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尽劫波》 分卷阅读1 《渡尽劫波》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文案】 凌子寒和卫天宇发现儿子准备玩一款新出的游戏,而这个游戏的情况有些可疑,于是相继进游戏探查,结果发现这游戏与恐怖分子有关。两人破坏了恐怖分子的阴谋,却在这个过程中感到损失了一部分精神力。 两人的一小部分灵魂在剧烈的爆炸中穿越到异界,冲入轮回之路,分别投胎,凭着无以伦比的毅力和才华,让灵魂逐渐完整,再度成人。 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是一个充斥着黑暗、血腥、奴役、杀戮的大陆。在成长的过程,他们遇到了重重劫数,天劫、心魔劫、生死劫,甚至灭世大劫。两人携手并肩,共同应对,终于渡过万千劫难,站到那个世界的颠峰。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现世篇】 01 迎接新生的女儿 凌子寒坐在办公桌前,将最后一份重要文件处理完,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窗外。 已是暮色苍茫,路灯与霓虹都亮了起来,照得整个城市愈加繁华,在光影中,能看到雪花纷飞,漫天飘舞。与外面相比,“鹫塔”仍是一如既往地沉静,没有缤纷霓虹,没有张灯结彩,只有门口的大灯与楼中办公室的灯光亮着,什么喜庆气氛都没有。 越是接近过年,越是要防止恐怖活动的发生,国安部的工作十分繁忙,并没有因为节假日而有所松懈。凌子寒身为国安的掌门人,每天要处理的大事如潮水一般,此伏彼起,永无止尽,像今天这样能在傍晚时就把主要工作处理完,那是很少有的。 他端起茶杯,起身走到窗边,喝了一口滚烫的淡茶,心里感觉很舒服。家里的大人每天早出晚归地忙工作,孩子们却没觉得寂寞,天天笑嘻嘻地帮着院子里的工作人员布置那些喜庆的装饰物,下雪的时候更在外面打雪仗,总是滚得跟泥猴似的。凌毅、童阅和卫天宇对孩子们的要求仍然不严,总是有一些放任,全靠他板着脸教训,才能勉强约束他们,不至于乱闯祸。 想着三个孩子天真活泼的笑脸,他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几丝笑意。 这时,内线电话响了,卫天宇的形象出现在墙上的大屏幕。他微笑着问:“子寒,可以下班了吗?” 凌子寒转身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可以了。” “那我在楼下等你。”卫天宇关切地道,“外面冷,你别出来得太早,我先去发动车。” “好。”凌子寒没有异议。 结束通话后,他关上电脑,将纸质文件锁进保险柜,再检查一遍办公室里的安保系统,这才走出去,对几个助理说:“我自己回家,你们也下班吧。” 助理们连连点头,站起来齐声道:“老板,春节快乐!” “春节快乐。”凌子寒微笑着回了一句,便转身离去。 他套上大衣,从专属高速电梯下去,来到地下三层。这里是高层干部才能停车的区域,还有秘密会议室,保安措施相当严密。他下了电梯,一路走去,没有遇到任何人,只能听到汽车马达轻微的嗡嗡声。 他来到卫天宇停车的地方,拉开车门坐上去。卫天宇看着他系好安全带,这才驾车向外驶去。他们两人结婚的事在国安部已经众所周知,因而平时上下班都是同进同出,也不必再顾忌什么。 按照安全条例,凌子寒是一定要有警卫保护的,因此卫天宇的车子前后都有一辆车。他不需要警卫坐在自己车里担任保卫,但这样的保护措施却不能拒绝。他们一行并没有开上回梅苑的路,而是去了六四三医院。 凌子寒看了看窗外,轻声说:“我的身体很好,用不着去检查。” 卫天宇笑了,“刚才童爸爸通知我,说孩子要出世了,让咱们去迎接。” “哦?”凌子寒有些意外,继而很高兴,“真的?爸和孩子们都知道了吗?” “都去医院了。”卫天宇非常开心。当年凌逍、凌遥出世的时候,凌子寒被蒙在鼓里,没有享受到亲眼看着孩子出生的幸福,这次终于能够弥补了。 两人正式结婚已经一年了,日常生活与过去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对两人有倾慕之心的人都打消了追求的念头,而卫天宇可以名正言顺地要孩子了。 在六四三医院担任青海研究所所长的覃如水不仅担任着绝密课题基因盾牌研究组的组长,而且是同性生育方面的专家。为了保护他,他已经不再坐诊,他们以前开的具有慈善性质的小医院已交由一个慈善基金会负责,继续为当地牧民服务,而六四三医院新开的同性生育专科也是由别的医生接诊,他只负责指导细胞的培育及人工受孕等工作。 虽然谨慎的童阅并没有进行宣传,但是连续成功的同性生育案例也让六四三医院再一次名声大噪,希望拥有两人共同孩子的同性伴侣们蜂拥而至,让他们应接不暇。一些根本不具备条件、没有技术的私立医院见有利可图,也打出各种招牌,声称可以提供类似服务。童阅不希望大人、孩子受到伤害,于是慷慨地向前来取经的各地医院传授技术,再次受到医学界的一致好评。 现在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是卫天宇和凌子寒的,征求过他们两人的意见后,覃如水用凌子寒的干细胞培育出原生殖细胞,形成卵子,然后成功培育出胚胎,以后的程序就很简单的,医院的人造子宫让孩子健康成长,如今瓜熟蒂落,让两位一向沉着稳健的父亲都有些兴奋。 到了六四三医院特别医疗处的产房外,凌逍、凌遥和童旭一起扑上来,抱住他们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凌毅和童阅站在不远处,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眼中都是快乐。 这时已经除夕,医院里也有一些过年的装饰,增添了不少喜庆气息。产房是迎接新生命的地方,到处贴着宝宝的画,更多了几分欢乐。凌子寒拉着儿子和弟弟的手,脸上不再像过去那般严肃,声音、神情都很柔和,让三个孩子开心至极。 在等待的过程中,凌逍、凌遥一直缠着两位父亲,要知道即将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的名字。凌子寒看向卫天宇,轻笑着问:“名字还是你来起吧。” 两人工作忙,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猛一说起,卫天宇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考虑了一下,他看向凌毅和童阅,“还是爸给起个好名字吧。” 凌毅立刻摇手,“别把担子推给我,我只管当爷爷,可不管这些事。” 童阅也笑着说:“是啊,你们是父亲,当然应该由你们起名字,我们不伤这个脑筋。” 卫天宇挠了挠头,一脸为难,“这……给孩子起名字不是我的强项啊,总不能让电脑随机组合吧?” 凌逍、凌遥看着这个天才的父亲被难住了,顿时大为高兴,幸灾乐祸地哈哈直乐。童旭也笑得前仰后合。凌子寒坐在那里,任三个孩子巴在自己身上,也笑眯眯地看着卫天宇,根本不打算帮忙。 就在这时,接生的医生出来,对他们说:“一切顺利,再过五分钟,孩子就会出生了,请你们进来迎接吧。” 三个孩子欢喜地跳下地,拉着凌子寒、卫天宇就往产房里走。凌毅和童阅跟在后面,都是脚步轻快,心情愉悦。 产房分成里外两间,当中以透明玻璃窗隔离,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不过,生产的过程仍然不会让亲属看见,只有孩子抱出来处理的时候会让他们看到。 凌家三代齐聚一堂,看着里面灯火通明,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助产士聚在一个大型机器前,认真地忙碌着。 这时,外面已经有烟花绽放,鞭炮的炸响声在空气中不停地回荡,三个小家伙却不像往年那样,奔到窗前去看,而是仿若未闻,全神贯注地趴在玻璃上往里看着。 终于,他们听到了一阵阵婴儿哭声,娇嗲而柔软,却盖过了震耳欲聋的爆竹声,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 凌逍、凌遥和童旭看着一个姐姐抱着手舞足蹈的小小孩子走出来,用紫外线清洗,然后包裹好,都急不可待地涌到门外。 助产士打开门,抱着孩子出来,笑着说:“恭喜,是个千金,五斤二两,很健康,很漂亮。” 凌逍、凌遥欢呼一声,“哈哈,是妹妹,是妹妹。” 凌子寒笑着对卫天宇说:“你去,把咱们女儿抱过来。” 卫天宇看向他,眼里是无限深情,“不,你先抱。” 凌子寒明白他的心情,便没有再说什么,走上前去,从助产士手中抱过孩子,对她礼貌地道:“谢谢。” 三个孩子急得直拉他的胳膊,跳着脚地说:“让我看,让我看。” 凌子寒笑着弯下身,把手中的孩子放到他们面前,让他们看个仔细。 小小的女婴眉目如画,大大的微微泛蓝的眼睛灵活地转动着,尖尖的瓜子脸,鼻梁挺直,白皙的皮肤仿若透明,削薄的唇透着淡淡的粉,完美地继承了凌子寒和卫天宇的优点,现在就可以想象,将来必定倾国倾城。 凌毅看着孙女,开心地直点头,忍不住对童阅说:“确实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 凌子寒直起身,转头对卫天宇说:“来,看看咱们的女儿,长得很像你。”说着,将孩子递了过去。 卫天宇笑着走到他身旁,一手揽住他的肩,一手绕过孩子的襁褓,小心翼翼地缓缓收紧,将孩子重新拥进他的怀里。 童阅欣慰地看着他们,微笑着说:“走吧,可以带着孩子回家过年了。” 三个孩子兴奋地直蹦,“噢,噢,噢,回家,回家。” 凌子寒抬头看着两位父亲,轻轻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家。” 02 生日快乐 风雪中,梅苑里不时响起小婴儿娇嫩的哭声,衬着那一片盛开的梅花,为这个安静的大院增添了几分喜气。 春节是传统节日,全国放假,凌子寒和卫天宇身为国安部的正副部长,也可以放几天假,反正家里也和部里的数据库联网,可以随时处理工作。 今年凌家多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公主,大家都是喜气洋洋。凌子寒对这个小女儿爱不释手,从喂奶到换尿布都是亲力亲为,不肯交给保姆。夜里只要孩子一哭,他马上就会醒来,立刻赶过去看,让卫天宇很担心。 “婴儿晚上啼哭是很正常的事,喂喂奶,换换尿布,哄一哄就会接着睡。”他轻声劝道,“你这么折腾,身体会吃不消的。” 凌子寒有些无奈,“没办法,一听到孩子的哭声我就会醒,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卫天宇长叹,只得买来隔音板,将婴儿房的四面墙和天花板、地板都贴得密密实实,做到彻底隔音,这样即使女儿哭了,只要把门窗关严,哭声也不会再传出房来。 凌子寒没有反对他的做法,只是白天会更疼女儿,一听到她哭就想去抱。刚出生几天的小小女婴非常聪明,即使没有任何需要,也会撒娇地哭,让父亲抱她。卫天宇很想阻止凌子寒这种宠女过度的极端行为,可是看着他脸上的那种温柔,又实在说不出口,最后只好放任自流。 家里的三个男孩子对于父亲、哥哥如此宠爱小公主的事没有任何异议,因为他们也同样喜欢,于是整个春节期间,凌家都在上演一群大小男子汉围着一个小女婴转的喜剧场面。 这天,凌子寒抱着女儿,拿着小奶瓶给她喂奶,凌逍、凌遥兴奋地从门外跑进来,“老爸,老爸,今天是你生日。” 正在喝奶的小女婴听到声音,马上转头去看。 凌子寒赶紧转动手腕,让奶瓶跟过去,然后抬头看了两个儿子一眼,淡淡地道:“怎么?想吃蛋糕了?那就去订一个吧。” “老爸,你小看我们,太过分了。”凌逍、凌遥握紧小拳头,愤愤不平地挥了挥。 童旭凑到凌子寒身边,开心地看着他臂弯中的小女婴,忍不住伸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小女婴马上转过头来追那根手指。凌子寒只得调整手势,以保证她继续喝奶。 卫天宇跟着走进门来,笑着说:“鸿飞打电话过来,还有罗瀚他们,等会儿都要到咱们家来,为你庆祝生日,还要看看咱们的小公主。” “我们都听到雷伯伯和林伯伯的电话了。”凌逍理直气壮地申冤,“老爸你冤枉我们。” “好,我向你们道歉。”凌子寒笑了,温和地说,“我没了解情况,委屈你们了。” 这位父亲难得这么民主,凌逍和凌遥互相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得寸进尺。 “不行,光道歉就行了吗?”凌逍佯怒。 “就是。”凌遥紧跟,“我们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创伤。” 童旭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卫天宇抬手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笑眯眯地说:“想要讹什么?痛痛快快说出来。” 凌逍嘿嘿直乐,“其实就是想要老爸和老爹跳舞给我们看。” “是啊,情人节你们也没过。”凌遥一脸惋惜。 “小鬼,你们懂什么情人节?”凌子寒微微摇头,“就知道跟着瞎起哄。” “嘁,我们人小心不小,胸怀世界,放眼全球。”凌逍得意洋洋。 “是啊。”凌遥摇头晃脑,“我们有知识有文化,当然知道情人节是怎么回事。” 童旭跟着道,“我同意,哥,你和卫哥哥跳个舞吧,我也想看。” 凌子寒喂完奶,把空奶瓶放到一旁的小柜上,将女儿竖着抱起来,一边轻轻拍她的背一边看向卫天宇,脸上满是笑容。 卫天宇也笑,终于说:“我看行。” 凌子寒便道:“那好,你去准备音乐。” “嗯。”卫天宇心中欢喜,微笑着对三个小鬼说,“行了,你们出去吧,别吵着妹妹。” 凌逍、凌遥猛地扑过去,掰住凌子寒的胳膊,仔细打量着已经闭上眼睡觉的妹妹。津津有味地看了半晌,这才放开手,开心地转身跑了。 目送着儿子和弟弟出去,凌子寒才站起身来,把女儿小心地交给保姆,轻声对卫天宇说:“鸿飞他们也是的,过什么生日?还这么大张旗鼓的。” 卫天宇搂住他的肩,微笑着安慰,“你今年三十九岁,这是整寿,他们说一定得做。” 大部分地方的风俗都有“做九不做十”一说,但三十九其实很年轻,并不需要特别隆重,只是雷鸿飞借机想要热闹一下。凌子寒是他知己,知道这事绝对是他先起哄,大家便跟着闹腾起来,卫天宇和三个小家伙自然顺水推舟,自己也没办法反对了。 他们一起下楼,找到仍在这里做保姆的赵小兰,交代她多准备一些菜,再看看家里还有什么酒水,需不需要添置。 刚把橱柜门关上,客厅里便一片欢腾。凌子寒心中有数,除了雷鸿飞,没人有这能量。 他缓步走出厨房,便看到身穿便装的雷鸿飞和林靖一人抱着一个双胞胎甩来甩去,让两个孩子开心地大叫。童旭刚刚羡慕了一下,便被接踵而至的赵迁抱了起来。 其实童旭的性情酷似他的父亲童阅,温文尔雅,不喜胡闹,只是跟两个侄子在一起久了,有时候也会跟着捣蛋,但本质上他是喜静不喜动的。赵迁将他抱起,却并没有如雷鸿飞和林靖那里举着孩子绕圈子,而是坐到沙发上,从衣袋里掏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送给他玩。童旭马上被吸引了,兴致勃勃地研究起来。 他没玩一会儿,就被逍遥兄弟注意到了,立刻挣扎着跳下地,扑过去抢东西。每到这时,童旭会记得自己其实是他们的叔叔,于是发扬风格,松手让给他们。赵迁很喜欢这孩子,便又想办法弄点花样出来陪他玩。 放下孩子,雷鸿飞和林靖才注意到站在厨房门口的凌子寒。两人走上前去,热情地拥抱他,笑着说:“生日快乐。” “谢谢。”凌子寒回抱了两个好朋友,“你们能来,我很高兴。” 雷鸿飞拍了拍他的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靖笑嘻嘻地问:“咱们的小公主呢?” “睡了。”凌子寒带着他们上楼,进婴儿房围观了一会儿,然后蹑手蹑脚地出来。 雷鸿飞很羡慕,“女儿真好,长得美,又不像儿子那么淘气。” 凌子寒轻声说:“你不是要孩子了吗?有可能也是女儿。” “我没。”雷鸿飞顺手一指林靖,“我们先要晓峰的孩子,然后再要我和他的。” “好。”凌子寒知道这件事,心里也非常赞成,“孩子生下来一定要认我做干爹。” “那是肯定的。”林靖很开心地说,“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说话间,罗瀚、索朗卓玛、游弋、罗衣、梅林等人都带着儿女们进了门。张海洋仍在南方,龙潜带着两个儿子也来了。 屋里顿时闹翻了天,孩子们都兴奋不已,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偶尔还打闹一番。大人们也很高兴,排着队上楼去看望凌家的小小千金,然后下来围坐在客厅里一边品茶一边聊天。 梅林有两个如花似玉、伶牙俐齿的女儿,罗瀚与索朗卓玛也有一对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的闺女,剩下的人就生的都是儿子,说起来不免羡慕凌子寒和卫天宇儿女双全。一群军界和情报界精英交流的全是育儿经,让偶尔过来倒茶添水的赵小兰忍俊不禁。 03 欢乐 凌毅出国访问去了,童阅也应邀到国外去讲学。两人抽空打电话回来,对凌子寒说了“生日快乐”,然后就继续忙工作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傍晚,凌逍首先按捺不住,跳起来说:“现在是拆礼物时间,老爸快来,让我们看看礼物。” “对对。”凌遥也迫不及待地附和,“拆礼物,拆礼物。” 雷鸿飞、林靖和龙潜这三个将军除外,猎手们谁不是见多识广,过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走过千山万水,吃遍珍馐美味,什么东西都玩过,奇珍异宝不稀奇,他们送来的礼物其实也不过是个心意,大部分是补品,小部分是有趣的摆件,都不是值钱的东西。凌子寒一件一件拆开来,脸上一直带着愉快的笑容。一群孩子围着他,伸长脖子看着,最后分别看向自己的父亲,齐齐做了个鄙视的表情。大人们全都乐呵呵的,装作没看见。 凌逍和凌遥觉得这些礼物都没意思,还没自己生日时收到的小朋友送的礼物推陈出新,于是不想再提,却想起了一件大事。 “哎,老爸,你答应过我们要和老爹跳舞的。”两个孩子拉着凌子寒的手不放,“现在就跳,不许赖皮。” “嗯,这个要求很合理。”龙潜先点头,“寿星必须跳。” 凌子寒看了卫天宇一眼,有些为难地说:“我不喜欢当众表演,你们知道,干咱们这一行的,不适宜这么张扬……” “在家里怕啥?”雷鸿飞不由分说,“都是自家兄弟……对了,孩子们,今天看到的事必须保密,不准告诉别人,听见没有?” 一群早就被熏陶多年的小孩齐声回答,“听见了。” 林靖笑道:“子寒,你就别推了,跟天宇跳一个吧。” 几个猎手都没有帮忙解围,全部袖手旁观。他们人人都是舞林高手,但凌子寒在外面执行任务时的身份都用不着出现在社交场合,因此没人看过他正正规规地展示舞艺,所以都很想观摩观摩。 凌子寒知道今天是推脱不了的,于是向卫天宇伸出了手,“好吧,那我们就献丑了。” 卫天宇从口袋里掏出微型遥控器按了一下,房间里便飘出了悠扬而有节奏的音乐。他微笑着走上前去,彬彬有礼地微微欠身,然后才上去拥住凌子寒。 随着音乐,两人滑步到客厅中间,翩翩起舞。他们跳的是狐步,优雅华丽,轻盈流畅。两人都身段高挑,四肢修长,跳起来飘逸潇洒。他们并没有固定的男角女角,而是不断变换主导,转折间从容自如,蕴含着无限深情。 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他们,孩子深受感染,大人百感交集。他们能有今天,实在太不容易了。 最后,凌子寒放开双手,向后退去,一步,两步,三步。 卫天宇跟随他的节奏向前迈步,一步,两步,三步。 凌子寒站定,与他紧紧相拥。 音乐停住,两人相视一笑,一齐转身,并排站定,彬彬有礼地谢幕。 所有人同时热烈鼓掌。 大概是活动了一下,凌子寒的脸上有了一些血色,让大家看着都感觉很欣慰。 都是亲如一家的兄弟姐妹,也不必虚言夸赞,等掌声停歇,雷鸿飞便大手一挥,“下面进行另一项活动,切蛋糕。” 孩子们都欢呼起来。 一个大大的蛋糕盒被放到餐桌上,一群人围过去插蜡烛,然后关上灯,将蜡烛点燃。 孩子们兴奋地看着凌子寒,齐声说:“许愿,许愿。” 凌子寒当然不信什么“有求必应”,对于“许愿”这样的事一向认为毫无意义,不过既然是过生日,那就来个全套吧。他笑了笑,对着蛋糕默默地想着,“两位父亲健康长寿,孩子们学业进步,朋友们万事顺利,我和天宇白头偕老。”然后俯身吹熄蜡烛。 凌逍忽然想起来,“哎呀,没唱生日歌。” 凌遥也跺脚,“那咋办?再点蜡烛,重吹一遍。” 他这话把大家逗得笑出声来,卫天宇安抚他们,“没事,没事,就现在唱吧,一样的。” 于是大家一起拍手,齐声高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子寒(爸爸、哥哥、叔叔)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春节过完,凌子寒照常上班。 他的身体恢复了很多,但仍然比不上正常人,有些不可逆的永久性创伤是目前的医学水平根本无法治愈的,因此他必须定时去医院做体检。以前总是由童阅监督,后来与卫天宇共同生活后便由他监督并接送,现在当上部长后,这项重要的工作便交给助理专门负责。 他有四名助理,但都不知道他过去的真实履历,再加上他家世显赫,不太可能因为生活贫困而导致营养不良,所以一直都以为他是先天体弱多病,必须加倍保护。工作非常忙,几个人也记得互相提醒,安排工作日程的时候一定会错开应该去医院检查的那一天,然后到时候提醒他,安排好车,陪他过去。 凌子寒做了领导,反而不能再像过去那般任性,只得按时离开办公室,到六四三医院去。这个变化让凌毅、童阅和卫天宇都感到很欣慰。 初春的北京到处都飘着柳絮扬花,给大家的生活带来不少麻烦,但在阳光下看上去却有种特别的美。凌子寒乘坐的车和警卫车穿过那些白色的飘絮,向医院疾驰,他坐在后座,仍通过电脑处理文件,对窗外的景色毫无兴趣。 进了特别医疗处,便有专门负责他的医生和护士迎过来,他神情温和,拒绝坐轮椅,跟着他们走上走下,在他们细心地照料下接受检查。他的助理和警卫也一直跟随左右,寸步不离。 这年头,三十多岁的部长不算特别稀奇,但凌子寒的家世身份与平民出身的部长不一样,因此想查他底细的人很多,想暗杀他的恐怖分子更多。与其他部委相比,他仍算低调神秘,可与过去相比,他现在已经算是站在了明处,要提防的危险有很多。他却异常沉着,似乎完全不知道有这些事存在,举止之间仿佛毫无防备,与他父亲几乎一模一样,警卫人员都不知道他的身手,都以为他是擅长动脑而不能动手的文弱书生,所以特别紧张。 童阅已经回来。他享誉国际,却仍然每天都做手术,救死扶伤。凌子寒到达医院的时候,他正在手术室工作,等到检查结果传到他的电脑,他才结束手术,回到办公室。 既然来了医院,凌子寒照例要去看看他,顺便听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做个说明,也好心中有数。 童阅看着电脑里的各种图表数据,很感欣慰,“子寒,你的情况很不错,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你要坚持下去,按时服药,谨遵医嘱。” 凌子寒坐在他面前,微笑着点头,“好。” 童阅看着他,愉快地问:“打算给女儿起什么名字?” 凌子寒差点笑出声来,“天宇已经想了两百多个,然后自己一一否决。逍儿、凌儿坚持叫她双双,表示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妹妹。我跟天宇商量过了,女儿小名就叫双双,至于大名,让他再接着想吧。” 童阅也忍俊不禁。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卫天宇那个天才为难,让人非常开心。家里现在人人都不厚道,故意袖手旁观,看他一个人兴奋地绞尽脑汁想给女儿一个好名字。 04 家人 两人喝着茶,轻松地聊着家常,缓解一下紧张工作之后的疲惫,都感觉很愉快。虽然按辈份算他们是两代人,但童阅始终保持着赤子之心,而凌子寒却是特别老成持重,两人又有着年龄相当的儿子,现在必须操心他们的教育和成长,因此共同话题有很多。 大概坐了半个小时,凌子寒起身告辞,走出了院长办公室。 电梯升上来,在他面前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出来,沿着过道走去。 这人身材魁梧,双手插在衣袋里,看上去像是医生。几个警卫见他没有危险动作,便闪身让他过去。 等他走出去几步,凌子寒突然闪电般出手,并掌如刀,重重砍上他的后颈。那人摇晃了一下,便颓然倒下。 他的警卫和助理都吓了一跳,同时拔出枪来,严阵以待。 那人趴在地上没有动弹,显然已失去知觉。凌子寒冷冷地道:“搜他身上。” 有警卫上前,熟练地将他从头到脚搜了一遍,接着便是一怔,从他的腰间、衣袋、脚踝处拿出一堆东西,手枪、搏击刀、卫星电话、强力炸药…… 凌子寒转身便回到院长室,神情凝重地说:“爸,这里不安全,你马上跟我走。” 童阅很冷静,没有问什么问题,马上将桌上的病历、文件锁好,提起电脑包走到他身旁。 凌子寒转身便走。经过刚才那一击,那些警卫都是心里剧震,知道这位部长是真正的高手,顿时更加警惕,不敢再出丝毫纰漏。 他们没有进电梯,而是改走楼梯。医院里人来人往,楼梯上也有很多病人以及家属和医务人员,有的认识童阅,会礼貌地招呼他,他也点头致意。 他们很快就回到特别医疗处,想要混进这里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凌子寒跟着童阅到办公室里坐下,开门见山地说:“爸,你不适宜再在这里主持工作,我建议你转到幕后,负责那些研究课题。” 从职务上说,凌子寒是童阅的上司,他的话基本上就算是命令。这些年来,根据他们提供的大量医学数据,外界盛传他手上有一个神经系统高度变异的超级天才,于是前来“参观学习”的行家络绎不绝,邀请他去“学术交流”的机构层出不穷,各种类型的恐怖分子也不时出现在北京,只是公然找上门来的毕竟是少数,不然凌子寒领导的国安部就该关门清盘了。虽然如此,凌子寒仍然不放心。童阅是书生,前两年被恐怖分子注射过毒素,侵蚀心脏,生命垂危,后来用人工心脏支撑了半年,再换上克隆心脏。他自己是医学专家,觉得跟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同,很健康,可凌毅、凌子寒、卫天宇总觉得他的身体比以前差,当他是心脏病人,害怕因为什么刺激而出现意外。现在凌子寒提出这个建议,童阅也能理解。他想了想,微笑着说:“好吧,我着手移交工作。我个人认为,范副院长可以挑起这副担子。” “原则上我同意你的推荐,不过还是要走工作程序。”凌子寒放下心来,脸上神情柔和多了。看了看表,他温和地问,“可以下班了吧?” “嗯,可以了。”童阅思索了一下,对他说,“我的手术已经定到三个月以后,每天都有,我可以将大部分手术移交给相关的医生,可是有些手术只有我比较在行,所 分卷阅读2 以,有时候还是要过来的。” “最好把所有的手术都移到这里来做,尽量不去前面的区域,这样安全一些,不过,病人家属……也不好控制。”凌子寒微微皱眉,“我看这样吧,表面上你把所有手术都移交了,非得你来做的,对外声称由别的医生主刀,等病人送进手术室,你再进去。” “这样好。”童阅高兴地点头,“手术室有三个门,我不从正门进去,家属就看不到。” “好。”凌子寒不再多说,站起身来,“我们一起回家吧。” 童阅乘他的车回到梅苑,凌毅只比他们早几分钟。凌子寒对童阅说:“我去告诉父亲今天的事。” 童阅点了点头,上楼去换衣服,洗干净手,然后把小孙女抱出来玩。 凌子寒坐在书房里,向凌毅报告了今天发生在六四三医院里的事。两人的声音都很低沉,神情冷静,从容不迫。 “我希望童爸爸尽量少到一线工作,他手中有许多课题研究是造福于人类的。”凌子寒温和地说,“他答应我退居二线,将医院的工作逐步移交,以后会把主要精力放在研究上。” “嗯。”凌毅微微点头,“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童爸爸与人为善,救死扶伤,没跟谁有过仇怨,携带如此先进武器的人绝不可能是普通的病人家属,很大可能是恐怖分子。”凌子寒看着父亲,“我想,他们这么干,还是因为我吧。” 凌毅思索了一会儿,淡淡地道:“你要注意安全。” “嗯,我明白。”凌子寒平静地说,“没人知道我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超级变异人种’,想动我的人也不过是要报仇,因为我们父子,有不少恐怖组织彻底瓦解,他们痛恨我们。” “对。”凌毅点头,“以前是我,现在是你,他们与我们仇深似海。” “我与他们也一样。”凌子寒平淡地说,“爸,我会全力保护童爸爸,你们也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凌毅对他笑了笑,“还没给闺女起名字?” “那是天宇的事,我不管。”凌子寒幽默地说。 凌毅哈哈大笑,起身道:“走吧,去看看孩子们。” 凌家的小女儿还没满月,却不像一般婴儿那样嗜睡,算起来只比成年人睡觉的时间多一点。很多时候,这个裹在襁褓里的小小孩都会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如果抱着她到窗前看外面的风景,她会变得更加专注,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仿佛在心里琢磨很多事情。 凌子寒走到童阅身边,探头看了看女儿。童阅笑道:“这孩子太机灵了,我真想知道,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我也想知道。”凌子寒愉快地说,“等她长大了,一定要问她。” 凌逍、凌遥两兄弟这时才打开房门,咚咚咚咚地跑下楼梯,张口就道:“妹妹多半是穿越来的。” 凌毅摸了摸两个孙儿的头,淡淡一笑,“小鬼,就会异想天开。” 小女婴晶莹的眼睛转动着,停在两个哥哥脸上,忽然就笑了。凌逍、凌遥忍不住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妹妹好可爱呀。” “嘘。”凌子寒本能地阻止,“别吓着妹妹。” 两个孩子赶紧噤声,连连点头。 这时,卫天宇走进门来。看到凌子寒已经先回来了,他有些意外,却并没有开口询问。 凌子寒微笑着说:“回来啦。” “嗯。”卫天宇脱下外套,把皮包放上楼,然后才下来。 赵小兰把饭菜端出来,凌子寒便上去叫童旭吃饭。那孩子还在做作业,见到哥哥,马上很欢喜地拉住他的手,与他一起下楼。 他边走边说:“哥,逍遥他们想玩一种游戏。” “哦?”凌子寒低头看着他,轻声问,“什么游戏?” “叫《魅影危机》。”童旭很兴奋,“听说特别特别好玩,逍遥他们忍不住,在网上订了游戏卡。” 凌子寒对当今各行各业的发展都心中有数,网络游戏也不例外。现代游戏分全息拟真和电子键盘两大类,每一大类还分单机与网络等等不同的方向,人们可以有很多种选择,但开发游戏与生产游戏卡是两个行业。游戏卡有更新换代,而所有游戏商开发出的游戏都必须互相兼容,这是避免垄断和强迫消费的必要举措。听童旭说两个儿子重新订了游戏卡,他不由得微微皱眉。 05 儿子要玩的新游戏 凌毅和童阅在饭桌上一向很少说话,凌子寒和卫天宇偶尔会说些轻松的话题,一般来说,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三个孩子的声音。 凌逍、凌遥很兴奋,一是今天双亲回来得很早,一家人能够坐在一起吃饭,二是收到了心心念念的游戏卡,可以好好玩玩了。两兄弟眉飞色舞,一人一句,把那个即将正式投入运营的新游戏详详细细地向两位爷爷和父亲介绍了一遍。 卫天宇认真地听完,笑眯眯地说:“把你们收到的游戏卡给我看看,我瞧瞧有什么玄机?” 这话很对两兄弟的胃口,立刻雀跃不已,“好好好,吃完饭我们就去拆。” 一家人已经很长时间没听到这个“拆”字了,这时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两个孩子三下两下扒完饭,跳着脚地催老爹赶紧的,等他一放下碗,便拉着他往楼上跑。 他们吃饭的时候,就把小女婴放在童床里,搁在旁边。凌子寒看着儿子跟卫天宇去了地下的工作间,便过去抱起女儿,让童旭把作业拿下来,在客厅坐着检查。 小婴儿睡着了,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特别好看。童旭坐在哥哥身旁,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瞧着,简直是百看不厌。 凌子寒看完每一科的作业,把其中的问题给弟弟指出来,等他都弄明白了,就轻声用英语跟他闲聊。 他们家的人都会讲流利英语,童阅也是一样,因此童旭耳濡目染,英语与中文几乎一样好,都成为了他的本能。大人们只要有时间,都会用英语跟孩子们聊天,有意识地创造一个语言环境,让他们的英语能越说越好。 凌子寒从不勉强孩子们要学多国语言,可他自己有时候在家里接电话的时候能随意使用各种语言与对方沟通,让三个孩子非常羡慕。虽然逍遥兄弟的兴趣更倾向于卫天宇的技术,但仍然在学习英语之外,还同时学了法语、西班牙语。相对来说,童旭对学习语言更有热情,凌子寒也就会多教他一些。 整个晚上,孩子们都很开心,直到他们倦极而睡,凌子寒才走到地下去,看着卫天宇专心地在电脑上操作。 “怎么样?”他走过去,在卫天宇身边坐下,一边看着屏幕上的图形和分析数据一边轻声问,“有什么问题吗?” 卫天宇指着一个很小的模块说:“这东西很可疑。” 凌子寒仔细看着各种仪器对那个微电子集成模块的探测数据与各种波形,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这个东西虽然体积微小,可它的运行原理和方式却很尖端,与当年的“魔爪”非常相似。 凌子寒凝神看了一会儿屏幕,轻声问:“你怎么看?” 卫天宇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说:“这家游戏公司居心叵测,幕后一定有恐怖组织参与,不排除与安蒂诺或海因茨有关。” “嗯。”凌子寒想了一下,“我看看游戏商的资料,还有他们的代理商。” “好。”卫天宇点点头,伸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轻轻点触,很快就调出了那家游戏开发商的详细资料。 凌子寒将屏幕拉到面前,根据各种链接一层一层地深入,将这家公司的根根底底都摸得清清楚楚,然后再看那些代理商。 《魅影危机》是由全球著名的游戏商真实空间开发,它的总部设在g国,各种团队遍及全世界,直接雇员超过十万人,每年创造利润超过百亿,在科技方面的创造革新更是引人瞩目。这家规模庞大的游戏公司在一些主要国家都设有分部,负责旗下所有游戏当地版本的管理与运营,只有不是很重要的中小国家才寻找当地的代理商合作。 凌子寒认真研究了有关资料和数据,沉吟着说:“这家公司历史悠久,很难想象会与恐怖组织合作,最大的可能是,恐怖分子渗透进了公司,在游戏开发的时候就有计划地主导了研究方向,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有关‘魔爪’的技术应用在特制的游戏卡上。” “嗯,我也这么认为。”卫天宇的一根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思索了好一会儿,微笑着提议,“我们也派人进那家公司瞧瞧,你看怎么样?” 凌子寒询问地看向他,“这个游戏已经成熟,现在正式对外发布,再派人进去,有用吗?” 卫天宇点了点头,侧头想了一会儿才说:“我这两天琢磨一下这个模块,看能不能装一个保护大脑神经系统的装置,然后可以派人进游戏里看看。” 凌子寒沉默半晌,神情间仍然很谨慎,“你先把保护装置弄好,我们再测试一下安全性,然后才能派人进游戏。” “好。”卫天宇赞成。这个游戏卡上的模块非常精细,他一时也看不出其中的奥秘,只在从初步的检测可以看出其中有蹊跷。对于一般的玩家来说,这个模块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对一切潜在的威胁都非常在意,何况这还牵涉到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 凌子寒看着屏幕上弹出后自动播映的《魅影危机》宣传片,忽然说:“你那个主意也不错,我们双管齐下,你这边弄安全装置,那边也要想办法渗透进真空集团。派去的人不但要感觉敏锐、行动能力强,技术方面的能力也必须非常好,明天你提个名单出来,我们再找罗瀚、游弋他们商量。” “我明白你的意思。”卫天宇的思路始终很清晰,“我好好想想,明天上午再看一下候选人员的档案,下午就把名单给你。” “好。”凌子寒看了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对他微笑着说,“天不早了,睡吧。” 卫天宇愉快地点头,把电脑关了,与他一起上楼回房。 第二天一早,凌逍、凌遥和童旭鬼鬼祟祟地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四处打量一下,见没有大人在,立刻蹑手蹑脚地往婴儿房摸过去。 自从把小女婴从医院抱回家来,这三个小鬼再也不会在早晨去闯父亲的房间,改而去偷偷地撬小妹的房门。 因为怕婴儿半夜啼哭惊醒凌子寒,又要方便保姆随时进出照顾孩子,卫天宇对这扇房门可谓煞费苦心,既要关起来严丝合缝,又要从里面能快速开启,他在小小的门锁上使用了很高端的技术,这更让那两兄弟萌发了挑战的劲头。 两个孩子在门前捣鼓半天,也没把门撬开。他们不敢弄出太大声响,倒不是怕惊动父亲,而是怕吵醒妹妹。他们搞了好一会儿,童旭在旁边兴致勃勃地看着,都忘了打量周围的情况。 卫天宇和凌子寒相继从他们的卧房出来,一眼便看到聚在走廊另一端房门前的三个孩子,不由得相视而笑。两人轻快地走过去,轻轻咳了一声。 逍遥兄弟本能地跳起来,马上把握着工具的手背到身后,对着两位父亲嘻嘻笑着,一副惫懒的模样。 卫天宇轻轻拍了拍三个孩子的肩,然后与凌子寒一起转身下楼出门。那三个小家伙心领神会,赶紧跟出去,与父亲一起绕着院子的草坪跑步。 卫天宇边跑边说:“那个游戏,你们先别上去,如果还有朋友要玩,也要通知他们先等等。都别急,先让我研究研究游戏攻略,过两天我会给你们消息,到时候我们再讨论玩这个游戏的策略。” 这是第一次,他们的父亲对一款游戏表现出兴趣,逍遥兄弟忍不住欢呼起来,“好啊,知道了。” 童旭仰头看向身旁的兄长,认真地说:“哥,我也想玩。” 凌子寒微微点头,“好,你跟逍儿、遥儿一起进游戏吧,我帮你订游戏卡,你别管了。” 童旭大喜,开心地说:“谢谢哥。” 凌逍边跑边回头看他,“我要在游戏里跟你pk,到时候看我怎么切你。” “谁跟你pk啊?”童旭不屑地说,“我要当医生,打boss的时候不给你加血,你就哭去吧。” 凌遥哈哈大笑,“我要当刺客,小旭给我加血,嗬嗬。” 凌子寒略带责备地说:“跑步的时候不要说话,调整呼吸,认真点。” 三个孩子马上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回答,“是。” 五个人都不再说话,围着翠绿的草坪跑了一圈又一圈。两条高大的圣伯纳犬也从别墅里蹿出来,欢快地奔到他们身边,跟他们一起跑起来。 06 进入游戏 上班后不久,凌子寒就接到消息,西方两个大国同时揪出对方在本国长期部署的一个间谍网,即将互相攻讦,指责对方,以此为导火索,国际形势肯定会随之发生变化,必须提前关注,制订好相应对策。 连着几天他和卫天宇都在办公室加班,下属几个情报局和情报专家们都抽调了相应人员组成临时小组,与他们频繁开会,分析情报,商讨策略。 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西方几大主流媒体才爆出这条轰动世界的大新闻,宣布破获了潜伏在本国长达十年以上的间谍网,一举粉碎了对方企图破坏自己国家安全的阴谋。两边都同时宣布这一消息,引来一片哗然。媒体推波助澜,广大平民看得津津有味,只觉得比那些电影大片还热闹。 凌子寒已经把报告递交上去,因此政府的新闻发言人在记者提到这个问题时都对答如流,滴水不漏。对于国家安全部门来说,等到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时,其实已经是在按程序走了,他们的工作也回到了正常轨道,不用再天天加班。 晚上,卫天宇先下到车库,等凌子寒过来上了车,便往家驶去。 凌子寒系上安全带,放松地靠着椅背,闲闲地问:“闺女的名字想好了吗?” 卫天宇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想好了。反正你们都不管,我也懒得操这个心,就叫卫一一,一心一意的意思,多好,将来她要是成了名人,给人签名的时候也简单,不会累。” 凌子寒无奈地看向他,“我发现你现在变得跟鸿飞差不多,无赖到一定的境界了。” 卫天宇理直气壮,“你们全都袖手旁观,还不许我耍耍无赖?” 凌子寒佯怒,“等女儿长大了,我一定要告诉她这件事。” “我也要告诉她,她爸打小就不管她,只给两个哥哥起了好名字,却一直不肯为她想名字。”卫天宇笑眯眯地说,“到时候看你怎么解释?” 凌子寒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下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会有家庭暴力了。” 卫天宇嘿嘿嘿地笑,开心得不行。快要走到梅苑的时候,他才说:“我想过了,与其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这名字不好,那名字欠妥,还不如学习洛敏他们,直接拿两个人的名字来排列组合,反而既好听又好看,所以,我想给闺女起名叫卫凌。” 周屿和洛敏此刻也有了第二个孩子,仍然是个男孩,周屿懒得出奇,就想着第一个儿子叫周洛,这第二个儿子就叫洛周,结果被洛敏否决,起名叫洛屿,还商量着如果以后有了第三个孩子,就叫周敏,倒也省事。 凌子寒在心里想了一会儿“卫凌”这两个字,感觉不错,便没有反对,只是笑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给儿子起名凌天、凌宇,也很好听,还有点壮志凌云的意思在里面,大概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调皮捣蛋。” “那跟名字没关系。”卫天宇愉快地说,“孩子们长到现在,生活环境好,各方面都很顺利,这才会养成爽朗直率的性格,心中也没个‘怕’字。咱们辛苦奋斗那么多年,不就是想让其他人能过好日子吗?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我们的下一代,对不对?” “是啊。”凌子寒微微一笑,“他们这性格也没什么不好,将来当科学家也好,想当艺术家也罢,或者继承我们的事业,或者跟着鸿飞、林靖他们混,都随他们,我没意见。” “我也一样。”卫天宇高兴地说,“如果咱们女儿将来像梅林的媳妇儿那样,立志做个天文学家,我也完全支持。” “天文学家?那就跟你哥哥算是同行了。”凌子寒笑着点头,“也不是不可能的。” 卫天宇乐呵呵地说:“将来发现新的小行星,说不定就用她的名字命名,也叫卫凌。” 凌子寒被他逗得笑出声来,“好啊,那就给咱闺女起这个名字吧,将来也好名垂青史。” 卫天宇哈哈大笑,快活地把车驶进梅苑,停到别墅前。 他们虽然没加班,但路上堵了一下,时间也比较晚了。等他们一走进门,赵小兰和另外一个保姆便把饭菜端上桌,招呼家里的其他人出来吃饭。 祖孙三代围坐在餐桌旁,边吃边聊,凌子寒淡淡地说:“女儿的名字定下来了,叫卫凌。” 他没有解释“凌”是哪个字,大家都已经明白,童阅脱口而出,“好名字。” 凌逍的脸一下就拉长了,愤愤不平地说:“老爸,你偏心,为什么妹妹的名字里就有你和老爹的名字,我们就没有?” “就是,严重不服,严重抗议。”凌遥气愤地狠狠扒了一口饭,含在嘴里嚼啊嚼,一脸的苦大仇深。 凌逍恨恨地道:“我就应该叫凌大卫,他叫凌小卫。”说着,他一指身边的弟弟。 凌遥使劲点头,非常不满地瞪着凌子寒。 童旭捧着碗,很认真地看向童阅,不解地问:“爸,为什么我不叫童凌?” 童阅与凌毅相视而笑,然后轻声解释,“因为你生下来的时候是清晨,当时正是旭日东升,所以给你起了这个名字。无论你的名字里有没有爹爹的名字,他都是你父亲,是最爱你的人。” 童旭立刻满意地点头,不再纠结自己的名字。 凌子寒啼笑皆非地看着两个儿子,终于决定不理他们,而是转头对卫天宇说:“我看咱们家这俩孩子蠢得厉害,得给他们加一门美学鉴赏之类的课,免得一出家门就闹笑话。” 卫天宇哈哈笑道:“我同意。” 逍遥兄弟更加不满,忍不住冲父亲挥了挥小拳头,“老爸,你这是诽谤。” “哼,叫逍遥不好吗?逍遥自在不快活吗?”凌子寒瞪了两个小家伙一眼,“还大卫、小卫,亏你们想得出来。” 两兄弟一想,似乎能够逍遥自在地生活的确很不错,于是不再抗议,互相做了个鬼脸,就低下头扒饭。 童阅今天回来得早,就给小孙女做了个不算正式的体检,这时轻言细语地把情况讲给凌子寒和卫天宇听。两位父亲听得很专心,知道女儿一切正常,便很高兴。 饭后,他们给三个孩子上了一节文化课,然后是擒拿格斗训练。孩子们累得筋疲力尽,一上床就睡熟了。 卫天宇这才与凌子寒到地下工作室去。他把经过自己改装的游戏卡拿出来,轻声说:“我已经在这个模块上加装了一个盾牌,应该可以挡住外界通过网络对大脑的攻击,不过,仍然需要实际测试之后才能让孩子们使用。” “嗯。”凌子寒同意,“你认为派谁进游戏比较合适?” “你肯定不行。”卫天宇神色凝重,“我有个直觉,搞出这个游戏模式的公司很可能有恐怖组织渗透其中,而他们的目的仍然是寻找你,所以,你无论如何不能去。” 凌子寒沉吟片刻,微微点头,“我同意你的判断,你觉得派谁去比较妥当。” “还是我去吧。”卫天宇抬手止住他欲出口的话,诚恳地保证,“我只进去一个小时,就到处逛逛,看看里面的情况。你放心,我既不冲级,也不刷怪,更不会做任务,这样的游戏新手应该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凌子寒微微皱眉,“我不放心。” “如果我去你都不放心,那还有谁去你会放心?”卫天宇轻笑,“你别担心,我不会鲁莽的。” 凌子寒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一个小时后,你必须下线。” “好。”卫天宇答应着,起身坐到墙边的躺椅上,把游戏卡戴到头上,微笑着闭上眼睛。 凌子寒轻手轻脚地拎起一把椅子放到他身旁,然后缓缓地坐了下去。 07 蹊跷 卫天宇进入游戏,有一段缓冲时间让他适应虚拟的全息环境。他耐心地看着宣传用的五分钟电影在眼前播放,并没有像一般玩家那样要求“跳过”。他已经抽空看过这款游戏的官网和有关资料,也逛了一下论坛,心里基本有数,但这段电影算是游戏的精华部分,他想从中掌握更多的信息。 《魅影危机》是欧风游戏,根据一本同名魔幻小说改编而成。卫天宇没时间去阅读那本长达一百多万字的小说,但有几个很年轻的下属曾经追过那篇文,因而很清楚来龙去脉。他让下属用三千字的篇幅将这本小说的故事完整地写出来,让那几个年轻人愁得几天都吃不下、睡不好,在工作之余几易其稿,熬了几个通宵,这才写出了一篇精炼又全面的故事简介。卫天宇看了一遍,也就基本清楚了。 此时此刻,他就像是身处在战场上,有苏格兰风笛轻轻地响起,奏出令人感到悲凄惆怅的旋律,童声随后加上,让大战后的旷野看上去更加苍茫辽远,苍穹是灰蒙蒙的,大地残破一片,到处是断壁残垣,只有远处隐隐出现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可以看到不断有马队来来去去,铁蹄过处,扬起一路烟尘。 最后,一行大字出现在天空中,由远而近,越来越大,停留在他面前,“生活在这片大陆的人民即将遇到更大的危机,他们需要勇士的拯救……” 与此同时,一个女声温柔地说:“欢迎您,年轻的勇士。” 卫天宇礼貌地回答,“谢谢。” 那个女声一直柔声曼语,“请建立您的人物。” 卫天宇面前出现了形似他的一个人物形象,分别穿着各职业的装束,有骑士、战士、牧师、法师、弓箭手、刺客、猎人、盗贼、召唤师等等。新手种族都是人类,所以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但可以由玩家自行调整身高、体型以及头发、眼瞳、皮肤的颜色。 卫天宇抬手轻触,指向骑士,等到那个全身铠甲的人物移动到自己面前,又将身高、体型调到最大,把头发、眼瞳调成黑色,肤色变成深棕,相貌的轮廓度调低。这位身材魁梧、相貌普通的骑士就平平无奇,怎么也不可能引人注目。 他确认以后,那个女声微笑着说:“请为您的角色命名。” 卫天宇不假思索,张口便道:“打怪我来扛。”非常通俗的一个游戏名。 他面前出现了五个字“打怪我来扛”,女声提示他修改还是确认,他确认。 接着,一个清晰的文字界面出现,上面是有关操作的一些选择,其他的都是小事,最主要的一排大字提醒他,“战斗时选择系统演绎还是自行控制?”后面的小字解释得很清楚,若是玩家在现实中不是军人、警察、运动员、黑帮成员、恐怖分子等等受过训练的人,也就是说,不具备战斗素质,那么最好选择系统演绎,在游戏里打怪打架杀人时,只要吟唱出所选技能,系统便能自行帮助玩家准确发出。当然,如果对自己有信心,便可以选择“自行控制”,那就不局限于游戏技能,而是可以自由发挥自己的能力,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卫天宇对着这个局面思考了好一会儿。这个选择题内涵复杂,如果他是游戏程序的设计师,那么根据这个选择题,就可以鉴别并缩小寻找范围,挑选出自己想要找的人。虽然感觉有些蹊跷,但他艺高人胆大,而且绝不可能把自己交给别人设计的程序控制,所以最终还是伸出手指,点向了“自行控制”这个选项。 随着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那个女声愉快地说:“年轻的勇士,这个世界期待你的到来,开始你的征程,去拯救这里的人民吧。” 周围的景色淡淡地隐去,卫天宇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村子,周围青山环绕,溪水清澈见底,非常美丽。 他的身前身后有不少闪光,接着便有新手玩家出现,那些人都是急不可耐地冲进村中,寻找npc接任务,争取尽快升级,只有他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 新手的衣服一点也不寒酸,都很漂亮,只是没有加什么属性,基本属于纯装饰,骑士的铠甲是古铜色,看上去很笨重,卫天宇却根本没觉得沉,照样行动自如。他不敢造次,直到看见别的骑士健步如飞地跑过,他才慢慢走进村子。 新手接引npc是个慈祥的老头子,对他唠唠叨叨地讲了一些这个游戏的基本操作,然后让他前后左右走了几步,就发给他一把没有附加属性的大铁剑,然后让他出村去杀鸡杀鸭杀野狼。 现在正是游戏开服的高峰期,每个新手村外面都是人山人海,玩家比怪多,卫天宇本来就不是来玩游戏的,自然懒得跟人争,便沿着村口的小路向前走去。 翻过一座小山,四处空无一人,他便挥动一番手中的大铁剑,熟悉这把武器的重量和特性。这把大剑的分量不轻,不过骑士本身就重在力量和防御,这两项基础属性很高,所以他舞动起来并不吃力。 他从小受训,古今中外各种成套的武术都能熟练掌握,这时单手拿剑,舞了几招中国古代的剑法,或轻灵,或刚猛,然后又双手握剑,使了几招西洋剑法,花剑、重剑的套路都有,很快便摸清了这把剑的情况。系统做出来的,果然数据准确,一点偏差都没有,也就不会出现哪一部分偏重或偏轻的现象,因此他可以用标准套路的剑招来对敌,使用效果与理论效果一致。 弄清楚了武器和身上所穿重铠的情况,他便胸有成竹,大步向前。 进入游戏前,他仔细研究过有关资料。这些东西并不复杂,不需要像普通玩家那样研究,扫一眼就记住了。新手玩家会随机出现在分布各地的八十一个新手村中,想要出村就得做任务升级,到了十级后,才能走传送阵去附近的城市,正式进入游戏的大地图。不过,如果自信有能力步行前往,玩家也可出村,不受级别限制。他肯定不会去花时间打怪升级,所以就朝着最近的城市走去。 游戏的环境做得很真实,他面前群山起伏,连绵不断,周围有不少奇形怪状的小妖兽,头上的名字都是鲜红色,显然比他的级别高出五级以上。这些小妖兽并不主动攻击,算是给新人的一点福利。卫天宇也不会先出手去打它们,自顾自地扛着大剑,趟过齐膝深的野草,从小兽之间穿过,进入山坡上的森林。 那些树都是卫天宇在现实中没见过的,枝干粗大,顶天立地,色泽沉暗,颇有魔幻色彩。他凝神细察,暂时没有感觉到危险,便朝着顶峰前行。 体力在缓慢下降,系统发给新手每人一组粗面包和小野果,每组十个,粗面包能补充少许体力,小野果能回一点血,算是新人的福利。卫天宇琢磨了一下,没有动这些东西,而是继续向上走。他发现自己在现实中训练所得的方法在游戏时同样有效,适当的动作能有效缓解体力的流失,使他的耐力大大高于普通玩家。 他很细心,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分析那些花草树木和飞禽走兽是怎么用计算机语言塑造出来的。 一般来说,大型网络游戏都是先开发出引擎,再填充色彩画面形象,但是无论用什么样的形式,最本源的构成仍是计算机语言。那是深深烙印在他身体每个细胞里的东西,甚至他的灵魂中都充满了0和1,不需要特别用心去计算,他仅用本能就可以看出很多奥妙。 当然,暂时还没发现什么阴谋,这些都是正常的游戏构成,想象丰富,设计精妙,他很欣赏。 登上山顶,他极目远眺,看着山脚下伸向天边的无尽荒原,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气。那种有别于现实的清新馥郁的气息让他心旷神怡。平心而论,如果这个游戏背后的人或 分卷阅读3 势力没有问题的话,是值得进来玩的。 他正想着,苍穹之上忽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接着,一团乌云从远处出现,如狂风般向他这边疾扑而来。 08 感觉有点不对 不必细看,卫天宇也知道冲过来的肯定是boss级别的怪。 按照游戏设计的逻辑,现在出现的都应该是小boss。既然设定新手玩家可以徒步穿越这条路线,去往附近城镇,那么此时出现的boss或者精英的怪都应该只是秒杀普通玩家的级别,若是强力玩家,几人组队,应该是能冲过去的。卫天宇的战斗力自然比十个高端玩家组队还要强,所以他没有丝毫诧异或者犹豫,手中握紧了大剑,心里涌起一丝兴奋。 这几年,他动手的次数屈指可数,基本上转为在网络上跟敌人激战,短兵相接是根本没有了。虽然每天坚持训练,但是与生死相搏不同,总觉得不过瘾。虽然他们都很内敛含蓄,不像雷鸿飞和林靖那样,说起打仗热血沸腾,但是内心却是一样的。铁血二十年,一直在刀尖上舞蹈,虽危险却有无穷乐趣,如今他们依然风华正茂,却要天天坐在办公室里,谁都会觉得手痒。 看着疾扑而来的庞大怪兽,他还没瞧明白此怪的全貌,只看清了如狮子般的脑袋上张着的血盆大口,以及向他抓过来的两只鹰兀般的利爪,一时劲风扑面,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向后飞退,同时大剑挥出,向那只怪的利爪劈去。 一阵切金断玉的刺耳声音响起,那只身躯庞大的飞行怪兽被沉重的大剑击打得向后退去。峰顶飞沙走石,烟尘滚滚,将卫天宇的壮硕骑士形象完全遮掩,那只巨型怪兽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却能看到全貌。 “原来是小说里描写的那种狮鹫兽,倒是做得惟妙惟肖,挺逼真的。”卫天宇饶有兴致地看着前面飞翔在空中怪兽,又向后退了几步。 他无法飞行,只能把这只怪兽诱入林中,限制它的飞翔能力,这样就比较有把握战胜它。 那只狮鹫兽仿佛拥有一定的判断和分析能力,陡然加速冲过来,看方向,似乎是想截断卫天宇退向森林的路。不过,它毕竟是系统创造出来,普通玩家会觉得它强大得不可战胜,但是像卫天宇这样的计算机大宗师却是能够敏锐地看出它行动之中的一丝僵化。 游戏里的怪兽发动攻击,都有一个原则,就是认准仇恨值最高的那个,在系统为它规定的范围内不死不休,卫天宇刚才已经给过它一个暴击,仇恨拉得稳稳的,这时便不再缠斗,双腿猛蹬地面,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林中。 他明明是骑士,属性值都分布在力量与防御上,敏捷是短板,可这时却做出了不可思议的动作,贴地急掠,从狮鹫兽威武的双爪下穿过,扑进茂密的森林。 狮鹫兽愤怒地长啸,跟着他冲了过去。 卫天宇虽然躲过了它的攻击,但仍被冲击波带了一下,一大半血不见了。他一边飞身急退一边将包裹中的小野果掏出,连着往嘴里塞了五粒,将血补回。 狮鹫兽在他身后奋起直追,一路撞上那些参天大树,速度明显降低。 卫天宇的脸上出现惬意的微笑,神态更加从容。他也降低了后退的速度,以免与狮鹫兽脱离开仇恨值的有效距离。 那狮鹫兽体型巨大,却终究没有那些参天巨树高。每棵树都没有攻击力,却有很强的防御,血量也特别长,它做不到一击秒杀,只能反复用双爪抓,用身体撞,这才能把挡在前面的树推倒。 卫天宇观察了一下地形,然后攀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触感太真实了,他利索地往上攀爬,心里不禁赞叹不已。 等到来到树冠上,那狮鹫兽已经奋力冲到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双大眼愤怒地瞪着它,双爪踩在地面,用身体全力撞向挡在它仇敌前面的大树。 卫天宇看着它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可惜子寒不在这儿。” 如果是刺客或者弓箭手,要杀掉这个boss就容易得多,骑士实在有点够戗。 他从包裹里抓出几片粗面包,一股脑儿塞进嘴里,让消耗的体力补满,然后看准时机,等到那只狮鹫兽朝着他这边奋力一撞时,猛地跃身而起,在空中向前冲去。他的双手紧握剑柄,准确地刺进了狮鹫兽的眼睛。他没有丝毫迟疑,狠狠地向前推进,一刺到底。 若是在现实中,这柄剑从狮鹫兽的眼睛一直刺进它的大脑,肯定会要了它的命,而在游戏里,也应该是致命一击。卫天宇借着狮鹫兽向前的冲力,双手一推剑柄,又反方向飞回,落在身后的一棵大树的粗干树枝上。 狮鹫兽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仰起头左右摇摆,最后轰然倒地,它之前一直在撞的那两棵树也随之折断。 地上爆出几件散发着金光的装备,还有一些材料、果子、药物等等,东西散落一地,一般玩家看了绝对都会兴奋不已。 卫天宇这一击用出了全力,这时只觉得虚弱不已,无法动弹。仔细一看属性,他的体力和内力全部耗尽,血量也只剩下几滴,已是不堪一击。 他边笑边掏出包裹里仅剩的野果和粗面包,补充了一点体力和血量,这才爬下大树,去捡地上的东西。 这时,系统发出的轻柔女声在他耳边响起,“祝贺你,完成隐藏boss狮鹫兽王首杀,是否向全服公告?” 他立刻回答,“不。” “确认不向全服公告。”那个女声很温柔,“玩家是一级新手,越级击杀boss,获得奖励……”她念了一大串。 随着一阵阵叮叮声,那些奖品全都自动出现在他的包裹中。 一般玩家在激动之余肯定是马上查看得到了什么奖品,而卫天宇却冷静地感觉到似乎身体里少了什么东西。在奖品传送过来的瞬间,地面忽然凭空出现一个漩涡,卷起狮鹫兽王的庞大身躯逐渐消失,与此同时,卫天宇感觉自己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那个漩涡一并抽走了。 他闭目细察,却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端倪。这让他有些不安,当机立断,退出了游戏。 他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凌子寒,微笑着坐了起来。 凌子寒关切地问:“怎么样?” 他微微皱了皱眉,“我感觉有些不对。” “哦?”凌子寒询问地看着他。 卫天宇向他详细描述了进入游戏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重点强调的便是杀死boss后,系统给他发放奖励时,似乎抽取了他的什么东西,但他没弄清楚究竟是什么。 凌子寒二话不说,立刻拉着他回到楼上,请童阅给他做全面详细的检查。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身体到精神,童阅检查得非常仔细,但是结果却是一切正常。 凌子寒与卫天宇回到房间,坐下来讨论了半晌,仍然没有得出结论。 思索了一会儿,凌子寒说:“我进去看看。” 卫天宇已经亲身体验过,目前还看不出这个游戏会对玩家造成什么伤害,感觉很真实,但是一切都是按照网络游戏的规则设定的,从理论上说不会有危险,所以他没有阻止。 卫天宇改造过的游戏卡可以让他们通用,没有限制,因此凌子寒也很快进入了游戏。 他选择的职业是弓箭手,得到了系统送的新手皮甲和小木弓,外加十根木箭,当然,还有一组粗面包和一组小野果。 他所在的新手村是沙漠里的一片小绿洲,环境恶劣,新手寥寥无几,大部分都砍号重生,另外建立新号去了。剩下的新手都不敢徒步穿越大漠,全部老老实实地做任务或在村外打低级怪升级,然后再走传送阵离开。凌子寒摸清情况,调出这个区域的地图仔细查看,然后就出村,走进沙漠深处。 09 也觉得不对 这次的袭击来自地下,从一个沙丘中突然钻出一只巨大的赤色蝎子王。它面目狰狞,高举着两只大钳子,站在沙丘顶,朝着凌子寒俯冲下来。 它能喷吐火焰和毒气,属于法术攻击,一身硬壳防御强大,两根大钳子来回挥舞,又是物理攻击,变态程度远远超过卫天宇击杀的那只狮鹫兽王。 地形对凌子寒很不利,沙漠上没有树木,一望无际,很难找到掩护物,而且地面上的细沙能迟缓行动速度,玩家很难灵活跑位。 照理说,要杀这只boss,必须组一只队伍,有法师用迟缓技能延缓它的行动速度,有骑士拉住它的仇恨,而刺客和弓箭手之类的职业肯定是频繁跑位,找准时机,出奇制胜。现在只有凌子寒这么一个弓箭手,拿着的还是没有任何附加属性的新手小弓箭,要与蝎子王抗衡,无异于蚍蜉撼大象,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若是别人,肯定是回头就跑,只要拉开距离,就能脱离开boss的仇恨区域,避免被它攻击,可凌子寒的目的却是要击杀这只boss,看看卫天宇说的那种“有点不对”是怎样的感觉。 看着巨型蝎子王如重型坦克般轰隆隆地碾过沙丘,扬起漫天沙尘,向这边冲过来,凌子寒脚尖一点沙面,轻飘飘地纵身后退。 弓箭手的敏捷很高,再加上他精通轻身提纵术的技巧,因此后跃的幅度很大,速度极快,就算是沙漠也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蝎子王愤怒地咆哮,向他喷吐出长长的一溜火焰。 凌子寒轻巧地往旁一闪,便离开了火焰的攻击范围。他绕着巨大的蝎子转圈,引着那只boss转来转去,从中寻找它的弱点。 与其他猎手和林靖、雷鸿飞不同,他早就没有那种热血冲动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冷静沉着,从容不迫。面对强敌的突然袭击,他的瞬间判断与反应都是烙印在生命中的本能,根本不需要考虑,就能做出最正确的处理。 此刻,黄沙漫漫,天穹碧蓝,他感觉很好,煎熬了他十几年的病痛都消失无踪,似乎重新回到了当年的巅峰状态。别说面对的只是一个小boss,就是要他独自抵抗千军万马,那也不在话下。 他一边带着蝎子王绕圈子一边惬意地感受着现在的状态,那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忘记了这种毫无病痛的健康滋味,现在虽然被强敌追击,他却感觉很享受。 跑了一会儿,他已经摸清了蝎子王的技能种类和波及范围,大致也推算出其攻击力的数值,当然,对于一个血薄防低的弓箭手来说绝对是秒少,所以绝不能与它正面对敌,甚至连侧面都不行,只要被毒雾、火焰或者两个大钳子碰到,他就只能回新手村复活了。 蝎子王身躯庞大,转动不够灵活,这使它焦躁不已,频频喷吐毒雾和火焰,头尾大力摆动,嘶吼连连,声震天地。 凌子寒已经试出,它的视野有局限,看不到身体的后方。他如闪电一般蹿向它的尾部,然后避开它高高翘起的尾锥,自侧翼向前猛冲,然后高高跃起,稳稳地落在它的背上。 蝎子王的思维显然出现了紊乱,一时呆滞不动,两只大钳子在空中乱舞,既无方向,也没目标。游戏设计只怕也没想到,会有玩家能冲过boss的毒火双攻范围,不惧其强大的术武全攻击,而且准确落到它的背上,因此并没有太多针对这种情况的攻击模式。 凌子寒站在蝎子王散发出灼热气息的背上,拉开弓弦,俯身向下,对准它的双眼便连发四箭。左右两箭出分别插进蝎子王的眼睛,只露出短短的一小截箭尾。那两只充满暴戾残忍的眼睛爆炸开来,迸射出无数火花。系统给出“致命一击”的判定,蝎子王长长的血条立刻少了一大半。 这只横行大漠的boss仇恨爆棚,悲嘶声惊天动地,但是失去视力严重影响了它的敏捷、速度以及攻击的准确性。它漫无目的地喷射出惨绿色的毒雾和赤红色的火焰,两只大钳子敲打着地面,激起滚滚沙尘,声势浩大,却对背上的人没有丝毫伤害。 凌子寒冷静地控制着身体的平衡,并没有被蝎子王的疯狂动作甩出去。他紧紧盯着脚下的通红硬壳,本能地用超常的感知力去逐寸逐寸地探索。很快,他就判断出这只boss的弱点,也就是它的大脑的位置,然后拉满弓弦,连珠箭发,将剩下的六只木箭全都照准一个点射去。 六支箭打出了四个爆击,终于破开boss的强大防御,扎进它的身体里,穿透了它的大脑。 蝎子王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嗥,全身的硬壳迸裂开,从里往外冒出火焰。 凌子寒腾空而起,远远地落到沙地上,平静地看着浑身冒火的巨型蝎子挣扎着左冲右撞,最后颓然摇晃,轰然倒下。巨大的冲击波如海浪一般四处扩散,溅起漫天烟尘,久久不息。 耳边随即响起系统的声音,与卫天宇描述的一样,问他是否上世界公告,然后给他很多奖励,他都置若罔闻,一概以“不”字回答。 等到系统发放给他的奖励往他包裹中传送时,上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气漩,将仍在冒烟的蝎子王残骸卷走。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体内也有东西被抽走了。 他微微皱眉,凝聚全部心神,将感知的无形触手伸进那个气漩中,朦胧地感觉出那似乎是一条奇异的通道,当中似有无数玄奥,蕴含着大量高深莫测的信息,让他一时理解不了。 很快,气漩消失,沙漠里重新恢复了骄阳似火的酷热气候。 凌子寒不再停留,立刻退出游戏。 卫天宇守在他旁边,一见他睁开眼睛便关切地问:“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没有。”凌子寒坐起身,静静地感觉着自身的情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没受到损伤,但这个游戏确实有些不对劲。或许对于普通玩家来说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这些中途冒出来拦截玩家的boss却像是一种筛选的方式。” “很有道理。”卫天宇思忖着,点了点头,“游戏以脑波接入,这是想要寻找精神力强大的人吗?” “或者是脑神经变异。”凌子寒神情凝重,“有可能是我们想得太严重,但是必须对这个游戏进行全面评估。你挑选合适的技术人员进入那家游戏公司工作,尽快接近他们的核心,查清楚所有情况。我要知道公司的投资方、管理者、技术人员的详细资料,还要他们的游戏策划、设计、更新的所有数据。” “你放心,我明天就办。”卫天宇也很严肃,“我已经查过,这款游戏的开发分三个地方进行,程序的设计部门在北欧,策划在中亚,服务器在北美。我会针对不同的部门,派相应的专业人员进入。他们都是杰出人才,有完美无缺的工作履历和国际知名的业绩,任何公司都不会拒绝他们的加盟,如果不录用,那就确实有问题了。” “嗯,如果他们怎么都不肯录用外来人员,那就直接摧毁它。”凌子寒很果断,“你明天联系国家信息安全部,要他们发文,想个站得住脚的理由,让这家游戏的中国代理公司停机维护,修改程序。” “好,我明白该怎么做。”卫天宇关心地握住他的手,“行了,细节方面你就不用操心了,都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走,让童爸给你好好检查检查,千万不要留下什么隐患。” 凌子寒笑了,拉着他的手起身,往楼上走去。 【异界篇】 10 初到异界 退出游戏的凌子寒和卫天宇都不知道,他们感觉到身体里似乎被抽出去的东西其实是有意识的,虽然很细小微弱,但却很完整,就像是一个微型版的凌子寒和卫天宇,有着他们的全部记忆、思想与智慧。 被那个奇怪的气漩先后吸走的卫天宇和凌子寒都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本尊,并且感觉到本尊的状态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也没有思想改造、入侵之类的事情发生。刹那间的变故让他们难以理解,复制意识、窃取记忆等概念闪电般掠过,但他们都直觉感到不太可能。 卫天宇一直站在世界科技的前沿,即使科学再昌明,一些疯狂科学家再异想天开,也仍然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技术。人类还不能做到完整解析脑电波,甚至对中枢神经系统仍然没有研究透彻。即使拥有凌子寒这样的超级变异样本,童阅领导的专家组也只是领先国内外医学研究水平,他们仍然不能完全理解人类大脑的详细构成和工作方式,更别说完整窃取或者完美复制。 两人一时都弄不明白自身状况,而气漩强大的引力也让他们无法抗拒。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们都本能地凝聚精神,尽力守住自己的意识,不在通道的乱流中涣散。既然挣脱不开,两人的选择都一样,索性顺流而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子寒比卫天宇晚进游戏,被诡异气漩抽走也滞后了不少时间,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卫天宇,只是有种奇异的直觉,那个被吸走的卫天宇就在前方,意识并未受损,仍然是完整的,这让他很欣慰。 他所在的通道很奇怪,先是灰黑色,然后周围有光点隐隐闪耀。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游戏里,那么构成所有东西的基本物质除了能量外就只有数据。或许这条通道是在某条通信电缆中,但是现在全球都实现网络无线联接,所以或许他已经随着数据流飞向空中,正被传送到某个服务器。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隐约的轰鸣,像似在打雷。接着,通道中出现耀眼的亮光,“闪电”这个词瞬间流过他的意识。 通道出现紊乱,仿佛从中被撕开,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将他以及那些灰黑色物质和光点全都吸引过去。 他的意识与那股力量顽强对抗着,在乱流中仍然保持着清醒。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感到疲惫,对于自身的处境有了几分模糊。与此同时,他敏锐的直觉却能判断出,被离奇从本体剥离出来的另一个自己在通道中融合了不少灰黑色物质和缤纷光点,已经壮大了很多,这让他更有信心在如此诡异而恶劣的未知环境中生存下来。 通道中似乎没有时间的概念,仿佛时光已经凝滞,却又有种一念万年的倏忽之感,凌子寒努力用感知的触角伸出去,分析判断周围的物质,以此推测自己身在何方。渐渐的,他能察觉到四周的那些乱流其实是有规律的,这些规律清晰地印刻在他的意识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奇妙玄奥,让他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全力感悟。 正当他觉得离明悟全部规律只有一步之遥时,忽然有股大力向他袭来,将他卷住,闪电般拉扯过去。 顷刻间,他只觉天旋地转,意识模糊不清,仿佛正在以光速向前飞跃。 剧变很快停止,他自恍惚中清醒,感觉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然后睁开了眼睛。 视线仍有些模糊,但他已经明白,自己不在那个奇异的通道中,而是到了一个房间里,周围有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可以断定,他们对他并无敌意,反而有些亲切。 他努力集中精神,想要看清楚周围的一切,旁边有个人冲过来将他抱住,泣不成声,“孩子,我的孩子,你终于活过来了……” 他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反应,轻轻叫道:“娘。”声音虽然很微弱,却很清楚。 “哎,哎,娘在这儿,还有你外公、外婆,都在。”耳边的女声很激动,从中听得出悲喜交集的情绪。 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好了,茵娘,你快放开小寒。他的病刚好一点,经不起折腾。” “哎,是。”那女子有些慌乱,手却很稳,小心翼翼地将凌子寒放回床上,把被子拉上来给他盖好。 凌子寒觉得身体状态很混乱,但是眼睛却终于能看清了。 这是一间大块灰色的条石砌成的房子,窗户很小,感觉有些阴暗。窗边坐着两个形容憔悴的老人,像是一对夫妻,都慈祥地看着他。俯身给他掖被子的女子头发零乱,脸露倦意,看着很年轻,大约二十多岁,相貌端庄,气质温柔,目光中满是疼爱。 凌子寒的理性对目前的处境感到困惑,感性却对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似乎他在这里出世、生活,许多往事都历历在目。 从记忆深处涌现出许多概念,他知道那对老人是他的外公、外婆,身边的女子是他的母亲,而他从来没见过父亲。他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幸亏他外公是村里惟一的巫医,以祖传秘药为他调理,这才保住了他的小命。 巫?凌子寒的心里产生了更多的疑惑。这是什么地方?游戏里还是游戏外?自己还在地球上吗?他好像变成了小孩,才两岁或者三岁?他们说的话并不是汉语,是一种他从没听过的语言,但是他却懂得意思,也能说。这一切都很奇怪,他需要时间来理清头绪。 床上小小的孩子微微皱眉,一脸严肃,让三个大人都觉得好玩,也不在意,只是开心地讨论着,要去找人弄些好东西来做给孩子吃,补补身子。 两个老人出去后,年轻女子俯身摸了摸凌子寒的脸,温柔地微笑着说:“小寒,你再睡一会儿,娘去给你做碗草果汤。” 凌子寒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种樱桃大小的翠绿色果子,吃起来甜甜的,身体里会感觉暖暖的,不会再觉得冷……这都是幼童的记忆,但他也觉得很愉快,于是“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他母亲喜形于色,快步出去,大概是要去外面采野果,好给他做汤。 屋子里安静下来,他四下扫视一圈,发现房间里非常简陋,桌椅板凳和桌上的茶壶茶杯都是粗糙的木制,身下的床是一整块大石,铺着松软的兽皮,倒是很暖和。 不知是不是到傍晚还是天气本就不好,透过狭小的窗户看到的天空晦暗阴沉,铅灰色的厚厚云雾下有淡淡的褐黄色雾气在飘荡,这些景象让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工业革命后不久的欧洲工厂区,肮脏、污染、压抑,感觉很不舒服。 且看且想,他很快就感觉疲倦了。 闭上眼睛养了一会儿神,他忽然想起,从被子里拿出一只手来看了看。 这只手很小,却没有小孩子常见的婴儿肥,修长匀称,肌肤竟然是淡青色,晶莹细腻,犹如寒玉般,有种奇异的美。这种肤色,一看就不是地球上的种族可能拥有的,即使是返祖、病变,也从没出现过。 凌子寒把手放回被子,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明白了。他曾经待过的那个通道有可能是科学上说的“虫洞”,或者是很多幻想小说里写的时空通道。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不在地球,不在太阳系,甚至不在那个宇宙。这里应该是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 他是亲眼看着卫天宇健康平安地退出游戏的,所以很放心。自己的本体仍然和卫天宇在一起,他们一定能察觉到游戏里发生的不寻常变故,也肯定会立即做出正确的决策。那边的世界一切如常,父亲、孩子、兄弟、朋友、同事、下属,都不会有危险。而他可以看看这个世界,或许会很有意思。 在朦胧入睡时,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不知卫天宇会在哪里,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去找到他。 11 憨憨的小表哥 凌子寒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时而浑浑噩噩,时而恍然如梦,期间喝下无数味道古怪的汤汤水水,自己也能感觉到从身体到精神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虚弱而健康,头脑的晕眩也逐渐减轻,恢复到了本尊的水平。 窗外的天空仍然低沉灰暗,黑夜居多,即使是白天,看上去也是暮气沉沉。单从环境来说,这个世界比地球差远了。 屋子里的角落放着一些他母亲采来的树叶,叶片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他感觉很舒服,只是不到一天便会枯萎发黑,要换新鲜的才行。 看得出,这里物资匮乏,生活水平低下,他外公、外婆、母亲和这几日前来探望他的叔公、姨母、表弟等人的穿着不是兽皮便是粗麻布,仅有的装饰物也只是打磨过的兽骨或牙齿。平日里的饮食多半是野菜中掺杂点类似糙米的粗粮,偶尔得到块肉,也是专门用来给他煮汤喝。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对于能在大漠、丛林、冰峰、沼泽中照样从容生活的凌子寒来说,都不算什么。而且这里还有母亲,他终于知道了母爱是怎样的感觉,那与父爱有很大不同,让他倍觉温暖,也弥补了本尊的遗憾。 没人在他面前提过他父亲,他自然明白,也从来没问过,只是偶尔心里会叹息一声。本尊只有父亲,而他来到异界,投胎做人,却只有母亲,看来是命中注定,就是没有父母双全的福份。 在床上养了几天,他心境平和,感觉与这个世界基本融合,新的一生就此开始。 家里的大人白天都在外面为衣食奔忙,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慢慢从床上坐起来,适应了一下幼儿的身体,然后下床穿鞋,去找镜子,先看清楚自己如今的形象。 石屋虽然粗糙简陋,但还是分了不少房间,他旁边的屋子就是母亲的卧房,里面有块镜子似的东西竖在墙边的桌上,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既不是中国古代的铜镜,也不像地球上现代化的镀水银镜子,照出的人却很清晰。 他爬上桌前的凳子,站到镜子前,仔细瞧了瞧,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他的模样与本尊没什么区别,只是特别瘦,脸色苍白,没有本尊养尊处优那么健康,不过那不是什么大事。他会重新训练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把身体素质锻炼得强大起来。 他凑近镜子,观察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发现并不是纯黑色,而是隐隐透出一种奇异的幽蓝色,就像黑夜的天空,看上去无比深邃。他往后退了一点,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发头也是这样的情况,乍一看像是纯粹的黑色,可是略一晃动,便有一抹抹幽蓝色从发间闪过,非常奇妙。配上淡青色的肤色,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寒玉雕成,血气很淡。 把所有的特点观察清楚,他这才注意到表面的容貌,尖削的下颌、灵秀的双眼、挺直的鼻梁、轮廓鲜明的淡色薄唇、修长匀称的四肢、挺拔的身姿,与本尊相同,从小就是个俊俏秀气的孩子,而幽蓝色的眼眸和头发、青玉般的肌肤,让他比本尊还要俊美。他微微皱了皱眉,对这长相很不满意。 本尊有身居高位的父亲护着,还险些被绑架,现在自己所在的家庭一看便处于低层,这样的相貌是祸非福。他现在不过是两、三岁的幼儿,练功夫,长见识,了解这个世界的社会构成和权力体系,都需要时间。他不由得想起了地球上先进的改容术,可那需要特殊的机器和材料,现在他手上一无所有,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思考了一会儿,他便把这个暂时无解的问题放到一边,转身跳下凳子,走出门去。 带着寒意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寒噤,连忙回屋找了件兽皮所制的小小外套穿上,这才重新走到门外。 屋前有个小院子,左侧开出了一块地,种着一些他不认识的菜,叶子阔大,墨绿色中透着暗红,蔫头耷脑的,长势并不好。右侧搭了一排圈舍,他走近看了看,里面喂了一些禽类动物,明显都是幼仔,小得可怜,估计大的都给他吃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对外公、外婆和母亲更加亲近,也对他们艰难求生感到心疼。他从来不是随波逐流的人,这一世总要让自己的亲人朋友都过上好日子。 心里琢磨着接下来的人生计划,他慢慢走到院门口。两扇黑色的木门只是掩着,并未上闩,他伸出小手,奋力将沉重的门拉开一条缝,探头向外看去。 这里应该是一个村子,连小镇都算不上,清一色的青灰色石砌房屋,偶尔有几座二层小楼,其他的都只有一层。石板铺成的小街小巷很少有人经过,似乎大家都在外干活。 他站在那儿,半边身子掩在门后,仔细打量着远近街道上走过的人,发现他们的肤色和发色都五花八门,碧绿色、灰黑色、惨白色、黄褐色,等等,看上去都不是什么正常的颜色。他外公、外婆的肤色就是灰黑色,跟“巫”很相配。他母亲和姨母的皮肤、头发却又不是灰黑色,而是墨绿色。他对这个世界完全不了解,因此并没有 分卷阅读4 到奇怪,只是记在心里,以后要好好弄明白。 他正看得起劲,忽然有个小孩从不过处的一个巷口钻出,向他这边奔来。他一眼便认出,那是他姨母的孩子,也就是他表哥,有个响亮的名字,盘石。他的皮肤和头发随了他父亲,是相对要正常得多的古铜色,看上去很健康很强大。 盘石今年六岁,浓眉大眼,身高腿长,很壮实,性情也豪爽,对这个生下来就病病歪歪的表弟十分关照。凌子寒一看到他便想起了雷鸿飞,对他也格外亲热。 盘石飞奔过来,这才看到小表弟站在院子门口,不由得大惊,“小寒,你怎么出屋子了?当心受凉,病又重了。”他边说边推开门走进去,一把抓住小表弟的手,风风火火地拖回屋子,扒了外套就按到床上,顺手抓过一旁的兽皮被子盖上。 凌子寒啼笑皆非,只得解释,“我睡不着了,躺久了头疼。” “哦。”盘石挠了挠头,“那你坐起来,别下床,我陪你说话解闷。” 凌子寒只好答应,用兽皮裹着,坐起来靠在墙上,脸上一副好奇的神色,“表哥,我看外面好多人的肤色和头发颜色都跟我们不一样。” “那有什么?我们这个大陆都是这样的。”盘石兴致勃勃地给小表弟解释,“小寒,你都不怎么出门,自然不知道。咱们这个大陆上的人各有各的血脉,千奇百怪,各不相同。譬如说我和我爹吧,多半是有远古巨人的血脉。咱们外公、外婆和叔公、叔婆都觉醒了远古大巫的血脉,这才能够成为难得一见的巫师和巫医。我娘和你娘虽然是外公、外婆生的,但她们拥有的却是远古植物系妖族的血脉。像那个魃叔,脸色惨白惨白的,其实并没有生病,而是传承了僵尸大神魃的血脉。你跟我们都不一样,现在也看不出是什么血脉传承下来的,不过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是漂亮的妖魔传下来的血脉。叔公、外公和我爹聚在一起商量过,但是都拿不准,只有等开灵的时候才知道了。”说着,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表弟的脸,又捏了捏,只觉得细腻娇嫩,吹弹可破,比巫师叔公家供着的那块神石还要珍贵。 12 暗黑大陆 凌子寒拍开小表哥的小爪子,继续好奇地问:“什么叫开灵?” “每个人长到八岁的时候,就可以开灵,不过需要用专门的神石和法阵才能开出来。”盘石笑呵呵地说,“我们村子的祖堂里就有一块神石,由叔公掌管,他是巫师,会设法阵。很多村子都没有像叔公这样的人,只能花大价钱请暗殿的大人来给村里的小孩开灵,如果没钱,只好不开灵,那这辈子就只能做暗奴了。开一次灵,普通人都要攒很多年的钱,我们还好,叔公每次都会帮那些开灵的人家节省,他们就不会倾家荡产了。” 凌子寒听得一头雾水,感觉信息很多,小表哥说得又乱,只能一点一点地问,慢慢地理清楚。 这个世界叫暗黑大陆,武力至上,没有国家,最高权力机构叫黑暗神殿。一年到头都是这样的天气,阴沉晦暗,不然也不会得个这样的名字。 盘石也不知道大陆上有没有城市,只知道他们住的是个村子,附近还有一些村落,更远的地方有个镇,周围乡村的人会定期到那里赶集,以物换物,或者卖掉猎物和采集的药材,购买一些生活必须品。除此之外,人们若要修炼,就必得去向神殿分布在各地的神使申请,经过测试,开灵后有下品以上武魂,才能得到相应的初级心法武技。想要在家偷偷修炼的也有,却只能得到不入流的普通武技,心法更难得到,要与自己的武魂契合,则是难上加难。 至于武魂,这个大陆上的每个人都是有武魂的,只是大多数都属于废武魂,资质低下,很难修炼,只有入了品的武魂才有修炼的价值。武魂分下品、中品、上品、超品、极品、绝品、天品、圣品、神品九级,入品的武魂有一半是中下品,上品的便很少出现,超品偶尔有过,极品以上的只是传说,反正盘石从没听说过这个大陆上出现过那种高级武魂。 盘石的父亲盘崖拥有中品武魂,是一柄重斧,虽然战力强劲,但发展潜力不够,所以进暗殿修炼了五年,进境较速,没达到暗殿要求,就被退了回来。盘石的目标就是将来进暗殿修炼,最终能够成为神使,从此坐镇一方,让父母亲人都能过好日子。 凌子寒听得津津有味。看着虎头虎脑的小表哥握着小拳头,表达决心,展望未来,他笑着直点头。 盘石被小表弟用信赖、佩服的眼神看着,顿时豪情满腔,热血沸腾,站在地上手舞足蹈,再三表示以后一定会照顾小表弟,决不让人欺负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房门被推开,和渫洫夫妇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室稹?吹搅枳雍精神很好地坐在床上,三人都是一喜,立刻涌到床边,关切地问:“小寒,怎么样?好些了吗?” 凌子寒点点头,乖巧地说:“我觉得好多了。” “好,好。”室鹑滩蛔』断驳芈淅幔“好孩子,你一定饿了,娘去做饭。” 坐到床边,将小外孙揽过来抱住,右手握住他的细小手腕,度了一缕气机进去,探查他的身体状况。 盘石扑到渫洫怀里,“外婆,我来看弟弟。” “好好,石头乖。”渫洫慈祥地拍着大外孙的背,“你弟弟身子还没好,这天儿眼看着就凉下来了,你多陪你弟弟在屋子里说说话,可不敢到外面去瞎跑。” “我知道。”盘石靠在渫洫身上,兴冲冲地说,“刚才弟弟就跑到院子里去了,是我过来把他拉回屋子里,让他在床上歇息。” “哦?”听了这话,有些意外,“小寒,你自己下床了?” “嗯,躺得太久,我觉得头有点疼,就出去走走。”凌子寒一副乖小孩的模样,“我没出院子,就躲在门后看看外面。” 对这个自出生后就没怎么下过床的小外孙大为心疼,连忙安慰道:“今天还算暖和,出去走两步也没什么。寒季就快到了,那时候可不能出去,免得又生病。” “哦。”凌子寒眨了眨眼,“外公,什么叫寒季?” 搂着他,笑眯眯地说:“咱们这儿一年分寒暖两季,小半年是暖季,大半年是寒季,现在就是暖季,再过十来天就到寒季了。你就是寒季生的,所以你娘给你取名叫屎。” 盘石抢着道:“我娘在山里采药,后来在一块大石头上生了我,就给我取名叫石。” “是啊。”渫洫抚了抚大外孙的头,“你生在山上,当时天寒地冻的,我们都怕你会落下什么毛病,不过你这孩子倒也争气,长得挺壮实的,让你爹娘少操多少心。” 盘石嘿嘿直乐,“我会一直争气的。” 怕小外孙难过,赶紧安抚道:“小寒也很好,出生的时候一点也没折腾你娘,是个乖孩子。” 渫洫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小寒是个好孩子。” 原来,像他们这类有着异族混血的异种后裔,生育后代非常困难,往往是要么孩子夭折,要么母亲血崩身亡,像始艺庋能一生再生的极少,这也是因为他家不但有巫医,还有巫师。凌子寒后来也明白了,他父亲是纯正的人类,他母亲能怀上他就是个天大的意外,而生育更是一道鬼门关,若不是和鼠咝值芰┤力护住,他母亲在生他时便肯定留不住性命。他大概是长得太过瘦小,所以出生得很快,没有让他母亲太过危险,所以夫妇都说他是“好孩子”,但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时却是先天魂魄不全,始终病病歪歪,几度濒死。始矣昧巳年时间,好不容易才找齐材料,让鼠呤┱沽私忌黑巫术招魂,这才唤醒凌子寒一直沉溺于混沌状态中的主魂,他的意识终于彻底清醒。 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寒季到来,天空更加灰暗阴沉,屋外滴水成冰,寒风刺骨,黑灰色的雪花漫天飘舞。 村里的房屋在修建时都请鼠呷タ垂,在地基里布了法阵,所以只要紧闭门窗,在屋里放一块火系晶石或者火系魔兽的晶核,便可让整座屋子都很温暖。 每年,人们都在暖季时拼命做事,将度过寒季所需的粮食、菜蔬、肉类、饮水、柴草等必需品贮存好,然后就待在家里,不再出门。这种时候,只有修者才会出去历炼,普通人却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 对于凌子寒来说,这个寒季很不错,和鼠叨颊天待在家里,不再出门,正好方便了他请教各种问题。 鼠呤的双胞胎弟弟,母亲因生他们而难产身亡,刚过了十岁,身为矿奴的父亲也出了事,被坍塌的矿洞埋在地底。两人相依为命,幸而双双觉醒巫系武魂,兄长修医术,弟弟修巫术,倒是侥幸长大成人,还成了亲。不过,鼠叩钠拮釉谏孩子时血崩,母子双亡,他之后也没再娶,便将兄长的孩子当成自家的孩子,就这么过了大半生。 如今,在他们生活的这个村子里,鼠叱闪舜蠹夜认的智者。他掌管着神石,为孩子们开灵时只收取基本材料,还教村民认字,在闲暇时组织他们练武,若是大家一起出外狩猎,回来后也由他分配猎物。虽然生活很艰难,但因为有了鼠撸他们这个村子是方圆百里范围内日子过得最安稳的地方。 在风雪的呼啸声里,凌子寒裹着厚厚的兽皮,坐在温暖的屋中,仰头看着文雅睿智的叔公,听他慢悠悠地开讲这个世界的构成与历史,“我们这片大陆所在的世界,名叫飞陆界……” 13 飞陆界 鼠吲了块石板,用白粉石在上面写写画画,让三岁的小侄孙能够理解。 凌子寒很快就明白了,他来到的这个世界非常奇妙。相当于地球的位置叫本源古陆,是这个世界一切的起源地,还有很多大陆板块悬浮在空中,类似于地球的卫星,他所在的这块暗黑大陆便是其中之一。 这块大陆上照样有山川河流,只是天空终年被阴云笼罩,看不到日月星辰,其他大陆的种族都不喜欢这里,只有他们这种有异族血缘的“混血”族才能在这儿勉强生活。 这里的空气中灵气稀薄,煞气极重,不利于正道修炼,却是魔修、妖修、巫修、鬼修等旁门左道修炼的福地,所以大陆上还是有纯正人类存在的,除了这些旁门左道的修者外,就是从其他大陆逃到这儿避难的人。 “他们跟我们分属不同区域。”鼠咴谑板上的不规则椭圆形上圈了几个地方,“这里叫‘放逐之地’,聚集了很多从别的大陆过来的人。他们要么是犯了事,要么是得罪了大人物大势力,被追杀得无处容身,只能跑到我们这个大陆来……” “嗯,知道了。”凌子寒点头,“叔公去过很多地方吗?” “是啊。”鼠哂行└锌,“我和你外公年轻的时候,为了修行,几乎走遍了整块大陆,只是没去过别的大陆。各个大陆之间一般都通过传送阵或者乘坐虚空宝船来往,但是收费都很贵,而且我们这边的人很难过去,别的地方……都不喜欢我们这样的人。” 他轻轻抚了抚小侄子的头,心里有些难过。他们在这里了此残生也就罢了,却希望自己的后代子孙能过上好日子。 凌子寒看得出这位老人心情低落,便拉住他的手,笑眯眯地说:“叔公教我认字。” 鼠弑闩卓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思绪,看着小侄孙可爱的小脸,愉快地拿起石板,将上面的图画擦去,然后开始教他认字。 他以前游历大陆,认识了一些从别的大陆来这里的人、妖、魔,只他们说起,本源古陆极为巨大,而围绕在外的大陆也很多,传说有上万块,其中有生灵聚居之地大概有三千余,其他有些大陆为本源大陆上的大宗门、大世家所拥有,别人很难踏足。因为所有种族都源于本源大陆,所以这些大陆上的智慧生灵都使用同一种语言和文字,称为大陆通用语。而修行体系很多,经过无数万年的发展,又各有各的应用符文,这却非得有传承才能懂得。 鼠呓谈凌子寒的除了通用语外,还有两种符文,一种是黑暗神殿专用的暗黑符文,另一种是他传承的魂巫系符文。 “上古传承下来的巫共有八大主脉,我所知道的只有器巫、魂巫、蛊巫、咒巫、毒巫、力巫这六脉,而我得到的传承是魂巫。”鼠呓驳煤苈,其实并不认为三岁的幼儿能听懂多少,但他仍然尽量说得完整详细,“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纯正的巫族,只知道巫术传承已经支离破碎。当年我和你外公走遍整个暗黑大陆,后来还加上你外婆,我们用了整整三十年的时间,只找到很少一点巫法典籍和巫器,而且都残破不堪,幸而在我觉醒的血脉传承中有全套魂巫的符文,我才能修到巫师的境界,但要再进一步,却是不能了,唉……孩子,叔公看你对语言符文的领悟力极高,所以就把这套魂巫符文传授给你。要知道,我们整个飞陆界的修炼体系都是建立在武魂上的,所以修习魂巫术,对我们的武魂有重要的作用。你现在还小,没有开灵,也就不知道你拥有什么武魂,不过先熟悉魂巫符文,弄明白其中的奥秘,可以帮助你养魂、固魂、提升武魂资质、壮大灵魂力量,总之,有很多好处。” 凌子寒的眼睛闪亮,“太好了,叔公快教我。”承载他全部意识和精神力的主魂太弱小,在这个身体里养了三年,又经鼠呤┱菇忌黑巫系巫法招魂术,这才彻底与这个身体里的三魂七魄相融,但是仍然很脆弱,他甚至不敢开始按以前的训练方式活动,就怕灵魂承受不起,导致身心崩溃,再度濒死。若有方法固魂、养魂、壮大灵魂,那他就可以很快恢复良好的状态,让自身迅速变强。在这个环境极为恶劣的地方,如果自身不强大,只怕活不了多久就会夭折。 见他聪明好学,感到非常高兴,便悉心教导。 这里的通用文字有两种,一种有点像中国古代的甲骨文,比较简单,意思也不复杂,便于普通人学习和使用,还有一种比较像中国古代的小篆,复杂而优美,寓意深刻,内涵丰富。凌子寒学得很快,仅用了一个寒季,便掌握了所有常用字,只有个别生僻字和特别复杂的字还需要熟悉。 欣喜若狂,本来还想过两年再教他巫系符文,可是见他如此聪颖,便立即着手教他学习符文。 巫系的符文非常深奥,巫人用它们勾动天地能量,炼魂、炼体、炼器、炼丹、养蛊、施咒、放毒等等,变化万千,妙用无穷。每个符文都复杂无比,当中包含着无穷奥义,几个符文就可组成一个神通,但是必须靠自己领悟,就连鼠咭仓涣私庖恍┢っ。 凌子寒被这种从所未见的知识深深地吸引,整天都在研究这些奇妙的符文。虽然只是悟出只鳞片爪,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一点一点地壮大,身体也随之越来越好。 这个世界的计时体系仍是年月日时分秒,只不过一年有十六个月,每个月是八十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一个小时六十四分,一分钟六十四秒。凌子寒一眼便看出,这是个以八为倍数的计时方式,而这个世界正是以八为尊。 暗黑大陆的寒季通常都有十个月,一些边缘地带或山里更是有十二、三个月都很寒冷,凌子寒所在的下乌村也会冷上十一个月。在这漫长而寒冷的日子里,凌子寒耐心地待在家里,了解这个世界,学习一切能够学到的知识。 盘石家就在他家隔壁,平时一起开火吃饭,这样可以节省一些。盘石被他父亲督促着每日练武,打熬身体,也很欢实。 渐渐的,寒季过去了八个多月,大雪变成了小雪,屋外依然冷得刺骨,天空却变得稍稍明亮了一些。 凌子寒坐在窗前,正在琢磨一个符文中包含的奥义,忽然听到外面的天空中响起一声长笑,“魔殿的魔崽子们,想追到你爷爷,下辈子吧,哈哈哈哈。”那声音豪迈洪亮,响彻长空,由远而近,再由近而远,一路滚滚而过。 凌子寒立刻站上凳子,再爬到桌上,贴近窗户往外看。 阴暗的天空中红云翻卷,轰鸣阵阵,不时响起惨叫、怒喝、斥骂、哀嚎,伴着那无所顾忌的笑骂声,将这个死水一般的地方搅得一片混乱。 这时,在另外房间的始胰艘捕几系酱氨撸看着外面的动静。和鼠吲滦∷镒雍e拢都快步奔过来,见他贴在窗户上往外瞧着,不禁笑了起来。 上前抱住小外孙,温和地说:“别怕,那是有人在和暗神殿的人交手。” “哦。”凌子寒很感兴趣,小小声地问,“那些都是什么人?” 鼠呶兆∷的小手,声音也很轻,“在我们这个大陆,暗神殿至高无上,其他人都是奴仆,除非修炼到王级,才会除去奴身,成为正式的暗神殿成员。没有达到王级,若是有好的武魂,能够修炼上去,就人成为武奴,若是不能修炼,只能做力奴、矿奴、血奴、性……咳咳,总之,都是给暗神殿当牛作马,至死方休。可总有些人,即使没有太好的修炼资质,却不肯做奴隶。因为要与黑暗对立,所以他们起了个名字叫‘光明军’。” 凌子寒立刻明白了,而且对那个什么黑暗神殿非常反感,这简直比现代地球的恐怖组织还要可恨。本来他对于以黑暗为名的东西并没有先入为主地排斥,毕竟这是另一个世界,或许人们的概念和社会的主流意识不一样,以黑暗为名不一定就是邪恶,但是现在看来,那就是一个充满血腥与罪恶的势力。 空中的战场离他们越来越近,雷电交加,火焰弥漫,黑雾蒸腾,灰云翻卷,周围山上的积雪不断崩塌,各种巨响震耳欲聋。 凌子寒对于人类飞天之事相当有兴趣,拉着鼠叩氖治剩骸八们怎么可以飞?” 鼠咝Φ溃骸叭俗逍蘖兜阶鸺叮就可以飞天遁地。” 凌子寒有些兴奋,“那尊级前面都是哪些级别?” 鼠吣托牡亟獯穑“修者共有八级,战师、战灵、战宗、战王、战尊、战圣、战帝、战神。” “那尊级就很强大了。”凌子寒看着天空中的激战,大大的眼睛中似乎有漩涡在急速旋转,神秘的幽蓝色更加明显。 “是啊,尊级都很强大。”鼠咛玖丝谄,“天上那人如果没受伤,是能逃掉的,现在就不好说了。” 就在这时,空中那个豪迈的声音大喝一声,“魔崽子们,让爷爷送你们去地狱吧。” 接着,便有一道长达千丈的血色锋芒划破苍穹,横扫四方。 14 血斧千杀 随着这道凌厉无匹的锋芒席卷长空,满天血光迸现,无数惨嚎响彻云霄。 深灰色的雪花染上了点点殷红,慢慢飘落下来。 渐渐的,天地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显然这场战斗已经结束。 鼠吆的脸色都很难看,凌子寒察觉到异样,转头问他们,“叔公,外公,有什么不好吗?” 苦笑,“暗神殿的人被杀光了,能飞上天战斗的都是神使以上级别,这个损失不小。以前有过这种情况,暗神殿找不到杀那些神使的人,便以战斗现场为中心,方圆五百里内的所有村庄全部血洗,没死的人就全部抓到暗神殿为奴。老人和病弱之人用来喂他们养的魔兽,壮年男人做矿奴、力奴,女人和孩子更惨,用不了几年就会被折磨死。” 鼠咦身往外走,“我去通知村民,全体收拾好东西,在祠堂集合,希望能避开这场大劫难吧。” “嗯,我这边也收拾。”放开小外孙,出去招呼两个女儿和大女婿,“赶紧把所有东西收好,去祠堂。” 凌子寒刚来这个世界不久,什么都没弄明白,自然没有除暴安良的想法,本来以为能过几年安静日子,哪怕艰苦一些,但是首先要长大,然后才能走出去找卫天宇,却没想到,一年都没过完,就遇到这样的事。从家中两个老人的描述中,他已经明白,那个什么黑暗神殿非常残暴,普通百姓都过得战战兢兢,随时有可能大祸临头。刚才那个高空中的人骂得对,什么神殿,明明就是魔殿。他心里愤慨之余,还很担心,如果卫天宇也来到这块黑暗的大陆上,会不会遇到类似的危险,他能逃脱吗? 他坐到凳子上沉思,盘石从外面跑进来,很仗义地一拍小胸脯,“弟弟别怕,有哥哥在。” 凌子寒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不怕。” 正说着,他敏锐地听到院子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爹,娘,我回来了。” 盘石欢呼,“舅舅。” 凌子寒听盘石兴致勃勃地提起过,他们还有个舅舅,比他们两人的母亲要大一些,后来问了,原来这个舅舅是当年外公好友的孩子,父母都去世了,临终前将儿子托付给好朋友,被收做义子,抚养长大。说到他父母的时候含糊其辞,凌子寒推测多半是被黑暗神殿祸害的。大概是为了避过那些黑暗爪牙的迫害,所以这孩子就改了姓,叫獭 在这个世界,人的名字似乎跟很多东西都有联系,所以特别讲究。始腋巫有关,所以男丁都会起个离巫比较近的名字,而女孩则没那个讲究。盘石和凌子寒是外孙,都要按父亲那边的规矩算,所以他们的名字才没有带巫字。 桃丫离家好几年了,据说前两年回来过,给小外甥带了一些珍贵的灵魂类药材,有效地缓解了他的病情,凌子寒对这个没见过面的舅舅还是挺感激的。 檀蟛阶吖小院,推门进屋,带进一片雪花。 盘石大叫着“舅舅舅舅”,冲过去扑到怀里。 凌子寒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视线却投向了跟在躺砗蟮哪歉鋈恕 这个男子高大威猛,有着火红色的头发,两个眼睛也是火红色,里面仿佛跳动着灼热的火焰。他的肤色微褐,凌子寒却直觉地感到,他是纯正的人类,而不是异种混血。在这个大陆上,纯正的人类不多,凌子寒的眼里有几分疑惑。 那个男人看着站在那儿的小男孩,只觉得他仿佛是美玉雕成,不像是真人。屋里的魔晶灯闪着莹莹的光,映着他的头发和眼睛,偶尔有一抹幽蓝色闪过,带着神秘的华美,非常动人。 他神色一变,过去仔细打量着小孩,尽量把声音放柔和,“孩子,你父亲是不是姓凌?” 凌子寒心里微微一震,这个声音不久前还在空中大骂“魔崽子”,接着他就直觉地反应出,他问的“凌”是哪个字。他看着眼前的男子,平静地说:“我没见过父亲,不知道他姓什么。我跟母亲姓。” 那人愣了一下,忍不住抬手轻抚他的头发,低低地道:“幽蓝凌氏。” 凌子寒又是一怔,想要问他很多问题,可是限于自己只是个不到四岁的孩子,不能太惊世骇俗。他想了一下,天真地问:“叔叔,你叫什么?从哪里来?” “叔叔姓金。”那男子停顿了一下,虽然明知道他只是个小小孩,却仍然忍不住加了一句,“赤血金氏,与幽蓝凌氏一直是好朋友。” 凌子寒难得看到一个似乎知道外界很多事情的人,也顾不得别人会怎么想,连忙问道:“叔叔,有没有一个卫氏?”怕他弄混,小孩还拉着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下“卫”字。 那男子点头,“黄金卫氏,本源古陆最有名的炼器师家族,是非常强盛的超级世家。” 黄金卫氏,黄金卫氏,凌子寒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又接着问:“黄金卫氏是不是跟赤血金氏和幽蓝凌氏一样,也在这里?” “不。”男子苦笑,“赤血金氏和幽蓝凌氏已经没落了,幽蓝凌氏总宗离奇覆灭,我们赤血金氏的总宗也跟着诡异消失,在外的族人被追杀,死伤无数,活下来的人辗转逃亡,这才流落到这里来躲避。黄金卫氏跟我们不一样,像他们那种拥有天才炼器师的家族,谁都想要交好,所以一直都在本源古陆过着好日子,始终如日中天。” 那就好,那就好。凌子寒欣慰地点点头,然后握着男子的手,关切地问:“叔叔,你是不是身上有伤?” “对。”男子温和地说,“来找你外公治伤的。” 凌子寒的骨子里是成年人,而且不是普通的成年人,所以他不会指责这位金大侠杀黑暗神殿的人,却给他们带来无妄之灾,反而很佩服他的战力和勇气。看着男子略显憔悴的脸,他关心地说:“叔叔快坐着吧。” 这时,毯团淌已经走过来,在他们旁边站了好一会儿。盘石看着那个男子,眼神里满是仰慕,“金伯伯,舅舅说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血斧千杀’,是真的吗?” “是啊。”那个男子显然对盘石很是喜爱,转过身去,捏了捏他的肩膀,又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笑着说,“我就是血斧金千杀,听说你家的武魂祖祖辈辈都是斧子,你愿意跟我练武吗?” 盘石喜出望外,大声道:“愿意。” 金千杀呵呵直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比对凌子寒要粗鲁多了。凌子寒就像是玉娃娃,感觉稍微用点力气就会把他碰碎了,所以他也不敢太使劲,跟他说话时语气温和,一举一动都收敛着劲道,很是小心翼翼。盘石五大三粗的,一看就结实,扛得住,他觉得很对自己的脾气,又有痰墓叵翟冢便打算带回去收为弟子。 他们说着话,夫妇和室稹嗜惴蚱薅即痈髯缘姆考淅镂派而出,喜不自胜地围过来,拉着涛食の识獭 金千杀很抱歉地说:“我和坛隼窗斓闶拢没想到遇见一帮魔殿的畜生在那儿屠杀淫虐,所以忍耐不住,将他们全都杀了,结果惹来了大批魔崽子追杀。等到把他们全都屠灭,滩欧11秩词堑搅俗约颐趴凇n颐嵌贾道魔殿的那些畜生会屠村,所以打算把你们这里几个村子的人都带到我们那里去,虽然环境可能不算好,但至少比这儿安全。” “是啊。”坛峡业厝暗溃“爹,娘,我们找到一个好地方,已经安顿下来,你们也去吧,一是安全,二是我们很需要医师。” “这样啊。”看了看老伴,有点拿不定主意,“还是等你叔叔来了再说吧。” 趟拇看了看,“叔叔呢?怎么不在家?” 叹了口气,“他去通知村民,收拾好东西到祠堂去,打算躲一躲。” 瘫忝靼琢耍“那咱们一起去祠堂吧,我跟叔叔好好说说。” “行。”点头,“你去吧,这位前辈就留在这儿,我替你看看伤。”他对金千杀很客气,那是一位强大的尊级强者,让他很感诚惶诚恐。 金千杀豪迈地一摆手,“伯父别客气,我跟淌切值埽你叫我前辈,他就没法叫我了。” “对,爹别跟金兄客套。”桃残Φ溃“那你就在屋里歇歇,我去祠堂。” 凌子寒对那个供在祠堂里的神石很好奇,便上前拉住他的手,“舅舅,我也要去。” 痰屯房醋耪飧鲇袢硕般的小外甥,声音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许多,疼爱地哄劝,“外面冷,你身子弱,会生病。舅舅出去找叔公,一会儿就回来。你在屋里等舅舅好吗?” 凌子寒仰头看着他,一脸天真的固执,“我想去看看祠堂是什么模样。” 毯苡淘ィ“可是,外面很冷。” “我不怕。”凌子寒毫无破绽地用童稚的语言表示自己的坚决,“我穿了很多衣服,很暖和。” 堂怀汕祝更没孩子,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么小的小孩。夫妇和室鸲忌锨叭八担可凌子寒抓着痰氖志褪遣环拧 他一直都很懂事,难得这么想要做一件事,大人们都不忍心让他伤心,于是只得翻出保暖的兽皮,给他当大衣裹在外面。 绦ψ沤他抱起来,开门走了出去。 15 意外开灵 村子里的祠堂只比其他屋子高一些,从外观看并不出奇,里面既没供祖先,也没供神灵,更没有什么贵重或华丽的装饰。 凌子寒微感意外,继而便明白过来。 所谓黑暗神殿,供奉的并不是只有一位神,而是同属黑暗阵营的许多神,有八位天神、六十四神君、一百二十八位神王,妖魔鬼怪皆包括在内,不过,巫神却不在其中。黑暗神殿认 分卷阅读5 巫神属于正道,人族阵营却认为巫修与妖修、魔修一样,都是歪门邪道,两边都不肯接纳,再加上巫修已经没落,于是也没有人再惦记巫神,甚至连怎么供奉和祭祀都已经不清楚了。 当初鼠咝藿祠堂时曾经反复考虑过,与其弄错了供奉的规矩,得罪巫神,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只在心里记着巫神的恩德,逢几个特殊的日子便焚香祝祷,表表心意。 穷苦人,也就只剩下心意了,这本来就是无可奈何的事。 祠堂里很大,一排三间,左边议事,右边待客,中间供奉着“神石”,平时紧锁着,基本没人进去。 现在,左右两边的房间里都坐着村民。他们肤色不同、形状各异,看上去都有种苍老、疲惫的感觉。孩子和女性很少,这两种都是黑暗神殿常年索取的“岁供”,能侥幸漏网的不多。 陶业秸在这里忙碌的鼠咚祷埃凌子寒趁大人们没注意,溜进了中间那间屋子。不知怎么的,他总有种感觉,那块神石对他有很大好处,所以想去看看。 供在厚重木桌上的那块石头不大,大概比金千杀的手掌略大一些,形状并不规则,表面凹凸不平,却很光滑,有点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陨石,经过燃烧淬炼打磨,然后形成了现在的这个模样。 凌子寒凑上前去细看,只觉得这块石头黑得异常,里面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深不可测。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闭了闭眼,凝聚精神,然后睁开眼睛再看。 渐渐的,他发现那黑石上似乎有符文隐现。那纹路是黑到极致后的幽蓝,非常复杂,很难理解,却让他感觉得到一种深深的吸引力,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要破体飞出,与那黑石融为一体。他有些惊讶,更加戒备,始终紧守心神,决不动摇。 黑石上的吸力越来越大,凌子寒只觉得头疼欲裂,恍惚间想起当初在游戏里,仿佛就是这么被吸进了那个诡异的气漩,然后来到这个世界,若是再被吸走,扔到另一个世界去,他自己倒没什么,可是卫天宇怎么办?他还没找到人,绝对不能离开。这么想着,他本能地盘膝坐下,意守大脑,与黑石的吸引力对抗。 也许只是一瞬间,凌子寒却仿佛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头脑里有许多五光十色的景象倏忽来去,他却心境空明,无思无觉,无欲无求,始终不被诱惑,不好奇,不探究,不欣赏,不憎恶,任他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渐渐的,那块黑石开始颤动,然后越来越剧烈,隐隐发出类似山呼海啸、龙吟凤唳、雷鸣风吼、莺歌燕舞等等声音。黑石慢慢发亮,一道幽蓝色的光壁缓缓伸出,罩住了盘坐在地的凌子寒。 很快,上空的阴暗云层都搅动起来,正在飘落的灰黑色雪花也改变了轨迹,仿佛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向祠堂里冲去。很快,屋顶上空出现一个漏斗形的气漩,一直连到苍穹。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响,就连沉重结实的石屋都震动起来。 村民们有些等在祠堂,有些还在自己家里收拾东西,三十多户总共六十来人,这时都有点惊诧慌乱,听着这动静不小,还以为黑暗神殿的高手已经打过来了。胆大的奔出屋子,打算豁出去拼命,胆小的躲在房间里,透过窗户往外看,随时准备自尽,总之不能落到暗神殿的人手上。 外面没有人,空中只有那个巨大的气漩,犹如龙卷风,将周围的煞气、血气、魔气、妖气等种种气流一股脑地吸引过去,黑灰色的气流中不停闪烁着赤橙黄绿青蓝紫金银白等光华,缤纷璀璨,耀眼夺目,形成了村民们从所未见的壮观景象。 “血斧”金千杀也出了屋,看着那个气漩,脸色大变,“这是……开灵?谁有这么大气势?难道是……天品武魂?”面对这种传说中才会有的景象,他顾不得身上还有伤,忍不住腾空而起,朝着祠堂那边飞去。 他们也都赶了过去,却在祠堂门口看到了鼠吆淌逯丁a饺怂坪踉谖谁护法,不许任何人进入中间那个屋子。村民们也很自觉,瞧清楚不是灾星降临,便退回屋中,安静地坐下来等待。 他们都觉得很奇怪,村里的孩子极少,十岁以下的小孩只有四个,除了盘石和凌子寒外,另外两个孩子一个两岁,一个五岁,都不到开灵的年龄。从理论上说,八岁到十岁是开灵的最佳年纪,当然,实际上任何时候都觉醒武魂,只是品相有高低而已。如今这个觉醒武魂的阵势实在有点大,而且鼠卟皇窃谧橹村民准备避难吗?怎么有空来为孩子开灵?而且开灵前的准备工作就要进行十几天,怎么会如此仓促就开灵了? 鼠呖闯隽一家人的疑惑,不由得苦笑,“我们根本就没料到,小坦来找我说话,小寒自己去玩了,谁知他进了中间那屋,看到了神石,结果就突然开灵了。” “什么?小寒?”夫妇、室鸷团淌一家都大惊失色,“怎么会?他还不到四岁?” 金千杀已经在门口看过凌子寒开灵的情形,这时严肃地对他们说:“这个开灵的气势太强了,肯定会引起魔殿那些魔崽子们的注意,赶过来抢人。你们马上组织村民做好准备,等到小寒开灵结束,咱们立刻转移。” “哦,好。”鼠咭蚕氲搅丝膳碌暮蠊,赶紧跑出去,挨家挨户地催促村民们加快速度,收拾好细软,准备离开。 这里有金千杀和袒しǎ夫妇和室鸾忝靡踩グ镒糯謇镆恍├先醪〔械拇迕袷帐啊 盘石羡慕地看着天上的庞大龙卷,忍不住问他爹,“我是不是也可以像弟弟这样开灵?” 盘崖也很羡慕,“但愿你给老子争气,也开出一个好武魂来,将来修炼到武尊。” 盘石握紧小拳头,“放心吧,爹,我一定会的。” 巨大的气漩持续了一天一夜才渐渐缩小,慢慢停息。盘膝凝神的凌子寒睁开眼睛,眸子里的幽蓝色更加浓郁,偶尔闪过点点青色的火星,透出几分神秘。 金千杀看着他站起来,迫不及待地冲上去问:“怎么样?是什么武魂?” 凌子寒的神识已经“看”到了自己身体里多出的东西,并且感到很困惑。随着武魂的觉醒,一些东西自然而然地就明白了,他熟练地招出武魂,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半晌没有吭声。 他的武魂不像通常那样单一,居然是罕见的双武魂。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上有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头,火焰异常灼热,充满毁灭的气息,而那个纯黑色中隐隐透着幽蓝的骷髅脸上带着一缕诡异的笑容,让人一见便毛骨悚然,只觉得自灵魂深处感到臣服,不由自主地想要伏到地上膜拜。 “这是……”金千杀陡然色变,“冥王真火……幽骨魂皇……我的天……” 凌子寒明显看出其他人都感觉不适,只有金千杀和滩皇苡跋欤于是便收回武魂,仰头看着金千杀,好奇地问:“金伯伯,我这武魂的品相好吗?” “好。”金千杀神情肃然,转头对趟担“快,我们要立刻离开,不然小寒会很危险,魔殿不会放过他。” 塘15谭杀汲鋈ィ通知鼠吆。 村民们都不富裕,什么都舍不得丢下,连锅碗瓢盆都要带走。始胰税ぷ潘捣,让他们带上工具、武器、衣裳、食物和收藏的略微值钱的细软,像笨重家具和粗陋的日用品就不要了。 扰攘半日,村民们终于在祠堂聚齐。 由于凌子寒开灵时吸尽了这一带的煞气,所以驾驶法器离开也不会有危险,金千杀拿出一只小舟放到地上。那船迅速扩大,流线形的船身华美精致,在黯淡的天空下闪着灵光,让村民们赞叹不已。 鼠咦橹他们陆续上船,金千杀最后进去,操纵着小舟升上天空,朝着远方飞去。 凌子寒有些担心,“附近村子的人会不会有危险?我们不去带他们走吗?” 搂着他,温和地解释,“每个村子都修了避难所,里面屯积了足够供应一年的吃喝。一般来说,避难所都在深深的地下或者群山深处,连尊级都很难发现,除非圣级以上高手,才有可能找到他们。我们村里也有这样的避难所,如果你金伯伯和舅舅没来,咱们就会去那里躲上一年半载的,暗神殿那些人也不会为了区区几个村民而大动干戈,派圣级高手过来杀人,实际上,连尊级都不会来,只要过来几个战宗就足以。这儿环境恶劣,各种元气稀薄,修炼起来进境极慢,如果一年都找不到人,他们通常也就不再理会。” “原来是这样。”凌子寒放心了,“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涛12ψ潘担骸胺胖鹬地。” 16 天品武魂 金千杀全力催动飞舟的动力核心,差点加剧自己的伤势,就是为了尽快远离始宜在的村子。 这只飞舟是件灵器,平时以灵石催动,若是事态紧急,修者输入体内真元,再加上灵石提供的灵力,速度就会加倍。 从外观看,这只飞舟不大,可里面却有法阵加持,避出了不小的空间。上船后有个小厅,往前就到船头,一般人不能过去,往后走就有许多舱室。村民们听从痰姆峙洌基本上每家都能拥有一个舱室,里面又隔开三、四个房间,是配置好的修炼室、丹器房、兽宠室,现在都给村民先住着。 飞舟中充满灵气,温度适宜,与外面的恶劣环境有天壤之别,不少老弱之人进来后不久,就觉得病情减轻了许多,没病的人更是精神大振,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修炼者感觉停滞多年的境界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都是大喜。 这船好是好,就是太吃灵石了,金千杀平时也舍不得用,宁愿自己飞,可现在却是顾不得什么灵石不灵石了,为了这个像是幽蓝凌家、有着天品双武魂的孩子,怎么都值了。 将村民安顿好,鼠摺和潭剂粼谔里,凌子寒也在。他们看着家里的这个小孩,就像是看到了天下间最稀罕的宝贝一般,脸上的神情都无比激动。 凌子寒很沉着,首先交代一个重要情况,“叔公,那块神石飞进了我的武魂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可怎么办?” “没事,没事。”鼠咝酥虏勃地看着他,“那块神石是我和你外公有一次在山里历炼时,偶然从一个怪兽的洞穴里发现的。我们都弄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又不敢拿出去问人,只是发现它增加开灵法阵的效果,增加孩子们开出好武魂的机会,所以才一直供着。既是神石自动进入你的武魂,那就是你的机缘,自然就归你了。不过,你跟叔公说说,那神石在你的武魂中是个什么状态?有什么用处?” “这个……我还不清楚。”凌子寒很认真地说,“给我一点时间。” 始业娜个大人这才想起,他刚刚开灵完毕,就被抱上了船,根本没时间做什么。绦Φ溃骸靶『一定累了,先去睡一会儿吧。这事不着急,身体要紧。” 鼠吆都醒悟过来。这孩子拥有如此强大的武魂,而且还是两个,怪不得从生下来就一直病病歪歪,那是身体承受不住的表现,幸好他们尽全力保住了他的性命,甚至不惜使用禁忌黑巫术,如今看来,却是都做对了。开灵时如此磅礴浩大的气漩灌顶,一般人要么开灵失败,侥幸保住性命,要么就是爆体而亡,可这么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小孩子却安然无恙地全部接受下来,可见其未来会有多么惊人的成就。兄弟俩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满怀欣喜。 檀着凌子寒去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让他躺在床上睡一会儿。还没说上两句话,他们就听到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阵阵巨响。 凌子寒判断了一下声音的来处,肯定地说:“是村子那里。” “嗯,你别怕。”贪参克,“我们走得很快,他们追不上。来,你躺下歇着,我出去看看。” 凌子寒现在拥有的这个身体稚嫩脆弱,体力不够,经过两天一夜的折腾,确实有些疲惫。为了让谭判模他立刻躺下,闭上了眼睛。 谈他盖上被子,这才关上门,径直走到船的前舱。金千杀看着外面的情景,低声咒骂了一句,“那帮魔崽子,来得倒挺快,要不是我身上有伤,这会儿就掉转头杀回去,将他们通通都宰了。” “好汉架不住人多,你别太冲动。”逃行┖笈拢“幸好咱们撤得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金千杀回味着之前的壮观景象,忍不住摇头,“那孩子开个灵,动静那么大。” “是啊。”毯芎闷妫“他的武魂太奇特了,我从没见过。哎,对了,你好像认识那两种武魂。” “嗯。”金千杀放开手,坐到旁边休息,换倘ナ淙胝嬖,继续催动飞舟在灰黑色的云雾中高速向前。拿出一颗丹药吞下,他长吁一口气,仍然感觉不可思议,“冥王真火我见过一次,那是非常强大的天品武魂。至于幽骨魂皇,那是幽蓝凌家的传承武魂,不过几千年来也只有不到五个人拥有过这种武魂。凌家的始祖就是因为有了这种武魂而威震本源古陆,后来建立幽蓝凌氏,并成为超级世家。可惜,最近三千年来都没出过这种武魂,凌家也没落了。真没想到,一个流落在外的小孩却有着幽蓝凌氏最正宗的祖脉血统,还能开出如此强大的传承武魂。若是凌氏的那些长老还在,肯定都要乐疯了。” 逃行┖闷妫“凌家……我记得你有个好友,叫‘幽冥剑’的那位,好像就姓凌,还是一个族长。他们跟幽蓝凌氏有关系吗?” “有,算是支脉吧。”金千杀叹气,“其实以前我们本源八大家的格局都是一样的,总宗都是嫡系,但并不是世袭,其他各支脉中的子弟若是拥有幽蓝凌氏的正宗血统,或者修炼资质很好,达到一定标准,就可以进入总宗,有海量资源作保障,强大长辈给予指点,很快就能让这些弟子也成为杰出大能。现在,除了黄金卫氏和银丹童氏外,其他六大家族的总宗都被袭击后消失无踪,我们这些支脉也被大批强者围攻,几乎要斩尽杀绝,后来只能躲到各种禁地绝地隐匿起来,这才侥幸存活。我们金氏这一支和‘幽冥剑’作族长的凌氏那一支关系一直不错,后来相断被追杀,便联合起来,这才杀出重围,辗转逃到这个大陆来,总算让族人有了一块生存的地方。” 炭醋磐饷娣卷的灰黑色云团,喃喃地道:“我们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以为,本源古陆美丽和平,就像是传说中的仙境一般。” “哪有那么好?不过环境倒是比这里好得多。”金千杀苦笑,“人族若是狠起来,比妖魔鬼怪更阴险更毒辣。这里魔殿的魔崽子们坏得直接,反而好识别好防范,可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人却让人防不胜防,他们更没人性,更危险。” 他的眼中满是沧桑,忍不住想起了在逃亡途中死去的那些亲人,祖父辈、父母、叔伯婶娘、姨母姑爹、兄弟姐妹、侄儿侄女,甚至尚在襁褓的婴儿…… 痰难缘亲人也都死光了,只剩下他一个,若没有义父收养,他也活不到现在,因此很理解他的心情,却没有劝慰。强者用不着安慰,只要不断修炼提高,总有一天能报仇雪恨。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轮换着输送真元。飞舟穿云破雾,迅疾射向天边。 单独待在屋里的凌子寒却一直没睡着,他闭着眼,集中精神,将脑中无形的超常感知触手伸出,努力去感受身体中的武魂。开灵时的庞大气漩灌顶,有许许多多信息如海啸般狂涌而来,全都塞了他的大脑中,让他觉得整个头颅都胀痛不已,此时便全力去梳理、吸收、理解。 很快,他便得到了大量信息。 这个世界的修者都是以武魂为基础,而武魂分几大类,灵类最少也最高端,禽兽类和器物类按品级不同而各有高低。灵类武魂存在于大脑识海,而禽兽类和器物类大都存在于下腹丹田。 修者分战师和炼师两大类,彼此相辅相承,战师根据武魂不同,分灵战、兽战和器战,炼师有炼药、炼器、炼阵三大类。 凌子寒的两大武魂都属于灵类,所以存在于他的大脑识海中。按照这里的修炼体系和修行理论,修者要到宗级才能修出强大神识,可以内视身体各部分的状况。但凌子寒的神识曾经离开身体的依托,单独存在过,在穿越时空通道中经受过虚空风暴和各种能量、元素的洗涤、淬炼,无比强大,因此毫无阻滞地直达识海,将那里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一般修者开拓识海,是从一颗米粒的大小开始扩展的,拥有灵类武魂的修者虽然会大一些,也顶多是婴儿拳头一般大小,可凌子寒的识海却真是一片辽阔无边的汪洋,上空有无数星辰,就像是宇宙中的深邃星海。在大海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黑色山峰,看形状像是祠堂里的那块神石放大了上千倍。从山脚到山腰全是青色的熊熊烈焰,把海水都烧得蒸腾不已。山顶处是那颗精致而诡异的骷髅头,峰顶的一小部分竟已没入其中,二者有着奇妙的契合感,就像是一个整体,骷髅为头,黑山为躯,带着顶天立地的威势,而骷髅露出的那抹微笑这时更像是睥睨天下的无畏气魄。 凌子寒默默地看着,体会着种种奇妙的感觉,一时仿如腾云驾雾、飘飘欲仙,有种难以形容的舒畅与喜悦。 果然是天品武魂。他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稚嫩的身体里忽然涌出一股强大的气势。 既然已经来到这个世上,他自然要做最强者,决不会让别人掌控自己的命运。 17 功法 凌子寒在地球上的三十多年可谓精彩纷呈,从他四岁开始就过着与众不同的日子。 那是个全民追求享受的时代,是高科技产品层出不穷的时代,大部分力气活都有机器来做,应聘工作看的是头脑而不是体力,核子时代的战争多半是坐在后方的办公室里按键盘,很少再有短兵相接的大战,冷兵器已经基本被淘汰。在那种情况下,他却投入刻苦训练,有着高绝的身手,会使用多种冷兵器和热武器,精通追踪、侦察、隐匿、暗杀等技巧,可以完美地假扮任何身份的人,从柔弱的男宠到尊贵的王子,从历尽沧桑的老人到天真无邪的小孩,从恐怖的黑道杀手到浪漫的艺术家,都惟妙惟肖,毫无破绽。 回顾那时的人生,他自认是一个乖孩子,从来不好高骛远,也没有太多空泛的雄心壮志。他只想把工作做好,让父亲开心,让家人放心,为了这个目的,他多次出生入死,杀过很多人,救过很多人,甚至拯救过世界。 现在他的一缕元神来到这个与地球截然不同的世界,他更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只希望能找到卫天宇,然后让他们的亲人都过上好日子。当然,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就要打败继而铲除黑暗神殿这个劲敌,所以,他必须比他们更强大。想到这里,他不再躺着,起身盘膝坐好,闭着眼睛仔细琢磨。 首先要决定的是目前修炼的方向。他的两个武魂都是天品级别,非常强大,而他的身体却太弱小,很难承受武魂的威力,因此现在根本不可能动用它们作战。因此,他现在最重要的是炼体。 在黑暗大陆,要找到修行的心法很难,而炼体的功法却很多,因为无论是打猎、挖矿还是做奴隶,身体都是本钱,所以这里几乎全民炼体,当然,大部分都只是不入流的初级功法,偶尔有少量下品功法,中品和上品功法全都被那些忠于暗神殿的世家掌握,而上品以上的功法全都在暗神殿,只有极少数会赏赐给立下大功的神使和长老,成为他们所在家族的镇族之宝,像始宜们这种生活在偏僻小村的“贱民”,根本就不可能得到。 凌子寒翻来覆去想了很长时间,又仔细琢磨了识海中的两个武魂和那块神石,提出的结论是一个都不能暴露。本来他想着,武魂不能在人前显现,可以把那块黑石亮出来,假装自己觉醒的是器魂,但是,鼠咚们不认识这块石头,不代表这个世上就没人认识,万一遇到识货的人,这东西又确实是罕有宝物,那仍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总而言之,他现在太小太弱,什么都保不住,所以只能坚守沉默法则。 金千杀是惟一认识他两大武魂的人,不过,虽然只是初识,但可以感到他与凌子寒的父族似乎颇有渊源,所以对他非常保护,一看到他的武魂就扔出飞舟,带着他们跑路,可见对他很友好,不会做对他有害的事情,因此没有危险性。 目前最可虑的,大概就是许多村民也看到了他开灵时的壮观景象,或许也有个别人看见了他当时亮出来的武魂,虽然他们不明白,但是如果讲给有心人听,那些人会就分析判断出他的武魂不同凡响,很可能是天品,这对他来说很不利。 他一直在屋中专注思考,直到有人敲门,才把他惊醒。他下了床,过去打开门。 室鹦ψ疟起他,“小寒饿了吧,我们去吃东西。” 虽然凌子寒开出了强大无比的武魂,可在一个母亲心里,他仍然是年纪幼小体弱多病的儿子,所以习惯性抱着他走来走去,深怕他累着一点半点。凌子寒与这位生身母亲有着来自血脉本源的亲近,对她的过度保护并不抗拒,任她将自己抱到始易∽诺姆考淅铮放到桌边的椅子上。 此时他们已经飞了一天,外面早已是黑夜。谈每户村民都分发了足够的食物,是他们平时根本就吃不起的东西,有精细的面饼、美味的酱肉、新鲜的蔬果以及鱼汤等等,用船上备的火晶炉一热就可以吃。本着节约度日的习性,关系比较好的村民们会聚在一起用餐,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仿佛过年一般喜气洋洋。 始胰撕团萄隆1淌父子围着桌子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其乐融融。金千杀也在,尊级强者不必再用世俗饮食,他只吃了两颗果子,意思一下,主要是陪着盘石和凌子寒。两个小孩都是他喜欢的,一个是他瞧中的徒弟,说不定将来要传衣钵,另一个更是不凡,又与他的好友有关系,自然另眼相看。 凌子寒吃了半块面饼和一些绿色的蔬菜,喝下一碗鱼汤,便觉得饱了。金千杀挑了一颗淡蓝色的果子递给他,微笑着说:“你的胃口真小。” “嗯。”凌子寒伸手接过那颗散发着诱人清香的果子,却没吃,而是仰头问他,“金伯伯,我想炼体,你觉得我炼什么功法比较好?” 金千杀很认真地想了想,“你先炼体是对的,不然根本承载不了你的武魂,不过,你年纪太小,身子骨还很软,要好好掌握尺度,不可伤了根本。至于适合你修炼的功法……我琢磨琢磨……” 凌子寒专心地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逃行┎镆欤凑过去低声说:“小寒,你现在还小,不用急,先把身体养好了再修炼吧。” 凌子寒转头对他笑了笑,声音也很轻,“舅舅,我都开灵了,如果现在不修炼,那不是浪费时间吗?只要把握好,在不伤身的前提下炼体,这是目前最妥当的办法吧。” 滔肓艘幌拢表示赞同,“那好吧,就依你。” 短短的一会儿功夫,金千杀便想起了一个传说中的功法,不禁叹了口气,“在这样的环境中,小寒又拥有那样的武魂,若是能找到破天大帝的《万邪不死功》,那就最适合小寒修炼了。” 坛粤艘痪,“我也听说过那个功法,可是没人敢炼啊,就算找到了,也不敢让小寒炼。他还这么小,没有阅历,心性未稳,怎么可能炼那种功法?” 凌子寒有些疑惑,“破天大帝是什么人?皇帝吗?” “不不,皇帝是没资格被修者称为大帝的,只有修到神级,才能得到这样的称号。”金千杀的赤色双眸闪闪发亮,仿佛燃烧着无尽的火焰,“在本源古陆有史记载的百万年历史中,一共只有七位大帝,却只有火烈大帝与破天大帝是同时存大的两位神级。其他六位大帝的功法都基本传下来了,他们的徒弟或者后世子孙总有人能炼成几样,于是代代相传,始终不绝,只有破天大帝的《万邪不死功》,从来没人炼成。据说这种超级强大的功法以众生的邪恶、欲念、残暴等种种负面情绪和大自然的灾难、毁灭等狂暴力量为源泉,吸收为己身元力,修炼时突飞猛进,但是如果没有大智慧、大毅力、大定力、大胸怀,必定走火入魔或是误入歧途。不过,当年破天大帝以此证道,踏入神级,可见这功法自有大道至理在其中,只是对修炼之人的要求极高。” 凌子寒微微皱眉,“万邪不死功?听上去像魔功。” “是啊。破天大帝这人毁誉参半,也与其他六位万古传颂的神级大帝不同。”金千杀笑道,“为什么说你很适合修炼这功法,是因为破天大帝也拥有双武魂,其一是‘冥狱幽焰’,其二是‘修罗煞骷’,两种都是绝品武魂,比你的武魂稍差,但是性质完全一样。你明白了吧?” “嗯,我明白了。”凌子寒点点头,“那什么地方可以得到《万邪不死功》?”练不练的另说,拿来琢磨琢磨,也是大有好处的。 金千杀有些无奈地摇头,“破天大帝和火烈大帝都是万年前成神飞升的,一万多年来,再也没人炼成《万邪不死功》,就连破天大帝的亲传弟子也因强行突破而走火入魔,身死道消,所以破天大帝的功法渐渐都失传了,偶尔出现的也都是残本,更不能修炼。” 凌子寒也很无奈。既然不能修炼,你说来做什么? 金千杀似乎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便笑着解释,“我主要是觉得你的武魂太适合修炼这种绝世奇功了,忍不住就说出来,不过你还小,心性单纯,也不会造成什么心魔。我们在路上大概要飞三个月,这段时间你先把身体调养好,不要急着修炼。等到了地方,我带你去见凌氏的族长,他们祖传的‘魅影诀’、‘无影剑’、‘风影身法’应该很适合你修炼,毕竟你有着纯正的幽蓝凌氏传承血脉。” “哦。”凌子寒默默地想了一下凌氏这三种祖传功法的名字,直觉地感到,应该是走的轻灵飘逸奇诡迅捷的路子,倒是很对他的脾性。 他看向桌子另一边正与嗜闼敌Φ室穑对于凌氏传承血脉什么的毫无感觉。 18 放逐之地 虽然金千杀有些着急,有些担忧,但他身上的晶石不足以维持长时间的高速飞行,所以在几天之后就不得不以平常的速度飞行。这样一来,飞舟本身的法阵可以炼化外部的煞气,成为飞行的主要推动力,而晶石只是作为辅助,不得已时才用,这样就大大地节省了宝贵的晶石。 三个月的时间对于修者来说并不长,闭一次关就过去了。而对那些村民来说,在飞舟上的日子仿佛传说中的仙境一般,他们非常喜欢。 金千杀也不再耽搁,一边疗伤一边指点盘石修炼他这一脉的炼体功法,主要是为了打牢根基,为开灵做好准备。 每个人都平静地生活着,凌子寒也不例外。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用心感受自己的两个武魂和那块神石,然后就是进行一些增强身体素质的训练。这里没有浴室这种配置,但是会一些巫术,能为他恢复疲劳,调理身体,稳固灵魂,这对他有很大帮助。 三个多月的时间渐渐过去,大陆的寒季过去,暖季到来,那些血煞之气、阴寒之气都减轻了许多,甚至偶尔可以看到一小块蓝色的天空,但仍然没有阳光。 凌子寒每天都会感觉一下他们的进行方向,很快发现,他们并不是直线前进,而是绕了一个大圈。想要摆脱追踪,绕圈子是个可行的办法,这样的行动他比较理解。 飞舟中灵气丰富,在这里待久了,凌子寒感觉到自己的“冥王真火”稍稍壮大了一些,被它烧灼的那块神石的表面也更加光滑细腻,而另一个武魂“幽骨魂皇”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惬意,仿佛被烧得很舒服,像是这个武魂有自己的意识,很怪异。不过,这两个武魂和那块神石现在都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对他没有任何危害,所以他也并不担忧,只是有些好 分卷阅读6 地每天观察自己的识海,推敲其中的变化。 飞舟不分日夜,渐渐的,就连精神力极为强大的凌子寒都有点记不清过了多久,直到飞舟的速度减慢,他才明显地感到正在往地面降落。 打开房门,他走了出去,穿过空无一人的通道,一直走到前舱。 金千杀和潭荚谡饫铮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看到凌子寒进来,金千杀笑着伸出手去,将他拉过来抱住。 整个飞舟只有这里可以看到外面,凌子寒打量着周围的地形,随口问道:“这儿就是放逐之地吗?” “不是,还没到。”金千杀轻声解释,“放逐之地外面被那些兔崽子重重包围,我们不能直接进去,只能通过外面隐藏的传送阵进入。这儿离放逐之地还有一千多里,我们直接传送过去。” “哦。”凌子寒有些不解,“为什么不从我们的村子直接传送到放逐之地呢?” 绦α耍“小寒,传送阵可没那么容易搭建,必须有阵法师才行,还需要大批材料,距离越远越难弄,传送时需要的晶石也越多。现有的几个传送阵是很多人花了将近百年的时间才搭建起来的,有些还被魔殿发现而废弃了。” “我明白了。”凌子寒点点头。 金千杀和潭继郯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看着外面,操纵着飞舟驶向群山之中的一个深谷。 这里到处都是五彩斑斓的瘴气,一看就奇毒无比。山上的石头全是黑色,稀疏地生长着花草树木,模样奇形怪状,颜色十分奇特。 塘窖鄯殴猓脸上却满是遗憾,“这么多毒花毒果,可惜我们没有隔绝五瘴奇毒的灵甲,不敢出去采摘。” 金千杀笑呵呵地道:“你不是干这行的材料,还是留给专门的采药人吧,总得给人一条活路。” “那倒是。”滩僮葑欧芍郏灵活地钻进一条山洞,斜斜地向下飞去。 这条通道无比复杂,岔路很多,形如蛛网,若是不懂正确的走法,很容易迷失其中。凌子寒专注地看着,本能地记住了他们经过的地方,下次再来,他一定不会走错。 飞舟深入地下近万米,这才到达一个洞穴,轻巧地落在地面上。 金千杀将怀里的小孩放下,谆谆叮嘱,“你就待在这里,什么都别动。伯伯和你舅舅出去,带着你们走传送阵,明白了吗?” 凌子寒眨了眨眼,“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吗?”他想亲身体验这种新奇的交通方式。 金千杀想了想,和蔼地问:“你还没开始修炼,在传送阵里可能会有些不舒服。” 凌子寒摇头,“我不怕。” 金千杀笑了,重新把他抱起来,“那好吧,你跟着我。” 痰搅撕蟛眨告诉村民们都待在房间里,如果飞舟出现颠簸,不要惊慌,很快就到新家了。村民们都很高兴,连声答应。 室鹣氚讯子找来,跟自己在一块。倘慈白x怂,“妹妹别担心,小寒跟我和金兄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笑道:“茵娘,小寒已经开灵,就是大人了,你这个当娘的不要总想把他拴在身边,这样他将来可没什么出息。” 室鹚淙坏爰嵌子,却也明白这些道理,只能勉强答应着,惴惴不安地留在了房间里。 金千杀抱着凌子寒走出去,放出神识,感受了一下周围的变化,然后对跟着出来的趟担骸罢飧龃送阵外面的毒瘴又加重了很多,很少有人敢从这里走了。” “是啊。”糖崽荆“如果不是有金兄的上品灵器飞舟,咱们也进不来这儿。” 金千杀回头将飞舟变小,因为里面有人,所以无法放入储物袋或乾坤戒,只能让檀Ы怀中,运转真元护着。 他们走到角落的一个石台上,放下凌子寒,然后取出晶石,分别嵌入不同的地方。凌子寒不懂其中玄奥,只是把他们放置晶石的地点和顺序记下,以后再来分析。 传送的过程很短暂。凌子寒看着金千杀和袒氐缴砼裕然后就感觉身周的气流出现波动,接着石台发出银光,眼前的山洞随即消失,周围混沌一片。他刚刚依稀觉得似乎有些像地球上将他吸进去的那个通道,身子便微微一震,面前出现了与地底山洞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里是一个山坳,中间的大广场有数个传送阵,周围守着不少修者,这时都严阵以待,戒备地看着发出闪光的那个石台。如果出现的是敌人,他们会在瞬间发出攻击,将其灭杀。 等到金千杀和痰纳硇蜗韵郑众人的情绪才放松下来。血斧千杀是有名的尊级强者,在这里位属高层,大家都上前行礼,金氏的族人看到族长平安归来,更是激动。 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金千杀护着的小男孩,他们每个出去做任务或者游历的修者回来时都有可能带着一些从魔殿手中解救的人,也有可能是寻找到的失散的亲戚朋友,而且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可能是奸细,所以大家都没有在意。 幽蓝凌氏在千年前就已经消失,知道他们嫡脉特征的人很少,所以看到凌子寒的淡青色肤色和隐带幽蓝的黑发,都以为他是黑暗大陆上常见的异种混血,就算被金千杀带进金氏家族,也不过是附属旁支而已,根本就不重要。 金千杀和檀哟送阵里出来,与几个相熟的修者打了招呼,然后就走向山坳深处的一座高塔。 凌子寒被瘫г诨忱铮目光一扫,便将整个山坳的情形尽收眼底。这里很热闹,除了传送阵广场外,还建有很多房屋。左边的一排排屋子大都挂着招牌,外观也各有不同的装饰,显然是做生意的店铺。右边的房屋整齐划一,门口有人守卫,看着像是军营,多半是守卫这里的修者居住。中间有一座七层高塔,周围各有三座两层小楼,一看便知,定是这处山坳的中枢管理机构。 到了塔前的空地上,两个中年男子从塔中出来,笑着说道:“斧尊前辈,事成了?” 金千杀点头,“成了。” “太好了。”那两人有些欣喜,然后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浑不在意地问,“怎么?带回来一个孩子?” “不止一个。”金千杀解释,“一共六十七个人,都是痰那兹撕团笥眩我与他共同担保。” 谭畔铝枳雍,从怀中掏出飞舟,放在地上。金千杀一弹指,将飞舟变大。套呓去,将村民们全部带出来。 那两个中年人看了看这些人,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斧尊前辈要担保他们,自然没有问题,只是,要花这么多贡献度,值得吗?” “值得。”金千杀回答得很坚决,“这次去痰拇遄樱也算是机缘巧合,我已经收了痰耐馍为徒。” 两个男子很意外,目光同时投向站在地上的凌子寒。 金千杀连忙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不是他,是他兄长。” 这时,盘石飞奔过来,一把搂住凌子寒,兴致勃勃地问长问短。两个男子一看到那个孩子,便都明白了,“不错,是个好苗子,很适合修炼斧尊前辈的功法。” 他们让这些村民都留在外面,只带着金千杀和倘肽冢一是交任务,二是办理这些外来者的入住手续。 19 父亲 放逐之地资源有限,当年为了进入这个危险的禁地,从中开辟出供光明军成员及其亲友居住的安全区域,有许多人付出了鲜血与生命。因此,当时就制定出一条放在首位的规则,想要进入这里生活,必须是有用的人才或者是做出了杰出贡献的人物,他们若要接引自己的亲朋好友进来,必须缴纳大量的贡献点,否则不予接纳。 鼠咚们一行总共六十七人,需要缴纳海量的贡献点,便是金千杀这样的尊级强者也有些吃力。桃舶颜庑┠曜鋈挝袼得的贡献点全都拿出来,也还是没凑够。 那两个中年人看向金千杀,“算上你们两人的所有贡献点,可以进五十三人。金兄是尊级强者,按规矩,每隔十年可以免贡献点带十人,这样一共可以进来六十三个人。余下的四个,你看怎么安排最为妥当?”他们说得很含蓄,但这里的人都知道,如果没有足够的贡献点,这些人只能逐出,肯定不会接纳进入。 金千杀却胸有成竹,见自己的贡献点不够,便拿出一块玉符,以神识传音,“凌兄,速来光明阁,我带回来一个孩子,有着纯正的幽蓝凌氏血脉。” 那边非常惊诧,继而激动不已,“金兄,我马上来。” 金千杀对两位执事笑道:“稍等片刻,我找了幽冥剑过来,贡献点足够。” 凌氏与金氏交好,这里的人都知道,执事也笑着点头,“既然凌族长愿意前来为他们缴纳贡献点,那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他们在里面交任务、结算贡献点、办理亲友长住手续,凌子寒他们则等在外面的小广场上。 这里来往的人也不少,都是来接任务、交任务或者用贡献点换取一些需要的东西。那些修者中老成持重的对他们视而不见,年轻的比较跳脱张扬,对着他们评头品足,间或出现“杂种”之类的轻蔑词语。 这些村民生活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里,身份都是“贱民”,早就习惯了隐忍,这时都不吭声,只是默默地站在那儿,有些年老体弱的人索性席地而坐,安静地休息。 这个地方虽然依旧看不到阳光,却比外面的世界要亮堂得多,而且有灵气流动,煞气毒气等都被隔绝开来,他们感觉很舒服。能在这里坐着,恣意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他们已经很满足了,至于人族修者对他们的蔑视,那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盘石的父亲是村里的强者,对黑暗神殿的不屈服深埋在心底,所以并没有给他灌输什么奴化思想,将孩子的性格培养得开朗热情,充满进取的勇气,这时又能拜鼎鼎大名的血斧千杀为师,心里更是自豪,这时拉着凌子寒,滔滔不绝地说着师父准备过些日子就给他开灵的事。 “师父说我的身体条件好,不用等到八岁开灵,再说,你都开灵了,我是你哥哥,总不能落在后面。”他兴奋地说,“小寒弟弟,你开出的武魂是什么?师父说不要多问,可咱们是兄弟,我为什么不能问?” 凌子寒看着虎头虎脑的小表哥满脸困惑和不服,忍不住笑起来,但还是谨慎地回避,“这里人很多,说出来不好,等我们去了新家,我再告诉你。” “哦哦,好。”盘石很懂事。以前在黑暗神殿的恐怖高压统治下,大家都过得小心翼翼,所以凌子寒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注意力一转,又想到别的地方去了,“我看那边好多铺子,等下去看看,好不好?” 凌子寒笑眯眯地说:“我们又没钱,去看了有什么用?” “就看看,又不买。”盘石兴味盎然,“我只是听说过,城里有好多卖东西的铺子,可是连镇上的集市都没去看过。” “以后去吧。”凌子寒劝他,“我们以后会住在这里,有的是时间。” 盘石也明白过来,顿时大喜,“对啊,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了,随时可以来逛街。” 凌子寒笑而不语。有金千杀那样的师父,只怕盘石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苦练,不可能有时间和精力来闲逛。 他们正说着话,有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修长身影如一道幻影般闪进山坳,直奔光明阁。 金千杀看着冲到面前来的好友,带着他走出去,扬声叫道:“小寒。” 凌子寒抬头看过去。 金千杀身边站着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身材修长,肤色白皙,微带青色,一双黑眸沉稳深邃,黑色头冠下露出一小截发根,看得出漆黑如墨。当他们站在一起,别人都感到了几分惊讶,两人的眉眼和脸上的神情都惊人的相似,只是小孩比大人更平静淡定。 那人心中翻江倒海,从孩子的脸看到头发,再转开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室稹k的脸上浮现出一缕极为复杂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她面前,叹息道:“我去找过你,可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我在附近的村镇打听,说是暗神殿的大队人马将你们那儿血洗了,死了很多人,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室鸬拖峦罚轻声解释,“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本是想着去找你,可是……路太长了,很难走,所以,我只好回了父母家。” 那人便明白了。年轻女人如果没有修炼到宗级以上,根本不能单独在外面走,这是个黑暗的世界,抢掠女子和小孩去贩卖或糟蹋是常有的事,她回父母那里去是最明智的选择。他的脸上有些愧疚,转眼看向不远处的孩子,低低地问:“他是我们的儿子吗?” “是。”室鸬牧秤行┖欤抬手伸向凌子寒,“小寒,过来,见见你父亲。” 凌子寒并没有像通常的小孩那样上去跪倒磕头,而是神情肃然,走到他面前站得笔直,眉目间满是冷峻,劈头就问:“你有妻子吗?” 那人叹了口气,“我找了你母亲三年,后来以为她已经不在,所以就……成亲了。我是族长,家族的延续是我的责任……对不起。” 室鹨涣晨嗌,有点手足无措,“不不,我们当时就……就没成亲,只是你中了毒……不得已……大家都不想的……你……你成亲也是应当的……不过,小寒是我的儿子,你不能带走他。”说到后来,她变得很勇敢。 凌子寒伸出小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然后很认真地对男子说:“毫无疑问,你对我娘是有亏欠的。” 那人并不找籍口推卸责任,同样很认真地点头,“是的,我对你们母子都有亏欠。你们跟我回家吧,我会好好补偿你们的。” 凌子寒仰头看向室穑小小孩子的大眼睛里满是保护的味道,“娘,你愿意跟他一起生活吗?” 室鸷芫澜帷t谒心里,对这个男人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毅然献身救他,后来发现怀孕,又坚持着生下孩子。可是,他现在已经成亲,那就是有了正妻,她如果去了,顶多给个妾的名份,儿子便会跟着受委屈,这却是她无法接受的。 凌子寒是现代人,并不觉得两人发生关系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只要你情我愿,那便是正常的,即使以后分手,也谈不上某一方吃亏什么的,只是黑暗大陆上的女性怀孕生子,是很吃苦很危险的事,所以,室鸲雷栽杏,冒死把他生下来,又付出了全部心力去养育他,还想方设法地唤醒了他沉睡的神识主魂,生恩、养恩再加母子之情,都让他铭记在心,如果母亲想要跟父亲生活在一起,他会为她而努力。 至于一夫多妻多妾制,那是这个世界的风俗,谈不上对与错。即使在地球的高科技时代,仍然有一些地区存在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的合法婚俗,他都表示尊重。在这里也一样,他可以不要妻不要妾,只是一门心思找卫天宇,但不会阻止别人这么做。他不会跟整个社会作对,也不会以此为由拆散父亲与母亲。 看到室鹧凵窀丛樱半晌不语,他便明白了,很直接地对那个周身弥漫着淡淡威压的清俊男人说:“我娘不做妾。” 那人看着小小的孩子,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这是他的儿子,彼此有着血脉相连的亲切与喜悦。这孩子的淡青色肌肤、幽蓝色眼眸与头发都是纯正的幽蓝凌氏传承血脉的象征,族里已经有很多年没出现过这样的孩子了,就连他都只有极淡的一点点青色体征,没想到他的儿子却如此完美。 凌氏有望重新崛起了。 暂且不谈室鸲运有救命之因,他对室鸬比皇怯懈星榈模便是只为了这个孩子,室鹨脖匦胧瞧蓿而不能是妾,因为这个孩子必须是主脉嫡出,这样他未来的路才会相对平坦一些。 “放心,你母亲一定是我的妻。”他俯身将孩子抱起来,和蔼地笑道,“儿子,我是你父亲,记住我的名号,‘幽冥剑’凌九霄。” 20 黄金少年 凌九霄也是尊级强者,每隔十年可以免贡献点担保十个人进入。他已经有好些年没用过这个权利,此时自然全部用掉。这样一来,他和金千杀便有二十个名额,剩下四十七人,凌九霄拿出自己所有的贡献点便能够担保,因此他执意不肯让金千杀和淘倩u驯贵的贡献点。 “金兄,市值埽你们能帮我把儿子安全带回来,我已经感激不尽。”他很诚恳地说,“需要的贡献点我这里有,就不能再用你们的了。” “你我兄弟,说这些做什么?”金千杀豪爽地一挥手,“再说,你儿子的表哥已经是我徒弟了,我这当师父的总要有点表示,不能我徒弟进来需要的贡献点还要你出,那像什么话?” “是啊。”潭哉庑┳鸺肚空叨急冉献鹁矗“幽尊前辈,小寒和小石头都是我外甥,我这个当舅舅的总要出点力。” 一直被凌九霄抱在手中不放的凌子寒插言道:“我从小就身体不好,全靠舅舅给我带来那些珍贵的药材,才能活下来。金伯伯送我们过来,也花了好多晶石。我爹什么都没做过,心里肯定不好受,你们就让他做吧。” 凌九霄对自己儿子的聪明伶俐非常欢喜,忍不住亲了亲他,对金千杀和趟担骸笆前。金兄,市值埽就照我儿子说得办吧。”然后他转身进了光明阁,很快就办好了他们六十七个人的进入手续。 禁地里并不安全,能住的地方零零碎碎,有家族或门派聚居在一处,也有一些散修合力凑出贡献点,居住在一起,这些村民进来,肯定是去凌氏所住的地方,这样就不必另花贡献点了。 金氏的驻地与凌氏不远,金千杀便带着盘石和他的父母去了自己家族所在地。盘崖也是用斧,若能得到金千杀的指点,功力必会大进,因此他们都没有推拒,与鼠咚们打过招呼,便跟着金千杀走了。 瘫纠丛谝淮i12薜木铀租了一间小房,这时自然要跟家人住一块,便先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然后退了房,再去凌氏族中。 凌九霄等到金千杀和潭祭肴ィ这才抱着儿子,带着六十几个村民一起离开山坳。 一路上小心翼翼,凌九霄对他们再三提醒,只能走在他走过的小径上,不然很可能会有危险。凌子寒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能看清的区域并不大,在很多地方都雾气弥漫,看不到里面有些什么。 凌九霄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想法,便主动解释,“那些地方都有无数禁制,若是不通晓阵法,根本不能进入,否则便是有去无回。” 凌子寒点点头。 凌九霄的目光里满是疼宠,亲热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屎。”凌子寒的口齿很清晰,声音脆嫩,如玉石相叩,十分动听。 凌九霄沉吟片刻,以商量的口吻对他说:“你是我儿子,按理说应该跟着我姓。你这一辈的嫡脉从‘子’字,你的名就不改了,全名就叫凌子寒。好不好?” 凌子寒对自己的本名自然不会抗拒,很痛快地答应,“好。” 凌九霄很激动,儿子答应跟着他姓,是不是就意味着不再怪他?他搂紧儿子,边走边说:“你爷爷和那些叔叔伯伯要是看到了你,不知有多高兴。” 凌子寒却有另外的心思,张口便问:“这里有黄金卫氏的人吗?” “你找黄金卫氏?”凌九霄有些诧异,“有什么事吗?” “想找他们打听一些事。”凌子寒正视着父亲,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深处泛着幽蓝色的华美光芒。 凌九霄喜爱地抚了抚他的眉眼,温柔地说:“你姑父就是卫氏的人,你表哥与你一样,拥有纯正的传承血脉。等回了家,你就可以见到他们。” 凌子寒蓦地睁大眼睛,兴奋地直点头。 凌九霄见他这么高兴,干脆以神识传音,让他妹妹、妹夫带着外甥到住地入口处等着,好让儿子一去就能见着人。 这段路很长,而且迂回曲折,对一个尊级强者来说,若是展开身法,几个呼吸就能掠过,但是村民们有很多都没修炼过,还有一些年老体弱,根本走不快。凌九霄很体贴,同时也想与儿子多相处一段时间,所以走得也很慢,在途中比较安全的几处平地还休息了一会儿,好让他们恢复体力。过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才走到属于凌氏的居住区。 他们经过的地段两边皆是小山坡,表面覆盖着一层普通的小草,看上去却是缺乏生机的模样,等到了居住区附近,便渐渐的有了绿树鲜花,清泉欢畅地流过,发出轻微的叮咚声,这副生机盎然的景象让所有村民都惊喜交集。 凌子寒看着入口处站着的人,一向强大而无比沉稳的心在瞬间如擂鼓般急骤跳动,让他几乎无法保持镇定。 那里站着一对年轻男女,在他们身旁,是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这里没有阳光,而他却像是披着一身光明之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凌九霄愉快地笑道:“那就是你姑姑、姑父,还有你表哥。” 凌子寒努力按捺住心潮起伏,维持着小孩的天真,好奇地问:“表哥叫什么名字?” 凌九霄顺口便道:“他叫卫天宇。” 凌子寒的薄唇慢慢扬起一个美好的弧度,比黑眸更显清冷的幽蓝色眼瞳中浮现出一缕欣喜的笑容。 凌九霄轻轻一纵身,便飞过前面的数丈距离,落到妹妹一家人面前,高兴地说:“这就是我儿子,他叫凌子寒。小寒,快叫姑姑、姑父、表哥。” 凌子寒很有礼貌地叫道:“姑姑,姑父。”然后他看向那个黄金少年,小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意味深长地叫了一声“天宇表哥”。 卫天宇的神情是毫不掩饰的欣喜若狂。他有着一头赤金色的长发,双眸是华贵而内敛的暗金色,裸露在外的微褐色肌肤上隐隐闪现着淡金色的光华。这般贵气逼人的少年,站在这种险恶地域中,形成了强烈对比,让他更显璀璨夺目。 两人对视着,同时伸出手去。 凌九霄略感惊讶,但还是松开手,让儿子扑进少年怀抱。 卫天宇将他稳稳地抱住,欢喜之色溢于言表,“舅舅,我带子寒表弟先进去了。”不等大人们表示意见,他转身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卫琛和凌九碧夫妇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这么急干嘛?我们还没好好见见侄儿,他就给抱走了。” 凌九霄连忙劝解,“两个孩子感情好,这是好事,难得他们一见就投缘。来,你们先见见小寒的亲人,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卫琛和凌九碧笑着点头,跟着兄长上前去迎接村民,一阵寒暄后,带他们进入居住区安置。 卫天宇不管别人怎么闹腾,只管抱着凌子寒直奔自己的屋子,进去后就把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凌子寒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几岁了?抱着我走了这么长的路,累不累?” 卫天宇将他放在床沿上,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这才缓过劲来,欢喜地说:“我满九岁了。你这小不点的样子,身上没有二两肉,就像羽毛一样轻,根本就累不着我。” 凌子寒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满足地长叹一声,“终于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儿,真是粉嫩粉嫩的啊。” 在地球上,他们初次相见时,凌子寒十二岁,卫天宇已经十八岁,只能从照片和摄录像资料里看到彼此小时候的模样。此刻,他们相逢在险恶诡异的异界,年纪都很小,可以一起长大,这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卫天宇忍不住轻抚他的脸,声音里无限感慨,“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是先在游戏里被吸走的,虽然没看到后续的事情,但是却可以推断出,他的本体下了游戏后肯定不会瞒着凌子寒,而凌子寒一旦知晓其中有异常,铁定会上来看看,而且必定要把他做的事原样做一遍,那么他有很大可能与自己一样,在游戏里被抽走一缕神识。他投胎到了异界,出生后听说这里是凌氏家族,心中便存了一丝希望,如果凌子寒也到了这里,多半会出生在凌氏家族,所以他一直等着。等到族长凌九霄成了亲,他还以为他们以后生的孩子有可能就是凌子寒,却没想到,凌子寒竟然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这一次,他没等多少年就看到了他,这是不是上天对他们的眷顾? 凌子寒也觉得老天对他们不薄,满心喜悦地说:“我还打算着先回家族里好好修炼,等有了实力,就到本源古陆去找黄金卫氏,看看你在不在那里,没想到,你竟然会在幽蓝凌氏这儿,这就叫天作之合吧。” “嗯,天作之合。”卫天宇很喜欢这个词,暗金色的眸子光华飞溅,让人心神荡漾。 凌子寒戏谑地说:“你应该修炼摄魂大法,别人只看你这双眼睛,就得失魂落魄。” 卫天宇笑出声来,忍不住将他紧紧抱住。 21 奇妙的武魂 两个小孩抱在一起亲热了半天,心里欢喜无限。 凌子寒忽然想起,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哎,你开灵了吧?是什么武魂?” 卫天宇一听便喜形于色,“你听了可别羡慕嫉妒恨。” “嘁,我的武魂也不差。”凌子寒又戳他,“别卖关子,快说。” 卫天宇摇头,“绝没有我这个好。”说着,他心念一动,召唤出了自己的武魂。 凌子寒首先就看到一团眩目的晶莹光华,那些光芒中间隐隐闪烁着金色光点,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团光有灵智。光华中间似乎有一块长方形的物体乍隐乍现,一时却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他闭了闭眼,凝聚心神,便感觉到那个东西很熟悉,似乎以前见过很多次。 卫天宇怕他被光芒闪着眼睛,会感到不舒服,伸手将光芒收回识海,握住中间的物体送到他面前,“你看,认识吧?” 没有那团光的遮蔽,凌子寒自然一眼便认出,这个物体竟然是卫天宇在地球上用了许多年的宝贝电脑。这电脑好像从小就跟着他,后来的更新换代都是卫天宇亲手做的,外观没变,只是硬件软件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了。卫天宇对这个电脑宝贝得不行,出任务时会携带三个以上的电脑进行工作,若是遇到危险,不能带太多东西,他会销毁其他的电脑,却一定要把这台掌上电脑揣在怀里带着走,真可谓是生死相随了。这台电脑看着小,容量却很大,卫天宇的无数灵感、思路、创新的科技成果都完整地贮存在里面,另外,出于情报工作的本能,他开辟出一个专门的休闲空间,定期自动从网上下载影视剧、广播剧、有声书与文字书,包括各个文学网站上五花八门的海量小说,甚至还有网络上流传的八卦、诽闻、谣言、骗局,等等。他以前忙于工作,从来不看,只是需要分析某类情报时会写一个程序,自动在电脑里甄别筛选出所需的资料。现在来到异界,这里没有一切现代化的东西,有这么一台功能齐全、技术强大并且有着海量信息的电脑,简直可以媲美武者梦寐以求的传说中的神器。 “这……你居然会有这样的武魂,这个世界太神奇了。”天塌地陷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凌子寒愣住了,“你开灵的时候是不是有异象发生?他们怎么称呼你这个武魂?” “当时开灵的时候确实有异象,厚厚的云层忽然向四周让开,露出了无尽的星空,然后一道璀璨的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住我,然后我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识海,也看到识海中的这团光。”卫天宇很兴奋,“那种感觉真是美妙极了。后来我调出武魂给我父亲和你父亲看,他们说这是天品武魂‘大日灵光’,据说黄金卫氏的始祖就是这种武魂。中间的电脑他们没看出来,好像这光能阻碍神识探查,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我还有一个武魂。” “哦,那很好。”他们都喜欢对自己拥有的东西保密,只让极少数的家人朋友和搭档知道,这样可以提高安全程度,避免暴露。 卫天宇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才说:“我觉得你的武魂很可能也与本尊长期使用的东西有关系,难道会是你的武器?” “我什么武器都能用,每次任务使用的武器都不一样,可没你的心肝宝贝这样的东西。”凌子寒笑道,“我的武魂比你的更离奇。” “咦?”卫天宇精神大振,“我就 分卷阅读7 道你不一般。他们说小孩子最好在八岁到十岁之间开灵,我就老老实实地等到了八岁才开的灵,你就跟我不一样。快,让我看看你的武魂。” 凌子寒召唤出了自己识海内的青色火焰和黑中泛着幽蓝色的骷髅头,笑嘻嘻地问:“你认识吧?” “我的天。”卫天宇瞠目结舌,“这怎么可能?” 果然比他的武魂还要离奇。他的电脑毕竟还是实物,几乎是跟在他身边一辈子,他为之倾注了无数心血,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这么多年的紧密配合,电脑与他的心神相连,跟着过来一个完全复制体,从逻辑上也是勉强说得通的。凌子寒的这两个武魂原来只是他的一个纹身,只在他化妆为著名国际职业杀手“鬼秋”时才会用到,那完全是虚化的东西,就是一个象征而已,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他的武魂,饶是卫天宇拥有惊人的想象力和无穷的创造力,一时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凌子寒瞧着那个诡异的笑面骷髅,平静地说:“我开灵纯属意外,当时没有任何准备,却引动了很壮观的天地异象。血斧千杀认出了这两个武魂,一个是‘冥王真火’,另一个是‘幽骨魂皇’,都是天品武魂。就因为我意外开灵,而且异象恢宏,斧尊才急急忙忙地带我们跑路,不然我只怕就被黑暗神殿的人抓走了。” “哦?是这样啊。”卫天宇点头,“那我们欠了斧尊很大一个人情,以后要好好回报他和他们金氏的族人。” “嗯。”凌子寒将武魂收回识海,“他还收了我表哥做徒弟,对我的家人算是恩重如山。” “表哥?”卫天宇警惕起来,“什么样的表哥?” 凌子寒笑了,“我姨母的孩子,有着远古巨人的血脉,虎头虎脑的,那股劲头有点像雷鸿飞。” 卫天宇更加警觉,“你这表哥也跟着来了?” “嗯,他和他父母都跟着斧尊去了金氏住地。”凌子寒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由得笑出声来,“我们村子里小孩很少,我又一直病病歪歪的,他每天都来陪我说话,对我很照顾,虽然只比我大三岁,不过很有兄长的气概。” 卫天宇控制不住,扑上去将他按倒在床上,恨恨地说:“你这个妖孽,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都要招惹人。” 凌子寒哈哈大笑,“其实你比较像妖孽。” 两人正打闹着,外面传来凌九霄温和的声音,“小寒,你出来,见见你爷爷和叔叔伯伯。” 凌子寒赶紧跳下床,拉了拉揉成一团的兽皮衣。卫天宇上前打开房门,亲热地叫了一声“舅舅”。凌九霄既是凌子寒在这个世界的亲生父亲,他自然会比以前更加亲近。 凌九霄的身后跟着好些人,从白发苍苍的老人到少不更事的孩子,成年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小孩的眼睛里大多是好奇。 凌子寒走出房门,镇定自若地站在他们面前,眼眸和头发在天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幽蓝。自他开灵以后已经有三个多月,他的眼瞳和发色从乌黑到幽蓝,变得很快,以前是隐约可见,如今在明白人眼中却很明显了。 那些中老年男子都激动异常,有的甚至老泪纵横。年轻人和小孩子基本上都是在这里长大的,没有他们那么深的感受,所以只是对他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啧啧称奇。 终于看到正宗的幽蓝凌氏传承血脉了,而且还是天赋、根骨、资质、悟性都属极品的天才儿童。 金千杀之前用神识传音告诉了凌九霄,他儿子不但四岁就自动开灵,而且是天品双武魂“冥王真火”和“幽骨魂皇”,开灵时引动了天地大势,磅礴恢宏,这也是他带着他们仓促离开的原因。凌九霄心里有数,自然不会让儿子的武魂现在暴露在人前,即使是自己的族人,也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说,凌子寒不过才四岁,离开灵的常规年龄还有至少四年,所以在所有人的惯性思维中,他现在还没有开灵,所以也没人问起他的武魂是什么。那些比较成熟的族人只是断定,拥有如此纯正的传承血脉,一旦开灵,武魂必定差不了,至少也是上品,很可能是极品,所以他们才如此激动。 凌子寒的外表就像是青玉娃娃,仿佛很脆弱,一碰就碎,可小小的幼童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气势凌人,清冽的眼神扫过众人,没有丝毫畏缩与羞怯。这一刻,那些凌氏族人都是心中一凛,随即又是一喜。 这简直是天生的强者。 “列祖列宗在上,我们凌氏有希望了。”站在面前的一个老人兴奋地仰天长叹,随即上前抱起凌子寒,“孩子,我是你爷爷。” 他长得与凌九霄很像,但是气息却远远不如当了族长的儿子。修行者到了一定的高度,几乎是不老的,可他却苍老憔悴,眼见得去日无多。凌子寒有些疑惑,也有些难过,伸出小胳膊揽住老人的脖颈,清脆地叫道:“爷爷。” “爹,我来抱吧。”凌九霄显然担心父亲的身体,伸手就要接过儿子。 他父亲凌志诚根本不肯撒手,“你放心,抱抱孙子,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没问题的。”说着,他便径直走到族人中间,为孙儿做介绍。 聚居在这里的凌氏族人共有四代。最长的一辈只有已出五服的堂兄弟凌志诚和凌志桓,凌九霄娶的夫人便是凌志桓的女儿。凌九霄这一辈的中青年有一百多人,剩下的三百余人都是孩子,从婴儿到少年。 当年万里逃亡,族中的老一代强者都死伤殆尽,用生命掩护着年轻一代逃出生天。凌志诚也在连番激战中伤了根本,在此休养了这么多年,功力却不进反退,越来越不成了,能在临去之时看到嫡亲孙儿,而且还是族中如今独一无二的幽蓝血脉,他感到非常满足,对得起列祖列宗,死也瞑目。 22 商议 凌氏族人都很欢迎凌子寒,只有一部分人的笑容里面透着虚假。凌子寒能够感觉出来,等到凌志诚向他介绍了这些人之后,他便明白过来。他们都属于大长老凌志桓一脉,现在凌志桓的女儿是族长夫人,照理说,她以后生下的儿子基本上就是族长继承人,可现在凌子寒凭空冒出来,还有着幽蓝凌氏最宝贵的传承血脉,那这族长的位置将来很可能就是他的。这对凌志桓一脉的族人来说自然不会高兴。 凌子寒面带微笑,礼貌地“伯伯、叔叔、哥哥、弟弟”的一路叫过去,对他们全都一视同仁。他现在才四岁,即使以后长大了,也不想背负起整个家族的重担。他首先要和卫天宇在一起,然后是要让亲人都过上好日子,不再提心吊胆,不再生活拮据。除此之外,就是好好修炼,成为强者,然后走遍这个飞陆界的每一块大陆,看一看那些新奇的风景,体验以前不曾体会过的日子,当然,是和卫天宇把臂同游。 当然,这些念头现在都不能说,也不必说。族长什么的离他还非常遥远,族中现在需要他做的事大概就是修炼了,这也是他想做的。 当晚,凌氏大宴,欢迎族长公子及其亲朋好友来到族中。这种族中聚会自然也有女性一起参与,凌子寒才见到了凌九霄的夫人凌九芝。她看上去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似乎没有太好的修炼天赋,所以面对凌子寒时有些自卑,大概是自忖生不出这样优秀的孩子吧。凌子寒见她对自己没有敌意,显然也就不会针对自己的母亲,因此对她也就很有礼貌,毫不犹豫地叫她“大娘”,让她顿时笑逐颜开,像是放下了心里的担忧。 即使是这样的喜事,全族大宴的席桌上也没有太好的菜式,不过数量足够,素菜居多,肉食有限。凌子寒看着邻桌的那些年轻人和小孩子狼吞虎咽的情景,不由得有些心酸。 他们在这里生活,资源匮乏,蔬菜、粮食自己种,肉食就得自己出去猎取,或者用贡献点去换。族中能做任务的人不多,维持几百口人的生活和修炼的重担有一大半都落在凌九霄的身上,幸好他的资质出色,毫无阻滞地直冲而上,境界踏入尊级,这才能够维持下来。 凌子寒来自于物质极其丰富的地球,对于肉食并不像这里的人那般热衷,所以他的筷子基本上都是奔着蔬菜去的,而且细嚼慢咽,动作十分优雅。 他坐在父亲和祖父之间,凌九霄见他不怎么碰肉食,心里暗赞他小小年纪这般懂事,却也有些难过。凌志诚也估摸着他是从小就生活在环境极为艰苦的地方,所以养成了谦让的品格,顿时非常心疼,夹起一块香喷喷的大肉块就往他碗里放,一个劲地叫他多吃点。 “谢谢爷爷。”凌子寒乖巧地说着,伸筷子夹起肉块送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起来。 凌志诚的一颗心就像泡在糖水里一样甜,感觉经过了一百多年的灰暗岁月后,终于看到了光明和希望。他慈祥地笑道:“好孩子,多吃肉,身体才会长得壮实。” “嗯。”凌子寒点头,“爷爷你也吃。” “好。”凌志诚答应着,却只夹了几根菜叶,算是象征性地吃了。 凌子寒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凌九霄,终于什么也没说,低下头扒了一口饭,佯装吃得很起劲。 聚餐结束后,凌九霄和凌志桓、凌志诚一起,带着凌子寒到了议事厅里的密室中,迫不及待地想要证实他的资质。 凌九霄很谨慎地布下隔离结界,这才对父亲和岳父说:“小寒已经开灵了,而且是天品双武魂,‘冥王真火’和‘幽骨魂皇’。他开灵时引动了天地大势,将周围的一切元气都吸引过来,声势浩大。多亏了斧尊金兄当时正好去他们村子,本是找小寒的外公疗伤,结果遇到小寒意外开灵,又引发磅礴的天地异象,他片刻不敢耽搁,带着所有村民离开了那里。他们走后不久,魔殿的人就赶到了,听那动静应该是把他们的村子夷平了。” 凌志诚和凌志桓听得神情不断变化,先是喜,再是惊,然后是怒,最后是庆幸,“从这些事情看来,小寒是有大气运的孩子,未来不可限量。” 凌九霄点头,和蔼地看着儿子,“小寒,把你的武魂给我们看看。” 凌子寒立刻将两个武魂召出来,飘浮在前面的空中。 凌九霄是武尊,凌志桓比他低一个大境界,是武王,而凌志诚却功力倒退得厉害,已经退到了武宗,但不管功力高低,他们的眼界都很开阔,一看便知道这两个武魂的强大,不禁更加激动。 仔细研究了一会儿,三人便发现,那个黑中透着幽蓝的骷髅非常抗拒他们的神识查探,排斥力极其强大,如果他们要强行查探,那个骷髅头内部就会发现奇异的变化,似乎有种强大的吸力,能够吸取他们的灵魂力。他们立刻收回神识,这才避免灵魂受创。 “真不魂是天品武魂,居然能主动攻击。”凌志诚连声称赞,“照这么看来,应该也能自动护主。” “对。”凌志桓赞同他的看法,“这么一来,小寒的安全就有了一些保障。” “是啊。”凌九霄笑道,“反正二十年内不会让小寒出去,只在禁地区的安全区域活动,应该问题不大。” “嗯。”凌志诚点头,随即叹了口气,“小寒现在应该一边炼体筑基,一边提升武魂境界,可是我们的资源太少,想让他进小灵塔修炼,也买不了多少时间。” 凌志桓仔细盘算,“族人手上大概还有一些贡献点,都集中起来,先给小寒用吧。” “这可不行,族人的修炼也不能耽误。”凌九霄连忙表态,“我去接任务,多挣些贡献点来,应该能跟得上小寒的修炼。” “不行。”凌志诚反对,“你现在不能去接那些危险的高贡献点任务,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这些族人怎么办?我们整个凌氏说不定都会被赶出去,到时候你就是全族的罪人。” 凌子寒从他们的话中分析推测,已经大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便主动说道:“爹,爷爷,大爷爷,你们先别急,我应该用不着到小灵塔去修炼。” 三个大人都是一怔,齐声问他,“为什么?” 凌子寒指了指那个幽骨魂皇,“我感觉到他喜欢的不是灵气,而是煞气,还有邪气、魔气、血气、妖气、瘴气等等,它好像都能吸收,而且很高兴,所以,我想试试用煞气来淬炼提升它。” 在整个黑暗大陆,煞气浓郁,当中混夹着各种邪门的异种元气,禁地里的居住区虽然已经用阵法隔离,但灵气仍然严重不足,煞气并不能完全隔绝。在中心广场的光明阁中有一座小灵塔,是阵法师花费大量材料建立了聚灵阵,用来供给修者修炼,但花费极高,一般人根本用不起,境况稍好一些的靠晶石修炼,差一点的只能这么一点一点地吸收空气中少得可怜的灵气,还要防备煞气侵体,走火入魔。如果凌子寒真的只要煞气,不要灵气,那就好办了,不需要任何花费,这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凌志诚怔了怔,却不喜反忧,“吸收煞气?你毕竟还是小孩子,很可能驾驭不住,若被反噬,武魂爆碎、筋脉俱断都是轻的。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是啊。”凌九霄也很担忧,“小寒,你听爷爷的话,先试试灵气,便是效果不佳,至少没有危险。你还小,咱不急,先把底子打好就行了。” 凌志桓也附和,“小寒,你爷爷、你爹说得很对,你可千万别乱来啊。那煞气是能随便吸引的吗?一旦入体,若是没有好的功法炼化,你根本就压制不住。” 凌子寒却很坚决,“我相信武魂传达给我的感觉,它是我的武魂,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总不会害我。” “这个……”凌志诚觉得他这话倒也有理,不由得认真思索起来。 凌子寒转向凌九霄,“爹,金千杀伯伯说,最适合我的功法是《万邪不死功》,咱们这儿能弄到吗?” “《万邪不死功》?”凌九霄皱眉细思,想了好半晌才道,“我记得光明阁里有一部《不死邪王诀》,似乎是《万邪不死功》的残本,因为根本无人修炼这种功法,所以要价倒不高。” “那就换来给小寒。”凌志诚立刻说,“血斧千杀见多识广,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小寒这两个武魂跟破天大帝的武魂很相似,看来是该试试修炼《万邪不死功》。不过,这功法既然是残缺,那就要慎重,换来后我们三个人先仔细推敲,不忙给小寒修炼。” “对。”凌志桓也想起了关于破天大帝的种种传说,兴奋得两眼发亮,“小寒还是先炼体,同时提升他的武魂。” 凌子寒马上提醒他们,“我要煞气。” 三个大人看着他可爱的模样,都笑了。 凌九霄提出了解决方案,“我觉得,小寒可以一点一点的尝试,毕竟他生在黑暗大陆,天生就能适应一定程度的煞气入体。他修炼的时候,我们轮流在附近守护,一有问题就及时出手,当无大碍。” 他这个办法可行,凌志桓和凌志诚也就同意了,“那好,就这么办。” 23 要跟天宇表哥睡 与三位族中的决策者商讨完,凌子寒便跑了出去。看在大人眼里,会出现“他还是个孩子”的想法,其实他只是想去找卫天宇。 他刚跑出门,便看到暮色中的黄金少年。卫天宇站在那里,一直在等他出来。凌子寒飞奔过去,笑着说:“陪我去看看外公、叔公、母亲和舅舅。” “好。”卫天宇欣然同意,拉着他的小手就往居住区的一角走去。 这里特别辟出了一个区域,给这六十多个外来人居住。他们在本质上和卫天宇父子差不多,属于旁支附庸,不过卫天宇是族长的亲外甥,卫氏又几乎都会成为炼器师,所以他们的身份自然不同,在族里很受尊重。 两个孩子在始易x艘换岫。凌子寒被夫妇、鼠吆室鹨桓鼋右桓龅乇起来,亲热地问长问短。卫天宇很有礼貌地坐在那里,笑着看凌子寒与他家大人们交流。 凌子寒与外公和叔公说好,每隔几天就来跟他们学习巫符、巫术和巫医的相关知识,又拉着母亲的手,再三要她放心,并表示自己马上就要开始修炼,所以不能经常来看母亲了。 室鹚颊微泛红晕,有些羞赧地说:“嗯,娘不担心。你父亲也说了,有他照看着你,娘跟你外公、你叔公都很放心。” 夫妇老怀大慰,“你爹对你娘很好,你这孩子就别跟这儿瞎操心了。” 凌子寒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从家族延续和未来的希望这方面来看,他父亲都会善待他母亲,而且按照通常的思维逻辑,既然他母亲生下的第一个孩子都这般出色,那以后说不定还会生出这么优秀的孩子。有幽蓝传承血脉的孩子如今只有凌子寒一个,那太不保险,当然应该越多越好。这么一来,即使抛开感情之类的不提,凌九霄也肯定会对室鸷谩 凌子寒放了心,便向家人告辞。 鼠咚们都很关切地问:“你晚上住哪儿?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凌子寒很自然地回答,“我跟天宇表哥睡。” 卫天宇马上点头,“是啊,我母亲跟小寒的父亲是亲兄妹,所以我跟小寒当然要好好亲近一番。叔公、外公、外婆、伯母,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寒的。” 鼠咚们对这个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贵气的孩子印象很好,在这个全被沉暗色调笼罩的大陆,代表光明和温暖的颜色是被许多人向往的,虽然包括他们的祖辈都没有见过那样美好的色彩,但是世代相传的那些故事里却总会提到,这让他们无比向往。卫天宇的金发金眸和透着金色光华的肌肤中洋溢着光明、热情、明朗、温暖等等美好的东西,所以他就成为了那些传说的象征。他说要照顾凌子寒,鼠咚们没有半点怀疑,根本就兴不起反对的心思,立刻就答应了。 夜色中,两个小孩手着拉手,走过安静的空地,回到卫天宇的房间。 凌子寒跟凌九霄他们开会的时候,卫天宇便去找母亲索要了许多张柔软的兽皮,一层一层地铺在炕上。 凌氏族人的床大部分是土坯垒成,甚为简陋。卫天宇的床是一块表面平整的大石,算是比较好的,睡起来却仍然很硬。他自己无所谓,却不肯让凌子寒将就。在地球上,为了减轻凌子寒的病痛,他用了最先进的科技,打造出一张最符合人体生物构造的超级软床,现在自然没这条件,便只能多铺几张兽皮褥子,尽量柔软一些。 凌子寒看着分明没有用过的簇新的兽皮,笑着说:“你这也太奢华了。” “我父亲是炼器师,我现在大小也算是炼器学徒吧,生产生活过的一些简单器具我都可以煅造。”卫天宇温和地微笑着,“在修者的世界里,炼器和炼丹都是很重要也是很赚钱的,普通人可以不服丹药,却离不开器械,所以,炼器师不论在哪里都是比较有钱的人。区区几张兽皮,值不了多少贡献点,都是我们看着那些低级修者太可怜了,每一份材料、每个贡献点都是流血拼命换来的,实在不忍心多收,便同意他们拿一些猎到的魔兽抵账。这些低等魔兽不值什么钱,有用的材料很少,好在兽皮可以剥来糅制好做被褥,肉也可以吃,这样也就不算亏本了。” “嗯,果然还是有技术的人才会发大财。”凌子寒慨叹,“古人云:杀人放火金腰带。其实这话不对,如果像你这样,根本用不着打家劫舍,别人就哭着喊着把钱给你送来了。” 看着一个小鬼头煞有介事地叹气,卫天宇忍俊不禁。他兴致勃勃地出去拿来一个大木桶,再提来热水,跑了一趟又一趟。凌子寒看出了他的“邪恶心思”,定是要给自己洗澡或者陪着一起洗。 他伸出小手托着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调试水温的小孩,琢磨着要是他脱光衣服,不知是怎样的风景。 卫天宇弄好了水,再把巾帕、香胰放好,便过去要帮凌子寒脱衣服,“你们在路上走了三个多月,肯定什么都不方便,今天可以好好洗个澡了。”在地球上他习惯了为两个儿子洗澡,现在手势纯熟,神态自然。 凌子寒拍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卫天宇的手突然晃出一溜虚影,快速无比地躲开他的手,落在他的腰带上,三下五除二就将他脱光了,迅速放进水里。 凌子寒气得咬牙,“好啊,你记住啊,等我炼出来了,有你好看的。” 卫天宇笑眯眯地一手扶着他的肩头,一手拿起柔软的布巾给他擦身。小孩的肌肤幼嫩滑腻,在水中泛着晶莹柔和的光辉,果然如上好的极品寒玉,感觉非常舒服。 凌子寒虽然心里发狠,对自己这副反应迟钝、攻击速度缓慢、各方面都比较弱的小身板十分不满,但也没有拒绝卫天宇的照顾,反正以前也经常是他帮着洗澡擦身,都习惯了。 卫天宇给他洗头搓背,顺便还介绍了一下使用的胰子,“这是从一种小魔兽体内提炼出来的东西,能有效清洗污垢。我用电脑分析过其中的成分,对身体无害。” 凌子寒对他那个武魂仍是念念不忘,这时忍不住笑道:“真的完好无损,可以正常使用?” “一开始不行,后来我向你父亲、我父亲还有两位老人请教,明白了怎么提升武魂,去雷霆谷将我的两个武魂提升到了二级,电脑就可以开机使用了。”卫天宇笑道,“我的‘大日灵光’需要吸收光,而电脑需要能源,这里又没有阳光,只有闪电是最佳的选择。” “哦。”凌子寒想了想,“我打算先尝试着让武魂吸收煞气,我的直觉认为这是最好的方式。” “嗯,那就试试吧。”卫天宇把他从浴桶里抱出来,用大方帕一裹,塞进了厚厚的兽皮被子里,放出武魂“大日灵光”,给他上上下下一烤,很快就把水珠弄干了,头发也是干干爽爽。忙完这头,他又转身把浴桶拖出去,里面的水明天用来浇地,然后收拾好零碎用品,这才脱下外套,穿着中衣上了床。 在这里,不可能天天洗热水澡,族人们都是跳进流过住地旁的那条小溪里洗一洗便罢,就连女人也是如此,只不过用草编的帘子隔出一个区域而已,只有病人、幼儿和老人才会享受到热水澡。到了一定境界的修者就完全不用洗澡了,用个简单的法术就能清洁自己。 卫天宇已经在溪水里洗过,所以浑身也散发着洁净的气息。他躺到凌子寒身旁,轻声说:“我垫在最上面的褥子是魔焰兽的皮,只要接触到身体,不一会儿就能发热,睡着很舒服。这里总的来说比较阴冷,寒季又长,所以有这样的一张兽皮,晚上要好过很多。” “哦。”凌子寒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能跟他在一起,无论生活条件多么艰苦,环境多么差,对他们来说,都是天堂。卫天宇却总是习惯性地担心他的身体,根本不想让他吃一点苦。 卫天宇吹灭油灯,在黑暗中掖紧了被子,摸索着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睡吧。” 凌子寒却没多少睡意,便闭上眼睛与他闲聊,“你父亲怎么会在这儿?听说黄金卫氏是本源古陆的超级世家,族人吃香的,喝辣的,肥得流油,怎么你们会流落在这个最糟糕的大陆上?” 卫天宇轻叹一声,“大家族有大家族的麻烦事,规矩多,要求严。我祖父本是卫氏旁支,因为没有觉醒传承血脉,所以无法进入主宗。后来我大伯却拥有了传承血脉,而且是炼器天才,按照规矩,便带着他们那一支族人成为嫡系,拥有了大量资源用来修炼。我父亲虽然没有黄金血脉,但在炼器上也有天赋,所以在主宗里的日子过得还可以。后来,我大伯结识了一位好友,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继而有了感情,便结为道侣。这样的事在修行界很多,毕竟修者还是男子居多,女子很少,所以同性结为道侣是比较常见的事。可在超级世家里却是不允许的禁忌,于是我大伯被族规严惩,要废了他的功力,封印他的武魂,再将他逐出家族。这种做法十分残忍,就是要逼他屈辱地死去。结果,行刑的前一天夜里,我父亲帮助他的道侣潜进族中,将他救出来,一起逃走了。” 24 来龙去脉 卫天宇的大伯卫琅也在这里。 当年卫琛悄悄引着卫琅的道侣潜入卫氏主宗,毒晕守卫,破开囚牢禁制,将他抢出来,远走高飞。卫琛的行为近似于叛族,其罪不轻,某种意义上说比卫琅的罪过还要大,但他一点也不后悔。 “我爹所在的旁支一脉人数很少,四代加起来总共才十几个,是同一个爷爷传下来的,兄弟姐妹间感情很深。”卫天宇轻声说,“我大伯是我们这一支中最天才的炼器师,当年还不到百岁,便已踏入器尊巅峰,有望成为器圣。圣级是整个飞陆界最高级别,再往上成了神,就要飞升上界,离开这一界。若是我大伯真的成了器圣,我父亲这一支全都会跟着沾光,所以,大家都想要救我大伯出来,不过我父亲是除了我大伯之外最有天赋的,也只有他才能进入主宗,我祖父就把这件事交给了他。救出我大伯后,卫氏主宗震怒,不但精英尽出,而且还发出悬赏令,以三件圣器为酬劳,缉拿我大伯和我父亲,只是必须要活的。他们舍不得我大伯的天赋,只想斩断他与他道侣的关系,让他全心修炼。而我父亲的天资没那么惊人,若是被抓回去,肯定会很惨。后来,我大伯和他的道侣就决定偷渡到黑暗大陆来,我父亲也就跟着来了,结果在这里认识了我母亲,有了感情后就结为道侣。我父亲从小就很崇拜我大伯,成亲后就对他说:‘传宗接代的事就我来,大哥做你喜欢的事就好。’两年后,他就生下了有着最纯正黄金血脉的我。” 听到最后一句,凌子寒笑起来,“你大伯肯定高兴极了。” “是啊。听我父亲说,我一出生,头发和眼睛就是现在这样的颜色,这是最纯正的先天传承血脉,不是后天觉醒,而且纯度极高,在主宗里都非常少见。即使父母都具有传承血脉,生下的孩子都很难有我这样的血脉纯度。”在凌子寒面前,卫天宇不必小心谨慎,用不着虚言掩饰,有什么就说什么,“看到了我,我大伯这才放下心里的重负,已经陷入瓶颈的境界顿时有了突破的迹象。他给我留下一套修炼功法,让我父亲等我开灵后就交给我,然后就闭关了,现在还没出关。” “那你父亲一脉的族人还在本源古陆,会不会有危险?”凌子寒很关心,“卫氏主宗没抓到你大伯和你父亲,会不会去为难他们?” “若是主宗抓到了我大伯,或者没抓到但是击杀了他,又或者废了他的功力,封印了他的武魂,那么他那一支的族人肯定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可我大伯成功逃脱,虽在路上几番激战,曾经受过伤,却并不严重,那么他的族人就都不会被苛待,最多就是逐出主宗,沦落成旁支,仍然回到原来的地方生活。”卫天宇调侃道,“你想啊,若是我大伯成为圣级炼器师,那就是站在大陆巅峰的强者,自然可以大摇大摆地回去,如果到时候看到我祖父他们境遇悲惨,肯定大怒,那后果可就是卫氏主宗也承受不起的。” “那倒是。”凌子寒赞同,“所以实力最重要,只要走到顶尖的位置上,什么世家规矩,全部都是浮云。” “对。我们以后也会走到那个高度的。”卫天宇充满信心,“我祖父他们被逐出主宗,回到原住地,修炼资源肯定不足。虽然他们是炼器师,虽然天赋不高,但打造供低级修者使用的法器还是可以的,只是能赚的钱不多,当地势力比较强大的世家和宗门对他们也会盘剥欺压,所以生活不会太好。我父亲很想回去,你父亲和那些族人们就更想回去了。本源古陆比起这里来,就好似天堂与地狱的差别。大家都想回家。” “嗯,我们会回去的。”凌子寒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卫天宇笑了,握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天不早了,快睡吧。” “好。”凌子寒这时也有了 分卷阅读8 分倦意,于是习惯性地微微侧身,将脸颊靠上他的肩头,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卫天宇觉得无限满足,轻轻蹭了蹭他的额头,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两人先后醒来,在温暖的被窝里都不愿起来。 “为什么我们没有穿越成纨绔?”凌子寒略微有些郁闷,“小小年纪,就要努力做强者。” “难道你愿意跪倒在强者面前?”卫天宇伸出胳膊,将他搂过来,“这个世界的弱者很可悲,包括在本源古陆也一样。强者为尊,武力至上,如果是弱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丢掉自由、尊严、生命。不说别的,强大的修者一个威压散发出来,若是扛不住,就真的要双膝着地跪下了,你愿意吗?” 凌子寒伸出小爪子揉了揉他的脸,指责道:“你对我的态度变了很多很多。” 卫天宇一怔,随即哑然失笑。在地球上,凌子寒因为执行任务而受重伤,长年经受病痛的煎熬,却总是默默忍耐,这让他很心疼,所以对他是无条件无原则地宠溺纵容。来到这个异世界后,他们不再肩负着国家和亿万人的安危这样的重任,心性轻松了很多,再加上又成了孩子,很多事情有大人操心,因此两人都回复了童心本性。凌子寒成了想要赖床的小孩,卫天宇便自觉成为督促他做功课的兄长。 其实……这样的生活真的挺好的。 卫天宇笑着起来,穿好衣服,然后把凌子寒拉出来,把凌九霄派人送来的靛蓝色夹袄给他套上。 这里与地球相反,穿兽皮的都是穷人,能穿得起布、丝、绢等材料制成的衣裳的人是富贵中人,当然,像强大的修者身上穿戴的很多都是法器,那是另一个层次的概念了。 凌子寒也不客气,站在床上,伸开胳膊,摆出一副少爷的款式,让卫天宇给他穿衣服,然后被他抱下地,牵着他的手出门。他本来是开玩笑,可卫天宇的动作却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仿佛本来就应该这样。凌子寒感觉他似乎这时候很自然地代入了另一个身份,把自己当成地球上的两个儿子那样照顾了。想想觉得好笑,他抿着唇,眼睛里却弥漫着愉快。 卫天宇也很开心,带着他去厨房,打了热水一起洗漱,然后把他送到凌九霄面前,这才离开。虽然他是凌九霄的嫡亲外甥,但他姓卫,所以一直都很自觉地遵守规则,不看凌氏族人修炼,当然也不会当着凌氏族人的面修炼卫氏的功法。 不需要他解释,凌子寒也明白,因此并没有挽留他或者询问他去哪里,而是很认真地站在父亲面前,准备听他的教导。 凌九霄晚上没有修炼,而是陪着室穑向她和鼠咭约夫妇了解了很多有关儿子的情况,然后整夜都在盘算儿子修炼的步骤和适用的功法。他一早就起来了,却没有去叫儿子起床,打算让他享受一下难得的一次懒觉,以后就不会再有了。 看着乖巧的儿子,他的心情仍然很复杂,有骄傲,有心疼,有愧疚,有爱惜,但是归根结底,却要抓紧他的修炼,每时每刻都不能懈怠。不只是为了家族的崛起与回归,也是为了让儿子成为强者,不受委屈。 他带着凌子寒回到自己专用的修炼室坐下,先向他详细说明凌氏这个家族的历史,“凌氏的血脉据说来自冥界强者,我们每个人的武魂虽然不同,但都与冥界有关,像我的‘幽冥幻影’,你的‘冥王真火’和‘幽骨魂皇’都属于幽冥系。凌氏始祖是四兄弟,修炼的都是偏重轻灵、虚幻、敏捷、锋锐的功法,讲究如幽灵般无形潜入,一击必杀。五千多年前,我们飞陆界的两位强者破天大帝和火烈大帝飞升上界,魔界趁机前来攻伐,想要侵占这一界,当时除了魔修倒向魔族外,其他修者全都奋起迎战,坚决不做魔族的奴隶和食物。我们凌氏的先祖那时候都是战尊,却潜入魔族大本营,成功击杀了魔族的三位魔帝,使他们阵脚大乱。其他修者趋势掩杀,将他们赶出飞陆界,然后由圣级阵法师布下禁制,封印了魔界通向我们这一界的通道。其他魔修也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喊打,于是他们就只能退到这块魔族最先登陆并进行了彻底改造的黑暗大陆上,断绝了与其他大陆的交通,这才站稳脚跟,再次发展起来。那一战旷日持久,惊天动地,将本源古陆的各个势力都打得七零八落,于是战后论功行赏,重新划分势力。我们幽蓝凌氏虽然没有圣级强者,却因为四位始祖居功至伟,也得以列入八大超级世家之中。除了我们幽蓝凌氏外,还有黄金卫氏、紫电雷氏、青锋林氏、赤血金氏、银丹童氏、火烈宁氏、破天司徒,因为大部分家族的传承血脉都有着与众不同的华丽色彩,所以本源古陆的修行界将我们统称为‘瑰丽八族’。” 25 开始修炼 听着凌九霄的讲述,凌子寒大概弄明白了,简单来说,幽蓝凌氏就是个刺客家族。 他在地球上就属于顶级刺客,自然明白,在暗中潜伏、伺机突然袭击的杀手是最具危险性的,所以凌氏的先祖能够跨两个大境界成功刺杀魔族帝君,为保护这一界的修界立下不世功勋。 在外来强敌时,他们凌氏自然很受重视,一旦强敌退走,人类便会进行内斗,一个几乎人人都能越级刺杀的家族是很受忌惮的,所以凌氏始终处于半隐居状态,而一些修者被莫明杀害的无头案就常常栽到他们头上,于是幽蓝凌氏在本源古陆是属于半黑半白的超级世家,一直不太受人待见。 要是换了其他小孩,肯定会涌起各种情绪,委屈、不忿、气恼、郁闷,等等,可凌子寒却很平静。他做事从来不是为了别人的赞美,即使拯救了全世界而别人一无所知,他也觉得没什么。 凌九霄见儿子从头听到尾,神情一直很平静,幽蓝的眼眸清澈安定,足见心性沉稳而强大。他非常高兴,暂且不论资质、悟性、武魂之类的条件,单只凭这种心性,将来就必定会有大成就。 等到说完了家族史,他这才想起儿子还没吃饭,连忙歉疚地握住孩子的手,带着他去了饭堂。 为了节约,家族都是集体开伙,若是家里有强者,贡献点宽裕,自然可以单独加餐,但族人们很少这么做,都是到了时间就到饭堂用餐。 凌九霄这些强者用不着吃饭,他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所以都忘了这件事。凌子寒也不提醒,想着他以前可能过惯了忍饥挨饿的日子,凌九霄就觉得很心疼。 早餐很丰盛,因为要应付接下来的修炼或工作,所以需要给大家吃饱吃好。针对修炼者和普通人,配的餐点都不一样,放在凌子寒面前的自然是顶级套餐。他也确实饿,于是大吃大喝了一顿,如玉的小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 凌九霄什么也没吃,只是守着儿子,看他吃得开心,自己也觉得高兴。饭堂里人很多,却比较安静,说话的人都压低了声音,很多人都是快快吃完,然后就去修炼或干活。虽然有不少人打量那位刚刚冒出来的族长公子,但是却没人上来搭讪,让凌子寒感觉很轻松。他喜欢这样的氛围,少应酬,多干事,一切都围绕着“修炼”这个大前提,在不相干的事情上不必浪费时间精力。 他用完早餐,凌九霄便带着他离去,径直走到一间密闭的修炼室中。里面不大,但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蒲团放在地中间。 凌九霄温和地道:“你刚吃过东西,不宜立即炼体,先坐下冥想,调整呼吸,放空心念。我去准备些东西,等会儿再来。” “好。”凌子寒点头,走过去盘膝坐下。 普通人总是有很多杂念的,一坐下来便万念齐飞,要收束心神并不容易。小孩子相对来说要单纯得多,但也有许许多多天真的想法,所以要做到心境空明也有些困难。凌子寒却是一坐下便立刻心无杂念,全神贯注地调节呼吸的节奏,让自己的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 凌九霄的眼中掠过一丝震惊,继而是狂喜,然后是坚定的决心。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极其优秀的天才儿子培养出来。 凌子寒闭着眼睛,感觉身体已经调整到最佳状态,便分神去看识海中的武魂。 “幽骨魂皇”似乎已经“吞”下了一小截神石化成的黑色山峰,而在山腰处的蓝色火焰烧得更加灼热。他虽然不是很清楚武魂发展的几个阶段,但却直觉地意识到,这两个武魂好像都有了一些成长的迹象。 他这些日子没做别的,主要仍在凝实承载着自己神识的主灵魂,那么这两个武魂是不是也是因此而得到好处了呢? 琢磨了一会儿,他也只停留在猜测的层面上,毕竟对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还认识得很肤浅,所以也就不再多花时间在这上面,而是睁开眼睛,看了看门口的方向。 凌九霄单手提着一只洗浴用的大木桶,里面装了满满的液体,但这点重量在尊级强者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再加上他有着“幽冥幻影”的强大武魂,修炼的功法也重在身法与隐匿之法,可谓行走如幻影漂浮,不会有一点动静,可凌子寒却能感觉到他的靠近,所以提前看了过去。 凌九霄打开门进来,看见儿子已经结束了冥想,并没有疑心到别的地方去,只以为小孩子没耐心,坐不了太久,便没有多问,只把手里的木桶放到地上,然后掀开密闭的盖子。 一阵腥膻之气混合着煞气、戾气,随着蒸腾而上的白雾冲出来,在室内弥漫。 凌九霄认真地说:“你现在还小,悟性可能不够,所以不宜修炼太高深的功法,咱们先简单的炼体开始。这桶里都是一级魔兽的血,你泡在里面。我会给你一个体内真元运转图,你就在桶里努力想着这个图。可能会有些难受,但你要忍耐,坚持得越久,对你的好处越大。” “好。”凌子寒站起身来。 凌九霄伸出手指,点向他的额头。一团白光闪出,立刻进入凌子寒的识海,迅速扩散开来,在海洋上空展现出一幅由光线构成的人体轮廓和体内的经脉,然后有一条幽蓝色的细线出现其中,缓慢地在全身各处延伸,最后绕行一周。 凌子寒没有去细看,先在父亲的协助下脱了衣服,然后被他抱进桶里,小心地坐下去,将全身泡进滚热的暗红色血液中,连颈部也不例外。 各种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难以忍受。凌子寒在地球上从十二岁起就开始杀人,对血腥气早已习惯,虽然因为升任部长后有好些年没有再出任务,但也只是刚开始略感不舒服,但很快就适应了。 凌九霄沉声道:“凝神观想我刚才给你的功法图。” 凌子寒闭上眼睛,神识再度出现在识海中。 实际上,刚才他虽只是瞥了一眼,却已经记住了全部路线,现在只是想再确认一下,可是凝目一看,他顿时愣住了。 真元运转图已经改变,不像刚才那般简单,而是复杂无比,仿佛走遍了全身的每个角落。如果说刚才的图只是绕行了一圈神经系统,那现在就是连神经末梢也没放过,全都走了一遍。 从理论上说,如果这条路线所经之处对身体有好处的话,那当然是越细致越好。凌子寒犹豫了一下,便决定按新图来冥想。至于这个图为什么会有异变,等炼完了再来推想。 他拿定主意,便不再迟疑,立刻按照这个图开始冥想。 他在地球上训练时什么都炼过,自然也炼过内功,打坐冥想是驾轻就熟的事情,很快便进入空明状态,感觉到从血液里有很多暴烈的力量通过皮肤涌入身体,在里面横冲直撞,仿佛要将他的所有血肉崩碎。那一瞬间,他感到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仿佛正在被凌迟一般。 他咬着牙,不吭一声,努力将这些力量引导到正确的地方,全部纳入经脉中,然后按照那个新图全力运转。很快,进入他体内的各种煞气、戾气、霸气、血气都顺着他的经脉径直向上,冲进了他的识海。 “幽骨魂皇”的笑容更加明显,如鲸鱼狂吸,将那些泛着血色的气息一股脑儿全都吞了进去。 “冥王真火”轰地高出一大截来,熊熊燃烧,火焰一直舔到了骷髅头的下巴。一丝丝淡褐色、青绿色、黑灰色、赤红色的雾气从它空洞的两个眼窝和口鼻处冒出来,围着它盘旋几圈,又被它吸进去。片刻之后,一股股淡淡的银白色雾体从它口中吐出,缓缓地弥漫开来,飘落到海中。 与此同时,凌子寒感觉到灼热的身体一凉,一股清纯无比的气息进入他的经脉中。他不禁大喜,连忙按照路线图运转。 就这样,进入他体内的各种元气万流归宗,浩浩荡荡地冲进他的识海,经过“幽骨魂皇”吸收,“冥王真火”炼化,然后分离出闻精纯的真元,反哺他的经脉,在他体内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运转体系。 那些魔兽鲜血中蕴含的力量先淬炼他的身体,再成为骷髅头骨的补品,然后纯净真元再修复他被损伤的经脉血肉,并提升他的武道境界。 在这一界,修炼体系首先分两大类,战和炼,就像炼丹、炼器、炼阵最开始的阶段都是学徒一样,在战师或称武师之前的准备阶段就是战徒或者武徒,每个境界细分为八阶。 凌子寒不太清楚进阶时的情形,只知道强忍疼痛,保持心境空明,全力运转这些形形色色的能量。 凌九霄站在桶边,脸上镇定如恒,心里却犹如惊涛骇浪般,震动不已。 木桶里浸在暗红色鲜血中的孩子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便突飞猛进,武徒一阶、武徒二阶、武徒三阶……武徒八阶,然后就感到血水荡漾,室内似有微风拂过。 没有任何瓶颈,如水到渠成,凌子寒轻轻巧巧地成为武师一阶,正式踏入了修者的行列。 26 境界提升 凌子寒的第一次修炼足足用了一天以及大半夜,将兽血里面蕴含的所有能量吸收殆尽,只留下一桶清水。 凌九霄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自己的儿子。 别说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就是大人第一次修炼也不可能吸收这么多霸道的负面能量,身体和精神都会承受不住这些力量的连续冲击,最后酿成大祸,可是凌子寒却始终平稳安静,有条不紊地吸收、炼化、运转、提升,没有半点爆体或是走火入魔的迹象。 他小小的身体被纯净的元力一遍一遍地反复冲刷洗涤淬炼,肌肤上沁出了种种各种色泽暗沉的杂质,后来都被他升级时的水流震荡而洗刷干净。 这是在伐毛洗髓,让他脱胎换骨。 很少有人在第一次浸泡兽血时就达到这个程度,而且还是没有灵草灵丹辅助的情形下。这里的资源实在太少了,凌子寒的年纪又小,身体从出生起就很弱,所以凌九霄根本没指望第一次能取得什么明显进展,用的也都是最不值钱的一阶兽血,不过是想逐渐给他打下一个基础,让他的身体慢慢变强,根本就没指望他能吸纳多少。可是没想到,他的身体里仿佛住着一头饿慌了的怪兽,就如长鲸吞海般,一股作气地将兽血中的所有力量吸收干净,而且顺利炼化,达到了脱胎换骨的上乘功效。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诞无稽的念头,难道自己的儿子是哪一位先祖转世?当然,这种想法极为荒唐,他马上笑着微微摇头,把这念头抛开了。 凌子寒感到外面再也没有力量进入,便将体内的真元又运转了几个大周天,这才收功,睁开了眼睛。 凌九霄很高兴地问:“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凌子寒想了想,觉得父亲对他是全心全意地好,所以也不必隐瞒,便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修炼的经过。 听到自己给他的运功路线图被修改了,凌九霄大吃一惊,伸手搭上他的肩,“你再运转一周天。” 凌子寒依言运转真元,带着他探进体内的一丝真元以及附在这丝真元上的神识,按照之前运转的路线走了一圈。 凌九霄跟随他微弱却纯净无比的真元进入他的识海,不禁又吃了一惊。这么广阔的识海,一般都是到了尊级六阶以上才会拥有。他修炼到现在,识海空间还没这么辽阔,内容也没这么丰富。他看着那个骷髅头,把与之相连的黑色山峰也误以为是它变化而成,所以并没有太在意,接着便跟着凌子寒的真元离开识海,走了一个大周天。 他收回神识,惊疑不定地看着儿子,半晌没有吭声。 凌子寒略微有些不安,“爹,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你做得很好。”凌九霄赶紧安抚,然后把他抱出来,一边给他擦干身体一边说,“记住,以后不要轻易放人进入你的识海,若是那人有恶意,摧毁你的识海或者造成一定损伤,那后果就会非常严重,轻则变成白痴,重则丧命。” “好,我知道了。”凌子寒当然不会轻易放人进入自己的识海,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对自己只有爱护之心,所以才会对他不设防。 凌九霄给他穿上衣服,温和地说:“你现在已经是武师一阶,武徒阶段一晃而过,功力增长太快,基础不稳,对你的未来没有好处,所以你这几天要做的就是多运转真元,摸清楚其中的奥妙,将基础打牢,再往上提升。” “嗯,我明白了。”凌子寒乖乖地点头。 凌九霄轻轻抚了抚他的头,柔声说:“现在是半夜,你到我房间去睡吧。” 他单独有个修炼、思考、休息的房间,并不是跟夫人住一块。凌子寒却摇了摇头,“我去跟天宇表哥睡。” 凌九霄微笑着说:“天太晚了,天宇已经睡了。” 凌子寒握拳,“就是要把他吵醒。” 凌九霄觉得他的孩子气特别可爱,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颊,“顽皮。” 凌子寒撒腿就跑,“爹,我自己过去睡,你也早点休息。” 凌九霄看着他飞奔出门,并没有阻止,只是开心地笑着摇了摇头,这才拎着桶出去了。 凌子寒在黑暗中跑过空地,感觉视力增强了很多,在这么黑的环境下都能隐约看清周围的环境。他没想太多,以后有的是时间琢磨,现在一心想的就是找天宇报昨天的被强脱衣之仇。 卫天宇的门没闩,凌子寒轻轻推开,蹑手蹑脚地走去,然后爬上床,拉开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他的腰带,解他的中衣。 卫天宇在他进门时就醒了,这时笑着一翻身,将他压住,“怎么?才修炼一天就有信心能赢我?” 凌子寒嘿嘿直乐,“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武师三阶。”卫天宇叹了一口气,“我要分心学炼器,想要尽快从学徒进阶到器师,在修炼上进境就比较慢。” “哦。”凌子寒安慰地摸了摸他,“别急,咱们还小,有的是时间。” “我不是很急。以前是要等你,我根本不愿离开凌氏。现在等到你了,那在哪里都一样。”卫天宇翻过身来,顺手给他脱了外套,然后把被子给他盖好,这才搂着他说,“主要是大人们急,我父亲想回本源古陆去找我祖父他们。你父亲更想回去,一是那里的修炼环境比这里好千万倍,二是想要查探凌氏主宗的下落和当年遭遇突然袭击的真相。我们若是不能自保,回去后会很麻烦。我不愿去卫氏主宗,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你说不定会被当年袭击凌氏的那些凶手追杀。” “嗯,说得对。”凌子寒拍拍他的肩,“我会努力修炼,勇猛精进。你好好研究你喜欢的炼器,以后我的战力强劲了,很多时候都用不着你出手。” “那太好了。”卫天宇兴致勃勃地说,“除了炼器外,我对阵法也很感兴趣。炼器本来也要精通阵法,在法器里铭刻好的阵法,能将它的品阶大幅提升。” 凌子寒笑道:“好,你爱研究什么就研究什么。” 卫天宇很高兴,忽然想起来,关切地问:“你昨天开始修炼,感觉怎么样?” “很好,一路势如破竹,升到武师一阶了。”凌子寒在他面前就很放松,有点小得意,“父亲让我这几天多熟悉一下境界,不要忙着再提升,怕根基不稳。” “对,你父亲说得很正确。”卫天宇召唤出自己的武魂,“我要采集一些你身上的样本,好好分析分析,怎么可能一天之内就从普通人冲到了武师?” 凌子寒看着他用“大日灵光”照明,手握电脑,采集了他的头发、指甲,然后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根针来,小心翼翼地刺进他的手背一点点,打算采集他的血液和肌肉细胞。 那根针才刚刚沾到他的皮,他的两个武魂立刻冒了出来,似乎是自动护主,“冥王真火”挡在他面前,“幽骨魂皇”向卫天宇扑去。 卫天宇的“大日灵光”感觉到强大的威胁,迅速飞过来,幻化成一个手掌大的金光小男孩,手持一把小弓,光箭嗖嗖嗖地射向幽蓝色骷髅头。 “幽骨魂皇”似乎有些忌惮这些小光箭,不敢直冲上前,在空中绕来绕去,躲避箭矢,方向却始终朝着卫天宇,好像非要咬他一口不可。 两个武魂在空中追来追去,速度奇快,打得火热。凌子寒和卫天宇看得愣在那里。 卫天宇轻咳一声,收回细针,“我觉得它们有自己的智慧。” “肯定的。”凌子寒目不转睛地看着,“毕竟是天品武魂嘛。” “幽骨魂皇”停了下来,笑容中忽然多了一丝不屑,似乎在鄙视他们。“大日灵光”也不再追击,反而挥着小箭,在空中画了一个复杂的符文。 凌子寒努力识别判断,“这好像是一个‘神’字。它要表达什么意思?” 卫天宇的电脑已经完美解读,“不是天品,是神品。”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凌子寒才轻声问道:“神品武魂有什么讲究吗?需要怎么修炼?” “威力大,提升的难度就大,常规的方法很慢,而且不容易突破。”电脑屏幕上飞快地显示出一行行文字来,“我和‘大日灵光’的拥有者去吸收雷霆电光,‘幽骨魂皇’和‘冥王真火’的拥有者吸收血煞之气,都是非常手段,所以我们提升的速度较快,以后也要类似的极端手段,才能让我们快速提升。如果修炼到最高境界,我们可以化形为人,与你们并肩战斗。在化形之前,我们也可以为你们提供强大的助力。” 凌子寒心念电闪,“那个……你们两个,是谁给我修改了真元运转图。” “幽骨魂皇”无声地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那啥……小幽、小冥,谢谢你们啊。”凌子寒冲它招了招手,“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咱们先休息,明天再来讨论。” 卫天宇也学着他称呼自己的武魂,“小寒说得对。小灵、小电,都回去休息吧。” 四个武魂都很听话,倏忽之间就不见了,各自回到两人的识海中。 27 第一次出手 从这一天开始,凌子寒便开启了修炼生涯。 他先用两个月的时间扎牢根基,空余时间便翻看当年族长和族中强者抢出来的各种书籍,主要是杂书,类似地理志、人物志、妖魔志、禽兽志、植物类、大陆历史之类的东西。 渐渐的,他弄清楚了很多东西,譬如他现在居住的“遗落之地”。 这个区域是黑暗大陆的一块禁地,里面到处充满禁制,处处凶险,步步玄机。高阶阵法师曾经推断,这块相当于地球上整个东亚地区的巨大区域本身就是一个阵法空间,里面有着各种阵法,相生相克,衍生出各种奇异的自然现象、地理环境和动植物。 自从数千年前魔族入侵,肆虐本源古陆,导致飞陆界修者死伤惨重,很多东西都失传了,譬如巫术,譬如阵法,后来在这些领域修炼的武者或阵法师得到的传承都不完整,想要提升到高阶是很困难的。当发现这个“遗落之地”里有无数已经失传的阵法时,很多阵法师如获至宝,冒着生命危险进入这里,想办法以阵破阵,以阵封阵,这才一点一点地将这个可以供人居住的安全区域开辟出来。 在本源古陆和其他飘浮大陆上修炼的阵法师有不少人想方设法偷渡过来,在这块禁地中一待就是几十年、几百年,如痴如醉地研究,甚至为此丧生。 凌子寒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后,便明白卫天宇为什么想要研究阵法,而且不愿意离开。 大凡禁地,里面有危险,却也有机缘,这就是为什么有不少人住在这个环境险恶、修炼资源匮乏的地方,很多年都不离开。并不是每个住在这儿的人都是与黑暗神殿为敌的,他们可以去杀魔殿中人,却只是为了挣贡献点。归根结底,他们不过是修炼狂人,也就是所谓的武痴,为了自己毕生的梦想、为了追寻武道或器道或丹道或阵道巅峰而不惧死亡,愿意吃苦受罪,甚至付出生命。 凌子寒对这样的人是很钦佩的,当然,在某种程度上,他和卫天宇也都是这样的人。 凌九霄严禁他翻看任何与武技功法有关的东西,只传授他基础步法、基础拳法和基础腿法,让他先把最基本的东西炼扎实,不能好高骛远。 凌子寒对这个安排全无异议,扎马步也好,负重跑步也罢,那都是熟悉的东西,他很清楚这是让身体更加强大并且增加体力耐力的必然途径,所以一点也不偷工减料,每天都会完成训练量,但也不会加练。小孩子的身体实在太柔软太稚嫩,过火了就容易伤及根本,对将来没有好处。 两个月后,凌九霄弄来一桶二级魔兽的血让他浸泡。他在兽血中修炼了两天,境界便提升到武师三阶。 这时,卫天宇成功踏入武师四阶。凌子寒暗中琢磨了一下,忍着没有动手,回头便更加认真地修炼。 在巨大的压力下,卫天宇的境界突飞猛进,在炼器技艺上也有了更多的领悟,成功踏入了器师一阶,正式成为令人羡慕并敬重的炼器师。 他完成的器师第一件作品,是给凌子寒锻造的武器,也是凌氏族人最常用的标志性剑器――针剑。 这种针剑极薄,剑身狭长,剑锋细如针尖,配合凌氏特有的功法,刺出时防不胜防,一般的法器根本挡不住,会被这种剑轻易刺穿。 卫天宇能弄到的材料自然不会是高阶的,也不可能像在卫氏主宗那样,有堆山直海的初等材料供他炼手,那真是计算到了非常精细的地步,然后才开炉煅造,结果与他预测的一样,没有失败,一次成功。 捧着热乎乎刚出炉的剑器,他喜滋滋地奔去找凌子寒,将手里的针剑递给他。 凌子寒收住拳脚,接过针剑,开心地说:“你成功啦。” “是啊。”卫天宇笑眯眯,“我现在是炼器师了。” “恭喜恭喜。”凌子寒握住针剑,舞了一个剑花,“我现在还没炼到基础剑法,这把剑先放在咱们屋子里。” “好。”卫天宇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他已经到了突破的关口,似乎随时都可以达到武师四阶,不禁有些恼怒,“你修炼得这么快做什么?这不是逼人跳墙吗?” 凌子寒眨了眨眼,“好像那句俗话说的是‘狗急跳墙,人急上房’。” 卫天宇望天,然后想起件事,便又笑起来,凑上前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你都是武师了,你爹肯定要弄只小兔子之类的小魔兽来让你杀。小孩子嘛,总要见见血,才能炼出胆量来。” 这个做法自然是正确的,可凌子寒并不是真正的孩子,在地球上早就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了,见血练胆什么的,对他根本就没什么作用。 “杀兔子……”凌子寒有些无语,最后只得叹气,“也罢,就当帮厨师的忙,替他们杀鸡杀兔子。” 卫天宇哈哈一乐,转身走了,去琢磨在煅造的武器里怎么加阵法,顺便带走了凌子寒的针剑,放到他们的屋子里。 卫天宇的话说完没两天,凌九霄果然拎来了一只外形有点像兔子的小魔兽。这东西双耳尖尖,可跑可跳,速度不慢,皮毛是黑色,两个眼珠通红,嘴里有上下四根獠牙,很明显,这个小东西是食 分卷阅读9 肉动物,并不是吃草的无害小兔。 凌九霄对他说:“小寒,你已经熟悉了基础步法、基础拳法和基础腿法,现在就来检验一下你这两个修炼的成果。这只一阶魔牙兔速度快,攻击方式主要是用獠牙咬人,若是生死关头,四根獠牙会飞出攻敌,形同飞箭,而且它的牙齿上有魔毒,你要当心。” “是。”凌子寒没想到一只一阶小魔兽就很有点杀伤力,顿时神情郑重,认真对待,毕竟他现在还太小,修炼刚刚起步,身子骨并不算很结实,所以不敢掉以轻心。 凌九霄将儿子带到修炼用的石室,关上门,便把魔牙兔扔到了离儿子比较远的一个角落里,以便他做好准备。 凌子寒冷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只蜷缩在墙角的小魔兔。 小魔兽之前被饿过,现在根本抵抗不了人类小孩身上传来的血肉香气,虽然有那个强大的人在一旁看着,它也还是飞扑出来,张开大口,两只有着尖利指甲的爪子向凌子寒飞快地抓来。 凌子寒轻巧地后退一步,往旁边一闪,便避开了小魔兔的攻击。 魔牙兔在空中灵活地转身,然后落到地面上,四肢猛地一蹬,又飞快地向凌子寒扑过去。 凌子寒其实只需要一击,便可以杀死它,但是这就达不到训练的目的了。他一直没有出拳脚,只是凭借基础步法不断闪躲,借以熟悉身法。 凌九霄看着儿子无畏无惧,镇定自若地在凶猛的小魔兽的利爪和獠牙下闪转腾挪,心里非常高兴,对儿子的表现十分满意。 感觉步法已经纯熟,凌子寒便开始出拳。基础拳法粗分起来只有三种,直拳、摆拳、勾拳,细分起来,还有鞭拳、贯拳等等,凌子寒把练熟的三式七招使出来,像模像样,虎虎生风,配合着灵巧的步法,那只小魔兔只有挨打的份。 魔牙兔双眼通红,气得嗷嗷直叫,打到后来,似乎已经知道很难战胜面前的这个小孩,便发起狠来,忽然重重落地,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凌九霄忍不住提醒,“小心它的牙……” 话音未落,小魔兔的四根獠牙“卟”地从它的牙根蹿出,闪电般向凌子寒射去。 凌子寒如旋风向一旁闪避,却有一枚獠牙没躲,一眨眼地功夫便飞到他的胸前,往他心口扎去。 凌九霄本能地想要出手,凌子寒却已经飞起一脚,将这枚乌黑的獠牙踢到了天花板上,再反弹落地。 小魔兔的獠牙离体后,立刻萎靡下来,再也没有了战斗力。 凌子寒飞身蹿上前去,连环鸳鸯腿凌空踢出,一前一后地踹到小魔兔的脑袋上。只听轻轻的“喀喀”两声,魔牙兔惨嘶一声,脑骨碎裂,倒地抽搐了一下,便不再动弹。 凌子寒伸手抓住它的长耳,将它提起来左右打量了一番,转头问父亲,“爹,这东西能吃吗?” 凌九霄见他杀起小魔兽来干净利落,没有半分犹豫,对满嘴是血的死魔兔也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不禁又是欢喜又有点担心。儿子杀伐果决,自然是好事,可他实在年纪太小了,却能做到杀戮前后都镇定如恒,那只能说是天生的杀性,这个如果控制不好,很可能长大后会变成杀人狂魔,这自然是凌九霄不愿意看到的情形。 凌子寒瞧着父亲眼中的神情,立刻明白了他的担心,不由得笑道:“父亲多虑了,儿子不怕杀人,但是绝不滥杀。” “好。”不知怎么的,虽然儿子只是四岁幼儿,凌九霄却对他说出的话很相信。他伸手接过儿子抓住的小魔兔,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亲昵地说,“你做得很好。从明天开始,你可以修炼基础剑法和基础刀法。” 凌子寒想着,大概要把所有兵器的基础招式都要炼扎实吧,不过这也是好事。他点了点头,答道:“好。”然后就跑出门,好奇地去看卫天宇炼器了。 28 温暖的感觉 凌氏的居住地总面积有二十平方公里,看上去非常大。修炼区与居住区相隔不太远,其他的大部分地方都是农田和养殖区、生产区。 卫氏父子的炼器房却不属于普通的生产,所以在修炼区内,但却放在边缘地带,是一排与其他修炼室相隔一段距离的石屋,主要是怕万一炸炉什么的影响到别人的修炼。 凌子寒一边缓步走过去一边打量着四周。 居住区周围都是小山丘,他们就像是住在一个巨大的谷中平原。那些小丘其实也是阵法做出来的,用以分隔一个个区域,但却无比真实,上面生长的树和草以及偶尔跑过的小动物都是实实在在的,并无虚假。 凌子寒常常对阵法能发生如此神奇的效果而赞叹,也很支持卫天宇在阵法一道上发展。 卫天宇有强大的电脑在手,若是能源充足,每秒可做一万亿次浮点运算,就是现在这样在光线不足的地方,电脑作为武魂还只是低阶,每秒也能做到上亿次浮点运算。这里的阵法师大都靠心算来推算法阵方位,不同的派系有不同的口诀,主要也是帮助运算,另外还辅以算筹或事先炼制好阵旗、阵眼石等等。而卫天宇的电脑把一切都能做好,很快就能处理复杂的数据,得到结论,而卫天宇再根据这个结论来倒推过程,从而领悟其中的奥妙,所以他的进境很快,乐此不疲。 凌子寒是第一次到卫天宇的炼器房来,这里有几个房间就像是普通的铁匠铺一般,火红的炉红烧着,旁边的风箱进行人工鼓风,烧红的金属煅材拿出来,工匠们挥锤击打,每一下都沉重无比。 凌子寒很快便看到了卫天宇。他也站在特制的锻打台前,一手握铁夹,紧紧夹住散着着高温的金属,一手拿着大锤,双腿分开与肩平,一前一后,不丁不八,腰部带动肩背和手臂,按照一定的韵律,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那块材料上。 旁边的火炉冒着灼热的烈焰,把他的金色头发和眼睛映照得更加灿烂夺目,高温烤得他双颊通红,额头冒出点点汗珠,他却仿若不觉,一直在全神贯注地反复锻打材料。 认真的男人很迷人,虽然卫天宇现在才九岁,还算不上男人,不过,认真的美少年更迷人。凌子寒站在门口看着,无声地笑起来。 他听卫天宇说过,这里资源不足,炼器的材料也不多,而他们对所用材料的要求却很严格,譬如打造普通的锄头、铁锹、镰刀、菜刀等生产工具就要用百炼铁,也就是连续击打一百下,将铁矿石里的杂质尽量清除,打造低等武器则要用千炼铁,不但要去除金属中的杂质,还要增加它的密度,这样才能提升它的坚固和锋锐。卫氏父子这里的工匠基本都是附近的赤血金氏族人,他们的武魂大部分都是各式各样各种品阶的斧子,过来工作正好一举三得,又修炼了自身,又能挣贡献点,还可以请卫琛帮忙打造适合自己的武器,只需要付材料钱。卫氏父子自己也会每天挥锤锻打材料一万次,用的是卫氏家传功法《金锤十八打》,既炼体又能促进真元提升,对炼器师特别有好处。 金氏族人凡是在这里工作的几乎都是粗豪汉子,人人脱去上衣,甩开膀子大干。卫天宇却仍是斯斯文文地穿着长袍,只是袖子挽到肘部,前面的衣摆撩起来掖进腰带。不过,他手上的重锤却是货真价实,挥起来在空中呼呼生风,砸在锻材上火花四溅。 看到卫天宇工作得入神,凌子寒也不去打断他,转身离开这里,去看望正在灵药田里工作的母亲。 这里的农田有一大片,却只有部分是种粮食,有一半都是种植灵草灵药。田间布有低阶的聚灵阵和春风化雨阵,供给灵草灵药雨水和灵气,帮助它们存活、成长。这些东西可以换取的贡献点比普通材料要高,还可以请炼丹师炼制灵药,供给族人修炼和狩猎时使用,对他们很重要。 照顾灵田的一般都是女性,因为她们很细心,很有耐心。凌子寒走到田边,就看到母亲和外婆正与几个凌氏的婆婆、婶婶、堂姐们蹲在灵田中间,一边说笑一边拔草除虫。他看了一会儿,也没有打扰,便去了生活区找叔公和外公。 鼠吆到这里安顿下来后,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但凌九霄善解人意,去光明阁和店铺区查找了一番,给他们换来不少巫系材料和功法,这些东西一部分是出外做任务的人员从各种途径偶然得到的,另一部分是在禁地里找到的,都残缺不全,又没什么人要,所以花费不大。鼠吆如获至宝,一心扑到这上面,简直是废寝忘食。 凌子寒过去后,两位老人终于肯放下手里的东西,搂着他问长问短,聊了好一会儿,问完了吃饭睡觉等问题,却避开修炼的情况不提,而是兴致勃勃地给他展示了最近拿到手的新东西。 “等我们弄明白了,再教你。”鼠呶潞偷匦Φ溃“你也不用在这上面花费太多时间,就当是解闷吧。” 凌子寒却有个想法,“天宇表哥手上有个宝贝,可以根据残缺不全的东西来推断补充缺失的部分,外公,叔公,我可不可以让他来看看这些东西,争取能弄个比较完整的修炼系统出来。” “那当然好。”鼠哌踹醭破妫“我听说他们卫氏都是天生的炼器大师,果然名不虚传,就连小孩子手上都有这般神奇的法器,不对,有这么强大作用的至少是灵器,而且还是上品灵器。” “对。”连连点头,“小寒,让你表哥来吧,我们这些巫系的东西都不全,很多都失传了,能补一点算一点,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嗯,好。”凌子寒便跑出去,直奔炼器房。 卫天宇已经锻打完毕,将淬火之后的千锻铁收到材料柜里放好,这才整理了衣袍,跟着凌子寒走了出去。 “你刚才是不是来找过我?”卫天宇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我刚才正在专心锻打材料,不能分心。” “没关系。”凌子寒笑道,“我杀完兔子,没事做了,就过来看看你是怎么炼器的。” “哦?杀完兔子了?”卫天宇饶有兴趣地问,“看到你杀兔不眨眼,你爹没有震惊吧?” “有些担心,大概怕我以后成为杀人狂魔。”凌子寒轻松地嘻嘻哈哈,“我跟他说了,我不怕杀人,但也不会滥杀。” “说得好。”卫天宇与他并肩走在空旷的田野旁,微笑着说,“你也别表现得太老成了,当心他们以为你是上古哪位大能转世或者是上界的什么大神下界重修,那就麻烦了。” “不会吧。”凌子寒眨了眨眼,“我在村子里的时候,盘石表哥就知道很多东西,说得头头是道,老练得很,就像个小大人。” “又是盘石。”卫天宇心里嘀咕,改天把那个盘石从金氏弄过来打铁,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让人念念不忘。 凌子寒没管他在想什么,高兴地说:“我以前告诉过你,我外家一系是巫族传承,但是有关巫系的一切都基本失传的,现在能找到的材料和功法秘技极少,而且都残缺不全,你用电脑试着推算一下,看能不能补充完整或者整理一个系统性的东西出来。” “行,我试试。”卫天宇对巫术特别是巫系符文很感兴趣,上古传说中的巫器非常强大,这也是卫氏主宗研究的一个方向,卫琛偶然提起过,但他以前并没留意这种冷门的东西,所以并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卫天宇当初一听适鲜俏鬃逖脉,顿时心痒,很想看看他们手上拥有的东西,但这是修行界的大忌,所以他忍着没有提起,这时听凌子寒主动提出,显然已经取得了适系耐意,自然大喜。 两人加快脚步,跑到鼠吆那里。卫天宇召出电脑,各种取样,各种拍照、摄像、红外探测、超波扫描,一连串平面图像、立体构图、数据、色彩从屏幕上闪过,包括阿拉伯数字和英文,都是这个世界没有的符号。 始伊轿焕闲值芸醋潘手上的那个小东西表现出的各种神奇,几乎要认为那是传说中的神器。 一直忙到晚上,室鸷弯弯母女俩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从田里回来。两人看到凌子寒和卫天宇,都是无比欢喜,同样拉着问了半天话,知道凌子寒现在已经是武师三阶,都很高兴。 一家人到家族饭堂去用过晚膳,这才分开,各自回屋休息。 这里的暮色是灰暗的,苍黄的天空从来没有彩霞,没有阳光,却也没有外面的血煞之气,没有恐怖的死亡威胁,让人感觉很安详。 卫天宇与凌子寒散着步,慢慢地往炼器房旁边的石屋走去。那是他们的家,无论多么简陋,都感觉很温暖。 29 发誓永远不分开 凌子寒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很惬意。 他是族长公子,又具有纯正的传承血脉,其他族人隐约知道,他大概是他们重返本源古陆的希望,因此对他都非常友好,若不是凌九霄严令不要打扰他修炼,那此族人中的青少年一定会常常来找他玩,以便与他搞好关系,甚至成为朋友。 他的修炼进度是严格保密的,只有族长、大长老和二长老知道。凌九霄固然惊异于儿子的天赋、悟性与修炼速度,凌志桓和凌志诚这两个活了上千岁的强者更加震惊。 凌志诚激动得浑身微颤,“这是我们凌氏千年不遇的天才。” 凌志桓也连连点头,“而且他似乎天生就适合修炼凌氏的顶级功法。” “那是当然,他有最纯正的传承血脉嘛。”凌志诚捻须微笑,“还有,他的其中一个武魂也与我们的一位先祖类似,那肯定最适合修炼凌氏的功法。” “这些倒还不是最主要的。”凌九霄很是感叹,“这孩子从第一次杀魔兽开始,就冷静镇定,反应灵敏,判断准确,有着超强的战斗天赋,而且是偏向刺客类型的战斗天赋,闪避迅速,出招刁钻,擅长偷袭,一击致命。若是以后修炼了我们凌氏的身法和战技,越级杀敌完全不是问题。” 凌志桓和凌志诚都双眼放光,连连点头,“这是我们凌氏的希望啊。” 他们撤到这里也有一百多年了,族在不是没出过优秀的年轻人,但是像凌子寒这样天才到妖孽级别的小孩子却还没见过,这时都绞尽脑汁地琢磨,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教导他最合适。 凌志诚郑重地道:“这孩子的发展潜力大,我们不要把他限制死了。九霄让他练习基础武技,把根基扎牢实,这个是对的,至于以后的修炼方法和发展方向,还是由他自行摸索,自己决定,我们就是在旁边看着,必要时指点一下,帮着扶一把,往前送一程,也就足够了。凌氏的顶级功法自然是要让他修炼的,这是我们的根本,另外,那个《万邪不灭功》也可以让他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修炼。” “对。”凌志桓同意,“这孩子将来起码能踏入圣阶,若是继续保持这样的天赋,成神都不是不可能的。咱们若是现在就为他计划好了以后的道路,反而局限了他的发展,他可能就走不到那样的高度。” 凌九霄略一思索,便点了头,“好,那我这两年主要就是为小寒打基础,一是炼体,二是基础战技,至于武魂方面的修炼,只能靠他自己摸索。虽然他有一个武魂与先祖的类似,但那位先祖不是双武魂,在修炼方式上肯定有很大不同,所以不说反而好。小寒在修炼的过程中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们,这样是最好的。” 凌志诚神色肃然地看着他,“再过三年,禁地中心区域又将开启,到时候魔崽子们肯定大举来袭,你和大长老都要加紧修炼,小寒就交给我吧。” 凌九霄却微微摇头,“到了尊级,若是没有灵丹或者天材地宝辅助,三年时间根本做不了什么,我一闭关就得十年八年。再说,小寒出生的时候我没在他身边,他病得厉害的时候我也没有为他做过什么,现在就让我尽一尽做父亲的责任吧。” 凌志桓和凌志诚理解他的心情,都长叹一声,不再劝阻。 凌九霄找到凌子寒,打算用贡献点再去换二阶魔兽的血给他炼体,却被儿子拦住了。凌子寒握住他的手,很认真地说:“爹,我这些日子来摸索了一下,我的两个武魂是相辅相成的,只要有异种真元,无论是煞气、戾气还是毒瘴,都能淬炼出纯净真元,供我修炼。这些异种真元是我的武魂需要的,外面有很多,根本就不需要花费那么多宝贵的贡献点去换。” 这些贡献点都是凌九霄出生入死流血流汗做任务拼来的,如果用来换要紧的东西,当然值得,可是换这些低阶兽血,实在不划算。 他虽然没有询问父亲和母亲的纠葛,但从祖父和外公等人的谈话中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年凌九霄是有元配正室的,其妻凌九鸳也是凌志桓的女儿,与现在的凌九霄之妻凌九芝是亲姐妹。凌九鸳是战王,出外做任务时遇上了黑暗神殿的尊级神使,那人见她生得美貌,又是人族,顿时色心大起,想要掳了她去做性奴。凌九鸳奋力反抗,但是境界相差太远,根本一触即溃。那神使存心劝弄她,才没下杀手。凌九鸳性情刚烈,不肯屈膝受辱,既然自知绝无生理,便毅然决然地自爆武魂,将自己炸得粉碎,就此香消玉殒。 凌九鸳留在族中的命牌破碎,凌九霄通过妻子残存的最后一丝灵魂之火得悉了其妻死前的最后一幕场景,看到了那个魔使的丑恶嘴脸。他悲愤交加,立刻出了禁地去报仇。经过一年时间的追踪、潜伏,终于成功击杀了那个尊级魔使,却也被魔使最后施放的同归于尽禁术重创,不但受伤,还中了春毒。 室鸬笔痹菥釉诶胨们战斗现场不远的小镇上,主要是为了在那边的山里采集需要的一些草药,路过那里时救走了奄奄一息的凌九霄,用巫医之术延缓了他的伤势,使他能够勉强调动武魂和真元,慢慢修复自身。可是他中的春毒却发作起来,让他在失去理智之时与室鹩辛斯叵怠室鹗悄鞠滴浠辏有增强生命、中和毒素的效果,对他大有好处。凌九霄虽然觉得这样不妥,可是他必须尽快恢复功力,不然要是再遇到魔殿强者,就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在镇上住了一个月,凌九霄中的毒彻底解了,伤势却恢复得很慢。他不敢再耽误下去,便想带着室鹄肟。这时,他听到消息,附近已经有魔殿武者出现,似乎在查找什么人。他不敢带着这个不谙武技的普通女子离开,若是途中与敌人激战,光是战斗余波就可能要了她的性命。思来想去,他只得留下一块玉佩,告诉了自己所住方位,让室鸬人,最多一年半载,必来接她,然后便匆匆离去。 他担心室鸢踩,故意在外面现出形迹,把魔殿的人引开,一路激战,好不容易才杀出一条血路,回到家族,养了整整一年的伤,这才痊愈。他回到原来那个小镇去找室穑却发现那里已被夷为平地。他知道魔殿的人都心毒手狠,既然将这里彻底摧毁,自然里面的人也被赶尽杀绝了。他很难过,冒着危险四处打听,却一直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表明室鸹够钭拧k以为室鹨丫被杀害,无奈之下只能回到遗落之地。 说起来好像很曲折,可是在黑暗大陆,这样的事情很常见,也由此可见,即使是尊级强者,出外做任务也仍然很危险。凌子寒因此不愿意父亲再随便乱花贡献值,他知道父亲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他,以补偿这几年对他的亏欠,可他真心不觉得谁欠了谁。凌九霄又不是存心始乱终弃,都是迫不得已,阴差阳错。离乱人不如太平犬,自古如此,根本就不能怪他。 凌九霄感觉着儿子软软的小手,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难受。这么好的孩子,却生在这样的地方,连最基本的修炼资源都要计算着用,若是在本源古陆,凌氏还是超级世家,像他这样的绝世天才就是全族的宝贝,各种资源堆山填海,随便他怎么用。想着,他的手微微一紧,对当年那些围杀他们凌氏主宗和各支脉的仇人更加恨之入骨。 凌子寒仰头看着他,微笑着说:“我只要有煞气就行,不用再去买别的。总共就这么多贡献点,别都用在我身上,其他孩子也要修炼,总得给他们一些,不能太耽误他们的进境。” 看着小小的孩子说着老气横秋的话,凌九霄忍不住笑了,决定接受儿子的好意,“好,那我带你去红月湖,那儿应该比较适合你的武魂。” 凌子寒不知道红月湖是什么地方,但是父亲说的总是不会错,于是点了点头,“好。” “那你今天就不要修炼得太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凌九霄笑道,“我去作些准备,明天就走。” 凌子寒答应一声,便去找卫天宇,“我爹说明天带我去红月湖。” 卫天宇从炼器房出来,与他回到屋里坐下,沉吟着道:“红月湖那地方我听说过,跟风雷谷一样,都是禁地里的小空间。那儿有个火湖,就像是地底熔岩冒上来,积聚而成。整个红月湖周围都充斥着高温和各种有害气体,说起来倒是比较适合你的两个武魂。” “那好啊,我就喜欢这样的地方。”凌子寒跃跃欲试,“在那里修炼不需要花贡献点吧?” “不需要,但是要冒生命危险,因为那里是居住区之外,在禁地中间。任何人都可以去,生死由命。你爹跟着一块去的话,倒是不必担心。”卫天宇想了想便坚决地说,“我陪你一起去。” 凌子寒摇了摇头,“没必要,你有这么多事要做。” “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卫天宇握住他的手,“子寒,从我在这里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在心里发过誓,永远也不会再和你分开。” 30 燃烧的月亮 看着卫天宇暗金色的眼睛,凌子寒很感动,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两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分开,可是,他不想耽误卫天宇的修炼进度,于是思索着问:“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同时适合我们两个人修炼的?” 卫天宇笑了,“红月湖不错,我的小灵可以吸收里面的火元素进行修炼,然后把过滤出来的一些精华再分给小电。” 凌子寒有些不明白。“你的小灵不是吸收光的吗?” 卫天宇见他难得的迟钝了一下,不由得乐不可支,“光是哪里来的?” 凌子寒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从本质上说,光明都是因为物质的燃烧而来的,譬如恒星因核聚变燃烧而发出巨大的热量和光能,所以,火与光在某种意义上应该是相同的东西。 既然卫天宇也能从中得到好处,他当然也就不阻止了,笑着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一起去。” “嗯,我去告诉我父母,然后准备些东西。”卫天宇起身就要往外走。 凌子寒拉住他,“我爹也说要去准备,那我呢?要准备什么?” 卫天宇想了一下,“把你的剑带着,再带几件换洗衣裳。吃的就不用了,你爹会给你准备辟谷丹。” 凌子寒睁大了眼睛,“那东西是真的?真能吃一粒管几天?” “嗯,是真的。我去风雷谷修炼的时候,我爹给了我一瓶。”卫天宇笑道,“我用小电分析了一下,它的原理有点像我们的高热量压缩食品,不过它是用灵草炼出来的丹,对身体完全无害,既有身体所需的热量,还能以蕴含其中的灵气给予滋养,比普通的粮食要好多了。” “哦。”凌子寒有点好奇,“那我要试试。” 卫天宇摇头,“这东西只能出去修炼的时候用,实在太寡淡,吃多了还是会想念有味道的食物。” 凌子寒笑着表示理解,然后放他去做准备,自己也收拾了几件衣服。想起凌九霄手上有储物戒指,他就没找包袱皮来打包了。 第二天一早,两个孩子便起身,吃过早餐后,跟着凌九霄往光明阁走去。 这里居住的所有人进出都要去那个山坳,依靠法阵传送。出去的人按人数缴纳贡献点或者自带晶石,启动阵法。进来的人不要钱,但却要接受法阵的核查。这些都是为了保证法阵运转的能量以及居住区的安全。 凌九霄前一天已经过来打过招呼,而且在光明阁买了两个炼制好的小型传送阵。这种传送阵可以在禁地之内使用,启动后能够直接传送回来,是所有到禁地内历炼的人必备的东西。 凌九霄带着两个孩子走到广场的传送区,来到边上一个稍小的法阵,对那里守卫的修者笑道:“我们去红月湖。”然后掏出自己的身份灵卡,将应交的贡献点转给那个修者。 这里的尊级强者不多,每次黑暗神殿来袭,尊级强者都是击退强敌的主力,所以这里的修者对凌九霄非常尊敬,礼貌地笑着收下贡献点,又夸选了两个孩子一番,这才将传送区域定到红月湖,然后启动传送阵。 凌子寒的一只手被父亲紧紧握在掌中,另一只手被卫天宇牢牢抓住。他只觉得眼前一暗一亮,身体有一瞬间的类似失重的感觉,随即就恢复正常,面前出现的却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场景。短程传送似乎与长距离传送要简单轻松得多,他暗自判断着,同时观察四周的情况。 这里应该是在外围,并没有看到什么湖,但已经能感到高温的热度与浓烈的火煞之气。他的两个武魂都活跃起来,仿佛已经饿了很久,几乎想要自动跳出来,奔向美味的食物。 他笑道:“爹说得对,这里果真很适合我。” 凌九霄很高兴,“那就好,只要能帮助你修炼,那咱们就不算白来这一趟。” “嗯,在这里修炼的效果比单单用兽血还要好。”凌子寒肯定,然后转头看向卫天宇,“你呢?感觉如何?” 卫天宇也觉得自己的“大日灵光”跃跃欲试,看那情形,应该是很喜欢这儿。他微笑着说:“很合适。” 凌子寒也就放下心来,“那咱们快走吧,找到地方就开始修炼。” 凌九霄笑了笑,一手抱起儿子,一手抓住外甥的肩头,直接离地升到半空,向前快速飞去。 这是凌子寒第一次亲身感受武尊的强大,顿时向往不已。在地球上的人类自古就有飞天的梦想,却只能借助机械才能实现,这里只要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便可以升上天空,自由飞行。他琢磨着,自己现在还小,也用不着太心急,拿二十年时间来修炼,应该能踏入尊阶了吧。 他只用一天时间就跨过武徒,成为武师,可一般人要用十年,天赋好的孩子也要三、五年才能做到。他父亲凌九霄算是少见的天才,也用了两百年时间才踏入尊级强者的境界,他想着只用二十年就要做到,实在是对境界提升的困难完全没有概念。 这里也是一个用阵法分隔出来并自行衍生的小区域,大概方圆有数十公里,外围都是火红色的草,接着便是一片森林,树叶都如枫叶一般火红耀眼,空中飘着赤色的云雾,散发着呛人的浓烈气息,并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凌九霄怕两个孩子受不了,以真元在体外形成一个屏蔽罩,将两人笼罩其中,让他们感受不到这些高温和煞气。他从树顶上飞越森林,散发出的武尊威严震慑住林中的飞行魔兽。他带着两个孩子,有点不方便战斗,所以能免则免。 他飞了一阵,凌子寒便看到茂密的森林变得稀疏起来,渐渐的全是红色的碎石沙砾,蒸腾着高温。在形似微型沙漠的中间地带,是个月牙般的湖,里面滚动着火红的岩浆,像是沸腾的开水一样不断冒着泡,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在干燥的空气中传得很远。红月湖这个名字果然起得贴切,可里面却没有一滴水,全是炽热的熔岩, 月牙的这边是森林,那边是半圆形的小山,有的山梁上建了一排石屋,有的山壁上开凿了一排排洞穴,应该都是供人修炼用的。 凌九霄不敢直接横穿红月湖,而是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绕道飞过去,落在一处山梁上。他放下两个孩子,关切地说:“你们在这里试试,看受不受得了,若是觉得不合适,我就带你们再往远处挪一挪。” “好。”凌子寒和卫天宇同时点头。 凌九霄这才 分卷阅读10 一点一点地收回真元护罩,以便他们逐步适应这里的环境。 两人都觉得高温和煞气直逼入体,随即被武魂吞得干干净净,并不觉得特别难受,完全在可以忍耐的范围内。他们仔细运转真元一周天,便对凌九霄说:“这里就很合适。” “那好。”凌九霄带着他们找到一间稍大的空石屋,进去后一挥衣袖,将里面厚厚的尘土清理干净,然后拿出三个蒲团,递给两个孩子,又拿出一个小铜炉,点上一根能减弱部分煞气的清宁香,这才把沉重的石门关上。 来这里修炼的人不少,有火系武魂、火系体质或是修炼火系功法的修者,还有利用这里的环境炼体的,没有火系武魂的炼器师要粹炼自己体内炼化的本命火种,这里的环境比较合适,只是煞气太重,让他们难以坚持太久,所以这里的修炼地方绰绰有余。若是屋门或是洞穴紧闭,就说明里面有人正在修炼,后来的修者都自觉地不会打扰,只进入门户敞开的修炼室。有人喜欢石屋,有人喜欢洞穴,纯属习惯不同,并无优劣之分。 凌子寒和卫天宇各自坐在修炼室的两侧,很快就进入了修炼状态。凌九霄在两人中间,与他们面对面,挨着墙坐下。三个人呈三角形,既可以彼此看到,又互不干扰。 禁地内的煞气十分凶猛,若是一味勇猛精进,稍不注意便有可能走火入魔,凌九霄不敢掉以轻心,只要两个孩子稍有不对,他便会出手相助,并带他们立刻回去,不准他们继续修炼。 凌子寒和卫天宇的武魂都是神级,具有灵智,可自主修炼,并反哺纯净真元给他们。 煞气等异种真元是“幽骨魂皇”的食物,而空中密集的火系真元是“冥王真火”的最爱,只见两个武魂胡吃海喝,肆意鲸吞,从牙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纯净真元便如江河决堤般奔流直下,猛烈冲刷着凌子寒的全身经脉,淬炼着他的每一寸血肉肌肤,将隐藏在骨髓里的最后一部分杂质也粉碎排出,让他彻底脱胎换骨,就连血管中奔涌的血液都渐渐有了一点变化,鲜红中出现了一丝幽幽的青色。 凌子寒只觉得全身都轻得如鸿毛一般,脑海中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类似于明悟了什么天地奥妙的舒畅喜悦,让他沉迷其中,努力探索。 31 武魂溯源 修炼无岁月。 这是修行界人尽皆知的一句话。 凌子寒与卫天宇在红月湖闭关,常常是好几个月不出门一步。凌九霄偶尔还要出去看看,但也不敢走远,主要是观察这个区域有没有什么异变,免得危险突然降临,令人猝不及防。 凌子寒的进境很快,一年后便踏入武师七阶,这还是他努力压制后的结果。根据凌九霄的指点,他反复压缩淬炼体内真元,将根基打得无比厚实,实在压缩得几乎真元都要实质化,再不突破便有可能伤及经脉,这才会被迫突破。 卫天宇的速度要慢一些,因为他的武魂只有“大日灵光”可以直接吸收空气中的火煞之气,然后在灵光中炼化火元,排出煞气,再反哺给电脑和卫天宇本身。这样一来,等于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同时还要养三个人。他倒也不急,仍是稳扎稳打,重点照顾电脑,以免出现什么偏差或变异,损坏它的功能。 凌九霄一直没传儿子什么高深武技,只让他在修炼真元之余反复练习基础的身法、步法、拳法、腿法、剑法、刀法、枪法、棍法,合称为“基本八法”。 这是每个修者都要习练的入门功法,只是绝大多数孩子都会在熟悉之后就开始修炼与自己武魂对应的功法战技,对这些看似毫无用处、攻击力很弱的基础功法就不再理会,像凌子寒这样反复练习的除了极少数真正有见识的人外,大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因为他们买不起别的功法,只能习练这种地摊上就能买到的最为廉价低级的武技,这样人家的孩子除非天赋超卓或者另有机缘,否则一辈子也就是武师到头了,很难再进一步。 这个世界的“基本八法”与地球上的中国武术基本功法差不多,只要是直立行走的人类,体内构造相同,即使一开始的武技功法不同,经过数千年的锤炼后不断修正,去芜取精,武技肯定会走向重合,也就是殊途同归,所以,凌子寒对这些基础功法早就领悟透彻,熟悉到了骨子里,现在不过是让自己的新身体重新适应,在练习过程中得到最好的效果。 卫天宇跟他一样,修炼之余也会习练“基本八法”,另外还要加上卫氏的家传功法。有时候两人同时结束一个阶段的修炼,便会起来到门外站一站,对着火花四溅的红月湖聊天。卫天宇顺便就把《金锤十八打》的功法告诉了他,凌子寒听过以后推敲了一番,不过并没有修炼。这是卫氏的家传功法,照理说卫琛和其兄卫琅已被逐出卫氏家族,根本就不能修炼,但是卫天宇身具黄金传承血脉,便是卫氏主宗的长老和族长见到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纳入主宗,根本不会追究他擅自修炼卫氏家传功法的罪责,甚至还会很高兴他从小就打下了正宗卫氏的根基烙印。卫天宇把这功法告诉凌子寒,自然是没把那个不讲理的家族主宗什么的放在心上,可凌子寒却不想为将来留下什么隐患,所以只是听一听,做个参考,也就罢了。 在红月湖待了一年半后,卫天宇和凌子寒同时踏入武师八阶。两人都想压制一下,不忙晋升到武灵,便停下来并排坐到门口。 卫天宇拿出电脑摆弄着,顺便分析此刻周围空气中的成分。 凌子寒看着远处月牙湖中通红的岩浆,想着自己的武魂。两个家伙已经在半年前溜了,那天凌九霄不在,“冥王真火”裹着“幽骨魂皇”从他识海中出来,仿佛隐身一般,无声无息地融入周围的火煞元气中。凭着灵魂上的连系,他能感觉到两个家伙出了房门,欢天喜地飞过山梁,不带半分犹豫地跳进了湖中。无比欢快的情绪真切地传到他的脑海中,仿佛两个家伙是在最舒适的温泉里泡着一般,然后就是大量纯净真元反哺回来,神奇地出现在他的识海中,然后流遍全身,让他的功力顿时提升了一阶,体内的真元还无比浑厚,若不是他拼命镇压,只怕凌九霄回来后又要大吃一惊。 后来,那两个家伙似乎还勾搭了卫天宇的“大日灵光”,把原本老实听话的乖小孩也给勾走了。卫天宇只来得及抢出小电,可不敢把这宝贝浸到起码上千摄氏度的熔岩里。 对于武魂的异常动向,两人都不敢在口头上讨论。这个世界的修者到达高阶后,神识无比强大,甚至还有一些奇特的武魂在修者低阶时就能加强他的神识,那么即使他们只是关在屋子里耳语,说不定都能被别人听见。他们的修为不够,又不能像凌九霄那样随手布一个真元结界,隔绝外界的查探,所以只能闭口不言。 幸好,还有电脑这么个宝贝,卫天宇打开写字板,从衣袋里摸出一根用树枝做的笔,用这种形式交谈。 凌子寒问他,“在这里的修炼体系中,武魂本身有没有什么境界分类?我看过的书里没怎么提到过,似乎大家都只明白怎么根据武魂的类型来修炼提升,却没有关于武魂本质的东西。” 卫天宇回答,“这个问题我以前也研究过,还专门请教过你父亲和我大伯,也问过金伯伯,他们给出的答案却都不相同。凌氏、卫氏、金氏都是传承数千年的超级世家,而武魂一脉相承,都属于一个大系,譬如卫氏的光明系、凌氏的幽冥系、金氏的力量系、雷氏的雷系、林氏的剑系、童氏的木系,等等,所以他们对于武魂方面的研究应该比别的家族门派都要精纯,但是这些世家总结出的武魂修炼理论也各不相同。我把能找到的有关这方面的理论包括异想天开的想象和推测都输进了小电,给它建立了逻辑模式进行推导分析,倒是有了一个相对比较清晰的轮廓。武魂应该相当于一个人的天赋,只不过在地球上,人们只能通过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的表现推断总结,出现错误偏差肯定是免不了的,而这里却是以开灵的方式直接表现出来,让孩子未来的修炼方向及早确定,这样会少走很多弯路。真不知道当年是哪位大神想出的这个法子,真是太神奇太伟大了。开灵后,武魂就像婴儿一样,完全是虚像,随着修者提升境界,它也会同步长大。当然,武魂的起点与它的品阶有很大关系,品阶高,起点就高,成长也快,与修者的关系就越紧密。” 凌子寒完全能够理解,“就像地球上,有的孩子智商极高,天赋很强,所以一生都很优秀,充满令人惊叹的光彩。” “对。”卫天宇微笑点头,“就像你一样。” 凌子寒调侃,“你是因为我没赞美你才故意这样说的吧?如果跟一般人比,我大概算是比较聪明的,可是要跟你比,那我就是普通人,而你是天才。” 卫天宇乐了,“术业有专攻,咱们各有所长,也别互相吹捧了。” “那就说正题。”凌子寒兴致勃勃,“继续说武魂的事。” 卫天宇认真地在写字板上飞快地写道:“武魂本身也有不同的修炼方向,灵系、器系、兽系、植物系、异系等等各有各的修炼方式。到了高阶后,它们还有化形与不化形的选择,有的想要变成人形,像人那样修炼,有的对自己的本身形状感到骄傲自豪,就不会化形,而是继续按着本来的修炼道路走下去。当然,这是武魂产生了完整灵智,几乎相当于独立的智慧生命后才会有的情形。一般的武魂要到修者踏入尊级境界后才会产生足够多的灵智,在这之前,修者到达武灵境界后,武魂才会开始产生一些类似于灵智的本能。因此,从开灵到拥有本能的阶段,称为‘魂胚’;到产生灵智的阶段,就称为‘魂灵’;灵智逐渐完整,并由虚化实,可凝成实体,直到可以化形,这一阶段称为‘魂体’;无论化不化形,武魂成为实体后,又拥有了灵智,就可以离体独立存在,与修者并肩战斗,基本上就是武魂中的皇者了,这一境界称为‘魂皇’。至于再往上,就没有确切的资料了,全是传说。就连神级武魂也没听说历史上有哪位大神拥有过,所以我们的武魂跟这些理论对不上。” “是啊。”凌子寒猜测,“我想过,若是武魂原本就在我们的灵魂中,只是这个世界的开灵方式能让它显现出来,那么,在地球上,这两个武魂就存在了,只是没有方法让它们表现出来。在我们训练和执行任务时,它们也跟着修炼与提高,然后跟着我们穿越时空通道,来到这个世界。所以,一开灵它们就有了强大的能力和完整的智慧,只是思想仍属幼儿阶段,随着我们境界的提升,它们会不断成熟。你觉得我这个猜想是否合理?” 卫天宇拍案叫绝,“非常合理,很有可能事实真相就是这样。” 两人都避而不谈凌子寒曾经被恐怖分子残酷折磨,从而导致神经系统变异、进化,现在看来,当时隐而不显的武魂很可能也跟着变异并进化,就算在神阶中也是高等级的存在。 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笑了。所有痛苦的日子都已过去,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云淡风轻,不必再提起。 就在这时,只听到湖中传来一阵轰然巨响,炽热的岩浆猛然冲天而起,映红了灰蒙蒙的天空。 卫天宇和凌子寒同时凝神看去,都疑惑地想着,难道那三个小家伙搞出什么祸事了? 32 火湖惊变 在这里生活的修者都非常警惕,不像其他大陆,这里无时无刻不充斥着危险,所以当火湖发生异变后的一瞬间,闭关的修者大部分都迅速收功,从修炼的地方蹿了出来。性格谨慎的只看了一眼火湖中滔天火浪,便立刻拿出小型传送阵,第一时间传送回去,安全最重要。胆子大、好奇心强的修者一边戒备一边观看,想瞧清楚其中是否有什么机缘。 凌子寒和卫天宇都在脑海中飞快地联系自己的武魂,连声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冥王真火”是个实干家,只埋头干活,不发表意见。“幽骨魂皇”各种诡异,表情丰富,但是也不爱出声。“大日灵光”比较正常,阳光开朗,纯真无邪,果然不愧“大日”之名。两人问了好一会儿,“大日灵光”才传回消息。 卫天宇有些疑惑地看向凌子寒,低低地道:“小灵说他们在救一个小家伙,具体怎么回事也说不清楚,好像战况很激烈。” 凌子寒有些担心了,“他们那么小,打得过吗?敌人是谁?” 卫天宇摇头,“不清楚……” 他的话还没说完,冲天的火浪纷纷落下,接着又掀起了更大的浪涛,然后一个巨大的火红色物体划过空中,又重重地砸进湖里。 围观的修者们惊呼。 “好像是尾巴。” “那是什么魔兽?” “威压太强了,只不过一截尾巴……” “快走吧,如果那东西冒了头,只怕这里的人都要死。” “对,还是别看了。打不过这只魔兽,有什么机缘也没我们的份。” 随即又有一大批修者启动微型传送阵离去。 这时,凌九霄飞过来,落到两人面前,抱起他们就要扔出传送阵。 凌子寒连忙阻止他,“爹,小幽他们在湖里。”现在来不及要求真元护罩屏蔽,他不敢提“武魂”两个字,只能把平时的昵称说出来。 凌九霄以前就听他和卫天宇这么称呼自己的武魂,只当他们是小孩心性,一笑了之,这时却是一听便明白了,而且迅速推断出,湖里的动静多半就是那几个武魂弄出来的。 没有达到圣阶前,武魂即使离体,也不能与人的本体相距太远,否则必遭重创,而人的识海也会连带受损,后果不堪设想。 他当机立断,放下两个孩子,飞起来接近了湖边。 既然是自家孩子惹出来的事,他当然有责任抵挡,尽量不让其他的修者受到伤害,这是一个尊级强者的责任。此外,如果这种异变意味着有一份天大的机缘,那么他肯定要在第一时间为儿子抢下来,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此刻仍留在这里的修者中,只有凌九霄一个人是武尊,其他人都没他那个实力,敢于近距离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们只能远远观看,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先仔细观察,若是真有机缘,再伺机上前抢夺。 凌子寒仰头看着空中的父亲,他手里握着一把近乎透明的长剑,造型与卫天宇替自己炼制的针剑近似。这是凌子寒第一次看到凌九霄的武器,作为尊级强者,一举一动都可以爆发出强大的威力,平时能让凌九霄动剑的事情实在不多。 凌子寒很期待看到父亲的战斗,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首次看到修者的战斗,这对他有着巨大的好处,会让他领悟到很多东西。 似乎父子通过血脉有心电感应,凌九霄感觉到儿子的期望,也很乐意用实战教给儿子一些用语言难以细致描述的东西。 湖中的岩浆如开锅一般此伏彼起,越掀越高,弹射到四周的山坡、沙地上,甚至有远远落到森林边缘,不少树木和地上的草都开始燃烧,而且向森林深处蔓延。一些飞行魔兽从林中冲出,飞向远方,地上的魔兽也纷纷逃向远离红月湖的地方。 凌九霄持剑随手一划,一道阴冷森寒的风如泰山压顶般罩向燃烧的地带,顿时将熊熊燃烧的火焰扑灭。 湖里扑腾了半晌,那条巨大的黑色鱼尾不停地划过空中,出现的位置每次都不相同,似乎在岩浆里追逐着什么。 跑回去的修者将这里的异变告诉给了亲戚朋友,有的还报告了光明阁,那些强者迅速赶来,一是观察禁地中难得的异变,二是抢夺可能出现的机缘。 来的强者大部分是武王,只有三个武尊,包括血斧金千杀。凌氏的大长老凌志桓也赶来了,要带凌子寒和卫天宇回去。 两人不敢多说,只是摇头,“大长老,再等一下。” 凌志桓是活了七、八百岁的人精,立刻明白了他们留在这里必有缘故,既然凌九霄都没有要求他们回去,那他也就不再强求,只是站在两个小家伙身旁,随时准备出手保护。 湖里的战况明显越来越激烈,轰隆隆的巨响伴随着魔兽愤怒的嘶鸣,强大的威严随着魔兽的沉沉浮浮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尊级强者都有了准确的判断,金千杀站在凌九霄附近,神情凝重,“这是一只圣兽。” “嗯。”凌九霄赞同,“在本源大陆也难得见到一只圣兽,没想到这里居然有。” “这里开辟出来用于修炼已经有上千年历史了,从来没人察觉到湖里有魔兽。”金千杀的手里提起一柄大斧,斧身隐隐闪烁着血红色的光,一看便是杀戮利器。 “不好说。”凌九霄沉吟道,“以前不是有胆大的拥有火系高品武魂的修者尝试着下去过,都是一去不回。如果只是红月湖里的熔岩这种高温,对他们不会有太大威胁,最起码能全身而退,可是全都死在里面的话,肯定是遭遇到了什么强大的攻击,让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嗯,你这么一说,那倒是。”金千杀同意,“这个大家伙多半是在地底深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冒出来。” 凌九霄自然不好说多半是自己儿子的武魂下去捣乱,这只圣兽可能被骚扰得怒火中烧,这才追杀出来。他仔细琢磨了一下,总觉得天品武魂竟然在魂胚阶段就敢去撩拨圣兽的怒气,这太不合常理了,难道儿子和外甥的武魂是千万人中难出一个的圣品? 这时,红月湖就像是火山喷发一般彻底爆发,所有熔岩冲天而起,当中一个燃烧着的巨大身影显露出来,冲击的力量把那些岩浆喷向四面八方,不少修者都被火雨波击,有的护身法器更被击穿,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凌志桓撑起一件棱形的灵器,护住两个孩子。他注意到这两个小孩面对这样的威胁居然面不改色,非常镇定,足见心志之强,简直不可思议。 凌子寒一直盯着红月湖,在那只大家伙冲出湖面的时候,几个小点随着四下暴射的岩浆向他这边飞来。 青色的幽幽火焰在前,当中似乎裹着什么红色的东西,隐隐地发着光。在火焰外围,环绕着点点金光,仿佛有一群萤火虫般,在漫天飞舞的火焰中很不明显,就像是隐形的东西。幽蓝色的骷髅头跟在它们身后,无论是火焰还是煞气或是浓烟,它一概吸收,来者不拒,有效地替前面的小冥和小灵抵挡住了大部分威胁。 喷射出来的熔岩下落时,大家都看清了冲出来的圣兽模样。它的体形巨大,前半截像是龙,全须全角,龙头完整,鳞甲鲜明,还有两只爪子,后半截却是鱼,粗壮有力,皮子光滑,鱼鳍尚在。这是一只鱼龙,而且已经踏入到了化龙的阶段,一旦成功化龙,便是神兽,可以渡劫飞升了。 它这时显然已经狂怒,冒出头后扫了一眼周围的修者,特别是站在空中的那些强者,暴跳如雷地吼道:“该死的人类,本座容许你们在这里修炼,已经是给你们的无上恩赐,你们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来,想要抢我的宝贝,全都该杀!立刻把我的东西还来,否则你们通通都要死!” 回答它的却是所有修者雷霆万钧的攻击,金千杀挥着血斧,对准它的头便猛力劈下,力道足以劈开山峰。凌九霄突然消失,如幻影般一闪,便出现在它的侧后,手中剑无声无息地刺出,势如破竹般扎进它的左眼。 “嗷――”火系鱼龙大吼一声,龙头猛地向后仰起,避开了金千杀的狠招,同时拔出了刺来的利器。它身上的火焰烧得更猛,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凌九霄,鱼尾翻卷,将另外两个攻上来的尊者逼退。 三个小武魂趁人不备,分别冲进凌子寒和卫天宇的识海,这才惊魂稍定。 火系鱼龙似乎感觉到什么,不顾围着它猛攻的四大尊者,倏地回头盯向凌子寒,庞大的身躯异常灵活,在火焰中一翻,便向这边飞扑过来。 凌九霄的速度更快,一眨眼间便飚射到凌子寒面前,挥手将两个孩子远远抛开,同时右手一剑疾出,刺向鱼龙的眼睛。金千杀的血斧发出上千道赤色光芒,轰然砸得鱼龙的身体。 趁着鱼龙的攻势稍缓,凌九霄急急地对凌志桓说:“带孩子们走!” 鱼龙似乎十分焦急,竟是不愿与他们纠缠。龙头一昂,飞上天空,向凌子寒和卫天宇冲去。 33 神石显威 鱼龙的身体很大,粗壮犹如潜水艇,长度像一列动车,速度堪比高铁,而且浑身冒着火焰,即便不使用圣兽的天赋神通,也足以摧枯拉朽。几个尊者虽然奋力拦截,但是相差一个大境界,鱼龙已达圣兽巅峰,半只脚踏进了神兽境界,尊级的攻击很难对它造成什么大伤害。若不是它一心追回自己急需的重要东西,一刻都不愿耽误,回头专心对战,凌九霄他们都会死。 凌子寒看着冲过来的鱼龙,离着至少有一公里多,却已经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在心里急急地问自己的武魂,“你们到底拿了人家的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火精。”冥王真火回答,“那条鱼龙想要吃了它,十年内就有可能化龙成神。火精是咱们一族的,不能让它吃了。它不吃这个火精,也不过是多修炼一千年而已。圣兽能活十万年,一千年不算什么,就是打个盹的事。” 对话只是一瞬间,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凌子寒已经明白,那个火精是有生命有智慧的生物,与冥王真火都属于火灵一族,而鱼龙想要吃了它,小冥自然要救,小幽和小灵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凌子寒心念电闪,一刹那间转了无数个念头,却没一个能挡住鱼龙。 凌志桓面色苍白,只能奋起全部真元,撑开灵盾,挡在两个孩子面前,决心用生命来保护他们。虽然挡不住,但是他可以在最后关头自爆武魂,大概能延缓鱼龙一个呼吸的时间,凌九霄他们就能追上来了。 凌子寒和卫天宇都有点站立不住,全身被圣兽的威压镇得几乎要爆裂开来。他们只能急速运转真元,尽全力扛住,至于能扛多久,根本已经来不及考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凌子寒识海中一直沉寂的神石忽然飞出,瞬间变大,犹如一块残缺不全的巨碑,矗立在虚空中,一股古老、浩瀚、沧桑的气息弥漫而出。所有人都觉得身上一轻,凝滞的真元重新顺畅运转,再也感觉不到圣兽的威压。 鱼龙猛然停住,惊疑不定地盯着空中的黑色石碑,眼里出现了一种努力回忆的神情。半晌,它眼神一凝,转动巨大的龙头看向站在山梁上的小男孩,愤怒的情绪荡然无存,脸上似乎多了几分亲切。 “孩子,你是被选中的人。”鱼龙的声音在凌子寒的耳边轻响,这是神识传音,除了神阶外,其他人都不可能听到。 凌子寒疑惑地看着它,不明白它的意思。 鱼龙想了想,抬起爪子,从自己身上取下一块火红色的鳞片,弹到凌子寒的手中,“送给你防身,你滴一点血在上头,它会在你危急关头自动护主。孩子,把那块镇域天碑收起来吧,以后不要轻易展示在别人面前。很多人类都是卑鄙无耻的,为了一点好处就会杀人,你要当心。” 凌子寒这才明白,那块不起眼的黑石头原来不是凡物,还真是块神石。他也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这块石头真不是他叫出来的,他现在根本就不明白这块神石的操作原理,所以也无法指挥。 那石碑大概看出凌子寒的危机已经解除,于是自动缩成一块小石头,唰地一闪,便回到了他的识海中。 凌子寒想问清楚,什么叫“被选中的人”?谁选的?选来做什么?他不喜欢落入自己不清楚的谋划当中,即使是要他送死,也得说明白了。可他不会神识传音,所以便只能微微皱眉,询问地看向鱼龙。 圣兽伸出一根锋利的指头,轻轻摇了摇,小心翼翼地说:“天机不可泄露,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现在你还太弱小,还是一心一意地好好修炼吧。等你到了圣阶,就会明白了。” 凌子寒听懂了,那就是说,在他提升到圣阶之前,所谓选中他的事都不会出现,那就没什么了。等他成了圣级强者,就只有神才能够左右他的命运,他倒要看看,这个世界的神究竟是什么模样。 鱼龙见他小小年纪,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而且能迅速领悟自己的话,并做出正确的选择,于是大为赞赏,“果然不愧是被选中的人。孩子,多保重,若是我渡劫不死,化龙成神,飞升之前定会来找你的。”说完,它在空中掉头,猛的扎进火湖之中,潜入地底深处,再也没了动静。 整个红月湖周围都鸦雀无声,众多修者的目光投向凌子寒,眼神各异,有惊讶,有诧异,有火热,有贪婪。 一个弱小懵懂的幼儿身上居然有如此神奇的东西,就像是小孩拿着价值连城的八星巨钻走在闹市中,不抢的人是傻瓜。 凌九霄、金千杀、凌志桓、卫天宇都意识了问题的严重性,一瞬间便动了起来。 卫天宇拉着凌子寒的手,一脸天真的羡慕,“表弟,你的武魂好厉害。” 凌子寒立刻配合默契,很傲娇地一扬下巴,“那当然,我爹说是天品武魂。” 卫天宇很豪放地抬起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怪不得以前让你召出来给我看看,你都不肯。” 凌子寒的小脸上满是尴尬,“那个……实在是它不听我使唤,根本召不出来,刚才大概是因为我有危险了,它才飞出来挡一下,这会儿又不理我了。” 两个孩子稚嫩的声音在红月湖周围飘荡,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凌九霄和金千杀同时落到凌子寒面前,笑呵呵地道:“不管怎么说,总是看到你的武魂了,以后好好修炼,总有一天能够听你召唤的。” 凌子寒握紧小拳头,很认真的点头,“嗯。” 凌志桓从容不迫地说:“小寒和小宇在外面太久了,你们的娘亲都很惦记,我们这就回去吧。” “好。”卫天宇连忙答应。 有两大尊者保护,其他修者虽然蠢蠢欲动,却一时也不好出手。而且那个飞出来的黑色石碑确实有可能是武魂,那就不可抢夺,只能等到它到了化形阶段,凝成实体,才有可能夺到手。不过,武魂到了那个阶段,修者本身多半已经是尊级甚至是圣级,也就不太可能被人抢走武魂了。 周围的修者互相跟亲戚朋友使眼色,都提醒对方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动手太不明智,先弄清楚再说。 在诡异的气氛中,凌九霄拿出小型传送阵,带着凌子寒和卫天宇回到光明阁前的广场。接着,金千杀和凌志桓同时传送回来。 他们立刻向外疾奔,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住地。在他们身后,不断有人影闪现,都是从红月湖传送回来的修者。 凌九霄抱着儿子,凌志桓抱着卫天宇,金千杀紧随其后,时刻防备着有人上来意图不轨。 在禁地内不准动武,这是铁律,至今无人挑战,所以虽然有不少人贪心大炽,却也不敢在这里仓促动手。一路无事,他们顺利地回到了凌氏族人的住地。 凌九霄把他们安顿在议事的密室里,又去请来了凌志诚。两个武尊同时开启真元护罩,进行双倍屏蔽,这才关起门来,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 凌子寒在至亲长辈面前没有隐瞒,从神石的来源说起,他叔公和外公年轻时外出历炼,偶然所得,却一直弄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能帮忙孩子开灵,便成为村里辅助开灵的工具,后来他开灵时神石飞进识海,却一直沉寂,毫无动静,就像是一块普通的顽石,今天才自动出来护主,却仍然没给过他任何信息,他仍然不明所以 分卷阅读11 而且依旧召唤不了,使唤不动。出于本能的直觉,他没有把鱼龙说的那番话告诉他们。 凌九霄和金千杀对视一眼,便去请来了和鼠撸把今天神石护主的事说了,然后问他们,“这块石头你们是在哪里得来的?” 鼠咝值芰┨说那块石头如此神异,都很惊讶,“很多年前,在乌崖城附近,我们救了一个重伤的人族修者。他当时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把这块石头给了我们,表示谢意。他说是在一个远古遗迹中得到的,那遗迹被破坏得很厉害,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这块石头放在一个残破的石台上,他就顺手拿走了。我们也没看出来这石头有多宝贵,只是为了让他心里好过,便收下了。那修者也没武器,始终没亮出过武魂,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条道上的,萍水相逢,以后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所以我们都没有多问什么。他伤势略为恢复,就匆匆离开了。” 金千杀笑道:“这真是命中注定,就该是小寒的。” 凌九霄也笑了笑,接着轻轻叹了口气,“这里只怕住不得了。” 金千杀收敛笑容,神情也凝重起来,“得想个办法,让其他人都确信这块石头就是小寒的武魂,那么问题还不大,顶多也就是让人觉得你们凌氏出了个了不得的孩子,但是等他长大,还要很多年,所以也没有必要立刻动武。马上禁地中心就要开启了,魔殿跟着就会大举来袭,这时候是不能发生内乱的,如果真有人要乱来,光明阁里的那几个老家伙也不会允许。” 凌九霄思忖半晌,微微摇摇,“小寒现在无法召唤那块石头,怎么冒充武魂呢?” 几个大人都有些担忧,坐在那里苦苦思索解除困境的办法。 凌子寒沉默,神识已经飞进识海,盯着那个重新矗立在大海中心的黑色山峰看了半天,反复尝试着与它沟通,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34 情深 凌子寒坐在石头制的凳子上,两只小手握在一起,脸上是沉思的表情。 实际上,他也确实在思索,但是却没法说出来,太有条理,太深刻,太全面,太细致,总之,太不像小孩了,就算再天才的小孩,如果没有人生阅历,也不会这样想问题。若是他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精那样说话,只怕凌九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被夺舍了,于是……后果难以想象。 卫天宇好歹已经过了十岁,天天打铁打得个头猛蹿,乍一看就像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装装大人还稍微靠谱些,于是先发表意见,“反正世上修者千千万,千奇百怪的武魂多得很,小寒身体里的那块石头说是武魂也没什么不可以。” “不一样。”凌九霄摇头,“瞒不过高手,小寒的境界太低,武王以上的修者都能看出来,那石头不是武魂。” 卫天宇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若是瞒不过,那就真的麻烦了。 凌子寒默默地琢磨着,在心里问“幽骨魂皇”,“小幽,你能变化吗?能装成那块石头吗?” “很难。”小幽实话实说,发来的波束很有些激动,“我的天,那是镇域天碑,你的识海里怎么会有那东西?” “少废话!”凌子寒怒了,“这祸是你们闯出来的,你们得给我想办法。” 幽蓝骷髅上一直不变的笑容终于变成了苦相,“如果你升到了圣阶,我倒是可以化形,变成镇域天碑,现在……根本就骗不了人,就算我勉强变成黑石头的模样,可是没那气势啊。”说到这儿,他忽然反应过来,“硬要去鱼口夺食的是小冥,不关我的事,我是被他连累的,还要帮他们挡火挡雷挡龙威。” 凌子寒不为所动,“你血厚防高,当然应该你去扛怪。” “这不公平。”小幽喊冤,“小冥,把你抢来的那只火精放出来。” 黑色的山峰周围燃烧着的青色火焰摇曳了几下,从中飞出一个美丽的小东西。它只比成人的巴掌大一点,却长得很精致,身段修长,四肢匀称,居然还有一头齐腰的长发,身后一对形似蝶翼的翅膀花纹繁复,像是某种符文,散发着令人惊艳的玄奥。它生得晶莹剔透,整体像是极品红玉雕成,隐隐流动着璀璨的光泽,美到极致。它飞到凌子寒面前,脸上流露出怯生生的神情,仿佛惊魂未定,害怕凌子寒也会像鱼龙一样,想要吃了它。 凌子寒看过书上的介绍,像它这般进化到有灵智的火精,而且拥有清晰完整的实质形体,至少要万年以上的时间,而且所需的条件相当苛刻,非常不容易。而这样的灵物被修真者和妖兽视为大补品,炼器师和炼丹师则将它们当成高级材料,似乎从来没人认为它们也是智慧生命。 凌子寒看着小小孩无比恐慌畏惧的模样,一颗心顿时软了,“小火,你别怕,我没怪你,小幽小冥小灵他们救你是对的。” 幽蓝骷髅头顿时恢复了那诡异的笑容,青色火焰也欢快地跳动起来,美丽的火精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围着他飞了好几圈,在空中留下一溜缤纷的宝石红零碎光影,真是如梦如幻。 凌子寒发现自己的识海不但又变大了,而且变得更加复杂,入住的物种也越来越多,但现在不是仔细观察的时候。他收回神识,认真倾听凌九霄他们的讨论。 “总的来说,现在不宜离开。”凌志桓满脸忧虑,“禁地中心就要开启,现在外围都是各方赶来的强者,我们很可能被人中途拦截,危险性太高。而且,如果我们急急地离开,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让人怀疑小寒身上有至宝,对他志在必得。” “对。”凌志诚赞同,“族中几乎有一半人的战斗力都不强,要带他们走,只能用飞行灵器,若是被几个尊者以上级别的强者拦截,飞行灵器很容易被击毁,里面的族人根本就逃不掉。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让小寒闭关的好,任何人来都不见。禁地中心开启,至少要乱上一年,咱们看看情形再定以后的行止。” 卫天宇已经考虑了半晌,这时建议道:“不如我和小寒躲到红月湖去,召唤鱼龙帮忙守护。” “那是圣兽,不可能听人使唤,顶多在你们危险时出来帮个忙,却不可能给你们当保镖。”凌九霄摇了摇头,随即一顿,仿佛受到了启发,“天宇的建议也有一定道理,小寒是靠吸收煞气来修炼,完全可以找个煞气充足,人类修者很难在里面长期生存的地方,让他们躲在那里修炼,这样既可以不被打扰探查,我们也好对外面的人交代。” 金千杀赞同,“嗯,我看行。” “魔煞谷怎么样?”凌九霄与他商量,“那地方大概只有魔修和妖修才能待得住,其他修者根本不能去,用不了一天就会被煞气吞没,走火入魔。” 金千杀神情凝重,“那地方很危险。” 凌志诚却道:“最危险的是人心。” “说得对。”凌志桓附和,“魔煞谷虽然险,也不过是过于狂暴的异种元气和一些变异魔兽,我们可以携带一些阵旗布置在闭关之处,既可缓解煞气的浓度,又可以隔绝魔兽的感知,这样就可以保证小寒的安全。” 金千杀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可以试试,若是不妥,立刻回来就是了。” “对。”凌九霄站起身来,“我去买阵旗,麻烦金兄在这儿坐一会儿,等我回来再走。” “行啊。”金千杀爽快地答应,“小寒小宇,你们去休息吧,我在这儿陪老爷子聊聊天。” “好。”凌子寒和卫天宇起身,礼貌地向凌志桓和凌志诚道别,这才一起离开。 走回石屋,卫天宇去炼器房弄来热水,两人在浴桶里洗了澡,便一起上床躺下了。虽然他们已经是武师八阶,可年纪太小,在刚刚那场变故中情绪高度紧张,现在放松下来,便觉得很疲倦,必须好好休息一下。 关上门,两人在安静的屋子里闭上眼睛,却心潮起伏,半晌都睡不着。 凌子寒轻轻碰了碰卫天宇,“把小电拿出来。” 卫天宇便招唤出电脑,打开写字板,用手交谈起来。 凌子寒写道:“那只鱼龙说,我是被选中的人。” 卫天宇大吃一惊,“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鱼龙不肯告诉我。”凌子寒紧抿着唇,“他说等我修炼到圣阶,就会明白了。” 卫天宇神色凝重,“我不希望你去拯救世界,我只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凌子寒轻叹,“这个世界强者很多,圣阶也有不少,不必我来拯救什么世界吧。” 卫天宇很担心,“会不会是什么恐怖组织?或者是什么妖魔鬼怪?我看那块石头有点邪气。” “不会,那样的气息浩大庄严,绝非妖邪。”凌子寒的脸上浮现出一缕微笑,“鱼龙说这块石头是镇域天碑,小幽也证实了,确实如此。能叫这个名字的神物,肯定不会听恐怖分子妖魔鬼怪摆布。你看那只鱼龙,那么强大,几个尊者围攻它,就像挠痒痒一样,可它对这块石头却充满敬畏,本是不顾一切想要抢回自己的东西,后来却偃旗息鼓,对我表示友好,然后主动撤了。” “这倒是。”卫天宇放了心,“既然是正非邪,那么选中你什么的也不会干坏事吧。” 说到这儿,他却忽然想起了当年凌子寒出去执行死亡任务,九死一生,受尽折磨,虽然侥幸生还,却几乎成了废人,辛苦挣扎了十多年才渐渐恢复,也是因为他是被选中的人,被魔爪选中,被电脑选中,被统计概率选中,却是要他去送死,当然,目的是为了拯救全世界。 他一把握住凌子寒的手,顾不上写字,而是斩钉截铁地说:“这次无论是谁选中了你,如果是让你有可能受到伤害的事,我都坚决不答应,你也不准答应。” 凌子寒笑着看他,忽然探过头去,吻了一下他的唇,“好,我不答应。” 小孩的唇有种甜美的味道,柔软,清新,带着纯净与美好,让人心荡神驰。卫天宇愣了一下,暗金色的眼睛变得很深沉。他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小孩,将小电收回识海,猛地翻身,却又怕压着小孩稚嫩的身体,于是右臂曲肘,撑在床上,左手轻轻按住小孩的肩,慢慢地吻了下去。 其实他也是个孩子,不过已经有了一些少年人的风范,看上去有种很特别的俊美诱人。赤金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渐渐滑落,覆盖在两人的身体上,在幽暗的屋子里仍然闪烁着华贵的光华。 两人都沉醉在这个吻里。从没试过在孩提时代带着深深的爱恋这般亲吻一个人,他们都感觉到新奇。他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识海中卷起了滔天巨浪,搅得各自的武魂都很诧异,一时不知所措。 良久,两人才分开。 卫天宇抬起头来,与凌子寒对视着,同时笑了起来。 35 禁地开启 凌九霄的动作很快,在当天夜里便和金千杀一起,带着凌子寒和卫天宇通过传送阵去了魔煞谷。 这里一片黑暗,煞气浓得惊人,甚至有了实质化的感觉。凌九霄和金千杀分别带着两个小孩,打开真元护罩,却没敢走动,而是小心翼翼地就地插上阵旗,布下一个小型防护屏蔽阵,然后就地打坐调息,等待天亮。 凌子寒识海里的幽蓝骷髅经受不住美味的诱惑,借着夜色的掩护,跳出来胡吃海喝。为了炼化它大量吸收的煞气等异种真元,“冥王真火”长大了一倍,拼命燃烧,就连美丽的小火精都飞去帮忙。三只小家伙忙得不亦乐乎,纯净真元如洪水开闸一般,迅猛地涌向凌子寒的全身经脉。 凌子寒一直在拼命压制,但是他身体里的真元已经无比凝实,再也无法压缩,突破势不可当。 从他身上散发出一阵凌厉的真元波动,向着四周扩散开去,推动着粘绸的煞气不断荡漾,发现一阵阵沉闷的异响。 不到六岁的武灵!凌九霄对儿子的迅猛提升已经无话可说。他早就探查过,儿子的根基扎得极稳,并没有冒进,每次突破都是实在无法压制,这才爆发出来,因此从无瓶颈,简直能让所有人都羡慕嫉妒并且困惑不已。 金千杀对凌子寒的进境神速也是惊讶与羡慕并存,要是他的族里也有这么一个天才孩子就好了,当然,他收的那个徒弟盘石也不错,开灵后的武魂是绝品的二龙金攥斧,仅次于天品,所以,他现在也是金氏族人了,长老们都乐得合不拢嘴。 两个尊者默默地坐在黑暗中,暗自想着,天品武魂果然太厉害,就算修者本人不修炼,只要找到合适的地方,便是什么都不做,也会被武魂拽着往上走得飞快,根本就停不下来。 感觉到凌子寒突破了,卫天宇心里很高兴。他从来没说过,他的武魂与凌子寒的武魂其实性质相反,如果是在灵气充足的地方,也会像凌子寒这样突飞猛进。当然,炼化煞气对他并没有坏处,反而好处无穷,一是锤炼了体内真元的凝实度,二是促进了武魂努力开发隐藏能力,对他本身和武魂的将来都有巨大好处。 魔煞谷的黎明来得含含糊糊,看上去灰蒙蒙的,仿佛到处都翻滚着浓郁的雾气,有的地方泛着青绿,有的地方透着暗褐,有的地方是灰黑色,有的地方五彩斑斓,给人感觉危险无比。 凌九霄低声对两个孩子说:“这里基本上没人来,当初发现的时候就死了很多人,有强者侥幸没死,回去后也闭关了数十年才恢复过来。在外围地带,若是隔绝自身气息,可保无虞,但不可往里面去。据推测,里面有各种诡异的雾兽、煞妖以及说不出是什么的存在,非常凶险,擅长隐藏在雾中偷袭,叫人防不胜防,就算是武尊也抵挡不住。最重要的是,现在没人明白怎么才能彻底消灭它们,就算是将它们打碎,也不过是化为雾,然后又重新凝聚成实体,实力不变,继续攻击,所以很难缠,能不惹就不惹。” 凌子寒和卫天宇连连点头,“明白了。” 在他们眼里,这个地方确实很奇怪,危险还谈不上,因为两个大人不会让他们面对威胁。在这种修行为主、武力至上、可以飞天遁地、取人性命于千里之外的世界里,若是让孩子看到危险,那接下来的多半只有死亡。所以,暂时他们对于这里的可怕只限于凌九霄和金千杀的描述,直观的感受只有浓到化不开的煞气凝结成雾,偶尔还下起黑雪,让人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雾中很安静,却总让人觉得里面藏着什么巨大的怪兽,时刻盯着他们,随时准备张开大口,将他们吞下去,连渣都不剩。 他们就在原地坐着,安静地修炼,仔细体会着武魂和自身的变化。凌子寒在巩固境界,卫天宇在稳步提升。面对未知的巨大威胁,两个孩子都没有任何怯懦畏惧,让凌九霄和金千杀都很欣赏。若是他们害怕了,就会形成一道心魔,以后突破高阶时很可能失败,前途尽毁,甚至身死道消。 就这么过了几天,凌九霄见一切稳定,没有异常变化,便让金千杀回去,自己守在这里。毕竟让两个尊者陪着孩子修炼,实在太过奢侈浪费。 有条不紊地修炼了两个月后,卫天宇稳健地突破至武灵。他的真元凝实,没有任何虚浮之处,由此可见境界相当稳固。 凌九霄露出笑容,正想让两个孩子放松一下,歇息歇息,便听到空中传来一阵隐隐的嗡嗡声。大地开始颤抖,连笼罩着他们的小型阵法都不再稳定,阵旗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被破开。 凌九霄神情凝重,猛地站起身来,“我们回去。” 凌子寒与卫天宇也跟着起身,本能地握住彼此的手,在传送中也不分开。 凌九霄扔出传送阵,注入真元,立刻启动。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凌九霄消失了,而凌子寒和卫天宇却被强烈的吸力拉进了煞雾深处。 凌九霄站在混乱的广场上,急得差点吐血。他立刻想要传送回魔煞谷,可是却被拦住了,“幽尊前辈,禁地中心担心开启了,传送阵暂时关闭。这里只进不出,请原谅。” 这是每次禁地开启时的必要措施,凌九霄自然明白,也无法强行启动传送阵,那样硬来的后果很严重,有可能使居住区的阵法出现损伤,甚至崩溃,所以其他人都不会让他乱来的,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击杀。 他站在那儿,很茫然。就在这时,他身上的玉符亮了,儿子沉着冷静的声音响起,“爹,我和天宇表哥被传到魔煞谷深处了。这里没什么危险,你放心。” 他松了口气,听上去儿子确实没遇到危险。想到儿子身上有不少底牌,黑色神石、圣兽鱼龙的鳞片、天品双武魂,都不是吃素的,不敢说能抗衡哪一阶的强者,至少可以保证他的安全。 他赶紧叮嘱,“小寒,你和天宇就待在那儿别动。现在禁地中心提前开启了,传送阵暂时不能用,所以要等一段时间。你们就安心修炼吧,等我过去就带你们回来。” “好。”凌子寒答应着,结束了神识传音,将父亲以前给的玉符收进怀中。 他此刻站在一座山上,周围是更加浓烈的雾,完全看不清里面有什么,或许是深渊,或许是大海,总之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他的腿没有软,始终稳定地站在那里,没有挪动半步。 卫天宇也一样,双腿像钉子一样踩在地上,手中拿着小电,正在使用各种手段探测四周的情况。 凌子寒没有出声询问,只是警惕地调用神识,将灵敏的感知触角伸出去,查探周围的动静。 36 白骨之路 浓雾闪开的区域很狭窄,一直通向无尽的远方。 两人的目光从脚下慢慢往前延伸,看到的全是层层堆叠的白骨,那些骨头奇形怪状,有大有小,间或夹杂着残缺的头骨,有的明显像是兽类或是禽类,而有的瞧着很像是灵长类,猿猴或是人类。 凌子寒认真感知了一下,发现这些白骨散发出淡淡的威压,但是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于是轻轻碰了碰卫天宇,“你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 卫天宇正用小电查那些白骨的情况,随口答道:“不是说禁地中心提前开启了吗?大概这就是开启的迹象之一吧。” “嗯,这地方的煞气越来越浓,对修者有很大威胁,你感觉怎么样?”凌子寒关切地问,“你的武魂是偏光明系的,这里应该对你有压制,会削弱你的实力吧?” “没事,我有小灵。”卫天宇自信地笑道,“能冠上‘大日’的都是祖宗级别,像佛教密宗的大日如来就是至高无上的根本佛,统率一切佛和菩萨,是密宗世界的最高神明。我觉得大日灵光的本质大概也是光明的最高级,没有达到它那等级的黑暗、邪恶、凶煞等等存在都能被它炼化,不过是时间快慢的问题。小灵现在还小,等他长大了,肯定能横扫一切黑暗与邪恶。” 凌子寒放了心,情不自禁抬手,轻抚他那慑人心魄的眼睛,“你的身上处处都是光明的痕迹,不过我可是幽冥系。” 卫天宇笑着搂住他的肩,凑过去吻了一下他如玉般微凉的颊,“这样很好啊,光明黑暗,碧落黄泉,我们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凌子寒点头,“那倒是,的确很好。” 两人说着话,卫天宇手上的小电跳出了几个分析结果。他低头看了看,轻声说:“这里的骨头大部分都出自巨型魔兽,品种不详,毕竟禁地内的资料太少,没有比对样本,只能从骨头的部位和体积来推测。这些白骨平均有上万年的历史,活了五千年以上,死亡时间超过三千年。” “三千年不朽不腐,这些魔兽的品阶不低吧,又是谁将它们全部屠杀?为什么要用它们的骨头铺出这样一条路?杀戮之路?还是死亡之路?”凌子寒喃喃地道,忽然抬头看了看天,“我感觉有什么在窥视我们。” “嗯?”卫天宇警惕地调整着小电的设置,再度扫描探测四周的情况,同时还没忘了回答他的问题,“以前我读历史的时候,总会对那种语焉不详的远古洪荒时代感兴趣,这些白骨让我闻到了那个时代的味道。” “一万年吗?”凌子寒的眼眸更加深幽,“在这个世界,一万年似乎并不算久远。” “但是能活几千年的禽兽一定不简单,而且数量也不会多。”卫天宇轻叹,“这里的骨头如此之多,大概有不少族群被灭绝了吧。” 凌子寒心念一动,“那就不一定是被人杀的,有可能是天灾。” 卫天宇同意,“很有可能,只要仔细察看这些骨头的损伤痕迹就可以确认。” 两人同时想起了地球上几千万年前统治世界的恐龙集体灭绝的事例,若是遇到那样的天地绝灭的灾祸,只怕圣兽也只有死路一条吧。他们都谨慎地没有提到另一个世界,既然凌子寒感觉有一种不明身份的存在注意着他们,那就一点破绽也不能有,至于沉稳镇定,表现得像少年天才,那倒没什么特别之处。 渐渐的,周围的环境越来越诡异,空中开始下起了血色雨点,散发着呛人的腥气。 卫天宇一抖手,飞快地掷出以前修炼阵法时炼好的阵眼石,在两人周围布了一个简单的阵法,将那些血雨挡在外面。 凌子寒身上也有一件防御灵器,是他祖父凌志诚给的,但他还没有完全炼化,境界不够,所以不能激发灵器的全部功效,比卫天宇的法阵要差一些。 这场血雨似乎无人操控,所以没有主动攻击的能力,遇到阵法阻挡,便自动落到阵外。倾盆大雨染红了累累白骨和灰黑色的山石,就连那浓密的煞雾中也泛起了红光。 这时,凌子寒识海中的幽蓝色骷髅欢喜地跳出来,直扑空中,贪婪地吸收着那些血雨。青色火焰有些无奈地跟出来,在它下面熊熊燃烧。大片灰黑色烟雾从骷髅里往外冒出,袅袅地飘上高空,将落下的血色雨点全部吞噬,化为无形。 凌子寒盘坐下来,被迫全力运转真元。卫天宇也盘膝坐到他身旁,看着前方不远处肆无忌惮地大吃大喝的骷髅头骨,忍不住笑道:“将来到了本源古陆,你这武魂一跳出来,保证被人降妖除魔。” 凌子寒的唇边浮现出一缕微笑。这个武魂一副鬼气森森、遍体煞气的模样,的确很像邪魔外道,不过,只要他自己心正,武魂自然也就不会变成魔。在他眼里,自己的武魂都像是小小的孩子,不过是长相和性格迥异、喜欢的食物不同而已,并没有正邪之分,他从来不搞任何歧视。 卫天宇没跟他说话,紧张地投入了工作中。小电悬浮在他面前,放射出虚拟显示屏,他十指如飞,在上面飞快地输入指令,查看结果。 两人虽身处险境,却始终不慌不忙,让一直在不知名的空间里观察他们的人感到不可思议。 【你精心设计的苛刻考验,结果成了那个小武魂的美味佳肴。】一个醇厚的声音笑道。 【两个孩子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我看他们的骨龄,一个十一岁,一个才六岁,真是不可思议。】这个声音清冷悦耳。 【嗯,等了几千年了,从没见过这等惊才绝艳的天赋奇才。】 【真奇怪,看他们的外貌,应该是那种大世家才会出现的正宗传承血脉吧,那应该是宝贝啊,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有什么奇怪的?天才最容易遭人陷害、扼杀,你当年举世皆敌,什么凶险没遇到过?他们肯定也是有什么不堪的遭遇,这才不得不躲进那个危机重重的地方。】 【也对……那正好。他们如果能走到这里来,就是他们了吧。】 【肯定啊。我还好,有徒弟把我的功法传承下去,你却一直没找到衣钵传人,难得遇到这么合适的,真是老天有眼。】 【是啊,没想到连他的武魂都正好对我的路子。】 【神品双武魂,而且两个孩子都是,真是我们的运气。】 【嗯,这俩孩子有大气运加身,尤其是我那小徒,竟然被镇域天碑认主,将来必定能踏入神阶。】 【现在就已经认他为徒啦?你从来没这么性急的。】 【难道你不性急?另外那个孩子也是神品双武魂,而且是炼器师,又是阵道天才,你不想收他为徒,传他衣钵?】 【嘿嘿,我其实在心里也已经当他是我徒弟了。】 【他做你的关门弟子,完全够格。至于我,也就只收这么一个徒弟,所以也就不分开山大弟子还是关门小弟子了,反正都是他。】 【嗯,我赞同。你说,要不要把阵法动一动?他们毕竟还太小,现在虽然已是武灵,修炼天赋惊人,可到底境界还不够高,这些禁制对他们来说太危险了。】 【……略微调整一下吧,给点线索,指引他们走上正确的那条道。】 【呵呵,你也心疼起徒弟来了?以前还说我护短,你要收了徒弟,指定比我更宠爱。】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你还有个爱徒在那儿呢,不信你就不心疼。】 【哈哈,那我就动手了,看两个孩子能不能看懂其中的变化吧。他们那么聪明,应该会明白的……】醇厚的声音充满喜悦。 【……孩子,快来吧,我等着你……】清冷的声音里有着期盼。 不久,凌子寒和卫天宇就发现血雨消失了,地上的累累白骨似乎吸饱了血,开始闪现出深浅不同的红色光泽。 卫天宇凝神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条白骨之路也是阵法,禁制重重,走对了就没事,只要有一步走错,便会引来无穷攻击,很凶险。” “嗯,那你能不能推算出正确的走法?”凌子寒看着他,脸上仍是神色自若。 “我已经看出一些眉目了,应该能够推算出。”卫天宇关掉窗口,又启动了一个新的程序,开始演算白骨路上的阵法禁制。 这时,两人的脑海里都回荡着一个声音,“孩子,快来吧,我等着你……” 他们骤然抬头,四处张望,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再是沉着冷静,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惊。电光石火间,他们都想起了红月湖中那只圣兽鱼龙说的话,“你是被选中的人。” 凌子寒比卫天宇还要多出几分忧虑。很显然,卫天宇也听到了这句话,难道意味着他也是被选中的人? 卫天宇却安了心。既然自己也是被选中的,那么无论是什么事,即使是必须拯救世界,或者当炮灰送死,他都会和凌子寒在一起,水里火里,总不分离。 凌子寒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由得微一挑眉,随即笑了。 卫天宇精神抖擞,抬手握住小电,对他说:“禁制破解了,我们走吧。” 凌子寒点头,跟着他踏上了白骨之路。 37 考验 在成年修者眼中,没有杀过人的小孩子面对累累白骨,大部分都会惊慌失措,严重的吓得晕倒,表现好的多半也是强自镇定,但是凌子寒和卫天宇从没有过这样的情绪,包括地球上曾经共事的其他六位猎手,无论男女,在第一次杀人时都很冷静,杀完后也没什么异常,完全不需要心理医生来进行疏导。 走在白骨铺成的路上,卫天宇的步幅始终保持一致,落点准确,力度均匀,前进五步,斜退三步,左上两步,右跨一步。凌子寒跟在他后面,每一步都落在他曾经落脚的地方,分毫不差。 他们没有说话,全神贯注地行走。周围翻卷的煞雾发出咕嘟咕嘟的异响,间或有哗啦啦的像是风吹过树叶般的声音,隐隐的又似乎有千军万马在远方厮杀,惨叫声、喝骂声、呼救声、鼓气声此起彼伏,他们甚至闻到了刚从体内流出的鲜血的味道。两个小孩始终神情不变,目光坚定,脚步平稳,连停下来找一找声音来源的事情都没做。 凌子寒在出发的时候就收回了武魂,阵法中千变万化,说不定一步迈出便咫尺天涯,他不能与他的武魂离得太远,所以收回识海才最保险。 这条路似乎很长,他们走了很久,仍然看不到白骨的尽头。或许只是阵法的原因,让他们在一个小型区域内绕圈子,但他们不焦不躁,始终保持着相等的步幅和力度不变。中途他们也感觉到了疲惫, 分卷阅读12 于是就停下来,原地休息一会儿,吞一粒辟谷丹。小的孩子从没问过“还有多久才到”这样的问题,大的孩子也始终没有用“坚持一下就到了”这样的空话来哄他以及自我安慰。虽然只有几岁,但他们给人的感觉却犹如山岳般强大,似乎什么艰难险阻都打不垮。 在卫天宇和凌子寒的感官中,他们在这条白骨之路上走了三天三夜,终于看到了尽头处的景象。 就像是一个幻觉。 “美得太不真实了。”卫天宇喃喃地说,“难道那是一个幻阵?” 凌子寒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辛苦你了。” 他对阵法一无所知,若是要他破阵,只能使用暴力,但他现在实力不够,所以只能依靠卫天宇这个初级阵法师。 顺着白骨之路看过去,路的尽头有个不规则的出口。在有限的视野中,他们看到了一个仙境。 首先是久已未见过的蔚蓝色天空,虽然只是小小的一角,却已足以让人迷醉。白云飘飘,也是黑暗大陆绝对不会有的东西。地面上有小桥流水、奇花异草,好像还有看上去很正常的温良小动物跑来跑去。在这些美景之间,是隐约出现的亭台楼阁。到处都闪动着五彩缤纷的光影,比地球上那些电脑做出来的玄幻电影还要美丽。 凌子寒和卫天宇都很警惕,并没有喜出望外地奔过去,而是更加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走,步法一丝不乱。 又走了大半天,他们才来到出口处,向前一步,就可以跨进仙境中。两人却停住了,缓缓地盘膝坐下,谨慎地观察、感知,然后拿出小电,手谈讨论。 他们使用的是简体中文,这里的人即使能看到,也不认识,只会当成一种奇异的符文,不会有什么怀疑。 “小电分析后得出结论,这不是幻阵,是真实的,至少那些亭台楼阁、花园和动植物都是真实的。天空和远山很可能是阵法做出来的假象,就像是一个布景,大概是为了看着舒服,并不具杀伤力。”卫天宇有些困惑,“难道这个巨大的禁地,数以千计的阵法、百万禁制,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地方?” “有可能。”凌子寒忽然高兴起来,“我们可以把凌氏和金氏的所有族人都安置在这里,还有我母亲那边的亲人和村民,你大伯和他的道侣也可以来。” “你倒是尽想好事。”卫天宇也乐了,“他们在这里住了一、两百年,有很多朋友,还有一些族人与外面的人互相联姻,亲人还有亲人,朋友还有朋友,到最后就只好把光明阁和广场上的店铺一起搬过来了。” 凌子寒微笑着看向前面的美景,很快就提出了解决方案,“你可以研究明白这里的构成原理,尽可能改善光明阁那边的环境,那搬不搬的也就不重要了。” “嗯。”卫天宇抬头看他,“那我们现在进去?” “进。”凌子寒无所畏惧,“是好是歹,总要进去瞧了才知道。” “好。”卫天宇收回小电,伸手握住他的手,叮嘱道,“如果里面是个幻阵,那我们可能会看不到对方,或者看到的可能变成了凶恶丑陋的妖魔鬼怪,但是,无论如何,不能放手。” “放心。”凌子寒微笑,温和的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会放手的。” 两人十指紧扣,一起抬起脚,同时迈了出去。 他们的身体刚一进入那个仙境一般的区域,顿时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场景彻底改变。 四周一片昏暗,山河破碎,天地倾颓,到处是燃烧的火焰和流淌的鲜血,还有一声声人类的惨叫哭嚎与兽性的狂笑长嗥不断响起,周围黑影幢幢,无不带着森森鬼气与残忍的杀机。 凌子寒只觉得手中握着的不再是人类的手掌,而像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带着尖利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背。疼痛顺着手臂往上蔓延,迅速蹿上他的头部,危险的感觉迎面扑来,让他觉得若是再不放手,甩掉那只爪子,下一刻就会身死魂灭。 一般人的反应一定是毫不犹豫地挣脱开掌中的手,然后出招反击,将身边不知名的凶险存在击毙或是打飞,总之不能再让他近身,可凌子寒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腥风扑面,疼痛肆虐。 比起在地球上曾经承受过的那些痛苦,这种疼痛根本不算什么,凌子寒始终牢记卫天宇说的,这有可能是一个幻阵,并不是杀阵、禁阵,所以,一阵感受都是幻觉,心志不坚者很可能受到影响,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从而被困其中,而他心坚如钢,什么样的幻觉都不能动摇。 疼痛很快消失,眼前又出现了室鸨荒兽咬住身体,横拖竖拽的景象。母亲的惨呼声狠狠扎进他的心底,地面流淌的鲜血涌向他的脚底。他紧抿着唇,微微皱眉,却始终不动,并没有扑过去救垂生的母亲。 接下来,父亲、外公、外婆、叔公、祖父、舅舅、姨母、姨父、盘石、姑姑、姑丈,轮番在他面前出现,各种各样的酷刑折磨一一展示,无尽的残忍,无穷的悲惨,像重锤一样不断击打着他的意志。 最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卫天宇。英气勃勃的少年被魔兽撕咬,接着又被丑陋的魔族残酷折磨,鞭挞、火烧、冰冻、毒浸……少年金色的头发褪去了耀眼的光泽,变得雪白枯干,暗金色的眸子失去了神采,满含期盼地看着他,微弱地说:“救我……” 凌子寒的心拧成一团,幽蓝色的眼睛却冷若冰霜。如果现在真的身处险境,卫天宇决不会说“救我”,只会对他说“快走”。他很清楚这是幻境,但是亲人与挚爱被百般折磨的场景却如此真实,他虽然神智清醒,却依然感到心痛如绞。 这样的幻境简直就是致力于引动心魔,但他心里从来就没有魔,所以,他始终站得笔直,紧紧握住卫天宇的那只手纹丝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场景突然如万花筒一般飞快地旋转起来,然后陡然一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景象完全变了。 这里像是一处繁华的城市,有点像中国古代,精美的建筑雕梁画栋,店铺外挑着旗幡,悠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上人潮如织,熙熙攘攘,男子穿着长衫,女子襦衣长裙,脸上挂着悠闲满足的笑意。 凌子寒站在街边看着,只见室鸫┳糯渎躺的衣裙,头上戴着翡翠发簪,一看便是大家贵妇。她焦急地横过大街,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婆子,对她很是恭敬。室鸫劝地笑着,伸手过来拉他,“小寒,你怎么不回家?我找了你好久,你外公、外婆都急坏了。” 凌子寒慢慢展开笑容,温和地问:“我爹呢?” 室鹛玖丝谄,“你爹正在家里高兴呢,他为你找到了最好的功法,要拿给你修炼,快跟我回去吧,看看你爹给你找来的功法。” 凌子寒慢吞吞地问:“是《万邪不灭法》吗?” 眼前的场景很明显地停顿了一拍,就像是电影胶片忽然卡了一下,然后才接着放映下去。室鹪谒布湫榛了一下,随即又凝实了,若不是凌子寒目光锐利,时刻注意着,也不会感觉到这个变化。她欢喜地说:“是啊,就是《万邪不灭法》。” 凌子寒脸上的笑意更浓,轻轻地道:“现在这个幻境很好,以后我定会让母亲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不管你是谁,谢谢你。” 面前的场景再次停滞,接着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恢复正常,而是瞬间变成虚影,如一团雾般彻底散去。 凌子寒毫不理会面前的美景,立刻转头看向身边的卫天宇。 38 仙境主人 卫天宇的脸色很不好,赤金色的头发变得淡了一些,而暗金色的眼眸却变得更深。 他紧紧握着凌子寒的手,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从本质上说,卫天宇是个感性的人。在地球上,他们整个家族都是这样的属性,智商很高,热爱生活,醉心事业,感情专一,除了卫天宇偶尔会奉命杀个人放个火黑个系统之类的,其他人都致力于让人类的生活更好更安全,并且走得更远,飞得更高。 即使来到异界,卫天宇仍然是个善良重情的天才儿童,对凌子寒的感情更是刻骨铭心,所以,在幻境中看到凌子寒受到残酷折磨的时候,他虽然理智上知道那是假的,可是感情上却仍然受不了,控制不住地想要冲上去,将身处魔爪中、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爱人解救出来。如果不是凌子寒握着他的手如钢浇铁铸一般,让他摆脱不开,他已经扑上去了。 现在,幻境解除,他那受到震撼的心灵仍然余波未息,心潮起伏,一时难以平静。 凌子寒一看便明白了。他放开卫天宇的手,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温柔地说:“你放心,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嗯。”卫天宇终于冷静下来,抬手搂住他的肩背。 两人拥抱在一起,很快就静下心来,打量四周的环境。 他们已经在入口处被拉进幻境,出来时却已经移到了花园中。这里是真实的,看上去非常美好。空气非常清静,周围繁花似锦,石桌石凳上铭刻着繁复美丽的花纹,摆放在古典园林风格的凉亭中。 卫天宇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到识海中的“大日灵光”无比活跃,几乎想破体而出。一股股灵气涌进他的身体,几乎不必他去运转,就自动冲进他的全身经脉。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境界在飞快提升,不由得轻声说道:“这里的灵气极为充足,真是奇迹。” 凌子寒“嗯”了一声,“你猜这里的人会住在哪里?” “按照通常的逻辑,应该是最显眼的不像祠堂庙宇的建筑。”卫天宇抬起一只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处三层塔楼。 那座楼极为精致,斗拱飞檐,两层屋檐的四个角上有着总共八只惟妙惟肖的飞禽走兽。窗棂上雕着花草树木,紧闭的大门露出两只兽头,威武而霸道。 卫天宇微眯着眼,打量了半天,有些激动,“那座楼像是圣器,不,很可能是神器。” “走吧,去看看。”凌子寒二话不说,拉着他便往前走。凭直觉,他认为这里的主人对他们没有恶意。从逻辑上说,如果想要杀他们两个小孩,根本不必搞出这么多名堂,随便伸伸手就能让他们无法招架,所以,这儿的主人把他们弄过来,肯定是有别的用意。他对此有些好奇,总得去弄个明白。 卫天宇也与他有着同样的判断,而且基于炼器师的感觉,这里的主人至少有一个器圣级别的炼器大师,他对此非常感兴趣。 两个小孩踏上青石小径,直奔那座塔楼。途中,他们看到了远处有个碧绿色的大湖,当中的小岛上有许多鸟群在低空飞翔,却没有一只飞出湖区。湖对岸有一排青翠的高山,峰顶白云缭绕,美不胜收。 站在楼前,卫天宇召出小电,飞快地探测了一下,确认没有危险,便伸手推开那两道紧闭的大门。 里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非常正常。进门后有个小厅,左右各有一个门,应该是通往别的房间,晃眼间能看到一个旋转楼梯向上伸展。惟一比较特别的,大概就是这里的灵气比外面更加浓郁,只吸了几口,两人就感觉像是要突破了。 虽然没有看到人,但卫天宇和凌子寒都能肯定,这里是有主人的,却没想到进门后,做主人的始终不露面,那他们未经主人允许便登堂入室,多少有些失礼。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同时转身退出去,将两扇门关好,然后走下白玉台阶,退到院子里。 这里的草并不是药材,像是纯装饰用的,但因为长期被灵气滋养,已经有了灵草的功效。两人不敢踩踏,便走到旁边的一间小亭中,席地而坐。地面像是暖玉铺成,不但不觉得凉,反而有种淡淡的暖意,让人感觉很舒服。 凌子寒靠着卫天宇的肩,淡淡地说:“在这里生活一千年都不会闷吧。” “如果是普通人,不能修炼,还是会闷的。”卫天宇幽默地说,“这里没电没网,宅在家里无事可做,会抓狂的。” “那倒是。”凌子寒失笑,“你有那么多东西要学,只恨时间不够用,在这里就很适合。” “那也不行。”卫天宇仔细打量着附近的东西,随口道,“炼器需要很多材料,得挣贡献点才能换到。” “嗯。”凌子寒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我父亲怎么样了,魔殿势大,他们会很危险吧。” 卫天宇搂着他的肩,“每十年打一回,出战的人都很明白情况,有危险就撤回来,禁地阵法很强大,能够挡住他们的。” “哦。”凌子寒感觉有些疲倦,低低地道,“我们轮流睡一会儿吧。” “好。”卫天宇很自然地吻了吻他的额,“你先睡吧,我有小电,时间很好打发的。” 凌子寒“嗯”了一声,侧身躺下来,枕着他的腿,很快就睡熟了。他的身体是小孩,这两天的经历几乎让他达到了极限,若是再不休息,实在有点撑不住了。卫天宇比他大几岁,而且身体要好得多,从小就没生过病,所以还没觉得太困乏,再加这里灵气充足,“大日灵光”全力吸收,让他的精神也跟着兴奋,一时也睡不着。 这里一点也不冷,温度适宜,可让人体舒适度达到最高点,但卫天宇还是习惯性地脱下长袍,盖在凌子寒身上,然后才召出小电,采集这里的空气样本进行分析。他的“大日灵光”跟着跳出去,快欢地散开,化作淡淡的一团光影,围绕在他周围。 卫天宇感觉到武魂传过来的情绪,不由得笑了笑,然后从小电里调出一本前些日子找到后扫描进去的《阵法详解》,倚在旁边的柱子上,认真地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头上的天空渐渐黯淡起来,卫天宇这才惊觉,这里居然也有日夜交替的变化。他仰头看去,发现渐渐转暗的天空中竟然有星星在闪烁。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看到星辰,不禁大为感动。星空浩瀚,看着却很陌生,完全没有地球上看到的那些星座。他用小电将夜空的景象拍下来保存,然后就一直仰头看着那些星星,心里想着,不知其中有没有属于飞陆界的其他大陆。 正想着,身后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醇厚的声音响起,“孩子,进来吧。” 卫天宇一惊,凌子寒已经睁开眼睛。他们一起站起身来,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 他应该是纯种的人类,看上去很年轻,顶多三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袭白色的束腰锦袍,长身玉立,俊朗飘逸,黑发黑眼,比凌子寒和卫天宇都长得正常。 看着两个孩子睁着大眼睛盯着自己,他微笑着说:“进来吧。” 卫天宇彬彬有礼地笑道:“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那人似乎很高兴,“孩子,我等你很久了,不必客气,进来吧。” 卫天宇略感惊讶,当时在魔煞谷时,听到的那句话并不是这个人说的,难道这里还有别人?他心里思索着,却没有吭声,便拉着凌子寒的手,跟着那人走进楼中。 小厅里还有一个人,看上去跟带他们进门的人差不多大,也是三十岁左右,可外表却要醒目得多。他有着一头银灰色的长发,铁灰色的眼眸透着冷冽漠然,肌肤泛蓝,像是夏日的天空一般。看着走进来的两个孩子,他仍然坐在那里没动,神情依然很淡,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魅力,诱人之极。 凌子寒定定地看着他,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种隐约的亲切感,仿佛是失散多年的远亲,血脉中有种天生的联系。他有些困惑,微微皱了皱眉。 小小的孩子做出大人的表情来,让那个冷淡的男子都忍不住牵了牵嘴角,脸上的神情柔和多了。 带他们进来的人让他们坐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碟子鲜果,放到他们面前,然后坐到银发男子身边,笑着说:“你们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卫天宇连忙对他们拱了拱手,“我们是表兄弟,我叫卫天宇,他叫凌子寒,都住在禁地里。本来在魔煞谷修炼,后来发生了异常,我们就打算回去,可不知为什么,传送阵并没有把我们传回住地,反而传到了魔煞谷深处。然后我们就发现了那条铺满白骨的路,一直延伸到这里,出于好奇,我们就走了过来。不请自来,甚为失礼,请两位前辈见谅。” 凌子寒也一本正经地抱拳行礼,“请问两位前辈尊姓大名?” 黑发男子显然对他们甚为喜爱,呵呵笑道:“我叫宁火烈,他叫司徒破天。” 39 拜师 凌子寒很淡定,对这两个名字完全无感,根本没往更深层次的地方联想。 卫天宇却如高山仰止般地看着他们。即使是在地球,如果遇到伏羲、女蜗或者共工、祝融之类的存在,他也会膜拜一下的。看着这两个就如普通人般,没有丝毫威压和灵力的年轻男子,他有些难以置信,“您二位就是火烈大帝、破天大帝?” 凌子寒也惊了一下。不是说早就成神飞升了吗?现在已经成为传说了,怎么还会在这里看到?还有,破天大帝的《万邪不死功》……他的眼睛渐渐亮了。 司徒破天看着凌子寒,清冷的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愿意做我徒弟吗?传你完整的《万邪不死功》。” 宁火烈也看着卫天宇,笑眯眯地道:“孩子,做我徒弟好不好?我可以传你炼器的顶级法门,还有不少失传的阵法奥秘。” 卫天宇的眼中闪过一缕炽热的光芒。 两个孩子互相对视一眼,却没有贸然答应,而是按照小孩的思维惯例,天真地说:“要问过父亲。” 宁火烈笃定地道:“问吧。” 凌子寒拿出玉符,用神识呼唤他的父亲,“爹,爹,我要单独跟你说话,事情很重要。” 凌九霄正在居住区外与两个魔殿神使激战,听到儿子的神识传音,立刻抽身后退,躲进阵法禁制中,然后打开真元护罩,隔绝别人的查探,这才沉声道:“说吧,什么事?” 凌子寒简明扼要地说:“我和表哥从魔煞谷走进了禁地核心,在这里遇到了火烈大帝和破天大帝,两位前辈提出收我们为徒,爹你同不同意?” 凌九霄瞠目结舌,“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凌子寒冷静地重复了一遍。 凌九霄震惊了,“破天大帝……火烈大帝……你确定?”他问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想起他儿子只有六岁。 凌子寒看了一眼神情淡淡的银发男子,肯定地说:“不像假的。” 不知怎么的,凌九霄就觉得儿子的判断很可信,顿时兴奋起来,“那……那你赶紧拜师啊,让天宇也拜,千万别错过了这个机缘。” “好。”凌子寒一口答应,收回玉符,看了卫天宇一眼。 卫天宇即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点头。 两个孩子同时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徒儿凌子寒(卫天宇)拜见师尊。” 宁火烈高兴地笑道:“好好,乖徒儿,快起来吧。” 司徒破天也和蔼地说:“好了,起来吧,今天拜过师,以后就不必再这么多礼了。我以前从没收过徒弟,你是我惟一的弟子,我的衣钵靠你传承下去,你须得好生修炼,不要让为师失望。” 凌子寒很认真地点头,“是,弟子一定勤加修炼,不辜负师尊的期望。” “嗯。”司徒破天站起身来,“跟我走吧,我传授你功法。” 凌子寒答应一声,看了看卫天宇,便跟着师父离开了大厅。 宁火烈愉快地说:“徒儿,为师会传授你自创的《明光不灭法》,与你的武魂非常契合。另外,为师精研数千年炼器与阵法之道,也会尽数传授与你。你那破天师叔在炼丹之道上也颇有建树,你可以跟你那表弟说说,他有冥王真火,很适合学习炼丹,让他跟你师叔好好学学,对你们将来都有好处。” “是。”卫天宇点头答应。炼丹是正经事,对于辅助修炼有很大好处,可救人也可害人,有百利而无一害。他自然希望凌子寒也能一专多能,技多不压身嘛。 宁火烈带他穿过通道,去到后院的一座竹楼中,对坐到蒲团上,酌出两杯灵茶来,边喝边问:“你和你表弟应该有着纯正的传承血脉吧,怎么会到这种凶险的地方来?我们几千年不曾出世,现在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了?” 卫天宇有些无奈地笑道:“我一直在这里生活,外面的情况都是听大人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别的倒罢了,最主要的变化大概就是五千多年前,本源古陆击退魔界强敌后,山河破碎,修者死伤大半,许多世家宗派都土崩瓦解,在抗击魔族的战斗中立下赫赫功勋的八大家族趁势崛起,成为站在本源古陆顶端的超级世家,其中有我传承的黄金卫氏、我表弟所属的幽蓝凌氏,还有师父的后代火烈宁氏、师叔的后代破天司徒,另外还有赤血金氏、青锋林氏、紫电雷氏、银丹童氏,并称为瑰丽八族。不过,几百年前发生剧变,幽蓝凌氏遭到灭族惨祸,赤血金氏因为与他们交好,也被连带围杀,不得不逃到这里住下。好像破天司徒、火烈宁氏都已经没落,不过应该仍在本源古陆上隐居,没有离开。黄金卫氏和银丹童氏因为炼器和炼丹世家而得以幸存,与后来取代没落的六大世家的家族并列。这里是黑暗大陆,由黑暗神殿主宰,本源古陆也有个圣殿,具体情况却不清楚。我母亲是幽蓝凌氏的族人,与表弟的父亲是嫡亲兄妹,而我父亲和我大伯已被黄金卫氏逐出家族,所以,我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 宁火烈专心听完,有些不解,“为什么要逐出你父亲和你大伯?” 卫天宇隐约感觉到两位大帝似乎是感情很好的道侣,于是实话实说,并不遮掩,“我大伯与一位同性修者结为道侣,触犯了族规,要废了他的功力,封印他的武魂,我父亲带着他的道侣将他救出来,因此获罪。” “罪?”宁火烈嗤之以鼻,“那帮迂腐的老家伙,是不是想让你大伯娶他们指定的女人啊,好生下所谓纯正传承血脉的后嗣。” “是。”卫天宇笑了,“就像我这样的。” 宁火烈忍俊不禁,“那什么黄金卫氏里的老家伙要是看到你,肯定肠子都要悔青了。” 卫天宇点头,“我爹也这么说,不过我是肯定不会回卫氏的。既然将我父亲逐出,那就覆水难收。” “好,有志气。”宁火烈很喜欢这个阳光俊朗的小徒弟,“既是我火烈的徒儿,那什么黄金卫氏所有人加起来,将来在炼器上都比不过你。说起来,你的身世背景倒没什么,你那表弟比你背负的东西要多得多。灭族之仇,不共戴天,他的族人必定都寄希望于他,将来报仇寻恨,对吧?” “是。他肯定要率领全体族人,重返本源古陆。”卫天宇轻叹,“他们全族原来有上万人,现在却只剩下几百人了,除他之外,再没有纯正的幽蓝血脉。” 宁火烈微微点头,“他比你的担子要重得多。” 卫天宇温和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他,有压力一起扛,有敌人一起杀。” “好。”宁火烈赞了一声,忽然又不知从哪儿抓来几个灵果,放到徒弟面前,“今天咱们先放松放松,不急在一时。” “是。”卫天宇毫无异议,并不急着修炼,反而对他们的事很感兴趣,“师父,不是说你们飞升了吗?怎么还留在这里?我听说一旦渡劫成神,根本就没办法再待在这一界,非得飞升到上界去,是不是真的?” “对。”宁火烈微笑着解释,“我们的本尊已经飞升了,现在就在神界,这里的我和你师叔是飞升前留下的分身之一。” 卫天宇很诧异地愣了一会儿才问道:“分身?与本尊有什么区别?” “有。”宁火烈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分身从本体分出来时,实力要比本尊低,但可以自行修炼,领悟与本尊不同的道。分身会保有分出来之前本尊的所有记忆,但之后本尊若是不与分身联系,分身就不会知道本尊的情况。譬如,我们就不知道本尊在神界的情况如何,不过,将来若是你们飞升,可以去找本尊,他们一见你们就会知道你们是他们的弟子。” “真神奇啊。”卫天宇联想起自己与凌子寒的情况,立刻明白了两位大帝的情形,不过还是有些困惑,“为什么师父和师叔的分身要留在这里?” “这个你说的禁地其实是一个大阵,目的是为了镇压魔界通往这里的通道。”宁火烈的神情有些凝重,“本源古陆上也有两处,都被为师和你师叔用禁阵封印。这里是魔族当年撤退时留下的后手,整个大陆都被魔煞之气笼罩,封印被里外同时消磨,顶多一、两千年就会被攻破,所在为师与你师叔留下一个具有本尊一半功力的分身,在这里镇压封印,保证飞陆界的安全。” 卫天宇肃然起敬,“师父和师叔真了不起,默默枯守一地数千年,徒儿无比钦佩。” 宁火烈豁达地笑道:“还好,至少不必天天坐在阵眼上,每十年加固一次封印就行。” 卫天宇恍然大悟,“怪不得,每隔十年,禁地中心就会开启。” “这是阵法运转所致。”宁火烈看了看天空,“以前我一直在研究怎么把这个阵法做得更严密更牢固,不必每隔十年就加固一次,可后来我们发现有修者在阵法空间里定居和修炼,就改了主意,增加了一些考验性的小阵法,希望能收一个好徒弟,既可以传承衣钵,又可以打发时间。” 卫天宇看着师父望向自己的目光,笑着微微躬身,“能在这里遇见师父师叔,是我们的幸运。” 40 极品师徒 与阳光灿烂的宁火烈和卫天宇不同,司徒破天与凌子寒很安静。 两人坐在另一间屋子里,从镂空的屋顶能看到繁星闪烁的夜空,点点星光洒下,房间里亮着淡淡的星光,足以让凌子寒看清师父的表情。 司徒破天看着小徒弟,眼神有些茫然。 凌子寒耐心地等着,没有任何疑问。 过了一会儿,司徒破天才说:“我没教过徒弟,也没拜过师,所以……从哪儿开始呢?” 凌子寒沉静地回答,“咱们可以慢慢讨论。” “嗯。”司徒破天想了想,“你学过什么武技?用的什么心法?” “我只练过基本八法,修炼的心法也是无属性的。”凌子寒认真地说,“我爹和我一位伯伯都是尊级强者,他们说我的武魂最适合修炼《万邪不死功》,但是这门顶级功法早就失传了,根本找不到,有些大概是从那门功法中衍生修改过的功法也都残缺不全,会把人炼疯掉。” “是吗?”司徒破天的唇角向上微扬,“修炼这门功法确实很难,适合黑暗系的其他心法武技也有不少,所以,心志不够的人最好不要炼。这门功法是我年轻时偶然得到的,却严重缺损,我在修炼过程中反复推敲尝试,按照我自己的武魂特点,最终将它补全的。” “了不起。”凌子寒赞叹。 司徒破天没有电脑帮助模拟推演,靠自己一点一点地摸索,能够根据一门严重缺失的残损功法创出顶级功法,并达到成神飞升的高度,可见其聪明绝顶的天赋与百折不挠的心性。 司徒破天并没有在徒弟面前谦逊,也确实有足够的资本自傲。他淡淡地说:“你的武魂跟我的非常像,所以你的长辈们说的话没错,你最适合修炼我的功法。我自幼孤苦,经历坎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的两个武魂。本源古陆上极少出现黑暗系的武魂,在人们固有的观念时,这种武魂来自地狱或者魔界,拥有这些武魂的人必定会变成魔鬼,给大陆上的人们带来灾难。因此,我一开灵就险些被灭杀,是我父母拼命带着我逃出去,却因重伤难治,没几年就去世了。我独自长大,可谓举世皆敌,走过的每一步路都充满杀戮,横尸遍野,血染苍穹。如果不是遇到了火烈,我大概真的会成为魔鬼,杀遍天下,甚至毁灭整个飞陆界。”他清冷的声音里增添了几分感慨,眼中渐渐浮现沧桑。 凌子寒安静地倾听着,对这位 分卷阅读13 从小就在偏见造成的极致危险中艰难逃生顽强成长的神级师父充满敬佩。最近一百万年来,整个飞陆界成神的大帝不到十个,只有破天大帝的武魂属于黑暗系,在他踏入神阶之前,凡是黑暗系的武魂都会遭到灭杀,侥幸逃脱的修者自然无比愤恨,继而入魔,成为嗜血滥杀的魔修,于是恶性循环,黑暗系武魂拥有者必定成魔的概念深入人心,只要有孩子开灵后被发现武魂属于黑暗系,便会被毫不留情地杀死。直到魔族与冥界大举入侵,修者节节败退,破天大帝横空出世,以神级黑暗系武魂将所有魔族完全压制,并与火烈大帝联手,将入侵者一举消灭,那些修者才改变了观念,对黑暗系武魂的拥有者不再那么极端,稍微宽容了一些。幽蓝凌氏便是在这之后成长起来,在两位大帝飞升后、魔族再度入侵时大放异彩,成为八大超级家族中惟一的黑暗系武魂世家。 “现在虽然修者不再那么极端,但是偏见却根深蒂固,始终存在。”司徒破天的声音不疾不徐,“你们家族拥有的都是幽冥系武魂,而没落的六大超级家族中最先被围攻被剿杀的就是你们凌氏,我想其中也未必没有这个原因。” “嗯。”凌子寒点头,“如果黑暗系武魂受到严重歧视,很有可能一些极端的修者难以容忍有我们这样的超级世家存在,联合起来发动突袭。赤血金氏与幽蓝凌氏交好,拔刀相助,于是也被一体灭杀。借着这个时机,那些有野心的家族趁乱出手,混血摸鱼,对其他几大超级世家也出手围攻,包括师父师伯的家族也都没能幸免,只留下了炼器师家族黄金卫氏和炼丹师家族银丹童氏。” “我的家族?”司徒破天神情复杂,“司徒是我母亲的姓,其实我本来姓秦。当初要杀我的就是秦氏的族长、长老和族人们,就连我的嫡亲祖父、叔祖、伯父、叔父、姑母都劝我父亲放弃我,倒是我外祖父和舅舅坚决反对,为了助我父母带着我逃走而拼死力战,最后都死在秦氏长老的手中。我踏入圣阶后,曾回族中报仇,族长和几个杀我外祖、舅舅和父母的长老自尽在我面前,又有火烈相劝,我这才罢手。我改从母姓,报答司徒氏对我的恩情,真没想到,竟然连我和火烈的家族都有人敢动手。”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变得冷厉,“小寒,你以后肯定要回本源古陆,为你们家族讨还公道,那就连我和火烈两个家族的仇也一起报了吧。” “好。”凌子寒毫不犹豫地答应。 “能一举击溃六大超级世家,绝非偶然,背后定有主谋,而且势力不小。”司徒破天关切地看向徒弟,“你留在这里,认真修炼我教给你的功法,《万邪不灭功》必须炼到第六重,才有可能自保。少则十年,多则二十年,炼成之后,才能出山。” 凌子寒迟疑了一下,“师父,我留在这里是没问题,多少年都没关系,可我的家人需要保护,因为我才带给他们巨大的危险,我不能袖手旁观。师父,能不能让我的亲朋好友都住到附近的安全区域来?让他们太太平平地生活,我才能安下心来修炼。” 司徒破天一口答应,“你是我徒弟,安置你的家人自然也是我这个师父应该做的。你放心吧,我让火烈在旁边用阵法圈出一片区域来,可供上万人生活和修炼,你看够不够?” “足够了。”凌子寒高兴地笑起来。 司徒破天也很愉快,浑然不觉六岁的孩子如此老练成熟有什么不正常。他当年八岁开灵,接着便万里逃亡,亲眼见到族人追杀自己,面目狰狞,看着疼爱他的外祖父和舅舅战斗到最后一刻,惨烈地自爆武魂,撕开重围,为他们创造出一线生机,看着父母浑身浴血,以燃烧武魂的决绝方式加速再加速,带着他逃出生天,他几乎在一夜之间便长大成人,照顾伤重的父母,躲避追兵,挣扎求生。现在,徒弟虽小,却也是身世堪怜,在逆境中成长迅速,这很正常。他本来也带不来小孩,弟子能够像大人一样思考与表达,让他感觉很好。 “我年轻的时候走过许多弯路,因为没钱,又到处有人追杀,所以只能躲在山里,捡些野果或者猎杀一些小动物来吃。偶尔能遇到死亡的修者,从他们身上捡到一些功法战技,我就尝试着修炼,往往第一、二层都很容易修成,再往上就不对了,只好换功法,将以前修炼过的废掉。如果不是我拥有神品双武魂,早就死过无数次了。”他的声音仍然很平静,对遥远的困苦日子已经浑不在意,“后来我救过一个被正道追杀的魔修,他还是个炼丹师,可是伤得太重,我虽然给他采了不少灵药灵草,他也没力气炼丹,只能教我丹道之术。他多活了几年,到底还是没挺过来,仍然死了,临终之前把他的所有东西都给了我。炼丹师都比较富裕,能跟求丹的修者换不少好东西,我这才开始走上正确的修炼之路。”说到这里,他对小徒弟笑了笑,“你就不会再走这些弯路了,我会给你指出正确的方向,但是必须得你自己去走。” “是,我会自己走下去的。”凌子寒看着他,从他淡淡的表情中敏锐地感觉到,他自幼缺乏关怀、爱护,对感情疏离不解,却又总有几分隐约的期盼。他与宁火烈之间有情,但也只是感情中的一种,亲情却是他渴望拥有却一直都没有的。凌子寒没有多想,凭本心而动,起身走上前去,靠进他的怀中,“师父,我会修炼好你的功法,回到本源古陆,找到所有司徒和宁氏的族人,带他们回来陪你。” 小孩子的身体总是比成年人要柔软脆弱,却带着鲜嫩的勃勃生机。司徒破天感受着小徒弟的依赖,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凌子寒抓起他修长的手,围在自己腰间,一本正经地说:“师父,我会做很好吃的菜,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司徒破天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量,轻轻抱住徒弟小小的身子,满心喜悦地笑道:“我已经几千年不曾吃过俗世的饭食了,这里也没什么食材,就不用你这小孩子做饭了。这儿有好吃的灵果,你可以多吃那个,对身体有益。” “好。”凌子寒乖巧地点头,“我听师父的。” 司徒破天心情大好,起身拉着他的手,带他到花园去摘灵果。 41 双修的时机 经过一天的熟悉,师徒之间都差不多了解了彼此的禀性。至于两个孩子的武魂、资质、悟性等等天赋,两位大帝不用问,只要用神识一扫,比他们本人了解得还要清楚透彻。因此,从第二天开始,他们进入了正式的教导与修炼。 外面仍在激战。黑暗神殿的人每隔十年就要进攻一次,想要打通进入禁地核心的道路,但是非黑暗系的修者自然坚决抵抗,誓死不让他们侵入自己族人或是亲朋好友生活的地方。于是数百年来,激战一直没有停过,却从来没人能够发现凶险异常的核心地带是一处美丽的仙境。 在这里能清楚地通过一面神奇的水镜看到禁地各处的情况,包括在禁地边缘战斗的场景。凌子寒能看到凌九霄和金千杀的身影,卫天宇也找到了原本一直在闭关的大伯卫琅和他的道侣,也是一位武尊巅峰的强者。 大战持续了数月,死伤者众,凌九霄、金千杀和卫琅他们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司徒破天和宁火烈却都淡淡的,根本不闻不问。站在他们的高度,只有圣级高阶的修者才有资格让他们看一眼,这些尊级以及连尊级都不是的人,他们毫无兴趣。如果不是爱徒担忧,他们连水镜都不会开,现在允许他们观看战斗,也不过是希望他们能增长些见识,看看生死搏杀是什么概念,对他们的修炼也有好处。 凌子寒和卫天宇也没恳求师父出手,两位大帝住在这里数千年,每隔十年就要闹这么一场,对他们来说大概跟每天有小孩在花园外面互相扔小石子的概念差不多吧,根本不值得关注,更不会去伸手干预。他们身为大帝的徒弟,更不该让师父为了自己的亲人出手,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最正确的做法是尽快修炼,早日强大起来,就能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亲人了。 虽然住在一个地方,可凌子寒和卫天宇却很少见面。两人都跟着师父,各自在不同的屋子里,先听师父讲解他的顶级功法,领悟后便开始修炼。 《万邪不死功》是在严重残缺的上古功法的基础上重新创出的绝世功法,其核心奥义是“破坏、毁灭一切邪恶”,破天大帝也是以此为自己的道,最终成帝。这种功法以众生的邪恶、欲念、残暴等种种负面情绪和大自然的灾难、毁灭、暴戾等力量为源泉,吸收为己身元力,不要人有欲念,世上有天灾人祸,就能吸纳进自己的本源,从而达到“天地朽而我不朽,日月灭而我不灭”的最高境界。此功法入门容易,只要开始修炼,修为就会突飞猛进,但是如果没有大智慧、大毅力、大定力、大胸怀,必定走火入魔或是练功的路子误入歧途。后来的修者都误以为《万邪不死功》是邪门功法,有的更是以杀戮平民和低阶修者来帮助修炼,最后走火入魔,身死魂灭。因此,《万邪不死功》无人能够真正领悟,久而久之,便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中,在飞陆界已经失传。 司徒破天用平淡舒缓的语调给徒弟讲解了这个功法的一些奥义,但要真正领悟,还是要靠凌子寒自己,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若是路子走偏了,司徒破天也只能让他停止修炼,另找适合他的功法,而不会强行灌输,当然,就算强迫也没办法,根本勉强不得。 卫天宇得到真传的《明光不灭法》是宁火烈所创,其中的奥义与《万邪不死功》刚好相反,乃是“创造、衍生一切生机”。火烈大帝以此为自己的道,轻松渡劫,成神成帝。此功法以众生的善良、爱心、感情等种种正面情绪和自然万物的勃勃生机为源泉,吸收炼化,成为自己的真元,但这种方法在最初的时候进境缓慢,却胜在稳定,若是心性不稳,也只是进境停滞而已,却不会走火入魔。炼此功法与修者的心性和意境有很大关系,必须心中有大爱才能增加修为,如果心性虚伪,有很大私念,便难以提高。 宁火烈说到后来,颇有些怅然,“为师以前收了六个徒弟,但他们都没修成《明光不灭法》。” 卫天宇大奇,“为什么呢?” 宁火烈轻叹,“他们要么心境不够,太过善良,成了滥好人,要么悟性不够,体会不到真正的爱之意境,要么就是好高骛远,因为修炼速度慢而无法忍耐,认为这门功法是鸡肋,于是就放弃了。虽然他们是我徒弟,但路要自己走,必须找到自己的道,才能踏入圣阶,有可能摸到神阶的门槛,所以我不能强迫他们修炼什么功法,一切还是要看他们自己。能让我看上的弟子,肯定天赋是很不错的,至少是通常意义上的天才,但这还不够。所以,虽然我有六个徒弟,却没有衣钵传人。”看着眼前的黄金少年,他有个直觉,这孩子一定能传承自己的衣钵,将自己这一脉发扬光大。 两人得大帝师父传授点拨,受益匪浅,修炼起来突飞猛进,尤其是凌子寒,很快就稳稳当当地突破,练成了《万邪不死功》第一重。 司徒破天心里高兴,面上却不显,仍然严厉地督促着他。宁火烈对卫天宇家传的《金锤十八打》很是赞赏,因此让他不可中断对此功法的修炼,所以卫天宇要研究的杂学甚多,而修炼家传功法的时候,宁火烈从不过问。 等到凌子寒修成《万邪不死功》第二重,卫天宇修成《明光不灭法》第一重,宁火烈高兴之余,悄悄与司徒破天商量,“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告诉他们比较合适?” 司徒破天有些不明白,“什么?” “双修啊。”宁火烈嘿嘿直乐,“咱们的功法黑白对立,奇正相合,阴阳和谐,最适宜双修。你那《万邪不死功》容易在体内郁积魔煞之气,我这《明光不灭法》正好可以压制驱散那些异种凶煞之气。两人双修时运转功法,成为一个完美的循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一日千里,提升速度惊人,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司徒破天冷哼,“我徒弟只有六岁,你徒弟也才十一岁。” 宁火烈一拍桌子,“那就再过十年,让他们学会双修,年龄上也合适。” 司徒破天有些迟疑,“两个孩子资质过人,而且传承了家族最纯正的血脉,他们的父母长辈一定盼望着他们成亲生子,留下出色的后代。我们贸贸然让他们双修,虽然是为了他们好,可是却让他们绝了后,这不大好吧?家族一定会给他们巨大的压力,就像你那徒弟的大伯一样,被家族万里追杀,只能躲到这个危险恶劣的地方来。你愿意自己的得意弟子有这样的遭遇?我可不忍心。” 宁火烈满不在乎,“你应该看得出来,两个孩子可不是普通的表兄弟,已经彼此有情,不过是因为年纪小,所以有点懵懂,没有明确而已。等他们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自己的感情,结为道侣是顺理成章的事。再说了,有我们两个师父做后盾,谁敢逼他们做不愿意的事情?找死吗?” 司徒破天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我幼时经历坎坷,愤世嫉俗倒也罢了,可你一开灵就便家里当宝贝疙瘩,捧着哄着,处处顺着你的意,你却一生叛逆,偏要跟正道规矩礼教作对,非得离经叛道才舒服,到现在成神了还是如此,真拿你没办法。” 宁火烈拉住他的手,顺势而上,凑过去搂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是遇到你之后才真正开始叛逆的,但这是我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司徒破天想起当年两人初识后相爱相杀的经历,不禁笑着摇头。他们的武魂其实是严重对立的,遇到后应该拼死相搏才对,可宁火烈却对稀罕的黑暗系武魂十分好奇,一直缠着他不放,无论他怎么冷脸冷情冷言冷语,都赶不走他。他们的武魂和修炼的功法互相克制,屡次相斗都不分胜负,打了十几二十年,不但没有翻脸,反而打出了情意来,就此结为道侣,却是歪打正着,因功法相生而齐头并进,竟是双双成神。 这是飞陆界有史以来惟一的双大帝时代。 光明与黑暗神奇相融,为修者打开了一扇通往神阶的奇异大门,在无数大陆上留下了脍炙人口的传奇。 看着宁火烈的笑容,司徒破天的神情不再冷淡,犹如冰消雪融般,慢慢浮现出一缕春风。他想了想,轻声说:“那就听你的,等十年后,我们告诉徒弟双修之事,让他们自己做决定。无论他们怎么选择,我们都支持。” “好。”宁火烈的胳膊紧紧圈住他,忍不住抱怨,“你别一天到晚守着徒弟了,让他自己修炼。咱们闭关百年,难得一起出关,我想多跟你说说话。” 司徒破天愉快地拍了拍他的腿,“好不容易收到一个好弟子,怎么能耽误时间?现在他们小,正是打基础的好时候,不可错过了。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不争这一日两日。” 宁火烈叹了口气,将头枕上他的肩,不再吭声了。 屋里很静,卫天宇在炼器房挥锤锻造炼材的声音有节奏地传了进来,奇异地为这个一向寂静的地方增添了鲜活的生气。 42 有朋自远方来 过了一段时间,等凌子寒巩固了境界,司徒破天随手在空中一抓,撕开一个空间缺口,带着他顷刻间便来到禁地边缘。 凌子寒见识了师父的神奇力量,即使在地球见多识广,这时也忍不住惊叹与向往。这种随意穿越空间的能力,科技只怕要上万年才能摸到边吧,而且人还必须乘坐在机械里,做好严密的安全防护,哪像这里的修者,凭着身体便可以随意在虚空中穿行,到了神级后还能够随意使用这种类似空间折叠的后段,想到哪里,瞬间便可到达,真是难以想象。如果以后他和卫天宇也修炼到神级,是不是可以穿越时空,回到地球呢?不过,力量达到神阶,连飞陆界都不能再待,天地法则会自动排斥,所以每位大帝成神后都飞升了,留下来的只是圣阶的身外化身,境界是神阶,力量却不是,这样才能一直待在这一界。如果成为神级强者,地球只怕更加不能承受,会引发世界末日那样的大灾难吧。 他默默地想着,听从师父的指点,盘膝坐下,开始修炼。 这里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到处充斥着愤怒、残忍、暴戾、血腥、阴暗、恐惧等等情绪,天空是的灰黑色云层被战斗的余波冲激得翻卷呼啸,浓烈的煞气也在狂乱地奔流,地上满是法器碎片、残肢断骨、尸骸处处、血迹斑斑。 司徒破天将凌子寒放在阵法边缘,别人看不到他,神识也发现不了他,他却可以大肆吸纳那些激烈的情绪和异种元气,修炼的速度又再次提升。 他到达这里后一直没有看到凌九霄和金千杀,心里不免有此挂念,不知他们是否受了伤。等到突破二阶武灵后,他停止了修炼,仰头对守着他的司徒破天说:“师父,我想回去看看爹娘,还有祖父、大长老、外公外婆、叔公、舅舅。” 如果是一般宗门或是收过不少徒弟的修者,肯定会斥责他贪恋凡间,不专心修炼,可司徒破天没这经验,又疼徒弟,觉得他小小年纪就离开父母,偶尔想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于是耐心地安慰他,“如果你想回去看看,师父不反对,不过不能一个人,要和你师兄一起,允许你们回家住三天,不可再多,以免误了修炼。” “谢谢师父。”凌子寒笑得很开心。 司徒破天也不敢让他在这里吸收太多激烈的负面情绪和异种元气,便带着他穿过空间裂口,回到他们住的地方。 这个仙境般的空间叫净土,而当中那座神器塔楼名叫镇魔塔,坐落在此,就是作为主阵枢纽,镇压魔界封印。 他们刚刚穿出来,落到前面的花园中,宁火烈的声音便清晰地传来,“破天,我们有客人来了。” 司徒破天神识一扫,便看清了后花园中的两个客人。他的眼中掠过一抹笑着,拉着凌子寒的小手,悠闲地走了过去。 宁火烈他们都坐在一座雕花八角凉亭中,两个客人都形貌异常,一个好像是放大了很多倍的栗色松鼠,另一个脸色惨白,虽然长得像人,却没有一丝人气。 “鼠王,尸魅,怎么你们一起来了?”司徒破天温和地说着,带着凌子寒坐下。 鼠王很热情,唰地跳上桌子,仔细打量着小孩,啧啧有声,“哎哟,这孩子真好啊,怎么你待在这破地方几千年不挪窝,还能收到这么好的徒弟,真是太不公平了。” 另一个僵尸王穿着青色长袍,空洞的眼睛对着凌子寒上下扫了一遍,声音沉闷地道:“是个好孩子,武魂很厉害,要不要去我们冥界玩玩?凭你这武魂就可以搜刮不少好东西。” 凌子寒看着那只厉害的僵尸,很乖很天真地说:“尸魅叔叔,我们村子里有个叔叔拥有魃的血脉,可是没有合适的修炼功法,一直没有进展,叔叔那里有没有什么功法可以给他修炼?” “咦?魃的血脉?这可少见得很。”那只僵尸王似乎有所触动,青惨惨的眼珠一转,手上忽然出现了一张兽皮,“你把这部《天尸九变》交给他吧,能修炼到什么程度,就看他的造化了。” 凌子寒仰头询问地看向师父,司徒破天微微点了点头,“拿着吧,这不是什么秘传功法,在僵尸适合修炼的功法中算是比较上乘的大路货。” “破天的嘴还是那么毒。”僵尸有些悻悻然,将兽皮交到小孩手上,“这是由最基础的低阶一直修炼到尊级高阶的完整功法,找遍飞陆界都不可能有,还大路货,就是小路也找不到。” 趴在桌上的鼠王吱吱吱的一阵爆笑,然后又蹦回椅子上坐好,伸出爪子拿起一只灵果啃起来。 那只僵尸的表情一成不变,没有什么明显的喜怒哀乐,却伸手端起桌上的灵茶,慢慢地喝下,似乎还品了一下味道。 凌子寒眨了眨眼,诚恳地对他说:“谢谢尸魅叔叔。” 他一脸的灵气,看上去非常可爱,那只僵尸似乎心情也好起来,脸色都没那么惨白,对他点了点头,“这孩子比你那师父可爱多了,跟你师父学杀人的本事就行了,可别学那气人的手段。” 凌子寒笑眯眯地看着他,却不肯跟着说自己师父不好。 宁火烈很是高兴,关切地问他,“怎么样?看到外面杀得血流成河,怕不怕?” 凌子寒连忙摇头,“不怕。” “是因为师父在吗?”宁火烈凑过去笑道。 “嗯。”凌子寒顿了一下,又孩子气地强调,“就算师父不在,我也不怕。” 司徒破天随口说:“小寒的修炼进度很快,可以适当停一停,放松一下。我已经答应让他和他师兄一起回家去住三天,你待会儿就跟你徒弟说。” 鼠王吃完灵果,煞有介事地捋了捋胡须,好奇地问:“对啊,火烈,你徒弟呢?藏到哪儿去了?不叫出来让我们看看,难道是怕我们抢走?” 宁火烈嗤之以鼻,“你们抢小寒走还差不多,他的武魂偏黑暗系,与你们勉强算是同类。我那徒儿的武魂可是响当当的大日灵光,一召出来就能废掉你们那一界的大半武魂。” 鼠王和尸魅都不吭声了,一个继续吃果子,一个接着喝茶。 宁火烈知道这两位朋友的实力强大,脑子却不大灵活,往往在战斗时骂不过敌人,只会动手宰人。他们已经有数百年不曾见面,这时专程前来探望,也不便在言语间落了好友的面子,便笑着打圆场,“我那徒儿酷爱炼器,总不能打了一半的铁就扔下不理。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做完事就马上过来。好歹你们是他的长辈,来拜见一下,也能拿点见面礼吧。” “他是光明系,这个见面礼咱们是没有的。”鼠王看了一眼桌子对面安静的小孩,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颗像是青核桃似的硬壳果子递过去,“叫小寒是吧?来,叔叔给你个小玩意儿,拿着玩吧。” 凌子寒心里清楚,这两位不属于人类的强者都不是飞陆界的生灵,而是来自于其他的界,从尸魅拿出的功法就可以看出,《天尸九变》是以九为极数,跟飞陆界以八为极数不同。卫天宇就曾经分析过,所谓卫氏家传的《金锤十八打》为二九之数,也是以九为极,所以此功法肯定来自外界,被卫氏得到后传承下来。无论它们来自哪一界,能与大帝平起平坐论交情,绝非平庸之辈,多半也是神级,至少也是圣级巅峰,半只脚踏入神境,这样的强者拿出的东西肯定非同凡响。他伸手接过来,带了几分喜悦地笑道:“谢谢鼠王叔叔。” “乖。”那只鼠王的眼睛都笑弯了。 这时,尸魅看向司徒破天,很正经地说:“我来之前,黄泉冥帝让我带个话给你,黑火魔帝打算亲自出手了,你要当心。其实我倒不担心你,黑火魔帝就算能胜过你这个身外化身,也不可能生擒住你,不过,今天看到你徒弟,我倒是有点担心了。他要是抓住你徒弟来要挟你,这就不大好办了。再说,你徒弟的武魂与你很像,品阶比你还高,这可是魔界强者最喜欢的,就算不拿来威胁你,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把他掳走。” 那只鼠王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很危险。” 司徒破天还没说话,宁火烈便勃然大怒,“黑火那个老不死的竟然还在打破天的主意,老子揍了他那么多次,差点要了他的命,他还是贼心不死,看来还是我下手太轻。他这次要是敢来,老子就一直追杀他到魔界,非得彻底宰了他不可。” 要斩杀圣级以上的强者,光摧毁肉身是没用的,还要灭杀武魂,毁灭元神,若是有身外化身,还要一并剿灭,才算是彻底杀死,否则他无论伤得多重,也能还魂重修,逐步恢复全盛时的状态,顶多就是疗伤期间消停下来,治标不治本。 尸魅一翻白眼,很鄙视他,“都是帝级,你怎么彻底宰他?如果到了魔界,还不知是谁宰谁。嘁,说什么大话?” 鼠王连连点头,“就是,咱们谁不知道谁啊?别在小孩子面前吹牛了。” 司徒破天笑了,宁火烈正要骂回去,外面出现了一个金色的身影,沉稳地踏进亭中。 卫天宇来了。 满座衣冠胜雪说: 内容补齐了。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的票票!能始终站在第三名的位置上,我就心满意足了。后面追得紧,我们多努力!_ 43 回家 除了魔界、冥界等少数几个暗界外,大部分界域的生灵都喜欢光明,甚至奉光明为神。像卫天宇这样的黄金少年,浑身上下都带着纯正的光明气息,简直就是神的使者,上天眷顾的宠儿。 他一出现,尸魅明显有些受刺激,本能地戒备起来。鼠王倒是没什么异样,虽然他也比较喜欢阴暗的环境,不过偶尔晒晒太阳也没有问题。 宁火烈自然感觉到了尸魅的不安,这是武魂属性的天然压制,与境界高低无关。他顿时心情舒畅,哈哈笑道:“乖徒儿,快过来,见过两位长辈,那是尸魅,这是鼠王。” 卫天宇迈步上前,微微躬身,抱拳一礼,“晚辈卫天宇,见过尸魅叔叔,见过鼠王叔叔。” 宁火烈在旁边添油加醋,“瞧我徒弟多斯文多有礼貌,你们两个,快快给见面礼。” 尸魅这时已经适应了卫天宇体内的大日灵光,毕竟孩子太小,境界不高,虽然拥有祖宗级别的光明系武魂,却不可能对他形成完全压制,最多就是感觉有点不舒服罢了。他是魃级巅峰的僵尸,已经快要修炼到最高的昙叮早就不再惧怕光明。他瞄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宁火烈,没去理会,而是转动眼珠,看着卫天宇,明显有些为难,“我想不出给什么才合适,这孩子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光明,跟我们的东西属性完全相克。这样吧,孩子,你想要什么样的黑暗系宝贝,说出来,我看看带在身上没有。” 鼠王也使劲点头,“对对,你想要什么,自己说吧。” 卫天宇毫不犹豫地说:“我想给我师弟打造一把用得顺手的武器,只要对他有好处的材料,我就要。” 尸魅和鼠王立刻高兴了,凌子寒的武魂全是黑暗系,更是与尸魅同源的幽冥系,这类天材地宝他们有不少,随手就可以拿出来。 “好孩子,好孩子。”两人连声夸赞,拿出好几样珍贵材料送给他。 这些卫天宇和凌子寒从没见过的东西散发着惊人的诡异气息,有的煞气冲天,有的阴寒逼人,有的异香扑鼻,有的妖气弥漫。两个孩子身小力弱,顿时被压迫得头昏眼花,摇摇欲坠。 司徒破天抬手放在凌子寒肩头,立刻把所有不良影响驱散。宁火烈的左手一拂,将桌上的妖系和幽冥系的宝物收走,右手曲指一弹,一道金光射入卫天宇体内,帮他恢复了正常。 “谢了。”他笑道,“我先替我徒弟和师侄收着,以后打造一把趁手的武器。” 宁火烈是飞陆界惟一的神匠师,也称器神,所以材料让他收着,尸魅和鼠王都没异议。他们看着卫天宇举止沉稳,进退有度,彬彬有礼,都很有好感,对宁火烈说:“你这徒弟比你强多了,你当师父一直很失败,这次可别把人家好好的孩子给教坏了。” 这话可是捅到了宁火烈的痛处,顿时脸色一沉,“你们两个想找打是不是?” 尸魅冷笑一声,“刚收过礼就翻脸,让你徒弟好好看看你这人品。” “就是。”鼠王又扒拉来一只灵果,边啃边鄙视,“我回去就告诉神光妖帝,让他来抢徒弟。” 尸魅惨白的脸上竟然有了几分温暖,“对,要给这个好孩子寻个好师父,可不能让个差劲的师父给毁了。” 两人 分卷阅读14 唱一和,撩拨得宁火烈差点跳起来,“狗屁神光妖帝,就他那点小火苗,也配称神光?还没到光的地界,说什么大话?也就只能哄哄你们这种没脑子的妖精。让他过来试试,老子一把火就将他烧成飞灰。” 司徒破天微笑旁观,还没忘了拿两个灵果塞到小徒弟手里,让他边吃边看热闹。只有卫天宇最厚道,觉得不能看着师父一个人在战斗,于是挺身而出,站到师父身旁,温文尔雅地说:“谢谢两位前辈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拜师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不再另拜他人为师了。” 宁火烈顿时转怒为喜,不跟这两个不是人的家伙一般计较。 尸魅和鼠王到这里来的主要目的不是斗嘴,这时懒得理会宁火烈,与司徒破天打了招呼,就各自消失,一个到魔煞谷去泡血煞池,另一个到湖对岸的山里大吃灵果。 司徒破天和宁火烈也不管他们,坐在那里商量着两个徒弟回家的事情。 宁火烈以前有过几个徒弟,心理上分得清,对徒弟的家人适当给予照顾,交给他十件灵器、两件圣器和一本自己当年的中阶炼器手札,圣器给卫天宇的大伯与道侣,灵器随便他送人,手札给他父亲。另外,看在光明阁数百年主动抵抗黑暗神殿进攻禁地的份上,他交给卫天宇一个法阵,让他带给光明阁惟一的尊级阵法师,在居住区域布下阵法,可聚集灵气,加强防御,对他们的修炼大有好处。 司徒破天与宁火烈不同,已经将凌子寒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觉得始胰硕宰约彝降芎腔け钢粒倾家荡产地为他治病,金千杀及时将徒弟救出,送到禁地,凌九霄他们对徒弟培养得很尽心,几乎让他没走什么弯路,所以自己欠了这些人的情,都是要回报的,于是拿出一堆修者看到都要疯狂的灵丹、圣丹和灵器、圣器,让徒弟带回去,考虑到始胰舜蠖际欠踩耍不是修者,又给他们准备了延年益寿的灵药灵果。东西非常多,他装进宁火烈炼制的高阶灵器乾坤镯,给凌子寒戴上,又助他炼化认主,这件圣器就归他了。 宁火烈当然也给了卫天宇一个乾坤镯。他炼制的高阶灵器并不是只有很大的储物空间,而且还带有几道强大的攻击灵符,可以在危急关头保护徒弟,至少可以给他们创造出逃生的机会。 帮助徒弟炼化乾坤镯后,宁火烈又交给他一张圣阶阵符,“你把这个交给你师弟的父亲,凭他的武尊实力可以催动。他最好在隐蔽性好的屋子里启动,可以打开一个阵法通道,保持一个时辰,让他们的人通向我给他们做好的生活区。” “是,徒儿明白。”卫天宇高兴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好。 “行了,去吧,早去早回。”宁火烈洒脱地一挥手,“也没必要在家里住三天,去看看,陪家人吃顿饭,就行了。” “好。”卫天宇答应着,兴高采烈地找到凌子寒。 司徒破天再三叮嘱徒弟各种注意事项,这才随手一划,打开一个空间缺口,将他们传到凌氏族人的生活区外面。 这里空荡荡的,他们突然出现,也不会引人注目。两人辨明方向,快步走向住地。 刚走进入口,就听到一声惊喜的叫声“小寒表弟”,然后就看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壮实少年飞奔而来。凌子寒喜形于色,“盘石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卫天宇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凛,定睛细细打量跑过来的少年。 说起来,盘石现在还不满十岁,却长得高大健壮膀阔腰圆,开灵后刻苦修炼,让他的身体得到了充分淬炼,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走起路来咚咚有声,就像是一只凶猛的魔兽。他有巨人血脉,开灵后只要血脉觉醒,身体条件就会远远超过普通孩子,将来若是达到能够变身的境界,对战时启动血脉,可以变成身高十丈甚至百丈的巨人,在力量上实现绝对压制。 “果然是打铁的好劳力。”卫天宇腹诽,对他一把搂住凌子寒的两只手越看越不顺眼。 凌子寒拍了拍激动的小表哥,笑着说:“来,见见天宇表哥。” 盘石与卫天宇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不过从凌子寒这里算,也是拐着弯的亲戚,于是大个子小孩放开小表弟,憨厚实在地叫道:“天宇表哥。” 卫天宇笑得阳光灿烂,做大人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早就听小寒说起你这个表哥,在村子里多声你陪他说话解闷,非常感谢。” 盘石对他的客套很不习惯,忍不住挠了挠头,憨憨地笑道:“我是小寒的哥哥,当然要照顾他的。” “哼,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还敢当小寒的哥哥。”卫天宇心里越发不喜,表面上却丝毫不露,顺手拉过凌子寒,温和地说,“盘石表弟不是跟着金伯伯在修炼吗?怎么来我们家了?是金伯伯带你来的?” 盘石对他的说法更加困惑,“我外公外婆舅舅姨母姨父都在这里,这儿也是我的家呀。哦,我师父也来了。小寒你怎么一直都不在?姨父说你在魔煞谷修炼,我想去找你,可姨父和我师父都不让。”接着他就欢喜起来,“你回来就好了,不然我跟师父回去,就看不到你了。” 卫天宇气结。这孩子是直肠子,哪里听得懂他的话里有话?他又不能直说,你赶紧走吧,我家小寒见不到你最好,于是只好不再吭声,由着盘石表弟兴冲冲地拉着小寒往里走。 44 我们一起去 看到儿子,凌九霄非常激动,凌子寒却是愣住了。 凌九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急促,很明显受了重伤。 这些日子以来,凌子寒已经知道了很多有关修者的知识,功力越强越不容易受伤,可一旦抵御不住有了损伤,往往不容易恢复。自从来到禁地,他看到的父亲一直都是神采奕奕,从没看到赫赫有名的幽尊有过这样虚弱的模样。一瞬间,他猛然想起了祖父凌志诚重伤后多年未愈的情形,不禁担心起来。 凌九霄的床前坐着金千杀,看到凌子寒后也赶紧过去,将他抱起来,重新坐回床边,温和地安慰道:“你爹的伤不重,会好的。” 凌九霄却根本没在意自己的伤,而是兴奋地伸手去握儿子的手,想看看他现在达到了什么进境。 凌子寒抓着他的手,劈头就问:“爹,你们现在不必再出战了吧?” 凌九霄一怔,随即答道:“是啊,我伤成这样,也不可能再出战。” “还没打完吗?”凌子寒有些困惑,“要打多久才结束?” “快了。大概还有一个月,禁地核心就会关闭。”金千杀解释,“一旦中心区域关闭,就算我们不拦他们,那些魔崽子们也不敢进去送死。” “哦,那就好。”凌子寒带着不少修炼和疗伤的圣药,这些都是身为丹圣的破天大帝所炼制,非比寻常,堪比神药,能生死人,肉白骨,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把人救回来,所以他很快就不担心了。 他这时才注意,屋子里有不少人。凌九霄的两位妻子都在这里照顾他,也在,尝试用巫医之术来为他治疗。凌志诚和凌志桓也坐在床边,显然对凌九霄的伤势非常关心。然后就是他们这三个孩子。 对于儿子和外甥拜两位大帝为师,凌九霄没有泄露一句,甚至连金千杀都没有告诉,只是对大家说,两个孩子仍在魔煞谷修炼。在禁地开启之后,暴露了体内有强大宝物的凌子寒根本不宜再待在住地,反而还是在魔煞谷比较安全,所以大家都没有怀疑。这时见他们回来了,几个长辈都很高兴,问了一下修炼情况,就让他们先去休息。 凌九霄受了伤,凌氏住地就不再有强者镇守,难保没人前来找碴捣乱。凌子寒现在已经明白了,他们的幽冥系武魂是被修行界主流所排斥的,所以即使躲在这里,生活环境恶劣,那些自认为是正道卫士的修者仍然会想方设法找他们麻烦,以前有凌九霄和金千杀在,而且付出极大代价驱逐了凌氏,他们也没什么好处,所以才容忍凌氏全族待在这里,可现在有不少人觊觎凌子寒的宝物,即使那是他的武魂,也想抓去仔细研究,看看能否炼化,对他们自己有没有好处。既然有了利益驱使,凌九霄又重伤不起,那么就可以打着正义的旗号,明目张胆地来找他们的麻烦了。 凌子寒略一思索,便不想耽误时间,直截了当地说:“爹,我和天宇表哥有事要单独跟你和金伯伯说。” 凌志诚他们有些诧异,不过都没有询问,而是笑着起身离开。盘石一梗脖子,想要嚷嚷,金千杀拎着他的脖领子,将他扔出门去。 凌子寒之所以留下金千杀,一是信任他,二是现在只有他能布出真元护罩,隔绝外面的探听。 不用他解释,金千杀便很明白,关上门后,回身布下真元结界,然后坐到床前,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孩子,“现在可以放心地说了。” 凌子寒点点头,和卫天宇对视一眼,然后心念一动,从乾坤镯里拿出了一大堆东西。灵药灵丹装在玉瓶玉盒里,还没什么,可那些灵器、圣器却散着发惊人的气势,连金千杀布下的结界都不停地颤抖,有点承受不住那种威压。 凌九霄大吃一惊,“你们快收起来。” 凌子寒和卫天宇也明白过来,赶紧催动神念,又把地上的一堆宝物给收了回去。 “这是……”金千杀瞪大了眼睛,“哪来的?” 卫天宇温文尔雅地笑道:“我们在魔煞谷深处发出一处遗迹,得到了里面的传承。” “哦,好好。”金千杀高兴地连连点头,“怪不得那些魔崽子们每隔十年就跑来打架,禁地中心果然有好东西啊。” 卫天宇和凌子寒并不是不相信金千杀,而是他们的师父给他们讲解过不少鬼蜮伎俩,其中就有狠毒的搜魂大法,这是直接搜索记忆,除非修炼有灵魂类的秘法,否则根本无法防止秘密被泄露,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根本不让别人知道,这才能够保护亲人和自己。 卫天宇拿出一个闪烁着璀璨光点的阵符,递给凌九霄,“这个要武尊级以上的强者才能催动,最好找个宽敞的屋子,免得引起别人注意。阵符启动之后,会打开通往禁地深处的通道,持续一个时辰,那边有能够维持一万人生活和修炼的好地方,灵气充足,环境优美,安全宁静。” “这个……”金千杀有些疑惑,“咱们不能太鲁莽吧?要不我先去看看,证实确无危险,但安全族人过去。” 凌九霄却知道这定是两个孩子恳求他们的师父给弄的,肯定无比安全,于是笑道:“这个通道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来不及等你去查看了。我相信那里一定是个好地方,咱们不能失去这个机会。金兄,你我都把族人集中起来,另外再通知信得过的朋友,约好时间,一起撤走。” 卫天宇又掏出一张阵图交给金千杀,“这个给光明阁境界最高的阵法师,可以改善整个居住区的环境,隔绝大部分异种元气,凝聚灵气,并增加这个区域的防御。” “这个是好东西啊。”金千杀感叹,接过来后放进自己的乾坤戒指里。 凌九霄对两个孩子很满意,“我们多亏了光明阁当初的接纳,能够在这里安居多年,不然凌氏是否还能存在都不好说。如今我们要到更好的地方去,却不能带他们一起走,心里总有些歉疚,把这阵图交给他们,也算是尽了一分心力。” “对。”金千杀同意,也就打消了用这阵图换些东西的念头,愿意白送给他们。 凌子寒把乾坤镯里的玉瓶、玉盒和一块玉简拿出来交给父亲,“爹,这玉简里是所有丹药的名字和功效,你看哪种丹药能治你的病,尽管用。这些盒子里装的是灵草灵果,可以给凡人益寿延年,爹帮我交给外公他们吧。金伯伯那里如果有人需要,也可以拿一起走。” “好。”凌九霄的手微微颤抖着,看着眼前各种极品玉石雕琢成的容器和那块玉简,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金千杀愣在哪里,也是惊喜交集,疑为梦幻。 凌子寒和卫天宇轻笑,“至于这些灵器,回头再给你们吧。” “嗯,好,好。”凌九霄对他们很关心,“你们回去歇着吧,我跟你们金伯伯商量下撤走的事情,若是有问题,还要找你们的。” “好。”两个孩子看着金千杀放开结界一角,便开门走了出去。 他们现在还小,根本参与不到大事里去,能用自己的力量为亲朋族人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再给他们这么多极品丹药和灵器,已经是做到了极致,目前来说,再也不可能有更多的了,所以他们也就安心做小孩,出门后暂时分手,卫天宇去看父母,凌子寒跟着始胰嘶厝ィ陪着亲人吃顿饭,编一套在魔煞谷修炼的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安心。 到了晚上,盘古想要留下跟小表弟一起住一夜,却被金千杀毫不留情地拎走了。看着小表哥依依不舍的委屈模样,凌子寒忍不住笑了,安慰他说:“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聚会,不必心急。”盘石才高兴起来,跟着师父走了。 卫天宇看着凌子寒站在那里送别盘石师徒,然后才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你是故意的吧?” 凌子寒忍俊不禁,“他不过是个孩子。” 卫天宇哼了两声,“从生理年龄上说,他可比你大。” 凌子寒向后一靠,微笑着问:“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都不是……”卫天宇一时语塞,有些理不清此刻的思绪,便低头吻了吻他的脖颈,低低地说,“我只是不想让潜在的威胁这么亲近你。” “我明白。”凌子寒微微侧头,感受着来自少年身体的纯粹与热情,温柔地强调,“他不是威胁,从来都不是。” “嗯,我懂。”卫天宇的心静了下来,搂着他看着渐渐黯淡下来的浑浊天色,忍不住叹息,“在师父那里待久了,在这里真让人无法生活。” “是啊。”凌子寒感到欣慰,“幸好你我的亲人们可以不再困守在这儿了。” “嗯,以后我们再一起去本源古陆。”卫天宇有些向往,“听说那里无比美丽,我们一起去看看。” 凌子寒抬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愉快地说:“好,我们一起去。” 45 夜袭 虽然宁火烈的意思是让他们回来看看,把东西送了,陪家人吃顿饭,就不必再待在这里,速度返回净土。他自小便是家族中的天才,被高层捧在手心里,对他寄予了无限希望,要他成名、成功,带着家族走向辉煌,并且为他安排了若干资质出色的女子,要他纳为妾侍,传下后代。他对此甚为反感,数次离家出走,四处游历。大概是被塞女人的次数太多,导致他叛逆无比,遇到司徒破天后纠缠十余年,最后发现自己居然爱的是男人,于是大喜过望,终于可以摆脱家族的束缚,与司徒破天结为道侣。因此他对家族什么的实在没多少感情,飞升前偶尔回去看看,也都是例行公事,打个花狐哨,留下一堆宝贝,然后拔腿就走,现在当然觉得徒弟也该这样。 司徒破天从开灵后就再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因此很重视亲情,对徒弟要回家看看爹娘的要求很理解,所以同意他在家可以待上三天。 在这方面,凌子寒和卫天宇肯定都听司徒破天的,宁火烈的吩咐太不靠谱,他们都选择性地无视。 夜幕降临后,四周一片黑暗,但两人已经是武灵,所以暗中视物毫无问题。他们洗完,脱下外套,里面仍然穿着宁火烈送的护身宝衣。这是圣器,里面有器灵,可以自动护主,可以抵挡圣级以下强者的全力一击,穿在身上却是轻若无物,柔软透气,很是舒服。卫天宇的衣甲是淡金色,凌子寒的是黑色,看上去像是普通的衣袍,完全不引人注目。 两人躺在石床上,有种回到家的温暖。在师父那里,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躺在一起,总是分开来修炼,偶尔休息,也很难遇到对方,所以他们有一年没有像现在这样亲热了。 卫天宇搂着凌子寒,却没有他师父所想的那些绮念,毕竟他们太小了。从通常的修炼理论来说,男子保持童子身,不失元阳,对修炼有极大好处,所以大部分修者找道侣都是修炼有成或是确定此生已经到头、再也不会有提升之后。卫天宇并不知道他的武魂与凌子寒的武魂是绝佳的对应武魂,双修起来大有好处,不过只能他们两人双修,若是爬墙出轨,去找别人,那就有害无益。当然,即使知道,他也不会这么禽兽。修炼到武灵境界后,运转全身真元,他那处要紧所在也可以一柱擎天,要做某种有爱的事情是完全可行的,可是凌子寒的身体才六岁,爱惜都爱惜不过来,他怎么可能下手? 凌子寒没他想的那么多,只是依偎着他,感觉很满足。他最近开始修炼师父传授的武技,主要是剑技。达到神阶后,就不必再用武器,一举手一投足都有毁天灭地的威能,司徒破天以前修炼的功法战技很杂,后来喜欢用剑,因此专修剑法。《血剑诀》和《幽冥十六剑》皆为他自己所创,剑法诡异,身法迷幻,出剑速度惊人,将特殊功诀注入剑身,更带着森森鬼气、浓烈血光,震慑人心。 若是魔修要炼到出招有漫天血光,通常都要屠杀数以万计的百姓和修者才能做到,但是凌子寒的武魂“幽骨魂皇”吸收异种元气而成长壮大,因而在他出招时释放出煞气、鬼气、血气、戾气根本毫无压力,他只要掌握将武魂融入招式的诀窍,便可将这两门剑法修炼至大成境界,以后如果悟出剑意、剑势、剑心,便可修炼至圆满境界,将两门剑法融成一体,足以横扫飞陆界的大半修者。 卫天宇的师父宁火烈会的东西比司徒破天还要杂,只是他修炼的都是顶阶功法,不像司徒破天走了很多弯路,所以他能成为整个飞陆界惟一的神匠师和神级阵法师,而司徒破天只是在丹道上提升到圣阶。卫天宇习惯了玩技术,要他明火执仗地与敌人短兵相接,不是不行,只是他不太喜欢,所以与师父讨论后,他选择了主修阵法。宁火热到了圣阶后也是以阵法克敌而闻名,这种战法既阴损隐蔽又能控制全局,譬如这个禁地就是他设置的神阶大阵,里面自成空间,杀敌于无形,数千年来都没人能搞清楚里面究竟有多少区域,核心地带有没有人。卫天宇最喜欢这种干法。 两人躺在被子里,低声交流修炼心得,讨论遇到战斗时的配合。 “我现在还不能炼阵入体,只能靠阵符、阵旗、阵眼石这样的器物来布阵。”卫天宇轻声说,“所以一旦打起来就需要时间,有几秒钟就够了。” “这没问题,我先上去阻敌,你激发阵法。”凌子寒很自信,“我的剑法施展开来,可以越级杀敌,若是敌人太强,哪怕是武王,也能拖上几秒钟,不过,若是遇到我爹这种级别的修者,咱们只能逃之夭夭。” “打不过就逃,这是原则。”卫天宇轻笑,“我们可不讲究什么面子不面子。” 凌子寒也笑了,“那是当然。” 他们以前在地球上出生入死,都是工作,只讲目的和结果,面子、名誉甚至功勋,对他们都是浮云,如今更是如此,他们决不会为了面子硬扛。 两人在黑暗中笑了一会儿,忽然一起收敛笑容,同时坐起来,无声地下床,伸手从乾坤镯中拿出武器。 凌子寒手中的针剑暗沉沉的,隐在黑暗中不会暴露。卫天宇一手拿灵器,一手握阵符,随时准备注入真元催动。 虽说住地内严禁动武,但每个住地入口都布有警戒阵法,卫天宇这次回来后,又随手布了一个小禁制。凌氏族人在天黑后都不会再出去,所以凡是有人进入,这个禁制便会向卫天宇示警。 凌子寒感觉不到禁制,但是强大的变异精神力却让他忽然意识到了危险。看到卫天宇的动作,他在一瞬间便做出了判断,有人进入,而且是冲着他来的。 来人的动作很快,他们刚刚站到地面,拿出武器,紧闭的门窗同时被无声无息地震成齑粉,一团雾气飘进来,在黑暗中疾速扩散。 卫天宇的武魂“大日灵光”立刻在他的身体表面形成一道保护层,阻止任何有害气体侵入。凌子寒的武魂“幽骨魂皇”异常活跃,如长鲸吸水,将那些性质不明的雾气全部吸收殆尽。“冥王真火”熊熊燃烧,一股清凉的纯净真元迅速涌出,流遍他的全身,让他精神倍增,注意力高度集中。 外面不止一个人,至少有四、五个。 卫天宇激发了手里的阵符,在自己和凌子寒周围布下一个小型幻阵,敌人进入后会觉得周围雾气滚滚,怎么也走不出来。正好他们也使用了毒雾攻击,一时不会反应过来。 外面的人站了片刻,听到屋里没有动静,便以为两个小孩已经中招,于是冲进来抢人。有的从门口进来,有的从窗口跳入,却一脚踏进了幻阵。 不一会儿,就有人惊慌地低声说话。 “怎么回事?” “我周围全是雾。” “老刘,你在吗?我看不见你。” “我在……妈的,我也看不见你。” “这是什么鬼东西?” “好像是……阵法……” “什么?怎么会有阵法?” “难道他们事先知道了?” “这是个陷阱!” “快走!” “别慌,大家听我的,一起用武器向上方攻击,破开阵法。不要向前后左右进攻,小心伤到自己人。” “好。” 几个人惊魂稍定,凝聚全力,听领头的人发出号令,“一,二,三,打。”一起发出最强攻击。 凌子寒看着黑暗中的五个人影在方寸之地乱转,然后手握武器,全神贯注地向上发招,手中针剑就像毒蛇一般,疾如闪电般刺出,一股血腥气弥漫而出,剑尖无声无息地刺入一个人的后背,深深扎进他的心脏。血煞之气在那人的胸腔内爆裂,使他在顷刻之间便感到窒息,还来不及出声就断了气。 与此同时,只听一声轰然巨响,随着几人的攻击发出,阵法被打破,其中一人却倒地身亡。剩下的人更加惊慌,以为是阵法造成了同伴的死亡,也不敢再探究,便往外疾奔。 这声巨响在静夜中犹如霹雳,把住地中的所有人都惊醒了。 很多屋子都亮起了灯,受伤的凌九霄最为警惕,无论来者是什么目的,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保护儿子,于是蹿出屋子,直接飞到儿子房前。接踵而至的便是凌志桓、凌志诚和鼠摺f渌族人也纷纷披衣而起,开门奔来。 凌子寒和卫天宇已经同时出招。 卫天宇手中的半圆形灵器爆发出眩目的金色光芒,呼啸着向前轰出,结结实实地砸在几个人身上。 凌子寒自窗口纵剑飞出,血光倏忽一闪,稍纵即逝。他在空中一个转折,轻巧地转换方向,落到远处。 又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其他几个大口喷血,踉跄后退,惊恐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金发少年。 赶来的人有的举着火把,在明灭不定的火光中,卫天宇神色冷峻,暗金色的眸子里闪现着威严与杀意,让人不敢相信他只是个孩子。 凌子寒已经诡异地消失在黑暗里,谁也不知道他此时身在何方。这是更加可怕的存在,隐在黑暗中,随时发出致命一击,简直防不胜防。 46 回到净土 凌九霄很激动。 他最先赶到卫天宇所住的屋子前面,也只有他看到了那一闪即逝的血光在黑暗中刺出的轨迹,也只有他看到了儿子翩若惊鸿地在空中轻巧地转身,远远地落地,随即隐匿了身形。 这是一次完美的袭击,出剑果决,下手狠辣,撤退迅速,没有丝毫缺点。 他很骄傲。他的儿子才六岁,就能做到如此境地,实在是不世出的天才。他天生就是暗夜里的王者,只要有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谁都挡不住他的致命绝杀。 看着卫天宇在雷霆一击后出现,他立刻察觉,那一击已经耗尽了这个孩子体内的真元,但他却挺立如松,让敌人看不出来,眼里的杀意更是起到了威慑的作用,让受伤的敌人惶恐不安,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凌九霄赶到后,立刻落到卫天宇身前,冷冷地看着前面还活着的三个人,沉声道:“几位深夜潜入我凌氏住地,意欲何为?” 那几人的境界都只是武王,在修者中属于中等,面对武尊,全都是蝼蚁。如果不是知道凌九霄身受重伤,他们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来偷袭。如今看到凌九霄似乎恢复了大半,都怕得不行,颤抖着同时跪下,为首那人哀求道:“凌前辈,我们是猪油蒙了心,上了别人的当,才跑来想抓住凌少爷,问问那天从他体内飞出来的石碑到底是何物。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凌前辈看在我们同是光明阁修者的份上,饶我们一条贱命。我们愿意赔偿,情愿把全部积蓄都献出来,只求留下性命。” “你们还知道与我们同为光明阁修者?”凌九霄冷笑,“深夜潜进来,想要害我儿子和我外甥性命,断我凌某人的惟一血脉,你们还想苟且偷生?既然你们说了,同为光明阁修者,那好,我就给你们面子,留你们一个全尸,你们自裁吧。” 那三个人被卫天宇的高阶灵器击中,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与凌九霄抗衡,此时都感到很绝望。 这时,陆续赶来的凌氏族人都愤怒地叫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凌志桓更是愤怒地哼了一声,“三个贼子都听到没有?我们族人宽厚仁德,允你们自裁,怎么还不动手?” 凌志诚怒火中烧,“若是下不了手,我们可以帮你们。” 鼠吒直接,“何必多说?杀了便是。” 三人的精神终于崩溃,不约而同地打算自爆武魂,既死得干脆,还能伤到凌氏的族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 凌九霄和凌志桓感觉到了他们周围的元力波动,立刻明白了他们的举动,两人同时出手,一掌击出,笼罩住三人,瞬间便将他们拍成一摊血肉。 凌子寒这时才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站到卫天宇身旁,对父亲说:“爹,我和表哥先走了。你们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魔煞谷。” 凌九霄也明白,现在准备全族撤往禁地深处,不宜节外生枝,虽然不舍儿子,但是他有更好的前程,身为父亲,自然不能拖他的后腿。他转头看着凌子寒,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三块玉简,塞到儿子手上,用神识传音说:“小寒,这是我们凌氏的家传功法,你拿着,回去给你师父看看,若是不适合你修炼,也不要勉强。” “好。”凌子寒把玉简收进乾坤镯,低低地道,“爹,等你们过去了,我们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凌九霄很欣慰,“好孩子,你们去吧,专心修炼。” 凌子寒便与卫天宇回到屋中,然后催动宁火烈交给他们的传送符,一眨眼的功夫便从屋中消失,回到了净土。 两位大帝正坐在花园里,欣赏卫天宇在回家前送给他们的一个小玩意儿。这东西类似于修者用来录制影像和储存声音的玉符,里面拷贝了小电里储存的电影。卫天宇很细心,挑选的都是古装战争片、武侠片和玄幻片,并且配上了这里的飞陆界通用语字幕。这玩意比玉符大得多,比装灵草的玉盒还要稍微大一些,以晶石作能量,启动后,里面储存的影像就会出现在空中,立体展现,栩栩如生,而且可以重复播放很多次。 岁月慢慢,司徒破天和宁火烈虽然始终在一起互相陪伴,到底还是寂寞,这时忽然看到一个绮丽缤纷的影像世界,里面有壮观的战争场面、波谲云诡的阴谋诡计、江湖儿女的相爱相杀、奇幻瑰丽的仙界风光,顿时被吸引住了。 两人对于其中用电脑特技做出来的种种飞天循地的玄幻场景很感兴趣,边看边讨论。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都是机器做出来的,还以为是真实的, 分卷阅读15 以对于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这样很感疑惑,于是反复研究推演,时间很容易就打发了。 在黑暗中看电影自然是效果最好的,所以他们都是等天黑后便在花园坐着,放映电影来看。正看着,忽然花园边上传来一阵空间波动,两个小徒弟出现在那里。 司徒破天很高兴,瞬间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将他们带回座位,关心地问:“怎么样?回去好玩吗?” 凌子寒笑道:“我家里人还有族人都很高兴。” “那就好。”司徒破天拉着他坐下,“饿不饿?” 凌子寒还没回答,宁火烈就炸了,拉着徒弟左看右看,“你跟人动手了,怎么回事?谁敢欺负我的弟子?” 卫天宇的真元耗空,脸色有些苍白,全身虚软无力,神情却很愉悦,“有五个不知死活的贼子夜里潜进住地,想要偷袭我们,结果被我们干掉了。” 宁火烈顿时高兴了,“好好,干掉了就好。” 司徒破天也赶紧打量自己的徒弟,见他气定神闲,似乎没动过手,便忍不住问他,“你杀了几个?” 凌子寒笑眯眯地伸出两根手指,“两个,武王。” “很好,很好。”司徒破天非常满意。 六岁杀人,行若无事,这个徒弟比他当年强多了。 卫天宇抬头看着空中正在放映的电影,仙山缥缈,云雾间白鹤飞翔,仙人们有的驾云,有的踩着飞剑,有的骑着仙兽,向着前方闪烁着金光的山头飞去,场面很美很壮观。他脱口而出,“咦?这是什么?” 宁火烈顿时来了兴致,“好像叫《蜀山奇侠传》。怎么?你没看过?那这是哪里来的?你怎么会有的?怎么自己都没看?” 卫天宇和凌子寒都坐到师父身边,陪他们看电影。这部片子他们在地球上时也没看过,所以也是兴致勃勃。卫天宇边看边解释,“是我武魂里的,一开灵就有了,不过我忙于修炼,一直没看过。” “嗯?武魂里的?”宁火烈有着旺盛的求知欲,“拿出来看看,你的另一个武魂我从来没见过,难道是变异武魂? “有可能。”司徒破天分析,“那些人、那些禽兽、那些花草树木、那些地方,还有他们使的功法武技,都跟我们不一样,像是另一个界域的修者。” “我也这么认为。”宁火烈琢磨着,“或许是仙界。” “嗯,有可能。”司徒破天微微点头,“神阶武魂每一个都很独特,小宇的这个武魂以前没有出现过,很奇妙。” 宁火烈很好奇,“除了这些影像外,还有什么?” 卫天宇含糊其辞,“别的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这个武魂能帮我分析阵法,无论多复杂的阵法,它都能推算出来。” “哦,那是好东西啊。”宁火烈大为高兴,“有这武魂相助,你必定能成为圣阶阵法师,踏入神阶都有可能。” 卫天宇召出小电,递给师父。 这个小电有严密的安全保护程序,宁火烈翻来覆去地看了一番,怎么摸触动不了开机键,又不敢输入真元,怕一个不慎伤到徒弟的武魂,于是端详了一会儿就还了回去。 宁火烈清了清嗓子,装出威严的模样,“禁地就要关闭,之后十年不会开启,这个期间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既然你们回过家,又安顿好了亲人,以后就要安心修炼了。” “是,师父。”卫天宇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凌子寒看他一眼,又仰头看司徒破天,“师父,我可不可以每年回去一次?” “可以。”司徒破天很温和,“只要你完成我布置的功课,达到我要求的修炼速度,我可以准许你每年回去住几天。” “好吧,你也一样。”宁火烈看着自己的弟子,“达到我的要求,什么都好说,若是做不到,一切休提。” “是,师父,我明白。”卫天宇保证。 宁火烈突然回过神来,“你全身真元耗尽,怎么不吃你师叔给你的元气丹?若是对敌,你没有真元,岂不是任人宰割?” “哦,我忘了。”卫天宇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从乾坤镯里拿出一个小玉瓶,掉出一颗浅绿色的药丸,送进嘴里。 宁火烈这才想起,两个孩子以前处在那样的环境中,哪里有什么丹药给他们吃?所以心里根本没这个理念。他暗自思量,以后要想办法让他们养成在正确的时候服正确的丹药的习惯。 这时,电影里开始正邪双方大决战,打得昏天黑地,音响效果极佳,轰鸣声、喝骂声、音乐声在安静的花园里回荡,终于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 47 潜修 凌氏和金氏族人在五天后离开了住地,同时离开的还有一些散修。他们带走了所有东西,包括地里的庄稼和灵草、驯养的家禽家畜等等。 金千杀去了光明阁,当着三位创建此地的圣阶高手,将阵图送给了尊级阵法师。那位须发斑白的阵尊看着阵图,激动得无以复加,连声道谢。 当金千杀表示,凌氏和金氏全族将前往别的大陆,谋求更好的生存环境,光明阁的高层都表示理解。用灵舟等法器装载族人,金千杀和凌九霄两位武尊结伴同行,要找到离开黑暗大陆的通道是有可能的,只是无比危险。但各人有各人的道,各人和各人的缘法,他们自然不会阻拦。 金千杀带着两族所有的贡献点,换了一些实用的东西,大部分是中低档的生产生活物资。修炼资源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带来了很多,并且表示以后还会再送来,所以他们需要的是维持资质平凡甚至不能修炼的普通族人生活的东西。 很快,金千杀和凌九霄分别将自己的族人和朋友装进灵舟,然后出了禁地,在外面找了一个隐密的山洞,这才催动灵符,开启空间通道,飞快地冲进了目的地。 凌子寒和卫天宇通过水镜看到了那个宁火烈用阵法造出的空间区域,也看到了金千杀和凌九霄激动的神情。他们将族人和朋友放出,所有人看着眼前的景色都兴奋不已。 灵气充足,山青水秀,连房子都造好了,亭台楼阁,精美无比。 年轻人和孩子有的跳起来欢呼,有的互相拥抱,有的在地上打滚,中老年人满脸笑容,有的更是热泪盈眶。 所有人都为他们的新家园感到欣喜若狂。 凌子寒和卫天宇很真诚地对师父说:“谢谢。” 司徒破天温和地笑着,抚了抚他的头,“跟师父还客气什么?” 宁火烈很是得意,“小宇啊,你一定要好好学,将来要超过师父。能创造出真实的阵法空间来还不算什么,要能开辟一个具有完整法则的新世界,那才厉害。” 卫天宇很是向往,“我一定会努力的。” 不久,禁地中心就关闭了。 其实这次黑暗神殿派来的大批人马实力很强,连凌九霄这样战力强劲的武尊都身了重伤,到后来根本就挡不住他们。黑暗神殿的众高手带着阵法师,一边与光明阁的修者激战,一边破解禁制,最近攻进了魔煞谷。不幸的是,有一个泡温泉的僵尸王在那里,对打扰他享受的蝼蚁非常不耐烦,便一把抓过来塞进自己的法宝。这些修者的武魂都是黑暗系,肉体新鲜,血气旺盛,带回去可以卖不少钱。 于是,世界安静了。 卫天宇和凌子寒按照师父的安排,闭门潜修。 卫天宇除了修炼功法战技,还要研习阵法和炼器之道。凌子寒本来对炼丹之术不感兴趣,却被宁火烈忽悠着,也摆弄起了药材。 “你师兄既要修习炼器术又要精研阵法,时间和精力上都要分出去不少,在修炼上的进境肯定就比不过你,若是辅以丹药,他就能与你齐头并进。”宁火烈循循善诱,“难道你想一个人单飞,把你师兄扔下?” 凌子寒默然片刻,转身去找司徒破天,“师父,我想学习炼丹术。” 司徒破天很高兴,将自身所学倾囊相授,并时常在他修炼之余带着他去山里辨识药草。 如此动静相宜,一张一弛,两个孩子的进境都提升得很快。 宁火烈又打造了一个奇妙的试炼空间,每隔一段时间便送两个孩子进去闯关。里面分了很多层,有不同的环境和不同的对手,级别由低到高,人、妖、魔、鬼和各种奇禽异兽,攻击方式千奇百怪,包罗万象。 凌子寒和卫天宇多数时候是独自闯关,偶尔会联手同闯。 凌子寒的武器仍是针剑,却被卫天宇回炉改造多次,一次比一次厉害。他最喜欢隐匿、刺杀的攻击方式,最擅长隐藏、潜伏,身法飘忽不定,出招变幻莫测,往往能看出敌人的破绽,一出手便是杀招。 卫天宇使用的武器却很多,而且炼阵入体,打起架来花样百出,让人眼花缭乱,疲于奔命。 就这样,一年一年的,日子过得很快。两个孩子淬体炼身,每次突破境界都会被涌入体内的灵气洗?伐骨,于是越来越钟灵毓秀,玲珑剔透。 当禁地中心再一次开启时,卫天宇已经长成了风度翩翩的英俊青年,赤金色的长发越发灿烂夺目,暗金色眼眸华贵逼人,让人一见便肃然起敬。整个人细腻温润,隐隐透着淡金色的光彩。 凌子寒也长成了俊秀标致的少年郎,外貌却仍是小玉人的模样,幽蓝色的发丝散发着梦幻的气息,幽蓝色的双瞳仿佛深海一般,静静地把人淹没。他的肌肤白皙细致,带着淡淡的青色,晶莹如玉,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尊贵感觉。 宁火烈和司徒破天对自己的徒弟都非常满意。宁火烈迫不及待地想要张罗两个孩子的双修仪式,司徒破天却强烈反对。 “感情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不能勉强他们。”司徒破天认真地说,“你我尽到师父的责任,把双修的益处和功法告诉他们,至于他们要不要结为道侣,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 宁火烈自然不会反对他的提议,“那也行,咱们这就去跟他们说。” 两个做师父的叫上徒弟,各自带回修炼室,细细的把双修之事说了。司徒破天怕小徒弟脸皮薄,听了害臊,说得比较委婉。宁火烈就很直率,男子汉大丈夫,爱了就要上,不必忸忸怩怩。 “想当年,我可是锲而不舍地跟着你师叔将近二十年,打了不知多少架,终于把他缠到手了。”宁火烈很得意,“你命好,我看你师弟跟你的感情很不错,用不着闹这一出,等那么长的时间。现在你们长大了,双修的时机也差不多了。” 卫天宇当然不会忸怩,反而十分有兴趣,“那个双修的功法,真的对我师弟无害?”‘ “自然无害。”宁火烈一拍大腿,“我和你师叔就是用的这功法,后来又多次修正,已经炉火纯青。当然,你们以后境界提高了,也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再做修改,但是现在不可乱来,以免走火入魔。” “是,我明白了。”卫天宇喜形于色,“多谢师父。” 宁火烈哈哈直乐,“很好,很好,如此良辰吉日,你们就把事情办了吧。” 卫天宇很听话,“我去找师弟。” 宁火烈一挑眉,用神识感应着他奔出去,正好凌子寒也走了出来。两个小孩手拉手,往湖边奔去。他愉快地走出去,迎上司徒破天,笑眯眯地说:“我看他们是水到渠成,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司徒破天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们要不要给他们布置一下房间?” 宁火烈立刻来了兴致,“好啊,我那儿还有些好东西,都给他们放在屋里。” 两个师父一起去整理房间,他们的徒弟则坐在湖边,互相看了半晌,笑着一起躺到野花盛开的草地上。 “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凌子寒颇有感触,“这些年来,我研究丹道,对人体的奥秘略有所知。我感觉,这里以修行为主,对人体的研究和开发非常先进。其实人体就像宇宙一般复杂,充满很多未知的东西,修行就是逐步开发和强化,所谓的身与道合,与天地同寿,都是真实存在的。” “是啊。”卫天宇同意,“地球上的科技文明让人类对自身的关注越来越少,病了吃药,伤了就动手术,器官坏了再换一个,修修补补的,再加上人工合成的药物,也能活上百年,可是归根结底,都没有认真对待自己的身体。精神上更是萎缩,物质越来越丰富,人们却思考得越来越少。以前我也没想过那么多,可是现在再回想起来,就感觉很遗憾。” 凌子寒握住他的手,“算了,各界有各界的发展方向,咱们也不必杞人忧天。地球上的人类生命很短,所以创造力很强,科技高度发展,日新月异。这里的生灵都活得很长,就比较从容,不会太心急,能够仔细地研究自身,挖掘潜力。这两种社会形态根本不具可比性。” “那倒是。”卫天宇立刻放下那些思绪,忽然一阵冲动,翻身压住他,笑逐颜开地说,“我们双修吧。” “现在?”凌子寒看着不远处盘旋飞舞的各种飞鸟,并不反对他的提议,只是有些迟疑,“在这里?不太好吧?” 要说在这方面,卫天宇的胆子远远没有凌子寒大,打野战是不太可能的,即使没人围观,他也不好意思。 “我是说今天晚上。”他翻过身来,与凌子寒并排躺着,看着蓝天上悠悠飘过的白云。 凌子寒对于双修之法非常好奇,而且与他共同生活多年,现在能够穿越到异界,再从头开始,感觉十分美好。他歪了歪头,靠着卫天宇的肩,肯定地说:“好,就今天晚上。” 48 结为道侣 净土的夜色比黑暗大陆和禁地的其他地方要美上千万倍,今天就更加美丽了。 漫天的星光闪动着旋转不休,慢慢排成银色的花朵,有点像是并蒂莲,却更加美丽。星光洒在地下,形成一片片晶莹的花纹。 卫天宇看着那些纹路,渐渐露出了笑容。 凌子寒问他,“这是字?” “嗯,是阵符,为我们结成道侣而贺喜的。”卫天宇仰头说道,“谢谢银大哥。” 天上的星星再次变幻,形成一个银色的男子,年轻英俊,对他们充满友善。他微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再次散开,又在夜空中排成一朵朵奇异的花。 “那是阵灵?”凌子寒若有所悟。 “对。”卫天宇点头,“师父叫他小银,他已经存在几千年了,又是师父创造出来的,所以我叫他大哥。” “嗯。”凌子寒表示明白。 无论是器还是阵法,只要到了圣阶,必会产生器灵或阵灵,器或阵越高级,所产生的灵就越有智慧。这个禁地的大阵是神阶阵法,肯定有高智商的阵灵存在,只不过以前他都没有看见过。卫天宇跟随宁火烈研习阵法,自然会与这位阵灵有所交流。 在异界,虽然是修行为主,武力至上,但是那些五花八门的生灵都有其生存之道,人类也都对他们的存在并不惊讶,不像在地球,人类只顾自己,将其他生命逼迫得无立足之地,每天都有生物灭绝。相对来说,凌子寒和卫天宇对这个各种生灵都有存在价值的世界是很喜欢的,也从不大惊小怪。 阵灵化为花朵后,湖上的飞鸟呼啦啦全都飞了起来,在他们头顶盘旋飞舞,一声声欢快的鸣叫,似乎也在为他们祝福。 两人抬手挥了挥,向这些已经开启部分灵智的灵禽表示感谢。 站了一会儿,欣赏过飞鸟的舞蹈和歌唱,他们才转身回去。 两位大帝对小徒弟结为道侣之事非常重视,虽然是在禁地,却也不肯草率从事。宁火烈还罢了,对弟子的家人完全没概念,司徒破天却觉得还是要叫上他们的父母来做个见证,于是一个神识传音,阵灵再运转了一下局部禁制,便把凌九霄夫妇、凌志桓、凌志诚、鼠摺夫妇、獭10览欧蚍颉10黎》蚋尽13鹎杀、嗜惴蚋疽黄鹋过来,对他们宣布了两个弟子结为道侣的喜事。 这简直像是晴天霹雳,让这些人连对大帝的敬畏都忘了,呆呆地坐在那里,一时反应不过来。 宁火烈说话很直接,“凌九霄,你两个夫人又生了儿子女儿,看着资质都不错。卫琛,你也生了一子一女,都聪明灵秀,足以继承你的衣钵。所以,你们都后继有人,也就不必非得盯着我们的徒弟传宗接代。他们要追寻灵道巅峰,没有时间去生儿育女,双修对他们的修炼有莫大好处,你们作为长辈,一定会乐见其成的,对吧?” 司徒破天坐在他身旁,淡淡地说:“今天请你们来,就是观礼的。咱们也不兴什么黄道吉日,让他们行了礼,正式结为道侣,就可以出去历炼了。” 凌九霄等人都神情一动,小心翼翼地问:“不知他们是要去哪里历炼?” “回本源古陆。”宁火烈并不隐瞒,“听说如今本源古陆上的火烈宁氏与破天司徒两大世家都因为被人暗算而没落,我们让两个孩子回去看看,顺便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幕后元凶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们的本体虽然飞升了,不能再回来,却也并不意味着我们的家族后人就要被人作践。我们还有衣钵传人,是时候回去讨还血债了。” 凌九霄、凌志诚、凌志桓和金千杀都很激动,卫琅和卫琛兄弟俩也有些兴奋。他们无时无刻不盼望着杀回本源古陆,可是实力不够,只得隐忍。如今有大帝撑腰,他们的孩子算是衣锦还乡,既能报仇,又能照顾流落在本源古陆的亲人,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至于两个孩子结为道侣,他们就是想反对也不敢开口。大帝一怒,流血飘杵,可不是虚言。两位大帝疼爱弟子,这十年来对他们也颇为照顾,此恩此情天高地厚,他们无以为报,现在不表示反对,让他们顺心满意,也算是回报一二吧。两个孩子有情,又有他们的大帝师父做主,他们这些长辈根本就没办法阻拦。 既然想通了,他们的心境便明澈了许多,顿时想起,现在见到的是大帝的真人,即使是身外化身,也仍然是本人。除了始胰送猓凌九霄他们和卫氏兄弟、金千杀都激动不已,只是强行按捺着,缓缓与宁火烈和司徒破天说着话,委婉地希望能得到两位大帝指点一二,那便是莫大的造化。 宁火烈和司徒破天为了弟子,也破例开了金口。宁火烈对金千杀、卫琛夫夫和卫琅都点拨了一下,指出了他们所修功法的利弊并提出了改进的办法,尤其是对卫琅突破圣阶的方式进行了指导,让他停滞了十年的瓶颈当即有所松动。司徒破天则对凌九霄和凌志桓、凌志诚指点了一番,让他们对家传功法都有了深刻的理解。凌志诚本来武魂重伤,寿元将尽,服了司徒破天让凌子寒带回去的丹药后竟然奇迹般地痊愈了,此时对这位大帝自是感恩戴德,谢了又谢。 正热闹着,卫天宇和凌子寒手拉着手回来了。看着花园里坐着的亲人,两人都愣了一下。 湖边繁星满天,这里却是明月高挂,皎洁明亮,照着亭台楼阁奇花异卉,越发犹如仙境一般。很明显,这都是阵灵小银弄出来的。 看着他们出现,宁火烈高兴地说:“今天是你们结为道侣的好日子,我们做师父的怎么也不能让你们静悄悄地行礼,虽不能广发请帖,遍邀天下高手来为你们庆贺,但是接你们的长辈来观礼,这还是能做到的。” 卫天宇和凌子寒都很感激,“谢谢师父。” 司徒破天摆了摆手,“好啦,别客套来客套去的闹那些虚礼,耽误时间,你们这就行礼吧。” 于是大家跟着起身,走进那座显眼的塔楼。 大厅中红烛高烧,却不是龙凤呈祥,两边的烛台都是雄麒麟雕像,蹲在那里威风凛凛。正中央居然还有一副金色对联,“海枯石烂同心永结,地阔天高比翼齐飞。”有不少生着五彩翅膀的小蝶灵在空中飞来飞去,洒下一串串亮丽的光点。 宁火烈是个没什么规矩的人,直接赞礼,“来吧,一拜天地。” 凌子寒和卫天宇也没换喜服什么的,一个穿着白色隐淡金暗纹的长袍,一个穿着黑色泛幽蓝的长衫。两人并肩站立,一起跪下,对着外面的天地磕了一个头。 宁火烈又道:“二拜高堂。” 两人转过身,对着双方的父母磕下头去。 他们的母亲都是泪流满面,又是高兴又有点心酸。儿子长大了,有出息了,可是却经年累月见不着,以后他们要去本源古陆,只怕更难见面了。 凌九霄和卫琛也是眼圈发热,却勉强忍住了,微笑着连连点头。 宁火烈坐到司徒破天身旁,高声道:“三拜师父。” 两人转了个身,对着他们,恭恭敬敬地磕了头。 “很好。”宁火烈想了一下才说,“你们互相行个礼吧,以后切记要互敬互爱,体谅照顾,不离不弃,一起成神。” 卫天宇和凌子寒严肃地应道:“谨遵师尊教诲。” 司徒破天柔声说:“好了,这样就礼成了,你们入洞房吧,就在那边的碧霄阁。” “是。”两人对师父拱手行礼,又对父母长辈鞠了一躬,这才一起走了出去。 司徒破天温和地对凌九霄说:“他们出去历炼之前会回家一趟,在家里住几天再离开。” 所有人都感觉心里踏实了,在这里没有机会跟孩子多说什么,等他们回了家,就可以好好说话了。 既然已经礼成,两位大帝也就不想再与他们坐在一起,于是将他们直接送了回去,净土立刻又恢复了平静,就连天上的明月也很快消失。 卫天宇和凌子寒走进花园另一头的碧霄阁,只见这里也是满目红色。石床上铺着柔软的火红色兽皮被褥,并排放着两个赤灵草编的软枕,窗户上换了红色的火蛛丝帘,就连放在床头的灯也是用的火灵珠,散着着莹莹的粉红色光芒。 卫天宇关上门,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形,然后笑着伸手搂住了凌子寒的肩,温柔地将他拉过来,慢慢地低下了头。 凌子寒抬手抱住他的腰,仰头亲吻他的唇。 两人唇舌交缠,从柔情脉脉变得激烈炽热。整个屋子似乎都在升温,让他们觉得周身火热,心里更是激情荡漾,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们身上穿的都是灵器宝衣,心念一动,便同时褪去。两个人都肌肤如玉,却又各有千秋,都觉得抱在手里的身体如稀世瑰宝,无与伦比地诱人。 卫天宇粗重地呼吸着,将凌子寒一把抱起,放到床上,整个人也跟着压了上去。两人的唇骤然分开,卫天宇低头吻住他的脖颈,用力吮吸。 凌子寒忍不住仰起头来,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49 合欢 卫天宇只觉得浑身冒火,全身上下热血沸腾,一头金色的发丝越来越亮,犹如阳光一般耀眼夺目。他火热的唇顺着凌子寒微凉的肌肤往下滑落,探索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 凌子寒的身体散发出丝丝的寒意,却不会让人冷静。卫天宇沉浸其中,只觉得心襟摇荡,越发情热。 两人都很激动,毫无保留地放开自己,一边热情地拥抱、亲吻、抚摸一边将真元运转的速度、心跳的速率、呼吸的频率调整到与对方一致。 卫天宇是光明系武魂,凌子寒是幽冥系武魂,一在天,一在地,若用双修之法,上下之间便已注定,所以卫天宇没再询问,水到渠成地慢慢进入他的身体,然后停了一下,用力地向前撞去。 凌子寒抱着他的肩背,只觉得随着他的每一次冲撞,就会有一道金色的热流涌入自己的经脉,然后顺流而上,进入自己的识海。 卫天宇已经双修功诀融会贯通,此时在极致的欢乐中本能地运转。两个人的身体通过紧密相连的部位形成一个整体,真元在彼此之间流转。快乐的浪潮席卷过两个人的识海,将他们的武魂猛然淹没。 凌子寒的微蓝色真元冲入卫天宇的金色识海,融入他的“大日灵光”,绕着小电飞快地旋转。卫天宇的淡金色真元冲进凌子寒的幽蓝色识海,让他的“冥王真火”燃烧得更加迅猛,蹿上去包裹住“幽骨魂皇”。 美丽的小火精忍受不住,从凌子寒的识海中蹿出,在空中飞舞。它好像感受到了凌子寒的快乐,所以并不胆怯,动作间满是喜悦。 凌子寒和卫天宇粗重地喘息着,时而热烈地互相亲吻,时而用力地紧紧拥抱。身体的快乐、经脉的刺激、识海的风暴、武魂的融合交织在一起,带给他们无与伦比的极致感受。像有无数电流从他们的每一个细胞穿过,让他们微微颤栗,渐渐绷紧了身体。 卫天宇猛然停顿,微微支撑起身子,声音发颤地说:“等一等……别这么快……” “嗯。”凌子寒闭上眼,感受着身体里里外外那些酥麻与飘然,仿佛此刻身在云端,正在净土上空飘荡。 卫天宇的身上满是汗水,每一滴汗珠都晶莹剔透,闪烁着淡淡的金光。他急促地喘息着,略微平静了一下,这才温柔地覆盖住凌子寒的身体,再度发起进攻。 极致的快乐更加迅猛地席卷而来,识海中巨浪滔天,金色与幽蓝色交相辉映,在他们的全身经脉中翻腾奔涌,掀起一波又一波高潮。他们呻吟着,亲吻着,身体越来越亮,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了发光体,让屋子里大放光明。 在他们四周,灵气涌动,如风般旋转不休,渐渐的将旁边的灵气也吸引过来,将他们团团包围。这股灵气旋风越来越大,越来越猛,蔓延出他们的屋子,如漏斗般吸收着净土的浓郁灵气。 卫天宇紧紧压住凌子寒,动作越来越猛,一鼓作气,带着他一起冲上快乐的巅峰。 澎湃的热流从卫天宇体内射出,冲进凌子寒身体的最深处,宝贵的元阳精气融入他的经脉,流遍全身,最后进入丹田,让他的境界节节攀升。 卫天宇只觉得被高潮冲击得头晕目眩,不等凌子寒回过神来,便猛地起身,对着他挺直的分身坐下去,激烈地起伏跌宕。很快,凌子寒便控制不住地叫了起来,自身元阳也源源不断地进入卫天宇的身体中。 少年清亮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紧接着,天上有雷鸣滚滚而来,一道闪电划破夜色,直劈碧霄阁。 司徒破天和宁火烈坐在花园里,看着不远处的壮观景象,都欣慰地笑了。 “看来两个孩子突破了。”宁火烈很得意,“二十一岁的武王,十六岁的武王,了不起。” 从武徒到武师、武师到武灵、武灵到武宗,都不必渡劫,只要突破便可直接提升一个大境界,但是从武宗到武王,就要开始渡天劫。从此以后,每个大境界的提升都要渡劫,有个别变态的妖孽级天才,每个小境界的提升也要渡劫。不管修者在什么地方,地宫、阵法、密室等等,天劫都能准确找到,必须成功渡劫才能得到提升。这就是天地法则,人力不可改变。 司徒破天微微皱眉,“这是雷火劫,他们能扛住吗?” “没事。”宁火烈笑道,“我徒弟体内就有阵法,能护住他们两个。” 天空劫云翻滚,黑雾中隐隐闪烁着火红,金色和银色的闪电不断劈下来,其间还有火焰飞射而下,轰进屋中。 卫天宇已经起身,将凌子寒护在怀中,赤裸的身体汗水涔涔,全身上下的穴道中却蹿出一个个奇异的符文,细如蚊蚋,在空中迅速组成一个阵法,将两人笼罩在当中。 闪电不断劈下,他们的屋子却奇迹般的毫发无损,只是阻挡不了天劫。雷鸣、霹雳、天火,一重一重地砸下来,重重地轰在阵法上。 两人拥抱在一起,镇定地看着眼前白光眩目、火焰横飞,卫天宇还细心地拉过兽皮褥子来给凌子寒盖上。 小火精已经吓得蹿回凌子寒的识海,两人的武魂却一起飞了出来。 “大日灵光”是卫天宇的武魂,与卫天宇是一体的,所以很熟悉他布下的阵法,这时兴奋地钻出防御阵。“冥王真火”和“幽骨魂皇”紧随其后,也跟着钻了出去。 卫天宇已经习惯了四小每每在关键时刻的出乎预料,这时探手抓过小电,然后继续抱着凌子寒。 小灵与小火在屋中四处乱蹿,吸收着电光与天火,小幽却从窗户飞出,直接冲进空中的劫 分卷阅读16 中。 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两人都感觉自己的武魂变得更加强大。凌子寒靠在卫天宇怀中,懒散地说:“我们就这么渡劫,有点太轻松了吧?” “不过是第一次天劫,自然不能在这种阶段就赶尽杀绝。”卫天宇轻笑,“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会留下一线生机。我们这次天劫还不算厉害,以后会一次比一次麻烦,就不可能再这么轻松了。” “哦。”凌子寒感受着识海里翻江倒海,镇域天碑却岿然不动,不禁对这块石头越发好奇。他问过师父有关这块神石的情况,但司徒破天也只听说过这是镇压一界、稳定天地的天生神物,传说拥有镇域天碑者可以开辟一个世界,但是他并没有亲眼见过。 雷火劫其实不应该出现在第一次的天劫中,它往往是从武王突破到武尊时会出来的天劫,这时却降了下来,一是两人资质惊人,二是一起渡劫,双重叠加,于是便引来了这种天劫。 两人首次渡劫,十分生疏,幸得宁火烈对卫天宇细心指导过,并辅助他炼阵入体,不用灵器就可以成功渡过。 如暴雨倾盆般的最后一轮闪电哗啦啦地劈下来,将卫天宇的防御法阵砸得摇摇欲坠,沉重的威压笼罩着整个碧霄阁,火灵珠等物都承受不住,纷纷爆碎。 终于,闪电信息,火焰熄灭,劫云滚滚退去,渐渐消散,夜空中的繁星重新闪现,投下一地银光。 卫天宇和凌子寒闭上眼睛,只觉得有一股纯净无比的灵气猛地灌进身体,游走在四肢百骸,最后汇聚于识海。两人都感觉脑海中轰的一声,仿佛被轰开了灵窍,这股灌进来的灵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天地法则,让他们若有所悟,一时却又无法领会。 浑浑噩噩地坐了不知多久,两人才回过神来,都觉得飘飘欲仙,余韵悠长。 卫天宇抱着凌子寒躺下去,惬意地叹了口气,“这感觉真是美极了。” “是啊。”凌子寒懒懒地不想动弹,“怪不得两位师父能在这里待几千年都不厌烦。” 卫天宇哑然失笑,“你这话要是被师父听见了,肯定会揍你。” “我说的是实话。”凌子寒侧了侧身,伸手搂住他,“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嗯,我跟你想的一样。”卫天宇很开心,“只要我们俩在一起,就算被困在禁地里几千年出不去,我也不会厌倦。” 凌子寒微笑,“是啊,我们比师父还多了个小电。” 卫天宇也笑,“临走之前,我把小电里的影视剧和小说、游戏都给拷出来,留给两位师父一人一份,这样他们就不寂寞了。” “好。”凌子寒靠过去,半身压在卫天宇身上,低低地说,“我很快活。” 卫天宇的心很暖,感觉很快乐。他抬手搂住凌子寒纤细的腰,温柔地道:“我也是。”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渐不可闻。 在外面吃饱喝足的三只武魂溜了回来,本来要进两人的识海,却发现小电还握在卫天宇的手中。三小在空中开了个会,小灵仍是化形成小金人,小火淡定地保持原状,小幽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过了一会儿,三只一起钻进被窝,一点一点地轻轻刺激卫天宇的手指,让他松开了一个缝隙,小光立刻把小电裹住,成功地蹿了出来。 四小在空中欢喜地飞了几圈,这才各自回家去了。 卫天宇的手得到解放,在睡梦中本能地动了一下,将沉睡的凌子寒圈得更紧。 50 入世 卫天宇和凌子寒几乎是同时醒来的。 净土只有他们四个人,如果卫天宇不打铁,就到处都很安静,远处的鸟鸣声清晰可闻,带着隐隐的欢快,在水晶般的空气中传得很远。 卫天宇搂着凌子寒,在床上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两人心里有都些蠢蠢欲动,但终究觉得不能让师父认为自己控制不了欲望,纵欲到底是修行者的大忌,即使是双修也不能毫无节制,所以只是互相蹭了蹭,温柔地吻了一会儿,便一起下床穿衣,互相帮着束发,插上灵器发簪,然后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普照,一道粗大的彩虹从天上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落到远处的地面,瑰丽夺目。 按照彩虹形成的原理,应该是在雨后才会形成,这道彩虹实在太不科学,多半是阵灵弄出来的。小银的灵智是缓慢开启并增长的,当初的一、两千年间还不知道什么叫寂寞,什么是孤独,最近一千年来却渐渐有了各种情绪,于是在这个禁地大阵中想出各种玩法。他一直认为宁火烈和司徒破天是父亲,对他们的徒弟自然非常亲热,现在知道他们有了与宁火烈、司徒破天那样的关系,顿时无比欢欣,在净土里搞出种种美丽景象,以此表达他的心情。 卫天宇和凌子寒笑着看了一会儿那道彩虹,然后抬手对着天空挥了挥,便去拜见师父。 宁火烈煞有介事地拉司徒破天坐好,定要两个徒弟按规矩跪下敬茶,这才算是全了礼节,正式结为道侣。 喝过茶,他心满意足地说:“你们既已成为一体,那就要互相称呼对方的师父为师父,为免弄混,就叫我大师父,叫他二师父。” 司徒破天瞪他一眼,“你才二。” 宁火烈干咳两声,见面前的两个徒弟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立刻出言威胁,“快叫,不然就关你们一百年,不许你们出去。” 司徒破天哼了一声,“你当我是死人啊。” 宁火烈又咳了起来,却见自己的亲传弟子都不肯出来搬梯子,让自己下台,不禁长叹一声,“这真是有了道侣忘了师父啊。” 司徒破天顿时喜笑颜开,“天宇,你很好。既然你们已经结为道侣,你就跟小寒一样,叫我大师父吧。” 两个徒弟马上齐声叫道:“大师父。” 司徒破天乐得直笑,“叫他二师父。” 两个徒弟又齐声叫道:“二师父。” 司徒破天难得的放声大笑。宁火烈瞧着身边人的目光里却满是温柔,转过头来看徒弟时却满面怒容,“你要是在凡间,就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 卫天宇一脸无辜,“我只是觉得跟师父比起来,大师父更靠谱,所以应该先听大师父的话,然后再听师父的。” 司徒破天忍不住哈哈大笑,“嗯嗯,说得对。” 凌子寒也笑眯眯地点头,认为自己的师父比二师父要靠谱得多。 宁火烈怒道:“好好好,两个臭小子翅膀长硬了,敢对师父不敬,简直就是不孝子,非得赶出家门不可。” 司徒破天的笑容一滞,伸手拉过凌子寒,抚摸着他的头,轻轻叹了口气,“你们结为道侣,也就是长大成人了,该出门历炼历炼,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宁火烈的神情一变,也有点伤怀,把卫天宇拉到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以后要好好照顾师弟,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卫天宇立刻点头,“是,师父放心吧。” 凌子寒依在司徒破天怀中,仰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两位师父的。” “好。”司徒破天对小徒弟一直都很疼爱,“也不要太经常,路太远了,折腾人,隔个十年、二十年回来一次就行了。” 凌子寒和卫天宇点头答应。他们都很清楚,黑暗大陆与本源古陆基本处于隔离状态,对外交通极其艰难,尤其是他们这种非黑暗神殿信徒的修者,出外行走都比较危险,更别说进出黑暗大陆。 因为就要离开,两个师父分别带着各自的徒弟在身边,帮他们把目前所修炼的功法、武技、丹道或器道、阵道知识又梳理了一遍,谆谆叮嘱了行走江湖的各种禁忌和修行界约定俗成的种种规矩。他们已经离开本源古陆数千年,对现在的情形完全不了解,只能把记忆中到过的本源古陆和外围上千飘浮大陆的地图、宗门势力与国家疆域的分布、两人的亲朋好友和仇人的详细资料都记在一个玉简里,让徒弟带着作为参考,总比两眼一抹黑要强些。 宁火烈和司徒破天还给了徒弟不少器具和材料,然后对他们说:“小寒的识海中有镇域天碑,所以形成了一个稳定的空间,你们最好把不常用的物品都收在里面。天宇的识海目前还不能成为空间,要不断修炼,或以阵法加以稳固,才能尝试着把物品和活物收进去存放。” 凌子寒这才明白,为什么火精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识海中。这只火精曾经让两位师父看过,说是罕见的离火之精,最宜用在五行大阵之中,他就想交给卫天宇,但是火精根本不肯进入卫天宇的识海,而是固执地待在他的识海中,现在才清楚其中的原因。 两人只留下遇敌时会有到的灵器和丹药,把暂时无法驾驭的圣器、多余的灵器、修炼用的丹药和炼药、炼器、炼阵要用到的珍贵材料全都打包,收进了凌子寒的识海。 现在,那片幽蓝色的海洋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岛,上面怪石嶙峋,居然神奇的有一些天然洞穴,这些东西便全都放在那个小岛的山洞里,非常安全。 宁火烈和司徒破天用强大的神识扫了好几遍,全都发现不了凌子寒识海的情况,不禁啧啧称奇,对传说中的镇域天碑赞不绝口,也对他们更加放心。 在净土又待了三十天,他们便拜别师父。 宁火烈和司徒破天虽然不舍,但都很豁达,也明白不能护着徒弟一辈子,他们必须在风雨中长大,才能一飞冲天,所以只是反复叮嘱,“人心险恶,不要轻易相信人,更不能心软,见到对你们不怀好意的人就先下手为强,杀了再问是哪家的。” 卫天宇和凌子寒对两个大帝师父话里的强势早就习以为常,于是一起点头,“师父放心,对坏人我们决不会手软,一定先杀了再说。” 在地球时,有些罪大恶极的人,他们想杀,却碍于种种制度规定而杀不了,而在飞陆界却是没有法律的,只有一些自古传下来的规矩,修行界与凡俗界各不相同,但是对于企图加害自己的人给予反击,人人都认为那是天经地义的,只看实力够不够,杀不杀得了对方而已。对于这种情形,两人都感觉非常好,动起手来可以无所顾忌,痛快淋漓。 宁火烈和司徒破天对自己的徒弟都很有信心,即使遇到圣阶强者,打不过也能逃走,就怕两个孩子年龄太小,没有经过残酷厮杀,没有见过血腥背叛,待人处事天真善良或是心软,那就容易给人可乘之机,落入险境,但是,这种事情光是教导也没用,必得他们亲身体验过,那才能真正明白人心之险、江湖之恶,真正做到杀伐果决,这也是那些世家儿孙或宗门弟子长大后必须出去历炼的原因。 东西给了,话说完了,两个师父也不拖泥带水,将徒弟送出花园,随手打开空间缺口,让他们回家去与亲人告别,然后就直接出禁地,正式入世历炼。 两人与师父依依惜别,回到家又陪伴了亲人们三十天。卫天宇与父亲合作,给族人们打造了不少法器、灵器。凌子寒也开炉炼丹,虽然他现在只是低阶炼丹师,但是炼出的丹药对武宗以下的修者也是了不起的极品。闲时两人也会指点年轻的族人们修炼,给了他们很大进益。 这段时间,凌九霄、凌志诚、诚志桓、卫琛、卫琅、金千杀和金氏的几位长老都将自己了解的本源古陆的情形详细告诉了凌子寒和卫天宇,尤其是涉及到当年处于飞陆界顶端的瑰丽八族的情况,他们讲了很多。曾经的鼎盛、突然遭遇的围攻、逃亡途中遇到的袭击者、这些年听到过的零星消息、留在本源古陆的族人可能藏匿的地点,等等,他们都说得很细致。 凌子寒和卫天宇都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与超强的记忆力,只要他们说过一遍,两人就会记住,既不会混淆,也不会忘记。 两人的母亲修为不高,在正事上没资格发言,只能亲手为他们做了很多衣裳鞋袜,还细心地考虑到孩子还小,会年年长高,又做大了几个尺码。正餐不必她们做,但她们可以做点心,而且每天都要守着儿子吃两块,瞧着才高兴。 两人在家中体会着家庭的温暖、亲人长辈的关怀,精神上都很放松,都不再修炼,晚上也没有双修。他们知道家中亲人对他们结为道侣都感到很突然,虽说是大帝师父做主,父母亲长都不敢反对,但心里难免会有疙瘩,所以两人都很克制,不想让亲人难过,只要没有亲眼见到,冲击就不算大。等他们在数年后回来,下面的弟弟妹妹也长大了,父母可以操办他们的婚事,对于两个结为道侣的长子也就能够接受了。 此时正是禁地核心开启的日子,外面又是打得如火如荼,两人按照师父的吩咐,不想卷入混战,告别了父母亲人后,便直接召唤阵灵小银,让他打开一条远离战场的通道,将他们送出了禁地。 51 初试身手 由于围困禁地已经持续了上千年,所以禁地周围能站人的地方都已经盖起了房子。 黑暗神殿的神使、长老、武奴等人在些驻守,跟着来的更有大批侍候的奴隶,在驻地外围或相隔一段距离建立起村落聚居。这些奴隶在黑暗神殿之人的心目中连畜牲都不如,大部分都活不过十年就会被折磨死,然后从各地抓来新人补充。 卫天宇和凌子寒从一个看上去毒雾弥漫、熔岩喷涌的极险之地钻出来,向黑暗大陆的中心地带走去。 两人的耳垂上都戴着一只像是琉璃做的耳环,这是卫天宇在师父的指导下炼制的灵器,作用很简单,就是改变容貌、隐藏境界、迷惑外人。 凌子寒的幽蓝色头发与眼眸在黑暗大陆上并不显眼,尤其是他的武魂全是黑暗系高品阶,就算是冒充黑暗神殿的人,一时也不会穿帮。可卫天宇的金色头发与眼睛却是明晃晃的招牌,这种象征着光明的色彩是黑暗的死敌,只要被人看到,说不定就会上来杀他。为了避免麻烦,两人都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改成黑色,相貌也稍作调整,变得平平无奇。“迷惑耳环”的作用不够大,无法改变晶莹的肌肤,他们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理会。 两人为了掩人耳目,背后都背了一个小包袱,里面塞了几件粗布衣裳,身上穿的也是布衣,遮住了贴身的灵器宝衣,发髻上插着一支簪子,看着像是不值钱的木头所制,实际上却是能自动护身的防御灵器。他们走在路上,就像是两个普通的乡野少年,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这是卫天宇第一次走出禁地。他吸了一口浑浊呛人的煞气便立刻闭气,全身真元走动,便可替代呼吸。看着阴暗灰黑的天空、贫瘠苍凉的大地,感觉与净土的反差实在太大,他不禁皱了皱眉,“你以前就是在这种环境里生活的?” “是啊。”凌子寒平淡地说,“所以小时候一直生病,我估计是因为武魂受到煞气的滋养,虽然没有开灵,它们却始终在成长,而我那时候太小,身子弱,所以扛不住。” “很有可能。”卫天宇握住他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幸好你挺过来了。” 凌子寒微笑着看向他,“老天让我们来到这里,肯定有它的用意,哪有那么容易就让我挂掉?” 卫天宇便高兴了,“我喜欢‘命中注定’这个词。” 凌子寒开心地挑了挑眉,与他手拉着手往前走。 两人已经是武王境界,真元在体内自行运转,气息悠长,体力充足,走个几天几夜都不会疲倦。他们对外面的世界都感到很好奇,所以并没有展开轻功身法,也没有乘坐宁火烈送给他们的穿云舟,而是像凡人那样,徒步前行,不紧不慢。 到了晚上,他们就在野外宿营。卫天宇会布下隐匿阵法,以策安全。两人幕天席地,或是修炼,或是休息,感觉轻松自在。 渐渐的,他们看到了有人聚居的村落以及村外的农田。那些人一看便是凡人,没有修炼过,个个骨瘦如柴,衣不蔽体,举步维艰,却还要硬撑着在田里劳作。整个村子没有什么动静,看不到一点生机。 卫天宇看了一会儿,不禁慨叹,“魔殿的人不给普通平民一条活路,以后他们还能再奴役谁?” 凌子寒想起了当年自己生活的那个小村子,基本上长年累月也没有太多动静,但也是有生气的。村民们虽然度日艰难,但是上山打猎、下河抓鱼、开荒种田、采药砍柴,手上总有活儿在干,也就能生活下去。偶尔几户关系比较好的人家还会聚一聚,就会增加几分快乐的气氛。这里的村子里却笼罩着一股死气,仿佛家家户户都在等死,看不到任何生机。 “进去看看吧。”他忍不住说道。虽然他不是救世主,但是既然走到这里了,总还是想去瞧瞧,看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不能帮他们一把。 凌九霄与魔殿仇深似海,凌子寒和卫天宇都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自然也视魔殿为仇人。若是有机会给他们捣捣乱,两人是完全不介意动手的。 他们还没走到村口,从村子中就传出了两声极为凄惨的尖叫,接着是一个苍老的男声哭喊道:“各位大爷,求求你们,我家孩子还小啊。” 随即就听到邪淫的笑闹声不绝于耳,“就是看他们小才尝个鲜,难道你让我们去搞老梆子?” 然后就是惨叫声、撕打声、喝骂声、淫笑声此起彼伏。 两人对视一眼,便同时飞身跃起,向村中掠去。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们便找到了事发现场。 这是一间低矮的石屋,里面人影幢幢,外面有两个瘦弱的男女倒在血泊中,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两人片刻也不耽误,神识一扫,便清楚了屋里的人数、所处位置以及每个人的境界。不过是几个武师而已,对于他们来说只能算土鸡瓦狗,欺压普通人却是具有绝对优势。 卫天宇没有动用阵法,凌子寒也不屑于使用隐匿功法,一人掌控法器,一人手握针剑,同时杀进房中。他们放出武王气势,顿时压制得这群暴徒跪倒地,连呼吸都很困难,然后便如砍瓜切菜一般,将他们全部击杀。 卫天宇把两个已经昏迷的幼女小心翼翼地放成平躺的姿势,一边检查她们的伤势一边拿出丹药来给她们服下。两个孩子太小,都不超过十岁,而且没有开灵,属于严重营养不良的普通人,连药力都承受不住。他都不敢用太好的药,只能拿出凌子寒练习丹道时炼出的低阶伤药,并用真元护住孩子的心脉和大脑,以保证她们不被体内流动的药力损伤性命。 凌子寒蹿出门去,仔细检查了倒在血泊中的两个人,发现女子的胸口有个大洞,血已流光,早就断了气,另一个男子的肋骨断了几根,还剩下一口气。他拿出自己炼制的补血续骨的伤药给他服下,却不敢挪动伤者。 这些人一辈子都福气吃药,身体对药力极为敏感,很快,屋里的孩子和屋外的中年男人都渐渐好转,细若游丝的呼吸慢慢变粗,脸色也褪去了青灰色的死气,虽然看上去仍是惨白一片,但是伤处的血已经止住,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屋里遍地死尸,血腥气很浓,凌子寒走进去,关切地问:“两个孩子不要紧吧?” “身体上的伤是可以痊愈的……”卫天宇没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凌子寒闭了闭眼睛,安慰他道:“你别担心,从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他们的生命虽然弱小,却特别坚韧,应该不会寻死的。” 卫天宇敏感地转头看向他,“你以前……村子里也发生过这种事?” “我醒来后,在村子没待多长时间就离开了,所以没看到类似的事,但是听说过。”凌子寒神情肃然,“这两个姑娘等到十岁后,就要送到黑暗神殿设在各地的分殿筛选。以她们的容貌,肯定会被选中做性奴。若是颜色平平,就会根据她们的体质成为血奴、药奴,甚至成为食物,用来投喂那些人豢养的魔兽宠物。上万年来,黑暗大陆上的平民都是这么一代一代过来的,所以他们都明白自己的命运,也知道反抗是徒劳的,像门外那两位……一定是这两个孩子的父母,能挣扎着求情进而反抗,那是很了不起的。” 卫天宇默然,半晌才道:“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凌子寒苦笑,“要改变他们的命运,只有一个途径,就是铲除黑暗神殿,可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我父亲是武尊强者,与黑暗神殿的一个神使拼命,也不过是打了个两败俱伤。一个神使就如此强大,而黑暗神殿里却有不少比神使更厉害的人物。” “嗯。”卫天宇摸了摸下巴,“这事咱们没遇到也就罢了,既然遇上了,总要帮他们一把。” “我赞成。”凌子寒琢磨了一下,“你能弄个阵法,把他们藏进去吗?” “可以。”卫天宇想了想,“不能在这里,太容易被发现了。我是低阶阵法师,布下的阵法挡不住武尊以上的强者攻击。嗯,我们可以在附近找一座山,依山而建阵法,让他们藏在里面,只要不出来,应该会很安全。” “行。”凌子寒点头,“这事要快。” “那我们现在就出去看看附近的地形。”卫天宇正要往外走,忽然低头看了看躺在土炕上的那对幼小的姐妹,有些担心地说,“他们怎么办?万一我们不在这儿,她们醒过来,会不会出什么事?” 凌子寒也有些担忧,便道:“你去查看地形吧,我在这儿守着。你别走得太远,每隔一个小时就与我联络一次。” “好。”卫天宇不再犹豫,低头走出房门。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霸道的声音响起,在空中滚滚而过,“贱民们,收税收人的时候到了,全部给大爷滚出来!一刻钟内不到,杀无赦!” 52 灵鬼双杀 卫天宇和凌子寒走出屋子,向村口看去。 因为他们在村中,连绵不断的屋顶遮挡着,不太看得清那边的情形,只是听到拖沓沉重的脚步声不断响起,显然是村民们正在走向村口。 凌子寒轻声说:“你留在这儿,我去看看。”话音未落,他就无声无息地化成了道虚影,倏忽之间便远去了。 卫天宇立刻俯身把躺在外面的那个中年男人轻轻地挪进屋里。土炕不大,看格局,应该是给孩子睡的,而他们夫妇晚上就睡在地上,所以这时他也只能用脚把那些尸体拨开,弄出一块略微干净的地面来,把这个仍然昏迷不醒的可怜人放下。 凌子寒运起身法,如一阵风般赶到村口,看到那里或站或坐,一共有八个人,都是五十岁以上的大汉,有一个武宗像是领头的,其他七个人中有三个武灵、四个武师,都不足为虑。面对那些蹒跚而来的普通村民,他们却个个凶神恶煞地吆喝着,肆意辱骂,有的更去翻村民手上提着的袋子或篮子,似乎对里面的东西都不满意,看一个打一个。惨呼声此起彼伏,那些村民个个神色惨淡,目光麻木而绝望。 凌子寒略一思索,便掉头飞奔回去,对卫天宇说了来人的情况,然后直截了当地建议,“都杀了吧?” “好。”卫天宇笑道,“先把他们诱过来。” “嗯。”凌子寒与他心有灵犀,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由得双眉一挑,“是啊,咱们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凶徒,想我开膛手鬼秋的名号也称得上是魔头了吧?” “那当然。”卫天宇摸了摸下巴,“我也要给自己想个妖魔化的名号。” “干脆你就叫勾魂手好了。”凌子寒随口说道,接着就乐了,“这个名号不错,勾魂手灵沙,很诡异,很妖魔。” 卫天宇连连点头,“好,暂时就这么叫吧,以后如果想到好的,咱们再改。” 两人边说边走进屋里,顺手拎起一具尸体就走出来。 凌子寒把尸体往空中一抛,然后飞身而起,双腿闪电般踢出。只听“轰”的一声,尸体在空中爆得粉碎,血肉残骸四散飞出,散落在街道上。 卫天宇很实在,把尸体扔出去,然后一拳击出。拳风在空气中划动,发出连串爆响,将尸体打得四分五裂。 他们闹出那么大动静,村口的几个人很快听见,顿时大声喝骂,“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竟然敢弄出这种响动来,对大爷不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们边骂边纵身上房,展开身法,奔了过来。 凌子寒厉声喝道:“好大的狗胆,竟敢骂到爷的头上来了,老子不将你们碎尸万段,就立刻回家,从此不出江湖。” 卫天宇懒洋洋地说:“这种垃圾,杀了就是,骂他们都是抬举他们了。” 两人又碎了两具尸体,这才等在院子里。卫天宇从乾坤镯里拿出两个果子,递了一个给凌子寒,就这么好整以暇地吃起来。 那些人跑过来后,有的落到街上,有的站在四周的屋顶,对他们形成了包围。看着这里一片血肉模糊和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神识又扫到了屋里的死尸和床上的两个小姑娘,他们大致弄明白了情况,都对眼前这两个狠辣的小孩刮目相看。 为首那个武宗看这两个孩子的境界不过是武师,心里却是大骇。瞧这屋里屋里满地的死人,即便是最差的武师,以多打少,两个小家伙也不可能占到上风,更别说把人杀得这么惨。那么,他看到对方是武师境界,很有可能是他们故意用功法隐藏了境界或者有阻止神识探查的法器,这种功法或法器在黑暗大陆是相当珍贵的,这两个孩子不管用的是哪一种,都可以推测其出身不凡。 凌子寒一身暴戾味道,满腔凶煞之气,两大武魂在他的识海中大显威风,让他周身魔焰滚滚,一看就是个杀人如麻的凶徒。他吃着果子,倨傲地说:“你们竟然敢在爷的面前大呼小叫,还敢骂爷,哼哼,看来是真的不想要你们的狗命了。” 这时,有人认出了滚在地上的一个脑袋,“那是……邪虎连七,怎么会死在这儿?” 凌子寒斜睨他一眼,杀气腾腾地说:“谁敢扫爷的兴,爷就要他的命!” 那人是武灵,被他眼光一扫,只觉得心里一寒,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不敢再吭声。 为首的那个武宗再也不敢小看这两个孩子,赶紧恭敬地对他们一拱手,“两位少爷恕罪。在下等几人在神殿听候差遣,此次只是来找这些贱民收税,并不知两位少爷在此找乐子。打扰了两位少爷的雅兴,非常抱歉,还请两位少爷原谅。在下等人马上就走,决不敢扫了少爷的兴致。” 凌子寒凶神恶煞的气焰稍稍收敛,似乎觉得无趣,转头对着卫天宇撇了撇嘴,“真没意思,没借口杀人了。师父说要杀够一万人才能出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杀得够。” 这句话让那八个人感觉心惊肉跳。他们平日里也是草菅人命,杀人不眨眼,可是面对这两个一脸稚气的孩子,却发现自己其实很善良。 卫天宇笑道:“算了,想要杀人还不容易?这几个王八蛋对咱们还算恭敬,就放他们一马吧。” 凌子寒又噘了噘嘴,这才看向那个武宗,“喂,你们走了,后面还会不会再来人?这一波接着一波的,让爷找个乐子都不消停,烦死人了。” 那个武宗抱了抱拳,“这个村子是由我们收税的,不会有其他人来,请两个少爷尽管享乐,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这样啊。”凌子寒的唇角似笑非笑,忽然变成一道虚影,晃眼便不见了。 卫天宇的身体周围冒出大团大团的白雾,瞬间蔓延开去,将站在街上的几个人笼罩进去,接着金光闪烁,雷声轰鸣,云雾翻卷,声势惊人。 那些人都是一怔。 为首的武宗只觉得一股寒意狂飙而来,他心里咯噔一声,脑海中刚刚浮现出“不妙”两个字,一柄半透明的窄剑便刺进他的后脑,暗劲涌入,将他当场爆头,倒地身亡。 凌子寒的身影忽隐忽现,每一次现身,就有一人被针剑刺中脑部或是胸口后爆体而亡。 战斗在一分钟内就结束了。 云雾退去,凌子寒和卫天宇重新出现,地上又增加了八 分卷阅读17 尸首,世界安静了。 “他们境界太低,杀起来没意思。”凌子寒兴趣缺缺,“你去找地方布阵吧,我去问问他们,看有没有村长之类的人物在。” “行。”卫天宇觉得他的孩子气很可爱,忍不住拧了一把他的脸,然后便扔出一件灵器飞毯,跳上去就飞走了。 凌子寒条件反射似地抬手揉了揉脸,然后发现这动作有些幼稚,于是有些恼羞成怒地对着卫天宇远去的身影哼了一声,这才奔向村口。 那些村民战战兢兢地等在那里,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孩都有些诧异,却不敢上前询问,只等着他下命令,看他想要索取什么。 凌子寒扫视了一下,发现这里一共有两百七十一人,便觉得这村子规模不小,然后就朗声问道:“你们有村长吗?” 村民们面面相觑,同时摇头。 凌子寒又问:“长老呢?” 村民们仍是木呆呆地摇头。 凌子寒很有耐心,“你们别怕,刚才那几个人已经被我杀了。我什么都不要,也不会害你们。如果你们想离开这里,我可以把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去,让你们在那里过太平的日子。你们是不是推举几个人来跟我谈?” 村民们全都惊悚了。先是恐慌,因为那些来收税的死了,不管是谁杀的,他们都会被黑暗神殿的人杀死。然后是惊讶,因为这个孩子说可以带他们离开。接着是不信,瞧着这孩子年纪实在太少,实在不敢相信他有那样的能力。继而是犹疑,黑暗大陆上很少看到有什么好心肠的人,只是他们都一无所有,就算弄去卖也卖不了几个钱,欺骗他们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或许他说的话是靠得住的。最后他们决定听他的话,推举了几个年纪最大的人出来。 这几个人能一直活着,自然比一般人要聪明得多,在他面前站好,都躬身弯腰,对他特别恭敬。 凌子寒和颜悦色地说:“我哥哥已经出去找地方了,他是阵法师,会布下一个大阵,让你们在里面生活,外面却看不出来,也进不去。你们可以在里面种粮食,再养些小兽,日子会过得很安稳。只是,我们走了以后,少则二十年,多则百八十年才会再回来,这段时间,你们走不出那个大阵,只能在里面生活。你们看愿不愿意?” 他的话村民们都听见了,顿时嗡嗡声不绝于耳。很多人都激动不已,显然他们都愿意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53 继续救人 村民们没有犹豫多久,很快就全体同意了凌子寒的提议。 他们还有什么是别人要谋算的呢?留下来,反正都是个死,而且死亡到来的时间很快。 这些聚居点都是黑暗神殿强行掳掠其他地区的村民,再押送过来,稍有姿色的年轻人和孩子,无论男女,都挑出来送到别处,做为性奴,侍候那些围困禁地的魔修,除非特别有心计或者倾国倾城,能得到上位者宠爱之外,一般人没几年就会被活活折磨死。凌子寒和卫天宇解救的那两个小姑娘,若是今天没被那几个黑暗神殿的武奴轮暴而亡,也会被后来收税的几个人带走,根本就没有活路。挑走了好的,剩下的人就要在这里当牛做马,种田,养兽,每年缴纳沉重的捐税,这里环境恶劣,作物难种,魔兽难驯,要完成每年的任务非常困难,只要稍有不足,便会被来人虐打,只是干脆地打死还是有福的,若是遇到那种有虐待癖好的,更是百般折磨,生不如死。 如今看着凌子寒,虽然这孩子年纪小,却天生有股上位者的威严,又不是黑暗神殿的人,那就很可能来自黑暗神殿都轻易不会招惹的古老世家,若是他想带他们回去做奴隶,那比起现在的日子就有福多了,所以他们都很乐意。至于他说的阵法什么的,他们都觉得是借口,并不相信,只不过嘴上不提罢了。 村民们总共才两百多人,基本上都是老弱病残,生活物资极其匮乏,能收拾的东西很少,不一会儿就料理妥当,背着包袱到村口集合。 凌子寒拿出师父送的穿云舟,把那两个昏迷的小姑娘和刚刚苏醒过来的中年男子送进去,又把那个身亡的女子掩埋了,这才到村口,将所有人收进舟中,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他没有毁掉村里的建筑,因为黑暗神殿的人如果发现这里没人了,肯定会再从别的地方押送人过来,若是没了住的地方,重建的事情当然也是这些奴隶去干,黑暗神殿的那些混账东西又不把奴隶当人,光是建这些屋子,只怕就会死很多人,所以他只能留下屋子。况且,只是人去屋空,村中又有他们刚才战斗的痕迹,也算是个障眼法,让黑暗神殿的人以为是什么大魔头把村民们掳走了,这种情况在黑暗大陆上屡见不鲜,那些大魔头把人掳走,要么用来修炼魔功,要么就是喂养魔兽或是毒虫之类的。黑暗神殿对这样的事是从来不追究的,凌子寒和卫天宇也就不怕暴露行迹。 他的穿云舟中与别的飞舟不一样,里面并不是纯粹的灵气,而是一半灵气一半煞气,因为他需要用煞气修炼,所以宁火烈专门为这两个心爱的小弟子炼制了这种特殊的飞舟。那些进了飞舟的村民对于灵气非常不习惯,他们从小就生活在煞气浓郁的地方,从来没有接触过灵气,这些纯净浓郁的灵气对他们无异于毒药,因此他们都集中在充满煞气的房间里,又吃了凌子寒拿给他们的面饼和肉干,顿时觉得这里就是天堂。 凌子寒与卫天宇使用玉符通过话,便调整方向,往山里飞去。 有十几个村民找到他,跪下来就给他磕头。他赶紧一挥手,用柔和的力道将他们托起来,“有什么事尽管说,不用跪。” 那些村民感激涕零,全都热泪盈眶,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凌子寒才听明白,原来他们的孩子都被抢走了,他们想请凌子寒去把自家的孩子救出来,但又怕凌子寒认为他们得寸进尺,心中不喜,于是吞吞吐吐,半天都表达不清楚。凌子寒弄明白后,便慷慨地说:“行,你们知道孩子们现在何处?” 其中一个稍显年轻的男子连连点头,“小人知道。不瞒大人,小人前两个月偷偷去看过,小人的女儿虽然过得很不好,天幸都还活着……”说到这里,他想起了女儿的可怜模样和死去的妻子,顿时泣不成声。 凌子寒赶紧安慰他,“你别太难过了,只要能找到人,我就能把孩子们都带出来。” “是是,小人愿为大人当牛作马,一生效忠大人。”那人猛地跪下,使劲磕了两个头。 凌子寒猝不及防,竟没拦住,只得说道:“好,那你过来,给我指路。” “是。”那人这才起身,仔细打量着外面的地形,然后就指着一个方向,“往那边,翻过那座山就是。” “好。”凌子寒在前面的水镜上划了一下,这艘飞舟的器灵便自动改变方向,全速向前飞去。 很快,他们便越过了那座黑色的山峰,看到一座规模远比村落大的小镇铺排在平原上。小镇的建筑比附近所有村子都好,有不少雕梁画栋,还挂着形状各异的花灯,装饰得花里胡哨,有种伧俗的艳丽。这时已经入夜,到处彩灯缤纷,街上人来人往,男男女女穿的衣服都不错,有的很暴露,多半是性奴,有的一看就知道是修者。凌子寒略一观察便即明白,这里应该是属于红灯区那样的地方,专门供给那些修者寻欢作乐的。 他想了一下,没有一个人去冒险,主要是怕卫天宇知道后不高兴,于是通过玉符与卫天宇通话,把他叫了过来。 飞舟停下,在那里等大约一个小时,卫天宇就驾着飞毯赶来了。两人收起飞行灵器,带着趾高气扬的纨绔模样,一起走进小镇。 这里不光是那些接客的地方,还有酒楼、拍卖行、收售各种材料、丹药、法器、功法武技、杂物之类的店铺,看上去十分热闹。 两人才走了半条街,突然从旁边的酒楼里蹿出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满嘴酒气,一脸淫笑,含含糊糊地叫着“美人”,就朝他们扑过来。 凌子寒都懒得用手去打,直接起脚,狠狠喘在他的肚子上。那人向后飞出,比扑来的速度更快。轰的一声撞在酒楼的石壁上,接着掉下地来,趴在那里吐得天翻地覆。 凌子寒鄙夷地哼了一声,“哪里爬出来的狗东西,竟敢来惹大爷,瞎了你的狗眼!” 周围的人都赶紧往一旁奔去,尽量躲得远远的,免得遭了池鱼之殃。 卫天宇将四周的情况尽收眼底,脸上始终带着懒懒的笑意。 酒楼里又有人奔出来,还有两个从二楼的窗户里跳下来,大声叫道:“二弟,二弟!” 凌子寒神识一扫,见这几个人都是武灵,顿时满脸不屑,将身上的功力一放即收,武王的威压稍现即隐,把那几个人吓得酒都醒了。他们畏惧地看了两个少年一眼,连拖带抱地往倒在地上的人拖进酒楼,一声也不敢吭。 凌子寒似乎余怒未息,又哼了一声,这才和卫天宇继续往前走。 这里的青楼娼寮好像都是黑暗神殿的产业,所以也不怕有人捣乱,他们很快就找到刚才那个村民所说的院子,点了好几个少男少女侍候,都是从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孩子。这些小孩都不满十五岁,却已被糟蹋得不成人形,只怕挨不了多少日子就得死。 两人带着几个孩子进了房间,就将他们收进穿云舟。亲人相见,份外激动,一群人抱头痛哭。卫天宇问他们,“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 几个孩子都使劲摇头,再也不肯出去。他们在这里连饭都吃不饱,客人给的钱和打赏的东西事后都会被老鸨和打手尽数搜走。除了几身暴露的衣裳,他们什么也没有。 凌子寒让卫天宇留在舟中,然后施展功法,隐匿住身形,如一缕轻烟般从窗户掠出,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如法炮制,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连着走了好几家青楼,救出了不少孩子。除了那些侥幸还活着的村民们的儿女外,还有这些孩子在这里认识的同样遭遇的朋友,以及那些朋友的亲戚。就这么牵丝拉藤的,两人无声无息地救走了一百多个孩子。 若是住在一直封闭的环境里,肯定就必须要有年轻人,他们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传宗接代,这样才能保持人丁兴旺,否则,光是那些老弱病残的村民住在那儿,等两人数十年后回来,只怕那个法阵里就只有荒草萋萋、几g黄土了。现在有了这么多孩子,只要把他们的身体调理好,以后等他们长大了,就可以接续香烟,代代相传。 他们救完人,又去店铺里买了十来对小魔兽和各种植物的种子,然后就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两人都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那种眼神尖锐阴寒,带着几分淫邪。他们对视一眼,同时抬头,凌厉的目光如锋利的刀刃般,直刺向不远处的小楼。 那幢楼是这个小镇中极为少见的四层石雕楼,在第四层的房间里,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上半边脸戴着狰狞的面具,下半边脸露出充满淫猥欲望的笑容。在他身后,站着四个黑衣人,都如泥塑木雕,挺立不动。 那人看到凌子寒和卫天宇抬头看过来,目光锐利,煞气逼人,不禁更加心动,笑着命令道:“你们下去,把那两个小美人给我请过来。” “是。”那四个人一跃而出,同时展开身法,扑向站在街上的那两个少年。 54 魔殿神使 看着居高临下扑来的四个人,凌子寒和卫天宇都是怒火中烧。他们很显然是要硬抢了人去,连客气一下都不耐烦。就像对那些奴隶,直接让他们的父母交出人来让他们作践,连假惺惺地给几个小钱算是买人的表面功夫都不屑于做。两人都不想再装腔作势,虚与委蛇,直接干吧。 卫天宇猛地发动了一元万象阵,里面包含了禁阵、幻阵、杀阵,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如旋风一般扩展开。那四个人冲得太快,直接扑进了阵中。 凌子寒却不敢使用“万邪不死功”,因为他现在还不能有效地控制住,一旦发动,只怕会波及整个镇子,那些毫无功力的奴隶全都会死,不过,幽蓝凌氏的家传功法却是可以随意施展,在这种环境下也是最合适的打法。 卫天宇的阵法笼罩了凌子寒,外人只看到一团灰绿色的云雾翻腾旋转,不断向外扩散,吞没着周围的一切。 凌子寒的神识已经探查清楚,这四个人是清一色武王,两个是低阶,一个中阶,一个高阶,在修者中算是实力很强劲的。他一边悄无声息地潜伏、接近、刺杀、碎尸,一边琢磨着,这四个人显然是楼上那个面具人的手下,而那人也并没有隐藏境界,他已经清晰地感觉到,那人是个武尊,功力不比他父亲凌九霄差。他猜测,那人很有可能是黑暗神殿的神使,或许就是这次进攻禁地的主力之一。 在本源古陆曾经的八大超级世家中,有不少天才修者能越级战斗,但是只有幽蓝凌氏的家传功法能够跨越一个大境界,越级杀人,凌氏的先祖也是以此建功,成就伟业。凌子寒就一直想要试试,自己能不能越级杀人。他现在是武王,要杀武尊,那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他却跃跃欲试。 卫天宇感觉到了他的雀跃,不由得微笑,在阵中轻声说:“我们到镇外去,我引诱那家伙过来,你躲在暗处杀。” 阵法与外面相对隔绝,所以他们的谈话声传不出去。凌子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了三个人,然后就隐匿身形,退到阵外,慢慢地往那个面具人的方向飘去。 卫天宇用阵法绞杀了第四个人,然后展开身法,向镇外飞掠。 附近的人只见那团瞧着就很凶险的灰绿色雾气翻腾呼啸,不一会儿就朝着镇外卷去,一时间飞沙走石,不少房屋的门窗被打得啪啪作响,屋顶的瓦片也被掀飞,砸到不少人身上。大家惊呼着,慌忙走避,那团雾气飞卷而去。风过处,地上不停洒落血雨,一种淋淋漓漓,铺阵出一幅惨烈的画面。 那个楼中的面具人脸色一变,笑容收起来敛起来,飞身跃出,悬停在空中,扬手便是一掌击出。 空中顿时响起猛兽的咆哮,一道巨大的虚影出现在那人身后,随即腾空而起,带着强大的威压,向着那团灰雾狂奔而去,似乎要把那团雾气一口吞下。 随着它的动作,周围的建筑哗啦啦地不断倒塌,屋子里的人死伤无数,惨叫声、呻吟声、呼救声不绝于耳,但是根本就没人理会。还能动弹的人全都往战场的反方向飞奔,想要尽量远离这个危险的区域,重伤的人就只能绝望地躺在那里等死。 卫天宇感觉到武尊的攻击呼啸而来,立刻发动八卦金锁阵、六合封禁阵,将自己周围的空间层层防御,同时加快掠出的身法,几乎是脚不沾地,一个呼吸之间便能蹿出百米,很快就冲出了建筑密集区。 这时,那人的攻击也轰到了他的阵法上。 那只狰狞的怪兽虚影扑到雾气上,却没有如往常那样见到效果,只见雾中银光飞舞,无数符文闪烁,将它的攻击力层层削弱,最后化为无形。 面具人想要活捉那两个孩子,所以没用全力,只用了三成力量,笃定会将他们打成重伤,只要擒住了,再用药给他们治好也就行了。他没有尽全力,卫天宇却是三重阵法叠加,身体里的真元如潮水般狂泄而出,维持住阵法全速运转,有惊无险地抵挡住了这次攻击。 那人一怔,脸上出现一丝玩味的笑,扬手又是一击,这次用了五成力。 一只顶天立地的凶猛怪兽虚影出现,咆哮如雷,如飓风般卷过夜空,扑向已经冲出镇口的那团色彩斑斓的雾气。 卫天宇脚下飞掠,十指轻弹,将六合封禁阵和八卦金锁阵略微调整,让两个阵法紧密相连,几乎成为一个整体,身上宝衣灵气鼓荡,散发出淡淡金光,将他护得风雨不透。 那人是武尊,神识强大,一刻不停地扫描着那团雾气。他太自信,这个镇上也从来没到过什么比他更强的高手,所以他并没有太过留意周围的情形。前面的云团逃得极其快速,他的神识竟然招不进去,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也不知道他那四个人是死是活,只是看那边云雾缭绕,向前疾速飘荡,便知道他要抓的人并没有受伤,一看就是神完气足的模样。他对那两个资质上乘的年轻人越发感兴趣了。他所练功法要以采补之术才能快速提升,无论男女,只要资质上佳便可,所以他从来不要没开灵的性奴,必须修炼到武师以上境界,他才会抓来采补,往往一、两个月就会把人弄死,然后再抓新鲜的孩子来。刚才看到的那两个孩子资质绝佳,如果让他抓到,采补一番,只怕就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所以他志在必得。 他身为武尊,要抓两个小小武师,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即便看出了那翻腾的云雾是阵法,也并没有谨慎起来,毕竟黑暗神殿独霸黑暗大陆,他们这种神使就是人上之人,就算是稀有的阵法师,他也不在乎,照样要弄来采补,如果命大没死,倒是可以让那个年轻人继续研究阵法,为己所用。 他随手挥出的两掌已经让对方用尽全力抵挡,所以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只要他再挥一掌,那两个孩子必定会受伤,让他手到擒来,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说起来,也算是一种情趣吧,因此他并不生气,反而又有了一丝笑容,仿佛是看着老鼠在自己爪子前挣扎的猫。他心不在焉,思维散漫,站在空中的身姿并不紧张,看上去轻松自如,很是潇洒。 凌子寒已经悄然接近到他身侧,看着他下半边脸上流露出的淫邪之色,便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很冷静,没有恼怒,没有痛恨,心跳和血流的速度都很缓,呼吸全部转入内息封闭式运转,移动之间与周围煞气的流动方向和速度保持一致,即使是尊级强者也难以察觉。在禁地时,他曾经偷袭过凌九霄和金千杀,均获成功,所以现在也是满怀信心。 这人发出的掌力惊天动地,除了力量强大和腐蚀性气息外,还含有部分灵魂攻击和音波攻击的奥义,卫天宇抵挡得非常吃力。幸好他有神阶武魂“大日灵光”,此刻所有效能全开,为他挡住了腐蚀性异种元力和灵魂攻击,给了他很大帮助。 那人见自己发出的掌力渐渐消散,并未建功,不禁有些意外,随即嘿嘿一笑。这次他没再信手挥洒,而是提聚功力,准备增加到七成功力,来一个狠的。 凌子寒见他右手微提,便知其意,于是趁他锁定卫天宇的时机,身子轻飘飘腾起,手中针剑全力刺出。 没有风声,没有呼啸,幽蓝凌氏的剑法在运用时辅以特殊功法,能够消除出剑时的一切声响波动,真正做到“无影无形、一剑必杀”。 刹那之间,那人的真元刚提聚一半,忽然心念一动,有点不安。他来不及细想,身子在空中急速飘移,迅疾离开原来所站的位置。 凌子寒没有诧异没有愣神没有停顿没有失误,如影随形般跟着他一起飘移,针剑准确地刺入他的太阳穴,随即一股血煞之气迅猛涌去,在他脑子里大肆破坏。 那人痛得大吼一声,震得下面的幸存者全都七窍流血而亡,他自己也捂着脑袋,直直地往下掉落。 凌子寒识海中的“幽骨魂皇”激动得直跳,与他使用神识交流,嗷嗷直叫,要去吞噬那个面具人身上溢出的浓浓邪气。对大部分人来说,这种邪气是夺命的剧毒,而对于“幽骨魂皇”却是大大的补品。 凌子寒没有阻止,对它说:“去吧,动作要快,别拖拉。” 幽蓝色骷髅无声地欢呼着,从他识海里一闪而出,对直掉落下去的面具人便飞扑而去,围着他急速地绕了一圈又一圈。 那人失声惨呼,很快,声音便越来越弱。 能修炼到武尊,无论是正是邪,心性肯定都坚忍强悍,无论受到怎样的折磨,也很少发出那样的惨叫,此时此刻,“幽骨魂皇”吞噬的是他辛苦修炼出的本源真气,无异于刮骨吸髓,抽取他的生命力,让他痛得难以忍耐,心里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才不顾脸面,以惨呼声求救。 镇上不止他一个武尊,先前他动手想捉拿两个小孩,弄得镇里鸡飞狗跳,其他武尊自然不理会,这时听到他似乎吃了大亏,都觉得很意外,于是踢开身下的少男少女,飞奔而来,想看看热闹,顺便救人,给自己捞点好处。 从镇子的四面八方冒出来不少人,都跃上屋顶或空中,朝着这里赶来,其中有三股气息极为强大,与那个面具人不相上下。 凌子寒立刻收回武魂,保持隐匿状态,飞向镇口,与卫天宇会合。 55 万邪朝宗 卫天宇的阵法向外一伸,就将凌子寒笼罩住。凌子寒探手一搭他的腰,内息与他的真元合为一个整体,向外飞掠的速度顿时加快一倍。 这是两位大帝所创的双修功法的妙用之一,二人虽只修炼了一、两个月,却已深得其中三b,用起来非常纯熟。 紧追而来的三个武尊同时发招,却没有下狠手,虽然心思各异,想要生擒两人的念头却是相同的,所以都留了几分力。 三人修炼的都是魔功,一出招便黑气滚滚,遮天蔽日,发出魔音阵阵,以泰山压顶之势轰向镇外的那团雾气。 本来灰黑色中透着惨绿的云雾现在却仿佛有金丝银线交杂,密密匝匝地编织成网,耀眼夺目,如飞般向远处席卷而去。三记大招连续轰上,那些金银光彩一亮一黯,颇有节奏,迅速将充满血腥狞恶的破坏力分解消散。 “阵法师?”其中一个身形异常魁梧的武尊有些惊讶,“还是炼体入阵的阵法师?” “是啊。”另一个如竹竿般干瘦的武尊说,“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阵法师了?还以为这块大陆上已经失传了。” 第三个武尊脸色青灰,神色阴沉,“禁地里有阵法师,不过,是不是能炼阵入体却不清楚。” “据我所知,阵法师里能炼阵入体的万中无一。”魁梧武尊思索着说,“咱们神殿里好像也没有。” “嗯,没有。”竹竿武尊边向前飞掠边问,“那现在怎么说?要抓人吗?” “抓。”青灰武尊的言行举止间总带着一股邪风,“欢尊瞧上了那两个小子,却吃了大亏,可见那俩小子不仅资质绝佳,而且必有机缘。抓住了把他们的机缘逼问出来,对我们大有好处。” “对。”魁梧武尊眉飞色舞,一拳击出。一个巨大的黑色铁拳便疾飞出去,砸到远处的金银光团上。这是一力破万法的纯力量攻击,一拳便能劈山断流,无坚不摧。 竹竿武尊的手指间弹出一道惨碧色劲风,闪电般射出,就像一颗钉子扎进光团。这是奇毒无比的异种罡风,只要一缕,便可毒死千万生灵。 青灰武尊抬掌推出,一团带着血腥气的灰黑色雾团呼啸而去,就像是炮弹一样,轰向光团。这是连灵魂都能腐蚀的血煞之精,霸道无比。 凌子寒和卫天宇不敢再被动防御,只片刻之间便心意相通,此时已不可能见招拆招,只能孤注一掷,一招定乾坤。 卫天宇咬着牙,全力催动阵法,运转如仪,浑圆一体,将防御功能提升到极限,以便争取到些许时间。 凌子寒已经收回针剑,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用出了“万邪不死功”的第一个杀招“万邪朝宗”。 “万邪不死功”并不单纯是修炼心法,其实包罗万象,武王阶段最大威力的武技却只有这么一招,但是声势浩大,猛不可当。 他运起功法,识海中立刻浊浪翻卷,两大武魂猛地跳了出来,青色火焰熊熊,围绕在他周身,幽蓝骷髅诡异狞笑,倏地变得巨大无比,顶天立地。 天上的灰黑色云层似乎被巨力拉扯,飞快地向这边移动,如波涛翻卷,带起狂风阵阵。旋转的风柱就像一条巨龙,飞向凌子寒高举起的那只手。风柱中挟带着无数邪淫、恶毒、血腥、凶煞、残忍、酷虐等等气息,却被紧紧束缚在风中,向着凌子寒低下头去,仿佛正在臣服于他。地上飞沙走石,那些曾经泼洒的鲜血、被埋葬的白骨、残留不去的怨魂呼啸着从地底深处钻出来,飞快地汇聚成黑烟滚滚,仿佛孩子找到了父亲,仿佛游子看到了故乡,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钻进他指着地面的那只淡青色的晶莹手掌之中。 这时,三大武尊发出的杀招已经撞进卫天宇的阵法中,他全力抵御,喉头涌上一缕甜猩,全身肌肤迹裂,带着点点金辉的鲜血缓慢沁出,沾在贴身的宝衣上。 三个武尊发出一招后,没有连续出招,怕用力过猛,把两个小孩打死,却没想到天地之间忽然出现一片血光,接着就看到灰云如龙,黑雾如潮,齐齐涌向那团银光,然后,他们便看到一个小孩出现在光团之外,周身跳动着青色火焰,头顶着巨型骷髅,双手指天划地,擒龙控虎,而那些可怖的异种元气全部以他为中心,竟然带着浓浓的臣服意味。如此壮观的景象中不可思议地透露出一丝大道轨迹,他们不由得惊愕难言,顿时忘记了冲过来的初衷,只想努力看清楚,全心全意去感悟。 必须领悟大道真义,才有可能踏入圣阶之境,但是大道虚无缥缈,别说领悟,就是想要看到也是千难万难,必须看个人的气运机缘,所以这三个武尊一时间如痴如醉,全然忘记了要抓住那两个小孩的目的。 凌子寒全神贯注,控制着手中的天地之力。以他现在的境界,要使出这一招实在太勉强,但是面对三大武尊,他只能倾力一搏。 天上的厚厚云团似乎都被他拉扯过来,让这片终年阴沉的大地竟然见到了阳光,黑夜完全消失,整个镇子无比明亮,所有人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再是好色之徒,这时也顾不上寻欢作乐,全都奔出来观看这千年未遇的奇景。 卫天宇仍未露面,身周始终被阵法笼罩。他站在凌子寒身边,暗暗做好逃遁的准备。 凌子寒的双手微微颤抖,慢慢收回到胸前,然后向外平平推出。 这一切都发生在弹指之间,那三个武尊只是一怔,随即似有所悟,正要细想,便见风龙与黑雾融合在一起,伴随着凄厉的啸声,铺天盖地的向他们袭来。大地急剧颤抖,巨大的威压让人感到窒息,远处的小镇中,无数人跪倒在地甚至趴在地上,所有建筑都在摇晃,发出吱嘎之声,似是不堪重负。 三大武尊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不约而同地祭出防御灵器,同时挥拳,全力反击。 说时迟,那时快,那些散发着阴寒血煞气息的灰黑风雾冲过来,将三人重重包围。巨大的力量轰击他们的身体,邪异阴毒之气侵蚀他们的灵魂,腐毒尸瘴更是贪婪地冲击他们的识海,企图吞噬他们的武魂。三人大骇,修炼上千年,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恶毒、如此复杂、如此强大的武技,顿时闹了个手忙脚乱。 凌子寒的招式发出,身子立刻摇摇欲坠,只觉得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空空如也,所有真元都消耗一空。他的武魂也没了精神,迅速回到他的识海中,青色火焰蔫蔫地烧着,幽蓝色骷髅也失去了光泽,就连笑容都没那么诡异了。 卫天宇一把将他抱住,顺手放到背上固定好,转身便狂奔而去。 这招威力巨大,凌子寒出招之后根本控制不住,所以平时是不敢用的,害怕误伤无辜,现在却正好,面对三大魔尊,完全用不着控制,弄伤弄残都是他们自找的,弄死了最好,现在敌人被困,正是逃遁的良机。 那三大武尊频频发招,却根本无法摆脱这一个大招的攻击。这招借用的乃是天地之间的所有邪恶力量,哪是区区武尊能够反击的?幸而三人手上都有不少法器,拼着用尽真元,又毁坏了几件法器,这才终于耗尽这一招的力量,只受了些轻伤。 风止雾收,三人气喘吁吁,相顾骇然。 “那个……只是个 分卷阅读18 来岁的毛孩子,怎么会这么凶恶的武技?”魁梧武尊喃喃地说,“难道是从上界来的?” “不会,那小子分明是咱们黑暗大陆土生土长的。”青灰武尊阴沉沉地说,“他们有可能是从禁地中心出来的。” 另外两个武尊一惊,随即连连点头,“很有可能。” 他们年复一年地围困禁地,每隔十年进攻一次,打了数百年的架,却仍没摸到禁地核心的边,但是黑暗神殿的最高层下达过旨意,一定要攻陷禁地核心,说明里面有着让神殿中最接近黑暗大神的强者都觊觎的至宝。刚才那两个才二十岁上下的孩子,却让他们看不出境界高低,一个有着接近失传的阵法功夫,另一个更是发出了从所未见的强大杀招,说起来,还真有可能是在禁地中心遇到了什么大机缘。 想到这里,他们都是心中火热,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去管先前那个武尊是死是活,便发出啸声,召集齐手下,布置搜捕事宜,务必要把那两个孩子找到。 小镇上一片混乱,追击的人还没出发,卫天宇已经带着凌子寒狂奔到百里之外,然后才放出穿云舟,急飞而去。 两人坐在前舱,卫天宇调整方向,飞向他考察好的布阵地点,凌子寒躺在地上,头枕着他的腿。 卫天宇关心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真元耗尽,不过我已经吃过大元丹,很快就能补回来。”凌子寒微微一笑,“这一架打得真痛快,没想到师父的武技这么强大。” 卫天宇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脸,愉快地说:“你们凌氏家传的武技也很强大。” “嗯,你的阵法也很强大。”凌子寒忍俊不禁,“要是二师父看到今天这一幕,肯定会很得意。” “那是一定的。”卫天宇也笑了,忍不住将他抱起来,温柔地吻了下去。 56 继续前进 凌子寒伸手揽住卫天宇的脖子,在唇与唇的辗转缠绵中自然地伸出舌尖……突然,他猛地坐起来,神情十分严肃。 卫天宇一怔,有些不解。 凌子寒凝神看了他一眼,又舔了舔他的唇,仔细品了品,顿时把脸一沉,质问他,“你呕过血,为什么不告诉我?” 卫天宇这才明白过来,笑着啄了一下他的脸,“没事,就是刚才用力过猛,连轻伤都算不上,再说,我已经吃过药了,就是你给我的那些……” 凌子寒抓住他的手,运起真元,在他体内转了一圈,确认他的身体并没受损,这才放下心来,却仍然很不高兴地严重警告,“以后不管伤得是轻还是重,都要告诉我,你这都见血了,还背着我狂奔一气,居然一直不吱声,真是岂有此理。” 卫天宇笑着搂住他,连声保证,“好,我以后一定告诉你。这次我也不是故意不说,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忘了。” 凌子寒哼了一声,仍然有些不满,却没再喋喋不休,只是暗自警惕,以后打完架就要把这人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 说话间,他们便到了卫天宇看好的地方。 这里是个山谷,很大,就算容纳一万人在里面生活都没问题,只是里面充斥着暗红色的毒雾,除非修炼特殊魔功,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这里,更别说长期在这儿生活了。 卫天宇对山谷的地势和周围的山形比较满意,而且地底有一条阴煞元脉,可以供给阵法运转的能源,在布阵之时可以节省大量资源。 他们收回穿云舟,放出飞毯,以便飞上飞下,布置阵眼。这里的毒雾太浓烈,卫天宇虽有宝衣护体,又有武魂“大日灵光”对侵入体内的微量毒气给予净化,凌子寒仍然不放心。卫天宇工作,他就坐在旁边,把自己的两个武魂召唤出来。 “幽骨魂皇”和“冥王真火”迅猛地吸纳周围的异种元气,还一心想要蹿入地底,去阴煞元脉里住段时间,却被凌子寒运足神识束缚住,不准它们离开自己走近五米。两个武魂无奈,只能委委屈屈地待在凌子寒和卫天宇之间,将他们周围的毒雾稀释了很多,从而保证两人的安全。 凌子寒盘腿坐在飞毯上,看着卫天宇忙碌,便是在这种毒雾恶瘴弥漫的地方也很舒心。卫天宇的手上拿着小电,已经将这里进行了全面测量,并且计算出了准确的几十处阵脚所在的坐标,他只要按图索骥,就可以把这处阵法布好。 天气越来越冷,显然寒季即将到临。卫天宇有些好奇,禁地里的季节交替并不是很明显,他虽然听凌子寒描述过,却没有亲身经历,此时便觉得外面的气候确实非常恶劣,布阵的速度也加快了,以便在寒季到达前安顿好那些村民,两人能离开这儿。 半个月后,阵法完成。卫天宇启动阵眼,只见整个山谷很快就被浓重的白雾笼罩,毒瘴渐渐淡化,只留下煞气,以便村民们能够适应。 这里与外界相对隔离,自成小环境,但是并不会完全隔绝,因为那样容易被高人发现端倪。阵法会从外界的毒瘴中分离无毒的煞气,输入山谷,也会根据外面的气候调整里面的季节交替。这样一来,生活在这里的人就很安全了,不会有天灾人祸,他们可以安宁地生活。 两人把村民放出来,让他们按照卫天宇的规划先盖房子,再修兽栏,开垦农田。村民们看着这个新天地,得知从此以后不会再有黑暗神殿的凶神前来敲诈勒索奸淫掳掠,无不喜极而泣,也有了干活的劲头。 穿云舟里的村民只有三百余人,年轻人特别少,卫天宇和凌子寒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多弄些人来一起住着,他们才有延续下去的希望。两人一起出去,驾着穿云舟在禁地外围打转,伺机又救了几个村子的人,将飞舟塞得满满的,这才悄悄回来。 马上就要到寒季了,那些黑暗神殿的狗腿子们都在拼命收税抢人,村民们被打死打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有一大半都活不下去了。有两个村子的部分村民甚至在麻木绝望后渐渐趋于疯狂,竟然酝酿着反抗,打算以死相拼。他们不过是普通人,如果真敢反抗,惟一的下场就是整个村子被斩尽杀绝。幸好凌子寒到来,将他们全部带走,还让他们指点着赶上了黑暗神殿的一队人马,发动突然袭击,将他们全部灭杀,把抢走的孩子、女人和各种物资又抢了回来。 外面风声鹤唳,有不少人在搜捕他们,两人却浑不在意,甚至还杀了个回马枪,潜回那个红灯区小镇,一夜之间如风卷残云,在那些刚刚修缮好的青楼妓馆中偷走了所有性奴,再度引起轰动。 所有被解救的人都把凌子寒和卫天宇当成了传说中救苦救难的天神下凡,对两人顶礼膜拜,把他们说过的每个字都当成神的旨意,毫不迟疑地服从。凌子寒和卫天宇也没有过多地解释,在这些村民们的生命中,两人只不过是偶尔经过的路人,将他们安顿好后,两人就会离开,等到再回禁地时才有可能过来看看,到那时候,这一代人包括他们的孩子可能都不会在世了,毕竟凡人不过只有数十年寿命,而他和卫天宇却能活很久很久,所以,就让他们将两人当成神明的使者也是好的,至少心里会有寄托,会有希望,就更能坚韧地活下去。 前前后后总共救回来将近三千人,谷中渐渐热闹起来。因为都是苦出身,所以每个人都没有歪心思,只要能吃饱穿暖不受折磨,就觉得是天堂一般的日子,都很用心卖力地干活,从没想过要有什么权力。 凌子寒和卫天宇没有插手太多,但是考虑到以后出生的人会过得很舒服,没有尝过艰难困苦的日子,很可能会变质,所以他们弄出了一个比较完善的长老协商制,小事各负其责,大事民主表决,谁也别想搞独裁。 很快,谷内的人们都开始安居乐业,各方面运转良好,凌子寒和卫天宇给他们留下了一些地球上的古典武术,没开灵的普通人也能练习,用来强身健体,同时还留下几本有关种植、畜牧、医学之类的书籍,然后便与村民们道别,迅速离开了。 这个阵法是全封闭式的,除非里面的人突然觉醒前世记忆,而且前世还是阵法大师,能够在阵法上无师自通,才能破除禁制,从里面出来。外面的人也很难发现这里,即使有所察觉,也不易进入,除非他是圣阶以上的阵法师或是几个武圣联手进攻,才有可能破阵而入。这种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完全不必担心。 人心难测,谁也不敢保证这些村民中不会有人被收买,所以卫天宇不敢教他们怎么进出阵法,免得将来引来不测之祸。那些村民现在也都是斩钉截铁地表示不想再出去,全封闭的设置反而让他们觉得放心。于是皆大欢喜,卫天宇和凌子寒便放心地离去。 两人驾驶穿云舟,往遥远的赤魔城飞去。 寒季已经到来,外面狂风呼啸,飞扬着灰黑色的雪花,天地间一片苍茫,穿云舟开启了防护罩,将风雪寒冷都隔绝在外,速度不减,在浓密的云层中穿梭,朝着万里之外急飞。 卫天宇看了一会儿舟中水镜上显现的外部景象,很快就对连绵不断的灰黑云雾感到厌倦。凌子寒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根本就没兴趣。他在外面经历过整个寒季,自然知道会是怎样的情景。 卫天宇也倒下来,躺在他身旁,笑眯眯地说:“咱们直接从赤魔城传送离开吗?还要不要再到别处看看?” “不看了。”凌子寒闭着眼睛,淡淡地道,“看了就生气,忍不住想杀人,可咱们现在还没有师父的本事,杀不完的。况且,光杀下面的人也没用,必须斩草除根,一举掀翻黑暗神殿,那才能真正拯救黑暗大陆上的所有平民。” “嗯,我也想把黑暗神魔干翻,不过你说得对,现在咱们没那个本事。”卫天宇轻笑,“那就直接在赤魔城找传送阵,先离开这个大陆。” “好。”凌子寒想了想,“上次被咱们弄得灰头土脸的那几个魔尊一直在派人找我们,你说他们的人会不会也去了赤魔城?” “有可能。”卫天宇满不在乎地说,“那也没什么,咱们能避就避,要是没避开,就宰了他们。” 凌子寒忍不住笑了,翻过身压住他,“你现在很魔头很嚣张嘛。” 卫天宇抱住他,手上使了个巧劲,翻过去反压他,笑容满面地说:“我还很黄很暴力。” 凌子寒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真元流过“迷惑耳环”,恢复了本来面目,幽蓝色的眸子仿佛有星光闪烁。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带着诱人的笑意,“咱们练功实在太疏懒,好长时间都没双修了。” 卫天宇也随之回复原貌,金色的头发松松地滑落,暗金色的眼瞳流光溢彩。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俯身含住凌子寒的脖颈,细细地咬啮,密密地吮吸,渐渐向上滑过,在他耳边低低地笑道:“你说得对,咱们得好好练练。” 57到达赤魔城 这一次,卫天宇很温柔。 他细细密密地吻着凌子寒,不放过每一寸肌肤。 同时,他又很强势。 按住凌子寒,不许他乱动,更不许他翻身而上。 在地球上时,他心里总有顾忌,怕凌子寒委屈,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很少放开自己,肆意投入。而在这里却不一样了,他和凌子寒从小相遇,一起长大,彼此之间只有对方,再没有别人横在中间。他可以全心全意地投入,甚至恣意放纵。 就像现在,温柔而强势。 凌子寒很享受他的温柔,也喜欢他的强势。在日常生活中,他是个很随和的人,只要这个人是卫天宇,无论怎样,一切都可以欣然接受。他躺在那里,感觉着卫天宇的抚摸、亲吻、吮吸,身体里情潮翻涌,呼吸渐渐急促。 两人自从在这个世界上醒来,就把地球上的那一世生活放进了记忆深处,就像是曾经无数次伪装各种不同的身份去执行任务,回家后这个身份就彻底从世上消失,就连他们自己也不会再去回想。虽然他们在地球上还有父母、儿女、亲人、朋友,但是他们知道自己的本体仍然留在那边,那些他们在意的人会继续原来的生活,所以他们从来没有担心过,反而将那一世生活完全抛在脑后,要在这个世界重新成长,走一走与过去完全不同的路子。所以,他们并没有苍老的心态,没有复杂的感慨,有种返璞归真的单纯与热情,并且毫无顾忌地相亲相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不在意其他人是赞成还是反对。多出来的这一世,两人都想要随心所欲地度过,救人或者杀人,是为了心里舒服,而共享鱼水之欢,更要尽情尽兴。 他们都没有放出神识,就像普通人一样,热情地拥抱、亲吻,年轻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在激情中轻轻地呻吟。 卫天宇缓缓地进入凌子寒的身体,轻轻地推进,慢慢地厮磨。凌子寒抬起修长的双腿,盘在他的腰上,渐渐用力,将他圈过来,与自己紧密相连。 卫天宇轻笑一声,舒展身体,沉沉地压到他身上,猛地加快推撞的节奏,重重地顶进他的身体最深处。 凌子寒猝不及防,一把握住他的肩头,在骤然袭来的狂潮中叫出声来。 两人的真元连成一体,互相缠绕,彼此交融,带给他们无与伦比的快乐。 穿云舟日夜飞行,仅用了两天时间就飞过万里长空,到达了著名的赤魔城。 黑暗大陆的城市有上万座,共分八级,赤魔城是五级城市,规模很大,方圆三千余里,里面有山有水。 因为城市的防御高,实力强,所以在城里居住要安全得多,但是规矩也多。 入城者要在城门处办理入城手续,登记资料,修者还要留下自己的武魂气息,城门领颁发的身份标识牌上注明逗留天数,按时间长短交钱,但最长不得超过十天。若是要在城中长期定居,要么是武王以上强者,要么就得缴纳巨额财富,否则很难获得许可。 凌子寒和卫天宇在城外收起飞舟,冒着风雪徒步走到城门口。寒季很少有人在外赶路,这里的人不多。两人在下船时都改变了相貌,仍是黑发黑眸,肌肤却是晶莹剔透,似有宝光流转。他们彼此看惯了,并没在意,而且变换容貌的目的也并不是避开登徒子,而是不想让人看到他们后联想到黄金卫氏和幽蓝凌氏。现在不宜暴露身份,他们只想平静地离开。 两人按规矩排着队,轻声讨论着进入这座城市后的行程。 “只有十天时间。”卫天宇低低地道,“我们先去排卖行看看,如果能用他们的传送阵,当然最好,如果不行,再另外想办法。” 凌子寒点头,“好。” 黑暗大陆上有几家规模经营的连锁拍卖行,运送珍贵的东西或者有贵人要来往,自然都要用到传送阵,所以凡是三级以上城市的各大拍卖行都拥有自己的传送阵,但是只在大陆内部传送,大陆之间的传送阵搭建困难,维护不易,耗资巨大,一般人都不会建,不过,有个别拍卖行会派人去另外的大陆倒买倒卖,牟取暴利,如果有人愿意出巨资,也可以使用他们的传送阵离开。赤魔城里有没有这样唯利是图的人,就要碰运气了。 前面的人不多,而且似乎是常来常往的熟客,所以过得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轮到他们了。 两人站到黑盔黑甲的彪形大汉前面,一副纯良好少年、名门贵公子的模样。那个大汉不过是个武灵,并不敢怠慢,却打量着他们年少无知,想多诈几个钱,便板着脸问了半天。 “从哪儿来?” 凌子寒顿时不高兴了,脸色一沉,“少废话,要多少钱吱一声便是,少爷赏给你。” 那人一滞,就有些怒意。 卫天宇连忙笑着上前打圆场,“我弟弟在家里被几位老爷子宠着,从来不肯受一点气,还请大人见谅。”然后掏出两瓶丹药递过去,“这是两瓶灵元丹,一点小意思,请大人笑纳。” 黑暗大陆的丹师很少,一般的修者根本就吃不起,这时见他出手就是两瓶灵元丹,正是帮助武灵境界的修者提升修炼速度的上品灵药,他以前只是听说过一次,从来没见过,顿时大喜,伸手接过,态度立刻大变,友好地说:“两位少爷太客气了,请问打算在城里住多长时间?” “我们就是到处走走,在这里顶多待个五、六天,不过大人还是给个十天的牌子吧,这样也方便。”卫天宇和蔼可亲地微笑,“我们要交多少钱?” “瞧少爷说的,这点子钱有什么可提的?不用给了。”那人也不要他们登记什么的,直接给了两块黑色的牌子,热情地说,“若是上面问起,有我担着,你们就放心吧。” 卫天宇大大方方地接过,顺手又给了他一瓶丹药,“这是疗伤用的补元丹,大人守城辛苦,保护一方安全,或许用得着。” 那人被他奉承得周身舒坦,又得了一瓶好药,顿时喜出望外,不但亲自将他们送进城,还给了他们一块城市地图玉简,这才返身回去。 一入城区,两人就发现城里的温度比城外要高,而且没有黑色的雪花落下,风也不大,到处都生长着花草树木,只是色泽都偏暗红,十分诡异。 卫天宇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再转头看看城墙,淡淡一笑,“怪不得,这个阵法挺简单的,自动吸收煞气做能量,抵挡攻击不怎么样,不过能够改变城里的居住环境,还算不错。” 凌子寒笑了一下,“这里什么都偏红色,大概是因为阵法的原因吧。” “应该是。”卫天宇点头,“怪不得叫赤魔城。” 凌子寒看着冷清清的城市街道,兴致勃勃地说:“走,我们去血拼。” 现在他们两个都是大富豪。千年以来,死在禁区里的修者不知有多少,而且大部分都是身份地位很高的强者,身上携带着大量财富。火烈大帝和破天大帝眼界极高,能让他们看上的都是炼器炼丹的材料,别的都不屑一顾,小银就收起来玩。等到两人要离开了,小银就把那些东西一股脑儿全都给了他们。凌子寒识海中的空间极大,就全部堆在小岛上。 像别的大陆一样,黑暗大陆的普通人都使用金银铜币,而修者使用的却是灵石、魔石、煞石、兽核等物作为钱币进行流通,凌子寒手上有很多,还有各种储灵卡,都是遍布大陆的几大拍卖行发行的,数量惊人。 两人决定挥金如土,过把纨绔子弟的瘾,便直奔黑骨拍卖行。 58 疯狂大采购 黑暗大陆中的很多名字都以阴森、恐怖、血腥、邪恶为美,黑骨拍卖行在其中只能算是中平,有那么点意思,但并不可怕。 黑骨与血牙、鬼婴、魔魅在黑暗大陆并称四大名家,不也算是传之久远的世家大族,拍卖行只是他们的一项买卖,他们做的其他生意也很多,青楼、赌场、杀人劫财、贩卖人口,等等,总之什么事都敢干。不过,行有行规,既是开拍卖行,自然明面上还是尊重顾客的,至于看到肥羊后私底下再杀人越货,那也要等客人离开,交给做劫匪的部门去干。 凌子寒和卫天宇开开心心地跑进拍卖行,满脸写着“来宰我吧”,心明眼亮的管事立刻笑着上前,无比热情地将他们引进去。 两人端着架子,傲气冲天,将拍卖行从上到下地扫荡了一遍,一张张储灵卡随手拿出,刷卡刷得十分潇洒。说是拍卖行,在寒季却根本不会开拍卖会,只是将物品陈列在卖场,明码实价地买卖,这样反而方便。两人不要丹药,不要法器,对功法武技更是看都不看一眼,只买各种材料,炼丹的、炼器的、炼阵的,还有不知道名目用途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也通通买下,在赶路的途中可以研究研究,当作消遣。 那管事一开始还热心地向他们推荐价格昂贵的法器和丹药,又拼命撺掇他们买下几张名字响亮、标着天价的功法秘籍,后来看他们对那些成品都嗤之以鼻,只买材料,便明白过来。他不懂阵法,却见过炼器师和炼丹师,所以看着他们买材料的架势,眼睛便亮了起来,点头哈腰地说:“两位小公子可是丹师、器师?” 凌子寒冷冷地看他一眼,“公子就公子,前面加个‘小’干什么?我们很小吗?”一看就是个被宠坏的大家族少爷。 “不小,不小。”那管事赶紧赔笑,“公子恕罪,小人就是一时嘴快,多谢公子指教。” 凌子寒淡淡地“嗯”了一声,面色稍霁,又去看那些展示在禁制中的货品了。 卫天宇站在管事身旁,温文尔雅地说:“你的眼光不错,我是器师,我弟弟是丹师,不过品阶不高,刚入门而已。” 那管事眼睛更亮,“两位公子天姿不凡,年轻有为,如此年少便已经是器师、丹师,定是出自名门,不知公子贵姓,从哪里来?” 卫天宇微笑着说:“我们从黑魔城来。家里长辈管得紧,我们兄弟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想要到处看看。听说贵处有去别的大陆的传送阵,可否让我兄弟用用?要多少钱都好说,那不是问题。” 黑魔城是七级城市,里面盘踞着好几个庞大的世家大族,就连黑暗神殿也轻易不会招惹。那管事见他不肯细说出自哪家,还要借传送阵去别的大陆,又出手大方,买东西连价都不还,现在更是直截了当地提出要用传送阵,表明钱不是问题,一看便没有经验、没有阅历,便估计两人是离家出走、到处游玩的世家大族嫡系弟子。这种人通常身上都有族中长辈给的保命符,不容易杀死,若是交好他们,倒是可以弄到不少好处。不过是短短一瞬间,那管事便权衡利弊,从杀人劫财的想法转变为努力交好,再狠宰一刀。 拿定主意,他便笑着点头,“公子真是消息灵通,敝店倒是有个传送阵,是通往黄金大陆的。那是黄金卫氏的主宗所在地,两位公子真的要去?” “黄金卫氏是什么?”卫天宇一脸茫然,“很厉害吗?” “说不上厉害,只是这一族中有不少优秀的炼器师。咱们黑暗大陆出产的材料是别处都没有的,而他们炼器也需要这方面的材料,所以咱们就互通有无,我们卖给他们材料,他们卖给我们法器。”那管事笑嘻嘻地和盘托出,“公子既是炼器师,到了黄金大陆,人很受尊重的。” 卫天宇便很高兴,“真的?那太好了,我们就去那个黄金大陆上瞧瞧。” 那管事很痛快,“那请公子稍待,在下去请示总管,很快就给公子回复。”他招手叫来自己的心腹手下,让他一直陪着两人,别让摇钱树被人抢跑了,然后就匆匆往后面走去。 凌子寒买完看上的材料后,转头问那个换上来的导购,“你们招牌上的那个‘黑骨’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什么有趣的骨头?拿出来看看。” 那个年轻男子立刻绘声绘色地说起来,“公子真厉害,看到两个字就能推算个八九不离十。我们‘黑骨’当年的确是靠着在一处地下遗迹里挖掘到的大批魔骨而起家,传到现在,历代家主都没有忘本,要求每个店都要有副好骨头作镇店之宝。我们这里最好的骨头来自冥界,是难得的冥魈的骸骨,珍贵度达到八品,在整个大陆都是凤毛麟角。可惜的是不完整,当时得到后就分了一部分给其他几个城市的分店,我们这里只有头骨和两只爪子。” 凌子寒来了兴致,“拿来看看,还有,别的骨头也一起拿出来。” 那个年轻人立即笑逐颜开地将他们请到贵宾室喝茶,然后通知下去,陆续有人送来盒子、罐子、箱子等容器,放到他们面前。 那个年轻人熟练地打开盖子,将里面散发着不同威压的骨头展示给他们看,并详细介绍。 凌子寒和卫天宇都很感兴趣,他说完一样就买一样,包括他们的镇店之宝,也大手笔地买下,光是一堆骨头就让他们消费了几千万魔煞石,可谓一掷千金。 那个年轻人喜笑颜开,这一笔买卖就能让他得到巨额抽成,相当于过去辛苦工作十年的收入。 凌子寒也很高兴,因为识海中的“幽骨魂皇”欢呼雀跃,急不可耐地想把那堆骨头全都吞了。凌子寒严厉地制止了它,卫天宇还没采样研究完,谁都不准吃。“幽骨魂皇”飞到堆着骨头的小岛上团团乱转,实在是垂涎欲滴,却无法违背凌子寒的命令。凌子寒懒得理他,买完骨头,又问有没有与火焰有关的东西。 他们已经知道,武魂的品阶也是可以提升的,只是需要对应的物品,或许是罕见的天材地宝,或许只是遍地都能看到的贱物,这个纯属碰运气。当年,火烈大帝和破天大帝的武魂就不是神品,是在成长过程中机缘巧合,陆续得到了几种适合他们武魂的稀罕物品,让武魂吞噬炼化,这才逐步提升到神品。他们这两个做徒弟的武魂天生就是神品,却仍然可以进一步提升,同一品阶也分上、中、下几等,若是有机会,自然要再接再厉,将武魂提升到最顶尖的地步,这样对他们将来突破神阶壁障很有好处。 那个年轻人听他们要火焰,又去汇报了一下,很快就拿出了几种冥火、地火、魔火、妖火、煞火,都属于黑暗系,凌子寒的“冥王真火”很感兴趣,而卫天宇的“大日灵光”则完全不理会,显然这些东西都不适合它。 凌子寒将所有火焰也一起买下,这才停止了疯狂大采购的行径。那个年轻人又得到一大笔进项,乐得合不拢嘴,陪着他们谈天说地,被卫天宇套出不少消息,让两人对黄金大陆有了更多的认识。 他们的慷慨挥霍让拍卖行的高层很是高兴,而且他们买走的都是相对滞销的材料,而不是畅销的成品,这更让那些管事和总管事喜出望外。业绩好,他们就能得到很多好处,对将来的发展大有益处。 很快,最先接待他们的那个管事便笑吟吟地走进了贵宾室,“两位公子,我们总管请示了总部,已经获得许可,用敝店的传送阵送两位公子去黄金大陆。” 59 黄金大陆 黄金大陆不算大,大概相当于地球上的俄罗斯。它上面也并不出产黄金,之所以被命名为“黄金大陆”,只因为它是黄金卫氏的私有领土。 一个世家拥有一块大陆,这是非常罕见的,而且也是最近一千年内出现的事情,以前从来没有过。 自从幽蓝凌氏等六大世家被人相继围攻,伤亡惨重,很快没落,黄金卫氏便有了危机感,因而想办法将本源古陆的家族整体搬到一块被他们控制多年的大陆上,将这里打造成铜墙铁壁,以此保护族人的安全。 其他超级世家也学着他们的做法,但是目前稳定占据着本源古陆外围的一块大陆作为私有领土的家族却不多,除了黄金卫氏外,银丹童氏也拥有一块大陆,就叫银丹大陆。 在本源古陆之外的所有大陆中,黄金大陆和银丹大陆最为繁华,一块以交易各种法器闻名,另一块以盛产丹药而著称。两块大陆上都划出了一个公共商业区,其他大陆的人都可以前往进行各种交易,而非公共区属于卫氏族人的住地,未经许可,不得入内。 卫天宇和凌子寒付了百万买路钱,从黑暗大陆传送到黄金大陆,一同前来的还有黑骨拍卖行的采买管事。平安到达后,他们便各走各的,从此两不相干。 这地方没有城门,是个完全开放的自由贸易区,繁华的气息迎面扑来,让人精神振奋,心旷神怡。 看着遍地的阳光,吸一口醇正的灵气,凌子寒笑眯眯地握住卫天宇的手,“哎,这里是你家的地盘,真了不起。” “什么我家的?”卫天宇不承认,“我父亲和大伯早就被逐出卫氏了,我虽然姓卫,却跟黄金卫氏不相干,不知道我爷爷他们是在这里还是留在本源古陆。” “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凌子寒满不在乎,看着鳞次栉比的精美楼宇、繁华的店铺、热闹的人群,兴致勃勃地建议,“露出你的本来面目吧。” 卫天宇忍俊不禁,伸手摸摸他 分卷阅读19 头,“别急啊,咱们先玩一会儿,不然被人围上来说东说西,抓我去认祖归宗,那多郁闷。” “说得也是。”凌子寒笑道,“那咱们是逛街还是买东西还是去吃饭?” 在地球上,他们很少有这样的活动,从来没有逛街的闲功夫,买东西在网上,在外头吃饭多半是工作,哪有现在这般悠闲自在? 卫天宇握住凌子寒的手,开心地说:“先吃饭吧。出了禁地这么久,在黑暗大陆那种地方,什么东西都不能下口,你母亲和我母亲给我们准备的吃食又都送了人。现在到了新地方,就不用那么紧张了,咱们先尝尝这里有什么美味。” “行啊。”凌子寒很痛快地点头,便四处张望,想找个地方买地图。 这里好似每个商铺都有卖地图的,不过只有公共区域会提供详细注解,卫氏族人的私有区域只是标注出范围来,里面什么也没有。两人觉得已经足够,反正他们没打算去闯黄金卫氏的私人领域,在公共区域到处走走,打听些消息,再决定接下来的行程。 这个自由贸易区有半个中国那么大,店铺上百万,酒楼饭店多如牛毛,他们也不知道哪个好哪个不好,于是就按照通常的选法,先看外观,再看里面的客人,很快就选中一家“金香楼”。 这家酒楼共有四层,外观形如仙宫玉阙,里面坐满了客人,环境好,菜肯定也不错。两个人还没走进门,就有伙计热情地迎上来,“两位公子,坐大堂还是雅间?” 两个看着眼前有着武灵境界的店小二,心里不禁慨叹。在黑暗大陆,武灵境界至少是管事级别,店小二多是普通人,便是奢侈一点,也不过是武徒,只是家大业大的寥寥数家店铺,才会用武师做伙计,武灵是决不可能的,可到了这里,武灵根本就不算什么。眼前这位伙计已经将近两百岁,可见资质一般,大概终其一生也很难再有突破,当伙计……也差不多吧。 卫天宇对他温和地笑道:“就坐大堂吧。” “好,这边请。”伙计将两人带到墙边的一张小桌前,殷勤地擦桌拂椅,请他们坐下,先斟上一杯灵茶,然后递上菜谱,“两位公子请点菜。”动作如行云流水,嘴上已经交当家的招牌菜流畅地报了出来。 卫天宇含笑听完,将菜谱翻了翻,就还给他,“我们就两个人,你看着上吧,就要你刚才说的那些招牌菜。” “好嘞。”伙计很高兴,很麻利地帮着点了菜,然后跑去下单,又端了一碟小点心过来,“请两位公子稍待,菜马上就来。” “行。”卫天宇顺手摸出几块下品灵石递给他,“再来壶酒,不要烈酒,温和点的。” 他这打赏给得爽快,那伙计更加勤快,奔去拿来一壶百花蜜酿和两只白玉杯,一边给两人倒酒一边笑着问:“两位公子是刚来这里的吧?” “对。”卫天宇随口问道,“我们是来找人的。你知道在哪里打听黄金卫氏的人吗?卫氏族人太多,我们要找的是其中一个旁支。” “哦,这容易。”似乎这种事很常见,那伙计并不感到惊讶,伸手朝窗外一指,“东北方过去五条街,最高最阔气的那幢楼就是黄金卫氏的接待处,你们只管上那儿打听,一问便知。” “那太好了。”卫天宇很高兴,又摸出几块灵石给他,“谢谢。” 那伙计连声道谢,手脚更加麻利,跑上跑下地张罗,很快就给他们上齐了菜。这些招牌菜无不是以珍贵的灵草灵兽烹制,不但美味,而且对修者很有好处,所以才价格昂贵。 两人边吃边聊,顺便听听周围那些食客们议论的八卦,感觉很不错。 能到这里来的都是修者,如果看到没有开灵的普通人,那肯定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卫氏族人,不过目前为止,他们还没看到那样的凡人。 修者聊的自然都是修行界那些出名的事,从“银丹童氏的童大长老最近要开炉炼制神丹”到“临池三凶又杀了洪海刀宗的少掌门”,还有哪里的十大美女之一要嫁给某著名世家的杰出子弟,某个大陆上半年后有遗迹会出世,等等。两人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对他们有用的信息。 大概在黄金大陆上不便谈论黄金卫氏,而幽蓝凌氏已经消失近千年,现在自然没人再提起。卫天宇的心里刚刚涌出这么个念头,就听到有人说起了他想听到的话题。 “听说黄金卫氏终于有个黄金血脉的后代出现了。” “嗯,我也听说了,好像生下来时并不显,是开灵后觉醒传承血脉的。” “那就不是天生血脉,而是开灵时激发的,不算太纯正。” “总比没有的好,能有后天激发的黄金血脉也不错啊。” “就是,听说黄金卫氏主宗的那些长老们高兴坏了。” “可不,为了把这个子弟抢到门下,几位长老争得面红耳赤,差点打破头。” “是不是真的?你亲眼看到了?” “你这不是开哥哥的玩笑吗?我又不是卫氏的人,怎么可能看到?不过有卫氏子弟说出来,被我听见了。” “哦。卫氏好像有很长时间没出过黄金血脉了吧?” “是啊。自从以前那个卫琅反出卫氏主宗,好像就没听到传承血脉的消息了。” “嗯,说起来,也有几百年了。” “可不是,听说卫氏主宗的那些长老们急坏了,一提起来就咬牙切齿,痛恨那个卫琅不顾全大局。” “这也可以理解,如果当初卫琅听从他们的安排,成亲生子,怎么也会有一、两个拥有黄金血脉的后代吧。” “话也不是这么说。我们辛苦修行,出生入死,为的是什么?如果连道侣都不能自己选择,那还有什么意思?说得难听点,随便塞给你个人,你就能有兴趣睡?” “那不行,我是办不到的。不过他们那种超级世家,子弟的婚事好像确实不能自己作主。” “那种规矩我们不明白,管他的。” “是啊,来来,喝酒喝酒。” 几个性情豪爽的修者边喝酒边聊天,说得火热,大概后来意识到这是在黄金大陆,害怕祸从口出,便转移了话题,不再提及卫氏。不过,他们引出了话头,不断有人谈到那个开灵时激发出传承血脉的黄金小孩,有的啧啧称奇,有的羡慕嫉妒恨,有的抚今追昔,有的展望将来。 当年卫琅反出主宗,卫氏挂出悬赏,满世界追杀,闹得天下皆知,如今仍有人不断提起此事,褒贬不一,但是,卫琅之事对卫氏的影响很大,这却是大家一致的结论。 凌子寒听着,夹了一块肉排给卫天宇,抬眼看着他,笑眯眯地说:“你还打算露出本来面目吗?卫氏高层的那帮人应该很恨你父亲和大伯,偏偏你却是天生的最纯血脉,我很好奇,他们见到你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卫天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轻松地笑道:“既然你好奇,那我自然要满足。等吃完饭,我就恢复原貌,到卫氏的接待处去。” 凌子寒兴味盎然地说:“好。” 60 黄金卫氏 两人付了帐,走出酒楼,朝着伙计指点的方向走过去,不必走五条街就看到了那幢楼。 在阳光下,那幢金灿灿的建筑闪耀着眩目的光芒,果然不负“黄金”之名。 卫天宇看了看周围,对凌子寒说:“先得找个地方,把面貌改回去。” “不忙。”凌子寒拉住他,“我觉得,还是先打听到你祖父的下落,再改回原貌比较好。” “嗯,也行。”这不是什么大事,卫天宇是无可无不可的,便听他的安排,跟他一起走过去。 在那座金屋周围的区域是禁空的,不得使用任何手段飞行,甚至在地面也不能用身法快速前进,要么步行,要么花钱雇佣取得许可的地面交通工具。两人懒得找车什么的,自然是徒步前往,途中还逛了逛店铺,买了些炼器的材料和若干杂书。 qq的,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到达那座金屋。卫天宇仔细打量着那座体积相当于十层楼房的金色华屋,看着大门旁镌刻的“黄金卫氏”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肯定地说:“这是一件圣器。” 凌子寒笑道:“这才符合卫氏的家族特征嘛。” 卫天宇也笑了笑,拉着他走了进去。 这里虽说是卫氏家族的接待处,其实更多的还是交易场所,一小半地方收购材料或残损法器,一大半的位置则用于销售成品法器、部分基础材料和炼器有关的功法。在一楼右侧有一个比较小的区域,圈出来用于接待与卫氏有关的宾客和外来归宗的族人。 卫天宇和凌子寒走进去时,这里只有一个老人与两个青年,都是棕色头发和偏黑色的眼睛,显然体内完全没有传承血脉。 看到两个黑发黑眼的少年进来,他们的态度都很平淡,隐隐的带着几分骄傲。一个青年在桌子后面站起身来,“请问两位公子有何贵干?” 卫天宇走上前去,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来找一位名叫卫笠的老先生,以前他和他那支族人都在本源古陆,不知现在是否来到了这里?” “哦,请稍等。”那个青年坐下来,打开一个水镜,在里面查找起来。 果然是超级世家,对上门的客人连杯茶都没有。凌子寒与卫天宇相视一笑,算是又长了一点见识。 过了很长时间,那个青年才抬起头来对他们说:“找到了,他就在这里。” 卫天宇喜形于色,“那我们可以去找他吗?” 那个青年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们,“请问两位尊姓大名?从哪里来?” 卫天宇微微皱了皱眉,“如果不能进入你们卫氏的家族区域,那么能否麻烦你们通知卫笠过来?” 那个青年顿时满脸不悦,“如果是来历不明的人,我们是不会让族人见的,我们要保护自己族人的安全。” 凌子寒脸一沉,眼中流露出一丝讥讽。不就是觉得他们冒犯了他的权威嘛,一个小小的武灵而已,不过是姓了卫,就如此高傲,如果他们低声下气的乞求或者给出贿赂,他大概就不会有这副嘴脸了吧。 卫天宇也懒得跟他多说,直接抬手在耳垂边拨弄了一下,整个人就完全变了模样。 赤金色的头发拢在脑后,直垂到腰际,暗金色的眼瞳带着沉沉的威严,泛着淡金色光泽的肌肤莹润如丝,高挑修长的身体挺立如松。 那个青年顿时震惊,坐在边上悠闲喝茶的老人霍地站起,手上的杯子砰然落在地上,另一个正埋头做事的青年抬起头来,更是惊呼出声。 卫天宇淡淡地道:“卫笠是我祖父,我父亲叫我见见他。” 那三个卫氏族人急步从柜台里出来,无比热情地对他说:“是,是,我们马上就回去。您先请坐下喝茶,我们去准备飞舟。” 卫天宇这时却高傲起来,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冷冷地道:“我只见我爷爷卫笠和他那支族人。” 三人都有些尴尬,还是那个老人见多识广,颇有待人接物的经验,赶紧笑道:“您放心,一定能见到。卫笠老爷子就在这块大陆上生活,当年卫氏转移到此,把能找到的卫氏族人都带回来了。您是不是当时没在本源古陆,所以我们没接到您。” “我才二十来岁,当时根本就没出生,你们怎么找到我?”卫天宇对老人总是比较尊敬的,所以回答了他的话,神情却仍是冷冷的,浑身都散发着无与伦与的高贵气息。 凌子寒斜倚着柜台,漫不经心地在一边看热闹。 “才二十岁。”老人一怔,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怎么也看不出他的境界。他自己是武宗,若是看不出来,那就表明这个天生拥有纯正黄金血脉的年轻人比武宗还要高。这简直就是天纵奇才,卫氏上百万族人,却已经有数百年不曾出现过这般惊才绝艳的新人了。他激动得浑身微颤,完全乱了方寸,“您……您先请坐……我们这就……这就通知族里……那个,小顺,赶紧的,去准备飞舟,要最好最快的那一只……那谁,小聪,快沏茶来,别傻站着。” 两个青年人兴奋地答应一声,飞奔而去。那个老人这时才稍微平静了些,目光火热的盯着卫天宇,恭敬地问:“请问您的大名是?” 卫天宇并不隐瞒,“我叫卫天宇。” 老人大喜,既然姓卫,那说明他父亲还是希望他成为卫氏族人。数千年来,因为犯错而被逐出家族的卫氏族人有不少,他们都想方设法,数代奋斗,想要回归卫氏宗族,但是,除非族中出现天才少年或者为宗族立下大功,才有可能允许他们归宗。这位少年的父母长辈很可能就是被逐出宗族的罪人,至于他说仍在族中的卫笠是他祖父,很可能只是攀附,有个由头好进入族中。想到这里,他微微有些诧异,只要是卫氏族人,无不明白天生的黄金血脉意味着什么,哪需要再找人引荐?这孩子只要往这儿一站,便要什么有什么,修炼资源堆山填海,予取予求。即使他不愿归宗,卫氏主宗的那些老家伙也不会放他走,肯定会立刻他那一支的所有族人全部接进主宗,好吃好喝的供着,从此便是飞黄腾达。 他想了一下,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一时想不明白,也就丢到一边,不去费那个脑筋。总之,他只要平安将这位小祖宗送进主宗,就是天大的功劳,可以凭此把子孙送进主宗,为后代铺下锦绣前程。想到这儿,他心头火热,对卫天宇的态度更加恭敬。 卫天宇虽然心里仍有些不悦,但也不会任由一位老人对自己卑躬屈膝。他脸上的神情不再那么冷,声音也变得比较温和,“老人家不必如此,我父亲已被逐出卫氏,所以我并不是你们的族人,也没打算归宗。我只是奉父命,前来见爷爷,看看他和那些亲戚过得如何。你们不必大动干戈,只帮我通知我爷爷过来见一面,我便感激不尽。” “公子太客气。”老人紧紧抓住他,热情地将他搀扶到旁边的贵宾室,千求万恳地请他坐下,“公子先喝杯茶,然后老夫陪您去见您家老爷子。”却绝口不提“逐出宗族”和“归宗”的话题。 那两个青年也想明白了,今天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功一件,他们只要把这位黄金少年侍候好了,绝对能够拿到高额奖励,那就能加快修炼速度,甚至能学到族中限制的一些炼器手法,好处无穷。于是二人都无比殷勤,一人捧着最好的灵茶进来,放到卫天宇面前,另一人去安排最好的飞舟,并抢先通知了主宗那边主管接待的长老。 瞧着他们里里外外地奔忙,却没人来理会自己,凌子寒忍不住笑了起来。 61 热闹 卫天宇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看了一下,便对外面喊道:“小寒,进来,这茶不错,你尝尝。” 凌子寒这才施施然进去,毫不客气地坐到卫天宇身旁,从他手中接过暖玉杯,看了看茶色,闻了闻茶香,这才呷了一口,品尝半晌,这才懒洋洋地点了点头,“还行。” 在一旁陪坐的老人见了他这副作派,又看他与自己卫氏的黄金子弟熟悉,便心念一动,连忙热情地问道:“这位小公子是?” 凌子寒想了想,抬手拨弄了一下耳垂,恢复了本来面貌,淡淡地说:“我不是卫氏的人,是另一家的。” 要是换了那两个青年,肯定不会明白,可这位老人却已度过几百年的岁月,当年幽蓝凌氏遇袭,全族尽灭,这才导致黄金卫氏高层极度重视,做出全族迁出本源古陆的重大决定,凡是上了年纪的卫氏族人,对此事都记忆深刻,这时一见他的幽蓝色长发与眼眸,便神情骤变,“您是……幽蓝凌氏……的小公子?” “对。”凌子寒抬眼看着他,忽然露出一丝微笑,“老人家可否知道近年来幽蓝凌氏的情况?” 老人便猜测他的父母长辈或许也是被逐出幽蓝凌氏,这才得以保全。看着那色泽纯正的幽蓝色,他便知道,这个年纪更小的孩子也是天生的纯正幽蓝血脉,却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他不敢多问,连忙招呼青年再去沏杯茶来,然后连声向凌子寒致歉。刚才没注意到他,实在是失礼了。 卫天宇看出他的疑惑,便温声解释,“我母亲与他父亲是嫡亲兄妹。” 老人恍然大悟,继而更是满腔火热,迫不及待地问:“那……您可还有兄弟姐妹。”只看眼前的两个少年,便可以推想到卫天宇的父母都有着极佳的资质,那么再生下来的孩子也有很大可能拥有纯正传承血脉。 “嗯,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还小,父母不放心,就没跟我出来。”卫天宇故意不说血脉问题,“我父亲挂念祖父,所以让我先来看看。若是祖父一切都好,我就和小寒一起四处游历,长长见识,还想到本源古陆去逛逛。” “好,好。”老人见他不肯多说家人情况,也不敢探问,只陪着谈天说地,把本源古陆的情况介绍得非常详细,还让青年去拿出很多玉简,都是各种地图和名家撰写的杂谈,能帮助他们更多地了解本源古陆。 两人只是对卫氏高层不敢兴趣,对于这种在基层工作的老人自然没什么意见,见他不遗余力地为自己提供帮助,自然也很感激,态度缓和了许多。凌子寒投桃报李,给了他一些帮助修炼的丹药,即使他用不着,子侄后辈总是能用。老人喜出望外,推辞半晌,这才欢喜地接过。 对那两个跑前跑后的年轻人,凌子寒也给了一些丹药,让他们大为高兴,态度更加殷勤。凌子寒歪在卫天宇身上,与两个青年有来有往地说个不停。他有着极为出色的审讯技巧,就连那个经验丰富的老人都没有察觉,他已经从两个年轻人口中套出不少消息来。卫氏的三个人见他与卫天宇十分亲昵,也没多想,只以为两人是至亲,从小一块长大,卫天宇是兄长,自然很疼宠弟弟,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天生黄金血脉的少年到来,是以前逐出宗族之人的后代”,这个消息让所有卫氏高层的长老们都震惊了。他们来不及等飞舟把人送来,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交易区的金屋,想要抢先看到那个孩子。如果真是纯正传承血脉,那就要抢到自己手里,这将为他们在族中高层的地位增加很大分量。 卫天宇看着风风火火接连闯进来的那些人。他们都有武尊以上的境界,外貌很年轻,大都在三、四十岁之间,有几个厉害的很可能是武圣,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面对那么多强者,他却镇定自若,坐在那儿没动。凌子寒倒是坐正了,以表对他们的礼貌和尊重。 这些人中有五位是黄金血脉,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没有卫天宇这么纯粹,有的偏向栗色,有的偏向浅黄,而且基本上发色和眸色一致,不像卫天宇这样分得非常清楚。这是最为纯正的黄金传承血脉,在黄金卫氏数千年的历史中,像这样的人不超过十个,而且那几位都没有成长起来,而是中途夭折了。 如今,他们看着卫天宇,都是无比激动,七嘴八舌地问了很多问题。 卫天宇却很冷静,什么问题也不回答,只是再次重申,“我要见我祖父。” 长老们虽然不悦,却对他无比宽容,没有一个人斥责他,反而和颜悦色地哄劝,“先不急,你既然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还怕见不到祖父?对了,你父亲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卫天宇对这问题直言不讳,“我父亲告诉我,他和大伯都已被逐出卫氏。” 有不少长老听说他祖父叫卫笠,都已明白了,“你父亲是不是卫琛?你大伯是卫琅?” “对。”卫天宇绷着脸,显然对父亲和大伯的遭遇很不开心,“他们如今都不愿再入世,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有长老似乎想起什么,“卫琅踏入圣阶没有?” 卫天宇看了看他,“快了,就这一、两年的事。” 有些长老对他父亲、大伯都没兴趣,只对他本人非常有兴趣,“看你的骨龄不过二十出头,已经是武王了,非常好。炼器方面呢?你炼过哪些功法?” “我炼的功法武技都与卫氏无关,炼器方面也另有师承。”卫天宇想了想,“父亲从小只教我习炼《金锤十八打》,每日锻打万次,别的功法都没有传给我。” “哦。”那些长老们都有些惋惜,“你父亲也太迂腐了。既然你一生下来就传承了黄金血脉,他就应该明白,理当把卫氏家传功法传给你,自小修炼,在炼器方面的成就也会更大。” “我现在已经是炼器师了。”卫天宇强调,“像我这般年纪就能炼出灵器,父亲说已经很不错了,不必太过苛求。” “你已经能炼出灵器?”长老们哗然,随即更加兴奋,就有人拿出好东西要送给他。 这是明着笼络了,其他长老们也不甘示弱,纷纷往外掏宝贝,顺便还将自己的优势提了一下,为下一步收他为弟子做铺垫。至于他说另有师承,卫氏的长老们都没放在心上。在炼器方面,黄金卫氏独霸天下,自信外面的散修哪有比卫氏更好的炼器师,若是让他继续跟着外人学,弄不好就走歪了路子,反而耽误了。况且他拥有最纯正的黄金血脉,必须归宗,卫氏子弟怎么能拜族外的人为师?当然这是后话,现在只要先拢住这个少年的心,以后就好说了。 对于送到面前的各类珍品灵器,卫天宇没有太大兴趣。他跟着师父火烈大帝,眼界极广,虽然这些灵器确实思路巧妙,却也不至于让他放弃初衷,接纳他们与自己套近乎。看了看这些灵器,他微微摇头,很客气地说:“无功不受?,这些东西太贵重,我不能收,多谢各位前辈。”他的措辞和语气都很疏远,显然没有当自己是卫氏族人。 见他不卑不亢,不为宝器所动,这些长老们对他又喜爱了几分,更是一心想将他收入门下。 凌子寒虽然露出幽蓝色的真面目,却被卫天宇的万丈光芒所掩盖,进来的长老全部注意力都在黄金少年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还嫌他坐在那儿碍事,三两下就将他挤了出去。 凌子寒索性走出去,见外面的两个青年都在门口迎接陆续到来的长老,便q进柜台里面坐下,琢磨着怎么打开刚才那青年用来找人的水镜,把卫天宇的祖父找出来。 62 找到卫笠 其实卫天宇和凌子寒对卫氏宗族的高层都没有什么成见。 他们并不是年少无知的小孩,而是有过多年在高层工作的经历。当他们年轻的时候,他们为国工作,出生入死,有些任务的危险性非常高,但是凌子寒的父亲却毫不犹豫地派他出去。能说高层冷血吗?后来,他坐到了那个位置下,所属员工超过十万,派往世界各地隐姓埋名潜伏的人员有许多就此付出了一生,还有许多秘密行动人员,每年都有牺牲和重伤致残的年轻人,能说凌子寒冷血无情吗? 所以,卫氏宗族的高层要求卫琅结婚生子,留下资质杰出的后人,出发点仍然是为了保证黄金卫氏源远流长,一直强大,从理论上讲这没有错。这些长老有很多确实是一腔热血,忠于家族,恪守祖训,为此兢兢业业数百年、上千年。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人是有感情的,尤其是强者,怎么可能在压力下妥协?他们可以为了家族的兴亡去抛头颅洒热血,但是决不可能为了家庭的兴盛勉强自己去睡不喜欢的人。 他们在地球上时,高层可以派他们去执行危险的任务,甚至让他们去送死,却不能强迫他们跟谁结婚,他们也从来没有干涉过下属的私人生活。 因此,他们对卫氏宗族的族长和长老们没有太大的反感,只是不太喜欢而已。卫天宇坚持不肯归宗,也是不想被套上枷锁,更不愿意背负卫氏整个宗族的责任,那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现在,看着那些长老们的表现,卫天宇和凌子寒都感到深深的失望。两人都是很重视亲情的人,他们的父母亲人也都是如此。若是他们先让卫天宇见了他祖父卫笠,然后再说归宗和拜师学艺之类的事情,这还算是人情之中,两人都能理解,即便拒绝,也会很委婉,可现在他们不是拦着不让卫天宇见祖父,而是压根就忽视了卫笠这么一个人,仿佛当他就像一粒尘埃般微不足道。他们高高在上惯了,旁支想进主宗,进了主宗后想得到重视,都要想方设法巴结他们,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能让他们重视就是天大的恩典,而那些资质不高的族人,就如路边的草芥,根本不值一提。 在地球上,卫家一门精英,大部分都是科技天才,难得聚到一起,也都是讨论技术方面的问题,而且互相关照,互相借鉴,鲜有争权夺利的事情发生。到了异界,黄金卫氏也是炼器世家,卫天宇认为,他们应该也是一群热爱钻研技术的专家,而不是蝇营狗苟的俗人。在黑暗大陆时,他父亲和大伯都不愿多提本家的是非恩怨,他也没时间多问,所以只是自己想象,现在亲眼看到,不免大失所望。 这些人,虽然姓卫,其实都不是他的亲人。 他因此更想见到自己的祖父。那个老人,身为旁支族长,从他的祖父、父亲手上接过担子,肩负着几代人的梦想,始终奋斗不息。后来,他终于有了一个杰出的儿子,让他们这一支进入主宗。但是,当儿子违背主宗高层的意旨,要与一个男子结为道侣,他并没有出面反对。当主宗要严惩儿子时,他也没有为了自己和族人的私利去牺牲儿子的幸福与未来。他让另一个儿子去救出那个儿子,即使全族都因此被逐,不再有资源供给他们修炼,后辈也不再有光明的前程,而他明知道结果也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保护儿子。他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族长,但他是一个完美的父亲。正因为此,卫琅与卫琛兄弟俩都对父亲和这一支的族人念念不忘,一心想要改善他们的处境,尽到做儿子的责任。 他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倾听着那些长老的话,同时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在最快的时间里见到祖父。凌子寒出去时,别人都没注意,他却看得很清楚,心里便放松下来,知道他去想办法做这件事了。于是,他的态度变得缓和了一些,与那些长老们开始聊家常,把这些老人精全都拖住,方便凌子寒办事。 坐到柜台里,凌子寒打量着这里的结构,却没有伸手碰任何东西。 卫天宇说过,这座华丽巨大的金屋是件圣器,而成为圣器的必要条件就是法器中必须有器灵。所以那两个青年并没有小心谨慎地守在这里,因此有无所不在的器灵,若是外人动了重要的东西,他们马上就会知道。能查到所有黄金大陆上所有卫氏族人居住地的水镜,相当于地球上的公安局户籍科,这么重要的地方肯定不会让外人轻易得手,所以,在不远处就有大批强者的情况下,他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抬头看了看房门口,他起身走出去,斜斜倚在墙上,懒散地看着站在外面迎客的青年,淡淡地道:“还有人来吗?” “应该还有,不过比刚才少多了。”两个青年都接了他给的丹药,自然对他很有好感,再加上他又年少,对他也就没什么防备的心思。 “哦。”凌子寒轻描淡写地说,“我表哥是来找他祖父的,你们刚才不是查到了吗?老爷子什么时候过来?” 两个青年对视一眼,都有点尴尬,支吾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已经把你们来找卫老爷子的事禀报上去了,这件事我们现在也管不了了,由长老负责。” 凌子寒顿时很不耐烦,“我最烦听老头子嗦,无聊得很。你们帮我去找老爷子,他毕竟是我姑丈的父亲,也是长辈,总得拜见一下,回去才能跟我父亲和姑姑、姑丈有个交代。不过是亲戚探访,算不上什么大事吧?你们帮我这个忙,我领你们的情,必有厚报。” 两个青年其实也觉得这不是大事,更何况跟他一起来的那位还有可能将来成为卫氏顶层的人物,此时正是讨好的机会。他们这种资质一般的小人物,根本没可能凑到那位黄 分卷阅读20 血脉的大人身边,但是结交了这位小公子,总不是坏事。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迅速达成共识,一起点了点头。 那个刚才查人的青年回到柜台,很快就调出了卫笠的所在地,仔细看过后,他从柜子里找出一块玉符,反复比对,确认无误,便走出来交给凌子寒,轻声说:“每个旁支的族长都有留通信玉符在这里,方便有流落在外本支族人找来时联络。你直接跟老爷子联系吧,千万别说是我给你的玉符。” “明白,定不会连累你的。”凌子寒抓出一把装丹药的小玉瓶,往他手里一塞,又拿出几瓶给另一个青年,便高兴地走出去,找了个相对比较清静的街角,站在屋檐下,激活了玉符。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说话,“请问是哪一位找老夫?”声音苍老喑哑,似乎上气不接下气。 凌子寒的声音很温和,“是卫笠老爷子吗?”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道:“是我。” 凌子寒简明扼要地说:“卫老爷子,我和表哥过来找你。我表哥的父亲也就是我姑丈,名叫卫琛。” 那边的声音骤然激动起来,“什么?”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凌子寒的神情凝重起来,“老爷子生病了吗?” “还好,还好。”卫笠显然心潮澎湃,一时失语。 凌子寒耐心地等待着,柔声说道:“我表哥天生就有黄金血脉,非常纯正,结果现在被大批卫氏的长老堵在接待厅里。他反复说了要见您,可是一直没人理会这事。我们不认识路,也进不了卫氏的私有区域,没办法去找老爷子。请问老爷子能过来吗?” “好好,我去,我过去。”那边的声音很振奋,“好孩子,在那儿等着就好,我这就过去看你们。” “好,我们等着您。”凌子寒结束通话,收起玉符,慢悠悠地走回了金屋。 63 祖孙相见 凌子寒走进大门,却没有拐去接待室,而是站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等人。他年纪小,又是一副懒散的模样,因此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因此金屋的大部分区域都是交易市场,所以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凌子寒才看到有个中年人背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匆匆走进来。那位中年人跟卫天宇的父亲卫琛很像,多半是他的兄弟。两人神情都很激动,目不斜视地往接待室疾奔。 凌子寒赶紧上去拦住他们,很有礼貌地微笑着说:“请问是卫笠老爷子吗?” 那个老人听出了他的声音,立刻转头看着他,双唇微颤,语不成调,“是我……” “爷爷。”凌子寒一点也不含糊,马上认了亲,“我和天宇一起来的,姑丈和卫琅伯父一直都念着您和家中的其他亲人呢。” “好好。”卫笠看着眼前这个孩子,打心眼里感到亲切,连忙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好孩子,这是你姑丈的三弟。” 凌子寒马上躬了躬身,“三叔。” 那个中年人连连点头,“好好,好孩子。” 他们这才一起进了房门,却没进贵宾室,而是在外面坐下。凌子寒拿出与卫天宇联络的传音玉符,笑着告诉他,“爷爷和三叔来了,在外面。” 卫天宇立刻结束闲聊,起身挤出来,飞奔到老爷子面前,亲热地叫道“爷爷”,又看着那个中年人,叫了一声“三叔”。 老爷子拉着他的手,凝视着他的脸,一时老泪纵横,“像,真像,跟琛儿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中年人是卫笠的老来子,叫卫?,与卫琅和卫琛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也是这一旁支的现任族长。当年他大哥、二哥出事,他只有几岁,跟着父亲离开主宗,隐居乡间,颇吃了一些苦,便是后来被主宗派人带到黄金大陆来,也很受冷遇,过得并不好,但老爷子教得好,他也是个重视亲情的人,如今看到侄子回来,而且还是资质绝佳的天生黄金血脉,心里也很激动,关心地问:“你父亲和大伯他们都好吧?” “好。”卫天宇笑道,“大伯和他的道侣一心修炼,就要踏入圣阶了。我父亲也过得挺好的,就是很挂念爷爷和三叔,还有其他的叔伯长辈。大伯和父亲都觉得对不住你们,我出来游历之前,他们反复叮嘱,让我一定要找到你们。” 卫笠擦了擦眼睛,心情稍稍平静了些,“你大伯和父亲没什么对不起我们的,我是他们的爹,你三叔是他们的弟弟,说这些外道话做啥?知道他们过得好,我和你三叔就放心了。” “是啊。”卫?这时已经看到从贵宾室出来的一大批人。他从来没有见过卫氏宗族中长老级别的大人物,也没资格见,所以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瞄了一眼便转过了视线,却觉得当着这么多人,讲话多有不便,就看着自己的侄子,热情地说,“走,咱们回家再说。” 老爷子背对着贵宾室的方向,没看到那些人,只一心拉着孙儿不放手,“对对,咱们回家。” 凌子寒托着老人的胳膊,真元涌动,一股柔劲使出,轻巧地帮助他站了起来。卫天宇转过身去,恭敬地一抱拳,对那些长老们行了一礼,“多谢各位前辈的厚爱,小子当先侍奉祖父,承欢膝前,随后再去聆听各位前辈的教导。” 卫笠这才看清那些大人物,顿时大惊失色,颤巍巍地上前两步,就要跪倒磕头。 卫天宇扶住他,一双手如铁钳一般,将他紧紧拉住,不肯让他矮下身去。凌子寒站在老人另一边,虽然神情依然懒散,脸上微带笑意,手上却也是暗暗用劲。 老爷子这时才有些明白过来。他从见到孙子那刻起,就根本没注意他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就看着他的脸,觉得跟儿子像得很,然后就心潮起伏,悲喜交集。直到这一刻,他才回过神来,孙子那头发和眼睛的颜色表明,他传承的黄金血脉纯到极致,几乎直追创族先祖。这些长老齐集这里,多半是来与孙子攀交情,想办法把他拢在门下的。他转头看着年少的孙儿,从那冷淡的神情中察觉到隐含的骄傲,心里顿感无比自豪,腰板也挺了起来,淡淡地笑道:“卫笠参见各位长老。” 那些老长们平时哪会把他放在眼里,这时却都面带笑容,和蔼可亲地说:“卫笠,你有个好孙儿啊。” 这些长老看着年轻,其实比苍老憔悴的卫笠要年长得多,自然可以直呼直名。卫笠对这些大人物也很尊敬,虽不用大礼参拜,神情间也不敢稍有失礼。 长老们在刚才的谈话中已经大致摸到了卫天宇的性情,虽然温和,却很坚持自己的原则,不是轻易能压制住或者哄骗得了的,那就要另想对策了,所以这时都没有硬留他,反而很热心地说:“小宇啊,那你就先陪你爷爷回去吧,明天我们再派人接到你主宗。” “先不急吧,我想多陪陪爷爷。”卫天宇笑道,“反正我都来了,不必急在一时。” 长老们见他油盐不进,都有点不悦,有的想要略微责备几句,有的想着索性卖他个人情。正乱着,有人终于注意到凌子寒的外貌,吃惊地问:“这……是幽蓝凌氏?” 所有长老的目光唰地全部投向凌子寒,即便他们都有着丰富的阅历,老谋深算,这时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震惊之色。 凌子寒很坦然地点头,“对,我是幽蓝凌氏的少族长。” 那些长老们不吭声,全部改用神识交流,目光变幻不休,显然都对幽蓝凌氏重出江湖感到不安。 凌子寒在这里露出本来面目,就是想通过卫氏传出消息。到黄金大陆交易的人来自各个大陆,而且很多都是有名的强者,称霸一方,如果由他们说出“见到幽蓝凌氏的少族长”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肯定会惊动当年暗袭幽蓝凌氏的幕后黑手。这个世界太大了,要他去查找消息,犹如大海捞针,如果他把自己当作靶子竖在这儿,就很容易吸引来各种有心人,到时候顺藤摸瓜,不难找出真相。 长老们讨论了一会儿,看看凌子寒,再看看卫天宇,眼中满是询问。 卫天宇自然光明磊落,坦承道:“我母亲出自幽蓝凌氏,是他父亲的嫡亲妹妹。” “哦。”长老们点了点头,神情间倒是缓和多了,接着又有人产生了新的想法,“这位凌少族长是天生的幽蓝血脉,可见他的直系亲人都血脉纯正,而卫琛家也有纯正的黄金血脉,是不是两种纯正血脉相合,下一代更容易出现天生的传承血脉,而且会很纯正?” “嗯,有可能。”长老们都觉得眼前一亮,顿时有了各种想法。 “或许可以向银丹童氏求亲,娶他们天生银丹血脉的姐妹。” “紫电雷氏似乎也有些消息,可以派人去找一找。” “还有青锋林氏,近年来听说有年轻族人在江湖上走动。” “赤血金氏当年是跟幽蓝凌氏一起消失的,很可能他们一直住在一起。” “也可以试试与五大神兽血脉联姻……” 卫天宇和凌子寒相视一笑,都有点啼笑皆非。这些长老真有点走火入魔了,为了得到传承血脉,大概什么方法都愿意去尝试。 卫天宇再次抱拳,“告辞。”然后就扶着老爷子转身离去。 那些长老们愣了一下,随即争先恐后地跟出去,纷纷提出用自己的飞行法器送他们。 凌子寒微笑着说:“我们自己有穿云舟,只要你们给个飞行许可,就足感盛情。” 那些长老都来了兴趣,“那我们也乘坐你们的穿云舟吧,有我们在,哪里都可以飞。”他们一直都没问过卫天宇的师承,现在听他们有自己的飞行法器,而且还很自信的样子,便想看看他们身上的法器到底是什么水准,也可借此推测卫天宇的师父有什么水平。 凌子寒走到金屋大门外,放出穿云舟。 这是火烈大帝的得意之作,在卫氏这些顶尖行家看来,简直是登峰造极。这让他们更加吃惊,不由得转头看向卫天宇。本以为这两个孩子不知从哪个穷乡僻壤而来,只要稍加示好,再给一些外面无数修者梦寐以求的灵器,就足以收买他们的心,可是没想到,就这一只飞舟,便足以在炼器术上将他们全部击败,看来,不是这两个孩子有什么了不得的机缘,就是他们的长辈得到了什么奇遇。 长老们各自盘算,脸上却均带着笑容,登上了那只飞舟。 凌子寒和卫天宇扶着老人来到前舱,先让老人坐到舒适的软椅里,然后才驱动飞舟升到屋顶。 这里是禁空区,即使长老们有特许权,但也不能飞得太高,这是禁制所限,他们也改变不了。 凌子寒严格遵守这里的规定,在低空调整方向,按照卫?的指引,疾飞而去。 64 船上 虽然卫氏的长老对幽蓝凌氏出身的凌子寒很有顾忌,但他与卫天宇是骨肉至亲,肯定不能将他拒之门外,一时之间又没有统一认识,暂时不知该以何种态度来接待他,于是都视而不见,只是与卫天宇说话。 卫天宇也善解人意,索性带他们去参观穿云舟,以满足他们的求知欲。 凌子寒看着卫笠面色灰败,气息短促,身体状况极差,扶他坐下后,便握住他的手,运起真元,在他身体里转了一圈。 老爷子的情况堪忧,多年饱受磨难,功力不进反退,如今已是寿元枯竭,没多少日子了。 以前,凌志诚就有过这样的情况,后来被破天大帝让凌子寒带回去的丹药治愈,重新焕发了生机,所以凌子寒心里有数,拿出一粒丹药送到老爷子嘴边。 卫笠却不肯吃,“如此珍贵的丹药,还是你们留着吧,给我就糟蹋了。” “药就是用来治病的,怎么能说是糟蹋?”凌子寒温和地笑道,“我是丹师,这药是我师父给的,以后我自己也能炼制,不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丹师?”老人很惊讶,却没有怀疑。既然自己的孙儿已经是器师,那孙儿的表兄弟是丹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吞下丹药,只觉得全身舒畅,犹如久旱逢甘霖,药力浸入所有筋脉骨?,把他已经衰竭的五脏六腑托住,缓缓地滋养。他脸上的灰败之色渐渐消褪,竟然有了一丝血色。 卫珀看着父亲的变化,激动得热泪盈眶。 凌子寒轻声说:“老爷子的身体要好好调理,一、两年间也就恢复了。等到了家,我还有一些丹药要给三叔,可以帮助修者易经洗?,脱胎换骨,加快修炼的速度。” “好好。”卫笠看他也相当于自己的孙辈,所以并没有客气,连连点头答应,老怀大慰。 卫珀也是兴奋不已,“我大哥、二哥他们到底住在哪里?” “在黑暗大陆。”凌子寒轻声说,“我们都住在一个禁地,每十年跟黑暗神殿的修者大干一场。”他说得半真半假,“我和天宇出来游历,也是一路杀过来,还宰了一个武尊,所以,发了几笔横财。” 卫笠和卫珀都大吃一惊,“连武尊也……真的?” “嗯。后来三个武尊围攻我们,我和天宇打不过,就逃了。”凌子寒嘿嘿一笑,“天宇不但是器师,还是阵师。” “三个武尊?阵师?”卫氏父子被这些惊人的消息接二连三地震得心襟摇荡。 “嗯。他比我厉害。”凌子寒拿出一个小瓶,示意卫笠喝下里面的乳白色药液,然后接着说,“天宇喜欢钻研,什么都要研究个透彻,而且心志极坚,锲而不舍。如果我不学炼丹,只怕他连丹道都要去琢磨一番。” 卫笠呵呵直乐,“这个习性像他大伯,一点小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吗?”凌子寒陪着老人闲聊,“我只见过大伯两、三次,他这十几年来一直在闭关冲击圣阶。我和天宇离开的时候,大伯已经突破瓶颈,半只脚踏入圣级境界,很快就会成武圣了。” “好好。”卫笠很高兴。 卫珀也是满面红光,兴奋不已。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过得非常艰难,族中也有不少人屡发怨言,如果不是族人比较少,而且都是他们的血缘亲人,只怕他们父子根本就不可能再当族长。可是,今天看来,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那时候他们放弃了卫琅,任由卫氏主宗将他废了,靠卫琛和卫珀是无法再现辉煌的。一旦卫琅成为武圣,那么卫氏主宗再不高兴,也会厚待他们这一支族人,否则武圣一怒,即便不能撼动卫氏宗族的根基,也会让他们大伤元气。 卫笠笑了一会儿,脸上渐渐现出苦涩,轻轻叹了口气,“当年,主宗派人将他们带到这块大陆来,其实不过是存着一丝指望,想着咱们族里或许有可能再出一个黄金血脉的后人,只是这么多年来,新生的婴儿都没有传承血脉,那些开灵的孩子也都祖脉不显,所以,我们的情况越来越糟。再这么下去,顶多再有百年,我们这一支就不会存在了。” 卫珀也叹了口气。他的年纪比卫琅和卫琛要小十几岁,可是看上去却比他的两个哥哥老了几十岁,可见他这些年来殚精竭虑,操了多少心,而没有充足的资源供给他修炼,他的进境很慢,现在才不过是低阶武宗,实在是卫氏成千上万族长中最窝囊的一个了。 凌子寒赶紧安慰他们,“现在我们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卫氏父子都笑了,“是啊,一切都会好的。” 他们这边温情脉脉,其乐融融,卫天宇那边则是快要弄成学术研讨会了。 这艘穿云舟从外观看,是一件速度极快、防御极佳的飞行法器,从内部看,是美轮美换的游艇,而且居然兼顾了正邪两道修者的需要,既有纯净灵气聚集的房间,也有纯粹煞气充足的舱室,两种房间各为其政,互不相关,这说明船中的各种法阵做得非常精巧。有几个高手依稀看出船上有攻击武器,却无法看出细节。卫天宇大概说了一下船中的各种功能,却闭口不谈攻击方面的配备。实际上,这只飞舟是武装到牙齿的战舰,即使面对武圣,也可全身而退,只不过他们一直没遇到特别紧急的情况,而上次面对三大武尊时,又来不及放出飞舟,所以从未动用过船上的武器。 撇开武器不谈,卫天宇对其他方面还是乐于探讨的,譬如在速度加快时如何抵消空气摩擦的阻力,突破音障时如何保证安全。作为传承数千年的超级炼器世家,卫氏已经有了成熟的类似流体力学、空气动力学之类的科学体系,卫天宇从师父那里得到的相关知识和地球上的科学知识与卫氏体系有所不同,因此大家交流得热火朝天,卫天宇固然学到了不少新知识,卫氏那些长老们也觉得大有启发。 卫天宇虽然年少,面对他们这些声名显赫的强者却能安之若素,侃侃而谈,那种潇洒的气度、绝世的风华无不远远超出同龄人。如此优秀的子弟,谁都想收到门下,可是经过这番交谈,他们却都有些顾虑。这孩子太优秀了,竟然像是生而知之,甚至有人都异想天开,认为他或许是先祖转世而来,心里不免就放下了收他为徒的念想。这些人都是名震修行界的炼器大师,自然爱惜羽毛,如果收个徒弟,自己却教不下来,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因此,还没飞到地方,大部分长老的心思就已经变了,竟是要与卫天宇结成忘年交,互相切磋,共同提高,另外就是迫切想要与他联姻,将自己后辈里的优秀女孩送给他,为妻为妾都无所谓,只要留下后代就行。 听到几个长老言语中流露出的意思,卫天宇只是含蓄地微笑,“晚辈年少,只想四处游历,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交八方友,铸圣神器,对于儿女情长之事暂无兴趣,况且,亲事总要禀明父母,不可擅专。” 那些长老对他的少年壮志自然大加赞赏,继而含糊地说:“算不上成亲,不过是让你在这里多待几年,学习我们卫氏祖传的炼器秘技,你们是男孩子,生活方面哪里料理得来,总要拨几个丫鬟过去侍候。那些姑娘都不错,你若看着喜欢,便收在身边,算不得正经亲事,也就不需要禀明父母。再说,你祖父、三叔都在这里,都是你的嫡亲长辈,也可以给你做主嘛。” 卫天宇仍然婉拒,“现在晚辈一心修炼,不想把时间耗在对修炼无益的事情上,还请各位前辈见谅。” 年轻人一心扑在修炼上,这当然是好事,卫天宇不过才二十一岁,便已经是武王,可是震惊世人的巨大成就,他的全心修炼之说自然无人怀疑。这些长老也不敢做卫氏的千古罪人,按照这个少年的进境,踏入圣阶指日可待,若是资源上给予保证,成神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卫氏出现一个渡劫飞升的武神,足可保证兴盛万年。少年人血气方刚,若是耽于美色,竟而在修炼上懈怠起来,那就得不偿失了。这么一想,他们就不再提起此事,打算回去与自己这一系的谋士智囊们好好商议,然后再做打算。 他们热热闹闹地说着话,都没注意外面环境的变化,在前舱的凌子寒却看得很清楚。 按照卫珀的指点,飞舟越飞越靠近大陆边缘。这里十分偏僻,人迹罕至,周围都是湿地,沼泽密布,虽然草木丰茂,却都是有点诡异的深绿色。进入湿地后,阳光便渐渐隐去,天色有些阴沉,再深入一点,就下起雨来。远远的能看到几座高高的雪峰直插云霄,景色颇为壮观。 65 到家了 “这里的风景很美。”看着卫笠和卫珀有些不自在的神情,凌子寒轻松地笑道,“我们以前住的地方终年阴云密布,血煞之气浓厚,从来没有见过阳光,就连下雪都是黑灰色的。想要弄点吃的很困难,若是生病了就只能硬挺,我小时候就差点病死,若不是我外公是医师,只怕真的活不过来了。天宇的身体比我强,但那边的炼器材料很难找,他小时候只能用普通金属为族人打造日常器具,每日锻打万次,将材料反复锤炼,也很辛苦。俗话说:宝剑锋从磨砺出,冰花香自苦寒来。经过那些艰难困苦,我们再走出来,就发现,到处都是美丽的风景,生活舒适的年轻人却远远不如我们。” 卫笠和卫珀看他们出手大方,性格开朗,像是从小就锦衣玉食,过的是富贵日子,一路上都觉得自己族人住的地方偏远艰苦,怕他们会不习惯,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这时听他说起以前过的竟是那样的困苦日子,都不禁心生怜惜,也顿时对主宗拨给自己一族所居的地方没了怨言。 卫笠抬手抚摸着凌子寒的肩,轻声喟叹,“你们吃了很多苦吧?” “还好。”凌子寒想了想,“因为从没见过阳光,所以就没想过要有阳光,习惯了那样的日子,就没觉得有什么。再说,我和天宇都是族里全力供给的对象,集中所有的资源给我们俩,却还得精打细算,否则根本不够用。天宇比我还苦,他的武魂是纯光明系,在黑暗大陆要提升境界非常困难。他从小就去充满火煞之气的地火湖旁修炼,要想办法先驱除煞气,再慢慢炼化,才能提升一点点。他的毅力比我强,所以一直与我保持着齐头并进。” 卫笠和卫珀听到卫天宇从小就那么艰难,却仍然以二十岁的年纪迈入武王境界,都是又心疼又赞赏。卫珀感叹道:“真得让族里的那些孩子好好听你们讲讲,这样他们就不会去与别的族攀比,也能更加努力地修炼。” “是啊。”卫笠点头,“小寒说得对:宝剑锋从磨砺出,冰花香自苦寒来。是得让族里的孩子们好好听听,在那么困苦的地方,小寒和小宇却取得了他们望尘莫及的成就,简直太了不起了。” 凌子寒并不反对给孩子们上上课。在修行界,低阶炼器师比较艰难,到了中阶之后,就比较有钱了,高阶更加富裕,而到达圣阶,则是要什么有什么,所以卫氏作为炼器世家,数千来年积聚的财富自然是堆山填海。那些卫氏旁支的族人,说起来是远远不如进入主宗的精英,但是比起一般的中小家族和散修来,他们的生活也要好得多。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哪里能吃苦?更别说忍耐枯燥和寂寞,日夜苦修。但是在弱肉强食的修行界,你要么永远不出门,要么成为高阶炼器师,否则根本就很难得自在。 说着话,他们很快来到湿地中央的一片丘陵地带,卫珀开心地说:“我们到家了。” 凌子寒操纵着飞舟,停在建有一大片房屋前的空地上。 立刻有不少奔了出来,男女老少皆有,年轻人和小孩都对着他这艘华丽的飞行法器指指点点。 凌子寒和卫珀扶着老人先下去,那些人连忙行礼,齐声叫道:“族长。” 卫珀点点头,“你们赶紧去准备上好的灵茶,招待主宗的大长老们。” 只听“轰”的一声,那些人都是又惊又喜,随即四散奔去。大概这里从没来过大人物,这些人都有点手忙脚乱,一点章法也没有。 卫天宇陪着长老们随后下来。凌子寒一挥手,将穿云舟收回了识海。 卫天宇这时才看清周围的环境,顿时哼了一声,神情颇为不悦。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怒容,微笑着走到卫笠面前,“爷爷,你住的地方真美,比我们小时候住的地方好多了。” “是啊,有山有水,还有阳光。”凌子寒懒洋洋地在一旁帮腔。 卫天宇笑着看了他一眼,“对,还有草。” 凌子寒眉眼带笑,“还有很多灵气。” 卫天宇开心地点头,“真是个好地方。” 两人一搭一档,说的尽是好话,可那些长老们都有千年道行,谁都听出了他们话中的意思。这个旁支住的地方确实偏得厉害,但是好地方都有实力强大的支族抢去,像他们这种罪族,能允他们在黄金卫氏的地面上居住就算是天大的恩典了,谁能想到,几十年以后,他们居然有个了不起的后辈从外面归来? 有长老便转移话题,乐呵呵地说:“还真是忘了问,小宇以前住在哪儿的?” 卫天宇礼貌地回答,“黑暗大陆。” 长老们都一怔,随即对他更是刮目相看。 虽然黑暗大陆与世隔绝,但是总有人铤而走险,想办法进去,再想办法出来,带去丹药和法器,带出各种外面没有的材料,无数人埋骨在那边,但只要能活着出来,就必发大财。而这些长老们都收购过黑暗大陆出产的特殊材料,所以对那边的情况还是略有所知。黄金血脉的武魂都是纯光明系,而黑暗大陆却是基本上没有光的,卫天宇能在那个地方修炼到如此地步,可想而知,如果换到黄金大陆,他会有怎样的成就。 有人轻叹,“原来你在那里待了二十年,真是耽误了啊。” 卫天宇坚定地摇头,“没有耽误,我觉得那里非常好。若是在这儿,我肯定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卫笠大着胆子在长老们面前插了一句,“小寒都说了,你们从小就苦,没吃没喝的,更没有修炼的资源,还连需要的灵气和炼器的基本材料都没有。你能有今天,不容易啊。” 卫天宇看向凌子寒,眼里有了一抹温暖的笑意,“我还好,一直住在凌氏族里。有小寒的父亲也就是我舅舅保护着族地,倒是没吃太多的苦。小寒很小的时候在外面生活,那才是吃不饱穿不暖,后来开灵时声势浩大,还引来了黑暗神殿的魔崽子,想要弄死他,要不是赤血金氏的族长金伯伯将他抢出来,带回族里,他就危险了。他比我过得苦,在修炼上却比我强。” 凌子寒摇头,“你比我强。你涉猎的东西太多,在境界上却没落下一步。” 两人眉来眼去,互相吹捧,主要是说给那些长老们听的。要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些长老们肯定能发现两人之间的暧昧,可是已经先入为主,知道他们是嫡亲的表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也就把这些看作是兄弟情深,没想太多。 长老们看他们眉目舒朗,轻松自在,还以为他们跟卫氏的那些子弟一样,从小就生活在蜜罐子里,这时听他们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又经历过如此大的凶险,都是嗟叹不已。果然是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卫珀热情地邀请长老们到议事厅去喝茶,这些长老却很清楚,像他们这种穷困潦倒的小支族,哪里有什么好茶?他们还惦记着幽蓝凌氏和刚才听到的赤血金氏都依然存在的确切消息,这时也坐不下去,便纷纷托辞有事,言明过两天派人来接他们去主宗,这才放出飞行法器,各自离去。 卫天宇和凌子寒对每个离开前好言好语道别的长老都很有礼貌。等他们离开,两人便扶着卫笠进屋,让他坐在正位上,然后大礼参拜。 按理说,凌子寒只需执子侄礼,但他却站到卫天宇身旁。两人一起跪下,恭恭敬敬地给老人磕了个头,齐声叫道:“爷爷。” 番外 记得当时 ――――――――――――――――― 当卫天宇拖着旅行箱从首都国际机场出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蓝色的天空。那种如海洋一般的纯粹的蓝猛地扑进他的心,令他一生都忘不了这一刻。 这是他第一次到北京,而秋天的京城展现给他的是无比的美丽。 这一年,他十八岁。 五年前,他因为在学校里成绩优异,表现卓越,被校方推荐,再经过层层选拔、测试、考验,终于得以进入一个特别的精英培训班。在他生长的那个城市里,常住人口有一千四百多万,中小学生有三百多万。在如此多的人里,却仅仅只招收一百个学生,而且年龄不限。 在有限的圈子里传说纷纭,据说一旦进入这个培训班,将来肯定是免试进入名牌大学,而且国家还会出钱送去留学,回来后一定是高薪工作,前途无量。因此,除了被推荐的那些天才孩子前来接受选拔外,还有不少富商和政府高官想尽办法,想把孩子送进来。但进行选拔的那些专家们虽然态度和蔼,却对一些请托敬而远之,只要合乎他们设定的标准的人。 卫天宇虽说最后进了培训班,却一直是一个人在上课,也是一个人住一套学生公寓。每隔两、 分卷阅读21 个月,就会换一组老师来给他上课,全是一对一的方式,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别的孩子。 他非常聪明,很快便发现,给他上课的那些老师其实都是某一领域的专家,这使他很兴奋,而他那超乎常人的领悟力也让那些专家们非常满意。 上的课五花八门,看上去毫无体系,从自动化控制到格斗术,从外语到心理学,从中国古老的医卜星相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从戏剧表演到生物学,从特型化妆到烹饪艺术,从骑马到滑雪,从跳舞到驾车,什么都有,也都要求他学好学精,而他兵门将挡,水来土掩,不但一一接受,而且成绩优异。实际上,他对每一门课程都兴致勃勃,游刃有余。 五年后,他接受了一系列的考试,随即接到通知,要他到北京去进一步深造。 他很兴奋,在出发前回了一趟家。 他哥哥现在正在美国留学,母亲到欧洲去讲学,父亲在上海开学术会议,时差不一,作息时间各异,他只能通过可视电话与亲人们聊上几句。 他的家人对他接受的这种精英式教育并无异议。他们是科学世家,卫天宇的祖父母就是科学院院士,为国家的航天事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现在还在西北工作。卫氏一家三代都毫不怀疑,这个从小就聪明异常的孩子将来必定同样会成为一个杰出的科学家。 卫天宇很快便收拾好行李,一个人登上了飞机。 他从小就随父母多次外出,早已适应。这次虽是单独出行,却并没有丝毫的慌乱。这个十八岁的少年长身玉立,面目英俊,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欣赏的目光和友好的笑容,他也均报以礼貌的微笑。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到达北京。 走出机场大楼,他顿时被眼前那无垠的蓝天给吸引住了。他居住的那个南方城市常年多雨,鲜少能够看见万里无云的景象,这时不免被这种壮观的美景迷住了。 他站在那里,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下,遥望着蓝天,一直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有人在他身旁温和地道:“卫天宇。” 他转头看去。眼前站着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子,面目和善,衣着普通,看上去也就像是一个平凡的工作人员。他估计这是来接自己的人,连忙礼貌地点头:“是我。” “我是来接你的。”他微笑着说,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车子在那边。” 卫天宇点了点头,便跟着他走了。 男子将车开出机场,上了高速公路,这才闲闲地道:“我叫吕鑫,欢迎你来北京。” “谢谢吕先生。”卫天宇客气地说。 吕鑫微微一笑,与他闲聊起来:“第一次来北京?” “是啊。”卫天宇有些兴奋。“没想到北京的天空这么美。” 吕鑫笑得很愉快。 孩子到底还是孩子,再聪明稳重,仍然有孩子气的时候。 他们就这样一路闲聊着,车里的气氛十分轻松。 大概是体谅他第一次来北京吧,吕鑫将车沿长安街由东向西驶去,让卫天宇看到北京城最精华的部分。卫天宇出神地看着陆续出现在眼前的长安大戏院、王府井、天安门、英雄纪念碑、人民大会堂、国家歌剧院,脸上全是开心的笑。 终于,他们的车从长安街西延线下来,进了五环高速,最后到了一个有些荒凉的地方。 这地方周围都是高墙,进去后只有一幢房子,周围都是草地。门口挂着的牌子写明这里是一个私人俱乐部,非会员请勿进入。 卫天宇觉得很奇怪,吕鑫怎么会带自己到这种地方来。但他只是仔细观察着,始终一言不发。 吕鑫将车开进地下车库,随即笑着对他说:“我们到了。” 卫天宇便下了车,看着他打开后备箱,把自己的箱子拿出来,然后带着他上了楼梯。他抢上去要自己提箱子,吕鑫笑着挡开了他:“我来吧。” 这一挡十分技巧,看似柔和无害,却让卫天宇根本无法突破。他只好罢了,心里却暗暗称奇。 吕鑫稳步上到二楼,带他进了一个房间,招呼他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卫天宇打量了一下这个看上去极其普通的房间,觉得十分奇怪。从进门到现在,除了吕鑫外,他一个人也没看到过。整幢楼鸦雀无声,仿佛除了他们两人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他正在猜疑,吕鑫从容地坐到他面前,淡淡地道:“卫天宇,你接受培训有五年了。这个期间我们并没有跟你谈过培训的最终目的。不过,你对此有过什么想法吗?” 卫天宇看着他,却一点也看不出他和蔼的神情当中有什么其他意图。想了一会儿,他决定说实话,便道:“我曾经猜测过,国家有什么重大的科技项目,需要培养一批顶尖的精英人才,而且必须从小培养。不知道我这想法对不对?” “也差不多。”吕鑫笑着点头。“你既然能够通过层层考验,来到这里,我也就跟你实话实说了。我是国家安全部的。” 卫天宇一听便明白了,眼里倏地闪过一道晶莹的光,年轻的脸上顿时神采奕奕。 吕鑫便心里有数了,不由得满意地微微点头,但还是按照他们的规则,郑重地说:“卫天宇,我们经国家安全委员会同意,将组建一个极为秘密的行动小组。小组中的行动人员叫做‘银翼猎手’。这些猎手将接受最为严酷的训练,将来要完成的也是极为危险的工作。他们必须对祖国绝对忠诚,因为他们将被授予极大的权利,也会随时面对最极端的威胁。而且,无论生死,他们在外面的世界里都是不存在的。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 “明白。”卫天宇认真地点头。 “那么,卫天宇。”吕鑫严肃地说。“你愿意加入吗?” 卫天宇沉默着,迅速思考起来。 吕鑫温和地道:“卫天宇,如果你不同意加入,我们会保送你去任何一所你想上的大学。你可以成为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去完成你的人生。我们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绝对保密,永远对此事守口如瓶。除此之外,对这几年的培训,我们不会向你提出任何经济上的赔偿要求。因此,你在做决定时不必顾虑这个。” 卫天宇有些惊讶。这五年的培训,他们为他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和金钱,他没想到他们会真的给他选择的自由。 想了一会儿,他认真地问:“如果我决定加入,工作之余还能拥有自己的生活吗?” “当然。”吕鑫微笑。“你会有现实生活中的合法身份,譬如你喜欢做的电脑工程师、网络安全专家、机械师等等。如果你愿意,工作之余也可以去干你喜欢的工作,得到的报酬也是你的合法收入。只是,一旦有任务,你必须立刻前往,不得有误。” 卫天宇觉得这事很不错,脸上有了点笑容。想了想,他又问道:“我可以有朋友吗?将来可以谈恋爱、结婚生子吗?” “当然可以。”吕鑫温和地笑道。“但是,为了国家安全和你的安全,你的身份必须绝对保密,即使对你的亲朋好友也一样。” “我明白。”卫天宇点头。“可以问问我的薪水待遇吗?” “当然可以。”吕鑫笑容可掬地看着他。“正式开始工作后,你的年薪不会低于三十万。根据每次任务的具体情况,还有数目不等的特勤津贴和奖金。你的个人所得税由我们来处理,你不需要申报,也不必缴纳。” 他们是极为秘密的部门,而正式在这个部门拿工资的人也很少,所有费用都将从国家安全部的情报经费中支出,秘密发放。 卫天宇觉得这种待遇很不错。比起前面所说的“严酷的训练”、“危险的工作”、“极端的威胁”这些概念不明确的说辞来,薪水的数目倒是很具体。他喝了一口茶,低头思忖着。 吕鑫不紧不慢地说:“那么,你还需要时间考虑吗?不用急,可以住在这里,多考虑几天。” 卫天宇又思索了一下,忽然说:“请问,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个人通过了前面的考试?” “不多。”吕鑫微微摇了摇头,避实就虚。“我们要的是精英中的精英。” “哦。”卫天宇再想了一下。“如果我现在同意加入了,中途还可以退出吗?” “可以。这份工作必须绝对自愿,因为它不但极度危险,而且需要你付出得甚至比生命更多。无论你做得多好,你都不会获得公开表彰。即使牺牲了,我们的历史也不会纪录你的功绩。”吕鑫的神情十分凝重。“一旦你同意加入,中途退出时也不能离开国安部。你可以选择改换岗位,譬如去我们的技侦科技局或者别的部门工作。” “我明白了。”卫天宇凝神想了很长时间。 吕鑫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表情。 整幢大楼的里里外外都是静悄悄的,仿佛都在等待着他的决定。 终于,卫天宇重重地一点头:“好,我同意加入。” 吕鑫微笑着说:“真的决定了?不需要再考虑考虑?” “不需要,我已经决定了。”卫天宇坚定地说。“我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就是长大后为国效力。我们家世世代代都在为国家做贡献,我也愿意以科学之外的方式报效祖国。” “好。”吕鑫站起身来,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那么,欢迎你加入猎手的行列。” 卫天宇也站了起来,轻松地笑道:“我喜欢猎手这个称呼。” 吕鑫走到桌边,按了一下通话钮,淡淡地道:“子寒,你来带新同事过去报到。” “是。”响起的这个声音虽然清亮,却像是个半大孩子。 卫天宇等了几分钟,便见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个修长高挑的少年走了进来,看模样真是个孩子。卫天宇惊讶地看着他,一时弄不清楚他的身份。 吕鑫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说:“卫天宇,他叫凌子寒,暂时是你们的组长,你跟他去吧。” “好。”卫天宇答应一声,连忙拉过箱子。 凌子寒虽然年纪小,却显得很稳重,上前与他握了握手,略带热情地说:“欢迎你。”随后便转身走了。 卫天宇急忙拖着箱子跟了上去。 凌子寒带着卫天宇上到三楼,打开一扇房门,对他微微一笑:“这是你的宿舍。” 他本就相貌清秀精致,气质高贵优雅,这一笑起来,就如一束阳光照射到的水晶,闪烁着璀璨的光华。 卫天宇只觉得有片刻的眩惑,赶紧稳住心神,礼貌地说:“谢谢。”随后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如公寓套房式的房间,厨卫俱全,各种设施设备应有尽有,十分舒适方便。卫天宇将箱子拖进去放到墙边,便迫不及待地问他:“你也是猎手?” “是。”凌子寒点了一下头。 卫天宇疑惑地问:“是我们的组长?” “对。”凌子寒的态度仍然很平静。 卫天宇更加奇怪,忍不住问道:“你几岁?” 凌子寒的眼里有了笑意,温和地说:“十一。” 卫天宇大吃一惊:“你……你……你这么小,怎么会同意干这个?你家里同意吗?” “我们加入这里是不能对家人说的。”凌子寒加重了语气。“你也一样。” “当然,我明白。”卫天宇马上醒悟,但还是不理解。“可你……这么小,与我不一样。我已经成年了,可以决定自己的职业。” “每个人都有权自行决定自己的人生。”凌子寒平静地说。“年龄不是问题。” 仅仅几句话,卫天宇便感觉到,这个孩子有着远远超过自己的理智和成熟。他佩服地看了这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年一眼,好奇地问:“那我们这个组里还有像你一样小的人吗?” “有。”凌子寒平淡地点头。“梅林昨天到的,他比我大一点,十三岁。” 卫天宇又是一惊:“那他……也是自己同意加入的。” “是的。”凌子寒淡淡地道。“他明白自己选择了什么。我们都明白。你也一样,对吧?” 卫天宇立刻点头:“当然,我明白。” 凌子寒对他笑了笑:“你先整理一下自己的物品,然后休息休息。两个小时后我会再来,带你认识我们这个组的其他同事。” “好。”卫天宇连忙答应,他真是对那些同事好奇极了。 ☆ 傍晚,卫天宇跟着那个小小少年来到了二楼的另一个房间,里面有椅子和沙发,像是平时开会或者讨论的场所。有四个人围坐在那儿打桥牌,气氛显得很轻松。 “我们又来了一位同事。”凌子寒温和地道。“大家来认识一下吧。” 那四个人便放下扑克牌,笑着上前来与卫天宇热情握手。他们自我介绍了名字,很快就认识并熟悉了。 比卫天宇先到的同事,连凌子寒在内一共有五位,除了梅林外,还有比他大一点的罗瀚和索郎卓玛,以及与他差不多大的游弋。这才让他的心情好过了一点。否则的话,他真怕一向自信自傲的自己会变得自卑起来。 第二天,比他小的赵迁和一副娇滴滴的小公主模样的罗衣也到了。 除了比凌子寒只大两岁的梅林外,其他六个人对这个小小年纪的组长都有些不服。 吃饭的时候,赵迁悄悄碰了碰卫天宇,轻声问道:“你来的时候这小孩就在吗?” 卫天宇抬头看了一眼独自坐在窗边的那个孩子,微微点了点头:“嗯。你别说人家小,你不也是小孩子?” “胡说,我已经十六岁,可以拿身份证了。你才比我大两岁,我要是孩子,你也是。”赵迁抢白了他两句,随即移到罗瀚身边,好奇地问道。“咱们这几个人,谁最先到这儿?” 罗瀚是这组人里年纪最大的,今年二十岁,显得很沉稳。他看了赵迁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凌子寒,淡淡地道:“当然是咱们的组长最先到。” 罗衣才十五岁,自幼就是冰雪聪明,被视为天才,因而对凌子寒的年纪不感惊奇,反而跃跃欲试。她活泼地说:“他要当咱们的组长,也得够格才行,至少得镇得住我们吧?” “这个小孩行吗?”赵迁满脸的问号,显然也是大有与之比比高低的意思。 梅林看了他们一眼,很不以为然:“小怎么了?多吃了几年干饭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不过是酒囊饭袋。” 罗衣和赵迁一听就火了,一拍桌子就跳了起来。 罗衣柳眉倒竖,厉声叱道:“你说谁是酒囊饭袋?” 赵迁冷冷地看着他:“你也只比我们小个一两岁,别在那儿以小卖小。” 梅林绷着脸,抬腿便踢了过来。 罗衣伸手一拨,侧身横肘就撞。 赵迁旋身便是一个扫堂腿。 梅林凌空跃起,鸳鸯腿连环飞踢,攻势十分凌厉。 罗衣与赵迁也都变招快速,招式狠辣。 三个孩子就这样在他们专门吃饭的房间里大打出手,力量虽强,却是身法轻灵,没有碰一下满地的桌椅,更没有撞坏桌上的碗盘。 凌子寒神情平淡,一边慢悠悠地喝着汤,一边看着他们。另外四个人见他这样,便都不出来劝架,也是一边吃饭一边瞧着那三个孩子的身手。 除了凌子寒外,他们七位猎手都是最近三天陆续到达这里的,彼此都不了解,这时自然乐得观察一下同事的功力,以评估这个小组的整体实力以及自己可能到达的位置。 他们只看了几分钟便已经明白,梅林属于力量型的,出手的每一招每一式的瞬间打击力都非常强,一般人挨上一下只怕都够呛。而罗衣和赵迁则属于技巧型的,会在几招迷惑人的花招之后突出奇兵,来一下狠招,让人很难防备。 三人其实都只是偶发性的少年气盛。对于连续几年都在不断观察着他们的那些专家来说,挑选他们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虽然从小就出类拔萃,却并不自负,更不会恃强凌弱,也不会好勇斗狠。优秀的天赋和出色的能力使他们自信,更令他们从容。再加上这几年来有意识的潜移默化,他们很快就控制住了突发性的情绪激动。打着打着,彼此间便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出来了,从发狠的进攻变成了有分寸的切磋,脸上也从一开始的气恼变为了隐带赞赏的微笑。 虽然他们在打斗,室内的气氛却始终很和谐。 罗瀚笑着抓过几颗新疆的马奶葡萄,慢慢地放进嘴里。 索朗卓玛喝了一口茶,轻松地靠着椅背,脸上也都是笑容。 游弋特别注意罗衣的动作,发现跟自己动起手来的风格还挺相似,顿时有些手痒,但还是勉强按捺住了内心的冲动。对方是女孩子,又比自己小,怎么也不能与她动手的。 卫天宇则忍不住微微偏头,看向那个始终非常安静的凌子寒。 窗外仍然是那片令他感到迷醉的蔚蓝色天空,现在却成了这个清秀少年的背景,仿佛一幅美妙的印象派油画,浓墨重彩地烘托出了他相貌的精致动人和气质的超凡脱俗。 凌子寒不紧不慢地喝完最后一口汤,然后轻轻放下碗,起身走出了房间,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坐在那里的四个小青年互相看了一眼,立即达成一致想法,同时站起身来。 索朗卓玛探手一捞,便将罗衣跳在空中的身子给搂了过来。游弋一把搭上了赵迁的肩。卫天宇顺手抓住了梅林打出来的拳头。 罗瀚已经飞快地站在了三个小孩之间,手上还握着一串晶莹的葡萄,笑着说:“好了,你们打累没有?不如吃点水果,先歇歇,以后有的是你们打架的时间。” 三个小孩也就不再坚持,都笑着点了点头。 七个人便嘻嘻哈哈地走出小饭厅,回了他们的宿舍。 次日一早,他们被床头的通话机叫醒,通知他们早餐后到小会议室开会。 这一次,他们看到的人除了自己这一组的同事外,仍然只有吕鑫。 他穿着一身休闲服,沉稳地坐在那里,严肃地说:“从现在起,你们将正式接受成为猎手的训练。在你们踏入这里的大门的那一刻起,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绝对的秘密,甚至比你们的生命还重要,因为它关系到你和你的同事的生命安全,你的家人与朋友的生命安全,更关系到国家安全。你们要时刻记住,你们的任何一个行为,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有可能直接导致你和他人的危险,这些危险与死亡紧密相连。我要你们每一秒钟都牢记住这一点,即使在睡梦中也不能忘记。” “是。”凌子寒立刻答道。 其他人以前都没有这么规范,多半是用“明白”、“好”、“知道了”来回答,现在见他们的组长率先做出了榜样,立刻也就跟他一样,清楚地说:“是。” “好。”吕鑫点了点头。“刚才我说的是第一点,保密,也是你们必须遵守的最首要的一点。现在我要特别强调第二点,那就是,活着。” 除了凌子寒外,其他七个人都有些不解,互相看了一眼,这才再次看向吕鑫。 “你们是我们呕心沥血打造出来的最佳行动人员,是顶尖的精英。为了训练你们,国家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你们虽然没有见过他们,他们也没有见过你们,但间接为你们服务的外围人员就有上万人,直接参与这个计划的各方面专家也有数百人。”吕鑫沉静地看了他们每个人一眼。“我们最初选择了上千名杰出的少年,经过几年间的培训、遴选、甄别、淘汰,最终才选出了你们这八个人。你们是一个小组,也是惟一的一个小组。将来,你们是我们计划实施后的第一批猎手,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够通过这一阶段的训练和考验,成为真正的合格的猎手。我们将你们培养出来,是要你们承担非常重要的工作,并不是要你们轻易牺牲的。你们一定要牢记这一点,如果不是为了国家利益或者人民的安全,如果没有得到我们的同意,你们都没有牺牲自己的权力。所以,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你们都要想方设法地活下来,绝不能轻易放弃,更不准轻言牺牲,明白吗?” “明白。”八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很好。”吕鑫的口气缓和了一些。“在过去的四到五年时间里,你们已经通过了一系列的基础培训和测试,因此,下面将要进行的是独特的训练。这些训练会非常严酷,不断地挑战你所能承受的极限。这既是为了你们将来能很好地完成任务,也是为了帮助你们能够在任何恶劣的情形下成功逃生。因此,这些训练是必不可少的,无论它看上去是多么的不近情理,或者有多么的荒谬,你们都必须坚持到底。你们的教官的工作之一就是逼迫你们放弃,但我希望我们的老板没有看错人。” “老板?”除了凌子寒外,其他七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他说的是谁。 “是的。”吕鑫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你们将隶属于国安部里一个极为秘密的部门,特别情报部,它的组建者也就是我们的老板。你们是老板亲手挑选出来的人,将来如果你们通过了某一阶段的考验,他会过来亲自训练你们。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少见的荣耀。我们的老板多年以前就被誉为‘国安第一勇士’,现在是我们的‘教父’。我以后会向你们介绍他的光辉业绩。他是你们学习的榜样,也是你们的坚强后盾。我希望你们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他一直都很冷静,说这番话时却表现得有些激动,眼里有一种特别的毫无保留的景仰与爱戴,这强烈地感染了那几个年轻人。他们都很渴望见到那个亲手挑选了他们的人,并接受他的训练,得到他的肯定。 凌子寒的神情与其他人不同,却与吕鑫有点相似,有种很特别的景仰与敬爱。但那七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注意。 吕鑫看了看他们,便道:“你们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出发,去西山训练营。” “是。”八个人一起站起来,看着吕鑫离开。 这一晚,他们都很安静,仿佛都在思索着自己即将开始的注定不同寻常的未来。 第二天,他们乘坐一辆九座商务车,去到北京远郊的西山,开始了紧张的训练。 在这里,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脱上一层皮,血淋淋的痛苦伴随着他们的成长与进步,使他们以惊人的速度百炼成钢。 他们八个人年龄不同,性格各异,家世背景和成长经历更是迥异,但很快便成为了一个整体,因为他们都同样出色不凡,同样坚定顽强。 在互相帮助与彼此较量当中,他们建立了完全的信任。在训练中设置的种种危险面前,他们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把生命交到其他同事手中。他们之间培养出的高度默契也使他们在行动中就像一个人一样周密严谨。 在严酷的训练和快速的进步中,凌子寒的表现令其他七个组员都感到惊异,也由衷地佩服。这个小小的孩子不但跟他们一起挺过了种种可怕的训练,而且成绩比他们都要好得多。每一次都是他最先通过测试,随即进入下一阶段的训练。 更令他们感动的是,这个在他们当中年龄最小的孩子却切切实实地负起了组长的责任,一直很关心他们,这往往令他们感到惭愧。尤其是在非常痛苦,感觉快要撑不住了,想放弃的时候,那个敏捷的坚强的小小身影却在不断地激励着他们振作起来,坚持下去。 仅仅两个月之后,他们便从一开始的暗自不服到心悦诚服地叫他“老大”了。 对于卫天宇来说,凌子寒是他十八年来从未碰到过的偶像级人物。他自己从小就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无论是在幼儿园还是在学校,他始终都出类拔萃。五岁上小学一年级,半年后就跳了一级,总是被周围的同学老师和叔伯阿姨们称为“神童”。他也一向自信满满,即使对于享誉中外的祖父母和父母也并不崇拜,认为自己如果到了他们那样的年纪一定也会同样出色。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的这个比他小了七岁的孩子却比他更加优秀,尤其是在语言上的惊世骇俗的天才,以及行动中的身手敏捷、冷静沉着,都令他望尘莫及。他是第一次有了刻苦努力的目标,那就是赶上这个年纪小小的“老大”,不要落在后面,被别的同事看不起。 在那些紧张的充满压力的日子里,他们接受了各种各样严酷的匪夷所思的训练,也模拟过很多情况下的种种行动,以探索他们之间的配合度。在教官们和电脑的判断下,他和凌子寒在半年后被认为是最适宜的搭档。 从那以后,他们在各种课程之外还要训练配合的默契度。 不但是行动,也包括日常生活。因为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总会免不了乔妆各式各样的身份,两个搭档一定要配合默契,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因此,他们的训练也包括了一个短期的自驾车旅行度假。 凌毅做出计划后,由吕鑫给他们布置了这个作业。 八个人一听,都不由得喜形于色。 卫天宇与凌子寒,罗瀚与索郎卓玛,游弋与罗衣,赵迁与梅林,四组搭档分四路进藏,在拉萨会合。比起之前的那些艰苦、残酷、诡异的训练来,这道作业真是太美妙了。他们乐不可支,用两天时间做了周密的准备,便各自出发了。 这次旅行只给他们十天时间,给卫天宇和凌子寒指定的路线是从康定到拉萨,走川藏南线。 他们背着行囊从北京直飞康定,然后径直在停车场的指定位置找到了一辆半旧的雪豹越野车。 卫天宇用自己的指纹开了车门,然后在座位下面摸出钥匙,发动车,开出了机场。他的动作非常熟练,仿佛这辆车从买来就是他的,早已经开习惯了。 凌子寒顺手把行李放在后面,然后坐上副驾位,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这一路上,他们两人就像是亲兄弟,做什么都很默契,根本不用言语,就已经知道对方想要什么,顺手便会递过去,偶尔相视一笑,显得很开心。 无论是在机场还是在飞机上,人们对这两个漂亮的显然感情很好的少年人都十分欣赏,总是对他们友好地微笑。 两人轻轻松松地到达康定机场,随即驾车上了川藏公路。他们没有翻折多山到康定市内,而是直接从新都桥西去,开始翻越崇山峻岭。 限于险峻地势,这条国道仍然如半个世纪前一般狭窄,只是路面经过多次整修,而且是由空军工程兵前来施工的,质量非常好,在上面跑起来很平稳。 山路陡峭,蜿蜒而上,海拔也迅速升高。一路风景如画,山腰以上到处都是冰雪皑皑,随着山势显现出奇异的线条。他们不断从深谷向上,到达山腰、山顶,再盘旋下山。山谷里绿树和青草密密麻麻地纠结在一起,显现出勃勃生机。到了山腰之上,偶尔有雪花飘下,世界变成一片银白,视野却异常开阔,能远远地望到几座山之外。往车窗外看的每一眼都会让人有惊艳的感觉。 这是他们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而且是以自己开车旅行的方式,可以自由自在地控制行程,心情非常轻松。过去他们也曾经到雪山训练营去训练过不少时间,但来去皆是飞机,训练的地方更是环境严酷,人烟罕至,飞鸟难渡,很少看到这样的美景。两人都觉得目不暇接,不虚此行。 卫天宇忽然笑道:“子寒,你说这次是不是真的让我们出来旅行度假啊?中途会不会有什么情况?” 凌子寒拿出电子地图仔细研究着,然后抬头看着窗外美不胜收的景色,神情轻松地耸了耸肩:“无论老板怎么想,反正在这样的仙境,很可能会有什么奇遇。” “我可真的很期待啊。”卫天宇开心地道。“难得老板大发善心,我们一定要不虚此行。” 凌子寒转头看向他,轻 分卷阅读22 地说:“好。” ☆ 卫天宇开了两个多小时,翻过了高尔寺山,便缓缓地减速,把车停在路边,然后抓起扔在后座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便跳下了车。 凌子寒一看他的举动便已经明白,他是要在汽车的动力和刹车系统上改装一下,让他们翻山更轻捷,刹车更灵敏。 高尔寺山是他们翻越的第一座海拔超过四千米的山,以后的路途大部分都是在海拔四千米以上行进,途中还要翻越海拔接近五千米的高山,而这辆车他们才拿到手,做一些检修和改进是必需的。 卫天宇打开车前盖,凌子寒已经跟着跳下车,站在他身旁,拿着一个数码相机东晃西晃地照相,顺便遮挡住可能路过的车中人的视线,不让他们看清楚卫天宇的动作。 其实,在这样的山中行进,很长时间都不会遇见什么车,但他们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地互相掩护,这时不用说一个字,凌子寒便自然地站到了卫天宇的旁边。 卫天宇快弄好的时候,有一辆卡车从旁边经过,挂着的车牌说明这是当地的车。那辆车快要开过去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长相粗犷的司机探出头来,关切地问他们:“出什么事了?是车坏了吗?要不要帮忙?” 凌子寒有些奇怪,一时还真不习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对他们这么热心。 一瞥之间,他已经判断出这人的身份应该不可疑。那人是个中年男子,看脸形身材都是地道康巴藏族的血统。他的车厢里还系着白色的哈达,挂着大活佛的宝像。他说的话是四川话,带着浓浓的藏族口音。此时,他伏在车窗上,满脸关切,不似作伪。 凌子寒立刻展开了一个天真的笑容,感激地说:“谢谢,我们没事。车没坏,我哥检查一下车况。”他说的是成都话。 那个藏族汉子笑着点头:“那就好,你们去哪里?” “稻城。”凌子寒有问必答,显得十分可爱,毫无心机。 “哦,那要当心,海子山那边在下大雪,路滑得很。你们这么年轻,没什么经验吧?开车的时候特别要注意,走慢一点。”那个司机很关心地叮嘱着。“我看你们今天很难赶到稻城了,还是中途住一夜吧。你们如果不熟悉这里的路况的话,开夜车太危险。另外,不要住理塘,那里海拔太高,你们从平地来的人容易生病。” “谢谢叔叔。”凌子寒连连点头。“我们知道了。” 卫天宇关上车盖,把工具收拾进盒子,顺手搭上凌子寒的肩,笑着对那位司机点头:“谢谢,我们一定会小心的。” “好。”那位司机笑得很灿烂,爽朗地朝他们挥了挥手,便发动车开走了。 凌子寒看着在山间公路上渐渐远去的卡车,轻笑道:“我喜欢这个地方。” “我也是。”卫天宇会意地搂了搂他,随即返身打开车门。“上车吧,我们看看今天能不能赶到稻城。” 凌子寒一上车就拿过地图研究起来,卫天宇便继续往前开。 他们是十点钟飞到康定的,现在已是中午,赶到雅江还要一个多小时。凌子寒抬头看向卫天宇,关心地问道:“你饿不饿?” “不饿。”卫天宇摇了摇头,立刻又关切地说。“你饿了吗?我包里有吃的。” “我也不饿。”凌子寒笑道。“你在干活嘛,我怕你会饿。” “哦。”卫天宇也开心地笑了。“开车嘛,不过是放松一下,算不上干活。我们到雅江县城再吃饭吧。” “好。”凌子寒放下地图,看向窗外。 沿途的风景非常非常的美。他们在山谷的时候,淡淡的阳光洒下来,使整个世界的色彩显得异常鲜明。上到山腰,开始下起小雨,透过玻璃上的点点珠光,看着外面湿漉漉的山林和满地的青草、野花,听着清脆的鸟叫从林中传出,仿佛进入了仙境。待得上到峰顶,放眼看去,重峦叠嶂,蓝灰色的天穹低低地笼罩下来,似乎伸手可及。 一两幢建在路边的藏房全由大石垒成,山石本来的色彩沉郁幽黯,勾勒其间的赭红线条特别醒目,在雨中显得寂静苍凉。 凌子寒忍不住低低地赞叹:“实在是太美了。” “是啊,美极了。”卫天宇停住了车,陶醉地看着外面的山山水水,忍不住说。“拍点照片吧。” “好。”凌子寒忍不住笑,推开门便跳了下去。 他们两人都穿着牛仔装、旅游鞋,头上戴着旅游帽,一看就知道是城市来的游客,现在自然也要干点游客会做的事。 卫天宇拿着数码摄影机,对着周围的山峰和深谷一阵猛拍。凌子寒也不断用数码相机拍着照片。 两人轻松地嬉笑着,却都默契地不拍到对方。所有的猎手现在都已经养成了习惯,除了在训练基地时要拍摄他们的情况,以便训练结束后分析自己的缺失外,平时都尽量不留下任何影像资料,这对他们将来的安全至关重要。 正玩着,忽然听到轰隆隆的声音,两人连忙停下动作,转头看去。 只见山道那边冒出来了一辆绿色的军车,接着一辆接一辆的军用运输车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地驶了过来。 他们虽然没来过,但知道这条国道也是从成都到西藏的交通线。看车牌,这些扎紧了篷布的卡车都属于成都军区,看来是从西藏返回成都。 两人赶紧退到路边,看着这条钢铁长龙从面前驶过。 驾驶室里的士兵都很年轻,开车的人很认真严谨,目不斜视,而在副驾位上的不少人都活泼地向他们挥手,有一个战士正在吃苹果,还举着啃了一半的苹果朝着他们挥了挥。显然,在这条险峻的川藏线上跑久了,对于每个人他们都觉得亲切,何况路旁站着的这两个人还都是很好看的少年。 凌子寒和卫天宇也都投桃报李,笑着向他们挥手。 后面的车里渐渐有了军官,都很年轻,有几个尉官也看着他们微笑。他们也笑,彼此都很友好。 最后面出现了两个少校,一个中校,就显得很威严,虽然很瘦,看上去却很剽悍。其中一个少校经过他们的时候,用手势朝他们比了比,似乎是在提醒他们当心一点,不要被自己的车队伤着。凌子寒和卫天宇都点了点头,又朝路边退了一步,表示领会了他的关心。 起码有半个多小时,这个车队才开了过去。 等到隆隆的车声消失,他们周围又恢复了安静,空山鸟语清晰可辨,清风掠过山谷,从他们的指间流过,感觉非常舒服。 两人这才上车,悠闲地开到雅江。 这个建在陡峭的雅砻江峡谷一侧的县城显得很挤,路很窄,两旁都是小饭馆,到处都是吃饭和闲逛的旅客。 这里是康定和稻城之间的中转站,从康定开出到香格里拉地区各个县城的班车都会在这里停留,让车上的旅客下来吃饭。而自那些地方开往康定的长途客车也一样。自驾车旅游的游客也是如此,在制定旅行计划时大多会把这里作为吃饭休息的地方。因此,这个小小的县城显得异常热闹。 卫天宇和凌子寒没来过,也不挑剔,随便找了一家小饭馆坐下。他们看了看仅有一页纸的菜单,便一人点了一客炒饭,要了一个素菜和一碗汤。 炒菜的锅就架在门边,厨师立马操作起来,油烟和香气不断在空气中飘荡。他们两人就像别的游客一样,并不介意这些,又拿出地图,低低地商量着今晚在哪里投宿。 按照在北京时制定的计划,他们本来是想从康定直抵稻城,然后就住在稻城。但如果海子山在下大雪的话,开夜车确实比较危险。 当然,他们接受过许多训练,在恶劣的天气和险恶的地形条件下开车也是其中之一。这里的道路修得很好,他们其实并不怕在夜里冒雪翻越海子山。不过,听说海子山特别美,他们不想错过欣赏的机会,所以最好是白天去。 两人正在商量着,旁边一桌的本地客人看他们对着地图指指点点,似乎委决不下,便热情地问道:“你们是来旅游的吗?要去哪里?” 凌子寒抬起头来,带着开朗的笑容说:“稻城。” “哦,是往稻城去?还是从稻城回来?”那个脸上很粗糙,肤色黝黑的汉子关心地问道。 “往那边去。”凌子寒的神情间满是稚气的向往。 那个汉子对面坐着一个身穿藏装的妇女,显然是他的老婆,这时不由得担心地说:“你这么小,家里人怎么放心?” 凌子寒赶紧说:“有我哥跟我一起,他们很放心的。” “哦。”他们看了看他旁边坐着的卫天宇,便点了点头。 卫天宇虽然看着年纪也不大,可身高已经有了一米八,这么多年的格斗训练让他的体形十分匀称,宽宽的肩膀显得很有力量,让人看了倒是不再担心他身边的那个小孩子了。 那个汉子热心地说:“从这里到稻城还要走六、七个小时,都是山路,你们要小心一点。不过,稻城很好的,亚丁更好,仙乃日、央迈勇、牛奶海、珍珠海都要看一看,很漂亮。” “好的,我们一定去。”凌子寒连连点头。 卫天宇也笑着与他们攀谈起来。 这顿饭很简单,他们却吃得很惬意,竟然比那一桌当地人吃得还要快。 卫天宇是当哥哥的,自然掏出钱包来付账,然后与那桌人笑着说“再见”,便跟凌子寒出了门,继续上路了。 驶出小小的县城,前面又是连绵无尽的大山,风光如画,视野辽远,让人的心胸也越来越开阔。偶尔有车迎面而过,大部分是越野车和大排量的轿车。他们会注意看对方的车牌,结果发现除了四川和云南的居多外,还有许多外省市的车,最远的有黑龙江的。这些车子的车身上都沾满了泥土,有种风尘仆仆的感觉,多半是出来自驾游的驴友。 在茫茫荒野中,即使只是看到一辆车都让人觉得很亲切。 凌子寒忽然有些明白了。这趟旅行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为设置的突发情况或者障碍,因为艰险的大自然就已经足够让他们应付了。此外,父亲要他们分四条路线进藏,大概就是为了让他们沿途看到如此美丽的风光,以及这里的人们平静的生活。恶劣的生活条件使人们始终保持着质朴和友善,而险峻之中的风景让一切艰难困苦都变得有价值。 仅仅只走了半天的路,他们两人就已经有了很多感触。想到他们接受了那么多年的严酷训练,是为了将来保卫这样的土地,这样的人民,这样的生活,他们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有意义的,也都是值得的。 凌子寒正在默默地想着,卫天宇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仅仅是一瞥之间,二人心意相通,都明白对方正在想什么,不由得相视一笑,神情之间都有几分大彻大悟的味道。 穿出山谷,他们开始在高原上长途奔驰。 天空湛蓝澄澈,静静地俯视着这片广阔的土地。不远处的雪峰连绵起伏,展现着优美的曲线。不时出现的牦牛群如黑色的精灵,点缀在山间谷地,让安静的世界多了一分生动。 他们开车疾驰,在广袤的高原上却感觉不到移动的速度。天高地阔,那种宁静、祥和的感觉一直伴随在他们左右,让他们心醉神迷。 到达被称为“世界高城”的理塘时,远处的雪峰更是美丽多姿。他们开车出了县城,然后停下来,久久地凝视着眼前的盆地和无尽的雪山。 有小雪花纷纷扬扬地在空中飘着,却像是北京春天的柳絮扬花,显得十分温柔。气温已经很低了,可他们并不觉得冷,就这么一直站在路边,沉醉地凝视着眼前苍凉的美景,久久不能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卫天宇抬手搂住了凌子寒,很自然地将他抱住,关心地问:“冷吗?” “不冷。”凌子寒被他护在怀里,看着雪花从面前落下,心里感觉特别快活。 两人静静相依着,享受着此情此景。卫天宇轻声念道:“跨鹤高飞意壮哉,云霄一羽雪皑皑,此行莫恨天涯远,咫尺理塘归去来。” 凌子寒听着,脸上渐渐浮现出会心的笑容。 理塘是著名的活佛转世之地,诞生过包括两世达赖在内的许许多多活佛,遍布西藏、蒙古和康藏等地。其中,属七世达赖的前身最具浪漫色彩。卫天宇念的这首诗就是六世达赖仓央嘉措临离开西藏时所写。据说写完这首诗后不久,他便在青海湖边被害。人们根据这首诗,在理塘寻找到了他的转世灵童,即七世达赖格桑嘉措。 仓央嘉措的一生非常传奇。他是农奴之子,却聪敏异常,才智过人,而且生得身材高挑,眉清目秀,举止潇洒,气宇轩昂。这位闻名于世的大活佛不仅风流倜傥,文采斐然,而且还有着一身惊人的武艺,骑射剑术俱佳,又是一个绝妙的猎手。 在历史上,这位著名的活佛最令人称道的还是文学上的天赋。他一生写过许多优美动人的情歌,至今在藏区传唱。是为佛而献身还是为了爱情而牺牲佛缘,在他短暂的一生中一直是个矛盾。最后,他选择了爱情、友情和俗世的生活,拒绝受戒。 不久,蒙古在西藏的最高统治者拉藏汗拘捕了仓央嘉措,按照康熙的旨意,将他押送北京。消息传出后,在西藏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广大僧俗群众奔走相告,发誓要夺回他们的法王达赖。 当押送仓央嘉错的蒙古兵路过哲蚌寺时,早已埋伏在那里的一群武装喇嘛发动突然袭击袭,将六世达赖抢上山,安置在寺内。拉藏汗得到消息,大为吃惊,决心不惜代价,夺回达赖。蒙古兵包围寺庙,与寺中僧侣激战三昼夜,双方牺牲惨重。当战斗正处于难分难解之时,仓央嘉措果断下山,蒙古兵遂解除包围,战争就此停息。这位年轻漂亮、才华横溢的大活佛与痛哭的上千喇嘛挥泪相别,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不可知的深渊。据说,行至青海湖畔,他便被拉藏汗谋害,年仅二十四岁。 学习中国历史和宗教史时,凌子寒和卫天宇都非常喜欢这位颇富传奇色彩的诗人活佛,为此还在一段时间里放弃休息,在网上的国家图书馆里查阅大量史籍,以研究这位达赖的生平事迹。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种享受。 此时此刻,卫天宇悠然念出这首诗来,在凌子寒的心里立刻起了共鸣。他轻声笑道:“咱们不如就在这里修行吧,不回去了。” “我倒是很愿意。”卫天宇忍不住笑出声来。“可要是那样,你猜大老板会不会生气?老板会不会追杀我们?” 凌子寒想起了父亲,顿时觉得难以割舍,立刻说道:“那我们还是乖乖回去吧。” 卫天宇哈哈大笑,为他这从所未见的孩子气而感到异常开心。他们这些猎手都称呼吕鑫是老板,称吕鑫的老板是大老板。然而,卫天宇和其他六个猎手直到现在也仍然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大老板其实就是他们“老大”的父亲。 凌子寒知道他笑什么,却也并不恼,只是暗自思量,忽然很想与父亲一起,也走这么一次。父子俩远离俗世恩怨,在这个不惹尘埃的天堂悠闲行走,那一定会非常快乐。 他正沉浸在对父亲的思念中,卫天宇却拥着他转身上车。 “太冷了,还是上车吧。我们得赶路了。”卫天宇微笑道。“还要两个多小时才到稻城。” “嗯。”凌子寒上车坐好,与他商量着说。“我们应该能在天黑前翻过海子山的,今天就在稻城住吧。” “好,听你的。”卫天宇开朗地对他笑了笑。 凌子寒看他开着车稳稳地向前疾驰,关切地道:“你开了这么久了,我来开一会儿吧。” “不用。”卫天宇轻松地说。“这也没多长时间,而且我们一路都在休息。” 凌子寒也不坚持。未来的路还很长,他有的是时间替换卫天宇。 他虽然未成年,但却有多张不同年龄和姓名的身份证与驾驶证,都做得完全真实,在公安局有完整的户籍资料,因此可以合法驾驶。再说,他本就身高腿长,气质也是少年老成,要冒充十六、七岁完全没问题。现行法律,年满十六周岁就可以申领驾驶执照了,因此他是可以开车的。 虽说打算是中途不停,可开到海子山时他们还是没忍住,冒着大雪停了下来,欣赏着那一片荒凉中的奇妙景象。 大团大团的雪花在风中翻卷着,重重地落下来,喜马拉雅山造山运动之后遗落在这里的大片巨石都是银装素裹,变得有了几分妖娆动人的味道。那些大大小小的海子也结了冰,远远近近的山峰静静地矗立着,任雪花一层一层地覆盖上去,形状不断地在微微改变,每一分变化都表现出别样的风姿。 这里像是另外一个星球,铺天盖地、千奇百怪、气势磅礴的各种天然石雕让人的灵魂都随之凝固。极目远眺,天地无止无境,云与山紧密相连,一层一层的壮丽不断叠加,给人以惊心动魄的震撼。 凌子寒看着看着,忽然说:“我将来就当旅游记者吧,可以看尽天下美景,也不枉此生。” 以前,卫天宇曾经问过他好几次,将来会选择什么职业来做掩护,可凌子寒总是答道:“还没想好。” 卫天宇早就打算做网络安全顾问或者电脑专家这样的职业,因为他一直狂热地爱好计算机和机械方面的东西,因此这种选择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现在听到凌子寒终于有了对未来的一些想法,不由得很替他高兴。到底人不是机器,他一直希望这位年少的搭档在工作之余也能有一份自己可以享受的爱好。 “旅游记者是份好职业,又可以玩,还很有品味,颇能欺骗不少小资。”他开玩笑地说。“将来你随便说什么,人家都会赞美,说这是情调。” 凌子寒也忍不住好笑,不由得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极了。好吧,那我就决定了,以后做旅游记者。” 这时,天空已经是暗沉沉的,很快就要黑下来了。卫天宇连忙拉着凌子寒的手,转身上了车。 黑夜中的路程是寂静的,再无风景可看。车灯映照的空间里仍然有雪花迎面扑来,气势惊人。路上全是积雪,看不出路面的界限,只能凭借一边是山一边是坎来分辨,将车小心地开在中间,缓缓地行驶。 下坡的时候有些急转弯,极其危险,卫天宇十分谨慎,再加上车子经过他自己的改装,操纵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终于下了山,前面便一直都是平地,雪也没有了,两人便都放轻松了些。 夜色里,偶尔远远的会有一两盏灯光闪过,让身在旅途中的人感觉特别亲切、温暖。 两人都不说话,感觉很安静。卫天宇打开车里的音响,放起了吟唱高原的歌曲。那仿佛天籁之声般的旋律轻轻地流淌在他们周围,更增加了此刻那奇异的感觉。 这是个充满灵性的地方。在藏族的传说里,无数大德高僧圆寂后,灵魂都喜欢来到这里。而凡间俗世的人们来到这里之后,灵魂似乎也会得到平静。 卫天宇和凌子寒都沉默着,静静地感觉着似乎充满着整个空间的那种灵性之美。被这样至纯至善的大智慧拥抱着,人性中的卑劣、怯懦都会被荡涤净尽吧。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在他们两人的心里,已经再无畏惧。这与过去因不断锤炼而生成的勇气不同,那是超脱俗世欲望之后的无畏。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 开过傍河大桥,便到达稻城县城了。 并没有灯火辉煌,整个小小的县城都是静悄悄的。 卫天宇打开卫星导航系统,迅速查到了他们自己所在的位置和已经定好房间的青年旅馆的方位,那家新建不久的旅馆就在前面不远的小河边。 他拐进去,沿着河走,很快便看见了亮着灯的招牌,随即开进了院子。 这是几年前修建的稻城县第三家青年旅馆,大部分都是藏式木楼,看上去非常漂亮。 一位年青女子迎上来,用清脆的标准普通话问他们是否订了房。卫天宇便笑着报出了自己这次出来旅游所使用的名字。 因为他在北京上网订房时就已经预付了订金,因此虽然到得很晚,他要的标准间仍然保留着。 条件很不错,虽然装修简洁,但干净卫生,设施齐全,有热水洗澡。 两个人很满意,把行囊从车里拿到了房间。 凌子寒让卫天宇先洗,自己把两人背囊里的一些衣物和日用品井井有条地整理了出来。 卫天宇洗完澡后,换上清爽的休闲服,便跑到院子一角的小酒吧去看了看。 他们还没吃饭呢,实在是有点饿了。 这个小酒吧的外墙和屋顶全部以玻璃制造,别有风味。里面灯光幽黯,音乐轻缓,有很多人正在消遣。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和表情便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大部分是背包客,还有一部分是自驾游的客人,都显得随性,潇洒。外国人也不少,各种语言满天飞。 看到他进来,便有人吹口哨,有人鼓掌,还有人向他举杯,看过去都是笑脸,仿佛他们全是他的老朋友,一直在等他。 卫天宇虽然年轻,却是从容不迫,微笑着向那些人一一点头致意,随即去了吧台。 他看了看餐牌,斟酌着点了两份不辣的炒饭,又要了几个当地特色的小菜。正在琢磨要个什么汤,身旁有人伸臂搭上了他的肩,很熟络地笑道:“小兄弟,一起坐吧,我请客。” 卫天宇转头一看,见是个穿着名牌休闲装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不是老板就是公司金领,有着那种年少多金之人特有的强烈自信和自我意识。他温和地说:“谢谢。不过我今天开了一天的车,有点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没事,喝上一杯就解乏了。”那人满不在乎地说,搭在卫天宇肩上的手似乎不准备拿下来。“这里海拔高,你刚来,只怕一时适应不了,回去也睡不着,不如一起玩玩。” 卫天宇似乎听出了他的意图,却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的态度虽然和蔼,但很坚定。 那人锲而不舍地道:“来吧,一起喝一杯。明天我们一起去亚丁玩吧,全程都由我来买单好了。” 卫天宇见他自说自话到了如此地步,实在是忍不住好笑。他不想惹事,正在考虑如何让他知难而退,又有人走了进来。 酒吧里的人又重复了那一套“欢迎仪式”,掌声和口哨声、笑声不绝于耳。 卫天宇正要转头看过去,一只胳膊已绕上了他的腰。 凌子寒亲昵地说:“我饿了。” 卫天宇立刻明白他是来解围的,顺势便搂住了他,一手拿过餐牌来给他看,温柔地道:“我已经点了,马上就上来。你看看还要个什么汤?” “嗯。”凌子寒倚在他怀里,专心地研究起菜单来。 那人看了看眼前的这两个少年,渐渐有些明白过来,只怕这两个孩子是一对小情人,自己也就不好再强求了。他只得自然地放开卫天宇,态度恢复了那种旅途中相遇的普通朋友般的亲切,笑着问道:“这是你的朋友?” “对。”卫天宇微笑着点头。“我们一起的。” “哦,不错。那我就不打扰了。”那人便不再纠缠,转身走了。 卫天宇低头吻了吻凌子寒的额角,轻轻笑了起来。 凌子寒也笑。 他们这一路上只怕要遇到不少类似的事情。像卫天宇这样年轻英俊的少年人正是许多类型的男男女女都会喜欢的对象,越往前走,追求者会越多,而凌子寒实在是看着太过天真稚气,敢公然挑战《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人毕竟不多。因此,需要凌子寒挺身而出,“搭救”卫天宇的次数一定不会少。 在吧台上一个红色小蜡烛的映照下,他们此刻的动作和表情看在别人眼里,也就是心有灵犀,情意绵绵,此后再也无人上前来打扰他们。 这时他们才听出来,这里放的都是一些老歌。 现在流行由当红歌星翻唱半个世纪甚至一个世纪前的那些动人的歌曲,而在这个地方听起来,更是别有一番风味。酒吧里有不少人都跟着哼唱起来,注意力立刻转移了。 他们便悄悄离开吧台,坐到角落里,透过玻璃墙看着不远处的滔滔河水。 滚滚波浪反射着隐隐的星光,急急地朝着下游涌流,不禁让人兴起岁月如斯的感觉。 此时此刻,在这个天堂般的世外桃源中,十二岁的凌子寒与十九岁的卫天宇靠坐在一起,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夜色,聆听着那温和的男声轻轻吟唱出的优美的旋律。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这是他们在工作之外日常相处的第一天。在此后的一生里,他们永远永远都没有忘记。 66 我行我素 两人对卫笠的恭敬让这里的每个族人都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每个卫氏的族人都明白金色代表着什么,就算是不懂事的小小孩,看着卫天宇那耀眼的金发和华贵深邃的眼睛,都是敬畏有加,心里本能地蹦出一个词――太阳之子。 卫笠笑得很开心,连声叫他们起来。 两人起身,对着卫珀深深一揖,齐声叫道:“三叔。” 卫珀只觉得眼眶止不住地发热,他抹抹湿润的眼角,连连点头,“好好,好孩子。” 他们站起身后,卫珀便带着他们与族人见面。他们这一支的人很少,总共不到百人,并且都没出三服,算是血缘关系很近的亲戚,向心力、凝聚力都比别的大支族要强得多。年纪最长的就是卫笠了,他这一辈也只有他一个人,其他老人都已在几十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中相继去世。 卫天宇一一见过那些叔叔伯伯兄弟姐妹侄儿侄女以及几个孙辈,对每个人都给了见面礼,主要是帮助修炼的丹药。他们的境界都不太高,连武宗都没几个,大部分是武师和武灵,小孩子基本都是武徒,所以这些丹药都是基础级别,凌子寒炼手时顺便炼出来的,他们两人都用不着,这时送出去,正好一举两得。 卫珀知道两个孩子都是武王,已经不需要再用饮食,不过仍是张罗着要摆接风宴,为两个孩子接风洗尘。那些族人都很高兴,女眷们便去了厨房,男人们仍然留了下来,孩子们则没人拘管着,有的跟去了厨房或田里,有的留在这里听他们讲话。 卫天宇坐下来,看着祖父的脸色,关切地问:“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凌子寒在一旁回答,“调理个一、两年,再活一百岁没问题。” 卫珀和其他族人都是满脸喜色,卫笠也乐呵呵地说:“小寒这个丹师真厉害。” 凌子寒笑道:“那是我师父炼的丹药,以我的功力还不行。我现在只能炼出武王以下境界使用的丹药,还要多努力修炼才能提高。” “也很好了,你才多大?”卫笠很喜欢他,“十几岁的孩子,能到武王境界,炼丹上也小有成就,这真是太了不起了。” 卫珀比父亲细心,对两人说:“你们一路奔波,肯定累了吧?先歇歇,回头一块吃饭。” “对对。”卫笠慈爱地连连挥手,“快去歇歇吧。” 卫天宇也没矫情,说了声“好”,便和凌子寒起身出去了。 卫珀带着他们去了已经收拾好的房间。这是一幢单独的房子,外面有个小院,正屋很大气,两旁各有卧室和修炼用的静室,还有炼器房、浴室等,配置很齐全。 卫珀笑道:“我们跟别的支族不一样,没丫鬟仆人服侍。” “不需要。”卫天宇连忙说,“我们都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好。那你们休息吧。”卫珀没有多待,安顿下他们就离开了。 卫天宇关上门,长长了出了口气。凌子寒打开窗户,然后 分卷阅读23 躺到床上,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微笑着说:“这里确实挺不错。” 卫天宇躺到他身旁,伸手将他搂过来,淡淡地道:“其实他们不是生活有什么问题,而是精神上得不到尊重。没人记得他们,修炼资源自然也就匮乏。炼器师不同于一般修者,起步阶段要用大量的金钱来堆,用很多基础材料炼器,失败率高就不说了,即使炼制成功,那种基础法器也不值什么钱。若是他们没有自己的渠道搞来材料,在修炼上就很困顿。” “是啊。”凌子寒摸了摸他的脸,轻声安慰,“现在你来了,那些长老为了讨好你,也会给爷爷他们拨来大量资源的。” “我却不喜欢这样。”卫天宇长叹,“我可不想欠那些人的情。” 凌子寒轻笑,伸手撩起他的金色头发,手指从发丝间慢慢滑过,“你这就有点钻牛角尖了。卫氏主宗虽然逐了你父亲和大伯出族,却保留了你祖父这一支的族籍,只是赶出主宗而已。既然仍是卫氏家族的人,这些资源本来就是他们应得的,只不过以前一直拖欠着而已,现在发还,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就算要领情,也是你祖父和你三叔去领,哪需要你领他们的情?我们不追究他们之前对祖父这一支族人的苛待,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被他一开解,卫天宇立刻就想明白了,顿时心情舒畅,高兴地压过去,狠狠地吻了他一会儿,这才翻回来,仍然将他搂在怀里,微笑着说:“既然到了这儿,咱们可以到处走走。我推测,整个大陆上都布有大阵,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卫氏族人聚居的区域能够对外人封闭。卫氏富甲天下,有海量资源,请来阵法大师布下大阵自然不难。这个阵法比起咱们禁地的大阵要差远了,很可能主要着眼于防御,其他的禁、封、绝、杀等功能应该不多。这个阵法在现在的飞陆界肯定算是顶级的,咱们研究研究,应该能学到一些新东西。” “好。”凌子寒枕着他的肩,戏谑地问,“你不怕走到哪儿都是桃花?我看那些长老都盘算着让自己族中的姑娘找你借种。” 卫天宇又好气又好笑,“我是种马吗?” “目前瞧着不像。”凌子寒调侃道,“他们肯定要挑出各种绝色佳人来,到时候……嗯,我陪你看看。” 卫天宇恨得牙根痒,将他紧紧地搂过来,张口咬住他的肩头,忿忿地磨了磨牙。 凌子寒笑出声来,接着也咬住他的脖颈,舌尖滑过他的动脉血管。 卫天宇笑起来,在他耳边问:“怎么突然变成吸血鬼了?” 凌子寒吻了吻他的肩窝,这才侧身躺好,懒散地说:“我才不会做吸血鬼。只喝血,不吃别的,生活太没趣味了。” “那倒是。”卫天宇拥着他,轻声问,“咱们是睡一会儿还是修炼?” 凌子寒想了一下,“去修炼吧。我想看看,在这种满是灵气的地方,我的武魂会怎么样,能不能适应。你也看看你的修炼速度会不会加快。” “好。”卫天宇坐起身来,和他一起下了床,各自去找了间静室,打坐修炼。 凌子寒盘膝坐在静心草编成了墨绿色蒲团上,将两个武魂和火精都招了出来,仔细观察他们的状态。静室里有聚灵阵,比外面的灵气要充足得多,那只火精显然比在黑暗大陆时活泼得多,“幽骨魂皇”和“冥王真火”却有点无精打采。凌子寒想了一会儿,忆起在来的路上看到湿地上的草有些诡异,说不定里面沼气毒瘴之类的,便起身走了出去。 他没往前面的主屋走,而是斜斜地掠向丘陵边缘,然后轻盈地落下,站在草甸上。 这里的草颜色比较正常,是葱绿色,不像湿地深处的草那么奇异。他展开身法,向前疾掠,犹如登萍渡水,翩若轻羽。到了湿地深处,看着眼前大片大片的墨绿色植物,他缓缓地停了下来,脚尖轻点草叶,随即放出了武魂和火精。 “幽骨魂皇”左看右看,然后一头扎进草丛中。“冥王真火”在空中飞了一圈,也深入色泽黯淡的水中。 这里仍是细雨微风,阴云压顶,凌子寒提气运功,站在齐膝高的草叶顶端,稳如磐石,岿然不动。 这是修炼幽蓝凌氏家传功法的一种方式,很枯燥,很锻炼人的忍耐力和意志力。 不知过了多久,卫天宇从静室出来。他本能地运起双修功法,感应凌子寒的情况,却发现他不在附近,离自己很远,不禁颇为诧异,便放出飞毯,循着感应的方向飞去。 凌子寒本来微阖双目,潜心修炼,忽然心里一动,抬眼看去,便看见远处那个熟悉的影子。他微微一笑,仍然稳稳地站在那儿。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却将他的肌肤衬得更加晶莹,散发出柔和的光华。 卫天宇在不远处停住,然后跃下飞毯,轻飘飘地落在他身旁,“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凌子寒笑道,“灵气对小幽小冥都没什么用,这个沼泽里有毒,比较适合我的武魂。” 卫天宇看了看四周,“照理说,湿地中也应该有生物存在。” “嗯,目前还没看到。”凌子寒极目远眺,深深地吸了口气,“或许这里面的生物都被你们的族人猎杀了。炼器不是需要材料吗?” “有可能。”卫天宇想了想,“还有另一种可能,这里有一个高阶的兽王,独霸领地,别的生物都不敢来。” 凌子寒觉得很有道理,不由得微微皱眉,“那小幽小冥只怕又要闯祸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沼泽深处传来一声轰鸣,接着大地震颤,一股泥水冲天而起,带着草叶四散飞溅。 凌子寒和卫天宇同时跃起,轻灵地蹿到飞毯上,随即高高飞起,远离地面。 两人都很兴奋,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片泥水漩涡,随时准备战斗。 番外 春暖 二月的北京依然有些寒意,但春天已近在眼前,每个人似乎都能闻到它的气息,心里会有一种期待的感觉,于是也就不觉得冷,精神渐渐活跃起来。 卫天宇在自己的网络安全顾问公司里工作着,偶尔抬头看看外面笼罩着整个城市的薄雾,心里很平静。 他这个用于身份掩护的公司规模不大,在it业内的名声却不小,以接单少、要价高、工作完美而著称。 由于卫天宇不可能长期待在公司里,因此在开办之初,他便找了上海交大计算机系毕业的童年好友曾冠合作,由曾冠出任总裁,他任技术总监,旗下网罗了一批年轻的电脑天才。只用了短短两年,这家冠宇信息安全顾问公司便享誉it业,成为不少银行、证券公司和大集团聘请网络安全顾问的首选。 卫天宇在公司里的形象比较艺术家型,给人懒散、不求上进的感觉,常常托辞要出去旅游而不来上班。曾冠对这个很早就退学,不知去向的老同学记忆犹新,自然不会多做要求。卫天宇很轻松,一年里几乎有七、八个月不来公司。 在非洲的任务完成后,他悄悄到b国去支援凌子寒,然后便是享受例行的假期。他有一个月的时间用于休整,就来到办公室装装样子。 公司里的电脑精英们如获至宝,马上把手中的案子拿出来与他讨论。他在这方面的才能早就让那些眼高于顶的才子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卫天宇有求必应,让他们把东西发到自己的电脑上,再一一细看。 一做起事来,时间便过得飞快,一转眼间,一天便过去,该下班了。 穿着毛衣、牛仔裤的曾冠晃到他这里来,笑眯眯地说:“一起吃饭吧。” 卫天宇刚要回答“好”,手机便响了起来。看看来电显示,他很意外,立刻接了,“喂。” 里面传来清亮温和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问:“天宇,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正是他的搭档凌子寒。 卫天宇立刻说:“当然好,你在哪里?” 凌子寒笑道:“就在你们公司楼下的大堂里。” “那你等着,我马上下来。”卫天宇放下电话,开心地对曾冠说,“我有约了,改天吧。” “行。”曾冠好奇地看着他兴奋的模样,“怎么?有情况?” “有什么情况?那是我朋友。”卫天宇边关电脑边说,“好久没见了,难得一起吃顿饭。” “哦,那快去吧。”曾冠挥挥手,笑着转身离去。 卫天宇大步流星地跑进电梯。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电梯每层都停,弄得他很不耐烦,好不容易到了一层,他急步往大堂走去。 凌子寒站在墙边,穿着浅蓝色衬衫、咖啡色夹克、石磨蓝牛仔裤、黑色球鞋,再加上柔顺的黑发、有些单薄的身体、清澈明亮的眼睛,怎么看都像是个高中生。 站在黄金商业区的现代化大厦里,那些白领川流不息地走过,更衬出他的气质与众不同。卫天宇抬眼一扫,便看见他,立刻大步走过去。 凌子寒倚着墙,装得一本正经地看报纸,在他将要靠近时,才闲闲地抬起头来,顺手将报纸一卷,对着他挥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卫天宇走到他身边,轻笑道:“今天怎么想起过来?” 凌子寒与他一起往外走,顺口说:“没什么事,就想过来请你吃饭。” “我请吧。”卫天宇愉快地开着玩笑,“你根本就是个孩子,如果让你买单,只怕酒店里的服务员都会暗地里骂我。” “哪有那么夸张?”凌子寒笑道,“我已经成年了。” “怎么看也不像。”卫天宇调侃了一句,随即低声问,“你怎么来的?” “打车。”凌子寒一副乖巧的模样,“我想着你有车,到时候搭你的车就行了,既方便,又环保。” “很正确的选择。”卫天宇更加欢喜,体贴地说,“我的车在下面车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开上来。” “不必。”凌子寒摇头,“一起去。” 卫天宇自然没意见,很高兴地跟他乘电梯下到车库,一起上了车。 “你想吃什么?”卫天宇自然而然地用着宠溺的口气,就像他真是自己的弟弟般。 “忽然想吃新疆菜。”凌子寒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去丝路花雨吧。” “好。”卫天宇开了车便走,“那里生意好得很,你有没有订座?” “有。”凌子寒笑容可掬,“我先订了,想着如果你不愿意去,再退了就是。” “新疆菜不错呀,我也好久没去了。”卫天宇转头,调皮地对他眨眨眼,“我很想念那里的舞娘,真是火辣辣啊。” 凌子寒哈哈大笑,“我也是。” 两人说笑着,在缓缓挪动的车流中耐心地前进,好不容易才来到朝阳门外的餐厅丝路花雨。 这里卖的是地道的新疆菜,里面的装修、菜式都是西域风格,服务员也都是新疆来的姑娘。因为靠近使馆区,这里吸引了大批外国人,特别是伊斯兰国家的外交人员和商务人员,常常能看到他们携家带口、呼朋唤友地坐在这里,吃得很开心。 卫天宇和凌子寒被服务员带到墙边的小卡座里坐下,点了这里的招牌菜大盘鸡、胡辣羊蹄、烤羊肉串、香酥羊排,再要了两个素菜、两瓶啤酒,便安安心心地等着上菜。 许多桌子上都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葫芦,里面装满了水,上面伸出来几只细管子样的烟嘴,客人们便一人握着一只,咕嘟咕嘟地吞云吐雾,这也是在新疆餐厅里才能看到的一景。 灯光有些黯淡,衬着墙壁和天花板上满是西域风格的绘画,让人油然而生奇异的感觉。卫天宇和凌子寒看着四周的景象,觉得像是到了中东或土耳其之类的国家。 啤酒很快送上来,服务员熟练地开盖,替他们倒进杯子里。 凌子寒端起杯,朝着卫天宇举了举,轻声说:“谢谢。”他温和地笑着,眼睛里的神情却很认真。 卫天宇知道他是为自己在溪罗助他脱困而表示感谢,不由得摇了摇头,“为什么要谢?如果倒过来,你也会这么做的。” “是啊。”凌子寒微一偏头,“可我还是想说谢谢。” 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模样,卫天宇开心地笑道:“好吧,那我接受你的谢意。”说着,他拿起杯子,与他碰了一下。 两人喝了一大口酒,把杯子放下,开始吃菜。 新疆菜很豪气,没有南方菜那么精致,却也有它独特的风味。凌子寒拿着铁钎,开心地吃着大块烤羊肉。卫天宇笑眯眯地看着他,手上抓着一块羊排,用牙齿撕着吃,一点也没有坐在办公室里的那种斯文。 两人痛痛快快地吃喝着,然后便听到音乐响起。 是非常激烈的带着摇滚色彩的新疆歌曲,两个穿着彩色露脐装的小姑娘出来,在舞台上跳起了肚皮舞。她们身材窈窕,跳起舞来热情奔放,长发编成无数小辫,随她们的动作飞扬,顿时把整个餐厅的气氛渲染得无比热闹。 台下的客人都兴奋起来,纷纷跟着节拍鼓掌。 卫天宇是背对着舞台的,只能侧过身去看。凌子寒对他说:“你坐过来吧。”边说边挪进去,靠着墙。卫天宇起身过来,挨着他坐下,一起观看台上的舞蹈。 两个女孩跳着跳着便下了舞台,在各个餐桌前舞动,有些外国客人按捺不住,起身与她们对舞,引得其他客人大声喝彩,掌声与口哨声不绝于耳。 凌子寒闲闲地靠着墙壁,看着那些热闹的场面,笑得很开心。卫天宇也愉快地笑着,不时品评那些客人的舞技,语多调侃,令人捧腹。凌子寒侧耳倾听,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那两个年轻的舞娘逐桌逐桌地跳着,渐渐跳到他们这桌。 看到年轻英俊的卫天宇,两个女孩都是眼睛一亮,动作更加热情,满脸都是笑意,肢体语言充满挑逗。其他客人都大声叫好,随着音乐的节奏热烈鼓掌。 卫天宇坐在那里,始终面带笑意。凌子寒依然懒散地倚着墙,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 忽然,两位姑娘同时上前,伸手想拉起卫天宇来,意思是和她们一起跳。 凌子寒立刻身子前探,伸手搂住卫天宇的腰,将下颌搁在他肩头,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容,冲着两位舞娘摇了摇头。卫天宇向后靠了一下,脸上笑意不减,却很明显地表示出拒绝。 两个女孩便明白了,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跳到隔壁那张桌子去了。 那一桌的客人像是南欧那边来的,十分热情,不用她们请,便围着她们跳起来,舞姿有着浓郁的拉丁风格。 气氛更加热烈,再度掀起新的高潮。 凌子寒仍然趴在卫天宇的肩头,调侃道:“你走到哪儿都要招蜂引蝶。” “多亏有你在身边拔刀相助。”卫天宇言若有憾,实则喜之,“其实,主要是你看上去太小了,她们不敢招惹。你要再长大些,肯定比我更招人。” “没有的事。”凌子寒笑眯眯地看着那些一直舞到台上去的客人和两位热情洋溢的舞娘,顺口说,“混血儿最漂亮,我再怎么长,也长不成你那样。” “咱们别再互相吹捧了。”卫天宇抬起手来,亲昵地抚着他的脸,又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 凌子寒愉快地微笑着,一直倚在卫天宇的肩上,直到这个节目结束,才退开去。 两人高兴地喝酒、吃菜,看着节目一个又一个地上演。每个人都很欢喜,歌舞升平。 直到表演结束,卫天宇才买了单,带着凌子寒走出餐厅。 春寒料峭,与屋里的热气腾腾形成鲜明对比,卫天宇关切地问身边的人,“冷不冷?” “不冷。”凌子寒将夹克的拉链拉上,笑容纯净,更像个孩子。 卫天宇伸手搂住他的肩,就像是一个大哥哥般,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住夜晚的冷风。凌子寒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却快步走向车子,以免他受了风寒。 两人迅速上车,向北驶去。 北京的夜晚总是灯火辉煌,卫天宇稳稳地开着车,心里是无边无际的快乐。 街边不时闪过一棵棵粉色的树,梅花尚未凋谢,桃花已含苞欲放。 卫天宇满足地深吸口气,轻声说:“春天来了。” “是啊。”凌子寒微笑着点头,“春天来了。”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等天气再暖一点,我们出去走走吧。”卫天宇提议,“放松一下,散散心。” 凌子寒想了想便答应了,“好啊。” 卫天宇很高兴,脚下用力踩着油门。车子渐渐加速,直向梅苑奔去。 很快,便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可凌子寒和卫天宇却接到了新的任务。他们立刻启程,奔向目的地,都没有再提起一同出去旅行的话题。 他们还很年轻,而春天还有很多很多次,他们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未来。 ――完―― 67 恶沼蛇王 随着轰然巨响,一个庞然大物拔地而起,犹如一根巨大的树干直插云霄。 两人定睛一看,便认出这是一条大蛇。 不知露出来的是身体的多少,还没有看到尾部,就大概有百米高度,比他们两人加在一起还要粗,蛇身上花纹缭绕,仿若某种天生的符文,在阴雨中仍若隐若现地闪着光。蛇头呈三角形,两只墨绿色的小眼睛闪着阴恻恻的光,愤怒地四下张望,随即看向悬在空中的两只“微小”生物,口中咝咝地吐出细长的蛇信,似乎立刻就要择人而噬,或者是打算着将他们一起吞了。 凌子寒运起身法,飞到空中,身轻如燕,借着微弱的气流而飘荡开来。他边飞边问:“这个东西不会是美杜莎之类的玩意儿吧?” “当然不是。”卫天宇笑着召出了小电,一边对眼前的巨蛇扫描一边说,“我们一直盯着他,并没有变成石头。” “那就好,石化这种技能可不好对付。”凌子寒放心了,绕着巨蛇打转,吸引它的注意力。 那巨蛇似乎对这只太过活泼的生物更加厌烦,又或者是在沼泽里骚扰它的两个不知名物体跟这人的气息一致,因此很快调整目标,将注意力迅速锁定在他的身上。 凌子寒心中暗喜,努力调整气息,飞得既快且稳,轨迹飘忽,毫无规律,表面上还很轻松,“难怪这里千里无动物,原来有这个大家伙在。它身上的东西你有用吗?” “嗯,皮可以用来炼制宝甲。血、肉和蛇胆可以给你炼丹。那双眼睛好像也有用,总之,它是蛇王,浑身都有用。”卫天宇看了一眼小电,“基本可以确定,它是恶沼蛇王,常常雌雄同居……咳咳,居然有两条。”这就不大好对付了。 凌子寒的思路跟他完全没有保持一致,“那就是说可能下面有一窝蛋。” “蛋?”卫天宇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多半有,最多也就两、三个蛋,能活一只就算不错了,像它们这种动不动就能活上几千年的王级妖兽,要是一下就一窝,那人类就都别活了。嗯,它们现在可能是在孵蛋,所以只出来了一只。” “孵蛋?那就得找食物。”凌子寒有些疑惑,“按理说它应该早就扑过来了吧?怎么到现在还有懵的样子。” 卫天宇笑道:“大概是小幽干的好事,有点类似灵魂攻击,虽然没伤着什么,到底有点头晕眼花,说不定现在还有点犯迷糊。” 凌子寒哈哈一笑,“那现在要怎么搞?杀不杀?”虽然不太可能,但他还是有点顾忌,万一是卫氏放养的,准备以后杀了取材料的,那他们杀了,可能会给卫老爷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别人放养王兽可能不太现实,但是搁在黄金卫氏,那是什么都有可能的,因为他们太有钱了。 “杀。”卫天宇答得很干脆,“这东西盘踞在这里,这片湿地就什么都不出产,我爷爷他们就无法获取资源,而且进出的时候很危险,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暴起伤人?这大概就是我爷爷他们这些年来一直陷于困境的原因之一。” “行,那就杀。”凌子寒的身体忽然就变得虚化,在明亮的天光下时隐时现。 这是他的家传身法还没有炼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在这么明亮的环境下无法做到与天地完全融为一体。不过,蛇并不是单纯靠眼睛来进行判断猎物、天敌和同类的。大部分蛇的视觉都很好,主要通过物体的运动来进行识别,而不是颜色和形状。它听不见声音,但对地面传来的震动很敏感。蛇的嗅觉很灵敏,可以通过气味分辨出物体之间的差异。蛇信还能收取空气、地面和其他物体身上发出的化学物质颗粒,然后舌头探入口腔顶部的一对小孔中,小孔里有许多很敏感的神经细胞,蛇通过这些细胞就能分辨出这些化学物质是来自哪里。说起来,蛇的感知可以媲美高科技的综合探测仪,拥有多种探测手段和非常快速的判断能力,既然这只是蛇王,那么各种本领自然更加厉害,凌子寒也很想与之斗一斗,检验一下自己的身法功法能否避过蛇王的探知。 卫天宇与他心意相通,不用多说,便已明白,看到他身影虚化,立刻操纵飞毯腾空而起,同时退后一段距离,开启了小电的立体摄影功能,全程录影。 现在小电也有所进化,居然长出一对用光凝聚出的小翅膀,可以在空中悬浮,不用他时刻握在掌中。此刻他站在飞毯上,天上的云雾在他四周飘荡,小电悬在他肩头,镜头对着那条巨蛇所在的区域,拍的还是全景。小光感觉到小电的兴奋,也跳了出来,变成一个小金人,在卫天宇的另一侧肩头坐下,兴致勃勃地观战。 对于蛇王来说,人类本来就很小,卫天宇再退开一段距离,那就只比尘埃大那么一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他一直没有流露出杀气,算不上威胁,因此蛇王马上就不理会他,一心对付身旁那个飘忽不定的疑似危险生物。 凌子寒体内的真元圆转如意,体温也迅速降了下来,渐渐与周围的环境接近。他在空中移动极快,借风驾云,犹如鬼魅,掌中的针剑几乎透明,与他的手臂连为一体。他围着巨蛇的头颅打转,忽然说了一句,“打蛇打七寸,这只这么巨大,七寸在哪里?”他进攻的方式多是一击致命,可是先要找到目标致命的地方。 卫天宇忍不住捧腹大笑。声音在空气中传播,顿时扰乱了巨蛇的判断,三角形的蛇头倏地转向,墨绿色的眼睛直盯着他,里面充满了暴戾。他却神态自若,淡淡地道:“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攻击它的头部。” “倒也是。”凌子寒嘀咕一句,便不再吭声,飞掠间猛然带着呼呼风声,将蛇的注意力又吸引过来。 这条蛇王现在大概终于清醒了,长嘶一声,猛地蹿出,张开大口,喷出一股绿得发黑的雾气,罩向空中的凌子寒。这股散着着腥臭气息的毒雾呈散形喷出,笼罩的范围很大,沾之皮肉皆腐,几乎见血封喉。 凌子寒向后飞退,同时招回自己的两个武魂。 小幽和小冥同时从墨绿色的草丛中跳出来,带着一溜浑浊的水花。它们急先恐后的冲进毒雾中,如长鲸吸水,猛地将毒雾吸噬一空,然后左右分开,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猛地向蛇头扑去。 凌子寒的身法一变,结合了《万邪不死功》与家传功法,在空中突然变向,几次加速,竟然神奇地绕到了蛇头背后,针剑血光乍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蛇王的后脑。 蛇王的动作极为快速,猛地向下一缩,露出水面以上的身体整个砸进沼泽,溅起冲天泥水,带着无数毒水、毒虫、毒草,以巨大的力量轰向三个敌人。 凌子寒左手一勾,神识飞快发出命令。“冥王真火”忽然幻化成一对巨大的淡青色火焰双翅,附在他背后,“幽骨魂皇”则变化成一身幽蓝色铠甲,薄薄地罩住他的全身。翅膀猛力一,他整个人如背着火箭般,笔直蹿上苍穹。那股如水龙卷一般的泥水仅仅只追到他的小腿,便轰然落下。溅上他腿部的东西全部被铠甲隔开并吸收了有用的毒素,然后化为粉尘,四散飞扬,在风雨中迅速消失。 凌子寒的两个武魂在炼化了他大手笔购买的各种骨头和火焰后,双双进化,终于踏入了化形的门槛,但他还没有试验过。这次他灵机一动,竟然大获成功,心中欣喜不已,斗志更加高昂。 他动翅膀,向下疾飞,掠过满是断草和泥泞的水面,然后停在半空,散发出凌厉的气势,向蛇王发出挑战。 大家都是王级,而通常来说,同级别的修者与妖兽相斗是很吃亏的,王级以上的妖兽拥有相当的智慧,所以对同级修者并不惧怕,那蛇王刚才吃了个小小的暗亏,虽没受伤,却有点狼狈,这在它称王称霸的一生中是从来没有过的,因此勃然大怒,猛地蹿出来,对准半空中的人便吐出一股水龙。 凌子寒灵巧地避开,却忽然感觉不对,本能地向上疾飞。蛇王的尾巴却从另一个方向伸出水面,如巨型长鞭一般破空抽来。他立刻停止上升,横向飞蹿。粗大的蛇尾与他擦身而过,巨大的力量波及到他,将他打得直向地面撞去。 卫天宇惊了一下,掌中瞬间出现了几块阵符,就要掷出。即使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他仍然很冷静,打算先把蛇王困住,再营救爱人。 电光石火之间,凌子寒已经稳住身体,青色双翅急舞,发出呼啸风声。他的脚尖轻点水面,溅起一溜泥点,人已飞快掠走,速度快极,在身后留下一串虚影。 蛇尾倏忽变向,带着尖厉的啸声,向他横扫而来。 凌子寒不退反进,猛地跳上蛇尾的尖端,如一支立在水面的蜻蜓,随着蛇尾而动。 蛇王怒极,一双眼睛已经变得血红。三角形巨头毫不犹豫地俯冲而下,猛地向他咬去。 凌子寒无比镇定,神经堪比钛合金钢柱,坚不可摧。看着蛇王巨口中的上下四颗镣牙闪着寒光,迅速逼近,却没有提前飞离,而是冷静地计算着速度和距离的比例,直等到蛇头近在咫尺,千钧一发之际,才突然飞起,向斜上方猛蹿。 蛇头收势不及,一下咬在自己的尾巴上,痛地在泥水翻滚了两圈,发现惊天动地的长嘶。 凌子寒悬停在空中,放声长笑,清亮的声音响彻云霄。 68 锋芒毕露 卫天宇的掌中握着阵符,没有掷出,这时也哈哈大笑。 他肩头上的小金人笑得往后一仰,就掉了下去,幸好有对小小的金色翅膀,扑闪着飞起来,又坐回卫天宇肩头,继续笑得前仰后合。 他们这里动静太大,早就惊动了丘陵区的卫珀等人。 武灵以下的族人都知道沼泽里有强大的妖兽,但是大部分都没见过,若是见到,肯定葬身兽口了。他们进出都必乘飞行法器,严禁族人进入沼泽,只能在丘陵区里开荒种地,放养牲畜,想办法采点石头提炼矿物,做为炼器的初级材料。根据卫氏宗法,这片沼泽属于卫珀一族,这些年来,也有主宗和其他一些强大支族的年轻人向他们申请过,想来灭杀沼泽里的妖兽,杀后自然会按规定分给他们部分利益。他们本就无法拒绝,只能答应。几番大战,天摇地动,可沼泽里的妖兽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大伤害,往往是那些心高气傲的年轻人铩羽而归,死伤不少。这些妖兽本就是用来给年轻人历炼的,所以老家伙们都不会出手,因此两条蛇王一直都活得很自在。卫珀他们却是更加不敢招惹,谁知道今天会发出这么大动静。 卫笠也有些吃惊,急急忙忙从屋里赶出来,极目远眺,“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没人申请过要来猎妖兽吧?” 卫珀站到他身边,也有些疑惑,“是没有啊。” “那这……”卫笠猛然想起,“快去看,小宇、小寒……那俩孩子在哪儿呢?” 卫珀也脸色大变,飞身掠向后院,却看到两个孩子的院子门户大开,一个人也没有。他急得差点吐血,又奔回来,对卫笠说:“ 分卷阅读24 ,小宇他们不见了。” “哎哟。”卫笠跺脚,“快快,叫上……所有武宗,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哪怕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一定要把两个孩子带回来。” “哎。”卫珀连忙发出警号,招集族人,“所有武宗上飞行法器,去战场把小宇他们接回来。其他族人留下,注意安全。” 那些族人都听到了天摇地动般的动静,然后就是一阵岑寂,不禁都有些疑惑。就算是动手的其他旁支或主宗的年轻人被干掉了,也不会这么一下就被秒杀了吧。 卫笠也有些奇怪,但他有着丰富的人生经验,略一思索,便当机立断,“这个,武宗跟族长和我走,卫w带着其他族人,乘鹤翔翼在后面跟随。若是真有人在杀妖兽,那我们就观战,如果是小宇和小寒,武宗跟着我们上前救援。卫w带着小一辈的孩子,绝对不可动手,只准远远地看着,如果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撤回,报告主宗。” 卫珀和卫w都答应一声,立刻各自行动起来。 卫笠、卫珀和其他三位武宗都各有飞行法器,类似飞剑之类的,也可当成武器使用,虽可带人,但如今要求速度,只能单独使用。他们各自放出法器,同时起飞,便向沼泽深处赶去。 卫w招呼族人乘坐速度相对较慢也较平衡的大型飞行法器鹤翔翼,然后操纵起飞,跟了上去。这种法器造型像仙鹤,人们或站或坐在它背上,外有防护罩,不惧高空的劲风,也能挡住武尊以下修者的攻击。这还是当年卫琅为族人炼制的,这么多年来族里一直只有这么一件,幸好一直没损坏过。 前面的卫笠、卫珀和三个武宗都很紧张,后面的年轻孩子则欢呼雀跃,兴致勃勃,浑然不觉危险。一行人疾飞过去,因蛇王的体积太大,他们只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了战场。 卫天宇驾着飞毯,站在高高的天空上观看。凌子寒就像一抹幽灵般,时隐时现,在巨蛇周围转圈。两人好整以暇,给人很轻松的感觉,完全没有一点紧张危险感。 众人一怔,激战却在瞬间打响。 兔起鹘落间,战况大起大落,场面无比壮观,让他们看得目瞪口呆。直到凌子寒把巨蛇整治得狼狈不堪后放声大笑,他们才回过神来。 那个十六岁的英俊少年停在半空,背上有着淡青色的巨大翅膀,身上裹着一层半透明的幽蓝色铠甲,神采飞扬,豪情万丈,谈笑间玩强敌于股掌之间,让每个卫氏族人都感到震惊、钦佩与赞赏。 现在,他们都不担心了,索性不去打扰,只是远远地停在空中,安静地观战。 沼泽的泥浆好像对蛇王颇有好处,它滚了几圈之后似乎不再疼痛,却怒意勃发,更加狂暴,陡然竖立起来,搅动大片泥水,掀起滔天巨浪,阴毒的力道充斥在污泥浊水之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开始无差别大扫荡。 虽然卫氏族人站得远,卫天宇站得高,可这一个大招却将他们全都笼罩在内,凌子寒更是身处中心,首当其冲。卫天宇却没有管凌子寒,而是飞速冲到卫氏几个飞行法器的中间,施展出一个防御法阵,将他们全部保护起来。 凌子寒却不退不避,悬浮空中,施展出“万邪朝宗”,借着蛇王攻来的势头,一手聚风云,一手掌乾坤,让腾空而起的万道毒污洪涛化为一道巨大的龙卷,然后掉转方向,浩浩荡荡地向着蛇王轰去。 他与蛇王的年龄和体积相差极为悬殊,却正面硬拼,分毫不让,更让那些卫氏宗人险些惊掉了下巴。 只见那凝聚天地之势、带着大道轨迹的一道毒污龙卷如一条带着墨绿斑点的黄褐色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朝着狂暴的蛇王扑去。 就如两座山峰相撞,似乎天崩地裂般发出轰隆隆的剧响,蛇王向后飞跌,溅起冲天水柱,巨龙寸寸碎裂,化成漫天黄雨。 凌子寒奋起最后一分力气,如流星般向半露在水面上昏头胀脑的蛇王冲去,手中针剑血光一闪,从它的一只眼睛刺入,直扎入它的脑骨深处。 他身体表面的幽蓝色铠甲发出一阵晶莹的光点,飞速地汇聚在他的剑刃上,顺着剑锋滑下,透入蛇王的大脑。 “幽骨魂皇”是个吃货,蛇王的头骨和脊椎骨都是让它垂涎欲滴的东西。它冲进蛇王脑部,化成原形,煞气爆开,彻底摧毁了它的灵智,然后便津津有味地想去啃它的美良。 凌子寒大怒,用神识严厉地命令它,“小幽,出来!”什么好东西都要先给卫天宇看过之后再决定怎么用,这是颠扑不破的铁律,绝对不准违背。 “幽骨魂皇”只好灰溜溜地出来,却闹起了别扭,没有回他的识海,而是又沉进沼泽中。没肉吃,总要让它去喝点汤。 蛇王的身体一直在痉挛,粗大的躯体扭动不已,尾巴拍来拍去,显然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它灵智已失,生命力却很旺盛,一时还死不了。 卫天宇飞速赶来,在此伏彼起的混水中用禁阵将它封印住,然后拖进了乾坤手镯。 凌子寒跳上他的飞毯,只觉浑身真元空空如也,连站立都力有未逮,便盘膝坐下,先吃了一粒大元丹,再让卫天宇施展最初级的“净光术”清洁两人身上的泥水,同时盯着沼泽,随口问:“另一只蛇王一直没出来,你说到底有没有另一只呢?还是那只蛇王正在孵蛋的紧要关头,没法出来?” “不好说。”卫天宇把他和自己都弄干净,对这个问题并不是很在意,“我们回去问问爷爷就知道了。” “也对。”凌子寒这时也觉察出了正在远方观望的卫氏族人,便转头看过来,脸上露出明朗的笑容,“蛇王的血肉似乎对打熬筋骨、提升武王以下的境界有很大好处。” “是啊,他们都可以吃。”卫天宇笑道,“回去就搞个蛇王大餐吧。” “嗯。”凌子寒用神识召唤离家出走的武魂,“小幽,行了,别生气了,快回来。” “幽骨魂皇”被他和蔼可亲的语气安抚了,这才从水里蹦出来。“冥王真火”也已经收回变形体。两大武魂在他施展“万邪朝宗”时尽了全力,此时也要好好恢复一下,便一起闪电般回到他的识海。 卫天宇驾着飞毯,回到卫氏族人当中,挥手收回阵符,笑着说:“爷爷、三叔、各位叔伯婶婶、兄弟姐妹,蛇王已灭,咱们回去吧。” 69 无与伦比的欢乐 看着那个十几岁的小小少年举重若轻,干净利落地击毙那条作恶多端的蛇王,中老年人震惊之余颇感欣慰,年轻人和少年儿童则全都崇拜之极。这条巨蛇曾经吞噬过卫氏主宗和各支族上百个年轻的卫氏天才的生命,让无数人重伤致残或功力全废,毁掉了他们的未来。如今死在这个孩子手中,真是大快人心,而这个孩子说起来也算是他们的半个族人,大家都与有余焉,个个都感觉很自豪。 凌子寒盘坐在飞毯上,神情懒散,似乎再来几条蛇王照样能够轻松干掉,实则他体内空空,浑身发软,不过是撑着架子不倒,要替卫天宇争气露脸。 卫天宇明白他的心意,收回阵符后就坐到他身旁,抬手搭住他的肩,不动声色地帮他撑着,让他不用再花丝毫力气。 众人驾着飞行法器呼啸而走,一路上都是欢歌笑语,这么多年来,他们第一次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回住住地后,卫天宇有些纠结,“爷爷,三叔,我要将那条蛇剥皮拆骨,没地方弄啊。” 那蛇王身长两百米左右,供他操作的场地至少需要三百米长,最好能放成直线。这方面,凡是三十岁以上的卫氏族人都算是行家,就算自己没动过手,也看过族中资料的记载,都懂得处理蛇王尸骨需要的场地、工具等等。于是,众族人都看向卫笠,脸上无比兴奋,都想亲眼目睹卫天宇炮制那条巨蛇。 当年他们被指到这里定居的时候,丘陵区基本是地无三尺平,好在他们的人数不多,用工具开出一片平地,盖了足够居住的屋子也就罢了,谁都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需要很大的场地来处理王级妖兽,那通常是主宗和大型支族才会配备的,像他们这种日渐衰落的小支族根本不会考虑。 卫笠咳嗽一声,看了卫珀一眼,“你看看,怎么给安排一下。” 卫珀挠了挠头,心里又是为难又是激动。所谓场地,自然不能是一片平地就算完事,还应有若干配备的器械和建筑,如可以吊起猎物的高塔、积聚血液的血槽、运桥、支架、排钩、链轮等等,现在一时之间哪里弄得来? 凌子寒看出来了,笑着说:“这又不是特别要紧的事,咱们好好规划一下,不要着着急急地上马。需要什么器械,就让天宇跟叔叔伯伯和兄弟姐妹们一起炼制,要不了多久就都有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有人都眼睛一亮,期待地看向卫天宇。 卫琅是他们过去的偶像,卫天宇和凌子寒则是他们惊为天人的存在,他们本能地都认为跟卫天宇一起炼器,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卫天宇也觉得这是好事,自己责无旁贷,便毫不犹豫地点头,“你说得对,以后要处理的大型妖兽肯定多,确实要建个配置相对齐全的场所。爷爷,三叔,咱们不急,今天先庆祝一下,明天再商量。” 庆祝的意思大家都明白,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年轻人可以放肆不会让长辈责骂,于是爆发出一片欢呼。 卫珀笑着答应,卫笠欣慰地捻须微笑。 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看不到太阳,所以也没有草原落日或者日照金山那样的美景,暮色降下得很快,就像是天上有块幕布,一下就放了下来一般。 黑暗大陆上也有不少地方是这样的情景,所以卫天宇和凌子寒一点也没觉得奇怪,坐在卫笠和卫珀身旁,开心地吃着美味佳肴。 炼器师里有不少除了醉心于炼器外,还喜欢涉猎各种杂学,譬如酿酒、烹饪、种花、养鱼、园林设计、缝纫、刺绣等等,更有不少炼器师喜欢声色犬马的生活,因此族里有千奇百怪的杂学,也不禁族人研究,所以他们这个小小支族中也有几个美食家和烹饪师,这时全都卯足了劲上绝活,做出的菜美味至极,一上桌就引起哄抢。 刚开始大家还是比较斯文的,不过卫天宇和凌子寒不算是客人,都是自家人,也不必装模作样,所以两杯酒下肚,大家就甩开膀子大干了。 卫天宇和凌子寒虽然小时候过得比较好,可拜师以后就过得很好了,虽然烟火食很少沾,不过灵果仙露都是敞开了吃喝,所以这时就比较节制。这些族人清苦了多年,难得有这么一个打牙祭的时候,还是让他们多吃几筷子比较好。 其他人在兴奋之余都没有注意他们吃得比较少,只顾着高兴地赞扬,欢喜地敬酒,在微醺中吃得酣畅淋漓。只有卫笠时刻关注着自己的孙子,所以明白他们的心思。他并没有挑明,只是微笑着替他们夹了几次菜,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孩子津津有味地吃下去,心里感觉无比欢快,只觉得这辈子受再多的苦都值了。 卫笠的身体刚刚恢复一些,卫天宇和凌子寒很有点担心,很早就硬扶着他回房,看着他睡下,这才回去继续吃喝。 卫珀一扫心里的积郁多年的憋屈,痛痛快快地喝得大醉,然后伏在桌上默默地流了一阵眼泪,这才抹了一把脸,重重地拍了拍身旁两个孩子的肩,在老婆和儿子的搀扶下回去睡了。 其他人一直闹到半夜,酒菜尽皆一扫而光,这才逐渐散去,各自回家休息。 夜色茫茫,星月无光,地上却镶满了一种特别的夜光石。这些都不算什么特别的宝贝,也不贵重,不过是含有某些矿物质的石头,能在黑暗中发出荧光,可以起到类似路灯的作用,在静夜里,看起来非常美。 凌子寒和卫天宇手拉着手,慢慢地往他们住的院子走去。 四周万籁俱寂,没有水边常见的蛙声虫鸣,黑暗的夜空中偶尔划过银色的流星,也不知是陨石坠落,还是有人正驾着飞行法器经过。 两人感觉很安宁,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清凉,灵气的含量很高,让他们心境空明,身体也觉得很舒服。 “这才像是修仙者的世界。”凌子寒惬意地感叹,“安静,美丽。” “是啊。”卫天宇长叹一声,“我白天还很为爷爷他们的遭遇生气,想着以后把他们接到净土,可现在又觉得,舅舅和金伯伯他们一心想要离开黑暗大陆,完全可以理解。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美,即使是这种在别人眼里感觉是边荒偏僻的地方,也比那边要好得多。虽然后来他们移居到了师父为他们开辟的空间里,日子这得很好,可是那个地方是封闭的,除了族人外就没有其他人了,不像这里,可以随心所欲地游历、杀怪、逛街、买卖东西、交友、恋爱……”他停下脚步,出了会儿神,更加感慨,“两位师父太伟大了,为了镇压魔界主通道,在那样的地方枯守几千年,并且从不宣扬,飞陆界亿兆子民,竟是谁都不知。” 凌子寒点了点头。 他和卫天宇都很理解师父,所以在净土的时候并没有对这件事多说什么,更没有赞扬、崇拜之类的小孩子通常会有的英雄情结,因为他们自己也是与师父同样的性格。做当做之事,即使历经千难万险,即使为此粉身碎骨,他也不会告诉别人的,表功什么的,想起来就感觉很浮浅,很没意思。这也是两个大帝师父特别喜爱并看重他们的原因,感觉这两个小小孩比火烈大帝那几个活了几千年的徒弟还要稳重踏实,也更有成神的潜质。 两人没再提起师父的事,回到院子里就去泡澡。温泉浴池之类的设施对于卫天宇来说是小菜一碟,早就炼制好了法器随身携带,只要拿出来注入清水,就能自动成为温泉,药液什么的当然是凌子寒提供。在净土的时候,两人只要通力合作,做的就都是这种非战斗性用品,均是凡人的享受,让两个师父都觉得好笑,却也并不阻止。只要经过认真钻研,无论炼制什么东西,无论成功与否,都会让炼器师有所进步。 泡在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温水里,药力浸入肌体,行遍全身,让他们感觉非常舒爽,都懒散地靠着池壁,闭上眼睛休息。小睡一刻后,两人才起身出来,赤的身体微泛粉色,无比诱人。 他们都看着对方的身体,然后视线才慢慢上移,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脸上浮现微笑。两人缓缓地互相接近,一点一点地贴紧,抬起双手拥抱。 他们温柔地亲吻着,在透进窗户的荧光中变换着方向,朝着卧室移动,就像在跳着某种舞步,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缠绵悱恻、起伏跌宕、悠长温柔、地老天荒。 那些夜光石与黑暗交替,仿佛组成了一幅幅图案,就像夜色中盛开的花,映照在他们晶莹剔透的肌肤上,显现出无与伦比的美丽。 他们从一朵朵银色的花和黑暗的阴影中走过,慢慢地挪到卧室里,急促的呼吸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让他们的血液渐渐沸腾。 两人倒在床上,紧紧相拥,任激情的狂潮席卷而来,将他们迅速淹没。 70 名声大噪 第二天,卫天宇和凌子寒破天荒地睡到很晚才起。 两人下了床,穿好衣服,不约而同地抻了抻身体,只听到全身骨节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由得相视而笑。 他们又突破了一个小境界,现在是四品武王。 昨天凌子寒大战蛇王,虽然时间短,却连续面临生死考验,压力巨大,本来就已到突破边缘,然后耗尽真元,再在晚上双修,很快就水到渠成,顺利从低阶武王升到中阶武王,虽说只是一个小境界,但却也算是不大不小的门坎,一般的修者要突破的话得用十几二十年,就算是资质甚佳,往往也需要三五年才能做到。 两人有神品武魂,修炼的又是神级功法,自然与别的修者不可同日而语,对这种进境速度都习惯了,不过心里也还是有些喜悦与兴奋。 凌子寒从窗户一跃而出,轻盈地在低矮的空中翻了个筋斗,如一片树叶般飘然落下,点尘不惊,十分潇洒。 卫天宇也蹿了出去,伸手就去搂他。 他笑着往旁一闪,身法仍然轻如柳絮。 卫天宇的身法也不慢,只是有股锐气,不像凌子寒那般飘忽虚幻。两人一前一后,在空中、地面、屋顶追逐嬉戏,很快就到了前面。 这里竟然堆满了人,都仰头看着他们。 凌子寒在空中一个急停,却因提着气,身轻如羽,被空中的气流托着,半晌都没落下来,让那些人都大吃一惊。只有达到尊级,才能不借助任何工具飞到空中,可这个孩子小得很,会看骨龄的知道他才十六岁,不会看骨龄的也能看出他满脸稚气,怎么可能会是武尊? 卫天宇追在后面,见他停下,便笑着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他,这才看见前面的一大堆人。 两人就这么轻飘飘地落下地来,卫天宇才放开凌子寒,一起走了过去。 站在旁边做恭敬有礼状的一群族中孩子都忍不住了,闪亮着眼睛跑过来,欢快地叫着“十七哥、十七叔”,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家伙跌跌撞撞地扑过来,奶声奶气地叫“十七爷爷”。卫天宇哈哈笑着一一答应,顺手把小家伙抱起来,亲了亲他圆嘟嘟的脸。 其实卫天宇也不知他自己的排行是怎么来的,是卫珀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又与卫笠商量了一下,才确定他在同辈中排行第十七。常言道:修真无岁月。修者的境界越高,活得越长,所以孩子之间的年龄跨度也大,兄弟之间相差个一、两百岁都是常见的事,所以卫天宇年纪轻轻,辈份却不低。 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摸了摸围在身旁的小孩的头,他才走到卫珀身旁,笑着说:“三叔,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来了这么多客人?” 卫珀神情开朗,愉悦地说:“这些是其他支族的朋友,都是过来看你的。” “哦?”卫天宇没什么异样的表示,仍是笑得和煦如春风,转头把怀里的孩子塞到凌子寒怀里,然后对大家一拱手,“谢谢各位,晚辈卫天宇。” 那些人全都轰然回礼,纷纷叫他“天宇兄弟”。因为不是同一支脉,所以也没法论辈份,谁也不敢狂妄地自居是他的长辈,于是全都与他兄弟相称。 凌子寒不喜欢应酬,也懒得做表面功夫,抱着小孩就往后走。围在周围的那些孩子纠结了一下,又想看卫天宇,又想跟着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拔腿跟着他走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坐下,凌子寒耐心地回答了那些孩子七嘴八舌的问题,又逗着怀里的小孩叫自己“凌爷爷”,看着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脸,心里忽然有些想念地球上的儿女,便笑着对孩子们说:“我要去修炼了,咱们回头再聊,好不好?” 那些孩子都明白修炼的重要,也知道不能打扰,否则容易走火入魔,于是齐声回答“好”,便一起出去,往前面飞奔,跑去看卫天宇。 凌子寒收敛了笑容,看着门外空寂的小院,默默地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出门,向沼泽深处奔去,放出武魂,像昨天一样,站在草棵顶端,潜心修炼。这次他所在的位置与昨天是不同的方向,离得很远。他刚刚突破,真元浮躁,境界不稳,暂时不宜与蛇王这样级别的对手战斗,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稳固境界,夯实基础。 卫天宇独自留在那里,应酬了半天。 他昨天的到来已经轰传整个黄金卫氏,这些一大早就跑来的人在各支族中都颇有身份,不是族长就是长老,身边带着的也是自己族中的精英子弟。他们赶到这里来,一是好奇,想要见识一下天生的黄金血脉,二是联络感情,与他交好。毕竟以前这一支属于衰落的罪族,其他支族都不待见他们,排挤、刁难、冷待,都是常有的事。如今忽然有个黄金少年从天而降,这一支脉眼看就要一飞冲天,自然不能等到秋后算账,还是先来赔礼道歉,结成盟友是最好的,若是有合适的孩子,还可以联个姻。 卫天宇对他们以前曾经怎么对过自己的亲人并不是太在意,毕竟绝大部分人只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而已,他们并没有专门来侮辱、伤害卫笠、卫珀他们,而且族中小辈要来这边猎杀妖兽,也都按规矩事先向卫珀这个族长提出了申请,只是强势得让人无法拒绝而已,这当然是可以理解的,现在有了他,这些人前倨而后躬,也是人之常情。他不是愤青,这支族人还要生活在黄金大陆上,自然不能与所有支族交恶,还是和平共处比较好。 来的人不乏尊级强者,一眼就看出他是四品武王,年龄却不过才二十出头,都感到震惊,再看看他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大家又觉得似乎不必大惊小怪。如此纯正的传承血脉,自然就应该惊才绝艳。 卫天宇虽然年轻,却成熟稳重,和蔼可亲,而且知识渊博,触类旁通,无论交谈的对象是哪种类型,他都能从容应对,侃侃而谈,那种迷人的风采让年老的人都很羡慕卫笠,深恨自己没有这样的好孙儿,同时又让年轻人很愿意亲近,一时间,对他心生爱慕的少男少女有无数。 一些机灵的年轻人主动接近那些从后面跑回来的孩子,拿出精巧的小玩意儿送他们,逗着他们说话,很快就把昨天的一场大战给套了出来。 其中一个年轻人听着听着,眼睛就红了。他亲哥哥就曾组队来猎杀过蛇王,一场激战下来,却伤亡惨重,他哥哥身中奇毒,回去后虽用圣丹解了毒,却到底是晚了。他哥哥的武魂被毒素腐蚀严重,再难恢复,就这么成了废人,本是意气风发的天才青年,现在却成了颓废不堪的凡人。其他人更有被巨蛇直接吞吃的,死得极惨。他们都恨这蛇王,却自忖无法对付,没想到,现在终于有人替他们报仇了。 他很激动,挤进人群中,对自己的父亲说:“爹,那……恶沼蛇王,昨天被他们杀了。” 他父亲也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肩头,“谁杀的?” 年轻人指着不远处正与人说话的卫天宇,“他和他表弟。” 他父亲是武王巅峰,还没达到武尊境界,这时立刻想起了刚才那个悬停在空中的少年。再看看卫天宇,他的心里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是两个孩子,怎么可能杀得了那条巨蛇?王级妖兽堪比修者中的尊级强者,别说只是两个武王,就算十个武王联手,也很难干掉武尊。想了想,他还是挤上前去,试探着问:“天宇兄弟,听说你们昨天干掉了恶沼蛇王?” “对。”卫天宇大大方方地点头,“是我表弟杀的,我没动手。” “一个人?”旁边有人吃惊地问。 这儿的人基本都知道这条蛇王,族中也都有年轻人被它所杀所伤,这时都很激动,“真的干掉了?你表弟难道是武尊?” “不。”卫天宇摇头,“他跟我一样,只是武王。” 他现在周身气息浮动,忽强忽弱,一看就知道是刚突破不久,境界还没稳固,有经验的老辈人马上就判断出,昨天他们应该是三品武王,很可能是因为一场大战有所领悟,这才从低阶一举突破到高阶。羡慕赞赏之余,他们也不免感到疑惑,一个少年武王,怎么可能干掉横行千年的兽王? “难道是用了什么厉害的法器?” “或者是武圣给的战符?” “也可能是功法特殊,正好克制住蛇王。” 人们议论纷纷,周围全是嘤嘤嗡嗡声。 卫天宇含笑听着,并不解释。 那些族里的孩子们却忍不住,七嘴八舌地大声说:“才不是,凌哥哥(叔叔、爷爷)的手上只拿着一把窄窄的剑,根本就没用什么厉害法器,更没什么战符。他一剑就刺进那条蛇的眼睛里,蛇就被他杀死了。”听着更加神奇,让那些人更加难以想象。 终于有人想起,“我好像看见他的头发是一种奇特的蓝色,还有他的肤色,就像青玉一样……不对,更像是天缈云青石。” 有年轻人得意地大声说:“我知道,他是幽蓝凌氏的少族长。我听我爷爷说了,他昨天就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大家都恍然大悟,也就不再怀疑。 他们黄金卫氏的少族人候选人都竞争激烈,全是了不起的强者,何况那位还是已经确立的少族长,那他一个人凭着一把剑就能越级击杀蛇王,虽然神奇,却也是可以理解的。 71 出乎意料的贵客 黄金大陆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天天热闹非凡,让卫天宇头疼不已,而凌子寒天天跑到沼泽里修炼,晚上与他双修,在境界上两人倒是齐头并进,等于是凌子寒在帮两个人一起修炼。 他白天接待重要的客人,又着手规划几个必需的炼器配套场所,布置族人开始做些基础工作,譬如开山、平整土地,将土石方挪到指定位置、炼制低阶器具等等,史有晚上会回去休息。平时没看到他刻苦修炼,境界却在稳步提升,别人看在眼里,都是一头雾水,感叹天生纯正的黄金血脉果然强大,深不可测。 他这里干得热火朝天,主宗那边的长老们来过几次,却都没能将他接过去。他表示要先把族地经营好,然后再去主宗。长老们也乐见其成,见他一头扑在这里,都认为他肯定要想要认祖归宗的,不过是面子放不下来,等他先把这里弄好,与亲人们相处久了,有了感情,主宗的长老们再降尊迂贵,和和气气地准他归宗,自然皆大欢喜,所以就没再嗦。 凌子寒在修炼的空余时间里,把族里的每个人都诊了一遍,摸清了他们的体质和修炼情况,然后对症下药,对伤病者治疗,为孩子提升资质,帮年轻人扎牢根基,替中老年族人延续寿元,助其突破。 不过两、三个月,这个边缘化的卫氏小支族便旧貌换新颜,与以前的情形完全不同。 卫天宇建好那些配套设施,也没有忙着弄那条蛇王,而是在族地周围布置了一个防御阵法,再修建了一座藏书楼,将师父准许给出来的功法武技炼器秘诀杂书画谱等等复制几套,放在里面。至于族人要达到什么条件才能进去选取功法、借阅图书,都交由卫珀和族中长老们自己处理,他就不管了。 一番忙碌之后,他们才坐下来歇了口气,算算时间,差不多过了一年了。两人稳稳当当地一路提升,这时已是八品武王,于是宣布闭关。这时就不能双修,而是要各自清修,他们修炼室里待了一年,心无旁鹜,先扎牢根基,再稳步提升,将境界稳定在八品武王巅峰,且积累深厚,只要再来一、两次大战蛇王之类的战斗,说不定就可以踏入武尊境界。虽说这个速度非常惊人,不过当年宁火烈也是二十岁就成为武尊,所以……能够成神的人大概都这样,也没什么出奇的,两个人对此都很淡定。 凌子寒潜心修炼,不像卫天宇喜欢钻研很多东西,因此比他先走出修炼室。卫珀看到他,立刻笑了,拿出一封信递给他,“送信来的人说是你的朋友,在黄金城等你。” “朋友?”凌子寒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在黑暗大陆之外就只认识卫氏族人,还没来得及去交什么朋友。 信是用贵重的碧花水云纸写的,字体刚劲,却又圆融如意,最关键的是,笔锋的走向让凌子寒感觉很熟悉,竟有种幽蓝凌氏家传武技的套路。他心里暗惊,看了一眼内容,“贤侄:许久未见,甚为挂念,见信后请到黄金城庚区乙丁三号大街的摘星楼,我一直住在这里。”信末署名蓝九渊。 凌子寒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两遍,便基本上明白了。幽蓝之蓝,跟他父亲凌九霄同辈份,所以叫他贤侄倒是没错。难道真是幽蓝凌氏的人?来得还 分卷阅读25 挺快的。他到达黄金大陆不过才两年时间,除非这位蓝九渊住的地方本就有传送阵直通黄金大陆,否则光是赶路,这点时间都不够。 把信收好,他笑眯眯地要去看望卫笠,却听说他正在闭关修炼,便只得作罢。卫珀也突破到了武王,看上去年轻了许多,不再是那个满脸沧桑的中年人了,凌子寒感觉很欣慰。族中基本上每个人都在努力学习、修炼,也不便去打扰,凌子寒就去找小孩子玩。 五岁以下的小孩还不到修炼的时候,顶多隔几天泡泡药汤,打熬下筋骨,平时就主要是玩。凌子寒看着这些长得白胖粉嫩的小孩,喜欢得不行,将他们弄到自己的飞行法器“浮云”上,带着他们到处闲逛。 这浮云跟卫天宇的飞毯功能相同,形状却跟一朵白云一样,可坐可躺,感觉软软的,特别舒服。凌子寒带着孩子们从沼泽地飘到雪山顶,在上面到处瞧了瞧,没看到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妖兽,便又飘了回来。一路笑声无数,孩子们把年轻的凌叔叔、凌爷爷抱着拽着,都很喜欢他。 玩了几天后,卫天宇出关了。凌子寒给他看了信,什么也没解释,卫天宇便已经心中雪亮。两人整理一下,把可能要用到的武器、战符、阵符等等都放在最趁手的位置,这才驾着飞毯去了那片公共商业区,也就是修者所说的黄金城。 赶路、探明方向、找地方,这些都由卫天宇来做,凌子寒习惯了偷懒,半躺在飞毯上看风景,心情很是轻松。 进入黄金城后,禁止再飞,他们收了飞毯,找到“出租车”,又用了两个多小时,这才到达庚区乙丁三号大街的摘星楼。 一路上听车夫介绍,他们才知道,庚区是贵人区,要有一定的身份才能进入。这里有山有水,风景绝佳,灵气是一般区的十倍以上。而摘星楼更是首屈一指的贵宾馆,占地上百里,有很多个独立的院子依山傍水,景色优美。住客都是包院子,不是论房间算,收费很贵。 凌子寒低声笑道:“看来,我这位叔伯是个有钱的贵人。” 卫天宇也笑,“还以为会像你父亲那样,隐居在什么蛮荒之地,过得很辛苦。”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摘星楼大门,对迎上前来做接待的绝色佳人说:“我们要见蓝九渊前辈,是他约我们来的。” 那位美人温温柔柔地笑道:“请稍等。”给他们奉上茶后就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走进来,对他们一抱拳,“兄弟幽子默,蓝叔正在等二位公子,请跟我来。” 这位年轻人黑发黑眼,目光从凌子寒的幽蓝色头发扫到卫天宇的暗金色双瞳,却神色未变,笑容可掬。 两人拱手还礼,“幸会,幸会。” 三人并没有在这里多说一句话,便一起出去,通过店里的小传送阵直接去了蓝九渊下榻的院子。 这里很安静,花园很大,当中一座竹楼,旁边一条清溪潺潺流过,颇有闲情。 幽子默的脚步始终不疾不徐,拿出一块玉牌开启禁制,带着两人进入院门,踩着石子路走向竹楼。 凌子寒凝神探查,卫天宇召出小电看了一眼,确认院中没有埋伏、机关、陷阱、毒蛊之类的危险。 幽子默似乎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却一字未提,脸上仍带着微笑,眼中却多了一分赞赏。 进入竹楼,他们没去正屋,而是来到小溪边的一间敞轩,地上放着几个深蓝色的蒲团,当中一个红泥小炉上有个小茶壶,袅袅而上的白烟渐渐扩散开,房间里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茶香。 卫天宇笑道:“好茶。” 凌子寒走到窗边,左右看了看,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好地方。” 两人找了个蒲团坐下,轻松地看着幽子默,那意思不言而喻,你的蓝叔在哪儿呢?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接着走进来一个俊美的青年。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身段高挑,肌肤白皙,眉目如画,身穿一件织着流云飞瀑青竹怪石的雨过天青色长衫,微蓝的头发挽了一个道髻,插着一支白玉簪,看上去飘逸洒脱,颇有出尘之感。 他缓步走进来,很随意地坐下,微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凌子寒,从幽蓝色的长发到深邃的眼眸,都看得很仔细,笑容渐渐收敛,轻轻叹了口气,“我们都没想到,你们……当年还有幸存者。” 凌子寒的眉头一跳,语气却很平淡,“不知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俊美青年的神色很柔和,“我叫蓝九渊。昔日幽蓝凌氏在本源古陆的幸存族人分成了几支,暂时改了姓,幽、蓝、水,青、海、冰,一共六支,分别隐匿,各自发展,等待时机,报仇雪恨。你还小,可能你父祖长辈还没有告诉你当年的一些事情。幽蓝凌氏是大世家,虽然人数没有其他七大世家多,实力却不低,而家族内部也各有分工。各支脉之间并不以血缘分,而是以类型来分。譬如,我们这一支专司搜集情报,研究刺杀目标的详细资料。子默那一支专司暗杀。而你们那一支则是战斗的主力,集中了族内的一半战力,专门保卫主宗和族人,若有大战,就由你们正面迎战。所以,你们也是用来吸引别人注意的招牌,外人知道的幽蓝凌氏大多是你们那一支,当年,敌人发动突然袭击,围杀的也是你们。你们族长带着所有战士及其家人与敌激战,随后万里逃亡,将强大的敌人吸引走,掩护其他支脉的族人成功逃走,安全地隐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一直小心翼翼地查访,却没有得到任何线索,都以为当年那一支已经全军覆没,直到……你出现在黄金大陆。” 幽子默也不再沉默,有些激动地说:“这一天,我们等了很久。” 72 都认你是少族长 蓝九渊看凌子寒还不到二十岁,以为他对当年的往事不大清楚,便说得比较详细。 凌子寒安静地听着,其实对凌氏的那些遭遇早就明明白白。 幽蓝凌氏的人数是瑰丽八族中最少的,始终不到十万人,像黄金卫氏这样百万人的大族是万万不可比的,但他们战力太强,而且擅长暗杀,所以没人敢小看他们,却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超级世家。 外界所知的所谓善于刺杀的凌氏族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幽蓝凌氏的核心精英,在外人看来,他们身法飘忽,武技诡异,令人防不胜防,而在凌氏内部,这部分人却只能算是战士,根本当不了刺客。因此,凡是资质不够的凌氏族人就都拨到这一支名叫“豹”的队伍里,而刺客归于“幽”,卧底归于“鼹”,探子归于“乌”……总之,属于战士的一脉人数最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在这边。 当年被强敌围攻时,他们奋不顾身,转战百万里,与敌激斗无数日月,前赴后继,死而后已,一是他们本性如此,意志坚定,决不会畏战怕死,二是因为他们掩护逃生的那部分族人中就有各自的兄弟子侄后辈儿孙,他们多引走一个强敌,亲人们就多一分生的希望。 所有人都以为幽蓝凌氏已经在强敌的围杀中灰飞烟灭,却没想到,当年成功逃脱的精英不下万人,只是敌人势大,凌九霄和凌志桓、凌志诚每每提起留在本源古陆上的族人,都认为他们仍在小心潜伏,肯定不敢露面,虽说让凌子寒去找找线索,其实并没抱太大希望。 凌子寒看着蓝九渊和幽子默的神色,心里明白,他们肯定也有亲人在当年那支与敌人激战的大军中。迟疑了一下,他实话实说,“我们……现在全族不到千人,我父亲凌九霄是族长,上面只有两位祖辈,一位是我祖父凌志诚,另一位是大长老凌志桓,其他就再也没有了。我父亲那一辈的叔叔伯伯婶娘姑母也只有三百多人,余下的都是在黑暗大陆出生的族人,包括我和天宇。” 蓝九渊和幽子默都是神色惨变,半晌没有吭声,目光中满是悲伤。过了好一会儿,蓝九渊才拿起红泥小炉上的茶壶,在他们面前都放上小茶杯,一一倒上茶,然后把茶壶放回去,心情似乎才平静下来,抬头对他们笑了笑,“我祖辈和叔伯辈共有十三人在‘豹’队里,子默家里更多,除了他父亲和大姑姑外,其他人都在‘豹’队,有五十多人。” “你们……节哀。”凌子寒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家老少五代……所有亲人加起来共有三百六十余人,一路上全部战死,我祖父受重伤,只剩下我爹和我姑姑两个孩子。我爹挑起了族长的担子,也是几历生死,连儿子也顾不上,我几岁的时候就差点被黑暗神殿的人抓住……总之,那场浩劫让我们所有的凌氏族人都受到巨大的创伤。” 蓝九渊和幽子默的神情变了,真要说起来,凌子寒家付出的牺牲才是最大的。 他们整个家族的人资质都只是中上,所以几代人中都没有能进入核心队伍的精英,所以当初看到他居然天生拥有传承血脉,大家都激动得险些痛哭失声,凌志诚更是老泪纵横。与卫天宇不同,凌子寒带着祖、父、叔伯辈的期望,回本源古陆打探消息,若是凌氏主宗还在,就代表“豹”这一脉认祖归宗。从本心里,他并没有那么坚定的宗族理念,所以打探消息是肯定的,找出当年的幕后主使报仇雪恨也是必须的,至于是不是要归宗,再看看吧。再说,他是有师父的人,在修行界,师父的话高于一切,比宗族的命令更有权威,所以他若不想归宗,可以把师父搬出来,也就不算违背父命。 四个人各怀心事,默默地喝完一杯茶,也算是哀悼过了当年那些死在敌人屠刀下的数万族人。他们都是传自凌氏血脉,有的是父系,有的是母系,相同的血脉有着强烈的感应,所以彼此之间感觉很亲切,不需要出示什么证据或是出言试探,便可以认定都是凌氏一脉。 说完过去,更重要的便是讨论现在和将来。凌子寒深吸一口气,情绪完全恢复了正常,温和地问:“你们是从本源古陆来的吗?” “是。”蓝九渊也重新变得飘逸温柔,轻笑着说,“本源古陆已经由圣殿管理了数百年,几大超级世家也要向他们伏首,这也是那些世家陆续往外面搬的原因。” “圣殿?”凌子寒有些诧异,“黑暗大陆有个暗殿,凌驾于所有人之上,那个圣殿的性质也是这样的吗?” “差不多吧,只不过要冠冕堂皇些,不然压制不住。”蓝九渊微笑,“和平年代算是管理和仲裁机构吧,不太干涉各个世家和门派的事务。若真遇到紧急情况,圣殿就会成为牵头的,组织所有修行家族和宗派一起行动。” “哦,听上去倒是不坏。”凌子寒淡淡地道,“那你们现在……过得好吗?” “还行吧。”蓝九渊神态自若,胸有成竹,就差拿出一把扇子摇一摇了。 幽子默忍不住在一旁说:“蓝叔就在圣殿总殿担任长老。” 凌子寒微微一惊,随即击节称赞,“好,蓝叔果然不凡。” 蓝九渊的外貌长得实在太好了,表现出来的性格又很温柔,气质更是仙风道骨,与世无争,那真是要柔弱有柔弱,要骄傲有骄傲,要强大有强大,要深情有深情,无论男女,只要略施手段,只怕就能迷得对方晕头转向,一片痴心,套取情报事半功倍。 蓝九渊只是笑了笑,却没继续说圣殿的事,而是关心地问他,“子寒的武魂是什么样的?” 凌子寒对他并不隐瞒,“我是双武魂,都是神品。”说着,他把两个武魂招了出来。 现在,他的武魂双双踏入化形境界,都可以变成人形。“幽骨魂皇”仍然对骨头情有独钟,化形后变成一具蓝幽幽的骷髅人体,只有凌子寒的大腿那么高,构造细密,很是精致。“冥王真火”则化形成了火精那样的外表,常常与玫瑰色的小火精手拉着手到处飞。 幽蓝色骷髅小人一跃而出,眼孔那里燃烧着两簇蓝色火焰,看到蓝九渊,顿时火焰大盛,让人感觉他“眼睛一亮”,随即便蹿到蓝九渊面前,骷髅脑袋左晃右晃,发出一句很纨绔的赞叹,“嗨,美人儿!” 幽子默近似僵化的脸忍不住抖了一下。蓝九渊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卫天宇也笑得浑身发抖。凌子寒眼疾手快,右掌前探,抓住他脖颈部位的一截骨头往后一扔。骷髅小人划出一条幽蓝色的弧线,掉进了窗外的溪水里。另一个淡青色的小人抖着花纹精美的翅膀飞出去,看着趴在水里的骷髅捧腹大笑。 蓝九渊见他动作极熟,显见是扔惯了的,心里实在忍不住,再也装不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大笑着说:“子寒,你的武魂很有意思啊。果然是神品,灵性十足,不像别的武魂那么呆板。” 凌子寒有些无奈,“他们一出来就要惹祸,我都拿他们没办法。” 蓝九渊看着骷髅小人从水里跳出来,巴在窗户上,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不由得笑意更浓,“闯祸没关系,我们凌氏从来不怕惹祸。” “那倒是。”凌子寒轻描淡写地道,“谁要敢惹我们,宰了就是。” “说得好。”蓝九渊双掌一拍,“子寒,我们辛苦隐忍那么多年,等的就是你。” 凌子寒眨了眨眼,“为什么要等我?千万别说我是被选中的人。” 蓝九渊一怔,“有人这么对你说?” “不是人。”凌子寒轻咳一声,“是只即将化龙的巅峰圣兽这么说的。” “圣兽?”蓝九渊皱起了眉,“它怎么会知道的?” 凌子寒赶紧解释,“你别乱了心神,这只神兽应该跟你想要表达的不是一个意思。它在一个禁地里,几千年没有出来过。” “哦,那就没关系了。”蓝九渊松了口气,先把这事抛在一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认真地说,“子寒,你要跟我们去本源古陆。对于当年的事,我们已经查到了一些端倪,但仍有很多证据被湮灭,那些幸免的当年明面上参与此事的人,这些年来也陆续死去。表面上看,他们的死因千奇百怪,完全没有异常,但是都死了这样的结果就说明其中必有蹊跷。以前我们都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幕后之人也很沉得住气,并没有谁露出破绽。两年前,你出现在黄金大陆的消息传遍本源古陆和周边的很多大陆,引起轩然大波。一个自称幽蓝凌氏少族长的少年,拥有天生的最纯正的传承血脉,才十六岁,便已经是武王,每个消息都让人感到震动不已。所以,有些人坐不住了,这两年来,我们查到的情况比过去两百年还多,这给了我们充分的启迪。隐匿不能解决问题,幽蓝凌氏也该亮亮相了。” 幽子默沉声道:“你对外界表示自己是少族长,我们所有分支都认你是少族长。如今我们来见你,就是想跟你商量,看是幽蓝凌氏亮明旗号,大举前来迎接少族长回归主宗,还是我和蓝叔护送你悄悄回去,不惊动别人?” 凌子寒想了一会儿,与卫天宇对视一眼,微笑着说:“幽蓝凌氏也应该闪亮登场了。” 73 行家的建议 既然定下了行动的主基调,但是细节却要反复商量,并不急于一时。 凌子寒沉稳地说:“蓝叔,我要凌氏所有支脉搜集到的全部资料,还有本源古陆的所有地图,以及有名的世家大族、正邪门派、散修等等,不管是你们觉得有用的还是没用的,全都给我。等我看过以后,应该还有些问题需要得到解答。” 在地球上,他是中国情报界教父,领导着遍布全球的十多万密谍、特工、猎手和各种工作人员,要什么情报都是理所当然一句话的事,自有各局专家收集、分析、筛选、甄别之后报给他,现在他找蓝九渊要资料,也是上位者理直气壮的模样,而且他要的是原始资料,卫天宇就在旁边,自有他来分析甄别,有小电辅助,比修行界这些落后的分析手段要准确多了。当然,修行界武力至上,往往也不需要什么确凿的证据,只要觉得像那么回事,就可以大打出手,凌子寒和卫天宇坚持要从资料里分析出尽可能接近事实的真相,算是比较谨慎缜密仁义宽厚的做法了。 蓝九渊是巅峰武尊,比凌子寒多活了几百岁,在圣殿也做了一百多年的长老。因他长得好,像玉树临风、绮年玉貌、芝兰玉树、玉颜仙骨、玉面智狐等等合适的不合适的好词一直都跟着他,等他成了武尊,大家就顺理成章地称他为玉尊,对他特别仰慕爱戴。他也算是久居高位,十八岁的凌子寒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可这个小小少年面对他时却不像大多数修者那样惊艳、惶恐、畏怯、谄媚,也没有着意表现,更没有为了讨好他便各种伪装。这孩子在言谈间对他非常尊重,也很有礼貌,却是站在与他平等的位置上交谈、询问、沟通,如今随口吩咐,更有种隐在骨子里的威严和不容置疑。与他相比,族中那些被当成少族长候选人倾力栽培的精英实在远远不如。 蓝九渊优雅地提起茶壶,给他们续了滚茶,然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笑着说:“好,我这儿带着一些资料,只是没那么全,还有些东西看过就销毁了,另外有不少物件儿放在主宗秘境里。我跟子默回去拿,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肯定回来。” 一直没吭声的卫天宇开口了,“蓝叔,为什么不用传物法阵呢?这种小阵法比传送人的阵法要稳定得多,而且传送通道不必太大,传送的有效距离可以遍及除了黑暗大陆之外的整个飞陆界,那些东西不能直接从本源古陆传过来吗?” 蓝九渊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那种法阵……并不稳定,传送的东西损耗量大,不是破损就是没了。你说的那种传物法阵我听说过,如今已经失传了。后来的阵法师按照传送人的阵法出传物阵法,但是人有灵智,能在传送中本能地自我调节,可东西不行,所以……不好办。” “这样?”卫天宇也吃了一惊,“那些阵法……竟失传了这么多?” “嗯,六千年前,魔界大举入侵飞陆界,打得山河破碎,天昏地暗,多少大世家、大门派都灰飞烟灭,很多东西都失传了。”蓝九渊叹了口气,“阵法之道要口耳相传,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可是,那时候的神级和圣级阵法师几乎都与魔界的魔帝、魔君拼了个身死道消,有的以阵法构陷了魔界大军,然后引动阵法,与他们同归于尽,都死得很壮烈,像火烈大帝那样的神级强者又飞升了。阵法之道就此凋零,后来有些中低阶阵法师根据收集到的一些零星知识反复推敲,一点一点地重新补齐,却终究不如原来那些传承万年千锤百炼的上古阵道。” “哦,明白了。”卫天宇想了想,“我这里有完整的传物法阵,你们可以带一个回去,到时候把资料直接传给我们就行了。若是蓝叔回去了还要再跑来一趟,被人看出与凌氏有关,那就不大妥当了。能进入圣殿的总殿做长老,蓝叔一定花费了很大心血,付出了极大代价,不能功亏一篑。” 蓝九渊看向他,神情很温和,“听说你母亲是那边凌氏的嫡支。” “对,我母亲叫凌九碧,是凌九霄族长的亲妹妹。”卫天宇微笑着说,“我父亲当时已经被逐出卫氏了,这门亲事算是他高攀了。” “一家人就别说那些客套话了。”蓝九渊显然很喜欢他的性子,“你父亲和大伯的事情当年也闹得很轰动,黄金卫氏悬赏缉拿,似乎都有人放出风声,死活不论,居然还被你父亲和大伯成功逃脱,实在很了不起。你父亲能跟咱们凌氏结亲,那也是缘分,我倒是没想到,两个截然不同的世家族人联姻,竟会生下如此纯正的黄金血脉,真让人难以想象。对了,子寒的母亲是凌氏族人吗?” “不是。”凌子寒笑着摇了摇头,“我母亲是上古巫族遗脉,世代在黑暗大陆上土生土长。” “哦?巫族?”蓝九渊微微蹙眉,显然很困惑,“这一族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凌子寒温和地解释,“在黑暗大陆,有许多上古遗脉,譬如我姨父就拥有上古巨人的血脉。当时我住在偏远的一个小村子里,村民中还有僵尸一族中的魃之血脉、鬼族中的幽灵一脉。总之,在那个大陆上,生灵的血统很奇异,很多都拥有上古灭绝种族的传承血脉。” 蓝九渊大感兴趣,“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 卫天宇更感遗憾,“早知道就不急着出来了,咱们应该到处走一走,研究一下那里的人种和各种血统。” 凌子寒笑道:“我们又不是不回去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那倒是。”卫天宇放松下来,从乾坤镯里拿出一个玉简和一块阵符递给蓝九渊,“蓝叔,这是制作传物法阵的方法,这块阵符激发后,会出现一个完整的传物法阵。只要不在秘境里或者厉害的大阵中,无论你在哪里传送物品,我这边都能收到。你传送前可以先发个不要紧的东西试一试,我会给你个回音,你再正式发那些资料。” “好。”蓝九渊将东西收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是阵法师?” “对。”卫天宇点头,“我修炼阵道和器道,子寒修炼丹道,都算是业余爱好吧。蓝叔呢?有什么爱好?” “我?”蓝九渊微一挑眉,就这一个小动作便风情万种,让人心神荡漾,“我的爱好很多,看需要接近的人喜欢什么,我就能成那一行的行家。” 卫天宇是真的钦佩他,在圣殿,绝对有不少武圣,那是在实力上能够压住他的强者,若是不能将他追到手,难保不来个强迫什么的,若是他要套出情报来,虚与委蛇也是肯定的,那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他说起来轻描淡写,但是卫天宇和凌子寒却是深刻了解,所以对他非常尊敬。 卫天宇的神情更加温和有礼,“蓝叔,你看,需要我们做点什么?” 蓝九渊的笑容中多了几分慰藉,“你们多保重自己,注意安全,这就是我希望你们做到的。黄金城里龙蛇混杂,但卫氏族人聚居的私有区域却相对要安全一些。不过,因为黄金卫氏地位超然,所以并不禁止族人将朋友带进族地。譬如,你们若是要带我去天宇所属那一支居住的地方,那是不会遇到拦阻的。所以,很难说是否已经有凌氏的敌人混进去,伺机而动。你们明白了吧?” “嗯,明白。”卫天宇点头,“我已经在族地周围布下防御法阵,除非他是武圣,否则别想破开我的阵法。” 蓝九渊笑眯眯地说:“世事无绝对,幽蓝凌氏的武尊就有不少能够击杀武圣,说不定也有本事破开你的阵法。” 卫天宇一怔,随即有些窘,但还是大大方方地承认错误,“蓝叔说得对,是我太过自信了。你给我提了个醒,我会更加注意的。” 蓝九渊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我们已经见着面了,你们也别在这儿待得太久,免得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我们先回去,然后就把资料给你们传过来,另外再商量一下来黄金大陆迎接子寒的细节。我估计,时间上大概要半年到一年,希望你们能在这个期间踏进武尊境界。瑰丽八族都有各自的秘境,当年不光是我们凌氏,其他销声匿迹的大族经过一番浴血奋战后也都撤进了秘境。黄金卫氏和银丹卫氏虽然仍是风光无限,但都深自警惕,暗中经营的秘境不在少数,平时提供给核心族人历炼,紧急时可以将族人撤进秘境,以策安全。天宇可以想办法带子寒进入合适的秘境,多多战斗,定能成功突破。” 卫天宇和凌子寒连连点头,“谢谢蓝叔。” 有关秘境之事,一般层面上的族人根本就不知道,卫琅曾经对卫天宇提起过,不过他一直没往那方面想。他本就没打算归宗,自然从没奢望过能享用卫氏经营的秘境。现在蓝九渊这么一提醒,卫天宇便忍不住在心里盘算起来。 如果能帮助凌子寒和自己踏入武尊的强者行列,区区面子,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 74 终于出现了 第一次商谈暂时结束,四人围着小火炉喝了一会儿茶,蓝九渊和幽子默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和带来的资料全都给了他们。 那个其貌不扬的小火炉和茶壶其实是灵器,所以瞧着小巧玲珑,可他们喝了这么久,里面的茶水仍然是满的,香气也没有丝毫减弱,喝上几天几夜都绰绰有余。 卫天宇对这套茶具颇感兴趣,说完了正事,就一直盯着炉子看。 凌子寒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说:“蓝叔和子默兄都休息吧,我和天宇去钓鱼。刚才看到溪水里有鱼,钓起来看看,能吃的话我们就做来吃。” 蓝九渊笑得很畅快,“去吧去吧,去玩吧,明天我们再接着说。” 两个孩子欢快地出去,在溪边找了一处放有平整暖玉台的地方坐下。卫天宇拿鱼竿,一本正经地钓起鱼来。凌子寒却伸手一招,把小骷髅抓过来,抱在怀里揉搓了一阵,狠狠地教训了一番,然后发给他一块散发着荧荧幽光的骨头,将他往旁边一扔,让他自己去抱着骨头啃,接着又招出小火精,小冥欢喜地飞过去,两小手拉手地飞到一边去玩,他这才懒洋洋地躺下来,枕着卫天宇的腿,心满意足地打盹。 蓝九渊和幽子默仍坐在敞轩里喝茶,隔着窗户看着远处的两个孩子。蓝九渊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忽然笑道:“根据我们在卫氏族人中打探到的消息,可以确定,那两个孩子小时候吃过很多苦,成长得十分艰难,根本就没什么资源,逼得他们小小年纪就跑到那些险地去修炼。通常这样长大的人就算是修炼有成,身上都会带着一股戾气,恨天恨地,即使不会滥杀无辜,也待人冷漠,难以接近。可是你看看,他们身上哪有一点困苦的模样?完完全全就是世家贵公子的派头,懒散、纨绔、挥金如土、和蔼可亲,就像是蜜罐子里泡大的娇惯少爷,看上去不知人间疾苦,好哄好骗。真是太有意思了。你也看过咱们弄到的玉符影像,子寒独斗恶沼蛇王和他现在这副懒洋洋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是啊。”幽子默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模样,“他的战斗力和丰富的实战经验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嗯,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样子。”蓝九渊赞赏地说,“我听说,他们当初在黑暗大陆寻找出来的传送阵,一路杀了不少黑暗神殿的人,还宰了一个武尊,后来在三大武尊的围攻下全身而退。那时候他们不过是初阶武王,却有如此辉煌的战绩,即使在你那一支里,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那倒是。看他的年纪和他的实力,在我们这一辈里算是头一份了。”幽子默实事求是地说,“他在黑暗大陆从小就是少族长的身份,肯定一直被族人敬着,自然在骨子里就养成了少族长的威严,这就更加难得了。” “是啊。”蓝九渊最欣赏凌子寒的地方还不是战力,而是城府,“这孩子不过十几岁,平时瞧着懒懒散散的,言行举止间一团孩子气,哪里像个干大事的样子?一看就像是从小娇惯着的小少爷,让人根本不会防备他,可真要动起手来,一招就要人的命。这是充分领会到我们幽蓝凌氏风格的神?,非常了不起。” “对。”幽子默郑重点头,“能领悟到这个,资质悟性都是绝佳的。” “他是天生的传承血脉,又是神品双武魂,资质无人可比。”蓝九渊有些憧憬,“说不定他将来真能成神,渡劫飞升,但愿我们能够活到那一天。” “蓝叔说这些丧气话干什么?你差一步就成武圣了,活个几千年完全没问题,什么都能够看到。”幽子默说得很肯定,“对了,我们要不要留下几个人来保护他们?” “留两个人吧,暗中保护。”蓝九渊淡淡地道,“ 分卷阅读26 他们要踏入武尊境界,还是要多多历炼。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总得再杀几个武尊或者兽王之类的,才有可能突破瓶颈。” 幽子默沉默片刻,微微点了点头,“那也对。要不,我留下吧。” 他虽与凌子寒是同辈,其实比他大四十多岁,现在已经是中阶武尊,又拥有天品武魂,但是,要从中阶武尊迈入高阶武尊,却仍然需要更大的机缘,或许,跟着凌子寒,能够找到这种机缘。 蓝九渊思索了一会儿便同意了,“你的身份很隐秘,就算外界稍稍知晓一点的,也不过是以为你是血煞门的王牌杀手。即使有人发现你在这里跟着子寒,多半也以为你接了暗杀他的任务,不会有所怀疑。不过,一旦子寒遇险,你出面救援,若是被别人知晓,那你的身份就会暴露,你要多加注意。” “我明白。”幽子默沉稳地说,“你放心吧,我会特别小心的。” 蓝九渊握着茶杯,默然良久,才轻声说道:“当初子寒大张旗鼓地在黄金城亮出真面貌,更是明言自己是幽蓝凌氏的少族长,他的目的应该是吸引当年害我凌氏一族的幕后指使人出现,而他孤身一人,不过是初阶武王,年纪又小,还刚刚从黑暗大陆出来,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多,怎么会有如此的信心不会丧命于可能接踵而至的明刺暗杀?” 他多智近妖,都不明白凌子寒的用意,幽子默是行动上的高手,动脑筋方面万万及不上他,就更加想不明白了,只勉强找了个理由,“天宇跟他一起来的,两人是至亲,看得出感情极好,若是子寒遇险,天宇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定会与他同生共死。而天宇对于黄金卫氏来说意义重大,卫氏主宗决不会看着天宇送死,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护着他。若是把黄金卫氏扯进来,就算来上几百个杀手也奈何不了子寒。” “这倒是个合理的解释。”蓝九渊轻笑,“不过,以子寒的性情,只怕不会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手上,他一定有底牌,而且是了不得的底牌,一旦用出,我估计连武圣都能抗衡。你看,那恶沼蛇王的实力相当于武尊,他却完全靠自己的能力,一人一剑,便将之击杀,这说明,武尊境界的敌人根本就逼不出他的底牌。他必定有办法对付武圣,所以才会无所畏惧,亮明旗号,自称少族长,把敌人的火力全都吸引到他身上。这孩子,年纪小小,却大智大勇,很了不起。” 幽子默恍然大悟,“怪不得两年了都没人动手,估计敌人那边也很谨慎,想要摸清他的底牌。” “对。”蓝九渊很愉快,“所以,他最好趁这空档升到武尊,到时候实力大增,除非对方不要脸,派十个八个武圣来围攻,否则根本就伤不了他。在咱们飞陆界,黑暗大陆与世隔绝,忽略不计,其他所有大陆上都没有任何一个世家大族或名门大派拥有超过六个以上的武圣,黄金卫氏里更多的是器圣,银丹童氏里的大多是丹圣,都没有武圣的战力,只有圣殿中有这样的实力。若敌人真敢派出数个武圣强者来对付子寒,那就等于亮出了他们的底细,咱们一下就能将幕后主使揪出来,到时候全族反击,将他们斩尽杀绝,报了这血海深仇,也让当年战死的数万族人安心瞑目。”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冷若寒冰。 幽子默猛地一握拳,“对,就是这样。” 两人计议妥当,便各自回房。第二天,蓝九渊飘然离去,幽子默则留了下来,却隐在暗处,再不出现。 这个奢华的院子就由卫天宇继续包下来,与凌子寒常常出现在院子里、花园里、小溪边,钓鱼烤虾,嬉笑打闹,玩得不亦乐乎。卫天宇的武魂“大日灵光”也蹿出来,追着骷髅小人,用小金箭一个劲地猛射,也不知“幽骨魂皇”以前怎么惹着这小祖宗了,一时竟不敢反抗,只是抱头鼠窜,让凌子寒大感好奇,很想把两个小家伙都抓过来拷问一番。卫天宇哈哈直乐,牢牢拉住他,不准他去干扰小家伙的私事。 住了几天,黄金卫氏里有不少人都听说了,不由得感叹不已,“这两孩子是真有钱啊,这么乱花,真是胡闹。” 可是,就这么撩拨,还是没人来刺杀凌子寒,估计是他实在太高调了,与幽蓝凌氏的一贯风格迥异,所以他们的敌人很是小心,害怕凌氏设下了什么陷阱,不敢轻易露出形迹。 十天后,卫天宇退了房,与凌子寒乘坐飞毯,大摇大摆地出了黄金城,往黄金卫氏的宗族聚居区飞去。 这段路一马平川,空中和地面不时有卫氏族人经过,照理说并不是理想的伏击地点,不过修者的世界不能按地球上的规律来判断,所以卫天宇还是很警惕的。凌子寒却仍是懒散得很,半躺半坐在飞毯上,拎着幽蓝小人审问,“老实交代,你跟小光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发现周围变得一片阴暗,雾气凭空出现,从地上钻出来,翻卷着弥漫在四周,气温也仿佛突然降下,有股阴寒的感觉直往身体里钻。 卫天宇停住飞毯,兴奋地说:“这是阵法。” 凌子寒也高兴地把手中的武魂扔到一旁,“终于来了吗?” 卫天宇眉飞色舞,“先用阵法困住咱们,再出动杀手突然刺杀,果然是为你我量身打造的暗杀计划啊。” 凌子寒满脸笑容,还没开口,一旁的骷髅小人站在那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前方,嘎嘎嘎嘎一阵怪笑。 在他手指的方向,一道雪亮的刀光乍然出现,如闪电一般,朝着他们直劈过来。 75 大战武皇 这道刀光甫一出现,便让凌子寒和卫天宇感到了空前的压力。 短短的一刹那间,他们就判断出,这人并不是武尊,而是更高一级的武皇。比他们高了两个大境界,所以那人才正面强攻,打算用实力对他们形成压制。 卫天宇的乾坤镯里有不少宝贝,都已经被他炼化。他心念一动,招出一面圆盾,飞速迎向刀锋,接着又抓出一块阵符注入真元。在两人周围瞬间出现一道土墙,厚实坚硬,头上趴着一只巨大玄龟的虚影,防御力非常强。 凌子寒的身体忽然虚化,左手一招,将小幽抓回来,神念迅速流过去。小幽立刻变成一团充满血煞之气的蓝雾,在整个空间弥漫翻卷。 刀光挟事着翻山倒海般的威力劈下来,与迎上来的圆盾撞在一起。圆盾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跳出一只巨熊的虚影,两只肥壮的熊掌用力上举,将刀光顶住,猛的往两边一分,将巨山压顶般的威猛刀气撕成两半。巨熊狂吼一声,猛地捶了两记胸膛,有些萎靡地回到圆盾里。 卫天宇连忙将这个失去光泽的防御圣器收回,同时召出小电。电脑悬浮在他头顶一侧,不断闪烁着光亮,扫描并计算、分析困住他们的这个阵法。 刀光被圆盾的器灵挡住一次,接着再度出现,更加狂猛地劈来。蓝雾阻挡了对方的视线,让他只能凭感觉进攻,斜斜地砍在那道土墙上。这个圣级的防御法阵颤动了一下,却毫发无损。 “派个武皇来杀我们,再加上一个厉害的阵法师,大概还有几个武尊之类的做辅助。”卫天宇轻笑,“阵容很强大嘛。” “你是要跟他们斗阵吗?”凌子寒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我觉得还是打不过就跑吧。” “嗯。”卫天宇眉开眼笑,“总要打一打才知道打不打得过。” “那当然。”凌子寒不再吭声,人也隐入蓝雾中,完全消失不见。 那个杀手似乎对于他们两个仅仅只是武王的小家伙颇为不屑,连招式都不怎么用,就是当头一刀,直上直下地猛劈,可是当中夹杂着深奥的刀意、雄浑的刀势,可谓化繁为简,返璞归真,乃是极高明的宗师级刀法。 卫天宇凛然不惧,催动乌龟壳式的防御阵法,将那些攻击全部挡住。凌子寒却一直按兵不动,虽然他隐身在雾中,却并不意味着就能接近敌人身旁,说不定一步踏错,就被阵法移到远离卫天宇的地方,被敌人个个击破。 他悄然无声地离开了卫天宇布下的防御法阵,虽然避开了接连劈过的刀光,身上却承受着巨大的威压。全身真元鼓动,犹如长江大河一般在全身筋脉中奔涌,识海中更是巨浪滔天,声势浩大。 那个武皇的刀法越使越快,空中的雪亮刀光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然后汇聚到一起,有着惊天动地的威力。 卫天宇催动体内的所有禁阵、封阵、御阵,在周围布下盘根交错的防御阵法,同时祭出两件防御圣器,全力抵御这石破天惊的一刀。 凌子寒心念一动,飘若柳絮般蹿过去,贴着那刀光向前猛扑过去。 凌厉的刀气狠狠割进他的身体,虽然有护身宝甲挡住了大部分威力,但仍然没有完全抵挡住恐怖的刀风。他的身体表面被切割出千百个伤口,顿时鲜血淋漓。他却完全没觉得痛,始终凝聚全部心神,感觉着待刀人与自己之间的距离。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如一团雾般逼近了那个武皇,手中倏忽一晃,几乎完全透明的针剑出现在掌心,刃锋上有淡淡血光忽隐忽现,仿佛这把剑也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他这柄剑是卫天宇在宁火烈的指导下反复回炉,精心炼制,属于稀有的成长型武器,如有机缘,以后很可能会成为神器,便是现在看去,也有种与众不同的肃杀之气。 他握紧剑柄,无声无息地猛然刺出,如蛰伏在暗中的毒蛇,忽然昂起头来,出其不意地发动致命一击。 但对方是武皇,与他差着两个大境界,所以他很清楚,就算是最刚猛地一击,也不会伤到对方分毫,顶多是逼着对方退两步。但如果对方真的退后,借阵法之助,他就再也没有攻击的机会了。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周围的蓝雾忽然收敛,变成“幽骨魂皇”的本体,一个幽蓝色的骷髅头,带着诡异的笑容,一闪即逝,回到了他的识海中。 外面仍然雾气弥漫,是阵法造成的迷惑人视线的白雾,带着慑人心神的阴寒。 威猛的巨大刀光正在下劈。 隐于雾中的凌子寒承受着尖锐刺骨的刀意,每前进一寸,都像被千万柄刀砍在身上,护身宝衣里的身体已是血流如注。 他紧抿着唇,以神念命令两个武魂与自己融合。“幽骨魂皇”与“冥王真火”同时虚化,从识海中冲出,瞬间充满了他的全身筋脉。冷冷地烧灼感猛地席卷了他,而他不吭一声,将剑柄握得更紧,速度更快。幽蓝色的浓雾与淡青色的火焰在他全身奔流,激发出他过去积累的全部潜力,强行冲破瓶颈的桎梏,在刹那间就将他硬生生地提升到武尊的境界。 他只觉喉头发甜,全身却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顷刻间的速度便上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仿佛瞬移一般,突然就到了那个武皇身前。 那人戴着面具,身材矮小,一身灵甲从头包到脚,只露出暴戾的双眼和有力的大手,掌中刀寒光四射,威力巨大,至少是巅峰灵器,有可能是初阶圣器。 凌子寒始终保持着隐匿状态,不过那人既然来杀他,自然研究过幽蓝凌氏的战斗方式,因此非常戒备,虽然没看到他的身影,却有种强者的直觉,本来正发出至强一招,想要取目标性命,心中却突然划过一丝莫名的警兆。他全力发出的招势略微一缓,不求有功,先保全己身,挥刀使出一招类似地球上“夜战八方”的武功招式,迅速在前后左右各发出一记刚猛的刀招,然后脚下踩着有规律的步法,想要飞身退入阵法的禁制中。 凌子寒以非常手段暂时成为武尊,身法步法都上了一个新台阶,这时几乎化身为雾,紧跟着他行动。 那人虽然收了势,但刚才发出的惊天一击却没有收回,仍是挟带着震天巨响,狠狠地劈在卫天宇头上的玄龟虚影上。玄龟一声哀鸣,化成千万点光影,倏地消失。地面上的那些坚壁厚墙也寸寸碎裂,盘根错节的几个防御阵法全部被瓦解。 卫天宇喷出一口鲜血,只觉胸口滞闷,一时站立不住,踉跄后退。 幸好这一击过后便没有了后续攻击,卫天宇的小电扑闪了一下翅膀,落到他手里,屏幕上清晰地出现了一个阵图,并将最佳破阵的地点标记出来。 卫天宇一眼扫过,便看出这是八卦阵的一个变阵,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找出生门,就能顺利出去,若是破坏了其中一个阵眼,就能动摇这个阵法。 他放开小电,从乾坤镯里掏出一柄小小的金斧,以神念与“大日灵光”融为一体,顷刻间力量大增,全身真元汹涌澎湃,涌入那柄金斧,让它迅速变大。锤中跳出一个巨人的金色身影,一把抓住金光四射的巨斧,朝着天上的某一处狠狠地砍去。 只听“咔嚓”一声,立刻地动山摇,那些弥漫的雾气顿时消散,周围的景物仿佛是坏了的显示屏中的画面,或扭曲,或虚化,当中更有无数马赛克闪现、消失。 随着一声闷哼,阵法开始土崩瓦解。 那个退入禁制中伺机再次发动进攻的刀皇微微一怔,随即便决定停止行动,迅速撤走。凌子寒一直耐心地跟着他,冷静地寻找最佳时机。他那一怔虽然非常短暂,却被凌子寒察觉,手中的针剑如闪电一般刺出,倏忽之间便穿过正在扭曲消失的禁制,冷冷地刺入他的手腕。 这位武皇全身都裹着护身的衣甲,凌子寒没有把握一击刺穿,因此选择了他暴露在外的部位。剑尖一入敌人的身体,便挑断了他的手筋,刺破了他的静脉血管,将浓烈的毒煞之气和阴火灌进去。即使这一击杀不了他,也要废了他。 武皇狂吼一声,挥刀便砍,惊怒疼痛中用尽全力,皇级强者的威压铺天盖地。 凌子寒几乎窒息,却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从乾坤镯中招出一支“血煞匕”掷出,在武皇面前轰然炸开,他便借着强烈的冲击波远远飞出。 那刀皇对浓烈的血煞气息非常忌惮,不知是什么阴毒之物,不敢轻碰,也顾不得再攻击,而是飞身退开。 这时,阵法彻底破开,操纵阵法的那个阵法师显露出身形,吐血狂退。那个刀皇挥出一道劲风,将他卷起,一瞬间便走得无影无踪。 凌子寒结束了与武魂的融合,顿时感觉到粉身碎骨般的疼痛。他掏出几粒丹药塞进口中,然后无力地倒在地上,看着在空中飞来的卫天宇。 76 我们开始修炼吧 凌子寒的境界临时冲破大境界的屏障,踏入武尊,此时与武魂分离,便急速滑落,掉回原来的武王巅峰,而且因为他强行动用超越极限的功力,致使全身血管爆裂,虽然有真元运转过去,及时止住了血,却也伤得不轻。 卫天宇与他的情形类似,却没他那么严重,毕竟他是与武皇正面硬干了一场,而卫天宇与阵法师斗阵,却算是文斗,所以虽然也强行冲到武尊,却时间短暂,很快就掉回原来的境界,所以只是轻伤。 看着两个杀手飞速离开,他跳上飞毯,飞过来抱起凌子寒,便快速回到卫氏家族的私人族地范围内。这个区域有大阵守护,外面的人如果不在黄金城的金屋里取得许可,是无法进入的,所以相对要安全得多。 卫天宇仍不敢掉以轻心,一进入那道外围禁制就收起飞毯,让凌子寒放出穿云舟。两人进入船中,这才真正的安全了。 卫天宇认真检查凌子寒的身体状况。他的武魂“大日灵光”变成一个小金人,飞到凌子寒的额头前探头探脑。 凌子寒自然不会误会他是在关心自己,立刻笑眯眯地把“幽骨魂皇”放了出来,送到他眼前。 骷髅小人无精打采的,身上原来晶莹华美的幽蓝色也黯淡了许多。小金人没有掏出小金弓来射他,反而拉着他的手飞到一旁,肩并肩地坐在地板上,头挨头地窃窃私语。 凌子寒倚在卫天宇怀里,看着这有趣的一幕,忍不住笑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卫天宇也忍俊不禁,搂着他笑吟吟地说:“让他们俩去交流刚才打架的经验吧。” “嗯。”凌子寒转头吻了他一下,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有气无力地靠在卫天宇身上,兴兴致勃勃地说,“我刚才突破到武尊,有了许多感悟,以前想不明白的关键处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我也一样。这都是那两个杀手的功劳。”卫天宇很幽默,“他们不远万里,来到我们身边,拼命逼着我们冲破瓶颈,有所感悟,以后就能迅速踏入武尊境界。真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这是一种神马精神?” 凌子寒煞有介事地点头,“经你这么一说,我对他们表示深深的崇敬。” 卫天宇呵呵直乐,“希望他们把这种精神发扬光大,再派点杀手来。” 两人调侃了一会儿,才一齐躺下,任由飞舟朝前慢慢地飞。 凌子寒轻声问:“你真打算归宗?” “前两天确实这么想过。”卫天宇摸了摸他微凉的脸,声音很温柔,“我想着,如果咱们能进卫氏的那些秘境,可能会比现在的进境更快速。” “我又不急。”凌子寒轻叹,“我们这一世本就是捡来的,又不必背什么家国天下的重担,不过是到本源古陆查查以前的瑰丽八族如今的境况。蓝叔找来,自有他的计划,我对他很钦佩,也愿意配合,但是如果为了区区一点进境就牺牲你的自由,那我决不接受。你现在这样游离于卫氏之外却又与他们有亲缘关系,他们对你客气,也没有立场对你指手划脚,咱们过得很快活。一旦你归宗,那些长老就会插手你的生活,为你制订修炼计划,指引你的人生道路,安排你的婚娶生育之事,你又没有将来执掌黄金卫氏的野心,那就会过得很辛苦,要么与他们撕破脸,叛出卫氏宗族,要么忍了再忍,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那我们的人生就会从此七零八落,折在那些高瞻远瞩的前辈手上。你真的愿意?” “自然不愿。”卫天宇亲了亲他的额,将他搂得更紧,“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所以一直在犹豫。不过,经过这次暗杀,我就想通了。黄金大陆上还有不少类似恶沼蛇王的凶兽,咱们一只一只地杀过去,不需要进秘境,就足以踏入武尊境界。等蓝叔他们大张旗鼓地来迎接你这个少族长,肯定有不少高规格的暗杀团也会接踵而至。咱们边打边走,境界一定会提升得更快,何必浪费时间一直在卫氏这里耽搁?再说,那些秘境我们不熟悉,其中的危险度有多在我们也不知道,若是进去以后几百年都出不来,那才郁闷。因此,我就不打算再归宗卫氏了,还是跟你归宗凌氏吧。” 凌子寒很开心,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与他缠绵相吻,却终究受伤不轻,很快就有点喘不过气来,只得罢了,松开手乖乖地躺下。 他已经吃过相应的丹药,自然不能再吃,现在只能是静养,恢复一部分元气后再认真修炼,若是加上双修的助力,或许已经可以踏入武尊境界。 两人一路上都在讨论冲击武尊境界的方案,又互相交流刚才战斗中得到的感悟。他们没有回住地,而是挑了个沼泽中的小山丘停下。穿云舟开启了隐匿装置,整个船身都消失了。他们住在船上,既舒适又安全。 卫天宇拿出小电,手指飞快地点着屏幕,将那些蓝九渊和幽子默提供的资料调出来查看。凌子寒懒懒地躺在他旁边,借助船上的水镜,看着那些放大的文字和图像。 他们用了五天时间,才把那些浩如烟海的庞大信息浏览了一遍。 凌子寒有了一些想法,“那些人袭击凌氏,不像是有仇,反而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对,我也这么觉得。”卫天宇把他认为有价值的资料筛选出来,一样一样地调出来加以说明,“蓝叔怀疑,圣殿的最初创建者并不是飞陆界的人,而是来自界外。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的图谋可不小。蓝叔混进圣殿数百年,结交了不少重要人物,近百年来更是做到了长老的位置,接触了不少机密。根据他的调查,圣殿高层一直在寻找一样东西,他曾经隐约窃听到零星的几句对话,似乎在界外的某个先知,俗称神棍,某天卜了一卦,测得天机,说是在飞陆界会找到他们非常需要的某个先天神物,而经过推算,这件神物与凌氏有关。蓝叔将这么多年得到的各种情报放在一起研究,认为当年凌氏大祸临头,就是因为传说的这件先天神物。圣殿高层有人称之为混沌神器。据说这个世界混沌初开时,天地为炉,在数十亿年的漫长时光中琢磨出的先天神物,威力无比,有无穷妙用。这种神器不同于炼器师炼出的器物,即使是神匠师的杰出作品,也远远比不上混沌滋养、天生地造的神器。如果是这样,那就能解释了,为什么幽蓝凌氏一向低调,在瑰丽八族中是最没有存在感的超级世家,却会突然有这么一场飞来横祸,以致家破族灭,死了那么多人。其他被扯进来的六族很可能是圣殿高层顺手的清洗行动,为他们独霸飞陆界而扫清障碍。黄金卫氏和银丹童氏都属于技术世家,战斗力比起其他六家来要低得多,而且他们创造出的东西是圣殿需要的,这才侥幸存留下来。当然,黄金卫氏和银丹童氏也不是吃素的,应该很快就发现了蹊跷,于是举族迁移,搬到能够脱离圣殿控制的外围大陆上。” “我认为这个推测应该很接近真相。”凌子寒半躺在卫天宇拿出的柔软靠枕上,很有兴致地说,“当年,本源古陆以幽蓝凌氏被围攻,几乎灭族为开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地各城各门派各世家彼此攻伐,杀得血流成河。这一系列洗牌行动应该是有幕后推手的,很可能就是圣殿的那些高层。他们在乱世中趁势而起,打着正义的旗号,提议创建圣殿这种看上去松散的组织,表面上像是地球上联合国那样的性质,节制不了谁,所以那些有实力的世家和宗派都没有防备他们,就让他们站稳了脚跟,再私下里暗派杀手,铲除异己,将势力渗透到飞陆界的每个角落。嗯,他们这样做,说不定主要目的仍在找幽蓝凌氏的幸存者以及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的那件先天神器。” “很有可能。”卫天宇摸了摸下巴,一时心痒难,“那是件什么宝物,能让这些大佬从界外跑到这里来,搞风搞雨,让飞陆界死了数百万人?能突破界域障碍进来,那可是很难的。” “你都说那个卜卦的是神棍了,难道还会对他说的话当真?”凌子寒根本就不信,“估计是个借口吧,就像地球上一百多年前,太阳岛国说他们国家的两个士兵失踪了,要进咱们国家找人,于是就此爆发全面战争,打了整整八年,我们国家死了几千万人。” “你说得对。”卫天宇的眼中有了一丝怒意,“那个混账信口开河,就葬送了幽蓝凌氏数万人的性命,同时毁灭了那么多世家、宗派,普通平民死得就更多。他们有什么错?就为了一帮所谓强者的贪婪的、自私的野心,就让整个大陆血流成河。那些王八蛋都该死!” “是啊,他们都该死。”凌子寒眯了眯眼,“我们还是以最短的时间突破武尊吧,然后与敌人周旋的过程中争取达到武皇境界,那就可以越级跟武圣周旋一番了。” “说得对。”卫天宇关上小电,扔回识海,顺手拧了拧他的脸,温柔地说,“我们开始修炼吧。” 77 我们一起度劫吧 凌子寒躺了几天,恢复了一些元气,便到船中充满煞气的修炼舱中闭关,主要是梳理对战武皇的感悟。那场战斗兔起鹘落,很快就结束,其中却是凶险重重,若不是他这种曾身经百战几生几死后养的既冷静又敢拼的性子,只怕早就死了好几回了。 超越极限,硬生生地冲进武尊境界,其实很危险,稍不留神就是筋脉爆裂身死道消的下场,而他平安撑过来了,亲身体会了武尊境界的珍贵感受对他有着莫大的好处。 卫天宇也进了灵气修炼舱中闭关,梳理了一下战斗的感受。他突破武尊境界的时间很短,没有凌子寒的感悟深厚,又心有旁鹜,只闭关了两天就出关,进了专门用来炼器的房间,拿出师父赠予的八卦龙腾炉,把自己和凌子寒在战斗中损伤的法器重新炼制。 这些法器是宁火烈的作品,炼制的时候他在一旁打下手,全程参与,所以对这些法器的原理和材料构成都很清楚,重新炼制时并不限于修补,而是根据这些法器在战斗中的表现有针对性地添加不同的材料,打造出更强的新法器。 这几个法器都是圣器,拥有器灵,虽说器物本身有伤,器灵却是完好无损,又已经被他炼化,认他为主,所以炼制起来并不难。 他只是灵阶炼器师,要炼制圣器力有未逮,但只是修补,却并不费力,而且在炼制的过程中对圣器成型的规律也有所感悟,于是在炼器室中如痴如醉地炼器、领悟、梳理、总结,然后再接着炼,如此反复循环,让他在炼器的进境中突飞猛进,比他练武的进境要快多了。 他也不在意,反正可以和凌子寒双修,只等凌子寒悟透了,他们再双修几回,他也就大致明白突破武尊境界的奥秘了。 他没日没夜地琢磨着炼器之道,凌子寒更是闭关静修,大半年都没出来。 修炼不知岁月,所以卫天宇不以为意,只是担心族中的亲人们担心,出关后就赶回族地,跟祖父和三叔报备一声,说是找到了一处比较合适的地方,准备闭关冲击武尊境界,时间不定。 卫笠和卫珀都是大喜,对他很是关切。 卫笠握着他的手,慈蔼地问:“有把握吗?千万不可勉强。” 卫珀也是喜忧参半,“冲击武尊,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旦感觉不成,决不可以强行突破,这样很可能造成全身筋脉俱断,轻则重伤,重则成为废人,甚至可能丧命。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即使这次不成,也积累了一次经验,下次再来突破,就容易成功了。” “你三叔说得对。”卫笠也认真地叮嘱,“你还小,经的事不多,一直又有父母舅舅师父护着,自己也心性豁达,意志坚定,心魔劫对你来说没有太大的难度,只要到时候沉住气,不慌张,就能过去。很多修者能过雷劫,却过不去心魔劫,这点你倒是占了优势。” 卫天宇笑着点头。他和凌子寒一生两世皆是堂堂正正,敢拍着胸膛说,杀过的每个人都不是无辜,以前在感情上他们还有过曲折、争执、冲突,而这一世在感情上两人却是水到渠成,当中没有遗憾,没有波折,非常默契,无比甜蜜。所以,他们心境空明的程度可以媲美得道高僧,让修者谈虎色变的心魔对他们却是最没有影响了。 卫珀听了父亲的话,猛地双掌一合,关切地说,“对了,过雷劫需要好法器。我把族里的密库打开,你去挑些趁手的法器吧,毁多少件都没关系,只要保证你的安全就好。” “对对,快去挑。”卫笠连声催促,“只要有用,都拿去也没关系。” 卫天宇还真没看到多少黄金卫氏出品的精品,那些好货只要一出现在市场上就会被人买走,剩下的虽然在普通修者眼里是好东西,但在一个优秀的炼器师心中便乏善可陈。他在这里住了快两年,一直都忙忙碌碌,根本没想起来看看族里的库房,这时听叔叔和祖父一提,也有来了兴致,笑着跟卫珀去了他住的房间。 黄金卫氏是炼器世家,别说是主宗,就算是每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旁支庶族也与一般的家族或门派不同,他们的仓库都是空间法器,平时放在族中核心地带,战时由族长随身携带,不必派人日夜守卫,既安全又方便。现在,这个仓库就搁在卫珀居住的小院里,与他自用的修炼室相通,任何人未经允许都不得进入。 卫天宇跟着卫珀进了他修炼用的房间, 分卷阅读27 看着他打开禁制,然后走进仓库。 曾经见识过两位大帝师父无与伦比的巨大收藏后,眼前的这个库房实在寒酸得可怜,不过,毕竟是有数千年底蕴的超级大世家,即使只是个获罪被逐的旁支,多少也有些家底,有几件祖传至宝作为镇族珍藏,始终没有动过。 卫珀知道卫天宇的功底,也不带他看那些中低级的法器,而是直奔最里面,让他看分别放在防护罩中的六件圣器。 卫天宇等他撤掉防护,小心翼翼地拿起圣器,兴致勃勃地看了又看。虽然没有用过,但有关这些圣器的详细情况却是代代相传,族长和族中长老都很清楚。卫珀跟在他身旁,看他一脸欢喜,心里也很愉快,只要他拿起一件圣器,就为他介绍一番。 卫天宇身兼两家之长,眼界宽广,对卫氏炼器的手法也比较熟悉,这样边听边琢磨,也从中看出了不少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他高兴得眉飞色舞,听到后来便随口发问,和卫珀热烈地讨论起来。卫珀也觉得深受启发,获益匪浅,与他越说越投机,完全忘了时间。等到把六件圣器讨论完,两人才回过神来,不由得相对而笑。 卫天宇挑了一件冰系防御类圣器和木系治疗类圣器,却又送给族中四件圣器,分别是攻击类和辅助类。卫珀推辞了一番,只得收下。族中的传世珍藏一跃而为八件,让他这个族长十分激动。 卫天宇也很高兴,又去放置材料的地方仔细看了一遍,淘到几件适合自己用的材料,这才兴高采烈地告辞。 卫珀与他交谈之后颇有所得,看着他离开后就一头扎进炼器房,也闭关了。 卫笠呵呵直乐,悠闲地去找几个小孙子,含饴弄孙去了。 卫天宇坐在飞毯上飞回去,进了穿云舟,便看见凌子寒已经出关。他懒散地靠在舱壁上,看着水镜映照出的外面的世界,身上的气息起伏不定,一看就是到了突破的边缘。 看到他回来,凌子寒转过头来,脸上浮现出灿烂的微笑。 卫天宇坐到他身旁,伸手摸了摸他越发晶莹如玉的脸,却只觉得指尖一阵酥麻,像被电击了一样,被他的真元自动弹开。很明显,他已经压制不住犹如火山爆发般的全身真元了。 “你可以突破了吧?”卫天宇开心地说,“我把圣器全都给你,先挡雷劫,别的再说。” 凌子寒笑眯眯地看着他,很孩子气地邀请他,“我们一起度劫吧。” 卫天宇微感诧异,随即明白过来,“你想让天劫的压力助我突破。” “有这个意思,当然,我们也可以在天劫中双修。”凌子寒开玩笑地说,“不知道会不会惹怒天道,认为我们是在藐视它的尊严,狠狠地把天劫的力度加倍。” “有可能。”卫天宇不顾他的护身身元起伏跌宕,伸手搂住他,满足地叹了口气,“我也很想跟你在天劫里双修,不过……唉,我不敢。” 修者度劫都是如临大敌,做好一切准备,打熬筋骨、备足丹药、带好法器、选对地方,有的还会邀约朋友护法,以免在度劫时被敌人偷袭,没谁敢在度劫时还搞什么风花雪月的,那不叫潇洒,那叫找死。 凌子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握住他的手,激荡的真元涌进他的身体,飞快地运转了几圈,这才退出来。他有些疑惑不解,“奇怪,我觉得你怎么也到了突破的边缘,可情形又有点不像。” 卫天宇微笑,“最近一段时间我在炼器之道上颇有感悟,重新炼制那几个损伤的圣器,里面蕴含的一丝大道至理反复灌注进我的识海,让我的境界提升得很快。我现在主要是体内真元还不足,境界上倒是已经到突破的临界点了。” “真元好说啊。”凌子寒有些兴奋,“服用丹药或者天材地宝,要不,我们双修。” 卫天宇笑得不行,“你忘了,师父说过,像你这种情况最好不要双修。”‘ “哦,对。”凌子寒马上想起来了,“我不大控制得住体内的真元,万一双修时气机崩溃,直接冲击你的全身筋脉,我们俩都会很危险。” “是啊,所以双修暂时是不行了,谁叫你的修炼速度这么快?简直让人措手不及。”卫天宇佯装恼恨,“本来想得好好的,等你修炼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双修,就可以一起到达突破的边缘。现在啥也不说了,你就弄点好药或者天材地宝给我吃了就行了。” 凌子寒笑着一用力,将他扑倒,在他耳边低低地说:“好啊,我先弄点好东西给你吃,然后我们就一起度劫吧。” 78 武尊大劫 一起度劫,其实是修者的大忌。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意思就是天道最为公正,在它眼中没有高低贵贱,所以做什么都是不偏不倚,就像计算机程序,会按照设定好的法则来衡量度劫修者的资质、等级、境界、实力等等,然后降下不同规模的天劫,既是考验,也是奖励,经不起考验者就被淘汰,支撑过来的就给予奖赏,譬如用无比纯净的先天灵气帮助修者易经通络伐骨洗髓,或者赠予一丝天道轨迹,帮助修者向下一个更高的境界迈进。若是有人进入修者度劫范围,天道便视为修者作弊,为杜绝来人帮助修者,天道会将原来的天劫强度加倍,修者基本上有死无生,能在这种情况下支撑住度完天劫的都是惊世之才,百万人中也出不了一个。 凌子寒与卫天宇当初踏进武王境界是第一次度劫便是两人一起,感觉上并没有很大难度,主要是因为他们修炼的是两位大帝给予的神品功法,武王天劫本来就是最容易的,就算打击力增加一倍,对他们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火烈大帝和破天大帝在他们临离开之前为他们详细解说过武尊、武皇、武圣、武神的大天劫,根据所修功法或修者体质资质的不同,有少数人会特别受天道眷顾,就是从一品到二品这样的小境界突破,也会被雷劈,不过这种小劫自然不被两位大帝放在眼里,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便罢了,重点说的还是大天劫。他们两人度劫成神,走到顶峰,可以说是一路被雷劈过来的,所以是其中的大行家,对两个弟子又爱护,指点得很详细,还把手头有的丹药、法器整理出几套来,给了心爱的徒弟,保证他们能够应付最强天劫。不过,所谓最强天劫也只是指针对一个人的,如果两人一起度劫,说不定对那最强天劫的难度还要高。 凌子寒和卫天宇心里自然明白,若是一个一个地度劫,两人肯定都没问题,但是凌子寒却不愿意。他一心修炼,在武道上突飞猛地,而卫天宇醉心的东西太多,主攻器道、阵道,副修丹道、符道,还用小电分析碰到的各种物质,想要弄明白这个异界的各种自然奥秘,对于武道是想起了才闭闭关,还常常因为在炼器或阵法上忽有所悟而出关,半途而废,进境极慢,全靠他利用双修将这厮的增界拉扯起来。若是凌子寒单独度劫,只怕很快就会将卫天宇甩下一大截,双修起来也就不会像过去那么有效。双修是同境界的道侣效果最佳,如果差了一个大境界,就不是双修而是采补了。 其实凌子寒不介意卫天宇专心修炼器之道,突破至器尊,然后器皇、器圣,直到最后跟师父火烈大帝一样,成为神匠师,打架的事由他来就行了,卫天宇可以一心搞技术。但是卫天宇却不愿成为只有一条腿的瘸子,坚持要两条腿走路,像师父那样,既是器神,也是武神。既然他有这样的愿望,凌子寒自然会全力支持。他反复琢磨了一番,就想拉着卫天宇一起度劫,用天劫的压力逼迫他突破,两人一起踏入武尊境界。对于武尊大劫加倍的难度,他们有信心去对付。 凌子寒一直压制着境界,在自己识海中的小岛宝库里挑选了半天,只拿出来一根万年玉参,考虑到突破武尊不过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以后每提升一个小境界都会越来越难,所以好东西不能随便乱用,还是得节约。 卫天宇看着那根通体晶莹手足俱全的万年玉参,不禁叹了口气,“我祖父他们,就算砸锅卖铁,全族的家底加在一起,也买不起这么一样好东西。” “你这样想就钻牛角尖了。”凌子寒温柔地劝慰他,“就算卫氏主宗的人,也没能力在突破武尊时给人用这个。我们能有,是因为我们有两个好师父。除了以前二师父收的那几位师兄外,整个飞陆界都没我们这样的福气。就算那几个师兄,只怕也比不上你,毕竟你是二师父的关门弟子,二师父的家底全都打算给你的。” 卫天宇就笑了,“嗯,你说得对,是我想偏了。” 那根万年玉参蕴含的能量非常庞大,卫天宇一天服一点,再全力炼化,用了整整三个月才全部服下。 那段时间,凌子寒不再参悟武道,而是转而修炼丹道,因为突破在即,已经领悟到一丝天道规则,因此他在丹道上的造诣也有了很大提升,炼出了不少中阶丹药,可以供给武尊和武王境界的修者服用。这个阶段的丹药在市场上的需求量最大,也最赚钱,凌子寒拿起装着丹药的玉瓶,摸着下巴看了半天,想着自己终于成为能赚钱的丹师了,心里很是快活。 当卫天宇走出修炼室,凌子寒慢条斯理地过去,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让见的气息比自己还有起伏不定,忍不住笑道:“现在可以度劫了。” 卫天宇也笑,“是啊,咱们找个风水宝地去度劫吧。” 修者度劫也有讲究的,除非是有什么机缘猝然突破,那是没办法找地方,但一般修者都会在突破时有所感觉,于是能压制住真元,等到了选定的地方再度天劫。譬如修炼水系功法的会选在江河湖海边度劫,修炼火系功法的会选在火山口或者熔岩湖之类的地方度劫,有的杀孽太重,怕心魔劫过不去,就会选在名寺古刹旁度劫,借佛门正气压制心魔,总之,修者处心积虑,都是为了给自己多一个成功度劫的保证。 凌子寒和卫天宇修炼的功法是相反的,所以他们要找的所谓好地方不过是没人的偏僻之地,主要是不想伤到别人。他们也不需要谁来帮忙护法,如果有人敢在他们度劫时实施暗杀,那就拖过来一起尝尝天劫的力度翻倍再翻倍的滋味,看谁先死,看谁活到最后。 卫天宇收起阵法,凌子寒驾驶穿云舟,往族地后面的雪山飞去。在族地和雪山之间,有一片尚未开发的丘陵地带,荒无人烟,正好可以用来迎接天劫。 凌子寒收起穿云舟,与卫天宇一起站在丘陵顶端。四下打量了半晌,卫天宇笑道:“周围没人,很合适。” “是啊。”凌子寒点头,“那我们就开始度劫吧。” “好。”卫天宇不再压制剧烈翻腾的真元,澎湃的气机立刻冲过那道门坎,闯进武尊的境界,然后溢出体外,让天道捕捉住。 凌子寒也放开了努力压制一百余日的气机,与卫天宇释放出的真元融为一体,直冲云霄。 天空立刻黑了下来,劫云凭空出现,迅速涌动扩展,缓慢而沉重地压下来。闪电不断出现在云中,却仿佛在酝酿着什么,一直没有劈下。 卫天宇招出小电,远远地扔出去,用神念给他下达指令,要它全程纪录天劫,以后再仔细研究其中奥秘。 终于,第一道天劫直落大地。 淡金色的闪电倏忽间组成千万把长剑,如雨般向他们刺来。 卫天宇祭出土系防御圣器,同时激活防御阵法金汤玄武阵,将自己和凌子寒围在当中。形如巨龟的阵型他们护得风雨不透,所有落下的长剑不断刺在阵型上,只听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半个多小时才渐渐止息。 卫天宇和凌子寒也弄清楚了这一波天劫的性质。 “看来第一轮是五行天劫。”卫天宇叹气,“果然是天道觉得我们不给他面子,所以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凌子寒笑了,“我倒觉得是天道太给我们面子了,居然为我们安排了最难的一套大餐。” 卫天宇哈哈大笑,“说得对,既然是给我们面子,再难吃我们也要吃下去。” 说话间,一根根参天巨木从天而降,向两人当头砸来。 79 大劫动八方 漫天的火海降落到弱水上,将他们层层包围。 这不是普通的凡火,而是天火,类似三b真火,普通人只要碰上一星半点就会立刻化为灰烬,修者要抵挡住也颇为吃力。据说有些杰出的炼器师曾经谋划过炼化一簇天火,在炼器上更进一步,成功者却寥寥无几,敢于尝试者往往灰飞烟灭。 卫天宇反复激活阵法,却迅速被瓦解,身上的防御圣器不断被恐怖的水与火腐蚀、焚烧,渐渐趋于毁灭。他只能在手上的圣器受创严重时迅速换上新的,让这些圣器保留住器灵,以后再行修补或者重炼。 他抵挡得很吃力,凌子寒却召唤出火精,轻声说:“宝贝儿,看你和小冥的了。” 冥王真火从铠甲形状变回淡青色小人,与玫瑰色小火精一起,欢快地扎进了火海中。 幽骨魂皇也变回骷髅小人,沉进弱水之中。 凌子寒退到卫天宇身旁,也拿出师父为他准备的圣器。随着水与火在地面横流,在两人脚下越涨越高,他们根本就不能再待在地面,只能升到半空中。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浑浊的弱水渐渐变清,熊熊燃烧的火海也慢慢熄灭。小火精变得艳红如火,淡青色小人变得更加结实,不像是火焰人形,倒与火精有些相像,仿佛是极品青玉雕像,越发有种晶莹剔透的感觉。骷髅小人的幽蓝色也变得更加深邃,仿佛午夜深空,让人觉得莫测高深。 武魂吃喝得有些撑着了,回馈给凌子寒的纯净真元又急又猛,如长江大河一般,滔滔不绝地在他筋脉中奔流,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顷刻间被灌满了气的气球,几欲爆裂,也顾不上根基稳不稳了,赶紧运转“万邪不死功”,将境界飞速提升上去。当第一缕罡风从天际刮来,他一脚踏进了二品武尊的境界。 卫天宇看着灰色的风带着凄厉的尖啸声,有的如箭离弦,有的似龙卷剧烈旋转,向他们飞快地冲来,顿时面有异色,“竟然是九天罡风。这不是普通的五行劫,是变异五行劫。” 看来,厚土劫没了,代替的是九天罡风劫,这种罡风极为可怕,即便是最结实细密的金属,都能轻易的削去一层又一层,最后将之变成一堆粉末。九天罡风平时都存在于大陆与大陆之间,主要的活动地点则是飞陆界最外围的高天。它既保护了飞陆界,让界外之人无法轻易进入这一界,而且能够阻挡宇宙中飞行的那些陨石掉落下来,同时又限制了这一界的人走出去。理论上说,只有神级大帝或者驾驭飞行神器的人能够平安无事地穿越这些肆虐的罡风,去到界外,连圣阶强者都无法穿越九天罡风层。这大概也是天地法则所规定的吧。如今,他们不过是度武尊大劫,就连九天罡风都下来了,真不知道以后度武皇大劫、武圣大劫时还会有什么花样。 对付九天罡风,他们手上的圣器都是挡不住的。凌子寒立刻把火精和两个武魂都召回来,藏进识海中,喃喃地说:“这回真要拼了。” 他只说拼,没说拼命,卫天宇便明白他要做什么。他师父传给他的功法中,武王阶段的大招是“万邪朝宗”,武尊阶段也有绝招,却是两招,“邪正倒转”和“乾坤颠覆”,司徒破天大半生愤世嫉俗,自创的功法武技,起的名字也故意不走正道。“邪正倒转”在低阶和中阶武尊时可用,“乾坤颠覆”要到高阶武尊时才有能力发出。凌子寒在武王阶段就反复参悟过这两招,与“万邪朝宗”互相印证,用起这个大招来越发得心应手,如今他虽然刚刚突破到武尊阶段,从没用过“邪正倒转”,但是心里已经琢磨过千万次,早已熟极而流。 宁火烈自创的武功也有一些大招,却比不上司徒破天,因为他从小就是被捧着宠着长大的,出门一步都有若干家族配置的强者护卫,所以他从来没有悲愤的时候,也没怎么被人追杀过,拼命的意识很淡,因为他的武魂是光明系,所以创出的招术华丽宏大,却远远比不上司徒破天武技的威力,那是一路搏命拼杀的结果,闭门空想是造不出来的。他传了卫天宇阵法之道,明确告诉他,在武圣境界之前,用他传授的那些大招还不如用阵法,因为大招用过之后全身空虚乏力,危险得很,阵法却可以生生不息,既安全又持久,耗都能把对方耗死。他很喜欢无赖战法,让敌人各种憋屈各种郁闷却被他困在阵中,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想起来就开心。 卫天宇被无赖师父熏陶了那么些年,也很喜欢那种“技术型”的战斗方式。现在面对来势凶猛的九天罡风劫,他不断发动各种阵法,努力延缓罡风的速度,改变罡风的方向,以协助凌子寒将要发出的大招。 他们开始度劫时,主宗的人就知道了。那里随时都有人注意着覆盖整个黄金大陆的阵法,小动静甚至小规模战斗他们都不管,但是如果危及到阵法的稳固,那就是大事了。前面几道五行劫他们没有理会,虽然这天劫的规模有点大,但是黄金卫氏人才多,度这种劫的人每年都有,不算什么,但是,当九天罡风忽然降下时,主宗的人便震惊了。 “快查,是哪里在度劫?度的什么劫?” 不少大型支脉也在顷刻间从主宗的族人那里得到了消息,于是许多人跳上飞行法器,朝着天劫降下的地点疾驰而来。 天空中热闹起来,无数个黑点风驰电掣,从高高的云端划过。更多不明真相的人看见,也纷纷跟上去,想要看个究竟。 卫笠和卫珀也得到了消息,顿时心急如焚,带着族中的所有圣器就飞过去了。 巨大的灰色罡风如漏斗一般在天地之间旋转,天空中风起云涌,大地飞沙走石,那些山丘被吹过的罡风刮掉一层又一层,变成细碎的沙石,裹在风中飞扬。 赶来的人不敢接近,只能小心翼翼地在罡风肆虐的范围外站着,远远地看着那两个在风中时隐时现的小小身影。 “怎么是两个人同时度劫?”有长老急得跺脚,“没人告诉他们不能两人在一起度劫吗?” “他们到底拜的是什么师父?这种常识都不告诉他们。”有人愤愤不平。 直到现在,黄金卫氏的人都不知道那个黄金少年的师父是谁,只知道是个炼器水平非常高的奇人。在修行界,师承、门派、机缘、功法、武技等等都是个人的秘密,就算是师徒、父子也不能乱问,否则就有觊觎之嫌,所以主宗的长老也好,各支脉的族长也罢,便是卫笠和卫珀也没有问过。本来也不必多问,越是高手,眼光越毒,只要别人一动手,基本上他们就能看出此人的师承门派,所以大家都不急。当初凌子寒与恶沼蛇王动手时用过一招“万邪朝宗”,就有人隐约猜测他修炼过破天大帝的功法,但他用的最多的还是凌氏家传身法武技,所以大家并没有太过在意,更没把他跟几千年前便已成神飞升的破天大帝联系在一起。如今他们很担心卫天宇被罕见的大天劫所害,却又无法给予援手,只得大骂他那个“平庸的师父”误人子弟。 “他们才多大?居然天道会降下这样的大劫。”有人难以置信。 “两个都才二十岁上下,就是武尊了?”有人呆怔,“这不可能。” “简直是逆天的存在。”有人啧啧称奇。 “想不到我们卫氏也会出这样不世出的天才。”有人老怀大慰。 卫珀激动地说:“父亲,他们……你看他们能度过这天劫吗?” “一定能。”卫笠不慌不忙地摸了摸雪白的胡子,微笑着说,“两个孩子虽然年纪小,却心里有数,他们的师父很了不起,能把他们教得这么出色,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这时候,咆哮如雷的灰色罡风龙卷已经渐渐变成灰黑色,被卫天宇一挡再挡,前面与后面接踵而来的罡风合而为一,威力猛增。 凌子寒却非常冷静,两腿微分与肩平,双臂环抱,用“万邪不死功”的心法施展来自地球的古老招式“太极云手”,双掌蕴力,含而不发,如螺旋般,收肘缠手,如云随风,圆转如意。 巨大的罡风龙卷仿佛被他拽住了龙头,竟然随着他的手势渐渐改变了旋转轨迹,巨大的黑灰色罡风龙身咆哮着上下翻卷,在天地间起舞。 无数人呆滞地看着那个黑袍少年神色平静,眼神专注,双手缚苍龙,竟是举重若轻,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凌子寒谨慎地控制着风头,与天道耗时间。 天空中的大片劫云又翻腾起来,黑色中透出紫光,猛地向两人立足之处汇聚。 凌子寒把握时机,识海中的两大武魂同时与他融合在一起,让他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能够完整使出“邪正倒转”的大招。他的双臂似乎轻轻推出,然后猛地一扬,牵引着风龙卷掉头而上,呼啸着冲向劫云。 这时,一道道紫色的霹雳从劫云中凶猛地直劈下来,正好与冲来的巨大龙卷风撞在一起。随着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九天罡风龙卷残破不堪,渐渐四散,一缕缕飞向高空,那些紫色雷电则化为无形。 卫珀呆若木鸡,“这……这是……紫霄神雷?” 卫笠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这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80 成功度劫 雷劫有很多种,级别分高低,威力有大小。 紫霄神雷的称谓中带了个“神”字,自然是武神大劫中才会出现的最高级别的雷劫之一,在武圣大劫中也偶尔会出现,凡遇上者九死一生。在武尊劫中看到紫霄神雷,至少在最近这一千年内闻所未闻。 除了无原则无理由相信自家孩子的卫笠和卫珀外,其他人都觉得那两个少年很难度过这一劫,多半会在紫霄神雷中灰飞烟灭,无论以前对他们存着什么心思,这一刻都不禁扼腕痛惜。 可当事人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 卫天宇看着被九天罡风龙卷砸回来的紫色雷电,双眼闪亮,“这是紫霄神雷,就不知是一八劫还是二八劫。师父啊师父,你盼望的雷电来了。”同时召出小灵,让他先对付着。 飞陆界以八为极之数,所以雷劫也是一轮八道,若按通常的劫数规律,武王时第一次度劫为一八雷劫,武尊时当为二八雷劫,但若是天资不凡,有可能再往上增加,直到八八雷劫封顶。若当真是八八六十四道雷劫劈下来,就算只是最低级的雷,也要让度劫的修者外焦里嫩,灰头土脸。 火烈大帝和破天大帝就是一路被高级雷劫劈着走过来的,但紫霄神雷也是在突破神皇境界时才遇到,宁火烈每每与小徒儿说起,都是津津乐道,然后就与他提起,若是把紫霄神雷收集起来,用来炼制雷系法器,成功后至少是上品圣器,为此他早就绞尽脑汁,炼制出一个收集和储存神级雷电的神器。 趁着第二波雷还在劫云中酝酿,卫天宇兴致勃勃地说:“子寒,快把电母拿出来给我。” 凌子寒每次听到这名字就觉得好笑。 宁火烈为法器起名的能力很不高明,他以前为这个法器起的名字叫雷母,意即承载天地雷霆、生产天下万雷。卫天宇想起以前中国的神话传说,随口说道:“雷母很别扭,人家雷公电母是一对,师父不能乱起名字。” 宁火烈问明白那个神话,一拍大腿,“那就改名叫电母,这样雷公就得来找它,找到了就不肯走了,好得很。” 卫天宇啼笑皆非,做徒儿的却不能忤逆师父,只好接受这个新名字,毕竟“电母”比“雷母”要听着顺耳些,没那么雷人。 名字虽然很一般,东西却非常不一般,就连卫天宇的小电也没弄明白其中的原理。在修行界,有很多事情不能用科学来解释,所以卫天宇也没有钻牛角尖,只是对炼器之道更加热衷,想要揭开“器道”蕴含的所有奥秘。 电母是很难用到的神器,所以卫天宇没有放在自己身上,都交给凌子寒收在识海的空间中,这时凌子寒拿出来,刚刚交给他,第二波紫色雷霆就劈了下来。 要抵挡紫霄神雷,必须是神器或者神品武魂,圣器也不是不能用,不过一道雷毁一件,得用圣器去堆,大概能够勉强挡住。 大日灵电化形的金色小人仿佛见风即长,迅速变成五、六岁的小男孩,眉目宛然与卫天宇很像。他弯弓搭箭,照准劈下来的数道雷霆,连珠箭发,一箭迎上一道电光,很准,很猛,箭无虚发,针锋相对。 趁着这个空档,卫天宇把凌子寒递过来的银色圆球放到地上,在一个突起处输入真元,那里就伸出了一根长长的连接着金属丝的长针。 虽然修行界的炼器之道有不少东西无法用科学解释,但金属导电的原理却没有改变,卫天宇一想到将来用紫霄神雷炼制雷系攻击法器,心里便一团火热,按捺不住,手上抓起长针就腾空而起,直冲劫云。 虽然电母是神器,却不是万能的,没有计算机操作,也无法用其他机械将那根引雷针送入云层,非得人工牵引上去。若是宁火烈来做,自然毫发无损,容易之至,所以他也没花心思去琢磨自动弹射引雷针的装置,现在由卫天宇来做,就很冒险了,可他一腔热血,哪里会想到危险?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炼器师因为醉心炼器,为收集某件材料或者为试验某个新手法、新工艺而心甘情愿地冒险,九死一生而不悔,就算在地球上,中国古代也有铸剑师干将、莫邪夫妇跳进熔炉中以身殉剑,就为了炼出一对绝世名剑,以遂平生之志。 凌子寒刚才发出大招,牵引九天罡风龙卷迎击紫霄神雷,虽然马上吞了一大把丹药,状态却仍未恢复到最佳,这时阻拦不及,也无法追上去将他拽回来,只能无奈地看着他的身影,喃喃地说:“疯狂的科学家。” 远处围观的人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都被引弓射箭与紫霄神雷的金色小人惊得差点跳起来。他们目光犀利,都能看出那个是已经化形的武魂,而光明系武魂是黄金卫氏的特征,一看就能认出,可是,他们从来没在尊级修者的身上见过这种灵动得就像一个的智慧人类的武魂。 有些活了一千多年的老人见多识广,没亲眼见过也读过大量有关的资料,这时都很激动,又有点将信将疑。 “难道……那武魂是……神品?” “肯定是,能抵挡紫霄神雷的武魂,只有神品。” “我的天,真的是神品……” “这真是先祖有灵,天佑卫氏。” 在一片咔啦啦的震天巨响中,紫色霹雳如瀑布般劈下,金色箭矢如密雨般迎上,双方如两军激战,缠斗在一起。 卫天宇冲进云层,将手中的引雷针往不断闪着电光的劫云中一扔,就往下急坠。不过,劫云似乎被他的行动激怒,几道电光追着他的身影劈过去。 第一道电光刚刚罩到他身上,凌子寒抛出的天蚕银丝索就缠在卫天宇腰上,将他猛地拽出后面几道电光追击下来的轨迹,拉到自己怀里。 卫天宇浑身抽搐,上上下下都冒着紫色雷光,护身宝甲尽毁,半边身子被灼得黑糊糊的,冒出烧烤的香气。他的肌肤很美,毫无杂质,全是纯净灵气滋养出的晶莹玉润,烤了之后确实很香很勾人。 凌子寒来不及查探他身体内部的情况,往他嘴里塞了一把丹药,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身旁,笑着调侃道:“你现在很可口,若是有一副刀叉,我就可以进食了。” 卫天宇盘膝坐下,努力炼化药力,尽快恢复状态,听着他的调笑,也只能暗自咬牙,完全没有力气反击。 凌子寒抬头看向张牙舞爪的恐怖劫云,忽然展开身法,向天空冲去。 天劫的目标是他和卫天宇,如果他与卫天宇拉开距离,卫天宇承受的压力至少减轻一半,有“大日灵光”护着,神 分卷阅读28 “电母”也引走了部分雷劫,卫天宇虽然状态不佳,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天雷是黑暗系武魂的克星,除非武魂足够强大,才能对抗雷电,不受伤害,现在他不敢把自己的武魂放出来,分化雷劫的行动只能靠他自己。 武尊本就可以凌空飞行,不必借助飞行法器,此刻他在空中轻灵飘忽,乍沉乍浮,在粗大的紫色电光间穿梭来去,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黑色蝴蝶,有种难以言喻的轻盈美感。 紫霄雷劫一共打过八个波次,乃是一八雷劫。卫天宇凭着“大日灵光”力抗雷霆,凌子寒凭着绝妙身法平安闪过,都没有受到损伤,只是真元和体力都耗费巨大,用了司徒破天师父给他们准备的神丹,瞬间补满元气,这才坚持到最后。 当最后一波紫色雷霆哗啦啦劈下,持续了整整一刻钟,劫云便如退潮一般四下散去。 凌子寒轻飘飘地落下,与卫天宇并肩而立。 一束巨大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将他们两人一起笼罩住。光柱中闪耀着七彩缤纷的光芒,从天空不断流泻而下,灌注进他们的身体。那些光芒中散发着无法形容的玄奥之气,古老,磅礴,沧桑,悠远,仿佛经过了亿万年的岁月,走过无尽的长路,当中似乎包含着鸿蒙初始、天地开辟的大道轨迹和万物初生、繁衍开化的元始灵气。 围观众人中响起无数羡慕嫉妒的慨叹。天道至正至公,两个少年经受住了强大天劫的考验,得到的馈赠也无比巨大,他们的未来无可限量。 一般来说,像这种来自天道的赠予,修者能接受十之一二便是了不起的了,而剩余部分也不可能便宜不相干的旁人,天道会全部收回,所以围观的人并没有涌上去,尝试着蹭点什么,只在一开始的感叹之后便立刻安静下来,全力感悟天道轨迹。这也是他们的机缘,不管最后能悟出多少,都有莫大的好处。 卫天宇和凌子寒都感觉到巨大光柱中蕴含着无数信息和非常珍贵的东西,但他们的实力有限,只能接受到很小一部分,他们一边全力吸纳一边在心里默默地遗憾。 就在这时,一直在凌子寒识海里沉寂不动的镇域天碑忽然有了动静,光柱中所有进入凌子寒体内的东西都被它吸收得干干净净,那种隐晦而强烈的吸力渐渐扩散到他的身体之外,如巨龙吸水般,将即将散逸消失的巨大光柱全部吸引过来。 很快,从天而降的光柱收缩成一个光球,围绕在两人周围,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番外 灵鬼双杀(上) a 二○四一年初春,椰林岛国菲律宾正是气候温暖、繁花盛开的时节,大批游客涌向这里度假,尤其是中国人。 新加坡航空公司的班机抵达新建的马尼拉国际机场时,已是夕阳西下。从出口处走出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华人,只有少量菲律宾人和马来人,西方人更是寥寥可数。 菲律宾海关对于中国人很亲热,因为他们大部分是来旅游的。中国人走到哪里都是兴高采烈地买、吃、玩,对菲律宾的经济增长做出了很大贡献。 除了旅行团外,还有不少零星客人,其中有一对年轻的华人很引人注目。他们一个叫叶秋,护照上的年龄是十六岁,另一个叫慕沙阿曼,今年二十三岁。 叶秋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有些偏瘦,显然正在长个,营养有些跟不上。他一直都不太跟人说话,老是冷冷地瞧着别处,看上去性格有些孤僻,气质却很干净。 慕沙阿曼与他刚好相反,总是微笑着,对别人的攀谈搭讪从不拒绝。他相貌英俊,有着极为深刻的线条,微褐的皮肤十分性感,比叶秋高半个头,四肤修长,身材匀称,一脸的书卷气。 海关人员一看他们便心生好感,边检查护照边随口问:“来做什么的?” “旅游。”慕沙阿曼用英语回答,“大概会住一段时间,慢慢地玩,希望能把菲律宾最美丽的地方都看一遍。”他的声音很柔和,让人听了感觉很舒服。 工作人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叶秋,微笑着问:“你们是兄弟?” “不是。”慕沙阿曼微微摇头,“我们是好朋友,比兄弟还要亲。” 工作人员立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再仔细看了看叶秋的护照,笑道:“十六岁啊,刚好成年了。” “是啊,不然也不会做朋友了。”慕沙阿曼索性顺着他的思路说。 海关检查很快结束,工作人员和蔼地笑着说:“祝你们在菲律宾玩得愉快。” 慕沙阿曼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和叶秋提着箱子走了出去。 慕沙阿曼先去了机场书店,叶秋懒懒地站在旁边等他,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慕沙阿曼买了一份马尼拉交通旅游图,这才微笑着出来,与他一起上了出租车。 “圣胡安大道177号。”慕沙阿曼用英语对司机说完,便打开地图研究起来。叶秋没管他,一直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些年来,菲律宾的政局和社会治安一直比较混乱,持不同政见者、黑帮、反政府武装有时互相勾结,有时又争斗不休,恐怖气氛常常笼罩着这个美丽的国度。尽管如此,菲律宾的经济仍然在艰难地增长,并逐步对大马尼拉进行了重新规划和建设。 机场高速公路的两旁大都是欧式镇屋,一楼一底,没有草坪,给人一种老旧的感觉,直到进入市区,才渐渐看到一些高楼。 慕沙阿曼仔细地看过地图后,笑着说:“小秋,这里好玩的地方挺多的,长滩、宿务、巴拉望、碧瑶,都值得去看看。” 叶秋“嗯”了一声,眼睛仍望着窗外。慕沙阿曼也就不再说什么,将地图收起来,与他一起欣赏窗外的景色。 车子在圣胡安河边停下,慕沙阿曼拿出菲律宾比索来付了帐,便和叶秋一起下车。 这里是新开发的小区,一幢幢小别墅掩映在花树之中,环境十分优美。 慕沙阿曼来到其中一幢别墅前,将整只右掌贴到锁眼上。电脑识别掌纹后,自动将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却很干净,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两人在来之前便熟悉了这幢别墅的全部资料,轻车熟路地下到地下室,便看到放在那里的武器装备和一只银色的工具箱。 慕沙阿曼和叶秋相视一笑,却都没有说话,一起回身上楼,进入书房。 慕沙阿曼打开控制着整个院子和房屋内的安全系统,迅速安装上国安部配备给他们的最先进的监控与反监控系统。叶秋在一楼的吧台倒了两杯水,端上来递给他,看他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便笑道:“弄好了?” “嗯。”慕沙阿曼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窗外,“这里环境不错。” “是啊,我本来还以为要住烂房子,甚至下水道。”叶秋四下打量,“没想到会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你可真会想象。”慕沙阿曼开朗地笑起来,“我们又不是来当乞丐或者小混混的。” 叶秋轻灵地跃上窗台,随意地靠着窗框,看着外面的花园,绿茵茵的草坪和姹紫嫣红的繁花在灿烂的阳光下生机盎然,所有色彩都是那么鲜明,浓艳欲滴。 慕沙阿曼捧着水杯,循着安全路径进入自己的数据库,调出事先存放在里面的资料。 他们这次的目标是虎头帮的副帮主张苋。这位今年三十七岁的黑道首领是两年前从中国出境的。他曾经是中国某黑帮的大哥,后来改做正行,却以欺诈和贿赂的手段骗取国家三亿多贷款,随即恶意破产,令国家资产血本无归。他甚至连公司的法人都不是,在法律上什么责任都没有。那么庞大的集团,法人和股东全都是他手下的弟兄,根据法律,那些人也不必负什么刑事责任,照样逍遥法外。两年前,他办理正规手续,移民加拿大,却在加国只呆了一个月便来到菲律宾。 这时的虎头帮不过是个小帮派,做的买卖主要是走私军火,而且是从b国的日月会上拿货,再转手卖给国内的黑帮或恐怖组织,赚些利润,因为资金有限,一直都做得不大。 张苋在澳门赌博时认识了虎头帮帮主陈一谨的儿子陈铎,两人都有一样的癖好,顿时成为莫逆之交。张苋离开中国后,便到菲律宾去找他,希望能够借虎头帮的一席之地再展雄风。陈铎喜出望外,便将他引荐给了自己的父亲。 张苋手上有四千万美金,陈一谨颇为心动,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张苋加入虎头帮,成为副帮主,并迅速扩大军火交易的规模,很快在道上崛起,引起了东南亚黑道的广泛关注。 本来,追捕张苋应该是属于公安部管辖的事情,国安部不会插手。但是张苋在中国骗取贷款的手续以及后来宣布破产的程序都是合法的,因而无法以正常手段来逮捕他并追回国家资产。公安部也尝试过秘密行动,派警察打入虎头帮卧底,却很难接近张苋本人,始终未能将他绳之以法。于是,在一次国家安全委员会召开的内部情况通报和协调会上,公安部提出请国安部协助抓捕,凌毅一口答应。 他们训练的第一代猎手将要毕业,经过专家组慎重评估,派出凌子寒和卫天宇来完成这个任务,也算是他们的毕业实习。 临行前,吕鑫对他们说:“你们这次不单单是抓一个人,还要趁机在黑道上树立自己的形象,留下一个显赫的身份,以便为将来的工作做掩护。记住,未来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因此现在必须注意自己的每一个举动,也许它会在将来保护你的行动,甚至挽救你的生命。” b 自从本世纪初,马宾尼大街被铁腕人物、华裔政坛悍将阿尔弗雷多?林彻底整治以后,这个著名的马尼拉红灯区便渐渐变成普通的餐饮娱乐区,许多黑帮控制的色情业都转移出去。经过数十年发展,邻海的玛莱塔区已经成为马尼拉著名的色情与赌博业泛滥的地区,这里人员复杂,便于藏匿和逃脱,许多毒品和军火交易也都选择在这里进行。 虎头帮的大部分产业都在这一地区,其中包括闻名遐迩的同性恋夜总会暗夜。 夜幕低垂之后,这一地区立刻表现出旺盛的生命力,各种各样的霓虹耀眼刺目,到处都是侈靡的音乐和暧昧的香氛,街边站着的男男女女大多妖娆秀丽,十分诱人。 慕沙阿曼开着一辆半旧的吉普,载着叶秋来到暗夜夜总会。 门前的大型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慕沙阿曼打量半天,不愿意挤进去,如果出了什么紧急事故,很难驾车脱离。叶秋也前后瞧着,半晌才说:“干脆就停在跑边吧,大不了被开罚单。” 慕沙阿曼看街两边都有车停着,便把车开过去停在路边,笑道:“所谓法不责众,真要罚,这么多车都跑不了,我看马尼拉警察不会这么干吧?” 叶秋微微一笑,从车里跳出来,一脸好奇地东张西望,实际上却是在冷静而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和各种路线。慕沙阿曼下了车,过去拉着他的手,悠闲地走进暗夜。 他们两人都穿着样式简单的粗布衣裤,却是顶级的欧洲名牌,有一种优雅的慵懒,那种属于贵族子弟的气质让人一看便会猜想其家世一定非富即贵,因此,他们一走进门,那位识货的现场经理便立刻笑着迎上来,用英语招呼他们,“两位先生是第一次来吗?” 慕沙阿曼的声音始终是柔和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是啊,早就听说过这家店的大名,只是一直没时间光顾,今天来见识见识。” “哦,欢迎欢迎,来,这边请。”经理客气地笑着,在人满为患的店堂里帮他们找了一个座位。 这是靠墙的一张小桌,经理连声抱歉,“实在对不起,因为两位先生没有提前订位,所以没什么好位置了。” 慕沙阿曼对他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这就很好了。” 经理微微躬身,“两位先生喝点什么?” 慕沙阿曼沉吟了一下便道:“两杯马提尼。” 经理看了看叶秋,客场地说:“这位先生成年了吗?法律规定,不到十八岁是不能喝酒的,我若卖酒给你,也是违法的。” 叶秋冷冷地看着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慕沙阿曼露出惊讶的神色,“你这里很守法吗?” 经理便知他是懂事的人,于是笑着躬了躬身,“那请稍等。” 等他离开,两人便四处打量起来。 灯光很暗,音乐很吵,前面的台子上有两个美丽的男孩子正在跳钢管舞,旁边围观的人不时大声叫好,当中夹杂着淫猥的调戏之词,不堪入耳。 叶秋是个长相很标致的男孩子,气质冷冽,就像一块上品的水晶,即使在黯淡的灯光下也闪烁着夺目的光彩,身旁的一切都成为突出他的背景,将他的出色凸显得更加清晰。与他相比,英俊而温和的慕沙阿曼似乎总是会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常常不那么引人注目。 两人在那儿只坐了一会儿,就不断地有人向他们这边张望。 叶秋恍若未觉,修长的手握着酒杯,偶尔喝一口,眼光一直淡漠地瞧着台上跳舞的少年。慕沙阿曼偶尔微笑着在他耳边说两句话,他的神情就会变得温和一些,轻轻点点头。 旁人都看得出来,那个英俊青年对身边的美少年十分迁就宠爱,而那个少年却很高傲,或者是被宠坏了,一副没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可就因为他的年少标致,令他的高傲都有一种仙人之姿,很吸引人。 尽管如此,一般人都认定他们是一对,也就不会轻易上前搭讪,自讨没趣。 他们两人旁若无人,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慕沙阿曼一直带着迷人的微笑,而叶秋也渐渐有些活络起来,冷冷的模样被柔和的神情所代替。 当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有几个人向他们这张桌子走来,很快围到他们身边。 慕沙阿曼看了看眼前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人,身形有些单薄,刀削般的脸上隐隐透露出纵情酒色后留下的倦怠,眼中流露着奸邪的笑意,看了看他,又去看叶秋,整个人都毫不掩饰地散发出居心叵测。在他旁边的男人比他的年龄大一些,瘦小而结实,目光阴沉,看着叶秋的时候闪射出一缕贪婪的寒光。 他们研究过这两人的资料。 那个年轻人便是虎头帮帮主陈一谨的儿子陈铎,从小就人品极坏,长大后更是骄奢淫逸,无恶不作。另一个人便是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虎头帮副帮主张苋。 资料显示,这两个人有相同的癖好,就是喜欢玩弄强暴美丽的少年,为此不知有多少男孩子断送在他们手上。 在他们身边的那几个人是他们的护卫,有的是虎头帮中的好手,有的是张苋从中国带出来的老兄弟,俱都身手不凡,忠心耿耿。 慕沙阿曼与叶秋停止说话,静静地看了他们片刻,见他们没有离开的迹象,便客气地问:“先生,有事吗?” “真有礼貌啊,美人儿。”陈铎嘿嘿笑道,“在这个地方这么有礼貌的人还真是少见。” 慕沙阿曼的笑容消失了,冷冷地说:“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陈铎耸了耸肩,“没什么意思,既然都是来玩的,不如一起玩玩,怎么样?” 慕沙阿曼皱起了眉,“我不明白,先生,我们并不认识你。” 陈铎大大咧咧地坐下来,轻描淡写地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嘛,多玩几回自然就认识了。” 他身边的人全都嘻嘻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那个英俊的混血青年斯文秀气,而旁边那个标致的少年更是瘦弱单薄,既然被陈铎和张苋看上了,当然是跑不了的。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这种事情已经玩过不知多少回,也就没有多做提防,都只是目露猥亵,嘴边含笑,就像一群饿狼看见了两只小白兔。 慕沙阿曼和叶秋却并没有像他们过去玩过的人那样,要么勃然大怒,要么惊惶失措,都只是冷冷地瞧着他们。 陈铎只觉得那四道目光仿佛四把利刃,戳得自己周身不自在,不由得心头火起,脸上却仍然带着笑容,戏谑地道:“看来二位没什么意见,那就请吧。今晚我们好好玩玩,明天早上我派人送你们回家。” 张苋本来懒懒地抱着胳膊站在后面,这时却渐渐戒备起来。他虽然觉得眼前这两人的态度太让人讶异,可又舍不得到口的美味,于是一挥手,他身边的几个人立刻围上去,打算必要时强行绑架。 他们刚刚一动,叶秋已经出手。 他脚下猛地用力,将面前的小圆桌狠狠地踢向陈铎,随即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短刀,猛地插向陈铎的胸膛。 与此同时,慕沙阿曼也拔出一把枪,指向张苋。那枪的造型有点怪,很像最新生产的p330西格手枪,体积却比它要小,用起来十分轻巧。 他们两人的出手非常快,那几个人完全没有料到,虽然本能地探手去拔枪,速度上却完全落了下风。 叶秋的刀尖已触到陈铎的衣服,慕沙阿曼却出声制止,“小秋,住手。”叶秋停住动作,满脸不痛快,显然对他的阻止很不满。 陈铎对着近在咫尺的闪着寒光的利刃,一动也不敢动,惊恐地看向那个在瞬息之间就变成了杀星的少年。那张标致的脸此时就像大理石雕刻而成,充满冷冷的杀机,让人不寒而栗。他惊怔地问:“你……你……你……是谁派来的?” 慕沙阿曼淡淡地说:“先生,是你们先来惹我们的。我们不过是来喝一杯,看看艳舞而已,喝了酒也会买单,应该没得罪你们吧?” 陈铎一愣,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努力侧着身子避过叶秋手中的刀锋,转头看向张苋。 张苋被慕沙阿曼手里的枪口指着,一时也有些措手不及。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危急时刻也经历过不少,可像这样的情况还从没遇见过。明明是两个看上去柔弱得很的年轻人,忽然变成了武装到牙齿的劲敌,确实让人反应不过来。 此时此刻,叶秋的刀顶在陈铎的胸口,慕沙阿曼的枪口对准了张苋,而几个护卫的枪指向他们两人,可他们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副准备同归于尽的神情,让陈铎和张苋暗自心惊。 他们这里虽然闹得厉害,可因为是在角落,音乐又吵,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僵持了好一会儿,张苋才判断出他们并没有杀自己的意思,于是镇定下来,露出一丝笑容,“我看两位先生是误会了,或者说,是我们误会了。还以为两位先生是来……那个……玩玩的,所以见猎心喜,想邀请你们一起玩。如果两位先生没那个意思,那就是我们鲁莽了,还请原谅。” 慕沙阿曼看着他,片刻之后才说:“小秋,放了他吧。” 叶秋“哼”了一声,这才收回刀,从容地坐下,对一直指着他的那几把枪视若无睹。慕沙阿曼却没有收枪,只是盯着张苋,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张苋会意地一笑,慢条斯理地说:“你们把枪都收起来,不得对两位先生无礼。”那几个人立刻收回枪,微微退后了两步。 慕沙阿曼这才垂下枪口,身形舒展地向后靠到椅背上,微笑道:“既然是误会,那自然是不知者不怪。那么,几位先生请便。” 张苋拍了拍坐在那里发怔的陈铎,意味深长地对他们说:“这叫不打不相识,我们也算是有缘,希望将来有机会能交个朋友。” 慕沙阿曼淡淡一笑,并没有任何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 叶秋一直冷冷地瞧着他们,五指灵活地玩着掌中的刀,手势中充满华丽的美感。直到这时,几个人才注意到,这个黑衣少年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青铜色的骷髅手镯,在敞开的领口处也有一只银色的骷髅头吊坠,墙上的牛眼灯斜斜地射过来,刚好罩着他,令他整个人都有着一种诡异的吸引力,更让人产生出强烈欲望。 张苋抑制着内心的冲动,对他们笑了笑,便转身离去。陈铎对眼前的两个美人十分不舍,却又不敢造次,于是也只得起身,依依不舍地离开。那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断后,直到陈铎和张苋已经走远,而这两个年轻人又没什么异动,才快步消失。 慕沙阿曼收起枪,招手叫来服务生,微笑着说:“买单,打坏的东西由我们全赔。” 服务生却客气地笑道:“先生,老板说了,今天他请客,欢迎你们下次再来。” 慕沙阿曼一怔,“这个……不太好吧?还是我们自己买单吧。” 服务生的态度却更加恭谨,“不不不,先生,老板既然吩咐了,我也不敢收两位的钱。” 慕沙阿曼便不再坚持,笑着掏出一张一百美元的钞票,递给那个服务生,“那么,这是给你的小费。” 服务生却不敢接,“先生,谢谢您的好意,如果我收了,只怕饭碗就砸了。” 慕沙阿曼也不强人所难,“那好吧,请代我谢谢你们老板。” “一定,一定。”那位服务生殷勤地将他们送到大门口,“先生,请慢走。” 慕沙阿曼朝他挥了挥手,这才笑着搂住叶秋,与他一起朝街上走去。 张苋站在二楼,目送着那两道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这才阴冷地说:“立刻给我查清那两个人的底细。” 他身后的人应道:“是。” c 一转眼,慕沙阿曼和叶秋到马尼拉已经有半个月了。 白天,他们在马尼拉市内到处游玩,晚上才回家。过了几天,他们去了巴拉望,在那边的酒店里住着,闲暇时就是游泳、潜水,玩得很开心。 当然,间中又打过好几架。 他们两人实在太漂亮,慕沙阿曼是刚刚成熟的味道,随随便便往那儿一坐,便显得风情万种,而叶秋则是少年的青涩,冷冷的模样越发让人感到玉洁冰清,在喜欢男男恋的人眼里,他们简直就是瑰宝。 菲律宾本就是女多男少,像他们这样英俊的华人男子就更少,而这里的富商却有许多是华裔,自然会对他们趋之若鹜,那些经营色情业的黑道帮派也就很注意他们,千方百计地想把这两棵摇钱树弄到手。 但是,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那个男孩子,常常一言不发便大打出手,拳脚又好,而且动不动便拿出刀来,又速度奇快,往往当胸便刺,竟然无人能够抵挡,如果不是那个大一点的青年阻止,早已不知酿成多少起血案。 于是,仅仅十来天的功夫,整个玛莱塔区都知道了这两个美男子,一时间,有人悬赏要他们的人,有人则到处调查他们的来历。 不久,鼎鼎大名的澳门赌王秦成传过话来,“这两个孩子是我的子侄辈,刚刚长大,在家里从小到大都倍受宠爱,身手不错,但脾气火爆,受不得气。他们这次只是到菲律宾去玩玩,见见世面,请道上的兄弟给个面子,不要伤了和气才好。” 这话放出来的同时,慕沙阿曼和叶秋也收敛了许多,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只偶尔出来逛街。两人很亲热,慕沙阿曼总是搂着叶秋的肩或者拉着他的手,显然很护着他。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有位贵客便来敲他们的门了。 来人刚刚走近大门,慕沙阿曼便听到报警信号。他看了看监视器,立刻认出那是虎头帮的帮主陈一谨以及他的助手沈越,两人身后跟着的都是虎头帮的人。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沈越上前按响门铃,过了一会儿才打开通话器,淡淡地问:“哪位?” 沈越客气地道:“请问是慕沙阿曼先生吗?” 慕沙阿曼礼貌地说:“是的,请问您是哪一位?” “哦,是这样,我们帮主想见见您,请先生务必给个面子。”沈越的用语一直很有礼貌。 “帮主?”慕沙阿曼有些疑惑,“什么帮的帮主?” 沈越微微一笑,“虎头帮。” 慕沙阿曼沉默了一会儿才客气地道:“好吧,请进。”他按下开门钮,大门便静静地打开了。 陈一谨和沈越面带微笑地走过院中的草坪,来到他们楼前。慕沙阿曼打开房门,略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随即客气地说:“请吧,请坐,喝点什么?” 沈越笑道:“阿曼先生太客气了,就来点茶吧。” 慕沙阿曼沏了一壶碧螺春,给他们的茶杯一一倒上,这才坐下,微笑着问:“两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陈一谨五十来岁,有马来血统,身材瘦小,皮肤黝黑,却颇有气度。他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不知阿曼先生与澳门的成哥是什么关系?可否冒昧请教一下?” 慕沙阿曼微笑着说:“我叫他成叔。” 陈一谨见他答得滴水不漏,不由得笑起来。他看了看跟来的几个人,轻轻咳了一声。那几个人立刻出门,守在屋子四周。 慕沙阿曼有些惊讶,“这是什么意思?不用这样吧?” “阿曼先生,这只是防患于未然。”陈一谨轻笑,“没事当然好,如果有事,也能够及时防范,你说呢?” “哦,那随你便吧。”慕沙阿曼耸了耸肩。 陈一谨看了看沈越,向后靠到沙发背上。沈越身子前倾,态度诚恳,微笑着说:阿曼先生,事情是这样的。这次你们到马尼拉,是私自跑过来的吧?成叔有些着急,在亚洲道上到处寻找。谨叔与成叔是多年交情,自然也就帮忙留意了。要不是你们最近惹了些事,我们也不会注意到你们。昨天谨叔与成叔已经联络过,把你们的行踪告诉了他,让他不要担心,不知成叔他老人家有没有跟你们联系?” “有,他还跟我提了谨叔和越哥,让我有事可以找你们商量。”慕沙阿曼不好意思地揪了一下鼻尖,“我还说呢,怎么成叔一下就知道我们的事了,原来是你们告诉他的。” 沈越笑道:“你们年轻气盛,自己想跑出来闯天下,这都没错。成叔他是长辈,只是关心你们而已。谨叔已经跟成叔说了,让他尽管放心。所以,我们今天才来看看你们。” “那真是有劳谨叔了。”慕沙阿曼立刻很有礼貌地欠了欠身。“其实我们是晚辈,谨叔打个电话来,我们就去拜访了,怎么还好意思让谨叔跑过来?” 沈越显然已对他颇有好感,闻言笑道:“阿曼先生就不要客气了,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跑来跑去也不方便,我们多走两步没什么关系。谨叔很随和的,也不讲究那些规矩。” 陈一谨笑着点头,“是啊,你们既然是成哥的子侄,那就是我的子侄,理当照顾。” “谢谢谨叔。”慕沙阿曼立刻道谢,“既然如此,你们叫我慕沙就行了,别那么见外。” 正在这时,叶秋睡眼惺忪地从楼上下来,边走边含糊地说:“慕沙,你在和谁说话?” 他显然没料到屋里有客人,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粗布裤便赤足走了下来。 陈一谨和沈越抬头一看,便瞧见少年的身体在午后的阳光里奕奕生辉。那略瘦而修长的身子仿佛一竿青竹,显得极为柔韧,晶莹的皮肤似乎是半透明的美玉,细腻润泽。只是,在他的右胸却有一个极为可怕的纹身,在光洁肌肤的映衬下特别刺眼。 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有一个黑色的骷髅头,两个空洞的眼窝仿佛正凝视着每一个看向它的人,僵硬的脸上绽放着一缕诡异的笑容。 陈一谨和沈越不知经过多少枪林弹雨,此时一见这个纹身,不由得都暗暗一凛。 叶秋茫然未觉,一看客厅里有两个陌生人在,顿时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慕沙阿曼微笑着说:“小秋,快去穿衣服,过来见见谨叔和越哥。” 叶秋一听,扭头就走。慕沙阿曼连忙替他解释,“他不爱说话,这是去穿衣服了,不然对两位太没礼貌。” 陈一谨爽朗地笑道:“不要紧,他又不是故意的。” 慕沙阿曼客气地捧了他一句,“谨叔果然豁达大度。” 沈越看了陈一谨一眼,这才郑重地说:“慕沙,我听成叔说你最拿手的是改装枪械,那我们虎头帮是经营什么的你也知道吧?” “这个……”慕沙阿曼略一沉吟,才笑嘻嘻地点头,“知道一点,你们好像是做军火生意的。” 沈越被他逗得笑起来,“是啊,我们主 分卷阅读29 要做军火,最近两年才涉足别的一些业务。”他说的虽然含蓄,慕沙阿曼却知道那些“别的业务”就是指色情业,便笑了笑,没有吭声。 陈一谨脸一沉,哼了一声,“阿越,你别往那逆子脸上贴金,什么业务?狗屁。” 慕沙阿曼忍不住笑出声来。陈一谨看着他的笑脸,随即也笑了,显然心情大好,“慕沙,你很不错。俗话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和小秋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很好,很好,不过,最近你们也让这边道上的兄弟蠢蠢欲动。既然到了这里,我总还是要护着你们的。你看这样好不好?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加入我们虎头帮。” 慕沙阿曼一怔,有些迟疑,“这个……好像……不太好吧?我不喜欢被约束。” 沈越立刻说:“不会约束你。你加入虎头帮,以后再有什么人找你麻烦,谨叔也方便出面替你说话。另外,你不是酷爱改装枪械吗?正好可以大显身手。” “不约束我吗?”慕沙阿曼看向陈一谨,似乎有些不相信,“道上的各个帮派不是都要讲很多规矩的吗?好像还需要做许多帮里交下来的事情。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陈一谨微笑着说:“你不喜欢就不做,没关系的。” 沈越趁热打铁,“我看干脆这样,谨叔认慕沙做义子吧,这样帮中就没谁管得了他了。” 慕沙阿曼微微一惊,“这……这……” 陈一谨笑着看向他,“只怕慕沙看不起我这老头子,不愿意啊。” “谨叔说哪里话?”慕沙阿曼困惑地搔了搔头,“我当然是愿意的,只是……那个……太突然了吧?” 沈越看着他那孩子气的样子,不由得朗声笑起来,“谨叔与你一见如故,这也是缘分嘛。” 慕沙阿曼性子随和,倒也无可无不可,“那行吧,谨叔以后可别说我不孝。我什么都不懂,如果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请谨叔多多担待。” “那是自然,你放心吧。”陈一谨很喜欢他的性情,笑得十分开心。 沈越兴致勃勃地提议,“我看明天就告知帮里的弟兄们,下周开香堂,把慕沙介绍给大家吧。” “好。”陈一谨立刻赞同。 慕沙阿曼根本来不及表示任何意见,只得赶紧说:“我无所谓,不过小秋是不会加入的。他一向性情内向,不爱见人,更不喜欢跟陌生人过于接近,不适合在社团里混。” 沈越马上点头,“那没关系,我们不会勉强他的,你加入就行。”慕沙阿曼这才放下心来。 三个人闲聊几句,陈一谨便示意沈越告辞。慕沙阿曼一直将他们送出大门,这才回屋,悠闲地走上楼去。叶秋坐在二楼的窗台上,看着陈一谨他们的两辆车离开。 慕沙阿曼走到他身边,笑着摇头,“一个冷不防,就认了个干爹。” 叶秋忍俊不禁,“这说明你魅力惊人嘛。” 慕沙阿曼哈哈大笑,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肩。笑了一会儿,他们才认真讨论起来。 “你猜陈一谨这是什么意思?”叶秋沉思着说,“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虽然有秦成那边的铺垫,也不至于动作这么快,进展这么神速吧?” 慕沙阿曼仔细回想刚才的对话,包括陈一谨和沈越的表情、语气,半晌才道:“我觉得有可能是陈一谨与他儿子陈铎有了激烈冲突,陈铎那边有张苋撑腰,势力已经比他这边大,对他十分不利,所以才会来这么一手。” 叶秋思索着问:“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慕沙阿曼笑道:“也许是围魏救赵。” 叶秋点了点头,“无论是基于什么原因,他这一着棋下得很妙,可以把陈铎和张苋的注意力集中到你身上,再借助秦成的力量,以便他完成什么计划。” 慕沙阿曼同意,“我也这么认为。” 叶秋笑了,“这倒是正中下怀,我们也想惹张苋。” 慕沙阿曼开朗地笑道:“是啊,正好各取所需,适得其所。” 番外 灵鬼双杀(下) d 在虎头帮的总堂,慕沙阿曼给关二爷上了香,然后跪下给陈一谨敬茶,叫了声“义父”,就此礼成。帮中的干部全都过来,亲热而恭谨地叫“阿曼少爷”。慕沙阿曼温尔文雅地与他们微笑着点头致意。 最后,陈铎过来,强笑着拍拍他的肩,“阿曼兄弟,看来上次我还真说对了,我们确实有缘啊。” 慕沙阿曼温和地说:“大哥,过去兄弟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哥多多包涵。” 陈铎打个哈哈,“好说,好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 张苋这才上前,热情地伸出双手握住慕沙阿曼的手,“阿曼少爷,以后请你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慕沙阿曼连忙谦逊地说,“苋哥是前辈,要多多提携小弟才是。” 张苋大为高兴,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放,“阿曼少爷真是年轻有为,有机会大家多切磋切磋。”慕沙阿曼连连称是。 陈一谨看他们一团和气地宣暄半天,这才笑眯眯地说:“慕沙有手绝活,今天给大家亮一亮,也让你们开开眼。”那些粗豪的汉子立刻大声叫好。 叶秋没有跟着他来,而是去陈铎和张苋两人的住所踩盘子去了。慕沙阿曼的解释是“小秋还小,不能让他搅进来”,陈一谨也就不再多问。 慕沙阿曼从家里带来的那个银箱子一直是沈越叫人替他看着,这时连忙提过来。他接过箱子放到桌上,看了看身边的人,“谁身上有枪?” 几乎所有人都从腰间拔出手枪,只有陈一谨、沈越和张苋除外。慕沙阿曼略一犹豫,便从陈铎手上接过克洛格手枪。他的神情变得十分专注,打量一下这把枪,便出手如电,“咔咔咔咔”地将枪拆成一堆零件。他的动作比机械手还快,让人眼花缭乱。 接着,他左手从桌上拿起各种零件,右手同时从工具箱里拿出锉刀、钳子,这里锉两下,那里拧一下,然后再飞快地组装起来,又成了完整的一把枪。他握着枪柄,在手里掂了掂,满意地笑起来,随即递给陈铎,“大哥可以试试看。” 陈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瞄准窗边的一把椅子便开了枪。枪声不大,子弹出膛的速度却奇快,威力增加了不止一倍,立刻就将那把椅子轰成一堆碎木条。 陈铎又惊又喜,“哈哈,兄弟,你还真有两手。这样的枪太棒了,真他妈的过瘾。” 其他人一看,全都涌到慕沙阿曼面前,七嘴八舌地嚷道:“阿曼少爷,也替我的枪改一改,我就嫌它威力不够大,用起来不得劲。” 慕沙阿曼微笑着说:“不急,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陈一谨这才站起身来,威严地道:“不错,今天慕沙就正式加入虎头帮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来做这些事,我们先去吃饭,替慕沙好好庆祝一下。” 那些人哄然叫好,拥着慕沙阿曼走了出去。 陈铎拿着自己的枪翻来覆去地看,显然爱不释手。张苋走到他身边,冷冷地说:“别美了,赶紧想想对策吧。老头子把这小子找来,又认他当干儿子,只怕对你不怀好意。” 陈铎诧异地看向他,“为什么?干儿子又怎么样?老子还是他的亲儿子呢。” 张苋冷哼一声,“亲儿子又怎么样?你一直在想他的位子,他还不防着你?” 陈铎思索片刻,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张苋阴狠地说:“先看一段,这小子如果没有异动,就想办法收服他,让他成为我们的人。如果有证据显示老头子想传位给他,那就立刻除掉他。” 陈铎一拍桌子,笑道:“好,就这么办。苋哥,我反正听你的,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张苋拍拍他的肩,这才走了出去。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大家都闹得很凶,慕沙阿曼被灌了不少酒,到后来已经双颊绯红,摇摇欲坠,令他俊美的容颜又添了几分魅力。 张苋非常喜欢他这一型的男人,一直不言不语地瞧着他,心里反复盘算。慕沙阿曼成了陈一谨的义子,他肯定不能硬抢,不过,这么一个大美人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要他强忍着不动手,那也很难做到。如今,陈一谨做生意的资金大部分都被他控制,陈铎也已经被他攥在了手心里,他根本不怕撕破脸,只是,他一向聪明,最懂观察风向,从而掌握最佳时机。想着,他的唇角浮起一丝微笑,看着慕沙阿曼的眼光就像瞧着已经到手的猎物一般,满是欣赏和笃定。 沈越与张苋的年龄差不多大,当年跟着陈一谨出道,对他忠心耿耿,一向就不喜欢张苋,这时在一旁看着张苋仿佛饿狼一般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凛。过了一会儿,他凑到陈一谨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陈一谨看着大家与慕沙阿曼闹酒,一直含笑不语。听了沈越的话后,他便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好了,今天慕沙第一次来,你们不要把他灌趴下了。这样吧,沈越带慕沙去休息,我也先走了。你们继续玩,晚上可以去好好乐一乐,所有花费全部记在我的帐上。” 那些人高兴地大笑,“好啊,谢谢老大。” 沈越扶起慕沙阿曼,带着他走出酒店,坐上陈一谨的车。 张苋用肘撞了一下陈铎,“你看,老头子多关心这小子,只怕还从没这么关心过你吧?” 陈铎恼怒地一仰脖子,将手中的酒灌下,随即把酒杯砸到地上,忿忿地道:“老头子是不是看上这小子了?” 张苋知道陈一谨只爱女人,不喜欢男人,这时却推波助澜,“大有可能,古往今来,被美色所迷,情愿不要江山的人可不少。” “妈的,虎头帮是我们陈家的,可不能改姓了阿曼。”陈铎伸手又去拿酒。 张苋阻住他,低声说道:“这个时候你最好保持清醒,这里到处是老头子的人,你别酒后吐真言,当心掉脑袋。”陈铎立刻停住动作,随即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慕沙阿曼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叶秋还没睡,一听到门铃响便冲了出来。 沈越搀着慕沙阿曼,对他笑道:“慕沙喝醉了,我送他回来。” 叶秋微微一怔,随即将人接过来,对他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大门随即在他身后关上。很明显,他压根儿就没想到应该客套一番,请人进来坐坐,喝杯茶。当然,客人也会说“谢谢,不用了,改天再来叨扰”之类,于是皆大欢喜,以后还是朋友。叶秋却根本不来这一套,他的一举一动都干净利落,只做最实际的事,不讲无用的废话,越发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沈越见他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年头,谁不会说两句应酬用的场面话?这个男孩子却活得很真实,什么虚伪的话都没有,让人反而感到轻松。他就那样站在大铁门外,一直看着那两个人进了屋子,这才带着护卫离去。 叶秋关上房门,用力架住慕沙阿曼绵软的身体,关切地说:“喝了多少酒啊?你也太不小心了,要是发生个什么意外,你不是任人宰割嘛。” 慕沙阿曼努力撑起身体,对他微笑道:“没办法,那帮王八蛋,劝起酒来就跟打架似的,简直是在跟我拼命,又没人帮我挡酒,只好硬顶了。不过,陈一谨和沈越好像都比较在意我,关键时刻还是出来替我解了围,又送我回来。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我这么善良,又没对谁造成威胁。” “你说没有就没有?聪明人会审时度势,明白你对他没有危害,可是万一对方是个蠢货呢?只怕就会认为你的存在挡了他的路,搞不好一时糊涂,就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叶秋一边说一边摇头,看他已经站不住,索性抱起他便上了楼。 慕沙阿曼呵呵笑道:“如果别人看你这样一个小孩居然能如此轻松地抱起我这么一个大人,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叶秋有些孩子气地说:“得了吧,什么大人?你还不是小孩?” 他将慕沙阿曼抱进浴室,剥掉衣服,放进浴缸,随即一手拿起花洒为他冲洗,一手拿着毛巾替他擦拭身体。 慕沙阿曼的脸腾地红了,挣扎着想将他推开,“不要,我自己来吧。” 叶秋好笑地拨开他的手,“行了,你老实一点,别一会儿弄到吐,那不是更狼狈?” 慕沙阿曼果然不再动弹。他睁开醉眼朦胧的眼睛,看着柔和灯光下的少年。水汽氤氲中,叶秋的双眼仍然神采奕奕,脸上的神情却出奇的温柔,让人怦然心动。慕沙阿曼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了一下叶秋的脸。 叶秋感觉得到他手掌心的灼热,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关心地用手贴上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慕沙阿曼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我没病,是酒。” 叶秋便放下了心,继续帮他洗完澡,然后关掉水,拉过浴巾来将他裹住,随即抱出去,替他擦干身子,这才将他放到床上。 慕沙阿曼喃喃地道:“真是的,还要你做这些事。” 叶秋轻笑,“我们是搭档,我不做谁做?换个位置,今天是我喝醉了回来,你还不是会这样照顾我。” “嗯,我肯定会的。”慕沙阿曼毫不犹豫地说,心里也就安定下来。 叶秋拉过被子来替他盖上,然后下楼去厨房,很快做了一碗醒酒汤,端上来喂他喝下,这才轻声说:“你休息吧,好好睡一觉。” 慕沙阿曼微微点头,“你也是,赶紧睡吧。” 叶秋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留在这里吧,万一你睡到中途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在那边屋里也听不到你的动静。” “好啊。”慕沙阿曼很高兴,在大床上往旁边挪了挪,“你就睡在这里吧。” 叶秋很自然地上了床,躺到他身边,闭上眼睛。 今夜月光很亮,透过细纱窗帘照进屋中,让整个房间有种梦幻般的感觉。 慕沙阿曼看着很快睡熟了的叶秋,轻轻侧过身去,缓缓地伸出手放到他身旁,然后一点一点地将他搂了过来。 叶秋立刻惊醒,睁开眼见是他,便微微一笑,迷迷糊糊地继续睡了。 慕沙阿曼看他像孩子一般倚在自己怀里,不由得露出快乐的笑容,随即在醉意中沉沉睡去。 e 短短一个月里,慕沙阿曼便在菲律宾黑道中闻名遐迩,虎头帮的交易额也迅速上升。曾经亲眼目睹过他改装枪械的人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纷纷叫他“机械手”或“灵巧的慕沙”,久而久之,便将“机械手”和“灵沙”合在一起,成了慕沙阿曼响当当的外号。 叶秋却很少露面。他一直在暗中监视与跟踪张苋,却总是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张苋生性狡诈,并且总是担心中国政府会派人来抓他,虽然事情已经过了两年,仍然没见动静,他还是十分警觉。即使是跟陈铎出来鬼混,他也总是随身带着好几个保镖,那些人都是他从中国带出来的兄弟,身手敏捷,只忠于他一个人,都不太好对付。除此之外,陈铎的护卫也不少。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抓走张苋,却不引起轩然大波,从而造成国际纠纷,没那么容易。 他这次必须生擒张苋,并将他押送回国,却不能引起任何注意,因为这次任务并不单单只是抓捕一个罪犯,而是要追回国家的巨额贷款。 这时,阿布沙耶夫武装的首领马拉巴南竟然亲赴马尼拉,找到了慕沙阿曼。 他是陈一谨非常想发展的钻石级客户,却一直没有如愿。阿布沙耶夫每年消耗的武器弹药十分惊人,因此总是通过b国的日月会直接进货,他们很难插手。这次马拉巴南居然会主动找到他们,实在是个难得的机会。他立刻指示慕沙阿曼,务必全力以赴,抓住这个大客户。 马拉巴南对慕沙阿曼很有好感,因为这个年轻人有一半阿拉伯血统,让他感觉十分亲切。他向慕沙阿曼详细说明了自己对现有武器更高的要求,慕沙阿曼当即表示能够做到,并现场演示给他看。 马拉巴南很高兴,“行啊,以后的订单都给你们吧。多花点钱无所谓,多绑几个人质就有了。” 慕沙阿曼笑着点头,“谢谢你这么支持我。” 马拉巴南哈哈大笑,“我们是一个种族,我不支持你支持谁?而且你这样的手艺是顶级的,太难找了,就是多花点钱也值得。” 陈一谨听说马拉巴南已将全年订单给了他们,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设宴,盛情款待这位大财神。虎头帮的高级干部都参加了,张苋和陈铎也不例外。 马拉巴南盛赞慕沙阿曼的技术,“慕沙,你是怎么练出来的?别说脑子那么灵了,光说你手上的那份技巧就让人佩服,简直比电脑控制的机械手还要厉害。” 慕沙阿曼温和地笑道:“过奖了。” “不不不,我是实话实说。”马拉巴南与他碰了一杯,这才看向陈一谨,“谨叔,以前我跟你们没打过什么交道,只知道你们讲义气,有信誉,不过,到底规模小了点,不能直接跟古斯曼将军要货,所以虽然起步很快,要大发展还是难。可是今天看到慕沙,我对你们充满信心,假以时日,虎头帮很可能发展成菲律宾第一帮派,我们除了生意外,还可以在其他方面进行合作。” 陈一谨当然明白。阿布沙耶夫绑架人质后,都是通过菲律宾的黑帮对其家属进行勒索并收款,然后那边再放人。这样的操作相当安全,令菲律宾政府非常头疼。凡是与阿布沙耶夫合作的帮派都能分到丰厚利润,那也是一个无本万利的生财之道。听马拉巴南主动提出将来进一步合作,陈一谨和沈越都是大喜,立刻举杯,对他笑道:“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来,为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看着慕沙阿曼越来越得势,陈铎十分气闷,脸色越来越阴沉。张苋却是一直从容不迫,谈笑风生,既捧了马拉巴南,又夸赞了慕沙阿曼,敷衍得滴水不漏。 终于,宾主尽欢,马拉巴南付了他们一千万比索作为订金,又对慕沙阿曼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要求,这才满意地南下,回他们占据的岛屿去了。 陈一谨送走客人,正眼都没看一下儿子,便和沈越、慕沙阿曼上车离去。陈铎咬着牙,恨恨地对张苋说:“我要杀了那个杂种。” “我不反对,不过,何必杀?”张苋拍拍他的肩,“让他失踪就行了。” 陈铎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带着邪气的笑,“苋哥,我记得你最喜欢他这一款了,是不是想上他啊?” “还是你最知道我的心思。”张苋也邪邪地一笑,“你不是喜欢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小男孩吗?咱们这叫各得其所。” “哈哈,正是。”陈铎很兴奋,“那孩子真像一只小野猫,我喜欢,不过,得先把他的爪子给斩了。” 张苋沉吟半晌,说道:“阿铎,看来我们不能再等了。慕沙阿曼如果有马拉巴南撑腰,我们要再动他就不容易了。最好趁现在将他拿下,逼他成为我们的人,这样,要逼老头子退位就简单了,阿布沙耶夫也会支持我们。” “对啊,太好了。”陈铎一听就激动起来,“好好好,苋哥,你说吧,咱们怎么干?” 张苋搭住他的肩,“我说过多少次了,在公共场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走,到我家去仔细商量。” 这两人在席桌上的态度,陈一谨和沈越都已看得清清楚楚。经过一个月的观察,他们也都对慕沙阿曼信任有加,尤其是这次成功抓住马拉巴南的巨额订单,已经让他们不再有丝毫怀疑。陈一谨将慕沙阿曼带回自己住的别墅,对他笑道:“我先休息一下,你和沈越谈谈。” 沈越会意,立刻将他带进保密性能很好的书房。慕沙阿曼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茶,安静地等着他说话。 沈越坐进沙发,沉思片刻,这才缓缓地说:“慕沙,你是谨叔的义子,我也就什么都不瞒你。” 慕沙阿曼欠了欠身,表示自己在听。沈越低沉地说:“陈铎想杀谨叔。” “什么?”慕沙阿曼大吃一惊,“为什么?他们不是……父子吗?” 沈越冷笑一声,“在那个孽子眼里,哪里会有什么父子亲情?他一心想坐谨叔的位子,已经等不及了。” 慕沙阿曼一时无话可说,眼中满是震惊和疑惑。沈越微微一笑,神情变得很温和:“慕沙,你性情温良,待人诚恳,虽然身怀绝技,却一直谦逊有礼。说实话,你是不大适合在道上混的,不过,以你的性格,也不会与人结什么仇,而你的手艺却有很多人需要,因而总的来说,你并没有什么危险。这次谨叔请你入帮,并认你为义子,也是想借助你的能力,请你帮个忙。” 慕沙阿曼立刻说:“这没问题,义父有什么事,我自然义不容辞。” “好,谨叔没有看错你。”沈越笑着点了点头,“慕沙,陈铎是谨叔的儿子,可自小就不学无术,没有规矩,而且屡教不改。十三年前,陈铎才十五岁,便开始好色贪淫,男女通吃,生冷不忌,为此惹下很多麻烦,最后都要劳烦谨叔和我去替他收拾残局。谨叔是个重情意的人,夫人去世后一直没有再娶。他非常痛恨好色之徒,结果自己的儿子偏偏就要跟他对着干,久而久之,他对这个儿子十分失望,于是重新在医院里孕育了一个儿子。” 慕沙阿曼微微一惊,更加专注地倾听。沈越沉稳地道:“那个孩子叫陈锋,今年十二岁,但从来没有露过面,因为陈铎已经听到风声,一直派人在找他,意图很明显,他想杀了自己的亲弟弟。谨叔手软,虽然知道他忤逆不孝,但在他并没有大恶的情况下也无法下手杀他。可是,自从张苋来了以后,他们两个人勾结得非常紧密,势力越来越大,已经让谨叔难以控制。因此,现在的情况是,陈铎随时都可能与张苋一起发难,杀父夺位,这样一来,不但谨叔的处境非常危险,他的小儿子也很可能性命不保。” 慕沙阿曼点了点头,很干脆地问:“需要我做什么?” 沈越的脸上露出赞赏的微笑,“谨叔的意思是,目前要在他们动手前行动,否则我们自己就被动了。但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公之于众,所以我们不能派帮内兄弟去干。慕沙,我们问过成叔,他说小秋虽然年纪小,但身手极好,完全可以刺杀陈铎与张苋。” 慕沙阿曼一怔,随即陷入沉思。沈越也不催他,慢悠悠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慕沙阿曼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既然是义父和越哥的意思,我当然没话说。这样吧,我回去和小秋商量一下,如果他愿意干,那就没问题,如果他不愿意,我尽量说服他。越哥,你看呢?” “好。”沈越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过去,“我们也不会让小秋白干。这里是五万美金,算是定金吧,事成之后,我们会再付他五万美金。” 慕沙阿曼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那我就回去了。” 沈越仍然亲自将他护送回家,又关心地问:“你们只有两个人,这里太开阔,容易被人侵入。你看需不需要我派些人来守着?” 慕沙阿曼微笑道:“不用,我和小秋都喜欢清静。再说,小秋的身手很不错,也不需要别人来保护。” 沈越点了点头,看着他进去,便掉头离开。 第二天下午,慕沙阿曼给他回了话,“小秋愿意干。” 沈越放下电话,对陈一谨笑道:“他们同意了。” 陈一谨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我居然会有请外人来杀自己儿子的这一天。” “是他先不仁,不能怪你不义。”沈越安慰道,“谨叔,别难过,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不是还有陈锋吗?” 陈一谨微微点了点头,“是啊,我还有锋儿……” f 很快,道上有了隐约的风声,据说陈一谨已有退休之念,想将龙头之位传给自己的义子,言之凿凿,不似空穴来风。沈越也开始变得行踪诡秘,似乎在调动帮众,打算筹备什么仪式。 陈铎顿时急了,立即和张苋密谋,决定抢先行动。张苋认为如果要杀陈一谨,必须先把慕沙阿曼控制起来,如果让他逃了或者把他杀了,都会激怒马拉巴南,对他们极为不利。 两人说干就干,立刻通知自己人,准备行动。虽然张苋的人对他十分忠心,很难渗透,但陈铎的人中却有沈越派来的卧底。消息迅速传给他,并由他通知了慕沙阿曼。 接连几天,慕沙阿曼都没有在帮中出现,据说是病了,在家里休息。张苋派出的人也看到有医生出入那幢别墅。通过其他途径向医生询问之后,他们得知慕沙阿曼确实患了感冒,一直发烧、咳嗽,于是遵照医生的嘱咐,卧床休息。 于是,张苋和陈铎行动了。 马尼拉的春夜总是充满了温暖的气息,安静的庭院里花开似锦,一盏一盏的地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中间的小楼里灯火通明,隐隐有音乐传出,显示着里面的人正在看电视或者影碟。 这时,一群黑衣人翻过低矮的院墙,步履轻捷地越过花园、草坪,从四个方位向小楼扑去。他们的行动井然有序,都避开了大门,随即发射强力干扰源,使屋里可能有的监控系统出现故障,然后分别撬开后门和窗户,握着枪悄悄进入。 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从厨房潜入,刚走了几步,便有子弹无声无息地射过来,正中他们胸口。两个人哼都没哼一声,便一齐倒在地上。 叶秋握着装有消音器的手枪,立刻从厨房门出去,隐在楼梯间,向几个潜入客厅的黑衣人连连射击。他的枪法极准,几乎是一枪一个,那些人甚至来不及拔枪或躲避,已经全部中枪身亡。后续进来的人立刻找到障碍物隐蔽起来,与他展开激烈的枪战。 他守在一楼,慕沙阿曼守在二楼。这里的空间比一楼窄得多,他只需要隐在过道的角落里,就足以控制全局。 他们在开枪的时候都准确地看清楚了那人不是张苋,而且,照常理推断,张苋和陈铎是不会亲自来的,因此他们在射杀袭击者时都没有犹豫。 叶秋的手枪子弹打光了,顺手从旁边的暗角里操起微声冲锋枪,一轮火力覆盖,打得对方抬不起头来。正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了异动,立刻闪电般蹿了出去。 一柄利刃几乎是擦着他的背刺过去。叶秋右手拿着冲锋枪,左手飞快地从腰间拔出刀来,一翻腕便架住了对方的追击。 这人是被慕沙阿曼打掉枪,从二楼掉下来的。他是张苋的人,十分剽悍,居然用随身携带的军刀袭击叶秋。本来是必杀的一击,却被那个少年轻轻巧巧地避过,让他大吃一惊。 这个瘦削清秀的少年浑身都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整个人就像一柄锋利的尖刀,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栗。 叶秋停止射击,猛地转过身,双腿鸳鸯连环,向那个持刀的大汉一轮猛踢。那人顿时手忙脚乱,连连后退。叶秋左手连环三招,荡开他的刀,抹上他的咽喉,最后将刀锋插进他的胸膛。 只在顷刻之间,被他用火力压制住的几个人便跳起身,边向他射击边冲了过来。叶秋鱼跃而起,扑进厨房,随即从后门蹿了出去。 他学了两声鸟叫,停一下,又叫了两声。慕沙阿曼便从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叶秋对他做了两个手势,示意自己守在后面,他守在前面,然后猛地一握拳,表示格杀勿论。慕沙阿曼点点头,手上握着一把改装过的突击步枪,轻灵地顺着墙根跑去。 有人在二楼探出头来,略一打量,便将枪口对准了跑动中的慕沙阿曼。叶秋抬手就是两枪,子弹准确地钻进那人的眉心。他立刻趴在窗框上,鲜血顺着墙面流了下来。 叶秋飞身后退,准备跑到草坪边上的花丛中埋伏,以便控制后面的区域。追出厨房门的几个人立刻向他扫射过来。他们已经忘了张苋和陈铎交代的务必生擒的命令,只想杀了这两个人,保住自己的性命。 叶秋的身手敏捷得让常人难以想象。似乎子弹还未出膛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弹道,并抢先在地上翻滚过去,避过一连串子 分卷阅读30 弹的追击,然后转身还击。 又有两个人倒在他的枪口下,其他人都退回到楼里。 两边都停止了射击。一时间,虫声蝉鸣似乎都被这激烈的战斗所惊吓,全都蛰伏起来,没有一丝声息,夜色变得特别寂静。 慕沙阿曼通过微型无线耳麦说:“怎么样?炸吧?” 叶秋看了看表,“不忙,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慕沙阿曼想了想,“也不能让他们拖延时间。那就烧吧,把他们逼出来。” “好。”叶秋同意。 慕沙阿曼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在上面按了两个钮。立刻,他设计的特殊装置便启动了,几缕火焰同时在一楼和二楼烧了起来。 那些人大惊失色。这幢小别墅与旁边的其他别墅一样,强调自然本色,大部分是原木所制,一旦火势蔓延,后果不堪设想,整个小楼很快就会成为灰烬。情况危急,再也容不得他们犹豫,于是,还剩下的七个人匆匆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开走。对方只有两个人,怎么也阻截不了他们从七个方向逃离吧。 很快,从窗户里射出的子弹连连打灭庭院里的灯,接着,七个人影从窗户翻出。他们都握着枪,猫着腰,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跑去。 慕沙阿曼和叶秋一在前面一在后院,配合默契地进行阻击。慕沙阿曼将前方和右边逃窜的人打成重伤,叶秋的子弹也同样打中了从后门和右边逃跑的人。 战斗很快结束。慕沙阿曼拿出遥控器,连续摁了几下,屋里的火焰便被旁边伸出来的泡沫喷头给灭掉。叶秋迅速而谨慎地接近倒在地上的人,却只听到微微的呻吟声。 他和慕沙阿曼各自仔细地察看着,寻找活口。片刻之后,慕沙阿曼在耳机里说:“我这边还有两个活的,不过看上去够呛,多半挺不过去。” 叶秋沉着地说:“我这儿还有一个。” 慕沙阿曼便道:“行,那各问各的。” “好。”叶秋答应一声,俯身将那个受了重伤的人拉起来,让他靠在墙上。 那人的双腿和右肋中弹,并不致命,但如果不包扎的话,一定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叶秋蹲在他的身前,冷冷地问:“想活还是想死。”那人看着他,一直不吭声,眼底深处却有着一丝闪烁的光。 叶秋直盯着他的眼睛,冷酷地说:“你如果想活,便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如果想死,那就请便。” 那人还是沉默。叶秋也不再多说,就那样静静地瞧着他。鲜血一直从那人的伤口里往外涌,在寂静里,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生命悄然流逝的声音,这种感觉终于击溃他的意志。“请……先替我……包扎……”他低声央求。 叶秋伸出手去,一边撕开他的衣服一边问:“张苋在哪里?还有陈铎。” 那人轻声说:“在圣胡安酒店,离这里不远。” 叶秋将他的衬衫撕成布条,替他包扎伤口,随即又问:“几号房?” “1608房……”那人忍着疼痛,努力说着,“他们……要我们……一抓到你们……就……带到……那里……去……” 叶秋替他包扎好伤口,将他抱回房间,放到沙发上。慕沙阿曼走进来,对他说道:“圣胡安酒店,1608房。” “好。”叶秋转头问那人,“除了张苋和陈铎外,还有几个人?” “还有……两个……”那人渐渐昏迷过去。 叶秋和慕沙阿曼立刻开车驶出大门,直奔离这里仅仅只有半公里的圣胡安酒店。 g 张苋和陈铎身边的人对慕沙阿曼很熟悉,却有可能并不认识叶秋,或者对他已经印象不深,于是便由叶秋单身前往,慕沙阿曼接应。 叶秋溜进酒店的员工更衣室,悄悄偷了一套服务生的衣服换上,然后端着一个托盘,乘坐员工电梯到了十六层,大摇大摆地从走廊上走过。 1608房是豪华套房,门口没有人看守,那两个护卫应该在房里。 他查看了一下房门,便装作掉了东西在地上,蹲下身去捡,右手飞快地将一个金属小瓶塞进门与地毯之间,然后站起身来,从容离开。一走出安全门,他便摁下了兜里的遥控器。 那个金属小瓶立刻倾倒出强烈的腐蚀性物质,将地毯和门之间溶出一个小洞,随即从瓶里冒出无色无味的强力麻醉气体,迅速扩散进房间。 叶秋看着表,静静地等待着。十分钟后,他脱掉服务生的衣服,重新走进过道。他伪装是客人,拿出类似于房卡的超级解码器,五秒钟便打开了门。他的神态就像是客人回房一样自然,从容不迫地推门走了进去。 张苋、陈铎和那两个护卫正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等消息,这时全都倒在了沙发上。叶秋对着耳麦轻声说:“好了。” 几分钟后,慕沙阿曼拎着两个大箱子走进来。叶秋将张苋和陈铎捆好,堵住嘴,放进那个箱子里。 慕沙阿曼随即出门,不一会儿又提了两个箱子进来。叶秋问他:“监视器那边怎么样了?” “小意思。”慕沙阿曼轻笑,“早就弄好了,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只会在屏幕上看到一直空无一人的过道。” “好。”两人推着四只沉重的箱子,很快进了电梯,一直下到地下停车场。 这时正是凌晨,酒店从上到下都没什么人。叶秋动作利落地偷了一辆面包车,与慕沙阿曼将箱子搬进车中。 他们先返回别墅,将庭院外面的尸体全都搬回屋里。沙发上的人这时也已经停止了呼吸。叶秋和慕沙阿曼早已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这时便提着箱子,上车疾驰而去。 一路畅通无阻,他们迅速来到停满私人游艇的港口,将那四只箱子搬上一艘小游艇,随即解开缆绳,向外驶去。 这时,慕沙阿曼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十秒钟后,他们住的别墅发生剧烈爆炸,随即燃起熊熊烈火,将一切东西都烧成了灰烬。 很快,马尼拉城中响起了消防车的笛声。 这时,一缕金色的晨曦出现在了海天之间。 h 一早,陈一谨便得到消息,慕沙阿曼的家被炸了,里面发现了很多尸体,大多已烧得面目全非,目前尚不能肯定慕沙阿曼和叶秋在不在其中。 整整一天,既没有慕沙阿曼的消息,也没有再见到陈铎和张苋。陈一谨问沈越,“你认为他们还活着吗?” 沈越沉吟片刻,“很难讲,不过,你得派人找他们。” 当天夜里,慕沙阿曼便给陈一谨打来电话。他的声音依然柔和,不疾不徐,悦耳动听,“谨叔,昨天夜里,张苋和陈铎带人来袭击我们。他们的身手都不错,武器也精良,我们将他们全都打死了,不过我和小秋也受了伤,所以暂时不能露面。这件事情我想谨叔能够摆平,以后有用得着我慕沙的时候,可以给成叔打电话。” 陈一谨关切地问:“你们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 慕沙阿曼叹了口气,“我还好,都是轻伤。小秋伤得有点重,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他家里交代呢。” “那要不要我给成哥打个电话,替你们说说?”陈一谨很讲义气,“你们也是为了帮我才弄成这样的嘛。” 慕沙阿曼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要了,我们尽量躲起来,看能不能瞒过去。如果家里追得紧,实在没办法了,再请义父帮忙。” “好。”陈一谨笑道,“那么,你们多多保重,有需要义父的地方,尽管给我打电话。无论如何,你还是我的义子嘛。” 慕沙阿曼立刻答应,“是,谢谢义父。” 陈一谨放下电话,长长地出了口气,站起来伸个懒腰,神清气爽地说:“这下不用再担心了,锋儿可以露面,我要好好培养他。” 沈越淡淡地笑道:“是啊,恭喜谨叔。” 这件案子震动了菲律宾黑道,警方却很快就放弃调查,结论是黑帮内讧,凶手与被害人一起同归于尽了。 陈一谨却十分谨慎,只是为儿子陈铎和副帮主张苋举办了隆重的葬礼,却并没有马上宣布陈锋的存在。 三个月后,陈一谨查帐的时候,发现有五千万美金的巨款已不翼而飞,继续追查下去,便发现这全是张苋搞的鬼。他想尽办法顺藤摸瓜,也只是在加拿大查到他曾经有一个秘密账户,里面有五千余万美元,应该就是私下“贪污”的帮内资金。再通过关系追查过去时,加拿大那边的银行回话说,这个账户已经撤销了,里面的钱早已全部转走。再要查下去,线索就断了。这件事让陈一谨非常愤怒,可巨额资金的流失使虎头帮内部的运作出现了很大问题,使他无暇顾及追查,暂时也就不了了之。 半年以后,香港黑道上出现了一个醉心于改装枪械却不喜欢亲手杀人的人,据说他的名字中有个沙字,人人都称他为“机械手”灵沙。他的身边总会有一个小小少年,行事却神出鬼没,身上有个让人触目惊心的骷髅纹身,杀起人来特别凶狠,最鲜明的特征就是爱用子弹或尖刀撕开对方的胸膛,渐渐的,有人便叫他“开膛手”。这个少年曾经血洗过一个黑帮,有几个幸存者曾经亲眼目瞩他杀人,事后大叫,“他不是人,是鬼,是厉鬼。”于是,因为他的名字中有个秋字,便有人称他为鬼秋。 很快,“灵鬼双杀”之名便传扬开来,但他们的事迹却大多是传说,亲眼见过他们的人很少。 陈一谨听说了这两个神秘的年轻高手之后,对沈越笑道:“当初我的眼光没错,一眼就看出他们身手不凡,将来必成大器,前途无量。”沈越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两年以后,陈一谨的身体每况愈下,越来越不行了。他看遍各大名医,都确诊是骨癌。现代医学昌明,科技日新月异,癌症的许多种类都已经能够治愈,但骨癌却仍然未能攻克。陈一谨于是给秦成打电话,希望找到慕沙阿曼。 这时候的慕沙阿曼和叶秋正打算通过别的途径去往金新月,接近古斯曼?索仁尼库,接到消息后便改变计划,顺水推舟,又来到了马尼拉。 三年过去了,虎头帮里的人有些进了监狱,有些死了,这时又补充了不少新血,慕沙阿曼见了,大有物是人非之感。 陈一谨这次没有叫上沈越,而是单独跟慕沙阿曼谈了很久。他已经卧床不起,眼看是不行了。慕沙阿曼见了,脸上满是难过之情。 陈一谨轻轻叹息着说:“慕沙,义父活了六十年,现在死了,也算不上可惜。只是,我儿子还小,今年才十五岁。他虽然聪明,到底还是孩子,只怕不但镇不住帮中的人,还会被那些想我这个位子的人害死。义父请你来,就是想拜托你,帮我保护锋儿。” 慕沙阿曼思索片刻,诚恳地道:“义父,保护弟弟当然是我应尽的责任,不过,目前的情况下,我在帮中并没有威信,恐怕说出话来也没有什么份量。” 陈一谨点点头,神情黯然,“慕沙,你这话也是对的。唉,这样吧,如果实在不行,你就带锋儿走。我在香港存了一笔款子,够他一辈子吃喝不愁。你带着他,让他过正常人的生活,读书上进,将来结婚生子,我也就安心了。” “这没问题。”慕沙阿曼当即答应,“义父,我看这样吧,我先为帮里立点功,让大家对我有信心,以后的事情,看情形再定。” 陈一谨眼睛一亮,“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说吧,你想做什么事?” 慕沙阿曼微笑着说:“我知道我走了以后,马拉巴南便取消了订单,仍然是直接跟日月会交易。这次我想去金新月见古斯曼将军,以后直接跟他们进货,这样一来,我们不但能从中赚到更多利润,而且还可以再次拿到马拉巴南这样的大客户。” 陈一谨愉快地点头,“好,你去吧,我会替你铺路,直接请源叔帮忙。到了金新月以后,就全靠你自己了。” “放心吧,义父。”慕沙阿曼胸有成竹地说,“我跟小秋一起去,他会保护我的安全。至于古斯曼将军那里,我相信凭我手上的技术,他一定会跟我们合作的。” “这倒是。”陈一谨笑道,“你那一手绝活才是无价之宝,古斯曼将军一定会喜欢的。” 很快,慕沙阿曼便和叶秋去了b国,然后转赴金新月。 一个月后,便传出国际禁毒署联合几个国家,重创金新月的消息。顿时,全世界的黑道都震动了。 毒品的货源明显紧张,军火生意也陷入停滞状态,使许多中小帮派面临风雨飘摇的窘境,大集团也偃旗息鼓,暂时停止了非法交易,重点发展正行。 虎头帮的货源被掐断,陈一谨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允许帮中兄弟把生意重点从军火往色情和赌博业发展。这时,沈越脱颖而出,迅速掌握了主动权,并使虎头帮改头换面,在这两个行业中迅猛发展,帮中的经济危机得到缓解,于是,上上下下都对他言听计从,他俨然成了虎头帮的新帮主。 陈一谨没有反对他的做法,却暗中向秦成求援。不久,慕沙阿曼秘密到达马尼达,悄悄接走了年仅十五岁的陈锋。 沈越没有追查他们的去向,并且一直对陈一谨很好,让他在医院里住头等病房,得到最好的治疗,没有受半点委屈, 半年后,已经心平气和的陈一谨安然病逝,遗命由沈越继位。 不久,全世界的黑道和警方都承认,那个神秘的“开膛手”鬼秋已经成为亚洲头号职业杀手,而要找到他,就只能通过那个从不杀人的“机械手”灵沙。 从此,“灵鬼双杀”名扬天下。 81 庆祝 金色的光雾很浓,不但遮挡了人们的视线,甚至屏蔽了他们的神识。谁都不知道光团内发生了什么,只是为这种前人不曾记载过的变化而感到诧异。 卫天宇已经无法再行吸收,心里也明白这种变化是凌子寒造成的,却没有打扰他,只是有些意外,这次的天劫虽然威力超强,可似乎还少了点什么。 凌子寒识海里的镇域天碑将所有金色的雾气全部吸收进去,一滴不留,本来给人一种残破感觉的碑体好像变得光滑平整了一些。凌子寒不是很明白,只能推测,镇域天碑吸收了光团里包含的东西后,就像是病人服了药,病情渐渐减轻,开始恢复健康。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们多度几次劫,镇域天碑说不定会完全恢复昔日的状态。 等金色雾气完全消失,卫天宇才纳闷地问:“你发现没有,咱们没度心魔劫。” “嗯。”凌子寒没有说话,而是用神识传音,“心魔劫来自域外天魔,而我拥有镇域天碑,那些天魔本来都下来了,不过还没靠近就被吓回去了。” “哦?”卫天宇也改成神识传音,脸上满是笑意,“那是不是以后我们都不用度心魔劫了?” “不知道。”凌子寒很实在,“我们现在不过是度武尊劫,下来的域外天魔顶多就是魔将级别,以后如果来的是魔帅、魔王、魔神,那可就不好说了。” “倒也是。”卫天宇满不在乎,“既然他们不来,那我们就不管了。现在我们已经成功度劫,就赶紧回去吧。围观的人太多了,我可不想再去应酬,头疼。” 凌子寒轻笑,拉着他的手就飞起来,径直回到族地,对外声称要潜心修炼,巩固境界,暂时不见外客。 卫天宇以前为族地布置阵法时,顺手也给自己住的院子设了几个禁制,这时便打开禁制,得以安静地与凌子寒坐下来休息。 度完劫后,正常的做法就应该立刻闭关,一是治伤养伤,二是消化度劫过程中的感悟,三是领悟劫后天道给予的恩赐。这个过程有长有短,修者所得有多有少,就看各人的资质悟性了。 两人并肩半躺在软榻上,并没有去闭关清修的意思。 凌子寒懒洋洋地说:“忽然很想吃烧烤。” 卫天宇实在控制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嗯,肉质鲜美,烤起来肯定口感很好。” 修者度劫时,不管被劈得多么狼狈多么焦糊,只要撑过来了,天道都会用恩赐的最纯净的先天灵气为他修补一番,让他的身体状态比以前更好。卫天宇现在已经完全恢复,被烤糊的部分已经变回了原来那种泛着淡淡金光的莹润肌肤,而且比以前更加晶莹剔透,非常动人。 凌子寒看着他,总觉得眼前这人勾起了自己的食欲,忍不住扳住他的脖颈,凑上去细细地啃了一番,回想着度劫时这人身上散发出的香气,感觉果然很可口。 卫天宇目前的武力值比他低,被他压住折腾了半天,先是想着反压回去,结果被强力镇压,后来就只好从了。他热情地搂住凌子寒亲吻交缠,先让他把自己吃了,然后趁他放松下来的时候反攻回去,再把他吃了一遍。 两人早已修到寒暑不侵的境界,虽然胡天胡地了这么久,一直热血沸腾,身上却仍然清爽,只是感觉浑身像是浸在了温水中,很舒坦,很畅快。虽然他们这次并没有刻意运行双修功法,但是身体早已契合,只要在一起,体内运转的真元就会自然地成为一个整体,这般酣畅淋漓的共享鱼水之欢后,两人度劫后体内鼓荡不已的真元变得平和,起伏不定的境界也稳定了许多,让他们不必再费心压制、调整,感觉轻松了许多。 卫天宇惬意地长吁一口气,喃喃地说:“成了武尊,好像要有个号。譬如你父亲是幽尊,我大伯是炀尊,蓝叔是玉尊。你和我起个什么尊号才合适?” 凌子寒其实跟卫天宇一样,都是起名无能星人。他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觉得茫然不知头绪,便漫不经心地说:“就以灵鬼为名吧,反正我们很快就会冲上武皇,尊号什么的,过不了多久就没用了。” “那倒是。”卫天宇笑了笑,也不再说这事了。 在飞陆界,能突破到武尊的修者万中无一,到了武尊之后往往会耽搁几百年,才能一步一步地升上去,但是能冲进武皇境界的也是少而又少,一百个武尊中都不见得能出一个,大部分武尊就在尊级境界终老,所以尊号对他们很重要。 对于凌子寒和卫天宇来说,武尊却只不过是短暂停留的一道阶梯而已,少则十年八年,多则二、三十年,他们肯定能踏入武皇境界,所以对于尊号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他们的目标是成为像师父那样的神级大帝,站到世界的巅峰。 讨论完尊号问题,两人便相拥着沉沉睡去。 修者到了尊级,一般都会辟谷,以修炼代替睡眠。他们两人却觉得美食与沉睡都是一种享受,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此时,他们两人度劫的图像和各种说法已经传遍整个黄金卫氏,就连几位长年闭关的武圣级太上长老都出了关,表示要见见这位卫氏的明日之光,并流露出收徒意愿。主宗的长老们激动地赶过来,要带卫天宇去拜见族长和几位太上长老。 卫笠和卫珀恭敬地接待了这些让他们高山仰止的大人物,却只能抱歉地告诉他们,卫天宇正在闭关,巩固境界。 这是度劫后必然要做的事,那些长老们倒也理解,便没有为难他们,只是留下两个弟子守在这儿,等卫天宇一出关就通知主宗。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小院里却很安静。凌子寒和卫天宇美美地睡了一觉,都是精神焕发,便决定出去游历,打算驾着穿云舟游遍黄金大陆,看看各种不同的风景。 走出小院,卫天宇终于想起了一直放在乾坤镯里的恶沼蛇王,便去了他主导修建的材料场,将巨大的蛇王拖了出来。 这一天成为了这个居于偏远地带的旁支庶族的节日。 蛇王粗大的身子直直地横亘于地,卫天宇邀请了卫珀和族中几位叔伯一起帮忙,剥皮抽筋剜眼取胆,还将蛇王的一身精血和妖核妥善收好,最后留下两大块蛇肉,其余部分都给了卫珀。忙碌了一整天,他们才把蛇王分解开,从蛇身上取下的炼器材料也做了初步处理。 族人们都很兴奋地围观,纷纷议论着当初看着凌子寒独斗蛇王的壮观场景,然后用钦佩的目光看着站在一旁的幽蓝凌氏的少族长。 凌了寒已经收敛了所有威势,又变成了一个人畜无害的俊雅少年。他有些懒散地站在那里,看着卫天宇和几个族中好手来来回回地忙碌,眼里飘荡着淡淡的笑意,脸上尽是好奇,满身都是孩子气。 几个小孩跑到他身边,有的拉他的手,有的拽他的衣袍,七嘴八舌地叫他“哥哥”、“叔叔”、“爷爷”,他低头对孩子们微笑,看上去无比欢快。 卫天宇虽然年纪小,却是如今族中境界最高的强者,蛇王也是他的朋友猎取来的,自然他对于所有东西都有支配的权利,所以那些族人们对他没有一点妒嫉的心理,反而都以他为荣,对他的每个意见都完全赞同。 蛇王的肉也蕴含了很多灵元精华与强化身体的能量,卫珀收了那堆积如山的蛇肉后,宣布当晚就开蛇肉大餐,另外,每个族人根据功力高低,都会分到大小不同的一部分蛇肉,用于帮助大家炼体与提升境界。 孩子们都欢呼起来。 凌子寒一本正经地要求,“我要吃烤蛇肉。” 卫天宇睨他一眼,很想把他先烤了。 卫珀很高兴,一迭连声地说:“行行行,烧、烤、煎、炸、煮、炒、炖,做法多着呢,想吃什么样的都行。” 凌子寒也笑得像个孩子,“多谢三叔。” “客气什么?”卫珀欢喜地直奔厨房,找厨师商量晚上的菜单去了。 卫天宇把分别装着蛇胆、蛇血和蛇眼的瓶瓶罐罐都塞给凌子寒,“拿着去炼丹吧。你也别总是修炼武道,丹道之学还是得好好研究研究,总不能让大师父的炼丹绝学在你这儿失传。” 这是正事,凌子寒也不开玩笑,将东西收进识海里的小岛空间,认真地说:“我是不想一心二用,打算一鼓作气冲到武圣,然后再潜心研究炼丹之学。那时候我们可以活几千年,想研究什么都来得及。” 卫天宇眨了眨眼,“你说得对,不过要让我放下炼器和阵法,我做不到。” “我明白。”凌子寒笑道,“我对武道的心和你对炼器与阵法的心是一样的,不过我以后会认真研究丹道。我们已经是武尊,想要再往上走,非得有丹药辅助,否则需要的时间太长了……”他还没说完,忽然顿住,停了一会儿,才不动声色地改用神识传音,“幽子默想要见我们,有急事相商。” “好,去我们的院子吧。”卫天宇和凌子寒穿过热情欢笑的族人们,回到了安静的小院。 82 幽蓝凌氏重现江湖 幽子默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小院里,就像一团雾气,慢慢显出身形,看上去无比诡异,比凌子寒的身法还要高妙。 卫天宇已经放开禁制,所以他能毫无阻碍地长驱直入,等他进屋坐下,整个族地和小院中的法阵再度开启。 他们没有蓝九渊带的那一套灵器茶具,卫天宇拿出来的就是普通的薄胎粉彩瓷茶杯,扔进灵茶,开水一冲,就各自端起来,喝得很豪放,完全没有蓝九渊表现出的闲情逸致,优雅高贵。 幽子默倒是喜欢这样的气氛,喝完一杯茶,便直截了当地说:“我们的人到了,明面儿上有百来人,暗地里跟着上千人,都是各部的精英。蓝叔也来了,只是隐在暗处,等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再跟过来会合。” “哦。”凌子寒想了一下,“我们如果走传送阵,万一当年的敌人在所有黄金大陆到本源古陆的传送阵边设伏,那岂不是危险?” “我们已经在几个传送阵边故布疑阵,让敌人摸不清我们到底要传到哪里。”幽子默很有信心,“你放心,黄金城里的传送阵很多,我们不会直接传到本源古陆,而是先传到其他大陆,绕几个圈,再传送到本源古陆。如果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他们只能在黄金城袭击我们,一旦让我们离开,他们就没办法再拦截。我们的行动计划只有族长和少数几个太上长老知道,这里的人就只有蓝叔和我清楚。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凌子寒想了想,“如果你们确实有把握,那我们可以按照蓝叔的计划走。如果感觉有些冒险,我有一支圣器飞舟,可以飞越大陆与大陆之间的虚空,除了不太容易突破黑暗大陆的屏障外,其他大陆都可以到达,不过需要有明确的虚空坐标或者一个在虚空中飞过的向导。” 幽子默有些微的诧异,随即又恢复了毫无表情的面瘫脸,“我会告诉蓝叔,让他斟酌着安排。本来,族中高层制定的行动路线是能够做到万无一失的,可你们昨天度劫却闹出了大动静,而且没度心魔劫。一般人确实发现不了其中的蹊跷,但是圣阶强者就能看出,当时域外天魔已经打开了通向你们度劫区域的虚空通道,然后迅速关闭,很有点惊慌失措的味道。这个消息是从卫氏主宗传过来的,那些长老基本上都看出来了。敌人比我们在各处埋伏的人的要多得多,所以他们肯定也知道了这个情况。所以,你们会很危险,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截杀你们,若是发了狠,组织人手或者花钱雇佣大批门派、家族和散修分别守住各个传送阵,我们就躲不开袭击了,到时候必定是一场大混战,我们的族人和袭击的修者死伤无数,却便宜了幕后操纵者。如果能乘飞舟直接去本源古陆,就能避开敌人的耳目,虽然虚空乱流很危险,却也不是不能对付。” “对。”卫天宇赞同,“我们也觉得目前的情况很复杂,黄金城里更是敌我难明,乘坐传送阵的过程中完全无法控制,一旦被袭,基本上生还希望不大,因此,我们趋向于乘坐飞舟离开。” 幽子默有些迟疑,“你们的飞舟真能穿过虚空乱流?不会受到损伤?” “没有问题。”卫天宇很肯定,“穿越虚空乱流不是问题,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我们要有本源古陆安全降落地点的坐标。” “那个……坐标是什么东西?”幽子默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卫天宇用通俗易懂的话告诉了他,只是把经纬度改成了八卦方位。 幽子默便明白了,“这个我不懂,但蓝叔肯定知道。” “那就行。”卫天宇很爽快,“这事也不用急,等蓝叔上了船,我们再确定具体的飞行路线和降落地点。” “对。”凌子寒点头,“急的是别人,不是我们。” 幽子默微一挑眉,便明白地牵了牵嘴角,脸上神情柔和了许多,“你们度的劫我都看到了,等你们回到我们的秘境,幽蓝凌氏会全力给予资源上的保证和修炼方面的协助,让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武皇、武圣。以你们的资质和神品武魂,完全有希望冲击神阶。如果真有那一天,不但是幽蓝凌氏和黄金卫氏将走向兴盛,就是瑰丽八族的其他六大世家也会重回巅峰。” 凌子寒和卫天宇自从在黑暗大陆上听到瑰丽八族的名号之后,总觉得跟自己都有点关系。赤血金氏从表面上来与两人毫无关联,但是他们与幽蓝凌氏共进通,同生死,实际上还是与他们有关系。破天司徒与火烈宁氏是他们师父的家族,与他们自然密切相关。青锋林氏、紫电雷氏和银丹童氏虽然他们不熟悉,却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些牵绊,只是暂时还不明白而已。 随着他们在黄金大陆隆重出现,闪亮登场,似乎推动了很多事情的变化,本源古陆也暗潮汹涌,奇事大事频出。这些情况都由蓝九渊定期通过卫天宇给的传物法阵传送过来,向他们详细通报。这就像是一场大戏开幕之前的暖场,只等他们这两个主角出来,其余生旦净末丑以及路人甲匪兵乙炮灰丙都会悉数登场,与他们共同上演一出精彩的好戏。 对此,凌子寒和卫天宇都是跃跃欲试。可蓝九渊和那些凌氏高层却非常慎重,觉得他们这两个孩子纯属初生牛犊不怕虎,心里非常担忧,这也是凌氏各部精英被迅速调集,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黄金大陆的原因。 把情况交流完毕,又约好了双方会合的地点和方式,幽子默便迅速化成一团雾,消失在他们眼 分卷阅读31 。 卫天宇开放法阵,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启动阵法,将族地严密保护起来。 凌氏族人虽然表面上只来了一百多人,但这些人都有着蓝眸蓝发,虽然色泽不一,聚在一起也很醒目,再加上他们的气质都偏向于阴冷、锐利,行走起来也有一种本能的特殊韵律,仿佛随时可以乘风飘去,只要是见多识广的修者都能看出他们与众不同的身法、步法。 幽蓝凌氏重现江湖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卫氏主宗对此更是高度重视,毕竟幽蓝凌氏突然出现的地方是黄金大陆。联想到陪着黄金少年回来的那位幽蓝凌氏的少族长,长老们似乎有所明悟。这是来接人的吧。 卫氏族长亲自下令,要接卫天宇到主宗,决不能让他搅进幽蓝凌氏的江湖恩怨之中,“当年幽蓝凌氏遭遇灭族之祸,间接导致其他五大世家的衰落,如果不是我们当机立断,明哲保身,如今黄金卫氏也不会再有如日中天的势力。那个孩子是我们未来的希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涉险。” 长老们赶到这个偏僻的旁支小族聚居地,打算先礼后兵,如果苦口婆心地劝说无效,就把卫天宇强行带走。为确保万无一失,这些长老竟然由两个武圣领头,阵容无比强大。 卫天宇觉得很心烦,但是出于对长辈和强者的尊重,他并没有逃避,而是站出来面对他们,认真地说:“各位前辈的盛情晚辈并不是不领情,心里一直非常感激,可是晚辈生性懒散,自知承担不起家族的重任,所以不愿意归宗,消耗家族里的资源。另外,晚辈的大伯和父亲当年的遭遇也让晚辈深以为戒,不愿给自己套上枷锁。晚辈的道侣只能由晚辈自己选择,决不可由长辈安排,晚辈的父母也都是这个意思。如今,晚辈的兄弟要回家族去看看,晚辈自然要陪着一起去,就像他也陪我来了黄金大陆一样。他对我有情,我不能无义,即使前路有再大危险,那都不算什么。各位前辈也是披荆斩棘,经历各种险境,才会有今天的成就。如果我成了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一点风雨,这样的成长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可以向各位前辈保证,等到幽蓝凌氏那边的事情办妥,我一定会回来。这里有我的祖父、三叔,有我很多很多的亲人,无论我归不归宗,他们与我的血缘亲情都是割不断的。还请各位前辈们多多体谅,并支持我继续出外历炼,尽快登上武道和器道巅峰。” 他这一番话有条有理,特别提到当年家族主宗对卫琅和卫琛的苛待之事,让长老们都有些尴尬,而后面的一度话又让他们大表赞同。无论是炼器还是修炼武道,闭门造车都是永远出不了好成绩的,眼前这个黄金少年有勇气,有信念,坚刚不可夺志,一看便知未来不可限量,若是强行将他拘在主宗,反而是毁了他。 长老们迅速用通信玉符与主宗那边的族长和太上长老们通话,将这边的情况详细报告,同时也说了自己的意见。 商讨到最后,卫氏宗族的高层一致同意让卫天宇继续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修炼去游历,但是要给他配四个护卫暗中保护他,平时不出手,只在他性命攸关的危急时刻救援,保证他的安全。 卫天宇坚决不同意。 他始终没有说出与凌子寒已结为道侣的事,就是不想被人嗦。如果带着护卫,两人的相处模式落在他们眼中,自然就瞒不过去,这是他们的,根本不愿意被不相干的人知道。 经过一整天的讨价还价,卫天宇舌战群雄,仍然没能说服他们。 凌子寒不想耽误时间,便慢悠悠地出来,淡淡地说:“我们这一路上要随时准备着与当年血洗凌氏的敌人战斗,天宇也会与我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到那时候,你们派出的护卫不可能见死不救,但是,如果他们出了手,就意味着黄金卫氏站到了幽蓝凌氏这一边。你们当年就独善其身,难道现在反而要卷进来?” 长老们面面相觑,纷纷有神识传音讨论起来。 “这确实是个问题。” “可是不派护卫,我们都不放心。” “要不还是把这孩子先带到主宗去,等到凌氏的那个孩子离开,那就万事大吉了。” “关不住的,反而让这孩子与我们离了心。” “那还是要派护卫跟着,挑那些特征不明显的。” “对。要么就将派出的护卫也暂时逐出宗族,以后这孩子回来时,让他们一起归宗。” “这是个好办法。” “行,那就这么办。” 凌子寒和卫天宇对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却也迅速达成了共识,反正他们就要离开黄金大陆,道侣之事瞒不住,那就不瞒了。 83 我们已经结为道侣 卫天宇请来了卫笠和卫珀,然后与凌子寒并肩而坐,笑容可掬地说:“此前因着我没想要归宗,只是过来寻亲探亲,就没多提自己的私事。如今得诸位前辈厚爱,族长和太上长老们也很关心我,所以我觉得这事还是明确地说出来比较好。在离开黑暗大陆之前,我与子寒已经正式结为道侣,由我们的师父主婚,双方父母亲人都是见证。”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卫笠和卫珀看看孙儿,再看看孙儿旁边的少年,暗暗叹息一声,却并没有什么失落的情绪。当年卫琅之事闹得天翻地覆,他们尚坚定不移地站在卫琅这边,如今卫天宇也选择了与卫琅同样的生活道路,他们自然也不会反对。况且,虽然卫天宇从来不提卫琛是怎么与凌氏族长的妹妹相遇的,但卫笠和卫珀都自动脑补,认为是卫琅、卫琛当年在无数追杀中侥幸逃生,流落到神秘莫测的黑暗大陆,若没有凌氏伸手相助,只怕不一定能活到现在。就凭这个,卫天宇与凌氏的少族长结为道侣,他们就没意见,更何况凌子寒确实是个好孩子。 那些长老们都经历过当年卫琅事件,因为卫琅不肯听从他们的安排娶妻生子,而是与一位男性修者结为道侣,他们开会商议后一致决定杀一儆百,给予卫琅最严厉的惩罚,废丹田,断筋脉,封武魂,囚禁终生,不料却让卫琅逃脱,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面,后来宣布将卫琅和卫琛逐出卫氏宗族,也不过是略微挽回一点面子而已。如今卫琛的儿子如此优秀,闪亮归来,已经让他们心里微觉尴尬,只是这孩子始终温和,从来不说一句刻薄话泄愤,让他们很是高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与他大伯卫琅一样,也与男性修者结为了道侣。这让长老们猝不及防,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卫天宇仍然温文尔雅,“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宗族的规矩总有其存在的道理,我不会褒贬什么,即使当年我大伯和父亲为此受到宗法族规的严惩,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一直不愿归宗,也是不想各位前辈们为难。我与我大伯还略有不同,是由师父做主,父母同意,然后才与子寒结为道侣的。在黑暗大陆,我们举行了很正规的仪式,拜过天地,祭过祖先,虽因条件所限,没能邀请祖父、三叔和各位亲友参加,但是我与子寒之间的关系是无可置疑的,更是拆不开,打不散。我们会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 他说得滴水不漏,那些长老们面面相觑,神情间虽然都保持着平静,眼神却有些复杂。 凌子寒的眼中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各位前辈,天宇先陪我去凌氏看看,以后一定会回来。你们有很长的时间讨论商谈,看是修改宗法还是继续坚持。其实,无论同性还是异性,结为道侣应该只问双方是否有情,而不应该考虑别的。宗族要发展,家族要兴旺,应该靠每个族人奋发向上,而不是靠联姻。牺牲子弟的幸福,那并不可取。黄金卫氏如日中天,其实根本不必用这种方式来延续辉煌。而且,就算男女双方都是精挑细选的血脉传承者,生下的孩子也不一定就是黄金血脉,像天宇的父母都不是纯正的血脉传承者,而我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与任何世家无关,却能生下天宇和我这样拥有先天纯正血脉的孩子。我个人认为,这是因为他们在孕育我们的时候非常相爱,所以我们能传承到他们生命中最精华最优秀的部分。你们如果硬将两个互相没感觉的人绑到一起生活,一对怨偶生下的孩子肯定不会优秀的。” “没错。”卫天宇赞同,“我们修行,本就是夺天地之造化,若不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反而将自己束缚在各种繁琐的规矩之中,又怎么可能登上武道和器道巅峰?我相信族中有不少同性族人之间产生了感情,却不得不强行压制,偷偷摸摸的行事,导致境界难以提升,从此陷于瓶颈,总是无法突破。主宗不妨放开限制,准许他们结为道侣,说不定两人相辅相成,修炼起来突飞猛进,反而有所进益。这对宗族也有好处,远远胜过多我这么一个黄金血脉。” 两人一唱一和,侃侃而谈,既然揭了盅,索性将这些老家伙一军,能逼着他们废了不许同性结为道侣的陈习陋规,让无数暗中苦恋却惶惶不可终日的那些族人能够光明正大地结为道侣,也算功德无量。 黄金卫氏有百万族人,同性情侣肯定数以万计,像卫琅这般离经叛道敢于为情反出家族的异端毕竟是极少数,大部分族人都只能维持着地下情,或者借口外出游历,浪迹天涯,一去不回,有的还不得不奉长辈之命成亲,以掩人耳目,过得实是苦不堪言。修行讲究思绪通达,心境空明,若是天天得为感情之事而遮遮掩掩,不但修炼起来事倍功半,还很有可能走火入魔,不少人就是因此而放弃了修行,从此碌碌无为,平庸一生。 这些长老们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些情况,却总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心只想着自己是为宗族的兴旺发展而打算,所以做得理直气壮。现在听了两个孩子的话,他们都有些不自在,有的颇为理智地反思起来,有的却是不以为然,只是碍于卫天宇太过优秀,不能以平常的手段来对他,这才勉强忍住,没有厉声呵斥。 总之,长老们无功而返,回主宗请示过族长和太上长老后,还是派来了四个武尊级的护卫。实在是卫天宇太过不凡,若是中途不夭折,很有可能登上神坛,卫氏宗族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只能交好,不能冷淡。这四个尊级强者看上去都是三、四十岁的模样,相貌普通,只是头发和眼睛呈淡褐色,显然是拥有不算纯正的传承血脉。他们对卫天宇很恭敬,却没有报真名,而是自称卫一、卫二、卫三、卫四。 凌子寒和卫天宇觉得这样挺好,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简单好记易分辨就行。他们也不在乎这些护卫是否真能为他们拼命,只要四个人不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就足矣,反正他们也不需要什么保护,本就打算一切都靠自己。 陪了卫笠和卫珀三天,见他们并没有不开心,反而神情间更加亲热,两个少年便愉快地向他们告别,带着四个护卫和隐身的幽子默登上穿云舟,直奔黄金城。 凌氏族人大举赶赴黄金大陆,并没有住在这里的客栈中,因为没人肯让他们住。幽蓝凌氏当年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如今突然出现,谁都不知道是不是会打起来,能在黄金城里拥有一点基业是很不容易的,大家都不愿意自己的资产毁于战火,所以都在他们上门时表示已经客满,无法接待。 凌氏族人走遍黄金城,造足了势,才在城外找了个空地,放出具有隐匿功能的灵器洞府,里面容纳百余人是绰绰有余了。 在幽子默的指点下,他们驾着穿云舟到达洞府前。卫天宇仔细看了看眼前似乎的一团薄雾,微笑着说:“这些禁制做得挺不错。”他说得很客气,就连不了解他性格的幽子默也能听出来,他一眼就能看穿那些禁制。 凌子寒收起穿云舟,与卫天宇一起,跟着幽子默穿过禁制,进入洞府。 里面的一百余人都已接到幽子默在途中发来的信息,这时都迎上来,一眼便看清凌子寒的头发和眼眸的色泽,均目露惊喜,上前抱拳躬身,齐声道:“恭迎少族长。” 凌子寒没想到会有这么大阵仗,不禁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手,“大家快快起身,不必如此。我其实只是咱们这一支的少族长,在整个宗族里不过是普通族人罢了。” 所有人都直起身来,脸上都是喜悦。最前面的一个英俊青年笑道:“既然是大举前来迎接少族长,自然一举一动都要符合这个宗旨,不可有丝毫疏忽。再说,你有如此纯正的先天传承血脉,也符合入选宗族少族长的资格,蓝叔和子默都认你为少族长,我们自然也认。” 幽子默连忙为他们介绍,“他叫凌子澄,是这支少族长卫队的队长,一品武皇。” 凌子寒笑着拱手为礼,“子澄兄,还请多多关照。” “少族长太客气了。你年少有为,还不到二十岁便成为武尊,让我很惭愧。等你到我这年纪,肯定是武圣了。”凌子澄爽朗地说,“我来为少族长介绍这些队员,在这次行动中,他们都是你的下属。我们一定会全力保护你,顺利回归主宗。” 他一路介绍下去。前来迎接凌子寒的族人共有一百三十人,大部分是子字辈,小部分是九字辈,基本都是战斗精英,只有少数几个是熟悉其他杂学的人才。虽然看着年轻,可这些人全部在百岁开外,最大的有五百多岁。年纪越大的族人,看着凌子寒的眼光就越激动。凌子寒很理解他们的心情,对每个人都拱手行礼,很和蔼,很尊重。 见礼后,他们来到一处大房间坐下,凌子澄开门见山地说:“既然少族长已经到来,我们今天就离开黄金大陆。” 84 启程 凌子澄只知道以前的计划,并不清楚凌子寒让幽子默转达给蓝九渊的提议,凌子寒也没提起。即使换了一个时空,深深烙印在他骨子里的沉默法依然不会消减,只要事涉机密,多余话他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他们聊了没一会儿,蓝九渊就到了。 凌氏族人从小就会修炼祖传心法、身法、步法,资质再差的人也能炼到大白天隐匿身形,如风如叶般轻飘急进。蓝九渊赶路时就如一团薄雾在空中轻飘,然后融进凌氏移动洞府的禁制中,悄无声息地进了大门,然后才现出身形。 他依然风采照人,俊美无比,穿着广袖宽袍玉冠云履,行动间飘飘欲仙。 凌子寒本是坐在主位上,卫天宇和幽子默在两旁相陪。见他进来,所有人都站起身,凌子寒笑着让出位子,“蓝叔,请坐。” 蓝九渊坐到了幽子默的座位上,温文尔雅地说:“大家都坐吧,也别这么严肃,我们边喝茶边谈。” 便有几个熟谙杂学的族人张罗着,为每个人沏上一盏灵茶,旁边弄了一个火炉烧水。卫天宇和凌子寒是热爱生活的人,日用的茶具餐具都很精美,虽不是法器,却也是俗世珍品。 蓝九渊并没有拿出自己的茶具,看着放到面前来的青玉盏也觉得满意,拿起来优雅地喝了两口,这才看着凌子寒说:“子默把少族长的想法告诉给我了,我与族长联系过,他和长老们都同意你的提议,咱们不走以前的路线,改乘你的飞舟穿越虚空,直达本源古陆。族长已经下令接应的各路人马撤回,等我们抵达后,再派人来接我们。” “如此甚好。”凌子寒久居上位,此时自然而然地有种掌控一切的威仪,“虽说故布疑阵之计也很不错,但是难保敌人不会丧心病狂,不管是不是真的,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走一个,那我们的损失就大了。每个族人的生命都很宝贵,不可轻言牺牲。” 那些年轻人都很感动,在他面前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臣服之心。 蓝九渊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微微一笑,“少族长说得对,如今我们乘坐飞舟穿越虚空,能在本源古陆的任何地点降落,就算那些居心叵测之徒人多势众,也无法防住整个古陆的每个角落。” 其他人也都明白,按照这个计划,只要他们不在虚空中遭遇危险,那么回归之路会非常顺利,相对来说也会安全得多。 凌子寒向来喜欢开短会,雷厉风行地说正事,说完就各自去办,于是淡淡地一挥手,“好吧,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去商量一下,需要在这里补充什么给养,就尽管去买,只是要注意安全。”说着,从识海空间中拿出五张存有大数额灵石的晶卡递给凌子澄,“随便用,要是不够再跟我说。” 所有人都是一怔,蓝九渊微一挑眉,“真没想到,少族长这么富裕。” 凌子寒漫不经心地说:“从黑暗大陆过来,我和天宇一路杀了不少人,都是黑暗神殿的走狗。他们对普通百姓和中低阶武奴敲骨吸髓,榨取了很多钱财,却没命享用,都便宜了我们。这种钱,花起来也不心痛,你们尽管用。”然后又拿出一大堆丹药,让凌子澄分给那些下属。 幽蓝凌氏所有子弟的武魂都偏向黑暗系,所以他们从不以正道自居,当然也不是邪魔外道,只不过对于那些伪善之道不屑一顾。杀该杀的人,劫不义之财,那是绝对正当的行为,这钱当然也花得痛快,于是大家笑了一回,凌子澄便坦然地接过晶卡和丹药,带着自己的队员们去了另外的房间分配。 这边的屋子里只剩下蓝九渊、幽子默和凌子寒、卫天宇四人,神情都很轻松,安静地喝了一杯茶。 蓝九渊眉眼带笑,柔和地问:“听说你们俩已经结为道侣。” “对。”凌子寒肯定地点头,“在黑暗大陆上就正式举行了仪式。” “恭喜。”蓝九渊从自己的乾坤戒指里拿出两个玉盒,分别递给凌子寒和卫天宇,“祝你们永结同心。” 凌子寒接过,打开盒盖,看着里面放着的一支通体雪白、眼珠红如宝石的蟾蜍,不禁动容,“这是万年玉蟾王,实在是……太贵重了。” 卫天宇也看着手中盒子里的六幻金晶,暗金色的眸子陡然闪射耀眼的光华。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炼材,若炼入成长型法器中,不但可使法器增加几种妙用,而且有很大机率使圣器突破到神器。这种炼材实在是价值连城,就算富可敌国,也不一定能买到。 “这太……”一向能言善辩的卫天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张口结舌了半晌才道,“这东西太珍贵,是无价之宝,我不能收。” 蓝九渊微笑着说:“我送出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你如果不想要,扔了便是。” 凌子寒却是大大方方地收了起来,顺便把卫天宇手上的盒子也拿过来,一起收到识海的小岛空间里,然后笑眯眯地说:“他面浅,不好意思收。我是很好意思的,蓝叔送我什么我都会收下。” 蓝九渊朗笑出声,“好好,这样最好。等回去见到另外几位长老,你定要好好敲诈一番,他们手上也有几样好东西的。” “好,一定听蓝叔的。”凌子寒轻松地笑道,“到时候蓝叔可要帮着敲敲边鼓,挤兑长老们把好东西都拿出来。” “没问题。”蓝九渊笑了一会儿,这才慢慢恢复平静,“我看了子默拿回来的影像玉符,你们度劫时域外天魔被离奇吓退,这件事瞒不住人,很快就会被有心人发现。子寒,我现在相信,你的确是被选中的人。那些当年围攻我们凌氏的敌人一直在寻找着什么,若是他们想要找的是一个人,那多半就是你。如果我的推测不错,那么针对你的各种阴谋诡计明斗暗杀将会层出不穷,你会很危险。” 凌子寒的神情仍然很闲适,平淡地说:“在黑暗大陆长大的孩子,外面的任何危险对他都算不上威胁。” 蓝九渊一怔,随即赞许地点头,“也对,我听子默说了,你们还没突破到武尊的时候,就杀退了一个联合阵法师伏击你们的武皇。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那时候我就相信,任何威胁都不会阻止你们前进的脚步。” 凌子寒坦然接受了他的赞美,然后转移话题,认真地向他询问有关大陆之间的虚空是什么样的环境。 以前在黑暗大陆的时候,两位大帝师父向他们详细描述过,飞陆界内各个大陆之间的空间叫内虚空,只要是上品圣阶飞行器,有充足可靠的防护,再带上足够能源,就能在内虚空之间飞行,而飞陆界之外的空间叫外虚空,只有神阶飞行器才能可能突破自然形成的保护性结界,冲出飞陆界,遨游宇宙。 宁火烈与破天司徒毕竟已经在黑暗大陆的禁地里与世隔绝了五千多年,对这些年来的变迁完全不知,凌子寒和卫天宇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些变化。他们在黄金城的各个店铺里购买了与此相关的各种杂书和玉简,但得到的资料都很零碎,并不完整。 卫天宇有小电帮着采样分析,对于进入虚空之后的行动很有信心,但仍想尽可能地知道更多的信息,这样就能进一步保证安全穿越虚空乱流,顺利到达本源古陆。 那是一片广袤的土地,巨大,丰饶,多姿多彩,凌子寒和卫天宇都很向往。 凌子澄和带着几个武尊级的好手出去,在城里大肆采购了一番。黄金城聚集了来自上千个大陆的修者,物产极为丰富,有许多是凌氏宗族缺乏的资源,以往他们因为俭省必须精打细算,现在可以放开手购买,都感觉很痛快。 等到他们回来,天已经黑尽。 凌子寒走出来,放出穿云舟。凌子澄收起移动洞府,带着下属上了船。蓝九渊和幽子默隐去身形,也飞快地进入舟中。 这次要冲出大陆,进入环境复杂,凶险无比的虚空,自然由卫天宇负责驾驶。他让小电联接到飞舟上,与器灵互相配合,准备应付一切复杂情况。 凌子寒将能够住人的房间全部指给凌子澄看,由他去分配。卫氏派来的四个护卫单独一套舱室,里面共有三间房,正好一人睡一间,他们要随时保证有一个人在能看到卫天宇的地方,以保护他的安全。蓝九渊和幽子默都是一个人住一间,里面布置得很齐全,很舒适。 “你这船不错。”蓝九渊微笑着夸赞,“以后太平了,你们可以乘着这只船游遍整个本源古陆。这是我少年时代的梦想,可惜一直没有实现过。” 凌子寒立刻盛情相邀,“那到时候蓝叔就和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蓝九渊却摇头,“你们两个相亲相爱,携手同游,我才不做那种不识相的尴尬人。” 他们说笑了几句,就一起去了前舱。在蓝九渊的指点下,卫天宇操纵着穿云舟来到黄金大陆的边缘,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终于在远处咆哮的虚空乱流漩涡中看到一个拳头大的空洞。 穿云舟猛然加速,从那个正在收缩的小小空洞中冲了出去。 85 回归之路 在很小的时候,卫天宇和凌子寒听说本源古陆外围有数以千计的大陆飘浮,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大都是木星的几十个卫星和土星那瑰丽的由碎石冰块气体等物质组成的巨环,而这里的人所谓的虚空就是地球上所称的“宇宙真空”,所谓的虚空乱流多半是宇宙射线和各种力场。不过,拜师之后,两人与师父探讨过这个问题,然后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两位大帝在圣阶巅峰困了整整两千年,然后才悟到最关键的东西,终于迈出了成神的那一步,而圣阶巅峰的修者借助件宝衣护着一些身体,就能畅通无阻地穿行在内虚空的环境中,所以他们曾经很多次从一块大陆飞向另一块大陆,对于虚空乱流颇多体验。但是自然界的奥秘总是看着浅薄,仿佛只要揭开一层纸就能明白,其实却是深不可测,揭开一层,显现出的总会是更多的难解之谜,所以两位大帝也不敢说很了解虚空中的那些环境,只能把自己经历过的各种险情和解决的方法向他们详细描述,让他们心里有数,多加小心。 穿云舟是火烈大帝的杰作,当然考虑到了穿越内虚空,甚至还想到了未来冲向外虚空的可能,只是目前尚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但对付除了黑暗大陆以外的内虚空中的一般乱流是能做到的。 就像江河流水或大海中的洋流,普通人瞧着会觉得很乱,但懂行的人便能总结出规律,所以宁火烈在穿云舟外表上刻下的法阵能够梳理大部分虚空乱流,并以之作为前进的动力。卫天宇看着飞舟冲进铁灰色的气流中,小电超强的计算功能迅速辨别出虚空中的各种微小变化,帮助穿云舟的器灵启动了一半的阵法,使飞舟顺流而去,不断微调着飞行姿态和前进的方向。 如果顺利,他们也要在虚空中飞一、两个月,所以其他人都安静地待在各自的舱室里,或修炼,或读书,或品茗,或休憩,或谈情说爱。凌子寒和蓝九渊、幽子默则来到前舱,却也没有打扰正在全神贯注操纵飞舟的卫天宇。 凌子寒仍然很懒散。他靠着舱壁坐在地上,手里拿着蓝九渊整理出来的圣殿详细资料翻看着。 到达黄金大陆后,他就有种直觉,圣殿将会是最危险的敌人。等到蓝九渊出现,他就基本可以肯定,当年血洗凌氏全族以及现在有可能继续暗杀自己的人就来自圣殿。他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虽然没有证据证实他的猜想,他仍然把圣殿高层除了自己人之外的所有人全部列为第一假想敌。 “全是武圣啊。”他边看边摇头,“我还想着能不能一个一个地暗杀了,永绝后患,如今看来可不容易。” 蓝九渊用三指修长的手指轻轻托着茶杯,潇洒地笑道:“人家正想着怎么暗杀你。” “那些都是打手、炮灰,杀完一批还有一批,没什么意思,我想杀了正主。”凌子寒平静地微笑,“蓝叔,你看我们能混进圣殿吗?” “不容易。”蓝九渊摇头,“以你的资质,要加入分殿是毫无问题的,但想进入总殿,要么就是立下大功,要么就得熬资历。我当年也在分殿熬了好些年,机缘巧合才能提前进入总殿。” 凌子寒神色自若地点头,心里却是有数,蓝九渊能提前进入圣殿总殿,多半是因为那绝世风华引得上位者垂涎,得到了特殊照顾,不过他自然不提,“既然混不进去,那就只好引蛇出洞了。怎么才能把这些武圣一个一个地引出来呢?” 蓝九渊能从他平淡的神情中看出必杀的决心,当然凌氏的每个族人都有这样的信念,但他们往往也会明白与武圣的差距,会耐心地计划、等待、隐忍,然后全力修炼,至少要踏入武皇巅峰时才会想着去杀那些圣殿的武圣,而凌子寒现在不过是低阶武尊,却一心琢磨着马上就灭杀敌人,而且对此充满信心。他能看出,那不是少年轻狂,盲目自信,而是胸有成竹,从容冷静。 实际上,杀人有很多种方式,并不一定要自己赤膊上阵,面对面地与人拼命,特别是幽蓝凌氏更是如此。他们最擅长的便是隐匿、潜伏,找到机会再给予致命一击。只要周密部署,甚至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都能杀掉一个武圣,关键是看怎么去做。很多时候,智取是最好的方式。 看着总是懒洋洋一副纨绔状的少年,他欣赏地微微点头,轻轻笑道:“我们现在就在引蛇出洞。你先是在武王境界就击退了武皇,现在又度了一个逆天的武尊大劫,为了保险,圣殿也要出动武圣了。我想,他们现在并不太想杀你,而是希望活捉你。” “我也这么认为。所以他们必会派高阶武圣过来。”凌子寒一边看资料一边平静地说,“在圣殿,已知的高阶武圣有二十几位,蓝叔认为最先来的会是哪一位或是哪几位?” “从安全角度和一般规律来说,谁也不愿意在虚空中 分卷阅读32 战斗。乱流变幻莫测,如果前来发动袭击,一来不容易找到我们,因为虚空乱流会阻隔神识,还有可能重创武魂,所以人在虚空是不敢随便放出神识查探的,二来身在虚空,战斗力会下降,因为首先要保全自己。”蓝九渊的声音始终不疾不徐,“不过,圣殿有位武圣,被称为空圣,因为他拥有极其罕见的空间系武魂,这种武魂没有相应的修炼心功,要找到适合空间系的修炼资源不仅困难,而且还需要巨额财富,以前拥有空间系武魂的修者很难修行,只有这位空圣,坚毅不拔,永不放弃,却也算是身怀不俗的气运,每每在寿元将尽时获得机缘,得以突破。他大概是目前飞陆界年纪最大的武圣,与六千年前飞升成神的火烈大帝和破天大帝是同时代的人物,知道很多秘辛,可以说是看着瑰丽八族崛起、兴盛与衰落,我一直致力于接近他,但他口风甚紧,非常低调,这么多年来倒是与我的交情不错,透露出的却也不过是只言片语。他是惟一的空间系武圣,非常宝贵,虽然只是低阶,但是能帮助其他修者在虚空中轻松立足。因此,我估计圣殿很可能在虚空中发动攻击,第一拨人马应该会有五到六名武圣,空圣算一个,但他不会参与战斗,而是负责人员在虚空中的行动和回撤。另外几个有可能是虎圣、焱圣、青龙刀圣、血煞剑圣、百变斗圣、沧漓妖圣……”他一口气说了十几个人,推测前来袭击的第一拨人员多半会在其中选出。 凌子寒也就仔细看了那十几个人的资料,感觉最重要的人物就是空圣。若是没有他,其他人在虚空乱流中就只能自保,根本不会再有余力发动袭击。 “这个空圣……是飞陆界本地人吗?”凌子寒看着空圣的影像,仔细琢磨着他的资料。 “确实是我们这一界土生土长的人,我已经确认。”蓝九渊说得很肯定。 “嗯。”凌子寒凝神细想了一会儿,“这个空圣年老成精,应该是很惜命的人,若不是逼到绝境,多半不会与我们以死相拼。” “你没见过他,仅凭资料就能得到如此准确的判断,很了不起。”蓝九渊击节称赞,“他的确是这样趋吉避凶的性子,遇事先找退路,有丁点险情就武魂创建临时空间,躲进去避险。说起来,他这般不喜欢与人争斗的性子,也不知道怎么踏入武圣境界的。” “根据他的武魂和性情,大概领悟的是守护之道吧。”凌子寒随口说,“这虽然不算大道,只是小道,但是如果能领悟通透,也能踏进武圣境界的,只是再要往上走就很难了。” “很有可能。”蓝九渊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怪不得他这一千多年都没有丝毫进步。” “那如果他这次真来了,就把他作为重点攻击目标。”凌子寒顿了顿,“最好能够生擒,他活了那么大岁数,有很多事我想要问一问。” “嗯,可以。”蓝九渊很有信心。他是武皇巅峰,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圣阶,对付一个低阶武圣完全不成问题。 “你要露面?”凌子寒微感诧异,“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没有。”蓝九渊淡淡一笑,“我在外行走时一向独来独往,顶多会带一、两个僮儿做些杂务。你的那些卫队成员也是第一次看到我,只是出发前他们接到指令,这次迎接少族长的行动由我和子默负责,他们要服从我们三个人的命令。当然,以少族长马首是瞻。你是最高决策人,我只是协助你,在旁边提提建议罢了。” 凌子寒并没有虚词客套,而是沉稳地说:“我了解的情况很少,确实需要蓝叔在旁鼎力相助。至于与敌人战斗之事,还是先交给我们吧,你暂时别出面。如果需要你动手,我不会客气的。” 蓝九渊略一挑眉,笑得满面春风,“谨遵少族长之命。” 86 空圣 事情有点出乎蓝九渊的预料。 他们在虚空乱流中飞行了一个月,仍然没有看到有什么设伏偷袭的迹向。 船上很舒适,大家都习惯了上面的生活,感到宁静、安全,而且灵气充足,非常适合修炼。大家备战了几天,发现一直平安无事,就各自闭关修炼去了。蓝九渊和凌子寒聊了几天之后,也与幽子默各自回房,不再留在前舱。 卫天宇对于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内虚空无比着迷,一直扑在水镜前面,看着小电采样、探测、计算、研究。凌子寒在他身边不远处,半躺在地上看圣殿的资料和本源古陆的历史书。两人一直各做各的事,心里却感觉很温馨。 飞了一个月,外面的景象总是如旋风般的各种虚空乱流,卫天宇似乎终于看腻了,过来坐到凌子寒身边,整个人躺进他怀里,随口说道:“后面有人跟着我们。” “嗯。”凌子寒放下手里的书,从半躺改成平躺,有些意外地问,“你确定是人?” “确定。”卫天宇笑道,“跟了两天了,始终与我们的穿云舟保持着一公里的距离,很谨慎。” 凌子寒想了想,“有这本事……难道是空圣?” “多半是他。”卫天宇的声音低沉柔和,“根据小电的探测,那人是二品武圣,能在内虚空中保持平稳的速度,始终跟着我们,除了空圣,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凌子寒的眼睛亮了一下,“那把他擒住的机率有多大?” “小电算过了,可能性不大,成功率只有两成。”卫天宇叹了口气,“他待在自身武魂创造的空间结界里,随时可以创造出一条空间通道离开。空间系……修界有‘时间称神,空间为王’的说法,时间属于神的领域,于我们凡人来说,能掌握空间奥秘便可无敌于天下。” “是啊,至少可以打不过就跑。”凌子寒笑起来,“或许,我们可以跟他谈谈。我详细研究过蓝叔给的资料,这位空圣非常低调,几乎没有弱点,不恋权势,不爱美色,没有明显的嗜好,比较惜命,生性谨慎,战斗时未虑胜先虑败,总会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往往就立于不败之地。这样的人,其实没必要非得与他拼命,坐下来谈谈,说不定会有效果。” “话是这么说,可要怎么谈?他不会冒奇险上船的,你又不能出去,太危险。”卫天宇这两天也在琢磨这事,拿着小电反复计算,却是一筹莫展。这有点像是地球人进行太空行走,却比那还要凶险,他实在找不到万全之策。 凌子寒想了好一会儿,把“幽骨魂皇”招了出来,与他商量,“小幽,你敢出去吗?” 幽蓝小骷髅人蹿过去,趴在水镜前打量了一会儿,作势来了个深呼吸,然后站直了,一挺小胸脯,“我敢。” “不行。”卫天宇连忙阻止,“小幽如果有什么损伤,你的识海会遭遇重伤。咱们根本没必要这么冒险,空圣一直跟踪我们,肯定是他们不想在虚空环境中动手,打算探明我们的降落地点,在那里设下埋伏,等我们的船穿过本源古陆的空间缝隙时发动突然袭击。他们的这个计划很不错,我们也可以将计就计,等到那时候再派个小组或者由你出手,专门抓他。那样我们不必冒太大的险,而且更有把握。” 凌子寒想了好一会儿,“我是觉得,现在他单独一个人跟踪我们,无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会有圣殿那边的人知道,这对我们很有利。我是这么想的,若是他愿意与我们化敌为友,那么我们就在虚空中把话说完。若是他坚持忠于圣殿,那我们就等到跟袭击的敌人战斗时做点姿态,让他们怀疑这位空圣已经与我们达成了交易。” 卫天宇看着他蓝得深邃、慑人心魄的眼睛,唇角上挑,笑着直摇头,“这的确是个妙计。细想起来,你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坏过了,现在看到你这模样,倒是让人有些怀念起以前的那些日子。” “我以前也不坏啊。”凌子寒一脸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 卫天宇实在忍不住,翻身压着他,与他缠绵了吻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抬起头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惜,没时间做坏事了,还是先把那位空圣老人家忽悠了吧。” 凌子寒忍俊不禁,笑着对“幽骨魂皇”挥了挥手,“小幽,去找小电问问,那个空圣的位置在哪里?你过去后,跟他好好谈谈,邀他来船上喝杯茶。不就是想知道我们的前进方向和降落地点吗?何必这么辛苦?只要上船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跟他说,我们没啥冤仇,旅途寂寞,不如一起聊聊天。” 骷髅小人很兴奋,嘎嘎地笑了一会儿,然后就蹿了出去。 凌子寒已经是二品武尊,他的武魂也都提升了一大步,化形境界更是炉火纯青。“幽骨魂皇”渐渐变成了一团幽蓝色的雾气,向上升起,附在舱顶。穿云舟的器灵将它移到船外。 雾状小人站在穿云舟顶部,大口大口吸着虚空乱流,一股股欣喜若狂的情绪传到凌子寒的识海中,显然这些虚空中的灰黑色雾气是对他非常有益的食物。 过了一会儿,它适应了眼下的气流,便双脚一松,离开了中速飞行的穿云舟,一直停在原地,等着跟在后面的那个人。 不久,一团浅灰色的雾团便飘了过来,它立刻巴上去。很快,一串串数据就传到了小电那边,等它迅速运算后,弄清了这个空间结界的原理,又把渗透方案传回来。 小幽扭动着,渐渐感觉到了构成这个结界的小法则,然后调整成与之同步,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穿越过去。 这个空间很小,呈半透明状态,里面盘膝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他须发皆白,穿着一袭毫无装饰花纹的青衫,发髻上只插着一支朴素的青玉簪,圆圆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不大的眼睛里很平静,有种看尽沧桑的超脱感。 小幽恢复了实质化的形体,大大咧咧地坐到他对面,笑眯眯地说:“嗨,空圣老人家,我们谈谈。” 空圣没有丝毫惊讶,很客气地问:“小友贵姓大名?” 骷髅小人一本正经地道:“免贵,我叫小幽。” 空圣上下打量了它一番,终于有些动容,“你是武魂?” “对。”小幽很严肃地点了一下头,“空圣前辈,您是人瑞,已经看过数千年的岁月,我还没满二十岁,请问我们有仇吗?” 空圣也很认真地摇了一下头,“没有。” 小幽的声音调整得与凌子寒一模一样,说出的话也是凌子寒以神识与它相连,实际上完全可以算是凌子寒与空圣的直接对话。他一直很温和,带着几分适度的谦和、尊重与礼貌,“空圣前辈,我可曾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 “也没有。”空圣很实诚,“实际上以前我根本就没听说过你的名字。” “既然这样,那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更不是敌人。”小幽腾地跳起来,行了一个很绅士的大礼,“空圣前辈,我诚心诚意地邀请您上船喝茶。我是晚辈,也不肯说跟前辈交朋友什么的,我们要到本源古陆去,如果您也是去那里的话,反正顺路,您可以搭个便车。” 空圣乐了,“多谢小友,我这么走着也挺方便的,就不麻烦你了。” “不麻烦。”骷髅小人又懒散地坐了下来,“我从来没到过本源古陆,您见多识广,所以我很想跟您一起喝茶聊天。” “在这里也可以。”空圣衣袖一拂,眼前就出现了一张小茶几,上面摆放着茶杯和茶壶。 “可这儿的环境太简陋了,没我们船上舒服。”小骷髅一副纨绔子弟的腔调,“您是武圣,我们船上境界最好的也不过是武皇,都打不过您,而且也不会跟您打。您当年并未参与围杀凌氏族人的行动,这些年来也始终远离圣殿高层的核心事务,现在来趟这浑水,肯定是有原因的吧。您是飞陆界惟一的空间系武圣,修炼不易,我实在不愿意与您为敌。” 空圣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友说得不错,我来走这一趟,并不是与凌氏有什么恩怨,而只是为了一件极为稀有的空间系天材地宝。” “我可以给你两件。”幽蓝小人毫不迟疑地承诺,“芥子须弥葫、混沌一元石,怎么样?” 空圣耸然动容,“你真的有?” “当然。”小人挥舞着小手,神情恳切,声音徐缓,平静中带着一丝悲伤,“空圣前辈,凌氏何辜?当年惨遭血洗,如今又遇暗杀。我们做过什么伤天暗理的事吗?我的亲人几乎死伤殆尽,只剩下三个至亲长辈,而很多族人更是男女老少全家尽亡,几代人一个都没能活下来,全部死于无缘无故的围杀。我的族人们躲在黑暗大陆上最恶劣最危险的地方,艰难生活,努力挣扎,这才幸存下来。凌氏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 空圣张口结舌。 他活了数千年,一向独善其身,不奢望有人帮忙,也从不做滥好人。他知道很多当年的内幕,心里有些不以为然,所以从不参与对凌氏的行动。这次圣殿大长老亲自出马,以他极需的天材地宝为酬,让他在虚空中跟踪这只船。他知道船上的人是幽蓝凌氏的少族长,也知道圣殿高层想干什么,但是这与他并没有关系,他不过是接了一个任务,完成了就拿报酬,如此而已。 他从来没有想过,凌氏何辜? 87协定 两人都沉默下来。 飞陆界已经存在了无数亿年,沧海桑田,变化万千,修者的世界却始终禀承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拳头大就是道理,哪管死者有辜还是无辜?不过,历代飞升成神的大帝都是正道强者,就算是破天大帝那样半生遭遇不公、心中对所谓正道修者充满愤恨的武神也没有滥杀无辜,反而在飞升之前为了保护飞陆界而与火烈大帝一起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些大帝的精神成为修者的榜样,所以许多天真热血的少年都是怀着要像大帝那样拯救苍生的宏愿开始修行的,他们有良知,有道德,在成长的过程中或者会有失望有迷茫,但是能够走到武圣这个阶段,都会想得很明白,从而回归本心,坚持认定的原则。 空圣就是这样的人。他不爱杀人,就只能避免战斗,遇着打架就绕道走,更不会去乱杀与自己无仇无怨的人。他毕生潜心研究与空间有关的知识,艰难地一步步提升起来。走到今天,他成为武圣,其实与黄金卫氏和银丹童氏比较相近,都是辅助型修者。他一辈子都待人温和,从不与人结怨,更不仗势欺人,心也比较软,听了凌子寒的话,忽然感觉很歉疚,很惭愧。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慢慢喝下,这才轻声说:“这个任务我可以放弃,圣殿那边也怪不得我,虚空中险象环生,我突然遭遇虚空风暴,顾着自保,没跟上你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数千年前,我曾经与你们创族先祖有过几面之缘,后来又曾经一起与魔族大战过,如今再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们幽蓝凌氏。你们只要有一个人不死,就能东山再起,重振声威,而一个世家大族,有着几千年来的深厚底蕴,总会在暗地里为宗族留下数条安全的退路,根本就不可能连根拔起。因此这么多年来,我从来不参与对付凌氏的行动。凌氏与我也确实无怨无仇,我又不想号令天下,所以犯不着去讨好巴结那些所谓的高层人物。” 骷髅小人发出的声音越发柔和,“谢谢空圣前辈。没有落井下石,就是对我们的恩义了。” “也谈不上什么恩义,不过是我有自己做人的原则罢了,若是违背了这个原则,修炼时念头无法通达,便会再无寸进。”空圣沉稳淡定地微笑,“少族长请我去船上,我心领了,不过,我却没这个胆子上去。别的世家大族还罢了,凌氏却是战斗力超强的家族,越级杀人轻松至极。你说船上有武皇,那么要击杀我这个低阶武圣,想来也不难。你大概也听说过,我这个人很怕死。” 小骷髅张开露齿的嘴,发出清朗的笑声,“未知生,焉知死?晚辈也很怕死。前辈既了解凌氏,可知过去几千年间,幽蓝凌氏是否做过不守承诺、背信弃义之事?” “没有。”空圣想也不想便肯定地回答。 “那现在我以幽蓝凌氏少族长之名诚心邀您上船一叙,并承诺一定保证您的安全,您愿意来吗?”小骷髅的声音始终很舒缓,不会给人丝毫压力,让人很放松。 空圣微微一怔,随即爽朗地笑起来,“少族长好厉害,轻轻巧巧的几句话便让我进退两难。老夫白活了几千岁,竟是比不过你一个小小的孩子。看来,凌氏复兴有望啊,老夫深感欣慰。”虽然他对那位年少老成的凌氏少族长很有好感,但终究谨慎惜命,绝不肯轻易涉足险地,对着眼前的武魂没有动手,便已经是释放出了善意。 凌子寒也没奢望仅凭一席话就能打动这位独自度过了漫长岁月的武圣,不过是希望他不要与凌氏为敌罢了。空间系武魂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对圣殿高层不冷不热,那些人还坚持给他长老职务的原因,而他待在圣殿总殿当这个长老,很大一部分原因也不过是想要借助圣殿的势力收集修炼所用的空间系资源而已。既是各取所需,他就不会掏心掏肺,拼死拼活,这中间自然就有说服的余地。再说,凌子寒确实希望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史书记载的东西也并不一定是完全真实的,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讲述出的东西才会更接近真相。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公里的距离,一边前进一边闲聊。 卫天宇也对很多事有兴趣,通过凌子寒提了不少问题。空圣很实在,知道的就说,不知道的或者涉及圣殿事务,就直截了当地回答“不清楚”。两边有来有往,聊得火热,越来越像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说了几个小时,凌子寒就停下来,让空圣休息,然后去找蓝九渊。 那位正在屋里悠闲地看书的美男听到凌子寒居然把自己的武魂放出去,还与空圣搭上了话,不禁又惊又怒,疾言厉色地道:“你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若是武魂受到损伤,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如果你想跟空圣说话,我们可以好好想想办法,怎么可以鲁莽行事?这不是胡闹嘛!天宇,你怎么也不劝着点?我看你是很沉稳的性子,没想到你竟然会纵着他乱来。你难道不知道这很危险?” 这是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被人训斥,卫天宇和凌子寒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都很高兴。 幽蓝凌氏这个宗族人不多,可是向心力却很强,人人护短,团结一致。无论是蓝九渊、幽子默,还是凌子澄和那些第一次见面的族人,都真心实意地对凌子寒非常友善、尊重、爱护。不像黄金卫氏,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人多了,心思也多,各支脉之间互相排挤的有之,主宗中相互倾轧的有之,那些长老们也是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争权夺利,对同族之人也是毫不客气地算计。卫天宇不愿归宗,却对幽蓝凌氏相当认同,虽然心里不愿他太辛苦,把整个宗族的责任担在肩上,但也从来没有劝阻过。 这样的宗族是应该崛起的。 凌子寒看着罕见的情绪激动的蓝九渊,温和地说:“蓝叔,我心里有数,并不是盲目冒险。我那个武魂很喜欢外面的环境,此事不会有太大风险。” “你也说风险不是太大,而不是绝对没有。”蓝九渊依然很生气,“你马上把武魂收回来,我来想办法把空圣弄上船。” 凌子寒凝视着他,“你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吗?空圣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你一出面,他反而会更加警惕。” 蓝九渊比他更了解空圣的性格,自然明白他说得完全正确,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凌子寒再将武魂暴露在外面。虚空乱流、空间结界、武圣强者,哪一条都有可能重创甚至灭杀他的武魂,那后果不堪设想。 凌子寒不等他说话,就从他的眼神中洞悉了他的想法。略一沉吟,他便妥协了,“好吧,那我收回武魂,让空圣离开,以后再找机会与他喝茶聊天。” 他专注心神,用神念与小幽联系。 空圣始终盘膝而坐,此刻仿佛在闭目养神,但是在他的面前有个外来者,他当然不可能真正放下戒备。凌子寒也不假装,指挥着小幽站起来,笑眯眯地说:“空圣前辈,如果您真的不想来船上一叙,我也不能勉强。我这儿有个提议,如果您愿意帮忙,就传回信息,我们将会在本源古陆的南荒x五坤七震一兑六……附近降落。不瞒您说,如果您传回去这个方位,让那些企图袭杀我们的人赶到那里去,我们是打算反围杀的。您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不愿,也没关系,我仍然很尊重您,希望有朝一日,能和您面对面坐下来,一起喝茶聊天。如果您将这个方位传回,那是对我的巨大帮助,我会非常感激您。”他没有提用那两件空间至宝为酬谢,但是话里话外已经透露了那个意思,却又说得非常含蓄,不会让人感觉没面子。 空圣没有睁眼,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 骷髅小人很安静地等着,也没有出声催促。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圣才睁开眼睛,沉静的目光中没有显露出一丝挣扎、矛盾或者尴尬。他就像个普通的慈祥老人,和蔼可亲地说:“好吧,我会把你说的那个方位传回去。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到达?” 凌子寒询问了卫天宇,便肯定地回答他,“二十七天后。” “好。”空圣愉快地笑道,“那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小骷髅对他抱拳深深一揖,然后化身为雾,渐渐消失。 周围保护着空圣的这个空间其实就是他自己的武魂,所以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骷髅小人的行动。它毫无阻滞地穿越出结界,迅速远去,回到船上。 空圣看着远处有着优美外形的飞舟,眼中忽然流露出一丝怀念,喃喃低语,“这只船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应该是出自火烈之手。他不是和破天一起飞升成神了吗?怎么还会留下东西在飞陆界?这船看上去就是新的,应该是百年内炼制的。真是奇怪……难道这孩子跟火烈或者破天有什么关系?” 他边嘀咕着边挥手一划,在奔腾的灰黑色漩流中撕开一道缺口,随即消失在临时打开的空间通道中。 88 大战前夕 卫天宇的小电计算得非常准确,他们的穿云舟在二十天后看到了巨大的本源古陆。 同飘浮在虚空中的那些大陆不同,本源古陆是颗完整的星球,体积比木星略大,是地球的一千四百多倍,非常壮观。 他们虽然离大陆还有一天的路程,却已经能看到这颗星球的全貌,即使有虚空乱流层层阻隔,也遮挡不住那颗绿色巨星的美丽光辉。 “这个世界很美。”卫天宇搂着凌子寒,对着水镜感叹。 一旁的蓝九渊笑道:“每一界都有自己的生命,从生到死,现在飞陆界正是全盛时期,自然很美。有些界却是日薄西山,能离开的修者都走了,逃不掉的只能想办法,还有些英雄和圣贤会想方设法地挽救苍生。” 凌子寒听出来了,“你是说圣殿的那些界外来客?” “对。”蓝九渊慵懒地倚在一张软椅上,“最近他们很激动,大概是因为你的出现给了他们很大的希望,我才能听到只言片语。前后拼凑了一下,估摸着就是他们那一界已经不行了,顶多再过一万年,灭世大劫就会降临,整个一界都会化为混沌,灰飞烟灭。他们那一界的天地法则与我们飞陆界截然不同,所以除了武圣以上境界的强者外,其他人都不能生存下来。他们的贤者先知在五万年前就算出了这场大劫,遂派出无数强者寻找与他们那一界近似的界域,在万年前终于找到一处。那是一处新生的界,天地法则尚未稳固,灾难频发,不是宜居之地,必须找到一块镇压界域的混沌至宝,再施以秘法,就能让那一界的天地法则在稳固下来的过程中逐步变成他们想要的那种。这样,他们就可以把那一界的所有生继移到新界,这也算是功德无量的大业。” “如果是这样,那我很钦佩他们。”卫天宇已经想到了凌子寒识海中的镇域天碑,于是不动声色地道,“他们做他们的事,救他们的人,为什么当年要围杀凌氏?” “据说是必须如此做,才能最终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蓝九渊冷笑,“他们杀了我们凌氏几万人,又间接害得其他五族没落,死者数百万,伤者上亿,无数门派、家族被灭绝,身负如此杀孽,上天哪里还会给他们生机?” 凌子寒和卫天宇互相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喟然长叹,“确实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正是当年凌氏被围杀,凌九霄跟着他父亲和族长逃到黑暗大陆生活,才会伤在黑暗神殿的神使手上,然后被卑微的土著女所救,在那个偏远的小村庄生下了凌子寒,几年后,金千杀巧合地认出他来,为了怕他们被连累,要带他们迁移,从不出门的凌子寒才有机会到祠堂去,于是懵懵懂懂地激活了镇域天碑认主。若是幽蓝凌氏好好的,仍是本源古陆的超级世家,那块残破的小黑石只怕至今仍然放在不起眼的石屋里,或者已经与其他碎石子一块淹没在地底,一直默默无闻。 其实能镇压界域的混沌至宝有好几种,但等级有高低,功效有大小,而镇域天碑便是顶级至宝,无论界域有多大,只要有镇域天碑镇压域核,这个界域便会无比稳固。那些人的行动方向并没有错,杀了那么多人,兜兜转转,终于把镇域天碑送到了凌氏族人的手中,所以,时间上虽然有失误,可是针对凌氏却是有道理的。只是,他们界域里的人是人,飞陆界的人就不是人了?难道为了挽救他们那一界,就可以在飞陆界随意杀戮?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吗?”凌子寒微笑,“幽蓝凌氏从来都擅长于以弱胜强。” “对。”蓝九渊的眉间隐现傲气,“别说我们凌氏也有武圣,就算没有,单凭武皇,就能杀了武圣。” 卫天宇跃跃欲试,“还是先摆下大阵将他们困住,再各个击破的好。” “那是当然。”凌子寒赞同,“不管空圣会不会将我说的那个方位报回去,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先在预定地点摆下大阵,再去引他们入阵。” 蓝九渊更不反对,“如此甚好,咱们凌氏的孩子们就可以减少伤亡了。”凌子澄他们都是族中精英,很宝贵的。临行之前,他们接受了死命令,若是这一次全军覆没,那么他们所有人都必须死在少族长前面,敌人只有踏着他们的尸体过去,才有机会伤到凌子寒。 卫天宇站起身来,走到水镜前,指挥着小电和器灵调整穿云舟前进的方向与速度,确保进入本源古陆的方位不变。 蓝九渊一边看着水镜一边淡淡地说:“其实圣殿里也并不是铁板一块,照样派系林立,各有各的想法。我们凌氏早已衰落,这么多年销声匿迹,那些本源古陆土生土长的修者都不耐烦再苦苦追查,跟凌氏为难。那几个界外来的强者也只能诱之以利,用珍贵的功法秘诀或者罕见的修炼资源以及高阶法器、丹药、材料等物诱使那些强者出手,就像用空间系材料请空圣来跟踪我们。但是,再好的东西也要有命享,所以,真正会全力以赴跟我们拼命的人并不多,都是被一手扶持起来的散修或是那几个人收的徒弟,知恩图报,忠心耿耿,那就比较难缠一些。” “嗯,明白了。”凌子寒微微点头,忽然问道,“蓝叔是否知道当年火烈大帝几个徒弟 分卷阅读33 情况?” 蓝九渊想了想,“很多年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了,只依稀听说火烈宁氏和破天司徒当年被十几个强大的宗派和家族联手围攻,火烈大帝的几个徒弟万里驰援,在激战中都受了重伤,后来就再没听到什么风声,不知道是不是陨落了。不过,这几位都有不少徒子徒孙一直传承下来,只是没什么出类拔萃的杰出人才,当年火烈大帝的绝学又在连年战斗中失落了一些,不全了,所以,也没看他们修炼出什么名堂。当然,这也没什么,火烈大帝性情舒朗,喜爱结交朋友,与人切磋交流时也从不藏私,所以这些年来也有不少修者将火烈大帝的部分绝学放在拍卖行里拍卖,估计他们也买了不少回去。只要东西还在,以后总会出一、两个资质出众的天才,立刻就可以翻身。” “那倒是。”凌子寒眨了眨眼,心里有些郁闷,却没再说什么。 卫天宇也不开心,他师父那么兴致勃勃地跟他讲着曾经收过的那几个徒弟,他们两人和司徒破天、凌子寒都很肯定,认为宁火烈的徒弟虽然被他说得好像资质不佳,实则绝对比普通修者要天才得多,踏入圣阶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哪怕过去了几千年,他们都应该还活着,说不定早就开山立派或者家大业大子孙满堂,哪里料到,居然会是这么个情况? 要是火烈大帝知道了,多半也会有些惆怅的吧。 说来说去,若不是当年凌氏被围杀引发的轩然大波,那些强敌怎么也没胆子向两位大帝的后人伸手。神阶大帝的家族,似乎就意味着神级功法、神器、神丹等等,总之就是无尽的财富、稀缺的资源、成神的机会,于是,觊觎者太多太多,和平时八大超级世家守望相助,没人敢随便伸手,等到幽蓝凌氏被灭杀殆尽,赤血金氏被连累得伤亡惨重,银丹童氏和黄金卫氏明哲保身,青锋林氏和紫电雷氏自顾不暇,那些人就觉得这是个机缘,于是乘火打劫,联手围攻两大家族,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终于将他们的主宗攻陷。 追根究底,这一切灾难都是创立圣殿的那几个界外强盗带来的。 凌子寒冷笑一声,“如果找不到他们要的东西,只怕他们那一界的人会死一大半吧。我第一次体会到幸灾乐祸是什么感觉。” 蓝九渊也笑了,“所以他们急了,对你志在必得。” 凌子寒轻轻地说:“就怕他们不来。” 卫天宇心里的一丝怅然顿时消失,豪情满怀地朗声笑道:“咱们就在南荒与他们决战吧。” 蓝九渊很愉快,温文尔雅地问:“五天时间布阵,够吗?” “够了。你给我的那些图我已经反复研究过,只要真正的地形没有大的出入,布起阵来很快,材料我这里都有。”卫天宇的十指飞快点击着小电的屏幕,随口说道,“到时候给我几个人协助就行。” “哦,这事你跟子寒说,那些人都是他的。”蓝九渊一副甩手不理的轻松模样,笑眯眯地拿起杯子喝茶。 卫天宇轻轻一笑,不再吭声。小电经过周密计算,已经找到本源古陆防护结界的薄弱处。他将穿云舟的速度逐步提升,到最后如奔雷闪电,劈开漩涡,斩断乱流,势不可挡地冲向那个比其他地方色泽略浅的部位。 只听“嘶啦”一声巨响,犹如霹雳划过长空,本源古陆南半球的一处天空忽然阴暗下来,翻卷的黑云中银光闪烁。随着几道闪电劈下,一艘银色的飞舟直冲出来,顷刻间就扎向地面,随即又昂头向上,腾空而起,向远方飞去。 89 战前准备 南荒位于本源古陆的南边,绵延数十万里,俱是沼泽、沙漠、荒山野岭,凶兽众多,人烟稀少。蓝九渊和凌氏高层决定把战场设在这里,就是为了不伤及无辜,到时候可以无所顾忌地杀个痛快。 卫天宇驾着穿云舟降落的地点离凌子寒报给空圣的方位有万里之遥,否则根本无法射过武圣那强悍的神识查探。对于圣阶强者来说,在空中飞行万里,不过是半天的功夫,所以这段距离并不算长。如果空圣真的按他们报出的方位通报了圣殿高层,万里左右的误差算是很小的,所以那些敌人也不会怀疑空圣报假消息。 南荒曾经是一片富饶的地方,可惜数千年前魔族大举入侵,飞陆界修者云集,与魔族决战,这里就是主战场之一,史称“天倾之祸”。一场绵延数十年的战斗结束之后,这里的一切都被摧毁,天空阴沉,大地糜烂,毒沼随处可见,灵气十分稀薄,昔日的千城繁华,如今全部成为无人区。 找了个坚硬无毒的沙石地停下,凌子寒走下穿云舟,不禁摇了摇头,“这里很像黑暗大陆。” “是啊。”卫天宇一刻也不耽误,对他说,“我去看看阵眼的位置。”就腾空飞走了。 凌子澄反应快,连忙带着四个武尊追过去,跟着他飞向远方。卫氏派来的四个护卫也飞起来,紧紧跟着他们。 凌子寒放了心,站在那里环顾四周,见这里的环境实在太恶劣,便对其他陆续下船的人说:“大家还是住在船上吧,安全一些。” 众人自然听他的命令行事。凌氏的武魂虽然偏黑暗系,但是除了神品武魂能直接吸收煞气、毒气、戾气等等用于修炼外,其他品阶的武魂仍然只能靠灵气来修炼,然后有选择性地吸收一些煞气进行炼化,这样既能提升功力,又能避免走火入魔,像凌子寒这样能肆无忌惮地吸收那些可怕的异种元气进行修炼的人少而又少。除了他外,其他人在南荒这种环境里都很难修炼。不过,这个地方却特别适合凌氏族人战斗,因为他们比那些所谓正道中人更能适应这里,战斗力不会被削弱,反而会相对加强。因此,凌子寒让他们回去,平时在船上修炼,需要执行任务或投入战斗时再出来。 蓝九渊始终没露面,一直在船舱中喝茶、看书。他面临突破武圣的瓶颈,这个时期已经再怎么修炼也没用,最主要的是要领悟一些难以用语言描绘传达的东西,悟出来了就豁然开朗,踏入圣阶,悟不出就困在这个境界上一辈子。 大道三千,小道无穷,只要找到自己的道,就能一直往上突破,但要把自己的道想得清楚明白却没那么容易。凌子寒并不知道蓝九渊修的是什么道,这是修界的禁忌,除非蓝九渊愿意主动说起,否则他一个字都不会问,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给蓝九渊一个安静的环境,保证他的安全,让他做他喜欢的事情。 幽子默也很沉默,一直在舱里修炼。从行动开始到了现在,已经渐渐偏离了主宗高层制订的方案,但是他出发前接受的命令是奉凌子寒为主,他自然就不会去干涉凌子寒的想法,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努力提升自己的境界,好在战斗中多杀一个人,多出一分力。 凌子寒将“幽骨魂皇”和“冥王真火”一起招出来,让他们在周围逛逛,有对他们有益的好东西可以大吃特吃,顺便也把地上地下的情况摸摸清楚。 蓝九渊看书看累了,就会出来,到前舱去与他聊天。 “其实,这里的地底深处还是有不少灵脉的,各种资源矿产也不少。”蓝九渊看着水镜里映照出的外面的景象,淡淡地说,“凌氏高层有好几个长老都提过,可以把南荒开辟作我们的族地。布下阵法,以策安全,然后对这里的环境予以改造。” 凌子寒想起了黑暗大陆上遗落之地里的净土,温和地笑道:“这是个好主意,完全可以做到。” “我们没有那样的阵法。”蓝九渊平静地说,“必须是神阵,才有可能保证不被强敌攻破。武神不能存在于飞陆界,但是如果组织一百个武圣来围攻的话,任何圣阶阵法都顶不住。而神阶阵法早就失传了,而阵法师罕有修到圣级的,更别说神阵师了。” “这样啊。”凌子寒想了想,“我记得天宇好像看过神级阵图,不过,布置神阵需要大量的高级资源,这个有点不好办。” 蓝九渊笑了,“虽然凌氏没落了这么多年,但也并不是太过捉襟见肘。好几支改名换姓的族人在外面做杀手,做盗贼,挣了不少钱,布阵的材料还是买得起的。只是族中没有阵法师,天宇有那个能力布下神阵吗?” 凌子寒琢磨了一下才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最近都没功夫问。” 蓝九渊微一挑眉,“你也太不关心道侣了。” 凌子寒嘻嘻一笑,“天宇成天就喜欢钻研这些东西,进境很快,我就懒得天天问,隔上一年半载的问一下,了解个大概就足够了。” 蓝九渊拿他没辙,再说现在还不是全族走出秘境、重返本源古陆的时候,于是抛开这个问题,言归正传,“一旦天宇开始布阵,就要随时准备被圣殿发现。这里虽然荒凉,却适合修炼一些特定的妖族或魔道功法,所以总有零星修者会在这里长驻,还有一些冒险进来采集只在这里生长的毒草毒果的散修,因此想要不走漏风声只能靠运气。” “我明白。”凌子寒很轻松,“如果他们提前到了,那我们就跟他们硬干,能杀就杀,打不赢就撤,反正我们有穿云舟。” 蓝九渊被他逗笑了,“我们宗族存在的精髓就是你说的这些,你果然不愧是我们的少族长。” “挂个名罢了。”凌子寒随口说,“我并不想做族长,应该让有志挑起这副重担的人去做。听说主宗有好几个少族长候选人,都是天才,少有大志,被族中悉心栽培,我认为这样的人才适合将来接班。” 蓝九渊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头拂了拂绣着云纹的广袖,温和地笑道:“这事并不急,现任族长年富力强,起码还能干上一千年,除非他自己想卸下担子,退居长老位,专心修炼。” 凌子寒愉快地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蓝九渊有些无奈,“你打起架来是地道的凌氏,平时这性格太过疏懒,与世无争,一点也不像是凌氏的人。”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凌子寒对蓝九渊很亲近,会自然而然地说一些心里话,“没有包袱,才能轻装前进。蓝叔,你背着重担那么多年,至今尚不能踏入圣阶,为宗族做出了巨大牺牲,我很敬佩你。” 蓝九渊没再说什么,只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就像长辈对一个喜爱的孩子般,亲切,宠溺,为他而骄傲。 时间过得很快,卫天宇在一天后飞了回来,立刻着手布阵。 跟随他们左右的一百三十余人都被调动起来,去远处的山中采集石头,运来填充沼泽,改变部分地形。 卫天宇则忙碌地建立阵基,布置阵眼,测算阵脚,在空中飞来飞去,几乎脚不沾地。 凌子寒隐匿身形,飞到万里之外,悄悄摸到他告诉空圣的那个方位,躲在一个荒山的岩石缝里看了半天。 周围有不少零散修者的营地,好像是来这里做任务、采集材料或是修炼的,可凌子寒一向会把事情往最严峻的地方考虑,因此先假设他们都是圣殿派来的。他一动不动地潜伏了两天,终于看到了血煞剑圣和青龙刀圣,便可以证实圣殿的确收到了空圣报告的他们预定降落的方位。 凌子寒的唇角有一丝极淡的笑意。圣殿的势力太庞大,导致里面的人也都自命不凡,行动之间竟是一点也不谨慎,每个营地里都是吵吵嚷嚷,修者们大吃大喝,聚众赌博,甚至还有好色之徒跑出去,不知从哪里掳掠来年轻女修者,几个人轮番强暴,还调笑着说要尝试各种采补之术,直到把女修糟蹋死才罢休,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圣殿。”凌子寒冷笑。这种人渣也佩冠上那个“圣”字。 除了这些武尊以下级别的修者外,他只看到两个武圣。为免打草惊蛇,他没再继续查探,而是悄悄地溜了回去,把看到的情形告诉了蓝九渊和回船稍事歇息的卫天宇。 蓝九渊沉吟片刻,思索着说:“圣殿不可能只派两名武圣来,我估计其他武圣都一直藏着,只有在我们出现时才发动突然袭击。青龙刀圣和血煞剑圣在圣殿的武圣中都是狂妄之辈,并不为其他武圣所喜,所以他们两个武圣关系最好,常常混在一起,其他人根本不愿意接近他们。” 卫天宇喝了杯茶,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往外走,“这帮禽兽,等我布好大阵,将他们全部灭杀。” 蓝九渊与主宗的族长和长老们多次联系,在短短的几天里,就将消息放了出去。 很多修者往南荒赶来,都想亲眼目睹幽蓝凌氏少族长回归本源古陆的第一战。 90 主动出击 卫天宇天生是个热心肠,在地球上时,卫氏一大家子都是才高八斗心软良善的人,他哪怕成为猎手,也玩计谋,也杀人不眨眼,可是满怀的良知却从来没有少过一丝。 这时听了凌子寒侦察回来描述的所见所闻,心里不由得大怒,本来想着圣殿派来杀他们的人多半是受蒙蔽或者像空圣那样被利诱,彼此并无仇怨,因而只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只好陪他玩玩”,并没打算将对方斩尽杀绝,此刻想的却是除恶务尽,不能让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再去害人,于是布下的阵法又狠毒了好几倍,阴损毒辣的禁制也全都用上,速度更是加快了许多。 凌子寒看着他杀气腾腾的身影,不由得莞尔,随即回到船舱里,独自清点他们两人的家底。 在黑暗大陆临行前,两位师父塞给他们不少东西,这一路过来,他用得不多,卫天宇用了不少阵符,别的都还在,尤其是师父给的保命战符,每块玉符里都存着三道杀招,是大帝师父的全力一击。凌子寒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个底牌,这时拿着战符看来看去,忍不住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战符里存贮的招势威力相当于武圣巅峰,若是两块战符齐发,应该可以击杀那个圣殿的创始人吧。 他识海中虽然有镇域天碑,却是很大牌的大神,不是他能使唤得动的,相比起来,还是这些战符属于靠谱的大杀器,只是数量太少,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能动用。凌子寒收起战符,决定专门用来对付幽蓝凌氏的头号仇敌,只要干掉那个最大的boss,圣殿就会陷入混乱甚至瓦解,到时候再一个一个地干掉那些小boss和精英,也就彻底报了仇。 他有种直觉,那个什么为了拯救一界亿万生灵而来杀人夺宝的借口根本站不住脚,虽然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很少,但是他有严密的逻辑。假设地球即将毁灭,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肯定是联合全世界所有国家和地区,投入全部科技力量和财力物力,造出类似诺亚方舟这样的航天器,将地球上的所有人类和各种动植物都带走,先离开危险的地方,然后在宇宙中一边航行一边寻找新的宜居星球,无论要飞多少年,要经历多少代,最后总能找到能使人类继续生存下去的新世界。 在这个异界,神匠师完全能够打造出神器飞舟,多造几艘,就能装下一界的所有生灵。神器能够穿越外虚空,到时候再慢慢寻找适合他们生存的世界,这并不是太难的事。相比起来,找到神匠师并求得他们的帮助比寻找镇域的混沌至宝要容易多了,他们既然号称拯救苍生,为什么要舍易而行难? 不过是贪婪而已。 据他猜测,所谓先天混沌至宝,起初一定是在混沌中诞生,然后在虚空中四处飘飞,最后被飞陆界的引力所吸,坠落于黑暗大陆,又或者是这块天碑原来镇压于某界域,而那个界域因为灭世大劫而毁灭,天碑也遭到重创,于是随着虚空中的陨石到处飘流,最后落到飞陆界。无论是哪种原因,都会留下痕迹,虽然修者本身不易察觉,但有一些神秘莫测的玄术却能推算出来。他在黑暗大陆学到的那些古巫符文就有这样的功效,但也不是随意能推算的,还要用一系列咒语、符阵和祭祀之物辅助,因此传说中的远古巫族总会有一个具神鬼莫测之能的大祭司。而蓝九渊查探到的信息中提到的那位异界先知大贤者,估计也是类似的人物。他以秘法探知了镇域天碑的模糊轨迹,大概终点指向飞陆界和幽蓝凌氏这几个关键词,于是,一场血雨腥风就此降临。 所以很多正道的有识之士都不喜欢那些装神弄鬼之辈,他们不过轻飘飘一句话,就会让很多很多人死去。 想了一会儿,凌子寒便收起东西,去找蓝九渊,“天宇的阵法还没布完,我打算带些人到那边去,趁着黑夜袭击他们的营地,先把那些为非作歹的修者杀了。只要不是武圣,都很好杀。幽子默和凌子澄都跟我过去,蓝叔留在这儿。” 蓝九渊想了一会儿,点头赞同,“也好,我会护着天宇的。”他说得很正经,眉梢眼角却宛转流露出一缕调侃。 凌子寒可不是脸皮薄的小孩儿,洒脱地一笑,起身对他拱手一揖,“那就谢谢蓝叔的。”然后转身离去,身姿潇洒,胸有成竹。 蓝九渊对这个孩子越来越寄予无限希望,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满足地长吁一口气。 凌子寒先找到卫天宇,把计划说给他听,“虽然空圣给出了我们即将降落的方位,但是我相信圣殿高层不会只守着那一处,但是本源古陆太大,他们也没办法监视住所有地区,只能姑且相信,把注意力重点放在南荒。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四天,飞舟可以自行隐匿,你们布阵时却无法隐藏行迹,我觉得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这里的动静。所以,我先去骚扰一下,杀些人,制造些混乱,争取把前来袭击我们的武圣都摁在原地不动,让你能有时间把阵布完。你这摊子我瞧着越铺越大,一时半会儿完成不了吧?” “明天就能完成。”卫天宇笑道,“我先把整个大陆的架构做好,然后再往里面添东西,这并不影响它的使用,所以,明天就可以跟他们开打了。” “那就好,我先去杀些人,算是前戏。”凌子寒伸手揽住他的腰,亲昵地说,“明天再把那几盘菜引过来。” 卫天宇忍俊不禁,侧头吻了他一下,“多加小心。” “嗯,你放心,我不是一个人去。”凌子寒回吻了他一会儿,顺手塞给他一块战符,“拿着防身。”然后就放开他去召集人马。 听到要去刺杀宗族仇敌,所有的凌氏族人都非常踊跃,凌子寒按那里有五个武圣来计算,一共挑了二十个人,其中有两个武皇,再加六个武尊、十二个武王巅峰,实力非常强劲。卫氏的四名护卫不擅长潜伏刺杀这种事,都留下保护卫天宇。蓝九渊仍然在飞舟上没露面,凌子寒让船中的器灵暂时认他为主,如果卫天宇不在,可听他指挥,然后就带着人出发了。 虽然他们都能自己飞,但是要为晚上的战斗保存体力,所以凌子寒拿出了自己的云朵式飞行法器,带着他们在空中高速飞行,只用了大半天就飞过了将近一万里,在侦察好的安全地带降落。 这里离他们的目标还有几百里,是一座石林,怪石嶙峋,尖锐削薄,根根犹如利剑一般。 凌子澄轻声笑道:“这地方倒很适合伏击。” 众人都笑起来,情绪轻松了许多。 凌子寒收起飞行法器,对他们说:“我们过去以后先不忙进攻,先观察情况是否有变,最好能抓个活口来审一审。” 幽子默立刻道:“我去抓人。” 凌子寒知道他是这方面的高手,便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命令,“出发。” 二十一个人同时化为一团虚影,融入夜色中,疾速向前飞去。 凌氏族人之间自有感应,不必用眼睛看,就能知道其他人的位置。他们跟在凌子寒身后,只用了半个小时就飞过数百里的距离,看到了夜色中亮着的几点灯火。 凌子寒用神识传音对他们说:“那就是圣殿修者的营地,我们先捣毁这一处,再去袭击其他几处。” 凌子澄回答,“遵命。” 凌子寒又命令道:“子默,你先去查探那边的情况,注意是否有陷阱机关阵法禁制,另外有没有武圣在里面。” “好。”幽子默猛然加速,如一阵风般飘了过去。 凌子寒和凌子澄他们每个人都拉开了距离,渐渐将这个营地包围住。昨天凌子寒来侦察过,这个营地规模最大,人数最多,先将它摧毁,就消灭了圣殿派来修者的三分之一。 他们悄然无声地潜伏在四周的树棵里、草丛中、沙丘后,始终保持着隐匿状态,就连呼吸都停止了,换成用全身毛孔吐纳,并且让体温也逐渐降下来,与外界的温度保持一致。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幽子默才晃了过来,如一团雾气靠近另一团雾气。两人隐在雾中,用神识交谈,外面不露丝毫形迹。 “我抓了一个人问了一下,还溜进营地瞧了瞧。”幽子默的声音很平淡,“这些人好像并不是很相信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平时又嚣张跋扈惯了,以为圣殿乃飞陆界之主,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所以那些修者的防御很松懈。营地里有禁制,但是因为那些人感觉行动不便,就没有打开。营地周围有陷阱,却是为了防住南荒的凶兽,而不是修者。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防御设施了。营里的人有一半在修炼或者睡觉,有一半在寻欢作乐,值班警戒的人正在玩骰子赌钱。没有任何圣级强者,有两、三个武皇,其他都是武尊和武王。” “很好。”凌子寒对他的侦察和判断能力很信任,也不再派人复查,便对所有人下令,“大家注意,营地里大约有三个武皇,其余均是武尊和武王,子澄、子默、子润、子钦对付武皇,其他人自由攻击,先杀已经入睡和单独修炼的修者,再杀结伴作乐之徒。注意,尽可能保持安静,务必全歼。” 每个人都兴奋地回答,“明白。” 凌子寒果断地说道:“上。”便蹿了出去。 91 夜袭 圣殿在飞陆界唯我独尊数百年,以前发生过数起惨案,凡是对圣殿不敬者均遭灭族或灭宗,渐渐的,反抗的浪潮平息下来。经过几百年的经营,让整整一代年轻修者有了错觉,还以为亘古以来就有圣殿,那是天授神权,可以为所欲为,别人只能忍气吞声,必会对他们奴颜婢膝, 所以这些前来准备袭击凌氏少族长的圣殿修者并没有谨慎小心地埋伏,而是打算到时候一拥而上,明火执仗地围攻。现在没有还没到上边吩咐下来的进攻时间,这些人便放松得很,有的聚众寻欢作乐,有的在静室独自修炼,没有人想到他们会被围杀。销声匿迹多年的幽蓝凌氏在这些基层修者的心目中不过是穷途末路的破落户,只要被他们遇上,那就是随便宰割的牛羊,根本构不成威胁。凌氏曾经的辉煌战绩早就被圣殿高层一手抹去,现在他们再强调凌氏很厉害,也无法让这些修者引起重视。凌氏以前在外行走的子弟都没有用凌姓,而是改用他姓,所以老一辈的人再怎么说凌氏很危险,年轻一代的修者也没什么概念,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 凌子寒一进营地,就感觉到了那种轻松愉快的气氛。这些人一点也不像是即将与强敌交战,倒像是郊游来的。他在心里暗哂,站在营地中心没有,密切关注着二十个凌氏族人的动向,以便拾遗补缺,将漏雨之鱼干掉。 凌氏这二十个人的武器清一色是针剑,只是根据自己的武魂特征和功法特性而有所不同,用起来更顺手。 凌子澄、凌子润、幽子默、幽子钦进来后,神识一扫,很容易就找到了三个武皇。他们都各自在房间里修炼,因为是临时营地,所以并没有禁制严密的洞府,而只是卧室而已,只是门口守着他们的随从仆役,不让人过来打扰而已。既然确认只有三个武皇,凌子澄便没有去抢生意,而是让给了三个比他年轻的兄弟,自己则进了一个聚集着十余修者热烈赌博的大房间。 凌子寒默默地看着幽子钦最先开张。 那个武皇死得太憋屈了,正在屋里凝神修炼,却被一根细窄的长剑刺进了咽喉,即使这攻击并不致命,也让他真元走岔,走火入魔,浑身痉挛着倒在地上。 然后是幽子默,下手非常干净利落。 那个武皇显然在练一种魔功,他的面前有一个修者,痛苦得张大了嘴,却不能动,也不能出声。武皇的手掌紧贴着他的胸口,用肉眼就能清晰地看到,本是年轻力壮的修者渐渐变得衰老干瘪,似乎所有的生命精华都被吸走了。 幽子默的剑无声无息地从背后刺进他的颈部,剑尖上挑,直达他的脑部,狂涌而入的煞气一举摧毁他的识海,粉碎他的武魂。 那个武皇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本能地发出招式,却是将面前那个受尽折磨生机之绝的修者打成一摊肉泥,接着他自己也倒在了血泊中。 凌子润最后出手。他是个气质温润的青年,出起招来也不似别人那么锐利迅猛,有点春风化雨的感觉,不温不火,优雅地将对方送进地狱,让他在临死时感受不到死亡的恐惧,也算是一种杀手的仁慈。 最后剩下的那个武皇在独自对着棋盘打谱,这是雅致的爱好,与罪恶沾不上边,可他修的是杀道,有个响亮的称号“血屠魔”,从血屠魔尊到血屠魔皇,如果不是在成长的道路上杀得尸山血海,根本挣不到这么个名号。 凌子寒在有关圣殿的资料里看到过他的记录,被他屠戮的家族、宗派成百上千,就连襁褓里的婴儿和怀有身孕的妇人都不放过,实在是罪孽深重。凌子润显然也知道此人的名号,出手没有半分犹豫。 杀手如麻的屠夫往往非常警觉,即使是在轻松地钻研业余爱好,保护自身安全的本能仍在。当一股柔和的微风吹向后颈时,他猛然跳了起来,穿破房顶,跃到了空中。 他这个举动完全出于本能,所以并没有厉声大喝“谁”之类的,而是想飞起来看清楚情况,确定是不是自己过于紧张而导致的虚惊一场。 他一蹿出来,凌子寒和凌子澄便从两个方向同时扑了上去,凌子润也带着剑从地面飞起,由下而上直刺过去。 血屠魔皇没有看到周围有什么特别不对的地方,却本能地感觉心惊肉跳。他一把抓出自己的血屠刀,使出一招“血溅苍穹”,在自己周围舞出一道血色屏障,先护住自身再说。 他的反应极快,应对也很正确,但是现在他遇到的是凌氏的三大精英,那一层血色盾甲被三支针剑迅疾地刺破,势如破竹般扎进他的身体。 凌子寒的剑刺进他的咽喉,将他的气管和声带一起绞断,让他无法出声。凌子澄的剑扎进他的后脑,摧毁了他的灵智。凌子润的剑从他的肋下刺入,穿透肝脏,直达心房,断了他的生机。 血屠魔皇的喉咙格格作响,本来黑红的脸膛迅速变得青白一片,充满凶戾之气的眼睛渐渐涣散,颓然的从空中掉了下去。 凌子寒一把抓住从他手中落下的圣器血刀,收进识海,让幽骨魂皇去对付上面的血煞之气和万千怨气。凌子澄伸手捞住死尸,迅速装进自己的乾坤戒,等打完仗再劫财分赃。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就结束了。 将最高战力的武皇解决,其他人就都是端上桌的菜。不等凌子寒下令,凌子澄等人分别扑进聚众玩乐的房间里,明火执仗地杀起来。 他们仍然没露形迹,仗着诡异身法在房间中飘来荡去,一剑一个,杀得酣畅淋漓。 很快,整个营地就乱了。 那些修者看着正坐在一起赌博或者结伴采补掳来的修者的同伙忽然 分卷阅读34 住脖子或者胸口或者脑袋,吐血倒下,都骇得跳了起来,却又看不到动手袭击的人,个个都觉得头发倒竖,有些毛骨悚然。 “这……这……” “怎么回事?” “谁干的?” “有刺客。” “敌袭,敌袭。” “快发信号。” “通知圣者大人。” “何方鼠辈?我们是圣殿……” “好大胆子,竟敢惹到圣殿头上……” “何方英雄,请现身一见。” “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我们愿意道歉赔偿……” 一帮人如没头苍蝇一样蹿出房间,在夜色里拿着武器乱挥,有防御灵器的修者全部先护住自身,这才惊魂稍定,纷纷出言喝问,有骂娘的,有套交情的,一时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凌氏前来夜袭的人都是老手,根本不用商量便配合默契,有的继续杀人,有的盯着这些修者的行动,只要有人做出欲施放烟火信号之类的动作,就扑上去干掉,还有的飞到空中监视,只要有修者试图逃出营地,就追上去击杀。 凌子寒也悬浮在空中,静静地看着整个营地。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所谓正道的家族和宗派对于幽蓝凌氏那么忌惮,这简直就是个刺客世家。凌氏真想要杀谁,那人根本就防不住,除非他是大帝武神。 那些圣殿派来的修者,其实也都是比普通修者要优秀的精英,曾经奸淫掳掠,曾经杀人如麻,个个心硬如铁,可是在黑暗中面对着不知何方来的杀机,除了惊恐万状,就只能想办法逃命。看得见的敌人无论多么强大,心里都会踏实很多,至少知道敌人是什么东西,实力有多强,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逃,可现在他们完全看不到敌人在何方,只能感觉到黑暗中轻风拂面,然后就是死亡降临。这种犹如鬼魅般的未知让每个人都不知所措,心胆俱丧,很快就失去了斗志。 慢慢的,能够站立或跑动的修者越来越少,到处都是倒地身亡的尸体,为黑暗的夜色更增添了几分恐怖气息。 有人控制不住紧张的情绪,孤注一掷,自爆武魂。有人往前后左右漫无目标地扔出了霹雳子,爆炸的声音在黑夜中传得很远。 凌氏族人的身法极快,迅速闪避开来,没有受到损伤,却也加快行动,几个围杀一人,都是顷刻间便将目标干掉。还有几个人专门收尸和劫财,将死人和房间里的各种财物都收进乾坤戒中。 还剩几个人没杀完,武尊和武皇级的凌氏族人都感觉到有两道不同的神识扫过这里,隐隐的威压让他们判断出,这两人一定是武圣。 凌子寒下令,“快,杀完就撤。” 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些苦苦支撑的剩余修者也全部被杀掉收起。二十一道轻烟迅速飘出营地,消失在夜色中。 过了一会儿,变得空荡荡的营地里传出震耳欲聋的大喝。 “人呢?!人都哪儿去了?!” “是谁干的?!有种的别逃!” “敢惹我们圣殿,必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凌子寒运起司徒破天所授功法,发出一场冷笑。那带着鄙夷不屑的嗤笑声在夜空中袅袅不绝,却让圣阶强者都听不出声音传出的方位。 两个武圣怒得一掌轰平了营地里的所有房屋,一时却无可奈何。 92 大阵起 既然圣殿那边已经有武圣赶来,他们肯定会传消息给其他武圣和营地的修者,所以凌子寒命令全体返回,不再冒险。 他们带走了所有人和财物,凌氏杀人很少见血,所以地面上也没有太多痕迹,谅那些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飞行万里之后,天也亮了,在黎明的瑰丽霞光中,他们降落在穿云舟前面。 卫天宇设立的警戒阵法已经提前告知了他们的到来,留守的人们都没有惊诧,仍然各干各的事。卫天宇整夜都在布设阵法,这时停下手里的活,腾空飞过来,既迎接他们,也算是休息一下。 凌子寒站在白色的云朵上,笑眯眯地看着他,“收获颇丰,不管肥羊瘦羊,都让我们宰了。” “太好了。”卫天宇笑出声来,“最多再用一个小时,我的阵法也完成了。” 凌子寒落到地上,将飞行法器收回,对凌子澄说:“你们自己去分赃吧,那些尸体留给我。” “好。”凌子澄知道他们两人一个是炼丹师,一个是炼器师和阵法师,所以心里有数,成品法器和丹药他们是不要的,只要各种材料,而凌子澄他们自然只要成品,材料给他们也没用,正好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看着他们进入穿云舟,凌子寒和卫天宇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一起漫步在荒凉的土地上。 满天云霞如火如荼,浓烈得仿佛是鲜血染成,映着南荒破碎的大地,有种凄厉惨烈的意味。 “你感觉到两位师父出招的威势了没有?”卫天宇轻声笑道,“师父以前对我说,若是将招式领悟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会产生招灵,一招发出,千年万年都不会消散,除非是有着同样功力的人出手,才能将之击破。我以前总是觉得难以想象,将信将疑,没想到,竟是真的。” “嗯,这里到处都是师父们曾经留下的痕迹,不然也不会把几十万里的天地打得千疮百孔,到现在仍然荒无人烟。”凌子寒很感慨,“不知我们要多少年才能达到那样的高度。” “或许要几千年吧,那也没什么关系。”卫天宇笑了笑,“明天夜里你们走了以后,蓝叔似乎收到了什么重要信息,脸色有些不好看。我怕是圣殿那边有什么异常动向,就问了一下,他却叹了口气,有些怅然地说:‘就算在圣阶巅峰卡了几千年,也不能成为杀戮凌氏的借口。’后来他再也不吭声,我也就没问了。” 凌子寒侧头想了一下,低声说:“我一直怀疑那个圣殿的所谓圣主到底想要干什么,说什么要拯救他们那一界的所有生灵,根本就是扯淡的理由,从逻辑上就站不住脚。现在看来,应该是他想要跨出那一步,却无法找到契机。他们那一界的先知与他关系很好,于是为他卜了一卦,算出他成神的机缘在飞陆界,是与凌氏有关的一件混沌镇域至宝。” “很有可能。”卫天宇赞同,“那个混账大概是站在一界巅峰太久了,视弱者如蝼蚁,来到飞陆界后,根本没想过要以和平方式慢慢结交凌氏,查探那件宝物,而是收买那些想要跻身超级世家的大中型家族,直接围杀凌氏。他以为把人杀完,占领凌氏的主宗,就能拿到那件至宝。通常来说,这种可以使得一界修者疯狂的混沌至宝肯定会藏在家族最核心的藏宝库里,可惜,凌氏偏偏就没有那东西。” “是啊,所以他肯定很郁闷。”凌子寒沉默地看着那儿,看着天边冉冉升起的一轮苍白色朝阳,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你猜,那个圣主会不会一直待在圣殿总殿?” “不好说。”卫天宇轻叹,“到了他那种境界,吸纳灵气根本就没什么用了,必须悟出大道,然后以身合道,才有可能成神。这种事情,谈何容易,说不定他冥思苦想数千年,连门径都摸不到。若是能炼化混沌至宝,得到里面天然蕴含的大道轨迹,倒是有可能踏出那关键的一步。” 凌子寒伸手揽住他的腰,懒懒地靠到他身上,放松地笑道:“可惜,咱们不能用这东西引诱他出来。” “当然不能说,否则引来的就不单是那个什么圣主,而是整个飞陆界的修者。”卫天宇搂住他的肩,亲昵地吻了吻他的额角,“反正圣殿不会放过你的。” 凌子寒笑得很开朗,“是啊,就让他们前赴后继的来吧。” 两人一直用神识交谈着,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姿态亲密,不知不觉间散发着一丝缠绵的味道。 聊了一会儿,卫天宇继续去布阵,凌子寒回了穿云舟。 蓝九渊在前舱,懒散地躺在榻上,安静地闭着眼睛。他换了件衣服,仍然是宽袍大袖,宝蓝色暗纹如波涛起伏,带着一种流动的美,更衬得他容颜如玉,俊逸不可方物。 凌子寒走到离他不远的舱壁边坐下,无声地端详着他。这般俊美的男人他在地球上也见过几个,譬如林靖,譬如周屿,还有那些享誉国际的大明星,但是却没有人的气质像他这样矛盾。明明饱经沧桑,忍辱负重,看上去却轻松自在,潇洒大方,似乎过的一直都是鲜花着锦、烈火喷油的富贵生活。他很注重生活情趣,举手投足间似乎都以自我为中心,对别人没心没肺,暗地里却一直在为宗族兴盛而努力,从来没有放下内心深处的责任与仇恨。他在圣殿那么长时间,应该也有真心相待的朋友,甚至倾心相恋的道侣,可是一听到身怀纯正传承血脉的少年出现,他便义无反顾地离开圣殿,陪伴在这个孩子身旁,为他收集情报,出谋划策,全心全意地想要助他走到宗族的领导位置,带着整个幽蓝凌氏重现辉煌。 坚持了这么多年,隐忍了这么多年,他应该也会觉得很疲惫吧? 室内很安静,蓝九渊感觉到他的注视,慢慢睁开了眼睛,暗蓝色的眸子深幽淡漠,看到他之后,立刻变得柔和起来。 “回来了?”他坐起身来,微微直了直腰。 “嗯,干掉了最大营地里的所有人,没跟他们的武圣碰头。”凌子寒微笑,“他们正在分赃。” 蓝九渊也笑了,“干得好。” 凌子寒语音轻快地说:“我这也是第一次跟族人一起去杀人,感觉很过瘾。怪不得咱们幽蓝凌氏当年能位列瑰丽八族,让那么多人忌惮。” “是啊。”蓝九渊诙谐地点头,“咱们凌氏一直都挺遭人恨的。” 杀起人来让别人防不胜防,确实太可恨了。 凌子寒陪着他聊了一会儿天,感觉到他的心情明显好转,这才说正事,“天宇马上就要完成阵法了,我打算驾穿云舟到那边去打个转,把人引过来,你和他们都留在这里吧。” 蓝九渊轻轻摇了一下头,“我跟你一起去。虽然你熟读了资料,但我跟那些武圣都打过交道,比你要熟悉一些,可以帮你认个人,指个路。” “也好。”凌子寒过去找到凌子澄,命令他带着所有人下船,等卫天宇布阵完毕,就按照他的指示守阵。 穿云舟的速度非常快,凌子寒有意升到最高处,紧贴着结界屏障高速飞行,两个多小时后便猛然撞了一下结界,引起一阵阵雷鸣电闪,在南荒特有的血色与黑色夹杂的浓云中突然冲出,落向地面,然后几度拉起,几度降下,却始终没有停到地面,仿佛船上的人在辨认方向,迟疑不决,始终没想好是不是在这里降落。 盘旋了好几圈,银色飞舟似乎弄明白了路线,在半空中斜斜地划了一个弧线,随时拉升起来,向前飞去。 就在这时,从四面八方飞起了数百人影,其中有五个人带着强大的威严,在超越其他人的速度呼啸而来,先后出招,遥遥轰向远处的飞舟。 刀风霍霍,拳影如山,攻击圣器发出的各系攻击都带着巨大的威胁,接二连三地撞击着飞舟。 只见那个飞行法器的身上冒出一层一层不同颜色的光芒,将这些进攻全部抵挡住,接着,船身处冒出几个突起,对准他们这些追兵就轰出一团耀眼的银光。 后面追击的武圣都没有躲闪,全部出招防御或者反击,却没想到,轰来的银光带着强大的力量,将他们撞得速度稍减,顿时与飞舟拉开了距离。 一个武圣诧异地说:“这飞舟像是圣器。” “嗯,我看像是上品圣器。”另一个武圣贪婪地看着前面泛着银光的飞行法器。 第三个武器桀桀怪笑,“那还等什么,这种好东西,自然应该属于我们圣殿。” 另外两个武圣笑而不答,只是都在全力加速,打算追上去先发制人。 穿云舟高速前进,那些武圣全力追赶,把圣殿的那些武皇、武尊、武王远远地甩在了后头。那五个武圣根本不惧,有他们出手,也不需要那些人来当炮灰了。 凌子寒驾着穿云舟,偶尔轰出一炮,减缓那些武圣的速度,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五个武圣也不时发出攻击,使飞舟一直保持着防御法阵启动状态,大大消耗了船上的能量。 双方且战且走,不知不觉间便飞过了万里的路程。 凌子寒笔直冲向卫天宇布下的大阵,控制着穿云舟像是能量耗尽,突然减了一下速,然后又挣扎着抖了两下,继续向前飞去。 五个武圣都没有犹豫,全力扑上前去。 卫天宇站在阵眼,冷静地看着五个武圣进入阵法范围,便发动了套在一起的两个大阵,九宫迷魂阵与十绝血海阵。 93 重现荣光 卫天宇在布设大阵时,在两个阵的重叠阵眼中用了冥界尸魅送的礼物九幽玄冥石,九宫迷魂阵如冥界的九层炼狱般阴森可怖,穿插其中的十绝血海阵也是阴风阵阵、满目血色、销魂噬骨、危机重重。 两个大阵衍生出上百个各自分隔的小空间,五个武圣陷身其中,顿时被分割开来,只是神识传音隔绝不了,他们仍然可以交谈。每个武圣都是身经百战千战甚至万战而成长起来的,什么艰险诡异的场面都经过见过,这时很快就判断出陷入了阵法当中,倒是都很镇定,并没有轻举妄动。 穿云舟就停在阵眼旁边,这里不但风平浪静,而且还营造出一个花香鸟语的小空间。蓝九渊终于走出船舱,坐在草地上悠闲地喝茶。 他又换了一身衣袍,却是玄色隐泛金辉的金蚕丝甲,表面有着繁复的金色花纹,有种沉郁的华丽。他托着茶杯,看着阵眼之上显现出的五个武圣的模样,淡淡地道:“青龙刀圣、血煞剑圣、千岳拳圣、幻圣、毒手魔圣,品种很齐全嘛。” 凌子寒坐在他旁边,好整以暇地拿出资料比对,一边喝茶一边问:“咱们这个阵法能困死他们吗?” “理论上说,武圣很难死透,他们总会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只要有一线生机就死不了。”蓝九渊对他笑了笑,“身外化身、寄魂符、分魂术、替身傀儡等等,有的是办法保全自身,恢复原有实力不过是时间问题。若是实在保不住身与魂,还可以保住灵识不灭,投入轮回,转世重修。一旦踏入圣阶,其实就已经得到了长生,只是想要永生不灭,进入神界,就必须成神飞升,总有些惊才绝艳之辈不甘心,千方百计想要踏出那一步。” “这也能理解,不想踏上巅峰的修者不是好修者。”卫天宇说着,拿出小电,埋头计算,打算再弄几个阵法叠加上去,困不死他们也要耗死他们。 凌子寒抬头看向走过来的凌子澄,随手把五个武圣的资料捡出来递过去,轻描淡写地说:“那五个都是武圣,你们可以分组过去跟他们练练,杀得了就杀,杀不了就见机行事,算也是历炼吧。” “好主意。”蓝九渊赞许地点头,“让他们做个陪练,可以帮助你们突破,不过你提醒他们,要注意安全,不要硬来。那是杀人如麻的武圣,可不是泥捏的菩萨。” “明白。”凌子澄大喜,拿着资料便兴冲冲地回到另一边,与一百多个兄弟商量去了。 过了一会儿,凌子寒站起身来,大声招呼道:“子澄,招呼弟兄们,出去把后面追来的那些垃圾清扫了。” 那些族人顿时沸腾了,齐声答应,“遵命。” 凌子寒豪气地笑道:“围观的人来了不少啊,今天就让本源古陆的人们做个见证,看我们幽蓝凌氏重现荣光。” 众人兴奋地高声答道:“好!” 凌子寒转头看向蓝九渊,微笑着说:“蓝叔,我想过了,你不用再回圣殿了,恢复凌姓吧,从此堂堂正正地做凌氏的长老。”要是再想往圣殿安插人,大可以派些武力值高的天才过去,让圣殿重点培养,也一样可以搞到情报,不必再让他付出巨大的牺牲。 蓝九渊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激动,“也是时候让族人们都恢复凌姓了。” 这时,随后追来的圣殿武皇和武尊们都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大片大片浑浊翻滚的雾气,尝试着与消失无踪的五位武圣联系。 很快,他们就得到武圣的指令。 “这里有阵法,注意别陷进来。” “快点向总殿报告,派阵法师来。” “要最好的阵法师。” 他们正在窃窃私语,讨论着怎么做,雾气中忽然冲出一群人来。他们身法飘忽,速度如电,带着凛冽的煞气,直扑过来。 一场激战就此展开。 从本源古陆四面八方赶来的修者都待在数十里之外,遥遥观望。大家都知道,若是武圣之间大战一场,那是天塌地陷的灾祸,离近了就会被波及而遭殃。这时见没有武圣参与,他们才慢慢凑上前去,却也不敢过于靠近,怕被误认为是来增援某一方的,被另一方攻击。 凌子寒他们并没有完全使用隐匿身法,而是忽隐忽现,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就算是武皇级别的神识也很难锁定。所有人清一色身穿黑袍,手持针剑,在黯淡的天光下根本看不清楚身形,与圣殿修者手中各种璀璨夺目的厉害法器比起来,他们的武器完全可以忽略。 这其实最危险。 无数修者站在外围,空中、地面都是人群,看着翻腾的雾区旁忽而燃起火焰,忽而狂风大作,忽而雷电交加,忽而冰雪满天,刀光剑影,拳风腿林,凄厉的呼啸、隆隆的轰鸣、沉闷的痛哼、愤怒的喝骂不绝于耳。另一边的黑衣人影却是倏忽来去,闪现不定,犹如鬼魅。偶尔会有一丝不同颜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便有一位圣殿修者从空中落下,倒地身亡。 圣殿这次派来了一千人,昨天夜里被凌子寒他们干掉了三百人,这里还有七百多。虽说在人数上占有优势,可是凌氏族人的身法太诡异,找不准目标,就没法围杀,等到看清楚对方的身影时,针剑的刃锋已经临近要害,只能仓促挡架或者后退,稍有不慎,便是一击绝杀。 这些圣殿的修者都比较年轻,是圣殿一手培养起来的死忠,属于专门杀戮不肯听命于圣殿之门派家族的杀手队,个个曾经杀人无算,心性狠毒,但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与凌氏交过手,对他们的战法完全不适应,一时间手忙脚乱,没了章法。 凌氏的每个族人却是越战越勇,气势如虹,杀得酣畅淋漓。这是向世人宣告的凌氏复仇第一战,每个人都卯足了劲,轻伤不下战场,重伤吃药后再战,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冲向敌人。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时间,圣殿就有两百多人身死道消,还有一百余人身受重伤。凌氏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每个人都杀伤了两到三个人,自身却损失甚微。最妙的是,每个族人都顺手将死者和重伤后动弹不得的人扔进了阵法中,准备战后再劫财分赃。 圣殿的人被打懵了,招架过一轮狂攻后才缓过劲来,一个高阶武皇大声下令,让所有修者飞身退出战场,组成战阵,相互呼应,有效地限制了凌氏族人凭身法在他们之间穿插来去。 凌子寒并不恋战,挥手命令所有下属退回阵中,然后自己飞到阵前,现出身形。 他站在半空中,幽蓝色的长发在风中轻扬,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幽蓝色的眸子深邃幽远,仿佛蕴藏着无数沧桑、无尽思绪,一张略带稚气的脸如玉般晶莹幽冷,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他的声音清朗冷冽,犹如极地寒风,在天地间飞扬,“告诉你们的圣主,作为一个外来的盗贼,想要抢我们飞陆界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他能收买天下修者一时,却不能蒙蔽他们一世!想要我幽蓝凌氏覆灭,就拿命来换!血债要用血来偿!幽蓝凌氏数万人尽丧于他的贪婪欲望和无耻阴谋之中,祖先英灵不远,族人鲜血洒遍大地,每个冤魂都在冥冥中看着他,必让他穷尽一生也无法踏出梦寐以求的那一步!天道至公至正,他即便藏头缩尾,躲了这么多年,让我凌氏无法找到,也必丧命于天劫之下!你们这些年作恶多端,小心死无全尸,祸延家人!苍天有眼,谁也逃不过天道审判!”随着他的话音,天空中滚过阵阵惊雷,仿佛在为他喝彩助威。 凌子寒铿锵有力地说完,转头就如一道幻影般没入大阵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圣殿的那些修者远远地看着,听着,脸上变幻不定,都没有上前试图追击。 领头的武皇说:“这个阵法我们不熟,只能先在这儿守着。我向总殿报告,听候上头的命令。” 其他人纷纷赞同,立刻搭建起帐篷,全部躲了进去。他们虽然已经被圣殿训练得无耻残暴,毕竟都是武皇、武尊、武王级别的高手,脸面还是要的。当着围观的那么多修者,被人打得如此狼狈,他们也有些撑不住,赶紧先避一避再说。 凌子寒踩着特殊的步法穿越大阵,回到阵眼。卫天宇已经把那些丢进来的死伤者集中起来,扔在一个小小的阵法空间里,这时正在操纵阵法骚扰那五个武圣,仔细观察他们的身法和招式。 蓝九渊仍在悠闲地品茶,见他回来,眉眼间满是笑意,洒脱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了那么多话,累了吧?快来喝点茶,润润嗓子。” 凌子寒笑眯眯地坐下,一边端起茶杯一边说:“您现在姓凌了,可不能叫您蓝叔了。您的号为‘玉’,我们叫您玉叔吧。” “叫什么都行。”蓝九渊舒展了一下身体,大袖一展,站起身来,“你们玩过了,我也去活动活动。那个毒手魔圣,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以前一直没机会,这次先把他宰了。” “好。”凌子寒看着他的身影凭空消失,笑着喝下杯中的茶,“祝玉叔马到成功。” 94 变化与策略 卫天宇布下的阵法精妙绝伦,困着五个武圣寸步难行。 蓝九渊进入毒手魔圣所处的小空间,与他激战数日,将他杀成重伤,却终是无法致他死命,只得借助阵法退回,休养生息,研究对策,过两天再战。 卫子澄和改回姓氏的凌子默从少族长卫队中挑选出所有武皇和高阶武尊,分成四队人马,去与其他四个武圣缠斗。 九宫迷魂阵中有许多幻阵,十绝血海阵是非常凶险的杀阵,合二为一后,威力加倍。五个武圣既要努力破除幻境,不受迷惑,又要应付阵中千奇百怪的攻击方式,时不时还有几个凌氏族人神出鬼没的偷袭,日日夜夜不得休息,一开始还想着以蛮力破阵而出,可是全力轰击了无数次,困住他们的阵法仍是岿然不动,后来只能以防御为主。好在每个武圣手头总有几件防御法器,勉强能够挡住阵法的攻击,这才能打坐调息,恢复精力。 这一场举世瞩目的战斗打了大半年,直到冬季来临,冰雪覆盖大地,仍是不分胜负。 圣殿派来的援军源源不断,曾经在当年参与围攻凌氏的那些家族、门派也都派来精英,想要将威胁扼杀。 上百个阵法师齐聚,研究破阵之法,却连眼前的大阵究竟是什么阵法都争论不休,数月未有定论,那些尝试着破阵的阵法师要么被反噬,神识受创,只能先休养,要么陷入阵中,只能传回消息,再也出不来,吓得其他阵法师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带着镇族镇派的高阶圣器入阵支援的队伍有数十支,却都是有进无出,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能接到神识传音,但是每个人传出来的所见所闻都不相同,让外面的阵法师只能猜测里面肯定有幻阵,却推算不出具体的阵法结构,无法破解。 有位毕生收集和研究火烈大帝阵法绝学的老阵法师语出惊人,“这阵法像是火烈大帝的手笔。”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看向他,“当真?” “嗯,应该是火烈大帝亲手所制阵图,而且不像是早期的风格,与他在武圣时期所创的一些阵法很相似。”那位阵法师的内心无比狂热,眼中满是兴奋,“里面有些东西,别人模仿不来,只有火烈大帝本人才明白其中的玄奥。” 那些阵法师或激动或沮丧,却对破阵更加兴致勃勃,但心里都抱着学习的态度,而不再有挑战的想法。 火烈大帝,那是他们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神明。 大半年下来,卫天宇又在大阵中布设了几重阵法,凌子寒更是绘出古巫符文,附着在禁制上,层层相叠,变化万千,诡异莫测,更加难以破解。 凌子澄和凌子默他们都在以战代炼,每天与困在阵中的各路人马激战,不时有人突破瓶颈,提升一个小境界,每个人都兴高采烈,日子过得扬眉吐气,再也不像过去那样憋屈。 距战场大约十里的地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城镇。因为前来围观的修者越来越多,不少商业家族看到商机,立刻派人前来修建房屋,开设拍卖行、钱庄、饭庄、客栈、药店、武器装备店以及各种衍生的店铺。城镇的规模越来大,后来竟然连黄金卫氏和银丹童氏也在这里开了分店,生意很是兴隆。 卫天宇趁机派卫一、卫二、卫三、卫四回黄金大陆,借用这边分店的传送阵,把祖父全族人都带过来,伪装成前来对付凌氏的偏远地区家族成员,迅速冲进阵中。他怕圣殿高层狗急跳墙,挟持这些亲人来威胁自己,现在将他们安全接到身边,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四个护卫是卫氏主宗所派,他们回去接人,主宗并没有出面阻止,反而派人送了一个乾坤镯给卫珀,里面装着许多法器和材料,都是好东西。这显然是向他表明了亲善的态度,虽不会明着参与凌氏与圣殿之间的争斗,却暗中支持他们这边。卫天宇心领神会,自然投桃报李,让卫一传话回去,等这边大事一定,就回去认祖归宗。 凌子寒抬起头来看着他,微笑着说:“要是你真的认祖归宗了,卫氏的长老们让你长住主宗,那可怎么办?” “我会跟他们先谈好,在卫氏主宗住一阵可以,但是如果我要出去,他们不能阻止。”卫天宇躺在阵眼旁的草地上,兴致勃勃地道,“我是想看看卫氏主宗所存的浩如烟海的炼器秘籍和各种流派的工艺手法,互相参照着,肯定大有益处。” “那倒是。”凌子寒看着他的笑脸,忍不住摸了一把,然后低头继续研究手上的东西。 卫天宇猛地蹿过来,将他扑倒在地,平铺直叙地阐述事实,“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双修了。” 凌子寒笑道:“不是你忙就是我忙,没时间嘛。” 卫天宇仍然压着他,倒也并不急。这是光天化日之下,虽然周围没人,穿云舟里和阵法中却有不少人,随时有人出现在这里,所以即使想要做什么,也得回船上去。他只是有点好奇,“你最近在研究什么?” 凌子寒的手放松地搁在他的背上,抬眼看着头顶上方混沌一片的雾霭,冷静地说:“我以前不想背上整个幽蓝凌氏的兴衰重任,总想着自己站出来为目标,把那些凌氏的仇人钓出来直接干掉,就算是报仇雪恨了。后来,我才想明白,当年围杀凌氏的幕后指使者虽然是圣殿,可动手的却有上百个家族、门派,涉及人数不下百万。我可以放过他们,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可是他们肯定不会那样认为。我们一开始与圣殿的那一战,还不到十分钟就结束,我们以寡敌众,却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杀掉了比我们多两、三倍的人数,这样的战力必人让许多人感到心惊胆寒,那么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家族、门派,就必须再次将凌氏赶尽 分卷阅读35 绝。这样一来,我们速战速决的想法就实现不了了。我一直在琢磨着要怎么做才更妥当,也和玉叔商量过,他与凌氏主宗的族长和长老们沟通过几次,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现在凌氏与过去相比,也只是多了我一个人而已,而我只是武尊。他们的意见是仍像以前那样撤咽秘境,等我踏入圣阶,再重新出山,与圣殿决战。我却不想当缩头乌龟,难不成我们在黑暗大陆时躲在禁地里,到了本源古陆来也只能躲进秘境?” “嗯,你想得对。”卫天宇翻过身来,躺到他身旁,凝神细思了一会儿,忽然坐起身来,“最近一段日子,我总觉得阵法有些不稳,却不是因为敌人的进攻,而是地脉有变。” “地脉?”凌子寒也坐起来,用神识探入地下。很快,他感觉到千米之下隐隐有着异常的颤动,却没让他感觉到危险,反而有种诡异的亲切感。他有些诧异地看向卫天宇,“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向我们这边接近,不过,对我们似乎并无坏处。” “是啊,我也觉得这未知的东西似乎对我们很亲切,像是找到了亲人般,直奔我们而来。”卫天宇忽然改用神识传音,“你仔细想想,大师父有没有跟你提过神城?” 凌子寒眨眨眼,瞬间便想起了破天大帝曾经闲聊似的说过的一番话,“我师父提到过,说他和二师父在飞升成神前曾经在本源古陆留下了一座神城,是用无比珍贵的一个先天混沌灵胚打造而成的半神器,本来打算留给二师父的弟子们和两位师父的家族作为最后的退路,大师父还在里面设置了一个试练塔,留下了自己的传承,想着既然一直收不到弟子,就留待后来的有缘人。” “对。”卫天宇慨叹,“两位师父成神后,站在最巅峰的位置,过去的恩怨也就如同浮云。他们苦心孤诣,想的是天下苍生。这座神城若是能进一步提升成神器,那就能自成一界,若是飞陆界遇到诸如远古大破灭那样的大灾难,就可以装着所有生灵逃离,不让百族灭绝那样的惨痛之事再次出现。” “师父说,二师父的弟子都是好的,资质好,人品佳,但是并没有那种胸怀天下的胸襟气度,破天司徒和火烈宁氏两大世家中也没有出现这样的天才,所以他们商量之后,并没有把神城交给他们,怕反而为他们招祸。他们把神城放进了地脉中,让它在地下深处飘移,给器灵设置了一定的激活条件。譬如大灾祸发生,或者有人带着两位师父给予的信物出现。”凌子寒转头看向卫天宇,“我最近一直在想,我们身上是不是有这样的信物?” “肯定有。”卫天宇立刻激动起来,拉着他回船舱,“我们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仔细瞧瞧,师父们既然没有明说,多半是给我们的一种考验。” 凌子寒搂住他,胸有成竹地说:“我们如果拥有了神城,就可以与圣殿正面抗衡了。” 95 我们双修吧 关于那座神城,司徒破天和宁火烈都没有说得太详细,如今想来,似乎真是给心爱徒弟的一个小小考验,或者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 那座神城是两位大帝共同的心血结晶,而这两个小弟子则是他们收的最后一个徒弟,以后即便再遇到资质不凡的孩子,他们也不会再收徒弟,而是会交给徒弟收作徒孙,让弟子去调教,所以,他们是什么家底都舍得给两个小徒弟的,神城珍贵,自然更要留给弟子。只是两个孩子年龄还小,修为也低,现在不是给他们神城的时候。两人这才略略一提,并没有详细解说,也存着一份心思,想要看看他们是否有这个机缘,自己想办法找到神城并让器灵认主。 那座神城一直在本源古陆的地脉深处飘移,在卫天宇和凌子寒的想象中,应该就像是地球的地幔,那里大部分是融化的岩浆,在地下缓慢的流动,有时候压力过大,会经由火山口喷发出来。神城是半神器,即使处于上千度的高温也不会有丝毫损伤,而一般的修者却不会贸然去到那种险恶的地方去,所以不会被人发现。如今他们能感觉到地脉深处有种惊喜、亲密、急切等情绪传来,这说明一直在沉睡的神城器灵已经苏醒,并且感觉到了他们两人所在的位置,于是向着这边移动过来。 以前,凌子寒和卫天宇从未想起过神城的事,若是一切正常,大概要等到他们踏入圣阶,才会考虑去寻找神城,现在他们只想着悠闲自在地生活、旅行、修炼、提升、打怪、杀人……可是世事无常,没想到一入江湖是非多,他们刚一露面,就跟圣殿扛上了,现在可以说是在跟大半个本源古陆的上层为敌,虽然有阵法襄助,却也不太保险,若是有了神城为基业,那就很妥当了。 凌子寒把所有东西掏出来,放在桌上,看着卫天宇拿着小电逐件分析,不由得轻叹,“其实我只想逍逍遥遥过这一生,真没想过要当英雄。” “可不是。”卫天宇一边埋头工作一边说,“我本来也只想跟你好些轻松日子,所以我不肯归宗,可现在,你又不能不管凌氏,再说,还有两位师父的家族,那也是有很多仇人的,师父出不来,这报仇的事自然就应该由我们来办。” “是啊。”凌子寒握拳捶了一下地,“所以得让神城现世,这样我们就有了稳固的后方了。” 卫天宇摇头叹气,“等到神城真的出现,只怕又是一场场腥风雪雨,想抢的人肯定比黑暗大陆进攻禁地的人要多得多。” “不理他就是了。”凌子寒说得很轻巧,“我们是城主,只让瑰丽八族的人进来,也可以像黄金大陆那样,辟一个公共区域,对外开放,其他地方完全封闭,这样就很安全了。” “可是,黄金卫氏和银丹童氏都是非常非常大的家族,族人太多,眼线就多,要是混进来一群奸细,那就烦不胜烦。”卫天宇皱眉,“可是,又不能把他们摒除在外,我已经答应归宗,黄金卫氏就算是自己人,无法拒绝他们进神城。” 两人头疼了一会儿,忽然相视而笑。现在连神城的影子都没见到就操心这些,太杞人忧天了。 抛开顾虑,卫天宇立刻变得兴致勃勃,“那是半神器啊,小件的神器师父身上多了去了,也给了我们几件,可是像城市这样的大型神器,哪怕是半神器,世上都罕见得很。等我们找到神城,想办法把半神器提升到神器,按照师父的说法,里面就是独立的世界,有完整的天地法则,可以随时脱离本源古陆,在虚空中四处遨游。” 凌子寒也很感兴趣,“嗯嗯,这想法我支持。” 从感情上来说,他们始终有些游离于这个世界,但是,即使在地球上,他们也是一生游离于主流社会,从小到大就没有享受到普通人的生活,也从没有投入过真正的红尘俗世之中,他们因为执行任务之需伪装过各种身份,但心中却始终明白,那不是他们的生活,不过只是假象,所以,他们在这个异界并没有感到不适,只是无法将所有感情都投入到宗族之中,这也使他们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很冷静沉着,能够谋定而后动。 两人热火朝天地谈论了半天,把手上的东西反复看了两遍,这才重新收起来。 “我没觉得有哪一样东西特别些,感觉都不是师父给的信物。”卫天宇有些困惑,“难道是我们本身?譬如修炼了师父所创的心法功法?可……大师父倒罢了,除了你之外,还没人能获得完整的传承,二师父却有几个弟子,传下了所有功法的,若是功法为信物,那神城早就该出现了。” “嗯,应该不会是功法。”凌子寒站起身来,在宽敞的舱室里踱来踱去,脑子里转了几个圈,忽然笑道,“按照逻辑推理,如果我们手上的东西都不是,那么就得留意脚下的东西。” 卫天宇一怔,随即恍然,“是这艘穿云舟。” “这是我们目前体积最大的圣器,你以前说过,这只飞舟是圣阶巅峰,无限接近于半神器,而且是二师父亲手炼制。”凌子寒摸了摸下巴,“我觉得……可以问问小飞。” 这是两个懒人给穿云舟的器灵起的名字,小人儿对此持鄙视态度,但也只能认了,谁让他们是主人呢? 卫天宇抬头叫道:“小飞,你在吗?” 他们眼前仿佛出现水波荡漾,接着就跳出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浮在空中,圆溜溜的大眼睛兴奋地看着他们,“主人,有什么情况?” 这小破孩那是什么眼神?卫天宇每次见到他都很无语,这时只能干咳一声,直奔主题,“你能感觉到师父的神城吗?” 小飞那亮晶晶的眼珠骨碌碌一转,欢喜地说:“能感觉到,他奔我们来了。” “那个神城……现在有多大?我是说体积。”卫天宇琢磨着,问了几个最想知道的问题,“它想以什么方式出现?愿意认我们为主吗?” 小飞沉吟片刻,爽快地说:“我问过了,他说不知道。” 卫天宇很诧异,“怎么会不知道?” “他睡了很长时间,似乎还没完全醒过来,现在就只知道要来找两位主人。”小飞似乎觉得这种状况很好玩,笑得一脸灿烂,“他说老主人设定过认主条件,只要符合,他就认……他说是你们让他醒来的,而且你们跟他记忆中的主人很像,所以你们已经过了考验的第一关,他可以放你们进城,有限度地开放几个区域,并听从你们的普通指令。” 凌子寒微微点了一下头,“这样就很不错了,看来师父亲传的功法也有很大作用。” “嗯,所谓普通指令,大概就是攻击、防御、移动之类的吧。”卫天宇想了想,“小飞,你跟他说,让他别跑到我们脚下再突然出现,你可招架不住神城的撞击,找个离你稍远一点的地方,我们悄悄出去与他会合。” “好。”小飞很痛快,沉默了一会儿便道,“我给了他一个地点,他答应了。” 看到两个器灵沟通得那么顺畅,凌子寒忽然有些感慨,“果然是什么地方都要拼爹,幸好我们有两个好师父。”在这里,师父比爹的份量更重,地位更高。 “胡说八道,你这句话只适用于纨绔。”卫天宇噙着一缕愉悦的笑看向他,“我们的爹只是让我们确认了人生的方向,凭我们的资质,如果生在别处,即使爹不怎么样,也照样能够出头,而且不会有这么重大的责任。当然,我承认有个好爹好师父的确事半功倍,资源充足,功法高端,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在成长的道路上很少有曲折,一路畅通,青云直上,不过,我们的付出也足以回报了。” 他们现在与圣殿死磕,跟以前在地球时为了国家与别国间谍、恐怖分子、黑道帮派等组织生死斗很相似,说起来并没有个人恩怨,却必须谨守誓言,忠于职责。 至于两个师父,若是他们能够踏上巅峰,并且把他们的绝学完整地传承下去,徒子徒孙无有断绝,就是对师父最好的回报。有史记载的百万年中,从来没有出过大帝师徒,要么是大帝的徒弟始终卡在圣阶,终其一生无法迈出成神的那一步,要么就是大帝的师父十分普通,泯然众人。当年破天大帝和火烈大帝双双成神,就是从所未有的奇迹,若是将来他们两人也同样一起踏入神阶,那就更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神迹了,想来两位师父肯定会非常高兴。 卫天宇眯着眼睛想了一下宁火烈欣喜若狂的模样,不由得莞尔一笑,然后才收回心神,看向小飞在空中显现出的一幅立体图形。 这是整个南荒大地,穿云舟所在的地方作了标志,离此三百里之外的另一个地方也在闪烁,那就是神城将会出现的地点。 凌子寒冷静地问:“神城什么时候到那里?” 小飞回答,“大约在后天。” “哦。”凌子寒凝神细思,接着就感觉到地面又在微微震颤,不禁皱了皱眉,“如果地脉震动继续加强,是否对阵法有很大影响?” “不好说。”卫天宇拿出小电,手指如飞,在上面输入指令,调出若干数学模型,指挥小电计算并分析。 小飞在空中转出两圈,见他们都去看小电的屏幕,没再理会他,便果断消失,跑去围观美人凌九渊。 屋子里安静下来,卫天宇打开房间里的禁制,阻止小飞可能会有的窥探,然后伸手搂住凌子寒,在他耳边轻笑着说:“我们双修吧。” 凌子寒用力圈住他的腰,转头吻住他的唇,在齿缝间溢出温柔的声音,“好。” 两人缠绵的亲吻着,一边移向卧室一边脱下外袍,用神念收回护身宝甲。 微凉的肌肤紧紧相贴,在充满灵气的房间里闪着莹润的光辉,幽蓝色的长发与赤金色的发丝相互缠绕,在两人身上激泄而出的真元中飞扬。 卫天宇的唇火热干爽,重重地熨烫着凌子寒的眉眼、唇齿、脸颊、脖颈。他有力的双手握住凌子寒劲瘦的腰,轻巧地将他抱起来,一起倒到柔软的床榻上。 凌子寒将主动权完全交给了他,微眯着幽深的双眸,在接踵而至的快感中喘息,间或发出抑制不住的呻吟。 卫天宇只觉得全身贲张,真元与热血一起奔涌。他等不及细细品尝身下人完美的肌肤,直接挺身而出,重重地顶进了熟悉的身体,用狂猛的节奏寻找极乐的巅峰。 凌子寒在波峰浪谷间上下颠簸,身体里的真元很自然地与卫天宇连成一体,无与伦比的欢乐狂潮迅速将他淹没。 卫天宇沉重地压着他,狠狠地撞击着他的敏感部位,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和间或的呻吟,心里感觉无比满足。 他轻声叫着,“子寒,子寒。” 凌子寒在他耳边不断回应,“天宇,天宇……” 激情的火焰熊熊燃烧,越来越炽烈,久久不能平息。 这两天心脏非常不舒服,很多时间都在卧床休息,唉……这两天我仔细想过,这本书如果要写到小寒小卫成神,起码还要写几十万字,而当初的比赛虽然得到第三名,要拿到奖金却要达到一些要求,譬如更新字数等等,我觉得很疲惫,所以打算像猎手系列那样,也以系列文的方式来写这个故事。这一部大概还有几章就会完结,然后再写第二部,这样我感觉会好很多。谢谢各位亲的宽容、体谅与支持。_ 96 大道至简 卫天宇摆下的大阵已经绵延了上千里,仍在持续不断地扩张,同时大量吸纳南荒之地的那些有害气元。阵中更是模拟出冥界的十八层地狱,各种诡异凶险的攻击层出不穷,让陷入阵法的修者疲于应付,就是几个武圣也一直困于其间,想尽办法也没能破阵而出。 这个大阵摆在这儿快一年了,闻讯而来的阵法师越来越多,虽然品阶都不高,但至少入了门,在阵道之学已经灭绝大半的当世,这些阵法师都是很宝贵的,可是看着眼前繁复庞杂扑朔迷离的大阵,所有阵法师都端正了心态,谦虚谨慎,抱着学习的态度研究并尝试着破阵。 卫天宇一直兴致勃勃地与他们周旋,可现在地脉不稳,神城将出,经过小电测算,届时大阵必定难以维持,有极大几度会全面崩溃,除非以神级的天材地宝巩固阵法。但是,既然他们就要拥有神城,又何必耗费稀世珍宝?虽然师父富有,但是神级材料也很少,他和凌子寒手上也不过只有三件,轻易是不能动的,更加不能作为消耗品来用。 两人在船里缠绵了一天,境界上又提高了不少,这才起身去看小电的推算结果,很快就决定带上所有人一起走。 凌子寒先叫来凌子澄,命令他召回所有在阵中拿敌人炼手的卫队成员,然后就去找凌九渊。 那个风华绝代的人已经与毒手魔圣缠斗了大半年,如今终于借助阵法之便,将那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灭杀,当然,那位魔圣留有后手,并没有完全身死道消,可是想要恢复到曾经的巅峰状态,没有十年八年是不可能的。 凌九渊很高兴,坐在前舱悠闲地品茶,顺便观看器灵小飞从小电那里拷贝的几个奇幻电影和古装历史大片。他也像两位大帝一样,以为这些是发生在另外的界域里的真实事件,所以看得津津有味,那些恩怨情仇、风花雪月、英雄末路、生死相随,都能触动他的心弦,让他忍不住叹息。 凌子寒坐到他旁边,抬头看了一会儿巨大水镜里的电影,不一会儿就发现那是一部古装大戏《汉武大帝》。卫青被皇帝赏识,率中军大胜匈奴,霍去病更是被皇帝宠爱,手下一兵一卒皆是精锐,转战千里,建立奇功,让人看着热血沸腾。老将李广颇受排挤,带着老弱残兵按命令绕行远道,最后在沙漠中迷路,未能按时到达指定地点,军令“失机当斩”,卫青派人去询问,曾经威震匈奴的李广悲愤莫名,横剑自刎,十分悲壮。皇后卫子夫色衰而爱驰,皇帝宠幸李夫人,也疏远了卫青。霍去病英年早逝,卫青不得不娶了比他大很多的平阳公主,赋闲在家。后来卫皇后和太子被人诬陷,皇帝昏聩,逼死自己的元后和太子,一代名将卫青也郁郁而终。 凌九渊不断叹息,“圣殿里的情形跟那个帝国颇有些相似,不少对圣主忠心的人壮士势力后被圣主怀疑,寻个由头就斩尽杀绝。几乎每隔十年总殿就会有一次大清洗,看着那些忠心赤胆位高权重的人被陷害被枉杀,我总恨圣殿,却也为那些人感到不值。” 凌子寒心里一动,“这样的情况……我们大可以利用。” 凌九渊笑了,“是啊,我们已经在做分化瓦解之事了,不过不能太过明显,只能一点一滴地慢慢去做,本来计划是用百年时间来实现我们的目标,现在看来,似乎可以提前很多。” 凌子寒点点头,却不再提这些长远规划,只说眼前的事,“我们要离开这里,最近地脉有变,阵法会崩溃。” “我也感觉到了。”凌九渊收敛了笑容,神情有些凝重,“通常来说,出现这种情况,意味着会有什么秘境、遗迹或者以前那些强者大能的洞府出现。” “对。”凌子寒微笑,并不打算瞒他,“是我们师父留在本源大陆的一个洞府,它一直在地脉中飘移,最近大概漂到了附近,感受到我和天宇,就往这边来了。” 凌九渊惊讶地挑了挑眉。他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有师承的,并不是只修炼家族传承功法,但是出于修界的禁忌规则,他并没有询问过,想着只要他们与人动手,就可以看出师承来历,可是一直以来凌子寒都用的是凌氏家传身法、功法,只是比他们炼得更高明,领悟得更透彻,而卫天宇更是很少动手,基本上都是用阵法困人杀人,更加看不出师承何人。此刻听说他们的师父居然在本源古陆留下了洞府,而且可以自行识主认主,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师父是非常不了起的人物。他探寻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终究没有多问,只是温和地笑道:“如此甚好,你安排吧,我跟着走。” “也没什么特别的计划。”凌子寒言简意赅,“所以乘穿云舟出去,开启船外的隐匿法阵,直奔洞府将要出现的地点。洞府明天会出现,我们今天出发,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凌九渊对他的话毫无异议,只是忍不住轻笑,“我发现你总是喜欢用最简捷的方法来达到目的,不过以前的凌氏做事一向如此,干净利落,一击必杀,可是后来我们只能迂回前进,百般隐忍,渐渐就忘了直截了当的做事方式。”说到后来,他有些惆怅。 “事急从权嘛。”凌子寒安慰他,“我师父曾经教导我,大道至简,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所以遇事不必拐弯抹角,更不要嗦,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见到心怀叵测的人先杀了再问是哪家的。” “你师父说得很对。”凌九渊忍俊不禁,随即喟叹,“大道至简,大道至简啊,说得容易,可能悟到其中真谛的却寥寥无几。” 凌子寒同意,“是啊,很不容易。”就像地球上古中国的毛笔字,笔划多的其实好写,笔划少的反而很难写好, “但是你和天宇领悟得很深。”凌九渊赞赏地看着他,“真难以想象,你们这么年轻,根本就是小孩,居然就能领悟到其中的至理。” 凌子寒笑了笑,没有谦虚也没有解释。他和天宇在地球上短短的二十年间经历过太多太多,炼狱的折磨、痛苦的忍耐、情感的挫折、漫长的等待,已经将他们磨砺得洞悉世间许多东西。在这个陌生而复杂的异界,他们没有贪婪的欲望,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甚至没有飞升成神的向往,他们只想开开心心地在一起生活,做一对俗世伴侣,一起生,一起死,与愿以足。因此他们没有心魔,没有太多的牵绊,修炼起来突飞猛进,反而能够领悟到普通修者难以企求的大道至理。这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和沟通的东西,师父无法教给徒弟,长辈难以传给子孙,全靠自己开悟。 凌子寒与卫天宇在师父膝下十年,虽然因为他们修为太浅,两位大帝都没有传授过有关大道感悟方面的知识,顶多是只言片语地泛泛而谈,以免乱了他们的灵智,让他们心有窒碍,反而与修炼无益,可两个徒弟都不是普通的孩子,已经明悟了他们以身相合度劫成神的道,那就是――爱。 虽然他们年纪还小,两位大帝却已经看出了他们彼此相爱,所以才会传授他们神级的双修功法,引导他们走上成神之路。 两人这一世心思单纯,心里拥有的也只有爱,就算是现在与圣殿对峙,也是因为对亲人族人的爱,而不是恨。 这些感悟在他心里很明晰,却难以用言语来准确表达,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道,他也不便多说,以免误导人家。 凌九渊比他更清楚其中的玄奥,所以只是赞叹,并没有细问。 说话间,接到凌子澄传音的卫队成员陆续都回来了,卫氏派来的四名护卫也一起出现,凌子默最后一个到达。这些人都是满身煞气,境界提升了不少。 卫天宇对凌子寒说:“你写几个有镇压封印效果的巫符,镇压住阵眼,我要把九幽玄冥石拿回来。” 凌九渊怔了一下,“少族长还懂巫符?” “嗯,我母族是古巫后裔。我叔祖懂得巫符,教了我不少。”凌子寒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黑暗大陆是个既危险又奇妙的地方,那里与世隔绝,保留着很多在外面早已灭绝的东西。” 凌九渊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点头,“的确,我很想去那个地方看看。” “有机会的,那里有我的父母族人,我迟早会回去的,到时候玉叔跟我们一起去吧。”凌子寒笑眯眯地说完,跟着卫天宇走出穿云舟。 站在阵眼旁,他伸出右手食指,飞快地在空气中划出一个繁复诘聱的古老符文,本来那些纹路并不可见,但是当符文完整时,就迅速在空中显现出来,隐隐散发着暗金色的光芒。他右掌平伸,运劲轻推,将那个符文平平地填进阵眼中。 卫天宇在符文降下的瞬间,如闪电般将九幽玄冥石拿了出来。 随着巫符落下,大阵中波纹起伏,云雾翻卷,接着阵中的情势大变,血海褪去,变成黑色的无尽荒原,不再有危险的攻击,却怎么走也看不到尽头。 凌子寒连续划了几个非常复杂的符文,叠加到阵眼中,大阵很快就稳固下来,不再动荡。 卫天宇满意地与他一起回到船中,开启隐匿法阵,操纵着穿云舟飞出大阵,腾空而起,疾速远去。 97 圣主 凌子寒他们在南荒摆下大阵,与圣殿对战将近一年,消息早就轰传整个本源古陆的修行界。 幽蓝凌氏的主宗秘密派来了几千人,陆续到达他们的大阵附近,却没有进入阵中,而是乔装改扮成各种散修或小门派修者,过来在周围的小镇或营地住下来,听候凌子寒的命令,不过这位颇有传奇色彩的少族长却始终没有让他们加入战斗,现在离开大阵,也没有通知他们跟上。凌子寒不想让更多的族人陷入危险之中,等到真正能够入主神城,再让他们过去。 画那几道古巫符文,虽然看上去举重若轻,实则需要调用全身的精气神,消耗巨大,凌子寒靠坐在舱壁旁,只觉体内空荡荡的,软弱无力,便把两个武魂放出,指挥他们去了充满煞气的舱室,用源源不断传来的纯净灵元滋养灵识,在全身筋脉中运转,这才逐渐好转。 穿云舟飞了大概半个小时,卫天宇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盯着水镜看了整整十分钟,这才转头问凌九渊,“玉叔,你看,这是阵法还是领域?” 凌九渊早就注意到他的神情,太专注了,就像当初他们冲出黄金大陆,进入虚空乱流时的情形,可现在,他们是隐匿出来,只需飞过几百里地,不过是二十多分钟的事,又会遇到什么凶险呢?他正在心里仔细回想能看破幻境的功法或妖兽,就听到卫天宇叫他,并明确提出是阵法或是领域,那就跟妖兽没关系,而是修者出手了。 他抬头看着水镜,里面呈现出的一直是南荒死寂恶劣的地表环境,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只要连续观察几分钟就可以发现,眼前的景象是循环往复的,而且在一些细节上与真正的南荒不同。南荒虽然是十万里恶土,荒无人烟,但是仍然有稀疏的植物和怪异的凶兽存在,更有生命力无比是强悍的鼠类和虫蚁之类的小生命存在,虽然它们肮脏丑陋身带奇毒,但毕竟是生灵,可现在他们看到的南荒却根本没有生机,那些偶尔出现的植物和动物有种微妙的违和感,而凌九渊他们这几个暗杀高手是从没有侥幸生理的,立刻判断出那是假的。 “这是领域。”凌九渊的神情有些复杂,“通常来说,除了空圣之外,只有高阶圣者才能做到这个程度。” 卫天宇犹豫了一下,“那我们是停还是继续走?” 如果停下,自然就告诉那个设个领域的人,他们已经发现了,或许会很危险;如果继续走,或许更增长了对方的气焰,想要把他们当猫爪下的老鼠那般耍弄。若依卫天宇的性情,肯定是立刻停下来,有什么招术都接着,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丝毫畏惧,但是凌九渊更熟悉本源古陆和圣殿的情况,所以他不会鲁莽,依然想听听高手的意见。 他轻飘飘的一句问话,却让表面永远温柔可亲实则杀伐果决的凌九渊难得的迟疑了。想了好一会儿,他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只是提供了一些背景资料,“能放出这样稳定而强大的领域,在整个本源古陆也不多见。如果他是圣殿的人,明面上我知道的不会超过五个,根据他们的武魂和修炼功法,最有嫌疑的是九长老,还有就是那位始终没有在外界露过面的圣主。” 卫天宇琢磨了一下,转头看向凌子寒,“你觉得呢?” 凌子寒很冷静,“先让小飞查一查,神城到哪儿了?什么时候能与我们会合?” 穿云舟是圣器巅峰,神城是半神器,即使是高阶武圣也无法在境界上对它们进行压制,何况那个武圣的目的只是困住他们,并没有料到地底深处还有一座神城。 两个器灵飞快地进行了沟通,然后小飞回报,“它说就在我们的下方,大概距离我们有三千余里。它已经开始上行,以比较快的速度,大概需要四、五个小时才能浮上地面。它不能用最大速度出来,否则会造成山崩地裂,火焰喷发,它说主人不允许它这么做。” “嗯,明白了。”凌子寒的声音很柔和,“就让它以现在的速度往上走 分卷阅读36 ,不必违背它主人的命令。” 小飞很高兴,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便消失了。 看着卫天宇和凌九渊等人询问的目光,凌子寒干脆利落地做出决定,“就像现在这样继续飞,装作不知道已经陷入领域。对方是想要一件东西,而且认为有很大可能在我手上,所以他不可能立刻致我们于死地,迟早要出来说话的。我们能拖多久算多久,最好能等到神城快要出来时再与对方正面对话。” “行。”卫天宇对他的想法无条件赞成。 凌九渊他们自然更无异议,只是对于“神城”这个称呼暗自感到惊诧和疑惑。凌九渊之前听两人提过,说是他们师父的洞府,而在本源古陆迄今为止发现的最高级的洞府虽然面积广阔,却也与其他洞府是相似的格局,起居室、修炼室、炼丹房、炼器房、驯兽园、药林等等,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一个城市相提并论的,而“神城”这种称呼绝不是为了炫耀夸张,必定是名副其实的像一个城。他们想象不出,这样的洞府将是何等的存在,而曾经拥有这种洞府的两位少年的师父又是怎样的高人。 两人来自无比神秘的黑暗大陆,在其他各大陆修者的所见所闻中,那片大陆是原始的荒凉的野蛮的,充满腥风血雨、恐怖暴力,凡是想方设法偷着前往又能活着回来的人对那块大陆的评价都很不好听,他们在没见到少族长和他的表哥之前,都想象着两个孩子从小就过着艰难困苦的生活,如今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定要好好呵护,可是见面以后才发现,两个少年随口提到的顺手拿出的都是了不起的好东西,这让他们在惊异之余也不免对那块大陆有了更多的好奇和猜测,那个神秘莫测的地方一定还有很多普通修者没有发现的神奇之地吧?这两个少年到底来自哪里?他们的师父又是何方神圣? 在一片沉默中,卫天宇沉着地看着水镜,没有改变穿云舟的速度和方向,似乎是懵然不觉的继续高速飞行。 双方都很有耐心。 外面的景色一如既往,循环往复,没有变化。银色飞舟依然高速飞行,似乎一心赶往目的地,并没有注意到下面的南荒有什么不同。 凌子寒有些慵懒地闭上眼睛,似乎在养神,实际上却全力恢复消耗了一大半的精神力。 卫天宇也不再守着水镜,而是坐下来,端起凌九渊给他们斟的灵茶,慢悠悠地品尝着。 凌九渊一脸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中变幻莫测。 船舱中很安静,就这么度过了三个多小时。 外面终于传来一个声音,“九渊,你出来。” 凌九渊神情剧变,脸色白了几分,眼睛却添了几分深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向卫天宇,“我要跟他对个话。” 卫天宇点点头,起身在前舱的操作台上按了几下,凌九渊的影象便出现在飞舟外面。 他淡淡地道:“你出现身出来吧。” 飞舟倏地感受到强大的威压,仿佛有千万根枷锁套下来,将这只圣阶巅峰的飞行器缠缚住,逼得它不得不停下来。 渐渐的,飞舟前方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身影,个子很高,约有两米,看上去很匀称。他像是裹在一层烟雾中,让人看不清真面目,只感觉到巨大的威势,似乎别人在他面前都是毫无抵抗力的蝼蚁。 “原来你就是圣主。”凌九渊很平淡地道,“我有过这样的猜测,却始终找不到切实的证据来证实。” 那人的声音低沉浑厚,带着几分恼怒,“蓝九渊,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吃里扒外,跟凌氏余孽搅在一起?” “余孽吗?”凌九渊轻勾唇角,眸光流转,声音却依然轻飘淡然,“其实,我姓凌,叫凌九渊。” “你……”那人身周的烟雾急剧颤抖起来,“你……姓凌?”他没有惊讶诧异,声音里只有愤怒。 “没想到吗?我也没想到,居然傍上的是圣殿之主。你既然做了那么多,又何必藏头缩尾?怕什么呢?”凌九渊嗤笑一声,“是啊,你待我不薄,可是比起死在你手上的幽蓝凌氏数万族人,你对我的那点子恩惠又算得什么?况且,我们不过是银货两讫,我没给过任何承诺,并不欠你什么。” 那人怔愣片刻,忽然放声大笑,“好好好,九渊,你果然不错,够狠,够忍。想我纵横一世,杀人盈野,修炼万年,就动了这么一次心,居然栽在你身上。” 凌九渊优雅地笑道:“是我的荣幸。” “好……好个幽蓝凌氏,好个蓝九渊……凌九渊,好好好,真好。”那人纵声长笑,惊天动地,仿佛天地都为之震颤。 凌子寒抓住时机,猛地跳起来,“天宇,动手。” 两人心灵相通,配合默契,闪电般拿出师父给的战符,一起跳出舱外,同时激发。 98 烈天神城(end) 高阶武圣是飞云舟内的所有人都无法正面抗衡的,即使用出凌氏家传功法中的禁招也不一定能伤得了他,所以凌子寒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用出了自己可控范围内的最大底牌。 他们闪电般蹿出,小飞同时打开舱门,让他们的行动毫不阻滞。 两个战符同时激发,刹那间,一成不变的领域中风云变色,巨大的威压弥漫而出,摧枯拉朽般摧毁了领域。 站在飞舟前的黑影狂喷鲜血,在空中踉跄后退,几乎稳不住身形。 凌子寒和卫天宇身后都现出一个巨大的人影,一个身穿黑色长袍,上面绣着金色火焰,一个全身金光灿灿,衣袍下摆地是一圈黑色骷髅,却并不显诡异,反而让人有种完美的感觉。 黑衣人手中握剑,很简单地疾刺而出。金衣人更是没有任何花招,一拳击出,干净利落。 大道至简。 凌九渊看着两位至强至尊的身影,心里无比激动。 两人出招时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仿佛不带任何真元。那个站在空中的人影却厉啸一声,顷刻之间挥出十余件圣器,围绕在自己周围,竟是采取完全的守势,全力自保。 由于飞陆界天地法则的限制,留在黑暗大陆的两位大帝的身外化身只有高阶武圣的功力,但在境界上却是神阶,一个人就能对高阶武圣形成绝对压制,更何况现在是两人一起出手。他们根本就没有管那些飞旋的圣器,一剑一拳仿佛慢腾腾地递出去,却又奇快无比,仿佛破除了空间甚至时间等一切距离,眨眼间便将那些圣器无声无息地变成了一堆飞舞的碎片。剑尖刺进那人的咽喉,拳头轰在他的胸口。他连声音都发不出,便在空中解体,成为一团血雨内末,哗啦啦地落在地上的沼泽中,溅出一片惨绿色的水纹。 两个高大的身影慢条斯理地收回剑和拳头,伸手摸了摸各自徒弟的头,然后就消失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凌九渊他们只觉得不过是两三个呼吸之间,对面那个可以将他们全都灭杀的强者就无声无息地身死道消,凌子寒和卫天宇也闪身回来,安静地坐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其实他们也感到很震撼,只是脸上不显而已。他们一直知道自己的师父是飞陆界的最强者,但是并没有直观的概念,这一次不过是师父在玉符上留下一丝神识,可以发出一记招式而已,与他们本人出手的威势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放在外面,却已经足以震慑群雄,傲视天下了,可谓战符一出,谁与争锋?当然,这对凌子寒和卫天宇的提升无益,主要就是为了遇到实力太强大的敌人时保命,所以两人从未用过,甚至都忘了,这还是第一次用来对付强敌。 凌九渊无比震惊,“你们的师父……难道是……两位大帝?” 凌子寒和卫天宇并不隐瞒,很平淡地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幼年的时候就拜在两位师父门下,我是破天大帝的惟一亲传弟子,天宇是火烈大帝的关门弟子,后来师父们做主,让我们结为道侣,两位师父就是我们共同的师父了。承师父厚恩,悉心教导我们十年,然后命我们出来游历,增长些见识。” 凌九渊、凌子默和凌子澄都是目瞪口呆。这简直比晴天霹雳还要震撼,让他们既惊且喜,兴奋得难以言表。 拥有先天纯正血脉,破天大帝惟一亲传弟子,绝对是直通成神之路的有力保证。 凌子寒轻咳一声,“你们知道就行了,暂时不要把此事传扬开去,连族长和其他长老也先不要说,等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他们。” 凌九渊等三人的神情变得无比恭敬,“是,谨遵少族长之命。” 凌子寒笑着轻轻摆了摆手,“你们别这么客气,还是像以前那样就好。”他并不想当真正的少族长,所以不希望他们对自己太过恭敬。 凌九渊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犹豫了片刻,却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于是将话题转到刚才那个人影身上,“你们杀的应该是圣主的身外化身,他的本体仍是好好的。武圣的身外化身起始境界顶多是武皇,他一步一步修炼到高阶武圣,也耗费了大量时间和无数高级资源。他平时一直用这个身体在外活动,公开的身份是圣殿总护法,我怀疑过他,但是一直不敢肯定,直到今天才确认。你们杀了他这个化身,对他算是重创了,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事,我们有神城。”凌子寒很轻松地笑道,“他要有本事,尽管来好了。” 他的话音刚落,大地便剧烈地颤抖起来,低矮的小丘纷纷崩塌成一堆碎土块,地面的水分瞬间全部渗入地下,露出疮痍满目的地表。很快,变得干枯的大地崩烈开来,渐渐形成一条深沟。 卫天宇操纵着穿云舟高高飞起,停在云层中,仔细观察着地面的变化。 小飞跳出来对他们说:“小呆到了。”这个名字是他擅自取的,因为觉得神城的器灵呆呆的,顿时忍不住摆出聪明能干的成熟款,将神城的老实器灵唬得一愣一愣的,对他有问必答,毫不隐瞒。 虽然神城的器灵已经尽量小心,在浮出地表时减慢了速度,但是毕竟是半神器,威力惊人,造成的震动波及大半个南荒,卫天宇设置阵法的地方以及附近的修者营地和新建的小镇都在猛烈摇晃,一些低阶修者无法站稳,只能坐下来,稳住身形,所有修者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能飞起来的全都离开地面,站在空中静观其变。 震动越来越猛烈,地底和空气中都响起了低沉的呜呜声,让人感觉很不安,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就要出现。根据这种动静来推测,多半是神兽级别的东西,若真是如此,一旦它出来,必定要引起一场浩劫。就有胆小或是生性谨慎的修者向远处飞去。离这里越远,安全系数最高。 卫天宇设置的阵法也彻底崩溃,显露出困在里面的人,除了几个武圣还算不太狼狈外,那些修者无不是气息奄奄,精神萎靡,这时重见天日,激动之余忍不住仰望天空,却呆在那里,一时搞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厚厚的云层如波涛般翻涌,迅速变成黑色,翻滚间轰隆隆的雷声响过,接着便是一连串闪电劈下,就像是什么宝物出土时引发的神奇天象。 那些修者顿时心头火热,退到远方去的人又小心翼翼地向这边靠近。 呜呜声由轻到重,在南荒的天地间回荡,接着只听一声轰然巨响,仿佛天塌地陷一般,远处的整个地面忽然沉降下去,然后一个庞然大物一跃而出,浮现在半空中。 虽然是从阴暗肮脏充满毒气毒水的地面出来,这个一眼望不到边的方形物体却充满了光明洁净的感觉。它安静地悬浮在空中,隐隐地笼罩着一层金光。越过外面的墙壁,能看到里面楼宇重重,花园处处,仿如琼楼玉宇,世外桃源,给人无比美好的感觉。 在远处围观的修者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接着便醒悟过来,立刻全速向那边飞去。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向前冲,深怕别人先进去,自己就失去了一份机缘。 看到那座形似城市的器物,这些修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上古遗迹或是大能洞府,那就意味着贵重罕见的功法武技秘籍、天材地宝、高级丹药、无数法器,总之,标志着财富、气运和前途,没有谁能抗拒那样的诱惑,就算是圣殿圣主,也一样不会坐视不理。 神城蹿到空中停稳,小飞便急不可耐地操纵着穿云舟疾速飞去,迫不及待地招呼神城器灵打开禁制,放他们进去。 那个器灵果然呆呆的,很听小飞的话,不但打开一角禁制,还主动将他们摄拿进城,轻轻地放在城门前宽阔的大街上。 入城时惊鸿一瞥,凌子寒他们都看到城门上镌刻着四个大大的金字“烈天神城”,笔力雄浑,铁划银钩,那种睥睨天下、惟我独尊的气势迎面扑来,一看便知是宁火烈的手笔。 神城缓缓飞过一段距离,然后轰然落下,与地下的两处灵脉相连,就此岿然不动。 凌子寒飞上城头,看着高速飞来却被神城禁制推拒在百米之外的无数修者,沉声说道:“各位道友,这座神城是家师炼制并留给我们这两个弟子的居所,乃有主之物。一年后,神城将会对外开放,届时欢迎各位前来做客。不过,我有言在先,幽蓝凌氏与圣殿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凡是加入圣殿的修者以及与圣殿交好的家族或门派一概不得入内,凡是对我们怀有恶意或者无故向神城攻击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从今天起,神城正式向圣殿宣战,欢迎瑰丽八族和遗落古族的族人们前来神城定居。凡有志与我们一起抵抗霸权,推翻暴政,争取自由平等人格尊严的修者和凡人都可以加入神城。大家可以回去仔细想想,慎重考虑。诸位,一年后再见。”说完,他对着聚集在此的数万修者拱手一礼,便飞下城头,消失不见。 卫天宇笑着上前,与他并肩携手,沿着笔直的大道,向着神城的中心走去。 ――完?敬请期待续集―― 番外 虎狼相性一百问 虎狼相性一百问 “各位来宾,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雪花电视台,又到了每周一次的‘真心话大冒险’节目,我是主持人大雪。今天,我们节目组费尽周折,终于请到了一对著名的伴侣,前来为大家展示他们的心路历程。 有请雷鸿飞将军和林靖将军。” 在热烈的掌声中,穿着便衣的雷鸿飞和林靖从后台走出来,坐到主持人大雪对面。雷鸿飞满面笑容,林靖却只是淡淡微笑。 主持人大雪知道林靖是很不想来的,他们说服了雷鸿飞,好不容易才把林靖拉来,因此不敢多寒暄,迅速进入正题,“雷将军,林将军,欢迎来到我们节目组,下面我们的采访就开始了。” 1、请问两位的名字。 虎:雷鸿飞(大雪:以下简称虎、小虎) 狼:林靖(大雪:以下简称狼、小狼) 2、请问你们的年龄。 虎:这是军事机密。 狼:同上。 (大雪黑线:还请两位合作。) 3、请问你们的性别。 虎:(很不耐烦)这不废话吗? 狼:(微微皱眉,也有些不耐烦)男性。 4、请问你的性格是怎样的? 虎:当然是豪爽大方,讲义气。 狼:认真,讲义气。 5、那你们觉得对方的性格如何? 虎:挺好的,很讲义气,很会关心人。 狼:他很直爽,心思纯净,没什么弯弯绕,感觉很不错。 (小虎顿时眉飞色舞,满脸喜色) 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虎:(挠了挠头)这哪记得住?好像很早就认识他了。 狼:(有些漫不经心)是啊,很多年了,谁去记这个? (大雪困窘:不是都兴什么相识纪念日、结婚纪念日的吗?虎狼异口同声地说:无聊。)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虎:头号劲敌。 狼:没错。 (大雪惊诧:那时候你们就是情敌了?小虎黑线:那时候我们一东一西,是对手。小狼忍俊不禁:是啊,我们当时算是事业上的对手吧。大雪脸红。) 8、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虎:都喜欢。(抢着说)他也是。 狼:(不反对)嗯。 9、讨厌对方哪一点? 虎:没有,他也是。 狼:(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算是吧。 10、你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虎:什么意思?(大雪:就是……你们相配吗?)我们是天作之合,你说相配不相配? 狼:(微笑)还行。 (小虎瞪大眼睛:什么叫还行?小狼看他一眼,从容冷静:就是还可以。小虎泄气,不敢再问。) 11、你们怎么称呼对方? 虎:老林。(小声嘀咕:其实我很想叫老婆,可是不敢) 狼:老雷、鸿飞。(冷冷地看小虎一眼:想找死就说) 12、你们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虎:呃……没想过,什么称呼都无所谓。(小小声:我想听他叫老公) 狼:是啊。(漫不经心地说:仔细剥了你的皮) 13、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你觉得对方是? 虎:这还用问吗?野狼。 狼:猛虎。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你会送? 虎:刚刚研制出的战斗机器人。 狼:宇宙飞船。 (两人相视一笑。小狼俊美无双,小虎捂住脸,要求提供冰块。嘉宾们发出尖叫。) 15、那么你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虎:有他就足够了。 狼: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感觉现在什么都有了。 (大雪感慨:那就是美满的意思)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虎:白天不让做有趣的事。 狼:哼,随时随地发情耍流氓,很有趣吗? (小虎嘿嘿嘿嘿,笑得意味深长。小狼踢他一脚:不许耍流氓。) 17、你的毛病是? 虎:比较冲动。 狼:不喜欢应酬。 18、对方的毛病是? 虎:他一点毛病也没有,很完美。 狼:他的孩子气比较重,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毛病。 (大雪感叹: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 19、对方做的什么事情(包括毛病)会让你不快? 虎:白天不能做有趣的事。 狼:随时随地惦记着耍流氓。 (小虎得意地笑,小狼再踢。) 20、你做的什么事(包括毛病)会让对方不快? 虎:(干咳)他说我耍流氓,其实我只是爱他。 狼:我没觉得有什么事会让他不快。 (大雪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妻奴) 21、你们的关系到了哪种程度? 虎:我们结婚了。 狼:嗯,是伴侣。 22、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虎:这个……不好说,像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没有什么郑重其事的约会。 狼:对。 虎:不过我认为应该是在瑞士的那一晚算是初次约会吧。 狼:(想了一下)就是买玫瑰花那次? 虎:对啊,我送你情侣表,送你玫瑰花,在月下湖边漫步,那应该算是约会吧? 狼:(微笑)当时不觉得,现在听你一说,也可以算吧。 (小虎喜上眉梢) 23、那时两人间的气氛怎么样? 虎:(挺胸)很开心,很融洽。 狼:(点头)是啊。 24、那时进展到何种地步? 虎:水到渠成。 狼:嗯……算是吧。 25、经常去的约会地点是哪里? 虎:我家。 狼:他家。 26、你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虎:我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不太可能安稳过生日,所以那一天跟平常一样。 狼:对。 (大雪:敬佩。) 27、是由哪一方告白的? 虎:我。他老不开窍,急死我了。 狼:是他。 28、你有多喜欢对方? 虎:他就是我的命啊。 狼:嗯。 (小虎用力握住小狼的手。观众们兴奋地尖叫。) 29、那么,你爱对方吗? 虎:很爱。 狼:当然。 30、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很没办法拒绝? 虎:他说什么我都没办法拒绝,不然他要揍人的。 狼:我也没办法拒绝,他有一只无坚不摧的铁臂。 (小虎得意洋洋。) 31、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虎:他不会变心的。 狼:(冷笑)他敢,我手下有无数精兵强将。 (小虎赶紧赔笑,用力搂住他的肩:放心,我永不变心) 32、能原谅对方的变心吗? 虎:都说了,他不会变心。 狼:(继续冷笑)他不敢变心,所以就谈不上原谅。 (大雪佩服得五体投地:小狼威武) 33、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你会怎么办? 虎:打电话给他,看看是否有突发情况,必要时用全球追踪系统查到他所在的位置,看看是否需要支援。 狼:跟他一样。 (大雪惊叹:果然专业) 34、你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虎:全部。 狼:全部。 35、对方性感的表情是? 虎:他长得太好,什么表情都性感。 狼:他在新疆大发脾气,揍我的时候。 (小虎大惊:我已经道过歉了,你就别提了吧。) 36、两人在一起时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虎:在床上。 狼:嗯……被他用铁臂箍住的时候。 (小虎大喜:今晚回去就那么做。小狼踢他一脚) 37、你曾向对方撒谎吗?你善于说谎话吗? 虎:我们有保密守则。 狼:对。 38、做什么事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虎:跟他在一起,做什么都很幸福。 狼:(微笑)嗯。 (大雪挡住眼睛:笑得太美了,受不了了……) 39、曾经吵过架吗? 虎:吵啊,打架也是常事。男人嘛,咱们又是军人,谁没点脾气? 狼:对,吵过很多次,不过这不算什么大事。 40、都是些什么样的争吵呢? 虎:什么都吵,为工作,为生活中的很多事。 狼:嗯,两人在一起肯定有个磨合期。 41、之后如何和好呢? 虎:吵过就算了,该干嘛干嘛,又没生气,不需要和好。 狼:(继续微笑)对。 (大雪抽出纸巾捂住鼻子。观众们鼓掌欢呼。) 42、转世后还希望作恋人吗? 虎:能转世当然还在一起,反正我就认定他了。 狼:(略一犹豫)我还想看看小峰过得好不好。 虎:(瞪大眼睛)小峰那么好的人,肯定已经找到对他关心照顾的爱人了,你就放心吧,别再惦记了。 狼:(轻叹)如果是那样,我当然就放心了。 虎:那咱们说好了,如果能转世,还在一起。 狼:(笑着看他)好。 (小虎大喜,一把抱住他,狠狠地亲吻。大雪手忙脚乱,赶紧遮挡:哎哎,表太冲动) 43、什么时候会让你觉得自己是被爱的? 虎:他对我好得很。 狼:嗯,他对我很好。 44、什么时候会让你觉得也许他已经不爱我了? 虎:目前还没有,永远也不会有。 狼:是啊,目前好像还没有。 45、你的爱情表现方法是? 虎:关心他,照顾他,跟他生活在一起。 狼:一样。 46、你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虎:花?我觉得他比较像仙人掌。 狼:(笑)他……比较像木棉花。 47、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虎:除了要保密的工作外,没有什么需要隐瞒他的事。 狼:我也一样。 48、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会有自卑感吗? 虎:没有。我们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般配得不得了。 狼:我从不自卑。 虎:那是,想当年,连我爹的面子你都不给。 狼:(笑笑)那都是误会。 49、两人的关系是公认还是秘密呢? 虎:当然是公认的,咱们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婚礼。 狼:嗯,是公认的,合法的。 50、你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持续到永远呢? 虎:当然是直到永远。 狼:嗯,永远。 大雪:他们两人的感情让我们无比感动。下面我将提出的是成人向问题,请未满18岁的孩子退场。 51、请问你是攻方,还是受方? 虎:当然是攻。 狼:(皱眉)哼。 52、为什么如此决定呢? 虎:武力值决定的。 狼:他不过是有一条铁臂。 53、你对现在的状况满意吗? 虎:很满意。 狼:等我找到对付那条铁臂的方法再说。 (小虎嘿嘿直乐。) 54、初次h的地点是? 虎:我家。 狼:他家。 55、当时的感想是? 虎:很兴奋。 狼:他喝醉了,我很生气,很郁闷。 56、当时对方的样子如何呢? 虎:呃……不记得了。 狼:(冷笑)酒后乱性,怎么可能记得住? (小虎得意地握住小狼的手,一脸无赖) 57、初夜的早上,你的第一句话是? 虎:(想了想,有点尴尬) 狼:(板着脸)干什么?又在发酒疯吗? 虎:(挠头)其实……我只是想拿衣服去洗澡。 (观众大笑) 58、每星期h的次数是? 虎:嘿嘿,我们身体好。 狼:嗯。 59、你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星期几次最好呢? 虎:最理想的情况是想做几做,不限次数。 狼:(冷脸)做梦。 60、那么是怎样的h呢? 虎:激情燃烧啊。 狼:差不多。 61、自己最敏感的部位是? 虎:我皮糙肉厚,他的皮比较薄。 狼:哼。 虎:我只要看着他就觉得全身敏感。 狼:你就无耻加流氓吧,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小虎笑得满面春风) 62、对方最敏感的部位是? 虎:他脸皮薄,很多地方都敏感。 狼:住口!这么多人看着,不许耍流氓。 虎:嗯嗯,听你的,咱们回去再用实际行动来讨论这个问题。 (小狼恼羞成怒,挥拳就打。场面有些混乱。观众大声叫好助威,口哨频频响起。过了好半晌,场上秩序才得以恢复) 63、如果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虎:像原野上奔跑的雪狼,非常性感,特别美。 狼:像猛虎下山,一往无前。 64、坦白地说,你喜欢h吗? 虎:当然喜欢。 狼:嗯,喜欢。 65、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是? 虎:家里。 狼:家里。 66、你想尝试的场所是? 虎:沙漠里、雪山上、湖水中……很多地方都想试试。 狼:(鄙视)你就梦吧。 67、冲澡是在h之前还是之后呢? 虎:都要。 狼:嗯。 68、h时两人有什么约定吗? 虎:没什么约定,跟着感觉走。 狼:对,这是自然发生的事,不需要什么约定。 69、你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行为吗? 虎:有。 狼:有。 (很显然,两人都不想多说这事,大雪没再对此进行深入访问) 70、对于“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你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虎:这话太扯淡了,反对。 分卷阅读37 狼:嗯,很不负责,我也反对。 71、如果对方被暴徒强奸了,你会怎么做? 虎:宰了那混蛋。 狼:嗯,一个字,杀。 72、你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虎:有啥不好意思的? 狼:对,没啥不好意思的。 73、如果好朋友对你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你会怎样? 虎:大家还是一起出去喝一杯吧。 狼:我会把他带到训练场,保证他不再觉得寂寞,晚上更不会失眠。 虎:(大笑)这方法比喝酒好。 74、你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虎:(骄傲)那是我的强项之一。 狼:(微笑)还行。 75、那么对方呢? 虎:他很好。 狼:挺好的。 76、在h时你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虎:说什么都行啊,就算骂我,听上去也很美。 狼:嗯,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77、你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虎:快乐。 狼:着迷。 78、你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虎:绝对不行。 狼:嗯,不行。 79、你对sm有兴趣吗? 虎:完全没兴趣。 狼:没兴趣。 80、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你的身体了,你会怎么样? 虎:(抬起铁臂挥一挥)我要他啊。 狼:我觉得他不太可能有这种表现。 虎:还是你了解我。 狼:(脸一沉)哼。 81、你对强奸怎么看? 虎:人渣。 狼:该杀。 82、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你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虎:(干咳)那个……是梅苑。 狼:(有些窘)就是……子寒和天宇结婚的那天…… (大雪连连点头:了解,了解。下面观众大叫:最爱那一天。) 83、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虎:没有。 狼:他乱咬人,总要把幌子给我弄在显眼的地方。 (小雷得意地笑。) 84、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虎:肯定有,必须有。 狼:(冷脸)没有。 虎:他每个动作都是对我的诱惑,我根本就挡不住啊。 狼:流氓习性不解释。 85、那时攻方的反应是? 虎: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狼:你总是这反应,跟我诱不诱的根本没关系。 86、攻方有过强暴的行为吗? 虎:当然没有,我打不过他。 狼:他敢! 87、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虎:如果你要假设,那么请参考满清十大酷刑。 狼:嗯,这个提议不错。 (大雪讪讪的:是啊,谁敢强特种部队司令官?) 88、对你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对象是? 虎:就是他,野狼。 狼:嗯,就是他。 89、现在的对方符合你的理想吗? 虎:是的。 狼:是的。 90、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虎:这世上有什么道具比我更厉害? 狼:(瞪他一眼)别口无遮拦。 91、你的“第一次”发生在几岁的时候? 虎:二十一。 狼:二十多岁吧,不是很记得了。 92、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虎:不是。 狼:不是。 (小狼的情绪略微有些波动,小虎赶紧握住他的手。) 93、你最喜欢被吻到哪里呢? 虎:哪里都好,只要他肯主动。 狼:(冷哼)如果我们的位置变一变,我也这么说。 虎:(凑近他讪笑)这样其实挺好的,就不要变了吧。 狼:(斜睨他一眼)你不是说爱我吗? 虎:我是爱你啊。 狼:那就让我压。 虎:那个……咱们再斟酌斟酌。 狼:(微一挑眉)口是心非。 (下面观众摇旗呐喊:反攻!反攻!) 狼:听到没有?群众的呼声。 虎:(干咳)你就别逼我了,咱们回去仔细商量行不? 狼:(微微一笑)行啊。 (春花初绽,小虎眼睛发直了。) 94、你最喜欢亲吻对方哪里呢? 虎:全身。 狼:嗯。 95、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虎:把他侍候周到。 狼:让他侍候。 (大雪星星眼:女王威武!) 96、h时想些什么呢? 虎:永远在一起。 狼:嗯。 97、一晚h的次数是? 虎:两、三次吧,咱们保质保量,不求多,只求好。 狼:对。 98、h的时候,衣服是你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虎:基本上两个人的衣服都是我脱。 狼:(笑)差不多。 99、对你而言h是? 虎:最深的爱,无比的欢乐。 狼:对。 100、最后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虎:我爱你。 狼:我也爱你。 (两人热烈亲吻,旁若无人……) 大雪起身道:我们祝虎狼永远相亲相爱,带着小虎狼幸福美满。采访到此结束,祝大家快乐平安,万事如意! 番外 丹圣凌子寒的孩子 经过近百年的努力,在卫天宇不遗余力的督促下,凌子寒终于在丹道上有了重大突破。他决定尝试炼制圣阶丹药,冲击丹圣境界。 卫天宇大为欢喜,积极为他做好准备工作。 在飞陆界,炼丹房通常以天地玄黄来区分等级,黄阶最低,火焰多为凡火或一般的兽火,玄阶和地阶大都是引地火,少数没有地火的区域则会用特殊法器放置高阶兽火,而天阶则是各种高阶异火或者天火。凌子寒的炼丹房由火精坐镇,武魂“冥王真火”辅助,全是高阶神品异火,在飞陆界可谓首屈一指。 圣丹出世会引来天劫,卫天宇主要是针对丹劫进行布置,确保不出纰漏。 以往,那些圣阶以上的丹师打算开炉炼制圣丹或者神丹时,都会邀约几个信得过的好友前来护法,主要是帮着应付天劫,而卫天宇和凌子寒却不打算请人帮忙,天劫对他们来说本来就是一分助益,他们巴不得越猛越好,可是丹药珍贵,圣丹难成,无论如何不能毁于天劫。 卫天宇在炼丹房周围布下几种阵法,主要用于减弱天劫直接劈进丹房的威力。 等到万事俱备,凌子寒便进了丹房。 这次他要尝试炼制的丹药是“回生丹”,这种圣丹是救命良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把修者从生死边缘拉回来,无论是重创的武魂还是废掉的筋脉、折断的骨头全都能治愈,有了这么一粒圣丹,废掉的修者就能重获新生。 回生丹的丹方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材料也很难得,就是银丹童氏能炼制出这种丹药的丹师也不超过二十个,每年出的回生丹数量有限,价格极贵,每一个重伤被废的修者都甘愿倾家荡产来换这么一粒圣丹。凌子寒手上的丹方是他师父司徒破天研究出来的,比银丹童氏掌握的还要好,当年送了一粒给凌子寒的祖父凌志诚,就让他再度焕发生机,不但旧伤尽复,而且还大大提升了功力。从那时候起,凌子寒心里就念念不忘要炼制出这种神奇的良药。 看着凌子寒进了丹房,卫天宇便盘膝坐到门口,为他护法。 他如今已是圣阶炼器师,不但熟练掌握了火炼法,还会水炼法、光炼法、阴阳炼法、五行炼法等等偏门炼器技艺。凌子寒只在武道上才有他那种钻研精神,对于炼丹是清一色火炼,所谓“八马齐奔,不如一辔在手”,只专精一种炼法,炼丹的成功率也不低。 坐到丹炉前,凌子寒调匀呼吸,平心静气,然后便召出火精和冥王真火,他们一为阳火一为阴火,阴阳相济,中正平和,是最好的丹火。两个长着华丽翅膀的小小孩手拉着手飞到丹炉旁,鼓起腮帮一吹,便喷出两股火焰,在空中合二为一,落到丹炉之中,熊熊燃烧。 凌子寒将所有需要用到的材料已经整理好,按投放顺序放到炉边,等到火焰烧了一会儿,丹炉开始发热,便陆续放进各种药材,灵草、灵果、兽血、兽核等等,或烘焙,或炒制,或翻烤,或烧融,提炼工艺极为复杂繁琐。他两手虚抱,用真元包裹材料,在火焰中来回翻腾,火候一到便取出,悬浮在丹炉旁边的空中备用。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在三十多个小时里一直没有休息,只在提炼好一种材料后休息片刻,又接着炮制下一种。直到将所有材料全部处理完毕,他才停下来,闭上眼调息了一会儿,然后进行二次提炼。 那些材料或两两相合,或几种互融,不断在火焰中飘洒翻滚,散发出的药香都被凌子寒压制住,基本没有散逸出去,药性全都保留下来。 二次提炼的次数比第一次要少两倍,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却要多十倍,只要有丝毫差错,这次炼丹就算失败了,所以凌子寒始终高度紧张,直到提炼完成后,才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接下来还要反复提炼数次,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九天,然后才是最后的融合成丹阶段。 九天来,卫天宇日夜守在门外,一直没有离开。 这个灵鬼谷是属于他们两人的洞府所在地,谷内谷外都布置有强大的阵法,幻阵、禁阵、杀阵皆有,隐匿谷口,封锁其他通道,阻挡外来人物的窥探、打扰或攻击。谷中只有他们两个是高级灵长类生灵,其他的灵兽灵禽之类的都各自有地盘生活,平日里互不干扰。除了他们住的两排房屋外,还有碧蓝的小湖、绿树成荫的山丘、大片的灵药田、满地的鲜花,非常美丽。 卫天宇枯坐了一天,确认凌子寒的炼丹过程顺利,就没像以前凌子寒为他炼器时护法那般静坐修炼,而是拿出软榻,半躺在上面,翻看最近收到的一些杂书和炼器大师的心得札记,不过都没有专心研究,因为现在他的心神都放在凌子寒那里。 过了十天,原本阳光明媚的山谷忽然变得阴暗,乌云翻滚,渐渐向着丹房集中,沉沉地压了下来。 卫天宇收起书,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低头凝视着丹房。 圣丹与圣器一样,出世时都会遭遇天劫,不过与修者的天劫不同,丹劫或是器劫都很简单,就是八道雷打起来,根据品级不同,雷的颜色也不一样,撑过去就能成丹或是成器,撑不过去就失败。 浓密的云层压下来,酝酿的时间很短,一道赤色闪电便照准丹房劈了下来。 卫天宇布置的阵法全部被激发,层层阻截,有效地削弱地雷劫的威力,让劈进丹房的雷霆温和了许多。 赤色闪电轰在丹炉上,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凌子寒已经站起来,看着在丹炉中跳来跳去的小东西,幽蓝色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好奇。 一道接着一道闪电劈进来,全部对准了丹炉。这座神炉对于雷劫早就司空见惯,不动声色地任那些赤色电芒劈到身上,却是毫发无伤。 等到八道雷劫过去,一道灵力河流从天而降,灌进丹炉中,涌入那个颤抖不已的小家伙的身体里。那个本来像是一颗白色椭圆形球体的东西在灵力河流中变化起来,很快就长成了一个袖珍小男孩的模样,有着白嫩的身体、圆鼓鼓的脸、胖乎乎的胳膊腿,大大的眼睛灵动无比。 他在丹炉里乐陶陶地转了几圈,小嘴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在说什么。忽然,他像是有所感觉,转身看向一直盯着他的凌子寒,仿佛孩子见到了父亲,依恋地张开双臂,飞扑过来。 凌子寒连忙伸手接住他。小孩趴在他的手掌中,顺着胳膊爬到他的肩头,两只小小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 凌子寒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顿时觉得连续炼药十天的疲惫烟消云散,精神抖擞,身体也感觉很轻松。 他笑了笑,关闭了丹房里的聚灵阵,收回火精和“冥王真火”,这才缓步上前,打开了房门。 卫天宇有些兴奋地问:“怎么样?炼成了?” 凌子寒肩头上的小孩唰地溜到他背后,两只小手依然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地露出半张小脸,好奇地打量着那个长身玉立的犹如阳光一般的金色青年。 卫天宇也注意到他,不由得有此惊讶,“这是……难道是……丹宝?” “是啊。”凌子寒有些懊恼,“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好像那丹劫顺带客串了一把化形天劫。圣丹本来就有一些灵智,这么一搞,它直接变成人了。”当着小孩的面,他当然不能明说,难道还能把这孩子当丹药给吃了?若是以后炼的丹都化形成了有生命的活物,那可怎么办呢?他觉得有些烦恼。 卫天宇却很高兴,“这应该算是你生的孩子,咱们养着吧。以前大师父肯定告诉过你丹宝的事,既然你炼的是回生丹,那这回生丹宝自然有着顶级效力。以后有谁需要治伤了,就让他去向谁吐口水。” 他说得很形象,逗得凌子寒也笑了,“嗯,他吐出的口水也是高级药液,完全有圣丹的效力。” “不过孩子不好养啊。”卫天宇慨叹,“这丹宝要怎么养?” “我也不知道拿什么喂他最合适,就放他在药田玩吧。他有灵性,自己应该会找吃的。”凌子寒将孩子抱下来,递给卫天宇,“给你,我觉得他很可爱,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凌子寒与卫天宇长期双修,彼此都有对方身上的气息,所以那孩子只是略一挣扎,便感觉卫天宇也很亲切,便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的怀抱。 卫天宇轻轻捏捏他胖嘟嘟的脸和胳膊,又握住他的小肉手,感觉着他对自己的依恋,顿时喜悦无限,“嗯嗯,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要好好起个名字。我看先起个小名吧,他胖乎乎的,像个白团子一样,就叫团团吧。” 凌子寒自然没意见,伸手逗弄了一下小孩,笑着叫道:“团团,我是你爹爹,他是你爸爸。” 小孩咿呀两声,对着他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卫天宇低头看着,顿时觉得心里软作一团,立刻布置任务,“这孩子好,只有一个就太孤单了。孩子他爹,你养养精神,咱们又去收集材料,过些日子你再生一个,就叫圆圆。” 凌子寒傲娇地冷哼两声,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孩子,走向远处的药田。 卫天宇愉快地笑出声来,欢快地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