决定，模拟下未来。 他不着痕迹的叩动了心脏。 如果孙秀霏的孩子，顺利出生。 心脏开始蠕动。 【受到不可抗力的影响，无法进行模拟。】 【模拟失败！】 【……】 【两个月后，李芸遥陷入了昏迷。】 【星空舰的炮口，对准了夜灵市，夜灵市炸了。】 模拟的结果，让许夜彻底沉默，甚至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虽说不能模拟出过程，但这个结果，让许夜背后不断冒出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服。 李芸遥……星空舰……夜灵市炸了。 这一系列的信息，让他如坠深渊，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思维不断迟缓。 这怎么和李芸遥有关系了？ 至于星空舰，他听杨教官说过，那是浮空城贵族掌握的最可怕的大规模武器之一，仅仅只需要一炮，就能毁灭夜灵市一个区。 两个月后，夜灵市的爆炸，和星空舰有关？ 那就意味着，是贵族启动了这门战争武器，至于黎明之刃，则是没有这个权利。 思绪翻飞。 许夜知道，自己的实力提升，加上距离事件发生的时间点越近，自己收获的消息越多，那么就能规避很多额外的干扰因素，模拟出更准确的未来事件。 匪爷提醒道：“许小子，也许我们的方向错了，按照一般人的逻辑，这一家子都因为污染事件死了，下意识的，我们会认为，剩下的孙秀霏也绝对逃脱不了，但这也许，正是敌人想要的。” “我就觉得，刚才那女娃子有些问题，也许突破口在她的身上。” 许夜揉了揉眉心。 现在的线索，太过杂乱，根本无法串联起一条线。 当然，这一切，绝对是永恒教廷在背后搞鬼，他们比十年前，更加的隐蔽，甚至更加强大。 “孙女士。”许夜回神，打断了孙秀霏和陆明望的愉快聊天。 “许医生，您说。” 孙秀霏将竭力地将目光从浓眉大眼的陆明望脸上移走，笑吟吟地看向许夜。 许夜脸皮抽搐，咳嗽了一声：“您可能只是过于劳累和焦虑了，并不是大事，我没什么药物可以开给您，这样吧，您每周周三，来医院，和我们的陆医生畅谈半小时，相信对您会有好处。” 孙秀霏眉飞色舞地离开了。 “她其实是个不错的女人，可能因为遭遇的事件，让她有些偏激，不过身材还不错。”陆明望评价道。 许夜反复了思考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我用灵感查看了一下，她应该没有被污染，如果你想和她在一起的话，我觉得你得先说服你父母，并且做好当爹的准备。” 什么？等等！夜哥你在说什么？ 陆明望一脸惊悚地看向许夜。 我赞美她，只是因为她懂得我的诗歌和品位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丢失的觉醒药剂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李芸遥见许夜和陆明望回来，目光再度抬起。 “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问题……我们的线索，已经断了。”许夜看似不经意地打量着李芸遥，走过去，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身边。 后者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 “她似乎只是精神受到了打击，对于一位怀有七个月身孕，接连受到生活打击的中年妇女，这并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我觉得你们想多了。”陆明望同情道。 他是个正能量满满的少年。 “你跟我们孟队越来越像了……”许夜瞥了他一眼。 后者闻言，自豪的扬起了下巴。 “很合理，总部的专家在暗中调查过，那位女士和胎儿，完全没有问题。”李芸遥沉吟道。 几人沉默了一下。 对于仪式，他们一窍不通，也不知道永恒教廷下一步的目的是什么。 这就让他们像是无头苍蝇。 不过唯有许夜知道，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现在唯一剩下的线索，就在于玫瑰小区地下的那口棺材，永恒教廷费尽千辛万苦，将它曝光，恐怕是仪式的一部分，就像十年前一样，他们喜欢步步为营，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其中也有误导我们的行为，必须要分辨清楚。” “还有……” 李芸遥摊开报纸。 只见最近报纸的大标题，就是玫瑰小区有关——《玫瑰小区失火，专家意外发现地下有古代文物》。 《震惊！新秀区一养猪场母猪半夜连连尖叫，竟然是一男子……》 《秦烟花和剧中男主被拍到半夜同回酒店！双方工作室均已辟谣！》 《癌症药物大幅涨价，专家呼吁，不要去黑市购买，要保持良好心态！》 《火葬法已经通过，浮空城及四大城市在下个月同步实行，学历低不影响火葬，望广大市民积极参与》 “什么？！” 陆明望看着新闻，震惊的抢过了报纸。 “你发现了什么？”许夜眼神一凝。 却见陆明望死死的盯着有关秦烟花的消息，五官扭曲到了一起，身体靠着墙壁，嘴角微张，如同死猪一般，慢慢的滑了下去。 “不！！！” 许夜忍住了想刀了他的冲动，抢过报纸，细细看了起来。 他明白李芸遥要表达什么。 无论是十年前的仪式，还是现在的，每次都会闹出巨大的动静，很多时候可以从报纸新闻里找到细节。 至于秦烟花……陆明望这个死宅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为了即将上映的电影制造噱头。 火葬法……癌症药物…… 恩，一时半会看不出什么东西。 而且报纸上的事情，似乎经过剪裁和编辑，浮空城对于舆论的控制相当严格。 看了一会，许夜放下报纸，突然问道：“对了，老郑什么时候回来，他还在浮空城陪前妻和女儿？” 李芸遥张了张嘴，深深的叹口气，好看的柳眉挤在了一起： “其实，郑叔叔他的妻子，在十年前永恒教廷事件中就去世了，郑叔叔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腹部被人剖开，女儿硬生生被剖了出来，要用来祭祀……” 许夜呆了呆。 躺在床上的周野心惊，有些焦急的想要起来，挪动着身躯。 而坐在地上的陆明望，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 “所以，那浮空城的……”许夜问道。 “是郑叔叔幻想出来的，他有时候情绪会不稳定，当然，只在涉及到他妻子的时候，所以会幻想出一个妻子和女儿，他知道这件事情，也知道他的妻子已经死去，但就是想要让幻想中的妻子和女儿存在。” “所以，我们也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所以每次队长去浮空城心理治疗，也会带上他，不过他的情绪很健康，除了在家人这方面，其他一切正常。”李芸遥情绪低落下来，她还依稀记得，当年那位大汉的沉默。 没有哭泣，没有嘶吼，没有流泪。 有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他为自己制造了一个家。 许夜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这是最差的时代，也是最悲哀的时代。 “咯吱——” 几人聊到一半，一个九队的工作人员推门而入，面色有些严肃：“出了点事情，今天从总部运送过来，分配给八队的觉醒药剂，丢失了。” 闻言，许夜和李芸遥面面相觑。 觉醒药剂丢失？ 这几乎不可能。 好像历来都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觉醒药剂是根据天道里溢散出来的能量，而后通过特殊的手法调配出来的。 这项秘法，一直掌握在总部那边。 因为能量稀少，所以每年产出的觉醒药剂数量有限，大概只有几十到几百不等。 每个小队，或者贵族那边，都会分配一些。 第九队因为十年前的事件后，除了许夜那次外，孟城飞就一直没有申请觉醒药剂。 而这次分配下来的药剂，也是给第八队的。 怎么会不见了？ 这可是由总部人员亲自送过来的，放置在第八队的保险箱了，除非是内鬼。 …… 城外，某个废弃数十年的房屋内。 一个穿着背心，戴着牛仔帽，皮肤略微黝黑的男人，冷酷地看着前面被掉在半空中的女人。 顾暮寒在废墟里，正对着一幅画，手里拿着画笔，不时皱一下眉头。 至于对面的女人，披头散发的垂落，脸上满是血痕，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在女人的脚边，则有一块碎裂的面具，隐隐可以看到面具一角的图案——红桃4。 而顾暮寒面前的这幅画，画的正是眼前的女人。 “刷！” 他手上的画笔，接连落在了画中女人的手臂、胃部、肺部、大腿等位置。 寥寥数笔，在上面落下一道道痕迹。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在他前方的女人，身上暴起了血水，整个人惨叫不已，同样的位置上，产生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女人一声接着一声惨叫，呼吸越来越困难，像是漏风的手风琴，呜呀呜呀的叫着。 “求求你，杀了我吧，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杀了我！”女人终于承受不住，开口求饶，她满口腔的鲜血，牙齿一颗都没了。 顾暮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没有再落笔。 “不是说，永恒教廷的信徒，一旦背叛，就会受到死亡的惩罚吗？其实，我还挺想看看的。” 女人脸皮抽动，低声道：“那是祂降下的禁锢，每个人都不同，不过我们红桃一脉，一直在流亡之地活动，无法接触祂，只有黑桃一脉，才能接触到祂。” 顾暮寒了然，点了点头，平静道：“那你说说，为什么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是为了做内应，主教让我想办法接近你。”女人老老实实道，“但具体的计划我不知道，我们所有计划，都是分开的，也有可能是假象，为了迷惑敌人，每个人只知道自己的任务。” 顾暮寒皱眉，仿佛失去了耐心，随手在画作上女人的头颅处一抹。 鲜血飞溅，染红了女人脚边，满地的玻璃碎渣。 “红桃a主教难道要过来？” “和黑桃一脉里应外合吗？” 顾暮寒陷入了沉思。 他作为黎明之刃二队队长，凭借着直觉，敏锐的察觉出，将有大事发生。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仪式的见证者 丢失的觉醒者药剂，并没有下文。 作案人的手法很娴熟，根本没留下任何痕迹，就连监控和保险柜密码都十分清楚。 众人先是疑心有内鬼。 但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有觉醒者存在，也许有人利用序列天赋盗窃，并非不可能。 这件事情，还在侦查中。 而这一个月来，永恒教廷不再活跃，玫瑰小区的地下棺材的挖掘，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至于许夜。 他每天早上起来，先是运转一遍“渎神者之图”，而后在家里操控着“王悍”，进行练习。 等中午了，就吃一顿大凶肉，里面的能量还得分匪爷一些，维持对方的基本生存需求，否则就要陷入无智状态。 下午则去队里，和李芸遥、周野、陆明望等人一起训练，包括格斗、射击、体能等。 训练完毕，就蹭一下医院里的工作餐，再在娱乐室打会牌，一直到晚上八九点才回家。 日子周而复始，似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能有这样安宁娴静的生活，简直是大部分人的向往。 这一天，许夜拿到了这个月的工资，给自己留下一些，其余的分成三分，准备送去给那三家人。 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份，所以承担起这些义务来，也并没有觉得不耐烦。 锁好门窗，出门。 感受着已经有些许凉意的秋风，许夜披上了外套，双手插兜，深深吸了一口空气。 乘坐有轨电车，经过约莫半个小时到站，这是靠近流民区的位置，建筑已肉眼可见开始变得陈旧。 就在这时，许夜意外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街上闲逛，时不时的东瞅瞅西看看。 少年有着一头棕黄色的卷发，经过精心的打理，看上去很蓬松但又不失优雅。 他的衣服，也是经过挑选的，一身得体的休闲西装，胸口处戴着一朵太阳花一般的胸针，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仅是女人，就连街道上的男人，也对他侧目，露出耐人寻味的眼神。 “安德森。” 许夜上前，一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安德森一个哆嗦，回头看见许夜的脸，瞳孔闪躲了一下，嘴角却礼貌性的上扬：“许夜，好久不见。” 心中，有开心，有敬畏，有难过，因为想起了自己好友死时的往事。 他早就听说，许夜已经回来了。 只不过，自己是贵族，长年呆在浮空城，一直没机会来夜灵市。 “你这贵族少爷，怎么在这里？”两人并肩前行，都有些感慨。 虽然算不上好友，但也是同学，共同经历过一些事情。 安德森一脚踢开脚边的垃圾，解释道：“每年十月份的第一周，是慈善周，我们贵族里的年轻人，就会来到流民区，进行捐赠，我这次被分配到了这里，杜莎她们在做准备，我就想先看看附近的情况。” “我听说，玫瑰小区出现了巨大的棺材，是你发现的？” 许夜点了点头，简单的说了一下。 安德森咧了咧嘴，思绪发散，忽然开玩笑道：“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有什么倒霉体质，感觉永恒教廷所有做过的事情，都被你遇上了，许同学，你该不会是永恒教廷的信徒吧。” “轰！” 一句话，让许夜头脑一震，正踏出的右脚，顿在了半空中，身体僵硬。 安德森豁然转身，凝视着许夜，最后猛地后退几步，摸着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艹，你不要告诉我，我猜对了吧。” 许夜翻个白眼，冷笑一声，松了松肌肉，继续往前走。 安德森笑哈哈的追了上来，刚才他也只是在开玩笑。 “怎么了？”匪爷问道，刚刚一瞬间，他真的察觉到了许夜的不对劲。 许夜心道：“我当然知道我不是永恒教廷的信徒，但安德森有一句话提醒到我了，自从我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参与其中了。” “匪爷，你说过，之前去绝壁禁地这件事情，似乎有人在暗中引导，这也许是某种序列天赋，那么不排除，我也被人安排了。” “也许，我就是仪式的一部分。” 匪爷沉思道：“很大胆的猜测，但很有可能，这种涉及到神灵降临的仪式，都很复杂，需要满足各种条件。” “永恒教廷也不可能按部就班完成仪式，他们自己都会出错，也可能有些事情，是为了迷惑我们，但现在最清楚的一点，就是，你全程参与。” “很可能，你是仪式的一部分，但也有可能，这个仪式，需要一个见证者，而你因为特殊的身份，正好被选中了。” 仪式的见证者？ 许夜眼神一亮：“这就意味着，我们不必刻意去寻找永恒教廷的下一步动作，因为我在哪里，哪里就会有灾难发生……” “……” 说完这句话，许夜沉默了。 我还真是柯南附体，举头三尺有霉神。 “有人在暗中引导，以合理的方式，让你参与到每一次事件之中，这样的序列天赋，虽然很诡异，但绝非没有，又或许，是某件强大的禁忌物。” “当然，因为我们的位格足够高，所以其中，可能发生了某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匪爷得意道，“哈哈哈，本大爷分析的绝对没错！天才如我！” “闭嘴吧你，笑得难听死了。”许夜脑海里，爱丽丝化作的蛋开口。 “呵，死猫，你还是担心自己蜕变后，会变成什么鬼模样呢。”匪爷反击道。 “真是可惜，其实我很喜欢绯红集训营的……”安德森叹口气，见许夜沉默不语，缕了缕自己的秀发，便自顾自道， “最近浮空城发生了太多事情，而且有传闻，赤龙前辈被污染了，情绪不稳定，听说你们黎明之刃二队的队长顾暮寒都回来了。” 顾暮寒？ 这满满主角风格的名字……许夜心里吐槽道。 他对这个人有所了解，相当于杨猖教官的实力，据说是总队长的接班人。 这种时候，他从前线回来，意味着什么呢？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去了一栋破旧的居民楼。 许夜想要找那黄毛小子，将这个月的钱给对方，这也是身体原主人所承担的责任，但却被房东告知，对方死了。 “明明没有工作，游手好闲，又被各种商家消费主义的广告诱惑，每天进出高档的酒店、奢侈品店。” “为了满足不断扩大的虚荣心，只能在各个平台上进行贷款，最后利滚利，实在支撑不下去，只能去卖血，被人发现时，已经猝死在房间里。” 许夜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心情有些麻木，有些哀痛，有些伤心。 “这不怪你。”安德森安慰道。 许夜看着小区里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笑了笑：“我知道和自己没关，但这却是这个城市的缩影，紧缩的资源，动荡的社会，坚固的阶层壁垒，财富集中在极少数人的手里。” “底层人民活着，是生存，但却没有任何未来，而资本消费主义的陷阱，又在进一步透支人们的生命。” “这里还是平民区，能住在这里的，基本有份稳定的工作，但这份工作，无法支撑起高水平的消费，别看他们各个光鲜亮丽，出入各种高端场所，但每天回到家里，还得吃泡面，一边躲避催债。” “你知道这人世间，最大的武器是什么吗？” “什么？”安德森知道，许夜是在说给自己听，因为自己就是贵族。 “是希望。”许夜认真道。 “哪怕贫穷，哪怕落魄，哪怕每天食不裹腹，但只要还能让他们看到希望……当他们知道，加班会有加班费，认真工作会升职加薪，母亲孕育后代会有补贴，小孩学习会有更美好的未来。” “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你会发现，一切都欣欣向荣。” “可现在，有人剥夺了他们的希望，他们被迫选择了堕落。” 第一百五十七章 污水处理厂 “希望……” 安德森咀嚼着这个词汇，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尤其是许夜之前所说的话，这是课本上从没教过的。 许夜回望了一眼小区，从身体原主人的记忆里，那黄毛年轻人虽然讨厌，但许夜对他并不反感，反而抱有亏欠。 尤其是，对他这个穿越者而言，在原来的世界，每一个身边人的去世，都会引来一阵悲鸣或者伤心，但在这个世界，哪怕今天因为意外死了上百人，恐怕也只是明天《夜灵市日报》上，某个角落里的一则新闻。 “你是不是觉得，是他们活该？” 他反问安德森，“如果他们勤奋、努力、好学，他们就不会堕落？” 安德森眼神闪烁了一下，还是问道：“为什么他们不以劳动为荣，就想着要一夜暴富、走捷径或者得过且过？” 许夜正色道：“你会喜欢每天早晨五六点被闹钟吵醒，跳下床，穿上衣服，强塞一口馒头，上个厕所，刷完牙洗完脸梳个头，穿越层层阻碍坐个有轨电车，去公司奋斗，加班还没加班费，夜里十一二点到家，为别人赚钱，难道还要感恩戴德每天自我鼓励吗？” “这不怪你，得怪这个时代。”许夜踱步，离开这条街道，“就像你，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不是贵族，父母也没有接受过精英教育，可能十几岁，也可能七八岁就开始打工，你有什么能力，去反抗一下这个时代？” “没有未来，没有希望，也许哪天就死了，你从小接受的环境，让你有了局限性，大浪滚滚面前，历史车轮面前，作为一个底层，又如何去反抗。” “时代的悲哀，亦是底层人的悲哀。” 安德森若有所思，他亦步亦趋的跟在许夜身后，表情凝重。 两人又来到了一栋养老院。 但让许夜意外的是，养老院关门了。 他顿了顿，看到了养老院门口的那张纸条——因为无法负担高额的房租，本养老院不得不关门，所有老人均已得到妥善安排。 许夜喟然长叹，也不知道那位老年失去了儿子的老太太，如今过得怎样了。 “我们现在去哪？”安德森见许夜情绪不佳，小心翼翼问道。 “流民区。”许夜继续向前走去，他的脚程很快，不过安德森也是觉醒者，跟上并不困难。 “你们过来捐助，所看到的流民区，都是这边的人清扫好的，做给你们看的，请来的大部分都是演员。” “演员？”安德森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猜，你们贵族，很少来流民区吧。”许夜哂笑道。 “不是很少，是几乎没有，为了减少被污染的可能性，我们几乎不来，哪怕过来，也会穿着特质的隔离服，你知道的，很多人青铜贵族的后代，是被迫过来的……” 安德森顿了顿，自嘲道，“因为他们没有继承权，要想继承财产和先辈的职位，就必须赚取足够的积分，而慈善周，是有积分的，当然，我不是为了积分，我也没穿隔离服。” “竟然还有隔离服……”许夜咂巴了嘴巴。 也不知道，是隔离人格上的污染，还是环境的污染。 “希望今天一切顺利。” 走了半个小时后，许夜和安德森渐渐深入了流民区——这条街有个好听的名字，水仙街。 喧嚣和嘈杂，扑面而来，街道两边，叫卖着煎饼果子、蛋炒饭、铁板烧、废铜废铁、维修电器等各种杂音传来。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人群拥挤在一起，身上的汗臭、脚丫子臭、狐臭、口臭混合在一起，让安德森几乎要吐出来。 许夜在穿越后来过两趟，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来过多趟，所以对这里很熟悉。 安德森不住的打量着，强忍着内心的不适。 就在刚才他走的一百米距离，就已经被不下十个人摸过衣服，企图偷窃，但被他暗中阻止。 甚至有人拿着剪刀，想要剪下安德森的衣服布料——毕竟，这一看就是高档衣服。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地上几乎没有垃圾，因为凡是能卖钱的东西，早就被人捡走了，只剩下一些黏糊糊的也许是粪便的固液混合状物体。 街边间或站着一些略有几分姿色的尤物，卖弄风情。 一些尚且平坦的地方，则睡着一些衣衫褴褛、满脸胡渣的人。 如果说，之前去的平民区底层，是一些麻木的人，那么这里，则是堕落、混乱、疯狂…… 这里是一切犯罪的温床。 许夜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开口道：“在流民区，流传着一句话——人不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所以在这里，你能用钱，买到一切。” “女人、小孩、器官、服务、杀人……一切在这里，都标明了价码。” “当然，如果你有机会，可以去城外的灾区看看……那里和这里，又是另一番天地。” 随着他们的前进，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衣着，尤其是安德森，他的气质与众不同，哪怕再怎么低调，都遮掩不了。 瘦骨嶙峋的孩子们，赤脚在地上跑着，围着两人打转，茫然亦或者害怕。 “小花？你怎么在这里？” 许夜看到了上次见过的小女孩，对方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正在翻着垃圾桶，表情严肃。 比起几个月前的样子，此时面黄肌瘦，显得楚楚可怜。 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钟小花猛然抬头，先是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紧接着，泪水蒙上了眼睛：“小夜哥哥。”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你妈妈呢？”许夜快步走了过去。 钟小花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安德森，这才委屈道：“妈妈她上个月检查出了肾癌，我们没有办法，卖掉了房子，换了一百万，从黑市里买了一瓶癌症药剂，现在妈妈她失业了，我们就在这附近租房……” “我就是太饿了，所以出来找点吃的。” “癌症？” 许夜和安德森对视一眼，两人脑海里同时响起前段时间在《夜灵市日报》上的一则新闻。 最近癌症人数极速上升，导致黑市上的癌症药剂也是供不应求，从原本五十万一个疗程，到现在一百万一个疗程。 “小花，你先带我们去看看你妈妈，这是哥哥的朋友……安德森。”许夜介绍道。 安德森露出笑容，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 钟小花直勾勾地盯着巧克力，吞咽口水，显然是饿坏了，她抿了抿嘴唇，急忙接过，藏在了怀里。 “谢谢安德森哥哥。” 甜甜一笑。 旋即，这个看上去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忽然掏出一柄生锈的菜刀，对着四周虎视眈眈的人，呲牙咧嘴，表情凶煞，像只发威的小老虎。 安德森的心里有些触动。 在钟小花的带领下，三人七弯八拐，来到了一间矮小的瓦房里。 空气里弥漫着发潮的气息，安德森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房间的布局一览无余。 门口附近是一张破损的木质桌子，上面的孔洞贴满了透明胶带，桌面上摆放着锅碗瓢盆。 桌子底下还有个刮破了表面的脸盆，耷拉着两条整齐的毛巾。 正对着门，则是一个没有把手的柜子，有一扇柜门坏了，略微敞开着，露出里面堆积着满满的衣服。 柜子旁边，是一堆垃圾——废纸、纸盒或者一些竹筐，能卖一些钱。 而在最里边，则是一张最简单的木板床。 厨房和厕所在外面，属于公共区域。 屋子里暗沉沉的，没有开灯。 但至少很干净。 木板床上，一个美妇躺在那里，听到动静，她勉强睁开了眼睛，忽然就看到了许夜，面上有些羞赧。 “小夜，你怎么来了？” 她竭力想要起身，但因为身体虚弱，只起了一半。 许夜连忙过去，让她躺下，关心道：“陈雨姐，你都这样了，也不跟我说下，上次我不是给了你电话吗？” “你还带了朋友过来？”陈雨扫到了安德森，她还是有些见识的，见对方衣着光鲜，吓了一跳。 “不用管他，陈雨姐，到底怎么回事，你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会突然得癌症。”许夜困惑道。 灵感能够探测出一些普通人的身体状况。 健康人的气息，是清新的。 抑郁沉沉的人的气息，则是烦躁的。 上次许夜见陈雨的时候，能察觉到，对方很简单，并且心情还不错。 “是污水处理厂问题。”陈雨回忆道，有气无力。 “我们这一带的污水处理，都是由胜利污水处理厂管理的，我们也都是直接饮用处理完后的干净水源，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水质越来越差，很多人都重金属中毒，更严重的，就像我一样，得了肾癌。” “胜利污水处理厂，不可能啊！”安德森诧异道，因为，他记得，那是属于她母亲的产业之一。 至于许夜，则是完全惊呆了。 记忆如蛆虫一般，爬满了他的脑海。 污水处理厂……张建……那个被封在了墙壁里的青年……恐怖的留言……网络小说家。 特么的，事情饶了一圈，又回去了。 艹！ 虽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和永恒教廷有关，但许夜潜意识里，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人的手笔。 第一百五十八章 非正常死亡 许夜沉默了一会，他发现陈雨的机械臂，似乎没了作用，无力的垂落，显然是没有电了。 看来最近的生活，对这母女两人来说，很拮据啊。 “大概，死了多少人？” 陈雨在女儿的搀扶下，靠在了床边，脸色苍白，但气息顺畅了许多，露出一抹悲怆：“不知道多少人，单单重金属中毒的，就有数万人，得癌症的，更是数不胜数，有些一家人全都死了。” “还好，我为了小雨身体健康，之前一直买纯净水给她使用。” “没人报道吗？没人过来管吗？你们可以抗议游行啊。”安德森情绪略有些激动。 陈雨愣了愣：“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人报道，也不可能抗议游行，否则我们就会失去夜灵市流民的资格，只能去灾区讨生活。” “那里更加混乱不堪，时时刻刻受到辐射的威胁。” 那是一种无力感。 就像蚂蚁面对高山。 陈雨咳嗽两声，勉强笑道：“小夜，你放心，我已经好多了，癌症药剂虽然昂贵，不过效果确实不错，卖了房子后，我还攒了一点钱，等身体恢复一点，我们就搭乘绿皮火车，前往流亡之地……” “用剩下的钱，去买一个居住的资格。” 许夜一怔：“你们要去流亡之地，不是说，那里很混乱吗？” 陈雨垂下眼皮：“再混乱，总比现在好，而且我已经联系上我丈夫的一个亲戚，他就在那里生活，愿意为我们担保。” 安德森站在原地，久久无语。 许夜心里不是滋味，还想聊些什么，突然，隔壁传来了一阵哀嚎。 钟小花焦急道：“妈妈，好像是隔壁的小梦去世了……小夜哥哥，小梦阿姨很好的，她还给我馒头吃。” 她执意去隔壁，看小梦阿姨最后一面。 最后，许夜搀扶着陈雨，一行四人出门，走了几米，就来到了另外一间瓦房。 屋子里跪着几个男男女女，沉默着，有一个老妇在哀嚎，双手拍打着地面，应该是死者的母亲。 在他们的中间，一条脏兮兮的麻袋上面，躺着一具三十岁左右的尸体，头发黑白相间，皮肤上褪去了红润，一种属于尸体的苍白，渐渐铺满了全身。 门口还站着其他看热闹的人。 “节哀。” 陈雨走过去，于心不忍。 因为，自己活下来了，而对方却死了。 钟小花用袖口擦着眼泪，站在门口，不住地哭着。 “这是突发疾病吗？我见小梦上午还好好的。”陈雨拉着老妇，拍着她的手背，缓声道。 老妇鼻涕眼泪全都混在了一起，上气不接下气道：“不知道啊，明明她已经吃了药了，早上还好多了，刚才回来，突然就……倒地……没气了。” 她穿着极其简陋的衣服，打满了补丁，裸露的皮肤干巴巴的，长满了老年斑。 “妈，你不要哭了，我们已经哀悼过了，现在赶紧把尸体卖了吧，不然等几个小时，器官就不值钱了。” “我听说，现在黑市上，一对健康的肾，能卖十万呢，而且小梦她只是肝脏有些问题，其他地方，五官、手脚，都可以卖。” 一旁一个脸颊凹陷，眼睛凸出的男人，有些焦急的劝道。 他的眼里，满是哀痛和挣扎，似乎在利益和感情之中，来回摇摆。 老妇还在犹豫。 那可是她的女儿啊。 男人一咬牙：“妈，再不去卖了尸体，等会执法队的人就来了，他们会拉着小梦去火化，到时候，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我们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啊，你想想你的孙子孙女……” “这样不好……这样不好……”老妇没了主意，口中絮絮叨叨，“她只是睡了，就跟小时候发烧一样，她跟我说，睡一觉就好，不用浪费钱买药，第二天她就好了。” “刚刚，她不舒服，也跟我说，睡一觉就好。” “可是……可是……梦儿，你呼吸啊，你睡觉要呼吸啊。” 说到这里，老妇的悲伤和痛苦已经无法遏制，差点喘不过气来。 许夜皱起眉头，他侧身到一旁，不着痕迹的垂下眼帘，瞳孔处金色的波纹流转。 【摄魂】 他总觉得有些不安，因为这次的事件，也处处透露着诡异。 尤其是，和上次恐怖留言事件联系了起来，其中还有畸变种的出现，让他不得不谨慎。 因为才刚刚死亡，而且只是普通人，所以许夜在捕捉到对方的灵魂后，看到了更多的信息。 一个在废土时代，底层女人的一生，就如一幅素描，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忽略掉之前的一些大部分记忆，许夜将画面，拖到了临死前最后几分钟。 少妇从一个粗糙男人的家里走了出来。 她偷偷的用自己的身体，为孩子和家人换得了两块窝窝头。 她捧着窝窝头回家，虽然她很累，隐隐有些发烧，但她想着，将窝窝头泡在昨天在饭店门口收集到的骨头汤里，掰碎了吃，也足够让一家人吃一天了。 她突然感到，肚子很痛。 强忍着剧痛，她回到了家里，照顾好孩子后，她想睡一会，不想让家人发现，自己因为出去干这种活，而引起身体不适。 她的灵魂，撕裂般的疼痛，像是有只手，要将她活活撕开。 而后，她就再也没了意识。 “男人……” 许夜在看完少妇的记忆后，忽然注意到，站在外面看热闹的人群里，正好有一个粗糙的男人，和少妇有一腿的男人。 似乎察觉到了陌生人的目光，皮肤黝黑粗糙的男人，微微蹙眉，旋即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 许夜上前一步。 男人侧身，隐没进人群里，企图让自己消失。 如果换做一般人，可能不以为意，但在许夜看来，对方的身法很是精妙，是那种经过长年训练的，甚至像陆明望这样的觉醒者，都做不到这一步。 果然有问题！ 死者是和这男人，发生关系后，小腹产生剧痛，迅速死亡的。 非正常死亡。 “？” 安德森从震惊中醒来，刚想上前安慰老妇，却看到了许夜的示意。 他的目光，立刻放在了那个疾步离开的男人身上。 “追！” 许夜沉声。 安德森没有询问，而是跟上了许夜的步伐。 …… 水仙街，234号，一座不起眼的老旧二层式住房，临近垃圾堆的位置。 各种苍蝇、蛆虫成了这里的霸主，流出的黑色泥水，散发着令人昏厥的恶臭。 一个粗糙的男人，坐在二楼的镜子前，房间干净整洁，粉色的窗帘、粉色的床单、粉色的拖鞋。 空气里飘着玫瑰花香的味道。 男人对着镜子，忽然伸手，用手指扣住了自己的眼窝处一掀。 呲拉—— 一整张皮肤，像是贴上去一般，此刻被轻易地撕扯了下来。 从头到尾。 数秒后，从人皮里，走出一位鹅蛋脸，秀气甜美又带着点轻熟女特有的风韵。 女人对着镜子，眉头微蹙，撇了撇嘴角。 “哎，我的运气怎么这么倒霉，刚来就吸收了点死气，就被人发现了，那是夜灵市的觉醒者？” “不过，我在夜灵市里，闻到了灾难的味道，社长让我来找寻宝藏，竟然碰到了大规模流民死亡，看来有好戏发生。” 陆娥巧笑，突然脸色阴沉了下来。 在她面前，那枚银色边框的镜子里，映出了许夜和安德森的身影。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少妇社团 “竟然能追踪到这里，夜灵市的觉醒者有点意思啊。” 陆娥捋了捋一头秀发，她站了起来，表情不耐烦，“这里毕竟不是流亡之地，不能在夜灵市造成太大的动静，否则被猩红之眼盯上，就很难跑了。” “呵，听说灵镜骑士在猩红之眼下，都受了重伤，我可不能重蹈覆辙。” 大手一挥，收起了镜子。 陆娥朝着窗户外看了一眼，随即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换了一身颇为朴素并且不起眼的衣服，大摇大摆，从这里离开。 因为是合租房，住了十几人，所以对方只是追踪男人过来的，自己一个女人离开，并不会引起注意。 这很合理。 更何况，我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就是这里了，小心点。”许夜对着安德森凝重道。 街道上是未干的泥土，坚硬的鞋底踩在上面，发出沙沙沙的响声，滋出的污水更是带有恶臭。 安德森深吸一口气。 虽然他是一位贵族的后代，但也经过了训练，实战经验没有多少，不过至少不会拖后腿。 取出一柄血红的手枪，藏在袖子里，手心微微出汗。 哒哒哒！ 有人出来，是一个女人。 他的心脏瞬间收缩，但刹那又松弛了下来。 不是目标人物。 女人拖着简陋的行李，和许夜擦身而过。 忽然，就在这时，许夜的瞳孔一缩。 他看到了女人的行李箱，与少妇在粗糙男人房间里看到的行李箱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匪爷也开口出声：“许小子，这女人的气息和之前那男人的很相似。” 脚底一顿。 “怎么了？”安德森奇怪道。 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闻到了空气里散发出一种奇怪的香味，像是女人的体香，哪怕是混杂在诸多恶臭之间，也十分明显。 下一秒，他痛苦哀嚎，腹部产生了一阵刀子锯开肚皮般的疼痛，他忍不住双手捂住了腹部，以至于手里的枪一并掉在了地上。 “卧槽！” “痛死我了！” 那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疼痛，就像是女人生孩子之前的阵痛。 他的脸上，出现了痛苦面具。 而一旁的许夜，也感受到了腹部的剧痛。 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瞬间爆发，他屏住了呼吸，努力地适应痛楚，这一点对他而言，并不是十分困难……才怪！ “序列9-799【阵痛】，这是女人分娩之前的阵痛，觉醒者能够通过自己的体香，利用空气进行传播，啧啧，这女人一使用天赋，匪爷我就确定了，她就是之前的那个男人。”匪爷饶有兴趣道。 许夜一边五官扭曲，一边满头黑线。 让他无语的有两件事。 自己身为一个男人，为什么要体验女人分娩的阵痛啊混蛋！ 这种感觉，并非只是简单的剧痛，就像是肚子里多出了一个胎儿，肚皮蠕动着，有一种即将生育的感觉。 难道我要当男妈妈了？ 还有，他之前在那位小梦少妇的记忆里，明显看到了和那粗糙男人发生了关系，可那男人，明明是女人啊。 艹！ 陆娥不知道许夜为何能发现自己，但以她的战斗经验，第一时间就使用了【阵痛】。 优雅转身，她纵身一跃，跳到了一辆刚经过的卡车顶上，风吹起她的长裙，哗啦啦作响。 秀气柔软的手掌压住劣质的帽子。 她不想闹出人命，只给了这两个青涩的觉醒者一点小小的惩罚。 她站在卡车上，俯视着不远处的两个少年，俯视着肮脏的街道，俯视着这到处都充满着死亡气息的城市。 她吸了口气，感受着这里的美好。 因为她知道，有人在酝酿着一场将近数十万人的死亡。 “真是有趣的地方呢，这对于我来说，无异于一场盛宴。” …… “我要生了吗……”安德森已全然没有贵族的形象，躺在地上，污水浸透了他将近数万的衣服，汗水浸透了他光洁的额头。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脸色白皙，黄棕色的发丝黏在脸上，双脚抬起，脚底踩在地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妇产科的病床上。 许夜的忍痛耐力显然比安德森要好，此时他捂着疼痛的腰部，有气无力的踹了安德森一脚。 “别叫了，路人都看过来了。” 安德森全身僵硬，他立刻起身，对着一群围观群众，怒骂道：“看什么看，我陆明望是你们能嘲笑的吗，眼睛瞎了吗。” 许夜：“……”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缓过神，只不过嘴唇还有些干涩起皮。 “许兄，你说那女人的天赋是【阵痛】？”安德森用纸巾，擦拭着身上的污秽，先是愕然，继而沉思，“如果是真的，那我大概知道，她来自哪里了。” 两人一边朝着陈雨家的方向走去，一边回忆刚才的事情。 “不是永恒教廷的人吗？”许夜见状问道。 “能有这种序列天赋的，还是三十左右的少妇，又漂亮的，我只能想到一个势力……” 安德森沉吟片刻，他虽然实力上不如许夜，但看的书多，在浮空城的见识也多。 “流亡之地，少妇社团。” 许夜很配合的，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惊讶。 这是哪门子名称？ “许兄，你可别小看这个社团，这个社团里，只吸纳三十岁以上的女性，她们的社长，神秘而且实力强大。” “她们仇视男性，仇视懦弱的女性，她们不甘成为生育的工具，但另外一方面，又觉得女人只有怀过孕，才算是完整的女人。” “但她们又认为，胎儿是在争夺母体的营养、生命，如恶魔一般，夺取母体的一切，所以在六个月的时候，她们会进行引产。” “在这个过程中，服用下觉醒药剂，就会觉醒一些特殊的天赋序列，比如【阵痛】、【肥胖】、【啼哭的婴儿】、【沉默】等等。” 许夜对此，也略有了解，知道一些特定的行为、身份，都会觉醒出某些固定的天赋。 “我之所以了解，是因为，有一位堂叔，当年就去流亡之地寻欢作乐，结果对方怀孕了，我堂叔想要她将孩子生下来，结果对方直接流产，后来才发现，那女人来自于少妇社团。” “她们还会惩罚一些为了男人而不自爱的女人，所以经常，引诱她们上钩，继而杀死她们。” “刚才那女人，能将【阵痛】开发到这种程度，恐怕实力上，已经到达了序列7，幸好她没有和我们交战的意思，不然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不过我不明白，少妇社团的觉醒者，来夜灵市做什么？”安德森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 许夜也没想通。 不知为何，他有种直觉，少妇社团应该和永恒教廷事件没有关系。 再次见到陈雨母女后，许夜强行将身上的一万块钱，全部塞给了二人，这才离开。 …… 流民区，水仙街附近的天楼街，大钟楼。 上次，许夜、沈星海曾和堕落骑士团的人在这里战斗，摧毁了顶部，经过几个月的修缮，已经焕然一新。 这里集餐饮、娱乐、住宿于一体，是流民区里最独特的风景线。 当然，流民是没资格进入的，这里只对平民、富豪、贵族开放。 此时，在大钟楼的大门处，身穿有些破损训练服的周野，被门卫拦在了门外。 他今天还没带巡查队的证件，急的额头上冒出汗水。 周野心里烦躁。 这段时间来，他总觉得自己的师父郑成东有些不对劲，尤其是从浮空城回来后，连烟酒都戒了。 而刚才，他跟踪了老郑出门，一路到了这里，看到他在一个妖娆女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大钟楼。 这不是师父的风格。 师父对亡故的师娘，十年如一日，哪怕精神偶尔错乱，也是因为对师娘的感情。 这十年来，有不少浮空城的女人找他，但师父他根本没理会。 硬闯？ 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周野咬咬牙，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街道的拐角处，出现了许夜和安德森的身影。 第一百六十章 刺杀 大钟楼内，金碧辉煌，混合着各种香水味和香薰味的空气，伴随着优雅的钢琴声，徘徊旋转。 今天是“慈善周”，来自浮空城的女士和先生们，为了体察民情，将在大钟楼里住上一周。 这里被他们包了下来，时时刻刻都有着美酒和自助餐式的食物。 桌面上摆着精致的鹅肝、红酒以及女士们喜欢的果酒，更有来自东海的三文鱼腩和北地的帝王蟹…… 郑成东挽着一名贵气的女士，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他的皮肤粗糙，胡子狂野，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结实的手臂和胸膛。 而在他旁边的贵气女士，则是心神荡漾。 总有人喜欢结实而粗鲁的大叔。 两人沿着回旋的楼梯，一路来到了四楼，走进了贵气女士的房间。 后者已经眼神迷离，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都不如她眼睛贪婪的光闪烁。 郑成东垂下眼皮，以他的视角，正好一览无余。 他心中叹息，自从十年前，妻子死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女人了，因为精神痛苦，时常出现幻觉，他还必须去浮空城接受治疗。 “抱歉了，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伸手往女士的后颈上一敲，后者直接昏迷了过去。 随即，按照事先拿到的大钟楼里的人员名单，他潜伏进了六楼606的豪华套房里。 很快，有人开门了。 “杜莎，谢谢你送我回房间，今天喝得很高兴，不过安德森不在，真是可惜啊。” “那家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杜莎笑道，“贝琳姐姐，我去找安德森了，你好好休息。” 关门的声音。 旋即，房间里响起了脚步声。 那是一位优雅高贵的女士，穿着一身红色的晚礼服，脖子上的那串珍珠，大概能够流民们一家四口吃一辈子。 她有着一头酒红色的头发，白皙优美如天鹅般的脖子，纤细的绒毛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人间尤物，莫过于此。 脱下红色的高跟鞋，揉了揉白腻的小脚，贝琳翻开今天的《夜灵市日报》，看到了关于癌症、药剂等新闻，眼角微微上扬。 她的父亲是一位白银贵族，拥有浮空城规模最大的医药企业，控制着和曙光城往来的所有药物。 最近流民区得癌症的人数爆发，让她家狠狠赚足了一笔。 同样，她也是这次“慈善周”在夜灵市的负责人。 贝琳端起红酒杯，小小抿了一口，魅笑一声：“这些肮脏、卑劣、无耻的流民，还说自己穷，没有钱，还整天想着搞什么游行，这不，得了癌症后，连几十万上百万的癌症药剂，都拿得出来。” “不过，这还得感谢韩女士的污水处理厂，我们两家合作，这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贝琳的心情不错，透过窗户，她能俯瞰到整个流民区。 突然，她的瞳孔一缩，窗户里，映出了一个人影。 男人的影子。 贝琳手掌用力，啪的一声，握碎了手里的酒杯，映红的红酒顺着手腕流了下来，她的手掌被玻璃碎片划破。 鲜血混着红酒，在白皙的皮肤上，有一种妖艳的美感。 嘶嘶嘶！ 忽然，她流淌出来的鲜血，化作了一条血蛇，朝着身后爆射而去。 砰！ 郑成东开了一枪，银色带着螺纹的子弹头，精准无比地命中了血蛇的头部，飞溅起的血液，将价值数十万的纯手工编织的白色地毯上，染上了姹紫嫣红。 贝琳尖叫一声。 下一秒，她就张大了嘴巴，发出干呕的声音，眼角抽搐，眼泪直接流了下来。 郑成东毫不怜香惜玉的，上前抓住对方的双肩，膝盖狠狠撞在了贝琳的腹部。 他松开双手，枪口对准了对方的脑袋，这位优雅的贵族女士，双腿跪在了地上，身体前倾，捂住腹部呜咽着。 “说！十年前是不是你们，将第九小队的行动消息，泄露给了永恒教廷！” 贝琳强忍着腹部的剧痛，她缓了口气，咆哮道：“郑成东，你疯了吗，我们怎么可能泄露消息，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看你需要心理强制干预了！” 郑成东丝毫不为所动，声音低沉道：“贝琳，你不用试图用声音引起动静，我在这房间里，布置了个加强版的【寂静之森】，没有人会察觉到这里的动静的。” “你只不过是序列9，你的能力，我早就清楚了，操控自己的血液，变成血蛇，果然，资本家的每个毛孔里，都充满了肮脏的鲜血。” “我今天过来，只想要一个真相，十年前……咳咳咳……” 就在这时，郑成东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的喉咙开始疼痛，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每一次呼吸，都会引起喉咙发痒，进而剧烈、不断的咳嗽，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糟糕！ 郑成东心里暗道不妙，身体往后翻去。 然而，贝琳的动作更快。 她一个猛扑，撞飞了体格健硕的郑成东，捡起对方的枪，将银色的枪口对准了郑成东。 本来慌张的脸上，此刻尽是揶揄：“郑成东，亏你经历了这么多，怎么就不明白一个道理，永远不要用过去的信息，去判断一个现在的人，谁跟你说，我是序列9了？” “我的序列8的能力，也是和血液有关，能够通过血液的蒸发，散发隐藏在里面的病毒，刚刚你得的，是急性支气管炎和上呼吸道感染。” “还有，我是没透露过你们的消息，我赶到的时候，你妻子已经死了，不过我解剖了你妻子腹中的胎儿，它还活着，我对于觉醒者的胎儿很感兴趣，就拿回去肢解研究。” 郑成东的瞳孔震颤，犹如发生了大地震。 贝琳怜悯一笑：“你既然这么想念你的妻儿，我就送你去见她们吧。” …… “周野，你确定老郑来这里了？” 在安德森的带领下，许夜三人畅通无阻的走进了大钟楼。 “你是不是想多了，老郑的妻子毕竟去世十年了，身为一个男人，想出来找点乐子，也很正常。”许夜低声道。 周野苦笑一声：“夜哥，师父他真不是这样的人，我经常看到，他拿着师娘的照片喝酒……我那时还以为是离婚，没想到，都是他的幻觉，我感觉师父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就在这时，安德森走了过来，道：“我问过这里的服务员了，刚才有人看到，郑成东和蒙莎女士一起回了房间。” 三人朝着四楼赶去。 突然，匪爷发出了预警：“许小子，等等，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许夜一顿，没有怀疑匪爷，当即叩动心脏。 如果我去403房间。 【我担心老郑的状态，直接撞开了403的房门。】 【然而，在房间里，没有老郑的身影，而是一位身材妖娆的美女，从那位名为蒙纱女士的皮下正好走了出来，是刚刚少妇社的女人。】 【她叫陆娥，是一位序列7的觉醒者。】 【少妇的滋味，谁吃谁知道。】 【我大喊一声，安德森、周野，你们让开，让我来，我肾好，不含糖。】 【我冲了进去，下一秒，我被割走了肾脏，头也被割走了。】 【我死了。】 她在这里？！ 没有时间去吐槽心脏的“幽默诙谐”，许夜直接顿住了脚步。 那位刚刚离开的少妇社团觉醒者，竟然又用人皮，混入到了大钟楼里。 也是，在这里的都是贵族，能够躲避黎明之刃的排查。 看来对方很小心啊。 一位序列7的强者，自己不是对手，且对方似乎只是碰巧遇上了老郑，老郑也不在这个房间里。 恩…… 果然，老郑来这里，是有目的的。 许夜暂时不想去招惹对方，当即停下了脚步，突然，匪爷再度开口：“六楼，许小子，六楼有你们黎明之刃【寂静之森】的气息。” …… 403房间内。 丰腴婀娜的陆娥从提前准备好的人皮里走了出来。 至于人皮的原主人，在之前和一个男人苟合的时候，就被陆娥给杀了。 放荡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只会被男人征服。 陆娥一边鄙夷，一边回想着刚刚那个将自己打晕的粗犷男人。 “啧啧，没想到今天还能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也不知道那男人要做什么……算了，跟我的任务无关。不过，我是闻到了死亡的气息，看来有人要死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个普通人的复仇 “啪！” 贝琳按下了扳手。 意料之中的子弹并没有射出，她蹙着眉头，拿起银色的枪凑近看了一眼，“没想到，这支枪竟然还是指纹解锁，郑成东，你可真是小心啊。” “但那又如何，你只是个普通人。” 郑成东磨砂一般的粗糙脸皮，微微动了一下，厚粗的眉毛下，是一双看透世间苍茫的双眼。 浑浊、迷茫、坚韧、无畏。 各种情绪在瞬间，从他那深黑不见底的瞳孔里迸发。 他没有说话，这是他十年来的心结，妻子死去，胎儿被剖出，那种足以让一个丈夫和父亲发疯的场面，徘徊在三千多个午夜。 若不是他经常接受治疗，恐怕早就已经抑郁，跳楼自杀。 现在，他找到了真凶。 虽然这和他这些年调查的结果一样。 “砰！” 郑成东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掏出一瓶觉醒药剂——这是他从八队盗窃过来的，为了这一天，他已经演练过了数次。 对手是觉醒者，而自己是个普通人，失败的概率太高，为此，他早就盯上了觉醒药剂。 “老叶啊，对不住了。” 他想了八队队长，毕竟是多年的好友，自己却瞒着对方，偷取了八队的觉醒药剂。 打开，一饮而尽。 润滑的液体通过喉咙，滑入食道，没入胃部，继而被迅速吸收，蔓延全身。 “觉醒药剂？” “八队的药剂，是你偷的？” “你竟然想成为觉醒者杀我？” 那位高贵的贵族女士脸色一变，她不再犹豫，提着晚礼服长裙，腰身一扭，修长而圆润的大腿，破开空气，踢向对方的太阳穴。 砰！ 狠辣的踢技并没有得以成功，反而像是踢到了一块铁板之上，剧烈的反震让贝琳五官抽搐。 她惊愕的发现，对方的太阳穴处的皮肤，竟然长出了一个钢铁盾牌，微微凸起，挡住了他的攻击。 “那是……” “9-166，初级机械武装！” 拥有着渊博知识的贵族女士很快认出了这个序列天赋。 一个能让金属武器转化到自己肉身上的天赋。 而对方太阳穴上之所以出现钢盾，正是因为，将郑成东身上的一枚盾牌吸收，继而转移到了太阳穴之上。 这个序列天赋，她曾经见过。 不过，她转而微微一笑，神态优雅，向后退了几步：“你成为觉醒者又如何，不过还是序列8，我只要拖得时间久一点，等会我的秘书就会过来，到时候，你就完了。”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脸色一变，眼皮越来越沉重，四肢乏力，心跳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身体摇晃了一下。 郑成东冷笑一声，他重新捡起了地上的银色手枪，心念一动，手掌上的皮肤化作了液体，像是捕食猎物一般，吞噬了整柄手枪。 手腕一甩。 下一刻，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的血肉蠕动着，化作了个枪口，对准摇摇欲坠，面色红润的贝琳。 “像我这种常年以普通人的身份，去处理污染事件的人，往往会十分谨慎，不然一百条命都不够浪费的。” “当你的血液在空气里散发病毒的时候，我也打开了一瓶‘沉睡魔咒’，这是曙光城开发的药剂，你应该很清楚的，哪怕是觉醒者，也无法完全免疫。我事先服用了清醒药剂，接下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到底是谁，和永恒教廷有联系！” “到底是谁，出卖了黎明之刃！” “我妻子，是被你们杀的，还是被永恒教廷的信徒杀的，说说说！” 他的情绪激动，额头上青筋暴起，血液在里面游走，宛如一条条泥鳅。 “说啊！” “你说话啊！” 他手指不受控制地一抬，一颗银色的子弹，旋转着划破空气，当即将落在贝琳脑门的时候。 突兀地，停止在了空中。 贝琳松了口气，她面色有些苍白和虚弱，抬起纤细的手臂，缓缓的将那枚子弹抓入手中。 她优雅起身，尽管身体有些踉跄，但还是站了起来，走到床头，从里面取出一枚药丸，吞服了下去，这才摆脱了一些沉睡魔咒的影响。 而在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静止了，被风吹起的窗帘顿在了空中，郑成东的手臂，依然保持着抬起的状态。 他想要挪动，却发现，自己仿佛身陷泥沼。 “d级一次性禁忌物，【泥沼空间】！” 他心头惊惧。 贝琳虚弱一笑，转身从餐桌上取下一柄叉子，在手里熟稔地晃了晃，走向郑成东。 “泥沼空间，你应该听说过，这是一张符箓，来自于迷失深渊，这是我母亲，为了庆祝我十八岁生日，在十年前送给我的，能让释放者身边的一切空间，陷入到相对静止的状态。” “给你一个忠告，永远不要和一位贵族比底牌。” “你要听什么真相？” “我想想……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嘿嘿，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死后，也不会知道真相的，我要看着你，死不瞑目！” “嗤！” 贝琳手中的银制叉子，狠狠的，扎入了郑成东的脖颈处，鲜血飞溅。 一些落在地上，一些落在她的脸颊上。 白皙的皮肤，透着妖艳的红。 “放心，我精通医术，绝对不会弄破你的大动脉……这让我想起十年前的那个胎儿，我拿着针管，一针一针的扎下去。” “先是脖子，接下来是手臂，后面是大腿，眼珠子、口腔、脸颊……”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叉子也一并落在了相应的位置。 最后狠狠一下，插进了他的左眼眼球里。 疼痛！ 疼痛！ 但是，更痛的，还是心脏。 郑成东响起还未出世的女儿，就这样，被眼前的女魔头，硬生生的折磨至死，他的心脏，剧烈的收缩着。 “痛恨吗？悔恨吗？” “郑成东，你就是个废物，你是个懦夫，你连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你算什么男人。” “桀桀……你说是要复仇，结果呢，一个女人都杀不了。” “放弃吧，让我来帮你杀，我们是一体的，你早就准备好了不是吗？” “孟城飞一直不让你接触觉醒药剂，他了解你，一旦你服用了，绝对会被污染，畸变。” “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不是吗！” 脑海里的声音，如同恶魔般，循循善诱。 “你只是个普通人，对方是贵族，你知道今天过来，没有任何胜算，你早就做好了畸变的准备，这才是你的底牌。” “十年了，该还你的妻儿，一个公道了。” 忽然，他整个人的意识，像是被压缩到了极限的一个点。 无声无息。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真空中爆发。 “该结束了。” 贝琳折磨得够了，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叉子，咧嘴一笑，正打算用叉子，插入对方的喉结。 忽然，郑成东的喉结上，长出了一只眼睛。 一只满是怒火，充满了仇恨的眼睛。 【泥泞空间】碎裂。 郑成东伸出手掌，五指用力的钳住了处于惊恐中的贝琳的脖子。 …… “蹬蹬蹬！” 许夜不顾一切，快速走向六楼。 这个时候，他不禁察觉到了一丝隐晦的【寂静之森】的力量，还察觉到了一股污染的味道。 心脏在快速收缩。 匪爷在跳动。 遇到畸变种，匪爷总是很激动，它似乎对畸变种的能量，情有独钟，偏好于这一口。 等三人到了六楼，一股阴森的、燥怒的、强烈的气息，几乎在瞬间，就弥漫到了整个楼层。 周野和安德森齐齐一怔。 这股气息浓郁到让他们全身上下，每一根寒毛都在颤抖，都在恐惧，仿佛暗中，潜伏着觉醒者的天敌。 “畸变种！”两人异口同声。 许夜凝重道：“不是一般的畸变种，很可能是觉醒者畸变的。” 周野喃喃：“应该不是师父，他只是普通人……” “八队前段时间，不是丢了一瓶觉醒药剂吗？当然……老郑是个好人，我是说，不会是他偷的，绝对不会。” “他就是一个粗人，哪有这么缜密的心思，去盗窃一瓶觉醒药剂。” 许夜深深呼吸，又下意识的补充了一句。 潜意识里，他也不希望是真的。 他来到了606房间门口，里面浓郁的污染气息，让他的脸色一僵。 他试着敲门。 可惜，并没有人回应。 下一秒，许夜抬脚，直接踹开了房门。 里面的景象，让三人，为之悚然。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切断因果链 鲜红的颜色映满了许夜的瞳孔，从里面透彻的血水红光，几乎凝固了他的思维。 就在这时，郑成东转过头来。 他的身体没有动弹，脖子扭转了一百八十度，他的手里，贝琳还在死死挣扎。 “救我！” “快，这家伙疯了，他被污染了！” “安德森！” 贝琳脸色发紫，发丝凌乱，嘴角挂着一抹鲜血。 【泥沼空间】都挡不住对方的畸变能量，被直接粉碎。 觉醒者一旦畸变，会直接过渡到三级畸变种，根本不是她一个序列8能抵挡的。 “贝琳女士！”安德森怒喝一声，他取出手枪，对准了郑成东，“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作为一名绅士，绝不会让任何一位女士受伤……” 咔咔咔！ 就在这时，郑成东的皮肤上，出现了一道道横着的裂纹，下一秒，裂纹睁开了。 那是一只只眼睛，透着仇恨光芒的眼睛，密密麻麻的眼睛，布满了郑成东的脸。 四只眼睛、十只、二十只…… 一只眼睛紧挨着一只，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死掉的程度。 紧接着，这些裂纹像是过敏了一般，开始蔓延到脖子、胸膛、手臂上。 它们睁了开来。 眼睛！ 眼睛！ 到处都是眼睛！ 安德森瞬间吓得五脏六腑都缩了一下，而后差点控制不住尿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怪物。 不！ 还是有的！ 这让他回忆起，当年在浮空城上学的时候，每当自己打开游戏机，教室后门的窗户上，就会浮现出一双班主任的眼睛。 他当即，义正词严道：“贝琳女士，作为一位绅士，我觉得现在出手，会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我需要做好一个完善的计划。” 说完，他一个横移，就跳到了许夜的身后。 拍了拍靠山的肩膀，身体几乎贴在了许夜的背后，微微发抖。 “许兄，你实力强悍，你觉得要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许夜心里也是一沉。 他不知道老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污染和畸变，在没到达三级之前，都是有因果链的。 他试着叫了老郑几声，然而，对方只是张开了嘴巴，吐出一根猩红的舌头，上面沾满了湿漉漉的眼球。 匪爷感叹道：“已经完全畸变了，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好浓郁的戾气，这怕是积攒了十来年了，刚刚觉醒就畸变成这样。” “许小子，不能拖下去了，否则这里的天道就会扭曲。” 砰！ 在三人沉默的瞬间，一股可怕的气压，以老郑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大钟楼发生了爆炸。 气体冲击着墙壁，冲击着楼梯，冲击着玻璃。 众人大惊失色。 那些还在大厅里，优雅的社交，听着交响乐，跳着交谊舞的贵族们，此时此刻，全都尖叫。 “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贝琳小姐被一个怪物抓到了手里。” “有畸变种！快报警！哦，不，我就是巡查队的。”一个青年惊慌失措，拿起了手机。 许夜撑开大黑伞，翻身一跃，顺着爆炸气流的方向，稳稳的落在了不远处的楼梯俯首上。 安德森和周野紧跟其后。 “我联系队里。”周野沉声道，他的眸子愈发深邃，看着自己的师父，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郑成东手里掐着贝琳，一步步走了出来，浑身仇视的眼光，看向四面八方。 灯光在摇曳，却远不如他的目光刺眼。 一瞬间，被他注视到的人，心头泛起了一股暴戾，躁动不安，有了嗜血的冲动。 “说说说！” “说出真相！” “不然，我吃了你！” 上百只眼睛，忽然聚集在了贝琳的身上，那种极度的压迫感，让这位优雅高贵的女士，当场尿了出来。 真相？ 什么真相？ 许夜没有出手。 也许是出于职业素养，只有找出因果链，而后解决，才能打断畸变种的成长。 也许是出于私心。 他想着老郑豪爽粗犷的模样，到底是怎样的事情，才会将一个男人逼到这个地步。 “说，我说，求你不要杀我！” 贝琳终于抵挡不住那恐怖的威压，她的理智完全崩溃。 “是我杀了你的妻子，当年我赶到现场的时候，你的妻子还活着，我就给了她一刀，你知道的，我和你妻子之前就有矛盾。” “也是我剖开你妻子的肚皮，取出了胎儿去做实验。” “还有……还有……你们黎明之刃第九队的消息，是我们泄露的，但我只知道是某个白银贵族，并不知道是谁，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我只是被通知去看戏……” 尖锐的嗓音，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现场忽然沉寂了下来。 所有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十年前的惨案，他们自然知道，那是数十万人的死亡，涉及到了一起极其可怕的仪式。 然而，谁能想到，其中竟有隐情。 “麻烦大了！” 安德森脸色惊恐、苍白，比刚才看到畸变种还要扭曲。 浮空城，是贵族的浮空城，但同样，也依靠着黎明之刃来维持秩序，解决污染。 两者相互平衡，基本上，互不干扰。 但这件事情一旦捅出去…… 不用想就知道，绝对会翻起惊天骇浪。 黎明之刃，可不是好惹的。 那位十年不曾出关的赤龙前辈，那位刚从前线回来的顾暮寒。 他们若是真要讨一个公道，贵族这边，又会如何对待？ 在场的都不是智力残疾，当听到这个消息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重新穿上人皮的陆娥，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出闹剧：“没想到，浮空城的内斗，比我们流亡之地精彩多了，看来这一趟来对了。” 许夜猛的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队长，想起了何黎，想起了这段日子来，陪着自己训练、打牌、吃饭、唠嗑的九队队员们。 连老郑都查到了当年事件和贵族有关，那么队长他们……估计也知道一些了。 可，谁能反抗贵族？ 尤其是，总队长受伤，十年不出，这十年里，贵族的势力，在不断扩大。 哪怕是黎明之刃，一时半会，也不会挑起这个矛盾。 …… “吼——” 老郑发出一声类似于野兽的嘶吼，天花板上的巨大水晶吊灯，直接坠落。 痛苦吗？ 很痛啊！ 真的很痛啊。 老郑数百只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这……怎么办？”安德森躲在许夜的身后，惴惴不安，瑟瑟发抖。 “切断因果链，斩断源头，让他暂时停止畸变，否则，大家都得完蛋。”许夜强忍住内心的不安。 “好，听你的。”安德森缩了缩脖子。 下一秒，许夜手腕一翻，直接抓住了安德森的脖子，而后将对方如同鸡仔一般，扔向了老郑。 “走你！” “？？？” 安德森尖叫加满脸的不解。 我拿你当老大，你拿我当诱饵？ “%￥！@” 就在老郑的注意力，集中在从楼梯对面横飞过来的安德森身上的时候。 突然，许夜的一只脚，踩在了安德森肩膀上，而后纵身一跃。 “救我，只要救了我，我给你一百万，不，一千万！杀死这该死的怪物，我给你一个亿！”贝琳又惊又怒，额头上青筋暴起。 此刻的她，恨不得将怪物碎尸万段！ “嘭！” 手里的大黑伞化作散发着黑红色雾气的黑刀，一路在空中落下。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他临近了畸变种。 出刀。 干净利落。 刺穿了贝琳的眉心。 收刀。 在老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夜纵身后跃，极速拉开了距离。 刀刃抖动，滴落几滴鲜血。 看着众人由期待变为惊恐的表情，他困惑道：“怎么了，我这不是顺利的切断了因果链吗。” 众人：“……” 为了让人质不受到歹徒的伤害，所以你就杀了人质？ 第一百六十三章 C级禁忌物 他杀了贝琳女士？ 在场的贵族们都沉默了下来，愤怒心惊的同时，又有些畏缩，没人吱声。 十年前的隐秘，被揭开了一角，而这一点点的真相，就足以让这些年轻的贵族们心惊。 搞不好，这会引起浮空城两大势力的对决。 当然，也有人心思活络。 他们认为，贝琳死了最好，所有的秘密，都到此为止，所有的线索，也在这里中断。 反正已经死了一个人了，也算给了黎明之刃一个交代。 “啊啊啊——” 老郑发出了咆哮，像是哮喘一般，落在众人的耳朵里，仿佛随时都会断了气。 他的眼睛在喘气、在嘶吼，浑身发抖着。 而后，他冲向了许夜。 “师父！” 周野大喊一声，随之也冲了过来。 他的心在滴血。 这是他的师父，是他将自己从深渊里捞上来的人，如师如父。 他一直没有想到，原来，师父也呆在深渊里，但却将自己，托举了出来。 砰！ 他鼓足全身的力量，想要将对方拦下。 但郑成东只是左臂上的眼珠子看了他一眼，后者如遭雷击，整个人触电般的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 “匪爷，你的力量，能不能镇压他？” 许夜手持黑刀，正对着老郑，随着对方每一步落在，整个楼道都在震动，像是有一辆极速而来的火车。 因为速度太快，经过墙壁的时候，那些墙皮以及壁画，全都被掀飞，在空中瓦解成碎片。 “在我的记忆里，我只要恢复千分之一的力量，吹口气就能碾压他，十分简单。”匪爷傲然道。 “日，那就是不行了。”许夜吐槽。 “什么不行，你才不行……我只是……只是暂时不行……”匪爷娇羞道。 突兀地，许夜只感到眼前一花。 四周的空间仿佛都扭曲了，空气呈现波纹状，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这是因为，对方的速度，超过了许夜肉眼能见的范畴。 下一秒，他眼前一凝。 郑成东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的心脏位置，“撞”在了许夜的刀上。 黑刀刺穿了对方的心脏，刺穿了后背，刀尖带着鲜血，出现在空气里。 黑刀蠕动，一点一点，吸收着鲜血，诡异而妖艳。 许夜大惊，正要拔出黑刀，却发现，自己握着刀柄的手，被老郑双手死死抓着，一点一点，往对方的身体里捅去。 他脸上的眼睛，闭合了不少，露出了清晰的五官。 “老郑，你……” “嘿嘿嘿，怎么样，我帅不。”老郑抬头笑着，牙龈上全是血，“你小子上次杀的，只是一个青铜贵族的后代，我杀的，可是白银贵族的后代。” “咳咳咳……” 说完，又吐出一口鲜血。 许夜咬着牙齿，脸上露出笑容：“很帅啊。” 老郑的呼吸越来越大声，转头看了一眼踉踉跄跄爬走过来的周野，嘶哑道：“我跟你说啊，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死在你手里，你能够承受，如果死在周野那小子手里，他会疯的。” “他看上去木讷，但脆弱……” “别说话，让我说完。” “我，我们啊，老孟也是，还有队里的那些老人，自从十年前，就一直处于黑暗之中，有些事情，我们没办法治愈，也自愈不了，这是心结，总要有个结果的。” “我们人生里的光明，在十年前就被剥夺了，我们早就在深渊里。” “可是啊……你们不同，你们还小，还是孩子，你们还有未来和明天……” “尤其是你，老孟对你寄予了厚望，你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流下，许夜知道，那是自己的眼泪，还有老郑飞溅在自己脸上的鲜血。 “老郑，别说了，我们回队里治疗，你不是说，是男人就得抽烟喝酒，你还没教我呢。” “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咳咳……” 老郑扯动粗糙的脸皮，每一个毛孔，都在溢血：“这个世界已经够糟糕的了，我们一直不想把仇恨传到下一代。” “所以，不用为我复仇，不用带着仇恨的心，这世界是个深渊，但我喜欢你们，能在这个深渊里发光，虽然这话很圣母。” “但我现在，释然了……” 他的双眼，柔和了下来。 “……黎明之刃的规矩，一旦队友或者遭遇污染畸变，立刻杀了队友或者自杀。” “希望我没给你添麻烦。” “还有，帮我开导一下周野这小子，他思维僵硬，转不过弯，你救过他，他听你的话。” 咕噜噜。 话音落下，老郑的皮肤上，冒起了黑色的泡泡，他的身躯逐渐融化，像是泥沼一般，从上到下，瘫软了下来，化作了一滩泥水。 周野扑了过来。 然而，他什么都没抓到，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摔在了泥水里。 他没有哭，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埋在了里面。 无声无泪的哭泣。 “老郑，你没给我们添麻烦。” 许夜低头，擦拭着泪水，不顾四周众人异样的眼神，喃喃道。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泥水之中，流动着一对眼珠子。 那是老郑的眼球。 温柔、平和，就像是长辈注视着宠溺着晚辈，没有一丝暴戾。 “这是禁忌物！”匪爷道，“大部分的禁忌物，是在天道扭曲的环境下产生的，他几乎已经到达了三级畸变的程度，虽然没让四周环境扭曲，但他的身躯，已经产生了规则上的扭曲。” “这对眼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禁忌物。” “这眼珠的品阶，达到了c级！” 匪爷的话还没说话，突然，一道阴风从侧面袭来，下一秒，一道曼妙的人影，出现在许夜的面前，随手捡走了这对眼珠。 “嘿嘿，这趟没想到，还有个不错的收获，这怪物没想到死了还有用处，真是不错。” “嗖！” 人影一晃，脚尖轻点着扶梯，如飞燕一般，几个起落间，便离开了。 这里没有序列7，哪怕有，陆娥自问，对方也拦不住自己。 “是之前那个女人，少妇社的女人！”匪爷叫嚷道，“艹！敢抢老子的东西，不要命了吧，许小子，匪爷今天不管你如何，就冲她敢抢我们的东西，哪怕是序列6，也得把她砍了。” 许夜没有犹豫，跟安德森说了一句让他维持现场秩序，转身背负黑刀，朝着陆娥追了过去。 不是因为要寻求突破的刺激。 不是因为那是c级的禁忌物。 不是因为身为黎明之刃的责任。 只是因为，那是老郑的遗留物。 只是因为，有一股情绪，堆积在嗓子眼。 只是因为，他想拿刀砍点什么东西。 他杀气冲天！ 第一百六十四章 配合 哒哒哒！ 黑色的长靴轻快地落在地上，陆娥现在的心情是极好的。 她这次过来的任务，是寻找一把钥匙和一个人，这两件东西，关乎着流亡之地的一件s级禁忌物。 所以，陆娥一直小心翼翼的潜伏着，想要摸清楚这里的状况，混入富豪或者贵族的圈子。 “没想到啊……意外收获了一件c级的禁忌物，而且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浮空城贵族和黎明之刃有着巨大的矛盾，如此一来，估计也顾不上我这边了，倒是方便了我。” 她的手里把玩着郑成东留下的眼珠，而后塞进了胸膛里，感受着那对逐渐在稳定能量、渐渐成型的禁忌物，不由得哼起了小曲。 她还穿着蒙纱的人皮，身上散发着珠光宝气，露出男人惊颤的雪白，一路提着裙子，快步的穿梭在水仙街。 有心怀歹意的人，企图拦截住陆娥，陆娥只是优雅的如同鱼儿般穿过人群，那几个男人，立刻惨叫，弯下了腰，捂住了腹部，直接昏死过去。 陆娥风情万种的翻了个白眼：“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突然，她从街道边一辆垃圾车的后视镜里，看到了昏黄的天空，看到了天空下矮小且密集的房屋上，一道人影在奔走，看到了许夜的面容。 陆娥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还敢追过来，要不是这里是夜灵市，随时会被猩红之眼注视，她早就弄死这个少年了。 哒！ 靴子一顿，鞋头继而转向了一条阴暗潮湿，墙壁上长满苔藓的巷道。 陆娥走进巷道，撕开了人皮，露出她的真身。 贴身的黑色作战服，腰间有一柄不知型号的手枪以及一柄弯刀。 乍起的头发露出优美的下颌弧度和脖颈线条，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干练了许多。 她取出一瓶绿色的粉末，倒进了嘴里。 下一秒，她的脸贴近了巷道上的苔藓，双手触摸着它们，下一秒，陆娥的皮肤、衣物，和这些苔藓渐渐同化，整个人融入其中。 巷道里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没过几秒，她就看到了许夜的身影，走进了巷子里，看到他略带迷茫的自言自语，似乎因为失去目标而苦恼。 陆娥在心中冷笑一声，她悄无声息的在墙壁上的苔藓里走动着，来到了许夜的侧后方。 在这里一击必杀，等黎明之刃的人反应过来，我已经在城外了。 她舔了舔嘴唇，取出腰间的红色手枪。 苔藓蠕动着，从表面出现了一个枪口，无声无息，对准了许夜后背。 许夜凝重地四下打量着，手里握着【最后的叹息】，又蹲下身体，查看地上留下的痕迹。 他不敢大意。 见到这一幕，陆娥心中不由得好笑起来，她甚至不用动用序列天赋，仅仅使用一些小道具，就能将这个菜鸟杀死。 噗！ 她扣动了扳机。 消音子弹穿过了空气，在即将没入许夜后背的时候，在陆娥自以为能够收割一份死气的时候，突然，许夜背后的大黑伞撑开，直接挡住了子弹。 陆娥的瞳孔震颤，心中惊骇。 这怎么可能？ 这么短的距离，而且还是特制的子弹，对方竟然防住了？ 然而，她脸上的惊骇还没消散，却见一道人影，已经从天而降，那是一个脸上带有刀疤的男人，鼓起的右手的拳头，有篮球般大小，而后一拳，狠狠砸到了墙上。 “两个人？！什么情况？” 陆娥心头止不住的震惊，她迅速脱离了和苔藓融合的状态，侧身一闪，从灰尘里飞蹿而出。 正要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去，却发现许夜已经堵在了她的面前，对着他砰砰砰开了三枪。 他好像预知了我下一步的动作！ 她却不知道，许夜在进入巷道之前，就利用心脏进行了一次模拟。 陆娥心中生起一种怪异的感觉，旋即委屈的眨眼：“小朋友，你追姐姐我追得这么紧，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许夜冷冷一笑：“如果不是你拿走了老郑的遗物，你就是脱光衣服在街上飞奔，我看你一眼，就让我长针眼。” “你！”陆娥为之气结，可怜的神情瞬间消失。 她看不起男人，但她绝对不能，被男人诋毁。 她喜欢将所有男人和懦弱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啪！” 许夜不再言语，他又朝着陆娥开枪，将手枪里的子弹尽数倾斜。 他知道这种攻击，连让对方受伤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与此同时，他操控着王悍，猛地扑了上去。 爱丽丝现在无法操控王悍，许夜只能自己分神。 “哼！” 陆娥冷哼，当即身上散发出了一种奇怪的香味，那是属于她的序列天赋【阵痛】。 可意料之中的倒地并没有发生，她看到眼前的男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笔直且快速的冲了过来。 王悍只是一张人皮，自然不用呼吸，也不会遭遇“阵痛”。 这是许夜事先想好的对策。 呼吸一窒，陆娥睫毛轻颤，她右手一甩，手臂化作了一条燃烧着的火红长鞭，在空气里发出“啪”的一声，黑烟阵阵，那是烧焦的黑色气体。 一条长鞭，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沟壑，卷向了王悍的脖子。 “【丑陋】！” 许夜心念一动，立刻发动了王悍第二个序列天赋。 下一秒，陆娥便发现自己的视线模糊了一下，而后，这位阅男无数的美艳少妇，见到了这辈子最为丑陋的男人。 她的眼睛被辣的流泪，五脏六腑开始扭曲、挤压，胃液涌到了食道喉头，让她一阵恶心加咳嗽。 太辣眼睛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丑陋的东西！ 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陆娥手臂化成的火焰长鞭，在空中停顿了半秒。 一瞬间，王悍便欺身而进。 手指通过【液化】的天赋被拉长，宛如一根锐刺，猛的刺向对方的心脏。 “你他娘的不要过来啊！！！” 陆娥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直接闭上了眼睛，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以更快的速度，右腿化作一条火焰长鞭，啪的一下，抽在了王悍的身上。 王悍被抽飞到了碎石堆里。 许夜心头一惊，不愧是序列7的觉醒者，哪怕不具有强化身体方面的序列天赋，但身体素质，也极其可怕了。 他没有犹豫。 他的心脏猛然一缩，直接在心脏的位置，开启了两个涡旋。 气血翻涌，皮肤像是被烧灼了般的红润。 趁着对方一力刚竭，一力未起的空当，许夜如饿狼扑食般，身体前进，手握黑刀，突刺而去。 快快快！ 他不知道对方序列7的能力，所以必须尽快解决。 感受到背后凛冽的劲风，陆娥的脸色略微凝重了一些。 这小子，比她预想的还要难对付啊。 而且这男人是什么东西，在被自己击中后，竟然直接化作了一张皮。 思绪之间，陆娥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她背对着许夜，此时头发也化作了火红长鞭，如蛇如蟒，一并朝着许夜抽打而去。 序列天赋8-088【火焰鞭笞】！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教师社 “嗡！” 面对着数十道火焰长鞭，许夜的脸皮上被瞬间蒸发出了汗水。 他没有犹豫，没有后退。 两个涡旋的功率，开到了最大，额头上一道道青筋暴起，他感到自己的体内，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强悍力量。 肌肉鼓起。 他一步踏出，在地面上硬生生留下了一个脚印。 旋即，手里的黑刀深红色的雾气暴涨，在凝聚到极点的时候，猛然爆发出一道血色黑边的月牙。 月牙和数十道火焰长鞭碰撞在一起，先是凝固了一下，紧接着，两者的接触点上，猛然爆发。 一股如同龙卷风般的空气爆流向着四面八方飞蹿，割裂了墙壁、地面，还有不远处的生锈的铁皮垃圾桶，被直接压成了碎块状。 附近本就老旧的房屋，发出如遭遇地震时的摇动响声。 啪啪啪！ 狂风带着火焰，拍打着一些房子的铁皮房顶，几乎要掀飞。 这样的动静，自然引起了附近人的注意。 有人壮着胆子，企图靠近。 “许小子，再进攻，当你不知道敌人有多少底牌的时候，不要让她有喘息的机会！”匪爷嚷道。 许夜咬着牙口，强忍着体内能量暴动的不适感，手腕上连着王悍的灵气丝线再度一动。 干巴巴的王悍重新站了起来，身体充气，一拳朝着陆娥的门面打去。 陆娥精致的面孔上写满了惊愕，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到现在还无法解决一个少年。 对方的手段层出不穷，颇为诡异，而且就连力量上，几乎都能和自己媲美了。 嗖！ 身后，再度传来了破空声。 余光中，陆娥看到了两条黑色滑腻的触手，向着自己席卷而来。 她再次腹背受敌。 陆娥一手握着自己的弯刀，一手迅速化作火焰长鞭，不断抵挡许夜和王悍两人的攻击。 相比于许夜的强悍攻势，陆娥则是有些优美，如同一只在花丛中起舞的蝴蝶。 清冷的弯刀带着流水的清凉，赤红的鞭子有着岩浆般的滚烫，这位序列7的觉醒者，不断抵挡着许夜的进攻，并且在调整自己刚刚紊乱的呼吸和步伐。 突然，也不知道从哪一秒开始，对方转守为攻。 她一个弯刀投掷而去，刺破了王悍的肩头，将王悍整个人，钉在了墙壁之上，重新化作了人皮模样。 旋即，陆娥转身面向许夜。 一鞭、两鞭、三鞭……她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火焰愈发的凝实，也愈发的难以抵抗。 或是抽飞，或是临空一扫，或是旋转缠绕，她用最简单的鞭法，让许夜知道了什么叫做绝对的压制。 许夜时而跳跃，时而下蹲，时而驴打滚，时而后仰，若非有着涡旋的加持，以及【蜉蝣】带来的身体灵敏度，他早就败下了阵。 不愧是序列7啊……和序列8以及序列9，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对方的实力，应该和沈星海差不多，而且还没用出序列7的天赋。 许夜咬着牙齿。 他知道自己没有胜算。 但他同样知道，对方不希望拖太久，或者将事情扩大化，否则将面临黎明之刃无穷无尽的追杀。 他在赌，他在搏。 在如此剧烈的打斗中，他无法凝聚大量的诸神魂光，但只要强行凝聚出一部分，只要击中对方，就能让其受伤。 拼死，也要将老郑的遗物拿回来。 砰！ 陆娥在察觉到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后，终于失去了耐性，她猛然一脚，将许夜踹飞出去十几米。 而后，火焰长鞭重新化作了纤细的手臂。 陆娥站在原地，忽然，两手伸了出来，作环抱状，伴随着身体轻微的摇动，她口中念念有词。 “宝宝乖，不哭哦，快睡觉。” “宝宝乖，不哭哦，快喝奶。” “……” 柔和的如同母亲的轻语声响起，在陆娥的怀里，仿佛有一个婴儿。 许夜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的举动，可下一秒，他脸色骤变。 却见在陆娥的怀里，迅速凝聚了一团阴森森的气息，像是鬼婴一般，发出了如同野猫夜里嘶吼的叫声。 “嘤嘤嘤——” 短促而尖锐的婴儿啼哭声，瞬间响起。 一瞬间，四周围观的群众，只觉得自己陷入了黑暗中，紧接着，灵魂仿佛被撕裂一般，再也没了知觉。 将近数百人，就在短短几秒时间内，失去了生命，像是死神的镰刀，在他们的身上，走了一遭。 生命如草芥。 人类如蝼蚁。 “序列7-044【啼哭的婴儿】！” 匪爷急道，“这是高阶序列，离开它啼哭的范畴，快快快！一旦被牵扯进去，就会被哭声直接撕裂灵魂！” 不用匪爷提醒，许夜就知道了，因为那钻入耳膜、脑腔的婴儿啼哭声，仿佛一把锯子一般。 这感觉，就像是每个产后的母亲，每天夜里，都要被婴儿的啼哭吵醒，不得不起来喂奶、安抚。 日日夜夜的折磨。 呲拉呲拉—— 许夜痛苦的捂住了脑袋，只觉得双眼冒出了金星和火花，眼前一片漆黑。 死亡，临近。 “阿夜，用【摄魂】啊！” 爱丽丝在蛋里，焦急叫道。 许夜提起一口气，眼中金光流转，一股玄而又玄的力量，开始排挤婴儿的啼哭声。 他的视野恢复了一些，但依然模糊。 他的脑腔里，啼哭声弱了一些，但依旧像数十辆重卡在冲撞。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低沉的男性声音。 “这里是教室，教室里禁止喧哗！” 咔—— 婴儿的啼哭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力量，掐住了脖子。 许夜迅速恢复了听觉和视觉，他抬眼望去，却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身穿严谨的黑色制服，面如冷瘫，发丝锃亮，一手负背，一手捧着一本黑色的书籍，傲然站在自己和陆娥的中间。 陆娥怀里的阴气，逐渐消散，望着眼前的男人，贝齿轻咬嘴唇，渗出一丝鲜血，寒声道：“云长庚，你们教师社，竟然也来夜灵市了。” 面瘫脸的男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们少妇社能参与，我们教师社凭什么不能来，而且，我就出生在夜灵市。” 教师社？ 这又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流亡之地，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社团。 许夜心里一阵嘀咕。 匪爷当即道：“这是一条很特殊的法则，需要用教师的身份，才能施展，并且还要考取教师资格证，8-040【禁止喧哗】。” 就在这时，云长庚望向许夜，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一个序列8，灵魂强度竟然这么大。” “不过，你依然不是这个疯女人的对手，但我可以保你的性命，让你安全离开。” “抱歉。” 许夜突然摇头，坚定的看向陆娥，“老郑的遗物，我必须要拿回来，否则，不死不休！” 云长庚闻言，微蹙眉头，心头闪过一丝不耐，也不再阻拦，退后数步。 他保下许夜，只是出于对家乡的思念，并无其他。 至于对方一心想寻死，他便懒得搭理。 而陆娥，先是惊愕，继而嗤笑一声：“小子，就凭你一个序列8，也想从老娘手里，拿回东西？” “你……” 她的话还没说话。 突然，却见许夜疯狂的冲了过来。 四根触手，分别袭向了自己。 她不屑一笑。 手掌再度化作一根火焰长鞭，猛的一下，抽在了许夜的身上。 然而，许夜不躲不避，硬生生挨了一记，大半个身体血肉飞溅。 但他没停。 他还在冲。 他双眸流出了鲜血，他徒手抓住了炽热的长鞭，他的掌心，皮肉、血骨，似乎都在融化和蒸发。 但他还是在冲。 快速的拉近距离。 云长庚叹息一声，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死脑筋觉醒者，妄图挑战高阶序列，结果尸骨无存。 陆娥更是狞笑，左手化作火焰长鞭，抽向了许夜的右肋骨。 嗤！ 许夜忍着剧痛，又徒手抓住了。 他奋力一跃。 与对方，不足三米。 人活一世，总有一些事情，需要用生命去搏。 譬如老郑的复仇，譬如现在，许夜要拿回老郑的遗物。 陆娥不耐烦的冷哼一声，伸出舌头，化作一团火焰，正要刺向许夜的胸膛。 突然，她看到了一直低着头、往前冲的少年，抬起了脑袋，睁开了流血的眼皮。 那眼眸里，不是鲜血，先是金色的光芒，而后转为了一股幽黑之色。 “诸神魂光！” 第一百六十六章 虚假之镜 “呜——” 空气里传出蒸汽汽笛般的声响，风声一下子凛冽，四周的光线仿佛都被扭曲，最后只剩下黑暗。 许夜睁开了眼睛。 没有充分的准备下，加上没有爱丽丝的帮忙，他无法释放完整版的【诛神魂光】，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一旁的云长庚豁然抬起了眼皮，视线从书籍上转移到了许夜的身上，棕色的瞳孔微微震颤。 “这是什么高阶序列天赋？还是某个禁忌物？” 他无法判断。 而下一秒，却见一道昏黑的光束，从许夜的瞳孔里爆射而出，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便命中了对方。 无声无息的能量波，如同在平静的湖水里投入了一颗石子，空间泛起涟漪，黑色的波纹晕开。 云昌庚眉头紧皱，他想伸手去碰触那黑色波纹，但潜意识里却告诉自己，最好不要这么干。 合上书本。 在他四周，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了诛神魂光的余威。 咔咔！ 咔嚓！ 许夜在一击之后，却惊愕的发现，在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枚镜子，而陆娥的身影就在镜子里。 镜子先是凝固了一下，镜面上出现了道道裂纹，而后破碎为粉末。 与此同时，在许夜的身后，镜子相对的位置，出现了陆娥的身影。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眉心处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许夜艰难转身，浑身浴血的他，面色不善盯着陆娥……序列7的觉醒者，果然难以对付，诛神魂光虽然强悍，但第一要蓄力满，第二要距离近，否则很容易被躲过。 而这些序列7以上的家伙，一个个诡计多端。 “咦？少妇社竟然将【谎言之镜】都给你了。”云长庚动容，继而转头，对许夜的态度缓和了一下，露出微笑，“这枚镜子，是c级的禁忌物，能够复制一个虚假的自己，就像是女人化妆、美颜一般，看到的永远都是假的。” “当然，它有很苛刻的条件，每使用一次，必须先献祭十位少女的容貌，下次使用，在一个月后，如果强行使用，镜子则会剥夺使用者本身的容貌。” “云长庚，闭嘴！”陆娥愤怒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目光，狠狠地盯着许夜，“我承认我看走眼了，没想到你竟然还隐藏着底牌，但现在的你，我想杀你，易如反掌。” “是吗？” 许夜咳嗽了几声，浑身都是伤口，索性也不捂住了，任其流血，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望向了站在一旁观战的云长庚。 “这位……云老师……” 斟酌了下措辞。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要来夜灵市找什么，不过你们的目标，应该是相同的，那就是竞争对手。” “现在，她虚弱，正是除掉竞争对手的最好时机。” “而且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我们夜灵市的觉醒者，可以给你一定的帮助。” 云长庚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动。 陆娥美目一瞪：“云长庚，你们教师社，还不想跟我们少妇社开……” 她的话才说一半。 突然，余光扫到了对面的许夜，竟然手持黑刀，不顾浑身伤势，再度扑了上来。 “疯子！” “这小子绝对是个疯子，不要命了吗！” 陆娥的脸色大变。 与此同时，她的心脏一缩，一股巨大的危机，让她的灵感都沸腾了起来。 避开了许夜的一击，陆娥猛然看向苍穹。 千米之上，遥远的高空中，那座巨大的浮空城，如同一只复苏的野兽，渐渐睁开了眼睛。 猩红滚烫、沸腾。 陆娥咬了咬牙齿，她不敢逗留，正要起身离开，却见许夜的刀，再度袭杀而来。 “想走……咳……” 许夜一边咳血，一边让匪爷加大心脏的马力。 “卧槽，你小子，真不要命了，以你现在的身体，很容易撑不住的。”匪爷急得直嚷嚷。 许夜却不管不顾，一刀接着一刀，以命搏杀的方式，往陆娥的身上招呼而去。 他现在，只要缠住对方就行。 陆娥一边闪避，一边注视着猩红之眼，一旦猩红之眼成型，那么自己的下场，就会和灵镜骑士一样。 不！ 那怪物身体特殊，才能够躲过去，而自己恐怕会被直接击杀。 “小子！不就是一对破烂眼珠子吗，老娘还不稀罕呢！” 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战栗，陆娥从胸口掏出那对眼珠子，直接朝着空中的方向扔去。 旋即，自己一扭身，迅速离去，在大街小巷里飞蹿，最后没入到人群之中。 许夜则是后退几步，稳稳的接住了眼珠子。 心中没有松懈，警惕地看着云长庚，忍痛举起左手一挥，那张王悍的人皮，则是轻飘飘的勾了过来，没入到储存戒指之中。 而后，许夜靠着墙壁站着。 云长庚耸肩，面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和探询：“操控人皮，这又是什么序列天赋？你的实力，远不止普通的序列8，还有刚才的招数……” “算了，问也问不出。” “觉醒者的天赋和禁忌物，都是秘密。” “如果你愿意来流亡之地，我们教师社，很乐意接纳你的。” 许夜盯着对方，鲜血模糊了他的视野，但天上的猩红之眼，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 不久前他就已经得知，猩红之眼是由队长控制的。 这件a级的防御性的禁忌物，使用条件，是必须要吞噬一个它喜欢的灵魂，而很不幸，当年的孟城飞，就被选中了。 浮空城历史上，凡是被选中的人，都会被强制性的送去，将灵魂和猩红之眼捆绑，且实力只能提升到序列8。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属于灵魂献祭的一种，但代价很小。 而之前的那些人，长则三年，短则一个月，灵魂被猩红之眼吞噬殆尽，便死了。 但队长他……坚持了十年之久。 “流亡之地，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社团，守序者之心不管的吗？”许夜问道。 云长庚手里的书本摊开着，道：“流亡之地，当年是联邦的一处大型监狱，后来才成为了一大势力，那里本就各种混乱，为了生存下去，志同道合的人，就组成了各种社团。” “大大小小的社团，大概有将近上千个，其中，就有觉醒者社团，混在里面，尽量不向普通人曝光觉醒者和污染事件，这是铁律，所以我们一般也很低调。” “至于守序者之心，在普通人眼里，是维持秩序的执法者，当然，他们当初也是一个社团，只不过现在是最强的罢了。” “少妇社和教师社，处于什么位置？”许夜又好奇道。 “前五。”云长庚自傲。 许夜嘟囔：“众所周知，前五一般有十个。” “……” 云长庚僵硬的脸皮抽搐了一下。 小子，不会说话就少说一点。 “不过，我们流亡之地，有个很有意思的规则。”他忽然笑道，“天黑，不要出门。” “为……” 许夜刚想问为什么，他的心脏，突兀的剧烈蠕动了起来。 这是生死危机的征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出气 【天真无邪的我，原以为云长庚是个好人。】 【我拿他当朋友，他竟然拿我当学生！】 【当我问出第三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名字，出现在了他的课本上，我的一切秘密，都成了他书本上的资料。】 【我成了他的学生！我的思维将被鞭笞，我的人格将被他塑造，我成了他眼中的五条杠少年！】 “为……” 当许夜看到脑海里一连串模拟出来的消息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硬生生把后面两个字给憋了回去。 好阴险的人！ 许夜对这个世界的危险，有了更新的认知，刚才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心脏的提醒，自己恐怕已经中招了。 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真是防不胜防啊。 还好自己也有底牌。 经过这段时间的积攒能量，现在还留有八次的模拟，以后心脏模拟次数，绝对不能少于三次，以防意外。 不过大凶肉太昂贵，且能量稀少，也并不对匪爷胃口，看样子，还是需要畸变种和诡异的能量。 云长庚正等待着许夜的下文，只要对方提出三个问题，而自己解答了，那就能将对方的资料，写进这本书里，而后强行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学生。 这也是一种控制人的一种方法。 可他等了半天，却发现，许夜压根没再问下去，反而双眼放空，看向了猩红之眼。 云长庚试探道：“你不想知道吗？流亡之地，有很多古怪的规则，都是源自于一件a级的禁忌物，那件禁忌物，等同于你们浮空城的猩红之眼，不过使用的代价有些大，比不了猩红之眼。” 许夜嘴巴微张，他开始观想渎神者之图，吸引周边的灵气，凝聚在肉身上，以减缓血液的流失。 至于云长庚的话……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云长庚不着痕迹的皱起眉头，心道这小子，该不会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份禁忌物吧。 不可能啊。 嗡！ 就在他想进一步探询的时候，一架白色的纸飞机，落在了他的视野内。 纸飞机展开，从里面走出身材凹凸有致的短发美女，嘴里叼着一根烟，比之刚才的陆娥，还要妩媚几分。 “黎明之刃八队队长，叶青诺。” 云长庚冷着一张脸，微微点头，不苟颜色：“好久不见。” 两人，认识。 却见叶青诺冷哼一声，身后的纸飞机不断延展、折叠，化作了一根纸制的长矛，刺向了云长庚。 “咚！” 云长庚一个侧身，飞起一脚，踢飞了长矛，皱眉道：“叶青诺，你我无冤无仇，我也是夜灵市长大的，你攻击我做什么？” 叶青诺没有回答，秀手一翻，下一刻，云长庚脚底的影子，突兀的脱离了地面，张开双臂，直接抱住了云长庚。 与此同时，叶青诺抬起白皙笔直的美腿，朝着云长庚的胸口就是一脚。 “砰！” 云长庚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了墙壁上。 他神情一凝。 却见这个刁蛮无礼的女人，已经临近，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啪啪啪！ 在许夜目瞪口呆之中，直到云长庚被扇得两边都肿了起来，活像猪头，她才停止。 叶青诺霸气地拽过他的衣领，冷笑道：“我正想出气呢，谁让那荡妇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对不起啊，只能拿你发火，你知道的，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心情不好。” “更何况，你和那家伙长得有些像，我最讨厌你们这些端着的男人，可我又不能打他，只能打你了。” “？” 云长庚的猪头上，似乎冒出了一个大大的委屈的问号。 凭什么啊？ 叶青诺放开了她，径直走到了许夜的身边，吐了一口烟雾：“你小子，还真厉害，牛啊，比你那队长强多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云长庚刚才想对你动手，我也很想抽死他，但只能到此为止，教师社和我们黎明之刃有合作，打死他就麻烦了。” “总之，这个社团的人，都很阴险，也很危险，以后你遇到了，得多长几个心眼。” 许夜点了点头。 下一瞬，他身体一晃，神情恍惚，栽倒了叶青诺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好软。” …… “好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夜从昏迷之中醒来，感觉自己躺在铁板上一般，膈得骨头疼痛。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正对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罩，脑海里的一些记忆，渐渐回溯。 这是队里的治疗仪器。 呼……总算是安全回来了。 序列7果然强悍，不过如果等待爱丽丝破壳而出，自己应该有对付序列7的实力了。 “爱丽丝……匪爷……” 匪爷闷闷道：“在呢在呢，你小子终于醒来，可无聊死我了，那只死猫已经彻底陷入了沉睡，估计还有一周的时间，就能蜕变了。” “你不用担心，有我看着，没人你在昏迷的时候在你身上动手脚，我也伪装成了一颗普通的心率在72跳动的心脏。” 听到匪爷出声，许夜略微安心。 视野渐渐清晰，转动脖子，许夜瞥见了正在一旁，杵着脑袋打盹的李芸遥。 似乎听到了动静，李芸遥清醒过来，打开了玻璃罩。 “我躺了多久了？”许夜虚弱问道。 李芸遥露出一丝笑意，似乎看到许夜恢复，由衷地开心，眼睛一闪一闪的：“正好七天时间，因为你伤势比较重，肋骨断了四根，还戳破了肾脏，胃部出血，百分之四十的皮肤烧伤。” 刷！ 她拿出一张单子，放在许夜的面前。 “你伤势太重，队长申请了很多昂贵的药材，这是费用，一共六十五万七千联邦币，零头已经给你抹去了。” “！” 许夜一个激灵，直接弹射了起来。 李芸遥把他按了下去：“放心，这次队长已经给你买单了，他最近还是大方了不少。” 许夜松了口气。 队长在关键的时候，还真是靠谱。 否则自己倾家荡产都付不起。 “周野怎么样了？” “他？”李芸遥眼神，“自从老郑下葬后，他情绪一直不是很高，队长送他去浮空城找了心理咨询师，还好没出什么问题，只是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强烈要求去前线，提升实力，队长没办法，只能送他去了望山城。” “至于其他的事情，老郑留下的眼珠，还在总部检测作用。” “少妇社的那女人，已经查到了，名叫陆娥，但没找到人，来这里的目的不明。” “对了，还有安德森，他回浮空城后，想让他的母亲关了那座污水处理厂，或者好好整顿一下，听说他被揍了一顿。” 许夜听着，思索着，旋即沉默了，因为李芸遥一直没说那个问题。 “你别这么看着我，关于十年前的那件事情，队长和何黎姐都提起了申诉，但直接被打压了下来，上面的口风很一致，因为涉及到了白银贵族，他们认为，贝琳人都死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队长不死心，还去了总队长住所，但总队长迟迟没有出面。” “不过，后天就是总队长的孙女成年礼了，他总要出面，总要给一个说法。” 李芸遥轻描淡写道。 但许夜却发现，她的双拳紧握，指关节已经泛白。 许夜望着天花板。 真相是残酷的，而揭露真相的过程，更是血腥无比。 希望，后天别出事吧…… 而就在此时，一个被他忽略的念头，忽然蹿入脑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又中招了 那位红桃a主教似乎要过来了。 “匪爷，为什么我现在才注意到？”许夜闭着眼睛，躺在营养舱里，假装休息。 “嘶——” 匪爷惊叹一口气，“你这么一说，反而让我想起了什么，我们明明从王悍那里得到了红桃a主教要过来，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但似乎一直没在意，这很不科学。”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和上次去绝壁禁地一样，有人在暗中引导，让我们忽略了这件事情，特娘滴，上次我以为是粗心大意，没想到又中招了，可恶。” 许夜心中一沉：“那为什么，现在能想起来。” 匪爷解释道：“因为我们的位格都不低，对方只能影响我们一点点，比如他无法让我们忘记红桃a主教，但可以让我们在关键点无法想起他，可越是接近事情爆发的时候，这种引导和暗示，就会失效。” “能让我们三同时中招，对方要么使用了a级甚至是s级的禁忌物，要么拥有着神之序列。” 许夜凝重：“不可能是红桃a，从得到的情报看，他一直在流亡之地，影响不了这么远。” “估计就是那位神秘的黑桃a主教了。” 许夜只在李康出现的时候，碰到过那位黑桃a，而后，就连上一次永恒教廷的行动，从王悍的记忆里，都无法知晓那位黑桃a的任何信息。 神秘、强大。 黑暗的幽灵徘徊在夜灵市的上方，布局着一切，似乎比十年前被赤龙前辈斩杀的那位黑桃a更为强大。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就连黎明之刃，都调查了很久。 有人甚至怀疑，黑桃a是赤龙前辈，是浮空城的某位白银贵族，最大的声音，是五人议团里的一人，若非如此，前不久为何死了一位议长？ 当然，也有人怀疑，黑桃a只是一个底层人物，如蛆虫一般，在灾区或者流民区里，无声无息地散布信仰。 “红桃a过来的时机太巧妙了，正好赶上赤龙前辈出现，以及流亡之地所说的宝藏的事情，估计就是冲着这两件事情来的。” 能不能试着模拟一下后天的事情？ 许夜侧着身体，背对着李芸遥的方向，轻轻叩动了心脏。 如果我后天去生日宴…… 【我惴惴不安的去了生日宴，在生日宴上，我品尝了红酒鹅肝、大凶帝王蟹，品尝了百年前的美酒，醇香入喉。】 【我醉了。】 ？？？ 许夜满脸黑线。 这模拟怎么回事？怎么全是吃的，我是这么没出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吗？ 匪爷学着爱丽丝，库库库的笑了两声：“嘿嘿，看样子干扰的因素太多了，恐怕会出现一些高阶的禁忌物，以及序列6的强者，以你的实力，还无法做到准确的模拟。” “这样，你把目标做的具体一些，比如和谁，干了什么，最好是身边的人，实力弱小，但和自己有关联的，再试试看。” 许夜想了想，咬咬牙，大不了再浪费一次机会。 我去了生日宴，将安德森揍了一顿。 心脏开始蠕动。 【我去了生日宴，安德森在那里如鱼得水，徘徊于万丛之中，我实在看不顺眼，凭什么我不受欢迎，于是我揍了他一顿。】 【我的行为，引起了众人不满。】 【有贵族少年出来呵斥，被我直接扇飞，有富豪之女出来制止，也被我直接扇飞。】 【我冷酷，我无情，我无理取闹？】 【就在这时，赤龙前辈的孙女对我很恼怒，我邪魅狂狷一笑，女人，你懂什么，于是，我一巴掌，把她拍飞了。】 【她的脸皮，被我打破，露出了又一层脸皮。】 【她不是承映儿，她是何黎！】 【被干扰。】 “！” 许夜吓得猛的坐了起来。 承映儿竟然被掉包了？ 不是，这和何黎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为了胁迫赤龙前辈吗？ 她是永恒教廷的成员？不对啊……这不可能，难道是队长的做法，想要讨一个说法？ “怎么了？”李芸遥抬头，揉了揉眼睛，放下手里的报纸，“对了，你现在已经苏醒，身体机能复苏了，也该到上厕所的时间了，我扶你过去吧。” 许夜豁然抬头。 李芸遥一脸淡然：“你看我干嘛啊，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周野之前就是我这样照顾的，他的导尿管还是我插的。” 许夜脸皮一抽。 可怜的周野。 他连忙强行起身，在跌跌撞撞了几步后，跑去了厕所。 …… “阿欠！” 浮空城，某奢华的庄园。 一身排扣黑色贵族礼服的安德森，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被母亲要求默写一百遍贵族守则。 “天气冷了吗？” 他抽了抽鼻子，推开椅子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一件貂毛大衣披在身上。 打开门。 阳光带着点清冷，落在庄园里，枝繁叶茂，花团锦簇，却是冷冷清清。 仆人们一个个低头走路，甚至不敢说话。 “又吵架了？” 安德森蹙眉，看这些仆人的样子，他就知道，父母又吵架了。 自从安德烈死后，他们的感情，似乎破裂的越来越快。 父亲骂母亲水性杨花，不知羞耻，要不是有人在背后罩着，早就和她离婚了。 母亲骂父亲无能狂怒，什么大事都干不成，心里根本没这个家，要不是有自己的支持，对方连包养二奶的钱都付不起。 整天就只知道忙忙忙，忙到最后，连个屁都没赚到。 父亲恼怒，又骂母亲，连个儿子都教不好，尽生些废物，尤其是安德森，生了个什么玩意。 母亲冷笑反驳，反正不是你的种，有能耐你让我生一个啊。 两人大打出手。 一时间，辱骂和尖叫齐飞，花瓶和玉器共碎。 “哎……” 自嘲一笑。 安德森靠在门框上，他的力量，还太小太小，就连母亲都影响不了。 他想改变些什么，但发现，老一辈人的思想，太纨绔执拗，让他们放弃一点利益，让渡给底层人民，比要了他们的命还严重。 自从上一周发生了那种事情后，安德森就有意去了解底层人的生活。 看着自己家里的庄园，以及数十种糕点的一顿早餐，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原来他一直以为，底层人的生活，再怎么差，一顿早餐吃几个包子还是有的，却不料，他们根本没有早餐。 目光落在承映儿的生日宴会的请帖上，安德森心里一动。 “还是去一趟好了，就当散散心，也许能认识更多同道中人。” …… 隔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因为是阴天，所以更显阴沉。 太阳未升，红月未落，半明半暗。 许夜的身体恢复了大半，来到队里，推开了队长办公室大门。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一身黑色西装的孟城飞，背对着门口，双肩耸动着，低着头，似乎在吃着什么。 房间里飘着一股臭味，并且伴随着一股阴森的滴答滴答声。 似乎听到了动静，孟城飞缓缓转头。 他的瞳孔，幽暗而深邃，眼白处沾染着红色的光晕，脸上泛着绿光。 嘴巴里似乎在吃着什么，溢出了红色的液体。 下一秒，他对着许夜笑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队长！” 许夜惊悚出声，浑身激灵，一股电流直接从脚底飞蹿到了天灵盖。 “噗！咳咳咳……” 孟城飞似乎被吓到了，嘴里的食物噎住，一阵猛烈的咳嗽。 啪的一声，他随手打开办公室里的灯。 猩红着眼睛，等着许夜：“你吼那么大声干嘛，我差点被噎死，咳咳咳，我不就是早餐吃个毛血旺和卤肥肠吗……” 望着许夜一脸呆滞的表情，孟城飞端着手里的毛血旺，露出了一点点委屈的表情，刚才被许夜一吓，有一些掉在了地上。 “那声音又是怎么回事？”许夜张了张嘴巴，木讷问道。 “你说这个？”孟城飞拿出手机，里面播放着恐怖片。 “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候看恐怖片？！”许夜不解道。 孟城飞收拾了下地面上的毛血旺和汤汁，又整理了衣服，打开窗户，让肥肠的味道消散了一些，这才一脸镇定道：“下饭啊。” ？？？ 神特么下饭。 “像我们经常处理污染事件，遇到的畸变种比这恶心多了，吃饭看个恐怖片，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不，队长……这解释没问题，但你没觉得，你的做法，合理但有病。 许夜心里默默吐槽道。 他走到办公桌一侧，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依旧紧紧盯着孟城飞。 他还是有些担忧。 以队长现在的处境，要么被猩红之眼吞噬灵魂而死，要么情绪不稳定导致人格污染而死。 尤其是老郑走后，他听其他队员说，队长似乎没有哭过，一直保持着不太正常的冷静。 孟城飞有条不紊的开始煮茶，深邃的眸子扫了许夜一眼，语气平静：“不要用看死人一样的眼光看我，我还没死呢，刚才你是觉得，我要畸变了？” 许夜摇头，心里疯狂点头。 洗好茶杯，孟城飞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担心老郑的事情对我有影响，不过其实，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许夜再一次露出惊悚的表情。 将一盏茶递给许夜，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品尝了一口，眉心舒展开来，这才开口：“老郑这人，就是闷骚，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说，别看他大大咧咧的，但内心比女人还细致。” “十年前的事情，对他的影响，其实比对我影响还大。” “但我知道，他即将崩溃，他迫切需要一个真相，这些年来，我们都在调查当年的事情，也知道了一些眉目。” “所以，在不久前，去浮空城的治疗的时候，我故意让他离开，并且做出了他还在浮空城的假象。” “叶青诺那边，我也告知了一声，她算是默认了。” 许夜恍然大悟！ “我就奇怪，觉醒药剂的把控这么严格，而且还是在八队里面，叶队这么生猛……呸……温柔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让觉醒药剂被人盗走，而且事后追查，也是随便坐坐样子。” “原来……” 原来，是两个队长里应外合，自己偷自己的东西。 感情是演了一场戏，让上面的人看而已。 “老郑虽然走了，但总算，将一些事情曝光了，我们本以为，能让上面顺藤摸瓜，揪出一些人，可……” 孟城飞苦笑一声。 许夜明白。 当初的事情，似乎涉及到了太多太多利益关系，除非大动干戈，否则贵族们，根本没想彻查。 事情，就到贝琳死就结束了。 对双方都是一个交代。 许夜低头，紧紧握着拳头。 所以，队长，你们是要在明天的时候，绑架了承映儿，不惜一切，一定要让总队长出面吗？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吗？ 把我排除在外面，是为了不让我卷进去吗？ 可是，这样真的有用吗？ 总队长十年来都没有出面，身体肯定有异样，否则没必要一直呆在家里。 而且就连议长都死了一个，浮空城人心惶惶的时候，他也没出面。 许夜甚至怀疑，总队长已经没实力，再去对抗贵族，也许不出面，反而才是一种震慑。 孟城飞又喝了一口茶，垂下眼皮，盯着茶水：“这些事情，你不需要担心，也不要卷入其中，我实力虽然不强，但凭借着猩红之眼，好歹能在那些贵族面前有些分量。” “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反倒希望我好好活着，最好永远活下去，否则又得经历动荡期。” “十年前，永恒教廷之所以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葬送了数十万人，就是因为那时候，掌控猩红之眼的觉醒者死了……这中间有个过渡期，让永恒教廷趁虚而入。” 原来如此，许夜了然。 这样一来，浮空城还真不敢对队长动手，也难怪，很多事情都被压了下来。 他想说什么，但咬咬牙，还是没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队长情况，似乎不适合太过激烈的战斗了。 而且，每开启一次猩红之眼，都需要他消耗掉一部分的灵魂之力，而九队里，周野去了前线，觉醒者就剩下自己和李芸遥了。 队长，你们有你们的计划，也想将我和李芸遥排除在外，但我也有自己的计划。 我会用自己的办法，去帮助你们的。 …… 从队里出来，已经接近中午。 阳光偏向于冷色调，在这繁华的夜灵市市区，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淡黄色的金光。 汽车鸣笛的声音，从耳边不断呼啸而过。 “匪爷，李芸遥和队长没问题吧。”许夜双手插兜，翻上帽兜，行走在繁华的落榭大道上，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和平的地球。 匪爷道：“我刚都探测过了，你们队长除了气息有点紊乱，灵魂有些虚弱外，并没有被污染的征兆，但那女娃子，气息还是很古怪，有点捉摸不清。” “但并非污染的气息，总之说不清楚，对她身体也没太大的影响。” 许夜正思索着。 突然，前面传来喧嚣声。 在一个巨大的广场里，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手里拿着应援牌子，一个个表情兴奋无比，像是见到了神灵一般，狂热无比。 “秦烟花？” 许夜看到了应援灯上的名字。 他脸皮抽搐：“一个明星而已，至于这么追星吗，恐怕永恒教廷的信徒，都没这么疯狂，她要是想成立教廷，绝对能成为邪神头头。” “真疯狂，真可怕，一群没有理智的人，也挺可怜的。” “啊！” “秦烟花！” “老婆，我爱你！我永远支持你！”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唰的一下，从许夜的身边飞速而过，留下一连串的刺耳的尖叫。 “陆明望？” 许夜站在原地，扶额。 自己不认识他，绝对不认识他！ “诶！夜哥，你也在啊，刚才没看到你，难道你也是我们花粉的一员？”陆明望一回头，就看到了许夜。 而后，摇晃着手里巨大的粉丝灯牌，鼓足了嗓音打着招呼。 他觉醒了【吟游】天赋，以至于嗓门不仅大，并且声音能够轻而易举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于是乎，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站在台上，穿着露脐装演出服的秦烟花，也顺着声音，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许夜僵在原地，随即眼神微眯，射向了陆明望。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第一百七十章 胎儿 “夜哥，你伤势好了吗，我本来想去看你的，但是最近队里太忙了，我刚从浮空城回来。” “夜哥，你不要难过，老郑下葬的时候，我帮你去了，他是个好人，会去天堂的。” “夜哥，我没想到，你是秦烟花的忠实粉丝，刚恢复就迫不及待地来看了，这是她下周就要上映的电影《三生三世死里逃生》，可是在五大势力同步上映，这样的排面，也只有我家烟花才有了……” “夜哥，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太小声了？” 陆明望一路又折返地朝着许夜这边冲了过来，还有他那聒噪的嗓音，也一并而来。 要不因为这里是公共场合，他绝对拔出黑刀。 “咦？怎么这么安静了。” 陆明望眨巴着眼睛，回头望去，自动忽略了围观的群众，因为他看到了秦烟花朝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随即，更令人惊讶的是，后者下了台，在保镖的簇拥下，穿着一身性感的演出服，一步步朝着许夜走来。 “咕噜——” 陆明望紧张地捏住了许夜的衣角。 “夜哥，我老婆过来了！” “天啊，我的人偶老婆变成了真人，她在看我，她难道喜欢上了我？不，我只是一个粉丝而已，偶像和粉丝不能谈恋爱……夜哥，你说我们以后小孩要叫什么呢，在哪里上学好呢……” 突然，他又做娇羞状。 “不可以，陆明望，你在想什么呢，呸呸呸，这是对女神的亵渎。” 许夜嘴角疯狂抽搐。 他使劲的想要拽开陆明望的手，却发现这小子现在的力道，出奇之大。 滚啊！ 不要丢脸了！ “夜哥，她距离我还有十米，你帮我看看我牙齿上有没有菜叶。” “七米了……第一句开头说你好会不会太俗套。” “五米了……我好变态，啊呸，我好兴奋。” “三米……” 陆明望举起了手，僵硬的、机械的、脸皮抽搐的，正打算打招呼。 秦烟花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掠过了他，来到许夜面前，伸出秀气的手：“没想到又遇到了，这应该是第三次偶遇吧，我前几天还说去找你呢，你们队长说，你生病了。” 许夜无奈地伸手。 对方的手很柔和、滑腻，但隐藏着一股劲道，恐怕平时也没少锻炼。 “确实遇到了点麻烦，不过现在已经好了。”许夜淡淡道。 秦烟花露出迷人的微笑，从保镖那里接过一张电影票，递给了许夜：“没什么好送你的，这电影票给你。” 许夜接过电影票，发现是vip位置，不过也没在意。 秦烟花摆摆手，甜甜一笑，继而转了个圈，对着众人招手，在收获了一圈尖叫后，这才返回到舞台。 “许小子，快看你旁边这个，碎了。”匪爷突然笑道。 他一瞥，却见陆明望还保持着刚才打招呼的姿势，而后一点一点，在风中碎裂。 至于吗？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不远处走来，叫住了许夜。 “许医生。” “陆医生也在啊~” 声音轻快。 那是孙秀霏，挺着一个八个月的大肚子，穿着平底鞋，慢悠悠的踱步而来。 让许夜讶异的是，对方的精神面貌相当之好，没有了之前的死气沉沉，整张脸上充满了胶原蛋白，就连头发，也柔顺了起来，眼里充满了亮光。 这不是陆明望能改变的。 许夜心里一顿。 因为对方穿着不再朴素，以他这几个月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孙秀霏身上的奢侈品衣服加上珠宝，至少要数十万。 这对于一个家庭破碎的孕妇来说，显然不可能。 “哦，你好……”陆明望回神，失魂落魄。 “孙女士，精神不错啊。”许夜主动伸手，和对方发生了肢体接触，让匪爷更方便探查。 孙秀霏一手捂着肚子，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悦：“都是许医生和陆医生的功劳，不过我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位贵人，帮我走出了难关，这孩子……” 突兀的，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不过却没再多说什么，反而笑吟吟道，“许医生，我可能要重新回浮空城了~有贵人给了一张明天贵族富豪们宴会的请帖，听说是巡查队的领导孙女过生日。” 唰的一下，许夜被这话震的后退了半步。 意识到自己仪态问题，他勉强稳定心神，强颜欢笑，心中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艹”字缓缓浮现心头。 这特么的也太凑巧了吧。 巧合的让他不愿意相信都不行。 孙秀霏只以为对方被自己的身份地位震惊，也没多想，看了一眼热闹的舞台，心情愉悦：“这不是秦烟花吗，虽然我不追星，但这电影我看过预告，还是不错的，等下周我包个场一个人看~” 她哼着小曲，从许夜身边经过，带起一阵高级香水的味道。 “真没问题吗？匪爷，我怎么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许夜陡然抬头，只觉得今天的阳光愈发寒冷。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一颗脆弱且敏感的小心脏。”匪爷无辜道。 许夜想挖了自己的心脏。 不过，他还是轻轻叩动了自己的心脏，做了一次大胆的模拟。 如果我杀了孙秀霏腹中的胎儿…… 心脏蠕动。 然而这一次，心脏蠕动的时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久。 【我怀疑孙秀霏腹中的胎儿，会成为暗堕之主投影降临的载体，于是，我鼓足勇气，直接杀死了胎儿。】 【存在干扰……】 【三个月后，夜灵市炸了。】 模拟出来的未来，让许夜又眉眼半抬。 这…… 胎儿确实和这次事件有关，但仅仅只是有关，我杀了胎儿，并不会阻止夜灵市炸了。 三个月后，飘浮在苍穹之上，比浮空城还高的那艘贵族掌控的星空舰，依旧将轰炸夜灵市。 只是延迟，并不是彻底断绝。 这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一个月炸和两个月炸差不多，而且一旦自己杀死了胎儿，恐怕会完全曝光了自己，这会导致无法预计的连锁反应。 许夜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夜哥，我拿我手里的电影票，跟你的换好吗？”陆明望眼巴巴盯着许夜手里的电影票。 许夜翻了个白眼，直接扔给了他，也懒得交换。 他最近很忙，根本没那时间去看电影。 《三生三世死里逃生》？恩……队长投资这种电影干嘛，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可比电影里刺激多了。 …… 哒！哒！哒！ 浮空城，一栋洁白的高楼大厦，其中一个宽敞的办公室内，传出一阵奇怪的声响。 老人低头，看了一眼放置在手边的一只金色的招财猫。 此时，正从招财猫的嘴巴里，吐出一张纸条，就像传真机一般。 这是一件品阶评价为e级的禁忌物，只要往招财猫里投入一枚金币，而后投掷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可以传递自己想要的信息到这里。 十分隐秘。 不会被任何人截获。 这位身居高位，虽然满头银发，但面色红润，身穿订制西装的老人，正是安德森的外公——韩希。 他缓缓睁开苍老的眼皮，戴起远视眼镜，将纸条取了出来。 “我们已经派人和孙秀霏商洽过，以五百万的价格，以及承映儿生日会的请帖为条件，收购了她腹中的胎儿。” 老人看过，顺手将纸条放入碎纸机里。 “永恒教廷……哼……这次你们失算了，在你们眼里，难道只有黎明之刃，怕是低估了我们浮空城贵族的能量啊。” 老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有什么东西断了 隔日上午。 许夜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满头湿漉漉地从浴室里赤脚地走了出来。 晶莹的水珠顺着柔韧的发丝，顺着坚毅的下颌，从下巴处滴落在地。 站在镜子前，随手取过一条毛巾，擦拭着头发。 而在镜子的角落里，一只镜中灵正瑟瑟发抖蹲着。 因为许夜将整栋楼里所有的镜子都撤走了，只留下自家这一枚，以至于镜中灵只能呆在这里，不时还会被吸两口。 但，就是不弄死它。 匪爷把它当成了充电桩，虽然能量很少，对方也很抵触和恐惧，但强扭的瓜，它解渴啊。 擦干头发，穿上裤子，光着膀子，推开房门。 却见一个曼妙的身影，正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修长圆润的黑丝美腿，搁在茶几上，笑吟吟地盯着许夜。 转身、关门、床上衣服。 许夜再度出现，一脸无语：“何黎姐，你下次进来之前，能不能先敲门啊，我要是全身都光着怎么办。” 何黎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就你那玩意，姐一天能见好几根，谁稀罕啊，而且我今天出门前已经敲门了啊，只是你没听到。” 呵呵……许夜无语一笑，大姐，你敲你自己家的门，我怎么可能听到。 而且，我才刚成年啊，为什么要听你一大早说这些。 只不过，他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担忧，如果按照心脏模拟的未来那条时间线走，估计下午，队长他们就会对承映儿动手，而后让何黎假装对方。 哎…… 许夜心知肚明，但又不好说什么。 “行了，我等会还有事要忙，不跟你贫嘴了。”何黎站了起来，从手腕上的空间镯里，取出了一个盒子。 打开。 里面是一只棕黑色瞳孔的眼球。 眼球的表面，已经结晶化，反射着一道幽幽光芒，瞳孔无神，但明显能感受得到一股暖意。 “这是……”许夜不明所以。 何黎睫毛垂下，有些伤感地看着眼球：“老郑的遗物，已经鉴定好了，级别达到了c级，是辅助性的禁忌物，名为【目光】，催动后，能够驱散寒冷、邪恶，净化一些诅咒、毒物。” “如果对准敌人，则为让敌人感到来自长辈一般的压力，削减敌人的力量。” “这一只给你，还有一只，派人去送到前线给周野了。” 许夜心头满是悲伤，但依旧有些惊讶：“不是说，c级的禁忌物，我们还不能使用吗？” 何黎解释道：“一般情况是不能越级使用，但也有特殊的，比如猩红之眼，比如这眼珠子，因为是老郑的遗物，所以不会伤害到自己人，队长觉得，还是给你们比较好。” 许夜讷讷地接了过来。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禁忌物本就是用来使用的，老郑如果知道，自己死后还能对你们有帮助，肯定高兴地得多喝十碗酒。” “我走了。” 说完，何黎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 望着远去的婀娜背影，许夜脸上的笑意，这才沉了下来。 今天不用模拟，就能知道，晚上绝对会发生大事，而且涉及到的强者，大概率都是序列6，甚至序列5。 可惜，爱丽丝还没复苏，否则今晚自己就有把握多了。 没去思索繁杂的线索，他明白，哪怕他认真的想了，敌人也会通过某种手段，让他忽略重要的节点。 按照正常的情况，下个月，夜灵市就会爆炸了。 越接近事情发生点，模拟出来的真相，越可靠，也更不同意被干扰。 …… 下午四点多。 许夜穿好一身花费了五百块钱购买的西装，将大黑伞和眼球放置在挂在脖子上的低级储物戒指内。 至于【新手不能死】和【最后的叹息】，则是一左一右，分别插在了腰间两侧特制的皮革中。 储物戒指虽然方便，但从里面拿出东西，会需要一点时间。 这一点时间，在危机来临之际，就显得弥足珍贵。 所以为了保险，只能将碍眼的东西放在里面，将方便隐藏的放在身上。 最后，将请帖放在了西装外套的内兜里。 推开阳台的窗户，许夜看了下时间，正好四点一刻，一辆货车从他家楼下经过。 这是冷链车辆，每天从海里打捞上新鲜的海鲜，而后送到夜灵市的南郊。 那里有成群的别墅区，陆明望现在，就住在那地方，只不过离市区比较远。 踏！ 轻轻一跃，稳稳落在了货车车顶，这两层楼的高度，对如今的许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潇洒！ 单膝跪地！ 可惜没人看见。 不过，也算省了车费。 约莫一个小时后，许夜很快到达了碧海别墅，出示了奥德里奇给自己的请帖后，他顺利的走进了位于此的1号别墅内。 没有走正门。 熟练地躲开各种监控，借助着触手，许夜轻易的翻到了三楼，那里是别墅的起居室。 今天他不打算出面，而是躲在暗中，观察接下来事情进展。 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阳台，听着别墅里传出的优雅音乐，他似乎已经想到，那里的人们在品尝红酒和鹅肝。 吞咽下口水，正打算撬开阳台的锁，突然，他听到了里面的开门声。 嗖！ 一个侧身，许夜躲到了窗帘后面。 蹲了下来，侧耳倾听。 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想象的画面。 蹬蹬蹬！ 高跟鞋踩在地板的声音。 踏踏踏！ 黑色皮鞋踩在地板上。 “别猴急啊。” 嘎吱。 床榻震动了一下。 “怎么不猴急啊，我已经有整整半天，没找男人了，我家那个你也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一死胖子，安林，比起你的哥哥，你简直太棒了。” “小妖精，说吧，你今天第几次了？”男人的声音，“我可是听说，浮空城的男人已经满足不了你，你还去夜灵市偷男人。” 听着里面发出的不可描述的声音与动静，许夜老脸一红。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里面的女人，是安德森的母亲韩丽，男人，则是韩丽的丈夫安鲁伯爵的亲弟弟安林。 许夜双手合掌，为安鲁伯爵的绿帽子默哀了一秒。 “你慢点。” 嘎吱嘎吱。 “你是男人，还让我慢点，安林，你最近疏于锻炼啊。” 哐哐当当。 “不是，要断了。” 砰砰砰！ 床头撞击着墙头的声音。 “难……难怪……你要去夜灵市找男人……太……”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那样的女人吗，这十年来，我才在下面的城市，找了一千零二十八个，有很多吗？” “不过，这其中有两个，让我印象很深。” “一个是十年前找的，叫张建，是污水处理厂的小老板，还有一个，叫什么张平，姓张的倒是都挺不错的。” ！！！ 在阳台上听墙角的许夜，听到这两个名字后，浑身毛骨悚然。 红润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五官扭曲，一脸惊恐。 张建是那位被埋在墙体里的污水处理厂小老板。 张平，则是孙秀霏的丈夫！ 艹！ 许夜头皮发麻。 而这时，卧室里忽然传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 “啊啊啊！断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怀孕 咯嘣！ 成为序列8后，敏锐的听觉，让许夜清楚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像是一口咬下一块鸡软骨。 许夜只觉得身体一紧，不由得收紧了双腿。 这位韩丽女士，未免太生猛了一些。 与此同时，他的思绪，不由得联想到张建和张平身上，前者是在十年前死的，通过摄魂知道，也是和韩丽发生了关系，起因是污水处理厂。 后者是孙秀霏的丈夫，之前对方思绪混乱，摄魂后并没有发现真相，甚至奥德里奇公爵都受到了他的影响，变得放浪不堪。 没想到，这源头也是韩丽。 奥德里奇要是知道了，恐怕会手撕了这女人。 低头看着手背，红月之下，一根根寒毛竖了起来，仿佛是摇曳的触手，这让许夜心头更为悚然。 “匪爷，我好像又被安排了，不出意外，我即将见证一场污染事件。”他颇为无奈道。 匪爷沉默，显然已经明白，这绝对属于仪式的一部分。 我看见，我知道，我见证。 这种受人摆弄，引导的感觉很不好。 不过，比起这个，他忽然更心疼安鲁伯爵了，难怪对方在圈子里，被称为无能伯爵。 该不会也……嘎嘣脆了吧。 就在此时，起居室里，再度传出阵痛般的尖叫。 “血！血！血！” “这怎么办啊？” “快拿治疗药剂啊。” “算了，我自己去！” 蹬蹬蹬！ 男人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离开了房间。 屋里静悄悄的，似乎能听到女人的一声叹息，片刻后，她打开了收音机。 “……这里是夜灵市晚间电台……” “今夜是阴天，有小雨，各位听众朋友们，记得交税哦。” “今天的报道如下。” “玫瑰庄园地下的文物挖掘工作还在进行着，进展顺利，记者现场采访了专家，据说下方是一口巨大的棺材，年代久远，很可能是外星遗物。” “流民区的癌症患者数量增多，癌症药剂供不应求，市场价格已经炒到了两百万一个疗程，因为不满，已经出现多地小规模抗议。” “近期，城外灾区出现大面积死亡事件，具体原因未知，死者没有明显的伤口，尸检结果显示，均为猝死。” “昨日，一位女士在家中和丈夫欢愉后，丈夫出去加班，结果女士被蹲在阳台的盗贼趁虚而入，温馨提醒，因为犯罪率极速上升，请各位女士注意安全。” “……” 许夜张了张嘴巴，看着蹲在阳台上的自己。 这……特么的，说的是自己吗？ 蹬蹬蹬。 突然，他听到了高跟鞋远去的声音，听到了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许夜松了口气。 锤了锤有些麻痹的双腿，站了起来。 他娴熟的撬开了窗户，走进卧室，眼睛迅速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立刻看到了，坐在床上，一位高挑但略瘦的女人，则对着自己。 没有穿鞋的双脚，悬空晃来晃去。 韩丽颧骨略高，看上去有些刻薄之象，她的眼眶凹陷，精神状态却很好，听到动静，她微微转头，微笑地看向来人。 “没想到，今晚还有甜品吃。” 甜品？ 被震了一下的许夜，迅速稳定了心神，而后注意力转移到对方的词汇上。 竟然形容我是甜品，饭后的吗？我这外貌和身材，好歹也是正餐啊。 脑海里的想法一闪而逝，许夜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甜品？哪有甜品？” 韩丽的笑容愈发诡异，她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许夜，撑着床铺的双手一用力，整个人咚的一声，从床上跳跃到地板上，匍匐在地。 “甜品就是你啊！” “过来，过来~过来啊！” 突然，她修长的双腿，皮肤像是煮沸了一般，冒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水泡，这些水泡炸裂，血肉融合在一起，不出几秒，韩丽的双脚，就合并成了一条腿。 不！ 准确的说，那是一条蛇尾。 白皙的皮肤上，铺满了一层层蛇的花纹，像是一只只妖艳的眼珠子。 嘶嘶嘶—— 她的舌头，分裂了开来，吞吐信子。 身体晃动，化作了人蛇，快速朝着许夜游走而去。 “甜品！甜品！我要甜品！你不要跑啊，嘻嘻嘻。” “靠，果然畸变了，而且还是我一出现就畸变了，这凑巧的太不合理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许夜虽然慌张了一下，但身体本能的做出了反应，他伸出触手，抓住了天花板上的巨大水晶吊灯，整个人荡了出去。 砰！ 双脚蹬开了房门，与此同时，水晶吊灯也落在了地上，略微阻碍了一下韩丽的动作。 在这个瞬间，许夜已经进入了走廊。 奢华的别墅，中间镂空，一直通到五楼的天花板，从上面垂下如同瀑布一般，镶嵌着成千上万颗的钻石，流光溢彩，分外妖娆。 下方，则是舞池和大厅，优美的音乐和香喷喷的食物，堆满了整栋别墅的空气。 畸变根本瞒不住，与其让自己对付，倒不如把所有人都卷进来。 今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混在现场。 不用想都知道，韩丽身为贵族还能被污染，绝对是永恒教廷的手笔，甚至是十年前就埋下的种子，为的就是今天。 于是，他在走廊上奔跑，并且开始扯着嗓子喊叫：“不好了，韩丽夫人畸变了，不好了！快逃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众人不禁抬头。 站在舞池中央社交的安德森，以及父亲安鲁，在听到声音后，猛的一抬头，就看到了一道巨大的身影，飞蹿而出，缠到了钻石瀑布吊灯上。 人首蛇身。 那是韩丽夫人！ “母亲？！”安德森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了一下。 他虽然和母亲的关系不太好，但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啊，看到这一幕，心中生起了绝望和无限悲哀。 他蹬蹬蹬地后退了几步，浑身无力，忘记了自己是觉醒者的身份，跌倒在地上。 至于安鲁伯爵，只是眉头微蹙，看到这样的妻子，眼神里除了厌恶，竟然没任何其他的情绪。 正在一旁，和一位青年贵族谦卑社交的孙秀霏，吓得眼神凸起，她连忙护住自己的肚子，退后到一个餐桌旁，焦急且不安。 “啊！” “畸变种！” “天啊，快找人来处理。” “门打不开了！被禁锢住了！” 大厅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来这里的贵族富豪们，哪一个不是呆在浮空城，就是在夜灵市的富豪区，根本不会接触到污染事件。 此时，一个个尖叫、乱跑。 “各位，不要慌张，别墅区配备了觉醒者，还有护卫队，很快就会过来。”一位穿着红色公主礼服，明眸皓齿的少女出来维持秩序。 她就是承映儿。 然而，此刻根本没人听她的话，四处乱窜。 就在这时，韩丽俯瞰着下方，她的发丝垂下、蠕动，每一根发丝，都变成了一条小蛇，无数蛇眼，静静地盯着下方的众人。 突然，在安德森身边，一个青年尖叫一声。 “肚子，我的肚子，怎么回事？” 他的肚子极速膨胀，仿佛怀孕了一般，撑破了衣服，露出肚皮，上面还出现了妊娠纹。 许夜听到匪爷的提醒，当即换了个方向，捏着嗓子喊了一声。 “这是韩丽女士畸变后的污染方式，凡是和她发生过关系的人，在这个时候，都会被污染，而后怀上她的孩子。” 话音刚落。 砰砰砰！ 安德森就惊恐的发现，自己身边好几个好友，以及一些父亲的朋友，甚至是这里的一个服务生，肚子尽皆开始隆起。 他，傻眼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承天命 在场的，有富二代们，也有贵族二代们，还有一些长辈，都是特意过来的，希望能见到赤龙前辈。 而现在，几乎有十几个男性青年，都撑起了肚子，还有二十来个男性长辈，肚皮也鼓了起来。 怀胎九月一般，肚皮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凹凸不齐。 “陈风，你！？”安德森看向自己的一位好友，对方是夜灵市的一位富二代，家中是搞房地产的。 以前两人经常推杯换盏，没想到现在…… 陈风颇为英俊的脸上，露出了苦涩和惊恐的笑容，他满头大汗的看着自己的鼓胀的肚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怀胎三个月，到了九个月大小。 “安德森，对不起，是你母亲勾引我的，我没办法，她还威胁我……你知道的，我们无法反抗一位贵族。” “救我！” “快救救我，你是觉醒者，你一定有办法的。” 安德森张大了嘴巴。 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想当我爸？！ 他惊悚的环顾四周，见到了不少人，都鼓起了肚子，心中一阵失魂落魄，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已经变成了这样。 而后，他猛的看向安鲁，这位自己名义上的母亲，却发现对方没有任何的异样。 他沉默了。 很多人看到这一幕，也沉默了。 这太戏剧性了，一些人心中，甚至忘了畸变种的存在，心思迅速活络起来，想好了八卦。 这绝对是十年来，贵族中最大的丑闻了。 一旦被揭穿，其带来的影响，是爆炸性的，恐怕会让贵族们成为其他四大势力的笑话。 安鲁伯爵顶着个微胖的肚子，少量蜷曲的头发，脸色阴沉，气得全身发抖。 而就在此时，位于三楼的许夜，却敏锐的发现，安鲁伯爵根本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哪怕是脸上的表情和身体的颤抖，都是假装的。 这对夫妻，还真是有意思啊。 至于这只畸变种，不过是一百多能量单位，以这里的防卫，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 倒是这次的畸变，让许夜见识到了一些贵族们的嘴脸。 “还有何黎姐，一直在叫唤，但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许夜轻笑一声，看向了承映儿。 “嘶——” 就在这时，韩丽转化的畸变种嘶鸣一声，附身朝着下方的人群冲了过去，她尾巴上的花纹，化作了一只硕大无比的妖艳眼珠。 凡是看到眼珠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个脑海里，尽皆浮现出一些“高尚的”、“文艺的”、“纯洁的”的爱情运动故事画面。 一些定力不强的人，当即面色“正经”，发出“优雅”的叫声。 许夜眉头一皱。 突然，他感到了一股极其可怕的气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别墅里。 那是一种如面对大海般的感觉，这一刻，许夜宛如再度见到了三眼巨人。 他浑身僵硬，肢体关节像是卡住了一般，根本无法有任何的动作。 而后，透过走廊下方的缝隙，他看到了那只畸变种，停在了半空中，这里的人，也仿佛身陷泥沼一般。 咔咔咔。 畸变种的身体开始错位，就像是谁，打破了一枚镜子，更像是一堆错乱的拼图。 拼图越来越多，越来越小，最后，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半空中。 “这是什么能力？”许夜心头震惊。 匪爷凝重道：“序列8-022【空间错位】，小子，来人很可能是你们黎明之刃的总队长。” 数秒后，大门被推开。 所有猜到情况的人，一个个惊悚且敬畏的，看向了门口，看向了那里的一道白色身影。 白须白眉。 穿着一身白色纹刻着神龙的长衫。 国字脸，面色红润，皮肤光洁，眼里充满着苍老和深沉。 他的腰板挺直，走路沉稳，身负一柄桃木剑，双手负背，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缓缓走了进来。 没人说话。 明面上的人，或是暗地里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而此时的许夜，突然感觉，自己被一道气机锁定，他浑身惊颤，几乎要出声。 “好可怕的实力，这就是序列6吗？” 许夜心中嘀咕。 那一批几十年前就成为强者的觉醒者们，无一不是惊才艳艳之辈。 那时候，序列天赋刚刚出现，一切都是未知，没人知道如何修炼，没人知道渎神者之图。 而他们，硬生生地靠着自己的，走出了一条路，甚至硬是承受了多重人格的影响。 “不是序列6，这老小子，已经到序列5了，离古圣，都只差一步了。”匪爷讶异道。 序列5？ 许夜再度惊叹。 外界一直在猜测，总队长在十年前受了重伤，甚至存在被污染的可能性，但没想到，他又进了一步。 老人低眉，环顾了一圈。 他的目光，落在在场的贵宾身上，落在了每个角落，甚至似乎穿透了墙壁，看向了远处。 随之，低沉但是沉稳的声音响起：“呵呵，今天还挺热闹的吗。” 没人说话。 就连一些贵族们，此刻都低眉顺眼，陪着笑脸。 承天命忽然叹了口气，无奈的，带着一些无奈的口吻，看向了自己的孙女：“你们这是何必呢？” “承映儿”张了张嘴，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她身上的皮肤开始蠕动，很快恢复到了何黎的模样。 “小何啊，你们真是……” 眼中，是无奈，也是叹息。 何黎咬着贝齿，扬着脑袋，倔强的看着老人：“承爷爷，我爸以前是在一队的，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最好的朋友，死于十年前的灾难，死于永恒教廷……更，死于自己人的手中。” “十年来，老郑他已经找到了证据，贝琳都亲口承认了，难道，我们真不能要一个公道吗？” 老人又叹一口气，没有接话，将目光转移到门口一位服务员身上：“小孟，你怎么也胡闹上了？” 服务员抿了抿嘴巴，下一秒，恢复了真身，正是孟城飞。 他戴起了高高的礼帽，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燕尾服，目光浑厚。 “总队长，这十年来，我一直在等一个答案和交代，我们人微言轻，我不得不使用这种手法，很抱歉，绑架了您的孙女。”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老人哀叹：“你们，又查到了什么呢？” 孟城飞目光闪烁，冷笑一声，突然提高了声音：“除了老郑拼死得到的真相外，我们还知道，十年前，是韩希公爵透露的消息。” “那位高尚的、受人敬仰的公爵大人，十年前从前线回来，人格受到了污染，而那时候，我父母他们，正好得到了一枚特殊的果实，能够安抚副人格。” “但当时，我的母亲，人格也开始不稳定，公爵大人曾经来找过我父母，企图花费数亿的价钱，购买这颗果实，自然被我父亲拒绝了。” “而后，韩希公爵为了活命，泄露了九队的埋伏消息，让曾经的九队，全军覆没。” 现场再一次沉默。 “证据呢？”老人波澜不惊。 “总队长，还需要证据吗，韩希公爵，白银贵族，您的老友，现在还没有畸变，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孟城飞露出嘲讽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认命 天花板上瀑布般的吊灯闪烁着，上面每一颗钻石，仿佛都映着在场每一个人精彩的脸色。 有人悄悄后退。 妈的，这也太刺激了，刚经历了畸变，下一秒就有人要质问黎明之刃的总队长。 承天命，那可是连议长们的面子都不给啊。 “何必呢……” 承天命再度摇头，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奈，一丝失落，一丝后悔。 孟城飞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他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浑身颤抖。 他仿佛看到了对方，再也不似当年的意气风发，骁勇善战。 身躯依旧伟岸，气势依旧强盛，但孟城飞惊愕的发现，总队长的灵魂已经老了。 人未老，心已衰。 当年的总队长，为了一个队员，是敢抡起大斧，砸最高议团大门的人。 是为了找回队员的尸骨，敢深入前线禁区，那个天道扭曲超过50%地方的人。 但十年后一见，他感到了无限悲哀，以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如果换做以前，哪怕韩希公爵是他的好友，他也会大义灭亲。 规矩就是规矩。 原则就是原则。 但现在，这位浮空城最顶尖的战力，已经对贵族妥协了。 “小孟，这些年，你经历了很多了，你应该明白，现在局势混乱，为了大局着想，有些事情，必须先稳住，浮空城，内忧外患，经不起太多动荡了。” 老人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是说给孟城飞听的，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 “如果我不呢？” 许夜第一次看到，那位温和儒雅的队长，目光露出了凶狠，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那种情绪，深深的感染到了自己。 他忽然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你大可以试试。” 就在这时，从门口，走进来一队人马，其中为首之人，正是西装革履，胸前佩戴着一朵银色玫瑰的韩希公爵。 众人的脸色再度一变。 这位公爵大人，在二十位白银贵族里，可是位居第一，无论是声望还是地位。 “序列7……啧啧，这新来的老小子还是有点实力的，今天可有好戏看了。”匪爷揶揄道，“而且，不知为何，我感觉你们的总队长气息有些古怪。” 许夜心里一顿。 他蹲在三楼和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发现这位公爵大人，先是和总队长点头致意露出笑容，接着目光望向了吊灯，那是他女儿死去的地方。 而后，他看似在看孟城飞，但眼神却不着痕迹地越过了对方，隐晦地落在了站在餐桌后面，到现在还依旧一脸茫然惊恐的孙秀霏的肚子上。 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来得及思索，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 韩希公爵略带傲然的目光，瞥向孟城飞：“你想动用猩红之眼和我们同归于尽？现在的猩红之眼，虽然是你在掌控，但我们，为了以防万一，已经提前找到了候选人。” “在你启动猩红之眼的时间里，哪怕是一个普通人，拿着一柄手枪，也能轻而易举杀死你。” 孟城飞沉默着。 何黎站在了他的身旁。 韩希公爵嗤笑一声：“你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几个月前，达伦失踪了，后来我们找到了他的尸体，他被人吊在了电风扇上，活活打死。” “监控显示，你当时因为三级畸变种事件受伤，住在医院，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拥有一件c级的禁忌物【复刻之石】，你利用他，制造出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分身，而后你自己本人，去杀了达伦，这位可怜的青铜贵族。” 众人配合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许夜动容。 因为他知道，这位公爵说的是真话。 绝壁禁地见过的队长，就是分身。 孟城飞丝毫不避让对方的视线：“达伦？可怜？他在几个月前的会议上，提议要杀死许夜，而后，在许夜成为我小队成员后，还派人埋伏，虽然他错过了……而且，他是永恒教廷的成员。” 韩希公爵手指抚摸着胸前的银色玫瑰，面色严肃：“他是不是永恒教廷的成员，应该由审判庭裁决，而不是你动用私行，哪怕我们给了你一些权利，你也不该这么残忍的对付一位贵族。” “孟城飞，你越界了。” “公爵大人，难道你没有越界吗？难道你没有为了一己私利，将当年第九队的情报，泄露给永恒教廷吗？！” “还是那句话，你没有证据啊。”韩希公爵淡淡道。 面对一只蝼蚁，他没必要动怒。 孟城飞面露悲哀之色，他恳求地看向了总队长。 承天命眯着眼睛摇摇头：“小孟，今晚还有很多事，你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轰！ 这句话，像是雷霆一般，击中了孟城飞。 他后退几步，要不是何黎眼疾手快拉住，差点跌坐在地上。 扶了扶帽子，这位落魄的中年男人，失魂一般，望向眼前的两人。 他知道，总队长已经妥协了。 也许是受伤，也许是信心变了……总之，这座在他身上的高山，他等了十年的人，此刻轰然倒塌。 承天命，你也得认命啊。 他颓废的，用几乎挫败的语气，苦笑道：“映儿小姐现在很好，他是无辜的，我们不会伤害她，等会我就让人送她回来。” 说出这句话后，许夜发现，队长仿佛苍老了十来岁。 承天命欣慰地笑了笑：“他不在这里，也挺好的，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老人抬头。 突兀的，众人发现，在寂静的空中，在别墅之外的夜空中，传来一阵机械般的轰鸣。 “小孟，小何，你们不是要找永恒教廷报仇吗，我接到消息，他们今晚，为了杀我，来了。” “准备的还挺充分的。” 闻言，孟城飞脸皮抽搐，他豁然抬头，似乎要看透这别墅的顶部。 脸色微变，连道：“总队长，我们其实还查到了一些永恒教廷的消息，当年您斩杀了他们的黑桃a主教，他们的大部分成员，也几乎死了，但仪式并没有中断。” “十年前，夜灵市数十万人的死亡，不过是仪式的第一部分……” 这一刻，不仅是韩希公爵，就连承天命的脸色，也是凝重起来。 古老而邪恶的仪式并没有中断，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许夜轻轻吸了一口气，他仿佛看到了，那数十万死去的亡灵，徘徊在夜灵市的上空，徘徊在每个人的心头。 它们在等待着，最后的仪式。 而就在这时，许夜的心脏，突然蠕动起来。 …… 别墅外围，悄无人声。 浓厚的乌云遮蔽苍穹，也同样，遮蔽了红月。 天上下起了小雨，很小很小的雨丝。 戴着牛仔帽，穿着牛仔外套的顾暮寒，此刻，正沉默的，坐在别墅的不远处的大树下，身前是一幅画。 画上，则是1号别墅。 “沙沙沙！” “起风了？” 顾暮寒正了正牛仔帽，嘴角噙起一丝笑意，看向苍穹之上。 从乌云里，探出一个庞然大物，那是一艘约莫有上百米长的，全身涂满黑色漆料的宛如怪物一般的浮空艇。 它隐藏在乌云里，隐藏在黑暗中，失去了红月，它和夜色混合在了一起，甚至连肉眼都看不到，只能用灵感感知。 “十年了啊……又一次见到了黑暗浮空艇，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我还是一队的队员，现在都已经是二队队长了。” 他站了起来，目光严肃。 “黑暗浮空艇，虽然比不上浮空城的星空舰，但胜在体型小，灵活便捷，启动简单，一炮之下，这一片恐怕会被夷为平地，别墅里的，除了总队长和老公爵，其他人，大概都会死吧。” 轰！ 就在他思索之际，一根漆黑的炮口，对准别墅，毫不犹豫的，开了一炮。 天地变色！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截然相反的两种仪式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这颗亚光黑色的导弹，就像是雨滴一般，顺着重力和风，飘落。 落在了别墅上。 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轰然炸开。 一道极其刺眼的光芒，撕破了黑夜，光芒一直延伸到了别墅区的边缘，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始终没有蔓延出去。 顾暮寒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欣赏艺术品。 “一如既往的暴力啊，这里住的，可都是有钱人，永恒教廷还真是不管不顾，要不是事先我得到了消息，恐怕今天就麻烦了。” “但我也没想到，他们竟敢明目张胆动用黑暗浮空艇，而且入侵到了夜灵市别墅区，看来永恒教廷在夜灵市高层里有内应。” 撕拉—— 一瞬间，他刚才所做的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毁。 画里的别墅，也一并被炸毁，化作了漫天带着星火的纸屑。 画毁了。 而眼前的别墅，依旧在。 顾暮寒惬意的，再度取出一幅画，放在了面前，和刚才的画作，一般无二。 “我看你还有几炮。” 空中。 黑暗浮空艇的操作室内。 几道人影，眯起眼睛，透过操控台上的显示屏，看到了剧烈的爆炸，看到了烟消云散后，完好无损的别墅。 叼着烟斗的赵老板，嘴唇开合，猛地吸了一大口烟：“咳咳……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爆炸了吗？不是摧毁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检测到了强大的灵气波动。” “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们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看样子，你们红桃一脉，做事不够严谨啊，潜伏进来的一共有七人，结果死了三个，估计有人被套出了话。” 赵老板转动厚粗的脖子，望向坐在一旁，全身埋在红袍里的一个男人。 男人细长的手指，敲打着旁边的桌面，凝重且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出：“这个序列天赋，让我想到了序列7-016【画家】。” “这些年，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觉醒了这个天赋，浮空城第二队队长，顾暮寒。” 红桃a主教感知了一下，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无数灵气波动，他找到了一处。 “没想到，还真的来了，他应该提前在这里作了画，和真实的别墅进行了替换，这就意味着，我们每一炮下去，只会摧毁了他的画。” 赵老板无声的吸了口气，拽紧拳头。 这些年来，他们永恒教廷如履薄冰，成员的实力进展不大，但黎明之刃，随着从天道那里获取的信息越来越多，实力有了显著提升。 而且，这次对方有准备。 “真是麻烦的能力，我们只能用祂赐予的黑暗浮空艇，和顾暮寒进行对峙了。” 赵老板有些烦躁。 有些能力，并不适合搏杀，但真要运用得当，比单纯的攻击性天赋还要难缠。 黑暗浮空艇，是祂通过永恒圣册赐予的，接连的轰炸下，就连序列7都尸骨无存。 但却被顾暮寒的一个天赋，给限制住了。 红桃a主教站了起来，淡淡道：“你确定，我们只需杀死承天命即可？” 赵老板摸着自己怀里的麻雀：“这是当年永恒圣册上所说的，本来需要用上一任的黑桃a作为祭品，但主教已经被承天命斩杀，因果转移到了承天命的身上，只需杀了他即可。” “十年前，承天命和主教搏杀，他自己也身受重伤，那是来自祂的呓语，每当他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听到祂的声音，对他而言，是一种诅咒，甚至会引起副人格的震荡。” “这样的伤势，他不可能恢复的。” “还有，孙秀霏腹中的胎儿，是祂降临的载体，我们通过承天命身边的间谍，将这个消息，泄露给了对方，让他自以为是自己查出来的。” “承天命死的时候，孙秀霏必须要在现场见证，这是仪式的一部分，所以我们通过一些手段，对孙秀霏进行了心理暗示，让她一定要过来参加宴会。” “这种引导，必须要自然的、合理的，不能让她心生意外，一定要让她以为，这是她自己的意愿，否则仪式就无法成功。” “数十万的怨灵有了，这是祂的灵性载体；孙秀霏肚子里的胎儿，是祂投影的载体；孙秀菲本人，最后仪式的见证者；承天命的鲜血，是祂降临的通道；埋葬在玫瑰庄园下方的古圣尸体，是祂的口粮。” 赵老板脸上露出愈发疯狂的神色，“一切准备妥当，就差最后，承天命的命了。” “这一次，绝对不会出错，我已经破解了完整的仪式。” “这个黑暗的世界，我们无力改变，只能寄托于遥远天渊星上的神灵了。” “祂，一直在俯瞰着我们，等待着我们的召唤。” “只可惜，我们的世界，太过脆弱，以祂的能量，只能降下投影，祂本尊过来的话，这个世界会立刻崩溃。” 他面露虔诚之色。 红桃a主教，恭敬地微微弯腰。 所有人都在虔诚地祷告着。 十年前，在他们认为，这个黑暗的世界彻底堕落的时候，在他们心灰意冷的时候，他们发现了永恒圣册。 从翻开第一页开始，他们就知道，这个星球的历史，即将被改变。 在遥远的星空深处，存在着无所不能的神。 祂要来改变这个世界，而他们，欣然接受了祂的馈赠。 做完祷告后，几人站了起来。 红桃a点了点头，手掌一翻，幻化出了一根红蜡烛，鲜红的火苗，忽大忽小，像是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在翩翩起舞。 “拖住其他人，我去对付承天命。” “不过，这次我红桃一脉，还有其他的任务，流亡之地出现了s级禁忌物的线索，事关重大，我必须派人去跟着少妇社和教师社的人。” 赵老板瞪大眼睛，呼吸急促起来：“真有s级禁忌物？” 红桃a走到舱门口，回望一眼，他只有一只正常眼珠，另外一只显得很诡异，没有瞳孔，只有眼白。 “有线索表明，那件s级禁忌物，名为光辉圣杯，但找到它的关键，在夜灵市。” “好了，现在以祂降临为主要任务，准备行动吧。” “暴君已经死了，过了今晚，赤龙也得死，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 蹲在楼梯口的许夜，默默看着脑海里的信息。 【永恒教廷的人来了，对我们进行了袭击。】 【受到干扰。】 【他们开始争夺孙颖霏，以及她的胎儿。】 【受到干扰。】 【一周后，夜灵市炸了。】 【我站在茫茫的废墟之中，看着鲜血糊着的瓦砾，看着挂着肠子的玻璃，我幡然醒悟……】 【受到了强烈的干扰。】 【胎儿，是仪式的关键，但并非祂的载体。】 【但一切都晚了，不是吗，我太笨了，竟然去相信我愚蠢的大脑，但凡我用心去分析一下，也许我将拯救夜灵市。】 看完信息。 许夜两条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 因为距离最后的结果越来越近，所以心脏模拟出来的消息，除了受到干扰的，其他的准确率也提高了。 一周？ 为什么不是一个月了？ 为什么突然提前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有存在我不知道的干扰吗？ “胎儿是仪式的一部分，但并非祂的载体……” “那祂降临的载体，又是什么？” 许夜口中喃喃，但脑子混乱一片。 “许小子，冷静下来，我察觉到了，在你身上，存在着非常轻微且隐蔽的灵气波动，有人在附近，干扰着你的思维，这和之前的不经意的引导与暗示一样，幕后黑手，就在附近。”匪爷突然道。 这一番话，如冷水，直接浇在了许夜的脑腔里，让他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窒息。 牙关打颤。 莫名的，许夜想起了那位黑桃a主教。 是他吗？ 沉默。 匪爷叹口气：“我和爱丽丝的位格虽然高，但却受到你实力的影响，如果你现在是序列7甚至序列6，以我们的位格，根本不会被引导。” 许夜冷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大厅内的光影，忽然变得摇摇欲坠，各种美丽夺目的吊灯，开始闪烁。 一股阴森的火焰，悄然无声地，燃烧在瀑布般的钻石吊灯上。 承天命缓缓抬起了眼皮，目露凝重之色。 第一百七十六章 局中局 巨大的钻石吊灯在燃烧，像是烛火一般，只是散发着彤红的光芒，将所有人的视野染成了红色。 就像是新娘透过红盖头的视角。 “来了！” 许夜的心里活络起来，又缩回到了角落一些，靠近一个房间的位置，随时准备撤退。 “这灵气，序列6，我想想，这是8-047【红烛】，小心了，这个天赋有些阴森和诡异。”匪爷一副看热闹的语气。 视野模糊，红彤彤的，红烛摇曳，气氛森然。 “啧啧啧，许小子，我就说，你们总队长为什么气息古怪，刚才他用序列天赋隐藏着，但现在同级别的高手一出现，就有些气息不稳了。” 匪爷揶揄道，“他被污染了，绝对！” 许夜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一道红袍身影，倒挂着，出现在了钻石吊灯之中，他没有戴着面具，所以众人看见了他一只诡异的眼睛，以及满脸的伤疤。 像是一头野兽。 “永恒教廷新主教？”气沉如山的承天命，缓缓向前一步，“十年过去了，果然你们还是不肯放弃，不惜以数十万人的性命，招来你们口中所谓的神灵。” “老夫不管有没有所谓的神灵，但在这里，老夫便是神。” 话音刚落，他的右手豁然一挥，刹那间，前方的空间宛如被打上了马赛克，一颗颗乱码浮现，波及到了巨大的吊灯上。 咔！咔！咔！ 吊灯化作了有规则的正方体块，落在了地面上，连带着里面的人影，似乎都被分成了成千上万块。 突然，正方体块里的红影开始流动，渐渐朝着中心汇合成红桃a主教。 这位诡异的主教端着蜡烛，静静地站在原地。 “灵体化……” 承天命眼神微眯。 却见对方，不紧不慢，略带嘲讽道：“承天命，你的实力，怎么会下降这么多，你不是号称浮空城之剑吗，你的剑呢？” “对了，我记得，十年前你的剑，就已经被折断了，剑不在，你的实力，至少损失三成。” “还有祂的呓语，每日每夜的折磨着你。” “你不是不想出手，你不是不想用全力，而是你用不了吧。” “十年前，我们断你的剑，十年后，我们斩你的龙。” 众人瞳孔紧缩。 赤龙前辈，果然是受伤了，而对方有备而来，这对自己等人相当不利啊。 浮空城的觉醒者数量是多，但序列6以上的，却只有两三人，其余的序列7，分布在不同的城市，甚至有大半在前线。 “……” 砰！砰！砰！ 就在这时，这栋别墅里，刚才怀孕的二十多个男人，随着韩丽的死亡，此时他们的肚子，非但没小下来，反而加速生长。 最后在一片惨叫声中，被硬生生撑破了肚皮，粘稠的体液流了出来，从里面钻出一条条人首蛇身的畸变种，而那些畸变种的脸，尽皆是韩丽模样。 畸变种开始攻击其余的人。 “逃啊！” “先撤离！” 韩希公爵冷哼一声，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对着承天命正色道：“他们潜伏进来的人，超乎了我们的预料，我们的觉醒者，在外面也被埋伏了。” “而且他们的时机，选的太好了，正好是前线兽潮爆发的时候。” 承天命点点头：“你带着他们先撤离，这人交给我对付。” 在两人谈话之际，现场充满了尖叫声、盘子砸碎声、桌椅倒地声…… 有人冲出了别墅，有人冲到了楼上。 许夜躲在暂时还颇为安全的角落里，看着韩希走了出去，而后眼尖的发现，队长也消失了。 队长难道要去报仇？ 他一个序列8，要杀序列7，哪怕带着何黎姐都没用啊。 而且，总队长要怎么对付红桃a？ 总队长隐藏了实力，是序列5，可匪爷说，总队长身上有污染的气息，他不可能全力出手，否则会加速自身的污染，最后畸变。 这种级别的畸变，怕是整个夜灵市，不用永恒教廷，不用星空舰，就会被总队长直接毁了。 不行！ 无论如何，这种级别的战斗太危险，我必须先撤离。 先去队长那边看看情况。 就当许夜要起身的时候，一道声音喊住了他。 “许医生，你也在这里！快救救我，我肚子大，跑不动，哎哟，太痛了。” 艹！ 许夜倒抽冷气，怎么忘了这么个家伙。 他也不敢怠慢，连忙伸手扶起在楼梯上四肢爬着的孙秀霏。 孙秀霏显然受惊过度，情绪紧张：“许医生，我会不会流产啊，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在做噩梦。” “孩子，我的孩子。” 许夜让她靠在墙边坐下，头乱如麻：“匪爷，这怎么办啊，他肚子里的胎儿，虽然不是邪神的载体，但也至关重要，可不能随便出事。”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产科医生，要不你用灵气，先顺一下她的呼吸。” “爱丽丝在这就好了，它虽然是只猫，但好歹也是母的。”匪爷突然有些怀念。 许夜在安抚孙秀霏的同时，楼下，红桃a主教已经对承天命步步紧逼。 随着红烛燃烧的愈发充分，四周的空气也愈发阴森，许夜察觉到，自己的灵气，竟然开始冻结。 “这种感觉，仿佛在看恐怖片。”他心底沉重。 这一局，要怎么破？ 他是知道浮空城大致的觉醒者数量和实力的，所以心头也没底，难道今天，承天命真要陨落在这里？ 那位顾暮寒，似乎也被拖住了。 黑桃一脉，从流亡之地叫来了外援。 突然，他瞳孔一缩。 那位气势逐渐攀升的红桃a主教，毫无预兆地，往后翻身，就在他离开地面的瞬间，他原先所站立的地面，骤然出现了一朵晶莹的冰花。 很精美，很刺目，很锐利。 红桃a主教豁然抬头，这次，换成是他，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的视野越过承天命，落在了他的身后。 “谁！？” 虚空在蠕动、旋转，形成了一条不稳定的通道。 一道银白色的人影，肩膀上扛着长枪，缓缓踏步而出。 那道人影，第一眼没有看向对面的红桃a，反而望向了三楼，轻轻一笑。 许夜张大了嘴巴：“杨教官？？？” 他心头诧异无比，却是猛然醒悟。 许夜和杨猖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他知道，对方几个月前，一直在浮空城试探赤龙前辈，就是想要检验一下，对方是否被污染。 而这，也是一些高层知道的消息。 听说杨猖和赤龙前辈，闹得并不是很愉快。 但现在许夜明白了，那是做给外人看的，两人早已经协商，真正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今天？ 只要赤龙前辈不出手，就能压制住污染，而只要赤龙前辈还在，那么浮空城就会一直稳定下去。 因为，谁也不知道，赤龙前辈最后一击，会是怎样的威力。 红桃a主教显然也想到了，他不由得再退后几步，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你们玩阴的？” 杨猖手臂一抖，长枪指向了红桃a。 “只许你们叫外援，就不许我过来吗？” 他轻笑一声。 当初在浮空城，被赤龙前辈点破，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被人引导后，两人就不动声色，签订了一个协议。 自己帮对方出手对付一位序列6，而赤龙前辈，则为自己提供足够的资源，毕竟他的师父突然莫名死去，整个双星公司也陷入了混乱。 “我的敌人，往往都死的很惨。” 杨猖歪了一下脑袋，眼眸中充满了杀戮疯狂。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污言秽语 “永恒教廷想完成仪式，我们黎明之刃，又何曾不想一劳永逸，解决掉你们呢？” 承天命颔首，不曾微笑，眼神冰冷。 “十年了，所谓的永恒教廷，也该瓦解了，将一切希望，都寄托于莫须有的神灵之上，而不去关注人本身。” “堕落、黑暗、死亡、污染、畸变、禁区……你们造成了多少灾难。” “你们若真想改变，何不以自身的力量，去扛起这个世界，其实，你们不是想改变这个世界，你们只是堕落，只是想触碰到神的领域，只是想满足自身的欲望罢了。” 主教冷飕飕的一笑，“哼”的一声，他吹动手中的红烛，阴森的火焰混着红色的蜡烛油脂，飘动在空中，化作一张张女鬼的面孔。 恶鬼索命。 杨猖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他用寒冰封住了自己的耳朵，旋即长枪直驱而去，一枪洞穿了主教的肩头。 主教目光一凝，身体忽然如红烛般融化，整个人化作一堆融化的蜡油，朝着四面八方逃窜。 杨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些女鬼在空中飘舞，看着主教的身躯四分五裂离开。 而后，他单手一握。 咔嚓！ 像是玻璃碎裂，四周的空间一层层剥落。 许夜恍惚了一下。 突然醒悟，像是眼前掀开了一层面纱。 他发现，杨教官依旧站在原地，而那位红桃a主教的肩头，已经出现了一个血洞，而他自身，却没有融化成蜡烛液。 “6-032【梦境人生】，杨教官的天赋，比队长的【妖眼】可怕多了，直接将梦境的伤害，转移到了真实之中，并且还让对方的一切能力都失去了效果。” “真实和虚化，他能随意操控。” “这个序列天赋，和他的枪以及冰系的能力似乎没太多关系，难道是杀死了其他觉醒者得到的？” 红烛熄灭，别墅里彻底暗了下来。 杨猖没有大意，借助着灵感，他再度袭杀而去，空气里结满了冰霜，像是要将这里彻底冰封，不给对方退路。 恐怖的寒冰和长枪，刺穿了一切，企图将主教的尖叫和恐惧一并刺穿。 杨猖面色一震。 他忽然看到，对面的主教大人，头顶上出现了一块红盖头，身上的红袍也幻化成了新娘的衣衫。 男扮女装？ 什么鬼？ 他没想到，这位主教还有这种癖好。 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一个古怪的念头，忽然从杨猖的脑海里生了出来。 他是我的喜娘，我不能伤害到他。 至少不能用这把长枪伤害到他。 硬生生的止住了攻势，思绪混乱之际，却听主教用粗犷的声音娇羞一笑：“郎君，还请掀开妾身的红盖头，和妾身入洞房。” 杨猖豁然闭上了眼睛，但脑海里依旧出现这诡异的红色身影。 红烛摇曳。 新娘身穿红色旗袍，盖着红盖头，娇滴滴的，等待着人生大事的完成。 这种感觉，无法抗拒，深入骨髓，让男人迫不及待。 嗡！ 杨猖直接让自己陷入沉睡状态。 他走进了自己的梦境之中，从梦境窥探现实。 而后，再制造了一场噩梦，让自己在梦境之中惊醒，让情绪处于自己制造的噩梦之中，而后再解除，彻底清醒了过来。 “啧啧啧，真是不解风情。” 主教粗着嗓子埋怨道，他身影接连闪烁，不断出现在附近制造出来的女鬼身上，避开杨猖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同时，他心头也颇为凝重。 自己的能力，终究还是被克制住了，对方游走于现实和梦境之中，能很好的摆脱自己的【新娘】能力，不被迷惑。 他用特殊的接收器，发送了一个信号。 旋即，身体一软，红色的衣袍和红色的盖头从空中落下，轻飘飘的，里面失去了主教的身影。 承天命一顿，立刻道：“他要先去解决顾暮寒，好让黑暗浮空艇摆脱【画家】能力的限制。” “顾暮寒那小子，还没到序列6？”杨猖问道。 “没有，还差一步。”承天命摇头。 “那可麻烦了。” …… 许夜一直陪着孙秀霏，躲在三楼的角落里。 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场诡异的战斗，感受着剧烈却又隐晦的灵气波动，心惊不已。 看似两人连一栋别墅都没毁坏，但这两位序列6的觉醒者，却展现出了惊人的能力。 要不是有匪爷解释，许夜自己根本看不懂。 “这一场战斗，牵涉到的，全都是高阶序列，我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关键点，所有的序列，都是高阶序列的延伸和拓展，成神的关键，在于高阶序列，一切序列50以下的，都不过是高阶序列的一部分。” 匪爷喃喃自语，“除了神之序列更为特殊，但我还没有印象，总之，成神的路，隐藏在高阶序列之中。” 许夜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那些普通的觉醒者怎么办？” “杀人夺宝，如果是某个高阶序列的延伸，是能够杀了对方，将普通序列置换成高阶序列的，其余的，还没想起来，也许让我多看一些，我会想起更多。” 置换？ 许夜稍微咀嚼了一下这个词汇，下一刻，他背脊上的寒毛竖起，一根触手骤然伸出，挡在了孙秀霏的面前。 铛！ 黑暗中，发出了一阵金属的声响。 “咦？” “感知挺敏锐的。” 那人重新隐秘于黑暗之中，消失无声。 “啊啊啊！许医生，我好害怕啊，我的肚子好痛啊，孩子，我的孩子……如果流产了，我就没了几百万啊，许医生，只要你能保护我，我就分一千，不，一千零五十给你。”孙秀霏尖叫的。 这位太太……你也太抠门了吧。 许夜虽然在吐槽，但心中却是无比的凝重，对方果然还是看上了孙秀霏腹中的胎儿，要将其带走。 吴艋蹲在四楼的扶手上，俯瞰着对方，眼神凝重。 战场已经转移，他接到命令，必须要将孙秀霏带过去，让仪式完成。 戴上黑桃10的面具，透过面具里附带的夜视仪，他清楚地看到了许夜的一举一动。 陈博士的实验体吗？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块血肉，在手里捏了一下，口中爆出一个冰冷的词汇： “爆炸！” 豁然之间，不到拳头大小的血肉被投掷了出去。 许夜早就感知到了对方在上方等着自己，他的灵感捕捉到了一道带有极具不稳定能量的物体。 嗖！ 触手挥出。 在和那团物体接触的瞬间，轰然炸裂，虽然挡住了对方的进攻，但他自己左臂的这根触手，也断成了两截。 “血肉炸弹。” “是黑桃10，那天和李芸遥以及周野战斗的那家伙。” 麻烦了。 许夜拉着孙秀霏，直接进了刚才韩丽所在的卧室，在他关上门的瞬间，门就被炸裂开来。 砰！ 伴随着孙秀霏的尖叫声，许夜回头一看，却见整个房间的地板上，铺满了一层薄薄的肉泥。 他早就做好了埋伏！ 可怕的家伙。 那些肉泥蠕动着，像是蛆虫一般，朝着许夜的脚边汇聚过来。 “抓到你了！” 吴艋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场景，刚要低喝一声，将许夜炸碎，身后响起了一道微不可闻的破空声。 他颈部的皮肤被割开，一把带着闪电的匕首，擦着他的脖子而过。 纵使吴艋已经反应极快，但还是被割了大动脉，一时间，鲜血如注。 “伤害转移。” 他强忍心中的震撼，强行将致命伤口转移到了屁股上。 脖子上的伤口消失，屁股上传来阵阵刺痛。 “砰砰踏！” 许夜利用皮影戏的能力，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与此同时，他摆脱了黏在身上的血肉，拔出黑刀，几步跨出了房门，对准对方的脑袋就是一刀。 吴艋心惊不已，一边提防着暗中之人，一边面向许夜的方向，口中喃喃：“污言秽语。” 下一刻，那地面上的血肉，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每一块血肉上，都长了一张嘴巴，开始聒噪。 “三个天赋？序列7？不对，他还是序列6，许小子，小心了，这应该是暗堕之主赋予他的能力。” 心脏砰砰直跳。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口吐芬芳 一块块血肉如同活了过来，飞溅着、蹦跶着，裂开嘴巴，开始聒噪。 许夜的身体直接顿在了原地，他痛苦地捂住耳朵，有种声音，宛如电钻一般，钻入他的头颅。 在听到匪爷提醒的刹那，那些污言秽语，已经在许夜的身体里响起。 序列8-324【污言秽语】，能够将大量的负面情绪的言语，提前放置在天赋之中，在战斗的时候激发，以强迫的方式，灌入敌人的脑海之中。 并且，诱发敌人的负面情绪。 轰！ 只是一瞬间，许夜仿佛听到了成千上万个负面词汇，如果单单只是这样也就算了，这些话语，充满了诡谲、恶心、黑暗与堕落。 击穿了心灵的防护，直接要撕裂灵魂和理智。 许夜头痛炸裂。 他一边努力想摆脱这种状态，一边却被黑暗不断吸引。 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黑暗漩涡，侵吞着一切，包括理智和正能量。 “不好！” 匪爷惊道，“这序列天赋里，是暗堕之主亲自录制的，许小子有危险，以他这个级别，还无法承受一位神灵的污言秽语，而且祂代表着黑暗和堕落，在这方面本来就是专家。” 砰砰！ 心脏极速跳动。 它察觉到了许夜灵魂的崩溃，七窍流血，甚至连肉身都开始出现裂缝。 它狠狠咬牙，虽然没有牙齿。 “关键时刻，那只死猫果然靠不住，还得靠本大爷，希望别被祂发现我的踪迹。” 心脏鼓胀。 一股声波，忽然从许夜的心脏处传出，那是匪爷的声音。 “不就是污言秽语吗，靠，他妈的，有老子说脏话厉害，暗堕，你这个辣鸡%￥！@￥……” 一连串脏话，配合着特殊的能量波动以及心脏的跳动，以一种古怪的频率，传递到许夜的头颅之中，正面冲撞上了祂的污言秽语。 比谁脏？ 那你可太看不起我了？ 别逼我骂你！ 论起口吐芬芳的能力，它还没怕过谁。 匪爷连喊带骂，硬生生的将祂的话给抵消，甚至在气势上还压了一头。 吴艋站在门口，在使用了祂赐予的天赋后，面具下，他咧嘴一笑，手里掂量着一把飞刀，看着许夜七窍流血，神情痛苦不堪。 “祂代表着黑暗和新生，但一般人，根本扛不住黎明前的黑暗，就已经沉沦了。” “年轻人，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这一个天赋，连我自己都不敢听，差点灵魂崩溃，可惜，你无法看到祂的降临。” 摇摇头，他猛的将飞刀朝着许夜胸口位置，投掷了过去。 叮！ 从黑暗里，安德森的身影冒了出来，替许夜挡下了这一击。 【污言秽语】是针对单体的攻击，所以对他并没有影响。 从混乱发生的时候，作为接受过觉醒者集训的安德森，迅速冷静了下来，并且在暗中观察情况。 他虽然不知道许夜怎么了，但知道情况很不妙。 原本想要偷袭敌人，现在只能先出面了。 “咳咳……” 咳嗽了几声，许夜从混乱之中迅速清醒了过来，抹了一把脸上毛细血孔流出的鲜血，他后怕不已。 这就是祂的呓语吗？ 上次见到了祂的画像，这次听到了祂的声音。 仅仅这样，就差点让我身死。 神灵，太可怕了。 “安德森，带着这位女士藏好，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带走他，包括我们这边的人。” 许夜迅速道。 安德森愣了一下，没有多问，转身踩过一地的失去了灵气的肉泥，扶起已经瘫软在地，但还一直护着自己肚子的孙秀霏，退到了一边靠近窗户的位置。 一旦有不对，他立刻带着人跳窗。 而在另一边，吴艋看到安德森的出现，松了口气。 他虽然惊讶于许夜摆脱了祂的污言秽语，但总算找出了刚才袭击他的第二人。 啪啪啪！ 他随手，朝着里面，又投掷了三块小型血肉。 “爆！” 轰隆隆！ 房间内，刹那间浓烟滚滚，整栋别墅都摇晃了一下。 劲风吹的楼梯扶手发出嘎吱的声响，墙壁裂开，最后被冲破，大量的烟尘朝着别墅内部蔓延。 嗖！ 忽然，他感到了头顶上出现了灵气波动。 通过夜视镜，他看到了许夜冲破烟雾，一刀斩向自己的天灵盖。 吴艋眯了下眼睛，轻轻抬手，从袖口处滑出一支枪，朝着上方，直接开了四枪。 刀？ 再快能快过子弹？ 只是预料中的痛苦惨叫和鲜血飞溅并没有发生，子弹像是打在了一张纸皮上。 下一刻，吴艋感到，一个硬物，抵在了自己的后脑勺。 他的瞳孔缩成了针状。 那是枪口的感觉。 “虽然你有伤害转移这个天赋，但我想，直接搅碎你的大脑，你应该也没机会把伤害转移了吧。” “抱歉了。” 许夜压了压帽兜，在安德森出现的刹那，他就知道对方的判断会出现失误，而正是靠着这一点失误，让他抓住了机会。 否则一个拥有伤害转移天赋的觉醒者，还真是难以击杀。 砰砰砰！ 许夜连开了三枪，特制的子弹钻入对方的脑袋，而后黑桃10的脑袋像是装满了水的气球一般，极速膨胀起来，进而爆炸。 腥味混着铁屑味的液体，如暴雨般撒向四周，也一并落在了许夜的脸上。 确定对方已经死亡，许夜来不及耽搁，收起了人皮，快步走到房间内。 “安德森，你们没事吧。” 安德森的脑袋从阳台上伸了出来，心有余悸：“这位女士没事，我受到了一点爆炸的波及……呕，我的天，她在呕吐，我请名家订制的礼服……” “我真想拿管家的靴子，狠狠地塞进你嘴巴里。” 许夜扫了一眼，发现孙秀霏虽然不稳定，但似乎并没有流产的征兆，平静道：“她肚子里，可能是祂的孩子，刚才的黑桃10，就是为了带走她。” 安德森：“……” “夫人，您尽管吐吧，开心就好。” 站在阳台，环顾四周。 外面，风沉沉地吹着，冰冷的雨丝，挂在身上，有着透骨的寒冷。 天幕如碗，倒扣在了方圆数十公里，应该有某种禁忌物，遮蔽了这里的动静，让外界无法察觉。 不知道杨教官和红桃a主教的战斗如何了？ “匪爷，队长去哪边了？” 匪爷感知了一下，指出了方向，并且道：“许小子，先把房间里那台收音机带走，那本来就是件f级的禁忌物，能力有些特殊，能够播报一些真实事件，我之前就想提醒你带走了，结果遇上了那女人畸变。” “而就在刚才，来自暗堕之主的污言秽语，多半也被它收录了。” 一件禁忌物？ 这里是承映儿的别墅，作为浮空城最强战力赤龙前辈的孙女，别墅里有几件禁忌物，也是很合理的。 许夜眼前一亮，当即二话不说，便将收音机收进了储物戒指之中，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而后又再度嘱咐了一下安德森好好呆在这里，借助着没有锻炼的三根触手，轻轻一跃，落在了地上。 队长，千万别冲动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捡漏 呼！ 头顶红盖头，糙汉主教提着红色紧身旗袍，直接穿过了别墅的厚实墙壁，穿过了花园、围栏，他的身躯像是透明般。 “既然被埋伏了，那只能改变策略，如果能够顺利杀掉顾暮寒，那么今天还有机会杀死承天命。” “否则，只能先撤离了，而后将梅花一脉召集过来。” 吉影脸色阴沉得可怕。 原本以为，这次只需要对付一个离开浮空城的承天命，谁知道，还会碰上杨猖。 而且，顾暮寒这家伙的能力，也十分可怕，否则加上杨猖，自己等人未必不能得手。 好在，从这一系列的操作来看，承天命确实身受重伤，只能发挥到序列7的实力。 这是好消息，只要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整个浮空城都会陷入一定的动荡，引起其他势力的窥伺。 尤其是荒野上的一些势力，诸如堕落骑士团、圣堂、神川家族……早就对浮空城的猩红之眼虎视眈眈。 这可是抵挡天道扭曲最有效的一件禁忌物，且所付出的代价极小。 一旦浮空城失去了一位序列6的强者，陷入混乱，自己等人，就可以趁机再度袭杀而来，完成最后的仪式。 孙秀霏腹中的胎儿，他们有的是办法让她分娩期推迟。 至于永恒教廷梅花一脉，位于荒原之上，因为不受五大势力的约束，可以肆无忌惮的发展。 虽然信徒的数量多，但同时，实力并不强，不过如果大规模进攻，对于浮空城而言，也是一大麻烦。 永恒教廷的信徒，按照永恒圣册的方法，分为了四脉。 最后一脉方块，则是最神秘的，据说直接接受祂的指引，不存在于这个纪元。 风在耳边呼啸。 吉影的速度很快，无视了一切的障碍物。 能独自在流亡之地，靠着一点点永恒圣册上面内容的指引，在短短十年时间内，就创造了前五的“红娘社”，并将自身实力，提高到序列6，绝对不容小觑。 找到了！ 他瞄到了在黑暗中在大树下的戴着牛仔帽的顾暮寒。 他没有任何犹豫。 屈指一弹。 原本就冗沉的夜色，愈发的深黑，一点烛火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枝繁叶茂的大树之上。 就在顾暮寒抬头之际，那棵大树瞬间被红色的火光笼罩，大树携带着火光，弯下了腰，像是母亲张开怀抱一般。 就在红彤彤的鬼火，即将吞没顾暮寒的时候。 就在身后迟来一步杨猖和承天命看到这一幕的时候。 一直端坐着的顾暮寒，面色严肃，挺了挺背脊，随手在画纸上一划。 “雷霆之蛇！” 剧烈炸响之中，一道雷霆从纸上飞到了现实，从中间直接劈开了红色火海，一股浩然正气，更是震碎了所有的鬼火。 雷霆冲天而去，蜿蜒如蛇。 “狂风之鞭！” 顾暮寒再次落笔，口若悬河。 嘶嘶嘶！ 吉影身边的空气，忽然旋转起来，化作了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鞭子，啪啪啪的抽打在他的身上。 他的红色旗袍破碎，粗糙如磨砂的皮肤被风鞭抽的炸裂开来，鲜血和骨肉历历在目。 “大地之刺！” 紧接着，顾暮寒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他的画作之上，已满是天马行空的涂鸦，他一笔再度落下。 咔嚓！ 红桃a主教吉影被一根冒出来的突刺，从下往上，直接贯穿，但同时，他的身体也跟着破碎。 融化成液态的蜡烛，一点一滴滴落，最后迅速凝结成形，恢复了真身。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主教已经借用自己的能力【红烛】，切换为灵体的状态。 这个状态，类似于幽灵，类似于魂魄。 在这个状态下，他身体飘忽不定，仿佛没了重量，飞速的闪现到了顾慕寒的身后，凶狠且阴暗的独眼锁定住了对方的脑袋。 他的右掌之上，出现了一团红色的鬼火，化作一枚火焰刀刃，对着顾暮寒的脖子切去。 他必须在三十秒之内，击杀顾暮寒。 嗖！ 火焰激荡之中，却见对方转头，对着自己轻蔑一笑。 呲拉—— 眼前的顾暮寒，被鬼火燃烧，瞬间化作了一堆纸屑，而四周空间的异样，也让这位主教大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看向那幅画，画中是别墅的世界，是走动的顾暮寒。 怎么可能？ 吉影想法一闪，虽然他很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但这手段，联想到顾暮寒的序列天赋，也唯有序列6-039【画中世界】才能办到。 他现在正在画中世界，而他眼前的画作上呈现的画面，才是真实世界。 序列6……又被坑了啊…… 看来这些年，黎明之刃隐藏的很深吗？ 难道他们猜到，十年前的仪式，只是一个开端？ 老赵失算了。 看来，是承天命和黑桃a对战中，知晓了一部分的信息。 这次，除了摸清了黎明之刃的底外，行动算是半失败了。 吉影心有不甘，他心念一动，下一刻，他45码的大脚上，出现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序列7-020【绣花鞋】 踏踏踏！ 脚踩绣花鞋，似乎踏破了虚空，鬼影连连闪烁，整个世界燃烧了起来。 下一秒，他一步迈出，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没有任何的耽搁。 吉影甚至来不及喘口气，在回到真实世界后，扭身就逃。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点。 从腰腹部，凝结出了一道晶莹剔透的冰雪之花，他的脸色骤变，正要重新切换，进入灵体状态，可那冰雪之力，让他的灵魂为之冻结。 咚！ 一股枪意从冰花之上绽放。 他已隐隐看到了后方赶过来的杨猖。 吉影愤怒的低吼了一声，直接撕下自己腹部三分之一的血肉，还有大半的大肠，捂着伤口，身影连闪，朝着黑暗浮空艇的下方而去。 只要进入浮空艇的范围，他就会被传送上去，到时候，便能安全撤离。 而以浮空艇的强度，除非对方动用猩红之眼或者星空舰，不然他们能轻易离开。 穿过别墅区的一片湖泊，他身影鬼魅，不过却不能一直使用灵体状态，他还未完全掌握这个能力，一旦使用过多，肉身就会消失。 到了！ 他来到了传送的范围内。 正要发送暗号，突然扫到了一道人影。 对方戴着黑桃面具，脚边躺着一个人，正恭候自己的到来。 “这就是老赵要抓的那个女人吗？” 吉影捂着伤口，刚走近了两步，突然，他的灵感察觉到了不对劲，眼前的黑桃一脉信徒，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 躺在地上装死的许夜，手腕上的灵气丝线一动，催动着王悍，蠕动身躯，拉长了四肢，猝不及防的抱住了这位主教大人。 他本来要去队长那边，可刚才，心脏忽然开始蠕动，让他看到了队长并没有事情，并且模拟到了红桃a主教的受伤，所以才制定了这个方案。 为此，他甚至不敢凝聚诛神魂光，生怕对方能够立刻察觉出能量波动。 “！” 吉影正欲切换形态。 突然，他看到对方的面具脱落，露出了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庞，这让他的思维短暂的停顿了一下。 艹！ 辣眼睛！ 这么丑！ 如果许夜此时知道对方的想法，一定会大声呵斥，你丫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辣眼睛。 视线一凝，瞬间摆脱了【丑陋】的影响，可很快，他发现对方的嘴巴里，含着一只眼珠子。 【目光】 具有净化一切负面能量的效果。 这让正在灵体化的主教大人浑身一僵。 他的能力，本来就偏向于这方面，心中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只觉得在这目光的注视下，自己不该堕落，要积极正能量。 “嗖！” 许夜见对方身体僵硬，毫不犹豫地，从地上飞窜而起，手中的黑刀黑红色的雾气凝聚到了极点。 一刀，斩向了这位序列6强者还残留着浓郁枪意的伤口位置。 刀刃上，血红色的月牙凝重了一下，随着许夜的挥手，这柄吞噬了不知道多少觉醒者和畸变种的黑刀—— 刹那芳华，极尽绽放。 第一百八十章 小心承天命 嗡！ 心脏在收缩，血液在沸腾，这一刻，许夜毫不犹豫地直接开启两个涡旋，实力在眨眼间暴增，就仿佛安置上了两个发动机。 虽说红桃a主教被轮番消耗，还深受重伤，甚至在这一秒之内，就连灵体化都做不到，但许夜依然不敢大意。 “序列6！上！干死他丫的！”匪爷激动的大叫。 血色的刀芒，直捅对方的伤口处，在凝聚到极点后，瞬间爆发。 噗！ 吉影只感到自己一股剧烈的阵痛，从腹部传来，他怒目而视，喉咙里传出一声愤怒的、怨恨的嘶吼。 虽然被偷袭，虽然暂时无法灵体化，但此时，他身上的红色旗袍开始绽放诡异蠕动，不断生长，企图将黑刀卡在衣服里。 这是他【新娘】的能力，幻化出的新娘旗袍，一来能够魅惑对方，二来还能够做到一定的防御。 同样，一位受伤的序列6强者，光是灵气上的差距，就不是序列8能够抵挡的。 以许夜现在的实力，对付序列7都勉强。 感到自己的刀被卡住，甚至连刀身上的能量，也被这件古怪的衣服吸收，许夜低喝一声。 双眼一动，金色的能量涌动着，很快幻化成黑色如潮水一般的波动。 在这一刻，他只能一口气凝聚一部分的诛神魂光，而后看了过去。 哗啦啦—— 魂光如黑色的潮水涌动着，一道黑色的能量光束，悄无声息的破开空气，直取对方的眉心。 吉影避无可避，在面对这能量的时候，他灵魂深处，竟然发生了颤抖。 “灵魂类的攻击？这小子到底是序列几？” 这个时候，哪怕自己灵体化了，也依然会被攻击到。 神魂震荡！ 吉影只觉得自己的脑壳在一瞬间要飞炸开来，独留的一只瞳孔骤缩，眼白里充满了血丝。 左边那只白色的，毫无生机的眼球，忽然转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力量即将发动。 但主教大人一咬牙，硬生生地将其制止。 而与此同时，许夜趁机双手握刀，一脚擦在对方的腹部，黑刀狠狠往侧边一拉。 呲拉—— 锋利的刀刃劈开了对方的肋骨，劈开了对方的半截小臂，紧接着，小臂落在了地上，五根手指还在蠕动。 吉影低吼一声，此时的他，浑身颤抖，哪怕是一位序列6，受到这样的伤害，也不可能毫无影响。 踉跄好几步，拉开了和许夜的距离，半坐在了地上，就连红盖头都掉落，露出一张狰狞而凶恶的面孔。 但此时的他，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许夜，反而将注意力，集中在黑暗浮空舰上。 不对！ 老赵怎么还没有动静。 难道是里面出现了问题？ 怎么可能……黑暗浮空舰，是祂赐予的禁忌物，就连自己，没有得到允许，也无法进入。 这是他们最大的保障。 该死！ 又被算计了？ 一股奇妙的感觉，从他的心头浮现，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死！” 而此时，许夜见一击未成，没有丝毫的犹豫，再度冲了上来。 对方的实力，比灵镜骑士似乎要弱一点，那位骑士更加的古怪和神秘！ 这是许夜心中的判断。 而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剧烈能量波动，吉影立刻意识到不妙，杨猖已经追了上来。 估计顾暮寒，此时在保护承天命。 而以自己这状态，用掉底牌外，一对一的情况下，还是能杀掉现在的承天命，但加上顾慕寒就难办了。 还真是小心啊。 老赵啊老赵，你说这次计划天衣无缝，然而却一步步踩入别人的陷阱之中，你大意了啊。 而我带来的人，估计有大半，都折损了。 他感知了一下，黑夜里有好几处，都爆发了序列7的战斗，显然对方早有准备。 退意一起，这位来自流亡之地的红桃a主教，“幽怨”地看了许夜一眼，瞬间转化为灵体状态，化作一道青烟，缓缓消失。 许夜的刀，挥砍在了空气里，失去了目标，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在了地上。 “逃了？” “逃了。”匪爷道，“这不男不女的，身上的宝贝还挺多的，而且刚才我感受到了和暗堕之主一样的气息波动，估计他还留有底牌，怕是有什么忌惮，没有使用出来。” “不然，你真以为，一位序列6这么好杀吗，看你的样子，还真想干死对方？” “不说这些没用的，快，那里有一截序列6的手臂，让我吸收了，虽说我还是喜欢诡异和畸变种的能量，不过现在也不是挑剔的时候。” 许夜平复着身体的沸腾血液，每次使用了涡旋，停下来后，总会有一种拉屎被强行夹断的感觉。 他伸出触手，缠绕上了那条手臂。 匪爷的能量，便顺着触手，一头扎进了手臂之中，不出几秒，整根手臂百年如汽化了一般。 匪爷的力量，好像增强了？ 许夜心里嘀咕了一句。 这不是错觉。 之前开启涡旋，提升的力量和速度，远没有刚才幅度大。 看来，这家伙也不是吃白食的啊。 可惜了，如果爱丽丝在就好了，刚才也许能让那位主教，留下更多的东西。 突然，许夜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主教丢失的红盖头上。 “恩？” 他略感诧异，“我一直以为，这是他的序列天赋幻化而成，怎么没有消失？” 吃饱喝足的匪爷心情大好，耐心道：“之前在别墅里，你看到的红盖头掉落，只是一种障眼法，【新娘】这个能力，只会幻化出新娘衣服，但这个红盖头，是一种禁忌物。” 许夜眼前一亮，也顾不上其他，先拿走再说。 而等红盖头一到手，忽然，他听到了有声音从风中传来：“逃得还真快，这位主教的能力，也很诡异啊。” “这种序列6的战斗，你小子都敢参与……感觉如何？” 眼前一花。 一道银色身影，出现在了许夜的面前。 正是杨猖。 他盯着许夜，难得眼里露出一丝笑意，而后便闪过一抹伤感。 他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师父说他一直想要回家，师父一直在等一个人，这个人能带他回家。 如今，人找到了，师父却无故死亡。 “感觉……还不错，就是可惜了，差一点能拖住对方。”许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在见到杨猖的这一刻，他终于松了口气。 总感觉这位总教官的实力，比主教要强大，甚至比灵镜骑士还要强大。 这是因为，对方在畸变后强行恢复，而后掌握了某些力量吗？ 许夜脑补着。 杨猖点了点头，冰冷的眸子望着四周，长枪上涌动着的寒意渐渐收敛：“不错，我听沈星海说过，你之前遇到了灵镜骑士，这次能够对上序列6，也算是破除了你内心的一些恐惧。” “现在世道多变，暗潮涌动，你自己要注意一点，集训营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没了，足以说明，五大势力内部，愈发的分崩离析。” “我虽然和赤龙前辈暗中做了交易，但也是冒着巨大风险过来的，必须尽快回去。” “你如果在浮空城待不下去，就想办法来双星公司。” 许夜感激。 “总之，还是要小心一些。”杨猖的身前，出现了一寸寸空间断裂，形成了一条空间通道。 他这次过来，是赤龙前辈打开了一条空间通道，但通道很不稳定，估计只能维持半小时，他必须要回去了。 否则，哪怕从这里乘坐战机回去，也得耗费很多天时间。 “小心什么？”许夜问道。 杨猖一步踏入空间通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小心承天命。”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切才刚刚开始 黑暗浮空艇内。 赵老板沉默地坐在操控室的主位上，沉默地看着各个地方传来的情报，沉默地皱起眉头。 “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话说，为什么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他摇摇头，将一些复杂的情绪抛之脑后。 “连杨猖都出现了，情况很不妙，看来祂的仪式，只能推迟了，如果十年前我们黑桃一脉的强者都在就好了，那么现在，对付起浮空城，也是易如反掌。” 十年前的黑桃a主教，就已经到达了序列6，能和承天命一战。 那时候，他们这一脉，还有三位序列7的存在，也许十年过去，都能成为序列6。 可惜…… “红桃一脉的势力，都在流亡之地，想要全部潜伏到浮空城，显然不可能，梅花一脉的，则在荒野上，数量虽然多，但强者太少，下次行动可以拿他们当炮灰。” “至于方块一脉，一直没有找到，据说是极其可怕的战斗力，我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老赵叹口气，摇了摇头。 突然，他又沉默了。 沉默之中，带着点惊悚。 偌大的浮空艇内，他听到了脚步声，他感受到了灵气波动。 他豁然起身，转身！ 肥胖臃肿的身躯，因为恐惧惊悚等情绪，发出波浪似的震颤。 他看见一行浮空艇室内，出现了一道门，而后三道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身穿黑色的燕尾服，戴着绅士礼帽的孟城飞，一对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自己。 “黑桃6，赵阔，地下黑市店铺老板，永恒教廷军师，拥有序列【聆听】和【操控师】。” 听着孟城飞的话，这位镇定的赵老板，终于忍不住脸色骤变。 “你们怎么进来的，不可能，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进不来的……不对，这门……” 曾经担任过绯红集训营教官，原黎明之刃二队队长，在顾暮寒杀穿一个禁地后，和顾暮寒调换了位置，现为黎明之刃三队队长的简方，摸了摸自己仅剩几根头发的脑袋，“腼腆”一笑： “不好意思，7-036，高阶序列天赋，【星门】，黑暗浮空艇的限制，对我的能力没用。” 简方说完，悄悄凝视着身边两人。 何黎面无表情。 孟城飞脸上很平静。 这两人…… 他摇摇头，知道有些仇恨，已经深入骨髓，要说起十年前的事件，眼前的这位赵老板，绝对是罪魁祸首之一。 孟城飞温和的笑了笑：“黑桃6，你们的计划失败了，你只是序列8，在我们三人面前，以你的天赋，是逃不了的。” “虽然，我很想杀你，但我必须将你交给上面审讯，相信能从你这里，获取更多的情报。” “希望你的嘴巴，能和你的心一样硬。” 赵老板五官瞬间扭曲，他摇晃了几下身体，忽然坐在了地上，抓着头发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明明不会出现差错的。” “主啊！！！” “我不想失败，请您现身，拯救一下这个肮脏的、龌龊的、堕落的黑暗世界吧。” “恳求您，带给我们一个新世界！” …… “这就是祂诞生的载体吗？” 1号别墅的阳台上，韩希公爵双手负背，在保镖的簇拥下，看着缩在阳台角落里，缩在安德森身后的女人的腹部。 安德森见状，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公爵大人，您找这位女士？她怎么了？什么祂的载体？” 虽然这是他的外公，但两人根本不熟。 在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安德森印象中，只见过这位外公五次，其余时间，都是在报纸和电视上见到的。 在他记忆里，外公一直很冷漠、严肃，不仅对自己如此，对所有的都是这样，仿佛在对方的眼里，亲情也好、爱情也好，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以至于家族里的小辈，见了他，比老鼠见猫还要怂。 自己这位外公，可是最高五人议团之下第一贵族，自从五人议团少了一人后，有传言外公他要接任了。 他虽然早就听许夜说，孙秀霏腹中的胎儿是祂降临的载体，但此时，依旧装作无辜不解的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情，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韩希公爵沉声道。 母亲？ 哦……我母亲已经畸变了。 对于这个家族，他不抱有任何的向往，此时碍于外公的威势，也只能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乖乖地呆在角落里。 许兄啊，这我也没办法了。 韩希公爵细细打量着孙秀霏，就像是在看一件艺术品。 他身旁的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立刻道：“女士，公爵大人就是和你做交易的幕后人，你应该知道公爵大人的身份。” “你肚子里的胎儿，很可能涉及到一件大事，公爵大人花重金买下，就是为了避免灾难的发生，避免数千万人的死亡。” “烦请这位女士，和我们走一趟，呆上一段时间，你放心，你将接受最好的治疗，将呆在最好的医院里，并且，我可以保证，你的下半辈子，将衣食无忧。” 孙秀霏愣了愣。 她低着头，摸着肚子，一直摸着，沉默不语。 韩希公爵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着，对于他而言，今天无论对方愿不愿意，都会将其带走。 十年前的永恒教廷事件，给予了夜灵市、浮空城灾难性的打击，五人议团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而这，也是给他的考验。 如果自己能顺利完成这次考核，那么加入五人议团，指日可待。 “黑桃一脉的人，已经全部清除，不过没想到，永恒教廷还有红桃一脉在流亡之地，这倒是个麻烦。” “不过，他们威胁不到夜灵市，但这个胎儿，始终是个隐患。” …… “呼……” 起床，伸了个懒腰。 昨天，他悄无声息地过去，又悄无声息地回来，除了少数几人，根本没人知道，他曾去过别墅。 啪！ 推开卧室的窗户，清新的空气混着温柔的阳光，从外面扑了进来。 许夜听到了喧嚣的车水马龙，闻到了喷香的豆浆油条，看到了打着哈欠的行人来去匆匆。 这样的日子，很平静，很美好。 只是…… 他轻轻叩动了心脏。 五天后…… 【哦，我的上帝，那帮愚蠢的贵族们，那帮用脑子思考的蠢驴们，竟然以为仪式被彻底终结了。】 【还好，我是依靠心脏思索的新人类，我聪明的心脏发现，昨晚的一切行动，只是障眼法，那位神秘的黑桃a主教，一直没有出现，这让我耿耿于怀。】 【但我毫无线索，我只能静静等待着，等待着最后的审判日的降临，这种感觉很不好。】 【受到干扰……】 【五天后，三眼巨人出现。】 【夜灵市炸了。】 许夜悚然一惊。 三眼巨人？ 这家伙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难道已经彻底复苏。 艹！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拿着行李，直接闪人。 在估摸了一下自己还有五次模拟后，许夜毫不犹豫，又模拟了一次，毕竟只是模拟，不一定会一定发生。 心脏再度蠕动。 而这次的信息，让他彻底陷入了沉默和恐惧之中。 【祂在看着我！】 第一百八十二章 盘点战利品 【祂在看着我！】 【祂死死地盯着我！】 【我脱下了裤子，祂移开了眼睛。】 看着脑海里浮现出的信息，许夜一阵恐惧加错愕。 我被祂注意到了？ 匪爷收缩了一下：“不用紧张，我模拟出来的是未来的场景，只是一条时间线上的事件，但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千万不要直接模拟祂，越是接近事件的尾声，你就越接近神灵，越接近神灵，模拟出来的神灵信息越多。” “但，神，不可知，不能知。” “尤其是在你这个阶段，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许夜缓了口气，精神有些紧绷，他在窗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了内心的诸多不安。 看来不能随便模拟了，哪怕将模拟的目标，放置在自己的身上，但也很容易，在现在获取祂的信息。 而这，却是极其危险的。 因为祂，就在几天后降临。 呼…… 抛除了这些杂念，许夜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他取出自己身上的所有禁忌物，准备清点和了解一下。 谁也不知道，五天后到底会发生什么，总之得做好一切准备。 【最后的叹息】手枪和【新手不能死】匕首，没有什么问题，正常使用。 【目光】眼珠子，是c级禁忌物，因为有一只在周野那里，所以功能下降了一半以上，但也正好适合自己目前阶段。 对于阴暗的、诅咒类的东西，有天然克制作用。 老郑，我会好好保管你的眼球的，愿你安息。 还有一件【新娘的红盖头】。 许夜交给匪爷感知了一下，一般这些禁忌物，浮空城有特殊的仪器，能够检验出功能，但匪爷似乎对其很了解，基本上气息一过，就能知晓。 “啧，还不错。”匪爷啧了一声，“d级禁忌物，盖在头上的时候，能够让自身在极短的时间内灵体化，穿透墙壁，玻璃等物质。” 许夜恍然：“红桃a主教的天赋【红烛】，本来就有灵体化的能力，没想到这红盖头也有，如此看来，想要抓住他，确实很难，对方能够不断交替使用，让自己长时间保持灵体化状态。” 这些序列6，没一个好招惹的，哪怕对方身受重伤，但也能轻而易举离开。 “红盖头？什么红盖头！还真有！” 突兀地，一直沉默着的爱丽丝，在蛋里惊喜出声，“阿夜，这个必须要留给我，我要让我的人偶戴着红盖头。” “等本猫破壳而出之日，就是那红桃a主教死亡之时，本猫要拿走他一套的女装。” 爱丽丝叽叽歪歪道。 许夜露出惊喜的神色，自动忽略了那些疯言疯语：“爱丽丝，你能说话了？” “本猫已经进入蜕变最后的阶段，还需要几天时间，但说话没问题……呜……” 爱丽丝突然困惑道，“怎么回事，我感觉我下面，又要长一个东西。” “哈哈哈！”匪爷爆笑如雷，“蠢猫，本大爷早就跟你说了，你一定会变异，也许会变成双性猫。” 爱丽丝傻眼，噎住，默默的安静下来，许夜仿佛听到，脑海里一阵哭诉。 他无奈笑了笑，只能安抚道：“爱丽丝，你别担心，至少你只是变态了，而不是畸变了。” 爱丽丝：“……” 让爱丽丝安静进化后，许夜再度掏出剩余的禁忌物。 【以理服人】黑伞。 他感知了一下。 发现如今的黑伞，在吸收了大量的畸变种和觉醒者的血肉后，已经能够抵挡些许的精神上的攻击。 而在黑刀的状态下，释放的红黑色的月牙形刀气，全力之下，几乎有十米之长，威力也增加了一倍。 “最后……” 许夜将视线，搁置在一台黑色的颇为精致且小巧的收音机上，十分袖珍，不过巴掌大小。 “匪爷，这收音机有什么用？” “一般的收音机，收到的都是播音员播报的稿子上的事件，你也知道，很多我们知道的新闻，都已经被扭曲了，但这台收音机，有概率能够听到真实的消息。” “而且，这台收音机，和黑刀一样，是能够进阶的，只是同样需要血肉能量。” “你去按一下。” 啪！ 一个按钮按下。 突兀地，从里面传出一阵晦涩难懂，但却极其骇人听闻的污言秽语，那是祂的语录，是祂引诱人堕落到深渊的声音。 许夜猛地捂住了耳朵，再次感受到，那如坠地狱般的感觉。 那种生不如死，折磨到某一根发丝，令灵魂都崩裂的感觉。 好在，这次他早有准备，在察觉到危险来临之际，立刻按下了暂停键。 “这也太生猛了一些，要是扔出去，别说序列7了，就连序列6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许夜脸色苍白。 他思量了一下，暗堕之主的污言秽语，绝对不能随意使用。 一来，这是无差别攻击，普通人听到的话，恐怕会瞬间暴毙，自己虽然有匪爷的粗话能够抵消，但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对灵魂不好。 二来，这毕竟是暗堕之主的声音，自己随意使用，万一对方找上门来怎么办？ 啪！ 许夜再度按下了收音按键，迷你的机械里，先是传出一阵欢乐的音乐，而后是女播报员清脆的嗓音。 “这里是夜灵市早间新闻。” “昨天夜里，灾区有三人突发性猝死，黎明之刃第三小队已经确认，是一位女性的觉醒者所为，对方来自流亡之地少妇社。” “特此提醒广大市民，女人是老虎，遇到女人就赶紧逃。” “夜灵市流民区，继续发生大规模的抗议，抗议的流民要求关闭污水处理厂，调查其股东，并且给予癌症药剂的治疗，赔偿家庭或者个人损失。” “抗议的队伍和巡查队发生大规模冲突，已有一名巡查队员受伤，一百多流民直接死亡。” “专家呼吁，要尽快给予巡查队受伤人员补偿。” “玫瑰庄园地下的文物挖掘工作，已经进入尾声，就在一个小时前……” …… 九月初的夜灵市，天气转凉。 清晨的阳光，落在了玫瑰庄园。 这里的别墅已经被全部清除，大量的泥土被从里面翻出，而后转运到其他地方。 各种机械深入地下，一直到上百米的距离。 略显疲态的承天命，负手站在边缘位置，从这里俯瞰下去，已经能够扫到，那巨大的黝黑的棺木，棺木上纹刻着一些繁杂的花纹图案，像是文字，又掺杂着其他的图片。 仿佛是祭奠，是祷告，是一首悲歌。 承天命的目光沉了沉：“看样子，距离开棺，还要四五天的时间，这上面的花纹，是某种密码，我依稀从天道里看到过，黎明之刃的六队，应该能够破解。” 戴着牛仔帽的顾暮寒略微好奇，他尝试着想要画下地下的棺木，但发现，使用无法下笔。 “如果里面埋葬着一具尸体的话，至少在序列5，甚至序列4。” 他抬头，看向这位总队长，身体略微有些佝偻，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令他有些不安。 “小顾啊，永恒教廷的事情，你觉得结束了？” 顾暮寒不明所以：“总队长，黑桃一脉，只剩下一个黑桃6还活着，正在接受我们的审讯，据说还有红桃一脉，不过他们的根据地在流亡之地，也影响不到我们……” “总队长，您还在担心？” 承天命苍老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他似乎在竭力克制着某种冲动，声音嘶哑道：“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果我出事了，浮空城就交给你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突发事件和电影 “烟花老婆，我来咯——” 五日之后，傍晚。 金色的夕阳铺满了一整条街道，铺在了陆明望阳光且青涩的脸上。 他今天包了一整场电影院，为的就是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欣赏秦烟花的电影。 “这么好看的电影，夜哥竟然不来了，算了，他的脑回路向来奇葩，今天只能我和李芸遥过去了，队长他们最近好像都挺忙的。” 开着家里买的跑车，自从上一次爆炸事件后，自己的父母，似乎对自己既担忧又骄傲。 这种奇怪的举动，体现在家里忽然多了一大堆诗歌集，体现在他们全款给自己买了一辆跑车，体现在自己的零花钱翻倍以及无微不至的关爱……种种方面。 算了，不管了。 谁知道那对中年更年期夫妻在发什么疯。 靠在一条马路边上，等待着李芸遥的到来，就在这时，陆明望突然轻吸一口冷气，脑海里熟悉的刺痛，再度袭来，这种针扎一般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 这种病状，似乎是出现在那晚爆炸和火灾之后，当时他因为手办被烧毁昏了过去。 以为只是偶发的，结果后来，这种病症频率越来越高。 现在，几乎每个小时，都会小小的发作一次。 “该不会是我的第二人格被污染了吧？看来，等看完电影，我要去咨询下心理医生。” 强忍着刺痛，陆明望晃了晃脑袋，正好看到了李芸遥从楼上走了下来。 李芸遥穿着天蓝色的长袖体恤，下半身则是宽松适当的牛仔裤，长长的马尾，在背后晃荡着，冰冷的脸上，倒是透着一丝笑意。 从队长那里得知，就在几天前，永恒教廷的核心人员，全部伏法。 “滴——” 突然，她看到一辆卡车，朝着自己，毫无预兆地冲撞了过来，车上的司机似乎趴在了方向盘上，刺耳的喇叭响彻整条马路。 司机猝死？ 李芸遥连忙后退，轻而易举地躲了开来，下一秒，她的后颈一痛，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 正要挣扎，然而意识迅速模糊，朝着后方倒了下去。 谁？！ 不是要杀我的？ 绑架我？ 仅剩的一点意识，让她闻到对方身上散发着一点女人的香水味。 轰！ 失控的车辆撞上了一家店铺，撞碎了玻璃和墙壁，紧接着，货车爆炸，浓浓的烟雾从店铺里席卷而出。 街道上响起了警报声。 趁着混乱，来自少妇社的陆娥，轻笑一声，背起李芸遥，走进了附近一条小巷子里。 “找到你了，光辉圣杯的线索……恩，她脖子上还有一把钥匙，如此一来，我们少妇社，就拥有三把钥匙了。” “云长庚，你们教师社根本没意识到，光辉圣杯的线索，存在于一个女孩的思维里，十年前雷音社住持被堕落骑士团的人围杀，铤而走险潜伏进了夜灵市，正好遇上永恒教廷的仪式。” “他趁乱，将光辉圣杯的线索，以思维迷宫的方式，藏在了一个小女孩的思维里。” “啧啧，没想到，十年后，永恒教廷开始鼓捣神灵的仪式……夜灵市上空的怨灵，始终未曾消散，好想留下来看戏，可惜……任务要紧。” 陆娥踩着黑色的靴子，正要转身离开。 砰砰砰！ 枪声响起。 她敏锐地躲开了子弹，豁然转头，不屑地扫了一眼眼前青涩稚嫩的少年。 那少年正是陆明望。 他举着手枪，枪口对着对方，脑海里的刺痛，似乎比平时还要强烈，但他依旧呵斥道：“你想干什么，放下我的同伴！” 陆娥没有说话，甚至懒得和这少年浪费时间。 身影一晃，高高跃起，正准备离开。 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从空中拽回到了地面。 “这是？” 女人豁然转头，惊骇的发现，那位身上气息薄弱的序列9的少年，此刻双眼之中，尽满是古老的情绪。 少年只是站在原地，在陆娥的眼里，那仿佛是一尊即将复苏的远古巨兽，在一瞬间，少年似乎不再是本人。 “什么情况？这气息是什么？好强大！” 陆娥惊慌失措，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双腿发软，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并且颤抖着，将李芸遥放在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少年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起身，像是被设定了程序，快速且机械离开。 “不不不！”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少年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好像有另外一道强者的气息，那股隐晦的气息，似乎比社长还要强大数倍。” “社长马上就要到达序列5了……这……难道是序列4？夺舍了那个少年？” “不行，必须尽快汇报给社长，这里出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突然，神色慌张的陆娥停在了原地，停在了一家咖啡厅的门口，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我要向社长汇报什么？” “我刚才碰到了什么，我明明记得，发生了一些事情。” 她惊悚地捂住了脑袋，一层层鸡皮疙瘩，涌上皮肤，整个人浑身颤栗着蹲了下来。 她明明记得一切，但又忘记了一切。 …… “不了，我今天还有事。” 许夜正全身武装前往队里的路上，今天是心脏模拟之中，祂降临的日子，也是夜灵市灰飞烟灭的日子。 同时，他刚刚接到消息，拥有着最好医疗资源的孙秀霏，明明下个月才到预产期，但今天，马上就要早产了。 而这五天来，对方一直被安排在夜灵市第六医院。 这特么太凑巧了！ 他急促对着陈雨和钟小花这对母女道：“陈姐，我真没空看电影啊，抱歉了，谢谢你们的好意。” 陈雨抬着自己的机械臂，为难道：“这就麻烦了，我买了今天的电影票，但小花这丫头，竟然把去流亡之地的车票，买成了今天的，这些钱，都是小夜你给我们的，这电影票买都买了，也不能不看啊。” “是啊，小夜哥哥，你先拿着吧，要是没空去看，就给你的同事，我和妈妈也赶车去了。” “小夜哥哥，你注意身体啊，以后有空，来流亡之地看我们。” 说完，钟小花拉着陈雨的手，母女二人朝着附近的车站飞奔而去。 许夜怔怔出神。 “许小子，别管这些了，现在我们还没有任何线索，我建议，你还是直接离开夜灵市吧，以我们的位格，真要强行离开，对方也引导不了。”匪爷焦急道，“我已经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徘徊在夜灵市的上空。” “匪爷，你太懦弱了，依本猫来看，今天啥事都没有，你只是一颗小小的心脏~” “死猫，本大爷说话，要你一颗蛋多嘴。” “我还有嘴巴，你连嘴都没有，哼！” 忽略掉这二位爷的争吵，许夜没有在意的，正要将电影票随手收起来，突然，他凝神观望。 电影票的正面，是《三生三世死里逃生》的字样，以及主演秦烟花的美丽身影。 而其背面，则是电影的简介。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不断死亡不断重生的少女的故事，在她三生三世的人生里，经历了一次次极其古怪且诡异的事件。 像是抓住了一根虚无缥缈的稻草，许夜脸上的五官，从震惊到急促。 不断重生？ 诡异事件？ 这……怎么那么像自己？ “爱丽丝，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看这部电影吗，你知道这电影的剧情吗？！”他急促询问。 第一百八十四章 电影与现实 “你怎么忽然对电影有兴趣了？”爱丽丝化身成的蛋，在许夜的脑海里摇晃着，“我只记得，放出了几个片段。” “女主分活了三世，经历了许多诡异的事件，这些事件一直缠绕着她，哪怕她死了又复活，复活了又死亡，也无法摆脱。” “女主第一世的时候，是一个在乱世之中的孤儿，被抓捕到了一处俘虏营，因为战争，物资匮乏，所以在没有了食物之后，那些士兵们，开始以人为食……” “女主幸运地逃了出来，而后被一家孤儿院收留，她原本以为这里是平凡安宁生活的起点，但后来，她意外发现，这些孤儿，都是被院长拐卖过来的，而后卖给来收养的人……” “为了能卖一个好价钱，在这里的孤儿们，每天必须要学习各种知识，强迫性的学习，不学习，就会遭遇残酷的体罚。” “每个月月考最后一名孤儿，则会莫名其妙的跳楼自杀。” 爱丽丝的声音顿了顿，“我之前看的时候，网上就出了这么几个片段的预告，不是已经点映过了吗，后面的你查查应该就知道了。” 听完爱丽丝的话，许夜的脑海里，嗡嗡作响，他的心脏，不自觉的猛的收缩，手脚上渗出轻微的汗水。 因为是秋天，气压比较高，艳阳高照，空气干爽，然而许夜，却只觉得，浑身被浸泡在了热水之中。 “阿夜，你怎么了？被剧情震撼到了？虽然我觉得有一些狗血，但据说特效很不错。”爱丽丝嚷嚷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爱丽丝，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我找到了线索。” 几秒后，他回神，脸上的表情兴奋无比。 “啊？你明白了什么？”爱丽丝愣住。 “许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匪爷同样困惑。 许夜一边上网查电影的资料，一边在心里说道：“你们不觉得，电影的女主，和我的人生，有重叠的部分吗？” “女主在俘虏营里，看到了以人为食的地方士兵，我在穿越后，第一个污染事件，就是老太太以流浪狗为食。” “这两个事件，看似没有关系，但都和‘食物’、‘吃’有关。” “女主在孤儿院，发现里面的真相，孤儿都是被拐过来的，爱丽丝，还记得我穿越当天晚上，队长带我去参与的第一个污染事件吗？” “寻人启事！”爱丽丝尖叫，“那个三级畸变种的老爷爷，他就是丢失了孙子，这才畸变的。” 许夜凝重道：“一个是孤儿院拐卖，一个是丢失孙子老爷爷……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都涉及到了金钱。” “还有孤儿院学习与跳楼事件，让我想起了王勇和她的母亲，她母亲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为的就是让王勇努力学习，将来进入研究员，赚大钱。” “艹，我现在头皮发麻，虽然我没头皮。”匪爷催促道，“这电影和你绝对有联系，也许是仪式的一部分，也许是其他联系，快快快，网上还有什么内容。” 许夜翻看网友剧透，一边道。 “这部电影，是三部曲之一，发生的事件，都是在主角的第一世，这似乎有些对不上。” “恩……先看下面。” “女主被卖给了一户富贵人家，那家人在当地有权有势，她原以为是去做女佣仆人的，但却发现，那户富贵人家，背地里经营的都是龌龊之事，强迫女人出卖自己的身躯，并且那户富贵人家，也经常和其他富人行床笫之事。” “不对啊，阿夜，你接下来经历的是污水厂事件，这女主事件，涉及到了色欲。”爱丽丝提出了疑问。 “爱丽丝，不要被污水处理厂迷惑，那位年轻的污水处理厂老板，是和谁接触后畸变的？” “韩丽！”爱丽丝一顿，当即整个蛋都震动了一下。 许夜沉声：“没错，虽然事情过去了十年之久，但那时候，韩丽就已经被污染了，但暗中操控之人很精准地操控着污染，将对方的畸变，一直延续到十年之后，也就是前几天才爆发。” “无论是奥德里奇公爵经历的污染事件，还是别墅里的韩丽自身畸变，都是和色欲有关。” “接下来，好在女主天资聪慧，学会了各种才艺，说服了富贵人家的男主人，没有去卖身，而是在卖艺，她的名声越来越响，身价也越来越高，最终遭到了同行一个女生的嫉妒和报复。” “这让我想起了集训营里的张风……”许夜的眸子晃动，“那可是集训营，本来就放置了特殊的禁忌物，用来安抚第二人格的，但张风，因为嫉妒心理，还是畸变了。” “电影里，一场针对女主的报复，悄无声息展开，女主不得已，辛苦地逃了出来，在前往难民集中营的路上，她遇到了诡异的一家人。” “这家人的孩子，身体都是残缺的，夫妻通过不断生育，将孩子身上的器官，卖给一些黑市商人，以此来换取钱财……这对夫妻还劝说女主加入他们的行业，让女主怀孕，这样就能生下为他们赚钱的婴儿。” “当然，女主拒绝了，因为态度强悍，这对夫妻又是欺软怕硬，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主离开。” 匪爷惊呼：“是你遇到的那个机械少女……” 说完以后，它又沉默了下来，心脏剧烈的震颤了两下。 许夜点了点头，继续道，只是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女主终于逃到了难民营，在这里，虽然条件艰苦，但终于能安稳地生活一段时间，她也安稳的生活了一段时间，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这难民营的首领却不知道，女主是来复仇的，十年前，这位首领为了一瓶1级纯净水，杀了女主的父母，而后，一直佯装成好人，建立了难民营，实际上，却是让难民们替自己生产劳动。” “女主复仇成功，但同时自己，也被杀死了。” “不过，她没想到，自己再度睁眼的时候，已经重生复活。” “复仇……这段剧情，对应的是老郑吧，一个是为了妻女复仇，一个是为了父母复仇。” 许夜沉默了一下，但他背后，已经满是鸡皮疙瘩。 匪爷有些不解：“可这，也没完全对上啊，女主已经死了，但你还活着，复仇的是女主，你这边，复仇的是老郑。” “接下来呢？也没了。” 许夜有些颓然地靠在路边一根电线杆上，仰望着无云的天穹，他脑海里的线索，越来越清晰，他已经猜到了仪式最后一步： “匪爷，这不是关键，甚至，这个剧本，也有些拙劣，粗糙。” “关键是，人性。” “无论是电影里女主的经历，还是现实里我的经历，都在描述同样一件事……” “人性的恶。” 第一百八十五章 操控一切的人 “暴食、嫉妒、贪婪、色欲、自私、虚伪……” “贵族的骄奢淫逸，视苍生如草芥。” “底层的苦苦挣扎，朝不保夕，衣不蔽体，食不裹腹。” “所有的一切，都是以人性的负面作为基调，完成的一连串的污染事件……而暗堕之主，其代表的一部分力量，就是黑暗和堕落。匪爷、爱丽丝，我们都忽略了，一个我们曾经听过的序列天赋。” 许夜有些无力，双眼有些空洞，像是喃喃自语，“神之序列6-001【导演】。” 爱丽丝抖动了一下。 匪爷也沉默了。 许夜回忆道：“我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神之序列，是在秦烟花的剧组，来我们第六医院，取景演出的时候，李芸遥和我提了一下。” “那个时候，这个序列天赋刚刚从天道里被发现，大家都其都不太了解。” 匪爷吸了口气，声音嘶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了一些关于这个神之序列的能力。” “【导演】，能够引导一切，让现实如电影一样，按照他脑海中的想法进行，但是，这是将神之序列的能力，开发到最高境界，但现在看来，对方的实力并不强悍，所以只能借助电影剧本，来暗中操控一切。” “这是一种弱操控，是对神之序列的低级使用，但在一个连序列4都没有夜灵市，确实很方便。” “毕竟，神之序列的开发，比高阶序列要难多了。” “电影里，秦烟花是主角，见证了一切，现实里，你被选中，当作主角，也见证了一切。” “你们都被剧本安排，被引导，所有人都在剧本里面，呈现了自己的剧情，看似合理的，但又不合理的剧情，暗中有永恒教廷插手，强行让一些人进行畸变。” 爱丽丝咂巴了两下嘴巴：“神之序列，竟然和本猫一样，难怪本猫都被引导了，这个神之序列，攻击性不强，但绝对是阴谋家最好的序列能力了。” “利用【导演】，来安排我们，而后让暗堕之主投影降临的仪式，顺利进行……这特喵的谁能想到。” “许夜，你不知不觉中被安排，还成了仪式的一部分，成了见证者。” 一人、一猫、一心脏，同时失语。 虽然他们位格很高，但对方，也是拥有着神之序列，拥有着暗堕之主的力量。 不能强行安排，依靠电影剧本的发展，来引导暗示自己，却是没太大的问题。 虽说，现在被许夜知道了，但也是因为接近了事情的末端。 越接近真相，对方也越引导不了自己。 匪爷沉声：“祂的仪式，需要什么，我们并不全部知晓，但至少现在，我们推理出了一部分，按照模拟的结果，今天是夜灵市毁灭的日子……这就意味着，仪式的最后一步，即将完成，可这电影里，并没有提及啊。” 许夜的目光，看着来往的行人，看着他们脸上或是焦急、或是愉快、或是平静的表情。 “关键在于，孙秀霏肚子里的胎儿。” “那个孩子真有问题？”爱丽丝问道。 许夜苦笑一笑：“按照我的推测，最大的问题是，那个胎儿，根本没有问题，最后的仪式，考验的是浮空城贵族的人形。” “他们如果因为担心暗堕之主投影的降临，从而杀死了刚出生的胎儿，恐怕，暗堕之主投影，就真的降临了。” 他想起了觉醒者，想起了污染事件，想起了畸变种，想起了百年前这个世界被强行消失的历史。 “你是说……”匪爷也想到了什么。 “没错，如果我所料不错，暗堕之主的载体，根本不是那胎儿，而是人的精神、思维。” “这就类似于，模因感染。” “为什么污染事件，是仪式的一部分，因为一旦发生，就会被觉醒者知晓，哪怕被封存了，但还是很多人知道。” “知道，即存在。” “而人性的恶，将会成为祂降临的温床。” 他闭上眼睛，他靠在栏杆上，感受着初秋的凉风。 他的嘴唇，抿了抿，无声无息，吐出一句话：“人心的恶，会诞生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而这个怪物，便是暗堕之主。” “这句话，我听过两次。” “一次，是队长那里。” “第二次，是从陈博士的留言里。” 爱丽丝化成的蛋愣了一下。 匪爷则是直接出声：“是他，绝对是他，陈博士根本不在夜灵市，虽然你的穿越，和陈博士密切相关，但之后，你所有的安排，都和他有关。” 许夜陡然站起身体，离开了电线杆，双拳紧握，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水，整个人如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与此同时，心中疯狂否定： “匪爷，不可能是他！” “他才序列8。” “他还被猩红之眼束缚。” “他的灵魂是破碎的，根本没能力，去操控一切。” “他的父母，是被永恒教廷杀死的，他恨透了永恒教廷。” “不可能是队长！” “黑桃a主教，不可能是队长！” 匪爷正色道： “你穿越后，除了陈博士，第一个接触的人，就是他，他为什么非要保你下来？” “你第一次经历的污染事件，就是他安排的。” “是，他虽然才序列8，他虽然被猩红之眼束缚，但如果他得到了暗堕之主赐予的力量呢？一位神灵的力量，足以让他对抗一切。” “况且，他一个序列8，竟然在猩红之眼的压榨下，坚持了十年，这根本不可能，除非有祂的帮助。” “他的父母，以及十年前整个第九小队，是被永恒教廷杀死的，但你别忘了，这件事情，还有贵族插手。” “他知道，但无力反抗贵族，他唯有接受祂的馈赠，才有能力复仇。” “从我们获取的信息来看，上次别墅事件的永恒教廷，就是十年前杀死第九小队的永恒教廷黑桃一脉，但他们竟然舍近求远，去请红桃a主教过来，反而黑桃a一直不露面。” “也许，就连这些人，都不知道，在夜灵市，还存在着另外一脉黑桃a。” “所有人都在被你的那位队长引导、操控、利用，通过电影的拍摄，让仪式悄无声息并且合理的进行着，因为是电影，可以让人忽略很多漏洞，这个能力，也反作用在了现实里。” “所以，哪怕你我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可依旧会忽略一些关键点。” “一切都很合理，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利用黑桃a主教的身份，在对以前的黑桃一脉和浮空城的贵族，进行报复。” “是啊，我们应该早就知道他是才对！” “以我们三的位格，也只有你的队长，这位你信赖的人，才能让我们被不自觉的引导。” “对，这就能解释得通了，甚至，在张勇被你发现的那次，他不得已出现，但却没对你出手。” “以他的实力，要真是其他人，你那次根本逃不出去。” “而且，许小子，你应该知道，这部电影，是你们队长投资的……” 队长…… 许夜恍惚了一下，就连视野，都变得模糊。 他不愿意相信。 但只要想到了这一点，很多之前被忽略的细节，在脑海里，一一浮现，穿针引线般，连贯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永恒圣册 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没有规律般，压得四周的杂草野花，无助地摇曳。 孟城飞温和的眼神，静静地注视这一片墓地。 他的瞳孔中，不带任何其他的情绪，忽然，他笑了笑，将高高的黑色礼帽，从父母的墓碑上取下，单手一翻，戴在了头上。 他左手捧着一本小红书，翻看着，上面显示着一个名单——赵阔。 “十年前，永恒教廷，黑桃一脉，赵阔就是最后一个活着的了，黎明之刃审判人员，已经从他嘴巴里，撬开了最后祂降临的仪式，他已经失去了价值，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 他低头喃喃。 风卷动额前蜷曲的头发。 啪的一声，孟城飞合上了小红书，书皮封面，金色的液体开始渗出，缓缓的，印出了“永恒圣册”四字。 “现在，只剩下韩希公爵了，我很快就能给你们一个交代。”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破空声。 紧接着，是无数空气被刺穿的声音。 像是密密麻麻的鸟群，拍打着翅膀，铺天盖地而来。 孟城飞神情一凝，那些纸张折成的鸟群，瞬间凝固在了半空中，再也不能动弹。 嗖！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叶青诺手持利刃，毫不犹豫地，猛然坠落。 可惜，她扑空了。 孟城飞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十米远的地方，缓缓转身，眼神复杂地望着短发女人，苦笑一声：“阿诺，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叶青诺望着不远处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身体微微轻颤，贝齿轻咬：“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是啊，一直是我。”孟城飞依旧温和的笑道，“我防备着所有人，倒是忘了防备着你，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很轻易的瞒过你，但似乎错了。” “你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叶青诺脸色苍白，“这十年来，除了后勤队员，除非必要，你一直没有吸收新的战斗队员，就是为了这一天准备的吧，你怕连累了那些新人。” “这十年来，新的黑桃一脉，不是别人，而是整个黎明之刃第九小队的战斗人员，因为他们的亲人，都曾死于十年前的事件。” “难怪……你也一直不肯接受我，你还是怕连累我吧。” “但是你忘了，你气息稍微的变化，我都能感知到，你怎么可能骗的过我。”叶青诺娇躯轻颤，眼睛通红。 孟城飞叹了口气，低头，没有解释。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不用一个人扛着，我可以帮你，你想叛逃，想复仇，想杀人，我都可以陪你，但你却把我，像外人一样，分割了开来。”叶青诺情绪激动。 “这件事情，和你无关，放心，很快就会过去的，我会处理好的。”孟城飞愧疚地说了一声抱歉。 下一秒，他出现在了叶青诺身后，轻轻地将她击昏。 他不想再去解释什么，十年来，无论成功与否，今天总该有个了解。 他要一个交代！ 十年前，他虽然天赋颇高，但也明白，自己再强大，也无法让韩希公爵这样的贵族受到惩罚。 他弱小无力，他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而那天，陈博士却将这本“永恒圣册”，交给了自己。 对方说，这是一个实验，一个验证他某种想法的实验。 孟城飞虽然不清楚，但他没得选择，要想复仇，要想强大，只能接受这本永恒圣册，接受了祂的馈赠。 十年后，他又遇到了陈博士，这次，对方将许夜交给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将一些思绪和顾虑，抛在了脑后，温和的神情，露出了一丝淡漠之色，身影缓缓消失在原地。 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剩下的，就交给命运了。 …… 第六医院，特殊审讯室。 赵阔双手双脚，戴着沉重的特制镣铐，不断吸收他身上的灵气，以至于他整个人苍白无比，这才过去几天，就已经从一个胖子变成了瘦子。 “求求你们，杀了我吧，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真不知道，红桃a主教在哪里，杀了我啊！” 面对着嘶声裂肺的惨叫，审讯室玻璃窗外的一行人，没有丝毫同情之色。 已经年迈的韩希公爵，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半开合的眼睛之中，不时透出一丝凶光。 他转头，望向似乎在打盹的承天命：“老承，他们的仪式失败，这次我们对上面，也有个交代了，你若不死，等那胎儿诞生，将胎儿杀死，仪式就结束了。” 承天命睁开眼睛，瞳孔里闪过一丝疯狂和疲倦，似乎在竭力掩饰自己的情绪波动，声音嘶哑道：“那尊古圣尸体如何了？” 两人身后，是个巨大的会议室，坐着十几位白银贵族，都是为了这次事件而来。 而在十几位贵族之外，还有一位顾慕寒。 他是序列6，也是赤龙的接班人，自然有资格呆在这里。 听到总队长的问话，他站起来，恭敬道：“棺材已经打捞上来，只是开启还有一定的时间，如果对方没有撒谎，这具尸体，对于我们研究成为序列4很有帮助。” “胎儿如何？” “估计半小时内，就要诞生了，但麻烦的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无论通过何种手段，那胎儿都没有任何问题，所以……”顾暮寒犹豫了一下。 那是一个生命。 一个完全懵懂的，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善意和好奇的小生命，难道真要在他出生的瞬间，就将其杀死吗？ “顾队长。”一位戴着半边白银面具的贵族，冷冷出声，“你想说，这个胎儿很无辜吗，但你要知道，他会带来异界神灵的投影，那是毁灭的源泉。” “也许，赵阔说的并不是真话呢？”顾暮寒透过会议室内另外一块屏幕，能看到正在产房里，准备分娩的女人。 “无论是不是真话，韩希公爵，都已经买下了那个女人肚子里的胎儿，生下来，就归我们处理了。”另外一位发丝如火的女贵族正色道。 顾暮寒顿了顿。 这些年来，他之所以一直在前线，有很大部分原因，是为了避开这些自私的贵族。 “生命不该如此被对待，无论是那孕妇，还是那胎儿，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就连灵气的波动都没有。” 韩希公爵神情冷然，缓缓转身：“我们从未接触过神灵，但祂的传说，一直在各大势力里流传，祂的手段，是我们无法想象的，这不是对生命冷漠，而是为了浮空城更多的生命着想。” 顾暮寒蹙眉，抬起牛仔帽，直视对方：“祂的手段无法想象，也许那赵阔所说的，也是祂让我们听到的呢？” “既然永恒教廷黑桃一脉，已经全部落网，那么杀不杀这个胎儿，又有什么关系？” 他直视在场的所有人，“一个正常的孕妇，一个正常的胎儿，仅仅因为永恒教廷信徒的一句话，你们就想杀死一个生命。” “如果你们真有良心，就去看看底层的人，就去看看，那些因为污水而死去的人……” “还有，那些正在游行抗议的人。” “我明白了，你们真正惧怕的，是祂会巅峰你们的权力，你们恐惧的是，一旦祂降临，你们也会成为底层人，成为奴隶和仆从，成为草芥。” “你们害怕未知的存在，所以企图扼杀一切，哪怕只是个谣言、谎言甚至无稽之谈。” 第一百八十七章 对话 流民区，水仙街。 早上8点，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已经朝着夜灵市的市区前进。 夜灵市占地面积极大，按照现在游行的速度，到达行政中心，至少还需要八个小时的时间。 漫长的旅途，加上巡逻队的故意为难，对于这些流民而言，无疑是一条艰难的征途。 然而，在有心人的策划下，他们获得了一些商业赞助，以及游行的许可证。 一开始，还没多少人，可随着有人在分发免费的食物和水，有人在宣发广告和宣传册子，有人在呐喊，有人在要人权…… 渐渐的，这个原本只有上百人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居住在流民区大街小巷的流民们，仿若受到了感召，从家里推开门，或是衣衫褴褛，或是步履蹒跚，如同溪流一般，渐渐的汇聚在一起。 溪流，成了江河。 他们希望，通过这次游行，让上面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想要更好的生存空间，干净的水源、稳定的工作、较轻的赋税、医保等等。 流民们，压抑得太久了。 有人带头，这场游行，在悄然之中，迅速席卷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并且这份情绪，还会不断蔓延。 蔓延到浮空城管辖的其他几个城市，蔓延到外面的灾区。 “不要使用武力！” “请各位保持初衷，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生存条件！” 安德森拿着喇叭，不断维持着秩序，挥舞着手里的标语。 一旁，他的好友杜莎和奥文，也在帮忙。 他们虽然是贵族的后代，但却总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而不是高高在上，看着这些生命流逝，或死于灾难，或死于癌症，或死于饥饿。 尤其是安德森，因为污水处理厂，是她母亲名下的产业。 他心有愧疚。 他们知道，这次的游行，并不会顺利，虽然已经在夜灵市备案，打通了各个渠道和环节，可一旦闹到浮空城，接下来的路，怕是异常艰难。 突兀地，一点冰凉落在了他的脸上。 安德森眯着眼睛抬头望去，苍穹不知何时，已经昏昏沉沉，本该是万里无云的初秋，飘起了雪。 先是雪子，紧接着，变成了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流民的头发上，落在流民的肌肤上，落在流民手里的标语上。 冰冷、刺骨。 前方的路，瞬间铺满了白色，像是黄泉的路。 安德森和杜莎、奥文对视一眼，心头一紧，他们都是觉醒者，自然能察觉出，这场雪太刻意了，就像是有人故意下的。 是浮空城的觉醒者。 天寒地冻，无疑会增加游行的阻力，有人想要在无形之中，瓦解这场游行。 “这里有厚的衣服和热水，有需要的话，可以在这里领取。” 突然，有人喊道。 安德森怔了怔，循声望去，那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面色朴实普通。 他不记得，自己有组织这人啊？ 如果许夜在这的话，一定会认出，这是他的同学，李康！ 那个加入了永恒教廷，但消失已久的李康。 …… 与此同时，第六医院，第九小队所在的行政楼。 室内静悄悄的，安静地有些诡异。 许夜推门而入，看到了正在喝着美容茶，一身曼妙紧身衣的何黎。 不知为何，他刚才一直悬着的心，突然放了下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他宁愿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宁愿第九小队，还是和往常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何黎大步走了过来，使劲捏着许夜的脸：“年轻真好，满满的胶原蛋白。” 许夜笑呵呵道：“黎姐，你也不差，还是很傲人，恩，春风满面。” 何黎缓缓看了他一眼：“嘿，你这小鬼，才过了多久就知道打趣我了，我啊，最近想收心了，不想当女海后了，想找个人嫁了，举行一场婚礼，好好过一辈子，你要不要娶了我。毕竟，我不仅人美心善，而且经验，相当丰富。” 许夜翻了个白眼：“姐，结婚只是个仪式，又不是法事，我才不奢望一个结婚你就收心了。” “……” 何黎被噎了一下。 “说不过你们年轻人，我有事得先走了，对了，队长在里面等你呢。” 听到队长，许夜眉头微凝，但依旧笑道：“黎姐，你去哪里？” 何黎道：“你那同学安德森、杜莎和奥文，就是那三个浮空城的青铜贵族后代，在夜灵市流民区搞了场游行，要为流民们争取一些权利，我怕他们压不住场。” 闻言，许夜沉了沉眸子：“队里的人都去了吗？” “是啊，都去了，还有你那同学，李康。”何黎笑着招招手，“其他的事情，你问队长，我不方便说。” 许夜恍惚。 从这句话已经看出，对方对自己没有任何的隐瞒。 所谓的游行，也是永恒教廷制造的，而安德森，恐怕只是被暗中引导了一下。 他苦笑一声。 你们怎么这么信任我，这会儿啥都跟我说了，就不怕我反手一个举报吗？ “那你，小心。” 对着何黎的背影，轻声嘱咐了一声，许夜收拾好情绪，这才走进了队长的办公室。 屋里依旧。 孟城飞坐姿端正，泡着一壶茶，茶香四溢，见许夜进来，他露出了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的宽厚笑容：“随意坐，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 心脏紧张了一下，匪爷似乎很警惕。 爱丽丝更是屏住呼吸。 “阿夜，你得小心啊，如果不对劲，立刻逃跑。” 许夜心中摇摇头，拉过椅子，像和平常一样，坐在了孟城飞的对面，接过一杯茶，吹了口茶气。 “为什么？” “原因你都猜到了。”孟城飞笑道，“我需要力量向两边复仇，但我又做不到，直到有一天，陈博士将永恒圣册交给了我，他让我自己选择。” 陈博士？！ 这个名字，让许夜有些震惊，微微张了张嘴巴。 孟城飞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陈博士这个人，很神秘，你和他有很大的关联，但必须要警惕他，在他眼里，实验和探索才是第一，生命是第二位，他漠视所有的生命，包括他自己。” “就像他将永恒圣册交给我，不是因为想让我复仇成功，仅仅是希望能看到祂的降临，祂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实验对象。” “第九小队，所有人都是吗？”许夜再次问道。 孟城飞道：“不是，只有战斗人员是信徒，他们都是自愿的，他们都需要力量，不过我担心祂的力量会侵蚀人心，所以并没有让他们接触，我有猩红之眼在身，还能扛得住。” “李芸遥那丫头，也不知道，那丫头身上，有股神秘的力量，我也是近期才发现的，如果给我一点时间就好了，可惜现在，我没空去探查那股力量。” “我将周野送走，其余的，就只剩下你和那丫头了，那丫头我无法引导，她似乎有自己的使命，而你是见证者，还必须留下来，看最后一场戏。” “这件事情一定会被上面发现，你们一定会受到牵连，今天过后，就不要在夜灵市呆着了。” “怎么走？”许夜微微诧异，当问出这句话后，突然醒悟过来，“队长，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奥德里奇公爵……” “你故意引导我去黑市，故意让我遇见了奥德里奇公爵，故意暗示他来夜灵市，故意让我解决了他身上的污染事件，故意让他欠了我一个人情。” 以一位白银公爵的能量，让一两个人悄无声息离开夜灵市，还是做的到的。 许夜有些生气，又有些感动。 第一百八十八章 选择 气氛沉闷了一下。 “哎，本猫错怪他了，他还是个好人，至少给阿夜你留了条后路。” “对对对。”匪爷附和道。 许夜迟疑片刻，又问道：“所以，见证者，真是仪式的一部分？仪式的最后一步，也是在那胎儿身上？” “对，也不那么对。”孟城飞好整以暇，温和且平静，指了指桌子上的那本小红书，“这就是永恒圣册，根据上面的记载，祂降临的仪式，相当复杂。” “十年前，那数十万人的死亡，是仪式的开端，后续的一切仪式，必须在怨灵的笼罩下进行。” “而后，便是我制造的各种污染事件，这些事件，需要一位见证者，那就是你。” “因为你是我的队员，所以有时候，不需要很刻意的引导，就能让你见证。” “我原本安排的见证者，其实是你在训练营的同学张风，不过你的出现，打破了我的计划，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换成你……” 原来如此……事实上，以张风的情况，如果不出意外，还真的很容易被吸纳进黎明之刃。 “我原本想要让你们去集训营，顺便让小芸和周野，也呆在那里，远离夜灵市，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暴君那边出现了意外，所以只能让你们回来。” “那为什么，引导我去绝壁禁地？”许夜问出了自己的困惑。 “三个方面。”孟城飞看了一眼时间，继续道，“第一，为了让你见证一场污染事件，这是上一代黑桃a预留的，只是一直拖到现在才爆发。” “第二，因为猩红之眼，我无法离开夜灵市，但是我又需要李康手里的永恒圣册的残缺页，分身实力太弱，肯定无法顺利回来，只能让你带回来。” “不过，李康也是受到了我的引导，这才和原来的黑桃一脉有了意见分歧，从而带着残页，前去绝壁禁地。” “第三，我需要见证者，去让三眼巨人清醒，只有感受到了仪式的进度，它才会复苏。” “当然，我没有料到，其中还有神川家族的人，我对于神之序列的开发，还无法波及太远。” 所以，我差点死了……不，我已经死了，要不是情况特殊，您老的仪式，早就失败了。 估计队长也无法衡量三眼巨人的实力。 许夜吐槽道。 不过，这也说明了仪式的复杂性和困难程度。 “三眼巨人，果然是祂的信徒。”许夜喃喃。 “那只三眼巨人，就是永恒教廷方块一脉，梅花一脉则在荒野之上。”孟城飞详细道。 “等你带回永恒圣册残页，我才破解了所有仪式，于是，就有了玫瑰庄园的火灾案件。” “那口棺材！”爱丽丝和匪爷心惊，但它们的声音，并没有被孟城飞听到。 “赵老板他们的信息，在我拿到永恒圣册后，我是一直都知道的，他们自以为了解了全部的仪式，当然这也是我引导的。” “通过安排，让他们对玫瑰庄园进行了袭击，一切都很合理，就连他们自己都意识不到。” “棺材里是一具序列4的尸体，那是上一个纪元留下的，作为祂的口粮。” “至于老郑，他是自愿的，我本没打算将他安排进去，但他的精神状态几乎崩溃，我只能让他去了。” 一声叹息。 许夜点了点头，又问道：“别墅是为了什么？让赵老板那伙人和浮空城彼此相杀？” “是也不是。” 孟城飞缓声笑道，“我想要完成复仇，完成仪式，最大的障碍，其实是总队长，十年前他就已经到了序列6，现在，以我的观察，已经到了序列5，我太忌惮他了。” “但这十年来，他一直不曾出门，外界根本不知晓他的实力。” “所以，在杨猖来浮空城后，我就利用神之序列，对他做了心理上的暗示，当然他本来就想去试探下总队长是否被污染，我只需要稍微引导，他就会对自己这一行为变得偏执。” “不过，后来还是被看破了，这都无所谓，别墅那里，通过几个事件我就知道，总队长虽然进入了序列5，但他被污染了，越是使用能力，污染的进度就越快，他无法出手。” “别墅事件后，我给了他们双方错误的认知，以及错误的暗示，让他们误以为孙秀霏肚子里的胎儿才是关键。” 许夜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凝重地看着队长，像是第一次认识一般：“但那胎儿，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各种数据都十分正常，这才是让他们为难的地方。” 孟城飞轻笑一声，仰靠在椅背上：“没想到，这你都知道了……确实，没有问题，但那反而是最大的问题，贵族们如果不杀胎儿，祂就不会降临，一旦杀死，祂就会立刻降临。” “人心的恶，会诞生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他深深的、轻轻的，像是在叹气一般，再度说出了这句话。 “嘶——”爱丽丝倒抽冷气。 “人类真可怕。”匪爷惊叹。 “流民区的游行，也是仪式的一部分吗？”许夜问道。 孟城飞摇头：“那并不是，但我想，总该让上面的人明白，底层人到底想要什么，总该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听到，底层人的声音。” “总要有人去发声，总要有人去呐喊，这和仪式无关，只是我顺手做的一件事情。” “越黑暗的地方，越需要光明啊，否则，污染和堕落，会一直存在，哪怕这次仪式失败，还会有下一次。”他露出悲哀的神色。 许夜低头，沉默许久。 他理清了一些思绪，道：“队长，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可以一直隐瞒下去，为什么要告诉我。” “其实，我有很多次，能够提前知道仪式的内容。” “比如第一次，和秦烟花在医院电梯里相遇，比如在绝壁禁地，比如在前一周的应援会上，她还特意送了我一张电影票，但凡我感兴趣的看一眼剧情简介，也许我早就发现了。” “还有，今天我出门遇到的陈雨姐，特意来送电影票，这举动也是你引导的吧。” “你一次又一次，想要让我知道仪式的内容，为什么？” 孟城飞呆滞了一下，一瞬间，他的瞳孔里，闪过暴戾、恐惧、乖戾等情绪，最后重新归于平和。 只是，他露出了一种几乎委屈的神情，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情绪激动起来： “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情是错误的，我知道因为我，牺牲了很多人，那些无辜的人，那些因此而走上畸变道路的人，他们是无辜的。” “我很懦弱，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一直让几个副人格去完成，而将主人格藏在体内。”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博士说，你是这世界上的光。” “他给了我另外一个选择。” “那就是你。” “现在，我将这个选择交给你。” “你是这场仪式的见证者，不像我们，都是复仇者或者参与者，你看到了这里的一切，也知晓了一切。” “你的眼睛，就像是摄像头一样，记录了所有。” “你的目光，将决定祂降临的通道。” “现在，只要你选择阻止，我就暂停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