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含艳果1v1》 01松柏与火棘 早读下课铃响,傅青枝拥着英语课本从教室徐徐走出。 后排几个男生已经飞一般抱着篮球从她身边掠过,回头笑着喊她:“傅老师好~” 她回以亲切的微笑,点头致意,踩着细高跟,沐浴在清晨的微光中,回到办公室。 不久后,同事关伊人推门进来,有与荣焉地乐道,“枝,你火了你火了!” 傅青枝正观察阳台上的两颗盆栽长势,没听太清。 她握着透明瓶身的喷壶,面朝雪松,见干而浇,多喷叶面水。 她浇的是一株叶色翠绿的长青雪松,高约30厘米,叶片润泽。 青松在左边,邻近不远是一株火棘。 枝叶柔小,树形优美,枝头还未开花长果,枝叶青青嫩嫩。 她不解地抬头,“什么?” “快看群吧。”关伊人一屁股坐在黑色办公椅上,捏着个从食堂带出来的鸡蛋,敲碎,剥壳,“天呐,群里沸腾到可以煮鸡蛋,那场面整得今天你就要十里红妆出嫁似的。” 傅青枝将喷壶放进柜子里,收拾得整齐,洗完手,擦拭干净。 她坐回座位,拿起桌面的手机,打开微信。 风暴似的震动倏地袭来,手被振得微微泛热。 她有些心惊。 点开微信,置顶的大群里叁十几条未读信息。 从校长往下,行政部门到年级主任,再到同事,都在@她,气氛喜气洋洋,纷纷祝她幸福。 祝她幸福? 她陷入茫然。 往上拉。 傅青枝看到最上方,赫赫挂着一篇名为《情动叁月,爱在春天,她来了,你在哪儿》的公号文章。 她脑袋上炸响一个惊雷。 尴尬地点开,见第一张图片就是自己。 向日葵盛开的田野,深处,一抹纤细的身影,巧笑倩兮,微风拂面,发丝飞扬。 图片下是一百多字的介绍,毕业于何名校在哪里高就,工作能力如何突出,性格多有魅力,最后是校长加红加粗的推荐语,全是褒扬的话。 同办公室的男同事张扬此时走进来,朝发愣的傅青枝挥了挥手机,“傅老师,公号我转到朋友圈和大学群里了,哈哈,所谓‘肥水不入外人田’啊,老关你说是吧?” 奋笔改题的关伊人推了推秀气脸蛋上的眼镜,感慨道,“是啊,现在男的都是瞎了吗?我们枝枝这样的条件,要有脸蛋有脸蛋,要有身材有身材,要有文凭有文凭,会做菜会养花还擅长整理,一身优点,居然剩下来啦?不可思议。” “我刚才也转发了。”坐在青枝后方的一位老班主任王敏开口。 她热心地问:“枝枝,你处过对象没?” 傅青枝整个被大家的热情问候整麻了,深刻明白什么叫“社死现场”。 她难耐地瞄了眼手机屏幕,离第一堂课铃响还有叁分钟。 啊啊,时间为什么过得这样的慢? 她飞快地抱起英语书,将小蜜蜂搂在怀里,充满歉意地笑道:“谢谢大家关心,我会努力脱单,我先去上课!” 等上完课回来,开年级组集体备课会议,接着是赶两个初叁班的课程,改作业,课后服务,为学生答疑。 傅青枝忙完一天,人骨头都散架了。 下班打卡前,她抬眸看向柜上的火棘和松柏。 窗外夜色朦胧,松柏在苍茫的背景映衬下,岿然不动,默然不语。 一侧的火棘轻盈透光,作为树的形象与松柏站在一起。 傅青枝颇为失神。 过了会儿,她提笔在办公桌日历上划掉了周一,心想:果真,星期一叫Monday是情有可原的,的确是“忙day”啊! 办公室老师都走了,她锁好门,乘坐电梯下楼。 穿过学校的田径场,吹拂着夜风。 西面天空挂着圆月,四周静谧。 她回到宿舍,洗澡,换上睡衣,出来趴在床上。 一天都没什么时间看手机,再点开微信,迎面而来便是江茴的感叹号信息弹。 “嫂子,这是什么鬼?!!!!!!!!!!(惊诧)” “你怎么去相亲了,不跟我哥好了吗?!!!!!!!!!!(大哭)” 还有一条她甩过来的公号。 那篇景都区38位顶流女教师线上寻觅良人的文章。 底部留言热火朝天,已经破千。 江茴哭唧唧:“嫂子,你不能这样啊,我哥那禁欲的苦行僧个性,你不要他谁要他啊?” 傅青枝被江茴逗得大笑,而后又有些惆怅和失落。 哪有,他明明那么招人喜欢。 江茴在鼓励她罢了。 江茴是江勉仲的堂,小江勉仲五岁。 江茴7月11日晚上出生,傅青枝早上出生,她们俩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情谊,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学,后来江茴随外嫁的母亲去了国外,如今在旧金山某高校读博士。 傅青枝注意着措辞,给江茴回了条语音:“那个,茴茴,以后别叫我嫂子了。” 信息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我不!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就突然放弃了,究竟是why?(哭泣)!!!”江茴隔着屏幕打滚。 傅青枝微不可闻地叹口气,忆起上周发生的事情。 那天周五下班,她被同事拉着去附近的商场逛街,在里间收银台等同事结账时,偏头见到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 西装革履的江勉仲,与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士有说有笑地从服装店门口经过。 傅青枝嫣然的浅笑渐渐凝固在脸上。 当时,新局长刚上台,区内风风火火开展女神节单身清零大业,她作为全校为数不多的单身年轻女职工之一,被工会主席和年级主任的火力瞄准,暗示明示齐上阵,鼓励她去参加线上线下一条龙联谊活动。 原本屡屡无动于衷的她,在报名截止的前天晚上,破天荒地提交了一份报名表。 如师如母的年级主任赵婷点开报名表,愕然,在微信上问她:“青枝,你想开了?” 傅青枝已经熄灭了灯,躺在宿舍床上。 黑暗中她睁着眼,下定主意,发几个字过去。 “不等了。” 她说。 毕竟等了十五年,等累了。 她要放弃他。 入睡前,傅青枝回复了江茴一段文字。 “茴茴,松柏和火棘本就不是同类,我和他,或许就是没可能。” -- 02傻丫头,好好挑 fцщénщānɡ.©óⅯ 初叁教学任务繁重,傅青枝又是景都区英语名师工作室大受倚重的核心成员,新学期工作室活动非常多,两头重担,她忙得不可开交,周末经常窝在学校办公室加班。 每天睁开眼便是矜矜业业搞事业,夜里洗漱完毕倒头就睡。 这样昏天黑地一忙活,压根没时间去悲春伤秋。 直到叁月中旬,公众号把线上宣传推出去的一周后。 那天照例开年级组集体备课会议,散会后年级组长赵婷叫住她,“青枝,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傅青枝主动将老师们坐过的凳子回归原位,收拾桌面上的茶杯与残留的零食果核。 傅青枝闻声过去,“老师,什么事?” 赵婷是傅青枝入洛水中学以后,师徒结对时的恩师,也是区内着名行业领头羊,在区内中小学英语教学这一块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洛水中学的校长都要礼让她叁分。 赵婷对班上学生出了名的严格,傅青枝小她二十岁,年纪同她当年支教时带过的第一批学生一样大。 她对于晚辈要求高,对资质好的傅青枝尤甚。 爱之深责之切,越是严苛越是疼爱。 对于一直没成家,以校为家的傅青枝,赵婷格外挂心。 在她心里,青枝工作上灵得一点就通,情感上却是张没经验的白纸,懵懵懂懂让人放不下。 赵婷表情惯性的威严,语气却是温和,“今天下午有课后服务没?把时间腾出来。”Ⓑǎíníǎnωёn.⒞ом(bainianwen.com)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已经是她最柔情的时刻,一般人一般时候可见不着她这番模样。 傅青枝忙按开手机扫了眼屏幕,正对着她密密麻麻的课表。 这是年轻老师逃不过的命运,注定被压榨的青春——课多,杂事多,自由时间稀少。 不过还好,今天下午只有一节课,明天又是周末。 可以歇口气了。 傅青枝摇摇头,“没课,在周二和周四。” 赵婷拍拍她肩膀,“行,今晚不在食堂吃饭了,你早点收拾收拾,下班坐我车去逛商场。” 青枝没弄明白这是具体要去做什么,但没多问,依言落实。 她对赵婷,绝对的信任,她们有属于她们的默契。 圈子里,其实很多人都怕赵婷。 班上学生是全方位的敬畏她,同行小辈是畏惧她刚正不阿的性格,平辈同等资历的教职工则是忧心于她过强的手腕和工作能力,单方面嫉恨她阻挡能力弱者出头,因而抱团排挤她。 青枝初来洛中的时候,跟着赵婷听课、上课,那会儿没少被骂得狗血淋头,频繁改课件写论文到半夜叁更。 她那会儿也怕赵婷,怕得要死。 但并不是那种消极的心虚恐慌,而是担心自己还不够强大,能力不够出众。 她不想丢老师的脸,担心无法给她争光。 她心里,对赵婷,埋着一片感恩的海洋。 从在师徒结对上将茶敬给赵婷那一刻起,她打心底就将赵婷当作自己的母亲。 傅青枝很小时就没了母亲。 她始终记得,赵婷紧紧拥抱她时,沉稳地拍着她后背的模样。 她无法忘记,赵婷说的那句:“青枝,以后就跟着我了。想成为名师,要带着自己的学生去更高更远的地方,势必很苦,你能吃苦吗?” 傅青枝的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她坚定地摇头:“赵老师,我不怕吃苦。” 赵婷爽朗地喝完茶,深深看着她,笑着说,“那就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赵婷笑得中气十足,颇有女中豪杰的风范,特别像傅青枝小时后看的电视剧中英气逼人的穆桂英。 总之,和赵婷那种同甘共苦的情感,复杂且深厚,对于傅青枝工作后的人生来说,意义非凡,她很珍惜。 放学后,青枝下楼,在学校北门车库出口等赵婷。 赵婷开着一辆白色的suv出来,外形大气。 她摁下窗,唤青枝上车。 赵婷直接将车开到奥特莱斯停车库。 下车后,目不斜视地上楼,带青枝直奔叁楼女性服装店,一家一家地陪她试。 青枝裸脚一米六七的个子,体重九十八斤,偏瘦,衣架子。 加之气质温润,很好搭衣服。 穿什么都很合适,挑不出什么毛病。 赵婷按照青枝的心意,自己的眼光,给她挑了几条裙子,两双鞋。 青枝稀里糊涂地提着纸袋,一路跟上。 吃完饭后返途,青枝终于问出自己憋了一晚上的疑惑。 “老师,是不是要上省里的公开课啊?” 搞这么大阵仗? 赵婷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青枝,“青枝,下班别谈工作,生活是生活,小日子还得过,别全陷事业里头。” 青枝点头,“老师说得是。” 赵婷发动车,干净利落开出去,说道:“明天早点起来化妆,打扮漂亮点,当然,你底子好本来就漂亮,不过人多漂亮点总不会出错,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青枝微微张嘴,茫然地问:“老师,去哪儿?” “你这个傻丫头,上回报的那个女神节线下联谊,你忘了?”赵婷侧头撇她一眼,“我有几个十年前的优秀毕业生在托人向我打听你呢,你明天别含蓄,好好挑,周琴说各行各业的男士百里挑一的优秀,我没参加过,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你尽管挑喜欢的,不喜欢拉倒,不将就,别委屈自己。” 周琴是工会主席,这次活动的内部组织人员。 还有这个事呢。 青枝想起来了。 她干咳两声,低低地应道:“嗯,好的。” -- 03勉仲哥哥 fцщénщānɡ.©óℳ 这天晚上,傅青枝做了一夜的梦。 她梦见她十岁生日那天。 当时她还在南城附中二小读四年级。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她在校门口等奶奶来接她,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 同学一个个都被家长接走了,只剩她孤零零地抱着书包,蹲在校门口的屋檐之下。 天快黑了,雷声阵阵。起初人潮拥挤,渐渐学校人都走光了,空荡荡得令人惊惶。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凄厉呼啸的风声,一切漂浮起来,晃荡起来,视野越来越灰暗。 没有办法。奶奶或许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她只能自己回去。 她咬住被风雨冻得泛白的嘴唇,紧搂住书包冲进雨中,独自回家。 花了半个小时,才回到奶奶住的老式小区,上叁楼,门却紧紧闭合着。 她哆嗦着小小的身子,脸色苍白,乌黑的头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侧。Ⓑǎíníǎnωёn.⒞оⓜ(bainianwen.com) 她敲门,仰着脸大声喊奶奶奶奶,楼道的灯被她稚嫩的声音唤醒。 暗黄的灯泡亮起,门里却毫无动静。 静谧得可以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她小脸皱着,手脚无力,越发慌了。 这样深这样浓的焦灼与忐忑,只有在一年前,忽然得知父母因车祸意外去世时,才出现过。 无依无靠,像是被全世界丢弃,她无助极了,伤悲极了。 嗓子喊得嘶哑,力气全部被抽走。 她缓缓蹲坐下去,湿漉漉的身子倚着冰凉的墙壁,捂着脸绝望地呜咽痛哭。 江勉仲就是这时候回来的。 他在南城附中读初叁,寄宿,每个月只回来一次。 他一身附中簇新的蓝白色校服,背着一个黑色书包,手里握着一把刚收好的伞。 伞柄底部还在滴水,他脚下是一双白色的防水运动鞋,鞋面上沾着水渍,颜色却洁白如新。 暗沉的楼梯口,窗外风雨飘摇,窗玻璃不知何时坏了一半,冷风呼啸席卷而来。 整个楼道萧瑟如冬夜的天桥。 傅青枝永远记得,那一天,她昏昏沉沉地蹲在门口,半睡半醒间听到他从楼梯下一步步走上来的声音。 缓缓的,稳稳的,每一步像是钉在台阶上一样,扎扎实实。 她认得他的脚步声。 那么独特,令人无法忽视。 爸爸曾经对他的评价极高:“勉仲是爸爸带过的最得意的学生,这孩子,做事情一丝不苟,脚踏实地,人中翘楚,以后必能成一番事业。” 成绩优异,年年第一,样貌帅气,十足十的“别人家的孩子”。 哪个小孩,不会崇拜这样优秀的哥哥呢? 她抬起头,无力地翻看一眼,眼眸又重重垂下去,额头枕在手臂上,人已经陷入火热的迷糊。 恍惚中感觉到有一只干净而温热的手探过来,在抚摸她发烫的额头。 “青枝,你生病了。”他语气担忧。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暖,那样令人依赖,她鼻子一酸,手无意识地揪着他的上衣,渴求地想要靠得更近,更近。 “勉仲哥哥。”她脸蹭着少年的胸口,仿佛梦呓。 “我在。”他放下书包,那双坚韧的手臂将她搂进温暖的怀抱里,轻轻地拍,慢慢地抚。 傅青枝瑟瑟地抖,浮浮沉沉。 她以为自己被无情地抛进大海里,丢弃她的人把她当成一只死猪或者死狗。 她眼睁睁地盯着水淹没她的腿、她的腰腹、她的脖子、她的鼻唇、她的眼,一直淹到灭顶。 她呼吸里全是呛鼻的水,她很快就要溺毙。 她将死去,无声无息,也许从此变成一滴水,一颗灰尘。 这时有个人“扑通”一声跳进海里,如同直直穿过黑夜的一道聚光,照亮她全身。 那人伸开双臂朝她游过来,他的眼睛是那么好看,像黑宝石,闪着世界上最美的流光。 是江勉仲,他来救自己了。 她紧绷的一颗心终于松懈,无处可去的情绪有了疏通口,好会儿才将蜷缩的身子渐渐放松。 她安心了。 “勉仲哥哥。”她低声唤他,“奶奶不见了····” “我知道。”江勉仲背起她,“别怕,我先带你去看医生。” 她趴在他的背上,小手搂着他的脖子,在颠簸中昏睡过去。 ······· 傅青枝醒来的时候,枕巾上浸透泪水。 她一颗心疼得厉害,捂着胸口翻身坐起,蜷缩在黑暗中的床上。 一切都太真实了。 仿佛回到十五年前,十岁的那个夜晚。 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点开好友列表,往下翻,再往下翻。 头像是松柏的男子静静地杵在那里。 不来不去。 青枝点开信息框,屏幕里最新的对话还停在今年年初。 青枝说:“新年快乐,勉仲哥哥(烟花)”。 江勉仲回了句:“嗯,同乐。” ~~~~~ 求一波珍珠~~ -- 04相亲 傅青枝再睡不着。 她开灯。 之前太忙,这会才发现自己昨天上午被周琴拉进了一个名为“相约幸福”的群。 群友近百人。 除了筹备活动的工作人员和女主角,剩下的大概就是赵婷所说的,精挑细选的优质男士。 通讯录显示有人添加好友,她敲开大致扫了一眼。 群里的男士,工作号,昵称泰诺医药科技有限公司孟介甫,后边紧跟着一串电话号码。 他申请好友的备注中规中矩:“傅老师,你好,我是赵婷老师的第叁届学生13班孟介甫,很荣幸认识你。” 等等,泰诺医药? 好眼熟的名字。 青枝愣了愣,随即通过他的好友认证。 打开孟介甫的朋友圈,随意翻了翻,见他拍的出差在外地学习的照片,还有几条转发的公号。 青枝回到首页,翻下去进入江勉仲朋友圈,清一色公司相关的文章,简洁明了,公式化,发的条数一共不超过十。 傅青枝瞬间就明白了熟悉感来源于何处。 世界何其小,孟介甫和江勉仲居然在同一家公司共事! 青枝有些失神,手机忽然震动,收到一条来自孟介甫的未读信息。 “起得真早,你也在晨跑?(太阳太阳)” 傅青枝回:“emm,没有。” 孟介甫:“我刚晨跑玩,在湖边休息。傅老师在干吗呢?(亲切的笑容笑容)” 傅青枝身份虽然是位老师,全省市内各种层次的教学比武参加无数,每天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可并不意味着她是个特别爱聊天的人。 或许是工作期间把要讲的话都讲完了,闲暇时间她很喜欢一个人呆着,沉默地呆着,做自己喜欢且想做的事。 实际上,她对男性,有些轻微社恐。 原因大概是以前读书和现在工作的社交圈太小,工作环境中男女分配不合理,同女性相处居多,接触的单身成年男性较少。 所以,对于孟介甫这类一看就有社交牛逼症的人,青枝是有些颇为无所适从的尴尬感的。 她硬着头皮回:“做了个梦,醒来睡不着。” 孟介甫:“噩梦?” 傅青枝:“不算,介于美梦与噩梦之间。” 孟介甫:“那你应该没睡好,才五点多,要不再眯会儿?” 傅青枝应着:“嗯,好的,你忙。” 孟介甫:“我不忙,准备回去洗个澡,吃完早餐就出发去集合地点了。” 青枝不知道再回什么,搜肠刮肚,最后还是沉默。 孟介甫:“真期待与你相遇啊,傅老师(愉快愉快)。” 青枝有点头痛,退出app,将手机丢在枕头上,起床。 她住的是学校安排的一室一厅,空间对于她来说,绰绰有余。 从大学毕业误打误撞考进景都区洛水中学后,除了每周回去看奶奶,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住在学校里。 因而她买了许多花种和绿植盆栽,养在房间里和阳台上。 一套四十平米的房子,在她的装扮之下,井井有条,温馨如家,布满清香。 她洗手作羹汤,吃完早餐,收拾干净,下楼独自去学校田径场散步。 没多久,赵婷的电话打过来。 “青枝,九点的线下联谊活动,你准备好没?我现在出发,二十分钟到西门。” 青枝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正事,快步冲回楼上宿舍,换衣服,化妆,踩上细高跟匆匆出门。 赵婷开车时叮嘱她:“青枝,孟介甫条件还算不错,本地人,家中独子,中产阶级,性格大方独立,你可以重点关注一下。” 青枝:“好的,老师。” 赵婷又说:“别觉得老师迂,这社会,缺点家庭底色,未来全靠自己拼,日子相对要难过。” “在样貌、人品都满意的情况下,物质条件拔高点,也没什么不妥,你本就值得。” 青枝不卑不亢,一路应着。 终于到场地,那是景都区齐湄山下一处着名的户外生态园。 入门的地方有专人指引,引男嘉宾女嘉宾入相应的区域落座。 青枝环顾四周,场地布置得美轮美奂,每一桌都端正地坐着一位女士。 她拿起桌上的当日安排,见背面是这儿的介绍,才发现这生态园里业务广泛,烧烤、露营、钓鱼钓虾、漂流等项目应有尽有。 是个玩乐团建的好地方。 正想着,一位男士抱着鲜花朝她这一桌走过来。 “傅老师,我可以坐这里吗?” 温和的声音传入耳中,唤醒了失神的青枝。 她抬起头,见面前是一位笑容满面的青年男子,相貌堂堂,举止斯文。 青枝:“孟介甫?” 男子讶然:“傅老师认得我?” “你朋友圈有你照片。”青枝浅笑,示意他坐,“你叫我傅青枝吧,坦白说,下班后我会不大习惯别人叫我老师。” “好,”孟介甫勾唇,“以后我就叫你青枝可以吗?” 傅青枝客气地笑了笑,点头,“嗯,可以。” -- 05叫我介甫 上午两人聊了许久,当然,更多的是孟介甫说,傅青枝倾听。 有时是对方问,她回答。 赵婷看人向来准,从孟介甫的谈吐仪态来看,他是个可以深交的对象。 一颗赤子之心,纯粹自然地袒露。 活动结束时,孟介甫想留她一个电话,言辞间毫不遮掩对她的浓厚兴趣,和想要继续一步相处的欲望。 青枝心中有些微的迟疑,后来又想通。 既然来了,就别扭扭捏捏。 于是干脆大方地当面拨通他电话,彼此互留号码。 生态园环境清幽,然而也有弊端,交通并不便利,大家基本都是开私家车来。 青枝站在门口一处角落打的,孟介甫从车库开车出来,一辆白色的奥迪停在眼前。 他探出头,笑时眼中似有星光:“青枝,你去哪儿,我送你。” 青枝连忙摇头,指指手机,笑带着谢意,婉拒道:“不用,我已经打了车。” 孟介甫问:“回洛中吗?” 青枝说:“不是,我回家,孟先生你先走吧。” 孟介甫微微皱眉,佯装不悦,“青枝,这可是你不是了,你不允许我称你傅老师,却叫我孟先生,哪有这样的道理?” 青枝不好意思地改口:“介甫。” 孟介甫低低笑了一声,坚持道:“上车吧,青枝,这边打不到车的,我送你。” 青枝不好再拒绝,忙道谢,坐上车。 青枝坐在右后座,有风微冷,孟介甫细心,关上窗,回头贴心地说:“青枝,系安全带,旁边有饮料和水,想喝什么自己拿。” “好,谢谢。”青枝温和地回应。 孟介甫将车开出去,“唉”地叹口气,说:“青枝,你老是跟我说谢谢,让我很挫败,搞得我们好像还是生疏的陌生人一样。” 他语气里带着委屈,青枝一时赧然,“好的,不说谢谢了。” 孟介甫阳光地笑了笑,问她:“你家在哪儿呢?” “南城区,路程有点远。”青枝侧头看向窗外掠过的青青田野。 开出去到市里大致要二十分钟。 她说:“那个,介甫,待会儿车到外边公交站停吧,你放下我,我坐公交再转地铁。” 孟介甫“嗯”了声,说好。 昨晚没睡好,青枝一上午昏昏沉沉的,如今车在乡间崎岖蜿蜒的小路上行驶,浓浓的困意向她袭来。 等她再从睡梦中醒来,迷蒙地睁开眼,车子已经停在城南区中心不远的一处公园门口。 一双眼睛正默默注视着她,与苏醒的她对视。 傅青枝下意识擦了擦嘴,脸热道:“你怎么没叫醒我?” 孟介甫笑道:“你睡得这样香,扰人清梦岂不是犯罪。” 傅青枝充满歉意地道谢:“抱歉,耽误了你时间。” 孟介甫不认可地说:“哪里来的耽误?我周末悠闲得很,待在家里也无趣,还好你愿意给我机会出来兜兜风,不然葛优躺又是两天,岂不浪费?你别笑话我,今天跟你呆在一起,我会觉得赚了很大一笔。” 傅青枝啼笑皆非:“看不出来,你这样能说会道谈笑风生的男士,怎么还会单着?” 孟介甫深深注视着她,状似妄自菲薄,其实暗含深意,“坦白说,我也好奇,青枝你这样的窈窕淑女,怎么会愿意下凡来参加联谊相亲?” 傅青枝笑容凝固,抿了抿唇,眉眼低垂:“介甫,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 说罢推门便下车。 孟介甫明显感觉到气氛的急转而下,意识到自己可能踩了雷,说到对方心中痛处,顿时后悔不已。 都是成年男女,谁没有不愿提及的过去? 孟介甫绕过车头,快步流星到青枝跟前。 阳春叁月,日光温煦明媚,四处景色生机勃勃,熠熠生辉。 “抱歉,青枝,我是不是说错了话?”孟介甫心提起来,慌促地看着她,语气有些急,“你可别往心里去,你要是不痛快,骂我两句,打我几下也行。” 青枝见他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宛如班上犯错误的小孩,她掩着唇扑哧一声笑出来,“我才没不痛快,你当我是叁岁小孩子?” 孟介甫看她眯着的眼睛弯弯如皓月当空,一颗忐忑的心便也随之荡漾,他要怎么表达,他已经默默关注她很久,自从在赵婷老师朋友圈那篇公号文里见到她的照片时,那种怦然心动已经到了一个无法克制的程度,那种担心别人将她提前抢走的寝食难安和朝思暮想,过于惊心动魄,不可言说。 今日一见,相处下来,更是加倍的爱恋。 他不敢轻率地表达,担心唐突佳人,只能靠理智压抑着,可心中的喜爱又快满得溢出来。 他太矛盾。 孟介甫静了静,“那就好,你没生我气就好。” 青枝看了眼手表,低声道:“好啦,介甫,我真得回家了,晚了我奶奶会担心。” 孟介甫忙说,“你家在哪儿,我送你过去。” 青枝摇头:“已经很麻烦你了,不用,就在附近,你快回去吧,再见。” 孟介甫见她朝自己笑笑,转身朝街边走去,她一身春款淡白色碎花连衣裙,拐进一条巷子,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孟介甫失落地想。 她好似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飞走了。 -- 06神明 fцщénщānɡ.©óⅯ 青枝拐出小巷,走到西边路口一处隐蔽的公交车站,等12路公交回家。 她家不在这里,还要乘8站,可她实在无法再心安理得的坐孟介甫的车。 那样的进展,超出了她心中的接受程度。 唉。 她临马路而立,忧虑地无声叹气,心想自己这辈子不会注孤身吧? 奶奶要是问起对象的事,该如何交差? 其实决定参加这次活动,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方面是她意识到念念不忘不一定会有回响,另一方面奶奶年纪大了盼着自己早日成家。 再加上赵婷和周琴不遗余力的推动,她才赶鸭子上架逼了自己一把。 否则,她这样慢热和社恐的人,单方面真的没有勇气去进行快餐式相亲。 不过话说话说回来,有勇气的人基本都双宿双飞伉俪情深了,哪会沦落到相亲的境地。 唉。Ⓑǎíníǎnωёn.⒞ом(bainianwen.com) 她再次暗嘘一口气,自嘲地感慨,办公室全员婚后人士,就自己一个单杠,这还真是有原因。 处理工作上的难题,她可以手起刀落,然而面对感情,她就是一只小菜鸡,还比不上班上勇敢说爱将情书写得飞起的调皮男生们。 青枝低着头自我沉思反省,默默决定下次如果还约会,对孟介甫一定要再热情点,而且,如果对方提到相亲的缘由,她也不该像被戳到痛点那样反应异常。 正想着,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马路对面,有节奏地摁响了喇叭。 起初青枝没注意,想得传神,直到手机响起。 屏幕上“勉仲哥哥”瞬间扑入眼帘,青枝心狠狠抖动两下。 她晃了会儿神,脑袋里闪过一万个念头,慢半拍地接起电话。 她尚未开口,听见那边低沉的声音问:“你在南城明神公交车站?” 明明对方看不见自己,傅青枝还是惯性地点点头,轻声说,“嗯。” 点完头后又从迷糊中清明过来,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准确位置? 她疑惑地抬头,目光朝四周环顾,隔着车流,见马路对面那辆熟悉的车。 对方的车窗是紧紧闭合的。 青枝咬唇,恨自己心口怎么不受控制地咚咚跳动。 或许他正在车里注视着自己。 由近及远,想象那撩人心弦的视线,那深邃的眼睛,无可挑剔的面部轮廓。 像箭一样瞄准她的靶心。 “回家?”他问。 青枝轻轻应了一声。 他说:“过来,我捎你。” 青枝握着手机的指头霎时泛热,她往前边走,正欲前去穿过十字路口的斑马线。 “等等。”那边叫住她,青枝顿住步伐。 江勉仲问:“你穿的高跟鞋?” 青枝低头,看向自己脚下五厘米高度的白色细高跟,轻声说:“嗯。” “行,你别动。”江勉仲沉声说,“我开过来。” 于是青枝便停在原地等,脑子不知怎么昏昏沉沉,被正午的太阳照得有些眩晕。 一分钟后,江勉仲掉头过来,将车停在马路边,开了双闪。 青枝踩着高跟鞋,小步跑过去,开车门上车,坐在后座。 “怎么到这儿来了?”江勉仲回头看了她一眼,发动车,“没从学校坐车回家?” 青枝在他面前不会撒谎,下意识开口:“嗯,一个朋友送我到附近。” 江勉仲沉吟,没有接话。 电话忽然打过来,来电显示雅瑞集团赵总,他戴上蓝牙耳机,接听。 大都是那边在说,他这边应着,偶尔为对方提出的问题解疑,语气不卑不亢,看上去格外专业。 “可以,赵总,后续再联系。”他挂断电话,摘下耳机。 青枝坐在他后右方,微微偏头,见他单手握住方向盘,那只手白皙、干净、五指修长。 她倚着柔软的靠背,有些心不在焉,想入非非。 忽然忆起儿时有次写命题作文,标题是《我的偶像》。 她写的邻家哥哥,江勉仲。 开篇就是他那双漂亮的手,虽光滑却不显得女气的手,像钢琴家的手。 这只手会答出满分的数学试卷,会握着口风琴吹出动人的曲子,还会在宣纸上挥洒出一手可以拿全附中第一的毛笔字,作为范本贴在学校大门入口的宣传栏中,耀眼夺目。 若他是我的第一个偶像,我便不会再有第二个神明。 青枝恍惚地听见,年少青葱的自己对着作文本的第六百个格子,如是说。 # 青枝内心os: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 -- 07傅奶奶 南城区是老城区,青枝和江勉仲的老家都坐落于政府拆迁规划内的老式小区,小区没有地下停车库,一到周末,楼下公共车位停满车,还得绕圈去找车位。 江勉仲找停车位,放青枝先下车。 青枝没走多远,见奶奶在小湖边的亭子里和街坊邻居打牌,隔着距离还能听到她惬意的笑声。 比春风更要慈悲温情,柔化了万物,融化了她的心。 青枝闻声也笑起来,加快步伐,朝亭子里走去。 杨阿姨抬头先发现了她,眉开眼笑地招手,声音嘹亮,“哎呦,枝枝回来了,枝枝,快过来!” 杨阿姨是江勉仲妈妈,看着青枝长大,平日把她当自己女儿一样。 “杨姨。”青枝唤她,奶奶见她回来,慈眉善目的脸上难掩喜悦,手扶着桌面要站起来。 青枝忙走到奶奶身边去,扶住她,“您慢些。” 杨阿姨麻将也不打了,乐道:“哎呀,见你回来,我怎么比胡牌还高兴?” 青枝笑容甜甜,“杨姨,我明天陪您打牌。” 杨阿姨直点头,“赞,咱们青丫头就是喜人,好好好!” “给奶奶瞧瞧,小妮子,是不是又瘦了?”奶奶眯着眼要细细看着青枝,青枝主动在奶奶面前转了个圈,听奶奶在问,“你自己坐车回来的?” “没有,”青枝回答奶奶,看向杨阿姨,“杨姨,勉仲哥哥也回来了。” 杨阿姨听了,张张嘴,好奇地问:“他一个人?有没有带姑娘?” 青枝梗住了,不知想到什么,摇头。 杨阿姨见状,长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另外一个牌友——隔壁的夏阿姨:“唉,我这个儿子光长得帅,偏偏不会泡妞,羡慕你啊老夏,你家白天女人缘多好,说找女朋友就找女朋友,说结婚就结婚,雷厉风行的,啥时候我家勉仲也给带个女娃回来看看呐?” 夏阿姨独子叫白天。 夏阿姨咧嘴就笑,打趣道:“老杨,你这语气,按照他们年轻人的说法,叫凡尔赛,知道么?” 杨阿姨推了推夏阿姨手臂,也笑道,“老姐妹,你莫揶揄我,我说的可真心话,勉仲比你儿子还大两岁,你今儿下半年都要做奶奶抱孙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得得得,我家白天那是没得挑,哪像你家勉仲,挑花眼了。”夏阿姨指了指一旁的青枝,“老杨啊你看看,这不有现成的儿媳妇么,咱们青枝多好,工作稳定,脾性温和,家里清白知根知底的,跟你这么多年邻居,亲上加亲,你怎么不上心?” 杨阿姨和夏阿姨霎时把注意力聚焦到一旁神游天外的人儿身上,青枝反应过来,脸上顿时爬满红晕,语无伦次道,“不不不,我不是。” 夏阿姨问:“青枝,今年25了吧?找对象没?” 被点名的恐惧席卷了她,青枝此刻终于理解了班上差生忽然被叫起来回答问题时有多么惶恐和无所适从。 每每听到这个问题都很窒息,她红着脸尴尬地摇头。 奶奶知道她皮薄,怕羞,拉住她的手,朝夏阿姨笑道:“我家姑娘还没考虑呢,工作日忙着工作上的事,没时间谈朋友。不过她上周回来跟我说,区里教育局组织相亲活动,她报名了,今天到现在才回来,就是联谊去了。” 杨阿姨一听,脸色僵了僵,急了,忙问:“枝枝啊,遇见合适的没?” 下一秒,八只眼睛亮灼灼灯笼似的,齐齐盯向她。 青枝咽了咽口水,脸热地垂下眼,低声道:“有跟人聊天。” 一众妇人的八卦之心瞬间冲上云霄,夏阿姨忙话赶话的追问:“多大了?哪儿人?什么工作?” 杨阿姨插嘴:“长得怎么样?靠谱吗?在市里有多少套房?” 青枝恨不得立刻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上。 她羞耻地把头垂得越低,雪嫩的脸颊上绯红一片,头发丝都快要烧起来。 “妈,你居委会查户口呢?” 后边传来江勉仲的声音,众人一时间安静下来。 青枝瞬间被解救出来,她暗暗吁出一口气,缠着奶奶的手腕往后站了站,眼角余光见他走过来。 江勉仲一贯的沉稳,看了一眼青枝,向长辈问好:“傅奶奶,夏姨,王姨。” 夏姨摆摆手,知道没啥可聊的了,给一上午的娱乐活动收尾:“勉仲回来了啊,行行行,不唠叨了,老杨你也赶紧收桌回去给儿子做饭去吧,傅姨,王杏,明天再约。” 于是热热闹闹的场子便散了,各回各家。 亭子恢复以往的宁静,人工湖中红色的金鱼游来游去,湖水澄澈,湖面铜镜般,微动涟漪。 傅奶奶进厨房洗米做饭,青枝在一旁帮忙洗菜切菜。 傅奶奶慈祥地瞅一眼孙女,老迈的声音柔和地问:“枝枝,今天那男孩叫什么名啊?” 青枝关掉水龙头,将白菜摘成一片一片,浸在小菜盆里:“孟介甫。” 傅奶奶弯着腰,缓慢地转个身,一瘸一拐地将电饭锅内胆煲擦干净,放进锅里,“对人家有好感不?” 青枝顿了顿,“嗯”了声,“初步印象还行。” 傅奶奶头上白发苍苍而稀疏,年迈的双眼却炯炯有神,她抬头看着孙女,要把她看穿似的,“别骗奶奶,你说真的?” 青枝就是怕她不信,放下白菜,用晾着的干毛巾擦了擦手,上去抱住奶奶的腰,依赖地贴着奶奶的背,笑道:“真的是真的,我们互相留了电话号码。您说巧不?他是赵婷老师以前的学生哎。他比我大叁岁,在一家准上市的医药公司研发部当部长,人没什么架子,性格幽默风趣好相处。奶奶,我想等稳定一点,再带他来看您,您也帮孙女瞧瞧,看能不能托付?” “好,好。你别听你杨姨夏姨她们瞎指挥,奶奶没别的要求,房车什么的无所谓,嫁妆奶奶都给你留着呢,奶奶只要你看中的人对你好,会疼人,会爱惜你。”傅奶奶瘦骨嶙峋的双手垂下来,紧紧握住孙女的手,“真要合适,到时候带回来,奶奶给你们做一桌子好菜,都做你喜欢吃的,好不好?” “嗯,当然好,我最喜欢吃奶奶做的菜了。”青枝应着,心里沉甸甸的,鼻子一酸,豆大一颗的眼泪不知怎么,忽而滑落。 -- 08好好儿活 傅奶奶退休前是一名小学老师,桃李满天下,赵婷当年就是她的学生之一。 傅奶奶一生最爱梅花的孤高,为人极有气节,从不求人,可当初收到青枝考上景都区的消息后,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上午,拨通了赵婷的电话。 赵婷态度恭敬,未敢忘小学六年的师恩。 傅奶奶寒暄一番,接着开门见山,提到了自己在世上仅有的亲人,傅青枝。 “小婷呐,当年我家的事,你应是知道的····· ”傅奶奶心中哀伤,语气却是克制,“青枝九岁失去父母,我独自将她拉扯大,这孩子就是我们傅家唯一的血脉,我现在身体大不如从前,或许哪天气上不来就····可我心里怎么也放不下青枝,真放不下。” 赵婷沉默地听着。 傅奶奶哽咽道:“老太太我旧事重提,不是要跟你诉苦卖惨让你同情,的确是有求于你。” 赵婷诚惶诚恐,自己当年在小学,不算好学生那一类,性格乖张,没少让老师照顾操心,她毕业几十年,对人生的第一位恩师始终心怀感恩,“老师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有什么直接跟学生讲,能做的一定竭尽全力。” 傅奶奶欣慰,直言不讳:“这次编制考试,青枝笔试面试景都区第一,可选的学校范围大,只是我退休也这么些年,不太清楚景都区那边教育环境,你给个建议,哪所学校更适合她长期发展?” 赵婷沉吟几秒,下了决定:“老师,让青枝选洛中吧,我带着她,您看可好?” 傅奶奶闻言,喜极而泣:“好,你带着,我最放心不过,谢谢你了,孩子。” 赵婷忙说:“老师,青枝是颗好苗子,您把她推荐给我,是信任我,我会好好栽培她。” 傅奶奶感动得说不出来话,许久许久后,才添了声,“谢谢。” 青枝是师徒结对那天,才知道奶奶为她做的这些事情的。 她父母于十六前因为重大车祸意外去世,那时她还在读小学。 她奶奶搂着儿子儿媳血肉模糊无法辨认的遗体,哭晕在停尸房,醒来又因悲伤过度晕过去。 青枝始终记得,那天她一个人蹲坐在南城附中教职工宿舍的沙发上,望着窗外黑黢黢的夜晚,睁着眼睛一直等到深夜。 她害怕极了,想起前几日班上男同学说的灵异鬼故事,总觉得周边都是静静凝视她的鬼魂,惊悚得寒毛直竖。 再后来,她害怕到忘记害怕,从不熬夜的她困得眼皮直打架,只得冲进父母的房间,睡在他们的床上,用被子罩着脑袋,捂着耳朵,不安稳地做了一夜凌乱的噩梦。 第二天中午,奶奶敲开了宿舍的门,九岁的青枝被奶奶苍老疲惫的模样惊住了。 向来注重体面的奶奶,发丝凌乱,眼眶血红,嘴唇发白,苍老的脸庞像是再老了几十岁。 青枝看到奶奶这样,不详的预感将她淹没,她吓得跌倒在地,瞬间哇哇大哭。 再后来,奶奶带着她搬出了城南附中教职工宿舍楼,上交了房间钥匙。 她住进了奶奶家里,从此往后,祖孙相依为命。 青枝洗完碗筷,放进脸盆,再端着脸盆去阳台,置于日光较盛的一处,借热辣的阳光来晒碗消毒。 奶奶作息时间规律,每天早起早睡,中午午休,青枝轻手轻脚,经过奶奶房间门口,站在客厅正方的灵堂前,一点一点,轻轻擦拭父母黑白遗照。 温煦的日光里,年轻的父母被定格在相框中,凝固在记忆里。 他们的容貌,永远停留在叁十四岁时。 青枝背着光,静静地注视着父母,眸中泪光闪烁。 她不止一次想过,来生,一定要再做爸妈的儿女。 或者,做父母的父母。 她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去疼爱父母,将他们所缺失的年岁,空白的幸福,一并补全。 好好活下去。 -- 09晚上一起吃饭 青枝收拾好客厅,回卧室午休,打开手机微信,看到好多未读信息。 先是赵婷,一个小时前发来的一条60秒的语音。 青枝从包里取出耳机戴上,点了下收听。 “青枝,对孟介甫初步印象如何?他啊,半年前在一次赛课上见过你,好像是有天家长开放日,他陪他侄子来学校,在后边听你上了一节课,对你很欣赏,不过当时他忙着公司上的事情,又担心你有男友,直到看见我朋友圈转发的文章,才火急火燎来求我,一定不要再给你介绍别人,直接推给他,从这方面来讲,他的积极度挺高。” 青枝右手拇指摁住语音键,轻声回了句:“谢谢老师,初步印象还行,来日方长。” 接着是孟介甫,他前前后后发了七八条信息,有文字有图片。 “青枝,到家没?唉,我后悔了,真该送你回家。” “开车回来景都,看到了南城花市,原来你家和南城花市比邻而居呢,羡慕。听赵老师说你喜欢养花养树,你喜欢什么品种,愿意和我说说么?” “青枝,如果群里还有男士加你,你拒绝可以吗?” “哎哎哎,我错了,上边发错了!你当没看见!(抓狂)你想加就加,没事,公平竞争(加油加油)。” “青枝,你明天有安排吗?想去哪里玩,想不想看电影?” “想的话和我说,我来接你。” “别嫌麻烦,我真的不麻烦,我想来接你,我很乐意,坦白说,我周末真的很闲!” 接着是一张图片,一只白如雪团的纯种小猫在晒太阳,他的手放在猫的背上,看样子是在撸猫呢。 青枝从小就喜欢小动物,上边的信息太过于热情,她讪讪地不知如何回复,最后那张图片倒是不会为难,她笑着回了句:“真可爱,它叫什么?” 那边立即显示正在输入······ “叫小猫。”他回。 青枝讶然,“就叫小猫?” 孟介甫回了个龇牙:“是啊,就叫小猫。” 青枝回了个大拇指的表情:“返璞归真。” 孟介甫反而不好意思:“它还有个英文名呢。” 青枝笑道:“真潮!叫什么?” 孟介甫:“等你取啊。” 青枝:······ 孟介甫:“没开玩笑,你是英语老师,见多识广,肯定比我擅长取英文名,你就帮个忙,让小猫国际化呗。” 青枝趴在枕头上,下巴垫着一角,“公or雌?” 孟介甫:“男的。” 青枝望着天花板想了想:“Tammy苔米怎么样?” 孟介甫问:“好啊,有什么寓意?” 青枝:“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孟介甫:“袁枚的诗,可以可以,真可以。青枝,你是英文老师,国学也这样棒,佩服。” 袁枚,清朝诗人,《苔》这首诗有叁百多年的历史。 紧接着,青枝收到一张照片,还是阳光下的小猫,只是左边批注了两行字。 中文:小猫。 英文:Tammy。 孟介甫又问:“你为什么学英语专业呢?” 青枝笑道:“有人说学英语是崇洋媚外,我不觉得,我是因为外人相较而言更难学会中文,不便于文化交流传播。我希望我的国家越来越强大,就必须引进来走出去。我喜欢我的国家,永远热爱。” 孟介甫继续正在输入中······ 青枝很少用手机高频率打这么多字,手指头发热发疼,她再退出来,见学校办公室群里新增十几条未读信息。 群名是群主关伊人取的,叫“洛中少男少女议事厅”,群中加她本人,一共四人。 “无论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只要有少男少女心,就永远不会老。”——这是关伊人作为办公室主任,建办公室群的理念。 青枝往上翻看聊看记录。 关伊人:跟大家说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张扬:? 关伊人:各位,下周咱们班上将转来一个新生,请多多关照。 张扬:这个点转进来,家长怎么想的?对了,什么好消息? 关伊人:好消息来了@犹见青枝含艳果@王敏 张扬:?合着跟我无关? 关伊人:你又不教我们班。 张扬:····· 王敏:冒个泡,刚刚把孙孙哄睡,什么好消息?伊人快说啊。 王敏,今年48岁,办公室前辈一枚,为人平易近人。 关伊人:青枝咋不在? 张扬:你忘了?今天线下联谊。 关伊人:哦哦哦哦!记起来了!! 张扬:快说。 关伊人:转学生是个韩国人,长得巨帅,比我见过的韩国明星都要帅,皮肤嫩得可以出水那种。 张扬:花痴,你咋知道?人不是还没来么? 关伊人:他爸加了我,朋友圈动态有公开他儿子照片。 张扬:发出来瞧瞧,我猜没我帅。 关伊人:你有毒,建议你建个孤芳自赏的门派。 张扬:发。 接着发来一张图片。 男生女相的少年,站在山谷中,张开双手,仰着绝美的面庞,拥抱天地与阳光,神情闲适,超凡脱俗。 张扬:也就比我帅一点儿吧。 关伊人:拜托,张扬你闭嘴吧! 王敏:的确帅,糟糕,临近几个班都得遭殃,妹子估计得倾巢而出。 张扬:他会咱们国家的语言吗? 关伊人:会,他爸是中国人,好像是前阵子和老婆离婚了,小孩随爸回国。 张扬:·····坏消息呢? 关伊人甩了一条微信运动小程序链接,语气很丧:同志们,新教育局长又作妖,这个是名为“阳光体育从教师做起”的活动,每天一万步打卡,今天我开行政会议时,校长下死命令了,如果不过关,有处罚,每周都要在教师大会上表演节目。 王敏:呃 张扬:??? 青枝:(懵逼)(惊悚) 张扬:靠,青枝,你在窥屏呢? 青枝:伊人,运动打卡活动什么时候开始? 伊人:下午叁点,学校分了两个队伍,青枝和我都在上边那个链接中的队伍里,队长赵婷老师,刚才已经拉微信群了。 每天一万步,这也,太过分了…… 青枝:······· 手机不断嗡嗡地抖动,青枝退出群聊,便见置顶来了一条信息。 江勉仲:“晚上过来一起吃饭?” 青枝刚才专注屏幕信息,盯得有点眼花缭乱,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瞅着新信息,缓慢默读近十秒。 咚咚咚,她心跳猛然加速。 正要回复,突然刹车。 她按耐住,再退出来,又回复几条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 才重回与江勉仲聊天的信息框。 她轻轻地回了两个字:好啊。 ———— 留言啊! -- 10她也醉了 青枝睡到下午叁点半醒来,进卫生间洗漱,出来在梳妆台前坐好,用牛角梳打理黑而密的长发。 巧手将密密的一丛乌亮顺滑的发置于右侧,一会儿便编出条清爽的鱼尾辫。 她从摆放整齐的发饰盒中取出一根复古的发带,把头发尾部系好。 青枝的头发留了叁年,从大学毕业时的一头齐肩短发长到如今齐腰。 长发瀑布似的,发质极好,光泽且漂亮,读大学的时候,她还被兼职当模特的室友引荐去打过一个洗发水的广告。 那个广告后来好像在某个小众影视平台播放,那款洗发水青枝再没见过。 她唯一记得的,是当时赚了叁千块钱,现结。 青枝特高兴,请宿舍同学一起大吃了一顿,隔天就买了个小礼物赠送给那位当模特的室友。 那位室友也很快乐,喜滋滋地开她玩笑,愿她长发及腰之日,觅得良人,喜结连理。 到如今,长发及腰了,还是一个人。 忧伤的心情浮上水面,青枝默默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在雪白的脸颊上抹了点腮红。 她起身,走到窗前,将茉莉色窗帘拉开,推开窗户,任户外的阳光闯进来。 她面向窗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青枝,一个人也挺不错,不是吗?” 她再睁开眼,眸中已经恢复清明。 她望着窗外春光,明媚地笑了笑,出门。 这栋楼一楼两户,江勉仲家正对着自己家,青枝走到他们家门前,抬头看两旁的春联。 上联是“天增岁月人增寿”,下联是“春满乾坤福满楼”,横批为“四季长安”。 字迹灵动,笔法多变,横折变化温润,局部舒展耐看,宏观大气古朴。 这是江勉仲的字,每每看了,就会想起当年。 当年他还在南城附中读初二,青枝在南城附中二小读小学叁年级。 她某天放学回家,走进附中的大门,看到众多高年级的哥哥姐姐围在宣传栏面前,小小的她背着书包也靠过去,站在山一样高的哥哥姐姐们后方。 她好奇地抬起头,踮起脚尖,艰难地看到人头攒动前,粘贴展览的书法作品。 第一幅,就是江勉仲抄写的《醉翁亭记》。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那字恣意挥洒,充满了醉意的洒脱。 九岁的青枝,高高的仰着小脸,脖子有点酸,她愣是给读完了。 读完后,岂止醉翁醉了,她也醉了。 二十五岁的青枝站在江家门口浮想联翩,遥想当年。 过于入神,以至于忽略了门里传来的,近在咫尺的响动声。 门忽然从里被拉开,江勉仲提着菜篮走出来。 青枝傻乎乎的表情瞬间坠入江勉仲那双深邃的眸中。 像是别样的心思被当事人窥视抓获,心虚的青枝脸瞬间爆红,无所适从地站到一边,低声含糊地唤他,“·····勉仲哥哥。” 江勉仲低头看着她:“怎么站门口?进屋里坐。” 青枝口干舌燥地抿抿唇,垂着眼眸不敢看他,她知道自己这样怂爆了,她知道自己应该保持大大方方的姿态,可鬼知道她为什么办不到。 “我····你···你去买菜吗?” 江勉仲好笑地看着她,“嗯”了声。 青枝忍不住想要搓搓自己发热的脸,还好她忍住了,不然显得好傻。 她低低地开口:“那个,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毕竟吃人嘴软,之前每次杨姨请她和奶奶吃饭,她都是会一起去买菜洗菜的。 她不知道,今天会是江勉仲去。 江勉仲低头看了眼她脚上的运动鞋,笑笑:“行啊,走吧。” 江勉仲迈开长腿,青枝“哦”了声,连忙跟了上去。 —————— 如果大家喜欢,大概率在更完之前全文免费,欢迎收藏,欢迎留言!! 暗恋文写得蛮苦涩的,大家一定要陪我说说话哦。 仲式么么。 -- 11找对象 fцщénщānɡ.©óℳ 对于并不心动的人,青枝可以做到冷静、克制。 可对于喜欢的人,她的确难以达到心如止水毫无波澜的程度。 她不是圣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正式恋爱经验为零的,女青年。 她隔着一点点距离,跟在江勉仲身后。 江勉仲为了照顾她,放缓步伐,走得很慢,青枝渐渐跟上他的步调。 小区门口不远处在修地铁站,马路一半被建筑器材围住拦起来,双行道临时改为单行道,路况极为复杂。 临近下班点,车辆川流不息,路又窄。 青枝左右观察,探出脚去,却被江勉仲拦住。 青枝看向他。 江勉仲个子高,看得远,他偏着脸望着远方被障碍物挡住的道路:“等等,那边有车追尾了。” 青枝便乖乖的一动不动。Ⓑǎíníǎnωёn.⒞оⓜ(bainianwen.com) 过了会儿,江勉仲站到来车的那一方,率先走了。 “跟上。”他说,接着伸出手做了个拦车的动作,示意来车行人要过马路,青枝跟上他快步跨过马路。 青枝咬唇,望着他走进菜市场的背影,又一次想起小时候。 小时候,爸爸是江勉仲的班主任,江勉仲是爸爸班上的班长,爸爸妈妈和江爸爸杨姨又是故交,老家住在同楼同层。 附中二小和附中只隔着两条马路,有的时候周五爸爸妈妈忙,会拜托江勉仲来二小接自己,俩人结伴一块儿回奶奶家。 那会儿,高出自己一个头的江勉仲,就是这样领着她过马路的。 青枝有点儿恍惚。 她跟着江勉仲走进菜市场。 江勉仲停在一处摊子前,正选青辣椒和姜蒜。 他的动作娴熟,干脆利落,并不会挑挑拣拣。 看上就拿,直接付款,也不问价钱。 买好配菜,他接着往里走,青枝跟上,和他去鱼市买鱼。 他挑了一只无骨鱼,付款,让老板去鳞刨腹,切成薄片。 他踩过腥味十足的街道,走进小巷深处一家熟人开的家禽店,买了一只老母鸡,当场杀掉清洗净。 青菜、水果、鸡、鱼、火锅料等,他清了一遍,全都已买好,篮子里沉甸甸的。 青枝上前,主动开口:“勉仲哥哥,我提鸡和鱼吧。” 江勉仲看了眼她身上洁白的裙子,“不用。” 他左手提着篮子,右手提着几个重重的袋子,两只手臂青筋鼓起,不过他脸色看上去很轻松,步伐一如既往地不紧不慢。 他提那么多,自己什么也不拿,这不来了也是白来么?青枝怎么可能好意思,而且刚才挑菜自己也没帮上什么忙。 青枝不肯,要替他分担:“你分点东西给我,让我提着吧。” 江勉仲见她坚持,便停下来,放下手里的袋子,将篮子里盛着水果和青菜的干净袋子递给她。 青枝这才满足地单手提起水果和青菜,轻快地走在他身边。 晚上,江家叁口和傅家两口便坐在一块儿吃饭,青枝坐在杨阿姨和奶奶中间,杨姨不断给她夹菜。 “枝枝,吃鸡腿,鸡腿有营养。”杨姨站起来从炖锅里挑了只大鸡腿放到青枝碗里,青枝看着比碗还大的鸡腿,压力很大地点点头,接着又听杨姨在说,“多吃菜,待会儿再喝碗汤,你教书是不是太辛苦了,看你脸都越来越瘦了。” 江勉仲坐在青枝正对面,两人眼神时不时会相交,对方是纯粹的目光,青枝却是心绪不宁。 她不好意思地埋头啃着鸡腿,又听杨姨旧事重提:“枝枝啊,你今天真的去相亲了啊?” 青枝顿了顿,感觉对面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她脸倏地红了,点点头,“嗯”了一声。 “对方做什么工作?” 青枝乖巧地回:“医药研发这一块的。” 杨姨说:“那岂不是你勉仲哥哥的同行啊?” 青枝点头,本想说就在一家公司,后来又想,她和孟介甫只是初步相亲,八字还没一撇,还是别再说太多,免得到时候没在一起,会比较尴尬。 幸亏杨姨没再继续问。 “咱们枝枝一眨眼就长大了。”她叹口气,随后又道,“不知怎么的,你这快找对象了吧,杨姨心里还不是滋味了,唉,也不知是为的啥。” 一旁傅奶奶开口说话了:“杨凌,放心,等她那边稳定了,会把人带过来,大家一起看看,过关了再谈后面的事。” “那是最好。”杨姨握握青枝的手腕,嘱咐道,“枝枝,女孩子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爱惜自己,尤其你还这么漂亮、优秀,知道不?” 江爸爸见状,放下碗筷,对妻子严肃道,“杨凌,吃饭就吃饭,话怎么这么多?青枝找对象是喜事,你怎么搞得哀哀愁愁的?像什么话!” 杨姨瘪瘪嘴,扫了眼旁边的儿子,有点来气:“枝枝小咱们勉仲五岁,枝枝都找对象了,你看你儿子,还单着,我盼星星,盼月亮,他还是单着,你说我急不?” 江爸爸闭嘴了。 他确实也急。 可是儿子的心思都在工作上,他自己不急,做父母的再急也没用啊! 青枝听得心里一阵惶恐,呃,怎么扯到勉仲哥哥身上去了? 她抬起头,见江勉仲神色自若地继续吃饭,不悲不喜的样子。 杨姨见儿子总是这样,愈发委屈,却不敢发作。 江勉仲不声不响地吃完最后一口米饭,拿着碗筷站起来,低声道:“傅奶奶,爸妈,青枝,我吃完了,还有点工作上的事处理,你们慢慢吃。” 说罢,走进厨房放下碗筷,回自己房间去了。 “工作,工作,他咋不和工作结婚生子算了?”杨凌低低抱怨道,她一口气闷在喉咙里,简直哪哪都不如意。 四周寂寂,谁也不敢搭腔来撞火山,杨凌郁闷地伸出手端过丈夫身前的白酒,一饮而尽。 这一天,便这样过去了。 ———— 留言呀~~~ -- 12吃饭 fцщénщānɡ.©óⅯ 打工人打工魂,接下来便是忙碌的一周。 青枝忙里偷闲时摸到手机,便会看到孟介甫的一系列信息。 他人比较跳脱,性格热情似火,爱说很多话,或者问青枝很多问题。 比如:“青枝,你的头像是哪种植物?” 青枝回答:“火棘。” 孟介甫立马去搜百度。 百度百科上说,火棘树形优美,夏有繁花,秋有红果,果实存留枝头甚久,在庭院中做绿篱以及园林造景材料,在路边可以用作绿篱,美化、绿化环境。 他还翻了几张图片来看,发现怎么看,网上的火棘都没有青枝头像的火棘好看。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青枝周二和周四有晚自习,周一晚上开教职工大会,每天的课程排得密密麻麻,孟介甫没办法,只能见缝插针,逮住她周叁的空档,约她出去吃饭。 青枝同意了。Ⓑǎíníǎnωёn.⒞ом(bainianwen.com) 闲下来的时候,打开手机,排山倒海而来的总是孟介甫的信息,好像自从和他互加了微信后,电量总是走得特别快,以前一天到晚上睡觉时还要百分之五十,现在到晚上六点,就得充电。 聊天记录中,孟介甫和青枝来往信息占比是5:1,他发五句,青枝回一句,他也从不会抱怨,还乐此不疲,觉得她愿意回自己一句,就好开心,因为他知道青枝忙。 其实他工作也忙,只不过以前手机常用来开会办公用,现在则是大都拿来和青枝聊天。 青枝周二睡前感慨道:“介甫,你真的是研发部的部长吗?我感觉你也是做商务的料,你的口才真的很好。” 孟介甫发了一个敬谢不敏的搞笑表情:“我不喜欢和客户逼逼叨,商务部要做客户维系的,经常出差和应酬,累得跟狗一样。个人还是喜欢搞技术,研发部比较清净,杂事少。” 他解释:“其实我起初也没现在这么爱说的,没办法,我们部门总监是个高冷面瘫,部门总得有个活跃气氛的人吧,所以苦了我。” 他说:“还有,我还得看是谁,因为是你,所以话才多,而不是因为话多,才和你说话。” 青枝:“好的,我给你买点润喉糖吧。” 孟介甫发了个大大的笑脸:“哈哈!青枝,你是不是心疼我?” 青枝:“······不是,因为我也用润喉糖,那个对嗓子还是挺好的。” 孟介甫还是很高兴:“傻瓜,我这是和你打字呢,又没有在这里大声讲话,不需要润喉糖。” 青枝:“你刚才不是说你在公司里常要活跃气氛吗?” 青枝脑袋里闪过江勉仲不苟言笑的脸。 孟介甫:“不至于到用润喉糖的程度,不至于不至于。” 孟介甫:“对了,青枝,你需不需要润喉糖,我给你买几盒,周叁给你。” 青枝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用不用。” 孟介甫:“我妈搞代购的,你需要护肤品吗?我给你拿。” 他那架势,似乎恨不得把有的好东西全塞给她。 青枝发了个猛摇头的表情:“我有,我都有,谢谢!快睡吧介甫,我明天还有早自习,我先睡了。” 孟介甫的话匣子只得被迫关上:“好的,青枝,期待明天和你见面。” 孟介甫:“有个美梦(晚安晚安)。” 青枝将发热的手机开了飞行模式,放到一旁的柜子里充电,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下午五点,下班打卡,青枝一走近校门,便见到孟介甫那辆打眼的白色奥迪。 孟介甫站在车前,见青枝过来,笑着朝她招手,叫她:“青枝!” 孟介甫今天穿了一身清爽的休闲套装,神采飞扬,太阳似的,朝她明媚地笑。 保安叔叔给青枝开门,热络道:“傅老师,那是你男朋友吧?他半个小时前就来了。” 青枝脸倏地红了,朝保安叔叔道谢,快步走出去。 孟介甫绅士地为她开门,两人上车。 青枝刚坐好,孟介甫就递给她一杯常温的果汁,“上一天课累了吧,喝点果汁。” 青枝接过,笑道:“谢谢。” 孟介甫深深地瞥了她一眼:“收回去,不准说谢谢。” 青枝哑然,眼睛眨了眨,灵机一动,“不谢谢。” 孟介甫失笑:“以后不可以再和我说谢谢,再说罚你请我吃饭。” 青枝哭笑不得:“好吧,我一定记住。” 孟介甫将车子开出去,说:“我在一家新开的泰国餐厅预定了座位,在我公司附近,咱们去尝尝鲜。” 青枝点头:“我都可以,不挑食。” 孟介甫轻车熟路地将车开进商场停车库,两人一起上电梯,去四楼用餐。 泰国餐厅环境上佳,生意兴隆,客人很多。 服务员小姐姐都穿着异域风情的服装,引着两人找了一处靠窗的座位。 青枝刚坐好,正要点单,便见孟介甫抬高手臂,朝她后座的方向笑着打招呼。 “江总监,左歆,好巧!” 青枝讶然地从菜单上收起视线,回头,便面对面地对上了江勉仲深邃的目光。 以及,看到了他正对面的红衣女郎。 这女郎她见过,就是上次在商场和江勉仲有说有笑的那位女子。 青枝脸色微变,突兀地把头转过来,没有同他们讲话,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继续点菜。 心忽热忽冷,孟介甫又同他们说了几句什么,好像还有介绍自己,青枝恍恍惚惚也没有听见。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没有礼貌,那位红衣女郎似乎有笑着跟自己打招呼。 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和对方假装客气的寒暄。 一点也不想。 —————— 留言咩,留言咩~~ 投个猪猪再走呗~~ -- 13你的十岁呢? 江勉仲同那位叫左歆的女郎用完餐,并肩款款离去。 临走前,左歆和这桌打了招呼,同孟介甫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目光有意无意中落在青枝脸上,带着几分探究的深意。 青枝听着她柔美的笑声,抬眸与她相对,也绽开一笑,算是补救一下之前因为惊愕而丢到九霄云外的必要礼节。 哪怕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孟介甫考虑。 带的女伴总不能太小家子气吧,会连累他的风评。 女郎离去,站在她的骑士身旁,通体散发着女性的魅力。 她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青枝收回目光,暗示自己忽略心中突如其来的酸涩。 青枝和孟介甫用完餐,孟介甫送她回学校宿舍。 夜明星稀,四野寂寂,载着二人的车驶过无数大道、小路。 在车上,孟介甫起先并未提青枝在饭桌上的反常,只是打着哈哈,聊起她工作的话题。 “青枝,我比较好奇,你们班上有没有学生早恋?” 青枝回想关伊人和班上暧昧男女斗智斗勇的模样,说:“有,数量不少。” 孟介甫感慨:“现在的孩子真会玩,比我们胆大多了,我侄女上个月十岁生日,她后来偷偷告诉我她的生日愿望,说是希望她的校草男神来倒追她,我惊呆了。” 青枝也惊呆了。 十岁,生日,许愿。 这样的关键字眼。 一瞬间将她也拉回了属于她的十岁。 孟介甫说:“我十岁的时候,还被我爸妈逼着四处去参加培训班,忙得不可开交,学校学生有没有评校花校草这种东西,我完全没有概念,脑袋里都是数学几何化学元素周期表。” 他侧头问副驾驶上的青枝:“你呢,青枝,你的十岁在干什么呢?” 青枝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不断倒退到消失不见的风景,恬淡的面容上神情颇为恍惚。 她的十岁,下着倾盆大雨。 十岁的她,狼狈不堪地抱着书包踩过泥泞的小路。 路很黑,雨太大,脸上都是水。 视野模糊,身上湿漉漉的,脏兮兮的鞋子里边盛满水。 雷声阵阵,风雨凄凄,她逃回家,想要躲进避风港,洗个热水澡。 奶奶不在家里。 她不知道奶奶在哪里。 她担心奶奶,担心疯了。 是江勉仲一步步朝她走来,温和地托住她瘦弱的身体,背她去医院打点滴。 后来她半夜醒来,迷蒙间见江勉仲坐在床边看书,他手边的柜子上,摆着一个用丝带打着蝴蝶结的漂亮包装盒子,五六寸的大小。 他见她醒来,合上书,安抚她,“别担心,傅奶奶没事,她在接你的路上太着急,脚踩空滑进田埂里,被人发现送去人民医院了。等你退烧,我就带你去看她。” 十岁的傅青枝忧伤地看着江勉仲,眼睛雾蒙蒙的,眼泪不由自主就要掉下来。 十五岁的江勉仲见状,慌了,连忙将生日蛋糕提过来,转移话题:“生日快乐,青枝。” 他其实并不怎么会哄女孩,可是他清楚的知道,不能让青枝难过。 她哭起来的样子,他在恩师师母的葬礼上见过。 让他想起在休闲时陪妈妈一起看过的,之于他而言为数不多的电视剧——《春光灿烂猪八戒》。 小龙女一哭,天上就会下雨,她哭时就是这样哀愁,梨花带雨,让人惶惶,心隐隐的疼。 青枝果然止住了眼泪,喉咙还很干涩,她沙哑地问:“勉仲哥哥,你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 江勉仲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起身把柜子搬过来,将包装解开,放在上边。 他插上细小的蜡烛,用小火柴点燃,起身熄灭了病房的灯。 那天夜里,那间病房很凑巧只有他们两个人。 少年取出一支古朴的口风琴,薄唇轻启,生日歌的曲调从他口中倾泻流出,如鸣佩环,古典而悠扬。 十岁的小青枝感动地笑,笑着笑着莫名地掉下眼泪,她连忙擦掉眼泪,露出贝壳似的雪白牙齿,闭上眼,双手合十,许下两个愿望。 她的第一个愿望,希望奶奶和身边的亲人朋友平安健康。 她的第二个愿望,也是希望有一天,有一天,能和男神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就像舒婷《致橡树》里写的那样: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我要努力长大,将来也要变得像勉仲哥哥一样优秀,成为照亮别人的光,在黑暗之中,为人送去温暖。 所以后来高考,她去了师范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英语老师,站在叁尺讲台上发光发热。 她感谢勉仲哥哥,也感谢努力的自己,一路走来,不曾辜负光阴,努力起舞。 孟介甫见旁边陷入沉思的青枝,学校越来越近,他终于提醒:“青枝?” “啊?”青枝回过神来,非常抱歉地看向一旁的孟介甫,“对不起,我走神了。” 孟介甫眸中闪烁,他张嘴,欲言又止。 他说出心中的疑惑:“青枝,你今晚····有点儿奇怪。” 青枝也意识到自己非常的反常。 她低垂着头,认错:“我下次不这样,给你造成困扰了。” 孟介甫闻言笑出声来,愉快道:“你的学生犯错是不是也这么乖乖道歉?” 青枝陷入回忆,脑海中浮现班上学生们的事迹:“没有的,反思能力较强的才这样,刺头们一般不习惯正儿八经地道歉,都是吊儿郎当地写检讨书,没几天再重蹈覆辙。” 本是玩笑话,她却用心地回,这个认真样子实在过于可爱,让人想要亲近。 孟介甫将车停在学校门口的宿舍楼下。 他没忍住心中隐忍许久的冲动,伸出手,触碰她脸颊边乌黑的发。 青枝触电似地往一旁躲了躲。 孟介甫顿住。 青枝也怔住。 “对不起!“ “抱歉。” 两人同时开口。 青枝无所适从地咬住唇,忍住推门而去的冲动。 车厢里一瞬间很安静,耳边传来孟介甫真诚的声音:“我读书年代时,想过以后女朋友的模样,她温婉,善良,努力,独立,像你一样,或者说,就是你。” “或许冒昧,但是这是我的真心话。”他喃喃,“青枝,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__ 哼!抓住你了!紧紧抱住! 小说+:『52ьしωχ.cοм』 -- 14坦白 青枝熄灭了灯,躺在床上,耳边还是孟介甫渺远的声音。 “青枝,我迫不及待地表达我的心意,并不是要让你马上接受我的表白。” “我只是希望······” “如果后续再有人追求你,我可否排在第一位,你优先考虑我。” 他语气大方,目光磊落,对她的喜欢从每一个毛孔里渗透出来。 青枝被这样如火的热情和坦诚吓住了。 她不敢怠慢,只得也和盘托出,那是从小学四年级到现在,除了江茴,她从未告知别人的秘密。 “介甫。”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地消失在空气,“我以前有个喜欢的人。” 孟介甫脸色一僵,但他很快恢复镇定,轻笑道:“正常,我以前也喜欢过别人,不过那都是往事了。” 青枝揪着自己的手,咬咬唇畔,鼓起很大的勇气:“我还没有过去。” 孟介甫良好的心态开始松动:“他在哪座城市?” 青枝坦白:“就在A市。” 孟介甫有些颓然:“他成家了吗?” 青枝摇头:“没有。” 孟介甫手拍了拍方向盘,低声问:“那他····喜欢你吗?” 青枝摇头。 孟介甫不说话了。 过了半晌,他没忍住,气道:“那男的是眼瞎了吗?还要你姑娘家去追他?” 青枝抿唇,静默。 孟介甫全都明白了。 是了。 为什么她工作叁年还单着。 缘于一段青春里长征般的暗恋。 她这温软的性子,不擅长主动,该是规规矩矩受了多少年的委屈? 在孟介甫的世界里,不动心则已,真到怦然心动,男未婚女未嫁,就得将对方占为己有。 他很想对她说:“不准你喜欢别人了!” 可他知道他不能够,那是神经病才干的事。 孟介甫烦躁地扒了扒黑短的头发,又担心吓到她,回头看向她。 “我懂了,那你还要和我继续吗?” 青枝哑然,她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 “我把选择权给你,要还是不要全在你,好不好?” 这句话在她耳边重复,不停地重复,吵得她怎么都睡不着。 青枝睁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绪翻飞。 手机屏幕显示快十二点。 向来早睡早起的她,难得失眠了。 她坐起来,开灯,打开手机,给在大洋彼岸的江茴发信息。 那边快正午,江茴应该要去食堂吃饭了。 “茴茴,在吗?” 对话框顶部显示信息正在输入中··· “在啊!这阵子忙,都忘记问你了,相亲对象怎么样啊嫂子?” “应该不是什么奇葩吧?我听人说,按照相亲的规律,十个人里铁定有九个是奇葩。” 青枝笑了笑,想起孟介甫:“还好,他大概是剩下的那一个非奇葩。” 江茴急了,下一刻就拨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青枝穿着身纯棉的浅蓝色睡衣,温柔如水地倚靠在床背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许久不见的江茴。 江茴则火急火燎地蹲在一处气势恢宏的建筑下,那边日光倾城,娇小玲珑的江茴那张娃娃脸笼罩在明媚的阳光之中。 一旁有金发碧眼的女子叫她去吃饭,她挥挥手,回了句英语,“你们先去,我有急事。” 江茴皱着秀气的眉头,紧张地问视频里的青枝,“枝枝,你是不是看上这相亲男了?你给我坦白从宽。” 青枝啼笑皆非:“什么啊,我只是告诉你,他不奇葩。” 江茴眉头皱得愈深:“你别答非所问,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青枝:“才见了两面而已。” 江茴急切地问:“他呢?他对你什么态度?他是不是对你很殷勤?” 江茴太清楚自己闺蜜有多么迷人,有多么招人喜欢。 她深刻明白,青枝至今没有谈过恋爱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她身边的男人太少了,真的,都不能说是优秀男人,就是男人这种物种太少了! 四年级前,青枝还不懂什么是爱情,小升初,她沉浸在父母去世的伤悲里,再到高中,她就一个目标——读书、 考大学,后来上了大学,她学的师范大学英语专业,身边几乎全是女人。 最要命的,她毕业选择当老师,教师圈子又有几个男的? 女人最了解女人,江茴是个懒人,能坐着就不会站着,能躺着就不会坐着,她从小和青枝如胶似漆,她格外清楚和欣赏青枝身上数不清的优点。 青枝会做饭,一日叁餐味道可口,有天她生病了,没胃口,不想吃食堂的饭菜,第二天青枝为她带来了自制的便当,模样美观味道可口。 青枝会收拾屋子,她的卧室总是井井有条,有时候看不惯江茴乱糟糟的书桌,会帮她整理得焕然一新。 青枝对朋友很大方,投桃报李,不计较得失,给她买个小礼物,她一定一定会记得,下次还要还你一个你喜欢的小礼物。 青枝记得所有亲人朋友的生日。 青枝从来不会随便发脾气。 她总是温和地笑着,大海一样的包蕴万千。 所以尽管江茴和青枝同龄,却总觉得青枝比自己成熟,更像自己的姐姐。 江茴出国那天,青枝悄悄告诉她,说她喜欢堂哥的时候,江茴高兴坏了。 肥水不入外人田,谁不希望自己哥哥能娶个温婉娴淑的女子当嫂子,关健对方还是自己的闺蜜! 可谁曾想,这么多年的期待,念了这么多年的“嫂子”,成了空? 江茴难掩失落,正色道:“枝枝,你要不跟我哥表白吧。” 青枝摇头:“不要。” 江茴明白,青枝有很多顾忌。 江茴又说:“那,要不,我替你去说?” 青枝坚决阻止:“不。” 这样更坏。 第二手拒绝比第一手拒绝更伤人。 江茴沮丧得愁眉苦脸,青枝反过来安慰她:“我需要时间放下,你也是啊,茴茴,别再叫我嫂子。” 江茴叹口气:“嗯。” 她只能想开,劝道:“如果遇到合适的男生,别犹豫啊枝枝,古人说‘喜新厌旧’是有道理的,旧的未必有新的香,你懂?” 青枝认同:“茴茴,我会的。” -- 15全包了 青枝需要时间去整理自己。 她试图平息、安定、沉淀自己心尖上的浪潮。 那是持续了十五年的翻涌。 来得不轻易,离开的时候更不会简单。 她用忙碌来给自己松绑,解放自己。 每天从早到晚的课程,层出不穷的大小会议,还有一万步的征程,需要换上运动装在操场跑上七八圈。 迎风奔跑,大汗淋漓,她的身体疲惫,精神却逐渐放松。 孟介甫还是每日给她发信息,热情并不消减,仿佛那晚的告白和被拒不曾发生。 青枝便也当作不曾发生,他问什么,自己便回什么。 两人的关系若即若离,若疏若亲,没什么实质性进展。 直到叁月底的某一天夜里,孟介甫打来电话,约她去参加公司团建。 孟介甫清楚自己的想法很大胆,因此在开口邀请之前做足功课。 比如,不能发信息邀请,发信息她就会有很多时间去思考,那么她百分之百会拒绝。 所以他理智地决定,得打电话,不给她太多犹豫的时间和空间。 先做个铺垫,天气很好,许久不见,适合出游散心,问她是否有时间。 有时间,再提出邀请。 还有,和她强调这只是一次公司集体性质的团建,大家都可以带朋友来放开玩,场地很大。 最后,让她安心,团建地点她去过,就是之前组织过联谊的场所,齐湄山下的生态园。 实在不同意,就撒娇卖萌齐上阵,为了追心上人,脸是什么?不要也罢! 做足思想准备,打好理论奠基,他才上阵,拨那个电话。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打过最紧张的一个电话。 出乎意料地是,在他没什底气地提到:“青枝,咱们公司周六团建,大家都有女伴,我没有,你愿意来救个急吗?” 青枝只愣了一下,在那边回:“可以,你们对穿着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孟介甫懵了,他完全没预料到青枝会回答得如此爽快,接着,他便被飞来横财般的狂喜淹没。 他试图克制激动,但抱歉,他克制不住:“都可以,没要求,你负责貌美如花,活我来干!” 虽然他这样说,青枝还是提前准备了第二天早上穿的衣物,方便洗菜、烧烤等活动的一套便装。 第二天,孟介甫来宿舍楼下接她。 他远远的见她从石阶上走下来,春款的雪白衬衫配一条墨蓝色的休闲背带裤,乌黑如瀑布的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辫,整个人散发着清爽的朝气。 孟介甫看呆了。 这是一个别样的青枝。 以往见到的她,总是长发披腰,裙摆飘飘,优雅知性。 而今天的她,像极了他在大学里时身边十八九岁的少女。 不不不,错了。 不像,没有人会像她。 她在他心里独一无二,光芒万丈,无法复制。 孟介甫满心欢喜地带她去齐湄山下的场地。 孟介甫那天的心情非常的复杂,有得意,有炫耀,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他的,即将是他的。 他们研发部上上下下两百来号人,他没有给她一一介绍,直接带她去了烧烤区。 那里坐着二十几个人,大部分都带了家属,大家年纪都相仿,先到的已经很自如地玩起来。 叁个烧烤摊,都围坐着一群人,孟介甫拉着青枝的手,坐在中间那一桌。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青枝。 青枝脸倏地红了,因为正对面,飘来江勉仲复杂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的深意。 坐在江勉仲旁边的女郎朝青枝友善地笑了笑:“啊,是你!我记得,上回在餐厅里见过,当时和介甫吃饭呢是不是?” 孟介甫和青枝介绍:“青枝,这是咱们部门的左歆部长。” 青枝露齿一笑:“左部长,你好。” 左歆比青枝大几岁,她眨眨眼,和气地说:“别见外,叫我左歆就可以。” 孟介甫看向左歆一旁的江勉仲,继续介绍:“这是江总监,我上司。” 青枝提前做了心里准备,像上公开课一样模拟过这个场面,所以她非常自然地看向江勉仲,不再有什么风云变化,得心应手地点头致意:“江总监。” 江勉仲微皱了皱眉,灼人的视线盯住她,不大适应地“嗯”了声,没再说话。 有平日同孟介甫关系好的下属起哄:“孟部长,咱们都介绍一圈了,你还没介绍咱嫂子呢?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孟介甫俊朗的脸色难免春风得意,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恣意谁又懂? 他乐呵呵地说:“傅青枝,洛中英语老师。” “哇,老师好啊,老师有寒暑假。” 有个实习生冲前边来,眉开眼笑地问她:“嫂子,是不是孟部长追的你?” 青枝脸瞬间爆红,她最应付不得这样的热情。 左歆朝青枝半开玩笑:“青枝,看孟部长那得意忘形的样,肯定是死缠烂打才追到手的吧?” 孟介甫知道青枝脸皮薄,担心她被欺负,连忙转移话题:“当然是我追的,我乐此不疲,来来来,乐此不疲的我请大家喝酒。” 有男士喊:“孟部长,这顿酒你请还是公司请啊?” 孟介甫爽快地开口:“我请我请,尽管喝,喝醉了请代驾。” 又有人问:“代驾谁请啊?” 孟介甫回:“我请!别问,问就是全包了!” 下边的人闹哄哄笑成一片。 青枝掩住嘴,也被他逗笑了。 全场只有江勉仲没笑,他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表情。 他脸色沉沉,也不知怎么,心里很不是滋味,再没说一个字。 -- 16尾随 上午吃完烧烤,下午自由活动,大家在生态园敞开玩。 大部队分成几个小部队,有人去唱歌,有人去爬山,有人钓鱼,还有人跑到漂流那儿排队去。 一行人玩到夜里,再聚拢到一块儿吃晚餐。 几个身强体壮的男士又闹着喝酒。 孟介甫作为被主攻击对象,让人灌了几大杯。 他也实诚,来者不拒,敬一杯是一杯。 青枝扯了扯孟介甫的衣袖,轻声道:“介甫,喝酒伤身,少喝点。” 孟介甫的脸被酒精熏得通红。 他听到她娇软的声音,看着她的面容,心神一阵波光荡漾。 他眼睛亮亮的,像是天上的星子。 青枝被他盯得不好意思。 他已染上几分醉意,却强撑着,低声凑到她耳边道:“我高兴,没事,这点酒喝不醉,不骗你。” 渐浓的酒气扑到青枝耳边,要烧起来似的,青枝小小的耳垂连带脸颊都发起热来。 他作势还要喝,青枝难掩焦急。 她不明白男人们喝起酒来为什么会这样猛,酒文化真是吓人。 左歆见她为难的模样,心一软,出言劝道:“大家悠着点,孟部长还要送青枝回家的,而且,喝醉可就没人付款了哦。” 众人见上司开口,这才收敛不少。 胡吃海喝一番,笑笑闹闹,终于等到散场。 孟介甫满面红光,嘴里嘟囔着“我没醉我没醉”,四肢却是软下去,仰躺在一旁的沙发上倒头就睡。 有人上来主动要送孟介甫和青枝回家,青枝看时间已经是深夜,担心麻烦别人,婉拒道:“谢谢,我会开车,我送他回家,麻烦你们帮我把介甫扶到车上去好吗?” 孟介甫一米八的大个,喝醉后整个人很沉,青枝拜托的两位男士手忙脚乱地将他扛到外边的车上。 那两人累得够呛。 青枝对他们连声说谢谢,她这一天也累得够呛,头昏眼花地系好安全带,搜索导航。 孟介甫之前发过家庭地址,他总是事无巨细,什么都和她分享。 她打开照明灯,翻了几页聊天记录,按照地址导航去他家。 青枝读大一的时候就考了驾照,科二科叁都是一次过,加之她大叁兼职时期给老外当导游,开过几次车,车感较好,所以在A市这块她土生土长的地方,大部分方位都比较熟悉的情况下,只要不上高速,正常开车是没问题的。 孟介甫已经不省人事,她摸索着孟介甫的车内设备,过了会儿,缓缓将车开出去。 导航上显示半个小时可以抵达目的地,孟介甫买的房在景都区市中心,旁边都有典型建筑物,位置不难找。 几年没碰方向盘,她还是有点儿忐忑,半个小时的车程,按照她小心翼翼的龟速,估计要开五十多分钟。 她恪守菜鸟原则,全神贯注地注意车道,上了大路后,时不时瞄一眼后视镜。 她轻微近视,夜里视野又不清晰,十几分钟后,她才发现后方有辆黑色的车尾随。 大概隔着十几米,哪怕有其他车加塞进来,那辆车也会在不久之后超过去,继续跟上她的车。 她心里觉得奇怪。 导航上边显示500米后红绿灯路口直行。 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青枝没按导航推荐的路走,而是在十字路口出其不意地进入右转道拐弯。 右转道是条新道,黑黢黢的,连个路灯都没有,她抬眼一看车上后视镜,发现那辆车紧跟着追了上来! 她有点儿慌,提醒自己镇定,心想是要踩油门加速前行,还是语音导航去最近的派出所。 她心都提到嗓子眼,就在这会儿,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江勉仲的电话在手机屏幕上跳动起来。 她如蒙大赦,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这样的脆弱,用最快的速度摁了接听。 “勉仲哥哥·······”她的声音不受控的颤抖,“我,我后边有辆车很奇怪,他一直跟着我····我该怎么办?” 听她说完,那边一阵沉默,她抬头,发现后边的车亮了双闪,踩了急刹停下。 “别怕。”江勉仲开口,安抚她,“追你后边的是我。” 青枝愣住了,她发懵地踩着刹车,将车慢慢停下来。 握着手机的手一阵发软,还好是虚惊一场。 她迷茫地问,“你···跟在我后边做什么?” 江勉仲双目注视着前方的车,语气凉且淡:“孟介甫那么大个,你怎么搬上去?” “······”青枝有点意外。 她很快反应过来,对啊,孟介甫一个人住,她居然没想到这方面? 江勉仲声音不急不缓:“慢慢开,别紧张,到了地方再停车,我送他上去再接你回家。” “哦。”青枝应了一声。 咿——可她左思右想,总觉得有些怪,哪里怪呢? -- 17好 江勉仲将不省人事的孟介甫背进电梯。 青枝本自然也要跟上去,他却冷着脸,直接将自己车钥匙给她,语气颇为恼怒:“你女孩子上去干什么?在车里等我。” 他的态度不容置疑,青枝被唬住,呆在原地没有动。 待看到电梯们合上,她等了会儿,才转头回到地下停车库,找到他的车,站在车门那儿等。 过了十几分钟,他下来了。 挺拔修长的身姿,越走越近。 深夜的车库,灯光并不明晰。 青枝看向他坚毅而蹙着的眉,阴霾幽深的眼睛,紧紧抿合的唇。 她心里打鼓,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慌。 他好像并不怎么高兴。 为什么? 青枝捉摸不透。 她倚在车门边,忐忑地正要从后门上车。 江勉仲那双深邃的眼眸定定看向她,沉声道:“后座放了杂物,坐前边来。” 青枝拉门的动作止住,偷瞄了眼他严肃的表情,轻轻应了声。 他已经先上车,青枝迟疑了一会,坐上副驾驶。 她系妥安全带,江勉仲将车开出车库。 道上已经没什人车的踪影,一马平川。 车冲进深夜,疾驰在回南城的路上。 整个空间中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气氛,青枝被裹挟进一团意味不明的低气压里,脑袋好似稀粥。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勉仲哥哥看上去不太对劲。 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或许以前相处时,这是常有的模式,可现在却显得不同寻常的怪异。 青枝不知如何形容当下的感觉,总之她很难适应。 于是她开始搜肠刮肚地找话题,试图打破或者消除某种隐隐存在的僵局。 “勉仲哥哥,左歆部长好漂亮。”青枝状似轻松地感慨道。 江勉仲“嗯”了声,“还可以。” 青枝猛然忆起,好些年前,江勉仲在北方外省读大学,那时自己还小,在A市读高中。 他毕业那年,回A市找工作,一年后便自己买了房。 装修完,晾了一段时间,准备入住。 有天他回老家来收拾东西,工作日要搬出去住。 那时青枝走读,晚上放学返家,见杨姨江叔在收拾屋子。 她跑过去帮忙,踏进江勉仲的房间,在一室干净简洁里,偶然翻开他的相册。 那是一本薄薄的相册。 为数不多的照片中,让青枝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大学毕业照,那也算是他最近拍的一张照片。 他个高,一米八六,站在最后一排的左侧第叁个。 大同小异的学士服在他身上却有种与众不同的味道,青枝盯着他目不转睛地看了会儿,细白的手指柔情地抚摸他像是已经深深烙印在心中的眉眼。 接着,她便留意到了江勉仲前方的女孩。 莞尔一笑,柔情似水,肤白貌美。 那女孩,就是左歆。 青枝回忆着,心沉在凉意十足的冷水中,出声的时候却是言笑晏晏。 她语气轻松地半开玩笑道:“勉仲哥哥,你什么时候给我和茴茴找个嫂子?” 江勉仲沉默不语,脸色始终绷得郁郁。 青枝思前想后地猜测,最终琢磨出点滋味来,心想,他是不是还没和左歆牵手成功? 这样一想,那么他今天所有的反常行为便有了直接缘由。 她尝试着开导他,尽管她自己也是个行动的矮子,但情爱理论这种东西吧,哪怕是门外汉也可以说出点所以然来。 她是老师,活跃气氛和自说自话的能力并不差,她俏皮道:“你和左部长蛮有缘份的,在同一所大学就读,毕业后又选择同一家公司,相处起来共同话题肯定多。” 开口说出两句,继续后边的也就更加容易。 她问,“勉仲哥哥,上周末杨姨问你女朋友的事情你为什么闷闷不乐呢?是不是和左部长不大顺利?” 她无私地说:“要不要和我分享一下?我是女性嘛,可能有的东西我更有同理心,或许可以给你一些帮助呢。” 江勉仲再听不下去,他开着双闪,将车停到路边。 青枝不解地看向他。 “你认为我喜欢左歆?”江勉仲深深地注视着青枝的面容。 青枝眨眨眼,反问道,“啊,不是吗?” 江勉仲神色不变:“你哪里来的这个想法?” 青枝张张嘴:“·····我的直觉。” 江勉仲:“你的直觉是错的。” 青枝懵住。 江勉仲道:“我和她只是同学、同事,没有别的多余关系,再说,她已经有心上人,就在A市。” 青枝有些失神,恍惚地点点头。 江勉仲淡淡道:“倒是恭喜你,孟介甫为人不错。” 可语气却听不出恭喜的味道。 青枝咬咬唇,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孟介甫的表现,真诚地说:“嗯。我也觉得很不错。” 江勉仲如鲠在喉,窒息地打开车窗,望着车外的道路沉默半响,问:“你很在意他?” 青枝被问得有点囧:“还在相处阶段,不过·····和他在一起挺欢乐的。” 江勉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会堵得慌,内里又矛盾地空得难受,像是哪里塌了一块。 好大一块。 他问得直接:“你们已经正式在一起?” 青枝脸红地摇摇头:“没有····还没有,那也太快了。” 江勉仲语气稍微好转,“嗯。” 再后来,一路无言。 青枝回到家后,奶奶已经睡了,家里静悄悄的,客厅的灯亮着。 青枝进房沐浴,出来坐在床头吹完头发,打着哈欠准备睡觉,充电的手机在柜子上抖动了一霎。 她一手拿着吹风,另一只手点开界面。 顶部赫然是江勉仲的未读信息。 她不可思议地关掉吹风,静静看了两眼,确认之后才阅读信息内容。 是两张预定成功的电影票出票截图。 明天首映的一部电影,爱情题材。 是她关注很久的一位着名导演拍摄的,电影取景就在A市,主角是几位年轻的实力派。 这是部由小说改编的电影,宣传力度大,小说和演员的粉丝众多,首映场票一出来就被疯抢,难买。 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到的。 接下来是他的文字信息,依旧言简意赅,一如他以往的风格。 “明天去看电影?” 青枝为难地趴进床上的枕头里,脸在香香的枕面上蹭了蹭,再抬起头来,犹豫再叁,心情复杂地回:“抱歉,勉仲哥哥,之前介甫跟我提前约了去世界之窗。” 那边久久之后,回复一个光秃秃的字。 “好。” ———— 前几天降温,我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对不会感冒,同事中穿得最厚的就是我, 连雪地靴都穿上了! 然后····我竟然感冒了。 这几天每天昏昏沉沉,所以没办法爆更。 但是能保持日更,也是厉害的。 为自己点赞。 -- 18什么? fцщénщānɡ.©óⅯ 第二天青枝起了大早,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 准备原料打暖胃的豆浆,亲手做豆沙包,蒸紫薯。 孟介甫睡到九点多才起床,清醒后便急急忙忙给她打电话,为前晚的失态道歉。 青枝表示理解,并未挂在心上,劝他往后不要贪杯。 青枝刚想问他什么时候动身过来,孟介甫却充满歉意地说:“青枝,我今天要爽约了,刚刚收到老总的电话,有一个重要的项目需要我去跟进,中午的机票,去B市,周二才能回来。” “好的,明白的。”青枝理解地说,“工作要紧,你去吧,记得吃早餐。” 孟介甫语气不免失落:“这个项目本来是江总监负责的,不知道怎么落到我头上来,虽说在事业上是件喜事,我却说不上开心。” 原本是勉仲哥哥的项目?还是大项目? 青枝愕然。 孟介甫又遗憾地说:“青枝,我这几天会很忙,可能每天晚上不能给你打电话。”Ⓑǎíníǎnωёn.⒞ом(bainianwen.com) “B市特产多,你想吃点什么?”他软声问。 青枝从恍惚中回神:“不用啦,你注意休息,祝你工作顺利。” 孟介甫再说了几句,青枝提醒他去吃早餐赶飞机,孟介甫乖乖执行。 青枝站在厨房中央,解下围裙,将蒸锅里的色泽漂亮的软甜紫薯端出,把包子和紫薯分别用透明的保险盒装好。 除掉自己和奶奶的份,还有好几个人的量。 她经过走廊,敲响对面的门。 开门的是江勉仲。 他一身灰色的宽松休闲款运动装,额上冒着汗,头发半湿,看样子刚晨跑回来。 他个高,每次看青枝都会低头,天然地居高临下,俯视着青枝。 一滴透明的汗珠从他高挺的鼻梁缓缓滑下,直直坠落。 像是滴到她心尖,莫名的诱惑。 青枝不知怎么看得有些口干舌燥,她连忙垂下眼,不敢再细看。 “···勉仲哥哥,你们吃早餐了吗?” 为了遮掩自己的失态,她赧然地将盛了叁人份豆浆的壶杯和两个保鲜盒举了举,递到他面前。 江勉仲看着她,把门拉得大开,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食物,“进来吧。” 青枝眨了眨眼,倒退两步,笑盈盈地摇摇手,“不用啦,我回家吃。” 江勉仲问:“你还没吃?” 青枝点头。 “端过来,一快吃。”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一贯的认真。 青枝“哦”了声,转身回房,将自己的早餐也转移过来。 杨姨出去找姐妹玩了,江叔叔每周末早晨都会去附近爬山,这会儿他们都出去了。 青枝来杨姨家,很少只和江勉仲共处一室,见他把门关上,她脸红心跳,紧张得厉害。 其实这个屋子早就像自己家一样熟悉,此刻她却拘谨地站在客厅,有种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摆的局促感。 江勉仲目光瞥向她,“怎么,第一次来我家?” 青枝低垂着眼睛,不敢与他直视,目光下挪,只是看着他汗湿的衣摆,却忍不住浮想联翩。 她眼睛被烫到似地别开,猛地摇头,“不是···不是···” 她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有问题,自己露出了马脚,有些刻意隐藏的小秘密似乎很快要不攻自破。 江勉仲眯起眼睛,稳步走近她,低沉地喊她名字:“青枝?” 他他他,他走过来了。 越来越近,快要贴上来了。 青枝惊到,立即往后躲,后背触碰到门背。 一道暗影覆盖在青枝身上,青枝呼吸略急,不敢看他,“嗯,勉仲哥哥····” 江勉仲低头,嘴唇靠近她含羞草般红得滴血的脸,嗓音里多了几分情欲的味道,“你躲什么?” 他眸色深深,哑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青枝理智已经溃散,她太心虚了,但本能让她连忙摇头,“什么啊,没没没有的事······” 江勉仲笑,“别骗我。” 青枝脸垂得越低,继续撒谎:“不··不不喜欢。” “小骗子。”江勉仲心中已有结论,连续抑郁两周的心情忽而云开雾散,他俯身吻了吻青枝莹润白皙的额心,唇角勾起,“我喜欢你。” 青枝傻在当场,额心热辣辣的,她有点分不清方向,抬起头愣愣看着他,一脸迷惑。 什么? 他说什么? ___ 嘿!留言呀 -- 19扑通扑通 fцщénщānɡ.©óℳ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完全出乎青枝的预料,不在她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种感觉,就像读高中时她看中精品店里一块嵌着无数颗小水钻的手表,太心动,可是价钱完全超过她的经济水平。 她心心念念很长一段时光,在某个没有任何准备的矇昧时刻,有人忽然把这块手表送到她手中,并告诉她,青枝,这是属于你的表。 惊喜吗? 怎么可能不惊喜! 但更多的是觉得不真实,不可置信。 真的是属于我的吗?真的? 青枝听到自己心脏砰砰像无数鸽子簌簌飞向天空。 他近在咫尺。 轻嗅着他身上成熟男性的气息,心尖都在发颤。 她脸红扑扑地宛若水果超市里摆放的最耀眼昂贵的那颗苹果。 紧攥住手心,青枝咬唇,不确定地问:“你····什么时候·····?” 江勉仲环住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青枝鼻端便充斥着他的味道。Ⓑǎíníǎnωёn.⒞оⓜ(bainianwen.com) “我也不知道。”答案是未知,语气却格外真诚。 他的手臂肌肉紧实,青枝任他抱着,默不作声地贴着他汗湿的胸膛,许久许久。 既然把心心念念的手表送给我了,那就,戴上它吧! 有何不可! 或许这样,才不会失真。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果敢,青枝踮起脚尖,抬起纤细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 青枝脸爆红,在他颇为讶然的眼神中,豁出去般的将他拉下来,啄了他抿着的嘴唇一口。 浅尝辄止,勾引似的。 她早就想这样做了! 终于! 江勉仲眸光骤热,如铁的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肢收紧,手掌心的温度高而熨贴。 他很快便给出回应,修长的指扣住她小巧的下巴,就着姿势俯身便要霸道地回吻。 双唇只隔着几毫米。 两人身体紧贴,青枝甚至已经感受到他小腹微凸起的弧度。 青枝不是小孩子,当然知道勃起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太烫了。 羞死了。 “枝枝啊,在你勉仲哥哥家玩呢?” 奶奶的呼唤声倏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敲门声缓慢地响起。 天呐!我在做什么! 青枝叁魂七魄归位,理智回笼,飞快地推开江勉仲的怀抱,抛下他拉开门落荒而逃。 接下来的几天,青枝都刻意躲着江勉仲。 她实在理不清头绪,不明白周日那天上午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上完课,她就坐在办公室发呆。 吃饭的时候,她也发呆。 和关伊人聊天的时候,也会突然走神。 关伊人正和她聊班上的转校生,抱怨连连,“靠,宋怀岑长那副好皮囊,照片岁月静好的样子,竟然是个蹉跎岁月的刺头!普通话比我还溜,本来是好事,可他偏不好好讲咱们国家的文明话,天天说脏话闹事!这个小王八崽子,我就天天耗他身上了!” 关伊人刚从班上训完人回来,小蜜蜂没电了,喉咙已经吼哑,秀气的一张脸特气急败坏。 一旁状似在倾听,实则盯着柜面上的松柏在发呆的青枝始终没有搭话。 关伊人快要哭了,伸出手在青枝面前晃了晃,“枝啊,你倒是吱一声啊!” 青枝从回忆中抽身,连忙拿起关伊人桌上的白色保温杯,给她倒了杯温开水,递到她手中。 “多喝水,别较真,保护自己的嗓子。”青枝温声道。 关伊人皱着眉头,唉声叹气:“保护个屁!有那个鬼崽子,我的嗓子别想可持续发展了!” 青枝拍抚她的背部,面部表情柔和,“伊人,深呼吸~非暴力沟通,反脆弱,不值得不值得。” 青枝说的《非暴力沟通》和《反脆弱》,都是之前学校教师开展读书月活动时,俩人共读打卡的书,第一本是为了提升自己艺术沟通的能力,第二本是为了锻炼自己在不确定事件发生时从中获益的能力。 关伊人投降:“我搞不定,宋怀岑这个家伙就是暴力和核武器,我真的要心梗抑郁了。” 青枝抱抱她。 关伊人说:“德育处刚刚给我发命令了,让我周末去家访,我靠,周末又没了。” 青枝作为副班主任,肯定是要随行的。 宋怀岑的确难搞,不过奇怪的是,他在自己课堂上从不捣乱,大都时候睡觉,偶尔也抬起头来翻一翻书,青枝下去检查笔记,站定在他面前时,他还会给面子地对着ppt抄些重点。 若不是关伊人反复抱怨,青枝都没意识到,原来这位同学是个问题学生。 脏话连篇,校园暴力,旷课逃课,据说还交了一堆女朋友,那堆女朋友还因为他在女厕所激烈地打了次群架。 总之,听起来令人咋舌,一点都不像是自己所看到的宋怀岑。 英语课上看着,真的还挺乖的啊。 正想着,课后服务结束的铃声响起,手机也随之震动起来。 尚在思索的青枝没注意来电显示,接起:“喂,您好,哪位?” “是我。”耳畔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极富磁性。 给人一种稳重和踏实感,令人着迷。 是江勉仲。 簌簌飞走的鸽子又钻回心脏里来了。 扑通扑通。 青枝一阵脸热,轻轻“嗯”了一声。 “我在你学校门口,今天晚上有没有课?” 他来了? 青枝探出头去,看到窗外不远的校门外,的确已经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 青枝低声说:“···今晚没课。” 江勉仲并不意外,“嗯,来门口?” 青枝声音虚虚的:“哦。” -- 20吃她 青枝没想到,江勉仲会直接把她带回家。 他的房子离学校不远,地方清净。 28楼,朝远处俯瞰,满城灯火映入眼帘。 真美啊。 青枝站在阳台上,微眯着眼目视远方,思绪还有点儿稀里糊涂。 的确,两人是发展得太快了。 可之于十几年漫长的暗恋来说,这样的结果,又只能算是姗姗来迟。 她对自己和他的关系的定义尚且模糊。 他们,是在一起了吗? 江勉仲在厨房里做菜,他让她在客厅看电视,等着吃就行。 青枝清楚他做得一手好菜,很小就知道的,可还是闲不住,推开厨房的门,朝他的背影走过去。 一室烟火气息里,他手分别握着锅柄和小木铲,青的辣椒和新鲜的肉片,色泽分明地在其中翻炒。 浅浅淡淡的白雾翻腾,香味扑入鼻端,食欲瞬间被刺激出来。 他没来得及换家居服,系着围裙,还是下班时的西装白衬衣,纯黑棉布拖鞋,挺拔的身姿。 江勉仲目光落在她身上,“拿碗筷,盛饭。” 青枝弓下腰,从消毒柜中取出质地上乘的瓷碗,打饭端出去。 江勉仲收拾台面,解下男士围裙,把几个菜盛进碟子,装盘,出来同她一起吃饭。 青枝安安静静吃饭,大气也不敢出。 江勉仲用公筷将菜夹到她碗里:“香椿炒鸡蛋,尝尝。” 青枝看过去,是她很钟爱的口味,刚才一直紧张着,竟然没有发现。 父亲也爱吃这道菜,父亲曾说,这是春天馈赠给我们的礼物。 她细嚼慢咽,吃了几口,味道香而独特。 青枝低声问:“勉仲哥哥,介甫今天给我发信息,告知我他要下个月才能回来。” 江勉仲:“知道。” 等于变相承认,是他干的了。 他又说:“你别有压力,你的事我会和他讲。” 青枝“嗯”了一声,“他人很好的,我不想伤害他。” 她以为,自己和他,可能就是平行线不会相交,所以才和介甫有了牵扯。 她不是故意招惹,本想的是一心一意和人相处的。 如今,却是辜负了。 她始终心有戚戚。 江勉仲没说话,过了会儿问:“今晚还回去么?” 青枝脸热地点头:“嗯,我没带换洗的衣服。” 江勉仲起身:“去你宿舍拿,今晚住我这儿?” 他目光沉沉,像要吃了她一样。 青枝根本不擅长拒绝他,哪怕是他真的要吃了她。 她耳朵发热,全身酥麻,草草地点了头。 ___ 留言啊宝子们 码字简直苦行僧 -- 21男朋友? 春夜寂寂,月光幽幽,渲染得气氛朦胧而暧昧。 保安熟识青枝,打开校闸门放行。 江勉仲将车停到她宿舍楼下,下车时,有清风拂过脸颊,掠起她乌黑的长发。 已经是夜里近十点,学生宿舍灯已熄,操场边的路灯也次第灭了,校园已沉入梦乡,静谧得仿佛听得见楼下花园里树木枝条抽出新芽的声音。 江勉仲自然地抬手将她凌乱的几缕发别到耳后,青枝红了脸,羞怯的低下头。 江勉仲黑眸中泛起涟漪:“这么害羞啊。” 青枝眼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欲盖弥彰地盯着路旁花丛里的小花小草,特小声地否认:“才没有。” “真的?”江勉仲忍俊不禁,伸手将娇小的她揽入怀中,对着她粉嫩的脸道,“那我可以亲你吗?” 这可是宿舍楼下,全校住校的老师都在这栋楼,青枝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却被他忽然按住臀部。 “别动。”他像克制着什么,嗓音低哑,眸间暗流涌动。 青枝心头一颤。 他呼吸粗重,吹在她发顶上,滚烫的手心细细摩挲她包裙下翘起的臀肉。 “再动我硬了。” 五指接触到握不完的弹性软肉,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馨香,勾人的纯,令人抓狂的欲,江勉仲摸着嗅着,心神荡漾。 事实上,他已经硬了。 青枝隐隐感受到肚脐上好像被一根什么东西戳着,硬且粗大,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窘得想哭。 “你····” 她水眸中蒸起一片迷蒙,双手无力地揪着男人的衣摆,身体一瞬间奇奇怪怪的,敏感得不再听凭自己掌控。 青枝被他抱着,艰难地思考,微喘着咬唇,“勉仲哥哥····” 月光笼罩着这对刚刚坠入爱河的新人。 江勉仲轻哼了一声:“嗯?” 这声“嗯”性感得要死,青枝觉得自己骨头都酥了。 青枝暗暗骂自己不中用,接着害臊地哀求:“你···要不要上楼?” “几楼?”他转而揽住她的腰走楼梯。 青枝倚靠在他怀里,脸热热的,小声道:“五楼。” 穿过走廊,青枝从包包里掏出钥匙,低眉顺眼地弯腰开门,钥匙插进去,转动正要开锁时,隔壁的房门忽然从里拉得大开。 “枝枝,你去哪儿啦?怎么才回来!”关伊人一身睡衣踩着拖鞋兴奋地冲出来,见到青枝身后高大英俊的男人后,猛地刹车。 “你·····他·····”关伊人一只手握着未开封的奶茶,本是打算给青枝的,这会儿她浑然忘了,怔怔地指了指多出来的男人,“枝枝,这是你相亲时候认识的那个孟介甫?” 江勉仲听到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名字,微皱了皱眉。 青枝飞快地偷瞟了他的表情,生怕他不高兴,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是。” 不是?怎么从来没听过没见过这号人? 关伊人狐疑地眨眨眼,凑过来,担心地将青枝拉到一边,在青枝耳朵小声嘀咕:“那这是哪个·····叁更半夜的,孤男寡女的,你可是单身女孩子哎·····” 关伊人平时常关注社会新闻,神经对那类腥风血雨的夜晚,陌生男子和美丽女子之间的凶案格外敏锐,尽管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卓尔不群气质非凡,但谁也不能保证这种人就不会犯罪。 还是小心为妙,多个心眼没什么不好。 青枝怪不好意思的,她试图打消好友的疑虑:“安全的,是认识的哥哥。” 关伊人挑眉:“你确定是哥哥?” 开玩笑,哥哥大半夜跑到妹妹宿舍来做什么? 关伊人心中疑窦丛生,还想继续追问,眼角余光见男人靠过来,抬手自然地搭在青枝肩膀上。 关伊人抬头看过去,见男人不卑不亢地开口,掷地有声:“我是她男朋友。” 关伊人睁大眼,满脸问号,目光立刻移向青枝求证。 青枝脸憋得绯红,面红耳赤地启唇:“伊人···我明天再跟你说,他他的确是那个···嗳,我明天跟你解释好不好?” 关伊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只见青枝将房门推开,主动拉起门外男子的手,惶急地逃进她的房间,紧接着阖上了房门。 —— 嘿嘿,留言呀 -- 22舔 阳台上的窗户半开,月光不请自来,铺开一层薄薄的纱,柔和地为一盆盆初绽的花儿们披上新衣。 江勉仲将她压在门后,鼻尖轻嗅她的脸颊,手从她衬衣的下摆探入。 “什么味道,好香?” 害羞的姑娘心口跳啊跳,又白又小的脸蛋上泛起新娘般的红潮,“是栀子花······” 江勉仲低下头,嘴唇贴在她粉白的脖颈上,细细吮吸亲吻。 “不是。”他说。 青枝整个脖子都变得麻酥酥的,她渐渐瘫软下去:“窗台那里有栀子花···” 若有似无的幽香,沁人心脾的甜味儿,被他拥入怀中。 江勉仲修长的五指将蕾丝内衣推上去,攥住她一只滑嫩如豆腐的乳儿,拇指拨弄她花苞似的乳尖。 胀胀的奶子,软软绵绵的乳头。 他唇角一勾,意有所指地低笑:“花没你香。” 青枝心忽然一跳,嘴里弱弱地支吾道:“我···我没用香水的。” 江勉仲在暗光里解她上衣的纽扣,笑意明显:“嗯,是你香。” 他的脸埋进她起伏的胸口,挺拔的鼻梁蹭着娇嫩的乳沟,声线压抑:“想不想跟我做?” 青枝脑袋一片空白,从没现在这样紧张过,手乏力地不知往哪儿放,下一秒被他捉过去,放到他紧实的腰间。 她凭本能低低地应了声:“嗯。” 男人的手应声而下,置于她挺翘的臀部,松开拉链,窸窸窣窣,解掉她的裙子。 青枝嗓子发干,闭着的眼眸颤抖着,身体触觉格外灵敏。 他将手覆盖在她私处,慢慢挑开她的内裤,抚摸她的阴道口,“里边什么感觉?” 青枝娇娇地微喘:“··有点痒···” “只是痒么?”江勉仲说话间的气息扑在她耳间,挑逗起一片酥酥麻麻的湿意。 青枝无所适从地躲了躲,声音懵懵懂懂:“流东西出来了···” 他中指刮着那块嫩生生的软肉,触碰到一粒小珍珠。 青枝抖了抖,头昏脑胀,接着听他含住她的耳垂,呼吸加重:“给你吸下面?” 青枝伏在他怀里,咬着嘴唇摇头。 “我想舔,想吸。”他不罢休,爱不释手地摩挲着花穴中渗出的黏液,撩拨她,“给吗?” 青枝被言语刺激到,实在受不住,汹涌的情欲泛滥,私处一缩,又流出一股汁水来。 青枝思维迟滞了,脑袋里茫茫空空云雾缭绕。 男人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掰开两条藕白匀称的腿,褪掉已经被体液打湿的障碍物,俯下身去。 她敏感得厉害,阴唇被嘴唇含住,没入温热的口中。 舌尖抵进穴中,寸寸深入。 “别···勉仲哥哥···”青枝惊到,双眼迷蒙地去推他的身体。 江勉仲岿然不动,掌心顺着她的大腿来回的抚弄,喉结滚动,舌尖顺着花瓣儿动情地舔舐。 青枝瑟瑟地颤,电流从被他吮吸研磨的地方辐射至浑身上下,她一时没忍住,松开紧咬的嘴唇叫出声来。 ———— 来来来,床上叫勉仲哥哥 -- 23我在你身上 “舒服吗?”他抬起下巴,朦胧中看向青枝迷乱的神情。 花苞表层的软肉被他舔得滑溜溜,她空虚极了,身体麻酥酥的,深处打开了一道口子,想要汲取更多。 更多什么呢?她也说不清。 江勉仲不再动作,等她答案。 青枝声音发颤地唤他名字,接着小声道:“····很舒服。” 江勉仲低笑,其实他并不想随便把她给上了,担心给她留下不好的体验。 他做足了前戏,细致地亲吻她穴里穴外,控制着力度啃咬,吮吸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唔,勉仲哥哥····”太刺激了,她凝眉痉挛着。 江勉仲不停歇,舌苔碾过她的核心敏感区。 痒到极点,青枝受不住,甬道里汁液如潺潺流水,被他全数咽了下去。 青枝听着他吞咽的声音,害羞得莹润的十个脚趾头蜷缩起来。 江勉仲插入一指,浅浅抽动。 鼻端的香甜化成淫靡的催情剂,他的性器已然蓄势待发。 青枝细细的呜咽,双手无助地揪着身下床单。 她紧闭双眼,长睫毛上被因亢奋溢出的清泪打湿。 “枝枝,叫我的名字。”江勉仲喘着,再加入一指。 青枝乖巧地喊:“嗯啊···勉仲哥哥····” 他朝里抽动,手指关节感受着小嘴般细腻入微的束缚感,灼热的一层层将他咬住。 暖的,柔的,热的,清纯且色情的。 逼人发狂! 他眯起眼,往两指并拢再朝里插入。 青枝不耐受地扭动平坦光滑的小腹,小脸上眉头微皱。 “啊呀···勉仲哥哥·····”她稍抬声调,小猫咪般动情地哼哼,全身心信赖地为他绽放,“勉仲哥哥,疼·····” “适应一下。”江勉仲再艰难地挤入一指,“否则待会儿真进去你受不住。” 紧致小巧的穴内已经被开拓到极限,吞纳他的探寻。 江勉仲不忍心,可是已经没回头路了。 他争取缓解她的疼痛。 青枝呼吸全乱,眼泪婆娑,微睁开雾气弥漫的双眼。 江勉仲起身脱掉长裤,硬实的胸膛压在她软糯饱满的双乳上。 沾着她味道的手包裹住白色的奶旋转、揉捏。 青枝语气可怜地问:“···勉仲哥哥,涂点润滑油会不会···就没那么疼?” 在未经人事的小女人脑袋里,第一次难免会痛。 江勉仲动作一僵,语气危险:“你哪来的润滑油?” 梆硬的活物危险地抵着青枝的肚子,毫无阻隔,烫得吓人。 青枝缓缓睁开眼,腰部一动也不敢动,只张嘴嗫嚅道:“···茴茴送给我的。” 江勉仲蹙眉:“江茴送你这做什么?” “她说···嗯···润滑油名字吉利,顺顺溜溜,寓意祝我早日脱单。” 江勉仲忍不住满脸黑线,“丢了,不准用。” “····好。”青枝惯性地应了,又问:“为什么?” 江勉仲肉棒顶了顶她濡湿的穴口,亲了亲她嘴角:“你觉得我给你舔得不满意?” 青枝心中一荡,“不不不·····已经可以的····” 江勉仲咬着她耳朵低笑:“在暗示我还要舔?” 青枝羞耻地捂住他的嘴:“没有,我没这样说····” 江勉仲大手捉住她小手,按在她头顶上。 身下的人儿发丝散开,水做的脸蛋润泽而粉嫩,嘴唇嘟着,哪里都嘟着,等待他的进入。 江勉仲吻住她花瓣般地嘴唇,堵住她的不安,冲开桎梏,干脆利落地顶进去,捅入至深处。 青枝含糊的呻吟皆数消逝在他的亲吻中。 他眸间沉沉,与她雾蒙蒙的乌黑双眼对视,有那么一瞬间,忽而忆起很多年前。 那时候,她还在读小学叁年级。 他受恩师所托,去对面的附小接她放学。 远远的,穿过一群系着红领巾的小朋友,他寻到了她的踪影。 小小的她背着书包蹲在学校的闸门口,正和另外一个小不点谈天。 另外一个小不点用炫耀的语气说:“你有几个哥哥?我有两个哦,他们对我可好啦!今天他们来接我回家,带我去买哈根达斯!” 小小的青枝云淡风轻地“喔”了一声。 那个满脸自豪的小女孩讶异地问:“你不羡慕我吗?别人可都羡慕我有两个哥哥呢,两个哦!” 小青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彩虹色的棒棒糖,放进嘴里,一脸的青涩与纯真。 她轻快地回答:“不羡慕,因为我也有个哥哥。” 刚说完,她便看到了他,满眼星星闪烁,脸上春光明媚,生怕不被发现,急急地朝他挥手:“勉仲哥哥·····我在这里!” 十四岁的江勉仲,沉稳且不苟言笑,却对着她,咧嘴笑了。 …… 起初还是耳鬓厮磨,慢开慢合,渐渐地不再克制,江勉仲额间隐忍出一层薄汗,他不断挺腰,箍住她双腿架在肩上大力抽插,失了耐心。 不够瘾,似乎怎么要都不够瘾。 “枝枝····”他揉她的胸脯,脸埋进她细白颀长的脖颈。 “嗯唔····”青枝早已意乱情迷。 江勉仲呼吸全是热的,一身的汗。 青枝被他插得嘤咛出声,“啊···勉仲哥哥····” 他啄她额心,舔她眉心处若有似无的一颗美人痣,深情地回应:“嗯,我在这里。” 我在你身上,我在你身体里。 你,是属于我的。 -- 24-25追溯 五点左右,青枝醒了。 她枕着男人的手臂,睡在他怀里,两人距离如此之近,毫无间隙与隔膜。 她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小心地伸出手指,隔着点距离,勾勒他的轮廓。 难以言喻的温情脉脉沉淀下来,把她一颗心装得沉甸甸的。 他曾是一颗亿万光年外银河的星,于她而言充满吸引力,她远远凝望着他,感恩他为她带来的一丝慰藉。 或许她曾对他有过许多瑰丽的想象,却不敢奢求。 不敢奢求这样一座巍峨高山有天俯下身来,坠落凡尘,哪怕她满怀期待。 而他,就这样坠下来了,拥她入怀。 她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给出回应。 昨夜,两人干柴烈火,有了火热的肌肤之亲。 她想想细节,脸上便不自觉地发烫,对于这样的过渡,她需要去消化、反刍。 正胡思乱想间,男人转醒,睁开眼,抬手捉住她因为走神而触碰他脸庞的手。 阳台上静谧无比,花儿在静静的生长开放,凌晨的空气格外清新,飘散着令人舒坦的气息。 青枝窝在他怀抱里,两人四肢相缠,连体婴般,要有多亲密便多亲密。“ “怎么醒了?”他缓缓开口。 青枝不好意思地蹭蹭他的胸膛,“睡不着。” 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如梦似幻,像是陨石撞在星球之上,爆炸似的对她的心境产生诸多影响。 “再睡会儿。”江勉仲抬手,在黑暗中轻柔地抚她的发,“你今天有早自习?” 青枝摇摇头。 今天正巧没有。 “多睡会儿。”江勉仲亲吻她的额心,问她,“周六有时间吗?” 青枝本想答有的,忽而念起宋怀岑的家访,自己得陪同关伊人去:“白天要处理工作上的事,顺利的话,晚上应该是空闲的,怎么啦?” “没什么。”江勉仲沉默半晌,将她搂得更紧,问她,“处理什么事?” 青枝倚靠着他的怀抱:“班上有个学生不听话,我们去家访,借着这机会和家长聊聊,具体了解下孩子的生活环境,协同家长一块儿给孩子做做思想工作,希望能纠正他的行为习惯。” 他安抚道:“你也是小孩子,周末还加班,辛苦了。” “不辛苦,工作嘛,免不了的。”青枝抬起下巴看他,娇嗔道:“勉仲哥哥,我25岁啦,不是小孩子。” 江勉仲有一搭没一搭揉她的胸脯,低笑:“总觉得你还小,一眨眼就长大了。” 青枝脸上瞬间蔓延半边红霞。 哪有人会对小孩子做这样的事情嘛。 她在他怀里动了动:“才不小,你也就大我五岁而已。” 江勉仲却不这么想。 实际上在他的概念里,青枝一直就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姑娘。 起初,那照顾是因为邻里关系和恩师的嘱托。再后来,是心底繁衍出来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在他的印象中,还是那个爱掉眼泪、水汪汪脆弱易碎,但也温柔坚定的小姑娘。 江家搬到南城定居时,与她相识之际,他十岁,她才五岁。 那是一个初冬,她一身粉红的羽绒衣,穿着雪地靴,小小一只在楼下堆雪人。 见到搬家的卡车远远开过来,她抱着刚滚好的小雪球,好奇地在一旁观望。 她踌躇许久,直到见他下车,才鼓起勇气,有点儿羞怯地弯腰将雪球小心翼翼地放在花坛边的雪地上,小步小步挪过来,细声细气地问:“···爸爸说今天会有客人来,你就是住在咱们家隔壁的新邻居么?” 十岁的江勉仲,垂眸看向几乎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不点。 小女孩嫩嫩的腮部被露在围巾外,凉风吹得脸颊红扑扑的,她仰着小巧的下巴,温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江勉仲。” “勉仲哥哥····”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眼睛黑漉漉的,轻声细语地自我介绍:“我叫傅青枝,‘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青,‘红杏枝头春意闹’的枝。” 傅青枝。江勉仲深深看着她羞红的脸庞,默念她的名字。 好诗意的名字。他想。 这就是第一次相遇了。 再后来,他读初叁,她上小学四年级。 高中,他在南城一中读寄宿,高考那年,她才刚进附中上初一。 他考上北方城市一所名牌大学,第二年的六月,她参加中考。 他大学毕业返回A市工作,买房那年,她被一所邻城的师范大学录取,去外地开启新的生活。 他们隔着时差与空间差,似乎不再有过多交集,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然而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奇妙,在一个巧妙的时间点,因为第叁人的介入,将他们再一次,以新的姿态,胶着在一起。 -- 26是我来晚了 第二天第一节课快上课时,青枝才来办公室。 关伊人从班上出来回到办公室时,见青枝正在浇她那两颗宝贝树。 王敏在煮营养当归蛋,关伊人倒了一碗,挑出蛋来,咔咔敲着吃。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青枝,而青枝则毫无察觉地在检查松柏和火棘的枝叶,动作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细致得像是呵护自己生的两个孩子。 关伊人的好奇心像是冰山融化后,涨上海平面的狂流,已经怎么也按捺不下去了。 她将当归蛋的最后一点咽下去,喝了一口水,走到青枝身边,用手臂蹭了蹭青枝的手臂。 青枝回头看向她,“伊人,怎么啦?” 办公室已经满员,王敏在改作业,张扬在回答几个学生的物理题目,关伊人使了个眼色,向门口偏了偏头,示意出去聊。 青枝跟着她出去。 关伊人将她拉到无人的楼梯间,低声问:“昨晚那个帅哥,到底是你啥?” 青枝脸蹭地红了。 “昨儿一晚上我都在琢磨这个问题。”关伊人哼哼道,“那帅哥在你房里呆了一晚没走,是不是?还说是什么哥哥,青枝,你瞒得我好苦。” 青枝百口莫辩,脸发热地坦诚道:“本来是邻家哥哥····但是昨天晚上不是了。” 关伊人眨眨眼道:“我懂的,你们那个了嘛。” 关伊人比青枝大一岁,毕业就结婚,已经结婚四年,最近正在备孕。 她为人性格活泼直率,说话直来直往,青枝喜欢同她打交道,因为她没什么城府心计,也最恨那一套表里不一的阴阳法则,和她相处很轻松,不需要兜兜转转。 在学校,关伊人的人际关系是很好的。 “你喜欢昨晚那个?”关伊人问。 青枝点点头。 关伊人拍拍她肩膀,关心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孟介甫不是追你追得火热吗?” 青枝为难地开口:“我挺对不起他的。” 关伊人安抚道:“别这么说,你又不是出轨,这不还正接触着么,都没正式确定关系。” 青枝也只能这样想。 她没想到,第二天第六节课下课时,会接到孟介甫的电话。 他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像是经历长远的奔波,精疲力尽。 “青枝,是我,介甫。” 青枝握着手机,停下正改练习册的红笔,轻声道:“嗯,介甫,你在B市吗?” “上午本来在的,现在不在了。”孟介甫有气无力地苦笑,“我在你们学校西门,你现在有空么?” 青枝讶然:“你怎么·····” “我看了课表,你今天下午没课了对不对,青枝,我等你。”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青枝心情复杂,窗外气候阴凉,天空阴霾,满城风雨欲来的模样。 中午开始,就降温了。 王敏说,今天下午会有一场暴雨。 青枝出闸门时,远远见到孟介甫穿着件单衣,身型萧瑟地立在一颗广玉兰下。 青枝忙走过去,迎风担心地问:“介甫,今天降温,你怎么只穿了这么点?” 孟介甫直直看着她,紧抿着唇,纯粹干净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忧郁。 他声音有些沙:“我不知道A市降温,B市今天温度高。” 风吹拂起地上的落叶,卷向苍茫的天空。 青枝看着他都觉得冷,忙道:“你这样不行,会受凉的,快上车,我陪你去买套衣服吧。” “不用了。”孟介甫神色伤悲,“我来,就是想当面向你确认一件事。” 青枝突然意识到是什么,她充满歉意地低下了头。 孟介甫开口,带着点儿希冀:“你之前说的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男人,是江总是吗?” 青枝脸色苍白地承认:“对不起。” 孟介甫无力地倒退半步,萎靡道:“你们·····确定关系了是吗?” 青枝咬唇:“嗯,介甫,我真的很抱歉。” “不用道歉。”孟介甫苦笑,“是我来晚了。” 叁周的缘分,如何比得上他们二十年的情感积淀? 他还是有自知明,哪怕心有不甘。 青枝默然不语。 孟介甫抬手揉了揉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温声道:“上去吧,没事了,我就是来看看你,看看就走了。” 青枝看着他,他似乎快要哭了,却强装镇定。 青枝不放心这个样子的他,“你今天还要返回B市吗?” 孟介甫无所谓地说:“可能吧。” 天上雷声阵阵,霹雳交叉,风雨即将载途。 “介甫,你回去先休息,明天再想工作的事,好吗?” 孟介甫嗯了一声,“好,我走了。” 他犹豫了一下,扯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深深看她最后一眼,转身。 单薄的身影没入风中。 再也消失不见。 ———— Ps:今日对17章后的内容全部进行修改,新增四千多字内容,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回头看看~~ -- 27夜夜销魂 fцщénщānɡ.©óⅯ 周一到周四,每天下午放学或者晚自习结束前,江勉仲来校门口等她,接她回自己的住处。 青枝收拾一些日常护肤用品和换洗衣物,住去了他那里。 两人开启了下班打卡后,黏黏腻腻的同居生活。 江勉仲的房子大,东西少,显得很空旷。 主卧浴室椭圆形的按摩浴缸,两米长,空间够容纳两人,他常在浴缸里和她做爱。 她双腿跨坐于他腰间,上半身娇软地趴在他胸膛上,白皙的脖颈上熨烫着他火热的吻。 她耳垂后侧一厘米下有颗小痣,他指腹摩挲而过,掀起一阵热潮。 他张嘴,含住那小块,吃果冻般吮吸着。 他的舌尖滚烫,喘息炽热,青枝可怜地往一旁躲着,脸颊桃花似的绯红。 “勉仲哥哥,别吮,有印子······” 第二天被学生看到会笑话的,快入夏了总不能穿高领。 江勉仲嘴唇往下,落在她的胸脯上,舔她水做的乳。 手掌心搓弄她细嫩的臀肉,两人紧紧镶嵌在一块儿,他不餍足地时不时挺腰撞两下。Ⓑǎíníǎnωёn.⒞ом(bainianwen.com) 水流啪唧,白花花的泡沫下发出令人羞耻的声响,噗嗤噗嗤。 粉色的两颗乳头颤巍巍地翘着,江勉仲眼神幽暗,伸出舌头,叼住右边那颗,勾进嘴里。 青枝虚软得整个下半身都像支撑在他那根大东西上。 她媚眼如抽丝,神情在温水氤氲的雾气中迷蒙难辨,难耐地哼哼唧唧。 事实证明,男人生来就是做爱的好手。 仅仅一周不到的时间,他已摸清了她身上绝不大部分敏感点。 比如,她的胸脯。 青枝半眯着眼,长睫毛上沾着溅上来的水粒,凝结成了闪光的珍珠。 长睫毛缓慢地一眨一眨,她随着他扣腰耸动的节奏而失控地呻吟,像是夜里跑来的小猫在屋梁上叫唤。 她无意识地挺起胸脯,将舔舐成草莓色的乳尖往他嘴里送。 江勉仲低笑,掌心抚过她的背部,热辣辣贴在她腰侧,慢条斯理地用唾液浸湿她硬起来的乳尖,舌尖有技巧地打圈绕着晕开的部分扫刮,用牙齿嘬弄,吸食,刺激得青枝仰着脸不住嘤咛。 渐渐的,慢条斯里的江勉仲被蛊惑,揪她翘嘟的臀肉,雄健恣肆地抽干起来。 振奋的肉棒一次次插进狭小的肉穴中,激起水花飞射,声音响亮到令人羞耻。 青枝弱不禁风地撑着他的肩膀,呜呜地呻吟,双眼失去焦距。 也不知过了多久,已逼到临界点,他重重喘息着,猛地贯入最深处,肿胀挺翘的肉棒被软湿部位绞咬得喷射,青枝因极致的快感而哽咽,眼角泛起春潮卷来的樱粉。 交合处液体奔流,融入水中。 青枝软绵绵地瘫在他身上回缓神智,额上背上香汗淋漓,激情将人浇灌得美艳动人,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浴缸里水凉了,江勉仲再抱她去床上继续。 每一个宁谧的夜晚都销魂,泛滥的情欲叫嚣,低泣幽咽不绝,和情人在一起的每一分秒,都是五彩的灯光里斑斓的梦。 —— 留言呀! -- 28吃早餐 fцщénщānɡ.©óℳ 吁,终于熬到周五。 是的,熬。 在从前,青枝可是个在工作中浑然忘我的主,周一和周六没太大区别,工作日和寒暑假也没多大区别,工作几乎占据她绝大部分生活。 而如今,她竟然也要有了“熬”的这种奇妙的体会。 早自习下课去食堂吃早餐,几个同批考进来的同事坐在一起,叽叽喳喳聊琐碎生活。 楼下办公室的生物老师周可可新婚不久,最近在忙房子的装修,她老公常出差,家里没帮得上忙的人,所有事便只能她一手操办。 周可可晚婚,二十九岁才遇到现在的先生,叁十一岁结婚,先生彭泽小她四岁,本地人,高大帅气,从农村出来的她总觉得矮了一截,对彭泽几乎百依百顺。 有同事私下议论她,说她这样宠男人,迟早把人宠出毛病,她却不甚在意,做着她自己认为本份正确的事情。 四人桌,周可可旁白还空着,关伊人抬手唤在窗口前排队的青枝:“这儿,枝枝~~” 青枝端着拌好的面条过去坐下,正对着关伊人。 周可可对面是副校长的老婆,叫夏星星,美术老师,比副校长小13岁,周可可正和她聊天。 “星星,你们家半年前不是装修了新房吗,我问问你啊,你们家浴室防水怎么做的?”Ⓑǎíníǎnωёn.⒞оⓜ(bainianwen.com) 夏星星和周可可都是同市一所师范大学的校友,曾经共事于那所大学学生会,由于夏星星外婆家在周可可家附近,她们是小时候的玩伴,知根知底,平时关系还不错。 夏星星眨了眨长长的假睫毛,昨天晚上才做的美甲颜色瑰丽、亮片闪闪。 她娇声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可可,这你要去问我家那口子,我在这方面就是傻的,都是老陈在忙,真要问,你还不如问我哪家美容店舒服,你看你的脸都干燥成什么样了,要不要去spa?我请你。” 同样是叁十几岁,夏星星穿俏皮点,走到街上,说是二十岁也有人信。 而朴素的周可可,进超市买菜,从奶粉柜面前经过,稍作停留,都会被一堆热情的销售拉着问,孩子几岁了?要哪种奶粉? 夏星星不认可周可可奉献的爱情观,正如周可可不愿意向夏星星的享乐主义和拜金主义看齐。 可这并不影响她们的友谊,她们依旧是有共同话题偶尔也彼此嫌弃的好朋友。 真的,不是塑料姐妹花,是真好朋友。 周可可至今和公婆同住,有回夏星星去周可可家串门,她婆婆见是领导媳妇来了,态度谄媚,而转身就是颐指气使,指挥周可可干这干那。 当时夏星星就火了,没憋得住暴脾气,扯着方言就对周可可的婆婆一顿臭骂,骂她不要脸欺负小辈,骂她有手有脚自己不端茶倒水还要搞封建社会那一套,骂她就是吸血鬼抽夏星星的血喝······ 总之泼妇骂街,形象全无,把周可可没一点心理防备的公婆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她将目瞪口呆的周可可拉出去,又对着周可可一顿苦口婆心地臭骂,谴责她不爱惜自己,每天在学校当班主任当年级组长忙得要死要活,回来还要当叁从四德的婢女,训得周可可眼泪一下子如江河倾覆,再也挡不住。 夏星星见她哭了,立刻闭嘴了,心疼地抱着委屈的周可可,拍她颤动的背部,任她哭得天翻地覆。 然而没几天,周可可又恢复了原样。 什么叫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就是。 夏星星气得肝疼,后来也想开了,明白各人有各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从此作罢,再不劝她。 ———— 生活就是一地鸡毛。 还好青枝的爱情和婚姻里没有这些狗血。 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 -- 29宋怀岑 吃完饭,关伊人和青枝一起回办公室。 关伊人感叹:“哎,周可可命苦啊。” 青枝不是个八卦的性子,不过跟同事们呆久了,也会时不时搭一句。 “伊人,为什么这样说?” “她老公八成是偷腥了。”关伊人小声道,“有人在一家酒店楼下看见了,外遇的对象才刚进社会吧,年纪挺小。” 青枝有些震惊。 经过走廊拐角,几个穿着校服的低年级学生从一旁经过,鞠躬礼貌地叫“老师好”。 关伊人笑着回应“你们好你们好”,进电梯后,又叹口气。 她无可奈何地感慨,满腔怨气:“七年级的小朋友真的好乖哦,咱们九年级的娃里咋就那么多调皮的呢!” “七年级的学生也有部分是让人头疼的,九年级叛逆的学生也不是一天长大的,伊人,放宽心。”青枝拍拍她的肩膀,用她的名字出处来劝慰她,“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伊人认同,对着电梯里的仪容镜打鸡血:“是的!你说得对!打不死我的,终究会使我更强大!” 两人回到办公室,准备上课事宜。 青枝下午有第五节课,懒得赶时间,中午干脆没回宿舍休息,忙完正打算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关伊人的电话打进来。 “枝枝,麻烦你帮我到女生午休室去趟,午休室老师联系不上,你给瞅瞅,邱茉莉到底在不在?” 关伊人的语气很急,青枝的瞌睡因子顿时飞灰湮灭,打起精神,起身出门。 邱茉莉是班上走读生,走读生的家庭住处大都在学校叁公里的距离内,还有的就住在学校对面,中午会申请回家吃饭休息,午休结束后回学校上课。 也有部分同学会申请在学校用餐和午休,人数不多,邱茉莉就是其中一个。 青枝听她语气就知道是出事了,忙答:“好,你别急,我这就去看。” “我在景都中学这边,刚开完培训会,回来要半小时,你有信了给我回个电话。” 女生独立午休室在青枝目前办公楼的后边那栋,她小跑过去。 待到气喘吁吁停下来,推开午休室的门,进入,一眼就看到坐在第一张床上对着镜子抹口红的邱茉莉。 其他人都在酣睡,唯独邱茉莉在床头搔首弄姿,穿着吊带,对镜贴花黄。 对于青枝的突然出击,邱茉莉懵逼了,惊得将口红折断,漂亮精致的脸蛋写满诧异。 她没抹匀的嘴角微张:“傅老师,您怎么来了?” 青枝一颗心才算回到原处,轻声道:“没事,你快睡吧,别抹了,不抹更好看。” 邱茉莉讪讪,听话的躺下去。 青枝轻轻合上门,退出去,给关伊人回电话。 “人在呢,你别急,开车急不得。” 关伊人长嘘一口气:“妈蛋,总有天我得被这群娃给弄出心脏病。” 两人是搭档,是战友,青枝太清楚她有多么不容易,安抚她:“怎么了嘛,和我说说。” “操操操。”关伊人大骂脏话解压,“就刚刚邱茉莉她娘给我打电话,说她收到校园app通知,问她女儿怎么刷脸出校门了。” “嗯,然后呢?” “我就奇怪了,邱茉莉不是上完晚自习才回家的吗,闸门设置了的,她中午又出不去。可是她娘坚持她出去了,还把外出记录和出门的摄像拍照发给我了。”关伊人怒气冲冲,“你猜怎么着,我一调查,发现这就是出大戏!” 青枝就职这些年,虽然不爱八卦,跟着关伊人这位顺风耳千里眼,没少听洛中里骇人听闻的事件。 “从邱茉莉妈妈发来的照片看,这女孩戴着口罩,眉眼简直和邱茉莉一摸一样。” “但是我查了上午教室上课的监控,发现邱茉莉校服里边穿的一件白色的卫衣,但是出门的这个是蓝色的。” “我发在班主任群里,拜托其他班主任认人,八年级2班主任和我说,这是他班上的,叫李惠然。” “然后,我的老天爷!震碎我叁观!” 青枝屏息,停下步子,站在办公室另一头的长廊上,随着关伊人声音的高高低低,心也跟着跌宕起伏。 她问:“伊人,怎么就震碎叁观了?” “她上个星期趁她妈不注意,偷她妈两万块钱在私人医院纹了眉毛和割了双眼皮,她还想偷钱整鼻子,被她妈发现了! 青枝:“····为什么啊?” 关伊人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骂骂咧咧:“靠!还不是因为宋怀岑那死小子!!” 青枝咋舌。 这又是怎么扯到一块儿的? “那李惠然自从宋怀岑转进来,就看对眼了,一直在追求宋怀岑,还给他写了不少情书,宋怀岑嫌她丑,看不上她,就没搭理。” “李惠然就锲而不舍啊,直接鼓起勇气来班上找宋怀岑表白了,宋怀岑烦不胜烦,随便扯出个理由,胡乱指指正好从身边走过去的邱茉莉,对李惠然说‘你的眉眼没她好看,我不喜欢’,李惠然被拒后伤心欲绝地走了,当天就偷了她妈的钱去改造了!” 青枝哑然,现在的小孩都在想什么啊。 “哎哎哎,不说了,我准备回来了,这个宋怀岑,他妈的就没哪天不给我搞点事!我真是恨不得咬他一口肉吃!” 关伊人说完愤愤地挂断电话,青枝摇摇头,继续往办公室走。 经过楼梯间,眼角余光瞥见一道身影,正站在通风口那儿眺望远方,嘴里叼着根烟,吞云吐雾。 青枝皱眉,看向那人的侧脸轮廓,心道:天呐,这不就是关伊人恨不得咬口肉吃的宋怀岑吗? —————— 在关伊人眼里,宋怀岑是那种坏小子,长得人模狗样,气质出尘,但是蔫坏。 问问大家,你是想看关伊人和宋怀岑这对,还是看青枝和宋怀岑? -- 30不舒服 青枝一下午的课,关伊人则因为开会和处理班上学生的事情,将下午的课都调到了下周。 青枝下午在伊人班上连着两堂课,第五节课时,宋怀岑趴在后排靠卫生角的位置呼呼大睡。 中间关伊人来巡堂,面无表情地扒在窗户那儿往里看,目光锁定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宋怀岑,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在他身边尖着鼻子嗅了嗅,紧接着皱起秀气的眉头。 班上学生瞬间挺直腰杆,不敢回头,屏息以待,生怕被制裁的那个是自己。 关伊人揪起宋怀岑耳朵,就把睡眼朦胧的大高个给赶了出去。 其他神经紧绷的学生纷纷暗暗吁一口气。 讲台上的青枝只愕然了两秒,反应过来,继续上课。 青枝暗地里很佩服关伊人,她解决学生问题从来都是春风化雨地讲道理,真没伊人那股魄力。 伊人一米五八的个子,将一米七八的男生揪出去,威严的气势全开,气质简直一米八,让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变得战战兢兢。 每期末教师的民意调查中,伊人都会被当选为最受爱戴的班主任之一,她尽管“凶残”,炸毛时可以把人骂得狗血淋头,然而也心细如发,对工作有极大的热忱和责任心,一腔热血都付给了学生,令学生信服。 伊人丈夫是个商人,奔波于全国各地,两人聚少离多,各自有各自的事业心和追求,只是一个为了养家糊口,一个为了教育情怀。 青枝从未见过伊人的丈夫,因为对方太忙了,不过从伊人的言行里,她可以看出来,伊人和丈夫的感情很好。 每次伊人丈夫从外地回来,伊人脸上晕开的幸福光芒,能亮瞎人的眼睛。 伊人丈夫回家后的第二天,伊人都会带一堆水果和外地特产来办公室,用漂亮盒子装着叁份,青枝、张扬、王敏一人一份。 平时张扬总是调侃教训学生的伊人,送她绰号为“美少女壮士”,吃人嘴软时,也不得看着春心荡漾的伊人感慨,“伊人,你老公回来雎鸠一和鸣,你就小鸟依人了,妹夫啥时候再出差啊,开始期待下次的特产了,跟着妹夫有肉吃啊!” 伊人的名字来源于《诗经》中的《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她的姓也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关雎》中的“关”,平时同事和班上学生没少拿这个开伊人玩笑,说关老师一点都不淑女,长得秀秀气气,但本质就是个女汉子,伊人心情好的时候就扯着嘴角呵呵呵地应两声,心情不好地时候就用她那多年当班主任训练出来的眼神犀利地瞪着对方,一言不发,直至对方因为毛骨悚然而尴尬地闭嘴。 所以这会儿伊人心情好,张扬说什么她都笑,“行喽,支昂脏,下次少不了你的啦!” 伊人和张扬关系好,工作之前就认识了,青枝来洛水中学上班的第一天,就听到伊人这样叫张扬了。 青枝曾好奇地问她,为啥叫张扬为“支昂脏”。 “说起这个就要笑死去。”伊人大笑,跟她解释,“张扬C市人啊,他们那说普通话读不出卷舌音,我们第一次见地时候,一群人在田径场上玩狼人杀,他自我介绍就是自称‘脏扬’啊,哈哈哈哈,说起这个我真的可以笑叁天叁夜。” 青枝也被逗笑了。 伊人是“爱之深责之切的严父”,青枝是“循循善诱无微不至的慈母”,两人个性互补,私下里又是可以敞开聊的小姐妹。 青枝喜欢和伊人搭班,也非常喜欢办公室的工作氛围。 在工作上她总是尽心尽力,希望能够随时播种,随时开花,潜移默化地引导讲台下的每一个孩子,使他们心里都生出往上攀爬的力量,像爬山虎一样,像参天大树一样。 而她也非常需要大刀阔斧的伊人帮助,唱红脸搭唱白脸的,一块儿整治那些走上歧途的孩子。 关伊人将不听话的宋怀岑揪出去后,青枝安排学生做练习,中间回办公室一次拿试卷。 当她推开办公室门后,朝里看了一眼,又仓惶地退了出去。 她飞快地回到教室。 最近天气转凉,班上很多学生感冒,咳嗽声此起彼伏。 第五节课下课,青枝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坐在讲台边的座位上发呆。 不知怎么,上第六堂课时,青枝也开始昏昏沉沉。 放学后,江勉仲来学校门口接她回家,青枝白着脸上车,瘫在副驾上,鼻息都是炽热的。 迷糊中,一只温暖的手探过来,覆盖在她额间,语带担心:“青枝,你生病了。” “嗯····”青枝闭着双眼,神智不大清晰了,皱眉哼着,“勉仲哥哥,我不舒服·····” 江勉仲附身给她系好安全带,温柔地揉她的发顶,“乖,我带你回家,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青枝没再说话,她像是被拖拽进一个梦魇,下午在办公室见到的那一幕反反复复挥之不去,她胸闷,有些想吐,在车驶出后不久,迷糊地睡了过去。 —————— 换了文案。你们更喜欢哪个? -- 31怀疑人生 青枝本和江勉仲约好周五晚上回南城奶奶家的,因为身体抱恙,江勉仲直接将她抱回了自己那边。 江勉仲学药剂学出身,虽不是医生,但在小病小痛方面可以自己相应处理。 将青枝抱回卧室床上,取来体温计给她量体温,又担心不准,再找了水银体温计确认。 38.1度,发烧了,她白皙的脸烧得透红。 “青枝,你发烧了,送你去医院好吗?”他给她贴退烧贴,轻抚她的额角太阳穴,缓解她的疼痛。 自己发烧是从不去医院的,吃药睡一觉就没事了,但她不一样,见她皱着眉头,他心也跟着疼痛了。 青枝不喜欢去医院,事实上,没有人会想要去医院。 她紧闭着眼睛,根据他的声音方向,侧着身子抱住他的腰,全身火热。 她虚弱地微张嘴,声若蚊呐:“不想去医院·····我不要去·····” 江勉仲看她小孩撒娇的模样,爱怜得厉害,亲吻她的唇角,哄她:“好,不去不去,就呆在家里。” 物理降温,喂感冒药,抱她睡觉。 半夜青枝出了一身汗,口渴得厉害,江勉仲起床倒水喂她喝,还喂了些便于病人消化的杂粮米糊。 睡饱了,青枝状态好转,不再连续瞌睡,江勉仲给她测体温。 他松了一口气,终于降温了,降到37.1度。 床头小灯亮着,青枝有些出神,江勉仲伸出手臂,搂紧她,问:“饿不饿?” 青枝缓慢地摇摇头,脸埋进江勉仲胸膛里,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江勉仲扬眉,关心地问她:“怎么无缘无故叹气?” 青枝调皮地钻到他睡衣里去,脸蹭他健壮的胸膛,闷着沙哑的嗓音问:“勉仲哥哥,我有心事,可以跟你说吗?” 江勉仲垂眸看着自己肚子上凸出来的圆鼓鼓的一块,觉得好笑,隔着布料摸着她的脑袋沉声说:“好,你出来说,别闷坏了。” “我就在这里说好不好?”她性子乖巧,罕见的,这般行径稀奇。 “可以,”江勉仲眸色渐深,身体某处在渐渐发生变化,“不过我担心我把持不住,你话没说完,就得干点别的了。” 自从开荤以后,江勉仲像是发现新世界,一发不可收拾,每天都要和她做,一做就不可收拾。 青枝怕了他,她也感受到下边有硬硬的东西正在顶她,她抬手掀起睡衣,立即逃出来,红着脸道:“不准,我是病人。” 江勉仲再次将她搂到怀里来,示意:“趴我身上说,我不动你。” 他喜欢她趴在他身上,每次做爱临近高潮,结束前的最后一个姿势,总是女上男下。 大掌扣着她细腰,狠狠撞击,最后飙射至深处。 结束后她伏在他身上气喘吁吁,小腹鼓鼓胀胀,撑得难受,她挪动着想撤出来下去,他总不给,按住她撅起的屁股,再给她摁下去,插入更深处。 有时候,两人就着这个姿势睡一晚,有时候,她憋得难受,也不知是因为他那东西和混合液体太挤,还是想尿尿的原因,她迷迷糊糊闹着要去上洗手间,江勉仲舍不得和她分开,有时就劝她直接尿床上。 青枝被他吓死,咬他的胸膛娇嗔地闹,江勉仲没办法,才将抽丝的肉棒拔出,抱她去尿。 正式在一起后,他们是甜蜜得不得了了,只想把前小半生没做过的爱全部做够,但事实上,江勉仲怎么也要不够。 叁十岁的男人猛如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向来偏保守传统的青枝是被他惊到了。 青枝身体还虚弱,她战战兢兢爬他身上去,小心翼翼地避开他那撑起帐篷的阴茎,迅速转移话题:“伊人,就是那天你去我宿舍时,见到的那个女生,她住在我宿舍隔壁。” “嗯。”江勉仲滚烫的掌心在她后背游移,“有印象。” “她啊,是个超级优秀的女孩子。”青枝忍不住夸赞伊人,“我带这批学生的第一年,班上有个男孩偷偷带管制刀具,他有狂躁症,差点捅人,我吓得要死,是她临危不惧地采取措施,做思想工作,让那个男孩情绪稳定下来,再夺走刀具,通知他父母过来将人带走了。” 江勉仲凝神听着。 青枝鼻子还有些塞,说起话来有浓浓的鼻音,“之前班上一个走读生在放学回家路上,被一个流匪拖进树林奸淫了,那女孩披头散发衣服凌乱地走上马路,精神失常,在十字路口准备撞车自杀,那晚伊人老公出差回来,她正赶回家团聚,看到这一幕觉得蹊跷,第一时间停车上去拽住寻死的女孩,连哄带骗送去了警察局。” 青枝的眼泪忽然掉下来,坠落在江勉仲的胸膛上:“····勉仲哥哥,你知道吗,我特别佩服伊人,我有次崇拜地和她说,伊人你怎么这么厉害,要是我得吓哭,她苦笑着看向我,说她哪有我想的那么坚强,她大学暑假在山里贫苦学校支教时,遇到更多可怕的事,那会儿她也是哭,都差点抑郁了,还好熬过来了。” 江勉仲听着她啜泣的声音,心疼地伸出手去,拇指擦拭她的眼泪,“都过去了,都好起来了。” 青枝吸吸鼻子:“她真的是个特别优秀的班主任,自己平时舍不得花钱,却很舍得给学生买奖品,她特别喜欢孩子,可是之前因为操劳过度,见红流过产,后面就很难怀了。” 江勉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明白,她这会儿生病,情绪比较脆弱。 他从旁边茶几上取了温水喂给她喝。 青枝继续说:“她除了对学生脾气严厉暴躁点,偶尔对素质较差喜欢闹的家长破口大骂,我几乎看不到她什么毛病。” 说完这,她不再说了。 她想起昨天下午的那一次推门,她所看到的一幕。 高大俊朗的宋怀岑将伊人抱在怀里,俯身重重地在吻她。 宋怀岑听到开门声,回头看向青枝。 那双眼睛里冒着灼热逼人的欲望。 这个眼神,青枝从未见过。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宋怀岑。 青枝吓得脸色煞白,飞快地退出去。 后续发生了什么?青枝真不知道。 青枝开始怀疑人生······ ———— 首发:гǒμsēщǒ.cǒм -- 32横生变故 fцщénщānɡ.©óⅯ 与青枝共命运的是,伊人也病了,然而同病不同待遇,她烧晕在宿舍床上,昏迷不醒。 她娘家婆家都不在本地,没特殊情况下她都是住校,丈夫从外地回来,她才回两口之家和他团聚。 丈夫才刚出远门,临走前她想送他到机场,他担心她劳累,拒绝了,自己坚持打出租车。 她满心的不舍,却又知道,自己没有理由阻止他去做他想干的事情。 他无数次劝她,让她别当老师了,清贫不说,还辛苦,还操心。 他想给她买栋别墅,让她养养花,去学学瑜伽,修养身心。 他这么多年,存了不少积蓄,他舍得为她花钱。 可是伊人拒绝了。 她有手有脚,也有自己的追求,她不需要多么奢侈的物质生活,学校包吃包住,她把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没什么不好。 一定要提不足之处的话,唯一不好的,就是生病的时候,心里脆弱的时候,不再强大的时候,没个人陪在身边。 比如现在,就是病死,估计也没人知道她病死了。 她一度迷迷糊糊,脑袋里闪过许多凌乱的画面,看见自己白天巡堂,嗅到宋怀岑身上的烟味,哪怕被他刻意用某种好闻的香水掩盖过,还是瞒不过她灵敏的鼻子,她本就想就李惠然一事把他好好教训一顿,这会儿又见他在睡觉荒废学业,气不打一出来地揪着他艰难地往外走,还好他被揪醒后只是不爽地皱眉,见是她也没发作,还算老实地跟着她回了办公室。Ⓑǎíníǎnωёn.⒞оⓜ(bainianwen.com) 从走廊回办公室的路上,伊人心里其实有些打鼓,她知道宋怀岑这个外来物种一没成绩二不听话,能进洛中都是因为厚实的经济基础和上边四通八达的人脉,他家里情况复杂,教务处盖章同意人转进她的班时就通知了她一句:烈士子孙,多多关照一下。 她是个性子直的,有啥说啥,当时就讲了:“哦,谁来都一样,我都关照。” 但是她没想到宋怀岑来的这段时间,会把整个班甚至整个学校都弄得鸡飞狗跳。 但凡不在自己班上,她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这是在自己班,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粥,那还得了? 她向来是不愿意给学生贴标签,也不愿意带有色眼镜看差生的,但是她发现自己开始对宋怀岑有些偏见了。 所以她从原本一天到班上溜达两次到后来的溜达五次,再到现在,一有时间就去盯。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遭人嫌遭人烦,可她没办法,宋怀岑的影响力太大,班上女生都没心思读书了,时不时偷瞄他,总有人给他写纸条。 其中不乏伊人的爱生,伊人快要抓狂,简直想跑到讲台上去呐喊,娃们,这会子谈恋爱影响学业啊! 伊人老母亲的心都要操碎了。 最开始找宋怀岑,她还是先礼后兵的,笑着跟他一番摆事实,讲道理,劝他迷途知返。 他就那样站在办公桌面前,身型清峻挺拔如松,他看着她开口:“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没有招惹她们,也没谈女朋友。” 关伊人怎么可能信,微笑道:“哦,是吗?” 是你没办法阻挡你的魅力,所以一堆傻姑娘争风吃醋是吗? 这句话她没说出来,不过她的表情上光明正大地写着质疑。 “打人是打过,有几个男的欺人太甚,当着我面问候我全家,背地里我也就随便了,直接对着我吐痰,骂我狐狸精,这谁也不能忍吧?”他淡淡道,一脸的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样子。 关伊人呵呵一声:“总之,你就没错呗?” 宋怀岑语气超乎年龄的不急不缓:“有错,但有的错我并非过失方,而是受害者,我正当防卫罢了。” 宋伊人被噎住,阅人无数的她,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反驳。 可这次,宋伊人是实打实抓到把柄了,因为她刚刚揪他的时候,顺手摸了他校服上衣口袋,掏出来打火机和烟。 哼,这家伙再机灵也跑不掉了。 她以为她终于可以有理有据地把他训斥一顿,以此契机罚他写份叁千字的检讨书,约法叁章,让他做好保证。 他却忽然走近,俯下身将双手撑在她办公椅的两侧扶手上,盯着她目不转睛道:“关老师,保证书我可以写,你怎么罚都行,我就一个要求。” 两人脸快贴上脸,关伊人甚至可以看清他脸上的毛孔,他皮肤很白,没有一点瑕疵,像上好的玉。 她是个颜控,读书的时候追星追得狂热,和现在的先生就是在某红遍大江南北的男星的粉丝活动现场认识的。 先生追男星的歌,她追男星的颜,后来你来我往,两人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伊人不知怎么看懵了,居然忘记推开他,恍惚地问:“什么?” 宋怀岑试探地环住她的腰,认真地说,“关老师亲自做我女朋友好了,这样既可以名正言顺管着我,也可以管着外边的女人。” 关伊人像是被雷轰了一样,当场就推开他,“宋怀岑,你脑子坏了吧?” “这就是我的心里话。”宋怀岑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定定地看着伊人,坦荡荡地说,“我就是对你有想法,关老师。” 关伊人抬手就是响亮的一巴掌,“你疯了!” “我没疯。”宋怀岑脸偏到一边,脸上火辣辣的,他无所谓地看向她,继续说,“你每次在台上上课,我就在想,你老公珍惜你吗,跟你上床会是什么滋味,我会让你满意吗?” 关伊人脸色死白,抬起手再次重重挥了一巴掌:“住嘴!” 宋怀岑抱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吻她,关伊人再怎么装凶也毕竟是个小个子的女人,怎么敌得过他,眼睁睁被他占了便宜,接着这不堪的一幕就被推开门的青枝看到了。 关伊人听到声音,但是她不知道是谁进来了,她的视野被他身体挡住,她恼羞成怒,抬起膝盖顶了宋怀岑的胯部。 她狼狈地把宋怀岑赶出了办公室,关上门,自己捂着脸蹲下去呜呜的哭。 她从没遇见过这种事。 她吓哭了。 ———— 宝子们,留——言——啊—— -- 33.周六 fцщénщānɡ.©óⅯ 青枝是被身下的男人吻醒的。 湿热的、缠绵的、热烈的吻。 绵绵雨滴似的吻。 一路朝下,由她的嘴唇到脖颈、挺立的胸乳、再到漂亮的肚脐。 时而轻,时而重。 隔着薄薄的雪白丝质睡裙,男人灼热的唇最后落定在她私处。 熨贴着敏感皮肤刺激的灼烧,麻酥酥的欲生欲死,惊起神智中一滩鸥鹭。 “嗯唔·····” 青枝难耐地微曲了曲手肘,扭腰,口干舌燥地睁开眼,垂眸,见男人黑色的头颅伏在两条雪白的大腿之间。 “醒了?”男人看了她一眼,撩起她的裙子,滚烫的吻烙在她浅蓝的内裤表面。 青枝眉目传情,声音发颤,“勉仲哥哥···我今天要去家访·····” “嗯。”男人伸出舌头,舌尖有力地舔舐布料下滑嫩的部分,“晚点送你去。”Ⓑǎíníǎnωёn.⒞ом(bainianwen.com) 不堪一击的内裤表面已经被唾液浸湿,透出里侧姣好的形状。 男人摸过、舔过、吃过,比谁都清楚那里是何样的风景。 青涩的花穴,颜色雪白如凝脂,干干净净没有毛发。 天生如此特别,人间尤物。 他一做起来就失去节制,青枝怕他,更怕他下面那根,瑟瑟地往后躲,摇摇头:“晚上回来再····好不好?” 男人抬起头来,深邃的眼如黑曜石般吸人魂魄,青枝瞬间被他这眼神看湿了。 江勉仲再低头,恋恋不舍地亲了一口珍珠,坐起身来,将她搂进怀里,“你起床洗漱,我去冲个凉。” 他长腿跨下床去,睡裤关键部位撑起很大一包,青枝咬唇别开眼,默念工作为重,从柜上拿起手机开机。 微信上有来自“秋水伊人”的未读信息,青枝点开。 “青枝,今天的家访取消。” 青枝回了个电话过去,那边一直是忙音,没人接。 她放下手机,浴室门没关,里边水声哗哗。 青枝脸热地下床,脱掉睡裙,脚丫踩上微凉的地板,推开磨砂门,踏了进去。 江勉仲听到声响,大掌迅速将冷水调成热水,沉沉的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胴体上。 无数小水珠坠在地面,浴室里瞬间雾气缭绕。 江勉仲盯着她看,目光幽深,软下去的器官一点点硬起来。 他的变化,青枝一览无遗,红晕从脸蔓延至脚丫。 他伸出臂膀,环住她的腰,将她带向胸前。 男人的身体和温热的水流同时将她包裹,亲吻她的发:“不去了?” 青枝回抱住他,面颊白里透红,脸埋进他胸膛里,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伊人说取消了。” “肚子饿不饿?”男人的手伸向她两腿之间的敏感处,摸她的阴蒂,指腹碾压着,燥热的呼吸扑在她娇羞的眉眼间。 “不饿·····”半夜醒来喝了一保温杯的米糊,青枝肚子现在还是饱饱的。 “做完再吃?”刚被冷水浇下去的阴茎,再次欲火中烧,男人大手握住她的小手,置于那处,上下套弄。 本就壮观的性器,愈发的粗长。 “嗯····”青枝应了,盈盈的眸如两汪山泉水,青涩的小穴微张,一口一口吞下艳红色的肉棒。 江勉仲目光骤暗,这才明白什么叫“青枝含艳果”。 湿热紧致的束缚爽得人头皮发麻,男人不再克制,紧扣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他臀部往前顶,阴囊撞击得啪啪作响。 现在,不仅肚子是饱的,那里,也是饱着的了。 从景都回南城已经是临近中午了,四月的太阳暖融融地抚摸人的身体,放松人的神经。 “勉仲,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嗳,枝枝,你来,叫奶奶也过来,一起来吃中饭!”杨姨翘首以盼,老远就看到自己儿子的车开进来了,她热情地拉开门,招呼儿子和青枝吃中饭。 杨阿姨今天情绪高涨,喜上眉梢,一看就有好事。 青枝帮着端菜、打饭、摆碗筷,心情也被春风洋溢的杨姨感染。 她好奇地低声问:“奶奶,杨姨什么事这么高兴呀?” 坐在桌旁的傅奶奶慈眉善目地笑道:“这你还得问你杨姨,我也被蒙在鼓里呢。” 等到所有人上桌,开餐,杨姨照例先给青枝夹菜,问青枝:“枝枝啊,和那个相亲对象,叫孟什么来着····” “孟介甫。”傅奶奶笑着说,“赵婷介绍的。” “哦哦!叫孟介甫!”经傅奶奶一提醒,杨姨想起来了,接着问,“处得怎么样了?” 青枝正在咬鸡翅膀,她放下筷子,尴尬地咳了一声。 糟糕,忘记和奶奶说,相亲那事吹了。 她偷偷瞄了眼对面的江勉仲,见他脸色也不大好看,他开口:“妈,这事您别问了。” 杨姨皱眉,目光锁定自己儿子,“行,枝枝的事我不问,那你的呢?” 江勉仲抿唇,“我们的事都由我们自己做主。” 见母子俩气氛剑拔弩张,江爸爸连忙打圆场:“勉仲啊,是这样的,你王阿姨侄女温颖回来了,你还有印象吗?” 江勉仲点头:“嗯,读高中时给她补过课。” 温颖某次期末考试考砸了,王阿姨和母亲关系好,她私下拜托了母亲,母亲没通过他同意就答应了,在他耳边一阵念叨,江勉仲皱着眉头同意,寒假给温颖补过几天的课。 临近小年的某天,邱颖捂着脸大哭着从江勉仲书房跑出去,回家去再没来过。 那天,邱颖向江勉仲表白,江勉仲非常直接地拒绝了她。 “抱歉,我不喜欢你。”他态度毫不犹豫,语气没有任何转折。 这样赤裸裸的回绝,对一个满腔爱意和唯美幻想的怀春少女来说,简直是灾难般十级的地震,震碎她似云似水般的柔情蜜意。 再后来,温颖看到他都要绕道走了。 杨姨接着说:“我听你王姨说,温颖在华盛顿读完博士,这次回国不走了,就留在咱们A市结婚生子。” 江勉仲:“嗯,她如意就好。” “勉仲,你看青枝的事快定下来了,你呢?”杨姨转入正题,“我听你王姨说,温颖心里对你一直有意思·····要不,明天妈把她约到家里来吃顿饭?” “不用。”江勉仲放下筷子,冷声开口,“我对她没感觉。” 以前没那意思,现在更不可能有。 杨姨清楚自己儿子个性,他向来说一不二,可一路放纵他这样下去,那这辈子是别想抱孙子了。 她深知自己是一厢情愿,还是心一横:“不试试怎么知道?感觉都是培养出来的,我和你爸就是相亲认识的,你看现在不挺好?我晚点给你王姨打电话,这事就这么定。” “爸妈,傅奶奶,”江勉仲看了一眼青枝,直说道,“我和青枝在一起了。” 除了青枝,其他叁人皆是震惊地抬头,齐声愕然道:“什么?” ———— 首发:гǒμsēщǒ.cǒм -- 34旖旎 不要小瞧杨姨那张嘴的威力,她兄弟姐妹多,且邻里关系好,算得上是小区里不挂名的半个妇联主任,一个下午不到的时间,儿子有女朋友的重磅好消息就长出无数只脚,夸张地飞到千家万户去。 最激动的还数江茴,使劲磕了十几年的cp终于发糖,还是敲锣打鼓的官宣啊!这能不欢天喜地么? 年后回归冷清的“幸福一家人”群聊中忽然“瞪瞪瞪”的发来一长串信息,江茴当叁大姑六大婆又在聊家长里短呢,没想到扑面而来是这被爆的喜讯,她差点没因激动而晕过去,整个宿舍的室友被她反应过来后的尖叫声吓懵了。 江茴疯了,一个视频电话打回国内,和青枝当面“对质”。 坦白说,她还想找另外一位当事人八卦一下,从男方角度听听这爱情故事的新版本,可惜她有心没胆。 她转念一想,没事,总有机会的,比如,结婚迎亲时拦门不准新郎进来的时候,哼,她要问一百个问题。 问不了自己的闷骚哥哥,就只能问好脾气的青枝了。 “所以你倒是具体跟我讲讲嘛!嫂子,真是我哥跟你先表白的啊?” 江茴顶着两个熊猫眼,意犹未尽地扒着视频窗口不准青枝挂断,催她:“你讲细点,好奇死了,连我你都瞒啊,太不够意思了!” 青枝毕竟是感冒初愈的人,早上又没节制地纵欲,这会儿昏沉着。 她正小鸡啄米,精神不济:“···有天我去杨姨家送早餐,勉仲哥哥突然就问我喜不喜欢他,我一下子慌了····他说他喜欢我····我以为在做梦,就亲了他····” “哇哇哇宝贝儿你也有如此主动的时候·····还有呢,我想听,接着说嘛?” 饭后吃了让人瞌睡的感冒药,青枝脸趴在香软的枕头上,睡意排山倒海袭来,她眼睛缓缓的扑闪扑闪,上眼皮本能地朝下跌,上下眼皮快粘合到一块儿。 “后来奶奶叫我,我就跑回去了···然后····”青枝揉了揉因为犯困而氤氲的眼睛,强打起精神看向那边坐在宿舍床上一脸亢奋的江茴,“茴茴,你那现在几点?” 江茴穿着睡衣,瞥了眼亮着光的电脑屏幕,“两点啊。” 青枝打了个哈欠,实在撑不住了,求饶道:“茴茴,先睡吧,等你醒来再跟你细聊好不好?” 江茴对睡觉这件事向来兴致缺缺,她真的好奇得睡不着:“你知道我们宿舍都是夜猫子的······” 出国前在国内过美国时间,出国后,在美国过国内的时间。 青枝干脆闭上眼,小声劝道:“不行了不行了,作息紊乱不好,这次就不舍命陪君子了,茴茴,我先午睡,你自己挂·····” 她说完,抱着床上的粉绒小猪,往里侧挪了挪,翻过身,很快入睡。 卧室安静下来。 阳光透过纯白色的纱窗洒在海蓝色的被面上,清风徐来,卷动涟漪,光线忽明忽暗,青枝沉沉坠入梦香。 朦胧间,有个男人掀起被子一角,钻入被窝里来,伸手要夺走她怀里的抱枕。 青枝秀眉轻蹙,搂紧了布偶,躲过他的触碰,迷迷糊糊嘟囔:“我的猪,不要抢我的小猪·····” 青枝的生肖是兔,可她偏偏最爱小猪布偶,她从小到大买过各式各样的猪布偶,自己还亲手缝制过。 怀里这个,是妈妈在她六岁生日时送她的,她一直带在身边,一个人时,每晚都要抱着睡。 男人低笑,亲吻她的眉心,问她,“那你是选我还是选猪?” 男人的声音如此熟悉,青枝歪着脑袋想了几秒,很快亲呢地靠过去,小兔子似的搂住他的腰蹭了蹭,“我要勉仲哥哥·····” 男人道:“乖。” 他取走小猪放在一旁凳子上,顺势将她压在身下,掌心抚上她睡裙下的大腿。 雪白的肌肤像剥皮的鸡蛋,细嫩柔滑,吹弹可破,男人爱不释手,好一阵摩挲掐揉。 青枝呼吸转为急促,后来不知怎么,男人上半身变得光溜溜,俩人却不是在床上了。 哐当哐当,她细听,睁开迷蒙的眼看。 由下往上,入目是男人充满力量的腹肌,宽阔的肩膀,分明而深邃的五官轮廓。 他抱着她,正在一列行驶的火车上。 狭小的空间,右边是一扇窗户,斑斑点点,窗外透进微光。 她被他搂在胸前,像是悬挂在他身上,两条细长的腿儿伸展不开,她失重地担心掉下去,曲着腿试图撑向另外那头的墙壁,这才发现浅粉色的内裤摇摇欲坠地勾在右腿脚踝处。 男人肌肉偾张的双臂捧着她的臀部,脸埋进挤出乳沟的绷紧内衣间,整齐的牙齿咬开一端的乳罩,半只浑圆如奶桃的奶弹跳出来,白花花一片。 男人掬住一颗揉捻,又眼热地叼住另一颗,“唧唧”地狠狠吮吸。 青枝脸涨得绯红,列车在前进,摇得人迷幻似的眩晕。 她恍惚间听到男人拉下裤链的声音,粗壮的性器抵上柔软细腻的穴口,不急不缓地蹭着入口处润滑的爱液。 每一个毛孔都紧张不已,她的心脏颤动起来,男人轻咬她红透的耳尖,花茎被扩张到极致,他一寸一寸挤入进去,插入底部,与她紧密契合在一起。 狭窄的车厢里回荡着女人支离破碎的娇吟,男人抽插的噗嗤噗嗤声,水声越来越响,整列火车似乎都因为他的撞击在旋转、加速、冲锋。 也不知过去多久,结合的地方流满爱液,青枝手臂上溢出汗,男人手上也是,她因为抱不住而开始打滑,嘤嘤哭着,总担心自己掉下去,男人笑着含住她花瓣般粉嫩的嘴唇,缠住她的小舌头舔了又吃,有力的臂膀捧住她的臀部无休无止地抽送,硕大肿胀的阴茎在肚子上凸起形状,像要穿破她薄薄的肚皮一样。 她被戳得又哭又叫,没丁点力气,却难耐地挠着他的背膀,小猫玩闹一样。 摇摇欲坠的内裤终于轻飘飘抖落到地面,落花一般,缤纷绚烂。 男人将她抵在凉凉的铁艺材质上射过一次,很久后又射了一次,烫得她双眼迷离,汗湿眼睫,喘不过气。 再后来,青枝醒了。 这是她第一回做色情旖旎的春梦。 列车驶过铁轨吱呀咣当的声响回荡在万千思绪里,身体似乎还持续着一种被折迭的状态。 醒来后她羞耻地搂住小猪,久久不愿意将埋着的脸抬离。 紧夹着的两腿间潮润一片。 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流淌。 上午出门时换的内裤,已经湿透了。 —————— 江茴:不给我哥哥嫂子留言我就哭。555 作者:并没有人要ci你,你走。 江茴: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