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银河(古言 1v1)》 第一章掠影门 时已初秋,谢星摇算着日子,她下山历练快一年了,再不回去,恐怕就有人来找了。 她端着一盆热水敲了敲门,男声沉稳道了“进来”,她进去时就见到秦绰站在窗前盯着庭院里的什么东西。 他一身青白的衣衫,脸部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柔和,眉头却是皱着。 “这棵树才刚入秋就已经掉得不剩什么叶子了,看着可怜。”他摇了摇头,嘴角勉强撑住的一抹笑也显得苍凉。 谢星摇把水放下,看他身影显得萧索,正准备开口。 “主要是也太丑了,明儿就找人弄走。”他嫌恶地摇摇头,关了窗。 …… 她就不该对他有什么安慰的心思。 “小美人儿明日就要走了吧,”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浮样子,摸了摸她的头,“最后一次了,去吧。” 她点点头,手脚还是有些僵硬地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之后又用手捂住。 想想一年前她要下山的时候,她的师兄师姐嘱咐了许多事情,就连岁数比她大一些的师侄都忍不住提醒她在山下别被人骗了。 “小师姑啊,一定多加小心啊。”师侄们满怀忧虑说着。 她当时抱着剑,拿着他们给的一大包东西,都应了下来。细想起来他们吵闹在一处说的话她也没听进去几句,心想她也没那么容易被骗吧。 结果下山第叁天她的钱袋就被人偷了。 好在事情也不算严重,没钱就找一些江湖悬赏的事情做,一路虽说跌跌撞撞,但的确没什么人打得过她,所以也这么顺畅过了五个多月。 直到有一日,她从一群人的手里救下了一个乞儿,那乞儿被打得鼻青脸肿,却死死捂着怀里的糖酥。 “妹妹生病了,她从小就没吃过糖酥,有回在街上她看着别的小孩吃得高兴,所以一直念叨着想吃。”那乞儿蹲在路边说着这话已经要哭出来了,谢星摇想了想替他付了那糖酥的钱,还给了些银两让他带人去看病,叫他赶紧回家去。 “姐姐,这块留给你吧。”那乞儿捂着的糖酥都碎得差不多了,他递了一块还算完好的糖酥给她,就一溜烟儿跑了。 她发誓,有一日她回去那地方,一定买十斤糖酥看那乞儿吃到吐。 那就是一个局,吃了那糖酥之后她就中了毒,内力全使不出来,手脚都只剩下叁分力气。那是她前段日子结下的仇家干的,唯一的幸事就是她在被仇家追上之前跑了,虽然没两步她就被路过的人牙子捡了现成。 印象里人牙子带着他们一群人,走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才到了这儿。那日在集市上,因为久无人问津,人牙子对他们这群货物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当街就抽打起来。 “别打了,你这人头算多少钱一个。” 突然有男子开口,声音懒散清亮,打断了人牙子的施暴。 谢星摇当时昏沉着,隐约听到那男人想把所有的奴隶都买下来,还专程问了句有多少女奴。 她听到那人牙子小声地跟那人说这里头还有几个雏儿,对面的人也不置可否。 禽兽。 她心里还没骂完,就又听到那人牙子似乎是朝着她这儿说了句“那儿有个年岁大些的”。 后来他们谈好了价钱,她咬着唇才清醒了几分,就看到面前立着一双靴子。 “买你回去跟我同房,半年之后放了你,可愿?” 她震惊于怎么有人在这街上就能问出这话,更觉得他实在无耻,抬头便看到了那个来买奴仆的男人。 那是一张看着沉稳温良的脸,他蹲着身子,带着温和笑意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却轻挑十分。 气归气,她的确需要个地方好好休养,再跟着人牙子走下去还不知道到什么境地。想了一阵之后,她勉强点了点头。 那一日买的所有奴仆,除了她,都没被秦绰带走,她也不知道那些人都去了哪儿,但她到了一个久闻大名的地方。 掠影门。 而后她就知道那个禽兽的名字,叫秦绰。 在她换上干净衣裳之后,秦绰盯着她那双手问了句:“你习武?” 她点了头。 “官差还是江湖人?” “江湖人。” “那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道我是谁了?”他凑近她笑着问,温热的气息扑在她面颊上。 “听……听说过。” “听说过我什么?” 她想了想,沉了口气开口:“淫魔色鬼。” ……秦绰的笑僵在了脸上。 她接着说后半句:“无良奸商。” 掠影门存在已百年之久,也是江湖的兵器名门,专擅造器,刀剑暗器无一不通,也算是有多年的名声。 但七年前秦绰成了门主之后,掠影门的名声就一落千丈了。 传言里这个门主好色成性,当初魔教圣器落在了掠影门手里,魔教开了不小的价钱,他还非得要魔教圣女委身于他,一夜之后那圣器才得以归还。 后来那圣女受此辱便自杀了,连魔教都不如的下流行径,让正道的人更难以容忍。 又说他为了盗取别人家的祖传名剑,造下了不少的杀孽,转手便又卖出千两金。 不过到底是些没证据的事,掠影门又供着江湖上门派的大多兵器,所以也没人真想把掠影门赶尽杀绝,而但凡爱惜名声的正道人,也不会与其多亲近。 那日谢星摇将之前听说过关于秦绰的事说了一些之后,对面的人倒不怎么生气,只是一直笑着。 而后他起身:“走吧。” “做什么?”她下意识缩了缩手。 “淫魔色鬼,你说我做什么?”秦绰挑眉,故意捏着她下巴,看她眼神慌张红了脸。 后来她问了一回,当初那些同她一起被买下来的人去哪儿了,秦绰想了想说:“都扔铸剑炉了,你手上刚拿的那把就是这么造出来的。” 她擦拭着新送来的剑,僵在了原地。 -- 第二章夷山川(H) wóó⑱.©© 其实这半年来,秦绰找她也不过是一月一次,往常她便跟着这掠影门里的侍婢一块儿做些事情,所以哪怕半年了,她也不算适应这件事。 现下她躺在床上,听着秦绰用热水净手,衣料窸窣声之后他才坐到了床上。 他的手从来都是微凉的,哪怕是夏日里也如此,如今初秋便更凉。她能感觉到,秦绰跟她同房似乎是为了身上的一些病症,她每回都能感觉到内力的流转,但也没有伤及她自身,所以她也不问。 那双手将她的裙子从脚腕推到腹部,她将双腿打开,微凉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身下的花蒂,下身的温热受了刺激,她面颊上浮现了几分潮红。 秦绰是不让她看着的,头回做事的时候,她趴在床上背对着他,不明就里的时候她就感到下身被塞进了什么东西。她不太懂这些事,但是顿时袭来的疼痛感让她出了冷汗,而另一个人似乎也不那么自在。 秦绰当时是觉得,他好像被人牙子骗了。 当时那群女奴里头,除了谢星摇,剩下的看上去都只有十叁四岁,人牙子还跟他说着雏儿的话,他当时就头疼地问:“有没有已经破了身子的。”щóó㈠б.νīρ(woo16.vip) 显然人牙子没听过来买奴隶的人有这样的要求的,也只能下意识指了指年纪大些的谢星摇,能卖出去总是好的,他哪知道那么多。 人牙子还笑脸说他嗜好有些不同,他只能笑说:“不喜欢麻烦。” 而那日在发觉谢星摇的冷汗和身下的丝丝血迹之后,他轻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转过来。” 本来跪趴在床上的她这才转过身躺在了他身下,身上的不适缓和了一些。她似乎想往下看,寻找疼痛的来源,秦绰轻轻捂住了她的眼。 “别看。” 这半年来都是如此,她也习惯了,他们也不宽衣解带,只贴合一处。 他手指上有些薄茧,娇嫩的肉豆被拨弄了几番后,细流一般的春水便到了穴口,秦绰轻轻按了按穴口,湿腻的春水流出,他顺势涂抹在了翕动着的穴口。 显出红紫的玉柱跳出,粉红的龟头沾了些春水,缓缓被推入细小的穴中。 谢星摇遮着自己的眼和脸,有的时候她也觉得这样自在一些,看不见,也没让他看见自己神色,一切才不那么尴尬。 蚌肉轻颤,秦绰是等她情动之后才试探着放入,滑腻的内壁起先还十分宽容,但不久又变得生涩起来,他便又揉捏起来了花蒂,让她再情动几分。 “塞……塞不下了。”她突然急促喘起来,左手不自觉探向身下试图阻止。 微凉的手扣住了她胡乱动着的左手,她知道是阻止不了的,但是她真觉得那地方不能再多容纳一分了,整个下身都饱胀起来。 其实这话头一回她就说过,身上的人只是停了停,再反复试探了两回,在她的蹙眉下整根没入。 “这不是塞下了?”他笑问,那时候的秦绰比现在还显得无赖些,大概是想坐实他那淫魔的名声,逼得她疼出了两滴泪才恢复了轻柔。 此时的他亲了亲她的膝盖:“腿打开,别怕。” 她死咬着唇,感受着他进出的试探,直到最后大腿相贴,她感受到了肉棒末端的存在。 “唔……”那么几回了,她还是觉得疼,原本就已到了极致的地方,被迫又撑大了几分,穴内软肉连张弛都没了余地,紧绷着也绞得身上的人轻喘起来。 “乖点儿。”他轻喘着说。 秦绰扶着她大腿两侧,轻缓地揉了揉她紧绷的臀肉,她急促呼吸了两回后才沉了一口气将筋骨都放松下来。 当穴中的软肉褪去疼痛转而适应轻缓的侍弄时,谢星摇微张着唇,松快了下来。被咬得微红的唇在空中轻颤着,暗示着她进入欢愉。 肉棒的青筋剐蹭着软肉,温暖湿腻的包裹在进进出出间将欲望越提越高,不自觉的,那进出的速度就加快了。 甬道里的软肉比羞怯的人要热情温柔得多,包裹着侍弄着,将进来的异物刺激得越发胀大。他总是不自觉就加快了速度,腹下的一团火来得没缘由,看到躺着的女子被顶弄得在床榻上晃荡,喉咙抑制不住发出轻微嘤咛,他莫名想扶着她的腰,在缠绵拥抱里将肉棒埋得更深。 但他从来也没多动作。 下身的快感从前是新鲜的,她头回抑制不住呻吟,而后才后知后觉红着脸问:“我能出声吗?” 看不到的人平静说:“又不是来受刑的,你想做什么都行。” 谢星摇侧过脸,胸口起伏着,细长的脖子流下一道汗痕,她又不受控制地紧绷起来,她抓着他手臂,咬着牙叫了一声“秦绰”,低声细腻,藏着欢愉痛楚。 花穴里春水温热着就泄了出来,浇了他一身,她张着唇喘着,身下的攻伐却还没有停歇,反倒是激起了一阵阵淫靡水声,听得她难堪。听着秦绰越发粗重的喘息,她才至顶端的情欲平复了一些。 最后一次了,再撑一撑。她这样想着,却突然想看看他是什么光景。 她睁开眼,手微微移了一些,透过衣袖薄纱隐约看到了微动着的身躯。 她还想看得更仔细一些,身上的人却好像发现了她的注意,她赶忙重新闭上眼。 “再偷看,明日就不放你走了。”秦绰略急的呼吸突然到了她耳边,一贯的轻挑语气,让她耳朵上也染上了绯红。 其实她倒也不怕,一则她现下也恢复了四五成功力,逃跑总是没问题的,只是想着一开始是自己答应的,不好言而无信。 第二就是,她总觉得,秦绰是巴不得她走的。 到最后秦绰的呼吸也到了最急切的时候,肉棒贯穿她的身子,她鼻音哼唧着,眉头紧蹙,绷紧了全身才不至于发出令她难堪的呻吟。花穴震颤痉挛着,她难受得揉着小腹,呼吸暧昧而急促,二人都是如此,欢愉腻在湿凉的空气中。 他抽身离去,又过了一阵呼吸才完全顺畅。 方才的热水也已经凉了,秦绰擦拭了她微微肿痛的下身,将她的裙子拉了下来。 “起来吧。” 谢星摇将手放了下来,双目都含着一汪水,粉腮丰润,鼻尖都微红着,她低垂着眉穿上了鞋。 “这是你温姐姐给你的,说是调理身子用的,她出去义诊还有些日子才能回来。”秦绰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嗯,好。”她接了过来,动了动酸软的腿。 温凉秋是掠影门里的大夫,她来这儿之后,调理体内的毒也都是温凉秋帮的忙。 秦绰拨开她有些凌乱了的碎发,淡笑着抚摸着她的面颊,伏在她耳边说:“在这儿的事,当做没发生过,为你好。” 她低着头,眼皮颤了颤,嗅着他身上的松针兰香味道,点了点头。 “你……记得按时吃药。”她犹犹豫豫说了最后一句,秦绰总是等药冷了才会想起来喝,每回又要折腾她去热。 他愣了愣,笑着应了声“好”,转过头便不理她了。 第二日清早她便走了,行至二十里外的城镇时,径直走向了一处脚店。 此处来来往往人多,谢星摇敲了敲柜台,将手中的木牌扔给了里头的人,伙计心领神会递上了她的剑。 “不知姑娘此行可有所得?”那伙计问道。 她摇了摇头:“告诉百晓生,夷山川,我没找到。” 这件事还是得从六个月前说起,她中了毒,倒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被人直接绑走。但她同那个据说通晓天下事的百晓生做了个交易,她要替百晓生去掠影门寻到一把剑,那人才肯把她想知道的事告诉她。 她知道掠影门的人突然在外头寻买女奴,才顺势而为,但也的确不知道他们寻女奴是为了什么,后来知道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只可惜她在里头那么久,也还是没寻到那把剑的任何踪迹。 “夷山川在掠影门中,本就是一个说法,姑娘在里面那么久也无所得,那或许是消息有误。”那伙计应道。 谢星摇低下头,这趟下山,终究没能解决她的心事。 还多了一桩心事。 掠影门中。 秦绰看着温凉秋驾着一辆驴车缓缓停在了门口,叹了一声:“也不是没马,你非得骑驴做什么?” “现在马那么金贵,你舍得让它扛我这几十斤的药材啊,”女子一袭烟紫衣衫,举止温和从容,语气轻柔,将包裹从驴身上解了下来,“小姑娘走了?” “走了,”秦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你以后少给我弄些新药,治你这药惹出来的病都花了半年。” “不给你弄那些药试试,你这伤能好得了吗?不就是让你……又不是让你喝粪水,这病治得有那么难受吗?”温凉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撇嘴笑了笑。 这时底下的弟子跑了过来:“门主,前日抓到的那个盗贼开口了,也说是来盗夷山川的。” 秦绰眼神冷了下来,笑了一声:“邪了门,这大半年都是来偷夷山川的,连循剑宗的人都屈尊来了。” “知道人家是来偷东西的你不是一样留下人家了吗?” 发现谢星摇手上的茧之后,秦绰就留了个心眼,那一看便是多年练剑留下的。后来不经意看她和门下的弟子过了几招,通过那招式立刻就知道了她的来历,又看她有意在掠影门中四处走动,就知道她目的不纯。 循剑宗,正道冠冕,这两叁年生怕跟他们有交集一般,都不怎么往来了。 他也不想招惹循剑宗的人,只是那时候他的病症催得急,他看谢星摇也不算心思深沉,算是好对付,也就没戳穿。 “你说,都这么多年了,什么人还在惦记着这把剑啊?”温凉秋问。 他们也动手查过,却始终找不到幕后主使,秦绰看了看门边谢星摇种下的一丛花,微低了眼。 “既然找不到,就引他出来。” “怎么引?” “循剑宗,又该办千锋会了吧。” -- 第三章循剑宗 wóó⑱.©© 循剑宗建在群山之中,分成了六个小宗分别聚居,离得也不算远,若不是习武之人,相互往来也是要走上一些时辰的。 谢星摇趴在桌子上累得只剩下两分力气了,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百无聊赖丢着骰子玩儿。 “师父…师父…” 门角落处突然传出这声音,谢星摇赶紧起了身蹲到墙角。 那完好砖瓦突然有人从外面扒了下来,而后一包糕点从外头被塞了进来。 屋子外面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小孩蹲着,唐放将油纸包递进去后小声说:“师父,这是二师伯让我递给你的,他说掌门过些时候就会消气了,千锋会的时候肯定就把你放出来了,让你别担心。” 谢星摇饿了叁天总算吃上东西了,边吃边说:“知道了,你小心点儿,赶紧走吧。” “好。” 自从回到循剑宗,因为大半年不知所踪,她被下毒的事儿倒是被仇家宣扬出去,宗门里的人也没少着急。掌门师姐说她历练无成又惹出了那么多事,便说要关她几天也不给吃的。 四年前,她才十六岁的时候,她的师父,也就是前任掌门就死了。大师姐成了掌门,她是师父最小的徒弟,除开已经过世的,自立门户的,她变成了循剑宗五个长老之一。 她那时候说到底也就是半大的孩子,虽然平日里师兄师姐和师侄们照顾着,但刚开始收徒的时候,也没什么人信她。 唐放是唯一一个主动当她徒弟的,只因为,别人是想来学艺当大侠的,他是来混个资历想着回家开武馆的,也就不挑师父的名声,也图她这儿要清闲一些。щóó㈠б.νīρ(woo16.vip) 当时听完唐放的话之后,她刚替山下的农户大叔干完农活,蹲在田坎边想了想说:“我每日寅时末开始练功,你得起来跟我一块儿。” 还在得意自己选了个清闲师父的唐放当时表情就僵住了。 这些年了,她也就只有这么个徒弟,平时懒点儿,要紧的时候也还能想着他师父不被饿死,她也没什么要求了。 在千锋会开始的前两天,掌门果然就解了她的禁足。唐放这半年自己在山上待着,倒学会了做饭,还专门做了几个菜说是给她贺喜。 她看了看那几盘乌黑发紫的东西,沉默了一阵后说:“师父没别的意思,但我觉得,我们先去你二师伯那儿蹭会儿饭吧。” 唐放显然有些不高兴,但又拗不过她,只好不甘心地咬着自己的糖酥一边委屈。 谁知谢星摇看见他吃糖酥,瞪大了眼睛一把夺了下来:“别……别吃了。” “为什么?” “对……牙不好,以后都不许吃了。”看见这东西她就难受,又不免想到这半年的事,气也没处发,便只剩下唐放委屈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买来的糖酥。 千锋会,也算是江湖群英汇聚比武的大事了,四年办一次,从十六到二十岁的江湖各门派弟子几乎都要来走这一遭,在千锋会上打下名声,也是许多弟子初入江湖的最好凭借。 谢星摇在二师兄那儿蹭饭的时候,发现山上人来人往的,许多门派的人都已经住进来了。 “掌门为什么没给我那儿安排人住啊?”她狐疑问。 “你和你小徒弟两个人,能伺候谁啊?不过是安排了一个门派去你那儿的,但想着那个门派是不会来了。来来来,多吃点儿,看你饿瘦的。”二师兄也已经年过四旬,从谢星摇来循剑宗开始,他就把她当女儿养,也照顾得最多。 “她明明胖了不少啊……”唐放小声嘟囔,被谢星摇看了一眼后用鸡腿塞了自己的嘴。 “多吃点儿,今年千锋会,你还得好好准备。下山你容易被骗,比武可不能再出事儿了。” 二师兄柔声交待着,谢星摇想想自己还只恢复了四五成的内力,忍不住打了个嗝,而后尴尬笑了笑。 千锋会开始那一日,她这一身粉色的衣裙在喜着灰白的循剑宗里也显眼,掌门师姐看了看她无奈笑笑:“下山回来了还是喜欢这个颜色,也难怪这些徒弟们成日里跟你玩笑。” 她也跟着笑了笑,乖乖站到一旁,在大殿前看着各个门派的人一个个递上名牌,一群群人都站在殿前。 她趁着没人注意偷偷跑到人堆里,本来还在四处张望,不久就听到了一个显得聒噪的男声。 “这千锋会可容易伤着自己了,上回就有个大侠肠子都差点流出来了,所以都得准备点儿防身的……诶,谁打我。” 谢星摇直接凑到霍云山面前,那眉目生得清俊异常的男子顿时抛下了方才听他言语的人,笑道:“前段日子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这看上去还好啊。” “你妹妹呢?”她问。 “云水!”霍云山喊了一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在人群里应了一声,提着裙子就跑了过来。 谢星摇捏了捏霍云水的脸之后叁人又玩笑了一阵。 “你们合欢宗今年也来啊。”谢星摇问。 从前合欢宗一直被视为邪教,八年前那宗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立下规矩,从此只修双修之术,再不许门下弟子练采阳补阴或是采阴补阳的邪法,由此,正道也就接纳了他们,只是他们从前也不来千锋会。 “是啊,好歹凑个热闹呗。”霍云山笑了笑。 这兄妹俩是她初下山的时候遇到的,也同行过一段路,便有了交情。 只是叁人还没说上什么话,长角就吹响了,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掌门师姐照例说了些话,翻来覆去也总是那些,霍云水年纪最小,听得也最无趣,四处张望时发现了循剑宗大殿左侧一个断掉的石柱。 她扯了扯霍云山的袖子问:“哥,那是怎么回事啊?” “那是……” 霍云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循剑宗本已经关上的大门重新打开,就连站在殿前正在说话的赵掌门都有些始料不及,停下了言语。 只见那门后缓缓走进一男一女,是循剑宗的人给开的门,那男子显得十分疲累,走进来便笑说了一声:“这循剑宗的山路是越来越难走了。” 本来看不清门前状况的谢星摇,听到那声音顿时就心惊起来。 这山上马难行,秦绰只得走上来,温凉秋在一旁没少说风凉话,给他说了半天为什么叫他带驴别要面子坐马车。 他累得没力气反驳,慢慢走到大殿前朝着赵掌门行了个礼:“掠影门秦绰,特来拜会。来迟了,似乎耽搁掌门的事了。” 谢星摇看着掌门师姐的脸色变了又变,毕竟掠影门还没彻底变成什么邪教,所以每回千锋会的请函都发了过去,但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来。 “哪里的事,是我们招待不周才是。”赵掌门应下。 秦绰朝底下看了看,他喘的这口气儿总算顺了过来,便接着说:“这是……说到哪儿了?” “正说到今年为魁首准备的奖励。”一旁的人说道。 “那我还真赶巧了,”他笑着递上装裱精致的盒子,“这里头,是我掠影门为今年魁首准备的东西,就请赵掌门,代为宣读吧。” 谢星摇看掌门师姐接了过来,那盒子里装的似乎只有一张纸条,但师姐的脸色似乎更差了。 “掠影门赠,逢霜剑。” 此语一出,众人倒是一愣,而后便在心底里觉得秦绰出手倒是大方。 “这是什么剑啊?”霍云水低声问。 谢星摇轻声答:“是许多年前一位女侠用过的,传说里此剑承霜刃之力,冷如冰,寒彻骨,六月之天也能卷起一场风雪来,逢霜化刃,斩邪杀恶。” 那女侠携此剑,半个江湖都曾伏于此下,自那女侠死后,逢霜剑便被收捡起来,再没出世过。 “这剑在黑市上都要到千金了,实在是大方。”霍云山也叹道。 赵掌门看了秦绰一眼,对方仍旧是笑着,她便也淡笑回应,接着说:“还有一把,夷山川。” 一些,体力不好的男主(雾) -- 第四章余毒 夷山川这个名字一出口,便没有人再说话了。 谢星摇的脸色陡然就白了,她觉得秦绰在掌门念出那名字后,似乎还专门朝她看了一眼。 偷剑这件事她本来就心虚,只能慌忙移开眼睛。 “好熟的名字……”霍云水挠了挠头也没想起什么。 霍云山也变得严肃起来,指了指方才霍云水问他的那根倒了的石柱:“就是把那石柱弄倒的人的剑。” 而后他偷偷做了个口型给霍云水,后者这才恍然大悟。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那把剑的主人当时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号称无门无派,不肯说自己的来历,却拿着那把夷山川在千锋会上横扫群雄,搅了个天翻地覆。 少年狂妄,直接就一剑劈倒了这铭刻千锋会荣光的石柱,把在场的人都嘲了个遍。当时的循剑宗掌门,也就是谢星摇的师父出手,才压制住了不知礼数的少年。 后来这倒了的石柱,前任掌门也不许人修补,便让它如此,说是警示后人。 不知哪个坐不住的先开了口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拿这东西惹大家不快吗?” 这样的反应显然也在秦绰的意料之内,他仍是装作不解问:“这怎么就惹各位不快了?我是想着,逢霜剑轻巧,若魁首是个女侠便可以拿走,若是个男子自然还得选把别的。以夷山川的声名,难道谁拿了,还辱没了诸位吗?” “可终究,它的前任主人,是个罪人,大家有些顾虑也是寻常。”赵掌门只是淡淡说着,看不出情绪。 “剑是剑,人归人,那人坟头的草都几丈高了,诸位还要跟一把剑过不去?”他答道。 罪人。 谢星摇听着周遭许多谈论那死去的罪人的字眼,那背后是更多的人不敢直接提起的往事,她没说什么眉头却皱得越来越深。 秦绰看着那几个地位崇高的前辈说了几句话,最后赵掌门还是收下了他的盒子。 “若是今次能为夷山川再找个好主人,也并无不可。”赵掌门点头叫人拿了下去。 霍云山轻笑了一声:“有好戏看了。这么多年个个都装着不愿去碰夷山川这把剑,可到底它那主人太显眼,连带着这把剑都惊骇十分,明里暗里打听这剑消息的人可不少,真说起来,它可比逢霜值钱。” 转脸他见谢星摇的脸色越来越差,问道:“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凑在霍云山耳边说了句话,二人待大殿前的事情结束后便一块儿跟着谢星摇回了她的住处。 谢星摇伸出手给霍云山把脉:“我先前在山下中的那毒,有个大夫跟我说,似乎跟合欢宗有关,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解法,只能帮我调理着,所以我就恢复了五成功力,你帮我看看。” 本来这千锋会她也没打算做出什么大事来,想着慢慢调理也不着急,但如今 …… 霍云山倒是爽快答应了,把着脉皱了会儿眉便轻松起来,说:“的确是合欢宗里的毒,不过外头的人早就弄到手了,因为解法不难,所以并未有人专门去配过解药。” “怎么解?”她赶忙问。 他喝着茶:“合欢宗里的毒还能有什么解法?都是用来辅助练功的,你只需找个男子跟你交合即可。” “可……我做过了啊。” “噗。” 霍云山把水吐了出来,他本来惊恐,但看着谢星摇一脸真诚也没什么扭捏的样子,话到嘴边就说不下去了,反倒显得他大惊小怪。 “你这半年在外头都做什么了?” “别,别问了。”她低头说。 “那……是不是,阳精未入?”他又重新倒了杯茶,看谢星摇若有所思,以为她是领会了。 “什么是阳精?” “噗。” 霍云山猛烈咳嗽了一会儿,忍不住拔高了声量:“你都跟人交合过了你还问阳精是什么?” 下一刻他就被谢星摇捂住了嘴,气儿都喘不上来了。 “不……不许叫。”谢星摇突然意识到这事情说出去麻烦就大了,本想着霍云山是合欢宗的人,谈论这些事也是惯了的,但对方一激动她反倒慌了神。 她对这档子事所知道的,最多是那几个字眼,然后就是秦绰对她做的事,其他的全都是云里雾里。 她此刻红着脸,压抑着慌乱坐在桌旁,霍云山平复了呼吸之后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 “你自己看。”他实在说不下去了,怎么才大半年不见,叫声小美人就能追着叁条街要打他的人就成了这样,还真是世风不正。 “这是什么?” “合欢宗外门功法。” “这东西能随便给吗?”她问。 “嗯……我们的外门功法,通俗一点,就叫房中术,”看她眨巴了两下眼睛,霍云山硬着头皮接着说,“就是男女人伦的一些事情和法子。” 谢星摇心领神会,就看他伸了手在她面前。 “五文钱。” …… 还是这个样子。谢星摇给了钱正准备打开,就听到唐放在外面高喊“师父”,立刻将书收捡了起来。 她才踏出门,就见到跟在唐放身后的秦绰和温凉秋。 “师父,掌门说掠影门的客人要在咱们这儿住,已经派了人来打扫空余的屋子了。”唐放说道。 谢星摇犹豫了两下,还是上前朝着他们行了礼,对面的二人倒是神色寻常,真像是头一回见她一般。 “还请小长老带路。”秦绰朝她点了头。 她这儿往常是没什么人住的,原本的屋舍也不会时时打扫,掌门派来的弟子清理了一番之后谢星摇才带着秦绰和温凉秋进去。 这里是半山腰的位置,朝窗外看去便是山间盆地,倒也算得上景色宜人。 秦绰带了大概十个弟子来,好一番收拾也到了晚间,他站在门前看着不远处的弟子练功,正出神时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小长老这么晚了是为何事而来啊?”他不回头便知道是谁,也知道以谢星摇的轻功,是故意叫他发现的。 谢星摇攥着衣袖,怯怯开口:“秦绰……”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称呼他,意识到不对后才清了清嗓子:“秦门主,你为什么……要把夷山川拿出来?” 他侧过脸,没有直接看她,夜色里若有若无的笑意让她更不知所措。 “不瞒小长老,这大半年总有人来掠影门盗夷山川,我们那地方,也不比循剑宗有那么多武艺高强的弟子,掠影门的弟子都是学造器的,哪里能扛得住那么多人来扰啊。这把剑是个麻烦,我便想着借机送出去,也算送个人情了。明日那剑就送到循剑宗了,还得请宗中弟子多加防范贼人了。” “你……”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是不是知道我去掠影门是……” 她心如擂鼓,却看秦绰终于转身看着她,是满脸不解。 “我与小长老是头回相见,你何时去过掠影门?” 闻言,谢星摇勉强笑了笑,知道他肯定是清楚的,只不过现下准备跟她装糊涂到底了。 “打扰门主了。”她心下难受得厉害,自己也说不出缘由,快步便离开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后,秦绰才收回目光,这时温凉秋才从后头走了出来。 “人家估计是来道歉的,你倒好。”她叹了一声。 “我要她当从前的事没发生过,便是从前种种都不打算计较了,她明白这意思便好。” “你怎么不问问她,究竟是何人指使?” “知道她身份,就叫人去查了,多半又是百晓生,得有四五个都是跟他做生意的。” 温凉秋没说话,秦绰又看了一阵山间景色,回头时便见到她一脸欲言又止,问:“你做什么?” “我就是在想,先门主,也就是你爹,跟现在的循剑宗掌门是一辈儿的,按理说,你是不是也得叫人小姑娘一声师姑啊。”温凉秋挂着笑看着秦绰。 他面色难看起来,瞥了她一眼回了屋子。 一些下床不认人的男人jpg -- 第五章情隐 一早起身做完晨功后,谢星摇就去了掌门那儿。 “掠影门的人,没什么别的动作吧?”掌门问道。 她摇摇头,秦绰他们的来意还是让掌门觉得不安。 霍云山见到谢星摇的时候,她正坐在阶梯上发呆,才练完功出了一身的汗。 “你想什么呢?” 她昨晚看完了霍云山给的那本书,从起初的疑惑不解,到关上书时面红耳赤。 “嗯……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那里面的东西,跟她这几个月经历的,好像一样,又好像,不太一样…… “那你打算怎么办?明日比武可就开始了。” 头两天她应该还能应付,之后…… 她耷拉着头,霍云山看她那个样子,咳了两声说:“你要是真没办法,我可以替你从山下找人。” 谢星摇想起昨日秦绰那个样子,犹豫了一阵还是说:“我……先试试。” 日上叁竿的时候,秦绰才揉着发痛的头走了出来,温凉秋问:“睡那么久还头疼?” “循剑宗晨功的时辰也太早了。”天没亮他就听到了外头的动静,翻来覆去也没怎么睡着了。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喧闹,秦绰回头时就发现唐放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急切地向他们跑来,再往下头看,才发现好几个跑来跑去的东西。 “那是……猪吗?”温凉秋问。 秦绰楞在了原地,一只跑来的猪仔在他脚下停住,跟他对视了一眼,而后就绕着他开始跑圈,摇着尾巴鼻子哼哼着。 他闻到一股腥臭味儿,正想移动身子的时候,却听到谢星摇叫了一声“别动”。 直到谢星摇挽着袖子将那只猪仔抱了起来,秦绰再跟它对视时,他都还觉得神思恍惚。 谢星摇抓住了猪仔还举起来笑了笑,连带着那四仰八叉的猪似乎都在笑,四个蹄子朝他舞着,黑溜溜的眼睛也盯着秦绰。 “乖。”她摸了摸哼哼唧唧的小猪,笑着看向秦绰。 秦绰阴沉着脸,谢星摇见了立刻闭上了嘴,小心翼翼把猪仔递给别人。 “对不住啊,住在旁边的农户家里的圈门破了,才让这些小东西跑了出来。”谢星摇说了好多声抱歉,一脸歉疚看着这院子里被弄乱的东西。 温凉秋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摆摆手,秦绰看着一身衣裳都是灰泥的谢星摇,只能勉强绷住说了声没事。 谢星摇坐在田边休整的时候,看着边上的几支野花,轻轻摘了下来。 “按理说,这一大片地都该是你管着吧。”秦绰走到她身后问。 她回头点了点头。 这片山上的地都是宗门的,她好歹担着长老的名儿,占些便宜,住处周遭的事物自然也都归她来打理。 “还以为依你的脾气,都该种上花才对。” 谢星摇喜欢侍弄花草这件事在掠影门时秦绰就发现了,那几个月都省了一笔照料草木的钱。他来这儿之后发现谢星摇的屋子旁也种了许多花,想来是的确喜欢。 “种过。后来山下的很多人家,都没了地,他们没了活路,我跟掌门说了一声,就把花儿都拔了,地租给他们了。”她说得很轻松,手上勾缠着那些野花的根茎。 世道如此,每年都要多不少流民,也是寻常。 “你倒是善心。”他总算闹明白怎么这外头都是农田了,心想她自己也种不了那么多地。 “少种点儿花,别人就不会饿死,谁都会这么做。呐,这个给你。”她突然抬头,递上一个东西。 那是她刚用小野花攒的手串,秦绰低头看她,她抿唇笑着,眉眼微弯,双腿搭在下头轻微晃荡着,露出来半截白净小臂。 山林天地,阳光微露。 之前在掠影门的时候,她养的小苗总是被踩,她也总是不厌其烦地将花苗扶正,在花苗旁边放上石头免得人再看不着。好不容易夏天的时候她看到个花苞要开了,第二日就没了。 秦绰路过的时候看她愁眉苦脸的,愣了愣说:“你种的?我拿去泡净手水了。” 她气得抓起一把泥就扔他身上,不肯理他,后来秦绰把自己屋后一块空地全空出来让她捣鼓花草,事情才作罢。 谢星摇看他不动作,觉得她这样做有些冒失,低下头正准备将手收回来,秦绰却伸出手接住了。 “那个,”她看他要走,犹豫后还是开口,“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她犹犹豫豫着把她中的毒的事说出来,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他倒是没什么情绪,最后也干脆说了“不行”两个字。 “我以为你昨晚听懂了,已了结的事,就是已了结。现在我既无所求,咱们之间也就没有别的干系了,”他又挂上了笑,“小长老倒也不必着急这件事,我看这儿俊才良多,说不定,能成一段缘分呢。” 意料之中。 她笑了笑,点点头算是知道。 只是昨晚那种难受的感觉又出来了。 秦绰捏着那个手串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问道:“她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温凉秋思索了一阵才说:“没告诉你吗?合欢宗的毒,那解法也不难,但看她每回从你那儿回来都那么难受,这解法对她来说估计难做,我便没告诉她,慢慢吃药,再过两个月应当就调理好了。” 他看着手串上微仰头的紫色小花,一时无言。 “对了,约你谈生意的人这两日就要到了,好好挑个地方,这里不比掠影门,要是让别的门派的人抓住你跟他们做生意,真要出大事的。”温凉秋看着他手上的花和那出神的样子,叹了口气提醒着。 循剑宗大殿。 赵掌门看着掠影门的人把两把剑都装好放进珍宝阁,心下不安又多了些,只能加派了弟子去守着珍宝阁。 她转头看到二长老便问:“星摇最近练功如何?” “倒还是跟从前一样,这回总不至于丢宗门的脸就是了,”二长老笑答,“师姐你也别总是这么严厉,那孩子自十岁上山,就没下去过,应付不来这世道上的事也是必然的。” 掌门无奈:“也不知是你们一个个谁惯出来的她这样子。” 说到此处,二长老突然想起一事便说:“说起来,九师妹来了信,这几日她也要回来,哦,是带着她未婚夫一块儿。当年师父过世了,她也不愿接下循剑宗的事,便自己出去游历,算下来都叁年多了。从小还是小九带星摇最多,真要是惯,你也得说她去。” “小九?哦,我知道了。”掌门闻言先是愣了愣,表面上仍旧笑着应下来,却不由得皱起了眉。 到了夜里,循剑宗门口蹲着个黑影,许久才等到了另一个人。 两人偷偷地朝着山下去,就到了城镇夜里最喧哗之处。 霍云山把谢星摇推到专门养男子的妓院之后就坐在屋里喝茶等着,本来还听着这里头的舞乐,过不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喊叫声。 谢星摇把人给打了。 “姑奶奶,你做什么呢?”他头疼地看着夜色里满脸愧色的人,二人走在回循剑宗的路上。 “我……我试了,但他一过来我忍不住就踹……踹了。”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就不说了。 白日被秦绰拒绝之后,她心里就憋了一股火,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干脆就让霍云山带自己来找个人把毒解了算完。 因着合欢宗的名头,霍云山在这些地方也算熟门熟路,专程偷偷下山带她来了。 “人,我专程挑的,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吧,人怎么你了你就踹人家?” 她耷拉着头没反驳,只记得当时那人上来就说要伺候她脱衣服,她下意识抽回腰带那人却越靠越近。 “姑娘,既然都来了,就不必害羞了,”那人把她逼到墙角拉着她的腰带,“又不是什么难受的事,待会儿就快活了。” 他好像要亲到她脸颊的时候,她一急,就给人踹过去了。 “钱我赔,你别叨叨了。”她捂着耳朵皱着脸,脑海里全是秦绰白日里那句“不行”。 她从前不知道床榻上的事究竟怎么一回事,秦绰又不让她看,什么也不知道撑着也就过了。现在她弄明白了,看着别人就下不去手了。 “不行,改天还得再试。”她下定决心说了这句话。 霍云山双手抱胸看着她。 他怎么觉得,她像是在赌气呢。 ———————— 被举起来的猪猪:hello,你礼貌吗? -- 第六章盗剑 谢星摇和霍云山进山的时候吵吵闹闹的,走到宗门前看到了辉明的灯火,二人立刻闭了嘴。 “不好,珍宝阁出事了。”谢星摇看着那方向,便准备赶过去。 “什么人!” 他二人未行一步,突然就被一群循剑宗的弟子围住了。 “小师姑你怎么在这儿?”那领头的弟子有些惊讶,又严肃起来,“二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被押到珍宝阁的时候,谢星摇见到几个师兄师姐都在,都是一脸的凝重,心下就觉得不好。 “大半夜你们去哪儿了?”掌门皱眉问。 “我们去山下了,”她小声答道,问,“出什么事儿了?” 掌门看她茫然那样子,眼神往左边看了看。 两个一模一样的剑匣,一个大开,一个紧闭,大开的剑匣内已是空无一物了。 “难道是……”霍云山正想开口就被谢星摇拦了下来。 “掠影门送来的剑被偷了吗?”她问。 她生怕霍云山开口就问是不是夷山川丢了,毕竟那把剑值钱一些,但一旦他们这样问了,更说不清了。 掌门点了点头,接着带着些怒气说:“夷山川丢了,偏偏这个时候宗门上下就你们俩行踪不定。在山下可有人能为你们作证?” 他们倒也不至于真觉得是谢星摇来偷剑,但这件事一旦惊动了别的门派,他们也一定要给个说法才能证明这二人的清白。 “我们真在山下……”霍云山看了谢星摇一眼又闭了嘴,这事儿要是找人证明,谢星摇的名声也别要了。 她无奈说:“没什么人能证明,师姐,这剑究竟怎么丢的?” 一个宗门弟子上前来说:“大概一刻之前,我们二人来轮换值守,才刚站到此处便觉得有晕眩之感,清醒之后本以为只是晕眩了一会儿,结果我看了旁边燃的香,已经比我们来时短了许多,这才觉得不对劲,打开门一看,便见到剑没了。” 谢星摇一时也想不出来这晕眩是由何而来,接着问:“那门窗可有破损?” “都紧闭着,没损坏。” 那要么就是内贼,要么便是有别的出口。 “师姐……”她微低着头对掌门小声说,“我,能在这里头看看吗?” “你现在……” 掌门正准备发怒,二长老拦住了她,轻声说:“反正人也跑不了,咱们都在这儿看着。”说着也瞪了一眼谢星摇。 她瘪着嘴不敢反驳,在众人的注视下才在这房间里查探起来。 这两把剑被放在左侧内柜里,本来应该上锁,但昨日掠影门的人反倒拒绝了,掌门还以为是秦绰怕这剑被循剑宗所占的缘故,也没强求,所以若有人来偷取,只需要打开匣子的锁便能取上,而匣子的锁已经断裂,现在掉在地上。 “这周遭都看过了,都没什么出口,”二长老走到她身边说道,“哦,除了那边墙角柜子后面有个小洞。不过那个洞,就算是会缩骨功的人也进不来,顶多放个手臂进来,但那洞离这个柜子远得很,根本够不着。” 谢星摇凑到那个洞前看了一眼,比划了一下宽度,转头又回到那柜子前。 “那个贼人没进来,那个洞口,也不是为了钻进来用的,只是为了剑能出去。”谢星摇试探着说出自己的猜测。 掌门看着她:“说下去。” “二师兄跟我说过,珍宝阁里的柜子是前几日刚换的,按理说不会有什么划痕,而这放剑的柜子两侧都有划痕,有两处位置对称,应该是取剑的时候两边同时牵拉留下的痕迹。我方才看这断裂的锁,上头也有一些细如丝的划痕,跟柜子上的粗细倒是类似,恐怕是同一种东西划出来的。” 掌门再看了看锁和柜子上的痕迹,目色一沉:“天蚕丝。” 天蚕丝硬如铁,细如丝,割锁撬柜,从那个洞口伸进来倒的确是足够了。 “自从中原武林跟西域交恶之后他们的天蚕丝就再也没往咱们这儿送过,而且夷山川比平常的剑都重,就算是擅长使这东西的人,手上都一定会留下勒痕。”谢星摇立刻拿出干净的双手给他们看,抿唇巴巴看着掌门。 珍宝阁门外,温凉秋看着脸色微白的秦绰说:“这姑娘不笨啊。” “她本来也不蠢,”秦绰脸色有些不太好,“就是缺心眼儿。咱们的人跟上了吗?” 温凉秋点点头:“还没回来,就是追上那个盗剑的人了。” 秦绰点点头。 “来迟了。”他缓缓走进去,还是照例挂着那样的笑,出了事循剑宗的弟子就来告知了,他走过来花了些时候。 看到秦绰发白的脸色的时候谢星摇下意识看了看他的手,果然有些发抖。 秦绰看了看他们二人的手心后说:“不是他们俩,那剑身上我涂了洗不掉的墨黑漆迹,敢拿就一定留下痕迹,就请掌门凭此派宗中弟子找寻下去吧。” “倒是对不住门主,夷山川如此重要之物……”掌门说道。 “无碍,那里面装的也不是夷山川,”秦绰笑答,看众人错愕又接着说,“我并非不信循剑宗,但那天有些话我没直说,诸位也知道,这么多年想要拿这把剑泄恨的,耀武扬威的,都不少,有个安全地方放着能让它不出事,我便不会轻易动它。不过诸位放心,若是真有人赢下它,我也一定亲手奉上。” 折腾了半夜这事总算是暂时了结,秦绰站在珍宝阁门前叹气,心想着又要走回去,费劲得很。 “我带你吧,”谢星摇小声开口,“我以前练轻功的时候会搬很重的东西练,带你回去不成问题的。” 温凉秋看他不说话,笑着轻声说:“要么丢脸,要么费劲儿,你自己选。” 秦绰眨了眨眼,笑着对谢星摇说:“那有劳小长老了。” 回到住处之后谢星摇就扶着他坐到了床边,问:“你是不是又犯寒症了?平常用来暖屋子的东西都带了吗?我帮你把火点上?” 她就蹲在床边一句句问,方才握他手发现冰凉,就知道是寒症犯了。 秦绰看了看她,脸上勉强挂住一分笑:“不劳小长老挂心,我去叫弟子来做。” “哦,”她又被泼了盆冷水,想了想问,“你说要拿夷山川奖人,其实是为了用它来引蛇出洞吧?” 她方才想了一路,秦绰这样恐怕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这样大张旗鼓好引出想盗剑的人,看起来盗剑的人不少,她自己虽也算其中一个,但也不知道百晓生找剑的缘故。 “是,”他直接承认了,“不过小长老放心,我要是想送这把剑,无论如何都拿得出来,必不会失信。” 谢星摇看到他眼底藏不住的疲惫,不再停留,到了屋门前催掠影门的弟子进去照顾便走了。 秦绰的寒症总是时不时犯,有一回温凉秋不在,他又犯了病,整个屋子里都点上取暖的东西他也还是冷得不像样子。 她本来怕他出事,趴在床头守着,握了握他的手,冷得半梦半醒的人顺着她这个热源就直接揽住她的腰。 那时候他们也才共度过一晚,秦绰把她拉到床上抱着的时候她全身都警惕着,听着互相的心跳她瞪着眼睛也不敢睡。 秦绰是冷,她却热得很,本来想推开他,但他身上冰冰凉凉的,反倒更舒服一些,她看他的确是不清醒,才慢慢抱了上去。 秦绰醒来的时候,全身像是冰雪初化一样,酸麻一片,正准备动,怀中却有个温软的东西挪了挪。 谢星摇靠在他身上睡得算熟,睡梦中觉得他身上凉得舒服便把自己都贴了上去,清秀面容带着慵懒疲倦,因着他在动,还哼唧了两声。 她是在秦绰咳了两声之后清醒过来的,抬头就看到秦绰似笑非笑的脸,还有他衣服上一滩水渍。 嗯……好像是她流哈喇子了。 “你,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她脸一红就直接伸手去扒他的衣服。 秦绰似乎很不喜欢别人看到他上半身的样子,从来也不露出来,所以当时他目光一冷握住了她的手,又转为轻浮样子。 “小美人这一大早的,就扒我衣服,是欲图不轨啊?”他笑说。 他记得当时谢星摇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双目有茫然无措,也有说不清的东西,耳尖微红。 “色鬼都调戏你了,你不跑还在这儿躺着做什么?”他无奈提醒了一声。 而后谢星摇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整张脸慢慢变红迅速翻身下床跑了出去。 这人怎么这么呆啊……秦绰坐在床边笑了笑。 ———————— 秦绰:我也没有特别重←_← 阿星:没事,我都能抱动T^T -- 第七章疏漏 丢剑的事还是闹大,不过说到底也是循剑宗和掠影门的事,其余门派的弟子还是安心来比武,再不济也还有把逢霜可用。倒是掌门觉得丢人,派了好多人手在查找线索上,谢星摇颇觉得循剑宗被秦绰白使了一回。 千锋会开始的那一日,两两相对,场地上分了好几批人在比试。 秦绰看了一圈儿,叹了口气,温凉秋笑说:“怎么,手痒了?” “也没看到几个好的。”他摇了摇头。 “还好吧,我看岐渊门有两个弟子还不错,哦,那日跟小姑娘在一块儿那个合欢宗弟子,刀也耍得不错。” 秦绰瞥了她一眼:“我是说没几个长得好看的。” 温凉秋翻了个白眼,而后就看秦绰拿出钱袋给她:“外头估计又会有开赌盘的,我说,你记,替我去下几个注。” “怎么,咱们又缺钱了?” “也不是,但是逢霜剑一出手终究有亏损,能拿回来一点是一点咯。”他摊手。 秦绰细细说了几个名字,押了他们能撑到第几轮,说到霍云山的时候,押了个第五轮。 “总共就六轮,你倒看得上他。” 他看霍云山打了两回合之后便淡淡笑着:“天才,却又没有那么天才,看样子又不是个勤奋的人。” 温凉秋挑眉:“那小姑娘你打算压几轮。” 他目光冷下来,看着远处正在比武的谢星摇。 她在掠影门的确是收敛了不少,至少现下看下来,一招一式的凌厉在同龄里面难有出其右者。 “得看她能不能把毒给解了,”他平静说,“明日再下她的注。” 内力没恢复,又撞上了几个不算弱的对手,今日赌盘她的声量不会大,明日赔率会翻倍。 他抖了抖袖子:“走吧,准备准备下山。” 晚上,把唐放哄去睡觉之后,谢星摇蹑手蹑脚出了门。 霍云山在山门前等她,边走边说:“你可管着点儿自己的手脚啊,这次别再惹事。” 她点了点头,而后二人并未直接进城镇,霍云山在城门远处一个大树下取来了一个玉牌,而后带着她从一条乡间小道穿行而过,来到了山前一个石洞前。 石洞背后,别有洞天。 “逍遥市,是我的一个师姑离开师门之后建的,放心,里头的人见到什么都会守口如瓶。”霍云山叨叨着。 谢星摇点点头,迎面看着明亮灯火与穿着得亮丽的男男女女,小心躲闪着他们,一不小心撞上个披着轻柔薄纱的美人,她说了声抱歉才紧紧跟在霍云山身后。 逍遥市,放在外头的名声,直白些说,便是淫窝,挖空了整座山,这石壁之中画的都是情爱之事。男女娱情,从春宫图到玉势之类的玩意儿,样样都卖,当然,人也卖,这里头的男子女子,样貌品性都是出挑的。 霍云山走到一个打扮齐整的女子处,从她手里头又换了个玉牌来,看了看上面上下写着“中一”二字,点了点头。 他回头看谢星摇的时候,发现她在一个书摊前凝思,还以为是什么新的春宫,他走近拿了一本起来看。 “孽花缘,魔教圣女与掠影门主情事录……”霍云山又翻了两本,都是画本子,什么武林盟主和魔教妖女,正道弟子和合欢宗女徒,好家伙,这江湖上的人还有这些人不敢编排的吗。 “走吧。”谢星摇拿了几本书胡乱塞了塞,付了钱就催着霍云山快走。 进屋之前他拉住她:“你想好了啊,进去之后柜子里有衣服,换好之后就在床上等等,这个酒给你。” 她拿着那罐酒,咽了咽口水,猛地打开灌了一口,把酒塞给他就转身进去了。 她进了屋子,并没有关上石门,拿了柜子里的衣服就进了内室去换。 这个衣服……它怎么…… 谢星摇以为就是普通的寝衣,看着那几块粉色的碎布一样的轻纱,思索了一阵。 大概是这儿的规矩吧,外头的人好像都这么穿。 她点了点头,硬着头皮穿了上去。 她才换好衣裳的时候,就听到了外头有动静,看着自己一抬手就露出来的腰肉,遮遮掩掩着她边往外走边说:“你等会儿啊,我这儿还没弄……” 抬头看到秦绰的时候,她一时呆住了。 “你在这儿做什么?” 二人几乎是同时问出了这句话。 秦绰看着面前的人出了胸和下身还算遮起来了,别的地方就只靠一层外纱,朦胧的曲线被勾勒出来,灯火之下的薄纱泛出光泽,映得她整张脸都添上朦胧妩媚,她赤着足站在不远处扭扭捏捏遮着自己露出来的小腹。 就在这时,门口似乎又有人靠近,谢星摇正在奇怪的时候,秦绰一把拉过她说:“装作你是我带来的,想活命就别说话。” 她眨巴着眼,还没来得及说这是她定的屋子,就看到一个似乎是掠影门弟子的人把一个生得壮实富贵的男子领了进来又离开了。 那富贵男子手里正搂着一个跟她穿得差不多美艳女子,二人正打情骂俏着,那掠影门弟子出门就在外头按了机关,把房间的石门给关上了。 秦绰顺手搂过她,她颤着眼跟他到桌边坐下,一直扭捏拉扯着她那什么也遮不住的衣服,转眼看着对面的美艳女子举止柔婉大方地给那个富贵男子斟酒,全身更不自在起来。 秦绰顺势用衣袖遮了遮她的衣裳,她对上了秦绰的眼神,而后小心翼翼学着那女子的样子也给他斟酒,秦绰看着她生疏的样子,接过酒杯就让她趴在自己怀里。 “别动,待着。”他说。 她点点头,趴在他胸口处,感到刚才喝的那酒似乎起了效用,全身有些浮热起来。 即使是从前,他们也很少这样拥靠着,谢星摇听着他的心跳声,嘴角莫名多了丝笑意,对上秦绰有些忧虑的眼神,又正色起来。 那富贵男子开口:“你从前谈生意的时候周围可都不喜欢有人的,这位是……” 秦绰把她搂得紧了些:“在别的地方我不放心,这逍遥市的人,总是可以放心的,您不也带着个姑娘就来了吗?” 那富贵男子点了点头,笑着将一折信纸递给秦绰:“这是我家主子要的东西,比从前多了些,你也知道,又要起战事了,不得不多备一些。” 战事。 谢星摇心中一惊,看着秦绰打开那清单。 那上面恐怕是专门的密语,她也是看不明白的,但后头要的数量都不少,她眉头慢慢皱起来。 “东西倒是不难造,可这么多铁和煤炭可不好弄……”秦绰笑了笑,将那单子放回了桌子。 “放心,一应所需,我们主子一定都给您送来,主要是仰仗掠影门的手艺。主子还说了,有什么您新弄出来的武器玩意儿,也都一并送过去让他看看。钱嘛,您看这个数,可够?” 那富贵男子做了个手势,秦绰看了也笑着应下来,而后二人又说了些细节上的事情。 二人说话都是云遮雾罩的,后头的事情谢星摇并不能听懂,也能知道这两人谈生意也非一日两日了,越听她越胆战心惊。 到最后那男子喝了最后一口酒说:“好,那就暂且如此,您上回答应给我们的东西,何时交付?” “一些小玩意儿不提都忘了,这样吧,两个时辰之后我让弟子拿给您,就在咱们进来时那地方可好?”秦绰应道。 那男子点点头,转眼看到趴在秦绰怀里的谢星摇,面颊微红,倒觉得有几分娇俏便说:“秦门主想来要回去找弟子,这女子……” 谢星摇心中一沉,瞥了一眼那男人饶有兴趣的目光,赶紧抬头看秦绰。 她很紧张,秦绰低下头嘴唇蹭了蹭她耳朵。 “抱我。”他低声说。 -- 第八章坦白 她听话地伸出手臂抱住他,头在他下巴处蹭了蹭,一副情深不舍的样子望着他。 他顺势贴靠在她的面颊处装作与她细语缠绵,二人四目相对,谢星摇不自觉紧拉着他的衣袖,睫毛急促闪着,见到他眼神中的安慰之后才定下心神。 她倒也不是真觉得自己对付不了这富贵男子,但是她怕秦绰放手,心里莫名难受。 而后秦绰才转过头对那男子笑说:“我有点儿舍不得,不如我做东,再为您寻一个。” 那男子显然也没有坏别人兴致的打算,看他们俩这样子反倒摆了摆手,笑着拉着那美艳女子便出门去了。 那石门将要关上的时候谢星摇准备开口,被秦绰瞪了一眼没来得及说话。 门关上后秦绰才放开了她,冷脸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想想她也没做贼,又略微硬气了些,“来解毒。” “解毒?” 秦绰一时发愣,这小丫头还真来解毒了…… 他接着问:“但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 “这房间是‘中一’啊,我拿到的牌子就是这样。”她抿着唇。 秦绰皱眉,然后猛地拿起自己手中的牌子,谢星摇看了一眼,弱弱地伸手翻转了牌子说:“你拿倒了,这玉牌的花纹这样才是正的,一字打头的房间在另一侧。” 牌子正位之后,秦绰的脸更黑了。 他拿的是一中。 一字打头的房间总共就叁间,分上中下。而中字打头的,是从一排到十。 看错之后他直接叫弟子把那人带了过来,难怪…… 他冷静了一会儿,看着谢星摇无辜的表情,憋不出什么话来。 “耽误小长老的事了,是我失礼,改日再补偿,先告辞了。”他现在连两分轻浮都挂不出来,起身就往门口走,却发现机关按不动了。 “那个,我刚才就想说,方才走的那人是拿门口的钥匙才把石门打开的,我就那一把钥匙,他拿走了,这机关在里头就按不开了。” 先转钥匙再按机关这门才能打开,秦绰方才还以为那富贵男子拿的钥匙是他吩咐弟子放在那儿的那一把。 秦绰冷着脸问:“不是两把钥匙吗?” “还有一把在霍云山手里,我让他寅时再过来给我开门。”她说。 …… 秦绰彻底说不出来话了,每个房间就两把钥匙,为了安全连逍遥市自己的人都没有第叁把。他看着自己手里头的牌子和钥匙,坐在门口看着谢星摇。 “那个,你是不是急着出去啊,你要不让开,我试试能不能破开。” 秦绰给她让了位子,她用内力试着打出一掌,那石门勉强动了动,但显然不能就这样打开。 她收了手,抿着唇看了他一眼。 “迟一会儿给那人东西,会出事吗?”她问。 “会。”秦绰皱了皱眉。 这帮人疑心最重,方才见到谢星摇,若知道她是无缘无故出现在此,恐怕立刻就会转身走人,或者对谢星摇下手,任何事只要不按时给他们,这生意就再不能做下去,多年来的积累也算是白费。 “嗯……或许我内力全恢复了,能破开。”她犹豫着看了两眼秦绰。 …… “解完毒之后多久能恢复?” “霍云山说最多半个时辰,”她状似无意看了看他,“如果你着急的话,我,勉强能答应,帮你。” 看着她装出正经的样子,秦绰气得都笑了出来。但是现下指望外面的人能发现异常,还不如指望谢星摇。 “谢星摇,”秦绰打断她的思绪,他很少这么正经看着她,“我不是什么善人。” 她被看得有些心乱,支吾着点点头:“我知道啊。” 她知道秦绰不是什么正经人,名声也不好,但总觉得也不打紧。 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想清楚。 秦绰轻笑一声,站起身来。 “那个,你站住,”谢星摇指着他不让他向前,而后没什么底气说,“既然是你有求于我,我有叁个条件。” 秦绰有时候觉得谢星摇其实不算缺心眼,比如说现在,她一本正经地说:“第一,以后私底下,不许装作那半年的事没发生。” 每回他那样子装,都让她难受,不知缘由,也不想再这样难过。 “好。” “第二,不许总是骗我。” 他皱眉:“我骗你什么了?” 她瞪着眼:“你跟我就没说过几句真话,那些跟我一起被买来的人都去哪儿了?” “铸剑炉。” “你胡说。”她生了气。 “铸剑炉……旁边干活。”秦绰抬头撇嘴。 “我种的那花你把它怎么了。” “看它漂亮摘了送管账房的大娘了。” 谢星摇一时哽咽,觉得有时候秦绰骗骗她也不算坏事。 “那……你刚才,是不是在跟朝廷里的人做生意。”她小声问。 掠影门是造武器的,那人一口一个战事,要的东西又这么多,她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秦绰挑眉:“这是你的第叁个条件吗?” 谢星摇眼珠子转了转显然还在犹豫,就听他说:“不是,不是跟咱们朝廷的人做生意。” ……她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第叁个条件。”秦绰催道。 “哦,第叁个条件,你跟别人怎么做那事儿的,就怎么跟我做。不许……不许不脱衣服就放……放进来。”她越说脸越红,秦绰听得莫名其妙的。 他问:“我跟别人怎么做的?” 谢星摇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一本书放到他面前。 “他抓着那圣女雪白的乳儿嘬了一口,圣女大喊一声‘冤家’,娇滴滴瘫在他身上,身下仍旧猛进猛出……”秦绰随便翻开一页念了出来,皱起了眉,心想这个“他”是谁啊,才又倒回来看了眼书封。 …… 他的名字在上面真是熟悉又陌生。 他这双眼睛今天真就摊不上一点儿好事。 “哪儿来的书?”秦绰拿着书有些手抖。 “出门左拐第叁个摊位。” 看他脸变了好几个颜色了之后,她问:“怎么了?” “在想怎么送人投胎。” 等了好久他终于冷静下来,举着那本书问:“你想这样?” “也不是,就是不要从前那样,很难受。”她也就大致翻了翻,没细看,方才那句话她也一阵鸡皮疙瘩。 “弄疼你了?” 她摇摇头:“心里难受。” 一直被摆弄,什么都不知道,再轻柔温和,但他从来表现得也好像发生的是什么不要紧的事。她是有些迟缓,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 “可以吗?”她又问了一声。 秦绰走到她身边坐下,无奈笑看着她:“方才不是还理直气壮这样要求吗,是我求你帮忙,这会儿又问什么。” 是哦。 她想了想,突然转身吻在他嘴角。 她有些记不清当时秦绰做了什么,从嘴角到嘴唇,她想起霍云山给她的书上的一些事,缓缓伸出舌头想要去撬开他的牙关。他咬得很死,直到她失了耐心蹙眉,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松口不满说:“张开。” 坐到他腿上后,再一次深吻,生疏的香舌终于撬开了牙关,小心翼翼试探着舔舐,但也只有一瞬,她退回了自己的领地,被更加粗暴的另一方侵入裹挟。 她看着秦绰的眼睛染上了欲望的颜色,唇舌相缠时些微淫靡水声和喘息缓慢酝酿着,她陷在里面一时忘了呼吸,想起来的时候就觉得呼吸不过来了,难受地动了动身子。 温软的大腿在他胯部蹭了蹭,他被激得才提起一口气,就听到了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 “撕拉” 二人对视静默了半刻。 “那个……我最近好像确实胖了一些。”谢星摇刚刚手脚动作了一番,那衣服裂开了些,她红着脸看着胸部因突然的撕裂而露出浅浅乳沟,因为慌张动得更厉害了,而后感到了腿上的异样。 “秦绰。” “嗯?” “你硬了。”她眨眨眼。 ———————— 秦绰:重金再求一双眼睛 -- 第九章初探(H) LIáογμχs.Ⅽοⅿ 秦绰喉结动了动,她咬着唇呼吸渐重,嗓音莫名沙哑了几分说:“我有点儿忍不住了,你别愣着了……” “你做什么了?”他皱眉。 “喝了点儿暖情的酒。” 秦绰听着她声音越来越小,揉了揉眉心:“你是不是真的缺心眼儿,在这地方喝那种东西?真不怕自己出事?” “我没办法嘛。”她突然蹙眉显得委屈,腿间已经粘腻起来。 她就是怕又把别人踹开才喝的那酒。 “以后不许再干这种蠢事。” 她忙不迭点了头,咽了咽口水就去拉他的腰带。 她这身衣服,脱不脱的好像也没什么大碍了,脱下他外衫之后她本想将外头那层薄衫褪去,却被秦绰压在了身下。 “唔。”她轻哼了一声,这样一动作,她半个乳都已露了出来,白皙细腻的肌肤在灯火下生辉,涎水点染着樱红的唇,一双眼睛无辜又添上妩媚。 秦绰盯了她一会儿,下身的燥热已经不能忽视,在谢星摇羞怯地低下头之后,他终于俯下身子与她交颈相缠。 微凉的手伸入温软的女子躯体下,小指微勾那层遮她圆润挺拔之处的布便松散开来。щóó㈠б.νīρ(woo16.vip) 说到底这是他们头一回赤裸相对,谢星摇红着脸双手颤着扯开他衬裤的系带,一双眼睛盯着那下身露出来的东西,脸红得更厉害了。 “怎么了?”他看着她胸口大片白皙轻喘着问。 “唔……它长得,有点儿奇怪。” 她没见过,粗长微红的东西显出狰狞粗犷的样子,跟身上温和克制的人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她不知好歹地摸了摸,带着薄茧的手蹭过男子的敏感处,秦绰的轻喘明显更重了。 粗暴的吻是这个时候侵入她唇舌的,似乎是为了报复她方才的话,他伸出舌头压制住她的反抗,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自然而然张开嘴承接。 身躯相贴时,她上身那层妨碍终于完全掉落,略凉的手游走在她的紧致的腰腹,而后如法炮制将她下身也褪了个干净。 褪去青涩的女子身躯显出丰润轻媚,那对白皙挺拔的乳勾勒出身躯魅惑的弧度,腰腹流畅的线条和肌肉沟壑足以让任何人流连,拥在她腰间的薄纱将那股半遮面的暧昧勾引吐露出来。 床榻之上,秦绰只隔着衣衫抱过她的腰一次,在头一回的时候。他都将她的裙子重新打理好了准备叫她走的时候,一直什么都没说被占有的人才突然落泪。 她的确是在一切结束之后才反应过来当时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突然觉得,她又不喜欢面前的人,却跟他做了这种事,他又表现得那么不在意,本来迟缓糊涂的人才开始觉得委屈,哭了出来。 秦绰当时没了办法,只能扶着她的腰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哭了一会儿,好一阵她才停止了啜泣。 这次她倒是不哭,反倒拉着他的手颤巍巍放在了自己的乳上,试探着问:“好看吗?” 他没有回答,手掌覆上温热绵软的双乳,脑海里想起方才看的那句话,脸色微变了变,也轻吻了上去。 粗粝的舌面剐蹭过她嫣红的茱萸,她痒得扭了扭腰,沾上涎水的樱桃在乳上颤巍巍的,蹭过秦绰的嘴唇,股股乳香伴随着她身上的花香钻入他鼻中。 他手还是有些凉,不管摸到哪儿她都觉得一阵刺激,肩膀瑟缩着,看着伏在自己乳间舔舐吸吮的人,心里有种满足感,但她身上越来越难受,酥痒轻麻让她忍受不住呻吟起来。 她抱着他的脖子将手伸进了衣裳想要去解开,却被他拦下来了。 “身材不好,别看了。”他声音嘶哑起来,抑制着欲望拨弄开她的青丝。 “骗子。”她嘟囔着,也没有再坚持,抱着他亲他的耳下和脖子,感受着他呼吸的气息在自己耳边。只要他能与她亲吻拥抱,别的她本来也没那么在乎。 从前在掠影门的时候不小心看到过他沐浴,当时他背对着她正在披衣裳,她赶忙遮住眼,脑海里模糊的身影却让她心弦一动,她偷偷又往里头看了一眼,宽肩细腰,怎么想也不可能难看。 谢星摇没见过男人腿间的那玩意儿都长什么样子,却伸手把弄起来,生疏粗蛮,倒像是故意逗弄那狰狞的东西,让秦绰一阵阵头皮发麻。 他这东西长相也算清秀了,虽说粗长,颜色微红好看,但也经不住她这么磋磨,泛出了青紫的狰狞。她感到手中的东西好像越来越烫,又粗大了一圈儿,不解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也难受了?” 秦绰憋着一口气都发不出来,牙齿咬住她乳上的茱萸,疼得她眼泪都蓄了起来。 “你说呢?”他修长的手指抹过她被春水浸润的阴户,逡巡了一阵后两根手指便探了进去。 “唔……” 湿热的小穴包裹着两根微凉的手指,让它们也变得温热起来,穴里内壁肉珠挤弄着手指,像是一阵阵亲吻上来,蚌肉护着的那穴口开始撑大,秦绰手指轻轻进出了两回,粘腻的春水在穴口堵塞又通畅,他最后拿出来的时候手指上勾着一根银丝。 谢星摇在那异物的进出按动下已经开始抑制不住震颤,那暖情的酒的效用才挑逗之下在更加明显,她显然发现自己比从前更享受下身异物的进入,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迎合,指腹剐蹭过穴内的敏感处,她仰头伸长了脖子,朱唇微启,灯火下地上映出来的身影显出女子的沉醉。 “秦绰,你放它进来吧,求你了。”她忍不住带着哭腔开口,全身像是被蚂蚁啃着一般渴求亲吻与快感。 他听着她急促的喘息,抹去她眼角的泪珠轻声说了个“好”字。 被春水涂抹过的粉红蚌肉不再抗拒异物,粉润的穴口湿滑,小半个肉棒就这么落了进去,塞得小穴发疼发紧,谢星摇咬着唇颤着手摸到身下,把住那玩意儿往小穴里头又塞了塞。 “不是总说塞不下吗?急什么?”秦绰无奈拉开她的手将肉棒拔了出来又缓慢试探着塞进去。 “我不说塞不下了,你进来啊,”她恳求着,比起肿胀的痛感,她现在根本抑制不住的战栗酥痒才更让她难受,鼻尖微红蹭了蹭他下巴,“我想要。” 秦绰觉得日后总该找个机会好好跟谢星摇说说,别总跟人示弱,也别总在这种时候退让,碰上个正人君子还会怜惜一些,碰上个性子不好的,只会想欺负她。 他现在就想欺负她。 “好啊,”他笑着又把肉棒往里塞了塞,生硬挤开窄道,又吻上她微张着要呻吟的唇,“不许喊疼。” 不小心偷看别人洗澡的阿星:好怪,再看一眼0_0 -- 第十章愿偿(H) шóó⑱.©© 粗大的异物撞开了窄小的地方,顿时袭来的疼痛撕裂感让谢星摇呼吸一滞,但她被吻住,眉头蹙起哭也哭不出来,下意识抱住秦绰的腰眨眼求情,这样他才松了口让她大口呼吸起来。 小穴咬得太紧,他也不敢怎么动作,等到内壁和肉珠由紧绷变得舒缓温柔后,他才咬了咬她的耳垂下身缓缓动了起来。 温和的碾磨让她的酥麻在短暂的缓解后陷入新的欲求中,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还是她本就有这样的能耐,她开始扭动着腰身去亲近贴合秦绰,扒着他的肩膀,修长的双腿攀上他的腰,细碎的嘤咛在轻缓的撞击中从嘴角溢出。 身躯相贴时,秦绰感受着那绵软双乳的轻蹭,抚摸着细腻的腰身,看着她生涩又略显僵硬地亲吻抚摸他,偏偏显出许多青涩魅惑。 “好不容易才舍得放你走的。”他眼神微黯,抚摸着她的青丝说。 其实那几个月里他想过多次,要这样抱着她,贴合着去欢爱。但他始终觉得,性事归性事,太过亲近便是情事。 起先倒还好,只当是解毒,但他看着她种花,被他逼得一次次去热汤药,做事那么呆还偏偏不长心眼,总是气鼓鼓的,也觉得有趣。他摘了她的花,她气得不行,却在之后更多的花开了之后剪了一支给他,瞪着眼说叫他不许拿去泡手。ⓦóó⒃.ⅵp(woo16.vip) 总归她是个活人,又不是死物,便不能完全做到无情。 那时候他只以为他是贪恋,贪恋她这样年纪的自由无忧,无畏无惧,生了一副好脾气,掠影门上上下下的都还算喜欢她。 那一夜是有人来刺杀他,虽说他也算是个废人了,唯独一点儿反应还在,反手拿了床边的暗器抵挡了一阵,没让人得逞。守夜的谢星摇拔出他放在房中当装饰的剑便去追那来刺杀的人了。 如果说有人看了伶妓款款莲步和柳腰轻晃便会心旌摇曳的话,那他大抵是看到她挥剑时的矫健身影才心弦颤动的。 那夜他做春梦了,他已经知道进入她的身子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所以他的梦里,更多是想着他未曾触摸过的腰身和软唇,在夜色里挥剑的游龙般的身姿在他掌下,贴合相缠。 在那之后再做那事的时候,他总是想抱抱她的,是因为他有欲望,是他发现她需要安慰,但最终他都没迈出这一步。 此时的谢星摇勉强听清了他那句话,但也并不能想通里头的意思,只觉得他当初就是巴不得她快离开的,分明没有什么挽留的意思,于是又嘟囔了一句“骗子”。 他只是怕她再多留,就真的更舍不得了。 “你……多动动。”谢星摇突然开口,说出自己的需求总还有几分羞意。 他轻笑,又吸吮了带着些微乳香的茱萸,握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床榻上。 “小狐狸精。” 对性事无所知的人,多欲拒还休,才能逐渐适应。她偏偏是无所知,却顺从着身体和情欲,这世上许多寻常道理都跟她讲不通似的,她想要什么,便伸手要,也不强求,将坦白纯粹的欲望展露出来,成了最诱惑的所在,就像山林里初长成的小狐狸,疑惑不解看着这世上物,却也是媚眼如丝。 谢星摇觉得自己的身下似乎是越来越湿腻了,“噗嗤”的声音间,肉棒埋入又拔出,他的大腿撞击着她的臀肉,她全身泛出一点红色,口中呜咽呻吟着,眼睛随着身子的战栗不住眨着,原本充斥着快感的小穴里也被撞得生疼,她抱着他的腰却是不肯放手。 本粉白的穴口变得绯色更多,肉棒在里面,穴里的春水堵得厉害,蚌肉和穴口又生涩起来,她双手向下到了蚌肉处,轻轻掰开本就被塞得没有一丝缝隙的穴肉,让春水勉强泄出了些。她手指上都是粘腻,颤着又不知道往哪里放,秦绰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含住了她那沾满春水的手指。 “好吃吗?”她是真的想知道。 他看着她沉醉情欲的样子露出的几分好奇,吻住她的唇舌低声说:“很香,跟你一样。” 她脸一直红着,更觉得燥热异常,嘴角浮起笑意。 “啊……”她有点儿后悔叫他多动动了,因着她那湿热的地方显然不如她这副身躯扛得住进攻,花心被撞的酸疼,欲望也随之节节高升,那攀升的快感让她又不敢叫停,只得吸了吸鼻子委屈说,“秦绰我好疼。” “说了不许叫疼的,”他粗喘声也越发克制不住,无论是小穴还是温软的身子,她身上每一处地方都勾着他不能放手不能停下,只得亲了亲她的唇,“乖一点,一会儿就好了。” 她的呻吟和哭声只是越来越大,她只感觉难受与快感同时存在,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在一阵猛烈的进出后,本就少受折磨的穴肉变得敏感异常,肿痛酸软充斥着整个下身,还有一些隐秘的冲动。 她忍不住说:“能不能停一会儿,我……有点儿想……” “想尿?”他问,而后谢星摇颤着点点头。 他没有停下,揉了揉她酸软的小腹伏在她耳边轻声说:“没事,放松让它出来。” 她多撑了一会儿,在肉棒又戳到花心的时候哭了一声,身下一阵阵潮水涌出,她根本无力再去阻止。湿热的潮水浸湿了他们相贴合的地方,还有身下的床榻,秦绰轻柔摸着她嫣红的花蒂,整个饱满的阴户都散发着莹莹水光。 “没事了。”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安慰着方才失去控制力的人,身下动作却也还没停。 小穴酸疼得厉害,她想要去推他,说了声“不要了”,秦绰只能抱住她的腰劝:“你毒不解了?” 她无法只能咬着唇,双腿都在打颤承接最后一阵酸疼的进攻。 他也到了要紧的关头,粗大的肉棒被春水包裹得到了最舒适的时候,不由得又加快了速度,直到温热的粘腻喷射到她花心的时候,她又轻哼了一声,咬着他的肩膀双眼水蒙蒙的,胸口上下起伏,挺立的茱萸樱红配上乳上的齿痕让她看起来淫弥异常,她挠了秦绰一把,在他背上刮出了指甲痕迹。 他“嘶”了一声,等待着她舒缓下来。 良久之后她才从欢愉中清醒过来,她将腿从他腰上放下,吸了吸鼻子还嘶哑着声音凑在他耳边说了句:“秦绰,很舒服。” 他哭笑不得,没忍住就捏着她的脸问:“还真是把你伺候舒服了你还得评价一句啊?都哭成这样了还说舒服?” “没哭。”她蹙眉嘟囔,只是抑制不住发出那样的声音。 -- 第十一章原因(一百珠加更) 秦绰没有再反驳她,本来扯过床上的薄被想要给她盖上,她却推着给他盖上了。 “我不冷。”她说。 他无奈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谢星摇跟他对视了半刻,而后抿唇笑着钻进了被子直接窝在他怀里。 安静地等对方的呼吸都安稳下来,秦绰看着她这样子,又想着她急着找人解毒的事,一阵难受就升腾了起来,虽说他本也没什么资格这样想。 “你就那么想拿夷山川,那么着急找人解毒?”他还是问了出来。 谢星摇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勾住他的小指:“嗯,我想要拿到它。” “百晓生到底给你什么条件,让你这样不计后果?”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秦绰淡笑:“嗯,我去打探了。” 也不算意外,她接着窝在他怀里轻声说:“我让他帮我找个人,他让我拿夷山川换。” “这人那么难找吗?” 她舔了舔嘴唇,睫毛扑闪着显出她的犹豫和紧张。 “嗯,我要找,夷山川的主人,季如犀。”她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本来抚摸着她青丝的秦绰停住了动作,谢星摇觉得他的身子突然冷了几分,有些慌忙地起身看他。 “没事。”他拉她接着躺下。 他舒了一口气看向石壁顶:“季如犀不是早就死了吗,你找他做什么?” “可是从来没有人找到过他的尸体,百晓生说他没死。” 谢星摇当日一下山便是朝着百晓生的所在去的,得到百晓生说那人没死的消息,便不管他提的什么要求都答应下来。 “我找他,是因为他答应等我长大了,要跟我比试一场的,”她声音闷闷的,低垂着眼说,“不许觉得我死脑筋,不许说我无聊。” 看起来她这个理由,已经被不少人这么评价过了。 秦绰倒是直接笑了出来,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理由。 “他死的时候你才十二岁,为何找你比武?” 谢星摇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师父去世那年,我生了好久的病,醒来之后就忘了从前很多事,只记得有这么件事,我得去找他。” “百晓生说他没死你就信啊?这么多年了江湖上何尝有过他的消息。”秦绰笑看着她的头顶,却莫名带有愁绪。 她垂首:“因为我不想他真的死了,所以会信他还活着。没有消息不也寻常嘛,整个江湖都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怎么可能出现。” 秦绰嗅了嗅她青丝的芬芳,声音越来越沉:“为何不想他死?” “我不信他是大家说的那种人,”她有些难过,不由得在他怀里蹭了蹭,“师父活着的时候,也说他不信那人会做出那些事,但是师父不许我与别人说这样的话,免得招来祸事。” 他笑:“你师父说得对,今日也不该告诉我的。” 她摇了摇头,起身看着他:“你不一样的。” 她仍旧赤裸着,浅浅笑着,低声说:“秦绰,我反应有些慢,所以我刚才才发现,我可能是喜欢你。” 她又亲在了他嘴角,一双眼睛难得的温柔沉静,澄清赤诚。 想要去安抚她的后背的手悬在半空,他楞在那儿,看着她轻松欢悦的神情,喉头只有一阵酸涩。 “唔,我好像好了,我去给你开门。”她好像一开始就没想他回应,亲完之后自顾自捡起了衣裳穿上。 她将门破开了,就是声响大了些,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转头对秦绰说:“走吧。” 秦绰似乎一直没回过神来,恍惚了一阵走到她面前,犹豫之后还是沉声说:“别找季如犀了,他已经死了。你若是不信,去问问你温姐姐吧,她能告诉你实情。” 她有些茫然,但秦绰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这样的声响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霍云山听到动静跑过来的时候,张大眼睛对谢星摇说:“姑奶奶,你这回把门都给拆了?” 秦绰应付完那个管他要货物的人之后,手下的弟子又立刻走过来道:“找到百晓生了。” 上回去珍宝阁盗剑的那人一路逃跑,他们便一路追,总算是看那人跟另一个人接上了头,而另一个人也就是百晓生。 自从知道背后有百晓生的事儿之后,秦绰就派人去找过他,结果这人不在自己的住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拖着到现在才把这人找到。 秦绰坐在客栈房间里看着对面被绑起来的百晓生,长得白净纤瘦,就是油嘴滑舌的,从秦绰进来绑了他开始就叨叨个没完。 他受不了揉了揉耳朵问:“要么,你今儿说清楚,究竟是谁让你找夷山川的,要么……” 他打了个手势,一旁的弟子拿出一个箱子,打开之后便是一层层的小刀和奇形怪状的刑具。 “今年新造的,你想试试?”他笑问。 “门主,这不合适吧,你说我要是真出什么事儿,您这儿跟武林也不好交代啊对吧。”百晓生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这话说得,要是江湖上都知道你跟朝廷里的人勾结来找夷山川,你说谁先被武林追杀啊?”他拿出一把小刀说,“这个专割头皮的,想试试?” 百晓生愣了愣,勉力笑着:“你都查到这份上了啊……” “哦,猜的,看起来我猜对了。”秦绰挑眉。 也不算是猜,当天循剑宗的人所说他们感到晕厥之事,他只记得,南国有种迷香,叫南柯梦,让人似梦非醒,在混沌之中不会感知到时间过去,清醒过来时还以为只过去了一小会儿,却有可能早已是大半日时间。 而这种迷香,本也算是南国朝廷的密物,最多也就是送给过中原朝廷,江湖里的人少有能接触的。 百晓生嗫嚅了一阵,最后苦着脸说:“我这也是花钱办事……” 听他不情不愿说了背后买家的信息之后,秦绰的眉头倒是皱得更深了。 最后他也没再为难百晓生,但还是站到他面前说:“别的也就算了,不过你往后还是该多清醒一些,你用那个死人的假消息去骗循剑宗的小长老,是真不怕死啊。” 百晓生假笑着的样子突然多了一分诡异:“我的确是用季如犀的消息去跟那小长老做交易,但‘骗’这个字,倒也说不上吧。” “你知道你师父为什么能活到寿终正寝吗?”秦绰叫弟子把那些刑具收了起来,声音阴沉。 “啊?” “就是因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当无所不知的百晓生,什么时候该当个瞎眼人。”他冷笑一声瞥了一眼百晓生。 对方讪讪一笑,忙不迭点了头。 不过走到门前秦绰又回过头来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给百晓生:“有件事儿还得麻烦你,写这本书的人,替我找出来,若是方便顺道也把事儿帮我办了,不管什么法子,别让我再看见他写关于我的任何东西。” 他说得咬牙切齿,百晓生看了一眼那书封,眼皮子都跳起来,看到掠影门的弟子送上钱财,也就笑着点了头。 -- 第十二章往事 谢星摇跟霍云山回山的时候,天色就要亮了,霍云山倒是奇了怪,他叫逍遥市安排的那男子在屋子前就被人拦下了,也没进去,那破损了的门都有人替她赔了钱,毒也解了,一路上他都在问是怎么回事。 “你好吵。”她皱眉。 “喂,解毒了你就过河拆桥啊?” 她挺着霍云山的吵闹,却一直带着笑意,回想着昨晚的事,看得霍云山一阵疑惑。 这一日依旧很长,温凉秋半日都没见到秦绰人影,倒是看到谢星摇比武时的样子,气韵和动作都轻盈流畅了许多,心中突然有了个疑影。 到了晚间,温凉秋正在院子里收她晒出来的药材,便见到谢星摇站在不远处,二人相视一笑,温凉秋便拉着她进了屋子。 “你说秦绰叫你来问我,季如犀的下落?”她狐疑问,对方点了点头。 温凉秋想了想,温柔笑着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来。她左手上一直绑着一块白布,从前谢星摇一直都好奇为什么,现在看她一点点将那白布拆开,白皙的手腕中间,有个蝙蝠纹样的刺青。 “温姐姐……”谢星摇突然呆滞在那儿。 “天游山之事,我也在。”温凉秋浅笑着,显得稀松平常,但天游山叁个字一出口,江湖中人闻之,少有不侧目者。 八年前,天游山,埋了叁百多个各门派的弟子,大半个武林的青年翘楚皆折在那儿,而罪魁祸首,就是季如犀。 不过事情要从十年前说起,那时候朝廷与南国的战事起,为守边,是季如犀带着召集来的江湖弟子投奔了当时主持战事的临淄王。 起初还好,战事顺畅,也出了不少封将者。而当年的季如犀,是皇帝都亲口称赞过的,一剑能却百万兵。 可两年后情势突变,一众江湖弟子带兵在天游山遇到了伏击,殒命于此。 当初跟随季如犀而去的人,几乎都死了,也是自那之后,谁要是再跟朝廷有这些瓜葛,都是江湖不能容忍的。 后来临淄王叛逃去了南国,所有人才知道,是他和季如犀见情势不妙,一起设计了叛逃一事,而所有被暗算在埋伏中死去的人,只是他们叛逃的妨碍,杀了他们,是故意而为之,也是一纸投名状。 但季如犀也死在了天游山,据说是设局时出了意外,自己没能逃掉。 当年季如犀带着江湖中的人去投靠临淄王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左手手腕上刺上了蝙蝠纹样,便是温凉秋手腕上的那一个。 谢星摇对那个地方最多的印象,就是传闻里的,残肢尸山,流血漂橹。这八个字同一向温和恬淡的温凉秋,好像没有半分联系。 “当年还是活下来几个人的,大概秦绰是觉得我来告诉你,可信一些。”温凉秋重新把手腕缠上,遮住那么多年,也是在躲避吧。 秋夜的一点凉意,谢星摇今年是第一次感觉到。 送走谢星摇之后,温凉秋才走到更远处,看到秦绰坐在山边石头上,他回头看见她便问:“她来找你了。” 温凉秋点点头,饶有兴味地问:“小姑娘的毒,是怎么解的啊?” “她肯定不会瞒着你,你还跟我试探什么。” 她只是笑,而后说:“那你还在这儿难受什么?不该高兴点儿吗?” “为何要高兴?” “你从到循剑宗,就没正常过。” “我哪儿不正常了?” 她清了清嗓子:“你正常的时候,应当是,‘哟,这是哪儿来的漂亮小娘子啊’,但你整日里就是小长老早,小长老晚,小长老长,小长老短,一口一个小长老,这个客气啊……” 听着温凉秋学他的语气,他的脸黑了几分,白了一眼她。 温凉秋也不再逗他,直接问道:“能想起她是谁吗?那么多年她都还惦记着要比试呢。” “谁能记得,刚入江湖那两年,下至六岁稚童,上至八十岁老者,每天都要跟人说‘等你打得过我了再来找我’这种话,加起来少说也有叁四百人,上哪儿记得去。”他抓起两根野草有些烦躁地缠绕。 她“啧”了一声,说了句“欠打”。 “那你准备拿她怎么办?真喜欢,舍得放下?” 他默了半刻,自嘲笑了笑:“我已经过了,喜欢,就要去取的年岁。” 于他而言,这世上本就没什么不能放下的。 “她可不会这么想。”温凉秋想起谢星摇说起昨夜的事的样子,那份少年人赤诚的心悦是藏不住的,不由得叹息起来。 “她这辈子应当做的,便是当好她的小长老,收徒习武,高兴了就下山行侠,碰到喜欢的正道侠客,便做一对眷侣,安安稳稳过她清白的一辈子。至于别的,一时心思,总会过去。” 温凉秋没说话,淡淡笑着,夜色里坐在石头上的人,青白的衣摆在微风中轻拂,平添落寞。 这或许是他给自己想好的人生吧,至少是自在无忧,名声清白的,当年那个别人说他一句下作就能怒得出剑的人,已经习惯了种种非议。 他要回屋的时候,她才平静开口:“我跟小姑娘说,按理说,季如犀不可能活得下来,但毕竟,我也没真见到他死了。” 秦绰皱眉回头:“你做什么?” “活下来了,就不要做个死人,”她笑着回头,“我也想看看,你舍不舍得那把剑啊。” 山林秋风,飒飒成响,他忽地一笑,喉结微动后说:“不能拿剑的季如犀,便是个死人,也不会舍不得一把剑。有空想这些事,不如想想,那个要来找夷山川的人要如何处置吧。” 温凉秋自己在外头又坐了会儿,听到脚步声匆忙回头,见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师兄啊……你怎么来了。”她有些尴尬地问。 那男子看上去比她年岁大一些,轻哼一声:“这几日在循剑宗看见我就躲着我走,怎么,药王谷你不回,药王谷的人你也不想见了?” “我哪敢啊,就是忙嘛,知道你们来了也没去看看。”她一脸无辜。 男子叹了一声,也拿她没办法,说道:“师父病了,你也不回去看看。” “师父今年不过花甲之年,咱们药王谷的谷主不活个一百岁那不是自砸招牌吗?前两年师父出谷治瘟疫我还去见过呢,那身子好得很嘛。”她嘴硬回绝着。 “你啊,真不打算回去?又没人怪你什么。”男子声音里尽是无奈。 她想着秦绰方才的样子,突然笑不出来了,似乎她活下来了,也没能全然活过来。 前两日秦绰跟她说,来参加千锋会的人,过不惑之年的人许多,二十出头的也多,唯独而立之年岁数的人,要少许多。 因为江湖的一代人,几乎都死在那儿了,他们活不过来,所有的罪过都还在。 她叹了一声,惨然着笑:“出谷的时候,是二十个人,我一个人,走不了那条回去的路。” 听到自己曾经答应过谢星摇要比试的秦绰:有吗?哪一位啊?(一个善于结仇的中二少年疑惑) 以后如果不出意外会在晚上九点更,但接下来这半年我已经预感我会很兵荒马乱,自己也不知道能写多长,只能说尽量更新稳定orz 谢谢大家喜欢啦 -- 第十三章师姐 晚间沐浴后,秦绰穿好寝衣将头上的玉冠取下,铜镜光滑明亮,因着升腾的热气而覆上水雾。他将水雾拭去,看着自己那张脸突然觉得陌生。 而后他将寝衣拨开,颈部之下除了一些细碎的伤痕,在他左胸处,有一道被烧伤的伤疤。 那下面,曾经也是一个蝙蝠纹样,也是被他自己用烙铁烫成如今的模样的。 当年不是所有人都在左手手腕上刺上这个图案的。 他们说,蝙蝠,取个吉祥的意思,算是一种福愿,再不济真死在战场,面容若是毁了,还能有个标记,能把尸首找回来。 那一年他十八岁,坐在高处的石头上笑了一声说:“我才不刺,怕死做什么,你们怎么那么多事啊。” 然后他就被人从石头上踹了下去。 “臭小子,又皮痒了是吧?”好几个人对他亮出了武器。 “你们单挑行不行,总是一块儿上做什么?”他跑了几步躲着几个装出要跟他打架的人。 “谁跟你单挑?” 单挑总是打不过这狂妄的人的,好在人多,他也就不敢放肆了。 最后他还是刺上了那纹样,只是他说他才不要人帮他捡回尸体,便刺在了胸前,平日里也都遮住。 那个绑住他扒了他衣服叫人给他刺青的人,后来整个左臂都被砍断了,所有人狰狞的死相,都一分不落在他脑海里。 到最后,谁也没办法留个全尸。 他看着镜中的伤疤,闭上眼,那股血腥味道总是在他身边挥之不去。 循剑宗。 赵掌门正看完弟子呈报上来的今日比武的行事,眼睛在谢星摇的名字上停留了一阵。 “掌门,九师姑到了。”门外弟子前来禀报。 她回神,而后便见到一身绿衣的女子持剑而来。女子素衣青衫,长剑在手,身形清瘦,生了一副艳丽样子却通身的清高气质。 沉殊枝刚入江湖时,便是出了名的冷艳佳人,只是脾性也的确如其剑法,孤高难近。 “回来了,天色晚了,早点儿歇息吧。也正是时候,过两日千锋会便要到最后了,你也能好好看场热闹。”掌门笑着,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和善威严。 沉殊枝却没有多流露出什么善意,开口便问:“阿星近日如何?” “还好。” “她在山下遇险的事,跟师姐可有关系?” 赵掌门维持的那抹和善已经支撑不住,冷哼一声:“你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想回来看看啊,我当年既没有再对她下手,又何必在山下对付她。” “师姐的狠心我也不是没见识过,不得不多疑虑,是不是借刀杀人。既如此,算我不敬,掌门看上去也累了,我也先行告退。”她行了礼便转身离去。 前日晚上折腾了一阵,昨天又比武了一天,谢星摇难得地没有在寅时起身,只是也没敢睡久,她就听到唐放在外头叫着“师父”。 她蓬头垢面着起身,打开门想看看这蠢徒弟是不是又把房子拆了,便见到面前清瘦的女子。 “我不在,你练功都偷懒啊,这个时辰还不起身。”沉殊枝笑着看着一脸无措的谢星摇。 她愣了愣,而后猛地上去抱住沉殊枝,差点儿把人撞倒。 “师姐你回来了。” “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沉殊枝无奈拍了拍她的肩。 谢星摇今日心情畅快了不少,昨晚温凉秋跟她说,她也没见过季如犀的尸体的时候,她便更存了一分希望。 她又多问了一句,问当年季如犀是不是如传闻里所说做了叛贼。 温凉秋似乎想了很久,才缓缓说了句“事非人所愿,但结果如此不堪,什么罪名都不重要了”。 她能听得懂这话的意思,一直以来的疑影和难过都消散了大半。 不过沉殊枝回来也让她很高兴,沉殊枝从她到循剑宗就照顾着她,从小带她练武,小女孩的心思也最多说给她听,算下来也有叁四年没见了。 从小她都觉得,沉殊枝会喜欢那些话本里写的云游四方的下课,看到面前那书生模样的未婚夫,她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陶雀还有些局促,拿出沉殊枝买来送给谢星摇的东西,一双手递过来,看起来比她俩都秀气。 在沉殊枝说他是个大夫之后,谢星摇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便是雀医,江湖除药王谷之外名声最是煊赫的大夫,因游走四方,而被称为雀医。 其实沉殊枝也并不是从来清高孤傲,对师门中人也都是谦和的,在陶雀面前毫无嫌隙的温和却与她平日里又不一样。 谢星摇不免又想到秦绰,自己说了喜欢他的话之后,他好像神色不那么好。她看着不远处亲近交谈着的二人,不免低下头来。 总以为就算秦绰不喜欢她,她也不会太难过的,这本就是她一个人的事,但得不到回应,还是会失落。 只是她也没机会失落太久,就被沉殊枝拉着去练剑,非说要看看她这些年月都偷了多少懒。 “师父!”这时候是唐放跑了过来,他收了沉殊枝不少东西正玩得高兴,拿着个风车跑过来喊道,“他们说千金花开了,说把大家都叫过去呢。” 听到这事,陶雀倒比她们二人显得有兴趣,说道:“循剑宗的千金花啊,倒是头一回看。” 千金花只是从前宗中的长辈给起的名,因着从前循剑宗所在沂山上有一座飞来峰,不知何年月那峰上有了一株生得金粉的花株,生得明丽异常,却始终不知道这花究竟是何属类,跟这世上的花也没什么全然相似的,又生得金彩艳丽,便独取了一名。 花开的时节,跟这长相似的,也没什么定数,有时候叁四年开一次,有时候十年也不开,今日也算是赶巧了。 “怎么,我给你摘来看看?”沉殊枝笑道。 陶雀摆了摆手:“又不能入药,别费那个劲。” 也不知是从前哪一年千锋会上,当时的掌门兴起,便鼓动着大家去抢那朵千金花,这花儿摘了也能有几月不腐,根茎植株还能再长,争抢摘花也便成了盛事。 “师父师姑!快走呀!”唐放看他们叁个不挪步忍不住催道。 沉殊枝倒是笑了出来:“你这徒弟倒可爱。” “吵了点儿。”谢星摇憋着笑无辜道。 谢星摇一行人赶到的时候,许多人都已经聚集在飞来峰下的山路上了。 其实细看,那传说中的飞来峰,早已成了许多碎石块。 总是不能提那个人,但十二年前他留下的痕迹,何尝消失过。 昨夜温凉秋笑话她,说她拿人家的剑,去找那个人,也不想想那个没了剑的人要怎么与她比试。 “可是夷山川是因为季如犀,才会被称作夷山川的,没有他,一把剑又能做什么。”她神色失落,温凉秋也就没继续说。 其实夷山川,本意是沂山穿,虽说是把好剑,却也不至于威名震世。是季如犀拿着它,击碎了那沂山上的飞来峰,她的师父说了句“穿沂山”,才给了那剑名字。夷山川,本说的是那少年有夷平山川之力。 她还陷在自己的思索中,回神时才看到掌门和一众长辈都到了。 季·循剑宗一级破坏型装修工·如犀 -- 第十四章千金花 今日看上去是不会接着比试了,谢星摇也好歇息一天。她舒了口气,飞来峰断壁之下便是瀑布和小河,他们都站在河边的山道上,周围也都是叽叽喳喳的,好在清风舒朗,浑身也都松快下来。 远远看去,那千金花的金彩颜色在阳光之下生辉,风中轻揺,花瓣上似乎有金粉光泽,端庄而倾城,使人望之生爱。 “你从前也没这么爱看这花啊,有喜欢的人了?”看谢星摇看得那么认真,沉殊枝问了句。 每回摘了千金花的人,自个儿收着的人多,可自从有一个摘花人当场赠了情郎之后,这摘花的事儿偶尔也能多出些意味来。 她登时红了脸,结结巴巴就是说不出话来,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扭捏的,但这事说出来,她怕会给秦绰惹麻烦,便不敢直说。沉殊枝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逼着她说,她紧闭着嘴,看到霍云山和霍云水之后立刻打了招呼引开了沉殊枝的注意。 谢星摇给双方做了个引见,霍云山是惯会讨女子欢心的,夸赞了沉殊枝几句,又拉着陶雀一块儿说他们登对,丝毫没有初次见面的拘束。 “哎,这千金花,能卖多少钱啊。”霍云山感叹。 “你除了钱还能想点儿别的吗?”谢星摇无奈看着好友,虽知他这样的脾性还是会饶舌几句。 掌门站在高处,也是尽带着笑意对着众人说:“诸位,这千金花既然在此时开了,也是份机缘,循剑宗也就不独占这份光彩,便按照往常的规矩,不损花株,谁能夺下,便归谁所有。” 众人道了声“好”便都跃跃欲试,陶雀不让沉殊枝去抢,看着这瀑布断壁他觉着危险。沉殊枝无法便不跟他强求,转而拉着谢星摇说:“心悦之人可在这儿?若在,就去把那花抢下来。” 谢星摇模糊看到秦绰的身影,这样的场合他总是来得很晚,也只站在暗处。她看到他的目光似乎落在那千金花上,心中莫名有了股冲动。 而此时的秦绰只是在看那座被毁掉的飞来峰,石峰毁了,当初他却留下了这株花,想来也算是给这江湖留了一些可惦记的事。 谢星摇摇了摇头,想着他那日什么反应也没有,那些冲动也消散了大半。 沉殊枝从她神情里大抵能看出些猫腻,便一副看明白的神色仰头道:“喜欢便喜欢,不喜欢便不喜欢,你拿了送他,大不了他不收,何必拘泥这些小节。” 谢星摇不止一次被人说过莽撞,她现在终于意识到从小她是怎么养成这副性子了。 嗯,这话也没错。 她才想通这关节,争夺便开始了,在沉殊枝的催促下,她才慌忙踩着河边的石头一跃而上。 逐浪飞花,因着不能用武器,便都是肢体相撞,踏着瀑布的飞浪攀着湿滑的石壁而上本就不是易事,还要跟人拉扯,一时间一个个身影在水花阳光中穿梭游动,看客倒是品头论足起来。 这时候笑声更多,也不知道谁在石壁上扯了谁的衣服,直接撕裂了布料惹出了一阵嬉笑,时不时也有人跌入水中,好在都救得及时。 而格格不入的是,秦绰还在想夷山川的事,按照百晓生所说,那买家是个南国人,具体身份他也没打探出来,只留意了来人衣着打扮上的特点,但他在南国毕竟没什么势力,一时沿着这些线索也没查出那人是何来历。 秦绰已经发了信叫他在南国搭上的线儿替他去找找是谁,可他实在想不通,除了那个叛逃的临淄王,南国到底还有谁还纠缠着这把剑不放,又是在这个战事快起的关头,但临淄王最近也确实没什么动静…… 他想得出神,都没注意到周遭一阵惊呼,那千金花已经被摘下来了,而后便是一阵喧闹掌声。 是因为周遭突然都安静下来,他才回过神的,即使有瀑布水声做底色,他些微挪动脚步在这样的气氛中都显得明显,陡然警觉起来后,他不安地微微转过头,而后就看到方才还在飞来峰上的那朵花在自己眼前。 他不敢动作,眼角余光在周围望了望,这峰上峰下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他们这处。 谢星摇身上浸湿了不少,额边的发丝沾湿成一缕缕,还有水滴向下滴落,眉目似水含情。她轻喘着,右手将那朵花递出来凑到秦绰面前。 那人许久都没有反应,谢星摇方才争抢时燥热起来的身体也逐渐冷下来,眼角眉梢都多了委屈。 秦绰终于动了动,只是是退了一步,对着站在他不远处的一名崖岭弟子笑着说了句:“少侠怎不接过去。” 他对这崖岭弟子有些印象,似乎是叫杨微子,武艺不错,出了名的为人清正。 杨微子本来还想着自己站得那么近,倒是将这事看了个仔细,回去之后少不了要被人问,突然被秦绰提起,他一时惊愕,轻声反应了句“啊?”。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对面的女子眼神黯淡,失魂落魄地把那花儿往他怀里一塞,轻声说了句“给你吧”就自行走开了。 他一脸糊涂,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这戏看下来倒把不少人看糊涂了,本来以为这循剑宗的小长老喜欢上掠影门的门主,得好一顿闹腾,毕竟循剑宗跟掠影门也就是个表面和善的关系。这怎么反手就把崖岭的人给扯进来了。 站在不同的地方,看到的光景和这叁人之间的对峙场面便不一样,为着当时谢星摇究竟是站在谁面前这件事吵了个没完。 沉殊枝看谢星摇颓丧着回了屋子,便明白过来,也一时后悔叫她去做这件事,怎么偏偏是那个人,不接受也就罢了,只是那人的名声实在是会惹出不少争议来…… 看她晚上都没吃饭,沉殊枝到了夜里才悄悄进了屋子把饭菜放到桌子上,拉睡在床上的谢星摇起身,谢星摇却是窝在她腿上躺着一言不发。 沉殊枝理着她头发轻声问:“真喜欢那人啊?” 她点点头,虽说也料到结果了,还是会难受的。 沉殊枝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声安慰着她,这时唐放偷偷趴在窗边小声说:“师父,你白日送花的那个少侠来了。” 谢星摇勉强起身,毕竟今日也是莫名其妙把人家牵扯进来,总要说清楚的。 杨微子见她倒也没多话,将千金花重新放到她手里:“这花小长老还是拿回去吧。”他不蠢,自然能看得出她白日里是想把花给谁的。 “有劳你了,白日……也多有得罪。”她道。 对面的男子倒是摇了摇头,其实他只恨自己没站远些,偏选了那地方。 “不过,我倒是早有一事想私下跟小长老说。”腼腆方正的男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 “何事啊?” 他立刻笑了笑说:“咱们往后能在一块儿切磋吗?我倒是很敬佩小长老的剑术。” …… 她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便看人脚步轻快离开了。 这千金花纵然离了土也能活,终究还是不如在山峰之上那般高不可攀了。谢星摇找了个瓶子装了水将它插进去,趴在桌上盯着它出神。 谢星摇:你明明在看那个花 秦绰:……我真的在看石头 杨微子:吃瓜站太近一定没好事的 接下来要短暂虐虐女鹅啦jpg -- 第十五章长河决 wóó⑱.©© 是夜。 正算着前回那富贵男子跟他定下的货物的秦绰突然听到了一阵强烈的虫鸣声,都这个时节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虫子。 他才起身去窗口,一阵冷风吹得他有些难受,而后就见到了长得奇形怪状的各类虫子被堆在了他窗口,已有不少钻了进来。 这小半个晚上他都用来捉虫子了。 “我似乎看到那小徒弟鬼鬼祟祟在咱们这儿张望了一些时候,莫不是他来放来的。”温凉秋问道。 “估计是来给他师父报仇的。”秦绰苦笑,算是他当众拂了谢星摇的面子,小徒弟替她生气了。 意识到温凉秋又想问白日里的事,他抢先开口:“明日便是千锋会最后一日,结束之后我想去趟南国,百晓生在那地方也没什么可施展的,还不如自己动手。” “去那儿做什么?要是被那人发现你……” “他发现不了,要来找夷山川的人总让我担心,现在是关键的关头,我怕有什么意外。” 温凉秋点头,忽又想起什么来问道:“若是真有人要取夷山川,你这一跑,可不是落人话柄了。”щóó㈠б.νīρ(woo16.vip) “真有人要,你便去找我师父,他自然能把那剑找出来。”秦绰说得满不在乎。 也不知是为了躲人,还是非得自己去办事。 翌日。 已是最后两轮比试,霍云山被杨微子打出擂台之后揉了揉自己摔得生疼的腰,照规矩回了个礼便赶紧走了出去。 “嘶……这崖岭的人下手都不轻啊,那么拼命啊。”霍云山坐在石阶上,一旁的霍云水便给他上着药揉着腰。 “哥你转过去点儿,这儿都青了。”霍云水嘟囔着,大概霍云山是这所有人里输了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的,毕竟她这个哥哥从来就没想过好好习武,练功都是插科打诨,整日里只想着怎么赚钱去了。 “小丫头下手轻点儿啊……”他被揉得发出各种怪异的叫声。 谢星摇和他们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霍云山瞥了瞥身后的杨微子,示意这就是她最后要对付的人了。 此时的高台上,各个门派的长老前辈们难得都到了。 谢星摇站在一旁等了一阵,一旁的弟子都来催她上场了,她低下头准备上前时,再抬头才看到了一抹蓝白的身影。 “好说歹说,还是来了。”温凉秋看他找了个好地方观赛打趣道。 “我得来看看我是能赢钱还是得输钱。” “这小姑娘的赌盘是你自己去押的,你到底押了她赢还是输啊?” 秦绰发现谢星摇也看着他,故意回避了她的眼神说:“比完告诉你。” 崖岭习用刀,从来是一股子粗蛮气,偏偏杨微子能使出一股举重若轻的味道来,身法速度,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秦绰看着二人自开局便打得难舍难分,兵刃相撞发出铮鸣声,众人看着这胶着的战况也都不免站起身来。 只有他还是坐着,看了看那燃着的香。 若论技法,谢星摇不会输,但是崖岭的人都是搬着山石上下长大的,以耐力见长,若是过了一炷香不能结束,她也就没什么机会了。 谢星摇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她便是冲着速战速决去的,奈何杨微子也的确不好对付,难以被她抓到破绽,二人在场上都停了一瞬,她压抑着喘息提剑又冲了上去。 看着那香一点一点燃尽,秦绰的手握着椅子扶手,直到烧到那炷香完结,场上的女子似乎也逐渐开始难以支撑,动作都慢了一些,好几次惊险被击中。 便如此了。 秦绰这样想着,叹了口气本准备起身离开,却听到站在前排的人突然发出惊呼。 他回头的时候,只见本慢下来的谢星摇突然踩着一旁的木桩而上,先反身向后一击又迅速回身向前,那人影绕着杨微子迅速出剑,动作快得让人抓不住影子,两个身影便成上下之势缠斗起来,谢星摇的双脚再没落地,只踩着他俩的剑和杨微子的肩膀支撑。 最后也不知是哪一击,那剑柄打在了杨微子胸膛上,他跌坐了出去,而后谢星摇才落了地,单膝撑地,拄着剑也是挡不住的疲惫,满头的汗成股流下。 “长河决。” 秦绰听到周遭有人说出了这叁个字。 以高势击低势,宛若天上水倾泻而下,如长河决口,成撞倒天地之势,是为长河决。 他上一次看这个招式,还是十二年前,他把循剑宗的石柱砍倒之后,谢星摇的师父出手对付了他。 那一招剑法,他的确没领教过,是以将夷山川插进了地砖缝里才稳住自己的身形不至于败退。而后那鹤发童颜的长者,便站在不远处,怒目朝他呵斥了一句“竖子狂妄”。 他本以为都忘得差不多了,方才看到那个身影,又不免回想起来。 杨微子被人扶了起来,倒是没受什么伤,他抱拳行了礼便转身下去了。 “我倒是赚了,”秦绰的脸色突然变差,对着温凉秋说,“可恐怕要出事了。” 他望向循剑宗的人,果不其然,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 长河决这个招式,并不是循剑宗的弟子都能学的,这招式看天分,许多人练一辈子也是练不成,而要紧的是,这招式本就不是所有弟子都有机缘练的。往常来说,一代循剑宗弟子里也顶多不过五个人会用这个招式,从五十年前开始,基本只有掌门能习此剑法了,可偏偏他们这一代,就连赵掌门都是不会的。 陶雀和沉殊枝也站在一旁观战,他倒是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只知道这招式看起来厉害便问:“这也是你们循剑宗的招式吗?怎么我从没见你使过。” 沉殊枝的脸也是顿时煞白起来,她第一时间看向了赵掌门,不意外地从她脸上发现了阴霾。 唐放本来站在一边给他师父加油,那招式出来的时候他还只顾着叫好,丝毫没意识到别人的目光透出来的怪异,直到结束时,宗内宗外许多人都来与他搭话,甚至相熟的一些人也往他怀里塞了些礼,他才隐隐有些不安。 而站在高处的人里,是崖岭的掌门先开口:“这招式终究有人继承,对循剑宗来说也是一件喜事,小徒虽败,也算是领教见识了,也恭喜循剑宗了。” 而后众人才顺着这话说了下去,赵掌门也敛去几分不安一一应下。 不过谢星摇赢了怎么说对循剑宗来说也算是一件喜事,该做的事赵掌门都没落下,折腾着热闹也到了晚上。 直到人群散去,她一个人走进大殿,双拳紧握时看到了大殿柱子旁的影子。 “你来是想做什么?”掌门咬牙问。 沉殊枝握着剑,手指在剑柄上紧紧扣着。 “该我问,师姐现下想做什么?” 赵掌门自嘲笑笑:“我还能想什么,师父对她到如此地步,除了认下,我又能做什么?” “师姐已经当了掌门,何必再去介怀这些事。她没有太多的心思,也不会威胁你什么。” 若没有心思,这么多年谢星摇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此技,是为什么。 赵掌门没有说这话,只淡淡说:“你安心就是。”—— 小说+:『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第十六章提亲 шóó⑱.©© 秦绰在住处收拾行装的时候,总能听到不远处谢星摇的住处里传来的一阵阵人声。 看起来对她这招式好奇的人有许多。 他没多想,直到人声渐散,才听到清寂夜里的敲门声,打开门,不意外便是今日出尽了风头的谢星摇。 “小长老有何事啊?”他笑问。 谢星摇往里头看了一眼,问道:“你要走了吗?” “千锋会已毕,我自没有理由白留在这儿,”他话锋一转,“今日都忘了问,小长老是想要逢霜,还是要夷山川啊。” “你明知道的。” 他点头:“那便烦请小长老等些日子,门中弟子取来了,便来奉上。” “你去哪儿啊?”她突然着急问。 “底下的作坊出了些事,得去盯着些,都是掠影门的生意,不好跟小长老细说了。” 夜里风起,吹得她发丝凌乱,发丝间的双目都失了光彩。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秦绰是装足了糊涂劲儿,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提。 谢星摇垂眼说:“哦,那明日门主下山,我再送一程吧。”她似乎本就管不着秦绰去哪儿的。 “先行多谢。”他也应下。ⓦóó⒃.ⅵp(woo16.vip) 循剑宗山门中有一喝酒吃食的所在,各门派弟子到今日总算是全然松散下来,便都叁叁两两的聚在此处喝酒,也化解这几日来大大小小的恩怨。 “哎呀,累死我了。”霍云山抢过本坐在桌边的霍云水手里的一碗水灌下,手里一大个包裹放在了桌上。 “这是哪儿来的东西?”霍云水问。 他声音弱下来道:“逍遥市的。” 这样一说霍云水也明白了大半,毕竟这儿的许多人是不屑,或者说不敢去逍遥市的,但也不是对里头的东西毫无兴趣,便只能托人去买回来。 而后霍云山拿出了从逍遥市里带回来的一坛酒,怕洒了便单独放着,问道:“你谢姐姐呢?不是说好这个时辰来吃酒吗?” 云水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何不见人。 等到众人都酒酣耳热时,霍云山兄妹俩才看到门口出现了熟悉的人影。 谢星摇来得很静,她神色不算好,霍云山也闹不懂她是为哪桩事,便劝道:“你今日都出了那么大风头了,好好喝几杯就是,哪有那么多烦心事。” 谢星摇坐在那儿难过了半晌,突然听进去了霍云山的话,拿起一旁的酒坛子就是一顿猛灌,把自己呛得厉害。 “咳咳。”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喝错了!”霍云山看她灌了小半坛才反应过来她喝的是他从逍遥市里带出来的那酒,拍着谢星摇的背,一个劲儿问她有没有事。 霍云水赶忙上前来帮着扶住谢星摇,问:“这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只能祈祷咱们师姑没那么有良心,这酒里最好兑过水。”他翻了个白眼,也还好只是暖情用的,否则他这条小命也得交代在循剑宗这儿。 但此时的谢星摇猛然抬头,脸上顿时多了两抹红晕,她本就不怎么喝酒,这一下算是喝多了。 平时还能装出几分沉默庄重的人,此时拉着霍云山的手臂枕在自己头下面,脸都愁得皱成一团。 “来咱们先回去啊。”霍云山只能无奈地叫霍云水把她扶起来,可谢星摇也没有他们想的醉得那么厉害。 她突然坐起来,好像清醒了一些委屈着说:“我不想他走……” 兄妹俩对视一眼,因着千金花的事大抵猜到说的是谁,霍云山无奈想赶紧把她拖回住处,免得在外面生出什么事端,便一边扶起她一边糊弄着:“人毕竟不是你循剑宗的人,该走还是得走的,你呀,别那么死心眼。” 是啊,他又不是循剑宗的人…… 等等。 谢星摇突然脚步都不软绵了,差点儿把霍云山绊了一跤,她转过脸看了看霍云山,看得对方心里发毛。 “你说得对。”她说完这句,挣脱了两人直直就往门外走去。 兄妹俩也不敢放她一个人去,便都跟了上去,就一路跟着她回到了住处,就看她在屋子里头一阵翻箱倒柜,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个盒子,还有好几把剑。 她眼神仍旧呆呆的,但是脚步稳健了许多并没有太多喝醉的样子,霍云山兄妹正想跟上的时候被她阻止了,而后就一个人朝着不远处的屋子走过去了。 “咱们要不要跟上去啊……”霍云水还是很担心。 “嗯……小孩子快回去睡觉,小心长不高。”他能猜到谢星摇去干嘛,突然声调一转教训起霍云水,后者一脸莫名其妙就被霍云山赶着回了住处。 秦绰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屋的时候见到谢星摇去而复返,手上还拿着不少东西朝着他这儿走来,而她拿的东西里,就有那支千金花。 “秦绰你别关门。”她远远见到人影便叫了一声。 喝醉了。 听到那声音,秦绰就明白过来。 他靠在门边看着谢星摇直直走了过来,而后她先是把那千金花往他怀里一塞:“呐给你,不许不要了。” 看着她气鼓鼓的,秦绰一时哑然,那花已经在他怀里,也没处拒绝去。 而后她终于抱不住那么多东西,放在最上头的几把剑哐当就掉了下去,一个个被砸得出鞘,在夜里刀刃露出寒光。 被寒光晃了眼,秦绰笑问:“小长老这是嫌我昨日拂了你的面子,还是恨我买你回去解毒啊,这是准备杀我雪耻啊?” 她慌忙摇了摇头而后把怀里的盒子递给他,被酒催得两片云霞在脸上更见嫣红,她磕磕巴巴说:“我来,提……提亲。”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连舌头都容易大起来,她半天都捋不直,说得吞吞吐吐的。 “这里面是房契,地契,银票,还有一些玉佩、带钩、簪钗什么玩意儿的,哦,这几把剑也值一些钱,也算是我所有值钱的东西了……呐,都给你。”她一样一样说起来,话语里全是醉意。 “谢星摇,”他打断了面前的女子,可他的声音在风里也多了几分克制沙哑,“你喝醉了,回去。” 她愣了愣,眨巴着眼睛歪了歪头,又摇了摇头:“我没醉。我说过我喜欢你的啊,所以来提亲嘛……” 她盯着秦绰,那双眼里的确看不出什么醉意。 “我这人最讲究了,小长老恐怕养不起我。”他尽量笑道。 她摇摇头:“我会种地,虽说收成不怎么样……但这几年我也没把自己饿死,山上的地我租了许多出去,但剩下的也够我们吃了。我可以去跟山下的李大叔学养猪和鸭,还有药材什么的我也会种……我能养得起你的。再不济,我能保护你嘛,你们掠影门的人,的确功夫都不太好。” 他总是不能去看那双眼睛的,太过直白赤裸的情意,从来不是他能招架的。 喉头蔓延着一股酸涩,他将那千金花放在一旁后将掉落的东西捡了起来,拉着谢星摇说:“走,回去。” 在摸到她手腕感受到一股浮热时他皱起了眉,而后伸手给她把了脉,皱眉问:“你又吃什么了?” “是喝了酒,不过霍云山说,那是他从逍遥市带出来的。”她也蹙着眉答。 “谢星摇你是不是听不进去话,上回同你怎么说的,还敢喝这种东西?”他突然生气了。 他急了jpg 一些此处发不起车,咱就是说这一波秦绰把阿星拒了之后还有一段剧情走才能解开心结,前期肉不会多,我先说一下orz正式在一起之后他们才能快落这样子() -- 第十七章拒绝 “我不是故意的。”谢星摇想要把手抽回来。 “走。” 发觉他铁了心要把拉回去之后,谢星摇咬牙反手拉回了他,而后拉着他直接进了屋子,抱着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 今夜四处欢闹的人多,是以掠影门的弟子都没在,温凉秋又不得不去看望药王谷的人,这会儿只剩下他们俩在房间里纠缠。 秦绰发现自己是真拗不过这人的,他的手一旦发力,骨头和经脉就开始疼痛,所以他只能被谢星摇拉着进了屋,或许是喝了酒谢星摇也有些疯,看他冷着脸想挣脱一狠心直接将人拉到床上,又顺手扯下他用来收整行礼的长布将他捆在了床上。 “谢星摇!” 他发怒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她坐在他身前肩膀瑟缩了一下,轻声说:“我不做什么,你就这么跟我说会儿话,别挣了,待会儿手疼。” 自受伤后他经脉骨头都已经不能承受从前那般用力,适应孱弱无能得多的身体对他来说本不是一件易事,他没少怨怒过,这些年不过是逼着自己去适应。 他仍旧很厌恶这样的无能为力,此刻亦是,是以他也是强压着怒火说:“你想说什么。” “我说过了的,我喜欢你,所以不想你走,”她眼睛微红看着他,“你讨厌我吗?” 她仔细观察着秦绰在此刻一分一毫的神情变化,她没有那么能看懂人心,现在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只看到他看着她良久后嘴唇终于张开说:“不讨厌。” 她才平静了心跳准备再问,便见到面前的人低下头笑:“不讨厌,喜欢,又如何?我喜欢的人太多了,年年月月的,都有不同的人,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吗?怎么,小长老是想来日里别人也把你跟我提在一块儿,成了这些人茶余饭后说的一些不着边际的风月事?还是愿意看我左拥右抱?” 反正按照江湖里的传闻,小半个江湖的女人他都快招惹过了。 他看着谢星摇的眼神从起初带着些期待,到完全的无措,不禁握紧了拳,身上那股钝痛感又变得强烈。 她摇了摇头,显然她是受不了他方才说的那些的。 想了想,她似乎还是不准备放弃,试探说,“那你能不能,试着只喜欢我一个……” “我不做这样的承诺。”他轻笑。 “只是试试。”她更靠近了一步,二人之间的呼吸轻易就被对方触碰,眼神仍旧是执拗的。 被绑着的手露出了手背上的青筋,他微微侧过脸,挺直的鼻梁在烛光剪影里显现出温和的线条,他仍旧是笑着回避她闪着泪光的眼睛,淡淡说了句:“我凭什么要为你试。” 他没有去看她,但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声响,只有烛火突然摇动,让谢星摇的眼睛忽明忽暗。 再回头时,是她轻轻解开绑住他的布条,两人靠得很近,她低着头睫毛上沾染着泪滴,声音喑哑说:“好,我知道了。” 才闭上眼,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轻轻碰上了他的唇,她全身的浮热让她眼底藏着情欲,但现在心底生出强烈的冷意,只能从温热的唇上汲取最后一丝暖意。 他没有推开她,软唇相贴,她温软的面颊时不时也贴到他微凉的脸上,轻柔胆怯。 “最后一次。”她松了唇低下头说。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将方才她带来的东西都收捡起来,秦绰看着她蹲在地上收好东西便要往外走,皱眉低声说:“你要上哪儿去?喝了那酒……” “不劳门主挂心,”她背对着他,眼泪已经积攒太久开始顺着她脸颊往下落,她抱着匣子的手指节泛白,尽量平静着说,“是我唐突了,不打扰了。” 谢星摇走出来的时候,霍云山怕她出事还在不远处看着,他没有近前,看着她将东西先放了回去,而后就一个人朝着底下走去。而后他又看到了另一个人影一直跟在谢星摇身后,一直跟着她到了山中小河旁。 山间夜风最凉,霍云山看谢星摇往河里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正准备上去才注意到她应当不是想寻死,只是在河岸浅滩处把自己淹进去了很久,过了很久才走出来,带着满身冰冷的河水,好像什么都注意不到似的只知道回住处的路。 另一个身影也看着她回了住处才离开,霍云山站在高处看到了这一切,嘟囔着“这都什么事儿啊”。 温凉秋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发现一些凌乱,又看到秦绰一直坐在窗边,走到他身后才看到不远处谢星摇的住处烛火一直未曾熄灭。 “你多在山下留一阵,我怕循剑宗会出事。”他轻声说着,仿佛已是累极,转头又看着那支留下来的千金花出神。 她料到方才应当发生了什么,便也点了头。 唐放早晨去叫谢星摇练功的时候,如何都叫不醒人,去找了人来看,才发现她在屋子里头发烧。 一晚上都还堆放在旁边的湿衣服似乎能解释她这病的由来。 沉殊枝本来照料着,后来掌门也来看望,她走到床边看看谢星摇。 她睡得很迷糊,双颊异常红晕,偏偏刚吃了药,她在梦里又想到小时候生病师父灌她喝药时的事,心里本就委屈,便念叨了几句“师父”。 掌门本听得不清楚,靠近后听到那两个字又是脸色一变。沉殊枝见状赶忙来说:“我来照顾吧,师姐安心便是。” 掌门没有坚持,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一堆东西,是昨夜谢星摇抱回来后便没有收整的。 “这孩子,没事胡乱翻自己东西做什么。”她边说着边悄悄打开那匣子看了看,倒都是些贵重的东西,怪不得也不见谢星摇常把这匣子拿出来。 她本就是随性看着,匣子角落里一个闪着金光的东西突然让她眉目一冷。 她几乎已经要伸出手去碰那东西了,到最后还是猛地扣上匣子,倒把沉殊枝吓了一跳。 “师姐,怎么了?”她问。 掌门回过神摇了摇头,说:“你照顾好她便是,顺道帮她把这些东西都收整一番。哦对了,掠影门的人都走了?” “一早便走了。” 掌门点了点头。 “小九,”她走至门前的时候突然对沉殊枝开口,“你说她若是瞒着咱们,能学会长河决,是不是也能瞒着我们,其实她都记起来了。” 这话出口后沉殊枝的脸色也骤变,擦了擦谢星摇的额头后才稳声说:“她若是真记起来了,是装不出这个样子的。” 长河决都能瞒下,怎么知道她做不了别的。 掌门未再说话,眸色微冷便离开了。 等到午后谢星摇退了烧,她才慢慢醒过来,只是醒过来了也是一言不发,沉殊枝只能先喂她吃东西,问她衣服为何是湿的她也只是摇头。 “这事你不想说便不说了,不过还有一事,你非得跟宗门里的人都要说清楚的,”沉殊枝看周遭没人了才低声问,“长河决,怎么回事?” 昨日还要应付外头的人,但到了今日,宗门里的人始终是要弄明白她是怎么学会这招式的。 她咳了一阵,只朝着窗外先望了一眼,发现山上的人都少了许多后猜秦绰他们已经走了,才压抑住心头的苦涩缓缓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前两年练功的时候,突然发现我使出了这招式,后头想了许久,才发觉这是长河决。” 她不记得……那便只能是在她十六岁那场大病之前的事。 “从前为何不让人知道?” 谢星摇愣了愣,也有些难为情说:“我总觉得,这招式连掌门师姐也不会,若是我会,总有人要说闲话的。” 若不是昨日实在情势如此,她也是不愿用出来的,她虽不懂许多弯弯绕绕,但也不会意识不到这件事显现于人前带来的诸多争议。 沉殊枝低下头想了一阵,然后给她端来了药,轻声交代着:“那他们问起你,你就说那场大病之后你都忘了,他们也不能为难你。” 她点点头。 绑了,但没完全绑() 某人一些嘴和那啥一样硬() -- 第十八章青牙 沂山之上有不少缓流池塘,因着早上赵掌门留崖岭的人再多几日,说是快到循剑宗先掌门的祭日,崖岭的掌门与已逝的掌门也是至交,便说留下来祭奠之后再走,这几日都忙着这些事。 到祭祀之时还有些时候,于是杨微子闲来无事便到了一个僻静的湖边钓鱼,他习惯在这种时候修心悟道,坐下之后便闭上了眼。 听风穿林,静水无声。 鱼竿微动了动,这动静却有些异常,他睁开眼警惕地拉了拉竿子,突觉十分沉重,疑惑更深。 “哗啦” 这声音过后,他睁大眼睛看着个少女从水里钻了上来,少女浑身湿透还打了两个喷嚏,一身绯红衣衫显出皮肤白皙。 “诶,这是什么啊……”霍云水蹙着眉,手绕到自己背后拉扯着什么东西。 “你别动了,是钩……” “撕拉” 他眼睁睁看着霍云水蛮力一拉,那鱼钩彻底撕破了她的外衫。 霍云水是现在才注意到岸上的人的,看着自己破烂了的衣服本还只是难过,转头看到面前的人便真生气起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这儿压根就没有鱼你扔什么钩子?” 她全身湿漉漉的,纤柔的曲线被勾勒出来,她双手抱在身前着急道:“不许看。”等到杨微子仰头躲闪后才拖着一身的冷水上了岸。 “我……修法,”他只是为了修心才来静一静的,他眼睛向上看问,“那姑娘在水底做什么?” “我练功。” “什么功啊?” “别人家的功法你多问什么?”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本就因为前回霍云山被他打伤的事情对这个人耿耿于怀,现下更加气恼,看他低下头准备争辩,又朝他扔了块石头,“不许看我。” 杨微子被砸得腿疼,又背过身去,紧张地从囊袋里找出一些钱财向身后递过去说:“在下并非有意,这些钱就权当赔姑娘衣裳了。” 这人也没有那么烦人。 霍云水皱了皱眉,轻哼了一声把他的手推回去道:“谁要你的钱,你往后跟人交手少伤人便是了。” 杨微子闻言也觉得疑惑,正准备回头问他何曾与她交过手,就听到她又说了句“不许回头”,又只能这样背对着。 霍云水一边叫他不许回头,才慢慢倒着往远处走,看他还算听话便一溜烟儿跑进了林子里。 杨微子回头的时候,只看到林中一抹红色的衣角翻飞而过没了踪迹,看着自己手中的钱财倒是无奈笑了起来。 “师兄,师兄!”崖岭的弟子突然跑过来,神色慌张道,“循剑宗出事了。” 官道。 从循剑宗下山已有叁日,安排了掠影门中的事情之后秦绰才启程往南国去,也耽搁了些时候。 才往南到了下一个城镇,他同车夫在一个脚店处歇脚,而后见到一群官兵打扮的人正带着一帮当地农民打扮的人走过。 “这是又征兵了?”秦绰问了脚店的伙计。 “正是呢,南边的事儿又紧了嘛。”伙计答道。 他又问:“南边就算开战,从这地方调兵过去,也有些远了吧。” “您看上去对南边的事儿倒熟,不过这回有些不一样,两个月前有个刺史啊,带着军民归降南国了,咱们这些人是往东边去的,填那边儿的空。听说南国派去接手那归降的城池的将军,也是中原地界儿的人,不过从前在中原似乎没什么名声。” 这些年跑过去的将领他还算知道得差不多,这又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人…… 秦绰这么想着,看马夫收整好东西,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 来人穿着灰白衣衫,看上去破旧不堪,手上一把大刀,刀鞘都是用破布包裹着,也显得破损颇多,一把胡子环了整个下巴,带着斗笠,伸出右手往伙计手里给了些钱,便得了一些干粮,那伙计又背过身去准备水。 唯独整个左臂,空空荡荡。 “严大哥?”秦绰开口。 男子猛地回头,露出微微上扬而锋利的眼睛,而后忽地一笑。 “这几个月我没找到你手下,传不了消息,我正是准备去掠影门找你,倒是先遇到了。”严缭一把将大刀扣在桌子上,端起他的一碗水猛地喝了起来。 秦绰看看四周无人,引着人到了更偏僻角落无奈道:“因为战事,边地到处在抓探子,他们大概不好活动。你这是从哪儿回来,又弄成这样。” 那猛灌下去的水不少都沾在了严缭还掺杂着沙灰的胡子里,喝得爽快了后才开口:“别告诉凉秋,否则她又得念叨。我刚从东边儿回来。” “我刚从那伙计处知道了些东边的消息,正准备打探。” “我正是来告诉你这事的,”严缭低下头,附在他耳侧说,“南国派过去的将领,是故人。” 秦绰微楞,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时,整颗心像是突然下坠。 “他也没死啊。”他怅惘道。 严缭所说之人,真名或许已少有人记,唯独一个绰号,中原武林的人都还有些印象。 青牙。 倒不是说他齿黑,只是当年他初出江湖一时气盛,为了一个承诺,甘愿服毒以正忠义。结果一口喝下去,那是人家故意试他准备好的一碗墨汁。喝完之后便是一嘴黑,得了个青牙的外号。 若说青牙和秦绰有什么过节,大抵得是,若不是季如犀在那一年千锋会最后一日突然杀出来,青牙便该夺魁的。 “是啊,咱们从天游山出来之后,他似乎就已经去了南国,这些年改名换姓,也没人认识,咱们这边儿自然也不知道他的消息,”严缭又喝了一大口水之后道,“说起来,我发现他在派人频繁跟中原联系,我在那儿还撞见过几回他那个信使。” “是何样子?” “个子不高,大抵齐我的肩,相貌倒是不怎么看清,哦,右眉上是一颗痣,穿的靴子倒是有趣啊……” 秦绰拧眉接:“是不是,一白一黑,白色的那只,鞋底似乎要高一些。” “你如何知道?” 秦绰叹了口气将百晓生当日所说的话同严缭说了一遍,他这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百晓生所描绘那去寻夷山川之人的相貌,便是如此。 严缭拍了拍腿说:“那看起来就是他在找夷山川了,不过倒是不知他是何目的。” “不会又是我从前做下的孽吧。”秦绰苦笑。 严缭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盒子,这完好华贵的盒子同他这一身打扮可谓格格不入,他说:“你回去,将这药材交给凉秋,她去年跟我提过的,好不容易找到的。消息既然带到了,我就回去处置,也省得你多跑一趟。” 秦绰赶紧写了一些目前可联络传递消息的人给他。 “保重。”他道,便见严缭戴上斗笠,背对着他摆摆手,剩下一只空荡荡的袖管落寞飘着,那人却是一身的无畏胆气。 这些年行色匆匆的一场照面,总是如此,每每也不禁生出怅惘之情。 严缭同他初遇时,两人都是发了疯斗武起来不要命的性子,谁知一场恶战,反倒把酒喝到一处。 “生便江湖相逢一壶酒,死也不过天地四方一拜以为祭。” 因着他欠了严缭二两酒钱,还有些介意,临走时严缭便送他这句话。 当年严缭同他去从军,后来勉强活下来,又为他做了来往两地的暗探。少年的洒脱,留到现在,仍旧是这股气韵。 他这儿叹完气正准备起身,又见到带着掠影门信物的人从远处跑来。 “门主,温大夫叫来送信。”那弟子道。 循剑宗出事了。 秦绰生出了这个念头。 我们至今仍不可知年轻的时候绰绰到底得罪了多少人gif 咱就是说也不许要对他拒绝阿星这件事多生气,因为他就是觉得阿星也就是一时兴起,属于常年当好学生然后碰到一个流里流气会调戏她又温温和和的人就喜欢上了。 然后因为自己身份本来就很尴尬,不想耽搁和影响她,毕竟他俩,一个已经是臭名昭着,一个很显然是将来的武林翘楚。他之前经历过那些事之后就不是以前那个性格了,会想更多,也会替别人多想,后顾之忧更多嘛。当然很快他也不需要想那么多了jpg -- 第十九章弑师 wóó⑱.©© 秦绰本以为再也不会进到逍遥市这个地方,但温凉秋告诉他谢星摇失踪之后,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此处。 他是骑马回来的,整个人身上都被颠得疼,一边走才听温凉秋把事情讲来。 说是那日午后本是要给先掌门举行祭祀礼的,谢星摇本来还病着,也去了,却不知道为何在那处,她身上突然掉落出了毕方印。 “毕方印?”秦绰皱眉。 毕方印本是循剑宗代代相传的掌门私印,平日里倒也没什么用处,但在从前中原武林初定时,以循剑宗为尊定下了规矩,若是遇到急情,此印一出,江湖众门派都得来相助。这百多年来也未曾动用过,除了各门派历代掌门都未曾有人见过毕方印的真身,但毕竟是循剑宗的一个信物。 毕方印从谢星摇身上掉下来后,在场的人都不能反应过来这东西究竟是何物,原本不当回事,但为了遵守从前的约定,各门派掌门是知道这印鉴是何样子的,崖岭的掌门见了便发难了。 因为自赵掌门登位时,她便发了密信告诉众位掌门,毕方印丢失,是贼子所为。 “怎么就能说毕方印是旁人偷的?” 温凉秋脸色十分难看说道:“因为先掌门,是被人暗害死的,也是自那之后,毕方印失窃。”щóó㈠б.ⅵρ(woo16.vip) 这件事就连循剑宗内,也只有赵掌门和当时发现先掌门尸体的二长老知道,当时先掌门的尸体,并不是那么平常,身上有明显的的伤口。 但四年前各个门派的弟子勉强从八年前那场劫难里恢复过来,却又遇上中原饥荒,各派生存尚存难题,赵掌门为了不惹出更大的祸乱只能暂且瞒下,但是她看到那毕方印,便发怒要将谢星摇关进地牢去,然后谢星摇就逃了。 温凉秋说:“当时赵掌门并未立刻发难,还问了小姑娘一句,那是不是她的东西。小姑娘自个儿还应下来了,说的确是她的,加上她莫名其妙会长河决,怎么能不怀疑她。” 秦绰点点头算是知道,进了逍遥市后直接说了要见逍遥市的主人,那底下的人本还在犹豫,看他递上了掠影门的信物后又去禀报,请示了回来才点了头。 被人引去见逍遥市主人,他们一进屋便见到坐在高处的女子举止衣着都十分端庄秀丽,妆容浅淡与她手底下的人倒是无甚相似,这样的装扮也不会有人信她便是逍遥市的主人。 “不知掠影门寻我,是为何事?”女子微微低眸,走下来时步摇轻晃,笑容温婉。 “是来找前辈的师侄,霍云山。”秦绰答。 “我早就离开合欢宗,哪里管得了一个师侄能去哪儿,门主恐怕是找错地方了。”女子笑。 看她有意推脱,秦绰也没了耐心,便直接在这洞府里喊起来:“谢星摇,出来。” “秦门主这是做什么?”女子突然脸色一变,挥了挥手便想叫手下的人将他带出去。 是秦绰被守卫狠拉了一把之后,暗处里才匆忙跑出一个人影。 才几天不见的女子看上去却消瘦许多,她神色恹恹,看了一眼秦绰和温凉秋,转过头小声对那女子说:“姐姐,他们应当不是来找麻烦的。” 霍云山的确不在逍遥市中,毕竟他把谢星摇藏在了这儿,自己又消失不见,总归惹人起疑,只是谢星摇一个人藏在里头的。 她病才好还有些咳,给他们俩倒了水后才问:“门主怎么回来了?” 看她一脸疏离,秦绰也没法多说什么,便道:“听闻循剑宗变故,回来看看。” “掠影门何必管这样的事?”她话里没有什么恶意,却是尽量的疏远。 他咳了两声才尽量端出架子来说道:“说起来,家父毕竟认过你师父当义父,你师父的死因,总归还是该关心的。” 谢星摇和温凉秋两个人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咳,年轻的时候两个人在一块儿赌博,我爹输了,被迫认的。”他撑着额头说。 穿着灰粉衣裙的人有意坐得很远,显然还没从这阵变故里缓和过来,抱着双膝柔声问:“我没害师父。” 温凉秋坐到她身旁摸了摸她的头:“若是不信你,我们何必来找。” “那毕方印真是你的?”秦绰问。 她点点头,才说道:“我把贵重的东西都放在一个匣子里,那毕方印是叁四年前出现的,但我也想不起来它为何会在里头,也不知道那就是毕方印,还以为是当年生病忘了来历,也就没在意。那一日祭奠的时候,掌门师姐突然来访,说我看上去太虚弱了,便从匣子里取了几根玉簪给我戴上,我也不知道那毕方印怎么就会被我带在身上了,后来不小心就掉出来了。” “掉出来你就认啊?”秦绰皱眉。 “我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要紧的,那毕方印上头雕刻的根本不是毕方鸟,是一只鹰嘛,所以我从未疑虑过。”她也一阵糊涂。 他嘴角一弯,轻笑道:“你们祖辈真有意思,雕鹰取名毕方印。” 取这么个名,就算想盗想夺的,恐怕都不会以为那鹰印便是毕方印。 秦绰又问起长河决的事,谢星摇将她给旁人的说辞又说了一通,他问:“你当初为何使出那招数?” “哦,在山上被四五头野猪追,逼得没办法了我突然就使出那一招了。”她怯怯说。 …… “然后呢?” “嗯……它们的肉,不太好吃。”她眨眨眼。 秦绰盯了她半晌,她心里难受便转过身背对着他,抱着双膝一副颓丧样子。 于她而言,陡然知道自己师父死于暗杀已经足够难过,还当即被人指认为凶手,几日之内她就成了整个江湖通缉的奸恶,一切对她来说又那么混乱。 “那你打算怎么办?”秦绰软了声音问。 她摇摇头:“不知道,但大概不能在这儿多待,免得给这儿也带来麻烦。不过我想,得先去弄清楚我究竟是怎么学会长河决的。” “我有个主意,”秦绰咳了两声,背对着他的人还是不愿意转身,他尴尬了一阵,又接着说,“长河决的事儿,我这儿有个人或许能问问。” 他倒也没想好要从何下手,但把谢星摇从这儿安全带出去才是要紧的。 “我这样子,就不拖累门主了,免得惹来追杀,”她顿了顿,又道,“若是门主不嫌麻烦的话,夷山川还请门主替我取来。” “你倒还能惦记别的事。” “不冲突。”反正都下山了,她倒不如一边查自己的事,一边找季如犀。 秦绰觉得自己低估了谢星摇的心性,她看上去颓唐,却并未觉得眼前之事不可解决,理所当然把自己的路走下去,没什么虚妄怨怼。 温凉秋看他的脸色又黑了一重,没忍住勾起了一抹笑,拍了拍谢星摇的背:“随我去吧,咱们先去把夷山川取了,而且……我觉得你当年或许不是病,我替你看看。” 谢星摇想了想,出去了她也没什么思绪,不知去哪里,但事情是一定要弄清楚的,先去取剑也好,犹豫了一阵才点点头。 “瞧瞧,把人得罪了,都不乐意叫你帮忙。”温凉秋看谢星摇去跟逍遥市的人请辞后才跟秦绰说着。 他撇嘴说了句:“我贱。”上赶着怕她出事。 秦绰又将严缭嘱托的药材递给温凉秋,又将严缭所说皆告知了她,她打开瞧了瞧皱眉问:“他没事吧?” “还好,没受什么伤。” “这药难摘,不过有这药,你的寒症倒是有救了。”她略微安了心。 他低声道:“是我耽误你们了。” “无事,如若不解脱,我们俩也安不了心。”—— 秦绰:(疯狂清嗓子) 谢星摇:(转身背对)你先把剑给我T^T 关于秦绰的便宜爹跟阿星的师父在年轻的时候玩“叫爸爸”的游戏,导致整个掠影门的辈分都低了一阶这件事 小说+:『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第二十章真秦绰 循剑宗出事后,各大门派很快就收到了关于谢星摇的追杀令。 此刻的大殿二长老也已劝了掌门许久,无论如何事情还没查清,追拿即可,不能追杀,可现下群情激奋,他也拦不住。 二长老被赶了出去,叹了口气又见到沉殊枝一脸凝重,赶忙上去说:“小九啊,你也去劝劝掌门吧,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唉。” 沉殊枝点了点头,进屋见了赵掌门神情却立刻凶狠许多。 “师姐这是想她什么也说不了,这样死了便好吗?” 掌门冷笑:“她若是什么也说不了,对你对我不是最好的事吗?” “你何必……” “你在这儿装什么?”掌门突然挥袖走到她身边,冷眼将她一股怒气看得焰熄,又道,“你若真那么想让她活着,当初就不会眼看着我把她扔到剑阵自生自灭,前几日在场你怎么不直接说出真相?不还是怕吗?怕失去你所有的一切,从前如今你都是如此,何必跟我装?” “她从剑阵里活下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师姐也答应过不再动她性命!” “她若真的不记得我何必动她?你也看到了,毕方印师父都交给她了,她收着那么多年,还会长河决,若她记起来了我们俩都得死,如今我替你做这个恶人,你站在一旁看着便好,还要什么?” 本来因为长河决的事,赵掌门已经怀疑谢星摇已经记起来了,那天在她房间发现匣子里的毕方印之后,她便下定了决心,绝不能再留她了,所以当日才做了手脚让她带着毕方印去了祭奠礼。 沉殊枝清冷的面容上显出抑制不住的愤怒,冷笑一声紧握着剑说:“你只是觉得,师父信她多过信你,又怕她声名太盛,将你从如今的显赫上拉下来罢了。” 在沉殊枝踏出大殿后,不知从哪儿出来的弟子直接朝她挥了一把迷药。 “带下去看管好,免得她跟逆徒联系。”赵掌门走出门冷声吩咐着,那动手的弟子也点了头。 而后赵掌门又走到暗处,将一张纸条绑在信鸽腿上,将鸽子放了出去,看着那鸽子展翅而飞,眼神阴冷。 霍云山和霍云水知道谢星摇要走,本还担心,后头好一通商量,他俩便决定留在这儿,也能时常打探着循剑宗的消息。 “你们要是能找到唐放,也替我照顾他,他恐怕要受欺负了。”谢星摇低声说。 “好,你自己多加小心便是,我们这儿你别管。”霍云山最后同她交手握拳,将她送走才回了身。 谢星摇执意要赶马,温凉秋劝道:“你就别在外头招摇了,被人发现怎么得了?” 如此她才不情不愿跟秦绰坐在了马车里,然后抱着剑一个人靠在一边儿不言不语。 “先去找你师父?”温凉秋低声问。 “不,找……”秦绰看了一眼谢星摇,撇嘴说,“找魔教圣女。” 如此,谢星摇才瞥了一眼他。 马车一路走着,过了四五天才到了一处偏南的小城。此处叁面环水,又非军事重地,炊烟人流皆闲适自若,倒是显出几分安宁和乐。 “诶,您拿好。” 城南坊巷里,一身着粗布衣衫的女子挽起衣袖,正将新做的糕点递给客人。这小城里鲜有这样貌美的女子,偏生一副清丽俏皮模样,待人极是温和有礼,初来时还惹来了不少议论,安顿了许多年后倒成了有名的好手艺。 “老板娘,二两油豆酥不知还有吗?”一道男声响起。 本在里头忙活的女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赶忙起身,才说一句“来了”,见到来者真容先是呆住,而后直接将手上的抹布往他身上一扔笑道:“你来,便只能卖你一块破布。” 女子名唤顾盼,她将秦绰一行叁人都引进了屋子后头。屋后先是一座小院儿,围着的是叁面屋子。 “刚巧,就住下你们叁个。”她笑道。 听到外头动静,屋内这时才走出另一个男子。 谢星摇看到走出来的那男子,又看秦绰上前与那男子笑谈,忍了一会儿才问温凉秋:“他们俩,为何长得……这么像啊?” 这两人有六七分相似,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总不能说是特意这样换的脸。 温凉秋笑笑,还没想好什么说辞,就听秦绰指着那男子说:“这是我爹的私生子。” 然后他就被那男子狠狠掐了一把。 “这姑娘头一次见,我叫何卓,别听这小子瞎说,我是他家亲戚。”何卓咬牙看着秦绰。 顾盼先带着两个女子下去休整,何卓倒是直接拉了秦绰进屋。 秦绰左顾右盼了一阵后说:“这些年可还好?” 何卓,亦或者说是真正的秦绰,给他倒了杯茶:“看见了,好得很,如若你不要时不时催我给你打造几件大兵器,我更好。” “那没办法,我这双手早废了,小件的东西倒还可以造造,锻铁造剑炼刀是一概不成了,为了保住你掠影门主秦绰的名声,你多担待吧。” “是我摊上你这个兄弟,认命咯。”何卓笑叹。 “少来,没我你上哪儿娶媳妇去?” 说起来,掠影门的先门主,和季如犀的师父就是至交,是以季如犀从小也就认了掠影门先门主当义父,他俩之间说一句兄弟,倒也没什么差错。 七年前季如犀大病初愈,碰巧“秦绰”跟当时来要回圣器的魔教圣女情愫暗生,但魔教自然不会放手,叁人便演了一场金蝉脱壳的戏,明面儿上掠影门主秦绰逼死了魔教圣女,实际上真正的“秦绰”早跟圣女一块跑了。 “那姑娘谁啊?”何卓问。 “嗯……掠影门的小长老。” 何卓微楞,这些年他还替秦绰做一些情报消息的事,是以江湖上的事总还是有风声耳闻,循剑宗出事可是早就传开了的。 “你这样子,是觉得这小长老是清白的?”他挑眉。 “她那脑子绝干不出弑师的事。我来便是要问你,从前义父跟她师父也算交好,我小时候听他念叨过‘长河决害人’,可曾知道什么关于长河决的事。” 大概是小时候听义父念叨过,他去了千锋会后也就叫着要领教长河决,把谢星摇的师父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直接就出手了。 “那毕竟是人家门派机密,我爹能知道什么?”何卓摆摆手,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不过有件事,我爹倒是跟我提过几回。” 秦绰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你也知道,循剑宗那位前辈是个武痴,年轻的时候跟我爹在江湖四处游历,为着一招剑法都能豁出命去。后来那前辈回了宗门,大半年都找不着人,我爹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特意去循剑宗打听,才知道那段时日循剑宗失踪了十几个弟子。不过后来只有那个前辈一个人找着了,而且自那之后,前辈性情大变,虽然还是热衷于武学,却也不似从前那般痴迷。哦,也就是那事后,那前辈突然就学会了长河决,我爹还问过他是不是闭关修炼去了,那前辈也一句不说,或许也就是如此,我爹才会说那句害人的话。” 秦绰拧眉想了想,问:“那前辈是在哪里找着的?” “这事儿更奇怪了,据说就是在沂山上把人找着的,偏偏前头几个月怎么着都不见人影。” 他正准备再问,就听到外头顾盼叫道:“你俩赶紧出来帮厨。” 秦绰只得随之起身,说:“晚上再同你说。” “晚上?你早点儿啊。” “怎么了?” 何卓回头理所当然说:“我有媳妇啊。” …… 秦绰:有老婆了不起是不是? 何卓:sorry啦,有老婆真的了不起,有夜生活跟你不一样哈。 某些表面是海王实际上是寡王的人要露馅了gif -- 第二十一章缓和 跟在顾盼身边洗菜的时候,谢星摇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顾盼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问:“姑娘看什么呢?” 她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姐姐你真是魔教的圣女吗?” 顾盼笑着点点头:“从前是,不过现在,都跟我没关系了。” “那……那你跟秦绰……”她帮着端着菜跟在顾盼身后。 “你说哪个秦……”她顿了顿,又转脸笑,“现在那个掠影门门主啊?我同他怎么了?他还得叫我声嫂子呢。” 那他俩没关系啊……谢星摇蹙着眉,还没想通什么就被叫着去歇着。 吃饭的时候她看着顾盼夫妻俩的样子,细想想就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想明白了,她这饭吃得疑虑就更多了。 秦绰说何卓是在掠影门长大的,也是先门主的爱徒,何卓也将之前讲给秦绰说的事告知了谢星摇。 她听完后点点头:“我也没下过山,而且那一年,师姐说我病了大半年,可我丝毫想不起来那半年的事,只觉得睡了一觉,醒来师父也死了,什么都变了。若是师父也是在山上失踪那么久学会了长河决,倒是能对得上。” 看她想得头疼,何卓就叫她先去休息。 看着温凉秋把人带走,何卓叹了一声站到秦绰身边问:“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 “你能婉转点儿吗?”秦绰收回目光,突然心虚。 “哦,你春心动了?” …… “找你媳妇去吧。”他黑脸走了。 温凉秋说,能扰乱神智的药在人身上那么多年了恐怕也看不出什么,便只能替她每日针灸看看有无效果。 “其实,我总觉得,或许是她自己不想记得。”温凉秋看她安睡下才给她施针。 秦绰没说话。 如今看来,如果谢星摇完全无辜,便只能是一心想要她死的赵掌门做下的事,按照谢星摇的说法,应当是她故意让谢星摇把毕方印给掉了出来。而赵掌门如此快就下手,要么是忌惮长河决,要么就是怕谢星摇已经记起了从前的事。 而她如果记得,那便是她看着自己的师姐杀了自己的师父,自己又不知道从哪儿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的事,或许真的是她自己不愿记得吧。 “这些四年前她就该面对了,人总是要长大的。”他看着她安静睡着的面容,心生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这是谁也躲不过的。 谢星摇醒来时房间里只剩下温凉秋了,后者递给她一瓶丹药,嘱咐她按时吃下或许能想起些事情。 她点点头,看着那小瓷瓶,却不知为何越来越害怕。 这样一折腾她反倒有些睡不着,如今灯火已歇,她便自己坐在院子里头,看了看顾盼和何卓种下的花草,替他们松了松土,便盯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哐当”一声,似乎是从秦绰屋子里发出的声响。 她盯着那扇紧闭着的门,听着里头翻身的声音,犹豫了一阵还是走了过去。 她悄悄进屋点上灯,床上的人都始终未曾理过她,再靠近看,那人已经蜷缩成一团,床尾的水盆似乎是被他自己踢掉的。 “谁?”秦绰迷糊得现在才发现异常。 “我。”她轻声开口,四处望了望,他们也没带平常用的取暖的东西,只能赶忙从柴房里捡了些用得上替他生火。 谢星摇又翻出了几床被子给他捂上,看他仍旧冷得难受,蹲在床前看了一会儿。 后来她脱下外衫翻身上床的时候,还存有几分清明的人也没有抗拒。 两个人塞在一床被子里,她身上永远是温热的,面颊相贴感受着对方的呼吸,他的难受才逐渐缓和下来。 “你不是说最后一次吗?”他虚弱着轻笑问,想起谢星摇那夜亲他时说的话。 “最后一次亲你,又不是抱你,”她嘟囔,“你帮我查长河决的事,我帮你,也没什么不对。” 过了良久他似乎稳定了一些,她才开口问:“秦绰,你到底有过几个女人啊。” “怎么想问这个?” “因为觉得你又在骗我。”她垂眼,心里总在想,若魔教圣女的事是假的,是不是别的事也是假的。 “你觉得我有几个?” 她不答话,又轻声问:“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说过了,喜欢你啊,我这人滥情嘛,见不得美人受苦。”他笑答。 就是不能喜欢她一个人。 她抿着唇,过了许久又带着些哽咽问:“我今晚能睡在你这儿吗?” 秦绰感到胸口多了些湿热感,应道:“嗯。” 她实在是累了,抓着他衣襟就低低哭了起来,这几日的巨变带给她的冲击算是一点点化解,她哭得没怎么出声,他也只能轻轻抚着她的头顶宽慰她颤抖的身体。 夜色里朦胧的肩线不再抖动,她终于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个合适的姿势睡了过去。 秦绰看着她的面容,轻叹了一声替她把被子掖好。 大早顾盼就拉着何卓起身了,他们俩的孩子这几日都送到私塾先生那儿去住,结果顾盼才伸了个懒腰就看到谢星摇鬼鬼祟祟从秦绰的房间里出来,脸红着就跑回了自己房间。 她挑眉,转过头对何卓说:“这就是你说的,铁树开花?” 他望了望,走到她身后抱住她轻叹道:“原来他都得手了啊……” 谢星摇习惯了早醒,结果今日早晨醒来想从秦绰怀里钻出来,蹭来蹭去突然就感到下身有个什么东西戳着。等她慢慢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顿时就脸红了,偏偏更想挣脱。 “别动。” 低沉隐忍的声音传入她耳朵,她咬着牙着急说:“你放开我。” 秦绰这才发觉,赶紧松开了她,她赶紧跑了回去。 吃饭的时候谢星摇明显感觉到饭桌上两个人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想到可能是自己早上被人看见了,便一直低着头话都不敢说。 “你们休整一日再去找你师父吧,我倒忘了问你,如今南边儿的情势如何?”饭后何卓坐到院子的石阶上同秦绰说道。 秦绰点点头,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因着与南国对峙紧张,临淄王据说,又要被派到前线来了。” “这不是正好,你给朝廷做棋子,跟南国的那些高官重臣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各个关节也都打通得差不多了,这回可不能让他再安然回去了。”何卓叹道。 “嗯,此事之后,我怕掠影门参与朝廷之事的事是瞒不了的,所有的罪过我自己来担,如若到时候无人主政门内事务,你再……” 何卓立刻打住了他的话:“八年前就是你来担那些罪,如今轮不到你来逞英雄,别想那么多,不一定会出事的。” 自活下来后,秦绰就找了从前认识的一个可倚重的朝廷官员,自愿做探子,算是借着掠影门的名义跟南国的人做生意,做着双面间谍的事,这些年尽量周旋下来。他自己是为了杀临淄王,为了报当年的仇,可以豁出一切去,总还是有后顾之忧的。 “你倒不如想想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酒?”何卓话锋一转笑道。 秦绰微楞:“吃什么酒?” “我们今早可都看见了,怎么着这么几年你还学会始乱终弃了?” 秦绰反应了半晌,脸色白了又黑,撇过脸说:“没有的事。” “臭小子跟我还装……” 秦绰抬头看着屋檐,耳边时不时是屋内叁个女子的说笑声,挽起一抹笑来。 他好像,从来没想过他有得到这片安宁的一日,或许一切也不是那么不可得。 阿星,物理意义上的小太阳jpg -- 第二十二章追杀 ωóó⑱.ⅽⅽ 要离开这小城还得置办些东西,这一日谢星摇看着顾盼和何卓,总是有羡慕的。曾经在江湖上有些名声的人,如今平淡度日,虽只是平常日子,却也闲适自在。 在她印象里,她小时候其实不爱习武,后来又变得勤勉起来,但她也不是想当什么盖世大侠,心性太随性,便只想高高兴兴度日。 她戴着面纱跟着秦绰在街上买些东西,转头看到一个小孩儿咧嘴笑着,正将一块酥黄的糖酥递给他娘亲吃,本不乐意再见糖酥的她,也不免露出了笑。 喂糖酥…… 她突然皱眉,脑海里似乎出现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黄昏,师父从山下回来,拉着刚练完剑的她躲到一边儿,给她带了糖酥,摸着她的头和她一起坐在门槛上看弟子们习武。 “阿星的武艺进步得很快,吃吧,奖你的,”师父看她一点点咬着糖酥也笑着,渐渐的面色沉下去,轻声问,“阿星想不想学这世上最好的功夫?” 她咬着糖酥疑惑:“还有什么是更好的功夫吗?” “有啊,咱们门派里就有个绝招呢,”师父悄悄跟她笑着说,又惆怅说,“就是太难了,难得,恐怕会熬不过去。” “那就不学了。”小女孩儿咬着糖酥,嘴里心里都是甜的。 “不学了?”师父微楞。ⓦóó⒃.ⅵp(woo16.vip) “嗯,不学了,阿星想跟师父一起吃糖酥,不想熬不过去。”她递了一块糖给师父,笑得比那糖酥还甜上几分。 师父愣了许久才接了过去,咬下一块糖,笑着摸她的头:“不学了,好啊,咱们阿星不学那东西。” 夕阳之下,师父的胡子都成了金黄色,蹭得她脸上痒痒,她伸出手拍掉胡子上的糖酥碎屑,也咧嘴笑着。 这画面在她脑海里像是拍了灰重新出现,她脸色一白,然后木讷转过头对一旁的秦绰说:“秦绰,学长河决这样的剑招,会死人吗?” 秦绰微楞,问了她方才想起什么,听完后倒是一时不知怎么说。 他从前也练过传说中练不好就走火入魔的剑招,不过他从来没这样的担忧,对他来说这些事从来不困难。 “倒是有这样的可能,剑招若比人还强,驾驭不住,是会出事的。” 不知为何,现在她只要想想这事,心里莫名的惊慌,一幕幕画面像是要冲出来,却总是被关在一个地方堵着。 秦绰接过她手里拿的东西,带她到僻静一些的巷子里坐下休息,这会儿才看到她方才买了许多手炉类取暖的东西。 “你自己收好,在外面总用得上,那个小一点儿的是给顾盼姐姐的孩子买的,快到冬天了,你记得给他们。”她看他愣着,便说了一句。 有时候真觉得,对面前的女子来说,对旁人好像是一种习惯,别人再怎么对她狠心,自己有多难过,也不打扰她对这世上的人和事一如既往。 谢星摇手指扣在石凳上,原本凝思着,却又在一刻指尖微颤,停住了动作。 她抬头,警觉看着四周。 “小心!” 在第一支飞镖射过来的时候,秦绰和她同时向两侧躲去。 突然出现的十几个人的打扮像是某个小门派里的,谢星摇跨步向前稳住了身形看着他们盯住自己的样子,也就明白是为何而来了。 这十几个人的功夫不弱,谢星摇本来想带着秦绰跑,可他们实在缠人,只能拔剑出来。 这些人她倒还足以应付,秦绰向后退了几步,看着这周遭地形,想着待会儿该怎么跑。 猛地,他耳朵微动,转过身握着一直藏在袖中的一把短刺扔了出去。 谢星摇感到耳后一阵凉风,而后是兵戈相击发出的铮铮声,她回头时见到的是落在地上的一支飞镖和一把短刺。 还有一个人。 那暗处人见无法再隐瞒便现了身,直接举刀向谢星摇而来,她堪堪挡住,感受到面前此人杀气浓重,她也只能勉强应对,便咬牙对秦绰说:“你先走!” 在那人的刀再次从她眼前擦过时,另一枚短刺勾住了那刀,擦出阵阵火花,那人不得不后退一步。 秦绰看着刚刚举着短刺跟那刀身直接碰撞后自己抖着的手,还不等他做什么反应,那人看出他勉力支撑,也不做注意,又朝着跟十几个人缠斗的谢星摇而去。 在那人朝着谢星摇举刀砍去的几个瞬间,熟悉的身形和招数秦绰脑海里出现了一些久远的记忆。 那是……临淄王的人。 他来不及细想这个,最后扔出那短刺将那人刺向谢星摇的刀又砸偏几分。 也就是这时候谢星摇抓住了机会打掉了那人的刀,剩下的十几人正准备再上前,突然听到周遭的人喊道“官兵来了!” 那领头的人与那十几个人一对视,十几个人都赶紧撤了。 “秦绰!”谢星摇赶忙去扶他,发现他手抖得厉害。 他摆了摆手,轻喘着说:“你去找何卓他们,叫他们赶紧离开那儿,到另一处房子去,他们知道在哪儿,我先去等你们。” 谢星摇被他连番催促,虽不放心也只能赶紧去了。 看她一走,秦绰才突然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全身彻骨撕咬的疼痛席卷而来。 因为有打斗声,有人找来了官兵,但到地方已经不见了人。 谢星摇带着何卓他们赶紧撤走,在听到她说秦绰动手了的时候,叁人的脸色俱是一变。 他们赶到提前就准备好的一处躲藏的地方时,谢星摇走进屋子,就见到秦绰把自己的手绑在房间的钩子边,嘴里咬着一块布,全身冷汗涔涔,肩膀微微抖着。 “先出去,我来就好。”温凉秋安慰了她一句把她推了出去,而后关上门。 秦绰没喊叫,时不时却还是有低吼。谢星摇完全慌了神,她不知道他怎么了,这儿的两个人似乎也是不能开口的样子。 看她眼睛都红了,顾盼才坐下轻声道:“他身子不好,不能运力运气,所以也不能跟人打斗,否则身上就会剧痛难忍,待会儿应该就好了。” 这样的剧痛之下,当年刚受伤的人就有好几回忍不住寻死,所以方才他才会绑住自己。 过了一阵里头的动静小了,温凉秋也擦了自己一头汗走了出来,点了点头,他们才安下心来。 “没事了,”何卓松了口气,转过头才问道,“小长老,追杀你的是什么人可看清了?” 谢星摇回过神,平缓下来便说:“领头的戴着面具看不到面貌,剩下的打扮虽然是江湖门派,但是招式我从未见过,而且杀意太强,看起来更像是……军队里的人。哦,对了,我看到他们领头的人缝在腰带上的玉饰的样子了,我画给你们。” 看着谢星摇画完的图纸,一向平静稳重的温凉秋立刻抓住那张纸,手微抖问:“真是这个?他们是为了杀你而来?” 她点点头。 在谢星摇迷茫的时候,何卓才叹了一声解开她的疑惑。 “这是,临淄王手下用的徽符。”—— 小说+:『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第二十三章破题 “可临淄王为何要杀我?”谢星摇眉头紧皱,而后自己都不相信似的猜道,“他们装作江湖里的人来杀我,难道,他们与我师父的死也有关……”所以才会急着想封她的口。 温凉秋看到那徽符心就紧了,还以为是秦绰的事露馅儿了,细想谢星摇的话才惊觉,接着道:“我倒想起一事。当年临淄王逃到南国之后,跟中原武林的深仇还在,江湖里的人没少派人去杀他。可也就是四年前,这样的刺杀便停下来了,各派默契地未再提此事,也渐渐有了规矩,只要临淄王不踏足中原,武林的人便不会再去动他。” 本不是说非得记着血海深仇一路追杀才是对,但是戛然而止,当时他们便觉得有些奇怪。 “你觉得有关系?”何卓问。 “时机有些凑巧,若说为这事有人要害先掌门,也不是没可能。” 临淄王,师父,刺杀…… “若是如此,那么临淄王这么快得到消息,在江湖里,也一定是有内应的,说不定就是这个内应要他来帮忙杀我。”谢星摇尽力去理着这一切。 这样算下来,当年就该是这个内应帮着临淄王处理了中原的事,而这种事她师父应当不能准许,那…… 在场的几人似乎都想到了这种可能,才没有再出言。如若当年是赵掌门同临淄王做了笔交易,被先掌门发现,而后杀人灭口…… 这时屋里面传来咳嗽声,谢星摇才从这思绪里抽身。 秦绰看起来好些了,他拍了拍谢星摇的手叫她别担心,开口道:“那个带头的人,应当是以前跟在临淄王身边的侍卫,我曾经见过一面。” 他从前同那人交过手,因着那人身手不错,刚刚出手时便觉得熟悉。 “他们……应该会再来吧,”谢星摇问,剩下四人都垂眼,算是认同,她长舒了一口气,双拳紧握,“至少现在,我有可下手的地方了。” 或许他们是解开一切的撕口。 秦绰看了她一眼,只能悄悄握住她的手,让她不那么紧张。 支开谢星摇后,秦绰又拧眉对温凉秋说:“如若我能认出他,不免他也会怀疑我。” “就算找个底朝天,我不信他们能发现你真活着。” “叫底下的人最近都收着一些,别露了踪迹。” “好。” 南国边境。 刚刚巡查完军营的将军一身银甲站在屋中,翻看着送上来的战报,长枪上的红缨正烈,桌案前的人却是一副书生气。 “将军,中原那边的人传来消息,失手了。”手下走进来道。 坐在桌前的人正是曾经的临淄王,谢宽 。 自从八年前到了南国后,他与南国皇族结亲,如今虽不再是临淄王,也已经封侯拜将,同往日气韵没什么不同。 “一个小姑娘他都对付不了了?”他笑。 前几日收到了赵掌门的来信,当年托她收买中原武林放弃刺杀他,没想到还留了个祸害到现在,虽然他是不太想理他们的纷争,但现在他要到前线督战,武林要是撕破了脸又对他下手,他才危险了,所以还是自己动手除去的好。 “副将说,他会接着处置这件事,不过他说,那个小姑娘身边还有个人,而且那个人……” “说啊。” 那手下也犹豫着,生怕说出来的话惹面前的人不悦,低声道:“副将说,那个人虽然长相完全不一样,但身手有些像……季如犀。” 桌案前的人面目陡然冷了下来,良久谢宽才舒了口气。 “叫他顺道再查查那个人。” 夜里。 顾盼去先生家看孩子的状况了,晚上谢星摇给秦绰喂完了药又一直蹲在床头不走,盯得他心慌。 “咳咳,我没事了,你跟他们一起去休息吧。”他被看得很不自在,他也没真动大力气,只是疼了一些,缓过来也好许多了。 一双眼睛睁得溜圆还是盯着他,他清了清嗓子:“你想问什么?” “你身体到底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大事,就是根骨不好,强行练武结果伤了身子,就……不能再动武了。” “今天都叫你先走了。”她抱着腿嘟囔着,耷拉着头。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我留下又没妨碍你。” 看他装着生气,谢星摇撇撇嘴,坐到他床边,倾身看着他。 “秦绰,你很不想我出事是吗?”所以明知道自己身体如此才会出手。 目光流转,他一时也拿不准她想做什么,喉结动了动,装作轻松自在道:“是啊。” “那你现在有别的喜欢的人吗?” “……有吧……” “可是前大半年你身边明明没有别的女子。”她眨着眼。 “心里可以想着别人。”他发觉她越来越靠近,就只能再往后坐坐。 “你别躲了,”她蹙眉,而后又低下头,“我知道我如今这个被满江湖追杀的样子,说这些也惹人嫌,但如若这番我能活得下来,我还是不想你走。你放心,我会好好练武的,以后我在,不会再让你动手了。” “谢星摇……” “至少现在,你也没有喜欢别人,”她低垂着眼,轻声说,“要是你喜欢别人了,我再不要你也来得及。反正我现在已经是个师门逆徒了,别人怎么说我,怎么说我和你,我都不在意了。” 从前她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苦难,一心想着守住剑道正心,不能做别人口中的泥泞。 现在做了泥泞,反倒没有那么在乎,她知道什么是对错,便足够了。 “你要是觉得我现在会给你惹来很多麻烦,我可以先走,等我处置完了这一切若还活着,我再来找你。” 她倒豆子似的说了那么多,才小心翼翼抬眼看着他。 风吹得窗户“砰”得打开,她准备下床去关上,却被微凉的手握住。 “我不怕你惹麻烦,”他回了一句,怕面前的人真就自己跑了去处置这事,“纵然你被全江湖追杀我也不怕你惹麻烦,你从前也见过了,我也结仇不少,习惯了。” “但是你嗯……”存着最后的顾虑,他还想拒绝,却被堵了嘴。 软唇带着嘴角的一股酸涩贴了上来,她眼底的泪光在窗口漏进来的月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泽,一滴泪珠落在他们的唇间,苦涩钻进了他的唇齿。 她只知道他们现在互相喜欢着,她也不是一厢情愿。 “我没忍住,”她松口嘟囔着,抿着唇试探着靠在他肩上,“能不能别推开我了。” 不得不承认,他怀着一些不太清白的心思,觉得此刻她与他也算是一样的人,被江湖追杀着,似乎他能更放心地靠近她。 跟何卓说了些话,他突然觉得是不是有一日,他真的能安然度过意料中的许多麻烦,也能有抽身安宁的一日,或许到那一日,他不想身边没有这个人。 面前的人执着的靠近,逐渐成为他的习惯,直到割舍不下。 认输般地抱住她的时候,他伏在她耳边低声说:“答应我一件事,如若有一日我也到了你今日之境况,走远一些。” 她在他怀里眨了眨眼,似乎是不解,似乎是不同意,但秦绰伸出小指说:“答应了,我便不推开你。” 犹豫片刻,她也伸出小指勾住他。 相视笑了笑,而后她绕着他的头发把玩,碎发挡住了他的面颊,她轻轻朝他吹了两口气,将碎发吹散,风中蕴藏的暧昧顺着那风撩拨起阵阵涟漪。 谢星摇顺着他的脖颈向他的唇啃咬轻吻去,咬在他下唇上,惹得他倒吸了口气。 “吃人啊你?” 她眨眨眼又咬了一口。 “很甜。”她浅笑着,笑意仍旧带着些苦涩味道,但嘴里却有些甜味儿。 “什么很甜?” “吃你。” 绰绰:xxxxxxxxx答应了我不推开你 阿星:(自动屏蔽前缀)哦先答应吧之后再说 -- 第二十四章狐狸(H) 下一个吻比之前的要大胆得多,她犹豫了片刻伸出舌头,对面的人也没有抗拒让她钻了进去,香舌轻轻挑弄着沉寂着的对方,接着轻划过唇齿撩起一片酥麻。她喘息渐重,“嗯唔”了一声后扶着他的肩就跨坐上去。 因着要躲避追杀,她也不穿粉色了,一身白衣被渐渐剥开,消瘦了些的身子抚摸起来仍然让人流连。秦绰扯掉了她的腰带,探进了她的衣裳,带着一股秋日的微凉抚摸在她光滑温热的脊背上,而后指头微动解开了她的抹胸,在缠吻时身前的妨碍不知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绵软酥胸蹭起了一阵阵躁动的欲望,他抱住她的腰的动作都粗鲁了一些。 这些天她难得地笑了,虽说还带着些苦涩味道,轻眨着眼试探着啃咬他的下巴和脖子,引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勾动隐秘的欲火。 迷蒙沉醉之意浮上她微红的面颊,双眼清澈却媚意溢出。秦绰不自觉抚摸她的脸颊,鼻尖相触时呢喃:“小狐狸。”真就似初出茅庐的狐狸一般,媚人不自知。 “小狐狸来找你了。”谢星摇抱住人就亲了一口,笑得有几分傻意。 他揽过她的腰捏着她下巴:“狐狸来做什么?勾魂夺命?” 她蹙眉摇头:“小狐狸喜欢你,她会让你高兴。” “怎么让我高兴?” 烛火下,她半裸的身体在地上剪出旖旎曼妙的影子,那影子动了起来,与坐着的男子影子重合。她倾身,犹豫了一下,歪过头吐出粉红的舌头在他下巴处舔了一下。 软滑的舌头从皮肤上蹭过,秦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一时僵住。 她没见过狐狸怎么讨好人,只想着从前农户家养的小狗总是这样做。她只敢轻轻舔了一下,紧张地看着面前人。 “唔……”她被秦绰猛地吻住,慌张了一阵后便打开唇齿与其交缠。 这个吻太长太深,让她措手不及,无法应对,只能本能地呼吸,小舌被搅弄得不知要往哪里放。他这样子,表面上的自在愉悦全都卸去,眼神里透露出执拗凶狠,她有些慌忙。他的手也不客气覆上那圆润的乳,轻抚着细腻的乳肉,拧了拧胸前粉樱,酥麻挑逗惹得她气喘不停。 他好像真的看见面前的人双手趴在他胸前,摇着大尾巴,那尾巴轻轻扫过他的大腿,尾尖向上扬起,戳在他的下巴上,一点点蹭得他痒起来。 实际上是一头散下的青丝戳弄着他的皮肤,她已经解开亵裤,动情后流出的春水让她的下身湿腻不堪,阴户粉润,温热的手指蹭过敏感的花蒂,她不禁呜咽出声。 她扶着逐渐硬挺起来的玉柱,还是有些难为情,脸上的红霞长久不褪,低头专心地看着手上的动作。带茧的手心和指腹在玉柱上旋动碾磨,看着那东西上扬微弯,是展露无疑的欲望。 秦绰要翻身的时候,被她拦住了,她笑得乌眼微弯,往前坐了一些,昂扬的肉棒在她臀缝轻擦。 “你要是累的话,躺着就好。”她抿唇羞涩笑着,把手伸到身后,扶着玉柱在自己臀肉上轻蹭。 …… 他想说自己也没这么累,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身上的人就扶着肉棒戳弄在蚌肉中间了。 “你……”他看她无辜眨眼,最后放弃了,便道,“你自己慢点儿。” 她点点头,懵懂地寻找到合适的位置,一点点试探着往下坐。 她的确是生疏青涩,弄了几回都让那根东西从穴口跑走,又急又恼握得也用力了些。看着她折腾,秦绰突然笑了出来,谢星摇瞪了他一眼,滑腻的春水已经蹭到柱身上,她好不容易才握住,怕它再跑了,便一口气坐了下去。 紧缩着的花穴突然被撑开,穴肉张弛到了最大的程度,还剩一些她实在吃不下了,僵持在那儿,双手按在他腹上,肩膀轻轻抖着,锁骨也在她呼吸之间显出最魅惑的曲线。 看她实在受不住了,他才托着她的臀往上一些,然后慢慢扶着她坐下来。 “傻不傻啊。”他轻笑。 反复试探了几回之后,把那玉柱全吃下去之后,双腿轻颤着,紧绷着的臀肉才舒缓下来。 整个花穴被塞得没有保留,她微微动了动身子,龟头就像是要蹭进宫口,她顿时呻吟了出来。 “你别……别再大了。”她感到里头的东西似乎越来越硬,又粗壮了几分,顶得细嫩敏感的穴肉一阵阵疼痛,忍不住抱怨起来。 他真是哭笑不得,这又是不是他能控制的,只能握住她双手一脸无奈说:“大概是里面太舒服,怪你自己。” 花心涌出春水,浇在被堵着的花穴里,穴口溢出粘腻,花穴略微松快了些,她自然而然地轻晃着腰,朱唇微启,媚眼朦胧,在听到他支撑不住的喘息之后,她傻笑着俯下身在他唇边“吧唧”了一口。 他仍旧不肯脱下上衫,她也转过身,背对着他,跪坐着伏着身子。 月光照入房间,似有一阵夜色轻烟萦绕在洁白的身躯旁,紧实的腰身和脊背微微绷住,肌骨柔和清丽,青丝垂下,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看不见她的神色,是在欲望的催动下,她双手撑在床上,佝着身子,上下摆动着圆软的臀,将那根肉棒吃尽又轻吐。女子的臀一次次坐在他身上又抬起,不知节制的急促的摆动让肉棒在里头横冲直撞,她低着头,发出甜腻的呻吟哭喊。 一头青丝在空中舞动,秦绰的眼里是她泛着粘腻光泽的臀部,她向上抬起时,肉棒剐蹭着穴肉,将穴口往外轻拉,蚌肉中些微粉红的穴肉露出,再坐下时,肉棒推开层层褶皱,而后被肉珠包裹挤弄,他扶着她的臀,喘声已抑制不住,与她的甜腻纠缠在空中,不可分离。 她支撑不住伏下了身子,原本放松的小穴不知为何又紧缩起来,她艰难地抬起又坐下,吞吐着挤弄得她既畅快又难受的肉棒,喘息得毫无章法。 “唔。”在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后,她突然停了下来,秦绰感到穴内的软肉开始自主地绞着肉棒,她在颤抖,穴肉也随之像是呼吸一般张弛动着,而后就是一股粘腻又从她花心涌出。 她身上突然就是一阵畅快淋漓的快感,才作弄了这几下,花心就投了降。 “这么快就受不住了?”他这才欲念渐浓,揽住她的腰拉她躺了下来,抚过她沾染着绯红颜色的眼角鼻尖,嘴角上扬,一双眼睛褪去从前的轻挑,一直压抑掩盖着的浓重情意渐渐外露。 他捏着她粉红的茱萸,指腹的茧剐蹭起阵阵酥软,她轻摇着双腿,伸长了脖子在他肩下蹭来蹭去,感受他的唇在她额头和脸颊上星星点点落下吻。 她很喜欢他此刻的样子,任由他的手探在她的花蒂上揉捏,咬着下唇还是阻挡不住快感引发的轻吟。 “秦绰,轻点儿摸。”她双手握拳放在身前,亲了亲他的手背。 -- 第二十五章失控(H) wóó⑱.©© 秦绰坐了起来,她扭捏了一下打开了双腿,已经经历过一次高潮的小穴添上了晶莹透亮,细嫩的蚌肉也被磨得鲜艳起来,他扶着肉棒在她阴户花蒂上流连,看她被剐蹭得颤抖,便笑了笑扶住她的腿往里塞了个头。 长成的身子,曲线丰盈而青涩,虽说常年习武之人的身子都不会太软,抚摸揉捏起来也有女子的细腻丰润。有些坦白下作的话,便是他很喜欢这副身子,第一次进入那濡湿的花穴就更是如此,逼仄的通道却能容下他,也只能容下他。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样子,扶着他的肩任由自己不算轻柔的动作,秦绰呼吸急了些,更觉得无奈,抚摸着她的脸颊算是安慰,而后咬住她耳朵笑:“小狐狸,你这样子,很容易被人扒皮吃肉的。” 她微怔,而后垂眸看着放在自己乳上的手,低头含住了他修长的手指。她舔弄着那手指,动作柔婉,双腮轻凹,一个偏头都像是极尽魅惑挑弄他仅存的理智。她抬眸对他说:“秦绰,小狐狸也会难过,它会咬你,然后会跑掉的。” “所以……你别那样对她。”谢星摇紧紧抱住他,身上的人看着她低眸委屈的样子,一时忍耐不住,那肉棒不客气挤弄着紧实的媚肉,粗暴将她的甬道打开,她被陡然刺激得又咬在他肩上。 他微楞,感觉到花穴里的软柔一寸寸吸附上来,亲吻着肉棒时,他才听到了自己耳边的呻吟声。 “怎么还这么疼?”他无奈揉了揉她的头,“平日动刀动剑也不见你叫唤。”щóó㈠б.ⅵρ(woo16.vip) “不一样嘛……”她皱眉,也不知道要怎么跟秦绰解释,穴内的饱胀充盈让她高兴又满足,便懒得解释,小声嘟囔:“谁让你的那个它那么……” “做什么?这样都快喂不饱你了,你还怪上它了?”他是受不了面前的人胡搅蛮缠的,伸手把她的身子往下拉了拉,她慌忙抱住腿,那肉棒便猛地扎了进去。 “我说错了,我说错了……”她被一下一下凿着,臀肉被击打得发出“啪”声,红着脸想去推他,一个吻落在她大腿间的时候,她又收了力气,感受着渐入佳境的撞击与契合。 她平躺着,他时不时凑上来吸吮那胸乳茱萸,她痒得不行又觉得欲念更浓,脸上的表情完全失了控,便有意用手臂环住自己胸前,轻抱住自己的两团挺拔。 “拿开,听话。”他去移动她胳膊,却看她坚持如此,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他见状便笑了笑,把肉棒猛地埋进去之后俯下身紧紧抱住她,她没了办法只能撤开手与他胸膛相贴。他继而微微抬起腰,含住了她胸前粉樱。 感受到面前的人可以吸吮得更用力,她又疼又痒,秀眉紧蹙,全身也颤得厉害:“别吸了,痒。” 闻言他却没有停止,直到她在这样的吸吮下无可奈何想蜷缩起来的时候才罢手,“啧”的一声,是他松口时的动静。那茱萸红樱比之之前更加艳丽,沾染着露珠一样发亮,他又伸出舌尖去逗弄那颗小樱桃,身下的人蜷缩紧绷,连带着小穴都更用力地绞着那根粗壮的东西。 “还痒吗?”他吻了她眼角问道。 她摇摇头,不知为何,一些痛与痒也逐渐化为快感,自己也忍不住揉起了另一边的乳,秦绰看她那难为情的生涩样子又想笑,却被她瞪了回去。 “下面……下面也想吃。”她低低说着,一直塞在里头没怎么动作的下身,才又开始了纵深的撞击。 她抱着他的肩,感受着起初还算缓慢的凿入,她实在不知道她自己底下那东西究竟有多少余地,但好像每一次都尽了全力去容纳足以将它伸张得毫无缝隙的肉棒,那小穴深处好像那么脆弱,每一次撞击都足以使它满足战栗,却又好像那么不知足,总想要更深更猛烈,即使感知到那可能会伴随着更深的疼痛,也不知餍足似的盼望着戳弄和顶撞。 “啊……”她实在忍不住发出了哭声般的喊叫,秦绰停下来看着她额头上的细汗以为她是难受了,她摇了摇头,陷于情欲的身体使得她声音都是颤着的,催促着,“塞,塞进来。” 她的个子并不小,挥剑的时候更显得高挑卓然,秦绰也算不上健壮,但她双肩微收,蜷着些身子,在他的身躯下仍旧显得娇小,白皙的大腿夹着他的腰,承接着渐渐疯狂的速度。 因为她的不熟练,再加上一些羞涩情绪,这小穴本就没适应去柔和侍弄进来的异物,总是因着她的战栗而紧绷着,狠狠夹着里头的东西,甬道里的肉珠褶皱包裹着不平整的肉棒,等它一走又迅速贴合在一起,使得每一次进入都是冲破与被紧锁。 秦绰只能一直在她耳边提醒她放松,却因为这肉穴的湿热紧绷变得越来越抑制不住喘息,最后都忘了同她说话。 那喘息声从轻微到强烈,一阵阵伴随着偶尔舒服得屏住呼吸的清净,男人的沉浸与把持不住都在她耳边述说了个清楚,似乎是野兽捕猎的中途,看着猎物自以为安全,带着之前的跑动的粗重呼吸,寻找一击即中的机会。 “秦绰,喘给我听好不好?”她感受到他有刻意压制,当肉棒的速度越来越快时,她的花心只能被一次次推高欲望,没有停歇地感受连绵不断的快感,她抑制不住呻吟哭声,指甲又往他身上嵌,她想听他的声音。 “好。” 嘶哑声音的答应之后,他也不再克制,急促粗重的呼吸声显出他此刻的失控,一阵阵扑在她脖子上,她全身都浸在欲海里,脚趾蜷起,眼神显得有些呆滞地看着一个没有意义的方向,朱唇微张还在发出羞人的呻吟低泣。 她好像又要支撑不住了,又有那种尿意,她还是觉得太难堪,战栗着说:“不要了,不要了,又要尿了。” “乖,”他现在也到了要紧的关头,分心来安慰她也是勉力,咬在她耳朵那儿说,“没关系,阿星乖,让它出来。” 她本来就是抑制不住的,在不停歇的撞击下,又是一声哭,一股清亮的液体从她身下喷了出来,她从头至脚又释放了一回。秦绰感受到肉棒的饱胀之后将它拔了出来,上下套弄了两下之后,股股浊液射在了她的小腹上,点缀成了淫弥的样子。 “没事吧?” 他冷静了片刻后才去看有些失魂样子的人,谢星摇愣了愣,任由他将自己抱进怀里。 “我不是故意的……”她还是闹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失控的感觉总是难以忍受。 发觉面前的人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秦绰笑了笑摸着她的头:“没有,那只是,只是证明,阿星被肏得很舒服。” 她懵懵懂懂地在他怀里窝着,褪去些担忧之后才亲了一口他脖子说:“喜欢你,才会这样吗?” 突然不想让她知道得这么明白,他低下头抚摸揉捏着她的身体,听着人低喘呻吟,调笑着说:“大概是你喜欢被我伺候。” 她还有些力气折腾,但怕他身子还没全然好起来,挣扎着下床去打水,被秦绰拉在怀里清理东西,最后她拉了被子催着睡觉。 等着她闭上眼了,秦绰又睁开眼,慢慢端详着她带着笑意的睡颜,想再亲一口,也觉得有些不知克制了,却不想下一刻她又睁开了眼。 “晚安。”她凑上来又亲了一口才乖乖躺回去闭上眼。 他这算是,被这小丫头调戏了吧。 -- 第二十六章黎城 清晨起身的时候,顾盼已经见到谢星摇坐在灶房里生火了,望了一眼,发现秦绰也起身了,还嘟囔了一句“怪”,想着他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顾姐姐。”谢星摇叫了一声,弯腰的时候露出了脖颈下一片肌肤,白皙上星点的红痕,让顾盼瞬间了然。 她推着谢星摇去换了件更遮得住脖子的衣裳,一边跟她说着叫她照顾好自己的话,一边又皱眉说:“才受了伤还要拉你折腾,是多少年没开过荤这样不懂节制。” “不是,是我……”她看着顾盼给她系腰带,又有些难为情没说下去。 早上给秦绰再喂了次药后,出门去打探状况的何卓夫妻也刚好回来。 “他们倒是没找上我们,不过……”何卓看了一眼顾盼。 顾盼蹙眉说:“不过我发现,城中似乎有魔道的人活动的迹象,并非我教中人,且只有零星几个,应当不是冲我来的,如若昨日那帮人打探到了小长老的消息,必定江湖上的人都能跟随而来,而他们若是为了小长老而来,多半是有人花了钱,在黑市上买命了。” “这么大手笔啊,”秦绰笑道,转脸拉了拉谢星摇的袖子,“别担心,魔道这几年我也没听说几个能做成事的,都不必费心对付他们。” 她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有人迫不及待想要她死,让她心又冷了几分。 再启程的时候,谢星摇看着顾盼和何卓特意给她准备的好些东西,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两人笑得满怀殷切的样子,秦绰看了只觉得头疼,让她把东西拿好别再理那两人。 “再往南,魔教和邪教的势力便更大,你们多加小心。对了把彩带系在马车上,一般的魔道邪道,不会来招惹你们。”顾盼递上一条彩色带子。 几人作别后,秦绰一行又赶了四天的路,午后终于到了黎城,还算是个能落脚的地方,便打算歇息一阵。 温凉秋掀开马车的时候,看到秦绰趴在谢星摇腿上歇着,轻笑了一声催他俩赶紧下来。 几天在马车上身子骨都酸了,秦绰才舒展了两下筋骨,转头看到一伙人边跳边叫着从他们身旁过去。 这帮人都戴着各色的神鬼面具,有的长着獠牙,有的又是叁眼天神的样子,抬着一顶色彩繁复装饰繁多的小轿子,在这街上穿行着,周遭的人似乎也都是习惯的,还会接过那帮人送出来的各类符纸,道一声“平安”。 “今儿是什么日子?”他问。 “十月初十,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啊……”谢星摇想了想,忽然反应过来,“黎城,是凌宫所在,我从前听人说过,凌宫习御剑之术,敬奉各路鬼神,每年这个日子,就是趁着秋日丰收时,要供奉鬼神的。” 这样一说,秦绰也想起来这事,从前也见过几个凌宫弟子,不过他的确是第一次到黎城。 “你上哪儿知道这些的?我记得四年前,凌宫就因为有个弟子莫名其妙死在了循剑宗,从此都不和北边那些门派往来了。”他问。 谢星摇突然愣住,又低下头细细琢磨起来,而后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听谁说的了,就是记得这件事。 到了晚间的时候,因着外头烟花放了几轮,秦绰看她趴在窗边望个不停,外头一阵阵的欢呼勾得人心痒痒,他叹了一声,抓起她的手腕:“走吧,出去玩。” “可万一……” “大隐隐于市。”他替她戴上面纱,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溢出笑意。 凌宫御剑,可以不持剑而使剑动,总说是靠什么神鬼之力,为了一些神秘莫测的虚妄,但说到底也是以气运剑,学得好的,勉强能隔空而御剑,不过凌宫里大把的人资质,只能使他们靠与剑柄联系的锁链来控制御剑。 整个黎城算是应了他们这种风气,也不知道拜的事哪路神鬼,道佛拜火,一一都有,倒是不讲究,求个安乐罢了。 “你这剑疆旧了。”秦绰看着她绑在腕上与剑柄相固定的皮绳表皮都磨破了,便拉着她去买。 她看了半晌,挑了一对皮绳上有山茶花玉饰的,这一对剑疆合在一起,那山茶花才是完全的。 “姑娘喜欢这个?这也倒好,买下来,跟喜欢的少侠一人一个,合在一起也是个心意。”那卖者笑道。 闻言谢星摇眼神微低,摇了摇头放下:“他不用剑。”而后就挑起别的来。 “喜欢就买吧,”秦绰笑着将那一对剑疆塞在她手里,给了钱又拿过其中一只,套在手腕上,“不用剑也能戴着。” 她抿嘴笑着,突然踮起脚往他脸上亲了一口,他轻咳了两声。 他轻轻揽过她的腰,边走,下巴边放到她头上蹭了蹭,她看他步伐缓慢轻声问:“怎么了?” “只是在想,你若是早一点出生,或者我晚一些,应该会更好一些。” 自受伤后,他经脉根骨算是全毁,若想让捡回的这条命能续存久一些,一概兵器都不该碰,这副身子的确是废了,也不能陪她执剑。 他看着她不解的眼神,焰火落入她眼中,盛满目星光。她的确不明白,但看他有些伤感,把方才买的一口橘酪递到他嘴边,甜甜笑着。 或者现在也不算太差,至少他已经经历过了那些事,便不会看着她变成他现在这样子。 “凌宫的人出来咯!”街上的人突然喊叫,而后便是成群结队的人往城中心去。 “每年都要出来卖艺,也是辛苦凌宫的人了。”秦绰摇摇头,知道凌宫有个规矩,每年这时候都要在城中演示御剑之术,凌宫护佑黎城,自然也要黎城百姓信服。 他转脸问:“看过吗?” 谢星摇摇头,然后抿嘴笑着,秦绰便知道她想看,隔着衣袖拉人手腕,走着走着,谢星摇却用手指摸了摸他掌心,偷偷把手向前牵住他的手,他也没再推脱。 人山人海之间,谢星摇也有些难受,抱住秦绰的腰就施轻功到了周围酒馆的屋顶上,坐在那儿看着凌宫的弟子列阵。 “咳,下一次先说一声。”他看了一眼底下投来目光的人,揉了揉额头。 戴着面纱的女子掰下一块方才买的糕点,塞在了秦绰嘴里 凌宫的弟子在外围列阵,一阵静谧之后,众人整齐划一的动作引剑出鞘,得了一声“好”之后,那二十多把剑在空中忽而直刺,忽而划出剑花,又两两交战,铁丝银光之间,配合着满城的焰火,倒是一副好景色。 本来以为是什么激烈的打斗,谢星摇发现那两相击打的剑也便是轻碰,少了些趣味,不过她的确头一次见凌宫御剑,还是看得仔细。 最后那二十多把剑同时转向向前,似乎是要穿过长街走个来回,底下的人群也簇拥着跟着那剑的方向走。 “走吧,咱们回去。”秦绰才站起身来,而后眉头一皱,看着那二十多把长剑的移动速度慢了下来,再回头看那些个凌宫弟子,神情似乎也隐约不对劲起来。 在一柄长剑失去控制直接砸到秦绰脚边的时候,谢星摇脸色一变,向下看发现所有的剑都失去了控制,开始朝着四面八方胡乱摆动,许多剑一下子栽到人群里,本来欢腾热闹着的人群,立刻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人也都四散逃去。 -- 第二十七章磁铁 谢星摇见状便拔剑到了人群中,发现那在空中的剑的走向的确是难以预测的怪异,凌宫的弟子已经全然没力气控制,又都赶紧跳下来试图收回那些剑。 她一个翻身将一把直刺向一个小孩的剑踢得钉到了地板砖缝间,那剑此时微微抖动,却也无力再拔出。 秦绰看了看下头的状况,看来是有人做了手脚,坏了凌宫的事了。他转眼看着自己身旁的剑,动了动,感到一股力的拉扯后,撬开了房顶的瓦片。 磁铁。 看着藏在下头的一大块磁铁,他便明了。 应当是有人故意在这长街各处埋下了磁铁,一旦这长剑开始在街上穿行,就不免受其影响。 他翻来覆去看那大块的磁铁,仔细摸了摸,在表面感受到一些细小的孔洞之后皱起了眉。 这些孔洞,像是虫子咬的…… 得到消息的凌宫弟子都出动了,将一些受伤的人带离现场,谢星摇追着最后一把剑,这剑实在是飘忽不定,又再一次从她手中溜走。 她又一转身,却发现那剑突然横在了空中固定住,似乎已经受控,隐约就听到周围凌宫弟子叫了声“掌门”。 谢星摇回头时,见到了一身着玄衣的年轻男子,一副清秀模样,眉头拧着,手掌微动,道了声“去”,最后那把剑才直直栽回了原本的剑鞘中。 李昀松了口气,抖了抖衣袖吩咐道:“把受伤的人都送到近处的医馆去,快。” 本来今日的事李昀交给了手下的人,自己来得晚了些,看着一片混乱的场面也不免担心起来,抬眼看到不远处持剑而立的女子,又走上前去握拳行礼说:“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了。” 谢星摇摆了摆手,本来就打算溜走,换手拿剑时勾到了面纱一脚,露出了半边面庞她才赶忙压下。 女子脸颊微红,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澄澈清亮,方才一番身手李昀也都见识到了,他微楞,而后开口道:“是我门下弟子学艺不精,女侠相助,凌宫自然要谢的,不如……” “秦绰!”谢星摇看到秦绰自己从楼顶翻下来,便叫了一声,又赶紧去扶他。 “没受伤吧?”他问。 她摇了摇头,正准备叫他回去的时候,又听到李昀开口。 “是掠影门主吗?” 秦绰微楞,而后见到熟悉的面容便笑道:“李掌门长久不见,倒还记得我。” “从前争夺奔雷剑一事,与门主也交手过几番,门主为人,倒是让我记忆深刻,自不敢忘。既临贱地,不如到凌宫小叙,还请门主莫要推辞。” 秦绰是真想推辞,但是看李昀那样子,估计不会轻易放他,便也点了头,又将手上的磁铁递给李昀。 他眯眼笑着:“在这街上捡到的,掌门不如派人去查查。” 李昀神色骤变。 被迫把行李搬进凌宫之后,谢星摇又陪着凌宫的人折腾了一夜,好在昨夜并没有人受伤致死,凌宫把一些受了伤需要休养的百姓又都安置到了门派内,算是暂时平息了昨夜的风波。 “秦绰,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啊?”谢星摇用早膳的时候问道,她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 “凌宫的人已经长久不与以循剑宗为首的武林交往,他们应当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秦绰也拿不准李昀究竟想做什么,不至于为了当年奔雷剑被他拿走了记恨那么久吧。 “叁位可还好啊,昨夜多亏叁位,我们有些怠慢了,还让温大夫帮忙照顾了伤者。”李昀走进来笑道。 温凉秋应下,道了声“医者本分”。 “倒也无大碍,只是我们也是有事途径黎城,在下看掌门事务颇多,我们……”秦绰道。 “秦门主这性子有些变化啊,从前夺剑时,花上十天跟我周旋搪塞,如今是在下得罪门主什么了吗,怎的说话间这样着急。” 秦绰手指扣在茶杯上,只是笑:“实在是有些急事,在下行事,倒是让掌门见笑了。” 看他那样子,李昀也知道自己趁早说实话或许还有些余地,便挥了挥手,屏退了一些弟子,说道:“当年夺剑一事,我也不至于小气得记恨至今,门主做事虽然有些不留余地,当年在下言语也颇有冒犯,如今只是觉得,您有您的道理在。也正是因为知道您的秉性,才有一事想相托。” 谢星摇听得云里雾里,后来她才偷偷问过温凉秋,奔雷剑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抵是五年前,一向收管着奔雷剑的雷家,出了个不肖子孙。适逢家主去世,雷家本就无人主事,多少人都盯着奔雷剑,许多来吊唁的,都各怀鬼胎。结果大家等了多少日子,明里暗里买的也有,盗的也有,都没成事,李昀也是想要夺剑的人之一。 秦绰是在赌坊抓着那下一任家主的,叁天,让那人把雷家里里外外输了个遍。 奔雷剑就是这样被他取走的,无论雷家众人穿着丧服如何哭天抢地,秦绰也非得把奔雷剑取走,已经留了一分颜面,没把房子和地都收走。结果当晚,说是那下一任家主因着宝剑被取走就发了疯,一把火烧了自己家,雷家死伤不少,从此也就没落了。 当时李昀看着雷家的老夫人和老管家跪下来求秦绰莫要取走奔雷剑,可秦绰只是俯下身扶起了老夫人,笑得温和有礼,却道:“愿赌服输,在下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做善人的。”便不顾雷家好几个人吵闹着要自杀的动静走出了雷府。 如此李昀也就在那时多责了秦绰几句,但后者就是充耳不闻。 谢星摇听完这才明白,当年说秦绰做生意不择手段的风声是怎么传出去的,的确是无情了些,论理也都说得过去。 “当年雷家取得奔雷剑,也不过是毒死了人家当家的,追杀人家全家,江湖快意恩仇,其实只有不断的恩仇,哪里来的快意,该下作下流的,一个都不会少。”温凉秋只是淡淡道。 此时的李昀手指扣在桌案上,看着秦绰说:“凌宫,想要重新与循剑宗交好,但是这些年实在也是自绝此路,同各个门派的交往都断了,还得罪了不少,所以还希望有人引线搭桥。” 原来就这事。 秦绰松了口气,好歹掠影门还能给他们往循剑宗传个话,李昀这样想也不奇怪。他便道:“可当年是凌宫的前辈先说的断交这话,想要再搭上关系,掌门总得有些准备,我们也好传话。” 李昀点头:“是,凌宫打算,帮循剑宗,抓住那逆徒,谢星摇。” …… 他说完,桌上的人都默了片刻,秦绰低眼问:“哦?难道那人已经逃到南边儿来了?” 谢星摇心跳都快起来,见李昀点头:“是有风声,说是她投靠了邪教,如今就在黎城不远处。哦,这是从中原处打听来的那女子的画像。” 李昀拿来画轴打开之后,秦绰憋着笑,谢星摇立刻松了口气。 这画像上的女子,不能说是和她一模一样,完全是毫不相干,也不知道是怎么传成这样的。 “秦门主见过这位小长老吧,这画像上可像?”李昀问。 秦绰凑近去看,忽而皱眉忽而又笑,说道:“这个鼻子,还得再短点儿,眼睛也得再宽点,这下巴也得长些……” 有人敢说,有人敢信,李昀还真就仔细记下来,吩咐人去改画像。 那画像上的人照他说的这么改,也就剩个人形儿了。 被留在房顶上的绰绰:……还是自己爬下来吧 -- 第二十八章别恋 ωóó⑱.ⅽⅽ 秦绰看李昀收起了画像,又开口:“我这儿的确有些急事,不如我先去办,掌门这头,也抓紧去捉那人,我折返时还得路过黎城,我先替您给循剑宗递个信,到时候再来帮您押她回去。” 李昀闻言也笑着点了点头,忽而有弟子敲门,似乎是昨晚受伤的人里又出了事,他又赶紧出门去看。 “这掌门怎么一点儿不着急啊……这门派里的人知道那磁铁的事之后,居然都没有愤怒着急要去查凶手,只顾着善后,这掌门看起来也半点脾气都没有。”谢星摇想起昨晚的状况,还是觉得有些不对,按理说凌宫这么在乎声誉,不该这么轻易放下。 “那便是这凶手其实他们已心知肚明,也不是第一次坏凌宫的事了,且不能挑明,也不能铲除,”秦绰说道,又看了一眼那画像,“或许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够放下仇怨,和循剑宗重新交好,便是他们的应对之策。” “那他们得罪的会是谁啊?” 他拍了拍她的头:“人家不想说,你也不能逼,他们能不妨碍咱们就够了。”ⓦóó⒃.ⅵp(woo16.vip) “不过,我倒是挺好奇凌宫那个死在循剑宗的弟子的事,”温凉秋挑眉,好奇地看着谢星摇。 “啊?”谢星摇这才发现,原来那件事都在江湖上传出好几个版本了。 其实也简单,是凌宫的一个女弟子,喜欢上了她师父,一路追到循剑宗,赖在山门里住了好几个月,后来不知怎么尸体就出现在后山上,怎么找也查不出凶手,过了几个月她师父也去世了。 “这女弟子得有四五十岁了吧?”温凉秋感叹这女前辈如此有魄力也是少见。 “没有啊,不到叁十。” “……你师父他……” “我师父去世时,方巧六十余二岁。”她眨眨眼。 温凉秋突然更觉得这前辈有魄力了。 秦绰笑道:“她师父常年练武,也不知练的什么心法,头发全白了,容貌却还是少年模样,我见过几回,这么多年,我的确是没见过比她师父还长得好看的人了,也不奇怪。” 可惜了,要是这前辈还活着,温凉秋还真想去问问这驻颜之术。 这会儿功夫外头又叫嚷起来,众人赶忙出去看,便见到一青衣女子似乎在与一凌宫弟子理论什么,二人相执不下,那女子倒还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神色,那弟子却有些着急了。 “你这女子怎的这样胡搅蛮缠,你家老仆受的伤也不严重,凌宫里好房间自然没多少,又来了个伤重的老妪,住进更好的房间也是情理之中吧” 那女子一脸的平静无谓,只道:“方来的时候,是你家弟子说,先录了名册的先给安排着,那房间本就是给我们的,一应行李我们都收整好了,一进门却发现有别人住进去了。若是你们安排不当,却要我们多麻烦一些吗?” “都说了我们替你搬,你……” 看着几个凌宫弟子就要上前一同理论,谢星摇唤住了他们,说:“我那屋子是掌门给安排的,我与同行的人共睡一处便好,你们把那伤者抬到我那儿去吧。” 几个弟子犹豫了一番,说了声多谢,这才算解决下来。 那女子见状才转过身来,凤眼微低,行了个礼道:“多谢姑娘了,否则那帮子人,倒可能真的与我不客气起来。” 青色衣衫,脚底踩着一双织锦绣白鹤的鞋子,腰间挂着镂空错金的香囊球,用的似乎是栀子花的味道。 秦绰看到那女子鞋底的样子,目光一沉,又上前笑说:“姑娘一人在此倒是不惧怕。” “我无错,何惧有之?难道诸位也觉得是我的错?”那女子一张鹅蛋脸,长相温柔,言谈举止却够锋利。 “自然不会,只是觉得姑娘不相让,还有几分气概。”他笑道。 谢星摇有点儿看不懂他们这一唱一和的,后来那女子自称是做茶叶生意的,还送了些茶来。结果就为了这一口茶,二人便坐在那儿交谈起来,一个下午倒把那天南海北的茶给说了个透彻。 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便跟着温凉秋去替院里的病人煮药去了。 她蹲在火炉边扇风煎药的时候,脑子里全是方才两人坐在一处相谈甚欢的样子,越想眉头皱得越紧,连带着手劲儿都大了起来,那火被扇得歪七扭八,药罐上的盖子都闹腾了起来。 “姑娘这是做什么呢?” 李昀的声音响起,把谢星摇吓了一大跳,她睁眼一看这火太旺,赶紧要把药罐子摘下来,刚摸上去就把自己烫了个正着。 “哎。”她歉疚地看着李昀,手指抓着自己的耳朵,看李昀浅笑着将那药罐摘下来。 “今早门下弟子行事鲁莽,倒让姑娘委屈了。昨夜匆忙,还没问过姑娘姓名。”李昀给她拿来了治烫伤的药,轻轻涂抹上去,微凉的感觉让她浮躁的心境静了一些。 “哦,你叫我阿玉就好了。”她没上循剑宗之前,跟着娘亲一块过活的时候,便只有个小名。 李昀看她一直戴着面纱,方才明明还那么生气的样子,现下却双眼含着一分笑意,说着多谢他的药膏。 “那阿玉姑娘同秦门主……”李昀想了想,也不该如此唐突,又低头笑问,“我看姑娘昨夜的招数,倒是少见,姑娘是掠影门弟子吗?” 下山之后她就没敢用循剑宗的招数了,都只是从前东拉西扯的一些别的门派的剑法,真也说不上什么,她便摇头:“不是。” “那姑娘为何跟着秦门主啊?” “我……我是他,”她想了想要如何说他们的关系,最后在她有限的认知里,接着说,“是他相好的。” …… 她明显感觉到李昀给她包扎的手停了停,她闻着那药膏的味道,从那浓郁药香里闻出了一丝香甜,忽而皱眉。 “这我倒是没想到,”李昀撑着笑下去,见面前的人心思通明,怎么想也不会是秦绰那人喜欢的,便道,“我还以为,秦门主会喜欢方才跟我门下弟子理论的那位姑娘那样的性子呢,与他自己更相契些。” 这话一出,她本就瞒不住心思的脸上立刻多了一片愁云。 “在下唐突了,便是觉得,姑娘的性子,若是碰上秦门主,倒是颇为有趣。” 面前男子温和细语之下的关切,让她有些不自在。 “不知姑娘为何要戴着面纱啊?”李昀问。 “我不爱见人,戴着,同人说话要舒坦些,”她道,回避着李昀的关切,她又问,“哦对了,早上听掌门说,那循剑宗的谢星摇,跟邪教在一道了?是怎么回事啊?” “这事啊,我前几日派人去查探的消息,大抵是这小长老出逃之后,便正道一路追杀,而后就投到邪教门下去了,就在黎城外不远。南边儿不比中原,正道没邪道那么能抢地盘,所以叁天两头就会交手,姑娘恐怕见得少。” 那看起来,是有邪魔外道想打她的名头给自己壮声势了。 真是没辙,怎么还会有这样的节外枝。 看她郁郁样子,李昀柔声道:“姑娘剑术上佳,秉性也让在下感佩,不知能否结交一二。若是姑娘有一日不跟着秦门主了,若有什么需要的,也可来找我。” 这话再听不懂她也就太蠢了,只是她心想,找你做什么,你还想着把我抓了呢。 看她不答话,李昀一时也难为情起来,赶忙道:“我并非不尊姑娘,只是一时情急,毕竟你们也着急离开……”—— 绰绰:你怎么不直接说你是我姘头呢 阿星:……也合理 小说+:『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第二十九章做戏 谢星摇有些不知道要如何答复,只能低眼捏着衣角说:“可我还没有这样的打算,掌门若是以后到中原来,也可以来找我的。”她努力将李昀的意思化解为普通的朋友之谊,礼尚往来。 领会了她的意思,李昀也不再纠缠,叹道:“也望着能顺利与循剑宗和好吧。” “当年凌宫弟子的事,掌门生了大气吧,现在要放下,也是您的度量。” 李昀望着药罐叹了口气:“当年我师姐死在循剑宗,虽说我们也不想随意怪罪,当恰巧就在她去世之前写了封信来,说循剑宗有人想取她性命,事发后循剑宗又拿不出个证据,我们自然不能忍受。” 谢星摇皱眉,问:“有人要取前辈性命?” “是啊,当时我们都劝师姐,别这样闹腾,也丢了脸面,她便在信里说,循剑宗自己大有丢脸面的事,她做这些反倒坦坦荡荡,又说那循剑宗大丢脸面的人想要取她性命。她信誓旦旦觉得自己不会受伤,死也不肯回来,结果……” 听着他的话,谢星摇突然四肢僵硬,一动不敢动。 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个凌宫弟子打扮的人,口吐鲜血躺在山坡上,一个劲儿地求饶,但拿着剑步步逼近的少女没有丝毫怜悯,剑锋滴下血来,染红了林中树竹,寒锋一过,温热的血溅出,溅到……溅到…… 溅到她自己手上。 她好像看到那个杀人的少女转过身来,那是谁的脸……是,是她? 就在说话间,黄昏已过,已经是暮色四寂,她吓得浑身出了一层冷汗,不顾李昀在后头叫她,跌跌撞撞跑到住处去找秦绰。 见他屋子关着,屋里烛火还亮着,她全身颤抖着敲门,喊着“秦绰”,里头的人似乎没听到,她便发了力气将门推开。 大半的房间都被夜色笼罩,唯独床榻四周还算亮堂,谢星摇踩着地上交迭着的两个影子,往里头一看,发现秦绰和白日里那姑娘正一同躺在榻上。 “没叫你进来。”他皱眉,话语间还有些不耐烦。 谢星摇一下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都不知道她要先想哪件事,看着两人衣衫半解的样子,说了声“打扰”就跑了出去。 她的头好疼,心也好疼,李昀来问她怎么了,她耳朵好像都只剩下嗡鸣声,快步便走出了凌宫。 她得找个地方静静。 望着秦绰的房门重新关上,李昀看着谢星摇跑走的背影,眼神从关切,变为了冷淡。 “公子不去追?”房间里,那姑娘温柔笑着,勾着他的下巴问。 “追她做什么?”秦绰只能硬着头皮说,而后握住那女子的手将她拉得更近些。 一双柔荑缓缓伸到他身下,在他腰间轻柔打转,眉目还是高傲颜色,露出一丝凶狠之后,正准备吻上。 秦绰的手指抵在她唇上,温和笑意变为戏弄之色,问:“这是准备下手了?” 那女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秦绰捏着她的手,她手一下子无法动弹,正在她脸色煞白时,从她袖口掉出了几根粗针。 “传闻里的叁把针,传说第一把,唤人销魂意,第二把,使人如登云梯而至仙境,而这第叁把,便是直接下拔舌地狱。我有些年没见过这样的技艺了,倒是没机会试试你的功夫。”秦绰冷笑一声把她身上的针都抖落了出来,捏着她的下巴不出意外又是一根银针,他一把推开她,看她身子疲软跌坐在地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叁把针问。 “就是刚才摸你时,戳了你几个穴道,现在你该使不上来劲儿了,”他坐在桌前斟茶问,“说吧,谁派你来,是为做什么?能请你,出了不少价钱吧。” 叁把针怒目而视,提不起一分力气,便道:“倒不知我是哪里露了马脚。” “你这一身打扮大概是雇你来的人吩咐的,因着我从前放出过消息,喜绿,喜栀子花,好些年来接近我的女人都有这两样,你说是经商的,可你的鞋底磨损,前薄后厚,应当是用轻功追了一路吧。活儿还得再细点儿。” 叁把针冷笑一声:“既然事情已败,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便听你的。”她们这样的杀手,做不成事反倒把主家说出来,反倒坏了名声。 秦绰“哦”了一声,自顾自说道:“我这人吧,好像最近也没结什么别的仇,也说不上露了富,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我露了夷山川,终于确定夷山川在我手里的人,想要人来要挟我的性命,以换夷山川,而我恰巧又是个好色之徒,你最合适。” 这女子从一开始便有意攀他的喜好,他顺水推舟,行放浪之举,她也大方,若他真是传闻中那般,这女杀手倒是做得十分合适了。 叁把针不说话,秦绰看她脸色也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便道:“我也不要你的命,我要你给你主子带句话。” “你知道我主子是谁?” “不太清楚,不过话都一样。若想要拿夷山川,直接同我交易,钱给够了,我这人也不小气。”他已然知道是谁要来找夷山川,但也不必急着戳破。叁把针多在南方边境活动,这样便可不被两边的人抓住,能请她的,自然也就是那一带的人。 “您守着夷山川那么多年,也不曾卖过,是真心想卖吗?”叁把针有些疑虑,但凡能做成交易,雇她的人也不会出此下策了。 “真心嘛,价钱开够了,什么不能有?”他笑道。 看叁把针走了之后,秦绰才赶忙换了一副神色,跑到院子里问:“谢星摇呢?” 温凉秋才给人看完病,摇了摇头:“没见着人啊,你惹她了?” 这丫头…… “走吧,咱们收拾东西,找到她就走。” 如今夜色更深,本来该是最热闹的时节,却因为昨夜的事,整个黎城的人都少出来,街道上也空空荡荡的。 谢星摇头疼得厉害,又因为方才看到那一幕,一下子撑不住又委屈又生气,找了个空旷地方坐下才从方才那股窒息的感觉缓过来。 这四周寂寂,她突然感觉一阵冷一阵热,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也没有生病,正在疑惑之时,突然碰到手腕上的烫伤,顿觉疼痛异常。 她赶忙拆下那包扎,眼见着之前只是轻微烫伤的地方,如今血红一片,青斑出现在伤口周遭。 “阿玉姑娘。” 突然传出的声音让谢星摇猛地站起身,朝着那来源看去。 一阵昏暗幽深之后,隐约出现了人影,而后是李昀清晰的面容。 他仍旧笑得温润有礼,却让人不寒而栗。 “亦或者说,谢长老。”李昀接着道—— 小说+:『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第三十章交换 这周遭只有一盏灯笼,发着微弱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谢星摇捂着胸口,感到呼吸不上来,而那手臂上的灼痛越来越强烈。 “你早就知道。”她虚弱了许多。 “不巧,那夜您不小心掀起过面纱 ,我见到了您的模样,同我之前看过的谢长老画像倒是极像的,再加上如今有风声说,谢长老如今身边还有个男子,我便起疑了。” “你是故意拿出那假画像让我们降低警惕的。” 李昀点头:“虽不知您为何会跟秦门主在一道,但总归有他掺和,事情就麻烦许多。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将您单独引出来,倒不想这样顺利。” 谢星摇举起自己的手臂:“是蛊毒吧?你跟邪教勾结。” “小长老倒是见多识广,您也不必如此紧张,这蛊最多暂时压制您的功力,我也没想就这么杀了您,我是觉得,把您活着带回循剑宗,要有用一些。” 她蹙眉,这人还真是怪会装善心的,分明是觉得活着的她更要挟的价值,满身的怒意支撑着她站直了身子。 “那也得看掌门,能否有这个本事。” 李昀是一点儿不担心这件事,说了声“得罪”,而后念了声“去”,他腰间长剑猛地朝她而来。 谢星摇拔剑的时候,起初应对得很吃力,李昀这才放心些,突然见她一个飞踢将他的长剑钉到了墙上。 “你?” 谢星摇摘下面纱,露出神色依旧的一张脸,气色也没什么变化,她甩了甩剑:“掌门,还要打吗?” 见李昀不说话,她从自己的囊袋里捻出一只虫子,通体泛红,正在张牙舞爪着,下一刻就被谢星摇捏得不得动弹。 “掌门说,凌宫常与邪道相斗,我便想,那掌门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既然想抓谢星摇,怎么会这么轻易信了那没来由的画像。再加上这蛊有异香,我方才一出门,就把它逼出来了,手臂上还是留下些伤痕,倒正好骗你。”她闻着那味道就觉得有些不对,还好长期侍弄花草,对这些香味还算熟悉。 李昀有些觉得自己大意了,本以为这人好骗,早知道带些弟子出来,现下看来,不得不好好动手了。 他说了句“回”,那长剑从墙上拔出,又成蓄势待发之势。 “李掌门,怎么出来了,也不同我先说一声。” 在他们两人打起来之前,秦绰先赶到了。他走过来拉谢星摇,却看她蹙眉撇过头,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秦门主,”李昀见如今的事是瞒不下去了,便也不打算装了,“我劝门主退两步,包庇这个人,传出去对您不利。” “呵,可是,若是外头传出去,您跟邪教交往合作,还用上了邪教的蛊毒,对凌宫也不利吧。想来凌宫那么着急要与循剑宗交好,大概是跟邪教闹了不合,如今若是不能早与循剑宗和好,恐怕自己也要沦落了?”秦绰笑。 李昀不置可否,他知道面前的人的脾性,一味隐藏否认也是白费功夫。 “昨日我看那磁铁上有虫咬的痕迹,正想着究竟是什么虫子吃这玩意儿,才想起来,似乎是有个叫食铁的蛊,只有黎城周遭的邪教门派才用,这邪教都欺负到您头上了,您却没什么追究的意思,我便如此猜了,不算冒犯吧?”秦绰接着说。 凌宫这么多年不跟循剑宗为首的武林合作,但门派总是要过日子,不免要跟邪道魔道合作,如今深感泥足深陷,自然要脱身,也就引起了邪魔不满,他们捣乱威胁,李昀也只能自认,也好在有他们的把柄,邪魔道也不敢声张他们的事,李昀只想着快些回归正道,也算结束。 “门主既然知道,就不要拦着我了。”他举剑。 “掌门莫急,我已经写信给弟子,叫他们取来奔雷剑给您,您再把这剑,奉给循剑宗,这本也是循剑宗开宗立派的前辈所用,他们自然会受用。当年的事也是循剑宗有错在先,您递个台阶,我找人去劝和,我力保事成,如何?” 谢星摇拉了拉秦绰的衣袖,想说她能打得过这人,被秦绰反抓着手。 李昀狐疑看着秦绰,倒是不明白这个人也有做这样赔本买卖的时候,他以为他俩关系平常,没想过这样一威胁,秦绰能白给他这好处。 思索了片刻,李昀终于收了剑,淡笑着行了礼:“得罪二位了。” 秦绰终于松了口气,至少现在,他们各自拿着各自的秘密,也能互相帮着了。 李昀想留他们再住一晚,秦绰给拒了,准备到城外客舍去投宿,还得走上一两个时辰的路。 “李掌门,你所说那位凌宫前辈的信,可是真的?”谢星摇还是问了问。 李昀点头:“这事的确属实。” 谢星摇神情有些低落,也没再多说。 刚上马车,温凉秋把包扎需要的东西递给秦绰,他拉过谢星摇的手给她上着药,看她低眉低眼不愿说话的样子。 温凉秋说她中毒不深,也没什么大的损害,秦绰轻笑,“变聪明了。” “总不能一直被骗嘛……”她嘟囔,“那,那姑娘呢?” “哪个姑娘?” “穿绿衣服的那个。” “不认识,就认识个喜欢穿粉衣服的,正跟我这儿生气。”他笑。 当谢星摇生气地推他一把后,他才笑了笑把那人的事说了出来。 秦绰又给她喂下一颗清毒的丹丸,看她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把人拉了过来。 “刚才那么急着来找我是为什么事?”他问。 她默了默,将方才想起来的事告诉了他。 “是你动的手?”他问。 谢星摇摇摇头,她还是没能看清那女子的面容,但她确实在现场,而且就在那动手的人身后。 “慢慢想。” 不过若是还有凌宫弟子被杀一事,当年谢星摇生病的事究竟是因为她师父的死,还是这件事,倒也有些不确定了。 “秦绰,要是我真的……杀了无辜的人。”她突然紧张地拉住他的手。 “我觉得,”秦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你没这胆子。” 在他怀里还是能隐约闻到那女子身上的味道,谢星摇被逗笑了,又生气坐到他身上,抬眼问:“你摸她哪儿了?” 看她瞪着眼,秦绰抱住她,双唇就在她鼻尖蹭着,轻挑又浮浪,一双手从她的腰缓缓向下,轻轻揉着她的臀,又向上去摸她的脖子和隆起。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他故意逗她,也便是腰上几个穴位能让人手脚酸软他暗地动了动罢了。 “你!”感受那双手有意在她身上撩拨,她也没有抗拒,又瘪着嘴,“那她摸你哪儿了?” 秦绰在自己身上指指点点着,谢星摇就一口一口亲了上去,把人缠得喘声都重了起来。 “不许了,以后都不许。”她蹙眉。 他习惯了这样去处置这些事情,还没习惯她在身边,忘了这个人会受伤,她闯进来他才懊悔起来。 “嗯,以后不会了。” 她一点点吻上去,倒把秦绰弄得又痒又想笑,低头时又见她还是带着委屈的样子,轻声问:“这么难过啊?” “嗯,我以为你那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了。”她那一瞬,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该去强求,时而暖阳,又立刻入了冰窟一般,他心性若真是如此不定,她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或许当时便想要跑了。 秦绰现在想着,是不是得跟人把他之前那些比水中月还虚幻的多情事跟她说清楚,免得她总是这么担惊受怕的。 秦绰:不提倡暴力解决问题 季·能动手绝不动嘴·如犀:你有事? -- 第三十一章馋猫 wóó⑱.©© “就算我真喜欢上别人了,你跑什么?不给我来上两剑就躲开啊?”他笑道。 是哦。 “下次知道了。”她点头。 她倒去想下次了。 秦绰吻在她下巴上,继而是唇舌,她情不自禁抱住他的脖子,马车颠簸时身上的手也变得十分不安分起来。 “对了,那个奔雷剑多少价钱,我以后想办法给你凑钱……”她边轻喘边问。 “把你那个盒子给我就行,”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秦绰笑,手脚也还不安分,“那个你拿来提亲的盒子。” “不给,是你自己当时不要的,”谢星摇咬唇,双眼已经有了隐隐的情欲,“温姐姐还在外面……” 秦绰叹了一声,还得慢慢陪她磨下去,等她把气都消了,轻声说:“那你小声点儿。” 微凉的手在这夜里更冷上几分,直直就探入了她的上衫,她全身受了这刺激都紧绷起来,被人掐了腰身子一软靠在他身上,抿嘴笑着咬着他耳朵,任由他把衣衫褪去。 “你冷吗?”谢星摇问。щóó㈠б.ⅵρ(woo16.vip) 其实这两日温凉秋已经把严缭送来的药做成丹丸了,他现下的症状也轻了很多,想了想还是支吾着“嗯”了一声,然后面前的人便自己拆了腰带贴到他脖子上了。 “好点儿吗?” 他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亲她的眼皮,鼻尖,嘴角,看着她的粉红色抹胸想要勾咬下来的时候,谢星摇把住他的手,说了声“不许脱。” 他还没问,她就嘟囔了一句:“谁让你碰别人的。” 知道她这气一时半会儿消不了,他也只能无奈笑着说了声“好”,然后隔着那层抹胸蹭起了她的胸乳。 她脱他裤子的手倒是越来越熟练,把微微扬起的粗壮东西放在自己手心里把弄,看着他沉醉了几分之后故意用了力气握了握,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认错了,女侠饶命。”他无法只能去逗她。 她终于笑了起来,带着一分得意缓缓抬起臀,将那肉棒塞在自己穴口。 微湿的花穴还有些发涩,她扶着塞进去一个头,便有些艰难起来。秦绰见状自己扶着那玩意儿,让她一点点试探着去吃。 女子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扶着他的双肩,背上的背沟在微弱月光下是一片阴翳,两瓣臀挺翘圆润,她轻轻抬起身子又放下,轻喘着将他的异物吃进了大半。 秦绰看着她抹胸下若隐若现茱萸突出,隔着抹胸就亲吻上了,反倒让那层布蹭得谢星摇痒意难忍,抹胸上的芙蓉花刺绣都被他舔湿了。 谢星摇突然觉得这样遭罪的仿佛还是自己,但硬着也不肯脱下,就看他在她胸前胡乱亲吻蹭着。 马车颠簸,偶尔轧过一颗石子,他们身子俱抖了一阵,那肉棒塞在里面也横冲直撞,偶尔一下直接戳到了花心最深,她一下子想呻吟出来,又不敢出声,只死死咬着他的肩。 扶着伏在他肩上的人,秦绰轻轻在她耳边呢喃着“乖”,然后一阵阵顶进花穴深处,连离开的空隙都没有,那穴口一直紧绷着,只有黏湿的春水被带出花穴,润滑着紧绷成圆的穴口。 她受不住,仰头急促喘着,秦绰看她咬着唇,又用手撬开她的唇,说着“别咬”,结果谢星摇一口就咬在了他手指上。 他发现她还是爱咬人,哪怕是亲吻的时候,还是会收不住力气地咬,每回弄完,身上吻痕也就罢了,齿痕也不少。此时他也无奈,只能忍着疼往里伸着,她总是要适应一会儿,才会收回力气,而后灵巧的舌头开始舔弄他的手指,绕着手指打转,成了绕指柔,眼神迷乱,倒是盯着他的手,握着他的手腕,舔得认真。 最后她嘬了一口,眨巴着眼又被狠狠戳弄了一下花穴,轻倒在他身上。 “秦绰你轻点儿。”她低头,也不知他今日怎么这样着急的样子。 “怕你跑了。”他有些克制不住拥抱紧锁她,差点儿出事也让他后怕。 感受着刚被她逗弄过的手指探到了她身下,在她变得敏感的花蒂上揉捏起来。 手指的凉总是让她有些难受的,手指在穴口捻了些春水涂在花蒂上,指腹在花蒂上轻轻打转,让她肩膀一耸一耸的,她唇边突然就溢出呜声,内外的快感同时发作,她禁不住就哼哼唧唧地往他身上贴,短促的呻吟萦绕在他耳边,他也禁不住粗喘起来。 “喜欢吗?”他问。 虽然感觉总是奇怪的,但这样的酥痒她无疑是享受的,她点点头,隔着一层衣衫抚摸他的脊背,感受肌骨的紧绷和发力,他此刻的情动也都在她掌下。 “喜欢,”她柔声带着轻喘说着,微红的脸颊贴在他面上,声音克制住的甜腻也显出妩媚,“喜欢吃你,吃你的肉棒。” 被突如其来的大胆话给刺激到,秦绰轻笑着去吻她的喉咙,逼得人张开嘴,轻微的呜咽声总是不停的。 “秦绰,你……跟以前的相好的,也……总是这么舒服吗?”她的花穴紧紧夹着那根粗壮,感受着它的顺滑的进出,还有阵阵饱胀酸痛。 真是被他逗怕了,又小心地试探,当初缠着他的时候那些大胆,都化作了现在的得而惧失。 “没有,”他软了声音,怕她再难受,轻轻哄着,“只有过你一个,不担心了?” 她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他就趁着她呆滞这会儿,狠狠往里头埋了两下,她急得扶着他的肩就要坐起来,又被人抱着腰按在腿上,她在这时候也是不完全用力的,半推半就着享受新鲜的快感。 “真的?”她看着秦绰,一双眼睛里都是期盼。 他无奈笑:“是啊,大概她们都没你缠人,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跑了。” 一副扼腕叹息的样子让他又被拧了一把大腿。 “也对。”她噙着笑意抱住他。 “对什么?” “你第一次把我弄得挺疼的,我当时想,不是都说这事情是让人欢悦的吗,怎么感受不到。” …… 他现在只觉得无话可说,青筋虬结的肉棒似乎急于展示自己的能力,又粗壮了几分,她一下子觉得要被撑破了似的,奈何她的花穴咬得太紧,退也退不出。 “你别动……”她有些吃力,便压着秦绰,低着头,双颊绯红着自己缓缓动起来。 大概是腰力足够,一会儿扭动,一会儿上下吞吃,她总能做得很好,腰身轻扭着,小腹贴在他身上时,她的头向后仰了些,整个身子绷成魅惑的柔和曲线,双手在他脑后轻轻按着,一点点去撩拨情意。 她发现自己动起来虽说吃力些,但也能轻易找到最敏感的地方,她咬住他耳朵说:“以后戳这里,记住了。” “别的地方不舒服?”他感受着肉棒被花穴的肉珠和褶皱逼到了一个角落,他的龟头似乎也正顶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柔软地方。 “也不是,但是这里,最舒服,”她认真答,看他点头之后又浅笑着嘟囔,“不过有你,就挺好的。” 她容易知足得让他有些不能体会,但后来他也才明白,一个能真心喜欢的人,本来就是这世间最难的事之一,他懂得的时候,才明白她于自己早已是入骨不可拔除之爱,从来不是因形势变化,他便真的能放下的人。 她急促地上下挪动时,抑制不住喘息,他紧紧抱住不让她掉下去,而后花心涌出一大股粘腻,她一下子神情松懈了下来,眼角绯红,双唇上都是亲吻的晶莹粘腻,她这样子便是已经畅快淋漓了。最后她蹲在他身侧握着他那根东西套弄着,股股白浊喷射出来的时候她没有防备,全落在了脸上,她一下子被吓到了,白浊点缀在她白净还带着羞涩欲念的脸上,一双眼睛无辜清澈,眼角就是些微白浊,分明是最淫荡的样子。 秦绰找出干净的手帕给她擦拭,浅粉的手帕擦过她的眼睫和嘴角,她整张脸倒跟这手帕一个颜色,她伸出舌头好奇般把唇上落下的一点白浊舔了吞了下去,还怕被他看见笑话一般。 秦绰抱住她有了一个极长的吻,谢星摇被吻得有些头昏脑涨,迷惘看着他。 “馋了。”他轻笑,从前大概没想过,他也有这样像馋猫不可自控的时候—— 秦绰:(戴上尴尬面具) 小说+:『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第三十二章师父 到客舍的时候,那守门的老人都要关门了,见一辆马车来,大声喊了“快咯”,他们才刚巧能进了屋子。 掀开马车的时候,温凉秋看了一眼他俩,在谢星摇难为情跑下车去收拾行李的时候,温凉秋才撇嘴对秦绰说:“照这个样子,我是不是得给你准备点儿补药啊门主。” 他轻咳了两声,一边说着这客舍看起来干净整洁,一边就溜进了屋子。 客舍最后剩了些干粮,那老者就都递给他们了。而后他们就看着那老者自己在另一边,拿着带着霉斑的馒头,就着发霉的部分也咬了下去,老者似乎已经没有牙了,干瘪的双唇紧闭着,只看着下巴和上颚的磨动,烛光里满是皱纹的脸神情严肃,一双眼睛浑浊发黄,看不出什么情绪。 谢星摇想要走过去把干净的干粮递上的时候,秦绰拉着她摇了摇头。 她大抵明白他的意思,便倒了一碗热水递给那老者,老者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她,说了声“多谢”又低下头用牙床磨着硌牙的干粮。 “叁位是要往哪里去啊?”吃完东西后那老者问了一句。 秦绰答:“往东叁十里,蔚山。” “那地方啊……就有个镇子,不过听说最近闹鬼,你们一路小心吧。”说完留下一支剩下了一半红烛便佝偻着腰出门了。 闹鬼。 秦绰挑眉想了想,有些疑影。 “夷山川就在蔚山吗?”谢星摇问,她一路也没细问秦绰到底把剑放哪儿了。 “嗯,放在一个前辈手里,他住蔚山。” “哪位前辈啊?” “九枢老人。” 他们睡在一个通铺上,温凉秋听着旁边两人谈话心里只有叹气。 终于,还是到了这地方了。 “夷山川,在九枢前辈那儿吗?”谢星摇坐起来问。 当年季如犀大闹千锋会,虽自称自己无门无派,后头也承认了,自己是九枢老人的弟子。 九枢老人的确也是无门无派,只因他只收一个徒弟,他的师父也只有他一个徒弟,代代学一套剑法。而这剑法无名,他们从来也就只这几个人成不了门派,有一招横云裂,是他们代代相传的招数。 不管是九枢老人,还是季如犀,都曾让江湖震动。只是季如犀当年投军一事,九枢老人就不赞成,后来季如犀叛变,江湖里的人想追究他,九枢老人就自己消失不见了,也就作罢。 “嗯。”秦绰应了下来。 谢星摇思索着,如果夷山川在九枢老人那儿,是不是季如犀的下落他也能知道…… 就在她思考时,那烛火微微动了动,猛地一下,那烛火就熄灭了。 “我们,没开窗啊。”温凉秋蹙眉。 一股凉意升上了叁人的背,窗外忽然就起了阵阵狂风一般,老旧的窗棂发出朽木掉落的声音。 “不是说那镇子闹鬼吗,怎么这儿也那么邪门啊……”谢星摇蹙眉。 “怕鬼?” 秦绰问了之后转脸看,微弱月光下谢星摇的脸上不仅没有害怕之色,反倒有许多好奇期待。 …… 看来不怕。 就在这时,唯一的那点儿月光猛地消失,本有着微弱银光的窗纸,突然黑咚咚一片。 “我可以起来看看吗?鬼会被我吓跑吗?”谢星摇终于躺不住了。 秦绰叹了一声无奈说:“你去吧,记得……开窗的时候猛一点,对那个鬼,轻一点。” 谢星摇慢慢坐了起来趴到窗前,就在她双眼盯着窗纸,手指扣在窗户上时,一个鬼脸猛地显现在窗纸上。 是个红黑相间的鬼脸,狰狞又张牙舞爪,而后就是几个红手印出现在窗纸上,再一眨眼,似乎是有个鬼影从窗户边蹭过。 她好奇更甚,心中倒数之后,猛地推开了窗。 她好像撞到了什么重物,但是四周看看也没见到什么,她便悄悄翻出了窗外,这才在房顶上看到了一个鬼影。 “你在这儿做什么?” 那鬼影被人从身后拍了肩膀之后,楞在原地。 这人怎么走路没声他没听见啊…… 当他僵硬转头看到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总算松了口气,又见那小姑娘凑近他看他画的鬼脸。 “这鬼脸好看。”她笑眯了眼,半俯下身盯着他。 他愣了愣,而后做出了龇牙咧嘴的表情去吓面前的女子,显然也没什么效果。 算他倒霉碰到个邪门的,刚刚她开窗户直接撞了他的头,他正揉着呢。 “房顶的,都下来。” 脚底的房间里传来了秦绰的声音,他重新点上了蜡烛,坐在桌前敲着桌子。 那鬼看起来也不想跑,收拾收拾就跟着谢星摇进了房间,他进去之后倒比谁都大方,坐在凳子上翘脚,喊道:“拿水来,我要洗脸。” 谢星摇去打了水,就看秦绰甩了那个鬼一块布,那个鬼也自顾自说这话把脸擦了干净。 洗完脸后,一张儒雅的脸显露出来,虽说男子的岁数看上去也有四十,却是一身的闹腾气质。 “臭老头,又在外面欠钱了?”秦绰翻白眼。 谢星摇拉了拉他的手:“你们认识啊?” “就他,”秦绰无奈,“九枢老人,跟……我爹有交情。” 谢星摇睁大了眼睛,面前这个不着调的人,怎么想也不是传闻里的高手模样,她还以为前辈高人都是她师父那样儿的。却看九枢跑过来捏了捏她的脸,笑说:“这姑娘跟个小甜豆似的,又给人递水,又不怕鬼,轻功也好,我这耳背的劲儿愣是没听到她脚步声,你上哪儿找来的?” 她有些茫然问:“可前辈为何要……” “准是赌钱又输了。”秦绰冷笑。 他这师父最大的毛病就是时不时爱去赌两把,逢赌必输,总是欠钱,大概是怕债主找来,便装神弄鬼让人家不敢到他住处周遭来。 九枢也不否认,秦绰又道:“楼下那老前辈也是你的眼线。” “是啊,不过是我托他帮些事,偶尔给他些酒喝,你们也别怪他。” “怪不着他,那老前辈又是哪儿来的?” 九枢故弄玄虚目色一沉:“你们看到他那手了?” 谢星摇想了想,那老者手心有些发黑,她也没多想,以为是没洗干净的缘故,现在一提,她才小心问:“碎骨掌?” 一掌碎人心脉和全身筋骨,练者手心发黑,故多带着手套而行。 “嘘小甜豆别多说了,他要隐退,不想再掺和江湖事了,你们别说出去啊。”九枢自己也不客气倒了茶来。 会这一招的当世也不过十人,也都是曾搅弄风云的人物。难怪,这样的前辈,大概她去给干净的干粮,人家也不会受。 “前辈欠了很多钱吗?”谢星摇好奇问。 秦绰抢在九枢前面冷笑:“年轻的时候十赌九输,所以叫九输,年纪大了嫌难听,硬说成是九枢老人。” “嘿,你这臭小子不拆我台皮痒是吧?” “臭老头你……” “秦绰,”谢星摇突然皱眉看着他,有些生气说,“你平日里欺负我也就算了,怎么对前辈如此不敬,不许这么叫了,叫前辈。” 秦绰微张着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面的九枢,气得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九枢倒是大为感动,感叹道:“小甜豆儿真乖啊。” 又跟秦绰斗嘴了一阵,九枢才问:“你这臭小子这么多年也不来拜访我,现下来做什么啊?” 自从季如犀变成秦绰之后,他们师徒也就没见过了。 “把我的……把夷山川给我。”秦绰斗嘴习惯了,差点儿就顺嘴了。 “成,跟我回山里取,”九枢答应得很痛快,转脸看着谢星摇又笑,“小甜豆也一块儿去?” “本来就是把剑给她。” 九枢拍了拍大腿笑:“这倒奇怪了,你个好好的小姑娘,什么剑不好用,要找这块黑铁?” 她眨眨眼:“我想用它,去跟百晓生换一个人的消息。” “谁的消息啊?” “您的徒弟,季如犀。” 说到这处的时候,这个一直没正形的老人,才忽然转了脸色。 -- 第三十三章雪原事(1) 谢星摇不知道九枢是怎么了,但那夜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连说了两个“好”字,又转悲为喜说带他们进山。 这么多年也是想避开江湖上的事,他便隐居在蔚山,说着是躲季如犀惹出来的麻烦,其实他自己当年也树敌不少,如今也落了个清闲。 山上只有一个村子,他还住得远些,偶尔也跟那边儿的人接济着,但也是常常无人来往的。 谢星摇看着九枢所住的地方,愣是多出来两间屋子,还问了句。 “想着,想着有人会回来的,”九枢突然看着一处屋檐,那眼神也从秦绰身上溜过,最后笑着叹道,“可惜这么多年也就只有小老儿咯。” 他看上去虽也就四十出头,实则也快到花甲之年,院子里养了条灰褐色的小狗,平日里也做个伴。 秦绰觉得他下一刻就要提着他的耳朵骂他不孝,只能装着没听见去收拾行李。 谢星摇去生火烧了些水,才将黑陶碗里盛上水,就见到屋檐下有跟铁棍子一样的东西,上面还挂着两串大蒜。 “这是什么啊?”谢星摇看那铁棍子长得有些奇怪。 九枢抬眼看了看,随意说:“哦,夷山川啊。” …… 在谢星摇愣住的时候,九枢已经将两串大蒜从剑柄上取了下来,然后把悬在屋檐上的那块看起来像铁棍的东西取了下来,解开了裹在上面的布条。 谢星摇听说过,夷山川通体发黑,剑柄厚重,跟剑走轻盈有些不同,要重一些,但看着面前这块黑铁,她还是有些不敢信。 虽说九枢把它放得随意,但看上去夷山川并没有太多的损坏,反而在擦拭后通体发亮,可见锋利意,剑柄上还挂着串金色的小铃铛,放在屋檐下的时候,风一吹就会有响声。 “他不用剑的时候就把铃铛戴上,意思是他不想打架。”九枢叹了一声。 秦绰走出门的时候,就看着谢星摇拿着夷山川发呆了,他不太想近前,又转身去了别处,温凉秋见了,也只拿了几个果子去找谢星摇。 谢星摇呆呆地去戳那个铃铛,叮铃的声音让她耳朵有些发胀,不知为什么这个声音听起来这么熟悉,她呆呆看着这铃铛。 她转脸看到九枢拿着一壶酒要走出去,九枢也对她笑:“过来。” 就这么抱着夷山川,谢星摇陪着九枢到了屋后山林处,穿过一片竹林,到了一片开阔处,而后就有一处明显的土包。 九枢哀叹了一声把酒壶放在了土包前,谢星摇以为是他的什么好友,要来祭奠,就听到面前的长者说:“这儿,我的好徒弟。” 此时风穿山林而过,吹动了夷山川剑柄上的金铃,“叮铃”声让她眼皮一颤一颤的,手上的黑铁也凉了许多。 “他……真的死了吗?”她颤着声音问。 “是啊,我把人的尸体带回来的,就埋这儿了,没敢让江湖上的人知道,”九枢将那壶酒打开,浇在了土包处,“难得,来一个来找你的,还不是来寻仇的。” 谢星摇在那儿站了许久,连夷山川都要被她捂热了,才动了动步子跟着九枢回了屋子。 一见谢星摇的脸色,秦绰就知道九枢带她去哪儿了,两人到灶房里做事的时候,秦绰低声问:“你没多编什么东西骗她吧。” “没有啊,不就是说他死了吗,”九枢的脸在柴火的映照下微微发亮,“小甜豆找季如犀做什么?” “她说,他答应过等她长大了跟她比试。” “那的确是找不着了。”九枢笑叹。 九枢话语里几分哀意让秦绰也低下了头,他置气一样说“自己做饭”,然后跑出去坐着。 不知什么时候谢星摇坐到他身旁,拉了拉他的手,然后疲惫地倚在他肩膀上。 “秦绰。” “嗯。” “我好像想起来,我怎么遇到季如犀的了,”她又摆了摆那铃铛,嘴唇轻颤着,“雪原,他在雪原,救过我。” 秦绰微怔,盯着她的头顶。 那一年,谢星摇还不叫谢星摇,是她娘的仇家把她带走了,带到雪原去藏着,想要逼她娘现身报仇。 她只记得那里很冷,是个毁了半边脸的女子,把她塞到了雪原的山洞里,满天满地的都是雪,时不时洞口就是夹着雪的风吹她一身。 那个女子就是在这儿长期盘踞的,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女子的别名,是雪娇龙,跟她娘有仇,才来祸害她。 她一直都很冷,也吃不饱,雪娇龙给她的东西,里面都是冰碴子,才九岁的孩子窝在山洞里,稍微踏出去一步,雪娇龙立刻就会察觉到,免不了又是一阵受罪。 后来有一天,她又跑出去了,这次她跑了很远,雪娇龙都没找到她。 但是她迷路了,茫茫雪原她根本找不到方向,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后来眼睛都看不到了,直接一跟头栽进了雪里。 在她要完全丧失意识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金铃声,在呼啸风中,穿过茫茫大雪。 她是被人从雪里挖出来的,那个人也喘得厉害,一把她从雪里拔出来,就给她裹上了厚重的毛毯子,一边把雪撇开还一边嘟囔:“什么脑子,能跑出来你就走得出去吗?” 声音清朗,让她从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想法中有了希望。她没来得及反驳,就彻底昏了过去。 季如犀是受人之托来救人的,那个人也就是她娘。她娘那时候也恰巧有别的要紧事,无法,才把事情交给了方才在江湖上有了名声的季如犀。 季如犀赶到的时候,才把雪娇龙给解决,结果到山洞里怎么都找不着人,只能看着一串都快被雪掩盖了的小脚印,跟着才勉强找到她。 在走出雪原的时候,谢星摇醒过一次,发现自己在一个少年的背上,她好像发烧了,呜呜了两声,嘴角还有刚落下来的雪花,在他背上一步一颠。听到她声音后,方才还教训过她的少年又把她放下,给她喂了颗药又背起来,说:“接着睡,睡醒了就有热饭吃了。” 她晕得厉害,一闭眼就又睡了过去。 混沌中,只有他踏着风雪的脚步声,和那被风雪撞击得响个不停的金铃。 遥遥雪地,留下一排脚印让大雪填充。 到了城镇,她的烧退了些,季如犀去抓药了,然后吩咐客栈的老板娘把她扔在热水里泡了许久,给她换了身衣裳。 她真正看清少年模样,是她趴在桌子上吃饭的时候,才购置完马匹和路上干粮的季如犀突然坐到她对面,皱眉看她。 “你这小孩,怎么挑食呢?” 她看着被她剩下的不少青菜,舔了舔嘴唇。 “它们好苦。” 剑眉星目的少年总是一副傲慢样子,他嘴唇很好看,总是向带着笑,偏偏人又那么爱生气。 季如犀尝了一口,这地方这时节,都是味苦野菜,没得挑。 “苦也要吃。” 谢星摇当时突然有些讨厌面前这个长得好看的大哥哥,说话难听,还逼她吃菜。 “那大哥哥怎么不吃?”她问正在吃干粮的季如犀。 实话实说,季如犀自己宁愿吃干粮也不爱吃野菜,虽说都不好吃,但他更受不了苦菜的味道。 “小孩子管这么多干嘛?”他皱眉。 “你也挑食。” “我是大人。” 讨厌死了,她心想。 -- 第三十四章雪原事(2) ωóó⑱.ⅽⅽ 后来季如犀带着谢星摇去找她娘,一路走,一路谢星摇就觉得,她娘真是找错了人。 就不说主动来找季如犀比划比试的,叁天两头就有一个,他自己一到一个地方,见人身手不错就要上去凑个热闹,她常常自己抱着行李,坐在马边给马喂草,等那个爱打架的人赶紧回来。 她也慢慢学会了对付季如犀,比如在季如犀又逼着她吃菜的时候,她坐在桌前一滴滴泪就落下来。 “哭什么?”季如犀一脸莫名其妙。 “大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见我娘啊?” “半个月内吧。” 她哭丧着脸:“可是你把我带出来已经很久了,我想我娘了。” 然后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季如犀全然是不会哄孩子的,劝了一会儿也没个效果,就生气着声音大了些:“别哭了!” 她眼泪汪汪,又不敢出声。而后一个打扮富贵的人拍了拍季如犀的肩:“这孩子是你的吗?” 季如犀还没答话,谢星摇便说:“不是,大哥哥说带我去找我娘。”ⓦóó⒃.ⅵp(woo16.vip) 他还没觉出这话里的味道,那富贵男子更疑惑问:“小姑娘,他是你什么人啊?” “他是我娘的朋友。” “那你以前见过他和你娘在一块吗?” “没有。” 季如犀就弄不懂了,这人究竟怎么想的,就觉着这孩子是他拐来的,拉着他要去见官。 谢星摇一个人坐在桌前,乖乖巧巧的,就这么看着他,把他气个半死。 不过之后许多回,谢星摇觉得,会打架也是件很好的事。 他们这一路,救过被强征兵的人,打过虐待奴隶的贵族老爷,还有些祸害百姓强征神鬼供奉的邪教。到了后来,谢星摇已经很习惯,到一个地方听到什么风声便都告诉季如犀,然后看他去打架。 她听不懂江湖名号,但知道他很厉害,因为他从未输过。 有回季如犀发现她那点儿叁脚猫之后还笑话过:“你娘不教你习武啊?” 她摇头:“我不爱学。” 每天那么早起身,练武就又累又饿,她总是耍赖,她娘拿她也没办法。 可她被绑架,又还有这些天的事,她觉得学武或许也挺好的。 “大哥哥喜欢习武吗?” “嗯……说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反正,学起来也不难,就学了呗,”季如犀叹,而后笑,“不过学会了,还挺喜欢的,江湖上自由自在的,也能帮人。” “那大哥哥喜欢学什么?” “学武,能敌一人,敌数人,但我想学……”季如犀想了想,挑眉说,“万人敌。” 她想了想,点点头:“我以后也要好好学武,我长大了,说不定就能打败大哥哥了。”谁让他整天欺负她,说她挑食,还说她穿粉衣服丑。 她看到季如犀一下子笑了出来,摸了摸她的头:“我都够狂了,还是比不过你啊。好啊,等你长大了,再来找我,到时候看谁赢。” “到时候我上哪儿找你啊?” “你长大了,我都快叁十了,”季如犀抬眼凝望着,少年意气风发的脸上露出笃定来,“叁十岁之前,我必然已经名满天下,到时候你一定知道怎么来找我的。” “好,拉钩。”她伸出小指头,季如犀都嫌她幼稚,不耐烦笑着跟她钩了钩。 他们也到了快分别的时候,晚上睡觉时,季如犀躺在地上,耳边都是她在床上的叽叽喳喳声。 “大哥哥你喜欢看星星吗?” “一般。” “那你喜欢哪颗星星啊?” “能辨别方向的都是好星星。” “你觉得今天的饭菜好吃吗?” “没油水。” “老板娘姐姐长得很好看啊。” “你能睡觉吗?” “好。” …… “大哥哥你到底喜欢吃什么?” “睡觉!” 终于找到她娘,季如犀赶紧把她塞了回去,长松了一口气,心想着以后绝不能再去帮人救孩子了,太闹腾。 “大哥哥!我以后会去找你比试的!”谢星摇朝着他挥手说。 他边走边说:“好好好。”然后赶紧跑了。 “阿娘,阿玉以后会好好习武的、”她转头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女子说。 她阿娘声音总是有些冷淡的,对她的时候却温和很多,她笑问:“小阿玉这是怎么了?” “大哥哥说,学武,能扶危济困,惩奸除恶。” 她娘当时似乎若有所思,也只是笑着应下。 后来谢星摇才明白,其实季如犀当时,只说了一半的话。 扶危济困,惩奸除恶,救一人,救数人,是他学武时所想。 但谢星摇忘了,他们一路走,只要多停留几日,便能看到所救的人立刻又会陷入危难,乱世之中,官贪兵恶,而每个好人恶人身后又都是不得已,今日躲过一劫,明日又是更多劫难。 季如犀那时看着那一切,紧握着剑,眼底里是不甘。 所以他要的从来不是,救一人和数人。 他想救万民,想要太平,所以才会投军。那些跟随他而去的人,或许都是这样想的。 可最后,他这一身武艺,在朝堂战场的倾轧间,连自己都保不住,所有人,皆如此。 天游山的事刚传来的时候,谢星摇已经在循剑宗了,她跟宗门弟子吵了架,在飞来峰下的瀑布边哭了很久。 她是不信那些说法的,但她甚至无力说服别人,只有师父摸着她的头,抚须长叹,却也让她别再提这事了。 记忆里的少年,太过自负和傲慢,以至于她宁肯相信他会在兵败后自尽,都不会叛逃投降。 她丢失的记忆终于清晰,她重新记起了那个少年的模样,至少是他最潇洒自在,意气正盛的样子。 坐在屋檐下,秦绰感到自己的手背有些湿润,泪滴在了上面。 “他真的死了。”谢星摇平静说着这句话。 其实许多年岁月里,她已经对他存活不抱希望了。可后来她忘记了相遇的事情,忘了从前已经期盼破灭,只记得执念,一遍遍告诉自己,他还没死,反倒让自己信了。她要找到那个人,那个她曾经视为丰碑的人,尽管它已倒塌。 她想起她是为什么习武的,但她那个理由的由来,已经变得不能提起,而带着那个理由的人,已经失败了。 秦绰握着拳,轻轻“嗯”了一声。 “你……还记得你娘吗?”秦绰问。 “嗯,知道她的模样,但小时候我总是被她放在别人家里。季如犀救我回来之后不久,娘就把我送到了循剑宗,师父后来告诉我,我娘病逝了,知道重病时才提早把我托付给师父,她不想让我去找,师父已经安葬了她,我便每年在山上祭奠她。” 她娘大概是个很奇怪的女子,这辈子总是脚步不停,四处游历。所以她娘不让她去找,她想,她也该顺着她娘的意思。 靠在他肩上的人突然窝进了他怀里,秦绰愣了愣,慢慢抚着她的头,盯着夷山川,忍下一股酸涩,凑在她耳边缓缓说:“乖,你要,走你自己的路。” 她哭得肩膀颤着,轻柔的声音停顿了半晌,才又在她耳边响起。 “他也会这样想的。” 谢星摇过了一阵才缓和过来,抹去泪之后,站了起来,把夷山川挂在了屋里,转身去帮九枢做饭了。 温凉秋看他俩坐了那么久,秦绰的神色也变得很难看,便问了句“怎么了”。 “我……记得她是谁了,”秦绰惨然笑着,“还知道,她娘是谁了。” “谁?” “逢霜的主人,”秦绰低头,“那个把我救出来,最后也没活下来的人。”—— 以前的季如犀:啊你不要过来啊 现在的秦绰:……老婆贴贴(不) 提示(以防大家忘了):逢霜就是秦绰一开始拿去循剑宗准备跟夷山川一起送人那把剑jpg 这几天就是,大量过往内容解释gif 小说+:『52ьしωχ.cοм』 -- 第三十五章伤疤(1) 到夕阳彻底变为黑夜,几个心不在焉的人才把饭菜都端上桌,九枢大概是这一桌子人里看起来最高兴的,给他们都倒了碗酒,自己就抱着坛子不撒手了。 方才他问了谢星摇的身份,他还不知道循剑宗出了这么大的事,听完之后也只是摸摸谢星摇的头说:“小甜豆别担心,我都被自己的仇家追杀几十年了,在黑市的悬赏额还登过顶,不照样活着吗?” “你是自己作的。”秦绰淡淡说,九枢也不以为意。 九枢给谢星摇夹菜,催着她吃,自己倒是喝起酒来,盯着陶碗中还算澄净的酒水,突然就笑了一声。 “我自己年轻的时候,是做了不少冲动事,结仇不少,教的徒弟也这样,哪儿都敢凑热闹。想当年他爹娘就是朝廷的人,战死了,把孩子托付给我和掠影门那个死得早的,千叮咛万嘱咐,不想叫他再跟他们一样。” 他说着又喝了口酒,说了声“酒不错”,又笑着转脸看谢星摇:“这臭小子也没说错,我逢赌必输,但当年跟那个死得早的争谁来养这个孩子,谁来当他师父。我说这么好的资质,学造器,就是白费了人。后来掷骰子,我赢了,才收了那孩子当徒弟。” 谢星摇吸了吸鼻子,眼眶还有些红,给九枢倒了酒,就听他喃喃说:“我这辈子就赢了那么一次,想来,还不如不赢,就让他去学造器。” “老头,”秦绰开口,声音略沉,“喝多了就别喝了。” “这点儿醉什么?”九枢只是笑,“我就是悔,干嘛把他教成跟我一个脾气,倔得拉不回来。当初那个临淄王跟他相识,跟人称兄道弟的,邀他去投军,我嘴皮子都磨破了,非得去。好歹是他爹娘的孩子,去了也没算丢人,可最后……是我不好,拦不住……” 谢星摇只是听着,秦绰却突然把筷子扣在桌上,说了声“醉鬼”就走出了门。 她看过去,温凉秋却是摆摆手,叫她别管便是。 “你看,人老了说话都没人爱听。”九枢冲谢星摇做了个鬼脸。 “他或许只是,不爱听喝酒的人说话,我喝醉了,他也不想跟我说话。”谢星摇勉强笑应着。 秦绰轻车熟路找到了一片开阔处,那上头练功用的石桩和器具已经摧朽了不少。他抚摸上去,望着夜色四合中的山林间,眼睛里的湿润才汹涌起来。 蔚山,其实是季如犀从小生活过的地方。 忽然他一笑,摸了摸身旁的石桩说:“回来了,就是也用不上你们了。” 那一年,他把谢星摇交给她娘之后,没过几个月,就在游历时,遇到了当时正准备去南方赴任的临淄王。 也许是少年意气,也许是他识人不清,至少他当初是真的相信过,那个满口清世太平的少年人,是真心想要成全一个清平世道的。酒馆畅饮了两天,也畅快交谈了两天,他在江湖上兜兜转转两年之后,终于明晰了自己心中所念。 所以他答应了临淄王,去投军。不仅如此,因着当时南国屠戮边境百姓的事传来,江湖中人亦是愤慨,他一这样说,许多人便跟随他而去了。 可是后来他才意识到,他师父说的没错,他不懂朝廷的权势形势,哪怕每战必胜,也迟早会害了自己。 天游山的时候,他接到的临淄王的命令,就是让他们途径那里前去下个城池会合。 直到伏兵已至,军中又有人倒戈,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他都未曾想清过缘由。 那些人是冲着要他们所有人的命来的,他看到蝎女的胸膛被刺穿,她那几只蝎子在她死后蛰着那举刀人,却也很快气息奄奄被踩成烂泥。严缭的手,是在替他挡下刺入心脏的一枪时丢掉的。 他筋疲力尽,脸上的血污已经让他面容难以辨别,战后清理战场时,南国的军士还在提枪刺入每一具尸体。血流成河后,一把火就放在山间烧了起来。 已经身受重伤的几个人撑着一口气,凭借着严缭对南方山地的熟悉,才勉强逃生,往后寻求援兵时,才找到了当时留在后方的几个人,其中就有温凉秋。 他们已经知道了临淄王叛变的消息,温凉秋知道前方众人尸骨无存时,拿出匕首就朝他刺过来了,是严缭拦了下来。 他是临淄王的部下,他与临淄王的相熟,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是这场阴谋里知情的一环。且那时所有江湖义士都由他统管,脏水已经泼到所有死了的人的身上了,所谓义士,也要变为逆贼了。 勉强缓过一口气,他不顾重伤又跑了出去,一路策马到了后方城池,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这些罪过落到他们头上。 他不敢去找主将楚阳王,因为楚阳王与临淄王从来交好,他怕有阴谋,所以是去找了一个刺史。 守城的刺史放他进去了,本来还嘘寒问暖着,他着急着要将事情料理清楚,那刺史却脸色一变,把他下了狱。 那时候的他已经无力闯出重重包围,那刺史第二天就把他交给了楚阳王。 他想的的确没错,楚阳王根本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将事情说清楚。他被当做逆臣扔在雪地里行刑逼问,几个以前因为作战不力被他惩处过的将领倒是逮住了机会,他的四肢骨头筋脉,被砸断挑裂,本就重伤,整个身子算是废了。 身体的疼痛已经成了麻木,发丝被血浸湿,他抬眼看了一眼大雪,连翻动眼皮都那么费劲,皮开肉绽的人从远处看就是血团,撕骨裂肉的疼痛在他身上不断蔓延。 乌红的血在雪地里漫开,他的身子已经感觉不到冷意,再这样下去,如老人所讲,他便要死了。 可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楚阳王的营垒。 面前是一男一女,他们坐在破庙里,男子守着火堆,见他醒来赶忙来看了他的状况,给他喂下药松了口气说:“好歹是活下来了,你先别动。” 他倒是想动,痛得连手指都没劲儿了。 而那个女子,神情也总算松懈下来,轻声问了:“小友,还记得我吗?” 他看了看那把逢霜剑,费力眨了眨眼。 白霜,逢霜的主人。 那个男子,叫江朗,也是个将军,倒是季如犀还算交好的一位。 “你们先别折腾了,陛下刚刚崩逝,朝廷里乱着呢。”江朗叹口气。 皇帝一死,朝中权臣把持,已经杀了好几个宗室,以楚阳王和临淄王为首的宗室既无力抗衡权臣,又因为战事失利怕被借机杀人,所以临淄王计划去投奔南国,好歹保住自己的命。 那是他们俩演的一场好戏,楚阳王留在这儿,观望朝中形势,临淄王前去投奔,而楚阳王为了不因临淄王脱逃的事被权臣抓着把柄,就和临淄王商定,将事情推到他们这群江湖人身上。说他们叛国,贻误了战机,导致临淄王被俘,虽被剿灭,但战事失利不可避免。 这是所有官员的默契,所以季如犀无论去哪儿,都只有一个下场。江朗在楚阳王那儿,好不容易找着机会跟白霜里应外合,把他救了出来。 活下来的人也都赶来此处,听完了江朗的话,有几个也忍不住烈声斥责起来,江朗的脾气也不好,却在那个时候难得地保持了沉默。 总的来说小季和其他人就是被一个爱画大饼的老板坑了命() ps.绰绰这个身子弱是不能痊愈了,人都这样了,捡命不错了jpg 但是x能力没有问题就是耐力不行所以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次性多做几回就是了(雾) -- 第三十六章伤疤(2) 躺在一侧的季如犀喝下了温凉秋递来的一碗药,咳出了一口血,支吾了两声,充血的嗓子才勉强能发出一些声音。 他只拜托了江朗一件事。 想办法把罪名推到他一个人身上。 “你发什么疯?”严缭开口。 季如犀看着他的断臂,想说话,可每说一个字都是止不住的痛。 “他不是发疯,”白霜皱眉,“如若罪名真的落在所有人身上,且不说死去的人冤屈难了,那么多门派的弟子牵涉其中,整个江湖武林都会遭到劫难,若是朝中有人借题发难,谁都躲不过去。” 他眨眼,算是同意。 而若想脱罪,把罪名推给与临淄王关系亲近又身为统帅的他最合适。 “这算什么事?”有人不平。 “无可奈何的周全。”白霜沉声说。 火堆火花迸溅,火光映照间,众人都欲言又止,只剩下温凉秋还在帮他处理伤情。 “好,我尽力而为。”江朗点点头。 也算是时机凑巧,楚阳王看着国内局势稳定了些,倒有些怕去了南国的临淄王突然反口咬他,江朗借机进言将罪过都推到临淄王和季如犀身上,楚阳王反正也能将自己摘出去,倒也同意下来。 外界所知,便是临淄王和季如犀当了叛贼,一死一活而已。 师父说他过刚易折,他的骨头断了个遍,该折断的一个不少,总算学会了低头。 分别的时候,季如犀看着多多少少都负了伤的同袍,只能淡淡说:“各位保重,从此山高水远,往事不提。” 白霜在那一日之后也走了,她说她去南国探探状况。 “那前辈的女儿呢?” “已经交给故友,我也无甚牵挂了。”白霜颔首,持剑戴着斗笠,迎风雪而去。 他都没来得及问白霜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只在一年后,收到了旁人带来的逢霜剑,说是人已死,剑就交给掠影门,替它找下一个合适的主人。 后来是九枢得了消息,把他藏到了掠影门。 他花了一年疗伤,勉强像个活人了,接过了秦绰的担子。有一日,他收到了好几封信,包括严缭在内,都是那一年分离的同袍寄来的。 他们是要报仇的,楚阳王意外逝世了,还有临淄王,该死的人,一个也不能少。 临淄王到了南国之后倒是一路顺遂,在朝中做高官,也不到前线来,收了一群奇人异士,他们的刺杀未曾成功过。 “那就等,他那么在乎权位,总要让他一无所有死去,才算值得。”他终于成为了秦绰,手握着暖炉看着一年大雪又起,飞鸽传书给了江朗,要借朝廷的力,打入南国朝廷。 当年活下来的同袍回归江湖后也都隐姓埋名,后来也都成了秦绰的暗探,游走于两国之间,寻找着机会。 山风过,秦绰站在石头边,骨头有些冷疼。 他余光见到了一旁的石壁,走了过去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已经被杂草覆盖的石头机关。他扳动了一下,愣是发不了力,轻笑一声,又再试了试,终于撬动。 石壁上的暗匣打开,是尘封着的另一把剑。 其实当初他虽然跟了九枢,掠影门的先门主还是会叫他过去,教他学造器。夷山川,是他打出来的第二把剑,第一把,被他藏在这儿了。 这柄剑薄纸一般,却也是冰凉硬铁,成微绿色,要轻巧得多。 他用得不太顺手,才打了更重的夷山川。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这把剑至少他能拿得起来。 走到熟悉的石阵前,他犹豫了一会儿,猛地拔剑阵阵击打在石桩上,可才两叁招,那柄剑就从他手里脱落,重重跌在地上,他的手心也在发疼。 果然。 “你在做什么?” 谢星摇突然走到他身后,他将方才的不甘收起,转过脸温和笑着:“吃完了?” 她摇摇头:“前辈喝醉了,我把他扶回去歇着了。你饿了吧?跟我回去吃饭。” “不急,”他拉住她,想了想把剑递上去,“练剑给我看。” 谢星摇愣了愣,问道:“哪里来的剑啊?” “我以前来这儿玩的时候,留下的。” “你认识季如犀啊?”谢星摇接过剑问,既然秦绰的爹和九枢有交情,那他们认识也是常情。 “认识,”秦绰浅笑,“算认识吧。” 她接过剑看了看,倒是挺好的一把剑,问道:“你想看什么?” “随便,你练便好。” 她点点头,看了看这石桩,倒是练剑必要用的物件,她也算熟悉。 秦绰退了几步,看她挥剑劈下。轻盈的身姿在石桩间转动,剑锋剐过坚硬的石壁,偶尔蹭出微光,挥刺之间运气流畅,时而腾空,剑身青绿盛满银白月光,划破长空。 一个练剑,一个站在一旁看着,谢星摇练完了一套剑招后,轻喘着回头看秦绰,他好像又失神了。 “过来。”他回过神来唤她,而后看着她,眼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她眼珠子转了转说:“你坐下吧。” “做什么?” “坐下嘛。” 秦绰坐在一旁的高石上,就看她张开手臂抱住他,将他的头贴在自己胸前。 “想抱抱你。”她说。 总觉得他有些难过。 怀中的人轻笑了一声,她的怀抱如她这个人一般,温暖轻柔,他也抱住了她的腰。 “这剑挺好的,干嘛一直藏着啊?”她问。 “不藏了,送你了。”他说,大概这剑,也终于等到最适合它的主人了。 “那它有名字吗?” “没有,现在取吧,叫……龙霸天?” …… “不喜欢啊,那就叫,凤在飞?” …… 他又取了好几个难听的名字,生生把她逗笑了。 “如犀,”她打断秦绰下一个提议,感到怀中人凝滞了一瞬,接着说,“叫它如犀。” “我送你的剑,你取别的男人的名字,不合适吧?”他嗅着她身上的花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眶微湿。 “人都死了你还在乎,我都没办法找他比试了,还不能用它跟别人比试吗?”她嘟囔。 秦绰笑笑:“好,叫它如犀。”—— 小说+:『52ьしωχ.cοм』 -- 第三十七章表白(H) 回屋的时候,谢星摇想看着温凉秋还在等自己回屋睡觉,正想走过去被秦绰一把拉着。 “陪我。”他说。 她转眼看了看温凉秋,后者比了个“打住”的手势,自己进了屋子。 身躯在床榻上交迭的时候,谢星摇总觉得他显得急切,蹙眉问:“怎么了?” “没怎么,想你了。”他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却真的将她揉在自己怀里。 她没有多问什么去脱他亵裤,他的手难得有些温热,把住她的腰身与她缠吻着。她气息要更长,很快学会了掌握主动,逼他舌头退回去,香舌逐渐褪去青涩的挑逗让人情动异常。 “脱我衣服。”他突然说。 本来已经习惯了隔着上衫亲近的谢星摇愣了愣,犹豫了一下才在他亲吻自己的间隙,伸出手轻轻解开了他的系带,修长的手指探进他的胸膛后背,慢慢将他的上衫脱下。 清瘦的身子也没有一分多余的肉,薄薄的肌肉贴合在腹上,骨架不小愣是撑起了几分宽阔意,宽肩把扶起来也让她心旌摇曳。 意料之外的是,她好像看到了不少的伤痕。 “哪里来的?”她抚过利器和火灼留下的伤痕皱眉问。 “以前打剑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他没有多解释,观察着她的脸微微变红,一点点往下去看他的身子。 他笑:“那么羞啊?” “没见过嘛……”她低声说,然后用食指指腹从他的喉咙一点点向下抚到下腹,咬着下唇隐藏不住笑意,试探着吻上他胸口的灼伤,一阵喘息之后又伸出舌头舔舐,舌面剐过伤疤,她抬头时,双眼温柔妩媚。 他今夜的确是有些克制不住,她一对雪乳已经被抓咬得红痕一片,春樱也被他吸吮得嫣红起来,她的身下还有两根手指在作弄。 他那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温情脉脉,谢星摇从他眼睛里看到的依恋和欲望比之从前更甚。她有些不明所以,只能抱住他浅笑着,酝酿出的情欲化作低吟轻喘,秦绰嗅着她颈项里的味道,令人安心眷恋的味道添上了一抹诱惑。 她抑制不住喘息,双腿大开在手指勾进花穴时不停震颤着,那手指也不客气搅动起花穴和里头的春水,阵阵淫弥的水声糅合在她时不时的呜咽声中。 “唔……” “乖。”他轻喘着劝道,扶着粗壮的物件攻了进去,比起从前缓慢的试探,他要莽撞的多。 “秦绰,秦绰你弄疼我了!”花穴陡然吃进一大半的肉棒,胀裂的痛感让谢星摇承受不住开始推他的肩。 他吻了上来,她乱摆着的双手突然有了去处,自然而然勾上了他的脖子,小脸一边皱着要哭的样子,一边又贪婪地去吸吮他嘴角的香甜。 她身子抖着,双脚踩在床上也紧绷着磨动,双股颤颤,亲吻间溢出来的些微哭声也都被他吃下。 胀裂的痛苦在他慢慢的碾磨下缓和,敏感娇弱的小穴又勉强着将那粗壮物件吃下,穴口绷到了极致,再多一分她便真的要哭出来了。 “你弄疼我了。”她一口咬在他肩上,在上面留下了清晰的齿印,双眼耷着,委屈微红。 秦绰抹去她眼角的泪花,亲吻着她耳下的敏感肌肤,又轻声说:“对不住,今日让我放肆一次,好吗?” 还要放肆。 她睁圆了眼,身上的人却也不等她的回答,一双手捏揉着她的腰肉,尽朝着敏感情动的地方攻去。她总是不能在这时候推开他的,那手掌托住她的腰,她一下子软了身子主动抱着他,双手抚摸着他的后背,柔声说:“就这一次。” 委委屈屈着,还是答应了。 濡湿的花穴起先还算温和侍弄,包裹亲吻着青筋虬结的肉棒,软乎的甬道给了肉棒最大的安慰,她时不时因为突如其来的猛攻而“唔呀”呻吟着,呼吸却是越来越短促,抑制不住发出哼唧声。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紧绷,花穴也紧张起来,使得肉棒的进入更加吃力,她自己也被磨得更难受。 “放松,阿星乖。”秦绰揉着她好像要痉挛的小腹劝着,她带着一脸沉浸情欲的柔媚,轻轻揉着满是红痕的乳儿,想要转移注意。 “我做不到,”她摇摇头,带着哭腔说,那肉棒一顶进来戳弄花心,哪怕只是轻碰她都紧绷得要命,或许是因为他说了他要放肆些,她便害怕得有些早了,她低下头说说,“没关系,你进来就好,我没事的。” 犹豫了片刻,秦绰俯下身子将她的腿勾在自己腰上,咬着她耳垂说:“别怕。” 粗暴裹着春水突进,肉棒彻底放开了手脚在她的甬道里驰骋起来,她还是紧绷着,每一分磨动都更加艰难,却也将肉棒包裹得更加紧致,秦绰额上露出青筋,逐渐重起来的喘息在她耳边响着,她突然安心了些。 “啊。”她唇微张着,眉头蹙起,不住喘息,呻吟婉转,身下快速的侵入却没有停歇的时候。 她双脚不受控制抬起,脚趾蜷缩磨在他身上,每一次撞击“啪”的一声后,身下的人也总会发出呜咽声。 不知什么时候欲望越攀越高,谢星摇出了一头的汗,浸湿了些微青丝,更多的铺散在她身后,衬得肌肤在一点月光下白皙可爱。 总在想这个听话温和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学会不被人欺负。他想她是有些难受的,她慌乱不知所措的神情,陷于情欲的紧张,都与从前有些不同,似乎进入了更无法抑制的阶段。 “谢星摇。” 他叫了一声,身下的女子眨眨眼,又亲了他一口。 “怎么那么傻啊。”他无奈着继续着自己的攻伐,扣住她的手,想起方才她舞剑时候的样子。 第一次对她动情动欲,也是因为剑,他从前总在想,他是不是将他的遗憾在她身上看到了希望,所以将那种寄托化为了占有的欲望,近乎是无耻地要占有这个年轻女子的未来。究竟是怎样的情愫,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当她说要给那把剑取名叫如犀的时候,那种出于遗憾的占有就已经抽离而去了。一个不能拿剑的季如犀自然是个死人,他也把自己活得像个死人,总是有恨意缠身的。可她拿着那把剑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没什么可恨的了,他的所有遗憾,好像已经化作了那把剑,会跟着谢星摇,会在将来行遍千山万水。而他仍然活着,一个回到尘世的,可以去爱可以去恨的人。 褪去那个不可说的寄托,再看向她的时候,没了那层顾忌和疑虑,强烈的爱恋和赤裸的男女之欲变得直白,难以抑制。 “阿星,”他又叫了一声,声音沙哑低沉,咬住她的耳垂说,“我好像,还没说过喜欢你。” 谢星摇一下子有些发楞,盯着他,有些害怕的样子。 “说……说过的,你说喜欢我,但是不能喜欢我一个。”她轻声说,有点儿怕他反悔的意思,又抱紧了他一些。 秦绰轻笑,吻上她说:“那次不算,再说一次。” “喜欢你,”他接着说,“现在告诉你,是很喜欢,只喜欢你一个的那种喜欢。”他想守着她,将那份天真也好,赤诚也好,延续到永久。 他看到谢星摇笑了,一如既往的满足眷恋,眼睛里也有些泪光的样子。 表白了表白了,老男人主动表白了jpg 温姐姐:谢邀,连夜熬补药ing -- 第三十八章识破 ωóó⑱.ⅽⅽ 她已经忘了要怎么顺畅呼吸,也意识不到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由轻微转变为婉转的甜腻,从一开始的害怕变为沉醉,双眸透露出勾人亲近的意思,花穴还是紧绷着,但也不妨碍它越来越享受碰撞与戳弄,甚至产生了更多的向往。她只有那么一瞬意识到,这样沉溺于性事,还想吃更多的心思,是不是淫荡了些。 但也没有时间留给她这样想,她没有羞怯地在他面前展现她的欲望和亲近意,在一阵阵的快感里她只是说着:“抱抱我。”与身上的人交融为一,她逐渐露出餍足的神情。 “秦绰,秦绰……你,你再进来些,我好像要……”她突然倒吸起气来,不必再说下去,沉浸迷离的神情已经述说了一切。 他拉过她的双腿让他们更加贴近,胯部一阵忙碌的撞击后,她皱着眉又要哭了一般,双肩紧绷,小腹微微颤动,春水猛地溢出。 高潮后的小穴更加敏感,异物的再次进入让她的疼痛感更强,她一边抱着他说“我不行”,她做不到放松,突然真就蹦出了一滴泪落在他身上。 秦绰摸着她的头轻柔哄着,忍着发泄最后一阵欲望的冲动,慢慢亲她。 过了一阵,她总算没那么紧绷,红着眼点了点头,小穴里的肉棒才动了起来。 缓和之后的花穴对肉棒更加亲近,侍弄得更加得心应手,在那肉棒又胀大得要冲破花穴时秦绰将它提了出去,谢星摇缓了过来坐起身,右手把住那骇人的东西套弄着。 忽而她眼睫微颤,看着泛着晶莹光色的粉红龟头,鬼使神差吐出粉红的舌头在那上头舔了一口。ⓦóó⒃.ⅵp(woo16.vip) 她抬眼看秦绰,他有些惊讶,但好像不讨厌这样子。她便大了胆子亲吻着发烫的粗物,软唇贴合着有些腥味儿的物件,朱唇也变成了淫弥颜色,她亲吻得很仔细,套弄也未曾停,直到股股白浊顶在她面前射了出来。 余韵之中,只有二人的轻喘,那物件还硬着,打在她绵软的乳上,她盯着身前微烫的东西,托着双乳慢慢合拢,安抚着才高潮过的肉棒。 乳肉细腻,肉棒上沾染的春水生生让她的双乳也湿了,滑腻得夹不住那东西,她一对乳也算不得大,总是让它从双乳之间溜走。 她有些着急,试了好几回,没过两下那东西就又溜走了,她就泄了气,听到秦绰笑了一声,他弯下身来亲吻她,那双手又按起了她的双乳。 “在想什么?”他看她蹙眉起来。 一阵难为情后她说:“在想它还能不能再长大些……” 对面的人笑了出来,在她生气之前手掌覆上了雪乳。 “很好看了,”他抱着她,抚摸过每一寸肌肤,又调笑道,“不过我多摸摸,说不定能大些。” 那手就放在她乳上揉个不停,生生让人从脸红到了耳边。谢星摇本来想出去打水,却被秦绰拉着躺下。 “乖。” 她看到他伏在自己两腿之间,有些敏感的花穴和花蒂,突然被另一个柔软的东西侍弄起来。 泛红的饱满阴户显得更加娇艳,他的舌尖抵在她花蒂上,挑逗得轻柔仔细,逗得它轻颤,又挑开两片蚌肉,将穴口的春水裹到了自己的舌头上,而后喉结微动咽了下去。 “秦绰……”她有些痒和酥麻,更多是羞着,被他盯着那下头看,总是有些不自在。 已经看过许多回的私处,他不再抑制从前就想做的亲近事,又亲吻又舔弄,把谢星摇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脱得精光,爱意和欲望也精光,浓郁的眷恋与喜爱包裹着她全身一般。 “吓到你了?”他问。 她摇头,小声说:“很舒服。” 他亲吻着她下身的唇,谢星摇突然忍受不住去摸摸欲念渐浓的花蒂,秦绰见状倒是替她做了起来,绕着那花蒂时轻时重地打转,听到她的喘息后加快了速度,愣生生让她又泄了一次,花蒂朱蕊亮莹莹的,在空中颤抖。 “吃饱了?”秦绰抱住她问。 “再摸摸我。”她躺在他怀里说。 本来想再按着他吃几回,但她想他那根东西今天实在是粗暴得狠了,便不要他再进去。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倒是探进她的花穴又刺激她泄了两叁回,她伏在他下巴下温柔低吟着,也受用着。 “还痛吗?”他问。 谢星摇摇摇头,现下已经缓了过来,本来还想说穴里空空的有些难受,但是怕他再发狠,她有些怕,咬了他下巴说:“下回再吃你,不许弄疼我了。” 他笑着抱住她,肌肤相亲着,她靠在他肩旁安然睡下。秦绰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安宁美好的样子总是能让他忘记所有愤恨。 从前总是她喜欢他要多一些,秦绰喃喃着“往后不会了”,听得谢星摇不算明白,但也抱住他的瘦腰笑。 他终于闭上眼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风过,挂在墙上的夷山川那串金铃又响了响,谢星摇缓缓睁开眼,看他呼吸均匀应当是已经入睡了。 她看着那串摇动的金铃,灯笼映照着,在另一面墙上影子摇动。她凑在他耳边,眼神明亮,悄悄说了叁个字,只有嘴型,她不敢出声。 季如犀。 她说完这叁个字,静静看着他,挽起一抹笑来,难得地带着些苦涩。 她不蠢的。 秦绰手上有茧,跟她的相似,只是薄了很多,但她无数次扣住过这双手,她不会弄错,他练过剑,但好像再也拿不了剑了。 她在掠影门半年,没看秦绰打过刀剑,一般打这样的大器物,是要闭关一段时间的,可掠影门的弟子却说秦绰好像没这么做过,但江湖上总是有一些他造的刀剑。她起过疑心。 何卓,禾卓,是秦绰各取一半,取名字这么懒,自然会有人发现的。没猜错的话,那一位才是真正的秦绰。 还有温凉秋会待在他身边,他跟九枢熟识,跟季如犀认识却从来不跟她提。九枢那番装醉的话,明明是对着他说的,他那么难过,也是为此吧。 她听人说过,那个蝙蝠纹,季如犀是刺在胸口的,应该就是她刚刚亲吻过的烧伤疤痕位置。 九枢是真的喝醉了,她扶他回去的时候,老头突然醉骂了一句。 “臭小子,师父跟你说会儿话,又跑了。” 她愣了愣,一些从前有过的疑惑突然找到了落点。 去找他的时候,其实她躲在一边,看他拿剑挥了两下,背影萧索时,她压下了心头想质问的欲望。 没关系。 她蹭了蹭秦绰的下巴,她喜欢的是眼前这个人,他没事便好。 那些她不太了解的往事里,一定有许多曲折,但温凉秋都没有怪罪他,那他至少是清白的,对她来说,这样就够了。 她对季如犀的敬,和她的秦绰的爱,交融在一起后她也有些不知要怎么办。 但他说他喜欢她,只喜欢她一个人了。她那时只是想,无论怎样,她要一辈子守住他,不会再让他离开了。 肌肤相亲,她拉着他的手,明媚笑着闭上眼—— 九枢:……我觉得我没醉 绰绰:……你合理吗? 小说+:『52ьしωχ.cοм』 -- 第三十九章追杀 LIáογμχs.Ⅽοⅿ 山中湿气更重,一片苍绿颜色在眼前隐隐约约。 秦绰坐在屋檐下接过温凉秋递过来的药,问:“我的寒症已经好许多了,以后不用日日喝药了吧。” “呵,”温凉秋冷哼一声,“这是补药。” 他呛得咳嗽起来。 “咳咳,老头呢?一大早没见他。”他问。 “前辈说去旁边村子赶个早集,”她像是想起什么,“我昨夜问了两句,小姑娘似乎不知道她娘就是逢霜的主人。” 秦绰点点头:“白霜前辈的大名大多数人也不记得了,她以逢霜之名行走江湖,只留剑名不留人名,谢星摇却只知道她娘叫什么,提逢霜她也没什么反应。” 当年逢霜剑送回来的时候已破损许多,他给换了剑鞘剑柄,跟从前的样子相差很大,谢星摇见到现在的逢霜大概也想不到是她娘的剑。 “那她爹会是谁啊?”温凉秋皱眉,而后一脸一言难尽问,“不会就是她师父吧?” “当年掠影门的先门主之所以认她师父当义父,就是因为打了个赌,赌那位前辈能否秉持道心不受女色所扰。”秦绰摇摇头。 “结果呢?”щóó㈠б.ⅵρ(woo16.vip) “一个月,她师父在青楼混得风生水起,教会了一帮小姑娘用剑,把老鸨气了个半死。”秦绰耸肩。 他的便宜爹当年提起这事和这么多年谢星摇师父孤身一人,就气得跺脚骂“就没长个动情的脑子”。 就在他们说话间,一阵欢笑热闹之声传来,秦绰远远望去,小径上突然出现了四五个健壮的男子抬着一麻袋东西,跟九枢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他们看着那些个男子“嘭”得一下把那麻袋砸在地上,擦了擦汗声如洪钟对九枢说:“那我们给您送这儿了,待会儿再让我婆娘给您送酒来。” 九枢笑得眼都弯了:“好好好。” 那群人走后,秦绰看着那个麻袋,默了半晌问:“猪?” 九枢一下子打在他头上骂:“谁家猪这么长,是个人。” “……你,开始吃人了?” 未免他们师徒打起来,温凉秋赶紧开口:“这人哪儿来的?” 九枢这才说来,他今日去集市才在买东西,有个屠户就跟他说,有个生人想偷猪。 这么个小山里,几个人头大家都看得熟,陌生面孔太打眼,再好的隐藏功夫都白费。九枢一眼就看出那人其实是在跟踪他,却被误会成想偷肉,他便拍着胸脯说帮忙抓人。 “嘿,真是欺负我老头多年不动手了,这么个小伙子也敢来对付我了。”九枢插着腰将刚才他如何在街上这人打倒装了麻袋的事吹了一通,堪比小时候季如犀听他吹自己单挑戈壁四大恶人的场面。 “哦,就是那几个小伙子一起抄棍子帮了你一把是吧。”秦绰挑眉,让九枢一下子变得气呼呼起来。 不问江湖事多年,难得有个机会松活手脚,九枢也不跟他计较,还感叹:“小伙子刀耍得不错,玩玩也好。” 他还沉浸着,温凉秋已经将麻袋解开,露出被打晕的人的真容。 秦绰望了一眼,倒是觉得有些熟悉。 正在想要如何处置时,躺在地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把温凉秋吓了一跳,九枢正准备再出手时,那醒来的人模模糊糊看到温凉秋,疑惑着叫了声“温大夫”,然后又倒了下去。 温凉秋看了他半天,抬起他手臂看到了小臂上的一条长疤,才道了声:“是他啊……” 当年温凉秋跟着药王谷的师兄下山去南方战场的时候,只有十六岁。按理说她技艺不是最精的,但却是最快出名的,因为她总是记不住大家的名字和脸,反倒一看伤疤立刻想起来是谁,所以她通常都叫人家“断手骨”、“胸前洞”之类的名字。 有回一个伤着命根子的,她叫了人家一句“缺一边”,惹了众人一阵笑,也就出了名。 严缭是她第一个记住的名字和脸的人,逐渐她也记住不少人,但治过病的人实在太多,她还是有这习惯。 看到那人手臂上的长疤,她大概记起这人是谁了。 “秦绰,你们上回遇到的来暗杀的,是他吗?”温凉秋问。 “怎么?你认识?” “没记错的话,至少当年在南边,我见过他。”她答。 秦绰看了看这身形,倒的确觉得像是上回举刀的人,说了句“看起来像”。 “简单来说,”她试图解释这个人是谁,“我是他救命恩人。” 剩下叁人做出恍然大悟状,但其实也没明白多少,秦绰说:“那你待会儿按住他。”便留她一人将这人绑到屋子里去。 这山里多数时候都太静了,秦绰发现谢星摇又站在外面发呆,从她身后抱住她轻声问:“怎么了?” 她眨了眨眼,她发现秦绰开始黏人了,早上醒了开始,动不动就抱了过来,她倒也不是不喜欢,就是爱脸红。 “我在想,我要是一辈子也证明不了清白,是不是就得这么东躲西藏一辈子啊。”她看着那人,想着江湖上还在不断追杀她的人还那么多。 而且比起她自己,她更在乎她师父究竟是怎么死的,她不想她师父死得不明不白。 “如果真这样,你要怎么办?”秦绰问。 她摇头,然后又笑了笑:“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吧。” 秦绰看她放不下的样子,故作轻松说:“也好啊,到时候咱们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再买上一大块地,全都种上花,包个半座山的花怎么样?春夏秋冬各个季节的都种上一些,轮换着看。” 被逗笑的女子还是没掩去眉间的愁色,亲了他一口,愣是被人搂着腰吻了下去,手也不老实起来。 谢星摇觉得不能让秦绰这么下去了,怎么这么不顾忌起来,一大早腿都要被摸软了。 “放心,该清白的,总会清白。” 他总觉得谢星摇心事越来越重。 “嘭”的一声后,两人对视一眼便朝屋子里跑去,一眼就看到地上刚砸碎的药罐子,刚醒来的男子看起来也不算清醒,却已经挟持了温凉秋瞪着他们。 秦绰皱眉:“不是绑上了吗?” 温凉秋翻了个白眼:“刚给他解开想给他翻个身看看背后的伤。” 她又对那个男子说:“也算旧相识,不必下这狠手吧。” “温大夫,得罪了,”那个男子话语里也有歉疚,转头说,“放我走。” 这是在刀尖上走久了,觉得所有抓他的人都想要他的命吧。 九枢刚来,挽起袖子就想动手,胡子都飞起来却被谢星摇一拦。 “我来。” 一支飞镖突然向那男子的手打去,他反手一挡,另一颗石头又打在他挟持温凉秋的手上,谢星摇抓住这空档两步上前掰住了他的手指,那男子突然失了力气,握不住匕首,温凉秋也顺势逃脱。 这还是上回来刺杀的那人留下的飞镖。 那男子见势不妙抽出谢星摇腰间的剑就破窗而出,她拔了挂在墙上的夷山川也追了出去。 九枢心疼了一会儿窗子,又跑到屋外看那两人打斗,本来想出手帮忙,看了看状况,大概是用不上他了。 “小甜豆腰上那把剑,有点眼熟啊……”九枢摸着胡子看向秦绰,对方却看着天没说话。 秦绰清了清嗓子:“有这时间,你多想想怎么再收个徒弟,剑法总得找人传下去,否则我师祖在天上也不安心。” “那你放心,你师祖七老八十了才想起找个徒弟传剑法,把我领上山没两年自己就先去了,我那是一边学识字一边练剑谱,他才不担心呢。” “你没走火入魔真是神迹。”秦绰皱眉。 -- 第四十章断疤 ωóó⑱.ⅽⅽ 本来就受了伤,那男子没撑多久就被谢星摇又绑了起来,九枢若有所思了一阵才赶上去笑:“这小子,跑什么啊?” “看上去,就是上回来刺杀我们那个。”秦绰问。 那男子闻言明显更加激动了,温凉秋便道:“别挣了,又不杀你,就为了给你主子守秘密,不必这么拼,来,给我看看伤。” “叫什么名字?”秦绰问。 那人不答,温凉秋笑道:“我管他叫断疤,手臂上有个十字疤,两条疤痕都像是被砍断的一样。” 男子愣了愣,低下头说:“温大夫还记得啊。” “记得啊,我治过病的,自然都记得。”她答得顺理成章。 看到那人的眼神顿时平和下来,看着温凉秋的样子也没有那样杀气腾腾,秦绰挪了挪脚,在想要不要写信给严缭了。 方才跟那人交手,谢星摇就知道他是上回那人了,捉回来的时候下手也重了点儿,等到温凉秋把他扶上床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人身上的伤远比他们想的重,看起来在遇到他们之前就遇到不少的事了。 “你这些伤哪儿来的?你的手下呢?”谢星摇问。 断疤转过头一言不发。ⓦóó⒃.ⅵp(woo16.vip) 伤痕都在正面,他腹前还有梨花模样的淤青,似乎是南国江湖门派的一种招数,看起来像内讧了啊。 秦绰挑眉:“不会是手下反水,就剩你一个人追杀我们了吧。”否则他干嘛受这么重的伤还一个人跟踪他们。 断疤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是不是,冷言问:“掠影门主这样好奇吗?” 看来他已经查清自己的身份,秦绰也不急,接着说:“临淄王这么不怕死啊,还敢派人来中原武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温凉秋递了瓷瓶过去:“别装了,我又不是不认识你。吃药,这听得懂吧?” 看着断疤乖乖吃丹丸的样子,秦绰嘴角都绷不住笑了。 “我饿了。”他突然转头对谢星摇说。 一副可怜的样子虽然让谢星摇有些莫名其妙,她还是说“好”,就到灶房里去煮东西了。 等到谢星摇走了,秦绰才收起了笑,站在床边说:“想来你跟临淄王也有些时候了,明明知道整个中原武林都恨你们入骨,他还派你来中原做事,倒真是不在乎你的命。连派给你的手下都能反水,看来在临淄王面前你也没什么地位啊。” 断疤一直盯着秦绰,他总是想证实自己心里的疑影,这个看起来样貌眼神与季如犀没有半分相似的人,身手却又如此熟悉,还知道夷山川的下落。但方才这番话,他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了,这不是季如犀能问出来的话。 自从到了南国,临淄王手底下收了更多的人,他自然也比不上南国出身的许多人能给临淄王的助力大,在临淄王麾下与众将争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上回失手,他手底下那些人本来就有异心,怕他失势,甚至跟别的将领暗通书信想要在中原解决他。 “听不懂。”他仍旧坚持。 秦绰挑眉:“温大夫,喂颗迷药,晚上把他扔下山崖。” 一直和善着的温凉秋倒也十分自然地取出迷药要给断疤喂下,他似乎转不过来这弯,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你不会觉得,我不想杀你们吧?天游山的事,你不会觉得我就忘了吧。”她平静说着。 “无用,就除掉,”秦绰抓着上回跟谢星摇一起买的剑疆,冷笑说,“兄台对这一套,应该很熟悉了吧,何必惊讶。” 在温凉秋掰开他的嘴时,断疤看他们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下一惊,甩开了头,问:“你们想要什么?” 谢星摇端着东西进来的时候,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招数,断疤居然开口了。 “说吧,为何临淄王要杀小长老。”秦绰问。 “灭口。” 断疤顿了顿,才接着说:“四年前,是我帮临淄王,买通了循剑宗的人,交付了一大笔钱财,让当时循剑宗的大师姐,也就是现在的赵掌门分给别的门派,以帮助各门派渡过饥荒之年,他们也就答应了不再派弟子刺杀临淄王。这件事只有各个门派的掌门知道,为存颜面,大家都闭了嘴。当年赵掌门同我说有个弟子知道了我们的暗中交易,也就是小长老,我本来想杀了你,但她说,她已经把你扔到了后山剑阵,那是循剑宗弟子受罚的地方,九死一生,到时候说你是误入其中,就可以掩盖过去。” 剑阵。 谢星摇皱眉思索起来,她知道后山有这地方,师父从不让他们靠近,她被扔进去过? “我本以为你已经死了,前段日子赵掌门才来信,说当年你从剑阵里活下来了,给你用过药,记忆全无,但发现你私藏了循剑宗掌门的私印,怀疑你记起来了。未免你将当年的事说出去,让武林为了颜面又开始针对我家王爷,便想先将你除掉。” 秦绰皱起了眉,若是如此,要证明谢星摇没有弑师,就要戳破赵掌门的谎话,自然就要揭下各个门派的这一秘事,到时候整个正道武林都颜面尽失。现在各个门派还真以为是她弑师才派人追杀她,而形势若变化,赵掌门拿当年大家受贿的事要挟,其他门派恐怕就会不分黑白,一心要除掉谢星摇了。 “那我师父的死是怎么回事?”谢星摇握着剑咬唇问。 “本来事情都已经办完了,我只是留在循剑宗周遭观望,不知道怎么回事,先掌门突然去世。我上山问过赵掌门,她也没跟我说什么,只说是循剑宗自己的事,叫我安心,”断疤顿了顿,看向谢星摇,“买通各个门派的事情是瞒着你师父的,因为料想到他不会同意。” 所以这人也不知道她师父的确凿死因,却在暗示与她师姐脱不了干系。 她全身渗出一股凉意,脑子里却还是什么也想不出来。 “秦门主,”断疤看谢星摇失落走了,问道,“不知你所说的,让我无功而返还能保住性命的消息,是什么?” 有九枢在,他大概也杀不了谢星摇,总需要点儿交代。 “你回去,在边境处停两日,自然会有人把消息交给你。”秦绰想着卖点儿那些南国官员的消息给临淄王,他大概也需要,倒也没什么损失。 断疤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对了,”温凉秋问,“你们在南国,见过青牙吗?” 回想了一阵这个名字,断疤摇了摇头:“为何问起这个人?” “无事,就是此前听人说似乎在南国见过他,想着都是故人,该关心几分。” 故人。 断疤低下头,大概这故人里是没他什么事的。 夜里谢星摇坐在石头上,秦绰本来想去安慰她,却被温凉秋拦了下来。 “让她静静吧。” 毕竟现下证实,她师姐的确是对她动过杀心的,她自然还是难受。 温凉秋转身面无表情地给断疤拿了药,断疤看了她一阵,才轻声问:“严大哥,还好吗?” “好啊,在外面当赏金猎人,一年能见一回吧。” “你们成亲了吗?” “成了啊,”她浅笑,“也不是要朝朝暮暮都待在一起,才叫夫妻吧。” “那你为何要跟着这个掠影门门主?” “他给钱多。” 漫不经心的回答让断疤苦笑着:“你们真的能放我走啊?” “我倒是恨不得现在掐死你,”温凉秋冷眼道,端上碗给他喂药,“但既然答应你了,也不好言而无信,不过你记好,给临淄王带个消息,当年的人还没死绝呢,别以为他就能高枕无忧了。” 断疤看出秦绰和谢星摇的关系,倒是能解释这掠影门主掺和进这件事来,他总觉得秦绰有不寻常的地方,却也说不上来。 “明早再来放你,你老实点儿。”温凉秋给他喂了颗迷药,看他咽下去才关上门。 他们也打算明早下山,顺道把这个人也带下去。 断疤盯着烛火在风里飘摇,窗口漏进来的风越来越冷,他双手被绑着靠在墙上,闭目许久。 猛然,他睁开了眼,嘴里吐出那颗迷药,轻巧将自己从绳子里脱离了出来。 月光洒在石头上,谢星摇坐着的身影在烛火下拉得很长,一双靴子踩在了她的影子上,风过的声音夹杂了些阻碍的感觉,谢星摇忽然皱眉,回头看到了正在冲自己笑的断疤。 “小长老,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失忆的吗?”他笑问——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第四十一章入魔 是在听到打斗声的一刻,九枢立刻翻身起床,到院子里的时候也只能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山间,无处可寻。 谢星摇倒在院子里,秦绰赶紧过来扶起,摸了摸鼻息倒是还在,松了口气,看到她面上似乎有什么药粉,大声喊来温凉秋。 就方才逃跑的身手,看来他们都低估了断疤,从被抓住开始他就是故意示弱,故意告诉他们所谓真相。 就在温凉秋给谢星摇诊脉的时候,谢星摇突然睁开了眼,九枢大喊了声“小心”,把秦绰推开,硬生生接下她一个手刀,看她双目浑浊,起手把她拍晕了过去。 “怎么……”温凉秋诊着脉,疑惑道,“她的脉象,像是走火入魔了。” 怎么会平白走火入魔。 秦绰看着山间断疤消失的地方,握紧了拳。 一路到山下,断疤闯入了一间酒舍,在此久等了的手下行了个礼。 “事情都办妥了,先派两个人回去给将军报信。”他喝了口茶说道。 原本临淄王给他的命令,就不是杀了谢星摇。第一回刺杀,本意也只是想把人掌控在自己手里带回来,谁料失手了。 “我这一靠近中原,指不定江湖里那群人就忘了收过的钱发起疯来,还不如让他们先把自己闹个不安生,若是能趁机彻底摆平他们才好。”谢宽站在窗前,说完这番话,才让断疤来了中原。 赵掌门前段日子才告诉断疤,当年谢星摇侥幸从剑阵中活了下来,她留了她一命,给谢星摇用过一种叫孟婆的药,这孟婆药,本就不算毒,只是使人神智混乱,若要恢复,就得不断再用这药来试,剂量稍有不慎,不说神智彻底失控,连带着全身内力游走都会失控。 谢星摇走火入魔,只有一个人能救,他们必然会回循剑宗。 现在秦绰知道了当年的事,不管他信不信自己,只要他想护着谢星摇,仔细从别的门派入手来查就一定能发现端倪,而后便一定会揭穿、那到时候武林正派就会因为收了钱的事,闹个颜面尽失。自己则还要留在这儿,到时候看看,要么,叫那些门派把事儿都推到循剑宗身上,叫他们联合起来,剿杀这群统领武林多年的人,这中原武林换批人做主,最好是能听他们的话的。 这些年南国朝廷的局势越发不稳,对他不满的人愈多,国力日衰,临淄王不是没想过再回来,那就一定要免除后患。 断疤低下头看着澄清的茶水,想起秦绰说“无用,就除掉”的话。 可是他想活着,不就得做个有用的人吗,谁挡路,自然不该手软。 “对了,”他想到青牙的事,对手下说,“提醒将军,查查一个人。” 昨夜断疤在谢星摇面前洒了药粉就逃跑了,温凉秋看了又看,也没看出它是毒药。 “她脉象乱,神智也不清楚,脖子上隐隐有血痕,是走火入魔之兆。”她皱眉说,昨日就该直接杀了断疤,她又气又自责。 “如何能救?”秦绰本想着这个关头,若断疤死了,临淄王噤若寒蝉,他们再想按照计划对付他,就要多费些力气,想着先隐忍不发,没想到…… 他抱着昏迷着的谢星摇,一晚上她醒来过两次,但回回睁开眼,连眼珠子也不转,更是不说一句话,像个木偶一样。 “状似偶人,时狂时静,这症状我也没治过,”温凉秋细想了想,忽而道,“有个人,我听说过,是治过这症状的。” “谁?” “陶雀,雀医当年闻名,就是因为治好了一个走火入魔的前辈。” 陶雀,似乎还跟沉殊枝一块在循剑宗。 想了一阵,秦绰看着谢星摇苍白的脸,抱紧她说了个“回”字。 九枢知道他们要走,也不拦着,把夷山川和一本剑谱扔给秦绰。 “等小甜豆病好了,把剑谱给她练吧。” 秦绰皱眉看着这本他从小练习的剑谱。 “我看她资质不错,你反正也能教她,我都教了你一个了,该你把这剑谱传下去。”说完九枢就转身回屋。 “师父,”秦绰叫了一声,别扭了半晌,淡笑着说,“保重。” 九枢挂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来:“没你烦我,我挺好的。” 在马车上,谢星摇又闹了一阵,温凉秋递给秦绰一个香囊,看她要发狂了,叫她闻一闻,便能睡过去。 他最怕的还是她醒来,一字不说,一动不动。 “阿星。”他摸着她的脸,叫了好多声,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只能抱着她,眉头深深皱着。 偶尔她好像也正常起来,眨着眼叫了声“秦绰”,他本还带喜色,她说了声“渴”,他给她喂了些水,她就靠在他肩上迷迷糊糊问:“我怎么了?” 她现下是清醒的,只记得最后一把药粉洒向自己那一刻,现在自己好像陷在泥潭里,稍有不注意就又要坠下去了。 “阿星生病了,”他看着精神仍旧萎靡不振的人,“没事,会治好的。” 她想摸摸他的脸,却突然又没了力气,不过这一句话的功夫,她就又睡过去了。 再到客舍的时候,那个看门的老前辈仍旧在门前坐着,看他们把谢星摇扶下来,皱了眉:“怎么这几天就成了这样子。” “劳烦前辈帮忙打些水来了。”秦绰有些吃力说。 前辈点了点头,看到他们俩脚步艰难,便上前搭了把手把谢星摇放到了床上。 正在这时客舍外传来叫喊声,听起来来者不善,老前辈眉头皱起,说了声“待着”,便独自出去了。 温凉秋在窗前看了看,来的两人都带着武器,不像是正道做派,那老前辈进去跟他们说了两句,似乎是要把他们往屋里引。 “断疤一出去,必然会泄露我们的行踪,若是此时有人找上门来可就不好对付了。”温凉秋说。 秦绰看了一眼谢星摇,把温凉秋随身带的一些毒药毒粉都整理了一通,拿出从前做的袖中暗格,藏进去不少又塞到袖子中。 “不过这伙人,老前辈应该能对付。”她听着外头没动静,略微放心。 秦绰摇头:“前辈的脚步沉重无力,从前或许是难有敌手,恐怕也是遭了什么难,武功大不如前才要找地方躲着。” 正这样说着,门突然打开,那前辈佝着腰缓缓走进来说:“下次这样看不起人之前,也先打听好别人是谁。” 秦绰往外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已经被绑在柱子上昏睡过去了。 “行走江湖,不拼拳脚,也有的是法子让人就擒,”老前辈从窗口指着他们的马车说,“是你们挂在马车上的彩条惹来了人了。” 那是顾盼送给他们防魔教的。 “那彩条带子是魔教所有,往常是他们用来识别自己人的,也会送给于自己有恩的人,但说到底,也有不少人跟魔教是对头,看见彩条也会想下手。往北再走五十里就赶紧把彩条撤了,免得惹来更多的人。”前辈说着。 秦绰行礼道:“是晚辈冒犯了,多谢前辈。” “算是还这小孩的一碗水,这孩子是什么病症?” 温凉秋叹气说:也不知为何,并未练功,却走火入魔了。 前辈上前摸了摸脉象,点点头说:“恐怕是从前就埋下的隐患,不知怎么就给她勾出来了。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 “去找雀医,给她治病。”秦绰握着谢星摇的手说。 闻听雀医之名,那前辈愣了愣,而后才点点头,说“也对”。 话音刚落,躺在床上的谢星摇睁开了眼,那眼珠子转了转,秦绰还以为她又清醒一阵,就看她突然坐起,双目圆睁,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谢星摇!” 温凉秋叫了一声,那前辈又一愣,回神过来拿着温凉秋递过来的沾着迷药的手帕,上前捂住了谢星摇的口鼻。 秦绰咳了半晌,脸色才由红转白,看她又睡过去,想来用了迷药她要消停一阵子了。 那前辈却突然开口:“她叫什么名字?” 二人面面相觑,秦绰才答了一句“谢星摇”。 “可是循剑宗的人?” “是。” 前辈神色霎时变了。 -- 第四十二章推远 那前辈站在床边看了谢星摇一段时间,秦绰狐疑叫了两声,才让他回神。 “前辈认识她吗?”他问。 那前辈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认识她娘,只是起初是没看出来,现在才觉出有几分相像。” “前辈认识白霜前辈?” “你知道她娘的身份?”那前辈盯着他问。 秦绰想了想,便道:“晚辈从前跟白霜前辈有过几面之缘,这姑娘同我说起过自己的娘亲,晚辈觉得与白霜前辈相似,故而一直这样认为。” 那前辈点了点头,又蹙眉问:“她不是该在循剑宗吗?怎么到这儿了。” 温凉秋去煮了壶茶来,回屋的时候两个清醒着的人似乎将话都说了个清楚了。 老者的眼睛在烛火下显得不再那么浑浊,眼神凌厉起来问:“你说,毕方印是在她身上发现的?” 秦绰点点头,就这番,那前辈便道:“那她应当是无辜的。循剑宗的老家伙最看重毕方印,当年还同我说过,别的东西都能被盗、被窃,毕方印若不是他愿意,无人能得。” 听了几番话,秦绰对这前辈的身份疑虑更多,试探着问:“不知可否请教前辈姓名?” “老夫宵明。”前辈倒是没有再隐瞒的意思。 秦绰和温凉秋对视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其实算下来,宵明当下也就是六十岁的年纪,练武之人但已如此老态龙钟,也是少见。再往前走二十年,北循剑,南凌宫,也算两足鼎力,而凌宫显出颓势,就是因为面前的人。 一招碎骨掌,一场意气之争,凌宫当年的双骄死在他掌下,为此宵明虽有了声名,但也万分后悔,入过道也入过禅,皆无法寻得宁静,便过起了苦行生活,四方游走行济世之举,反倒一扫年轻时的名声,成了德高望重之人。 但游走天下多年,他掌下的人命也不少,大抵是六年前,他练功时走火入魔,将要失控之际他自废武功,以免自己为祸世间,从此便隐居起来。江湖人都觉得他大概已经死了,毕竟他结仇不少,又没了武功。 大概是内力武功被废之后他身体受了大损,虽说最后治好了走火入魔的神志不清,也老了不少,对此宵明倒是没什么后悔意,在家乡找了个地方安稳度日。此刻他再知江湖事,也叹口气说:“当年我走火入魔,也是雀医相助,他应当能帮这孩子。你们先回,老夫收整一番随后就到,不然你们恐怕得先栽在正道弟子手里。” 闻言秦绰倒是松了口气,有宵明在,倒是能压住不少人,他赶紧说了声“多谢”。 宵明摆摆手:“为故人尽份心吧。” 在夜间用饭菜的时候,宵明又问起了秦绰的事,知道他身份后就没有多问,似乎也不好奇他为什么要帮谢星摇。 “前辈与白霜前辈相熟,那可知道谢星摇的父亲是谁啊?”秦绰打听着。 宵明摇头:“这事我是真不晓得,但当年是白霜帮着江湖镖局去押躺镖,本来说半年就回,结果两年后我才见着她,那个时候她怀里就有个娃娃了,她一直管那孩子叫小名,直到那是哪一年来着……反正是跟季如犀他们去南边投军同年,她把娃娃送到循剑宗,给孩子留下一个名字,叫星摇,人就走了。我再听说她的消息时,人也已经没了。哎,这孩子的事,本来也没几个人知道,我是恰巧在循剑宗疗伤才知晓,她也是不想这孩子与她再有什么关联。” “那谢,是她父亲姓氏?”秦绰问,心里隐隐不安。 “那就不晓得了,我就记得当年留了个名儿,姓或许是循剑宗的老家伙瞎取的,或许是白霜交代的。” “前辈可知当年白霜前辈是去了何处走镖?” 宵明尽力想了想,好一阵才道:“似乎……是京城。” 秦绰的手顿时握紧,面上没显露什么,看着宵明留下的蜡烛发呆了一阵。他非得留下来照顾谢星摇,温凉秋怕半夜出事,就只能先捆住谢星摇的手脚。 侧卧在床上,他握着她被捆在一起的手将她窝到自己怀里。均匀的呼吸显得这夜里宁静清和,她突然动了动,秦绰僵硬着看她自然而然地在他怀里寻了舒服的位置,又不再动。 松了口气,秦绰抱着她,倒是睁眼了大半个晚上。他想着回去之后要把人安顿在哪儿,要怎么去循剑宗把陶雀请来,怎么躲避那些门派的追杀。 谢。 秦绰想起这事突然心头一紧。若不是这姓氏与她真有什么关联,她师父再怎么胡乱取,也不会去选这个字吧。 这是皇族姓氏,白霜恰好是去的京城。 他摸着她的头,想着这件事也不是现下要考虑的,到了后半夜才在千般思绪里睡了过去。 上路几天,眼看着离循剑宗越来越近,谢星摇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温凉秋说看脉象是没什么变化,但总是不安更多。 谢星摇这些日子总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好像在昏睡的泥沼里看到了很多景象,彻底的陌生。时不时耳边是尖厉的斥责声,还有被什么东西撕咬的感觉。她在一个迷宫里打转,好像每一堵墙背后的景象她都那么熟悉,却又打不破那墙,看不到什么。 “再有叁两天也就能到沂山附近了,咱们先去哪儿?”温凉秋问。 给谢星摇喂下一些水看她勉强吞咽之后,秦绰才道:“去逍遥市吧,他们肯收留,也方便去找陶雀。” 温凉秋点头。 现下他们已到了一处旷野,这一路上倒是没碰上什么大麻烦,大概是谢星摇一直也没露过面的关系。 她才准备坐上马车,就见到一支箭迎面而来,倏忽一下就扎在了马车上。 秦绰在里头听到声响,往外一看,茫茫四野也没有可躲避的地方,下了马车就见从前头土坡下走上来一群人。 “秦门主,”领头的有些眼熟,应当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说道,“我们……奉命而来,还请秦门主带着马车里的人同我们去一趟循剑宗。” 秦绰扫到人群中有杨微子后,大概知道这是各个门派联合起来的弟子,估计找了他们有段日子了。 “马车里的人?”他看了看还算安稳的马车,“恕我不懂诸位在说什么,挡我的路,也不知是个什么说法?” “江湖已有传闻,秦门主一直跟循剑宗的逆徒待在一起,如若秦门主不肯认,不如让我们看一看这马车。”领头的弟子握着腰间的鞭子,语气逐渐不善。 秦绰看着他们十几个人,冷笑一声:“你们加起来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放肆。各门派对后生的管教竟疏忽至此了吗?今日让你们搜我马车,来日我掠影门也不用造器了,让人把窝端了算了。” 说着他做出上马车的姿势对温凉秋说:“走咱们的路。” 一群人面面相觑着,显然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但也没人敢直接上前。 忽而,秦绰听到身后还是传来利刃出鞘的声音,握紧了拳准备转身应对的时候,身后突然一大股力锁住了他的脖子。 “别动!” 刚清醒过来的谢星摇脸色仍旧很差,一只手锁着他脖子,另一只手拿着的剑微微出鞘。 正在众人疑惑之际她接着说:“秦门主,本来以为仰仗您就够了,现下看来你的声名也不够用啊。谁再上前一步,这刀剑就不长眼了。” 江湖的消息里只说这二人在一道,但究竟是什么个状况,众人也是不清楚的,现在这场面,倒像是秦绰被她一路威胁着,众人反倒被制住了手脚。 秦绰能够清晰听到她现下的心跳很快,整个人的喘息也不匀,不过是硬撑着说话。 “你做什么?”他低声问。 “做你骗我拉钩的时候说的事,不许说话了。”她勒他更紧,一时他也开不了口。 她推着秦绰出了马车,让温凉秋把位置让了出来,自己坐在马车上,逼着那群人一步步后退。而后见时机便猛地把秦绰推了出去,自己驾着马车立刻调头奔走。 “追!” 秦绰坐在地上咳嗽,看一行人正欲追着谢星摇的马车,她难得清醒半刻,过不了多久一定会被抓住。 看着众人的背影和马车踏出的扬尘,想着谢星摇方才的话,他突然自嘲笑起来。 当初跟她说,若他有一日被众人追杀,要她走远一些,倒没想到是她先把他推远了——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第四十三章被擒 追谢星摇的一行人才跟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那马嘶鸣了一声,众人不再观望直接踩上马车紧接着落到马上,将马和谢星摇制住。 可是让人意外的是,他们正准备跟谢星摇说话,却看她直接放手了缰绳昏了过去,若不是人挡得及时她倒要受伤。 本来以为她是假装,但稍稍一把脉就能感受到脉象紊乱。 见有人手上的刀器不安分,杨微子挡在谢星摇面前说:“我家掌门的意思,是把她先带回循剑宗,先不要伤其性命。” 虽说循剑宗的人下了追杀令,但各门派给的交代却还没有这样笃定,现在几个德高望重的门派掌门都还在循剑宗等着,把人带回去才是正道。 见此众人才安分了些。 他们前脚才回循剑宗,后脚秦绰也跟进来了,只是他一进来,几个循剑宗弟子的剑就架在他脖子上了。 “这是何意啊?”他笑问。 “秦门主包庇我宗门逆徒是何意,这话该我们问吧。”赵掌门看着被绑回来的谢星摇一时也觉得有些棘手,倒是没想到被这帮人先找到了。 “小长老剑架在秦某脖子上,非得要我把夷山川给她,我这双拳无力,怎么能算是包庇她呢?”秦绰想着只能顺着这意思往下说,否则他自己保不住,做许多事也不方便起来。 “这一路上秦门主都没寻到机会逃吗?好歹在江湖成名那么多年,一个小小弟子就困住您了?” 他只道:“从前的人困不住秦某,那是我也不常出门,他们近不了身,这剑架脖子上的事,我是真没遇到过啊。” 听他狡辩这会儿的功夫,纵使是看出端倪的人也没有证据,只能暗想他心术不正,这时是杨微子突然开了口。 “晚辈觉得,秦门主同小长老的交情不至于包庇她,之前在瀑布之下的事,大家也是见到的。” 当时千金花的事,也不算久远,这样想来秦绰对谢星摇似乎是没什么情义。 赵掌门也不再准备跟秦绰多纠缠,挥袖子说:“将逆徒带到先掌门墓前,正法。” 在场的几个门派掌门俱是一皱眉,当时毕方印一事是崖岭的掌门发的难,但当时一时情急,都奔着就地正法的心思想对付谢星摇,她只能逃走。后来一想也有诸多疑虑,此时也说:“不如等她醒了再好好盘问。” “几位前辈能够出手相助,帮循剑宗寻回逆徒,我已感激之至,只是循剑宗的事,还望各位前辈莫要阻拦。”赵掌门说道。 秦绰手心里捏着一把汗,看谢星摇被放在靠墙的位置昏迷不醒,想着要怎么再拖延时间的时候,外头终于有了动静。 “且慢。” 声音从门外响起,秦绰本来以为是老前辈,却看到陶雀先走了进来,宵明才跟在后面走进。 年轻一辈里也没几个认识宵明,众人露出了提防眼神,倒是几个掌门惊讶了一番,叫了声“宵明”,俱是一副老友重逢的样子。 “你怎么过来了?”崖岭掌门问。 陶雀一进来就看向了谢星摇,将一众弟子推开就去给她把脉。 宵明行了个礼,换了身得体衣裳,他显得没那么颓唐,说道:“听说雀医在此,想着从前也有救命之恩,特来拜会,这才听说了循剑宗的事。” “宵明前辈既来,循剑宗自然要好好款待。”赵掌门应了一声,使了个眼色叫人把陶雀拉开。 陶雀正在给谢星摇把脉,被人拉扯便说:“你们做什么!她现下走火入魔,你们还不许人治病吗?” 说到这儿,众人的眼神就落在秦绰身上了。 “瞧我做什么?各门派的后生英雄从我这儿把人逼现身的时候,她可是好好的,”他装着不知情,又惋惜说,“看来她这病也有段日子了,不过这一路上要挟我的时候,倒是一直清醒得很。” 把自己摘出去之后,剩下的人更是生气,当时为首的那弟子就说:“秦门主的意思是我们将人弄成这样了?” “别吵了,她这病是积起来的,大概是你们追人的时候她运了气才发了病,”陶雀打了个圆场,见他们还拦着就说,“我是个大夫,只管治病。” 抢在赵掌门之前,宵明先开口:“老夫虽不是循剑宗的人,但同先掌门还有些交情,事关故人,老夫倒是想知道个真相,总得等人醒了再说。毕方印的事,不如先听听这小孩的说法。” 他这样讲,也就是质疑赵掌门所说的毕方印被盗的事,连带着她这个掌门位子也被质疑了。 但此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是她发怒的时候。断疤来过信,说是失手未能杀人,但给她又喂了一回孟婆药,她大概清楚谢星摇现在这状况的原因,知道谢星摇暂时说不出什么,便点头说:“好,先带她下去关起来。” 在走出大殿的时候,陶雀偷偷给秦绰塞了个纸条,便一步不离跟着谢星摇去了。 沉殊枝被困。 他看了看字条上的字,看来这段日子大家都有些麻烦。 赵掌门已经把宵明前辈绊住了,秦绰看了看几个眼神落在他身上的循剑宗弟子,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要被他们盯一阵子了。 他担心地看了看被抬走的谢星摇,却也只能一副要告辞的样子,没什么留恋下了山,绕了几回路总算把身后跟着的人甩开了,才往逍遥市去。 霍云山和霍云水一直留在逍遥市,才知道他们回来了的消息,见到秦绰霍云山便问:“你们怎么回来了?” 将谢星摇走火入魔的事情说了一通,两人又神色凝重起来。 “现下陶雀看着她,但也怕有人做手脚。”秦绰还是担心,赵掌门想做什么事,他们根本防不胜防。 霍云水想了想说:“咱们现在也上不去,我先去找谢姐姐那个小徒弟看看,让他有什么动静赶紧告诉咱们。” 秦绰点点头,又道:“还有另一桩事,沉殊枝好像被循剑宗的人看管起来了,陶雀很担心这事儿,恐怕咱们得想办法先把她救出来。” “大概循剑宗的人是怕沉前辈护着谢星摇吧。”霍云山猜。 秦绰摇摇头:“那么多人追杀谢星摇,还怕一个沉殊枝护着吗?何必这样得罪人,将人关起来,这里头应当还有别的事。” “秦门主,”门外一道温柔女声传来,言语里却有不善,石门打开后,露出了逍遥市主人的面容,她走进道,“登门又是为何事啊?” 霍云山见状赶紧上前拉过他师姑的袖子说:“师姑,他是来跟我们说事情的。” 师姑看了秦绰一眼,才放下心来,还以为又有人找麻烦了,手戳着霍云山的额头说:“你们啊,净给我找事了。” “师姑宽容大度,别跟我们计较了。”他笑道。 师姑让人送了茶水来问:“那你们现下打算怎么办,我今日听外头的消息可不太好,你们别给我惹来祸事了。” “方才正在说,要先把雀医的那个未婚妻,沉殊枝前辈给救出来。”霍云山答。 “沉殊枝……”师姑默念了几回这名字,“好熟的名字。” 沉殊枝在江湖上也还有些名声,本来众人还没什么察觉,师姑接着问:“长相上可有什么特征?” 霍云水想了想,答:“漂亮。” 然后被她哥拍了一下头。 “似乎,右边眼角下,有颗痣。哦,左耳下有块淡红色的胎记,就小指盖大小。”霍云山对别人的长相倒是有印象,毕竟他当初还逮着沉殊枝夸了好一阵。 循剑宗,沉殊枝…… “我记起来了,”师姑拍了一下桌子,也当作不要紧的事,边喝茶边说,“倒是有过一面之缘,也好几年了,嗯……应当是四年前。” 四年前。 秦绰倒是来了兴致,接着问:“前辈怎么见过她的?” -- 第四十四章营救 “她来逍遥市买东西呗,本来我也不在意她,是四年前那个缠着先掌门的凌宫弟子先来了我这儿,我是知道她的,所以专程出来招待了一番。紧接着沉殊枝就来了,我还听那凌宫弟子叫了她一声才知道名字。”师姑说道。 “凌宫前辈和沉姑娘都来买什么啊?” “我这儿还能有什么?凌宫那个是买了些迷情香催情酒之类的东西,至于那位姑娘,我就记不住了。我听凌宫的人说,她是循剑宗弟子,还惊讶怎么他们的弟子也敢来我们这儿了,”说着师姑又轻笑一声,“这些年,来的第一个,是她,第二个,就是那小长老了。” 秦绰已经呛个不停了。 这下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不过秦绰是想起谢星摇跟他说的话,当初李昀告诉她,死去的那个凌宫弟子说过循剑宗有脏事,这两件事该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那那位凌宫的前辈,跟沉前辈关系好吗?”霍云山问。 师姑摇摇头:“循剑宗的弟子那时候哪有人会喜欢那凌宫的人啊,互相嫌着呢。” 秦绰交代了霍云水一些事,看他们兄妹俩出去,才又想起一事:“前辈,按理说,那位凌宫前辈买的东西,您也知道是为了什么的,也不怕先掌门找您麻烦啊?” 师姑瞥了他一眼,面容依旧平静:“这些东西若有用,也太小看先掌门了。当年合欢宗想择正道而居,众派不齿,是先掌门不顾俗见接纳了我们,就连我这做生意的地方,也是他准许的,否则我发了疯在这儿挑衅循剑宗呢?他说过,他虽不懂情与欲,也不觉得是什么恶事,要不是他实在没这个心肠,否则我早拉他来了。” 秦绰看她略带惋惜的样子,倒是笑笑。 循剑宗。 唐放听说他师父回来之后就着急去看,结果人先抬回了住处,周围又都是人看守着,他看着人事不省的谢星摇坐在床边就哭了出来。 “好了别哭了,去打水来,先去按这个方子找药来,”陶雀安慰着他,“再哭,你师父的病就没得治了。” 听完唐放抹抹泪拿了方子先去抓药。但是现下循剑宗也没有多少人是真心希望谢星摇醒过来,大多跟随掌门的人自然巴不得早点处置了她,唐放才一出门就被人拦下,他们拿着那药方看来看去,生怕里头有什么猫腻一样。 这些日子他也没少在门派里遭人白眼,就靠着当初谢星摇收留在山上的一些村民照顾,他也学会了硬脾气,猛推那些人一把跑了出去。 山上管药的人是必然不会理会他了,他偷偷去找二长老,本也没有指望能成,二长老也一言难尽摆了摆手,背过身去关上了门。 他正准备离开时听到了身旁的虫鸣声,对上一个熟悉的面容,偷偷跟了过去。 “你要什么药,我帮你去药房取,我家师父交代我的,你放心。”那小弟子正是二长老的徒弟。 唐放赶紧将方子又抄了一边给那弟子,在暗处等了一段时日才等到他取来。 他说了声“多谢”,正准备跑回去,半路却被扔了个石头。还以为又有人要来欺负他,他已经眼神一凛准备拔剑,看到一抹红色的衣角后才平静下来。 “云水姐姐。”他吸了吸鼻子看着霍云水。 霍云水也摸摸他的头问:“你师父怎么样了?” “陶雀前辈说师父要吃药,哦对了,这是药方,姐姐你能不能从山下帮我带些上来,在山上不好弄药。”他赶紧把药方拿出来。 霍云水自然接过答应下来,在他要走时又拦了下来,将他手中的药拆开,取出怀中验毒的器物,见没什么反应才重新交给他:“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把这东西拿着,你师父吃的用的都要好好检查知道吗?还有啊……” 她让唐放附耳过来,将秦绰的计划说了说,最后叮嘱:“你师父有好转了就赶紧给我消息啊。” 唐放点点头便跑了。 她这方才舒了口气,回头见到一个身影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你……你做什么?”她没底气瞪着突然出现的杨微子。 “你偷偷上山。”杨微子说得很笃定。 “怎么,你想去告发我不成?”她想着自己也打不过面前的人,抖了抖袖子想着这里头还有什么毒药能用得上。 “不是,”杨微子慌忙否认,“你知道秦门主在哪儿吗?” “不知道。”她想也没想就否认了。 看出她有意抵抗,杨微子便说:“我无他意,是我家掌门真心求问,这一路上,小长老有没有同他说过当年的事。”之前太慌忙,又碍于赵掌门专行,崖岭掌门也没法当众问秦绰什么。 霍云水看了他半天,眼珠子转了转说:“我下山瞧瞧,若是能找到秦门主,便带话问他。” 说着她就要下山,杨微子不阻拦,看她走两步掉了药瓶下来,捡起来叫住她,霍云水却以为他要改主意抓她,慌忙就把一把药粉洒了出去。 “你……你东西掉了。”杨微子被药迷了眼睛,有些艰难说。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看了看手里的药粉,拿起自己掉的东西:“那个,对不起啊,这药粉就是让人打喷嚏的,过段时间就好了,我先走了。” “阿嚏,”杨微子一边打着,问,“这要打多久啊,阿嚏。” “一个时辰吧!”霍云水一溜烟儿跑了。 循剑宗里安生了两日,宵明前辈一直绊着赵掌门,倒让陶雀有了时间安心治病。 把脉的时候就发觉她这走火入魔恐怕是用了外药才使神智混乱,他让唐放没事的时候就在谢星摇耳边念静心诀,每日施针熏药,谢星摇倒是一回没醒过。 “你这师父……”陶雀把完脉,觉得情状已稳定很多,等她醒来之后倒也还要个把月才能完全清醒,只是…… “师父怎么了?”唐放紧张起来。 陶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她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内力实在少见。” 而且她情况越稳定,他就能感觉到内力缓慢涌动,而且她现下显现出来的调运能力分明足以压住之前内力的紊乱,她就好像没意识到一样,不会调用。 唐放小声问:“那咱们可以行动了?” 陶雀点点头。 大殿。 “禀报掌门,这几日那逆徒都没醒来过,看雀医的样子,也看不出情状。”看守谢星摇的弟子回报。 赵掌门点了点头,让人下去之后捏紧了手中的小药瓶,里面装的是让人内力不调的药。她握紧了瓶子,想着此刻谢星摇心神尚未恢复,再内力不顺,势必不受控制出手伤人,她趁机把她处置了,也不会有人有异议了。 她眼眸微低,心中半分犹豫出现,却也很快抹去。 等到午饭后,本来正是人最懒怠的时候,一些值守的弟子本就昏昏欲睡,却突然传来了慌忙的脚步声。 “不好了!宵明前辈用完膳吐血了!” 赵掌门本来在等着谢星摇那边儿的消息,乍一听这事突然一惊,赶紧跑出门去查看。 “掌门不好了,好几个弟子用完膳之后都出现了不适。” 她心中忐忑,心想方才下药的时候应当没出错才是,说了声“走”便赶紧去查看状况。 此时看管沉殊枝的房屋外,几个慌忙路过的弟子已经告诉了看守的人今日膳食似乎有异的事,霍云山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张了张嘴,总觉得脸不舒服。没想到温凉秋还挺擅长帮人易容的,他去找了身循剑宗弟子的装束换上,又画了一个眼熟的循剑宗弟子的模样,让温凉秋把他弄成了这样。 等了一阵,他才装作慌里慌张跑了出去。 “今日的午膳给沉师姑吃了吗?”他问道。 看守的人说:“送进去了,应当吃了吧。” 听完之后霍云山赶紧装出一副着急的模样要往里头闯,立即被拦下。 “你们就别拦着了,有歹人给咱们的饭菜下了药,若不及时服下解药,就要内力消散了!不信你们运气试试。” 听了这话看守的几个人运气,都觉得有些虚弱无力,才慌张起来。 “可别再运气了,多运多耗,没两下就消散尽了。赶紧去大殿吧,我是服了解药过来的,你们也抓紧去,我看着师姑,”见他们还有疑虑,霍云山又说,“这么多日子师姑都没能逃走,现下吃了饭肯定也内力受损,跑不了的,我这就带她过去。” 这样一说几个人才说了声好,打开了门让他进去,霍云山一进到里头就大声喊:“师姑没事吧?快,我扶您去大殿。” 众人看他扶着沉殊枝出来,正准备一道前去大殿的时候,霍云山和沉殊枝交换了个眼神,沉殊枝看了看他的手,点了点头。 他们突然回过身去打了剩下的弟子一掌,而后两人就踩着屋瓦要走,那几个弟子还想跟的时候,霍云山又大叫一声:“小心你们的内力!” 几个人霎时又不敢动了,等人都走远了一些,才有一个说:“既然是骗我们的,这下药不会也是骗我们的吧……” 这下众人运气才发现一切如初,方才是被霍云山一句话给误了,心里就觉得内力减弱了。 “快去禀报掌门!” -- 第四十五章清醒( wóó⑱.©© 赵掌门此时才去看了宵明,的确发现他也不知吃了什么突然伤了本就消散殆尽的内力,剩下的人的不适倒都是轻微症状。 她焦急想看看谢星摇的状况,便带人过去。 陶雀这边到了正午正要给谢星摇施针,送来的饭菜唐放验过了,倒是没毒,喂了谢星摇一些粥。 但陶雀才下第一针,就觉得不对劲起来,他赶紧让唐放拿绳子来要捆住谢星摇,才给她手腕上套上,沉睡了几日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她先是不声不响,一双眼睛无神空洞,却死死盯着他。 “小长老?”他叫了声,也没反应。 他正准备接着动作,却突然被谢星摇握住了手腕,要把他手腕捏碎了的力度。 “你在做什么?” 她开口了,声音还是以往那个,但语气语调都阴沉了不少,渐渐回神的眼睛也与从前不同,虽不至于是入魔的样子,也十分蹊跷。 唐放正高兴上前叫“师父”,谢星摇却反手一掌把他打到了墙边。 眼看着她一刹那翻身下床,取了自己的剑就往外走,陶雀叫了声“小心”提醒外头的弟子,那些个人没反应过来,直接撞上了谢星摇的剑刃。щóó㈠б.ⅵρ(woo16.vip) 谢星摇直接出手割伤了面前的人,速度之快比从前更甚,看着受了伤还要挡在自己面前的弟子,双眼微红,嘴角下垂道:“别挡路。” 从前见谢星摇总是和善活泼更多,这副样子把弟子们都吓了一跳。拿剑的人不准备退缩,还要上前就看谢星摇持剑奔来。 他抵挡不住,以为下一秒剑刃就要割断他喉咙的时候,身前却有另一阵兵戈撞击之声。 再睁眼,他就见到赵掌门站在了自己面前。 “逆徒,你要做什么?”赵掌门看谢星摇的样子,握紧了剑,想着时机正好。 阴沉着目光的谢星摇看了看四周,许多弟子已经赶来对她持剑相向,她却是挽起一抹嘴角,正准备抬剑的时候,脑中一阵剧痛,她蹙眉闭目想清醒,再睁开眼,双眼比方才杀气更重。 “逆徒入魔,手下都不必留情了!”赵掌门说完这话,便朝着谢星摇而去。 谢星摇应对了一阵,杨微子本欲出手,崖岭掌门却拦住了他。 “这小长老,不对劲。”崖岭掌门道。 眼看着谢星摇剑上已经沾了不少血,砍伤了不少人,但她似乎一阵狂,一阵又束缚着自己的手脚,使自己身处险境,又露出痛苦的神色。 看着人越来越多,谢星摇也觉得自己要疯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人,她抢回身体的时候还能控制住身子,抢不回的时候就看着另一个人伤人。她终于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手脚,咬咬牙便转身逃走。 “追。” 后头的人穷追不舍,她控制身子也不能完全,莫名的,她就朝着后山而去。 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到了荒草丛生的地方,而后看到了一个洞口,她还在跟另一个人抢夺着身子,不受控制地跪倒在这荒草地里。 此时追来的人已经在咫尺,她不得不拿着剑回身。 山风凌厉处,枯黄草堆中,黑灰的石块被风雨侵蚀,模糊的“剑阵”二字还在上面。 “上。”赵掌门下了令,众弟子看谢星摇似乎在挣扎什么,便一拥而上。 谢星摇只想退,却也没了退路,迎战一阵,一阵凌厉掌风而来,直接将她打在了洞口,她后背砸在石壁上,直接倒在了洞口。 这下倒没人上前了,众弟子看向赵掌门。 循剑宗的剑阵,是拿来惩罚犯错弟子的,至少也有叁四十年未曾有人进去过,传言进者即死,宗门里进去过的弟子,也早就除名,没了痕迹。 赵掌门见众人不敢,便自己上前,准备最后处置了谢星摇。 被击打得头晕目眩的谢星摇,艰难地从草堆里抬起头来,嘴角挂着血迹,她挣扎着要起身,那洞口却传来轰隆声。 她掌下好像按到了什么松动的机关,石壁上突然落下无数碎石,山崩地裂之势时,洞外众人都惊忙起来,却看到那洞口的石门缓缓从上头落下,谢星摇赶忙向里头滚了两圈。 赵掌门慌忙想要将这石门打开,赶上去却也只听到石门落地的巨大声响。 “掌门,这剑阵本来就是有去无回,她也是犯错弟子,进去,也算是归处吧。”有弟子道。 可她出来过。 赵掌门克制着愤怒神色,看着这洞门一言不发。 石洞幽暗,关上之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谢星摇痛苦蜷缩在地上,听着吱吱的老鼠叫,她体内的内力完全不受她控制。 她突然站起身,拿起剑在洞里就是一阵胡乱劈砍,想要将多余的力发泄出去。身上的汗越来越多,洞中顶上还在往下渗水,滴滴哒哒的声音响个没完。 剑刃砍在石壁上,次次反复,她的手都被劈得生疼,手掌开裂,血迹顺着剑柄的雕刻纹路渗了个尽。 耗费了大半力气之后,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她倒在地上,汗水进了眼,渗水的滴答声还在她周围响着。 她喘着气,偏过头,好像看到另一个人影。 明明是黑漆一片,她却看到一个单膝跪着的持剑身影,满身是血,脸颊上都是干涸的血迹,目光阴冷。 她好像也很累,看向她,谢星摇嘴唇微动问:“你是谁?” “我是你。”喘着粗气的人同样回她。 “我不认识你。” “你只是想忘了我。” 那单膝跪着的身影,死撑着站了起来,不断靠近她。她很害怕,却发现自己全然动不了。 那是她的声音,却显得那么阴冷,那人身上的血腥味都充斥在她鼻尖,还有潮湿腐烂的动物尸体味道。她突然很恐惧,这气味让她想挣扎,可她躲不过那身影的靠近。 “别躲了,你该接受我了。” 那个人靠近她,好像穿过了她,她害怕地感知着另一个人的气息,直到她们的喘声变成了一个节奏。 她们变成了一个人。 洞里的老鼠突然没了声响,滴答的水声在静谧中更加明显。 赵掌门在门口等了一阵,几个弟子都劝着先回去,她却不甘心。 可再等下去也无用,上回谢星摇进剑阵,也花了小半年才从里面出来,只能派人好好守着。 她这样想着,无奈说了声“回”。 正此时,那石门上好像传来了劈砍声,众人回头紧张盯着那石门。 一瞬,那石门就破开来,飞溅的石块朝外而来,众人都蹲下躲避。 等到烟尘散尽,先是剑刃寒光晃了大家的眼。再定睛时,神色清明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师姐,”谢星摇握着剑抬眼,满脸的汗水却不显得疲惫,她接着说,“你又让我进了一次剑阵。” ————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第四十六章悔意 她记起来了。 赵掌门在听到谢星摇的话的时候就明白过来,心下一惊,也顾不得其他便说:“拿下!”自己上前却是剑剑杀招。 谢星摇挽了个剑花,将一帮上前的人一阵剑气便推了出去,直接跟赵掌门交了手。 她的招数更凌厉流畅了,只是在剑阵这一阵的功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不在这儿杀了谢星摇,她就死定了。 赵掌门这样想着,再不顾忌其他,朝着她咽喉而去。 “师姐,”挑开迎面而来的剑后,谢星摇说道,“我是不是该多谢师姐当年还肯留我一命。” “呵,”赵掌门冷笑,“这真是我做了错事。” 两人胶着时,赵掌门已经觉得力不从心,她能感受到的剑力比方才的谢星摇更加充盈,心中暗道不好。 突然,山林间又多了几个人影,赵掌门还没来得及多看什么,突然就有两个鸟蛋一样的东西砸到了地上。 惊雷烟。 她睁大了眼睛,就看到一阵烟雾四起,阻挡了人的视线,她眼见着谢星摇的身影就消失在面前,却怎么也抓不住,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逍遥市中。 秦绰本来只以为是霍云山将沉殊枝救出来了,看到谢星摇的时候还怔了怔,见她没事赶紧上前去拉她的手。 她陡然把自己的手抽回去,本来阴沉的神色又变得胆怯起来,躲到了沉殊枝后面。 “我不认识你。” 秦绰愣了愣,霍云山无奈说:“方才带她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时而说自己十四岁,时而说十六岁,动不动还对我们俩拔剑,似乎脑子还是不太清醒。” “她不是不清醒,”这个时候外头又传来个声音,是陶雀抱着自己的药箱拉着唐放走来,“一时恢复了神智,有些乱,让她缓几天就好了。”他和唐放发现了外头的动静,便赶紧想着下山了,好在现在没人注意他们,倒是顺利逃脱了。 而后陶雀见沉殊枝,赶忙问“有事吗”,沉殊枝摇摇头,却也担心地看向谢星摇。 沉殊枝把谢星摇带到房间里休息,嘱咐她别乱动,说着自己十四岁的谢星摇也听进去了,坐在床边也不闹。 站在外头的秦绰低着眉,见沉殊枝出来了说:“沉姑娘,有些事,我想先问问你。” 沉殊枝看了一眼谢星摇,她方才听到谢星摇跟赵掌门说的话了,知道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想起来,回过神来才冲着秦绰点了头。 二人到了另一房间里,才点上一盏茶,秦绰就开门见山问:“四年前凌宫弟子一事,是否与姑娘有关?” 沉殊枝手一滞,冷眸问:“你们出去查到了什么?” “去了趟凌宫,知道那位前辈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事,才致横死的。而当年沉姑娘来过逍遥市,恐怕也有些秘密吧,”秦绰低眸,想了想谢星摇,接着说,“谢星摇说,那前辈死的时候,她隐约记得,她就在现场。我想了许久,她当年若是真的见到了,却从没有往外说,要么是忘了,要么就是想包庇。可她忘记事情,应当是在一个多月后先掌门去世之时,那么就只有后者了。能让她有包庇之心的,我不得不猜是姑娘。” 知他疑心已起,沉殊枝并没有着急答,秦绰见状便进一步问:“或者沉姑娘能否告诉我,赵掌门非得把你困在循剑宗,是否当年先掌门之死,与你有关,与你的秘密有关?” 她仍旧不答,喝了杯茶之后问:“秦门主打算之后如何做?” 探他的底。 “不巧,这趟出门,有人跟我讲了当年赵掌门与各门派受贿的一件事,”他看到沉殊枝一愣,便接着说,“我总觉得,或许这件瞒着先掌门的事,就是赵掌门的心结,她为了这心结谋害了先掌门也不无可能。可我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 “为何?” “这本就是我一厢情愿猜测,再说四年前关中大旱,饿殍千里,易子而食之事我也见到了。掠影门那时候如何艰困,我也记得。所以众门派为了存活收那钱,我并不觉得是大错。若说了,众门派为了颜面,要么自损,要么把事情说成我与谢星摇栽赃。我既不想见几位前辈为此自损,也不想让阿星走上绝路。” 沉殊枝看向他,浅笑:“你都叫她阿星了……那若证明不了她的清白呢?” 秦绰一笑,叹了口气说:“带她走吧,一辈子隐姓埋名。只可惜先掌门死时真相,永远见不了天日了。” 他看见沉殊枝的手握紧,良久之后她才起身说:“我再去看看她。” 谢星摇现下坐在床上,两条腿晃悠着,好奇地看着这石洞房间,还小心地拉开各个抽屉看。 “阿星。” 她回头见到沉殊枝,甜甜笑了笑拉着沉殊枝的手坐到床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师姐,我叫人帮我从山下买了酒,今晚你陪我喝。” “你才多大啊,就敢喝酒了。”沉殊枝捏着她的脸。 “我都十六了,你答应我的,十六了就让我喝酒试试。”她眨眨眼。 这对话有些熟悉,沉殊枝看着她自在活泼的神情,眼神突然悲伤起来,淡笑着应了个“好”字。 看出沉殊枝眼睛里有些泪光,谢星摇有些奇怪,拉着她袖子问:“师姐怎么要哭了?” 沉殊枝笑着将泪咽了回去:“没什么,白日练剑被师父训了。” 谢星摇没怀疑什么,悄悄说:“我还叫他们帮我带了栀子糖,师姐喜欢吃的,吃了糖就别难过了,师父也不是爱训咱们,师姐你也太苛刻自己了。” 说着她就在自己腰间的袋子里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便皱眉:“诶,糖呢?” 看她着急的样子,沉殊枝叫了两声“阿星”,摸了摸她的脸,突然抱住了她。 “你又没错,”沉殊枝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惨然笑着,“该一辈子东躲西藏的,也不该是你。” 方才的话,让沉殊枝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日子,那个谢星摇喝醉了酒,她杀了人的日子。 谢星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拍拍她的背,安慰着她。 秦绰见沉殊枝出来时,眼角有泪痕,并不准备问,她却先开口:“明日,劳烦秦门主同我一道上山吧。” “做什么?” “把事情了结,”她侧过身子看谢星摇,眼眸微低,“她当年也不是包庇我。” 她只是没看清。 他看着沉殊枝走远,再看向谢星摇不知愁的样子,也不知他做的是对是错。 陶雀看沉殊枝来了,便拉过她的手硬要给人把脉。 “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哎,我从前总觉得习武也没什么用,现在看来我倒是该好好学学,否则连你我也救不出来。”陶雀嘟囔着,见她脉象无异才放下心。 沉殊枝一直不说话,看着他温柔细致的动作,淡淡笑着,在他收拾药箱的时候问:“当初我给你的东西,还在吗?” “你说什么东西啊?” “我说的那个,你若看了,便不会再喜欢我的东西。” 陶雀想了想,从药箱底的暗格里,取出一个轻巧的木盒子地给她。 沉殊枝问:“你没打开过?” “我为何要打开?” “这里头,有我的秘密,或许跟你以为的我,不太一样。” 陶雀摇摇头:“这里头顶多是从前的你,我喜欢现在的你,跟从前又有什么干系?” “呆子,跟你就把话讲不清。”沉殊枝无奈苦笑。 -- 第四十七章真相(1) 沉殊枝想起头一次跟陶雀见面的时候,是在沙漠。 她才对付了一伙匪徒,救下一个小孩的时候受了伤,硬撑着走了一段路,看着客栈的形状,明明近在咫尺,可惜望山跑死马,沙漠里也是一样的,她眼前一黑就从沙坡上滚了下去。 后来咕咚咕咚的水声在耳边喧闹,全身的酸软刺痛还未完全散去,她手指微动就扯动着手背上的伤。她勉强睁开眼,呼吸才顺畅了两口,一阵阵药香灌进她鼻子。 “你醒了?” 那男声传来的时候,她不顾身上的伤就一下子掐住了屋子里另一个人喉咙。 她盯着面前的人,神情凶狠,发现对方涨红了脸也没有力气反抗的时候,才放下了几分警惕。而后发现自己身上就穿着内衫,顿时又恼怒起来。 “你做了什么?”她问。 陶雀被勒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指了指药罐,沉殊枝看了周遭的药香和瓶瓶罐罐,这才放下了他。 “咳咳,咳咳,”陶雀咳了一阵,终于缓了过来,这才道,“在下就是个大夫,无意在外面发现了姑娘,姑娘身上的外伤,我本来是叫了这客栈的老板娘来替你上药。但姑娘伤重,要缝合伤口,我不得不动手。” 沉殊枝看了他许久,一副受不住打的样子,便道:“你倒实诚,不怕我剜你的眼睛?” “我倒觉得,姑娘行走江湖遇到的这样的事也不少,在下并非想冒犯姑娘,以姑娘这般人物的心志,应当不至于同我计较吧?”他边咳边将药罐子取下。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若是同你计较,便不配做个人物了呢?” “我无此意,但江湖里的人打打杀杀的,受伤了便要治病,若是存有那么多世俗芥蒂,有几条命可丢啊?若姑娘真觉得我不该如此,想剜我的眼睛,也自便吧。” 他站在窗边取下药罐,升腾的白雾扑着他的面,清秀的眉目在其中也显得更加温和。 “姑娘要不自己看一下伤口,方才这样动弹,是否裂开了?”他背过身去倒药。 沉殊枝闻言才撩起了衣衫一角,果然是裂开了。 “劳烦大夫了。” 陶雀回头的时候,就见她躺在床上,自己撩起了衣服,将小腹上的伤口露出。 他浅浅一笑,先让她把药喝了下去,取来东西替她缝合。 “你看什么?”缝合快要结束时,沉殊枝发现陶雀的眼睛落在她脸上。 “在想这世上的人若都像姑娘,我行事倒会方便很多。”他想着从前见过的宁死不肯让他一个男子看伤口的女侠,叹了口气。 后来沉殊枝才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他就是那个雀医。他们一同走出沙漠,她总是弄不懂这个人,明明不会武功,什么来路不清的人他都敢收留,敢治病,也不怕人醒了直接将他杀了。 她总觉得担心,一边看他捡受伤的人,一边守着免得他受伤,就这样耗着,两人就同行了好长一段时间。 要走出沙漠的时候,她说了一句:“你缺个帮手。” 陶雀本还想说没有,看她抱着剑盯着他,笑着点了点头,说:“是缺一个。” 时至今日,沉殊枝看着帮谢星摇准备药的陶雀,仍旧不免会心一笑,从他身后把正在煎药的他抱住。 “怎么了?”陶雀问。 “想抱抱你而已,别那么小气。”她闻着那股药味,从鼻子到心里都像是被苦味填满。 看到陶雀给谢星摇递了药之后,秦绰才悄悄走进去。谢星摇有些困倦,躺在床上也失去了从前的警惕。 他守了她一晚上,看她睡得还算安稳也放心些,蹲在她床边看她忽然蹙起了眉。 “秦绰 ……”她呢喃着。 他愣了愣,轻轻握住她包扎过的手,低声说:“我在。” 谢星摇做了一个梦,她空白的岁月正在被填满,她重新走过了从前,还差一点点就能触及到现在了。她见到了她很在乎的人,发现他好像很焦急,眼里泪光都出现了。 她伸出手,那个人也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脸边,她轻轻亲了他眼角一口,劝着:“不哭。” 而现实的秦绰听到她说“不哭”两个字,却是噙着泪笑了。 看着时辰,秦绰一早走出谢星摇房间的时候,就见到了沉殊枝。 “秦门主,可否交代逍遥市的人,这几日别让陶雀出去。” 秦绰答应下来,也行了个礼:“多谢沉姑娘,愿意将实情说出来。” “被关在循剑宗的时候,我想了许久,”她看了看屋子里的谢星摇,又想着还熟睡着的陶雀,淡笑着,“我已经见过我在意的人了,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这一日循剑宗里里外外也都忙了个彻底,赵掌门寻不到人已经发了好几回怒,没有弟子敢上前。 等到了白日,赵掌门便带着弟子要下山,做出一副掘地叁尺的样子,这时突然有弟子来禀,说是秦绰来了,她这才压制住了些。 秦绰一来,叫循剑宗的人也把其他的掌门都叫来了,走进大殿,赵掌门发现他身后的沉殊枝时,脸色陡然一变,一瞬间那剑就出了鞘。 只是沉殊枝躲了过去,秦绰又碍了她的手脚,她怒道:“秦门主,门派家事你也要管吗?” “家事?全江湖都帮着您追杀您门派的逆徒了,这会儿说是家事,恐怕不合适吧。”他笑。 众掌门这时候也走了进来,赵掌门这才没了方才的气焰。 但秦绰看了看众掌门的脸色,似乎从从前的关切,变成了一些讳莫如深的的忍耐和隐怒。 或许昨日赵掌门就找来人,告诉他们若她出事,受贿一事谁也别想摘出去了,也难怪他们这个脸色。 赵掌门冷笑一声看着沉殊枝:“你来是何意?” 沉殊枝看了她一眼,走到大殿中央用剑指着赵掌门 “是来告诉诸位,师父,是被你所杀。” 殿上一片寂静,不是惊骇,而是宵明这几日跟他们所说,加之他们心里清楚的赵掌门从前的猫腻,众人皆有此猜想,却不知该不该捅破。 笑声顿起,赵掌门笑着摇头,最后轻蔑道:“真是得了失心疯。”说着就要举剑。 “今日请众位前辈来,是想请前辈们做个见证,”沉殊枝上前,从怀中取出两张纸笺,“这里头有两样东西,一样,是我师父写给凌宫掌门的信,另一样,是我师父对身后之事的安排,皆是我师父身亡前写的。” 赵掌门脸色一变,正欲上前夺走,却被崖岭掌门抢先一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上哪里伪造的东西!”赵掌门呵斥着。 “师姐,当初你毒杀了师父,好像没看到他桌上的,是两张纸笺吧,不巧,我当时怕你之后反咬我一口,便都拿走了。” 沉殊枝看着众掌门翻看那纸上的字,缓缓说:“给凌宫的信,是因为我,我杀了凌宫前辈。” 秦绰看了她一眼,众人也只是投以目光,未曾开口。 她顿了顿,才又接着说:“师父写信给凌宫掌门,想要替我求个活命的机会。而另一张,则是他写下交待的,掌门之位由大师姐继任,但他要谢星摇,代持毕方印。” “你胡说八道!”赵掌门呵斥着。 “师姐,不如将师父留下的要你继任的帛书拿出来看看?那帛书是十年前的物件,而这纸是四年前才产出的林州金笺,谁先谁后,究竟师父临死前的心意是如何,不就一目了然了吗?当年师父取回帛书,重拟遗志,你不就是以为他要夺你掌门之位,才对师父下杀手的吗?大概你也没想到,师父并无此意。” 众掌门见那纸上字迹无异,且那封写着继任掌门之事的纸上还有毕方印的章纹,都看向了赵掌门。 赵掌门没想过沉殊枝会反咬她一口,她以为沉殊枝从前怕死,现在也不会想反水,没想到她自己说出了她自己的秘密。且沉殊枝不提从前受贿的事,只说掌门之争。 可掌门之争,本就是由受贿之事所起,隐了一半的话,她倒不好拉所有人下水了。 “信口雌黄,”她咬着牙说,“我杀了师父?你见到了?师父写信替你求情,你难道就看着我杀了师父?你的话也不编圆些?” -- 第四十八章真相(2) ωóó⑱.ⅽⅽ 沉殊枝想起当年的事,也觉得可笑。 “是,我就是看着你杀了师父,因为我以为师父要送我去死,我就是那个帮凶。”她笑道。 她还记得那一日,谢星摇喝了酒,两杯就醉了。那酒不好,浑得很,那样的世道的确也求不来别的,就这样谢星摇就醉了,本就不是能喝酒的人。 她无奈把人搬到床上,回头就见到了门口的人。 “你来做什么?”她没好气看着那凌宫前辈。 那女子看了一眼谢星摇,挑衅笑着:“给些钱来使使?” “你发什么疯?”沉殊枝想着这一段时日,她也给了这人不少钱了,偏偏还是不依不饶。 “我劝你客气些,”女子翻了个白眼,“我是前两日在山下输了钱,实在手头紧。” “手头紧就回你的凌宫去,别赖在这儿。” 女子眼波流转,一副不屑样子:“我走?也是,你是巴不得我走的,这样你就得了机会,到你师父面前去献殷勤了?” “你想做什么?”沉殊枝看了一眼谢星摇,把她推出了屋子,两人就到了屋后山林。ⓦóó⒃.ⅵ℗(woo16.vip) “我能做什么?只要你把钱给我了,我便什么也不说。哎呀,说起来也是可怜,纵然你师父这样看不上我,我在众人面前也敢承认我就是喜欢他。你呢?” 那女子缓缓靠近全身紧绷起来的沉殊枝,在她耳边笑:“日日照顾你师父,再怎么亲近,你敢说一个喜欢吗?你说,若是你师父知道你的龌龊心思了,是不是得把你赶下山去啊,你可连我还不如。” 沉殊枝记得,那人那日还说了不少话,什么叫她以后帮着她接近她师父,还想从她这儿再诈些钱去,她看着面前的容颜只觉得越来越生恶。 这么多年没有人看出过她的心思,可凌宫那前辈,大抵是太懂所谓倾慕究竟是什么眼神了,又在逍遥市撞见了想购置迷离梦的她,发现了她给师父绣的香囊藏着半句情诗,她彻底被人刨了出来。 迷离梦,便是催情迷香,她从来是给自己用的,她的旖旎情意,都只能在那迷烟梦里,才能找到一些安慰。 “你还是听我的话吧,未免你和你师父的名声,都被你自己给败坏了。” 最后这句话出口,沉殊枝看着洋洋得意的女子,动了杀机。 她从小被教育着的,行止端正,不可辱没自己与师门,尤其在意名声。或许是喝了酒,或许她早就动了杀机,她趁着凌宫弟子不备便出手伤了她。耳边都是那人方才羞辱她的话,一剑一剑,没有克制。 等到她一剑封喉了那人时,她才回过神听到后头的响动。 她容颜失色看着倒在地上的谢星摇,和她身后的赵掌门。 赵掌门看着她动的手,也不惊讶,只道:“她找不到你跑出来了,醉成这样应该没看清什么。” “师姐……” “我不会告诉师父,”赵掌门打断她,“帮我件事,别声张便好。” 沉殊枝看了那尸体一眼,只能点了头。 后来她就知道,赵掌门找她,就是为了当初联络各个门派收下临淄王的钱,不再派人追杀的事,她需要有人相助。当时循剑宗也困顿良久,谢星摇去买酒的钱,都是她攒了好久留着生辰庆贺一用,平日里能果腹便已不易。 可那之后,宗门中多了钱财,师父不可能不发现。 她眼看着谢星摇那日醒来便总有心事的样子,直到一月之后的一天谢星摇突然拉住她袖子问:“师姐,凌宫前辈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那段日子宗门里也在查,不过没什么线索。她面上煞白,只道:“你胡思乱想什么?” 她知道,谢星摇开始怀疑了。 直到她去给师父奉茶,却在门外听到了谢星摇与先掌门说话。 她听到了“凌宫”字样,还听到了她的名字,她摔了茶碗,差点当场失控。 那一日她跑走了,转角处遇到了赵掌门。 “既然事已如此,咱们就动手吧。”赵掌门听了她的话后说。 “动什么手?” “保全自己。” 又过了一日,师父突然找她,她心知是为何事,到了师父面前,看他拿出要给凌宫送去的信,浑身就止不住颤抖。 其实师父早在此前就寻到些踪迹,已经知道是她了。那日她跪下来求过,哭着求师父不要把她交给凌宫,可只听长者的一声哀叹。 “祸起于我,总不能装作不知。” 她还想拉住师父的衣角相求,却看师父突然吐了血。 沉殊枝以为赵掌门说的动手,只是想对付谢星摇,她不知道的是,从半个月前开始,赵掌门就已经在往师父的饭菜里投毒了。 赵掌门进来的时候,看了满脸眼泪的沉殊枝,说:“还不把桌上的东西清理了。” “你做了什么?”她质问着。 “怎么,你现在要来教训我?你想明白些,你今日不帮我,咱们俩出去都是个死字。师父都要送你去凌宫受死了,你还顾忌什么?” 沉殊枝觉得,那一日她真是疯了。她想师父没有问她为何杀人,或许已经察觉到缘由了,他方才的神情里,是厌恶吧。 她无力再去看师父,着急着把桌上所有的纸张都收了起来。 毒血堵住了师父的咽喉,他说不了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们两个。 “师父,”赵掌门跪在先掌门身边,眼中含泪,却咬牙说,“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教我长河决,我做错了什么?就算是受贿,我让循剑宗活下去了不是吗?为什么要把你从前立掌门的帛书从珍宝阁取回?” 沉殊枝后来问过赵掌门,究竟为什么要下这个手。 “师父从来就不信任我,”赵掌门冷笑着,“我求了他多少年,我要学长河决,否则不能胜任掌门之位。他却一直不肯,说宗门掌门,并不必要学这招数。可历代掌门都学过凭什么我学不得?他知道了我暗地里跟临淄王做的交易,想改立掌门,我若坐以待毙,半生所求就什么都不剩了。” 那一日毒杀师父最大的意外,大概就是谢星摇突然从内室跑了出来。 师父也很惊讶,是他让谢星摇躲在里面,但他不想要她出来。那时候的谢星摇还不是她们两人的对手,在谢星摇想从她们手底下跑去求援的时候,先被她们俩料理了。 师父死的时候,双目圆睁,看着谢星摇,大概是怕她们还要再害一个人。 沉殊枝拦下了想杀了谢星摇的赵掌门,但她也没有退路了,所以当赵掌门说把昏迷的谢星摇扔到剑阵里让她自生自灭的时候,她没有反对。 自那日后,她连做了几个月的噩梦,无数次想回头,却还是不敢。 直到有一日,她终于颤着手,打开了当初从师父桌子上拿走的纸笺。 她看到了师父给凌宫掌门写的信,不是告发她,是把所有罪责自己揽下,称因自己优柔寡断之举酿成恶果,愿意以自身受过,自己来偿命。还有一封是没人知道的,重新安排掌门之位的事。 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跑到师父坟前跪了一夜,却什么也找不回来了。 再过了一段日子,失踪的谢星摇被弟子从山上抬了回来。 谢星摇回来的时候,也昏迷着,瘦了很多,全身上下都是伤痕,衣衫也破旧不堪。沉殊枝替她清理伤口时,发觉了她衣衫里藏着的一枚印章,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替谢星摇收好,直到前不久赵掌门说,那是毕方印。 那一次她说什么也不肯再让赵掌门对谢星摇下手,而谢星摇那时醒来,却变得呆傻了一些,好不容易清醒,也记不得从前许多事。 她和赵掌门商议,给她用了孟婆药,要她彻彻底底不记得,总算是留下了她一条命。 她总是觉得悔恨的,所以不想再待在循剑宗,交代了二师兄好好照顾谢星摇便自己远走了。她一直觉得自己不该心安理得活着,直到遇到陶雀,才想着好好过完此生。 可惜,终究她没有机会,做错的事,还是要偿还的。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第四十九章真相(3) “师姐,毕方印,是那日我们来之前,师父就交给阿星的,只是她忘了毕方印是从何而来,你在师父死后找了那么久的东西,实在是在意,才会在看到阿星手里头有这东西后,一心要除掉她吧。”沉殊枝苦笑着说。 她又转过头对上各位掌门的眼睛:“诸位掌门,谢星摇确实无辜,这封信可做证明,师父是被我大师姐投毒而死,我就是人证,我的话无论诸位信否,也该放过我师妹了。” 赵掌门想要直接拔剑动手,却被崖岭掌门一掌将剑按了回去。 “赵掌门,不如先解释解释你师妹所说?” “解释?”赵掌门冷眼看着他们,“诸位受我恩惠不小,是想因为这发了疯的人随口几句话,就定我的罪吗?” 因为从前受贿的事,众掌门都不敢跟赵掌门撕破了脸,倒都铁青着脸不说话。 这时是秦绰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迂回,让众人脸色更差了几分。 “我想诸位掌门维护门派名声之念,赵掌门也有,所谓恩惠,难道赵掌门真想大声嚷嚷不成?况且今日诸位在此,究竟谁是失心疯,该是人多的说了算,还是赵掌门说了算啊?秦某是一定听不懂赵掌门的话的。” 这话便是让众掌门不必对此事有所顾忌,谁泼得出这脏水,还不一定。 眼见着要失去众人支持,赵掌门正想叫门外弟子将这堂上所有人拿下,却听到一旁的崖岭掌门先喊了声“拿下”,随后几个旁的门派弟子就跟着崖岭的弟子突然闯进,冲着赵掌门而来。 她直接冲向了门外,尚不知情的循剑宗弟子见此也为维护赵掌门与其他人打斗起来。 眼见着大殿里几个掌门也和赵掌门打了起来,秦绰本想退出殿外将沉殊枝拿的证据告知循剑宗,赵掌门发现了他的意图,便转锋向他而来。 那剑冲着心口而来,他正想侧身躲过,另一把剑此时也从他身前闪过,挑开了赵掌门的剑。 “没事吧。”赶来的谢星摇看向他。 见她精神清朗,秦绰总算放下心来,说了声“没事”。 “大师姐,”她站在赵掌门面前,眼中说不上恨,无奈低眸,“还是你我做个了断吧。” “凭你?”赵掌门轻笑一声,见秦绰往殿外去,将方才沉殊枝所说告知了门外的循剑宗弟子,她已是要众叛亲离。 她得先走。 赵掌门假意接了谢星摇几招后就要逃走,谢星摇见状也追了上去。沉殊枝本还担心,秦绰却叹了一声,见着两人背影道:“让她自己去解决吧。” 他转过头看向沉殊枝:“今日之后,凌宫若得消息,姑娘恐怕要有麻烦了。凌宫掌门带着弟子已经到了循剑宗地界,本来是来重新修好的,但现下,他们想杀你,也能很快动手了。” “今日说出这一切,我便没有想过能躲过凌宫。” “或许姑娘若能说出当年为何杀了凌宫前辈,凌宫之人也能谅解几分,不至于非得取你性命。” 秦绰看到沉殊枝自嘲笑着,冷清的面容一如往昔,她握紧了剑说:“我宁愿死在他们剑下。” 其实现下的她已没有那么在意外头的名声,但她已经辜负了师父,说出从前的事,于师父,于凌宫前辈,都是叨扰,凌宫也不会谅解她,又有什么必要。 “照顾好阿星,大概她也不想再见我了。” 她持剑离开的时候,满山蔚然,风动成响,以此送行。 因受了崖岭掌门一掌,赵掌门还没逃出沂山,就被谢星摇追上了。 这是一片老树林,显得荒凉。 因着之前缠斗,她突然没什么力气了,也不想逃了,听到身后谢星摇的脚步声,踏在她熟悉的土地上,她步伐渐渐慢了。 “大师姐。”谢星摇叫了一声。 回头看谢星摇时,赵掌门也有一瞬恍惚,忽而叹说:“你都长这么大了,都能动手杀我了。” “我不想在这儿杀师姐,只是有些话,想跟师姐说清楚。”谢星摇将剑入了鞘,身形不动,稳重得不像从前的她。 “你说。” “那一日师父唤我过去,的确是把毕方印交给我了。”谢星摇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清醒了大半,问了霍云山,秦绰的去向,便赶过来了。 “是啊,他就是那样不信我,不教我长河决,也不给我毕方印,给我一个掌门之位,如此名不正言不顺。” 谢星摇想起师父重新写下身后安排时,一副忧虑悔恨的样子,无奈苦笑。 “循剑宗选掌门,总是要剑术最高的,是以不习长河决,无以为掌门,”师父抚着须叹,“可我之秉性,做个侠客有余,做个掌门,实在愧对弟子,也无颜对先祖。连宗门困顿,也要你师姐来解。” “师父不怪大师姐吗?”她问。 “不怪,她剑术虽不够好,但打理宗门之事无人能赶得上她,把掌门之位交给她,本应是最合适的……只是,哎,便是我的错,让她越发有了心魔,现下又辖制住了武林各派,我只怕她往后行差踏错,为祸武林啊。阿星,毕方印,我交给你,你收好便是,若你大师姐无过分之举,再不拿出便是,若有,你要懂得以众生为先。” 谢星摇懵懵懂懂接过毕方印,想了许久说:“可师父,这样的话,大师姐会更难过的。” “事已至此,只能防范一些了。” 想到这么多年为着长河决的事,大师姐没少怄气,心结也就是这样结下的,谢星摇疑惑:“您究竟为何不肯教她长河决啊?” “长河决……她之资质,是学不了的。历代弟子,十不存一,或许能有人学得会这招数。何苦,何苦,”师父连叹两声何苦,像是陷入了回忆,回忆起那剑阵里的累累白骨,还有那些练功至疯魔,相互残杀的同门,看着她怅惘道,“本来,弟子里头,只指望你去学了,不过你若不愿,也便罢了。这毕方印里,就有长河决的下落,你若想学了,自己找找。” “师父,还有……还有九师姐的事,若你真的要告诉凌宫,能不能劝凌宫掌门饶她一命。取她半条命,我再赔半条命给凌宫……”她将毕方印藏在衣衫夹层里后又说。 师父摸了摸她的头,无奈笑着:“你这孩子怎么比我还糊涂。她做错的事,你如何能弥补?算了,这本也是我的错,该代她去受罚的,也该是我,你放心便是。” -- 第五十章了断 谢星摇现下看着赵掌门,想着她与师父多年心结也不是她叁言两语便能解开的,只道:“师姐,那个有去无回的剑阵,就是学长河决的地方。那么多弟子一去不回,你还要问师父为何不肯教吗?” 赵掌门怔愣着,她只以为是师父留下了剑谱给谢星摇,一时心中一空。 可她也没有失神太久,忽而大笑起来,继而露出决然神色:“那又如何?不会长河决而坐掌门之位,耳边多少非议你可明白?我宁可死在剑阵里!” 这大抵就是赵掌门和她师父的不同,如此,如何能不起龃龉。 “没想到倒是我成全你了。”赵掌门突然觉得可笑,她现在也不知该怨恨谁,想着她从前在师父面前求学长河决时的样子,她那时候觉得师父的神情里是不屑与不信任更多,现在却觉得,那是不忍吧。她多年的不甘,倒是他人的善。当年她以为师父真的不想要她做这个掌门了,才会狠下心,在听到沉殊枝说师父并不是要夺她的掌门之位时,她突然难以接受。 给她掌门之位,却不教她长河决,甚至还要拿走毕方印。 师父,信我,也不信我,你又何必如此呢?她这半生所求,连对错都分不清了。 风卷落叶,使之攀附剑身而上,枯黄颜色显出死寂来。 “阿星。” 赵掌门突然叫了她一声,以剑相对说:“拔剑。” “今日我们比剑,生死为界。” 谢星摇不想动手,说道:“师姐,回宗门吧,如何处置,按宗门规矩办。” “我是掌门,要怎么受罚,是我来决定的。”赵掌门轻笑一声,神色一变就直接朝着谢星摇而来。 她不得不拔剑应敌。 长剑所过之处,运风破障,卷起落叶无数,堆垒向天。 赵掌门本就受了伤,却招招不遗余力,后刺了谢星摇一剑被她躲闪开后更加不顾忌起来。 有那么一刻,谢星摇真觉得这就像是从前师姐带她练剑,只是这回搏的是命。 “使长河决吧。”赵掌门差点将她踢倒时说。 谢星摇听话了。 她看着赵掌门决绝的神情,重新抓紧了剑柄,踩着粗壮年老的树干身子腾在半空,将如犀剑挥得只见剑影不见剑身。 以现在的状况,赵掌门本就赢不了。但她在谢星摇剑锋直刺的时候,放弃了最后一挡,任长剑刺穿,还是让谢星摇心紧了一阵。 温热的血从她身上不断流出,谢星摇坐在地上,让赵掌门躺在自己腿上,一言不发。 “你真的长大了。”赵掌门费力地看了一眼她,沉静的神情里有太多不知如何自处,谢星摇看出她是在求死,也总算了了她的心愿,让她死在了长河决下。 “带……带我去剑阵吧。”赵掌门脸色已白,气息微弱,声音轻得差点要被落叶沙沙声埋没。 “好。” 谢星摇把赵掌门的剑重新入鞘,放在她怀中,而后抱起她朝着剑阵而去。 她把已经了无生息的人放在了剑阵口,看着杂草顽石间飘动的衣角,直到山头苍鹰盘旋的身影让她回神,她才转身走了。 秦绰在循剑宗等到了谢星摇,她半身的血,整个人步伐缓慢而无力,看到他之后缓缓靠近,最后一下子倒在他身上。 他抱住她,不让她跌在地上,摸着她的头说:“你师姐呢?” “在剑阵。” 偶有远处人的叫喊,在群山中回响,谢星摇闭着眼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些微暖意,两行泪溢出,也是悄无声息。 沂山脚下的城镇,因为武林中人聚集,倒多比武之事,也总是要闹腾得多。 沉殊枝才踏进城,就撞上了陶雀。 “不是让你别出来吗?”她道。 “事情我已听说,难道我还能安心待着?” 她低下头,想从他身边走过,却被他拉住。 “逃吧。”他说。 “什么?” “我们一起逃。”陶雀抓着她的手腕说。 沉殊枝问:“你都不问问我为何杀那位前辈吗?” “我想你有你的原因,你若想说,便告诉我,不想说,我也不问了。” “我做错的事,总要偿还的,你又何必搭上自己。好好做你的雀医,不必被我拖累。” “我宁愿跟你一辈子隐姓埋名被人追杀,若有一日被人发现了,那就让他们取命,能活多久,便活多久,我独独不能见你送死而独活。” 两人站在城墙边,四目相对时,只剩下一方天地的静默。 陶雀手心里都是汗,他知道他是拦不住沉殊枝的,只能望她不要在此刻去送死。所以沉殊枝抱他的那一刻,他心里总算松和了些,轻声说:“咱们能在一块,多一刻也好。” “好,”沉殊枝应了一声,吻在他耳下,笑说,“以后你也去学些防身之术。” “知道了。” “免得被人欺负了。” 陶雀才听出她话里的不对时,就已经被她拍晕过去。 她将人安顿在一间客栈,便寻着凌宫的人的住处而去。 那一日的街上,沉殊枝站在凌宫暂住的府宅前,看着气势汹汹的凌宫弟子分列两侧。 李昀见到她的时候,拦住了几个想上前出手弟子,问道:“来做什么?” “领罚,”沉殊枝将剑横在自己面前,而后放在地上,“我欠凌宫一条命,掌门请吧。” 她等着李昀的剑出鞘,却看到李昀微微仰头,一个眼神让凌宫的弟子重新列阵,他道:“把剑拿起来吧。你不肯说当初之事的缘由,但既然当初先掌门替你求情,说错在他,那我也就做主,照江湖恩仇的规矩办。今日在此,我门弟子皆来向你请教,每人一招,能不能活下来,全凭你自己,从此恩怨勾销。” 那一日的鏖战持续了很久,动静也大得吓人。四条街巷内,都无人敢近前,只能远处屋瓦间,看到攒动的剑身。 最后一式,是李昀出的,而后沉殊枝满身带血地倒在地上,李昀也不再看她是否还有生气,说了声“回”,凌宫弟子也不留恋,都收了剑关上了府宅的门 。 谢星摇和秦绰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陶雀也已经到了。他们看着陶雀抱着似乎已无生息的沉殊枝背对着他们走去。 谢星摇想上前,只听到陶雀说“我带她走”,她也就停住了脚步。 陶雀一身白衣,怀里着蓝色衣裙的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青丝垂下,一排带血的脚印间,还有不断从陶雀身前滴落的血滴,落在了这几条街道间,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停止,这两个人再没有了踪迹。 从此以后,这世上没有人再听说过雀医之名,但也有人说曾在别的地方见过他。 他仍旧在行医,但改了名字,有人说他在客店点了两人的吃食,与人同行。也有人说,他点的另一份饭食,从来没有等到过另一个人。 看着陶雀把沉殊枝抱走的时候,谢星摇拿剑的手也不断抖着,眼里噙泪,喃喃说:“我想她活着。” 秦绰抱着她说:“会的。”—— 小说+:『52ьしωχ.cοм』 -- 第五十一章疏解(H) ωóó壹8.cc 循剑宗乱了一阵子,秦绰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从田坎边把谢星摇拉回来了,她总是躲人远远的。 现下事情算是定了,循剑宗的事务总还要有人打理。秦绰听几个掌门的意思,在谢星摇和二长老之间还有些摇摆,告知谢星摇的时候,她手撑着脸看着山峰。 “其实师父这辈子最想做的,大概就是像他年轻时那样四处闯荡,却只能用大半生守着循剑宗。我做不了掌门的,循剑宗的规矩从此刻改一改,也没什么不好。”她静静看着远山,已懂得自己的心愿。 温凉秋看着谢星摇总发呆的样子,说道:“她这样子,倒很像当年你养伤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领教这世间的善恶,都有这么一劫,但好在此刻的他已经走过了那一切,能够给予她一些安慰。 回到住处的唐放总算松了口气,他本来还耀武扬威,觉得谢星摇已经清白了,自己也扬眉吐气了,但是一看谢星摇的样子,他也立刻收敛了。 秦绰本来想让她一个人再静静,但谢星摇拉住了他,夜里总是要抱着他睡才行。 “剑阵里是什么样子?”他摸着她的发丝,轻轻梳理着。 “很黑,还有很难闻的气味,没有吃的,我吃了好多……算了不说了。”她有气无力答应着,看着烛光下秦绰微亮的鼻梁。 她吻上来的时候,秦绰有些错愕,但她的样子也是有些奇怪,她一上来就咬他,把脖子和下巴咬了个遍,也没有收敛力气。 “谢星摇。”wóó⒃.ⅵ℗(woo16.vip) 她抬头看他,仍旧不显得高兴,她咬了他下唇一口,柔声说:“你让我……让我弄弄。” 他还没来得及懂她这个弄弄是什么意思,她就直接解开了他的衣衫。 熟练地跨坐在他身上,谢星摇一边亲吻他,双手则在他的身前游走。她吻得凶狠了些,捏着他的下巴就将小舌挑弄了进去,嗅着他身上方才沐浴完的浅浅香味,抱着他的脖子将香舌挑弄过他每一寸口齿,直到涎水止不住溢出,她发现秦绰的气息实在太不稳之后才松了口。 “你到底怎么了?”秦绰平复了一阵呼吸,看着并非出于情欲而坐在他身上的人。 “你帮帮我。”谢星摇抱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肩,她自己香肩半露,啄在他嘴角。 她想不出什么别的发泄的法子了,一直淤堵在心中的东西无法通畅,发狠地吻上他的时候,才觉得舒服了些。 秦绰没有推开她,她恢复记忆之后有些变了,性情上比从前要霸道一些,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秉性如初,只是懂得考量更多。 “那你自己来。”他无奈把主动权交给了她。 她应下来。 连烛火都未曾熄灭,摸着他皮肉下的肋骨时谢星摇皱眉说“又瘦了”,手指从他的胸前划过,缓慢细细地感受着他上身的每一寸肌肤,触碰到曾经的疤痕时也显得温柔。她解开自己的抹胸,胸前的浑圆若有若无蹭在他身上,一双手扶着他的肩许久,缓缓向下勾勒出他由肩至腰的线条,宽窄相宜的身子看起来不算太瘦弱,平日里靠着双肩的撑着宽大衣衫还不觉得,但现下一看这腰都要比她细了。 头一回她不敢细看,现在在烛火下反倒大胆起来,一双手轻柔抚摸着他的下腹,时紧时松,有意无意手指伸出撩拨着下身鼓鼓囊囊的东西,逼得身下的人喘息渐重。 她低下头,埋在他腿间,在秦绰还没反应过来时咬住他亵裤的系带,抬眸轻妩,贝齿微合将系带拉扯开,舌头一挑,将亵裤褪了下来,在他下腹上又蹭了好一阵,牙齿轻咬,最后落在了身下发烫的东西上。 “你可别咬了。”秦绰生怕她又收不住力气,但对上她含着水光的眼睛,向下垂着的半分委屈让他一时无言,只能看着她张开了嘴,用牙齿细细磨着肉棒。 这下牙齿倒是乖了很多,盯着粉红的东西,用双唇感受着酝酿着的欲望,跟龟头一样粉嫩颜色的朱唇轻轻张开把它含了进去。她只会用舌头裹着最前端舔弄,牙齿也绕着那一圈咬合,听到秦绰“嘶”的一声时,才又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把牙收回了一些。 她吸了吸,双腮凹了下去,又松了口,那东西从她嘴里出来的时候,还在空中颤了颤,她握了握,手中的东西越来越大,展现出了狰狞的一面,青筋和微紫也显露出来。 她蹲坐起来,试着将那东西戳进穴里的时候,谢星摇先说:“你不许动,不许撞我,我自己来吃。” 秦绰笑着摊了摊手,说自己不动。 她这才放下了心。她情动得极早,回回龟头蹭到她穴口,都能感受到一股粘腻。她向后仰着身子,抓着肉棒往花穴里试探了几下,才撑开一个口她就不禁张开了唇,呼吸之间她的小腹也有规律地收放起来,紧绷着的肌肉蕴藏着绵柔长远的力量,一边忍不住呜咽,一边自己把肉棒往里送。 看她又害怕又因为欲望而急切把肉棒往穴里送的样子,秦绰低低笑起来,抱着她的腰亲吻着双乳,捉弄着本就欲念难消的人。谢星摇一咬牙直接坐了下去,将粗壮的东西吃到了底,一下子顶到了花穴最深处,把逼仄的地方堵得丝毫不留。 “吃下去了。”她呜咽了两声说。 秦绰吻了她的唇,淡笑着说:“阿星进步了。” 她在等着花穴适应,也不空闲,揉了揉雪乳,故意将敏感的茱萸凑到秦绰面前,他想要上前吸吮舔弄时就又自己遮住,看他皱眉就笑了出来。 纤长的手指点在他鼻尖,谢星摇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有时是沐浴完的香味,有时就是长久吃药的苦涩味道,从发丝脖颈间散发出的每一丝味道都在撩拨她的心绪。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长久陷于他的温和亲热,将这天地变为床榻一隅,忘却许多烦忧。 “我要开始了。”她说完这一句,花穴吐出了一半的肉棒,穴里的粘腻已经让两人都湿腻起来。 青丝全然垂下,娇俏的眉眼容颜含羞而媚,乌发与白皙相得益彰,一丝不挂的身躯一次次坐起又将肉棒吞入,一缕长发挡在她身前,挂在乳上,一片乌黑中樱红的茱萸朦胧又迷人。她微低着头,手撑着他的大腿,不知疲倦地将肉棒一次次吞入,任长发的末梢轻轻扫过他的小腹和大腿。 她时而低眸张唇,而后又仰头咬唇,下身的分分合合间,粗大的物件在她体内深埋,微弯的柱身勾咬着花穴软肉,春水粘腻温热,将欲念外露的肉棒浸泡着,穴里肉珠的亲附包裹好似在舒缓青筋虬结的冲动,又将本就汹涌的情欲激发得更甚。 秦绰没忍住往上挺了挺胯,将本就被吃尽的肉棒往里头顶了又顶,直接戳到了让她酸痛无力的地方,她“呜”了一声,双手攀上他的肩咬着他下巴说:“不能说话不作数。” 眼角眉梢的委屈抱怨是藏不住的,轻柔的呼吸打在他脸上,抚摸了一阵她光滑的脊背,与她额头相抵相互注视了一阵,将深重情意在旖旎中娓娓道来,他败下阵来说了声“好”,趴在他身上的人才笑了起来。 她背过身去跨坐在他两侧,双脚蹭在他的腰边,痒得他难受,他也就捏着她白嫩的脚背故意弄得她也痒得笑起来。 颜色已经变得有些吓人的粗物被她扶着又塞进了花穴,被人抓着脚不许动,又痒得厉害,她忍不住笑声,腰也跟着扭起来,让体内的肉棒随着她的摆动被花穴里的媚肉吸咬了个遍,肩膀也笑得微抖,因为肉棒戳弄到敏感处低声呜咽。 一些迟来的情人节画面(不是) 【关于师姐的结局】 微博上有发一小段写了但是没粘上正文的,就当一些弥补看吧。正文里就还是保持这种结局啦 -- 第五十二章放纵(H) 颜色已经变得有些吓人的粗物被她扶着又塞进了花穴,被人抓着脚不许动,又痒得厉害,她忍不住笑声,腰也跟着扭起来,让体内的肉棒随着她的摆动被花穴里的媚肉吸咬了个遍,肩膀也笑得微抖,因为肉棒戳弄到敏感处低声呜咽。 “啪”的一声,她双臀感受到了一阵刺痛,她无辜地转头看向他,方才打在她双臀上的一掌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她问道:“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他笑着抚摸着刚才被他打了的地方,白皙的臀肉上出现了赫然的掌印,她股沟的淫水都蹭到了他小腹上。 她有些奇怪,但身体里升腾的欲望容不得她多想,圆翘的臀在他身上扭了扭,让肉棒在花穴里重新找到了击中敏感的地方,她俯下身子抬臀又放下,青丝在她肩背上抬起又落下没个停歇,那肉棒也一次又一次冲破想要闭合的穴肉剐蹭着每一寸敏感的媚肉,直中花心。 “唔唔……”她咬着下唇已经尽力忍耐,婉转的呻吟还是不曾消失,在温热的掌心又一次拍在她臀上的时候,她也不再问,反倒红了脸,臀肉微颤让她微羞,不算重的力道反倒让她下半身的欲念和冲动越发强烈。她便将臀更翘起一些,一边吃咬着肉棒,一边想勾着人揉揉她被打了的地方。 他也遂了她的意,又打了那臀一掌,她轻叫了一声,夹杂在持续的呻吟里显得有些清脆诱人,而后掌心的温热又揉起了臀肉,不过一会儿那白皙臀部和背上都有了红印。 花穴开始紧缩的时候,秦绰知道她又到了高潮的时候,她低低哭声传来,纤长的手指紧紧握住他的腿,平整的指甲往他皮肉里扎,她后背颤抖着,伴随着细细的呜咽声,花穴紧绞了肉棒一阵,才终于放松。 “快出来。”他忍不住催不敢再动的她将肉棒放出来,臀肉轻抬,肉棒在空中挺立着,他一摸便是满手的淫水,也顾不上其他自己套弄起来。 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青筋虬结的肉棒,手背上微凸的青筋也显出他此刻的难耐。谢星摇等着花穴缓和过来,趴在他身边看他自己套弄着,他手上动作不停,小腹紧绷也随着胸膛起伏,微张着唇喘息不停,眼神迷蒙将平时的温和变成暧昧的情意,直到顶冠溢出白浊,他仰着头蹙起眉,喉结微动,总算是泄了出来,一时忘记的呼吸才被他找了回来。 他从高涨的欲念里回神的时候,就对上她骨碌碌转着的眼睛,还没等他开口,她先浅笑吻他:“好漂亮。” “什么?” “你自渎的样子,好漂亮。” 她很喜欢看他一手紧抓着她手腕,一手给自己疏解的样子,不设防地展露着不受控制的欲望,浑身的肌肉在那一刻紧绷,眼中还有她的影子,从至高的欲求上跌落的样子,脆弱又带着些微颓丧,眉眼间透露出的占有欲望,让她忍不住想钻进他怀里。 微软的肉棒落在了她手里,她用掌心揉了揉,让它又变得硬挺起来,方才溢出来的白浊落在他小腹上,她也不顾忌就重新坐了上去,一边吻着他一边将肉棒又塞了进去。 秦绰觉得此刻的谢星摇比方才更加不收敛媚意,霸道地坐在他身上,嘴角藏不住笑,看他蹙眉不肯张口,贝齿直接磕了上来,蹭到一点缝隙就让舌头钻进了他口齿,仗着他不想伤她,也不退缩,捧着他的脸眼睛微眯,计谋得逞似的将亲吻的暧昧缱绻酝酿到了极致。 “这里舒服吗?”她问着,扭了扭腰让肉棒顶到了花穴前端的位置。 他点点头,粗重的呼吸和一圈圈胀大的肉棒都将他的心思展露无疑。 “这样舒服吗?”她有意捉弄,扭了扭臀,让肉棒在花穴里转动,看着面前的人忍耐着咬牙的样子,便知道了结果。 “谢星摇,”在她还想继续捉弄的时候,秦绰一把搂过她,学着她放肆的样子咬了一口朱唇说,“老实点儿。” 他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前一秒还委屈,后一秒就瘪着嘴挑衅挑眉,说了声“我不”,就自顾自坐在他身上放纵起来。 女子单薄的身影在窗纸上映出,一晚上那身影上下扭动着,粉红的茱萸被另一双手捏着,她伸手时不时拨开妨碍她的青丝,手臂轻摇搂着宽肩,两道黑影重迭覆盖,贴合时没有一丝光亮能从他们之间漏出,身下的交合从未停止,腻人缠绵的呻吟声被瓦顶压在屋内,弥漫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时而细微,时而清脆,配合着交合的“啪啪”声,将淫靡的氛围充斥在他们周遭。 她不知道这一晚上她高潮了多少次,自己这样蹲坐着都让自己溢出了一股股水,她咬着下唇还是不许秦绰动,到了后半夜里,肉棒才放进已经敏感得疼痛的小穴,才动了两下她就又抑制不住泄了出来。 就连他们身上的白浊,也不能分辨是秦绰哪一回射出来的。他看她还不肯罢休,肉棒次次充血次次发泄,从没这样尽兴过,她粉红的花穴颜色艳丽起来,明明一碰她就叫得厉害,偏偏还把持着肉棒往里送。他头都有些疼起来,好不容易压抑住粗喘,拦着她说:“别弄了。” 可谢星摇没有停歇意思,假意没有再去扶肉棒,反倒从耳下到胸口亲吻着秦绰,听到藏在他喘息中的心跳声,温热的身体让她眷恋。 她凑到他耳边,低眉垂眼,含住他耳垂轻轻咬着,手指落在他鼻梁上缓缓摸着,轻声说:“阿绰哥哥,我还想要。” 没有刻意的婉转声腔,却勾着他心里的妥协,见他还在犹豫,她又叫了声阿绰哥哥,让人酥了骨头。 “不许叫了。”他假意生气,揉了揉额头,却也没有再阻止她试图让蹭在蚌肉间的肉棒重新进入花穴。 “就再吃一次。”她笑着在他嘴角亲了一口,搂着他脖子把茱萸送到他唇边,让他吸吮淡粉的乳晕,热得厉害的花穴在那肉棒一进入便习惯性地贴合挤弄起来,汩汩淫水被捣得厉害,下身一直发出噗嗤的声音。 她在熟悉秦绰的习惯,掌握他露出什么样的神情时,是他最顶点的欲念,然后夹紧双腿让本就受不得这样刺激的肉棒变得凶狠起来,她就会吃得有些痛,却也能看他失控射出白浊。他失控的样子是难得的凶狠与放纵,她也很喜欢,感受他片刻成魔般的痴狂。 “秦绰……”她突然哭着叫了他一声,知道她又要泄身了,他扣住她的双手咬着绵软的乳,念叨着“乖”,看她吸气抽噎,趁她不注意撞了撞花心,她一下子倒在他身上,抖着身子抽泣了一阵,花穴一紧,又猛的一放,春水湿了他一身。 再泄了一回身子之后,她终于舍得移开了身子,被肉棒顶弄了大半夜的花穴已经习惯了里头塞着个物件,这下空虚下来她难受得厉害,双腿微微打开在他身上蹭着,聊以慰藉。 这折腾得被单在他们身下褶皱不堪,泥泞黏着蹭得到处都是,这方床榻算是没一处干净。 停歇下来之后她才发现止不住的疲惫,乖乖蹭在他怀里,在余韵悠长的情愫里舔着他下巴,贪婪的样子不加掩饰。 搂着她的腰,秦绰又拍打了一下她的臀,她红着脸抱着他,慢慢亲他,像是吃饱了后轻摇着尾巴的讨乖安慰。 “迟早被你吃干抹净了。”他无奈看着还在啃他的人。 她浅浅笑着,心口相贴:“不会的,要慢慢的,吃你一辈子。” -- 第五十三章暂别 思虑了一阵之后,谢星摇将毕方印重新交给了二长老,也就是即将就任的掌门。 她从大殿出来时,撞上了宵明前辈,她郑重行了礼说:“多谢前辈相助。” 宵明摆摆手,慈爱看着她:“老夫准备离开了,有缘再会。” 从宵明口中得知了自己娘亲身份后,谢星摇一时也恍惚。记忆里她小时常暂住在旁人家里,有的是武林世家,有的也就是一些商户,但他们几乎不在她面前提她娘亲的事,也没有人告诉她逢霜的主人的名字。 回屋的时候就见到秦绰拿着一个剑匣摆弄,见她来了便说:“逢霜剑,来看看。” 逢霜剑的剑柄重新做过,柄头上镶嵌了一块白玉,跟她记忆里母亲带的剑的样子的确是大有不同的。 “逢霜是双剑,剑刃比平常的剑要短一些,剑柄则更长。”秦绰说着抽出了两把一模一样的剑,这两把剑的剑柄比平常的剑也要平许多,将两个剑柄相接,微微一扭,剑柄相连,就变成了双头为剑的长刃。 看谢星摇盯着那寒铁剑身良久,秦绰说:“你把它收着吧。” 她却摇摇头:“我还是用惯长剑,它应该等更适合它的主人。” 秦绰点头将逢霜收了起来,捏着一本剑谱愣神了一阵,递给谢星摇道:“九枢让我给你的,让你拿着练。” 她接过翻了起来,直到最后一页时,她才反应过来这本无名的剑谱是什么、 “横云裂?” 自季如犀死后,九枢归隐,世上就没有人见过横云裂了。行此剑招时,有破层云积压之风力,而后金光乍现,犹如破云之后日照忽现,涤清尘世。当年在循剑宗的飞来峰,季如犀就是这样劈开了那座飞来峰。 谢星摇看了看秦绰的手,心中有些酸涩便牵住他,把剑谱放在身前认真说:“我会好好学的。” 秦绰抱住她跟她额头相抵笑:“再跟你商量个事。” “嗯,你说。” “我让人去准备聘礼了,半个月后来提亲。” 她嘴角漾开一抹笑,眼睛都要弯成月牙了,抱住他就往怀里钻,说了声“好”。 “也不矜持一下。”他看着踮脚吻他额头的人笑说。 她摇头:“要是我矜持一下,谁知道你是不是又要改主意了。” “我哪有那么善变?”他无奈皱眉,又假意叹气,“这不是眼看着这段日子一些江湖才俊蠢蠢欲动了吗,我再不下手谁知道你要被谁骗走了。” “那为何要半月后?” “找人算了个好日子,再者有人想买夷山川,我得去见一面,定的地方有叁四日脚程,来回至多十日,到时候聘礼也应该准备好了,来提亲就刚合适。”他道。 谢星摇犹豫着问:“真的要卖夷山川吗?”她觉得秦绰应该还是很在意那把剑的。 “剑,要配人,才不可惜。说起来那剑本来答应给你了,想着你也不需要了,给别人你不生气?”这事上他倒想得通,如果是青牙想要,他也觉得合适。 她摇摇头,她已经找到她想找的人了,只要秦绰是真的放下了,她也不在意。 “早点回来,半月后不许失期,否则不要你了。”她憋不住笑意,伸出小指又跟人拉了钩,被秦绰捏着鼻子逗了好一阵。 秦绰临走,见到了与二长老相谈甚欢,已经重新与循剑宗交好的李昀,他倒没多留意,反倒是李昀找上了他。 “有件事,我想我得告诉秦门主一声,方才也已经告知过循剑宗掌门了。凌宫初到此地后,有个男子曾找到过我,言语里的意思,是循剑宗将有大难,从前受贿之事将被拆穿,那男子的主人想助凌宫趁此机会重回武林领袖之地位。” 秦绰皱眉,想来想去,也只能猜是断疤。 看起来若当时秦绰情急之下将从前受贿的事揭穿,断疤就要怂恿人直接颠覆武林正道了。 “掌门如何做了?” 李昀笑笑:“我自然是只能假意应下,静观其变,找出他背后的手,这几日想要再找那个人,却也没了踪迹,大概是看出我的企图就跑了。之所以要告诉秦门主,是因为那人还想让凌宫帮忙查查关于您的事,想来是您的旧敌。” “算不上我的旧敌,”秦绰想着断疤和临淄王的目的看来在武林上,也不便多瞒便说,“既知道受贿一事,大概是临淄王的人,这事我会知会各派,这些日子大家也小心些,多谢掌门大义。” 李昀摆手:“我这些年同真小人已经打过不少交道了,实在不敢再跟这样的伪君子多来往了。” “你倒不觉得正道之间也都是伪君子?” “是说受贿一事吗?”李昀摇头,“逝者已矣,生者总要活下去。我从来不觉得正道就是什么君子之地,君子说不上,大家不过都是这乱世烟尘下求生的普通人罢了,不妄害生灵,杀人如麻,这样已是难得。” 霍云山和霍云水也要回合欢宗了,谢星摇送走了秦绰之后,就买了半马车的衣裳配饰给他们装上。 “救命之恩来日再报,暂且就送你们些东西。”她笑说。 霍云山叹了口气,差点儿说不如折成现银,被霍云水踹了一脚才收住嘴。他也就是打趣,摇着扇子说:“多的是机会,说不定每两日我就又得过来了。” 一问谢星摇才知道,他们俩那师姑大概是想把逍遥市交给霍云山打理,恰好霍云山也的确不是个喜欢打打杀杀的人,早日找个地方做生意也遂了他的意。 温凉秋没跟着秦绰去,想着他现下寒症好了不少,又花大价钱从江湖上请了护卫,也就懒得跟随了。她陪着谢星摇置办衣裳和首饰,看她整个人轻快了不少,满脸是藏不住的喜色。 从前谢星摇总是两根玉簪将头发束好也就不多装饰,听那卖首饰的多说了几句,也搜罗了一些样式别致的。温凉秋陪她在屋子里整理着一日置办下来的东西,过了一阵温凉秋说:“倒都齐了,就是这簪钗还是太素了,我找找底下的人去别的地方置办,不行就让掠影门的弟子打两件,大婚的日子,还是要贵气一些的好。” “掠影门还打首饰呢?” “不打,不过之前有些富商和世家子弟,想打几把文剑配身上,就要装饰得好看些,一些技法倒也是通的。” 这样一说,谢星摇倒是想起来,又去翻出了自己那个小箱子。 “我娘从前倒是给我留了一些,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那箱子里头还有好几个小的首饰盒,谢星摇从前没拿出来过,因着里头的样式太华贵,平日根本用不上,就一直收着。 一打开那几个盒子,钗上五色的宝石就散发出微光,里头叁四件簪钗,两支是一对的,都是宝石镶在金叶片上又攒的花形,一支是长流苏的金步摇,做的是花树形状,唯独一支银制刀形簪看着素净些。 “白霜前辈给你留了不少好东西啊,”温凉秋拿出那步摇好好看了看,笑说,“我是看不来它们这些东西的玄机的,不过一瞧这工艺也不是平常人能用得上的,得,也不必麻烦再挑了。” 而后她又拿起那刀形的银簪说:“这支你平日里倒用得上,也别都放在箱子里吃灰了。” 谢星摇接了过来,看着那银簪上端做了一把刀的形状,刀身上刻着蔓草花纹,不如那几支精致,簪上倒也不麻烦。 才又过了两日的功夫,掠影门的弟子就来找温凉秋,谢星摇怕是秦绰出事,赶忙就来问。 温凉秋便笑:“不是秦绰的事,是有人想买逢霜,通过百晓生给掠影门递了消息。” 其实之前逢霜的下落也没那么多人知道,秦绰拿出来之后有人来求买也算正常。 “你娘的剑,同我一块儿去见见买主吧。” 谢星摇想了想,这样也好,便同那买主约了两日后的日子。 —————— 一些过渡 然后谈恋爱是不会好好谈恋爱的(不是) -- 第五十四章故人 秦绰到了青牙约定的地方已有两日,但一直不见来与他交易的人。 这日坐在酒楼里,他又一次约了青牙的人,但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仍旧不见人影。 他着实是憋了口气了,冷着脸就要拿着夷山川走。 也不知为何,已经连续两日碰见撒酒疯的人往他身上撞,好在身旁的护卫能抵挡,但这样的意外越多他越不安心,事不过叁,明日再等一次,再不来人便回了。 正这样想着,这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声。 回头望时,便见到一户人家的后院正在起火,那家的男主人才把衣服角上还有火苗的孩子抱出来,一群人赶上去的时候,才听到说里头还有人。 “你们去帮忙吧。”秦绰说了声,两个护卫便也赶去帮忙了。 秦绰四周环顾,端详着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影,摆出了一副等待的架势。不一会儿,他正出神,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从背后推了他一把,他就打了个趔趄。 “干什么的?会不会找地方站。” 他说了声抱歉,便移了移步子,却又被推了一把。 “这儿也不行。” 那乞丐后头还跟着叁四个人,没猜错的话是这地方的丐帮。秦绰看了一眼他们的架势,心里发笑,也没表露出来,便问:“那我能站何处?” “简单,给了钱,你随便站哪儿。”那乞丐叉着腰,仰着一张脏脸说。 推人还想让他给钱,真是冲着找事来的。 他斜觑了他们一眼,念叨了一句“下流”。 那领头的乞丐闻言脸就变了,喊道:“你小子这么不识相,就别怪哥几个不客气了啊,给我打!” “你们敢。”他也无惧色看着他们。 谁料这群乞丐真的下了手,秦绰没还手,先被踢了肚子,微一弯腰,七八个拳头便砸下来了。 他们打着,秦绰也喊了几声,抱着夷山川绝不还手,这时候那乞丐们以为这里头是什么好东西,便上手抢起了剑匣。 夷山川是这时候掉出来的,秦绰反握住了夷山川,拼着一点力气拔了剑,手微抖着却装出了一副气势十足的样子,喊了声“滚”,这时官兵也赶来了,几个乞丐见势不妙才跑了。 此时一旁的酒楼上,一身着黑衣的男子冷眼看着底下的景象,他的手下开口说:“试也试过了,他先前不出手,今日也任凭挨打,恐怕是没什么功夫的。方才拿剑的姿势,一看就不会使剑。” 房中静谧着,只听到一阵轻笑,坐在桌边的另一个男子抬手喝茶,露出了手臂上的一道交叉的疤痕,正是断疤。 断疤笑道:“若不是今日我在此,你恐怕就要被骗了。他会武,当时从我手底下帮着救那位小长老的时候露过一手,当时的身手,对付这几个人轻松得很。今日他不出手,恐怕是这两日意识到了有人在试他,故意做戏罢了。” 站在窗口的人一直没说话,看秦绰将夷山川收起来,对着那把剑倒是眼神凌厉起来。 “还没试完,着什么急。”站在窗口的人开口了。 秦绰揉了揉方才被打过的地方,他虽不知想看他动手的人现在何处,但想着这戏他是演完了,松了口气正准备去把被支开的两个护卫叫回来。 这时从不远处跑来一个提着药箱的人,似乎是被请来救治方才火场中受伤的人的大夫,马上就要撞在秦绰身上,他曲肘,微微侧身,用右手扶了那撞上来摔倒的大夫一把,看他走了。 此时站在窗口的人握紧了拳,眸光冷下来说:“是他。” 断疤神色一凛,皱眉问:“你真觉得,是季如犀的话,能够忍得下方才那些乞丐的欺辱?” “人的性情是会变的,更何况当年的事之后,多少人都变了。但身体却难改得多,他左边手肘受过箭伤,猛地抬起来费劲,从前练剑的时候若是打他左臂,他会习惯侧身来躲,却也改不了曲肘去抓挡的习惯。连转动的角度都一样……”那男子眼神虽平静却隐隐透出杀气,忽又露出了欣慰的笑。 “你居然还记得这些事?” 那男子回头看着断疤:“自从当年他在循剑宗上夺我魁首之名,我想打败他何止一日两日。就算是他自己,或许都不如我了解他挥剑时的一举一动。” 这男子正是青牙。已是近而立之年的人,这些年在战场上打拼,他左脸上多了一道箭刺中的疤,将原本方正的面容变得平添杀气,眉头一直皱着,似乎没有舒展的时候。 断疤从温凉秋口中得知了青牙的消息后,便让临淄王去找寻,也是凑巧,几个南国的边境将领相聚,临淄王见到了青牙。 青牙在南国已经改了名,给自己冠了个齐姓,本来以为青牙应当记恨临淄王,谁料青牙倒是表现得不在意从前的事。知道青牙还在找夷山川,临淄王就问了句缘由。 “他死了,我这辈子也没机会打败他了,他那把剑,我也得毁了才甘心。” 他当年逃出来后,流落到了南国,被编入军,打拼了那么多年总算出了头,要办的其中一件事,就是想把夷山川给毁了。 这时的临淄王倒是觉得可以和青牙联手,要断疤帮着青牙找夷山川,又透露了断疤觉得秦绰的身手有问题这事,倒是拉拢了青牙,能在南国帮衬他。 这几日战情反复,南国的军队又被朝廷召令后撤屯居,青牙暂时没了事,便想来中原走一遭,会会这个秦绰。 断疤心中一颤,若青牙这般笃定,也得把事情赶紧告诉临淄王,那秦绰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打的什么主意,可有得深挖了。 “那你现下想怎么办?”断疤问。 青牙笑:“先拿剑。” 这些年战事不断,内里因为朝纲不振,权柄一直把持在权臣手里,许多地方的吏治问题都颇多。 但谢星摇和温凉秋一进阳山地界便觉得街道虽不算繁华,好在安宁和乐。她们也不知道这是谁的领地,到了约定的酒馆正等着来交易的人。 跟来的还有两个掠影门弟子,站在门口朝她们点了点头,迎面便走过来一老妇人,看上去也有四十余岁,模样打扮像大户人家的管事,浑身一打量,举手投足有些讲究,不是江湖中人。 “二位姑娘可是来卖剑的?” 说话倒还客气,谢星摇点了点头。 “我家主人临时去了下面的庄子,遣我前来办事。不知剑在何处?”老妇人接着问。 她们俩并未随身带着,谢星摇先说:“我们得先见过你主人,才能决断卖不卖,既然你们人未到,我们的剑自然也不会到。等你们主人回来了再约吧。”说着便要起身。 “姑娘留步,”老妇人犹豫了一阵说,“主人大概两日就回,那就烦请二位再等一等,不如先到府上小住两日。” 温凉秋给谢星摇递了个眼神,谢星摇便说了声“不用”,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她们走后,那老妇人才叹了口气,看向站在一旁的茶舍伙计。 穿着一身灰色粗布衣衫的伙计此时收起了低眉顺眼的样子,剑眉之下却是一双温和眼睛,那老妇人恭敬行了礼问:“主人可要亲自见她们?” 那年轻男子将衣袖整理了一番,皱眉闻着手上端饭菜时留下的味道,看着走远的人的背影道:“本来以为是秦绰亲自来,他这些年跟朝廷的联络我也知道几分,我只是不想在江湖人面前露面,免得惹出麻烦。不过……” “可有什么意外?” “你去查查刚才那两个女子的身份,叫府里的人准备一下,称是西北富商,两日后再会会她们。”他方才装作伙计给她们上茶的时候,专门看了看,总觉得其中一个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是。” ———————— 绰绰:老婆不在的日子,被打了gif -- 第五十五章死因 酒馆仍旧人声鼎沸,看了看外头的日头,秦绰算着时辰,估摸着又被人放了鸽子,叹了口气给护卫使了个眼色说“走吧”。 正起身的时候,一句“留步”突然想起,秦绰回头就见从酒馆二楼走下来一个男子。 原来一直在酒馆里头等着呢。 他看着来人身姿,应当是常年在军营里头的人,料想着是青牙的手下,笑着坐下后说:“这连着叁日了,你家主子是终于对我放心了,才敢让你现身吗?” “请多包含,主子疑心多,是以花了几日确认您的身份才能让我来见。”那男子道。 “当然能包含,就是这出价我得再多要一些,否则我白在这儿坐几日。”秦绰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那人回道:“那是自然,不管您什么出价,我们自然都能商量,就是不知门主还有无别的条件。” “用途,”秦绰接,“我总要晓得你们是不是要暴殄天物了。” 那人看了看楼上,笑回道:“这倒不为难,只要门主不向外透露,我们自然能说。” 得到秦绰的点头之后,那人说:“因着这把剑的主人曾经与我家主人交情匪浅,是为了故人之谊。” 秦绰蹙眉,他也没觉得跟青牙的交情到这个地步啊,只记得当初叁天两头他就要来找他比试,整天都是争锋相对的样子。 大概是青牙有执念吧,秦绰比了手势,算是报了价。只见那男子淡淡一笑,回了个价,只有他报价的六成。 他被逗笑了说:“这还价也是够彻底啊。” “您误会了,我们还这个价,是打算再加另一个东西,”那人给秦绰斟了杯茶说,“听说秦门主与循剑宗的小长老打算成亲了,又闻听,这小长老是当年逢霜剑之后?” 秦绰的眼神冷下来,盯着那人目光就不善了。 前一个消息传出来他倒不奇怪,但谢星摇的身世并未大张旗鼓对外说过。 “门主不必多疑,我家主子知道她身世,恐怕还在您之前,得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只因白霜前辈跟我家主子也有些交情,知道她女儿的下落。” 那男子见他神情缓和接着说:“我想门主也想知道自己的丈母娘的死因,故而这砍下来的四成,就当门主付的打探钱了,如何?” 秦绰以为是青牙跟白霜有交情,皱眉道:“也成,夷山川在此,消息呢?” 那人打开剑匣看了看,同传言里的描述倒是一致,关上剑匣后才笑说:“七年前,楚阳王在南国前线病逝,门主可记得?” “记得。” 跟临淄王一样,本是当年诛杀江湖人的罪魁祸首的楚阳王,在他们动手报仇之前就病逝了。 “不是病逝,是那时楚阳王和临淄王在边境私下会面,那时候临淄王已是南国官员,两人想商讨借南国之力对付朝中权臣时,白霜女侠行刺二人,未能完全成事,便被诛杀。不过她刺伤了楚阳王,而后楚阳王伤重而死,对外称病逝。” 听完这话,秦绰未置一言,愣了片刻后让人收下了这人手里的钱财,笑着行了个礼说:“多谢这消息了,这交易便算是成了。” 而后他一副轻松样子走出了酒馆,却在一拐角立刻带着护卫躲了起来,见外头没什么动静了才往预备的住所走去。 “门主,可有什么异样?” 秦绰看着那箱钱财,想着方才那人的神情,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 如果方才那人所说为真,那青牙怎么会知道这消息,这会面如此隐蔽,他若是在场,为何不帮白霜?若是不在场,能告诉他这消息的人也只剩下临淄王和楚阳王及其亲信,难不成他们有勾结? 看来这剑还是给错了人,现下也不知道他们设了什么伏,往后还得找机会拿回来。 此刻的酒馆里,方才跟秦绰做生意的人给青牙行了礼说:“他躲得快,身边护卫若与我们交起手来动静太大。” “不急,慢慢找,这城里我们的眼线也不少,我还有份大礼没送给他呢,怎么会让他这么走了。”青牙淡笑着。 断疤看他这样子便道:“那此处就交给你了,要收拾季如犀,我还得等主子的命令,我便先去办合欢宗的事了。” 青牙点头,看他走了,又想起当年白霜行刺一事。 那时的他流落在南国,才刚刚参军,莫名的跟着队伍,暂时领了命令要护卫归降的临淄王。 他是在那时候遇上白霜的,从前行走江湖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她是跟踪楚阳王来此,想要刺杀,以将这二人一网打尽。而后他才从白霜嘴里知道了当年天游山的真相,便答应了白霜,助她一臂之力。 只是没想到,当年白霜就瞒了他,没告诉他季如犀还活着。 商议完计划后,两人在郊外破庙里被风雪困住,躲了一阵。白霜昏昏沉沉睡了一阵,念叨了一个叫“星摇”的名字,她惊醒的时候,才看到青牙盯着她。 “前辈刚才做噩梦了?似乎叫了个名字。”他问。 大概是这段时间神经绷得太紧,白霜烤着火难得松懈了几分,浅笑着说:“是我的女儿,方才梦到她练剑伤了手,有些害怕了。” “倒是听说前辈有个女儿,可安顿好了?” 毕竟是拼命的事。 白霜点点头:“交给好友了。哦对了,若是我此行不归,还请你托人把逢霜剑送到掠影门去,想来他们是懂剑之人,应当知道如何处置。” “为何不交给您的女儿。” “我……不想让人知道她是我女儿。” 青牙答应下来,又叹道:“也不知中原武林这些日子都变化了多少。” 说起这个,白霜倒是来了兴头,给他讲了不少这一年来武林的大事。 她没有注意到,在说起合欢宗改换门庭的事时,青牙的脸色变了很多。 那一次的刺杀,青牙没有跟她一起动手,她独木难支,彻底败下阵来,她不解看着青牙,而后被临淄王的手下刺穿了心口。 青牙记得那时的血流了一地,他想着这辈子大概是回不去中原武林了,何必再作践自己去为不相干的人报仇。 他最后帮白霜的一件事,就是把逢霜托人送到了掠影门。 也就是前段日子,听到了临淄王说循剑宗的小长老叫谢星摇,想着当年白霜与循剑宗掌门的确有些交情,这便想起了此事。 也是造物弄人,是他的因缘际会,也是这二人倒霉,碰上他了。 秦绰回了住处就赶紧让人收拾行囊要离开,在街上找马车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缓缓回头,看到来者熟悉的脸和断臂后才松了口气。 “严缭大哥,你回来了?”他惊讶问。 严缭点了点头,拉着他到了僻静处,压低了斗笠说:“我在边境看着青牙的动向,这几日看他来了中原,跟着他来的,被他发现,便迟了两日。还说他来做什么,今日看到你才清楚。” “那他可有什么动向?” 严缭黑了脸说:“他恐怕,和临淄王见过了,你在此地不安全,赶紧离开。” 此时秦绰看了眼外头,耳边也有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只说了句“恐怕来不及了”,而后一把推开严缭说“快走”,自己才走出巷道两步,就见到了一群官兵,将他手下的人团团围住。 他准备上前应对,就见到一捕头打扮的人同一旁戴着幕篱的人说:“是他吗?” 那戴幕篱的人点了点头。 捕头便转过头来对秦绰说:“这位公子说他有笔钱财被盗走了,请您跟我们去趟衙门吧。” -- 第五十六章未婚夫 ωóó壹8.ⅽⅽ 这日还在客店,谢星摇突然眼皮跳了两下,心里莫名发慌,稳了稳心绪才拿着逢霜跟温凉秋一块出门了。 这回那家主人要她们直接上门,她们到了城中一处院子,看着倒是十分气派。 上回的那老妇人前来相迎,引着她们到了内庭。能发觉这里头一草一木都是精心雕琢过的,但也匠气过甚,而且一些假山角落也十分荒凉,想来他们住进来也没多久时日。 谢星摇这样想着,看到湖心小岛上有个女子正在练舞,鹅黄色的轻纱在空中轻舞,一步一动轻曼柔丽,才看了两眼,就见那女子在小岛边一个趔趄,身形一晃就往水里栽去。 扑通一声后,谢星摇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踩着湖边的石栏就往水里去了。 她把人救上来的时候,府中护卫终于赶来,那被救起来的女子咳了一会儿,将水都吐了出来,好在没待太久,也没什么大事。 那女子柔柔说了一声“多谢姑娘”,正这时又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谢星摇被温凉秋扶起来的时候,就见到一男子面露焦急握住那跌进水中的女子的手问:“如何了?” 那女子摇摇头,这才把眼神投向谢星摇。 没猜错的话那男子就是这府中主人,也就是买主,倒是生了一副正派模样,连忙向她们道谢,叫人领她们下去换衣裳。 这时候谢星摇摸了摸头,略微松散的头发让她心中一颤,说:“我簪子好像掉进水里了。”ⓦóó⒃.ⅵ℗(woo16.vip) 那男子赶忙让侍卫下水帮忙寻找,谢星摇也想留下再找找,被人劝着先换件衣裳才依依不舍下去了。 “你也是,何必到这种危险地方来?”男子皱眉对那落水的女子说。 女子名唤流云,低眸说:“是妾身不小心,王……王公子,妾身先下去了。” 男子摆了摆手,叫她下去了。 “公子,簪子找到了。” 这时侍卫上前,好在落的地方不远,这湖又是静水,找起来不难。 那男子见到侍卫捧上来的簪子时,本寻常的神情忽的惊骇,微颤着手拿起那簪子,盯着上头的蔓草花纹出了神。 谢星摇再抱着剑匣走来的时候,就见到那男子坐在庭院里发呆,看着那些侍女奉茶都规矩有礼,自己倒是学不会,也只能尴尬着上前。 “姑娘来了,”那男子回神笑道,又将那支刀形簪奉上,看谢星摇松了口气,想着打探了这两日,只大概知道这女子也是江湖中人,似乎与掠影门主将要定亲,问道,“这簪子样式倒别致,不知姑娘是从何处购置的?我也好替爱妾置办一些。” “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别的我也不知情,”她眨眼回道,见温凉秋也坐过来了便问,“不知公子为何要买逢霜?” 那男子这才说来,道自己姓王,是西北的富商,常年习武,且小时见过逢霜剑的主人,一向敬仰,故而想购此剑。 谢星摇想了想才说:“公子若有此心也不错,但公子若不能让这把剑物尽其用,只是束之高阁以作玩赏,恐怕也不是这把剑的良主。” 王公子也不着急,又说:“实则当年与逢霜剑的主人,有太多牵连,我买来的确是为了缅怀故人的。看姑娘对这剑如此上心,难道也是跟那前辈有关吗?” “那位前辈是……对我很重要的人。”谢星摇想着娘亲不愿意让人家知道她的身份,应当有缘由,也不会轻易说出她们的关系。 她没有注意到这男子的眼神越发晦暗难明,怅惘看着湖心说:“倒是我唐突了,白让掠影门跑这一趟。不过我那爱妾倒是与姑娘颇有缘,不如认个姐妹,若来日有事,也可多联络,就是不知姑娘芳龄,该叫姐姐还是妹妹了。” 谢星摇觉得这也说得过去,便说:“方巧二十。” “我那妾室也是这般年纪,姑娘是几月生人?” “叁月叁生辰。” 她才说完,还等着跟那黄衣女子见一见呢,想着那女子生得也漂亮,又知书达理的样子,交个朋友也是好的。却看面前的男子看着她的目光忽然凝滞,而后眼中就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在他低声唤了一声“阿玉”的时候,把谢星摇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她不解看了看那男子,又看了看温凉秋。 “这是你的小字。”王公子淡笑着。 “你到底是谁?”谢星摇蹙眉。 就看那姓王的微微靠近,眼中含情说:“我是你未婚夫婿。” …… “噗!”本来还在喝茶的温凉秋一下子吐了出来。 而后谢星摇瞪大了眼睛,看那男子还想靠近她,立刻起身躲到了温凉秋身后。 “这位公子,怎的就如此信口开河了?”温凉秋护着她拦着那男子。 那男子一恍神,赶忙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上头是一把浮雕的剑,道:“这玉佩与那簪子是一对,两样东西上都有霜花纹样,是白霜前辈留下的印记。你再看看这浮雕,雕的就是逢霜剑啊。当年我被阿玉的爹收养,阿玉出生之后,你爹就做主给我们定了亲,这两样东西本是你爹和白霜前辈的信物,便赠给了你我做定亲信物。姑娘可姓白?” “我姓谢。” “姓谢……”那男子这才自嘲笑起来,“找了你这么多年,当年说好了让你跟着娘亲姓,再由我承你爹的姓氏继承家业,我这些年一直找着姓白的江湖人,竟是没找着你。” 谢星摇还是躲着他,小心翼翼去接过那玉佩,一圈花纹的确是霜花,再看看自己的簪子,也没看到霜花,那男子伸出手,她怯怯将簪子递了过去,就看他微微按动簪头位置,刀身就变得可伸缩起来,一拉长,就见到了里头的霜花。 坏事了。 谢星摇这样想着,结结巴巴说:“你,你先坐下,我同你说,我已经要成亲了,从前这定亲不作数的,你别过来啊。” “父母之命,如何就不作数了?”那男子仍旧一脸认真。 “就是不作数了。”她生气了,脸也气得微红。 那男子轻叹一声,眼神一转先说:“也罢,毕竟时移世易,不好为难。那这样,这剑我便不要了,只是我这儿还有些你爹留下的东西,我让人取来给你,你再走可好?” “你认识我爹?”她问。 那男子点头。温凉秋看谢星摇想留下,正要再劝,可想着她爹的事的确是个谜,不能不解,也就没有阻拦。 “我去同外头的弟子说一声,你先待着。”温凉秋还是有些不放心,想着先告诉外头的人一声,也好有个照应。 谢星摇点头,她也想从这男子处打探她爹的消息。 走在街上的时候,温凉秋越想方才那府中的人越觉得奇怪,那些护卫训练有素,平常的大户人家哪里请得动,一个个侍女规矩得也不成样子,总觉得也该是世家出身才对。 她路过一家点心铺子,听那老板娘说了两句话,倒是跟那府中的人口音相似,便好奇上前买东西。 她问道:“老板娘,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那老板娘给她包好了点心说:“您听我这口音就不会是,我们是两年前从楚阳来的。” 楚阳。 她心神不宁,又笑问:“我看城西那户人家也是楚阳来的,你们若是同乡,也可多往来。” 只此刻就见那老板娘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笑:“那户人家可不是我们招惹得起的,才刚来,我家小子在衙门里当差,说是刺史老爷对那家主人都是毕恭毕敬的。” 这她倒来了兴致,问:“那姓王的人家,来头这样大啊?” “王?什么姓王?那分明是姓谢的人家,那可是刺史老爷叫出来的。你说说咱这朝廷姓谢的,能是什么身份?”那老板娘笑着轻声说,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姓谢。 那男子姓谢,谢星摇也姓谢,她爹也应该……若是当年白霜前辈跟她爹不和,那绝不会让这孩子跟她爹姓,而循剑宗掌门故意而为之,实则该是一招灯下黑,笃定来找她的人,不会信她姓谢,才好藏好她。 谢,楚阳…… 温凉秋回过神来的时候,暗道一声不好。 —————— 此时的绰绰:……一种植物 -- 第五十七章身世 ωóó壹8.cc 秦绰被关起来也有叁日了,本来是有人报案说他盗窃,赃物就是他卖夷山川时收的那笔钱。结果也不知这些人用了什么手段,他也没进衙门,就被带到一个院子里住下,他请的那护卫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再者是江湖人也就罢了,不能直接跟官差较劲。他只能让那些护卫先走,去找严缭,再寻机救他。 这时门打开,就见一家仆上前来说:“我家公子问,门主今日还是不愿跟我家公子比武吗?” 他真是要气笑了:“我就不会武,比什么?我都连说了叁日了,你们也连问了叁日了,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那家仆没说什么,门口又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还是戴着幕篱,是当日带人抓他的人。 秦绰道:“逼着我比武,连个真容也不露,这是哪里的说法?” 他死盯着那人,只看那人挥了挥手,老仆告退,那人又从背后拿出夷山川摔在桌子上:“我没耐性了,起来比试。” “不比。”秦绰冷言回绝。 那人猛地一拍桌子将夷山川出鞘撞进他怀里,逼秦绰抱着夷山川,而后抓着他扔到了屋外,自己也拔剑:“季如犀,别装了。” 听到季如犀叁个字的时候,秦绰心神微颤,抱着夷山川的手微热,却还是不正经笑:“季如犀这叁个字真是好久没听到了,好汉若是与他有仇,也不必疯魔到找我一个肩不能扛的算账吧?” “跟我比武,比完我就放你走。”wóó⒃.ⅵ℗(woo16.vip) 这人一开口,听着声音,还有这非得逼他比武的架势,秦绰就知道这是青牙。但他不能拆穿,因为真正的秦绰不认识青牙,他只能叹口气,握住夷山川,青牙以为他要认真比试了,就看他一伸手,把剑刺向青牙,青牙一挡,他就扔了剑。 “我输了,好汉可以饶过我了?平日里我跟您玩玩也倒没什么,可惜我这日子实在紧凑,赶着提亲,就不跟您多周旋了,”秦绰捡起夷山川,“既然您把钱都拿走了,这剑我也就收回了,不打搅了。” “是赶着回去跟循剑宗那个女子成婚吗?”青牙在他身后冷笑一声,“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就敢跟她成亲。” 秦绰停住了脚步,回首冷声问:“有何见教?” 风吹动着青牙的幕篱,露出他有伤的半边脸颊,幕篱又很快垂下,只听他笑说:“白霜前辈行刺楚阳王和临淄王的时候,我也在场。” 他走近秦绰:“当日白霜前辈无法同时刺杀二人,只能先刺向了楚阳王。这也不奇怪,可奇怪的是,楚阳王受伤,还大叫着不许人伤白霜前辈,可临淄王下了令,白霜前辈还是被扑杀。而后楚阳王伤重,却悲痛欲绝,不肯用药石,是活生生把自己熬死的,与其说是受伤而死,不如说是殉情而死。” 青牙看着秦绰的手握拳微抖,带着一抹得意的笑,最后道:“白霜临死之前,楚阳王不顾自己的伤势,抱着她,一副痛心模样,嘴里还问着,问着’我们的孩子在何处‘。你听懂了吗季如犀,谢星摇是楚阳王的女儿。” 夷山川上的金铃响动着,夹在他们二人之间的风声中。 秦绰出了神,他想起楚阳王跟他见的最后一面。 伤重的他想要去讨一个清白,却被带到了楚阳王面前,那个假正经的人下了令要审讯他,跟临淄王同唱一台戏,想把罪名推到他们这群江湖人身上。他在雪地里血流不止的时候,那个坐在虎皮椅上的人冷眼看着他被弄成一个废人,无论他怎么质问到底发生了何事,楚阳王也未曾回应半字。 那张脸似乎还在眼前,眼神漠然,毛皮披风上挂着雪,嘴唇动了动,说着“不论生死”,指派着人给他行刑。 “我再说一遍,”秦绰的神情呆滞着,握紧了拳压抑住心中的惊涛骇浪说,“我不是季如犀,也不会跟你比试。” 谢星摇有点弄不懂面前这个人。 她请他告诉她一些关于她爹的事,这人却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她百无聊赖等着温凉秋回来,过了好久也不见人影。 忽而见那总管靠近王公子耳边说了两句话,那男子点了点头,才看向她,眼神比之前要冷静稳重得多,让她心中一颤,握紧了剑。 “我去外头看看温姐姐。”她起身。 “姑娘不必去了,你姐姐进不来了,你暂时也出不去了。”那男子悠闲喝茶,一道寒光却登时出现在自己喉边。 他冷静笑着:“阿玉啊,我也没旁的意思,方才我所说句句属实,既然找到你了,我得把你带回去,不能再让你在外面流落了。”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那寒光越近,那男子微微仰头,看向已经恼怒的谢星摇说:“你嫁不嫁我,另一说,毕竟现在我已经继承了你父亲的家业,不愿嫁,也可以回来做我妹妹。但你若真想知道你的身世,你就不能留在江湖。” “为何?” “因为他们会记恨你,包括你要谈婚论嫁的那个人,都会恨你。”那男子递了杯茶给她。 谢星摇只把剑逼得更紧,那人便收回手低眸:“你只要知道,当年你的父亲,我的义父,是天游山一事的幕后推手之一,便明白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天游山一事不是只有临淄王……” “那么多人叛逃惨死,朝廷事后从未追究过,这朝堂盘根错节,怎么可能只有一环?”他叹道,“就连我,这么多年都是躲着江湖人走。你爹虽已过世,他们未曾追杀我,总还是看不惯我的。尤其是,你那个未来夫婿,掠影门的门主。” 谢星摇握剑的手微抖,心底寒意顿生颤着手问:“为何?” “看来他没告诉你啊,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帮朝廷做事,做着两国暗探的活,想借朝廷的力向临淄王报仇。八年了,我虽不知他没参战为何如此执念深重,但想来他如此恨临淄王,又怎么会真心实意能接受你的身份?” “他……”谢星摇一时说不出话来,想到第一次在逍遥市见他,他的确是……是了,他当时说,不是和咱们朝廷的人做生意,原来是在跟南国做生意。 “他都不肯告诉你这件事,想来你们俩也还有些秘密,就不说他能不能接受你的身世了,他这事做起来危险,哪一日把自己搭进去也未可知,我不能眼看你去跟着他冒险,毕竟你是义父唯一的孩子。你若想走,我也是拦不住的,不过你此刻最好留下。”他郑重拍了拍她的肩,说着“好好想想”。 “你把温姐姐怎么了?”她放下了剑,神色慌张,什么也想不明白。 “没怎么,但我看她手腕上缠着白布,或许下面就是蝙蝠纹吧,我那些年防着这些人来向我复仇,怕极了手腕上有异样的人,故而这样想。我已经安排人帮她知道我的身份了,那她也能料想到你的身世,我不让她进来,她应该回去找秦绰了。” 那他也很快就会知道她的身份了。 谢星摇呆呆看着手里的如犀剑,等到那男子走了,心像刀剜一般,一时忘了呼吸,看向屋檐上荒凉的天。 秦绰,你不会真的不来了吧。 -- 第五十八章重逢 ωóó壹8.ⅽⅽ 秦绰在屋子里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他只是照常坐着,青牙来让他拔剑,也不应答,总之不认自己的身份。 “将军,你不会真的认错了吧?”手下问。 “他化成灰了我才会不认得,”青牙又转头进了屋子,“季如犀,若你不想跟我比武,不堂堂正正死在我剑下,我也不打算留你这条命。” 水米未进的人坐在桌边瞥了他一眼:“我是真不知道,季如犀究竟怎么得罪你了,非得死啊?” “天游山的事,罪魁祸首该死,你也该死,若不是你狂妄自大,偏信你的好知己,众人何至于枉死?” 已经没有力气多想事情的秦绰,经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当年取道天游山的时候,青牙同自己说过当时朝局不稳,取道天游山的军令有些诡异,容易被埋伏,要他不要太轻信临淄王。 可当时大多数人还是愿意走天游山,他也就没多在意这话。他从来不否认这里头有他的罪过,他觉得自己鲁莽带着大家去投军,从一开始就是有错的。只是严缭和一众活下来的同袍不怪他,一心想着先处置两个祸首。 有人要怪他,他也不觉得委屈。 “若你觉得季如犀该死,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已经死了。可此刻临淄王还未死,你怎么不着急?” “我没说我是来为冤魂报仇的,我只是要让那个自大自负的人明白他自己就是个蠢货,天底下的人也都要知道他是个蠢货。我要赢过他,无论怎样赢,他得死在我手底下。” 秦绰看着他,或许当年听他一言,也不至于害了那么多人。当年青牙一直在找机会赢过他,他总是要幸运一些,总是略胜一筹,他不知道这让青牙执念至此。 他也不知该如何说,他说季如犀死了,从来不是在骗人,武功尽废的他不再是季如犀,他也是有私心的,至少让那个名字带着一身的天资傲骨,哪怕还有骂名,永远坠落下去,也不想让这个名字变成一个废人。ⓦóó⒃.ⅵ℗(woo16.vip) 他有多恨那个把他弄成这样的人,他从来没跟人吐露过。这是他的私怨,也没处可报,楚阳王死后,他的义子继位成了小楚阳王,他也没有去报仇。 可他不是不恨那个人。 这两日他睁着眼闭着眼,脑海里他趴在地上,血从他额头流下,面前楚阳王的面容都带着血色;可有时候,又只是谢星摇对他笑的样子。 门外青牙的手下似乎焦急向他禀报什么事,秦绰看他们的神情,似乎是南国的事务有些急,青牙不得不回了。 他似乎想把秦绰也带走,秦绰望着窗外的墙边,叹了口气。 此时这院子门口传来“咚咚”声,众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个手下在门缝看了看,白了脸说:“是官兵,穿盔甲的。” 他们是南国的军士,若是在此处被军队发现了踪迹,都没活路。 “你们要是这会儿逃,说不定还有活路。”秦绰终于喝下了这两日的第一口水,看了看仍旧戴着幕篱的青牙,笑了笑。 青牙本不想逃,但门口撞击声越来越大,碰到军队他们只能躲。几个手下推着他,秦绰朝他笑了笑,青牙想名正言顺赢他一次,这会儿也不会要他的命,他也不必多害怕什么。 听到外头响了一阵打斗声,青牙带着人逃走,严缭进来的时候看秦绰还在盯着夷山川发呆,猛推了他一把说:“还好,江朗的旧部就在这周遭,也能找着人帮忙,这两天真是急死我了。” 江朗这些年就是秦绰跟朝廷之间的纽带,遇到什么麻烦需要朝廷出手,他们也都会借江朗的力去处置。 “你想什么呢?”严缭看他发呆问。 “还有两天。” “什么两天?” 秦绰看着夷山川,拨动了上头的金铃,清脆悦耳的响声砸到他心里,钻入了他身后一片浓雾,拨开仍不见日。 不见日,但还是有股光亮,不在身后,在面前。 “有马吗?”他问。 严缭有点摸不着头脑,看他急急忙忙跑出去说:“门口有一匹,我刚买的。” “我先走,你随后到沂山下找我。”他看到门口那匹马正在桩子下蹭蹄子,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马还有些奇怪,就看他牵过缰绳翻身骑了上来。 “喂,给我留点儿钱!臭小子!”严缭站在门口大声嚷着,也叫不回人。 在这府里又待了两日,谢星摇整日里除了吃睡几乎不走动,流云见她这样子也担心,特地来问:“今日日头不错,姑娘要不要去外头走动走动。” “你是他的小妾?”她低声问。 流云垂眸点了点头,就听她接着问:“他一直没娶妻吗?” “公子……一直在等您啊,毕竟当初,这是个承诺。而且我……我的身份也……”说着她低垂着头,不做多言。 “那你告诉我一件事,”谢星摇抓住她的手腕,“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她这两日一直在想,她爹是朝廷里的人才会掺和到从前的事里,那这个人也一定是有朝廷身份的,却一直把真实身份瞒着她。 “姑娘,你别难为我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如果秦绰见过温凉秋,也该知道她在哪儿,他若不来,便是不想再见她的意思吧。 谢星摇沉了口气,目光冷下来说:“要么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要么下次他来找我,我一定要他的命。” “想要我的命可以直说,”那男子走了进来,让流云退下说,“如果你今日决定同我走,我便即刻告诉你,如若不然,我们再耗上一些时日也好。” “来不及了。”她喃喃。 “什么?” 再那男子还在恍惚时,谢星摇的剑就又架在他脖子上。 “放我走。” 他皱眉:“你去哪儿?” “去找他。” “还不肯死心?” 谢星摇看着手中这把剑,眼眶微热:“他到底恨不恨我,是不是不想跟我成亲,我要听他亲口说。而纵然他不和我成亲了,我也不想和你有半分关联。” 当年白霜抱着谢星摇走的时候,她尚且只有两岁,自然记不得从前的事。那男子看着她的样子,本来不觉得她与记忆里那个冷傲又不失温和的女子相似太多,现在再看,才恍惚起来。 “他会害你性命你也要如此吗?跟我回去至少保你一世平安富足。” “江湖不好,打打杀杀每天都有人为冤仇奔忙。但我想你的世界也不那么好,喜欢的人做不了妻子,而像我一般不懂规矩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勒住他的脖子说,“说,你是谁?” 府中的护卫已经赶来,那男子摆手让人不必上前,谢星摇便挟持着他一步步往门口走。 眼见着谢星摇已经要走出去了,那男子终于开口:“我叫谢穹,自楚阳而来。” 姓谢…… 她蹙眉:“楚阳王?” “是继你爹之后的楚阳王。” “当年他到底做了什么?又是怎么去世的?” 谢宆低眉,淡笑说:“不如,你去问秦绰吧。” 他不能将事实告诉她,哪一件事都能把她压垮。 谢星摇不再多说,威胁着侍卫给她准备马。 此时已近黄昏,谢宆在她张望时说:“你要回江湖,千万别提你父亲是谁。” 他也不想拦她,这两日看她整日忧心,或许她此刻已经想清楚了。 他留不住这个人,就如同老楚阳王当初留不住白霜,哪怕孩子都出生,不愿留在王府的人,宁肯将孩子带走藏起来。 “冒犯了。”她低声说了句,将他一把推给那些死盯着她的护卫,转身正要上马。 这路上的行人,都是朝着家的方向走,叁叁两两的都脚步悠闲,叫卖声都稀疏,此时任何的响动都太明显。 谢星摇听到了一阵匆忙的马蹄声,她现在心里是焦急的,应该立马跨上马走,可鬼使神差地看向不远处。 拐角处先是出现了马蹄,踏在地上的哒声后,落日余晖直照过来,模糊了来人的面容。 “来迟了。” 她看清来人的脸了,整个人呆在原处。 秦绰看她不说话,勉力笑着说:“没带聘礼就来找你了,还来得及吗?” 他整个人神色很不好,面色都成了灰白,嘴唇苍白干裂。泪珠从她眼睛掉下来,她又哭又笑,抹了泪说:“来不及了。” 又憋不住露出个哭脸说:“我已经自己跑出来找你了。” 她把手伸过去,秦绰拉她上了马,她靠在他怀里抓着他衣襟:“我以为你不来了。” 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面颊上,轻柔的吻落在她眼角。 “我不敢想,不敢想往后的日子里没有你,”秦绰伏在她耳边,紧紧抱着她的腰,“除非我死了,否则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第五十九章成亲 楚阳王的人并没有追上,秦绰带她到了一家客栈后就先住下了。 下了马他全身跟散了架似的,一直在隐隐发疼,吃了颗温凉秋留下的药丸勉强止住了疼痛。 “你见过温姐姐了吗?”进到屋里之后,谢星摇看他一言不发便先问道。 秦绰点头,他先回了循剑宗,看到了温凉秋,问了谢星摇的下落。 看他调转马头就要走,温凉秋叫了他一声,一脸为难还是说出口:“她可能……与楚阳王府有些关系。” “我知道,”他应了下来,他呼出的气在空中成了白雾,望着远方片刻,“我知道怎么处置。” 但此刻他累得没力气多解释什么,想要出门,谢星摇却叫住了他。 她说:“我有话要问你。” “待会儿吧。” 他仍旧要出门,手才放在门上就听到身后的人叫了一声“季如犀”。 缓缓回头,他看向谢星摇,她嗫嚅了一阵,低下头说:“我……之前在九枢前辈那儿的时候,自己猜出来的。” 没有意想之中的否认,温热的手掌只是抚了抚她的头顶,秦绰淡笑着说:“聪明。不生气我骗你?” “生气,”她点头,“但我相信你无辜,知道你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我不想逼你。” 她的眼睛好像很少有隐瞒深沉的时候,秦绰叹了口气,揽她入怀,无比庆幸他赶到了。 “你知道我父亲……”她没有说下去,嘴唇颤着看向他,就见他点了头。 “我都知道了。” “那你告诉我,当初他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绰抬头看了看房顶,故作轻松一笑:“待会儿说。” 谢星摇拉住他:“你别想找机会编故事给我听,现在告诉我。” 两人无言良久,打破僵局的是秦绰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 “我叁四天没吃东西了,实在饿得慌,等我吃饱了再跟你说,行吗?”他无奈笑。 一时间憋住泪的谢星摇皱起眉,摸了摸他又消瘦几分的脸,方才看客栈的伙计都休息了,就拉着他一起到了厨房。 厨房里还有些剩下的食材,困倦的伙计叫他们自己做些饭,案板上还盖着白日里剩下的一些面条。 秦绰被谢星摇按在矮凳上,看着她烧水切菜,将带着些棕黄颜色的面条捞了上来,她的身影忙碌在锅上白烟中,最后递了一碗面条给他。 他吃了一口,有些急,便呛咳了两声 ,谢星摇担心地拍了拍他的背,在她担心时他就凑上去偷亲了一口,她方才眼里的忧思才减下去。 将面条裹在筷子上,他吹了吹送到她嘴边,一人一口吃着,汤汁溅到对方脸上,都忍不住笑。 “擦擦。”谢星摇伸手给他擦掉,灶台上的火还未熄,她又烧了一些水留着待会儿擦拭身子。 这时候也没有办法沐浴了,将热水端到屋子里后,两个人都脱了衣服,布巾浸湿了热水,她先给他擦身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秦绰盯着她认真的侧脸,声音轻得融在热水上的白雾里。 “要听吗?” 她正擦着他的手臂,心颤了颤,点了头。 他其实从来没有机会跟任何不知情的人说起当年的事,话头起了好多次,都不知道要从哪里说,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明不明白。谢星摇一直耐心听着,没有打断他,哪怕他一句话说了好几遍,发现他手指微颤,她就没有提醒。 纵然这声音已经极力忍耐,她也能听出他的痛苦和颤抖,看他靠过来,她就轻轻抱住他。 “你……”听完她心中已经全是酸楚,柔声问,“你的身子,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静默片刻,秦绰在她身上蹭了蹭说:“天游山的时候受的伤。” “真的?” “嗯。” 在去找她的路上,秦绰也还在想。如果此时楚阳王在他面前,他一定还想把他千刀万剐。他恨,但是要让他在恨和谢星摇中做个选择,他只有一种答案。 他也不想看谢星摇为难,那就如此吧,有些事,她不必知道。 谢星摇没有再问下去,她没有那么想知道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的过往,但心中还是怅然若失。 “那个,现在那个楚阳王告诉我,你在帮朝廷做事,是真的吗?”她接着问。 秦绰愣了愣,最后点了头,紧张地握住她的手:“不是刻意要瞒你,本也打算成亲之前要告诉你的。” “很危险吗?” “有危险。” 她沉默了片刻,才看向他,眼神坚定:“秦绰,我们今晚就成婚吧。” 被她没由来的一句话弄得有些云里雾里,就看她重新给他披上衣衫:“你瞒我的事,之后再同你算账。既然危险,若是到时候出了事,咱们还没成亲,你肯定要把我甩掉的,我不要。此刻我们就成亲,不管生死,你都不能丢下我了。” 秦绰愣了许久,回过神来才笑着看她:“这儿什么都没有,怎么成亲?” 她环顾四周,接着说:“这蜡烛是红的,床幔也是红的,还有我们两个人,足够了。” 她语气坚定,也不容他拒绝,拉着他就起了身。他们的衣衫都不算合适,谢星摇把两根红烛摆在了桌案上,将如犀剑和秦绰还随身带着的夷山川也摆在了案上。 两把剑一青一黑,并排放着。 她这就拉着秦绰在屋子里跪下。 “这也太寒酸了,回去之后再弄可好?”秦绰有些无奈。 “不要,今日你来把我接走了,就当你是提亲了,我就要此刻拜堂。” 本来当她在说笑的秦绰也不免变得认真起来,看她一脸正色,终于低声说了声“好”。 昏黄烛光里,他们朝着圆月与黑茫茫大地拜了一回,对着那两把剑和红烛拜了一回,在对拜的时候,相视一笑,沉沉叩在地上。 看她抬起头后也不起身,就那样痴痴笑着,秦绰戳了戳她的额头:“傻笑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一下子扑进他怀里,那蜡烛就这样烧着。 窝到床上之后秦绰摸着她散开的青丝,埋在里面嗅了许久,把人抱在怀里都有那么一刻如梦似幻。手指抚过她面颊的每一寸,缱绻情思蕴藉在互相的呼吸中,似水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听到自己克制不住的心跳声。 秦绰主动吻了上去,还特地松口说了句“把牙收好,不许咬”,看她委委屈屈地闭唇,他略微干裂的唇蹭在温软朱唇上,谢星摇有些痛,贝齿被挑开,他温柔地裹着她唇舌交缠,原本带着疲色的双眼填满了缠绵情意。 学会应对回应缠绵的吻之后,她的气息总能延续得很长,但还是会因为看着他而呼吸急促,红着脸解开了自己的衣衫,粉衣衬着白皙的肌肤,带着薄茧的手探到她的身下,抚摸着她的背,顺着往下解开了她的裤子,缠吻还未停歇,她身前的茱萸在他身上蹭得酥痒,不禁仰起身子,头微微向下垂着,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眼神迷离中喃喃着“如犀”。 秦绰顿了顿,喘息声渐重的谢星摇摸着他的脸说:“就今晚,叫你如犀。” 托着她腰的手将她锁得更紧,身躯相贴时,她听到了一个“好”字。 只是他也没多认真片刻,手指按在她粉润的唇上笑:“不过,最好叫夫君。” -- 第六十章洞房(H) 灵巧的双手伸到身下,谢星摇轻轻握住肉棒,朝下头看了看,粉白的肉棒在她手中慢慢显出坚硬,她抚得认真轻柔,一些生疏被她的勤恳遮掩住,她做这些事的时候也不显得尴尬,仔仔细细的,一点点琢磨着他的情动之处。 她看着那东西清秀的样子,还没变得狰狞起来,不由得舔了舔嘴唇,一双圆眼睛一直转着。 “想吃。” 懂得她的心思,两人便坐了起来,她披着一头青丝,俏丽的容颜变得妩媚温柔,她张开嘴尽力包住了那东西,不同于从前的亲吻和浅尝,她尽力含住了半根,眉头蹙起感到憋闷。 她试了几次,很难吞咽得更多,一时也露出为难的样子,涎水沾在她的唇上,她沉了一口气,再张开唇猛地往里送,一下子那东西就抵在了喉咙口。湿热狭窄的包裹,加上贝齿轻轻的磨蹭,本就喷薄欲出的欲望让肉棒显出了狰狞冲动的样子,秦绰低喘着,摸着她有些痛苦神色的脸说了句“乖”,而后往里撞了撞。 喉口一下子被顶,她被撞得难受,肉棒在嘴里让她没有任何合上的机会,喉咙口的难受让她不禁眼泛泪光,“呜呜”叫了两声后她赶紧吐了出来咳了许久,摇头说“不吃了”,秦绰也没有继续为难她,只是扶着肉棒笑:“那现下怎么办?” 一阵犹豫后,她还是凑上去轻轻亲吻肉棒,舔着子孙袋,宽慰着已经微热起来的肉棒。这样做她也觉得舒服许多,能够接近贴合,也不难受。 秦绰扶着她的腰让她跪趴在自己面前,他伸手到她身下,轻轻拨了拨花蒂,她颤了颤,他的指尖也摸到一片粘腻。 “是不是又湿了?”她感受到穴口的粘腻被他涂抹到整个阴户时,轻声问。 “阿星湿得很快,”秦绰覆上她的身躯吻在她肩膀上,手也不停撩拨着外阴,“自己也知道啊。” 她没有回头看他,盯着身下的枕头,耳根慢慢就红了:“你不在的时候,想起你,有时候就会湿。” “想我什么?”他低沉声音带着笑意,格外轻柔地挑逗着被他拨开的蚌肉,在穴口逡巡就是不进,一点点唤起她的情欲。 “想你的腰,唔……胸膛,肩膀,还有,还有,”她低下头,又被他勾了下巴,不得不转过脸看着他,耳朵全红了说,“还有小秦绰。” 看他笑起来,她更难堪,他又接着问:“那阿星湿了,接下来怎么做?” 她不动作,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去看他的神情,谁料他伏在她耳边轻声蛊惑:“做给我看。” 犹豫了一番她低低说“不要”,太过于难为情,他却再说了声“做给我看”,耳边温柔低沉的声音就是引诱着她,她犹豫着还是将手伸向了隐秘的地方。 她趴着,双肩抵在床榻上,他就在她身上亲吻抚摸,她手心有许多茧,自己去揉花蒂更让自己难以忍耐。她克制着自己的动作,两根手指探入了花径,里头的湿热和粘腻顿时让她懊恼起来。又湿得一塌糊涂,一点也克制不住,两根手指再拔出时都被淫水浸润了个遍。 小心翼翼将手指又探了进去,慢慢将紧闭的花穴撑开,按着花穴里敏感的肉珠,细微的啜泣声传来,她手指埋进去一下,自己就忍不住抖起来,小猫一般窝成一团。 粉嫩的穴口被溢出的淫水填满,手指在进出,勾连出一些银丝,秦绰看着她颤抖战栗,听到她压抑着欲望却诱人的声音,穴口就这样对着他的脸,她自己扒了扒,露出更艳丽的颜色,吸引着人去采撷。 谢星摇被抓住了手腕,她的自我安慰尚且没结束,才上升起来的欲望戛然而止,难受地呻吟了两声,穴口就又被灵活的湿热堵住。 他扶着她的腿,凑在花穴前将花汁吸吮,亲吻的时候又痒又舒服,她不禁呻吟着扭了扭臀,低声说:“阿星难受,想吃夫君。” 秦绰没有多作弄她,已经抬头良久的肉棒也不能多忍,微烫的柱身在她肉缝处蹭了一会儿,看她更放肆地发出渴求的呻吟之后,他就扶着仰起头来的肉棒塞进了花穴中。 被手指开拓过的地方还是紧绷着,对于她来说这东西还是太过粗大,吃起来有些累,所以他也就只能反复试探将它往里塞,她被顶得肩膀一耸一耸,每一回的试探进攻都让她忍不住轻吟。 她已经学会享受整根东西埋进花穴的时候那种酸痛的饱胀感,紧绷的穴口显出她吞入这东西的勉强,能触及到花穴每一寸敏感的物件也很快让陷入沉醉,他缓慢进出着,感受着还是有些生涩的穴肉慢慢吸附过来。她说不上热情,但也不会太扭捏,想要的时候就掰开穴口催他动一动,疼的时候也叫起来想要逃。 “别动,阿星别怕。”他只能把着她的腰,亲在她的腰窝和背沟处。 他撞得有些用力,往常她自己吃能控制一些,不至于顶得太狠,但落在他手里总是一阵阵深顶,他的大腿一下子撞在她臀上,她花心被击中,酸涩快感让她颤抖着弓着腰,发出呜呜声。他就这样间隔着,一下一下深深砸进来,每一下都让她逃无可逃,拧着身下的被单,手背青筋都露了出来。 看她有些难受了,秦绰也缓下来,轻柔地推送着,看她松了口气他便道:“阿星自己来吃。” 谢星摇愣了愣,穴里还塞着一半的肉棒,想了想自己扭着腰把身子向后压,臀部蹭到了他的腹上,肉棒又被她吃了尽,她开始掌握这个节奏,摆动着自己的身体,当那肉棒是个完全不动弹的东西,自己去蹭。 只是她不太熟练,没两下就让肉棒掉了出去,她受不了这顿时的空虚,不假思索就伸手去扶肉棒把它重新按回穴里。才把肉棒塞回去,她满足地呻吟了一声,“啪”的一声后她的臀瓣又被狠狠拍了一下,红色的掌印顿时出现在白皙的肌肤上。 她不解回头看他,秦绰只是笑:“掉一次打你一次,好好吃。” 她蹙眉,有些委屈,但也没有拒绝,小心地感受着自己的吞吐尺度,动作变得更缓慢,结果那肉棒又自己顶了进来,她呻吟了两声,只能恢复了寻常的速度。 软腰下塌着,他揉捏着面前圆润的臀,看着她自己摇着腰,胸前的浑圆在她身下颤动着,她时不时换换姿势,将腰身和后背最妩媚的曲线展现出来,微一仰头就将全身承接欢愉时那种夹杂着痛苦的快感通过每一寸肌肉线条透露出。她吃得沉浸起来,没有再把肉棒放出去,但是花穴越来越湿腻,进出越发顺滑的时候她的舒畅也不断迭增。 肉棒又掉出去了,她已经适应了不断冲击带来快感的花穴一下子更难受了,啜泣着又去把肉棒扶进来,秦绰却有意捉弄她,才放进去两下又假装花穴太湿滑掉了出来,一掌又一掌拍在她臀上。 “你故意的!”她生气起来,在秦绰还在笑的时候,忍着全身泛粉情欲翻身把他推倒在床上。 —————— 希望绰绰早日习惯老婆推他gif -- 第六十一章洞房(2)(H) “下去。”秦绰说。 她犹豫着,想去把住肉棒往花穴里塞,却被秦绰抱着臀不许往下坐。他捏着她的下巴挑眉:“下去。” 言语轻柔缓慢,在语气里藏了无尽的温暖情意,让人在这寒风夜里好像一下子浸在了湿热水汽里,不自觉双颊就变得更红。趁她犹豫着,秦绰翻身将她重新压在身下。 肉棒缓缓又钻进来花穴,变刚才的猛烈为轻柔的侍弄,他亲吻上来,唇舌也缠绵起来,身下每一寸的进出都好像因为缓慢而被放大了,点滴的快感都能被敏感的花穴捕捉,全身开始体会那种磋磨般的侍弄。 她被吻得有些头晕,倒不是因为呼吸不过来,只是此刻的缱绻让人沉醉而忘乎所以,晕头转向的没有去把握主动的力气,乖乖地在他身下扶着他的肩膀和胸膛,感受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不知不觉她盯着他的面容,看着他一些得意,不自觉抚摸着他的额头和眉间,唇舌相离的片刻,她亲吻那时常蹙起的眉头。 “怎么了?”看她淡笑认真的样子,秦绰问。 “在想,我要让你这辈子少皱一点眉头,以前你也不爱皱眉的。” 她看着这张脸上,从前那个桀骜的少年的模样的痕迹,还是有不少的,尤其那双眼睛,时不时还是会露出和从前一样的倨傲。但他现在有太多的愁绪,从前仗剑天涯,摔得遍体鳞伤也不过是一壶酒便能开颜,可他现在似乎走那么几步,就会有无限的忧愁。 有时候秦绰觉得,她还是个没长大的人,但经历了那么多,还是有些呆。但他也知道,她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意将那份明白变成一副挂在心上的忧虑,她或许还是会被骗,还是会不吝惜善意,会这样一辈子不为这世间复杂所动,照自己的方式活着。便是这份如常,让他一刻也离不开。 那身下的东西又猛地栽进来,谢星摇吃痛呻吟了一声,眼睛里又多了水光,他拨开她鬓边碎发,咬着她耳朵轻声说:“有时候真觉得,这世上大概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你。” 说话总是傻傻呆呆的,也能哄得人为她倾尽爱意。 “我又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子,”她终于张开了牙,高高兴兴咬了他一口,“我只喜欢你。” 身下的磋磨尚未停歇,在轻缓的欢爱里她还存有几分理智,二人抱在一起时,她悠长缓慢的呻吟悠扬婉转,清亮柔丽的声音是绯红色的妩媚。 “如犀,”她轻喘着,压抑着呻吟轻声问,“为什么……来晚了?” 他没有停止动作,凑在她嘴角说:“遇到些麻烦事。” “你是不是,也在想,到底还要不要来找我。”她下定决心还是要将这话问出来。 “嗯,想过。”他不否认,等着人来救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想这件事,在想他终身的遗恨,在想他日后的一切。 他摸着她的腰,看着她被情欲晕染得魅丽的容颜,眼神变得痴缠磨人,猛地一挺胯,看她在自己身下挺腰呻吟。 “还是有一些没想明白的,但还是想来见你,总觉得不见你,恐怕我会变得更疯,不见你,你也会难过,”他的手指一点点描摹她的容颜,还有那陷于欢愉的迷乱神情,低声说,“但从看到你到现在,每一刻我都觉得我做了件对的事情。” 他想过,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跟她拥抱亲吻的时候,跟她陷落在床榻欢愉的时候,好像是这么多年他能真切感觉到自己还活着,那颗一直悬着的抽痛着的心能安稳下来的时候。她是谁的女儿也不重要了,每一刻的相处都让他明白,这后半辈子他不愿离她一步,也贪婪地享受着她最炽热的爱恋。 “你想清楚了是吗?”她逼着人成了亲,才敢问他是不是真的想明白了。 “可能……不太清楚,”他故意去逗她,起了身把她的两条腿架了起来,“阿星再让我清楚清楚。” 知道他又在逗她,谢星摇又气又羞,一直在花穴里的肉棒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几下顶弄让她瞬间重新归于战栗。 “放松些。”他看着还是没能让自己习惯舒缓放松的人,揉了揉她的小腹。 她点点头,肉棒碾过柔软花穴的每一寸角落,直直顶到宫口处,她的酸麻感越来越强,撇过头伸手去抚摸花蒂。 猛烈的进攻让她身子颤着,眼角也发红,咬着唇揉着花蒂,下身被撞得在快感里不得停歇,肉棒稍稍退出,才得一分停歇的花穴紧缩起来,又被强硬顶开。 “疼……夫君轻些。”她开始讨饶,并没有刻意地去寻找最能让人怜惜的声音与模样,微张的唇和难以控制的蹙眉神情已经足够让人心软。 “阿星喜欢哪里?是这儿,还是这儿?”他试探着,往花穴不同的方向攻去。花穴口全是粘腻淫水,整个股沟也被浸润,花蒂被她自己揉得嫣红,被击中第二个地方时,她小腹像是痉挛了一般,整个花穴也是一颤,连肉珠都狠狠往里挤弄,让肉棒一下子把持不住往里多顶弄了几回。 她带着哭腔说“不要”,但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地方是她最敏感脆弱的所在。 秦绰抬起她颤抖的手,说着“乖”,放在自己唇上。她手指上沾染的淫水都蹭到了他唇上,他舔舐着颤抖着的手指,咬着她指尖,将水色吸吮,她回过神,看他盯着自己的手指认真痴迷的样子,心里暖意顿生,抿唇笑着看向他。对上她的眼神,秦绰也是一笑,俯下身抓着她的手放在她胸前两团圆润上。 知道他想看什么,在半刻的思虑后,她食指轻轻点在茱萸上,一点点绕着乳晕打转,白皙的手指和粉红的茱萸在一圈圈的打转间撩拨着人吸吮的欲望,五指放在两侧,轻轻往里推搡,将两团雪乳往里挤弄了些,她咬着唇故意看他,眼神是平常的样子,却已经够摄人心魄了。 他要亲上雪乳的时候被她拦下,她低头指了指身下,说“饿”,半晌的轻柔动作让她方才陡增的欲求得不到疏解,在他的低笑声里,花穴里的冲撞又变得猛烈起来。 若放在平时,他大概不会这么猛烈动作,但这种时候总是让人忘记这世间一切清规戒律,忘记自己身在何处的,一阵阵大腿与臀相撞的“啪”声在这静谧夜里连绵不断。在她抑制不住想叫出来的时候,秦绰又轻轻冲她嘘了一声。 也是,让人听见了不好,她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十指愣生生要给他勒出青痕来了。 她咬牙不出声,却在冲撞里不自觉松口,漏出了一两声魅惑呻吟,一个近乎是撕咬的吻差点咬破了她的唇。 “不许给别人听见,除了我,不许给任何人听见。” 在一些占有语气里,她才听出他不许她叫出来的原因,生气起来,奈何快至顶点的欲望不许她多反驳什么。 那花穴开始收紧的时候,秦绰也觉得肉棒到了最后的关头,想拔出来,微凉的十指却伸到了自己脖子后搂着。 “射进来,”她表情带着痛苦,声音没由来的甜腻,自己也控制不了,“我们……成亲了。” 股股清亮的液体从她下身涌出的时候,她倒吸着气呼吸急促,哼唧着想蜷缩起来,却被他扶着腿无法得逞,微微抬起腰,本就湿热的花穴在她应激性的蜷缩动作里变得更紧绷,紧紧固住粗大的物件,逼得那东西猛地将另一股粘腻射进了花心深处。 她望着床顶,缓和着呼吸,涨红的脸才平静下来,紧接着一个吻就落在了她乳上,温热的手掌覆在细嫩的乳肉上开始慢慢抚摸。 还在痉挛里的蚌肉颤着,绯红颜色的穴口慢慢吐出了一股白色的黏着,混在清莹的淫液里,谢星摇手指勾起穴口的白浊,自己含住了手指吮了一口,弯眼笑着看着正在把玩双乳的秦绰。 她额头上是细汗,在他亲吻爱抚时,高潮之后片刻的疲惫一扫而空,浅笑着就伸腿勾住他,双乳的酥痒到她身上,勾出的便是身下又一股暖流。 “怎么那么馋啊。”看她又蹭在他肩下啃咬亲吻,手也不老实去扶肉棒,秦绰无奈笑。 身躯交缠,这夜里每一刻温存和销魂蚀骨在床榻这一方天地累积起来,如山高的缱绻情意环绕着低喘呻吟着的人。 案上的两把剑散发着隐隐的光,夷山川垂在案下的金铃微响,是这夜里唯一的打搅。 —————— 两把剑:为什么我们在这儿gif 那个说件事啊,因为我又要开始准备考试了,确实精力悠闲自在,所以之后一个月大概都是改成隔一天一更(顶锅盖) -- 第六十二章转南 ωóó壹8.ⅽⅽ 早晨梳妆的时候,谢星摇说了句“要盘起来”,秦绰站在她身后替她梳头,挽了个发髻。两人的面容映在镜子里,都带着一抹笑,在窗纸透进的阳光里一切都显得温暖美好。 “二位客官,”是客栈中的伙计敲门,“外头有贵客找昨晚入驻的一男一女,大概是来找你们的。” 两人带着剑下了楼,看见的便是谢宆,谢宆看着他们两人牵着手走过来,也只是低头淡笑。 “你……”谢星摇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称呼谢宆,“来做什么?” “来跟秦门主说几句话。” 秦绰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来抢人的,谢星摇虽不愿,还是被秦绰支走了。 “我只问一件事,秦门主是当真,还是心怀怨恨,以她为报复?” “我怨恨自然未消,”秦绰看着谢宆,对方隐藏在温良下的城府还是让人有些不适,“但我不恨她,也没有无耻到拿无辜的人去消恨。” 谢宆点头:“好,那既如此我也不多说,人既然已经找到了,我对义父也算有个交代。” 谢宆走的时候留了个玉牌给谢星摇说:“若有事,写封信或者叫人拿这玉牌来楚阳王府。”ⓦóó⒃.ⅵ℗(woo16.vip) 看他要走,谢星摇犹豫了一阵还是开口:“那个,你若喜欢人家,现在也不需要守着对我爹的承诺了,就娶了人家吧。” 知道她说的是谁,谢宆愣了愣,也只能笑着摇摇头:“正如你所说的,我那个世界,有我那个世界的规矩。我往后能为她做的,也只是借着你的名义,不立正室罢了。” 看他走远后,谢星摇才蹙眉对秦绰说:“我觉得我一直在被他利用。” 一直以来不娶妻也不是因为对她爹的承诺啊。 她可能没办法了解为什么当初白霜不愿意嫁给楚阳王,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规矩让人不能娶妻,对她来说是没有触碰过的东西,多想无益,她便拉着秦绰回循剑宗了。 他们先去找了温凉秋,只是秦绰在门口叫了两声,出来的却是个断臂男子,秦绰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星摇心头一惊,还以为是什么贼人,直接就拔剑冲了出去。 严缭被她吓了一跳,躲了两下,两指夹住她的剑冲着秦绰喊:“你看什么热闹?” 这时候屋内的温凉秋喊了一声“马上来”,谢星摇一愣,意识到自己做错事后说了句“抱歉”,就低着头跑回秦绰身边。 秦绰看了看天色叹气:“日上叁竿了,你们倒也真是小别胜新婚。” 不理会他的调笑,严缭先朝着谢星摇抱了拳:“移山刀,严缭。” 崖岭门派里,从前有个武艺超群不服管教的弟子,因为破戒律总是喝酒大醉,虽还是被认作崖岭弟子,但崖岭掌门不再许他回门派里,任他游历江湖。崖岭的镇派之功,叫愚公移,那弟子便给自己的刀取名为移山刀,从此行走江湖再不问师门中事,就因为刀名非得跟师门不脱干系,也把崖岭掌门气了好一阵。 谢星摇记起这么个人,看向面前还算俊朗又没有酒气的男子,一时也有些恍惚。 “循剑宗,谢星摇。”她吞吞吐吐回礼道。 “这回来胡子头发都打理得够齐整啊。”秦绰揪了揪严缭的头发笑。 “别提了,不打理齐整她能让我进屋吗?”严缭无奈笑着,这时候才看温凉秋理好鬓发走了出来。 温凉秋和严缭见到谢星摇盘着头发的时候,对视了一眼,秦绰直接说:“刚成亲。” 两人松了口气,严缭从温凉秋嘴里知道了这些事,拍他的肩说,“你自己看着办。” “她的身世,不要告诉江湖中人了。”秦绰还是嘱咐了一句,他们虽不会在意,但未免惹人非议。 两人点了头。 边用膳,严缭又道:“南边儿的事不能再耽搁了,朝廷吵了那么久,终于准备出兵了。如若现在青牙笃定了你的身份,恐怕很快江湖也要有风声,趁这之前你赶紧安排好掠影门的事,隐蔽行踪,到南边儿去。” 谢星摇握了握秦绰的手:“我没事,你们原本有什么计划,照做就是,但是我得跟着你,否则不放心。” 秦绰应了下来,先给何卓去了一封信,让他先回掠影门以代执的名义处置事宜,也分送信让各个地方的弟子都收敛行踪,暂不要露头角了。 一行人准备收拾好东西去南边,谢星摇说要回宗门交代些事情,秦绰就陪她再上一趟循剑宗。 走在路上的时候,谢星摇才问:“以前听说移山刀好酒,从前江左第一酿酒世家有一批老窖要出世,左右防着怕人来偷,一壶能卖百两。却在开窖之日,见到那酒坛子里溺着一个人,还以为是个死人,吓了一跳大喊一声,才看到那抱着酒坛子的人醉醺醺坐起来说了声‘好酒’,再一看,那一批酒一夜之间被喝得见底。今日见严大哥,倒不像是个喝酒的人。” “他戒了,你温姐姐逼的。”秦绰挑眉,才把事情给她讲来。 当年在前线的时候,严缭腹部受了伤,要养伤,便要忌酒。那时候温凉秋负责照顾他,也不知道他是那样一个忍不住要喝酒的人,一个不注意就在给他喂药的时候能闻到一股酒味儿。 温凉秋气急败坏,就叫他“臭喝酒的”,他一喝酒让伤势变差,她就叉着腰数落他。她一骂他“臭喝酒的”,严缭就不厌其烦地说自己叫严缭,两个人就这样嚷来嚷去,终于有一日,温凉秋大喊道:“严缭!你又偷喝酒!” 她总算记住他的名字了,两个人为了酒明争暗斗,严缭的伤势总算是好过来。 在秦绰知道严缭恢复了之后,想找他帮忙去做个斥候的活儿时,就看到这两人不停斗嘴。不过这斗嘴里,已经有些打情骂俏的味道了。 后来说要在一块,温凉秋就说他要是不喝酒了,她才能答应。 严缭就纳闷了,怎么就容不下一口酒。后来是温凉秋的师兄告诉严缭,当年温凉秋的爹就爱喝酒,住在药王谷周遭的村子里,一喝了酒,打人,砸东西,什么都干。她娘本就死得早,她爹是因为喝酒醉死的,她爹死后,自己就收拾了行李跑到药王谷跪了一天一夜,进了谷学医。 只是她厌烦醉酒之人,从来不给好脸。 秦绰那时就看着严缭左手拿酒罐,右手拿药碗,他正跟严缭说战事呢,坐在那儿的人突然猛地摔酒罐,说“不喝了”。 谢星摇听着这事倒是笑起来。已至夜,路上行人本就少了许多,但他们上山的途中路经通往逍遥市的必经之路,却不见一个人。 她心里疑影渐生,秦绰也觉得纳闷,走了好久才看到两个是从逍遥市那边儿过来的人。 那两人兴致缺缺,似乎很可惜的样子,念叨着“不知这逍遥市何时再开了”。 “两位留步,”谢星摇赶紧上前问,“逍遥市怎么了?” “我们也是才知道,逍遥市的主人说,逍遥市不开了,我们才从那处来呢,你们也别浪费时间了。” 谢星摇接着问:“为何啊?” 那两人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似乎有些疑虑,还是谢星摇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循剑宗的人,那两人才放下心来。 “你们是刚从别处来,还不知道消息吧。合欢宗没了,合欢宗有弟子作乱,潜入合欢宗密室夺走了吸人功法的邪法,逍遥诀。说是掌门长老,连带着好多弟子都死了。那逍遥市的主人本就是合欢宗的人,一听说这事立刻就不做生意了,正着急着回合欢宗呢。” -- 第六十三章失友 秦绰和谢星摇听到了那消息,赶忙就往逍遥市去。 才至入口处,秦绰叫了声“小心”,就看到数道暗器袭来,谢星摇挡过,未敢近前,就见逍遥市里的人缓缓露出了踪迹。 “我们要见你们家主子。”秦绰说。 “主子这会儿,恐怕不能见两位。”那逍遥市的人对他们也显得颇有敌意。 “为何?” 那人冷哼一声:“合欢宗出事,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弟子到正道门派报信,可因为叛乱的弟子拿了合欢宗至高心法逍遥诀之后,就归顺了魔教,几个正道掌门就颠倒黑白,非得猜这是我们合欢宗自己想要重回魔教,是宗门内纷争,寻了借口不肯插手。合欢宗掌门已亡故,未去魔教的弟子也不知流落在何处,你们正道中人倒是想着把我们这个包袱扔出去了。” 那么多年正道对合欢宗也不能算是善待,往常日子里也不免低看两眼,有这样的反应,避而不谈,也算寻常。 秦绰道:“别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二人受过你家主子的恩,也不会来恩将仇报,你去通禀一声把。” 那人犹豫了半晌,终于去禀告了。 秦绰和谢星摇再见到那位合欢宗的师姑时,已经见她换上了一身合欢宗女弟子常着的红衣,从前见她总是打扮端庄,如今也是妆容艳丽,眉心点上了叁瓣花,那是合欢宗的标志。 在这个时候这样装扮,也是憋着一口气。 谢星摇看了看那师姑身旁的一柄伞,白伞纸面,伞骨为戟刃,伞柄为短刃。 “销骨伞。” 她认出了这把伞,这逍遥市的主人是何身份其实常年来未有人谈论,可这销骨伞一出,便知其来往了。 “千面狐……”秦绰低眸想起当年江湖上这号人物,面容千变万化,扮作老妪少年也是信手拈来,一把销骨伞,锋刃一露,便是要取人性命。 他继而行礼道,“前辈这是打算?” “寻门徒,杀逆徒,既然正道已说是我合欢宗内的事,两位就不必问了吧。”千面狐撑着伞,嫣红的指甲扣在伞柄上微微转动,伞骨寒光映到他们眼中。 谢星摇憋不住话便焦急问:“霍云山和霍云水他们呢?” 她眼看着千面狐的脸色从冷肃到带上恨意,冷笑一声:“云山已死,云水下落不明。” 秦绰扶着差点向后摔倒的谢星摇,心下也是一惊。 “烦请前辈告知,到底发生什么了?”秦绰问。 沉默了一阵,千面狐也没好脸色将事情说了一遍。 合欢宗练功从来看人资质,毕竟修的多是心法,悟性不够的,便无法学到内门功法,而外门的那些心法于增长功力的效用实在有限。但合欢宗的逍遥诀则是人人皆可习,只是效用有高低,但逍遥诀便是在人逍遥极乐时取人功法,重则害人性命的,当年合欢宗归顺正道就是答应了将逍遥诀永封宗内石窟,绝不再习。 这回是外门弟子不满常年无法修习到好的心法,加之魔教派人来挑拨相助,就血洗门派抢走了逍遥诀。合欢宗归顺正道的事当年就惹怒了邪魔道,一直都在想法报复,才会起了撺掇之心。 众人不言之时,谢星摇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拳说:“我替他们报仇。” 似乎没有想过他们能真相助,千面狐还愣了一阵,但看谢星摇眼神笃定隐隐有杀气,她倒信了几分。 “我明日即要启程往南,去寻我一个师姐,要托她相助处理此回事情。跟不跟?”千面狐抬了抬下巴。 谢星摇点了头,秦绰拉着她冰凉的手,拍了拍手背。 他想着总归都是朝着一个方向走,倒是没什么妨碍。 谢星摇知道霍云山兄妹出事之后,又变得一言不发。回山的时候她向掌门禀明了她要去帮着处置这件事,掌门没说相助,也没有拦她。 唐放好不容易才跟师父团聚片刻,自然不肯让她一个人再走,说道:“我家也住在合欢宗不远的镇子里,师父你带我一块儿走吧,我也能回家看看。” 谢星摇犹豫片刻,想着把他送到家再去处置事情也来得及,也就答应下来。 看她失魂落魄,秦绰叹着气,严缭却不合时宜出现。 “江朗来消息了,通知咱们,可以动手了。”严缭说到这话的时候,与秦绰对视,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出现了沉积已久的仇怨。 为了帮朝廷打探更多南国的消息,也为了能一举拉下临淄王,他们忍了许久,一直在等朝廷说的时机。其实按照严缭和一众同袍的脾气,早就不会忍了,但当年得江朗相助,他们这群人才能够躲过朝廷的追究,不好辜负他。 秦绰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说道:“上回,南国那个孙尚书从我们这儿定的那批武器已经要运过去了,告诉江朗,那批货会从哪儿走,让他去拦,再把这件事做成是谢宽告密所致,先让孙尚书和谢宽两个人斗,我要他在南国也待不下去。” “可孙丞相疑心重,谢宽从来与咱们没交集,怎么能信?” “有交集,”秦绰喃喃,“断疤来过中原,孙丞相能查。告诉百晓生,钱给够,把消息悄悄递给南国的细作,断疤替临淄王来我这儿想买武器,被我回绝,进而监视,发现了那批货。” 严缭皱眉:“百晓生都做这样的勾当了?” “他这样的人,朝堂江湖,什么不沾点儿,但这新的一个不仅贪财,还有把柄在我手里,钱给够了会听话的。”秦绰松了口气,让严缭去办事了。 他回屋的时候,见谢星摇躺在床上,眼神呆呆盯着房顶,秦绰悄悄脱了衣裳躺上去,把她搂在怀里。 吹灭了烛火,只剩下静悄悄,被子中传来了布料摩擦声,谢星摇倚在了他身前,吸了吸鼻子。 她想起了相遇时,当年刚下山的时候,她就认识了他们。那时候是在一个妓院,她接了江湖悬赏榜,去救一个姑娘出来。可她找到那姑娘,那姑娘不愿意走,说家里还等她还债,她不能跟雇谢星摇的那个人私奔。谢星摇想把人带走,碰到了霍云山和霍云水,他们看谢星摇强迫那姑娘,也就跟谢星摇动起了手。最后谢星摇没能把那姑娘带走,听他们说,谢星摇才知道,那姑娘到妓院,是自己走进去的。谢星摇还看到了她瘦骨嶙峋的爹娘,看到了他们家门口那只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黄狗,要被抓去烹了。 霍云山对谢星摇说,祸福生死,这天底下就没有由人的时候,全看自己决断,就算错了,也得自己去错。谢星摇把钱还给搭线的牙子,才知道雇自己的那个人,就那两天的功夫,死了。病死的,那钱并不多,但他也全拿出来想救那姑娘了,自己重病缠身,无钱求医,也没撑过去。那个时候霍云山就说:“看吧,这世道,没什么比钱实在。” 谢星摇知道他爱财,大小生意都做,也嘴上嫌弃过他。但云水说,小时候他们是跟人家门口的狗抢过食的,就这样也被人打,她躲在她哥哥的怀里,躲过了一些拳脚,印象里最深的,永远是拳头和脚砸在肉和骨头上声音。流浪了许久,他们最后才被合欢宗捡了回去,总算安生了一些。” 江湖的日子,并没有那么多人喜欢过,门派收的弟子多半都是流民孤儿,为了一口吃的,刻苦勤奋,也是可以玩命的,所以江湖门派也喜欢收养这样的孩子。 谢星摇在秦绰胸前蹭了蹭,低声哭:“我答应他们,来日再报答救命之恩的。” 秦绰想着从前也说过“来日”的很多朋友,也不知生死何处。先是失尊长,现在又失好友,秦绰知道她难过,此时也只能说一句“我在”,让她靠在怀里慢慢哭,替她擦着泪。 他有些说不出生死有命这四个字,太容易懂得的道理,在真正失去的时候也是无力的。 -- 第六十四章前掌门 严缭先去处置南边的事务,剩下一行人才跟着千面狐去一个南方小镇去寻她的师姐。 唐放本来是最闹腾的,但是好端端发现他师父就嫁了人,他还得管秦绰叫师爹,想起从前千金花的事,他就为谢星摇生气,一路上净给秦绰摆脸子了。本来筹划着对付临淄王的事,秦绰也没这个功夫跟小孩计较,但还是时不时买些小玩意儿逗唐放,谁料最好玩的人却变得有骨气起来,愣是不理。 秦绰一路上也叹过不少气,看谢星摇一路脸色阴沉,知道她心里为霍云山兄妹的事堵得慌,一句“别给你师父添堵了”,就把唐放劝乖了,秦绰也就多些心神看顾谢星摇。 “前辈,你究竟要去找谁啊?为何合欢宗的事,没有那个人就办不成?”谢星摇问,已经到了镇子,千面狐也正在迷惘地找地址。 秦绰也好奇,千面狐慢悠悠道:“是合欢宗从前的掌门,当年也就是她留下了令要我们归顺正道,但……” 还没说完,这时候街上传来一阵嘹亮清澈的女声。 “都同你说了,要么给银钱,要么把这下水留下,你这人还真是小气,非得把这肠子取回去,我是不想跟你计较,但也不想为你这种人破规矩,少跟我废话。” 谢星摇回头的时候,就见到一眉目英气的女子缚着袖子,左手插在腰上,身前的围裙上净是血渍,面前摆着一包带血的鸡肉,站在她摊位面前的是一个粗布麻衫的中年男子,似乎是哪个府上的下人。 只见那男子还想理论,就看那女子抬起手里刚杀了生的刀砸在了案板上,眉毛一挑,就把人给吓退了。 秦绰和温凉秋在看到那女子的时候俱是脸色一变,两人还没来得及想要做什么,就听到千面狐喊了声“师姐”,让他们俩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千面狐已经跑上去了,谢星摇看他们俩不动,又催着他们俩上前。 走近谢星摇才发现这女子容貌英武昳丽,一身的血腥气也添几分泼辣。那女子抬眼见到千面狐先是一愣,一些欣喜瞬间而过,神色忽就冷了下来,她低声问:“出事了?” 千面狐无奈点了头。 这时候那女子才发现千面狐身后的几个人,见那么多人,那女子便收拾了摊位,道了一声“走”,领着他们来到一个清净的院落。 那女子才一回头,注意到一路来温凉秋一直拿手遮着脸,起了疑心,就凑近绕着她转了好多圈。 “凉秋?”那女子叫了一声,温凉秋手遮住的脸不免一皱。 “好……好久不见,芊芊姐。”她不得不放下手,讪讪笑着。 显然这在场的众人都不太明白这架势,就看余芊芊一把揽过温凉秋的肩膀笑:“从前南边儿一块待过,没想到你也还活着呢。” 就这时,余芊芊的目光落在秦绰身上,蹙眉走近说:“你这人,看着也有些眼熟啊……” “师姐,这是掠影门的门主,别认错人了。”千面狐看余芊芊越靠越近,秦绰的脸色明显不好看起来,赶紧拦住。 “哦这样啊,那倒是没见过的,你们先坐坐,我去弄些茶水来。” 趁着千面狐在帮余芊芊,谢星摇才小声问秦绰:“认识?” 显然秦绰也是才反应过来,低下头轻声跟她说着。 “认识,这余芊芊从前也跟我们一块儿去投过军,但那时候她用的是假身份,方才看到她我们才知道她原来是合欢宗的人……” 谢星摇蹙眉:“那为何你们这么紧张,不想跟那前辈相认啊?” “也不是不想相认,”温凉秋看了看秦绰的脸色,摇着头说,“有些……过节吧。” 虽这样说,余芊芊却表现得毫无芥蒂,给他们准备了茶水,听千面狐将从前的事情一说,一掌拍在桌子上,而后一脚踩着凳子冷哼:“反了他们了,明日我就同你一块儿去把剩下的弟子找回来,再想办法把魔教收拾了。我这些年是不知道魔教的消息了,他们那个老头儿死了吗?” 千面狐说:“早死了,斗了几年,现在的教主,据说是两年前刚夺权的。” “狗东西。” 谢星摇看余芊芊差点儿想直接啐一口在地上,一时也瞪圆了眼睛。 这时那木门处突然伸出来一个小脑袋,谢星摇本来心中一凛,就看那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叫了声“阿娘”,身旁的余芊芊立刻软了神色上前抱着孩子。 “去,找姐姐玩去。”余芊芊哄了孩子两句,将人劝走之后才又坐了回来。 “芊芊姐都有孩子了啊。”温凉秋笑。 “是啊,来,你们喝茶,”余芊芊斟茶,方才听千面狐说了他们几人为何愿意相助,神色善意许多,接着道,“当年怕你们这些正道弟子不乐意,我跟师妹就隐姓埋名去南边儿投军。天游山一事,我也是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只是流落到这穷乡僻壤的,养了好久的伤才醒过来,从此也就在这儿住下了。不过那几年跟你们待一块儿,觉得正道也不那么坏,在最后那一战前,我给宗门写了信,叫他们归顺正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合欢宗就已经改换了,我想着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也就不想再掺和江湖事了。” 那时候她是被这村子里的一个老妪给捡了回来,治了好些时候才清醒。那时候距离那场大战已经过了两个月,她功力也没恢复,外头情势不明,就开始在这乡镇里做些织布刺绣的活儿,得知合欢宗无事之后,也就起了隐居的心思。 “姐夫呢?”千面狐问。 余芊芊笑,那笑里比之前的泼辣狠劲儿多了几分柔和:“下地里去了。” 她想在这儿定居的时候,请人来修房子,正巧就请到了她现下的夫君。她当时只听说这汉子其实有不少地,好好收租都够过活了,还是要自己干活。她看那汉子给她修的围墙要比周遭的高些,就问了句为何。 “你一个女人住,还是修高点儿好。”他平日里不爱说话,也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房子还没修好的时候,她就住在临时搭的草屋里,谁料一天晚上起了火,她是被那汉子抱出火场的。她记得那夜里,全身是烟灰的两个人总要净身,就那一瞥的功夫,她看着烛火下流畅的肌肉线条,心微动,眉毛一挑,素手缓缓伸出,就把人勾到了床上。 男女欢爱这件事,有时候真没道理可说。她也算有过不少见识了,就是这传闻里最能让女人欲生欲死的招数,她都领教过。但偏偏那人粗蛮生疏的举止,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 次日清晨,那男人端来饭菜放在她床边,看她小口小口吃着,问了句“成亲吗”,余芊芊低头想了许久,当时没应下,住了那么一年,她本是修身养性,听说了有人给他说亲,最后也没忍住,把人又勾到床上之后才点了头。 后来她虽不拿刀剑了,但却干上了屠户的活,自觉轻松高兴。 听到余芊芊说自己的事,温凉秋也点头道:“这样最好,也算自在。” 余芊芊也笑:“方才你那样子,是在怕我还在计较从前的事?” 看温凉秋脸色又不自然起来,余芊芊苦笑:“我师妹已经死了,季如犀那家伙,也没生息了,都那么多年了,有什么可计较的?” 谢星摇听出了些不对,千面狐先问:“怎么,你们还有恩怨?” “就是你那叁师姐,”余芊芊苦笑,“当年我同叁师妹一块儿去从军,她这个人就是没眼光,喜欢谁不好,喜欢季如犀。缠着季如犀好几回,那男人也是心狠,回回拒绝得不留余地,最后被你师姐逼多了,就说什么,谁能把星星摘给他,他这辈子就喜欢谁。就为了这件事,我是不喜欢那个人的,那时候凉秋你们这些人跟季如犀交好,结果我们之间也常常争吵不给好脸。” 谢星摇瞥了秦绰一眼,看他低着头,难得有些心虚,千面狐听完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你情我愿的事,也怪不了谁。” “是啊,说起来是怪不了谁。可我当时就觉得,季如犀这人就是没劲儿,”说到此处余芊芊横眉,秦绰揉着额头不敢出声,就听余芊芊冷哼,“好好的娇花美人不要,成日里就想着跟别人打架,唯有跟人比试的时候,那双眼睛才放光。” —————— 季如犀:恋爱哪有打架香(点烟jpg) -- 第六十五章合欢宗内乱 ωóó壹8.cc “咳咳,那个什么,叁日前得到的消息,剩下的合欢宗弟子似乎往边境方向去避难,但既然逍遥诀还在魔教手里头,恐怕也需要取回吧。”秦绰打断了余芊芊的话,提醒着。 闻言余芊芊皱眉:“那我们恐怕要分两路走了。” 屋子房梁上悬挂着的一串铃铛突然作响,就看余芊芊神色一冷,叫了声“出事了”,众人就往屋外去。 出门时就见到了余芊芊的两个孩子,他们一溜烟儿跑进了屋子,铃铛也是他们拉响的,恐怕是发现了什么异样。 “不知是哪路豪杰,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啊?”余芊芊高声在院子里喊着,秦绰他们也皱眉,想着这一路是哪里露了踪迹。 院子里仍旧没什么动静,谢星摇握着剑已准备出鞘的时候听到了一阵乐声,冷不丁吓一跳,是箫的声音,曲子她也没听过,悠扬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地上的落叶似乎又动了动,她不明所以,再一抬头,就见到院子的围墙上方出现了一大团黑雾。 是飞虫。 “那是蛊虫!快分开!”余芊芊喊了一声,众人才在这院中分散开来。 有十几只近前来的时候,谢星摇才看清那些虫子的模样,生得奇异丑陋,双目却是红的,直冲冲就要往人肉里扎。 她才刚开始学横云裂,以剑运风的能力倒是强一些了,将那些冲着她和秦绰来的虫子用风送出了围墙,秦绰提醒她:“去找那个吹箫的人。”wóó⒃.ⅵ℗(woo16.vip) 温凉秋才从袖子里找出一些药粉,洒在那些蛊虫身上能使它们昏睡过去,谢星摇见状嘱咐他们一声“小心”便出了院子找箫声来源。 还在与那群蛊虫缠斗,一群又一群虫子不断前来,余芊芊骂了一句“该死”,却看千面狐转动着销骨伞碾死一群蛊虫后脸色铁青说:“师姐,这个招数……难道叁师姐……” “她死在谁手里你不清楚吗?人死不会复生,但是驱虫的招数……” 余芊芊还来不及细想,不得不接着应对蛊虫,冲着两个孩子的房间喊了句“不许出来”。 “这是……金蝴蝶。”温凉秋站在秦绰身边喃喃着,当年那个喜欢季如犀的合欢宗弟子,叫金蝴蝶。 金蝴蝶本姓金,叫蝴蝶,是因为她腰上一管绿箫,就算冬日雪地里也能引来成群的蝴蝶相聚。也不只是蝴蝶,一应毒虫蛊虫她都是能控制的,一手以声控虫的本事。 正在他们思索时,门口出现了五六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那些蛊虫也不朝着他们去,看来是一伙儿的。那群黑衣人举着刀就朝着千面狐和余芊芊而去,把秦绰和温凉秋晾在了一边。 这番缠斗下去余芊芊她们占不了上风。此时风中的箫声开始变得气息不稳,连带着那些飞虫也开始有些阵型散乱,持续了一阵后,就听到不远处一阵玉碎的声音,箫声戛然而止,所有飞虫坠落在地,有气无力扑闪着翅膀,片刻后了无生息。 那些黑衣人也不是余芊芊她们的对手,很快就被绑了起来,这时房顶上突然有个人被扔了下来,谢星摇随后才落了地。 余芊芊抓起那个吹箫的人的手心,看到叁瓣花印,是外门弟子。 “好啊,就是你们跟魔教里应外合,祸害宗门!”她怒起,却也没有直接要人性命,接着问,“是谁教你这控虫之术的?” 只见那控箫的人倒是一副倨傲样子:“别的我不能说,不过教我此术的人让我带句话给千面狐师姑,这是你们欠他的一条命。” 千面狐脸色顿变:“那个人是想复仇啊。难怪,杀了掌门和一众长老都是想为人报仇,偏偏还有我这么个在外头的,也不能放过,你们才一路找我。不过你这功力,还不如从前金蝴蝶的一成,也敢上前找死?” 从话里听出,那位叫金蝴蝶的前辈似乎是死在合欢宗的人手里,秦绰的脸色就变了几分。 谢星摇上前,她只想问一件事,便道:“你们杀了多少合欢宗的人?” “冥顽不灵的,都杀了。” “霍云山呢?” 那吹箫的人瞥了一眼她,轻蔑一笑:“霍云山?仗着天资好,宗门的那些老家伙,什么好的东西都让他学了,也教出个顽固不化的性子。那些老家伙都已经死了,我们不过就是要进石窟拿逍遥诀,他把别人推去逃命了,自己却要拿刀守在石窟门前。真是螳臂当车,活该死了。” “你!”谢星摇只是想确定霍云山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如今闻言更是恼怒万分。 “想知道他死的时候什么样吗?都只剩一口气了还敢拉我的腿不让我们进去,好好的一张脸都被划花了,合欢宗的人连一张脸都保不住的,也是奇耻大辱。” “我杀了你!”谢星摇颤抖着举剑就要下落。 “谢星摇!”秦绰叫住她,她那剑离那吹箫的人的脖子就差一寸。 余芊芊走到那吹箫人身前,手上不知何时捻起两根针:“收拾逆徒的事,不劳小长老插手了。” 她对着那吹箫人说:“告诉我谁教你的这办法,否则……” 那人却是冷冷一笑,猛地睁大眼睛,一下子倒在地上。 这才倒下,后面几个黑衣人突然闷哼,而后栽倒下去。温凉秋上前查看,发现他们都吞毒了。 唯有一个还在瑟瑟发抖,似乎是不想死,余芊芊便收了针笑:“总还有识时务的。” “秦绰,你过来看。”温凉秋叫他一声,扯下那几个黑衣人的面具,就见到他们的左脸上都有一样的烙铁烫的伤痕,像是新伤。 秦绰看了一眼那位置,神色严肃起来:“南国边军,因为数年来逃兵渐多,有一部分兵士会在左脸刺字。” 恐怕是为了隐藏身份才会用烙铁。 掺和江湖事的南国兵,除了临淄王,应该就是青牙…… “前辈,敢问究竟是什么人,要向你们寻什么仇?”秦绰转脸问。 千面狐露出为难神色,倒是余芊芊不在意说:“怕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这点丑事瞒得过谁?” “这事,也还得从八年前说起。”千面狐叹气道。 当年余芊芊和金蝴蝶去从军,余芊芊倒不是说对这些正道人有多喜欢的心思,但是两年里她也见识了不少世道艰难,想着就算是平淡度日,也不能再同邪魔道一起,做些祸害百姓的生意和事情了,还不如改投正道,是以她给合欢宗下了这个令。 但不久后就发生了天游山的变故。 其时金蝴蝶因伤当时退守在后方,得到消息,发现军营里开始追杀剩下的江湖人,只得先逃回了合欢宗。 那个时候合欢宗众人都以为余芊芊已死,但遗命他们也打算执行,金蝴蝶却不肯。天游山一事风声不断,她对季如犀叛逃一事是相信的,就觉得这些正道说话皆是不可信的,若是同他们为伍一定会殃及自身。 就这样,为了这事,合欢宗分为两派,相斗许久,最后动起手来,金蝴蝶丧生,合欢宗也终于决定改投正道。 听完沉默一阵后,谢星摇才问:“既然金前辈曾经喜欢季如犀,怎么会这么容易轻信他会当叛贼呢?” “喜欢季如犀,是一开始的事,总不会被人嫌弃两年还初心不悔吧?”余芊芊摇头说,看着那尸首目色阴沉,“可惜,没问出是谁教他这控虫招数的。这本是合欢宗一个前辈的秘法,当初只教了叁师妹,她……” 余芊芊似乎想起些什么,又连说“不可能”。 “谁,有可能学过这东西?”秦绰知道她心里有答案了。 余芊芊皱眉:“当初她和青牙……交好过一段日子,我曾看到过她教青牙吹箫,不知道是不是在传授,可青牙应该死了啊……” “他没死,还去了南国。”温凉秋接道,跟余芊芊对视一眼,他们心里已有了答案。 温凉秋接着问:“这个交好指的是……” “话不说明白你也该懂的。”余芊芊揉眉心。 以青牙对季如犀的怨恨,金蝴蝶后来会信季如犀想叛逃,也是寻常。那看起来,青牙也是这事幕后的人之一,青牙是为了为金蝴蝶报仇,要让当年的旧人都偿命。 从那个剩下的人嘴里,他们问出了魔教所在,谢星摇想跟余芊芊一块儿去找合欢宗剩下的弟子,毕竟霍云水还在那里头,千面狐便只好先去魔教探听消息。 收拾行李的时候,谢星摇低声问:“我是不是不该那么冲动的。” 秦绰起身抱住她,抚着她的头说:“不是不能杀人,但你不能被人激怒而下手。长此以往容易被人利用,害了自己。” 那个人明显就是在激怒谢星摇,但她也不能不生气,眼泪吧嗒吧嗒掉,靠在他身前哭了一会儿。 “既然云山死前都不想让逍遥诀重现世间,那我们也得成全他这个愿望。” 她点点头,低落着说:“为什么那么多不干他的事,最后却会害死他。” “恩恩怨怨,算不清楚的。”秦绰想着他当年做下的事,间接影响了合欢宗的内乱,也是一阵唏嘘。 —————— 绰绰:此刻,没有人关心我年轻的时候的傻逼事,老婆也不关心,真好jpg -- 第六十六章魔教踪迹 他们收拾好东西,正巧碰到余芊芊的丈夫回家。 就见余芊芊跟他说了两句话,那男人将锄头放下,把两个孩子带出来跟余芊芊都抱了抱,说了声“早点回来”便没有再多问。或许他对妻子的身份有所察觉,看到他们这些人也没有多问。 他们本打算走到城外再分头行动,迎面撞上一个熟悉的面孔时候,谢星摇停下了脚步挡在了秦绰身前。 这段日子掠影门的消息说,已经有秦绰是季如犀的风声了,几个门派的人都在找掠影门要个说法,但掠影门避而不见,那些门派便都在江湖上找起秦绰来。 是以看到杨微子的时候,谢星摇下意识以为这是崖岭派出来的人。 “小长老,”杨微子看到他们一行人反倒有些局促,看她的样子连忙道,“我不是来找……找秦门主的。” “这是?”余芊芊挑眉。 “崖岭的弟子,”温凉秋答道,又问,“小道友所为何事?” “我……听说合欢宗出事了,小长老知道云水的下落吗?我是听说你的踪迹,才找过来的。”杨微子犹豫了两下还是问了出来。 秦绰挑了挑眉,从杨微子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谢星摇就显得更不明白一些,便问:“你有何事?” “我……我……” 看他憋红了脸也没说出什么,在场的人都心领神会,只剩下谢星摇还是不太明白。 “我们正要去寻她,怎么,这位小道友,想跟随?”余芊芊笑问。 杨微子赶忙点了头,余芊芊便对秦绰他们说:“这样也好,他会武,我跟他去找合欢宗剩下的弟子,你们同我师妹去魔教,免得我师妹一个人也应付不来。” 谢星摇显得不放心,但想着逍遥诀还在魔教手上,秦绰又劝了两句,她才勉强点了头。 谢星摇拉着杨微子到一边低声问:“崖岭……在找秦绰吗?” 杨微子为难着点头:“现下各个门派都想找掠影门要说法,秦门主在外确实得小心一些了,我师父派我们下山,也是为此事。” “那你怎么……” “师门之命我不能不听,但我也不想好赖不分。从前事种种,谁都没个定论,但无论秦门主究竟是谁,事实如何,此刻恐怕都躲不过众人的怒气,是非死不可的,倒不如躲着一些。”杨微子淡笑着看她。 谢星摇倒是回以一笑,说了声“多谢”。至少这世上的人,不是个个都想让他死的。 去魔教的事太危险,谢星摇便想先把唐放送回家,这孩子倒是气鼓鼓的,想说自己已经有了几分本事,被谢星摇吓了两句又乖了下来。 唐放说,他住的地方叫晴柳镇,家里也是包了不少地的大户人家,爹娘看他顽皮就叫送到江湖门派里学个一招半式,回到家了在这流兵四处的世道里,也能护着家里一些。 “我们那儿街上可好玩了,西街有家做冰乳酪的铺子,可好吃了,就是这冬天恐怕不做了,南边儿还有家手艺特别好的制衣铺……” 听他絮絮叨叨着,谢星摇都想拉他过来捂住嘴了,又拦不住。 “诶小子,你确定是这儿吗?”赶车的千面狐忽地凑过来问,“这路怎么越走……我越觉着不对呢?” 秦绰闻言往外头看了看,按照唐放所说,这就该是晴柳镇的地界儿了,可是一派荒凉凋敝的景象,跟这小子所说的相差甚多。 唐放出来看了一眼,疑惑着下车,转悠了好一大圈,看到了旷野里一根木柱之后就突然脸色一白。 那木柱上还有块破烂的小旗,隐约能看到这镇子的名字。 “看来我们没找错地方,只是这儿……好像出了些事。”秦绰叹了声,有些顾虑看着不远处的一片房屋。 连年战事,这镇子里却连守卫的民兵都没有了,这已经十分奇怪,各家各户都是门窗紧闭,街道上都少有人。 “我上次见到这景象,还是几年前发生瘟疫的时候,这是怎么了?”温凉秋也难受起来。 谢星摇拉着全身冰凉的唐放,跟着他不禁脚步加快去往他家。 他们走过荒败的街道,唐放几乎是跑到了原本的家门前,谢星摇快步跟上,却在停下脚步时,看到了一个已经完全破败的院子。 “你有多久没跟家里人来信了?”秦绰柔声问唐放。 “半年……半年前爹娘说,南国的人那段日子老是不安分,通信的路经常中断,信不好送,叫我有空回来看看就是,就少送信了……”唐放抬脸的时候就已经哭得满脸是泪了。 他跑进院子,发现一切都是久无人在的样子,大叫着“爹”“娘”,跑遍了这院子的每个角落都见不到任何人影,而后他就哭着跑到谢星摇面前栽在她怀里哭。 “就这杂草样子,最少也有四个月无人打理了。”谢星摇说道。 这时听到这破败院子里的声响,门外才有人走进,众人本有些警惕,却看那人不过是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便不多想。 “几位是从哪儿来的啊?” 唐放闻声露了脸,愣了愣后,疑惑问:“是雷大娘吗?” 那老妇人也没怎么看清这孩子的长相,就看唐放跑过去说:“我是唐放啊。” 这下那老妇人才想起来他是谁,颤着手叫了几声“唐放啊”,而后抱住了他。 “来来来,你们都别再这儿待了,”那老妇人也落下了泪,带着他们走说,“我们到安全的地界儿再说。” 一路上从这老妇人嘴里,他们才听说这段日子以来的事。 边境闹了好久的不宁,某些个小地方来来回回的就有战事,四个月前,一群南国的流兵到了此处,逼当地的大户交出存粮。唐放的爹本就是这处乡绅大户,被那群流兵杀鸡儆猴了,他娘也没躲过去,被人逼死了。 “后来啊,还是过路的一个将军,救下了这镇子里的人。咱们这儿一向不是什么军事要地,也没人管啊。你爹娘死了啊,家里的人都散了,老管家倒是给你写过信说这事,但恐怕这兵荒马乱的,你不一定收到了。” 唐放已经哭得不成样子,问清了爹娘的尸首被安置在城外,便哭着要去,谢星摇也答应下来。 秦绰看了这镇上状况,接着问:“老人家,可为何此时这街上也没人了?大家不在城里住反而要到城外呢?” 这老妇人领他们来了这城外一处地方,倒是搭好了一些临时的居所,许多镇上的人都在这里,大家的状况看上去并不好。 这老妇人喊着“作孽啊”,又道:“大约一个月前,不知哪里来的人牙子,骗我们镇上的人去邻镇做工挖矿,之前流兵作乱,许多人家都没了粮食,便都愿去试试。结果都是一去不回,一个信儿都没有,半个月前有个逃回来的人,说那根本不是做工,是有个邪门的门派在抓人练功,去的人都被敲骨吸干了,就那个逃回来的人也只剩下半条命,现在日日在床上。事情清楚后,那些个人牙子反倒到镇上直接绑人了,多是青年男女,好在有个过路的富商,是个好心人,替我们请了护卫,在这城外搭了个地方,让我们暂时躲躲啊。” 温凉秋闻言便说要去看看那个逃回来的人,老夫人领路去了之后,温凉秋把了把脉,对他们说:“脉象虚浮,精气像是被吸净了。” 千面狐闻言上前一握,皱眉道:“逍遥诀。” 看来是魔教的人在抓人练功了,这些没有武功底子的人,也能有助于修习,但也很容易被精力耗损而死。 “几位,是外来客吗?” 此时一道温润男声响起,温凉秋回头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个一身靛蓝衣裳的年轻男子,从这人打扮来看,应当就是那老妇人方才说的过路商人。 “正是。”温凉秋应道。 这男子自称名叫明琅,长吁短叹着跟他们念叨了现在的状况。 “明公子,”秦绰打断他问,“你可知,那些人牙子在这儿抓不到人,又去何处了?” “哦,据说是二十里外的另一个镇子最近也在闹这件事,还跑来一些人到这儿避难。”明琅答道。 谢星摇看着唐放在爹娘坟前哭了个昏天黑地,最后上前抱住他说:“别怕,师父还在。” “师父……”他还是哭个不停,谢星摇眼睛也红了,只能一直劝着他。 把唐放哄睡之后,谢星摇看着正在想办法的秦绰他们,开口说:“明日我就去打探情况,既然他们在抓人,就不怕混不进去。” “也好,我同你一块儿去,”千面狐点头,指着秦绰和温凉秋说,“你们两个不会武的,在外头就找些人接应。” 秦绰是有些不愿她们去犯这个险的,但看谢星摇的神情,霍云山的事,加上唐放现在的状况,她是不肯退让的。 看他忧虑的样子,谢星摇晚上窝在他怀里的时候轻声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别那么担心。” “我不是不信你,”他无法,只能把人抱得更紧,苦笑说,“但你总不能让我不去担心自己的妻子。” 他不能把她保护在自己这一方天地里,既然拦不住,不如让她去。 -- 第六十七章钓鱼 大早上谢星摇就没见到唐放的人了,心提了起来,赶紧出去找,最后隐约听到河边有他的声音,慌张跑了过去。 就见唐放和一个男子坐在一块儿,背对着她,似乎还是在拭泪,肩膀一抖一抖的。 “唐放。” 她叫了一声,唐放回头看了一眼,又赶紧跑过来抱住她。 “大早上的怎么来这儿了?”她问。 “你……谁让你只要夫君不要徒弟的。”他一早起来想找谢星摇,想着她还跟秦绰待在一块儿,又不敢进去。 无奈摸着他的头,谢星摇认错说:“师父错了,就陪着你好不好?” 她抬头看到明琅站在一边笑,便道:“多谢公子看顾他了。” “无碍,我父母也早逝,我倒是能劝慰这小兄弟一些。”明琅笑。 明琅让手底下的人带着唐放去见从前的乡亲,跟从前熟悉的人聊会儿天心情会好些,谢星摇也没有拦着。 走在河边,谢星摇看到几个孩子在河滩上嬉戏打闹,便道:“该多谢明公子,为这镇子上的人提供一片清净安宁所在。” 明琅却是苦笑:“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只恨我双拳无力,实在不能根除弊害,只能这样了。也是这些年做生意,也有不少亏心事,如今所在也只是偿还,说不得一个善字。” “从前做的错事,自然有人把你当做恶人,既做了好事,在这群乡亲眼里,你就是善人。善不偿恶,但善事就是善事。”谢星摇说道。 看她说得认真,明琅愣了愣,笑着点点头,继而问:“听说你们一行是江湖门派里来的,不知这是要往何处去啊?” 本来就要说出口,谢星摇还是憋住了,说:“先回师门吧,这里的情况,也不是我们几个人能解决的,不过我们在别的地方还有事情要办,唐放不知能不能先托付给明公子?” 明琅笑说:“这孩子在这儿有的是相熟的人,够他玩的了。” 安顿好唐放后,谢星摇先让千面狐给秦绰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她只说秦绰现下危险,不好露面,千面狐虽不知缘由,也先这样办了。 “这面具的手艺比你强多了。”秦绰看了一眼温凉秋,后者翻了个白眼。 几人往另一个镇子去探查情况,进去之后发现这镇子倒仍旧是有生气的样子,但这街上除了做生意的,大多数人家也是门房紧闭,已经有了对外来人的警惕。 “咱们到哪儿去找那人牙子啊?”千面狐发了愁。 秦绰看了她们叁个一眼,无奈说:“你们这副打扮气势,几辈子都招不来那些人。” 也不知他是从哪户人家骗来了几身灰扑扑的粗麻衣衫,催着千面狐和谢星摇换上,这下子完全成了这镇上的人样子。 千面狐瘪着嘴,一脸不情愿,也只得把这口气忍下来,挑眉:“你们不换?” 秦绰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把装饰精致的剑,佩在身上,整个人一副富贵打扮,偏偏走出了一副附庸风雅的纨绔派头。 “人牙子买人的时候呢,要么在贫苦人家乡间地头寻人,不过通常是人牙子名声臭了的时候才会如此,这也是最底下的人干的事。这帮魔教的人给的钱一定不少,这样的大生意,再加上他们在这地方的名声还没坏透,最好的做法是找个热闹地方立个山头,这年头想卖儿卖女的也不少,自然会闻声而至。” 秦绰悄悄跟叁人说着,谢星摇蹙眉:“你怎么……那么熟练啊?” 反应过来的秦绰,咳了两声说:“我就买过你一回,都是听说的。” 说着他给温凉秋使了眼色,对方却是冷哼一声不帮衬着,谁让他早上说她做的人皮面具不行。 秦绰无奈,又从一户人家请了一位老者来,同他说了几句话,奉上了银钱,那老者笑呵呵答应下来。 秦绰带着温凉秋先走进了一家酒馆,叫了几个菜,正吃得高兴时,突就见一老汉站在门前,低声催促着,把谢星摇和千面狐不情不愿叫了进来。 这酒馆里的人都有些奇怪看着这叁个人,他们的打扮在这群还算有几个闲钱的人之中显得寒酸得多。就看那老头谄媚笑着凑到秦绰面前,双手局促搓着:“大老爷,您看,这方才说得好好的,怎么就走了呢?” 秦绰冷哼一声:“说得好好的?不是不愿意卖了吗?得,我也攀不上你这俩姑娘,快走快走。” 他做出赶人走的手势,那老汉又上前拉扯,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说起来,明眼人都看出他们在讨价还价,秦绰的目光还不时落在谢星摇身上。 千面狐唇未动,低声跟谢星摇说:“我看这秦门主 ,这话说得,我都得信了,这杀人放火的事儿看起来没少干啊。小长老,你这嫁人,可别把自己给骗进去了。” 沉默了半晌,谢星摇叹了声说:“嫁都嫁了。” …… 也不知道说到哪儿,秦绰突然一拍桌子,把那老汉吓得跌坐在地上,忙说:“不打搅了不打搅了。”推着谢星摇和千面狐就走了出去。 温凉秋看秦绰坐下来不紧不慢地接着吃饭,小声问:“不去跟着?万一出点儿什么事。” 他本来心里就不是滋味儿,瞪了温凉秋一眼,两个人草草吃完饭,又观察了一阵才去找方才的老汉。 那老汉身边已经没有了谢星摇和千面狐,见他们二人前来便上前说:“方才一出酒馆就有个人牙子找上我来了,两个姑娘已经被他带走了,这钱……” 想来是酒馆里的人牙子看到他们的拉扯,看出了这里头有生意就跟过来了。 “你收着吧,带去哪儿了?”秦绰问。 那老汉指了一个方向,秦绰说了声多谢,就循迹而去了。 谢星摇和千面狐是被蒙着眼睛带上一个驴车的,这车上男男女女的不少,领头的说是去矿上做工,但不能叫他们知道这矿的位置,所以要蒙上眼睛。 车停下来的时候,那领头的人又催着人一个个站上一个地方,然后就是一阵咯吱声。谢星摇站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东西应该是个地洞,他们站在一个大吊桶里,有人把桶放下去,他们这些人也都到了地底。 “快走!” 被人推搡着,他们一行人到了一处小洞中,大家都靠石壁坐下,这番才有人给他们摘掉了黑布 。 这里不像是矿洞,但地洞里也像是常年有人行走的样子,谢星摇低声问:“魔教,都住这种地方吗?挺黑的。” “别问我,我们都住大房子。”千年狐嫌弃说。 “可逍遥市不就是这种地方?” “……那我不是没地方开店吗?” 绰绰:这件事我真的可以解释gif 阿星:没空,再说jpg╭(╯^╰)╮ 一些常用字句,比如:嫁(来)都嫁(来)了 -- 第六十八章幻象(修) ωóó壹8.ⅽⅽ 在洞里这几天,谢星摇他们一直被关在一处的,每日除了有人来送饭外,也没有别的动静。 直到一日夜里,她听到了门口有人交谈的声音,趁着大家都在睡,一个女子被外头的人叫了出去,而后一天谢星摇都没见到那个人,心里知道是出事了。 途中谢星摇装病,故意乱了自己的脉象,那看守的人本想着把她扔出去,被另一个人拦住,说让大夫看看便是。她就这样溜出去过一次,发现这地方恐怕也是这群魔教弟子的暂时居所,听他们在大夫那儿闲聊时知道关押百姓的地方总共有叁个。 “巡查的人一个时辰来一次,门口这两个守卫我看了看,应该就是魔教弟子,咱们俩肯定能对付。来时的路我用隐粉留下了痕迹,到时候我再撒上药水,那痕迹就能显现,咱们能逃出去。” 千面狐低声说着,谢星摇点头之时,门外突然就来了人让他们一个个去把脉,说是看看身体的状况。她们服下了温凉秋给的药丸,别人把脉是把不出什么武功内力来的,也就蒙混过去。 就看那把脉的人对一旁的守卫说:“又是一群没什么功夫的。” 那守卫笑:“有功夫的,就这样找进来,也是给咱们找麻烦。” 千面狐知道他们现下是不会找什么有功夫的人的,一是对付不了,二则无人引导,他们的逍遥诀极容易走火入魔,一个不注意反倒容易被有武功的人反噬。 “那怎么挑人?”那把脉的问。 守卫道:“按长相挑呗。” 千面狐悄悄递给谢星摇一个小药丸和两根头发,嘱咐说:“藏在舌下,神志不清了就捏碎药丸,这头发我待会儿缠在你头上,免得走丢了。”ⓦóó⒃.ⅵ℗(woo16.vip) 谢星摇懵懵懂懂点头。 秦绰在外面已经等了四天了,他给掠影门的人送了信,给严缭也去了消息,等到第四天的时候总算来了一些人。 严缭一到就说:“南国的事儿别担心了,对了,小长老呢?” 温凉秋推了他一把:“别提了,你没看他那张臭脸吗?” 秦绰这几天一直黑着脸,严缭念叨句“至于吗”,秦绰撇嘴说:“让凉秋去那种地方你能不给我摆臭脸吗?” “不一样啊,你家那个,都能跟我过手,这天下有几个人能把她压制住的?”严缭无奈抓他起来问,“藏人的地方找到了吗?” 秦绰没好气说:“这几天打听了,附近有个村子的百姓据说都收了笔钱搬出了原本的地方,我想应当就是在那周遭,还在等消息,再等一日还没消息就动手。” “那咱们晚上先去探探路?”严缭问,看秦绰点了头。 地洞中。 谢星摇一行人被那些魔教的弟子叫去沐浴更衣,现下都换上了一样的白色内衫,而后他们站在一块儿,那些人给他们递来一碗药汤。 来的这几日大家都已经注意到这情况不对劲了,有几个胆子大的想趁机逃跑,要么被抓回来,要么就没了消息,也不知道是逃了还是死了,剩下的也都噤若寒蝉,魔教的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了。 谢星摇一边喝,一边将手藏在身后,暗自催动内力将那药劲儿逼出来。 看到大家喝完药之后眼神逐渐呆滞,她就知道这药的用处了。 “你跟我走。” 有个魔教弟子冲谢星摇扬了下巴,她只得装作神思不清而后跟上,千面狐也被另一个人带走了。 她也不知这些魔教弟子是怎么认的路,这里面的景象都没什么差别,费了好大的力才勉强记住这线路。 在她进屋子时,那弟子最后查看了她身上没什么异物,终于肯放她进去。 这地洞里的屋子倒是挺大,装饰得也好看,那石门一关,她心中一下子收紧,可这屋子里个人也没有,她镇定下来想找出口,就发现西北角的石壁上有点微光。 她朝着那点微光靠近,正想要弯下身时,身后传来个声音。 “那是夜明珠,不是阳光,没有出口的。” 谢星摇吓了一跳,赶忙回头,还是没见到人,便大着胆子问:“你是谁啊?” 她等了一阵,身后响起脚步声,她赶忙回身,终于见到了一个人。 只是在见到那个人时,她睁圆了眼睛,喊了声“秦绰”。 秦绰走近,笑着用手背蹭了蹭她的面颊说:“怎么,不想见到我啊?” “没有,但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担心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别的人才镇静下来。 “怕你出事就来了。”秦绰挑起她的一缕发丝笑着。 她身上一件单薄的白色内衫挂在身上,青丝披散开来,碎发垂在鬓边,衬得脸颊白皙,胸前肌肤微露,在这房间隐约的白光里也瞩目,眼睛明亮异常,笑着一把抱住他。 她感到面前的人身子僵了僵,闭上眼松了口气说:“你来了就好。” 发丝间的香气凑在他鼻尖,秦绰轻轻抚着她的青丝,低沉着声音说:“你在,我怎么会不来。” 抚摸她发丝的手到了腰间,隔着那一层内衫,抚摸着一圈怕痒的腰肉,谢星摇红着脸说:“咱们先出去。” “不急。”见她要走,秦绰拉住她,而后将人一步步往屋子里引。 她鬼使神差没有拒绝,反而一步步被他拉到了床榻前坐下。 这是张石榻,却铺了好厚一层细软的垫子,坐起来也不硬。 搭在肩上的青丝被他拨到脑后,而后他扶着她缓缓躺下,细细描画着她的额头和面颊。 “把衣服脱了。”秦绰说道。 她闻言,睁着眼睛,双手就放在了系带处,才扯开一点,慢慢地就把手搭上了他的肩,反而伸向了他的衣裳,低眸挽唇说:“你来脱。” 她听到了一阵轻笑,而后那双手也就转到了她身前,坐在她身上,说了句:“真够淫荡的。” 语气里的几分轻蔑让谢星摇心神一颤。 那双手扯开系带,正准备掀开衣衫的时候,突然被另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谢星摇神思回转了几分,感受到舌下的那个小珠子,用舌尖将它抵住将它弄破,舌尖有些苦味儿,但鼻子也立刻闻到了一股腥苦,面前的微光也好,秦绰也好,就在一瞬变为泡影。 “他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 她一脚踹了过去,系好衣裳,再定睛一看,面前的人明明只是个戴着鬼面面具的人,她没喝下那药汤,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着了道。 她甩甩头看了看四周,起初没注意到的几盆小花散发出的异香在此刻才吸引了她的注意。 “小长老倒是够警惕的,可惜也没什么用了。”那戴面具的人也不再装,朝着她就攻来。 二人搏斗时,那男子道:“小长老不如听话些,我这人不爱用强,乖乖让我把长河决学了,或许我能留你一命养在这儿,否则成了骨头人,可就不好看了。” 这人应当是学拳脚的,她没了剑之后,力道也弱下来,并不是面前的人的对手,她气得出手想戳他的眼睛,却被他反手锢住,嘴唇蹭在她耳边,调笑说:“可惜一副好皮囊,别这么找死啊,我也心疼。” “你休想!” 她施了一掌,堪堪跟那人打了个平手,那人也没想到她的掌力如此,还愣了愣,笑道:“这内力真是再好不过,费些力气也值当了。” 谢星摇还想上前的时候,那人却躲过,说:“小长老,不如先停下来,听一听?” 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停下来仔细听了听,这本来安静的空间里不知何时起了一阵呜呜声。 起初只是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直到似乎是一个人被解开了嘴上的束缚,喊叫声才明朗起来。 “你们放开我!” 是唐放。 谢星摇回过神拧眉看着面前的人,他也缓缓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还算熟悉的脸。 “明琅。” —————— 复制过来的时候发现多复制了一段,em,删减一段剧情jpg -- 第六十九章护夫 “正是在下。” 那张端方公子的面孔,偏生一抹算计意味的笑,让谢星摇暗骂了一句该死。 “你是魔教的人?”她看着这周遭的装扮,也明白这人在魔教地位非常。 她又问:“你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 “算是吧。外头几个镇子的人现在都防着自家的人被绑走,我就假借富商之名,给他们修了个能安居的地方,想着方便的时候,就把他们都骗来,也省得一个个找了。前些日子派去追杀千面狐的人死了,猜到你们肯定会寻我们,便派人在各个关口盯着,知道你们往晴柳镇去了,我便提早过去等着了。小长老,我对您并无他意,只是长河决实在让人向往,这逍遥诀偏偏要和人交合才能得用,我也是迫不得已。” 他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让谢星摇看了心里直泛恶心。 看她犹豫着还在等什么的样子,明琅笑说:“若是小长老在等外面的人,也不必了。你们这一路上的动作我看得明白,我已经让人引着秦门主去了别的地方,他恐怕是察觉不到你的所在了。哦不对,应该叫,季如犀?” 谢星摇知道魔教的人跟青牙勾结,恐怕是共同促成了合欢宗的内乱,之前听秦绰说了青牙与他的恩怨,青牙把秦绰的身份告诉这魔教的人也不是没可能。 “哦,不巧,我还替这正道的人办了一件事,”明琅笑道,“秦绰在这儿的消息,应该已经送出去了,临近的几个门派,都该赶来了,也不知他找的那些人手,够不够他抵挡来找他算账的人。” “你!”谢星摇揉了揉眉心,这花的气味还是有些浓,让人一失神就要陷进去。 这时唐放的声音又传来,似乎是有人在对他做什么,谢星摇喊着“唐放”,那头却似乎听不到她的声音。 “小长老,我答应你,乖乖把长河决交给我,至少我能保你徒弟无忧,若是到时候你还剩几分功力,说不定还能救秦门主。” 明琅靠近,将她困在石壁一角,她心烦意乱撇过脸。明琅见她不动弹,轻笑一声抬起她两条腿架在自己身上,凑在她耳下笑说:“不想去床上的话,在这儿也行。” 陌生的气味一点点凑近她,谢星摇手脚都发抖起来。 “小长老何必这样,前几日,不是还那样和颜悦色同我说话吗?”他想着清晨河边女子浅浅的笑,再看她如今这副嫌恶神情,也笑说,“待会儿,一定让小长老快活,不如赏个好脸?我看不得美人生气。” 谢星摇低眉不语,心里想着,大不了待会儿咬了他的舌头跟他同归于尽,不能让他夺走长河决。那陌生的气息萦绕在她身边,加之那双手的游走,让她气恼异常。她心一横,趁着明琅陷进温软里,直接骑在他身上,锁住他脖子,要拉着他往石壁上撞。 就在她要磕在石壁上的时候,面前的石壁轰然倒塌,明琅显然也没反应过来。 烟尘里,一个熟悉的男声抱怨着:“呸,我数还没数完你就点引线,这炸得,呸,灰全在我嘴里。” 是严缭在说话。 等到烟尘散去,谢星摇隐约看到了站在严缭身旁的秦绰,只一愣神,然后眼眶就热了。 “这……”严缭看着面前骑在明琅身上的谢星摇,两个人还都衣衫不整的,“什么情况啊?” 秦绰觉得自己有点儿头晕,气血直接上涌,谢星摇说了声“唐放在隔壁”,严缭就赶紧接了活,跑到隔壁去救唐放。 跟在秦绰身后的还有不少人,也都是各江湖门派的弟子。 明琅看着易容过的秦绰,暗想着坏了事。 他不知道秦绰易容了,引秦绰他们去了那隔壁的镇子,手下的弟子在隔壁的镇子里等着一行人,也就不知道秦绰易过容,没有禀报他。他通知了江湖各门派的弟子过来,可这些弟子根本认不出秦绰了,自然也就不会打起来。 也不知道秦绰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只是此刻他不能多想,这帮正道弟子已经冲他过来了。 秦绰把剑扔给谢星摇,她接过便也朝着明琅刺过去。 这里的地形这些赶来帮忙的正道弟子毕竟不如魔教弟子熟悉,眼看打不过他们,魔教的人就都逃走了,明琅见势不妙,忽就放了阵迷烟,而后消失在角落里。众人跟上去,也找不到机关在何处。 谢星摇回头看到秦绰面色不佳,走过去拉了拉他的手,秦绰把外衫解下来给她穿上,抵着她额头亲了她鼻尖,说着“没事了”。 “他们……是怎么回事啊?”谢星摇看着这各门各派的弟子。 “本来应该是来找季如犀的,”秦绰低声说,又笑起来,“但他们找不到。还好严缭在,那些弟子里有人认识他,他说魔教在这儿作乱,这些弟子也就答应了过来帮忙除乱了。”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秦绰拿出腰间一个囊袋,打开之后是一只蝴蝶飞了出来,那蝴蝶绕着谢星摇飞来飞去,落在她肩上的发丝上,是千面狐绑在她头上的一根头发。 “是前辈留给我的,本来这蝴蝶离得远也没发现味道,我就自己查了一番,被人引去了更远一点的村子,晚上去探路的时候发现周遭不仅没人,虫鼠也多,想来没有人常出入,不该是那个地方。结果这蝴蝶跑到那周遭倒是反应过来了,我们就跟过来了。” 千面狐这时候也跑了过来,她听到动静就放倒了她身旁的人,现在皱眉道:“逍遥诀没寻到,但我在那边找到了被关起来的人,快过来帮忙。” 石洞里的声响大了,就总能绕得回路,他们也就顺利找到了那叁个关人的地方。许多被抓过来的人已经气息奄奄,腿脚发软连路都走不好,只能一个个往外扶,大家也就顺着进来时做下的记号往回走。 正这时,谢星摇扶着一个老者交给了千面狐,而后感到头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了,抬头看,就见许多碎石从顶上落下,头顶那块大石头,似乎也在发出奇怪的响动。 “坏了,他们不会有什么机关,能把这洞弄塌吧?”千面狐骂道。 这时,她们进来时所用的那吊绳木桶也一下子塌了下来,上头的洞口也被堵住。 “走,快走!”严缭这时候也抱着唐放跑出来,发现异常之后,带着众人到了一个新发现的出口。 方才秦绰他们闯进来的时候,炸了些地方,倒是露出一个略大些的洞口,但那石门是用锁链捆住的,得有人拉着那锁链才能支撑这门打开。 谢星摇拉着那锁链催着所有人赶紧从这处逃出去。 不断有碎石落下,从起初的小粒,变成了半人高的大石头从一旁滑落。她手被粗铁链勒得成了红白分明的颜色,为了躲避一块朝着她腰来的石头,她略微动了动位置,那石门又落下半截。 她试图再拉起,发现这机关似乎被砸坏了一些,若是松手石门会落下,却也再也不能抬高。 秦绰将这洞里的人都叫来了逃生之处,看谢星摇苦力支撑正要上前,就听谢星摇对严缭说:“严大哥,你带他走!” 严缭看了看被卡住的石门,知道那机关出了事,看秦绰不肯走的样子,便上前拉住锁链说:“你们先走,我来拉着。” “你们两个是想直接把我气死是不是?” 谢星摇第一次看秦绰气成这样,他也要过来时,谢星摇看到一块巨石落下,只得抬起剑劈了过去,看了看手上的如犀剑,还有刚才落下卡在石壁间的巨石,咬了咬牙。 “严大哥,松手!” 谢星摇喊了一声,严缭应声松手,就看谢星摇蓄了力,一阵剑气就把他们俩推到了门口处,秦绰还没来得及回神,门口的人见他们俩迟迟卡在那儿,便直接伸手把他们拽了出来。 那石门正在缓缓落下,一阵碎石落地里,秦绰只能看到谢星摇隐约的衣角。 “谢星摇!” 他冲上去的时候,那重重落下的石门,留下了最后的空档,突然又不动了,这时那空档里伸出了一双手,秦绰赶紧抓住那双手把人拉了出来,而后那石门终于落下。 严缭松手之后,谢星摇将如犀剑穿过锁链的空隙,而后将剑砸进了巨石里,用剑绊住了锁链,她跑出来的时候,如犀剑也恰好从巨石里挣脱,这石门才落下。 秦绰摸着她的脸,确认面前的人真的没事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他这边心跳快得没边儿了,抬眼就看谢星摇眼泪往下掉。 “剑没了。”她哭着抱住他。 他吓一跳,松口气紧紧回抱住她:“你没了,我才真是要没命了。没事,以后我再给你打一把。” “你怎么打?”她边哭便说。 “就算我痛死我也再给你打一把,行不行?”他实在被吓得不清,抱着人也不敢放手。 “那我不要了。”她收了声,在他怀里把泪蹭干净了才抬起头来。 严缭才回过神来,笑道:“行啊小姑娘,劲儿不小,来,从此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说着他伸出手跟谢星摇握了握,看秦绰一副怨气模样笑:“你一边儿去,这可不干你的事啊。” 众人也才叁叁两两站起来,大家相互看了一眼,才走了过来,谢星摇还没反应过来,就看一众人朝她行了个礼。 “多谢小长老救命之恩。” 她有些手足无措,说着“你们别这样”。 “这位是……秦门主吧?”几个江湖弟子看他们两个那么亲近,之前已经听说秦绰和谢星摇有成亲的打算,已经猜测出了易过容的秦绰的身份,一下子也有些犹豫。 谢星摇把脸上的泪擦干净,警惕看着他们,站在秦绰身前说:“你们若是师门有令,就回去告诉你们家掌门,我不许人动秦绰,想做什么都得过我这关。” 唐放这个时候也跑过来,双臂展开挡在谢星摇身前:“你们不许动我师父!” “小长老,他可是……你难道也想和江湖为敌吗?”有人问道。 “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把人扒皮拆骨了你们就能信他就是秦绰了吗?我不想和江湖为敌,但我不许任何人伤他,若是江湖要杀他,那我也还是会站在此处,”谢星摇从地上捡起一把不知是谁落下的剑,放在身侧说,“诸位得先过我这关。” 众人犹豫着,最终也没有人上前。 一个弟子叹了口气,郑重向他们行礼说:“今日救出受害的无辜百姓,也多亏小长老帮我们平安逃出,至少今日,我们不会恩将仇报。但今日一切,我们都会回禀掌门,得看掌门决断。日后再见,望珍重。” 年纪轻轻就得了高血压的绰绰 看到老婆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血压高了 老婆和好朋友抢着作死:血压又高了 这两天事情比较少所以有两更这样子,隔天更的情况还要延续一段时间gif -- 第七十章眷恋(H)(1) 魔教的石洞塌了之后,暂时也寻不到那些人的踪迹,虽没有找到逍遥诀,好歹救出了周遭的百姓。 一行人就先回到镇子上的一处客栈,准备休整一番。温凉秋在那儿等着,看着他们都灰头土脸回来,谢星摇手被铁索勒出一道道血痕,温凉秋先替他们包扎了一番。 温凉秋给他们把了脉,松了口气道:“倒是没什么内伤,好好休息便是。” 千面狐道:“我进屋子的时候,发现他们在墙角摆的花,也是合欢宗培植的,有催情之效,虽没什么害处,不过若是第一次闻,恐怕会有些缓不过来劲儿,小长老还是好好调理调理吧。” 这大概是谢星摇第一次看秦绰那么勤快,客栈里的伙计不怎么应人,秦绰就自己烧了水来,把她按进浴桶里。 她趴在桶边,双臂搭在桶上,一直笑着看他给桶里加水,秦绰瞥她一眼说:“怎么又傻笑?” 他坐在浴桶边给她擦背,看到手臂上的伤疤,不由得垂下眼。 谢星摇感到背后落下一个吻,回头看秦绰失落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起先他未曾答话,给她擦洗好了坐到床上的时候才没忍住将人压在床榻上轻柔吻了好一阵。 “秦绰……我没事,你别怕。”她摸他的眼睛,试图让人安心些。 秦绰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沉声说:“我只是有些生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因为自己在武功一事上的无能为力恼怒成今天这样了,但凡他还能出手,也不能站看自己的好友和谢星摇为他在那儿争执谁要去舍这条命。 “没关系的,”谢星摇眼睛突然蒙上水雾,埋在他的肩下轻声说,“还好你来了。” 发现她语气里的委屈,想着自己方进去时看到的那一幕。 “他欺负你了?” 她吸着鼻子将泪意咽了回去,点了点头。 “以后还敢做这样的事吗?”他略带生气地问。 在他怀里哽咽着的人一时也没有出声,秦绰就被气笑了,抱着她的腰假意责备:“就知道你不会改。” 依偎着,白日慌乱后的片刻宁静,让紧张的心绪暂时平静,秦绰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舒缓着她的紧张,臂弯里就突然传来怯怯的声音。 “秦绰,我想做。” 他低头时就发现身下的人脸已经通红,他蹙眉伸手往她身下去,隔着一层亵裤就感受到了一股湿腻。 “刚才跟你说话的时候,就……就湿了。”谢星摇没底气地说,白日里她压抑着,这会儿那股药劲儿上来,不免得就更想要一些。 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上,他没有多说什么就剥开了她的衣裳,方才沐浴过的身体还有股淡淡的花露香气,催情之下她的身子握在手里又软了一些,在床上轻轻摇摆着,柔媚的呻吟也渐渐溢出。 “秦绰,我……这样是不是,淫荡?”她突然想起那时候明琅的话,她只觉得自己喜欢,就会主动求欢,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的语气里就有了轻蔑的意思,就突然低了呻吟声问道。 秦绰不知道她怎么这么问,但看到她面上有些犹疑,若近似远的吻落在她的唇角,他笑说:“说起来的确是淫荡,但是对喜欢的人,就是要这样的,你高兴便好。高兴吗?” 她被盯得抿唇笑着点点头,手指轻勾就脱了他的衣服,赤裸相对,揉了揉胸前的双峰,媚眼轻抬,半羞半露的情意已经述说出来。 这小狐狸又开始勾人了。 两根微凉的手指探进花穴的时候,她闷哼了一声,湿腻的穴口已经没有任何阻碍,花穴紧缩着勾咬手指,她趴在床上把头埋在被褥里,两条腿被秦绰抬起,被沾湿的粉嫩花穴还在吐露花汁,全身的肌肤似乎都比平时敏感得多,那双手一把住自己的腰,她就感到由皮至骨的欲念在被层层加深。 她呻吟声里已经带有了哭腔,大腿间被肉棒蹭着,微烫的粗大东西蹭在腿根的细软肌肤和花蒂上,撩出了全身的战栗。 “秦绰你别玩了……”她哼哼唧唧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昏沉,溺在起伏的情欲波浪里,时而能呼吸,时而像是窒息一般,全身都被欲念淋了个透彻。 肉棒终于不再止步不前,一下子塞进了半个,撑得花穴又不知所措起来,本来嚣张着想吃肉棒的花穴又吃紧,只听到她低低的哭声,还带着红痕的手指反摸到臀间,扶着臀肉,轻轻拨开被挤到一边的蚌肉,想要把穴口让出来。 就趁着她调整的时候,秦绰扶住她的臀就猛地扎了进去,又紧张又温柔的花穴紧紧包裹着肉棒,她“啊”了一声,疼得肩膀都抖起来,慢慢调整着呼吸,感受肉棒在里头寸寸的碾磨与侍弄。 他熟稔地找到令她浑身战栗的快感所在,但也不直接攻去,缠绵悠长的情事总要许多不直奔主题的爱抚与磋磨。他双手探到她身下,被压着的两团雪乳软肉抵在他掌心,他也就肆无忌惮去拨弄敏感的茱萸,身下轻轻撞击着近在咫尺的花心,脚蹭着她的腿,勾着她的脚踝,在她脚趾蜷缩时给予一些安慰。 他伏在她肩上,看她埋在被褥里的脸好不容易抬起,露出浅粉的耳朵和面颊,水蒙蒙的眼睛慵懒地看着他,伸出舌头在他下巴上舔了一口,又用牙咬了起来。 “阿星的小穴越来越黏人了。”秦绰无奈感受着,只要自己想拔出一些,那肉珠被剐得不舒服,她两腿就会夹紧不许人走。 他没注意到是什么时候,她全身散发出一股热意,一个手势,一个摆动,都是无尽的魅意,眼神也变得不太清明,舔了舔嘴唇,扭着腰将臀送得更上一些,把肉棒全数纳进花穴,直到那绵长不知羞的呻吟在他耳边响起时,他才注意到身下的人展现出从未有过的妩媚。 现下的一颦一笑都显出发自肺腑的魅惑,秦绰看她眉梢那股子妖媚味道,轻佻浮浪着蹭着他的下巴讨好,他没忍住狠狠往花穴里撞了撞。从前她总会吃痛叫出声,这回她也叫了出来,只是那余音里却饱含着热烈情意,再微一扭腰,勾着人再撞上几回才甘心的样子。 “坐起来。”他扶着她的腰跪坐了起来,胸膛与后背紧贴,他拔出肉棒,看着已经被淫水浸得湿透的肉棒,轻笑一声又送了进去,双手把住她的腰,从背后亲着她的脖子,身下便挺动起来。 她被撞得身形不稳,想要扑下去的时候,秦绰又抱住她的腰,温热的唇贴在她耳下,低声问:“今天那个人摸你哪儿了?” 谢星摇猛地紧张起来,肉棒在花穴里的驰骋突然感到了阻碍,她紧张得紧缩,秦绰也没有错过这反应,便更下了狠劲儿往里送肉棒,直戳到了宫口。 “腰……摸了腰……”她无可奈何回应,怕他听了又生气,咬着唇回头看他,迎接了一个略凶狠的吻,他眼里是有怒气的,她低声劝,“你别生气。” “不是生你的气,”他感受着软绵的身子靠着他安慰着,连花穴都变得小心翼翼地迎合起来,心下微酸涩,手指送进了她嘴里,与她的舌头缠斗着,看着她眼神迷离,又吻在嘴角说,“不该让你去犯险。” 看她全身都调动起来,配合着每一分快感,他将她的腰抚了一遍又一遍,身下的不停歇让谢星摇在他手里摇摇欲坠,她喘得厉害,他又问:“还有哪儿?” “没……没有了,”她急促喘着,拉着他的手放在绵软的乳上,亲了他的鬓角,呼吸在他耳边,“都只有你,其他地方,都只有你。你看,小穴里也只有你,只有你的形状。” 为了应证她的话,花穴里的肉珠也挤弄得更温柔,亲密无隙地包裹着那根粗物,甬道恰恰好好就是那个形状。 秦绰闭上眼嗅着她发丝间的味道,淡淡笑着,露出眷恋的神情,唇覆上光洁的脊背,身下恰好戳弄到她最把持不住的地方,她绷紧了背,呜咽着,腿一软又要倒下。他锁住她的身子,手臂按在她乳上,挺拔的曲线在她不自觉伸展身子的时候显得更加曼妙诱人。 -- 第七十一章眷恋(H)(2) “阿星越来越好看了,”秦绰轻轻揉着她身前的温柔乡,“这儿也是。” “秦绰……”她反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靠在他肩上歇息了片刻,额头上一层细汗将头发沾湿,轻喘着说,“你也好看,而且……越来越舒服了。” 长久的相亲亲密,让他们的身体越来越适应对方,熟稔的呼吸与肌肤,唤醒着从前高潮时战栗的感受,瞬间就能把对方拉入最快活的境地。 他的笑声低沉又藏着挑逗的意思,腿上的每一寸肌肉都绷起来,一次次不知节制地撞进她的花心,她越发控制不住呻吟声,不至于摔倒,整个身子也在颤着,咬着唇想要克制,又被他捏着下巴张开了唇叫了出来。 她听着那些挑逗暧昧的话,越发渴求起来,全身也变得更敏感黏人,低声怯怯说:“要尿了……” “不许,”他一挺胯,撞得更狠了,一边用手探着她的花蒂,故意轻揉,明明是在逼她泄得更快,却笑着在她耳边说,“不许现在泄出来,否则今晚就只给你吃一回。” 花蒂原本就肿胀脆弱,被揉得颤个不停,花穴里的媚肉也已经快活到了极点,她被逼着不敢就这样泄出来,原本快活肆意的呻吟也变得更像哭声,可怜巴巴望着他,眼角都逼出了泪光,双手抓着他的腿,那力道显出她此刻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呜……咳咳。” 一片混沌里,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嘤咛着的时候,身下止不住地涌出一股澄清的水,连绵不断着,长久的倾泻溅到了揉捏着花蒂的秦绰的手上。她挣脱了他的怀抱,一下子栽到床上,发出低低的呻吟,紧锁着的甬道仍旧没有把肉棒逼出去,他还没有到泄身的时候,自然不会放过她。 他看着自己这一手水,笑着哄她张开唇。谢星摇半边脸颊埋在被褥里,看到伸过来的修长手指,粉红丰满的双唇鬼使神差张开,轻轻含住了裹着她淫水的手指,神思倦怠地眨了眨眼,睫毛扑闪着,慢慢回过神来,舌头便轻柔地将淫水都裹进了自己嘴里。 高潮后的花穴收紧得厉害,秦绰被她夹得有些难受,便将狰狞胀红的肉棒拔了出来,将叁根手指埋了进去,想要让花穴舒缓下来,再撑大一些。指腹轻车熟路向上勾到了敏感肉珠,堵住的春水溢出,从手指流到了他的掌心,让他整只手都湿腻了起来。 她跪趴着呜呜哭着,蜷缩着身子,那手指剐蹭到敏感处她就一阵轻抖,想要抬臀把手指推出去,又被按着臀不许动,再一动作,白皙的臀上就又是赫然一个掌印。 “阿星乖了,你快……快把它放进来。”她带着啜泣声求饶,从高潮缓过来之后,身下的渴求再次提醒着她,她故意抬臀坐在了他胯间去蹭肉棒,激得他一阵粗喘,偏偏还是忍住了。 “谁叫阿星方才没忍住,今晚不许吃了。”他等着花穴渐渐放松下来,只不过这会儿故意吊着这丫头一些,正想着再放进去的时候,身下的人却生气起来。 他被扑着倒在床上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脖子被狠狠咬了一口,趴在他身上的人瘪着嘴恶狠狠地说:“就要吃。” “下去,”秦绰笑着挑眉,“不然今晚你就自个儿睡。” 本来被他吓得想退缩的谢星摇,想着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多难受,又故意耗着她不给她吃,也不知怎么今晚就是恶上心头,她心一横,抽出掉落在床边的腰带就把他的手绑在了床上。 秦绰的脸彻底黑了,沉声威胁说:“给我解开。” “你,你……谁让你欺负我,”谢星摇结巴了一阵,服了些软,亲在他胸膛上,揉着他胸前的敏感凸起,咬着他耳垂说,“你乖一点。” …… “你下去。”他坚持。 “秦绰,”她扶着他的手环上自己的腰,瘪嘴蹭在他怀里说,“今天那个人也抱我了。” 她感受到秦绰手一僵,回想起那时的事情她也是又气又委屈,便接着说:“你抱抱我。” 等到他轻叹一声,抚着她的背安慰的时候,谢星摇侧着脸淡淡笑起来,弯起的眼睛透露出一些狐狸般的狡黠,手扶着肉棒就塞进了穴里,满足感让她急促渴求的呼吸都舒畅了起来。她又低头吻他,看着身下的男人温和担忧的神色,微红的嘴唇吸吮着她的茱萸,不禁挑起他的下巴,咬着嘴唇笑。 “乖一点。”她眯眼笑说。 恍惚间,秦绰在她双手撑在自己身上,抬臀又坐下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小狐狸方才在骗他,从前看上去餍足的笑也多了几分狡黠。他有些想笑,又觉得生气,那双握剑的手带着一层茧,在他胸膛小腹上游走安抚。他憋得难受,催她动得快些,她却沉浸在饱胀充盈的满足感里,慢慢碾磨。 他额头上出现了青筋,喘声越来越重,谢星摇还特意凑近去听,他那喘声里的克制与压抑,那份喷薄的欲望,让她心醉。 “谢星摇!”他发现她在报复,在捉弄着他,语气也不禁重了些。 她却不慌不忙,食指竖起来放在他唇上,“嘘”了一声,笑道:“小点儿声。” 他试图挣脱那绑着他手的东西,就被她拧了拧臀,他一下子脸色就变了,却看她挑眉:“乖一点。” 语罢,她就又用花穴侍弄肉棒起来。 肉棒泄在花穴里的时候,她正背对着他吃得高兴,感受到那股温热射了进去,听他低吼了一声,笑里多了一份得意。她不管他此刻舒缓下来,捏了捏子孙袋,咯咯笑了两声,看他脸色又变差了一些,反倒更大胆扭着臀吃起肉棒来。 女子身躯的阴影投在墙上,唇微启,曲线柔美的身子不知停歇地扶着身下的人索取着温柔又粗暴的侵入。 不知这夜到了多深的时候,花穴都肿痛起来,她自己也终于支撑不住,把肉棒放了出来。自己摸了摸仍旧平坦的小腹,却因为许多白浊的射入感到胀起来,从肉棒上起身的时候,花穴里塞满的白浊和粘腻春水就缓缓滴了下来,落在他腿上。 秦绰被她绑了手,但此刻肉棒还没宣泄尽,眼神不善盯着她,谢星摇现在回过神来,没有方才那般情欲上头了,才胆怯起来,然后乖乖伏在他胯间,用手上下套弄着,等着一股白浊泄了出来。 秦绰闭上眼总算是舒畅了,本想让谢星摇给自己解开,睁眼却看到她呆呆看着顶上还有一抹白浊的肉棒,好奇探究的眼光让他立刻皱起了眉。 “你做什么?” 他才问出口,就看谢星摇又上了手。 她趴在床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套弄着肉棒,看着她在自己手中重新变得硬挺,变得狰狞凶猛,变成在她花穴里那副痴缠不尽的样子。泛红夹杂着青色的肉棒虽然粗壮,仍旧干净秀气,在空中被她套弄时,显得脆弱。 “原来它在小穴里的时候,是这样子啊。” 她笑着,双腿都抬了起来,在空中轻轻摇摆,低笑着看肉棒在自己掌中挣扎,身下的粗喘让她心旌摇曳,专程凑过去亲了他一口说:“夫君喘得真好听。”手上就更不放过。 “谢星摇!”秦绰忍不住喘息声,被她把持得没有半分退路。 反正已经惹他生气了,倒不如现下快活个透,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样想着,谢星摇就更肆无忌惮了。 秦绰不记得折腾到多晚,在她手里那根东西也泄了好几回,她变着花样儿逗着那东西,肉棒开始变得胀痛,秦绰被她捏的难受了也忍不住皱眉。 “疼吗?”谢星摇赶紧问,被瞪一眼之后缩了回去,用唇包住龟头,又将每一寸肉棒吻过,把肉棒扶着在自己的乳上揉了揉,柔声说,“亲亲就不疼了。” 她把人磨得再也没有翻腾的力气,到最后她的手都酸疼了,才终于放过他。 看着他躺在床榻上侧过脸,面上是挡不住的疲惫,她的手上和他的小腹上是一股股白浊。 她轻轻吻上去,在缠绵的吻里让他闭上了眼,浅浅睡去。她又亲了亲深凹下去的一双眼睛,一点点勾勒着他的面容,闻着他身上那股苦药味儿,眷恋轻柔更多,趁着他睡得熟,一直盯着他看。 她感到一阵腰疼,自己揉了揉,下床打了水来清理着两个人身上的痕迹。 “阿星。” 他在梦里叫了一声,将她搂进了怀里,她应了一声,身躯相合,听着他的心跳声。 长夜安宁。 给绰绰的忠告:你说你又打不过她,没事儿搞那么多花的欺负人干嘛,这不作吗(拍肩) -- 第七十二章人生相逢处 谢星摇没怎么睡着,她还惦记着唐放,便起身出门去看,发现他不在屋子里,慌张了一阵,总算在屋顶找到了他。 小孩抱着腿,坐在屋顶上低声哭着,谢星摇坐了过去,摸着他的头,给他擦了擦眼泪。 “师父,他们今天是不是拿我威胁你了?”他低声哭着问。 谢星摇没有否认,笑着一直理着他的头发:“我是你师父嘛,是师父没有好好保护你。” 等他哭得没那么厉害了,谢星摇想起唐放刚到循剑宗的时候,老是想着学个一招半式,回家办个武馆,只是现在……她轻声问:“那以后,你打算做什么?不过你现在肯定是不能出师的,还得跟着师父我。” 小孩儿的睫毛长得比她的还长,全沾着眼泪,稚嫩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明确:“好好习武,当大侠。” 想着这孩子在循剑宗的时候,叫他起来练晨功就跟要了命似的,谁跟他说以后要做大侠,他跑得比谁都快。 “要是不喜欢,也别这么难为自己,你爹娘也会想你活得开心一些。”谢星摇想了想说。 “可是没本事,就保护不了亲人,保护不了乡亲,也帮不了别人。要是我从前好好习武,今天才不会被那群人捉住呢,”小孩儿吸了吸鼻子,脸和眼睛都哭红了,还一脸认真地看着谢星摇,“以后我不会给师父添乱了。” 谢星摇正想说她不在意,就听他嘟囔:“你看,你找个夫君又是个不会打的,平时保护他都费劲,要是我再要你保护,你怎么忙得过来。” 她一时哑然,就听唐放接着说:“师父,你干嘛不让他也学学武功啊。” 谢星摇想着如果秦绰没有失掉武功,她方才在屋子里这么欺负他…… 她一定会被弄死在床上。 打了个寒颤,谢星摇迅速摇了摇头:“他……现在挺好的。” 她浅浅笑着,师徒俩靠在一起,看着漫天繁星,唐放轻声说:“从前老人总是骗我,说死去的人,都会变成星星,会守护着活着的人。” 谢星摇没听说过这个说法,她从小没有爹,娘也不常跟她在一块儿,师父只会认真告诉她,她没娘了。她只明白一件事,人总得自己长大的,没有父母的庇护,也要好好长大。 “嗯,会守护好你的,他们已经告诉师父了,师父替他们做这件事。” 谢星摇早上是被秦绰故意的咳嗽声震醒的,她本来惺忪着眼,想要再亲他一会儿再起身,看到他冷下来的脸色,想起昨晚的事,乖乖从他身上滚了下来,缩在被子里看他自己穿好衣裳出了门。 严缭啃着黄瓜在院子里找到秦绰的时候,看他一早上不理谢星摇,谢星摇也有些怯怯的,他就凑过来问:“怎么了?不久过个夜吗,怎么成这样了。” “有点儿过分的事。” “什么事儿啊?这么不能忍。” “她……”秦绰忍了两回,最终还是沉声皱眉说,“她绑我。这你能忍吗?” 严缭咬了一口黄瓜,点点头:“能啊。” …… “你们玩儿这么大吗?” 说到这儿,严缭少有地露出了一点儿内敛含蓄的神情:“我们一年也见不了几天,你也知道的。” …… 秦绰觉得一股气发不出来,甩了甩袖子就走了。 谢星摇耷拉着头坐在门口,余光里突然看到唐放从街上跑了过来,朝她挥手,手里还提着另一件东西,而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不会是惹麻烦了吧。 她这样想着正要上前把唐放身后的人拦下,等到唐放跑到近前才看到他手里拿的是个熟悉的物件。 “如犀剑。” 她从唐放手里取过沾满灰尘的剑,剑身完好,剑柄倒是被砸断了一半。 “是他们帮忙找回来的!”唐放指了指身后的一帮人。 唐放一早出门,说是去买糖饴吃,就在镇子上遇到了他的那帮乡亲。昨天他们走了之后,获救的人把事情告知了镇上的人,大家在夜里就一同回到了那个石洞坍塌的地方,一个个搬石头找了大半夜,总算在废墟里发现了在日出暖光里露出出一丝耀光的剑。 “听那些回来的人说,女侠很在意这剑,咱们也没什么能做的,就想着帮你找回来,也算是上天眷顾。”一个妇人说道。 谢星摇说了很多声“多谢”,又道:“那儿太危险了,你们可别再过去了。没有人再来拐你们了,早日回家吧。” 众人也连声称是。 她转身的时候看到正走出来的秦绰,他看着那剑也愣了愣,而后就看谢星摇委屈着把断了的剑柄递给他看。 “断了。”她低声说。 二人僵持了片刻,秦绰把剑拿了过来,也不看她,撇过脸说:“我替你修。” 听了她便转悲为喜,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看他的神色渐渐转好,就不再担心他生气。 “好热闹啊,”未见人影,一道女声响起,“这门口方才怎么这么多人啊?” 回身的时候,秦绰和谢星摇才看到是余芊芊。 余芊芊也不客气,开口便说:“我找着了剩下的弟子,他们说当时看见有魔教弟子往这个方向来,我便想着你们也该来此处。才走到十里外,就听说昨日这周围出了事,想到是你们干的,看来我没找错地方。” “云水怎么样了?”谢星摇赶紧问。 “还好,不过……”她看着千面狐也来了才接着说,“我去的时候,发现宗门中的弟子都在修习逍遥诀,便不敢轻举妄动,打探了一番才知道,是有个黑衣人将逍遥诀给了他们,多半也是和魔教合作的。这群弟子竟真的也修习起来,还好未成大祸,我让他们先回宗门修习心法,回去再好好料理了他们身上这邪功。” 千面狐不解:“为何抢了逍遥诀,又要合欢宗的人练?” 秦绰倒是觉出几分意味来,说道:“既然是有人想为金蝴蝶报仇,那么金蝴蝶当年不想让合欢宗归于正道,那让合欢宗的人修习逍遥诀,也就是为了那个死去的人的坚持。” 余芊芊挑眉:“我把剩下的弟子劝回合欢宗时,那个黑衣人跑了,我让那个小道友去追了,虽然最后跟丢了,但说是去了南国。你们说青牙在南国都做了将军了,我想这事的确是与他有关系的。一次不成,或许还有第二次,从此宗门还是得小心一些为好。” “那云水是回合欢宗了吗?杨微子呢?”谢星摇问。 余芊芊点头,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嗯……他俩在一块儿呢。不过那小姑娘的确是着急着回宗门,她说想回去给哥哥殓尸。” 千面狐又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余芊芊,说道:“魔教的人现在跑了,不过他们落脚之处颇多,想找他们还得费些时候,但逍遥诀是一定要抢回来的。” “自然,”余芊芊摆手,“我这回打探了才知道,他们抢的逍遥诀并不完整,练不了几重,自己就会被反噬。不过防着他们害人,还是尽快吧。” “为何不是完整的?”千面狐问。 沉默了一阵,余芊芊才沉着脸说:“那个叫云水的小姑娘说,她哥哥最后把逍遥诀最后几页藏了起来,那群人逼问他,他以死相抗,没交出去。” 秦绰握着谢星摇的手,看她低眉神伤。 他们还在想如何追魔教的人时,严缭凑在门边给秦绰使了个眼色,叫他过来。 “来信了,事情都布下去了,临淄王那边儿也有动静了,不过你最好过去盯一盯,免得出什么差错。” 秦绰点头。 谢星摇看到他有些为难的神色,又看严缭的样子,便低声问:“临淄王那边儿出事了?” “我可能得过去一趟。”秦绰说。 “你去吧,”谢星摇看了看余芊芊她们,又道,“我想……先跟前辈去一趟合欢宗,把云山的身后事处置了,再去找逍遥诀。” 知道她放心不下,秦绰也摸摸她的头说“好”,又转脸问严缭,“咱们还有货运到南国吗?” “有一批兵器,按安排的时辰算,还有十天就交到南国人手上了。” 秦绰接着说:“你悄悄把消息通报给官府,然后吩咐手下的人,官府来捉拿便逃,但要留下些印记,把事情引给魔教。” 如果朝廷的人开始追查魔教,那他们也能更快找到魔教所在。 谢星摇钻进他怀里抱了抱:“你小心点儿。” “等事情解决了我便来找你,”他贴了贴她的面颊,“到时候咱们就找个地方安心住下,只是,可能还得一直躲着江湖里的人了。” 她闭上眼感受着分别前的温暖,只要所爱之人还活着,于她而言就足够了。 “严缭?” 此时余芊芊的声音再次响起,让秦绰心漏了一拍。 严缭这时才注意到是故人,定了定心神正想上前,就看余芊芊先走了过来。她倒是挂着笑,只是才走到严缭身边,反手就握着两根针,抵在了秦绰的脖子处。 “我去追人的时候听说,江湖上的人正到处找秦门主,说是秦门主,”她盯着秦绰笑,“是季如犀啊。” —————— 唐放:每天都在嫌弃师父的老公不会打架 秦绰:……打小孩应该没问题 -- 第七十三章人生相逢时(2) 余芊芊起初就觉得秦绰眼熟,倒不是这相貌,总觉得神态熟悉,听到他是季如犀的说法后就留了个心眼。温凉秋在这个人身边也就罢了,现在连严缭也来了,说秦绰和八年前的事没关系,她是不能信的。 谢星摇紧张看着这一幕,本准备出手拦下来,秦绰却按住了她。 “我……” “你先别说,”余芊芊打断了秦绰,转眼看着严缭和赶过来的温凉秋,“你们俩说。” 严缭看着秦绰的眼神,知道此刻不宜纠结,无奈吐出“是”这个字。 千面狐有些摸不清状况,余芊芊听完也半晌没说话。 当她把针从秦绰脖子处移开的时候,众人才松了口气,余芊芊觉得五味杂陈,最后也只说:“你还真是命大。” 秦绰松了口气,又自嘲:“苟且偷生而已。” “能活着就不容易了,不过你们也真胆大,敢跟我承认身份,不怕我动手?”余芊芊问。 严缭指了指谢星摇,又指了指自己:“能让你动手吗?更何况……一切都快结束了,没必要瞒你。还好你没动手,否则还真有点麻烦。”他也实在不想在这时候动手,节外生枝。 “我不是我师妹,倒不是说我信你真是个什么好人,但大概当年的你应该没这个脑子,跟临淄王谋划那么件事,”余芊芊收了针,“看起来你们也有事要做。得,事情了了,咱们倒可以喝顿酒。” 秦绰摸了摸谢星摇的头,让她不那么担心后才笑道:“好。” 合欢宗一行弟子回宗门也有一段路要走。 “你跟着我做什么?” 这已经是霍云水一路上第四次跟杨微子说这个话了,但无论怎么赶,杨微子也一直跟在他们后头。 夜里歇息的时候,他们寻了个破庙,霍云水挑了个还算能遮风避雨的禅房,在屋子里点上蜡烛,收拾着行李看到窗口的人影。 杨微子一直抱着刀坐在门口,等到众人都歇息了,他都快睡过去的时候,身后的门突然打开。 “进来。”霍云水冷着脸扔下这句话。 他进了屋本想找个地方靠着睡下,霍云水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说了句“上来”,他低眸犹豫了一阵才躺上去,轻轻从她身后抱住她。 杨微子跟着余芊芊循着合欢宗特有的气味,一路找了过去,发现这群弟子正在练逍遥诀后,余芊芊就让杨微子先去打探情况。 那群弟子在附近的城里找了不少男男女女,好在许多人被带到他们居住的地方,也只是一夜便能回。去过的人,都说这一整晚销魂蚀骨之乐,但也有人一晚过后便精力损耗,大病缠身。只是为着尝尝这人间极乐之欢,还有不少人私下里打探着,想去一试。 杨微子混进去的时候,跟着一群人到了一处庭院,过不久就有男男女女来挑人,看着就是合欢宗的弟子。 他特意装扮了一番,毕竟从前与合欢宗弟子见过,只是还是被霍云水一眼认了出来。她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杨微子为何在此处,冷着脸就对着为首的女子说了句“要他”,那为首的女子看了看杨微子,似乎没认出来,便笑道:“也好,你今日出师,让你先选。” 她拽着人进了一处屋子,一关上门便拿出手中的匕首抵在他脖子上。 “你来做什么?” 杨微子认真答:“找你。” “找我做什么?怎么,你们正道的人,是要把我们这群余孽赶尽杀绝了吗?” 她满眼的冷意与怒气,跟从前全然不是一个样子,杨微子只是摇了摇头,说道:“谢小长老也在找你,跟我回去吧,别学这些邪法了。” “回去做什么?我师门遭难的时候,你们何曾伸过援手,都巴不得我们自生自灭。今日我就是修习邪法,害人又怎么了?合欢宗不就是这样的吗?” “如果别人发现你们在此处做这些事,或者这城里有人因此而病亡,你们就真的没有后路了。”杨微子劝着。 “那就不要后路。” 霍云水撇过脸:“明早你再出去,不许再来打探。” 他本还想再说些什么,霍云水却才咬着牙说:“你转过去,不许过来。” 看到她潮红的脸色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过脸去不再看她,她也就径直走向了床榻。 “你们出师……都要吃一些催情的东西吗?”杨微子小声问。 “嗯。”霍云水有气无力答道,背对着人犹豫了一阵,才解开衣衫,颤着手往身下探。 “你不是说……等你出师的时候,叫我过来吗?” 静默了片刻,他听到哽咽着的一句“我不要你了”。 当时谢星摇出逃,霍云山和霍云水还在循剑宗周遭的时候,为了打探山上的状况,霍云水常常潜进来。只是她的确警惕性不太好,老是被杨微子发现。他也没有揭穿她,两个人反而常常在山里相遇,偶尔坐在一块儿聊天。 “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被你抓住了。”霍云水每回都坚定说着,然后下一回还是轻而易举被杨微子发现,还要靠他掩护,躲过循剑宗的人。 后来离开循剑宗的时候,霍云水特意来找了一趟杨微子,扭捏了一阵说:“我……过段日子要出师了,到时候,你过来看我吧。” 他答应下来,也没觉出什么味道来。 直到他跟余芊芊一路追过来,他把这件事说给余芊芊听的时候,对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意味深长。 “前辈为何这个样子?” 余芊芊挑眉:“你们出师都做什么,心里没数啊?” “我们出师,就是把一块巨石从山下搬到山上。”他认真答。 …… 余芊芊翻了个白眼:“真够无聊的,那你觉得合欢宗出师,能做什么?” 想了半炷香才想出结果的杨微子,一下子脸就红了。 “小道友还害羞啊?哎,给我说说,那姑娘什么样子。”余芊芊笑。 “她……”杨微子想了想,低下头道,“第一次看到她,她就好像山里的精怪一样,让人移不开眼。如果不是亲近的人,她总是有些凶。” 想到当初从河里把人钓上来的时候,他嘴角还有一抹笑。 余芊芊点头:“听上去,有几分我年轻时候的脾性。” 杨微子摇头:“她只是看起来凶,别人要是对她在乎的人不好,她就会跟个刺猬一样护短。但相处久了,她待人很好的。” 有时候是刺猬,有时候就露出个软乎乎的肚子。 看他笑着,余芊芊也眯眼笑:“你的意思是,我待人不好?” …… “前,前辈也挺好的。”杨微子赶紧找补。 当听到霍云水说不要他的时候,他鬼使神差转过脸,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困在了自己身下。 “你下去,否则我……” “你非得找人用逍遥诀吗?”他问。 “找谁我也不找你,你给我下去!”她气坏了,想要踢他,对方只是闷哼一声,也没走开。 “你用吧,”他盯着霍云水,盯得对方都安静下来,继续说,“你用逍遥诀,我不告诉别人你用过这招数。” 她怔了怔:“你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你用吧。我不说出去,如若你想回来了,谁也不会知道你用过这招数,我只是……想让你留条退路。”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他看着霍云水由起初的生气,渐渐变得委屈,却偏偏还是一副怨愤的样子。 “呆子,”她突然眉毛下弯,带着哭腔说,“你欺负人。” “我没有啊?” 杨微子在仔细想他究竟做错了什么,温热的唇就贴了上来。 “会把你变成枯骨的。”她恶狠狠说着,却看杨微子皱眉,认真算起了要用多久他会变成那样子。 他还没想通,温软馨香就落在了他怀里。 多年后回想起这一日,他都会为当时的手足无措红脸。等到交融时,杨微子扶着她的腰,感到内力的游走,轻声问:“这……不是逍遥诀吧,是双修吗?” “你闭嘴!”她颤声说道。 杨微子没再说话,除了喘息之外,不在那夜里留下一物。 后来他打探好了这里头的情况,才去告诉了余芊芊。该说这前任掌门的名号还算好使,也得亏这儿没人打得过余芊芊,把那个黑衣人赶走之后,一众弟子也被余芊芊说服,同意回到宗门,废了身上的逍遥诀。 杨微子就一直跟着霍云水,这一路上合欢宗的人都习惯他了。霍云水才出师,偶尔还得有人帮她调理内力,她拉着人躺到床上的时候,多半就是那意思。 只是今夜在庙里,她转过身直接窝在他怀里,轻轻说了句“不做”,然后就安然睡下。 半夜的时候,他听到她在说梦话,低眼便看见她满头的汗,眉头紧皱着。 是场噩梦。 “哥……哥……” 她又梦到了,那日外门弟子伙同外人想要攻进藏着逍遥诀的石窟时,她拉着霍云山,想要他陪她一起走。 “乖,你跟着师姐,别走丢了。”霍云山最后一次摸了摸她的头,为了让她放心还故意笑着,然后把她推给一旁的师姐。 她看到了冲破最后一道机关杀来的人,她哭叫着想回去,却被师姐一掌拍晕。眼前最后一幕,是霍云山转身面对那群人,却好像在一瞬间被漫天的杀气淹没。 夜深之时,寒气愈来愈重,杨微子替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念叨着“别怕”,等着她安稳下来。 —————— 大概要走最后一段剧情啦~ 可能十章以内这样子orz -- 第七十四章正邪 临分别的时候,秦绰突然提出想要千面狐跟他们走一趟。 “还没问你们,那句‘一切都快结束了’,是什么意思?”余芊芊问。 秦绰微低下头,又抬起来,垂眸笑:“从前的恩怨,快结束了。” “你们在对付临淄王?”余芊芊猜着,看秦绰不反驳,便朝着千面狐点了头,“你跟着去吧,合欢宗的事,有我们就够了。” 谢星摇把唐放暂时托给他相熟的长辈,才跟着余芊芊上了路。她不曾到过这么靠南的地方,沿途的山川地貌都与北边大不一样,她虽没有太多时间留意,偶尔停下歇息时,也总是显得好奇。 “你们从前打仗的时候,也是在这些地方吗?”谢星摇问。 余芊芊点点头:“怎么,季如犀没跟你讲过从前的事?” 她摇摇头:“他的确是不喜欢提从前的事,大概是……” 谢星摇想着,秦绰唯一一次跟她讲当年的事,那语气里是愤恨,是内疚,是自责,是……后悔吧。所以他不爱提,总归不是什么开心事。 “我以为,你们都不爱说那段时日的事,方才问前辈,说出口还觉得冒犯了。”谢星摇淡笑。 余芊芊打了水给她喝:“他们怎么想我不知道,我不介意。那两年……不论江湖这些年怎样讳莫如深,那两年对于我来说,都至关重要。” 谢星摇没来得及问太多,歇息够了两个人便接着上路了。 她们的脚程要比合欢宗的弟子慢一些,到合欢宗的时候,门前的血腥已经有人在清扫了。 “谢姐姐。” 霍云水本来正出来打水,见到谢星摇便跑了过来,谢星摇看她眼里有泪光,便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着。 “你哥哥呢?”谢星摇也难受着,低声问。 云水擦了擦泪说:“回来的时候,在石窟里找到尸首的,准备入棺了。” 说着她又哭起来,谢星摇也跟着红了眼。 合欢宗现下被砸得不成样子,一众弟子也只能摸摸拾起残缺的砖瓦,重新砌好。 谢星摇问霍云水:“杨微子呢?” 对方却是脸色沉了些,支支吾吾着才说:“谁知道他哪里去了……” 回到合欢宗之后,她想起当日霍云山为了不让逍遥诀落入那些人手里而死,他们去正道门派求援却被拒之门外,一股怨怼之气就压不住,更不想理杨微子,他整日里在她面前也讨人嫌,便到外头去帮忙购置些东西。 谢星摇帮着料理起霍云山的后事,心里还是一块大石头一般,想到门前坐会儿,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倏忽而至。 “谢长老?你也到了?” 是杨微子回来了。他似乎很着急,一路轻功急忙就跑了回来。 “出什么事了?”谢星摇问。 “我到附近的城镇里去买些修缮房子的东西,发现那城里头恰好有个百晓生的酒馆,他在各地都设了这么个地方打探消息,我在那里头看到了崖岭寻找江湖志士帮忙的标记,是在集结人手,我瞧见了我师兄在同人交谈,似乎已经集了不少人手。” 谢星摇看他这么焦急,便问:“你觉得是冲合欢宗来的。” “我家掌门当年就不同意接纳合欢宗的事,合欢宗出事之后他严禁弟子参与此事,但也派了人在合欢宗周遭盯着,恐怕是察觉到什么了。这些弟子的确已经修习了逍遥诀,正道的人会做什么,你也想得到的。” 两个人正愁眉不展,见余芊芊出来,赶紧将事情告诉了她。 “来的人里,从前都不该与合欢宗有什么来往吧?”余芊芊问。 杨微子想了想,便点头。 余芊芊便道:“那便好,小友,帮我个忙,事成了,你和那小弟子的婚事,我说不定能准许。” 看着余芊芊挑眉的神情,杨微子皱眉想了一阵说:“可前辈现下又不是合欢宗的掌门,而且她愿不愿意,不是她的事吗?” 谢星摇点头:“是这个道理。” 余芊芊看着这两个正道弟子,翻了个白眼说:“少废话。” 说着一脚过去,就把杨微子踢倒在地,而后又转过脸朝其他弟子说:“都给我到里头躲起来,该藏的东西藏好,不许出声。” 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时,余芊芊给谢星摇使了个眼色,谢星摇赶紧摆开架势。 “走!那儿有人!” 听到不远处这声音,谢星摇赶紧回头去看,果然见到了一帮人持剑拿刀过来,但他们似乎有点儿看不懂这状况,就见一陌生女子把杨微子抓在手里,他嘴角还有些血迹,而对面谢星摇似乎正在与那女子对峙。 “你们在做什么?”为首的一个男子问道。 杨微子瞥了一眼那男子,便假装虚弱说:“师兄……” 谢星摇清了清嗓子,对着余芊芊说:“你这魔教妖人,赶紧把他放了。” 看上去这来的人里头应该是没人认识余芊芊的,谢星摇说她是魔教的人,也未有人反驳。 “谁叫你们穷追不舍,没这个本事还想拿我?”余芊芊冷笑看了赶来的人群一眼,又扼住杨微子的脖子,凑在他耳边吐气轻柔,“我看这小道友不错,不如先跟我回去……” 当余芊芊故意靠近杨微子的时候,谢星摇看到杨微子表情都快崩溃了,心里“噫”了一声,尽量面不改色,冲着余芊芊眨了眨眼,直接就攻了上去。 众人见状也只当他们二人跟魔教的人交手出了差错,赶忙上前帮忙。余芊芊随意应对了两招,假装不敌,就转身逃走。 见有人要追,杨微子赶紧装作受了重伤,往地上一倒,谢星摇也跟着叫了一声,问着有没有大夫,将众人的注意力给引到这边来。 有人来查看了一番,只说杨微子气息有些不稳,倒无大碍,随即问起谢星摇和杨微子怎么出现在这儿。 “小长老……之前是不是和秦门主在一块儿?我听门下的弟子说起过这件事。”有个人打量着谢星摇,目光不善。 这下所有人都看过来,毕竟大家都在找秦绰。谢星摇反应了一阵,赶紧说:“我……上回碰到有魔教戕害百姓,当时幸得几位壮士相助。那时候秦绰的确和我在一块儿,可,可现在他……” 杨微子看她吞吞吐吐脸都红起来,心里一惊,想着这小长老说谎话的本事怎么跟他似的。 只是下一刻,他就看谢星摇顿时挤出两滴泪,然后哭丧着脸说:“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不管我了,我也正想找他。” …… 杨微子默默给抱了个拳。 这么一说,众人还以为她是被扔下了,也就不好意思再问,而后才让谢星摇将现下的事说个清楚。 谢星摇便说,她跟秦绰分开之后,就碰到了前来寻秦绰的杨微子。杨微子从她这儿听说了魔教的人正在修炼逍遥诀,上回魔教的石洞被他们砸了之后也不知道剩下的魔教弟子去了何处,他们便觉得不能让这群人祸害众生,想着去追查他们的踪迹。途径合欢宗故地,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就看到有魔教弟子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就打斗起来了。 “我这几日察觉到这合欢宗里似乎有人……”杨微子的师兄说,他以为是合欢宗的人回来了,才找人过来。 “那应当也是魔教弟子,我方才听那魔教弟子说,当初他们抢逍遥诀的时候,有几页被一个合欢宗弟子藏起来了,所以功法不全,已经有许多魔教弟子特意过来打探了。” 谢星摇瞎编着,倒说得有几分可信。 众人还是进合欢宗看了一遭,疑惑道:“怎么这样干净?” 杨微子接道,“好像是那些魔教的人,为了找东西,才打扫了一遍。” 杨微子那师兄看了一圈后说道:“我看这儿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指不定还留下什么线索给魔教的人,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不行!” 谢星摇忙道,看众人异样目光,才接着说:“留着这儿,说不定还能等到合欢宗剩下的弟子回来……这毕竟是他们的地方。” “哼,听说那些逃出去的弟子也开始练逍遥诀了,果然,归于正道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的邪教做派,都是群没救的人罢了。”有人应道。 谢星摇看着那石窟边的血迹,心中酸苦,低着眼说:“可是,你们眼里的邪道,也有人为了不让邪法落入真正存有邪魔之心的人手里,奋死而战。而所谓的正道,不也有人执念成狂,害人性命吗。” 她想起霍云山的死,想起青牙为了给金蝴蝶报仇把合欢宗拖入泥潭。没有做下恶事的人,为什么就因为是合欢宗的弟子,就一定要被驱逐。 杨微子看她神色不对,赶紧说:“要不,咱们还是赶紧把魔教的人找到吧,让他们不能再为祸世间要紧。” 这样一说,众人倒是也同意,便商量着要一同去找剩下的魔教弟子。 这下就有更多的人能帮着找魔教的下落了。 谢星摇假装要留下照料杨微子的伤势一阵子,看那群江湖弟子先行循着魔教的踪迹而去,过了一阵才敢把合欢宗的弟子叫出来。 他们一直躲在地下的机关处,也能听到外头的动静,朝着谢星摇二人行了礼,算是谢他们相助。 晚上坐在院子里烤火的时候,谢星摇失了神,显得精神不好,余芊芊走过来递给她一个烤好的芋头,坐下松了口气说:“少了的逍遥诀,方才找到了。” 谢星摇回神,见余芊芊垂眸:“在霍云山的喉咙里。” 方才检查尸体的时候,总觉得他的喉咙那儿有什么东西,慢慢向上推了半天,才取出来已经字迹不清的几张纸。 谢星摇没说话,余芊芊倒是一笑:“你跟季如犀,倒是有些相似。” 看谢星摇一脸不信的样子,她接着说:“不是说性情。当年我和师妹是隐去了来历去投军,可好些魔教邪教的弟子,那是大张旗鼓来的,还有一些以盗出名的人物,照你们正道的说法,那都是恶名在外。他们来呢,自然也是真心想帮忙,可也看不上正道的人,正道的人看了也不愿意了,一见面就差点儿打起来了。” “后来呢?”谢星摇问。 “后来啊,你那个好夫君,把所有人都留下了,还特意把当初差点动手打斗起来的人,故意安排在了一个伍,也真是够不怕事的,”余芊芊笑着摇头,跳跃着的火花在她眼里闪耀,她的笑里鲜少带有些深沉哀伤,“季如犀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只论功过,也不管你是哪门哪派。相处得久了,互相看不上的,也能说几句话了,平时切磋多了,也不再招招杀意了,背靠着背杀过敌,也就没那么多介怀了。这辈子我都没想过,我能看到一群正道弟子,和所谓的邪门歪道坐在一处喝酒摔跤,互相调笑,还约着成亲的时候送请柬。我那时候也觉得,你们正道也没那么不可理喻,守一些规矩,倒是能对这世上百姓更好,才生出了要合欢宗归正的想法。” 谢星摇听着,啃了几口芋头,盯着那火堆许久,才轻声问:“前辈,你……后悔当初那两年的事吗?” 各门派因为当年弟子投军的事,损失惨重,对当初的事要么悔不当初,要么讳莫如深。 她看着余芊芊摇了摇头,而后余芊芊站起来说:“护过百姓,打过奸细,有什么好后悔的?我知道你们正道的人都被吓得不轻,恐怕觉得那是个错事。可我们没做错任何事。” 等到余芊芊走后,那火盆里的火也渐渐熄灭,谢星摇身上也冷了下来,这时候才想起来从怀中拿出个小册子。 这上面写着一些她要做的事。 找到季如犀。 查清师父的死。 跟秦绰成亲。 替云山报仇。 这是最近的几件事。 她烧焦了木条,在小册子歪歪扭扭写下又一件事,然后关上小册子,把它放进怀里,才进屋去休息。 帮秦绰摘星星。 她刚写下。 —————— 阿星和杨微子说谎:狗狗祟祟gif 绰绰罪状+1:抛妻(不是) -- 第七十五章针锋 ωóó壹8.cc 边境军营。 “江将军。”门口的兵士行了礼,将前线斥候的探报呈上。 座上的人说起来四十出头的年岁,须发里已经夹杂着不少银白颜色,一对浓眉从来不展开似的,正伏在案上看着地图。 江朗伸手接过消息,看了之后就点了火烧个干净。他这些年因为在朝中受打压,不得不回乡暂住,他本就是北人,这么多年不来南边,倒受不住冬日里的湿冷,不由得伸展了会儿腿。 “将军,有人求见。”前来禀报的兵士递上一枚印鉴,江朗一看难得舒展了眉头,起身前去。 走至军营前,见到一行四人,江朗都恍惚了一阵,先与严缭对视一笑,问候了一番,目光才最后落到有些陌生的面容上。 “你是……”江朗有些恍惚。 秦绰低头,从身后将夷山川拿了出来。 两相对视良久,江朗才连声说着“好”,而后带着他们进了营帐。 在营帐里看了看,严缭笑:“这地方可比咱们当年强多了。” 秦绰也笑:“那自然,毕竟江大哥有个好女儿,现下也不是当年那个跟在楚阳王后面的副将了。”wóó⒃.ⅵ℗(woo16.vip) “别取笑了,我……哎,何尝不是迫不得已。”江朗请他们坐下。 自从八年前一别后,江朗再回朝廷,因为是时权柄被丞相虞氏把持,扶植了一个小皇帝,江朗在朝中与虞家并不相合,处处受打压,不得不辞官,但好在旧部不少,这么多年也能牵线搭桥,保着秦绰和掠影门。 事情的转机是江朗把自己的义女嫁到了虞家,算是示好,凭着他那女儿周旋,他也终于能再回战场,又碰巧碰到南国挑衅,倒是最好的时机。 江朗看着秦绰那张脸许久,欲言又止,温凉秋见状笑:“怎么了,我的手艺让你这么难受啊?” 江朗摇头,朝着他们作揖:“这些年,劳累诸位了。” 才闲聊了几句,江朗便将旁人都遣了出去,说:“也正巧,斥候来报,谢宽部下,似乎动静不太寻常。” 秦绰倒是不慌忙:“南国朝廷那边有消息吗?” “倒是说南国皇帝特意把自己的宠臣派到谢宽身边了,有监视的意思,具体的消息倒是还没收到。” 那就是了。 “无碍,”秦绰将装着热茶的碗放下,眼角余光瞥到江朗桌上的地图时不由得多停留了片刻,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他,交给我就是,总之不会耽误你的战事。” 说到这事,江朗又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江朗本想留他们在军营里住下,秦绰淡淡说了句“不用了”,便带着几人去这附近掠影门的暗桩处歇息。 这是处脚店,专为来往走镖、行商之人提供落脚处,每日来往人多,也能接触到不少消息。 那脚店里的伙计看到秦绰拿出掠影门的信物后,知晓他的身份,赶忙让人找上好的屋子去 。走至楼高时,秦绰看着对面几间紧闭的屋子里似乎有人影,便问:“这里头有人?” “哦,是有的,是从南国来的药材商,只因有人摔下马伤了腿,已经住了五日了,还没走呢。”伙计道。 “他们的货在哪儿?” “后院。” 秦绰没再多问,将行李放下后,又叫人送来了笔墨纸,一直画了两个时辰,才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千面狐打着哈欠走进了屋子,接过他方才画的十几张画像,点头道:“明早给你。这一路上你都画了那么多画像让我做面具了,这些面孔有几张我还有些印象……算了不说了,你学得怎么样了?” 本来秦绰想着让千面狐做面具,再借她的变脸功夫一用,千面狐做了几张面具后就问:“你想学吗?” 秦绰倒是意外她直接提出将变脸的功夫教给他。 “反正我也没收过徒弟,学不学得会全凭本事,从前也教过一些人,手法都不够快,让你试一试也没什么。”千面狐这样说着,一路倒也真的教起秦绰用这功夫。 片刻之间,千张面孔变换,不留痕迹,是为千面变。 此时秦绰盯着千面狐,恍惚间就有十几张面孔覆在他面上,旁人看起来只是面孔变换,千面狐倒还能看出一层层面具揭下的残影,轻叹一声一副可惜模样说:“怎么学得这样快啊。” “粗略学学。”他应道。 千面狐略嫌弃看了他一眼,想起当年传闻里本就天赋奇绝的人,撇嘴道:“可能是老天看不下去了才收了你许多神通吧。”说完便拿走他画的画像走了。 翌日午后,温凉秋闻到一股混着泥腥的药材味道,她打开窗就见到后院里一些人在装点货物。严缭跟着来看了一眼:“应该是那药材商要走了吧。” 她也不做他想,问:“秦绰呢?” “哦,他要修的那把剑,说是还得重熔,刚巧掠影门在这儿还有个铸造坊,他拿剑过去修修,一早就出门了。” 温凉秋担心道:“这个时节,你也不跟上?” “要出事,不也得在这儿出事吗?”严缭意味深长看着那正在装货的药材商。 温凉秋看那行人将一箱箱货物从后院角落里抬起,淡笑道:“也是,这世上哪有药材商会把药材放在水井旁堆着,也不怕坏了货物。” 这个时候,来往行商的人都巴不得早一日走,怎么会因为一个人摔了腿就停留多日。昨日在后院看到那药材存放的地点时,就知道这群人来者不善了。 “千面狐已经假扮秦绰去引他们的人动手了,我们跟过去看看。”严缭拉着温凉秋就出了脚店。 清早真正的秦绰出门的时候,是故意乔装了一番,跟千面狐交了个面,而后千面狐就扮作了他,孤身上了街。 这个地界的情报消息来往实在太多,保不齐就走漏了这脚店真正的归属。如果有人在这儿守株待兔,等的也只可能是秦绰了。 严缭和温凉秋赶到的时候,正巧看到千面狐把前来跟踪她的两个人打趴下,她拍了拍手,抓起面前两个“哎哟哎哟”叫着的人的手看了看。 严缭跑上来的时候还笑说:“你这就料理完了?” 却在看到那两个人的手时愣了神。 这两个人的手很干净,虎口也没什么粗茧,不是习武拿兵器的。 “你们两个是谁?不是脚店里那药材商派来的?”千面狐拧着其中一人的胳膊问。 那人叫得难听,却也不敢不答:“什么,什么药材商?我们是做瓷器生意的,跟你们住对门啊。” “那你们在脚店住那么久,今日又偷偷跟着我做什么?”千面狐问。 “好汉饶命啊,我,我们就住了一日啊,在你们之前不久到了脚店。今日清点货物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对青瓷瓶,想起昨日看到你们在后院特意看了我们的货物,鬼鬼祟祟的,我们就想这丢掉的货物恐怕与你们有关,看着你们身手都不简单,就您瞧上去还好说话一些,就想着来找您问个清楚啊。” 话说得委婉了些,看秦绰没什么功夫在身上,一路跟着又不出声,分明是想把人绑了去把货物换回来。 温凉秋蹙眉:“你们好端端在屋子里待着,昨日都不出来,怎么就看到我们在后院里的动静了?” 那人对这问题有些反应不过来,千面狐又把他胳膊往后拧了一些,他才叫了两声接着道:“是,是当时伙计进来给我们送饭菜,说我们房间里不通风,给我们把窗打开,又说那窗户重,有些推不开,我们才上手帮忙推了一把,这才看到的。” 明明是做瓷器生意的,却告诉他们是做药材生意的,又说这行商人故意拖延了几日未曾离开,故意引商人去窗口查看,又布下了药材味道伪装…… “坏了。” 这脚店恐怕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 秦绰拿着剑到了铸造坊的时候,里头正有人在打铁的动静。 他朝里面望了望,就有人来赶他。待他将掠影门的信物拿出来后,那管事的人才准许他进去。 他并未说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只说要借这地方一用,就跟着进了打铁的屋子。 他看着一个光膀子的男人正吃力地捶打着烧红的铁块,耳朵微动,皱起了眉。微弱的火光下那男人满身是汗水,而后他就将一柄剑入了水。 秦绰的目光在淬火的铁上停留了片刻,想着方才打铁时的声音,垂眸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那管事的回头问。 他笑道:“我突然有些不适,这屋子里太闷了,我得先出去缓缓。” 就在他走出两步的时候,面前屋子的门陡然关上。他抱着剑,神情冷了下来。 “你这警惕性倒不比从前差。” 这房间后面突然传来这声音,秦绰回头时,就见到了一张熟脸。 断疤。 秦绰特意多等了片刻才笑道:“掠影门打剑,是在锻打前渗碳,闻声,那东西还没渗碳,却就淬了火,你们这偷师,也不偷完。” “可是你发现得也晚了,不是吗?又何必要偷师。”断疤说完,让了个身位。 从那墙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而后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男子走了进来,断疤朝着他行了个礼。 秦绰看着来人缓缓将斗篷帽子摘下,露出一张比之从前也不显老态的俊朗面容。 是谢宽。 秦绰握紧了如犀剑。 -- 第七十六章失踪 ωóó壹8.ⅽⅽ 正午的巷道里也十分安静,只有偶尔的谈话声能从隔壁墙后传过来,只是那些声音再发现生人之后也都消失尽了。 秦绰栽赃魔教在偷偷与敌国做兵器生意,再加上魔教之前残害百姓的事情传了出去,正道门派也开始出动人手,找到魔教的踪迹就快了许多。 江湖里的人比朝廷要先一步找到了魔教,那时后者其实也不算狼狈,谢星摇他们那回只是除掉了他们一个据点罢了。但那么多年,魔教和正道少有这么大的冲突,偏偏这回撞上了,免不了一场相争。 余芊芊趁乱夺回了逍遥诀,恰巧朝廷追查的人赶到,正道众人不想与朝廷有什么干系,便当即离开,将一个乱摊子留给了朝廷的人。 后来听消息,魔教也不知道哪里就惹了朝廷,但不愿束手就擒,两相争斗,魔教损伤不少,之后声迹难寻。 谢星摇待此事毕后,便独自一人往东走,去找秦绰。 因为大大小小的争端,这一路上许多地方在白日里都是大门紧闭,偶尔谢星摇也能看到在街上劫掠的士兵,出手护过人,手臂上受了些伤。 此时她趴在地上又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善恶不明,她此前的伤让她有些抬不起胳膊,只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就在她四处观察着的时候,一旁似乎是土庙的房子突然开了门,一个裹着头巾的妇人看到她,焦急朝她挥手,她便赶紧跟了过去。 “你这女娃怎么回事,没看镇口挂了红布旗子吗?还敢在路上走。”那妇人说着,将她往庙里引。 照着这妇人的说法,他们找了人在不远处的山上盯着动向,只要发现有生人靠近,就会在山上挂上旗子,镇子上的人见了,便又在镇口挂上,好让这镇上的人趁早躲起来。 这妇人领着谢星摇进的的确是一个土地庙,只是恐怕这地方也少有人敬香了,她们从后院里一个不起眼的石盖子向下走,这是个隐藏起来的地室,谢星摇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浑浊的味道,再仔细一看就见到了许多人都躲在里头,密密麻麻的,通风处只是一个小孔,难怪会这样。wóó⒃.ⅵ℗(woo16.vip) 她跟着那妇人蹲在角落里,说了声“多谢”,就听到身旁的小孩哭得厉害。 那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偏偏都闹腾得很,她也顾不过来,谢星摇帮忙哄起了其中一个,把那小孩抱在怀里,摇了摇沾灰破旧的拨浪鼓,倒让那孩子慢慢不哭闹起来。 “姑娘抱过孩子?”那母亲问着。 谢星摇摇了摇头,看着熟睡的孩子面容浅浅笑着:“没有,唔……只养过半大的。”她也就养过唐放,喂一口吃的也就不会闹腾的那种。 “姑娘是过路?”那母亲问道。 谢星摇点头:“要往东边去,找我夫君。” 她方说完,那母亲便同她小声说起了这阵子隔两天就要往这里躲的状况,忍不住抱怨这儿的人越来越多,出去之后得想办法叫人把地下再拓宽一些。 “这原来是做什么的?”谢星摇四周望了望,还在这角落里看到了几个大箱子,似乎也很久没打开过了,便问,“怎么不把那东西搬出去?也能腾些地方。” “是从前修建这庙的时候就有的,似乎也是九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也在打仗,这样的地方也修得多。那箱子里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大家想着这毕竟是个庙,若是随意打开了,保不准是什么触犯神灵的事,或许折寿折福呢,便都不敢。” 是不敢,也不是不想。 谢星摇便道:“我不怕这些,若你们不介意,我倒是能帮忙。” 众人听了倒也没拒绝。 等到地上的动静散去,有人在石盖处有节奏地敲了五下之后,众人才松了口气,叁叁两两的就要出去。 谢星摇跟两个前来帮忙的人看着那角落里的箱子,上面还有封条,上头也是些奇奇怪怪的符文。她先伸手打开了其中一个。的确是太久没人触碰过,一阵扬尘让她猛咳,再定睛一看,那木箱子里装的又是一堆石头。 “怎么是石头啊?”一旁的人也不解。 谢星摇拿起了其中一块说:“不是石头,是雕像,或许是从前供奉的雕像给拆换下来了。” 其余几个打开也都是装的这样的石块,看数量应该是一座雕像上拆下来的。 “奇怪了,也没听说过这么多年,我们镇子里给这土地老爷重新造过像啊,修修补补倒是多次。”一旁的人应道。 另一个看上去颇年长些的人思索了一阵,打了另外一人一掌:“你傻啊,这哪里是土地爷的。” “那是谁的?”谢星摇好奇。 “姑娘有所不知,这地方从前并不是土地庙,一开始是座生祠……后来给拆了才建的土地庙,想来这便是从前那座生祠供奉的雕像。” “那为何要藏在这儿?还贴上封条?” 那人犹豫了一阵,叹了声气说:“当初拆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拆掉的东西去了哪儿。但想来封住,是为了封住这里头的邪气,这儿常年也没人来,便藏在这儿,用土地爷来镇住了。” 谢星摇动作停滞:“那现下打开了……” “无碍无碍,”那人忙摆手,“哎,这供奉的人现下就是个死人,那么多年了也没闹出什么事,想来也没什么邪怨气。” 谢星摇这才放了心,帮着人将这些石块搬了出来。 那两个人帮着把东西搬到洞口时,谢星摇也才打开了最后一个箱子。在清理到最后的时候,她怔了怔,一时无言。 谢星摇出来之后就急切赶路,记着当时秦绰交代她的掠影门布下的脚店地点,本来松了口气,一踏进去却发现满目是打斗的痕迹。 “谢长老?” 她闻声转头,看到了严缭,对方似乎也从的地方赶过来,沉着脸色说:“秦绰失踪了。” 秦绰脸上的黑布被揭开的时候,眼睛陡然进了光,一下子头脑晕沉。 谢宽一行将他从掠影门的铸造坊里带了出来,想来严缭赶过去也找不到什么踪迹。秦绰朝四周看了看,这应该是哪户人家堆放杂物的地方,临时清理了出来,放了桌子和一应陈设。房间西面照进来的光只从窗户顶照射进来,几道圆形光晕晃得他眼睛疼。 “您贵步临贱地,这是要做什么?”秦绰动了动手腕,他们现下倒是不绑他了。 “我还以为你打算跟我装一阵,至少得装不认识我才对。”谢宽坐下之后,手底下的人还奉上了茶水,怡然自得喝着茶。 “我既知道断疤是谁,猜到他这样卑膝侍奉的人是谁,应该不难吧?我为何要装?”秦绰也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坐到了谢宽对面。 谢宽笑道:“你该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 “能让您不顾危险回到中原地界……大概是在南国也过不下去了。”秦绰接过谢宽递上来的茶,停了停,在谢宽的注视下喝了下去。 “你倒是不怕我下毒。” “给我下毒,谁帮您澄清呢?”秦绰笑道,“让我想想。您出兵一事,跟南国的孙丞相闹得有些不和了吧?他看不上你这叛徒,又嫌你这么多年博了南国皇帝的信任,多年龃龉渐生,他是不肯让你这回占军功的。应该是上个月,您的手下发现了孙丞相似乎在跟中原的人做兵器生意,你想要这南国至高权柄,孙家不得不除,于是你就逮着了这机会,让你在南国朝中的心腹向南国皇帝进言,特意请动了皇室禁卫军去查孙家的生意,谁料扑了场空。也不算扑空,毕竟你们还是找到了兵刃火器,只是那上面,是南国武林世家的标记,而你在一年前,才纳了那武林世家的女儿做侧妃。” 谢宽仍旧是不慌不忙的样子,轻叹道:“果然是你。这么多年你跟孙丞相做生意,挑拨着他对付我。在我们向武林放出消息你是季如犀的时候,你就给孙丞相送了消息,说你和他的生意已经被我察觉了,所以为了对付孙丞相,我故意叫人污蔑你,还声称丢了一批货物,是被我截获了。却在此时,我让断疤从百晓生那儿买到消息,知道了你跟孙丞相的来往,还透露了一个孙丞相藏武器的地方。孙丞相早就有谋朝篡位之心才会私藏武器练私兵,你也知我会讨好陛下,去找出那批武器。可在孙丞相看来,却是我劫了你的货物,故意设局,引皇帝去发现他的秘密。你又提前在那货物上做了手脚,如此一来,我与孙丞相成水火之势,陛下也会对我起疑心。” 秦绰长长叹一口气:“让孙丞相那个老狐狸能信我这些年,让南国人都知道你与南国武林交好,让百晓生听我的话,让你最莽撞贪功的手下去追查那批武器,都不是容易事……好在没出什么纰漏。开战在即,南国那位陛下也是出了名的怯弱疑心,你恐怕不好过。” “季如犀,我没想过你还会活着,”谢宽盯着他,嘴角微扬,“不过就算我知道你活着,大概也想不到,你会用这种招数对付我。” “殿下,配得上这种招数。” —————— 阿星:在找老公ing 绰绰:泻药,在等老婆救(乖巧.jpg) -- 第七十七章轮转 这段日子以来,秦绰有一日做梦,记起季如犀和谢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他应好友之约,去救下一个被流放的文官。他将人救了下来,但还得找个可信赖的栖身所在,临淄王府,就是那个文官告诉他的安全之所。 那个官员与谢宽是故交,秦绰也跟着去了临淄王府。 那时候的谢宽二十有余的年纪,扶助君王,广纳贤才,轻徭薄赋,得了齐鲁第一贤臣的名号,纵然是在江湖里,季如犀也听过不少临淄王爱才的事。 而他又正是最自傲的时候,本就是谁也瞧不上的年纪,把人送到临淄王府就打算离开,可外头官兵追捕,他嫌麻烦,想着躲两天风声才勉为其难住下。 他其实不那么爱听这些忧国忧民的人坐在一处愁眉不展,对着湖水园林大发意兴衰颓、壮志不酬的感叹。他还不懂得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愁绪,他握着手里的剑,便不觉得这世上有能阻挡他的东西。 谢宽收留了不少因为朝廷世家争斗而受害的有识之士,而这些人手里,也有不少让这世上权柄在握之人寝食难安的东西。 那日夜里,有人趁着谢宽与那群人夜游的时候来刺杀,众人慌作一团,靠在廊道喝酒的季如犀慢慢醒转,持剑就迎了上去。 他本没有说自己的来历,这一下露了底,谢宽门下一些闻晓江湖风声的人,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想着当时风声已过,季如犀本打算第二日就离开的,深夜里却见到谢宽一人在他回屋的路上等着。 围湖而游,那一夜他喝了不少酒,也总算明白了谢宽的本事,谢宽能得那些名号,的确是有叁言两语就让人信任的本事在的。他将少年人想要涤荡世间所有不平之事的妄念一应倾吐,也得到了足以让他生出相惜之情的回应。 “惟愿倾此生之力,能见四海昌平。”谢宽同他论起这朝中许多事时,这样叹息说道。 也就是那时,谢宽告诉他,自己马上就要受命前往南疆作战,想要季如犀相助。 如果那时候季如犀能够意识到,一个王侯在朝野的名声甚至隐隐要越过皇帝,所谓的有识之士或许并不是全然无罪,能想到谢宽极力劝他召集江湖人相助战事并不是惜才敬才。 那个时候的谢宽,早就有一副为权柄而谋划的心肠,给自己挣得名声,笼络江湖武人,其心可诛。 季如犀明白得太晚,真以为自己在为四海昌平而战,却不过是他人的棋子,还搭上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此刻的秦绰看着谢宽,总算能从他这副皮相下看到算计和步步为营,说道:“殿下的心肠,我不下作一些,实在难以撼动。” “我在南国,还没封王,许多年,没听人叫我一声殿下了,”谢宽也笑了笑,忽而又平静下来,“如犀,我当年也并非有意想害你们,你们是我找来的人,我何曾想你们出事?可情势所迫……” “情势所迫,我们不死,你交不了投名状,也难以有退路。毕竟那时候虞家在朝中做大,成年的皇族宗室都死了不少了,你们赢不了战事,一定会被杀,”秦绰帮他把话说完,笑了好一阵,“就这些吗?” 谢宽脸色微变,沉声说:“人总要活命,你若是我就能自己坐以待毙去送死吗?你觉得我如今该跪下认错才是吗?” 秦绰只是摇头,轻叹一声,盯着谢宽的眼睛笑:“殿下知道,我以前就不爱跟人讲道理,但凡打不过我的,我何必同人说道理?如今也是一样,就算你不觉有错也没有干系。我只要你走投无路,像案板上的肉一样,等着刀剐就好。” 室中寂静,谢宽倏忽冷笑:“你门下那些人的确是招不住打的,如今我把你绑来了,你说,我拿你的命去换,总能换得你跟孙丞相早就互为来往多年的证据吧。我来这一趟,也不是来叙旧的。”他已经被南国皇帝怀疑,再不立刻拿出证据,再有有心之人挑拨两句,就又是当年一般的险境了。 “殿下大可以试试。我料到过你会找上我,所以我也告诉了所有人,不会有人为了我的命来跟你做交易的。殿下的命,太多人想取了。” “连那位谢长老也不会吗?”谢宽说完这话,看到秦绰手指弯曲了几分,便接着道,“果然,看来她会帮我这一次。想来你若出事,她会不管不顾。而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该什么都能让一步了。” 秦绰并未答话,谢宽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有你在,把她引来不是难事。将你和孙丞相暗中往来的证据拿出来,我不动她,咱们俩的账,可以另算。” 此时屋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断疤走进来看着秦绰,眼神却有些不对劲,行礼道:“将军,我们的人看到了严缭,不过他身边似乎……” “怎么了?” “严缭身边还有个秦绰。” 谢宽闻言皱了眉,突然觉得他搭在秦绰身上的那只手有些发热,抬起了手,却也没发现掌心有什么异样,再看秦绰,却发现他的肩膀陡然瘦削了一些。 “咱们俩的账?”声音如初,秦绰缓缓转过身,“殿下似乎算错了账。” 谢宽再低头看时,发现面前的秦绰一下子变了面容。 断疤不知道谢宽看到了什么,他正对着谢宽只发现他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下来,神色慌张,突然就跑到一旁拿起剑,指着秦绰的方向大喊着“不要过来”。 断疤忙上前,看向秦绰却仍旧没发现什么异常,他劝着谢宽,却发现这人似乎听不进去他的话。 “原来也不是完全不怕啊。”秦绰无奈笑着。 谢宽没给他下毒,他却先做了手脚。从千面狐那儿得来的迷魂香,没什么味道,共处一室久了才会受其影响,容易出现幻觉。 秦绰就趁机将让千面狐准备好的人皮面具拿出,好好给谢宽看了一遍,看了一遍从前被他害死的人的脸,那些他夜里梦里,都该好好记起的脸。 他知道谢宽这样的人是生不出愧意的,但既然得了机会,他也一定要让谢宽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走到这个地步的。不生愧意,却还惧鬼怨,想做枭雄都还差了点胆量,就是不能吓疯,不过好在现下断疤这帮人也乱了阵脚了。 “你做了什么?”断疤问着,叫人进来扶好了谢宽,半晌都看不到谢宽回神。断疤看秦绰要起身,怕他有什么手脚就踢了过去。 秦绰的腰上挨了一脚,眉头一皱,重新坐了下来,笑道:“等你家将军清醒了,告诉他一声。我已经在两日前告诉了百晓生,现下整个江湖都知道了我就是季如犀,我承认了。千面狐在外面扮作我,不过一日,一定会有不少江湖人闻听风声来此处,到时候你们一定是逃不出去的。” “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江湖里的人一来,临淄王也好,季如犀也罢,谁都躲不过去。 换做从前,不要命也就不要命了,不过如今他倒不是真不要命了。千面狐教了他易容之术之后他才敢这样做的,他能保证江湖上的人找上他的时候,是认不出他的,也便足够了。 “你们还是赶紧走吧,若是你们不能从这儿逃走,我给你家主子安排的后面的好戏,可就看不着了。”秦绰笑出了声,眼神也变得挑衅许多。 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声音时,断疤脸色才真正沉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推着秦绰出门,屋门就已经被踹掉了。 见势不妙,断疤使了个眼色,手下的人先带着还不清醒的谢宽从窗户离开,而后断疤又拿出一颗毒药塞进了秦绰嘴里,对闯进来的谢星摇和严缭说:“想要解药,就把我们要的东西送来。” 断疤本想带着秦绰走,却被谢星摇一个暗器打中了胳膊,一时整个手臂都酸软下来,再被严缭逼近,只能先退到屋外。 谢星摇跑过去扶住要倒下去的秦绰,看她焦急担忧的样子,他尽量笑着说了声“没事”。 而后谢星摇抬起手,停留在她手背上的蝴蝶扇动了翅膀,又跑到秦绰肩上停留了一阵,她低声说:“回去之后得把它供起来才行。” 他说了声“好”,本来想起身,却“嘶”了一声,方才被踹了一脚,两条腿现在还有些不听使唤。 严缭见外头谢宽的手下要往里来,便道:“你先带他走。” 被谢星摇背起来的时候,秦绰因为那颗毒药的缘故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迷迷糊糊着问:“合欢宗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谢星摇不知道断疤给他喂的是什么药,看人的精神越来越不好,心里也就更焦急,忍着没哭说:“嗯,都处理好了,是不是很厉害?” “嗯,很厉害,”他说着还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然后趴在她肩上弱声说,“我睡会儿。” “不许睡。”她一口咬在他手上,咬出了血痕,让背上的人疼得叫出了声。 “当年我背你出雪原的时候可没不许你睡觉啊,怎么就不让睡了。”他无奈苦笑。 “不许就是不许,敢睡我就不管你了。”她说着气话,生怕他一睡不醒。 过了一阵,她背着人走过了几条街道,没听到动静,她试探性叫了两声,片刻后背上才有微弱的声音。 “别睡。”她又说了一遍,侧过脸看他睫毛轻轻抬起。 “嗯,不睡,”他的声音已经模糊不清,撑着最后一分精神在她颈项里蹭了蹭,低声笑说,“怕你不管我了啊。” -- 第七十八章曾有星辰落山川 谢星摇把秦绰送到住处之后,温凉秋知道他被喂了毒药就赶紧先让他吐了一阵。 放着温凉秋在屋子里给秦绰诊脉,谢星摇先打了些水守在外头等着,这时候看到严缭也回来了才安了心,不过立刻就看到严缭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模样威严庄重,谢星摇对这人还有些警惕,严缭拦住她道:“这是江朗,你该听秦绰说过的。” 秦绰说过,当年救他出来的人里有这么个人,这才放下了心。 “我听说谢宽来此了,已经派兵去追了,季如犀怎么样了?”江朗问道。 谢星摇也忧愁看着屋子里。 他们在这镇子上临时找了个住处,严缭去后院烧水,就留谢星摇和江朗坐在庭院里,江朗看这小姑娘低着头忧愁过甚的样子,也听严缭讲了谢星摇和秦绰成亲的事,便出言安慰:“莫要太着急,他这人命大,从前那般都活下来了,绝不会折在此时的。” 她点头,勉强回以一笑,而后江朗又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我来还有一事,这几日楚阳王也会到前线来,弟媳既然在这儿,就好好看着秦绰,别让他与楚阳王碰面。” 谢星摇想起之前那个楚阳王谢宆的事,有些不解江朗的话,便问:“为何?” “也就是从前的旧怨。” “可当年的楚阳王已经死了,就算还记恨,为何只有秦绰不能见他?” 江朗还不知道谢星摇的身份,只想着秦绰对楚阳王府是有私恨在的,见谢星摇不解的样子,也疑惑:“他未曾告诉过你吗?他武功尽废,变成这副样子,是从前那位楚阳王做下的事,他这些年帮我做事,对楚阳王府也总是多回避,我看他是有心结,所以我特意来同你们说一声。” 夜里的风突然就冷了许多,谢星摇微微张口,在冬夜里吐出一团白雾,呆了好久才回过神,然后问:“将军当年同白霜前辈熟悉吗?那可知她后来的去向?”毕竟两人都一起救过秦绰。 严缭回来给他们俩倒水喝的时候,就看谢星摇神思恍惚,差点烫了手,他还没来得及多问,外头又有护卫前来请江朗回营,江朗也就没多留。 屋门打开的时候,谢星摇才清醒过来,往里头望了望,看秦绰睡得安宁。 “我施了针,暂时无碍,不过这段日子切莫让他运功动气,恐有经脉气血逆行之险。还是得尽早找到解药,我方才看了,是南国那边儿特有的毒。”温凉秋道。 严缭应下来:“你再说得仔细些,我立刻派人去南国找解药。” 他们俩忙活去了,谢星摇才坐到秦绰床边,看着他的睡颜,守了大半个晚上。 秦绰睡得很沉,他梦到了很多张脸,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很累,仿佛把从前的岁月又走了一遍,睁眼见到谢星摇趴在他床边,笑着伸出手摸她的头,倒是让她立刻就醒了过来。 “还睡吗?”谢星摇揉了揉眼问。 他摇头,暂时是睡不着了。 温凉秋说秦绰本来腰腿就有伤,又被击打了一回,这叁两天还是别用劲儿的好。谢星摇就找来了木轮椅,推着秦绰到了院子里。 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秦绰手指点了点她眉心说:“别那么担心。” 隔了一阵,她蹲到他身边,犹豫着盯他许久,才沉了口气开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我……是以前那个楚阳王,把你害成这样的。” 秦绰愣了愣才问:“上哪儿听说的?” “江朗前辈说的。” 秦绰见也瞒不过去,抿唇思索了片刻后说:“因为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 “跟你比,都不重要。” 月辉落在她眼里,眼里的泪光都变得柔和。秦绰拉着她坐到自己身上,揉了揉她的头:“也想让你一如既往,不要有愧,不要有疚,就这样陪着我就好。” 谢星摇靠在他肩上,碎发乱了她的面颊,她闭上眼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轻轻应“嗯”,又低声抱怨:“以后能不能不要再瞒我了。秦绰,我可以承受的。” 他还在犹豫,被盯得心虚了才应:“好。” 她收回了几分忧虑颓丧,又站起身说:“给你看个东西。” 而后秦绰就看她进屋把夷山川拿了出来。 如犀剑还没修好,她一路上用的剑也损坏了,就只能借夷山川一用了。 本来就捉摸不透她想做什么,秦绰就见她单脚点在这庭院静水湖边的石栏上,而后奔向湖中央,持剑向下一劈,湖面被破开一道长疤。两边的水被推开,长剑突然拦腰斩断被推高的水墙,那一团水像是裹在剑身上一样,谢星摇在空中不断转动着夷山川,自己的身子也横旋在空中,将那团水裹在剑周围一寸寸向空中推高。 而后她脚尖又点在石栏上,继而腾空,微微一侧剑,那团水从剑身上脱落,紧接着一道横着的剑气将一团水推平,在空中成了个水面。 那水面被剑气托举,在半空中没有落下,薄薄的一层,就在秦绰头顶,却像是半个天空一般。 星辰月亮都映在这水面上,微风吹动也使那薄薄的水面随之波动,映在上面的星辰也如流光般涌动,笼罩在他伸手可触的地方。 手可摘星辰,掌边即银河。 秦绰抬头望着头顶的水面,长久未言语,腾在空中支撑剑气的谢星摇有些撑不住了,变换了身姿,倒立着从上而坠。 夷山川的剑尖触碰到那水面的一刻,银河四碎,水滴簌簌下落,一滴冰凉的水落在秦绰掌心,他再低头时,发现那落在地上的水滴绕着他,成了一幅与天上星辰相似的布局。 谢星摇落了地,单膝跪在地上,扶着夷山川,大口喘着气。 她恢复了力气才擦了擦满额头的汗,带着些憨气笑着:“呐,星星摘给你了。” 她踮着脚从那些落下的水滴间隙走到他身边,握着剑环住他的腰,在他怀里待着,慢慢平缓呼吸。 泛冷的手揉着她的头,声音低沉温暖:“摔了不少次吧。” “横云裂我还学不好,就常摔。”她小声说。 借横云裂破空运风之力,在空中托举水面,合以长河决之迅疾和向下倾倒泼洒之势,才把银河下引。 感觉到他的手不怎么动了,谢星摇不解地抬头看他,秦绰低眉笑着,叹口气说:“现在突然觉得,老天爷也没那么讨厌我。” 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惨败就差点失其所有,听九榷事后念叨,或许真的是慧极必夭,不能得幸于上天。 此刻来看,有得有失,都是平常事。 “当年我也就是随口跟人说的,你较真做什么?”秦绰叹道。 谢星摇捏着他的耳朵:“我只是想着,不管你是从前的季如犀,还是现在的秦绰,这辈子你都只能喜欢我,只有我。” “是啊,哪儿找第二个小蠢蛋。”他无奈说着,抱紧她听着静夜的风声。 “嗯……要不,给这招取个名字,”她说着,又想起上次给剑取名的事,赶紧道,“不许像上次那样糊弄我。” 合两式之力,成此恢弘,再磨炼几番,也是杀招。 秦绰凝神想了很久,念叨了“银河”两个字许久。 “挽银河。这次可没糊弄你。”他说完松口气,再低头就发现怀里的人呼吸均匀,已经睡沉过去。 他苦笑着把人拢在怀里,挡住一阵寒风。 此夜玉树凋尽,曾有星辰落山川。 —————— 一些,点题行为:) 刚开始就是定了阿星要摘星星这件事,所以准备拿她摘星星这个剑招做书名的。 后来编出这个名字了,搜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词组在古诗词里也多是比较恢宏的意象吧,跟兵戈的主题也比较多,还挺合适() -- 第七十九章清白 严缭早上就发现秦绰一个劲儿打喷嚏,再看谢星摇好好的,心道奇怪。 “解药的事我已叫人去办了,不过眼前还有一事,众门派的人已经被我们引过来了,恐怕有些麻烦。” 秦绰喝了两口热粥,声音瓮着:“看谢宽的动向,我总不放心朝廷里那帮人,到时候恐怕还得江湖动手杀谢宽。不过他们来了,也还有一事,只是要等江朗的消息。” 严缭点头,这几日秦绰养着伤,却不料谢星摇突然提出想去江朗那儿一趟。 “严大哥,别告诉秦绰,我去去就回。”她说完便走了。 谢星摇没想过自己真的有回用谢宆信物的一日。 谢宆也是才得了命调来,自己也还没安顿好,就见谢星摇畏缩纠结着由他手下的人领了进来,倒是淡笑着迎了上去。 “怎么你也来了此处?秦绰也在吗?” 她点头,然后双手背在身后,绞在一起神色纠结看着他,后者心领神会,带着她在军营边走动。 “上回匆忙,忘了问许多事。我爹的丧事,是你处置的吗?” 谢宆点头:“那时义父病重,不久后撒手人寰,我便主持了丧事。” 她低着头踢了踢路边的石子,轻声说:“他……是死在我娘手上,是吗?” 显然谢宆也被她问住了,在他转动眼珠的时候,谢星摇先道:“我总要知道实情的。”她不想再听人骗她什么了。 一声叹息之后,谢宆点头。 “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他们俩的事吗?”她从江朗那儿得知的话,得到了验证,惴惴不安一段时日,此刻更怅然。 谢宆温和笑了笑:“自然该告诉你,不过我所知,也不过尔尔。我初次见白霜前辈的时候,大概十岁,我父亲是义父的结拜好友,只是我父母早亡,义父便收养了我。那时他也未娶亲,还在京城住。也不知是哪一天,他就从王府外领会一女子,便是你娘。我只记得那时候他们俩整日里待在一起,那样的场面,就像我爹娘从前一般。后来有了你,他们俩也还是如胶似漆的样子,只是有一日,陛下提起要为义父赐婚的事,白霜前辈就总有些介怀。” “他们俩一直未成亲吗?” 谢宆摇头:“义父提过,但……无论是白霜前辈,还是朝中,都不算答应。赐婚一事之后,你娘就不知什么时候带着你走了,只留下信,叫你爹别去找了。义父找了你们许久,不过就算找到白霜前辈,她身边也总是不带着你,也不肯说你的下落。直到八年后,因为季如犀带着一众江湖人投军,白霜前辈也得知义父上了前线,两人才再相会。那段日子也难得,白霜前辈就陪着你爹待在一处,二人就像回到从前一般。” 讲到此处时,谢宆一贯的温和里才多了几分真心,想起那时场景,那个看上去持剑冷漠的女子,对他也极好,带他习武,喂他喝药。 “不过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天游山一事时,义父特意将白霜前辈支开,前辈知道了实情后,来刺杀过一次,二人也就此决裂。再后来,又是一次刺杀,只是你娘先被护卫斩杀,而义父受伤,却也因为你娘的死伤心欲绝,想要追随而去,便不用药石,任自己伤重而死。” 长久无人言语,谢宆怕谢星摇难过,便一直盯着她。 谢星摇注意到他的关切,勉强挽起一抹笑,又变得满怀心事起来 她蹲在河边叹了口气才开口:“人真的好奇怪啊,因为权势,可以用千百人的骸骨堆起来保自己的性命和权位,也可以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连命也不要。明明相爱,又不在一起,到最后又会变得互相怨恨。” 谢宆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脚步轻缓走到她身边,看着河面的倒影,抚了抚她头顶。 “你娘把你安顿好了才来找你爹,义父临终前也总挂念你,就怕你的身份被江湖的人知道,会害了你自己,所以托我找回逢霜剑,也找回你。我想,就算他们最后刀剑相向,也并没有后悔曾经相爱,更不会让那份怨恨殃及你。” 谢星摇回头看谢宆,听到这话心里好受一些,便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谢宆才接着问:“对了,秦绰如何了?我听江朗说,对付谢宽的事儿已经开始做了。” “他,不太好。” 谢星摇把秦绰中毒的事告诉了谢宆,谢宆听后也担忧起来,便道:“真是旧仇难解啊,也罢,我也寻人去帮着找解药。” “多谢。” 说着话,谢宆也蹲下,看着她笑问:“不过我也好奇,你到底怎么喜欢上秦绰的?” 问完之后,谢宆就看着谢星摇的耳朵慢慢变粉,鼓着双颊的人低头看着河边的石头说:“他老调戏我。” …… “然后呢。” “我……挺喜欢的。” 谢宆闻言一顿,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轻声道:“以后有事,千万记得找我。” 她对面前的人没有从前那份提防,也轻点头应下。 这时不远处的军营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二人不明所以就走了回去,谢星摇才踏进去就看到江朗朝着过来,直接看向她,手里拿着个东西笑:“去找秦绰吧。” 温凉秋才给秦绰递上一碗药,忍不住嫌弃:“自己什么身子骨不清楚吗?还敢在外头待半晚上。” 秦绰声音沙哑得很,开口说话也嗓子疼,就不反驳。 他正咳嗽着,就听到院子墙外传来谢星摇欢快的声音。 “秦绰!” 接着就看到门口出现了一抹粉色的影子,叁步并两步就跑了进来。 “怎么了?这么高兴。”他问,而后就见到江朗也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见到江朗朝他点头时,便知道了结果。 八年前一事后,秦绰还有个心结。 虽说当初为了不让罪名落到所有江湖弟子身上,他一己之力担了下来,但毕竟那些江湖弟子从一开始都只跟着季如犀,也只听他号令。他们究竟是被暗害,还是同谋,并未有人究其根底,朝廷也选择避而不谈,不肯给个说法。 那么多年,各派甚至连墓碑都不能正大光明为曾经死去的人立下墓碑。 江朗带来的消息,便是尚书台终于为他们正了名。 “等到那些来追杀我的江湖弟子来了,就把这消息带给他们,让他们传信给门派。尸首不能全然归故里,总要有个供奉祭奠的地方。”秦绰神色平淡,将那封诏告收了下来。 严缭应下,江朗暂且拦住了他,又拿出一道诏告递到秦绰手上。 “这是给你的。” 秦绰狐疑着打开了这一道,江朗本还等着他高兴,却看他皱了皱眉,看了江朗一眼,一言不发也收了起来。 见气氛有些不对,严缭才拉着江朗去了前厅。 “秦绰,”谢星摇看他失神,蹲到他面前问,“你不高兴吗?你脱罪了。” 第二道,是为他的。将从前的罪责推到了临淄王一个人身上,也不再将他视为同谋。自此,他这名字底下,也没有那么多仇怨了。 “他们若是为你做好事,你就该小心了。”秦绰有些忧虑看着手中的东西。 “江大哥你也不信吗?” “不是不信。只是他们可以为了大局将罪名推到任何无辜的人身上,也能因为我有益于他们,而答应还我们一个清白。这里头从来不是清清楚楚的,有得必有失,这就是他们的规矩,”秦绰叹了一声,把她拉起来,“走吧,听听他想要什么。” 江朗不知是何时走过来的,他年岁至此,耳力却也极好,也并不觉得秦绰的话冒犯,反倒走过来笑说:“你别多心,这一次真不是图你回报什么,就算是这些年我欠你的一份人情。” 秦绰盯着他,良久之后江朗看了看天:“不过确实还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我就说。 秦绰点头,示意他先说。 “再做一次季如犀。” 静了片刻,谢星摇看秦绰温和一笑,然后冷冷说:“送客。” 吃完午饭谢星摇蹲坐在门槛上,看着不远处背对着她的秦绰盯着墙角一个位置发呆,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盯一个。 “谢星摇你看什么呢?” 谢星摇慌张眨了眨眼,也不知道这人警惕性怎么还这么强,赶紧溜进了屋子,翻找了一阵才又跑到了他面前。 “这什么东西?”秦绰看着她拿出的一个布包,她放到了桌上,而后一层层把布包打开。 在看到那里面一个石做头像的时候,秦绰脸都僵了一刻。 “哪儿来的?”他问。 “我来的路上,路过一个村子,他们说之前建的生祠里的东西,为了改建土地庙给碎了。” 这石像的确陌生得很,不过放在八年前,他倒是觉得熟知。 看着这张映在石头上的他从前的脸,他抿着唇许久,抱起了那个头,把它转向谢星摇。 “你不觉得拿着这个头一路过来,很吓人吗?”他认真问。 …… 是有点哦。 谢星摇挠了挠头。 然后就看秦绰把那个头像转向自己,仔细端详了一阵后长叹着点头:“年轻的时候真好,没有皱纹。”他想起今早看眼角细纹时的怅惘。 —————— 谢宆看秦绰:一个调戏单纯少女的禽兽 绰绰:……%#@?$(脏话) -- 第八十章恩怨了结 谢星摇看了石像,又看了看秦绰,突然凑近吻在他眼角,浅笑着看了他一阵,然后又回过神来皱眉:“你打岔。” “实话实说罢了。”秦绰低眉轻轻抚过那石像的眼睛,脸上的笑逐渐变得干涩。 她蹲下身抱着头像问:“你还记得它是怎么来的吗?” 谢星摇从那村子离开的时候,才向村民打听过这件事。 那村民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说起从前的事,都得说回还是半大个孩子的时候。 十年前起战事的时候,那地方大多的人都已经跑了,但是有许多难以远行的人还是留了下来,那个村民也不过是个小孩儿,父母已亡故,自己也断了生念,就想着留下来照料留下来的腿脚不便的人。 “来来回回的,我们的兵,南国的兵,总是来来回回在这个地方出现。我见过那石像上的人叁次,第叁次的时候,我们躲在地窖里,怕遇上南国的兵抢粮食,一听到那马蹄的声音,我就知道是那个人又回来了,探出头去看,就看到南国人已经不见了,那个马就停在我面前,马上坐着那个人 。自那次之后,这座城和周边的村子才安顿下来。那之后大家就给他就修了座生祠。不过后来……” 后来也是他们亲手砸碎了那生祠,把塑身的石像封在了地下。 秦绰把石像放到桌子上擦了擦手,低声说:“不记得了。” 看他这样子就是在骗她,谢星摇伸出双臂,秦绰就顺势抱住她,轻轻摇晃着,一切不言中。 “秦绰,我不想让你被他们封在地下,不想让他们把你视作邪祟。至少现在你脱罪了,就不会有这种事了,是该高兴的事。”她低声说。 秦绰拍了拍她的背:“无碍,我都不在意了。” 这辈子让他好好说真话看来是指不上了,她还是多想着怎么看穿他在说假话算了。 “真的不在意,就不会赶江朗将军走了。”她嘟囔。 听出这话里别有意味,秦绰蹙眉把她推到身前:“你想做什么?” 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谢星摇低眸犹豫了一阵,最后才下定决心道:“我想帮忙。” 江朗那话里的意思,倒不是让秦绰做回季如犀,是想在这个时候让秦绰做曾经的季如犀做过的事。 再召集一次江湖众人,参战。 谢星摇没见过秦绰脸色这样难看过,至少对她没这么不整饰,她有些慌乱,便接着说:“我不是想逼你去做这事,但是我不想置身事外。” “为什么?总不能因为你姓谢,这事你家的江山吧?”秦绰笑道。 她没想过这件事,一时也解释不出来,而后才郑重着说:“很多事,这里的,还有这一路以来的很多事。” 她下山这些日子,所知所见,既有陌生人的苦,也见了唐放失去父母,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了,她做不到看不见。 本来以为秦绰会生气,没想到他只是笑,还持续了许久,谢星摇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跟那时候的我,”秦绰又摸了摸那个石像的头,“一样有些笨。” 她有些愁眉苦脸,秦绰捏了捏她的脸:“反正也拦不住,我也不拦着,你想去便去吧。” 沉默了一阵,谢星摇瞥了一眼对面屋角给她使了个眼色的严缭,硬着头皮转过脸对秦绰说:“那个,严大哥他们让我跟你说,他们也会去。” “吃饱了撑的是不是,”秦绰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严缭直接躲走了,冷着脸接着问,“还有谁?” “唔……我写了信,准备先跟掌门和百晓生知会一声,还有凌宫,合欢宗那些我认识的人……”她抿着唇眨眼看秦绰。 本来秦绰是觉得生气,突然又静了下来,冷哼一声后说:“罢了,他们也不会来的。” 谢星摇凑近想亲他,就被他躲了过去,她眉毛垂下来,缓缓从他身上起来。 “就知道他不会高兴。”谢星摇看他一个人转着轮椅走远之后叹道。 严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叹了一声道:“他现在一定在骂我们记吃不记打。” “可是从前的事,他并没有做错,”但他一直在怪自己,谢星摇盯着他的背影消失的地方,神色沉静下来,“无论是重来,还是换一个时间,我想大家还是会做出一样的决断吧。” 严缭没有回应,只是淡淡说:“但也不能指望人都能忘怀过去的跟头。” 半个月后。 谢星摇掰着指头算这已经是第几天秦绰不跟她睡在一起了。昨夜一时气上心头,她抱着被子直接摔到了秦绰床上,然后瞬间就躺了上去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靠在床上看书的秦绰看着旁边这一团蚕蛹一样,也没什么反应,谢星摇只听到被子外翻书的声音又响了一阵,后来他又起身吹灯,最后才躺到她身边。 她悄悄伸手去牵,他也没躲,她才得寸进尺滚进他怀里。 才想再靠近一些,他就说了句“睡觉”,把她噎住了,只能乖乖眠下。 找解药的事有谢宆帮忙,倒是得了不少便宜,虽说已经知道是哪个南国的门派的毒了,可是上门去求解药,一时没个结果,看秦绰还是显得虚弱,谢星摇就不免焦急起来。 她看严缭整日里还在往军营里跑,知道前方已经开战。有一日严缭回来的时候,她正跟温凉秋坐在庭院里洗菜,却见严缭呼吸急促慌乱,这对一个习武之人来说绝不寻常。 “死了。”他就说了这两个字,温凉秋闭上眼,也松了口气。 谢宽死了。 就这半个月的功夫,还没等到秦绰毒发,南国的人就先起手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跟秦绰做生意的那个孙丞相担心谢宽会把他跟中原的人做武器买卖的事说出去,趁着谢宽不在皇帝跟前,就想着先下手将他除掉,假发圣旨,命人动手。 谢宽不傻,知道这恐怕是假的,便带着亲信逃走,谁料半路又遇上截杀。他只能回身向中原逃,被中原城池的守城将领暂时收留。 也就是一夜,谢宽死了。 “江朗听说消息,脸色不太好。”严缭对秦绰说。 秦绰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孙丞相对谢宽下手,谢宽又到不了南国皇帝跟前求情。孙丞相也不傻,恐怕现在那个皇帝在他的重重幻象里陷着呢。那谢宽就只能不顾危险往中原跑,现下皇族宗室快把权柄夺回来了,巴不得多一个能做事的宗室子,只要谢宽把忠心献好,现在我们的皇帝说不定也就不再计较了。这百年乱局来,这样的事也不少。所以还是我们自己动手得好,江朗自然知道是我们干的,难免嫌我们搅了局。” 他们一直追着谢宽的踪迹,所以谢宽一宿在那城池里,赶过去的江湖弟子就动手了。 此时的谢宽落寞了,再也没有那么多护卫他的人,下手就更便宜了。 “还有一件不算好的消息,”严缭说着拿出一个药盒,打开后里头只有一粒药丸,“你的解药,但是只有半副。” “谁送来的?” “青牙,他直接叫手下的人送到前线军队手上,军队又转送回了江朗那儿,”严缭说,“他带的话是,你若答应跟他比试,这剩下半颗才会给你。” 比试也是死,不吃解药也会死,确实不算什么好消息。 温凉秋把药验过了,的确无误,也只道:“若是再拖上几天,你这毒入脏腑,还得折好多年寿,现在吃这半颗,还能再捱上几个月。” 秦绰真是快忘了还有青牙这事了,想起来又不免头疼,看着那颗药也不得不吃下去。 “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那么记恨我?”他叹道。 却看严缭和温凉秋一副奇怪的样子,严缭道:“你是真不明白?” -- 第八十一章重临 秦绰摊手,还是不明白青牙到底为什么这么记恨他。严缭摇了摇头叹息说:“看来这事情还真是当局者迷。我这样同你说,当年你去的那场千锋会我也在场,青牙一路未逢敌手,顺理成章就要成魁首,那时候众人都说他是下一代翘楚领袖了,你杀出来了,把他打下去了。” 严缭还记得,那日人群散去后,叁叁两两,都在说着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狂妄少年的事。偶再提起青牙时,便都是叹息,叹息这一位已经是难得的天才,却偏偏碰上了季如犀。 他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青牙,想来后者也听到了。 “那日之后,他无数次找你动手,都输了,有时候只差那么半招,却还是迈不过去。再到后来从军,你当副将的时候,他是百夫长,你当将军了,他是副将,每回定战策,他又总是差你那么半招,众人心服于你,但对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征战在外有时也要变通,一旦青牙单独在外领兵,想做什么临时改动,都会被下属以季如犀的命令相劝,有时还会拒不服从命令,若是最后任务做得完满,大家也不会将功劳记在他身上。 “你就是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山,怎么搬都搬不动。而且他既然后来和金蝴蝶在一块儿了,指不定他因为金蝴蝶从前喜欢你也没少生气呢。怎么想,他都该记恨你,想要赢你也是常事。”严缭道。 秦绰皱起眉似乎沉静思索着,温凉秋还颇有感触道:“看来他这会儿是明白过来了。” 严缭低声说:“我打赌,他只是记不起来了。” 这时秦绰开口:“有那么严重吗?我都记不起那些事。” …… “你看,偏偏你还不把他放在眼里,”严缭拍秦绰的肩,“这事儿你还真得受着。” 还在秦绰翻找记忆的时候,谢星摇的声音突然从前堂传来。 谢星摇小步跑过来的时候,本是面带喜色,见到秦绰之后才收敛了一些,磨磨蹭蹭到温凉秋身边低声说:“人都来了。” “谁来了?”秦绰不聋,皱眉问道。 门口是江朗派来报信的人,秦绰跟着他们走到军营那边儿去,看到循剑宗和凌宫的一众弟子时他皱起眉,目光一沉又见到了杨微子和霍云水。 “小长老。” 循剑宗的人来打了个招呼,谢星摇悄悄拉过一个弟子问:“掌门怎么说的?” “掌门接到长老的信,说随我们,想下山他也不拦着,不过叫我们不许以循剑宗弟子自居。”弟子答道。 谢星摇点点头,早上江朗派人来报信,说来了一些投军的人,虽然这些人未曾说自己的来历,但眼尖的也能瞧出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江朗心下有疑,便叫人来同他们说一声。 环顾一周后,谢星摇蹭到霍云水身边问:“我也没给那么多门派写信,怎么瞧着那么多门派的人都来了。” 霍云水答道:“百晓生放出的消息,以你的名义,给那些门派都送了信去。还有秦门主……嗯,季如犀的事,也都传开了。之前在魔教的时候,好歹你舍身救下了不少人,不少弟子听说了,也都愿意过来。” 看着大家忙碌着安顿下来,谢星摇远望着秦绰走开了。 秦绰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谢星摇给他打了点水给他喝,轻声说:“方才严大哥和温姐姐去跟那些人解释了天游山的事,他们来的时候还是有些疑心的,现下也终于都说清了,你别躲在这儿了。” 他还是不说话,谢星摇就小声接着说:“我知道你怕什么……我都想好了,八年前呢,你们都是编在一个队伍里的,出点儿什么事,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容易给江湖招来麻烦。我跟江将军说了,这次他是需要一些武艺稍微高一些的人去领军中的小队,那就把所以有人都拆散分编,就跟所有兵士一样,算作自己来投军的。这样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被人暗害了。” 她说得认真,秦绰听完后握住了她的手,互相靠着,她安心了些才又开口:“大概再隔两日,大军就要动身了。你不愿来,回去等我就好了。” 秦绰方才看到了几个人,那些人正在跟严缭和温凉秋说笑,是这些年一直在暗处帮着他设法对付谢宽的同袍,他们也回来了。 再看军营里那些弟子或长路疲惫,或兴致极高,叁叁两两的,他就有些恍惚,恍惚这相似的场景,八年岁月好像从未过去,大家还是那个样子。 他没有答话,吻了谢星摇的额头,她终于放心地抱住了他的腰,静静听着河水流淌。 两日后,严缭在军营装好行李的时候,看谢星摇还站在旁边伸长着脖子望。 “我已经安排了人,先带秦绰撤到后面去,我们再接着找解药,别担心了。”他劝道,又听到前面叫着开拔的声音。 江朗这时候也走过来,按理说现下他想要的人手也都到了,但他看起来也还是有些失落。 “姑娘,走吧。”他无奈说道。 就在他刚说完,谢星摇突然拔腿就往远处跑,拽着突然出现的一抹白色身影往他们这边来。 秦绰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咳了两声说:“往哪儿去?” 江朗报了个地名,谢星摇拍了拍旁边的马,眼睛弯着对秦绰说:“加了软垫。” 秦绰装着冷脸,又故意咳了两声才勉为其难坐到马上。 “走咯!”严缭憋着笑叫了一声。 秦绰在马上对谢星摇说:“就赌着我会来。” “嗯,知道你会来的。”她牵着缰绳踢着一路的石子,抬头看坐在马上的人,浅浅笑着。 严缭不识时务跑来揶揄:“哟,肯出来了。” “是啊,”秦绰翻了个白眼,然后指着周遭的人略带嫌弃说,“瞧瞧一个二个这不机灵的样子,再被人卖了给人数钱,都不知道谁能来救,我就勉为其难来看着点儿。” 严缭故意在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那马猛然加了速,秦绰回头瞪了他一眼。 秦绰的身子已经不适宜上阵了,但他对这一带的山川地貌和风土人情再熟悉不过,当个军师也够了。 走了一路,谢星摇才意识到江朗想要秦绰回来的真正原因。 毕竟当年权势倾轧,污蔑忠良的事传出去难免寒人心,而秦绰,或许说季如犀肯回来,才能维护住王师的体面,才能让所有的人记起曾经一剑横绝沙场的那个少年将军,还有曾经护卫过他们的那些人,添一分安心。 中途歇息的时候,一个周围村子里来送饭食的老妇人特意问起了季如犀,又拿出一碗热汤递给秦绰的时候,谢星摇一直看着秦绰,突然歪着头笑了起来 “干什么呢?”温凉秋走过来问。 她的英雄,终于不用再被人践踏了。 ———————— 被装软垫又被打屁股的马:你们礼貌吗 -- 第八十二章长日(完) ωóó壹8.cc 一群全身湿透了的兵士拖着满身的疲惫终于回营,谢星摇把剑放回去后有气无力,才换好衣服转头看到秦绰进了帐子,什么也没说就直接栽在了人怀里。 “没事吧。”他摸着谢星摇的头,听到一声微弱的“没事”,她受了伤,才包扎好,人还有些发热。 战事还算顺遂,起初在陆地上,只是大军一路向东,这段日子都在水战,刚派了谢星摇一队人打探了消息回来,人已经熬了叁天。 守着谢星摇睡了一个时辰,秦绰听到外面的声响就走了出去听奏报。现下江对面南国的主力已经溃散,但前锋部队还是被打了伏击,还得小心行事。 严缭叹道:“看起来,青牙应该还活着。” 去南国找解药的事,因为一路战事变得不太容易,反而指望起青牙来。 从与江对面城里的南国守军第一次交战,秦绰就觉得熟悉,后来传来的消息,对面果然就是青牙。 秦绰叫人把他就在军中的消息放给青牙,果然青牙的打法就焦急了许多。 秦绰反倒耐心地周旋起来,因为后方城池异动,他就叫大军做出退后的态度,在前夜派人突袭了青牙叫人在江中修建的浮城,击溃了主军。wóó⒃.ⅵ℗(woo16.vip) “他太急了,”秦绰想这这几天的事,也显得无奈,“不过,他现在也还没完全失败,我们也找不着他,想把他找出来,话还得下个饵。” “你想下什么?” “对他来说,还有比我更合适的饵吗?再说,再找不着解药,我也不好过,总得试一试。”秦绰想起方才的探子送回来的消息,是青牙带给他的信,约他相见,他已经同江朗说过了,江朗也同意他去一趟。 正说着话,他突然猛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黑血,这毒越发闹腾,他勉力支撑着才不显得虚弱。 严缭也认同,看了看帐子,低声说:“那你安顿好小长老。” 秦绰又进了帐子,几天没合眼的人还睡得很沉,一双秀眉总是蹙起,时不时就哼唧着,显得着急恐惧。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她慢慢平静下来。 秦绰是带着人连夜渡江的,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已经带着人到了对岸。 “按理说,只要青牙还没后撤,昨夜的探子也该把我们的行踪传给他了。”严缭说着,警惕看着这小丘附近的动静。 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动静的秦绰,突然抬眼看到小丘半腰处一丛草动,叹道:“人真的不能念叨。” 一支长箭落到马蹄下的时候,一行人才慌张起来,赶忙列阵举起了盾。 “你还真来了。” 也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山丘之间有回声四闯,但也不难听出是青牙。 “看来现在的你,惜命许多。”青牙接着说,猜到秦绰恐怕是为了解药来的。 秦绰下了马,看了看四周地形,这地方选的,就算秦绰想做些手脚,带人来抓青牙,带不进来那么多人,也容易受困。 “你自己上来。”青牙的声音再次响起,大抵能听出个方向。 严缭把夷山川递给秦绰:“我陪你去。” “不用,”秦绰看严缭正准备开口,又接着道,“我的意思是,不用去。” 而后他就转头对众人道:“散去躲藏。” “你想做什么?”严缭问。 “战局如此,他就算急切,也没有蠢到为了和我的私怨冒险。我和你都被调走了,江朗也会误以为青牙不在军中,那南国军中就不会在此时异动,江朗会放松警惕,那南国军队就能下手了。” 严缭这时才明白秦绰所说的饵是什么意思,钓的不是青牙,是江朗在钓南国军,想来现在剩下的南国人已经去打江朗所部,江朗那边也做好应对准备 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从四路小径上就跑来不少南国兵士。 “那解药怎么办?”严缭突然拉住秦绰,“凉秋说了,你自己也清楚伤势……”故意上青牙的钩,被识破了,青牙自然不会再把解药给他。 “你让这些人沿着那条河向上走,留我一个在这儿就好。”秦绰道。 察觉到秦绰的反应不对劲,青牙也有些疑虑,怕出乱子,就让人赶紧动手。 山丘小径上传来了响动,意识到青牙要动手了,秦绰还没再催严缭带人走,身后突然传来响动。 看到一片黑影从身后而来的时候,秦绰皱眉:“你叫的人?” 严缭摇头:“不是。” 发现秦绰身后有江朗派来的援兵至,青牙也不再收敛锋芒,号角一声响后,隐藏起来的南国兵也都现了身,瞬间与江朗派来的援兵打成一团。 被谢星摇拽到一边的时候,秦绰顿时头晕眼花起来,两人躲在石头后面,谢星摇摸了摸他的脸看着人没事之后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秦绰问。 “我醒了,没看见你人,问了江朗,他告诉我你出来找青牙了,”她生着气,嘟囔着,“就知道你一个人跑过来没好事。” 没说两句那乱箭就射了过来,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柄长剑横在了二人之间。 “青牙。” 秦绰叫了一声,谢星摇看了看面前神色阴沉的人,见他又要朝秦绰去,就伸剑去挡。 严缭趁着乱局准备先把秦绰拉到安全些的地方,才挡了一刀,看到谢星摇被青牙刺中,又赶上前去帮忙。 青牙只是冲着秦绰来的,周围的人如何打扰,他的目标倒是始终如一。 “你们俩先撤后。”严缭把两个人推开。 谢星摇前段日子受的伤又渗了血出来,方才又受了一剑,只能被秦绰扶着躲到一边去。 几个南国的兵士扑上来,谢星摇勉强逼退他们后,也再没了力气。秦绰把她扶到背向众人的山阴处,多走了两步见到一个山洞,先将人藏了进去。 他按了按谢星摇腹部的伤处,应当是没伤到要害,撒上些止血的药物。 谢星摇嘴唇苍白,看他又要出去,拉住他说:“你别去,他不会放过你的,我去就好。” 这些人里没有人能对付得了青牙,秦绰很清楚,而如果找不到他,还不知道青牙还要杀多少人,此刻躲着也是无用。 谢星摇疼得直冒冷汗,还是拽着他的袖子不许人走,想撑着站起来也没这个力气。 “好了别动了,咱们都别出去了。”秦绰应了一声,谢星摇此时才没那么着急。 软唇突然贴了上来,谢星摇心下暗道不好,背后突然就被点了穴,一时手脚麻痹,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 “乖一点,”秦绰拿出怀中的一块碎香塞到了谢星摇袖子里,“待会儿外面动静小了,再把这东西抖落出来,温凉秋能找过来。” 看着她眼里泛着泪,秦绰捏了捏她脸颊,在她耳边留了一句“睡会儿,很快就过去了”,便起身走了。 严缭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青牙的身手和内力已经到了如此境地,轻而易举就能把众人挑开,以一当百都算低估。 他受了一掌,看着刺来的剑,顿觉是躲不过去了,眼前突然一道熟悉的寒光,发黑的剑身从他眼前划过。 “你终于还是出来了。” 青牙看着秦绰,还有他手里的夷山川, 而后就踏着山石而上,朝着山顶而去。 秦绰跟了上去,他难得运功,丹田处就是一阵疼痛,但也顾不得。 远离了脚底的争斗,就连施轻功上山对秦绰来说此刻也是勉强。青牙停下脚步回头望他,发现他脚步沉重,握剑都显得不流畅,也不禁皱起了眉。 青牙拿出了怀里的瓷瓶:“打一次,赢了,这东西就归你。” 还是要个你死我活。 “我从前真不觉得与你有这么深的仇怨。”秦绰动了动手指,他现在连握住夷山川都觉得费劲。 “是啊,你当然不记得,毕竟一辈子都要屈居人下的,要成为别人陪衬的,不是你。”青牙冷笑一声。 “我现在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我知道,或许这就是你的孽果,但我也一定要赢过你。横云裂,使出来吧,当初在千锋会上败你此招,今日我总要赢一次。” 多说无益,青牙一剑刺来的时候,秦绰才一挡,退后两步后,握剑的手止不住抖起来。 两剑交缠的声响在耳边不断回荡,秦绰举剑都已经勉强,四肢骨骸传来的疼痛感他逐渐却感受不到了,眼睛开始充血,眼前的景色都好像泛红。 听着外头的打斗声逐渐小了,谢星摇算着时辰,已经过去了两炷香,终于她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冲破了封闭的穴道,酸软着手脚就跑了出去。 青牙带的人并不多,南国的兵士都去打江朗那头了,如今情势也差不多控制住了,谢星摇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严缭问:“人呢?他们去哪儿 ?” “那边山上,我们正准备上去。” 后头的援兵也已经到了,温凉秋跑上来问:“秦绰呢?” “跟青牙一块儿,看起来是动手了。”严缭皱眉说。 温凉秋闻言身子就冷了下来,脸色苍白,谢星摇问:“他此时运功会如何?” 从前秦绰就伤了经脉,一运功自然是整个人又得再废一次,再加上之前中的那毒…… “经脉俱损,七窍流血。” 温凉秋说完,谢星摇一时没站住,才走了两步,突然就听到山上传来的巨大声响。 不远处的山上,似乎被斩断了半截山头,巨石轰隆一声开始下坠,断裂之处尘灰四溅,风吹过后,本密云遍布的天上像是被划出了一条口子,遮在云后的阳光从云间裂缝透了出来,金光照射,犹如混沌初开。 “横云裂。”严缭沉声说了一声。 谢星摇听说过横云裂使出时的场景,她从前想着,这辈子是要见识一回的。 但不该是这个时候。 秦绰。 她突然眼前一黑,朝下又吐出一口血来,跌到地上。 一年后。 掠影门中,午时不到,唐放终于跑山回来,累了个半死,跑到水缸边猛喝了一通,终于缓过来。 门里的弟子走过来问:“瞧着你师父了吗?” “早上说我起晚了,罚我去跑山之后就不见了,估摸着是上山了。”唐放叹气。 “去叫回来了吧,该吃饭了。” 唐放应了下来,就往山上跑。 一年前开始的战事到现在也还没停歇,不过南国气数将尽,剩下的战事也快进入尾声。 谢星摇两个月前带着唐放就回了掠影门,那个时候何卓还在,见她来了赶紧把包袱一丢,说着要回小城里去。 “不打算换回来了吗?”谢星摇问,毕竟现在季如犀的身份也清楚了,真正的秦绰也不必躲着。 “不受这个累挺好的。”何卓答道,看着谢星摇沉默许多的样子,欲言又止,终究也没说话。 唐放发现谢星摇回来之后总是找不着人,偶尔会一个人坐在山头的石头上发呆。他上山的时候就见谢星摇一袭粉衫坐在石头上,眺望着远山翠林。 “师父!时辰差不多了,回吧。”他叫了一声,谢星摇回了头,敛眸收了剑起身。 她下意识朝着下头望了一眼,眼皮颤了颤,转身拉着还有些喘不匀气的唐放跑:“走。” “诶,师父你慢点儿!” 马车在山道上行着,压过一道道光影,马夫本来还有些打盹,突然看到个身影从不远处点地而来,一下子醒了神,拉紧了缰绳,马都惊了半分。 马车帘一被掀开,一团影子就钻了进去。 坐在里面的人吃痛叫了一声,一路马车晃得头晕,突然就被亲了一口,倒低低笑了起来。 秦绰看着钻进来的谢星摇,抱着她贴着脖子静静待了一会儿。 那天看到横云裂之后,谢星摇以为秦绰必死无疑了,撑着一口气站起来,想要到山上去,才走了几步就开始哭,都快走不动路了,又摔了一回。 温凉秋怕她伤势过重,还拦了她一把,谁料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哀叹。 “你们杵在那儿干嘛呢?老头子腰都要断了。” 这声音传来后,谢星摇才吸了吸鼻子,看清面前的状况。 是九榷老人,他一步步缓慢朝着他们走来。 九榷背上还有个人,仔细一看就是秦绰,已经昏死过去了。 方才的横云裂,是九榷使出来的。他知道秦绰又掺和到朝廷的事里去,怕秦绰又出事,从前的事也让他后怕,听到消息就想来找秦绰了。 在谢星摇带着人来追秦绰之后,九榷才找到江朗,得了消息跟过来就看到秦绰追青牙去了,当时场面太混乱,也没人注意到九榷,他就先跟上秦绰了。 温凉秋给秦绰把了脉,他还是动了手,也是命大,还没经脉断裂,留着一口气。 严缭问:“青牙呢?” “死了。这孩子,哎,也是执念太深,非得要拼个你死我活。不过他死之前,给了我这东西。”九榷拿出一个瓷瓶来。 温凉秋接过去闻了闻,跟上回那颗解药是一样的。 谢星摇看着九榷把季如犀接走,去了安全的地方养伤,自己又在军中留了一阵,等到战事暂歇的时候,她就先回了掠影门。 现下秦绰总算是把伤养好了。 此时马车夫见里头没什么动静,也不耽搁,赶着马车接着往上走。 秦绰下了马车之后就见到唐放气呼呼看着自己,倒是浑不在意就进了屋子。 “这瓶子怎么这么丑啊,何卓留下的吧?这这这,这草都长坏了。这菜……油腥太重了。” 唐放看着秦绰在里头四处挑剔,插着腰对谢星摇说:“师父你看他!” 他正想对付秦绰两句,就看谢星摇一直浅浅笑着看着秦绰,一点儿不给唐放反应,顿时有气没地方出了。 “啊?”谢星摇回过神来,“那个,瓶子换一个去,再去让人炒两个清淡点儿的菜。” “师父!”唐放无法,叫了一声就乖乖去厨房了。 四下无人时,谢星摇又牢牢靠在他身上,再听到他说话,听着心跳,心里才算安定。 秦绰抚着她的头发,听着她低声唠叨着这段日子的事。 不少门派弟子已经从前线撤了下来,回了各派,也还有不少在军中,各自打算各自的,没出什么乱子。 “哦对了,百晓生说,他预备从今年开始,每叁年定一个榜,评什么天下第一剑,天下第一刀什么的,再编一本武林史,记下当世的一些人物。”谢星摇轻声说着。 “他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惹些争端出来。”想起青牙此生执念,秦绰对百晓生的做法只觉得头疼。 他看着洒在他手背上的阳光,想着这江湖不会没了谁就不转,没了季如犀,没了从前冠绝一时的人物,江湖的人也各有其归处,何必整日争抢斗狠。平日里喝喝酒,比比武,总要争个高低做什么。 “还有啊,云水一个月前来信,说战事完了她要去开店,是她哥以前的盘算。” “……她开店,恐怕撑不了多久吧。”想着霍云水的性子,秦绰不禁觉得这事情有些为难了。 “不知道,反正日子还长,慢慢过,”她柔声说着,闻着秦绰身上的味道,突然就困了,“秦绰,我困了。” “睡会儿,不急。” 反正日子还长。 —————— 这儿就结局啦,之后会有个肉肉番外,可能写一下阿星爹娘的事,大概就是这样啦~ -- 番外夜短昼长(h)(1) ωóó壹8.cc 红色木柱上雕刻的祥云纹精细却笔触轻柔,时不时几声腻耳的欢笑从每扇门里传出,只是突然一阵尖叫嘶吼打破了此时的欢悦,这阵尖叫平息后,众人又恢复了往常寻欢作乐的样子。 秦绰推开门的时候问到屋子里花香弥漫,桌子被打翻过,方才发生在这儿的打斗也已经结束。 床边悄悄探出了一双白净的足,曲着脚趾点在地上,小腿渐渐也伸了出来,又一点点往回收,故意引着人到床边。 秦绰停住了脚步,与床隔着一扇珠帘时停住了脚步,往后躲了一寸,不过多久,就听到衣物相擦的声音。秦绰看到人从珠帘里探头出来就上前抱住腰,把谢星摇压到墙边吻了上前去。 “等着我进来呢?”他笑道。 面前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色内衫,头发四散开来,额心点着金粉花钿,又贴上来吻了一口。 “没出什么事吧?”秦绰问。 谢星摇摇摇头:“我把那个人捆起来交给捕头了。” 南国的战事结束后,天下的兵戈总算是停歇下来。 秦绰把掠影门的生意收了收,除了每年花大力气造一些上好的兵器外,也不再多造兵戈,多做些小刀具,以免惹来朝廷注意。 温凉秋带着严缭回了一趟药王谷,现下出去开医馆了。杨微子先在崖岭待了一阵,听说崖岭的掌门准备给他说亲的时候,谢星摇发愁了一阵,只是再听到消息时,便说杨微子已经离开崖岭,传言里跟一个合欢宗的弟子混在一处,被崖岭掌门数落了好一阵。 秦绰看谢星摇整日里除了练功也没事做,干脆带着人四处逛去了。wóó⒃.ⅵ℗(woo16.vip) 他们现在站的这处,就是千面狐另寻的一处开店的地方,刚到这儿就说有事找他们帮忙。 秦绰反对过让谢星摇去引诱他们要对付的那个人上钩这件事,显然反对也没什么用,好在事情处理得利落。 “亲亲。”谢星摇浅浅碰在他唇上,看他不再抱着一口怨气轻柔回应起来,嘴角才有了笑意。 此刻也没有人来打搅他们,轻纱曼影里气氛倒是恰到好处,顺滑的内衫慢慢从谢星摇肩头落下,她舌头肆无忌惮在他唇舌间挑逗亲近,像是讨好又像是勾引,脸颊泛粉,整个人看起来软绵绵的。 “这是什么?”她看到秦绰拿进来的一个盒子问道。 “没打开看,方才千面狐递给我的,说是送我们了,算答谢。” 谢星摇好奇打开,发现里头七七八八的,有好些小玩意。她取出一条白绒绒的东西,捋顺了之后发现那尾巴根处是个两端窄中间宽的玉质小球。 她攥着那小球的一端问:“这是什么?” 两个人的视线都落在那上面,本来都皱着眉,秦绰的目光却突然移到谢星摇脸上,盯了一阵后,谢星摇手脚一僵,反应过来了睁圆了眼转过身想跑。 被压在床上的时候她只是抿唇不语,本来也没觉得真能躲开,那狐狸尾巴还被她攥在手里,都出了一手心的汗。 酥胸半露,秦绰顺着她胸前起伏的线条从脖子一寸寸向下亲吻,酥软的乳微微颤着,她扶着他的肩,既像是在推开,又像是抚摸。 拨开她的内衫,从胸前雪沟吻到绷紧的小腹,她痒得厉害,不禁扭动身子起来,秦绰按着她的腰,吻着她的小腹,紧接着托着她两条腿探到了蜜穴间。 “呜……”她磕磕巴巴呻吟着,又痒又觉得温柔舒适,咬着手指,眼睛湿漉漉看着秦绰,“……试试它。”她把那条小尾巴递给秦绰,有些疑虑又好奇。 玉石质地的东西在她湿热的花穴周围戳了戳,她凉得难受,不禁哼唧起来,让秦绰听得心弦乱做一片。 他拨弄着粉盈蚌肉和花心的粘腻,感受女子身体的震颤,将泄出的春水涂抹在更后面的穴口。 “别动。”他声音哑了下来,一点点将那玉石往里塞。 “唔……”那感觉很奇怪,她不是很喜欢,不自觉收紧肌肉,突然“啪”的一声,那手掌打在软臀上,她立刻脸红了透。 “乖一点,很快就进去了。”秦绰劝着。 “不舒服……”她嘟囔。 “不是你要戴的?”他笑。 也是……想了想她听了话,紧涩的洞口纵然被春水涂满,还是艰难的,他也怕弄疼她,一点点向里送。折腾了半晌,她轻哼一声,终于将那东西全吃了进去。 “啊。”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秦绰抱着腿往前一推,趴在了床上。 “乖,屁股抬起来一些。”秦绰拉了拉那摇摆着的尾巴,谢星摇难受地轻哼着,塌着腰将臀送出。 “小狐狸乖……”他这样说着,她身子就软下来。 秦绰深吸了几口气,上衫松散系着,下身的玉柱挺立着,划过她湿腻的穴口时,身下的人呻吟得更厉害了。 扭腰的时候,那尾巴随之摆动,上面柔软的毛也蹭着烫人的肉棒,被春水点染得黏腻的穴口,如花一般绽放着,粉盈的蚌肉微颤,轻柔侍弄着他的柱身。 龟头上已经沾了她的春水,淫靡光泽泛起,他箭在弦上,却也多几分闲心看她在欲望之下娇媚。 从前谢星摇看起来还是娇俏更多,这两年原本藏起来的妩媚凌厉渐渐在眉间眼角显露出来,偏偏还是一双清水一般的眼睛。 他吻了吻她额头,女子肩膀瑟缩了一下,手覆上自己有些酥麻的乳,粉色的茱萸硬挺诱人,乳肉轻颤,挑破了她最后的诉求,她抿唇委屈看向他。 她想要。 他抹去她眼角的泪,将肉棒扶着抵在她湿腻的穴口,念叨着“小狐狸别怕”,扶着她颤抖的身子,缓缓送了进去。 烫人的粗壮东西再轻柔也让人震颤,“嗯啊……”谢星摇靠在他肩上大喘着,控制着自己不紧绷,用花穴去容纳那巨物 他抱住谢星摇的腰,那因为插入的异物感而颤抖的身体在他掌下,柔滑的肌肤和秀发撩拨着他的心绪,他亲吻她细腻的颈肉,撩拨起燎原欲火,安抚她的慌忙。 他将人重新放到床上趴着,而后从她背后将肉棒送入。 他没入大半根的时候,那花穴撑得通圆,似乎再粗上一分就要挣裂一般,身下的人喘息急促,却因为一次轻柔的顶弄,让她花穴汹涌起来。 好胀……但还是不够啊…… “秦绰,小狐狸想要更深……”她醉了,花穴的春水不断,咬着烫人的物什,她抬着头蹭了蹭他的下巴。 与其说乖顺讨好,不如说他在全然听她的号令。轻柔妩媚,单纯娇憨,就这样让他失魂落魄了。身下清丽的身子赤裸,她在邀他一道,蹙眉委屈看他。 他依言扶着她的腰往花穴深处狠狠一击,甬道紧缩又颤着放松,仍旧紧紧吸咬着肉棒。少女光滑的脊背颤抖着,尽是呜咽呻吟声,她紧抓着被褥,好一会儿才彻底适应下来。 穴里的酸胀变为充盈满足,她由衷觉得高兴,虽然酸疼了一些,她却也很适应他这样的冲动。 秦绰听她呜咽,俯下身拨开发丝,细细吻着细腻光滑的背。 那肉棒似乎已经触到了尽头,那甬道小心翼翼继而热忱攀附吸咬,侍弄得肉棒舒服难忍。秦绰低喘着揉捏她润滑的臀,好克制住自己汹涌的欲望,也怕痛着了她。 “小狐狸吃进去了。”她低声说着,早已经忍耐不住的秦绰才轻笑一声。 “那就吃饱一点。”他吻上敏感的腰身,在她羞涩之际退了出来,而后猛进推开层层褶皱。 “唔……啊……”身后的尾巴随着秦绰的撞击不断摇摆着,她整个身子颤着,晃着,流利的身体线条勾勒出塌腰情动的淫靡样子,穴中的刺激快感让她沉醉,绵长的轻吟不自主从她嘴角溢出。他的大腿一次次撞击绵软的臀肉,啪啪的声响与穴内交合的细密水声交错,听了便让人面红耳赤。 快感的增强和身上人的失控,让谢星摇略微安心了些,情事欢愉,本该如此。她呻吟着,眼神迷离又欢欣。 -- 番外夜短昼长(h)(2) 她还是觉得臀上难受,不自觉就摸着那尾巴的位置。秦绰本还不理解,一把抓住她的手反扣在她后腰,身下的人呻吟声里有几分难受,细腻的啜泣声明明是舒爽所致,却让他听出了疼痛,他这才看向那个摇晃着的尾巴。 “唔……”肉棒顶到了她最深处,小穴被塞得满满当当不能再多一分,秦绰却不动了。 那春水满溢,她整个股沟都湿润着,尾巴在交合时也沾上了些许,黏成一绺一绺。 “阿星站起来,乖。”他咬着她的脖子,环着她赤裸的腰,那肉棒还在里头,时不时顶到敏感处,她稍稍一动腿,就是一阵呻吟和全身的酸软。 勉为其难才站了起来,她扶着墙,承受着他偶尔突如其来的撞击,腿肚子都发抖,差点撞在镶嵌在衣柜上的一面长镜子。 镜子面冰凉,她看着镜子前的自己那副可怜缠人的样子,一时也愣了愣,而后双乳就被压在镜面上,茱萸受不得这样的刺激,顿时凉意侵体,在光滑的镜子上乳肉漾开圈圈层层。 尾巴垂在肉棒上,从两腿之间露出几寸,蹭着她的大腿肉,痒得厉害。 她急促喘息着,每一次呼吸打在镜子上,起了一层层水雾,叫得也越来越厉害。 “咳咳,秦绰我撑不住了,我难受。”她低声啜泣,那一次次享受着花穴惊慌失措的包裹的撞击才有了舒缓的迹象。 她双手都颤抖着,被他重新轻轻放回床上,这大概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仰着脖子露出最容易受伤的地方,娇娇怯怯着想被人抱在怀里亲吻。 “放松。”秦绰捻着穴口春水在那尾巴入口处涂抹得更多,而后轻轻将那东西拉出来。 整个过程谢星摇都难耐地低吟,身子也微颤。 “小狐狸的尾巴掉了……”她看着被秦绰扔到地上的尾巴呢喃着,双眼泛着水光,仿佛真的丢了尾巴。 他离开花穴将人翻过身来正对着他。 “不戴尾巴也够像个狐狸精了,戴着难受便不要了。” 谢星摇眨巴着眼睛,神思迟缓,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噢”了一声。 他看着她比之平时更加呆憨的样子,更是忍不住逗弄的心思。 肉棒在她穴口逡巡不前,她从迷惘,到被情欲吞噬羞赧。秦绰抚着那对雪乳,亲吻长嗅着感受若有若无的乳香,她抿着唇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我……还没吃饱。”她伸手握住了被她的春水浸润得滑腻红紫的肉棒,很烫,仍旧大得让人害怕。 “小狐狸这么喜欢吃肉棒?”他淡笑着起身,正对着娇憨的面容将肉棒深埋了进去。 “喜欢啊……但是只喜欢你的。”她抱住他,柔柔软软一句话让身上的人酥了骨头。 该死,他压抑着交待的冲动朝花心攻去。 她一抖,他们胸膛紧贴着,她的双乳被压得没了形状。秦绰的手脚总是凉些,偏偏这时候,他比她还热些,薄薄的肌肉仍旧有可以触摸清楚的线条,她抚摸触碰着,抱着他坚硬的后背感受着骨骼肌肉的耸动,配合着身下肉棒的攻伐。 “呜……”她就在他耳边低吟,咬他的肩膀和耳朵,花心的酸软才能减轻些许。 比之方才的深入,他这时倒是抱着人的腰九浅一深侍弄着,猛地一没入,房间里“啪”得一声,伴随着谢星摇的零星啜泣声。 后来那呻吟声就淡了,她被堵住了唇。 对上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睛,她似乎看到了深藏的眷恋爱意。她抱住秦绰的肩,明明她在他身下被撞击,臀肉都绷得疼痛,还费劲了心思挺腰去承接深入的顶弄。 她因为下身的顶弄只能发出状似哭声的呻吟,她没有顾忌什么,若是这样的叫声能让他明白自己的欢愉皆因他而起,她就心甘情愿。 他的指腹在她茱萸上打转,密集的吻落在她的锁骨脖颈,逐渐浮现出的粉红印记让她的身子看上去更加诱人。 “小狐狸高兴吗?” 她全身浸在顶端的欢愉里,粉润的唇微张,轻柔的声音断断续续:“小狐狸……很高兴……” 这些年来,谢星摇很喜欢在床榻上痴痴缠缠着,做尽兴了,觉得困倦,浅眠一会儿,醒来的时候两个人都还未从困倦里脱出身来,阳光都照了进来,却能够在懒怠的哼唧声里,两具身子再裹到一处,谁也离不开谁。 总是如此,天有长日尽欢。 大概是从前练功勤奋太过,谢星摇的身子一直也不适宜受孕,秦绰也说不急,想着从前她师父怕她被楚阳王府发现,许多年不让她下山,就想着让她再玩儿两年。 “我怎么觉得是你自己爱玩。”温凉秋挑眉。 这倒的确也是事实。 两个人这么无所顾忌在一起,本就是难得的时光,他还没那么想结束这种日子。 后来谢星摇的身子调养好了些,有了身孕,秦绰才把人带回掠影门安稳休养。 谢星摇怀孕的时候,总是很紧张,也很害怕。她知道自己身子很难受孕,但凡肚子有个风吹草总她都有些忧虑。只是她忧虑,也为难秦绰,半夜她做了什么噩梦,秦绰都得赶紧起身去叫大夫。 “秦绰!”怀孕七个月时,谢星摇突然焦急跑到门口叫着秦绰,他赶来了,她才慌张说,“动了。” 脉象无碍,挺起来的肚子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凸起,谢星摇一副要哭了的样子看秦绰,后者慢慢拉着她的手去碰那个凸起。 “没事,孩子很好。”他安慰着,看谢星摇一点点用手指摸着那凸起处,仿佛跟肚子里的孩子真正触摸着,从忧虑到好奇,最后露出了轻松的笑。 秦绰的担心某种程度上是对的,只有两个人的日子的确是越过越短。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一块儿出生了,生下来的时候都小小的,也都是足月,看起来却比平常的孩子小一些。 “双生子小一些也是常事,别太担心,他们俩身子没什么事。”温凉秋是这样跟谢星摇说的,但还是拦不住她一天八个时辰蹙着眉趴在婴儿摇床边担心。 不过一个多月后,孩子们倒都还长得很好,谢星摇总算放下心来,晚上照常抱着被子要去孩子的房间睡的时候,突然被揽着腰压在门上。 看着秦绰略带怨气的眼神,她抿唇笑了笑,亲了他一口,正想溜走的时候,又被秦绰一把拉住。 “有孩子不要相公,还想溜啊?” 她的被子被抽走,推推搡搡着就到了床边,她还想再挣扎些时候,就被秦绰捏着泛痒的几个地方咯咯直笑,脸都红了跟他在床上打闹起来。 怀孕的时候,她多吃了不少东西,现在也都没消减下去,摸起来软乎了不少,秦绰倒是越来越爱抱着她。 “小狐狸胖了,别拧。”她皱眉不让秦绰捏她的脸。 “嗯,现在是,刚下完崽子的小胖狐狸。”他吻着人的脸颊就褪去了她的衣衫。 他含着茱萸轻轻吸吮的时候,谢星摇忙说:“别,别吃,待会儿他俩还得醒呢。” 然后她就被秦绰幽幽盯着,最后她瘪了嘴,没有再阻止,看他吸吮起来。 半夜的时候,孩子的哭声果然传来,谢星摇从秦绰怀里直接翻身赶了过去,看守的人这才退下去。 秦绰跟过来看她给孩子喂了奶,喂到第二个的时候,才吃了几口,秦绰正在给刚吃饱睡下的那个盖被子,转身就看到谢星摇和孩子一大一小两个人都盯着他。 孩子乌亮的眼睛里泪水都还没干,嘴一瘪,又要哭。谢星摇也盯着他,低声说:“他没吃饱。” 秦绰叹了声,投了降,起身说:“我去熬羹来。” 等到给孩子喂完羹汁,秦绰把孩子哄睡下,终于松口气,转头看到谢星摇静静趴在床边睡着了。 月光下的睡颜安宁乖巧,他也蹲坐下来,给她盖上薄被,看了看睡得姿势奇怪的孩子,伏在谢星摇手臂边,淡笑着闭上眼。 唐放在他十八岁那年就离开掠影门了,回了循剑宗。 “好歹我师父在循剑宗还有地呢,总不能没人管。”唐放想着功夫也学得差不多了,师门无人也不好,便回去了。 “又要千锋会了吧,比得不好,就别给你师父写信了,免得给她添堵。”秦绰望天说。 那么多年了,唐放还是会被秦绰气得跺脚。 两个孩子倒是都平安长大着,只是都不是什么省心的料,没一个安分的,天天不砸些东西没个消停。 谢星摇叁十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件倒霉的事,百晓生终于在那一年把她放到了天下第一剑的位置上。 倒霉就倒霉在,从此之后,时不时就有人上门来挑战。 那一年有个少年持剑而来,在掠影门门口看到了温和文雅的男子在逗鸟,那男子见他这个打扮便问:“找谁?” “找循剑宗谢星摇,谢长老。” 就看那男子朝着门里喊:“谢星摇,来人了。” 少年就见一素衫女子拿着小锹脚步欢快跑了出来,只是一见到他,脸就耷拉了下去。 “又要打啊?”谢星摇低声跟秦绰嘟囔。 秦绰捋了捋她的头发:“乖。” 而后秦绰又朝着少年问:“从哪儿来啊?” “大漠。” “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打吧。”秦绰叹气捏了捏谢星摇耳朵。 直到谢星摇四十岁的时候,江湖剑客榜上突然就全然没了她的名字。 传言里,掠影门给了百晓生一大笔钱,才把她名字给撤了下来,算得了半分清闲。 她叁十二岁的时候,得了一份礼,秦绰把隔壁那座山买了下来,种了一片谷地的花,按春夏秋冬种的,四季皆不同色。 她在那儿修了个房子,也常常在那儿住。 唐放在叁十岁的时候,闯了一次剑阵,学会了长河决。横云裂,谢星摇最后是学会了,想教两个孩子,男孩爱倒是爱铸器,让秦绰感动了不少时候,横云裂便只教给了女孩。 江湖传言里,这曾经在剑客榜上登顶的女剑客,还有一招融长河决和横云裂之长而成的招数,使出来过,见过的人皆称,满眼银河下落,天翻地覆,恍若天神之力。 但这招数,谢星摇没教过别人。 有人来求过剑招,谢星摇只是不答应,那人自恃资质奇佳,不明白为何谢星摇就是不肯教授。 “等吧,等一个机缘,至少此刻我不会教你。” “为何?” 挽银河已成杀招之力,谢星摇心里有数,便单手托着下巴歪头说:“至少他活着的时候,这招数不能被用来杀人,它只是我给他摘的星星。” “谢星摇!” 不远处的小屋传来唤她的声音,看到炊烟渐散,谢星摇“诶”了一声,拿起剑,穿过这春日里盛开的丛丛花,朝着小屋里跑去。 就是说,完美大结局就到这儿了,千万别往下,往下就是死别警告了 谢星摇五十岁的时候,秦绰突然说要种棵树。 就在那片花谷前,种了一棵树。 “为什么要种树啊?”谢星摇问。 秦绰扶着那棵还小的树说:“那么多花是你的,我要棵树怎么了。” 那一年秦绰的身子就不好了。 大多的事情,他们都交给了孩子们,窝在山谷里的小屋里安安静静的。 两年之后,他去世了。 后来谢星摇总是看着那棵树,它太好养活了,大旱的年份,它都硬挺着,她突然明白了秦绰的用意,她守着这棵树,才能找到活下去的支撑。 又过了十年,平白无故的,谢星摇出门看那棵树的时候,它突然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渐渐枯死。 两个孩子清明的时候,来陪了她一回,去看了看秦绰。 她坐在屋前怅惘地说:“那树好像不好了。” 两个孩子才走两日,一日夜里都做了噩梦,往花谷里赶,到的时候,看到谢星摇安安静静靠在那棵树下,无病无灾,断了呼吸。 那花谷后来留了下来,银河一谷,藏着夷山川和如犀剑,后有问道求剑者至,也没能寻到踪迹。 -- 【楚阳王x白霜】泾渭 谢枚第一次见白霜,是在押镖的队伍里。 那是从前的好友给他从来的一批货物,说是找了江湖上有名的镖局押送。他谢过镖头,看到最后一车货物停下,坐在镖车上的素衣女子将放在货箱上的剑取下,顺势跳下了车,熟练地拉住了马,让人将货物卸下。 走镖的人里,包括那批货物,都蒙上了一层灰,唯独她看上去干干净净,高束着头发,举止利落。 “白霜,带大家先去歇息。”镖头叫了一声,那女子应了一声,招呼着人把马牵走。 “那位姑娘也是你们镖局的吗?”谢枚问道。 “不是,临走之前有个镖师受了伤,她是被我们掌门请来帮忙的。”镖师答道。 “武艺如何?” “年龄虽不大,但就算搁我们镖局里,也难找敌手。”镖师也老实答道。 因为朝局争斗,谢枚那时总觉得有人在监视自己,想请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帮自己看护一阵。 “没空给他看家护院。”白霜听说谢枚想来请她时,一口回绝了。 她本就是因为好友之托才愿意走这一趟,她一贯也不喜欢做这些活。 但谢枚开的价是越来越高,镖局这几年的状况并不好,看着同行来的人个个愁眉苦脸,想劝却也不觉得该难为她的样子,最后她念着从前好友恩情,还是答应留叁个月。 他俩的性情不能说是契合,一个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一个又是温和少言,若是不出门的日子,谢枚在府里待一天也与白霜说不了几句话。 白霜倒是觉得这人奇怪得很,谢枚是当今陛下的皇弟,陛下登基的时候他年纪尚小,所以也未曾争位,这些年反倒让陛下颇为信任。 他同官员来往的时候,举止有礼,进退有度,书房里的沉稳的声音也总是会不断绝。可一旦无人了,便懒怠说话。 在他一个人品茗静坐时,白霜偶尔会在不远处疑惑看着他,前一刻还在高谈阔论,这会儿又一副不许人亲近的样子,也是奇怪。 然后四目相对,她也不觉得尴尬,摇了摇手里的剑,示意她在盯着他周围的状况。 谢枚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是她半夜饿得慌,去膳房偷吃的时候。 她才吃了一口面饼,身后一句“你在做什么”让她咳个不停。 转身看到谢枚,她还咬着面饼,平时端出的一副清冷模样瞬间也维持不住,本来也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子刹那半红了脸,盯着不动声色的谢枚。 “还有吗?” 他下一句话让她松了口气,挠了挠头把剩下一个面饼递给他。 两个人坐在膳房门口的台阶上,一人一口咬着饼,谢枚这时突然主动开口:“你是从哪儿来?” “荆南。” “家中父母可在?” “去世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说实话。”他眯眼笑。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谢枚吃完了饼才收拾整齐回了屋子。 那日夜里,谢枚突然又披着披风出了屋门,望了望坐在躺在房顶的白霜,对方早也警觉发现他,只是看了他一眼,仍旧面朝天闭上眼。 天气渐凉,白霜突然打了个寒颤,低下头往底下看的时候,发现谢枚已经回屋了,庭院中的石桌上倒是多了个东西。 她轻点瓦片到了庭院里,发现那桌子上是个暖炉,她望了望熄了灯的屋,撇嘴将暖炉抱进了屋子。 待了一段时日之后,白霜确实发现有人在监视着谢枚,只是她去告诉谢枚了,谢枚也不让她做什么,只说时机未到。 “故弄玄虚。”她嘟囔了一句,被谢枚听进去,又觉得自己说错话,抿着唇跑到屋顶待着去了。 “你是雀吗?高兴不高兴都往屋顶跑。” 脚底传来这声音,白霜故意用脚踩了踩瓦,谢枚听着头顶的显然是为了报复他的举动无奈笑了笑。 那年叁月叁的时候,白霜整日在屋顶反倒看着这城里热热闹闹的样子,总是想走出这王府出去看看京城的景色,却又想着得寸步不离跟着谢枚。 “明日我不出门,你出去玩吧。”谢枚冲着房顶喊了一声,她蹲在上头听到了,敲了敲瓦暗示听到了。 她就出门了一天,谁想到谢枚就出了事。 她买了花灯纸鸢,黄昏之后才踮着脚回王府,一进去就看到有人端着带血的盆从谢枚屋子里出来。 有人在今日动手刺杀了。 “早同你说了要防范,你家的护院没一个能用吗?”白霜对着正在包扎的谢枚皱眉说。 “你这姑娘,怎么如此对王爷说话?”管家总是看不下去白霜没大没小的举止,便出言道。 谢枚拦住了管事的,白霜蹲下身来查看他伤势,看她蹙眉微怒的样子,谢枚反倒笑着。 “护卫无用,所以还请女侠多留一段时日。” 本来答应让她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谢枚这样说,白霜想了想,好人做到底,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后来白霜才知道,借着刺杀和受伤,谢枚早就料理了针对他的那个人。 她得知事实的时候去找他要个说法,正在裁剪花枝的人倒是不慌不忙。 “为何骗我?” “想要留你。” 这话听得白霜更觉得莫名其妙,就见他放下剪子朝她走过来。她蹙眉觉得不安,立刻拔出了剑指着他,他却丝毫不顾及,仍然一步步靠近。 她又不想真的伤了他,一点点往后退,直到把自己逼至墙角。 过于专注的注视让她不敢再看,她低下了头,望着靠近自己的人腰带一角,呼吸渐近,握剑的手也被他握住。她抬头时与他呼吸交缠,对视一瞬,缠绵的吻就在这半寸天地里发作。 “你想留下的,对吗?”他低沉着声音问。 白霜没有反驳,踮着脚吻得更深。 她没有去想过成亲的事,知道谢枚是皇帝最为看重的兄弟,什么事都是由不得他自己的。所以有了情意,她也只是放纵自己看顾好当下,不知什么时候会结束的温柔缱绻,她没有奢求更多。 孩子出生之后,谢枚送了她一把剑,逢霜,这是他取的名字,是遇到她的意思。 她看那把剑绝非凡物,就问起是从哪位铸器师处造的。谢枚说,那是御用的工匠所铸。 白霜悄悄去找了那位铸器师,在城外的坊里,那是专为皇家烧作的。 她没有认出那位铸器师,倒是后者认出了她手上的剑。 “在下是来谢过您的,这把剑极好,就算是如今江湖的掠影门主,这几年也未曾造出过这样的好剑了。” 那铸剑的老者过了良久才苦涩一笑:“你是江湖来的吧。掠影门那个老头,年纪也大了,手脚不如从前好,也不知现在造的都是什么东西了。” “前辈认识掠影门主?” “认识,年轻的时候。自从来了京城,倒是有二十年没见过了。” 那老者从她手上接过逢霜,细细端详了一阵,叹道:“老夫也许久没有打过这样的剑了。” 老者是二十多年前被收为御用工匠的。在野,有掠影门在,他讨不了绝好的名声,不如入了朝。他想造出这王朝里最好的剑,这些年的功夫却都用在做些华而不实的文剑上了。 “在这儿,做的东西都是给人显摆用的,老夫也不过是个点缀。来做这把剑的人说,是要送给会武的人,叫我放心力在器上,我还奇怪呢。”那老者叹息着,又看了白霜一眼。 白霜懂得那眼神中的意思。 是一句警告。 她回王府的时候,整个府里都死气沉沉。 她听说了,陛下想给谢枚赐婚了,但谢枚不愿,闹得有些僵,连带着府里的人看她,也有些战战兢兢。 哄着孩子睡下后,她回了屋子看着还在等她的男子,也没说什么,照常宽衣与他相拥而眠。 “府上人的闲话你别听便是。”谢枚轻声说。 “嗯,我本也不会听那些话。”她应着。 谢枚不是没想过给她找个有些家世的人家做收养的名分,再不济也能当个侧妃。白霜也答应了,只是去京中贵人家宴时,她看着叁叁两两的贵妇人和女官迎来送往,总是站在一旁沉默不言。 谢枚有的时候也会接连好几天不在府里,京城里的风声说他又处置了哪个官员,她也总是听得出神。 她走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封信,给谢枚的。 她把孩子也带走了,回江湖的时候,为了躲避谢枚的追查,便一直隐姓埋名,世人都不记得她的真名了,唯透露过那把剑的名字。 江湖里的日子过得没那么安稳,若是要远行,她便要把孩子交付给可信的好友。从谢星摇叁岁开始,她就常常把她交给别人照料,大概也是因为长久在别人家里长大,那孩子便从来不任性,总是乖巧不惹事的样子,有时候她自己看了也觉得心疼。 “娘亲不哭。”那时还只有个阿玉的乳名的谢星摇,将手里的乳酪酥递给白霜,再多的难过她也没跟白霜表露过。 有一回谢星摇说什么都不肯去上回寄住的地方,白霜轻声问她缘由。 “他们说,娘亲不喜欢我爹,才会离开爹,连带着也不喜欢我。”她低头说。 “娘亲没有不喜欢你爹,更不会不喜欢阿玉,”白霜抵着谢星摇的额头,静静说,“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要守在一块儿的。阿玉以后喜欢上别人,慢慢就明白了。” 那时的谢星摇不懂,于她而言,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对他好的,可以付出一切的那种好。白霜听完她的话,捏着她的脸,无奈嘱咐她以后可别被人骗了。 阿玉实在不是个喜欢习武的,这方面懒怠得多,不过自从季如犀把她救回来之后,她就勤勉了不少。 江湖上的风声说,季如犀要去南国投军了,还带了一帮人去。白霜有些担心,江湖人掺和朝廷事,后患不小,她得去一趟。 这样想着,她就把谢星摇送到了循剑宗,想着谢星摇也到了正经学剑的年纪,循剑宗倒也是个好去处。 “我听说,楚阳王也在南边,你这回去,恐怕遇得到。”那时循剑宗的掌门,也就是谢星摇的师父对白霜说着。 “嗯,我知道,避不开也无事,不过这孩子还请你千万帮我看顾好,别让谢枚发现了。”她交代道。 “我这辈子是不懂你们情情爱爱的东西,不过我看别人为了长相厮守都豁出一条命了,你这又是为何?还非得让孩子也受着这个罪。”掌门叹道。 白霜抚了抚在她怀里沉沉睡着的谢星摇,淡笑着说:“我离开,也仍旧是喜欢他的。离开,是为了这辈子还能守着这份喜欢。至于孩子,只是我一个人的私心,不想叫她变成一把好看的剑,不想叫她转圜在错综复杂的困局里。也没问过她,总之是我决断的,有些专横,却也没别的办法了。” “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看孩子,快十岁了,总不能还叫小字吧?”掌门问着。 “嗯,想好了,叫星摇,”白霜把怀里的孩子交给掌门,不舍地说,“望她长大,能有摇撼星辰之力,活得自在一些。” 她到了南边,再见到故人时,谢枚正披着黑狐皮大氅从风雪中走来。 多年未见,他的眉间多了两道皱纹,是常年蹙眉忧愁的缘故。 他没有责怪她当年不辞而别,一如从前将人抱在怀里。他仍旧没有娶妻,长久的别离却让爱意仍存的两个人不多言语就再次互相依偎。 “我知道你是怕那些来投军的江湖人出事,那至少这段日子,你便留在这儿吧。”谢枚或许也明白,他们本就是两种人,长久相守或许太难,这些年朝中种种事也耗得他心力交瘁,也没什么多的可计较。 她也是思念他的,所以那时并未拒绝,而是轻轻回抱住了他。 他试图打探过孩子的下落,白霜总说孩子很好,也不与他多说。 可后来战事急转直下,太子意外去世,陛下也心力交瘁,有油尽灯枯之象,朝中乱作一团。 他要保命,便跟临淄王做了那个盘算,以那群江湖侠士的性命,为自己筹谋,还故意支走了白霜。 后来白霜从他手下救走了季如犀,他是知道的,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就举剑要刺他了。 “事情是我做下的,人是我害的,你要算账,找我便是。我若不这样做,如今丧命的或许便是我,我别无他选。”他对面前这个人总是说不了什么冠冕堂皇的话的。 “若此刻是你身陷囹圄,我会舍命来救。但此刻是你欠下了血债,我便要你来还这个债。”她说得决绝,只是第一次行刺时被护卫拦下,失了机会,才先逃走。 死在她手上,于他而言不是不可接受的结果。他知道白霜会记恨她,但没想到被她记恨上远比他想的要难受许多。 但他也没想到是她先倒在他怀里。 他这辈子看的纷繁杂乱的东西太多了,从初见时他便喜欢那个干干净净的人,那个不设心防,任性妄为的人。他活不成她那个样子,也没办法阻止她离开,到最后心中那唯一的惦念也泯灭,这世间也是了无生趣。 若有回头日,他宁愿当初不起那样的贪心,让她从他身边就这样走过,不做片刻停留也好。 —————————— 爹娘本质上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吧,也真心喜欢对方,可以交付性命,但也不会为此拧着自己,放弃自己的生活,最后出事也是理所当然那种T^T 阿星讨人喜欢也可以说是从小被迫的,长期寄人篱下学会当乖乖小孩:)但小时候碰到绰绰就因为对方脾气实在太烂当起了损人小孩,当然绰绰自己带孩子的时候就知道那个时候阿星已经算很乖了(点烟) 好了番外就更完啦,溜了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