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德妃,娘娘她拿了躺赢剧本》 第1章 抱紧大腿 第1章抱紧大腿 热,这九月份的秋老虎实在是太厉害了,热气儿蒸得人眼前的空气都扭曲了似的。 玉琭眼珠子一酸,使劲儿眨了眨眼睛,一滴水珠当即便顺着玉琭的睫毛砸到了地上,也不知是泪还是汗,地上都一片滴滴答答的印子了。 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太阳底下站了多久了,一层汗压着一层汗,身上的衣服都没个干燥的时候,眼前也一阵一阵儿的发黑。 玉琭咬着牙死撑着,这会儿别说换个凉快地方歇会子,她甚至动一动也不敢的。 她好不容易小选上来了,又熬了两个月学规矩的日子,今儿便该叫各宫的姑姑们掌眼领去各宫办差了,但凡倒下的或是被剩下的,那就只有被辛者库收编的份儿了,而后再分派出去做活儿,虽不是罪人贱籍,可怎么也比不得在主子跟前儿好。 自打穿越来被日日经受严苛宫规的毒打,玉琭就什么心思也没有了,她只想吃饱饭,旁的叫她做什么都好。 听说辛者库吃不饱,她就打心眼儿不愿去了,可去哪儿不是她能决定的,还得看合不合姑姑们的眼缘。 然这些人来了走,走了又来,玉琭身边儿的人也越来越少,可怎么都不见有人要带走她,玉琭心急,可心急也没用,只能再挨着晒盼一会子。 东西六宫里还有哪位主子跟前儿的人没来? 趁着这会子管事姑姑凑在一块儿嘀咕,没注意着她们这些小丫头,玉琭稍垮了垮肩膀长舒了一口气,在这深宫中步步谨慎处处约束也就罢了,连呼吸都甚是压抑的,她也不知自个儿能熬过几时,真想一闭眼一蹬腿儿、、、、、 谁道她这还没自暴自弃完,且听破空“嗖”地一声儿,紧接着背上一疼,玉琭咬着牙一声儿闷哼,身子只是一颤便习惯性的站稳了去,端着肩,压着头颅,维持好奴才该有的唯唯诺诺样儿。 不过是被竹鞭子狠抽了一下,这种罚她早就习惯了,只是该疼的地方一处不少疼,今儿掌刑罚的陈姑姑抽她的劲儿不小,连耳后的嫩皮都被剐了一瞬。 “贱皮子还想攀上高枝儿?我告诉你们,在宫里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这点儿罪都受不得还怎么伺候主子?没主子命倒是养了一身的矫情病、、、、、、” 陈姑姑厉声训斥,这儿的奴才谁不是被陈姑姑给打怕了的,只听着这一字一句心肝儿便不由颤颤,不如这位的意可是要命的事儿呢。 可谁道众人没等来长篇大论的训斥,陈姑姑话音还未落完就变了调子,像是只被掐住脖子的鸡,声调变得可笑至极。 “奴婢给嬷嬷请安,嬷嬷吉祥,这大热天儿的您差个小奴才知会一声儿便是了,奴婢这便带着人过去随您的挑,老远过来可累着热着了?” “春花!备茶点!” 不光是陈姑姑如此谄媚巴结着,一旁的王姑姑和李姑姑也个个有过之无不及,端茶倒水、捏肩打扇,小丫头似的伺候着这位嬷嬷,着实叫人好奇其身份。 平日里这三位姑姑可是个个眼高于顶的,何曾这样怕过敬过这样一位嬷嬷? 一时间下头的小丫头们心思各异,暗暗打量,玉琭也不例外,提着心、支着耳朵,细听姑姑们的对话。 这一听不打紧,竟是太皇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身边的人来了,玉琭也不顾上背疼了,一颗心激动的差点儿没从嗓子眼儿蹦出来,当即挺直了腰杆子,眼下可不是唯唯诺诺的时候了。 要想日子过得好,还得抱上宫里这根儿最粗的腿才是。 来人正是苏麻喇姑,她虽是太皇太后娘娘贴身伺候的奴才,可因着资历深,又做过康熙爷的启蒙先生,谁敢对她不敬便是对太皇太后,对康熙爷不敬。 然苏麻喇姑却十足没架子,头发半白,圆脸微胖,嘴角儿总含着几分笑意,着实叫人暗生亲切之感。 “没那么金贵的,我来也算是散散心了,先前娘娘跟前儿有个小丫头福薄,冬日里生了场病,前几日到底没能熬过来,娘娘是个重情的,已然难过好几日了,我这才想着过来挑一个,不拘着有什么本事,瞧着顺眼讨喜便是。” 这话说得像是来集市挑只可心的小狗儿似的,可试问在场的谁不心动,谁不想被太皇太后娘娘看重了,要是能在这位主子跟前儿伺候,那真真是享福的命了。 苏麻喇姑边同姑姑们说着话边瞧着跟前儿剩不多的丫头们,这一抬眼睛,正见跟前儿有个合适的,那小小的个头站得最直,眉眼清明,是个有精神有心劲儿的孩子,虽瘦了些,想来不会病恹恹的总惹娘娘难过。 苏麻喇姑抬手一指:“就你吧,你叫什么?哪家的?多大了?” 玉琭压着心中的狂喜,只管不慌不忙规规矩矩的给苏麻喇姑行了个大礼去:“回主子的话,奴婢叫玉琭,乌雅氏,年十五。” 苏麻喇姑细想一阵儿,没想出有姓乌雅的大人在康熙爷跟前儿得脸的,这样的孩子没根基没野心,生得也细致可人,倒是个可叫娘娘疼的。 “好了,快快起身吧,娘娘那儿还等着咱们呢,我也同你一样是伺候娘娘,称不得主子,你只管叫我嬷嬷便是。” 玉琭紧忙起身,又微微屈膝唤了声儿嬷嬷去,便是心中再怎么紧张激动,面上也是不显,生怕被嬷嬷挑出什么错处来,若临了又不要她了,她就是一头戗死在这儿也不愿意留下受劳什子罪了。 苏麻喇姑暗自点头,心道玉琭规矩不错,只管随陈姑姑进去吃盏茶,也是给玉琭一时半刻的功夫收拾细软,之后便领着人去主子那儿住了。 玉琭忙不迭的回了大通铺,人后这才落了泪去,一来是感概自己终于脱离苦海了,二来又是替自己悲哀一瞬。 想当年她也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养尊处优,莫名其妙来这儿受一遭看不到尽头的苦,饶是玉琭来大清的时候不短了,心中仍很是不平。 然回去是回不去了,只得往前看,玉琭素来是个坚强的,收拾完细软狠抹了把泪,告诫自己想要什么就去努力就去争,断不能自怨自艾。 ? ?耽误了好久,新书终于和大家见面啦!!!!!求票票求收藏!(??w??)?? ? ???? (本章完) 第2章 天大福分 第2章天大福分 “姐姐奔了好前程可莫要忘了妹妹,妹妹命不好,姑姑竟点了名儿的打发我去辛者库了!好不容易从辛者库出来,这下子又回去了,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出辛者库了。” 玉琭刚缓和了些,只见卫双跌撞进门抱着她直落泪。 这卫双是同她一批入的小选,一间屋子里住她们十来个小丫头,也不知日日勾心斗角个什么劲儿的,唯她和卫双还算亲近。 卫双的阿玛原就是辛者库的管事,而今卫双回去当差,且依着玉琭看,倒也算一桩美事,至少有家里人能护着几分。 然多余的话不好说,苏麻喇姑还等着她呢,玉琭便只管安抚了一二句,直言忘不了妹妹,以后得了好定然想法子帮衬几分,卫双面上这才好看了些。 出了门,玉琭眼角儿还微微红着,然面上已然没什么悲切和自怨自艾了,见了苏麻喇姑甜甜的叫了声儿嬷嬷,扶着她老人家起身出门,凡过门过坎儿的都轻声儿提醒一句小心,话不多,却细节处处体贴。 这样机灵有眼色的苏麻喇姑不会不喜欢,忍不住提点些个,免得冲撞了主子。 “我挑你回去是专门陪着太皇太后娘娘的,说话读书、茶点就寝,这些你都需得注意着,头几日你多看少动手,待熟悉起来需得勤快些。” “洒扫的活儿你便是闲着也不必做,免得弄得灰头土脸不好往主子跟前儿凑,平日里万岁爷、几位王爷和阿哥们都常来,这些主子另有专人伺候,不必你有眼色、、、、、、、” “娘娘好伺候,也待咱们做奴才的不薄,你心里得有娘娘,也只能有娘娘,可记住了?” 苏麻喇姑说话间多了几分威严,这便是敲打了,玉琭怎能不明白,苏麻喇姑这是怕太皇太后跟前儿几位爷来得勤,她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了。 “还请姑姑放心,奴婢定然不敢,奴婢能伺候太皇太后娘娘已是天大的福分,旁的断不敢肖想。” 苏麻喇姑笑着朝玉琭点了点头,总归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且看着小丫头如何表现便是。 一路无话,玉琭也只管低头跟着苏麻喇姑走,路途甚远,待过了兴奋劲儿玉琭便有些遭不住了。 这天儿热她今儿又滴水未进,玉琭走着走着眼前便发昏得厉害,使劲儿掐了掐自个儿的手心儿,这才清醒许多。 正该见主子呢,关乎自个儿未来十年的去处,总不能在这关头出了岔子,玉琭告诫着自己,紧紧的提着心,总算是挨到了地方。 进到慈宁宫便是一阵清凉,玉琭精神微振,待苏麻喇姑通传后,这才规规矩矩的进去,对着主子,又是一个大礼。 “奴婢玉琭见过太皇太后娘娘,娘娘吉祥。” “快起身吧,过来叫哀家瞧瞧,看看咱们苏麻喇姑给哀家寻了什么可人来,竟去了这样久。” 太皇太后说笑了一句,苏麻喇姑全无拘谨之色,也跟着玩笑:“才不过走了半个时辰罢了,主子怎的这样粘人!” “皇玛玛就是越发粘姑姑了,孙儿陪着都不成呢!玛玛一会儿一问,我的苏麻喇姑呢?可见姑姑才是皇玛玛的心头好呢!” 苏麻喇姑打趣罢,后头竟还接了一男声,笑得正爽朗,引得太皇太后直笑着说讨打的东西,满殿的奴才也跟着微微笑,着实热闹。 玉琭低着头起身,哪儿知道那男的是谁,她从始至终都没敢抬头,眼神儿只看着人脚尖子行事,若不是那人出声儿了,她还不知旁便儿有位爷在,听这亲近的口吻,又叫皇玛玛,那想来是哪位亲王了。 然眼神儿随意一瞥,竟瞧见一片儿正黄色绣云纹的衣摆,好死不死的,是康熙爷颇没形象的倚在旁边儿的贵妃榻上呢! 这位爷端的是一派风流恣意,若抛开身上龙袍衬出的几分威严,还当是那家的纨绔子弟在这儿打发清闲呢。 玉琭何曾见过这样大的人物,原就紧张着见太皇太后呢,谁道还有位厉害的在这儿,这要是犯了错,只怕要命。 玉琭静静的跪着,尽力降低自个儿的存在感,等着各位主子们笑够了再来相看她。 太皇太后娘娘倒也没同人说笑太久,只收了声儿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下头便立刻安静下来了,可见是个规矩严的主儿。 “快快起身吧,过来叫哀家瞧瞧,叫玉琭是吗?是哪两个字,可会写字?” 太皇太后这话一落,旁边儿即刻便有宫女伺候笔墨。 玉琭规规矩矩起身回话,虽这问题简单,她却不敢随意的答。 观周围伺候的姐姐和姑姑们皆是气度不俗的,又想历史上这位主子历经三朝辅佐二帝,是个有大本事的女人,断不会喜欢唯唯诺诺的人。 再者苏麻喇姑来挑人时明说了要个能陪娘娘说话读书的,故而眼下便得显出几分本事来才是,断不能藏拙了。 得亏上辈子书没白读,玉琭想了想便有了底:“回娘娘的话,琭琭如玉,珞珞如石,奴婢玉琭二字便取于此处。” 说罢,玉琭上前告罪一声儿,执狼毫写下了这两个字,端正小楷,既不炫技亦不平庸,太皇太后连连点头,眼神儿倒是没多在字儿上注意,反而一直瞧玉琭那张脸去了。 玉琭一直没敢直视了太皇太后娘娘,这会子倒是没注意了人视线,只是还略微紧张着,太皇太后还没做什么评价呢,她这俩字儿却又被康熙爷给拿去了,啧了一声儿,怪叫人心里打鼓的。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小选来的还没你这样善书法的小丫头,怕是没个七八年的功底写不出来,名字的寓意也好,玉琭,乃稀有美玉之意,如此看来,你阿玛倒是个开明又有本事的。” 听康熙爷这话玉琭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她只想赶紧的把这关给过去了,才不想跟康熙爷对话。 再者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夸她就算了,怎么还往她那便宜阿玛面上贴金? (本章完) 第3章 陡然晕倒 第3章陡然晕倒 她来大清这么些年,最最烦的那就是她那好吃懒做的阿玛了,若是可以她连这姓也不愿意承了她阿玛的,当即忍不住多嘴解释一句。 只见玉琭又朝康熙爷拜:“回万岁爷话,这名儿是奴婢额娘给取的,额娘读过几本书,会写字,奴婢家贫,兄弟姊妹也多,家里没银子供孩子们读书,便尽是额娘充当夫子,一个字一个字的教。” 康熙爷心感意外,他素来机敏,岂能听不出这小丫头语气里淡淡不悦,虽约莫知道玉琭这会子强调她额娘,这不满多半是针对她阿玛的。 可他乃九五之尊,谁敢在他面前露出半分情绪,这小丫头倒是大胆的很。 康熙爷对玉琭陡然生出一股子兴趣来,自去年他的元后走了,日子变得寡淡许多,他年纪轻轻的好似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劲儿了,今儿好不容易碰到个有趣的,他也没什么要恼的意思,也犯不着为难一个小丫头,反而轻笑。 “那倒是朕狭隘了。” 瞧这话说的,竟把玉琭惊出一身毛毛冷汗来,她辩解一句是多嘴了些,可也断没想着要康熙爷来迁就她的,更没想到叫人道自个儿一句狭隘。 她叫康熙爷觉得不爽了,康熙爷岂能给她什么好果子吃,怕是连明儿的太阳都见不着了。 玉琭欲哭无泪,只得赶紧的又拜,朝这要命的赔罪。 “奴婢不敢,奴婢知罪。” 瞧着玉琭战战兢兢的样子,没等康熙爷说什么,太皇太后娘娘倒是先开口解了围去:“好端端的你吓唬人做什么,这样好的丫头可难寻,若把人吓跑了,看你如何赔我的!” 康熙爷直乐,这么大个子的人了还拉着皇玛玛撒娇,说着讨喜话哄着人开怀,场面上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玉琭松了口气,然眼下主子们光顾着说笑呢,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竟无人叫她平身,她便只能规规矩矩的跪着、候着。 倒也没等太久,说笑了会子,康熙爷起身欲走,说是一会子还得见了几位御前大人,太皇太后娘娘不留人,只管叫他忙活去。 这临走了,康熙爷才看到玉琭似的,叫人起了,可谁道这小丫头谢恩的话还未说完,竟直愣愣的栽了下去,“咚”地好大一声响,正倒在康熙爷的足尖儿前,直将人吓得退后了半步,这好端端的人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来人,叫太医!” 太皇太后娘娘紧张一个小丫头紧张的过分了,不仅叫了太医,还让人将玉琭抬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原这般不吉利的合该拖出去自生自灭,可眼下太皇太后发了话,谁也不敢质疑,谁也不敢多说,紧忙听令行事。 偏晕过去的人死沉死沉的,太皇太后娘娘近身伺候的宫女又都不是干重活的,三四个宫女合力抬,就几步路远中间还将玉琭摔了一回,太皇太后面上不好看,下头的小丫头们自然也跟着战战兢兢,这下子手上便更没什么劲儿了。 末了还是康熙爷看不下去,更是疑惑着皇玛玛对玉琭的看中,心里也不排斥这小丫头,干脆上前帮了一把,屈尊降贵一把将玉琭拦腰横抱起。 这小丫头非但不重,反而轻得叫人咋舌,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康熙爷只觉得还不如他三岁的大阿哥来的敦实。 出了这样的事康熙爷便也不急着走了,只管陪着皇玛玛些,待太医来过了,问了话,众人才知玉琭受了不少的苦,日日吃不饱就罢了,身上还有不少细细的鞭痕和掐拧的痕迹,不必问,定然是教导姑姑们下的手。 太皇太后素来宽厚,早些年便不许下头的奴才们动私刑了,谁道下头的人竟阳奉阴违至此,若不是玉琭倒在她们跟前儿的,下头的狗奴才还不知要兴风作浪多久。 太皇太后雷厉风行,即刻下令重罚了几位管事嬷嬷,又叫人顺藤摸瓜,处置了好一批人,如此动作将太后和眼下掌管六宫之事的英妃钮祜禄氏都给惊来了。 然这二人,一个平日里不管事,一个又抱病,便是来了也没多大用处,太皇太后只觉得人多吵闹,只管又打发人回去,连康熙爷也不让人留了。 如此多余的话便不好再问,康熙爷只得先行告辞,太后和英妃也依次退下,着人暗中打听着些慈宁宫的消息罢了。 待殿里都静下来了,太皇太后打发了屋里的丫头婆子,只留了苏麻喇姑在侧,主仆二人坐在玉琭跟前儿谁也没开口,好一会子,苏麻喇姑这才轻叹一声儿,拍着太皇太后的手细细安抚一句。 “娘娘别总拿过去的事儿伤怀,若端献公主在天有灵,也断不希望这么多年了您还伤怀着。” 是了,太皇太后过分袒护着玉琭并非真喜欢她,而是从玉琭的身上看出了几分端献公主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不服输的劲儿,简直同端献公主一模一样的。 端献公主十三岁嫁去蒙古,十五岁便薨了,至今虽已过去经年,然几时梦回,太皇太后还会哭湿了软枕,为早逝的女儿悲切。 若非着玉琭反驳了一句康熙爷,显露出几分灵动来,主仆二人还没想起来端献公主,若是能早些反应过来,苏麻喇姑定然就不会带玉琭回来了,省的徒惹娘娘伤怀。 她见人第一眼时只觉得玉琭面善,眼下才知面善在何处。 太皇太后抬手轻轻的抚了抚玉琭的脸,连呼吸都颤颤的,对苏麻喇姑的话好像恍若未闻,只沉浸在无尽的思念中,好一会子才哽咽一句。 “当年、当年端献回来时也是这样的瘦,他们说端献是病死的,可我的端献那样康健,自小都没得过什么大病,定然是得了这样非人的对待,这才走的,是我没护好端献啊、、、、、、” 甭管在外头多要强,太皇太后唯在端献的事儿上最最压不住情绪,眼下见这个同女儿相似的孩子,便觉得女儿又受了遭苦,旁人不要了,这才又送回她身边的。 (本章完) 第4章 公主名头 第4章公主名头 “这怎么能是您的错呢,要怪您就怪奴婢,当年端献公主想叫奴婢陪嫁的,是奴婢不舍得您,这才没跟着去,若是奴婢去伺候了公主,想来公主也不会落得如此结局了。” 若说对端献公主的思念,苏麻喇姑倒也没比太皇太后娘娘少到哪儿去,她自幼同娘娘相伴,是主仆,也是挚友是姐妹,娘娘的孩子她自也是拿命护着的,端献公主早逝,她也是悲痛难挡的厉害。 然为了太皇太后的身子,她岂能再跟着一道去哭,只能故作坚强声声儿哄着,只是三言两语的作用不大,悲痛的劲儿不过,太皇太后便怎么也止不住泪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皇太后娘娘忽觉手指被一只温热的小手握住,抬眉去瞧,正对上玉琭的眼睛。 “娘娘,奴婢无意探听您和嬷嬷的对话,只是着实不忍听着您难过,奴婢身份低微断不能同端献公主相提并论,然今日也是蒙承您和公主好,这才捡回来一条性命。” “若您不嫌,奴婢日日伺候您起身就寝、更衣用膳、读书解闷,不求得您的喜欢,只求能替公主多孝敬您几分,还请娘娘成全。” 玉琭这一番话自有小心机在,借着公主的名头给自己争得几分得用的机会来,然而也是真可怜这老太太,就为了今儿太皇太后叫太医救她,她也得知道感恩,回报真心去。 若放在平时,谁若敢借着端献的名头来说什么孝敬,太皇太后定然要了人命去。 然此时她正思女如狂,心中脆弱着,得了玉琭这话好似真有如女儿显灵,派了一个相似的孩子来身边儿宽慰,再加之玉琭眼中一派清明,无一丝算计,太皇太后岂有不答应的理儿,即刻含泪点头。 “好孩子,你好好养身子,不说如何伺候哀家,你好好的哀家瞧着心里也能高兴几分。” 玉琭紧忙点头,感受到娘娘抚摸她面颊的轻柔呵护之意,玉琭也不由得鼻尖儿发酸,一眨眼便忍不住掉了一串子泪去。 自来了大清,她这还是头一回受了人这样的怜惜,即便这怜惜是借她对着旁人的。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恰到好处的眼泪,更是叫太皇太后深信不疑,觉得是女儿在天有灵,托玉琭来她身边了。 玉琭病得不重,只是饿的累的了,只歇个半日再饱腹一顿便又活了过来,夜里玉琭便伺候太皇太后娘娘更衣就寝了,还给人念了一会子书。 苏麻喇姑陪着,见太皇太后有些日子没歇的如此踏实了,这才对玉琭稍放心了些,只盼着人莫要因此骄纵了才好。 “去吧,你同玉竹住一间,正好你们都是从玉的名儿,以后一并伺候着娘娘读书说话,若我不在,你们便都听花姑姑的,她也是娘娘跟前儿的老人了,旁的人你慢慢熟悉。” “这儿多是同你差不多大小的,你一来便是娘娘贴身的一等宫女,再加之娘娘对你的格外关切,旁人多少会有些不服,若有鸡毛蒜皮小事,闹到主子跟前儿难免不好看,若闹出的事儿大,主子也未必一直向着你。” “我瞧你是个聪明的,会审时度势,为人想来不必我教,若实在有困难,再来寻我也使得。” 待主子歇下了,苏麻喇姑这才带着玉琭熟悉了慈宁宫各处,还给了玉琭三身新衣裳,皆是鲜嫩的颜色,那料子比下头的小主还气派些,熟悉完了,也合该提点些,免得小丫头得了些看重便不知天高地厚了,届时也给人徒增烦恼。 这么看重一个不简单的小丫头,苏麻喇姑是不大赞同的,可耐不住娘娘喜欢。 玉琭自然听得出苏麻喇姑言语见淡淡的警告,然她对苏麻喇姑没有不满,只有感激,若不是苏麻喇姑将她带到了娘娘跟前儿,她还不知道在哪儿苦哈哈呢。 “嬷嬷放心,奴婢并非不知足之人,有些用心也并非刻意,奴婢想求得娘娘的庇护不假,可也是真的感激娘娘想对娘娘好的,好听的话奴婢不多言,您只瞧着奴婢如何做便是。” 玉琭的坦荡出乎苏麻喇姑的意料,她半截脖子入土的人了,倒还是头回见这样什么都说又不讨人嫌的,一时间对玉琭的防备也削减了不少,然面上不显,只管应一声去。 “那我可得好好瞧瞧了。” 说罢,苏麻喇姑便回去歇了,玉琭福身恭送,定定的立在原地看着嬷嬷走远,这才回了房去,同屋的玉竹已然在了,另还有个面生的陪着。 顾不上慢慢收拾细软,玉琭紧忙先应付跟前儿的两个,也甭管人年岁大小,开口便是唤一声儿姐姐去,还将苏麻喇姑刚刚给她的一匣子首饰捧到人跟前儿,任人挑选。 虽都是宫女寻常戴的绢花,谁也不缺这个,左右态度得给足了的,要想以后安安生生的,眼下少不得巴结些。 “我初来乍到,手头也拮据着,若是不嫌,二位姐姐挑挑这匣子里的,以后还得仰仗二位姐姐多提携才是。” “妹妹倒不必如此客气,这些东西你尽管收好,咱们在娘娘跟前儿当差总是比别处待遇好些,穿戴都是不缺的,今儿你晕倒可是叫大伙儿吓得不轻,眼下可觉得好些了?” 玉竹和南霜紧忙推拒,原心中还有些不满玉琭一来便和她们平起平坐,这会子见玉琭十足的客气守规矩,小脸儿也柔弱的可怜,心中的不快也少了几分。 到底年岁都不大,也不是什么本性坏的,淡淡的敌意来的快走的也快,三两句话一说,关系也觉稍亲近了些。 玉琭忙谢了玉竹的关切,寒暄了一会子,这才问起了娘娘跟前儿的奴才都有什么人,她先了解些个,免的明儿头回当差,手忙脚乱再得罪人就不好了。 三个小姑娘盘腿坐在榻上,中间矮桌摆了瓜子茶水,说起话来也随意不少。 “娘娘跟前儿的奴才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总归你就熟悉咱们近身伺候的几个便是了,除了我和南霜,另还有二位。” (本章完) 第5章 眼神来往 第5章眼神来往 “一位叫春白个子高挑些,年纪也比咱们长,平日里若是嬷嬷和花姑姑谁身子不爽利,便是春白姐姐管得多些,春白姐姐素来照顾咱们,也好说话得紧。” “不过另一位曼霜姐姐便没那么好说话了,见谁都要指点一句,偏先前娘娘夸她规矩最好,这下子就更变本加厉,没人管得了她了、、、” 说这话的是南霜,南霜曼霜皆是随霜字的丫头,自然是住一间屋子的,然南霜看不惯曼霜处处指摘的样子,偏资历又不如人,便只得日日来玉竹这儿打发时辰,待该就寝的时候再回去,免得多听人唠叨一句。 对着二人对着慈宁宫上下的种种评价,玉琭只管信一半去,一个人一个印象,若让曼霜来评价南霜,想来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三个小丫头凑在一块儿说个没完,如此耽误得玉琭连梳洗的功夫都没有就得吹了灯了,没法子,只得借着隐约的月光接了一盆水,随意擦洗些个罢了。 玉琭睡靠西墙的窄床上,虽瞧着还是有些简陋,可玉琭已然很是知足了,玉竹睡着了也安安静静的,不似之前十几个人一个大通铺,晚上起夜的打呼的磨牙的,挤在一起又热,一晚上不知要醒几回呢。 脑中纷纷乱乱的想着,玉琭很快便睡了过去,一夜无梦,她甚至比玉竹还早起了半个时辰,起身悄悄梳洗罢,随手给玉竹备了水,而后噎了口昨儿剩下的点心,玉琭便去正殿前等候差事了。 不多时,苏麻喇姑、花姑姑和慈宁宫的大小奴才也差不多到齐,花姑姑先行训话,而后再叫人个办个的差事,玉琭今儿算是先混了个脸熟,倒没什么太多的差事可做,如此闲下来了,竟还有些不适应,且叹自个儿是个劳碌命的,享不来闲福。 一连闲了两三日,熟悉了各处,玉琭这才正式跟在太皇太后娘娘跟前儿伺候,今儿恰逢十五,后宫的各位娘娘都来慈宁宫请安。 康熙爷携阿哥格格们先来一步,统共就三个小小的孩子,大阿哥保清如今已经三岁半了了,走的很是利索,康熙爷便叫孩子自个儿跟着走,二格格和太子保成才将将一岁多些,正是好玩的时候,康熙爷舍不得叫奶嬷嬷抱着,干脆一手一个,爷几个就这么过来了。 另还有位未列齿序的小阿哥长生,只是眼下才将将满月,不适合带出来,便由阿哥所的嬷嬷代他来请个安便是。 “孙儿给皇玛玛请安,皇玛玛吉祥,嬷嬷吉祥。” 阿哥和公主们年纪虽小,可宫里的孩子哪个不早慧,这会子有样学样,给老祖宗磕头问安:“乌库玛玛吉祥。” 瞧着下头三个小团子似的孩子朝她拜,太皇太后娘娘可心疼坏了,都不舍得叫孩子们沾了地儿,紧忙叫苏麻喇姑和花姑姑将孩子接过来,眼神儿扫了一圈儿康熙爷带来的奴才,颇埋怨的训了康熙爷一句。 “这样热的天怎么不叫孩子们坐轿来?孩子们岂能跟你这皮糙肉厚的比?连奴才也不带够了,只一个梁九功还能生出三头六臂帮你伺候孩子们不成?” 说着,太皇太后又打发玉琭几个给孩子备蜜茶、打扇,不怪她老人家这样疼爱几个孩子,康熙爷子嗣艰难,大阿哥前头还有四个小阿哥一个小格格呢,竟一个都没立住,那样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着实叫人好生难过。 康熙爷连连笑着赔不是,平日里他倒也没这么莽撞的,今儿他去阿哥所接孩子们,见孩子们个个康健活泼,他便也跟着高兴,也是难得同孩子亲近,便放肆了些。 “也不能总太护着他们了,若都娇养着长大,以后还如何提刀持剑守护我大清呢?” 康熙爷抚了抚跟前儿太子的发顶,难得如此郑重一句,倒是引得一旁的玉琭多看了人几眼。 若不懒散着说笑,康熙爷那股子气势倒是叫人很移不开眼了。 以前没穿过来时听说康熙爷小时候出痘留了印子,是个麻子脸,眼下细看真人倒不觉得夸张,只面颊上有点儿浅浅的印子,像是出过青春痘似的。 不过康熙爷气度华贵、气势逼人、身条儿也好,倒叫人顾不上注意他面上那零星的瑕疵了。 然还不等着玉琭将探究的眼神儿收回来,谁道康熙爷这样敏锐的,那眼神儿即刻投了过来,玉琭心头一慌,做贼似的低了头,视线飘着可不敢再望过去了。 对着个如此不敬的小丫头,康熙爷倒也没恼,只是觉得小丫头的反应有意思,思来想去的倒是像了二格格养的一只小兔子,极其胆小又好奇呢。 “想什么呢?哀家训你一句,你气得连话也不想回了吗?” 太皇太后一手抱着太子,一手从碟子里捻了颗杏仁撂到了康熙爷的手背上,好将人思绪给牵扯回来。 康熙爷手一颤,这才回了神儿,他鲜少有这样不集中的时候,只得紧忙寻一句借口去:“孙儿哪儿能气您,这几日尽思量着三番之事,夜里颇有些辗转反侧的,一来玛玛这儿倒是放松了几分,一时间便有些犯困了。” 一听这话,太皇太后对康熙爷当即少了几分嗔怪,且心疼着,又打发春白去膳房端一碗滋补的鸡汤来,康熙爷年纪轻轻的就这样操劳,若是亏损了身子便不好了。 “国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满朝文武官员是叫你养着吃白饭的不成,上朝集思广益,三番之事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打,何故劳累你至此?” 太皇太后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后宫中沉浮经年,素来不为外事所累,康熙爷是太皇太后一手教养大的,自然性子也随了太皇太后,只是年纪尚轻,看事又素来仔细缜密,再加之眼下局势还不甚明朗,倒不急着下决断了。 康熙爷抬手打发了屋里些个二等奴才,这才细说了几句:“打是要打的,只是什么时候打,如何打,要打到什么程度可不能随意了。” (本章完) 第6章 三藩战事 第6章三藩战事 “皇玛玛也知眼下我大清将将平稳没几年,正是百废待兴之时,若贸然出兵,即便打赢也是输,再者孙儿也有亲自出征之意,这事儿孙儿便是不跟几位御前大人商量也是要跟您商量的。” 一听这个,太皇太后可急了,康熙爷可是她在手心子里护到大的孩子,一想战场上刀枪无眼,太皇太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叫康熙爷领兵亲征三藩。 “那吴三桂又不是三头六臂的,你何必给他这样的脸亲自去缉拿,朝廷里可用的能兵悍将多的是,不说远的,傅达礼便是极妥帖的人。” 这傅达礼是顺治爷的哈哈珠子,极忠心耿耿的一个人,顺治爷驾崩,他也执意要跟着赴死,后来被太皇太后派人拦下,好言劝了两年,这才算是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儿,放过了自个儿的一条命去。 如今亦是忠心耿耿的侍奉康熙爷,当初缉拿鳌拜的时候此人可没少从中出力,别说太皇太后看重此人,康熙爷亦是看重他的。 可这会子提起傅达礼了,康熙爷却只是苦笑:“皇玛玛以为孙儿没想过他吗?这六月中旬孙儿便派傅达礼和折耳肯前去云贵之地,意图劝服吴三桂,将近两个月了,竟半分消息都未曾有过。” “两日前云贵总督甘文焜借葬母之由抵京,这才带来了二人的消息,二人同吴三桂相谈不顺,折耳肯大人的项上人头已然被悬挂在城墙上半月有余,傅大人暂无消息,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只听这消息,太皇太后陡然掩唇,竟不相信这吴三桂猖狂至此,也不信那样好的两位大人就这样白白送了命了。 说到这儿了,康熙爷便也不瞒着,也是早做好了说服皇玛玛的打算,眼下手往梁九功跟前儿一伸,便从人那儿拿来了一张缴文来,双手奉上递给了太皇太后去。 太皇太后打开了一瞧,只见上头朱砂色“反清复明”四个大字,险些没气晕过去,再看内容,正是那吴三桂煽动云贵官员百姓之言。 那吴三桂先是声声泣血,言满人之凶恶,横行天下,给自个儿冠上明朝世爵的名头,另又不知从哪儿寻来个人冒充明朝朱三太子,如此才借匡扶新君之明,借夷兵十万,同朝廷叫嚣。 不仅如此,那吴三桂还明晃晃的将那朱三太子的登基之日昭告出来,来年正月元旦寅时,他便要在京师祭天地登大宝。 如此嚣张不正是在说大清不堪一击,他吴三桂帅蛮夷之师只用区区三四个月的光景便能打败大清了吗! “如此欺世盗名的伪作他吴三桂竟也有脸张贴出来,什么寄名托孤,借朱三太子之名,连反清复明皆是他的遮羞布罢了,不过是占了咱们给他的云贵之地,眼下竟连姓甚名谁也不知了!” 太皇太后怒极,一巴掌狠拍在身旁小几上,连案上的茶碗都跟着颤了三颤,下头的丫头们肩膀一耸,且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这才没跪下惹娘娘的烦。 康熙爷倒是冷静得多,忙起身上前给太皇太后顺气,若不是他一定要亲征,他才不会拿这样的糟心事儿来气着皇玛玛呢。 “玛玛莫气,他吴三桂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表面恭顺,说是一切都由着朝廷安排,实则阳奉阴违,背地里早早的便散布反清消息了,这些事儿孙儿早些时日便知道了,眼下不急只是在等一时机。” “然在这时机到来之前,孙儿只求皇玛玛能应下此次亲征之事,当年为了稳固朝廷根基,稳住百姓,这才想出以汉治汉的法子,皇阿玛将三藩分了出去,眼下便由我这个做儿子的了结皇阿玛的事儿,也是全了咱们天家的颜面。”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太皇太后岂有不肯的,再者康熙爷眼下虽才只有二十一岁,可他自幼登基,便是抛开鳌拜把持朝政那几年,他也俨然实打实的当了六年的实权皇帝了,做决定已然不消得再过问了她这个做祖母的。 太皇太后拉着康熙爷的手一再的叹,好一会子,这才点了头:“眼下你于国事上最是有决断不过,还有这样的勇气,皇玛玛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你如何做决议皇玛玛素来不问,眼下只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兵出发?都带哪些人?别嫌皇玛玛啰嗦,这事儿你可不能糊弄的。” 康熙爷顿时松了口气,就怕皇玛玛不许他亲征呢,对着皇玛玛的关切他怎会嫌啰嗦,只管一五一十的答。 “您安心便是,孙儿也只是先跟您商量一句,具体去不去的还两说,这战事瞬息万变,孙儿料想,若真是打起来也是来年正月里的事儿了,眼下先派人出兵防备便是,孙儿倒不一定真去战场的。” “再者吴三桂一众不足为惧,若计划得当,想来孙儿不必出紫禁城,只安心等着捷报便可。” 如此安抚几句,太皇太后这才心头稍安,原还想问问康熙爷朝廷几位大臣对亲征的意思,谁道大阿哥保清忽得撂下手里的点心起身,当即跑到康熙爷和太皇太后跟前儿跪了下去。 “若真有战事,儿臣愿意为皇阿玛分忧,儿臣的凌云可厉害了,儿臣骑着凌云,所至之处无不跪拜称臣!” 大阿哥眼下才三岁多些,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褪去,嘴角儿还有粒糕点渣滓,谁道这孩子奶声奶气的竟能说出这样厉害的话来。 康熙爷一愣,还当是奶嬷嬷教的,当即朝大阿哥的座位飞去一凌厉眼神,然他瞧见了给大阿哥打扇的玉琭正一脸茫然,这才想起来他抱来大阿哥时是没叫嬷嬷跟着的,眼神儿紧跟着软和下来,一把抱起地上跪着的大阿哥,心中只余惊喜了。 “怎么这样厉害!可前儿皇阿玛还听下头人说,咱们保清从马背上摔下来了,哭了好一会儿鼻子呢,还要阿玛处置你的凌云,要换一匹旁的小马来。” 小小的孩子腾的脸红,才不承认那样丢脸的事儿呢:“儿臣、儿臣那也算不得哭,就是沙子迷眼了,眼下凌云也听话了,不换旁的小马了。” (本章完) 第7章 大阿哥事 第7章大阿哥事 “儿臣还学舞剑了,师傅都夸儿臣武艺好呢!谁敢惹皇阿玛烦忧,儿臣便收拾谁去!” 明明大阿哥说这话的时候极认真,众人不该笑的,可就是这份儿天真的认真,才叫人觉得大阿哥可爱至极,就不说太皇太后和殿里的丫头们了,便是康熙爷也忍俊不禁的,叫这童言童语一驱心中的不悦和阴霾。 一旁的小太子爷和二格格也稀里糊涂的跟着起哄,结结巴巴的也跟着大阿哥说打仗,便是后宫众人都到了,太皇太后和康熙爷面上都还笑意不减。 “臣妾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给万岁爷请安,不知娘娘和万岁爷笑什么呢,臣妾还未进殿便听到了。” 太皇太后免了众人的礼赐座,总归能来请安的满打满算也就这五六位,不消得刻意立规矩,便都叫人坐得近近的,也显得热闹些。 先开口的这位是英妃钮祜禄氏。 自去年皇后赫舍里氏故去,她便是康熙爷后宫中位份最高的一位了,她阿玛又是辅政大人一等公遏必隆,此前虽受鳌拜一事连累,然从前的风光却是泯灭不得,康熙爷若再立后,英妃必是不二人选。 说来合该是最尊贵体面的人了,偏她身子素来不妥,身子孱弱的像是一张纸。 眼下才将将十七,便给人香消玉殒之感了,再好的绫罗绸缎、珍贵珠宝搁在她身上也只显得堆砌,只显得几分气质如水,叫人见之可惜。 今儿英妃难得来一趟,太皇太后娘娘看着她那苍白的脸也不忍问病情,便只笑着解释一句罢了。 “大阿哥说要替他皇阿玛出去打仗,说是要做咱们大清的巴图鲁呢!” “都说三岁看老,咱们大阿哥小小年纪就这样勇武,以后定然厉害着呢!”英妃笑着,当即便想伸手去抱康熙爷怀里的大阿哥,她入宫多年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如今看见谁的孩子都满心的喜欢。 康熙爷无不许的,也是怜惜英妃,这便将大阿哥送到英妃怀里,只是大阿哥吃得胖,生怕英妃细胳膊细腿儿的再摔着孩子了,便稍护着些,便叫人瞧着二人稍有些亲密了。 后宫众人见状倒是没什么好心头不爽的,总归英妃这身子也不能侍寝,便是再同康熙爷亲近又能如何。 唯一人面上掩不住的紧张,坐在凳上都身子前倾的厉害,手里的帕子都绞得变形,好似但凡大阿哥不妥,她便能第一时刻扑上去似的。 不必说,这位就是大阿哥的生母惠贵人了,玉琭站在一旁细瞧,也是好好认认在场的主子,免得冲撞了谁。 惠贵人瞧着也是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大眼睛鹅蛋脸,黛眉并未细致的修便比旁人显出几分英气来,大阿哥眉眼便是随了惠贵人的,想来长大了是个俊逸的长相。 然还没等着玉琭打量完,便听得大阿哥哼哼唧唧的声儿:“疼!疼!要阿玛抱、要阿玛抱!” 这声儿疼可叫在场众人都跟着心头一紧,尤其是惠贵人,甭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只见她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 “臣妾得罪,前儿大阿哥不小心坠了小马,虽是没什么要紧的,可这腿上膝盖子上难免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想来是碰着了,臣妾给大阿哥揉揉便是了。” 这话虽是不得罪人的,字字句句都不敢说是英妃不会抱孩子,可惠贵人抱大阿哥的动作却是不容人耽搁片刻,说是从英妃怀中将大阿哥抢过来的也不为过。 英妃尴尬慌乱松手,飞快的抬眼瞧了瞧万岁爷和太皇太后的神色,见二人果真稍有不悦的,这便连连福身赔不是,也忙跟着惠贵人蹲下来去看大阿哥去。 “可是我碰着大阿哥身上的伤了?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受伤可不能叫孩子硬抗的。” 这宫里的孩子实在是太娇贵了,用子嗣来构陷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除了一两个确实福薄,其余孩子的夭折多多少少都有些猫腻。 英妃平日里抱病深居简出,身子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心思同人斗,她自认没得罪了惠贵人,今儿来请安也是临时决定的事儿,抱大阿哥更是一时兴起,谁知道竟出了这样的岔子,英妃关切大阿哥的话还未说完,这会子竟急得有些上不来气了,眼前都发昏着。 “阿哥是哪儿疼?额、、、给您瞧瞧。” 惠贵人着急大阿哥呢,哪儿顾得上回英妃的话,连对着大阿哥都险些以额娘自居,她不过区区贵人,私底下同自个儿的孩子亲近就罢了,明面上是断不能越过去身份和规矩的。 偏大阿哥要哭,眼泪都在眼眶子打转儿了,惠贵人也跟着红了眼睛,压着急切一寸一寸的将大阿哥从头到尾捋一遍去,得亏夏日里大阿哥穿得薄,惠贵人卷着大阿哥的袖子和裤腿儿细细的看,这才在小孩儿腿肚子上找到了几个红印子去。 康熙爷和英妃忙凑过去看,那印子有棱有角的,康熙爷和惠贵人不约而同瞥了眼英妃旗裙上几个装饰用玛瑙珠子,这才了然。 英妃显然也是意识到了,白着脸紧忙又朝康熙爷福身:“都是臣妾的不是,抱大阿哥时竟忘了身上的衣裳不合适着,以后臣妾再不会这样大意了,还请万岁爷责罚。” 倒也不是人故意的,康熙爷没得拿这事儿就朝英妃发作的理儿,至多点提个两句罢了,惠贵人心里明白的很,虽是心里见不得旁人伤她儿子半点儿,可明面上怎么都不能做出什么计较的样子来。 且还不等着康熙爷开口呢,惠贵人便也先抱着大阿哥朝康熙爷和英妃福身去,一开口便是劝慰的话。 “娘娘不必如此自责,也是大阿哥存不住泪,忒大惊小怪了些,娘娘素来最是疼爱大阿哥的,也跟娘娘亲近,左右不过是些小事儿,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照看孩子也确实是难事儿,就不说娘娘您了,就是妾身时而得见大阿哥也是手忙脚乱的呢。” (本章完) 第8章 极不对付 第8章极不对付 “可不是,也是大阿哥同娘娘相处少的缘故罢了,若是常得见,娘娘也不至于忘了注意这样的小事了。” 眼看着这事儿便要过去了,谁道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添了这么一句出来,惠贵人暗自咬牙,便是不去看也知道这说话的人是谁。 还能有谁,不过是同她平起平坐的荣贵人罢了。 说是平起平坐,可因着荣贵人比她长个一二岁,比她多伺候万岁爷些个时日,又是赶在皇后赫舍里氏前头生下了万岁爷第一个儿子承瑞,即便承瑞夭折,可在万岁爷心里荣贵人怎么着都是比旁人高出几分来的。 偏荣贵人一而再的有孕生子,孩子又挨着个儿的夭折,末了反倒叫她惠贵人的孩子成了万岁爷的大阿哥,惠贵人知荣贵人心中不服,可她断没想到荣贵人竟这会子动了歪主意去。 这才刚生下了个阿哥,便自以为有资格得瑟了不成,竟还敢算计她,算计她的儿子了。 敢撺掇着英妃夺走她的孩子,怎不先看看自个儿的孩子可在怀里护好了? 别又是个福薄的,连周岁都过不得呢! 惠贵人心中怒极,面上却是不露山水的,只是一贯温和的笑意:“荣姐姐的话甚是,娘娘这样疼爱阿哥和格格们,合该叫他们也好好孝敬了娘娘才是。” “大阿哥是做哥哥的,是该带个好头儿,来年这个时候想来长生阿哥也会走会说话了,届时由哥哥们带着一并去娘娘那儿,几个小小的孩子拉着手排排站,一并给娘娘说着吉祥话,还不知怎样的可爱呢。” 总归你我都有儿子,谁也不能亲自养,且都送去英妃娘娘跟前儿挑,看娘娘能看中谁的抱走养。 大阿哥已然记事了,便是真被记在了名下,他也知谁是她的亲额娘,知道该跟谁亲近,可长生阿哥就不一样了,长生阿哥如今才将将满月,眼睛才睁开几日,自是谁养的跟谁亲。 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将自个儿的心头肉给搭进去了。 惠贵人面上笑着,然转头看着荣贵人的眼神儿却是极冷,其间的警告之言不消得多说荣贵人便尽数明了了。 荣贵人笑不出来了,她可没惠贵人那样好的养气功夫,瞪着一双眼睛只恨不得将惠贵人生吃了去。 倒不是因这一句话才有的仇,当年她生承瑞时年纪小,自个儿苦没少吃,孩子也跟着遭罪,康熙爷当年还是个半大孩子,也跟着心软难挡。 明明都要答应她将承瑞放在她身边儿养到周岁再送去阿哥所了,若不是这贱人道貌岸然,偏拿宫规压人,她的孩子也不会连她一口奶都没吃到便送去了阿哥所那帮子嬷嬷的手里,直到承瑞三岁病死,都不曾叫过她一声儿额娘。 这样的仇她怎会忘了,不过是装出些面上的和睦罢了,可她但凡逮着机会,定然是要狠咬惠贵人一口的。 别看两个人面上皆是再规矩端庄不过的了,然这字里行间的火药味儿在场的哪个咂摸不出来,玉琭左瞧瞧右看看的,惊叹眼前的是非。 这当着太皇太后和康熙爷的面儿就敢这样不对付了,且不知私底下怎么闹呢。 英妃、荣贵人、惠贵人,另加上两位不曾瞎掺和的戴贵人和吉贵人,这五位在一块儿想来够唱好几出戏了,待明年再进了新人,怕是后宫的各位主子们夜里睡觉连眼睛都不敢闭严实了,生怕叫人算计了呢。 玉琭想想便觉得头大,念着自个儿乌雅氏的姓,在心里求神拜佛的,万不能叫康熙爷看中了她,信女愿一辈子吃素,好生在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身边儿伺候呢。 眼看着场面有些不好收拾,太皇太后也是暗自恼怒,正欲开口打发了后宫众人,谁道刚刚无人注意到的英妃这会子竟捂着心口道倒了下去。 她身边儿的小丫头连连惊呼,将英妃围作一团,又弄得人心紧紧提了起来,只盼英妃身子再争气些。 抬轿子,唤太医,一时间慈宁宫也跟着空了大半,太皇太后打发后宫众人先走,康熙爷也跟着英妃的轿子一并走了,殿中只剩下太皇太后和三个大眼瞪小眼儿的孩子。 太皇太后一手揽着大阿哥,一手又抱着小小的太子爷,不由得轻叹,总归英妃这病的也不知真假,这般收场却是比惠贵人和荣贵人受斥责要好看些。 “娘娘您别担心,英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玉琭适时的给太皇太后递上一盏茶,待接过去,又立在太皇太后身侧轻轻的给人轻轻的捏肩,如此动作着实叫太皇太后娘娘心中舒坦了些,再尝了茶,并非寻常她用惯的苦茶,而是茉莉香和丝丝的甜。 “怎么冷不丁的给哀家沏了花茶?苏麻喇姑没告诉你哀家平日里惯用什么吗?” 太皇太后抿了一口,这话倒也不是什么苛责,只是稍有些奇怪,瞥了眼身边儿的小丫头,等着人解释一句。 玉琭抿唇微微笑笑,即便这茶是她做足了功课才呈上来的,可还是稍露出几分小心翼翼,叫人觉出几分不经意来。 “嬷嬷给奴婢说了规矩的,只是想着娘娘您昨儿似有些脾胃不佳,早膳也没用多少,若是再用浓茶只怕不利身子。” “您也知奴婢家贫,家人总是不敢轻易生病的,奴婢心疼着,便自个儿琢磨出了一套养生法子,这茉莉茶便是其中的一种,虽不治什么,但常饮便有健脾养心之功,这方子奴婢也是问过嬷嬷的,晒干的茉莉花亦是从膳房取来的。” “奴婢僭越这一回,您尝尝,若是喜欢奴婢便常给您沏。” 这样贴心的关怀是旁的奴才未曾给过的,太皇太后对着玉琭那张可人的小脸儿、满是纯真的杏眼,又望得了几分端献的影子,哪儿还能不应下,当即又连饮两口去,还要赏玉琭。 一把银瓜子,几朵或粉或翠色的绢花罢了,也没什么不好收的。 玉琭忙谢了恩去,还大大方方挑了个粉色的绢花戴在了头上,这性子便更是叫太皇太后喜欢了。 (本章完) 第9章 甚至可爱 第9章甚至可爱 大阿哥闻着香甜的气儿了,也拉着太皇太后的手要喝,不过阿哥们的吃食玉琭可就不能再多管了,一来得问了阿哥身边儿的管事嬷嬷,二来还得问过太医,得这二人的许了,阿哥们这才可得一盏去。 瞧着三个孩子等待中那可怜巴巴的劲儿,玉琭便知着深宫之中便是主子也是极不好当的,不过是命金贵些罢了。 捧着手里的茶,太皇太后忽得想起来什么,拉着玉琭又问:“且不知素来体弱的可有什么适宜的茶可用?或是利于素来操劳的人的?” 太皇太后单提出了这两样,玉琭一下子便知道太皇太后这是为谁操心呢,定然是英妃和康熙爷没跑了。 略略思索,便开口告知了去:“回娘娘的话,这体弱不知是怎个弱的,若是寻常还用着药便不能再乱吃茶了,万一同汤药相克便不好了,若是寻常,与其吃茶倒不如食补,于食补上奴婢又不能同太医院的太医们比了,想来太医们有得是法子呢。” “至于操劳的,《中藏经》中写道,劳者,劳于神气也,伤者,伤于形容也。因而补神补气最要紧,若是平日里多急躁的,还易伤肝。” “这白日里便用枸杞子、胎菊、决明子沸水冲泡,一日饮一两盏便可,临睡前再用一盏琥珀茶,酸枣仁、首乌藤煮沸,色泽便正如琥珀,饮后能得一夜无梦好眠。” 见玉琭说得头头是道,太皇太后娘娘便知玉琭绝不仅是自个儿琢磨出来的本事了,没个老郎中带着可不成,一细问,果真如此。 “奴婢幼时曾帮过一个受水患来逃到京城避难的婆婆,婆婆临走前感激奴婢,硬是塞给了奴婢一本书,这才知那婆婆年轻时是个有大本事的人,自小跟着家里人行医,名声极好。” “只是家道中落,子孙也不孝顺,这才落得晚年凄惨,只说遇到奴婢也是有缘,便叫我能学几分便是几分罢了,后来婆婆悄悄走了,奴婢再寻不到人了。” 玉琭在养生上很是有些本事,倒不是因为这劳什子婆婆,而是她没穿过来之前家里老人总听信公众号养生,反而吃出了毛病,她一气之下,自个儿也弄了个公众号打假来着。 正好身边儿也有几个学医的朋友,一来二去的这才攒了不少知识,没想到眼下却是派了大用场了。 信了玉琭的鬼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还好一番的感叹,可见是好人有好报的。 正巧这会子阿哥们的太医也在,太皇太后便叫玉琭同太医商议几个养身方子给康熙爷和英妃送去。 英妃用不用的倒是不打紧,总归她那身子也是早晚的事儿,素来不争气的,太皇太后表现几分关切便是,她心里只紧张着康熙爷罢了。 只一听康熙爷说事儿多夜里都睡不安稳,太皇太后便替人着急着,总不能为了这些腌臜人腌臜事儿毁了身子,天家人丁稀零,还等着康熙爷开枝散叶呢。 玉琭无不从的,得亏这齐太医是个年轻的爽利人,用茶又不是用药也没那么多忌讳的,只约莫商量个三两刻钟便有了方子。 时候不早了,想来康熙爷回了乾清宫,玉琭和玉竹便往后宫走一趟去英妃那儿,康熙爷的方子则是苏麻喇姑亲自送的。 二人也不耽搁,请春白姐姐寻了一个好匣子装方子,二人便沿着官道去承乾宫,路上没什么人,二人一路上挽着手小声而说笑着,也算是难得的松快了。 “玉琭姐姐,你怎的这样厉害,字写的也好,还懂茶会用方,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玉竹无不羡慕,她是个颇纯粹的,算起年纪比玉琭还小半岁,这会子也不拘着先来后到了,只管亲近的唤着。 玉琭笑笑,不也藏着掖着,只管将自个儿立身的本事教给玉竹些,如此也好拉近些距离,免得叫人眼红生事。 “这有什么,你若愿意学我便教给你,总归也没什么难的,你多记多背灵活些用便是,咱们一块儿好好伺候娘娘,也能互相帮衬些。” 玉竹立刻谢了玉琭去,这声儿姐姐便叫得更是真切了,热热闹闹半晌儿,眼看着都快到承乾宫了,玉琭抬头一瞧,正见康熙爷一行出来,饶是康熙爷穿的靛色常服,那胸口和双臂上的金龙绣样被阳光一照仍晃人眼睛。 玉琭和玉竹不敢再说笑了,远远的靠墙根儿跪下,待瞧见康熙爷的衣摆了这才问安。 “奴婢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万福金安。” 康熙爷早就瞧见玉琭了,小丫头鬓上又多戴了朵粉色的绢花儿,也不知说什么呢,笑得比花还灿烂,康熙爷莫名心情见好,抬手请二人起了。 “这是去哪儿?” 玉琭微微福身回话:“回万岁爷话,奴婢奉娘娘的命给英妃娘娘送些养身方子,英妃娘娘身子不妥,娘娘心头可惦记着呢。” 英妃病了几年了,倒还没见过皇玛玛给人什么方子,康熙爷颇有些好奇,也不劳梁九功再将那匣子接去,直接上前一步将玉琭手上的匣子打开。 看了上头的字,认出是玉琭的,便料想是玉琭的心思了,玉琭没来前皇玛玛可没想起来在用茶上下功夫的。 给人放了回去,康熙爷还忍不住逗了人一句:“你费心了,这样对英妃好,不知可有朕的?” 玉琭抬眉看了眼康熙爷,心道这人怎得这样闲,莫名其妙的同她这个小丫头废话什么,当皇帝不该是日理万机吗? 不过谁叫人家是皇帝呢,玉琭只得规矩的回了,不过没说实话。 “万岁爷您身强力壮、魁梧奇伟,断不消得用什么补养方子的。” 康熙爷失笑,自知当不起那句魁梧奇伟,他抽条晚,十七八个子才长起来,都二十一了年年还得叫人量身裁衣呢,便由此咂摸出玉琭的几分小情绪来,伶牙俐齿的,甚是可爱。 见玉琭被晒得白里透红,眼角儿都飞着霞似的,康熙爷想起来昨儿小丫头还晕倒来着,便也不多言了,只管叫人去忙活,自个儿也回了乾清宫去。 (本章完) 第10章 口是心非 第10章口是心非 这天儿着实热,饶是一路执扇遮挡也将康熙爷晒得不轻,进了乾清宫忙叫人摆冰打扇、洗手净面,这才觉得好了不少,此时殿里伺候茶水的小太监魏珠适时的送上来一盏凉茶来。 康熙爷接过也没细品,都热得冒火了谁还顾得上规矩,直接掀盖牛饮,这凉丝丝的微苦一入喉康熙爷才反应过来,再汲着舌尖儿的那点儿余味儿品了半晌儿,又泛起甘甜来,味道着实不寻常。 “这茶打哪儿来的?” 问这话时康熙爷心里已然有谱,他的吃穿用度皆有定数,下头人绝不会未经他的许给他用什么不知名的,后宫里送来的汤水也不会贸贸然的呈上来,唯有他皇玛玛哪儿的东西他最是信任的。 魏珠小心回话:“回万岁爷话,刚刚慈宁宫的嬷嬷奉命亲自来给您送的两道茶水方子,白日入夜各一道,有补神益气、养肝助眠之功,已然经太医看过了,奴才这才敢呈上来的。” 康熙爷笑着点头,心道果真如此,小丫头竟还敢诓骗他,真真的胆大包天。 “小骗子。” 康熙爷一时没藏住心里话,笑着吐出了这么一句,差点儿没吓得魏珠魂儿丢了半截儿,连连朝康熙爷磕头。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啊!” 被这小奴才一吼,康熙爷也是哭笑不得,尽嫌魏珠脑瓜子不灵光了,一旁的梁九功也是没眼看这丢人的徒弟,紧忙小幅度朝魏珠摆摆手,叫人出去立着甭碍了万岁爷的眼。 魏珠不明所以,出去的时候还三步一回头,末了又被康熙爷给叫住了,叫人再给他上一碗茶来,这一盏茶不过两三口的事儿,他还没品出来什么滋味儿就没了。 可谁道魏珠竟不肯:“回万岁爷的话,嬷嬷说了,这白日的茶只能用两盏,上午一盏下午一盏,喝多了反而叫身子不好了,不若奴才给您泡了碧螺春可好?” 得!怎么连这茶都跟那小骗子如出一辙,性子十足,绝不是随意的呢。 也不知那小骗子是不是也同这茶一般,以表面上的微苦将人拒之门外,其实芯子里虽是甘甜叫人回味无穷了。 康熙爷有些跑神儿,摆摆手只叫魏珠随意伺候茶水便是,稍歇一阵子便开始处置折子,偶尔呷一两口新茶,倒是略显食之无味了,不免又想了那小骗子几分。 然此时那小骗子作甚呢? 一打听,竟还在承乾宫中逗留。 “万岁爷可叫奴才将玉琭姑娘唤来?” 前去打听消息的小圆子归来,见万岁爷头回这样关注一个丫头,不免多想,为了邀功,只恨不得叫人现下便将那玉琭给绑来送去万岁爷的龙榻上。 康熙爷微微皱眉,直一个眼刀子过去,这奴才的心思也忒龌龊了些,他哪儿想了那档子事儿,不过是好奇罢了。 “朕唤她来做什么?替了你的活计吗?” 小圆子哪儿敢应康熙爷这话,连连赔着不是,也知道今儿他这马屁没拍对,拍马腿上了,说得忒直接了,叫万岁爷抹不开面儿怎能行? 康熙爷也懒得听人说些车轱辘话,直接打发梁九功带人出去,可得点提着些莫乱说,传出去这不坏人名声嘛! 一个眼神儿的事儿,梁九功立即会意,面上隐着些笑,紧忙带着小圆子出去了。 小圆子战战兢兢,背弯成虾子似的跟在梁九功身后,待出来走了老远了,这才稍大着些胆子塞给了梁九功些个银子,巴巴的问了人一句。 “梁公公,您看万岁爷这是几个意思啊,奴才愚钝,给万岁爷打听了四五年的消息了,竟还不能揣摩几分,日日胆战心惊的,每每说错话那脖颈子都发凉呢,得亏万岁爷大度,容得下奴才。” 梁九功笑笑,也不拘着银两多少,只管收下叫人心安:“你怕什么,你的功劳万岁爷记着呢,你好好做事便是,不必惶恐。” “至于揣摩,我倒也说不上几分,只是你想啊,万岁爷每每狩猎,是喜欢自个儿亲自骑马逐猎呢,还是喜欢身边儿的侍卫将那猎物打死了送到跟前儿呢?” 这自是不必多想的,小圆子忙答,这才恍然:“哎呦!多谢公公提点,万岁爷可是咱们的巴图鲁,自是不喜送上嘴的猎物,需得自个儿骑马拉弓这才得趣味不是!” 梁九功笑笑,往后宫的方向一瞥:“可不是,万岁爷遇见的乖顺绵羊太多了,好不容易遇见了头活泼的鹿自然是要耐着些性子,好好寻寻这逐鹿的法子。” “你啊,可得管好手下的人,谁要敢坏了万岁爷的好事儿,不消得万岁爷发话,我梁九功头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且见刚刚还满脸和善的人霎时变了脸色,眼里都含着刺儿似的扎着人,小圆子哪儿敢造次,心中不无服帖听话,连连哈腰点头保证着,断不敢得罪梁大总管。 得了小圆子的保证,梁九功玩儿变脸戏法似的,又露出了几分笑,细打听些个玉琭姑娘正在做什么,为何会在承乾宫中逗留许久。 小圆子附上前去,贴着梁九功的耳朵细细的回了话,梁九功便也不耽搁,这便回去又给万岁爷报了信儿。 瞧今儿一上午万岁爷那魂不守舍的样儿,若不叫他知道的多些,怕是连折子都要看不下去,说来这玉琭也是个厉害的,竟就用一盏茶迷得万岁爷丢了魂儿,不知道的,还当是给人灌了迷魂汤呢! “回万岁爷,英妃娘娘留玉琭姑娘赏花呢,英妃娘娘养了好几年的宝贝,难得遇见个识货的人呢。” 康熙爷点头,对英妃的作为倒是没什么诧异可言,今儿晕倒不过是解围罢了,在自个儿宫中倒不必再装,只是惊讶玉琭的见识,笑了笑,又翻看了会儿折子,好一会子才开口,赏了人两道点心去。 “英妃今儿劳累,赏一道荷花凉糕,一道松子奶皮酥吧。” 梁九功领命这便去办,嘴角儿噙着笑,心道这赏点心可不多见,万岁爷着实口是心非,明说赏英妃,可这两样里英妃可吃不得荷花凉糕,这明摆的是赏玉琭那小丫头呢! (本章完) 第11章 新人旧人 第11章新人旧人 如此想着,不多时梁九功便到了承乾宫,谁道不巧,玉琭和玉竹正要告辞,梁九功心头大呼不妙,今儿万岁爷若不如意,且还不知下午的脸要如何臭呢! 偏眼下也不好明着偏心了玉琭去,梁九功心中微叹,只得硬着头皮快步进去,能跟玉琭提一二句万岁爷的好,便也算是这一趟没有白来。 “梁公公稀客,可是万岁爷有什么吩咐?” 英妃笑问了一句梁九功,今儿同玉琭相谈甚欢,她本就是个极没架子的人,这会子高兴了,亲自送一送玉琭和玉竹也是乐意的,总归二人是太皇太后娘娘身边儿的一等宫女,优待着总没错处。 梁九功紧忙见礼,玉琭和玉竹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朝梁公公福身,这一来二去的便也不好先行离去了,只等着梁公公办完差事她们再回去。 “娘娘吉祥,万岁爷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念着您的身子,您日日汤药作伴,万岁爷今儿瞧见,心里便着实不是滋味儿呢,便叫奴才给您送些个甜口的点心来,正好佐着玉琭姑娘的茶水,倒也别有风味。” 英妃顿了一瞬,听得肉麻,虽心里稍有不适,可她好歹在宫中多年,很快反应过来朝梁九功谢了恩去。 “多谢万岁爷关切,臣妾自小便身子不争气,用药便是用膳一般,倒也尝不出什么苦涩滋味儿了,只是习惯而已,只盼着不给万岁爷添麻烦,万岁爷心疼反倒叫臣妾自责了。” 英妃也不多说,只给人一派的淡然之感,似跟谁都不远不近的处着,这也是为何今儿留玉琭多说了会子话,这难得的亲近叫人意外着。 接了赏银,梁九功便也不多呆,只管告退了快步出门儿,企图在半道儿无人之地同玉琭闲话几句罢了。 且见梁公公走了,玉琭和玉竹也要回去复命,朝英妃娘娘还没福身下去,反而被英妃娘娘虚扶住。 “娘娘?” 玉琭心中莫名着,不知英妃留她作甚,出来这样久了也还不知太皇太后娘娘要怎样问呢。 英妃笑笑,颇亲昵地拉着玉琭立在廊下,打发身边儿的青枝去包些点心给人带上。 “说来依着规矩本宫不该给你什么入口的东西,只是难得遇到你这样的妙人,本宫这么些年来也难得这样开怀。” “赏银给多了好似要辱没了你,正好本宫闲来无事就爱侍弄花草做些点心,花草你今儿瞧见了,便尝尝本宫的手艺,所用之物都是本宫亲手收种的,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你若尝着好,以后常来陪着本宫说说话也使得。” 青枝的动作倒也快,才这么会子便已然拿油纸包好了点心,还用绸绳做了个提手方便拿,可见这送人吃食不是一回两回了。 “这怎么使得,娘娘亲手做的点心着实金贵,像奴婢这样的人怎好用了去。” 玉琭稍推拒着,虽知英妃没必要害她什么的,可心中说不防备是假,英妃娘娘看着一派和气,可这后宫里哪儿有什么简单人物。 抛开英妃的家世,她能拖着自个儿病怏怏的身子稳坐这妃位,得太皇太后和康熙爷的怜惜关切,又得下头小主们的敬畏,就足见她的不简单了。 再者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她同英妃才不过见了一面,便得人这样的喜欢,玉琭自认还没有那个本事呢,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理儿玉琭还是知道的。 然英妃却不许玉琭推拒,亲自将点心塞到了玉琭的手中:“玉琭姑娘这样说话可就见外了,难不成可是看不上本宫这儿的东西?也是,姑娘伺候太皇太后娘娘呢,本宫这儿倒算不得什么了。” 瞧这话说的,玉琭可是拒不得了,这会子只得笑着谢过接下,连连福身告辞,这才算是顺顺当当出了承乾宫的门儿。 “娘娘,一个小丫头罢了,您这样抬举着是为何?便是太皇太后喜欢玉琭,也不消得您这样捧着啊,还将万岁爷赏的点心送给她。” 待玉琭和玉竹走远了,青枝忍不住问了自家主子一句,着实不明白自家主子的用意。 英妃摇了摇手中的团扇转身儿进殿,嫌弃似的挑着刚刚梁九功送来的食盒盖子往里瞧了一眼,见那荷花凉糕不在了,忍不住微微嗤笑一声儿,此神态与将将和善的样子截然相反。 “她一个小丫头是不消得本宫捧着,只是有人且乐意着呢,将将在慈宁宫见了一面还不够,这会子还要巴巴的送来点心给人用,那梁九功的眼睛只恨不得将玉琭的样子拓下来给万岁爷看去,压根儿就不是来看本宫的。” 青枝讪讪一笑,说话时也略显底气不足:“娘娘莫胡思乱想的,万岁爷倒不至于这般吧,那丫头不是前几日才来伺候的吗,奴婢瞧着,倒不至于有这样的手段。” 英妃轻哼一声儿,抬手拨弄着眼前娇嫩的花瓣儿:“这么些年了,除了赫舍里氏,万岁爷心里就没放下过旁人,只这一味荷花味儿的点心便只能是赫舍里氏独享的,本宫素来厌恶这荷花,便也不拘着旁人怎么用。” “可今儿梁九功却巴巴的送来我这儿了,那股子味儿本宫隔着食盒都闻得出来,万岁爷还不至于做出刻意恶心本宫的事儿,那就只能是冲着旁人去了。” “说来也是可笑,万岁爷给的宠爱更是薄凉,去年还在为赫舍里氏掉泪的人,今年便拿着赫舍里氏的心头好去讨好旁的了,若赫舍里氏在天有灵,不知会不会后悔为了给这个男人开枝散叶而丢了性命。” 英妃用手掌抓着花骨朵轻轻一拧,手中开得正盛的花便瞬息间香消玉殒了,花瓣还在英妃手心儿里抵死抱着,可抵死又有什么用,到底是死了的。 而深陷纠葛之中的玉琭此时还全然不知,康熙爷的心意兜兜转转终是来了她这儿,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巧,二人抄了近路回去,又叫梁公公白等了一遭儿。 (本章完) 第12章 几分不对 第12章几分不对 玉琭回去了先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说起英妃养的稀奇花儿了也没什么不好解释的,总归都归功到那本儿书里了,太皇太后无不信的,只管叫玉琭和玉竹歇着去,午膳罢再来伺候。 玉琭和玉竹回了房,小姑娘说起来今儿的事儿了,不免又是对玉琭好一番的佩服。 玉琭笑笑,紧忙捻了荷花凉糕堵了小姑娘的嘴去,叽叽喳喳竟是不知道停歇了,说来英妃的花对玉琭来说也没什么稀奇可言,不过是寻常的香槟色玫瑰罢了。 只不过这东西眼下还没大批传入大清,前些年有传教士进献了一批种子,经花房的奴才们培育,这才叫这批花儿大放了光彩。 “英妃娘娘的手艺真不错,从前娘娘就喜欢将亲手做的点心送人吗?” 玉琭见玉竹吃的香,丝毫问题没有,这才轻捻了那荷花凉糕尝了一口,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整个点心呈荷花状,外层是奶香酥脆的皮,里头的心儿则像是豌豆糕似的软糯,偏颜色又是清亮的,像是果冻一般,也是奇了。 倒也不怪她如此谨慎的,这宫里害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吃食里做文章,按理说英妃娘娘在宫中经年,瞧着又是淡然谨慎的性子,不该这样贸贸然的就将入口的东西送出去。 她这当奴才的人微言轻,真不成了也就不成了,总归没人心疼的,可奴才再小也是命,英妃没得自寻麻烦的理儿。 玉竹吃得两腮鼓鼓,牛饮一碗今儿早的陈茶这才得以开口。 “这我倒不多了解了,英妃娘娘平日里似也没怎么跟谁交往过密,从前皇后娘娘还在时她倒是常去坐坐,自去年皇后娘娘走了,英妃娘娘的身子也跟着越发不济了,想来只同住的近的吉贵人和几位常来往的。” 说到这儿了,玉竹忽得想起来什么,捧着盘中最后一个荷花凉糕细细端详,好一会子,忍不住发出“咦”地一声儿,心中好生奇怪。 玉琭心头一紧,也不敢吃了,紧忙将手中剩下的半个放了回去,紧盯着玉竹的反应,但凡小姑娘说出半点儿不对,她这便吐出来去。 “这苜蓿糕便不说了,算是宫中常备的点心,哪处多多少少都自个儿做过,可这荷花凉糕倒是不常见的。” “刚刚只顾着吃了竟没想起来,这荷花凉糕难做得紧,听说光是这酥皮就得八九道工序呢,馅儿就更不必说了,宫里好似就御膳房的大师傅田公公会做,以前膳房总拿这个孝敬咱们主子和皇后娘娘的。” “只是咱们主子不爱这口感,后来皇后娘娘又过世,这道点心便也很久没出现过了,如此也惹得我一时半会儿的没能想起来,也是不敢想咱们这样身份的人能用这金贵点心,英妃娘娘也忒大方了些。” 饶是玉竹没什么心眼儿,这会子也咂摸出几分不对了,只能道英妃娘娘大方,可她为什么要对两个奴婢大方?又为何偏说是自个儿的手艺? 想不明白,玉琭和玉竹便俱不敢再吃了,互看了一眼,皆是有些惶惶,偏这是英妃娘娘给赏的,偷偷扔了叫人瞧见也是罪过。 正纠结着,忽的南霜进来了,刚当完差回来热得一头的细汗,因着关系亲近,南霜也不客气,进来便自顾自的吃茶用点心,还没等着玉琭出声儿拦住,小丫头便将剩下的荷花凉糕三两口用完了。 南霜抹了把嘴还道玉琭玉竹有福,这样的点心主子也肯赏。 得!吃都吃了也不好再告诉南霜这些不痛快的了,仨人也算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回。 如此惴惴两日,见身子俱没出什么岔子,玉琭和玉竹这才算是彻底放心下来,将此事抛掷脑后,只是多少也给二人提了个醒儿,以后可不敢再乱收乱吃用了。 过了重阳,这天儿便骤冷了,昨儿还厌烦秋老虎迟迟不走,今儿便开始怨秋老虎走的太急了,连叫人缓口气的功夫都无,一夜急雨簌簌,打得满院子花叶零落,已然有了不少秋日的萧瑟之感了,白日里雨水也不停歇。 主子们倒是不打紧,秋日里的衣裳入夏时便已然做好了,太皇太后娘娘今儿也难得不读书抄经,临窗观雨,时而吃茶热了还觉得有几分闷。 可这天儿却是苦了下头的奴才们,便不说负责洒扫的二等宫女太监,就是玉琭这样的一等宫女,打着伞往膳房走一趟也要湿了一身衣,小冷风一吹引得玉琭直颤,食盒都险些提不住。 她将将来慈宁宫伺候时候不长,前儿苏麻喇姑才叫人给她量身裁衣,谁道这天说冷就冷的,身上这件稍厚实些的坎肩还是玉竹借给她的,湿了就没得穿了。 玉琭正打着伞小心翼翼的护着食盒躲着雨,谁道怕什么来什么,前头转角儿还未过,迎头忽地蹿出来一伙儿人将玉琭撞倒在地,别说这身儿衣裳了,就是连食盒里的汤水也没等保住,当即泼了一地去。 玉琭被撞得鼻尖儿酸得厉害,眼泪险些都激了出来,谁道对面的人不仅没赔不是的意思,反而急急开口便骂。 “哪儿来的不长眼的狗奴才、、、、、、” 然这刻薄的花还没说完,那人便立刻变了脸色去,紧忙亲自去扶了玉琭起身。 “哎呦,都是奴才的不是,谁道竟冲撞了姑娘,快快快!快给玉琭姑娘撑伞。” 宫中但凡有些脸面的主子奴才似乎都是玩变脸出身的,玉琭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然被眼前的小公公给扶了起来,还稍弯下身子给玉琭沾身侧的雨水。 对着人的好脸儿,玉琭也是有火没处撒,抹了把脸这才认清眼前这位是康熙爷跟前儿的魏珠魏公公。 得!这火儿就更不能随意撒了,康熙爷跟前儿的奴才大小都不能得罪呢。 “公公客气了,也是奴婢走得急了些,雨大地滑难免的事儿,且不知公公怎得这样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见魏珠带着人是往慈宁宫的方向走的,玉琭这才如此问道。 (本章完) 第13章 突发疫症 第13章突发疫症 魏公公轻叹一口气,顺势擦了擦自个儿身上的雨水,如此急匆匆的送信儿也是狼狈着,只怨这天公不作美。 “这天变得太快了,刚刚阿哥所来报,说是太子爷、大阿哥和二格格俱着了风寒,尤其是太子爷病得厉害些,因着发热是用什么吐什么,下头人没主意了,这才层层报上来。” “万岁爷一听自然着急,可屋漏偏逢雨,一个时辰前云贵之地又来信儿,十万火急,这才将将叫几位御前大人、军机大人前来议事,还未议出来个章程,万岁爷怎能为了阿哥们抛下国事。” “如此万岁爷只能派奴才来请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去瞧瞧阿哥格格们,可是下头人疏忽,怎得一朝全病了?” 说到这儿了,魏珠也不好再耽搁,当即便请玉琭带着他身后一二人去给太皇太后报信儿,他还得去慈仁宫寻太后娘娘,宫里就这么两位长辈,阿哥格格们都生了病,她们少不得分别出力呢。 魏珠另还得去承乾宫一趟,英妃娘娘也是个素来体弱的,若都病倒了,后宫中再无人主持大局,便更是要乱了。 听到这儿,玉琭也是顾不上再去膳房给太皇太后娘娘端汤水了,若得了信儿,娘娘必定这便要去阿哥所,汤水端了也是白端。 “那就不耽搁了,奴婢这便去知会了太皇太后娘娘去,太医可去了?又如何说?一会儿奴婢倒也好跟娘娘说说,免得着急,娘娘到底也是年纪不浅了。” 魏珠点头,一手给玉琭撑伞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一行人边快走边说。 “太医今儿晨起便去了,起先奶嬷嬷们只是瞧阿哥格格们颇没精神,便想着可能是脾胃不适,毕竟昨儿大阿哥要闹着吃肉丸子,太子爷和二格格都跟着用了些,他们年纪小,想来多少有些不克化,嬷嬷们便给冲了寻常的麦芽山楂茶消食。” “可瞧着阿哥格格们挨着个儿的吐了,病恹恹的厉害,奶嬷嬷们这才觉得不对,此时已烧得厉害了,太医们一个时辰前便到了,梁公公也跟着去瞧了,可偏阿哥格格们都小,药也灌不下,这才耽搁的。” “这三位小主子里就太子爷最小,也就数太子爷病得最厉害,若是出事儿谁也担待不起啊。” 玉琭无不认同,先前就听玉竹说过康熙爷同赫舍里氏伉俪情深。 康熙爷十一岁便同赫舍里氏大婚,二人一并度过很多艰难岁月,在太子爷之前赫舍里氏就曾没过一个阿哥,彼时康熙爷才十六七,哭得什么似的。 后来再有了大阿哥、二格格,康熙爷这才稍稍振作,好不容易又迎来赫舍里氏有孕,谁道生了太子就撒手人寰了,若非肩上有振兴大清的担子,上头有祖母的殷切期盼,下头还有幼小的太子爷嗷嗷待哺,康熙爷只恨不得也跟着赫舍里氏去了。 眼下离赫舍里氏走了才一年多些,若太子爷再不成,那未免对康熙爷来说也太过残忍了些。 想到这儿了,玉琭心里也不由得可怜康熙爷几分,脚步自然加快,冲刺似的奔进了慈宁宫内,动静儿稍大了,还惊得太皇太后手中的茶碗一颤,然抬头一瞧是玉琭狼狈慌张的进来了,训斥的话在喉头一转,开口只余关切了。 “怎得出门儿也不撑把伞,若是淋坏了以后可有得罪受,苏麻喇姑,快给玉琭拿条布巾子来!” 等不得苏麻喇姑再看着她汲干身上的雨水了,玉琭紧忙福身给太皇太后说了阿哥格格们的病情,且听“咔嚓”一声儿脆响,太皇太后果真是急了,手上的茶碗都没能好端端的放在桌上,不仅摔个粉碎,还泼湿了自个儿的衣摆去。 “摆驾南三所!” 一时间殿里的奴才们也尽动了起来,给主子撑伞的撑伞,拿衣物的拿衣物,花姑姑还去取了主子常用的参片以备不时之需,众人簇拥着太皇太后娘娘奔入了雨幕,谁也顾不上狼狈不狼狈了。 路上还遇见了赶来的太后娘娘和惠贵人,说来惠贵人不能以大阿哥的额娘自居,这会子大阿哥有事儿也不能随意跟去阿哥所,太皇太后扫了人一眼,到底是念着惠贵人一片慈母之心,这才首肯了,叫人跟着一并去。 反观二格格的额娘荣贵人却是没来,是了,荣贵人身边儿还有个刚满月的长生阿哥呢,在荣贵人心里想来格格自是没有阿哥重要些的。 一行人去得飞快,只两刻钟的功夫便到了阿哥所,还未进到各院便听得此起彼伏孩子们的哭声了。 “阿哥格格们身边儿的奴才到底中用不中用,怎么能叫孩子们这样哭!” 太皇太后捶胸顿足揪心的要命,三个孩子也不在一处住着,太皇太后没做犹豫,当即便去了太子爷那儿,太后也有眼色,便去瞧了大阿哥,苏麻喇姑则去瞧了二格格,总归小主子们跟前儿都得有能主事儿的人才是。 “好孩子别哭了,乌库玛玛来了,让乌库玛玛抱抱,好好吃了药便不难受了、、、、、” 小小的太子爷也不知哭了多久了,小脸儿都憋的通红,咳也咳不出来似的难受着,原就年纪小话还说不大清,这会子一病起来就更说不出什么了,只是揪着太皇太后的前襟子嚎哭,小嗓子都哭哑了。 “太医呢!就这么看着太子爷哭不成,哀家要你们何用!” 太皇太后急得也跟着红了眼睛,且见来太子爷这儿的太医可是不少,老的少的都在这儿净排排站了,连个有主意的都没有,太皇太后便再做不来宽厚的样子了,若太子真不成,这些个废物一个都别想活! 众太医连连跪下,低着头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这才出来个上了年纪的,颤颤巍巍的给太皇太后解释。 “老臣同众太医观太子爷及大阿哥、二格格的脉象,瞧着不像是寻常的风邪入体而所至的风寒,而是像、是像一种疫症。” (本章完) 第14章 担待得起 第14章担待得起 “癔症?” 起先太皇太后娘娘还未反应过来,讷讷了一句,还当是太医说太子爷眼下的病症皆是由心而发,是心头的病,说来这后宫中从来就最不乏得心病失心疯的人了。 “阿哥和格格们年纪小,症状也不明显,老臣和众太医得此结论只是经验之谈,若是误诊,自是皆大欢喜,臣等也情愿领罚谢罪,可若真是时疫、、、、、还请太皇太后娘娘决断” 可太子爷还这样小呢,连话都说不利索呢哪儿来的心病,再听那太医来了句“时疫”,不光是太皇太后脸色唰地惨白,这满屋上下的人就没有不慌的,无不闻之色变。 些个年轻的宫女公公就罢了,到底也没经历过,只是从前便听老一辈人说过这疫病的厉害,可太皇太后娘娘高寿,她老人家经历过的事儿那是数也数不清。 就这疫病不说远的,崇德七年,也就是三十三年前太皇太后还是庄妃时便有过一次,也不知因何而起,许是天气炎炎战事频发,将士们的尸首没能好好掩埋所致。 饶是那时太皇太后娘娘于深宫之中,未曾见过因那疫症所起的半分惨状,可只观下头日日报上来的信儿,便知厉害了。 、、、、、或头痛,发热,或颈肿,发颐,若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乡、一邑,一巷百余家,无一家幸免,一门数十口,无一口幸存。 这些可怕的字眼仿佛还历历在目,谁道眼下竟轮到她那可怜的曾孙儿,便是成年人还抵不住的汹汹疫病,小小的孩子们又如何能活得下来。 大阿哥、太子、二格格,甭管这三个孩子里哪个出了事儿太皇太后娘娘都不敢想,便是她平日里再有决断,此时也全然不知该如何决断了,只是老泪盈眶,死死的抱着嚎哭的太子爷颤颤得抖。 “娘娘——!” 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的目光皆聚集在太皇太后身上,可太皇太后到底是年纪不轻了,如此惊惧担忧之下竟面色蜡黄摇摇欲坠,众人不由得惊呼,苏麻喇姑和玉琭几个离得近得紧忙扶住了娘娘和怀里的太子爷,这才没叫人一头栽倒在地。 也得亏太医们都在呢,连连上前为娘娘诊脉施针,这才叫太皇太后振作了些,将将气急攻心了,倒也不是什么紧要的问题,只是近来再不许操心,免得伤及根本。 如此一来,再请太皇太后娘娘做决断却是不该了。 伴着太子爷的哭声儿,人人心头惶惶,不知该如何是好,唯玉琭还算镇定,好歹穿越来之前正是新冠肆虐,即便没做过医护人员,基本的防病知识也懂些。 更何况历史上太子爷以后的路还长呢,也没听说太子爷小时候还经历过这些险情,想来要么是太医误诊,要么是不多严重,玉琭心头还算乐观,总归眼下早早的控制传播才是要紧事。 不过眼下也没什么便利的通话交通工具,有话尽是口耳相传,从阿哥格格们病到眼下不知经过多少人传话呢,一旦真是疫病,外头应该也已是危机四伏了。 这满宫上下能做主的无非就是眼前的几位和康熙爷,一旦康熙爷也跟着倒下了,那可就彻底乱了。 想到这儿,玉琭也是暂顾不上规矩了,只想着如何减少这疫病的扩大,当即将怀中的太子爷托付给苏麻喇姑,利索地跪在了太皇太后跟前儿献计。 “娘娘奴婢斗胆献计,若真是疫病,需得眼下就准备才是,治病的事儿奴婢不懂,只知道这病能一传十十传百,凡与得此病的人接触,十有八九要中招儿。” “依奴婢看,眼下应该立刻封闭阿哥所,凡来过阿哥所或传话之人当就地隔离,十日内若无发病者才可放行,其余奴才掩面净手以绝病气,各宫烧艾煮醋驱赶时疫,如此才可尽快控制住疫病。” “总之咱们同阿哥格格们一处,太医尽在,外头人也能给咱们送吃穿用度,只管好好想法子诊治便是,若不这般,疫病随人跑,再惊扰了万岁爷龙体就不好了。” 玉琭此言一出,质疑的人可不少,心道眼下岂能是一个小丫头出风头的时候,曼霜平日里最是规矩古板的,这会子少不得跳出来训斥玉琭一句。 “眼下岂有你开口的份儿,玉琭你平日里是聪明不假,也得主子欢喜,可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太子爷和大阿哥、二格格危在旦夕,你胡说的话可担待得起!” 玉琭对着此时义正言辞的曼霜,总算是知道为何此人这样不讨喜了,她就是个死守规矩的,该集思广益的时候不知道开口,旁人说了什么却尽泼冷水,这什么道理! “你不懂就闭嘴!我就是担待得起!此言若有一句私心,事后娘娘只管要了我玉琭的命!” 玉琭也是恼了,一掌拍在大腿上,开口就给了曼霜没脸,一双大眼睛炯炯的瞪着,微微吊起的眉尾都沁着锋利,那气势竟压得曼霜不敢再开口了,只气得满脸的通红,想出去偏又自个儿拘着规矩不敢出去,只得气闷得半死。 “好了!当众争执可是娘娘教你的规矩?” 到底还是苏麻喇姑开了口,这才叫气氛稍缓和了些,不过倒不至于生气,二人皆是一心为了眼下的境况,心都皆是纯粹,便算不上有罪了。 太皇太后瞧着,薄唇稍抿,为玉琭那句不可惊扰龙体有些动摇,同意的话就在嘴边儿,可到底还是要多瞧太医们一眼,听听太医的意思。 还是将将那位老大人,抚须沉吟,想了片刻,到底还是认可了玉琭的话去。 “玉琭姑娘所言甚是,虽是比前人书上记载的手段还要严苛些,可这事儿上断来不得一丝丝漫不经心,为了您和阿哥格格们的康健,也为了万岁爷的龙体,还请娘娘应下此法,即刻便行。” 玉琭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便见太皇太后朝她招手轻叹,随声吩咐:“那便这样办吧。” (本章完) 第15章 得你之幸 第15章得你之幸 “哀家身子不争气,眼下凡同疫病有关事务便交由苏麻喇姑和玉琭暂管、商议,务必不能惊动了皇上,皇上可是咱们大清的根基。” 众人紧忙应下,这就去各办各的事儿了,唯玉琭暂时被太皇太后娘娘留在身旁,太皇太后拉着玉琭的手,话不知比对外软和了几分。 “得你是哀家之幸,玉琭你只管好好替哀家操持这一回,也好好保重着身子,你和苏麻喇姑,哀家是一个都不想你们有事的。” 玉琭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个儿能同苏麻喇姑相提并论,她今日能能站出来纯粹就是利人利己,也没什么争功的心思,谁道还有这样的机遇,她岂能不高兴。 只待疫病平息,她的好日子便也该来了,除了娘娘和几位主子以外,她再不必看着谁的脸色度日。 “能伺候娘娘更是奴婢之幸,娘娘尽管放心,奴婢定然竭尽全力护好您护好阿哥格格们,您可是咱们大清最最有福气的主子了,奴婢借着您的光,病气定不敢招惹的,您这样护佑着奴婢,奴婢反过来还得好好谢您呢、、、、、、” 玉琭跪在足踏上,也是真真爱戴这老太太,见人眉间愁云一片便软着心的去哄,此番话一说,太皇太后娘娘面上虽不见太多笑意,可瞧着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待太皇太后叫她去忙活了,玉琭这才起身去忙。 眼下阿哥所一封,太后、惠贵人和身边儿的奴才们也不得出入了,大阿哥已然烧得迷迷糊糊了,惠贵人哭得惨烈,正要派身边儿的丫鬟去寻了万岁爷求一求,谁道压根儿就出不去,这可叫人压不住火气了,还当是关起来叫她们等死的。 玉琭正同苏麻喇姑布置着阿哥所的人手,好保障阿哥所内的正常运作,便听得大阿哥的院子里吵闹不休。 苏麻喇姑忍不住蹙眉,这还不等她差人去过问,便见惠贵人身边儿的丫鬟打了守门的公公,惠贵人抱着大阿哥就冷眼瞧着,又叫又吼的好不嚣张。 “快放我出去,我要见万岁爷,大阿哥都病成这样了也不见得下头人心疼半分,太医尽去瞧了太子,难不成太子爷的命是命,我儿的命便不是命了吗!” “若非我今儿来,且还不知你们这帮子狗奴才要如何作践我儿!眼下还想瞒着,若我儿有个三长两短的,看万岁爷如何治你们的罪、、、、、、” 如此也不消得下头奴才去劝了,惠贵人这张嘴好生厉害,急得连脑子都忘了带了不成,还当今儿就将她关起来了似的,一口一个狗奴才,也不睁开眼瞧瞧此时守门的奴才是哪个宫里出来的! 苏麻喇姑这样好脾气的人都难得动了气,直带着玉琭奔了过去:“贵人何出此言?太医院半数大人此时皆在阿哥所内,阿哥格格们身边各有四三太医,怎得到了你口中便成了叫大阿哥自生自灭了?” “贵人年岁不小了,难不成听不懂疫病二字是何意,眼下连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都一并陪着阿哥格格们共度此难,贵人竟比这二位主子还金贵不成?还是说贵人包藏祸心,还想将疫病传给万岁爷!” 也不叫人拦,更不提叫人动手,苏麻喇姑只这训斥的两句便叫惠贵人失去了反抗的心,她是爱护大阿哥不假,可说到底更爱自个儿的小命。 苏麻喇姑不由得分说就给她扣上了这暗害皇上的罪过,她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连带着九族都得搭进去,可偏她的心头肉大阿哥又病成了这个样子、、、、、 惠贵人一时经受不住,抱着大阿哥颤巍巍的朝苏麻喇姑跪下,开口只余痛哭。 “那要怎么办啊,嬷嬷救救大阿哥吧,大阿哥都要烧糊涂了,前儿臣妾来瞧大阿哥的时候,大阿哥还活泼得紧,怎么今儿就染上了疫病,定然是有人谋害皇嗣,还请嬷嬷禀告娘娘,一定要彻查阿哥所啊、、、、、” 惠贵人声声地求着,看在她这一片慈母心上,倒也不好过分的苛责了,苏麻喇姑刚刚扮了白脸训斥罢,这会子便给玉琭使眼色叫人上前唱红脸去,如此软硬兼施,想来能叫人知道分寸些。 玉琭立刻会意快步上前,蹲下身来虚浮着惠贵人,免得人再晕倒了摔着大阿哥。 “贵人放心吧,您担忧的娘娘已然料到,此事定然绝非凭空而出,届时阿哥和格格们身边儿的奴才必是得严加审讯的,只是眼下要紧的还是阿哥和格格们的身子。” “太医院的诸位大人们也正集思广益,商议些个好法子出来,眼下封了阿哥所也并非只为了不将疫病传出去,更是为了不叫阿哥格格们见风,这人来人往的,罪魁祸首亦是难寻,您是大阿哥的亲额娘,总不能害了大阿哥去。” 如此一说,惠贵人当即便后悔抱着大阿哥出来闹了,也顾不上回话,慌慌张张的抱着大阿哥回去,眼泪又簌簌的掉,声声给大阿哥赔着不是,叫人听着心头还怪不是滋味儿的。 惠贵人虽是眼下莽撞了些,可到底都是为了大阿哥能被人多关注些。 玉琭陪着去安顿了大阿哥,给小孩儿整理身上的衣裳时还隐约发现大阿哥脖子下头和肚皮上似出了些小小的疙瘩。 可没听说染上疫病还长疙瘩的,多是呼吸系统、消化系统的毛病,玉琭不敢瞒,紧忙叫来太医给大阿哥瞧,又奔去查了太子爷和二格格的身子,这两个孩子也个个出了些疙瘩。 若只是出痘而不是疫病,这可是好消息一桩。 紧忙上报给诸位太医,然太医们的神色却是半分不放松的,观脉象,阿哥格格们的病没那么简单,出痘是一方面,疫病的症状也混杂其间,眼下还得叫人查查这疫病的源头,用药便只先依着治痘的法子。 阿哥格格们先用了药暂时舒服了会子,不哭不闹只是睡了,可明日后日呢?谁也不敢说这病发展得是快是慢,只能叫人细细排查,瞧瞧到底是什么叫阿哥格格们染病,如此才好对症下药。 (本章完) 第16章 和蔼可亲 第16章和蔼可亲 玉琭不由得轻叹,拿帕子掩面又去太子爷的偏间寻了太皇太后娘娘。 为了保重娘娘凤体,这会子像是玉琭和苏麻喇姑这般各处走动的是断不能近身伺候了,生怕身上染了病气过给了娘娘去,只能隔着一道子门喊话。 老太太嫌一个屋子里就几步路还需得传话太麻烦,便直接叫人将贵妃榻拉至门前,她只管躺着听,知道是玉琭来了,太皇太后紧忙坐好,心头都微微提着,幸而得知这会子阿哥格格们无事,不然她连躺也是躺不安稳的。 正值午膳的时候,玉琭说罢正事便关切了些个太皇太后娘娘用膳的事儿,眼下也出不去,幸好阿哥所里便有单独的茶水膳房,里头的食材也尽够,念着太皇太后娘娘身子尚虚,膳房的便给送来些补养的汤水,也不知合不合太皇太后的口味。 “娘娘午膳可进得香?阿哥所茶水膳房奴才不多,今儿又忽得供给这么多人的膳食,嬷嬷和奴婢也不能贴身伺候您,只怕怠慢了。” 太皇太后心中微暖,难为玉琭这样忙碌还惦记她,旁的不说,小丫头光是来回送信儿便不少劳累,她且都看在眼里的,瞥了眼跟前儿分毫未动的汤水,也不好叫人再担忧。 “进得香,你便放心吧,哀家这儿是什么都不缺的,只是不知你们在外头的可好?莫因为忙碌耽误了用膳,总归眼下还是得催着诸位太医想法子才是。” 只听人进得香这句回复这样快,玉琭便知道太皇太后这话多半是骗她的,不过这紧要关头,玉琭也极受用太皇太后娘娘的体恤,便也不再多言,即便自个儿饿着肚子呢,也只管叫人放心。 “娘娘放心,外头也一切都好,嬷嬷将将去用膳了,奴婢亦用罢了才来回话的,吴公公的手艺不差,奴婢忙活了一上午,吃了两碗饭呢。” 说罢,玉琭正要告辞再去忙活,谁道太皇太后却是不许她走,只叫她往后退几步,立到廊下去,玉琭不明所以只得照做。 待站定了,便见这门儿开了一条缝儿去,玉竹端着盘儿栗子糕放在了门槛儿上,显然太皇太后也是不信她的安慰之语。 就着不足半尺的门缝儿,太皇太后和玉琭远远的见了一面,一时相顾无言,也不知怎得,明明晨起还在一块儿的主仆,这会子对视着,仿佛隔了很远很久似的,叫人瞧得鼻尖儿微酸,这才隐约感知到心内压抑的恐惧。 到底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时疫,这要是不幸染上了,便真是阴阳两隔了。 “娘娘,您好好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外头的事儿有奴婢和嬷嬷呢,务必打点妥帖。” 玉琭口鼻上蒙着张手绢子,虽不见完整面孔,可太皇太后只对着玉琭那双含着泪似的涟涟双眼便心尖子泛泛的疼了,便是抛开端献公主,玉琭也是个乖觉的,叫人打心眼子疼的。 “唉,不说这个了,你快用了这栗子糕,哀家看着你用。” 说罢,玉竹又探着身子往前推了推那盘栗子糕,一抬头看人也是红了眼圈儿,到底也是盼着玉琭能好呢。 如此用心的关切险些叫玉琭绷不住,别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是这宫中最最尊贵的人了,可最关切下头人的也是这位,真真是和蔼可亲的不像话。 不敢离得太近,玉琭先福福身谢过太皇太后的关切,这才转身在院子里寻了节儿树枝艰难的将那盘子一点儿一点儿挪得远些。 玉琭实在是太饿了,奔波了一上午了,又是操心又是劳力,连一口水都不曾用过,吃得猛了还险些噎着,她这头儿拍着胸脯一咳,太皇太后就紧张一下子,紧忙又叫玉竹给玉琭倒茶,亦是艰难的传递。 用罢收拾了碗碟,玉琭朝太皇太后娘娘又拜,太皇太后娘娘也不叫人关门儿,就这么定定的瞧着玉琭的背影离去,待再看不见人,这才掩上门户。 “玉竹,给哀家伺候笔墨吧,抄抄佛经祈福,也总好过如此无所事事地着急。” 玉竹忙应下了,心中也是忍不住微叹,说来娘娘素来是不信神佛的,如今这境况也不得不寄托于此了,只盼着外头都好才是。 然阿哥所没安稳太久,便又闹腾了起来,眼下可不是惠贵人和阿哥格格们闹的,而是先从外头闹起来了,玉琭紧忙跟着苏麻喇姑赶过去,一听声儿竟是康熙爷的。 “、、、、、、朕的话如今你们是一个字都不听了!眼下太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俱在阿哥所内,凭什么就朕不能进去,若你们再敢拦,朕这便要了你们的脑袋!” 隔着厚实的宫门都听得见康熙爷的怒气十足,外头的奴才们连声儿劝着,像是一团子振翅的蜂,苏麻喇姑试着劝了康熙爷两句,可想来外头也是听不大清,反而叫康熙爷更是恼火儿了。 末了下头人抗拒不得,连禁军都扛着破门桩来了,守门的小公公实在没法子了,这才破罐破摔似的开了阿哥所的门儿,康熙爷当即便冲了进来,险些撞倒了玉琭,若非康熙爷拽了她一下子,这力道非得伤了她不可。 “皇玛玛可安好?太子呢?大阿哥二格格呢?” 得!如此近在咫尺的说话,康熙爷进来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甭想再出去了。 “回万岁爷的话,娘娘一切安好,只是今早听闻阿哥格格的病情急切了些,身子稍有不适,这会子已然稳妥了,阿哥格格们眼下也用了药,正歇着。” “只是这病要紧,您进来了只怕七八日都不能再出去。” 说着,玉琭从袖中掏出一帕子递给了康熙爷叫人掩着口鼻,万不能叫这位染了病,先前她还答应娘娘务必不能惊动了康熙爷,也不知外头奴才如何传达的,竟还是将这位给惊动了。 康熙爷接过玉琭手中的帕子,也不嫌弃,当即便挂在了面上,还未开口说什么便嗅到一股隐约的栗子糕味儿。 康熙爷眉头一紧,含着厉色瞥了玉琭一眼,这小丫头竟敢给他用罢的帕子! (本章完) 第17章 冒冒失失 第17章冒冒失失 对着康熙爷的眼神儿,玉琭猛然皮子一紧,瞧见了康熙爷脸上帕子那绣工难看的大牡丹,这才猛然想起来她刚刚拿这帕子沾了嘴角儿来着。 天爷!她怎么随手给康熙爷了! 再一摸袖口,好嘛,干净的那个在另个袖筒子里呢! 玉琭颤颤的将干净的那个双手奉到康熙爷跟前儿,眼神儿都不敢跟人对上,这位爷正不悦着呢,嘴皮子一动就能要了她的命呢。 然玉琭等了会子也不见康熙爷发作,更不见康熙爷将她手中的干净帕子换上,只是擦着她的肩膀走了过去。 “朕的皇玛玛、皇额娘和孩子都在,朕就没想着置身事外,还愣什么,带路啊!皇玛玛眼下在何处安置?” 玉琭一顿,这才紧忙跟上,忙不迭的小跑着跟上康熙爷回话:“回万岁爷的话,娘娘在太子爷的偏间呢、、、、、” 小小插曲倒引得康熙爷心头松快了不少,只想着刚刚玉琭那睫毛颤得像是对儿小翅膀似的他便想笑,这会子倒是知道怕了,怎得怠慢他的时候却是十足的大胆? 如此想着,康熙爷倒莫名的不嫌弃这小丫头,反倒越瞧越觉得玉琭讨喜有趣。 不过这会子再听玉琭说起阿哥格格们的病情了,他便也做不来玩笑的心了,只管紧忙又派梁九功带人去查,阿哥格格们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染上时疫,定然有人暗中捣鬼呢! 将康熙爷送至太皇太后的门前,玉琭没闲着,又被康熙爷指使着去寻了梁公公,将手上的事务都交给梁公公此等专业人士,她和苏麻喇姑便也能稍缓一口气去。 不过也不至于叫她们得闲的,阿哥格格们身边儿的奴才俱被梁公公带去严加审问了,伺候小主子们的人手一时间便捉襟见肘,玉琭便得领了这差事去。 眼下都已然够叫人焦头烂额了,偏下午又传来噩耗,太子爷身边儿负责洒扫的二等小宫女也病倒了,其症状与阿哥格格们的症状相同,紧接着便是大阿哥身边儿的奴才。 阿哥所上下无不慌的,就连玉琭也心头十分紧张,默默又洗了遍手,点着艾草又熏了遍衣,可反观康熙爷,这人却是一点儿都不慌的。 隔着门见过太皇太后娘娘后,康熙爷看罢大阿哥和二格格便直奔太子爷这儿了,一下午寸步不离,又是给太子擦身又是抱哄,着实细心得不能再细心,便是太子爷还吐到了康熙爷身上,康熙爷也不嫌,可见真真是重视太子重视到了骨子里。 如此处变不惊倒是叫玉琭十分敬佩,伺候起来也小心谨慎了不少,听梁公公说康熙爷午膳都没顾得上,玉琭紧忙去嘱咐了膳房送些宵夜来。 “万岁爷,趁着太子爷安睡,您用些膳吧,夜深怕您用多了不克化,奴婢便叫膳房做了道三鲜面来,您尝尝可还合口?” 说是一道面食,可皇上的膳食岂能马虎,膳房的另又配了四道小菜、四道点心、两品汤、两道饽饽,另还有一碗药,这是太医们叫人熬的防疫药茶,也不知管不管用,总归一日得灌三碗下去。 这林林总总的菜式也是不少了,竟摆了一桌,康熙爷微微点头,将怀中的睡熟的太子放到里间儿榻上,看着小孩儿睡踏实了,康熙爷这才轻着脚步过来用膳。 饿极了,也不拘着合不合胃口,康熙爷一口气便用了半碗,想来是自小就规矩极严,康熙爷吃面都没什么稀里哗啦的声儿,玉琭心中啧啧,真真是优雅的不行。 见人动作慢下来了,玉琭这才净手上前执银筷给康熙爷布菜,也不知怎得,康熙爷跟前儿的大小奴才竟没有一个得闲的,末了屋里就剩她伺候了。 可玉琭压根儿就没学过布菜的规矩,这察言观色的活儿管教嬷嬷可不教,玉琭犹豫半晌儿怕出错,到底还是出声儿直接问了康熙爷的喜好去。 “万岁爷喜欢什么,奴婢给您夹。” 康熙爷素来习惯食不言寝不语的,猛然得这么一句险些没呛着,讶异地看了跟前儿的玉琭一眼,对着人那天真得不能再天真的眼神儿,康熙爷这才知道,这小丫头是真真不会伺候人的。 敢直接问皇帝的喜好,这不是纯找死吗? 偏这丫头还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就等着他答呢! 康熙爷失笑,也不急着用膳了,只放下手中的金镶玉筷子稍放松了靠着些椅背,细细端详眼前这冒失的姑娘。 “玉琭,你能到皇玛玛这样宽厚的主子跟前儿伺候,真真是个有福的。” 玉琭这会子还不晓得自个儿哪儿错了,只是迷蒙地点头:“是啊,奴婢以前还叫人算过命呢,说是这辈子吃喝不愁,这就很有福了。” 说着,玉琭还想给康熙爷看自个儿掌纹去,手伸过去半道儿了,这才想起来康熙爷的身份尊贵,紧忙又把手缩了回去,连连给康熙爷赔不是,也是想起来她这身子早不是以前的了,谁知道玉琭的掌纹又是如何呢。 说来也怪康熙爷跟她唠家常扯闲话,不然她也不至于放松得连规矩也不顾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康熙爷难得心情不错,也不愿看人动不动就跪的,抬抬手只管叫玉琭起了,还玩笑一句。 “不是叫朕看掌纹吗?怎得缩回去了。” 玉琭低头:“奴婢不敢。” 康熙爷逗人上瘾,这会子还朝玉琭伸手:“有什么不敢的,都敢问朕用膳的喜好,看个掌纹又算得了什么。” 得了康熙爷这句点提,玉琭这才知道刚刚又做了错事,心头不禁懊恼,想来是她和康熙爷八字犯冲,平日里素来谨慎的,怎得到了这人跟前儿做什么错什么! 偏康熙爷跟她较劲儿似的,虚抬着手一定要看她的掌纹,玉琭僵持了一会子,没法子,只能颤颤的将手叠在了康熙爷的手掌心儿上。 康熙爷的手心干燥而温暖,也没占便宜似的去捏她的手指,只是这样瞧着,倒是叫玉琭微微放轻松了些,小心翼翼的觑着康熙爷的脸色。 (本章完) 第18章 真真傻的 第18章真真傻的 屋中一时静谧,玉琭心头又活泛起来,眼下暂时抛开了规矩她也稍稍大胆了些,去直视康熙爷那近在咫尺的脸。 还别说,康熙爷还真挺耐看,尤其是闭上那张略不饶人的嘴之后瞧着可讨喜多了。 高鼻梁、丹凤眼,认真思考时总微微抿着些薄唇,平日里锦衣玉食地养着,皮肤也不错,也是这会子才叫人看出十分年轻来,平日里这人总板着脸,或是端着皇帝的架子,叫人着实不敢直视,更不敢轻视。 也不知是她想得入神忘却了时间,还是康熙爷看得时候真是不短了,待玉琭胳膊都微微发酸了,康熙爷这才收回手来了一句。 “你只怕是叫人给骗了,朕虽不懂看相之法,可只这么一会子你肚子叫了三次,这可不像是吃喝不愁的。” 康熙爷这话一说,玉琭一张脸腾地就红透了,她怎么不知自个儿肚子叫了,虽是有些饿了,可还不至于这样失态的。 正要恼羞成怒的去反驳康熙爷,偏拘着规矩又不敢多说什么,玉琭只得气鼓鼓的,直叫康熙爷瞧着小丫头那张脸儿像是正月十五的红灯笼似的,着实可爱得紧。 含着促狭,康熙爷起身寻了一碟子甜口的点心递给玉琭,还亲自给小丫头盛了一碗热粥。 “你有没有福不打紧,朕给你福气便是了,快快的用吧,就是梁九功也从没饿着肚子来伺候朕的。” 谁稀罕你给的福气啊! 玉琭心中呐喊,明知道康熙爷这是逗她呢,她不能生气不说,还得做出十足感恩的样子来,真真憋屈极了。 如此拜谢了,玉琭便麻溜儿去一边儿用膳了,她是气康熙爷逗她不假,可跟眼前的吃食无冤无仇的,便也不委屈自个儿,不消得她伺候用膳,她也乐得自在。 一时间屋里又安静了下来,可康熙爷的心情却还高昂着,自个儿用着眼前的膳,余光却怎么都从那小丫头身上移不开,想着刚刚小丫头那不情不愿的样儿,他可从没见过谁在他跟前儿如此性情呢。 然康熙爷笑着笑着又是忍不住叹,难得玉琭还能在严苛的宫规下保持着一分自在鲜活,且瞧她那小手心子上的茧子,小指尖儿上受伤后的淤血,便知道她眼下的开朗是如何难得了。 小丫头以前还饿晕过,太医说她被下头的管事嬷嬷责打,背上险些没块儿好皮,就这还信那街边算命的坑骗之词,信自己是个有福的,真真是个傻的,也真真叫人心疼。 又见玉琭对着盘点心便吃得心满意足,似是满脸幸福傻乎乎的笑,康熙爷心里便更不是滋味儿了,末了收拾都没叫玉琭动手,只叫魏珠带人忙活。 吃了消食的茶,康熙爷又看了会儿下头人送上来的战报,时候便也很是不早了,康熙爷叫玉琭铺了床,今儿他便同太子歇在一处。 平日里被人伺候惯了,以至于康熙爷都叫玉琭伺候着躺好了,这才想起来小丫头似还没什么着落。 阿哥所住处不少,只是眼下在这儿的主子不少,太皇太后、太后和惠贵人俱在,身边儿的奴才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二三十个,再加之太医需得同女眷隔开,还得煎药研制方子,便占了十之有三的地方,他今儿又带着梁九功同一帮子人进来了,阿哥所便显得十分拥挤了。 偏玉琭今儿各处忙活,生怕自个儿过了病气,也不能同太皇太后的人同住,康熙爷便不知她如何安置自个儿了,见小丫头正要请了魏珠来守夜,康熙爷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你可有地方歇息?” 玉琭微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也是听了康熙爷这话才想起来自个儿没地方去的,今儿光顾着忙活着,将各处都打点利索却是忘了自个儿了。 “奴婢一会儿去给嬷嬷守夜也使得,总归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好,奴婢哪儿都能歇的。” 这话倒不是玉琭客气,更不是在康熙爷跟前儿扮可怜,乃是实打实的真话,这一天下来她真是累极了,但凡给她一块儿能躺的地方她就能倒头睡过去,若不是眼下天凉了,玉琭还想着睡廊下呢,如此也不打搅嬷嬷歇息了。 可康熙爷不这么想,只当小丫头是借口去嬷嬷那儿,实则心头正没主意着,他先前还正心疼着呢,这会子岂能见小丫头连个去处也无,当即替玉琭寻了些借口留下。 “嬷嬷歇得早,这会子已然夜半了,你去了定然会打搅嬷嬷,若嬷嬷再病只怕皇玛玛更是放心不下。” “不若你留下伺候太子,太子夜里还得用药,定是少不得闹腾,魏珠手笨脚笨的只怕伺候不好,这样吧,魏珠在里间儿守夜,你便在外间歇息,届时不论伺候茶水还是迎送太医皆是方便。” 康熙爷都这般说了,玉琭若是推辞便不识抬举了,虽是不知康熙爷这会儿怎得这样好心,可到底不是近身伺候,还隔着一道子屏风,便也没什么方便不方便之说,玉琭便只管利索谢恩,如此也省得她再出去跑一遭了,这会子又起风了,外头怪冷的。 见康熙爷已然在酝酿睡意了,玉琭和魏珠便也紧忙稍作梳洗,拿了铺盖安置下来。 魏珠也是个十足客气好心的,还将里间儿的贵妃榻搬去外间给玉琭躺,被褥也挑厚实的给,玉琭紧忙又是好一番谢,全然不知这是康熙爷的授意,只当是这小太监心好,不免好一番的谢。 如此倒是叫里头躺着的康熙爷心里不是滋味儿,怎么他给的关切全叫别人领了好。 不过这情绪只是闪过一瞬罢了,康熙爷自认做这些多余的事儿尽是出于怜悯,也不求小丫头多感激他,如此便也不计较什么了。 到底是累了,没一会子屋里几人便都各自睡熟了去,这个时辰阿哥所也难得安稳了下来,然后宫中隐约哭声迭起,想来又是不安宁的一夜。 “万岁爷,不好了!长生阿哥也病了!” (本章完) 第19章 这就怪了 第19章这就怪了 才将将过了一个半时辰,梁九功便来了,也不拘着规矩了,轻轻叩了叩门进来,一路快步凑到康熙爷的榻旁,惦记着太子爷尚在熟睡,便轻轻的在康熙爷耳畔来了这么一句。 饶是声音压得极低,可康熙爷素来觉浅,当即便睁开了眼睛利索起身问话,借着微弱的烛光去看梁九功满是薄汗的脸,康熙爷一时不敢信这话,压着声儿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梁九功不敢耽搁,紧忙细细道来:“回万岁爷话,荣贵人半个时辰前求英妃娘娘叫了太医,说是长生阿哥高烧不降,嘴唇子都微微发紫了,只怕不好。” “若只是烧着还不打紧,这孩子周岁前总要病几回的,可怕就怕小阿哥是染了疫病才发起高烧的,这事儿英妃怎敢瞒着,这头儿叫人叫了太医,那头儿便差了人来阿哥所报信儿了。” 闻言,康熙爷也是兀自着急,这便想起身更衣去荣贵人那儿瞧瞧长生阿哥,可起身了才想起来眼下自个儿出不得阿哥所,若执意出去,那才真真是害了长生。 康熙爷捏着眉心,一时头痛,不晓得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儿怎得来的这样密,还尽是坏消息。 看着眼前儿还病恹恹的太子,想着其余几个孩子,康熙爷竟萌生出自己同孩子缘分浅的念头,前头他已然没了五个孩子了,眼前的四个孩子也要留不住吗? 康熙爷头一回心中惶惶得厉害,不知前路何方,只得披衣起身坐在案前,嘱咐着人密切关注长生阿哥后,再问一问阿哥格格们跟前儿的奴才审得如何了。 “都一日了,你叫人查的也总该有些头绪了。” 梁九功心头紧着,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得尽力挑些有用的给万岁爷听:“回万岁爷话,奴才带人审了阿哥格格们跟前儿的大小奴才共四十二人,刑罚皆用了,能说出几分不对的唯有零星几个。” “总归眼下怀疑的有这二位,一是英妃娘娘身边儿的白嬷嬷,三日前曾奉英妃娘娘的令来看过太子爷和大阿哥二格格,以往只是来瞧瞧关切些,可那次却带来了些入口的点心。” “眼下那点心也无从查,阿哥格格们已然用尽了的。” “这第二位可疑的便是吉贵人,平日里吉贵人不是去御花园便是在殿中琢磨些女红针黹,也没见得关心过阿哥格格们,偏两日前却跟着惠贵人一道来了阿哥所,至于惠贵人,想来是断不肯害了自个儿的孩子的。” “旁的奴才还暂未查出来什么,只是这二位也皆是后宫里的主子,奴才不好叫人直接搜查,便想着明儿再审一遍,待真的有眉目了再报给您。” 梁九功不敢去看万岁爷的脸色,这会子能说出英妃和吉贵人这两位主子也是艰难,若叫他瞧,这二位可不像是能害人的,那性子是一个赛一个的好。 可若是怀疑起来,这二位便怎么也脱不开干系,偏平日里英妃娘娘同吉贵人关系还很是不错,吉贵人有事儿没事儿便去寻英妃说话吃茶,若真有了歹心,想来亦是有共犯的可能。 康熙爷也不愿相信,只觉得荒谬,忙又问了太子和大阿哥身边儿那患病奴才的底细。 “这两个奴才倒没什么好说的,皆是二等洒扫的,平日里近身伺候阿哥们的机会也不多,不过是时不时的进来撒扫些罢了。” “这倒是怪了。”康熙爷听罢冷笑一声儿,一双含着厉色的眼睛熠熠得厉害,看得梁九功直心底儿发毛。 “为何平日近身伺候阿哥格格们的奴才没事儿,反倒是时不时来洒扫的染了病,莫不是在外头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趁着撒扫带了进来,抑或是这屋里本就有不干净的,只是包得严实不见风,这一洒扫反而坏了事。” 经康熙爷这般一说,梁九功这才恍然似的,紧忙便跪:“奴才愚钝,这便派人四下查找。” 康熙爷猛然起身穿好外袍,这便将太子连人带被抱在怀中,又叫醒魏珠和玉琭:“不必四下查找,就从太子的寝间查起,朕怀疑那作恶的东西就在太子和大阿哥、二格格身边。” 如此一声令下,阿哥所很快灯火通明起来,众人皆被惊醒,连连打听,这才知道是查验有了眉目,不由得又紧张了几分,也不敢在房中多呆了,个个立在院子里吹风。 这会子最是冷了,天色漆黑,月光明明灭灭,好似又酝酿着雨,玉琭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的往康熙爷身侧躲了躲风,也不知是被康熙爷发觉了还是怎得,下一刻康熙爷竟将太子塞入她怀中。 小太子裹得严实,光是被子便两层,这会子还微微的低烧,玉琭抱着太子只觉得抱了个火炉似的暖和,康熙爷又给太子拽了拽被子,反而也将她拢进了几分,另还叫魏珠给她搬了个椅子来。 “你二人务必伺候好太子,一刻不得放下。” 康熙爷沉声吩咐,着实叫玉琭来不及多想,只紧忙应下,又将太子爷护得严实些。 倒也不巧,屋里动静大了,竟将太子爷给吵醒了,小孩儿睡着倒不知难受,醒来了定然要闹人,发烧就罢了,身上还出了痘儿最是难耐,玉琭一边儿哄着一边儿又防着太子抓挠,一时间也忙得不可开交,便更顾不上琢磨康熙爷此番用意了。 玉琭没什么哄孩子的经验,只是抱着来回走动轻声儿的哄,后来实在没法子了,便给太子哼几首儿歌去。 太子到底不是不懂事的婴儿,听得新鲜的曲子总算是安静了会儿,睁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玉琭,好一会儿才含着哭腔儿问玉琭这是什么歌,玉琭紧忙答了,只要这孩子能说得通话便好哄。 趁着不哭,玉琭又哄着给小孩儿喂了几口汤药去,连哄带骗的,一碗汤药的功夫竟累得玉琭一身热汗,之后又轻轻的给太子挠背,小孩儿舒服些了,便又渐渐睡了去。 (本章完) 第20章 扑朔迷离 第20章扑朔迷离 梁九功能在康熙爷跟前儿做了这么多年的总管到底不是吃素的,没一会子便有了眉目,从太子屋中搜出了一个小小的、灰扑扑的荷包来。 紧接着又去往大阿哥处、二格格处,亦是在相同的位置找到了相似的小荷包,不敢直接呈上来给康熙爷瞧,待太医院的大人瞧过之后,又叫人细细清洗了,这才给康熙爷远远的过目。 “万岁爷,查出来了,就是这荷包作祟,统共三个,俱在阿哥格格们的床榻之下。” “里头装了染了血污的碎布和些个不知名的粉末,经太医院王大人瞧了,初步断定里头的东西是出痘之人用过的衣物,而那粉末却像是人的骨灰,原被深埋过,后被人挖出来,这才带了秽毒。” “阿哥格格们日日躺在榻上安眠,年纪小身子弱,岂能不染病。” “奴才将这荷包拿出来的时候,里头的骨灰稀稀拉拉的撒着,沿着墙缝儿尽是,地上瞧着是有些洒扫的痕迹,想来是洒扫的奴才不精心,遇见这样不见光的地儿便随意扫上一扫,一时荡起灰来,反而也害了自己。” 这就吓人了,宫中寻常害人的手段不过是在吃食上做文章,稍厉害些的便是在衣物上撒些药粉之类的,可任谁也没想到此次竟是这样的狠毒,连骨灰都出来了。 寻常人皆是土葬,那儿来的骨灰,莫不是一点点磨出来的、、、、、、、只听着便觉得邪乎得很,似有些巫蛊之术的影子。 此时正值黎明前夕,最是黑暗,再加之秋风飒飒,周围灯笼也跟着明明灭灭,直惹得人通体生凉,再看梁九功手中托盘上的三个艳色的小荷包,便觉得阴森至极,偏上头还绣着福娃似的样式,便更是瘆人了。 康熙爷脸色铁青,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三个小小的荷包,一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腾生着,这荷包他怕是还没少见过。 然证据都摆在面前了,康熙爷也不得不信,不消得再叫梁九功细查,直厉声一声儿令下。 “封锁钟粹宫,即刻缉拿吉贵人,朕这就要同吉贵人当众对峙。” 梁九功亦是早料到如此,眼皮子都不带眨的,当即便打发人去捉拿吉贵人了,且瞧着那荷包也是唏嘘,就这福娃似的样式满宫上下可就吉贵人喜欢绣。 当初说来也是吉贵人好心,康熙爷子嗣凋零,孩子连接的夭折,惹得康熙爷伤怀,渐渐的也不爱来后宫了。 吉贵人不受宠,娘家也不出众,为了得康熙爷的青眼总得想出些不一般的招儿,便花了大功夫绣出百子荷包来,以此祈福万岁爷多子多福。 那可是整整一百个荷包,荷包上一百个福娃呢,个个都不相同,多费功夫可想而知。 吉贵人想来也是个不多聪明的,也不知叫下头人代劳,偏自个儿一针一针的绣,末了这心意是给出来了,自个儿的眼睛也险些瞎,好在真真叫康熙爷怜惜了,便得了些许宠爱。 后来这一百个荷包便由太皇太后做主,分给了后宫众人,装些安神香料挂在床沿儿上,或是挂在门户上放些驱赶蚊蝇的花草皆是好用。 谁道眼下祈福的荷包竟变成了害人的荷包,偏吉贵人前几日又来过阿哥所,这便叫人不得不怀疑了。 当然,这荷包众人都有,说不准是有人趁机陷害吉贵人也未尝不可,只是眼下康熙爷正在气头上,梁九功也不敢多言,只默默又叫人将那百子荷包尽数收回,届时谁那儿多了少了的也就一目了然了。 不一会儿,吉贵人便被人押了过来,她岂知自个儿做错了什么,料想是被这帮子奴才从榻上拽下来的,头发披散凌乱不说,身上也凌乱着,裙摆都染着泥,着实狼狈得紧。 “万岁爷,臣妾冤枉啊!臣妾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万岁爷救臣妾啊、、、、、、” 吉贵人的声儿都颤颤地沙哑,面上泪痕丛横,虽脸色煞白,却仍得见几分脆弱的美感。 玉琭被这哭叫声儿惹得心头惶惶,捂着太子耳朵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这会子才晓得什么是帝王一怒,她见康熙爷的好脸多了,竟忘了这位是动动嘴皮子便能要人命的主儿。 康熙爷莫不是只凭着几个莫名的荷包,便要了自个儿枕边人的命吧? 康熙爷虽不至于玉琭想得那样绝情武断,可这会子怒到了极点,这一开口仍显得无情极了。 “你不知做错了什么,那你可还认得你自个儿做的物件儿,吉贵人,朕待你不薄,为何这样害朕的子嗣,除了太子和大阿哥、二格格,你同荣贵人一并住在钟粹宫,长生阿哥染病可也是你的杰作!” 吉贵人没了魂儿似的跪着,看了看梁九功递来的荷包,只不住的摇头:“臣妾断没有那样狠毒的心肠啊!再者、再者当初臣妾是绣了百子荷包不假,可这荷包末了只余十个在臣妾手中,其余的都送了出去。” “是了、是了、这百子荷包的绣样各不相同,瞧着三个荷包的样式,该是、该是臣妾早些时日送给了英妃娘娘。” 道出了英妃娘娘,吉贵人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了,无不认同着自个儿的话。 “英妃娘娘说是喜欢格格,这三个荷包分别绣了扑蝶、翻花绳和对镜梳妆的样式,臣妾记得清清楚楚,这三个荷包臣妾是送给了英妃娘娘的。” “当时臣妾跟前儿的奴才俱在,英妃娘娘跟前儿的白嬷嬷也是在的,想来俱能作证,还请万岁爷明鉴,臣妾绝无残害阿哥格格们的心啊!” 谁道此事又将英妃给牵扯进来了,偏这一个二个的皆是平日里最是持重稳当的人,康熙爷原就不愿相信这事儿是吉贵人所为,又来了个英妃他是更不信了。 可又不能不查,康熙爷无法,只得又叫人请了英妃来,此时吉贵人暂且脱开些许嫌疑,此番惨状便叫人多少有些不忍,康熙爷叫梁九功多给人披了件外衣,这便是极恩典了。 ? ?今日暂且一更,明天补~ ? ???? (本章完) 第21章 心灰意冷 第21章心灰意冷 然不等魏珠几个出阿哥所去请英妃娘娘来,才刚走至半程便迎面遇见了英妃一行人,青枝和白嬷嬷在侧,细看二人手中的托盘,其上正是吉贵人先前送出去的百子荷包。 “劳烦公公带路吧。” 英妃客气一句,亦是底气十足,她早料到吉贵人事发少不得牵连她,只见钟粹宫一封,她便起身带着人来了。 魏珠忙朝英妃见礼,原心头对人还有几分怀疑,可见英妃这样的底气,便也不敢质疑或是怠慢了,紧忙侧身请英妃先行。 “娘娘请,劳烦娘娘大半夜的来这一趟了。” 英妃微微颔首,不知为何,眉眼间竟闪过一瞬的愉悦:“不劳烦,只要阿哥格格们安好,本宫是如何都愿意的。” 说话间,一行人便到了,英妃规规矩矩朝康熙爷行了大礼,不等康熙爷发难,便先开了口。 “钟粹宫忽得被封,吉贵人受难,臣妾知道了心头着实惶惶不安,差人打听了这才知道是那荷包出了岔子,吉贵人同臣妾情同姐妹,臣妾深知吉贵人为人,断不是那心狠能对孩子们下手的,这便带着百子荷包来请万岁爷查验。” “这些便都是吉贵人送给臣妾的了,若吉贵人有异心,臣妾日日同吉贵人一处,想来吉贵人要害也该先害臣妾,然臣妾用这些荷包都大半年的功夫了,还好端端的,可见吉贵人清白。” 英妃如此替吉贵人求情的话一说,玉琭不由得瞥向一旁吉贵人那忽得煞白的脸,英妃娘娘的袒护之言同吉贵人将将拉英妃下水的话可不由得人多想。 姐妹情深,好一个姐妹情深,眼瞧着吉贵人可不像是同英妃娘娘情深的意思,吉贵人可要将自己陷于更不义了,再瞧康熙爷的脸色,果真又难看了几分。 不过若说英妃娘娘此番话全然为吉贵人着想也不至于,玉琭琢磨着,总咂摸着有一股子绿茶味儿。 依着寻常,宫中出了这样的大事儿,无辜之人被怀疑定然首先想着如何将自个儿撇干净了,再去帮别人求情,可英妃却冷静的厉害,一点儿不在意自个儿不说还先言旁人的无辜。 然她将这一样一样的证物摆出来,却不像是为吉贵人洗脱嫌疑的,英妃的荷包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至多只能证明自个儿的无辜,现下统共被怀疑的不过这二人,不是英妃,便只能是吉贵人了。 若是接下来着人搜宫,再搜出一二个证物对吉贵人不利或是跳出来些个污点证人,那吉贵人便真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这儿,玉琭反而觉得吉贵人清白,只是这话不好说,她更是没身份去说什么,只能冷眼瞧着,瞧英妃可是同她设想的那般。 只是有一疑问,不知英妃为何偏要害了阿哥格格们,不知英妃为何要嫁祸给待她最最亲近的吉贵人,即便计谋得逞,康熙爷膝下无子了,以英妃的身子也不能有孕,那她同康熙爷无冤无仇的这是图什么呢? 想不明白,玉琭只能静观其变,只见康熙爷亲自上前查验英妃带来的百子荷包,挨着个儿的翻来覆去瞧,末了挑出了那三样,直直地砸到了吉贵人的脸上。 “朕不才,唯有几分过目不忘的本事,你从前还拿着荷包献宝似的来给朕瞧,说是这百子荷包个个用了双面绣,内侧还有你做的记号,旁人断模仿不来。” “然英妃手中的三个荷包俱有记号,那害人的三个荷包中也同样有,细看针脚也分毫不差,吉贵人你如解释这多出来的三个,又如何对得起英妃对你的信任!” 且听康熙爷这含着满满怒气的声儿,玉琭不必想,康熙爷定然已经认定此事乃吉贵人所为了,若吉贵人不能拿出铁证来,今儿必是她的死期。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臣妾就没绣过一模一样的!一定是有人要害臣妾!一定是!” 吉贵人满脸的不可置信,疯了似的抓起地上的荷包挨着个儿的细看,看罢又同梁公公手中那几个害人的荷包比对,然越是比对她越是惊惶。 她明知手中有一个荷包不是自个儿做的,可她自己却分毫辨不出真假,偏天又黑,金线银线在烛光下亮成一团,越看便越是分辨不出来,越看便越是眼前模糊得厉害。 吉贵人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她自个儿都不知如何告诉自己是无辜的了。 康熙爷冷眼瞧着,心亦是冷得厉害、钝痛得厉害,背叛之感萦绕在胸口处,竟压得他气都有些喘不上来。 英妃似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这会子也直跟着哭,道吉贵人的不是。 “吉妹妹你怎么这样傻,你可知暗害皇子公主是何罪,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你道自个儿身份低微,怕孩子跟着你吃苦,可你也不能这样为了自个儿的骨肉去残害旁人的骨肉、、、、、、” 孩子、骨肉? 英妃这般哭诉的话倒叫人一愣,难不成了吉贵人有了身孕,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万岁爷的重视,这才想法子要害了阿哥格格们吗? 显然康熙爷亦是想到了这一点,虽没听后宫报喜,可他最近一次去后宫便是去了吉贵人那儿,距今也有一二个月了,算算时日,若吉贵人有也正该是这时候有些反应。 “原来你也会为了孩子走到这一步,吉贵人,是朕看错你了。” 康熙爷合了合眼睛,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子心灰意冷之感,他有过的孩子不少,若夭折的孩子还在,他眼下合该有六个阿哥两个格格的。 然后宫倾轧不断,没有孕的日日争宠,防着旁人有宠,有孕的又日日盯着旁人的肚子,生怕旁人有孕便显得自个儿肚子里的不金贵了。 这样多的心眼儿,生出的孩子如何康健,便是康健的也多是在这样的算计下活不过三岁,他心里着实明白得很。 然后宫这些人哪个家里不是前朝得用的,今儿他罚了这个,明儿朝堂上便有人敢反驳他这个做皇帝的话,他年少登基,根基不稳,做事总是要看着下头一帮子大臣的脸色。 既是如此,凡娘家得用的嫔妃便也不要有孩子了,如此都公平着,也不必算计了。 (本章完) 第22章 恨透无能 第22章恨透无能 除了他的元后,惠贵人、荣贵人、吉贵人皆是他身边儿的老人,出身不高,他便也乐意给些宠爱,尤其是吉贵人性情最是柔和甚至是怯懦,他便忍不住多给了些怜惜。 谁知道、谁知道这最是怯懦的人居然能干出这样大的事儿,竟直直的来阿哥所害太子、大阿哥和二格格,她竟敢!她怎敢! 康熙爷背身过去,已然是不想再看吉贵人那虚伪的眼泪的,只摆摆手叫梁九功处置。 “用朕孩子们的命换来的孩子,朕不要也罢。” 说罢,康熙爷便欲离去,可想到眼下孩子们还病着,太医们亦没寻到好方子治病,便不好离开阿哥所了,只是又叫人寻了几处干净的院子安置阿哥格格们。 玉琭心头微叹,见康熙爷这般失望受伤的样子心头不落忍,看吉贵人呆愣似的护着小腹跪在冰凉的地上更是不落忍,可她不过区区一个伺候人的奴才罢了,又何来本事可怜旁的,只得同魏珠护送着太子安置下来。 想来是梁公公带着人对吉贵人下手了,饶是玉琭走远了还能隐隐听得吉贵人的哭喊惨叫。 “是你害我!是你害我!我被猪油蒙了心才跟你情同姐妹、、、、、、、” 玉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着东边隐隐发白的天,不知怎得,竟是比还未被太皇太后娘娘重用前还迷茫。 这宫中鲜少有真心,那她在太皇太后娘娘眼中,在康熙爷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怕只是股掌间的蝼蚁,只用作戏耍逗乐罢了。 可时而她又能实打实的感受到太皇太后和康熙爷给的善意,玉琭轻叹,不想也罢,左右想多了也是为难了自己,总归凭着日久见人心吧。 到了新院子天已然大亮了,趁着太子酣睡,玉琭和魏珠紧忙伺候着康熙爷用了膳,只是康熙爷心情不佳,连带着胃口也不好,对着满桌子菜式愣愣着,只是稍动了几筷子便说饱了,将未动的粥饭赏给了玉琭和魏珠去。 二人心里担忧着,也不敢不应康熙爷的赏,只得端下去,嚼蜡似的对付几口,再回来伺候时梁公公已然到了,正同康熙爷说着处置和查验的结果,魏珠给玉琭使了个眼色,二人便没进去,只是在门口候着些,待康熙爷同梁公公说完话了再伺候去。 阿哥所的院子不大,正屋比之乾清宫正殿更是小不少,即便二人立在门外也能将里头主子的话听个大差不差的。 “、、、、、、奴才带人搜了钟粹宫,又发现一绣了一半的荷包,审了吉贵人跟前儿的大小奴才,有说是英妃娘娘弄坏了,要吉贵人另做的,还有说压根儿就没见过吉贵人再动针线。” “至于吉贵人有孕,吉贵人本人也是前几日才发觉,正巧英妃娘娘邀吉贵人吃茶,吉贵人当面没接,这才对英妃说起来有孕的事儿,只是月份尚浅,吉贵人又素来胆小,这才没将喜讯公之于众,想着等坐稳三个月的胎再报喜,谁道便出了这样的事儿、、、、、” “奴才审着审着便觉得不对了,总觉得吉贵人的身上的嫌疑蹊跷颇多,便想请人再将吉贵人带上来问一问,谁道中间就隔了这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吉贵人便自缢了,裙上地上污血一片。” “不敢耽搁,奴才紧忙叫人将贵人放下来,又请了太医和慎刑司的姑姑查验,太医和姑姑一瞧,吉贵人脖子上的勒痕不重,身上却是有旁的挣扎受伤的痕迹,怕是先被人折腾地小产断气,这才被人挂在梁上的。” “也是奴才监察不利,只撒了人手尽去各处查证审问了,想着吉贵人暂被关在阿哥所,这人来人往的岂能有事,谁道、谁道还是叫那真凶钻了空子,还请万岁爷责罚,再给奴才几日,定能还一个真相。” 玉琭同魏珠听到这儿,皆是心头一凉,明明吉贵人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竟还能被人暗害至此,且不知怯懦的吉贵人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有多恐惧多绝望,有了孩子竟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此时真凶其人便呼之欲出了,定然是英妃,只是英妃为何对吉贵人痛下杀手,为什么要害阿哥们仍不得而知。 康熙爷久久不言,也不知是心力交瘁还是失望至极,那张脸着实没什么血色,连精气神儿也消散了不少。 众人静静地等着康熙爷发话,却只等来了接连的叹息,众人便也心知肚明了,咂摸出几分康熙爷的为难,想要定英妃的罪难啊。 一来英妃手下人俱是忠心,随意站出来一个寻借口,便可保得英妃平安无事。 二来英妃背后还站着钮祜禄氏一族呢,钮祜禄氏、那拉氏、赫舍里氏、、、这些都是大姓儿,是名门望族,朝廷大臣十之七八都是这些人家出来的。 而英妃代表的就是钮祜禄氏家在皇帝心中的荣耀和地位,若要治英妃的罪,即是治钮祜禄氏一族的罪,打的可是他们一族的脸面。 若是寻常小错,训斥两句也就罢了,也无伤大雅,可偏英妃暗害皇子皇女,栽赃陷害,残杀后宫女眷,只单单拎出一件便够让英妃同钮祜禄氏赔命的了。 眼下正值三藩动乱之际,处处是用人的地界儿,那吴三桂已然携云贵等地贵族乡绅和将士们造反,若此时动了钮祜禄氏,岂不是也逼得钮祜禄氏走向吴三桂的阵营,届时人心动荡,大清岂还有胜算? 想来英妃就是看透了他的为难,这才在此时大开了杀戒,有恃无恐。 康熙爷紧绷着下颌,简直恨透了自己的无能。 他年轻,太子年幼,亲征一事被群臣反对以至胎死腹中,眼下自个儿的女人出事儿,他竟是连清白也不能还给吉贵人,让吉贵人和那腹中未成人形的孩子成了这权势倾轧下的冤魂。 他同孩子的缘分浅,他是合该缘分浅的。 “到此为止、就到此为止吧。” 康熙爷起身,身子都忍不住晃了晃。 (本章完) 第23章 病来山倒 第23章病来山倒 “传朕的旨意,英妃的奴才白嬷嬷善妒,心思极狠,见不得吉贵人有孕,生怕威胁其主地位,便设计太子及阿哥格格们,嫁祸于吉贵人至其亡,此一箭双雕之计不可谓不毒,当处以凌迟之死,牵九族,至午门行刑。” “吉贵人无辜,便以嫔位厚葬。” 如此,想来也能让吉贵人含笑九泉些了,康熙爷处置不得英妃,只能趁机处置了人左膀右臂去,牵连那老奴九族,以震慑钮祜禄氏,若以后再敢有这般异心,死的便不止白嬷嬷的九族了。 康熙爷这话音刚落,还未等玉琭在心中唏嘘一句呢,忽得便听里屋“咚”地一声儿闷响,紧接着便是梁公公的惊叫连连。 “万岁爷!” “快传太医!万岁爷晕倒了!” 听着动静儿,外头的玉琭和魏珠也是吓得不轻,魏珠反应快些,紧忙便跑去叫太医了,玉琭愣了一瞬,竟不信那样高大的人说倒就倒,也紧忙进来帮着梁公公一并架着康熙爷躺好。 稍给康熙爷试了试额头,玉琭吓着似的缩回了指尖儿,不知何时康熙爷竟发起了高烧,那热度比先前太子爷严重的时候都厉害,玉琭忙又稍稍掀开些康熙爷的领口瞧了瞧,虽没见出痘,可料想康熙爷被传染的面儿大,这可麻烦了。 “劳烦公公这便将消息封锁些,龙体抱恙可不是小事,想来是不能叫人轻易探知的。” 梁九功自幼陪伴在康熙爷身侧,倒也是从来没见过康熙爷病倒的样子,一时六神无主,且经玉琭点提才回了神儿,紧忙着人安排。 因太子还在侧呢,这一大一小都倒下也是照顾不来,梁九功思来想去的,另又亲自去请了苏麻喇姑来,不敢叫太皇太后娘娘知道,也总得请这位过来拿拿主意。 下头人不敢耽搁,没一会儿便都安排好了,太医给康熙爷诊脉时苏麻喇姑正匆忙赶到,虽是心急却不敢惊动了人,只是叫玉琭先抱着太子去隔壁厢房安置了,免得人多搅得太子也歇不好。 苏麻喇姑从别处调来了嬷嬷,皆是来伺候太子的,如此也叫玉琭松了口气,伺候这小主子着实不是易事呢。 “康熙爷怎得就忽然晕倒了,寻常头痛脑热又不是没有过,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苏麻喇姑拉着玉琭立在廊下问话,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儿弄得人心力交瘁,眼下康熙爷病倒,也少不得怀疑些个是不是有人作祟。 玉琭摇头,折腾一夜也着实憔悴,且揉了揉自个儿干涩困乏的眼睛,这才开了口:“回嬷嬷的话,万岁爷晕倒前,梁公公给万岁爷禀报了审理吉贵人之事,想来除了病,还有几分经受不住真相的缘故在。” 苏麻喇姑不解,虽知道康熙爷是个重情的,可吉贵人有罪伏法天经地义,有什么好留恋的? 玉琭沉吟了会子,到底还是给苏麻喇姑透露了几分,总归康熙爷已然下令处置英妃身边儿的白嬷嬷了,传开只是早晚的事儿,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吉贵人怕是被冤枉的,嬷嬷有所不知,吉贵人已然香消玉殒了,还被人伪装成了自缢的样子、、、、、、、” 玉琭简单提了几句,又说康熙爷如何处置白嬷嬷,苏麻喇姑便什么都懂了,她是看着康熙爷长大的,怎能不知道以康熙爷的心气儿,出了这样事定然心头煎熬,恨那凶手更是恨自己。 再加之连日为国事劳累,忧思过度,眼下病倒便也不奇怪了。 “我知道了,此事你只管闭好自己的嘴,有时候知道的多不见得是好事,既然万岁爷已然治罪于白嬷嬷,那白嬷嬷便是真凶,牵涉不到旁人了。” 苏麻喇姑嘱咐着,生怕玉琭不知轻重。 这几日忙活着也瞧出玉琭的本事了,是个得用的姑娘,太皇太后私底下可没少夸,只怕玉琭年纪小不知轻重,若一时口不择言送了命,只怕还要再伤了太皇太后娘娘的心。 “嬷嬷放心,这话奴婢从未对您说过,也全然不知。”玉琭连连保证,亦是心头警醒,到底是经了这要命的事儿,更是知道谨言慎行的可贵了。 苏麻喇姑颔首,这会子便不再说旁的,只管进去伺候康熙爷,问问太医康熙爷的身子可要紧。 太医怎敢大意,轮番儿细细诊了两三刻钟的脉,这才敢断言:“回嬷嬷的话,万岁爷乃是积劳成疾,以至风邪入体引发的风寒,再加之气急攻心,血气上涌,这才一时晕了过去,并非染上了疫病。” “微臣这便给万岁爷施针开方,想来午时便可醒来,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嬷嬷还是劝万岁爷多多保重龙体为好,断不可再这么日日熬着了,微臣听梁公公说,昨日万岁爷没怎么合眼,前两日也只是抽空歇了一二时辰,如此可不成。” 苏麻喇姑无不应的,这便请太医为康熙爷施针开方,待康熙爷身子稍安稳了,苏麻喇姑这便开始跟人清算了,康熙爷病倒可是下头人的罪过。 苏麻喇姑叫玉琭湿了凉帕子给康熙爷敷着额头,自个儿则是往旁边儿一坐,不消得开口,梁九功便带着魏珠和一帮子小太监跪下了。 “都是奴才的不是,没能伺候好万岁爷,还请嬷嬷责罚。” 嚯!梁九功那可怜巴巴的劲儿简直同平时的梁大总管神气的模样大相径庭,若非玉琭在场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 曾听闻这宫里凡是有脸的奴才全是苏麻喇姑一手提拔起来的,眼下瞧着果真不假。 “责罚?我责罚你康熙爷就能好了不成?” “梁九功,你素来是个妥帖的,怎得惯是在康熙爷任性时犯糊涂?便是国事再要紧岂还能有康熙爷的身子要紧,太皇太后娘娘常叫你劝,谁道康熙爷整夜整夜不歇,你便是这样劝的。” 梁九功苦着脸,心头也是委屈极了,他是劝来着,可也得万岁爷听劝不是,以前就罢了,唯独这阵子万岁爷疲于国事,那折子雪花似的来,他光是给万岁爷洗笔研墨便累得不轻。 (本章完) 第24章 难免任性 第24章难免任性 万岁爷不歇,他若催反倒挨训斥,即便万岁爷躺了,万岁爷干瞪着眼睛想事儿他又怎催得?且叫他左右为难呢,还是乖乖领罚吧。 苏麻喇姑也是这阵子急昏了头,见大小主子们个个不安稳,心头也急切着,不免多说了两句,倒也不过分,多半是规劝之言,见梁九功和下头奴才们面上俱是悔意,这话便也不消得多说了。 只是宫规不可废,便是苏麻喇姑念在梁九功还得伺候康熙爷没罚了人,梁九功和下头奴才们还是依旧规规矩矩领了十板子去,也是给自个儿长个记性。 见梁九功等人受刑后那一瘸一拐的样子,苏麻喇姑心头倒也有些不落忍,便又将玉琭留下,待康熙爷痊愈前,她都不消得去太皇太后跟前儿复命了。 玉琭领命,总归在哪儿伺候都是伺候,大人总比小孩儿好伺候些的。 然这想法生的还是为时尚早,待煎好了药,玉琭给康熙爷喂药却是犯了难,这人还未醒,下意识的紧咬牙关,那是一滴药都喂不进去的。 这可把玉琭为难的不行,险些用了那狗血剧情里的法子,末了还是梁九功狠了狠心,拿筷子撬开了康熙爷的嘴,这才勉强将药灌下去,中间康熙爷不免呛咳,还将人给弄醒了。 且瞧着康熙爷含着筷子头儿坐起来那面色不善的样子,梁九功和玉琭皮子一紧,紧忙赔不是去。 “还请万岁爷原谅则个,奴才和玉琭姑娘也是不得已才如此失礼、、、、、、” 康熙爷撂了筷子揉了揉微微钝痛的太阳穴,这才意识到自个儿怕是病了,便也怨不得人,只是问梁九功眼下几时,便是病着也不该耽误了国事,他还有折子没看完呢。 “好了,起身吧,不必再喂,端药来朕自己用便是,梁九功去提来折子,玉琭伺候笔墨,这便去办吧。” 见康熙爷不顾自个儿的身子又要忙碌,梁公公和玉琭都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听令行事,梁公公尤其知道康熙爷的脾气,他岂敢再说些多余的,只得给玉琭使眼色,叫人略劝个一二。 玉琭不好当作没看见,也怕苏麻喇姑知道了又要怪罪她,这会子便只得硬着头皮劝劝康熙爷。 “万岁爷您要不用了药歇会子再看折子,太医说您是积劳成疾,眼下高烧至此最是不能再劳心劳力了。” 康熙爷看了眼玉琭,小丫头一双杏眼中的浓郁关切倒做不得伪,只是康熙爷自有坚持,绝非谁劝一劝便叫他改了心思的。 他急需打赢这场仗,急需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和威信,故而一刻都是耽误不得的。 “去办吧,莫让朕说第二次。” 得!听这话玉琭不敢再说什么,眼下还能感觉到康熙爷的几分平静和关切,若她再不识趣儿定然没好果子吃。 将余下的药递给了康熙爷,玉琭便去给康熙爷准备笔墨了,榻上不易书写,还得给康熙爷搬来一张矮桌,洗笔研磨亦不是轻松的活儿,偏桌子又矮,玉琭又是低头又是弯腰,没一会子鼻尖儿便沁了一层细汗,胳膊和腰亦是酸得厉害了。 康熙爷瞧着手上的折子,去执笔时也不免注意到了跟前儿小丫头几分,似是自个儿病得难受,便也能体会到旁人的几分不易,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到底许玉琭坐了。 “坐着伺候笔墨吧,你立在朕跟前儿正挡了光。” 康熙爷多少是有些言不由衷,不想将自己的关切表现得太刻意,毕竟吉贵人出了那样的事儿,他满心责怪着自己,也没什么心思去逗玉琭去。 可眼前这丫头也是真不客气的,他许人坐下,依着寻常人定然是千恩万谢过,要么推辞了,要么搬个绣墩来战战兢兢坐在一旁,谁道这丫头真是个性子直的,谢罢竟直直的坐在了他的榻上。 见他看了过来,玉琭还对他笑笑,小脸儿上显而易见的放松了些许。 “万岁爷可是要吃茶?” 康熙爷险些忍不住笑,心道玉琭怎得这样迟钝,这会子还没意识到呢,康熙爷便只摇了摇头作罢,由着人放肆一会儿,他继续看折子去。 且等着梁九功抱着好些折子再来,瞧见万岁爷和玉琭面对面的坐着便误会了,还当是万岁爷同玉琭的关系有大进展呢,心中不由得佩服玉琭好手段。 见这会子康熙爷似心情着实不错,梁九功便也不在身侧伺候了,放下折子就立在门口候着去,免得下头人不开眼闯进去坏了万岁爷的心情。 如此屋里便只二人相处着,莫名的叫玉琭觉得也不难挨,康熙爷好伺候,一认真起来也不要茶也不要点心,只需要她时不时的研墨或是将折子放整齐了便罢。 中间儿康熙爷身子不舒坦或是累了,便放下笔合目小憩会子,也不消得玉琭叫,康熙爷对自己要求甚是严苛,只歇半刻钟便又开始处理国事,如此倒是叫玉琭很是敬佩,亦是心疼。 临近午时,玉琭不好再歇了,只告罪一声儿,暂搁下手上的墨条,问康熙爷午间想用点儿什么。 “不知万岁爷想用什么,奴婢叫人上些细软好克化的面点汤食可好?” 瞧啊,这小丫头没记性,又问了他的喜好,康熙爷已然对玉琭生不出半分气了,还莫名的纵容,仗着病了还真点了几道爱用的去。 “不想用汤水了,朕用药便喝得够多了,叫膳房的上一道酱虾,一道干煸豆腐,有萨其马吗?朕还想吃萨其马。” 玉琭意外得瞧了康熙爷一眼去,还当这人又没胃口呢,谁道病着也这样能吃,还酱虾呢,想得美。 “那虾子属寒,您又是积劳成疾风邪入体,只怕用不得虾,要不奴婢叫人换成酥鸡,味道也是不差。” 康熙爷不大乐意,虽知道玉琭是为他好的,可人病着心头又不爽利,便总有些压不住任性。 “朕就想吃酱虾,一上午用了两次药,嘴里都是苦的。” (本章完) 第25章 放在心上 第25章放在心上 他当皇帝何曾这样跟人讨价还价过,可瞧着玉琭的为难,康熙爷也得了几分兴趣,今儿他偏就要用酱虾不可了。 玉琭头痛得不行,总觉得这人比小太子爷还难伺候,偏对着康熙爷又不能直接拒了去,玉琭只得耐着性子跟人磨。 “那就用酱鸡、酱鸭可好?奴婢虽没用过,可听着名字便料想味道大概是差不多的。” 康熙爷依旧不应:“那你可错了,虽名字听着相似,可酱与酱之间差别甚大,有甜辣咸酸之分,用物不同自然味道不同,虾与虾之间还有区别呢,怎能一概而论。” “既是你没尝过,今儿沾朕的光,咱们一人一半儿可好?如此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玉琭无语得要命,更是心底儿发笑,怎不知道这位这样的贫,都病成这样了,还讲究呢,真真是满腔的小孩儿脾气! “万岁爷便别为难奴婢了,您龙体要紧啊,奴婢宁愿饿着也不愿意瞧着您身子不妥帖。” 得,见玉琭死活不松口,康熙爷只得认命应下。 说来自他八岁登基做了皇帝,在这吃食上素来没自个儿做过主,也早该习惯了的,便不为难了,若叫皇玛玛或是苏麻喇姑知道了,倒霉的还是下头的人。 “那你看着置办吧,朕身子不适,没胃口。” 康熙爷蔫了吧唧的,放下手中的朱笔颤了颤眼皮子,好似是累了,可更像是失落得厉害,这样子玉琭可见不得,总觉得康熙爷委屈极了的,比小太子含着泪抓着她的袖口请她再给唱一遍歌儿还委屈。 玉琭也不知怎得哄,这会子再同意人用酱虾好似又不像样了,康熙爷断不肯受她的可怜,无奈,玉琭只得规规矩矩的朝康熙爷福了福身,紧忙退出去奔去膳房。 可玉琭走到半截儿,康熙爷那委屈吧啦的样儿在她心头怎么都驱散不开,干脆一拐去寻了给康熙爷瞧病的几位御医了,细细问过了,这才知道康熙爷并不是不能用虾,少用些还是可以的。 得了这信儿,玉琭莫名替康熙爷高兴,紧忙又去了膳房,这才点了康熙爷爱吃的,干煸豆腐、酱虾、萨其马一样不少他的,另还点了些清爽的小菜,林林总总的又是十来样子了。 待玉琭同膳房的奴才回来准备给康熙爷摆膳,谁道正欲进去通报,梁公公却是上前拦了拦,食指抵唇“嘘”了一声儿。 “玉琭姑娘且慢,万岁爷正歇着呢,想来是着实累得厉害了,万岁爷手上还攥着折子便睡了过去,午膳便等一等再摆吧,叫人温着,也不差这一回子。” 玉琭往里头觑了一眼,只瞧见了康熙爷搭在榻沿儿外头的一只手,手心子里还捧着根朱笔呢,可见真真是累极了的。 “哎,奴婢这便叫人煨着先,不知万岁爷可盖好被了?奴婢走的时候万岁爷嫌盖着被不便书写,便掀到一旁去了,身上只披着一件外衫。” 梁公公心道玉琭是个心细的,也紧忙叫人放心去:“咱家给万岁爷盖了的,瞧着万岁爷一时半会儿醒不了,玉琭姑娘快去用膳吧,一会儿咱们还得一道伺候万岁爷用膳呢。” 玉琭也不推辞,只好生谢过梁公公关切,这便去偏间用膳去,里头魏珠和几个康熙爷跟前儿的小奴才正用着呢,见她来还紧忙匀出一个绣墩给她。 “玉琭姑娘快坐,今儿有干煸肉片儿呢,想着姑娘忙碌定然饿得厉害了,我专门给姑娘留着一碗呢。” 魏珠热络地招呼玉琭坐下,打发跟前儿的小奴才去食盒里拿,玉琭忙接过来,果真是给她留了尖尖的一碗。 除了干煸肉片还有鸭丝炖白菜,这可是大菜了,难得一见的,另外还有四道素的,两品点心,两品茶汤,玉琭瞧着都是她爱吃的,不过她也素来不挑食就是了。 玉琭啧啧叹着:“跟着万岁爷伺候就是享福,今儿我也沾沾光了。” 魏珠等人直乐,谦虚两句去:“姑娘这是哪儿的话,也是托姑娘的福了。” 玉琭笑笑,只当是这些人说惯了好听话,做不得真的,可玉琭不知,魏珠几个还真没作假,今儿这样好的伙食还真就是托了玉琭的福气了。 这事儿可是康熙爷亲自打点了梁九功的,想来是因为今儿玉琭那句宁愿饿着也愿他好的话,也许是想到了玉琭晕倒在他跟前儿的样子了,总归谁也不知康熙爷的心思,只知道康熙爷是真真将玉琭放在心上了。 寻常奴才们一道用膳,十来个人只那三四道配着白饭吃,还多是素的,少见荤腥儿,来得早还可吃得饱饱的,若来的晚便只有白饭或是饽饽可用了。 眼下有了康熙爷的用心,他们的伙食可直逼后宫里贵人主子的用度了,谁沾谁的光下头人自然清楚,断不敢怠慢玉琭,个个对玉琭释放着好意。 末了用完膳了,魏珠还不知从哪儿抓来了一把糖给了玉琭,清清淡淡的桂花味儿,这东西更是难得,直叫玉琭好一番的谢,还心道康熙爷跟前儿的奴才好相处呢,皆是和善的。 稍作歇息,玉琭也不好多歇,这便起身去替了梁公公去。 此时梁公公悄悄拿开了康熙爷手中的朱笔和折子,正欲给康熙爷擦擦手指上的墨呢,既是玉琭来了,如此亲近的好机会自然是要让给玉琭的。 “这细致的活儿还是姑娘来吧,奴才笨手笨脚的只怕吵醒了万岁爷。”梁公公压着声儿,当即便将手中的湿帕子给了玉琭了。 玉琭无不应的,先净了手,这便蹲在康熙爷的手边儿,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细擦过去。 先前是康熙爷细瞧她的手,这会子便轮到玉琭细瞧康熙爷的了。 康熙爷可是这宫里最尊贵的主子了,玉琭原还想着康熙爷这般金贵的人,那手心儿定然像是缎子似的光滑呢,谁道这一瞧竟也同她微微粗糙的手差不多,甚至还过些,修长的手指上还有些细细的疤,虎口上的茧子也格外厚实。 (本章完) 第26章 容他任性 第26章容他任性 不过指甲倒是修得圆润又漂亮,月牙也饱满健康,可不像是她的,以前在教养姑姑手底下日日干粗活,时常磕磕碰碰,这会子还有些旧伤未愈呢。 如此想着,明明都给人擦干净手了,玉琭还是忍不住轻轻搓了搓康熙爷的指尖儿,心头还有些羡慕,想当年她要是有这手,定然天天折腾着做美甲。 “朕的手就这样得你欢喜啊?” 玉琭还未回神儿,便听耳畔忽得有一道懒懒的声儿响起,那瞬间玉琭背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下意识的一扭头,正对上康熙爷那双带着慵懒的丹凤眼。 “奴婢、奴婢只是给您擦擦手,染上墨了、、、、、” 玉琭磕巴着,虽转蹲为跪,可紧张着竟忘了松开康熙爷的手去,直到康熙爷失笑,也学着她将将的样子捏了下她的指尖儿,玉琭这才触电似的缩回了手。 “捏了这么半天也不见你擦干净了,罢了,还是给朕端来水朕自个儿洗洗吧。” 见玉琭惊吓过头了,一双小鹿似的杏眼涟涟着,说话也磕巴,康熙爷便不忍再逗了,打发人伺候算是解围。 他自个儿悠悠起身,到底还是累,身子也不适,睡了一觉不仅没轻松,还觉得头晕得厉害,且缓了好一会子才算是利索的净了手,稍用了盏茶便叫玉琭摆了膳。 玉琭不敢再大意了,只规规矩矩的将菜一样一样揭开盖子摆在康熙爷面前,正对着康熙爷的便是他心心念念的酱虾。 康熙爷原还蔫蔫的,可瞧见这酱虾眼睛都跟着一亮,看玉琭的眼神儿都压不住欣喜,也不主动开口问,就这么定定的看着玉琭,等着人一句解释。 小丫头这样由着他的心意,可是也早早的对他抱着几分心悦之意? 玉琭岂能受得住康熙爷这样灼灼的目光,待给人摆好膳,这便小声儿解释一句,也是不好意思着呢,明明都拒了康熙爷的,竟还要心软。 “奴婢小时候得病,家里也是会容奴婢几分任性的,万岁爷乃九五之尊,岂能病着还要不如意,奴婢问了太医,少用些也是可的,奴婢思来想去的便叫膳房给您做了六只虾,六六大顺,您用了也快快好起来。” 康熙爷心头暖得要命,他自做了皇帝,自生母故去,还从来没人这样容他任性过。 皇玛玛和苏麻喇姑虽是爱护他,教导他长大,可规矩便是规矩,规矩不仅是规矩下人的,更是规矩他这个做皇帝的,言行举止也好,用膳就寝也好,都得听嬷嬷细细给他讲了那老掉牙的规矩。 规矩日日压得他透不过气来,然忽得有一天,有个不规矩的小丫头闯入了他的视线,不规矩的同他说话,不规矩的容忍他的任性。 他合该训斥这不规矩的丫头,可恰恰相反,这些不规矩却他一点儿也不讨厌,莫名的叫他有些微微的鼻酸,心口也涨涨的,叫他觉得自己恍惚间做回了那个还不是皇帝的玄烨。 虽他幼时并不受皇阿玛重视,后来因得天花还无奈搬出紫禁城,但不得不说,那时候他是真真自由着为自己而活的。 缓神儿间,玉琭已然将着六只虾剥好了放在他跟前儿了,康熙爷微微笑笑,只在心中叹自个儿病着累着,为了六只虾子竟不清醒了。 然看着玉琭,康熙爷心中仍止不住的柔软,干脆从剥好的六只虾子里挑出那个最大的放在一旁空盘中,推给了玉琭去。 “难为你这样用心,朕便也想分给你几分顺遂去,愿你身子康健,可不能病倒了反叫朕和皇玛玛操心你。” 玉琭笑笑双手接过,面上的羞臊还没褪,耳朵尖儿都染着胭脂似的。 “多谢万岁爷的赏,万岁爷不怪奴婢自作主张奴婢便已然很是感激了,定然好好将身子养壮实康健些,不叫您和娘娘费心。” 看着玉琭将那虾用下了,康熙爷这才动了筷子去,也不知怎得,这酱虾明明吃过不少次了,这次竟格外的好吃,一时没忍住,便将剩下的尽数解决了,干煸豆腐和清炒芦笋也没少吃,另还多用了两块儿萨其马。 待吃饱喝足了,康熙爷对着满桌明显带着喜好痕迹的残羹有些为难,当皇帝的怎好轻易暴露了自个儿的喜好,平日里用膳别说吃完了,一道菜至多只能用三口,但凡多夹一筷子,这道菜便得好几个月上不得桌。 若是旁的菜不上桌也就罢了,偏今儿用的都是他喜欢的,时常不见,且不知口舌要有多寂寞。 思来想去的,康熙爷只得叫跟前儿的小丫头替他背了锅,总归眼下膳房的奴才也没立在一旁伺候,谁也不知道这菜都谁动过。 康熙爷便抬手叫玉琭站在窗旁去,大声儿谢几句恩,这菜便不算他自个儿用完了的。 接收到了康熙爷的意思,玉琭只觉得好笑极了,且别看这人一绷起脸来还怪唬人的,其实心里可孩子气着呢。 然想归想做归做,给康熙爷背锅义不容辞,玉琭当即便站过去扬声儿谢恩,怕外头的奴才不信,还朝康熙爷拜了一拜,报了菜名,如此再透过窗去瞧外头,便见膳房的奴才将赏罚登记在册了。 康熙爷笑着,还将剩下的半碟子萨其马赏给了玉琭,他的心头好可得叫小丫头也尝尝。 稍作休息片刻,玉琭伺候着康熙爷用了药,便见这人收了笑意又倚在榻上看折子去了。 康熙爷都不觉得累,她怎好嫌累去,便认命得伺候主子笔墨,然不知过了几时,玉琭见康熙爷书写的似是越发的慢了,执朱笔的手都好几次要稳不住。 看了康熙爷的脸色,这才发觉康熙爷面上红得厉害,怕是又烧起来了,玉琭不敢耽搁,紧忙告罪一声儿,用手心儿试了试康熙爷的额头。 这会子烧得竟是比先前还厉害的。 玉琭见康熙爷还要坚持,也顾不上规矩了,这便收了康熙爷手中的朱笔,直接将摞满折子的矮桌抬至一旁,扶着康熙爷躺好去。 “你大胆,朕还没批完折子呢。” (本章完) 第27章 强扭的瓜 第27章强扭的瓜 康熙爷这句大胆可一点儿威严都不在了,声儿还微微有些哑,只怕是嗓子也不舒服着,玉琭对着这声儿是一点儿惧意也无,只自顾自坚持叫康熙爷躺好去。 倒不是她多心疼人的,只是说严重些,康熙爷的龙体是关乎整个大清国运的,这年头医疗条件又不好,小小风寒要人命的例子多了去了,若康熙爷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们这些奴才便都别想好活着。 玉琭再怎么着也得在乎自个儿的小命不是,眼瞧着日子是越过越好了,没得叫康熙爷给拖累了。 “奴婢得罪了,万岁爷您还是心疼几分自个儿的身子吧,再要紧的事儿也没得您身子要紧。” “要奴婢说,您这样抱病办差,只怕国事和身子都不落好,之后您怎么处置奴婢都成,可眼下奴婢是断不能看着您这般作践自个儿的。” 康熙爷不依,他是真真的急,只瞧着关于三藩的信儿雪花似的来,他就怎么都放不下这摊子事儿,他这区区风寒又算得了什么,前头一打仗,还不知有多少百姓因此受难呢。 偏病着,康熙爷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似的,连玉琭这小丫头的力气都不及。 “玉琭,你莫要拦朕,军务十万火急,着实由不得朕歇,若延误战机,朕罚你又有什么用,便是朕也担待不起的。” 康熙爷定定的看着玉琭,那担忧焦急是挡也挡不住的,饶是玉琭深知康熙爷不能再这样操劳,然一时间还是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得认命地给康熙爷递去了那没看完的折子。 “那奴婢代天下的百姓谢您,也求您务必保重好自个儿的身子,坐着不舒坦,您眼下便躺着瞧吧,奴婢这便叫太医来,施针也好用药也好,总得叫您身子舒坦些。” 玉琭不再坚持,康熙爷知玉琭关切,便也只管应下,总归眼下头晕目眩连笔也握不好,躺着便躺着吧。 见康熙爷听话了,玉琭这才紧忙去唤了梁公公来,又是叫太医又是伺候康熙爷,她一个人可忙活不来,另还得叫人去取些冰给康熙爷降温,眼下连个体温计也无,可玉琭琢磨着,康熙爷定然是烧得不轻呢,脸都红得厉害了。 没一会子太医便来了,又是好一番的诊脉,太医翻来覆去的还是那些劝慰的话,药也不敢对康熙爷下重了,商议了半晌儿,只是在方子里又多加了一味黄连。 便是玉琭这样不懂医理的人看,这方子也只是比寻常保养用的强个一二分,若等着见效只怕还得个四五日的功夫,虽理解太医怕出了错,怕担责,可玉琭还是不免替康熙爷着急,这二三日的,可少不得叫康熙爷煎熬了。 可这事儿没法子,太医开的方子岂能由着她一个奴才质疑,玉琭只得照办,请魏珠搬来红泥小炉在廊下熬药,熬得时候久些,想来药效也能多发挥几分。 她原给康熙爷的泡茶方子也换了,将其中一味枸杞子换成了金银花,虽是味道不及以前,可多喝些总归对病有几分效果。 玉琭对康熙爷可是操碎了心,康熙爷倒也领情,看了一会儿折子便也不看了,听她的话闭目小憩一会子,若能睡着一会儿最好,醒来时也得叫他得几分清明。 如此醒醒睡睡的,一直折腾到天黑,康熙爷的烧才算是退了些,趁着身子稍舒坦了会子,康熙爷起身静心,坐在桌前看了一个时辰的折子,这才勉强将要紧的都处置完了,夜里算是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玉琭和梁公公也是累得不轻,便一个在里间一个在外间给康熙爷守夜,免得夜半康熙爷又有什么不适。 幸而康熙爷年轻,身子底子也好,夜里出了一身汗,翌日晨起便觉得好了许多,只是多少还有些头昏脑胀的,便照旧躺着看折子去,口头批复些要紧的着梁九功传话。 后来看得眼睛酸疼,康熙爷捏了捏眉心,瞧见跟前儿还满面忧心的玉琭,康熙爷这才想起来玉琭是识字的,依着信任,康熙爷直接将折子递给了玉琭去,叫小丫头读给他听。 玉琭诚惶诚恐的接了折子,怎么都觉得不大合适,梁公公都未曾有过给康熙爷读折子的殊荣,她怎好逾矩,若再叫旁人道她一句干政,她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用的。 “万岁爷,这、这不合规矩,奴婢怎能给您读了折子,要不还是请梁公公来吧。” 康熙爷笑笑,难得见从小丫头口中听得规矩二字。 “朕的规矩才是规矩,你只管读就是,朕又不是请你批复,你怕什么,再者便是叫梁九功来他也干不了这差事,为防军机泄露,朕跟前儿的奴才自小便不许识字的,梁九功算是学问高些的,然也止步于些个常用的字,折子他是读不下来的。” 玉琭意外,这才知道梁公公是个文盲来着,可这康熙爷给的差事她仍不好应允,万一中间出点儿什么纰漏,康熙爷再怀疑她可就不好了。 “那奴婢读出来可不就叫人听见了,再者,万岁爷就不怕奴婢泄密吗?” 康熙爷岂能不知玉琭的心思,心笑小丫头也忒谨慎了些,以往惠贵人和荣贵人还是他身边儿的一等宫女时便给他读过,哪儿像是玉琭似的,二人还争呢,巴不得多读些好得他的赏。 也不知自个儿什么心态,这会子玉琭越是想拒绝,康熙爷便越是想为难为难小丫头呢,不得不说,小丫头那不情不愿的小模样尤其灵动可爱。 “那你就关上门关上窗,坐到朕跟前儿来小声着读便是了。” “朕既是能给你这差事自然是信你的,玉琭,朕信任的人可不多。” 得!康熙爷怎么牛皮糖似的,她越是不要还越来劲了,什么毛病? 玉琭狠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法子只能照做,稍掩住些门窗,玉琭正想着搬来个绣墩坐在康熙爷跟前儿的,谁道康熙爷直接拍了拍榻沿儿,叫她挨着坐下了。 (本章完) 第28章 添些福祉 第28章添些福祉 说来她还没跟康熙爷这样亲近地挨在一处呢。 然既是康熙爷不见外,那玉琭也乐得舒舒服服的坐着,康熙爷这床榻她铺了好几层褥子呢,可比绣墩软和得多,总归康熙爷躺着她坐着,又不是两人躺一块儿去了,便是叫人看见想来也没什么。 兀自排解了心头那点儿不自在,玉琭便也不耽搁,这便拿了折子一一的给康熙爷读,倒也是接触了康熙爷的事务,她这才晓得康熙爷一天天的多忙。 不光是军机要务,下头大人凡有拿不定主意的大小事儿都要一一禀报上来,若康熙爷想操心,便多嘱咐二句,若不愿操心,便将折子打发至六部,末了有章程了,六部还得再回一折子汇报一番。 除了这些,因各位大人性格不尽相同,写出来的折子便也带着浓烈的个人色彩,没什么统一的格式可言。 干脆利索的大人有事儿直接说事,末了才问候两句康熙爷的身子以及阿哥们的病情,而有的大人会谄媚些,洋洋洒洒几百字,只恨不得十之八九尽是巴结和关切,末了才提一二句正事儿。 大人们文采又好,读起来佶屈聱牙,着实拗口为难,生怕人不知道他读书多似的,玉琭只读了不到半个时辰,直口干舌燥得厉害,头都是大的,比伺候人还累呢! 瞧着小丫头连连抿唇,康熙爷料想是玉琭渴了累了的,还叫来梁九功上了茶点来,点了名儿的要杏仁酪、果子茶,这些甜的可皆是小姑娘们爱用的呢。 “累了吧,眼下可知为何朕便是病着也不能轻易歇了吧?这大清上下,没朕操持着不成啊。” 康熙爷笑叹一句,坐起身来也凑着用了几口甜的冲冲口中的苦,小丫头真真是渴坏了,仰着头直接将一盏果子茶一饮而尽,虽粗鲁了些,可在康熙爷眼中却难得真性情不造作。 玉琭顾不上说话,只不住的点头,一口气用了半碗杏仁酪这才应了声儿。 “万岁爷真真是太辛苦了,奴婢只是这样读着便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您不觉得烦,还得想法子,着实不容易,您就没想过请大人帮衬几分吗?便是不直接批折子,叫人帮着您分门别类也好,总归是能筛选出个轻重缓急来。” 玉琭这话便言深了,也是说得多了,若叫人从严揣摩,定然能治玉琭的罪去,不过康熙爷倒没在意,玉琭在他跟前儿逾矩惯了,若不多说这一句反倒奇怪。 “你说的这些朕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谁又能保证这些帮朕的人没有私心呢?这轻重缓急又要依着什么来选?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事儿呢。” “若交由御前大人来管,长此以往定然叫御前大人权势过重,若让给内监公公们,必又使得他们干涉朝政,思来想去的还得是朕来。” 玉琭闻言也是替康熙爷无奈,封建社会皇权至上,为维护皇权只得如此,反面例子不说远的,只瞧眼下三藩造反不就是因为顺治爷放权太过的缘故,养出吴三桂这个土皇帝来,着实叫人头痛。 “那您想来得再辛苦几年,且等着太子和阿哥们长大了便能为您分忧了。” 康熙爷也笑着点了点头,对儿子们他可做不来半分的防备,只是一提起太子和大阿哥,康熙爷难免又惦记着孩子们的身子,只怕自个儿同孩子无缘。 “眼下阿哥格格们身子可还妥帖,朕病着又忙碌,今儿竟忘了叫人过问些了。” 这事儿玉琭可替康熙爷操心着呢,倒也是同阿哥们住得近,便是不刻意打听,只趁着去膳房提膳的功夫也多少知道些。 “万岁爷您就放心吧,奴婢打听了的,知道了阿哥格格们的病因,太医们倒也晓得往哪方面研制方子了,今儿早又给阿哥格格们换了一道方子,只半日的功夫瞧着便好了不少。” “只是身上的痘还得半个月才能消,眼下痒着多少有些难挨,不过只要没了性命之忧便什么都好说了,至于长生阿哥还有些不好,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病,只是日日烧着,还有些黄疸,阿哥年纪小,药也用不得,只能叫奶嬷嬷替阿哥一碗一碗用着、、、、、、” 听到这儿,康熙爷心头沉重极了,荣贵人就子嗣上可没少吃苦,生一个夭折一个,这么些年才好歹将二格格这一个养到了周岁。 长生阿哥是胎里便带出来的体虚,这事儿太医早早便私下知会他了的,康熙爷虽是心头有些准备,可仍是盼着这孩子身子争气些,光是奶嬷嬷便拨过去四个,比之太子也不差什么,谁道眼下还是病得厉害。 “罢了,你继续给朕读折子吧,快些读完了也好多歇会子。” 康熙爷不愿多想了,只叫自个儿忙碌些才不难过,玉琭多少能感知些,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说您福气在后头呢,光是我乌雅氏就给你生了好几个。 她疯了才会这样说,避都避不及呢、、、、、、 这会子玉琭也顾不上吃了,只紧忙读折子去,生怕康熙爷看她好吃懒做的抓她到后宫开枝散叶去。 如此忙活了一上午,用罢午膳康熙爷便不劳烦她了,身子舒坦了到底还是自个儿静下心来一目十行看得快。 惦记着太皇太后那儿呢,康熙爷便派玉琭跑一遭去问候些个,免得皇玛玛担心。 玉琭无不应的,她巴不得去见了太皇太后呢,还别说,两三日不见这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还怪想的。 过去了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主仆二人又是隔着一道子门说话,一开口少不得浓浓关切,太皇太后见玉琭瘦了好些,心里还不落忍着,又看着玉琭用了碗面才算放心。 “、、、、、、昨儿哀家抄经,总觉得还是不够,便想着等时局安稳些了,哀家去景山护国庙里上一柱香也好,有用没用的也算是给康熙爷和下头的孩子们添些福祉了,这话你带给康熙爷,叫他请钦天监选个好日子动身。” (本章完) 第29章 看不透心 第29章看不透心 玉琭这便应下了,可想想又忍不住关切,待阿哥格格们身子安稳些少说也得十月里了,眼下便这样冷,到时上山不是更冷的,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身子骨可不算多朗利,走这一遭只怕要冻坏了。 “、、、、、、要不届时奴婢或是旁的人代您去也使得,总归都是一个心意。” 如此解释了,太皇太后却是不依,轻轻锤了锤自个儿的膝盖,这般年纪了还有几分不服输。 “到底是不一样的,再者景山也算不得远,只当是散散心了,届时哀家带着你好生走一遭,再有下次便叫你代哀家去了。” 能出去逛逛玉琭自然是高兴的,这会子只管谢过,主仆二人又说了会子话,见时候不早了,太皇太后只怕梁九功几个伺候不好康熙爷,便又打发玉琭回去看着些,免得康熙爷又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 玉琭正要应和太皇太后娘娘的话,这才想起来她老人家还不知康熙爷病的事儿,便也不好说多了,只是道了几句叫人安心的便退了出去。 回去了见康熙爷还在忙,玉琭上前悄悄摸了摸康熙爷手边儿的茶盏,里头的茶竟是一点儿未动,早就凉透了的。 这一忙一上午一下午的也不喝口茶,病能好得快就怪了,看着人微干的嘴唇儿,玉琭轻叹,只得又给人还换了一盏去。 “万岁爷稍用些茶吧,这回是冲了槐花蜜的,润喉。” 听见玉琭的声儿了,康熙爷这才从国事中分出些个神儿来,眼神儿不离折子,只抬手将茶盏接了过来,呷了二三口,又批了一行字,这才抬头问人。 “皇玛玛可好?连日拘在屋里只怕是闷得厉害吧?” 玉琭接过茶盏笑着摇头:“娘娘一切都好,近来日日抄经为阿哥格格们祈福,倒是顾不得想旁的了,待阿哥格格们的病情安稳些,娘娘还想着去景山护国庙拜一拜,叫奴婢问问您的意思,看看几日去好。” 康熙爷一听,看了看外头秋风打叶的天儿,倒也同玉琭想到一块儿去了,若是春夏里去就罢了,那地方也算是消暑玩乐的好地方,只是眼下多少有些不合适。 然眼下直接拒了皇玛玛的好意也是不妥,康熙爷略思索了片刻,便叫来了梁九功,打发人去传信儿给钦天监,挑个好日子先。 “若说祈福朕倒是也有这个心,近来无论是下头的孩子们还是我大清都不安稳着,朕去也显得心更诚些,普惠住持是个有大智慧的,朕见他两次,相谈过两次,次次都叫朕有所体悟,若能再见普惠住持也是朕的幸事。” 难得见康熙爷这样评价一个人,玉琭倒是对这位普惠住持好奇得紧,她从前对这样的地方素来不大感兴趣,唯喜欢求签看看凶吉,倒也是个不诚心的,若是抽到了吉就信,若是抽到了凶她就立刻是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了。 “那不知护国庙可能求签,普惠住持解签又如何?奴婢还从未专程去寺庙里祈福过,只喜欢求签。” 见康熙爷心头沉沉得,眉心都微微褶,玉琭便故意来了这么天真一句,康熙爷果真要笑她,执笔在玉琭眉心点了个小朱砂痣。 “叫人家普惠大师给你解签,真真是杀鸡焉用牛刀,到时候你若这般冒冒失失的惹人家普惠住持生气了,朕可装不认得你。” 玉琭哪儿承想康熙爷忽得这样亲昵,那瞬间脸都红成虾子了,忙捂着额把那墨痕给抹了去,还小声儿嘟囔着:“不消得您护着我,奴婢有太皇太后娘娘呢!” 这小放肆的竟还看不上他的庇佑,真真胆大包天,康熙爷忍不住笑笑,被小丫头这么一打岔心头还松快了不少,再抬着眼瞥人,便见玉琭额上那小小的“朱砂痣”已然晕成一大块儿,好似被人打了一般,倒是显得可怜了。 康熙爷下意识的去怀里掏了帕子,一瞧还是小丫头给她的那个,也不知怎么想的,康熙爷有些不愿还回去了,当即换成自个儿的给了人去。 “快擦擦吧,你若顶着这张脸出去了,旁人还当朕如何欺负你了,那朕可就冤了,明明是咱们玉琭姑娘看不上朕呢!” “奴婢可不敢。” 玉琭随手接了康熙爷给的帕子,点着轻盈的脚步直奔一旁的铜镜前了,别看嘴上说着不敢,可这随意放肆的样子可不像是不敢的。 康熙爷但笑不语,曲着手指微微撑着下颌,瞧着灵动的小丫头他心也跟着飘忽似的,也不知怎得,玉琭一来他就有些专心不得了,总想跟人多说会子话,多逗逗这面皮子薄的小丫头。 莫不是喜欢? 康熙爷的心里忽得冒上来这么个念头,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想来是自个儿病得不轻。 倒不是嫌玉琭的身份配不得他,只是眼下内忧外患的,他怎好分心于私情上,只瞧着眼前小山似的折子,康熙爷心头甚至还有些愧疚,只觉得自个儿不该这时候想东想西的。 等玉琭再转身来,便见得康熙爷这副为难纠结的样子,她岂能知道康熙爷想什么呢,只觉得想来是国事为难,便也不说什么多余的打搅人了,只好生给康熙爷伺候笔墨去。 然康熙爷也不知怎的了,一会儿说自个儿午间换下来的里衣似开了线,叫她去缝补,一会儿又打发她去膳房拿些点心来,拿来了康熙爷又不用,又赏给她去。 末了玉琭搬了个墩子远远的坐在一旁,边吃点心边看着忙碌的康熙爷,倒也琢磨出康熙爷几分心思,这人不知哪根筋儿搭错了,这是又不待见她了。 如此也好,想来只要保持住这样的距离她就能脱开德妃的命运去。 只是想到这儿,玉琭心里多少还有些怅然若失的,说心里话,康熙爷着实是个不错的伴儿,规矩不多也会体贴人。 她来大清的时候也不短了,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她也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除非她再没命,多半是回不去了的,难不成就这么当一辈子的奴才去? (本章完) 第30章 呜呜咽咽 第30章呜呜咽咽 玉琭不想,可康熙爷后宫里的女人也个个不是好惹的,且瞧吉贵人便知道了,她大小是个主子,还怀着龙种,还不是说没命便没了命的。 玉琭也不知道该如何了,一时间也不免露出几分为难纠结,更是莫名的想家了,她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长大了还扶老奶奶过马路呢,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得这一遭儿,也不知以后是个什么命运,这小心翼翼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玉琭不能想家,一想家就想掉泪,偏这会子还在康熙爷跟前儿呢,玉琭只得绷紧了下颌忍着,嘴唇儿都撇得颤颤,只怕忍不住泪,忙又塞了口点心去,心情不好,甜口的点心似都泛着苦涩。 “怎得了这是?谁给咱们玉琭姑娘委屈吃了,不消得劳烦皇玛玛,你只管说,朕就能给你做主去!” 玉琭正难受着,忽地发顶一暖,一只大手落了下来,轻轻的揉了她一把,玉琭听不得哄,只抬头看眼前人的功夫那泪就晕了眼了,嘴里的点心还未咽下去就哭了出来,呜呜咽咽地,这声儿可叫人心疼极了。 立在门口的魏珠不明所以,紧忙将头探近来瞧,可还未看清便被梁九功一巴掌拍歪了帽子。 “好奇什么?主子的事儿你别瞎听瞎瞧。” 说着,梁九功拎着魏珠的后领便将人拽得远远的,还贴心的飞快掩上了门,绝不给康熙爷和玉琭尴尬的功夫。 康熙爷这会子确实是顾不上梁九功和魏珠的嘀咕,只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他还招架不住呢! 好不容易想法子把小丫头打发了,这才将将专心一会儿,谁道一抬头便见小丫头忍哭忍得辛苦,一双杏眼都憋得通红了竟还不忘吃。 “你别哭啊,可是点心不好吃,朕这便罚了膳房那帮子狗奴才去!” 康熙爷可不知该怎么办了,只瞧着玉琭哭他便也跟着牵肠挂肚的,刚还觉得自个儿对玉琭的好感乃是病得不轻,这会子便也不得不正视自个儿的心了。 说来他可从未见过哪个姑娘家家的在他跟前儿哭成这样子的,那泪像是两口泉眼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外冒。 后宫这么些人,基本上都在他跟前儿落过泪,她们的泪素来三分真七分演,只是为达目的手段罢了,要说多伤心多委屈的倒不至于,多是梨花带雨,便是落泪也漂漂亮亮的。 可再看玉琭,原只是眼圈儿红,这会子鼻尖儿和嘴唇儿也红得厉害,便显得她脸颊赛雪,眼泪一过还莹润得很,偏嘴里还堵着半截子枣泥糕呢,康熙爷心疼只余更是觉得人可爱可笑了。 康熙爷干脆也不劝了,看样子玉琭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出什么,干脆拿下来人嘴里那半截儿点心,又递上一盏茶去。 “哭归哭,你别呛着了才是。” 玉琭低头用袖子遮脸,也是意识到自个儿的窘态了,也谢康熙爷没叫人把她拖出去,接了茶紧忙用下,拼命缓着情绪,没一会儿便觉得心情平稳了不少。 “多谢万岁爷劝慰,是奴婢失礼了。” 事已至此,玉琭吸着鼻尖儿总得给康熙爷赔个不是,康熙爷如此好脾气,她不能不知好歹。 康熙爷轻叹,隐约也能感觉到玉琭的苦楚,准确来说应该是身为奴才的苦楚,便像是眼下,即便莫名委屈,在他这个做主子的跟前儿也得囿于规矩,不得不压着难过。 忍不住抬手抿了抿小丫头挂在下巴上的泪,康熙爷半扶半抱似的将玉琭从地上掂起来,将人放在一旁的软椅上坐好,自个儿反倒是坐在了玉琭先前坐过的矮墩子上。 玉琭年纪小,以前吃的不好身量儿还未拔起来呢,即便坐得比康熙爷高,这会子二人也只是勉强平视,偏玉琭怕康熙爷对她不满或是怎的,低着头还不敢看人,如此便显得更是小巧了。 “你莫慌着谢朕,朕只想知道你哭什么?若有难处只管说,朕不是个为难人的主子。” 玉琭小心翼翼觑着康熙爷的脸色,见人面上毫无愠怒,抿了抿唇细想刚才的情绪,倒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几分想家、几分憋屈、几分委屈交织着罢了。 实话便是说了康熙爷也不信,玉琭扣着手指,一边儿说一边儿编,倒也将话给圆了回来。 “就是想着先前同万岁爷说去庙里求签的话勾起奴婢的思家之情了,细想好似还是六七岁的时候去过一趟,之后便鲜少出门了,阿玛多是带着弟弟们出去,从不带奴婢。” “奴婢知道自个儿没托生成男儿身,不得阿玛喜欢,便也从不要求什么,只是时而阿玛在外头受了气便回来冲着奴婢撒,又是打发奴婢干着又是干那,惹得奴婢也满心的委屈,可奴婢的委屈却没地方撒的。” “将将万岁爷叫奴婢给您缝衣,可您的里衣明明是好的,一丝丝不妥也无,这便莫名勾起奴婢不好的回忆了,料想是万岁爷您也不待见了奴婢,这才忍不住泪的、、、、、、” 听小丫头吸着鼻尖儿絮絮叨叨了半晌儿,康熙爷这才明白小丫头的委屈,他哪儿晓得他无心的举动引得玉琭心里这样的弯弯绕绕。 康熙爷不觉得烦,反而心中不住的叹,玉琭瞧着是个心大的姑娘,可实际上且叫人疼呢。 更是气玉琭他阿玛,有这样好的女儿竟不知珍惜,难怪当初他夸玉琭字好的时候多夸了句她阿玛,竟引得小丫头那样反驳。 “你这小丫头该过心的事儿不过心,不该过心的事儿却记在心里,朕还病着,难免记错了事儿,你能少干一样活儿合该高兴才是。” “再者你伺候朕也是好些天了,还不知朕什么脾气吗?你冒冒失失的朕可训过你?把朕当你阿玛看,不知你是瞧不起谁了,朕才该是要委屈的哪个呢。” 被康熙爷接连的反问,玉琭心虚着,拨浪鼓似的摇着头,越听越是觉得自个儿的话不妥了,只又赶紧的赔不是去,也难为康熙爷这当皇帝的还有耐心听她一个小丫头东扯西扯。 说来她敢这样哭,除了难过,也多少是仗着康熙爷待她和善,她真是要被康熙爷的包容给惯坏了。 ? ?明日加更~ ? ???? (本章完) 第31章 前来要人 第31章前来要人 “都是奴婢一时想左了,能得您开解,奴婢再不会兀自委屈什么了,您真真是这世上最最好的主子了。” 玉琭小小的拍了个马屁,康熙爷岂能不爱听,当即也不多言了,只转身儿拿了个折子给她。 “依朕瞧,还是不能叫你闲着,就得在朕眼皮子下头忙碌,免得你又胡思乱想的。” 说罢还顺手刮了刮玉琭红红的鼻尖儿。 如此亲昵的动作一出来,就是康熙爷也对自个儿十分意外,心里倒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呢,紧忙转身儿坐回桌前,催着小丫头给他念折子去。 如此忙碌了三四日,康熙爷的病也好得大差不差了,太医也总算是给了准信儿,说是阿哥格格们的病不再会轻易的传染了,阿哥所的大小主子们俱是松了一口气,除了惠贵人坚持要照顾大阿哥以外,其余的当天便各回各宫了。 玉琭自然是要跟着太皇太后娘娘回慈宁宫的,从忙碌中猛然一抽身,玉琭还好生不习惯,给太皇太后娘娘上茶时都险些上成康熙爷爱喝的。 康熙爷忙碌得紧,以往日日都是要来慈宁宫请安的,只是这阵子不成,光是军务便叫康熙爷分身乏术了,便只叫魏珠或是梁九功来代为问安,不知怎得,玉琭还隐隐的有些失落。 没法子,玉琭只得叫自个儿多忙碌些,领了代太皇太后娘娘关切阿哥格格们的活儿,时不时的往阿哥所瞧瞧,日日被太子爷闹腾着要听玉琭唱歌讲故事,玉琭便也顾不上想东想西的了。 又是一日忙碌归来,玉琭正欲去正殿先给太皇太后说了阿哥格格们的情况,还未进门儿,便听得里头熟悉的声儿了。 “哀家可瞧你瘦了不少,可是身边儿人伺候的不妥帖?” 太皇太后娘娘关切一句,便听那人回答:“皇玛玛眼尖,孙儿这阵子忙碌,天天睁眼闭眼的都是政务,身边儿的人也都跟着忙得脚不点地呢,难免出错,不过孙儿也不忍心责怪的。” “旁的不说,就说梁九功,他不仅得负责孙儿的起居用度,还得负责政令传达、、、、什么细枝末节的活儿都得他操持着呢,昨儿伺候笔墨来着,他竟立着立着便睡着了,午膳盛汤太热,还烫了孙儿的舌尖儿,他知道自个儿的不是,可也是真真的累,孙儿瞧着也怪不落忍的。” “可若真叫梁九功歇着了,孙儿跟前儿的事又无人管了,这便想起来皇玛玛您的心头好了,今儿来除了孙儿想您了,也是想跟您借个人,玉琭便是个极妥帖的。” “先前在阿哥所的时候便勤快得很,什么事儿都能办得妥帖,伺候得着实好,近来孙儿忙碌,便想着叫玉琭主内务,梁九功主外务,如此也不显慌乱了。” “内务府送来的新人孙儿总用不惯,眼下忙得也没工夫适应呢、、、、、、” 康熙爷絮絮叨叨的说着,借人的事儿他也是琢磨了好几天了,刚回乾清宫那一二日他便莫名的有些想那小丫头,没小丫头陪着,用膳都没了趣味似的。 时而叫人也总唤错,还觉得玉琭就时时在他身边儿伺候呢。 原以为只是头两日不习惯,再过些天总不至于还时时念着,谁道忙碌之余也挡不住他想人,光是小丫头给他的那方帕子都快叫康熙爷给搓脱线了。 没得委屈自个儿的理儿,康熙爷寻了个借口就来了,又是卖惨又是叫梁九功同他演一出苦肉计的,知道皇玛玛最最心疼他,他如此开了口,定然痛痛快快的放玉琭跟他走。 谁道说了这么一大通,皇玛玛不仅没一口应下,反而笑得莫名,康熙爷小心翼翼觑着皇玛玛的脸色,尽量表现得不是那么心虚,轻咳两声儿正欲再诉诉苦来着,忽地见皇玛玛眼神儿一抬,玉琭正进来。 “玉琭,你来得正巧,康熙爷夸你好呢,近来乾清宫的人手不足,你可愿意过去帮衬几日?” 玉琭在外头将康熙爷的话听全了才进来的,自然知道这话从何而起,只是忽得被太皇太后这么一问,心里到底还是猛然漏了半拍儿去,只觉得太皇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是看出来什么了。 按理说主子如何吩咐,她这个做奴才的可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太皇太后便是再疼她,也不至于将她的意愿摆在康熙爷的前头。 压着紧张,玉琭面上不动声色,紧忙先朝娘娘和康熙爷福了身去,规矩全了才开口。 “多谢万岁爷抬爱,奴婢只是做了分内的事儿,当不起万岁爷的夸,如有用到奴婢的地方娘娘和万岁爷只管吩咐便是,能用得上奴婢也是奴婢的福气。” 如此回了话,太皇太后娘娘并没急着开口,只是不断审视着,见小丫头半分破绽也无,这才眼神儿一转,又朝康熙爷笑得玩味。 “既是你开了这个口,皇玛玛便没有不应的理儿,只是你别占着皇玛玛的心头好不还了才是,玉琭最是贴心不过,皇玛玛还不舍得给你呢。” 得了这话,康熙爷这才心头一松,紧忙朝太皇太后娘娘笑,又是奉茶又是捶腿,在皇玛玛跟前儿可没什么皇帝架子可言。 “皇玛玛放心,孙儿怎能夺您的心头好,真真只是借几日而已,待忙完了这阵子,孙儿不仅将玉琭还给您,还要陪着您一道去景山好好松快松快呢。” 太皇太后笑笑,岂能看不出康熙爷的心思,也不再揪着这事儿不放了,只是问:“钦天监的可是定了日子?” “说来前儿哀家还气钦天监的大人呢,好端端的日子不算,却说什么天家子嗣不旺,应叫你从宗亲里选个辛亥年出生的孩子过继来冲冲喜气,哀家听得心头恼火,总觉得这帮子人素来不干正事。” 这事儿康熙爷倒也听下头人禀报了,他倒不像是皇玛玛这样抗拒的,心里还有几分希冀,若过继个孩子来真就能叫他的子嗣个个好,他多养几个兄弟们的孩子也无妨。 (本章完) 第32章 一眼看穿 第32章一眼看穿 只是见皇玛玛不情愿,康熙爷便也不好多提,说些缓和的话罢了。 “这事儿孙儿也听钦天监的大人说了,只是心头也拿不定主意,如若真有用,孙儿为了下头的孩子们也没什么抗拒的,不过这事儿倒不必着急,下月初五是动身的好日子,届时孙儿若见了普惠住持问问也好,普惠住持看人解签倒是很有一套。” 听了这话,太皇太后不由得叹,也只得应下,到底还是心疼康熙爷,忍不住拍了拍康熙爷的手背去,眉宇间都带着愁。 “哀家知道你是个为孩子能做一切的好阿玛,只是你还这样年轻便要过继宗亲的孩子,不知道的还当你身子不成,叫人私底下笑话呢。” 康熙爷脸上一热,没想到皇玛玛将这话大剌剌的说出来了,说来他身子骨素来强健,旁人误会就误会去,他又不是没有子嗣,也由不得旁人瞎说,可眼下玉琭就在跟前儿呢,他就不好意思了,竟是莫名怕玉琭误会去。 飞快地瞧了眼玉琭,见小丫头面上没什么促狭的笑,康熙爷轻咳两声清了清心头的尴尬,这才辩解两句去。 “孙儿不在乎旁人如何想,再说了,孙儿又不是这么些年来一直没孩子,加一块儿不也好些吗。” “可你眼下就只有三位阿哥一位格格。” 太皇太后才不替康熙爷遮掩什么,就开枝散叶上康熙爷可做得不够格,这二十出头的年纪两仨月都不往后宫走一趟,太皇太后娘娘可不觉得好。 “你弟弟恭亲王可小你整五岁呢,人家膝下可都大大小小八个孩子了,前儿他来瞧我,没见福晋侧福晋来,说是二人又有了身孕,待开春儿便添了丁。” “你后宫里人算不得多,但也不少,却总不见你去,可是都不合心意,你喜欢什么只管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开枝散叶可不是儿戏,待明年大选皇玛玛再给你好好物色些个。” 康熙爷越是怕什么便听得太皇太后越说什么,这会子脸红得可坐不住了,他皇玛玛什么都好,就是关心太过了些,叫人忒不好意思了。 “孙儿忽得想起来这会子还得见索额图大人呢,便暂不能同您说话了,待有空了孙儿再来!” 康熙爷逃似的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把玉琭给叫上,玉琭愣了一瞬儿,紧忙朝太皇太后娘娘福了福身,这才慌慌张张的跟去。 太皇太后瞧着一行人匆匆远去的背影,一时间亦是忍不住笑,同苏麻喇姑打趣一句:“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听不得这话,像是个孩子似的。” 苏麻喇姑也是笑,提着铜壶给娘娘添了些热奶茶:“可不是,不过也总好过康熙爷见一个爱一个的,感情上慎重些总没错的。” 一说这话,太皇太后便不免想起来顺治爷那个不叫人省心的了,为了个女人日日同她这个做额娘的呛声也就罢了,后来竟连皇位也不愿要,得亏她还有个靠得住的孙儿,不然真就要看着大清衰落下去了。 见太皇太后娘娘神色微沉,苏麻喇姑打发了跟前儿的嬷嬷和宫女,关起门来,主仆二人这才说了几句体己话。 “娘娘,奴婢瞧着康熙爷怕是对玉琭有意呢,康熙爷是个直性子的人,想要什么素来直接跟您提的,今儿瞧着可心虚,拉拉杂杂的说了一通话,又想要又不想要人知道呢。” 一说这个太皇太后可忍不住笑了,她教养大的孩子怎能不知秉性,只一个眼神儿太皇太后便能将年纪尚轻的康熙爷看得透透的。 “他这小心思能瞒过谁,只看今儿来的时辰便知道定然不只是想我这个皇玛玛,先前哀家还想不通,康熙爷想要谁收了便是,惠贵人荣贵人以前便是伺候康熙爷的,也没见得康熙爷客气,今儿倒是扭捏了。” “这份儿扭捏康熙爷在赫舍里皇后跟前儿都不曾有过呢,后来哀家细看了康熙爷偷瞄玉琭的眼神儿,才想起这眼神儿哀家从前也是在顺治爷面上看见过的,那不肖子一见董鄂氏就是这德性!” “没想到,哀家又养出个情种来。” 但凡一提起顺治爷和董鄂氏,太皇太后便要动气,苏麻喇姑怎见得自家主子心头不爽利,这便想了法子。 “不若奴婢想法子将玉琭打发的远远的,或是罚出宫?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康熙爷步了顺治爷的后尘去,康熙爷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大清也经不起折腾了。” 如此手段虽是对玉琭不公了些,可谁叫她被康熙爷这样放在心上呢。 身为皇帝是断不能感情用事的,不说旁的,苏麻喇姑着实不愿意瞧着康熙爷也为情日渐堕落,为了大清牺牲一个小小的丫头,倒不值一提了。 原以为太皇太后恨极了董鄂氏,也断不容玉琭这样的乱了康熙爷的心,谁道太皇太后却罕见地犹豫了起来,指尖儿敲着手边儿的案几,微微嘈杂的声儿似反应了太皇太后此时乱乱的心。 好一会子,太皇太后这才开了口:“不是哀家心软,哀家是觉得玉琭同那董鄂氏不同,康熙爷也不是顺治爷那般优柔寡断的性子,随了康熙爷的意也未尝不可。” 苏麻喇姑有些心急:“娘娘,您三思啊!” 太皇太后知道苏麻喇姑是在乎极了康熙爷的,这会子只管拉着苏麻喇姑挨着她坐下,主仆俩好好说道说道。 平白收拾了玉琭,她也是于心不忍,毕竟那么和她心意的一个小姑娘,又长得像她的端献公主,她总盼着玉琭能一辈子好。 若没康熙爷这一出,太皇太后原是想着待玉琭年纪到了,便指给下头宗亲里的好孩子,贝子就很好了,也算是给玉琭一辈子的衣食无忧了。 谁道康熙爷打得人措手不及,如此少不得细细打算些个。 “便不说旁的,只看出身,那董鄂氏是满洲正白旗,阿玛是内大臣,而玉琭只是小小的包衣奴才,阿玛也只是个无官无爵的满人老爷。” (本章完) 第33章 满心欢喜 第33章满心欢喜 “便是任玉琭勾着康熙爷闹腾又能闹几分?她娘家不成,她怎有这个底气?” “再说了,康熙爷的后宫也并非顺治爷的后宫,旁的不说,承乾宫那位怕是就见不得人闹腾呢,瞧着柔柔弱弱的,手黑心黑着呢!若不是钮祜禄氏还有大用,哀家定不留她!” “即便康熙爷也无可救药了,哀家便只能再为大清拼了这把老骨头,将太子养育成人了,若真不成,那便是大清的命数,总归哀家这辈子是够为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做打算了,到黄泉也不愧对了谁。” 太皇太后言至于此,苏麻喇姑便也只得跟着自家主子静观其变,她倒也不是个心狠的,玉琭平日里的懂事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会子只盼着玉琭不要骄纵了才好。 然此时在乾清宫的玉琭还不知自个儿的命运被人三两句就定了性儿,光顾着傻乐了,一来乾清宫康熙爷就赏她爱吃的红豆糕杏仁酪,吃的那叫一个开心! “奴婢来您跟前儿还未办差呢就先吃了一肚子点心,奴才受之有愧。” 康熙爷忍不住偷笑,笑小丫头得便宜卖乖,嘴上说着受之有愧,可那点心却没少吃呢。 “平白叫你放下手头的差事来乾清宫伺候,朕总不能还叫你饿了肚子,你可是皇玛玛的心头好呢,朕可不敢得罪的。” 受了康熙爷的打趣,玉琭小脸儿微红,也不知怎得回了,只是笑着,忽得来康熙爷身边儿伺候了,她竟高兴得不知该怎么办了。 此时玉琭也是意识到自个儿的心意了,倒也都怪康熙爷对她太好,光是看在点心的面子上她就对人排斥不起来呢。 “傻样儿,怎得几日不见瞧着还笨了些,快些用,朕还等着你伺候笔墨呢,今儿可是在皇玛玛那儿耽误不少时辰,只怕朕看折子得看到后半夜去了。” 见玉琭娇憨,康熙爷也跟着心情大好,甭管小丫头来做什么,来他跟前儿他便心安了,忍不住又看了玉琭几眼,这才收了神儿好好处理国事去。 “奴婢机灵着呢,哪儿来的笨!” 玉琭含着点心嘟嘟囔囔还略有不服,然见康熙爷忙碌她也不好意思多用了,只是三两口将那一小碗儿杏仁酪用完,这便净了手伺候康熙爷笔墨去。 饶是之后很久二人都不曾对话,可时不时的一个眼神儿,竟出奇得心安默契。 见此,玉琭也认命了,什么德妃不德妃的她也不在乎,总归难得遇见个顺眼的人,这辈子随心快乐就够了。 康熙爷看折子果真是到后半夜去了,还不止一日如此,一连三日康熙爷都这般呢。 也不知这人精神头儿怎得这样好,明明病才好了没几日呢,玉琭头两天还能熬得住,今儿是着实不成了。 她两日没去阿哥所,谁道叫太子爷那样想她,小小年纪话还不利索,只能用撒脾气的方式达成目的,又是哭闹又是踢打跟前儿的奶嬷嬷,吵着要玉琭给唱儿歌。 太子爷跟前儿的奴才遭不住,求到康熙爷跟前儿了,康熙爷放她照顾太子爷半天,这才算是将这位小爷给哄住了。 玉琭到底不是阿哥所的奴才,没得日日去的理儿,便索性将几首儿歌教给太子爷跟前儿的嬷嬷们,忙活了半晌儿才初见成效,可是累得不轻。 玉琭这一天天的,照顾完孩子还得照顾他老子,康熙爷见玉琭天擦黑了才回来,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虽是玩笑一句也想听玉琭唱歌儿,可玉琭听着怎么都带着些酸,又开玩笑似的唱了两句数鸭子,康熙爷遭不住,这才不难为她。 眼下康熙爷又熬夜看折子,玉琭是真不成了,只站着便眼皮子打架,意识都飘忽了。 康熙爷一抬头便见玉琭微微歪着头要睡过去的样子,小嘴儿还微微张着,着实可爱得紧,细瞧了好一会子,康熙爷这才恋恋不舍的用笔杆轻轻点了点玉琭的额头,叫人清醒些个。 “若是实在困乏了就去歇着吧,朕还得看一会子呢,只怕你身子受不住。” 玉琭清醒了片刻,微微揉了揉眼睛,只觉得不好将康熙爷自个儿晾在这儿,康熙爷已然十分纵容她了,她不能再得寸进尺,免得惹人嫌。 “奴婢还撑得住,您快看折子吧,今儿奴婢给您守夜呢,一会儿还要伺候您梳洗宽衣。” 听这话,康熙爷便也不再劝,其实也是打心底儿的想叫玉琭陪着些。 长夜漫漫,公事枯燥,若无玉琭陪着只怕他也没什么耐心看下去了,偏这些明儿就要在朝上议,断不能拖沓了。 “那你搬来个椅子坐吧,或是吃茶醒醒神儿,总归尽可随意些,朕知道你今儿辛苦了。” 玉琭忙谢过了,也不客气,这便给自己到了杯茶去,又给康熙爷添了一盏,这才搬了椅子坐在康熙爷跟前儿,如此一折腾,也稍清醒些。 康熙爷见玉琭还算撑得住,便也只管将注意力挪到公事上去,快快处理了也省得小丫头跟着他熬了。 幸而剩下的不多,康熙爷专心处置,倒还比预计的快了二刻钟去,康熙爷长舒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朱笔正要叫玉琭伺候呢,谁道这一瞧不打紧,小丫头不知何时伏在他的案边睡着了,手中还攥着墨条,连袖口都染得一角儿赤色。 康熙爷笑笑,神情都跟着柔软了不少,轻轻的将小丫头手中的墨条抽走了也不见人醒,可见真真是累极了的。 原还想叫醒玉琭的,康熙爷这会子却是不忍了,见玉琭已然在他的殿内打好了地铺,康熙爷将玉琭抱在怀中,想将人放在地铺上躺好,可半路又改了主意,直抱着人往他的龙榻上去了。 “朕的点心用度半数都分给你了,怎么还是吃不胖呢,轻飘飘的,朕真怕一阵风就把你吹跑了。” 康熙爷轻声儿讷讷,趁着小丫头睡着了,他才来得几分放肆,又是捏捏玉琭的脸又是捏捏玉琭的手,怎么瞧怎么觉得欢喜。 ? ?加更一章奉上~ ? ???? (本章完) 第34章 被人撞破 第34章被人撞破 然康熙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人,半分过分的动作也无,至多捏着玉琭的指尖子罢了,竟一丝丝强占的心都生不出来。 说来只要是康熙爷喜欢的,就没有他得不到的,对于玉琭来说也是如此,他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固然可以轻轻松松将玉琭纳入后宫,可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能得到玉琭的人,却得不到玉琭的心,万一再伤着人心了,万一再被谁嫉妒着,过不了二年想来玉琭便得香消玉殒,抑或是变得与后宫里的其他女人一般无二了,唯喜欢他给的荣宠,却不深爱着他这个人。 那时候即便玉琭还日日陪在他身旁,他依旧是这紫禁城里最最孤独的那个。 康熙爷不由得轻叹,他实在是太寂寞了。 皇帝难做这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看遍了前朝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还不够,后宫的阴谋阳谋也叫他心力交瘁,提不起半点兴趣。 时而被皇玛玛或是皇额娘催得紧了,他只觉得自个儿不是皇帝,只是为爱新觉罗家开枝散叶的工具罢了,又怎会有同后宫嫔妃交心的时候,只觉多说一句都是多余的。 后来有了赫舍里氏,他的日子才好过了许多,这一成不变的的日子似也有滋有味起来,只可惜赫舍里氏福薄,没伴他几年也弃他而去了。 赫舍里氏走了一年有余,他几乎隔个两三日便要梦到她一回,或是在梦里重回当年的欢乐,或是在梦里又眼睁睁的看着赫舍里痛呼着难产而亡。 他想见到赫舍里氏又怕见到赫舍里氏,不知道明天的赫舍里氏又带着怎样的痛苦或是欢笑折磨他,这一年多来,他鲜少有睡安稳的时候,直到见了这小丫头,他竟奇迹般的归了魂儿似的安稳下来了。 玉琭的音容笑貌逐渐深刻,康熙爷常见她笑常见她冒失,喜欢她知足的傻样儿和自然流露的娇憨灵动,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再忘不掉推不开也舍不得了。 康熙爷就这么攥着玉琭的手怔愣了许久,想着以前以后的事儿,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他小心翼翼的护着竟一时不知道要怎么疼了。 直到外头叩门声儿轻轻响起,康熙爷这才猛然惊起,下意识的便扯了帷幔将榻上的玉琭给遮掩了起来,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同玉琭的感情顺其自然呢,怎能叫人给撞破了去。 紧忙抬头去瞧,见是梁九功来了,康熙爷仍不觉得放松,不好呵斥人走,只得问怎么这个时辰了还不歇。 梁九功行了礼抬头正欲关切康熙爷,谁道见康熙爷浑身上下都透着心虚和不自在,似遮掩着什么。 黄色帷幔轻透,一旁的窗未关,恰一阵微风袭来,正叫梁九功瞧见帷幔后头的一截杏色衣袖,不消得问梁九功就全明白了。 “这会子已然四更了,奴才起夜了才瞧见您的窗还亮着,便来瞧瞧,您若再不歇只怕也不必再歇了,直接叫玉琭姑娘伺候您更衣用膳便是,一个多时辰后便也该上朝了。” 梁九功没好直接问,且见康熙爷身上的衣物还好好的,便知道康熙爷多半还没乱来,只是玉琭上了龙榻,这事儿可就不能轻拿轻放了。 皇帝的言行举止需得一一记录下来,便是房里的事儿也不是秘密,若错了漏了,偏又多了个莫名的孩子,天家的名声便也不必要了,如此梁九功多少提了句玉琭的名字,康熙爷不是愚的,定然知道他的意思。 康熙爷果真明白,这会子抿着嘴唇儿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微微偏着头瞧了一眼还睡得正香的玉琭,再三思量,到底还是先给梁九功一个眼神儿去,叫人到外间说话,免得吵醒了玉琭去。 “你素来机灵,想来知道朕对玉琭的心意吧。” 梁九功点头,没应声儿,只静听康熙爷接下来的话去,他虽是太皇太后娘娘选来伺候康熙爷的,可到底还是康熙爷的人,关键时候不能乱了阵脚,少不得为自个儿的主子贴心打算。 故而若康熙爷不叫他声张,他也只管好好管住自个儿的嘴,也好好管着玉琭的,断不能叫一个丫头坏了主子的名声。 康熙爷不消得问便知道梁九功的所思所想,故而这实话是务必不能瞒着的,也断不能再遮遮掩掩的说话叫人误会了,万一这奴才会错了意,玉琭只怕不妙。 “朕喜欢玉琭,珍惜着她,便是皇玛玛来问朕,朕也是这样的话,故而绝不会私下做了什么逾矩的,朕素来光明磊落,还不至于在自个儿的乾清宫中行见不得人的苟且。” “今日玉琭疲累不小心伏案睡着了,朕心疼着,便将她抱至龙榻上,朕没想着让任何人知道,也包括玉琭,只是叫她这么躺一会儿罢了,朕情愿给的体贴今儿是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你近身伺候朕,以后看见的知道的还会有很多,不必大惊小怪。” 梁九功当即便应下了,他更是看明白了,万岁爷这可是将玉琭给捧到心尖尖儿上了,任何人置喙不得,便是太皇太后也改不得他的主意。 同时亦是警告呢,警告他这个从太皇太后身边儿出来的奴才,要审时度势,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梁九功没有犹豫,当即便表了忠心:“奴才遵命,定然将嘴封得死死的,若此事稍有泄露,奴才这便提头来见。” 康熙爷不得不如此慎重,断不愿稀里糊涂的就这么收了玉琭,且审视了梁九功好一会子,这才算是放心,也不赶人走了,只管叫他在外头守夜,莫叫魏珠几个再进来关切了。 梁九功无不应的,这便轻手轻脚的伺候康熙爷在外间稍作梳洗,为了避讳,连宽衣的活儿也没做,只吹外头的灯留寝殿亮着,而后便出去候着了,免得康熙爷不自在。 梁九功的识趣叫康熙爷心头放松了不少,待殿里再无人打搅了,康熙爷这才又小心翼翼挨着玉琭坐下,见她睡得香极了,康熙爷还暗笑玉琭是个小没良心的,天知道他刚刚有多紧张,只怕梁九功不懂事张扬出来。 ? ?今天暂且一更吧,实在熬不住啦,明天补一更再加一更,发四章~ ? ???? (本章完) 第35章 存心作弄 第35章存心作弄 这一放松便感觉到了几分疲累去,康熙爷自知不好再耽搁时辰了,且瞧着玉琭那熟睡的样子着实不忍将她挪到地铺上去,便给玉琭盖上他的被子,自顾自的吹了灯,摸索着在玉琭身边儿躺下。 也是怕轻慢了人,康熙爷就这么合衣侧躺着,除了还依旧拉着玉琭的手,康熙爷再没什么逾矩的动作了。 屋里一时静得厉害,康熙爷闭上眼睛,只余玉琭平稳的呼吸声儿和那隐隐约约的,勾着他鼻尖儿的皂角香,莫名的,康熙爷还有些微微面热,为自个儿见不得人的心思而羞赧。 又翻了翻身儿同玉琭隔得远了些,谁道玉琭也跟着动,想来是身上捂得被子太严实了,玉琭将胳膊腿儿都伸出来了不说,还抱着被子滚了过来。 康熙爷只觉背上一暖,脖子根儿痒痒的,那小丫头的鼻尖儿正抵着他呼吸呢,温热的气儿在他皮儿上磨着,康熙爷半边子肩膀都要酥了。 这一弄,康熙爷是彻底不敢再动了的,他脑中胡思乱想着,只觉得他和玉琭像是一大一小两把勺子似的叠着,又忍不住笑了。 末了都不知道自个儿怎么睡着的,总之那感觉是格外的好,余下的一个多时辰他睡得极沉,比用了玉琭给的安神茶作用都好。 该起身了,梁九功来叫,康熙爷都险些没能起来,醒了醒神儿,见时间还算宽裕,便先将玉琭放在她自个儿的地铺上,康熙爷含着几分促狭,宽了衣又躺回龙榻上,眼神儿示意着梁九功,叫人将小丫头叫起来伺候他。 梁九功笑得无奈,也难得见康熙爷这样作弄人,便也只管依着他的意思,且瞧了一遍没露出什么破绽,梁九功这才轻轻唤了几声儿玉琭去。 “玉琭你怎得还未醒?再不伺候万岁爷起身,只怕便要耽误万岁爷上朝了。” 玉琭迷迷瞪瞪地睁了眼,待看清了跟前儿的梁公公,玉琭这才想起来自个儿的差事,猛然坐了起来。 “奴婢知错,这便伺候万岁爷起身。” 玉琭随意理了理自个儿的头发,正了正衣襟,抬眼瞧了瞧一旁的小西洋钟,见时候还来得及,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她不好蓬头垢面的伺候康熙爷,这会子便烦请梁公公先叫醒康熙爷去,她先梳洗了,正好提了热水再来伺候万岁爷梳洗。 然梁九功怎能答应了,万岁爷点了名儿的叫玉琭伺候呢,便只假托给万岁爷准备朝服拒了去。 “倒也不急,你只管收拾自个儿去,咱家还得去检查万岁爷的朝服,前儿掉了颗珠子拿去针线房修了,也不知补得可好,万岁爷昨儿歇的晚了,多睡一炷香的功夫也无妨。” “哎,辛苦公公了。” 玉琭忙应下了,压着声儿回了话也不耽搁功夫,这便踩着轻快的碎步出了正殿,洗漱梳头,玉琭一抬胳膊又见自个儿袖口子上被朱砂墨染脏了一块儿,不得已,又匆匆忙忙的换了身儿干净的。 一大早的便弄得自个儿打仗似的忙碌,玉琭无不懊恼。 说来她给主子守夜的时候压根儿就睡不熟的,打地铺可难受着呢,饶是地上铺着一层褥子也没什么大作用,躺一会子便硌得她腰酸背疼,一晚上是要醒好几回的。 料想是她昨儿实在太累了,竟一夜未醒还睡到了这会子,连自个儿几时歇的都想不起来了,如此着实不该。 玉琭拍了拍自个儿的脸颊,是叫自个儿清醒些亦是叫自个儿长长记性,康熙爷对她好可不是她能惫懒的理由,一次两次的疏忽还说得过去,若次数多了可要惹人烦了。 如此想着,玉琭手上的活儿也不耽误,飞快的备好了清水和洁齿的青盐。 早膳是要上完朝再用的,若早早的吃饱了上朝时是要犯困的,康熙爷便一贯这会子就着一盏淡茶用一两块儿糕点垫垫肚子,取一小捏碧螺春即可,热水冲泡,第二泡的口味便正正好,待康熙爷洗漱完,梳头时那茶便正好是能入口的温度。 玉琭有条不紊的准备着,说一炷香的功夫便一炷香的功夫。 然康熙爷却是没想到他不过叫玉琭伺候着起身罢了,竟还要提前准备这样久,原是假装睡着的,谁道没一会子便真睡着了。 再被玉琭柔着声儿叫醒,康熙爷竟有些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怎得,竟下意识的拉住了玉琭的手去,还像是昨儿夜里那般紧紧捏着。 “万岁爷,您该起身了。” 康熙爷这般动作也是吓了玉琭一跳,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将自个儿的手抽回来了,只是一下子又红了脸,慌乱着心,又讷讷地唤了声儿万岁爷。 康熙爷被玉琭的这身儿叫回了魂儿,这才晓得自个儿是真逾矩了,然贸贸然的松开玉琭又显得他心虚,康熙爷不自在地别开了眼,只管寻了个借口去。 “想来是昨儿没睡好,朕肩膀有些麻,你借给朕几分力、、、、、” 一听这话,玉琭的羞赧也变得几分尴尬,骂自个儿想得太多,眼下只管收敛了几分神色,忙扶着康熙爷坐起来些,立在人身侧又是给康熙爷锤肩又是捏手臂的。 “万岁爷这样可好了些?脖子也不舒坦吗?” 康熙爷没哪儿不舒坦的,可被玉琭这么捏着,他便情愿哪儿都不舒坦了,玉琭问一句他点头应一句,愣是叫玉琭又给他锤了一会儿背,这才起身。 然因着他的任性,耽误的时辰可是不少,已然是没什么功夫叫他慢条斯理的用点心吃茶了,康熙爷只得三两口吃了一肚子茶去见了诸位大人,虽胃中空空的,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便是今儿又有大人在朝堂上唱反调他也难得没发火儿,心情格外的好。 玉琭这头儿送走了康熙爷,这也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待用膳稍歇息了一会子,便又忙活了起来,梁公公主外她主内,给康熙爷收拾内务便是玉琭的活儿。 外间儿可叫下头的小奴才们洒扫,可寝殿却不是下头的奴才们能轻易进来的了,尤其是收拾龙榻,玉琭必是得亲历亲为。 (本章完) 第36章 旧人前来 第36章旧人前来 然这一收拾起来又是觉得奇怪,康熙爷年轻火力盛,便是眼下天儿凉了依旧只盖着一层薄被,但凡热一点儿都不成,可瞧着眼前被盖过的两床并着排的被子,玉琭越瞧越觉得这龙榻似是被两个人躺过的。 可昨儿康熙爷没掀了谁的绿头牌啊,再说了,若真是后宫里的主子来了,她必不能还在殿内守夜,也必不会睡得那样安稳,一夜连个大动静儿也无。 结合着昨儿那安稳的一觉,玉琭隐隐的猜测,昨儿同康熙爷并排躺的人不会是她吧? 玉琭不敢想,紧忙将这念头给掐灭在脑海里,她若是莫名其妙的上了康熙爷的龙榻,眼下岂还能做着寻常的差事,定然早早的就被康熙爷给收入后宫了。 再者她可是从自个儿的地铺里醒来的,康熙爷总不能偷偷摸摸的把她挪上来又挪下去的,想到这儿了,玉琭心里才算是安稳了不少,然她一掀被子便见一抹朱砂色,便再由不得她骗自个儿了。 这痕迹分明同她袖口上的墨渍一般,昨儿躺在康熙爷身侧的就是她玉琭无疑! 天爷!昨儿她睡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怎么就跟康熙爷躺一块儿了! 玉琭双手掩面,跌坐在足踏上,着实想不通,她虽是有被康熙爷收入后宫的心理准备,可也断没想到事态会这样发展的,这才伺候人几天啊身份就要变了,且不知太皇太后娘娘要怎样看她呢。 康熙爷这是对她什么意思呢? 玉琭也是彻底不明白了,难不成是不满意她,这才假装无事发生?可瞧今儿早起的样子,倒也不像啊。 偏这事儿还不好直接开口问,只能看康熙爷的意思去。 玉琭愣了半晌儿,若非魏珠唤她,她还有些回不过神儿来,紧忙将康熙爷的床单儿给换了,往那墨渍上倒了盏茶搓了搓,断不能叫人瞧见了同她被染脏的袖口联系倒一块儿去。 “玉琭姐姐可在?” 魏珠见玉琭没应声儿,不由得又唤了一声儿去,这便想进来瞧瞧,可还未等着他绕过屏风呢,便正见玉琭抱着万岁爷的床单子出来。 “刚瞧见万岁爷床头雕花有些尘,正想着沾水好好擦擦呢,谁道勤快一回倒是办了坏事,竟将万岁爷的床单子给染湿了,这可如何是好?” 魏珠见玉琭为难,当即便将那床单儿给接了去,连看也不看的。 “这有何为难的,总归咱们万岁爷榻上的细软两三日便要换一回,算算时日也该换一遭了的,奴才直接将这送去浣衣局,还得劳烦姐姐拿了新的铺上才是。” 玉琭忙谢过了,两个人又说笑两句,魏珠这才猛然想起,他这会子来叫玉琭来是另有旁的事儿呢,这一说话竟给耽误了。 “哎呦!瞧奴才这记性,竟忘了正事儿了,外头有人寻姐姐呢。” “今儿内务府的掌事姑姑来给送好物件儿呢,身边儿跟着一宫女,说是同姐姐您情谊最深,知道姐姐在这儿伺候着便想着若是方便说一会子话也使得,姐姐去见见也成,若是那宫女胡言,以后断不叫她靠近乾清宫一步的。” 玉琭被魏珠这话说得一愣,细细想来她也没什么关系极好的旧人。 满打满算的穿来大清才不过一二年,倒不知道这人是谁了,若真是从前认识的,那可不好应付。 不过能指使得动魏珠,想来外头的那个也没少使银子,花这么大的力气就为同她叙叙旧,见见也使得。 “哎,我这便去瞧瞧,这床单子可就劳烦公公往浣衣局跑一趟了。” 说罢,玉琭便抬腿往门外走,这才将将出了乾清宫的门儿,便听得一旁有个惊喜十足的声儿迸开。 “玉琭姐姐,我可算是见着你了!” 玉琭忙扭头去瞧,面上也带着惊喜的笑,紧忙去拉那人的手:“卫双妹妹!竟是你,我还当是谁呢,神神秘秘的连名字也不肯叫人说来。” “几日未见我可瞧着你比以前长高了些,如此看来跟着你阿玛当差着实不是坏事。” 卫双亦是跟着笑,只是比之玉琭的发自内心,她这情绪着实有些勉强。 瞧玉琭的穿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宫的小主,脸上也不见什么贫瘠之色了,虽当不起珠圆玉润,可眼瞧着人面上泛着光似的好看,手心子也光滑了许多,她险些都不好意思同玉琭拉着手了。 说来也气人,同是小选出来的,她撑死了也就是借着她阿玛的脸在辛者库谋个好差事,哪儿像是玉琭,一来便是被太皇太后娘娘看重,眼下又伺候了万岁爷。 万岁爷这一二年身边儿不爱放丫头用,连后宫去的也不勤,这可是众所周知的事儿,可偏就朝太皇太后娘娘要了玉琭呢,这事儿可都在奴才之间传开了。 还传得神乎其神的,说玉琭如何的貌美有手腕,狐狸精似的勾了人心魂儿,她乍一听还当是这宫里有两个叫玉琭的奴才! “我还怕你不记得我呢,又怎敢报了名儿去,眼下使了银子才能见你一面呢,你道我过得好,我还羡慕你呢,都来万岁爷跟前儿伺候了呢,咱们一道小选进来的这么多丫头,谁有你厉害,我还盼着跟你吃香的喝辣的呢!” 玉琭倒是没听出来卫双语句里的酸,只当是打趣,还笑得不好意思。 “你这话我可当不起,不过是伺候人的奴才罢了,谁能比谁好过呢,再者我也不算是万岁爷的奴才,过几日我还得回去伺候太皇太后娘娘呢,只是暂来伺候一段时日罢了。” “若说羡慕我还得羡慕你呢,在自个儿阿玛手底下干活儿,那岂不是在家似的自在,你可是最最有福的了。” 卫双瘪瘪嘴,听玉琭这话好似是讽刺她没本事一般,只是眼下来寻玉琭倒也不是只来说笑的,她还有得用人,倒不能露出什么嫌恶的神色来。 “有福什么,你又不是没听说过辛者库的日子,便是再自在又能如何,这辈子也就这般了、、、、、、” (本章完) 第37章 断不吝啬 第37章断不吝啬 卫双叹了几叹,也不急得说出自个儿的目的,只是眼神儿时不时的往乾清宫里瞄,点着足尖儿转了转脚踝,只道自个儿累了。 “玉琭姐姐,咱们在宫门前说话倒也不像样的,可能邀我去你那儿坐坐?这一路可不短呢。” 玉琭颇有些犹豫,若是在太皇太后娘娘跟前儿伺候着也就罢了,跟前儿都是些个丫头嬷嬷伺候,叫卫双进来也无妨,总归她住的地界儿离主子不大近。 可万岁爷这儿岂能叫人随意进出,再者她也没那么大的权力。 玉琭瞧瞧左右,只带着卫双在无人的廊庑下坐了会子。 “别怪姐姐不讲情面,只是这地方是万岁爷办差起居之处,着实不好叫人随意进去,我住的那间倒没什么,不过是在东围房一角罢了,可要过去得过了穿堂,绕着万岁爷住的东暖阁往东南走,路子不短,叫人瞧见了咱们可都不落好呢。” 卫双未达目的心头自然不美,只觉得玉琭又是嫌她呢,连屋里也不愿叫她进去,这面上少不得带出些情绪来。 “姐姐可是嫌我碍事呢!也是,如今姐姐已然不同日而语了,我这低贱辛者库来的自然不配跟姐姐玩到一处去,今儿贸贸然来了是我的不该。” 嘿!小丫头这话说的可将她玉琭看成什么了! “咱们认识的时候可不短了,难不成我在你心里就是这势利眼的?我若真嫌你岂又能出来见你,知道你不愿在辛者库呢,可我眼下也是来主子跟前儿伺候不久,着实没什么提拔你的本事。” 玉琭忙蹙着眉劝了两句去,也算不上恼人。 卫双年纪小些,又素来没吃过什么苦,说话任性些她倒也不多放在心上,只是怕卫双想左了。 她来大清这些日子,难得遇见个能说得几分真心话的姐妹,自然不愿跟人因为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闹翻了去。 卫双似是极容易哄的,三两句话一说开便露了几分笑意去,紧忙又拉着玉琭的手臂笑去。 “那姐姐这话我可记住了,以后我可就全靠着姐姐过好日子了!” 玉琭笑笑应了声儿,心里却是叹,她自个儿还不知以后的路要如何走呢,且别被康熙爷讨厌了再连累了卫双去。 念着手上的活儿还没干完,康熙爷想来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要下朝了,玉琭便也没同卫双聊得太久,只叫人下次得空了再来,倒不必再跟谁使了银子了,直接报了名字便是。 卫双自然是不跟玉琭客气什么,末了还声声儿夸着玉琭发间的绢花好看,玉琭没做多想便给摘给了人去,见卫双欢喜得紧,好似得了什么宝贝一般,玉琭便也跟着心情愉悦。 总归对待朋友,玉琭是最不吝啬这些身外之物的。 送走了卫双,玉琭这才又回去忙碌起来,连喘口气的功夫也不敢歇,这才勉强赶在康熙爷回来前将龙榻给收拾利索了。 她紧接着又是给康熙爷泡茶,准备给人更衣摆膳,着实忙碌得紧,同时这心里也忐忑着,不知该怎么面对康熙爷,又不知康熙爷怎么看她。 不过这些好似都是玉琭多虑了,康熙爷回来,待她照旧是在规矩之内的亲近,用膳的时候还打发梁九功几个出去,康熙爷叫玉琭坐下来陪他一道用。 玉琭岂敢,紧忙拒了的:“万岁爷您平日里赏奴婢些个点心吃食已然是极宽厚了,若奴婢再坐下来与您同席便是对您不敬了,这好意奴婢心领的。” 听这话,康熙爷倒也不好硬要玉琭坐下来了,只是又捡了几样玉琭喜欢的放到盘中赏给了人去,小声儿叹了一句。 “你若是再放肆些就好了,可你总拿规矩压朕,朕便不能不应了你,只是次数多了,朕心里也不好受的。” 虽约莫知道康熙爷这话只是想叫她陪着用膳,她不应声儿康熙爷也不会对她如何,可偏这人软着声儿,好似还委屈着。 玉琭岂能受得了,见惯了康熙爷在人前儿强势的样子,这一示弱就格外心软,便寻了离康熙爷稍远的位子虚虚坐下,手里捧着盘儿,便算是陪着了。 “奴婢、奴婢见不得您心里不好受,今儿您就容奴婢逾矩一回可好?” 康熙爷顿时满意了,对着人体贴他的小模样怎么瞧怎么喜欢,倒也知道他不好再过分逼着人了,康熙爷便强忍着没再挨着玉琭坐过去,只是将桌上的公筷递给人。 “既是都坐下了,那就别客气了,朕不消得你布菜,你只管挑了自个儿喜欢的用,总归也没人瞧着,吃多吃少都算朕头上!” “只是那道熏肉羹和芝麻卷咱们俩可别用多了,尝尝便罢,朕明儿还想见到这两道菜呢。” 康熙爷一说这个玉琭就忍不住要笑,怎么听着又大方又小气的,若想明儿再瞧见这道菜,那务必是不能超过三口,三口还得两个人分,怎么想怎么可怜的。 不过康熙爷才不可怜,他一顿早膳便是六十四道菜,听说以前比这个还奢靡呢,竟足足一百二十道,这还不包括新鲜水果和点心,料想是国库支撑不住,这才减了半儿,不过六十四道也够多了,一道只尝三口康熙爷也是尝不完这一遍的。 “您的心头好奴婢定然不动,奴婢便吃几个点心便是了。” 康熙爷笑笑,只管给玉琭夹了他爱吃的,好不容易劝得小丫头坐下来,若还吃得战战兢兢倒不美了。 “朕玩笑一句罢了,你只管用,若再客气朕可就恼了你了,以后绝不给你好脸色瞧,亦不再赏你点心了,就让你饿着瞧朕用膳。” 康熙爷这话可半点儿也威胁不住人,玉琭岂能咂摸不出来康熙爷对她的心意,这会子便也放得自在些,捡了跟前儿几道爱用的尝了尝,这一尝,玉琭眼睛都亮了。 康熙爷日日吃的珍馐,她这当小奴才的吃食跟人一比,竟像是猪糠了。 “得亏是没跟万岁爷您客气,用了这一顿好的,奴婢死而无憾了,味道也忒好了些!” (本章完) 第38章 得知心意 第38章得知心意 康熙爷皱皱眉,也没恼,只是抬手捏了捏玉琭的小脸儿,不许人说这般不吉利的话。 “不过是赏你一道用膳罢了,何至于此的,你若喜欢,以后日日陪着朕用也可,这么多菜色多是如何摆上来又如何撤下去的,朕瞧着都浪费,然规矩又不可废,眼下能叫你喜欢也是好的。” 玉琭自知失言,紧忙懊恼得住了嘴,悄悄觑着康熙爷的脸色,这才小心地谢了去。 “多谢万岁爷的赏,只怕奴婢没那么大的福分,岂能日日陪伴您?” 康熙爷放下手中的玉箸,难得认真一句,也希望玉琭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 “你不必怕自个儿无福,朕给你的你自然能承得住,朕最是不会为难于你的。” 自说罢这话,康熙爷好似也坦荡了些,待用罢了膳,趁着玉琭收拾的功夫,康熙爷还叫梁九功来,嘱咐人开了他的私库去。 待玉琭回来伺候笔墨,康熙爷便直接给了玉琭一乌木匣子去:“朕见你头上太素,这些你只管拿去戴着玩儿,你出去待人接物,代表的也是朕的脸面。” 这刚赏了吃的又赏用的,康熙爷不可谓不直接,玉琭便是再愚笨也晓得康熙爷喜欢她了,还不等着打开便红了脸,支吾着不知道怎么谢人才好。 总不能叫她主动说要做了康熙爷的女人,送帕子荷包什么的又太显眼,只口头谢又显得轻飘飘的不重视,这可叫人为难。 然康熙爷喜欢的就是玉琭这不知所措的样儿,纯得白纸似的,什么都需得他手把手的教呢。 “别跟朕客气,也不必谢,里头也不是什么逾矩的物件儿,你打开来瞧瞧,你喜欢便也算得它们有用了,你戴着好朕瞧着也舒心。” 玉琭红着脸,由着康熙爷握着她的手打开匣子,里头果然没什么逾矩的,不过是两对儿绢花,两对儿珠花另加两对儿掐丝雕花的银镯。 虽都是规制里的物件儿,可件件精细,其工艺是远比材料要有价值得多,便不说那掐丝雕花的银镯了,只瞧那绢花便不一般。 原先太皇太后娘娘赏她的也只是五片单瓣儿的,然这个却是多重的花,花瓣一层压着一层,若远远的瞧,倒像是真花似的,寻常奴才哪儿得来这个,一瞧就是主子用心重赏了。 玉琭今儿穿得一身儿浅蓝,坎肩是淡淡的粉,便也直接挑了这对儿粉绢花直接戴在了发间,红着脸问康熙爷瞧着可好看,康熙爷自是连连的夸,还觉得自个儿赏得少了也太素了。 玉琭那张小脸儿虽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可不笑显端庄笑着显明艳活泼,首饰是断压不过她那张脸,只衬得人又精致贵气了几分。 “朕该赏你一套玛瑙头面的,娇艳的颜色想来正是衬你。” 玉琭笑笑,抚了抚发间的小花,面上像染了霞似的:“多谢万岁爷的赏,只这个奴婢便很喜欢了,若逾矩了奴婢也不敢戴的。” 康熙爷点头,只管将玛瑙头面给人留着去,以后总有能戴的时候呢。 说笑了一会子,康熙爷处置政务,玉琭继续伺候笔墨,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没挑破了心意去,兀自在心里咂摸着暗地喜欢的滋味儿,只是在偶尔的对视中多了几分默契罢了。 之后的几日康熙爷还是时不时的赏玉琭些个物件儿,或是首饰,或是吃食,抑或是内务府给送上来的稀奇小玩意儿,原是备给阿哥格格们的,康熙爷只管扣下来几个留给玉琭去,竟是把玉琭当孩子宠去了。 这天儿日渐的冷了,康熙爷还赏了玉琭几块儿兔子皮,叫人拿去嵌在坎肩里头或是掐在领口袖口,省得冷风尽寻了缝儿钻,冷得人骨头都缩起来似的。 玉琭起先还不舍得用,然听梁九功说景山比眼下还要冷得多,便也由不得她不舍得了,只是她女红针黹不好,便拜托玉竹帮衬些个,分给人半块皮子做答谢。 玉竹没有不应的,起先还不好意思收这半块皮子,谁道玉琭断不肯叫她吃亏,还想着将手腕子上的银镯子褪给她,玉竹只得收下,帮衬时更是用心了些。 眼瞧着动身的日子没剩几天了,谁道太皇太后娘娘又有些见风咳,虽不是什么要紧的,可康熙爷仍不敢大意,这便想着推了行程,日日守在皇玛玛跟前儿侍奉。 然太皇太后娘娘却是不许,只管点了玉琭替她陪着康熙爷走一趟。 反正这人日日眉目传情的,在太皇太后跟前儿早不是什么秘密了,然玉琭却一丝丝骄纵也无,还是一贯的恭敬规矩,太皇太后越瞧越是喜欢,只管叫二人出去松快些也使得。 然看着二人感情不错,太皇太后也少不得拉着康熙爷私底下问一句去。 “既是喜欢,何不快快的将玉琭收入后宫?” “你知哀家素来是个眼光高的,难得夸谁,可玉琭这丫头是真真的不差,知本分易知足的,模样也好,便是你捧着她她也没自视甚高半分,伺候起来还是勤勤恳恳,哀家都忍不住要怜惜她。” “你若是真喜欢心疼她,便给她一个依靠,这后宫里,有孩子日子才能过得长久有滋味儿,不是哀家催你,你心里得有数才是,你若真不要她,待她年纪到了哀家还要将她许配了好人家呢!” 康熙爷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是叹皇玛玛太心急了些,然话都这份儿上了,康熙爷拉着太皇太后娘娘的手,也忍不住说几句心里话去。 “皇玛玛,孙儿心里有数的,眼下不想叫她入后宫也是因着喜欢,她还是奴才时,孙儿能借着伺候的由头叫她日日陪着孙儿,可若是真成了孙儿的嫔妃了,但凡多给一丝偏宠,她的日子便要不好过了。” “玉琭年纪也不大,若太早生育只怕对她身子对孩子都不好,总归再等等吧、、、、、、” 且听康熙爷这样一说,太皇太后催促的劲儿才算是歇了下来,什么喜欢在意的她暂且不论,只说这年纪小生育不顺的事儿她可在意着,以前没的那几个孩子,多少便有几分这样的缘故呢。 (本章完) 第39章 出发景山 第39章出发景山 “那你自个儿看着吧,等到明年大选也使得,一块儿给了位份封号,便也不显得玉琭显眼了,也趁这段时日再瞧瞧秉性、、、、、” 康熙爷便也不再多言,只管应下,然不消得皇玛玛说,他也是早就为玉琭打算好了的,眼下后宫还不安稳,且将玉琭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呢。 很快便到了动身的那一日,皇帝出行自然是声势浩大,光是大大小小的奴才便带了四五十号人。 虽只打算在景山停留个五六日的功夫罢了,可光是吃穿用度,内务府的便为康熙爷准备了好几车,大到陈设,小到康熙爷惯用的茶具都一一带得齐备。 另还有随身护送的禁军二百余人,御前侍卫三十余人,将康熙爷的仪仗夹在中间护佑,一时间旌旗烈烈,声势极浩荡,惹得人心都跟着激荡。 知道的是去景山,不知道的还当是康熙爷御驾亲征呢! “延信大人的马真威风啊,通身的枣红,就数他这匹油光水滑的!” 玉琭不由得惊叹,御驾左右两侧皆是康熙爷的哈哈珠子们,再往外便是御前侍卫,一个挨着一个将御驾围得密不透风。 虽瞧不见远景儿,可能瞧见诸位大人的威风样子,也足够叫玉琭这没见识的惊奇了。 不过自玉琭跟着康熙爷上了御驾,她那双眼睛便没闲着过,但凡开口便是叹,看什么什么稀奇,刘姥姥进大观园也不过如此了。 再说这御驾,说是马车,其实比马车要夸张得多。 像是个移动的小房子似的,里头一应俱全,连煮茶的小炉都有,地上还铺了厚厚的波斯毯,中间甚至还能放置一道屏风隔开,无论是起居还是议事皆绰绰有余。 康熙爷笑着吃茶,今儿松快,不消得处置公务,便也给玉琭几分自由,只管叫人稀奇去,不过这都走了小半个时辰了,玉琭还舍不得从窗口移开,这会子还张口就夸延信的马,多少叫康熙爷有些吃味。 “延信的马有什么好的,你若喜欢朕的马随你挑,什么好的都有,有一匹是朕的心头好,通体的黑,摸起来缎子一般,只有四只蹄子是纯白的,犹如乌云踏月,奔腾起来像是破空一般,朕给他起名叫挟翼。” 玉琭听着康熙爷的形容倒也来的几分兴趣,也顾不上往外瞧了,只跪坐在康熙爷的身侧,拿手指点着茶水写下了那“挟翼”二字。 “万岁爷说的可是传说中形似鹏鸟,能翱翔九州的神驹?” 康熙爷挑了挑眉,着实意外小丫头能写对这二字。 “你竟是个广博的,朕说什么你竟都能知道个几分,怎得这样聪颖?” 玉琭笑笑,倒也不紧张这话圆不回来。 “奴婢倒是当不得您的夸,只是神话传说故事罢了,桥边或是巷口以往总有说书的先生或是算命的半仙,他们不拘于一时一地,多是见多识广,随口拈来一个故事便叫人心驰神往,奴婢素来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好奇,知道的便多了些。” 康熙爷没怀疑,只是越发觉得玉琭是个宝,忙又提了自个儿另外几匹马的名字,小丫头竟多多少少都能说出几分他当初的用意,着实叫康熙爷又是意外又是欢喜。 只可惜眼下天儿冷了,若是带着玉琭骑马非得叫小丫头着了风寒不可,便只好挪到明年热河避暑时再痛痛快快的带着玉琭玩一遭儿去,可得叫小丫头过过瘾去。 玉琭无不应的,能出去玩心中自然是极高兴,她自来大清之后还没痛痛快快的撒过欢儿,甚至连远门儿都没出过,眼下能去景山便已然叫她兴奋非常了。 如此高兴着便不免更放肆了些,时而同康熙爷说到酣处了,还忍不住轻轻的拉了拉康熙爷的手,下意识的亲近,如此活泼的样儿着实叫康熙爷心猿意马的,一颗心都软软呼呼的飘着。 景山不是康熙爷第一次去了,人多队伍慢,走两三个时辰皆是寻常,在马车里拘着多少有些无趣,可这一次有了玉琭陪着便全然不同了,好似三壶茶两盘子点心的功夫便到了地方。 且都该下车徒步上山了,康熙爷多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想着再同玉琭偎在一处,听人叽叽咋咋的热闹一路。 然到底不成,康熙爷这趟来可是打着为大清为阿哥格格们祈福的名头,岂能将玩乐放置在前。 轻轻捏了捏玉琭的手心儿算是安抚,这会子下了车便立即收敛了面上的神色,带着一大帮子人上了山。 玉琭也收敛了放肆去,只管亦步亦趋的跟着。 虽路途不远,玉琭一开始也不觉得难走,可她今儿起得太早了些,一路上同康熙爷说说笑笑没停,再加之康熙爷同众侍卫步伐大体力足,行到半路玉琭难免跟得费力。 寻常奴才掉队了也没什么,魏珠几个小公公素来有这个自知之明,一早儿的就借故去队尾吊着了。 然玉琭是想偷懒都不成的,她肩上还承着太皇太后娘娘的嘱托呢,待一会儿到了地方,康熙爷见了主持上了香之后,她便得紧接着替太皇太后娘娘上香去,想不跟着康熙爷都难。 见康熙爷没有要歇的意思,玉琭苦着脸,只得尽力跟着,想来是见她脚步沉重得厉害,梁九功还悄悄扶了她一会子,玉琭感激地朝人看过去,梁九功也只是笑笑罢了。 “姑娘若真是累了歇一会子也无妨,万岁爷和诸位大人素来脚程极快,奴才们往往要落下一小半的路程呢,不会有人训斥的。” 玉琭有些挣扎,然思量一会子还是拒绝了梁公公的好意。 这一路她能时不时的感觉到康熙爷关切的视线,只是碍于身侧人多,不好光明正大的出声关心着,再加之时有大人同康熙爷低声说话,瞧着也是不得闲,眼下她尚且能跟上,总不好落下再叫人多操一份儿心去。 “多谢梁公公关切,奴婢再跟一会子吧,想来是快到了,奴婢加把劲儿也不是不能坚持的。” (本章完) 第40章 强求不来 第40章强求不来 梁九功心中暗自点头,这会子才约莫明白为何康熙爷如此喜欢玉琭。 抛开长相,就瞧人家这坚韧的性格便是满后宫里独一份儿的,甭管能不能坚持到最后,最起码能有这话叫人听着满心的欣赏。 景山离紫禁城近,四季皆有景致可瞧,尤其是初秋漫山的枫叶尤为漂亮,以前康熙爷也不是没携后宫女眷来过此处,只是爬山多不是女眷们喜爱的活动,又打扮得头重脚轻,大多只走到半程便要喊累的。 一次两次的凭着康熙爷给的几分宠爱还可歇歇,次数多了难免败了康熙爷的兴头儿。 这二年康熙爷便也不爱带后宫的女眷上山了,若是玉琭真能坚持下来,定然叫康熙爷高看一眼的,以后凡去哪儿定然也只想着她去,伴驾的次数多了,康熙爷同玉琭的感情也自然而然的深厚。 所以有时候这些宠爱也不一定都是康熙爷赏的,自个儿能不能有得宠的本事,那是依着自个儿的心性而定的,言深些,便是命里有没有的事儿,强求不来的。 梁九功兀自想着,就听玉琭这么一句话便看了好远,琢磨着玉琭以后的前程,这会子也不由得恭敬了些,还拿了水囊给玉琭。 玉琭这次可没再拒绝了,浅浅的抿了一口润润发干的嘴唇儿便觉得好了许多,而后为了保持体力也不再多言,只管提着口气快步跟着康熙爷走。 前头的路果真是不大远了,约莫又走了三刻钟的功夫,便远远的瞧见尽头左右两侧的柏树高高的耸立着,比周围的植株高一大截子,苍劲挺拔,枝若龙爪,微风一吹细枝颤颤,真像是暗中有青龙缠绕,意欲冲天似的。 若不出意外,这两棵树便是“二将军柏”了。 再往前走一段儿便能隐隐的闻见一股子香火味儿,护国庙门户洞开,中间摆一大鼎,里头袅袅地燃着迎客香,僧人们也早早的在门前候着了,且不等着康熙爷一行站定便迎了上去,出家人虽不消得跪康熙爷,可礼数仍不能少。 双方稍稍寒暄罢,康熙爷四下瞧着,没见着普惠住持难免有些失望。 “不知普惠大师可在?朕前来此处除去为大清祈福以外,亦是想同普惠主持探讨佛法的。” 为首的年轻小师傅观敬正是普惠住持的大弟子,这会子紧忙回话:“眼下不巧,师傅自春日便云游去了,说是中秋后便归来,眼下都十月里了还不见消息,贫僧和弟子们也都担心着。” 一听这话,康熙爷不由得遗憾,不过普惠住持素来随性惯了的,他来也不是次次都能见着人,眼下倒不很失望,总归在这儿得停留个五六日的功夫,兴许能等到普惠住持也说不准。 康熙爷不再问旁的,只跟着观敬去了后头禅房安置,稍作歇息用了素斋便行祈福仪式去。 午膳这一顿是寺庙里准备的,倒是不劳下头奴才们操心了,只是忙碌收拾仍不可少。 念着康熙爷用罢膳要躺一躺的,玉琭便知会了梁公公和魏珠一声儿,她便不跟着伺候用膳了,只好好的给康熙爷收拾了细软,铺好床榻。 这地方虽是皇家常来之地,朝廷也年年拨银子维护修缮,可到底是佛家清净之地,断来不得一点儿奢靡,故而比之紫禁城多少显得简陋了,睡觉的地方也只是一个简单的炕,少不得布置布置。 不过周围的环境也是真真的好,一开门入目便是奇株异草,难得天冷了还有这么多花肯开,呼吸间便是檀香裹着花草清新,叫人内心都跟着平静非常。 再稍远些还有好些果子树,果子将树枝都压弯了些许,玉琭细瞧了,那果子像是小柑橘,个个生得饱满,瞧着像是熟了,只是不知为何没人采摘,玉琭稍有些馋。 自来了大清吃水果便成了一件奢侈事儿,尤其是天日渐的冷,果子产出也少了些,康熙爷喜欢吃新鲜的菜却不爱用果子,故而日日下头人进奉得也不多,前儿沾康熙爷的光儿尝了几颗杏子,还直酸得倒牙。 眼下瞧着这柑橘,玉琭犹豫了一会子也没敢摘,生怕犯了忌讳呢,只得转身儿又回了房,给康熙爷收拾去了。 没一会子康熙爷便带着人回来了,玉琭紧忙迎上去,给人湿了帕子递上去净手净面:“万岁爷可要吃茶?眼下那运送山泉的马车还在半道儿上,奴婢便取了这儿的泉水,尝着也还算不差。” 是了,康熙爷连喝水都不随便。 京中的水质不好,略发苦涩,寻常小主爱吃茶也尽是因为要压这水的味道,可这样难免连累茶叶也逊色不少,当皇帝的怎能在这上委屈了,便日日派专门的水车去京西玉泉山取水,原路途就不近,更别提今儿还来景山了,运水更是艰难了些许。 康熙爷倒是不怪罪什么,点头接了玉琭递来的碧螺春,轻抿了一口,那舌尖子便品出不对味儿来了,不再喝,只是可惜了自个儿上好的茶叶。 放下茶盏,打发了梁九功几个出去,康熙爷只管拉着玉琭坐下,变戏法儿似的掏出来一油纸包给了玉琭。 “你先别忙活了,快尝尝这素饼,来这儿了也没什么好吃食,素面乏味,青菜豆腐也没什么好味道可言,朕用了半碗便用不下去了。” “唯这素饼味道着实不差,这可是几位小师傅的手艺,因人手有限今儿便只做了二三十张,延信几个也不知怎得那样能吃,竟在朕跟前儿抢起食儿来了,真真没规矩的,得亏朕眼疾手快呢!” 玉琭笑着接去,看康熙爷出来玩心情果真是好,原就同身边儿的哈哈珠子们感情深厚,眼下一没规矩约束便个个现了原形,且都是当阿玛的年纪了,竟还像是一帮少年郎似的闹。 “那可多谢万岁爷惦记了,奴婢刚刚吃了些点心了,倒也不怎么饿的,这素饼咱们一人一个,总不能饿着您了。” 说着,玉琭便将手上的素饼分给了康熙爷一个去,康熙爷起先还推拒不好意思收下,然耐不住奔波一上午了,确实没吃饱,犹豫了会子,到底还是厚着脸皮接了去。 (本章完) 第41章 欢喜半晌 第41章欢喜半晌 主仆俩对着头啃饼子就茶水吃,倒也是极难得的体验了。 也不知太饿了还是怎的,这素饼竟格外的香,玉琭只吃了一个还意犹未尽着,然不好意思再说自个儿还饿着,便只管伺候康熙爷宽衣小憩一会子。 康熙爷不知玉琭没吃饱,只是惦记着玉琭一路走来累得小脸儿通红,偏又不肯服输,呼哧呼哧的倒叫人心疼,便也不叫人伺候了。 “朕不歇了,一会子又要起身更衣也是麻烦,便看一会子书也使得,只是瞧着你累得紧,反正屋里没旁人,你躺一躺也无妨的。” 玉琭怎肯依,就不说她眼下还只是小小的宫女,即便成了康熙爷后宫里的主子了,龙榻仍然不是随她任意躺歇的地界儿。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且抛开其权力内涵,这话对内外都适用的,到底是皇权至上,便是皇后也没得如此放肆的理儿。 然直接拒了康熙爷的好意到底不好看,玉琭深知康熙爷同她说话素来没深意可言,更无试探,只是凭心而发的关切罢了,玉琭便只笑笑,指尖子拽了拽康熙爷的袖口,面上露出几分羞涩来。 “与其歇着,奴婢更愿意陪着您看书,您许奴婢任性一回可好,就让奴婢在这儿陪着些吧。” 鲜少听玉琭这样软软呼呼的同他撒娇,康熙爷心头一热,像是化开了一块儿糖似的,险些看不下去书,只想着这会儿就收了小丫头去。 到底是顾及着地界儿呢,又不好大白天的就心思不纯,康熙爷便顺势拉住玉琭的手挨着他坐,只是这么挨着他便很是知足了。 “你既是都这样说了,朕可不忍驳了你的意思,多少倚着些吧,朕真不忍你累着了。” 说着,康熙爷还拽了自个儿身后的迎枕垫在玉琭背后,容玉琭懒散一会子。 他自小被教养惯了的,甭管看书还是习字那腰杆子都挺得直直的,看着仪态是好看,可个中辛苦唯有他自个儿知道。 然他是这天下的主子,便是再辛苦也比不得下头伺候人的奴才,玉琭的规矩和坚韧康熙爷都看在眼中,越是喜欢便越是心疼不忍,不忍她总用规矩来约束自己。 玉琭顺着康熙爷的劲儿半倚着,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说是陪着康熙爷看书呢,她躺着可不像样。 然康熙爷虽口吻轻柔,话却不容人辩驳半分,眼看着她要坐起来,康熙爷还微皱眉睨了玉琭一眼,玉琭笑笑,便不好再动了。 “万岁爷还是快看书吧,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呢。” 玉琭不好意思地催着,本来挨着康熙爷坐下就够叫她羞赧了,谁道这一来二去的康熙爷尽看她了,她倒还不如干脆些躺着去,也省得被康熙爷瞧得心底儿慌慌。 “你听话朕就不看你了。” 康熙爷如此应了一句便转过身去,别看面上不显,其实也心如鼓雷得厉害,手中翻着书,心思却早飞了的,好不容易收回了几分神儿去看了书上的内容,好巧不巧的,偏又随手拿了一本子诗词曲三百首。 随意翻开一页,便见“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康熙爷腾得心头一热,再往后瞧,便是“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康熙爷忍不住啧了一声儿,又往下看“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得!书上句句尽戳康熙爷的心尖子,这书是再看不下去了。 正欲扭头同玉琭说会子话呢,还未动便觉得挨着玉琭的肩背微微一沉,康熙爷绷着没敢动,小心翼翼的扭头去瞧,就这么会子功夫,小丫头竟已经累得睡着了。 康熙爷偏了偏头,用脸颊挨了挨玉琭的额头,只是轻轻一触,便足叫康熙爷兀自欢喜半晌儿了。 说来这感觉真真是奇了怪了,上了瘾似的,又是想靠近玉琭又是怕自个儿莽撞,真叫人又是折磨又是爱的,康熙爷只叹自个儿没出息,还没见小丫头喜欢他喜欢得丢了魂儿,他自个儿倒是先陷进去了。 然说是这么说的,康熙爷身子却是比心要坦诚得多,这会子只管坐着一动不动,叫小丫头好好睡一会子去。 午间歇的时候不长,下午还得为大清和下头的孩子们祈福呢,只约莫两三刻钟的功夫,梁九功便进来点提一句了,谁道进门儿一抬头见康熙爷正同玉琭姑娘亲近着,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只得捧了康熙爷一会子要换的朝服去,恭恭敬敬的在康熙爷跟前儿一拜,康熙便知道时候到了的,只管摆摆手叫梁九功放下手中的朝服出去,这儿不消得他伺候。 梁九功听话得紧,这便放下朝服出去了,低着头立在门侧,没一会子便听得康熙爷一阵爽朗的笑,紧接着便是玉琭沁着微恼的声儿,朦朦胧胧的,那声儿刮得他一个太监耳朵根儿都发臊。 得亏是没在屋里伺候呢,杵在人前儿且不知多煞风景的,梁九功忍不住笑笑,忙摆摆手又领着魏珠几个和外层的侍卫们再站远些,免得听见什么有的没的。 倒也没耽误功夫,康熙爷很快便穿戴齐备了,趁着梁九功进去给康熙爷抚平细小衣褶的功夫,玉琭紧忙回自个儿房里也换了身而衣裳,清淡的紫裙绣海棠,掐兔毛的浅杏色坎肩,头上比平日多戴了对儿米珠钗以显示重视,如此既不逾矩,又代表了太皇太后的脸面。 玉琭打扮好了忙回了康熙爷的身侧,便又得了康熙爷好一阵儿瞧,幸而这会子延信、察尼等几位都在门外候着了,康熙爷没好说什么,只管撑着皇帝威严的架子带着人去了。 天家的规矩多,并非随意上柱香便罢,一旁还有礼部下掌管典制、祠祭的大人唱和,什么时候上前,什么时候拜都有说法,断不能出错。 玉琭是第一次代太皇太后娘娘参与这样正经的大事儿,心头不由得紧张,且支着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什么耽误了大事,如此便也顾不上想西想东了。 ? ?厚着脸皮求宝贝们给个五星好评吧,明天加更~ ? ???? (本章完) 第42章 没一个好 第42章没一个好 整个流程走下来竟用了一个时辰,幸而安安稳稳的过去了,待出了殿,玉琭便不由得狠松了一口气,太皇太后娘娘交待的正事儿算是办完了。 康熙爷亦是难得有了几日的清闲,待回去更了衣便带着玉琭和梁九功几个四下逛逛。 没什么要紧事,康熙爷每日只消得抽出一二时辰将京中递来的折子看了便是,旁的倒不必多操心什么,时而还同延信几位大人拉弓比箭,爽朗的笑声常常满盈,且不知比在紫禁城中快活多少。 只是到底遗憾,眼瞧着明日一早便要回去了,还不见普慧住持归来,康熙爷叹了几叹,只得叫来观敬来跟前儿,同人细细嘱咐几句。 若是普慧住持回来了,便烦请他老人家移步紫禁城,到底是想见一见的。 观敬无不应的,倒也是清冷的性子,只应下便罢,旁的半分多余的话也无,往康熙爷跟前儿一杵似个木头桩子,康熙爷原还想着见不得普慧住持,且叫他徒弟给解签也使得,小丫头盼了那么久的,来一趟总得让人如了愿。 谁道一问,观敬竟不通此道,康熙爷便只得作罢,打发观敬忙自个儿的去。 这几日天儿稍稍回暖,想来是入冬前最后几日好天气了,夜里也不见冷,康熙爷颇有些闲不住,抬头见月明星稀,这才觉外头的广阔,连天也不是困于红墙内的,一时也没什么睡意,只管叫玉琭放下手头的差事,来陪他在廊下坐坐。 玉琭正给康熙爷洗笔呢,闻言不好再忙碌,便只管净了手坐了过去。 见康熙爷直抬着头看,玉琭亦跟着瞧,想来是她读得书没康熙爷多,颇有些不懂风月的,并不觉得着星星月亮好看,反倒觉得此时的康熙爷抛却了一身的冷肃,变得触手可及了些。 “看朕作甚?难不成朕比这月色还好看的。” 康熙爷玩笑了一句,原只是见小丫头看他看得怔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打趣罢了,谁道这会子问出来了,还真得了小丫头的应。 “奴婢粗人一个,赏不到月色的好,只觉得您天神下凡似的。” 康熙爷这会子是真不好意思了,紧忙去捂住玉琭那双亮亮的眼睛去,嘟囔着:“哪儿学来的谄媚,尽会捡了好听的话哄朕。” 且听康熙爷这话似只是微微埋怨,但不带着一丝丝恼,玉琭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便晓得人是爱听这话的。 平日里多是康熙爷打趣她,今儿难得叫她占了回上风,玉琭心情着实不差,也不去拽康熙爷的手,只是快速眨着眼,用睫毛搔人手心子去。 康熙爷手心子一痒,果真逃似的将手缩回去了,再对上玉琭那双含着些狡黠的目光,康熙爷扑哧一笑,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玉琭的额头,且不知这丫头何时学来的不乖,倒是怪叫人心痒痒的。 也不知是气氛正好还是怎得,康熙爷压在心底儿的话有些呼之欲出,他先前还在皇玛玛跟前儿,信誓旦旦的说不急得将玉琭收入后宫呢,可谁道这才几日,眼下便已然有些忍不住了。 然多年来的含蓄叫康熙爷一时无法痛痛快快的说出自个儿的心意,便攥着玉琭的手,抿着嘴唇儿犹豫着琢磨着,到底还是忍不住迂回着问了一句。 “前儿朕叫礼部给寻了几个好听的封号封赏后宫,有静、温、婉、瑾、良这几个字,你瞧着哪个好?” 这冷不丁的封赏什么后宫,玉琭不是个愚的,且不必多想便知道康熙爷是为她费的心。 玉琭说不高兴是假,既是有封号,那少说也得是个常在的位份,她已然有了喜欢康熙爷的心,自然盼着能被康熙爷过了明路去,再不必像眼下这样偷偷摸摸的喜欢。 可心中明了归明了,面上却不能表露得太多,叫人瞧见了倒显得她功利,不过若真是叫玉琭挑,这几个字她也不大满意的,只觉得小家子气了,还不如惠、荣二字。 想到这儿了,玉琭只管轻轻摇头,康熙爷还当是玉琭都不喜欢,便听玉琭道:“娘娘的封号岂容奴婢来做主,要奴婢看,这几个字都是极好的。” 得了这么一句,康熙爷心中只觉得微微发堵。 倒不是不喜玉琭这么答,只是叹玉琭太知足了些,他给的喜欢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只怕旁人早早的便来朝他讨要位份了,而玉琭断不是这般,她得一分便珍惜着一分,便是眼下的感情见不得光,她也半分怨言也无。 康熙爷只盼着玉琭能贪心些,如此他心里也不那么替人疼。 玉琭知足、坚韧、蕙质兰心,守礼知进退,如此瞧着先前那几个字可是配不上她的。 “礼部的大人尽会糊弄人,这几个字贫僧瞧着可没一个好的。” 且还不等着康熙爷思量完,旁边儿忽地有一洪亮的声儿传来,直惊得院外的御前侍卫都纷沓而至,将康熙爷同玉琭尽护在身后。 “大胆贼人,还不快快现身!” 今日正是延信值守,紧忙持刀列于前,谨慎得盯着前头一片树影婆娑,手心子都蒙上了一层冷汗。 若非此人出声儿,他竟还不知离得这样近,亏他还带着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在四周,竟都没发现分毫,可见此人武艺远超于他们这些御前侍卫,若是陡然发难只怕招架不住。 生怕康熙爷有半分不妥,且看延信一手持刀一手背后,这便给身后的人打这暗语,叫人看准时机护着康熙爷躲在殿内静等山腰处的禁军增援,且不知贼人是何目的,若是贸贸然下山反倒不妥。 然不等其余人动作,康熙爷却是不管不顾的起了身,面上一丝丝紧张也无,甚至还隐隐带笑。 “出游半年,弟子们都担心的要命了,您不急着回来竟还要吓唬朕跟前儿的人,您还是快快现身吧,这大半夜归来您也不赶紧的歇歇!” 听这话众人才隐隐明了,约莫是普慧住持回来了的,只是不见此人现身,众人仍不敢放松,且紧盯着前方,生怕有变。 (本章完) 第43章 夜半生变 第43章夜半生变 被康熙爷识破了身份,普慧住持便也不再藏着,只管大笑着现身,随手将背上的包袱一撂,朝康熙爷行了个佛礼。 普慧住持并非生得一副仙风道骨,而是面如满月的长相,身形也宽硕着,像个弥勒佛似的,不知道的还当是个酒肉和尚,断当不得住持这称呼,然他眉目慈悲,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平波不见底,好似包蕴着深沉的智慧,举手投足尽是淡然,叫人心都跟着平静下来。 延信见之,这才紧忙收了刀剑,微微拱手朝人赔个不是去,普慧住持并不在意这个,只是朝康熙爷笑道。 “半年未见,万岁爷风采依旧,您眉宇间不像是有事为难的样子,且不知这趟来要寻贫僧求解什么?” 康熙爷摆摆手,延信带着一众御前侍卫当即便退得干干净净,只留玉琭在身侧伺候。 “朕原是为难的,只是没想到一来您这儿,隔日宫中便传信儿,说是阿哥格格们的身子无什么大碍了,连长生也奇迹好转,朕便难得在这儿清闲几日。” 康熙爷同普慧住持十分稔熟,这便邀着人进屋坐坐,边吃茶边聊,然普慧住持却是不肯,且抬手指了指天上的明月,亦是不想辜负了好景色的。 “劳烦就摆在廊下吧。” 普慧住持原只是当玉琭是个寻常丫头,见人要去里间忙活备茶便出声提了一句,然他最是通透之人,心思一转儿抬头一看,不由得“咦”地一声儿。 康熙爷不明就里,还当是普慧住持又后悔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普慧眼神儿随了玉琭片刻,便压着声儿问了康熙爷一句:“万岁爷可知那宫女的生辰八字?” 康熙爷一愣,这事儿倒也不难回,他自察觉到自个儿对玉琭有意便已然叫人查过玉琭的底细了,生辰八字自是知道的。 “玉琭是庚子年生人,生辰是梅月二十八,可是有什么不妥?。” 普慧掐算片刻,不由得叹:“果真是天意不可违啊!” 康熙爷一颗心紧紧提着,只怕不好,然听普慧这话更是疑惑,偏又不好打搅了人掐算,便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普慧也不多言,这会子又恢复了先前的高深莫测:“贫僧知万岁爷为何而来,前些年贫僧便劝您静待机缘,眼下机缘便来了,只是天机不可泄秘,您只管遵循本心、顺应自然便是。” 说了这些,普慧便不再开口了,只是坐在廊下的矮桌上,入定似的对着天上那一轮月。 康熙爷也跟着坐在对面,细细咀嚼着普慧这云里雾里的话。 他这些年时常来,求的不过是子嗣安稳罢了,也是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一个个的夭折,实在没了法子,只能寄托于此。 几次解签,普慧住持唯给他一个等字,等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机缘,这都几年了,康熙爷险些不抱希望,再来见普慧住持便也不多提此事了,只是同人探讨佛法罢了。 谁道今儿普慧住持冷不丁的告诉他机缘来了,机缘还正是玉琭,康熙爷反而不知该怎么好了,待回去了,是该好好将人捧得高高的,还是怎得? 康熙爷正不知该怎么办,忽闻耳畔一阵清脆响声,叫他回了几分神儿,原是玉琭捧着茶盏来了,碗盖磕碰间倒是忽得叫他想起来普慧住持的后一句话。 遵循本心、顺应自然便是。 想到这儿,康熙爷顿时豁然开朗。 普慧住持也不多言,见康熙爷眉目一派清明,便只是笑笑,聪明人素来是不消得如何点拨的。 康熙爷还想同普慧住持深聊些,便不好留玉琭在跟前儿,倒也不在普慧住持跟前儿遮掩他二人的关系,康熙爷直轻轻拉了拉玉琭的袖口,关切了去。 “连日忙碌,今儿便不消得你伺候了,快早早去歇着吧,明儿一早还得赶路。” 玉琭当即便明了康熙爷的意思了,只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同康熙爷触了触指尖子便罢,这就福身告退。 “那奴婢便先去后头歇着了,若是用人,万岁爷只管知会了便是。” 说罢,玉琭站直了同康熙爷眼神对视了一瞬,感受到了这人比平日里还热切的目光,玉琭心中不由得奇怪,不过也没多想,只当康熙爷心情不差,便转身回了。 难得不消得伺候人,玉琭细细梳洗了,睡前还练了一会儿刺绣,她不像这儿的女子,个个都是从小接触这个,便不说刺绣,她连寻常缝补也做得不利索。 偏康熙爷总时不时的暗示她想要个帕子,她总觉得以前的随手之作惨不忍睹,这会子少不得用心再做一个去。 手头儿上这个她便已然绣了好几日了,没绣了姑娘家用的花样子,而是自个儿画了几棵交错的翠竹,如此照着绣出来给康熙爷用也不招眼。 绣了约莫小半时辰,眼看着快要完工,偏卡在了收尾上,这烛光也不得眼,玉琭渐渐的没了耐心,便干脆丢到了桌上,待明儿回宫了再问问玉竹也使得。 打了个呵欠,玉琭早早的便吹了灯歇了,她不知康熙爷同普慧住持聊到天际微明,更是不知夜半三更忽地荡来一阵迷烟,有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自窗进入了她的房内,寻觅半晌儿,揣走了她那还未完工的帕子。 翌日回宫,玉琭又起得稍晚,待外头奴才们都开始热火朝天的将行李装车了,她这才蒙蒙醒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得厉害。 怕耽误时辰,玉琭也顾不上细收拾了,总归她也没几件行李,待洗漱穿戴好,只管将榻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塞进了箱笼里,招呼个小奴才来帮她将箱笼装上车,自个儿则是去康熙爷跟前儿伺候。 康熙爷此时也起得艰难,连更衣梳洗的活儿都交给玉琭代劳,玉琭细细的给康熙爷穿戴着,竟也不觉得烦,只是对着康熙爷眼皮子都睁不开的样子一阵好笑,难得见人这样孩子似的懒散。 给康熙爷擦脸的时候的玉琭故意兑多了些冷泉,湿了帕子给人这么一擦,康熙爷大睁着眼睛嘶地一声儿,便是不想醒也醒了的。 (本章完) 第44章 心头不爽 第44章心头不爽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朕是太纵容你了!” 康熙爷训了玉琭一句,然这话是一丝丝气恼也无的,甚至还带了几分笑,玉琭才不怕这个,只管又自顾自的给康熙爷端来净水与青盐,面上含着揶揄。 “可还消得奴婢这放肆的给您洁齿?” 说着,玉琭作势便捏着细棉布去点康熙爷的嘴角儿,还“啊”地一声儿叫人张开嘴,这是将伺候小阿哥们的细致用在了康熙爷身上了。 康熙爷含笑,岂能叫小丫头得意了,见梁九功同魏珠几个不在,当即便捉了玉琭的手腕儿将人拉入怀中,亲昵地去呵人痒痒,直听得玉琭撒得满室清脆的笑,末了求饶了,康熙爷这才放过人去,自顾自的梳洗了。 不比来时,不知为何归程总显得快些,路上二人只觉得没怎么说笑便到了,裕亲王、恭亲王携宗亲来午门前迎,康熙爷稍作招呼便罢,至乾清宫,康熙爷不做停留,直奔慈宁宫去。 一进去便见阿哥格格们簇拥在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周围,以英妃为首的后宫众人也尽在,紧忙起身朝康熙爷问安。 康熙爷没急着作声叫人平身,只是先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问了安,落座在太皇太后身侧,不由得细看了一眼下头许久未见的英妃。 自诛了英妃跟前儿白嬷嬷九族后,英妃也被禁足,眼下再见这人似是身子更不好了,先前量身做的新衣又变得空荡了许多,便是面上点了妆,也断压不住她的孱弱病态。 若说玉琭像是个蓬勃向上的嫩枝,眼下英妃便像是几近被蛀空的朽木,已然是从芯子里破败了。 康熙爷不曾心疼半分,只是随口一句:“平身吧,这阵子朕不在宫中,辛苦英妃维护这后宫安稳,合该嘉奖。” 听着像是康熙爷随口夸人一句,可在座的谁不知英妃已然被禁足许久,直至今儿康熙爷回宫这才被太皇太后娘娘放出来的,这后宫安稳且有她什么事儿? 哦,是了,没英妃作妖,这后宫定然是安稳的。 康熙爷这是还未消气,开口便落英妃的脸面呢,然英妃却是连眉毛都不动一动的,好似听不出康熙爷的言外之意,只管又起身拜谢,将这一句夸尽数接了下来。 “臣妾为万岁爷分忧是为本分,自是不求嘉奖的,且不知万岁爷祈福可还顺利,想来是顺利的,阿哥格格们俱没什么大碍了,着实是幸事一桩。” 英妃这话听得康熙爷心头不爽极了,还当英妃会继续维护自个儿的柔弱无辜,谁道眼下竟连装也不愿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康熙爷不愿再见英妃,只管连带着将后宫众人也都打发了去,免得你一句我一句的又没完没了的。 一听康熙爷这话,玉琭下意识的去瞧后宫众人的神色,果真见不少人幽怨,便想着自个儿以后也是其中一员了,玉琭设身处地思量着,是断不愿瞧见自个儿这般的,届时可得放宽了心态才是。 毕竟前朝盘根错节,后宫便是前朝的俱现,康熙爷时而在诸位大人跟前儿还由不得心呢,对着后宫想来也该是如此。 伴着康熙爷关切下头孩子们的声儿,玉琭又跑了神儿,倒也不能怪她不专心,只是今儿自起身便头脑昏沉得厉害,脑子里灌了浆糊似的难受,便引得思绪纷纷,难以专注。 正巧这会子康熙爷要同太皇太后说正事儿呢,就先前钦天监的提议普慧住持倒也认同,眼下便想着从宗亲里择一孩子过继,其中细节不好叫人听去乱说,太皇太后娘娘便打发了跟前儿奴才,玉琭便也可趁机歇会子。 “你怎的了这是?我一瞧见你便觉得你面色发白,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一出殿,玉竹便紧忙搀扶了上来,着实担心着,还抬手试了试玉琭的额头,见人没发热倒是稍安心了些,只是搀着人回房歇歇。 玉琭微微摇头,倚在榻上也不知自个儿怎得了,只是难受:“料想是昨儿没歇好吧,也不知怎得了,做了一夜稀奇古怪的梦,且累得我似是没睡一般,今儿晨起还险些起晚了。” 玉竹是个热心肠的,一听这话还扶着玉琭枕着她的腿,她好给玉琭按按头去。 小丫头在太皇太后跟前儿不算是会来事儿的,多好听的奉承话亦不会说,全凭着按摩、梳头的手艺得了太皇太后的重用,玉琭哪儿享受过这个,要不是南霜叩门进来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她险些睡过去。 “玉琭,你可算回来了,就这几日的功夫你那小姐妹寻来好几次了,这会子又来了。” 玉琭一听,便晓得是卫双来了,卫双来寻她她倒没什么排斥可言,可南霜的话她却是过了心,只是暂还不知她来意,便只好按下心思,叫卫双进来说话。 “见过玉竹姐姐、南霜姐姐,玉琭姐姐,妹妹可想你了,今儿我得了些个好吃食,这便想着给你送来。” 卫双一进门儿便规规矩矩的见礼,别看都是做奴才的,可跟的主子不同,那地位便也天差地别,卫双一介辛者库来的,能叫几位一句姐姐已然是高攀了。 “妹妹怎得这样客气?前儿送来了一碟子苜蓿糕,今儿又是一碟子四色酥,难不成我们慈宁宫的在你眼中连这般点心也用不得?” “嗨,我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爱玩笑的,卫双妹妹可别多心才是。” 这才见卫双从篮子里掏出一盘子酥来,南霜便忍不住道了一句去,见卫双有些挂不住脸,忙又道了句玩笑遮掩,可在座的都知道,这话可不是出于玩笑才说的。 玉琭没像是寻常那样护着卫双,只见卫双勉强笑笑,几息的功夫便红了眼圈儿,倒是显得可怜得紧。 “姐姐这话便是玩笑也叫人怪伤心的,我不如姐姐们光鲜,平日里也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姐妹,玉琭同姐姐们都面善,这才忍不住的想靠近些,凡有好的不舍得吃用都要想着姐姐们,谁道是我想多了,姐姐们不似我,素来不缺这些,以后我不再来了便是。” (本章完) 第45章 上了贼船 第45章上了贼船 卫双这话一说,好似几人联合起来欺负了一般,玉竹给了南霜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儿,又拽了拽玉琭的袖口叫人上前缓和些关系,这卫双到底是冲着玉琭来的,甭管什么目的,眼下少不得叫玉琭应付些。 玉琭岂能不晓得这个理儿,便紧忙含着笑上前拉了卫双的手去,眼下还不知卫双的目的,撕破脸皮倒没这个必要了。 “妹妹这话可是想左了的,你南霜姐姐素来性子直说话不顾及什么,刚开始相处时我们也是被她一句话噎得不轻,其实她待人最是真诚不过了。” “这话不过是叫你下次来不必再带点心罢了,我们在太皇太后娘娘身边儿伺候是什么都不缺的,岂能再争了你的好东西,下次你人来了便是了,倒不必拘着什么、、、、、、” 玉琭一说了缓和话,卫双的脸色这才算是好看了些,她不是个愚的,回回费劲儿过来也不是为了同人置气,眼下只管借坡下驴,又同南霜说了几句好听的。 之后四个小姑娘围坐一团,说说话用用点心,瞧着倒也是和气得很,待气氛着实不差了,卫双这才笑着问了一句去。 “玉琭姐姐最是有福不过的人了,这次竟还能跟这万岁爷去景山松快松快,几日不见,只觉得姐姐气色更好了,且不知平日里都忙碌什么?伺候万岁爷想来是轻松的吧?” 玉琭笑笑,也不多言:“咱们都是做奴才的,到哪儿不是伺候呢,在万岁爷跟前儿只有更用心警醒的份儿,轻松是不敢言的。” 见玉琭嘴紧,断不肯将关于康熙爷的事儿泄露半分,卫双不免急切,忙又打听玉琭头上她未曾见人戴过的一对儿钗。 话里话外的像是羡慕,可多少又有点儿酸,想从玉琭口中得些个不为人知的事儿。 然这车轱辘话兜兜转转,竟得不来半分有用的,卫双也不敢直言,怕自个儿的心思露了馅儿,且见时候不早了,她便也不多留,只管告辞了去。 出了慈宁宫偏门,卫双没直接回辛者库去,而是瞧瞧四下无人,便悄声往慈宁花园里去了,此时正是各宫该用午膳之时,奴才们大半都忙着伺候主子,故而外头活动的人甚少,连寻常洒扫的奴婢们也不见踪影。 卫双似来过许多回了,左拐右拐熟门熟路,末了在叠石假山的后头停下朝那等候已久的人福了福身,面上尽是谄媚。 “奴婢见过林公公,依着公公吩咐今儿奴婢便见了玉琭,将那东西悄悄放好了,三五日的断叫人发现不了,只是太皇太后身边儿的丫头们甚是警惕,近来奴婢怕是不好再去了。” 林公公只管笑着点了头去,塞给了卫双一个小小的荷包算是报酬:“你倒是个得用的,且收着吧,待事成少不了你的好。” 说罢,林公公便要走,卫双见状可急了,紧忙拽住了林公公的袖子,她为林公公办差可不是为了些个银子。 “还请公公留步,且不知奴婢什么时候才能到万岁爷跟前儿伺候,亦是不知先前娘娘的话可还算数?奴婢为了娘娘连姐妹情深也不顾了的,娘娘总不能过河拆桥。” 一提这个,林公公睨着卫双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那一瞬间的寒意直叫卫双觉得像是被一只毒蛇盯住了似的,卫双岂敢再攥着林公公的袖口,忙不迭的松开后退了两步去,面上都止不住的惴惴。 林公公并没有因卫双的害怕而收敛一丝丝情绪,好整以暇地抚了抚被卫双攥过的地界儿,面上说不出的嫌弃。 “卫双,切记管好你这张嘴,便是娘娘过河拆桥了又如何,还不是动动手指就能将你和你阿玛捏死,总归信或不信的全在你自个儿,便是真迫不及待要爬了万岁爷的龙榻,你也得等着你那好姐妹给你挪窝儿了才是。” 说罢,林公公看也不看卫双,亦不消得听人保证什么,直接便甩袖走了,竟是一点儿不怕卫双说出什么对他和身后的主子不利的事儿。 唯留卫双留在原地颤颤,便是在暖和的阳光下也暖不热她那害怕颤抖的心。 起先她巴结着玉琭想攀上万岁爷只为自个儿,眼下上了英妃娘娘的这艘船,她是不想走也得继续走下去了,且等着她伺候了万岁爷,想来便再不必这样担惊受怕了。 卫双尽力压下不安,想着英妃娘娘多半还得用自个儿,眼下的安危倒不消得担心什么,如此便也放松了些,回去的路上也少不得为自个儿的以后打算。 然她满心的计较尽是为自个儿的前程,对玉琭,她反倒是半分愧疚也无的,甚至还有些责怪玉琭,若不是玉琭得了好还半分为她引荐也不肯,她自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去。 此时玉琭还不知卫双的底细,同玉竹南霜两个关起门来说话还暗自苦恼着,不知卫双怎得变成了这样,明明先前还一派的孩子气。 “玉琭,不是我看不上卫双,只是你不在的时候,她三番两次的来,次次都琢磨着如何打听主子们的事儿,咱们近身伺候主子最是要警惕这个了,断不能将主子的事儿透露出去半分,到底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谁知道她卫双打了什么主意。” “你说是同她相熟,也不过是小选时在管教嬷嬷手底下同吃同住过一阵子,要说真了解其人也算不上的,总归你多警惕着些,我瞧她不像是个好的。” 一说起卫双,南霜便没什么好脸色可言了,连玉竹也跟着应和一句。 “可不是,来了几次见得了我们的好脸儿,便觉得我们好应付了,趁着你不在还暗暗挑拨关系起来了,直言我们资历比你深,伺候万岁爷的活儿轮不着你的,我虽不爱揣测人,可这话也忒明显了些,叫人听着心烦。” 玉琭默默点头,将将说话间到也察觉了些,再回想上次见卫双的情形便咂摸出几分不对来,料想卫双怕是不光嫉妒,还有了想做主子的心。 (本章完) 第46章 心如明镜 第46章心如明镜 她拦不住卫双的算计,可卫双甭想借着她一步登天,她玉琭不爱惹事儿,也断不是那软柿子能叫人拿捏的。 “多谢你们点提着,这事儿我省得了,我素来不爱同人虚与委蛇,她心术不正以后便不同她来往了,她爱同谁走动便走动去,总归我这儿是走不通的。” 见玉琭不是个拖沓的,玉竹和南霜便也没有不放心的了,这会子再说起话来才含了几分打趣,说不得过不久玉琭便是后宫里的小主了。 二人在太皇太后娘娘身边儿伺候许久了,深知后宫水深,不是谁都能在其中游刃有余,对玉琭便也没什么艳羡可言,说笑罢还多点提了玉琭两句,生怕玉琭被人算计了。 这番心意属实难得,玉琭断不会不领情,也是这会子拿玉竹南霜同卫双一比,才知谁能做了真正的朋友。 眼看着时候不早了,三人也不再躲懒,且赶紧的伺候主子们用膳去。 康熙爷携下头的阿哥格格们陪着太皇太后娘娘用了午膳,稍作歇息便想带着玉琭回乾清宫,也不说将玉琭归还给太皇太后娘娘的事儿了。 太皇太后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会子跟康熙爷较劲儿一般,还偏不叫人如意,定要玉琭陪她一日才好,康熙爷耐不过太皇太后,也多少知道皇玛玛的用意,是断不愿意瞧着他耽溺于情而舍了天下大事。 他自知对此辩解再多也是无用,也是怕皇玛玛因此恼了玉琭,便只好将玉琭留下,叫人安心伺候皇玛玛。 “那便劳烦皇玛玛替孙儿疼玉琭了,待明儿孙儿再过来给您请安。” 康熙爷笑着朝太皇太后行礼,反正皇玛玛知他心意,他便也不遮不掩的,直接拿玉琭道一句玩笑。 太皇太后笑着撵人走:“玉琭可是哀家的人,岂消得你再来点提着,若不是你先前若磨硬泡的,哀家才不舍得叫玉琭来伺候你呢!” 康熙爷笑笑也不应声儿,看了一眼立在太皇太后身侧的玉琭,只得人笑笑,那心里便跟着酥酥软软。 不好再当着人面儿同玉琭眉来眼去的,康熙爷只得耐着不舍转身儿回了乾清宫,没一会子便叫梁九功送来了几盘子精致点心和甜茶。 太皇太后岂能不知康熙爷的心思,抬眼瞧了瞧玉琭,见小丫头面上无丝毫得意之色或是不合时宜的羞赧,太皇太后不由得暗中点头,极满意此时玉琭乖顺。 如此干脆也随了康熙爷的意思,只管叫梁九功将这吃食都送去玉琭房中,可不能亏待康熙爷的心头好了。 然玉琭是断不肯放下手上的活儿去独自享受的,不仅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儿将点心都分下去了不说,还蹲下身来给太皇太后揉着素来酸软的膝盖,十足的体贴恭顺。 “娘娘便留奴婢伺候着吧,许久不在娘娘跟前儿伺候,奴婢心头还惶惶的,生怕您不要奴婢了,且不知您的膝盖可舒服些了,有没有人时时给您揉着?” 玉琭这话十足关切不见巴结,她是真将这老太太当亲祖母的孝敬,如此由心而发的亲近自然不会惹人反感。 太皇太后娘娘对着玉琭那双酷似端献的眼睛,一时间竟真不舍得将玉琭给康熙爷了,生怕康熙爷对人只是一时兴起,也怕这后宫寂寞和算计磨没了小丫头眼中的光,她已年迈,还不知能护着玉琭几年,这样软和的性子可是要叫人欺负的。 “好孩子快起来吧,多亏你先前进献的方子,如今哀家日日泡脚熏艾,且不知比以前舒服了多少,已然不消得你时时给揉按了。” “倒也不必惶惶,哀家就在这慈宁宫中,不管以后如何,你来,哀家还这样亲厚地待你。” 玉琭说不感动是假,虽知太皇太后给的关切有几分是看在端献公主的份儿上,有几分也看在康熙爷的面儿上,然其中的真切玉琭是实打实的能感知到,她岂能不感动感激。 “奴婢定然好好的伺候您,孝敬您。” 伺候是身为奴婢的本分,此一句孝敬便是应了以后的位份,太皇太后连连点头,饶是不舍也不愿挡着下头孩子们的缘分了。 太皇太后午间未歇,尽拉着玉琭好好说话去了,期间玉琭还为太皇太后娘娘读了会子书,就坐在矮墩上挨着太皇太后娘娘的腿,时不时的说笑讨论些个书中情节,着实亲近。 苏麻喇姑立在门前瞧着,没一会子便眼圈儿红红,好似看见了当年端献公主还在娘娘膝下承欢的模样,从前端献公主没陪着娘娘做的事儿,竟由玉琭陪着圆了梦。 然不等苏麻喇姑再感慨什么,外头便有小奴才来报,说是恭亲王带着自个儿的大格格来了,另还有康熙爷身边儿的哈哈珠子察尼大人陪着。 钦天监那儿的消息太皇太后没叫人瞒着,也是多少给各家一个准备,辛亥年出生的孩子不多,恭亲王的大格格算一个,另还有裕亲王家的嫡次子,下头郡王家里也有些,只是身份又不够了。 今儿太皇太后同康熙爷商议着,原是想将裕亲王和恭亲王家的孩子都接来养一阵子,看看哪个孩子合心意便要哪个。 然辛亥年出生的孩子比康熙爷的阿哥格格们年纪都大个一二岁,若是过继来个阿哥,想来多少会对太子不利,便暂选了恭亲王家的格格带过来瞧瞧。 若是大格格性情是个好的,不出意外便要过继给康熙爷了。 苏麻喇姑通传后,这便带着一行人进了殿,恭亲王和察尼带着大格格同太皇太后问安,太皇太后叫人平身了,起先还想不起来察尼为何跟着,且一听恭亲王一说大格格的生母,太皇太后便记起来了。 大格格的生母是晋氏精格之女,她虽只是恭亲王的庶福晋,然她下头还有个弟弟在户部当差,这二年很是得康熙爷重用,如此一人得道,亦是惠及兄弟姊妹,晋氏的妹妹小晋氏便得幸高攀了辅国公家,给爱新觉罗察尼做了侧室。 (本章完) 第47章 过继格格 第47章过继格格 如此一来恭亲王同察尼也算是亲上加亲的,大格格平日里也没少同小晋氏的女儿来往,今儿察尼来送外甥女入宫也算是名正言顺。 不过爱新觉罗家的关系素来纷乱,都是沾亲带故的,今儿察尼能来,也是同恭亲王私交甚笃,他又在康熙爷跟前儿当差,若能见到大格格多少能照顾些。 若依照玉碟族谱,这察尼的阿玛是豫亲王爱新觉罗多铎的小儿子,当是与世祖顺治爷同辈儿,理应叫太皇太后娘娘一声儿八皇伯母的。 然太宗皇太极光是兄弟便十六个,年纪差距可是不小,豫亲王排行十五,察尼又是豫亲王的小儿子,这一来二去的虽是差了辈份,但察尼的年纪却同康熙爷相当。 不似汉人,满蒙嫁娶也没什么讲究,为巩固氏族地位,亲上加亲的更是多,就不说爱新觉罗氏了,太皇太后同太后娘娘也是沾亲带故的。 她们皆是博尔济吉特氏,论亲缘,太后还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呢,然她给顺治爷做了皇后,这称呼便不好乱叫了,便也不以辈分相称,只以尊卑论处。 玉琭听太皇太后娘娘同恭亲王、察尼说了几句家长里短的事儿,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捋清其中的关系。 不过太皇太后说这话倒没什么太大的用意,只是见大格格拽着恭亲王和察尼的衣摆,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尽是惴惴,便故意说些旁的缓和气氛,免得直接叫大格格过来了害怕。 大格格才不过四岁,因不是嫡出又不是阿哥,平日里多是拘在府里养着,不似她兄弟们能常跟着恭亲王进宫请安,唯过年过节的时候来拜一拜,便觉得太皇太后娘娘最是严肃不过了,着实不敢亲近。 可这会子见太皇太后娘娘慈祥,句句带笑似的,大格格便也放松了不少,太皇太后趁机叫大格格上前,好好抱在怀里问了几句话去。 “好孩子,告诉乌库玛玛,你如今多大了?可有什么乳名?平日里在家可读书了?” 大格格规矩甚好,便是坐在太皇太后的腿上也将小脊梁挺得直直的,头上戴的一对儿米珠流苏都不见大晃动,奶声奶气的回了话去。 “回乌库玛玛的话,待翻了年格格便五岁了,暂还没名字,自去年开始启蒙,读了半本《诗》。” 太皇太后心下意外,看了恭亲王一眼,寻常满人家格格是不学四书五经的,启蒙读物多是些朗朗上口的小诗词一类,只要将那常用的字儿会读会写便是,待年纪大些了便学主持中馈,大格格这般的倒是难得。 恭亲王岂能看不出太皇太后的意思,这会子连上前解释了一句,看向大格格的目光满是慈爱。 “大格格天资聪颖,原未正经给她启蒙时她便不知不觉间认识许多字了,后来又听她弟弟永绶读书,永绶还未会背呢她倒是先会了,孙儿便不舍得浪费了大格格的资质,便叫她同她弟弟们一道在府上启蒙读书。” 太皇太后笑着点头,心中亦是满意,她自个儿便是个要强的,自然偏好下头聪颖的小辈,断看不上鼠目寸光,日日盯着芝麻大点儿的事儿算计来算计去的女孩儿。 眼下也不直接同大格格说过继的事儿,只言大格格聪慧,合该来宫中同皇子们一道读书,大格格听了自然欣喜,没有不应的。 “只是你在宫中读书,日日来回难免麻烦,你愿不愿意在宫中小住,一个月回去见你阿玛额娘一次,宫里这儿的用度你不必担心,你皇伯定然将你当女儿疼爱着,乌库玛玛也陪着你。” 太皇太后娘娘轻着声儿哄着,这若是个一两岁的孩子哪儿消得这样费劲,直接叫嬷嬷抱去阿哥所养着便是,随她哭闹两日也适应了。 然大格格着实不小了,都已然记事了,还这样聪慧,那便不能再不管不顾着,到底是不能养出个仇人来。 大格格犹豫了会子,看了看阿玛又看了看察尼,到底还是耐不住同皇子一道读书的条件,只管点了头去。 太皇太后自是高兴,眼下她还得同恭亲王细说些个,便不方便大格格在一旁听了,只管叫玉琭带着大格格去乾清宫给康熙爷瞧瞧去,叫大格格尽快同阿哥格格们熟悉起来。 “大格格,奴婢可否能牵着您的手?” 玉琭蹲下身来,迫不及待的想同大格格亲近些,倒不是有什么目的,只是大格格忒可爱了些,白净的小脸儿圆嘟嘟的,明明像是个团子似的可爱,偏要做出小大人的样子来,真叫人忍不住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大格格微微颔首,矜持地将小手搭在了玉琭的手心儿里,还奶声奶气的道了句:“劳烦姐姐”,真真叫人一颗心都软得一塌糊涂了。 大格格从恭亲王府带来的奴婢不再跟着,只由着玉琭带着慈宁宫的两个小公公去了乾清宫。 此时康熙爷正在弘德殿同大学士索额图、兵部尚书明珠、福建水师总督施琅等几位大人商议战事,梁九功进去通报,出来便带着玉琭和大格格先去昭仁殿。 康熙爷寻常便在这儿起居吃茶,亦是玉琭一贯伺候的地儿,且熟门熟路得紧,见大格格到了陌生的地方又有些紧张,玉琭便差一小公公回去问问格格身边儿伺候的人,看看无有注意和忌口的。 幸而没有,玉琭便叫人给大格格上了好些点心零嘴儿,又抱着大格格玩儿了翻花绳儿,没一会儿便熟络亲近了起来。 康熙爷过来时未进门便听得玉琭和大格格的笑声儿了,没着急进去,只是立在门前听了一会儿,原是玉琭给大格格讲笑话猜谜语呢。 也不知这小丫头哪儿来的那么多奇思妙想,更是妙语连珠,有些康熙爷还一时想不起来,难为大格格那么小的年纪还猜出来几个有意思的。 “刚刚你说的那个‘秀才作诗’谜底是什么?” 康熙爷径直步如内,玉琭和大格格稍收敛了些笑意,紧忙先见了礼,这才笑着回。 (本章完) 第48章 只想你陪 第48章只想你陪 “那自然是有两手了!” 康熙爷一听便立即想得通透,有两手的“手”与“首”同音,如此正同前头做诗相扣,康熙爷不由得朝玉琭笑笑:“你倒是个会巧思的。” 如此说笑了两句,康熙爷便朝大格格招手,想抱抱孩子去:“大格格可还记得皇伯,先前中秋宴上,皇伯给你和你妹妹们一人个掐丝璎珞项圈儿,你的那个上头还缀了红黄玛瑙呢。” 一说这个大格格便想起来了,小孩子也没什么心眼儿,只觉得谁给她吃的好玩的就是极好的人了,那掐丝璎珞她极喜欢,前一阵子日日戴呢。 “记得皇伯呢,皇伯待格格最好,那璎珞格格很喜欢,前一阵子日日戴着,近来天冷了才叫嬷嬷收了起来。” 康熙爷捏了捏大格格的小脸儿,心里也软乎得厉害,趁着小孩儿不注意,他还顺势捏了捏身侧玉琭的手去,忍不住的去想玉琭同他的孩子是不是也这般可爱。 玉琭微红着脸嗔了康熙爷一眼,当着孩子的面儿呢怎得还动手动脚的,康熙爷得了玉琭放肆的小眼神儿也不恼,只是心里更飘飘然了些,面上尽是笑意。 “皇伯这的好东西多得是呢,咱们一道儿去挑挑可好?你若叫皇伯一声儿皇阿玛,皇伯是什么都肯给你的。” 大格格犹豫着,轻咬着嘴唇儿,到底是没喊出这声儿皇阿玛来,只是抱着康熙爷的脖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康熙爷心中微叹,倒也不急,只又抱着大格格说笑了些旁的,便真带着大格格去开了自个儿的私库。 康熙爷的私库玉琭也是头回来,这一进门儿才知道什么叫琳琅满目,入目便是屋顶子高的大柜子,一层一层摆的尽是摆件花瓶,各式各样叫人目不暇接,无一不是珍品。 然据说越是摆在外头的便越不是什么珍稀物件儿,往里走,那越是用精致匣子装的便越是稀奇,像是随手赏人的金银瓜子、小玉葫芦之类的都是一大箱一大箱的,不知道的还当是搞批发的。 玉琭拘着规矩压着声儿没敢叹出来,大格格年纪小却是压不住情绪的,一开门便“哇”的一声,直叫康熙爷笑得不成,且先随手从一边儿匣子里掏出个玉蝈蝈给大格格把玩,而后细细的给小孩儿寻装首饰的匣子去。 康熙爷的私库不小,里头东西又堆叠的厉害,若挨着个儿的找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康熙爷自个儿都不知道里头到底有多少好东西,虚逛了一圈儿,末了还得叫梁九功带着走到存放首饰的架子前。 只见梁九功挨着个儿的打开箱笼抽屉,里头金银等挂饰、戒指、耳环、手镯、梳、簪、钗、扁方、步摇和杂项皆依着材料和类别放得整整齐齐,比外头首饰铺子都来得齐备。 没人不喜欢好看亮晶晶的首饰,大格格早被迷了眼睛了,倒也是没见过这世面,亦是被惊得不轻,哪儿敢伸手去挑。 末了还是康熙爷将大格格交予梁九功抱着,他挑挑拣拣一阵儿给大格格选了好些适合年纪的首饰,挨着个儿的给小姑娘打扮上,另还含着促狭给旁边儿的玉琭也戴了个大格格同款金锁儿,直把玉琭也当孩子哄了。 玉琭红着脸岂敢要,忙小心翼翼摘了双手放了回去,康熙爷看见了也不恼,另又挑了个嵌红宝石戒子和桃花簪,趁着大格格正专注着对镜欣赏呢,康熙爷悄悄拉住玉琭的手给人套上了个戒子。 玉琭的手虽是干粗活儿干的稍有些薄茧,可皮肤却是白皙的,被着红宝石的亮色一衬更显得细腻精致,康熙爷细瞧了会子,着实满意自个儿的眼光。 那簪子却是没给玉琭戴上,只寻了个小巧的匣子装好塞到人手心里:“簪子朕就不给你戴了,赶明儿你什么时候梳了旗头再戴给朕看。” 且等着玉琭能将这小小的两把头梳成旗头,她便也不再是个伺候人的奴婢了。 玉琭面上微微烫,正欲谢康熙爷的赏呢,康熙爷却是不肯叫她谢的,只管叫她去将东西放好,顺带着去阿哥所一趟将阿哥格格们都叫来,以后大格格便是他们的大姐姐了。 玉琭应了声儿,这便出去办差,待她再回来时正遇见恭亲王和察尼给万岁爷请安,玉琭忙见了礼去,抬头一瞧正见恭亲王那通红似哭过的眼睛,料想也是舍不得大格格过继出去的,大格格到底是恭亲王第一个孩子呢。 二人进了殿,康熙爷便叫玉琭带着孩子们玩儿去了,玉琭不知康熙爷同恭亲王说了什么,只知道恭亲王出来之后情绪已然缓和了不少,见大格格同阿哥格格们玩的开心,恭亲王什么也未说,只是又抱了抱大格格,说了几句叫孩子听话的话便同察尼走了。 大格格定定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子,而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拉着玉琭亦是眼圈儿红红。 “玉琭姐姐,你说阿玛和舅舅什么时候才来接我啊?” 这话说得人心酸,玉琭蹲下身来将大格格拢在怀里细细的哄:“先前太皇太后娘娘不是说了,格格在这儿同皇子们一道读书,一个月便可回去一次,今儿是十二,等冬月十二您阿玛就来了。” “再说您舅舅还是万岁爷跟前儿的哈哈珠子,日日在御前走动,您若是想舅舅了只管来乾清宫就是了,或是叫察尼大人去阿哥所瞧您也使得、、、、、、、” 听玉琭说了这些,大格格这才安心些,然再同大阿哥、太子和二格格玩也是无趣,大格格寻了康熙爷只说饿了困了,想让玉琭陪着去歇。 康熙爷看看玉琭,又看看小可怜儿似的大格格,便是不想应也得应下,且叫人准备的时候亦是忍不住拉着玉琭私下感慨。 “你这人缘儿好的,皇玛玛同朕抢你也就罢了,连大格格也要粘着你,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朕呢?梁九功笔墨伺候的不好,朕只想你陪着。” (本章完) 第49章 怕是病了 第49章怕是病了 康熙爷这话好似撒娇吃味一般,着实叫玉琭好笑,瞧瞧这会子殿里无人,康熙爷又拉着她躲在了屏风后,玉琭抿了抿唇,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踮着脚凑上前飞快的亲了下康熙爷的下巴。 “那奴婢哄好了大格格再来哄您安睡可好?您叫人给我留个门儿。” 见康熙爷脸唰的红了,玉琭含着促狭直冲康熙爷笑,只是碰了碰下巴罢了,瞧把孩子给臊的,要不是她以前挨饿受苦个头儿还没长起来,就不止是亲这处了。 别看康熙爷孩子都有几个了,后宫女眷更是一抓一大把的,可多是畏惧康熙爷的权势,女眷伺候的时候岂敢放肆,依着规矩,只躺好了别说话惹康熙爷烦就是了,完事儿了就回去了,大多也不能在乾清宫留宿,唯康熙爷自个儿去了谁那儿,想来才得几分亲近。 如此一来,康熙爷为人夫为人父却还没真正感受过恋爱的滋味儿,私底下牵牵手已然是逾矩了,眼下被玉琭来了这么一下子,康熙爷红着脸讷讷得厉害,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好了。 “好、、好,朕等你便是了、、、、、、” 玉琭见之又笑,果真是舍了脸皮,反过来当了那个逗弄的人还是更有意思些,还想说什么的,偏这会子大格格叫人了,玉琭只得颇遗憾的挠了挠康熙爷的手心子,紧忙去外头抱了大格格去阿哥所。 梁九功送了大格格和玉琭半程,待回乾清宫却不见康熙爷踪影,里里外外的找了个遍这才发现康熙爷在龙榻上歪着呢,也不知在想什么,还抬着那通红的一张脸,怕不是病了? 梁九功顿时心中紧张,紧忙上前关切:“万岁爷,您这是怎的了,可是哪儿不爽利?要不奴才叫太医来给您瞧瞧。” 康熙爷深吸了几口气,手握成拳锤了锤自个儿的心口儿,那处跳动得厉害,声声的砸着他的胸膛,像是吃错药了似的,自那放肆的小丫头走后,他这心跳便没恢复寻常的平稳过。 “朕怕是真的病了。” 康熙爷知道自个儿没病,只是想那小丫头想得厉害了,这才害了心病,可梁九功哪儿知道康熙爷想什么呢,听这句可是吓得不轻,这便慌里慌张的叫魏珠去太医院唤人来。 乾清宫上下顿时乱了,太医院的太医们来了半数,十几个老太医排着队的给康熙爷诊脉,末了连慈宁宫都惊动了的,且不知康熙爷怎得病的这样突然。 可太医轮番儿的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查出什么不妥来,只是给康熙爷开了几副清火的汤药罢了。 “万岁爷都直言病了的,怎得就只是上火了,还不快再查!若是因你们耽误了万岁爷的身子,且一个个的都甭想好过了!” 苏麻喇姑在一旁陪着,见太医没法子急得也跟着上火,不敢叫康熙爷这样坐着了,直给人利索的铺好了床榻,压着康熙爷的肩膀让人躺好了。 康熙爷自知大伙儿误会了,偏闹成这样子也不好轻飘飘的解释过去,只得躺好了轻咳几声儿,说是自个儿嗓子痛,应了太医上火的话。 如此一来,少不得听苏麻喇姑一箩筐的点提,再不许人熬灯看折子了,宵夜也不能用了荤食,康熙爷苦着脸认命,早早的用了碗荷叶莲子粥便躺了,待苏麻喇姑回去复命了,康熙爷这才赶紧的起身,叫梁九功想法子上几盘子硬菜。 他眼下正是能吃的时候,又忙活一日了,夜里不吃饱压根儿就睡不着,另还悄悄点提了梁九功一句,叫人夜里莫尽落了钥,玉琭还得回来呢。 梁九功心底儿笑得厉害,听康熙爷提起了玉琭,这才约莫明白今儿康熙爷这是闹什么呢,原是害了相思病了,这病太医可医不得。 嫌事儿不够大似的,梁九功还玩笑一句:“万岁爷,今儿敬事房的齐公公还差人来问呢,您都两三个月为未去后宫了,可要叫人呈了绿头牌上来?” 康熙爷当即给了梁九功一个眼刀子去,倒不恼:“你这狗奴才尽仗着朕待你好了,胆敢将这话再去慈宁宫说一遭?皇玛玛这就叫人剥了你皮去,朕可还病着呢!” 梁九功嘿嘿笑笑,紧忙又捡了两句好听的说,这才紧忙去给康熙爷提了膳,去膳房借口给阿哥格格们添些宵夜的,实则梁九功提着食盒兜了一圈儿,直接回了乾清宫给万岁爷加餐去了,这事儿他可没少干的。 吃饱喝足康熙爷又看了会儿折子,便躺在榻上颇有些辗转反侧的。 想等着那小丫头过来,又觉得干巴巴的等不似他这个皇帝的作风,不肯叫小丫头拿捏了他,起身练字读书也全然静不下心来,末了便只能硬生生躺着。 眼看着都过了三更了,再不歇明儿起身上朝又是艰难,梁九功只得叫人替康熙爷打听打听阿哥所的消息,莫不是玉琭已然在大格格那儿歇了的,总不能叫万岁爷一直枯等着。 “回万岁爷的话,今儿夜里怕是阿哥所的不怎的安宁,原这会子阿哥格格们都已然歇了的,可大格格想家了,正抱着玉琭姑娘哭闹呢,格格年纪小精力旺盛,只怕且得闹呢。” 梁九功回了话,也没直接提玉琭回不来,只说了大格格的情况,如此康熙爷便也知玉琭定然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开了,心里稍稍有些失望,可他也是真真心疼大格格的。 便吩咐梁九功再开了私库,寻些个好玩儿的给大格格送去,孩子情绪多是来的快走得也快,想来有好玩儿的吸引着注意,便也不多想家了。 吩咐罢,待梁九功再回来复了命,康熙爷心头这才算是稍稍安稳了些,只管去酝酿睡意了。 想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夜里康熙爷竟梦见了玉琭,梦里的小丫头更是放肆,且把他折腾得不轻,醒来竟出了一身毛毛热汗。 康熙爷挣扎着从美梦里起身,还没等着吩咐梁九功给他备水沐浴擦身呢,谁道一扭头正见小丫头裹着被子缩在他那两尺见宽的脚踏上,睡得正香。 (本章完) 第50章 舅舅无用 第50章舅舅无用 “小丫头竟还挺守信。” 康熙爷心头一热,小小的笑了一句,下意识的想去捏了捏玉琭的脸,然手伸出去半截儿了才发觉他做梦来着,眼下一手心儿的汗。 倒没想过小丫头会嫌弃他,康熙爷只是嫌弃自个儿,便只是倚靠在床头看了玉琭一会子,一时间也不觉得通身的汗裹得难受了。 且瞥着一旁的西洋钟,待时辰真真不能再拖延了,康熙爷这才悄然起身,披着衣去唤了梁九功和魏珠伺候。 “去偏间伺候吧,莫吵醒了玉琭,且不知她昨儿几时回来的?朕睡得沉未听见动静。” 梁九功给康熙爷换衣擦身,压着声儿回了:“一个时辰前才回来的,听说大格格像是受了惊似的闹着,便是睡着了还时不时的落泪惊厥,都不肯离玉琭姑娘的怀,一放在榻上便要醒。” “玉琭姑娘只得一直抱着大格格,连歇也不成的,奴才在外头值夜,见玉琭姑娘回来熬得眼睛通红也是不忍,抱着铺盖进殿的时候胳膊都累得颤颤,原是想劝玉琭姑娘回去歇的,然她说答应了您要回来的,断不能欺君、、、、、、、” 一听这话康熙爷可就心疼极了,他原只知道哄孩子不是什么容易事儿,却不知这样的辛苦,待沐浴罢,康熙爷没顾得上用膳,只叫梁九功小心给他收拾了龙榻,而后亲自抱着小丫头放在了他的榻上。 想来是累极了的,玉琭也没醒,康熙爷叫魏珠守着里间儿,不许任何人进来,这才垫了几口点心安心上朝。 可等着康熙爷下朝回来更衣,谁道还是没能见了玉琭。 大格格哭着要玉琭,小丫头只在他这儿躺了半个多时辰,又去阿哥所忙碌了。 康熙爷有心想去看看大格格的,心疼大格格想家,也是心疼玉琭忙碌,这会子竟难得后悔了自个儿的决定,不该过继了恭亲王的孩子来养。 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猛然换了地方住,心里不难受伤心就怪了,怕不是还觉得阿玛额娘不要她了的。 偏眼下战事吃紧,康熙爷还得见了几位大人商议,没工夫去阿哥所,便只得立在殿外寻摸了一圈儿,唤了察尼来。 “察尼,你去阿哥所瞧瞧大格格吧,朕听闻她昨儿哭了半夜,早起连膳都不肯用还一个劲儿的落泪,朕不愿叫嬷嬷拿规矩去压那么小的孩子,这几日你不必在朕跟前儿当差,多哄哄大格格也使得。” 察尼一听也是上了心,紧忙应下了:“臣领命,这便去瞧了大格格,想来大格格情绪不好有也几分不适应在。” “据臣所知,晋氏养大格格养得精细,每日晨起尽是晋氏早起亲自给大格格做膳,宫中膳食虽好,可多少叫大格格觉得陌生,万岁爷可否许臣派人知会晋氏送一份早膳来,大格格尝了熟悉的口味想来也少几分思念。” “允,你多费心。” 康熙爷点头,直接派了乾清宫的奴才去恭亲王府上,一来他的人行走方便快捷,二来也看着些晋氏和下头的奴才,入口的东西到底是要小心些。 察尼忙又拜,这才卸下腰间的佩刀去了阿哥所。 然到了地方却不像是他想象中的一派哭闹乱象,已然有人想法子哄好了大格格,察尼未作声,只是立在门前看着那又是唱歌又给大格格喂饭的小丫头,细听着,好似中间儿还给大格格讲了一段子没听过的故事。 大格格眼里还含着泡泪,小脸儿上哭后的红晕还未褪,听故事听到酣处还忍不住笑笑,这时候那小丫头便趁机给大格格喂一勺鸡蛋鱼糜羹,如此边哄边喂,大格格竟吃下去一大碗,人也不见得多难过了。 在御前行走多少有些见人不忘的本事,察尼细想一阵儿便想起这小丫头时谁了,好似是太皇太后娘娘看重的宫女,先前去景山还伺候着万岁爷来着。 想来是万岁爷对着小宫女有意,时时带在身边儿不说,还格外的照顾着,料想以后也是个做主子娘娘的命。 想到这儿了,察尼便不能干看着人忙活了,紧忙上前招呼一句去。 “着实辛苦玉琭姑娘了,万岁爷叫臣来瞧瞧大格格。” 没等着玉琭起身见礼,大格格眼睛却是一亮,当即从椅上跳了起来,小鸟儿似的扑过去抱紧了察尼的大腿。 “舅舅、、、、、、、” 这声儿还没叫完呢,大格格又哭了起来,可把察尼给紧张的,连忙告罪儿一声儿,将大格格抱在了怀里,到底是身份不一般了,不能还似以前一般的亲近。 “大格格莫哭,臣在的,臣在的,这几日不当差了只陪着您。” 然这话对情绪决堤的大格格是没有用的,玉琭笑得无奈,起身朝察尼福了福身:“大人只消好好抱着大格格便是了,格格只是想您,一会子便不哭了。” 察尼微微朝玉琭颔首致谢,然心里却还提着,倒也是年轻,虽有二三个孩子却没什么哄孩子的经验。 末了还是玉琭上前将大格格接了过来,好好拍了怕孩子的背,这才慢慢叫大格格情绪缓和了不少,又细细的喂了一盏蜜茶,大格格便彻底不哭了。 “臣来竟只是给姑娘添麻烦的,真真是不好意思极了,臣唯有把子力气,姑娘莫客气只管吩咐便是。” 察尼暗自称奇,如此客气一来是看在万岁爷的面子上,二来是真真是觉得歉疚了,且见玉琭眼下都泛起青黑了,可见没少为大格格费心,他这个舅舅倒是显得无用得紧。 都是伺候万岁爷的,他也没觉得自个儿就比玉琭高贵了,得了万岁爷的青眼,谁又能知道玉琭走到何种地步,总归待人和善些定然是没错的。 玉琭忙客气笑笑,心想这人话说的,大格格岂有什么力气活儿给他干,莫给她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可谁道大格格却是不客气,见察尼当值的这身儿衣裳英武,便扬声叫舅舅给她瞧瞧好功夫,对着大格格那双期盼的眼睛,察尼岂有不应的理儿,这便立在庭院中间摆了招式去。 (本章完) 第51章 寻到错处 第51章寻到错处 康熙爷钦点的内大臣、御前侍卫副统领果真有几分真本事在的。 他虽身量极高,壮实得像头熊一般,可招式却不见笨重,脚步更是灵巧非常,往往落地无声,只荡起一阵子尘,听那拳风飒飒作响,便知道这功夫定然不是一年两年便练成的。 曾听闻前些年康熙爷带着人去木兰围场打猎,行进中有那猛虎陡然发难,来不及掏出刀剑应对,察尼和延信几位大人护主心切,几个人直扑上去赤手空拳同那猛虎搏斗。 说是没一会子便将那猛虎拿下了,虽是都多多少少的挂了彩,可这些个大人敢与猛虎相争,同这般猛兽有一战之力,便知断不能小看了去。 大格格这会子总算是见了笑,拍着小手连连的夸,一套拳法没看够,察尼便又从一旁的树上折下来一根约莫两三尺长的树枝,这便又开始舞剑了,身姿竟如飞燕一般轻巧。 这般一弄不仅是大格格了,便是连玉琭和周围嬷嬷、宫女都忍不住叫好,末了见察尼舞得一头热汗,大格格连忙差玉琭给察尼倒茶。 不消得大格格说,玉琭早早的便准备好了的,到底是康熙爷跟前儿的大人,着实不能怠慢了的,接了一旁嬷嬷递来的茶,玉琭这便承了上去,另又给人备了搽脸的面巾。 察尼接过连连的谢,岂能叫玉琭来伺候他的,且又少不得一番客气。 总归两个人各有心思,又各看在康熙爷的脸面上客气着,一时间倒显得气氛极融洽。 后来乾清宫的小公公给大格格带来了晋氏亲手做的点心,然此时大格格已然被玉琭喂饱了,见额娘做的点心虽是有心用,可到底用不下的,因待舅舅同玉琭都亲近,便分出了一半给了二人。 察尼和玉琭忙谢过了,见大格格盼着他们尝了点评,二人无奈,便也只好配合着,浅尝了几口,亦赞不绝口着,在哄大格格事上竟还有了几分默契。 满园子的奴才不觉得如何,反倒在大格格院门后,有一双窥探的眼睛,将察尼同玉琭的来往尽收眼底,没一会子便悄然离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那玉琭竟敢当着大格格的面儿同察尼大人眉来眼去?” 荣贵人抱着睡得正熟的长生阿哥,声儿压得低低的,可那欣喜惊奇断压不住的,眼睛都泛着光似的看跟前儿报信的奴才。 那奴才是钟粹宫荣贵人跟前儿的小丫头喜儿,原是奉命来阿哥所替主子瞧瞧二格格的。 康熙爷的大格格没的早,一直就二格格这么一个女儿,荣贵人自有了长生阿哥便也不常关切二格格了,总归有他阿玛疼着呢,她只消照顾好她的阿哥便是。 谁道钦天监的瞎出主意,康熙爷冷不丁的又过继来一个大格格,好东西流水似的往大格格处送,她这个做额娘的到底是为二格格心中不平,生怕孩子受了委屈,且叫人走一趟瞧瞧,谁道还有意外收获,窥探到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儿。 “奴婢岂能在您跟前儿扯谎,真真是奴婢亲眼所见的。” 喜儿亦是笑着,饶是眼下殿中再无外人,她还是忍不住上前的几步,立在荣贵人身侧细细道来。 “依着奴婢看,倒不光是玉琭那丫头水性杨花,想勾搭了察尼大人去,察尼大人亦是有异心呢,您是不知他又是打拳又是舞剑的有多卖力,末了得人一句夸便笑得什么似的,玉琭也上赶着伺候,又是端茶又是给人搽脸,可就差搂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这是仗着大格格年纪小,可劲儿的放肆呢、、、、、、、” 眼下谁人不知康熙爷似是看中了太皇太后跟前儿的小丫头玉琭,虽未听说康熙爷将玉琭收用了去,可自打那小丫头伺候康熙爷,康熙爷连后宫都不肯来了,想来宠幸玉琭那是迟早的事儿。 旁的不说,便只说荣贵人,她抱着长生阿哥坐在钟粹宫里是日日盼夜夜盼,只盼着康熙爷来她这儿坐坐。 可康熙爷像是对她全然失了兴趣,以往还一个月有那么一两日来,眼下若不是还能借着长生阿哥,只怕康熙爷便要忘了她这号人了,可即便是来,康熙爷也只是来瞧长生阿哥而已。 康熙爷已然连续两三个月都不曾留宿后宫了。 倒不光是荣贵人将怀疑的目光放在玉琭身上,只怕后宫没有一个不怀疑玉琭有那攀附康熙爷的心,偏这事儿瞧着还不是玉琭一厢情愿呢,康熙爷亦是上了心的。 众人心中说不嫉妒是假,然玉琭日日不是在康熙爷跟前儿,便是在太皇太后娘娘跟前儿伺候,她们便是想动手也不能将手伸得那样长。 便只能琢磨着如何在这小丫头不成气候时,寻出来些个错处叫康熙爷厌弃了她去, 谁道这天赐的机会,竟就叫她寻到了那小丫头的错处! 荣贵人高兴得厉害,只恨不得这会子便寻了康熙爷揭发了玉琭的嘴脸,然她若真是这样沉不住气的,倒也不会有如今地位了。 只见荣贵人捻着指尖儿,只沉吟了一会子心中便有了决断。 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是大家伙儿都看不惯那小丫头的做派,何来她跳出来发难的理儿,且有得是人想叫那丫头不好过呢! 她能在康熙爷心中占得一席之地,就是因为康熙爷喜她安分守己,喜她这份儿不争不抢的做派,荣贵人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事儿还得撺掇着叫旁人来才是,她只煽风点火好好看戏便是了。 想通此处,荣贵人朝喜儿招了招手,叫人附耳过来,只见喜儿连连点头,面上亦是含着蔑,没一会子便又出去办差了。 因喜儿的接连闲话走动,后宫隐隐转了风向,酝酿着不为人知的云雨,难得一致对外起来,甭管主子奴才,明着虽是无议论此事的痕迹,然仅仅几日的功夫,背地里却是人尽皆知了。 当事人玉琭同察尼还全然不知,二人依旧照常伺候着大格格。 (本章完) 第52章 难得嘉奖 第52章难得嘉奖 甭管是玉琭也好还是察尼也罢,且都是再随和不过的人了,连日的见面也稔熟了起来,更是少了几分客气,时而得闲还随意说几句去,不过也都各自守着本分断无什么逾矩行径。 康熙爷忙里偷闲,也时常过去陪陪大格格,大格格虽对着康熙爷还是未松口叫了皇阿玛去,可眼瞧着是同康熙爷亲近了许多,时常张着手叫康熙爷抱抱去。 这一日一日的过得飞快,眼看着便到了冬月十二这日,大格格一早的起身,乖乖更衣用膳,连歇也不肯多歇的便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了。 且经大格格小心翼翼的一提,太皇太后这才想起来,当初她为了哄大格格安心,只说来宫中是为读书,一个月可回家一次,眼下便正是该叫恭亲王来接了。 不好食言,太皇太后近来也是将康熙爷同大格格的亲近看在眼中,便无不肯的,倒不必叫恭亲王再来这一趟,太皇太后娘娘直吩咐玉琭带着几个小奴才将大格格送回去便是。 可允大格格回去住个三四日,待再回宫,大格格就直接在宫中过年了,届时年节家宴大格格便可再见了恭亲王,想来也不会再闹着回去。 玉琭当即应下了,谁道太皇太后心情好,亦是见她连日辛苦,似是都瘦了几分了,便肯放玉琭半日的假,可叫人回家一趟,午膳后再回来也使得。 “也不知你怎得这样有孩子缘,倒不光是大格格,前儿哀家见了阿哥格格们,问平日里可进用的好?可玩儿的好?竟都连连的夸你,凡跟着你,便有做不玩的游戏。” “你如何费心哀家都看在眼里,不说旁的,先前你好不容易在哀家跟前儿养得圆润了几分,眼下瞧着可又瘦了回来,精神头儿也不见好。” “趁着大格格回去,你便也歇歇,再过几日便是腊月里了,虽许你们在宫门前见见家人,可多少说话还是不方便的,你送罢大格格只管坐着马车回家一趟,也算是哀家对你这阵子的嘉奖了。” 玉琭笑笑也不得意,只是心里松了口气罢了,她近来多是在阿哥所伺候,康熙爷想叫孩子们尽快熟悉起来亲近亲近,她便不好只顾着大格格去了,几位小主子都得顾着些。 只要阿哥格格们不哭闹,总是有法子带着玩儿的,倒也是阿哥格格们年纪还小,还都容易糊弄着,随便寻几个游戏轮番着玩儿,便叫他们个个都高兴得厉害。 “多谢娘娘关怀,也是蒙承阿哥格格们能看得起,只要阿哥格格们还喜欢,奴婢以后便没有不尽心的、、、、、、” 如此谢罢,玉琭又带着大格格往乾清宫走了一遭,少不得同康熙爷知会一声儿去。 康熙爷今儿仍旧不得闲,原还想着大格格走了他便能好好同玉琭腻歪个几日了,谁道皇玛玛又许玉琭回趟家,康熙爷虽不情愿,可也不好拦着。 有些话康熙爷不好当着大格格的面儿同玉琭说,便先吩咐魏珠带人去伺候着大格格去偏间穿厚实些。 快腊月里了,这天儿已然是冷的伸不出手,偏这两日天儿还总霁霁的,想来是要下雪,这一来一回的断不能叫大格格受了风寒。 如此吩咐罢,待大格格走后,康熙爷这才紧忙拢了玉琭的手去,可得说几句体己话。 “可得快去快回知道吗?这一个月来你尽是夜半归,天不亮就走,朕连同你说话的机会也无,这几日你就更过分了,竟直接宿在了大格格那儿,没了你在身侧,这乾清宫都空落落的冷、、、、、、、” 康熙爷是半个字也不提想玉琭陪着,可句句却都是缠绵悱恻,不舍得叫玉琭再伺候了旁的。 玉琭直乐,心头也热乎得紧,倒不光是康熙爷想她,她也想着康熙爷呢。 旁的不说,她若是给康熙爷守夜,就没有夜半蹬被子被冻醒的时候,凡她在,康熙爷就是热着也叫人多点一个炭盆去,时而她醒来身上还多了一层被子。 可伺候大格格却不然了,小丫头总想粘着她,夜里连分被窝儿也不肯,定要粘着她的,偏大格格睡着了又不老实,还抢被子,这可苦了她了。 “那奴婢就不在家吃饭了,只过去瞧一眼便回来可好?” 康熙爷一听,又不肯了,到底也是心疼着玉琭呢:“罢了,你虽同你阿玛关系不好,可朕知道你是极惦记你额娘的,前一阵子不是还托人往家里送了些银子回去?” 说到这儿了,康熙爷还叫了梁九功进来,给玉琭了几张银票,另还拿了些金银镯子之类的好给家里,这些首饰虽不珍贵,可无论是自戴还是换成银子都方便。 “万岁爷,这也太多了,奴婢不能收,光是您和娘娘寻常赏的便足够了。” 玉琭连连推拒,寻常康熙爷赏她的就罢了,怎么还能叫康熙爷养着她那一家子,她阿玛不成器,有了银子岂不更挥霍不知进取! 康熙爷却不许玉琭推拒的:“朕给你的你就拿着,想给家里便给家里,不想给便自个儿收下,朕还没见过你这样嫌银子多的。” “这些首饰你拿回去给你额娘和下头的妹妹去,如此也省得你光鲜地回去了,再回来时身上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朕专门给你的你断不能去做了人情,旁的倒是无妨。” 康熙爷都这般说了,玉琭也只得应下,给了人一个抱抱康熙爷便高兴了。 临走时康熙爷还点了察尼带着御前侍卫护送,玉琭一再的回首,直到再看不见康熙爷了,这才收收心,抱着大格格上了马车去。 恭亲王府众人收了宫中的信儿,早早的便立在寒风中迎了,将大格格交到了恭亲王手上,玉琭少不得知会几句太皇太后娘娘的吩咐,恭亲王及家眷无不应的,还想招呼着玉琭和侍卫们在府上用一顿去。 玉琭连连拒了,只说还有旁的事儿,倒也不必再劳察尼大人带人护送她。 ? ?明日加更~ ? ???? (本章完) 第53章 败家玩意 第53章败家玩意 然察尼领了康熙爷的令,岂有叫玉琭自个儿步行回去的理儿,午膳罢还得接上玉琭回宫呢,便又亲自给玉琭驾马车,一路护送了去。 玉琭是包衣出身,从她爷爷辈儿就在宫里给人做奴才的,自然住不得内城,偏一家子人口又多,便只得寻了京城犄角旮旯的地方容身,好在是满人,朝廷多少给口饭吃,倒饿不死。 她穿来大清的时候不短,同原身一家子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许久,自然记得家在何处,玉琭给察尼大人指着路,兜兜转转快半个时辰才到门口。 原就破的木门这会子瞧着是更破了,也不知是怎得了,上头还被人抠出来一个洞去,这破门连穷酸也掩不住了。 说实在话,若不是太皇太后娘娘提出来了,她是不愿回来的,在家的那段日子玉琭几乎都不愿意去回忆,能小选进宫伺候都是彼时的奢望。 乌雅家不光是穷,她那好阿玛压根儿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乌雅家从前还是有几分风光的,她祖父是个能耐的,虽出身不高,却凭着自个儿的本事坐上了膳房总管的位子,很是风光过一阵儿,下头三个儿子,个个靠着老子的脸面在宫中谋了差事,玉琭的阿玛颜启便是最小的那个儿子。 只是好景不长,先是祖父因病过世,玉琭的大伯又在后宫倾轧时站错了队,得了一百大板,当即便没了气。 家里便只剩下玉琭的二伯和她阿玛还有正经的差事,可她那阿玛素来不成事,身为幺子难免被溺爱过分了,他不仅没当差的本事,更是没有守家财的本事,还不知怎得染上了赌瘾。 这一来二去的得罪了主子,被打发回家只能窝里横了,没几年的功夫便成了破落户。 玉琭的二伯生怕被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连累,早十多年前便同玉琭的阿玛分了家,饶是玉琭眼下在太皇太后娘娘跟前儿当差,仍不知二伯在哪儿高就。 想来是人家压根儿就不想同她们一家子来往,便是玉琭稍得脸也装不认识去。 轻叹一口气,玉琭犹豫了会子,到底还是没叩门惊动了家里,只是同察尼大人告罪一声儿,先目送人回去,省得一会子家丑外扬。 “今儿真真是劳烦大人了,眼瞧着一会儿就该用午膳了,不好耽误大人带人休息,这些银两您务必拿着,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您带着人到前头街口酒楼里吃吃热茶也好,奴婢在家里坐一会子便是,到了时辰便去寻大人。” 说来玉琭是没那个资格给察尼赏银的,依着礼节邀着人来家里歇歇便是。 她只是来家里看看罢了,也没得打发察尼带着一帮子侍卫走了再来,偏家里那烂泥不省心,怕是脾气一上来又叫人看笑话,玉琭便不得不冒着得罪察尼的风险如此说着。 察尼日日在康熙爷跟前儿察言观色,岂能看不出玉琭的难言之隐,总归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谁都有几分秘密不想叫人知道,察尼也无心掺和玉琭的家事,这便应下了。 不过那银子察尼是断不肯收的,且婉转拒了去。 “那臣便带着人到街口的李大酒馆等着姑娘吧,姑娘只管快快回去,倒不必操心臣几个,万岁爷素来关切,特拨了银子给臣等在外用度,姑娘的好意臣心领了。” 闻言,玉琭也不再坚持,只好生朝察尼大人福了福身算是谢人护送这一趟,待人稍走远了些,这才颇沉重地叹了口起,抬手叩了叩门。 然这种方式太文雅了些,压根儿就惊不动里头的人,玉琭只得扬声儿喊了喊:“额娘!玉玳!我回来了!” 且有了这声儿,里头这才渐传出脚步声,开门儿一瞧,正是她额娘塞和里氏。 “呀!玉琭,你怎的回来了?可是伺候主子有什么不妥?” 玉琭对着塞和里氏,鼻尖儿忍不住一酸,心里这才有了几分思念的滋味儿,塞和里氏虽只是原身的额娘,并不是她的,可先前被塞和里氏可着心的护着,玉琭岂能不动容,是真真将塞和里氏当亲娘看了。 “额娘哪儿的话,您瞧你女儿的打扮,怎得都不像是被主子赶出宫来的,女儿得太皇太后娘娘看重,今儿趁着护送格格出宫才得半日的假。” 玉琭拉着塞和里氏进了门,忍不住抱了抱人去,这才细看了额娘,见人似是比以前更孱弱瘦削,左眼框子还微微泛着些乌青,见此,玉琭心头的火腾的蹿的老高。 “额娘,可是那人又打你了!” 玉琭口中的那人指的正是她阿玛颜启,自打她同颜启撕破脸面,便再没叫过他一声儿阿玛。 塞和里氏敛了敛眼中的委屈,想着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不能再叫她难过动气,便只寻了借口,说是自个儿不小心碰的。 “、、、、嗨,额娘惯是个粗心大意的,你又不是不知,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好不容易回来,额娘可得给你做顿好吃的,咱们一家子好好聚聚。” 说着,塞和里氏便拉着玉琭进屋,玉琭看在塞和里氏的面子上,不好再刨根问底,便想着一会子好好问问弟弟妹妹们也使得。 且跟着额娘进了屋,扑面便是浓郁的苦药味儿,家里小孩子多,一个小小的院子统共就三间屋子,搭眼一瞧儿便尽收眼底了。 她临走时下头弟弟妹妹们还好好的,谁道这会子竟倒下了两个,小泥炉上架着一熏黑的药壶,正咕噜咕噜的煮着汤药,守着汤药的还是家里最小的两个孩子。 “额娘,家里到底是怎的了?女儿才不过入宫几个月啊。” 光顾着欢喜女儿回来了,竟是忘了屋里的光景,塞和里氏这会子是再瞒不住,还未说话那泪便直往下落。 “还不是你们那作孽的阿玛,拿了家里银子去赌也就罢了,竟还被人哄着借了印子钱,利滚利才短短十来日的功夫竟欠了五百多两银子,咱们家就三间屋子了,拿什么给他还!” (本章完) 第54章 为家做主 第54章为家做主 “前几日放印子的人来,不光要将咱们的屋子给收了去,还想着抢了你妹妹玉玳抵债,若不是你弟弟福成拿着刀以死相逼,你今儿来只怕就见不到我们了。” “饶是如此,也免不了挨打,那些人还放言,说是十日内便叫咱们搬出去,算算时日,后日他们便要登门赶人了,只亏得还有这满人身份,才留得一命去,可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倒还不如死了的,也省得受这劳什子罪了、、、、、、” 塞和里氏呜咽着,这窝囊日子她是早过够了的。 她当初能嫁给颜启那也是门当户对,娘家虽不算富裕,可好歹吃穿不愁,自嫁给颜启,自这个家败了,她不仅要日日吃这生活的苦,还得挨着颜启的拳打脚踢。 她不是没想过合离,可颜启是个混不吝的,娘家被颜启惹怕了,早早的同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脱开了关系,塞和里氏亦是想过死,可看看下头的孩子,她又不忍了。 可眼下连艰难的日子也要过不下去了,她倒还不如带着孩子奔了黄泉,也免得孩子们再受了颜启的连累。 然她唯怕连累了在宫中的大女儿,生怕孩子受了委屈,或是受了罚,连陪着哭的人也没有一个。 塞和里氏像是被人抽了筋骨似的,掩面缓缓跌坐在地,且不知这日子该如何走下去。 玉琭听着额娘泣血之言,直气得身子都隐隐发抖,不必说,颜启这会子定然不知猫到哪儿躲债去了,徒留一家老小应付讨债的人! 该死的合该是颜启才是! 玉琭几乎压不住气,看着伤心欲绝的额娘,看着瘦成小萝卜头儿似的小弟小妹,再瞧瞧躺在榻上生死不知的福成和玉玳,玉琭掐紧了手心子,今儿便是不回宫她也得替家里了结了此事。 当然,替颜启还完债务玉琭是断不肯的,有一就有二,若叫颜启知道她有这偿还的本事,定然更加肆无忌惮,甚至还会扯了她的名头行事。 她在宫中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可外头怎么瞧还不一定呢,她既伺候着太皇太后娘娘,又在康熙爷跟前儿得脸,说出去那就是不得了的,以后再当了小主,名声就更是要紧了,若真牵连了她,牵连了天家,上头怪罪下来她便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抵的。 眼下得想法子先跟颜启划清界限才是。 玉琭稳了稳心神儿,先安抚了塞和里氏去:“额娘您莫哭,万事有女儿做主,眼下旁的不论,女儿只问您还愿不愿意跟颜启过日子了,能不能受得住邻里街坊的议论纷纷,带着我们自立门户去?” 心灰意冷之下,塞和里氏有些恍惚,然听玉琭的话却是反应的极快,甚至是没做任何犹豫便点了头去。 “额娘命都能舍了的,又怎会在意旁的看法,你可有法子能叫额娘同你阿玛合离,得了休书,额娘这便带着你们走,便是喝风饮露也比这日子有盼头。” 若说走,塞和里氏早就想走了,然未嫁从父,嫁人从夫,与自由之事上她素来做不得主,若无休书便私下跑了,下头的孩子没名没份的不光是抬不起头,更是影响着外出和嫁娶之事。 玉琭点头,虽法子不算好,可总归是能应付一阵儿算是一阵儿去。 “没什么好法子,只得咱们自个儿写了休书递交官府衙门去,颜启不在没关系,我想想法子求个更有身份的人帮帮忙。” 塞和里氏不做多想,只管点头应下,眼下也没什么好法子了,只得听女儿的吩咐,她这便去寻来笔墨,仿着颜启的字迹写了休书。 玉琭不停歇,见弟弟福成和妹妹玉玳的情形着实不好,便先从荷包里掏出些碎银子来,塞给了仅六岁的小弟福安,叫小孩儿先寻个郎中来。 而后再拜托了五岁的小妹玉琪,叫人去街口的李大酒馆寻了察尼大人,眼下没旁人可求,只能求察尼大人发发善心,也看在康熙爷的面子上助她几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且别看福安和玉琪比大格格大不了一二岁,可这两个孩子可比大格格懂事得多,前些年便能帮着塞和里氏干些杂活儿了,眼下不过是叫他们寻人,倒不是什么难事。 待吩咐好这些,玉琭这才有功夫去瞧瞧躺在榻上受伤颇重的福成和玉玳。 福成多是外伤,半张脸都淤血红肿着,玉玳则多是心上的伤,先前那放印子钱的人不由分说就来捉了玉玳,真真把小姑娘给吓坏了的,眼下虽是醒着,可瞧着神情恍惚得厉害。 玉琭心疼的要命,下头的弟弟妹妹们就没有一个不懂事的,偏受了这样的苦,玉琭挨着个儿的摸了摸小脸儿,心里真真不落忍极了。 没一会子功夫,察尼大人便带着弟兄们来了,他们虽原就知玉琭姑娘家境贫寒,可进来一瞧才知什么叫做家徒四壁。 凡能给康熙爷当侍卫的,尽是八旗子弟,还多是上三旗的,俱是家境殷实有背景,何曾见过这样的苦楚,且不等着玉琭开口求,一行人便先动了恻隐之心。 “玉琭姑娘可是有什么要托臣等去办?凡臣等能做到的,只管开口。” 察尼是个干脆的,这会子直接明说了的,总归玉琭有难,即便眼下不办,想来回到宫中也少不得求求万岁爷,末了万岁爷还得是交代给他们,都是早晚的事儿,便也不必推脱的。 玉琭紧忙福了福身,这才缓缓道了家里的情况,面上满满的歉疚。 “、、、、、、眼下奴婢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若奴婢再不做些什么,只怕家里要活不下去,奴婢的阿玛已然是半月余不见人影了,盼着他来且不知猴年马月,便是他在也全然无用,然事到如今,着实不能再犹豫了。” “此休书乃奴婢额娘所写,上头皆是伪造,原依着规矩,该是奴婢阿玛写了休书两份,一份递去官府衙门分开名籍,一份便给额娘拿着好再嫁,然眼下寻不到他人,只能是奴婢着人送去,还请大人给衙门递句话,叫人通融些。” ? ?四月十一日请假条,家里有点小事耽误了,明天补回来 ? ???? (本章完) 第55章 气势极盛 第55章气势极盛 事儿倒是不难,不过是一两句话罢了,虽有些不合规矩了,可这事儿并非有多大的算计,乃是救玉琭额娘同下头弟弟妹妹们于水火,想来这便是求到万岁爷跟前儿也定然允的。 察尼当即应下,不消得他亲自去,直接打发手底下的人说一声便是了,然察尼素来是个稳妥的人,想了想还是不能留有把柄,便同玉琭商量一句。 “若姑娘肯,臣想着这几日还是叫人寻寻您阿玛要紧,甭管是逼迫也好还是怎得,到底得叫他按了自个儿的手印儿去,免得多年之后叫人拿旧事说姑娘的不是。” 玉琭忙应下了,她自是知道厉害的,伪造休书说重也重说轻也轻,总归是个权宜之计,之后定然得想法子补救回来。 “是这个理儿,只是眼下时候紧迫,暂时来不及多想了。” 解决了此事,接下来便要对付那些放印子钱的人了。 大清法度是断不许这般行径的,然有光明就有黑暗,这种事儿历朝历代都屡禁不止,便是衙门见天儿的抓人也不成,敢放印子钱的多半背后有靠山,这其中官官相护、官商相护、、、、、定然牵涉甚广。 玉琭岂有那个本事跟这些人斗,眼下一来先同颜启划清干系,二来便是扯了虎皮,再给人些好处,想来这些人便也不难为她们孤儿寡母的了。 玉琭正欲求察尼大人派人叫放印子的人来,总归有钱放印子的就那几家,一打听便知了,谁道这话还未说完,便有一行壮汉大大咧咧的直踹门而入了。 “颜启,该现身还钱了吧!” 玉琭一听,心中不慌,只道来得正巧,且端着架子推门见了人去,察尼带人顺势跟上,以保护玉琭安危。 不消得他们开口,这些人只瞧着玉琭同察尼一行的宫中打扮,便晓得今儿怕是踢到铁板。 那领头的壮汉想来也是没少同权贵来往,细看了玉琭同察尼等人的打扮,瞧见察尼腰上的红带子,当即便知是皇亲国戚的出身,忙带着人跪了去。 “给几位贵人问安,不知几位贵人前来,草民王二前来催债,无意冒犯几位,且不知那乌雅颜启何在?” 玉琭虽个头儿小小的,然日日跟在太皇太后同康熙爷身侧,到底沾染了几分傲人气势,睨着人似的开了口。 “我等亦是在寻乌雅颜启,不瞒诸位,我是乌雅玉琭,乃颜启长女。” “颜启上月以七出之名抛妻弃子,然我额娘自嫁来乌雅家便孝敬公婆、伺候夫君、生育儿女,为人和善、持家有度,谁道竟还招得颜启不满,动辄打骂,既是如此,便是我额娘委屈,也肯将这休书认下,带着下头的儿女同颜启一刀两断。” “然我额娘一介柔弱女子,带着一帮孩子断过不去这个冬天,便同颜启商议,待惊蛰天气渐暖,再带着儿女同他分家,可谁道颜启竟还在外头欠了债,我已悉知家中近况,不知上次可是王二兄弟带人前来?” 那王二摸不清玉琭的底细,只听这话便冒了一头热汗。 天杀的,怎么没听说过颜启那窝囊废还有这么个了不得的女儿! 瞧打扮,玉琭身上虽穿着不错,可头上却只梳着二把头,不像是个小主,偏她说话气势极盛,眼下还要发难,身后又立着个御前侍卫打扮的红带子给撑腰,只怕身份不俗。 王二也只是领着钱财忠人之事罢了,又是做着见不得光的生意,天然便差一分底气,这会子见玉琭一行不好惹,岂能再口不择言给自家主子招来祸患。 总归便是将颜启榨干了也要不来这五百两银子,不过是有人看上了玉玳,有人要借机逼迫了乌雅家罢了,这才给颜启下了个套子。 原以为是个轻松的差事,眼下却不能只盯着些个蝇头小利了,先保了兄弟们的命要紧。 王二是个识时务的,当即便陪笑道:“误会!都是误会!草民和兄弟们也是被那颜启给骗了的,他素来是赌馆勾栏里的常客,以前也同兄弟们常借常还,瞧着是有几分信誉在的。” “那日赌罢,原就欠了兄弟们银子,谁道他又哭诉,说是家里孩子病了,亦是揭不开锅了,兄弟们不落忍,这才借了他银子,当初利息也是说好了的。” “且日日等着他还,谁道他借了银子竟跑得无影无踪,兄弟们的银子也都是血汗钱,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也是逼得没法子了,这才冲动了些,也怪当时都急切,没问清楚,这才冲撞了去、、、、、、、” 且别看王二生得五大三粗,可心眼子却一点儿不差,手段更是圆滑,如此说着还不够,又躬身上前将借据给玉琭瞧。 玉琭不必瞧也知道,既是这些放印子钱的敢这样肆无忌惮,那定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就如颜启这事儿上。 他虽是欠的银子不少,然单个借据上数额却不多,且将银子都分散开来,王二一张、李四一张、、、、、、看着便也合理了。 玉琭不跟王二墨迹,总归摆谱也摆了,叫人知道她们孤儿寡母的不好惹就是了,倒不必同人结了怨。 将那一沓子借据还回去不说,玉琭另给了王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算是买了她们一家子安稳。 “我知道兄弟们都不容易,这事儿千错万错也怨不着出银子的,总归眼下事儿说清楚了就好。” “我也不叫兄弟们白走一遭,这房子原就是颜启管着地契,他没银子合该将地契赔给你们,只是多少通融些,待惊蛰后,我们一家子便将房屋腾出来,收拾得干净利索,也省得兄弟们再费心了不是?” 王二岂敢说出一个不字,只见玉琭松了口他便也放心不少,收了这五十两银子也卖人个好,只管点头应下,还直言护着些塞和里氏她们,免得再受了颜启的磋磨。 “那便劳烦王二兄弟费心了。” 玉琭点头,给人一个和善的笑,王二又是好一番的客气,连连拱手,这才退了出去。 ? ?加更奉上~晚安宝子们啦,下次尽量早些更(?˙︶˙?) ? 四月十一号请假条,家里出了点小事,请假一天,我明天补回来 ? ???? (本章完) 第56章 绝非一般 第56章绝非一般 待看着王二同一帮子彪形大汉走远,玉琭猛然松了口气去,小风一吹,她这才察觉出紧张的冷汗已然将她的里衣浸得透透的。 到底是头一回扯虎皮摆谱儿,玉琭心里也没底儿呢,生怕王二是个横的偏要硬来,她这头儿才将将同额娘伪造了休书,若是闹大了定然落不到好。 “多谢大人了,若不是诸位大人在,奴婢是真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不上缓和些情绪,眼瞧着时辰一点点的过去,再过一个时辰她就该回宫了,玉琭强自镇定下来,且先谢过了察尼和余下的御前侍卫才是。 察尼亦朝玉琭拱了拱手,像是头回认识玉琭似的看着人。 以前他总觉得玉琭多是靠着这副好皮囊和如水的性子才得了万岁爷几分欢喜和看重,谁道越是相处起来便越是觉得玉琭绝非一般的小丫头。 旁的不说,光是这份儿临危不惧,这份儿进退有度便不是寻常女子有的。 别说寻常女子了,就是随便叫来一个没什么身份的人,对着王二一行那横行霸道的样子也得抖三抖去,玉琭不仅能想了应对的法子,还能在气势上镇住人,真真的了不得的。 先前有一瞬间,察尼甚至觉得他在玉琭身上瞧见了太皇太后娘娘的影子,他险些也跟着王二在玉琭跟前儿矮了半个儿去,只觉得玉琭是个位份很了不得的主子。 “姑娘客气,光是瞧姑娘这份儿气度,想来便是臣等不在,那王二几个也不敢妄动的,臣等也没做什么,当不得姑娘的谢。” 今儿万岁爷能叫他带着人护送玉琭,便是给玉琭做脸面呢,因此察尼并不在意玉琭扯了他的身份做挡箭牌,这会子客气完,也少不得替人做下一步打算。 “虽是眼下瞧着没什么人会为难了,可谁知道王二那些人的话做不做得准,万一又另来了一波人不认账,偏再来为难,姑娘在宫中只怕也是鞭长莫及,不如尽快叫家里搬走也好,臣等也能帮衬着。” 玉琭连连应是,直将康熙爷给的银票一股脑儿的塞给察尼大人,叫人帮着寻个小院儿买下来安顿。 “倒也不必非要买了大几进的院子,孤儿寡母的反倒是招眼,大人只瞧着叫人寻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好了。” 察尼没跟玉琭客气,小忙帮衬些就罢了,若是买院子的事儿他也大包大揽的,反倒叫人觉得失了分寸,玉琭到底是万岁爷看重的人呢,轮不着他多余心疼的。 吩咐好这事儿,玉琭便只盼着郎中那儿有几分好消息了,颜启不中用,她大弟弟福成便是家里的顶梁柱,抛开她平日里给家里补贴的银子,其余便是福生外出做活挣来的。 若福成倒了,塞和里氏只凭着她做绣活儿补贴家用,只怕将眼睛熬瞎了也养不起这么多孩子。 玉琭抿了抿唇,看着郎中细细的给福成瞧病她也不敢应声儿,生怕打搅了,好一会子才见那郎中写好方子,开口说了福成的病情。 “令弟断了两根肋骨,胳膊也脱臼了,头中有淤这才连日不醒,不过虽是伤得重,可令弟底子不差,待先用几日活血化瘀的方子看看,约莫三日里就能醒来,待醒来能进用饭食了,其余的伤便也恢复不慢了。” 玉琭忙接了方子打发福安去抓药,另又问了玉玳的情况。 “且不知我妹妹病情如何?可要用什么药?怎么只见她醒着,却无丝毫回应,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那郎中摇头,且都是住着附近的,多少听说过乌雅家的事儿,以前塞和里氏身子不好,玉玳还去他那儿抓过药呢,郎中记得她,是懂事的一个孩子。 且都是那颜启作孽,将孩子吓成这样。 “唉,老夫只能医身不能医心,眼下只能开些安神静心的方子,至于玉玳姑娘什么时候能好老夫也是做不得准数,总归是多开解吧。” 玉琭心尖子泛泛的疼,看了玉玳几看,到底是轻叹一口气没再说什么,给了银子好生将郎中送走便罢。 再进屋,塞和里氏拉着玉玳的手默默流泪,然不消得玉琭再劝,她也知为了几个孩子她必须要坚强起来了,这便叫余下两个小的赶紧收拾些个细软,另朝街坊借了两个板车。 这地方是一刻都不能再多留了,待寻好了院子她们这就走。 玉琭见塞和里氏想通了,便也不多言,趁着还有些时间便紧忙帮着收拾收拾,些个破烂儿就不要了,这家徒四壁的也没什么好带走的,不过是收拾些个细软,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倒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姑娘,该回宫了。” 察尼点提了一句去,万岁爷先前千叮万嘱的,断不许玉琭在外头多逗留,饶是乌雅家的事儿还未办完,这会子也不得不走。 “哎,这就走。”玉琭只管点头应下,便是再放不下心也得放心去,总归寻院子的事儿有察尼叫人盯着,玉琭倒不很担心。 不过这临走前少不得再多嘱咐塞和里氏几句,玉琭只怕她这性子偏柔软的额娘遭不住,想着康熙爷还给她不少首饰什么的,这会子也都一并给了人。 “待安顿好了额娘往宫里给我递个信儿吧,叫我也安心些,您只管照顾着家里,银子不必操心,这些首饰该当就当了去,旁的不说,在吃喝嚼用上可不能心疼的,若有机会我再回来。” 塞和里氏忙应下了,这会子还颇自责着,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竟连口茶都没吃,尽忙活家里这一摊子腌臜事儿了。 “等你再回来,额娘定然给你做你爱吃的炸茄盒,你在宫中好好顾着自个儿,莫担心家里,额娘是软弱了些,可以后不会了,额娘在一日便护你们一日去。” 这话险些叫玉琭忍不住泪,其实她是不怎么喜欢炸茄盒的,至少以前不喜欢。 只是来大清之后的日子苦,吃饭都不见荤腥,那次病了,她总念叨着想吃炸的东西,额娘熬了几个晚上做绣活儿,赚的几百文一点儿没花在自个儿身上。 (本章完) 第57章 送去西南 第57章送去西南 只是来大清之后的日子苦,吃饭都不见荤腥,那次病了,她总念叨着想吃炸的东西,额娘熬了几个晚上做绣活儿,赚的几百文一点儿没花在自个儿身上。 买了一小块儿肥肉炼油,说是炸,然那油不够,倒像是煎的,茄盒里头也该夹点儿肉或是旁的,可这旁的也是没银子买了,便只寻了些小院子里种的菜剁碎了加进去,总归味道是不多好。 然就是这般,塞和里氏也不舍得吃,也不叫弟弟妹妹们偷吃,尽给了她一个人,自那次之后,玉琭就把塞和里氏当亲额娘待了。 母女俩没再说什么,且都忍着那一份儿心疼,捏了捏手心子便罢,玉琭转身上了车,待走远了还一再的回望。 看着塞和里氏的身影一点点的变小像是芝麻似的,倏地一转弯,便再不见了,玉琭到底是没忍住泪,咬着帕子憋着声儿好一阵儿难受。 然再等着她到了宫中从马车上下来,便又恢复了风轻云淡和自持,一点儿不叫人看出情绪来。 先去给太皇太后娘娘请了安,太皇太后娘娘原也只是跟康熙爷开玩笑呢,倒不是真要同人抢了玉琭去,这会子瞧见玉琭全须全尾的回来她便放心了,只管打发玉琭去乾清宫伺候。 玉琭倒没好意思急着去,又陪着说笑了好一会子这才动身,故而察尼是先一步到了康熙爷跟前儿复命的。 察尼不敢偏瞒一点儿,事无巨细的将今日所见所为说得清清楚楚,另还细琢磨着,将自个儿的发现说了去。 “臣瞧着颜启欠债这事儿有几分蹊跷,不像只是赌的缘故在,倒像是被人下了套子。” 康熙爷神色不妙的紧,谁道就放玉琭回去这么一上午便经历这么多事儿,尤其是听到王二一众泼皮时,只恨不得这会子便派人收拾了去。 他护在手心子里的小丫头岂能叫人这样欺负! 得亏察尼办事妥帖,他这才稳得住:“此话怎讲?” 察尼沉吟片刻,想想王二几人的反应,这才回道:“臣叫人帮玉琭姑娘办事儿的时候留心打听了,那乌雅颜启不是一日两日的败家了。” “不仅街坊们都知道,连颜启常去的赌馆勾栏也晓得,进门前必得问颜启带没带银子,若身无分文,那地方断不肯放颜启进去的,十次里有八次颜启都要不如意的,一不如意回去了便打骂妻儿。” “可自中秋后,约莫是阿哥格格们病前的几日,王二等人忽地找上颜启,先是小赌了几回叫人尝了甜头,后来颜启越输越惨,越输越不愿抽身,这才借了印子钱去。” “一开始只是十两,而后是五十两、一百两,统共颜启才借了一二百两银子,却利滚利的滚到了眼下五百两银子,别说五百两,就是五十两颜启榨干了骨头也没能力偿还,那为何当初王二等人要借给他呢?” “臣总听说这些放印子钱的多是给那些纨绔子弟或是稍有家底子的人下套,如此才有利可图,可他们偏对准了颜启,这便耐人寻味了。” 说到这儿,不消得点明了去,康熙爷也知道这背后定然是有人想借颜启来算计了人去。 那到底是算计谁呢,康熙爷的手指点了点案几,只觉得这事儿八成是冲着玉琭来的。 阿哥格格们病前一段时日,正是他对玉琭动心而不自知的时候,那时他待人好也没藏着掖着,莫不是叫人发现了,这才生出的算计,以此为难玉琭,再设计了玉琭去。 “这事儿朕知道了,趁着这二三日大格格不在,你只管再派人探探那王二等人的底细,另派人寻了颜启,叫他写了真休书送去衙门,他既是喜欢躲着不见人,那便不叫他再出现在塞和里氏面前了。” 察尼心头一肃,紧忙应下了,试探着问了一句,稍有些不知这句“不见人”的意思。 若是颜启乃寻常人,直接杀了便是,可他到底是玉琭的亲阿玛,便是再混蛋,想来万岁爷喜欢着玉琭姑娘,也不能要了颜启的命去。 “那臣叫人将颜启往西南边送一送吧。” 康熙爷只管点头应允,他也就是看在玉琭的面上儿,这才不要颜启那祸害的命,不过京城颜启是不能待了,他等不及了,想趁着年节里就给玉琭名分去,着实拖不到来年大选,如此怎能叫颜启拖累了玉琭的名声。 眼下吴三桂正在云贵等地闹腾着,西南正是不安稳,颜启过去了是死是活皆是命数,且就看他自个儿的造化了。 待康熙爷同察尼议完,玉琭正回来,梁九功进殿给康熙爷使了个眼神儿,康熙爷便打发察尼去办差了,他自个儿则是迫不及待的往昭仁殿去,已然是等不及见他的小丫头了。 玉琭没想着用家里的腌臜事儿污了康熙爷的耳朵,调整好情绪,正掐着时辰给康熙爷沏茶呢,原还想着给人送去,谁道康熙爷这就来了,玉琭紧忙上前问安,瞧见康熙爷了心情才见好。 “万岁爷万福金安,奴婢正想着去前头给您送茶水呢,您这便来了。” 眼下天齁冷的,外头的风飒飒的吹,吹得人透心凉,玉琭见礼罢便忙活着,又是添了碳又是给康熙爷浸了热布巾帕净手净面。 康熙爷由着玉琭忙活,且等着看小丫头什么时候才来跟他诉苦,然净手净面罢,连茶也吃了,还是不见玉琭露出半分委屈,康熙爷便也知道小丫头这是将一腔子委屈尽咽下去,断不愿劳烦他了。 怎么总是替他着想,叫他这样心疼? 康熙爷不由得轻叹,也不叫梁九功几个在殿内伺候了,只管打发了去,关起门来拉住了玉琭的手。 “你回家了一趟就没什么想跟朕说的?” 对着康熙爷含着些质问的眼神儿,玉琭有些惴惴的,料想是察尼大人说了,然她这会子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怕康熙爷觉得她逾矩乱来,还指使着察尼大人替她办事。 玉琭犹豫着,也甭管怎得了,且先认了错儿去。 (本章完) 第58章 傲娇味儿 第58章傲娇味儿 “奴婢有罪,今儿回了家,发现额娘和弟妹们都受了委屈,奴婢气恼着,便借着察尼大人和几位御前侍卫们身上的官服,狐假虎威了一遭儿。” “不过奴婢没敢说自个儿是伺候您和娘娘的奴才,断不给您和娘娘招了黑、、、、、、、” 康熙爷一听这话,面上猛得一唬,玉琭心肝儿颤颤,险些跪了去,她这惴惴一路了,还真就怕康熙爷生气呢。 谁道还没等她跪下呢,倒是被康熙爷给一把捞怀里去了,绷着脸训她,却不是训她狐假虎威的事儿。 “你这傻的,朕同皇玛玛真真是白疼你了!若再有下次,你只管搬出朕的名头压人,朕和皇玛玛这样护着你,怎又舍得你被旁的轻贱了去,你这张嘴也是白长了,都来朕跟前儿了还不知诉苦!” 被这明训暗护的话一怼,玉琭心里揣了个小火炉似的热乎,鼻尖儿也酸酸的,好险没哭出来。 以前受委屈的时候可从来没人这样护着她的。 玉琭卸了劲儿,任由自个儿搂着康熙爷的脖子亲近着,饶是自知逾矩也不想松开。 “奴婢只怕给您惹麻烦了。” 康熙爷见玉琭小兔子似的乖顺,声儿也闷闷的泛着软,他便再说不出什么严厉的话了,只是哄孩子似的拍抚着玉琭的背,今儿小丫头在外面定然受了不少惊。 “你觉得麻烦的事儿在朕看来是断不麻烦的,可朕就怕你什么都不说,偏要自个儿扛着,小麻烦变成大麻烦,那才叫朕费心。” “你又不是不知朕的心意,赶明儿你就是后宫里的主子了,有没有想过这事儿许是冲着你来的,旁人用你阿玛来败坏你的名声,那时候再求朕做主也晚了。” 玉琭一愣,没想到康熙爷会这样说,她只知道颜启是混账惯了的,气人的事儿常有,撇都撇不开,只是没想过这会子便有人要利用他做什么。 “大概不至于像您说的这样严重吧,就是有,奴婢也总不能不认他这个阿玛,若不认便又是不孝了,名声亦好不到哪儿去。” 康熙爷犹豫着,到底还是告诉了玉琭他对颜启的处置,他生怕玉琭恼,也不想看见玉琭恼,这样不慈的阿玛,不认也罢,若还是顾及孝道一味袒护,那可就是真真的糊涂了。 然康熙爷多虑了,这会子不仅没见玉琭恼,甚至还瞧见了几分欣喜庆幸的,只见小丫头小鹿似的眼睛里尽是不可置信,还讷讷的抱着他问。 “这可是真的?万岁爷没诓奴婢吧?” 康熙爷再没顾虑了,捏了捏玉琭的小脸儿笑着点头去:“朕怎会骗你,原还怕你不情愿的,只是朕觉得颜启留不得,京城就这么大的地界儿,你额娘和弟弟妹妹们甭管搬去哪儿,他若有心都能寻到,届时再闹或是怎的也是麻烦。” “索性叫他自由些,爱去哪儿荒唐便去哪儿荒唐,休书朕也叫人换了真的,你若不愿认他,他便不是你阿玛了。” 再不必受颜启的连累了,玉琭只觉浑身一轻,激动地又抱紧了康熙爷去,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连连的谢。 然只是口头儿上的谢岂能够,康熙爷心头有些耐不住,总想再讨点儿旁的,自上个月得了小丫头一次亲近便再没有了,他总回味着。 瞧着康熙爷的眼神儿时不时的瞟着她的唇,玉琭岂能不明白这人想什么呢,又是想要亲亲又是故作矜持不肯主动,怎么瞧着还有股子傲娇味儿。 玉琭不禁好笑,然心里也是真真感激康熙爷给她考量和体贴,心中的喜欢更是满溢,她主动些便主动些吧,她乐意惯着康熙爷的小心思呢。 不做犹豫,这会子更不消得费力踮脚,玉琭红着脸轻轻碰了碰康熙爷的薄唇,原只是蜻蜓点水似的,这就退开了,谁道康熙爷不满,这便追了上去。 倒也是个毫无经验心得可言的,从没亲过谁呢,只是这样干巴巴的贴着康熙爷便极满足了,还默默红了脸,末了分开了那眼神儿都不好意思跟玉琭对上,又惹得玉琭好一番笑。 康熙爷恼羞成怒,自是不许玉琭笑的,连又堵上她那不饶人的小嘴儿。 原下午康熙爷还得看折子,算好了时辰想着同玉琭说一时半刻的话去,谁道这一闹腾也是什么都不顾了,还险些没把持住。 康熙爷猛灌了一盏凉透的茶,这才勉强克制了,随后温情地同玉琭手拉着手便罢。 他珍惜着人,也爱惜着玉琭的名声,有名分后的亲近和亲近后再给名分差得可多了,他得为玉琭着想些,总归离年节也不远了,他倒不至于忍不住的。 今儿难得放纵一回,夜里康熙爷也干脆不再处置国事,只好生同玉琭腻在一块儿,或是读书或是用膳,便是不说话心里也是安稳的。 夜里依旧是玉琭守夜,康熙爷不肯叫玉琭再躺到脚踏上了,一来是躺着不舒坦,二来也翻不开身,康熙爷看着都憋屈,便直接将玉琭拽上了龙榻。 反正也没人知道,康熙爷也不逾矩,玉琭红着脸只得应下,由着康熙爷把她当人形抱枕去。 康熙爷的龙榻又软又暖的,玉琭难得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晨起康熙爷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睡足起身了还有康熙爷专门给她留的早膳,好几十样子呢,尽是没动过的。 如此瞧着,她这竟不像是给人做奴才的了。 睡龙榻吃御膳,竟比后宫英妃娘娘的待遇都好,虽是没名分,可玉琭只觉得这小米虫日子不错,还能天天见康熙爷,后宫谁都不如她呢! 不过这些也是想想,自顾自的乐乐便罢,到底还是得忙碌伺候的。 好在身边儿没孩子闹腾,这日子便过得轻松得多,三日的功夫竟像是一眨眼便过去了似的,大格格又要回来了。 太皇太后和康熙爷依旧是派玉琭去接应,察尼一路护送,想着玉琭惦记家里,康熙爷还让玉琭早出宫两个时辰,准玉琭回去看看家里可安顿好了。 (本章完) 第59章 接大格格 第59章接大格格 有康熙爷给操心,家里自然是安稳极了的,原依着玉琭的意思,家里有得住就好,给额娘的银子虽多,可若是太铺张叫人瞧着也是不好,只怕孤儿寡母的守不住。 可有康熙爷操心,家里就必不是得过且过了,康熙爷做主,叫察尼给置办一套三进的院子,还买了仆役,塞和里氏摇身一变成了当家主母,手底下管了一二十个人呢。 福成和玉玳的病也着人细细的看了,又专门换了好药材细细补养着,福成没三日的功夫就醒了,见家里变了样子,还当自个儿在做梦呢。 玉玳眼下还未见着好转,可料想日日吃好喝好精神也能恢复得快些。 总归眼下乌雅一家子都还没缓过来劲儿呢,连下头的仆役也不敢太指使了,见玉琭又回来了,这才紧忙拉着人问,便是再有银子也不能这样挥霍啊。 玉琭笑笑,待进了屋关起门了才安抚了人去:“且放心吧,咱们也是得幸被万岁爷关照了几分。” “眼下这些对咱们来说虽然有些过了的,可很快就不显得过了,约莫是年节里,我便是后宫里的小主了,甭管位份如何且都算是万岁爷的人,娘家也有好处可得。” “颜启再不会回来了,到时候便让福成承了爵位领了差事去,我想着福成年纪小,没肯要什么爵位,只是替他谋个差事,我不贪心,咱们一家子也慢慢过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不过也还八字没一撇,这话你们听听,莫不能往外说了。” 屋里这会子只塞和里氏和福成,一听玉琭这话也是俱静了下来,一时消化不了,还没从奴才的身份里蹦出来。 好一会子,塞和里氏才双手合十连连的拜,热泪盈眶的:“我的老天爷,真真是祖坟冒青烟!竟护得你有这样的际遇。” “玉琭,你定要好好的伺候万岁爷,万岁爷可是救咱们一家子的大恩人啊!” 塞和里氏又是哭又是笑的,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个儿能当了宫里小主的娘家太太,果真是没了颜启那个祸害,就什么都好了。 玉琭笑着,塞和里氏的反应倒是在她意料之内,不过弟弟却是有些安静的过分了,且不知在想什么。 细问一句,福成竟是在担心她的以后,小孩儿年纪是不大,不过家里这情况也叫他不得不尽快成长起来,他可不似额娘那样天真的,晓得这天下没有白得来的富贵,眼下家中得了好,不知以后要姐姐做多大的难呢! 说得好听些是在宫中做小主的,可小主上头还有数不尽的主子,说到底还是给人做奴才,比普通的奴才还少了好些自由,若无宠爱就是老死宫中,一辈子也出不来了。 然此事已定,福成抿了抿唇,到底什么也没说,只言自己身子好起来就努力办差,只有他越走越高,才能换来姐姐在宫中的些许自在。 玉琭听这话岂能不感动,她倒也不求福成多有出息,只要一家子人相互扶持,那就定然能过好日子去。 如此又说了片刻,时辰也差不多了,玉琭只在家中吃了盏茶便去恭亲王府上接大格格。 这次再走倒没了上次的依依不舍,家里什么都好,她断没什么不放心了,她只好好经营好自个儿、护好自个儿,这才能做了家里的靠山。 “玉琭姐姐,可能再通融一会子,就一会子。” 大格格拉着玉琭的手轻轻的晃着,她这一回来也是不想再走了。 原她是真觉得自己去宫中只为读书,谁道嫡额娘一开口便击碎了她的梦,说是阿玛真不要她了的,将她送给了皇伯当女儿。 三日里她哭了四场,今儿才算是勉强止了泪,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也知道这其中有颇多的无可奈何,她也不得不回宫去,只是眼下舍不得极了,便想着能多拖延一会子便拖延一会子。 皇伯对她虽极好,可她还不知该怎么叫皇伯一句皇阿玛呢。 玉琭蹲下身来,看着大格格蔫蔫的样子,再瞧瞧恭亲王无奈的神色,便也约莫知道大格格许是知道了什么。 说来玉琭是有些恼的,也不知恭亲王怎么管的府上,明明娘娘都交代了,这一年半载的都先这样哄着大格格去,待以后习惯了再给孩子说了真相,届时也好接受些。 谁承想大格格这第一次回来就露了馅儿,难为这孩子没当她面儿哭,只是这样求着,倒是叫她心里更不落忍了。 “格格,咱们还是回去吧,便是奴婢再容您一会子,末了还是要走的,宫里娘娘和万岁爷还念着早些见您呢。” 大格格听玉琭的话这就要哭,且咬着嘴唇儿到底是忍住了,只又求玉琭通融些,叫她再抱抱她额娘去。 见状,玉琭也不好再拦着,许晋氏上前再抱抱大格格,大格格没哭,反倒是晋氏哭成个泪人,一旁的嫡福晋还不冷不热两句,不是自个儿的孩子到底不在乎着,可见多半就是她坏了事儿去。 玉琭冷眼瞧着,不由得更是心疼大格格几分,谁道就这一会子的功夫还下了雪,更是叫人心头凄凄。 天儿不好,便更是不能耽误时辰了。 大格格细细的给晋氏擦了泪,下来立好了最后再拜了阿玛额娘,她便拉着玉琭的手上了马车,再不回头看了。 小姑娘故作坚强着,待走远了到底忍不住,又扑在玉琭的怀里好哭了一阵子,末了还含着泪问。 “我已是没了阿玛额娘,没了自小就伴在身边的丫鬟嬷嬷了,那玉琭姐姐呢?玉琭姐姐你也会离开我吗?” 玉琭抱紧了些大格格,又是叹又是哄,回答着问题时也尤为的正经。 “格格放心,不管以后奴婢去哪儿当差,以后又是什么身份,奴婢都陪着大格格,不辜负了大格格的好。” 得了这话,小姑娘才放心似的抽了抽鼻尖儿,含着泪给玉琭一个勉强的笑去:“那我这阵子心里难受,总爱哭,你可莫嫌弃我。” (本章完) 第60章 中了算计 第60章中了算计 玉琭只觉得大格格又好笑又可怜的,紧忙给人沾泪去:“好,格格就放心吧,其实格格也不必总拘着泪,心里难受哭一哭便好得多了、、、、、、” 二人絮絮叨叨了一路,大格格哭累了也说累了,便歪在玉琭的怀里睡着了去,玉琭心疼的要命,直将这孩子抱得紧紧的,下马车去阿哥所时也不曾松手。 察尼亲自驾车,也是听了一路二人的话,他颇感念玉琭的用心和耐心,见雪下得正紧,打伞也是无用,干脆解了身上的大氅给了玉琭,将一大一小二人紧裹了去。 玉琭只觉身上一暖,下意识地去看身侧的察尼大人,这陌生的气味虽不难闻,可多少叫人有些不自在了,然眼下天气不好,想来察尼大人也是关照着大格格,玉琭稍稍动了动肩膀,到底没拒了去。 “奴婢替大格格谢您的关切,既是有了您的大氅,这伞您便多打着些吧,免得雪化了一身着了风寒。” 这话便是避嫌了。 察尼岂能不知,然他这大氅只是将大格格拢得密不透风,玉琭的脸还露在外头被风雪吹得通红呢。 反正连大氅都给了的,一把伞倒不差什么了,察尼并未多想,只是又把伞往玉琭那儿多偏了偏去。 “臣不打紧,姑娘还是抱着大格格快些回吧。” 一张嘴便喝得一肚子风,也不知这天儿怎么变得这样突然,饶是察尼这大老爷们儿也有些遭不住,便也不说话了,只管摆摆手叫身后的人再上前些,围着玉琭同大格格去,如此也好叫人走得轻松点儿。 一行人一路无话,到了阿哥所玉琭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被屋里的热气儿一冲,脸上都浮了一层水似的湿,然她也顾不上收拾自个儿,连大氅也顾不上还给察尼,只觉怀里大格格似是隐隐醒了的。 玉琭紧忙打发人去备茶备水,一来叫大格格净手净面好再睡一会儿,二来也招呼着一道来的诸位御前侍卫,劳累一趟也吃些热茶暖暖身子。 “玉琭姐姐、、、、、、” 大格格被玉琭放在榻上,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唤了一声儿。 “奴婢在呢,咱们回阿哥所了,您累着只管再睡会儿吧,奴婢给您宽衣擦脸,您不必起身了。” 知道玉琭就在身边儿,大格格便也安心了许多,由着玉琭给她解开披风和外衣去,被热腾腾的布巾子擦着脸,大格格又有些困意泛来,捏着玉琭的衣角便睡了过去。 玉琭拍抚了大格格一阵子,待小孩儿睡踏实了,这才轻轻的掰开大格格的手,起身去见了外头的察尼大人。 旁的侍卫们已然被察尼打发了的,眼下因大格格在屋里躺着,察尼不好进去,便喝茶暖暖身子,被风吹得厉害了,他那捧着茶碗的手都冻得通红。 玉琭紧忙将大氅给了人去,将人暂请去偏间避避风,等什么时候风小了,她再同察尼大人一道回康熙爷那儿复命去。 然客气的话还没说两句,忽得见一嬷嬷打扮的人从月亮门儿进来,风呼呼吹着也不知那嬷嬷嚷嚷了些什么,便见从外头猛然蹿出来好些人,当即拉扯着玉琭便想压着她跪下。 察尼也没反应过来呢,不知这是唱的哪出戏,只下意识地去护着玉琭,一把将拉扯玉琭的宫女嬷嬷打开,叫玉琭躲到他身后去。 见状,好似跟前儿一帮子人更肆无忌惮了,不仅去拉扯玉琭,还要拉扯察尼,这场面一下子就乱起来了。 然有些人竟趁机浑水摸鱼,也不知是谁,竟猛得推了玉琭一把,玉琭脚下不稳,直跌进了察尼的怀中,额头“咚”地一声撞在了人胸膛上。 且不知察尼如何,玉琭却是撞得不轻,头脸都懵懵的疼,紧接着又被人踢了腿弯,玉琭岂能招架得住,只听得周围乱哄哄的尽是叫喊,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死死的压在了地上,下巴一热,定然是磕破了皮。 “无缘无故的,凭什么要拿下臣!” 玉琭隐约间听到了察尼的呼喊,拼命抬眼去瞧,察尼大人也是自顾不暇了,她好歹是被几个粗壮嬷嬷给压在了地上,然察尼是被一帮子禁军打扮的人给扣下了,还压着跪在了一行人面前。 玉琭被人压着抬不起头,只是尽力转着眼睛看见了好些花盆底儿,上头有缀珍珠宝石的,有绣百蝶扑花的,粉的、绿的、紫的好一片。 玉琭心头一咯噔,不必想,她和察尼定然是中了人的算计了,怕不是要污蔑她同察尼大人有一腿,虽不知主使,可瞧着这会子是满后宫的人都在呢,怕不是都多少参与了。 眼下祸到临头了,又这样狼狈地被人扣下罪名,玉琭不知怎得,心中竟有些发笑。 前儿康熙爷还说怕不是有人借着颜启要坏她名声呢,谁道没了颜启这些人还有旁的算计,就这样怕她夺了康熙爷的宠爱不成? 也不知是该说这些人忒有自信了还是怎得,康熙爷的宠爱岂能是她们想争便争来的! 便是没她玉琭出现在康熙爷面前,康熙爷也断不会被在场的任何一个迷了心,她虽对康熙爷算不上十成十的了解,可也知道康熙爷给的喜欢始终有所保留。 也就是她乌雅玉琭没身份没地位的,这才一时被捧到了心尖尖儿呢! 康熙爷那样克制的一个人,他的心是给了这天下了。 玉琭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也不着急了,只管放松些浑身的肌肉,乖乖的趴好去。 冷眼看着这些人要怎么将戏给唱下去,单是她们在这儿信口胡言可不成,可得说给康熙爷或是太皇太后娘娘才是呢。 她是没什么自信叫太皇太后娘娘或是万岁爷一个劲儿的袒护,可这儿不是还有察尼大人嘛。 便不说察尼大人的身份地位,这人可是自小伴在康熙爷身边儿的哈哈珠子,当年擒鳌拜的功劳可有他的一份儿呢,康熙爷岂能叫后宫的人毁了他的左膀右臂去,便是英妃也没这样大的脸叫康熙爷顾忌着。 (本章完) 第61章 朕不能安 第61章朕不能安 许是后宫的一众娇花儿受不得风吹雪打,玉琭且听为首那人的一声儿吩咐,一众人这便押着她和察尼大人进了正屋去,没了刮耳朵的风声,玉琭这才听清楚说话的人,果真是英妃呢。 “、、、、、、去将大格格抱到二格格那儿吧,免得叫人污了眼。” 这话倒是说的一派关切,玉琭心头冷笑,若她真的关切大格格便必不会选在此时此处发难了,想来就是打了吓坏大格格的主意,好叫孩子对此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此想来更是激怒康熙爷,即便不信她同察尼大人有什么苟且,也得气她二人办事不经心,连累大格格也被扯了进来。 玉琭没顾得上心疼自个儿,只是心疼大格格,怕大格格又哭起来,这孩子好不容易才坚强了一些,又这样在乎她,若是真被吓着了或是怎得,只怕这辈子心里都得有道子阴影。 然玉琭细听一阵儿,竟没听到大格格的声儿,说来英妃带人闹得这样大,大格格也合该被吵醒了的,难不成英妃还要对大格格动手? 一想到这儿玉琭稍有些跪不住,这便挣扎这要抬头往里间看,可压着她的嬷嬷怎肯放她,手上用了些劲儿,还有人朝玉琭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你这贱婢还不老实点儿!” 玉琭不由得痛呼,咬着牙恨得要死,正欲唤一声儿大格格呢,便听英妃跟前儿的奴才回话。 “娘娘,大格格竟不在里间儿躺着,可这床榻还热乎着,大格格的靴也未穿。” 一听这话,不仅是英妃变了脸色,一旁的惠贵人、荣贵人几个也跟着呼吸一滞,连打发跟前儿的奴才去寻寻。 她们只想收拾了缠着万岁爷的小妖精去,岂敢接了这残害皇嗣的罪名,若大格格有事,万岁爷便是收拾了那小妖精想来也得治了她们的罪去,毕竟若不是她们闹,大格格也不会平白的不见了。 “想来是大格格害怕躲起来了,青枝,你带着人在各处寻寻,应是没出去的。” 英妃如此吩咐了一句,心中倒也不多着急,且使了个眼色给压着玉琭的几位嬷嬷,先将玉琭的罪名坐实了才是。 几位嬷嬷即刻会意,这便当众去解了玉琭的衣扣,也不多解,只开了领口二三颗盘扣便是了,若解的多了便不像是这小妖精意欲勾搭察尼大人了。 眼下英妃也不急着审,只管又打发人去请了康熙爷,一会儿便叫这贱婢再不能蹦跶了。 料想来回至少得一刻钟的功夫,惠贵人瞧了一圈儿,倒也是个会做人的,还叫身边儿人给英妃上了茶,一副马首是瞻的样子。 “且不知姐姐要如何处置这逾矩的奴婢,她可是太皇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跟前儿的人呢。” 英妃不紧不慢的吹了吹茶上的浮沫,这才义正言辞的道了一句:“此等腌臜事儿怎好摆在娘娘跟前儿,便等着万岁爷来处置了便是,免得娘娘又被这奴婢气一遭,也是得不偿失的。” 一旁的荣贵人也跟着附和:“可不是,昨儿臣妾才去给娘娘请了安,天冷儿娘娘还有些咳呢,今儿又是吹风又是下雪的,必不能惊动了娘娘才是。” “便是这奴婢死了,说与太皇太后娘娘听也是晦气呢,亏娘娘还这样看重她,谁道竟养出个心大的祸害来、、、、、、” 如此,几人三两句话便定了调子,不惊动太皇太后娘娘,便少了一个能为玉琭做主的人。 惠贵人、荣贵人陪着英妃倒是说得热闹,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声儿了,玉琭同察尼虽没叫人堵了嘴,可也知眼下还不是争辩的时候,便只静等着万岁爷来。 一旁的常在、答应们也是战战兢兢闭紧了嘴,便是坐在角落的戴贵人也素来是插不上什么话的。 这会子也不似惠贵人、荣贵人那样游刃有余的,戴贵人只白着脸,恨自个儿一时不查竟被人扯上了贼船,若是康熙爷怪罪下来定然也连累了她去。 她原就是个不讨喜的,若英妃不成事,她只怕以后的日子要更难挨了。 要不要做了墙头草呢? 戴贵人绞着帕子犹豫着,总想着给自个儿争些生机,然不等她想出来什么,便听得外头一声儿高呼。 “皇上驾到!” 是康熙爷来了。 众人紧忙收了收面上的神色,不等康熙爷进门便已然各自福身下去,紧接着便见门帘被人一把撩开,众人即刻便呼:“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爷顿着脚步,也不去前头主位上落座,只一声冷哼:“朕没法子万福金安!” “英妃,今儿这一出戏又是闹哪般?何时禁军能听候你的发落?何时朕跟前儿的人也能由着你做主了?若非大格格一个人冒雪跑来报信儿,你是不是就直接将朕的人定罪了!” 怪不得各处找不到大格格,这小丫头竟是不知不觉背着人跑了!且不知同康熙爷告了什么黑状,竟引得康熙爷如何诘难。 众人噤若寒蝉,刚刚还说得正欢的惠贵人荣贵人也不敢替英妃开罪了,只低着头,心头打鼓。 英妃却是不急的,宫里凡有事儿,她便是那个挑头的人,也必寻了理由藏得好好的,不叫人说她一句不是。 这会子只管好好的回了话去,也不开口就朝康熙爷道了什么被误会的委屈。 “回万岁爷的话,臣妾今儿带着一众妹妹来原只为了看看阿哥格格们罢了,天儿冷,阿哥格格们又是大病初愈不久,今儿早又听闻二格格跟前儿的嬷嬷病了。” “臣妾只怕阿哥格格们又沾染了病气,这便想着来看看,正巧妹妹们今儿都来请安,便也一道来了,这不刚处置好,听说大格格回来了,偏又下了雪,臣妾便先派秋嬷嬷去瞧瞧,臣妾和妹妹们叫人拿了伞后头便跟上了。” “谁道秋嬷嬷正撞见玉琭意欲拉扯了察尼大人,叫人瞧着不清不楚的,这是阿哥所,是大格格的院子里,臣妾不得不先叫人立刻处置了去,还请万岁爷勿怪臣妾先斩后奏了。” (本章完) 第62章 两方对质 第62章两方对质 凡英妃做主的事儿,永远都是这样的不得不,这样的凑巧,康熙爷心下觉得讽刺,也是恨极了这样抓不住她错处的样子。 康熙爷目光沉沉,看着英妃那张病恹恹的无辜脸也是再怜惜不起来了。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英妃还真当他是个好糊弄的不成? 然只怕是英妃明知道他不好糊弄还故意为之,这是她英妃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是钮祜禄氏越发的不知好歹了。 总归今儿算是最后一次见英妃这样胡闹了,康熙爷压着恼,也多了几分耐心去,看看这人还有什么招儿,看看这人的身侧都还有谁支持着。 既是后宫的都跟着来了,他也趁机肃清肃清,总归明年又是大选,他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既是如此,那便审审吧,看看到底是谁逾矩放肆,又是谁包含异心的。” 说罢,康熙爷直在主位上落座,抬抬手不仅叫后宫众人平了身,还叫人放了察尼和玉琭,一来他见不得自个儿的人受委屈,二来还未定罪,没得被人这样摁到地上羞辱的理儿。 也是趁着这会子二人起身,康熙爷飞快的瞧了玉琭和察尼几眼,一时心中更是恼火。 察尼就不说什么了,因着身份便是被人扣住也不敢太为难。 可玉琭便不成了,头发衣裳凌乱,额头通红,下巴上也见了血,俨然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唯那双平日里最是灵动的杏眼炯炯的怒睁着,眼神儿若能化为实质,想来已然在英妃几人的身上瞪出两个洞了。 康熙爷一边儿心疼,一边儿又不能明着偏袒去,拳头紧紧的攥着,只叫那劳什子秋嬷嬷说说当时的情景,英妃不给玉琭和察尼开口的机会,眼下他在呢,必叫人伸张了去。 “秋嬷嬷何在,你看见了什么便只管说什么,凡敢偏瞒,朕绝不轻饶!” 那秋嬷嬷缓缓的出来,眼珠子滴溜溜的往英妃那儿一瞥,这才紧忙跪着回话去,心里倒也紧张。 “老奴是尹常在跟前儿的,今儿跟着主子来阿哥所看看阿哥格格们,当时天气骤变,奴婢们都慌着伺候主子们避风避雪,尹常在离英妃娘娘最近,便得幸被娘娘的人一道护住,正好老奴得闲,便奉命去瞧瞧大格格。” “谁道还未进门,抬头便见玉琭姑娘拉扯察尼大人去,宫中岂容宫女同外男私通,老奴也是吓得不轻,下意识的惊叫一声儿,这便招来了诸位主子们。” “只怕叫他二人逃脱了,老奴和旁的几位便立刻上前制住人去,玉琭此时还叫察尼大人救命,察尼大人也不知是误会还是真要护着玉琭,不由分说便动了手,这一动手就乱了起来,幸而外头巡防的几位禁军侍卫听见动静,紧忙赶来帮衬,不然今儿还得见了人命去。” 说罢,英妃便抬抬手叫那几个伤着的奴才上前,有抱着胳膊的,有捂着脸的,以佐证秋嬷嬷所言非虚。 康熙爷也不做评价,只管看向察尼:“察尼,你又如何说?可是真做出什么逾矩的?” 察尼当即便跪,面上亦是羞愤不已。 他听得出来英妃和秋嬷嬷句句给他留着余地,只为针对玉琭姑娘,若他识相,合该将污水尽推到玉琭身上以保全自个儿。 然察尼岂能顺着英妃的意思,他察尼还不至于求钮祜禄氏才来得几分脸,更是恼后宫的倾轧拿他做了筏子,污了他的名声,故而便是英妃给他留情面他也断不肯要。 他如何清清白白来阿哥所的,就得如何清清白白的再回御前伺候,且咽不下这口憋屈气呢! “回万岁爷的话,秋嬷嬷的话乃一派胡言,臣同玉琭姑娘断无一丝丝逾矩,自臣等护送大格格归来,玉琭姑娘在屋内伺候,臣等便候在廊下。” “且等着玉琭姑娘哄睡了大格格后,将一出来,我二人连话都还没说一句便见这秋嬷嬷带着一帮子奴才前来,又是叫骂又是要伤了玉琭姑娘去,臣不明所以,自是要护一护玉琭姑娘的,姑娘是太皇太后娘娘跟前儿的人,这会子便不是臣在,也不能叫姑娘平白受了委屈。” “然谁道臣这一护还正中下怀,那秋嬷嬷张口便骂臣是奸夫,说什么撞见捉双了还不知悔改的,臣岂能认下,正欲脱身,也不知怎得那样巧,就这么会子的功夫诸位娘娘、小主和巡防侍卫都来了,对着臣同玉琭姑娘拳打脚踢,一刻钟前都还被堵着嘴。” “若非万岁爷您来了,只怕臣和玉琭姑娘便真被这些人磋磨得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去,还请万岁爷明察,还臣和玉琭姑娘一个公道!” 康熙爷点头,又看向玉琭,语气都不由得放软了些:“玉琭,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玉琭抚了抚身上的褶子,亦是不卑不亢的跪下回话,即便心中委屈气愤至极,也不见一滴泪去。 “将将察尼大人已然说罢,奴婢也没什么好补充的,只是想问秋嬷嬷一句,您是见了什么非分之举才断定奴婢同察尼大人不清不楚的。” 秋嬷嬷愣了一瞬,没想到这小丫头还能这样冷静应对,然她这会子能站出来做了这关键的证人,自然也有她的本事在,只管义愤填膺地对答了去。 “你这不检点的竟还有脸问!既是你不要脸,那老奴也不怕叫人知道你的腌臜事儿!老奴远远的便瞧见你拉着察尼大人的手去解你的领扣,在没人的地方且不知还有多放肆呢!” 玉琭听罢也不辩,只嗤笑一声儿:“嬷嬷好眼力啊,这样的天气里竟也能看清察尼大人给奴婢解衣扣的动作。” “也不知是奴婢愚笨还是察尼大人不耐至此,若我二人真有奸情,何不寻个隐秘之处私会,偏要光天化日之下冒着风雪解衣裳去,您脸皮厚的不怕冷,奴婢还怕呢!” 玉琭一说这话,那秋嬷嬷也是气得一脸通红,亦是没想到玉琭这样能言善辩,这会子干脆又朝万岁爷跪下大呼。 (本章完) 第63章 旁的证据 第63章旁的证据 “万岁爷同娘娘瞧瞧啊,这贱婢一急说实话了!老奴是不知你同察尼大人私下的苟且,可今儿你们这事儿却是瞧了个真切!” 这话便有些胡搅蛮缠了,既是说不清,那不妨再来一遍去。 康熙爷心中已然有了计较,直接叫梁九功开了门去,着那秋嬷嬷指认当时玉琭同察尼所站之地。 秋嬷嬷心中提着,原是想说的位置离门前近些,然刚刚闹得动静大了,廊下两盆子花都被踢得碎碎的,狼狈一地也未来得及收,便也做不得假了。 “嬷嬷仔细些,当是这儿没错吧?” 魏珠上前,拉着一道跟来的护卫的延信大人立在先前玉琭和察尼的位置上,魏珠年纪不大,身量也同玉琭差不多,如此再来一遍也能说服人去。 秋嬷嬷无奈点头,也不知琢磨什么,只叫人站得更近了些才算罢。 见人立好了,梁九功也不嫌外头风雪大,这便亲自带着秋嬷嬷出去,往后头虚走了一段儿至二格格院子前,这才带着秋嬷嬷回去。 秋嬷嬷被风吹得险些睁不开眼睛,可生怕坏了主子的事儿去,且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会儿好看清魏珠同延信的动作去。 立在院门前,秋嬷嬷认真地看了好几眼去,也是不敢久久的看,这便朝梁九功点头示意,梁九功笑笑,也只管带着秋嬷嬷再回屋回话。 “可看清楚刚刚他二人在做什么了?”康熙爷问了一句去。 秋嬷嬷下意识的又看了英妃娘娘一眼,然这次却不见人笃定自信的眼神儿,反而面上隐隐泛黑,偏秋嬷嬷又不能不答,且抿了抿唇,这才回想着刚刚瞧见的景象,小心翼翼回了话。 “回万岁爷的话,老奴瞧见魏公公抬手搭着延信大人的肩。” 言词一出,屋中不止一人隐隐的笑,尤其是那魏珠笑得最欢。 “嬷嬷果真是老了眼神儿不好,刚刚奴才压根儿就没同延信大人立在一处,您一出去,奴才便换了小邓子来,小邓子亦不是搭着延信大人的肩,乃是小邓子后面的小林子抬着手臂罢了。” “您老人家连人都分不清谁是谁,怎么还能一眼就看出察尼大人同玉琭姑娘的动作,当时必然比这一遭来得紧急,且不知您老人家看的哪处,竟如此误会,误会也罢,还如此信誓旦旦。” “说!是谁指使了你!这样诬蔑察尼大人和玉琭姑娘!” 刚刚还笑嘻嘻的魏珠脸色陡然一变,直吊着眉质问那秋嬷嬷去。 一听这话,秋嬷嬷可再来不得半点镇静了,当即瘫软跪伏在地上,连连争辩求饶。 “求万岁爷饶命啊,都是老奴头昏眼花看错了去,可若不是玉琭同察尼大人挨得极近,老奴也不会误会了去啊、、、、、、、” 康熙爷岂容这秋嬷嬷再胡乱狡辩,当即一掌便拍在了案几上:“事到临头竟还嘴硬,来人!就在这儿,给朕狠狠的打,看看你还狡辩几时!” 一声令下,延信当即便带人将秋嬷嬷拿下,两个高大侍卫一左一右提着秋嬷嬷,掂鸡仔儿似的便将人摁在了地上,这便开打了板子。 御前侍卫们可不像是慎刑司的人下手有数,万岁爷要拿这秋嬷嬷开刀,必是要将人往死里收拾的,越是惨越是好,好杀鸡给猴看。 秋嬷嬷的惨叫一声儿压着一声儿,没一会子功夫衣服上便浸出了血迹斑斑,莫说下头胆儿小的常在答应们了,便是英妃同惠贵人、荣贵人也不禁色变。 万岁爷在处置后宫之事上,还素来未用过这样狠厉的手段。 只打一个秋嬷嬷还不够,康熙爷又点了尹常在去。 “这狗奴才可是你的人,如今敢欺君至此,尹常在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尹常在早就吓得不成样子了,她只是将奴才借给英妃娘娘办事罢了,旁的倒不知多少,岂敢说什么对娘娘不利的话,只是不住的跪下求饶。 “求万岁爷饶命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是无辜的,秋嬷嬷她素来捏着宫中的辈分儿不好好伺候奴婢,惯是个放肆的,奴婢也不知她为何要这般污蔑了人去、、、、、” 康熙爷断不理会尹常在的话,平日里便见尹常时常巴结着英妃,这事儿她断脱不开干系去,此时也不由得尹常再分说,直接也叫人打了去。 “约束不好自个儿的奴才本就是你的失职,还言什么无辜,你既知道秋嬷嬷惯是个放肆的,为何刚刚不站出来反驳秋嬷嬷去,这会子查出来的反倒知道要撇开干系了。” 说罢,尹常在便也被人摁着打了。 大格格的正屋就这么方寸大的地方,尹常在主仆俩挨打便占了大半,那惨叫声更是声声灌耳,后宫众人人人自危,万岁爷今儿真是恼了的,断不留一丝丝情面的。 康熙爷冷着眼神儿将后宫众人挨着个儿的看过去,看见谁谁便忍不住抖三抖,生怕下一个要死的便是自个儿。 且见下头一帮子常在、答应们即将要受不住康熙爷极具压迫的眼神儿了,英妃掐了掐手心子,朝离她不远的秒答应甩了一眼神儿去。 秒答应战战兢兢,几乎不敢站出来开口,然她又被英妃拿捏着,没法子,只得站出来借了替尹常在求情的由头开了口去。 “求万岁爷饶了尹姐姐吧,尹姐姐什么也不知,奴婢、奴婢反倒知道些许。” 康熙爷抬眉瞧了下头的秒答应一眼,几乎想不来这是谁,还是梁九功上前,低着头凑近了提醒一句,康熙爷这才了然,想起来这犄角旮旯里的人是谁了。 是惠贵人宫里的小答应,原是伺候惠贵人的奴婢,因前些年惠贵人有孕不能伺候,便抬上来替惠贵人固宠的。 这事儿惠贵人想来也参与不少啊。 抬手叫人先停了杖刑,康熙爷指节叩了叩案几,允人细细道来,看看还有什么可栽赃的。 秒答应白着脸咽了咽吐沫,这才颤着声儿回了:“奴婢、奴婢亲眼瞧见察尼大人同玉琭交换定情之物,就是万岁爷您带人从景山回京那日,察尼大人送大格格来。” (本章完) 第64章 手笔仓促 第64章手笔仓促 “那地方、地方就是在慈宁宫前头的花园儿处,那时候万岁爷您同太皇太后娘娘有事商议,便打发姐姐和奴婢们先退下。” “此前奴婢不小心扭了下脚,虽不严重,可站久走得多了还是疼的,从慈宁宫出来时便觉得有些不适,便想着在园子里稍歇一阵子,谁道奴婢歇够了正要起身,便远远的瞧见察尼大人同玉琭一前一后的来了。” “奴婢隔得稍远,也不知他二人说了什么,不过那日可是风和日丽的,奴婢真真是看清楚了,玉琭姑娘给了察尼大人一个帕子,还投怀送抱了去,察尼大人好似也给了玉琭姑娘东西了。” “只是察尼大人半背对着奴婢,奴婢没瞧清送了什么出去,好似是从腰间或是佩刀上取下来的物件儿、、、、、、、” 妙答应起先紧张得难以开口,不过既然都迈出这一步了,那便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断不能像是秋嬷嬷那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唯她配合着英妃娘娘将玉琭的罪给定死了去,她这才能得了活路。 思及此,妙答应心中也少了几分恐惧,越说越是顺溜,面上也装得一派难堪愧疚。 “奴婢位卑言轻,为求自保也不敢作声,便只得将话一直憋在心里,然这事儿像是一根刺儿似的扎在心上,惹得奴婢寝食难安,为此,奴婢还特意使了银子去,叫人打听些个。” “谁道这一打听不打紧,奴婢还知道一事,听守门的奴才说,每每轮到察尼大人值守时,玉琭夜半还偷跑出去同察尼大人私会,待天亮前再回来,也着实太猖狂了些。” 妙答应的话一落音,一旁的荣贵人忙装出满满的惊讶来,捏着帕子掩唇:“天爷!竟还有这样的事儿!” “玉琭,你可是太皇太后娘娘跟前儿的奴才,近段时日又伺候着大格格,你这出去私会不打紧,但凡被人撞破了可是要坏了太皇太后娘娘和大格格的名声!” 惠贵人也不甘示弱:“可不是!你不要脸,娘娘和大格格还要脸呢!你哪儿来的熊心豹子胆竟如此放肆!”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句,竟是连叫人验证妙答应所言真假的工夫也不给,直接就想这么坐实了玉琭同察尼的罪名去。 待众女都说得差不多了,眼看着玉琭都快被这些人的吐沫星子给淹了,英妃却是不急得给玉琭定了罪,悄悄觑了康熙爷一眼,反而道了句公正的。 “妙答应,此事可来不得半点虚,你可确定自个儿看清楚了,不然你也是秋嬷嬷一般下场。” 妙答应连连又拜,小脸儿似更白了几分:“奴婢、奴婢岂敢啊,不若万岁爷和娘娘请人搜一搜也好,要奴婢说,若非亲眼所见,也是断不肯信的。” 玉琭笑笑,心说这些人倒是替康熙爷想得周到,想来那必是真暗中做出点儿什么了,玉琭是不知察尼大那儿出了什么岔子,只听妙答应说了帕子,她倒是想起来她先前丢的那一个了。 “玉琭,妙答应都这样说了,你若真做了不轨之事直接承认了便是,也省得叫人搜出来再打了你的脸。” 英妃这话说得更是正经八百得很,好似真为她着想一般,然说这么多还是要搜的,玉琭笑笑,无所谓似的答了一句。 “奴婢不知要承认什么,只是想起来先前还真丢了个帕子,那日从景山归来,奴婢身子不适,头晕昏沉得厉害,当日只一从娘娘殿中退出来便同玉竹几个回了房歇息,万岁爷和娘娘只管着人审审。” “至于夜半私会更是无稽之谈,一来奴婢没那个本事叫人给日日留门,二来奴婢也没那个本事躲得过夜间巡视,至于夜半去哪儿了,这便无可奉告了。” 玉琭不软不硬的回着话,也不怕惹恼了英妃。 反正自听妙答应说出她夜半私会的事儿,她便知道自个儿今儿定然会安然无恙,反而妙答应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怪就怪英妃没打听出准信儿吧,她夜半去乾清宫还能去私会了谁,自然是回去给康熙爷守夜了,她能夜间于阿哥所和乾清宫之间自在行走,还多亏了梁公公打点呢。 眼下玉琭便只管看戏就是了。 说来英妃也忒急了些,为了伺候好大格格,她近来同察尼大人确实相处时间颇多,时而有旁人在场,时而她们独处着,虽没什么逾矩行径,可英妃若真能周密计划,想来还真能给他们泼了污水了。 可坏就坏在英妃太急了,些个捕风捉影的事儿也能拿来做文章,自以为寻来几个污点证人便可了,实际上些个伪证压根儿就站不住脚,怕不是有些事儿英妃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玉琭细细思量着,据她所知,前些时日英妃还病了一遭儿,不是装病是真病了,还是玉竹代太皇太后娘娘探望的,前些时日才好利索些。 她这样病着,又要算计了人,哪儿有这么多精力,怕不是也是听了谁吹的风儿了,这才有些迫不及待动了手、、、、、、、 倒也不光是玉琭想到了此处,康熙爷一直静观其变,亦是觉得英妃手笔仓促了些,私下里只怕还有得查。 眼下康熙爷也不说什么,只管叫英妃做主去,他知玉琭同察尼再清白不过了,一会子便给人翻了案去。 英妃见状,自以为康熙爷心中动摇,多半是信了的,这便派青枝带着人过去,还朝康熙爷要了一二个人手,免得人不信。 只约莫两刻钟的功夫,青枝便带着人回来了,手上还捧着托盘,上头果真有一叠得方方正正的帕子,旁边儿那缀着珠子的黑绳儿想来便是察尼大人丢的了。 “娘娘,奴婢带人从玉琭姑娘的褥子下头寻到了察尼大人刀柄穗子,不敢冤枉了去,奴婢还特意问了几位同察尼大人相熟的,物件儿、时间俱对得上。” “这帕子是在察尼大人的班房中搜出来的,翠竹花样,左下角还绣着一个小小的玉字,料想是玉琭姑娘无疑了。” (本章完) 第65章 册封圣旨 第65章册封圣旨 英妃细细看罢,还叫青枝捧着托盘给康熙爷瞧,康熙爷没看察尼的刀柄穗子,只拿了玉琭的帕子去,细看了上头的玉字,忍不住笑了笑去。 “瞧这帕子眼熟,朕好似也有一条,不过可没这个显得精细。” 说着,康熙爷还真从怀里掏出一帕子来。 上头亦是翠竹花样,只是少了一个玉字,原因无他,玉琭女红针黹不好,能照着花样子绣出个形儿来已然是费了十成十的心力了,再叫她绣了字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不光是给康熙爷的帕子上没绣字,凡玉琭绣的物件儿就挂过自个儿的名儿,也是嫌难看丢人呢,便是丢了也没人认出来笑话她的。 康熙爷将两张帕子折了折,只将花样子露出来摆在一块儿去,叫后宫众人瞧了个遍,末了点了戴贵人出来。 “戴贵人来,若朕没记错,后宫里你的手艺可是数一数二的,来瞧瞧这花样子可是出自一人之手” “你曾说过,这绣花也同写字一样,一撇一捺正对着一针一线,即便是一百个人绣同一个花样子,也自有细微差别,乃习惯使然。” 在座众人皆是心里猛得一提,谁也没想到康熙爷手中也有个一样的,更是没想到玉琭这小丫头竟同康熙爷亲近至此了。 尤其是英妃,已然是有些坐不住了,掩在袖中的指尖子都紧紧的掐着手心儿,没想到又一次失利了。 也不知是八字反冲还是怎得,自这小丫头出现在康熙爷跟前儿,她竟再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了。 不过眼下康熙爷可顾不上看英妃的反应,反倒是见戴贵人战战兢兢得厉害,也不光是害怕,眼底尽是犹豫,隐隐挣扎似的。 只怕是顾忌着英妃呢,戴贵人并不敢直说,只是颤颤地上前,细细一瞧,她便瞧出不同来了,松了一口气似的,紧忙回话。 “回万岁爷的话,这个带了玉字的帕子有些蹊跷,若光是看绣样倒是出自一人之手,针脚微微凌乱,竹身也俱是往右偏斜,只是您看这收尾处却是不同了。” “您拿出来的这个帕子,收尾时直接将线挽了个疙瘩,线头儿露在外面,一来不好看,二来只有新手才这般,而这绣了名字的,收尾时却是将线头藏了进去,还收得平整,若她真会这手法,前头倒也不会绣得这样凌乱了,至于这玉字也是同理。” 戴贵人细细说着,有了借口自然好开口了,是万岁爷点了名儿叫她说的,英妃便是再不满也不成,说罢,戴贵人还谦虚一句,亦是替自个儿稍稍开脱。 “臣妾拙见,想来也不一定看得准,要说擅长女红针黹的还得是针线房的绣娘,不若万岁爷再请人辨辨也使得。” 康熙爷微微点头,难得给戴贵人一个和煦的笑,毕竟她没跟着英妃同流合污,也算是眼明心明之人。 “不必,朕信你的,就是不知英妃可信?” 康熙爷睨着英妃,英妃这会子自知无可辩驳,只得着点了头去,便是心中再不情愿面上也不能露出半分。 “既是误会那再好不过,只是不知那夜半私会一事妙答应要如何解释?你误导万岁爷和本宫至此,也得有个说法才是。” 这话便是将妙答应给抛弃了的。 妙答应这便要白着脸哭着求饶,饶是她想过有今日败露的下场也断接受不得。 “万岁爷饶命啊,奴婢、奴婢许是也看错了也说不准,奴婢不是故意要污蔑察尼大人和玉琭的,还请万岁爷开恩,奴婢再不敢了、、、、、、” 眼瞧着求万岁爷没用,妙答应还想求了英妃娘娘和惠贵人去,然还未等她开口,猛然对上了英妃那警告的目光,妙答应这才想起来,她的家人尽在英妃和惠贵人手中。 她眼下死不过死她一个,若她敢胡乱攀咬,只怕是她们一家老小的命都不保了。 想到这儿了,妙答应也不敢再求饶了,只是跪伏在众人脚下不住的哭。 自她入宫伺候主子,无论是替主子固宠也好,还是在此事上说话也好,没有一次是她心甘情愿的。 眼下她要死了,想来也是没人在乎,说来她的命竟不如那御花园里的一颗草,寻常干了涝了也有人在乎,有人管、、、、、、、 “倒不必叫妙答应解释了。” 康熙爷听人哭听得心烦,他多少知道这些人无论开口还是做事都没什么选择的余地,然这些人却不值得可怜。 无论是尹常在也好,还是眼前的妙答应,因惧怕而做了英妃的爪牙时,便已然是对他这个万岁爷大不敬了。 英妃再势大能大得过他这个万岁爷? 能越得过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 英妃上头还有他们这三位主子,随意寻一个便能得了庇佑,落井下石便是落井下石,何必寻了什么不得已的借口。 康熙爷眼睛都不眨的,直叫人将妙答应拉下去处置。 “玉琭夜半来乾清宫不为察尼,只为给朕守夜罢了,若真用了私会一词便是朕日日同玉琭私会,来往俱是梁九功打点。” “原朕思量着,待大格格安稳后,再将玉琭收入后宫,只是眼下瞧着是有人替朕着急了,既是如此,朕现下便封了玉琭,也省得回头朕也被人说得不清不楚的。” 后宫众人岂敢说康熙爷的不是,这会子也是坐不下去,紧忙跪着,连道不敢,求万岁爷息怒。 康熙爷并不理会,抬抬手叫人住嘴去,着梁九功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慈宁宫一等宫女乌雅玉琭,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性资敏慧,率礼不越,深得朕心、、、、、、、” “着即册封为德贵人,赐镶白旗,钦此!” 这册封圣旨早半月前康熙爷便叫人拟好了的,一直叫梁九功好好的收着,便等着年节里叫玉琭高兴高兴,谁道英妃如此算计,既是如此,那他便大大方方的宠着去,自不能再委屈了玉琭。 (本章完) 第66章 细细的查 第66章细细的查 先前大格格一来报信儿,康熙爷便明白此事定然是后宫针对玉琭的举措,当即叫梁九功拿了圣旨去,连一丝丝犹豫也无,着实信任得紧,眼下事情都明了了,玉琭果真是冤枉的。 且听着圣旨上的话,众人好半晌儿没反应过来,个个侧目,不明白玉琭凭什么得康熙爷这样的看重。 她们想过玉琭会被康熙爷收入后宫,可断没想到小丫头一来便是贵人的位份,还赐封号为“德”。 说来康熙爷于后宫位份上的赏赐向来吝啬。 英妃就罢了,钮祜禄氏可是大姓儿,他阿玛祖父又是朝廷肱骨,一来便是妃位自然是没得说的,然也是仅此而已了,入宫几年,英妃的位份也再没动过。 再往下便多是些娘家不得势的,像是惠贵人和荣贵人,从前也是伺候康熙爷的奴婢,承宠后,一开始只是庶妃。 这庶妃听着像是个主子,可实际上什么也不是,彼时后宫的等级划分还不似眼下,也没有什么答应常在的位份,庶妃不过是比宫女高那么一点儿罢了。 后来没了几个孩子,有了生育的苦劳,惠贵人和荣贵人这才有了眼下的位份,算是脱开了奴婢的身份。 然细细算来,她二人从承宠那日算起,一直在这后宫中沉浮六七年的工夫才有了眼下的地位,谁道玉琭满打满算的入宫才半年这便一步登天成了贵人,这不可不谓盛宠了。 再说这封号,若是放在寻常的一天就罢了,还不至于叫人多想,偏今儿闹出这样的事儿来,康熙爷将德字给了玉琭,好似在说旁人都德行有亏一般,面上也挂不住。 “德贵人,接旨吧。” 倒也不止是众人接受不得,连玉琭这会子也晕乎着呢,若非梁九功叫她一句,她险些忘了谢恩的事儿了。 没想到康熙爷动作这样快,竟这会子便封她为贵人了,她虽知道康熙爷的心意,可她没那个胆子巴望什么,还想着只是常在就很不错了,谁道竟是德贵人,天上掉馅饼儿也不过如此了。 “谢万岁爷恩典,臣妾定然谨记规矩,好好侍奉、、、、” 只见玉琭忙朝康熙爷行了个大礼去,然规矩再好也是狼狈,头发衣裳凌乱,还险些破了相,怎么看怎么失仪的。 然康熙爷不嫌,只是心疼,这会子亲自扶了玉琭起身,扯着脖子下头的系带一解,当即便用大氅将玉琭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还抬着指尖儿轻轻碰了碰玉琭下巴上的口子。 康熙爷原以为伤的不深,谁道这轻轻一碰又流血了,康熙爷顿时后悔去碰了,紧忙拿着玉琭送给他的帕子给玉琭捂伤。 “封赏的急了些,永和宫暂还未叫人收拾出来,你只管先在朕的乾清宫养伤,旁的不必管。先回去吧,朕叫梁九功送你,大格格还盼着你早些回去寻她呢。” 依着规矩,封赏接旨过后,康熙爷合该正经训诫玉琭两句,说些个叫人知礼守规矩、和睦他人、为天家开枝散叶的话,可这会子心疼着,康熙爷也是顾不上了,心里唯有浓郁的关切。 替玉琭理了理散落凌乱的发丝,康熙爷还另叫下头人唤个太医给玉琭瞧瞧伤去,想着小丫头正是爱美的年纪,又是伤在脸上,心里定然不知怎得难过呢。 玉琭无不应的,这会子又连连福身,待梁九功备好伞抬手请了,玉琭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跟人先走了。 察尼康熙爷亦没叫他留下,为表信任,康熙爷依旧命察尼护送玉琭去,如此也是给人正了名,免得日后风言风语不止。 待二人走罢,眼下大格格的屋里可就安静得多了。 后宫众人这会子还维持着深蹲的姿势,些个行礼功夫不到家的身子都开始摇摇欲坠起来,康熙爷冷眼瞧着没应声儿,直等着下头的人都经不住了,这才开了口去。 “朕对后宫之事素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些个小打小闹的就罢了,朕也没功夫计较去,可朕不计较不代表朕什么也不知。” “今日陷害德贵人一事,连太皇太后娘娘的地界儿你们都伸得进手,连朕的哈哈珠子你们都敢诬陷,有些人的手是伸得太长了,也是太放肆了。” “别想着这事儿德贵人和察尼平安无事便算是过去了,朕得挨着个儿的细查才是,在此之前,你们就莫要出门走动了,尤其是英妃,你既冬日里时常病着,便不必再起。” 众人心头一咯噔,万岁爷竟叫她们都禁足了,一时间人心惶惶的,只怕自个儿被万岁爷清算了去,少不得求饶些个。 英妃是素来无话可说的,这会子带头的便是惠贵人和荣贵人,她二人不开口便罢,一开口反倒叫康熙爷想起来刚刚二人给英妃帮腔的样子。 康熙爷气着,也是将二人都一并恼了去。 这样心性的女子怎好叫她们再常见自个儿的阿哥,惠贵人近段时日不必再来阿哥所照顾大阿哥,荣贵人也不必再养着长生阿哥,待什么时候洗脱嫌疑了再说旁的。 此令一出,惠贵人和荣贵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眼泪簌簌的下。 尤其是荣贵人,她好不容易保住这么个儿子,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日日都提心吊胆怕孩子小小年纪便被抱去阿哥所,同她这个亲额娘不亲近。 长生阿哥眼下才五个多月的年纪,荣贵人便已然开始教孩子叫她额娘了。 知道康熙爷心疼长生阿哥,她自以为怎么着也能将孩子养到周岁的,谁道这次不过推波助澜了一把,竟招致这样的重罚。 荣贵人咬着牙根儿,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瞧着康熙爷无情的离去的背影,她这叫一个恨,恨康熙爷无情,亦是恨玉琭夺了本该属于她的关切宠爱,可要说她最恨的,还是英妃。 若英妃计划周详些,若英妃不磨磨唧唧的等着康熙爷处置,直接将那玉琭打死了,这事儿便也不会这样复杂了。 康熙爷即便知道玉琭冤屈又能如何,总不能为了小小奴婢跟在座的挨着个儿的计较。 (本章完) 第67章 朕的将军 第67章朕的将军 总归英妃背后还有钮祜禄氏呢,她什么不敢做的,康熙爷看在钮祜禄氏的面子上也不会将英妃如何,不似她们这些娘家不得力的,做什么还得借了旁的口和手去,一招不慎就没了命。 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荣贵人被身边儿的宫女扶着起身,连规矩也不顾直接走到了英妃的前头。 她急着回钟粹宫呢,天儿这样的冷,也不知下头的奴才怎么将她的阿哥送来阿哥所,若长生因此再病了或是怎得,那才真真是在她心口剜肉呢。 “娘娘好自为之吧。” 惠贵人亦是恼得不轻,不过比之荣贵人的气急败坏,她倒还算是能接受得了,总归大阿哥是记得她这个亲额娘的,只要大阿哥好好的,她便还有翻身的那一日。 这会子她要走还不忘惺惺作态一番,连叫英妃好自为之的话都说出来了,倒也是怕在场的还有万岁爷的耳目,这话是说给万岁爷听的呢。 待出了门走远了,惠贵人这才不忿起来,迎着风雪嘟囔了两句不满的话,这便琢磨着如何将自个儿摘得干干净净的。 妙答应倒是不消得她解决了,然还有些中间传话的奴才不好送走,思来想去的,到底还是死人的嘴最严实。 趁着这会子万岁爷的人还未动,惠贵人紧忙招来跟前儿的管事公公陈寿,叫他处置一二人去。 倒也不能死的尽是她跟前儿的,惠贵人琢磨着,还是得冒险动一动英妃的人,如此也算她好心,省得英妃操持了。 “就现在,你去将英妃跟前儿的林公公叫出来,就说还有些后招儿、、、、、、、” 惠贵人同陈寿耳语几句,陈寿面上浮现出些个狠毒的笑,这便领命去办了差。 很快,他的身影便隐于风雪,只一会儿的工夫,连脚印也被一层雪掩盖住了,叫人寻不到去向。 不管后宫众人都什么心思手段,康熙爷快步回了乾清宫,心里尽惦记玉琭和大格格去了。 今儿也是多亏了大格格,康熙爷心头热乎着,回想着大格格衣着单薄哭着闯进乾清宫,张口就叫他一声儿皇阿玛,求他去救玉琭同察尼,康熙爷便觉得这孩子他是真真没白疼的。 即便大格格是因救人才叫他的这声儿皇阿玛,康熙爷依旧是高兴极了,这一个月的相处,康熙爷真真是喜欢大格格的聪慧活泼,也总觉得同这孩子有缘,心中没由来的亲近。 眼看着要到乾清宫了,康熙爷高兴着,正欲叫魏珠再开了库房,他好赏了大格格同玉琭去,谁道吩咐的话还未说完,抬头便见一人正跪在殿前的雪地里,任风雪吹着也不动摇半分。 康熙爷自是认出这人是谁了,心中忍不住叹息,只管打发魏珠去办差,他自顾自的上前,替那人扫了扫肩头的雪。 “察尼,你知朕不怪罪于你的。” 察尼感知到康熙爷还如同往日的信任关切,眼睛一热,险些没哭出来,然想想今儿这事儿,便不由得更是愧疚,直朝康熙爷又深深一拜。 “万岁爷,臣怪自个儿,是臣疏忽了,臣肩负护卫您安危之职,可竟连自个儿眼皮子底下都管不好,叫人暗中放了那不该放的东西,得亏只是针对了臣,若那些人包藏祸心,意欲害了您,臣便是死也不能原谅自个儿。” “御前侍卫统领一职臣不敢再领,还请万岁爷责罚,在此之前臣亦是有个不情之请,请万岁爷许臣将那细作揪出来,不然,臣心不安。” 康熙爷看着察尼这般自责,他心里自也不好受的,察尼、延信几人可是他的左膀右臂,有自小的情谊在,康熙爷将他们尽看作是自个儿的手足,只因这事儿便叫他撇开了手足,他是断不肯的。 然若是一味的包庇,察尼又心头过意不去,以后只怕相处起来,察尼也是不敢同他亲近了。 康熙爷思量片刻,到底还是应下了,不过他不是暂不用了察尼,而是有更重要的事儿交代给人去。 “细作之事朕叫延信去查,昨儿朕接到消息,沿海之地亦有不稳,朕前日命承郡王勒尔锦为宁南靖寇大将军,率大军讨伐吴三桂,若再叫他看着沿海只怕顾不上,你若有心,便替朕出征,守疆扩土,做朕的将军!” 察尼自没想到能被康熙爷这样看重,他做康熙爷的左膀右臂自然有他的雄心抱负,眼下有机会上战场,察尼只觉热血沸腾,当即抬手咬破了拇指,狠狠的摁在的雪地上,以天地为契,向康熙爷立下军令状。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万岁爷放心,臣定不负您,不负大清!” 康熙爷也被察尼这般做派激出了血性,拍着察尼的肩膀连道三声好,架着察尼的胳膊将人扶了起来。 “那朕就等着你带军凯旋,届时朕亲自十里相迎,为你庆酒邀功!” 察尼又是连连的拜,将将委屈自责的泪没下来,这会子激动着却是掉了泪去,能跟从这样一位信任他的君王,真真是他三生都修不来的福气呢! 康熙爷忍不住笑,笑察尼不像样子,末了还自个儿掏了帕子给察尼,察尼一瞧,竟正是陷害他的那条帕子。 如此也足以见康熙爷的真心了,是真没怪罪防备了他的。 而后二人也不再多言,康熙爷只管叫察尼回去准备些个,若是快,明后日便要让察尼带着八旗将士们动身了。 察尼连忙应下了,也不肯先走,定要恭送了康熙爷回去才是,康熙爷点头,这才背着手进了乾清宫。 在外头耽误了一会子,进殿被热气儿一熏,康熙爷身上的雪便立刻化了湿了衣裳去。 “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万福金安。” 玉琭将将处置好了伤口,见康熙爷来了也是压不住惊喜。 正要迎上去伺候,康熙爷摆摆手也是不肯,只叫玉琭陪着大格格便是,他自顾自的去里间儿屏风后换了外袍,难得他发了火儿之后心情还算不错。 (本章完) 第68章 只消信朕 第68章只消信朕 “太医可来过了?怎的说?” 只一会子的工夫康熙爷就出来了,连问玉琭的情况去。 “太医来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的,给上了些金疮药止血,这一二月的忌嘴便是,旁的倒没什么。” 放下大格格过去回话,走近了再看康熙爷,玉琭掩唇颇有些忍俊不禁,想来是自小被人伺候惯了,这么大个人了竟是连衣服都穿不齐整。 肩头身侧有些褶子就罢了,细看过去,那腰间的玉带都是松垮的,险些挂不住玉佩荷包去。 “还是臣妾伺候您更衣吧。” 玉琭笑着,倒也不好当着大格格的面儿给康熙爷整理,便只得轻轻拉着康熙爷的袖口,眼神儿挑着,示意着人回屏风后头去。 康熙爷接收到玉琭的眼神儿,不知怎得,只觉心口一热,也不叫人牵着袖口了,直手掌一翻将玉琭的手握实了去。 说是叫玉琭给他整理衣物呢,可这会儿躲在了屏风后,康熙爷却是耐不住,只管紧紧的抱着人,抱紧了搂实了,这心里才跟着踏实了。 “真真是一会儿不将你放在眼皮子底下都不行,今儿被人欺负的时候怕不怕啊?” 玉琭亦是抱紧了康熙爷,小脸儿埋在康熙爷怀里蹭着,也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 要说怕,她被人猛然摁在地上的那一瞬间确实是怕过的,那种受制于人,全然不能反抗的感觉叫她不安极了,这会子想来心头还跳得厉害。 但没一会子的工夫她就冷静下来了,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被陷害,还有察尼大人同她“不清不楚”呢。 她不敢说康熙爷能为了她一个人同整个后宫翻脸去,但她确定康熙爷一定不会让自个儿看重的哈哈珠子平白受了冤屈,康熙爷防备着后宫呢,尤其防备着英妃,要说亲近还是同自个儿相伴长大的哈哈珠子亲近些。 察尼大人一旦洗清,她定然也就平安无事了,但凡她死了或是怎的,便像是康熙爷为了察尼大人而掩盖什么了,以后再叫人拎出来说,那也是一本子糊涂账,弄得人面上都不好看。 待康熙爷来了,玉琭感知到康熙爷对她的格外关切便更是放心了,自然也不会再怕。 不过这会子说却不能说了实话,她眼下不再是奴才了,且得摆清楚位置去,让康熙爷觉得她太过冷静独立可不是什么好事。 玉琭深知自己已然踏进了后宫这谭深不见底的水中了,要想活得好好的,像她这样没根基没依靠的,只能靠着康熙爷的宠爱站稳脚跟儿去。 故而虽不至于对着康熙爷句句有用意,字字有算计,可凡是有她抓住康熙爷的心、叫康熙爷怜惜她的机会,她就必是要死死抓的住,断不能浪费一分。 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再想说只怕也没机会。 只见玉琭酝酿着情绪,回想着那一瞬间的怕,不必掉眼泪,只是微微颤着声儿便够了。 “怕,怎么能不怕呢,被嬷嬷们堵了嘴压着打的时候臣妾还当再见不到万岁爷了,怕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命,后来又更多的是不服,想自个儿平日里规规矩矩也不得罪人,怎么就落得这般下场。” “不过后来您来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仗着您在,奴婢、、、、、臣妾这才敢借着您的威风质问几句去,也是怕再没机会说什么了,还想着若是真洗不清了,便只有自戕以证清白这一条路了、、、、、、、” 玉琭这么一说康熙爷那颗心就抽抽的疼,哪怕玉琭抱着他哭一场也好啊,这般心里也能舒服些。 康熙爷唯见不得玉琭这样又委屈不肯哭、不敢哭的样子,那性子坚韧地、烈得叫人心都跟着颤颤,不敢想自己若是晚来一步,那些人会逼得玉琭走到哪一步,康熙爷一边怒火中烧一边又心头酸软的,真真叫他煎熬。 康熙爷原还觉得今儿册封玉琭一事稍有些突然了,可对着玉琭这话,康熙爷却是觉得自个儿给人位份给得还不够早。 若是他动心当日便要了玉琭,给玉琭贵人的位份,想来那些个人便也不敢对玉琭轻举妄动了吧,怎么着也掂量着,而不是像今儿这般,说拿捏玉琭便拿捏了去。 然说什么都晚了,康熙爷又忍不住自责,揽在玉琭腰后的手几乎攥得发抖:“你若真敢伤害自个儿,这才叫人看笑话呢,什么自戕不自戕的可不能再想了,你只消得信朕,只消得信朕就好。” “朕最是知道你心性,你素来做不得对不起朕、对不起心的事儿,朕喜欢你的性子,然真遇着事儿了,又不希望你是这样的性子了,你若真为自证做了傻事,朕是要恨你也恨自己的。” 玉琭说这话是有几分小心思在的,可也是真没想到康熙爷这样回她,原她只是装来的委屈,这会子可叫人说得是真委屈真害怕了,哪儿还忍得住泪,更是不消得忍泪了,只管在康熙爷怀中宣泄了情绪去。 那泪里裹着怕,裹着委屈,更是裹着不甘和愤恨。 她玉琭两世为人,从来就不是面捏的性子,今儿后宫的几位能仗着身份欺负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明儿她玉琭未必还是人下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玉琭绝不甘心满足于此、止步于此,且看以后谁压过谁呢! 玉琭起先只是咬着牙呜咽着,越想越是不爽,越哭哭得声儿越大,直将外头吃姜茶的大格格都惊来,小姑娘巴巴的跑过来,不知怎么想的,抱着康熙爷的腿也跟着哭。 这一大一小的直哭得康熙爷头都大了,起先还心疼呢,后来看着玉琭哭得比大格格还像个孩子,竟一时忍不住笑,也不顾更衣了,直一手抱一个宝儿去,颠颠大的又颠颠小的,来回哄竟也不觉得烦。 他也不知该怎么哄,只是将这一大一小放在榻上排排坐好,给这个擦擦眼泪又给那个揩揩鼻子。 玉琭原都要收了泪了,谁道看着康熙爷给大格格擦鼻子来着,大格格反倒吹出来个鼻涕泡,她由哭转笑险些没呛着,硬是又咳出来两串子泪去,惹得大格格脸红也顾不上哭了。 (本章完) 第69章 真真讨打 第69章真真讨打 “皇伯坏!不许笑我!” 康熙爷同玉琭接连的笑,可把小姑娘给笑恼了的,一时规矩也顾不上了,忙抻手过去想捂跟前儿康熙爷的嘴去。 康熙爷仍止不住笑,干脆又抱着大格格颠了颠,越看女儿越是可爱,眼下对着小孩儿这声儿皇伯还不满了,点着大格格额头道她一句小白眼狼儿。 “要用朕的时候叫朕皇阿玛,好嘛,眼下你玉琭姐姐平安了,朕又成了你皇伯了,咱大格格变脸可不兴变这么快的。” 一听这话大格格也不好意思了,只红着小脸儿埋在康熙爷颈窝儿里不肯抬头,也是觉得自个儿不地道,便声声的叫着康熙爷皇阿玛去。 若论谁对她最好,大格格只觉得她亲阿玛都没皇阿玛好的,一声儿皇阿玛叫出了口,便也不觉得如何别扭了。 “那女儿叫您皇阿玛了,皇阿玛可不能对女儿不好,更不能再把女儿送给别人做女儿了。” 大格格奶声奶气的,天真的话最是戳心,康熙爷无不应的,这会子便保证去:“好,皇阿玛答应你,只要皇阿玛在一日,你就是咱们大清最最尊贵的大公主,你太子弟弟也要敬着你。” 小孩儿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她眼下还不是在意权势地位的年纪,对康熙爷后头的话倒不感兴趣,只是听康熙爷答应她不再将她送给旁人做女儿就很开心了。 大格格自个儿高兴了还不忘喜欢的人,连又捎带着玉琭去:“那皇阿玛也要对玉琭姐姐好,女儿最喜欢玉琭姐姐了,不想看着她再难过落泪去。” 大格格这话叫康熙爷眼皮子一跳,倒不是介意小孩儿对他提条件,只是这话但凡换个人,他只觉得定然是谁挑唆教坏了下头的阿哥格格,企图借着阿哥格格们的嘴来为自己谋好处。 他知玉琭对大格格的用心,也知大格格对玉琭的纯粹,自然不会多想。 然不等康熙爷回话,一旁的玉琭便嘴快来了一句:“那臣妾也欠万岁爷一句皇阿玛?” 这小促狭的真真讨打! 康熙爷被玉琭哄得脸皮子一热,抬手便要去捏玉琭的小脸儿去,这么一打岔倒也忘了刚刚心头泛起的那一似不悦了,只抱着大格格满殿的追玉琭去,三人笑声撒了满室,可再没什么不愉快了。 梁九功同魏珠守门儿,听着里头的动静也不由得笑,心里止不住的松快。 说来也奇了,他们伺候万岁爷这么多年了,还未见万岁爷这样开怀过呢,自玉琭姑娘来,万岁爷那心情就没差过,主子心情舒畅,他们下头的人自然日子也好过。 梁九功都快将玉琭视作福星了,自然是盼着玉琭能日日伴在万岁爷左右,眼看着该是用膳的时候了,梁九功也不忍进去问主子们要用什么,琢磨着这大冷天儿的,用些热腾腾的锅子最是舒坦,这便嘱咐魏珠往御膳房跑一趟。 “万岁爷去火的药吃了许久了,这阵子也少见荤腥,今儿便叫膳房的给上个羊汤锅子,羊肉片两盘、鹿肉片一盘、黄河大鲤鱼也片一盘儿来,冻豆腐、鹌鹑蛋也必不可少,旁的便叫下头人看着上吧。” “德贵人伤着不能吃发物,大格格年纪小用荤腥多了也不好克化,便叫人再上个清淡的鸡汤炖菌味的锅子,菜式亦得叫人注意,另上一盅血燕红枣汤给德贵人补补身、、、、、、” 梁九功细细给魏珠交待着,三位主子能用什么、喜欢用什么他都想得周到,其实就算梁九功不如此嘱咐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毕竟康熙爷和下头阿哥格格们的膳食素来精细,现下明眼人又都看得出德贵人最得圣心,下头人巴结还巴结不及呢,自是多方打听着,务必将这位主子给伺候妥帖了。 便是以德贵人的位份还用不得血燕又能如何,只要万岁爷在意的人,那是什么好东西都配的,下头人自掏腰包也得给德贵人置办最好的去。 殿中笑着三人还不知下头人心思,待闹累了往罗汉床上一歪,要多没形象就多没形象的。 然只怕这天儿出汗受冻了,康熙爷操着心,挨着个儿的摸了摸大格格的后颈儿和玉琭的后颈儿,也不敢叫着一大一小可劲儿的歇,只紧忙唤来梁九功,叫人备水擦洗,另拿来干净衣物伺候着换。 梁九功办事素来妥帖,先叫下头的奴才伺候主子们吃茶降降汗,没一会子工夫便带来了两个宫女伺候玉琭更衣打扮。 以前就罢了,玉琭还是奴才也当不起谁的伺候,梁九功时不时的关照几分便罢,可眼下不同了,到底是后宫正经的主子,若还叫玉琭自顾自去那便是轻贱不敬重了。 玉琭领梁公公的情,随着人去了偏殿更衣打扮,也不知下头人准备地怎得这样利索,她才将将当上德贵人,自个儿的心态都还未全然转变过来,可她的衣裳首饰却似的早早的准备好了,个个精致合身的不像话。 跟前儿光是旗裙和坎肩便有五套,颜色花纹各有各的特色,玉琭瞧了一遍,末了选了一身儿浅蓝绣玉兰的,颜色样式倒也雅致,坎肩则是稍亮些的杏色,这一身儿便也不会显得太素。 头发则是梳得高了些,玉琭并不喜欢太繁重的,也不叫人在头发里藏了架子将头发撑得高高的,只带了镶小颗珍珠和玛瑙的钿子,左右分别簪了步摇,再戴上耳坠子,如此便算是打扮好了的。 虽是略显得简单了些,可玉琭的年纪在这儿搁着,若是堆砌多了反倒失了灵动,总归她穿的戴的样样精致,足够证明身份和宠爱了。 玉琭踩着花盆底儿,缓步走到康熙爷跟前儿,脊背挺直、目光澄明,身上一丝丝当奴才的卑微劲儿也无,好似一出生便是含着金汤匙的高门格格一般,康熙爷瞧着,竟有些移不开眼,亦是有些不敢认了。 被康熙爷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玉琭稍撇开了些视线,却又忍不住去看康熙爷,看人满面的喜欢。 “不知这身儿打扮万岁爷瞧着可好?” (本章完) 第70章 心猿意马 第70章心猿意马 “好、好、、、、、、” 康熙爷讷讷着,难得有谁这样叫他移不开眼睛,玉琭换了身儿打扮罢了,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也许也不只是衣装的功劳,而是玉琭由内而外的明媚晃了他眼睛。 他的小丫头规规矩矩的朝他福身,显得端庄极了,可又不是那种拿腔拿调的端着,亦不给人高高在上的疏远,气质也不是清冷的那种,更不是艳丽的俗媚。 而是和煦的柔再带点儿热烈的自信,那双带着水光的眼睛直往进人心里似的,他素来是在玉琭的眼睛里看不见小丫头对皇权的畏惧,那种坦荡的清澈的喜欢叫他极受用。 康熙爷扶玉琭起身,想摸摸玉琭的小脸儿去,可偏顾忌着有大格格在呢,不好太亲近了,便只是抬手捏了捏玉琭薄薄的耳垂儿。 玉琭的耳垂冰冰凉凉的,可康熙爷的心却是更热了,烫着似的收了回去,藏在箭袖中的手指忍不住捻了捻,还回味着那冷玉似的细腻。 真是要疯了。 玉琭给他当奴婢的时候,他尚且能依着规矩和体统克制的住,这会儿玉琭可是他的人了,眼下还青天白日呢,他竟都有些耐不住,那心思像是脱缰野马似的放肆。 “万岁爷,您怎的了?” 玉琭见康熙爷只定定得看她,看得她面皮子发烫,不由得出声儿问了一句。 她约莫能看得清康熙爷眼中浓烈的感情,接下来是吃饭还是吃什么总得给她个准话,这么热切的眼神儿把她烫得呼吸不畅,这不是磨人吗! 也是听见这声儿,康熙爷才回了神儿似的,随口回了一句,略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只管拉着玉琭挨着他落座用膳。 趁着净手的这会子工夫,康熙爷心里默默念着静心咒,只觉得自己大概是年轻易燥,又好几个月没去过后宫了,这才自制力极差。 对着桌上热腾腾的锅子,康熙爷这才稍稍回了神儿,夸梁九功一句便罢了,便打发人尽下去伺候,不必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用膳,弄得人连个想亲近的机会也无。 “且都下去伺候吧,梁九功备些解腻的茶来,膳罢用。” 梁九功闻言一顿,心道这解腻的茶可是有阵日子没听见万岁爷要了。 这茶也不专门指哪样茶,而是他同康熙爷的暗号。 寻常看折子看腻了,可不得去后宫转转寻些叫人开怀的来,抑或是后宫里哪位主子缠得紧了,康熙爷不好直接撒手走,一说要解腻的茶,便是要梁九功给他寻些公事儿来,康熙爷好借机脱身。 总归是不好厚着脸皮直说的话都在这茶里了。 然今儿德贵人正在跟前儿呢,康熙爷再叫这解腻的茶就耐人寻味了。 梁九功笑着,到底是伺候康熙爷这样久了,只瞧着康熙爷用膳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岂能不知主子的意思,多半是嫌大格格在这儿不方便呢。 得嘞!趁着主子用膳他往慈宁宫走一趟,将大格格放在别处万岁爷也不放心,有太皇太后看着,万岁爷便也能自在些同德贵人亲近了。 想来也是趁机叫他瞧瞧太皇太后娘娘的脸色,万岁爷今儿封赏德贵人的事儿可没知会了慈宁宫一声儿,德贵人原先到底是太皇太后的人呢。 见梁九功了然,康熙爷便也放了心,这会子也不叫玉琭给他布菜,只管好心情地照顾着身边儿的一大一小。 康熙爷没太照顾过孩子,平日里多是抱抱便罢,也是他下头的孩子年纪都小,还不是爱依偎着他撒娇的年纪,如此瞧着,唯大格格可心。 康熙爷将菜、肉烫好了一一夹到大格格的盘中,还怕她烫着,用勺子断开之后还吹吹喂过去,然不知是他喂的不好还是大格格自立,大格格反倒不需要他,自个儿便能吃得很好了。 康熙爷无奈笑笑,开玩笑似的又拿了干净的碗筷去喂玉琭,玉琭倒是听话的,喂什么吃什么,康熙爷玩笑上瘾,也干脆也不叫玉琭动筷子了,只这么照顾着玩儿去。 “万岁爷就这么喜欢孩子啊?” 玉琭忍不住笑康熙爷一句,只觉得他今儿太腻乎。 康熙爷笑笑,瞥了一眼大格格,见小孩儿正跟一颗鱼丸斗争呢,没注意着他们俩,便也大胆了许多,一手执筷子,一手去勾着玉琭的手指,声儿也压得低低的。 “那也得看是跟谁的孩子,只看着大格格,朕就不由得去想咱们的阿哥格格是不是也像大格格一般可爱,孩子是像你多些好还是像朕多些好,心都是飘着的,还当是做梦。” 玉琭忍不住笑,笑人也太心急了些,说起孩子不孩子的玉琭也是脸红,勾着康熙爷的手指也道一回放肆的话去。 “今儿臣妾才当德贵人不到一天,都没侍寝哪儿来的孩子,万岁爷想得忒远了。” 康熙爷也跟着不好意思着,也顾不上吃了,筷子放下了另一只手也去捻玉琭的手指,连人手心子里薄薄的茧子都爱不释手。 “说远其实也不大远的,朕加把劲儿用用心,待明年九月里也就差不多了、、、、、你下巴上的伤可还要紧?” 康熙爷这话转得生硬也不生硬,只是未明言的意思叫人脸皮子烫红,玉琭没康熙爷脸皮厚,这会子只摇摇头,下巴上的伤能碍什么事儿呢、、、、、、 接下来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只自顾自的用膳,咕噜咕噜正沸的锅子冒着白气,蒸得人鼻尖儿脊背冒汗,心里也热度不减。 心猿意马的两个人没吃饱,倒也知道吃饱了多半就不想动了,康熙爷同玉琭不约而同只用了半饱便放了筷子,只专注着投喂大格格去。 小姑娘的嘴来不及停歇,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嚷嚷着饱了,康熙爷耐着性子,又看着玉琭细细的喂了大格格一盏消食的山楂茶,而后不由得大格格再腻着玉琭,便直接叫梁九功护着大格格去慈宁宫歇歇。 “你乌库玛玛想你呢,这几日便陪着你乌库玛玛吧,你那小院子皇阿玛瞧着不好,改明儿再寻处大的给你、、、、、、、” ? ?今天暂且一更,明天补更再加一更,刚刚跟编辑大大聊了下,大概是下周上架,宝子们想爆更三万还是四万呀? ? ???? (本章完) 第71章 贪欢一场 第71章贪欢一场 如此哄着,大格格总算是依依不舍的撒开了玉琭的手,被梁九功抱着出了昭仁殿。 殿里无人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便更是融洽了些,偏这会子还是青天白日的,一边儿是规矩体统,一边儿是耐不住喜欢亲近的心,康熙爷被两方情感拉扯得煎熬极了。 挣扎了一会子,康熙爷好不容易理智稍占上风,想拉着玉琭午间小憩一会子便罢,反正不过半日的工夫,他熬一熬也不是耐不住,封赏玉琭都仓促着,总不能头一回侍寝还叫人半分准备也无。 然不等康熙爷纠结完,玉琭却是上前一步搂住了康熙爷的脖子,先是亲了亲康熙爷的下巴,紧接着又试探似的点了点康熙爷的薄唇。 “万岁爷莫不是嫌弃臣妾跟人不清不楚的,既是嫌弃又为何要收了臣妾,您是在可怜我吗?” 玉琭若即若离着,眼神儿里尽是受伤一般,康熙爷哪儿见得他的小丫头这样误会,便也不压着自个儿了,由着自个儿的心去抱紧了玉琭,追上去学着玉琭的方式去回应。 “怎会、怎会,朕疼你还来不及,只是体谅着你上午劳累受惊,便想着这会子是歇歇便罢,谁道叫你这样误会,既是如此,一会儿可别嫌朕不体贴你,别哭着叫朕心疼。” 康熙爷手指一勾拆下玉琭的步摇和钿子,玉琭一头如瀑的乌发便撒了满背,康熙爷只是捏了捏玉琭的发梢,便引得玉琭脸红得不像话了。 果真小丫头刚刚的话尽是逞强,压根儿就没准备好呢。 然都这一步了,要康熙爷停下也是不成,只是体贴着玉琭,抱着玉琭去了龙榻,明黄的帷幔一拢,掩住了冬日里难得的暖春与羞赧。 幸而也是在白日里,这才叫康熙爷看清玉琭肩背上的伤痕累累,小丫头不仅是下巴上的伤口骇人,背上胳膊上腰侧上也尽不能瞧,被掐的、打的红的紫的一片,膝盖也被人压着跪下时蹭破了油皮。 这一切玉琭都没说过,也未喊过一声儿疼,可康熙爷却是疼在心里的,不忍叫玉琭再难过了,康熙爷给足了温柔和体贴,可还是惹得玉琭梨花带雨地哭了一场。 玉琭年纪小,又是初承宠,到底是要吃些苦头的。 不过多是身子上的难挨,心里却不难过,康熙爷太包容她了,像是一汪热泉疗着她那一身的累累伤痕,就这会子,玉琭可是不忍再对康熙爷用了什么心眼子了,只是也包容着他。 昭仁殿的门关了一个下午,待天色沉沉急雪将歇时,康熙爷才披着外袍起身,替玉琭压了压被角儿,压着声儿唤梁九功备水。 不愿叫人瞧见玉琭的狼狈,更不愿惊扰了睡熟过去的玉琭,康熙爷没顾得上先收拾自个儿,先给榻上的小丫头收拾得清清爽爽,又叫人收拾了榻上的狼藉,这才悄声去偏殿耳房沐浴。 没叫魏珠几个小的进来伺候,康熙爷只留了梁九功在侧,原同玉琭亲近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子一下水背上都蛰蛰痒痒的,康熙爷这才想起来背上多半是被小丫头给挠破了的。 若依着规矩,胆敢在承宠时伤了康熙爷,玉琭便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别说伺候完康熙爷了,那是要当即拉下去砍头的。 从前便有个小答应如此失仪过,康熙爷虽没要她的命,可她的日子也着实不好过,没二年的工夫便在冷宫病死了。 然今儿伤他的人换做玉琭了,康熙爷反倒一丝丝恼怒也无,抬手摸了摸自个儿的肩膀后头的抓痕,一时心头发烫,竟有些回味不够,只觉得玉琭反应可爱真率,在他跟前儿一丝丝作伪也无。 然这事儿他自个儿品着甜就够了,万不能叫人知道了,更不能叫人一一登记在册,做皇帝也就是这些不自在了,无一丝丝秘密可言。 眼下还算好些,能给他同人些个亲近的空间,想他十二三岁刚通人事时,不仅有教导的宫女手把手的教,旁边儿还得站一嬷嬷盯着,只怕他耽溺于此伤了身,每每一到时间,甭管如何都叫他停下,那才真真叫尴尬窘迫呢。 且别说像是现下的放松了,能不心里结了疙瘩都是好的,就因这管事嬷嬷的约束,他险些不愿去了后宫,后来皇玛玛也是觉得这规矩有些荒唐,这才不怎得约束了他,至多叫人在门外盯着时辰。 不过他素来克制,前朝之事不稳,便对后宫兴致也缺缺,渐渐的也没人专管此事了,今儿却是难得放肆一回。 康熙爷神情飘忽,思维发散,出了一身热汗再泡了澡着实再舒爽不过了,连因朝政和战事而起的些个心烦意乱都平了,直到感觉到梁九功拿棉布巾子给他擦背,康熙爷这才抬了抬眼皮,点了人一句。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提着些心,朕不想听外头人说德贵人一句不好。” 梁九功对着康熙爷满背的红痕岂敢多言,紧忙应下了:“奴才遵旨,万岁爷您就放心吧,只是瞧着有些印子不是一两日就能好了,待一会儿沐浴完,奴才给您用些金疮药吧,若是留了疤奴才可不好解释的。” 康熙爷点头,不再应声儿,在热汤池中小憩了一刻钟的工夫,由着梁九功伺候他洗,再醒来竟觉比睡足了还精神好。 念着堆积一日的折子,康熙爷没再贪恋享受,擦净更衣又用了一盏茶,这便去弘德殿批折子了,只怕玉琭醒来不见他,康熙爷还特命魏珠在外间儿守着玉琭,凡有动静便来报信儿,他这就放下折子去见了人。 另还叫人备了老参红枣炖鸡汤给玉琭补补身子,那细胳膊细腿儿的尽叫康熙爷心疼去了。 玉琭伺候完就这么在乾清宫住下了,这是后宫众嫔妃小主们都不曾有过的待遇,更别提叫康熙爷如此呵护惦记了。 乾清宫上下奴才见此,就没有对德贵人不敬的,连御膳房的都听闻了,这便巴巴的又赶了四道软糯点心和四道滋补小菜给贵人配汤用。 (本章完) 第72章 物是人非 第72章物是人非 又听说德贵人还未起身,便也干脆不叫乾清宫的人来拿了,只在炉子上煨着,待一个时辰后再派人亲自送去,想来正赶上德贵人起身。 膳房这一遭儿弄得声势浩大的,没一会儿的工夫,满后宫的都知道这位德贵人被万岁爷看重极了的。 后宫众人原就见不得谁这样受宠呢,更别说今儿她们还尽挨了万岁爷训斥,相较之下心中更是不服,恼的恼,咬着被角儿哭的哭,一片愁云惨淡。 苏纳喇姑原还想着领一道滋补汤水给玉琭送去呢,也是替太皇太后娘娘去看看人。 太皇太后可是将玉琭当亲闺女疼着,虽知康熙爷喜欢,但想着怎么着也得将玉琭再留段时日,谁道得了这消息也不必去了,明儿一早直接等着这新晋的德贵人请安便是了。 “怎么样?可瞧见玉琭了?说来今儿出了这样的事儿,皇帝合该事一了便将玉琭送来给哀家瞧瞧的,谁道这样的急,还把人藏得这样紧,也不怕人笑话的!” 太皇太后娘娘正看着大格格识字呢,见苏麻喇姑回来了,便先叫玉竹伺候着大格格,她带着苏麻喇姑在廊下站一会子,望着外头的挂了冰雪的枝头倒也漂亮。 苏麻喇姑笑着摇头,给娘娘拢了拢身上厚实的紫貂裘披风:“奴婢没能见着,听说德贵人正歇呢,这会子还起不来身,万岁爷心疼着,也不叫德贵人走了,就这么住在了昭仁殿里。” “胡闹!” 太皇太后娘娘忍不住蹙眉训斥一句,这话倒不是恼玉琭不知规矩体统,只是恼康熙爷不懂事儿着。 一来不该白日里孟浪,二来不该将自个儿房里的事儿弄得人尽皆知,若是寻常人家就罢了,当家老爷想疼谁便疼谁去,任下头的丫头们闹也闹不大,可后宫岂能同后院儿相提并论! 上午玉琭吃亏,就是因为康熙爷疼玉琭疼得逾矩了,这才招致嫉妒祸患。 眼下又明晃晃的宠着,这以后还叫玉琭怎么在后宫同人相处,即便存了给人撑腰的心思,也得看看以玉琭眼下的身份能不能撑得起这份宠爱,康熙爷总不能日日将玉琭拴在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但凡稍有疏忽,便叫人有机可趁。 这哪儿是疼玉琭,这是害玉琭呢! 太皇太后娘娘不由得轻叹,她当年也是从嫔妃一路走来的,知后宫算计倾轧中的凶险,也知帝王最是无情多情,兜兜转转,只怕最后伤的玉琭自己。 她跟前儿好不容易有个可心的孩子陪着,着实不愿瞧着玉琭早早香消玉殒。 “不知永和宫几时才能准备得好?实在不成,待玉琭明儿来,便让她先暂住在哀家的慈宁宫中,白日里皇帝若想见便叫他们见去,夜里可不能再失了规矩。” “如此偶尔为之还说得去,若夜夜都叫玉琭陪着,不说哀家,便是规矩都不容玉琭的。” 苏麻喇姑忙回,自也知娘娘在担忧什么,一来怕玉琭被人嫉妒陷害,二来也是怕康熙爷耽溺于情,成了下一个顺治爷。 “永和宫有万岁爷操心,看样子只怕是能快也快不了的,不过若万岁爷知道您的意思,想来永和宫处随时都能住人,这事儿您只自顾自的替万岁爷和德贵人打算是没用的,不若奴婢去同万岁爷说说,免得万岁爷再同您误会了什么,那便不美了。” 棒打鸳鸯的事儿太皇太后娘娘是没少做的,然她绝非针对了谁,只是全心为了大清,为了大清的皇帝罢了。 然上一位皇帝不解太皇太后的作为,母子俩积怨颇深以至于事事都有误会,弄得两看相厌,谁也没能过好,如今康熙爷又遇见喜欢的了,太皇太后没法子,只能还是拦着些劝着些,叫人晓得细水长流的陪伴才是最好的。 然彼时顺治爷年轻,不懂得这个道理,此时的康熙爷如顺治爷当年一般年轻,不知他又可会是像自个儿的皇阿玛一般,执意同她的好意作对。 太皇太后一时没应声儿,她年纪大了,性子也不像当年那般刚硬,近些年也时常再反思自己,也知自己时而也有不好的地方,若非身侧有苏麻喇姑斡旋,只怕还要重演当年。 “罢了,这事儿还是哀家来同皇帝说吧,已经错了一回,总不能再错了一回,玉琭毕竟也不似她的。” 曾想起顺治爷小时候也是个活泼乖觉的,下雪天总是闲不下来,玩雪罢了还声声叫着额娘,叫她看这叫她看那,没个安稳的时候,后来顺治爷长大,这雪便是她一个人看了。 主仆二人在廊下立了半晌儿,皆静静地看着眼前黄瓦敷白,红墙在雪的映衬下变得更红,一年又一年,到底是物是人非了。 “乌库玛玛,您快看格格这大字写得可好,这几日格格虽回了亲王府,可日日不忘您的教导,总要练上十张才肯歇的!” 被大格格奶声奶气搅了思绪,太皇太后恍惚了一瞬,对着大格格的笑脸这才露了几分开怀,忙把大格格拢在怀中不住的夸,眼下到底同眼前不一样了的。 不知太皇太后的忧心,康熙爷那头儿心情还昂扬着,披着折子都稳不住思绪,一会儿一抬头的问梁九功玉琭可醒了。 梁九功心中想笑又不得不忍住笑,不厌其烦的往西侧的昭仁殿跑,跑了五六趟,五六趟都没醒了的信儿。 渐渐的康熙爷也不好意思问了,只管再装得用心些,细看了折子去,末了康熙爷饿了,也不忍用了什么,只等着玉琭起了一道用,到底是一个人用着寡淡,两个人才用得开怀,秀色可餐不外如是。 幸而没叫康熙爷等得太久,玉琭虽累,但午间没舍得吃饱,下午又辛勤劳动一番,岂能不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便困顿着醒了,一坐起身来,骨头都咔咔作响,肌肉酸得要命,饶是康熙爷体贴着也不成呢。 “贵人可是醒了,可要起了?奴才叫人伺候您更衣梳洗可好?” (本章完) 第73章 过分腻乎 第73章过分腻乎 魏珠听见动静了,这便上前问一句去,他虽是太监,可也顾忌着身份不敢直接替玉琭撩开帷幔,只是稍凑近了细听吩咐去。 玉琭清了清嗓子,缓了缓劲儿才应了声儿,道了句劳烦。 也不知是谁伺候她擦洗的,身上倒是不粘腻,只是怎么连件贴身的都不给她留,只裹着被倒是叫她好羞,身边儿也一件衣物都没,便是不好意思叫人伺候也得伺候了。 魏珠听了吩咐,没先去找宫女伺候玉琭更衣,反倒先迈着碎步往弘德殿跑了,慌慌张张又乐乐呵呵的给康熙爷报了信儿,这才去叫了人伺候玉琭。 这结果便是玉琭没盼着宫女来,反倒又叫康熙爷看了一眼便宜,玉琭忙用被子把自个儿裹成个卷儿,臊着一张脸不许康熙爷看。 “羞什么,你都侍寝了怎么还同朕见外,还是朕给你擦的身呢,你睡得沉喊都喊不醒,也没见得羞了。” 康熙爷笑着,见玉琭越是不许他过来他越是想凑过去,也没做什么逾矩的,只是抱着些,就想看看玉琭的染了霞似的脸。 玉琭红着脸忍不住给康熙爷一个白眼,怪不得她一起身什么都没有呢,若下头的人伺候必给她穿上点儿什么,唯这位是嫌她穿多了碍事儿。 “万岁爷就饶了我吧,也没得一下子这么不见外的理儿,慢慢来嘛,臣妾还饿着。” 玉琭暗示着康熙爷别乱来,她只怕要受不住。 谁道康熙爷一听她饿了,也紧忙跟了句饿去,玉琭心猛得一提,险些要误会,然再听康熙爷叫梁九功备膳才知她想歪了的,人家康熙爷是真真饿了。 不过就更衣这事儿康熙爷还是没轻易放过她去,说是叫人来伺候呢,康熙爷非要劳动自个儿,只是他这人没伺候过谁,只会给人解不会给人穿,折腾半晌儿热一鼻尖子汗也没能将玉琭伺候利索了。 末了还是玉琭自个儿来的,因着是夜里了,连梳头也省了,只管拿了两根簪稍挽住了些,康熙爷见了又夸,又赏了她两匣子首饰头面。 玉琭眼下也没贴身伺候的奴才,亦没自个儿住的地界儿,收了首饰也没地方放,过了过手又请梁公公给收好了。 热热闹闹用了一顿宵夜,虽是时辰不早了二人却没什么睡意,便干脆歪在罗汉床上围着矮桌下下棋。 这围棋玉琭只是才将将跟康熙爷学会没几日,初懂玩的规矩罢了,还不知下的章法,没一会儿便失去了半壁江山。 仗着康熙爷惯着她,玉琭走一步悔三步,还要问康熙爷下哪儿,玩了半晌儿好似康熙爷自个儿同自个儿下棋一般,不过笑闹的欢快可比下棋这游戏有意思的多,康熙爷乐得陪着,一直到三更才晓得拉着玉琭歇。 康熙爷并非日日都上朝的,只是有大事儿了才召来群臣议事,多是隔一日两日上一回朝,不过即便不上朝康熙爷也不得闲,更别提睡懒觉了,自康熙爷八岁登基,就没体会过懒觉的滋味儿,日日且有得忙碌。 梳洗宽衣躺在榻上,康熙爷没再同玉琭闹,只是在黑洞洞的夜里去捏玉琭的手,去抚玉琭的脸,末了又抱着人酝酿睡意,不必开口专门说了什么好听话,那股子珍惜便已是满溢了。 玉琭也抛开了后宫里的那些烦心算计,只管好好同康熙爷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她平日里守夜惯了的,饶是在康熙爷怀里睡得踏实,夜里依旧醒了一回,怕她冷,康熙爷还叫梁公公多在殿中摆了个炭盆,玉琭睡得正好,康熙爷却是热的,还蹬了被子,脚丫子都在榻沿儿外头挂着。 玉琭失笑,忽地想起来小太子了,先前她照顾太子两日,太子年纪小还不是规矩睡姿的时候,倒是十成十的像了康熙爷。 悄悄起身将炭盆端得远了些,又给康熙爷盖了盖被子,玉琭这才又躺踏实了,再一睁眼便是康熙爷叫梁九功正更衣,见她醒了还上前摸了摸她的脸。 “若是不困了便起身替朕陪着皇玛玛用早膳吧,朕今儿得见了几位大人,也顾不上去慈宁宫问候,许是午膳才得闲。” 玉琭迷蒙着,下意识蹭了蹭康熙爷的手心儿,声儿还泛着困倦的微微哑:“万岁爷放心,臣妾这便起身,臣妾伺候您梳头可好?” 玉琭这依赖人的小模样看得康熙爷心头热乎得厉害,竟有些不想去见几位老大人了,只想同玉琭腻在一处,然到底是不成,康熙爷替玉琭将碎发别在耳后,倒也珍惜着同人相处的时候。 “那你可得快快的起身,若你再犯懒朕可不等你了。” 玉琭笑笑,听这话一骨碌便爬了起来,旁边儿早有先前伺候她的两个小宫女候着了,这便上前来伺候她起身更衣。 只康熙爷洗漱的工夫,玉琭便穿好了,也顾不上叫人给她梳头,她只先立在康熙爷身后,给康熙爷编好辫子去,挑了嵌金线的穗子缀在末尾,放在后头的绳头还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康熙爷瞧了瞧,反正也不逾矩,便也由着玉琭去了,吃罢茶临走前又好生抱了抱玉琭,康熙爷这才暂先割下不舍,去理了国事。 别说旁人瞧着康熙爷对德贵人腻乎,就连康熙爷也觉得自己腻乎得过分,他可没这样将谁放在心上过的,他从前还颇看不起这样受制于情的人,然真轮到他自己了,却从中品出好些可贵来。 “贵人,奴婢给您梳头吧。” 别说康熙爷不舍得走,眼下康熙爷一走,玉琭这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且听人出声儿提醒了,这才想起来该干什么了。 今儿是他侍寝过后的头一日呢,合该早早的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请安,若英妃没被康熙爷诘难,眼下她也该去承乾宫拜一拜的,不过眼下却是省了这一遭,她也不消得再看英妃的脸色了。 紧忙叫人给打扮好了,玉琭深知自己不能露出半分受宠得意的样子,便依旧是挑了素雅的一身儿。 (本章完) 第74章 得了奴才 第74章得了奴才 旗裙是浅浅淡淡的白粉锻绣海棠,坎肩是稍深些的梅子色,头上则是配套的粉玉钿子和步摇,只衬得她面色极好便是了,旁的珠翠堆砌倒不必有。 康熙爷将魏珠留给了她,这会子玉琭便只管带着魏珠过去。 乾清宫同慈宁宫离得不远,寻常来回还用不了一刻钟,因天儿冷,地上雪除尽反倒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玉琭踩着花盆底走的并不习惯,这才稍慢了些,待进了慈宁宫少不得赔罪。 “臣妾来晚了,臣妾给太皇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赔个不是,以后定然不敢再犯。”说着,玉琭对着太皇太后同太后行了个大礼去。 然玉琭没盼到主子免礼的声儿,却是胳膊一紧,一抬头,竟是太皇太后娘娘亲自将她扶起来了。 “只两日没来哀家这儿罢了,怎么还客气起来了,你原还跟哀家说,不管以后如何,你还同哀家像以前似的亲近,哀家记得你却要忘了。” 玉琭听这话听得眼睛发热,太皇太后娘娘真真是待她最好不过了,玉琭轻轻挽住太皇太后的手臂,还像是往常似的扶着人坐去主位上。 “那臣妾再跟您赔个不是,倒也是猛然变了身份,还晕乎着,也怕您气,气昨儿臣妾大意给您和万岁爷惹事儿了。” 这话说的倒叫人心软,在座的谁不知玉琭同察尼大人的无辜,偏听得玉琭自责,太皇太后原就是向着玉琭的,这会子更是护犊了些。 “若你还能气哀家,怕是这后宫中便真真一个都没有能叫人省心的了。”太皇太后拍拍玉琭的手背,叫人挨着坐下,这便赏了玉琭去。 “你眼下变了身份倒也不是坏事,哀家年轻时好些首饰总算是能好好赏给你戴了。” 说着,苏麻喇姑便呈上来两个匣子,一个匣子中放着一对儿垒金丝的钗,一对儿绞银嵌翡翠的镯子,端的是中规中矩,配玉琭的位份。 另一个匣子里的物件儿则漂亮精致,点翠珍珠颤蝶簪、玲珑八色碧玺镯,还有一对儿黄玛瑙的戒子、耳坠,这些便是太皇太后私底下的体贴了。 太皇太后都看重的人,太后娘娘没道理为难,亦是给了一套好翡翠头面,还颇亲近地给玉琭戴上了太皇太后赏的簪。 “你年纪轻,正是要漂亮打扮的时候,倒不必一味拘着规矩素净打扮,你打扮的好,太皇太后娘娘才舍得赏你不是,娘娘那儿好东西多的是呢,趁着她疼你,可不能跟娘娘客气了!” 太后这话引得太皇太后直笑,倒也认同这话的,待太后给玉琭戴了簪子,太皇太后又给玉琭戴了戒子手镯,两个人过家家似的打扮着玉琭。 玉琭生得唇红齿白,一双眼睛小鹿似的灵动,虽瞧着面嫩年纪小有些压不住人,可端得是一派温和乖巧,叫人瞧着可心极了。 待叫玉琭陪着用了早膳,三人说起闲话来了,这才知道玉琭身边儿连个得用的奴才都没有,太皇太后只道康熙爷不操心,这便叫苏麻喇姑唤内务府的人来给玉琭挑。 依着贵人的位份,合该有两个一等近身大宫女,两个二等洒扫浆洗宫女,另配两个八品太监,两个传话守门小太监,人不算少,且得细细的挑才是。 内务府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昨儿还应付得随意,想着万岁爷只是封了个贵人,又不是封了个妃,可谁道下午便传出那样受宠的消息,下头人便也不敢大意,又细细的筛选了一批好的,这才敢带上来。 “且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到底是要陪伴你好多年的人,你只管自个儿选些合心的才是。” 太皇太后如此嘱咐着,看了遍下头的小丫头小公公们,只觉得规矩都不差,也没什么歪瓜劣枣的充数,便知下头人有心了,只管放心叫玉琭去挑。 玉琭细细的看过去,一时也没主意,便又烦请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做主,说话间也不避讳自个儿的出身。 “不瞒娘娘,臣妾也才做了一日的主子,岂能知如何挑了趁手的奴才,您慧眼如炬,无论是春白姐姐还是玉竹、南霜,就没有一个不好的呢,不敢跟您讨人,您就帮帮忙吧。” 太皇太后极受用玉琭的撒娇,自是应下这差事,只管叫苏麻喇姑去挑挑,若说眼力,那还是苏麻喇姑更厉害些。 苏麻喇姑忙应了声儿,想着玉琭性子随和,便不也给她选了什么主意大的奴才,且挨着个儿的问了话便也晓得几分性格了,没一会儿的工夫便择出来七位。 大宫女分别是杏红杏桃小姐妹俩,年十六,比玉琭稍长一点,是稳妥忠厚的性子。 二等宫女则是两个年纪稍小的,比玉琭小个一岁半岁,瞧着是活泼的性子,主仆在一道说笑倒也不显沉闷。 寻常后宫的主子们多是要不了这么多的太监在身侧,主事的八品太监只一个就够了,两个只怕要打起来,以后若有合适的,再择一姑姑补了缺便是,眼下倒是不急。 苏纳喇姑给选了性子稍厉害些的八品太监,在外走动说话也不至于吃了亏,年纪倒也不大,翻了年才十五,两个小的公公一个八岁一个九岁,年纪小也能培养出忠心耿耿来。 至于他们叫什么倒不很重要,还得叫玉琭另给起呢。 玉琭想了想便给赐了名,两个大宫女因是堂姐妹,一个二月生一个三月生,便叫做花月和莺时,正是二月三月的雅称,两个二等宫女也依照此,分别叫橘如和安宁。 那八品太监魏启同魏珠是一个干爹下头的孩子,关系不差,在宫中也得几分脸,再换人名字倒是不好,便还如此称呼。 下头小公公还没正经的名儿,一个叫小郑子,一个叫小豆儿,叫着顺口便也不改了。 如此他们几人便正式算作永和宫主位德贵人的奴才了,且挨着个儿的拜过,也不消得他们尽在身边儿伺候,玉琭只留了花月和魏启在侧,其余的便先回永和宫收拾熟悉着些,以后也好伺候。 (本章完) 第75章 装听不懂 第75章装听不懂 太后娘娘在慈宁宫坐了一会子便走了,眼下后宫众人尽被康熙爷给禁了足,英妃统理六宫的差事也被收回了,不敢劳累太皇太后娘娘,现下便是太后领着些差事。 偏她年纪轻轻便当上太后日日清闲,好些年未曾操心过下头,这猛一上手着实生疏,又快到年关,杂七杂八的事儿且有得她忙碌。 太后走后,也不见慈宁宫里的热闹减少半分,此时大格格起身了,太皇太后惯着她,许她冬日里睡足了再起身,小姑娘是个会撒娇的,用个膳的工夫一会儿要玉琭抱抱一会儿又同她乌库玛玛贴贴,直哄得人开心去了。 见外头没什么风,仨人还一道儿在慈宁花园中逛了逛,连成片的梅花虽还都未开放,可个个红粉含苞,上头点着一簇雪,倒是别有一番风情趣味。 至八角亭中,太皇太后娘娘有些微微的喘,便在亭中暂歇,叫人在四周都围上厚实的帘子保暖,只开半面透气,旁边儿再架上一个红泥小炉,煮茶赏雪最是得宜。 “趁着这天,便不得不尝一道雪梅清露了,娘娘您稍等些一会子,且看臣妾给您露一手!” 琴棋书画玉琭未必强的过谁,可在这茶上还是相当擅长的,也不拘着身份不肯再伺候人,玉琭兴致极好,这便起身朝太皇太后笑了一句。 太皇太后无不肯的,也是好几日未曾吃过玉琭泡的茶了,只管由着人忙碌去。 只见玉琭净了手,叫人拿了个约莫一捧大小的陶罐子,亲自去取了花骨朵上一簇一簇雪,指尖子冻得通红也不肯假他人之手,倒也是享受侍弄什么的片刻安静。 待罐子中的雪水过半,便又密密实实的压了一层干净的梅花瓣,上头浇上一层陈酿梅酒,余下的空儿便用太皇太后寻常吃的玉泉山水灌满便是。 这还不算完,封好的陶罐还得在红泥小炉上烤上一烤,待里头的梅花瓣儿都煮得软烂了,此时雪露和泉水的颜色也尽染成了清清淡淡的粉红,再用干净的细布过滤,余下的茶汤干净漂亮,闻之清香不带酒气,便成了这道雪梅清露了。 若喜欢清香寡淡的,直接微微冷一冷便可饮用,一口下去唇齿间都带着腊梅的清冷,若是喜欢甜些的,亦可往里头化些蜜去。 梅花冬蜜最好,不会坏了清淡的梅香,然冬日里不好养蜂采蜜,太皇太后寻常也不大爱用甜的,殿里便只有百花蜜,想来也是不差。 “好不容易用一回这样清雅的茶,不能用梅花冬蜜多可惜,若朕没记错先前内务府的似进献了一小罐子,今儿正好用了它。” 玉琭正同太皇太后娘娘沏茶说话呢,便听一倒熟悉的声音横插过来,玉琭忍不住面上的欣喜,压着想扑上前的步子,紧忙先给人见了礼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快快起身吧,不耽误你沏茶,也叫朕饱饱口福。” 康熙爷三步并两步地上前,拉着玉琭冰冰凉凉的小手将人扶了起来,这才给皇玛玛问了安去。 其实康熙爷三刻钟前便到了的,他想玉琭了,同几位御前大人议事的时候便没磨叽,紧赶慢赶的倒省出不少时间来,这便带着人踏着雪来寻玉琭了。 彼时玉琭正取着花骨朵上的雪,仰首抬眉之间叫人移不开眼睛。 许是有些冷了,那白皙的小脸儿泛着些薄粉,鼻尖儿也微微发红,若说最好看的便是那双手,指尖子像是点了朱砂色,比那含苞待放的腊梅还好看。 他没出声儿,也没舍得上前,直看着人一步步的将那茶做完了,这才出现,又听小丫头想要些梅花冬蜜,康熙爷这会子满心都是玉琭了,别说她要劳什子冬蜜,便是天上的星星他都肯叫人给玉琭摘来。 想同玉琭亲近些,可偏皇玛玛在呢,康熙爷不好过分,便只是拉着玉琭在他身侧落座,明面上他同皇玛玛热热闹闹说着话,可那桌子下头却是紧紧的攥着玉琭冰凉的手指不肯松开,指腹还时不时的搓着,叫玉琭面上臊得厉害。 太皇太后不知两个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亲近呢,只是瞧康熙爷眼神儿时不时的望过去,又看玉琭那张脸自康熙爷来就没能降了温,便知两个人的情感比她想象中的还厚重几分。 原还犹豫着不知自己该不该劝康熙爷收收心,眼下是不想劝也要劝一句了。 然这话倒是不好当着玉琭的面儿说,太皇太后只寻空儿嘱咐康熙爷几句便罢,这会子只是闲聊几句,关切几句去。 “你倒是来得巧,玉琭这头儿才将将煮好茶你就来了,鼻子倒是灵的。” 康熙爷直笑,哄着太皇太后开怀:“倒不是孙儿鼻子灵,只是同皇玛玛有几分心有灵犀罢了,皇玛玛素来疼孙儿,有什么好的都头一个想着孙儿去,孙儿忙碌间冥冥有所感,这便巴巴的来了。” “尽会说些好听话,只怕你不是同哀家心有灵犀呢,而是时时惦记着玉琭,这才巴巴的来了。” 太皇太后果真忍不住笑,打趣罢也是真心疼爱康熙爷的,这便将跟前儿玉琭给她沏的茶让给了康熙爷去,知道他一贯忙碌,早膳多是应付,还叫春白去御膳房提了几样子点心小食来,佐着这茶正正好。 康熙爷颇有些不好意思,咂摸着皇玛玛的话他也多少听明白了些弦外之音。 皇玛玛一字一句从不无的放矢,依着规矩,他这个做皇帝的是不能时时惦记着后宫的某位,即便真惦记也不好拿出来说。 可皇玛玛还是说了,既是说了便有用意,康熙爷自知对玉琭的宠爱关切过了火,然这喜欢又不受他自己的掌控,或者说眼下还不得控制按捺之法。 他不愿在皇玛玛跟前说些个违心的保证,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话了,悻悻地松开了玉琭的手,只管捧着茶用去,这一尝果真不俗,又连连的夸,这才将话给揭了过去,暂装得听不懂。 (本章完) 第76章 二人一心 第76章二人一心 然太皇太后岂肯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康熙爷,暗示不懂那便明示,事已至此,总归不能糊弄过去。 眼看着再过一会子便该午膳了,见大格格玩雪玩得身上半湿,太皇太后只管先打发玉琭带着大格格回去更衣用了姜茶暖暖身,她同康熙爷则是缀在后头,在花园里兜着圈子好好说道说道。 “自皇后走罢,哀家知道你身边儿寂寞,现下难得有个喜欢的,皇玛玛不想多言,可你也总得知道分寸些,昨儿叫玉琭在乾清宫住下还能算作事出有因,可今儿你依旧叫人慢吞吞的收拾永和宫,只怕年后玉琭也搬不过去。” “玉琭出身不成,娘家亦无助力,这样的人你多宠些无妨,却不能给之专宠,你自登基,连平日用膳都不能叫人知喜好,更何况是对着后宫的女人。” “前朝盘根错节,几家望族势大,你用得好便是巩固你皇位的助力,用不好也将败于此,明年大选,赫舍里氏家的要进一位,钮祜禄氏、佟佳氏、乌拉那拉氏、博尔济吉特氏、、、、、这些亦要来了人。” “你得像是平衡前朝似的在后宫斡旋,不仅要斡旋平衡势力,还得让她们有了子嗣,如此才安了她们背后一族的心。” “你若还给玉琭如此优待,不说玉琭如何被她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你在朝廷上亦是减弱威信,叫人觉得你是个贪恋美色的昏庸之辈,皇帝,你多少要冷着些玉琭,从现下开始,循序渐进着总比一下叫人冷了心好、、、、、、” 太皇太后苦口婆心的劝着,康熙爷跟着、听着,因提起前朝后宫之事,他的心也跟着冷静了不少,知道自己昨日是高兴任性过了头,然叫他说心里话,他是打心底儿不愿叫玉琭难过的。 甭管是循序渐进还是怎得,到底会叫玉琭暗自难过,好不容易得了个这么喜欢的,他不愿伤了人心,只是他又有很多不得已,叫他为难至极,只盼着玉琭懂他的心,知他的心只在她那儿,想来能少些难过。 心头沉沉着,眼看都该回慈宁宫了,康熙爷这才开了口。 “孙儿知道皇玛玛的一片好心,尽是为孙儿打算,为了大清打算,孙儿也不瞒皇玛玛,玉琭已然是入了孙儿的心了,冷着她亦是煎熬孙儿自个儿。” “接下来如何孙儿还未想好,只是孙儿保证,绝不会因私情误了国事,待孙儿再年长些,坐稳这皇位了,孙儿甭管年纪几何定然还是存了今日这般任性的心,只想求得二人一心,还请皇玛玛莫恼了孙儿不听话。” 有想过康熙爷同她唱反调,亦想过康熙爷没有犹豫便应下了,太皇太后唯独没想过康熙爷能说出这同玉琭二人一心的话,倒也谈不上恼,只是笑笑颇有些感慨。 康熙爷到底是长大了的,能顾大局又自有坚持,她为人纠结几日倒是多虑了。 还像是以前似的,太皇太后抬手抚了抚康熙爷的背,放下了那点儿犹疑,说话也轻快了不少。 “你只要能坐稳皇位,自是什么都依着你来的,皇玛玛信你的能耐,虽虚活一辈子也不大懂这二人一心的含义,然看着你开怀就够了,只是不知皇玛玛可还能看到那一日。” 太皇太后只是感慨岁月罢了,心里倒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然康熙爷却是听不得这话,心里有些难过,更是想不出皇玛玛若走了他该如何,只愧疚自己这般年纪了还叫老人家操心颇多。 像是小时候似的挽着皇玛玛的手去,康熙爷搀着太皇太后,祖孙俩再没说了什么,只是一道回了慈宁宫,先前没心有灵犀,这会子却是尽知道了对方的关切之意。 规规矩矩的用了膳,康熙爷耐着情绪没敢多留,只是趁着太皇太后去看偏殿看大格格的空挡,好好拉着玉琭嘱咐一句。 “你乖些,朕这几日怕是不得闲,只怕照拂不到你,你便多陪皇玛玛几日吧,约莫再有个三日永和宫便叫人布置好了,届时朕再去看你。” 玉琭听康熙爷这话有些莫名,不知道这人怎么变了态度去,用膳前还压不住喜欢呢,这会子瞧着就冷静多了,褪了一层火似的。 想来是太皇太后同康熙爷说了什么,抑或是有些难言之隐,玉琭不是愚的,她能感觉倒康熙爷并非真要冷落了她,她先前亦没要得人独宠的心,故而也没什么难过失望可言,只是乖乖应下,再盼着同康熙爷亲近。 “臣妾不在您身侧,您也多顾着些自个儿的身子,夜里可不能再挑灯熬着了,臣妾日日惦记着您。” “哎,朕省得。” 康熙爷应了一声儿,见玉琭乖得不像话,惹得他心更软,趁着殿内没什么人,康熙爷耐不住,抱了抱玉琭,亲近好一会子这才心里舒坦了些,又去见了太皇太后,康熙爷这才回了。 玉琭则暂留在了慈宁宫中,苏麻喇姑带着花月同魏启往乾清宫走了一遭,将玉琭并不多的细软尽搬了回来,便在大格格旁边儿的厢房安顿了下来。 也是幸而有大格格这个活泼的陪着,玉琭这才心里没什么失落。 然康熙爷却是不成,回到乾清宫愣了好一会子,眼睁睁的看着苏麻喇姑带着人将玉琭的东西搬走,唯偷偷藏了人一只小小的耳垂子算作念想。 明明二人只是隔了几堵宫墙,却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一般,不能随意相见。 “万岁爷,奴才不才,只查到承乾宫线索便断了,英妃娘娘跟前儿的林公公死了。” 能让康熙爷怔愣的时候却不多,刚在回来歇了没两刻钟,梁九功又来报,昨儿叫人查明后宫针对玉琭一事是谁背后起的头动的手,经过一夜的工夫这便来报了。 “人是在北三所的西侧的枯井里寻到的,天寒地冻的已经僵了的,着慎刑司的看了,是先被人从背后勒死后才扔去了那处,看痕迹,时间约莫是昨儿下午的事儿,至多不过二更。” (本章完) 第77章 心中有数 第77章心中有数 康熙爷细想一阵儿,便想起来这林公公是哪位了,这奴才同白嬷嬷一般,皆是英妃身边儿的老人了,端的是一派心狠手辣,没少为主子出谋划策,寻常英妃办事儿多是交代给二人。 可在查明事儿之前林公公却死了,还是被人勒死的,这便耐人寻味了。 英妃虽是看不惯旁人,可对自个儿宫里的奴才还是颇多照拂,就拿先前害阿哥格格时来说,直到他下令赐死白嬷嬷,英妃都不曾对自个儿人下过手,未曾让自己人顶过罪,她且有恃无恐着。 比之先前害阿哥格格一事,陷害玉琭倒是显得不多严重了,英妃大可还包庇着爪牙,抑或是直接叫林公公顶了罪也算是有用些,叫人死了反倒说不过去。 难不成此事英妃还是被人利用了不成? 康熙爷细想了一阵儿,倒没什么头绪,只是又细问了梁九功。 “那可叫人查了周围痕迹?昨儿上午事毕朕便禁了各宫的足,谁又能在那时候出来?谁又能趁人不备杀了林公公?想来此人多半同林公公交往颇多,在宫中也有几分本事。” 梁九功亦是想到了这些,只是天公不作美,梁九功不由得摇头,露出几分无奈来:“昨儿风雪下得急,痕迹已然是探不出来了,周围也未有什么遗留物。” “奴才又审了承乾宫的人,问她们可还记得林公公是何时走的,几个小丫头多是不记得了,英妃娘娘一回承乾宫便晕了过去,下午还吐了血,上下为此皆是紧张忙碌,谁也没注意到林公公是何时走的。” “只有一个二等洒扫的宫女还有些印象,说林公公约莫是未时初出的门,她只当林公公是为英妃娘娘叫太医了,以她的身份亦是不敢上前过问的,直到夜里承乾宫的寻不到林公公人了,这才叫人去寻了寻,自然是没寻到的。” “如此看来,杀林公公的人多半不是承乾宫里的,林公公约莫有七尺高,想一下子杀了他,想来至少也得是这般身材,那怀疑的人选可就多了,几位贵人身侧的八品太监皆是如此,然无凭无据的,也不好直接拿了人。” 康熙爷搓了搓案前卷边的书页,闻言也不见恼,略思索了一阵又问:“昨儿惠贵人回去了什么反应,荣贵人呢?” 私心里,康熙爷是不愿怀疑其余三位贵人的,然眼下除了英妃,便不得不再好好审视了三人。 惠贵人荣贵人伺候他已久,虽都是没什么心胸的,寻常惯喜欢掐尖吃醋,可想来本心却是不坏,戴贵人便更是好懂了,她谨小慎微得厉害,因无子嗣倚靠,她连争宠也是不敢的,时不时的还被惠贵人荣贵人挤兑几分。 以往戴贵人总同吉贵人来往,二人抱团取暖,吉贵人没了,戴贵人还病了一场,昨儿也是大病初愈才去给英妃请了安,这才被带上的。 康熙爷单看这三人,是个个都没什么嫌疑的,然越是看似没有嫌疑便越是叫人警惕,伺候这些年了,他竟还不明了几人的秉性,可见有些人藏得是真真深。 梁九功不敢大意,紧忙回了:“奴才打听了的,惠贵人同戴贵人回了也没做什么,多是牢骚了几句,身边儿的人只是提膳时才出门走动些,唯惠贵人身边儿的陈寿陈公公下午出去得久了些。” “奴才问了,说是去膳房替主子打点了,大阿哥有些挑食,依着宫规该是身边儿的嬷嬷多加约束,就是饿阿哥一顿也得叫阿哥改了毛病,惠贵人不忍,便总私下里体贴着。” “荣贵人哭了一场,阿哥所的嬷嬷来抱长生阿哥,荣贵人哭着喊着不想让长生阿哥走,后来荣贵人实在没法子,这才含着泪目送了人去,另又叫人给送去了好些用度,旁的时候身边儿的人也没再外出。” 康熙爷久久不言,没一会儿心中便有了计较,这三个人里只怕唯有戴贵人还算无辜。 “朕知道了,不必再往下查了,只是叫你的人再盯紧些各宫的动静,朕不想再有这事时,连一丝丝风声也不曾听闻。” 康熙爷如此吩咐着,他虽不算常去惠贵人和荣贵人那儿,可总归这么多年了,多少也了解几分,若二人真无辜的紧,昨儿定然不只是关切下头的孩子们了,且少不得自证清白闹腾些。 还记得几年前他的嫡长子承祜因食不明点心中毒,危在旦夕,赫舍里氏关切儿子,忧愤交加之下,直将涉及此事的主子奴才俱扣押审理,他亦是默许,且查验一番,满宫上下竟十之有三都有了嫌疑。 彼时惠贵人和荣贵人也列入怀疑之内,赫舍里氏还叫人对她二人用了刑,打了二十个巴掌还是说不出来个什么。 赫舍里氏恼了,直恨不得杀几个以儆效尤,惠贵人荣贵人为自证,一个当场要撞柱,一个发了毒誓要吞金。 若非他及时赶到叫人拦着,二人便当场没了命了,不过到底是都伤得不轻,这么些年过去了,细看惠贵人额前发际之处,还有一道浅浅的疤。 后经太医查验和各方查验,这才知是看顾承祜的嬷嬷失职,还了惠贵人和荣贵人的清白。 然承祜没了命,而当年惠贵人和荣贵人的孩子却还都好好的,她们心中便无不警惕,凡有这类的事儿都如惊弓之鸟,如今被罚却是安分只是心疼孩子,那就定然是心中有鬼,只盼着息事宁人。 打发了梁九功,康熙爷一时也没什么心思看折子,只是细细想着以后。 眼下饶二人一回也并非他心软,只是尽为玉琭着想,若他因玉琭将人都收拾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康熙爷岂能不明白风光宠爱之下的凶险,他若真是心疼玉琭,真是喜欢玉琭,就不能叫人做了后宫嫉妒的靶子,明年大选,宫里少说得再有两位妃主子,叫人记恨了玉琭可不成。 而惠贵人和荣贵人皆有子嗣,这倒可能叫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少不得针对几分。 (本章完) 第78章 凭你也配 第78章凭你也配 不过惠贵人和荣贵人连叫人杀林公公的事儿都敢做了,想来也是他这些年颇多放纵的结果,之后倒不必再说什么宠爱,阿哥们亦是不能叫她们再多多亲近了,得好好约束些才是。 在此事上也不过分纠结,康熙爷只管又见了几位大人商议战事,察尼带兵出征之日定在后日,他除了给人兵马粮草,还得再给察尼两个人、交代一件事去。 商议罢,康熙爷只歇了一盏茶的工夫便摆驾去了承乾宫,英妃病重,他给足钮祜禄氏圣眷荣宠,此时少不得去“关切”几分。 进了门,扑鼻便是一股子污浊的药味儿,英妃冬日里见不得风,若非殿里点着炭盆,只怕连一丝丝窗户缝儿也不留的,康熙爷从前只觉得怜惜,这会子便只余厌恶了。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还请万岁爷见谅,臣妾怕是起不来身给您见礼了。” 英妃并不意外康熙爷会来,这会子半倚着,孱弱的身子都深陷在厚重柔软的被中,青枝伺候她用药,一小勺一小勺的抿着药,连眉头不都皱半分,不知道的还当是品什么琼浆玉露。 “爱妃不必如此见外,朕等你用罢药再细说也不迟。” 康熙爷自顾自的坐在离英妃一丈的距离,这个距离对于看望谁来说算不得近,更像是一种对峙和审视。 英妃点点头,神色淡淡的,得了这话也不再看康熙爷,只是又继续慢悠悠的用药漱口,拖拖拉拉的直叫康熙爷等了两刻钟才算是干完。 康熙爷未叫殿内留人,只他和英妃一坐一卧,静静僵持了好一会子,直到英妃忍不住咳了,这才开了口去。 “万岁爷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若想给那贱婢做主,您只管磋磨臣妾便是,倒不必这样看着臣妾,直叫臣妾误会,还当您对臣妾念着几分旧情。” 康熙爷笑笑,眼神儿却没什么笑意可言:“朕一直不知你是个善妒的人,以前元后在时,你时常陪伴在她身侧,甚至帮她照看承祜,视如己出,朕那时觉得你性子如水,不争不抢,很是讨喜。” “怎么元后才走了一年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朕今日思量了许久,只觉得你并非针对了后宫里的谁,也不是不容下头的孩子们,你只是针对朕罢了,难不成你是觉得是朕害死了朕的元后,是朕做错了什么对不起你?” 似被康熙爷的话戳中了痛处,亦或是听不得康熙爷含着怀念的神情念出元后这两个字,只见英妃猛然变了脸色,岂还有什么温润可言,面上尽是狰狞,随手从榻上抓了什么就朝康熙爷砸了过去。 “就凭你也配提我云央姐姐!” 云央正是赫舍里氏的闺名。 康熙爷冷脸抬手打掉英妃扔来的小枕,他果真猜的不差,英妃就是对赫舍里氏的死难以介怀,这才恨他至此,以至于在后宫搅动风云,叫他不得片刻安稳。 然这恨却是没由来的,康熙爷自认没什么对不起赫舍里氏的,更别提对不起英妃什么了,即便真有哪处不妥,英妃也不能如此不敬,到底还是钮祜禄氏心大了。 且对着难以平气的英妃,康熙爷耐着性子,今儿必是问得清清楚楚去,毕竟以后英妃便也没说清楚的机会了。 “朕如何不配,反倒是你,又拿什么来替朕的元后伸张不平,拿什么来质问朕!” 见康熙爷毫无愧疚之心,英妃怒极反笑,捂着帕子又咳出了两口血,这才含着泪叫人明白。 “我视云央姐姐为亲姐姐,自是比你这个虚伪的有资格提起,你既是不明白,那今儿咱们便好好掰扯些,从头儿细说,从姐姐见你那日细说。” 说到这儿,英妃顿了顿,眼神儿中浮现出几分缅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也跟着柔软了不少。 “我同姐姐自幼相识,就没有一日不亲近的,亦无什么秘密可言,姐姐头一次见你,喜欢你,这些我统统都知道,我从未见过姐姐那样的自持的人,喜欢谁喜欢得将自个儿的心都捧出去。” “知姐姐要嫁予你做皇后,我竟是嫉妒的,幸而也是皇后的位份,我心里才少了几分不平,待年岁到了,也紧跟着姐姐入了宫,还同姐姐相伴着。” “姐姐为你掌管后宫庶务,为你操心打点,便是累了病了也断不叫你知道,只怕影响你夺权大计,原以为你是真真的忙,顾不上关切姐姐,后来才知,你是真真的没心,姐姐也好,还是下头的任何一个女人,你从未放在眼里心里,你只在乎你的皇位罢了。” “你可知姐姐怀承祜时害喜,硬逼着自己咽下你送来的关切,末了胆汁都吐出来了还要在你面前强颜欢笑,你的嫡长子出世了,你是高兴了,可姐姐是生生没了半条命,承祜都半岁了她还日日盗汗心悸,你一概不知,。” “彼时姐姐才十五啊,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原以为没了鳌拜,你总该有功夫关切了姐姐,谁道你依旧没什么体贴可言,承祜死了,姐姐另半条命也没了的,那二年姐姐郁结至极,以泪洗面,只恨不得随承祜而去了,可即便如此亦是不敢叫你分心。” 说到这人,英妃忽的绷不住泪,心痛难耐得透不过气来,只能哭着吼着才得来些喘息的力气。 “可我怕啊!我怕姐姐就这么没了,我连根针都不敢叫她拿着,可着心的护着,可你呢?” “她都这样了,竟还叫她再有孕,你只当孩子没了就没了再生一个就好了,你好狠的心,也是瞎了眼,她身子底子都坏透了,你叫她有孕那是要她的命啊!” “偏姐姐是个傻的,你给的她尽觉得是好的,拼死去护着保成,她肚子日渐大了起来,身子也日渐瘦削,我便跟着日日做噩梦,只日日梦见姐姐难产走了。” “这梦果然成真了,姐姐不怨你,我却是恨毒了你,没有一日不想叫你赔了命!” “姐姐才走了一年多,你可还记得姐姐的音容笑貌,可记得她的好,可记得她的喜好和对你满心的爱?” “这话我不想问你,可瞧着你拿姐姐喜欢的吃食去讨好那贱婢,我就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本章完) 第79章 你应得的 第79章你应得的 对着英妃的声声指责和失控的泪,康熙爷只觉得荒谬,且不说英妃的指责是否有根据,只看此人求之不得的癫狂就不正常。 她待云央哪是姐妹深情,倒像是同心栀子、镜磨之情。 康熙爷知虽京中风气靡然,八大胡同里的花样更是数不胜数,非常人所能接受得了,他虽对此无感,可断没想到自己的后宫中也会出现这样的事儿,心里怪不自在的,这一开口便不由得带了气。 “亲姐姐?英妃你扪心自问,你可只满足云央做你亲姐姐?说得好似全天下都欠了你,一开始你心中便对朕有成见,自是看什么都不如你的意!” “云央是朕的元后,不是你的!” 康熙爷目眦尽裂,几乎是吼出来这话的。 “朕同云央做夫妻整整九年,互相扶持、共克时艰,你道朕不体谅她,你又怎知朕这些年的隐忍和苦楚,你又怎知朕不知她的艰辛和郁结,保成是云央求来的,你当朕情愿看着云央香消玉殒吗?” “你可知孩子是云央的执念,她几次哭求朕,只为留下一个她同朕的血脉,若不然她便要郁郁而终了,你说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她?” “钮祜禄婉雁,你只是活在自己的感动中罢了,自以为所作所为皆是为云央好,可你何曾真的体恤过她,你自始至终都不曾懂过她,如今反倒拿自以为是来痛斥朕,你好大的脸!” “便是不跟你争论这些,你也是对不起云央的,她临终前气都喘不上来了,还攥着朕的手叫朕待你好,待保成好,甚至叫朕立你为继后,叫你替她做朕的内助。” “可你又是如何做的?恨朕就罢了,还要害了云央的孩子,你指使白嬷嬷往阿哥所投毒,保成年纪最小,日日高烧不断,还出了一身的痘。” “你平日里有病有灾还要矫情难受,他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嗓子都哭哑了,又吃什么吐什么,因是疫病,人人自危,连云央留给保成的嬷嬷都不大愿意贴身伺候,若非有德贵人带人处置及时,又日夜抱着保成哄着,保成怎能好得那样快?” “就只为这个,朕就不能不对德贵人好,你声声的污蔑德贵人,可你又有哪一样比得上她,到九泉之下,你怎还有脸见云央!” 康熙爷句句往英妃心口上戳,似是被戳破了幻想一般,英妃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双目赤红,偏又因病吐血面如金纸,这会子怒发冲冠竟犹如画中厉鬼一般。 “我是对不起云央,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见异思迁,喜新厌旧,你就不配有云央的孩子,你就不配做阿玛!” 此言一出,英妃竟起了杀心,只见她往自己枕下一摸,一半尺长的匕首赫然在手,泛着幽冷的光,锋利的尖端直朝康熙爷的心口刺去。 英妃用了十成十力,大半身子都探了出去,可康熙爷却纹丝不动,甚至连眉头也不皱一皱的,并非是吓得不知躲了,而是压根儿不消得躲。 英妃的身子早已是强弩之末了,便是用尽了浑身的气力又如何,在康熙爷眼中英妃全然不能给他半分威胁。 康熙爷又离英妃不近,那匕首只是划破了康熙爷的外袍,便听得“哐当”一声儿,英妃连同她手中的匕首都栽倒在地。 英妃一声儿闷哼,执匕没伤着康熙爷,反倒不小心划伤了自己的手,也是自作自受了。 且看着英妃兀自挣扎起身,康熙爷也不去扶,只是冷眼瞧着,用最淡然的语气说出对英妃最最残忍的话。 “人做了错事,总得付出些代价来,云央临终保你,朕答应了,便不会对你如何,那就叫你父兄替你还了债去。” “你阿玛年事已高,身子还不济你,只怕熬不过这个冬日,倒没罚他的必要了,然你哥哥必死无疑,朕已封察尼为镇南大将军,你哥哥色亮同往,他今日高高兴兴的领命,还当只是混个军功呢。” “殊不知,因为你,朕决议叫他马革裹尸,如此更是叫你钮祜禄氏风光无限了,你们钮祜禄氏可是大姓,你和你哥哥不听话,自有听话的人带着钮祜禄氏为朕效力。” “英妃你好好活下来看着吧,都是你应得的。” 康熙爷睨着英妃,即便她哥哥也是个自寻死路的,他也只管都怪罪在英妃的头上,句句刺着英妃的心,且瞧着英妃痛苦害怕的脸色,心中竟痛快得厉害。 英妃竟知道怕了,真真是稀奇极了。 “你该死、、、、、、爱新觉罗玄烨,你这样狠毒的人,老天爷都要断了你的后,承祜死了,承瑞、承庆、蔡音浑察也死了,你且瞧着,保成保清也得死,长生也活不长久、、、、、、” 英妃口中依旧是刻薄怨毒的话不断,然她身子到底经受不住,气急攻心又吐出两口血来,便惨白着脸昏死过去。 康熙爷定定地瞧着,他虽不信英妃的诅咒,可他最是在乎下头孩子们不过了,这话岂能不入他的心,眼下细细想来,承瑞承庆几个孩子早夭,会不会也同英妃有关? 她为云央恨透了他,只怕亦是恨了后宫所有人,见不得旁人所出的孩子好,害人,想来也是顺理成章了。 然有些事情过得太久了些,已然无从查起了,康熙爷沉着脸攥了攥拳,只得为大局按捺住杀机,带着梁九功出了承乾宫,不再理会英妃的死活。 宫道上静得厉害,想来是看出他的不悦了,梁九功连走路都不敢发出什么声响儿来,只是弓着身子为他打着灯笼。 康熙爷在英妃跟前儿发泄了一通,不仅没得轻松,反倒听人提起元后的艰难了,他心头更是沉重了几分。 坐在这九五至尊的位子上,寒风咧咧的在脚下吹,身边是厚云堆积,叫他总看不见前方的路,他不敢往下跳,也不能自暴自弃的往下跳,只是费力地踮着脚够着天际,无一日不是累的。 他总孤寂着,难得有人陪,赫舍里氏来了又走了,叫他难受得夜夜不得好眠,好不容易又遇见了玉琭,然玉琭又能陪伴他几年? (本章完) 第80章 忘了我吧 第80章忘了我吧 康熙爷缓了口气,心中竟有些惶惶了。 他自诩是个通透之人,然仍旧读不懂人心,就拿英妃来说,若非今日她痛彻心扉地剖开了自己,他还仍不懂英妃的所作所为。 “朕想去坤宁宫坐坐了。” 梁九功身子一顿,应了一声儿紧忙反应过来,带着康熙爷往回走一段儿去,犹豫着,到底是关切了自家主子一句。 “万岁爷,坤宁宫久不住人,虽日日还叫人洒扫着,可到底清冷得厉害,这会子时辰不早了,您坐一会便回吧。” 康熙爷微微颔首,久不应声。 梁九功见状便知万岁爷心里这是又郁结烦躁了,元后刚走那半年,万岁爷便是这般,日日都要来坤宁宫坐一坐,殿内陈设还是元后当年的布置,再点了幽幽的冷梅松香,就好似元后还在似的。 梁九功轻叹,也怨不得万岁爷难过,英妃说话也忒狠了些,他在外头守门听得一句两句便已然急得心头不稳了,更何况是万岁爷呢。 他这做奴才的不心疼自个儿倒是心疼起主子了,越想越是觉得这些年万岁爷过的日子苦,一桩桩一件件事儿搅得人心肝儿都一塌糊涂了。 坤宁宫门前守着两个打盹儿的嬷嬷,也是久不见康熙爷来,心头不由得松懈,得了梁九功几声儿咳,两个嬷嬷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又是连连的拜又是鞍前马后的伺候。 康熙爷只觉得眼烦,连殿里的灯也不叫人点了,只赶了人去,自个儿取了火折子一一将烛台点起,把坤宁宫里外都照得通亮。 从旁边的小格子中取了香块,放在玲珑白玉香炉中点起,康熙爷一言不发,只是兀自解了大氅躺在了赫舍里氏的榻上,用那床龙凤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盯着那袅袅的烟升腾消失,好一会子却仍觉得透心的冷。 时间过得久了,康熙爷只觉这冷梅松香都失了云央的味道了。 康熙爷呼出一口冷气,眼皮子沉得厉害:“梁九功,朕冷。” 梁九功见康熙爷多半今儿就在这儿歇了,正叫人点着炭盆,忙前忙后的还热了一头的汗,闻言也是心头一紧。 康熙爷素来火气旺盛,别说冷,冬日里多点一个炭盆还要嫌热呢,坤宁宫虽无人显得冷清了些,可万岁爷体贴元后,先前修缮时这处是用了椒的,又怎会冷呢? 梁九功紧忙到康熙爷跟前儿去,告罪一声儿伸手试了试被子里的温度,外头冻实的雪水竟都不及这处。 紧忙又给康熙爷盖了一层被子,梁九功坐在床尾,将康熙爷冰冷的脚揣在怀里暖着,只怕康熙爷难过,梁九功还玩笑一句。 “眼下也没小丫头给您暖床,您将就着用奴才,暖床的活儿奴才也做得,您只莫嫌奴才臭汗一身便是,再不济奴才再给您叫来几个侍卫,那才叫一个血气方刚,定叫您不冷的。” 康熙爷果真笑笑,轻踢了梁九功一脚:“去你的!那何止血气方刚,更是臭气熏天了,朕还不如冷着。” 梁九功嘿嘿直乐,见自家主子心情见好,这才更是轻松了些许。 康熙爷很快就睡着了,在坤宁宫,康熙爷素来是要梦见赫舍里氏的,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梦里的赫舍里氏那样的真,他好不容易得见,刚道了英妃的不是,谁道赫舍里氏一开口又是为英妃求情,康熙爷只觉更憋屈了,然后来也不知怎么梦的,便听得赫舍里氏提起了玉琭。 被赫舍里氏知道他喜欢了玉琭,康熙爷虽不至于心虚什么,可他敬重着赫舍里氏,自是不愿瞧着人难过,开口解释也是支支吾吾的,想在赫舍里氏跟前儿夸夸玉琭,又不知该怎么把握这个度去。 末了还是赫舍里氏笑着拉了拉他的手,全然不在意他喜欢了谁。 “玄烨,知道你身边儿有知心人陪着我便放心了,眼下只盼着你忘了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说罢,赫舍里氏便朝康熙爷笑笑,松开了康熙爷的手渐行渐远了,康熙爷怎么追都不成,他们中间好似近在咫尺,又好似隔着天堑。 “云央、云央、、、、、、” 康熙爷喊着赫舍里氏的闺名,耳畔似又有人在呼唤着他,康熙爷猛然睁开眼睛,这才知自己先前又被困在了梦里,意识混沌了好一会子,这才觉出冷汗裹身,额上还敷着冰凉的帕子,扭头一瞧,玉琭正在他身侧,眼含着疲累和憔悴。 “万岁爷,您可算是醒了。” 刚刚康熙爷那一声声儿云央喊得她心碎,然她却是全然嫉妒不起来的,也没得去跟一个过世之人掐尖儿吃醋的道理,她只是心疼着康熙爷罢了,谁能想到一贯说一不二的康熙爷还有这样脆弱的时候,且叫人揪着心。 “朕这是怎得了?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朕怎不知?” 坤宁宫素来是不容旁人踏足的,然有刚刚的梦,再加之康熙爷对玉琭的喜爱,这会子竟一丝丝气恼也无,只是坐起来拿掉了头上的帕子后便攥紧了玉琭的手,他已然失去了赫舍里氏了,不能再没了玉琭。 玉琭怕人再受了寒,紧忙又给康熙爷拽了拽身上的被子,这才细细解释几句:“您有些着了风寒,夜半烧得厉害,梁公公一叫太医便惊动了太皇太后娘娘。” “娘娘原也是在这儿守着您的,只是夜半寒重,娘娘身子撑不住熬,臣妾便劝娘娘先回去了,这儿便臣妾留下侍疾,不过您身子底子好,还未来得及用药呢,天蒙蒙亮的时候便退了烧,这药倒不必再用了。” 康熙爷点头,捏了捏眉心这才感觉出几分寻常没有的疲累来,仗着病了,也不着急起身,索性又躺了回去。 “好什么,朕往年都没病过,谁道今年从头忙到尾,朕连强身健体的工夫也无,自天冷以来都病了两回了,可见体虚的厉害,也就太医院的会巴结,回回来请平安脉都说朕身子底子好,待过了年关不忙了,朕可得好好练练骑射,也带你出去松快松快。” (本章完) 第81章 巧合的事 第81章巧合的事 玉琭笑笑,拿了干净帕子给康熙爷沾了沾头上和脖子上的冷汗。 “那敢情好,臣妾这才刚做了两天的德贵人便觉得约束得厉害,行动之间还不如做奴婢时来得自由自在呢,唯在您跟前儿才是真真开怀的。” 康熙爷极喜欢玉琭这样活泼的样子,心头的那点儿不悦都被玉琭的笑意驱散了不少。 “就这样粘人吗?以后朕若是稍冷落了你可怎么办啊?你岂不日日数着永和宫的砖哭。” 玉琭心道自个儿才不会这般,然她才不肯这样直说,只是依着些康熙爷,声儿软软的:“也许是吧,反正臣妾是离不开您的,不敢盼着您天天去永和宫寻臣妾,您好歹一个月叫臣妾见您个三四五六七八回,好解了心头的难过。” 康熙爷失笑,忍不住点了点玉琭圆润的鼻尖儿:“你个小贪心的,朕一个月连后宫都去不了几次,却要见你三四五六七八回,你叫旁人怎么看你啊,凡见了你,尽嫉妒挤兑你去了。” “那臣妾可不管,谁叫满后宫的就臣妾这么爱粘人呢。”玉琭笑着同康熙爷贴了贴,也不嫌人刚刚出过汗的脸:“反正臣妾就这性子,您不来,我可哭死到永和宫了。” 康熙爷岂能听得了什么不吉利的字眼儿,他正害怕再失去了谁呢,紧忙捂了捂玉琭的小嘴儿,颇无奈的笑笑。 “朕答应你便是了,虽不敢保证一个月一定去你那儿几次,不过朕心里惦记着你,朕的关切常给你,你可别兀自难过,叫朕也跟着心头难挨。” 两个人腻腻乎乎说了一会子小话,玉琭这才伺候着康熙爷起身了。 一来总不好在坤宁宫多待,二来康熙爷发了一身的汗,只觉里衣裹着似的难受,正盼着赶紧的回乾清宫好好洗洗,在坤宁宫多少不方便呢。 康熙爷要回,自然也是要拉着玉琭的,只是临走时对着苏麻喇姑无奈含笑的眼神儿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到底是昨儿才同皇玛玛说好了,要冷着些玉琭呢,结果一日的工夫都没过,他又仗着病了同人黏在一处,不过病都病了,也不能白病了一遭儿,且容他再任性一会子,回头再稍冷着玉琭去。 到了乾清宫,玉琭伺候康熙爷沐浴,康熙爷少不得心猿意马,看着玉琭那不好意思的样儿总想逗弄些个,然他在玉琭跟前儿,定力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又是病着岂能放肆不顾身子。 康熙爷便只得克制些,等什么时候身子好利索了再好好的同小丫头亲近去。 “您不再歇会子吗?什么事儿能有您身子要紧的,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下午了再见诸位大人也使得啊。” 玉琭刚给康熙爷烘干了头发,便见这人连歇也不带歇的,飞快的用了几口早膳便要去弘德殿处置政务,她奉娘娘的命来康熙爷这儿侍疾就是要看着人好好歇的,岂能看着人又投入忙碌去,少不得劝劝。 然康熙爷哪儿能是玉琭劝得住的,想来也是摸清楚玉琭的脾气了,最是知道她吃柔情蜜意的那一套了,只见康熙爷直上前拢了玉琭的小腰,不容她再说什么,直堵了玉琭的嘴去。 待占够了便宜,玉琭态度也跟着软了,康熙爷这才捏了捏玉琭的脸,柔着声儿开口:“午膳罢朕定然多歇会子,只是这会子有不得不处置的事儿要朕操心呢,小主通融则个吧。” “上午朕不能陪着你,你也别巴巴的回皇玛玛那儿去,只管在朕这儿好好歇会子,朕病了还没觉得有什么,反倒劳累你熬得眼睛兔子似的红,待朕回来若不见你歇,那才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呢。” 玉琭脸上羞意未消,心里也是感叹康熙爷进步之大,叫她这会子还有些喘不匀气,自是也说不得人什么了,只乖乖应下,又细细的给康熙爷理了理衣襟,这才放人走。 兀自沏了盏茶降了降面上的热度,玉琭正欲合衣躺一会儿,听得门口微微响动,是花月进来了。 花月是个规矩极好的丫头,低头捧着托盘进来,规矩走全了,这才笑着同玉琭开了口。 “主子,万岁爷见您熬得眼睛微微肿,便嘱咐奴婢伺候着用鸡蛋给您滚滚眼睛,万岁爷真真是在乎您极了的。” 玉琭笑笑,抬手抚了抚自个儿的眼皮,若非康熙爷叫花月伺候,她都想不起来自己一贯睡不足便要微微肿了眼皮,双眼皮都快变单眼皮了的,只管躺好了叫人伺候去。 也是这会子了,玉琭才同花月细聊一会儿,先前只顾着伺候太皇太后了,她也没什么工夫探探下头人的底细,魏启就不必说了,同魏珠关系不浅,自是值得信任的人。 不过她身边儿的宫女还得细细了解着,且不说橘如和安宁两个二等的,玉琭只瞧花月和莺时伺候的极妥帖,可比她刚来主子跟前儿时稳妥得多。 “花月,你同莺时是何时小选入的宫啊?你们也不过比我大个一岁半岁的,咱们莫不是一年进来的人,只是我怎得没什么印象?” 花月笑笑,规规矩矩的回了:“奴婢同莺时其实比您早两年入的宫,不过以前倒也没正经近身伺候过主子,只是在坤宁宫给皇后娘娘做过二等宫女。” “后来娘娘走了,坤宁宫也不消得那么多人闲着,年纪到了的便陆续出了宫,不愿走的便托关系去了别处做掌事姑姑,有位在内务府,还有一位在慎刑司。” “像奴婢同莺时这种小二等宫女可没关系能托付,便又被内务府收管起来,哪位主子跟前儿有缺便去哪处罢了,说来也是幸事,奴婢姐妹俩竟不曾分开,又一道侍奉了您去。” 玉琭还不知中间还有这样巧的事儿,她身边儿竟有伺候过皇后的人。 她其实正好奇赫舍里氏呢,不知她是个怎样的人,叫康熙爷这样念念不忘,直接问康熙爷自是不妥,只怕踩了人雷区,叫康熙爷厌了她那便得不偿失了。 (本章完) 第82章 做朱砂痣 第82章做朱砂痣 若刻意打听叫人知道了也多少道她一句心怀不轨,眼下却是方便了。 不过说巧也算不得巧,想来多半是苏麻喇姑有心,她老人家虽是年纪大了却还是眼尖心明,花月和莺时虽是二等宫女,可平日里在皇后身边儿伺候,多少都面熟着。 能给她选了皇后身边儿的奴婢,估摸着一来是知根知底,二来也是对她的看重呢,就是不知康熙爷可还记得人,见了花月和莺时成了她的奴婢,心中要怎得想。 大概是不记得了,抑或是不介意,不然眼下也不会特意嘱咐花月来伺候着。 “虽是我不该打听些有的没的,只是常听闻太皇太后娘娘同万岁爷说起皇后娘娘的好,我只可惜来得晚,没能得幸见过娘娘,你跟我说说吧,也叫我好向往些。” 花月如今成了玉琭的奴才,自然是忠人尽事,只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娘娘确实是个极宽厚的主子,不过比起您来,还是少了些亲近和善的,娘娘给人高山仰止之感,奴婢伺候娘娘头一二个月,都不敢去直视了娘娘,那气度气势真真是无人能及的,好似是对着另外一个万岁爷。” “不过后来熟悉了,这才知道娘娘性子也并非看着那般刚硬,只是柔的时候奴婢们见不着,只有万岁爷能窥得几分吧。” “奴婢也是伺候的晚,来的时候娘娘正怀着身孕,虽听太医说娘娘身子不大好,可无论是去哪儿,即便是窝在殿中不出门,娘娘也不见丝毫的狼狈或憔悴,打扮穿着皆一丝不苟,待月份大了,还日日忙碌后宫庶务,不见松懈半分、、、、、、、、” “要奴婢说,娘娘就是待自己太严苛了,但凡有您半分的随性,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 说到这儿,花月也是止不住的叹,不好再多言什么了,然玉琭确实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也是对花月的话颇认同着。 以前她只从太皇太后或是谁的口中听得只言片语,尽是说赫舍里氏如何如何好,可眼下再看,赫舍里氏的日子只怕亦是难挨。 她端着,也是不得不端着。 赫舍里氏是康熙四年做的皇后,那时她才将将十岁,不端着又怎能有皇后的端庄,又怎能压得住下头的莺莺燕燕呢,只怕越是端着也越是不许自己松懈了,落得这般也是时运造化,命运作弄人呢。 玉琭心里怪不落忍的,心里那点儿不自在的劲儿便也生不出来了,别说康熙爷总忘不了赫舍里氏,换做谁陪着自小成长,共度艰难岁月,那感情都是深刻的。 “跟娘娘一比,我可是松懈放肆过了头了,也难为万岁爷看得惯我,回头你多点提着我些,若是哪儿没分寸了这就改了去,到底是猛然身份不同了的,总不能老给万岁爷添烦恼。” 花月轻轻的给玉琭按摩着眼周,倒是不大认同主子这话,且细声儿劝慰几句。 “主子何必跟谁去比,要奴婢看,主子安安生生的做自个儿便最好了,这后宫里守规矩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得万岁爷高看了谁,您这性子可是独一份儿的呢,若都在万岁爷跟前儿端着,那还有什么意思可言。” 玉琭闻言意外,也是被花月的话点明了心去。 且经了先前被污蔑一事,玉琭便日日提醒自个儿要更谨小慎微些,生怕再疏忽了什么,然这日子多少不痛快了,被花月这么一提醒她才明了。 康熙爷一开始能对她感兴趣,可不就是觉得她有趣嘛,白月光她是拼死也比不上的,那就争当了康熙爷的朱砂痣去,亦是叫人难以忘怀的。 “多亏有你,我险些要想左了。” 玉琭笑着轻拍了拍花月的手,也不叫人伺候了,只管去歇着,花月笑着应下,也不居功:“主子能用得上奴婢便是奴婢的福气。” 眼睛消了肿,玉琭也难得安稳睡了会子,再一睁眼都不知今夕是何夕了,只见康熙爷倚靠在她身侧看书呢,身上已然换了寻常的衣袍,竹青色衬得人少了威严多了几分恣意随和和几分少年意气。 “万岁爷穿这身儿臣妾险些不敢认了,还当您才十六七的年纪。” 康熙爷忍不住笑,放下书去抚了抚玉琭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儿:“你这话说得朕好似少说也得有三四十了,为巴结才道朕一句年轻。” 玉琭捉了康熙爷作弄她的手,望进人眼睛里去:“哪儿能是巴结,真心的呢。” “您以后若是没事儿,可少穿些玄色靛色,倒不是不好看,只是太庄重严肃了些,臣妾都不敢跟您放肆说话的。” 康熙爷最是受不住玉琭抬着她那双小鹿似的眼睛望着他说什么,纯得像是一张未经染色的白蚕帕子,叫他忍不住的想上去染上点儿什么只能他自己看的颜色。 且轻轻碰了碰玉琭的睫毛叫人眨眨眼,青天白日的可不敢再让小丫头这样招惹他。 “哎呦,你还不敢放肆呢,你看看满宫上下谁敢这样指点朕的穿着,朕若是日日遂了你的意,只怕你要上天了。” “好了,快起身吧,朕见你睡得沉,都挨着饿没舍得叫你起身,既是醒了可不能再赖着了,一会儿用完膳朕带着出去走走,只怕你在皇玛玛哪儿住不开,朕叫人连夜将永和宫收拾利索了,去瞧瞧可还和你心意。” 玉琭原还懒懒的不想起呢,一听康熙爷说这个可是不困了,一骨碌爬起来半点拖沓也无,那兴奋劲儿的像是小孩儿得了什么好似的,康熙爷又是忍不住笑话去,只道玉琭还不比大格格长几岁。 这兴奋劲儿用膳的时候都不减,知道康熙爷拉着她出门了,被外头的冷风一吹玉琭才歇了几分心思。 康熙爷见玉琭不像是先前那样高兴了还问她,玉琭犹犹豫豫的,竟是怕永和宫不及慈宁宫暖和。 “臣妾跟着娘娘日日吃香喝辣的,吃穿用度都不消得操心,这若是搬出去了,臣妾又养着下头好些人,只怕连炭都不舍得用了。” (本章完) 第83章 用心备至 第83章用心备至 康熙爷好笑至极,亦是觉得小丫头掰着指头算账可爱得厉害,且忍不住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去,颇恨铁不成钢。 “玉琭你已是德贵人了,怎得还这样抠!再说了,朕还能叫你缺了那点儿炭火不成?知道你怕冷的,炭火你放开了用,不够了从朕这儿支取便是了,可别委屈了自个儿了,你在朕这儿没什么不能开口的。” 得了康熙爷这样的应承,玉琭这才似是放了心的笑笑,且拉着康熙爷的手再放肆个几分去。 其实担心用度倒也不至于的,贵人一年的份例是一百两银子,旁的鸡鸭鱼肉布匹烛炭还不算在内,虽比不得上头的主子们,可养着她跟前儿的几口人是够了的。 玉琭真正的担心的而是以后。 她搬到永和宫以后,康熙爷必定不能日日往她那儿去,不往少的算,一个月去四回吧,一年也不过见五十来面,这还是建立在她同康熙爷感情正热乎的情况下。 待来年大选,这后宫里形形色色的女人就更多了,便是不说康熙爷喜新厌旧,即便康熙爷雨露均沾,对她来说也是吃了亏的。 故而这会子不用些心眼儿是不成的,她定要让康熙爷时常惦念着她,叫康熙爷觉得她若无照拂就过不好日子,就活不下去,于感情上付出的越多便陷得越深,就越难抽身。 简单来说,就是用了沉没成本效应,就是要让康熙爷非理性的待她去。 不过抛开这些心眼儿,玉琭的喜欢也是真喜欢,既是喜欢就得好好把握和争取,没得大度让人的理儿,她又不是皇后,自然不必做出什么大度的样子来。 两个人慢慢踱去永和宫,这处没叫人住过,往前数,还是顺治爷的嫔妃小住过几年,待康熙爷登基,顺治爷的嫔妃也一概挪去北三所居住。 永和宫虽是个好地方,可到底久不住人,瞧着难免有些颓败之感。 先前玉琭代太皇太后娘娘来后宫看英妃和长生阿哥的时候,曾路过过永和宫,那时候还见大门的漆微微起了皮呢,眼下再瞧,竟处处都是新的了。 连里头的几棵花树都挪了新的来,大冬日里还难得往宫墙外探着绿枝,廊下和正殿门前亦是摆了不少花,红的粉的一片,叫人瞧着好生热闹。 康熙爷没带着玉琭看东西两侧殿,而是拉着人直奔正殿去了,想来是早早叫人准备了的,里头暖和得像是春天一般,玉琭忍不住笑笑,笑自己先前的话也是多余,康熙爷替她想得周全极了。 也顾不上叫花月莺时伺候着解了厚实的披风,康熙爷先拉着玉琭从东厢暖阁又逛到西厢寝间,小到软枕妆奁,大到屏风摆件,康熙爷且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知这人哪儿来的闲工夫,这永和宫上下尽是花了大心思的。 “、、、、、、朕先前见你总喜欢看朕殿里那个珐琅生肖报时西洋钟,便想着也给你殿里放一个,只是朕殿中那个太大了,放在你宫中总觉得违和,有些喧宾夺主之感,便叫人又寻了个好看新鲜的。” “朕也没见过这个具体有何精巧,只是听说是每日午时便从窗口中跳出个小金丝雀来,叽叽咋咋的唱首歌儿再回去,这就你一个人住,朕只怕你寂寞,寻常金丝雀不大好养,这个若能讨你欢心也是好的。” “也不知永和宫如此布置你喜不喜欢,若是哪儿不满意只管叫人来寻梁九功,开了朕的私库,里头的物件儿随你挑的。” 玉琭岂能感受不到康熙爷对她的用心之深,这会子竟有些压不住喜欢,且摆摆手打发花月莺时几个出去伺候,待人一走便踮着脚搂了康熙爷的脖子去。 “喜欢的,凡万岁爷给的臣妾便没有不喜欢的,无论是这十二折花鸟屏风也好,还是榻上那绣了海棠的软枕,臣妾都喜欢极了,只是不管臣妾或坐或卧,这永和宫上下入目尽是您的心思,叫臣妾更是忍不住想您了。” “臣妾一时竟不想搬来了,只想跟您腻在一处去,要不您通融些,再病个两日?如此也好叫臣妾好好的报答报答您。” “既是报答,哪儿有叫恩人再多病两日的理儿。”见玉琭撒娇甚是可爱,康熙爷失笑,干脆一把将玉琭抱了起来往寝间大步走去了。 玉琭一下子红了脸,只心道康熙爷又要白日里乱了规矩,她虽担心太皇太后知道了对她颇有微词,可这不是压不住喜欢嘛,也就随了康熙爷的意了。 然谁道康熙爷是个真真克制的,只是拉着她亲近了一会子,旁的一概没乱来,反而抬手摁了摁玉琭背后雕花床头上的一处,兴冲冲的给人看上头的暗格,竟还一脸的邀功样儿。 “你看,朕特意叫人给人做的暗格,里头给你放满了私房银子,莫担心用度,寻常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只管支应去,有朕呢,还能让你吃了亏不成?” 得!这人还没从她先前撒娇扮可怜的劲儿里回过神儿来呢,玉琭只笑人不解风情的,不过也难得见康熙爷这样高兴的时候,只管陪着人再看看些个巧思之地。 如此康熙爷竟不像是为她布置永和宫了,倒像是为自个儿布置了一处秘密基地似的,什么东西怎么放怎么藏都有讲究,还在她这儿放了几件常穿的衣袍、一套笔墨纸砚。 玉琭勾着唇,只觉得这样也好,满宫上下唯她这处最合康熙爷的心,自然便使得人常来了。 看了完了各处,见玉琭没什么要改的了,当即便打发花月莺时几个往慈宁宫走一趟,这便叫人将玉琭的东西都尽数搬来。 虽说玉琭在皇玛玛那处也住得习惯,可康熙爷只觉得玉琭太过辛苦,都是德贵人了,怎么还能日日做了下头奴婢们的活儿。 待太皇太后娘娘诚心孝敬着就够了,若还是凡事亲力亲为的,倒叫人觉得玉琭巴结着,且还因出身包衣而看不起她,康熙爷可容不得玉琭委屈。 ? ?今天暂且一更,出门没带笔电,手机打字太慢了临时赶了一章。 ? 本月二十六号上架爆更,我尽量更多些(??w??)?? ? ???? (本章完) 第84章 立立规矩 第84章立立规矩 再者也是与斗米恩升米仇同理,康熙爷只觉若是玉琭日日在慈宁宫伺候惯了,以后但凡稍有懈怠,定然叫皇玛玛有些不满,觉得玉琭骄纵,反而比不上那些偶尔献殷勤的了。 就宠爱一事,皇玛玛已是有些意见了,他自是得替玉琭细细打算些,也好好替人维护着关系去。 先前玉琭还在眼前时不显,这一要搬出去自个儿住了,康熙爷只觉得这也不妥那也不放心,自己像是给人当阿玛额娘似的,处处都得替玉琭操心。 再一瞧玉琭那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只顾着看哪儿哪儿新鲜了,全然不担心以后半分,康熙爷就更不放心了,这会子少不得拉着人嘱咐几句。 “以后朕不能天天同你腻在一处,你别总憋在永和宫兀自难受,时而出去走走看看也好,抑或是在后宫结交几个性子好的,凑到一块儿说说话解闷儿也成。” “经了先前陷害的事儿,想来你也知道这后宫里没几个善茬儿,同人关系亲近可以,但万不能太过交心,说什么做什么你心里得有杆秤,别为了所谓的面子和情分答应旁人你不情愿的事儿。” “若是有什么拿不准的,只管叫人来寻朕,入口的东西更是要小心再小心,且等着你再有了孕,那就更是要警惕了,无论前朝还是后宫,多的是为利所趋之人,真感情倒是不值钱了,今儿还是盟友,明儿便是仇人,这事儿可不算少见的、、、、、、” 康熙爷难得这样絮絮叨叨的,这些事儿玉琭虽是明白得很,然依旧听得心头发烫,怕是康熙爷对大格格都没这么不放心的。 且都说到这儿了,玉琭也干脆叫康熙爷关心到底,便直接问人她眼下可结交了谁,也是趁机探探康熙爷对后宫众人的态度。 “正如万岁爷所言,先前陷害那事儿真真是将臣妾弄怕了的,且不知谁能结交了去,当日大伙儿可都在呢。” 康熙爷虽叫人查了清楚,可有些真相却不能挑明,这会子琢磨着只管点拨玉琭几分去。 “眼下朕后宫里的人也不算多,英妃乃罪魁祸首,你自不必理会,朕已是将她软禁了起来,便是她让人叫你过去请安,你也只当没听见。” “至于惠贵人和荣贵人、、、、、” 康熙爷顿了顿,虽是眼下他还容得下二人给玉琭做挡箭牌,可观其手段,玉琭岂能是二人的对手,便只管嘱咐玉琭同二人寻常往来便是,旁的亲近倒不必有。 再者那日陷害,惠贵人和荣贵人可没少当着玉琭的面儿煽风点火、作壁上观,玉琭只是心性纯良天真些,又不是愚笨,自然不会对她们多加亲近,这个康熙爷倒不很担心。 “下头的常在、答应们自不必再说,也没什么好亲近的,皆是墙头草罢了,唯戴贵人还可亲近几分,她素来胆小,入宫也有些年头了,不是个会做坏事的人。” 玉琭一听,当即颔首乖乖应下:“哎,臣妾记住了,正好臣妾刚搬来永和宫,依着规矩是该请众姐妹在臣妾这儿办个小宴热闹热闹的,趁此也彼此熟悉亲近些。” 康熙爷无不准的,只是办宴的话这两日就罢了,他还想多拘惠贵人荣贵人两日清静清静呢,不好当着玉琭的面儿直说后宫里谁的不是,便直接寻了借口去。 “你头回招待人不能马虎了,朕回头叫钦天监的给你择个好日子,如此也方便你准备准备。” 两个人细细说了半晌儿,康熙爷这才心头稍安,先前说好了下午要好好歇的,康熙爷自不会食言,仗着自个儿病了,下午也不回乾清宫了,只管在永和宫抱着他的小丫头好好睡了个午觉。 然说是午觉也不准确,待两个人再醒已然是天际擦黑了,两个人难得这么悠闲一天,竟都惫懒不想起身,且抱着搂着又亲昵半晌儿,一道又用了宵夜,康熙爷这才依依不舍地回了乾清宫去,并不在玉琭这儿留宿。 倒也不知怎得,康熙爷一走,玉琭直觉得心头空落落的难受,起先只是装得离不开人,这会子却快真的离不开人了,然她兀自难受也是无用,索性叫来她跟前儿的奴才们,也该是立规矩的时候了。 玉琭身上还是陪伴康熙爷那身儿家常舒适旗裙,连头发都没怎么梳,可一坐于主位,自上而下的看人,那气势当即便不同了,若叫康熙爷瞧见,定然不会再似先前那般不放心,魏启花月等人也自不敢大意,一一跪下听训。 “你们皆是太皇太后娘娘选出来的,伺候的规矩自是不必多提,我只在乎一件事,那便是你们的忠心。” “同你们一般,我也是包衣奴才出身,做奴才不易这我比谁都明白,故而有时候捉襟见肘,捞偏门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只是我断不希望你们拿咱们永和宫、拿主子消息来得什么油水。” “你们若忠心,咱们主仆一场我自也不能叫你们跟着我吃苦,除了你们应有的那一份之外,我每一季另给你们补贴五成、新衣两身,平日里你们若是家里有什么困难也只管说,都是自己人,我定是尽自己最大的力护着你们。” “我不是个重利的,能吃饱穿暖便是,旁的身外之物我也不放在心上,我唯珍惜自己的前程和羽翼,在乎自己孩子的前程,我定不止步于此,以后会是德嫔、德妃,甚至更进一步。” “故而我要你们对内明白谁才是你们真正的主子,便是对着万岁爷对着太皇太后娘娘,也要知道该向着谁,对外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们也得明白,多听多看多小心,免得被人利用了还不知呢。” “我无娘家权势可依靠,唯靠自己靠你们才得以立足,你们为我也好为自己也罢,总归咱们主仆同心,齐力断金,未必同人争不得什么,然若是心不齐,我自也不会心慈手软,只有阴阳两隔,没有原谅不原谅一说。” (本章完) 第85章 腊八时节 第85章腊八时节 只说罢这,下头的人当即又惊又惧的,她们近来同主子相处,看惯了自家主子在太皇太后娘娘跟前儿的乖顺,也看惯了主子在万岁爷跟前儿的娇憨,原以为是个没什么心眼子的主子,谁道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说来后宫的大小主子们谁没个往上爬的心思,只恨不得后宫其余人都死绝了才好,只是这些心思多是暗藏心底儿,明面上皆是不争不抢的大度,哪儿像是她们主子,一点儿不避讳野心。 如此虽是叫人惊讶,可更是叫人振奋,谁不愿跟着一个有野心肯上进的主子呢,她们做奴才的以后面上也有光不是! 魏启最先反应过来,当即便拜:“还请主子放心,奴才定然为您竭志尽忠,便是死也不侍二主。” 花月莺时和下头的小奴才们也紧忙附和,连连拜去。 玉琭满意地点头,直亲自起身去扶了魏启花月等人,丑话说罢,也该给点儿甜头,玉琭塞给了魏启十两碎银子,叫人去置办一桌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自是极信任你们的,今儿咱们算是在永和宫安顿下来了,也不必急着忙活收拾,魏珠你去膳房要些好的来,咱们关起门来先热闹热闹去。” 魏珠紧忙应下了,十两银子虽是太多了些,然他知道主子贴补的意思,便也不客气显得生分,只管同花月一道忙活,他一个人倒也提不来太多。 “倒没看出来咱们主子这样的厉害,且说必不会心思手软时,叫人心里都跟着颤颤呢。” 走在无人的宫道上,花月压着声儿同魏启耳语一句,她上一位主子跟的是皇后,自不消得带着下头人去争去抢的,猛然如此倒叫她心头慌慌,不知怎么伺候才好了。 魏启却是笑,以前他同花月以前就有几分交情,眼下伺候一个主子了跟显亲近。 “怕什么,你只要忠人尽事主子定然不会对你如何,说来宫中也难得有这样宽厚得宠又聪明肯上进的主子,你若伺候了英妃或是戴贵人之流,那才要真真的担心呢。” “宫里大小主子繁多,可惯是不将咱们奴才当人看的,能跟了这样的主子,咱们就偷着乐吧,便是主子不额外给补贴着,我亦是要好好伺候主子的,这日子过得有奔头呢。” 得了魏启这话,花月便知自个儿也是担心多余了,笑着应声儿:“倒是我想岔了的,不如咱魏公公来得通透,以后还得劳烦魏公公多点提我几分才是。” 魏珠也玩笑着应声儿:“好说好说!” 待二人再回来,殿里也都摆好桌椅了的,没叫人去下头热闹,玉琭直接拉着她跟前儿的人围坐在她屋里的八仙桌上,因怕吃酒误事,玉琭便亲手泡了一壶果茶,还叫人上了些糖果干果。 她跟前儿还有两个小的呢,小郑子小豆儿虽八九岁了,只怕自小当奴才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小萝卜头儿似的瘦小,直眼巴巴的看着那糖果咽口水,瞧着怪可怜的。 玉琭也没叫人等着了,直接一人抓了一把糖过去,见魏启还要了一烤鸡来,还给小孩儿一人一个鸡腿儿,且疼着,旁的奴才自也跟着多照顾些两个小的,一时桌上融洽得厉害。 虽是跟着康熙爷吃过宵夜了,不过为表亲近,玉琭也跟着从头用到尾,末了吃多了撑得睡不着了,玉琭也不叫人陪着,只管抱着绣筐坐在灯下再练练女红针黹去。 先前好不容易送康熙爷一样东西还被人算计了,只怕康熙爷再见那帕子心里不舒坦,玉琭琢磨着再送人个荷包算了,一来复杂的她也不会,二来过年纳福正好也送得出去。 且先拿着碎布练练形儿,回头练得差不多了再叫花月去内务府领了金丝银线来,康熙爷用的东西自是不能差了的。 虽是夜里歇得晚了,然翌日玉琭还是照常早早的起身去了慈宁宫请安,就请安这事儿,满宫上下就没有谁比玉琭更勤勉的了,比康熙爷来的都早,一来又是伺候太皇太后起身又是用早膳的,自然叫人满意极了。 太皇太后心疼玉琭,便也不叫人劳累着了,只是叫玉琭陪着看看书说说话,待康熙爷来了还给人留出一会子工夫单独说话,玉琭和康熙爷无不知足,每日便盼着这会子的亲近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康熙爷掐着时间,每隔五日便翻一回玉琭的牌子,便是玉琭挂了红也只管过去,风雨无阻。 他若是不好去便叫大格格去,小孩儿日日乾清宫、永和宫两头跑,时而还做个小传话筒,倒也熟门熟路了,时不时还在玉琭这儿留宿,直叫康熙爷好不羡慕。 若是得闲,康熙爷便揽了去永和宫接大格格的活儿,或是叫玉琭将大格格送去,二人趁机又能好生见见,太皇太后岂能看不出二人止不住的亲近,对这些小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康熙爷不耽误政事,她便也由着人去了。 待到腊八这日后宫其他大小主子们总算是解了禁,唯英妃还在病中,被康熙爷关切着勒令不许出门。 如此也省得后宫众人还得去承乾宫请安了,便一大早的直奔慈宁宫去。 因这日上午康熙爷一贯不处置政务,只陪着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说笑热闹,午膳也是同后宫众人一道用,故而憋了许久未见万岁爷的诸位解打扮得花枝招展,只盼着能得了康熙爷几分关注去。 眼下宫中无后,英妃又不能侍寝,逢年过节的康熙爷也不必去皇后那儿,如此这时节去谁哪儿便是看重了谁,平日里不争就罢,眼下得脸的时机可不能不争。 “荣姐姐可听说了?这近来二十多天的工夫,万岁爷除了永和宫没去别处呢,且日日惦记着,好东西流水似的往永和宫送,也不知哪位怎么那么好的手段,咱们都有开枝散叶的功劳,却还不能入主一宫主位,真真是不能比啊。” (本章完) 第86章 心中不忿 第86章心中不忿 惠贵人从延禧宫出来,正扶着钗头,便远远见荣贵人一行从钟粹宫而来。 约摸是想长生阿哥想得紧了,只见荣贵人虽打扮得还算不差,可形容却不大好,身子也跟着瘦了一圈儿,那张略显平庸的脸也显出几分楚楚可怜。 惠贵人同荣贵人面和心不和的,自是见不得人过得好,这会子少不得再给人上上眼药去。 一说这个,荣贵人虽面上不变,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泛着酸的:“妹妹这话说的,咱们有什么能比的,能生育阿哥那是万岁爷给咱们的福分,岂能算什么功劳。” “抛开这些,咱们比德贵人虚长好几岁呢,当年年轻时不也是被万岁爷宠着过来的,都一样的。” 惠贵人捏着帕子点了点鼻尖儿,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儿去。 这荣贵人说得好听,什么一样,当年万岁爷日日忙得脚不点地,一个月能有个一二回就不错了,后来宫里又有了皇后,给的宠爱皆是皇后故作大方,从指头缝儿里漏出的几回,说一样也不觉得脸疼吗? 惠贵人笑笑,也不说旁的,只是假意恭维又挑拨两句:“姐姐大度,我是不能比的,这两日越想德贵人受的好越觉得委屈呢,只怕万岁爷不是尝鲜而是长情,且看德贵人,咱们的功劳苦劳在万岁爷眼中可不算什么了。” “也罢也罢,我只管守着大阿哥过好日子便是,听闻大阿哥最近又学了好些字,又长高了些许,万岁爷连夸了几回了,我虽是见不着大阿哥,料想大阿哥也过得不差,今儿过节总能见一见。” 若只提玉琭眼下受的宠便罢,荣贵人又不是才来这后宫一两年,还耐不住争宠的心,可一听惠贵人提起以前的功劳苦劳,再提起阿哥,她便满心不是滋味儿了。 这些年她统共怀了四个孩子,夭折了两个,才使得万岁爷怜惜至此,给了她荣贵人的名分,可那贱婢做了什么? 包衣奴才出身,一无生育之功,二来连奴婢都没好好做了几日,尽用了那巴结勾人的法子,哄得太皇太后娘娘同万岁爷觉得她处处好。 先前的事儿没办妥,反而连累她不能看顾自个儿的长生阿哥,便是连二格格也见不到了。 她不似惠贵人,大阿哥可记得谁是他的亲额娘,她的长生可连话都不会说呢,等到年节里,怕是已然不记得她这个做额娘的了。 荣贵人越想越难受,越想吃亏,只觉得自个儿事事不顺心皆怪了玉琭,若是玉琭不在了,万岁爷不受人蒙蔽,便也定然能记起她的好了。 且看荣贵人目光沉沉,面上也泛着不渝之色,惠贵人便开怀了许多,也不急着再挑拨什么,只管亲亲密密地拉着荣贵人去慈宁宫。 “姐姐咱们还是快走吧,眼下万岁爷消了气儿,以后有得是时候叫咱们叙话去,人家德贵人只怕一个时辰前便在太皇太后娘娘跟前儿伺候了,咱们争不了早,总共不能再晚了。” 惠贵人这话颇有些拉拢合作之意,荣贵人岂能听不出,只管笑着点头去,虽以前她们算不得亲近,可眼下有了共同的敌人,那便少不得要合作些个。 荣贵人收敛了些情绪,也对惠贵人释放了些个善意:“是这个理儿,不过咱们心诚敬着呢,太皇太后娘娘岂能看不出,咱们就不是那种会阿谀奉承的人呢。” 二人说笑亲近一路,到了慈宁宫这才收了情绪,着人通报罢,只管进去规规矩矩的朝人请安。。 “臣妾给太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和万岁爷请安,主子万福金安。” 原以为来得够早了,谁知道二人四下一瞧满屋子竟就数她们来得最晚。 下头的常在答应们都来齐整了,德贵人更是早早的落座在康熙爷身侧,瞧那打扮,那气度,竟不像是个贵人,倒像是于尊位已久的妃主子。 惠贵人眼尖,一眼便看见玉琭头上戴的那对儿银点翠蓝宝石簪了,心里也当即不忿了。 若她没记错,这对儿簪是春日里内务府进贡上来的,这年头指肚儿大小的圆润宝石难寻,更何况是一模一样的一对儿,做工亦是精巧,周围圈着层层的点翠像是花瓣似的拱卫着宝石。 彼时下头人呈上来时,她正在乾清宫伺候万岁爷笔墨呢,自是见之喜欢,只是她想着难得,没好意思朝万岁爷讨了,只想着万岁爷以后怕是要赏了英妃或是谁的,心中还颇可惜,只觉得英妃那病秧子压不住这么华贵的物件儿。 谁道万岁爷竟是赏给了德贵人! 凭什么啊! 德贵人配得上,惠贵人自也觉得自个儿配了,然这么些年万岁爷什么时候赏过她这么好的物件儿,唯先前生了保成,万岁爷高兴着,赏了她一套水晶头面还算贵重,她日日都不舍得戴。 她那一大匣子金银,还不比德贵人一对儿簪来的金贵,再瞧衣裳再瞧旁的,便更是比不上了,惠贵人低眉瞥了自个儿身上的粉红绣荷的缎子,对比着德贵人身上的烟紫色,只觉得俗气了,落了下乘。 然这些弯弯绕绕也不过一瞬间的事儿,众人岂能知道她想了什么,太皇太后开口免礼赐座,惠贵人和荣贵人便也都规矩的在太后娘娘手下坐了,开口笑意盈盈地不叫人看出半分心思。 “今儿是腊八呢,为了讨娘娘这儿的一口腊八粥,臣妾昨儿夜里都空着肚子了,今儿晚来,且不知娘娘可还给臣妾和荣姐姐留着点儿,不然便得枯等到明年去了。” 惠贵人说笑着,荣贵人也跟着附和,好听话来回的说,将慈宁宫这儿的腊八粥说得天下第一好了。 太皇太后虽是知道这话多半是奉承罢了,可谁不喜欢说好听的话呢,再者年年她这儿的腊八粥确实是废了好大工夫的,她亦有经手,自是喜欢听人说好。 “年年就你们二人最是惦记这口了,岂能不给你们留着,玉竹快给惠贵人荣贵人呈上来吧,你们尝尝可还是老味道。” (本章完) 第87章 实在扎心 第87章实在扎心 “今年可不是哀家废了工夫的,这粥得是夜半丑时就得熬上了,如此里头的八宝才来的软糯,自入了冬,哀家身子不争气,只觉得起不大早了,幸而有德贵人帮衬,在小厨房里看了一夜,这才没耽误了老规矩。” 此时玉竹正端着托盘将两小碗儿腊八粥呈到惠贵人荣贵人面前,二人刚接了便听得太皇太后娘娘这话,当即便倒了胃口。 然太皇太后娘娘都这样夸了,她们岂能唱了反调儿,只得耐着恶心也跟着夸赞了两句。 玉琭笑笑不骄不躁,为熬腊八粥她还故意调了休,故而虽熬了夜,可却不见眼皮子肿,更不见憔悴疲累,神采奕奕叫人看着更是嫉妒了。 “娘娘实在是太抬举臣妾了,臣妾不过是守着灶罢了,岂有什么功劳可言,若无您昨儿手把手的教臣妾挑选八宝,又一步一步地教,臣妾自也不能做出来,不敢说能跟您做的水平相当,能做得有您的半分像臣妾便知足了。” “再说了,您早起不来也是好事呢,都说上了年纪的觉少,多躺一会子都浑身难受,您反而越是歇越是踏实,精神也见好,可见您身子康健着呢,比臣妾都强,臣妾时而多躺一会子还脖颈酸痛呢。” “不及您的福气,臣妾是个劳碌命,在您跟前儿劳碌得高兴呢!” 玉琭这话说得顺耳极了,并非刻意而直接的拍马屁,而是八分真二分夸,听着尽显真诚,叫太皇太后听着极高兴,只顾着打趣玉琭这张巧嘴儿去了,倒是忘了起话头的惠贵人和荣贵人去。 康熙爷亦是忍不住打趣,尽显亲昵:“皇玛玛可别信她!在孙儿跟前儿,德贵人惯是个喜欢赖床的,前儿德贵人未来您这儿,朕下了朝去寻她,谁道一进永和宫竟不见德贵人在,再一问,竟是还在里头躺着呢,日上三杆了才晓得睁眼。” “不过就她这惫懒的性子竟能坚持风雨无阻的来您这儿,可见她最是敬您的,孙儿倒不算什么了。” “万岁爷、、、、”玉琭娇嗔着,面上尽是羞红,不就是秀恩爱嘛,她即便没觉得赖床有什么也得表现出有什么来,且捏着帕子遮遮脸去,好似没脸见人了。 太皇太后没觉得有什么,只听康熙爷这话之后更觉得玉琭敬重她,是个难得孝敬的孩子,这会子还开口为玉琭说几句。 “还说德贵人呢,论孝敬你可不如德贵人的,你只借着忙碌,时而不来,来了也只问候两句便走,反倒是德贵人句句不离你的好,你眼下却只顾着打趣她,可叫人伤心了。” 康熙爷笑笑,也顺水推舟,干脆又借口赔罪赏德贵人好些好东西去。 如此一来,太皇太后只道德贵人伤心,其余在座的可是扎心了,人家德贵人都这样得宠了,怎么还一个劲儿的受伤,还要不要人活了。 原以为德贵人只是长得好看些,年纪又小,万岁爷瞧着鲜嫩可口,喜欢只是图个新鲜罢了,谁道趁着后宫众人皆是禁足的工夫,德贵人竟将太皇太后和万岁爷都哄得着了迷似的,只叫人瞧见她的好了。 别说同德贵人比什么争什么,只怕后宫的大伙儿加起来,也比不得德贵人在娘娘和万岁爷心里的地位了。 倒也没容人想太久,这会子大格格带着下头的弟弟妹妹们来了,众人的注意力便又转移到了孩子们的身上去,这才收了几分刚刚的说笑玩闹。 待赏了阿哥格格们腊八粥之后,太皇太后娘娘和康熙爷少不得将孩子叫到跟前儿来,细细问了近来吃穿用度和功课去。 小孩儿长得快,只是大半个月不见,玉琭便觉太子和大阿哥二格格长高了些,说话也利索了不少,听嬷嬷说,长生阿哥也快会爬了,眼下不消得再裹了包被,小孩儿穿得一身枣红,福娃似的也是可爱。 倒是大格格总在玉琭跟前儿晃悠来着,这会子再看变化倒是不显了。 同民间一般,做孩子的过年过节总逃不了展示才艺这个环节,不过眼下开始启蒙的只有大格格和大阿哥,他二人便一人背了一首诗,得了太皇太后好一阵儿夸,还赏了一人一匣子小玩意儿,上头镶金嵌银的,皆是金贵物件儿。 小太子和二格格年岁差的不大,话虽是会说的还不太多,可人说什么意思却是理解的不少,被嬷嬷引导着,两个孩子一块儿唱了首歌儿,虽有些吐字不清,调子也不怎么在,可瞧着也是极可爱讨喜。 这歌儿不是旁的,还是玉琭教给人的那首《蜗牛和黄鹂鸟》。 自有了长生阿哥,荣贵人虽不多关切二格格了,可孩子平日里做什么学什么下头人也隔段时日便来报一回,怎么没听说过这歌儿,调子、歌词也不是寻常所见,且少不得问问是哪位嬷嬷教的。 “这歌儿听得稀奇,且不知是下头哪位的巧思,也不知教给太子和二格格合不合规矩。” 太子身边儿的嬷嬷自不必同荣贵人对话,便听二格格身边儿的嬷嬷回:“回贵人的话,这歌儿还是先前德贵人教的。” “那时阿哥格格们在阿哥所染病,因身子不适个个哭闹着,奴婢几个也是不知要怎么哄了,幸而有德贵人看顾着,唱了几首曲子哄着阿哥格格们,这才叫算是少了几分哭闹。” “后来阿哥格格们总喜欢听,德贵人到底不能常在阿哥所,便教了奴才几个,阿哥格格们时常听便也会了的。” 大阿哥眼下才三岁多,哪儿会什么察言观色,见弟弟妹妹们唱得不对,还站出来又唱了一遍去。 这会子可不光是荣贵人恼了,连惠贵人也恼火的厉害,在后宫中沉浮这么多年了,她们可以不在乎万岁爷的宠爱,可她们不能不在乎自个儿的孩子。 德贵人这是教给她们孩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歌儿是没问题,可唱这歌儿的人不受待见,这歌儿自然也就刺耳了。 (本章完) 第88章 唬弄文学 第88章唬弄文学 惠贵人揽着大阿哥,忍了半晌儿牙险些没磨碎了,这才挤出几分勉强的笑意说了一句。 “大阿哥唱的真不错,只是你是阿哥,学曲儿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可不是,且都是皇子皇女,自是不消得特意学了什么讨人欢喜的手段,尤其是太子爷,正是学开口的时候,可不能学偏了的。” 惠贵人的话尚且中听,只是说给大阿哥罢了,未曾波及到旁的,然荣贵人可没惠贵人那样好的养气工夫,自是压不住火,也不愿二格格再学。 她说就说了,还连带着小太子去,又话里话外的贬低德贵人上不得台面。 在座的岂能听不出二人的火气,也是惊讶这二位平日里安分,今儿竟敢当着娘娘们和万岁爷的面儿直接发难了。 且看不出娘娘和万岁爷对德贵人的护佑吗?不就是首歌儿罢了,又不是什么艳词滥调,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她们没孩子,自是理解不了惠贵人同荣贵人所思所想,这会子便各自敛着神儿,又作壁上观去,只怕惠贵人、荣贵人同德贵人的矛盾波及到她们。 玉琭自也不是面捏的性子,人家都这样当众骂到脸上来了,她若还包子反倒叫人看低,便也不藏着掖着不对付去,直接将话挑明了说。 她荣贵人连自个儿的孩子都没资格养,又何来资格置喙什么,真真给脸不要脸,非叫人说到脸上了才好。 “竟不知什么时候哄孩子的几首歌儿竟成了讨人喜欢的手段了,先前阿哥格格们染病,又因怀疑是疫病,人心惶惶,各处都不安宁,妹妹同嬷嬷替太皇太后娘娘各处奔走,惠姐姐当日在,想来是知道的。” “彼时诸位太医也都束手无策,阿哥格格们哭得嗓子都哑了,妹妹看不过,这才抽了空去哄了阿哥格格们,不过大阿哥那儿有惠姐姐看顾,这歌儿大阿哥也不是那日所听,至于大阿哥如何会的妹妹不知。” “然太子爷同二格格却是妹妹我亲自哄的,也是得亏这歌儿听得新鲜,太子爷和二格格这才顾不上难受,听荣姐姐的意思,妹妹是放着好日子不过偏来教坏阿哥格格们了。” “荣姐姐您还是将话说清楚些吧,免得叫妹妹觉得是好心办了坏事,费了劲儿反而惹了姐姐烦。” 玉琭不慌不忙,虽是也能看出几分恼来,可这说话可比荣贵人那阴阳怪气儿的好多了。 再者宫里大伙儿皆是拐弯抹角的说话,一个字都恨不得都有好几层意思去,反倒没有像是玉琭这样直接对峙摊牌的,荣贵人一时语塞,面上不好看,偏顾忌着太皇天后和万岁爷呢,也不能太不给人脸了。 “德妹妹误会,姐姐烦你做什么,只是觉得阿哥格格们身份不俗,正经的还未学呢,唱曲儿倒是没必要了,尤其是太子爷,太子爷可是储君,一言一行的皆不能随意了的。” 玉琭才不跟人计较什么必要不必要的,只是做出些无辜来,手指绞着帕子,瞧着可委屈了。 “姐姐当真不厌妹妹吗?妹妹都不敢信了,听着刚刚姐姐那话,好叫人伤心。” “姐姐只当妹妹当初是多管了闲事吧,妹妹当初就不该陪着太皇太后娘娘来阿哥所看顾阿哥格格们,不来看顾阿哥格格们,妹妹就不会见了心软,不心软了就不会给阿哥格格们唱歌,不唱歌阿哥格格们也不会闹着听,不听也学不会、、、、、、、” 玉琭佟掌柜附体,像是念咒儿似的,那话一套一套,反正她知道荣贵人断不肯撕破脸说了亮话去,那她就难缠着,也不纠缠对错,只句句不离委屈。 一开口便是围绕着:“然后呢,所以呢,真的吗?我不信,你虽说的在理但我还是委屈,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原是差点儿起争执的场面,眼下竟都快成段子笑话了。 康熙爷知道惠贵人同荣贵人生气得没道理了些,若无他同皇玛玛首肯,定然不会允玉琭教了阿哥格格们这些。 这歌儿没问题的,细琢磨还包含劝人持之以恒之意,是个能促人发奋的好歌儿,二人生气只怕全因嫉妒而起,自进门便见二人看玉琭眼神儿不对呢。 康熙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一开始没作声,也是想看看玉琭的本事,可有能耐对付荣贵人的发难,总归有他给玉琭撑腰呢,即便玉琭不敌也不会叫人受了委屈。 可谁道这小丫头嘴皮子竟这样厉害,一句句的滑不溜丢,尽不在正事儿上,惹得荣贵人脸色铁青又不好发作。 康熙爷从未见过这样有趣的斗嘴儿,险些没笑出声儿来,且瞥了一眼皇玛玛,皇玛玛亦是忍着笑呢。 末了见荣贵人要耐不住了,康熙爷这才开了口去:“好了,今日过节还争执像什么样子,这事儿朕同皇玛玛早便知晓了的,也是点头应允罢,德贵人这才教给阿哥所的奴才们。” “阿哥格格们年岁还小,也不必早早的便紧张学规矩学做人,玩闹些也无妨,荣贵人可是误会了。” 一说这话,玉琭和荣贵人同时起身,紧忙道一句不是去,然康熙爷的话到底还是怪荣贵人多些。 荣贵人险些气得魂魄升天,然顾忌着体面,也是接康熙爷给的台阶,不好在孩子们面前丢人,这会子不得不朝德贵人低头缓和一句去。 “且都是姐姐误会了德妹妹的好意,姐姐给你陪个不是。” 反正都装模做样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会子,玉琭紧忙绞着帕子上前一句,面上还是委屈。 “姐姐这话妹妹可当不起,妹妹不敢误会姐姐的。” 得了这最后一句,荣贵人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是气得头懵懵响,心脏咚咚直砸着胸膛,一口老血上不上下不下,末了还是在太皇太后的和稀泥中吞了下去。 这个腊八节大伙儿过得都很好,就荣贵人过得极其不好,连在万岁爷跟前儿邀宠的心都没了。 (本章完) 第89章 是小妖精 第89章是小妖精 她以前只道英妃惯是个会装模做样的,谁知道这德贵人装模做样的本事更高,她竟是一句都没讨到好。 陪着太皇太后娘娘在慈宁宫用了午膳,又稍坐了一会子,众人便各回各宫了,玉琭趁着散场,还给后宫众人撒了帖子去,邀众人明日去永和宫热闹热闹。 初见德贵人手段,众人皆不敢大意,无不应的,唯荣贵人一脸的如丧考妣地接了帖子,同德贵人的笑意盈盈鲜明对比。 “荣姐姐,妹妹明儿在永和宫等您。” 荣贵人正要走,得这么一句险些没腿软晕过去,她真真是怕了德贵人这张嘴,先前纠缠了那么会子,她眼下脑子还糊着呢,几乎想不起来自个儿是怎么对答的,能记起来的只德贵人那翻来覆去的几句。 玉琭见状,心头高兴得不得了,也不跟人多说什么,亦不结伴儿,直接带着花月莺时便回永和宫去,少不得再同跟前儿的奴才们演一遍,着实叫她也笑得厉害。 “先前哀家便觉得玉琭古灵精怪得可爱,谁道平日里的逗趣竟还是保守的,今儿可是将荣贵人气得不轻,若是寻常谁在哀家跟前儿起争执,哀家定然是要生气的,可今儿却只是忍俊不禁。” “如此,皇帝你也总该对玉琭放心些了,你先前日日惦记、偏爱着人,心都要放在永和宫了。” 康熙爷没急着走,且留下来好好同皇玛玛说说话,见皇玛玛又说起叫他收心的事儿,康熙爷可不肯干了。他眼下已是够冷着玉琭了,再冷着且不说玉琭,他自个儿都要受不住。 “皇玛玛,孙儿日日寅时起身,三更才歇,若无玉琭添趣只怕这日子都不知要怎么过了。” “虽说今儿瞧着是玉琭占了上风,可您也瞧了出来,玉琭只是胡搅蛮缠罢了,嘴皮子也不算很利索的,也是因咱们在此处,荣贵人不敢撕破脸,这才叫咱们看了场笑话。” “若是私下里,玉琭年纪小亦无什么手段可言,可是要吃亏的,且不说孙儿多在乎宠爱玉琭,只凭她是您的开心果儿,孙儿便得多护着她些,叫您时常开怀,今儿也得亏玉琭插科打诨的,这才没坏了您过节的高兴不是?” 太皇太后笑得无奈,若说嘴皮子上的工夫,康熙爷才是那个厉害的呢,说这一番话竟不知叫她怎么反驳,只得拍了拍康熙爷的手背,随了人的意了。 “好好好,皇帝嫌我这老婆子嘴碎,以后皇玛玛不说你了便是,你好好同德贵人好吧,她是你的开心果才对。” 太皇太后佯装恼怒打趣几句,康熙爷怎能听不出,这会子也只管揽着皇玛玛的胳膊,还像是小时候一般倚着人撒娇。 “皇玛玛、皇玛玛,孙儿离不开您呢,您别不说孙儿啊,孙儿想听您点提孙儿一辈子的、、、、、、、” 太皇太后笑着推了推康熙爷,只嫌人那么大个儿不知跟谁学来的腻乎,既好笑又惹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然祖孙俩从前这样亲近的时候是极少的,以前多是规矩大于情感,好似自有了玉琭,他们祖孙俩的关切便亲近了许多,太皇太后感慨又珍惜,便是嫌康熙爷腻歪也不舍得推开人了。 下午小歇了一会子,康熙爷夜里到底还是翻了玉琭的牌子,不过今儿他没往永和宫去,而是派了轿子去永和宫请人,今儿过节不想动了,便叫玉琭也迁就他一回。 先前玉琭牌子挂红,两个人虽是没少见面,但亲近不得,康熙爷原还想拉着玉琭好好说会儿话再吹了灯亲近去。 谁道也不知是他先前小酌了两杯有些微醺还是怎得,只觉得玉琭一来,烛火灿灿,叫她通身都是朦朦胧胧的,皮肤玉似的莹润白皙,越看越是移不开眼睛。 康熙爷拉着玉琭歪在榻上,好似抚什么宝贝似的捧着玉琭的小脸儿:“你可知后宫里有些人怎么私下里称呼你的?” “臣妾不知。” 玉琭笑着摇摇头,她并非不知,无非就两个,一个贱婢一个妖精,且都是含着蔑的,她哪个也不愿意提,也不知康熙爷为何突然说起来这个。 康熙爷笑笑,轻轻刮了刮玉琭的鼻尖儿,才不信这小丫头不知道呢,想来只是怕坏了兴致,这才不愿提的,不过这两个称呼里,康熙爷只觉得有一个却是没说错的。 “她们提起你,总用永和宫的那个小妖精指代呢,朕原听着也不高兴,可今儿再看你只觉得说得不假,朕怎么一见你就像是丢了魂儿似的晕乎,你若不是妖精,又怎么勾得朕至此。” 玉琭伏在康熙爷怀中咯咯地笑,这会子也不嫌那妖精难听了,撑着胳膊凑过去亲亲康熙爷的嘴角儿,玉琭娇嗔着。 “臣妾要真是个妖精,定然日日夜夜缠着您,才不像如今似的还得忍耐几日才可见您一面,饱尝了相思苦,您是吃醉酒了,便是今儿不是臣妾来,您看梁公公想来也是这般。” 康熙爷笑得厉害,他要看梁九功看出感觉来了只怕要自戳双目了,再者他也没喝多,清醒着呢。 “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只看着你朕便醉得一塌糊涂了。” 康熙爷有些蠢蠢欲动,可又耐着规矩仪礼,只觉得自个儿吃了酒还未漱口呢,只怕熏着玉琭了,便还问了玉琭一句,若是不好闻他就洗漱了再回来,若是还尚且能受得了,他就懒得去了,先干了正事儿再说旁的。 玉琭红着脸直乐,只觉得康熙爷微醺的时候坦诚了许多,甚是可爱,不过是些个梅子酒罢了,清淡里裹着香,有什么好嫌弃的,干脆主动些拢了床幔去,也体贴康熙爷一回。 芙蓉帐暖,嗔笑连连,外头天寒地冻处处还是积雪,唯他二人还烈得似火,两颗心都融在一起了。 夜半将歇,康熙爷将玉琭裹紧了披着衣裳起身叫水,玉琭嫌冷更是嫌累,便是嗓子渴得冒火也不出声儿,只管从帷幔中伸出手和一截子白生生的胳膊来,轻轻地又无力地招着些手。 (本章完) 第90章 皇帝怪癖 第90章皇帝怪癖 康熙爷瞧见了,紧忙给人递上一盏温热的蜜茶,只怕人受冻了,也不肯先洗了,另又让梁九功加了个炭盆来。 吃了一盏茶玉琭便觉得好多了,也不好意思再叫康熙爷或是身边儿人伺候着,只管也起身去偏间洗了,再回来时榻上已然又换了新的被褥床单,因殿里通着地龙呢,榻上始终都是温热的,玉琭舒舒服服的躺在康熙爷怀里,因着宠,她也不必夜半伺候完了还得回去。 玉琭酝酿着睡意,然康熙爷却还精神着,这会子揽着玉琭,还琢磨着明儿不想叫玉琭回去了。 年节里政务算不得多,可林林总总要走的规矩却不少,过了腊八就是年,这两日还算清闲,之后越是近年关规矩便也越多,从早忙到晚都是常事,比处置政务还来得辛苦些。 趁着得闲,他便只想同人腻在一处。 “玉琭,明儿别急着回去了吧,朕下了朝回来还想瞧见你,咱们都许久未腻在一处下棋看书了,朕想见你也不只是为了叫你侍寝的。” 玉琭又往人怀里凑了几分,她哪儿不知道康熙爷是想跟她走心来着,不过明儿却是不得闲,只怕要让康熙爷希望落空了。 “臣妾倒是想在您这儿陪着的,只是您忘了,明儿臣妾还得在永和宫办了小宴同众姐妹热闹热闹,还是您叫钦天监选的好日子呢,臣妾帖子也发了,也叫人都准备好了的,总不能临时反悔。” 康熙爷扶额,这才想起来自个儿办的好事,然若是真错过了这两日,只怕他得年后才有空闲同玉琭相处亲近。 眼下离过年还有二十来天呢,这可叫他怎么熬。 “那要不臣妾午间招待完姐妹们,下午再来陪着您,届时夜里便不走了,陪到您后日可好?之后您依着规矩该忙碌起来了,臣妾的永和宫也得洒扫准备,到底是臣妾在永和宫过得头一个年呢,不能马虎了。” 康熙爷去永和宫或是叫她来,向来都是直接吩咐,没什么同她商量的意思,然今儿开口同她商量可是头一回,玉琭怎能叫康熙爷失望了。 也是想着年节里忙,她不好再同人时常腻在一处,眼下不亲近何时亲近。 康熙爷一听,果然高兴了,当即应下了去。 之后又说起给大格格二格格赐封号的事儿,然再问玉琭的意见,却见玉琭已然依偎着他睡着了,呼吸沉匀,睡容恬静,康熙爷不忍再出声儿了,只是又将人搂紧了些,亲了亲玉琭光洁的额头,便也跟着睡了去。 翌日一早康熙爷去上朝,玉琭迷糊着看着康熙爷更衣,若非想着还得回去招待人,她险些起不来,饶是如此,也挣扎了半晌儿,好似被子有千斤重似的压得玉琭起不来身。 康熙爷看得直乐,到底是在临走前拉了玉琭一把,还轻轻捏了捏玉琭的后颈儿叫人清醒些。 “快起身吧,若是等朕回来了你还在朕这儿,朕便不许你走了,管他什么小宴,伺候朕要紧。” 玉琭迷蒙的眼睛含笑,讷讷了一句:“怎么这样不讲理的,我可是去陪你的小媳妇们呢。” 康熙爷爱极了玉琭这种不经意间的小放肆,什么你啊我啊的也不觉得失了规矩,颇有些耐不住,康熙爷忽地有了些放肆的想法,压着声儿凑在人耳畔:“你叫声儿玄烨叫朕听听。” 神经病啊,玉琭瞟了康熙爷一眼,也不知这人抽什么疯,冷不丁的叫什么名字。 然康熙爷是让她非叫不可了,不叫不走,玉琭笑得厉害,只得抬着她那刚醒来慵懒的声儿凑过去轻轻叫了声儿玄烨。 康熙爷只觉心头一酥,打鸡血似的站直了去,当即便抬腿儿带着人上朝去了,玉琭瞧着乐不可支,今儿又是发掘康熙爷小怪癖的一天呢。 且瞧着时辰还早,玉琭便也不急了,慢悠悠的叫花月莺时伺候着起了身,康熙爷体贴,还叫人给她备了膳,尽是她爱吃的,摆满了整个八仙桌,少说也得有二三十碟子。 玉琭连吃带打包的,那是一点儿不跟康熙爷客气,魏珠留下伺候着,也是早习惯了的,不消得德贵人开口提,且等着德贵人一放下筷子,他便自觉的挑了人喜欢的放入食盒给人带回去。 反倒是玉琭跟前儿的魏启等人还未适应,只觉心惊肉跳,琢磨着是不是太放肆了些,然见乾清宫奴才都没什么稀奇的神色,便也兀自安抚了自个儿,劝自己快些适应了这些格外优待。 待玉琭带着人回了,谁道永和宫内已然有人早早的来了,不是外人,而是大格格,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本事,还带着太子和跟前儿的奴才一道来了。 来的时候大阿哥也想跟过来呢,可大格格瞧着昨儿的场面,只怕又给玉琭添乱,便没带着大阿哥来,还惹得大阿哥好生难过,且答应给他带些好玩儿的,大阿哥这才不难过了。 “给太子请安,给大格格请安。” 玉琭上前忙问候一句去,以她的位份是比不得皇子皇女的,若是只大格格在就罢了,反正二人亲得什么似的,也不在乎虚礼,然太子在呢,便不能不拘着些规矩了。 小太子正同大格格玩九连环呢,才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的,只是口齿不甚清晰地叫着:“德德、德、贵人。” 这是想叫德贵人陪着他玩儿呢。 太子爷跟前儿郝嬷嬷笑着上前替太子见了礼去,这位原是皇后跟前儿的陪嫁,因先前玉琭细心看顾过太子,郝嬷嬷对玉琭便感观极好,说话也显得亲近。 “奴婢给贵人请安,贵人还未来太子同大格格便进了您的正殿多少有些失仪,还望贵人莫怪罪了,今儿来叨扰掺和着热闹,叫贵人费心了。” 玉琭忙笑着拉着嬷嬷坐下,嘱咐莺时上茶:“嬷嬷这话便见外了,我还怕招待不周呢,能叫太子和大格格于此处自在着是我的福分,且不知太子爷午间可还在,可能用些什么,且得叫人注意着些。” (本章完) 第91章 添些热闹 第91章添些热闹 郝嬷嬷忙回了,也不叫玉琭费心:“眼下太子年岁还小,吃不多旁的,奴婢叫几位奶娘都跟来了,您只管招待着后宫的主子们便是,太子爷眼下还觉多呢,想来撑不到午膳便得睡一会子。” 玉琭忙应下了,既是郝嬷嬷不叫她操心,她便也乐得清闲,伺候太子可不是什么容易的活儿呢,说是烫手山芋也不为过,伺候好了是理应如此,伺候不好便是罪过了。 幸好先前得闲的时候叫人将偏殿收拾出来了,这会子只管开了东殿叫太子爷用去,一会子人来人往的只怕有人浑水摸鱼对太子不利,且得好好看护起来才是。 又同郝嬷嬷亲亲密密的说了一会子话,这才知道今儿太子能来也是太皇太后同康熙爷首肯了的。 因太子眼下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日日拘在阿哥所只怕要将孩子给拘呆板了的,总归二人对玉琭皆是再放心不过的了,便准太子跟着大格格一块儿去永和宫玩儿,也算是给玉琭添些热闹。 其中更是有些撑腰之意,是做给荣贵人和惠贵人看的,太子这样金贵的人都能来永和宫,都能亲近了德贵人,若是再一味的偏见,便是她二人的不是了。 玉琭岂能不明白,一时感念着,还叫安宁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娘娘带句好。 太子来时奴才是带得尽够了,除了太子爷跟前儿原有的奴才们,连春白玉竹几个也跟着一道看护太子和大格格,便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如此玉琭也跟着放心了不少,只是今儿来的人多了,太皇太后和太子爷跟前儿的奴才不能不好好招待,玉琭又紧忙给魏启拿了银子,叫人去膳房再要一桌好的摆在西殿招待奴才们。 谁不知眼下永和宫的那位主子正得圣眷,便是一贯不喜这样临时塞来的活儿,这会子也来不得半分不满,紧忙好生应下了,还专门有人将魏启送了出去,还连连保证待午时到了,不消得永和宫人来,便派人专程送去。 魏启听着人一声声儿的魏爷唤着,也不见飘,该赏赏该要要,还朝人讨了一盘子炒香瓜子来,他记得主子爱吃这个,只是宫里不常有。 待魏启回去,永和宫的人的便更是多了,戴贵人来了,除此之外下头的常在答应们也差不多尽数到了,就除了惠贵人和荣贵人,另加上一个钟粹宫的石答应。 石答应荣贵人在也给屋檐下住着,位份不如人,自然要看荣贵人的脸色,昨儿下午便听说荣贵人病了的,今儿定然是不来了。 “戴姐姐同惠姐姐住得近,不知姐姐出门时可见着惠姐姐了?再过一会子便要开宴了。” 玉琭拉着戴贵人问了一句。 她今儿没按照常理出牌,想着也没那么多话可说的,怕尴尬,便叫人在殿里支了两桌,打打叶子牌什么还算有意思,这会子下头的常在答应们也都放开了,玩的正酣,戴贵人是个喜静的,便陪着大格格玩一会子,倒也方便玉琭同人说话了。 那二位到底是康熙爷跟前儿“德高望重”的老人了,若不等她们来便开宴,多少又叫人觉得没面子,偏那二位也不知来个准信儿,怕不是捏着架子偏叫人去请的,真真惹人厌。 戴贵人岂能知道那二位的意思,只是听说惠贵人一早的便去寻荣贵人了。 “多半是不来了吧,昨儿荣贵人不是病吗,听说害了头风病,疼得哎呦了半夜,今儿晨起才将将安稳一会子。” “惠贵人一早的便去了,也没见得人再出来,妹妹叫人过去问问也使得,总不能叫她们耽误你去,今儿可是你永和宫的好日子呢,没得你去迁就旁的。” 戴贵人以前可没少受惠贵人同荣贵人的挤兑,昨儿荣贵人在德贵人跟前儿吃亏,她也算是出了口气,待德贵人自然亲近些,这会子跟前儿也没什么外人,说话来也亲近不见得胆怯了。 玉琭笑着点头,原想着叫橘如去的,然只怕小丫头面皮子薄,再被那两个为难了便不好了,便只得又打发魏启走一趟,去钟粹宫问问情况。 也最好两个人不来,她二人不来永和宫不知又多热闹呢,她二人一来,下头的常在答应们都不敢说话,可见平日里没少作威作福为难人的。 魏启带着橘如和安宁去了,也是带着人多经经事儿,在这宫里老实本分是最要不得的,且不说多伶牙俐齿的,最起码出门儿办差不能给主子跌份儿。 花月和莺时倒是不消得他操心什么,然下头的两个小丫头两个小公公少不得他费心去带。 到了钟粹宫,魏启着人通报一声儿,荣贵人不去便不去,也没得拦着人不见的理儿,若不见,好似还是对德贵人偏间颇多,荣贵人只怕以后德贵人又拿这事儿来装委屈,只得强撑着起身同惠贵人一道见了人去。 魏启带着人缓步入内,搭眼儿一扫便将荣贵人的偏殿看了个全,同他们家主子比对着,荣贵人的宠爱可是不够看了,外间待客的左右两侧摆件瞧着还是前些年时兴的款式。 比起青瓷单彩,万岁爷眼下更喜欢五彩瓷多些,只觉得这颜色用着活泼。 比五彩瓷更金贵难得些的是珐琅彩,今年景德统共便送来四套珐琅彩,除去太皇太后同太后、万岁爷那儿的,那余下的一套便在他主子那儿了。 同永和宫一比,魏启只觉得钟粹宫内尽是寒酸,然能叫荣贵人摆出来撑门面的自然是最好的了。 “今儿合该是你们主子那儿热闹的,怎得想着来我这钟粹宫了。” 荣贵人明知故问,魏启也不急躁,只管又规规矩矩的请人一遍去:“、、、、、各位小主基本上都来齐了的,就等着您和惠贵人大驾了,想着贵人多忘事,我们主子便叫奴才来请一请。” 荣贵人扶额忍着头痛,她厌恶德贵人,自也见不得她下头的奴才好,开口便是为难:“怎得不见你主子来?可是我这钟粹宫门脸小,德贵人瞧不上。” (本章完) 第92章 正委屈呢 第92章正委屈呢 魏启笑笑,只觉得荣贵人讨嫌,也不看看自个儿什么东西也能叫他主子亲自来请,他能来都是给脸了。 “贵人言重了,我们主子正忙着招待了太子爷和大格格呢,着实脱不开身的,反倒是我们主子只怕是贵人您还未消气儿,不肯来呢,若知道您恼,我们主子便是再委屈也得亲自来一趟。” 言外之意,人家太子爷都来了,你若还端着架子便不识抬举了,荣贵人岂能听不出来,然后一句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话她是真真听不得,昨儿实在是听得够多了。 荣贵人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更是疼了,她若再去只怕能被德贵人活活气死,便也不找那个罪受了,亦不想给人面子去。 “我哪儿能给你们主子委屈受的,既是人多,想来也不差我一个,今儿正身子不适着,便不去添乱了。” 说罢,荣贵人便直接起身往里间儿去了,直将魏启几个晾下,竟是一点儿礼数也不愿讲究了。 惠贵人看了荣贵人一眼,只觉得荣贵人此番做派着实不妥,眼下还不是同德贵人撕破脸皮的时候呢,且不冷不热待着便够了。 她虽不愿意替荣贵人收拾烂摊子,可谁叫她们二人眼下还得穿一条裤子呢,且少不得缓和两句。 “魏公公勿怪,荣贵人昨儿是病得狠了,也是今儿晨起才歇了一个时辰,难受着难免说话又几分不耐,总归断不是故意不赴宴的,荣贵人跟前儿需得有人看顾,我也是放心不下,你且帮我给你们主子带去一份薄礼,回头有空了定然登门。” 惠贵人的话中听些,魏启便也不得罪人,只管叫人手下了礼去,正要走了,这才想起来似的叫橘如留下一食盒来。 “瞧奴才这记性,我们主子便想着荣贵人是火气未消呢,今儿多半是不来了,便叫奴才送上些个小食来,也算是荣贵人跟着热闹了的,只是不知惠贵人您也不来,等回头我们主子再好好招待了您。” 说罢,魏启便带着人告退,惠贵人叫人接了食盒,知道多半里头没什么好东西,不过魏启也明说了的,今儿只针对着荣贵人罢了,她也不恼,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便提着食盒进里间给荣贵人看去。 “也不知是什么,德贵人给你的心意呢。” 荣贵人虽不待见德贵人的人,可眼下也知她没得叫惠贵人也一道同德贵人闹僵去,替她收了礼便收了,没得也怨了惠贵人的理儿。 “就放那儿吧,只怕也不是什么好的。” 然荣贵人说罢这话又是好奇,总想看看德贵人能送来什么东西,也想着德贵人总不能堂而皇之的针对去,到底都要着脸呢。 借口起身吃茶,荣贵人立在桌前去掀食盒盖子,谁道德贵人竟给她送了一筐子核桃来。 这是何意,莫不是说她傻,叫她好好补补脑呢! 荣贵人岂能咽得下这口气,当即恼了的,直将那一食盒的核桃都打翻在地,也不知是用得力气大了还是怎得,有些竟碎了一地,荣贵人屋里可就地上那方康熙爷赏的波斯长毛地毯金贵,且裹上一层核桃渣子,她着地毯便也彻底毁了的。 荣贵人只觉眼前一黑,当即便气晕了去,她只怕是同那贱人八字相克,自通人对上了,竟无一日舒心日子好过。 “荣贵人晕倒了,快叫太医、、、、、、” 魏启带着橘如和安宁没走远,就贴着钟粹宫的西墙等着呢,且听这动静,三人顿时笑得乐不可支,紧忙回去报信儿。 “主子您可真坏,荣贵人都气晕了的,那核桃只是碎就罢了,还最是油脂大的,她那方长毛毯子便是叫人拿着篦子一点儿一点儿的梳只怕也不成了。” 玉琭笑笑,自顾自的用了口糯米点心,面上尽是无辜:“我哪儿坏了,多好的漾濞大核桃啊,眼下云贵正乱着,好东西也进贡不上来了,我就这么些还尽给她送过去了。” “再说了,她害了头风病,于吃食上正是要注意着,老祖宗的话我觉得有道理,正是吃什么补什么,她不领情还能怪得了我吗?我可正委屈呢。” 魏启几个听这话直乐,令叫下头人散散消息去,就说荣贵人气性大心眼小,还惦记着先前同德贵人不对付的事儿呢,不仅不给面子,反而还将德贵人给的心意砸了,惹得德贵人掉了泪呢。 “好了,不说这些了,时候不早了,开宴吧,我这儿不消得伺候,你们该去热闹便热闹去,可别给你们主子我省银子! 魏启几个当即应下了,唯花月留下伺候主子用膳。 听说她这儿开始用宴乐,太后太后还给添了四道菜,康熙爷原想多赏些的,然拘着规矩不能越过太皇太后去,便只得添了两道去,另给玉琭送去了不少新鲜果子和点心小食,这可算不得正菜的。 这宴且用了一个时辰才算散了场,下头巴结着,玉琭也待人没什么架子可言,一时间主客尽欢,后宫也是久不见这样热闹了。 经此一场,玉琭倒也结交了两个脾气相投的,一个是戴贵人,另还有一个是同戴贵人同住的瑞常在,且都是温温柔柔的性子,不争不抢,叫人心存好感。 因下午答应了康熙爷要去乾清宫的,玉琭也未留人在叙话,只是越好过几日再下雪,便一道去御花园赏赏景儿。 送走了后宫众人,玉琭又紧忙去看太子和大格格,这两个还似上午也是没少玩闹,尤其是太子爷,倒是新地方处处都好奇着,一上午几乎没停歇,吃饱喝足便耐不住困意了,这会子睡得正香。 知道一会子德贵人要去乾清宫,主人不在她们怎好多留,郝嬷嬷这便想着带太子同大格格回阿哥所的。 玉琭倒是不在意这个,又是怕吵醒了太子,只管叫人在这儿好好的歇,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再走也不迟,大格格亦是如此,玉琭另还将魏启几个都留下伺候小主子,身边儿只留了一个莺时跟随。 (本章完) 第93章 互诉衷肠 第93章互诉衷肠 郝嬷嬷受了好意,便也不推拒了,只管笑着一再的谢,而后恭送德贵人去乾清宫处。 康熙爷正等着呢,见玉琭一来便紧忙凑了过去,打发了下头人,便忍不住亲了亲去。 “怎么还吃酒了?” 先前还不显,走这一路过来却是有些醉意上头了,惹得她脸红得厉害,玉琭抱着康熙爷的腰痴笑着,一开口便带着撒娇似的嗔。 “臣妾高兴呢,开了您之前赏的一坛子桂花陈酿,唯我这处有您给的御酒,旁的地方皆无,我总忍不住想炫耀炫耀的,玄烨,你待我真好、、、、、、” 玉琭这一声儿软软的玄烨叫得康熙爷半边身子都跟着酥了,又是听小丫头连连的夸,康熙爷怎经受得住,他到底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呢。 原还叫人从库房里拿出了一套玛瑙棋子,正准备再同玉琭风花雪月、细聊雅事,不过到底是用不上了,只顾得含羞带怯把灯儿吹,然吹不灭外头朗朗的日、心头的情。 后来玉琭清醒些,只微微醺着,谁道康熙爷兴致极高,还叫梁九功拿来了酒,原是觉得那桂花陈酿没尝够,谁道梁九功那憨子会错了意,只当康熙爷是勉强着,竟端来了盏鹿血酒。 康熙爷没准备好,直接一口饮尽呛得他头脸通红,心头像是又浇了把火,这下子可是彻底不必起身了。 依着原先说好的,翌日玉琭也不走,只管在康熙爷身边儿红袖添香,陪着人一道看看折子,然一大早的玉琭不得不走,康熙爷也不能挽留了。 其缘由皆因昨儿半日胡闹,康熙爷放了几位御前大人的鸽子,又爽约了同太皇太后娘娘的晚膳,玉琭可彻底做实了她着小妖精的名头,再不走只怕就要有人来捉妖了。 康熙爷依依不舍地的披衣目送玉琭走,直到看不见人了这才沉了脸去,叫梁九功过来痛给了人一脚去。 “今儿朕不想看见你,领板子去!” 梁九功被康熙爷踹得趔趄,岂能不知到自个儿干的好事,这会子也不敢出声儿,紧忙缩着脑袋去领罚了。 说来他也是冤,他打记事起都是个阉人了,岂能知道万岁爷的心,只见人昨儿忙活得太久,他还当是万岁爷气力不济了,既是吃酒且不得吃点儿补身子的鹿血酒,谁道万岁爷威武,压根儿不需要呢。 康熙爷捏了捏眉心,只觉得这烂摊子不好收,眼下也不能为这事儿去皇玛玛跟前儿领训,他还要脸呢,便只能叫人伺候着起身更衣,用更勤勉来弥补着。 那头儿玉琭也是心虚,且隔了两日脸皮子才厚了些,去太皇太后跟前儿点卯了。 太皇太后见了她只是笑,也不提那日的事儿,然越是看太皇太后笑越是叫玉琭不自在,且陪着她老人家,抄了好几日的佛经静了静心,这才算是得了几分心平气和。 想来也是康熙爷那头安分,太皇太后也未为难了玉琭,正巧年节里忙,各宗亲时常进宫来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请安,鲜少有让她同太皇太后娘娘独处的时候,这事儿便也算是翻了篇。 很快便到除夕康熙爷封笔那日了,走了半日的规矩,总归是能彻底清闲隔半日,康熙爷半月有余未见玉琭,这会子一得闲便往慈宁宫里去了,见玉琭不仅没清减,反而还胖了几分,也长高了好些,这心里才踏实了。 太皇太后过问了一句战事,康熙爷一一的答了,玉琭就立在太皇太后身侧伺候,康熙爷的眼睛也不敢乱瞥。 见康熙爷近来一切都好,太皇太后也纵容了康熙爷和玉琭几分,总归今儿夜里还得在一块儿守岁,没得他们独处的时候,太皇太后娘娘便打发了二人解解相思去,她就不做了那碍眼的了。 康熙爷同玉琭一前一后的厉害慈宁宫,直奔御花园去了,这一路两个人都颇有些耐不住思念的心,可到底是怕再坏了规矩,便只得忍着。 且到了御花园,梁九功早有眼色地带着一众奴才立得远远的,康熙爷同玉琭这才在假山后相拥了会子,可算是又能好好亲近了。 “朕见你一回怎么瞧着像是偷情一般,着实太不容易了些。” 玉琭直乐,也抬头好好看看康熙爷去,小半个月不见,玉琭只觉得康熙爷清减了些。“可不是嘛,原臣妾还想着您来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时,咱们能得见一两面的,谁道您竟那样守着规矩,凡臣妾在,您竟连请安都不来了,臣妾还当您厌倦了的。” “日日见您不来,臣妾便日日盼着,总想着您定是太忙了些,明儿总该来了,明日复明日,日日都是空等,心里着实委屈得厉害,然今儿得见您,见您清减了,臣妾便什么也顾不上怨了。” 同玉琭一般,康熙爷亦是如此煎熬的,攥着玉琭的小手放在脸颊边蹭了蹭,竟难得流露出几分依赖之感。 “怎会,朕厌倦了谁也不能厌倦了你,只是怕皇玛玛再觉得咱们眉来眼去的,朕只得避着些你,待你入夜回了永和宫朕才来的,此时朕还能尝一盏你给皇玛玛泡的淡茶,便也没什么不知足的。” 二人互诉衷肠许久,这才觉得被风吹得有些冷了,便叫人围了八角亭子,抬来红泥小炉煮茶下棋赏雪,也算是雅事一桩。 “近来没少钻研棋局吗?今儿都不消得再求朕悔棋了。” 下了两句,康熙爷渐渐看出玉琭的章法来,虽一招一式还是有些浅显易懂,但这可比玉琭以前进步多了的,康熙爷少不得夸一夸。 玉琭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她素来是不许自己做盼宠的怨妇,同康熙爷在一起自有同人在一起的乐趣,她若自己一个人,也能将日子过得充实。 闲来无事便跟着戴贵人请教请教女红针黹,抑或是自己琢磨琢磨棋谱,时而也静心练练大字,若再得闲,玉琭还想着学画学一门乐器去。 总归是技多不压身,一来打发日子,二来即便真跟人争宠也用得着。 (本章完) 第94章 知心之人 第94章知心之人 然这实话可不能叫康熙爷知道了,玉琭只是捏着棋子抬着她那双小鹿似的眼睛看康熙爷。 “想万岁爷的时候臣妾便练练棋,如今还觉得进步不够飞速呢。” 一说这话康熙爷可心疼了,眼下玉琭的进步可是不小,然这进步都是一分想念一分想念堆积出来的,足以见这段时日玉琭的难挨。 “待翻了年,朕只怕又得忙碌一个月半个月的,三月里才能带你去畅春园轻松些个,你也别总琢磨棋局去,朕叫人请你额娘和妹妹进宫陪伴你几日可好?” “只怕你过年想家,前几日朕还叫人去你家瞧了瞧,如今你家里都好。” “你妹妹精神好多了,只是还不大爱开口,你弟弟福成的身子也已然大好了,小小年纪便生得高壮,待明年在八旗子弟中遴选侍卫,朕提拔你弟弟可好,叫他在朕身侧行走,如此你也能时常同你弟弟见面了。” 康熙爷一说这话,玉琭险些没哭,她哪儿晓得这人背着她这样为她打算,为她照顾家里,还要为她提拔了福成,对着如此好的人,玉琭是一分心眼子都不肯对康熙爷多用了。 玉琭忙起身端端正正朝康熙爷行了礼:“臣妾、臣妾多谢万岁爷体贴,然除了这口头的谢,旁的竟不知该为您做什么了。” 康熙爷笑着扶玉琭起身,将人拉到他怀里坐着,捏着帕子给人沾着眼角儿的泪:“哭什么,朕说这些是想让你高兴的,只怕你在皇玛玛跟前儿战战兢兢、心头郁闷,谁道还是惹你掉了泪。” 玉琭吸着鼻尖儿,依偎着康熙爷,声儿里都泛着好委屈的鼻音,然话却是不肯叫人为她担忧什么。 “臣妾过得挺好的,您别担心,只是有些想您罢了,这泪也都是感激来着,您的好意臣妾心领了,只是想着多少不妥。” “臣妾额娘出身不高,是个胆子小的,叫她来宫中一趟且不知要叫她紧张几天,再者下头弟弟妹妹们还小,家里也暂离不开人,臣妾便不给家里添乱了,若是使得,臣妾见妹妹一面福成和玉玳一面就好了。” “至于提拔之事也请您三思,福成是少年老成些,可自小家里不好,也没什么多余的银子给他请了先生或是习武师傅,他只怕是当不起御前侍卫的差事,您的安危是最最不能马虎的事儿。” “故而,臣妾还求您收回成命,只是随意给福成一个打杂的差事就好,他还小,还需得历练呢。” 玉琭搂着康熙爷的脖子一句句说着,那鼻音软腔直听得康熙爷心软极了,也是真真没见过还有这样将恩典往外推的。 这满后宫里,谁不希望自个儿越走越高,谁不希望给家里争了荣光,若是换一个人,只怕早早的便谢恩了,说不得还嫌这些赏不够的。 哪儿像是玉琭这样踏实知足,一面关切着家里,一面又是为他着想,唯不顾得自己满腔的思念,如此反倒叫他更忍不住想疼爱些。 “朕依你就是了,大年初二便叫人将你弟弟妹妹接来,你也不消得如何谢朕,来年你给朕生个阿哥,大后年再生个格格,朕借着孩子的名头对你好也来得光明正大些。” 康熙爷同玉琭咬着耳朵说这话的,玉琭腾的脸红,也不知想什么呢,淅淅簌簌地掏出来个宝蓝镶金丝边的五福荷包来,塞到了康熙爷手中,那声儿亦是压得低低的。 “那臣妾加把劲儿,争取三年抱俩,不过您也得尽力才是。” 康熙爷捏着荷包直乐,只觉得玉琭要了命的可爱,岂有不应的道理,只恨不得现在就给玉琭揣了孩子去。 那荷包亦是玉琭废了大心思的,康熙爷看得出来,于女红针黹上玉琭更是进步许多,当即便取了自己常配的那个杏黄色的荷包,将玉琭给的同雕龙玉佩挂在了一处。 还别说,同康熙爷这身儿靛色衣袍还挺配,康熙爷越看越喜欢,趁着这会子,也叫玉琭打开他原先的那个荷包去,里头有他专门用七彩绳给玉琭穿的一小串儿铜钱,穗子上还穿了两个玉葫芦。 玉琭失笑,也是爱不释手:“万岁爷怎么还送给臣妾给小孩儿压岁的七彩铜串儿?” 为给下头孩子们祈福,年年康熙爷都是亲手穿了这铜串儿,今年自也不例外,然给孩子们穿好了,康熙爷还总惦念着玉琭,想着想着手上便多编了一个。 “快收好了,旁人想要还没有呢,一会儿你便叫人将这个带回去系在床脚上,朕虽不能陪你,但朕借给你些个龙气,替你压岁,给你福祉。” “于此岁聿云暮时,祝朕的乌雅玉琭来年事事顺心、万福金安。” 康熙爷灼灼的看着玉琭,玉琭险些沉溺于这人的眼睛里无法自拔。 康熙爷总是这样,平日里瞧着冷肃话少,可私底下却是个爱说爱笑的,时而冷不丁的一句话叫人满心的欢喜,心动得厉害。 “旧岁即除,新元肇启,臣妾也祝大清山海平定、国泰民安,盼万岁爷岳峙渊渟、山止川行,臣妾永伴您身侧。” 康熙爷拥着玉琭,得此一祝一盼,便知玉琭是这世上最最懂他的人了。 行仁蹈义,岳峙渊渟,乃是他一贯治国之观念,循仁义之道,施行仁德,才可江山太平。 自固如是,山止川行,亦是他一直对自己的期盼,想自己再有些坚持有些己见,他不能总靠着皇玛玛,不能总靠着身边儿的御前大人,他迟早是要独当一面,有行不可阻之姿。 这些他从未同谁明言过,谁道却被他的小丫头一语道破,玉琭不可不谓他的知心之人。 然正当二人卿卿我我之事,有一报信儿奴才匆匆赶来,坏了二人的气氛去,康熙爷面上稍有不渝,然虽过年封笔,他又不能一样事都不处置,眼下能报到他跟前儿的必定要紧。 康熙爷当着人面儿不好再同玉琭亲近,只叫梁九功接了信去,拆给他看。 (本章完) 第95章 好坏消息 第95章好坏消息 谁道这一瞧,竟是个不算得坏的坏消息,英妃的阿玛,遏必隆老大人半个时辰前殁了,他的长子,也就是英妃的亲哥哥色亮也深受重伤,眼下还不知生死。 康熙爷是想笑的,然钮祜禄氏家门不幸他岂能笑,硬是压着嘴角儿做出几分哀伤来,连发两道口谕。 一则是对遏必隆的封赏,好歹是先帝爷在时便看重的大人,虽后因受鳌拜牵连夺了职,只授一等公爵,可念及他是顾命大臣且是勋臣之子,少不得看重些,叫他也走得安稳。 一则是对色亮的体恤,念其重伤,便叫人护送回京养病,亦是为父送行。 然康熙爷相信察尼的本事,只怕色亮回来也只是陪着遏必隆一道走,便大度些将这些赏多累加在英妃头上,以示对钮祜禄氏一族的看重。 总归英妃也活不了几日了,天大的恩宠给她也是于钮祜禄氏无用,如此又可叫钮祜禄氏更加中心,更体圣眷。 康熙爷琢磨着,心头还暂没个周全,只叫下头人拟个折子,再择封号谥号,赐遏必隆祭葬,其余还有得商议,看看如何赏遏必隆赏英妃才好。 如此吩咐罢,康熙爷还不忘诛心,叫人将信儿给英妃送去,至于慈宁宫倒是暂不消得报,只待热热闹闹过了年,再告诉太皇太后娘娘也不迟,免得人因此伤春悲秋的。 处置完这事儿时候便也差不多了,且该回去准备晚宴事宜了,往年是要大办的,康熙爷还要宴请了诸位大臣,当众勉励奖赏。 因今年有战事,宫中带头节俭,便也不必铺张,康熙爷只于保和殿宴请后宫及宗亲便是,热闹一夜这年便也算是过去了。 凡过去参宴的都得着吉服盛装,打扮起来且繁琐着,二人便也不多在御花园逗留,康熙爷将玉琭送回永和宫便摆驾回了乾清宫。 玉琭目送康熙爷离去,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串彩线铜钱,直等着花月提醒一句,玉琭这才回去,亲自在床位绑好了,这才由着人为她更衣打扮。 到底还是位份低了的,皇后皇贵妃吉服可用明黄,贵妃、妃能用金黄,嫔用香色,而贵人只能用青诸色,混在艳色之间着实不显眼,好在玉琭皮肤白,穿这身儿也不会泯然众人了。 也幸而康熙爷后宫里也没什么正经的嫔以上的主子,英妃又不能来,便是着青也是大家一块儿着青。 只怕宴上规矩多吃不饱,玉琭还特意垫了些点心这才出发。 康熙爷一会儿直接去保和殿,玉琭同后宫众人则是线去慈宁宫候着,等众宗亲坐定,太皇太后及太后娘娘、万岁爷坐定,便是他们悄然从侧门进来,龙椅靠后两侧摆了屏风,她们这些位份不高的贵人们便就坐于此。 起先规矩确实是多的,拜天拜地拜万岁爷,万岁爷再提三轮酒,说三轮吉祥话,万岁爷动了筷子,这宴才算是开始,丝竹悦耳,歌舞纷纷,气氛这才热闹起来。 不过坐得不打眼儿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不必同宗亲女眷应酬什么,只自顾自的吃便是。 倒也是这会子开吃了,玉琭才后悔不该垫什么肚子,且光是开胃吉祥菜便上了十二道,后面大菜更是数不清,后头还有格式点心、饽饽、干果、鲜果,连奶茶都有浓淡两种。 玉琭一开始总喝不惯奶茶,觉得奶腥味儿太重,然今儿尝了个淡的才品出来滋味儿,只可惜她一道菜吃一两口,吃到半程便撑了,只勉强有吃了些鲜果和半盏奶茶,旁的可是再吃不下了。 不过今儿这年宴是要从酉时一直闹到子时的,三个多时辰可够她吃的了,玉琭歇歇吃吃,外头放烟花爆竹也不去看,反正她个头儿还未长起来,位份也不高,不过是扎堆儿挺热闹罢了,人挤人看也看不见什么,便只管安心的吃。 后来还是康熙爷左瞧右看的不见她人,这才叫魏珠来寻了。 “贵人您先别用了,后宫的主子们都在西侧看呢,不跟宗亲们在东侧挤着,您快去吧,万岁爷盼着您一道儿看烟花呢。” 魏珠忍不住笑,也是没见过这样的主子,旁的都是寻着机会便往万岁爷跟前儿凑,德贵人倒好,眼里只有吃的。 谁知道康熙爷还有这样的安排,玉琭紧忙咽下口中的燕窝鸭丝,拿帕子抹了抹自个儿泛着油光的嘴唇儿,请魏珠带路。 过去了,只见康熙爷身侧靠后果真有个缺,玉琭忙规矩站定了,康熙爷趁着无人在意,背着胳膊勾勾手指,玉琭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康熙爷的手心儿,正被人抓了个正着。 偏康熙爷攥得紧,玉琭想抽都抽不出来,只得又紧忙上前贴近了些,生怕被人瞧见他们二人的小动作去。 “小贪嘴的,朕平日里饿着你了不成?” 二人站得近了,正方便康熙爷微微偏头压着声儿同玉琭耳语。 玉琭不好意思地朝康熙爷吐吐舌,在康熙爷手心子里写了“好吃”二字,引得康熙爷忍不住勾勾嘴角儿,什么膳不能用完,需得留些以求年年有余的话也不说了,只他的小丫头吃饱吃高兴了就好。 且听“砰”地一声儿,正有一烟花在二人面前绽放,康熙爷和玉琭皆没再说什么,只是虚虚挨着,一前一后伫立着,看着眼前的美好。 到底是又长了一岁啊。 待放过烟花爆竹,宗亲们一一拜别告辞,然今儿还不算完,康熙爷携后宫众人、阿哥格格们还得去慈宁宫同太皇太后一道守岁,不过下头的常在答应位份太低,便不必来了,只关好门户各自热闹便是。 玉琭看着瑞常在能回去睡觉了也是羡慕的不行,然这是规矩也是恩典,容不得她通融,便是荣贵人头风病还未好利索也得跟着熬。 幸而能借了偏殿换下这身儿繁重衣裳,只是陪着太皇太后一道玩闹守夜,也算是好挨了许多。 打叶子牌,掷色子倒也不算无趣,殿里热闹着,连康熙爷都忍不住玩儿了两圈儿,还给玉琭喂了不少牌,放了不少水。 ? ?先更两万热热身,还有一万我在写,明天后天各爆更一万,总共五万哈~ ? ???? (本章完) 第96章 眼红兔子 第96章眼红兔子 康熙爷还暗中给玉琭喂了不少牌,放了不少水,玉琭原就是个手气好的,这一夜竟几乎全是赢。 虽玩的不大,一局只是三四片银叶子,输多了便给金叶子,末了散场了一算,她除了故意输给太皇太后娘娘之外,余下竟还赢了二百多片,有金有银,惠贵人输得多了,还把自个儿的簪子都赔了进去。 玉琭即便不要人簪子,也净赚了小一百两,可顶她一年的份例银子了,得了康熙爷给的七彩铜串儿,运气果真不一样! 回去更衣梳洗了一通,众人穿了一身簇新的鲜艳衣裳便又来了慈宁宫,且一道同太皇太后、太后娘娘和万岁爷行了大礼,说了吉祥话,这才算是新年伊始的好气象。 早膳亦是一块儿用的,众人熬了夜又输了银子,多少都有些没胃口,唯玉琭高兴着,又是从头用到尾的。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自己虽是总用不下什么,可却极喜欢看下头的孩子们用,能吃是福气呢,见玉琭意犹未尽的,又赏了她同阿哥格格们一道羊奶羹,这也是同康熙爷一般,将玉琭当孩子疼去了。 吃饱喝足了,今儿便没什么要紧事儿了,只各回各宫回去补眠便是,然康熙爷还是不得歇,上午还得祭天祭祖,带着圣驾同宗亲、大人们往天坛走一遭,只怕过了午时能回来都不错了。 虽熬了夜也不见康熙爷显出半分疲累,可玉琭还是想寻个空儿关切康熙爷两句,只是康熙爷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竟一直没落单的时候,她便只得先回永和宫去。 然等她带着人回永和宫了,谁道魏珠正在门前候着,见她来了紧忙上前问安:“贵人吉祥。” 玉琭深觉奇怪,忙问了两句去:“魏公公可是有什么事儿吗?怎得今儿没跟着伺候万岁爷?” 魏珠忙回了,将手上的包袱递给了魏启去:“奴才奉万岁爷的命在此等候,给您送了点儿东西来,送了东西奴才再追万岁爷去。” 魏珠遮遮掩掩的,也不肯说来送什么东西,又因着急走,连上前领赏钱的工夫也无,玉琭稀奇极了,也不叫魏启给她抱着那小包袱了,只管快步走到殿内,拆开了瞧。 这东西包得甚是严实,里三层外三曾不说,还越是打开一层便越能感觉出来里头的热度,且解开了七八层,这才得以见了真面目去。 里头竟是一袋子热腾腾的炒栗子,一袋子炒得热乎的粗盐,另还有一封信,上头写着玉琭亲启,玉琭认得出来,正是康熙爷的字迹,且忙小心翼翼的用小刀划开了,里头只薄薄的一张纸,纸上只有笔力苍劲的两行字。 “栗子给贪嘴的小丫头,粗盐给眼红的小兔子。” 玉琭红着脸扑哧一笑,怎么她在康熙爷那儿称呼那么多,又是小丫头又是小兔子,总归都是给她玉琭亲启的。 昨夜里明明都在一道守夜,也不知这些东西康熙爷何时叫人准备的,真真让人惊喜极了,不过再好的东西也比不过康熙爷的字。 玉琭细细的放在床头暗格中,然就这么放了还是觉得不够,又叫春月给她寻个好匣子来,放了防虫的樟木片,这才又藏于暗格之中。 “主子还是快敷敷眼睛吧,不然万岁爷的心意可就白费了,您只管躺着,奴婢给您剥栗子吃。” 莺时忍不住打趣一句,也是知道自家主子被万岁爷在意极了的,这便封上了粗盐袋子的口,因着还微微烫,另又包了两层细布,这才正好,粗盐还能反复炒热了再用,回头可得收好去。 玉琭感受着康熙爷的用心,才吃了一半儿栗子便睡着了去,花月笑着只管叫莺时再给主子敷着眼睛,她且将这栗子收好,热的显香,凉的显甜,待起身了主子定然是要一口气用完的。 玉琭这一觉睡得舒坦,也不必还提着心去慈宁宫伺候,这一觉便将午膳都睡过去了的,再醒来康熙爷已然归来了,听说这会子也在补眠呢,玉琭不好过去,只带着人去了趟膳房。 给了膳房大师傅十两银子,借了一口锅灶和菜、面来,她也为康熙爷洗手做羹汤一回。 只是也不会做了什么复杂的,只是寻常的青菜面,上头再卧一个鸡蛋去,这便是她最能拿出手的了,甜点她倒是会些,然材料略有不足,便蒸个了鸡蛋糕出来。 满人是有喝牛乳羊乳的习惯的,玉琭叫人寻了几桶,撇着上头油脂大的一层,添了糖细细的搅拌,总算是有了些奶油的样子,在鸡蛋糕上浅浅糊了一层,又浇上了一勺百花蜜,总归瞧着是个新鲜物,想来康熙爷能喜欢。 玉琭自打来了大清,这还是第一次下厨呢,折腾了半晌儿康熙爷也差不多醒了的,她正好带着人送去乾清宫。 玉琭进出乾清宫是不消得经过通报的,只管进去,不过也生怕康熙爷正见了外男或是谁,少不得先请梁九功招呼一句再进去。 康熙爷刚起身,这会子正披衣歪在罗汉床上读书,见玉琭来了也不起身,只管伸手叫玉琭过来,且好好亲近些才是。 然玉琭惦记着面呢,只怕坨了,亲了亲康熙爷的嘴角儿便罢,紧忙叫魏启将面和小蛋糕呈上来。 “怎么还有工夫给朕做膳,怎得不多歇会子,昨儿一直熬着呢。” 康熙爷素来对玉琭没什么防备,当即便想执筷尝尝,说来他从没用过这样粗糙简单的吃食,不过瞧着倒是一派温馨,很是有寻常人家的感觉。 然康熙爷入口的东西可不能大意,梁九功冒着被踹的风险,紧忙上前拦了拦。 “万岁爷,虽是德贵人一片好意,可您龙体要紧,到底不能大意,还是先叫奴才验验吧,奴才得罪了。” 康熙爷心头不悦,正想发作,玉琭却是紧忙开口,不叫人为难。 “说来也是臣妾唐突了,冒冒然然的送来吃食,不说梁公公不放心,臣妾这会子亦有些不放心的,臣妾做这面时只怕您还未起身,便先放到一旁备着,知道您醒了才下的面,若真有人心思不正就不好了。” (本章完) 第97章 往事心酸 第97章往事心酸 得了这话,康熙爷这才默默放下筷子,只管叫梁九功动作快些,这面可经不起等。 梁九功连连应声儿,岂敢耽搁什么,这便又拿来了一套干净的筷子和小蝶,取了一根面,先用银针试了,再叫一小公公吃下,且掐着时辰,半刻钟之后那小公公没什么不适,这面才算是没问题。 小蛋糕亦是同时试过了,康熙爷且赶了人去,只管拉着玉琭坐下好好尝尝她的手艺。 只是玉琭一路过来,又等了这么会子,面到底是有些坨了,康熙爷抄了抄,有些抄不开的面疙瘩也只管嚼吧嚼吧咽下去,虽是卖相不怎么样,可味道是真真不错的。 这味道更是叫康熙爷有些怀念,以前他小时候得病被挪出宫去,很是过了些不受重视的日子,下头的奴才知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便也不认真伺候,日日都是应付。 他诉苦无门,身子也不算太好,便只能忍着。 这世上最惦记孩子的总归是做亲额娘的,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给他塞了个陪嫁嬷嬷照顾起居,彼时他额娘也不受宠,能做到此处已然是万分的费心了。 他身边儿有了费嬷嬷之后,日子便也好过了许多,只是在吃食上没法子改善,费嬷嬷也不大善庖厨,只会给他煮面,时而是阳春面,时而是鸡丝面,时而又是这青菜面,里头总爱同玉琭这般,给他卧个荷包蛋去。 彼时只是那样就很满足了,他只觉费嬷嬷给他做一辈子面他也不腻的,谁道只是冬日里摔了一跤,费嬷嬷便日渐不好了,也没法子给她做面,亦是废了大工夫将信儿递去宫中,他亲额娘又求了皇玛玛,这才叫宫中想起外头还有他这么个阿哥来。 他还记得要回宫那日,费嬷嬷奇迹般的起身了,问他想吃什么,他说想吃这青菜面,费嬷嬷便给他做了,然才吃到一半儿,宫里便来人把他接走了,还没能吃到下头藏着的荷包蛋。 他也没觉得可惜,只是问费嬷嬷跟不跟他回宫,费嬷嬷摇头,直说眼下身子不好,便不拖累主子了,待好好养养再说也不迟。 他最是信任嬷嬷不过了,自是说什么信什么,然在宫中等了半年,再问,费嬷嬷竟是在他走的第二日便病死了的。 没人告诉他,也没人在乎费嬷嬷,听说被人被人发现没了气,只是卷了张破席子就扔去了乱葬岗,他似是为费嬷嬷大哭了一场,时间太久,康熙爷也记不得了,然一尝今儿这面,心头才猛然蒙了一层难过。 “万岁爷您怎得了,可是这面味道不好?” 玉琭不知康熙爷怎得了,吃着吃着竟愣住了,也是她这么一出声儿,康熙爷这才回了身儿,咬了一大口浸满汁儿的荷包蛋去,压了压心头的难过。 说来他早就过了情绪外露的年纪了,玉琭高高兴兴的来,没得叫她也跟着难过的理儿。 “没什么,朕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以前小时候便有个嬷嬷常给朕做了面吃,同你的手艺竟一模一样,着实叫朕有些怀念,只觉得玉盘珍馐都比不得这一碗面下肚来的体贴。” “玉琭,你若是得闲便时常给朕做一碗面吧,也不拘着是荤的素的冷的热的,总归朕还真就喜欢你这一口。” 见康熙爷不愿多提,想来是儿时不多愉快的事儿,玉琭便也不问,只管笑着应下,待康熙爷用完吃口茶,再请人尝尝这粗糙版的蛋糕。 康熙爷不是个太喜甜的人,然尝着口味新奇,竟也忍不住多用了几口去,不过小小的一个,约莫手心儿大小罢了,康熙爷一口接一口竟都用完了。 “这点心倒是稀奇,入口松软绵密,外头裹一层可是用牛乳做的?尝着也是香甜不腻口,且不知你哪儿学来的,朕还从未尝过。” 玉琭自是不能说了实话,只说自己以前在家瞎琢磨出来的罢了,只是今儿做的略显匆忙了些,赶明儿再添置些鲜果碎,熬了果酱加进去,奶油也打得久些,味道定然更好。 大年初一的叫人觉得她来邀宠不好,见康熙爷吃饱喝足了,她便也不多留,只管提着食盒回去。 然康熙爷却拉着她,叫她再多留一会子,且见人又嘱咐了梁九功来,没一会子竟是呈上来一个糖葫芦,山楂颗颗饱满,中间开了口子还夹了枣泥。 玉琭可认得,这种糖葫芦可是卖得最贵的那种,一串儿要六十个铜板子呢!这些钱都够在街边买两三碗热乎乎的素丸子汤了。 只是家里穷,她带着弟弟妹妹们只能在街边儿看看,饱饱眼福罢了。 “六十文一串儿呢!万岁爷您可真大方!” 玉琭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了,全然没想到这糖葫芦对她现在来说,也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了。 康熙爷有些忍不住笑,刚刚心头还有些难过呢,这会子可尽被小丫头的大惊小怪给驱赶了。 “才不过六十文罢了,给二两银子朕就能将他整个摊子包下来。” 康熙爷将那糖葫芦塞给了玉琭,平白的叫人买了个糖葫芦,也忍不住解释两句去。 “今儿不是初一嘛,朕赏了些重臣和有功人家,还去了一趟钮祜禄府上,以视重视之意,回来时偶然听得隐隐有叫卖声,便想着您大概时爱吃这个的,叫人去寻了寻,买了两串儿回来,你一串儿大格格一串儿,旁的皆没有了。” “只是这个是朕悄悄带入宫的,不好叫皇玛玛知道了,免得她觉得吃这个不干净,大格格已然在朕这儿吃罢了,你也赶紧用吧,可不能叫人知道了。” 玉琭忙笑着谢过了,因先前吃不得,心里也是真真惦记,咬下去满口的酸甜,六十文果真是花得不亏,味道是真真的好。 玉琭坐在一旁细细的用,康熙爷便还依旧歪在罗汉床上看书,然只是捧着书的动作,上头却是一个字都没能看进去,只顾着瞧玉琭那一脸满足的样子了,果真是小孩儿心性的。 (本章完) 第98章 得见家人 第98章得见家人 玉琭自己吃不算,还非要叫康熙爷尝尝去。 康熙爷原不爱的,被玉琭哄着也用了一颗去,嚼半晌糖还黏牙,康熙爷是没吃出来哪里特别了,也不知玉琭喜欢的是什么,不过见人用得开心,康熙爷自也开怀,口中糖葫芦的味道自也变得不差了。 玉琭吃得心满意足,想来是那山楂染了些颜色,吃得玉琭嘴唇子都通红通红的。 康熙爷早在大格格吃的时候就发现了的,他已是叫太医瞧了,不过是用苏木泡水染了些好看颜色,寻常百姓家添丁便用这个煮红鸡蛋,吃了也不打紧的,只是稍有些难擦。 玉琭可不知自个儿嘴上什么颜色,吃罢了就要走,康熙爷且紧忙拉着人,细细的捏着帕子给人擦嘴,末了还忍不住亲了会子,反倒也给自己的唇微微染了些颜色。 玉琭见了,这才明白,也不在意自个儿,只是痴痴的笑康熙爷去,瞧着人像是抹了胭脂似的,倒也好看。 末了两个人闹了一阵儿,叫人打了温水用澡豆搓了搓,这才掉了颜色。 玉琭回了,因在康熙爷吃了个大糖葫芦,也没什么胃口再用了膳,只是将剩下半纸袋子栗子给用了,末了再用了茶,只觉得有些撑。 一面是吃多了,一面又是盼着明儿见了弟弟妹妹,玉琭竟难得失了眠,后半夜才浅浅入睡了一会子。 打今儿起一直到上元节那日,宫里都要来了戏班子热闹热闹,也不消得请安或是怎得,玉琭一早儿起身,不伺候太皇太后竟还有些不习惯,便叫花月往慈宁宫递个问好的信儿,一会子她也好先领着家人去拜一拜。 太皇太后虽不必亲见,可后宫女眷能见了家人,总归都是恩典,少不得谢恩。 不过太皇太后体贴着她,直嘱咐花月传一句,叫她不必再拘着礼数,只管同家里人好好聚聚。 今儿倒也不光是她能见了家人,康熙爷怕再给玉琭招了嫉妒,不好堂而皇之的厚此薄彼,干脆今儿都许家眷进宫,各热闹各的去。 如此玉琭便只盯着她殿里那西洋钟,盼着弟弟妹妹们早早来了。 约莫又等了半个时辰,才卯时初,小豆儿守着信儿呢,只听得乌雅家的人来了,便紧忙先跑一步回来报信儿。 玉琭激动着,也是枯坐不下去了,干脆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在永和宫门口张望着人去,约莫隔了不足一盏茶的工夫,便远远见魏启引着两道熟悉的身影来了。 若非花月莺时在一旁劝她冷静些,她险些忘了规矩直接跑到人前儿,然即便是留在了原地,玉琭那花盆底子也直点着,着实期盼得厉害。 “姐姐!” 福成忍不住忍不住唤了一声儿,然瞧见魏启苦着脸摇头,这才想到今时不同往日,姐姐不仅是姐姐,更是这宫里的主子了,且赶紧的拉着玉玳跪了去,给姐姐请安。 “见过得贵人,给德贵人请安。” 玉琭岂能见弟弟妹妹跪她,她刚穿来那两年还过不了苦日子,日日寻死腻活的,若非这两个人小的陪她劝她,她只怕要熬不过去。 当年她总不服管教呛声儿,她那个不争气的阿玛还想对她动手,也尽是弟弟护着她,没叫她落半分伤,反而福成忍痛还出去给人做苦力,赚的银子除了补贴家用便是悄悄塞给她,说是给姐姐拿着攒嫁妆用。 玉玳亦是如此的,她一句不想洗衣做饭,玉玳也任劳任怨,尽叫她这个做姐姐的歇着。 这些年的相处,玉琭自也是将她们当亲弟弟妹妹疼了的,当时回家为何那样生气,自也因为此。 “这是做什么,快起身快起身,进来吃茶吃点心,家里可还好?你们身子又如何了?可别不舍得花银子,有姐姐在呢、、、、、、” 玉琭絮絮叨叨一阵儿,满满的关切,福成一个字儿没答出来,先掉了一串子泪去,他是真真想念姐姐的,也是怕姐姐在宫里吃亏,家里也帮不到什么。 福成一落泪,玉琭和玉玳也有些忍不住情绪,花月见状,上了茶点便带着下头的人出了殿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且叫姐弟三人亲近去。 这一句话没说,仨人先是抱头哭了一阵子,这才渐渐收了泪,说起话来。 “姐姐放心,有我在,家里一切都好,姐姐无需担心什么,小弟小妹也开始读书识字了,总归定然不叫他们再吃了咱们的苦。” “额娘也都好,只是有些腰痛的老毛病了,眼下也细细调养着,且慢慢来便是,玉玳的身子也好多了,只是还有些不爱见人不爱开口,不过这都不是大事。” “眼下我唯操心着差事,想着三四月里,直隶许是要人,届时我打听打听,总不能一直依靠着姐姐,我这做弟弟合该给姐姐撑腰才是。” 玉琭不住点头,福成虽比他小一点儿,可心思比她成熟,已然为这个家,为弟弟妹妹想到以后了。 不过差事的事儿倒是不急,玉琭也是怕福成急病乱求医,想去直隶当差除了要有八旗的身份以外,还得有关系需打点着,若被人骗了就不好了,正好康熙爷先前同她提了,她便也给福成透几分消息去。 “你不必急差事,直隶三四月里要人,万岁爷身边儿亦是要遴选八旗子弟的,你等着这个便是,这阵子好好在家读读书习习武,虽这些绝非一日之功,不过你多些本事也多些把握,不必心急。” “一开始的位子许是不会太好,不过你年纪小,且慢慢历练着,一步一个脚印便是,莫急躁了攀这个关系攀那个关系,京中关系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可能做了旁人的刀或是坠入套子里,姐姐虽是贵人,然贵人在后宫里也是不够看的,只怕没本事给你通融了什么。” “既是要走武官这条路子,那就唯有立了军功才能走得高走得远,你好好当差,依姐姐所见,只是同吴三桂这一仗,便不是三五年的事儿,你只要踏踏实实,总能被上头人看见,得了立功的机会、、、、、、” (本章完) 第99章 掌控之中 第99章掌控之中 玉琭细细交代着,福成无不听的,只管好好应下。 紧接着玉琭又关切了玉玳去,小丫头如今才十二三,已是出落得不俗了,到底是亲姐妹俩,细看同玉琭有六七成相似,只是玉玳眉宇间多了些柔弱愁绪,没玉琭更开朗自信些。 其实玉玳原也不是这般缩着的性子,只是先前经了抢人抵债那一遭,真真是将她吓怕了的,眼下不敢出门,也不大敢见生人,今儿也是为了见姐姐,这才鼓起勇气同福成出了门儿,这会子心里还微微提着。 玉琭对玉玳的遭遇也没法子,只是又气又心疼,不过总要克服些,一辈子憋屋里算什么事儿啊。 总归眼下家里也不是什么包衣奴才的出身了,可出门结交些个门第相当的格格们,一道儿出去踏青采风,这才叫自在,待过两年又嫁了人,便没这机会了。 玉玳犹豫半晌儿,不为自个儿,只是为姐姐应下了的,答应以后慢慢出去走走适应适应。 姐弟仨说了一上午的家常,午间还一道用了膳,瞧着时辰便也该走了的。 玉琭早已准备好要他们带回家的东西,给额娘和玉玳的首饰,她这儿用不完的鲜艳布匹,还有些小孩子玩的、用的,可存放的茶叶、点心也包了些,林林总总收拾了两大箱笼呢。 玉琭另还塞给了福成一百两银子补贴家用,再多的她也是没有了。 福成原还不肯收,可耐不住姐姐劝,他更是怕姐姐生气发火,只得收下了。 末了瞧着弟弟妹妹们的背影,玉琭少不得心里又难受一阵子,且不知下次见是几时。 后宫众人送走罢家人,倒也皆是如此失落,幸而御花园里还搭了戏台子咿咿呀呀唱呢,且都过去听听热闹热闹,如此也稍稍填补了些寂寞的心。 想来是知道后宫众人都情绪不高,康熙爷还赏了后宫各处些个物件儿,也不见得多金贵,只是叫人高兴高兴罢了。 另在此时封了大格格同二格格去。 大格格上玉碟,记在了元后赫舍里氏的名下,便成了嫡出的皇女,因是养女,便暂封和硕纯禧公主,二格格封和硕荣宪公主。 有了这桩喜事,宫中气氛便好了许多,尤其是荣贵人,头风病当即就好了,只觉得扬眉吐气不少,连同惠贵人比她也觉不差什么了。 她惠贵人的孩子做了大阿哥又能如何,她不仅有长生阿哥,还是和硕公主的亲额娘呢! 惠贵人岂能看不出荣贵人的得意,不过且都是心头的计较罢了,也没必要因这些小事儿在意什么,公主总是要嫁人的,许是还远嫁到蒙古,自是没有阿哥得用。 然纯禧和荣宪得了封赏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知道自己有了封号有了称呼,不再是以年纪排序叫着了,小姑娘们高兴,也只高兴这个。 不过这后宫热闹之中,唯有一处是例外,承乾宫那位自得了阿玛、兄长接连逝世的消息,便几日都没什么动静了。 听下头人说,英妃快不成了,原就病得厉害了,一激动些便要呕血吐血,太医诊脉也诊不出什么,总归是五脏六腑处处都有毛病,眼下得了这消息之后连膳也用不下去了,药更不必说,只是偶尔抿几口糖水吊着命罢了。 这人啊,没了精气神儿,又开始吃咽不下,日子便也快到头了的,想来也就这几日的工夫,且只盼着别死在上元节前染得宫中秽气。 内务府的也开始着手准备着英妃的后事了,唯康熙爷“长情”,还去承乾宫哭了两场,然英妃的身子每况愈下,到底是在上元节过后的第一日便不成了。 康熙爷难过至极,为挽留英妃还封了人为皇后,然此时到底是什么都晚了的,给人皇后的名分到底没了用,这册封圣旨还未宣完便咽了气,只能空得一串子谥号罢了。 因感念英妃在时的宽厚、仁慈、淑贤、大度,康熙爷亲自选了两日的谥号,这才赐钮祜禄氏为孝昭静淑明惠正和安裕端穆钦天顺圣仁皇后,人称孝昭仁皇后。 因天气渐暖,钦天监的给的算的日子稍近了些,孝昭仁皇后的梓宫没怎的在承乾宫停留便下了葬。 下头人揣摩着,只觉得康熙爷只是不待见钮祜禄氏这才故意而为之,然这番言论无丝毫证据可言,天家可是给足钮祜禄氏颜面了,又是亲自见遏必隆,又是给钮祜禄氏添了个皇后,怎么瞧都是钮祜禄氏圣眷正浓。 只可惜钮祜禄氏没福气,连没了三个紧要人物,眼下还活着的几位爷,光是争承爵的事儿还没个消停的时候,光是内讧便够消磨钮祜禄氏一族的势力了。 康熙爷见此也不提挑了遏必隆其它儿子承爵的事儿,只是还兀自难过,为孝昭仁皇后还罢朝三日,一个月后才稍稍缓过来些劲儿,封了遏必隆第七个也是最小的那个儿子阿灵阿承爵。 康熙爷给的理由也相当明正言顺,遏必隆前头三个儿子都死了,余下的四个皆不是嫡出,唯阿灵阿的额娘巴雅拉氏是遏必隆娶的第三任妻,阿灵阿自然比他哥哥们有资格承爵。 然此时阿灵阿才不过六岁,稚童一个尚且没本事掌家,其真正掌家乃是阿灵阿的四哥颜珠。 颜珠生母只是个侍妾,生下颜珠不久便没了命,颜珠日子过得不好,自小便比兄弟们多了份野心。 他靠着自己的本事一路走到御前一等侍卫的位子,康熙爷看在眼中,自也欣赏颜珠,眼下颜珠能顺顺当当的掌家自也是康熙爷的授意。 明面上用嫡子堵住了外人的嘴,背地里再由听令于康熙爷的颜珠管着,如此至少二十年,钮祜禄氏皆在康熙爷的掌控之中了。 除非那日颜珠也开始骄纵,不将天家和皇权放在眼中,那康熙爷自也容不得人,自也能寻了旁的接了颜珠的差事。 若阿灵阿教导得好,未必不能取代颜珠,如此也是在颜珠、阿灵阿兄弟二人头上悬了把剑,有互相防备制约之意。 (本章完) 第100章 动身游园 第100章动身游园 如此朝廷稍安,战事也按部就班没出什么大乱子,康熙爷总算是能带中玉琭去静宜园松快松快了。 只是还得保持深情人设,康熙爷少不得做出几分伤怀的样子来,由太皇太后提出请康熙爷携后宫去园子上散心的事儿,康熙爷退让再三,“不得已”这才答应下来。 叫钦天监的择了好日子,便定在三月初五惊蛰那一日动身。 此行阵仗颇大,上至太皇太后,下至常在,皆随圣驾一道儿出发,阿哥公主们也尽数去,然宫中不能不留人,太后自请留下管事,以照应余下不能去的些个答应们。 总归待选秀结束后康熙爷便带着人回来了,左右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且有了这般行程,各宫提早半个月便开始收拾细软了,新做的春衫夏衣都带上,配套的首饰也不能少,光是这般细软便一人一两个马车,更别说寻常用惯的物件儿了。 玉琭惯是个不操心的,只管叫下头人忙活去,康熙爷解了心头大患,亦是心情不差,还得了几分闲,便时不时的翻玉琭的牌子或是腻在一处下下棋什么的,日子也难得快活。 此间怕后宫众人心中不平,康熙爷还翻了戴贵人的牌子、荣贵人、惠贵人的牌子,只是这段时日同玉琭热闹亲近惯了的,康熙爷猛得叫了旁的来还好不适应。 这些人对着康熙爷哪儿像是玉琭似的自在,康熙爷见她们伺候个个战战兢兢只顾着规矩,一时也觉得无趣,便至多叫人伺候笔墨,或是同人一道用膳罢了,旁的亲近倒是没有。 然不管怎得,虽是没侍寝,也总归叫人看得几分争宠的希望,叫人知道康熙爷心中也有她们,便也个个心平气和了不少,荣贵人和惠贵人也没再总针对着永和宫去。 很快到出发这日了,康熙爷一大早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寅时便上了御驾。 二人可是最尊贵的主子了,光是仪仗便一二百人,此行人多,光是护卫禁军便出动了五百兵马,另再加上御前一二等侍卫二百人,更别说还有后宫的主子们奴才们,粗略一算,这竟是支一千四五百人的庞大队伍。 也是因人多繁杂,即便主子们起得都早,待出发时也快卯时了,早膳都是在马车上用的,路上亦是走不快,只怕午时能走到静宜园都不错了。 玉琭的马车自是不能同康熙爷和太皇太后娘娘的比,虽是小,一开始还算是舒适,可坐了一个时辰便不成了,只觉得晃的头晕想吐,太皇太后比康熙爷早一步关切了人,这便叫人将玉琭接到前头来,还叫了太医给玉琭瞧。 只一听玉琭想吐,太皇太后想着玉琭这半年可没少侍寝,虽年纪小些,可身子也没什么问题,莫不是有孕了,这才身子不适? 然太医看罢,到底是让太皇太后失望一回。 玉琭只是晕车罢了,旁的事儿一概没有,然想想玉琭的年纪,太皇太后也是做不来心急了,到底是等四月里,玉琭才整十六岁呢,还小着。 然康熙爷不明就里,只是听闻皇玛玛叫人接了玉琭又唤了太医,他便担心得不得了了,紧忙打发梁九功去问问,这才知是误会一场。 太皇太后和康熙爷接连关切着,玉琭也是不好意思极了,亦是有些怕叫人失望,还拉着太皇太后娘娘保证了一句,定然好好争气。 这话倒是惹太皇太后笑,也对玉琭这样乖顺孝敬的做不来半分恼,反而耐着心的劝玉琭几句,叫人只安心侍奉康熙爷便是,孩子这事儿还得随缘的。 玉琭只管点头应下,总归她是不急,也是想着这年头医疗落后,她若是小小年纪便怀孕生子只怕危险重重,能年纪大些便年纪大些的。 然这事儿不由得她做主,且依着康熙爷给她的盛宠,只怕也就是今年的事儿了,待明年生她也就是十七岁左右,想来还算是受得住。 不愿多想这事儿,玉琭也不必再回去坐她那小晃晃车了,只管跟着太皇太后享受去,一路说说笑笑便也不觉得时间慢了,又在车里用了回茶点,这便在午时前到了静宜园。 静宜园位于郊背的香山,全园结构沿山坡而下,是一座完全的山地园,分为三部分,即内垣、外垣、别垣。 众人主要居于内垣,在东南部的半山坡的山麓地段,此为建筑荟萃之地,除了宫殿以外,还有古刹香山寺、洪光寺两座大寺庙,璎珞岩亦有看头。 外垣则是香山主体,面积广阔,是为赏景避暑散心绝佳处,康熙爷前些年拨了银子,另还在山间搭了些小院子,可供避暑而居。 别垣则是是在静宜园北边一块儿,包含昭庙和正凝堂两处。 眼下还不算是静宜园最好的时候,最好乃是在深秋时节,内垣的西北方黄栌成片,每至深秋,层林尽染,美不胜收,不过此地四时之景皆有,在春夏日里也是好去处。 众人下了马车,还要再走一段,只当是赏景儿了,也不会觉得疲累。 康熙爷自是要住在规模最大的虚朗斋处,匾上还有先前康熙爷提的“涧碧溪清”四个字,他虽是来园子上放松,可政务仍不可懈怠,寻常该上朝上朝,该看折子看折子,只是换了个地方罢了。 太皇太后娘娘则是居于虚朗斋往北丽瞩楼,为二层硬山楼宇,每层五间,最是观景绝佳之地,立于楼上,皇都风物,尽收眼底。 阿哥公主们则居虚朗斋东边儿的思勤殿,那地方还有南北配殿,假山、月河、书屋,着实方便阿哥公主们读书休闲。 至于后宫众人则不能独享一处,多是三三两两住在一起,集中在、来青轩、雨香馆三处。 玉琭同戴贵人、瑞常在住离虚朗斋最近的来青轩,惠贵人荣贵人及三位常在则住在稍大也稍远些的栖云楼,其余的则都住进雨香馆,因各处都大,虽住在一起也不显拥挤,赏景儿时也有得结是人伴而行。 ? ?畅春园改静宜园了,我刚查了下,畅春园那个时候还没修好呢 ? ???? (本章完) 第101章 只图肆意 第101章只图肆意 因同太皇太后娘娘一道,玉琭不好到地方便将人抛下自顾自的回来青轩收拾行李去,便只管叫下头人忙活去,她依旧是带着春月伺候在太皇太后左右。 至丽瞩楼,太皇太后到底是年纪不小了,走这一段儿歇了两回还觉得累,苏麻喇姑带着人上下收拾打点,玉琭便伺候着娘娘吃茶,躬身给人捏捏腿去。 园子这儿的奴才们是早就将午膳都准备好了的,只是太皇太后累着也没什么胃口,只吃了茶躺在榻上便有些昏昏欲睡。 “玉琭,哀家知道你有心,莫伺候了,你眼下到底身份不一般了,只管叫玉竹几个伺候便是,你也快回去歇歇,明儿再来哀家这儿也使得。” 玉琭倒是不在意身份不身份,这会子抬头觑了玉竹几个一眼,且都尽忙着呢,来回的搬着箱笼,将丽瞩楼布置成太皇太后习惯的模样,瞧着一时也抽不开身。 “娘娘还是叫臣妾留下来伺候一会子吧,今儿走的路子多了,您的腿脚都还有些微微的肿,唯臣妾先前跟太医学了消肿去乏的手法,若是臣妾走了,玉竹几个可不会的,再叫太医来也是麻烦,反而搅得您歇不好。” “您只管小憩一会子,臣妾待给您按摩完了就回去。” 太皇太后拍了拍玉琭的手背,心知玉琭的孝心,也不再多言,只管放心的睡过去。 玉琭按部就班的给太皇太后捏着腿,后来见娘娘睡沉了,这才渐渐放缓了劲儿。 园子上不比宫中,三月里还有几分寒意,玉琭按摩罢还给太皇太后盖好掖好被去,只怕她老人家着凉,接着又同苏麻喇姑招呼一句,这才回了来青轩。 到了来青轩已然过了午膳的点儿了,然戴贵人和瑞贵人念着她呢,竟都等着她未用,见她来了这才打发人去膳房知会一声儿。 “你们等着我作甚,万一我已经跟着太皇太后用了,你们岂不是白等一遭了。” 玉琭净了手入座,得戴贵人和瑞常在等一回,竟是有种回到当年上学时的感觉,好朋友不仅一道吃饭,上厕所也要手拉手才好。 因着也都互相熟络了,戴贵人说话也少了好些拘谨,私底下是个爽利人。 “这怕什么,你若用了就用了,我们又不是饿了几顿的,一路上点心茶水可不少用,用膳也不差这一回子,到底是想着咱们头一回来这儿,又是住在一起,便也一道用膳热闹热闹,万岁爷还赏了菜来呢,我们也是沾了你的光。” “可不是,尤其是这道红烧黑鱼可不常见,咱们份例里可没有这个的,德姐姐若是不来,可便宜我们了。”瑞常在亦是笑着附和一句。 经了二人的提醒,玉琭这才注意到康熙爷御用的五福大珐琅盘在中间摆着呢,一道红烧黑鱼,还有一道野鸡丝酸菜,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玉琭不动筷子戴贵人和瑞常在也不肯用,这会子倒是客气了,玉琭哪儿许她们这般见外,亲自执公筷布了菜去,也不叫下头人伺候了,只她们仨亲近着。 到底是累了的,下午这一歇便到了黄昏,外头的景儿倒也漂亮,玉琭同戴贵人瑞常在在附近逛了逛,天黑了才回。 康熙爷体谅着,也没叫玉琭去虚朗斋伺候,只是着魏珠通报了一声儿,叫她明儿早些起身,轻松着装,好伴驾稍作游玩。 玉琭正盼着呢,先前说好了康熙爷要教她骑马的,想着大概就是明儿的事儿了,一时间高兴得有些睡不着,大晚上的还带着花月莺时琢磨明儿的穿着发型。 思来想去的,也只是戴个钿子作罢,不弄了什么高高的旗头,花盆底亦是不穿,如此也方便些。 康熙爷不管上朝还是寻常,一贯都是寅时初便起身了,然玉琭比康熙爷起得更早,到虚朗斋时甚至还伺候了人更衣,康熙爷见人这样积极也是忍不住笑,用早膳时还故意慢腾腾的惹人急。 后来见玉琭险些耐不住了,康熙爷这才起身带着玉琭出了门儿,二人同乘一骑,又带了水囊和食盒,这便是全部了,也不带御前侍卫,连魏珠几个也只叫他们半山腰等着。 “万岁爷要带臣妾去哪儿?” 因是沿着小道上山,马也跑不起来,两个人就慢慢悠着晃着,一路赏景儿,玉琭不知上头有什么,且好奇地问了一句。 康熙爷一手执缰绳,一手环着玉琭的腰,下巴也只管放在他小丫头的肩膀上亲昵着。 “何必在意山上面有什么呢,只瞧着沿途好风景就是了,朕原想着你起不早,今儿便打算带你看看白日的景儿,谁道你这样积极,那明儿咱们都再起早些,一块儿来山上看看日出,后日再来看看日落。” “园子里的景致朕都不知看了多少遍了,再大的园子也有看腻的一天,朕出宫只图肆意二字,不喜欢人跟着,或走或骑马,走到哪儿算哪儿,午间简单一顿,时而还能发现些新的不为人知的乐趣来。” “然朕还是最喜天光灿烂,树影婆娑,云卷云舒,每一天都是不同的,只是在宫中抬头看,天都被宫墙拘了起来,且都说深宫寂寞,朕也是这寂寞的一员。” 康熙爷放下了皇帝的架子,感性得过分,玉琭被康熙爷说的心境也跟着不同了,看山得趣,见云也得趣。 走着走着还遇见了好大一片杏花林,山上比下头寒些,这会子树枝上还尽是一颗一颗小小的粉花苞,虽是未开,可已然隐隐有香了。 康熙爷同玉琭下马,还钻到杏林中走了好一阵子,路遇一窝子小刺猬,康熙爷和玉琭没敢惊扰了,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一家子出来觅食。 又往深处走了走,康熙爷蹲下身来瞧见了野猪的足迹,虽看着不是成年野猪,可到底不能大意,这才紧忙带着玉琭出来,翻身上了马。 康熙爷虽是武艺不俗,可一个人对付野猪到底吃力,还是赶紧的走为上策。 (本章完) 第102章 即将大选 第102章即将大选 说来能在香山见到野兽踪迹也是下头人失职,康熙爷既是要来,下头人合该提前一个月便将山上的野兽都赶走的,断不能叫野兽冲撞了去。 不过若是将山上生灵尽赶走也是无趣,这山便也没了生机。 康熙爷没有要同下头人计较这个的意思,亦不愿坏了兴致,便带着玉琭又往前走了一段儿,见一稍稍平坦空地,康熙爷翻身下马稍站远了些,往自己胳膊上绑了一层厚实的垫子,笑着对玉琭道了一句。 “叫你瞧瞧朕的心头好,抓紧缰绳可别吓着了!” 说罢,康熙爷便讨出一哨子猛吹一声儿,犹如鹤鸣之声,不多时便听得有鸟鸣附和,声音比哨子还嘹亮,眨眼间,便见天边有一黑点儿飞了过来,玉琭仔细一瞧,竟是一只苍鹰朝康熙爷撞似的飞了过来。 玉琭有些怕这类的鸟,当即一颗心便提得紧紧的,手心子都冒了一层冷汗,忙叫康熙爷小心些,然康熙不仅不退,反而又上前一步高抬了胳膊去,叫那苍鹰落在他手臂上。 “鸿渊!来!” 得了令,鸿渊只盘旋了半圈儿便落在了康熙爷的手臂上,还亲昵地蹭了蹭康熙爷的脸。 “鸿渊,来认识认识,这是玉琭,你若见她可得下来请安。” 康熙爷玩笑一句,举着鸿渊给玉琭瞧。 只对着鸿渊那尖锐的鸟喙和那冷冷的琥珀色的眼睛,玉琭吓都要吓死了。 在天上的时候不显,好似才巴掌大,可下来了才看清它那大翅膀展开了有四五尺长,个子也大,立在康熙爷的手臂上还比康熙爷高些。 看着近在咫尺的鸿渊,玉琭脸都白了,死抓着缰绳不敢松手,声儿都是虚的:“您可别叫鸿渊给臣妾请安了,臣妾给他请安行不行啊,别叫鸿渊小爷看着臣妾了,臣妾心肝儿都颤颤的。” 康熙爷直乐,以前他的鸿渊可是养在宫中的,后宫女眷没有一个不怕它的,每每见了不是尖叫就是直往后退,还有吓晕过去了,这才叫人养在了园子里。 眼下再看玉琭虽也是怕,然胆子还是比旁的大些,还能开玩笑呢。 叫鸿渊背过身来,康熙爷捉了玉琭手叫人摸摸去,有康熙爷护着,玉琭这才大着些胆子碰了碰鸿渊的翅膀,谁道鸿渊不认二主,扭头瞪来,玉琭吓得呜地一声儿,险些没哭。 康熙爷乐得不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紧忙摸了摸玉琭的小脸儿安抚安抚去。 “不怕不怕,鸿渊虽是凶悍,可它最是听话粘人,同你像得很呢。” “原我在你眼里就是这副模样!”玉琭无语的要命,一急起来也是连规矩称呼也顾不上了,身子都是斜向一边的,康熙爷一凑进了哄她,康熙爷身上的鸿渊自然也离她更近了。 康熙爷更是忍不住笑了,小孩儿似的捉弄这玉琭,不过这么玩了一阵子,鸿渊确实是听话,玉琭便也少了几分害怕,且由着康熙爷带着鸿渊上了马,有这凶禽保驾护航,一路上自然安全了许多,连山间小鸟儿都不敢靠近了。 午间二人便在山上用了一顿,鸿渊贴心,还不知从哪儿寻来了山间野果给二人添食,只是酸得够呛,康熙爷痛苦面具脸可叫玉琭笑得不轻,看着人将鸿渊训得缩头缩脑,凶禽竟也可爱了几分。 如此,接下来两天的日出日落之约也有鸿渊作伴,康熙爷同玉琭快活着,忘却了身份、忘却了宫规束缚,他们好似新婚小夫妇俩似的亲近欢乐着,每每下来便有恍然如梦之感,且不知白日里塞神仙的日子到底是真是假了。 放松罢三日,康熙爷再不能任性,只又规规矩矩按部就班的上朝处置公务,难得得闲,玉琭不好打搅,平日里多是只陪着康熙爷用膳罢了,侍寝的时候虽不多可也没旁人的事儿,也算是盛宠了。 然这盛宠也不知能有几日了。 今年的大选定在了七月里,然眼下才四月,就陆续有秀女进京了,静宜园也跟着热闹了起来,玉琭平日里惯在太皇太后娘娘跟前儿伺候,也跟着见了许多高门贵女。 不同于下头门第一般的,像是上三旗人家和御前得势的几家,如赫舍里氏、钮祜禄氏、叶赫那拉氏、、、、这些,都不必一关一关的过,先是呈了画像和名册,而后便由各家命妇太太直接带着适龄的格格来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过目。 若是合适的便可暂留在静宜园内陪伴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左右,虽以格格称呼,然待遇却比贵人的待遇都高。 前儿来的是赫舍里氏家的格格,一开始瞧着太皇太后是满意的,谁道只过了两日的工夫太皇太后便叫赫舍里氏家的人来接了,小姑娘是哭着走的。 玉琭不知缘由,仗着同太皇太后亲近还闲话时问了一句去:“臣妾觉得赫舍里格格是个挺好的姑娘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待臣妾也亲姐妹似的,这一走了臣妾这心里还空落落的,没人同臣妾一道陪您说笑了。” 太皇太后娘娘笑笑,拉着玉琭的手也不叫小丫头给她捏肩了,只拉着挨着坐下:“皇帝说你是个纯良至极的性子,这二日瞧着果真不假,你只道她待你亲姐妹似的,你怎么也不想想缘故?” “又不是一见如故的,才认识两日的工夫哪儿来的那么多亲近,她不过是瞧你得宠,故意借你接近皇帝罢了,昨儿皇帝来一道用膳,你只起身伺候哀家洗手的工夫,赫舍里格格便同皇帝搭上话了,借着她嫡姐的名头得寸进尺。” “同是赫舍里氏家的格格,这嫡出和庶出果真不同,还是再等等瞧瞧吧,赫舍里氏有的是未长大的嫡出格格,庶出的来冒什么头。” 太皇太后娘娘惯不是个喜欢在背后议论人的,只是见了三四个贵女了,甭管合适不合适的,唯这赫舍里格格不老实,一来便想着如何攀上康熙爷去,叫太皇太后极其不满。 ? ?等下还有三章(??w??)?? ? ???? (本章完) 第103章 佟佳格格 第103章佟佳格格 说来这赫舍里格格也是个短见的,自己已然有这样好的出身了,但凡入宫,定然是妃以上的位份,她嫡姐又是康熙爷的元后,康熙爷只看在元后的面子上就不会对元后的妹妹不好。 可她都有这般尊贵的前程了,此时却还只琢磨着如何同下头的人争宠,可见是个心眼子小不容人的,若真留了这样的人只怕不少在后宫生事。 在太皇太后看来,身为高门格格,入宫头等要紧的事儿就是坐稳自己的位子,稳住家族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继而有宠生下皇子,皇子便成了氏族同天家的纽带,能一荣俱荣了。 而那劳什子争宠之心是最要不得了,唯下头出身低的人才只能以宠爱做了站稳脚跟儿的资本,然这话太皇太后娘娘不好说,只怕叫玉琭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儿。 玉琭岂能不明白,她倒也不是真像康熙爷说的那样至纯至良,眼下只这样让人觉得她如此罢了,只管恍然大悟似的点头。 “原来如此,臣妾都没看出来呢,只以为赫舍里格格是个真真和善没架子的人,娘娘和万岁爷说臣妾纯良也是抬举了,臣妾就是眼拙也心拙的,以后可得跟着您好好学学才是。” 太皇太后笑笑,也见不得玉琭这样妄自菲薄:“你这样就很好了,若是学得百般心眼儿皇帝反而要怪哀家带坏你,以后多留心莫大意便是,万事有哀家给你做主呢。” 玉琭当即谢了去,能得太皇太后这样的话,也不枉她这样敬着人日日伺候着人了。 赫舍里格格走了,自有旁的再来,翌日一早,静宜园又迎来了一位佟佳格格。 这位佟佳格格是先前太皇太后见过的那么多格格里,唯一一位汉军旗格格,也是康熙爷的亲表妹。 佟佳氏是康熙爷的母族,虽康熙爷的亲额娘慈和皇太后走得早,然这些年康熙爷却是没忘了佟佳氏,佟佳氏一族也是争气,出来几个得用的,下头小辈也个个不差。 佟佳格格的阿玛佟国维是慈和皇太后最小的弟弟,眼下是领侍卫内大人、议政大臣,很是得康熙爷重用。 慈和皇太后的亲哥哥佟国纲更是康熙爷的左膀右臂,因吴三桂叛变,不仅沿海不稳,北部大清边界等地也同沙俄多有摩擦,早几个月前佟国纲便自请领兵,眼下在边境驻守,以护得大清安稳。 故而甭管康熙爷是看在舅舅们的面子上,还是因同母族的情分,便对这佟佳格格一直格外优待着。 年年都请佟佳格格来宫中在太皇太后娘娘膝下承欢,故而佟佳格格甭管来宫中还是来园子上都无什么拘谨之意,早习惯了的。 这一年又一年,佟佳格格也到了该入宫的年纪了,都不必再叫太皇太后和康熙爷相看考量了什么,这位格格定然打今儿起在这儿住下不回家了。 “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一年未见娘娘,娘娘竟是比先前更显年轻了,再过二年只怕臣女都不能同您比了。” 佟佳格格是个开朗的性子,嘴也会说,开口满是亲昵,太皇太后亦是喜欢她的,也不叫人行大礼了,紧忙招手叫人过来,好好瞧瞧去。 “瞧你说的,哀家都成了那老妖怪了,倒是咱们格格越发的光彩照人了,去年春日里见你,你还小小的一脸孩子气,身量也没长起来,今年再见便真真是个大姑娘了,只是头上戴的素,你这年纪最是该带得花哨的。” 太皇太后拉着人细细瞧着,还在发间摘了一红宝石的簪子给佟佳格格戴上。 今儿玉琭来的早,她伺候太皇太后起的身,见人戴上这平日里不戴的首饰,便知道多半是要赏给佟佳格格的,眼下瞧着果真如此。 佟佳格格活泼,又是个明艳的长相,配红最是得宜。 后宫里还没她这样的好颜色,小姑娘眼尾稍稍上挑含着些情似的,却又不觉得轻浮,鼻梁高挺,嘴唇儿倒是同康熙爷十成十的像,皆是薄唇,笑起来亲近,抿着又是端庄了,到底是亲表兄妹呢。 佟佳格格大大方方的谢过了,还讨趣一句:“臣女今儿就是故意打扮素净呢,就是想从您这儿讨些好的,叫家中姐妹都羡慕臣女。” 这话更惹得太皇太后娘娘开怀,当即又赏,直叫苏麻喇姑拿来放首饰的箱笼任佟佳格格挑,佟佳格格也不贪心,只又要了一对儿玉兰花玲珑耳坠儿便知足了。 说笑片刻便问起康熙爷来,张口闭口也不叫万岁爷,只亲昵地称呼表哥,虽眼下还看不出对康熙爷是喜欢还是怎的,然他们兄妹之间确实是十足的亲近,太皇太后也似是早早习惯了这般称呼。 “你想见他可有得等了,近来总忙碌着,午膳时才来的,你若坐不住,哀家叫德贵人带你四处逛逛也使得,你们年岁相近,想来有话聊的。” 被太皇太后点到了名儿,玉琭只觉得头疼,佟佳格格是铁定要入了后宫的,位份只怕是妃位也挡不住,她眼下同人相处,且不知以什么身份相处才好。 再者若是佟佳格格有心,稍一打听便知眼下她德贵人最得圣眷,若佟佳格格看不惯她,说话不对付还是小事,若再为难她或是怎得,那就更不好办了,便是康熙爷来,只怕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不好说什么,反倒她二人先结了仇。 待佟佳格格得了妃位或是贵妃的名头,难为她一个小小贵人更是容易了。 玉琭只觉脑瓜子嗡嗡的,若她没记错历史,这位还养了她生的皇子,也就是下一位皇帝雍正,其中缘由玉琭不得知,然就看她眼下这性子,只怕断不肯将自己的孩子抱给旁人养,定然少不得争执呢。 玉琭没法子拒了太皇太后的令,只盼着这位佟佳格格别出去晃悠了,乖乖等她皇帝表哥来多好。 然佟佳格格哪儿能如她愿,当即便应下了,转而笑着看向玉琭,客客气气道:“那便劳烦德贵人了,今儿天好,可不能辜负了好景致。” (本章完) 第104章 心思敞亮 第104章心思敞亮 啧,瞧佟佳格格看她的探究眼神儿,竟是真真打听过了的,玉琭只觉来者不善。 不过事到临头人在眼前了,她躲也躲不过,便只得应了康熙爷对她的那句评价,以纯良示人,断不给人任何威胁之感,想来能叫这佟佳格格对她少些敌意。 “格格请。” 玉琭知自己的长相极具欺骗性,尤其是那双涟涟的杏眼,只叫人觉得她是个再柔软温和不过的人了,且再笑得更和气些,说话更轻些,待出了丽瞩楼便柔声儿给人介绍些个静宜园的景致,问人想去何处。 佟佳格格听着,一眼不眨地看着这个长她一岁的德贵人,对人的好奇确实是大于对景致的好奇。 “就去绿云舫吧,离这儿最近,今儿我舟车劳顿的过来有些累了,也不好走远。” 玉琭这便应下了,带着佟佳格格往绿云舫去,因听人说累了,还问了佟佳格格的喜好,叫人在绿云舫备了些茶点,好在那处歇脚时吃用些。 佟佳格格说了喜好,走过去这一路便也没怎么说话,只是问了玉琭在哪儿住,惠贵人荣贵人几个又在何处,到了绿云舫二人坐定了,佟佳格格也不叫人跟来伺候,抿了口茶便对玉琭笑了一句。 “表哥果然疼你,为了你将惠贵人和荣贵人都打发得远远的。” 玉琭正吃茶呢,得人这句险些没呛着,佟佳格格也太直接了些,这倒是叫她不好回了,只得红着脸,露出些不好意思来。 “能伺候了万岁爷是臣妾的福分,也不敢同人争什么,惠姐姐和荣姐姐也得看重,虽没去过栖云楼,可听说也是极好的地方。” 佟佳格格嗤笑一声儿,才不认同德贵人这话:“什么好不好的,表哥能来清闲的园子就没有不好的,想来你伺候的时候不长,还不知表哥的心,表哥虽不爱言语的,可他惯是将心仪的放在眼皮子底下。” “没看出来吧,表哥他护着你呢。” 玉琭看着佟佳格格,忽得不明白这小丫头怎么想的了,对她说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是叫她更喜欢康熙爷几分? 还有,她对佟佳格格这话也是真真无语,他们兄妹俩感情深不假,可她好歹也算是康熙爷的枕边人,便是再愚的也不至于不知道康熙爷护着她。 说来佟佳格格还是对康熙爷了解不深,康熙爷才不是不爱言语的人,康熙爷只是不爱在不亲近的人跟前儿多话,话的多少全取决于感情深浅呢。 玉琭也不直说,只管再装得无辜些:“臣妾不敢揣测圣意。” 见玉琭真真是个没心眼子的,佟佳格格反倒笑得厉害了,竟直起身大大咧咧的去捧了玉琭的脸。 “你怎么呆呆的啊?这也不敢那也不知,你是怎么在后宫里活下去的啊?” “原听说宫里出了个德贵人手段了得,狐狸精似的勾着表哥,我听说了,只当你有三头六臂百般心眼儿,谁道一见你,那些竟全是谣言了。” “也不知表哥喜欢你什么,想来是喜欢你的长相,也想来是你这软软的性子,不说表哥了,我见你都想护着你了,瞧着可怜巴巴的叫人心软。” 玉琭彻底懵了,且不知自己的长相这样有杀伤力,还是说这表兄妹俩审美喜好出奇地相似,竟都喜欢她? “我也不知。” 玉琭讷讷一句,这倒是真话了,不过瞧着这佟佳格格对她没有敌意,她便也放松了去。 见玉琭脸软软的,像个娃娃似的,佟佳格格还忍不住轻轻捏了捏,也不知这人皮儿怎么那么薄,她都没使劲儿了捏便见玉琭小脸儿红了一团子,着实可人得紧,也怪不得表哥喜欢了。 “我要做了表哥的贵妃了,以后你跟着我可好?我护着你,你也不能总在慈宁宫伺候,总有太皇太后娘娘和表哥顾不到的地方,我虽未入后宫呢,可也知这是吃人的地界儿,见你投缘,便想着护你几分。” 玉琭迷糊着,还不知佟佳格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见人说话直接,她便也直接问了。 “那格格为什么要待我这样好呢?明明今儿是咱们头一次见,再者排行论资历,也是惠贵人、荣贵人在前的。” 见玉琭难得说了这么长一串子话,佟佳格格还稀奇着,也没瞒着人去,待坐回去呷了口茶,这才慢悠悠地道了一句,那心思敞亮得很,一点儿算计也无。 “说了就是见你投缘呗,我素来是个直截了当的性子,喜欢谁便要跟谁亲近的,惠贵人和荣贵人我不喜,一来她们不好看年纪大,二来还心思不正,她们才不消得我护呢。” “当然也不只是为这个,我虽是出身不差,入宫之后想来也无人比得过我,然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是无趣,能有亲近的人也好,我护着你,你也帮我说话做事,你有宠我有势,咱们互相帮衬着正正好。” 玉琭摸不清这人叫她说话做事要说到什么程度做到什么程度,然得了人的好,怎么能不付出些代价来呢,若真是以孩子为代价,她宁愿不要这庇佑。 即便不依靠太皇太后和康熙爷的庇佑,她在宫中小心谨慎,这日子也不至于过不下去的。 “格格虽是话直,然还是叫我心头惶惶着,不知格格想具体叫我做什么,我玉琭没什么太大的心思,只是想安分守己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罢了,不敢去争得一世的宠,只是一时便心满意足了了。” “之后若是无宠,格格又如何待我呢?若付出的代价太大,只怕要叫格格失望了,再者格格这样好的颜色,以后定然也得盛宠。” 玉琭斟酌着用词,还是维持着些纯良柔软的样子,柔柔地朝人道出几分心里话去,亦有婉拒之意。 佟佳格格却不在意,像是认定了玉琭似的,才不听玉琭的婉拒,反而道玉琭一句太过小心谨慎了。 “我还能叫你做什么?又不谋财害命,你怕什么?硬要说为什么,也只是拉帮结派罢了。” (本章完) 第105章 难得妙人 第105章难得妙人 “来此之前家里打听了些消息,说是这次选秀选来进的人不少,旁的我也不在乎,只是钮祜禄家已然出过一位皇后了,这次又要送来一位,饶是她多半高不过我的位份,为了佟佳氏,我还是不得不争一争的。” “地位也好,皇嗣也罢,不过是争这方寸间的东西,若我好,家里自也能蒸蒸日上,我虽不情愿,但我生来就享受了家里给的好,眼下自也该是我为家里出力的时候,断不能推脱了去。” “可偏那位是我亲表哥呀,若是不熟就罢了,不过是亲上加亲也没什么,偏我自小便时常在宫中走动,我还不会走时表哥便抱过我,对着这样熟的人,我且不知要怎么争了,心头别扭着。” “生下带有佟佳氏血脉的皇子,我便算是对得起家里了,再多余的宠我也不愿要,你若喜欢都给你,我既是要拉帮结派,自然也是要挑表哥喜欢的才是。” “当然,自也得看你的意思,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我可跟钮祜禄家的格格不对付,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若投奔她,届时再来寻我,我可不要你的。” 佟佳格格说话轻快,一贯给人活泼轻松之感,好似什么事儿对她来说都不是事儿,然玉琭抬头观佟佳格格神色,小姑娘说起承宠时真真是满脸的不自在,说起自己的责任时,更是沉重。 看来身为高门贵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这封建社会里,又有那个姑娘真正自由快乐呢? 且都是放平了心态,苦中寻乐罢了。 眼下知佟佳格格的意思了,玉琭心头也松了口气,眼下此人暂没惦记她肚子的意思就好,以后的事儿且以后再说吧,这会子玉琭只觉得佟佳格格是个难得有意思的人,忍不住逗一句去。 “格格就不怕我将这些话说予万岁爷听吗?” 佟佳格格白了玉琭一眼去,捻了一块儿糯米糕小口小口吃着:“你尽管说吧,就我这些心思表哥怎能不知,他可是皇帝,不说你我,他那双慧眼将朝廷诸位大人也看得透透的。” “想来也不光是我别扭,他定然也别扭着,他亦是为了母族,为了皇位不得不呢。” 尝着这糯米糕甚好,佟佳格格还朝玉琭推了推盘子去:“好了,不说这个,今儿我的话你好好想想,我也不逼你这便答复,咱们以后能坐在一处的机会还多呢,不急眼下的。” 佟佳格格并未逼玉琭站队,说这事儿过了就是过了,只管同她说些个闲话,或是说景致,或是说些有趣的,还别说,两个人越说还越是亲近了。 不仅佟佳格格觉得玉琭对脾气,玉琭亦是觉得佟佳格格难得妙人,说话爽利不费劲儿,两个人的习惯喜好也出奇的相似,同样喜欢赖床,喜欢吃吃喝喝,偶尔读书练字打发时辰,皆不善女红针黹。 佟佳格格唯有一处比玉琭强,她还会弹古琴,不过这个也是家里逼着学的,自个儿倒是不怎么爱。 说说笑笑间,时间过得飞快,太皇太后叫玉竹来寻人了,她们二人这才回了神儿,紧忙跟着人回去,还是挽着手回去的。 午间一道儿用膳,依着前几日的规矩,玉琭合该避一避的,不该在康熙爷同诸位格格相处的时候留在这儿叫人不自在,然今儿不等玉琭借口回去,佟佳格格便拉着玉琭入座了。 一道用膳就是为了联络感情的,也不必拘着食不言的规矩,原该是佟佳格格于康熙爷亲近说话,这会子反倒是佟佳格格句句不离德贵人了。 下午康熙爷好不容易得闲,还想着随便招待了表妹便同玉琭腻在一处的,反正表妹素来是个不见外的性子,且委屈不了自个儿。 谁道不等他做安排,表妹却是把他的玉琭给拐走了,明说了下午要去来青轩,夜里也住玉琭那儿去。 说来这实在不合规矩,佟佳格格到底还没个名分,理应在丽瞩楼陪在太皇太后左右的,亦是住在此处,然耐不住佟佳格格同玉琭的亲近,太皇太后又素来惯着人,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应下了。 然也只是许人任性这么一日,不可在来青轩同康熙爷后宫女眷常住的。 得了太皇太后的纵容,佟佳格格也见好就收,只管乖乖应下,又陪着说了几句好话,这才拉着玉琭走了。 徒留下太皇太后同康熙爷你瞧我我瞧你,不明白小姑娘家家的友谊怎么来得这样快,也这么怪。 “且不知今儿上午玉琭做了什么,怎么叫令仪这样喜欢的?” 康熙爷不放心,忍不住问了一句去,太皇太后无奈摇头:“只是叫玉琭带着令仪四下转转罢了,也没做了什么啊。” 就是没做什么如此才显得奇怪,康熙爷只觉得头痛,捏了捏眉心,虽说表妹性格直爽,心性不坏,可她最是会折腾人的,玉琭那绵软的性子岂不是任人摆布,他可舍不得叫表妹折腾玉琭去。 思量了半晌儿,康熙爷到底还是叫梁九功去打听打听,着实是放心不下呢。 太皇太后见状也不由得劝了康熙爷一句去:“令仪虽是爱闹了些,可她也不是心中没数的孩子,待人也真诚,同玉琭倒是真诚一处去了,总归以后她同玉琭也得以姐妹相称,眼下亲近些也好。” 康熙爷只管点头,顺便求皇玛玛不必再提前给他相看谁了,这段时日他没一日得闲的,不是见这个便是应付那个,着实叫他心烦,现下只来表妹一个就够闹腾了,再多来几个他着实招架不来的。 除此之外,康熙爷亦是心疼玉琭。 白日里她在这儿伺候着,得眼睁睁的看着格格们接连来,玉琭虽嘴上不说,可见她夜里粘得紧,便知玉琭到底心头委屈在意,不愿将他让给旁人。 康熙爷疼着玉琭,任人予求予取,然仍觉得给玉琭的不够多,不够叫玉琭放心他的心总在玉琭那里,对旁人总是逢场作戏。 (本章完) 第106章 提前打点 第106章提前打点 从丽瞩楼回了虚朗斋,梁九功还暂未打听过回来,康熙爷便是小憩也安不下心,干脆又起身叫魏珠研墨,再瞧瞧些个不怎么要紧的折子。 诸如请安折子或是下头人禀报上来的各地情形,即便不重要也得一一批复,叫人心安去,只是有些大人的请安折子一日之内连发数道,或是一件事来回说上几个月,啰啰嗦嗦着实惹人心烦,好似之前的朱批下头人都收不到似的。 然他也不好为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儿废了笔墨训诫人去,便一概批上“知道了”,至多再在这三个字前多添个朕字。 幸而这些折子也算不得多,只约莫看了三两刻中的工夫便一一批复完了,正巧梁九功回来,康熙爷只管放下朱笔叫人细说了今儿的情况。 佟佳格格同德贵人在绿云舫说话时身边儿未留人,梁九功自是打听不出来什么,只是知道佟佳格格同德贵人有缘罢了,说话也能说到一块儿去,这才万分的亲近。 二人回了来青轩之后也未怎么停留,只是吃了盏茶便一道儿去了膳房,梁九功叫人细瞧了一会子,二人竟是一道儿钻研点心吃食呢。 “就先前德贵人给您做的蛋糕,佟佳格格听说了也要尝尝呢,德贵人便带着佟佳格格去膳房了,眼下正忙活着,瞧着除了蛋糕之外还做了些旁的新鲜玩意儿,奴才和下头人皆不认得。” “不过只是瞧佟佳格格和德贵人的关系,那份儿亲近也是做不得伪的。” 康熙爷点头,稍放下了些心,总归只要不是表妹故意作弄玉琭就好,既是两个人能说到一块儿去,便只管叫她们亲近着,待表妹入了后宫,二人也算是能做个伴儿,且叫她们亲近着吧。 “叫人给魏启传了信儿,让他提着些心,他们主子最是良善不设防的人了,然下头人不能不精心伺候着,万不能叫他们主子吃了亏,若是有事儿只管报到朕跟前儿来。” “奴才领命,这便去吩咐。”梁九功紧忙应了一声儿,心道比起佟佳格格,万岁爷到底还是看重德贵人些。 然细细想来也觉得合该如此,佟佳氏虽是万岁爷的母族,可不论关系如何,万岁爷都不可能叫一家独大。 眼下朝廷十之七八皆是满人的声音,关系盘根错节,还个个主意大的,只觉得万岁爷年纪轻好掌控,万岁爷对此不满已久,眼下看重佟佳氏,任用汉军旗和汉人便是用以制衡满人势力的。 且等着满人在朝廷的声儿弱了,万岁爷必将再打压了汉人去,于后宫也得叫人收着些佟佳格格,再惯着满人出身的嫔妃去。 而不管这些势力如何变化,德贵人娘家不显,自然也不会牵涉其中,断影响不了万岁爷对人的关注和宠爱去。 如此一来,德贵人竟是命里带的福气,必定长宠不衰了! 梁九功心中思量一瞬,便不得不叫人再对德贵人关注几分,态度也更是慎重了些,康熙爷原只是叫他嘱咐人传话,梁九功见御前无事,便自个儿亲自走了一趟寻了魏启。 魏启从前哪儿有亲自跟梁九功对话的机会,这会子见人态度和善,嘱咐细致,魏启自也不是愚的,自然知道这多半是万岁爷的看重之意,面上便忍不住笑,替主子高兴极了的。 “梁爷爷的话奴才可记得了,定然不负嘱托,这大老远的您过来一趟不容易,奴才送梁爷爷,以后再有事儿奴才提着腿儿过去便是了,不敢累着您。” 梁九功可是康熙爷身边儿的总管太监,他虽年轻,可辈儿高,自然当得起魏珠这声儿梁爷爷,不过德贵人在万岁爷心里的地位在这儿摆着呢,梁九功也不摆谱,只管叫魏启跟着魏珠亲近的叫声儿师傅便是。 “甭客气了,不过几步路送什么送,你且伺候好贵人便是,咱家得回去复命了。” 魏启忙哈腰应声儿,一声声儿地师傅叫着,将人送到半程才折回来,趁着佟佳格格弄脏衣裙回去换的工夫,魏启紧忙去自家主子跟前儿,将梁公公的来意尽数道了出来。 “、、、、、万岁爷惦记着您呢,还不叫奴才告诉您,不过奴才可是您的奴才,便是万岁爷特意吩咐了,奴才也得向着您的,总归您心里有数便是了,可别回头又谢了恩将奴才给卖了。” 且听魏启说笑一句,玉琭也直笑,抬手捏了蛋挞赏给了魏启:“晓得了,我自是不能把你给卖了,既是梁公公有意示好,你也趁机多亲近亲近去,回头寻花月从我那儿支些银子出来,给魏公公送些好礼。” “甭管薄礼厚礼,到底是礼多人不怪,咱们不说要打听什么御前的消息,至少有什么消息咱们不能最后一个才知道,七月里后宫人就多了,少不得早些打点着。” 魏启紧忙应下了,也不同主子客气,细细思索罢同玉琭报了数,打算给梁公公寻个好鼻烟壶。 五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玉琭手头除了份例银子还有康熙爷时常给的贴补,手头儿还算宽裕,便只管叫人拿去,同人打好关系再说。 且等着魏启出去办事儿,玉琭也不再管外头,只是同佟佳格格亲近着,下午除了做了蛋糕蛋挞,玉琭还另琢磨了几样子简单的点心。 只是工具材料不够,火候也不好掌控,做出来的难免粗陋,且还得细细琢磨着,便不送到太皇太后和康熙爷跟前儿献丑了。 之后的几天下了几场雨,虽闷在屋里略显沉闷,可玉琭日日陪在太皇太后同佟佳格格身侧,说说笑笑不断,日子倒也不算难挨。 进到了四月下旬,天也暖和多了,来园子上都一二个月了,也是该去香山寺拜一拜的,太皇太后娘娘腿脚不方便,便只叫玉琭和佟佳格格替她进香,捐些香火银子。 然眼看着就要出发了,谁道佟佳格格又收到家里的信儿说是她额娘赫舍里氏病了,她担心着少不得回去瞧瞧,便不能同玉琭一道去了。 (本章完) 第107章 不信神佛 第107章不信神佛 得知她额娘是心肺上的毛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事儿,康熙爷便只管叫佟佳格格留在府上照顾着,待选秀过后再进宫也不迟。 如此一来佟佳氏得了康熙爷的关切高兴了,佟佳格格也不能再同他抢玉琭,康熙爷亦是高兴了。 知玉琭要奉命去香山寺,康熙爷只管也去,美其名曰为皇玛玛尽孝,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同玉琭腻在一处罢了,还在寺中躲了两日清闲,在佛祖眼皮子底下谈恋爱去。 “万岁爷自重些,咱们可是在寺里呢,太过亲近终归是不大合适,显得不敬了些。” 玉琭也想同康熙爷亲近的,只是地方不合适,拉拉手什么就罢了,这会子康熙爷邀她下棋,下着下着这人心就不在棋上了,趁着事态还可控,玉琭紧忙红着脸推开了康熙爷些,嗔了一句去。 康熙爷抿着唇不大高兴,且别看他总时不时的祭祖祭天又同普惠住持交好,然他是做皇帝的,比起信神佛,他更是信自己多些,自然也希望玉琭在神佛与他之间,选他更多些。 “明明在宫中还是朕处处护着你的,也没见神明下凡来点拨了你,到底还是朕更贴心的,且都快一个月未亲近了,玉琭你就不想朕,这会子还要将朕推开,你的心怎的这样硬?你都没以前在意朕了。” 康熙爷小声儿嘟囔着,看似自顾自的埋怨,然那声儿还是恰好叫玉琭听得明明白白的,玉琭失笑,紧忙捂了捂康熙爷的嘴,怎么这人还瞎吃醋的。 “我哪儿不在意您啊,瞧您说的,我都快十恶不赦了。”玉琭亦是压着声儿跟康熙爷耳语,明明房里就他们二人,却好似还是怕人听见了一般。 “我怎不知万岁爷您处处护着我,才有我,才有我乌雅家的今天,别说是亲近了,就是您要我的命我也没二话的,只是您可知我以前也不是个信奉神佛的,可自遇见了您,我便信了。” “无论是景山那回,还是今儿,除了替太皇太后娘娘进香之外,我便全心尽是为您祈福的,只要您健健康康事事顺心,便是叫我减寿十年都好,您不信这个,我却是愿意为您信的。” 康熙爷倒也不是真生气了,就是先前被表妹给闹的,他都没什么时间同玉琭腻在一处,这才不满一句。 康熙爷素来是听不得玉琭这么软着声儿哄他的,更别说这小丫头竟为了她,连减寿十年的话都肯说得出,康熙爷心头被人攥了下似的,竟觉泛泛的疼了,不敢想他没玉琭的那十年里要如何过接下来孤寂的日子。 且赶紧的捂了玉琭的嘴去,还捏着玉琭的下巴凑近了亲了亲,眼神儿里尽是郑重。 “你若如此,朕可不许你信的,以后也莫来寺庙了,连佛经也不许你抄,且显得你心不灵话也不灵,朕不消你为朕做到这种地步的。” “朕活得长长久久又能如何,没你,也只是留在人间尝尽孤寂的苦罢了,谁都可以为朕这般,玉琭,唯你不能的。” 玉琭前半截儿倒没说假话,她确实是不信这个的,只是哄康熙爷一句罢了,谁道这人还当真了,一番话下来康熙爷难受了,也惹得她鼻尖儿酸酸的。 “好,我不说就是了,总归您知我最是敬您爱您的,奈何脸皮子薄,您就饶我一回,咱回去了再亲近着吧。” 一说这个,玉琭还要面热,康熙爷见之心情也轻快了不少,在这儿躲清闲也躲够了,干脆摆驾回去也使得,总归眼下表妹不在,他们在如何腻在一处都没人打搅了。 待玉琭跟着康熙爷回了虚朗斋,又是一番不管天地、不顾昼夜的闹腾,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不能乱来,康熙爷可拉着玉琭没少乱来,这规矩早不算规矩了的。 闹了一通,待歇罢了也才将将至黄昏罢了,玉琭不愿起身,康熙爷也只管陪着,披着件薄衫倚在床头,一手揽着玉琭一手看下头人送上来的名册。 再过两日便到五月里了,秀女虽是才将将过了第一关,然侍卫遴选却已然结束,康熙爷先前只观了两日,余下的没一一的看,这会子才将一等至三等侍卫的名册细看过去。 一等御前侍卫统共才六十人,眼下还多是从前的老人,只是先前察尼带兵出征,他便亲点了十个好手作为亲信给察尼带去,少了的便由二等的好手补进上来。 三等侍卫便多了,也大多不在御前行走,只是守卫九门或是值守些个要紧之地罢了,康熙爷不必个个都认识,只是瞧瞧姓儿,别叫一家独大了便是。 然一遍还未看完,却是在里头瞧见了一个眼熟的名儿,康熙爷心头满意,轻轻拍了拍玉琭的肩头,将那名字指给昏昏欲睡的小丫头,叫人也跟着高兴高兴。 “玉琭,你弟弟是个争气的,朕还未叫人特别关照他几分,他便靠着自个儿的本事进到三等侍卫里了,他还那样小呢,倒也是个厉害的。” 玉琭迷蒙得睁开了眼睛,细细一瞧,上头果真写着镶白旗乌雅福成几个字,当即也不困了,连连谢了恩。 “谢朕作甚?且都是你弟弟争气罢了。” 玉琭笑着去搂康熙爷:“才不只是他努力呢,若非万岁爷为我们一家子抬了旗,福成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您只管好好用他去,福成旁的本事没有,最是个吃苦耐劳的,您可别关照他,给他寻了什么清闲差事。” 康熙爷想了想,三等侍卫的差事里,最最能锻炼人的也就是在九门当差了,日日见的人多,处置的事儿也杂。 乌雅家没什么根基可言,且叫福成多同八旗子弟来往着也好,不说能跟谁多亲近,至少能将说话办差的本事历练出来,以后若放在御前也可像察尼和延信一般独挡一面。 康熙爷没瞒着玉琭他的打算,玉琭也不懂康熙爷叫人在九门具体干甚,想来不过是守守城门罢了,只管点头应下,全听康熙爷的安排。 (本章完) 第108章 选秀开始 第108章选秀开始 康熙爷叫来梁九功,隔着帷幔吩咐罢,还同玉琭玩笑一句,说玉琭也是在宫中有关系的人了。 然再大的关系也大不过同康熙爷的,玉琭直笑,说自己应再巴结着万岁爷几分,福成可不够看的。 如此亲近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夏日很快就来了,这个夏日玉琭过得轻松,再不必像是去年似的,还得顶着大太阳学规矩,不必日日心头惶惶不知该伺候了哪位主子。 康熙爷知她喜欢吃水果,凡内务府送来的应季果子,除了她份例里应得的那一份儿,康熙爷还从自个儿的份例中分成一半来赏给她去,知她夏日里怕热,康熙爷又特赏给她了一座三尺见宽的冰鉴摆在屋中。 一来可方便冰镇或存放易坏的瓜果食物,二来也能散发冷气,使室内凉爽,两侧有绕茎并蒂莲形儿的手环,白日里摆在外间,夜里便抬去里间。 太皇太后年纪大自是不能用,阿哥公主们年纪小,下头人怕小主子们着凉,每日屋里只是给摆一个小小的冰盆罢了,这冰鉴除了康熙爷那儿,玉琭这儿竟是独一份儿了。 纯禧素来怕热,可受不了跟弟弟妹妹们挤在一处,小丫头直接带着人来同玉琭住了,直惹得康熙爷又不好时常来同玉琭亲近,好一番幽怨。 不过康熙爷还不至于吃女儿的醋,亲自去阿哥公主们住的思勤殿感受了一番,又给孩子们添了冰,这才送了纯禧回去。 玉琭暗笑康熙爷,趁着得闲还细细算了她夏日里的用度,平时用着不显,这一算可将玉琭吓了一跳,不说旁的,光是用冰便抵得上妃位的用量了,一时竟有些不敢再用。 眼看着明儿就该大选了,只怕嫔主子、妃主子进来了看她不爽。 康熙爷却是不在意这个:“你管旁的作甚,又不是吃喝嚼用她们的,你这儿的素来都是朕给你出,朕还未心疼,你倒是心疼起来了。” “关起门来,谁知道你这儿用了多少,便是知道了又如何,朕看谁敢说你的不是!” 也是这样越得康熙爷护着,玉琭便越是不舍得康熙爷去选了旁的女子,去同旁的女子亲近了,然选秀之事到底还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遴选过目之地便定在绿云舫。 因着要早起,康熙爷便没留宿,只是陪着玉琭用了膳便回了,玉琭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到底是心头不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一直等到了子时过半,玉琭还是毫无睡意,正欲起身挑本晦涩难懂的书催催睡意,谁道莺时却是进来了,见她坐起来了还笑笑,细细点了灯去,将托盘上的一盏汤食奉了上来。 “这是什么?” 玉琭问了一句,还当是这小丫头自作主张的,她夜半可没吃东西的习惯。 莺时忍不住笑意,只管道出原委来:“今儿万岁爷临走时特意嘱咐的,说是知道您心头不稳,多半夜里要歇不好的,便赏下来这道牛乳炖花胶给您,若您子时过半还未歇,便叫奴婢伺候着您用了,有美容养颜之功效。” “万岁爷还给您留了一句话,说您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何必对着昙花自惭形秽。” 一得了万岁爷这话玉琭便高兴了,因不好意思着还轻道康熙爷油嘴滑舌尽会哄人,且将那热乎乎甜滋滋的牛乳炖花胶用下了,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得,玉琭还真觉得有些困意上头,待漱了口便又躺了回去,没一会儿的工夫就睡沉了去。 到底是得了人满满爱意,心里想不熨帖放心都难的。 待到了翌日,玉琭不消得早起伴驾伺候,太皇太后同康熙爷却是不能多懒,依旧是寅时起身,细细用罢早膳,卯时初便在绿云舫坐定了。 然前来叫太皇太后和康熙爷过目的秀女来的更是早,天不亮便坐着马车来了静宜园,进来也不能坐马车,全靠两条腿走进来。 因夜里就睡不饱,这一路又走得颇长,滴水不能进,统共入选二百三十二位秀女,才只是到御前的这一段儿路便累倒了好些体弱的,叫人拉下去了,自然失了机会。 再到御前,统共便只有一百九十多位了,但这些还是太多,且经管事姑姑将秀女依照满蒙汉以及各旗分开,六人一组进去。 先满再蒙后汉,出身高的在前,后头出身不高又不打眼儿的女子自然机会了了,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巴望着进宫伺候万岁爷的,有些心中早有心仪,只盼着撂牌子赐花,如此也好放她回去嫁人。 但凡能走到这一步的,即便排在后头也是不差,即便无心仪的人,回了家亦是要被媒人踏破门槛儿的。 不同于下头的秀女们心思各异,于龙椅上的康熙爷显得百无聊赖得多,甚至还有些昏昏欲睡,因隔得并不近,康熙爷只觉一张张脸看过去都差不多,胖的瘦的高的矮的没一个能比得上他的德贵人。 再者选秀素来不是选美,而是选德,选出身门第,贵妃、妃位上的几个人都是提前定好了的,甚至于贵人的位份都要给了康熙爷看好的几家,由着康熙爷喜好做主的也不多了,着实没意思。 刚过了六个,紧接着便听梁九功又宣了六位上来,这几位皆是上三旗的格格们:“满洲镶黄旗赫舍里氏,年十三。” 梁九功话一一落,那为首的格格便盈盈上前,明明还有些孩子气的,规矩气度却是极好,上前给太皇太后同康熙爷行了大礼。 听这声儿,康熙爷才抬着眼皮望了一眼去,先前打发了赫舍里氏的一位庶女,今儿又送来的一位嫡出格格,这得是多巴望着皇恩,赫舍里氏已然出了一位皇后了,如此还不够吗? 康熙爷皱着眉有些不喜,然只看那赫舍里格格一眼,却有些微微怔住,这格格竟像极了元后年纪稍小些的时候。 不过这格格是元后的嫡亲妹妹,姐妹俩自然自然相似之处颇多,康熙爷只是心中可惜,可惜元后福薄,其余的心思一概没有,连话也不想多说一个字,只管摆摆手,梁九功立即唱和。 “撂牌子,赐花——!” (本章完) 第109章 皇恩浩荡 第109章皇恩浩荡 赫舍里格格愣了一瞬,紧接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断没想过自己身为元后的亲妹妹,竟还有被撂牌子的一天。 虽说留牌子不见得就能进了后宫,然经由万岁爷赐婚,嫁给高门的八旗子弟或是宗室阿哥们也是极好的,撂牌子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这是天家压根儿就不看重她赫舍里氏了。 想想先前阿玛额娘的嘱咐,想想赫舍里氏一族的荣耀,赫舍里格格呼吸急促着,若非还在御前,她险些就落了泪去,不知回去了该怎么面对阿玛额娘。 后头的秀女们得了赫舍里氏落选的消息亦是心头惴惴,她们可揣摩不透圣意,只想着连赫舍里氏那样好的门第都入不得万岁爷的眼,且不知要挑什么天仙。 若既无美貌,又并非诞育名门,岂不是一丝丝机会也无的。 众人心中正惶惶着,且又听梁公公唱和,接下来这位亦是上三旗格格,叶赫那拉氏家的。 叶赫那拉格格上前见礼,心头倒也意外着赫舍里格格的落选,不过想着万岁爷定然不能一个高门格格都不要,总要拉拢着些,故而还算镇定的。 康熙爷细看了一阵儿,见小姑娘长得虽不算明艳,可一开口便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想来是个端庄的,颇有些正妻的气度,便只管给皇玛玛使了个眼色去。 太皇太后立即会意,这便笑着开口问了一句去:“好孩子,上前一步来,叫哀家好好瞧瞧,且不知你平日里喜欢做什么?会什么?又读什么书?” 叶赫那拉氏心中微微激动,一般能得了娘娘或是万岁爷的问话,多半就是看中要定下了的,故而这会子说什么、怎么说乃是重中之重。 小姑娘定了定神儿,上前一步又福了福身,只管柔声儿回了话去,眼神儿也不乱瞧,只是含羞带怯些望着太皇太后同康熙爷的方向。 “回娘娘的话,臣女平日里多是在家中学些掌家的本事,时而练练琴,书却是读的不多,只读了《女戒》《女训》和几本寻常诗词。” 太皇太后点头,叶赫那拉氏这话无功也无过,规矩倒是很不错的,便只管微微扭头去问康熙爷的意思。 “皇帝怎么看?” “叶赫那拉格格诞育名门,端的是一派淑贤温和,自是不错。”康熙爷照例夸上几句去,然不等叶赫那拉格格去谢恩,便听康熙爷话锋一转。 “且观年纪喜好,倒是同安亲王家的长子塞楞额小将军极相配。” “且别看塞楞额原是朕身边儿的一等御前侍卫,然他最是风雅不过的人了,除了武艺极高之外,更善音律,此前出征,他便想同朕求一赐婚恩典来,眼下朕瞧着他的正妻之位是非叶赫那拉格格莫属了。” 康熙爷话音一落,太皇太后也即刻点头,这便赐婚,三言两语就将叶赫那拉格格的婚事给定下了。 叶赫那拉氏自以为入后宫之事稳了的,谁知道她白白高兴一场,末了竟是嫁入了安亲王府上,虽说塞楞额乃是安亲王活下来的、年纪最长的阿哥,可他出身不好,母亲不仅是庶福晋,还是个汉人。 以她的出身配了塞楞额,算是家中姐妹里低嫁了的。 即便塞楞额眼下有军功在身又能如何,世子之位也不一定就是他的,若这人再战死了,她有赐婚束缚,还得为塞楞额守一辈子的寡。 偏这人占着安亲王长子名头,嫁给他,只是说出去好听,她对此不仅不能不满,还得感恩戴德的谢了去。 叶赫那拉格格越想越是委屈,越想越是接受不得,刚刚还觉得自己不至于落得赫舍里格格那般结局的,谁道竟还不如被撂了牌子。 叶赫那拉格格白着脸跪谢了,几乎不知道自个儿说得什么,只知道她这辈子竟就这样完了。 康熙爷见之,忍不住在心中嗤笑一声儿,且看一个赫舍里格格,一个叶赫那拉格格,便知眼下些个上三旗人家有多厉害了,人家的格格,竟是连皇亲国戚都看不上的,非得入了后宫,个个给了皇后、皇贵妃的位份才心满意足。 凡是这般的,少不得冷一冷去,什么时候知道服软低头了,他这才能给人几分好。 康熙爷压着微微不悦,没得在两个心高气傲的小丫头身上浪费工夫,只管叫梁九功再报了下一个去,接下来且有得看呢,两日的工夫只怕都看不完的。 下一个便是钮祜禄格格了,这位倒是没什么好挑剔的了,康熙爷要用颜珠替他约束了钮祜禄氏,自然要给人几分好处。 这位钮祜禄格格是颜珠的亲妹妹,平日里放在心尖尖儿上疼的,将人留用除了恩宠之意,亦有将她留在宫中为质之意,有这位钮祜禄格格在,颜珠但凡还在乎,必然不敢造次。 此次选秀,康熙爷就打算在宫中封两三位位份稍高的,一位是佟佳氏,一位便是这钮祜禄氏了,二人相互制约,亦是叫汉军旗与满军旗权力持平,之后再留下个博尔济吉特氏的格格,他这后宫里满蒙汉也就俱全了。 世人且都羡慕做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今儿宠这个,明儿又喜欢那个,定然是神仙般快活的日子,然康熙爷只是想着其中的弯弯绕绕,想着世家旧贵的盘根错节,便对这选秀一丝丝兴致也无了,只盼着快快结束去。 留钮祜禄格格牌子,赐香囊后,康熙爷又看了两三轮儿,总算是将些个要紧的看完了,余下的便挑着拉拢便是了。 汉军正蓝旗,总兵官刚阿泰正是得用之际,眼下正驻守险隘之地,万不能叫吴三桂的人暗中拉拢了去,故而留他长女牌子,赐香囊,以此防备或是重用。 满洲镶红旗人,护军参领华善之女,亦是留牌子赐香囊,给人同刚阿泰之女相当位份便可,另还有郭络罗氏、陈氏、王氏、、、、、、凡康熙爷挑中的,过半都是家中阿玛护军、佐领出身的,此战多少能用得上的。 (本章完) 第110章 怎不呷醋 第110章怎不呷醋 先前还有几位心思不正的,寻了些非同一般的“巧方”来吸引他注意,又是“步步生莲”,又是“招蜂引蝶”,他瞧见还不够倒胃口的,且一律拉下去治罪,越是往后看,他便越是想他的小丫头。 他的小丫头才不爱用了什么刺鼻的香或是歪招儿,身上清清爽爽的,头发也洗得勤快,梳头也不爱用香腻的头油,只仗着年纪小底子好,面上连一丝丝粉黛都不施的。 偏她那嘴唇儿还不点而朱,小鹿似的眼睛最是含情,一颦一笑俱是明媚,端的是一派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康熙爷有些跑神儿了,下头梁九功报了人名儿报了三回康熙爷这才听清,且摆摆手叫人撂了牌子,康熙爷捏了捏眉心,又觑了觑皇玛玛的脸色,见皇玛玛亦是有些疲态,便只管叫来梁九功耳语一句,余下的尽推到明儿相看。 “恭送太皇太后娘娘,恭送万岁爷。” 劳累了大半日的小姑娘们到底是白劳累了一遭,万岁爷和娘娘不看她们了,她们这会子就得跟着管事姑姑们紧忙出了静宜园去,待明儿天不亮又得折腾一通。 然众人却没什么怨言,到底都巴望着能被选在君王侧,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呢,家里拼死也给不了她们太好的前程,便只能靠这条路子往上爬了。 “你怎么也不问问朕今年的秀女进了几个了,都生得什么样子?” 康熙爷将太皇太后送去丽瞩楼后,便直奔玉琭这儿了,且叫人守着门儿,连戴贵人和瑞常在都暂打发去别处用膳,康熙爷霸道着,然对着玉琭却是十足没架子。 被玉琭伺候着更衣、洗手、用膳,见玉琭只字不提选秀之事,康熙爷反倒是耐不住了,还当玉琭在同他使小性子呢,心里正难受,也是怕玉琭一点儿不在乎的,既不在乎这个,也定然是不够在乎他了。 玉琭瞥了康熙爷一眼,心里多少知道康熙爷的心思,不急不躁给人挑好了鱼刺夹过去,这才开了口。 “万岁爷还是莫说这个了吧。”玉琭捏着帕子沾了沾嘴角儿。 “昨儿臣妾都用了您给的牛乳炖花胶了,下头人不会不跟您说这个吧,您知我心里不是滋味儿呢,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莫不是瞧见心仪的了,来跟臣妾炫耀呢,臣妾可做不来这么大的心。” “总归您若是细说了,就说明今儿的秀女都过了您的心,叫您满意的还不少,若是您一个都说不上来,那又显得假了,臣妾倒还不如不问,也省的琢磨这些个伤心事儿。” 一得了玉琭这话康熙爷就满意了,嘿嘿笑着,紧忙又凑近了些揽着玉琭,还给人夹了块儿她爱吃的糖醋小排骨。 “还别说,朕还真就一个都说不上来,叫朕生气的都拉下去问罪了,不叫朕生气的也无什么特色可言,朕心里尽想着你去了,朕有了你,自是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玉琭被康熙爷哄得失笑,嘁了一声儿才不信呢:“再怎么无颜色也没见得您少留牌子啊,今儿上午臣妾有些坐不住,便同戴姐姐一道儿出去逛逛,绿云舫离得近,梁公公的声儿又亮堂,臣妾只听了小半个时辰便知道您留了好几个了。” “臣妾远远瞧着这些秀女们欢天喜地或是悲悲戚戚的来去,总归是醋的厉害,只想再给您送道鹿血酒去,免得这么多人您招架不住的。” 以往康熙爷不是没用过鹿血酒,冬日打猎暖身,这东西最是合适,然到了玉琭这儿,鹿血酒真真是不能多提的,一提康熙爷便想起来格外放肆的那日了,一时间脸也红了心也烫着,便是不吃鹿血酒也不差什么了。 “朕招架不招架得住不知,总归你是招架不住的,你这小醋坛子快快用膳,别一会子又是哭又是饿的,总叫朕心疼为难。” 玉琭腾得脸红,原只是想逗逗康熙爷的,谁知道三两句没说完,她反倒将自个儿给搭进去了,康熙爷那灼灼的眼神儿玉琭几乎不敢对上,只又连连给人夹菜,还似是埋怨地羞赧一句。 “叫您哄哄我怎得那样难,尽会欺负人的!” 康熙爷失笑,凑近了碰了碰玉琭烫红的脸:“朕给你宠爱便算不得哄吗?” 玉琭大言不惭:“宠爱我也要,您的哄我也要,怎能混为一谈,我原可没怎么呷醋的,都怪您,只道我心眼子才针尖大小。” 康熙爷乐不可支,只管惯着她这贪心的小丫头去,只是康熙爷身为皇帝,也没太多哄人的经验,多是又照顾孩子一般,给玉琭喂膳添茶,赏了布匹珍宝,谁道他的小丫头还是不满。 “您什么都会,好似就不会哄人的。”玉琭对着面前的布匹首饰无一丝丝贪婪,只是困惑又好笑地看着康熙爷,不等人反应过来,玉琭直接凑上去吻了吻人去。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玄烨的一个吻就够了。” 康熙爷被小丫头给撩地,那心险些跳了出来,脸都通红一片,这会子不像是错喝了一盏鹿血酒了,反倒像是一头扎进了鹿血酒坛子里,灌得他肚儿溜圆,晕乎着,满眼满心都是他的小丫头了。 真真是个小妖精托生的,叫他魂儿都跟着飞了。 一下午胡闹,康熙爷可是将自己心中的欢欣爱意尽给了玉琭了,也是高兴着累极了,夜里康熙爷也没回去,直接便在玉琭这儿歇了的。 只可怜戴贵人和瑞常在也跟着有家不能回,眼看着天黑了,还搬去别的地界儿凑合一晚,翌日康熙爷一走她们才得归,倒是早些年便不巴望着宠爱了,更生不出嫉妒,只是笑玉琭起不来身,竟磋磨到午膳了才勉强睁开眼。 “妹妹,你若再不起身,只怕一会子也不必再起了,万岁爷看罢了秀女,一会子又是要来你这儿了。” 玉琭腾得脸红,连忙裹着被子不住摇头:“不成不成,就说我挂红了,一挂挂半个月红牌子,伺候不得的。” ? ?从明天开始日更六千,也就是三章~ ? ???? (本章完) 第111章 格外用心 第111章格外用心 秀女一连相看了四日才算完,加上佟佳格格,统共选中了三十多位,然这三十多位中,只有十位入了康熙爷的后宫,其它的都暂留了牌子,之后好给宗亲阿哥们赐婚。 眼下这十位秀女也不留在静宜园伺候,封号亦得着内务府的慢慢选,故而都先叫教引姑姑们带去宫中在学几日的规矩,待康熙爷带着后宫在中秋节前回宫后,再行封赏之事。 距回宫还有一个月的工夫,这一个月里康熙爷哪儿也没去,就日日同玉琭腻在一处,连遮掩的心思都没了。 知康熙爷不愿去不喜欢的人那儿,然又不得不为了稳固前朝和后宫做出些牺牲来,玉琭心里也顾不上呷醋了,只是多包容康熙爷些,将柔水的温情尽给了人去。 要说玉琭心中一点儿不担心康熙爷移情别恋那可是假话,可她也不至于这会子就针对了谁,只得是同康熙爷在一日便快活一日去,过好眼前就够了。 这日子过得极快,一个月的工夫说没便没了,明儿就得出发回宫了,康熙爷今儿没寻玉琭,心里少不得缓缓适应些个没玉琭陪伴的日子,免得回去了身边儿猛然没了玉琭,他只怕经受不住。 然康熙爷到底是高估了自个儿,一晚上辗转反侧,越躺越是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想去寻玉琭又怕这会子太晚搅了人好眠,只得硬挨着,末了一夜都未得好眠,晨起回宫时脸色都冷着。 太皇太后娘娘关切,少不得过问些个:“皇帝可是昨儿没歇好?” “皇玛玛兀挂念,孙儿只是惦念着战事,心中有些不安稳罢了。”康熙爷如此回了一句,只怕叫皇玛玛看出他是没了玉琭心不安。 可太皇太后娘娘一双利眼什么看不透,对康熙爷的话是全然不信的。 心想着先前康熙爷同玉琭腻在一处怎么没想到战事,今儿忽地没了玉琭倒是被战事扰了心,可见这话言不由衷得紧,然她不好叫康熙爷失了脸面,只是嘱咐人注意着身子,赶紧上御辇小憩一会儿也使得。 康熙爷无不应的,先目送着太皇太后娘娘上了车,且往后瞧了一眼玉琭,见小丫头眼皮微微肿,便知道她昨儿定然也是没歇好的,康熙爷想叫玉琭来,可动了动嘴皮子到底没再特殊对待着人。 待上了车,康熙爷想了想,便借口天热,怕后宫女眷们经受不住,赏了些冰赏了些新鲜果子下去。 玉琭那儿的赏是魏珠亲自去的,明面上瞧着同众人一样,玉琭那儿也得了一筐子冰一小篮子寻常新鲜果子罢了,然魏珠叫人将东西送上马车后没急着走,告罪一声儿将那冰倒出来些,里头竟还藏了一小篮子新鲜荔枝。 “这荔枝不好得,往年下头送上来十斤荔枝能有八斤都损在路上了,万岁爷想着您许是爱用这个,直接叫下头人从两广送来了两棵荔枝树,统共就采下来五斤二两,万岁爷尽叫奴才送到您这儿来了。” “这事儿连太皇太后娘娘都不知呢,您小心着用,莫叫人发现了,待快到宫中了,您用完的果皮、核别丢,奴才来送东西时再拿走处置了去。” 魏珠压着声儿细细说着,玉琭无不应的,对着这一筐子荔枝也是惊喜得很。 因打仗,各地调配多少有些不便,前几天内务府的人往太皇太后那儿送了一份儿去,才一盘子,约莫二三十粒,太皇太后娘娘赏了她两粒,便已然算是极恩典了。 满宫上下独太皇太后娘娘那一份儿荔枝,她手里的两个都没舍得吃。 大格格在太皇太后处没吃够,她又给了大格格一个,想着康熙爷呢,玉琭又把手里仅有的一个给了康熙爷,原只是客气客气让给了康熙爷,谁道康熙爷笑笑也不客气,直接吃了去。 她素来爱吃荔枝,且看着康熙爷把她那最后一个荔枝吃了,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然给都给了,她总不能再反悔,只得闻闻那香甜的味儿便罢。 谁道康熙爷竟还叫人提前准备了这个,怪不得当时康熙爷看着她馋直抿着唇笑,也怪不得当时康熙爷吃的那么利索,原是在这儿等着呢。 “还劳烦魏公公替臣妾谢恩,臣妾不无知足的,还请万岁爷放心,臣妾不能常伴在万岁爷左右,还请万岁爷好好保重龙体。” 玉琭谢了魏珠,还给了魏珠一个金锞子做辛苦费,另又叫人替她给万岁爷带声好。 平日里打点多是用些碎银子便罢,虽今儿做的事儿要紧些,但金锞子也显得太重了,魏珠也有意卖个好,他能来也是得万岁爷看重之意,岂敢收了德贵人的金锞子,只管推脱了去,借口有事儿这便要走。 玉琭见人铁了心不收,便只好客气两句,叫人若是得闲便来永和宫吃茶,又给了魏启些个银子,叫人私底下同魏珠往来亲近着。 好生送走了魏珠,玉琭再做不来什么镇定的样子了,只管抱着那一篮子荔枝连连的数。 说是五斤二两,实际上也没有那么多,去掉细小的枝桠和叶子,统共也就只有三四十颗荔枝罢了,省着些用也不过是三天的量。 玉琭给了身边儿的花月莺时和魏启一人一颗,余下的便也不多了,且先吃了今儿的那份儿去,饶是细细的品也很快就没了,一路上还有得走呢,她岂能守着余下的荔枝忍住不吃,多用一颗、再多用一颗,没一会儿的工夫便将明日和后日的也吃完了。 玉琭吮着指尖儿上的一点儿甜还意犹未尽,然到底是没有了,只得再盼着明年的份儿了。 花月体贴,见自家主子没吃够,还另切了一盘子蜜桃来,玉琭刚吃罢荔枝只觉得蜜桃也不甜了,然吃点儿什么也是聊胜于无,末了快到宫中了,玉琭又喝了一盏奶茶,这才住了口。 这一路上心思尽放在吃喝上了,玉琭也没顾得上想康熙爷去,午膳也没用,一路上她那小马车颠的得她腰酸背痛,便只管睡了去,直到天色微暗了才勉强醒来。 (本章完) 第112章 夜半惊动 第112章夜半惊动 听见榻上的动静了,花月紧忙迎了上前,蹲下身来问主子:“主子可是要起身了?一个时辰前魏公公来过,说是万岁爷知道您路上累午膳都没用,还送来一道鱼糜虾仁羹、一道桂圆冬瓜甜汤。” “因时私底下给的,没敢叫人送去膳房煨着,魏启便在咱们廊下架了连个红泥小炉,小郑子和小豆儿正守着呢,您若用奴才这便叫人端上来。” 玉琭睡得迷迷瞪瞪的,想来是吃荔枝吃多了,只觉得口渴得紧,且先叫花月给她倒盏凉茶来细细用了,这才清醒了不少,起身穿衣,叫人将膳端了上来。 “今儿下午后宫如何,不是说秀女住进后宫了吗?咱们这儿倒是清净。” 这事儿花月知道的便不多了,只管叫魏启过来会话。 “万岁爷哪儿舍得叫主子您跟别的挤一处去啊,若真送来了旁的,万岁爷倒也不好如此关切您了。” 魏启笑了一句,这才细细道来:“奴才打听了的,秀女们的封号和位份今儿早便定下来了,便只等着万岁爷回来了再定夺,下头的常在和答应便不说了,佟佳格格确定是贵妃的位份了,就挨着咱们永和宫,住承乾宫去。” “不过万岁爷恩典着,想着既是佟佳格格在家中侍疾呢,便也不急得着一日两日的过来,只管在中秋前一日来便是,另一位位份高的便是钮祜禄格格了,诏封为妃,封号为僖,想来是怕她骄纵了,便无册封礼了,只给了封号便罢。” “汉军正蓝旗,总兵官刚阿泰之女李氏封为安嫔,满洲镶红旗人,护军参领华善之女王佳氏封为敬嫔,旁的便无再高过您位份的了,另还有一位郭贵人,一位那拉贵人,也无封号,其余的常在、答应便也没什么好提了、、、、、、、” 玉琭边用膳边听,知道钮祜禄氏又进了位格格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只是那封号僖字倒是耐人寻味,那僖为小心恭慎之意,康熙爷这是赏钮祜禄氏也是告诫呢。 安嫔和敬嫔的封号,倒也有几分叫人安分守己、恭顺持敬之意,她就不厚着脸皮拿旁人的封号跟她的德字比了,就是同惠、荣比,也稍有不及,且叫人觉得亲近不足,告诫有余。 知道了这些,玉琭又问了眼下这些人如何安置的。 康熙爷的后宫的老人多是住在东六宫的,此次选秀出来的除了佟佳贵妃之外,其余尽安置在西六宫。 僖妃同安嫔住进了永寿宫,敬嫔同那拉贵人则住进了长春宫,郭贵人同石常在、庆答应、如答应住得好,在翊坤宫偏殿安置了下来,不过她们位份低,也住不得正殿,郭贵人自己住在西侧殿,其余三位则挤在东侧殿。 说到这儿了,魏启这才想起来他竟忘了一位咸福宫格格:“这位博尔济吉特氏没什么封号,亦无位份,只还格格称呼。” 玉琭点头,想来也是因着上头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的缘故,这二位皆是博尔济吉特氏的,若蒙古来的格格再占了高位多少不妥,此人虽是格格,但想来有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护着,倒也吃不得亏。 待说完了,玉琭也吃得差不多了,也不知是天儿热还是怎得,玉琭只觉得燥得慌,且绕着她的永和宫跑了十几圈儿发了发汗,又泡了澡,这才觉得舒服了。 且看着已然二更了,玉琭收拾利索了只管躺在榻上看会子书,也不消得打扮起来等着康熙爷,今儿宫中进了这么多新人,康熙爷这会子怕不是正纠结翻了谁的牌子呢。 只一想这个,玉琭心中未酸,不过还不至于难受,只又起身喝了盏茶,叫人注意着外头的信儿便罢,她知道康熙爷去哪儿了,想来才能睡得着去,不必再胡乱猜了。 约莫过了三两刻钟的工夫,魏启来报:“主子,万岁爷摆驾往永寿宫去了。” 玉琭点头,她就知道康熙爷得去了钮祜禄氏那儿,眼下瞧着果真不假,得了信儿也不看书了,玉琭揉了揉眼睛躺好,叫人给她吹了灯去,可得早早酝酿睡意,明儿还得早起给这位僖妃娘娘请安呢。 因着睡前运动了,玉琭入睡倒也快,可她只觉得自己还没睡一会儿呢,便觉鼻下有些痒痒的热热的,原以为是蚊虫叮咬,玉琭迷迷糊糊随手揉了揉鼻子,竟揉了一手的湿。 此时玉琭还未亦是到什么,只是悠悠得坐了起来。 今儿是安宁在外间二守夜,一听见动静了紧忙点了灯进来,谁道一瞧竟见主子一脸一手的血,可把小丫头给吓坏了,一声惊叫惹将永和宫的人都惊了起来,花月莺时几个急急披着衣裳来了,又是给主子打水又是叫魏启唤太医来。 此时玉琭才清醒了,仰着头捏着鼻子,她竟流鼻血了。 想来是今儿吃荔枝吃多了,再加之康熙爷下午赏的膳里,鱼虾是发物,桂圆又是同荔枝一般俱是热性的,这一来二去的身子怎经受得了。 玉琭洗了手脸,拿帕子捂着些,想着不过是流鼻血罢了,还不值当惊动了太医,说出去也够丢人的。 再说平日里也就罢了,偏今儿康熙爷去了僖妃那儿,她这一动静好似争宠一般,这不是找着叫人看她不顺眼嘛。 “花月,快着人追追魏启去,莫叫他唤太医了,我不过是今儿吃荔枝吃多了,没什么大碍的,再说了荔枝这事儿也不好叫人知道,太医若问咱们也不好解释,更不能因为我惊动了万岁爷,你主子我还想苟一段时日呢。” 这最后一句花月没听懂,然主子的意思她是理解了的,可主子这鼻血也流得忒骇人了,不仅染了半边儿枕头,连薄被也污了一片儿去,这会子饶是用帕子冰着额头也不见止血,只怕太医不来不成。 “主子您还是莫顾及那么多了,什么都没您的身子要紧,再说了,魏启早跑去了的,便是这会子追也追不上了,您快别说话了,好好倚着些,奴婢再给您换个帕子,说话的工夫又透了。” (本章完) 第113章 贵人争宠 第113章贵人争宠 得!这事儿算是盖不下去了。 玉琭不再多想,索性躺好去,也不叫人给她收拾床榻换里衣了,只管这么狼狈着,一会儿即便真惊动了人,她这般样子也叫人瞧着并非故意,省得僖妃再冤枉了她。 后宫女眷叫太医并不能直接去太医院唤人,尤其是妃以下的主子,那得先报到管理六宫之事的主子那儿,经人同意了,这才可去太医院请人。 眼下太后娘娘暂管着六宫之事,一听是德贵人有事,倒也不敢耽搁,只管放魏启去叫人。 虽德贵人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儿叫人不得不多想,可谁叫她是康熙爷的心头好呢,可不能大意了去。 太后年纪不大,又不是皇帝的亲额娘,自是得多加注意着,思来想去的,到底还是叫人往永寿宫走了一趟,知会康熙爷一声儿去,去不去的全在康熙爷,若德贵人真有不妥便也不是她的责任了。 “万岁爷,奴才得罪,永和宫德贵人出事儿了,一刻钟前叫了太医,说是正流血不止,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您可要去瞧瞧?” 太后娘娘想得好,将德贵人的事儿抛到康熙爷跟前儿,然她却忘了多点提一句,叫人谨慎传话,德贵人的消息才不过是经了三四个人的嘴,且到了梁九功这儿,一个小小的上火流鼻血便成了流血不止了。 “你说什么!德贵人流血不止!” 这消息可把康熙爷吓得不轻,只披了衣便推开门问梁九功。 此时康熙爷还未同僖妃走到那一步呢。 一来他不大情愿没什么兴致,二来僖妃年纪也不大,正羞赧着,一来二去闲话没少说,可正事儿上却没个主动的人。 可今儿若是不成,明儿还得再来,康熙爷没法子,只管叫人送了些酒,眼下正微醺,才刚刚叫僖妃给他宽衣,谁道永和宫便出了这样的事儿。 康熙爷惊得一身冷汗,他的小丫头流血不止、流血不止,莫不是小产了、、、、、 “明儿朕再来看你。” 且不等梁九功再说什么,康熙爷当即朝僖妃撂下一句话去,拽上自个儿挂在一旁的外袍就走了,独留僖妃还愣在原地,面上的羞赧虽还未褪去,然眼中却已含了泪了,且咬着牙掐着手心儿。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区区一个德贵人,万岁爷竟就这样走了!” 僖妃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刚刚她对着康熙爷有多羞赧期待,这会子便有多恨德贵人,不过是病了,康熙爷为了德贵人将她抛下,这叫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娘娘莫恼,许是德贵人真的病了呢?没得争宠的意思。” 僖妃的贴身大宫女知秋乃是从钮祜禄府上一并陪嫁来的,自是忠心耿耿又了解自家主子,见主子气恼极了,连对万岁爷的不满都敢说了,且紧忙上前劝了劝去,拉着主子坐下缓缓气。 “娘娘,刚刚送信儿的人可不是永和宫的人,奴婢叫人守着门呢,就怕后宫的哪位作妖,若非来的是寿康宫的丫头,下头的人也不会冒然将人放进来,只是没想到太后竟为了一个区区贵人搅了您的好事儿。” “不过事已至此,您便是再恼也是没用的,若叫万岁爷知道您又是哭又是闹的,心中定然不满,倒不如您也赶紧的过去瞧瞧关切些个,也能趁机搏些个美名。” “德贵人此前便受宠,这您是知道的,然万岁爷不是那昏庸的人,定然不允德贵人跋扈骄纵,您过去一来瞧瞧德贵人为人,亦是叫万岁爷心中对您稍又亏欠,便是德贵人真极力留万岁爷,万岁爷即便心软了,当着您的面儿也不能同意了去,兴许一会儿又跟您回来了的。” 知秋不是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她已然是能做姑姑的年纪了,且受了颜珠的嘱托陪着钮祜禄氏进了宫,自是要为主子事事上心、出主意。 “好,那咱们这便去瞧瞧德贵人到底什么心思,她若真是装的,本宫定不饶她!” 僖妃眼下才不过十五,自知没什么心机手腕可言,便极信任哥哥给的人,知秋的话她听得进去,眼下只管抹了抹泪,收了收柔弱,掩藏了气恼,面上眼中便只剩下睨着人似的冷了,叫知秋给她正正衣襟,这便带着人去。 她个子高挑,气势极足,虽打着去探望德贵人的旗号,可那样子竟像是去发难的,待快到了永和宫,知秋这才拉了拉自家主子的袖口,叫人柔着些,又用指腹揉红了僖妃的眼尾。 如此再瞧,僖妃好似是大哭了一场,饶是十足委屈了却依旧识大体,且压着难堪去关切了下头的贵人。 “僖妃娘娘到——!” 僖妃耽搁了一会子,眼下太医已然为玉琭看过了的,趁着太医开药方子的工夫,康熙爷正捧着玉琭的脸给人擦鼻子上的血,瞧着姿势甚是亲昵。 下头人是瞧着二人亲昵惯了的,然只怕僖妃看了要堵心,梁九功见僖妃进了永和宫,紧忙报了一声儿去。 康熙爷手上一顿,纠结片刻,到底还是不想给玉琭添麻烦,只轻轻抚了抚玉琭的小脸儿,将帕子塞给了玉琭,还飞快耳语一句:“朕心疼你的,乖些。” 说罢,康熙爷便稍往一旁侧一步去,收了收面上的关切没叫此时进门请安的僖妃瞧见。 “给万岁爷请安,臣妾放心不下德妹妹,特来瞧瞧,不知德妹妹如何了,下头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僖妃虽是低着头,可刚刚进门一瞥可是将榻上坐着的德贵人看了个遍,见人身上榻上确实狼狈,这才火气微消,然又可惜不是真的小产了。 若德贵人真是小产,她倒不介意德贵人将康熙爷从她身边儿叫走。 康熙爷请僖妃起身:“有心了,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今儿朕赏德贵人一道补汤,却是忘了德贵人的身子有些虚不受补,这才引得突然鼻衄,太医已然给施了针,血已然是止得差不多了,待用几日汤药便没什么大碍了。” (本章完) 第114章 姐妹情深 第114章姐妹情深 玉琭流鼻血自然不只是那道汤的功劳,要说厉害,还得是那荔枝吃得太多了,然这事儿岂能叫人知道了,康熙爷不给僖妃问太医的机会,只管三两句糊弄了过去。 僖妃点头,正欲在康熙爷跟前儿表现几分关切来,玉琭又紧忙起身朝僖妃见礼,她亦是忙着在僖妃跟前儿示弱呢。 “给僖妃娘娘请安,依着规矩,臣妾合该是明儿一早便去您那儿问候的,谁道这大半夜的竟惊动了您和万岁爷,且都是臣妾的不是,是臣妾一时贪嘴多用了些汤食,还请万岁爷同娘娘责罚,以后臣妾定然就记得了,再不敢这时候打搅了。” 因着刚刚才止住血,这会子玉琭不仅狼狈着,面色也不怎么好,这会子朝僖妃深蹲着一口一个有罪,且叫人瞧着可怜巴巴得紧,似还柔弱得厉害,且不说僖妃瞧见了如何,康熙爷看着是真真心疼的。 然康熙爷不好先开口请人起了,他若先开口了,只怕僖妃瞧着他格外关切,更是要对玉琭不爽了,也知道小丫头必得对着僖妃来这么一句,不说僖妃能不能真的原谅,至少面上的事儿是过去了。 康熙爷不忍看,只稍稍移开些眼神儿去看了僖妃,亦是等着人回复的意思,他在这儿呢,僖妃定然不能为难了玉琭。 僖妃也是没想到德贵人能来这么一句,以前总听人说,这德贵人最是个会恃宠而骄的了,仗着万岁爷的宠爱,先前连她姐姐孝昭仁皇后都不放在眼中,遇事也惯习惯先质问了旁人。 她先前都想好如何捏着德贵人的跋扈任性来发作人了,谁道今儿一对上,她才知德贵人深浅,端不是传言中那样好对付的。 “好妹妹,快快起身吧,你病着岂有什么罪过可言,万岁爷同本宫都惦记着你呢。” 岂能叫德贵人在这儿借她卖惨,僖妃紧忙上前亲自扶了德贵人起身,也不嫌人身上的衣服还沾着血点子,亲自搀着德贵人躺好了去,又是给人掖被子又是拍拍玉琭的手背细细安抚,不知道的还当玉琭同僖妃时亲姐妹俩呢。 “什么打搅不打搅的,妹妹可不要说这话了,咱们都是伺候万岁爷的,合该亲近如姐妹似的相处,今儿你身子不适,本宫这个做姐姐的来看你,明儿若是本宫身子不适了,你能不来瞧本宫吗?” 都入了后宫了,谁身上还没几分演技,既是僖妃要跟她玩儿姐妹情深,玉琭也只管配合着,紧紧拉着僖妃的手去,不过刹那间的工夫便眼含热泪,感动地几乎要哭了。 “妹妹自是要好好看姐姐的,然妹妹只盼着没这机会去陪伴姐姐,咱们以后说笑玩闹还见不够呢,怎能盼着姐姐不好,姐姐定然好健健康康的才是。” “妹妹、、、、” “姐姐、、、、” “妹妹!” “姐姐!” 且照着两个人姐姐妹妹的一通亲切,只怕再说一会儿这便要叫人点了香炉义结金莲了。 康熙爷瞧着玉琭用力过猛的样子险些没噗嗤笑出声儿来,这会子也是深切体会到后宫女子的为难了,明明心里的醋坛子早打翻了的,可当着他的面儿还得一派姐妹深情。 康熙爷没觉得人假惺惺的,只是想着都这样晚了,他也不忍心瞧着他的小丫头费心费神的,只管出了声儿打断二人的亲近,叫玉琭快些歇了去,被鼻衄折腾的,唇上似乎都少了些血色,且少不得补补身子去。 “时候不早了,德贵人早些歇着吧,既是你们姐妹二人一见如故,明儿想来也不急得叫德贵人去永寿宫请安了,且先养好身子,择日你们姐妹二人再聚便是。” 康熙爷发了话,还顺便免了玉琭这两三日的请安,玉琭在心里给康熙爷竖了个大拇指,不枉她对康熙爷这样好,大兄弟还挺上道儿。 趁着僖妃转身朝康熙爷应声儿的工夫,玉琭还给康熙爷抛了个媚眼儿,康熙爷心动一阵儿,然面上却是不显,只深看玉琭一眼便罢,压着想留下的心又嘱咐玉琭两句,看着玉琭吃了败火的汤药,这才带着僖妃走了。 “主子,奴婢伺候您更衣吧,您早些歇着,太医嘱咐您这二日得用得清淡,夜里也得早早歇。” 自家主子这副狼狈的样子给该看的人看过了,花月莺时这才紧忙掩上门伺候去,玉琭无不依的,只管站好了叫人伺候去。 说来她这小身板儿是真不成,以前她没穿来的时候多康健啊,想吃就吃什么,也素来没在意过什么上火不上火的,即便真上火了也至多脸上蹦个痘儿或是嗓子不舒服。 可眼下就不一样了,瞧刚刚那流鼻血的架势,都快赶上凶杀现场了,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贫血了还是怎得,她这会子头都微微发晕,虚得不行,待恢复些了可得有事儿没事儿锻炼锻炼,把自个儿养得太娇也是不好。 身子不舒坦,玉琭也没多想,只叫人将床榻收拾干净了便歇了,也没叫人打听这康熙爷同僖妃的动向。 然魏启可是替主子操心着呢,借着要热水的工夫又在外头跑了一圈儿,知道康熙爷没在永寿宫留宿,这才回了。 翌日不消得早起,玉琭舒舒服服地睡到了自然醒,太皇太后知道昨儿夜里的事儿不免心头挂念着,还叫苏麻喇姑过来瞧了一眼。 然玉琭还睡着,苏麻喇姑见玉琭小脸儿憔悴,也没舍得叫醒了人,且留下些个名贵补身的药材就走了。 后宫众人见德贵人一病,太皇太后同康熙爷都重视着,且甭管真心还是假意,少不得去永和宫瞧瞧人,倒也都听说德贵人未起身呢,便约好了下午去再去。 如此一来,众人上午去僖妃那儿拜拜山头,下午又去玉琭那儿露露脸,不知道的还当玉琭是什么不得了的主子,下头的奴才们瞧着,心思各异,然多半都将德贵人排在僖妃前头去了,宁得罪僖妃也不能得罪了德贵人。 (本章完) 第115章 另想办法 第115章另想办法 对着满桌子的礼,玉琭只觉得发愁,她这一上火上得好,原还想着低调过日子呢,谁道却真的火了一把。 奴才们私底下的议论更是她的催命符,她今儿一听只觉得头皮发麻,且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她德贵人怎能压得过僖妃娘娘去。 若她同僖妃的位份旗鼓相当也就罢了,偏她是个小小的贵人,除了康熙爷便没什么倚靠了,然康熙爷也是为难着,明面上对谁都不能太过偏袒了,只怕不大能靠得住。 玉琭发愁半晌儿,只怕僖妃这会子便琢磨着坏心眼儿,且不能不防备着,思来想去,到底还是得盼着佟佳格格回来。 佟佳格格可是贵妃的位份,有这位在上头压着,僖妃便是真想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思及此,玉琭也不由得叹,没了康熙爷的宠爱,她在这后宫里什么都不是,想明哲保身置身事外着实太难了。 不过这会子自怨自艾也是无用,玉琭的指尖子叩了叩桌面,且仗着自个儿病,再小小任性一回。 “魏启,你去乾清宫一趟,就说我病着昨儿夜里还做了噩梦,便想见见家人,求万岁爷许福成来见我。” 这个小小要求倒也不过分,一般后宫女眷的家人能在御前行走的,得见不得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罢了,万岁爷不会不许。 魏启这便去了,康熙爷一听还当了真,连问魏启他们主子的情况:“德贵人现下可安好?今儿膳用了什么?进得可香?太医可瞧了?” 康熙爷接连问着,丝毫不掩关切,若非昨儿夜里已然去罢了,眼下后宫风声亦对玉琭不利,康熙爷便直接过去看人了,没得叫他的小丫头病着难过着还一个人熬。 什么噩梦不噩梦的不过是借口罢了,今儿她们主子便是病着发愁着,还偷偷叫他去膳房讨了俩鸡腿用了,明面上吃喝不下,背地里什么好吃的都没落下呢。 魏启没想到万岁爷如此在乎的,也不敢说实话,只管真真假假编了一通去。 “回万岁爷话,我们主子昨儿夜里没怎么歇好,醒了好几回,这才惹得疲累不堪上午都没能起了身,花月莺时关切着,问主子梦见什么了,主子一开始不言,后来才说是梦见您不知为何恼了她了,竟再不见她了。” “因中间睡睡醒醒的,梦也乱,我们主子说她后来又梦见是因为乌雅侍卫没办好差的缘故,这才引得您发火,如此说着还落了泪去,心头一直不稳当,午膳都没用了几口,便想着来求了万岁爷您,想见见乌雅侍卫,好好点提人几句去,莫不能叫人办差时不经心。” 若是旁人的奴才说这些,康熙爷定然不信,只觉得是后宫里邀宠的手段。 然他先前从玉琭日日相处,自认对人了解颇多,知道玉琭正为他掐尖儿吃醋呢,昨儿她又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僖妃走,做了这梦倒也不奇怪了。 再听魏启说玉琭落泪了,康熙爷当即心里都浮现出玉琭抿着嘴唇蹙着眉,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的样子了。 康熙爷深吸一口气,心头都跟着酸涩得厉害,这便叫梁九功去叫了乌雅福成,让姐弟俩好好说说话去,另还嘱咐魏启几句。 “朕平日里忙碌,怕是不能将你们主子照顾周全了,你们主子还惯是有委屈不肯说的,你多顾着些,有什么不妥的只管来乾清宫报信儿,若你们主子受欺负了,朕可是要问你的罪的。” 魏启无不应下的,正要走,康熙爷还叫人给魏启包了一碟子萨其马给玉琭带上,康熙爷爱吃这个,带给玉琭就当是见萨其马如见他了。 那头儿玉琭见了萨其马,果真面上露了笑去,趁着福成未到的空挡,还叫人伺候笔墨,些个思念的话,待一会儿福成走时谢恩,再给了康熙爷。 今儿福成正当值,得了信儿还当是姐姐出了事儿,直撂下佩刀便跟着乾清宫的奴才来了,便是拘着规矩压着步子,也险些叫人没跟上,末了到了永和宫了,见姐姐好端端的,福成这才狠松了一口气,拜了姐姐去。 玉琭紧忙叫福成起身了,然有些事儿不好当着康熙爷的奴才说,且给了魏启一个眼神儿去,魏启当即会意,这便笑着揽了人肩膀去,哥俩好着去下头吃茶歇脚了。 没了外人,便是开着门儿说话玉琭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只管请弟弟吃茶缓口气,这才道了来意。 “福成,你替姐姐办个事儿。” 福成朝玉琭探了探身,压着些声儿,面上尽是沉稳:“姐姐请讲,若是事儿急,弟弟这便告两日假去。” 玉琭笑笑摇头,这事儿倒不必福成这样紧张:“不必特意去办,就是叫你帮我传个话罢了,等你今儿下了值往佟佳贵妃府上走一趟。” “你是外男,不好用你的名义说什么,便借了玉玳的名义,说是玉玳谢贵妃先前对长姐的照顾,如今听闻太太身子抱恙,便想着递帖子登门探望,替长姐帮衬着些贵妃,替贵妃分忧、、、、、、、” “总归这些场面上的话你只管说,不必觉得这是巴结谄媚,外头比咱们过火的多得是,佟佳府上都应付惯了的,定然不必请玉玳过去见面,不过该通传定然通传,只要叫贵妃知道我递了信儿便是了。” 福成一一记下了,然到底少不得关切了姐姐去:“姐姐可是有什么难处?若是有急事告知贵妃,弟弟只觉得这传话倒是不保险了。” “弟弟眼下虽只是三等侍卫,可这阵子也不少结交了人,今儿同弟弟一道值守的兄弟便是佟佳贵妃的大弟弟德克新,弟弟同他关系很是不错,弟弟请德克新代为传话也不是不行的。” 玉琭意外极了,没想到福成这阵子没白当差,竟还认识了佟佳贵妃的大弟弟,细问了些个才知道,除了德克新任三等侍卫以外,今年新进的几位銮仪使中,还有佟佳贵妃的哥哥叶克书。 ? ?还有一章明天补吧,太晚了熬不动了 ? ???? (本章完) 第116章 想不明白 第116章想不明白 佟佳家称作名门望族果真不虚,府上竟没一个闲散人物,全是在御前得用的,乌雅家要想达到这般程度只怕她一个人努力是万万不成的,少说也得两三代人尽力才是。 玉琭顿了顿,到底是还是没走了福成的路子去,眼下虽是苗头稍有不对,可到底也不急得这一时半刻,人家佟佳贵妃的额娘病着呢,她也没那么大的脸叫人舍了额娘来帮她。 总归叫佟佳贵妃知道这么个事儿便是了,便是她不催人回来,佟佳贵妃最迟也就是这七八日的工夫便入宫了,她也不是连这么会儿的工夫都等不了。 “罢了,你先依着我说得做吧,若是事态有变我再着人知会你,你好好安心当差便是了,照顾好家里,我这儿你只管放心。” “好,姐姐的话我记得了。” 福成应了一声儿去,他关切着姐姐,说来说去的也没听姐姐说了具体缘由,且忍不住瞎想,总觉得姐姐在宫中过得不好。 然他又想,便是姐姐对他说了缘故也没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三等侍卫,除了在外头替姐姐传话走动,旁的可一概不能了。 “姐姐,你给弟弟五年,五年之后弟弟定然能做了你的依靠,再不叫你什么委屈都一个人抗了。” 猛然得了福成这话玉琭愣了愣,不知福成这话从何说起,可对着弟弟那微微自责的眼神儿,她便什么都懂了,只管笑笑还像以前似的呼噜了把小孩儿的脑袋。 “好,那姐姐可就靠你享福了,不过五年会不会不太够?姐姐等你十年二十年也不是不可以。” 许久未曾同姐姐这样亲昵,福成还微微红了耳朵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小声儿嘟囔了一句:“姐姐就这样不信我吗?说五年便是五年,五年总能做出些样子来了。” 姐弟俩好说了一会子话,知福成值守辛苦,玉琭也帮不到人什么,见这会子还有些时辰,便留了福成用了一顿简单的饭食,做姐姐的断不叫人空着肚子回去。 末了还是魏启代玉琭送的福成,字条亦是托魏启递到乾清宫去。 康熙爷正忙着同几位大人商议政事,也没工夫见了福成,只是叫人在殿外谢了恩便罢。 没一会儿的工夫,梁九功借着添茶的借口进来,悄悄将字条塞给了康熙爷,康熙爷还当是朝廷里眼线传来的信儿呢,打开了随意一瞧,险些没绷住神色。 只见那字条上只熟悉的一行字:“日日思君不见君,共吃萨其马。” 这都什么跟什么,小丫头也太促狭了些,明明是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且换成了萨其马,怎么瞧怎么叫人想笑。 康熙爷强压着想要上翘的嘴角,虽心里想着这都什么跟什么,可身体却是坦诚得多,细细的把纸条折好收到桌案上的匣子里,待跟前儿的诸位大人走了,这才又捏着字条细细的看了片刻。 虽上头只这么一行字,但仍能看出几分笔力来。 康熙爷比照着玉琭先前的字儿,便窥得人几分身子状况了,想来是见了弟弟,心中安稳了,写字也带了气力,然比之从前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之态,且不知几日才能恢复了从前。 康熙爷叫来梁九功,又嘱咐人往太医院递个信儿去,这几日叫太医勤去着些永和宫,虽是上火,也不能大意了。 如此嘱咐罢,康熙爷这才安心,且仗着今儿事儿稠,又拖了一日清闲未往僖妃那儿去,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一直这样晾着人也不是个法子,康熙爷只得硬着头皮过去。 幸而这回僖妃自备了酒菜,不消得他再另叫了酒,免得叫人误会他没了酒身子就不成了似的。 康熙爷应付罢差事,僖妃显而易见的气势软下来了许多,想来是心中没什么怨了。 然见僖妃还想拉着他温存些,抬着玉臂想勾了他的脖颈儿,虽未叫人碰着了,可康熙爷后颈儿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紧忙起身躲了过去,真真再勉强不来了,只管起身沐浴去,也叫人伺候僖妃。 待康熙爷收拾利索再回来已然是晚得不能再晚了,僖妃早已靠着里侧躺好,康熙爷便只管挨着外沿儿躺下,中间同僖妃隔了一二尺远。 见康熙爷这样就准备歇了,僖妃微微侧着头去看身侧的康熙爷,心中无不失望,只觉得他同康熙爷将将亲近罢,关系不该是这样冷着的,便不说如胶似漆,那好歹也应再温存温存。 可康熙爷除了那事儿,不曾拉她的手,不曾对她说过一句软和话,不曾亲昵地抱着她,更别提什么温柔体贴了,也不知她是不招人喜欢,还是康熙爷就这么冷心冷情的,对着谁都是这个样子。 僖妃兀自难过着,这会子却是想起来德贵人了,宫中都说德贵人最得圣眷,那康熙爷同德贵人相处时也是这般吗? 是不是除了去得勤了些,康熙爷便没什么亲近给人了? 僖妃想不出康熙爷是如何给人盛宠的,然又琢磨着知秋的话,只觉得自己不该那样矜持,都说男子皆爱温柔如水的,她若不主动,只怕康熙爷也就这般直愣愣的躺着了。 想到这儿,僖妃也只管放下些羞赧,往康熙爷身侧靠了靠,还想着掀了康熙爷的被子钻过去。 康熙爷都快睡着了,被身边儿人的动静猛然惊醒,吓着似的坐了起来:“你干什么!” 康熙爷这声儿可不小,梁九功就在外间儿守夜呢,一听这动静还当是有刺客呢,紧忙点了火折子拿着烛台便进来了。 掀了帷幔,梁九功见僖妃身子往康熙爷那儿偏着,面上尽是羞红尴尬,康熙爷则是抱着被,姿态中尽透着躲,他这才知自己不该来的。 梁九功紧忙默不作声地将烛台留下了,悄悄又将帷幔替主子们掩上,也没走远,只管立在一旁候着,且瞧刚刚万岁爷那抗拒的样子,只怕也是没什么心情在僖妃娘娘这儿过后半夜了。 ? ?先更一章,我还有节课必须十二点前听完,余下三章我会在睡前补齐的,抱歉要晚一点了(?д?;?) ? ???? (本章完) 第117章 不给脸面 第117章不给脸面 梁九功还未想完,便听僖妃压着声儿紧忙解释了一句去:“臣妾、臣妾只是有些冷,想挨着您些罢了。” 这借口十足蹩脚,眼下还未过中秋呢,正是秋老虎正盛的时候,眼下永寿宫还正用着冰呢,又何来的冷,倒不如直接说想同万岁爷亲近来得真诚些。 梁九功险些没笑出声儿来,且听着万岁爷如何反应去。 康熙爷果真是不委屈自个儿的,他原宠幸僖妃便不是发自内心的,应付完还能耐着性子在僖妃这儿留到天亮了再走,也是给僖妃体面,可这不代表他还得容忍僖妃的不规矩。 说得不讲情面些,无论是僖妃也好,还是下头的贵人常在们,说到底都是伺候皇帝的女子,从根本上讲没什么不同。 入宫的时候莫说僖妃了,便是皇后都得学了这伺候皇帝的规矩去,皇帝喜欢哪般她们便要哪般,皇帝给的雨露恩泽是福气,不给的也不能强要。 虽说康熙爷也不多喜欢身边儿的人太拘着规矩了,可这规矩要看是对着谁了,若是对着玉琭,那甭管玉琭怎么邀宠,康熙爷都甘之如饴的,若哪日依着规矩了,康熙爷反倒不适应。 可对着僖妃,康熙爷却是没什么好耐性给人了,只觉得僖妃不知好歹不知体统,更别说康熙爷还有几分起床气,刚刚好不容易睡着了的,且叫人一闹心口尽是烦闷了。 “梁九功,伺候朕更衣,摆驾乾清宫。” 康熙爷不容僖妃解释什么,眼下亦不想费工夫治她什么罪去,只管起身叫梁九功伺候。 然只是这般,便叫僖妃经受不得了,且不知自个儿哪儿得罪了万岁爷,跪在榻上不住的求万岁爷开恩,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臣妾、臣妾不是有意搅了您好眠的,臣妾只是、只是想亲近您些、、、、、、、” 康熙爷对着僖妃的泪更是烦躁,只当没听见。 想着这一耽误,再回去了只怕是躺一个时辰就得起来上朝,康熙爷不由得面上更冷了几分,还心道自己就不该好心给僖妃做什么脸面,只管叫人伺候罢便回去,不留宿也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且等着末了该走了,康熙爷也不曾说了什么,只管带着人离去,然康熙爷不说,下头的人却不能不替康熙爷缓和着关系,为后宫安稳,更是为康熙爷少些个麻烦。 梁九功给了魏珠一个眼神儿去,魏珠当即会意,留下了会子,上前一步劝了僖妃几句去。 “娘娘莫哭了,今儿万岁爷也不是恼了您的,只是您头回伺候,不知万岁爷的喜好,万岁爷日理万机,白日里断不肯浪费时辰用在歇息上,为了保持白日的清醒,夜里的时辰亦是不可浪费。” “平日里不管哪位主子伺候罢,皆是规规矩矩的不敢出声儿,免得搅了万岁爷好眠,您亲近不是罪,可奴才听刚刚万岁爷的声儿,只怕是正睡着被您惊得不轻呢,只是这样摆驾回了乾清宫,便已是格外开恩了。” 魏珠胡诌着,可是没少替万岁爷干这事儿,只要康熙爷不爽了,那规矩就是多,就别说喜静了,凡是不喜欢,只怕呼吸重了都是错的。 僖妃怔愣着,收着眼泪望着魏珠去,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问的魏珠,她不仅怕是因为坏了规矩,更怕康熙爷对她一丝丝好感也无,若无宠,她便觉得这僖妃当的便什么都不是了。 “公公说得可是真的?” 魏珠揣着手,背又弓了几分去:“奴才诓您作甚,奴才可是万岁爷跟前儿的奴才,若万岁爷真恼了您了,奴才又怎会自作主张留下劝您两句呢?” “您只管安安心心的歇吧,万岁爷是什么人,岂能攥着这点儿事儿不放的,且不消得娘娘赔罪,过两日万岁爷自个儿便不在意了。” 僖妃点点头,这会子才心头稍安,不过今儿被闹的,也是真真被吓着了,再不敢贸贸然揣摩了万岁爷去,且想着叫人趁这两日好好打听打听万岁爷的喜好,下回再伺候可不能再犯了忌讳了。 眼前的魏公公便是个方便打听的人,僖妃只管给知秋一个眼神儿去,叫人好生送送魏公公,亦是打听些个。 “今儿多谢公公提点了,以后公公得闲常来吃茶。” 僖妃说罢,知秋便要给魏珠银子去,魏珠也不推脱,大大方方收了银票,朝僖妃告辞。 “那奴才便不耽搁娘娘歇息了,奴才告退。” 说罢,魏珠便跟着知秋出了永寿宫的大门。 知秋恭维了魏珠两句去,不好直接打听万岁爷的事儿,这便旁敲侧击问了几句去:“劳烦公公了,我们主子头回伺候便遇见这样的事儿,不仅是给万岁爷添了麻烦,更是给公公您添了麻烦了。” “公公忙碌,我们怎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耽误公公的时辰,还请公公再多言两句,也叫我们主子心中有底儿,好叫万岁爷也心头爽利,咱们都是做奴才的,主子开怀咱们的日子才好过不是。” 魏珠笑笑,也不多说,只面上做出些为难来。 “姑姑猛然叫咱家说了,咱家倒是一时没了头绪。” 僖妃给的银子是他刚刚说话的报酬,这会子知秋想再打听些个,自是得再给了银子去,想打听万岁爷的事儿哪有那么容易的。 且都是千年的狐狸了,知秋还不至于看不懂魏珠的意思,心中只大骂魏珠贪婪,面上却是一丝丝不敬也无,只管又给人一张银票去。 “还请公公好好想想,通融通融。” 银子一到位,魏珠自然是什么都想得起来了,将银票揣好了,笑笑一拍脑袋:“嗨!瞧咱家这记性,可算是想起来要说什么了。” “其实万岁爷也不是那么不好伺候的主子,就是多顺着些万岁爷的意思便是了,万岁爷不开口,那便是喜静了,万岁爷若开口,便是想听点儿什么好的,万岁爷若躺了,那是一丝丝声儿也不能有、、、、、总归依着规矩断不会错。” (本章完) 第118章 不够检点 第118章不够检点 魏珠说了一通,看似没少磨嘴皮子,然细细想来全是废话连篇。 规矩、规矩,万岁爷的规矩到底是什么规矩! 知秋听得一肚子窝火,二百两银子竟全得了人一箩筐的废话,半点有用的也无,可想想自家主子初来乍到,也无什么根基可言,便只压着火气,好端端的将魏珠给送走了,一点儿得罪不得。 待回去了,知秋便见自家主子还含着泪愣愣的坐在榻上,她便止不住的心疼,紧忙扶着自家主子躺好了去。 “娘娘您快歇着吧,着实不早了,今儿您头回伺候,明儿还得去太皇太后娘娘那儿问安呢。” 不能说伺候的事儿,一说今儿头回伺候僖妃便有些忍不住情绪,这会子再无外人了,僖妃只管拉着知秋的手掉了泪去。 “伺候万岁爷竟这样难,哥哥不是眼下正得圣眷吗?怎么万岁爷偏对我这样冷淡,我便这么不招人喜欢吗?当年姐姐伺候时也没听说这样的难挨。” 知秋怎好叫主子这样抱怨,她亦是不知万岁爷如何待后宫里其他人的,也无什么经验可给,便只是拢着些主子的肩膀细细安抚着。 “若说好颜色,就奴婢看来,满后宫都无人能比得过您的,便是孝昭仁皇后也不及您半分,您莫多想,刚刚魏公公也说了的,您便是没规矩了些万岁爷也没恼了您的,只是走了,您莫在意,等过两日万岁爷气消了便好了。” “等他气消了?”僖妃含泪苦笑,语气里尽是不满。 “两日过后他气消了又有什么用,本宫的脸面是再回不来了,别说两日,且等着明儿一早天不亮,怕是万岁爷从本宫这儿走的消息便传遍了的,不知叫人如何笑本宫呢!” “这侍寝一事从开始就不顺,前天是德贵人忽的抱恙,昨儿又是万岁爷忙碌没工夫来,今儿好不容易承宠,又犯了忌讳,怎么德贵人得盛宠的时候没这毛病?别不是有些人给万岁爷吹了枕头风儿,除了那小妖精,万岁爷谁也不满意呢!” 且对着自家主子那含恨的样子,知秋心头慌慌,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末了还是劝了劝去,总不能一入宫便跟人不对付去。 再说了,今儿万岁爷翻牌子留宿,又不是德贵人指使万岁爷这般的,怪在德贵人头上多少牵强了,多半是嫉妒作怪。 然这话知秋怎能对主子说,只是在心中想想便罢,眼下先哄着主子快歇了才是正经事。 “且不管怎么,娘娘您都要振作起来,眼下佟佳贵妃未入宫,您便是后宫之首,便是落了脸面也不能自乱了阵脚去,您若是为这事儿悲切憔悴了,那才叫人真真看笑话呢。” 僖妃只管点头,听了知秋的话去,叫人守着她歇了。 僖妃是安稳了,可乾清宫那头儿,康熙爷却是失了眠,被僖妃搅合一通,康熙爷虽还睡意浓郁,然心头烦躁更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梁九功不敢劝了什么,只是又翻出去年德贵人给万岁爷写的那安神茶方子来,细细的给万岁爷泡了盏茶,待呈上去康熙爷用了,尝到了这熟悉的味儿,心头这才安稳了许多。 碰巧见魏珠回来,便问人永寿宫那儿的消息,康熙爷走的痛快,这会子冷静了才觉得稍有不妥,他不怕僖妃怨恨他,却担心僖妃不怨恨他,反而将这怨恨转嫁给旁人。 才几句话的工夫,自是打听不出来什么,魏珠只管乐乐呵呵打趣几句去,哄万岁爷开怀。 “奴才旁的发现倒是没有,只是觉得僖妃娘娘真真是出手阔绰,奴才安抚两三句便是一百两银票,娘娘身边儿的奴才打听两句又给了一百两。” “前儿万岁爷您还发愁国库空虚呢,眼下瞧着倒是有了分忧的法子,奴才暂不在您跟前儿伺候了,只管到僖妃娘娘跟前儿伺候,说上个几天几夜的,便够咱眼下打仗的用度了。” 说罢,魏珠还将那两张银票呈了上去,一点儿没私留。 康熙爷呷了口茶,这才哼笑了一声儿,面上没刚刚那么绷着了,不过要说这高兴也算不得,僖妃出手阔绰也蹊跷着呢,便是他这个当皇帝的尚不能如此随意赏赐,钮祜禄氏却能,可见还有些什么事儿是他这个做皇帝的不知道呢。 “给朕作甚,你这二百两充入国库也是杯水车薪,只管收着吧,朕只盼着你莫被银子迷了眼,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只为了这二百两断送了前程,朕可要失望了。” 魏珠连连保证,自是不敢背叛了万岁爷:“奴才这可不算是收了僖妃娘娘的银子了,这银子是您叫奴才收下的,当是算万岁爷您赏给奴才的,奴才应该好好谢了您才是。” 魏珠这嘴上的工夫也要赶上梁九功了,康熙爷笑笑,心头也跟着轻松了些,且将安神的茶饮尽,也不再多言,只管好好再酝酿了睡意去,末了也不是这茶起了作用,康熙爷唯想着玉琭,这才得几分好眠。 康熙爷不理后宫事,翌日照常忙碌,然后宫却是格外热闹,甭管有心无心,且都听说了昨儿僖妃伺候的事儿了,少不得叫人笑话。 便不说德贵人先前盛宠,也不说惠贵人、荣贵人伺候这么多年了,就是没什么存在感的戴贵人,也没见得叫康熙爷这般不喜过,倒不知僖妃是做了什么出格儿的事儿,这才叫万岁爷如此不满。 下头人猜测纷纷,又说僖妃不会伺候的,也有说僖妃太会伺候了,伺候得不成体统。 若说前者便罢了,这头一回伺候紧张着,忘了伺候的规矩也说得过去,偏有那消息灵通的打听了,万岁爷是叫罢水都歇下了才又走的,这便只能是后者了,这话说多了就多少叫人觉得僖妃不够检点。 然这话岂能乱说,后妃的名声可是大过天的,然僖妃不知这事儿从何处大肆传出去的,便是处置人都没个头绪,只能忍着气,等风头过了。 (本章完) 第119章 不是善茬 第119章不是善茬 可偏僖妃想安安生生的都不成,自打晨起她从慈宁宫请安回来,她这永寿宫便不断有下头的人来请安,一会子是安嫔,一会子又是敬嫔,惠贵人、荣贵人乃至下头的常在答应们都来了,尽是来看她笑话的。 偏今儿下头人合该来请安的,她赶也不是,迎人也不爽,便只耐着性子应付着,琢磨着旁人的话,心里暗暗记恨。 “都这个时辰,怎么还不见德妹妹来,不过是上火鼻衄罢了,竟都歇了三日了,要臣妾说啊,怕不是德妹妹仗着万岁爷给的宠爱不将姐姐您放在眼里呢。” “可不是嘛,说来咱们也比不得僖妃姐姐,然这两日的工夫,下头的贵人、常在、答应也是一一都见了的,唯不见德贵人,且不知捏什么架子呢,万岁爷都三日不曾去过永和宫了,还当自个儿香饽饽呢、、、、、、” 安嫔不安分,敬嫔也不知什么是敬,且挨着个儿的拿德贵人拱她的火,僖妃怎能听不出来,可即便她知道安嫔何敬嫔没安好心,只是拿德贵人刺她罢了,可她心里仍是对德贵人不满、不平。 不过面上总得过得去,僖妃秉着公正说几句场面话:“安嫔妹妹同敬嫔妹妹这话便不对了,德妹妹病了,来给本宫请安的事儿倒是不要紧的,万岁爷都发话了呢。” 说是这么说,可到底话里还是酸,安嫔同敬嫔暗笑着不做声儿,荣贵人倒是开了腔去,亦是火上浇油的。 “咱们呀,到底是不能同德妹妹比啊,一个上火罢了,也能叫万岁爷给发了话去、、、、、、” 然不等荣贵人话说完,众人口中的德贵人正巧赶到,听这话倒也不恼,只是进来了笑盈盈回了一句去。 “荣姐姐这话妹妹可不敢应的,以前妹妹未伺候万岁爷时,曾听闻荣姐姐也极有本事呢,说是长生阿哥未出生时,便能时常给姐姐托梦,这一做梦了姐姐便要高高兴兴的告诉了万岁爷,惹得万岁爷时时开怀,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要听姐姐说梦呢。” 荣贵人的脸色当即就不对了,没想到德贵人还知道这事儿,不过是邀宠的手段罢了,然眼下说出来却极不合适,上头那位正心头不爽呢,谁得宠她不爽了谁。 小心翼翼觑了眼僖妃的脸色,荣贵人呵呵笑了一声儿:“妹妹这话可言重了,不过是一二次,哪有那样多、、、、、” 此时再怎么解释都是牵强,玉琭也没工夫听,只管好生朝僖妃同安嫔、敬嫔请了安去。 “臣妾给僖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问安嫔娘娘、敬嫔娘娘安,臣妾来晚了,给娘娘们赔个不是,且都怪臣妾这身子不争气,这都好好养了三日了,今儿一起身竟还不成,又着太医施了针,这才来的。” 玉琭这话倒做不得假,她这两日也没好好养是真,太医说是清淡饮食,她原以为只是多吃蔬菜少吃肉罢了,谁道竟是日日清汤寡水的,糖、盐、油、荤尽不能用,这可险些没将她折磨毁了,还当是自个儿失宠了。 谁道一问,人家宫里清淡饮食就这规矩,还是万岁爷特意嘱咐了的,若无嘱咐,那就得饿着些,身子才好得快。 总归她是无福消受这规矩,日日都叫魏启给她去膳房讨些大鱼大肉,如此才能佐着清汤寡水下饭,谁道今儿一起身,又流了鼻血,好在没先前厉害了,不过又是洗又是擦的,少不得耽误一会子。 她也是有心再躲两日清闲的,可偏不巧,昨儿僖妃出了那样的事儿,她来无意看人热闹,只是想着定然有人要让僖妃不痛快的,然大伙儿没僖妃位份高,只能再寻了旁人比对着,她先前得盛宠,自是叫人拿来说话方便。 来与不来想来都得得罪了人,那还不如来一趟,也能为自己辩解几分去,谁道后宫这样险恶,除了惠贵人和荣贵人不老实,这新来的几位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呢。 下头的贵人常在们玉琭皆是在病的那日见过了,唯没见过安嫔和敬嫔,这会子趁着僖妃请她起身赐座的工夫,正好认认脸去。 安嫔是个娴静的长相,瓜子脸,眼睛不算大,若不开口只叫人觉得内敛乖巧,一身儿粉红绣蝶旗裙。 想来是个头不够发型来凑,头上那大拉翅倒是别具一格,倒不像是眼下时兴的了,有点儿清末夸张的感觉,不过总归都是在规矩里的,稍透着些张扬罢了。 敬嫔长相比安嫔好些,也是明艳那挂的,但看还算不错,可同僖妃比较着,却是没人那股子气势,显得弱了,眼中的精明也总掩不住,更是打消了几分好颜色,叫人觉得不大真诚。 “早间听说妹妹那儿又叫了太医的,姐姐挂念着,还想着叫人去瞧瞧你,不必叫你来请安,谁道本宫还未叫人去你便来了,你这规矩好的倒不知叫本宫怎么体贴你了。” 僖妃前儿还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着呢,这会子自然也不能太生分了去,只是玉琭来的最晚,偏僖妃又拿着规矩说事儿,倒是叫人不知她是真好心还是挤兑着了。 玉琭只当听不懂,应了人这声儿夸:“妹妹早该来看姐姐的,说来鼻衄也不是什么大碍,总不能一日不好便一日不来给姐姐请安,妹妹可敬着姐姐呢。” 敬嫔听这话忍不住笑笑,阴阳怪气一句:“德妹妹的规矩倒是好。” 玉琭不甘示弱,也夸人一句去:“自是不能同敬姐姐比的,听闻姐姐是个极重规矩的人呢,三日的工夫便给那拉贵人立两次规矩了,这事儿满宫的姐妹只怕都比不过敬姐姐。” 这后宫里多是不容人的大小主子,然拘着规矩,便尽将不容人的心思藏好了去,可这敬嫔是实打实的不容人。 敬嫔同那拉贵人住在长春宫,这见第一面,便不知那拉贵人怎么得罪敬嫔了,约莫是言语上叫敬嫔觉得她不敬了,竟罚了那拉贵人跪了一个时辰。 (本章完) 第120章 当众揭短 第120章当众揭短 昨儿众人到慈宁宫请安,正遇见康熙爷在呢,康熙爷受了众人的拜,说话间好似是说到佛学论经之事了,那拉贵人旁的长处没有,因在闺中没少陪着家里老祖宗吃斋念佛,她在这事儿上倒是懂得多些。 康熙爷听罢当众夸了那拉贵人两句,还赏了两根簪子,这便遭敬嫔嫉恨了,待回去了叫那拉贵人给奉茶的时候故意砸了茶碗,又罚了那拉贵人跪了两个时辰。 可怜那拉贵人年纪小,前儿跪肿的腿还没好,昨儿两个时辰没跪完直接晕过去了,偏她也不是什么主子,既不受宠娘家也不得势,病倒了也没人知道,至多是私下里议论敬嫔两句罢了。 玉琭虽是不出门,可有魏启在呢,自是什么都清清楚楚的,这会子见敬嫔针对她,她也不在怕的,也不想吃这个亏,只管拿这事儿刺了一句去。 也是想不明白敬嫔凭什么得意,真就觉得自个儿父兄打仗,就能立了军功不成? 战场上多的是刀枪无眼,便不说下头冲锋陷阵的了,便是领兵的战死也不是没有,玉琭对保家卫国之人自是心存敬意的,可对敬嫔这般仗着家里的荣光不把人当人看的,她可是全然敬不起来。 “怎么,我要给谁立规矩还得看你德贵人的脸色不成?德贵人,别得了几分雨露便看不清自个儿了,那拉贵人便是真受罚受得冤了,也没得你说话的份儿,也就是僖妃姐姐脾气好,这才容得你在此放肆!” 敬嫔也是被家里惯坏了的,家里可就她这个一个嫡出的姑娘,自小到大说一不二惯了,原就有些看不惯德贵人这般狐媚的,这会子见人敢同她阴阳怪气那还得了! 虽不至于直接在僖妃跟前儿拍桌,可瞧那重重撂下茶碗的架势也是动了气的,这便发难了去。 敬嫔话音落下,这会子的工夫都想好了,若是德贵人再敢不知好歹,她这便叫来跟前儿的奴才当众罚德贵人出言不逊了,也是趁机好好落落人脸面去。 不过是先前受了几回宠罢了,还真当自个儿是个人物了不成? 可谁道德贵人变了性子,刚刚还阴阳怪气咄咄逼人呢,这会子竟柔柔弱弱地朝僖妃跪了下去,还没开口说什么便先含了泪。 “臣妾不敢,臣妾是真真夸敬姐姐规矩好呢,不知怎得就惹了敬姐姐生气了,敬姐姐莫气,总归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今儿不该来,是我今儿不该同姐姐说了这话,还请僖妃姐姐责罚,请敬姐姐责罚。” 众人多半都没见过德贵人这招儿,这会子且都蒙着,不知道德贵人怎么这就示弱了,难不成是真的怕了?听说这位也不是个面捏的性子啊? 可一旁的荣贵人可是吃尽了德贵人这招儿的苦头,心头大喊一声儿又来了,虽不是冲着她,可她依旧是有些头皮发麻,头风病都隐隐要犯。 然此时敬嫔还一概不知,只当是的德贵人真真怕的了,面上稍浮现出些个倨傲之色,硬揪着德贵人的话不放。 “你不敢?德贵人,我看你可不像是不敢的样子,刚刚还不是说得利索?姐姐,您看这事儿依着规矩该如何处置,德贵人都认下错了的。” 敬嫔倒也不是个愚笨的,这会子虽是压不住想处置人的火气,可到底是在永寿宫呢,哪儿能不把僖妃给推出来。 僖妃瞥了敬嫔一眼,又看了看下头还捏着帕子沾眼角的德贵人,只觉这一个二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时心头烦闷,且将人都恨了去。 然她面上却是大度得很,想着昨儿已是叫万岁爷不喜了,今儿总不能再生了事儿,又不是什么大错,何至于闹到要罚的地步。 即便要罚也得是她敬嫔开口,想借了她的嘴惹事儿,敬嫔想得美! “既是德妹妹都认错了,敬妹妹何至于此的,要本宫看,不如这事儿就算了吧,也是给德妹妹一次机会,今儿到底是姐妹们头回相处呢。” 僖妃和稀泥着,总归她谁也不待见,谁也不愿偏袒或是得罪了,只想着好好安生过两日,也是琢磨着想揪出背地里煽风点火的人呢,没心思掺和敬嫔的那点儿小心思。 然敬嫔好不容易捉住德贵人的错处,哪儿肯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她就是见不得刚刚德贵人那得意的样子,被人阴阳怪气一句,她若是不出出气,只怕这一个月都歇不好觉的。 她一向是有什么仇什么事儿当即就报了去,没得拖沓的理儿,再者眼下她是敬嫔,岂能怕了德贵人去,若不给点儿教训,只怕德贵人以后更是无法无天了,她敬嫔的脸面又往哪儿搁呢? “就是头一次,这才得重视着呢。” 只见敬嫔攥了攥手上的帕子,面上浮现出些个情真意切来,好似真真是满心为德贵人好的。 “自小学规矩时,便听得教养嬷嬷们常说,小错不改变大错,大错不改酿巨祸,今儿德妹妹虽只是冲撞了我一句,可明儿若是冲撞了万岁爷,冲撞了太皇太后娘娘呢,届时再受罚可不是眼下这般儿戏了,那可是要命的事儿。” “我瞧德妹妹可心,断不舍得她以后吃亏,眼下只是嘴上说话不规矩,想来是包衣奴才出身,自小没得教养的缘故,今儿趁着机会,我这个做姐姐的好好教教妹妹也是应该的。” 若说嘴上说话不规矩,众人瞧着,该是敬嫔不规矩才是。 平日里唇枪舌剑,多是面儿上的事儿,且都顾着脸皮和面上的和气呢,谁也不会贸贸然的直接揭了人的短,以后说不得什么时候又合作了,自是不能断了退路。 然这敬嫔是真真什么都不顾及的,竟直接将德贵人的出身给挑明了去,谁不知道德贵人长相身段儿什么都不差,唯出身不高。 德贵人自己提就罢了,可若是别人当众提,那便是明晃晃的打德贵人的脸了。 敬嫔这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便即刻落在德贵人的身上了。 (本章完) 第121章 敬嫔该死 第121章敬嫔该死 玉琭听这话果真是动了气的,眼中虽还是含着泪,可那眼神儿却没了伪装的怯懦,只管瞪着敬嫔恶毒的嘴脸。 敬嫔怎么说她都不在乎的,但这句没教养可是将她额娘,将她一大家子都骂进去了。 她原只是想磨一磨敬嫔,像是对付荣贵人那回,叫人知道她德贵人不是那么好惹的,可这会子玉琭却不想那么简单了事了。 敬嫔不是嫉妒她得宠吗,那今儿就叫人瞧瞧,什么才是得宠应有的待遇,谁才是万岁爷心尖尖儿上的人。 玉琭腾得起身,也不在僖妃和敬嫔几个跟前儿跪着了,既是要以退为进,既是要好好让人知道自个儿的委屈,那自是要跪在众人都能看见的地方,叫敬嫔好好威风一把。 “妹妹今儿受教了,这便领罚,多谢敬姐姐教导之恩,妹妹谨记心中,没齿难忘。” 待说罢,不经僖妃的允,玉琭便只管转身出了永寿宫,寻了宫道上一处不大平的地方,利利索索的跪了下去,不仅跪,还要流着泪大声认错去,且看敬嫔能经受到几时。 “奴婢知错,还请敬嫔娘娘消气!” “奴婢知错,还请敬嫔娘娘原谅!” “奴婢知错,不敢得罪敬嫔娘娘,以后定不敢了!” 玉琭只哭喊了这三声,满永寿宫的大小主子们便尽是坐如针毡、心头狂跳了,德贵人这样闹,是要将万岁爷和太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招来啊! “你自以为用苦肉计便躲得过吗?德贵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敬嫔恼怒至极,还从未见过像德贵人这样拿罚来做挡箭牌的,当即便想叫人将德贵人拽进来,给了人俩巴掌才痛快! 然下头人是真真坐不住了,旁的便不说了,惠贵人和荣贵人可不是愚的,她们自然知道德贵人在万岁爷的心中有多重,当年孝昭仁皇后发难,万岁爷还一味的护德贵人,不给孝昭仁皇后脸面,眼下区区一个敬嫔,自不必多说。 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人了,二人听着外头德贵人一声声的赔罪,只觉得催命似的,这便紧忙起身告辞。 “僖妃姐姐,臣妾忽地有些身子不适,想来是昨儿没歇好,头风病又要犯了的,这会子便想回去歇着了,改日再来瞧姐姐。” 荣贵人寻了借口,惠贵人紧忙也跟上:“荣姐姐身子不妥,臣妾陪着姐姐回去才放心呢。” 说着惠贵人还揽住了荣贵人的手臂,荣贵人这就演上了,手指抵着额角,半边儿身子都微微靠着惠贵人,二人微微屈膝,也不管僖妃答应不答应这便转身要走。 僖妃蹙着眉没应声儿,心里也是气得不行,明明是德贵人同敬嫔不对付呢,竟跪在她宫门前招摇,若真招来了万岁爷,她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行,不能叫惠贵人同荣贵人置身事外了,今儿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能走,便是万岁爷要怪罪下来,她们也得占着法不责众这四个字儿去。 “妹妹们留步,既是荣妹妹身子不适,何必再老远回了东六宫,便先在本宫这儿歇着吧,知秋,扶荣贵人去偏间稍躺,本宫去劝劝敬妹妹。” 说罢,僖妃便给了身边儿人一个眼神儿,知秋当即会意,着永寿宫的小丫头们看紧了在场的人,自个儿一手揽一个,硬拉着惠贵人同荣贵人进偏殿。 见荣贵人同惠贵人要反抗,知秋压着声儿警告一句:“贵人们这会子便是走也晚了,永寿宫门前人来人往,想来早传开了德贵人的事儿,二位便是走也脱不开干系,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免得再被牵连,不能抚养阿哥们不打紧,可不能再连阿哥的面儿都见不得了。” 蛇打七寸,荣贵人和惠贵人最最在意的也不过是自己的阿哥,且被知秋如此要挟,二人岂敢再生出旁的心思来,只得压下眼中的着急飞快去想明哲保身的法子。 这头儿稍安了,然外头还乱着,僖妃原是要拉敬嫔了,谁道敬嫔也是破罐破摔了,甩开了僖妃的手便带人朝外头的德贵人去了。 她知道德贵人算计她呢,这事儿闹大了还得是她理亏,一会儿只怕要受罚,既是如此,倒不如再给了德贵人一巴掌,也叫她受罚受得心中再痛快些。 她过不好,德贵人也别想好! 她父兄眼下正得用呢,德贵人算得了什么,家里不过是出来个三等侍卫,说到底还不就是个把门儿的奴才,万岁爷岂能为了德贵人不顾她,便是不看在她的颜面上,也总要看在他父兄的面子上,看在眼下战时的面子上。 “敬嫔你要干什么!” 僖妃怒斥了一声儿,不过也是声儿大雨点小的,只是嘴上的工夫做的足,瞧她动作,却是拦也不拦人的。 先前僖妃还怕敬嫔和德贵人的不对付牵连了她去,可这会子又想,闹大了倒也不是对她没什么好处的。 敬嫔没规矩,她劝不住,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万岁爷岂能怪了她。 闹吧!再闹得更大些,最好是敬嫔打了德贵人之后,德贵人再还给敬嫔一巴掌,叫万岁爷将两个人都厌了去,正好便宜了她。 不过这般傻站着可脱不开身,僖妃眼瞧着敬嫔立在德贵人跟前儿了,那胳膊都抡起来了,僖妃忽得一声儿高呼:“敬嫔不可放肆!” 紧接着向前快跑了两步,故意拌了裙摆摔倒在地,余下的事儿她便也不必管了的。 且听“啪”地一声儿清脆,敬嫔的巴掌到底是落在德贵人的脸上了,想来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直将德贵人跪在地上的身子都打得歪斜,头上的珠钗叮叮当当的落了一地,头发都散了半截儿。 僖妃心中痛快,正欲抬头去瞧德贵人的惨状,谁道又是一声儿清脆的巴掌。 僖妃瞪大了眼睛瞧那明黄色的高大身影,一腔子痛快欢喜怎敢再表现出来,天子之怒更是叫她都跟着心肝儿颤颤。 “敬嫔你该死!” (本章完) 第122章 你故意的 第122章你故意的 康熙爷愤怒之极,只恨不得将敬嫔杀了才好,然眼下顾不上处置这贱人,康熙爷紧忙将玉琭护在怀中,他只瞧着玉琭略显苍白的小脸儿上那快速肿起的巴掌印儿,霎时间,康熙爷眼睛都跟着红了。 想揉一揉玉琭面上的伤,可谁道康熙爷才将将一碰,玉琭便惊着似的颤了颤,半合着眼睛好似还恍恍惚惚着,张口便是一句带着哭腔的:“奴婢知错。” 这声儿奴婢可是更刺痛康熙爷的心了,他当初给玉琭抬旗,就是不想看着心爱的人还屈居人下的,这声儿奴婢又从何而起? 康熙爷冷冷的瞪了一旁跪的敬嫔,此人竟还有脸大言不惭的喊着冤枉、委屈,敬嫔到底要将他的玉琭欺负到何种地步才不委屈? “敬嫔肆意妄为,视宫规于无物,乃大不敬,无辜责打折辱其下贵人,无半分体统可言,断配不得敬字,着即褫夺封号,自今日起禁足长春宫,无悔改之意断不得出!” 康熙爷此言一出,别说是敬嫔和一旁的僖妃等人反应不过来了,便是梁九功都忍不住意外抬了抬眉。 德贵人被欺负,万岁爷恼怒那是应该的事儿,可万岁爷从来没这样无条件地护着谁过,眼下孰是孰非也不分辩,孰黑孰白也全然不理,只一味的给德贵人做主,连旁人的分辨都不听半分。 康熙爷今儿做事有违一贯的公正,可这会子他岂还有什么工夫在乎公正。 且将余下的事儿尽交给梁九功处置,康熙爷冷着脸一言不发,直接抱着玉琭起身,大步流星带着人往永和宫赶去。 怕玉琭狼狈,觉得有失颜面,康熙爷只管护着玉琭,叫玉琭的小脸儿埋在他的颈窝儿里,怕玉琭疼,康熙爷刚下朝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过来了,这会子只管将脖子上的朝珠取下来给魏珠拿着,生怕硌着怀里的人了。 到了永和宫,康熙爷将玉琭放在榻上,除嘱咐人叫太医之外,其余伺候之事尽不假他人之手,细细的给玉琭擦了脸,给玉琭梳了梳微微乱的头发,还帮玉琭换了身上跪脏了的旗裙,搓热了手心儿给玉琭揉那微微紫红的膝盖。 玉琭疼得直咬牙闷哼,康熙爷看着疼着,疼在心里,然还是一言不发,兀自恼着,直到看罢了太医,康熙爷给玉琭的脸上细细上了药膏,这才赶了身边儿伺候的奴才,抱着玉琭恨恨了一句。 “敬嫔该死,你也要气朕!” “你故意抬着脸去迎敬嫔的巴掌对不对!你故意跪在不平的石板上对不对!你这样毁坏自己的身子折磨不了敬嫔,只折磨你自己,折磨朕的心!” “你就仗着朕对你心软,不忍罚你,肆意妄为着,玉琭,你就拿捏朕吧!你就不在乎朕!” 康熙爷红着一双眼睛,攒着气压着声儿,抱着玉琭的手臂都跟着颤颤的,也不知是气得了还是心疼,偏不忍伤害了玉琭去,只能跟自己对着干。 他刚下朝便瞧见守在乾清宫门前的魏启了,魏启急得要哭,一开口便是求万岁爷救他主子的命。 从乾清宫到永寿宫这段路康熙爷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了,只记得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他耳朵都嗡嗡作响,头都是懵的,规矩也不顾了,带着人直接跑了过来。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他眼睁睁的看着敬嫔抡起胳膊的那一瞬间,玉琭也将小脸儿抬了起来,直愣愣的迎着敬嫔的巴掌。 这是激怒激怒他呢,敬嫔该打,玉琭也该罚。 可康熙爷不舍得,这会子训斥了一句已然是过火了,且先不论玉琭听了什么滋味儿,康熙爷只觉得这话像是柄钝刀子似的,也割着他的心。 没见玉琭在落泪,康熙爷倒是先背过身抹了把自个儿通红的眼睛。 真没出息! “我就是故意要让你生气的!” 康熙爷背着身忍着心里的难受,虽也没盼着玉琭说了什么软话,可他断没想到玉琭竟直接承认了。 康熙爷扭头去瞧玉琭,对着人那张赌气含泪的小脸儿,康熙爷既不可置信又满心的不忍,只觉得不至于此的,便是再怎么同人不对付,也不能拿自个儿的身子开玩笑去。 “你若不生气,又如何有理由护我?”康熙爷心里难受,玉琭倒也没好到哪儿去,鼻尖儿酸着,眼眶热着,可这会子是怎么也不肯落泪了。 “我都病了,没出门儿,外头的风言风语也能扯上我,你都四日没同我亲近了,那些人还是揪着你给我的宠爱不放,到了永寿宫,竟没有一个看我顺眼的,你知我不是个爱惹事儿的人,若不是被人一句句的逼着,又怎会到这个地步。” “敬嫔都指着我鼻子说我没教养了,今儿我若不反抗,明儿就不是只受罚那样简单,今儿若我不叫她知道厉害,明儿受磋磨受死的人就是我!” “眼下你恼着,还不是只叫人禁了足,封号有没有又能如何,我不用了这法子显得我委屈些,难不成还能站起来同她打对不成?若真是打起来了,我自是不会像眼下这样吃亏,可你呢?” “玄烨,你为难不为难?” 玉琭如此以退为进,也不只是为了自个儿的。 她知道康熙爷在处置后宫之事上不能意气用事,若能意气用事,便也不会要了这么多不喜欢的人了。 僖妃家里得用,安嫔、敬嫔家里也得用,唯她无依无靠的,欺负起来最是方便,若不是当众吃了大亏,康熙爷又怎么有理由重罚了人去。 一边儿是要利用的人,一边儿又是想护着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康熙爷是皇帝,哪边儿都不能随意舍了去。 玉琭知康熙爷为难,所以她也不叫康熙爷为难,可康熙爷说敬嫔该罚她也该罚,这是将她同敬嫔摆一块儿去了,玉琭才不要呢,她要的就是康熙爷的偏宠。 康熙爷若是心疼就直说心疼,她没什么罪过可言,凭什么受罚! (本章完) 第123章 剖胆倾心 第123章剖胆倾心 对着玉琭这话,康熙爷像是被人朝心窝子里打了一拳似的,心疼、难过、懊恼、憋闷、、、、、、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了,总归是五味陈杂,叫他气儿险些都喘不匀。 小丫头一句你为难不为难,叫他心都要碎了的。 他自小生在宫中长在宫中,亲额娘不受宠,连带着他这个皇子好似也可有可无,为了生存下去,他没少看着额娘用了玉琭类似的法子来以退为进,来为自己,为他争得一份生机。 也不知是多大的年纪,康熙爷很小的时候便在心中暗自发誓了,定然好好读书,好好习武,为额娘争气,也为自个儿争气,争出自己的一片天来,再不叫爱他的护他的人用血肉之躯挡在他身前儿了。 当年的誓言完成了,他得幸做了皇帝,可心里也一直有遗憾,额娘走得早,他都还没来得及孝敬。 后来遇见玉琭,他疼着宠着生不出一丝丝利用的心,将人护在自个儿的羽翼之下,能一直得了玉琭的笑脸就够了,旁的不奢求了什么,可事到如今,他还是得叫人护着,得叫人为他考量,不叫他为难。 玉琭能这样全身心的喜欢他爱护他,他是高兴的,可康熙爷同时亦是失望的,对自己失望,这一瞬间,他甚至不明白登基十多年来自己做了什么,又为什么而做。 亦是将怒火转嫁到了自个儿身上,恼自己没本事护不住玉琭,玉琭受了委屈,还非得是吃了大亏,才叫他有机会去做了什么。 康熙爷只觉得自己已然是对不起喜欢的人极了,再做不来背对着玉琭的样子,低着头忍着泪,拉着玉琭的手,也不知该说了什么,只觉得说什么都是无用,只讷讷地重复着,叫玉琭不可拿自己的安危涉险。 “朕知道你委屈,朕无论如何都会给你做主,就是以后你欺负了谁朕也无条件地向着你,且都是旁人欠欺负的。” “朕唯不能瞧着你磋磨自个儿,明明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对付了人,你偏要用对朕最残忍的一种,也是对你最没有好处的一种,你这叫朕如何看你又如何看自己啊?” 康熙爷是为难透了的,一颗心分成八瓣儿似的拉扯着,平日里的运筹帷幄此时全然消失,康熙爷不知该怎么劝玉琭不再用了这法子,可又清醒的明白,此事的症结不在玉琭,而在于他。 只要朝廷一日不是他的一言堂,便一日不能放开了同玉琭堂堂正正的在一起,玉琭便也一日不能痛痛快快的活着,这损人不利己的法子便还得继续用下去。 “玉琭,朕不想你为朕为难了自己啊。” 看着康熙爷罕见的有些情绪失控,罕见的有些语无伦次,玉琭也再忍不住泪了,抱着康熙爷好哭了一阵子。 原是赌气,可这会子也不知是赌的谁的气了,她心里也不好受极了,若她要的偏宠非得建立在康熙爷的痛苦之上,那还是算了吧。 她老老实实的过日子,老老实实的受着康熙爷假意冷落,去品着人背地里给的甜,虽是委屈不甘了些,可这也是不得不啊。 康熙爷颓靡着,玉琭也兀自丧气着,明明错在敬嫔,可这错偏生将二人折磨了个透。 末了康熙爷走了,玉琭没留,只是躺在榻上兀自难受着,一整日吃不下喝不下,只是这么没了魂儿似的躺着,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在乾清宫的康熙爷亦没好到哪儿去,同玉琭一般煎熬着,撒癔症似的躺在榻上,折子也不看了,政事也不理了,只琢磨着以后。 “万岁爷,您好歹用些汤水吧。” 梁九功打康熙爷八岁起就在身边儿伺候了,见过康熙爷难过悲切的样子,也见过康熙爷意气风发的样子,可从未见过康熙爷眼下倍受打击、失了魂儿似的样子。 康熙爷一顿不用他便紧提着心,两顿不用他便软了腿,这会子都半夜了,见康熙爷还直愣愣的躺着,只睁着双无神儿的眼睛看着虚空处,梁九功遭不住了,也不敢告诉太皇太后娘娘,只得捧着汤碗跪在康熙爷跟前儿求着,险些落了泪去。 梁九功这么哭求一句,康熙爷自是不理的,然又听梁九功哭着絮絮叨叨说什么“保重龙体”,“何必同小人置气”、“您是万岁爷,谁再猖狂也越不过去您的、、、、、、” 也不知是哪句入了康熙爷的心,抑或是琢磨了一整日,总算是给自己做了个决断,只见康熙爷猛然惊醒似的坐起了身,那熬得通红的眼睛似要杀人,直抢过梁九功托盘上的一小碗鱼糜粥一饮而尽,振臂将那碗摔得粉碎。 “摆驾永和宫!” 这大半夜的,都过了四更了,康熙爷竟要摆驾永和宫,若让太皇太后娘娘知道了,那定然是要觉得康熙爷不合规矩极了。 可此时只要康熙爷恢复了就好,梁九功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当即便传令高呼:“摆驾永和宫。” 而后抬腿紧跟着阔步而去的康熙爷,半分距离都不敢落下。 康熙爷第一次这样无视皇玛玛给他立下的规矩,只管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日日都是规矩、规矩,可被规矩约束的万岁爷岂能是万岁爷,只是个为规矩而生的傀儡罢了。 他在皇帝的位子上整十三年,长到二十一岁,不是为了规矩而坚守的,他是为了藏在心底儿的那份自由,那份无拘无束,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也为了能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 他自小便听皇玛玛说,做皇帝最要不得独断专行、刚愎自用,须事事细致考量,周全再周全。 可这天下哪儿有那么多周全之事,他自小到大为这皇位委屈的事儿够多了,细细权衡考量的事儿也太多了,却是少了几分独断专行,少了几分固执己见。 他是万岁爷,是这天下之主,没道理让自己,让身边儿人委屈透了的。 只见康熙爷闯入永和宫,几乎是将含泪憔悴的玉琭拽进自己怀里的,只为那剖胆倾心的一句。 “朕不为难,朕的手心手背都是你!” (本章完) 第124章 越发强势 第124章越发强势 玉琭愣愣地看着康熙爷,心灰意冷间忽地蹿出来一簇火似的点燃了她冰凉的心。 接下来的事儿有些失控,也不知是谁先主动的了,梁九功同花月几个原还在殿里伺候的,只一抬头当即吓着似的滚烫了面皮子,逃似的带着人跑了出去,给主子们留下一片清静。 然清静是清静不起来的,像是一瓢水泼进了油锅,那一瞬间水滴蒸腾油花四溅,裹挟着热气炸开一般,四处都是压不住的烫。 是以,二人不知天地为何物,听到的看到的感知到的只有彼此而已,是为彼此的天地罢了。 此时已再不需要互相诉诸了委屈,更无须朝对方呐喊了自己的内心,只是对视的一瞬间便知道对方全部的心和爱了。 二人几乎没怎么合眼,待康熙爷该去上朝了,玉琭还隐隐的醒着,看着康熙爷起身,微微抬手轻轻勾着康熙爷挂在手臂上的里衣,有些痴迷的困乏。 没让玉琭的手落了空,康熙爷勾着玉琭的手指,同人如胶似漆地握着,他知道玉琭太累了,便什么也不再说,只是轻轻吻了吻玉琭的眉心,便见玉琭安心的合上眼睛,当即便坠入了梦乡。 “不许叫人打搅了德贵人,朕亦不想听见有人说德贵人的半点不好,包括太皇太后娘娘。” 只是过了一晚罢了,康熙爷睥睨气势竟叫梁九功不敢直视了去,只好好应下,更谨慎伺候了些。 待上了朝,康熙爷同人说罢政务,竟还有御史为王嫔,也就是敬嫔王佳氏站出来弹劾德贵人,直言德贵人蛊惑主上,祸乱后宫,有祸国殃民之姿,若不处置只怕后患无穷。 康熙爷怒极反笑,笑下头人身为御史,竟收钱为王佳氏说话,也笑自己,笑自己一贯中规中矩,不做出些出格儿的便不知下头人有多出格了。 “好一个祸国殃民,且不知李大人从何得出德贵人祸国殃民的结论,大人可见过德贵人?德贵人可做过什么对不起朕,对不起大清黎民百姓之事?” 李大人自是答不上来,只管揪着昨儿敬嫔的事儿,揪着规矩说话:“臣自是未见过德贵人、、、、、、” 然不等着李大人说完,只是这么一句便被康熙爷给打断了。 “你既是没见过德贵人,这祸国殃民一词便用不到德贵人的身上,德贵人原是太皇太后身边儿的体己人,难不成太皇太后娘娘看重的人能有错吗?” “王嫔无故重罚那拉贵人,李大人瞧不见,王嫔恶意针对德贵人,李大人也瞧不见,如今王嫔罪行败露,得到应有的罚了,李大人倒是替王嫔申冤了,可见是丰生请大人用的酒宴甚好,被油水糊了嘴糊了心,只满心为王佳氏考量了。” 一听这话,李大人腾地脸色煞白,背上冒了一层冷汗,昨儿他还同丰生坐在一处吃酒玩乐,今儿便被万岁爷点破了去,万岁爷竟是早盯紧了他了。 “臣、臣不知什么油水,臣只是觉得德贵人言行不妥,这才出言,断不是为了王佳氏考量。” 李大人噗通一声儿跪倒在地,虽心头发凉,只觉得自个儿要栽,可这会子仍不肯利索承认,心里还盼着万岁爷这话只是误打误撞,也是想着万岁爷一贯息事宁人,不爱深究了什么,他辩解两句许是也能过了关。 然康熙爷却是没放过人的意思,只是抬抬手叫梁九功呈上来一沓子厚厚的信,康熙爷随意拆取一封,张口便念。 “六月十五,李大人亲启,吾开拔在即,唯念小妹入宫选秀一事,小妹任性,只怕得罪、、、、、、凡生事,望大人替吾为小妹开罪一二,此五百两敬谢、、、、、、” “四月二十,丰生闹事,竟同一良家牵扯不清,那良家已故,恐其老父闹事,还请大人为丰生遮掩一二,感激不尽,此二百两敬谢。” “腊月初十、、、、、、、、此一千两,感念大人一年的照顾、、、” 康熙爷挨着个儿的念着,他口中的丰生正是王佳氏的二哥。 王佳家先前便同李大人关系密切,还有裙带关系,背地里有些个不为人知的勾当,这事儿康熙爷早就知道了的。 然先前不动李大人,也是看在其两朝元老的份儿上,李大人还有两年便要致仕,康熙爷为朝廷安稳,只怕牵一发而动全身,便也懒得动了人去,待人致仕后也没什么说话的地方了。 不动王佳氏也是要人领兵,康熙爷只想着压后处置,待人回来了,再论奖罚之事。 可李大人千不该万不该替王嫔这时候开口,不该一开口便说他的玉琭的不是。 经了昨儿的事儿,康熙爷断不会再忍,既是出招,那必是重罚,康熙爷不辞辛苦,挨着个儿的将这数十封信一一念去,振臂一扔,那来往贪污的信件便犹如雪花似的落在众臣面前,砸得李大人再无什么辩解之力。 “李毫李大人身为御史,却不能尽御史之职,除与王佳氏勾连外,另还涉及十余众,之前因其在皇考前颇有功劳,又念及李大人年事已高,所以朕于心不忍,为此一忍再忍。” “然李大人不仅不知悔改,还结党营私、霍乱朝政,插手后宫,欺隐朕,诬蔑德贵人,自是罪不可赦,着即革职、抄家,以儆效尤。” “李毫索贿无度,王佳氏亦其帮凶,因念华善父子俱在战场,故不另罚,只降华善参将之职,戴罪立功、、、、、、、” 康熙爷此次动静颇大,除当即处置李大人同华善以外,另又处置涉事大人八位,空缺的位子当即便提拔人顶上,这提拔上来的十位,有八位都是汉人,这势头可是前所未有的。 些个不机敏的大人只是心头颤颤,为之自危,然些个敏锐的大人,却从中咂摸出上头这位少年天子不一般的决心。 以前众人对着康熙爷,多少存着些哄孩子似的心,然不知什么时候这位悄然长大,越发的强势逼人了。 (本章完) 第125章 真要放手 第125章真要放手 “娘娘,万岁爷今儿在朝堂上有些大动作,瞧着像是因德贵人而起的、、、、、、” 这头儿康熙爷刚刚处置了李大人一众,那头儿太皇太后便收到了消息,苏麻喇姑细细的说着缘由,连带着将昨儿敬嫔如何当众欺侮德贵人,夜半万岁爷又是什么时候去的永和宫的事儿都一一说来,半分不曾偏袒遗漏。 太皇太后娘娘坐在妆奁前静听着,也不开口也不蹙眉,定定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许久才笑了笑。 “苏麻喇姑,你看哀家面上的皱纹生得更多了,你们总哄哀家,说哀家越发的年轻,可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哀家岂能有返老还童的本事,想来不那么劳心劳力,这才老得慢些,能多陪皇帝陪下头的曾孙几日。” “皇帝长大了,已是不消得哀家再盯着护着了,皇帝办事很周全,便是有心偏袒也不叫人指摘半分,且将人手都收回来吧,莫再打听了不该打听的事儿,哀家忙碌操心了一辈子,也是时候歇歇了。” 苏麻喇姑点头,上前给自家主子一下一下梳着头,心里也莫名的松快了许多,万岁爷能独当一面了,这次太皇太后娘娘大抵是真的要放手了。 不过该有的关切还是要有的,太皇太后不再管前朝同后宫里的弯弯绕绕,只是喜万岁爷所喜,恶万岁爷之所恶,做个糊涂之人便最是安稳了。 “苏麻喇姑,代哀家去瞧瞧玉琭吧,哀家当初说是喜爱她要护着她,然还是为了所谓的大局委屈她良多,仗着她的懂事一味的叫她忍让,她在旁人跟前儿吃够了亏,总不能在哀家这儿还是如此了。” 太皇太后叹着,想着玉琭那双像极了端献的眼睛,太皇太后心中不由得愧疚更多,当年她没能护住女儿,眼下又没能护住玉琭,也不知端献可曾怨她,玉琭可曾怨她。 苏麻喇姑伺候太皇太后娘娘一辈子了,自是看得出眼下娘娘难过在何处,不由得劝了一句,言语中也尽是无奈。 “一入后宫深似海,谁又能未卜先知,谁又能对得起谁,娘娘何必自扰,且能过好咱们自个儿的日子就够了。” 太皇太后点头,轻轻拍了拍苏麻喇姑放在她肩上的手,若无苏麻喇姑陪伴,她亦是不知要如何排解了,这会子也不多言,只管打发苏麻喇姑去瞧瞧玉琭,又让春白去了趟阿哥所叫来孩子们,她也是时候好好享受一下含饴弄孙的乐趣了。 待苏麻喇姑到永和宫时,玉琭还未能起身,苏麻喇姑不叫人打搅了玉琭,依旧是立在一旁看看人便罢。 花月莺时在一旁伺候着,只怕昨儿的逾矩惹苏麻喇姑训斥了什么,且别看昨儿是万岁爷起头放纵的,然万岁爷岂能有错的,错的只能是她们主子罢了。 二人战战兢兢地伺候着,可苏麻喇姑却什么都未说,只是留下了好些进补药材,嘱咐她们好好伺候着主子便是。 待送走了苏麻喇姑,花月莺时无声对视,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解,不过她们也不消得刨根问底儿,只是知道眼下她们主子安安稳稳的过了这关就够了。 待玉琭醒来已然是黄昏时了,康熙爷就在她身边儿倚着看书,玉琭揉揉眼睛,有些怔愣,一时竟分不清现实还是梦里,昨儿闹得太凶了,她这会子还未缓过来神儿,只觉得身子也没一处好地方了。 玉琭癔症似的看着康熙爷,只觉得这人有些不一样了,可又不知道哪儿不一样了,想来是没了昨儿的犹豫颓靡,康熙爷那明亮锐利的眉眼,尽给人运筹帷幄、镇定自若之感了。 “看什么呢,竟一眼不眨的。” 玉琭一动康熙爷便发现了的,先前只是看着玉琭的迷糊样儿没出声儿。 小丫头没了昨儿赌气倔强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娇憨,然想想昨儿玉琭故意气他的样儿,康熙爷轻轻哼笑一声儿,捏了捏玉琭的脸去,倒也不是不喜,只叫人觉得又可恨又可爱的,气得牙痒痒。 玉琭皱巴着小脸儿去多康熙爷的手,睡多了还懒懒的不愿起,只嘟囔着回话:“自是看您呢,昨儿臣妾那样说话,只怕您还气恼着,便是做了您的手心手背,也比不得心头肉不是。” 康熙爷直笑,点着玉琭的鼻尖儿道人一句贪心,不过手心手背这样的肉麻话都说出来了,一句心头肉倒算不得什么了。 见时候不早了,再不起只怕又该睡了,康熙爷托着玉琭的脖颈儿将人扶了起来,眼中含着些促狭。 “快起身吧德贵人,再不用膳只怕你要将朕的心头肉饿瘦了,朕可是不依的,定然要琢磨着如何罚你。” 玉琭瘪瘪嘴,接过康熙爷搭在她肩上的外衣穿好:“可见咱们万岁爷没消气,总要琢磨着罚德贵人,求万岁爷给德贵人个痛快吧,别用钝刀子磨。” 穿好了衣裳,玉琭也不下床,只管搂着康熙爷的脖子去,见人心情还算不差,可得好好问问好解了心结,吵归吵闹归闹莫不能伤了感情。 “爷,说真的呢,你到底还气不气我了?你若还气我,我跟你道歉我什么都改,不过我是不气的,得了你昨儿那句手心手背的话,我再没什么不知足了。” 康熙爷只觉得玉琭这话问得多余,他若是还恼着,昨夜里定然不会来,今儿也不会在朝上收拾了欺负玉琭的人去,眼下更不会守在玉琭跟前儿了。 不过只怕小丫头参悟不透,康熙爷只管抱着玉琭去,细细的给人说了自个儿的心。 “朕气也不气,知道你也是为难的,以后同人不对付,想来多半还要用了这招儿,朕许你用,但是再有下次别这么下本儿了,你就这么实在的,受伤也得实打实的受,就不会装柔弱吗?” “朕虽不喜孝昭仁皇后,可细细想来她的有些手段也不是不可取,她是真体弱,你便装得体弱,她亦激动便要晕过去,你也可以见势头不对便晕过去啊。” (本章完) 第126章 为了以后 第126章为了以后 “即便旁人都知道你是装的又能如何,只要朕在人前信你是真的就够了,正好趁着眼下养伤的机会,叫人觉得你不能打不能罚不能说不能骂,她们在应对你时自然就不敢肆无忌惮了。” “遇事多随机应变些,你只记得朕是信你的,不会因你的手段厌了你就够了,这次朕不跟你计较什么,但不能再有下次了,朕宁愿你名声受累,也不愿你身子遭罪的。” 玉琭紧忙点头应下,昨儿吃了亏之后也是后悔了,王嫔下手狠,真真是一点儿没收着劲儿的,她现下脸还有些微微的肿,幸而昨儿敬嫔没戴护甲,若是带着护甲只怕她就毁了容了,真真是得不偿失的。 “记得了,我以后定然随机应变着,不过别我装柔弱习惯了您也习惯了去,我若真病了,反倒不得您紧张了。” “怎会,这后宫里除了你便没有叫朕紧张的了。”康熙爷抱着玉琭叫人坐好去,细细的的给玉琭穿了绣鞋。 如此屈尊降贵,便是不开口说什么心疼的话,玉琭自也感知到康熙爷对她的珍惜。 二人一道用了膳,康熙爷却没留宿,只是抱着玉琭亲昵了一会子便要走了。 因着康熙爷常来,玉琭也没什么留人的习惯,今儿倒是腻乎着不舍了,手指勾着康熙爷的腰带,眼神儿里带着勾子似的。 “玄烨,今儿咱们夜里什么也不做,跟我一道好好歇歇吧,再回乾清宫还得叫人收拾,怪麻烦的。” 头回这么邀宠,玉琭心里臊得不行,声儿小小的,还未说完便先红了脸去。 康熙爷面上含笑,听小丫头这话险些便鬼迷心窍地答应了,若非他还留有些理智,今儿便也走不了了。 “今儿只怕不成,朕下午只顾着来陪你了,还有好些折子没看完呢,都是不能拖的。” 康熙爷揽着玉琭解释了一句去,心里也不舍着,可他为了他同玉琭以后的自由,少不得趁着年轻多忙碌几分去,加大的对朝廷的掌控,后宫女眷自不能再仗着娘家的势力作威作福,想来也能叫玉琭在后宫里多些自在。 “为了以后的不为难,朕想来要好好忙碌几年了,不能总同你在一块儿贪图享乐松快去,朕制衡归制衡,不过朕不会再为了谁委屈你,凡有空了便来寻你。” “你好好照顾着自个儿,你知朕念着你,断不会为了谁忽视了你便是了,莫总用思念折磨了自己。” 玉琭一听这个,也做不来挽留邀宠的心了,只是心疼康熙爷,好抱了人一阵儿去:“放心吧,我定然不叫你多操心了什么,只是你也多顾着些身子,不能总熬着。” “平日里只怕我不能常去乾清宫寻你,可能经常叫魏启或是谁给你送去些吃食汤水,也好缓解些你我的思念惦记?” 康熙爷点头,就没有不答应的,还直言二人可常通信往来,且又同人温存了一阵儿,这才摆驾回了乾清宫去。 玉琭目送着康熙爷离去,只怕自个儿心头空落落的难受,枯坐了一会儿,便叫花月莺时伺候笔墨,她练练大字静静心,总好过惦记着人去。 康熙爷说忙果真是忙的,直到中秋节那日,都不曾来永和宫一次,也不仅是永和宫,康熙爷连后宫都未曾踏足,想来是被康熙爷处置王嫔的手段弄怕了的,除了玉琭之外,竟无人敢叫人去乾清宫送些汤水或是关怀。 玉琭借着养伤也一直没有外出,幸而自康熙爷从永和宫走的那日的第二天,佟佳格格便入宫了,这倒是叫玉琭少了几分寂寞。 佟佳格格到底是同旁人不一样的,她是康熙爷的亲表妹,比旁的都亲近。 她一来便去见了康熙爷,也不知兄妹二人说了什么,总归先前给佟佳格格准备的承乾宫是闲置了下来,住进了承乾宫的以南,永和宫斜前方的景仁宫。 在景仁宫受罢封赏,佟佳贵妃谢了恩在景仁宫招待了后宫女眷罢,下午便直接留了玉琭没叫人回去,好好说了会子体己话。 “我原当姐姐住承乾宫的,那样咱们做了邻居,日日走动也近得很,眼下姐姐住景仁宫了,到底是远了几步了,不知姐姐怎么选了这处,可是承乾宫有什么不妥?” 玉琭同佟佳贵妃还算是亲近的,这会子也只管问了心中的疑惑去,佟佳贵妃笑笑,打发了跟前儿的奴才们,这才拉着玉琭说话随意了些。 “我也不瞒你,我就是嫌承乾宫晦气,孝昭仁皇后在承乾宫住了这么多年,她又是个药罐子托生的,只怕将承乾宫都腌入味儿了,她这才走了多久啊,我才不想沾了她的晦气呢。” “西六宫离僖妃太近了,我又不屑同她挤着去,便择了景仁宫,这处离你的永和宫不远,地方也好,虽是名字叫得不如承乾宫大气,可我瞧着是很不错,便也不挑挑拣拣了。” 玉琭笑笑,这才露了真切去,满后宫这么多人,只怕再没有一个比佟佳贵妃说话更直接坦荡的了,嫌弃孝昭仁皇后的话想说就说,无一丝丝顾忌。 不说这晦气的人了,玉琭又关切了佟佳贵妃的额娘去,这人一回去便是几个月,也没听得她额娘见好的消息,若不是要过中秋了,佟佳贵妃只怕还不急着回来呢。 “不知太太如何了,先前姐姐走得急,我也没来得急关切姐姐什么,几日前福成来瞧我,我还想着叫家里妹妹去府上代我看看,还没什么信儿来姐姐便回来了。” 佟佳贵人倒是知道玉琭叫人来府上关切了,这也是她为什么着急回宫的缘故,然说起额娘了,到底是心头沉沉,止不住的叹。 “我额娘身子原就不是个好的,偏她生我生弟弟们时生得密了些,身子一直亏欠着,直到先前,不过是入夏时被下头的侍妾格格气了一遭,便病倒了的,养了几个月还不见好,起身动一动便难挨。” 佟佳贵妃忍着泪,怕自己忍不住情绪,又发散着说了几句旁的。 (本章完) 第127章 遗传心疾 第127章遗传心疾 “赫舍里家出来的格格都是这般虚弱的身子,长寿些的也不过四五十,福薄些的刚嫁人有孕便没了命,我额娘心肺不大妥帖,赫舍里皇后也是这般毛病,你不知当年的赫舍里皇后生太子的事儿,我倒是知道几分。” “当年赫舍里皇后难产,也不仅是太子在胎里长得大了些,也是有这心肺毛病的缘故,若是赫舍里皇后没这家传的旧疾,想来也不至于熬不过去的。” “竟还有这般隐情。”玉琭压着声儿惊讶,若非佟佳贵妃说,她还只当赫舍里皇后只是难产呢。 眼下医疗不发达,想来叫太医瞧了,也只是知道赫舍里氏有这样遗传的毛病,只是身子弱些罢了,也看不出什么要紧的,然她们不知是什么才引起的病发或是死亡,玉琭常关注这些,倒是知道几分。 有心脏病的人多半是不适合怀孕的,倒不是怀不上,而是孕期有风险,胎儿会使孕妇的各组织器官耗氧量增加,孩子月份越大,消耗的便也越多,给心脏的负担便也越重,严重的还会引起心力衰竭,存在猝死风险。 就是靠着现代医学,有心脏病的人是否能怀孕还得经医生严格评估,即便孕期严密监控身体情况也有不幸的概率发生,更不要说在这封建落后的清朝了。 佟佳贵妃的额娘想来还不算太严重,更是幸运,到现在才加重了病情,而赫舍里皇后便不幸得多了。 那佟佳贵妃呢? 不知佟佳贵妃身子又是什么个情况,一来有她额娘的几分遗传,二来同康熙爷又是近亲,只怕危险重重,孩子也多半不会太好。 这话玉琭不好说,更不能说,佟佳贵妃还盼着早早的生了阿哥便算是完成了任务呢,若是说了,这不是叫人希望破灭嘛,再者她定然也拦不住佟佳贵妃想试试的心。 她这话若是说了,且等着以后佟佳贵妃怀孕生子,母子均安她落不到好,要是不好,她玉琭也得被佟佳贵妃恨了去,恨她乌鸦嘴咒了孩子。 玉琭抿了抿唇,没敢多言,只是跟着佟佳贵妃一并叹息罢了,只盼着佟佳贵妃最好晚几年再有孕,年纪小小便做了额娘,这生孩子时的危机便又多了一层去。 好在佟佳贵妃不是个消极的性子的,伤心事儿说两句便罢,这会子又瞧着玉琭略显憔悴的脸,关切人去。 “我先前说了什么来着,僖妃不是什么好人,身边儿招来的也尽是爱惹事儿的,你同她亲近定然要吃了亏的,好在你得宠,有万岁爷护着你,不然可得罪受呢。” 玉琭忙不迭的点头,无不认同这话,且别看当日动手的是王嫔,可若不是僖妃暗中助纣为虐,这事儿也闹不了这么大的,僖妃可算得上帮凶。 “幸而叫她们都见了万岁爷的手段了,又是叫王嫔禁了足,又是夺了人封号的,想来是都畏惧呢,倒也不敢挑我的刺了。” 听这话,佟佳贵妃不由得惊诧:“什么?你竟觉得僖妃她们只是畏惧这个吗,你不知万岁爷为你做了什么?” 这话可是将玉琭问懵了的,难不成除了这些还有旁的?就这些便对玉琭来说足够重了。 只一瞧玉琭这般神色,佟佳贵妃便知道玉琭是什么都没听说了,还不由得羡慕玉琭,这傻乎乎的还有人肯这样疼她。 “万岁爷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在乎你呢,那收集李大人和王佳氏往来信件的事儿素来是我大哥替万岁爷办的,原依着万岁爷的计划,该是等战事安稳了,再说处置的人事儿,为了你,万岁爷可是连筹谋也不顾了的,只为给你出出气呢!” 佟佳贵妃细细的同玉琭说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玉琭越听越是惊讶,越听也越是不敢信。 她也是听说过几分前朝的事儿的,只是没多想,也不敢想。 谁道康熙爷竟肯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还只当康熙爷是借她同王嫔的不对付才引出了这事儿处置了人去,没想到她竟是目的是缘由,而不是捎带着的。 怪不得康熙爷这样忙,怪不得康熙爷说为了他们的以后要好好在国事上尽心,玉琭心头发烫,鼻尖儿发酸,原以为自个儿是个聪明通透的,谁道也不过如此,连身边儿人的好都看不透。 “若不是姐姐说了,我竟还不知,还琢磨着如何利用万岁爷的喜欢叫他对我心软呢,眼下看来,是我愚笨不堪,不值得他这样对我好了。” 佟佳贵妃笑着,她到底是对康熙爷没什么爱慕情,这会子只是作为表妹,看表哥同玉琭耽溺于情,在对方面前都变得傻乎乎的样子,还看得挺乐呵。 怕玉琭因此落泪再引得表哥心疼,佟佳贵妃只管拍拍玉琭的手背劝着。 “你是傻乎乎的不假,然表哥对着你也没聪明到哪儿去,值不值这样对你不是你说得算的,表哥他心甘情愿呢,你倒也不必愧疚,为自己打算不是什么错,若一点儿不为自己打算,那你才是真真的傻呢。” “好了,可别在我这儿落了泪,好似我欺负你了似的,回你的永和宫慢慢琢磨去吧,我可不再留你了,今儿我受封,表哥得来临幸我,我对着表哥够别扭了,你若还在这儿,只怕我和表哥都不知该怎么面对你了。” 佟佳贵妃一口一个临幸,是真真一点儿不臊的,玉琭听着也是哭笑不得,被人这么一打岔也顾不上心里难过了,对佟佳贵妃也生不出什么嫉妒的心来,只是起身也打趣了一句去。 “那我明儿一早来,亲手给你做碗红糖炖蛋补补身。” “你这促狭的,我堂堂贵妃还能缺你一碗红糖炖蛋不成?”佟佳贵妃挽着玉琭的胳膊笑骂了一句,不过说起吃的了,她倒是馋了旁的。 “你若真有心,便给我蒸几个蛋挞来,自打我回府后便没再用过了,先前同你学也没能学会,叫家里厨子试了几次都不成,也不知是哪儿错了的,且惦念着这口。” (本章完) 第128章 福成所求 第128章福成所求 不过是些个吃食罢了,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儿,玉琭无不应的,这便起身回去准备了,手头儿有了事做,也没什么工夫去想康熙爷是如何同佟佳贵妃相处的了。 说来也不过是些个吃食罢了,佟佳贵妃自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便是对什么再什么新奇也不至于叫她惦念到这个程度的,不过是怕她难过罢了,玉琭领佟佳贵妃的情,准备起来也越发的认真。 除了先前蛋挞鸡蛋糕这种简单的点心外,玉琭又琢磨了几样,这会儿也都一一试试,明儿叫人早些送去,康熙爷也能跟着尝尝鲜。 如此忙碌着,玉琭也没去刻意打听康熙爷什么时候摆驾景仁宫的,只隐隐听得有琴声飘来,待玉琭累极睡过去的时候这琴声也未停,莫名哄得她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玉琭也没去景仁宫,只是叫花月代她往景仁宫走了一趟罢了,这会子佟佳贵妃果然是还未起身的,康熙爷也不在,且听下头的奴才说,今儿万岁爷虽不消得上朝,还是早早的回了乾清宫处置政务。 玉琭听到这消息,心中莫名好受了些,然不等她打发魏启另拿一份点心交给康熙爷,魏珠反倒来了,想来是来得急,待进了永和宫站定还有些微微的喘。 “给贵人请安,万岁爷请您去一趟呢。” 玉琭意外,也不知什么事儿这样十万火急的,紧忙起身问了一句:“且不知万岁爷寻臣妾作甚?臣妾这身儿随意了些,这便更衣随公公去。” “是关于您弟弟福成侍卫的事儿呢,您还是快随奴才去吧,这身儿打扮也不失礼的。” 哪儿还有什么时间给玉琭更衣打扮去,若是事儿不急,这会子也不至于是魏珠来了,倒也来不及细说,魏珠只说了事关福成侍卫,玉琭当即也心头慌慌,顾不上那些有的没的了,只管跟着人去。 一路上尽顾着忐忑了,玉琭也没来得及问魏珠什么,且到了乾清宫,玉琭一眼便瞧见跪在殿中间的福成毫发无损,再看康熙爷,面上也没什么气恼之色,这才稍稍放心下来,上前规规矩矩的朝康熙爷见了礼去。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万福金安,且不知福成做了什么事儿叫万岁爷不喜,臣妾代弟弟给您赔罪。” “快快起身,福成并无过错,你不必紧张着,朕叫你来只是想让你知道福成心中所求,这事儿颇要紧,朕不好决定。” 康熙爷上前亲自扶玉琭起身了,倒也是几日未见玉琭了,心里怪想的,然思念的话不好当着人面儿说,只待先解决眼前的事儿才是,康熙爷只深看玉琭一眼,稍安抚一句便罢,叫福成跟玉琭说说今儿的来意。 “说说吧,若你所求之事得你姐姐点头,朕便同意你去,若是你姐姐不愿意,那你也趁早歇了心思,这世上除了你们额娘,想来便是你姐姐同你最最亲了,你自作主张瞒着你姐姐来求朕,就不怕叫你姐姐伤心挂怀吗?” 康熙爷来了这么一句,直听得玉琭糊涂得紧,且不知福成这是求了什么不该求的,叫康熙爷这样说,然看向福成,福成竟还犹豫着,抿着唇就是不开口。 僵持了一会子,末了还是玉琭急了,怎么听得个真相这样难,且蹲下去攥着福成的肩膀直问。 “福成,你便是不说姐姐也多半猜得到,你能求到万岁爷跟前儿,定然是要紧的事儿,然着要紧的事儿还偏不叫姐姐知道,那多半是以身涉险的。” “姐姐知你懂事,一心要做了姐姐的靠山,不想叫姐姐受了什么委屈,可姐姐也不想你为了我做了什么不该的,姐姐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可你若是不说,那姐姐是万万不肯答应的。” 只一听这话,福成可急了,好不容易逮着一机会,怎么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错过了,今儿便是惹姐姐恼,他也得说出来去,然不好叫姐姐担心了,只好避重就轻,捡了些不打紧的说。 “臣、臣就是听说万岁爷有意从侍卫中择些个可靠的去战前,想自荐罢了,先前华善将军父子二人降职,同他们有干系的也都牵连了去,这般一来,宁南靖寇大将军手底下便缺了不少人。” “御前一等侍卫已然是择了不少了,万岁爷总不能将身边儿的人尽数派去,三等侍卫倒是多的,守城门的事儿多臣一个不多,少臣一个也不少,便想着自个儿有把子力气,也能在将军跟前儿跑跑腿儿、、、、、、、” 福成这般一解释,玉琭当即便明白福成的心了,为何先前那样信誓旦旦的说给他五年的工夫,原是在这儿等着呢。 她先前还未想通为何福成说给他五年就够了,只当小孩儿在说大话,明明走侍卫的这条路子,五年才至多叫他当了二等侍卫去,然二等侍卫离一等御前侍卫又是一大截儿,这可不是再给他五年就能成的。 可他若是真能上了战场,但凡立功,别说五年,就是一年的工夫也能连越几级去,可这一切都建立在福成有命去受赏,一旦没了命,再大的奖赏也落不到他头上去。 玉琭可不信福成只是去战前跑腿儿那样简单,若只是跑腿儿,何必跑那么远,怕不是福成打着冲锋陷阵的主意呢,若不然,也没军功可捞的、、、、、、 且不等着玉琭想完,康熙爷便直接点破了福成:“福成,你若真只是想跑腿儿,朕成全你,可你若再避重就轻诓骗你姐姐,朕直接视你为欺君,以后无论什么,再别想求了朕。” 康熙爷黑着脸一唬,福成当即又拜,为难得红了眼睛,再不敢欺瞒,利利索索的说了心里话去。 “臣想入军建功立业,征战沙场,不求高官俸禄,臣只想替万岁爷保卫江山,只想保护姐姐。” “姐姐,你先前受委屈的事儿弟弟听说了,弟弟只恨不能杀了欺侮你的人替你报仇,然弟弟没能耐,若是冲动反倒要连累了你。” (本章完) 第129章 不瞒军机 第129章不瞒军机 “唯弟弟舍了这条命,去争了旁人不敢争的,这才能叫人不敢看低了姐姐您。” “姐姐,你就同意我去吧,臣求万岁爷,求德贵人成全!” 自听说姐姐不仅被王嫔打罚,还险些被扣上了祸国殃民的名头,福成就没有一日睡安稳过。 当日他守门,只是瞧见被剥了官服压下去的李大人,他便攥着刀柄压不住杀心,若非有德克新拉着他,他险些要干了傻事。 下了值,德克新想来是看出他的恼怒不甘了,便邀他吃酒细细劝慰了他,因佟佳贵妃同玉琭关系亲近,德克新也亲近待着福成,且劝了半晌儿没劝住,便干脆告诉了另一个法子去,那便是去建功立业。 爷们儿光是倚靠着姐姐们伺候万岁爷得来爵位算什么本事,照样被人看低了去,在朝堂上也没什么说话底气,唯有靠自己,那得来的功绩才叫人不敢轻视了。 吃酒吃得正酣,德克新也说着说着激起来几分热血气概来,男儿在世就该建功立业做了大英雄。 然他一回家兴冲冲的告诉父兄,便当即被泼了冷水去,他们佟佳氏的子弟可不消得拿自个儿的命搏前程。 再者他们一家该往哪儿走,走到何种地步也不是脑袋一热便决定的事儿,且得看万岁爷想叫他们如何才是,自是不必像福成似的,想要什么还得自己用命去挣。 翌日德克新蔫蔫地来当值,险些不敢面对了福成,明明一道吃酒时还说好一块儿去呢,一夜过去他就得反悔了,然福成却是不怪德克新的,只是心中更加认定了此事。 他必是要争一争的,为姐姐,也是为他自己,更是为弟弟妹妹们和他们以后的孩子们,若不挣着往上爬,眼下是他同姐姐处处受委屈,以后便是弟弟妹妹同下头的孩子们作难。 总要有一个人领头的,若能成,便有光前裕后之功,以后他乌雅氏未必不能成长为佟佳氏、钮祜禄氏那样的名门望族。 福成打定主意要好好争了前程,这才来求的万岁爷,万岁爷正叫人寻着人手呢,定然不会不同意他毛遂自荐,只是姐姐就不一定了,他这才瞒着些。 谁道万岁爷这样在乎姐姐,竟直接将姐姐叫来了。 福成通红的眼睛望着姐姐,只怕姐姐不同意,若错过这次机会,且不知下次又是何时了。 对着福成眼中的忐忑和巴望,玉琭亦是为难,一边儿是弟弟想护她的心,一边儿又是弟弟的安危,她打心底儿不愿弟弟涉险,可若是一味的拒绝,只怕亦是伤了他们姐弟情分的。 “福成,你还小呢,姐姐便是真需要你护着,也不会叫你这般年纪就战场上拼命。” 平日里福成是什么话都听姐姐的,可这事儿却是不成,他再不愿坐以待毙、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被人欺侮了。 “姐姐,大清年满十四者便可征丁,九月里弟弟便满十五了,便是不说年纪,弟弟身高七尺,能拉开三石的弓,经遴选成为三等侍卫便说明弟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不说为自个儿,只为姐姐我也会万分的小心,不叫姐姐担心。” 玉琭听这话,便知道福成是心意已决了,再劝也是劝不住的,玉琭闭了闭眼睛,已是不能再看弟弟那期盼的眼神儿。 “你若是上了战场还要怕受伤,怕我担心,如此瞻前顾后那才是真真叫我放心不下呢,既是去,那便心存死志,有不破楼兰终不还之志,如此抛开了生死外物,只一心杀敌,你这才能为自己夺得生机。” “上了战场,就是比谁不怕死,谁更不要命!” 福成面上一喜,然看着姐姐忍痛决绝的样子又是鼻尖儿发酸,紧忙忍着泪规规矩矩拜了姐姐,拜了万岁爷去。 “臣多谢万岁爷和贵人成全,臣定然不负期盼,不负众望。” 这几日陆陆续续来请战的人不少,若是旁人,康熙爷定然便答应了的,原不答应也是觉得福成年纪小,玉琭又极在乎这个下头的弟弟妹妹们,这才犹豫着不敢轻易决定。 然这会子玉琭松了口,心中有了决断,康熙爷便只管点了头去,自然也是对福成期盼颇多,是真真希望福成能建功立业的,他身边儿可用的人不多,因着玉琭,福成算是一个,只盼着他快快成长起来,也做了他的左膀右臂去。 只见康熙爷亲自将福成扶了起来,拍了拍福成的肩膀鼓舞着人。 “朕素来佩服勇气可嘉之人,然战场之上也不仅凭着一腔勇气便能胜的,还得需要步步揣摩,细心体察,你是个稳重的,朕和你姐姐再放心你不过了,只盼着你早日凯旋,平安归来。” “且下去寻延信吧,听他的吩咐,待开拔前朕亲自送你们。” 福成当即便拜,又谢了万岁爷同姐姐,这才深深看了姐姐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玉琭伫立原地,看着福成的背影许久,不舍的话到底没敢说了扰了福成的心,只抽了劲儿似的依偎着身侧的康熙爷,兀自吸收着担忧和不舍。 “不知福成要被派去哪儿?可有危险?” 玉琭讷讷问了一句,然问了也觉得自己白问,去战场哪有不危险的地方。 康熙爷轻轻搂着玉琭,带着人坐在案前,指着上头的舆图给玉琭瞧,眼下是连军机也不防备着玉琭了。 “放心吧,眼下战局对咱们大清有利,依朕瞧,吴三桂一众猖狂不了多久了。” “五月里尚之信归诚,如此,吴三桂一众形势急转直下,他们欲由秦、蜀入犯这条路便行不通了,眼下在图海同承郡王勒尔锦的严防紧守面前,吴三桂无隙可乘,现退居潭州,意欲死守潭州、攻击江西和两粤。” “因朕早有准备,先前便派察尼防备着两粤之地了,故而吴三桂不足为惧,朕已命勒尔锦备战江西,因王佳氏的缘故,眼下些个将领朕不放心用,这才又择了人过去。” “你弟弟年纪小资历浅,过去也不会直接上战场,得先在军帐中跟着勒尔锦历练历练,这才有带兵的机会。” (本章完) 第130章 朕的福星 第130章朕的福星 玉琭点点头,这才放心了许多,为了弟弟的命,玉琭也不得不绞尽脑汁,想了想历史上的三藩之争是如何走向的。 托家中长辈的福气,她除了没少关注养生之法外,自小还常听历史人文,如此熏陶之下,她大学的专业便是这方面的,虽是毕业了又从事别的行业,可老本行倒不至于全然忘却。 即便眼下地名多同现代不同,这舆图画的也粗糙,可玉琭还是辨认出了几分,想起了这三藩战事的走向。 眼下言胜利还为时过早呢。 玉琭正琢磨着该以什么方式旁敲侧击呢,想来是看她一直盯着舆图,康熙爷好奇着,倒是先开口说笑了去。 “朕说了一通能听懂吗?上头标记甚少,别不是朕说的几个地名你都找不出来。” 这舆图应是专门防备人窥探的,上头一个字一个箭头也无,地名也多是简略地写了个蝇头小字,要紧的地方便圈圈点点,旁的便没有了。 玉琭瞧着山川走势,倒也不难辨认,只管给康熙爷指了指潭州的位子:“万岁爷您可小看臣妾了的,便是再不知军机要务,也不至于连舆图都看不懂的,这儿当是湖南潭州了,这儿是岳麓山吧,臣妾知道的。” 一听这话,康熙爷惊奇看着玉琭,竟不知玉琭还有这本事,他刚刚直说吴三桂先据守在潭州,旁的便没透露了,小丫头却直道出岳麓山,点出吴三桂的老巢来。 “那依你所见,吴三桂为何要驻扎此处呢?” 玉琭笑笑,这问题可不难,康熙爷先前给她解释那话都回答了一半儿了。 “您刚刚也说了,吴三桂意欲由秦、蜀入犯,因咱们的防备,他这条路便走不通了,只能想法子往江西、两粤去。” “臣妾虽不知这仗怎么打的,然想着他吴三桂是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无论他往南还是往北,到底是想朝直隶,朝京城进犯的,毕竟他若称帝却无行宫可住,也显得不那么名正言顺。” “潭州虽好,却不像是栖龙之地,他若是带兵在岳麓山据守,更是早晚得下来,臣妾虽没去过那地方,可听说潭州一带天气多雨,比京中湿热,八九月还不见凉爽,山上更是树多蚊虫多,这地方虽适合藏匿,然他们的将士们又多不是本地人,难免不适应,久居可是要病的。” 如此想法正同康熙爷不谋而合,康熙爷越是听越是惊奇,越是欣赏,只觉得普惠主持所言果真不假,他身边凡有玉琭,便万事迎刃而解,是个福星呢。 如此,他便也不介意同玉琭多透露几句去,听听玉琭的见解,若是真有不一般的见地,对大清也是好事一桩,若无,也没什么损失可言。 “正是,先前勒尔锦的探子还打听出来吴三桂叫人四处购买药材呢,朕同诸位大人便觉得吴三桂至多再有两个月便要带兵动一动,而且除此之外,他若只据守潭州也无法破局,依你所见,他该往哪儿发兵才是?” 玉琭知道康熙爷只是试探她呢,不过考校之意占了多半,倒没什么防备和恶意,她便只管故作苦思冥想一阵儿,又问了两侧兵马走向,问了眼下形式,这才点出了个地方来。 “若勒尔锦大人能阻拦得住,便算是断了吴三桂取江西的心了,眼下便只有两粤可图,然他发兵造反已然一年多的工夫了,当初说是拥立明太子为君的,然这一年多明太子早已不知被他扔到哪儿去了。” “吴三桂用这一年多的时间形成气候,已然不掩藏自己自立为王的心了,眼下咱们大清步步紧逼,他一退再退,若想鼓舞人心发动总攻,想来便只有登基这一条路走,那衡州便是极适合他登基祭天的地方了。” “万岁爷知臣妾爱看史书看游记,便常见笔者于衡州衡山此地多着笔墨,战国《甘石星经》记载,因衡山位于星座二十八宿的轸星之翼,变应玑衡,铨德钧物,犹如衡器,可称天地,故名衡山。” “此地又是佛家仙家香火旺盛之地,便极适合祭天地祀社稷,再加之衡州离潭州并不远,故而臣妾觉得吴三桂退居此处的面儿大,然这只是臣妾猜测之语,也当不得真,万岁爷听听便罢。” 玉琭说罢,还不忘谦虚一句去,然康熙爷可不许玉琭谦虚的,直抱着玉琭好一阵的亲近,一口一个福星叫着玉琭。 这阵子康熙爷忙碌,除了平衡朝中势力之外,便是忙碌战事了,问玉琭的这句也自是他连日来同诸位大人商议的。 因此时江西未定,故而有些大人说吴三桂许是往南发兵的,也有些说他欲往东进发直迎清军的,康熙爷则是一心向好,觉得吴三桂取江西难,多半不会轻易离开湖南。 要知道离衡州近的还有一兵家必争之地,那便是永兴,永兴依耒水而立,此水上接衡州,下通广东,正应了吴三桂对两粤的企图。 玉琭点出衡州可是正说中康熙爷的心思了。 康熙爷见玉琭是个聪颖通透的,所言也给他启发颇多,只管执朱笔圈出永兴,同玉琭说了永兴的紧要。 这些玉琭自然是知道的,然即便康熙爷这会子已然重视了永兴,历史上清军还是在此地两战两败,光是将领便在此折损不少,后耒河南岸失陷,营垒被冲垮,清军不得不退兵,这严重打击可叫清军不少萎靡。 不过眼下不急得说,这战得是明年了,她且掐着时候,届时想法子提醒康熙爷让人注意地势天气,莫大意了才是,之后便是真扭转不成也无妨,后头还有转机呢。 玉琭这会子只静听康熙爷的分析,露出一脸崇拜,随着康熙爷的话说两句便罢,以她的身份到底不好透露太多,引得康熙爷起疑就不好了。 总归确认了福成跟着勒尔锦在江西防备,没什么危机可言,玉琭便也放心了的,同康熙爷说说笑笑,心头倒也轻快。 (本章完) 第131章 给你阿哥 第131章给你阿哥 “膝上的伤可好了?这两日你也不让太医去你那儿请平安脉了,朕去给皇玛玛请安也不见你,尽惹得朕想你去了。” 康熙爷日日忙的脚不点地,甚少去后宫,平日里稍得一会儿喘息的工夫便朝下头人打听玉琭的动向,然少了太医,亦没在慈宁宫见玉琭陪伴在皇玛玛左右,康熙爷惊觉若不去永和宫便没什么知道人动向的机会了。 今儿好不容易叫玉琭来,自是不舍得人再走,午间都一道用膳,康熙爷也不叫人伺候,只管同玉琭亲近着去,同玉琭在一块儿康熙爷这才有了做自己的实感。 玉琭给康熙爷夹了一块儿烩豆腐去,今儿康熙爷点的膳,统共六十道竟几乎都是她爱用的,唯这道豆腐是康熙爷的心头好。 “乔太医给的雪凝膏很好用,不仅活血化瘀,竟还有去疤的功效,臣妾膝上原还有几道子浅浅的印,眼下连涂了几日也不显了。” “得皇玛玛关切,近来只管叫我好好养养身子,不消得早起去伺候,若是万岁爷您想我,我日日早起去慈宁宫呆一会儿,待您请罢安我再回去也使得。” 玉琭规规矩矩的会话,可康熙爷才不想要人的规矩,一抬眼对上玉琭含着笑意的眼神儿,康熙爷筷子一撂也不用了,只管拉着玉琭的手指去。 “你就逗朕吧,几日不见你,朕连你一声儿想都得不到了,可是恼朕冷落了你了,朕这不是忙着,每日连歇息的工夫都少。” 玉琭失笑,对着康熙爷这般样子倒也极心软,哪儿还忍心再逗人,只管拉着康熙爷说了几句体己话。 “我自是想你的,只是又怕贸贸然见你打搅了你,我日日在太皇太后娘娘那儿候着些倒是不麻烦,只是你到底忙碌,当着人面儿咱们也不好多说,待分别了反倒勾起咱们的不舍来。” “如此倒不如不见的,我知你除了忙处处都好,你也知我日日安稳就够了,待有空了再像今日这般团聚,好好解了思念也不迟。” 康熙爷知玉琭说的在理,二人也对此心照不宣,可他先前明明是想多任性些,虽是不委屈了,可眼下的事儿仍缠得他分身乏术,对玉琭到底还是疏忽。 康熙爷轻叹一声儿,眼下说再多的好听话也是枉然,他也不能贸贸然给了玉琭什么承诺,末了反倒叫人失望,便只暂且压着耐不住的心,好好同玉琭温存着,倒是不舍得做了那事儿浪费时辰了。 “朕领你的情,不过你也别总因为旁的委屈自个儿,平日里该出去走走便出去走走,日日窝在永和宫只怕要憋坏了,凡有人敢欺负你,你只管去寻了佟佳贵妃的庇佑,朕已然与她说好了,你尽可信任了她。” 玉琭意外,不知康熙爷何时同佟佳贵妃商议的这事儿,是昨晚吗?还是佟佳贵妃刚入宫的那日,可不论是哪一日瞧着都不大合适谈论这个,尤其是昨晚,昨儿可是佟佳贵妃头一回侍寝呢。 得亏佟佳贵妃对康熙爷只是兄妹情,没什么爱慕,若是有,侍寝当日听得喜欢的人叫她庇佑旁的女人,只怕佟佳贵妃心中要怄死。 然康熙爷这般信任佟佳贵妃,定然不只是因他们兄妹情的缘故,必然得有些利益交换的,玉琭只怕康熙爷为她付出颇多,且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那不知您拿什么同佟佳贵妃换取对我的庇佑?若是叫您为难,倒没这个必要,大不了我日日在慈宁宫伺候,太皇太后娘娘总能护得我。” 康熙爷心道玉琭通透,果真是瞒不过人的,不过这事儿倒也没什么好瞒的,只管告诉了玉琭去。 “倒也不为难的,不过重用佟佳贵妃的兄弟而已,便是她不提,此战朕也要用人,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儿罢了。” 一听这个,玉琭面上稍有些不好意思,只道自己想多了的,然不等她说什么,康熙爷倒是看出了几分,笑她多心。 “你莫不是以为佟佳氏朝朕讨宠爱,想要个流着佟佳氏血脉的阿哥吧?” 且见玉琭面上微红,康熙爷便知自己多半是猜对了的,不由得点着玉琭的鼻尖儿笑笑,笑人傻乎乎的,刚刚说起战事还头头是道,这会子倒是糊涂了。 “凡入宫的,谁不想有个流着自家血脉的皇子,如此便可母凭子贵了,这事儿还消得说吗?不过朕心里有数,给谁不给谁,什么时候给都想得清清楚楚。” “若贵妃有子只怕就顾不上你了,若僖妃有子只怕更为骄纵,朕思来想去的,得叫咱们的阿哥排在她们阿哥之前才是。” “如此咱们的孩子同大阿哥和太子的年纪相差不大,几个孩子相伴长大,自然比晚生的阿哥们更亲近,朕虽还年轻,却不得不为大清的以后做打算,太子虽为储君,可大清却并非太子一人能守好的,还需得自家兄弟帮衬。” “你是个通透的,朕最是信你爱你不过,自然时时为你考量为咱们的孩子考量,他若是善武,朕便叫他掌军权,叫他做我大清的巴图鲁,他若是善谋略,朕便叫他辅佐太子,封他做******,除了皇帝,便无人能越得过他了。” “朕大你五六岁呢,想来总是要走到你前头的,你为太妃后能到孩子的府上颐养天年,朕也放心。” 康熙爷越说越远,刚刚还是一派玩笑呢,却说起这遥遥可不及的事儿竟还莫名伤感了起来。 他眼睫微垂着,声儿也放得轻,虽他在心中早已为玉琭考量百回,然思及自个儿百年之后不能同玉琭相伴,到底还是压不住难过。 玉琭意外,竟没想到康熙爷为她和孩子想了那么多,见康熙爷说得自己也难过起来,她心头只觉一片酸软,竟是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只是好好抱紧了人去,且不许康熙爷再胡思乱想。 “说什么呢,什么百年不百年的,咱们眼下俱是年轻,连孩子都没有呢何必想得那样多,不是要给我阿哥吗,你倒是给我啊,我现在就要!” (本章完) 第132章 一声额娘 第132章一声额娘 说罢,玉琭竟还要伸手去解康熙爷的衣扣,康熙爷被玉琭闹得面热,紧忙攥住了玉琭的手,倒也做不来什么伤感了,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儿来。 “竟还有你这样邀宠的,怎么跟个登徒子似的非礼人,再非礼朕,朕可叫人了!” 玉琭才不惧康熙爷的虚张声势,既是被人攥着腾不开手,便只管凑上前亲了亲康熙爷的嘴角儿,引得人更面热去。 “那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小公子就从了我吧,咱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便叫你乐不思蜀啦。” 康熙爷在玉琭跟前儿一软乎,反倒是激起玉琭逗弄人的心来,她原就是个明媚的长相,眼下被康熙爷养的越发娇,这会子放肆地上下打量康熙爷,直瞧得康熙爷心头冒火。 暗道一声儿妖精,康熙爷也做不来矜持的样子了,管他什么青天白日的,先拉着着小妖精放纵了再说,看看今儿到底是谁叫破了喉咙去。 “给你,朕都给你,不就是阿哥,你想要几个朕便给你几个,旁人都是母凭子贵,到你这儿是子凭母贵、、、、、、、” 康熙爷急切着,惹得玉琭也顾不得想什么母凭子贵还是子凭母贵了,只是羞赧地别开头,偏这光天化日的便是帷幔遮也遮不住,叫她视物极清。 知她不好意思,康熙爷还偏要叫玉琭面上更红些,抚着玉琭的肚子叫人好好争气,最好明儿就得了好消息。 玉琭闻言,可不敢再瞎逗了康熙爷了,这不是自讨苦吃嘛,且又求了饶,康熙爷这才放过了她去,到底是思念攒得多了,康熙爷不舍得玉琭走,夜里也只叫人留宿乾清宫,管后宫呷醋不呷醋的,这会子只他们二人快乐就够了。 也是给人看看什么才是实打实的宠爱,别一个二个的得那么一点儿好便沾沾自喜不容人了。 满后宫这么多人,谁也不如玉琭最得圣心的。 不仅如此,康熙爷格外体贴,翌日一早更是许玉琭坐着轿子回永和宫的,得这消息,后宫里不少人撕烂了帕子咬碎了牙,不明白自己哪儿不如永和宫的那小妖精了。 且不管旁人如何想的,康熙爷是真真对先前他二人的话上了心,待玉琭回去没一会子,康熙爷还特叫太医给玉琭请了平安脉去。 且算算时日,玉琭可都伺候他一年了,皇恩雨露多半都给了玉琭一人,玉琭平日里身子康健,想来也是该是有信儿了,康熙爷越是想越是后悔昨日放纵,一来真怕玉琭万一有孕了,二来也担心玉琭年纪小,经不住,多了反倒对她身子不利。 说好要给玉琭阿哥呢,总不能弄巧成拙了。 太医给瞧了,只言德贵人身子并无不妥,旁的便没有了,康熙爷这才松了口气,然又怕玉琭着急,少不得叫人关切着。 眼下正是吃肥蟹的时候,康熙爷赏了玉琭六只阳澄湖大闸蟹去,直言这个月若是不中正好,免得亏了嘴,下个月再努力也不迟的。 玉琭看了康熙爷的手书止不住的笑,倒也对人的小心翼翼和体贴入微受用至极,干脆自己掐算掐算月事,给康熙爷送了信儿,叫人下个月初再尽心尽力,她马上就要来月事了,昨儿的努力只怕是白努力了。 康熙爷收了玉琭着信儿没再回,只是兀自不好意思了一阵儿,另又叫了乔太医来细细问了,知孩子的事儿也不是玉琭或是他一个人的事儿,便让乔太医给他同玉琭都开些调养的方子。 亦趁着眼下暑气微消不算热了,每日再挤出一个时辰的工夫练练骑射强身健体,如此阿玛额娘身子都好,孩子自然也来的康健。 因满心尽是玉琭,康熙爷对后宫其余人自然也是越发的应付了,原康熙爷来后宫的次数就不多,至多一个月五六次,眼下便更是少了,来后宫三两次都是多的,还尽去了永和宫一处。 末了还是太皇太后颇有些看不下去了,只怕便是有佟佳贵妃护着玉琭也不成,这才劝着康熙爷好歹往别处看看,康熙爷颇有些不情愿,可为了玉琭不叫人嫉妒了,这才勉强翻了旁人的牌子。 然也不知康熙爷是有意还是无意,新进的人康熙爷一概没宠幸,只挑了荣贵人和戴贵人两个老人罢了,也算是叫二人替玉琭分担些个嫉妒了。 然时至冬月里,天都寒了,玉琭还是没什么消息,康熙爷同玉琭急也急过了,眼下反倒方平了心态,只盼着缘分罢了,兴许不经意间孩子便来呢。 不过还唯等二人盼得什么好消息,阿哥所反倒又不太平了,眼下天猛然冷了,各殿刚开始用炭火,一进一出一冷一热的大人还算是受的住,可孩子们难免要病。 一时间风寒势头汹汹,不光是几个小的病了,便是连纯禧和大阿哥这样稍大些的孩子都没能幸免。 佟佳贵妃掌六宫,少不得关切了阿哥公主们,玉琭乃佟佳贵妃的左膀右臂,又同纯禧极亲近着,自然没少跟着佟佳贵妃在阿哥所帮衬忙碌,一来二去的,孩子们也同二人越发的亲近了。 纯禧、大阿哥他们便不必说了,到底是有自个儿的额娘的,不至于对佟佳贵妃或是玉琭太过依赖,可小太子却不然,他自小没额娘,也没同类似额娘的人亲近过,身边儿尽是嬷嬷宫女,她们便是再疼小主子也得有度,自是亲近不足,疏离有余。 眼下佟佳贵妃衣带不解地照顾太子,小太子便对佟佳贵妃极其依赖着,想来是病中爱撒娇些,竟是连夜里都快离不得人了。 佟佳贵妃是个心软的,她只被小太子这么一求便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只管陪着,白日里哄太子用药用膳,时而还为太子读书陪他玩耍,太子两三岁的年纪,正是会说话还不怎么学规矩的时候。 一开始还称呼佟佳贵妃为佟娘娘,后来竟冷不丁的叫了佟佳贵妃一声儿额娘,这可就逾矩了。 (本章完) 第133章 背后关系 第133章背后关系 对着小孩儿这声儿额娘,佟佳贵妃心里可是惊大于喜的,脸色一紧,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伺候太子的嬷嬷们,紧忙轻着声儿抱着太子劝了一句。 “太子慎言,本宫关切您乃是职责所在,当不起您这声儿称呼,太子唤本宫娘娘便是了。” 佟佳氏虽贵为贵妃,又统理六宫,可她再尊贵也贵不过元后,也贵不过太子爷,小孩儿这一句虽是发自内心,可若是往严重里说,她佟佳贵妃便是生了异心,有拉拢太子觊觎后位的心思,这罪过可就大了。 然太子年纪甚小岂能知其中厉害,小孩子对周围人的情绪最是敏感不过,见刚刚还和蔼可亲的“额娘”忽地变了态度,他也跟着怯怯地不敢再应了声儿了,连佟娘娘都不敢再叫了。 立在一旁的玉琭岂能不知道厉害,见佟佳贵妃为难,这便要上前想将太子接过去,且把孩子哄得开怀便是了,太子眼下年纪小还不记事,想来过两日不见,下头人再多教教规矩,太子便不会再随意唤了谁额娘去。 “太子,您看这是什么,这是小老虎、、、、、、” 玉琭拿着手边儿的布老虎晃了晃,正欲吸引太子的视线好将孩子接来的,谁道不等她这话说完,一旁的郝嬷嬷便先一步将太子给抱了过去。 她虽是知道这事儿怨不得佟佳贵妃,可因立场不同,便得做出些个不愿让太子同佟佳贵妃多接触的样子来。 “娘娘,太子爷该进膳了的。” 郝嬷嬷将太子转交给身边儿的奶娘,这话便是要送客了。 佟佳贵妃同玉琭自是明白,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佟佳贵妃只稍嘱咐一句便罢,这就起身带着玉琭出了阿哥所,连大阿哥同长生阿哥几个孩子也顾不上瞧了。 佟佳贵妃身边儿的一等大宫女莲心倒也是个知规矩的,在阿哥所时也没说什么,然心里到底不忿,只觉得自家主子甚是委屈,那郝嬷嬷不过是个奴才,凭什么这样对主子使脸色的,待走远了这才不忿一句。 “主子,要奴婢说,这郝嬷嬷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您见天的往阿哥所去图什么啊,还不是万岁爷抽不开身叫您多关切些个,您又不是私底下教了太子爷什么不该教的,她凭什么这样待您!” 佟佳贵妃亦是面色不好,心里含着气儿便没应声儿,玉琭见状不由得轻叹,少不得出声儿解释一句缓合些个。 “莲心你有所不知,这太子爷跟前儿嬷嬷宫女多半都是元后身边儿的老人了,她们并非是内务府配的奴才,而是赫舍里氏的家仆,元后早逝,赫舍里氏唯指望太子了。” 太子既是赫舍里氏一族的指望,又怎会让除了万岁爷以外的人亲近了太子呢,太子可是元后拼了命才有的孩子啊,自是不能给旁人做了嫁衣。 莲心倒也不是个愚笨的,自然听出了德贵人的未尽之意,这会子也不好再埋怨什么,只是轻着声儿问:“主子,那咱们明儿可还要来阿哥所关切了阿哥公主们?可要避避嫌?” 佟佳贵妃轻叹,她虽是一贯做事光明磊落,可对于太子的亲近,她的身份十分尴尬,便不得不避一避去,只怕人多想。 “托太子的福,明儿本宫自是不必去了,万岁爷不特叫本宫过去问话都是好的,只是阿哥公主们到底还病着,若他们身子一直不好,本宫也难辞其咎,玉琭,这两日还劳烦你帮本宫尽尽心,等风头过了本宫再同你一道儿去。” 玉琭无不应的,她同纯禧关系甚好,去阿哥所串门儿乃是家常便饭,依着身份对阿哥们也不太能亲近了,自是能帮这个忙的。 “姐姐放心,我定好好替姐姐上心,只是我身份低微,也不能指点了阿哥公主身边儿奴才,姐姐也知荣贵人同惠贵人不大愿意叫我接触了大阿哥和长生阿哥,明儿还得请莲心陪着我去一趟才好,叫人知道我是替姐姐办事的,想来也不敢为难。” 佟佳贵妃拉着玉琭只管点头,且有玉琭贴心陪着,她这才心头舒缓了不少:“若不是还有妹妹帮衬,姐姐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姐姐同我客气便见外了的。”玉琭笑笑,只管先送佟佳贵妃回去,在景仁宫陪着用了膳,这才回了永和宫。 原以为这小小风波就这么过去了,谁道玉琭才将将回了永和宫,都还没来得及更衣,那头儿魏珠便奉康熙爷的命来了,一开口便是问了今儿阿哥所的事儿。 “奴才给贵人请安,奴才奉命前来,想问问贵人今儿太子同佟佳贵妃相处如何?” 玉琭心中了然,亦是不由得腹诽,还能如何相处,小孩儿都叫人额娘了,自然是亲近非常了。 然她琢磨着,康熙爷没直接去问了佟佳贵妃而是叫人来问了她,自是想听些公正的,直接说了佟佳贵妃同太子亲近却是不妥,她便只避重就轻,多说了几句太子的情形。 “太子爷懂事,佟佳贵妃和善,相处起来自然是好的,太子爷愿意同贵妃亲近,只是臣妾瞧着这亲近也不是专对着贵妃一人。” 魏珠深看了德贵人一眼:“贵人此话怎讲?” 且别看魏珠平日里来送信儿送物表现得对永和宫上下极尊敬,可他这尊敬和巴结到底是看在万岁爷的情面上的,今儿不是巴结的时候,魏珠便正经得多了,眼神儿里多是含着探究的,连笑意都少了不少。 玉琭岂能不知,面上也不表露什么,只管捧着茶接连的叹,好似对太子多心疼一般。 “说来以臣妾的身份可怜不着太子爷去,然太子爷长到眼下的年纪,身边儿除了嬷嬷便是宫女,也没个能依靠亲近的,他虽是太子,可也是个两三岁的孩子,眼下正是喜欢依赖、爱撒娇的年纪。” “甭管出于什么目的,后宫没什么敢大肆亲近了太子爷的主子,若非这次阿哥公主们得风寒,贵妃娘娘也不会奉命去阿哥所亲自关切了阿哥公主们,娘娘素来一视同仁,可偏就太子爷离不开贵妃娘娘。” (本章完) 第134章 事有蹊跷 第134章事有蹊跷 “臣妾想了又想,这才明白,大概是除了太子以外,旁的阿哥公主们都有可亲近的人,唯太子只有万岁爷可以指望,偏万岁爷忙碌,不能日日陪着太子,这才使得太子心中空落落的,猛然得了贵妃娘娘的关切,这才止不住的想亲近着。” 说到这儿,玉琭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魏珠自是请德贵人但说无妨,玉琭这才赔罪,道了声儿逾矩。 “知万岁爷夙兴夜寐、宵衣旰食,鲜少有轻松的时候,然臣妾今见太子抱着贵妃娘娘的脖子,巴巴的叫娘娘一声儿额娘,想得了母爱的样子,到底是于心不忍,若是使得,还求万岁爷多关切太子爷几分,且等着太子爷长大了,便也不需要这份关切了。” 听玉琭句句为万岁爷和太子考量,魏珠这才缓和了脸色,打消了几分疑虑,忙又躬身拜了拜。 “贵人甚笃,这话奴才一定替您带到了,只是打今儿上午事发,便从阿哥所传出了些捕风捉影的话来,万岁爷倒也不是不信贵妃的,只是于储君之事上到底不能大意了。” 问清楚了,魏珠这话便是解释来意了,玉琭点头,起身送人:“贵妃娘娘同臣妾明白万岁爷苦心。” “虽出了这样的事儿,然娘娘还是惦记着阿哥公主们的身子,便是生出避嫌的心,娘娘也嘱咐臣妾好生照料着阿哥公主们呢,还请万岁爷放心。” 魏珠见玉琭同贵妃将接下来的事儿都安排好了的,他倒也不必再替万岁爷多言什么,只管客气两句便罢,这就回乾清宫复命。 玉琭亲送魏珠至永和宫门口才转身回去,便是关起门来再无外人了,仍不见玉琭松了眉头。 玉琭倚在贵妃榻上细细琢磨着,原以为这事儿算不得什么事儿的,谁道她们前脚儿走,后脚便有消息传出来,可见背后还有人推波助澜,这便不得不叫她怀疑太子这声儿额娘到底是出自本心还是有人授意了。 若太子无意便罢,可假使有人刻意把太子给教歪了的,那又是为了什么呢?又是谁在背后挑拨着呢? 太子不比旁的阿哥公主们,他可是储君,身边儿伺候的奴才比旁的多出几倍有余,寻常伺候皆是万岁爷同元后给太子遴选的奴才,谁又能买通得了太子跟前儿的奴才随意驱使呢? 后宫统共就这么些主子,同她和佟佳贵妃不对付的也不过那几个,如此瞧着倒是僖妃最有嫌疑了。 于后宫局势上说,佟佳贵妃在位份上便高了僖妃一头,她又是康熙爷的亲表妹,论同康熙爷关系亲疏,自是无人能比得上佟佳贵妃的。 僖妃利用太子来挑拨康熙爷与佟佳氏的关系倒也说得过去,可对付佟佳贵妃用什么法子不成,偏将太子拉扯起来,会不会太费劲儿了些? 再者,利用太子跟前儿的奴才做事也存在相当大的风险,这帮子奴才凡有事儿可直接上报乾清宫,又何必做了僖妃的爪牙呢?凡被发现了那就是要命了,怎么想都得不偿失啊。 玉琭思来想去的也没个头绪,只觉心累的厉害,捏了捏眉心,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主子可是发觉有什么不妥的,可要奴才出去查查?” 想来是见她面色不渝,一旁的魏启捧着点心上前,欲替主子分忧,说罢,一旁的花月莺时也凑了上前,一个给主子捏肩,一个给主子锤腿,不愿瞧主子费心。 见三人凑上来了,玉琭这才想起来她跟前儿的人可是元后的老人,想来能知道些不为人知的,因主仆几个已然相处一年的工夫了,自是知根知底没有不信的,玉琭只管将心中的疑惑细细道来,听听三人的意思。 “先前我同魏珠说时还只言太子是无人亲近关切,是太缺爱了才如此亲近了贵妃娘娘,可眼下再想却不觉得这般了。” “去年太子同阿哥公主们出疹得染疫病,得万岁爷看重,是我亲自伺候着太子爷的,彼时太子爷更小,心思更纯粹,若真是缺爱当是那时候便对我依赖更甚,可观太子对我,也只是比后宫旁的多几分好感罢了,并无什么依赖之感。” “反观眼下,贵妃娘娘只是接连照顾太子几日的工夫罢了,何来得人一声儿额娘的称呼,太子爷平日里又无额娘可唤,也不知是谁教的,这倒是叫人止不住的多想了。” 三人一听这个,当即也觉得蹊跷,且细细想了一阵儿,到底还是魏启最为机敏,这便反应了过来。 “主子,何必想这样复杂呢,先不论起因,也不论是谁在背后挑拨着,端看眼下的结果确确实实是对贵妃不利的,您同贵妃又亲近着,说是针对您也不为过。” 玉琭眸光一闪,没了平日里的温和,反而露出叫人不敢轻视的气势来:“此话怎讲?” 魏启沉吟片刻:“奴才不敢妄议为君之道,然以前常听干爹和上头的大公公们说话做事,今儿抬举这个,明儿又打压那个,想来制衡便是最要紧的。” “万岁爷看重太子,便必然不希望太子格外亲近了哪家,然太子身上流着赫舍里氏的血脉,便是割舍也割舍不走的,赫舍里氏已然是庞然大物了,若太子再同佟佳氏亲近了,只怕太子长大后便不能随心所欲做了新君了。” “故而万岁爷防备着,提防着,端看太子一声儿额娘便引得万岁爷这样重视,便知道万岁爷多么在乎此事了,甭管太子爷有心无心,这事儿定然在万岁爷心中留下了个怀疑的种子。” “即便先前无人挑拨,又此机会,只怕后宫里的有些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了,定然还得生事,您同贵妃亲近着,贵妃不妥,您自然也跟着受影响,贵妃那儿不好下手,可您这儿呢?这便是奴才为什么说此事是针对您也不为过的。” “更别说着宫里的事儿就没有无的放矢的,如您先前所疑,太子能叫出来一声儿额娘,本身便是蹊跷。” (本章完) 第135章 主仆商议 第135章主仆商议 得魏启一言,玉琭只觉豁然开朗,眼下再想太子身边儿人等,即便有元后和康熙爷把关,想来也并非铁板一块儿了。 花月也是个通透的,她到底在元后跟前儿伺候过二年,虽只是二等宫女,可也知上头奴才们的明争暗斗,到了太子这儿想来亦是如此。 “您知道的,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便有利益纠葛,太子爷身边儿的奴才虽都是经过细细遴选的,可因太子偏重喜好,她们仍不会是铁板一块,伺候的奴才越是多,越是容易生出龃龉来。” “太子是储君不假,可太子也只是个三两岁的幼童,眼下需要的奴才以后未必还需要,郝嬷嬷年纪大了,虽是最为忠心,可不知还能陪太子爷几年,余下光是奶娘便有六个,身边儿的一等宫女二等宫女就更是多了。” “这六个奶娘又能留谁接替了郝嬷嬷的位子?下头的宫女谁又能得了太子的宠信?这可说不准的,故而除了伺候好小主子,在小主子跟前儿得脸之外,那必是得再有了旁的助力才保险些的。” “她们总不能去巴结了万岁爷,自然琢磨着亲近了后宫得势的女眷了,眼下传出来些个话道不算什么了,还有的敢设计阿哥,叫人冲撞阿哥,如此才显得她忠心护住,得了阿哥的青眼呢。” “若真是能设计了贵妃娘娘或是您,又扳倒了眼下太子跟前儿得力的人,岂不是一箭双雕,那算计人的双方都获益了、、、、、、” 身边儿若无几个聪明伶俐的帮衬可真真不成,玉琭感慨着,越是同魏启几个相处,她便越是忍不住想感激了太皇太后娘娘同苏麻喇姑,若叫她自个儿选奴才,只怕尽寻了那老实本分不敢惹事儿的,然这种的奴才遇着事儿了也全然无用,不能帮她半分。 “若我你们帮我出主意,这事儿我怕是想他个三天三夜也想不通的。” 玉琭笑着夸了三人,还不吝银子,赏她三人一人五两去,五两银子可都顶他们大半年的份例了,三人自是高兴非常,练练谢过,对主子更是忠心体贴了几分。 “主子谬赞了,若论通透,还得是主子您,奴婢们说的这些话尽是建立在您的发现上的,今儿明明奴婢跟着您一道去阿哥所了,然仍没多想了,可见到底还是愚钝。” 花月莺时谦虚着,倒也是说了真心话去,若无主子多想、无魏启细细分辨,她二人也想不到那么多,更别说以主子的才智,便是没她们,主子也能想得出来。 魏启亦是笑着附和:“应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主子只是被这些弯弯绕绕缠住了,跳出来想倒也不难,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主子当如何应对才好?” “明后两日贵妃娘娘是避嫌了,您都开口应下帮衬之事了,只怕是不好脱身。” 玉琭托腮用了块儿点心,总归相通了旁人的算计,她心头轻松便也不慌了:“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照顾阿哥公主们的事儿我推脱不得,那便只能多带些人为我证清白。” “明儿除了叫莲心跟着,我再去太皇太后那儿求一求,就说我年纪小,也无什么照顾阿哥格格们的经验,一个两个我倒还算忙得过来,多的只怕疏忽,若能求得春白姐姐帮衬最好,若不然,换做玉竹或是南霜也使得。” “有太皇太后娘娘身边儿的人镇着,下头人想来也不敢贸贸然利用了我,且随着太子爷跟前儿的人勾心斗角去吧,我自是懒得掺和。” 三人连连点头,莺时想了想也出了主意:“其实除了太皇太后娘娘身边儿的人,主子您还能去万岁爷跟前儿求个人去。” “毕竟这事儿都知道了,没什么可瞒的,咱们能想到的事儿万岁爷未必想不到,您只管也用了避嫌的名头,便是抛开万岁爷对您的宠爱,万岁爷也可叫人趁机探明真相,故而不会不应您的求。” 主仆四人又细细商议了半晌儿,这才定了下来,玉琭心里也踏实了,翌日一早便依计行事,分别去了慈宁宫同乾清宫求人,倒也都顺利,太皇太后那儿给了春白,万岁爷则直接叫梁九功跟随玉琭左右了,可见重视。 如此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玉琭再去阿哥所可去不少人,郝嬷嬷也不再摆了什么脸色,除点提着人照顾太子外,另跟着玉琭去瞧了其他阿哥公主们。 有了万岁爷同太皇太后娘娘的格外关切,阿哥所的奴才们自是不敢生出什么异心来,太医们诊治得也精心,不过六七日的工夫阿哥公主们便都见好了,个个活泼了不少胃口也上来了。 只是阿哥公主们胃口一上来,伺候着又有些不妥。 依着太医们的意思,阿哥公主们未痊愈前是不能给他们吃饱的,这也是阿哥所养孩子的老规矩的,宁愿饿着阿哥公主们,也不能撑着阿哥公主们。 究其缘由,乃是古人觉得孩童肠胃柔弱,尤其是病中或是刚痊愈的时候尤为虚弱,若多给阿哥公主们食荤腥滋腻之物定然难以克化,故而少不得再多用一阵的清粥小菜保养保养。 可这养生之道阿哥公主们怎能理解,他们正是张身子的时候,病中吃喝不下,眼下好了自然是要捡了喜欢的吃到饱。 纯禧同大阿哥还算是能说得通,太子也自小被规矩禁锢惯了,不敢提了什么想要的,唯荣贵人的一双儿女被惯坏了的,尤其是长生阿哥在荣贵人跟前儿养得最久,几个奶娘也惯着阿哥,这会子便有些不好哄了。 长生阿哥将近两岁,前一阵子刚开始添了辅食,吃饭菜自是比喝奶有味儿,长生阿哥便不爱喝奶了,上午得用了一小碗儿蛋羹,下午得用一碗煮的软烂的红豆泥。 然眼下依着太医的吩咐,嬷嬷们不给长生阿哥吃他爱吃的,长生阿哥便开始不住的闹了,别看这孩子胎里弱,谁道哭起来竟能从早闹得晚,闹得人没主意。 (本章完) 第136章 劈头盖脸 第136章劈头盖脸 玉琭虽还算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可架不住长生阿哥忒难伺候了,回回过去回回这孩子都是哭着的,也不知是谁给惯的臭毛病,一发脾气还要揪人头发、揪人耳坠子。 玉琭不知长生阿哥这臭毛病,心软来着抱了抱长生阿哥,谁道这孩子竟抓着她的耳坠子不肯撒手了,耳坠钩子钩得她耳洞都流血了,花月和梁九功废了好大的劲儿,这才勉强将长生阿哥的手掰开。 玉琭还没来得及诉苦,荣贵人听说了反倒不服,直奔过来朝玉琭发难,张口闭口便是玉琭不会照顾孩子瞎照顾孩子,惹得她的长生阿哥直哭,小手都被抠红了的。 “、、、、、、你我不对付何必恶毒用心牵扯了孩子,长生阿哥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你断不心疼!” 荣贵人一开口还污蔑了玉琭的用心,玉琭一听这话也恼了的,摸了摸自个儿的耳垂,还刺刺地疼着。 “我是不如你会疼阿哥,你瞧瞧你疼得多好,就这用膳一事上,所有的阿哥公主们都依着规矩,唯长生阿哥次次闹着。” “怎么?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就金贵不成!长生阿哥的病刚刚好,脾胃还虚着,哪儿能用了杂七杂八的东西,若是用旁的也就罢了,阿哥还偏喜欢用红豆,还是一颗一颗没煮成泥的那种。” “阿哥那样小,万一呛着了怎么办?我站出来哄阿哥是情分,便是不哄就让阿哥这么哭着我也半分错没有,若是因你胡闹惹得阿哥病了你能担待得起吗!” “你这话说的好似全天下就你对长生阿哥真心似的,阿哥所的嬷嬷们都要害他,太医也要害他!再说了,你现在还没有插手阿哥所的资格,你有什么脸来指摘我!” 玉琭没压着火气,一句句的已然不是同人吵架的样子了,是训斥,是打人脸呢。 她这话刚说罢,谁道下头看顾长生阿哥的奶娘还虚虚的说了一句,想来是怕主子们理论不成,末了还得怪罪了她,到底得争辩一句的。 “贵人好心,可贵人没照顾过阿哥,不知阿哥习惯喜好,这红豆阿哥并非才用一回两回,阿哥时而还自己捏着勺,一颗一颗地用呢,哪儿能呛着了、、、、、、” “在伺候阿哥之事上怎可大意,王奶娘这话说得不该。”一个奶妈子罢了,还不至于叫主子同她对话,花月不甘示弱,当即便怼了回去。 见王奶娘还想再开口,玉琭直只一个眼刀子过去,那奶娘即刻收了声儿,低着头不敢再置喙什么。 然王奶娘不敢开口,荣贵人可不怕的,被玉琭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她岂能忍得住,当即抱着哭嚎的长生阿哥同玉琭理论,还红着眼瞪玉琭去。 这一来二去的可没完没了了,玉琭懒得同荣贵人纠缠这事儿,直接一巴掌狠狠拍在桌案上,那“啪”地一声儿响将在场的都吓得一耸,连长生阿哥都不敢哭了。 都以为德贵人是个柔柔弱弱的呢,谁见过人发这么大的火,那气势竟像了太皇太后娘娘,叫人心头莫名发怯。 “你瞪什么瞪!咱们虽位份相通平起平坐,可我是万岁爷和娘娘钦点来阿哥所看顾的,自是比你有资格说什么,你若不服只管去寻万岁爷、寻娘娘,让万岁爷和娘娘治我的罪!” “你给我等着!” 荣贵人再绷不住脸色了,虽气势不足,可还是逞强一句,当即便抱着长生阿哥想出去寻万岁爷理论,然她只是个区区贵人,即便是长生阿哥的生母,也没得私自将长生阿哥抱走的资格。 知下头的奴才们怕是拦不住荣贵人,梁九功替万岁爷挂心着长生阿哥,紧忙上前拦了拦人,面上还是一贯的笑,可不敢在这时候火上浇油了。 “荣贵人留步,这事儿奴才不好插嘴,可眼下天寒地冻的,长生阿哥年纪小身体弱,风寒也是刚刚好,若是就这么被抱到御前了,只怕长生阿哥的身子骨经受不住啊,还是奴才在此看护着阿哥吧。” 虽是说得和气,然梁九功去抱长生阿哥的动作却不容人抗拒的。 梁九功到底是万岁爷跟前儿的大总管,荣贵人不想松手又不得不松手,红着眼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将长生阿哥给了梁九功去。 “劳烦公公用心。” 只道了这么一句,荣贵人便又狠狠瞪了玉琭一眼,甩着门帘出去了,看方向,多半得往乾清宫走一遭。 然玉琭才不惧荣贵人告状呢,这会子只管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吩咐王奶娘几个伺候好阿哥,这便带着人去瞧了纯禧和荣宪公主,她还等着回去了同佟佳贵妃好好用顿火锅呢,自是不能让荣贵人耽误了她的工夫。 梁九功默默跟在德贵人身后,虽知德贵人半分错儿也没有,可通荣贵人闹成这样到底不好看,再者长生阿哥的问题也亟待结局,且趁着眼下德贵人不用他,他还去太子那儿寻了一趟郝嬷嬷。 郝嬷嬷虽是太子爷跟前儿的人,可她资历最深,从前承瑞、承祜几个阿哥都还活着的时候,便是郝嬷嬷管着阿哥所上下,虽眼下郝嬷嬷年纪大了,不大管旁的阿哥们的事儿,但眼下还是得叫她老人家出马,在长生阿哥的事儿上斡旋些。 阿哥公主们要想好利索了还得十天半个月的工夫呢,德贵人日日来,总不能日日同荣贵人吵架去。 郝嬷嬷是个和善的,即便不喜荣贵人同荣贵人的孩子,可这会子梁九功都开口了的,她便也没得拒绝的理儿,想了想便给了一法子去,问问梁九功的意思。 “阿哥所的奴才们养过这么多孩子,像是长生阿哥这般的倒也不是独一个,正如德贵人所言,阿哥爱吃什么都成,眼下这般年纪爱用了红豆这样的确实容易呛住。” “要老奴看,阿哥想来并不是爱吃着红豆,只是觉得一颗一颗吃着得趣罢了,回头老奴叫人用羊乳、牛乳裹着糯米粉搓些小圆子送过去,这种小圆子入口即化,倒是不必担心呛咳之事,公公瞧着可能行?“ (本章完) 第137章 告状事由 第137章告状事由 这怎能不行? 梁九功当即朝郝嬷嬷拜了一拜,笑了一句去:“若嬷嬷您法子不行,这天下便没什么好法子了,咱家这便去御前细说了此事,还请嬷嬷多顾着些长生阿哥,有荣贵人言语不对付着,德贵人为难着呢,万岁爷亦是为难的。” 郝嬷嬷紧忙偏着身儿避了避,没敢将梁九功的礼受全了,听人这话,她倒也明白了梁九功的意思,梁九功这是叫她多帮衬着德贵人呢。 眼下叫德贵人为难的事儿,亦是叫万岁爷为难的,可见荣贵人此番即便在御前哭闹也落不到好的。 不过是帮衬着德贵人罢了,倒没什么难的,再者这连日的相处,她也能看出来德贵人是真心关切了下头的阿哥公主们,是个难得没什么私心的,她便也乐意帮衬。 且都是有玲珑心的人,自是不消得将话点透了,郝嬷嬷只管回:“梁公公放心,万岁爷同皇后娘娘将老奴放在这个位子上,就是让老奴在阿哥所尽心尽力的,没得叫主子们费心的理儿。” 有了郝嬷嬷这话,梁九功稍稍放心,又客气了两句也不多留。 算算时辰,这会子想来荣贵人也已然将该诉的苦诉完了,该是他去同万岁爷说真话的时候了,免得万岁爷忙碌,还得操心阿哥所的事儿,也是徒增烦恼。 告别了郝嬷嬷,梁九功又去德贵人跟前儿知会了一声儿,这才回了乾清宫。 到了地方,还未进殿,便听得万岁爷含着些冷训斥荣贵人的声儿,梁九功在门外驻足,躬身低头细听了一阵儿。 “、、、、、、你开口便言德贵人心思不正,意图磋磨长生阿哥,朕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谁道听你一细说,不过是阿哥用膳之事,且不论你们二人孰对孰错,这些个细枝末节的小事还消得叫朕来住持公道吗?” “在你眼中,朕就日日闲着遛鸟养鱼不成?刚刚几位大人还在,朕不过是叫你在殿外等一会子,你便唱曲儿似的哭着,叫人听着还当是朕愧对你们母子二人了。” “荣贵人,你是朕跟前儿的老人了,少说也已然伺候朕七八年了,怎么眼下都这般年纪了,还像是个小姑娘似的不知规矩体统,朕之前罚你们禁足,瞧着也是没什么用处,你回吧,朕不治你擅闯阿哥所的罪已然是格外开恩了。” 康熙爷边看折子边同荣贵人说话,手上的朱笔不停,一个眼神儿都不多给荣贵人,只这人提起德贵人的时候,康熙爷抬头看了人一眼罢了。 倒也是以前荣贵人在他跟前儿哭得太多了,他起先还怜惜得起来,后来次数多了便也无感了,时而还觉得人胡闹,明明有些事儿她自己都不占理,还硬是要他做主。 荣贵人一听这话,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直往下掉。 她来诉苦的时候是气恼多些,然听了万岁爷的话之后,心头更是委屈了,她不知万岁爷怎么变成这样了,想来多半同德贵人那小妖精脱不开干系。 眼瞧着万岁爷不待见她,要她走,可她若是就这么吃了一顿排头走了,以后还怎么能在人前儿抬得起头,也不管是为长生阿哥争气还是为自个儿争一口气,她今儿必是要好好掰扯掰扯。 只见荣贵人含着泪缓步上前,跪在康熙爷跟前儿,手拉着康熙爷的衣角泪水涟涟的求着。 “擅自闯入阿哥所的事儿臣妾认了,可臣妾是真真放心不下长生阿哥,长生阿哥胎里弱,好不容易才养的这么大了,臣妾真真是见不得他吃半分苦,不过是阿哥有心仪的吃食罢了,怎么就不许了呢?” “知万岁爷您喜欢德贵人,臣妾自是不敢说德贵人的不好,然今儿德贵人在阿哥所对臣妾大呼小叫,还拍桌子,吓得长生阿哥都不敢哭了,真真叫臣妾心疼的要命啊。” “您便是不为了臣妾做主,也求您为长生阿哥做主啊。” 康熙爷放下朱笔,深吸了一口气,刚刚他还对荣贵人存着几分容忍,眼下是真真容忍不得了。 还什么不敢说的贵人的不好,能说出来这话便是有意在他跟前儿上德贵人的眼药了,话里话外的说德贵人仗势欺人,可旁人不知德贵人秉性,他还不知吗? 且听荣贵人说玉琭发了火还拍了桌,他便知道荣贵人必是将玉琭给惹恼了,将玉琭逼到极点了,这才引得人这样撕破了脸。 再说长生阿哥,那孩子身子弱性子难免养的骄纵,他又不是不知,又不曾叫人亏待了孩子,荣贵人这话不仅是挑拨关系呢,更是叫他这个做皇阿玛的心碎,好似他平日里多不关心下头的孩子似的,非得荣贵人这般哭求了,这才叫他给了阿哥关切。 康熙爷拽了拽衣袍,将衣角从荣贵人手中抽出来,他坐着,荣贵人跪着,康熙爷也不叫人起,只是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荣贵人去,声儿里似含着些心灰意冷。 “荣贵人,你凭心而论,德贵人到底有没有苛待了长生阿哥?” “加上今日,德贵人已然看顾阿哥公主们半月有余了,此间没有一个奴才说德贵人办事不妥,亦无一个孩子因德贵人有损,这大冷天的,她日日冒着风雪往阿哥所跑,里头没一个她所出的孩子,却仍个个用心关切着,她图什么啊?” “朕知道,你同德贵人不对付,德贵人若真是个小心眼儿的人,能磋磨你孩子的机会多了去了,何必在吃食上为难?她只是对长生含着关切,依着太医的吩咐做事罢了。” “便是不看长生,你去问问荣宪,问问她可能说出德贵人半分不好?你对自己的荣宪和长生两个孩子尚且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又如何去指责旁人对你孩子的态度?” “朕懒得罚你了,次次不长记性,还显得朕不念旧情苛待了你,你回去好好想想,若是还一味揪着此事不放,那朕成全你,将长生抱去你宫中,自此以后长生的吃穿用度你管,长生读书做人你自己教,想来如此才叫你放心。” (本章完) 第138章 再无所求 第138章再无所求 听万岁爷肯将长生归还给她抚养,荣贵人一喜,当即就想朝万岁爷磕头谢恩去,她天天做梦都想亲自照顾长生,如此长生才同她这个做额娘的亲,然再听下一句,荣贵人霎时变了脸色,提着心再不敢说了任何不满。 她可管长生的吃穿用度,但教长生读书做人是万万不成的,且不说万岁爷这意思便是再不管长生了,即便真是好心叫她养着,她也么没本事教了阿哥去。 她不似贵妃和僖妃那样高门出来的格格,琴棋书画什么都涉猎,什么都拿得出手,她自小只学了女红针黹,只学了怎么讨人欢心,连德贵人也比不得的。 她再怎么不喜德贵人,也不得不承认德贵人比她厉害些,至少德贵人能读会写,而她就不成了,会写的几个字儿还是当年万岁爷手把手的教她写的,她素来没这个上进心,这么些年在此处也毫无长进,只琢磨着怎么争宠邀宠去了。 然说来也是可悲,她琢磨这么些年的手段、心机,却是在万岁爷的喜欢面前不值一提,她生育过那么些孩子,没了那么些孩子,万岁爷怕是全忘了的。 荣贵人认命似的朝万岁爷拜,为了长生,她是什么都能忍的:“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不敢了的,臣妾只盼着长生能健健康康长大,能做个于社稷有用的皇子,旁的再无所求。” “臣妾什么罚都愿意受,什么苦斗愿意吃,只求万岁爷别抛下长生,别因臣妾厌恶了长生、、、、、、” 康熙爷见状心头无奈,止不住的叹,虽荣贵人平日里惯有些任性的,可这一片慈母之心着实叫人于心不忍,康熙爷犹豫了会子,到底是伸手将荣贵人给拉起来了,只盼着人这次是真听得进话,真长记性了。 “好了,快平身吧,朕知道你最是在乎荣宪和长生不过了,然你做事说话之前多想想,莫再冲动行事了,你眼下虽不能亲自抚养荣宪和长生,可你到底是他们的额娘,以后孩子大了怎会不同你亲近,你得以身作则才是。” 荣贵人无不应的,又朝康熙爷福身,连连的认错,这才叫康熙爷免了她的罪过,退了出去。 出了殿门,走至无人的宫道上,荣贵人便将泪收得干干净净了,要说刚刚面对康熙爷的情绪尽是伪装的也不尽然,只是委屈外露,而嫉妒和不满藏得更深些罢了。 她到底还是信不过德贵人能真心关切了她的孩子,德贵人不过是蒙蔽了万岁爷罢了,怎能蒙蔽得了她。 只是眼下不好再同人面上不对付,荣贵人掐着手心子想了又想,只得嘱咐身边儿的陈寿,叫人往阿哥所去一趟,嘱咐王奶娘几个好好伺候着长生,便是长生再怎么哭闹,也不能叫德贵人亲近了她的孩子。 谁知道德贵人对长生什么心思,即便没害了她的长生,她也不能看着德贵人撑着那假惺惺的脸去搏长生的亲近和喜欢,荣宪已然被蒙蔽,是个胳膊肘子往外拐的了,她膝下就这么两个孩子,总不能个个都亲近了那妖精去。 “主子,德贵人如此欺侮您,咱们要不要动些手脚,叫她再也靠近不得阿哥公主?” 比之荣贵人,陈寿这个阉人更是心狠手辣些,且压着声儿朝主子进言,枯瘦的五根手指头一攥,掐得指节都微微泛白。 这双手可是没少要人命的。 主仆二人在一块儿多年,荣贵人岂能不明白陈寿的心思,若想叫德贵人再靠近不得长生和荣宪,那便得用了厉害手段来栽赃陷害,便是以荣宪和长生的康健为代价也不为过。 然这般手段荣贵人在旁的孩子身上可用得,换做自己的孩子便不成了,当即一个眼刀子过去:“陈寿,这事儿你想都不要想。” “长生是我的命根子,我便是养不得他,甚至见不得他,都不愿他有半分不妥,以后的日子还长呢,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就不信她德贵人能猖狂一辈子,我更不信我有阿哥公主傍身,还能一辈子只能是个贵人。” “且等着瞧吧,咱们不着急,有得是人想让那贱人倒霉呢。” 说着,荣贵人轻轻抚了抚自个儿扁平的小腹,眼中冷光一闪,心里又有了些成算。 不知荣贵人打算,康熙爷只心中向好,想着刚刚荣贵人的句句恳切,到底还是压着不满再给人一次机会去,这会子只听梁九功好好说说今日之事,只怕玉琭吃了亏。 听梁九功说玉琭耳洞都被扯得微微流血,康熙爷当即满心的疼,折子都看不下去了,又听人说玉琭恼火拍桌儿,将荣贵人怼得哑口无言,康熙爷又忍不住笑了。 梁九功很是有几分唱念做打的本事,学起当时的场景,神态语气惟妙惟肖,对话也一字不落,康熙爷都能想象得出当时的场景来。 然心疼也心疼了,笑也笑过了,康熙爷又听梁九功说起郝嬷嬷的法子,细细琢磨着,心里倒也极体谅玉琭的为难。 除了嘱咐梁九功叫郝嬷嬷多帮衬着玉琭之外,康熙爷另瞧了眼殿中的那西洋钟,看还有三两刻中便该用膳了,康熙爷索性撂了手上的事儿,叫梁九功先去永和宫知会一声儿,一会儿他过去瞧瞧,二人一道用膳。 谁道梁九功动也不动,只是朝康熙爷笑了笑,道了一声儿不巧。 “听下头人说,今儿德贵人去景仁宫同贵妃娘娘一道用锅子呢,几天前便嘱咐膳房的置备着,用羊汤打底,汤里再点些辣牛油,片羊肉鱼肉自是不必说,光是青虾泥便叫人备了好几盘子呢,这一用起来只怕一个时辰都不止,您去永和宫可寻不到人了。” “不若奴才叫人去景仁宫知会一声儿,叫娘娘和贵人给您留双筷子。” 康熙爷一听这个,当即歇了心思,他倒也不是避着表妹,只是平日里单独见了谁还好些,若是一块儿他总觉得有些别扭,说不清是觉得对玉琭亏欠还是怎得,总归是不大痛快。 (本章完) 第139章 阳奉阴违 第139章阳奉阴违 “罢了,让她们二人痛痛快快的用膳吧,朕过去了反倒显得多余,明儿再同她一道用膳也使得。” “对了,你去将朕库房里拿几条赤狐尾给德贵人送去做围脖,她素来怕冷,天天又冒着风雪数次往返,别下头的孩子们病好了,她反而着了凉。” 康熙爷细细嘱咐着,虽他隔个几日便叫下头人给玉琭些关怀,可仍压不住想体贴的心,今儿玉琭还伤着了,虽是好似没什么要紧的,但康熙爷还是听的不忍,若非玉琭同贵妃有约在前,他便直接过去了的。 梁九功连声儿应下了,这便去挑了赤狐尾,这东西以长而蓬松、少杂色为上品,细细寻了几条,梁九功又想起来库房里还有一条雪白的白狐尾,一并拿给万岁爷过目。 康熙爷对玉琭素来是最不吝赏赐的了,且见这三四条都好,干脆全都赏给了玉琭去,叫人换着戴。 因德贵人还在景仁宫呢,梁九功也不必叫人大张旗鼓的送过去,到底是怕人介意的。 即便贵妃是个心宽的,可想来也架不住万岁爷对德贵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偏心,眼下二人亲如姐妹,可以后就说不准了,待各有各的孩子了,那为自己为膝下孩子考量的事儿就更多了。 梁九功是替万岁爷送关切体贴的,不是给人送仇的,且得注意着些,只送去永和宫,知会一声儿魏启便罢,德贵人即便高兴也是回去了关起门来高兴,不叫人生了嫉妒去。 玉琭吃得饱饱的回了永和宫,又见康熙爷叫人送的好东西,心情自是极佳,先前同荣贵人争执生的那点儿气都消了。 美滋滋的挨着个儿的试过去,末了还那条白狐尾巴最得她心意,当即便让花月给她寻了一珍珠做扣子,又挑了先前新做的一件月白绣鹤的披风,正好配了这白狐尾。 因盼着明儿康熙爷午间来呢,翌日玉琭去阿哥所没待得太久,只是挨着个的看了阿哥公主们,细细问了下头人小主子们的情况罢了,这一路身边儿都有郝嬷嬷陪着,她倒也十分省心。 唯轮到长生阿哥时,玉琭略有些犹豫,一边不想管了荣贵人的孩子,一边儿又是康熙爷同佟佳贵妃的嘱托,无法,到底还是得去瞧瞧的。 玉琭先立在门外听了一阵儿,没听见长生阿哥的哭声,她心里这才算是松了口一起,推了门进去,然进去了却不见长生阿哥踪影。 “今儿外头还飘着些碎雪,谁将长生阿哥抱出去了?” 玉琭当即蹙了蹙眉,紧忙打发魏启同花月四下寻寻,等了片刻,这才听下头人回,说是王奶娘抱着长生阿哥去东厢用膳去了。 并非是王奶娘伺候着长生阿哥用,而是长生阿哥在一旁坐着看王奶娘吃饭,说来下头人得伺候小主子们,不能正点用膳,得早些或是晚些几个人错开用,到还没听说过谁忙成这样,用膳还得带着小主子的。 玉琭紧忙去了东厢,想来是王奶娘已然知道有人来了的,这会子也顾不上吃了,只管抱了阿哥去,起身同另外两位奶娘给贵人见礼。 玉琭抬手免了,见东厢凌乱,多是给奶娘们休息的地方,一旁的屏风上还不知挂着谁的衣裳,此处岂能适合阿哥在此玩耍,不由得质问一句去。 “若是人手不够只管要的,阿哥有阿哥活动的地界儿,你们怎能随意抱着阿哥来此处,你们随意,可不能叫阿哥也随意着。” 王奶娘几个自知理亏,可先前荣贵人嘱咐了的,叫她们的眼睛一刻都不能离开长生阿哥,便是她们用膳,阿哥身边儿也得留至少两个人。 下头的小宫女们荣贵人又不放心,只能她们做奶娘的多提着心,偏今儿她们三个里还有一个有些回奶,伺候不了小主子,便只得叫她们二人多忙碌些,以至于用膳也得带着阿哥。 然荣贵人防备德贵人的话不好说,王奶娘犹犹豫豫的,便只用了阿哥粘人的借口说了几句。 “长生阿哥昨儿有些受了惊,今儿起身还有些蔫蔫的,奴才几个不放心,这才不管做什么都一道看顾着阿哥。” 说是阿哥受了惊,可还能受什么惊,莫不是暗暗指昨儿她拍桌子的事儿吧? 玉琭瞥了那王奶娘一眼,心中有些没好气儿,又见人眼中对她尽是防备,玉琭便也熄了关切的心思。 长生阿哥跟前儿的奴才没一个识好人心的,同荣贵人一般,尽觉得她会害了长生阿哥似的,如此她便懒得管了,只嘱咐王奶娘叫太医长生瞧瞧,旁的连长生用膳用的什么也不问了,有郝嬷嬷盯着,想来也不差什么。 待出了长生阿哥的门,玉琭面上装出几分无奈来,朝身旁的郝嬷嬷道:“瞧长生阿哥这儿,想来我说什么也是多余,还求嬷嬷多担待吧。” 郝嬷嬷紧忙应下,见状也少不得劝慰两句:“老奴省得,贵人对阿哥公主们的好大伙儿也是有目共睹的,至于长生阿哥这儿,贵人也不必忧心,时候一长,自然便见人心了。” 玉琭点头应下,同郝嬷嬷道了别,这才带着花月同魏启出了阿哥所。 待走远了,花月犹犹豫豫好一会子,又见四下无人,这才又说了些不为人知的。 “主子,若奴婢说,长生阿哥身边儿的人伺候是真真不尽心,那王奶娘说得好听,可奴婢去找长生阿哥的时候,无意间透过窗缝望了进去,见那王奶娘不听劝阻,还给长生阿哥喂不该喂的呢。” “当时奴婢没看清喂的是什么,只忙着跟您报信儿,后来跟着您进去一瞧,才看见桌上盘里有道黄豆炖猪蹄,这明明是膳房的给几位奶娘促奶的吃食,王奶娘却将里头的黄豆挑出来喂了长生阿哥。” “明说了不许她们给阿哥喂红豆,谁道她们竟敢给阿哥喂更大些的黄豆,您说她们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就不怕长生阿哥呛着了出事儿吗?” (本章完) 第140章 暗地手段 第140章暗地手段 玉琭嗤笑一声儿,并不意外王奶娘几个的阳奉阴违,她们若是真听了话那才真真有鬼了呢。 “她们怎么那么大的胆子?自然是荣贵人给的,万岁爷原就重视子嗣,长生阿哥又是个胎里弱的,万岁爷更是对这孩子怜爱有加,荣贵人母凭子贵,当初连遴选奶娘之事上都能插手的。” “旁的不说,王奶娘可是同荣贵人沾亲带故的,她自然要听荣贵人的话才能得了好处,便是不为荣贵人,她为了以后的荣光也得惯着阿哥。” “你瞧瞧江宁曹家就知道了,当年他曹家也不过出了个照顾万岁爷的奶妈子,得万岁爷感念,直接给了江宁织造的肥差,可见这养恩十分了不得,有此先例在,谁敢不顺阿哥们的心,都想着得了从龙之功呢。” 魏启好似听得了什么笑话一般,忍笑忍地肩膀都不住的怂动:“奴才虽是理解这般从龙的心思,可长生阿哥也能有潜龙之姿?这置太子爷于何地啊,即便不同太子爷比,有大阿哥珠玉在前,长生阿哥瞧着可不算什么了。” 倒不是瞧不起荣贵人生的孩子,只是就以储君的标准来要求下头的阿哥们,不论资质如何,这最最重要的便是拥有康健强壮的体魄了。 除了去年那次小小的疫病之外,大阿哥就没生过什么大病,这次偶感风寒也是第一个痊愈的,他小小年纪极喜欢舞刀弄枪、跑马练箭,小牛犊似的茁壮。 故而即便太子不成,万岁爷要择了其它阿哥继承大统,也必不会选了长生那个病秧子去。 “都是看自家孩子看得娇,旁人都比不得的,荣贵人巴不得咱们离长生阿哥远远的,她爱叫人怎么疼就怎么疼吧,咱们可管不得,长生阿哥是好是坏也同咱们无关。” 玉琭同人说笑罢,也不再纠结长生阿哥的事儿,就她所知,历史上长成的阿哥里可没长生这号人,多半是小小年纪便夭折了的。 长生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且都是荣贵人自个儿作出来的,她可没那么好心一而再的告诫什么。 不过,此事玉琭虽不再理会,但有得是人想在这事儿上做文章。 趁着午膳的时辰,自膳房出来一帮子奴才提着食盒给阿哥公主们送些软和易克化的奶羹、蛋羹之类的吃食,阿哥所里打头儿便是太子的住处,带头的钱姑姑先巴巴的给太子送了一道奶羹去。 钱姑姑刚跨过门槛子进去,肩膀便撞到了一旁的奶娘林氏,险些没将手上的食盒撂出去。 “杵在这儿作甚,没长眼吗!伺候太子爷便是叫你立在门口伺候的?” 钱姑姑能做了阿哥所茶水膳房的管事姑姑,自然不是个面捏的性子,那吊梢眉一挑,薄而大的唇当即便吐出了一串儿刻薄话来。 林氏怯怯的,原就是个眉宇间略带着些愁苦相貌的人,这会子自知办了错事,眉头不禁更蹙了些,躬身伸手去扶钱姑姑的手臂,连连陪着不是。 “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不知姑姑来,刚刚正要出去呢,姑姑可要紧?食盒里的膳没撒吧?” 林氏边赔不是边接了钱姑姑手中的食盒,待确认奶羹未撒,林氏腾出了手,又是给人捏肩又是给人看手的,好似生怕将钱姑姑碰出了好歹来。 林氏偶然抬头一瞬,叫人瞥见她眼中闪烁的紧张,钱姑姑深深看了林氏一眼,任人为她捏了片刻,面上这才浮现了些个不耐来,将手从林氏手中抽出来,转而绕过屏风进入里间,给太子和郝嬷嬷请安去。 “奴婢给太子爷请安,太子爷吉祥,给嬷嬷请安。” “嬷嬷辛苦了,回回来会会见您伺候着太子爷,下头人这么多呢,您好歹歇歇,知道您辛苦,今儿奴婢特叫人多给您添了道烩羊肉,您趁热尝个鲜。” 说罢,钱姑姑便招来身后跟随的小丫头,叫人奉上这热乎乎的一道,另还佐着四道小菜,一道粥和饽饽,且巴结着。 郝嬷嬷笑笑,抱着太子起身颠了颠,倒是不怎么吃钱姑姑这一套。 端看人进门时不客气的样子,便叫人不喜了,倒也不知怎的,钱姑姑对下头人如此不客气还不是一回两回,像是同林氏结下梁子了似的,回回来,回回都要欺负林氏两句。 虽林氏确实有些笨手笨脚的,性子也不大讨喜,可怎么着也是同她一道伺候太子的奴才,自是要护着些的。 “嗨,老奴辛苦什么,不过是陪着太子玩闹罢了,怎么都不如姑姑辛苦的。” “这大冷天的沾了一身火气,吹了一路的风雪都没能吹尽了,尽叫人瞧着心疼了,可见姑姑没少在灶台旁忙碌的,若真是如此,老奴倒宁愿不受这口福了,姑姑少忙碌一会子,也能多用两盏茶静静心不是?” 郝嬷嬷笑着说话,乍得一听这话还真叫人觉得她心疼了钱姑姑呢,可在场的谁没那百转心肠,且听人一句火气,一句静心,便知是讽钱姑姑这脾气呢。 钱姑姑怎能听不出来,可郝嬷嬷年纪大资历深,便是在万岁爷跟前儿都有几分脸面,她怎敢得罪了,只佯装听不懂,客气两句便罢。 “瞧嬷嬷说的,奴婢哪儿有什么清闲的命,日日分成八瓣儿才操劳不完呢。”钱姑姑瞥了一眼旁边的小西洋钟,哎呦了一声儿,这便寻借口脱身。 “时候不早了,奴婢还得往其它阿哥公主们那儿走一趟,这会子便先告辞了,明儿奴婢再来给太子爷和嬷嬷您请安,小主子和您有什么想吃的、忌口的只管提,奴婢叫膳房的大师傅们再精进精进。” 郝嬷嬷点了头去,道了句慢走便罢,连眼皮子也不抬一抬的,着实看不上钱姑姑这种堂而皇之谄上欺下的。 钱姑姑面色不改,笑着朝太子同郝嬷嬷福身,这才退了出去,只待她出了阿哥所,当即用指尖子掐了掐藏在手心里捂得温热的纸条,阴着脸啐了一口去。 “老不死的东西,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本章完) 第141章 冷漠狠毒 第141章冷漠狠毒 钱姑姑这话也不避着身边儿人的,大剌剌地说罢便见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将头埋得更深了些,余下的阿哥公主们倒不消得她一一过去巴结,这会子只管打发人各自送膳忙碌去,她回去歇着。 虽眼下看似没什么紧要差事了,可钱姑姑脚步赶着,隐隐地有些难掩紧张,走到半路又如法炮制撞到了旁的小奴才,训斥了一通,不知不觉间那小小一张字条又转了手。 不过钱姑姑素来不空手而归,手中的字条被替换成了银票,钱姑姑将手藏在袖中捏了捏,心中暗喜,回去的半程这才轻快了脚步。 至于这字条最终落在谁手中,这事儿又是为谁办的她可不管,只要是有好处的事儿,她什么都不挑的。 “主子,阿哥所总算是来信儿,奴婢原挑中太子身边儿的林氏传信,是看重她有心气儿,不甘在郝嬷嬷手底下白白蹉跎了,谁道竟是个有心无胆的,这都叫她教太子爷唤额娘好几天了,消息竟才来,再等几日只怕都要过年开春了。” 眼下已然入夜了,知秋给自家主子通头宽衣,伺候僖妃躺下了,这才打发了殿里的其它宫女,亲近的挨着坐在了僖妃的足踏上,将那纸条递了上去。 此纸条正是今儿午间从林氏手中递出来的。 僖妃颇慵懒地靠在床头大迎枕上,一手执玉滚轮保养着脸,一手捏着字条细细看了上头的蝇头小字。 “、、、、、、长生任性,荣贵人纵其无度,王奶娘愚昧,郝嬷嬷为了长生阿哥,又日日搓那劳什子奶丸子送去,这倒是方便咱们行事了,如此也算是林氏有些用处了。” 知秋勾了勾嘴角儿,无不认同主子这话,不过对她们以后要做的事儿到底含着几分犹疑:“主子,眼下虽是瞧着方便咱们挑拨了关系去,可就怕便是没了长生也扳不倒德贵人的。” “德贵人同荣贵人不对付极了的,心中定然对长生也厌恶至极,若那日她不往长生阿哥跟前儿凑,长生岂不是白死了。” 僖妃笑笑,瞧她这不假思索的冷漠狠毒劲儿,不知比刚入宫时厉害了多少。 “怎能是白死了呢,即便陷害不成,能少一个阿哥,以后本宫的阿哥便也能少了一分阻力,再说了,先前德贵人同荣贵人如何闹起来的你又不是不知。” “德贵人不许长生用红豆,明说了是怕长生呛着了,若长生意外呛死,你说荣贵人会不会恨德贵人乌鸦嘴,会不会一怒之下同德贵人拼命,万岁爷为了子嗣还求佛拜神的,他若知道德贵人曾这样咒长生死,他心中会毫无芥蒂吗?” “本宫又不是一下子要了她们的命,人都死了多没意思,看着她们一点儿一点儿被万岁爷厌弃,从高处跌下来被人踩在脚底下才有趣。” “没了德妃,佟佳氏就犹如断了一臂,且别看她眼下得意,本宫却瞧着她成也表妹,败也败在这表妹上,万岁爷同她别扭着呢、、、、、、” 说到这儿,僖妃好似已然看到了所厌恶之人悲惨的未来,一时间笑容更甚,接过知秋递来的安神茶这才平了平情绪,又说起林氏了。 “总归咱们做这事儿,无论什么结果都不吃亏,长生阿哥一死,牵连的人可多了,届时连郝嬷嬷也脱不开干系,只要太子身边儿没了郝嬷嬷把持,本宫自是有法子叫太子养成咱们想要的样子来。” “赫舍里氏得意太久了,更别提佟佳氏,万岁爷都算是佟佳氏的半个人,有道是风水轮流转,也该我钮祜禄氏沾沾龙气了。” 知秋见自家主子有成算,她便也跟着心中稍定,原计划的是这几日便动作的,谁道林氏那样拖沓,再过两日德贵人只怕就不消得日日去阿哥所了,眼下时机自是不成,少不得再细细同主子商议些个。 “那依主子您看,奴婢叫人什么时候动手合适?得叫人早早准备起来了。” 僖妃细细琢磨着,用指腹搓了搓自个儿圆润的指尖儿,这才不急不慌地开了口,那微微眯起来的眼神儿好似暗中捕食猎物的毒蛇,淬了毒似的冷。 “就大年初一早上的家宴吧,也算是给来年开个好头儿。” 大年初一确实是个方便动手的时候,除夕夜熬了一晚了,早上正是人都困乏的时候,难免会疏忽大意,定能叫长生阿哥的“意外”变得更意外些。 知秋点了点头,眼下也快到腊月里了,能留给她们准备的时日也没几天了,且应了一声儿,也不拖沓,知秋替主子掖了掖被角儿,这便准备布置去了。 因计划得当,僖妃心头甚美,夜里难得好梦连连。 玉琭亦是好梦连连的,身边儿有康熙爷陪着,自然是什么都好。 念及腊月里政务、规矩都多,康熙爷只怕年前没空同玉琭腻在一处,一连两日都宿在了永和宫,之后的几日虽未叫玉琭侍寝,可康熙爷凡有空便叫玉琭来乾清宫陪伴,或是一道用膳,或是伺候笔墨,情至浓处也不少亲近。 玉琭如此盛宠可叫人醋海翻波,不过好在是年节里,谁也不想在这喜气的时候触霉头,故而尽量少争执,少不对付着,便是平日里再不和气,这会子也得多撑着些笑脸儿,即便不为自己,也怕万岁爷不喜。 直至小年,康熙爷这才先后翻了佟佳贵妃和僖妃的绿头牌,以示看重,更是安抚之意。 今年过年同去年倒没什么两样,依旧不大办,该走规矩的走规矩,该如何就如何,只是热闹着罢了。 玉琭平日里锦衣玉食惯了,今年也不似去年那样贪吃了,膳房的好不容易又研制了一名叫千层酪酥的点心,玉琭在太皇太后娘娘那儿多用了两块儿还腻着了,欲吐不吐的折腾了半宿。 康熙爷听说了直心疼,勒令花月莺时看好她们主子,除夕宴上可不敢再叫玉琭用了油腻的,玉琭对着桌上一道道菜心里可惜着,然胃中实在腻味,便只夹了几口青菜吃吃便罢,唯盼着宴罢看了烟火去吗,那还算有些趣味。 (本章完) 第142章 意外得谢 第142章意外得谢 康熙爷还记得去年玉琭那贪吃的小模样,只怕她馋得紧了,还特意暗中嘱咐梁九功,叫人给玉琭送去一盏青梅山楂酒开胃暖身。 玉琭闻着酸甜,一口便饮尽了,然只是胃中热了一会子,并无什么开胃之感,不过这酒味道倒好,玉琭品着舌尖儿上的一点儿回甘,还想再朝康熙爷讨一杯去,然康熙爷却是不许了,只怕她吃多了要醉。 如此,玉琭只能兀自呆着,又盯着眼前的菜式出神。 宴上歌舞琳琅,然去年都是这般,今年便也没什么看头了,玉琭问了身侧的花月,听闻还有一个多时辰才结束,不免有些郁闷,也不知怎得连带着她胸口都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见这会子周围无人在意她,玉琭只管借口更衣出去透透气去,被外头的冷气一扑,玉琭这才心头舒服了不少,再一细看,外头竟已然是一片冰天雪地了。 她来的时候那北风只是呜呜地吹,不知什么时候风停了,大雪悄无声息地落了一地,侍卫们立得远远的看不甚清,身上便是落了一层雪也一动不动的,乍一看像是沿廊立了一排雪人似的。 “若是福成没走,想来今儿也得在外头淋雪受冻吧。” 玉琭叹了一声儿,自福成去了军中,便甚少来信儿了,也不知是因为忙还是因为怕泄露了军机,这连月来她就只收到了福成两封信。 一封是刚到军中报平安的信,一封便是上个月收到的,说是眼下他已然随着承郡王勒尔锦到了江西一代,统共不过写了三四页纸,上头洋洋洒洒的尽写了当地风物了,半分不提自己的处境,不提军中的艰苦,有没有受伤亦是不叫人得知半分。 可也不知是送信的出了岔子还是福成疏忽大意了,那信封背面竟还染着一道浅浅的血痕,信上也沾染了些土腥气,可见即便江西稍安稳,却仍不能放松半分警惕,身边儿处处是险境呢。 原玉琭尚且还能压下惦念,然每逢佳节倍思亲这话果然不假。 年节里宫中处处热闹,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叫人恍惚间好似觉得这天下再平稳不过,殊不知战火已然蔓延,江西、湖南、湖北、、、、、、先前她伺候康熙爷笔墨时,得知开封府同直隶都开始戒备起来。 也不知这战事什么时候才是头儿,她更不知福成可安稳,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凯旋。 她虽是沾了上一辈子的光,知道这战事如何走向,可一个人的性命不过是历史上的一粒沙,就她所知,历史上的乌雅氏,可没这么个给她争军功的弟弟。 玉琭不由得轻叹,此事她不敢多想,想想便难过的厉害,眉宇间的愁绪都有些化不开。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乌雅侍卫去了江西,倒是意外躲过一回京中的风刀雪刃,是有福呢。” 玉琭正有些发愁,忽闻一旁一道清亮的声儿响起,下意识的往一旁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那拉贵人竟立在她不远的地方,朝她笑笑,想来是刚刚听到她的感叹了,这才来了一句。 似看出玉琭的讶异了,那拉贵人只道自个儿失言,赛雪的小脸儿上微微红,紧忙上前朝玉琭行了个平礼去。 “给姐姐赔个不是,刚刚姐姐的话我并非故意探听的,只是恰巧早姐姐一步出来到这柱后躲清闲,姐姐没瞧见我,我却是瞧见姐姐了。” 那拉贵人年纪小,今儿过了年才不过十三,她个头小小的,发顶才超过玉琭肩头一点儿,面上似还有些婴儿肥,粉色绣蝶披的领口上掐着一圈儿兔毛,更显她年纪小可爱了,声儿也有些幼稚清脆,叫人生不出一丝丝防备的心来。 玉琭也朝那拉贵人行了个平礼,她倒是不介意人听到那一句:“妹妹不必歉疚,也是我没瞧见你,不过就刚刚那话我倒是有一处不大明白,不知妹妹怎么知道我弟弟去了江西?” 那拉贵人笑笑,恰逢一阵风来,惹得小姑娘缩了缩脖子,那张微微圆的小脸儿不由得更往毛领中缩了缩,不等她开口,先抬着手臂给玉琭远远的指了指远方那一排雪人似的侍卫小点。 “我大哥二哥同乌雅侍卫一般,皆是三等侍卫的差事,原我的两位哥哥都想投军报国的,只是家里这一辈儿就他们两个男丁,我额娘生怕他们有什么好歹了,说什么也不许他们都去,末了只能抓阄决定。” “我大哥留在京中,二哥去了军中,若无意外,我二哥当是同乌雅侍卫在一处的。姐姐你瞧,从左边数第五个是我大哥,他冻得嘴唇子都有些微微发紫了,我原还觉得大哥幸运能留在京中,眼下再瞧,只觉得还不如去江西得好,大概是不必这样受冻的。” 玉琭远眺着,也不知是小姑娘眼神儿好还是怎得,她远远的望过去连那一排侍卫的脸都看不清,只觉得长得都一样,不过这心情她是实打实的能体会,一时间还觉得有些相惜相怜之感。 不过小姑娘是个乐观的,想来也是觉得年节里不该这样难过,同玉琭说笑了两句,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朝玉琭道了谢去。 “当日姐姐在王嫔跟前儿出言护我,我一直感念在心,总想着当面谢了姐姐去,可我身子不好,先前又是想家又是生病,竟缠绵病榻许久,能出在走动时已然时冬月里了,再登姐姐的门只觉得突兀。” “后来也一直没寻到好机会谢了姐姐去,今儿倒是意外相见,还请姐姐受我一拜。” 猛然一听那拉贵人说起王嫔之事,玉琭险些没想起来,经小姑娘一点,她这才想起来她为那拉贵人出了哪门子言。 当初不过是那那拉贵人提起王嫔手段狠毒,无辜苛待人罢了,她于那拉贵人没什么交情不说,当时连面都还没见过,委实不是真心为那拉贵人做主的,她怎有脸受小丫头的大礼,紧忙蹲下身来抬着小姑娘的手臂不叫人跪下去。 (本章完) 第143章 往来关切 第143章往来关切 “妹妹这可折煞我了,当日王嫔欺侮我,我不过是不服这才拉扯着妹妹说话罢了,着实当不起妹妹的谢,地上寒凉,你身子不好,快快起身吧。” 倒也是这么一握那拉贵人的胳膊,玉琭这才感觉出那拉贵人的孱弱,那手臂像是两根麻秆儿似的,袖筒子里头空空荡荡的,也就是她年纪小,这才瞧着腮边有肉,没太多病弱气。 那拉贵人听玉琭关切,一双大眼睛水光涟涟,险些没哭出来,她岂能不知当日德贵人道出王嫔磋磨她只是为了杀杀人风头,可若无德贵人那句无心的话,她只怕早就香消玉殒了,岂还有谢的机会? “我没什么本事,家里也无势可依,不知怎么才能报答了姐姐,唯此一拜了。” 那拉贵人这会子还颇倔,非得好好的朝玉琭拜了,玉琭没法子,只得偏了偏身子没敢受全了礼,见人拜罢,又赶忙扶着那拉贵人起身,小姑娘这才顺从了。 “你也不必怎么谢我,这深宫寂寞,你若是平日无趣只管来永和宫寻我便是,贵妃娘娘、戴贵人、瑞常在,她们都是极好相与的人,以后妹妹也跟着我们一处玩闹,开开心心的便是。” 那拉贵人连连应下,说不出的高兴,自王嫔被禁足,她也病着,平日里也没什么出门的机会,因一开始就没来得及跟谁亲近了,这会子再想交朋友就难了,平日里独来独往她心头说不出的寂寞,能同恩人交好她着实开怀。 二人又说笑了一阵子,眼瞧着出来的工夫不短了,正要回去,二人还未抬腿儿便见西边廊下又来了人,细看竟是郝嬷嬷。 那拉贵人不认得郝嬷嬷,玉琭却是因先前看护阿哥公主们的时候同郝嬷嬷关系不差,这会子少不得再驻足一阵儿,同郝嬷嬷问候一句。 “给嬷嬷请安,不知嬷嬷这是要去哪儿?怎得出来也不穿得厚实些?” 郝嬷嬷出来的急,手上的糯米粉都没能洗净,这会子朝德贵人那拉贵人拜,面上也尽是和气。 “给贵人请安,今儿除夕守夜,阿哥公主们也多是知事的年纪了,想来闹腾着定然要不少跟着熬,老奴生怕阿哥公主们饿,正带着人做些简单的吃食呢。” “糯米粉正巧用完了,偏今儿年节里各处都忙腾不出人手,老奴左右也不累,去膳房一趟也算是松松这把老骨头了,出来的急了,倒也不觉得冷。” 因涉及到阿哥公主们入口的东西,玉琭一直提着心呢,倒是不好提了叫花月帮衬的事儿,便只是心疼郝嬷嬷这般年纪了,还为了阿哥公主们风里来雨里去的,干脆解了身上的披风给了郝嬷嬷去。 郝嬷嬷早知德贵人和气心善,可得了人的关切还是心头猛然暖了一阵儿,连连推拒不肯收下。 “贵人的好意老奴心另了,贵人金枝玉叶的,老奴怎能比得,这披风还是您好好披着吧,若是病了便不好了。” 玉琭笑着也不由得人推拒去,只管给郝嬷嬷系好:“嬷嬷还是别推拒了,旁的忙我也帮不上什么,然太子爷还指着您陪伴呢,今儿还得熬夜,您可不能病了的,左右这儿离殿内不过几步路远,我进殿便是了,嬷嬷别担心。” 说罢,玉琭朝郝嬷嬷屈了屈膝,这便转身回去,花月同那拉贵人紧跟着,那拉贵人还想解了自己的披风给玉琭去,玉琭哪儿能要了小姑娘的披风。 说来她是真真不冷,万岁爷给她的狐裘多的用不完,若都做成披风露出来太过招摇也是不好,玉琭便只管叫人缝在坎肩内侧,领口和四周再掐一圈儿兔毛掩盖,如此,谁也不知她日日穿得既暖和又奢靡,怕是连皇后都不敢尽用了狐裘做衣。 入座后,也不知康熙爷何时注意到她了,竟又叫魏珠给她送了另一件披风来,连手炉和暖手的袖筒都没落下,真真是贴心细心极了。 玉琭得康熙爷关切,自也关切着康熙爷,知这人摆着架子,菜没多用酒却是没少喝,只怕一会子胃中不舒服,玉琭还托魏珠给康熙爷送一盏蜜茶解酒,以舒缓脾胃。 二人私底下的你来我往虽是不显眼,可仍瞒不住有心人的窥探,僖妃坐在稍靠前的位子,宴上什么都没吃用,尽看康熙爷同德贵人暗中往来去了,亦是等着知秋暗中布置的消息。 宴快结束了这才得了知秋的点头示意,僖妃心中大定,这才朝德贵人的方向露出些嗤笑来,也就再叫这贱人高兴几个时辰了。 宴毕,康熙爷再行祝词,连敬新年三盏酒之后,外头鞭炮声响,便可以携后宫一众女眷登楼看烟花了。 今年不能再像是去年那般立在康熙爷身侧了,可康熙爷自有法子叫玉琭得了好位子去。 “要皇阿玛抱着你看吗?” 见纯禧在侧,康熙爷只管轻轻拉了拉纯禧的小手,父女俩一贯心有灵犀,康熙爷只给纯禧一个眼神儿,纯禧便当即会意,直奔到玉琭跟前儿要玉琭抱抱。 “不劳皇阿玛,儿臣想要德贵人抱着看烟花。” 有了纯禧这声儿,玉琭便不必依着位份立在众人之后了,只管抱着纯禧同阿哥公主们一道立在最前。 因纯禧长大了,她也抱不了全程,左右叫她来也不过是纯禧的借口,只管意思意思便罢,没一会儿纯禧便从玉琭的怀抱中下来,小姑娘只贴在玉琭身前,攥着玉琭的手替她捂着耳朵。 今年的烟花倒是有几分新意,除了寻常火光颜色之外,也不知下头的人怎么研制的,竟还有了红的绿的这般艳丽的颜色,末了还有“大清昌盛”这四字烟花。 虽对玉琭来说算不得惊奇,可眼下古人的能工巧思还是叫她惊叹连连,惹得众人也跟着大呼大清昌盛,因烟花放的高,大半个京城的百姓皆能看到,故而这大呼的声音可是响彻天际,引人心中激荡,有些愚昧的只当是老天显灵现了神迹,无不敬畏皇权与天子。 (本章完) 第144章 长生危急 第144章长生危急 这可是下头人弄出来的惊喜,康熙爷并不知“大清昌盛”这一遭,即便他一贯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这会子面上也难掩喜气,亦跟着振臂遥祝。 一祝大清昌盛,欣欣向荣,二祝征战的将士们锦囊还矢、班师得胜,三祝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 后宫众人当即便拜,其余宗亲、侍卫、奴才亦是大呼万岁,由此也可窥得几分天子的雄心抱负,叫人心潮澎湃,有些年纪大的宗亲,竟还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叹天子殊恩厚渥,实乃天赐明君,天佑大清啊! 待看完烟火,康熙爷这才搀着太皇太后娘娘携后宫女眷一道儿去慈宁宫守岁。 太皇太后娘娘原还觉得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可今儿见康熙爷稳妥,见大清昌盛有望,她也跟着猛然年轻了好多岁似的,回去一路拉着康熙爷说笑不断,以前下头的常在和答应们是没资格一道守岁的,然趁着高兴,也给了恩典。 太皇太后娘娘叫人将慈宁宫东西两殿同两侧厢房尽开了去,供后宫女眷玩乐歇息,阿哥公主们则是领了他们皇阿玛给的七彩铜钱辟邪串之后,尽在慈宁宫的院子中放炮叫闹玩乐。 孩子们规矩了一整年了,也就这时候能好好松快松快。 后宫女眷们也暂抛开位份的拘束,陪着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打打叶子牌或是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说笑,十足的热闹。 “玉琭快来!你手气最最好,你来给哀家摸牌!” 去年玉琭光是打叶子牌便赢了一二百两银子,今年上头有贵妃娘娘有僖妃陪着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呢,玉琭可不能跟老人家一桌了,然再去暗戳戳的挑衅惠贵人和荣贵人,二人竟不愿意同玉琭坐一桌了。 可若是不能赢这二人的银子,玉琭便也觉得没什么趣味可言了,跟下头的常在答应们可玩不大的,手头儿都紧巴巴着呢。 似是看出玉琭心思了,太皇太后直点了玉琭来她跟前儿坐着,还叫人给她搬了软墩来:“你若是赢,哀家同你五五分成,你若是输,哀家绝不叫你掏银子!只罚你以后多来慈宁宫陪哀家便是!” 听这话,一旁的佟佳贵妃忍不住笑:“娘娘您对玉琭也太好了些,您想叫玉琭日日陪着您就直说嘛,说来她平日里来您这儿最勤,若今儿输了,玉琭也不必回永和宫了,直接在您这儿住下倒也方便。” 僖妃也跟着笑,可话里却难掩几分酸气:“只怕德妹妹不乐意直接住下呢,妹妹想见了万岁爷可不方便了。” 玉琭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太皇太后娘娘身侧不说,还擦了手嗑起瓜子,回僖妃的话时面上好似十足不经意,尽是玩笑之态。 “僖姐姐这话可不见得对,臣妾瞧着日日住娘娘这儿倒是方便见万岁爷的,臣妾若是在永和宫枯等,一个月也不过那么些机会,若在娘娘这儿,万岁爷可是日日来请安的,那臣妾可是沾了娘娘的光,日日都能见了万岁爷了。” 对着人这话,僖妃一时梗住,她既没有玉琭那么利索的嘴皮子,也没玉琭那么厚的脸皮,连想见万岁爷的话都能大剌剌的挂在嘴边儿,真真是不知羞耻的,干脆叫人给摆了牌去。 “多说无益,咱们牌场见真章。” 见真章便见真章,玉琭原就是个牌技不错的,她又是替太皇太后娘娘打,便真运气不好也无妨,毕竟无论是佟佳贵妃还是僖妃,都不能让太皇太后娘娘输银子失了颜面去,如此玉琭便只琢磨着如何赢,赢谁的便是了。 不做他想,玉琭自是要赢僖妃的银子,平日里说话得敬人三分让人三分,这会子可不必了。 很快十局下来,僖妃竟九输一平,这还是她没放水的情况下。 僖妃脸色着实不好看,她没想到德贵人竟真是个手气极好的,倒也不信这个邪,原还想着一会子让给安嫔的,这会子也顾不上了,直接又叫人支了银子来,倒也是输急眼了。 时至四更,太皇太后娘娘都乏了,叫了康熙爷代她坐镇,此时僖妃还是输多赢少,一局一局下来倒也不显,可她身边儿的知秋细细一算,竟已然输出去一百多两银子了。 虽这些银子对她们主子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可眼下里结束还早,若不停手只怕输得更多,主子以后细细回想起来岂不是要气得吐血,这可是给德贵人白白送钱呢。 知秋轻轻拽了拽僖妃的衣角,僖妃抬眼瞧了瞧知秋的眼色,这才缓过来几分神儿,今儿她可不是尽为了同德贵人在牌场上厮杀的,只管也道了句累了,叫安嫔接替了她的位子。 佟佳贵妃同玉琭也在座位上坐得够久了,肩膀难免酸痛,康熙爷见玉琭坐在软墩上小幅度的扭腰,便知道玉琭定然是累了的,意思意思又玩了两局便罢,叫人撤了叶子牌,只管上些点心茶水叫人松快松快,允众人可去慈宁花园赏赏雪赏赏梅。 茶水喝了一盏,康熙爷正欲起身带着玉琭出去走走,谁道忽闻东侧殿哭闹声传来,外头慌乱一阵儿,未等众人吩咐跟前儿奴婢去打听打听,便见魏珠慌不择路似的闯了进来,普通一声儿跪在了康熙爷面前儿,面上吓得隐隐发白。 “不好了万岁爷!长生阿哥、长生阿哥他噎着了,嬷嬷试了好些法子都没用,阿哥的脸都憋紫了!” “什么!太医呢!太医何在?” 康熙爷不可置信地惊呼一声儿,因起身的动作太过突然,直将椅子都带倒了去,只听得椅背砸地“哐当”一声儿巨响,叫在场众人都跟着一耸。 康熙爷率先跑去东侧殿,紧接着便是吓得花容失色的荣贵人,她似丢了魂儿一般,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倒一回,进东侧殿的时候又绊倒一回,手心子磕破了皮也全然不知,只瞧她的长生果真死过去了一般,荣贵人“哇”地哭嚎一声儿,当即一头栽倒在地晕死了过去。 (本章完) 第145章 窒息致死 第145章窒息致死 原这东侧殿因着长生阿哥的意外便够叫人慌乱的了,荣贵人这么一倒,更是叫人不知所措了些。 些个胆小的宫女太监只知道哭,然这泪却多半不是为了将死的小主子,而是因为她们伺候小主子不利,如若小主子真真就这么夭折了,凡伺候长生阿哥的奴才一个都别想活下去。 殿里殿外尽是大的小的哭闹的声儿,除了长生命悬一线之外,其余的阿哥公主们也尽在殿内,几个孩子像小鸡仔儿似的缩在一处,眼泪欲掉不掉的,俨然是吓坏了的。 康熙爷被周围的嘈杂吵得头昏脑胀,又着急着长生阿哥,一怒之下直抓了桌案上的茶盏摔碎在地,怒斥道:“全都给朕闭嘴!” 此一声儿震耳怒吼,众人噤若寒蝉,像是被人猛然攥住脖子似的静,连呼吸都跟着顿住了,不敢动亦不敢发出半分声响。 玉琭同佟佳贵妃进到东侧殿时便见了当前着一幕,对着康熙爷的恼怒,玉琭倒不怕,只是看着地上的一片碎瓷,心中竟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一个念头。 眼下已然过了子时,便算是大年初一了,大年初一摔碎东西可不吉利,这时候该道一句碎碎平安或是落地开花,富贵荣华的,如此次年不顺的说法也就算是过去了,然这时候谁敢说呢? 再看殿内乱象,看长生阿哥躺在小床上嘴唇发绀一动不动的样子,想来便是说了岁岁平安也是平安不得了。 玉琭只是往长生阿哥的小脸儿上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心中微微发紧。 她从前是想过,若是下头人伺候不利,长生阿哥多半要栽在这上面,然眼下真的发生了此事,她心中远没有当时的平静。 即便她不喜长生阿哥,可到底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呢,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会无动于衷。 看着康熙爷发火,看着他连连催促下头人叫来太医,看着康熙爷颤着手去抱长生阿哥,捏开长生的嘴用手指去压舌根儿,或是将孩子倒过来用力拍背。 就等太医的这么会子工夫,康熙爷对长生阿哥连用了五六种法子不止,然长生依旧是毫无反应,像是个破布娃娃似的被康熙爷摆弄着。 玉琭有一瞬间的犹豫,险些没站出来想对长生阿哥用了海姆立克急救法,不过在她脚尖儿抬起的那一瞬便顿住了,玉琭掐住手心儿稳住心神,好好的将自己面上的犹豫藏了起来。 如此倒不是她见死不救,而是她不大会这海姆立克急救法,她只知道有这法子,只是在手机上看过一回罢了,那视频上救的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像是长生阿哥这样小的,急救的方式又不同了。 她贸然上前乃是好心,若真能救回来长生阿哥,也定然是她瞎猫撞上死耗子,是长生命大才活了下来,可若是她救不活呢,届时若是荣贵人转嫁恨意,抑或是下头人推卸责任,谁还会记得她的好心呢? 再看长生那发绀发肿的脸,看他额头脖颈上微微暴起的青色血管,且不知下头人自顾自的救了多久了,怕不是见长生阿哥没什么生息了、瞒不住了,这才缓慢报了信儿去。 再加上这会子耽误的工夫,早误了急救的最佳时间,即便太医乃华佗转世,真将长生给救回来了,长生小小年纪缺氧这么久,定然会大脑受损,智力受限,能不能醒来都是个问题。 “、、、、长生!长生!你莫睡了,你看看皇阿玛啊!你咳一咳,算是皇阿玛求你了,你咳一咳啊、、、、、、、、” 康熙爷抱着长生不住的晃着,眼圈儿都忍得发红,声儿颤颤的含着些沙哑,他抱着怀里渐渐没了热气的孩子,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康熙爷讷讷的唤着长生的名字,手还紧紧的扣在长生毫无搏动的脉上,他至此还不敢信他的长生就这样没了,在他的怀里没了气。 明明一个时辰前,这孩子还口齿不清的叫他皇阿玛,蹒跚着脚步朝他走过来求他抱抱,他给了长生一串儿七彩铜线,长生高兴的不得了,一笑露出几颗小白牙,极讨人喜欢。 长生怎么就这样没了呢? “万岁爷,几位太医来了、、、、、、、” 对着万岁爷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梁九功心惊胆战得厉害,回想之前几个阿哥没的时候,万岁爷也是这般,头一开始是难以接受,后来便是大发雷霆、含怒彻查。 一个阿哥的夭折往往需要几个甚至几十个奴才来陪葬,先前元后所出的第一个孩子承祜夭折时,不光是下头的奴才,连太医院都折进去了两三个太医呢。 跪在下头的太医也个个战战兢兢,即便他们还未出手探查,然观长生阿哥的脸色,这孩子已然是回天乏术,没救了的。 可不诊脉如何说出长生阿哥的结局?当年承祜阿哥夭折时,便有太医只望闻便得出了结论,万岁爷同赫舍里皇后大怒,当即便叫人将那太医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即便是太医颤颤巍巍的探了长生阿哥的鼻息和脉象,依旧不大敢说出叫万岁爷节哀的话来,只是跪下康熙爷脚下,颤着身子道一句无能罢了。 “臣等无能,长生阿哥、长生阿哥已然殁了。” 康熙爷久久无言,殿内也落针可闻,也不知过了多久,康熙爷这才寻到了自己的声音似的,问了一句。 “长生如何殁的?” 太医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万岁爷,正对上万岁爷那似冰的眼神儿,当即心头一耸,咽了口吐沫这才虚虚地答。 “当是因食而噎,窒碍难息,闭气而亡。” 康熙爷微微点头,抱着怀里的长生,手掌还轻轻抚着孩子的后脑勺,好似还当孩子活着一般,动作十足的轻柔,然康熙爷眼神儿锐利一转,死死得盯住了伺候长生的奴才们。 “今日是谁伺候长生用膳的?用了什么?什么时候长生被噎着的?又是谁处置的?如何处置的?” (本章完) 第146章 细细审问 第146章细细审问 康熙爷连连冷声发问,越是问越是叫下头人心惊肉跳,不敢站出来,亦是不知从哪儿开始说起了。 梁九功见万岁爷眼含杀机,下一刻便要了下头的命了,紧忙上前将王奶娘给拽了出来,叫人开口回话,这时候可耽误不得,再不开口怕是就没开口的机会了。 梁九功可没那么烂好心珍惜下头奴才的小命儿,却是心疼万岁爷,若万岁爷一怒之下把人都杀了,便也无从得知长生阿哥的死因了。 这么多奴才伺候着,竟还能生生看着长生阿哥噎死,这中间儿要是没点儿算计可说不通的,旁的不论,只说像是长生阿哥这般年纪的用膳,断不能给阿哥用了什么生冷耐嚼易呛噎的吃食。 便是磨牙用的,也皆是用膳房特制的硬饼块,小孩儿细细的磨泡软了吃,两三个月能吃下去一角儿都是多的,断不存在咬下来噎住的可能。 “你这狗奴才还不快说,到底给阿哥喂了什么吃食!” 被梁九功冲着耳朵叱了一句,那王奶娘好似这才回了魂儿一般,语无伦次的答着。 “奴婢、奴婢只是打个盹儿,只是打个盹儿的工夫,便听得吴氏抱着阿哥惊呼,说是噎着了,不敢给阿哥什么不该有的吃食,阿哥应是只用了郝嬷嬷给的奶丸子,那奶丸子有指甲盖儿大小,莫不是被奶丸子给噎着了?” 康熙爷一听王奶娘此言,便忍不住紧绷了下颌,这狗奴才竟敢在看顾阿哥的时候偷懒打盹儿,着实该死! 郝嬷嬷严谨办事一辈子了,康熙爷虽不信郝嬷嬷给下头阿哥公主们做的吃食能出什么岔子,然这会儿是半分可能都不能放过,务必细细查验。 康熙爷没出声儿,只是给了梁九功一个眼神儿,梁九功立刻便去叫人将长生没吃完的奶丸子端来,着太医探验。 太医查验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见有梁九功盯着,康熙爷无不放心,只管又冷眼扫了下头的奴才,还未等康熙爷叫了那吴氏出来,吴氏自己便耐不住,急急站出来喊冤了。 “还请万岁爷明鉴,奴婢、奴婢最是规矩不过了,断没给阿哥喂了什么不该喂的,那奶丸子是郝嬷嬷送来的,奶丸子是长生阿哥自己一颗一颗吃的,等奴婢见阿哥脸色不对的时候,阿哥已然噎着了!” 见这奴才张口便是推脱,魏珠直上前给了吴氏一巴掌去,叫人醒醒神儿,这时候还敢耍滑头,不是找死吗! “你这奴才说清楚些,万岁爷问的是阿哥什么时辰噎着的,你可给处置了?什么时候处置的?” 那吴氏被打得两眼昏花嘴角溢血,跪伏在地,也是再不敢推脱什么了,只管细细的回想:“回万岁爷的话,长生阿哥约莫是小半个时辰前开始闹腾的,因着熬得晚了,又难得撒欢,阿哥头一回这么又困又饿的。” “阿哥喜食煮得软和的红豆,对郝嬷嬷送来的奶丸子其实并不如何喜欢,只是这大半夜的叫膳房的现煮也来不及,奴婢哄着阿哥,说是明儿一早保准叫阿哥用了喜欢的,阿哥这才勉强同意用了奶丸子去。” “一小碗儿一二十小颗奶丸子,阿哥也不要奴婢喂,自个儿捏着小勺儿一口一口的吃,边吃边看大阿哥同太子执木剑打闹着,也不知是阿哥看入迷了还是困了,那一碗小丸子还未一半,奴婢便见阿哥猛咳了一声儿,紧接着便吐着舌没了声儿,小脸儿都憋红了。” “奴婢自是着急,不过能来给阿哥当了奶娘的都是生过三个孩子了的,倒也不是没见过这般情形,奴婢紧忙给阿哥拍背,想着那奶丸子入口即化,即便真呛狠了的也不至于透不过气来。” “谁道竟不管用,只是片刻的工夫阿哥便没了声息了,奴婢紧忙叫人,可再叫人也来不及了,奴婢是疼阿哥的,断没什么算计的心啊、、、、、、、、” 吴氏哭得悲切,一来是为自己的罪过而害怕,二来也是真真心疼长生阿哥的。 像是吴氏、王氏这般当阿哥奶娘的,皆是怀第三个孩子的时候便被内务府挑中了的,她们往往比宫里的有孕的主子们早生产一个月,待生了孩子出了月子便入宫伺候阿哥公主们了。 这一伺候,但凡得主子眼的,少说也得伺候两三年,故而这两三年里她们只能奶阿哥公主们,照顾阿哥公主们,日日同旁人的孩子亲近着,说是伺候小主子,其实都是将他们当作自个儿的孩子可心疼爱的。 吴氏虽不及王氏在荣贵人跟前儿得脸,可要说同长生阿哥的关系,还得数她同阿哥的感情最最深,眼下长生没了,她好似也跟着失去了一个孩子似的,哭得不能自已。 “这就是你说的疼爱!你把长生阿哥的命都疼丢了!” 不等吴氏说完,门口忽地响起一道严厉又忍泪的声儿,众人下意识的跪,不必瞧便知这事儿将已然歇下的太皇太后娘娘都惊来了。 康熙爷挂念着他皇玛玛的身子,连怀里的长生都顾不得放下来,便紧忙起身去迎了人,然走到半路又怕皇玛玛见了长生的模样难过,康熙爷脚步顿住,忙唤了一声儿魏珠,叫人将长生阿哥放在小床上,拿帕子盖着脸。 然太皇太后娘娘却是不许,只含着泪快步走来,将康熙爷怀中的长生阿哥给接了过去。 “还是叫哀家抱抱吧,长生今儿还闹着要哀家抱呢,只是先前宴上,哀家穿得厚重不方便,只叫长生再等一会子,谁道这一等,竟再也、、、、、、” 太皇太后娘娘不忍再说了,康熙爷的子嗣艰难,每个一孩子她都替人惦记着关切着疼爱着。 尤其是长生,未足月便出生了,又是个胎里弱的,刚生下来像是小病猫似的叫人心疼,连哭都哭不响亮,好不容易养这么大,前儿太医还说呢,等长生如此的长到三岁,便也能补足了先天,不再有这胎里弱的毛病了。 (本章完) 第147章 确有蹊跷 第147章确有蹊跷 谁道上天不公,她这才刚在这孩子身上看见了几分希望,老天便将长生的命给收走了。 若是意外便罢,可若是人为,她断不饶人! 心疼罢了,太皇太后化悲为愤,将长生阿哥亲自放在小床上,便嘱咐康熙爷继续审问。 “皇帝,你继续审吧,长生跟前儿的奴才说罢,也叫纯禧和大阿哥几个说说,他们都在一个屋子里玩儿,说不得会发现了什么关键的。” 有了太皇太后娘娘坐镇,康熙爷便也冷静了些,叫人将吴氏的嘴堵上了,这便招来纯禧和大阿哥几个,好好的叫孩子们说说先前的所见所闻。 太子同荣宪公主年纪小些,吓得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是含着泪问皇阿玛,长生弟弟怎么了? 康熙爷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给孩子细细解释,只是请孩子跟前儿的奴才将他们抱下去先,大过年的莫再惊了他们的魂儿。 纯禧和大阿哥年纪稍大些,一个六岁一个快五岁,也能将话给说明白了,纯禧依偎着康熙爷,倒也约莫知道自己所说的对长生弟弟很重要,且细细想了好一会儿先前的情形这才开了口。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有些怀疑长生弟弟不一定是被奶丸子给噎着了,那奶丸子儿臣尝过,小小的一颗到嘴里都不必嚼,倒是先前儿臣同荣宪妹妹一直在罗汉床上画花样子,长生弟弟来凑热闹,长生弟弟想吃桌上的瓜子花生,王奶娘还给弟弟剥了几颗呢。” “太子弟弟身边儿的林奶娘还提醒了王奶娘一句,说是花生大,不好嚼,怕长生弟弟噎着了,王奶娘点头应下了,然后便抱着长生弟弟坐在了一旁,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这话。” “儿臣恍惚间好像看见长生弟弟手里还攥着颗花生,只是当时儿臣只顾着同妹妹玩儿,没在意,儿臣有错,儿臣不是个好姐姐。” 纯禧自责极了,她这般年纪已然隐约理解了什么是生离死别,她眼睁睁的看着长生没了气,又见了皇阿玛的滔天怒火,早吓坏了的,只觉得是自个儿的错,她这个做姐姐的没能看顾好弟弟。 纯禧抱着康熙爷嚎啕哭着,倒也是哭出来了,那害怕的情绪才倾泻了出来。 康熙爷见状心疼的不行,紧忙抱紧了纯禧,亦是自责自己刚刚只顾着长生了,却是忘了纯禧几个孩子还在,康熙爷将纯禧揽在怀中,手掌轻轻拍抚着纯禧的背,温声儿安抚着。 “好孩子,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你能为长生怀疑,为长生说出这些话来就够了,长生若在天有灵,谢你这个做姐姐的还来不及。” 纯禧将小脸儿埋在康熙爷的颈窝儿里,一时泪有些停不下来,康熙爷一边哄一边给魏珠示意,直叫人将那王奶娘拉下去打板子,什么时候说真话了,什么时候再拉过来见人! 待纯禧稍安稳了,康熙爷又问了大阿哥去,大阿哥还算镇定,细细想了一阵儿,又道出吴氏撒谎,说吴氏只三言两语的便将处置长生的手段带过去了。 其实自长生咳罢,王奶娘和吴奶娘属实嘀咕了会子,又是给长生拍又是如何的,因他们主仆在殿内一角儿坐着,动作不大倒也不引人注目,大阿哥能注意到也是因他同太子打闹的时候,长生时不时的大呼小叫着,还时不时的叫一声儿哥。 也不知那边儿长生都噎多久了,大阿哥这才惊觉殿内没了长生弟弟的声儿,这才望过去,正对上王氏的视线,自知瞒不过,这才大张旗鼓地叫了人来。 那吴氏口口声声疼爱长生,可到底是主仆有别,她最最在乎的也不外乎是自己罢了,临死之前少不得再为自个儿谋一线生路。 大阿哥的话可是比吴氏的话要可信得多,既是不说实话,吴氏自也少不了一顿毒打。 康熙爷不由得捏了捏眉心,万幸皇玛玛来了,叫下头的孩子们都所以说,若不然他便被下头的人糊弄了过去了。 那王奶娘给长生为了瓜子花生,吴奶娘又因害怕耽误了长生的时间,若这两个奴才再少些私心,想来长生也不至于一丝丝生机也无的。 康熙爷心头为长生酸涩难受,然眼下依旧不能确定长生到底是被什么噎着了,康熙爷叫来太医,还得看看太医那头儿探验的如何了。 梁九功带着太医院院首连太医来了,只见连太医捧着一小白瓷碟呈了上来,小碟子正中有一粒切开的奶丸子,还真发现了不一般的。 “回万岁爷的话,臣挨个儿探验了所有的奶丸子,虽是皆五毒,但其中有一粒稍有些蹊跷,旁的奶丸子解释软的,泡在水中片刻就化了,唯这一粒是筋道的,沾水之后更是比旁的黏了几分,想来长生阿哥极有可能是被此物糊住了嗓子,再一呛咳,便黏在喉中,断了生机。” “只是臣懂诊治懂药材,却不了解是何种食材做出的这一粒,还请万岁爷唤来做这吃食的人细细问来。” 此事便涉及郝嬷嬷同太子跟前儿的奴才们了,康熙爷微微皱着眉,越看长生此事便觉得越不简单,且扫了在场后宫女眷们一眼,康熙爷隐隐觉得此事同后宫也有些关联。 可谁会处心积虑的害了荣贵人的阿哥呢? 康熙爷一想同荣贵人不对付的,脑中竟蹦出了玉琭的身影,对上玉琭那清澈的眼神儿,康熙爷不作他想直接打消了疑虑。 这后宫中谁都有可能用了害了手段,唯玉琭他是万万不肯怀疑的。 莫不是有人意欲嫁祸了玉琭,这才想了借刀杀人这一招儿? “传郝嬷嬷对质!”康熙爷暂无头绪,只得沿着此路细细探查。 不过郝嬷嬷也来不快,下头人一来一回的少说也得一刻钟的工夫,只因郝嬷嬷年纪大了,康熙爷特许人不消得跟着熬夜伺候,郝嬷嬷当是给阿哥们搓好奶丸子便会阿哥所歇了的。 等人的这会子工夫康熙爷也不浪费,又细问了连太医去,对于长生的死因,其实最直接也最准确的方法不是挨着个儿的问下头的人,而是若能取出噎住长生的吃食就好了,一看便知道该定了谁的罪了。 (本章完) 第148章 真真该死 第148章真真该死 “连大人可有法子取出卡在长生喉咙处的吃食?” 连太医面上有些为难,长生阿哥的情况他是探过了的,那吃食只怕卡得不浅,不是用什么就能挑出来的。 “回万岁爷的话,臣医术不精,长生阿哥喉间的吃食卡得不浅,想来唯有用柳叶刀在脖颈儿处竖着划开一道,切开喉口,这才能将东西顺顺当当的取出来。” “然于此法上,臣又算不得一等一的好手了,仵作才最善此道了。” 一听这个,别说是在场女眷了,便是康熙爷都不禁犹豫了。 长生走的痛苦,他已然没命了,此法还得破坏了他的身体,相传人死后,若是身体不整,入了轮回投了胎也不得安生,康熙爷不是个愚昧的人,可仍不希望长生因此而过得不好。 他福薄早夭,这辈子已然够苦了。 康熙爷轻叹,犹豫了半晌儿到底是没答应,只管再等等,一会子问问郝嬷嬷去。 想来是知道长生阿哥出事儿了,郝嬷嬷来得倒也快,一头银丝难得微微凌乱,可见来的匆忙,她一进门也不急躁也不辩解,只管朝康熙爷和太皇太后娘娘深深一拜。 “阿哥公主们所用的奶丸子乃老奴带人亲手所做,若奶丸子有半分不妥,老奴愿以命偿。” 此堂堂正正的态度不知比王氏吴氏利落多少,直叫人半分怀疑不得,念及郝嬷嬷年事已高,康熙爷便请人站起来回话,摆摆手叫梁九功将那不同寻常的奶丸子给郝嬷嬷瞧。 “不知嬷嬷用什么做成这奶丸子的,瞧这一粒可有什么不同?” 郝嬷嬷看罢,还抬手捏了捏,这才细细回了:“老奴这做奶丸子的手艺还是当年同孙夫人学的,用牛乳或是羊乳细细煨上几个时辰,待里头的水熬没了,便成了粉状。” “而后再像是和面似的添上一分水,搓成略干的小丸子,最后外头再裹上一层糯米粉,如此下锅煮了也不会煮散,这奶丸子也好煮,只过一遍滚水便是,稍冷一冷便能叫阿哥公主们用了。” “因里头的奶粉瓤化得比外头这层快,一入口不消得如何嚼,稍稍一挤便在嘴里成了奶糊糊,断不会呛着阿哥公主们。” “然这一粒却不是像是老奴此法搓成了,倒像是奶粉里裹了面粉搓成的,不然也不会这样筋道,想来也是因过水时间短,面没熟,这才又泛着粘腻。” “今儿念着阿哥公主们熬夜,生怕饿着了,老奴带着人搓了好几盘子,想来这会子还未用完,其余食材也尽在阿哥所的耳房搁着,老奴恳请万岁爷细细查验,还长生阿哥也还老奴一个清白。” 郝嬷嬷娓娓道来,倒也是一说起孙夫人这个伺候过康熙爷的曹家人,这才叫康熙爷想起来,他小时候倒也吃过这东西的,正如嬷嬷所言,若是正常的,绝不会因此噎着。 康熙爷忙又叫人去拿来余下的奶丸子和食材,另封锁阿哥所,凡出事前后一个时辰进出过的人,尽一一送去慎刑司审问,免得有人事成之后悄悄潜入毁了证物。 郝嬷嬷虽是可信,然同郝嬷嬷一道做着奶丸子的人便不一定了,这会子亦是要挨个儿的审。 说到这儿了,郝嬷嬷又想起来她做奶丸子时,也并非一直在耳房看着,中间糯米粉用完,她还去过一趟膳房。 然她还没说完,只是提醒万岁爷膳房的人也需得一一审问时,一旁的安嫔忽地站出来了,朝康熙爷同太皇太后娘娘福身,说是有要事禀报。 “臣妾有要事禀报,刚刚郝嬷嬷说约莫亥时初去了一趟膳房,这倒是叫臣妾想起了一事,那时候臣妾正出来透风,赏雪走的稍远了,却是远远的见德妹妹往膳房走去,身边儿也没带个奴才,还左顾右盼的,且不知去作甚呢?” 康熙爷看安嫔的眼色当即不对,他先前还想着莫不是有人要借着荣贵人同玉琭的不对付,往玉琭身上泼了脏水去,谁道安嫔这会子便站出来了,虽未直言玉琭做了什么,可这遮遮掩掩话才叫人生疑。 “安嫔慎言,你可是真真看清楚德贵人往膳房去了。” 安嫔面上露出了些个犹豫,继而点了点头,满脸的笃定:“臣妾断没看错,德贵人今儿穿的那件儿橙红色绣金线团花的披风可显眼得很,后宫的姐妹里,唯德贵人的披风这样的艳丽奢华。” 康熙爷细想一阵儿,他还真知道玉琭中间出去了一会子,待回来还没了披风,他只想着玉琭脾胃不适腻着了,出去透透气罢了,还叫人给她备着些淡茶,他虽是信任玉琭,可这会子涉及阿哥身死,他倒是不好明着偏袒,一偏袒,反倒叫人怀疑玉琭的嫌疑了。 “德贵人你如何说?” 康熙爷点了玉琭出来,只见玉琭不急不慌的上前,屈膝福身罢,这才缓缓开口:“正如安嫔姐姐所言,臣妾确实是在亥时左右出来透了透气,可臣妾只是立在廊下罢了,并未走远。” 玉琭没先慌忙解释拿披风的去处,只辩解一句罢了,她倒是想看看安嫔玩的什么把戏,长生阿哥的死背后又有谁的算计。 安嫔似抓到人错处了一般,这会子面上现出几分得意,又很快低头掩下,质问了玉琭去。 “德贵人,你有何证据证明自己未曾悄悄去过膳房?我同身边儿的宫女可是亲眼瞧见你脚步匆忙地往膳房去了。” “莫不是你从中动了手脚意欲害死长生阿哥,你好的狠的心啊,便是再同荣贵人不对付,你也不能下此狠手啊,长生阿哥还那样小,他可招你惹你了,竟惹你害了他的命去!” 一旁的僖妃好似信了的,捏着帕子掩唇,面上惊得不清。 “竟是这样的缘故!德贵人,枉娘娘和万岁爷那样看重你,先前还叫你看顾了阿哥公主们去,便是知道你同荣贵人不合,也都信你不是那样小心眼儿的人,谁道你不容荣贵人便罢,竟还容不下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你真真该死!” (本章完) 第149章 荒唐胡闹 第149章荒唐胡闹 玉琭只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接下来竟没她再说话的空儿了,安嫔和僖妃你一句我一句的直将长生的死扣在了她头上,玉琭心中忍不住发笑,见此,想来长生阿哥的死多半是同二人有些关系的。 即便没关系,二人也是又蠢又毒的,二人对长生的死不仅没有半分怜惜之情,反而还利用此机会陷害了旁人去,这时候了还想着排除异己,着实冷漠至极。 玉琭正要点破了去,谁道说时迟那时快,从里间儿忽得奔出一人,直朝玉琭扑了过去,玉琭一时不备,一下子被人扑倒在地掐住了脖子,霎时间她小脸儿都憋得通红。 “果然是你杀了长生!你这贱人还我孩子的命!” 也不知被人抬到里间儿的荣贵人何时醒了,想来是被刚刚僖妃和安嫔的话激得不清,惊怒交加之下,也不顾自己的身份了,更是不顾万岁爷和太皇太后娘娘还在此坐镇,披头散发疯子似的坐在了玉琭的身上,一双眼睛怒瞪着,尖锐的指甲死死的掐住玉琭的脖子。 荣贵人只恨不得现在就要了玉琭的命,她的长生没了,她也不要活了!今儿新仇旧恨一道儿清算! “荣贵人你疯了不成!还不快放开德贵人!” “断不是德姐姐的错!你有这工夫害无辜的人,你怎么不一开始便看好自己的孩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康熙爷同那拉贵人一前一后赶了上去,康熙爷掐着荣贵人手上的麻筋儿将人掀翻在地,那拉贵人当即便将玉琭扶起,紧抱着玉琭给人顺气,小姑娘倒也是吓得不轻,佟佳贵妃亦是紧忙上前帮衬。 然即便荣贵人被康熙爷拦着,这会子仍自顾自的陷于悲愤之中,手脚并用爬了起来,还哭嚎着朝玉琭扑过去。 康熙爷再不心软,直狠狠地给了荣贵人一巴掌,这才叫人懵了一瞬,回过神儿来也不动了,只是瘫坐在地,不住的哭着。 “长生啊!我的长生啊!都是额娘不好叫那奸人害了你的命!你皇阿玛不在乎你,额娘也没本事给你报仇,长生,好孩子,你再等等,额娘这便随你去了、、、、、、、、” 荣贵人没了孩子,虽众人都理解荣贵人的失态,可在坐的都是高门里出来的,谁像是荣贵人这般市井泼妇一般作态,说是愤而动手,然听容桂人这话,可不像是悲痛得昏了头,倒像是借着长生的死意欲大做文章呢! 长生到底不是荣贵人没的第一个孩子了,当年承瑞夭折的时候荣贵人才十四五岁,也没见得人这样难过的。 荣贵人这般闹着能唬得住旁人,却是唬不住康熙爷,只听耳畔荣贵人哭闹不休,僖妃、安嫔煽风点火,她的玉琭被掐的咳嗽连连,一旁的那拉贵人不知为何还哭得厉害,真真是乱了套了。 “荒唐!胡闹!还不快来人将荣贵人送去钟粹宫!荣贵人病了,着太医好好瞧瞧,未愈之前不必出门!” 康熙爷当即便叫人将荣贵人给拉了出去,气得险些晕过去,他不知他的后宫是怎么了,长生没了,后宫里的一个个竟还都算计着,就是不说僖妃和安嫔,她荣贵人也不该这时候闹,长生都这般了,就不能再给孩子积些德吗! 先前荣贵人还有脸口口声声的说长生是她的心头肉、是命根子,然眼下再瞧,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不过是荣贵人稳固荣华和位份的工具罢了。 日日就知道怎么琢磨着在他这个万岁爷跟前儿做戏,还说什么他这个当皇阿玛的不在乎孩子,这偌大的宫中,只怕唯有他才是最最在乎孩子,对孩子最最没私心的那一个。 康熙爷捏了捏眉心,倒也知眼下不是气恼这个的时候,长生还等着一个说法呢,玉琭亦是伤着了,还等着他操心了去。 这会子殿内没了荣贵人,想来是怕他迁怒了谁,余下女眷倒也安生了不少。 康熙爷弯下身来将含着泪的玉琭抱去一旁的软榻上,也不叫乔太医帮连太医一道探验那奶丸子了,只管招来乔太医给玉琭诊脉看伤,长生已然没了,他总不能因为长生再委屈了玉琭。 “德贵人的伤势可要紧?” 康熙爷暂放下长生的事儿,细细关切了一句,乔太医最善妇儿之症,是康熙爷特给玉琭寻的,平日里只负责玉琭身子。 乔太医细看了德贵人的脖子上的伤势,肌肤只是被荣贵人的指甲划破了几道,倒不严重,细细养个几日连疤都不会落下,可细观脉象,倒是有些微微的不对。 那脉象除了有些受惊之状外,还隐隐的有些动如滑珠之势,像是有了身孕一般,只是极其不明显,眼下德贵人情绪又未平复,诊脉难免不准,乔太医不敢断言,只是先说了表象。 “回万岁爷的话,德贵人身子无碍,只是受惊了,臣眼下先给贵人开一道静心的方子用两日,明后两日臣再来给贵人复诊。” 乔太医先回了话,而后叫人伺候笔墨写了方子去,安神静心的方子好开,可想着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滑珠脉象,乔太医落笔顿了顿,又多添了几道温补的,细细看了几遍,这才交给了德贵人跟前儿的奴才,叫人去太医院抓药。 康熙爷轻轻抚了抚玉琭的背,听太医这话倒也稍稍放了心了些,可看着玉琭面上憋红未消的样子,含着泪怯怯的,到底是心疼,眼下也不想叫玉琭同僖妃和安嫔对质了,且不知那二人还有多难听的话等着,便想叫魏珠护送玉琭回永和宫歇着罢了。 “别怕,朕叫人送你回去、、、、、、” 说着,康熙爷便想扶着玉琭起身,叫人抬着肩舆送玉琭回去。 碎纸康熙爷对她的维护和用心,然玉琭却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 今儿这事儿若不同僖妃安嫔说清楚,之后以后的麻烦更多,再者她半分错也没有,平白叫人污蔑,血口喷人的人定要付出些代价来,叫她们知道有些话不是能所以说的,有些人也不能是随意摆弄的! (本章完) 第150章 当众对质 第150章当众对质 只见玉琭借着康熙爷的力站直了,朝康熙爷微微福身告罪一声儿,这才上前两步再僖妃同安嫔跟前儿立直了去,不卑不亢腰杆儿挺直,如此气度不开口便叫人先信服一半儿。 “不敢应姐姐们先前的话,姐姐们你一句我一句,好似亲眼看着臣妾杀害了长生阿哥一般,然臣妾若是真这样狠的心,定然在先前看护阿哥公主的们的时候便动手了的,何必等到今日,闹得这样兴师动众?” 玉琭话音刚落,安嫔轻哼一声儿,这便不服扬声儿怼了过去:“何必这样兴师动众?妹妹这做凶手的问我,我又去问谁?怕不是存着坏心要坏了新年的气运,要将荣贵人逼疯呢!” 只听安嫔将这话越说越难听,玉琭在心中嗤笑一声儿,倒也懒得同人细细辩解什么了。 “安姐姐何必这样咄咄逼人,你是亲眼瞧见臣妾在阿哥的吃食上动手脚了还是听说臣妾对阿哥有所算计了?不过是瞧见臣妾去了趟膳房便断定我是那凶手,连证据也不讲,姐姐这样迫不及待的定了臣妾的罪,莫不是姐姐才是那真凶,若再不嫁祸便被万岁爷顺藤摸瓜查出来了?” 见安嫔要恼,玉琭又紧接着道了一句,全然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然今儿外头簌簌地下着急雪,三丈开外便目视不清了,姐姐又如何能断定那去膳房的人一定是臣妾,如此便敢信口雌黄,这不得不叫臣妾怀疑姐姐的用心,莫不是臣妾同荣姐姐不对付是假,姐姐刻意挑拨我二人的关系为真?” “荣姐姐失去孩子,自然没了理智,偏姐姐又火上浇油,您这话别说是荣贵人听了如何了,如若换做臣妾,臣妾也定然恨不得手刃了害了自己孩子的凶手,若万岁爷同贵妃姐姐、那拉妹妹反应不及,臣妾定然没这个机会同姐姐说什么了。” “今两虎争人而斗,小者必死,大者必伤,子待伤虎而刺之,则是一举而兼两虎也。姐姐用心颇重啊。” 安嫔怒极反笑,她断没想到先前她同僖妃的话都说到那般程度了,这德贵人竟还冷静至极,敢反咬她一口气。 “妹妹真当是妙语连珠,可即便你再怎么反驳也是不成,我同身边儿的人亲眼见你独自去了膳房,这可做不得假,你平白无故去膳房作甚?难不成是用不惯宴上的玉盘珍馐,吃糠咽菜才对妹妹的胃口?妹妹那偷偷摸摸的行径可不如你的话来的冠冕堂皇。” 玉琭抚了抚自个儿耳畔微微凌乱的发丝,兀自笑笑:“当不上姐姐这句儿妙语连珠,妹妹我不过是心中无愧,理直气壮罢了。” “姐姐的话也别说的那么笃定,我只问姐姐一句,若臣妾确实无辜,姐姐当如何?今儿臣妾这一身伤可全拜姐姐的话所赐呢,姐姐不能不给我一个说法,若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那下次再有这事儿,是不是臣妾也能直接怀疑了姐姐,叫姐姐吃一遭儿苦头?” 见德贵人说话这般硬气,安嫔反倒心中略微不安了。 不过先前她先前受僖妃所托,对下头的人千叮万嘱,定然要叫人在那时候将德贵人引去膳房,她虽是未亲眼得见,可下头人满脸笃定地说办妥了差事,应当不会出了什么岔子。 安嫔定了定神儿,只当德贵人是虚张声势,再者即便德贵人能自证,她也可说自个儿是看错了,又不是她害了长生阿哥,便是万岁爷气她恼她这事儿也牵连不住她的。 思及此,安嫔心中也有了数,只管看看德贵人玩的什么把戏。 “然既是细细查此事,那必是一丝丝细节都不可放过,妹妹无罪最好,我若是看错,自是要对妹妹赔罪的,且随妹妹的意去,不能让妹妹平白委屈一遭儿。” 玉琭听此,便也不再客气,只管点头应了一句:“那既是姐姐提说出来了,见姐姐诚意,臣妾倒也不好拒绝,若臣妾有罪,自当伏法,若臣妾无罪,姐姐倒也不必向我赔罪,姐姐将万岁爷赏的那套赤金洋鎏伴珍珠的头面送予臣妾便是,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 安嫔一听可恼了,她这话原是打着以退为进的主意,想着依着寻常,她都提出来赔罪了,德贵人便也该满足了的,断不能再提了旁的。 谁道这厮竟这样不要脸,张口竟要她的赤金洋鎏伴珍珠的头面,她入宫小半年了,就得万岁爷赏的这一套物件儿,她平日里还不舍得戴,打算明儿一早戴出来艳压群芳的,这要是赔给了人,她为这事儿可是里子面子都丢了的! 安嫔一时耐不住,低呵了一句:“妹妹也实在太狮子大开口了些,简直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玉琭反问一句,捏着帕子抵着鼻尖儿,稍稍抬头给众人展示了下她那掐痕交错的脖子,这便红了眼睛去。 “且不知是谁欺谁了,也罢,左右臣妾不过是个区区贵人,安嫔姐姐素来瞧不上的,我岂敢叫姐姐赔罪,我若是枉死,便是合该枉死了、、、、、、、” 这话可是将安嫔架在火上燎了,原万岁爷都不大信她同僖妃的话,这会子更是看她不顺,直盯得她汗毛一紧,倒也不敢再叫德贵人说下去了,只管答应了去。 见安嫔答应,玉琭便也不耽搁,这会子直朝康熙爷同太皇太后娘娘福身:“回万岁爷同娘娘的话,臣妾今日断没去过膳房,僖妃所见多半是郝嬷嬷的身影。” “约莫亥时,臣妾出来透气,正遇见那拉贵人,我二人便也未走远,就立在西侧廊下赏了会子雪,正欲走时遇见郝嬷嬷路过那处去膳房拿糯米粉。” “因雪下得急,臣妾见郝嬷嬷衣着单薄,便将身上的披风借给郝嬷嬷披着,此言断做不得假,万岁爷同娘娘可审当日在附近值守的侍卫,虽离得甚远,然想来也能看清臣妾同那拉贵人的身影,抑或是审膳房的奴才,他们总不能再将郝嬷嬷认作是臣妾了。” (本章完) 第151章 长生事了 第151章长生事了 玉琭说罢,郝嬷嬷同那拉贵人也站出来纷纷作证,康熙爷另又叫来了膳房的奴才同当日值守的侍卫一问,玉琭说的果真不假。 见状,安嫔心中顿时掀起滔天巨浪,低着头看向身侧奴才的眼神儿也淬满了火。 敢情附近值守的侍卫看不错,膳房的奴才也看不错,唯有她跟前儿的奴才是眼瞎的,只见有人披着德贵人的披风去了膳房,便当是德贵人去了膳房了! 真真该死! 僖妃面上不动,然心中也是气安嫔没用,竟连此等小事也做不好,亏得这人先前还信誓旦旦的叫她万事放心,若不然她也不会在此时出头同安嫔一唱一和了,这会子再瞧,竟是叫人看了笑话。 不过今儿这事儿虽是没能扳倒德贵人,可也不算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少了个阿哥,荣贵人也被万岁爷厌弃,后头自也不会再有乱子牵扯了她。 “安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康熙爷问了一句,倒也是厌极了安嫔这般说话不经脑子,为了一己私利敢在长生的死上大做文章,她身为后宫的嫔主子,此番着实不慈不敬了些。 不过先前安嫔那些为长生不可放过细节的话倒是冠名堂皇,他却是不好跟人较真儿了。 安嫔当即跪下,即便心中极不服极恼火,这会子也只管撑着赢得起也输得起的架子赔了罪去。 “是臣妾误会德妹妹了,这会子臣妾也极后悔刚刚太过急躁了些,以后定然多加反省,再不添乱了,也望妹妹原谅则个,待事了臣妾便派人将妹妹喜欢的头面送永和宫。” 玉琭大度的朝安嫔福身,这会子倒是客气了:“姐姐客气,不急的。” 过了此插曲,康熙爷便只将视线放在膳房奴才的身上,直叫人连审了几遍都没发现什么端倪,只能处置了平日里管食材的一个小公公去,说是一时疏忽,收拾食材的时候误将面粉倒入了糯米粉的缸里,错给了郝嬷嬷,这才做出了那害人的奶丸子。 康熙爷虽心中还稍有些怀疑,可事实摆在人前儿,他便也不得不信,处置了伺候长生的奶娘、宫女,又处置了那膳房的小公公给长生赔命,这事儿便算是了了。 因长生是夭折,又是在年节里走的,也没停灵这一说,依着规矩得连夜送出宫下了葬,因年纪小,连齿序都排不上的。 康熙爷看着长生心头难过,眼下也没什么守岁的意义了,他只管打发了后宫女眷去,又伺候着皇玛玛歇了,这才亲自抱着长生,给长生擦身更衣,又叫人收拾了长生惯用的小衣小玩具放在小棺里,又陪了好些金银玉器瓷器,如此想来,长生走时也不至于寂寞。 目送着下头人将长生抬走,康熙爷微叹,这才带着人冒雪回了乾清宫,一时也没什么睡意,只是在殿中枯坐着,捧着个匣子定定地出神儿。 细看那匣子,里头有六个手心子大小的玉佩,整整齐齐的挨个摆着,上头镂空雕刻的字各不相同,康熙爷挨着个儿的用手指轻抚过去,心中既怜惜又苦痛。 承瑞、承祜、承庆,蔡因浑察、长华、长生,六个玉佩,他已然失去六个阿哥了,先前在荣宪之前,还没过一个格格,那个格格更是福薄些,先天不足,当日便走了的,他都还未来得及给孩子取个名字。 康熙爷接连的叹,只盼着新年伊始,再不要有什么坏消息了,他宁愿不再有孩子也不愿再失去了孩子。 正如此想着,梁九功忽地来报,说是外头郝嬷嬷正跪着。 康熙爷回了神儿,要说他全然不恼郝嬷嬷也是不能,只是她老人家尽心尽力一辈子了,从前可断没出过什么差错,长生的死也不能尽赖给郝嬷嬷去。 康熙爷没处置人,也是顾着她同元后同太子的情分,此时郝嬷嬷来求,怕是心中也怨了自己了,断不肯再领了伺候阿哥的差事。 康熙爷犹豫片刻,将那匣子细细收好了才开口,也不叫郝嬷嬷进来了,只是嘱咐着梁九功罢了。 “朕知郝嬷嬷所求,若她心里结了疙瘩,不愿意为太子效力了,你便问她愿不愿意去园子上安度晚年,郝嬷嬷到底年纪不轻了,还是照顾元后长大的人,朕不愿苛待了去。” “她若是还愿意留在宫中,朕便允她还在阿哥所管事,只是莫要再亲自伺候阿哥了,领个闲差轻松些也好。” “奴才这便去见了郝嬷嬷。”梁九功忙应下了,心里微叹,也是明白了万岁爷的意思。 郝嬷嬷年纪大,一来反应不如年轻的,二来眼神儿也不好,今儿长生许是走的意外,可难保有人用心恶毒,借郝嬷嬷不查再害了旁的阿哥,到底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眼下阿哥公主们可经不起折损了。 梁九功传达罢,郝嬷嬷忍泪谢过,朝殿门行了个大礼,心中倒也有了选择,与其仗着元后的情分赖在宫中,倒不如去了园子上,不为难万岁爷,也不为难自己了。 谢了恩,郝嬷嬷又朝梁九功行了大礼去:“老奴这般年纪,也不知还有几日好活,待老奴走罢,只怕太子爷跟前儿没有忠心可用,还请公公多操心些个。” “另外,太子爷跟前儿的奶娘林氏、胡氏几个都是元后留给太子的人,还望万岁爷能替太子爷择个管事的,如此以后再进新人,也不至于乱了套了。” “哎,嬷嬷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奴才应下便是了,您便是不说万岁爷也定然操心太子呢。” 郝嬷嬷资历太深,即便以后不再管事,也不是梁九功不敬的理由,且紧忙应下,将这老太太扶了起来,招来魏珠亲自送郝嬷嬷回去,梁九功这才算是放了心。 进殿复命,梁九功细细说了郝嬷嬷所求,康熙爷细想一阵儿,倒也对太子跟前儿的奴才有些印象,想着今儿出事儿,是林氏抱着保成的,保成似对林氏也依赖得紧,那便叫林氏接了郝嬷嬷的差事罢了。 (本章完) 第152章 再度有孕 第152章再度有孕 想着保成的事儿,说来他年纪也算不得很小了,太子东宫也该提上日程了,康熙爷思虑片刻,便嘱咐了梁九功去。 “奉慈殿年久失修,也不必叫内务府再修缮了,直接在此另建太子东宫,明儿你知会内务府,叫人交来图纸给朕过目,至于殿名、、、、” 康熙爷指节叩了叩桌面,稍一想便有了主意:“便唤作毓庆宫吧。” 毓庆宫乃生、养之意,康熙爷因长生的走,心头悲痛难挡,眼下也不盼着太子能多出类拔萃,有八斗之才,只盼着太子能平安长大便是。 梁九功记下了,眼看着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天就亮了,今儿既不守夜,便想着伺候万岁爷歇会子也好。 康熙爷左右也没什么睡意,是坐是卧的也无所谓了,全凭着身边儿的奴才的心思,然他这头儿刚刚躺下了,给钟粹宫给荣贵人诊脉的王太医又来了,康熙爷虽不愿听荣贵人的消息,可看在长生的面子上,康熙爷到底是披衣见了人去。 只见那王太医面上也不知是喜是忧,跪下来觑着万岁爷的脸色,这才犹犹豫豫的道了一句去。 “启禀万岁爷,臣给荣贵人诊了脉,那脉象动如滑珠,是实打实的喜脉,荣贵人已然有孕三月有余了。” “什么!” 康熙爷不禁色变,也不知自己是什么个情绪了,他该是欢喜的,可他对荣贵人失望非常,再加之长生刚走,他竟不知要怎么欢喜了。 荣贵人竟然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康熙爷细细一想,九月十月里他确实去过钟粹宫那么一两次,可这也忒意外了些。 他一个月里叫人侍寝七八次,他几乎都翻了玉琭的牌子,谁道玉琭还没什么消息,荣贵人竟又有了,真不知该说此人是天赐的福气还是怎得,只为这孩子,他便不能对荣贵人不好。 再想想今儿为长生,荣贵人出门进门连跌两跤,又厮打玉琭,康熙爷只觉得头痛,不得不关切一句去。 “荣贵人今儿莽撞了些,腹中的孩子可有大碍?” 若荣贵人腹中的龙胎有碍,王大人倒也不会这般纠结的来了,心中倒也是叹荣贵人好命好身子呢。 “回万岁爷,荣贵人身子无碍,只是情绪不稳,因怀着身孕,臣也不好给贵人用药了,只施了针,眼下荣贵人已然歇下了的,明日臣再来给荣贵人瞧,一日两日倒没什么,只是臣担忧荣贵人一直悲思过多,那便是再好的身子也经不住的。” 康熙爷点头应了声儿,孩子落地前,想来不能再给荣贵人什么冷脸,只是叫他再对荣贵人多好他心中也不爽利,除了叫王大人多照看荣贵人的身子以外,想来还得在后宫中另择一个看着些荣贵人,总不能再叫她莽撞任性了。 只是这样的话,难免对玉琭不公,玉琭到底是吃亏了的。 康熙爷也顾不得躺了,干脆叫梁九功伺候他更衣,也不想明儿叫玉琭从别处听说荣贵人的好运了,他这会子便过去提个两句,也好好安抚安抚玉琭,免得心头结了疙瘩。 说走便走,想着玉琭不一定歇下,她宴上也没怎么用膳,这会子定要饿的,康熙爷还叫膳房的做了道拔丝山药,他提着给玉琭送去,吃些甜口想来心里也跟着舒服些。 说走就走,康熙爷半刻都不耽搁,然这道甜口的膳费工夫,待康熙爷出门儿天边都隐隐要亮了。 康熙爷也不带多少奴才,身侧只梁九功和魏珠罢了,且低调着。 “万岁爷怎么来了?这会子最最冷了,快来烤烤火先,花月备茶!” 玉琭果真是没歇的,只是歪在罗汉床上想今儿的事儿罢了,身子也有些不舒服,也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好,便只是捧着热茶小口小口的喝罢了。 这会子见康熙爷来了,她只觉得做梦似的,愣了片刻这才起身上前,又是给康熙爷打雪又是拉着人到炭盆前烤火,倒也着实惊讶欢喜,若依着规矩,这大年初一康熙爷该是陪着他的皇后才是,再不济也得是佟佳贵妃。 康熙爷攥着玉琭的袖口没将人的手握实了,生怕自己携来的冷气冻着玉琭了,只管叫人去瞧瞧他带来的东西可爱吃。 “别忙活了,朕烤烤火便是,你快去尝尝那拔丝山药凉不凉,朕还特叫人拿厚布包着食盒,可外头太冷了,也不知里头还有没有热气了,若不成便叫人在你这儿小厨房温一温,这道热乎些才好吃。” 玉琭应了声儿,倒也不急得去瞧,只管叫莺时去看看罢了,她到底是想陪着康熙爷些的。 因康熙爷护得紧,这拔丝山药没凉,此时正正好入口,玉琭虽爱吃这个,可到底胃口不佳,只用了三四块儿便停了筷子。 因玉琭这几日腻着了,一天天的能用进去的甚少,永和宫小厨房的炉子上便常煨着些汤水,今儿是鱼糜粥,花月忙给主子盛了一小碗儿递过去,想着主子能用多少是多少,即便胃口不佳也不能什么都不吃。 倒也不知怎得了,玉琭这才闻见那鱼糜粥的味儿便觉得恶心,只觉得腥气得厉害,连喝口茶压压的工夫也无,直掩唇干呕起来,刚刚好不容易吃进去的那几口拔丝山药都吐出来了。 康熙爷虽知玉琭先前被那千层酥酪给腻着了,可他不知竟腻得这样厉害,再说了,这都几天,千层酥酪还是五六天前吃的东西,怎么如今还不好! 康熙爷顿时急了,只怕玉琭是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病,这便慌慌张张的抱着人到榻上躺好去,又是递茶给玉琭漱口又是给人擦嘴的,着实慌的不轻,还训斥了永和宫的奴才们,不知这些人怎么伺候的。 “你们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明知你们主子脾胃不合,还煮了带荤腥的,生怕你们主子还不够难受不是!” 花月莺时几个吓坏了,紧忙跪了一片,也不敢应声儿,玉琭见状紧忙拉了拉康熙爷的手,他这话倒是误会了的。 (本章完) 第153章 玉琭有孕 第153章玉琭有孕 鱼糜粥养胃,她平日里用着倒也没事儿,也喜欢这般鲜香的味儿,只是不知今儿怎么了,就是闻不得了。 “爷莫恼,不怪下头的人,是我身子不争气罢了,近来总这般,心口堵了团棉花似的难受。” 康熙爷一听这话便顾不上训斥下头的人了,只拉着玉琭的手心疼的要命:“什么身子不争气,你莫要瞎说,不想用就不用,你想用什么喜欢用什么只管跟朕说,别逼着自个儿。” 这话安抚得了玉琭,却安抚不了康熙爷自个儿,他思来想去的不放心,到底还是叫人又请了乔太医来。 “今儿在慈宁宫不是叫乔大人看过了吗?没什么事儿的,便不麻烦了吧。” 玉琭吐了就不难受了,见康熙爷紧张她,她还想笑康熙爷大惊小怪的,紧忙劝了劝,心道人家乔大人年纪可不小了,这大冷天儿的劳烦他老人家来回跑,她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康熙爷可没什么过意不去,若这样心疼,下头的人那么多他哪儿心疼的过来,他唯心疼玉琭罢了,才不管外头冷不冷的,直吩咐乔太医来。 见康熙爷不听劝,玉琭还嗔怨了一声儿,康熙爷也不说什么,只管捏了捏玉琭的小脸儿,叫人乖些,另又细心的给玉琭掖了掖被角儿,这般柔情的样子,直叫玉琭连嗔也不忍嗔了 今儿乔太医正当值,来一趟倒也不麻烦,待进来又听了万岁爷说德贵人吐了,乔太医心中便有了数,只是到底不敢断言,又再细细的给德贵人诊了脉象去。 没了先前的惊吓干扰,这脉象倒也明显了些,乔太医收回了手,便直朝万岁爷同德贵人拜。 “恭喜贵人,贵人这是有喜了,并非一般的脾胃失调。” 一听这话,康熙爷怔愣了一瞬,当即红了眼睛去,也不顾乔太医是不是在跟前儿,且紧紧的将玉琭拢在怀中,心中得偿所愿之感满满,竟不知怎么高兴才好了。 “玉琭,咱们有孩子了,咱们有孩子了!朕要当阿玛了,你要当额娘了!” 这话说的,好似康熙爷头一回当阿玛一般,玉琭也跟着又哭又笑的抱紧了康熙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殿内众人也跟着欣喜非常,然怕打搅了万岁爷同贵人高兴,魏启一脸喜气,紧忙压声儿将乔太医先请至外间儿等候片刻,另又嘱咐其余人,主子发话之前万不可将此消息给透露出去。 且有了魏启的体贴,康熙爷同玉琭可是好好高兴了一阵子,好一会子才缓过来神儿,明明先前玉琭被荣贵人所伤时也叫乔太医给瞧了的,怎么现在才诊出来有孕。 康熙爷细细的给玉琭沾着泪,对人关切更甚,好似怀里的人是瓷娃娃一般,连给人沾泪康熙爷都不敢用了劲儿去。 “乖不哭了,你高兴朕也高兴,可咱们总得为孩子着想,大喜大悲的可要不得。” 玉琭吸着鼻尖儿点头,手轻轻的护在自己平坦小腹上,不知什么时候这儿竟诞育了一个小生命,偏她什么都不知,这两日因脾胃不适,还没少喝山楂茶,这可是凉性的只怕对孩子不好,更别说今儿宴上她还用了一盏酒,这酒更是叫人担心害怕了。 一想到这儿了,玉琭也全然冷静不下来了,且攥着康熙爷的前襟,一句话没说完又落了泪去,心中惶惶不安得厉害,还着实不适应眼下身份的转变。 “玄烨,怎么办啊,先前儿我用了好些山楂,今儿还饮了酒,我不是个好额娘,孩子若是不好怎么办啊、、、、、、” 一听这个,康熙爷心头也是猛得一咯噔,自责内疚的要命,旁的不说,那酒可是他叫人给玉琭的。 “不怕不怕,咱们的孩子康健着呢,若真不好,乔太医也不会当即恭喜了咱们去,朕再叫来他细问问便是,以后多注意些就好了、、、、、、、” 便是心中再没底儿,康熙爷也不能表现出半分的忐忑来,他担忧着,又如何给玉琭依靠呢,又细细安抚了好一会子,康熙爷这才叫了乔太医来,细细问了去。 乔太医一一答了:“观贵人脉象,腹中孩子还未足月,今儿在慈宁宫中,臣为贵人诊脉,虽稍感知此脉象,只是那时贵人受惊,心头不稳,贵人月份又浅,这喜脉着实不显,臣便也不敢胡说。” “因不肯大意,臣为贵人开的方子里也多半是滋补之物,对孩子有益无害,至于贵人用山楂和酒,臣倒是没看出有什么影响,只是以后贵人断不能再吃用随意了,臣给贵人列一单子出来,以后只照着这个吃用便是。” 得了乔太医这话,康熙爷和玉琭的心这才安安稳稳地放在了肚子里。 康熙爷高兴至极,欲赏了乔太医同永和宫上下,可又想着孩子未足月,只怕惊扰胎神,便再三叮嘱叫人都瞒着些,待过了头三个月安稳了再大肆赏了再往外说也不迟。 玉琭冷静些了,自也是如此想的,且看僖妃和安嫔对她的态度,若知她盛宠之下又有了身孕,心中还不知要多不服,她在明,旁人的手段在暗,日日防着也是提心吊胆,倒不如多瞒着些,低调着日子也好过。 叫人送走了乔太医,眼看着也该是去慈宁宫陪着太皇太后娘娘一道用膳的时候了,玉琭欲起身更衣打扮,康熙爷跟在玉琭身后,一眼都不舍得眨,生怕玉琭有哪儿不妥,见外头冷,他甚至不愿叫玉琭去了,省得受冻。 “要不朕代你同皇玛玛说一声儿,你且在永和宫好好歇着也使得,你昨儿还熬了夜,朕心头不稳当,只想你多歇着些。” 玉琭笑着抬手点了点康熙爷紧蹙的眉心,她这会子冷静下来了,倒是没觉得自己有多娇气。 “我倒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既是要瞒着消息,总不好大张旗鼓的坏了规矩去,万岁爷待膳毕再私下里告诉太皇太后娘娘吧,叫娘娘也高兴些,昨儿出了那样的事儿,只怕娘娘心头难挨着呢。” (本章完) 第154章 虽迟但到 第154章虽迟但到 “万岁爷也赶紧回去更衣吧,我今儿除了陪着娘娘用膳之外便没什么事儿了,只管回来补眠,可你一会子还得告祭宗庙、祭天,有得忙活呢,左右我这儿也无事,不消得你一直陪着,咱们一会儿在慈宁宫见便是了。” 康熙爷犹豫一阵儿,念及今儿的差事,只得应下:“那朕先走了,你也莫急着去皇玛玛那儿,外头天寒地冻的,即便下头人除了雪也滑,朕派步辇来接你,你进出小心着些,叫人一左一右扶着。” “朕定然先你一步到皇玛玛那儿,一会儿便将你有孕的消息告诉皇玛玛,待过去了你想坐便坐下,想用什么便用什么,莫再拘着什么规矩了,用罢早膳你也不必陪着说话,累了便回来歇着,若是再下雪,便直接留在皇玛玛那儿也使得,她最是疼你不过了、、、、、、、” 康熙爷细细说着,一点儿细节不肯落下,玉琭听得好笑,只觉得康熙爷太过夸张了些,以往宫中女眷有孕,康熙爷只是常赏,可没见得如此事事躬亲。 “会不会太夸张了些,既是瞒着,咱们就该以往常示人才是,你这样紧张着我,反倒容易叫人怀疑。” 康熙爷倒是不担心这个的,有荣贵人在前头挡着,想来旁人也不会在玉琭身上多想,只是这事儿不好说,眼下到底不比往常,有孕的女子心思更细腻更易郁结于心,康熙爷生怕玉琭听了不高兴。 对孩子有损事小,然对玉琭的身子有损事大,唯玉琭好孩子才能好。 只是他若此时不说,一会子到了慈宁宫玉琭也得从旁人口中知道此事,以僖妃同安嫔的性子,怕不是还要拿此事刺玉琭几句呢,玉琭心中定然更是不美。 思来想去半晌儿,康熙爷到底还是告诉了玉琭去。 “昨儿夜里给荣贵人看诊的王太医来报,说是荣贵人也有孕了,她月份比你大些,眼下孩子已然三个月有余了,这事儿朕没叫人瞒着,如此她在明你在暗,旁人的嫉妒尽叫她替你挡一阵子。” “当然,因她有孕,朕不好再罚她,只至多叫她思过一段时日、、、、、、、” 说着,康熙爷还小心翼翼的觑着玉琭的脸色,生怕玉琭不高兴了,毕竟昨儿可是荣贵人单方面的过错,就因有孕免了罚,好似玉琭白挨了打一般。 “玉琭,朕知你委屈,便是不能罚荣贵人,朕也不会像是对你似的对荣贵人照拂非常,朕心中唯在乎你在乎咱们的孩子、、、、、、、” 玉琭静静地听着,心中倒也没多失望,因她知道荣贵人但凡不是死罪,这些小打小闹的罚便伤不了她筋骨,毕竟历史上荣贵人还有三阿哥胤祉撑腰呢。 刚她还奇怪自己怎么赶在荣贵人之前有孕了,难不成是她不小心做了什么事儿改变了历史? 如今一瞧她倒也是高看自己了,三阿哥虽迟但到啊。 康熙爷不知玉琭所想,只是见人低着头不开口,他这心头就微微发慌,想着玉琭定然是生气了的。 “玉琭你别难受,待你过了头三个月,孩子安稳了,朕这便大赏六宫,为你为孩子庆贺,再不叫你这般小心翼翼的瞒着了。” 玉琭回了神儿忙摇头,倒也不甚在意,若能瞒得住,玉琭恨不得到生时都不叫人知道呢,如此才来得安稳,只是她这一胎时间不巧,她月份越大天便越热,怕是到四五月里显了怀便也瞒不住了。 “万岁爷不必这般大张旗鼓的,就这样就很好了,我也没有不开心,荣贵人有孕,是她的福气,也是万岁爷您的福气。” 听这话,康熙爷更觉得玉琭心里憋着难过呢,这是怕他操心担心,这才强撑着笑,平日里见玉琭使小性子的时候多,今儿猛然一大度,可叫他好生不适应。 然这车轱辘劝慰的话说再多也无用,康熙爷琢磨着,还是要实打实的叫玉琭瞧见他的一片真心,这才能叫人心中安稳了。 待时辰不早了,康熙爷回去,玉琭也更衣打扮起来,她近来害喜得厉害,能吃进去的东西少之又少,身子还瘦了些,又熬了夜,瞧着有些憔悴。 这会子叫人特意挑了一身儿妃色绣蝶的旗裙提提气色,外头掐白狐裘的坎肩则用了清淡些的粉白色,中和了妃色的艳丽,以她的位份便也不显得狂傲扎眼了。 昨儿从安嫔那儿赢来的一套头面也到了的,然玉琭看着那金灿灿的一片只觉得有些艳俗,便只挑了一对儿显眼的珍珠步摇戴在了两鬓,其余的还用了自个儿惯用的钿子罢了,清雅为主,靡丽为辅,这一身儿瞧着倒也相得益彰,显得气质非常。 “主子,您怀着身孕还要上妆吗?” 莺时问了一句去,然见主子这二年越发张开的眉眼、明媚清丽的脸庞,只觉得便是不上妆也远胜后宫众人去,只是去慈宁宫赴宴,又是年节里,素着面过去怕是不妥。 玉琭对着铜镜左看看又瞧瞧,稍稍用力抿红了嘴唇倒也不显得她没气色了,便只叫莺时给她稍稍描了眉显得精神些。 “好了,走吧。” 待收拾利索了,玉琭起身捧着手炉便带着人往外走,步辇已然在外头候着了,玉琭倒也不是没坐过,天冷或是天热,康熙爷可没少叫她坐着步辇去哪儿,然今儿一瞧,那步辇金色的顶子直晃了玉琭的眼。 康熙爷竟是直接将御辇派过来了。 寻常步辇四个奴才来抬足够,御辇得八个人,座位宽阔不说,四周垂帘,四角还各镶嵌一硕大的东珠,里头除了软和如沙发似的座椅外,膝前还有个两尺见宽的矮桌,无论是吃茶还是写字都方便。 “德贵人,请吧。” 玉琭回了神儿,刚刚尽细细打量康熙爷的御辇去了,竟没注意到前来伺候的人,这一瞧,虽是个面生的,可观其打扮,竟是个二等銮仪卫,还不止来了一个,除了抬步辇的八个高壮奴才,御辇两侧各站两人,足足四个銮仪卫在外侧保驾护航呢。 (本章完) 第155章 犹如打脸 第155章犹如打脸 要知銮仪卫可不是普通的奴才,他们可是从八旗中遴选出来的,是实打实的八旗子弟,佟佳贵妃的大哥叶克书去年才新晋銮仪卫,只怕还没这几位资历长些。 康熙爷给的荣宠也太多太夸张了些,这些人平日里可是为皇上、太皇太后娘娘保驾护航的,她区区贵人岂能安心接受,即便有荣贵人在前头替她挡着,只怕也不敌这阵仗的。 “谢万岁爷恩典,然臣妾、臣妾受之有愧,辛苦大人了,去慈宁宫也不远,还是臣妾自己走过去吧。” 玉琭罕见地心中有些没底儿,到底还是拒了人去,只是不好叫人白跑一趟,玉琭这便叫魏启给诸位赏银,对这四位銮仪卫大人更是不可吝啬,一人给了一个金锭子去,莫不能叫人心中不满了。 八旗子弟多是眼高于顶的,忽地叫他们来伺候一个贵人,玉琭想想都觉得不妥呢,八旗关系盘根错节,若再得罪了人,谁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会对她使了绊子去,且得小心着些。 然那领头的大人却是极客气,也不容玉琭拒绝:“臣等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岂敢收贵人的好,贵人还是快上辇吧,若不能将您好好的送至慈宁宫,臣可不知该如何去见万岁爷了。” 得!打工人就不为难打工人了,玉琭又朝人福了福身,便也不再拒绝,见那人甚至蹲下身来用肩膀给她接力,玉琭心下纳罕,不知康熙爷对下头人下了什么令,对着她竟这般战战兢兢。 玉琭掂量着,只是轻轻搭了下那人的肩膀便罢,在御辇中坐定了。 事已至此,玉琭也不再纠结以后的事儿,只管安心享受便是,还别说,御辇不愧是御辇,坐在上头那叫一个四平八稳,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晃动,一起一落也缓得很,偏在这般稳当的情况下这些人脚程还相当快。 玉琭坐了片刻,想着得好一会子才能到慈宁宫呢,谁道不过这半盏茶的工夫,玉琭轻轻撩着帘子往外瞧,竟就要到了。 随意往旁边儿一瞥,还见安嫔带着两个宫女挨着宫墙朝御辇行礼,玉琭心头发笑,若叫这人知道御辇上坐的是她,只怕要气炸了。 含着坏心眼儿,玉琭下了御辇还特意多留了一会子谢几位大人护送,多说几句的工夫安嫔便带着人来了,玉琭当即朝几位銮仪卫笑笑收了声儿,吩咐魏启好好送送人去。 “妹妹今儿倒是来的早,永和宫离慈宁宫可远着呢,妹妹便这样巴结着,连多歇一会子都不肯吗?” 安嫔笑盈盈地,可这话属实不客气了些,见德贵人头上带着她的珍珠步摇,安嫔恼火至极,又想到了昨儿丢脸的时候,只恨不得将德贵人给生撕了。 几位銮仪卫皆是习武之人耳力极佳,着实没想到娇滴滴的后宫嫔妃竟能说出这样刻薄的话,略失敬的瞥了安嫔一眼去,不由得又加快了些脚步。 倒也是生怕这位知道德贵人不仅来的早,还是坐御辇来的,见此人光是寻常说话便夹枪带棒的,一旦发火儿只怕更厉害了。 玉琭也跟着笑,不紧不慢地扶了扶头上的步摇,生怕人瞧不见似的:“多谢姐姐关怀,今儿臣妾还真比平日里歇了不少呢,一路上也没受累。” “说来这还得多谢万岁爷的恩典呢,见外头天寒地冻的,生怕臣妾受寒,竟肯赐臣妾坐御辇来,对了,臣妾还在半道儿上看见姐姐了呢,只是那时候姐姐低着头也没能瞧见臣妾了,姐姐脚程倒是快的,臣妾刚落了地,姐姐也说到就到了。” 安嫔腾地一懵,只对着玉琭那得意劲儿,她像是被人打了一一巴掌似的,面上火辣辣的疼。 这贱人竟是坐御辇来的,竟是坐御辇来的! 她刚刚远远瞧御辇来了,只当是万岁爷在上,还刻意矫揉造作地福身,只盼着能得万岁爷一眼,她入宫也半年了,眼下竟还是完璧,说来也是丢人。 谁道她这般样子竟落在了德贵人眼中,她给德贵人见了礼去,安嫔顿时血气上涌,险些没气晕过去,只是咬牙切齿的狠狠道了声儿“你!”之后便气得再说不出话来了,身子都气得乱抖。 玉琭看也不看安嫔,只觉得心中爽利极了,轻哼一声儿,扶着花月的手臂便进了正殿去。 殿内来的人倒也不多,只下头的几位贵人来了,几位位高的倒是一个没来呢,她一贯来的早,佟佳贵妃平日里总爱睡懒觉,二人便也很少一道来请安。 玉琭快速扫视一圈儿便罢,这就朝太皇太后娘娘福身见礼去,谁道她腿还没打弯儿,太皇太后娘娘便直开口唤她上前了,且紧张她紧张得不得了,虽句句是关切玉琭脖子上的伤的,可眼神儿却是往玉琭平坦的小腹频频瞥来。 见状,想来太皇太后娘娘已然知道她有孕的事儿了。 “好孩子,快挨着哀家坐下吧,昨儿你被那样误会真真是吃苦了,哀家惦记着你呢,特点了几道你爱用的吃食,一会子可得多用些,谁客气你也不能在哀家这儿客气的。” 玉琭笑笑,挽着太皇太后娘娘的手臂亲亲密密地应声:“哎!有您这话臣妾可放开了用了,您这儿的杏仁酪我可一直惦记着呢,今儿可得多用些去。” 玉琭只是随口点了个吃食罢了,谁道太皇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竟当真了,这便吩咐苏麻喇姑,再专门给玉琭添了这杏仁酪去。 苏麻喇姑紧忙应下,一点儿拖沓也没有的,竟亲自去置办了,众人见状,心头惊疑眼中飘忽,不知怎么才过了这一二个时辰不见,太皇太后同德贵人更是亲近了? 再等着众人来齐,荣贵人姗姗而来,太皇太后娘娘直接说了荣贵人有孕之事,当众免了荣贵人的罚,又稍加训斥两句,众人这才明白刚刚娘娘的做派,这是在平德贵人的心呢,再如何捧着也不显得多过火了。 就昨儿的事儿,到底是德贵人显得憋屈了些。 (本章完) 第156章 吃吃苦头 第156章吃吃苦头 然安嫔听了却不觉得德贵人如何憋屈,只觉得万岁爷不过是在借机偏宠德贵人罢了。 她德贵人有什么可憋屈的,昨儿不过是挨了荣贵人几爪子罢了,万岁爷为此还给了荣贵人一巴掌呢,也没见得人哭天抢地的。 德贵人及时得了太医诊治,又摆脱了嫌疑,还坑了她一套赤金洋鎏伴珍珠的头面,今儿早又是坐御辇来的,这便是有天大的委屈也不委屈了。 反倒她为了给僖妃办事,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当众失了颜面赔给德贵人一套珍贵头面,待临走时她往僖妃身边儿凑,想叫人给她补偿些个的,便是不补偿好歹也念着她的几分好。 谁道僖妃连看也不看她,直骂她一句废物。 僖妃过河拆桥,不记得她的功劳更是不记得她的苦劳了。 安嫔恨德贵人亦恨僖妃,看着人言笑晏晏长袖舞善的模样,心中不是滋味儿的要命,某一瞬间,她也想像是德贵人似的不给僖妃脸面,甚至倒戈向佟佳贵妃的。 只是一步错步步错,她眼下哪儿还有什么反悔的机会。 一来她不像德贵人似的得盛宠,有任性的本钱,二来她父兄同钮祜禄家还紧紧绑在一起呢,她临入宫前,阿玛额娘还特意嘱咐她,叫她好好帮着僖妃做事,她还指着家里给她撑腰呢,自是想拒绝这般要求都拒绝不了。 僖妃她不能恨,便只能恨了德贵人去。 凭什么她一个包衣奴才出身的小丫头得万岁爷的喜欢,凭什么她自入宫便顺风顺水的,论样貌,德贵人也算不得倾国倾城的,论才情,德贵人也不过是读了几本子书会写几个字罢了,在座的谁还不会写几个字了? 若宫中没了德贵人这号人,她的日子定然比眼下要好过得多,想来万岁爷也能做到雨露均沾了。 如此想着,安嫔看向德贵人的眼神儿中闪过一抹厉色,然这般心思怎好表露出来,见众人笑,她便也跟着笑笑罢了。 时辰差不早了,这便开始净手用膳。 因受康熙爷和太皇太后娘娘抬举,玉琭的座位原是挨着惠贵人荣贵人的,然今儿不一般,竟直接挨着佟佳贵妃坐了,佟佳贵妃旁左手边便是康熙爷,再往左主位上便是太皇太后娘娘,如此位子,竟是同安嫔平起平坐了。 玉琭心安理得地坐定,还扶了扶头上的珍珠步摇,遥遥朝安嫔一笑,且看着安嫔那压着气愤扭曲的脸,玉琭心情别提有多好了,连胃口都见长了几分。 然到底是有些害喜,桌上一半儿的大菜玉琭都闻着恶心,然当着人面儿不好失仪,玉琭也是惦记着自个儿肚里的孩子,便是再不愿咽下也硬逼着自己咽下几口去,好在杏仁酪真真对她的胃口,她一口菜一口杏仁酪,林林总总还真用了不少。 只是后来又上了盘蒸鹿腿,梁九功亲自给康熙爷布菜,离得近,那股子肉腥味儿便也越发强烈,直叫她胃里一抽一抽地难受,玉琭咬着牙忍着干呕,憋得险些落了泪去。 因低着头,倒也不怎么引人注目,可安嫔却是一直盯着人呢,生怕逮不住德贵人的错处,这会子见人不规矩,自是要当众点一句去。 且听安嫔声儿挤得柔柔地,好似真关切玉琭一般:“哎呦!德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那杏仁酪不合胃口,怎么用着用着还皱了眉头?可是用不惯?” 若太皇太后娘娘不知玉琭有孕,如此态度便委实太过失礼了些。 便不说这杏仁酪还是玉琭提起来朝太皇太后娘娘讨的,即便玉琭不爱用,太皇太后娘娘赐下来的东西岂能表现出不喜来,说难听些,就是娘娘赏玉琭一碗泔水,玉琭也得高高兴兴的谢恩,欢欢喜喜的用下去。 玉琭明说了喜欢杏仁酪,这会子却用不下去,便多少有些诓骗主子的意味在了。 因安嫔的话,众人的视线当即扎了过来,唯康熙爷同太皇太后娘娘含着满目的关切,见康熙爷这便想开口替她圆过去,玉琭先接了话,倒也不是不好圆的。 “多谢安姐姐关怀,难为姐姐同臣妾隔得这么远还看得清楚,不过姐姐可是误会了,我素来爱这个,回回来慈宁宫总要朝娘娘讨一碗来解解馋,没不习惯这一说,只是用多了难免害了牙痛,真真是没福气的,吃用都不能尽兴呢。” 玉琭虽面上含着笑意,可眼中泪水涟涟,好似真被牙疼折磨得不轻,这番话倒是可信不少,然甭管玉琭说什么,安嫔都对她天然的不信任,自是要再质疑质疑的。 可太皇太后娘娘却不给安嫔这个机会,心中倒也厌了安嫔多事,只管夺了人话头儿,关切了玉琭,再不给安嫔大做文章的机会。 “牙痛不是病,痛起来却要命,你这孩子怎么牙痛了也不说,早知如此哀家可不赏你这道杏仁酪了,可得给你些苦头吃才是!” 玉琭闻言直朝太皇太后娘娘笑,还起身朝娘娘盈盈的屈膝一拜:“那求娘娘赏臣妾些苦头吃吧,臣妾再不敢任性了。” 赏什么苦头吃? 众人皆不知太皇太后娘娘同德贵人打什么谜语呢,正兀自琢磨着,只见太皇太后直叫了苏麻喇姑来,赏给德贵人一罐子晒干的胎菊和一罐子消火的莲心,便是吃这般苦了。 “也不许你再用了膳了,快跟着苏麻喇姑去偏殿吃苦去!” 玉琭心中大呼得救,这便起身跟着苏麻喇姑去了,这才一到偏间关上门,不等苏麻喇姑关切,玉琭再压不住心头的恶心了,直抱着一旁的盆盂吐了个干净。 原她就用的不多,这会子可是吐得一点儿没剩,便是胃中空空了,就这还是止不住的恶心干呕,末了又吐了几口苦水,这才算是舒服了些。 “贵人害喜怎么这样厉害,快用些清茶漱漱口,老奴给贵人寻些腌渍的杨梅来吧,想来含些酸的能压压难受。” 玉琭难受的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眼泪都挂了一脸,漱了口之后便蔫蔫的跌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苏麻喇姑说什么她便应什么,这下子可是真真吃苦头了。 (本章完) 第157章 担忧不止 第157章担忧不止 花月莺时也紧张着主子,一个给主子喂茶一个给主子揉胃,生怕主子再有哪儿不妥了,倒也是先前没吐过这么厉害的呢,想来是今儿一直在勉强自己用不喜的吃食,这才如此反应剧烈。 很快,苏麻喇姑便叫人拿来了腌渍杨梅,咸酸味儿一入口,玉琭顿时口舌生津,胃里似也跟着舒服了不少。 “多谢嬷嬷。” 苏麻喇姑笑着微微摇头,见德贵人能用这个,便直接将那一小罐子腌渍杨梅给包好了去,一会儿叫人带上。 “贵人不必客气,贵人年纪小,又是头胎,难免身子不适得厉害,说来也巧,以前娘娘有孕时也是这般呢,这腌渍杨梅直酸得人不能入口,可娘娘却是从头用到了尾,贵人能喜欢也是再好不过了,只要能用得下,甭管用什么都好。” “只是这腌渍杨梅味儿重,用多了伤脾胃,也是对腹中的孩子无益,贵人只难受的用时候含上两三颗便是了,可莫当零嘴儿时时吃着。” 玉琭点头应下,忙叫花月接下了,又小口小口的用了会子茶,外头的人便也散得差不多了,稍又等了片刻,太皇太后娘娘同康熙爷一前一后的快步来了偏间,紧忙看了玉琭去。 “哎呦!天可怜见儿的,刚刚哀家一瞧便知道你是害喜难受了,你同哀家投缘,这早早害喜的毛病竟也像了哀家,这会子可舒服些了?可要用些什么?刚刚哀家瞧你就用了几口菜叶子几口杏仁酪,你眼下是双身子了,日日这般可不成的。” 太皇太后娘娘拉着玉琭,还怜惜地抚了抚玉琭那瘦了些的小脸儿,以前还见她养得圆润,这才几日的工夫,竟又像是当年刚过来伺候时,那瘦瘦巴巴的样子了,只是比当年长高了些,眉眼又长开了些罢了。 玉琭还未来得及开口,康熙爷竟不知从哪儿得来一小纸包桂花糖塞给了玉琭去:“若不想吃便不吃,眼下还不是顾忌孩子的时候呢,孩子什么时候都能有,可这天下只有一个玉琭,朕可不舍得你为了孩子牺牲什么。” 玉琭不禁微瞪圆了眼睛惊讶着,没想到一向看重子嗣的康熙爷还能说出这番话来,说来这还是康熙爷头一回同太皇太后娘娘唱反调儿呢,玉琭顾不上暖心高兴,只紧忙小心翼翼的觑着太皇太后娘娘她老人的脸色,生怕康熙爷这话惹娘娘不满。 然太皇太后娘娘却是在此事上显得宽厚随和得多,只是嫌康熙爷满口酸话,惹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凭心而论,她若是当年有孕时也能听到皇帝对她说了这番话,自是欣喜非常,便是不为自己,也得为如此关切自己的人好好养胎,为他诞育一个康健的孩子。 太皇太后娘娘心中微叹,竟对玉琭生出丝丝羡慕,她要强一辈子,除了苏麻喇姑,还没有过这样事事为她考量打算的人,康熙爷是个难得有情有义的。 见状,太皇太后娘娘也不再说什么,只管琢磨着有孕妇人爱吃的几样吃食,叫苏麻喇姑给玉琭上些。 什么健脾的太和饼与滋补的八珍糕玉琭一概不爱用,倒是喜欢那道最简单的酸枣碎拌奶皮子,一口气用了大半碗,虽还是不多,可较之前几日已然不知道好了多少了。 见玉琭爱用酸甜口的,太皇太后娘娘心中高兴着,只当是应了那句酸儿辣女的老话,只是不好直说出来,若是玉琭末了生了个格格,倒叫人止不住的失望了,总归随缘罢了。 康熙爷见状心头也放心不少,他在慈宁宫耽误的时候太长,之后还得走新年的规矩呢,梁九功可都催了他八回了,时辰推无可推,康熙爷这才不得不起身,依依不舍地将眼神儿从玉琭身上剥了下来,不情不愿的履行皇帝责任去。 玉琭也没多留,便是她不累,太皇太后娘娘也是累的,昨儿还熬了夜呢,又大喜大悲的,她老人家的身子可经不住,且在一旁看着下头人伺候着太皇太后娘娘歇下了,玉琭这才带着人回永和宫。 她这一出门儿,倒是又见了步辇,不过她这次没再坐了去,只是叫魏启请人回了,她慢慢走走透透气也好。 下头人没再坚持,想来也是听了万岁爷的嘱咐,叫他们听了德贵人的意思,不过这些人倒是不急得抬着步辇回去,只是远远的跟在德贵人一行的身后,免得贵人累了没步辇用。 待到了永和宫玉琭倒也不见累,叫人谢过了为她抬辇的奴才罢,玉琭便卸了钗环准备好好睡个回笼觉了,守夜当时虽是热闹,可第二日必定精神萎靡熬得头痛,好在她年轻精神好,也不见得难挨,若是等年纪大了,定要发愁这年如何过了。 如此倒还不如下头的常在答应们自在,她们没陪着守夜的资格,却是可以在自己房中同身边儿的奴才好好热闹热闹去。 胡思乱想着,玉琭渐渐也有了睡意,正当她快要睡熟的时候,肩膀却是被人晃了晃,玉琭迷迷糊糊的还未睁开眼睛,便听花月轻声儿知会她一声儿。 “主子,贵妃娘娘来了。” 玉琭闻言一下子惊醒,她以前还担心过贵妃会抢走她的孩子,虽后来关系渐好,可自知道佟佳贵妃家里遗传的病症后,她心中的担忧有增无减,这会子她竟不知该怎么面对人了。 可人都来了,她总不能避而不见,玉琭坐起来缓了缓神儿,叫人先请贵妃进来,她二人亲近得很,平日里也不是没见过对方衣衫不整素面朝天的样子,倒没那么多规矩可言。 没一会子,花月便引着佟佳贵妃进来了,她倒也没带很多人,身边儿只脚莲心跟着,想来是怕说话不方便,这会子也不叫莲心进门,亦是替玉琭打发了花月去。 “姐姐怎么来了?” 玉琭开口问了一句,正欲起身请人坐下吃茶的,然佟佳贵妃却是不喜,颇紧张地又压着她的肩膀叫她靠在迎枕上。 “不必招待我,你这儿我常来,我自己伺候我自个儿便是了。” (本章完) 第158章 不再瞒着 第158章不再瞒着 说罢,佟佳贵妃还笑着给自己倒了盏茶捧在了手心儿里,偏着身子看外头没人守着,这才挨着玉琭坐下,压着声儿问道。 “玉琭你是不是有身孕了?” 佟佳氏头回这么犹犹豫豫的说话,这几日她回回见玉琭用宴回回一副吃咽不下的样子,面对的好似不是玉盘珍馐,而是什么毒药一般,简直抗拒的不行。 虽她知前阵子玉琭被那劳什子千层酥酪给腻着了,可这都几天了,玉琭一直胃口都不见好,这人总不能被一道点心给弄坏了身子,惹得她近来都不敢叫人给玉琭送来些吃食。 也是今儿挨着玉琭坐,见玉琭着一会儿拿拳抵着胃一会儿又悄悄顺胸口的,可把她担心得不得了,生怕玉琭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竟是连吃都吃不下的。 等她回了景仁宫,正欲叫平日给玉琭看诊的乔太医过来细细问问的,谁道她身边儿的安岚姑姑随口一句倒是点醒了她,玉琭莫不是有孕害喜,这才什么都吃咽不下的。 若真是如此,见玉琭这样瞒着,她便是同玉琭关系再好,也不好同人细打听这事儿,然她又是真怕玉琭得了什么病,这满后宫里她唯同玉琭最是亲近聊得来,若是身边儿没了玉琭,她且不知要有多寂寞。 一想到这儿,她便忍不住的想关切了人去,便是真有孕了玉琭不想叫人得知,她也只管替玉琭瞒着,这也是为什么她问这话时身边儿连一个奴才也不带的。 玉琭倒也没想到佟佳贵妃会直截了当的问,然见人满目的关切,一丝丝算计也无,玉琭饶是心中担忧,也不得不承认眼下还算不得担心的时候。 毕竟佟佳贵妃还指着自己得了孩子呢,即便真不成,那也得等到她生了,确认生的是个阿哥,如此抱养才养得有意义。 总归是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人家都问出来了,若还一味地瞒着,也是伤了情分了,好似防着佟佳贵妃一般。 思及此,玉琭便朝佟佳贵妃轻轻的点了点头,应了这事儿去:“是有孕了,只是还未足月,不好外扬惊了胎神,我同万岁爷也是昨儿夜里才知道的,并非有意瞒着姐姐。” 佟佳贵妃一听这个,当即面上沁了喜意,拉着玉琭的手欣喜着竟比自己当额娘还高兴。 “如此就好,也是我问得唐突了,这阵子总见你胃口不佳,我还当是你病了的,尤其是今儿见你那样压着难受,我真真是担心得不得了,知道你无事我就放心了。” “你眼下身子如何了?孩子可闹你了?先前你还同我抱怨说是调身子的药膳难吃,谁道竟这样有用,这便有了好消息了,回头你可得叫人将方子抄给我一份儿,我也得赶快才是,年前家里还给我来信儿呢,又是催呢!” 玉琭见佟佳贵妃只是为她高兴,全然没有什么旁的心思,玉琭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她有孕可是喜事,若非情势所迫非得瞒着不可,玉琭只恨不得叫全天下人都知道呢,眼下能多个人同她一道分担这般情绪,玉琭自然是欢喜非常,也不觉得乏了,拉着佟佳贵妃亲亲密密的说笑些个。 “孩子还未足月呢,哪儿能闹着我了,我身子还好,就是总没胃口,闻见荤腥就想吐,今儿早我一闻那半桌子荤食都难受,原还算是能压得住,谁道后来万岁爷用两口鹿腿,那味儿可把我熏得不成,险些没吐出来,幸而太皇太后娘娘给解了围。” “不过想来若是没被千层酥酪腻的那一遭,我眼下倒也不至于害喜这样早,太皇太后娘娘给了我一罐子腌渍杨梅,我用着倒也还算开胃,乔太医说我月份浅,害喜也正常,想来等到三四个月孩子安稳了,我便也能吃能睡了。” 佟佳贵妃一听这个,还对怀孕之事有些畏惧了,别说叫她脾胃不适三四个月,就是三四天她只怕都熬不住,然吃了玉琭的腌渍杨梅,佟佳贵妃忽地觉得有孕也不错,以往玉琭没有身孕时,也没见得娘娘将这好东西掏出来赏人。 “方子给你,一天早晚各用一小盅,想来调养三四个月便差不多了,我用这方子也不过才三个多月而已。” 说着,玉琭起身从妆奁的小抽屉中将这方子拿给了佟佳贵妃,佟佳贵妃细细的收好了,笑着轻叹:“那我便借你的好福气了,只盼着早早得了好消息,也算是了了一桩差事,对得起家里的栽培了。” 说罢,佟佳贵妃似想起了什么,还无奈地摇头苦笑:“我险些忘了,对我来说,有孕可算不得完成差事,还得生了阿哥才成,只盼着我能一举得男,如此也省得来回遭罪了。” 见佟佳贵妃为此心事浓重得厉害,玉琭也是微微心酸,心念这佟佳贵妃那遗传的心脏病,忍不住劝了一句去。 “这事儿你也莫发愁,随缘就好,先前我刚刚伺候万岁爷的时候才不过十五,那时候便总盼着有孕了,想着阿哥也好格格也好,总归都是依靠,我无什么根基可言,只盼着能有个孩子能撑腰了。” “然后来听郝嬷嬷说,女子有孕也不宜早,先前折的几个阿哥公主都是因做额娘的年纪小,自个儿都是个孩子呢,自然肚子里的孩子也生养不好,便是平安诞下也不好养活。” “反而是做额娘的年纪长些,身子也扎实,再有孕孩子也生得强健,我念着这话也不敢再盼着有孕了,只怕有福怀没福气生养,眼下虽翻了年我也算十七岁了,可四月里才满周岁,我这心里惴惴也是没底儿。” “算算你还比我要小一岁呢,便是家里再催,你也得首先未自个儿着想才是,自个儿能有个康健的身子比什么都要紧的,万岁爷身上可是流着你们佟佳氏的血脉呢,就是再等上个二三年,他也不会冷落了你的。” 玉琭言辞恳切,反正郝嬷嬷也去了园子里养老了,她只管借了人的名头说话。 (本章完) 第159章 先探探路 第159章先探探路 只盼着佟佳贵妃能晚两年再说怀孕的事儿,一想她有心脏病,还十六岁就怀孕生子,人家生孩子只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佟佳贵妃定然是大半身子都在鬼门关里了。 便是不说她二人的情谊,玉琭只觉得佟佳贵妃这样一个心善又爽快的人,也不该因孩子这样命苦。 佟佳贵妃知玉琭满心真切之语,一听这话,她心头惴惴也是有些不敢盼着有孕了。 想想元后,再想想她额娘,皆是因生孩子丧命或是坏了身子,她也算是半个赫舍里家的女眷,难保没有那心肺方面的毛病,没怀孕的时候诊不出来,可一旦有孕发病,那就真真是九死一生了。 “哎,我省得了,多谢你点提着,我这般年纪是不该太心急,待明年我也十七了,我再用了这方子细细调养也好。” 佟佳贵妃不由得攥紧了那方子,手心子都冒了冷汗,她只顾着急功近利完成家里给的差事去了,竟是忘了身子这事儿,有她额娘的病在前,她自是不敢大意的。 玉琭拍了拍佟佳贵妃的手,倒也是看出来她的紧张了,少不得劝一句去:“你也别太担心,我比你先有孕,也算是为你先探探路了,孕期什么用什么不能用我都好好记下来,且等着你有孕了,我定日日陪着你,叫你少受我受过的苦。” 玉琭此一言,竟叫佟佳贵妃鼻尖儿都微微发酸,那笑意遮掩着:“玉琭你怎么这个实心眼儿的,你待我也太好了些,若我对你心存算计怎么办?届时你定被我吃得透透的。” 玉琭故作惊讶:“我倒也没那么傻乎乎的吧,是因你待我真心,我才以真心还你的,若是换做安嫔之流,你看我如何气她们,我有孕了她们没有,我就是肚子还没大起来也得挺着腰在她们跟前儿晃悠,怄死她们去!” 就这话着实惹人笑了好一会子,佟佳贵妃念着玉琭有孕呢,也不好总占着人休息的工夫不走,又说笑了几句看着玉琭躺好这才回去。 倒也是同佟佳贵妃说说话,玉琭开怀多了,入睡时也没社么胡思乱想,没一会儿便睡熟了去。 这一觉她睡得极沉,直到下午天色将暗时才悠悠转醒,玉琭还迷糊着,看着坐在窗边做女红的花月好一会子,这才慢慢起身叫了人来。 “我这是睡到及时了?怎么连烛火都用上了?” 花月忙放下手上的针线拿了披风将主子裹好了去:“还差两刻钟便到酉时了,主子可要起身用膳?奴婢还叫人给您煮了酸甜可口的果子茶,这会子正好入口。” 玉琭点头应了声儿,虽没什么胃口可言,可到底还是要为了孩子好好保重自个儿,思来想去的也不知想吃什么,便只叫人随意上些便罢。 待更衣梳洗了,玉琭便也精神了许多,小口小口抿着果子茶,这才好奇地问花月刚刚在做什么,瞧着人刚刚侍弄的那块儿布料可不小,不像是手帕、荷包这般寻常小物件儿。 花月忙笑着拿给主子瞧,玉琭展开了细看,竟是一个小孩子穿的肚兜儿。 大红色的喜庆软布料,上头还用七彩线绣着个没完工的小马,是了,今年是戊午马年,孩子约莫是九、十月出生,定然是属马的了,整个小衣袖珍的不行,直看得玉琭心软软的。 “这可是给孩子做的小衣?会不会太早了些?孩子都还没长足月呢。” 见主子爱不释手,花月便也跟着高兴,蹲下身来给主子揉一揉半日未走动的腿:“奴婢自作主张,想着给小主子做些小衣准备着,眼下这个也是先试试手,只怕小主子穿得不合适。” “且练上几个月手熟了,小主子便也快该出生了,九月十月里天气渐凉,正该在包被里穿上些个贴身的小衣,小主子拉了尿了的,一天下来只怕五六条包被都挡不住,小衣自然也得跟着换。” “奴婢今儿请魏启去阿哥所悄悄打听了的,旁的不说就说大阿哥,刚出生时惠贵人给大阿哥准备了五张小包被,十来身小衣,当是觉得尽够了的,然真伺候起来都险些不够换的,又着人赶制了一批才好。” “待咱们小主子大些了,便也是冬日里了,衣物和包被更是难干,奴婢估摸着,少说也得做十条包被,三四十件小衣,想来这般准备才轮换得过来,包被到时自有内务府的给准备,然贴身的小衣奴婢觉得还是咱们自己做来得放心。” “小主子长得又快,想来一个月就一个样儿了,大大小小的都得备置着,宁愿多也不能少了,用不完的再留给小主子的弟弟妹妹们,总归不会白做了。” 玉琭失笑,听人那句小主子的弟弟妹妹时还有些不好意思:“这孩子在我肚子里还不足月呢,你便想到他弟弟妹妹们了,怎的这样着急,敢情儿也不叫你主子我养养身子,三年抱俩五年抱仨,把阿哥所都给填满去!” 知主子这是玩笑呢,花月也忍不住笑着应声儿:“那多好的,说明您盛宠不倦,得了万岁爷独宠才能这般呢,届时满后宫的人都羡慕您,您有阿哥公主傍身,看谁还敢欺负咱们永和宫的,以后再跟您出去,奴婢都横着走!” 玉琭笑得厉害,魏启也正巧提着食盒回来,又说了几句讨巧的话逗主子开怀,一时间殿内热闹至极,也是趁着这会子高兴,魏启极有眼色地给玉琭布菜,玉琭不知不觉间倒是用了下好些,也没觉得如何反胃了。 这连日来难得吃饱一回,见外头没再下雪,宫道上也清理得干净,玉琭便想着带着人出去走走呼吸些个新鲜空气,然花月和莺时却是罕见地唱了反调儿,不大想叫主子出去走动。 “主子,您眼下身子还未足月呢,当以小心为重,要不咱们就在殿里走动些个吧?” 若是依着宫里的老规矩,玉琭怀孕未满三个月前当是日日躺着,能不下地便不下地走动,生怕惊着腹中的孩子了,只是这样日日躺着便是再康健的人也得躺出病来。 (本章完) 第160章 掏心窝子 第160章掏心窝子 不过她也是头回有孕,年纪也不大,自是不能不小心着,原玉琭还想着去御花园逛逛呢,赏赏雪,然听下头人的话也不好走远了,犹豫了会子玉琭这才回了话去。 “那我不走远,我去贵妃那儿坐一会子好了,这总可以吧?” 景仁宫离永和宫近,贵妃又已然知道她们主子有孕的事儿了,下头人自然无不答应的,这便伺候着主子出门,想来是听康熙爷的话,花月莺时还真一左一右地扶着玉琭,魏启在前头探路,后头还有安宁和橘如两个小丫头跟着。 她这一出门儿,永和宫上下也大半奴才出动,唯留了几个洒扫的和小郑子小豆儿这两个小的看家,这阵仗不可谓不小,好在天黑得早,外头又冷,这会子宫道上也无人走动,倒是方便她们主仆几人小心翼翼着了。 到了景仁宫,着人通报一声儿,且不等着景仁宫的奴才出来回话呢,没一会子工夫佟佳贵妃竟亲自出来了,身上也没披披风,只穿着簇新的家常的旗裙坎肩出来迎玉琭,头上也没戴几件首饰,十足的没架子。 “正念叨你呢你便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外头齁冷的可别吹着风了。” 佟佳贵妃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玉琭次次同人一道儿去哪儿,都总被人拉得趔趄,可这会子却是不同,佟佳贵妃头回配合着玉琭的步调,一步一步走得稳当,只是挽着玉琭的手臂,可不敢再拉着她跑进去了。 “念我什么?我可只听得好话呢!”玉琭笑了一句,心中感念,也不叫人多操心什么,进了殿便自顾自的寻了位子坐下,稳当些也叫人看得放心。 倒也是这一进殿,玉琭才发现殿内凌乱得紧,地上左一个箱笼右一个箱笼,估摸着是佟佳贵妃正叫人收拾着库房,除了进来这一条道儿显得空些,靠墙的角落都要堆成山了。 “我来的不巧,可是耽误姐姐收拾了?” 佟佳贵妃笑着摇头,叫了上了热茶打发人都出去,这才说了实话:“不耽误不耽误,你若是不来我还得叫人往你那儿去一趟的,这些都是家里给我送来的养身药材,多半还是有孕时补养用的。” “我自入宫一直没机会用,今儿家里来信问安,除了催我之外又送了一批好东西进来,我便想着与其放着倒不如都给你用了,反正待我有孕了家里定还要送来好些,像是人参灵芝这些还能存放,有些若是用不完放久了可是要坏的。” “你这事儿我连贴身丫头都不敢告诉,只给你又怕惹人怀疑,便叫人分了三四份儿出来,你一份儿戴贵人一份儿,瑞常在也有一份儿,昨儿那拉贵人护着你,我看她也是个好的,便也给她一份儿去,她若是识相,想来也该亲近了咱们。” “正好你来了,我多给你装些,便不经我这儿的人手了,也算是少叫人怀疑几分。” 说着,佟佳贵妃还卷了衣袖亲自分拣好一会子,玉琭忙谢过了,细细的看了过去,这一看不得了,佟佳氏果真是财大气粗。 什么人参鹿茸都是一大箱一大箱送来的,血燕更是不值钱似的多,还有好些玉琭都叫不上名字来,然看装这些药材用的是金丝楠木匣子,便知其珍贵非常了。 其中还有一巴掌大小玉肌膏极其珍贵,是专用作有孕妇人祛斑除疤的好物,抹脸抹肚子皆可,里头有一味天山雪莲花极其难得,故而所出极少,一年到头能出十罐子都是多的。 佟佳贵妃手头不过两罐,还是去年御赐之物,这会子也不吝啬,直分给玉琭了一罐儿去。 说来康熙爷昨儿高兴着随口提了此物一句,说是他库房里应该还有两三罐子存货,若非她昨儿好奇,多问了康熙爷两句,今儿倒也认不出这般宝贝呢。 她原以为只是拿人几样子东西罢了,谁道佟佳贵妃给她寻了三尺高的大箱笼,好东西一捧一捧的给她塞进去,玉琭这可就不能心安理得的受了,只觉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以后若是佟佳贵妃真在子嗣上有求于她,她且不知要怎么回绝人了。 届时若再得一句,说她是吃着人家的好东西才将孩子平安诞下,她也不好反驳不是。 “我知姐姐是心疼我呢,可我那儿的好东西也着实不少,万岁爷和娘娘都关切着,若再收了姐姐这么多好物,我只怕生养两三个孩子都用不完的。” 佟佳贵妃却是不容她拒绝:“他们是他们的,我是我的,玉琭你就当帮我的忙,收下吧,旁的不说,这血燕虽是极好的东西,可我真真不爱用。” “安岚姑姑极听我阿玛额娘的话,我阿玛额娘叫我好好养身子,安岚姑姑便天天都要给我炖一盅看着我用下,我便是没有孕,然闻着这血燕味儿都要吐了的,你们吃不吃的总归是替我多分担些吧,叫我断断顿儿,也歇两天去。” 佟佳贵妃都这般说了,玉琭便也不好再拒了,她同人身份家境悬殊,也没什么好东西回报,好在佟佳贵妃喜欢吃点儿蛋糕之类的甜点,她回头再钻研钻研叫人做了多给人送回便罢。 统共在景仁宫呆了半个时辰,回去的时候玉琭身边儿人个个手上都提满了的,光是回去造册登记便收拾了快一个时辰,待康熙爷都来了,她这儿还没收拾利索。 “怎么了这是?这就开始叫人收拾了产房吗?” 康熙爷一头雾水,还当是玉琭紧张着,眼下虽还未足月便叫人开始细细准备了,谁道满腹劝慰的话还不等她说,玉琭便说了缘由。 “、、、、、、、得佟佳姐姐关切,可这礼也太重了些,我都不知该如何谢她才好了。” 知是表妹给的,康熙爷不由得失笑,瞥了一眼册子倒也不觉得如何夸张:“你收好叫乔太医看罢,该怎么用怎么用便是了,她素来是这样的性子,一旦喜欢谁,那就掏心窝子地对人好。” (本章完) 第161章 小男人样 第161章小男人样 “朕头回见她的时候她才约莫三四岁吧,她还没怎么学了规矩,那时候比眼下更过分的,见谁长得好便给谁好吃的或是摘了花给谁,朕可没少收这小丫头片子的东西,险些要怕了她了,回回都是避着她走。” “且看眼下,朕倒是不如你得她的喜欢了。” 玉琭切了一声儿,笑着打趣:“这天下竟还有这样自夸样貌的,爷这话说着不臊啊?” 忽得被人这么一打趣质疑,康熙爷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平日里听下头人阿谀奉承惯了,便是不想信也架不住天天听人说。 然玉琭的话他最是在乎不过,这会子康熙爷还摸摸自个儿的脸,生怕在玉琭眼中他真长得不尽人意。 玉琭顿时被康熙爷的小动作给逗乐了,当即大笑起来,还抬手轻薄了康熙爷一下,也不消得再说什么了,康熙爷顿时明白小丫头这是在开他的玩笑呢。 正欲报复似的去挠人痒痒,康熙爷手都碰到玉琭的衣料了这才想起来玉琭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再乱来了去,便只得认命地抱紧了玉琭去,嘴上念叨两句便罢。 “你就仗着孩子欺负朕吧,待你平安诞下孩子,看朕怎么收拾你这小妖精!” 嘴上逞强谁不会,玉琭当即不甘示弱地回话:“那我可等着,万岁爷您别贵人多忘事儿才是!” 说话间,因抱得紧了,玉琭还被康熙爷硌了一下,见康熙爷腰间比平日里多配了个荷包,玉琭捏了捏也没敢摘,生怕是什么规矩使然,然康熙爷却不避讳什么,直接叫玉琭拿去看。 不过说起此事倒是分外不好意思,耳朵尖儿都隐隐红着。 “朕今儿祭天的时候听下头的大人们闲聊,说是这二年娘娘庙求子颇灵,咱们眼下也有了孩子了,朕虽不消得再求,然仍想为你和孩子求得一份平安,便得闲时请梁九功替朕走一趟,给你和孩子求了个福寿安康的香囊来。” “说是将此物挂在帷幔上即可,若是想再多攒些福气,便请一位全福太太佩戴七日再拿回来挂在帷幔上,只是朕不知去哪儿寻了全福太太,亦是保不准下头人的心思,便干脆自个儿戴着,给你和孩子沾些龙气也好。” “所以先给你看看,等七日后朕再给你。” 什么金银珠宝的玉琭惯不爱,唯喜欢康熙爷给的这般贴心小物,他身为一国之君,却像是个寻常刚知自己做了准阿玛的后生似的,兀自高兴期盼,还叫人去娘娘庙给她祈福求香囊,这般“小男人”的行经着实再戳心不过了。 玉琭捧着那小小的福寿安康香囊,一时间竟有些眼热,且抱紧了康熙爷去,险些说不出什么话来。 “玄烨,你尽会惹我高兴得想哭、、、、、、、” 康熙爷将玉琭捞进怀里搂紧了,手掌轻轻的抚着玉琭的背,对着人这话也是笑得腼腆极了。 “怀着身孕可不敢落泪,朕就是、就是看着你难受朕不知该做了什么,也不能替你吃苦,唯盼着你和孩子都好,也不管这娘娘庙灵不灵,朕总得为你和孩子去做了才来得安心。” 玉琭亲了亲康熙爷的嘴角儿,又细细把玩儿了那荷包好一会子,这才又装进康熙爷的荷包里放好。 康熙爷除了给她带来了这荷包以外,还叫梁九功拿来了好些滋补药材来,只是正好同佟佳贵妃给的重复了,康熙爷便也没提,只叫花月几个收好便罢。 康熙爷破例在大年初一留宿永和宫,有康熙爷这小火炉似的体质给暖床,玉琭自是睡得安稳,康熙爷却是小心翼翼的厉害,只怕自己睡着了万一伸伸胳膊或是伸伸腿儿碰到了玉琭便不好了,一夜里连醒了几回,快天亮时才睡熟了一会子。 待到玉琭起身,康熙爷即便没睡足也只管跟着起了,又是陪着人用膳又是陪着人一道去御花园走动,难得同玉琭清闲一日去。 开笔上朝康熙爷定在了大年初五,这二三日倒是可以松快松快,康熙爷连在永和宫宿了三晚,这才勉强放下心来,能在玉琭身边儿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想他当年有太子时都没那么紧张,然遇到玉琭这小丫头却是栽了跟头再,起不来了。 思及此,康熙爷看着身边儿熟睡的小丫头兀自笑得开心,还趁机轻轻地抚了抚玉琭平坦的小肚子,想象着他们的孩子或是像他的稳重或是像了玉琭古灵精怪,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这会子可不见康熙爷半分稳重的样子了。 如此日日休养,玉琭倒也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头一个月,虽是还害喜得厉害,不过好在是有几样爱吃能吃的菜,她也不至于日日饿着肚子硬挨。 过了上元节,玉琭还见了回额娘和妹妹,虽没直说自个儿有孕的事儿,然塞和里氏于有孕之事上最是经验丰富了,陪着玉琭用膳时见女儿时有干呕发生,心中便也有了数。 女儿不提,她也知道厉害,便也不直言点明,只默默细细嘱咐了几句要紧的这才放心。 塞和里氏出宫后隔了几日,又着人专送来了一箱进补的吃食,虽算不得顶好的,可想来也是家里最大限度能拿出来的东西了,下头还压着一红布包裹,玉琭打开了瞧,里头竟是一沓子洗得干干净净的百家布。 求百家之福,让孩子在百家庇荫下健康快乐的长大,玉琭在次感受道额娘对她的格外用心。 说来额娘素来因出身自卑,即便眼下也是正经人家的管家太太了,仍不大爱交际,然为了她,为了这百家被,且不知额娘鼓起多大的勇气挨着个儿的朝人讨呢。 想到这儿,直惹得玉琭险些又要落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玉琭见额娘和妹妹来,少不得问问家里家外的事儿,玉玳也十五了,是该相看人家的年纪了。 有些高门里,府上格格才十二三岁便开始物色夫君了,相看一年,再定定亲走走规矩,这年纪便也差不多了,像玉玳这般的已然算晚的了。 (本章完) 第162章 犹如蠢驴 第162章犹如蠢驴 “不知额娘可了解京中各家的情况?可替玉玳择合适的人选了?依着咱家的眼下,额娘也不必往下看,八旗子弟、朝中新贵之家,咱们玉玳也不是配不上的。” 一说这话,对面儿的塞和里氏和玉玳同时低了头去,玉玳是不好意思地低头,塞和里氏则是羞愧了,若无女儿这话,她是真打算往低了给玉玳寻的,只怕人家看不上他们这半道儿发迹的人家。 幸而玉玳比塞和里氏有主意些,先前塞和里氏给说了几个,她都没应下。 她身子大好了,精神也恢复大半,不至于还怕出门怕见人,她还琢磨着想拿自个儿的婚事为姐姐为哥哥换来些关系便利呢,不敢私自做主,只道:“还请姐姐替我拿主意。” 见玉玳恢复了从前,比以前更显聪慧伶俐、端庄持重,玉琭直满意的点头,拉着妹妹挨着她坐下了。 “姐姐虽可帮你物色,可到底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喜好,这是要同你过一辈子的人、一辈子的人家,着实不能儿戏的。” 玉玳感念姐姐还一如从前为她着想,这会子且微红着脸,大大方方说了自个儿喜欢的。 “我出门不过见些个内宅女眷,也没同谁家的小爷相处过,也不知具体喜欢什么人,唯有一条,我想要个能尊重我不逼迫我的,旁的什么样貌才情的也不拘什么的。” 听玉玳这话,玉琭只觉心头一酸,觉得妹妹当时险些被人强抢的事儿到底是落下了阴影,便是再怎么恢复也不成,只是表面上的好罢了,如此才有这般要求。 拿这话问旁的格格们,寻常小姑娘定然是先要求家境样貌再要求性格能力,怎会想到尊重这一遭儿呢? 玉琭心头微叹,然却不好说出来戳妹妹的伤疤,只管一口答应下来,叫人细细留意,说罢还玩笑一句。 “这人若知道敬重人,必定知礼,若知礼,定然自小读书、开悟,想来颇具才情不迂腐,人素来是相由心生,如此瞧着,腹有诗书气自华,妹妹虽只一个要求,然喜欢的却是人中龙凤呢!” 玉玳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家家,岂能经得住这般打趣,当即腾得红了脸去,忙拉着玉琭的袖口,不敢叫姐姐再说下去了。 “姐姐可饶了我吧,我怎敢肖想什么人中龙凤,这般人物想来求亲的人都踏破门槛儿了,岂能轮的着我?” 玉琭轻轻拍了拍玉玳的手背,可不许人妄自菲薄:“怎么就轮不着你了,咱玉玳端的是一派清秀可人呢,看不上你可是旁人眼瞎!” “论家世咱们也不差,眼下福成好消息频来,他才这般年纪已然做了正四品的佐领了,在大将军跟前儿颇受重用,前途不可限量,你便是瞧不起自己,也不能瞧不起你哥哥,福成可是咱们的大靠山呢!” 玉玳笑着点头,可再说不出什么自己不配的话来了。 叙了半日话,又陪着用了午膳,塞和里氏同玉玳这才随着魏启出宫。 至宫门前,倒也遇见了好几位后宫大小主子们的家人,塞和里氏同玉玳虽不大同京中女眷走动,可好歹也将人认得面熟,稍稍互相见了礼便罢,也没多说什么,便登了马车回府。 然就是在人前儿这么露了一面儿,便引起人注意了。 “那位穿丁香色绣海棠花的格格是哪家的?怎么面生得紧?”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爷眼神儿轻佻地朝玉玳的方向望了过去,虽只是一瞬,可就那一瞬叫他的魂儿都跟着一轻,竟不知京中还有这般绝色的格格。 犹如一朵欲绽未绽的茶梅似的,虽不及牡丹或是赤芍那般开得浓烈,可她静静的往那儿一立,叫人一丝丝都忽视不得,好似清淡又含着娇俏,叫人移不开眼睛。 “放肆!还不快收收你的眼睛,那位可是德贵人的妹妹小乌雅氏。” “元格,你便是不顾及你姐姐同德贵人的关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德贵人虽位份不高,可她最得盛宠,她妹妹的身价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京中多的是想攀关系的,你算得了什么东西?” 这位说话相当不客气,一番话下来直说得元格面目含憎,眼里险些能喷出火来,倒也顾不上想那劳什子小乌雅氏了,元格直压着声儿反驳。 “我怎么配不得她!我姐姐可是安嫔!她区区一个德贵人的妹妹,若跟了我也是高攀!” “你李元平了不得,可你还不是要巴结着我姐姐,借了我姐姐的光意欲面圣,你得意什么得意!” 这李元平与李元格、安嫔是一大家子的同辈儿,李元平则是他们姐弟二人的大堂哥。 此次李元平带着李元格来见安嫔,一来是因安嫔的阿玛尚在军中打仗,她额娘又病了,稳妥的人来不了,唯有李元格这个混不吝的纨绔得闲,怕李元格独自入宫闯祸,李元平受这姐弟俩的额娘所托,这才带着李元格来了。 二来也是因他这二年入朝为官颇有些不得志,见身边儿同僚都各有各的建树,他还是翰林小小编修,只觉自己满腹才华不得施展,既是堂妹入宫为嫔,想来替他在万岁爷跟前儿美言几句,也能得万岁爷几分注意。 谁道这姐弟俩一个个的尽不成器,李元格是家中幺子,自小被惯得无法无天,幸而他老子还有几分本事,有汉军正蓝旗的身份作保,这才能替他遮掩几分欺男霸女的罪行。 安嫔更是将自个儿大好的前程尽毁在了掐尖吃醋上,好端端的跟德贵人不对付什么,人家有宠有漂亮的脸蛋儿还有聪慧的头脑,安嫔有什么? 李元平只觉得同人家德贵人一比,他这堂妹像是一头蠢驴,还是不够漂亮的那种,年纪轻轻便没宠爱可言,更不必说年老色衰了。 今儿入宫一趟,李元平尽听安嫔大吐苦水了,怕不是他在翰林不得用便是被这姐弟俩连累的! 李元平一恼,也不同李元格争辩,直接上了马车将人撂在原地,既是能耐,便自个儿回吧! ? ?求票票~一万字爆更完毕,明天继续哈(??w??)?? ? ???? (本章完) 第163章 心思各异 第163章心思各异 李元格倒也同李元平赌气呢,便是眼睁睁地看着回家的马车慢慢驶离了视线,他也不肯追上前去,大不了走回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他这从未吃过苦的小公子哥儿可错估了自己的体力,更别说眼下还是正月里,正冷着呢,他才走出去没一会子便觉身上冻透了,脚也隐隐酸疼。 左顾右盼也没个熟人,今儿又是入宫呢,他连身边儿的长随也没带,孤身一人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李元格在心中大骂李元平,颠了颠钱袋子,正欲随意寻个店家叫人给他雇个车来呢。 这还没寻到合适的人指使,却是隐隐瞧见后头有几辆熟悉的马车缓缓而至,停在了他跟前儿。 看清了马车上挂的黄铜牌子,李元格顿时大喜,也不管里头坐着的是谁,当即便朝那马车拱手一拜。 “车上可是颜珠兄?元格给颜珠兄请安了。” 李元格脸皮甚厚,虽他同钮祜禄颜珠、僖妃的亲哥哥确实是同辈人,可依着家世依着官职,李元格哪儿有那个资格与颜珠称兄道弟的,先前得见颜珠,还是靠着他老子引荐的呢。 颜珠若是个气性大的,遇见李元格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定然不给李元格脸,直叫人甩李元格一鞭子也不显得过火。 不过颜珠一个侍妾生的孩子,能在一帮子兄弟中杀出重围,甚至得万岁爷看重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去宫中,自有他好气度和极深的城府,岂能跟一个混子一般见识。 刚刚李家兄弟俩争执的时候他正巧带着阿灵阿见过万岁爷出宫,顺便听了一耳朵去,只这李元格竟敢对德贵人的妹妹起了色心,他心中不由得嗤笑,也乐得见这蠢东西自寻死路。 若李元格成事,能拿捏住小乌雅氏也好,听闻德贵人最是看重家中弟弟妹妹,为了小乌雅氏,德贵人若真能低头受了拿捏也是好事。 即便李元格不成,有他暗中助人,怎么着也能让小乌雅氏失了体面,让乌雅家失了体面 原德贵人得盛宠被人嫉恨,在京中的风评就不怎么样,又是同察尼牵扯又是如何的,外头说的难听话多着呢,好在小乌雅氏和家里太太低调得很,不喜交际也不惹人烦,旁人倒也不好意思欺负人家老实人。 然一旦小乌雅氏被李元格糟蹋了,定然名声更是受累,有她姐姐那个小妖精的名声在,只要李家稍稍暗中推波助澜,便能惹得小乌雅氏也跟着名声狼藉,如此之下,乌雅家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万岁爷便是再喜欢德贵人,也不能不顾着天家脸面,少不得冷落了德贵人去,只要德贵人不能再紧紧的勾着万岁爷的心了,以他妹妹僖妃的手段想来也能争得不少宠爱,只要有了皇子,便万事大吉了。 颜珠盘算着,倒也不怕德贵人为小乌雅氏一怒同安嫔、同李家拼个鱼死网破去,先不说乌雅家有没有那个底蕴同李家斗,有道是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少了这些碍眼的,他妹妹僖妃在宫中也定然更加如鱼得水。 颜珠轻轻用指节叩了叩身前的矮桌,只李元格朝他问候的着片刻工夫他心中便有了计较,当即面上带笑,极热情地撩开窗帘同那李元格说话。 “元格弟弟怎么独自在此?今儿你不是同你那堂哥一道来的吗?” 见颜珠乐意理他,李元格当即打蛇随棍上,这便攀关系卖可怜去,心中则是对李元平更加不屑,便是李元平入朝为官又能如何,不还是没他人脉广脸面大,连钮祜禄家的爷们儿都愿意给他体面。 “不瞒颜珠兄,我那堂哥瞧不上我,不愿同我一车而行呢,他坐着弟弟府上的马车,用的也是弟弟府上的人,偏下头人看他做了官,便对他推崇备至,连我这坐主人话也不肯听了。” “眼下只能受冻自个儿走回去,我额娘还病着,见我这般受苦还不知腰怎么心疼呢!” 颜珠看着李元格演戏,心中发笑得厉害,说来他以前也没正眼看过李元格,这会子瞧人,倒也生得一副好皮相,若不这么油腔滑调的,看着也有些一表人才的模样。 或许能不用了激进的法子,缓缓图之,以李元格这般油嘴滑舌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不能骗得小乌雅氏的心。 思及此,颜珠直接请了李元格上车,他发发善心送人一程,亦是点拨李元格这蠢笨如猪的些许。 “令尊为大清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怎好叫他的儿子这般受苦,元格弟弟你若不嫌只管与我同乘。” 李元格面上大喜,当即又有模有样的朝颜珠拱拱手,他同人废话这么久,可就等着人这句话了,便也不客气了,直接登了车去,坐在了颜珠的身侧,又是谢又是如何的,面上工夫做得相当足。 颜珠还亲自给李元格倒了盏热茶暖手,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闲话,待稍稍稔熟些了,这才将话头儿渐渐引了过来,不叫人有半分防备。 “不知元格弟弟年岁几何?可曾婚配?我瞧着你甚是稳妥,不知比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好多少呢,若弟弟年纪合适,我倒是有以表妹年纪正合适,交予元格你这般人,我这个做哥哥的倒也放心。” 被颜珠夸得飘飘然,元格虚道了一声儿不敢,可眼角眉梢的倨傲却是丝毫遮掩不住的。 他虽对攀亲钮祜禄氏一事有些意动,然细细一想,颜珠的表妹当是他那出身低微额娘家的女眷,便是有颜珠提携,可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能有什么好的,便当即歇了心思,心里又想起来刚刚那惊鸿一瞥了。 元格心思百转,想着颜珠交际甚广,大概知道些乌雅家的消息,当即耐不住心思回了话。 “弟弟我眼下才不过将将十五,平日里阿玛总骂我皮猴子来着,着实当不起颜珠兄的看重,令表妹天人之姿态,岂能是我等井中之蛙能肖想的,那得是军中豪杰或是文中探花才可。” (本章完) 第164章 欺人太甚 第164章欺人太甚 “倒也不瞒颜珠兄,弟弟我其实早心有所属的,只是甚是胆小,也不敢打听心仪人的消息,只是暗自喜欢,不敢说声张半分,着实卑微。” 李元格一正经起来他那张脸极具欺骗性,好似真如他说的那般痴情。 可京中但凡知道李元格的,谁不晓得这纨绔子弟整日流连勾栏瓦舍,小小年纪便开始用药,将身子都玩坏了,他在外头乱来就罢了,去年还有逼迫良家之恶行,弄得人家破人亡,他未曾婚配便养了外室,险些还生出个外室子来。 若非他额娘硬是叫人绑了那外室,压着人灌下去一海碗红花,硬生生落了那外室腹中的孩子,李元格这般年纪只怕早早的就当了阿玛了。 说来也是造孽,先前那外室的事儿闹得大了,便是他没刻意关注,也听说了些个风言风语,被那一碗红花折腾着,那外室险些去了半条命,末了坏了身子也伺候不了了,李元格连银子也不给人半分,就这么将人赶了出去,也不知那女子可还有命活。 颜珠腹诽着,面上却是不显,只管叹李元格一句深情,继而给人递了话,问李元格所慕何人,李元格自是不客气,当即说了是德贵人的妹妹,小乌雅氏。 “先前弟弟也只是在路上偶然得见小乌雅妹妹,自此心便回不到自个儿身上了,也不敢打听小乌雅妹妹年纪几何?可曾定了亲事,只怕知道了小乌雅妹妹有了心仪人选,弟弟可要心碎了。” 颜珠事儿为僖妃递消息进去,自是知道后宫女眷们家里的状况,这会子便直细细道来。 “元格弟弟可是多虑了,前儿我给家中五弟物色夫人时,倒也听喜娘提过京中未曾婚配的贵女们,小乌雅氏便是其中之意,她家中也尚在相看,暂无合适人选。” “我虽不知小乌雅氏面貌,可只看年岁倒是同弟弟相配的,只是门第、、、、、小乌雅氏若是配弟弟可是高攀了,不过总归弟弟喜欢便是,只管去请了喜娘问问送了帖子,保准成事。” 有颜珠这话,李元格心中顿时有了数,他只想想那小乌雅氏的容貌便觉得有些心痒难耐,这会子连家也顾不上回了,直半道儿下了车,去寻了京中有名的喜娘去了。 颜珠好心,还叫弟弟过来同他挤一挤,让给李元格一辆马车去,省得耽误了李元格好事。 李元格那儿动作倒也不慢,总归知道银子给到位了,那喜娘媒婆可是连阴阳婚配都敢牵红线的。 有些规矩李元格不懂,便请了自个儿尚在病中的老娘吴氏给操持些,见自家儿子好似收了心,真要喜欢了那小乌雅氏安心过日子了,吴氏一高兴,病也跟着好了大半儿,这便连连请人登门乌雅家递名帖八字,恨不得两日内便将这小乌雅氏给儿子娶来。 塞和里氏哪儿见过这般阵仗,一开始亦不明白此李家为何如此对玉玳热络,后来细细一打听,这才消得那李元格是个混蛋来着,他姐姐安嫔又处处针对这玉琭,这亲事她氏万万不肯替玉玳答应的。 可耐不住李家难缠,半个月里竟叫人登门一二十次,便是她紧闭府门一概不见,也挡不住李家太太请了别家的说清,联起手来逼迫她的玉玳往火坑里跳呢! 塞和里氏没法子了,原还不愿意给怀着身子的女儿添麻烦,可这事儿已然不是她能替玉玳推脱得了了,这便叫派人往宫中给玉琭递了信儿去。 玉琭收到这信儿时已然是当日下午了,她正跟着康熙爷再乾清宫中躲清闲,说是来伺候笔墨的,可她自来康熙爷这儿便没挪过窝儿,倚在贵妃榻上写写画画。 一边儿朝康熙爷和梁九功打听京中年纪门第的合适的小爷,边小口小口的用着点心零嘴儿,还时不时的给康熙爷投喂些个。 谁道一接了家里的信儿,可把玉琭气得不成,当即将手上的信捏成了一团子去,咬牙切齿得厉害。 “简直欺人太甚!” 康熙爷岂能见得玉琭动气,忙撂下了朱笔上前揽了玉琭去,揉了揉玉琭紧攥的拳头,说来他还是头回见玉琭这样动怒,一双小鹿似的眼睛里盛满了怒,更显晶亮有神,小脸儿绷着,更是可爱了几分。 不过眼下可不是欣赏玉琭的时候,康熙爷忙出声儿关切,原叫人将家书直接送来,便是生怕玉琭无趣,既是家书至,玉琭看得定然开怀,谁道还惹人恼了,下回他可得叫人探探口风,再挑给玉琭看信的时机才好。 “怎么了这是,谁惹咱们贵人生气了?叫朕瞧瞧,朕为你做主。” 玉琭绷着脸没着急开口,只将手上的信展平了,递给康熙爷看去,见康熙爷也跟着微微不悦了,这才委委屈屈的道了一句。 “还没见过这般强逼着人嫁的,人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眼下可道好,成了李家之命李家之言了,我好歹还是爷的贵人呢,福成也大小有个官职,竟还被人欺负至此。” 康熙爷冷哼一声儿,倒也恼李家的放肆:“朕因战事抬举他李家几分,谁道竟养出他们的不识好歹来了,他李家将你、将你们家都不看在眼里,且不知私底下又如何过火的。” “再等着刚阿泰得了军功回来了,他儿子跋扈得怕是连公主郡主都不看在眼中了!” 玉琭看事看小,只气那李家欺人太甚,康熙爷则以小见大,从李元格的跋扈纨绔、吴氏的无度纵容,看出李元格的阿玛刚阿泰、安嫔、乃至于整个李家都是心浮气躁,都是眼高于顶的。 李元格此人康熙爷不甚了解,可安嫔入宫都半年了,康熙爷却是了解得多。 安嫔平日便惯是个不识时务惹人厌烦的,听闻私下里还总瞧不起人,时而有对下头贵人常在们颐指气使的事儿发生,素来爱谄上欺下的。 瞧着安嫔,她弟弟能做出这般事儿便也不奇怪了,可见这是李家家学渊源,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从根子上坏了的。 (本章完) 第165章 解决之法 第165章解决之法 然眼下刚阿泰驻守险隘,又肩负总兵之职,战事刚有些起色,康熙爷便是再怎么对李家不满也得顾大局,不能临阵换将,否侧定然士气大损。 但李家行经着实放肆,不能不管,他更是要给玉琭娘家做主,此事还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才是。 “梁九功,你派人打听些个那李元格,他若有罪,只管着刑部拿下,该怎么审便怎么审,该怎么罚就怎么罚,看谁敢包庇他,他若敢拿旗人身份压人,便是罪加一等,便是他阿玛有功,亦不可将功抵过、、、、、、” 大清律例是严苛的,像是李元格这般欺男霸女的,若情节恶劣当处以死刑或是流放,然这严苛的律例只是针对平民,皇室宗亲、旗人尽不在这严苛约束之下。 若是寻常罪过,严厉些的手段也不过是打板子或是拘禁个几日罢了,若犯了“十恶”之罪,如叛国、弑君、、、、、、这般,这才考量着罪行重罚些。 然说是还有得罚,可规矩上还有一条,那便是将功抵过或是以银赎罪,犯罪之人自身或是祖上有功劳的,可借功劳来抵罪,抑或是直接交银子赎罪赎人,罪大些的罚的银子多,罪小的相对罚的少些。 凡八旗或是皇室宗亲,哪家会缺银子缺功劳呢? 故而对这些人来说,犯罪成本极低,不过宗亲和八旗众人也多半都爱惜羽毛,被名声约束,像是李元格和李家这般明着不要脸的还真不多见。 玉琭细细听着康熙爷的话,倒也知李元格若只是一心对玉玳求娶,倒也算不得什么大罪,康熙爷叫人搜寻李元格的罪证,不叫人包庇他,对李元格来说已然是重罚,对李家来说更是极失颜面的事儿。 她心中稍平,便也应下了的,只是如此一来,便算是同李家交恶了,难保李家不在玉玳的婚事上存了坏心,故而玉玳的婚事务必提上日程早早定下,或是再等二年,等这事儿过了风头。 可这年头的姑娘家哪儿经得起等,就是为家中长辈守孝不能当年成亲的,也早早的先过了六礼走了规矩,只待孝期结束便可完婚。 玉玳若再等,便是个老姑娘了,出门要被人指着笑话的,且不知这日子要怎么过了。 “这般一来,也不知玉玳能寻了什么人家,高的看不上我们,低的只怕又委屈了妹妹,这事儿闹得,真真是、、、、、、” 玉琭面露忧心,心中却是对着封建礼教怒极,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竟就被叫做老姑娘了,以后媒婆来介绍的不是带着孩子的便是死过一任老婆的鳏夫,这什么道理! 就非得嫁人吗? 玉琭没穿来前,也是妥妥的单身贵族,立志要跟小姐妹们一块儿住养老院的,来了这儿,竟什么都是迫不得已了。 不知玉琭的恼怒,康熙爷却是不觉得这事儿为难,因玉琭的缘故,他原就打算给乌雅家体面,届时若有合适人选,直接给玉玳赐婚便是,下头人只有谢恩的份儿,谁敢看不上乌雅家? “别担心,他李家还翻不了天,总归你慢慢给你妹妹挑合适的人选便是,凡有看重的,朕叫来给你过目,若可以朕便给你妹妹赐婚。” “你若是怕你妹妹在府上因此事郁郁寡欢,便叫她来进宫陪你一阵子也好,他李元格再大的胆子也总不能追到宫中求娶。” 竟不知康熙爷为她这般着想,玉琭心中的气也跟着平了不少,既然康熙爷肯给赐婚,自是不消得担心李家从中作梗了,只是玉玳在宫中住个两三日还好,若住得时候长了只怕还要连累康熙爷的名声。 姐妹同侍一主的话可不好听。 玉琭素来在康熙爷跟前儿有什么便说什么,这会子担心也只管将担心道出来,康熙爷听罢直笑:“你在意这个作甚,莫不是怕朕再收用了你妹妹吧?” 见玉琭要恼,康熙爷紧忙收了玩笑去:“你何必在意那些个小人之心,等赐婚圣旨下来了,看谁还敢嚼什么舌头。” “再者你若真不放心你妹妹的名声,可去求了皇玛玛邀你妹妹来,太皇太后挑京中贵女来身边儿陪伴乃是常事,你妹妹能有此际遇也是对她的婚事有益无害的。” “几位亲王妃常常入宫来给皇玛玛请安,她们皆是热心之人,认识的好儿郎可比咱们知道的多得多,若得幸能入宗室之家,你妹妹便更方便入宫来同你相伴了。” 被康熙爷如此一开解,玉琭还觉得被李家这么一闹算不得尽是坏事了,玉琭替玉玳高兴着,当即谢了康熙爷去。 “若无爷操心,我可真真不知该怎么办了,也不知是刚刚气得狠了还是怎么,我满心的急切气愤,心中没半分主意,真真是愚的。” 康熙爷失笑,捏了捏玉琭的小脸儿去,忽地想起来一句老话甚是准确:“想来当是一孕傻三年的缘故?朕以后可得将你看得更紧些了,免得你总吃亏,连欺负人也不会。” 玉琭也不恼,只是乐不可支着,心道她在康熙爷眼中怕是比那小白兔还显无辜呢,她欺负人的时候康熙爷却是选择性的看不见了,真真是太惯着她了些。 二人又说笑了一阵儿,眼看着康熙爷抱着她颇有些乐不思蜀,弃国事于不顾,玉琭紧忙劝了康熙爷两句,看着那小山似的折子替人头痛。 康熙爷无奈,只得放开了玉琭,一副深仇大怨的样子看折子,那眉间的褶子都快能嗑瓜子儿了,玉琭瞧着心里也怪不落忍的,且立在康熙爷身边儿哄了哄人,给家里回信都不避着康熙爷。 玉琭如此信任他样子不经意间哄得康熙爷心情颇美,还抽空给玉琭伺候笔墨,偶尔这般倒也有趣。 夜间康熙爷一贯去问候太皇太后,因惦记着玉琭家中的事儿,康熙爷直接带着玉琭一道儿去了,说明了来意,太皇太后倒也不是没见过玉玳,知那是个比玉琭还柔还谨慎的孩子,她老人家最是心疼这样的小姑娘,对此事无不肯的。 (本章完) 第166章 细细点拨 第166章细细点拨 太皇太后娘娘也是个爽利人,答应罢,这便安排苏麻喇姑叫人给乌雅家递帖子去,邀了乌雅家的二格格玉玳入宫陪伴。 因时间有些晚了,便翌日一早办妥,给小姑娘再留些个收拾细软的时间,想来最迟午间便也能到了。 眼下天儿还冷着,念着天黑路滑,太皇太后娘娘也不叫玉琭回永和宫了,只打发康熙爷自个儿回去歇着去,如此明儿玉玳来了,也方便玉琭见了妹妹,省得来回跑了。 康熙爷怎能不知这个理儿,可他哪儿舍得将玉琭让给皇玛玛,然动了动嘴唇儿,到底是没说了什么不肯的话,走的时候眼神儿那叫一个幽怨啊,恨不得一步三回头,太皇太后娘娘直笑着叫苏麻喇姑撵人了,康熙爷这才收了收依依不舍,回了乾清宫去。 这会子殿内就玉琭同太皇太后娘娘两个了,玉琭知玉玳能有了这般抬举,以后必定能择了高门嫁去,不知比她这个做姐姐的少了多少艰难。 虽这只是太皇太后娘娘一句话的事儿,可玉琭仍感激得厉害,这便要朝太皇太后娘娘行了礼去。 太皇太后紧忙亲自扶了玉琭起身,拉着玉琭挨着她坐下,还绷着脸佯装恼怒不许玉琭这般客气。 “以前也没见得你这小丫头如此客气,眼下有了双身子了倒是总动不动的要见礼,可是故意叫哀家心疼你呢?以后可不许了。” “说来也不值得谢,能有个同你一般的好姑娘在身边儿陪伴,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玉玳若是好,哀家便多操操心,替人择个好的去,你们姐妹俩当守望相助,以后便是没哀家护着了,也无人敢看低你们了。” 一句守望相助,便是实打实的点提了,玉琭无不应的,还笑着谦虚个两句:“臣妾和妹妹出身低微,也不盼着能得多大的荣华富贵,只盼着这辈子安安稳稳的便是了。” 说着,玉琭还伺候太皇太后娘娘娘娘宽衣梳头,这事儿她做惯了的,活儿也不重,太皇太后享受着玉琭的亲近,也不忍拒绝,只是细听玉琭这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顿了好一会子,才叹这安安稳稳是宫中最最奢华的东西。 “你这话说的也是矛盾,在这宫中出身卑微便意味着受制于人,都身不由己了又怎来得安稳?没孩子的时候怎么忍气吞声都可以,可以后有了孩子,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还跟着你受尽委屈吗?” “玉琭,哀家知道你素来知足,哀家在时还能护着你几分,可哀家若是走了呢?你若再没了宠爱呢?哀家虽是见不得皇帝后宫女眷相互倾轧,可你也得有股子心劲儿。” 玉琭断没想到太皇太后娘娘肯这样同她言深,她平日里敬人爱人,自也见不得太皇太后说什么以后不在的话,玉琭也顾不上给太皇太后娘娘梳头了,直弯着身从背后抱住了娘娘的肩膀,鼻尖儿都泛酸。 “您千岁万岁呢,我就想任性地依靠您一辈子,您别说这样的话、、、、、、” 太皇太后娘娘轻轻拍了拍玉琭的手臂,面上笑得轻柔,恍惚间只觉得是她的端献搂着她撒娇呢,一时间心头更软,忍不住同玉琭更亲昵些。 “什么千岁万岁,听听便罢,自是不能当真的,哀家活得够久了,宗亲里的有些孩子辈分儿浅,都叫哀家一声儿老祖宗了,哀家便是再长寿也不过活到百年,哀家离百年有能有几年呢?” 太皇太后娘娘淡然地笑了笑,拉着玉琭起身坐在了榻上,到底是不忍玉琭怀着身子还这么站在她身侧,既是喜欢玉琭,自是不想人再吃她当年吃过的苦。 “哀家不怕这百年之后的事儿,唯担心你过得不好,近来也不知怎得,想来是年纪越发的大了,哀家总梦见些以前的事儿,看见你眼下的日子就像是看见哀家的从前,都是不好过的。” “哀家年轻的时候,后宫还没这么多位份,后宫的女子都叫福晋,哀家一开始是做了侧福晋,上头只有我姑母哲哲国君福晋压着,日子倒也算顺心,后来后宫逐渐充盈,来一个女人便压哀家一头,即便哀家那时候已经育有三位公主了。” “再后来宸妃海兰珠也就是哀家的亲姐姐入宫,我和孩子的日子便更不好过了,哀家那时候年纪不大,也没什么抱负,也同你一般只盼着同孩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便是了,便是被人时常挤兑着,哀家也尽不放在心上。” “后来也记不得是哪一年过年了,一大家子人齐聚一堂,当阿玛的竟连哀家孩子的名字都险些叫不出来,只顾着同宸妃好,那时候哀家便伤透了心,再不愿这样小心翼翼的生活了。” “便日日琢磨着如何投其所好,如何同自己的姐姐争宠,然一个人的喜欢怎么能是争来的,后来姐姐走了,便更是没能能替代姐姐的位子了,能得如今的位子,也幸而姐姐的孩子早夭,也幸而那时候哀家的孩子也小,这才能被下头心思各异之人推着做了皇帝。” “玉琭,哀家同你说这些不是想叫你也去学着哀家做什么,哀家能走到眼下也靠着时势和时运,你便是想学也学不来的,然哀家不能再有第二个,可像是宸妃那样的人却是层出不穷,是何时都不缺的。” “你心性良善,便是别人再怎么欺负你你也不曾主动害过谁,你得盛宠,像是做了宸妃那样的人,可你太过心软,却又没宸妃的半分手段,倘若万岁爷还十年如一日似的这般喜欢你,你自是不消得费心什么,只好好依靠着万岁爷的照拂便是了,可倘若他不能呢?” “三年一选秀,你又能年轻几个三年?若宫中出了个真正的宸妃,你又如何自处,那正得宠的又如何容得下你?届时你定要败在自己的良善上,再说得严重些,你的孩子也得因你的良善早早的赔了命去。” (本章完) 第167章 全了遗憾 第167章全了遗憾 “且经了先前长生阿哥的死,你也该明白这个道理的,荣贵人都那样泼了,还是没能护住自己的孩子、、、、、、” 太皇太后头一回这样耐着性子点拨了谁去,见玉琭露出些若有所思的样子来,她心中稍感安慰,说来她今儿的这些话倒也不尽是为了玉琭,也算是平了自己心中的一道遗憾吧。 她知自己算是个有手段的人,然在养孩子上着实愚钝,只是惯着、一味地护着,尤其是将端献养成了面捏的性子,比玉琭还显得天真烂漫,也就是这个最得她心的孩子,早早的没了命,在外头过得不好也不敢求了她这个额娘做主。 为此,太皇太后娘娘可是受够了忍气吞声这个词儿,好不容易老天爷将玉琭这个像极了端献的孩子送到她跟前儿,她自是不能看着玉琭一味的依靠她,依靠万岁爷,一直这么天真良善下去。 玉琭抿着唇不开口了,她原是真的对现状十分满足了,时而被康熙爷惯得厉害了,她甚至还冒出一辈子都能这般顺顺当当的念头。 然经了太皇太后娘娘这一番话,她心中惊涛骇浪迭起,忽地想起历史上康熙爷光是阿哥就有二十多个,可见她眼下的安稳只是一时,是虚的,不知什么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可要她争,她又要争什么呢,争宠吗? 眼下宫中再没比她更得宠的了,她只是得承宠便已然引得朝中有些大人看不过眼了,先前虽是有大人为利益所驱,道她一句祸国殃民,若她再争得独宠,有些迂腐大人只怕真就要这样想这样弹劾了。 “还请娘娘明示,臣妾愚钝,虽明白娘娘的话,可竟不知以后该如何办了?总不能叫我害了后宫其他女眷去,想来娘娘也并非叫我这般。” 玉琭也不怕太皇太后骂她一声儿朽木,既是她老人家都说了这么多了,想来便也不差这一句两句的,说明白也省得她会错了意,那可就不好了。 太皇太后听这话果真要笑骂玉琭一句愚笨的,不过玉琭这般坦荡直言的样子竟同端献一般天真,她不由得心头更软,也不知是老眼昏花还是怎的,这会子借着一旁的烛光,太皇太后看着玉琭的小脸儿,竟同记忆中的女儿重合了。 一时间,太皇太后险些失态,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子,这才回了些神儿,含着笑给玉琭点透了话去。 “你若害人,反倒叫万岁爷不喜你了,哀家只是想叫你遇事多想想,聪明机灵着些,可这话你还需得哀家说明白,可见你也不是立刻就机灵些的。” “不过你只消记住哀家一句话就是了,懦弱无能的男人才喜欢没主见的能依附他的女子,如此显得他像是个男人,而天子素来被依附惯了的,也见惯了听话的人,他许是喜欢年轻美貌的,可年轻美貌也只是浮云,只有聪明的、通透的人才能真正被天子放在心上。” “如此才百花争艳而长盛,海枯石烂而久坚,即便是样貌平平,那也是瑕不掩瑜的。” 只怕玉琭年纪小还参悟不透,不知怎个聪明法儿,太皇太后娘娘可是操碎了一颗心,抬手叫玉琭给她递盏茶来,又磨着嘴皮子多言了一句。 “要想聪明,除了会审时度势之外便要多读书了,且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重德而不炫其才这才事女子该有的德行,哀家最是不服这话的,生而为人,读书开悟乃头等要事,女子更不必藏其才智要那劳什子美名。” “有些人愚解此言,想着既是女儿家藏才,为何不直接无才,竟不叫女儿家读书识字了,真当是迂腐至极,要哀家说,你应多读书,多同万岁爷探讨不必怕错,这人之间说得越多便了解越深,不知不觉间你便无可替代了。” “非要用美貌去争宠反倒是落了下乘,把持不住的自己的心更是大忌,如此下乘与大忌之下,你再是个良善的性子,便真真是自寻死路了、、、、、、” 玉琭还是头一回听生在大清长在封建迂腐中的女子能有如此见解,怪不得太皇太后娘娘能以女子之身替儿子、孙子去谋求、保全皇位,能笑到最后,果真是有大聪明大知会大眼界的人。 此“另辟蹊径”的法子玉琭记住了,且又细细同太皇太后娘娘说了些旁了,听人倒了些不为人知的旧事,二人竟不知不觉说到了夜半三更,末了玉琭都没去偏殿歇,得幸陪着太皇太后娘娘在寝殿歇下的。 这可是除了苏麻喇姑之外,旁人再没有的待遇了。 甚至于玉琭还在太皇太后娘娘这儿晚起了半个时辰,翌日醒来时玉琭还兀自感慨,这老太太真真是将她当亲女儿、亲孙女疼的,那关切一点儿做不来假的。 稍作收拾,玉琭陪着太皇太后娘娘一道用了早膳,说说笑笑吃吃茶这时辰也就差不多了,约莫巳时二刻,下头的人便欢欢喜喜的来报,说是小乌雅格格入宫了。 玉琭期盼着,竟有些坐不住了,想起身去迎妹妹的,可又觉得自己在太皇太后娘娘跟前儿不够稳重,昨儿她老人家才教她要回审时度势,要聪明些的,总不能没了丝毫长进。 玉琭虽还坐在太皇太后娘娘身侧,可她手指绞着帕子,足尖儿点着微微发力,身子也略微前倾,太皇太后娘娘见状怎能看不出玉琭的心思来,当即笑人一句去。 “怎么都快做了额娘了的人了还像是个小姑娘似的,你妹妹又不是见你一面就回了,何必这样着急。” 玉琭被太皇太后娘娘说得面上微红,也不好意思表现得那样出格了,可太皇太后娘娘也是真惯着她的,说归说劝归劝,太皇太后娘娘念着她们姐妹情深,到底还是应了玉琭的心,只管叫春白带着花月几个陪着玉琭走一趟去,免得人一个劲儿的心急。 “快迎你妹妹去吧,不过走路务必小心,可不能拿自个儿的身子当儿戏。” (本章完) 第168章 不肯添乱 第168章不肯添乱 玉琭起身当即朝太皇太后娘娘谢了恩去,当着人面儿一左一右各扶了一个丫头,这才迈了步子缓缓走出去叫人放心。 姐妹俩都急着见对方呢,便是都依着规矩压着步子也很快在半道儿上碰了面。 “姐姐!” 玉玳只见了姐姐,险些绷不住泪,别看她小半个月前便见过姐姐一面,可心中仍是极想念的,更别说她还险些被李家逼迫了去,这几日惹得她心力交瘁、身心俱疲,一见亲姐姐,那胸中的委屈便不住的往外冒。 玉琭对玉玳更是心疼,这才几日不见啊,小丫头生生瘦了一圈儿,可就显得她那双盛满眼泪的小鹿似的眼睛大了些,更加楚楚可怜了。 “好玉玳,不哭不哭,有姐姐在呢,你之后只管在太皇太后娘娘身边儿伺候,旁的事儿一概不必管的,他们欺人太甚,自当付出代价的。” 因当着一帮子奴才的面儿,玉琭也不好数落李家的不好,到底李家还出了个安嫔呢,不能不顾着些颜面,私下里若无旁人,倒是可细说些个安了妹妹的心。 玉玳不住的点头,有太皇太后娘娘做主一事玉玳已然在信中知晓,只是一见姐姐难免激动,这才有些克制不住自己,这会子得了姐姐的安抚,又想着一会儿要见太皇太后娘娘那尊贵的主子了,她又开始止不住的紧张,只怕自己规矩不好丢了姐姐的脸。 姐妹俩细说了两句家中的事儿,玉玳这才问了姐姐,她这一身打扮可还妥帖? 玉琭细看了,小姑娘今儿是一身儿低调的碧色,梳了小二把头,头上只带了些珠花玉钗点缀,面上更是素得厉害,连脂粉都不曾用,可见其老实本分谨小慎微的性子,便是得娘娘看重,也半分不肯出头。 好在玉玳年纪不大,正是肌肤最佳时,她们姐妹俩长得像,都一般的好相貌,便是不施粉黛也端的是一派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放在人堆儿里也是拔尖儿的,规矩更是不差。 “妥帖是妥帖,就是妥帖得太过了些,娘娘其实不大喜欢身边儿的人太过拘谨了。” 玉琭玩笑一句,谁道竟惹得玉玳霎时白了脸去,玉琭失笑,只得紧忙再劝:“不过你头回见娘娘,怎么谨慎都是不为过的,你只要是个真心待人的,娘娘不会不喜欢你。” 玉玳听了这话,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挽着姐姐的手臂面上也见了笑:“姐姐说话别大喘气儿的,怪吓人的!” 玉琭直乐,其实玉玳虽是比她文静些,可若是关系熟络了,也可知她是个有趣的人,并非是胆小木讷的。 姐妹二人说说笑笑一路,快到慈宁宫才收了声儿,然玉琭一抬头,却是在门口见了梁九功和魏珠在外头候着呢,不必说,康熙爷这会子定然在。 “给贵人请安,万岁爷刚下了朝,这便来给娘娘请安了。” 梁九功含着笑,故而多言了一句,玉琭岂能听不出来梁九功的意思,这是说康熙爷不知玉玳现在就到了,能碰见实属意外呢。 玉琭倒是不大在乎这个,康熙爷亲口说的话她还是信的,她倒也不拿玉玳当外人,这便想带着玉玳进去给娘娘请安。 谁道玉玳却是不肯,拉着玉琭的袖口微微要头,也是怕姐姐误会,定然要避嫌的。 “奴婢岂有资格面见圣颜,奴婢便在门口跪一会子吧,如此也不算失仪。”玉玳这话稍稍放开些声儿,是故意说给周围主子跟前儿的奴才们听的,她来宫中已然给姐姐添乱了,总不能再叫姐姐为难。 梁九功这般人精儿岂能看不出玉玳的心思,当即夸了一句乌雅格格好规矩,一边儿的春白也随机应变不叫人真在门口跪着候人,心中感叹一句便罢,这便出言。 “那便请格格先去偏殿歇脚吃茶吧,奴婢同德贵人先进去通报一声儿。” 玉琭同玉玳无不应的,这便先请人带着玉玳去了偏殿,玉琭看着妹妹被安置稳妥了,这才同春白进了正殿给娘娘和康熙爷问安。 “去哪儿了?朕自以为一来就能见到你了呢。” 康熙爷只一件玉琭来,便紧忙上前拉了玉琭的手去,倒也不在皇玛玛跟前儿避着亲近了,这话里竟还泛着微微的委屈。 玉琭笑着先朝娘娘微微福身,这才回了康熙爷的话去:“臣妾刚刚去迎了妹妹来,叫万岁爷久等了,都是臣妾的不该。” 至于妹妹在哪儿,妹妹怎么不进来,这话康熙爷自然是不会多嘴问的,也是知道自己来的凑巧了,还有些耽误了玉琭的事儿去。 不过谁来也不能耽误他给皇玛玛请安,康熙爷朝玉琭微微颔首便罢,又拉着玉琭坐下来关切问候了皇玛玛一会子,不消得人催,问候罢了便起身要走,也不提午间同玉琭一道儿陪着皇玛玛用膳的事儿了。 太皇太后娘娘嘱咐康熙爷两句注意休息不可太过忙碌的话便罢,打发玉琭好生送送人去,不叫人多同玉琭相处,好似多委屈一般,都二十多的人了,竟还有些孩子气! 太皇太后娘娘心中失笑,不好点破了康熙爷的心思,便纵容他些个罢了。 “今儿朕将你让给你妹妹,明儿可不成了,明儿朕想去永和宫,不想在乾清宫一味看折子了。” 玉琭对着康熙爷这般,亦是笑得厉害呢,送人出了慈宁宫的大门儿,见他们二人说话的时候梁九功待人立得远远的,还个个侧过身子面对宫墙尽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玉琭便也不再拘着规矩,只管在宫道上抱了抱康熙爷去。 “知道啦,那我明儿早早的就叫人准备起来,中午吃涮锅子如何?羊汤锅底,羊肉、鹿肉、鱼糜丸子管够,再叫人上个蜜烤羊腿,都是你喜欢的。” “近来你总跟我吃些个菜叶子,我倒是不显,可总瞧着你瘦了些,身上的肌肉块块儿都要不明显了,你瘦了显清俊,可我还是喜欢你精壮一点儿、、、、、、、” (本章完) 第169章 柔中带刚 第169章柔中带刚 原玉琭的话听着还算顺耳,然康熙爷越听越臊,小丫头的话竟越说越没边儿了,直把什么喜欢不喜欢这般私房话都道了出来,他虽喜欢听,可也架不住当众听。 康熙爷忙捂了玉琭的小嘴儿,眼神儿小刀儿似的,刺在一旁忍笑险些忍得发抖的梁九功身上,虽见人皮子一紧不敢再翘着嘴角儿,可还是叫他好生羞赧,又拉着玉琭走远了两步,结巴着说话。 “鹿肉、、、就算了吧,都有你这般招人的了,朕再用鹿肉只怕要受不住,又得连喝几日的黄连水。” 玉琭自是知道康熙爷要受不住什么,她眼下可伺候不得了,红着脸在心里往那鹿肉的选项上画了个叉号,还是叫人只上些温补的食材算了。 玩笑罢,康熙爷又体贴起来了,想着玉琭还害喜呢,闻不得荤腥,明儿若是真用了羊汤锅底,别说叫人吃用了,只怕那铜锅子一端上来就够让玉琭难受了,他陪着人用几次素的怎能算是受苦,玉琭怀着孩子才真真难挨的。 “其实用鸡汤或是菌汤做底也好,你想用什么朕便陪着你用什么,朕不过是吃了几顿菜叶子怎能就瘦了,不过是年初开笔朝中事稠,朕日日太过劳心劳力了,也疏于骑射。” “知你对朕身上的块块儿肉最爱不释手,等朕过两日不忙了,每日抽出一个时辰练练骑射,不出一个月身材就回来了,届时可叫咱德贵人饱饱眼福,啧啧,也只能饱饱眼福了。” 康熙爷当着人面儿要脸,但凡说点儿什么过火的就动不动发臊,私下里可就放肆多了,玉琭岂能说得过人,她被康熙爷啧得脸红,想起来些个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儿,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只抬手捏了捏康熙爷腰间的肉便罢,紧忙转身儿回了慈宁宫去。 玉琭踩着花盆底儿还走得颇快,可叫康熙爷替人捏了把汗,目送着玉琭好端端的进去了,这才算是放心,带着人回了乾清宫去,着实期待明天能同玉琭腻在一处。 那头儿慈宁宫内,玉琭带着玉玳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 “奴婢玉玳见过太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玉玳进去了没敢抬头四处张望,只管好好的给太皇太后娘娘行了大礼去。 说来她们乌雅家门第不高,以前还穷得叮当响,吃饭都成问题了又怎会特意学了规矩,也是玉琭小选入宫后,做了小主,这才给家里请了教养嬷嬷教规矩。 玉玳学规矩的时候不长,可学得极好,太皇太后娘娘看着下头跪着的小丫头,眼中满是赞许之色,心道别看乌雅家是半道儿靠着玉琭发迹的,可乌雅家的姑娘真当不错,没什么小家子气,拎出来都可堪大用。 “叫玉玳是吗?快快平身吧,先前哀家常听你姐姐提起你,直惹得哀家心中好奇,今儿总算是得见了,快上来叫哀家瞧瞧。” 玉玳规矩起身又福身,这才端庄上前,她虽是心中紧张至极,可面上却不显,甚至还微微含着笑意。 不过太皇太后娘娘只一拉玉玳的手,便知道小丫头的平静尽是伪装了,那一手心子的汗呦,像是刚浸了水似的! 玉玳露出些窘迫来,这会子也是意识到了,她脏了娘娘的手正欲赔罪呢,谁道娘娘却半分不嫌弃她,还拉着她挨着坐下,细细问她平日的吃穿喜好,着实慈祥得不得了。 渐渐地,玉玳的情绪也平稳了不少,偶尔也配合着姐姐说几句逗趣的话。 陪着用了午膳,太皇太后娘娘这才放玉玳跟着玉琭回永和宫去,叫小姐妹俩好好亲近亲近,不过夜里还是要来慈宁宫的,不然细究起来也不大合规矩,省得叫人再误会了小姑娘。 玉琭带着玉玳谢了恩,伺候着太皇太后娘娘歇下了,这才退了出去,然太皇太后娘娘年纪大了,素来觉少,午间也没多大困意,只是微微乏罢了,便躺着同苏麻喇姑说会子话便算是休息了。 “你瞧玉玳如何?” 太皇太后娘娘问了一句,苏麻喇姑看人素来毒辣,不消得多想便回:“是个柔中带刚的姑娘,别看她话比德贵人少,可瞧着是是个极有主意的,怕是比德贵人性子还纯直些,说起先前李家逼婚,她更是有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 “这般性子的着实不适合入后宫,然即便叫她嫁入一般人家,她做了嫡夫人,自个儿吃肉,连汤也不愿意叫人喝,说她善妒也不算,就是眼睛里太揉不得沙了。” “不过这玉玳姑娘长得同德贵人真真的像,因年纪小,眉眼还未太张开了,见她的一瞬间,老奴还当是看见未嫁时的端献公主了,这乌雅家的格格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同娘娘有缘啊!” 苏麻喇姑笑着同娘娘感叹一句,然这笑中带泪,苏麻喇姑心头亦是叹,叹自己也是真真老了,年轻时能忍住的情绪眼下竟有些忍不得了。 太皇太后娘娘亦是点头,笑道:“可不是吗,不过想来是玉琭在身边儿陪得久了,哀家再想起端献也没之前那样难过了,只是心软又心软,眼下能有两个像了端献的孩子陪在左右,比原先心悦更甚,哀家也没什么不知足了。” “只是玉玳这婚事可是给哀家出难题了,寻常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求一人白首不相离的可谓是凤毛麟角,哀家看八旗里就没有这般一心一意的小爷,宗亲里的只怕就更不必说了。” 苏麻喇姑想想此事亦是头痛,不过凤毛麟角也不是没有,细细的寻总能寻到,不说远的,朝中不是也有几位大人同发妻一往情深的,便是膝下子嗣凋零也不肯纳妾嘛。 想到这儿,苏麻喇姑忽地福至心灵,想起来一个人来:“娘娘,不说远的,老奴倒还真想起来一个人,还是宗亲里的孩子。” “是谁?”太皇太后娘娘忙问,宗亲里的人太多了,叫她一时想倒也没什么思绪可言。 (本章完) 第170章 合适人选 第170章合适人选 苏麻喇姑笑笑,细细提醒了太皇太后娘娘一句去:“您忘了?太祖第六子辅国悫厚公那一支里可有一痴情的。” “他最小的儿子辅国悼殇将军巴特玛后院儿里只福晋乌苏氏一人,他二人少年夫妻,伉俪情深,当时且不知叫京中的贵女们多羡慕他们二人的感情。” “只是老天爷嫉妒,巴特玛才二十五六就殁了,独留乌苏氏和他们唯一的儿子巴尔善在世,若非放不下刚出生不久的巴尔善,乌苏氏悲痛欲绝险些要随巴特玛而去了,那时候您还挂心他们孤儿寡母的,时常召她们母子二人入宫呢。” “只是乌苏氏常年郁郁,这才将将把巴尔善养大,好不容易能看着巴尔善成家立业了,她便撑不下去走了,那孩子是个着实孝敬的,一定要为她母亲守孝三年,不肯让您同康熙爷给他赐婚。” “他羡慕极了他父母的情感,年节里在府上收拾他阿玛额娘的遗物时,还寻到了一本由二人共书的游记,为此巴尔善连年也不肯在京中过了,朝万岁爷告了一二年的假,想照着此游记走走她阿玛额娘走过的路,算算时日,巴尔善也该回京了的。” “眼下还正是万岁爷用人之际,他从前也算是跟着万岁爷后头长大的,万岁爷定不叫他再躲了清闲了。” 苏麻喇姑一说这个太皇太后娘娘便想起来了,巴尔善是个可怜的孩子呢。 说是乌苏氏将巴尔善带大的,可实际上乌苏氏太过耽溺于巴特玛的死了,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都恍恍惚惚地捧着巴特玛的画像落泪,着实担不起一个母亲的职责。 好在巴尔善承袭了辅国将军的爵位,也不至于被疏于照顾,只是那时候他同寻常人家的孩子比,着实情形不大好,瘦瘦巴巴的小萝卜头儿似的,好似被他额娘染了一身的郁郁,也没什么精神气可言。 也记不得是哪一年年节里了,这孩子小小年纪由下头奴才领着进宫请安,她见了心头还怪不落忍的,想着这孩子若还一味叫乌苏氏养着,只怕也是个早夭的命,若再没了这孩子,乌苏氏便彻底没什么生的希望了。 彼时恰好康熙爷头一年登基,身边儿正需要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陪伴读书习武,巴尔善比康熙爷小了三岁,虽是年纪偏小了些,可养在宫中怎么都比养在乌苏氏手底下强。 她便给了这孩子体面,叫巴尔善日日跟着康熙爷玩儿,让他们堂兄弟俩好好亲近着便是,然巴尔善即便在宫中,他小小年纪的也极知道孝顺,日日都请身边儿的人回府问候乌苏氏。 后来长到十来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寻常小爷多是日日耐不住心的,今儿一道儿去跑马,明儿又一道儿去旁的地方玩乐,偏巴尔善年纪轻轻稳重得厉害,武艺极佳学问也好却从不骄纵,平日里不是伴驾便是回府伺候他额娘,谁见了他都要道一句至纯至孝的。 乌苏氏走时他才十四五岁,他虽在人前儿一滴泪都没掉,可委实大病了一场,万岁爷关切他,见他府上冷清,便想着给他寻个体己的陪伴,他也不肯要赐婚,拖着病体入宫谢恩,只言想求得一生一世一双人,非爱不可将就。 这婚事便也一推再推,眼下还没见得人来信寻到了所爱之人呢。 “那孩子也是倔得像是头驴子似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连多看也不多看一眼,哀家先前还怕他是个断袖,这才不肯寻了姑娘家成亲,且看他这些年真真是再洁身自好不过了,哀家先前倒是多想了。” “以前哀家还想着那样好的孩子,单看样貌都不能给他配了出身差的,可他年年都没看上的人,哀家也不管他喜欢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了,只要能盼着他而立之年前能身边儿有个伴儿都谢天谢地了,今年他都虚二十了,满八旗就找不出这般年纪还未成家的儿郎!” 太皇太后娘娘絮絮叨叨的念着人,因巴尔善这二年久不在跟前儿,她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一号难缠的人物,既是当年管了巴尔善,那就没得半路不理的理儿,这婚事可叫她没少操心。 苏麻喇姑听这话不由得失笑,倒也不光是娘娘这般误会,当年连万岁爷都误会了的,还专门儿私下里问他,是不是喜欢男的。 既是寻常格格不成,万岁爷亦可赐给人几个好看清秀的男子,总归身边不那么孤独,巴尔善听得脸都绿了,好几天都不敢入宫,生怕万岁爷乱点了鸳鸯谱去。 “是啊,他是五月里生人,眼下过了年就算是十九了,可不就虚二十了,都这么久没见了,不知他可又长高了些?可壮实了些,他同万岁爷一般,自小都是个晚长的,周围人都抽条儿了,他们俩还像是孩子似的。” 一想起以前,太皇太后娘娘面上也笑得尽是和蔼:“应是长成个大个子了,去年过年的时候他还离直隶不远,哀家还叫内务府的人赶过去给他做几身新衣,便是不回来过年,也不能太过随意了。” “下头的人将尺寸一报上来,竟都快比得上万岁爷了,可见在外头也没委屈着自个儿了,这次回来,成不成的总归叫他见见玉玳去,再不成,哀家可就真没法子了,随他去吧,咱们再给玉玳择了旁的去、、、、、、、” 主仆二人细细商议着,说来依着玉玳的出身,着实配不上巴尔善这般有爵位的黄带子,不过巴尔善的情况着实特殊,若巴尔善真能喜欢了玉玳,那便也是玉玳的福气。 能直接做了嫡夫人不说,上头还没有压人的婆婆,亦无争着管家的妯娌,日日只好好同夫君在一起便是,夫君还是个一心一意待她好的,这可比入宫做了那劳什子娘娘都好。 敲定了此事,太皇太后娘娘这便叫苏麻喇姑给巴尔善写了信去,只怕巴尔善一听说又是来相看格格的,不肯回来了,她也不叫人在信上提此事,只说甚至思念,不知还有几年得巴尔善的孝敬了。 (本章完) 第171章 皆不放过 第171章皆不放过 太皇太后娘娘可不在乎什么百年不百年的,知巴尔善是个再孝顺不过的孩子了,只管用了人最不能拒绝的理由,想来巴尔善收了信儿,这一二月里就能赶回来。 倒也没想到玉玳这才将将入宫便有了合适的人选,姐妹俩还亲亲密密的挽着手回了永和宫说话呢。 吩咐花月莺时上了些茶点便罢,也没叫殿里留人伺候,先前当着人面儿不好细问近来家里的情况,这会子玉琭可得好好关切了妹妹去。 然不等她开口呢,玉玳只吃着茶便忍不住泪了,那眼泪像是大大小小的珠子落在了茶碗中,可叫人心疼极了。 玉琭紧忙搂了妹妹去,也不问了,叫小姑娘在她怀里哭够了,这才听玉玳抽抽噎噎的说了外头的事儿。 那李元格和李家的手段原不止给玉琭的信上的那般过分,除了李家联合着别家一道儿给额娘施压外,那李元格还刻意叫人散播消息,毁坏玉玳的名声。 一来是想着玉玳坏了名声就没了要了,唯有嫁到他李家,甚至于连嫡夫人的位子都不必给玉琭,还想着省下三书六礼直接用一顶小粉轿子将玉玳从偏门儿里抬进去。 不过这些玉玳皆是不在乎的,她已是打定主意了,要么嫁个从一而终,要么就不嫁了,便是李家弄臭了她的名声无人可登门求娶也无所谓,她唯担自己的名声连累了福成和下头弟弟妹妹们的婚事。 她没办法同外头恶意传谣的人争辩什么,便只是躲在家中等风头过去,也是想着像是李元格那般浪荡子,多半为难她一两个月的便失了兴趣。 谁道李家的手段过分,竟是连躲也不叫她躲的,起先李家还只是指使些个与家里门第相当的人家递了帖子,请她去府上同格格们吃茶小聚什么的,她都一一拒了,便是寻常交好的也没应下。 再后来便是那门第高的来递帖子了,见她还不应,她李家竟还趁着她们弟弟福安去先生家读书时,将福安给扣下了,那李元格不要脸的直接放言,说只要她玉玳肯出来见一面,这便不再为难福安。 玉玳没法子,只能带着人去见了李元格解救弟弟去,倒也是怕李元格乱来,玉玳留了个心眼子,出发的时候便叫身边儿的丫鬟去报官说是乌雅二格格被人抢了银子,求衙门派些个人去查查。 谁不知乌雅家有个德贵人正得圣眷,顺天府尹大人当即便派人去了,也得亏去的及时,那时候玉玳刚被李元格抓了手腕子,另一只手正欲撕扯玉玳的衣裳,被顺天府尹的人撞破,李元格做贼心虚当即撒开了玉玳,也不敢再放肆了。 玉玳被吓得半死,被顺天府尹的人护着这才安稳地带着弟弟回了家,如此一来,外头风言风语更甚,还传她同李元格私会。 玉玳是没觉得自己委屈,只是可怜了福安,福安才八岁,为保护玉玳咬了李元格一口,还被李元格狠踹了好几脚,小孩儿生生被断了根儿肋骨,如今还不能下床。 若非有玉琭,有万岁爷和太皇太后娘娘做主,玉玳真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若李家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了她弟弟妹妹们,玉玳这般要强的甚至生出些妥协的心思,抑或是干脆自尽,也省得受了那畜生的侮辱。 玉琭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变故,对着妹妹哭肿的眼睛,玉琭险些气得发抖,头一回拿跟前儿的东西撒了气,一胳膊下去,桌上的茶碗当即碎了一地,前儿刚换上的一波斯长毛地毯都泼得透湿。 “李元格该死!” 玉玳哪儿见过姐姐生这么大的气,到底是从额娘那儿知道姐姐有孕的事儿了,她一时失态不打紧,惹得姐姐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想到这儿,玉玳也顾不上哭了,只赶紧的用小手给玉琭顺着气:“姐姐别气,我这不是也没事儿嘛,万岁爷也已然在查李家同那李元格了,就凭李元格那欺男霸女的,便是死八回都不够的。” “只要李元格能付出代价来,我便什么都不委屈了,姐姐别替我生气了,那畜生该死,若姐姐因这畜生气坏了身子倒不值当了、、、、、、、” 玉琭揽着玉玳长叹了一口气去,她这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不在乎自己,太重情了,只要家里人好,她便什么苦都肯吃,什么委屈都肯受的。 这若是嫁错的人,且不知要怎么吃苦呢。 玉琭也不敢跟玉玳说眼下万岁爷正用着那李元格的阿玛呢,想来罚归罚,伤不得李家的筋骨,不过既是有太皇太后娘娘给玉玳做主婚事,想来那李家也不敢再如何纠缠。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仇她玉琭算是记下了,别管是李元格还是安嫔,她皆不会放过了。 玉琭压了压火气,点头应声儿又同玉玳说了旁的去:“总归眼下咱们是不必再担心家里吃亏了,你也不必操心些个有的没的,只管放宽了心好好陪着姐姐在宫中过过安稳日子。” “今儿你舟车劳顿,咱们只管好好歇着,你想吃什么用什么便给姐姐说,姐姐虽只是贵人,可不客气地说,最不缺的便是宠爱了。” “有姐姐在呢,不消得你在宫中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也定不叫你们在吃了姐姐吃过的苦,不管娘娘给你择了什么人家,你得记住,咱便是下嫁,也不能再给人做妾了。” “你、我、玉琪,咱们乌雅家的女儿不都总仰人鼻息地过日子,咱们家只有过得越来越好,没有一味自轻自贱的理儿,咱们出身不好,未必不能给咱们的孩子争一个好出身。” 玉玳目含坚定地点头,经了此逼迫之事,亦是叫她飞快成长起来。 深知自卑怯懦是最没用的东西了,得有城府和手段才能过上好日子,然若这些都没有,那就舍得一身剐,他李元格下次再敢朝她伸手,她就直接一簪子戳瞎李元格的眼,拼死也得撕下来人一块儿肉,断不能一味地吃亏。 (本章完) 第172章 幼稚真挚 第172章幼稚真挚 姐妹俩心中各自有数便也不再多言,见玉玳穿戴太过小心翼翼了些,玉琭也学着康熙爷大手一挥,干脆叫人开了她的库房随玉玳挑拣去。 她这儿的好东西也是堆积成山了,太皇太后娘娘时常赏着,贵妃也时不时的给她些个好东西,康熙爷更是回回都不空着手来,总给她寻了些个珍稀的物件儿,内务府凡进了好的也必往她这儿孝敬一份儿。 旁的不说,光是做衣裳的料子都够她用好几年的了,就这上次额娘来,她还给家里带回去了好些。 再过一段时日天儿就该暖和起来了,现下正是该做春衫的时候,玉玳正是花一样的年纪,玉琭怎能看着妹妹成日里只用些碧色青色这般黯淡的,做主给玉玳挑了几匹槿色和胭脂色的提花绫罗做衣裳。 玉玳笑着受了,不过她更喜欢清浅些的,也没跟姐姐客气,又挑了丁香色和月白色的料子,有这些再加上她带来的,这一两个月里可够换的了。 笑闹吃用够了,直到天色渐暗玉琭才叫人将玉玳送去慈宁宫中,康熙爷说是明儿再去永和宫同玉琭一道儿用膳的,可到底是耐不住,只叫人打听着玉玳一去慈宁宫,他便带着人往永和宫去了。 宵夜玉琭还是只用了些清炒时蔬,康熙爷却是因今儿玉琭那话,默默坐远了些,多吃了一小碟子熏火腿配奶饽饽,吃完还怕身上染了味儿熏着玉琭了,康熙爷梳洗更衣了才往玉琭跟前儿凑。 也不叫玉琭只顾着给孩子做小衣裳了,只管拉着玉琭的手捏捏他腰间的肉去,虽不是这一顿两顿就能补起来的,可他更衣的时候细看自个儿了,瞧着也没瘦太多,想来手感也不至于差到那儿去。 “你感觉感觉、、、、朕哪里还需要再精进些个,明儿朕便开始锻炼起来。”这会子寝殿里没人,康熙爷厚着脸皮贴着玉琭问。 说来他又问起这话也是私心作祟,今儿他细细琢磨着玉琭的话,怎么着都觉得自己跟那清俊不沾边儿的,满人是马背上打来的天下,生得又高又壮瞧着才有巴图鲁的风采。 他是当皇帝的,自然也不愿在这事儿上输了什么,故而只想听玉琭将那精壮一词儿用在他身上。 玉琭乐得不行,到底是同康熙爷相处甚多,她哪儿能不知道康熙爷怎么想的,可她含着坏心眼儿呢,偏就不夸。 先捏捏康熙爷的手臂,啧了一声儿,拍拍康熙爷的胸膛又啧了一声儿,一副欲言又止又不好点评什么的样子,眼神儿还四下扫着,直把康熙爷看得面上发臊,觉得自己像是被人随意挑选的、以色侍候人的一般。 康熙爷哪儿能叫自个儿这样被动,干脆解了衣裳叫玉琭看看清楚,想上手就上手,就别隔靴搔痒了,省得看不清再误会了什么。 康熙爷这一破罐破摔不打紧,又轮到玉琭不好意思去了,只觉气愤都带了点儿焦灼似的。 凭心而论,康熙爷是个对自己是个要求极严的人,甭管是用膳还是什么皆不放纵,便是再忙也抽出时间带着身边儿的侍卫去箭亭练练身手,或是比骑射或是比布库,也就是摔跤,康熙爷的身手都算是上乘的。 故而他身材绝不是个差的,就是他这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多少有些偏薄了,这阵子又忙碌,便显得腰身稍窄了些,可他偏又肩宽,肩臂上的线条相当有型儿,被烛光这么一打,明的光暗的影贴在人身条儿上,直叫玉琭面红耳赤,眼神儿都撒不开了。 “爷的身材自然是极好的,不过我也没看过旁人的,没法儿比对着就是了。” 玉琭红着脸捏了捏康熙爷的块块儿肉,饶是心中极满意了,还是忍不住玩笑一句去,她就爱看康熙爷跟她急眼的样子。 一说这话,康熙爷果真是急了,直攥着玉琭的手腕子往怀里带,手臂紧紧的箍着玉琭的腰身儿,声儿里都都泛着急切。 “你还想看谁的!都看了朕的还不够吗?都是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尤其是夏日里都不能见他们扎堆儿,哪儿有朕香,朕天天都沐浴的,就便宜你了,结果你还不知道珍惜朕,还念着旁人的、、、、、” 玉琭笑得不行,也是怕康熙爷挤了她肚里的孩子了,轻轻推了推康熙爷去:“我哪儿念着旁人了,我没这意思啊,你不要多想。” 这话配着玉琭的一推惹得康熙爷更要误会了,当即声儿都拔高了,委屈的不行。 “你看你!你就是腻了朕了,都不愿朕抱着你了!都怀了朕的孩子了怎么还始乱终弃的!” “好好好,我不推开你了,玄烨,你也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啊。” 玉琭忍笑险些忍得肚子疼,渣男似的调戏着康熙爷去,末了惹得康熙爷委屈得狠了,小可怜儿似的往榻上蜷着一躺,甩给玉琭一个背影儿,都不肯开口了。 玉琭好笑了一阵儿上前,钻人怀里好轻薄了一阵子,康熙爷半推半就着身心舒爽了,这才算是消了气,闹着一通闹得忒晚了,康熙爷看着玉琭自个儿去耳房净手还过意不去,又穿戴好亦步亦趋地跟着。 玉琭见之好笑,想想刚见康熙爷时他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动不动便要绷着脸吓人,谁能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像是个十六七岁刚陷进恋爱的半大少年,幼稚又真挚。 翌日康熙爷不必上朝,便多同玉琭赖了会子床才起身给皇玛玛请安陪着进膳去。 太皇太后娘娘觉少,康熙爷到时她已经起身用了一盏茶了,规规矩矩的给皇玛玛见了礼将将就坐,康熙爷刚一抬头便见从寝殿进来了个丫头捧着茶盏进来,瞧见她的样貌着实叫康熙爷愣上了一愣,还当是玉琭在慈宁宫伺候着呢。 不必想,这位定然就是乌雅家的二格格,玉琭的妹妹玉玳了,还别说,这姐妹俩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抛开年岁上的差距,她们姐妹俩竟像是孪生姐妹一般,不熟的人只怕要认错的。 ? ?今天暂且一章,这几天失眠太厉害了,今天实在头疼吃了点药,结果不太能集中注意力了,剩下的我明天补吧(??w??)?? ? ???? (本章完) 第173章 京中情形 第173章京中情形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玉玳规规矩矩的朝康熙爷见礼,康熙爷呷了口茶便叫玉玳平身了,且恪守着分寸,再不多看玉玳一眼,也不给人多余的关切,只好好的给皇玛玛问安去。 太皇太后娘娘端看康熙爷对玉玳的态度,心中着实满意至极,虽说让玉玳入宫躲躲风头一事是康熙爷带着玉琭同她提的,可她怕就怕康熙爷一见玉玳起了心思,想将乌雅家的姐妹俩都收了去。 康熙爷乃天下之主,想要什么自是没他不能要的,且看当年皇太极的后宫中,便是她博尔济吉特氏姑侄三人共侍一主,同亲姐姐相处还得耍心眼子,她心中膈应极了,既是她打心眼儿的盼着玉琭好,也为玉琭打算,便绝不能叫玉玳也入了康熙爷的眼去。 今儿原可以叫玉玳避着康熙爷不见的,可太皇太后娘娘娘娘还是忍不住试探了些个。 若康熙爷真有此心,她自是得立刻用了手段叫康熙爷打消主意去,好在康熙爷没这个心,太皇太后娘娘也松了口气去,打发玉玳先下去歇着,关切了两句,又说起来外头的战事了。 自前年云贵之地开始躁动,康熙爷前后已然派去了十万多兵马了,这都两年多的工夫了,竟还只是同吴三桂一众打得持平,今儿你赢一回明儿我赢一回,竟像是闹着玩儿似的。 如此你来我往的打仗军中伤亡倒是不多,只是日日这十万兵马消耗颇多,国库的银子一笔一笔地支出去,却不见收进来的,便是再有些家底子也架不住这样消耗。 可要说苦,当地的老百姓才最最苦,凡战火波及,使得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能走的都走了,不愿走的只能卖了儿女来换来些米钱度日,或是被叛军抓了壮丁,些个地方说是十室九空也不过过。 昨儿太皇太后娘娘下午起身后见了些个宗亲女眷,闲话间又说起京中的事儿了,说是眼下已然有好些流民抵京,眼下吴三桂大军又不是兵临城下了,倒也不好关闭城门不叫人进。 只是如此一来,京中人口越发稠密,流民饿极了,打砸抢的情况时有发生,顺天府人手捉襟见肘,十分不好管教,有些有财力的人家又各自施粥,凡架设粥棚之地无不拥堵,今儿是城西明儿又是城东,惹得府上连马车都出不来了。 这倒也不算什么,就是施粥时甚乱,若是少了还有为一碗粥打架的,昨儿听说便有几个半大孩子在这拥挤混乱中生生被踩踏死的,着实叫人心里不忍得厉害。 太皇太后娘娘虽久不管事,可京中竟都乱成这样了,她只怕康熙爷居庙堂之高瞧不见下头的苦难,只专注着眼下的一亩三分地。 这些居无定所的流民说不重要也重要,可不管总归是不成,那吴三桂打着反清复明的口号生事,以满人如何欺压汉人的借口煽动民心,若朝廷不在流民之事上拿出个章程来,反而要将百姓推给叛军一众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君者自是不能小觑了百姓的力量。 说起这事儿了,康熙爷不住的点头,细细的同皇玛玛道来,他先前忙碌便是忙这事儿去了。 “孙儿心中有数,三四日前便已调派九门兵马在京中加派巡逻了,又在京中专辟了东西南北四处施粥之地,着顺天府统一管着。” “已然进京的流民断不会随意驱赶,孙儿叫人统计些个由来和年纪,年轻的便皆分派去京郊同直隶开垦农田,春日里正好种了头一茬作物,无论是这些百姓吃用还是供养大军,粮食是怎么都不嫌多的。” “年纪大和些个年纪小的便暂先安排直几处寺庙和济慈堂养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修补浆洗的活计,也不叫他们白干活,只要不偷奸耍滑,这么日日干下来不仅能养活自己也能攒一二银两。” “不过以后未入京的流民便不许随意进了,孙儿已下达了旨意,叫当地官员一律就地收留,断不能出现推诿驱赶的情况,至于滞留在京郊的,朕打算开几处皇庄给百姓搭了棚子住着,另派太医和京中的郎中时常坐诊看顾,一月二月里还正冷,总不能让人饿着又病着去。” “这些百姓没有归顺吴三桂,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求朕庇护,朕总不能寒了百姓的心,便是从朕的份例里省也不能饿着百姓去,朕还打算等下头安排稳妥了,出宫去瞧瞧,以防下头阳奉阴违,苛待了百姓去。” “只是此令刚下不久,京中要想平稳还需得几日,孙儿想麻烦皇玛玛一事,便是召集后宫同宗亲为百姓捐银捐物,此事还得集众人之力才是、、、、、、” 太皇太后娘娘细细听着,不住的点头,赞康熙爷思虑周全。 “自当如此,有哀家牵头惯着,好歹叫各家施粥也有个章程,挨着个儿的来,省得安排不均叫百姓饥一顿饱一顿的,倒也容易叫人滋生不满。” 祖孙俩就此事便说了一个时辰,不过好在将事儿都安排稳妥了,这时辰便也算不得白费,太皇太后娘娘不是个磨叽的性子,上午商定了此事,下午便给各府上低了帖子请各家的管家太太、有头有脸的夫人进宫。 不过在此之前,太皇太后娘娘先见了后宫众人,说清楚眼下局势,也不强求下头的女眷必须捐出来多少,除了银钱之外亦可捐出不用的旧衣物旧铺盖,有一分便算是一分。 佟佳贵妃乃后宫之首,自是不能出手少了,当即便表明愿意拿出五百两银子来,再另出银子给百姓置办二百条冬被,她名下陪嫁还有好几个庄子,亦可出些作物来捐出去。 僖妃自也不甘示弱,只是她不好越过佟佳贵妃去,便捐了四百五十两,亦出了些棉衣和作物来。 再往下众人依次递减着,连贵人们都各出了一百两去,这可是她们一年的份例的,不可谓不多,唯下头的常在和答应们捐的少些。 (本章完) 第174章 养出个贼 第174章养出个贼 不过她们一年到头也得不了几分好,能有捐银子的心便已然很是不错了。 大伙儿都慷慨解囊,便是真肉疼的也断不露出半分来,总归都做了好事了,总不能再斤斤计较着让人嫌弃。 可偏就有人不走寻常路,生怕谁记不得她给出来的这点儿银子。 不是旁人,这事儿也就安嫔能干得出来了,平日里气量小就罢了,连捐银捐物也小家子气。 虽她出了二百两银子也不算少,但谁出银子也没像是她这般惺惺作态的,说是捐二百两,可下头人只拿了一百八十两银子来,想来是故意做戏呢,安嫔质问一句跟前儿的奴才,那奴才竟开始当众哭穷了。 末了这二十两还是安嫔从头上拔了两根金簪补了进去,说来也是丢人。 散场罢,众人出门时面上还都隐隐泛笑,笑安嫔尽出昏招儿。 若是真缺银子,当初直说捐了一百五十两不就好了,也不会有人因此看低了她,可偏她有银子还这么抠搜着,非要突显自个儿的“倾囊”,莫不是还想着用此法叫太皇太后娘娘和万岁爷多心疼她几分吧? 真当人都是傻子不成! “你这贱婢故意叫我出丑不是!叫你拿多少银子便拿多少银子,剩下那二十两银子还能压死你不成!” 只一回了长春宫,安嫔便直接给了那办事的奴婢一个响亮的耳光,如此还不解气,又给了人一脚去,险些没要了那小奴婢半条命。 安嫔气得耳朵里嗡嗡作响,直跌坐在椅上,她已然够丢人的了,总不好再当众打骂下头的奴才,落得个暴戾的名头去。 说来众人倒是误会她了,她虽是时常同人不对付着,可太皇太后娘娘的意思她怎敢忤逆,捐银子自是要捐得漂漂亮亮的,总不能出银子还不讨好。 谁道她千算万算的,竟败在了一个小丫头的身上! 她着实想不通这丫头的动机,她又不是真缺银子,何必偏拿了一百八十两的银子来,不仅没拿够,还拿了不少碎银子,且看人家都是几张银票过去了,抑或是直接给了金锭子也轻便,唯她的人提着大包小包,还不够丢人的! 安嫔冤,可那小丫头更是冤得不能再冤,只见她泪眼婆娑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开口,直接去里间儿拿了她们主子平日里放银票的匣子给人瞧。 “主子,您真真就那一百八十两银子了,先前府上小爷来看您,是给您送了银票来着,可唯有外头包着的一百两银票真的,里头包的全是废纸,那八十两还是奴婢硬寻出来的,屋里的姐妹们也凑了几分,实在没有多的了。” “主子,咱们眼下一文钱都没有了,以后怕是连吃穿用度都成了问题了!” 对着小丫头的话,安嫔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拿了那钱匣子里的废纸,正着看反着看,看着看着便嚎啕大哭起来,一口一个天杀的骂着。 都不必叫人查,安嫔当即便知道这银子去哪儿了,定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李元格搞的鬼! 以前李元格小时候便这么偷过家里的银子,阿玛额娘不舍得打不舍得骂,说李元格两句他还哭上了,便当他认了错。 原以为李元格长大了总该有些长进,谁道眼下竟还敢拿废纸糊弄她这个做姐姐的,额娘信上明说了给她拿了五百两银子呢,这天杀的竟就给她留了一百两,偏还捐了,这以后叫她怎么过日子啊! 她一年到头的份例只有那区区二百两银子,只怕连打赏下头奴才还不够呢! 安嫔紧忙叫人清点了她的物件儿,若没记错,当日李元格和李元平来,她只顾着同堂弟说话去了,见弟弟对什么都好奇得很,她便也只管纵容着,便是不合规矩也准弟弟在她殿中四下走动瞧瞧看看。 他那弟弟连银子都敢贪墨她的,偷鸡摸狗只怕更是寻常。 思及此,安嫔失望伤心至极,她自小疼弟弟,竟疼出个贼来! 这一清点不打紧,竟还真少了不少好东西,想来是觉得金银之物好典当变现,安嫔桌上的妆奁里少了一对儿金镯子,四个金戒子,连护甲都少了一对儿。 金镯子金戒子拿去就拿去了,可那护甲上还有内务府的印记呢,这不是万岁爷私下赏的,等她百年之后内务府还要照着册子一一收回呢,绝不能私下赏了,更别说变卖,这若是流出宫外了,可是要命的罪啊! “快!快给额娘、给额娘去信,务必叫元格将那对儿护甲交出来,务必叫额娘重罚了元格,再不知约束他,只怕咱一家子都得被他李元格给害死!” 也顾不上朝家里再要银子了,安嫔提着颗心,只怕李元格不懂事儿,将那护甲给典当了去,真不知他做了什么,偷了四百两银子竟还不够,难不成又在外头养了妖精? 安嫔兀自哭了一阵子,只觉得家门不幸,这都过得什么日子啊,宫中不顺心,兄弟也不争气,倒不如死了来得痛快,免得再被李元格牵连了去。 且不等安嫔的信送出宫去,便有人为李家的事儿寻到康熙爷跟前儿来了。 不是旁人,正是刑部大人舒舒觉罗介山,此人先前是左都御史,职专纠劾百司,为康熙爷耳目,是个极刚正不阿的人。 此人拜见了万岁爷也不虚谈什么闲话,直接叫下头人搬上来两个箱笼来,亲自打开了给万岁爷瞧。 嚯!只见那箱子一开,其中满当当的金玉之物险些没闪了康熙爷的眼睛,玉器瓷器暂不说,光说那一箱金锭子,怕是就得有一千两了。 “爱卿这是何意?今儿来总不能是贿赂朕的。” 康熙爷玩笑一句,然面上笑意却不多,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想,莫不是下头谁孝敬了介山的,能拿出来的这些都已经很是惊人了,更不必说没拿出来的了。 介山也跟着笑了笑:“孝敬您,那不是臣自寻死路吗?先前万岁爷叫臣查李家之事,那李元格果真是个污迹斑斑的,身上光是人命便背了三条,更别说间接因他而死的了。” (本章完) 第175章 朱门酒肉 第175章朱门酒肉 “臣当即便叫人将那李元格下了大牢,然还不等着臣细细的审,才一夜的工夫,李家便将刑部上下尽打点了一遍,连狱中的牢头都不放过,塞了银子去,叫人好生关照李元格的起居。” “臣虽不为所动,可只怕下头人意志不坚,即刻便去狱中看了那李元格,果然不出所料,那大牢都快成了李元格消遣之地了,好酒好肉的摆着,光是垫身子的被褥便四五层,牢头都成了他李元格的仆役了。” “见此,臣便知道刑部怕是没几个能真心办案的人了,臣不敢耽搁,这便来求见了您,求您派亲信督察此事,想来才能杜绝贿赂之事。” “另外,臣亦是想谏言,除查着李元格之外,想来李家也得彻头彻尾的查上一查,刚阿泰大人眼下是正二品的总兵,一年的本俸是五百九十九两,恩俸是一百四十两,菜粮烛炭银一百六十两,心红纸张银一百五十两,再加上养廉银,一年到头能落到手中的虽是不少,可这还不够此次给臣的贿赂银子。” “且见李家如此出手阔绰,银钱往来方面只怕有些问题,只是李家从刚阿泰的阿玛李永芳大人开始便算是皇亲国戚了,臣只一个区区刑部尚书怕是不好直接查。” 康熙爷放在桌案上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他只见了眼前黄灿灿的贿赂银子便知道李家是有大问题的了。 下头的情往来他是知道的,也不知是约定俗成还是怎的,下头人凡一办事便要打点,一件事儿经了几个人的手便要打点几层,别说下头的大人们了,就说他跟前儿的梁九功也不少受人巴结,一年到头也能得个千八百两的。 朝廷设置养廉银,他年年都给大人们拨银子,为的就是让诸位大人生活无忧,如此才能心无旁骛地、毫无私心的办差,谁道下头的官员年年拿着清白的银子还不够,还需得贪腐饱了胃口。 李元格的阿玛刚阿泰只是武官便轻轻松松能拿出这么些银子来,那便更不必说身处朝廷之中的文官了。 说来也是可悲,今儿上午他还同皇玛玛商议着为百姓捐银捐物之事,他私下里拿出三千两银子尚且肉痛,而李家光是为李元格打点便不知用了几个三千两了,前而刚阿泰又来求银求粮,且不知此人又从中贪占了多少。 他早些年修个院子还得被言管弹劾奢靡,又不知李家是过的什么日子,外头的百姓又是过得什么日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外如是。 虽此时正值交战之际,不好临阵调兵遣将,可一个贪婪成性的将领怎可能做到爱兵如此,又怎能带出威武之师打败叛军,即便可不大肆彻查,他也必拿着李家开刀震慑,以儆效尤。 康熙爷心中有了主意,当即一掌重重落在案上,叫人心神都跟着一震。 “此事便由刑部与大理寺承办,暂解刚阿泰官职留看,彻查李家银钱往来,若贿赂贪腐之事属实,朕绝不姑息!” 介山当即朝康熙爷行了大礼:“臣遵旨!” 待介山走后,梁九功看着殿内那开着的两口箱笼,一时也不知是该替万岁爷收下了,还是当赃物暂且封存,少不得上前问了一句。 “您看这、、、、、、” 梁九功往那两口箱笼处瞥了一眼,康熙爷抬眼一瞧,笑笑也不处置,只管吩咐梁九功叫人将这两口箱笼搬去廊下,就这么大敞着盖子,哪儿方便叫人瞧见便摆在哪儿。 “叫人都看看吧,你瞧好了,在介山大人查清楚此案之前,还得有人来给朕送银子呢。” 梁九功眼前一亮,当即就明白万岁爷什么意思了。 查贪腐重要,眼下打仗更是重中之重,凡有贪腐,收受贿赂一来一往断不是一个人一家子的事儿,若大肆地查,定然牵连甚广,那刚阿泰官职不低,平日交往的也多是同他地位相当的,这若是都将人给捉了,只怕朝廷运作受阻,延误了更是不得了。 故而眼下万岁爷拿李家杀鸡给猴看,出了震慑之意也算是再给其余人一个机会,能利利索索的将银子交出来那就什么都好说,若是不能,那李家的下场便是他们的下场。 李家定不是贪腐最厉害的,也定不是这二年才开始贪腐的,为何非得拿李家开刀,便只能说李家养了个好儿子,招惹谁不好偏招惹了乌雅家的,想不叫万岁爷惦记都难啊。 梁九功利索去办差了,还特意打点着叫人瞒着些安嫔,省得人给家里报信儿。 可谁道他这吩咐了还没两刻钟呢,下头魏珠便收到信儿了,说是安嫔正托人往家中送信呢,魏珠忙给自个儿师傅一提,梁九功也不管信上内容,直接摆手叫人给截了。 “以后李家和安嫔的消息不许进也不许出,好好叫人盯着些,信件、物件儿一律扣下来,着万岁爷瞧了,不是什么要紧的才能放行。” “得嘞,师傅您瞧好吧,我这就叫人将信送到御前来,之后别说是信了,我连长春宫出来的苍蝇都挨着个儿的检查,一丝一毫都不遗漏。” 魏珠笑着应了声儿,这便去办了查,不过康熙爷倒是没要兴趣看安嫔给家中的信,只撂在一旁便罢,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扣下便扣下了。 接下来康熙爷甚是忙碌,光是下头求见他还见不够呢。 康熙爷还有折子要看,见了几个要紧的便罢,其余的也懒得再听他们的辩白之言,干脆叫人在乾清宫外头支了张桌子,叫来裕亲王、恭亲王坐镇,一手交银子一手签字画押。 凡来的,康熙爷也没打算秋后算账,不过能留这一份底子在,下头的诸位大人们哪儿还敢再干了这事儿,少不得安分几年。 这才不过四五日的工夫,竟已然收了数十人交上来的七八万两银子了,这些银子可够安顿流民的了,康熙爷心情见好,想着之后再一抄家,国库也算是能充盈一笔。 (本章完) 第176章 若有格格 第176章若有格格 这买卖一本万利啊,康熙爷撂下记银的册子,甚至还想再多抄几家,不过这杀鸡取卵的法子可不成,再者眼下时机不利,着实不是跟人算细账的时候,康熙爷暂且按捺住了心,只等着刑部同大理寺的结果了。 好不容易得闲,康熙爷便派了肩舆请玉琭来伺候笔墨。 这几日忙着,他也没能好好同人腻在一处,康熙爷心里怪想人的,皇玛玛还借口免了玉琭的请安,这下他去慈宁宫问候皇玛玛的时候也没机会见玉琭了。 瞧了眼时辰,见这会子正该是玉琭用茶点的时候,康熙爷还特意嘱咐梁九功去膳房要些刚做好的新鲜点心来,甚至还去挑了自己心爱的茶具,一副少男怀春似的模样,梁九功看了都要忍不住笑。 等了好一会子,可算是将玉琭给盼来了,康熙爷也不叫人在跟前儿伺候着,只管赶了人拉着玉琭好好亲近去,见了人,也顾不上招呼玉琭吃茶点了,只好好的抱了一会子,还用手掌丈量着玉琭的腰身儿,看看孩子可是长大了几分。 康熙爷量个没完,直量得玉琭痒痒,忍不住直笑,攥着康熙爷的手不肯再叫人量了。 “咱们才不过四五日没见,孩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长大了,想来得等到四五个月才开始显怀呢,爷可量早了。” 康熙爷不好意思地笑笑,别看他已经有这么些孩子了,可说实在话,他还真没陪着哪个孩子一点儿一点儿地长大过。 先前几个没的孩子就不提了,有大阿哥的时候他年纪也不大,日日尽忙着朝廷的事儿,尽想着如何坐好皇位去了,只觉得这头儿刚听惠贵人有孕了,没过多少时日肚子便大了起来,再一眨眼的工夫孩子便出生了。 后来是太子出生,元后没熬过来,他每日的难过大于对孩子的关切,待缓过神儿来,太子也能坐能爬快会开口说话了。 再者就是旁人有孕敌不过玉琭有孕,旁人有孕他总觉得和该如此,玉琭有孕却叫他十足惊喜意外,心中满满的尽是期待,自然便更在乎几分孩子的成长,断不愿错过一星半点儿的。 不过这些话康熙爷是不好意思说的,只是扶着玉琭的后腰轻轻给人揉着,还觉得玉琭不仅没显怀反而还瘦了些,更显她腰身纤细了。 “近来是不是害喜更厉害了?朕怎么觉得你腰还细了些,若是实在不合口,朕再叫人给你寻些旁的厨子来可好?宫里的用不惯,那家里的呢?你额娘可有什么好手艺,朕派人讨要些方子来也使得。” 玉琭失笑,捏了捏自己的腰侧,也没觉得自个儿瘦了:“不必这么麻烦,若说习惯,我都入宫两年多了,哪儿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就还是有些闻不得荤腥呗,其余的还好,这两日颇有些长进,总夜半饿醒一回,就想吃些酸甜口的小零嘴儿,白天却是没什么胃口了。” 只要能吃就好,也甭管是不是零嘴儿了,康熙爷高兴了些,紧忙献宝儿似的将那樱桃酥捧到了玉琭跟前儿。 “那你快尝尝这樱桃酥可合胃口?这时节想吃新鲜果子也是不容易,朕想着你怀着身孕,荤腥的不能沾总不能连新鲜的瓜果也吃用不上,便叫人在暖房养了些。” “这不,终是养出了这头一茬樱桃,只是酸得倒牙,朕便叫人做成了点心,味道就好得多了。” 二月初还能吃到樱桃也是稀奇,瞧那撒了糖分的酥皮做出小碗儿状,中间装了满当当的樱桃酱,颜色很是漂亮着实勾人食欲,即便玉琭这会子没觉得饿,也忍不住用了一块儿去。 那酥皮裹着樱桃酱一入口,酸甜的口味直叫人口舌生津,一盘子统共就四块儿,玉琭一连用了三块儿才腾出来嘴道了两个字儿:“好吃。” 康熙爷高兴了,大手一挥当即便要赏了膳房做点心的大师傅,叫人再多做几盘子来,玉琭忙将叫住魏珠有多添了一句话去,叫人在这樱桃酱里少添些糖,不酸的她还不爱用呢。 康熙爷听此,干脆叫人熬了樱桃酱送来一小碗儿,见玉琭一勺一勺进得香,康熙爷直乐,捏着帕子给玉琭时不时的沾沾嘴角儿去。 “酸儿辣女,想来是个阿哥了,咱们要有阿哥了,朕可得想想怎么赏你赏咱们的孩子才是。” 康熙爷自言自语着,面上喜意满满,玉琭虽知道她着一胎多半是个阿哥,可仍有些不放心,担心康熙爷只是个喜欢阿哥的。 “那我要是生个格格呢,爷会不会就不看重我们母女俩了?” 康熙爷拉着玉琭的手直摇头:“朕岂能不看重你们母女俩,若是个格格,朕更是要止不住的疼爱她,不必等孩子周岁以后,她一出生朕便封她为和硕公主。” “朕不消得她恪守规矩,也不必做个端庄的,只想她平安喜乐就够了,咱们的女儿,朕断舍不得嫁去蒙古的,定要留在京城,留在咱们身边儿,想见面就能见面,谁也别想给她委屈受、、、、、、” 康熙爷一说这事儿便停不下来了,玉琭听着笑着,笑中有带着些泪,若她没记错,历史上德妃的九公主确确实实没像是她的姐妹一般嫁到蒙古,是唯一一个留在京中的公主。 这话康熙爷可没哄她,是打心眼儿里心疼他们未出生的女儿呢。 “怎么听着听着还红了眼睛去,不信朕的话啊,要不要朕给你立个字据?” 康熙爷一抬头,便见他的小丫头一副笑中带泪的样子,他模模糊糊明白玉琭的感受,然不忍再说什么惹玉琭哭,且逗趣一句,还真作势起身要拿笔墨去。 玉琭知道人有心就是了,岂能真叫康熙爷去写了着劳什子字据,也忙起身跟了上前,可康熙爷好似是真心要写了,竟真到了案前洗笔研墨了。 玉琭笑着上前去拉康熙爷的手,谁道一个没站稳险些绊倒了去,若非康熙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只怕要摔着了,这小插曲将二人都吓得不轻,还不小心碰倒了桌案上的一摞折子,稀里哗啦的撒了一地。 (本章完) 第177章 寻伺时机 第177章寻伺时机 也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一封信正落在玉琭的脚下,玉琭低头一瞥,正见那信封上的几个字,上头竟有安嫔的名字。 同一般的信不同,宫中的女眷只能同家中的人来往,故而给家中寄信一般不写谁谁亲启,而多是上头缀了自个儿的名儿,下头的奴才们经了几次手这才不会不知道往哪儿送。 也没听说这几日长春宫的有哪儿不对,安嫔冷不丁的往家里寄什么信,不是前阵子才见过家人吗? 玉琭心中有些起疑,说来因康熙爷的防备,不希望后宫同前朝牵扯颇多,故而要想断绝牵扯,那必是要限制后宫同外界的消息往来。 虽在这通信上并无明文规矩,可后宫女眷哪个不知康熙爷的喜好,便是位份再高也不能太过肆无忌惮了,先前年节里都没见安嫔给家里寄过几回信,怎么这会子倒是知道寄信了。 难不成是康熙爷查出了李家的什么事儿了,安嫔同家里正着急想对策呢? 趁着康熙爷紧张她的工夫,短短几息玉琭心思百转,只怕李家的错少,更担心李元格的罪孽不够深重,这事儿康熙爷若真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她乌雅的家的脸往哪儿搁,玉玳的名声也是白叫人污蔑一遭儿了。 玉琭瞄着足边的那封信,极想瞧瞧里头都写了什么,想知道为什么这封信被康熙爷叫人给扣了下来。 然康熙爷在呢,她总不好当面儿去拿,康熙爷虽是纵容她,可她总不能不知道个度,凡来了乾清宫,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可得提着心呢。 不等玉琭想出法子来,康熙爷这便拉着她坐下了,这一坐下,离那信就更远了些。 “可有哪儿不舒服了,快坐下快坐下,朕不过同你玩笑罢了,你追朕作甚,朕若是没能扶好你,定然要你吃吃苦头的。” 玉琭垂眉掩了掩神色,朝康熙爷轻轻一笑:“我这不是没事儿吗,不过就是摔了想来也不打紧,平地摔还能摔多狠啊?” “那也不可大意,朕就是太纵容你了,若依着宫里的老规矩,合该叫你在榻上躺足了三个月才是,花盆底以后可不许穿了,脚下多小心着些。” 康熙爷哪儿听得玉琭这般漫不经心,这宫里的孩子素来难保,就不说跌了一跤孩子便没了的,以前听嬷嬷说,以前宫里还有三番几次保不住孩子的,咳嗽打喷嚏都得小心。 也就是玉琭身子底子好,乔太医说除了吃食以外,旁的也没什么忌讳的,亦是为了瞒着玉琭有孕的消息,这才许玉琭随意行动。 玉琭也不同康熙爷争辩,只乖乖的应下便罢,还当着康熙爷的面儿叫人给她拿来了平地的绣鞋换上,康熙爷这才心中安稳了不少。 因身边儿不留人伺候,这地上的狼藉也得康熙爷同玉琭自个儿收拾,康熙爷没叫玉琭弯腰,只是捡了给玉琭递去叫人整理桌案便罢。 趁着康熙爷背过身的工夫,玉琭秉着呼吸,偷偷将地上的那封信踢到了案前的一块儿波斯地毯下,只露出一个尖尖角,但愿下头人进来洒扫时别那么仔细,她今儿想法子看看再放回去就是了。 若不成,想来也不会叫康熙爷起疑,毕竟案上的物件儿掉了一回,一封薄薄的信罢了,谁知道掉下来会飘到哪儿去呢。 玉琭心中有了成算,手脚麻利替康熙爷摞好折子去,也不消得她一一翻开了去分门别类,毕竟这些可不是她能看的了。 倒也掉下来的不多,二人配合着很快便收拾好了,康熙爷拉着玉琭一道吃茶下棋,着实轻松了会子,眼看着天色将暗是该回去的时候了,谁道康熙爷一直寸步不离的也没叫玉琭有落单的机会。 玉琭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有些微微急躁,只怕错过了今日,下一次还不知道是几时,下头的奴才们日日进来洒扫,但凡仔细瞧定然能找出那信去,她若不知这事儿便罢,既是知道了,就没放过的道理。 安嫔连日来龟缩不出,她便是想寻仇也没机会不是。 思及此,玉琭怎么着今儿也得多留一会子了。 只见眼前棋局过半,玉琭动了动腰,用手撑着下巴一副惫懒的样子,原该吃康熙爷一子的,这会子偏卖了个破绽给人,一次两次还算是疏忽大意,待三次四次了,不消得玉琭开口,康熙爷先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朕怎么瞧你的路数都有些顾头不顾尾了,可是累了?” 玉琭朝康熙爷不好意思地笑笑,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怎么爷连这都看得出来啊,午间没歇足就来了,这会子稍有些乏,怕是不能再陪着爷下棋了,明儿我再陪着爷可好?” 说罢,玉琭起身作势便走,康熙爷看了眼西洋钟,见这会子还算不得晚,颇有些不舍得玉琭这么早就回去,紧忙拉住玉琭的手腕留了留人。 “要不就在朕这儿躺会子吧,陪朕用了宵夜再回永和宫去,今儿上午朕收了郭贵人给的汤水。” 康熙爷这话玉琭岂能不明白,他今儿夜里要宠幸郭贵人呢,她德贵人眼下虽得盛宠,可毕竟不是独宠,康熙爷于情于理都不去旁人那儿。 一般初一十五是去贵妃那儿,初十、廿五去僖妃那儿,旁的时候便随意得多了,康熙爷自个儿斟酌着如何给人雨露皇恩便是。 她近来有孕没怎么关系侍寝的事儿,也不知什么时候郭贵人入了康熙爷的眼,这个月里,就她知道的这可第三回了吧。 “呦!那臣妾可更不该留了,赶紧的给郭妹妹腾地方才是,知臣妾在这儿,郭妹妹不知要怎么念叨臣妾呢,就不留下惹人烦了吧。” 玉琭这话说得酸,心里也真真的酸,即便知道康熙爷不能全身心的属于她,只是将心放在她这儿便已然是一个皇帝能给的最多的了,可真说起来了她心里到底还是介意的,寻常她一贯大度,如今怀着孩子了,骄纵些想来也无妨。 (本章完) 第178章 有心设计 第178章有心设计 康熙爷失笑,难得见玉琭这般掐尖吃醋的样子,康熙爷只觉得怎么瞧怎么好玩儿,轻轻刮了刮人鼻尖子,怎能真叫人一肚子气走。 “怎么气性这么大的,朕往你永和宫跑的次数最多了,今儿请安时皇玛玛还打趣呢,说是叫朕直接搬去你的永和宫算了,省得来回跑,朕眼下留你想来不招人念叨,朕要是只留你那事儿可就大了,朕可不想朝廷里的哪位大人再说你的不好。” 玉琭瘪瘪嘴:“爷的话我再信不过了,只是就怕我信着信着,不知哪一天爷的心里就真没我了的,爷是天下之主,胸怀天下苍生,我不敢求爷的心尽给我,只求爷的心里能有那么一小块儿叫我遮风挡雨就够了。” “可后宫里的姐妹好多,不敢说上头的姐姐们如何,下头的妹妹们我是瞧着个个好,没有不喜欢的呢,想来爷也这般觉得,爷给这位妹妹一分喜欢,那位妹妹一分喜欢,人越多我这儿的喜欢便越少,若是太少了我可就抓不住了。” 玉琭这话像是小猫似的挠着康熙爷的心,十根指头还有长短呢,他又怎会平了喜欢,他前儿还觉得除了玉琭以外,郭贵人也像是个解语花似的,这才多翻了人两回牌子。 可如今一瞧,郭贵人哪儿有他的玉琭可人,玉琭在他跟前儿可没什么小心翼翼揣摩他恭维他的样子。 这一瞬间,康熙爷竟有些不想让郭贵人来了,不过若真不叫郭贵人来,那才真真是给玉琭树敌呢。 康熙爷只得按捺着细细哄了玉琭去,好在玉琭精神算不得好,没说一会子就犯懒了,看人小哈欠接连的打,康熙爷不由得失笑,抱着玉琭叫人在榻上躺好。 “就当是再多陪朕一会子吧,你安心的睡,朕绝不叫郭贵人念叨了你。” 看着玉琭睡下了睡安稳了,康熙爷陪着玉琭好一会子,这才起身坐在案前再看了折子去,歇那么久了也该忙活起来了,大阿哥今儿默了几页文章他还未看呢,手头上还都是事儿。 待康熙爷去了外殿儿看折子,原本睡熟的玉琭当即大睁了眼睛,生怕自个儿真睡着了,支着耳朵静静的听外头的动静。 也不知康熙爷忙着看什么呢,久久不见动静,别说出门了,就是站起来松松筋骨的动作都没有,眼看着时间不多了,玉琭几乎要失了耐心。 正当玉琭纠结着时辰是不是该起身了,只听得轻微的开门声,随后梁九功压得极低的声儿响起。 “万岁爷,刑部介山大人求见。” 玉琭一听这个,当即精神一振,只盼着康熙爷赶紧的去弘德殿见人,只几息的工夫,康熙爷果然如此应了声儿。 “请介山大人于弘德殿稍候,朕这就到,另叫德贵人跟前儿的奴才进来守着,朕不知几时能回来,伺候了德贵人用些膳再送回去。” 说罢,康熙爷还饶了屏风进来瞧她一眼,这才带着人去见了介山大人,玉琭不敢妄动,尽力放平了呼吸,直听着殿门在次被掩上的声音,这才悄悄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谁道花月魏启就在屏风左右候着,见她起身正要出声儿问候,玉琭紧忙食指抵唇给二人一个警告的眼神儿。 花月同魏启最是机灵,见状也不敢出声儿,只赶紧的踮着脚上前蹲在主子跟前儿听吩咐。 “去守着门儿,若有人来便咳嗽一声儿。” 也不问主子要干什么,二人当即听令,这便轻着脚步立在门前,透过门缝儿看外头,见外头没人进来伺候,这才朝立在屏风旁的主子点头示意。 玉琭不敢耽搁,紧忙去拿了地毯下的信,亦不敢毁坏了这未拆的信封,便拔了自己头上的扁簪子一点儿一点儿的挑开,好在这信似是封得匆忙,未用蜡封也未用糨糊,只是抹了一层水让两层纸合在一起罢了,拆起来十分方便。 约莫只用了不到半盏茶的工夫,玉琭便打开了信封,里头只两张纸,可了了几言却是不得了,玉琭心中有数,也不耽搁时间,只管又依照折痕折好,沾着杯中的水封好了信去。 怕沾了水信封上褶子变多,玉琭依旧是将信压在了地毯下,还用脚压了会子,见封口干的差不多了便也不再动它,只又将信拉出一角露出来便罢。 待玉琭躺好了,花月和魏启这才算是狠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被发现了,甭管看了什么都不成,她们主仆仨今儿必不能安安稳稳的走出这乾清宫去。 又躺了约莫两刻钟的工夫,玉琭这才起身,见康熙爷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只管安安稳稳的用了会子宵夜,带着人回了。 “主子可是发现了什么不一般的?” 待回了永和宫关起门来了,魏启这才压着声儿问了一句,说话也是谨慎得厉害,一声儿不敢提万岁爷和乾清宫这几个字。 玉琭点头,也不瞒二人:“前儿你还说近来安嫔那儿安分的过头,连欺压下头的答应常在们似都没了什么底气,咱们只道她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谁道她竟真是个倒霉的、、、、、若被人发现,安嫔可就等着被打入冷宫吧。” 二人一听,面上也尽是喜色,总算是逮到安嫔的错处了。 魏启是个机灵的,只稍稍一想便觉得此事若设计得当,必成了安嫔和李家的催命符。 “主子,咱们不若好心替安嫔解解围,她这连日来提着心,只怕睡不好进不香,正如惊弓之鸟呢,若能有机会躲过次劫,她定然牢牢抓住,断不起疑半分。” “眼下咱们可不能再凭着屋里的几个单打独斗了,外头也该有些主子您的人,不为您自个儿,便是为小主子,您也得争一争去。” 魏启细细一说,倒是说到玉琭的心坎子上了,她亦是想到了这法子,只是没魏启想得更周全些,眼下有魏启补充着,玉琭这便应下了,明儿便去寻了贵妃合计合计,这戏只她自个儿还唱不来呢。 (本章完) 第179章 触目惊心 第179章触目惊心 永和宫内,玉琭主仆细细算计着,康熙爷那头儿也细听介山娓娓道来李家之事。 “回万岁爷话,刚阿泰大人暂不在京中,即便卸职留看,想深究探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进账的银子不好查,可出去的银子却是有数的,经由李元格交代,他光是每个月花出去的银子便上千两。” “您瞧这个。” 说着介山大人将一本厚厚的书呈了上去,康熙爷接过细细翻看了两页,这原来是一本账簿,上头记录并不规整,落款日期也不连贯,记的一笔一笔尽是出账,鲜少有入账的记录。 “十五年九月初八,博易书斋,输布齐兄五十两银子。” “十五年九月十三,博易书斋,输成铭兄二十两银子,暂欠。于当月廿二赢回。” “十五年十月初一,博易书斋,赢布齐兄八十两银子,大喜,后输九十两,小输。” “十五年十月初五,博易书斋,输布齐兄五十两银子,暂欠。” 、、、、、、、 类似这样的记录,日子一直持续到十天前,起先是博易书斋,后来又出现了旁的几处地方,左右不过五六处,这五六处皆涉及输赢和银钱往来。 康熙爷隐隐觉得这几处不是什么正经的书斋,倒像是赌坊勾栏之类的地界儿,涉及银钱一开始只是几十两,多的不过七八十两,可连翻了七八页,越是往后那数便也越大越惊人。 最后一条竟写了暂欠一万两,这若真是赌债,着实叫人不可置信,只觉得荒唐。 “这李元格好赌?还在外头欠了银子?说来以他那般无赖的性子,这么多银子他何不直接赖账,还逐条逐条的记下来,着实奇怪。” 康熙爷瞧着这账簿,只觉得处处是疑问,他李元格都能做出欺男霸女的事儿了,身上还背着三条人命,怎么杀人算不得要紧事,欠赌债反倒是了,仗势欺人还能用错地方吗? 介山大人朝康熙爷一拜,规矩会话:“臣一开始亦是不明所以,觉得处处蹊跷,可后来着人细察了这几处书斋的底细,又查了那布齐其人,这才知为何李元格规规矩矩不敢造次。” “只因这博易书斋同布齐的背后都站着同一个主子,那便是孝昭仁皇后的亲哥哥色亮,李元格畏惧钮祜禄氏的势力,自然不敢赖账半分。” 猛然听到了色亮的名字,康熙爷还怔愣了一会子,这才想起来色亮已然没了两年了,怎么这人死了还能要挟了李元格?莫不是他信任的颜珠暗中接替了色亮的活儿? 康熙爷眼中晦暗不明,也不开口,只继续叫介山细细道来原委。 原早在十多年前,便有了博易书斋这个地方,明面上是一家专卖笔墨纸砚和四书五经的书斋,此地分为前后两进,前头的院子一来是书斋门脸,二来也是为文人提供一处探讨学问的地界儿,因名声在外,这地方日日便格外热闹着。 而后院儿就不是谁都能进的了,一开始倒也没用作赌银之处,只是专招待来此地看热闹的八旗子弟。 八旗子弟多是重武轻文,早些年甚至还有些连书都没读过的,因不懂而好奇,他们不明白为何前头的斯文人说起什么事儿来竟能争得脸红脖子粗,甚至有时还能打起来。 这一来二去的,也引得不少八旗子弟前来,一开始只是看热闹,后来看热闹也变得没意思了,也不知是谁提议的,竟开始押注了,从此赌银之风渐起,无人再关心前头那些掉书袋子争论什么了。 后院又扩了东西两块极大的地方,直演变成八旗子弟的销金窟,不仅如此,进此处的门槛也越来越高,不说进来玩什么,只是进门便要一年上交五百两银子,算是这一整年的茶点费,若无人脉,便是有银子也进不去的。 若玩赌的,动辄几百上千两,若是还想叫男男女女陪着玩点儿不一般的,银子更是流水似的出去。 银子花完了也不打紧,博易书斋还能借给他们银子,只是利息比外头高了些罢了,而在这儿玩疯了的人又怎会在意那些个利息,在这儿银子都不是银子了,只是一个轻飘飘的数字,是一瞬间的欢乐罢了,总归家里能兜底,又如何借不得呢。 这一来二去的,博易书斋光是靠着放印子钱便赚取了大笔银子,若实在还不上来的也不为难,便拿有价值的消息或是人来还债。 李元格身上背的三条人命就是为这个背的,博易书斋说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李元格没银子便要做了他们的马前卒,打砸抢,无所不用之极。 有了这般手段、人脉、银钱,博易书斋一生二,二生三,这十多年间整个京城东西南北又各添置了一处这类似的书斋,名字不尽相同,却都是以书斋做幌子,前头做文人的生意,后头笼络着权与财。 像是李元格这般的进去,不仅银子出的算不得多,身份更是不够看,若当初他不是布齐带进去的,他连博易书斋的门儿都摸不进去,饶是如此,李元格至今还欠博易书斋上千两银子。 再说色楞此人,其实也并非一开始就是博易书斋的主人,这里头的水颇深,只听李元格交代,他只是在两三年前见过色楞在博易书斋露面,被里头的主事奴才叫了声儿主子,十多年前博易书斋刚建成时,色楞还只是个半大少年,自是没本事管着这般地界儿。 两年前吴三桂还未造反时,色楞尚在京中,李家便是那时候攀上的钮祜禄氏。 那时候的李元格还只是寻常纨绔罢了,年纪也不大,未曾接触过更深的东西,他随阿玛刚阿泰几次悄悄给色楞送礼,同色楞的表弟布齐结识。 想来是有控制李家的心思,色楞这才指使布齐引着李元格染上了赌瘾,再不能从这泥潭里脱开身了。 而又经介山大人探查,这布齐同色楞压根儿就没什么关系,布齐只是替色楞办事的人罢了,究其身份竟无从查起,连衙门都没有此人的由来,是个黑户。 ? ?明天爆更一万二(六章)(≧?≦)/ ? ???? (本章完) 第180章 极不简单 第180章极不简单 此事越查,这潭子浑水就显得越深,博易书斋、色楞、布齐、、、、、这背后都藏了太多秘密了,又是十多年前就开始筹谋的事儿,查起来自然不容易。 然不管底细如何,只从这些消息来看,博易书斋背后的主子是在下一盘大棋呢,说严重些,这背后的人比吴三桂还看得更远,对大清算计更深。 叛军造反只是一时,少则三四年,多则七八年就能平息了战事,康熙爷对八旗的战力还是有这个信心的。 可这博易书斋则是生在大清心腹中的毒瘤,不急不躁,不知不觉就长成了叫人不敢小觑的地步,长此以往,就算是他这个做皇帝的,也得被掏空了势力,成了高高在上的傀儡。 十多年前康熙爷至多也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彼时他还未亲政,朝廷政事多是由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这四位辅政大臣管着,康熙爷只听只学,能插手的机会不多。 而博易书斋能在那个时候横空出现在八旗子弟同文人的眼中,还能获得不小的名声,背后定然势力颇大,怕不是同这四位辅政大臣还牵扯颇深,甚至就是这四位中某位用心筹谋的结果,这才能稳稳当当的在京城站稳脚跟,甚至说是屹立不倒。 可四位辅政大人当年便年纪不小了,索尼和遏必隆皆已病逝,苏克萨哈和鳌拜则是赐死,要说这里头活得最久的就是色楞的阿玛遏必隆了。 细细想着从前的事儿,康熙爷却不信遏必隆能有这个胆子,能有这个心机筹谋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以后的事儿,他素来是个墙头草,若不然当年也必不会被鳌拜的事儿牵连,险些晚节不保。 故而遏必隆至多是掺和了此事,并非主谋,细想谁能大胆到想将整个大清都收入囊中,那还得是鳌拜。 当年鳌拜野心勃勃、操握权柄、结党营私,就没他不敢的,他虽赐死鳌拜定了人的罪,可念及鳌拜的功劳,并不罪及家人,然没了鳌拜,瓜尔佳氏到底是一落千丈了,难保心中没有什么怨恨。 瓜尔佳氏虽不复当年,然到底是积年的家底和人脉在的,伙同旁人想做点儿什么可不难。 比介山大人看得更深些,康熙爷觉得就博易书斋的前后院划分可没那么简单。 这背后的人能暗中利用赌来暗中控制些个八旗子弟,明面上想来亦可寻了那些文人的短处,或是要挟或是给予好处加以利用,只是这般手段没后头的销金窟明显罢了。 十个读书人里只要有一个能高中进入朝廷为他们所用,那他们的算计就算是成功的,这十多年里有多少人被博易书斋拿捏又进了朝廷,康熙爷不敢想,即便只有一人,十多年的时间也够那人坐上颇高的位子了,说不得什么关键的时候就有了用处,简直叫人防不胜防。 如此只要利用博易书斋操纵得当,朝廷的文武官员只怕大半都要受制于人了,这法子虽是来的慢,可这结党营私的效果比当年的鳌拜还厉害呢。 康熙爷一言不发,面色沉沉,忽地又想起来这事儿的起因了,李元格对乌雅家的放肆会不会也是背后有人授意,抑或是有人刻意引导的结果。 思及此,一件更早的事儿忽得从康熙爷脑海中冒了出来,当年他还没同玉琭好的时候,乌雅一家便险些被要账的逼死,当时她们家欠的便是赌债,还不上银子赌场就直接上门来抢人,连乌雅家满人的身份都不顾忌。 虽那赌场并未挂了书斋的名儿,可光是这胆子便不像是背景普通的。 当时他是有些怀疑玉琭的阿玛颜启是被人算计了,实际上是有人要对付玉琭,不然赌场的何必费尽心机去骗家里揭不开锅的颜启,只是当年没什么证据可言,他也只是怀疑罢了。 眼下再看,只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联系颇多,再想想当年孝昭仁皇后对玉琭的态度,再看看现下僖妃同玉琭的关系,以及被人叫做主子的色楞,康熙爷叩了叩桌案,只觉这事儿还得从此处入手。 即便色楞死了,这样的好处难保不被钮祜禄氏中的其它人牢牢抓住,顺着这条线往上查定不会错。 “既是如此,便只能引蛇出洞了,这几日还请大人再细审了那李元格,罪名先不定,只寻个不大不小的错处罚李元格便罢,十日后叫李家来领人,刚阿泰那头儿明面上也不必再查,只管叫人盯紧他二人的动作,特别注意着李元格。” “另外,除李元格外,朕还要一份进出博易书斋的名册,朕倒要看看他这人脉到底有多广。” 介山大人应下了,这便退下办差,然这吩咐还不算完,康熙爷又叫来梁九功进来伺候笔墨,稍思虑片刻便写了一封信去,亲自用蜡封好交由身边儿的一等侍卫,叫人百里加急送信。 这信康熙爷是写给巴尔善的,先前叫诸位大人上交贿赂一事想想着实不妥,颇有些打草惊蛇了,即便眼下想利用李家引蛇出洞,那蛇也不一定会现身。 故而介山大人的动作算是明面上的手段,若是能查出来什么固然好,若是查不出来也不打紧,跑得了博易书斋背后的主子也跑不掉李家。 暗地里则是叫巴尔善细细的查,这差事给人可算不得突兀,此人明面上虽是借口游山玩水的,可康熙爷身边儿岂养闲人,早些年康熙爷便收着信儿了,隐隐觉得云贵之地不安稳,这才将巴尔善派出去组织人手打探消息。 经这二年的经营,巴尔善早就将消息网铺遍了大清的江山,这也是为什么康熙爷居庙堂之高还可以耳目聪明。 此事钮祜禄氏一族要细细的查,瓜尔佳氏的人也一个都不能放过,介山虽是个刚正不阿的,可他岂有本事查这两族,巴尔善胆大心细,手底下耳目细作不少,此事定能胜任。 至于为什么是十日后,康熙爷抿了抿唇,一来是给巴尔善赶来京城的时间,二来便是给自己几分犹豫的时间了。 (本章完) 第181章 一波又起 第181章一波又起 想引蛇出洞得有一诱饵,而这诱饵便是两次卷入此事的玉玳了。 李元格同玉玳的事儿只是这一团乱麻中的一个小小的线头,只要捏住了这线头,就必能理清这十多年间的事儿。 不过此事关乎玉琭的亲妹妹,玉琭眼下还怀着身孕,他若开诚布公的同玉琭说了,玉琭即便担心也多半会同意,可康熙爷岂能叫玉琭日日提着心。 这毕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了结的,三日五日还成,若是三五个月呢?玉琭身子只怕承受不住,为此,康熙爷不得不考量着。 康熙爷左思右想暂权衡不得,便也干脆暂放下此事,毕竟巴尔善少说也得七八日才能抵京,届时再同巴尔善商议着也好。 康熙爷心中有了成算,这才起身出了弘德殿去对面的昭仁殿寻玉琭去了。 然他忙起来忘了时辰,进殿不见玉琭的踪影,正要问魏珠呢,他转身的工夫偶然瞥了眼殿中的西洋钟,这都竟快到三更了。 不必想,定然是玉琭等他太久了,等不及了就回了,生怕惹郭贵人误会,一想到这儿,康熙爷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他今儿还翻了郭贵人的牌子,见他忙,下头人还未抬郭贵人来呢。 他虽没这个心思了,可若今儿真就这么不叫郭贵人来了,那他才是真真给玉琭添麻烦了。 康熙爷用了盏茶,细细过问了魏珠玉琭进膳的事儿,这才叫人往翊坤宫走了一趟,叫人抬郭贵人来伺候。 外头的事儿暂先放下了,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后宫竟多处传来失窃的现象。 说来也巧,这头一处失窃的便是郭贵人那儿,说是丢了一串珊瑚珠子,另还有一对儿琉璃蝴蝶钗。 那琉璃蝴蝶钗康熙爷还记得,这是前些时日郭贵人伺候罢,闲话间说起天渐暖,宫里都开始给做了轻薄衣裳了,后宫女眷素来不说无用的话,总归叫人伺候了都是要赏的,他琢磨着郭贵人的意思,既是有了衣裳了,那便赏人一对儿相配的钗吧。 他若没记错,前儿他晨起给皇玛玛请安的时候,后宫女眷正好在,郭贵人头上还戴着那对儿钗呢,僖妃还夸了两句,怎么冷不丁的就丢了呢。 宫中失窃不是小事,想来多半是身边儿伺候的人拿的,眼下翊坤宫只是自查罢了,然不等郭贵人那儿查出来,安嫔那儿也遭了贼,说是也丢了物件儿,是一对儿掐金丝的护甲。 再后来东六宫也遭贼了,荣贵人那儿也少了几个金戒子,倒也是听先前二人那儿失窃了,这才想着自个儿查一查,谁道还真少了东西。 这短短几日之内,后宫三处失窃,如此瞧着可就不是监守自盗那么简单了,太皇太后娘娘和康熙爷一听说,当即叫人彻查,另着各处清点,省得丢了东西还不自知呢。 这一自查不打紧,连阿哥所都少了些东西,纯禧公主丢了个金锁儿,荣宪公主少了一对儿珠花,大阿哥那儿丢了个小玉剑,连太子那儿都丢了个金元宝串儿似的小玩意儿呢。 这失窃的范围更广了,再一细问阿哥所的人,似乎还都不是眼下丢的,这疏忽可就大了。 康熙爷心中微恼,只恨下头的人伺候得不经心,连小主子丢了东西还不知。 不比后宫人来人往的,阿哥所看管甚严,日日往来伺候不过那么些个人,眼下还好只是丢了东西,若是有人存了坏心要害阿哥公主们,那岂不是早早就得了手。 一想到此处,康熙爷忽地心头一紧,竟想起来长生那孩子夭折的事儿了,莫不是已然有人看到此漏洞下过手了。 思及此,康熙爷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这便叫人彻查阿哥所往来奴才,直追溯到年节里去,便不说人,就是进出的物件儿、吃食都得一一查清楚了。 趁着后宫女眷尽在慈宁宫探讨此事,康熙爷又叫人搜了宫,宫中多处失窃,谁也不能保证谁就是清白的,故而康熙爷只能从内务府和慎刑司中抽调人手。 分别由梁九功同魏珠带着人,同时搜查东西六宫同阿哥所,便是连北三所这样的冷宫、御膳房、阿哥所的茶水膳房和些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都不放过。 众人等着盼着真相,直在慈宁宫枯坐了一个半时辰才有了结果。 梁九功来报,说出来的倒也叫人不敢相信,竟是阿哥所茶水膳房的管事钱姑姑。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带着人在钱姑姑的床榻之下查出了不少东西,除安嫔娘娘的护甲以外,荣贵人、郭贵人和几位小主子丢失的物件儿尽在其中。” “另外奴才还查到了大笔银子,光是银票便足五百两了,余下的零碎再加上些个首饰也攒了一箱子,瞧着可不像是钱姑姑靠着自个儿能得的。” 此言一出,当即惹得满堂哗然,众人神色各异,着实不敢相信一个管事姑姑竟有这样的胆子盗窃,更是惊叹一个奴才手中的银两竟如此丰厚,日子怕是比些个贵人主子都过得滋润呢。 “梁公公可是数准了?五百两之数对钱姑姑来说也忒多了些,要知道钱姑姑一年的份例也才不过二十两银子,这五百两她就是不吃不喝还得攒二十五年呢,即便加上办事得力主子额外赏的,也不至于如此夸张。” 佟佳贵妃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事儿她心中再有数不过了,可还是装得一脸惊叹,非得再听梁公公细说了才好。 佟佳贵妃的话一出,在座众人也连连点头,唯僖妃心头隐隐发紧,一想到她叫钱姑姑替她做的事儿,只觉得失窃一案来得蹊跷。 尤其是这事儿还涉及了阿哥所,这倒像是钱姑姑走漏了风声,有人知道了些个内情借口针对她的,故而这会子少不得出声儿扰人视线。 “钱姑姑说来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怎么伺候这么多年了不知盗窃,倒是这会子连连作案,怕是其中还有些蹊跷呢。” (本章完) 第182章 大有文章 第182章大有文章 “再者这钱姑姑是阿哥所茶水膳房的管事,平日里在阿哥所常走动也说得过去,可她怎么连后宫也能时常晃悠着,还去了郭妹妹和荣妹妹哪儿作甚?” 僖妃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是冲着她来了的,心中忐忑不说,更是含着火气,气那钱姑姑手底下不干净,怎么当初就选了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办事儿!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瞥了眼身边儿的恍惚不安的安嫔,更想不通安嫔这是凑的什么热闹,好似半个月前安嫔便开始不对劲儿了,莫不是从安嫔这儿出的岔子? 先前她到底是指使安嫔做了事儿,那些各算计她虽未明言,可想来安嫔也能猜出各大差不差来。 然不等梁九功出声解释,郭贵人倒是面露不愉了,对僖妃这话着实不满,明明这会子是说那钱姑姑盗窃的事儿,怎么还话里话外的说她同荣贵人结交不该结交的。 蹊跷蹊跷,还能有什么蹊跷,敢情是僖妃没丢了东西一点儿不着急,看热闹不嫌大,还非得给人个辩解的机会! 若是说多了反倒赖赖她生出异心笼络阿哥所的奴才,她不重视万岁爷赏下来的物件儿,随手乱放这才引得人觊觎,万岁爷一听定然心中不悦,若再因此猜忌了她,那她可就冤大发了。 郭贵人同僖妃来往不多,仗着苦主的身份倒也能说两句,不做多想,郭贵人张口就来。 “僖妃娘娘这话说的,便是宫中的老人也不能就保证一定是宫中的好人啊,钱姑姑以前没做过坏事不代表她以后不做。” “至于钱姑姑为何去了臣妾那儿,臣妾还得问钱姑姑呢,臣妾前几日不过是朝膳房要了一盘子豌豆糕罢了,寻常都是膳房的小公公给送来的,那日冷不丁的钱姑姑便带着豌豆糕登门了,还说是顺腿的事儿。” “臣妾可不知她顺的哪门子腿,点心到了便是了,也没多想,客气留钱姑姑多吃了盏茶罢了,那钱姑姑是个嘴巧的,进了门便不住的夸臣妾屋里的摆设,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呢,臣妾便说都是万岁爷给的恩典罢了,还好心叫她多看了一会子。” “谁道这就看出事儿来了,那对儿琉璃蝴蝶钗可是前儿侍寝时万岁爷赏的,臣妾喜欢极了,恨不得就寝时都戴着,这一被偷走,臣妾眼睛都哭肿了几回、、、、、、” 郭贵人虽是给人心直口快之感,可她有些话真真是绵里藏针不叫人痛快的,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带上万岁爷恩典这句,也不知是要刺谁的心呢。 总归在座的有宠无宠听着都有些不痛快,连老神在在准备看戏的玉琭都忍不住抬着眼皮子看了郭贵人一眼,怎么伺候两三回还显摆上了? 就郭贵人那妆容精致的样子,可看不出将眼睛哭肿的迹象,不过是叫康熙爷心疼着罢了。 玉琭心中不爽,又瞥了上头康熙爷一眼,见人只是冷着脸藏着隐隐的不耐,连一眼都不给郭贵人,玉琭心情这才舒坦了些,又听荣贵人也出了声儿去。 “钱姑姑来臣妾这儿倒不是顺腿了,而是跟着阿哥所的管事姑姑一道来的。” “臣妾怀着身孕,眼下已然四个月了,下头的也该为臣妾腹中的孩子准备些个了,奶娘经由内务府的遴选,些个不打紧的奴才却是要直接用了阿哥所的。” “说来只是选奴才也不必钱姑姑跟着,只是钱姑姑言语间提起长生了,想来是怕再伺候不好吃食,这才来细说了些个叫臣妾安心,二人约莫待了小半时辰,臣妾倒是没注意钱姑姑做了什么。” 闻言,佟佳贵妃好似又想起了一人,直点了安嫔问道:“那安嫔妹妹呢,安嫔妹妹不是也丢了东西,怎么刚刚梁公公说你的物件儿不在钱姑姑那儿,钱姑姑可去过妹妹那儿?” 安嫔像是被吓着似的肩膀一耸,继而强撑着她那张憔悴的脸回:“这臣妾便不知了,也不知钱姑姑偷这么多东西作甚,只是藏起来吗?会不会悄悄托人卖出去了,只是留着也无用啊、、、、、、、、” 下头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殿里可没个消停的时候了,梁九功原是要回话的,可他连开口的几回也无,只得默默立在了一旁,等着万岁爷和太皇太后娘娘发话去。 康熙爷细细看着众人的反应,说来他心中亦是觉得奇怪,虽听荣贵人和郭贵人皆说钱姑姑去她们那儿是事出有因,可理由着实牵强了些,说是去巴结主子还差不多。 然眼下不是纠结其动机的时候,还是得先确定这钱姑姑是不是那偷盗之人,二来便是问清楚银票的底细,这大笔银子怕是背后有大文章呢。 眼看着下头后宫女眷门越说扯得越远的,康熙爷直磕了磕碗盖叫人收了声儿去,为了梁九功:“钱姑姑眼下何出?” 梁九功可算是有说话的机会了,紧忙上前会话:“回万岁爷的话,钱姑姑咱被押到了慎刑司,正准备审呢。” 康熙爷也不叫人私底下审了,直开口叫人将钱姑姑提过来,当众审当众罚,也是看看后宫女眷们是神色可有异动,康熙爷心中隐隐有怀疑的,这五百两银子到底不是谁都能出的起的。 如此吩咐罢,僖妃心中不安更甚,趁着吃茶的工夫,僖妃悄悄给站在她斜后方的知秋使了个眼色。 钱姑姑是个贪财又软骨头的人,只怕经不住审,她虽知道的事儿不多,可她办的事儿却是最为要紧,当初郝嬷嬷拿错糯米粉便是钱姑姑做的手脚,里头倒也不只是掺了面粉,还掺了些无害的花粉。 这花粉虽是对人无害,可先前下头人抱着长生阿哥在御花园晒暖时,她曾见过长生阿哥碰过牡丹花后不住的咳,想来是个闻不得牡丹的。 后来她叫人查了长生阿哥的案脉,也没发现又这毛病的记录,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罢了,叫人往里头添了点儿,便是有用也不叫人查出来半分。 (本章完) 第183章 突发身死 第183章突发身死 都已经推出来人给长生阿哥赔了命了,怎么眼下还能旧事重提,僖妃没得叫自个儿栽在一个奴才身上的理儿,既是钱姑姑不是个嘴紧的,那就叫人彻底闭了嘴去。 知秋岂能不知道厉害,然她在殿里伺候着也不好动,便悄悄的取了自己头上的一朵不打眼的珠花交给了背后的小丫头,趁着给主子端茶倒水的工夫便悄悄从慈宁宫出去了。 这些小动作着实不引人注意,郭贵人同荣贵人还拿着自个儿苦主的身份说事儿呢,倒是给了僖妃极好的掩护。 约莫等了两刻钟的工夫慎刑司的人便压着钱姑姑来了,估摸着已经上了好一会子的刑了,隔着衣料钱姑姑的背上还多了几道子血痕,头发也尽散乱了,痛哭流涕着岂还有什么管事姑姑的风光样子,只一跪下便开始大呼冤枉。 “奴婢在宫中伺候足足十五年了,光是管事便做了七年有余,伺候小主子就没有不尽心的,断不敢也不会行了那见不得人的偷窃行经啊,还请万岁爷还奴婢一个公道!” 康熙爷扫视了一圈儿,这才开口问了一句:“既是冤枉,那姑姑便好好解释解释为何会去见荣贵人同郭贵人吧,若朕没记错,姑姑只是管着阿哥所茶水膳房的奴才,怎么还伺候起后宫的主子了?” 只一听这,钱姑姑也顾不上喊冤了,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咳为了自个儿小命儿,到底还是说了实话了。 “奴婢、奴婢就是想巴结着二位贵人,荣贵人有孕、郭贵人如今也算是有了宠爱,奴婢琢磨着以后贵人早晚要有了子嗣,总能用着奴婢了,这便来早早的递了枝子去,免得被下头的奴才抢了先机。” “也是为此,奴婢来见贵人们是为打好关系,又怎会眼皮子浅看中贵人们的首饰,再者贵人们出手阔绰,容桂人给了十两银子,郭贵人给了五十两呢,说是她眼下得宠,想来明年就能有了阿哥,这银子便是叫奴婢好好关照她以后的阿哥呢。” “光是赏的想来都比首饰贵重了,奴婢何必贪那仨瓜俩枣的。” 钱姑姑这话倒是真切,康熙爷心中发笑,睨了面色涨红的荣贵人和郭贵人一眼,刚刚二人还说得冠冕堂皇呢,个个撇清关系,这会子倒是尴尬了。 倒也不光是康熙爷觉得可笑,周围女眷听钱姑姑如此说郭贵人的打算也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 还什么眼下得宠明年就能有了阿哥,这郭贵人怕不是个痴的,她这满打满算的才伺候几回啊,哪儿能这么容易就有孕的。 便是这宫里最能生易孕的荣贵人怕是都不敢这么狂言的,还生了阿哥,真真是会做梦呢! “一派胡言!”郭贵人哪儿受得了众人的嘲笑和那若有若无的不屑眼神儿,当即便红着眼反驳。 “你这狗奴才自个儿巴巴的来我这儿了,我念你辛苦给你银子,竟还得你这样的编排,便是我这有这样的心思,身为后宫女眷为天家开枝散叶也是本分!” 佟佳贵妃心中乐得要命,倒也是看不惯郭贵人这样的人,少不得挤兑人一句去:“既是本分,妹妹又何必因这话自恼呢?” “说起这话了,本宫也是有些奇怪,要说有宠也不知郭妹妹一个人,怎么钱姑姑偏来妹妹这儿了,要本宫说,钱姑姑也别瞧不起人,也来永和宫巴结巴结啊。” 玉琭哪儿听不出佟佳贵妃这话是给她解气呢,这便反应过来紧忙接了一句。 “臣妾不敢,雨露恩泽皆是圣意,怎能拿出来炫耀,更不是叫人高看的资本,倒也是臣妾胆小,钱姑姑若平白无故地来臣妾也是不敢见的。” 瞧瞧人家德贵人的话多漂亮,原郭贵人说那句本分众人不好再笑了的,可这会子一听,郭贵人那点儿小心思可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要说盛宠也是人家德贵人的,德贵人自伺候了万岁爷开始便没失宠过,要得意哪儿轮的着她郭贵人啊。 众人心中跟明镜儿似的,只觉得若是万岁爷不顾着规矩,怕是直接就给德贵人独宠了,哪儿还有她郭贵人得脸的时候。 康熙爷哪儿能看不住下头人的你来我往,瞧着玉琭那大度的样子,想着人先前捻酸吃醋的模样,康熙爷一时间也有些忍俊不禁的,紧忙开口将话给拉了回来,也不深究钱姑姑为何去郭贵人那儿了,只管忽地去问那五百两银子是如何而来的。 没想到万岁爷问的这样跳,钱姑姑脸上白了一瞬,结巴着竟没了先前伸冤的劲儿了。 康熙爷一看便知钱姑姑有鬼,断不给人反应的工夫,直接叫人上了刑去。 “姑姑不开口也好说,是拶刑还是插针,姑姑先选一个吧。” 这拶刑和插针都是寻常审问用的刑罚,一个是用竹板夹手指,一个是用针扎指尖子,虽是不要人命,可十指连心,此罚着实痛苦呢。 那慎刑司的嬷嬷配合着抖了抖带过来的刑具,嬷嬷一抖钱姑姑便跟着一抖。 说来钱姑姑自做了管事奴婢就没吃过什么苦头了,日日在膳房当差油水颇丰,银子没少赚,更是将自己喂的肥嘟嘟的,是宫中奴才里难得的富态,她这一抖身上的肉抖都跟着乱颤,偏又不敢直接说,那双吊眼便只能时不时的往一侧洒着,还盼着有人能救她呢。 这时候岂敢同钱姑姑对上眼神儿了,真真是看谁便把谁拖下了水。 康熙爷见状正便要顺着钱姑姑的视线看过去,僖妃只觉如芒在背,通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兀自恼着,正欲想法子推了她身侧的安嫔出来。 谁道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钱姑姑忽地“呃”地一声儿倒抽了一口气,身子像是被人从上头揪住了似的极力往上拔着,只几息的的工夫眼神儿就直了,嘴唇子也乌紫色,不等人反应过来,只听得“咚”地一声儿,钱姑姑就这么一头栽倒在地,再没了生息。 (本章完) 第184章 说来也巧 第184章说来也巧 梁九功紧忙上前去探钱姑姑的鼻息,心中也是一惊,忙躬身朝万岁爷回话。 “钱姑姑,死了。” 见状谁还敢再笑,谁还笑得出来,众人原以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失窃案,谁道审着审着竟出了人命,还是这样诡异的死状。 刚刚钱姑姑还好端端的呢,谁道下一刻正要说关键的时候就死了,着不得不叫人怀疑五百两银子的由来,别不是这银子也沾了血的。 僖妃心头猛然一轻,心道钱姑姑早该死了的,死了也就没这事儿了,更不必给人什么银子,下头人虽总办事不利,好在她的知秋最是叫她放心,这下子可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她面上虽不显,可她紧攥帕子的手微微松开的动作到底还是透着几分轻松。 不同于僖妃的轻松,佟佳贵妃和玉琭面上就难看得多了,若人见了,也可理解为被钱姑姑的死吓着了,可真实情况只有二人心中肚明。 此盗窃一案其实是二人的算计,看似对付安嫔,其实转为对付僖妃罢了。 此前长生阿哥夭折时二人便不信这是个意外,然僖妃素来小心,又有安嫔替僖妃冲锋陷阵,着实抓不到人什么错处。 能发现钱姑姑在其中的作用,还全赖玉琭的关系呢。 这有人的地方便有争夺有江湖,阿哥所茶水膳房那巴掌大的地界儿也不例外。 说来也巧,玉琭家不是包衣出身嘛,祖父就曾是膳房管事,他阿玛虽是个不争气的,可她二伯却是能耐人,如今她二伯和下头的孩子们都为宫中做事。 二伯颜明是内务府采买,长子克济承了祖父的衣钵,如今正靠着祖父遗留的人脉和厨艺在阿哥所茶水膳房做大师傅。 颜明的女儿也在宫中伺候,颜明生怕女儿委屈,便也没叫女儿去伺候了正经主子,只是在内务府帮衬罢了,如今内务府为太子建毓庆宫,他这才疏通了关系,打算叫女儿去伺候了太子,奔个好前程。 之前虽是同二伯一家子断了亲,可架不住玉琭眼下有头有脸了,做了后宫的贵人主子,都是乌雅家的族人,二伯一家子怎能不来攀亲。 其实玉琭并不怪二伯一家子同她们断亲,摊上颜启那样吸血鬼似的兄弟,是个人都得赶紧跑,家里难挨时,其实二伯也私下里帮扶着他们一家老小,故而玉琭对二伯感观不错。 前年她刚当伺候了万岁爷时二伯便悄悄给她递信儿递礼来了,她暗中见了堂姐一面,没叫人声张,就是打的叫人暗中为她探消息的念头。 钱姑姑贪婪成性,茶水膳房想把她拉下来取而代之的奴才多了去了,堂哥便是其中一个,都一块共事,钱姑姑有什么动向他自是看得明白,只是事关阿哥的事儿他也不敢乱说,近来玉琭叫人问了,他这才说了去,也就有了眼下失窃的招儿。 玉琭同佟佳贵妃想着,长生阿哥的事儿不好再重提,亦是不好将堂哥给供出来,便只能叫钱姑姑犯了错,叫人将她查出来了,这才能引出长生阿哥被害一事。 谁道僖妃反应这样快这样狠,不知什么时候竟直接要了钱姑姑的命,如此瞧着僖妃人脉甚广,竟是连慎刑司都有可用的人。 再想拿这事儿扳倒僖妃,只怕难了。 玉琭同佟佳贵妃相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甘心,可死了钱姑姑这个关键人物,除非是慎刑司的人再露出马脚,只怕真真没什么机会扳倒僖妃了,眼下竟只得寄希于万岁爷了,看看重刑之下可能审出来点儿什么。 然若是真这么好查,二人倒也不必费这个劲儿了。 康熙爷面对这样的事儿自然是恼的,他亦是没想到钱姑姑一个字儿还没吐出去便死了,不过钱姑姑的死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叫他确定了一事,长生阿哥的死只怕并非意外,这五百两银子,多半是人买凶的银子。 到底是谁害了长生,康熙爷看着后宫众人的反应,总觉得同僖妃脱不开干系,然没证据岂能妄下论断,康熙爷当即下令严审接触过钱姑姑的奴才,另又专程从刑部叫来了仵作,细查了钱姑姑的死因。 不过这会子便不必叫女眷们陪着了,康熙爷顾忌着皇玛玛同玉琭的身子,怎好叫这事冲撞她们去,只管打发了后宫女眷,他带着人回乾清宫提审。 仵作细细一验,不外有他,正是中毒而亡。 “回万岁爷的话,钱姑姑应是中了夹竹桃的毒,其根、茎、叶、花都有毒,中毒后一般是两刻钟内发作。” 康熙爷微微点头,琢磨着这两刻钟的时间,抛开刚刚问的那几句话的工夫,从他下令到钱姑姑过来这段时间也不过两刻钟,如此推断,凶手定然就在现场了,是他下令后,那人怕钱姑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这才起了杀心。 就是不知那人如何杀的钱姑姑,亦不知是谁中途离开了慈宁宫,此事还得细细问了慈宁宫守门的宫女才是。 将此事交代给梁九功去办,没一会子便问出来了两个人,这中途从慈宁宫出去的奴才倒也不止一个,一个是僖妃跟前儿的二等宫女白果,一个便是惠贵人身边儿的太监陈寿了。 康熙爷着实意外,没想到惠贵人这时候也动作了的。 说来陈寿此人也不简单,当时就察尼同玉琭被污蔑一事,他欲细查孝昭仁皇后时,她身边儿的林公公身死,惹得线索尽断,那时候就似乎有陈寿的影子,而今钱姑姑死,此人又有了嫌疑,这着实不得不叫康熙爷多想。 可要说杀人动机,惠贵人要害荣贵人孩子的说法又有些站不住脚了,她们二人可没什么大矛盾可言的,五百两银子也不是惠贵人能一口气掏出来的。 莫不是惠贵人听令于僖妃?抑或是此事与惠贵人无关,这又是巧合了? 康熙爷琢磨不透,心中着实烦闷,眼下这一桩桩一件件是竟都时无解,叫人实在太过憋屈了些。 (本章完) 第185章 巴尔善归 第185章巴尔善归 接下来再细察,自是难查出什么了,慎刑司的奴才接触过钱姑姑的也不过是那么二三位,还都是有头有脸的老人了,她们熟悉审讯的手段,即便真是帮凶对她们用刑也审不出个什么来,还有位嬷嬷受不住刑,直接咽了气了。 没法子,康熙爷只能直接叫人提审了白果和陈寿,二人也不知是真委屈还是硬骨头,竟都对此事矢口否认,便是上了刑也不见松动半分。 因此事还不甚明了,关乎着僖妃同惠贵人的名声,不好大张旗鼓用了重刑,亦不能屈打成招,连关了人三日,末了还是将他们放了回去。 至此,此事竟是查无可查了,事关阿哥性命的案子竟成了悬案,康熙爷恨极了下头的人的狡猾,也忌惮极了这般手段,胆敢在宫中用毒,随意杀人,着实不可谓不放肆。 查不出来人,便只能叫人格外防备着,旁人跟前儿就不说了,康熙爷特给玉琭又拨了个试菜公公去,免得入口的东西出了岔子。 如此连郁闷了几日,除了关切玉琭,康熙爷连后宫都不曾踏入一步,直到巴尔善抵京,他这才面上见了笑。 “可算是将你给盼来了,着实辛苦,此行如何?” 康熙爷叫人给巴尔善赐座,因着关系亲近,也不在乎那些个虚礼了,只管关切着,可巴尔善却不托大,直恭恭敬敬的朝康熙爷行了大礼,这才起身回话。 因身负要务颇多,巴尔善不敢耽搁,也不寒暄,这便说了正经事儿去,从身前的软甲中取出一张羊皮舆图,展开了细细给康熙爷瞧。 “幸不辱命,今年可算是将大清舆图全部绘制完毕了,吴三桂的兵力布防臣也带着人摸透了,万岁爷料事如神,吴三桂确实打算在衡州登基称帝,日子就定在了三月初一。” “吴三桂一登基,势必鼓舞士气,臣以为,咱们大清驻扎在江西以及湖南的兵马可在其称帝时动一动,吴三桂要办了登基大典,势必防备减弱,是个强攻的好时机。” “臣这半年潜入吴三桂麾下,给吴三桂的女婿方光琛做侍卫,牵马跑腿儿的活儿可没少干,也是存着刺杀吴三桂的心思,只是吴三桂太过惜命,别说出门了,就是出恭跟前儿都得守着人,臣也一直没什么机会下手。” “临行前打点好了,臣这才有机会朝吴三桂放了冷箭,只是他身边儿有几位高手,不仅没叫臣得逞,反而还追了上来,臣技不如人,着实丢人。” 这谋刺之计巴尔善是同康熙爷说过的,康熙爷当初倒也没抱着多大的希望,若能成最好,若不成便不成,比起吴三桂那老东西的命,康熙爷更在乎的是自己兄弟的命。 这会子听人说技不如人,也顾不上细问,只赶紧的将身侧的巴尔善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可受伤了,可要紧?朕叫人传太医来。” 巴尔善连连笑着拒了,又细说了会子叛军布防之事,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一封信给了康熙爷,这会子又开始禀报暗查刚阿泰的事儿了。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刚阿泰真真不是个人,战事都这样焦灼了,刚阿泰竟还在中饱私囊,敢克扣将士们的口粮和银子。” “您派人送去的皆是新粮,而刚阿泰手底下的兵只能吃陈米和硬窝头,直隶的八旗将士们眼下还未同叛军交战,却已然有折损出现了,若叛军打过来,刚阿泰一众必是不堪一击。” “还请万岁爷尽早处置此人,或许可以暗中将刚阿泰控制主也好,断不可再叫这本蠹虫败坏八旗的将士们了,便是打草惊蛇,也不能再拖了。” 康熙爷虽早有猜测却仍不敢置信:“竟有这事!那刚阿泰该死,亏朕看他资历深,先前还想重用着,就按你的法子办,即刻着人将刚阿泰拿下,待细查了博易书斋,无论事成与否,朕必要了刚阿泰的命!” 有了康熙爷这话巴尔善可就放心了,他近来不过就忙着两样事,眼下事事有着落他心里也踏实不少,待兄弟二人有商议了博易书斋的事儿,这才算是气氛轻松了些,聊了些个旁的。 “如何,出去这么久了可寻到了能厮守一生的?皇玛玛可操心着你呢?” 康熙爷笑问了一句,巴尔善亦是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一笑便露出了一对儿虎牙,如此才叫人觉得他少了好些沉稳肃穆,多了几分少年气。 “哪儿有工夫寻人啊,万岁爷您好歹心疼心疼臣,也给臣几日假去,日日尽忙事儿去了,臣是一分心思都不愿多给出去的。” 康熙爷朝巴尔善推了推跟前儿点心:“这倒是朕的不是了,你好不容易回来,朕自是要满足你的,这几日不必忙活,待五日后陪着朕去外头走走,朕想瞧瞧流民安置德如何了,待看罢,你再去细查博易书斋也使得。” “总归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还得先叫人放松些个警惕呢。” 巴尔善忙作势谢了恩去,直陪着康熙爷和太皇太后娘娘一道用了午膳,这才出了宫。 刚刚用膳时他总见太皇太后娘娘欲言又止的,不必想,定然是又想叫他相看了谁家格格的,他以前没少见,也不是烦,只是觉得京中的格格都一个样儿,个个都是规矩着长大的,连话都说不痛快,叫他提不起半点儿劲儿来。 好在娘娘许是见他疲惫,倒也没开口说了哪家的格格,只说有个好的想叫他见见,不过不是这两日,那格格的额娘病了,正侍疾呢。 巴尔善顿时松了口气,谢天谢地,那姑娘侍疾,那他又可躲过几日了。 “爷,咱们去哪儿啊?这就回府吗?” 只一出宫,巴尔善跟前儿的奴才马小忠便乐颠颠的迎了上来,又是给主子牵马又是去扶主子的,他因中途生病只怕拖累了主子,便半道儿回京了,算算时日可一年没见主子了,眼下得见激动的不行呢。 巴尔善笑笑,素来一个人惯了,也不消得人伺候,他眼下还有一事要办,便只管打发人回去。 “不必你跟着,爷还有一事要办,你先回府吧,给爷准备洗澡水去,爷赶路半个月都臭了。” (本章完) 第186章 陌生姑娘 第186章陌生姑娘 马小忠无不应的,说话间还递给了主子一满当当的荷包,里头尽是些个碎银子,生怕主子身边儿不带人,手里短了缺了不够用的。 巴尔善接了过去揣怀里,也不废话,直夹着马腹奔了出去,倒也不敢骑快了,越是往外走街上无家可归的流民就越多,沿街尽是老的拉着小的跟着马车或是骑马的人乞讨。 他昨儿趁夜回来的,黑灯瞎火的也没注意到京中变化这样大,竟不像是一国之都了,街道两旁也尽是脏污,蜷缩在街边的大人小孩儿身上也皆是灰扑扑的,远远看过去不像是人,像是一团子没人要的破布似的,叫人瞧着心酸至极。 巴尔善原就是个心善的,着实见不得这些流民看向他时那巴望的眼神儿,尤其是瞧见那些小小的孩子,饿得皮包骨头,就那双眼睛显得大了,踉踉跄跄都跟不上他的马,张着小手求着。 “大人,可怜可怜吧、、、、、、” 巴尔善心头一酸,当即翻身下马呼噜了把那孩子乱哄哄的头发,撂下一句等着,他牵着马快步走到最近的一家烧饼铺子,买了十来张烧饼分给了那几个孩子。 他这一发善心,不远的几个孩子也巴巴的想凑过来,巴尔善朝孩子们招招手,叫他们一并来了。 这番动作直惹得街角几个年轻力壮的乞子也眼冒绿光,然瞧着巴尔善身强力壮、宽肩窄腰,一看便是个练家子,他们可不敢贸贸然的招惹,便只能直勾勾的看着那几个孩子手中热腾腾的烧饼,且不知算计着什么。 巴尔善岂能不知那些人觊觎什么呢,便也不多给孩子们吃食,一人一张烧饼足够,即便多给孩子们也护不住。 这会子巴尔善也不着急办事儿了,只蹲在一旁看着孩子们吃烧饼,见孩子们皆是狼吞虎咽,好似几天几夜没吃过饭似的,不由得问。 “朝廷不是日日施粥吗?听说还在京郊搭了棚子,你们怎么不过去?在那儿好歹能吃饱饭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啊。” 巴尔善细细问着,见几个孩子吃得急,生怕他们噎着了,他还朝那烧饼铺子喊了一声儿,问店家要了几碗热茶来,因巴尔善给银子给的足,那店家没有的不应的,当即提来了一壶热面汤,瞧着这几个眼熟的孩子也是不由得叹。 孩子们只顾着吃,顾不上回答巴尔善的问题,那店家倒也是个心软的,帮着回了话去。 “大人有所不知,朝廷是施粥了不假,亦给搭了棚子,可架不住人多啊,这人一多就要乱,吃不饱的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有些人仗着身强力壮,也不听朝廷的话去京郊开垦,尽会欺负孩子女人。” “这施粥的也不是一味的施,甭管男女老少,每天一人就一张条子,早一碗粥晚两个窝头,官府的人又不是看着人挨着个儿的吃,这些孩子原是能领到自个儿的那一份儿的,可他们岂能护得住,尽叫人抢了。” “若还在一味的在京郊,那真真是要饿死了,他们便只能走街串巷地乞讨,街坊们都是干小本买卖,能帮的也有限,遇到您这样的好人才能吃顿饱的。” 巴尔善默默点头,便是不问他也能想到的,有些地方苦得都快要易子而食了,这些孩子被人利用压榨倒也不奇怪了。 正说着,眼前有个孩子吃着吃着竟哭起来了,小孩儿还不是嚎啕大哭,他嘴里还衔着半截而烧饼,那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着实叫人心疼极了。 “好孩子,哭什么这是?可是哪儿不舒服了?”巴尔善也不嫌这孩子脏兮兮的,直将小孩儿拢在了怀里,用手给这孩子抹着泪,一抹脸上一道黑印子,更显得可怜了 那孩子摇头,哭着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拉着巴尔善的手臂出了声儿,倒也是这么一开口,听那又细又柔的声儿巴尔善才知道这是个小姑娘来着。 “妹妹快病死了,求恩人救救我妹妹吧,三姐儿愿意给恩人当牛做马、、、、、” 三姐儿哭得泣不成声,这还是她跟着家人逃亡至今,头一回遇见个这个好的人,她爹娘在来京城的路上就接连病死了,大姐被人卖了,哥哥也走散了,只余她和二姐、小妹跟着大部队走了过来,然小妹也眼看着要撑不住了。 她饿极了,见着烧饼竟忘了小妹,眼下吃得半饱才想起来小妹还病着,今早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巴尔善一听这小丫头的话,岂有不救的理儿,又掏了二两银子给店家,叫人照顾着些孩子们,他当即抱着这小丫头上马,叫人领着他去寻了妹妹去。 也不知这孩子为了乞讨走了多远,七弯八绕的骑马骑了三两刻钟才寻到一处破落地,想来是哪家不要的房子,连门都没有了院子里杂草丛生,进去就三个矮屋,尽是些个孩子缩在一处。 随着三姐儿去了那最小的一处屋子里,巴尔善顿了顿足,里头竟还有个体面人在,是个穿丁香色旗裙的格格,因背对着他倒也暂看不出年纪,只是瞧着人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想来年纪不大。 想来是听见了脚步声儿,那姑娘直扭过身来朝他喊了一句:“绵绵,郎中可请来了?怎么、、、、、” 瞧清楚门口的人,那姑娘这才顿住了声儿,那双小鹿似的大眼睛里顿时充斥了戒备:“你是谁?” 也不知怎得,对着那双大眼睛巴尔善只觉呼吸一滞,心跳都跟着乱了一瞬。 今儿阳光甚好,几道子暖阳斜斜地从破窗透过来照在那姑娘身上,竟美得叫人不敢直视,巴尔善恍惚了一瞬,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更怕冲撞了这姑娘,紧忙后退了半步,指着身边儿的三姐儿结巴结巴道。 “我、我是来救三姐儿的妹妹的,断无恶意,姑娘是?” 那姑娘见巴尔善目光澄明,结结巴巴的直叫人觉得有些傻气,便也放松了警惕,忙抱着那孩子起了身。 (本章完) 第187章 真是疯了 第187章真是疯了 “那咱们想来是救了同一个孩子,屋里就这一个孩子病得厉害,我的丫鬟不认路,便叫一小姑娘带着我的丫鬟去寻郎中了。” 巴尔善讷讷地点头,默默拿拳头抵了抵胡乱跳的心口,见那姑娘瘦弱,抱孩子抱的十分费劲儿,他不由得上前,想将那孩子接过来。 “要不我帮姑娘抱着吧,我旁的本事没有,力气还是有几分的,也、也略懂些医理。” 懂医理这话巴尔善可没瞎说,他在外行走干的还都是见不得光的差事,受伤乃是家常便饭,时而身份不方便,病了痛了也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治,也算得上是久病成医了。 那姑娘听说他会医术,当即眼睛一亮,面上的微微笑意更是晃巴尔善的眼睛,巴尔善还没缓过神儿来,怀里便是微微一沉,那姑娘将孩子递到了他的怀中。 “那便劳烦公子给这孩子看看,这孩子烧得厉害,刚刚给她喂水都有些喂不进去呢,也不知郎中什么时候来,这地方太偏了些。” 眼下二人站得更近了,巴尔善甚至能嗅到那姑娘身上浅浅的香,也不知是什么香,总之就是好闻,叫他心头更乱。 他忽地想起自己半个月没沐浴了,身上臭乎乎的就进了宫,熏万岁爷和娘娘就罢了,总归都是一家子人,只心疼他辛苦去了,也不嫌弃他,可他总不能熏着人家姑娘了。 思及此,巴尔善竟还生出些自卑来,忙又退了一步去,不敢对上那姑娘清澈的眼神儿,暗暗骂自个儿一声登徒子,这才缓过神儿来紧忙低头看了怀中的孩子。 这一看倒也是将巴尔善吓一跳,怀里的小丫头大概才四五岁的年纪,饿得脸颊凹陷肚子膨大,嘴唇子都干裂煞白,偏又发烧烧得骇人,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了,再等着郎中来只怕就晚了。 人命关天呢,巴尔善也顾不上自己的心思了,只赶紧的朝那姑娘说了其中利害:“姑娘,这孩子怕是等不到郎中了,一来一回的不知还要等多久,她定然承不住,这就得赶紧的送去医馆诊治。” “这样,我骑马来的,姑娘抱着这孩子骑我的马去附近的医馆,我随后便到。” 那姑娘一听也是急了,再说她哪儿会骑马,只赶紧着催着这位公子救人要紧,不必管她。 巴尔善岂能答应,这犄角旮旯荒的要命,眼下京中人多杂乱,若是有人生了歹心便不好了,将这姑娘孤零零的撂在这儿巴尔善着实不放心。 “知姑娘好心,可姑娘救人不能不顾自己,这样吧,你若信得过我咱们就一道儿去,我给姑娘牵马。” 说着,巴尔善怕这姑娘不放心他,还摘了腰间的玉佩给了人去,虽不是表明身份的玉佩,可这玉佩是他额娘给他的,用料极好,这姑娘看了想来也知道他是正经人家的小爷,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也不知是那姑娘太无防备心了还是怎么,竟看也不看他的玉佩,就这么跟着他走了,虽是对他的高头大马有些畏惧,可看看怀中的孩子,到底还是鼓起勇气朝巴尔善点了头。 “得罪了。” 巴尔善告罪一声儿,双手一托那姑娘的腰便将人稳稳当当的放到了马背上,叫那姑娘扶好马鞍子,巴尔善直攥着缰绳拉着马跑了起来。 别看巴尔善面上一派沉稳,可他的心早乱了,一边儿在心里骂自己心思不正,一边儿又叹,这姑娘怎么这么轻,腰怎么这么细,他都不敢使劲儿,只怕将那把子细腰给握断了、、、、、 真是疯了! 兜兜转转总算是到了一家医馆,扶着那姑娘下马,巴尔善都顾不上将马拴好,直奔进去喊人。 “蔺爷爷!蔺爷爷可在?” “叫魂儿呢!老夫在这儿呢,进来就是了!” 这声儿还未落,便见从里头出来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一见是巴尔善来了,他还面上尽是惊喜,可有年头可见过这小子了。 “什么时候回京的?” 巴尔善也顾不上同老爷子细聊,紧忙将身后那姑娘怀中的孩子抱给蔺爷爷瞧:“今儿一早才到京城,先不说这个,蔺爷爷还是快看看这小姑娘吧,瞧着着实不好。” 蔺爷爷一抬头,这才见巴尔善身后跟着个姑娘呢,亦是个面熟的,一时间也不知这两个小的怎么凑到了一处,听那姑娘也叫了声儿蔺爷爷之后,老爷子笑着点点头,也不多问,直赶紧的先救人。 蔺老爷子当年可是太医院院首,只是他年纪大了这才求了恩典不再领差事,然他不是个能闲下来的性子,干脆开了个医馆,想着能给人看几年的病就干几年去,谁道这医馆一开竟也十多年了,明年都要过八十八大寿了,竟还硬朗着。 他的医术自不必多提,都不消得诊脉,只是看这小丫头的样子便心中有数了,这是饿出来的病,脏出来的病啊。 他当即叫人冲了盏蜜茶来,喂了小丫头去,又细细施了针,这孩子的身子便也算是稳住了,再细细养个一年半载便也能调养回来了,只是见这小丫头的狼狈,只怕多半没那么条件细细养的。 蔺老爷子净了手,又带着巴尔善同那姑娘看了他医馆后院儿满当当的孤儿,着实是没地方再收这孩子了。 “你二人谁再发发善心养了这孩子去?老夫是无能为力了。” 巴尔善不做多想,当即便揽了这事儿去:“辛苦蔺爷爷了,一会儿我将他们姐妹仨带回府上好了,总归我府上空着也是空着。” “不知姑娘意下如何,若是姑娘不放心,叫人常去我府上看看她们姐妹仨也使得。” 且不等那姑娘应声儿,蔺老爷子直忍不住笑出声儿来,见巴尔善脸都红成猴腚了,巴尔善口中的姑娘也跟着扭捏,他还当两个人私下早认识了的,谁道听这称呼两人竟是头一回见。 “敢情你们不认识啊,既是一块儿做了好事,认识些个也无妨,姑娘叫着多生分,这位是乌雅家的二格格,老夫这满后院儿的孩子尽是二格格捡来的,二格格最是心善,这附近就没有不知道二格格的人。” (本章完) 第188章 心头沉重 第188章心头沉重 这话可是蔺老爷子夸张了的,她前几日才从宫中回来照顾额娘,见府门口有不少乞讨的老人孩子,又念着姐姐的吩咐,这才不辞辛苦,甚是可以说是大张旗鼓的做了好事去。 便是加上今儿这个孩子,她才不过救了八九个,哪儿当得起这句最是心善,玉玳心头臊得慌,面上却是不卑不亢的,更不一味推脱了美名。 “蔺爷爷谬赞了,眼下战时我等女眷也学不来做兄长的去领兵打仗,便想着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也好,要说心善的也不尽是我,若长姐和哥哥常给家中寄银子,我亦是有心无力的。” 玉玳说这话时透着满满的亲近,说来街坊认识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她们一家子是两年多前搬过来的,离这医馆不过隔了两条街,离蔺府更是近,寻常往来就不少。 满人家的格格束缚少,素来没什么不能抛头露面的规矩,塞和里氏为了照顾她们这么些孩子,积年落下的病根儿不少,玉琭在宫中无法照顾家里,福成又去了军中,故而府里府外的事儿几乎都是玉玳担着。 寻常出门的次数多了,自然同街坊们熟络,她这些时日几次三番大张旗鼓的做了好事,不被人记住就怪了,她同姐姐的目的也在此了。 蔺老爷子听玉玳这话也是慨叹:“你们姐弟几个就没有心性不好的,不知近来贵人可安好,身子可妥帖?” 玉玳笑着谢了蔺老爷子关怀,他老人家这关怀也不多余,那乔太医是蔺老爷子的关门弟子,如今专伺候德贵人,有这层关系便更显亲近了。 听着蔺老爷子同二格格的对话,巴尔善越听面色越是不对,眼神儿时不时的看着身侧的二格格,着实没想到那引蛇出洞的饵就是这位。 今儿见万岁爷的时候还说这事儿呢,见万岁爷面露犹疑,因德贵人的缘故颇有些不忍心利用,他还劝万岁爷,直言既是从那李元格身上入手,便必定要利用了二格格去。 又不是将二格格弃之不顾了,且调派人手暗中护得二格格周全就是了,先紧着这事儿处置要紧。 谁道他刚冷心冷情的要利用了人,这便遇见了人家小姑娘,还意外地、意外地这样叫他心动,他虽还不明白这是不是那种喜欢,可他只一想要将二格格放在那样危险的境况中,他就满心的不情愿,更是恨自己先前不留余地的话了。 他太想反悔了,恨不得这就回宫见了万岁爷,求万岁爷换个人做饵,千不能万不能用了二格格去,可眼下哪儿还有他反悔的余地,人手都布置下去了的、、、、、、 巴尔善死死地掐着手心子,一边儿是朝廷大事,一边儿又是自己放不下的,他从未这样纠结为难过。 说话间玉玳身边儿的绵绵回来了,小丫头还算是机灵的,这会子不仅跟来了还带回来了这孩子的二姐三姐。 既是巴尔善说要帮衬了这小姐妹仨,玉玳总得问问人家住何处她也好心里有底儿,如今京中不太平,好些无依无靠的小孩儿被卖被拐,玉玳虽是救人有目的,但也总得求个心安无愧。 “公子、公子?” 然玉玳连叫了这人几声儿都不带回话的,心道这人长得一派英气周正,不像是个不聪明的,可怎么总发愣犯傻,说话也结巴,还照顾旁的呢,也不知能不能利索的照顾了自个儿。 巴尔善回了神儿,对着二格格颇心虚,也没敢说实话,直言自己是蔺老夫人那边儿的子侄,也住这附近的。 “二格格叫我巴尔善就是了,我就住在西街胡同,拐进去第一家,匾额上写的乌苏,二格格若是不放心,回头只管叫人到府上来瞧瞧她们、、、、、、、” 听巴尔善这话,蔺老爷子抬着眉瞧了他一眼,摸不清这人为何这般不坦率,不过他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只管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听着,巴尔善是他伺候大的阿哥,就人品方面蔺老爷子可是再放心不过的了。 玉玳看人安排得妥帖,便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又关切了两句孩子们,这才替额娘抓了药带着丫鬟回府,她今儿出门也不是闲逛的,原就是想着要来蔺老爷子这儿给额娘拿药的,救人只是意外罢了。 巴尔善不着急走,那孩子还没用药呢,蔺老爷子手下的小学徒正煎药呢,他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能带着孩子们回去,因这几个孩子,他也不能回府,得先搬去他额娘给他留的那套院子里住几日才是,免得二格格真登门了。 目送着二格格主仆回去了,巴尔善面色沉沉也不开口,只是跟着蔺老爷子去了后院儿,关起门来也废话,当即便解了自个儿的衣裳,将肩膀上的伤给蔺老爷子瞧。 “怎么伤得这样重?什么事儿竟这样极,就不能处置好伤口再回来吗?” 蔺老爷子对巴尔善身上的伤已经见怪不怪的,也不知他眼下在未万岁爷干什么差事,回回归京回回都是带着一身的伤,可对着巴尔善肩上已然溃烂的伤口,蔺老爷子仍是忍不住惊叹,也不知这小爷怎么熬过来的,这伤可瞧着时候不短了。 巴尔善一把撕开同伤口黏在一处的布,好似什么都感觉不到一般,还是依旧面不改色,可他岂能不疼,伤口再一次撕开的疼痛叫他出了一头冷汗,然他只是舒了口气罢了,一个痛字都不曾提。 “着急回来,路上也没遇见能像您这样医术高明的人,爷看了好几个郎中都没法儿取出来肩胛里的倒钩,只能赶紧的回来见您了。” 这伤还是他刺杀吴三桂时被人伤的,他在叛军当中藏了小半年,竟都不知吴三桂身边儿竟有那么多好手,能脱身自是药付出写代价来的,死了几个兄弟,他亦是受了不轻的伤。 那些人的箭尽是特制的,箭簇上带着层层叠叠的小倒刺,他试着自己拔了一回,险些没要了他的半条命,着郎中给瞧了也没法子,只能先将露在外头的箭羽贴着他的皮割断,待回京处置。 (本章完) 第189章 猜测身份 第189章猜测身份 回来这一程用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有十天他这肩膀上的伤都在流血,前几日好不容易止住血了,伤口开始化脓,他又连日低烧了,好在他身子底子不差,也不是熬不过去,只担心这箭簇不好取,再落下什么病根儿就不好了。 先前在宫中不跟万岁爷和娘娘说更是怕给人再添了麻烦,他自小养在宫中,已然是太得了人关切了,眼下事态不稳,万岁爷正是用人,他怎好拿自个儿的伤给人添乱去。 “您看看可好治?爷不怕疼,就怕耽误差事。” 蔺老爷子手上一顿,若这人不说,他险些都没看出皮肉里还包着箭簇呢,这伤都快肿成个包子了。 “您若是还一味惦记着差事不顾身子,老夫便是有再高超的医术也救不回您这条手臂。” 蔺老爷子轻叹,他这把年纪了,就没见过宗室里有过这样坚韧的阿哥,巴尔善不仅是性情坚韧,更是对自己有种近乎残忍的严苛。 倒也不怪旁的,只因他额娘乌苏氏长年精神恍惚,一开口便是叫巴尔善学了他阿玛去,说他阿玛如何如何好,惹得巴尔善自小便觉得自个儿做什么都不够好,他额娘已然这样软弱了,他亦是不许自己再软弱半分了。 蔺老爷子先细细的给巴尔善清理了伤口周围,又取了干净小碗儿倒了烈酒点燃,掏出一羊皮卷儿亮出一排家伙什,取了一柳叶刀在火焰中燎着。 撂下一句忍着,便直接拿着柳叶刀给巴尔善一点儿一点儿的刮去伤口上的烂肉,那箭簇不大,却进的极深,蔺老爷子光是这小刀便换了三柄,累得一头热汗,这才听“哐当”了一声儿,将那箭簇从巴尔善的肩胛里挖了出来。 然这还不够,因箭簇卡得太久了,里头的肉也没好到哪儿去,需得细细刮掉一层,什么时候见新鲜的血了,什么时候才算是完。 这治伤可远比受伤要痛苦得多,巴尔善僵着背坐在椅上,扶着桌案的手都都用力地咔咔作响,想来是流血流得多了,巴尔善眼前都微微发黑,身上的冷汗更是一层压着一层。 也不知过了多久,蔺太医给他细细包扎好又热了条巾帕子给他擦了把脸,巴尔善这才活过来了似的松了口气,哆哆嗦嗦的用了口茶。 还想着赶紧的回府叫马小忠带着人搬家呢,然巴尔善一起身险些没一头栽倒在地,被蔺老爷子扶了一把,见状他也不再勉强,用了碗乌漆嘛黑的药,借了医馆的地儿趴着浅眠了一个时辰,他这才恢复了些许,连忙准备带着小姐妹仨回府。 “知道您忙碌,可再忙碌也不能不顾身子,这伤少说也得细细养三个月才开始见好,这半边儿万不能提了重物或是动武,这药只是半个月的,半个月后您再来,老夫瞧罢才能掂量着用药。” 巴尔善只管应下:“叫蔺爷爷操心了,这几日爷必好好歇着的。” 蔺老爷子也不再多言,听巴尔善这话便知道他定然不会好好听,不过他这回确实伤的重,即便勉强也只怕勉强不来的,蔺老爷子倒也不很担心。 “爷!您可回来了,奴才都准备好了的,池子里的水正温着,您这会子沐浴正正好。” 巴尔善只一回府,马小忠便紧忙迎了上前,说罢这话扶着主子下马,这才看出主子精神萎靡,似乎遭了不小罪,他正欲关切着便见主子抬手给他指了指后头的那辆马车。 “先把那几个小的安顿下来吧,夜里咱们便带着她们搬去西街,若这几日有乌雅家的格格或是奴才寻去,可别当着人面儿道破爷的身份了,爷在二格格跟前儿姓乌苏,甭说漏嘴了。” 巴尔善说罢便往自个儿的院子走去,也不叫马小忠伺候着沐浴,他是着实没力气动了,进了屋便栽倒在榻上昏了过去。 然他心里惦记着事儿呢,只是又歇了半个时辰就惊醒了,冷汗几乎将里衣都浸透了,他惦记着二格格,竟做了噩梦,梦见二格格被那李元格害死了,二格格浑身是血的拉着他哭,怨他害了她去。 饶是知道李元格才刚被放出来,短期内还不敢造次,可他仍旧放不下心来,连忙叫了亲信,又加派人手躲在暗处护着二格格去,生怕有什么差池。 也是怕被二格格知道身份不好行事了,巴尔善不敢再多歇了,起身沐浴更衣草草用了几口茶点,便带着那小姐妹仨和府上半数人手低调的去了西街的院子里安顿下来,心头还隐隐盼着,盼着能再见了二格格去。 比起巴尔善,玉玳就可就轻松得多了,回了府上伺候罢额娘还关起房门给姐姐写了信,信上除了写额娘的情况外,便提及些个善事,倒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提,生怕谁看了信去,只一二句带过,不消得写明白姐姐便能明白。 京中各家救助流民也有好一段时日了,还能坚持到现在的人家可不多,多是一开始凑个热闹,不落人口舌罢了,她们府上原也不想在这事儿上冒头的,比家底子她们乌雅氏也不如人,便只尽心便是。 后来姐姐琢磨着,总觉得万岁爷多半要微服私访一回,便想着借此机会再加加乌雅氏在万岁爷心中的好感去,便是万岁爷瞧不见也没关系,乌雅家也需要此机会来改改名声,故而做善事绝不能马虎着了。 玉玳头回帮姐姐做事,自然是极尽心尽力的,然信还未写完,玉玳却是想起来今儿遇见的那人了,巴尔善虽穿着不打眼儿,身上也灰扑扑的,鞋靴上还沾着泥点子,乍一看瞧着不像是什么紧要人物。 可偏就是那气度让玉玳觉得他很是不俗,再结合着巴尔善同蔺老爷子简短的对话,他对蔺老爷子的架势,可着实不像是蔺家一般子侄,他的身份倒像是同蔺老爷子平起平坐,甚至还高于蔺老爷子的,那举手投足的自在肆意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别不是万岁爷跟前儿的人,奉命出来打探情况的? (本章完) 第190章 刻意登门 第190章刻意登门 玉玳不敢大意,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这事儿可不能马虎,封好了信叫人送去罢,她好歹是喘了口气,歪在贵妃榻上小憩一会儿,琢磨着明儿施粥的事儿。 然她才将将躺好,不过动动身儿寻一舒服的姿态罢了,谁道背后一痛,似是被什么硌了一下子。 起身随手一模,她竟从今儿回来时随手一丢的荷包中翻出了一个玉佩来,双鲤衔尾,黑穗摇曳,竟是巴尔善给她瞧的那玉佩。 着急救人呢,她随意一瞥竟是下意识的把人玉佩给收自个儿身上去了,怕是巴尔善一忙也忘了的。 也不知怎得,玉玳竟忽地想起这人一把就将她抱起来放在马背上的事儿了,巴尔善动作忒利索了,她还未害臊或是惊吓呢,巴尔善却是先红透了耳朵。 巴尔善给她牵了一路的马,她看了人一路的通红耳朵,不知怎得,她竟在人身上窥得几分可爱,玉玳红脸失笑,想想也是颇有些不好意思。 手上捏着人玉佩上磨得稀拉拉的穗子,玉玳一时兴起,还拿了绣筐又给人做了个新的去,做好了倒也没敢贸贸然的换上,生怕这玉佩对巴尔善有不一般的含义,便想着明儿一并给人送去便是,换不换的全看巴尔善自个儿的意思。 要依着以前,玉玳也不会对人这么上心,自己亲手所作的物件更是不肯轻易往外送的,可想着巴尔善,玉玳却忍不住做了些多余的,这中间又夹杂着姐姐的嘱托,夹杂着厉害关系,她捏着穗子细细想,倒也不甚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不过抛开些个猜测,巴尔善确实生得周正,浓眉大眼一派正气,人又有分寸,还是个极热心善良的,很难叫人厌恶了去。 想着想着玉玳也是止不住面热,一边儿叹自个儿多想,一边儿又存着提防,生怕这人是万岁爷的耳目,那她可就万不能逾矩了,只能秉着热心善心去同人相处去。 玉玳细细思量着,好一会子这才定了心,叫来身边儿的丫鬟绵绵,这便叫人准备几份礼去,她明儿借着送玉佩和看孩子们的机会再试探试探,若他真是万岁爷跟前儿的,倒是可小心利用着些,叫人好好瞧瞧她乌雅家的心。 夜半玉玳收到了姐姐的回信,拆开了信也不着急看,细细执笔依着姐姐教她的法子提取出了这信中的密言,这才又抄了下来细看了去。 密言上说是今儿万岁爷身边儿确实是出现过一位面生的小爷,只是未久留,用罢午膳便出宫了,着急来又着急走,也不知去做了什么,同万岁爷说话也神神秘秘避着人。 魏启代主子去乾清宫给万岁爷送汤水时曾远远的看了那人一眼,是个约莫七尺多高,身着青袍的年轻人。 得了这话,玉玳岂还有不明白的,信上指的竟就是巴尔善了,也不知她同巴尔善相见是巧合还是人有意为之。 玉玳当即抛开了心里那些个有的没的,只细想明儿见了巴尔善如何说话,想来此人身上差事颇多,也不光是看她们一家子的,故而得在有限的时间里展示出更来,施粥事儿便不能耽搁了,明儿一早就得置办起来。 巴尔善的住处离她们家可不远,坐马车不过一刻钟的距离罢了,如此,施粥一事最好叫人出门就看得见。 玉玳吩咐下去,叫人寅时便寻了街口空地架锅煮粥,眼下弟弟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叫他出来看着些,也露露脸。 再过个二三年福安便也是能出去历练的年纪了,家里的女眷可就指着福成福安他们哥俩出人头地好撑起门楣了,不好总依靠着裙带关系叫人看不起。 府上的人倒也都是手脚麻利的,说是寅时开始便寅时开始,玉玳晚起了一会子,等她再梳洗打扮好过去看时,大锅里的粥已然泛起香味了,咕咚咕咚翻滚着热气。 为了显得更香些又不增加太多开支,府上的厨子便往大锅里添了半勺猪油,添了些切得细碎的野菜和猪油渣,这便是流民眼中极有油水的一餐了。 原以为施粥摊子摆得早了,来的人多半只是周围的一些罢了,想来是比别家的都香,有的流民竟不惜跑了远路过来讨一碗吃食。 玉玳叫府上的奴才维持着队伍,刻意叫人往巴尔善府上的方向排,这一排竟真快排到人家门口了。 玉玳心中满意至极,好生嘱咐了福安和玉琪看着施粥的摊子,她又去寻了额娘侍奉了汤药,这才带着丫鬟坐马车去了巴尔善府上。 正如巴尔善所言,这乌苏府确实好寻,也不知怎么这么有财力的,整条西街就乌苏府大门最是排场,看门楣,这乌苏府竟少说出过四品以上的武官,门口的圆墩儿上雕着同那玉佩一般纹样的衔尾鲤鱼,看来是这家没错了。 玉玳下了车叫绵绵去叩门,没一会子便有人开了半扇去,见是生人来了还是个姑娘家家的,那奴才不疑反笑,当即便请了安去。 “可是乌雅二格格登门?奴才有失远迎。” 绵绵替玉玳开了口:“正是我们二格格,当不起远迎,未递帖子便登门着实冒昧了,今儿我们格格是专程来送玉佩的,不知可方便?” 那人大开了府门,紧忙叫身边儿的人通传一声儿,这便请二格格一行入府。 “格格客气,先里头请吧,奴才这便请我们爷过来。” 被这奴才领着进了两道月亮门,绕过了一片花园,这才到了见客的正厅,那奴才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的,着实伺候得殷勤。 “我们府上就爷一位主子,奴才不多只怕伺候得不周全,也不知茶点可合格格胃口,有什么不妥的格格只管提。” 玉玳笑着点头,客气应声儿,登门做客岂能挑人毛病,只管请人忙活去,也不必时时跟着伺候,这说话间,她也是将眼前的奴才打量了个尽。 瞧这规矩,瞧这伺候的习惯,再瞧人面上白净无须,玉玳琢磨着,这位像是个公公来着。 (本章完) 第191章 怀疑身份 第191章怀疑身份 可什么人家能用得了公公伺候? 这可不是用银子就能买来的奴才,当是皇室宗亲这才能用的,爱新觉罗氏的人不少,可爱新觉罗氏的人家也分高低,便不说什么红带子了,就是些个关系远的黄带子也没资格用的。 那巴尔善又是什么身份呢?姓乌苏怕是做不得真了。 可细想皇室宗亲做派,爱新觉罗氏的小爷又多是眼高于顶的,出门必是前呼后拥阵仗颇大,即便出门不带人,打扮上也不至于寒酸。 然而巴尔善着实另类,昨儿见面,他身上的衣袍又脏又皱,言行也低调也得很,浑身上下怕是就只有给她的那玉佩最是值钱,没了玉佩,便只那通身的气度叫人瞧着出身不俗了。 不等玉玳琢磨完,东侧窗棂便映出两道身影,顺着沿廊从门口进来,玉玳抬头去瞧,来的正是巴尔善主仆。 今儿巴尔善可就没那股子邋遢劲儿了,一身松青色带暗纹的衣袍,领口和窄袖掐着缥色的浅边儿,盘扣都是用打磨莹润的碧玺,同色玉带束着窄腰,挺拔地像是棵小白杨儿似的。 用马小忠的话说,他们主子爷今儿打扮的像是个开屏的孔雀似的,什么青翠颜色都敢往身上招呼,就盼着二格格来呢,昨儿光是挑衣裳都挑了小半时辰,这也不行那也不显年轻的,不知道的还当他们主子爷比美去呢。 以前没遇着二格格的时候成日穿得乌漆嘛黑,便是入宫也素来不在意穿着,如此打扮再配着他那不苟言笑的脸,都不像是个十八九岁的人,出了门儿说是二十八九的都当得起,眼下可总算是有些活泼样子了。 巴尔善对自个儿这身打扮也不适应着呢,只进门儿瞧见了二格格,巴尔善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了,他未语先笑,那对儿招眼的小虎牙更是给他平添了好些平易近人。 “不过是个玉佩罢了,怎劳烦二格格跑这一遭儿,差个人知会一声儿,回头我骑马去寻二格格便是了。” 玉玳见了巴尔善,一时脸上也微微热,紧忙站起来回话:“倒也不很远的,今儿正好府上有事儿忙和,起得早了些,生怕您找不到玉佩着急,跑一趟来也算不得费事儿。” 巴尔善点头,先请玉玳坐下了,听玉玳称呼只觉得疏远,饶是巴尔善想瞒着些自个儿的身份,可仍耐不住亲近的心,稍同人说得多了些。 “二格格客气了,昨儿我只说了自个儿的名字,却是忘了二格格不便直接称呼,着实当不起这一声儿您,我在玛法那边儿排行七,二格格叫我七爷也使得,咱们救了同一个孩子,以后想来也不少来往,相处也不必这样生分。” 玉玳笑着点头,说来昨儿她还紧张着呢,只怕同巴尔善不好打交道,谁道今儿一瞧,巴尔善竟比昨天还待她和善没架子,又端着礼节,这般不近不远的距离叫她心头也是少了不少防备。 对此,玉玳也不禁纳罕,想不明白巴尔善身负万岁爷给的差事,又为何这样待她亲近,瞧着人打扮,好似连身份也不愿意太遮掩了。 不过这般亲近不是坏事,玉玳自是利利索索的叫了人一声儿七爷去,寒暄两句呷了口茶,便将荷包双手奉上。 “昨儿着急着,竟是不小心将七爷的玉佩拿走了,心中还颇过意不去,我瞧着您那玉佩上的穗子快磨坏了的,便自作主张给您做了个新的去,您瞧瞧,若是还瞧得上我这手艺,回头叫人换上也使得,若是不成,便罢了。” 巴尔善双手接了过去,接的时候指尖子还不小心碰到了玉玳的手,巴尔善面上不由得更红,微低着头掩饰面上的羞赧,巴尔善小心翼翼的将那玉佩从荷包中取出来,倒不是小心这玉佩的,而是小心二格格给他的荷包和里头的穗子。 虽并非有什么特殊含义,可一想这是二格格亲手所作,巴尔善心中便紧张得厉害,他到底是头回收姑娘家的东西呢。 穗子不必看,定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二格格有心,还特意寻了同原先一般颜色的线,连上头缀的黑玉珠都找了大小相仿的,巴尔善轻柔地顺了顺穗子,竟有些不舍得换到玉佩上了。 他成日风里来雨里去的,这玉佩也没少跟着遭罪,先前的穗子就是骑马的时候在马鞍子上磨坏了,若是不爱惜着,两三个月便要叫人换一回,他可不忍将二格格送给他的穗子弄坏了。 见巴尔善只是看着那穗子不说话,玉玳提着心,还当时自个儿太没分寸了,见那玉佩可有年头了,莫不是这玉佩还是个对巴尔善十分重要的人送的,那可就不好乱换了。 “想来是我冒犯了,给七爷赔个不是,这穗子的事儿七爷还是忘了吧,我这便拿回去,就不叨扰七爷了。” 一对上玉玳那含着歉意的眼神儿,巴尔善可急了,都到他手上的东西了哪儿有再收回去的理儿。 “二格格误会了,我并非不喜欢,就是、就是在想怎么换了穗子罢了,不瞒二格格,我这府上也没什么丫鬟伺候,都是些个五大三粗的,平日里缝补都是拿到外头的铺子里,这换穗子的事儿还真为难住我了。” “想请二格格帮忙的,只是这穗子已然这么劳烦二格格了,我真真是没这个脸再劳烦二格格了。” 巴尔善厚着脸皮,只管道自个儿为难去,一旁的马小忠眼睛都快翻上天了,也暗笑主子爷扯谎的本事见长,哄骗人家涉世未深的二格格竟脸不红心不跳。 他们主子好歹是辅国将军的爵位,又得娘娘和万岁爷照拂颇多,平日吃穿用度皆是内务府的管着,哪儿有什么缝补衣裳的机会啊,一季就十二身衣裳了。 便是在往外头藏着身份呢,这缝补浆洗的活也专门有人伺候着,别看府上是没丫鬟婆子,可伺候爷的公公们针线工夫也是不差的,便是他马小忠身为爷的长随、侍卫,打络子、换穗子的活儿也干的利索。 (本章完) 第192章 闹不明白 第192章闹不明白 巴尔善这话说的可怜,玉玳稍稍回想,她进来这一路确确实实是一个丫鬟婆子都没见到,便也信了人这话去,抬手接了玉佩和穗子来。 “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七爷刚刚还说不叫我见外呢,七爷自个儿倒是先见外起来了,府上可有铜剪子,借来一用。” 巴尔善紧忙吩咐马小忠去拿,一眼不眨的看着二格格的动作。 他管不住自个儿的心,更是管不住自个儿的眼睛,先是看二格格那莹润的小脸儿,又细细打量着人涂了胭脂的嘴唇儿,像是被那抹浅红给烫着了,他紧忙将视线挪到人耳垂上,二格格的耳垂小小的薄薄地,看着像是软软的样子。 二格格微低着头,露出一截儿漂亮又脆弱的脖颈儿来,眼下还未出二月里,天还冷着,饶是被狐裘披风裹得紧实,依旧能看出二格格的瘦弱窈窕,平白的让巴尔善想起昨儿抱人上马时手上的轻软。 他老脸一红,再不敢多看了,只是强叫自个儿盯着人红润的指尖子,同那玉佩比对着,玉佩都要在二格格手中失了光彩了。 巴尔善心头臊得厉害,不知道自个儿怎么回事儿,他这么些年又不是日日吃斋念佛没见过姑娘,出门在外,最是得练就一身定力了,可他这定力对着二格格竟全然不起作用了,真真奇哉怪也。 偏他阿玛额娘走的早,他亦无亲兄弟姐妹,身边儿伺候的除了公公们全是光棍汉,也没个能说话商量的人,他自个儿可是闹不明白了。 好在二格格动作甚快,没一会子便将穗子给换好了,巴尔善接过去戴好也顾不上琢磨这些有的没的,见二格格又想起身告辞,他心头不舍得同人分别,只忙又提了昨儿带回来的那姐妹仨,同二格格一道儿看看孩子们去。 两个人一个不想叫人早走,一个又想多留会儿探探底细,这一来二去的竟拖延了一个多时辰,待玉玳真的要回时,还有半个时辰可就午时了。 巴尔善亲自送玉玳上了马车,心中虽还想再留留人的,可他到底不能不顾二格格的名声。 不过要说失落倒也不多,二人说话间提及施粥的事儿了,他直言也要出一份力去,明儿一大早便可借机堂堂正正同二格格相处了,他这会儿就开始期盼了的。 “爷,别瞧了,人家二格格的马车都不见影儿了,回吧,咱们也该用膳了的。” 巴尔善回了神儿,随手给了马小忠一拳,他自是受不得人打趣,脸上噌得又红了一片:“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知替爷多操心些个终身大事,你去打听打听二格格的喜好,喜欢吃什么用什么。” “今儿叫你们伺候一上午,二格格就用了盏茶,点心竟一块儿都没碰,可见是不喜欢的,爷吃用随意,二格格可不能。” 马小忠笑着哎呦直叫唤,见自家主子这般对人上心的样子也稀奇,不过满府上下就没有对自家爷的终身大事不上心的,他自是要好好为爷尽尽心,午膳也顾不上吃了,先伺候着爷换了伤药,便马不停蹄的去打听了。 马小忠办事牢靠,一下午的工夫便打听好了的,不光是二格格喜欢吃用什么,连乌雅家的底细,二格格从小到大的经历都打听出来了。 知二格格小时候过得苦,巴尔善心中不是滋味儿极了,越是想二格格那羸弱的肩膀他就越是心疼,他原还觉得自个儿小时候日子过得不好呢,谁道跟二格格一比,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怀揣着心疼,巴尔善夜里都没歇好,想想利用二格格做饵一事,心中更是愧疚,大半夜的还带着人往乌雅府走了一遭儿,见了藏在暗处保护二格格的弟兄们,翻来覆去的就是叫人好好当差,务必不能大意,就差耳提面命的嘱咐了。 翌日更是一大早便去了乌雅府门前等着帮忙,还带来了好几车的米粮,他旁的不方便直接给二格格,只能借着做善事多出钱出力。 许是没歇好,帮着二格格提东西时又不小心拉着伤口了,巴尔善咬着牙轻轻嘶了一声儿,惹得二格格好生紧张着他。 巴尔善胡诌一通,说自个儿不小心跌了马伤着肩膀了,玉玳见人可怜,午间便留他在府上用膳,叫福安作陪,还给他上了道补身子的汤,这对巴尔善来说可是意外之喜了,细细的品着二格格的关怀,心头比这汤还热乎着。 他只盼着京中的事儿赶紧的安稳,他再不想对二格格瞒着身份瞒着心意了,只要二格格能看得上他,点了头,他这就请娘娘赐婚,再不叫二格格吃半点儿苦。 如此盼着,五日的假很快就过去了,巴尔善头回不想去万岁爷跟前儿办差,磨磨蹭蹭的出门儿,背着人还悄悄去了趟乌雅府,见了门前那道忙碌的身影儿,这才心安,坐马车带着马小忠入了宫去。 “几日不见,朕怎么瞧着你好似滋润不少,可是歇的惫懒了,都没什么紧绷的劲儿了。” 康熙爷忙活了几日,总算是将手上的要紧的事儿都处置好了,打趣一句罢,便同马小忠换了衣裳去,好借着巴尔善的脸顺顺当当的出宫。 今儿康熙爷也不带旁的奴才了,只带十来个可靠的侍卫暗中跟随,其余便尽交给巴尔善打点安排了,康熙爷借机也是松松心神,好好看看京中各处。 巴尔善呷了口茶,岂肯说了实话去,更怕万岁爷觉得他同二格格的情谊会耽误了大事儿,若因此再换了人办差,巴尔善可是更不放心了。 随意寻了借口搪塞过去,巴尔善便说起李元格的动向了。 “近来叫下头的兄弟们轮番盯着那李元格,他像是怕了的,日日都龟缩不出门,不过李元格不出门,来寻他的却是不少,他那些个狐朋狗友日日都去,直至昨儿,李元格才同他们出了门,去了京西的一家酒楼,约莫是洗尘接风呢,光是午膳便用到夜里去了。” (本章完) 第193章 心中大定 第193章心中大定 “他们要了一间厢房热闹,臣弟的人也不好接近,故而没能探听到他们的话去,只是盯着进出来往的人,还真瞧见一个像是布齐的身影。” “如此,李元格怕是真真不甘于此,早晚要动手了,依臣弟看,此番动静只怕不小,因着德贵人的关系,到底是不能叫二格格有什么闪失,臣弟琢磨着,要不再多派些人手暗中护着?” 巴尔善如此说自是有他的私心在,既是没法儿叫二格格脱身,他便只能尽心尽力保得二格格安全,可这事儿并非他全权做主,还得看万岁爷的意思,断不能因为他的私心办坏了事儿。 康熙爷略微思量,只管点头应了声儿,知巴尔善办事最是牢靠,便准人随机应变,不必事事再过问了他,免得延误时机。 “要朕看,此事涉及颇广,当刨根问底细细查明,偏眼下时机不对,大肆处置只怕伤及大清根本,故而务必快刀斩乱麻,先抓大放小稳住局势,以后再慢慢同人清算,你只管随机应变,要紧时直接带兵围了博易书斋也使得、、、、、、” 得了万岁爷这话,巴尔善总算是心中有底了,他就怕有什么闪失,届时又得顾忌这个又得顾忌那个,不仅二格格没护住,还办事放不开手脚,若再叫几个关键的人跑了,他可着实无颜再见了万岁爷,见二格格了。 说话间康熙爷便已然乔装打扮利索了,面上还覆了一层薄薄的面具,瞧着同马小忠也有八分像了。 康熙爷嘱咐梁九功管好乾清宫上下,又叫人看顾着永和宫。 康熙爷倒是不怕瞒不住旁人,就怕瞒不住玉琭,他平日里素来同玉琭黏糊着,今儿若是玉琭来乾清宫寻他可要露馅儿了,若再惹人担心可就不妥了,且细细吩咐好了,他这才跟着巴尔善走。 康熙爷这都出宫再次乔装同巴尔善看了好几处地方了,玉琭才将将转醒,眼看着都快午膳的时辰了,玉琭一边儿梳洗着,一边儿着人去请万岁爷来一道用膳。 她想叫康熙爷陪着是一方面,打探更是一方面,自前阵子在乾清宫那儿见了一身簇新的普通锦衣时,玉琭心中便有了猜测了,近半月来,都让魏启上着心。 康熙爷若来她这儿便罢,若不来,她必是要寻借口叫人往乾清宫送些汤水点心的,即便当天发现也不能再给玉玳送信儿,可总归她心中有数,不总再想着这事儿了。 如此叫家中表现着,一来为了名声,二来便是为以后攒攒万岁爷对她的好感了,她眼下有了孩子,便不能只顾着什么喜欢不喜欢,得想法子为孩子打点着。 自阿哥所的钱姑姑死后,虽内务府又新派过去了个管事的,但她堂哥从中也得了不少好处,提拔了不少自己人上去,如此阿哥所也算是有她德贵人的耳目了,以后若真不能养了自个儿的孩子,有人顾着些她也能放心。 再有便是防备佟佳贵妃了。 玉琭虽同佟佳贵妃亲近,可再怎么亲近也不代表她能毫无芥蒂的将自己的孩子送给人给当儿子去,劝着佟佳贵妃晚些有孕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她自己争气,早日叫康熙爷给她提了位份去。 只要再往前走一步,能得了嫔位,她就能养了自己的孩子了,佟佳贵妃届时再挑孩子抱养,便只能挑了下头贵人、常在们的孩子去。 如此他的四阿哥想来就没有佟佳氏那边的助力了,以后能不能顺顺当当的做皇帝也是两说,对此玉琭也是极纠结的,不知自己这般对还是不对,可抛开那些荣华富贵,只说作为孩子的亲额娘,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和自己的孩子分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叫了旁人额娘,而不认她。 总归是走一步瞧一步吧,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在没法子也有那没法子的路可走,最起码她尽力去做了,对自己对孩子便都问心无愧了。 玉琭收拾妥帖了,正琢磨着今儿同康熙爷午膳吃什么呢,那头儿魏启便来了,凑上来压着声儿,声儿里掩不住情绪。 “主子,今儿万岁爷不来您这儿了,说是事儿稠,便只在乾清宫自个儿用便罢。” 玉琭一听这个,眼睛猛然看向魏启,眼神儿里是压不住的雀跃:“你是说,万岁爷今儿没去别处,只自个儿用膳?” 魏启忙点头,给花月一个眼神儿叫人掩上门去,这才说话放开了些。 “正是,奴才在乾清宫门前见了梁公公同魏珠,他们二人是一个都没在殿里候着,奴才原还不敢确定,从乾清宫出来后又去了趟膳房,见膳房的大师傅做了那道燕窝鸭条汤,这才敢确认了七成。” 玉琭点头,一听这话心里也有了数,康熙爷这会子多半是已经出宫了的,并不在乾清宫中,留梁公公和魏珠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不外有他,只因这道汤上的不对罢了。 玉琭伺候康熙爷,即便不刻意留心,然日日相处还是能摸清楚康熙爷些个喜好,旁的不说,就这燕窝鸭条汤康熙爷可不能见的,那味道也不知怎得,竟极不合康熙爷的口。 故而若是康熙爷没什么特别吩咐,下头人皆是依规矩行事,上了五六十道大菜来,康熙爷没吩咐,可梁九功知道什么该吩咐什么不该吩咐,既是康熙爷不喜,梁九功便必不能让这菜做出来端上去。 梁九功素来妥帖,不能今儿就忽然不记得万岁爷的忌讳了,除非今儿万岁爷不在宫中用膳,那便无所谓嘱咐不嘱咐的,只管叫人看着上菜便是。 “得嘞,你这阵子辛苦了,好好下去歇着便是,一会子提膳时叫膳房的多做一道肘子来,算是好好给你补补了。” 一直等着一直叫魏启打听着,谁道康熙爷这样沉得住心,玉琭险些都要以为康熙爷没出宫的意思了,眼下总算是有了消息,她便也不再总惦记这事儿了,只要玉玳依着吩咐行事,那万岁爷就定然不会看不见。 (本章完) 第194章 你瞒我瞒 第194章你瞒我瞒 说来这造势也造得够久了,也该不少人念她乌雅家的好了。 不过即便是旁人不念着乌雅家的好,他巴尔善也不能不在万岁爷跟前儿提上一提。 巴尔善岂知乌雅家的姐妹俩什么打算,他只是连日来看着二格格为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们奔走,看二格格操持完府上的庶务还惦记着施粥的事儿,他就不能不让万岁爷瞧不见这样的好。 巴尔善深知万岁爷此次微服私访,访的不仅是民间疾苦,好的一面亦得瞧见,知足知不足,这才能叫万岁爷知道如何好好治理这大清江山。 只是巴尔善也是有顾虑的,二格格生得极好,在他眼中,满大清就没有比二格格更好看更心善更合他心意的格格了,故而巴尔善也是怕万岁爷因此再看上二格格了。 即便有德贵人在前,这姐妹俩共侍一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 届时他若是再朝万岁爷讨二格格,定然惹得万岁爷不快,虽是万岁爷顾着兄弟情面,十有八九会全了他的心思,只是经此一事,也必定将他们的兄弟情谊消磨殆尽,以后他若是兢兢业业办差便罢,但凡有错,只怕得叫万岁爷不待见着。 可比起以后的那点儿不顺,巴尔善更在乎他能不能同二格格在一起,就像是他阿玛额娘那般感情,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相处时的一点一滴。 巴尔善琢磨着这事儿,自个儿的心思到底是不能久瞒,待万岁爷看见乌雅家的好了,他便寻机会说了这事儿去,不给万岁爷在二格格身上起心思的机会。 如此,巴尔善心中稍安,想着这会子乌雅家早膳施粥的情形是赶不上叫万岁爷瞧了,那便回程的时候再带着万岁爷来。 不同于朝廷的施粥法子,因在城内,多是些个老的小的饥一顿饱一顿,二格格虽也只是叫府上提供两餐,可时辰和吃食却是与朝廷不同,第二顿二格格叫人放在了黄昏时,如此有些孩子在别处吃过两顿,这一顿便算是加餐了,省得夜里挨饿。 给的也不是两个难以下咽的硬窝头,而是一人两个软和的饽饽,里头虽也掺了些糙面,口感不如满人家寻常用的,可这对流民来说,已然是足够好的了。 如此费心,光是这用度便比别家多了二成,他昨儿还听下头人又问二格格支取银子呢。 乌雅家的为难巴尔善是知道的,她们府无甚根基,用度全靠着几处庄子同德贵人和福成大人帮衬。 巴尔善也不知乌雅家的账面上可好看,可他总觉得二格格是艰难的,也庆幸自己知道了,没叫二格格作难还得求到德贵人那头儿,他又叫人送了好些米面银子,想着下头人念着二格格的好里也有他的一份儿,以这样的方式同二格格牵扯在一块儿,他便满心欢喜了的。 抛开些私情,巴尔善正经陪着万岁爷办差的时候是不敢有一丝丝走神马虎的。 二人骑马并行,这一日都没怎么停歇,几乎要将整个外城和京郊逛遍了的,万岁爷不摆架子,午膳都只是在街边包子铺解决的。 巴尔善自也不能说累,即便长时间握着缰绳扯得他伤口钝痛难耐,他面上也不表露半分,只半道儿借着出恭的由头叫人给他换了回药,将伤口上的绷带扎的更紧些罢了。 康熙爷只顾着看各处的情形去了,自是没注意到巴尔善那微微发白的脸色,直至回程快到了乌雅府前了,康熙爷怕被玉玳认出来,这才牵着马寻了一处视野极佳的酒楼坐下吃茶,看看乌雅家前的热闹有序,也算是歇歇脚。 原是想叫巴尔善作陪,他有心再往那博易书斋走走瞧瞧的,谁道自来了这附近,巴尔善就有些魂不守舍了,眼神儿总时不时的瞥向那道忙碌的倩影。 康熙爷起先还不知巴尔善看什么呢,只当是人警惕着周围,可后来顺着巴尔善的视线瞧,康熙爷微微一愣,面上忍不住泛笑,大概能猜到巴尔善为谁而失神。 “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跟着哥哥忙活一天了,这会子不着急了,也歇歇松快着些。” 康熙爷没点透,只暗笑着看巴尔善的反应。 巴尔善果真是坐不住的,抿了抿干涩的唇,用了盏茶就耐不住心思了,起身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尖子,朝康熙爷告一会子假,在外他二人以兄弟相称,说话尽透着亲近。 “哥哥稍坐,弟弟一会儿便回来,还有件要紧的事儿没办呢,也去不多时,至多三刻钟。” 康熙爷点头,无不允的,总归他身边儿暗中护卫的人甚多,便是巴尔善不在跟前儿也没关系。 看着巴尔善脚步匆忙地走了,康熙爷倚靠着窗边,看着人去往何处,只约莫几息的工夫,康熙爷便见巴尔善出了酒楼,直奔不远处的乌雅府去了,手上还提着一油纸包。 若康熙爷没记错,里头当是巴尔善回来时买的小鸭儿糕,这点心他没在宫中见过,听人说是专给四五岁孩子用的,可说白了就是小米糕,只不过是做成了小鸭子的造型,里头的芯子新鲜些不常见,是酸甜口的杏酱。 巴尔善买这点心时,康熙爷还打趣,笑巴尔善怎么这么大的还喜欢小孩儿的吃食,就别说吃了,只他混迹在一堆丫鬟婆子中间排队便够引人注目了,彼时巴尔善只是笑,什么都没说,这会子康熙爷可是明白了,这是去讨心上人的喜欢呢。 竟没想到巴尔善喜欢玉玳,更没想到这二人不等皇玛玛牵线搭桥便先见了面去,康熙爷难得乐着,亦是含着些坏心眼儿,他并不打算点透了去,还叫皇玛玛卖关子牵牵线。 巴尔善素来烦这个,且等着人最后知道皇玛玛竟是叫他相看了玉玳,巴尔善面上的神色定然窘迫呢。 巴尔善岂能知万岁爷的心思,他心里还防备着,然见了二格格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笑着叫了声儿二格格,他心里就满当当的厉害。 (本章完) 第195章 没白费心 第195章没白费心 “今儿怎么这会子来了,晨起不见七爷,我竟有些不适应了。” 玉玳放下眼前儿的事儿,嘱咐福安和管事看着些,便招呼着巴尔善到门房里歇歇吃盏茶。 她这亲近也做不来假,原她对巴尔善是真存着试探和防备的,只是连日的相处,巴尔善实在是太体贴太亲和了,那真心明晃晃的摆出来,只对上巴尔善那双含着热忱的眼睛,玉玳便做不来半分的试探了。 她原就对人极有好感,这连日相处更是叫她压不住亲近的心,也不管巴尔善到底是何身份,到底是乌苏家的还是爱新觉罗家的了,她只想暂时沉浸在同人的亲近里。 心中的喜欢不足为道,玉玳也深知自己的婚事不由她做主,娘娘那头的好心她推脱不得,她亦想着嫁了高门能帮衬哥哥姐姐,不管以后如何艰难不快,她是不许自己自私的。 故而这放纵是短暂的,玉玳尽量不让自己多想,也好好藏着这股珍贵的悸动。 巴尔善进了门房,心头被二格格的话说的更是熨帖,他眼下也不会连话都说不好只顾着结巴了,他顾不上落座,一边解释一边解了那油纸包将小鸭儿糕献宝似的呈给二格格。 “今儿有事儿忙呢,陪着堂哥四下转转,晨起便没顾得上来,路上见这小鸭儿糕了,我记得你喜欢,便买了些,明儿我若是得闲,必不叫你自个儿忙活去。” 玉玳红着脸笑,她不是个愚钝的,依稀也能感觉到巴尔善对她掖藏的喜欢,旁的不说,巴尔善只见她用过一回小鸭儿糕便上了心,她弟弟福安都不一定看得出她极喜欢呢。 “那铺子好远的,难为你这样来回跑,你肩上的摔伤不是还没有好吗,怎么也不多歇着。” 玉玳拿着帕子捏了一个小鸭儿糕,细细的嚼着,见巴尔善总瞧她,瞧得她面热,玉玳当即又推了推油纸包,叫人也吃用些,莫总顾着看她。 巴尔善是看不够二格格这般略微娇憨的样子的,捻了捻指尖子,他虽是跑一天着实饿了,但没好意思同二格格抢吃食,就二格格所言,那铺子却是远,若是专程去,一来一回得大半时辰呢,买一回可不容易。 “骑了一路马了,我走不干净就不用了,二格格用罢,说来也不麻烦,明儿我再去买就是去,骑马快,就一会子工夫、、、、、、” 然不等巴尔善说完,竟见二格格捻起一块儿糕递到了他的唇边:“我的手是刚洗的,你别嫌。” 得了这话,两个人皆是一顿,巴尔善是惊讶是激切,玉玳则是后知后觉的羞赧了,这动作她着实没多想,就是念着巴尔善的伤,看着人不算好的面色,心疼罢了。 接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玉玳缠着指尖子举着小鸭儿糕,巴尔善一点一点的靠近,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同二格格亲近的心,小心翼翼的小口小口品着那小鸭儿糕的滋味。 一个接着一个,这一包统共就有十个小鸭儿糕,不知不觉间他自个儿竟就用了九个,也就是说,除了头一个是玉玳吃了以外,余下九个全喂给了巴尔善去。 可说实在的,巴尔善吃了这么多,小鸭儿糕的滋味他是真没品明白,是甜的酸的还是软的酥的巴尔善不知道,一口接一口,他都没嚼便囫囵咽下去了,他眼里只有二格格臊红的脸,耳畔全是自己咚咚如雷的心跳,心里全是满溢的热。 纠结难耐了几日,就着小鸭儿糕,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心,他这辈子是非二格格不可了。 巴尔善不知自个儿是怎么同二格格分别,怎么走出门房的,只依稀记得自己攥着二格格的手腕子,逼着人似的将自己的双鲤衔尾的玉佩给了二格格,又撂下一句二格格等我。 巴尔善晕晕乎乎的,都到了康熙爷跟前儿了还没缓过来劲儿,直坐下来用了盏茶,他这才冷静了些,忽得朝康熙爷跪了下去。 到底是顾忌着在外头,巴尔善忍着,没喊出那声儿万岁爷来。 “求哥哥成全,弟弟寻到了想共度一生的人了。” 康熙爷失笑,连忙扶了巴尔善起身,也是叹巴尔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遇见个喜欢的竟陷得这样深,他满打满算的才回京几日啊,便这样笃定了。 不过私心里,康熙爷也是羡慕巴尔善的这份随心自在,若他能同玉琭也这般就好了。 “哥哥自是成全你的,不过你好歹同玛玛商量一声儿。” 巴尔善点头旁的也不多言,知道万岁爷没什么异议他便放了一万个心了,这会子只管又护送万岁爷回宫,也不急得同娘娘商议,到底是得先平了外头的事儿,解了二格格的危机才是。 康熙爷此行收获颇丰,一回宫便扎在乾清宫中,召见了顺天府尹和几位御前大人,细谈了流民安顿之事。 这一说便过了三更了,康熙爷随意用了些茶点果腹,心里似被巴尔善触动了的,也似是感受到了玉琭为他分忧不求回抱的心,即便知道玉琭眼下已然歇了的,却仍耐不住想见面的心。 也不做犹豫,当即便抬腿往永和宫去了,到了永和宫,玉琭果真是歇了的,康熙爷也不惊动了玉琭,只管自顾自的宽衣轻手轻脚的躺在了玉琭的身侧,将身侧的人小心护在怀里。 如此抱踏实了,康熙爷这颗心才觉得甚是熨帖,也紧随着人睡熟了去。 翌日等玉琭醒来康熙爷已经去上朝了的,若非花月和莺时欢喜的说了,她还不知康熙爷来过。 这人也不同她提外头的见闻,只是下朝后,叫梁公公亲自来了永和宫一趟,今儿没寻了什么有趣的给她解闷儿,却是直接送了一匣子银票和一百两金锭子。 “贵人的心万岁爷明白,只是万岁爷断不想您克扣了自个儿的用度来帮衬了外头,您眼下可是双身子的人,用度上是觉不能委屈的。” 梁九功只带来这么一句话玉琭就明白了的,康熙爷这是看见她的良苦用心了,这阵子总算是没白费心的。 (本章完) 第196章 意外的人 第196章意外的人 这会子玉琭也不消得再做出什么偷偷摸摸的模样了,直留下一部分,当着梁九功的面儿将余下大部分的银票请魏启送去家里。 “说来这也是举手之劳的事儿,谁承想还劳万岁爷这般关切惦记着,如此倒是给万岁爷添麻烦了,还请公公帮我带声儿谢,此番有万岁爷支持着,想来这半年施粥的用度都够了的。” 梁九功笑着,因万岁爷对这位越发看重,他对德贵人的态度也更显亲近:“您为万岁爷分忧怎能是给万岁爷添麻烦呢,若是京中新族旧贵能有您一半儿的善心,万岁爷也不至于日日在这事儿上为难了。” “贵人若真要谢万岁爷还是当面谢吧,万岁爷差奴才来,也是请您去乾清宫伺候笔墨呢,昨儿万岁爷忙着没顾上,今儿还惦记着同您一道用膳的事儿呢,奴才送您去了乾清宫还得去御膳房嘱咐几句。” 玉琭点头应下,也不劳烦梁九功一直陪着:“公公且去忙吧,我这便更衣带着人去乾清宫,今儿天好,我正好也走走活动些个。” 梁九功没驳了德贵人的意思,又寒暄了几句,他这才告辞去了御膳房。 玉琭目送着梁九功走了,这才起身坐在了妆奁前,也不急着叫人伺候梳妆打扮,她叫人从库房里又取了些布匹,另配着一对儿玉如意叫魏启一并送去家中。 玉玳见玉如意,便知她姐妹俩这事儿是办妥了的,之后虽不能立刻停了手上的活儿,但不必太过费心了,只要银子到了米粮到位,有这个意思就是了。 康熙爷出了趟宫,心里对流民安置的事儿也有了章程,有康熙爷重视着,下头人办事也不会不经心,想来至多到四五月里京中就安稳了的。 届时她乌雅家便是想再施粥也没机会施舍去,便只照顾些无依无靠的孩子们,给济慈堂这些个地方捐些银子便是了,如此也算是给她未出世的孩子积福了。 收拾利索了,玉琭便带着花月莺时缓步去了乾清宫,眼下虽还冷着,可风已然不带着刺骨的凉意了,太阳一照身上还暖暖的甚是舒服。 玉琭挺喜欢这天儿,也不怕晒黑,绕了远了点儿路往西六宫走走,走得身上微微冒汗了,这才拐回头来去寻了康熙爷。 然走着走着,玉琭远远瞧着,在前方的转角处看见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靠得颇近,也不知在说什么。 因隔得稍远没惊动人,玉琭下意识就带着人躲了起来,贴着墙探出半张脸,偷偷又往那二人处瞥了一眼,她眼神不错,刚刚确实没看准了的。 一个是僖妃跟前儿的知秋姑姑,一个便是许久未见的卫双了,这二人怎么凑到一块儿去了? 说来玉琭已经很久没见过卫双了,上一次见还是两年前陪着康熙爷从景山回来的那天,卫双巴结着她,想利用她攀上康熙爷去,也脱了奴才这身皮当了后宫的小主子。 她自看透了人,便没待见过卫双了,只是后来经了她和察尼被污蔑之事,卫双便从她的生活中销声匿迹了,甭管她是受宠还是怎得,都不见卫双再联系了她。 彼时她还觉得卫双可能是收心了,知道她这儿的路子走不通,便不再做多余的往来了,她卫双的阿玛是辛者库的管事,怎么着也能给卫双安排一个满意的差事,玉琭犯不着操心那些有的没的,便也渐渐淡忘了此人。 谁道两年多过去了,卫双竟有本事搭上僖妃的船,可见这二年也没虚度,更无收心的样子。 不过说实话,卫双这二年还真长开不少,身量是长起来了,想来比她还高那么一点儿,因隔得远了,具体的也看不甚清,可就这么远远的看,那小巴掌脸是长的真不错,眉毛也生得黑,被暖阳一照皮肤也泛着莹润,一看便是这二年没吃什么苦的。 卫双搭上僖妃的船,无非是想伺候了万岁爷罢了,她是个不甘居于下的性子,凡有机会就想往上爬,可僖妃又凭什么能看上她,要用了她呢? 玉琭一边儿绞着帕子一边儿细细琢磨,因她同卫双曾有过交情,便不得不怀疑僖妃的目的在于她,再者僖妃伺候时不大招万岁爷喜欢,看重卫双怕不是还存着叫人替她固宠的心思。 就像是佟佳氏急着催贵妃怀孕生子,钮祜禄氏也较着劲儿呢,僖妃年纪虽长些,想来比佟佳贵妃有孕容易些,可她偏不得万岁爷喜欢,没有恩宠雨露谈什么怀孕生子。 且瞧着大阿哥和太子日渐长大,荣贵人那铁肚皮再度有孕,僖妃估摸着也是急了,要想跟太子夺嫡,那她的孩子必定不能比太子和大阿哥小太多,不然喝汤都赶不上热乎的。 “主子,可要奴婢去查查?” 看着主子面上变幻莫测,花月虽认不得同知秋姑姑一道说话的人,却仍想着替主子分忧。 到底是入康熙爷后宫时间不短了,即便玉琭的位份不高,外头也是有些个人手和耳目在的,若真叫花月打听,想来也不至于难,只是就钱姑姑死的事儿来瞧,僖妃势力颇大,若贸贸然的打探只怕要打草惊蛇。 左右僖妃最看不过的就是贵妃和她了,且静观其变就是了,是狐狸早晚得露出尾巴来。 “不必,咱们绕道走就是了,莫惊动了她们,等着魏启回来了咱们再慢慢商议,依咱们眼下的本事,想查知秋姑姑还差点儿,可那卫双是得叫人打听些个的。” 花月莺时应了声儿,又瞧瞧看了远处那二人一眼,这才跟着主子小心绕了圈儿,去了乾清宫。 只是这一来二去的耽误不少,玉琭到时梁公公都办好差事回来许久了,见德贵人好端端来了,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他可是难辞其咎的,今儿万岁爷到底是叫他迎的德贵人呢。 “贵人可来了,万岁爷先前正念您呢,一刻钟前大阿哥同太子爷来了,万岁爷正考校阿哥们学问呢,要不您先去偏殿稍等一会子?” ? ?宝贝们端午安康呀~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儿吞评,我回复了之后不仅看不见自己的评论,连宝贝们的评论也看不见了,真不是我删评哈(┯_┯) ? ???? (本章完) 第197章 幼稚挑衅 第197章幼稚挑衅 “不必,就在廊下立一会子吧,也不累的,前儿来的时候还没有呢,内务府送来的这几盆子紫玉兰和白鹃梅瞧着倒是不错,花枝子小,花却开得盛。” 玉琭没再折腾,平日里康熙爷考校阿哥们学问也至多不过小半时辰,时候也算不得长,她眼下有孕,得娘娘和康熙爷关切嘱咐,十次出门九次都坐轿辇,天天在永和宫歇都要歇吐了的,这会子对着难得好天儿,赏赏花透透气也好。 梁九功也不勉强,不过他也不能真将有孕的德贵人晾在门口,只管抬手打发魏珠进去通报一声儿,他陪着些德贵人。 “贵人好眼力,就这白鹃梅从前京城可是见不得的,当年的几株还是从江浙一带移栽来的,花娇气,一直在暖房里养着,暖房的奴才也不知怎么培育的,竟养出了这样小棵的,放在盆里养着正正好。” “只是开的不长,约莫半个月的工夫就凋谢了的,也就是这两日看着好,奴才俗人一个,什么花都认不得,这花昨儿下午才摆上的,今儿早郭贵人来送一道汤,奴才才从贵人那儿知道这花的名儿、、、、、、、” 玉琭点头细细听梁公公说着,梁公公是个有八百个心眼儿的,嘴皮子也利索,凡同人说话就没个冷场的时候,提及郭贵人时也不显得刻意,玉琭笑笑领了梁九功的情,知道这人这是给她递话示好呢。 郭贵人近来虽未再侍寝,可着实是来得勤了些,光是她知道郭贵人来送汤水便有四五回了,甚至有一回她还在乾清宫伴驾呢,郭贵人便敢大大咧咧的来,一口一个姐姐叫着甚是亲近。 她岂能看不出郭贵人的挑衅,只是这挑衅来得幼稚了些,若她只因郭贵人多送了几次汤水就自乱了阵脚,那她可是白在后宫混这两三年了。 小丫头不过是多承宠两次便觉得在康熙爷心中分量颇多了,其实什么也不是,同康熙爷相处,不能看人一时说了什么,看人如何做才是要紧的。 得了康熙爷的赏赐、关怀、宠爱、乃至子嗣,才是实打实的好,康熙爷见郭贵人十次里有九次半都是郭贵人主动,什么时候不消得耍心眼儿,康熙爷自个儿便巴巴的寻人了,这才叫本事。 玉琭不急不躁的,可不代表她没什么火气,要说沉不住气还得是郭贵人沉不住气,玉琭只用一招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来就够叫郭贵人急得跳脚了。 玉琭笑笑,也不着急,只等着什么时候郭贵人邀宠了,她必截人胡去! 倒也没说两句呢,魏珠便出来了,得康熙爷吩咐请德贵人进殿歇着。 玉琭缓步入内,虽康熙爷一贯免她的礼,可当着大阿哥和太子的面儿呢,她不好不拘着规矩,给两个小的请了安去。 “太子爷吉祥,大阿哥吉祥。” 大阿哥和太子也回了礼去,俩小孩儿并排站着,说话也奶声奶气,甚是可爱,想来是刚刚被他们皇阿玛训斥了,俩小孩儿低着头面上不大好看。 康熙爷手上还拿着阿哥们的启蒙书,朝玉琭笑笑便罢,点了点椅子叫玉琭坐他跟前儿来,旁的不多说,只管继续考校孩子们去。 “大阿哥从兽相食接着背。” “兽相食,且人恶之,为民父母、为民父母、、、、、、、、、” 大阿哥小心翼翼觑着皇阿玛的脸色,支支吾吾的越是紧张越是背不出来,重复了几声儿便也不再开口了,只得又告了罪去,道一句不会。 康熙爷捏了捏眉心,且将手上的书一撂,着实压不住火气了:“保清,这一句话你已经背了五日了!为民父母,行政不免于率兽而食人,恶在其为民父母也,统共不过这二三十个字,到底有什么难的?” “你先前说上书房就你一个人读书无趣,朕给你择了哈哈珠子陪伴,你在读书时犯困,你额娘替你求情,说你年纪小,寅时起不来,朕也准你卯时再起身读书,你就是这样学的!” 康熙爷对大阿哥读书的事儿是真真恼火,这孩子极喜欢骑射,也胆大极有天分,这本是好事,可大阿哥因此厌恶读书就不对了。 半个月前李大人还说大阿哥态度不端呢,李大人在上头教书,大阿哥竟在下头偷偷画什么大马画刀剑,好似还排兵布阵,这边儿一坨小人,那边儿一坨小人,中间还画了山川河流。 起先他看了只是笑,笑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排兵布阵,知道推演,想来长大了也是一员猛将,若再有战事定能代他征战沙场,扬我大清国威,可谁道竟是个屡教不改的,一而再再而三地糊弄着! 昨儿康熙爷同巴尔善去看流民安置时,还见一比大阿哥大不了几岁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还知道用功,拿着小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可大阿哥呢,日日锦衣玉食地养着,老师是翰林出身,如此还不知珍惜不知用功,一句不会还说得理直气壮,康熙爷气得牙痒痒,只觉得打手板子都是轻的,这孩子皮实,得下了狠手才能叫他知道厉害。 康熙爷这头儿才刚叫梁九功拿尺板子来,大阿哥竟就开始大哭起来,太子年纪小些,想来也是精神压力不小,亦跟着哇哇大哭,殿里顿时乱起来了。 康熙爷正在气头上呢,见阿哥们动不动就哭更是恼火,玉琭见状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紧忙起身蹲下身来一手揽一个孩子,好生劝劝去。 “万岁爷何必这样动怒,阿哥们年纪小,慢慢学就是了,什么都是日积月累的,总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康熙爷也不拘着非得叫梁九功拿来尺板子了,直将手上的书卷成个卷儿,想揍这破孩子。 “玉琭你莫护着他,朕就是看他吃得太饱了,什么时候吃亏吃苦了这才知道利害!” 康熙爷这恼火的架势直吓得大阿哥和小太子往玉琭身后缩,玉琭对康熙爷的话不置可否,深知这会子说什么都没用,只是赶紧的给门前的魏珠几个使眼色,叫人先将大阿哥和太子带下去。 (本章完) 第198章 另寻法子 第198章另寻法子 眼瞧着康熙爷又要发火儿,玉琭不急不躁的上前,只拉着康熙爷轻声道了句:“爷的样子叫我的孩子都害怕了。” 这话一说,康熙爷的心口像是被扎了下似的,忽地就泄了气,绷着脸拉着玉琭去里头躺着些,抚了抚玉琭还尚且平坦的小腹,压着声儿愤愤一句。 “你个小东西也来气朕,以后可得好好读书,万不能跟大阿哥学。” 玉琭失笑,将手叠放在康熙爷的手背上,软着声儿替孩子回:“皇阿玛放心,儿臣定然出息,一岁开口说话,两岁就能作诗写文章,三岁就能考做状元郎,四岁就能带兵为皇阿玛大杀四方、、、、、、” 玉琭一直列举到孩子六岁,可再往后就没话可说了,六岁就走到人生巅峰了,就是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的,康熙爷这会子也做不来什么气恼的神色了,只是抚着玉琭的小腹有些压不住笑意,明白了玉琭此番话的用意。 “是朕对阿哥们没耐心了些,可朕想想朕小时候,自开始启蒙,哪天没用功读书练骑射?虽是也总念叨着苦,天不亮就要起身读书,若背不会书或是字练的不好还得挨手板子,疼得练筷子都捏不住。” “可朕再怎么念叨着苦,也没像是大阿哥这般态度不端过,大阿哥又不是真愚的,他就是不喜欢读书,可身为皇子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岂不叫人笑话,还想着为朕分忧呢,他自己自足都难。” “他是朕的长子,他若不争气又如何给下头的弟弟们做榜样,皇子的身份能保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可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康熙爷叹着,此时他不是一个皇帝,同天下的父母一般,皆是对孩子的以后忧虑非常,有道是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大阿哥若是秉着这般态度长大,可就难改了。 玉琭拉着康熙爷挨着她坐下,她也不着急开口说什么,给人沏了盏茶奉上去这才细细开解几句。 “小孩子哪儿有爷想的那么复杂,他不过是格外喜欢骑射罢了,比之读书,他定然是觉得骑射更有用些,这才对读书不甚重视,爷只要叫大阿哥知道读书同骑射一般重要就够了,届时甭管喜欢不喜欢他都不会再轻视了读书。” 康熙爷怎能不知这个理儿,可他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这孩子就是死活不该,一门心思就钻到骑射上了,若这般长大,岂不成了个头脑简单的武夫。 “朕法子都用尽了,除了发火儿就没旁的法子了。” 玉琭忍不住笑笑,心说以后康熙爷还有得恼呢,历史上他只是儿子就有二十多位呢,只一个大阿哥就为难了可不成。 “怎么没法子了,都说了大阿哥是孩子了,想不了那么多,爷说得再多孩子认知也有限,他是不明白为何一定要读书的,既是如此,那就直接叫他看看不读书的后果,便是做将军也不仅是靠着武艺呢,还得靠着头脑才能打了胜仗。” “处置军务、军机往来,哪一样不是做将军的经手,连字都不认识连信件也看不明白,这仗如何能打明白呢?爷不妨就顺着他多说些引导着,不消得您说读书如何要紧,他自个儿就知道了。” 说心里话,大阿哥又不是她的孩子,玉琭巴不得大阿哥不爱学不争气呢,这样也省得大阿哥妨碍她的孩子了。 可历史上大阿哥没出昏招儿之前可是大清的巴图鲁,是康熙爷极看重的长子,如此,大阿哥端正态度是早晚的事儿,或是被康熙爷打着改了,抑或是自己开窍了,总归就是没她的话,大阿哥也早晚步入正轨。 既是如此,那为何不卖个好去。 若她的法子不见效也无妨,康熙爷不也为难着,若是能见效,以后康熙爷每每想起大阿哥小时候调皮气人的时候,都能念她的一份好,她又不图惠贵人和大阿哥能如何报答她,她图的是康熙爷呢。 虽眼下康熙爷的心在她这儿呢,但谁又能说清楚以后的事儿,康熙爷女人多了孩子多了,不论喜欢与否康熙爷也不能不理会着,心自然就分得多了。 以后就是比谁的孩子更拔尖儿,谁更能为康熙爷分忧了,康熙爷每日忙碌着政事,已然是够费心费神了,自然喜欢同省心的叫他愉悦的人相处。 立人设可不就是潜移默化的事儿,且等着以后想跟人争了再表现,可没机会叫她表现了。 康熙爷听玉琭这话果真一片恍然,连连夸着:“还是你有法子,惠贵人若有你一般的聪慧就好了,就大阿哥这事儿惠贵人几次寻朕,皆是替大阿哥求情,叫朕看在大阿哥年纪小再宽容些。” “可慈母哪儿能是惠贵人这样慈的,真真是要将大阿哥给惯坏了,好在大阿哥没养在惠贵人跟前儿,然阿哥所教养嬷嬷们规矩太多,也养不出活泼孩子,朕唯信你,皆是就叫咱们的孩子在你跟前儿长大,待改启蒙了,再搬去阿哥所也使得。” 能得了康熙爷这话倒也是意外之喜,不过玉琭面上却是不显,只是玩笑一句:“对着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我大抵也得是个不弱于惠姐姐的慈母,届时爷可别对我失望才是。” 康熙爷又轻轻抚了抚玉琭的小腹,眼中尽是期待:“你若严朕便慈些,你若慈朕便严些,不怕教不好孩子的。” 说笑罢,午间二人一道用了膳,康熙爷也不耽搁,这便叫人将大阿哥叫过来,也不提上午的事儿了,康熙爷只言叫人带着大阿哥去兵部走走瞧瞧。 “你既是喜欢骑射,阿玛也不逼你读书了,打今儿起你不必再去上书房读书,只管跟着恭亲王去兵部瞧瞧看看,若是合适,便在那儿历练着,不过既是阿玛对你妥协了,你也不能喊累喊苦,不能轻言放弃。” “待诸位大人沐休了,你别闲着,如今战中,京中涌来不少流民,朕已着顺天府人手领了安置流民的差事,你也帮不得什么大忙,便代朕各处瞧瞧看看,每日回来给朕说说外头的事儿。” (本章完) 第199章 装什么装 第199章装什么装 “届时朕着辅国将军巴尔善带着你四下看看,务必听他的话,若不听话便老老实实回来读书,莫说朕不疼你。” 大阿哥起先还提心吊胆生怕皇阿玛再罚他的,来之前他还特意戴上了额娘给他做护膝,虽是防不住打手板子,可跪的时候总能舒服些。 谁道皇阿玛竟不是要罚他的,一听自己不能能去兵部还能出宫,大阿哥一时间竟不敢信,愣了好一会子这才欢天喜地的谢了皇阿玛去。 “谢皇阿玛恩典,儿臣定然好好听恭亲王和辅国将军大人的话,断不给您再添了麻烦去。” 大阿哥眼下才不过六岁,还是撒娇的年纪,规规矩矩的谢了恩之后就想同他皇阿玛腻一阵子去,康熙爷招手叫大阿哥来跟前儿了,抱着大阿哥又细细嘱咐了几句,小孩儿无不应的。 玉琭在旁边儿捧着茶瞧着,心道这大概是大阿哥启蒙以后,头回瞧见这父子俩如此关系融洽,有道是不谈学习,父慈子孝连搂带抱,一谈学习,鸡飞狗跳呜嗷嗷叫,古往今来皆是如此,瞧着甚是好笑。 然不等父子俩将话说完,又有那没眼色的人来了,梁九功来报,说是郭贵人来送了一道五珍汤。 康熙爷还未有反应呢,大阿哥听这话,想着一会儿还得受郭贵人的礼,倒是皱巴着小脸儿从他皇阿玛怀里起身站直了。 他同德贵人熟悉,今儿又受德贵人的庇佑,大阿哥打心底儿没将德贵人当外人,当着德贵人的面儿同皇阿玛亲近他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可郭贵人就不成了。 康熙爷岂能看不出大阿哥的脸色,心下觉得奇怪,不知郭贵人这是哪儿得罪大阿哥了,抑或是惠贵人在大阿哥跟前儿说了什么? 康熙爷不明白,也不好问,不过比之大阿哥,郭贵人算得了什么,这亦是不给玉琭颜面呢,既是如此,康熙爷只管打发梁九功回绝了去,每日就知道送些个汤汤水水的,时不时的还好,天天这么喝是真真的腻。 “以后没朕的吩咐,后宫不必再送来什么汤水吃食了。” 梁九功紧忙应下,眼神儿往德贵人那儿瞥了一瞬,倒也不怪他多想,今儿他才给德贵人卖了好,康熙爷便这般约束着郭贵人了,要说这中间德贵人没在康熙爷跟前儿给郭贵人上了眼药他可不信的。 不过这次他可是冤枉玉琭了,玉琭今儿可什么都没说,她还得谢大阿哥才是,也是误打误撞合该郭贵人倒霉,谁叫大阿哥闹的挺是时候,她不过是为大阿哥费心了几句便得了这样的好,可见是善有善报了。 接下来倒也没什么事儿,比起看康熙爷同大阿哥父慈子孝,玉琭更想去看看外头郭贵人恼火的神色,亦是不想叫郭贵人恼错了人。 这后宫里,玉琭还有大把人要对付呢,她跟郭贵人较什么劲儿,又没天大的仇,斗起来也不过是你恶心我一句我恶心你一句,尽叫人看笑话去了。 玉琭起身只道自个儿想回去歇了,康熙爷无不应的,又嘱咐了两句叫玉琭注意身子的话,玉琭这才出了门儿,只怕郭贵人走远了,玉琭还追了几步去。 倒也不必刻意上前打招呼,自有郭贵人跟前儿的奴才听见动静点了一句去,郭贵人收了收面上的怒意,就这么站定了等着玉琭过来同她说话,心里已经想好要如何发难了。 可玉琭存着逗弄人的心呢,一见郭贵人拿着架子等着她上前,她才不给人这个脸呢,当即身子已转儿去另一条道上走了,徒留郭贵人气得跳脚,又追上来喊了声儿德姐姐,玉琭这才站定了,这下子换她等着郭贵人上前同她说话了。 “姐姐可是在躲我?怎么瞧见妹妹我了偏还饶了远路,也不知哪儿得罪姐姐了,也是我年纪小不会说话办事,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至于吧。” 郭贵人一开口就是恼人的话,玉琭笑笑抚了抚自个儿头上的碎玉流苏,就这么笑看郭贵人,岂有什么动气的样子。 “不知妹妹这话从何说起了,我眼神儿不好,若非妹妹叫了我一声儿,我还当前头没人呢,在乾清宫陪了万岁爷一整天了,我正想着去御花园瞧瞧,走这边儿近些呢。” 郭贵人咬牙暗恼,她之所以同德贵人不对付,就是看不惯人得宠还装着不经意的样子来,可她心里只怕要得意坏了,装装装!装个什么劲儿啊! 也不知万岁爷看上德贵人哪儿了,都叫人伺候二三年了还不腻吗? 先前她陪着万岁爷用膳来着,万岁爷用了些酒,微醺之下喊她还喊成了玉琭,虽康熙爷很快就噤声不提了,可这事儿仍叫她上了心,后来一打听才知道玉琭是德贵人的闺名,可叫她恶心坏了,吃了苍蝇似的。 故而她也得恶心恶心德贵人才好,可偏人这人十足会装,甭管她说什么德贵人都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叫人恨得要命。 “真真是辛苦姐姐伺候万岁爷了。” 郭贵人不咸不淡一句,可这话说的不像是一个贵人该说的,倒像是以上对下的口吻。 玉琭笑笑,面上虽是不显,可话却是刺人:“辛苦什么,咱们后宫女眷整日里不就是这些事儿,辛苦些总比闲着好,有人想辛苦还辛苦不起来呢,辛苦也是白辛苦。” 说着玉琭还瞥了人身后丫鬟托盘里的汤水,挑衅意味十足,郭贵人没想到德贵人忽地不装了,脸色一面这就要发作,可玉琭岂给人发作的机会,抢先开了口去。 “时辰不早了,若在不去御花园天儿可就暗了,我先行一步,妹妹自便吧。” 说罢,玉琭随意甩了甩帕子便带着人走了,一个眼神儿都不给郭贵人,然郭贵人岂能是忍气吞声的性子,玉琭心中有数,正倒数十个数,果然,她还没数万郭贵人便跟了上来。 “说来咱们姐妹俩还没一道儿去过御花园呢,今儿正好得闲,姐姐,我陪你。” (本章完) 第200章 下手为强 第200章下手为强 玉琭也不应声儿,郭贵人爱跟着就跟着,她只管给身侧的花月一个眼神儿,叫人瞧瞧后头可有小尾巴跟着。 说来这小尾巴也并非恶意,是乾清宫的小公公奉康熙爷的命跟随的,为的就是护她的安危,这事儿康熙爷没专门给她提过。 还是先前正月里冷,一早一晚的地上还时不时的结冰,她先前扶着花月的手还险些滑倒,那小公公是个敏捷的,从后头扶了她一下子,她这才知道是乾清宫的人,才知道康熙爷这样细致。 眼下都三月多了,腹中的孩子也稳当了,也不知那小尾巴还跟着没有。 如若有,玉琭微微勾了勾唇角儿,捏着帕子的手不经意地护了护自个儿的小腹,那必是要让郭贵人吃吃亏了,省得郭贵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她,惹得她不能安安生生的养胎。 再者过不了多久她就该显怀了,天儿是越来越热,衣裳也是越穿越薄,便是瞒着也瞒不过四五月里,与其叫人发现了,倒不如她借此机会好好坑郭贵人一把去。 心中有了主意,便只看花月的反应了,那小尾巴远远的吊着,也不好直接扭头去看,转了两道弯了,花月这才敢确认了,就着扶着玉琭的姿势,轻轻捏了捏自家主子的手臂去。 玉琭心中有了数,便带着人直接往御花园东边的浮碧亭去了,自有孕以后这处她常来,但凡天气好也得闲,便定要来转转坐坐,叫孩子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去,康熙爷也时而陪着她一道儿来。 整个紫禁城皆是依风水而建,各处取名也半点不虚,此处叫浮碧亭,亭建于桥上,桥下是一汪浅碧色的锦鲤池塘,正应了浮碧二字。 整个亭子通面阔约三丈,绿琉璃瓦黄剪边,攒尖顶上安琉璃宝顶,方亭内天花正中有双龙戏珠八方藻井,四面开敞,立于亭内,不仅方便人赏四处的景儿,旁人看亭内的动静也是方便直接。 周围花木正盛,郁郁芊芊,被夕阳这么一照,三月里的那一丁点寒气也消散了的,叫人心头都泛着橙色的暖意。 玉琭熟门熟路的立在了亭中,只一靠近低矮的围栏,那池里的一尺半尺长的鲤鱼便尽围了上来,你压我我挤你,都被玉琭喂的快游不动了,这会子还抢想吃食呢。 花月知道主子喜欢来喂鱼,身上素来装着一包子鱼食,玉琭只一抬手便接了一小把去,兀自欢欢喜喜的喂了眼熟的几个。 余光瞥见郭贵人也跟着挨着围栏坐了下来了,玉琭只管抬手将手里剩下的那一小撮鱼食递过去,面上十足的和气,可话就叫人触目惊心了。 “郭妹妹,你说我这会子若是跳到池子里有个好歹,你能脱开干系吗?我若说你嫉妒我,想杀了我,你猜万岁爷又要如何处置你呢?” 郭贵人哪儿承想德贵人一开口竟说了这话去,她眼神儿倏的警惕,连伸到半截儿的指尖子都犹豫着不敢碰人了。 “德姐姐自己跳下去的关我什么事儿,万岁爷是宠着姐姐些不假,可万岁爷不是个愚的,岂能听你的一面之词,姐姐要算计就算计,怎么还说出来,就不怕我揭穿你这假惺惺的嘴脸吗?” 玉琭见郭贵人不接她手中的鱼饵,也不甚在意,只管随手一抛瞧着一池子鱼扑腾着水花去争去抢。 “我开个玩笑罢了,妹妹何必将话说得这样难听,什么嘴脸不嘴脸的,这后宫的女眷谁还没几张不一样的面孔,郭妹妹在万岁爷跟前儿可娇柔不能自理呢,在我这儿倒是伶牙俐齿的,张口闭口便是要撕下我的皮。” “你瞧啊,这后宫就像是这一方池塘似的,鱼饵就这么些,大家伙儿你争我抢的也吃不饱,想来便只能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了,你我也算是平起平坐,郭妹妹何必针对我一人呢,便是压我一头又能如何,不还是个区区小贵人,没那等吃享清福的命嘛。” 玉琭笑着,抬手指着池中的纷乱给郭贵人瞧,她虽句句都看似在劝郭贵人消消火同她和平相处着,可一句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便不是那回事儿了。 瞧见了郭贵人眼中的明明灭灭,玉琭心情大好,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管又从花月那儿抓了一把鱼食来,时不时的喂着。 倒也没过多久,约莫只是一盏茶的工夫,那郭贵人好似是想开了的,难得朝德贵人笑着,这会子不等德贵人再朝她递了鱼饵,她自个儿先伸了手去。 “姐姐说的有理,只是我这小鱼也没本事吃了大鱼,那就只能干掉几个小鱼,先将虾米吃够了才是。” 二人指尖相触的瞬间,郭贵人面上的笑意一收,忽地惊叫一声儿,然这叫声还未落便见郭贵人竟起身一头栽倒在了池塘中,落水的那一瞬间,郭贵人看向德贵人的眼神儿里还带着笑。 既是两个人都有算计,那就全看谁先下手为强了。 “主子!主子!快来人啊!德贵人杀人了!德贵人要杀我们郭贵人了、、、、、、、” 郭贵人跟前儿的小丫头也是个会审时度势的,原还规规矩矩的捧着汤水呢,这会子猛得朝自个儿身上一倒,端的是一派狼藉,好似同德贵人的人纠缠已久,吃了多大的亏一般。 喊声更是先发制人贼喊捉贼,若是不明就里的,只看着眼下这般还真当是德贵人朝郭贵人发难呢。 这池塘并不多深,可郭贵人却是扑腾得起劲儿,玉琭有些忍不住笑,可这戏不能不继续唱下去,她也只管也跟着喊了几句救人,然后痛呼一声儿,捂着肚子便慢慢悠悠地倒花月莺时的怀中去了。 这般动静很快惊来了人,御花园的奴才们跳水的跳水,抬人的抬人,没一会子便将郭贵人救起来,送回各宫中,消息自然也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说什么都有,有说是德贵人欺负了郭贵人的,也有说两位主子是先起了争执这才闹起来的。 总归风向尽往郭贵人那头儿倒了,郭贵人是十足的委屈。 (本章完) 第201章 深藏不漏 第201章深藏不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们二人怎么凑到一块儿去了!” 到底是康熙爷的人在现场呢,康熙爷也是最先收着信儿的,他一听说德贵人同郭贵人闹起来,郭贵人还落水了,他是疑惑又紧张,这二人平日里不对付着,几乎就没说过什么话,怎么冷不丁的一道去了御花园,怎么还落了水? 康熙爷没顾得上关切郭贵人,只是满心惦记着玉琭同肚子里的孩子,连详细的也顾不上问了,只赶紧的带着人去了永和宫,又差魏珠去郭贵人那儿看看。 且一进永和宫,康熙爷便见玉琭白着小脸儿躺在榻上,额间都是冷汗,康熙爷便急得慌了神儿,接连催促乔太医过来诊脉,若玉琭的孩子不妥,他定然叫郭贵人好看。 是了,康熙爷压根儿就不信玉琭会推了郭贵人下水,不外有他,玉琭虽是有时候使些小性子,也因郭贵人掐尖吃醋过,可以玉琭那良善的心性儿断做不来害人的举动。 更别说玉琭还怀着身孕呢,平日里再小心翼翼不过了,就不说行走之间,便是端个什么提什么都小心翼翼着,总要腾出来一只手虚虚的护着小腹,护着肚子里孩子。 郭贵人又不是弱风拂柳之姿,她整日风风火火的岂能是玉琭说推就能推倒的,这事儿必有蹊跷,郭贵人未必就是那苦主。 且不等康熙爷冷静下来,一旁的花月和莺时便哭着跪在了万岁爷跟前儿,求万岁爷做主。 “还求万岁爷为我们主子做主啊,郭贵人此番是故意陷害我们主子的,我们主子断没推了郭贵人下水,是郭贵人自个儿跳下去的。” “她跳下去之前还说、说若是她此时落了水,不知我们主子要如何辩驳才能洗清,不知万岁爷您又要如何看我们主子。” “且不等我们主子开口,便见郭贵人落了水,也不知这会子郭贵人如何了,可我们主子是真真受到了惊吓,就这当时还喊着奴婢几个要救郭贵人呢,然没一会子身子便受不住了,肚子一个劲儿的疼。” 康熙爷正着急上头呢,一听这话更是恼怒非常,忽地一掌拍在了榻沿儿上:“什么!她竟如此说!” 花月和莺时忙不迭的点头,连连用项上人头作保,然不等康熙爷再叫人问了旁的,玉琭适时咬着牙清醒,无力地拉着康熙爷的袖口颤着声儿求。 “还请万岁爷息怒,此事、此事来的太过突然了,有些话臣妾记不清了,想来郭妹妹也并非有意,您也知浮碧亭那儿的栏杆窄,臣妾和妹妹挨着坐的,想来妹妹是不小心跌进去的也未可知、、、、、、、” “臣妾没事儿、臣妾没事儿了,就躺一会子、躺一会子就好了、、、、、、” 玉琭白着脸,呼吸像是小蝶扑翼似的又轻又颤,虽嘴上说着没事儿,但那眼泪直在眼眶子里打转儿,端的是一派隐忍和委屈,正为大局不得不呢。 康熙爷原心头就急得冒火,见状更像是又泼了盆子热油一般,险些要炸了去,他一面是担心一面又是气恼,若能谁能将他劈成两半儿,他定然分出一个去翊坤宫,好好揪着郭贵人问问,对着玉琭这样良善到骨子里的人,她到底是有多狠的心才能这样以身犯险的去陷害! 然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查清楚真相,而是玉琭的身子,康熙爷攥着玉琭的手,只觉得自个儿的手比玉琭的还要冰凉些,什么劝慰的话他也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只是讷讷的重复着,叫玉琭不怕,乔太医这就来了。 千盼万盼的,乔太医总算是来了,进门儿一见榻上的德贵人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也是吓了一跳,这怕不是小产之兆啊。 因万岁爷和太皇太后娘娘重视着,他自也不敢大意,这会子也不顾上见礼了,紧忙跪过去给德贵人请脉,这手指一搭脉,乔太医的面色顿时古怪起来,反复又看了几次德贵人的面色,心中这才了然。 这位主子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装病的本事竟将他这个做太医的险些都骗了去。 乔太医不是个多事儿的人,能被万岁爷看重自也不是个没眼色的,他既是眼下专伺候德贵人同贵人腹中的小主子了,少则一年,多则四五年想来都得伺候着这位主子,若是德贵人这一胎再是个阿哥,想来就更是得势了。 故而,唯有德贵人好了,他才能在万岁爷那儿得了赏识,他若是说了不该说的,万岁爷气恼之下也大概不会念着他的好,他只是个太医罢了,掺和进后宫的倾轧也没什么好处可言。 乔太医不做多想,当即便定了心神儿,开口便是替德贵人遮掩。 “回万岁爷的话,德贵人这是受惊动了胎气了,幸而德贵人身子底子不错,小主子暂没什么大碍,臣这便给贵人开了安神保胎的方子,一日两剂,细细养上一两个月便也稳妥了。” “只是以后到底得多注意着些,再不可受了如此惊吓。” 康熙爷听乔太医说了玉琭和孩子无碍,这才狠松了一口气去,见玉琭仍蹙着眉间,他紧忙催着乔太医写了方子叫人下去煎药,看着玉琭用下了,身子似舒服了些,他这才冷静下来,细想了这事儿去。 “玉琭,旁的事儿朕不问你,只问今儿你同郭贵人怎么一道去了浮碧亭,你务必说了实话,即便是你看不惯郭贵人,邀着人一道儿去御花园理论呢,朕也不怪你。” 康熙爷给玉琭掖了掖被角儿,极认真地看着玉琭,要说着后宫里康熙爷最信谁,那玉琭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然甭管是对着谁,康熙爷多年居于高位,心中总是对人抱着那么一丝丝怀疑,他什么都不惧,就怕他这样信任的玉琭借着他的信任骗了他。 玉琭抿了抿唇儿,只管拉着康熙爷说了实话去,倒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又不是她邀着人去御花园的,而是郭贵人要主动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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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202章 达到目的 第202章达到目的 虽然玉琭从头至尾都有那钓鱼的嫌疑,可谁叫郭贵人乐意上钩呢。 “回爷的话,从爷那儿出来以后,我虽是稍有些疲累了,可瞧着天好,便想着去御花园喂喂鱼,您知道我是常去的,都成了习惯了,绝不是一时兴起。” “走到半道儿我抬头一瞧,见郭妹妹就在前头不远,不瞒您,我确实对郭妹妹不那么喜欢,便打算走另一条道避一避,谁道郭妹妹跟前儿的奴才也瞧见我了,郭妹妹直叫了我一声儿,我便不好不同郭妹妹打声招呼了。” “三言两语的不多痛快,我这就要去御花园,是郭妹妹硬要跟上的,若早知有今儿这事儿,我是怎么都不会去了御花园,白惹得一声腥不说,竟还动了胎气,我不是个好额娘,我以后再不去御花园了。” 说到这儿,玉琭抚着肚子强忍着泪,许是忍得厉害了,嘴唇儿都有些微微的颤,见玉琭一点儿不避讳对郭贵人的不喜,康熙爷岂有不信的,紧忙俯下身来抱了抱他的玉琭。 “莫哭莫哭,这岂能是你的错,咱们玉琭是天底下最好的额娘了,你好好养着,听太医的话,这一二个月的暂别出门儿,等你身子稳妥了,朕带你去园子里避暑,你若觉得在园子自在些,咱们便一直住到孩子出生满月了再回宫。” 玉琭听这话,这才心里好受些了似的,手臂环着康熙爷的脖颈儿十足依赖不说,还含着泪看康熙爷。 “真的?爷真的信我?郭贵人落了水,外头的人都说是我害了郭贵人,被御花园的奴才们抬回来时,我便是身子难受着也听见了下头人的议论,好似我非得也跳一回池子,这才能洗清污蔑、、、、、、” 康熙爷搂着不安非常的玉琭,头回见他的小丫头这样惶惶,原这情绪是心疼压过恼火了,这会子又是恼火占了上峰,心道宫里的奴才没一个不是嘴碎子,连事儿都没摸清楚就敢乱说,真真该死。 “胡说什么呢,证明清白还消得叫你再跳了池子?那朕是做什么的,岂不成了摆设,旁的话你一律不必听,只记住清者自清就是了。” 听这话,玉琭下意识想笑,康熙爷一句“你再跳了池子”岂不是默认郭贵人是自己跳的池子了,说来她着实低估康熙爷对她的信任,她打了满腹的草稿才用了十之一二就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旁的话也不必多说了,说多了反倒刻意,玉琭只管装出些柔弱疲惫的样子来,就着康熙爷扶她的今儿乖乖的躺好,听康熙爷的话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去。 玉琭没再睁开康熙爷也没再说了什么,两个人一躺一坐难得安静了会子,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想来是见玉琭呼吸渐沉了,康熙爷这才缓缓起身,轻手轻脚的带着人出了殿门。 康熙爷倒也没急着走,玉琭还能隐隐听到康熙爷在廊下嘱咐魏启和橘如几个的声儿。 又等了好一会子才不见动静,康熙爷走的时候还带去了花月和莺时,也不知是叫梁九功分开问话还是带去翊坤宫同郭贵人对质的,玉琭倒不担心她二人会说漏了什么,到底都是再缜密不过的人了。 “主子,您可要用些火茸酥饼垫垫?一会子想来太皇太后娘娘那边儿的人就要来了,万一娘娘叫人关切着您的吃食,之后只怕不好再多用这些点心了。” 魏启进来伺候,跪在玉琭的足踏边儿上巴巴的递上来一道点心,也不知这人哪儿得闲去膳房讨的,事态这样急着还惦记着她爱用的。 这火茸酥饼说白了就是火腿肉松饼,玉琭害喜还有些见不得荤腥,不过这火腿肉松饼她是极爱的,刚刚喝了苦药胃里正不爽着,玉琭腾得坐起来捻了一个入口,面上哪儿还有什么虚弱之感。 “怎么样?可瞧清楚尾巴了?” 玉琭边用边了一句去,只怕那小尾巴没发挥出什么作用来,非得一而再的确认才好,若无小尾巴,这事儿她还真不好为自个儿辩白了,纯属给自己挖坑呢。 魏启连连点头,声儿也压低了不少:“主子您放心,奴才叫人盯着呢,说是一出事儿他顾不上救您和郭贵人便去万岁爷报信儿了,只是多半没来得及细细说完,万岁爷马不停蹄的就来您这儿了,郭贵人那头儿都没派梁公公去,只叫魏珠看顾了些。” “郭贵人装了半晌儿只见魏珠来,且不知心头有多恼呢,听说原还是晕着的,后来估摸着肩万岁爷久久不来躺不住了,眼下正闹呢,哭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只言您想要了她的命。” 玉琭忍不住哼笑两声儿,她不怕郭贵人闹就怕郭贵人不闹呢:“到底还是年轻稳不住,有道是有理不在声儿高,万岁爷可不喜欢哭闹不休的人,她最好使劲儿攀咬我去,那话说的越绝万岁爷越是觉得她心思不正呢。” 魏启点头也不住的笑:“可不是,主子您这招儿可高啊,若是能多来这么几次,郭贵人也就废了。” 玉琭吃完了一个没忍住,这会子又捏了一个去,嘴里含糊着朝魏启摇头:“郭贵人是冲动不假,可她不是个愚的,都栽了一回了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栽第二次去,我的孩子又不是真被她怎么了,这事儿扳不倒她的。” “就是叫她长长记性吃吃亏,别整日苍蝇似的恶心人,我是不爱惹事儿可我若是想也不是没法子收拾她去,反正我素来同她不对付,也不介意再多添些仇,在万岁爷跟前儿挑开我二人的矛盾,以后我若是被人算计了,你信不信,万岁爷头一个怀疑的就是她。” “这事儿也算是给后宫的诸位都提个醒儿,看不过我想对我动手的,先掂量掂量自个儿的手段能不能瞒过万岁爷吧,这神出鬼没的小尾巴可不是谁都能有也不是谁都想要的。” 这事儿主仆二人俱心中有数,也不多言,魏启只管又提了外头的事儿。 (本章完) 第203章 岂敢偏瞒 第203章岂敢偏瞒 说是刚刚贵妃来过了,只是听闻她歇了就没进来打搅,跟着万岁爷一道去了郭贵人那儿了。 “主子,之后若是佟佳贵妃来,您见还是不见?” 魏启明面上看似只是问主子见不见贵妃,可实际上是问这事儿同贵妃交不交底,毕竟主子同贵妃亲近,若来的多了,未必看不出主子是装出来的病。 魏启有心要劝,只觉得人心隔肚皮,贵妃虽好可主子也没必要事事都告知了贵妃,可也知主子极有主意,带人又一贯的真诚,他倒不好直接提了。 玉琭笑笑,到底是同魏启这几个奴才同一屋檐下这么些日子了,怎能听不出魏启的弦外之音,她知魏启有顾虑,然这宫中她们主仆才是最最亲近的人,她怎能叫这顾虑长存。 “今儿是不见了,可也不能总不见,我到底是要养胎呢,不好时常见人,你且掂量着回绝就是了,贵妃心疼我,见状估摸着也不会日日来。” 魏启抬头看着主子,惊讶一瞬,便低着头好不意思的笑笑,赔了句不是,这事儿是他揣摩过火了的。 玉琭却不怪,分给了魏启一块儿点心以示亲近:“比之贵妃,在我心里还是你、花月、莺时几个最是亲近了,以后有话但说无妨,若咱们主仆还不能齐心,那又怎么在这后宫立足呢。” “你虽见我待贵妃一贯亲近,只是我们身份悬殊,便是再亲近也不能平等相处去,再者我心头一直有些不安,也做不来同贵妃十足亲密,总归你万事多留个心眼儿,多打听着些,也多同我二伯他们打听打听宫外的事儿。” “别看这宫墙高耸,似内外都隔绝了去,实际上后宫女眷有些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都同外头的局势息息相关,我身份不高,我也不盼着一定要争了什么,只是有些是是非非能避则避,总不能不知不觉间被人推着做了出头鸟。” 魏启无不应的,他素来佩服主子的冷静自持,听主子道那句最是亲近,他心头更是发烫,当即朝主子跪了,再表了忠心去。 伺候着主子用了点心,面上扑了粉显得憔悴些,魏启便叮嘱了橘如和安宁好好伺候着,这会子想来翊坤宫已然热闹起来了,他可不能不替主子问问情况,回来好乐呵乐呵去。 康熙爷带着人到翊坤宫的偏殿时,郭贵人还靠在僖妃的肩上哭着,她二人平日里倒也不多热络,只是要对付德贵人了,相处配合起来倒是极顺遂,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不知道的还当她二人情谊多深。 “郭贵人身子如何了?”康熙爷进门便问了一句去,只是这话不是对着郭贵人的,而是对着一旁开方子的方太医。 那池水虽是不深,奈何眼下还是三月的天,即便今儿天好那池水也是带着寒的,她为了叫自己显得惨兮兮些,便是御花园的奴才们已然跳下池水来救她了,她还不惜多扑腾了会子,被捞上来的时候郭贵人是真真冻得不成了,面上的苍白也是真的白。 只是她的演技可不及玉琭,这般哭哭啼啼的样子不知比玉琭显得身强力壮多少,康熙爷瞥了一眼便觉得郭贵人不打紧,便只问了声儿方太医,心中也是含着气呢,没直接理会了郭贵人。 方太医岂敢偏瞒什么,这事儿事关后宫倾轧,刚刚郭贵人的奴才还想给他塞银子叫他说得厉害些呢,他都没敢收,只想置身事外去。 “回万岁爷的话,贵人身子底子素来好,眼下只是身子略微受寒罢了,臣已然叫下头熬了红糖姜汤给贵人服下,又开了几日驱寒的汤药,只要郭贵人多注意保暖莫再吹了风,想来四五日的工夫便无碍了。” 方太医这话一说,郭贵人险些气得绝倒,她落水一遭儿没觉得有事儿,可听这老匹夫一言是险些没气出个好歹来,为人方正也不是这么个方正,真真的倒了霉轮到今儿方太医值守,但凡换个范太医或是王太医,也不会说出这话来。 得! 总归她在这事儿上是不能装得厉害,郭贵人振了振心神儿,想着只管抓住德贵人的错处就是,她落水可是实打实的,德贵人可辩驳不得。 只见康熙爷因应了声儿,心道果然如此,便摆摆手叫方太医下去了,这才正眼瞧了榻上的人去。 “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万福金安。” 众人给万岁爷见礼,郭贵人仗着狼狈,也不下地,就这么委委屈屈的跪在榻上,眼神儿里含着些楚楚可怜,自下而上地抬着眼睛对着康熙爷的视线。 她素来知道万岁爷喜欢看她如此示弱的样子,凡她这样求人了,万岁爷就无不肯的,这一招她屡试不爽,可今儿好似是有哪儿不一样了,见万岁爷不开口郭贵人心头也稍有些忐忑,只好含着些哭腔开了口。 “臣妾求万岁爷做主,也不知是哪儿得罪了德姐姐了,今儿竟、竟惹得她对我如此狠心,若不是下头人救的及时,臣妾只怕就再见不着您了、、、、、、” 郭贵人边委屈说着边掉了泪,几缕湿发虚虚地沾在她发白的小脸儿上,端的是一派楚楚可怜我见犹怜,正如玉琭的脸是用粉扑白的,郭贵人这头发也悄悄叫人湿了几遍,只怕万岁爷看不见。 康熙爷眼睛看见了,心却是不见了反应,只管坐在了一旁的椅上,同郭贵人不远不近的隔着。 “若不是下头人救的及时,朕能不能再见到你不一定,可一定是见不到德贵人腹中还未成形的孩子了。” 此言一出当即震惊四座,德贵人有孕的事儿瞒得好,在座的除了佟佳贵妃,其余的尽不知德贵人有孕的消息,这人已经这样得宠了,再有了孕还得了! 郭贵人当即色变,心知这事儿便是德贵人理亏,她也讨不到太多的好处了。 更别说她能不能讨到好还是两说,观万岁爷的态度,且不知德贵人用了什么法子洗清了自个儿,万岁爷竟是怪她了。 (本章完) 第204章 质问辩驳 第204章质问辩驳 不等郭贵人开口,一旁的僖妃先按捺不住,含着些喜气连连问:“且不知德妹妹什么时候有的孕,怀身几个月了?这档口有了喜真不知叫人高兴还是怎得了,也不知妹妹可要紧,孩子可安稳?” 僖妃这话看似是关切德贵人和肚里的孩子呢,可实际上是暗戳戳的在万岁爷跟前儿给德贵人上眼药来着,早有孕晚不有孕,偏偏郭贵人落水出了事儿德贵人有喜了,莫不是故意这时候生事,好仗着孩子度过难关呢。 如此想的人可不少,经僖妃这么一点,郭贵人当即面上更是委屈,又是哭哭啼啼一番。 “好嘛,臣妾说德姐姐怎么这样有恃无恐,说要害了臣妾便害了臣妾,原是有孩子作保呢,可臣妾这样没孩子可依靠的人就该死吗,与其受着劳什子委屈,倒不如先前不叫人救臣妾,淹死臣妾算了!” 这般自暴自弃的话说的可怜,若眼下德贵人有孕真这么突然,康熙爷心里也是好好琢磨琢磨掂量掂量的,只是有孕这事儿他一早就知道了,瞒着亦是他的主意,眼下再看僖妃同郭贵人的挑拨便显得刻意可笑了些。 康熙爷越发的恼怒,也是想不通自个儿为什么先前被猪油蒙了心,还觉得郭贵人是个好的,真真是不经事儿不知人底细,眼下再瞧,郭贵人同后宫旁的女眷没什么区别,一样的巧言令色用心不纯,叫人生不出一丝丝亲近的心来。 康熙爷正欲再听了郭贵人的陈词辩言,谁道花月是个忠心护主的,一听郭贵人这话连规矩也不顾了,当即跪倒人前儿替她们主子辩驳。 “奴婢失仪,可就是死奴婢也不能替主子认可贵人您的话去,什么叫有恃无恐,明明是您更咄咄逼人,我们主子要去御花园是您硬要追上来的,这池子也是您自个儿硬要跳的,我们主子被您连累受惊动了胎气,险些保不住小主子,您倒好这会子竟还倒打一耙!” “您还有没有良心!您口口声声说我们主子同您不对付,想害了您去,可自您承宠,您什么时候正眼我们主子,该是您看不惯我们主子,想陷害我们主子才是!” “贱婢还不闭嘴,万岁爷和娘娘们在此,这儿岂有你撒野的份儿!” 郭贵人跟前儿的姑姑站出来训斥一句,瞧瞧觑着万岁爷的脸色,可谁道万岁爷竟也不恼,那胡姑姑心中一咯噔,只觉得自家主子处境不妙,也赶紧的跪下来替自家主子辩驳两句去。 “万岁爷莫听那奴婢瞎说,我们主子素来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孩子气也颇重,事儿说话不经心了些想来是惹过德贵人不快,可我们主子岂有那个坏心去陷害了谁,更别说还用了这样的昏招儿。” “说句不敬的,若我们主子真想害德贵人,何不直接将德贵人推下水去,眼下才三月里啊,那水还寒着,我们主子岂能狠心到那个份儿上如此自伤,稍有不慎可是要命的事儿啊。” 康熙爷并不揽着下头人辩驳,反正她们主仆一心,谁开口都是一个意思,只是他刚刚叫人细问了花月莺时,这胡姑姑当时可不在场,怕是没法儿替她们主子辩白什么。 “当时可是你随行伺候的?姑姑一口一个不能够一口一个不至于,若要朕说,这事儿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只是事已至此,还是叫人说有用的吧。” 那胡姑姑面上尽是尴尬,没想到万岁爷这般不留情面的,当即给一侧的两个丫头失了眼色去,叫她们好好说道说道。 那两个丫头也是同主子串过口供的,这会子回话也不惧:“回万岁爷的话,今儿是奴婢寻雪和寻梅伺候的主子。” “下午主子带着奴婢二人去乾清宫送汤水,回程时遇见了德贵人,因这汤水没送出去,主子正伤心呢,谁道德贵人还出言刺了两句,主子正要回怼过去,谁道德贵人连理也不理我们主子,直抬腿就走,我们主子不服,便跟着一道去了浮碧亭。” “不过是想理论两句罢了,主子想问问德贵人是何意,都是伺候万岁爷的姐妹,何必闹得这样难看,谁道三两句没完,德贵人便说,说若是她这会子跳下池子里出个好歹,不知我们主子要如何才得了清白。” “主子听见这话可吓坏了,不过是理论两句罢了,怎得还闹到要跳池子的地步,这便想拽住德贵人的手,生怕德贵人冲动,谁道我们主子好心,德贵人却是存心害人,趁我们主子不备直接推了我们主子一把。” “明明是我们郭贵人受了委屈还险些丢了命,怎不知德贵人的奴婢还有脸质问,还请万岁爷明察,还我们主子一个公道。” 康熙爷听到这儿,忍不住微微蹙起眉来,听了两方的辩白,那些个细微出入就不说了,要紧的就是那句“我若这会子跳下去出个好歹,不知你要如何才得了清白”。 花月莺时说是郭贵人说的,郭贵人的人又说是德贵人说的,这句话是摆明了谁说的谁就要跳下去陷害了人。 可玉琭有身孕,岂能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儿来陷害郭贵人,郭贵人说这话郭贵人又自己跳了池子才显得顺理成章些,可偏郭贵人的人又说这话是玉琭说的,玉琭又推了人。 康熙爷自是不信的,又再着重问了这话,花月同寻雪自然是互相指着对方说对方说了假话去,症结便也出在这儿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说得再多也是无用。 康熙爷又问郭贵人有何要补充的,郭贵人只管哭这摇头,并不言语,既是如此,那康熙爷便也不再给人机会,更不给人留什么颜面了,只管吩咐梁九功,叫人将小高子带了上来。 这会子莫名其妙叫上来个人,直惹得郭贵人心头惶惶只觉得不对,再细看这小高子,竟也不是什么面生的人,好似是乾清宫理跑腿儿的奴才呢。 (本章完) 第205章 送北三所 第205章送北三所 “说吧,你都瞧见了什么,德贵人和郭贵人到底是怎么起的争执,郭贵人又是如何落水的。” 只见小高子不紧不慢的朝万岁爷拜了,这才跪着回了话去,从头至尾事无巨细的说着。 “奴才瞧瞧护送德贵人走,故而一直远远的在后头吊着,也看着,在二位主子去御花园之前,因隔得远了,奴才并不知二位主子有什么龃龉,奴才只看见是郭贵人喊住了德贵人,特意回过头来同德贵人说话的。” “后来德贵人要走,郭贵人还扬声儿叫了德贵人一声儿姐姐,说是要陪着德贵人这才跟上的。” “到了御花园,奴才瞧见德贵人喂鱼罢,还朝郭贵人示好,递给郭贵人些个鱼饵,然郭贵人却是不收,德贵人只得收回了手将鱼饵抛了下去,然不知贵人们又说了什么,郭贵人面上忽地带笑,又抬手朝德贵人讨了鱼饵去。” “德贵人只是伸手的工夫,还没碰着郭贵人,便见郭贵人大喊着落了水,奴才亲眼所见,是郭贵人自个儿跌落水中的。” 谁也没想到会蹦出来个这样看了全程的关键人物,还直接将郭贵人自个儿跳水的事儿给道了出来。 郭贵人颤着身子,这会子真真是吓得脸色惨白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榻上下来跪在了万岁爷的足边儿,抓救命稻草似的抓着万岁爷的衣摆,不住的哭着求饶。 “皇上、皇上您不能信他的话啊,他、他定然是被德贵人给收买了,是了!他定然是被德贵人给收买了,您信臣妾,臣妾断没想着陷害德贵人去,就是德贵人推了我啊!” “收买?朕的奴才岂能是德贵人收买得了的!” 康熙爷不由得冷哼一声儿,他先前只顾着关切玉琭,没顾得上细问小高子,若细问了哪儿还给人这辩驳的机会,然眼下事到临头了,郭贵人竟还要狡辩,真真该死。 既是如此,那不妨再叫人知道得多些,免得觉得他偏袒了德贵人去。 “朕正月里就知道德贵人有孕了,只是那时候德贵人月份太浅,不好说出去惊扰胎神,朕便叫德贵人瞒着些,倒也是真怕德贵人年纪小不知轻重,更是怕有你这样不知轻重的人,朕这才暗中叫人跟着些德贵人,来往路上护送着些。” “乾清宫的二等奴才统共八个,其中四个轮番跟随护送,若德贵人要收买,她收买的过来吗?郭贵人,若换做是你,你收买得过来吗?” 郭贵人抖如筛糠,她怎么想都没想到自己竟是败在这些个不打紧的奴才身上,可这事儿怎能就这么算了!若不是德贵人言语挑唆,她又怎会一时冲动先下手为强! 这奴才虽是看清楚了不假,可他没听清楚德贵人说了什么啊! 都这个样子了,郭贵人也是破罐破摔,有什么便说什么去,眼下不说只怕自己没机会说了! “不是的!万岁爷您信臣妾一回,臣妾原没想着跳池子的,是德贵人,是德贵人挑唆着叫臣妾跳的啊,是德贵人她故意、、、、、、、” 不说这话就罢,德贵人认错受罚,这事儿也就算是结了,谁道郭贵人竟还纠缠不休,且都认了自个儿污蔑德贵人了,竟还敢说是德贵人挑唆! 康熙爷气急了,直给了郭贵人一脚去:“你当朕是傻子不成!德贵人叫你跳你就跳,叫你死你就去死,你中了邪才听了她的话不成!” “平日里朕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敏乖觉的,没想到你竟是个这样的!朕先前顺着你些不代表朕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叫朕信你,你这话如何叫朕信!” 康熙爷只觉得自己被郭贵人侮辱了似的,还说什么德贵人叫她跳的池子,若郭贵人真这么愚笨,旁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眼下也不会有这陷害污蔑的事儿了。 以前郭贵人爱使小性子,爱吃醋,他原只觉得郭贵人直爽有趣,心中不爱藏着掖着,眼下再看,郭贵人这哪是掐尖儿吃醋,这是善妒不饶人,争不过便要害人,是毒妇! 就着玉琭刚刚还要护着郭贵人,只说是误会罢了,郭贵人却声声要害了玉琭,此毒妇真真当不起玉琭的袒护! 幸而玉琭和孩子无事,不然他非得要了郭贵人的命去,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必是得叫人长长记性去。 “郭贵人心肠歹毒,德行有亏,即日起,关入北三所佛堂闭门思过,无朕传召不得步出一步!” 康熙爷话音落罢,这便有奴才开始给郭贵人收拾细软去北三所了。 被康熙爷踢到一旁的郭贵人愣愣地流泪,也不知是疼得还是心思了或是如何,一动不动的就这么躺着,然她并不值得可怜,僖妃朝万岁爷福身,更是头一个从翊坤宫出去的人。 她原还存着拉拢郭贵人的心思,眼下瞧着这人也是废了的。 北三所是什么地界儿,那可是太妃太嫔太贵人们住的地方,是实打实的冷宫,然顺治爷后宫的人不多,这些年也走得七七八八了,唯剩了几个老得走不动的还吊着口气。 佛堂更是久无人打理了,哪儿还有什么神明关注,就是有也是孤魂野鬼占了那斑驳了金身的佛像,郭贵人去那儿反省,只怕过不了多久人就得疯了去,竟还不比当初端嫔的结局,那位好歹还有嫔位,还能住在自个儿的殿里享清福。 在场的诸位女眷也都想到这处了,同玉琭交好的是觉得痛快了,可旁的只觉得德贵人越发难对付了。 她原就得宠受万岁爷偏袒,眼下又有了身孕,听万岁爷那意思,德贵人眼下竟都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了,如此更是金贵了些,若再一举得了阿哥,怕是还能争一争嫔位去。 万岁爷虽是素来吝啬后宫的位份,瞧人家惠贵人同荣贵人,哪个不是没了几个孩子这才得了贵人的位份,可对着德贵人就不一定了,这位可是侍寝前就被万岁爷放在心上了。 一时间众人心头各异,然不管怎么想,于情于理都得往永和宫送一份儿礼去,恭贺人有喜,面子的事儿得办得好看。 (本章完) 第206章 命悬一线 第206章命悬一线 僖妃去了、安嫔也去了的,连荣贵人挺着大肚子还往永和宫走了一遭,玉琭一概没见,只管拿身子不适挡了去,到底是做戏做全套,待细细养了十天半个月,玉琭这才出来走动,谢了人的礼去。 眼下她也正好养足了四个月,孩子是稳妥得不能再稳妥了,害喜也好了很多,玉琭胃口何止是见长,那是想吃什么就得立刻吃到,耽误一会儿都不成,直觉得馋得厉害,时而还饿得心慌。 若玉琭自个儿在永和宫就算是,可若是同康熙爷在一处,便总有些不好意思提,她这刚用膳又要用这用那的,只怕康熙爷觉得她事儿多。 一开始康熙爷还不知道呢,后来总见玉琭眼神儿直勾勾的,还时不时的咽喉咙,这才知道玉琭馋了也不好意思说呢。 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还专门叫御膳房的给玉琭分出个厨子来,满足玉琭那点馋劲儿。 “你说你还跟朕客气什么,朕平日里是亏着你了还是不好好待你了?想吃就吃什么直说就是了,你这一委屈不打紧,可还委屈了小的呢。” 康熙爷点着玉琭的鼻尖子笑着训了一句,玉琭嘴里还嚼着芝麻油果呢,没工夫说话,也只跟着笑去。 说来她也不是不好意思要吃的,就是有时候她太馋了,馋的还都是宫里不常见的,是些个民间的小吃食,要只是民间的吃食也就罢了,她有时候还馋辣条炸薯条这类的小零食,这可没地方弄去,便只能忍着了。 待咽下嘴里这口,玉琭这才不好意思的辩驳一句:“也不是客气,先前我听嬷嬷说,若怀的时候吃太多孩子大了也不好生的,身材也不好恢复,我这才忍着些的。” 康熙爷揽着玉琭直乐,也不揭穿人,只管看着玉琭专注眼前的零嘴儿去,他从后头揽住玉琭的腰,还时不时的抚着玉琭仍旧不明显的腰身,着实想不出玉琭胖的样子来,都吃了那么多了,那下巴还是尖尖的呢。 见玉琭吃得快了,康熙爷正要劝一句的,谁道还不等着他开口,外头梁九功忽地闯入了殿内,也顾不上规矩了,当即便报。 “万岁爷,外头出事儿了。” 梁九功鲜有这样失仪的时候,康熙爷也顾不上计较规矩上的事儿了,只一听是外头,那想来就多半是叫巴尔善办的那事儿了。 一想到巴尔善,康熙爷可顾不上揽着玉琭了,只见他腾的起身连忙质问梁九功:“大阿哥呢!今儿大阿哥可是跟着巴尔善的!” 梁九功忙回:“万岁爷放心,大阿哥平安无事,只是巴尔善大人就、、、、、、、” 下头的话可就不好说了,这事儿还事关德贵人的亲妹妹玉玳呢,只见梁九功收住话头了,玉琭虽是不知外头发什么了什么,可眼下也是不好再继续听了,只管捧着那盘着芝麻油果朝康熙爷微微屈膝福身退了出去。 康熙爷给了玉琭一个眼神儿便罢,这就叫梁九功细说了外头的事儿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这样的急。 他在乎大阿哥,也同样在乎巴尔善,虽他们不是亲兄弟,可自小一道长大的情谊是实打实的,甚至可以说巴尔善是他看着长大的,当亲弟弟疼的。 梁九功不敢耽搁,这便将自个儿知道的事儿禀明了去:“回万岁爷的话,大阿哥是今儿晨起卯时半出的宫,奴才亲自护送的,就半个时辰前,眼看着要酉时,奴才还不见巴尔善大人的家仆送大阿哥来,便想着叫人去接应些个。” “谁道才出宫不久,便见巴尔善大人的亲随马小忠半身是血地骑马送大阿哥来了,下头的奴才吓了一跳,还当是大阿哥受伤了,后来才知道那不是大阿哥的血,甚至不是马小忠的血,而是巴尔善大人的。” “今儿李元格朝玉玳格格动了手,巴尔善大人为了救玉玳格格命悬一线,若非蔺老大人及时赶到,巴尔善大人便交待到那儿了,玉玳格格也险些没了清白。” “巴尔善大人临昏迷前下令封锁城门,眼下巴尔善大人的人正在搜那些漏网之鱼,先前万岁爷您所料不差,这背后主谋果真是瓜尔佳余孽,是鳌拜未入宗族的外室子。” 梁九功知道的不多,只是听马小忠三言两语的带过,康熙爷即刻命人出动协助巴尔善的人搜查,倒也是真真在乎巴尔善的,康熙爷急着,险些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派出去了。 另打发梁九功亲自过去守着巴尔善,什么时候巴尔善醒了再回来报信儿,也是细问问这事儿怎么弄得这样突然,不是先前就叫人盯紧了那李元格吗? 就李元格还不至于伤巴尔善至此,即便是拿玉玳的命要挟,巴尔善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地步。 梁九功不耽搁,这便替万岁爷看了巴尔善大人去,一问这才知道哪儿出了岔子。 原来今儿是玉玳生辰来着,玉玳十五了,过了这一天就不算是个孩子了。 乌雅家倒也都知道了玉玳同巴尔善互相有意的事儿了,塞和里氏是个极爱女儿的,知女儿同巴尔善说好了,过生辰那天二人要一道去京郊踏青呢,塞和里氏便做主提前了一个时辰给玉玳办了这及笄礼去,好给人腾出大半天的工夫来。 乌雅家关系简单,来观礼的人不多,不过是相熟的几家夫人格格罢了,如此用的时辰也不多,午时前便结束了的。 巴尔善也躲着人悄悄的观礼,待礼成换了衣裳,巴尔善拜了塞和里氏,便直接带着玉玳出了乌雅府。 午间巴尔善叫人在京中最好的酒楼为玉玳置办了一桌,此时大阿哥还跟着呢,巴尔善也同大阿哥说好了,今儿不能带着大阿哥再逛,告半日的假,待用了午膳便送大阿哥回宫。 大阿哥无不听的,只同巴尔善和玉玳一道热闹用膳,后来小二不经心,端来汤水时竟不小心撒到了玉玳的身上,幸而天也热了,端来的这道是甜口的冷汤茶,玉玳只消换身衣裳就是,没伤着。 (本章完) 第207章 被人掳走 第207章被人掳走 玉玳身边儿的绵绵是个妥帖的丫头,出门也不忘给自家主子带着身备用的衣裙,如此有绵绵在隔间伺候着玉玳,巴尔善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都三刻钟了,还不见玉玳主仆从隔间儿出来,巴尔善虽知姑娘家家的打扮收拾起来慢些,可先前出门时也没等这么久的。 巴尔善只觉得不对,紧忙叫了马小忠来陪着大阿哥些,他立在隔间门前叩了叩门:“玉玳、玉玳?可收拾妥帖了,一会子菜就冷了的。” 如此问罢,隔间里竟一丝丝回声也无,巴尔善眉头当即蹙了起来,想直接撞开门进去,可又怕冲撞了玉玳,便不由得犹豫,又继续喊了几声儿人去。 这酒楼颇大,一层只分作五间厢房,故而每间厢房极大,厢房里又被隔成了三间,供用膳玩乐休息用,许是玉玳主仆在最里间更衣呢,没听见也有可能的。 再者他带着玉玳和大阿哥出门,安危问题素来是重中之重,这一层统共就五间,他叫人直接包下了里头挨着的三间厢房,玉玳更衣这间正是中间的厢房,靠里的是他们用膳的的厢房,靠外的那间里则俱是他手下兄弟们。 故而这般严密的防备下,不说连个苍蝇也飞不出去,至少人不会无缘无故的不见,就算今儿真有人要算计了玉玳,想来也不会在这儿动手。 思及此,巴尔善稍稍稳住了些心,只是他不见到玉玳到底稳不住,也不顾上什么冲撞不冲撞的了,巴尔善告罪一声儿,这就打算推开门去。 他进去了也不乱看的,就是避在屏风后确认一下玉玳的安危罢了,想到这儿,巴尔善此时还有微微脸红,可谁道这一推,那雕花镂空门竟纹丝不动。 坏了! 巴尔善神色一凛,心都被人猛得攥住似的紧张着,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他直伸着手指将里头的一层糊门纸撕开了一道,这一瞧不打紧,左右两道双开门竟全被人从里头堵实了,看那堵门的物件儿,竟像是个一丈高八扇门的衣橱。 这还得了!什么时候玉玳更衣还得搬来这么大个衣橱来堵门防备他了,再者就是有八个玉玳也抬不动这八扇门的衣橱,这分明是有人早早的潜藏起来,对他的玉玳下手了! “来人!彻查!” 一想到玉玳被人要挟了,他竟还在外头磨磨蹭蹭许久,巴尔善当即目眦尽裂,直含恨一脚踹在了被堵实的门上,此番并非泄愤,他这含着十二分力气的一脚下去,那雕花楼空门当即就碎开了半扇,堵在其后的八扇乌木衣橱更是被这一脚震开了二尺远。 这一脚若是踹在人身上,怕是当场就能毙了命去,此时巴尔善手底下的人尽赶到了,看见自家主子几欲发狂的一幕也是心头狂颤,虽知主子一贯骁勇,可哪儿见过人这般厉害的。 他们没能护好二格格,若二格格有个好歹,回头论罪处之,他们一个个的都不要活了。 两尺的空隙足够叫人进去了,巴尔善眼下又惊又怒,也故不上跟下头人计较赏罚之事,当即进了房门,大声呼喊着玉玳的名字四下搜寻着。 可这时候屋里哪儿还有玉玳的人影,里间的地上只有头破血流的绵绵和地上揉作一团的脏衣,巴尔善红着眼睛颤着手捡起地上的那一团丁香色的软绸,都不必细瞧巴尔善便认得出来,这正是玉玳今儿出门时穿的衣裙。 脏的这身换下来的,可干净的衣物也在旁边儿敞着,月白色的软绫罗,上头是百蝶穿花的花样子,这件衣裙玉玳穿过,他还夸过玉玳最衬这般清丽的颜色、、、、、、 巴尔善晃了晃身子,险些没站稳,他不敢想玉玳是什么被掳走的,这会子又经历着什么。 “主子,绵绵还有气!” 下头的人扶起绵绵,忙掐了绵绵的人中喂了粒保命的药丸子,给人简单处置了头上的伤口,巴尔善不敢耽搁,掐着手心子兀自镇定下来,一边分派人手封锁酒楼探查踪迹,一边又叫人直奔李府和博易书斋,凡有嫌疑人等即刻缉拿,另联系九门兵马司,派遣人手增援。 安排好这些,绵绵也转醒了,巴尔善忙蹲下身来问绵绵事情经过,可绵绵哪儿记得清楚,还未开口便直落泪。 “七爷快救救我们格格!有人要害我们格格,奴婢正给格格更衣呢,谁道后头榻上忽得凭空出现开好几个人来,不等奴婢呼救,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急得了。” “七爷,我们格格身上就只穿着中衣!七爷你快救救我们格格啊!” 小丫头情绪极其激切,她虽不知是谁动的手,可她们格格被掳走哪儿能得了好。 万一没了清白、万一没了清白,绵绵不敢想,她们格格那样贞烈的性子,先前只是被那李元格抓了手,回去就险些将自己的手洗脱了皮,若没了清白,格格定然就只有那一条绝路可走了。 她们格格好不容易遇见了七爷这么好的人,眼看着好日子就触手可及了,偏生有出了这样的事儿,她们格格的命怎么就这样苦。 绵绵哭求的话还未说完,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顾不上再问绵绵了,听绵绵说那些个人是从榻上蹦出来的,巴尔善直接掀开了榻瞧,这一瞧不打紧,里头竟被人挖穿了,直通楼下的厢房。 巴尔善面上瞧着还算是镇定,可心里早方寸大乱了,他甚至都顾不上叫人,连想也不想就直接顺着洞口跳了下去。 这一层同楼上布局一般无二,然观窗口大敞,窗口上还缀着麻绳,不必想,这些人定然是顺着窗口将玉玳带下去的,巴尔善喊了几个人,也不管手下人有没有听清,这便也抓着麻绳从窗口处跳了下去。 这楼可足足五层呢,一层便有小三丈高了,巴尔善肩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只下到一半儿他肩上的伤就崩开了,宝蓝色的衣袍上渐渐漾开一朵乌色的血花来。 (本章完) 第208章 忘了我吧 第208章忘了我吧 然他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似的,还嫌自己下的慢,眼看着离地面还有两层的距离,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松手跳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稳住身形。 这一跳也不算是全无收获,巴尔善扶地起身间,在青石板的缝隙处瞧见了一个泛着光的白玉戒子,中间还嵌着一米粒大的红宝石。 巴尔善抢似的从青石板缝隙里将戒子扣了出来,手指将那戒子搓得发烫,这戒子是除了那玉佩以外,他给玉玳的第一份儿正经礼物呢,巴尔善想着玉玳收到这戒子的欢喜和微红的脸庞,鼻尖儿酸着心头自责着,险些激出泪来。 不过如此瞧着,想来玉玳被人掳走的时候没受了什么伤,意识也是清醒的,既是能给他留下着戒子,想来之后还会摘了身上的东西给他留了旁的线索。 巴尔善很快振作起来,将那戒子小心翼翼的卡在了自己的小指指节上,细细回想京中布局和附近能藏人的地界儿,巴尔善心头当即有了数,飞奔出了后巷,见街边有个牵马的,他直夺了人的马就飞奔而去了。 类似博易书斋的地方在京中有四处,酒楼位于京南,而离此处最近的书斋便是那笃易书斋了,骑马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附近其余之地皆是些个商行和茶馆店面,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他们带着玉玳也不好藏匿,更不好、不好对着玉玳施暴。 只一提起这词儿,巴尔善便周身杀气腾生,原是个瞧着是个英气正派的长相,一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更显得平易近人,可巴尔善这些年为康熙爷办些个见不得光的事儿,岂能是良善之辈。 他只沉着脸一手执缰绳一手握着腰间的刀柄,那股子杀气腾腾的劲儿便叫人不敢靠近。 京中是有巡防的,有些路允许人骑马,繁闹之地则不可,那领头的巡防校尉远远的就瞧见有人骑着高头大马穿梭于闹事,正欲上前叫人制止的,谁道才一靠近那人,那人忽地掏出一巴掌大的金色令牌来。 上头祥云隐隐灿灿,顶头御赐两个大字更是叫人膝头发软,且不等着他们下马跪了那人,便听那人撂下一句话。 “见御赐令牌即见御驾,传圣上口谕,即刻派兵围剿博易书斋、笃易书斋、厚易书斋、卓易书斋这四处,封锁城门,许进不许出,这四处凡有反抗者、逃者、为之说情者,无论身份,就地斩立决!” 如此吩咐罢,就不怕东头起火西头又乱了,下头的人办事巴尔善没什么不放心的,眼下又已分别调令九门兵马司、巡防兵马司的人看住各处,他便可心无旁骛,只管去救了玉玳了。 思及此,巴尔善收好了令牌,连连狠甩了三鞭子,逼得胯下的马儿嘶鸣一声,不由得奔得更快了些,风一阵儿似的走了。 那一队巡防岂敢不应,这便躬身应下,待抬起头来再想看看那人,竟只能远远瞧见那人远而小的背影了。 不多时,后头又跟去一行人,皆是劲装打扮腰间缀着杏绦玉牌,巡防不敢拦着,想来是刚刚领头人的手下,他们只管紧忙各去办差的办差,唯那领队的不多放心,又带着六七个人跟上,生怕那位爷人手不够用的。 然饶是下头的人紧忙赶上,仍是晚了巴尔善好一截子,待到了笃易书斋,一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气,前头的掌柜、活计连带着打手倒了一地,皆是利索地一刀封喉,没留下一个活口。 马小忠领头进去看过去,脸都白了,蔺老爷子几次登门,明令禁止他们主子动刀弄枪,直言若是不好好养着,只怕那半边儿胳膊便废了的。 谁道这才不过养了月余,他们爷便这样大开杀戒,就别说胳膊了,若是血流得多了只怕命都要保不住,马小忠不敢耽搁,紧忙叫人手散开寻了主子和二格格去。 直至走到内院深处了他这才隐隐听到刀剑金鸣之声,马小忠过去一瞧,惊呼一声主子爷,险些怒极泣血。 “你们这帮杂碎!竟敢算计我们爷!找死!” 只见敞亮的后院儿中间立着个粗木桩子,遍体鳞伤的玉玳便被人绑在此处,丁香色的中衣更是被人撕得破布似的,全然挡不住里头小衣的颜色,玉玳哭着喊着巴尔善的名字,原先柔软的嗓子哑得不能再哑,只求巴尔善再应她一声儿,只一声儿就好。 然巴尔善哪儿还有什么力气说话,他只是死死的抱住玉玳,拿自己的血肉之躯护住玉玳的性命就已然是拼尽了全力了,他的背后像是刺猬似扎着十来支长长短短的箭羽,滴滴热血像是给这一方土地下了场密雨。 巴尔善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他只是直不起背来,他只是眼前明明暗暗,只能瞧见玉玳的眼泪,听见玉玳同马小忠忽近忽远的声儿。 巴尔善笑了笑,知马小忠来了他就放心了,这心头的劲儿一松,他险些没一头倒下去,可这一倒就知还能不能再起来了,巴尔善咬着牙尽力给了玉玳一个安抚的笑去,贴着玉玳的耳朵,扯着气音,道了这最后的爱与歉意。 “对不起,玉玳,是我、、、是我没能好好保护你,都是我的错,我太自负了,只觉得什么事都尽在掌握之中,我不该喜欢你不该招惹你,我心软了,这场较量中便也注定要输了。” “不过我不后悔,要是还能重来,我一定还会再喜欢了你,心动得不能自已,只是你不要再喜欢我了,我是个混蛋、、骗子,我其实叫爱新觉罗巴尔善,乌苏是我额娘的姓氏。” “我死后,那个宅子给你,辅国将军府也都赔给你。” “只求你、、、、别恨我,忘了我吧。” 只这话音一落,巴尔善再没力气睁开眼睛看看他的玉玳,再没力气抱着他的玉玳了,只是颤着眼睫,用那染着干涸血迹的嘴唇轻轻碰了碰玉玳的眉心,而后这个吻缓缓下坠,跌落于血染的泥间。 (本章完) 第209章 请君入瓮 第209章请君入瓮 是了,这就是一场针对巴尔善,针对大阿哥的报复,其目的压根儿就不在玉玳,只是借了李元格对玉玳的心思,来设计巴尔善入套罢了。 早在李家被康熙爷防备,李元格被捉入狱的时候,其背后的人便已然将李家给抛弃了的,眼看着事态暴露,被人拿下是早晚的事儿,布齐同他主子知无力回天,便意欲遁走出逃。 然京中防备甚重,巴尔善明里暗里的人手更是将他们盯得死死的,布齐等人走不得,就只能耐下性子,静待时机。 好在李元格也不算是个十足无用的废物,他色心不死,即便已然在牢中吃过一回苦头了,仍心中不甘惦念着玉玳的美色,唯想着将玉玳收入囊中,好好泄愤以解心头之恨。 然以李元格的本事,自然是没能耐布置了这一出,他只是招来些个地痞乞丐好好盯着乌雅府的动静,打算伺机而动罢了,可着一盯不打紧,竟叫他发现有一面生男子似也迷上了玉玳,整日寻了借口往乌雅府跑。 李元格不认识巴尔善,不过布齐当年可是借着钮祜禄氏的名头在外奔波,亦跟着色楞入过几回宫,待看了李元格叫人奉上的画像,他岂能不眼熟,当即便知道这位是太皇太后娘娘恩典养在身边儿的宗亲阿哥,辅国将军巴尔善。 以巴尔善同万岁爷的亲疏关系和本事来说,他必领了监查此事的差事,布齐心中有了数,这便同自家主子商量了一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借了李元格的名头掳走玉玳,暗算了巴尔善去。 巴尔善死,下头人定没了主心骨,大阿哥身边儿的护卫也随之松懈,只巴尔善死就能给康熙爷沉重一击了,若是还能趁机对大阿哥下手,他们以这孩子做要挟,定然能顺顺当当的出京。 康熙爷子嗣凋敝,都登基这么些年了才不过立住了两位阿哥,故而康熙爷不能不重视这孩子去,只要他们能平安出京,以眼下纷乱的局势,康熙爷岂还能分出精力和人手来追杀他们,待时候一长,康熙爷便是举国之力搜寻他们,只怕也难。 有了主意,布齐主仆二人立刻便动用暗中人手布置,只是请君入瓮的法子甚难,巴尔善素来是个警惕缜密的性子,别说面生的人靠近他了,只用眼神儿多在他身上凝一会子,便引得巴尔善刀子似的眼神儿审视过来。 如若轻举妄动,只怕还没等人被骗过去,他们先失了这最后的人手和底牌。 故而不能急,只能一边安抚着李元格,一边静等巴尔善同那玉玳格格的情况,只盼着玉玳格格真有那本事将巴尔善迷得死死的。 好在这位真真是个红颜祸水,叫李元格那废物心心念念就罢了,竟还能勾得巴尔善也丢了魂儿,这才月余的工夫,巴尔善竟是一日不见玉玳格格都不成了。 乌雅府没什么根基,家里的奴才也不是可靠的家生子,尽是这二年买来的,故而极易收买,布齐主仆很容易就收买了乌雅府上的一位管事,打听到了玉玳格格的及笄礼将至,更打听到了那日二人还打算踏青游玩。 陷入情网中的巴尔善没了警惕之心,行径也跟着极为好懂了,除了提前几日叫人为玉玳格格定下酒楼用膳以外,巴尔善甚至还在京中有名的琢玉阁定下了一对儿同心佩,约莫是打算回来时正好取了给玉玳格格的,时辰都定好了的。 有了巴尔善的行程再安排请君入瓮之计就方便得多了,叫人挖通了上下两层酒楼厢房,安排好接应马车,甚至还怕巴尔善找不到他们的行踪,故意摘了玉玳格格身上的首饰留下些蛛丝马迹,这一切就是为了叫巴尔善慌神,顾不上想太多便一头扎进天罗地网之中。 巴尔善比他们想象中来的更快,李元格这头儿才将将撕开了玉玳的衣裳,巴尔善便杀进来了,倒也真真是个勇武的,他一人竟连杀了笃易书斋半数人手,便是浑身浴血也不见他委顿半点儿,直像是个弑神的修罗一般。 末了还是李元格站出来要杀了玉玳,这才叫巴尔善方寸大乱,一直不查中了数十冷箭,再无力气反抗了。 且都快死了,这人还情根深种,布齐正想着上前补刀的,谁道巴尔善像是回光返照似的一把拔掉胸口上的箭羽,吐血嘶吼一声儿,只一眨眼的工夫就冲到了李元格的面前,连给了李元格数刀。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受伤太重手上失了准头,这刀刀并不致命,只是让李元格惨叫连连,涕泗横流着求饶,反复叫人品尝着未死将死的滋味儿。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巴尔善忽地朝李元格森森一笑,露出一排被污血浸染的牙齿,原那可爱的虎牙都泛着兽齿的利光似的,叫李元格哭都不敢再哭了。 只见巴尔善弃了手上的长剑,反而拔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钝刀子割肉似的切掉了李元格碰过玉玳的十根手指,而后是手腕、手臂,脚、腿,明明巴尔善失血极多,似乎连身子都稳不住了,可他仍旧手上极稳,像是庖丁解牛似的将李元格拆成了足足四十八块。 直到将李元格做成太监人彘了,李元格竟还活着,张着他那张因疼痛咬断牙齿的嘴鬼哭狼嚎着,那叫人直叫人激起一头冷汗、寒毛颤颤。 此时巴尔善已然算是手无缚鸡之力了,朝玉玳过去时几乎是手脚并用,死死的拽住玉玳背后的木桩子这才勉强站起来,以一种决绝的方式将玉玳护在自己的怀中,只是稍稍扭头给了布齐等人一眼,那眼中的杀意和寒气便叫人失了动手的胆气。 凡在场的人就没有不被巴尔善的手段震慑住的,无不丧失了斗志,布齐正要带人撤,也就是这时候马小忠带人赶到,布齐当即眼前一黑,便知大势已去,无不束手就擒。 便知盼着主子能安然逃脱,也不算他们白白送了命去。 (本章完) 第210章 只听天命 第210章只听天命 对着巴尔善狠厉手段,要说最该害怕的当是玉玳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家的,见人杀鸡宰豚尚且心头不忍,更别说巴尔善当着她的面儿将李元格做成人彘了。 可对着为了救她不顾性命的巴尔善,玉玳爱还来不及又怎能产生惧怕,眼下还听得李元格声声哀嚎,她甚至还有些不解恨,可眼下她哪儿还顾得上李元格,只被马小忠割开了捆住她手脚的绳索,玉玳当即含泪扑向了巴尔善去。 且不等马小忠叫人救起巴尔善去,玉玳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将比他高一头的巴尔善背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走着。 什么怕、什么清白,玉玳心头唯有一个信念,那便是救巴尔善,若巴尔善没了命,她也不要活了。 且一见玉玳这样拼了命为他们主子的样子,马小忠一众也无不红了眼睛去,他们原还对玉玳有怨,只觉得若不是因为玉玳,他们主子也不能不顾性命一头扎进圈套之中。 可这会子,他们对玉玳尽是敬重了,只恨自个儿没护好主子们。 马小忠不敢去探自家主子的脉象,只紧忙给主子塞了几粒止血保命的药丸子,一边儿指使着兄弟们解了衣裳给二格格穿,一边儿又扛起了自家主子,撕了衣裳紧紧的将主子绑在背上,骑马飞奔去寻了蔺老爷子。 玉玳挂念着巴尔善,也只是接过下头人递上来的外袍随意裹了裹身,她原不会骑马的,可这会子着急着,不会也会了,她心头是紧着的,坐在马背上手脚也是冰凉发颤的,可偏速度不减,甚至还一度骑马跑到了马小忠的前头为人开路。 凡路过人等俱是瞧见了赤足散发的玉玳,可被人瞧见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若只顾着清白什么都不做,那才真真叫人瞧不起,也是对不起自己。 原是三刻钟的路程,硬生生的被玉玳压到了一刻半的工夫,玉玳几乎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进了医馆将蔺老爷子拉出来的,只记得巴尔善的血撒了一路,从温热变得冰凉,巴尔善的身子好似也是这般。 她头一回知道一个人的身上竟有这么多的血,将自己的衣袍层层尽染了还不够,还将马小忠背上的衣料都浸透了。 玉玳死死的拉住巴尔善越发蜡黄苍白的手,将自己为数不多的温度统统传递给人去,直到听见蔺老爷子那句还有气,她这才放声大哭,她的魂儿她的心才算是活了过来。 蔺老爷子光是给巴尔善拔出箭羽处置伤口便用了足足两个多时辰,玉玳也跟着陪了两个多时辰,寸步不移。 连马小忠和下头的兄弟们来来往往,连梁九功什么时候来的她都不知,只是死死的扣住巴尔善的手,什么时候蔺老爷子要给巴尔善翻身,她这才晃晃神起身帮忙,待侍弄好巴尔善了,她又恢复了先前的姿态。 梁九功一直看着,心头不忍至极,眼下他还不知要怎么知会乌雅家那头儿,怕惊动了德贵人,便只吩咐下头的奴才给二格格拿来鞋袜披风,他亲自给二格格穿戴上,免得人再出个什么好歹来。 而后又往宫中知会了一声儿,叫人往乌雅府走一趟,说是二格格中途被德贵人叫去,这才算是将事儿给瞒过去,安稳住了塞和里氏和那头。 “大人,不知巴尔善大人的身子如何?什么时候才能醒?” 直至夜深,蔺老爷子同诸位太医才将巴尔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处置好,梁九功不敢耽搁,紧忙拉着蔺老爷子问了去。 蔺老爷子连连的叹,到底也是年纪大了,还未处置过这样严重的伤势,且跌坐在椅上灌了一盏冷茶下去,这才缓缓开了口。 “便是华佗再世,对着巴尔善大人的伤势也不敢说了准话去,四肢上的伤势就不说了,只背上那十多道箭伤厉害,伤及了肺腑和筋脉,若非他里头还穿着一层软甲,只怕都撑不住来老夫这儿。” “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失血又极多,老夫同诸位已然尽力处置了,可不说巴尔善大人还能不能醒,他能不能度过今晚都还两说,且全看天意如何了。” “然即便能醒,他的身子也多半不能恢复如前了,除了伤及肺腑的,他背上还有两道伤口十分凶险,一个擦着脊骨过去,一个又直指后心,公公不懂医术不知伤及脊骨筋脉的厉害,骨头断了可愈合,可筋脉若是断了可就接不上了。” “老夫只怕巴尔善大人醒了之后却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甚至从那伤处以下都没了知觉,以后吃喝拉撒只能躺在榻上叫人伺候着,巴尔善大人才十九,他还素来是个要强的,这般结果比要了他的命还残忍,老夫便是将他救活了,他也是死的。” 是啊,若是巴尔善就这么瘫了残了,连寻常坐卧都不能随心,巴尔善大人岂能接受得了,便是身子还活着,心也死了的。 梁九功心头沉重得厉害,思虑良久,这才请太医代笔细细写了巴尔善大人同玉玳的情况给万岁爷送去,若他不送信儿,只怕万岁爷今儿夜里也是睡不着的。 今夜巴尔善注定艰难,蔺老爷子同诸位太医必是要守着人的,玉玳自不必说,这会子还拉着巴尔善枯坐着,医馆厅堂内巴尔善手下的人,除了去追捕的也俱在,一个个心神惶惶,没了巴尔善他们便也跟着没了魂儿一般。 梁九功轻叹,在这儿的竟就他最是得闲了,便只管多操持着些,叫人给众人准备了热汤茶和铺盖来,总不能等巴尔善大人醒来,一睁眼看见的都是一张张哭丧似的憔悴脸。 众人勉强用了些热饭食,唯玉玳梁九功是怎么劝都劝不动的,后来马小忠又将绵绵给带来了,这才叫人伺候着给玉玳梳了头擦了脸,好歹是面上好看了些。 然不等安稳半个时辰,巴尔善开始发起高烧了,他这样一个勇武的人,竟被高烧折磨得没了坚强,也不知是太疼还是太难受了,直听得他咬着牙哼,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本章完) 第211章 死而无憾 第211章死而无憾 每每这时候,玉玳便拉着巴尔善的手一声声的哄着,一声声的唤着巴尔善的名字,也不知是玉玳的呼唤见了效还是太医的药见了效,巴尔善好似真被安抚住了不少,只是白着脸锁着眉头,不再疼叫了。 然只是发烧还不算什么,这两日里巴尔善几次脉搏微弱没了呼吸,尽是蔺老爷子带着人不眠不休硬生生从阎王爷那儿将人给抢回来的。 他老人家都八九十了,以前还看着精神矍铄,头发大半还是黑的,为了救巴尔善的命,像是生生老了二十岁似的,好在此番努力没有白费,昏迷了五六日,在一个深夜中巴尔善总算是醒了。 因伤势过重,也不能随意挪动了人,巴尔善还躺在蔺老爷子医馆后头的厢房中,布置得甚是简陋,巴尔善一睁眼恍恍惚惚的都没认出来自个儿在哪,更不知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想起身也没力气,想开口叫人来着,还没发出声音便先咳出一口的血沫子,胸腔的振动直惹得他浑身疼痛难耐,险些没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好在这咳嗽的动静足够惊动趴在榻沿儿上小憩的人了。 玉玳像是受到惊吓似的腾得站了起来,她先是看见了巴尔善嘴角儿上的点点血迹,紧接着又对上巴尔善那双迷茫的又含着些泪意似的眼睛,她先惊后喜,喜极而泣,又是喊着蔺老爷子又是连连唤着巴尔善的名字,竟高兴得不知该怎么才好了 “可算是醒了,你可算是醒了,巴尔善你真真快要吓死我了,你渴不渴饿不饿痛不痛?我这叫蔺爷爷来瞧你,万岁爷这几天还来瞧你了,什么法子都使了,就差请了萨满婆婆来唤你的魂了、、、、、、、” 巴尔善一看见玉玳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想起了那日的危急,亦是想起了对玉玳的歉疚,当日他失去意识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活不下来了,将话说尽了也说绝了,他耐不住对玉玳的不舍和留恋,可他却是不许玉玳还对他这个的混蛋念念不忘,伤了心神。 对了,他当时愤怒之极,一时没克制住自己,还当着玉玳的面儿把那李元格削成了太监人棍,李元格死不足惜,可若是吓着他的玉玳就不好了。 说来他都那样残忍,那样欺瞒了玉玳,难为玉玳还愿意理他,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玉玳。 巴尔善眼圈热着鼻尖儿酸着,看着玉玳憔悴的小脸儿,他几乎能想象到玉玳是怎么为他悲痛难过的,能想象到这几天玉玳又是怎么为他不思茶饭的。 他心头又是难受又是熨帖,只觉得自己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爱意暖流包裹着,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真死了也无憾了。 巴尔善没由来的一阵儿依赖,总想让玉玳抱抱他,再亲近亲近他,只拉着手怎么能够,他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意志好似也伤着了一般,就想叫玉玳抱他疼爱他。 然他不说玉玳岂能明白,她紧张巴尔善好些天了,这会子只瞧见巴尔善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睛她就提着心,生怕巴尔善哪儿不好,也顾不上什么喜极而泣了,这便忙转身想出去叫了蔺老爷子来。 “巴尔善,你撑住些,我这就叫蔺爷爷和太医来瞧你!” 眼看着玉玳要走,巴尔善可急了,当即强撑着要起身留人,可只是抬着手臂想拽玉玳的衣袖的简单动作便引得背上肩上的伤口疼痛难耐,直疼得他“嘶嘶”倒抽着气。 虽是没能拽住玉玳的衣袖,好在这疼痛的声儿奏了效,只一见玉玳慌忙又凑到他跟前儿来了,巴尔善心里就无比地踏实,忍着痛朝玉玳笑着,同玉玳纠缠着手指,那气力恨不得将手指缝隙,将掌纹都死死嵌合在一起。 “玉玳,别走。” “想你抱抱我。” 玉玳闻言一愣,脸上不由得微微红,断没想到这人醒来第一句话竟是要个抱抱。 偏巴尔善目光澄明不带一丝丝邪念,又因伤及肺腑说话气短,气血两虚面色苍白着,莫名可怜巴巴的要命,像是只迷路好久的小狗儿,浑身毛发湿漉漉的想亲人又不敢亲人,只能依偎在脚边儿小心翼翼的蹭着,想讨些个温暖来。 玉玳心软了,不过即便巴尔善没伤成这个样子,她也是素来拒绝不了巴尔善含着克制的亲近,拒绝不了他含着迷恋和巴望的眼神儿。 偏巴尔善一身的伤,动一动还要流血,这几日她给人擦身换药的时候都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玉玳红着脸,挑着能下手的地儿,只能蹲下身来环着巴尔善的脖子算是给人一个抱抱。 这可怜的小狗儿哪儿能是一个不达标的抱抱就能满足的,巴尔善只一哼唧玉玳就不舍得撒手了,末了玉玳抚着巴尔善憔悴的脸,在他的眉心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这才叫巴尔善面上有了血色,眉眼笑得弯弯的,小虎牙也挡不住了。 “好了,真不能再耽搁了,大伙儿都担心着你呢,叫蔺爷爷来看过你了我再好好陪着你可好?不然我也是放不下心的。” 巴尔善被玉玳顺了毛,哪儿有不应的,这会子也不见伤口疼了,更不见气短了,还拉着玉玳小声儿笑了一句去。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再多抱我一会儿,多亲我几下子,我保证明儿就能站起来了。” 玉玳腾的红了脸,嗔了人一眼去,怎么这么重的伤还挡不住他贫嘴,且撂下一个油嘴滑舌,玉玳逃似的出了去,还“砰”地一下关上了门,徒留巴尔善无声笑着,得玉玳一嗔,他心都是酥的。 没一会子众人便来了,蔺老爷子、马小忠一马当先,后头是诸位太医和弟兄们,梁九功也紧随其后,见巴尔善醒了,还一如往常的神采奕奕,众人无不慨叹,马小忠更是跪在巴尔善跟前儿哭得号啕,惹得一帮弟兄们也跟着红了眼睛去。 “爷!您可算是醒了,您若再不醒奴才就随您而去了、、、、、、” ? ?今天暂且一更,明后两天爆更~ ? ???? (本章完) 第212章 连跃三等 第212章连跃三等 巴尔善心中也不是滋味儿着,可这会子瞧马小忠哭成这样又有些忍不住笑,好咳了一阵子,这才勉强劝了两句去。 “哭什么,爷命大着呢,收拾几个杂碎还能将爷的命搭进去不成,小看谁呢你?先不说这个,人可抓着了?” 马小忠不住的点头,可再要他细说是做不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要撅过去似的,梁九功抹了抹眼角儿,紧忙上前一步细细禀报了去,好安了巴尔善大人的心。 “回大人的话,您当日叫人封锁城门及时,那些人自然逃不出去的,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将布齐同他背后的主子多敖捉拿了去,如今正关在刑部大牢中。” “万岁爷亲自带着刑部尚书介山大人审的,这几日里,凡涉案者俱一一拿下了,李家更是先得了诛九族的罪,且等着结案了,便都一道儿在午门行刑,多敖、布齐、刚阿泰处以凌迟极刑。” “原此事还涉及钮祜禄色亮,只是色亮早二年便没了命了,眼下暂还没查出钮祜禄氏其余族人参与,便只着人将那色楞再挖出来,挫骨扬灰,再降钮祜禄颜珠一品,以儆效尤、、、、、、、” 梁九功细细说罢,倒是忽地想起来一人,左瞧瞧右看看,见二格格此时没在屋内听他们说话,梁九功笑了笑,这才压着声儿开了口。 “您的手艺好,那李元格眼下还活着呢,万岁爷叫奴才给他寻了个大陶罐装了进去,已然送去您别院里养着了,他可尽随您的处置,您同二格格若是懒得动手,凌迟的人多他一个倒也不多。” 巴尔善先谢过了万岁爷恩典,虽对李元格是怎么恨都恨不完的,可他同玉玳卿卿我我谈情说爱还来不及,哪儿顾得上侍弄李元格去,都是人彘了,吃喝拉撒尽在罐子里,只怕要臭不可闻,还不够坏他府上风水的呢。 “劳烦公公将李元格挪走吧,臣的手艺到底比不上下头行刑的大人们,再者臣还伤着,若真想收拾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那畜生还不配活着浪费府上的粮食,该叫他怎么死便怎么死吧。” 梁九功忙应下了,说完了外头的事儿,便该说些关乎巴尔善大人自身的了,巴尔善为万岁爷为朝廷铲除宵小,还受了这样重的伤,功劳苦劳皆被万岁爷看在眼中,着实当赏。 那些个金银字画便不说了,都是规矩里的,然万岁爷想给巴尔善些个规矩之外的,只是不知该什么时候给合适。 因圣旨还未下来,这话倒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儿说,梁九功先暂请众人出去避一避,这才开了口。 “依着万岁爷的意思,该是跃封您为奉恩辅国公,再加上给您同二格格赐婚,此为双喜临门,然不知您同二格格那儿可说好了?您先前瞒着,万岁爷总不好坏了您的心思。” 巴尔善面上一顿,断没想到万岁爷肯这样封赏他,要知道他原是辅国将军的爵位,在宗室爵位中才第十等,虽同这奉恩辅国公只差了几个字,然位份却是天差地别的,奉恩辅国公可是第六等的。 若他于朝廷无什么功劳可言,至多再叫下头的孩子袭承一代就没了,万岁爷却一下给了他奉恩辅国公的爵位,如此连跃三等,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办差得奖赏是理应如此的,可若是太得圣眷反倒叫人不安。 他虽爵位不高,可万岁爷给他的权力却是极高的,光是那御赐令牌满大清便找不出第二个了,执掌此令牌,他甚至能出入宫中如入无人之境,万岁爷怕他在外办事不便,甚至还许他养二百私兵以备不时之需,此恩宠,只怕连几位亲王都比不上的。 眼下他同万岁爷关系亲近,自然不会被人防备,可但凡他爵位高了,名声高了,只怕就有碍皇权了,倒不如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如此也来得心安。 他毕竟不是万岁爷的亲兄弟,就是亲兄弟也没被万岁爷这样疼的。 再说这赐婚,巴尔善虽一直盼着呢,可自知伤势颇重,也不知能恢复几成,他眼下连平躺都做不到,肩上的旧伤更是叫他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万一落下什么残疾或是影响了寿数,这不是拉玉玳来火坑嘛。 巴尔善心中纠结为难半晌儿,到底还是“不识抬举”了一回。 “得万岁爷这样的恩典,臣合该好好跪谢了万岁爷的,可您也知道这事儿到底是臣疏忽了,不仅惹得二格格落难,还险些坏了事儿去,虽宵小伏法,可到底乃是臣亡羊补牢之措,万岁爷给臣这样的恩典,臣着实受之有愧。” “至于赐婚之事,还求万岁爷给臣些个犹豫的工夫,臣这身子,不拖累二格格都是好的,若再不顾二格格的意愿强求了赐婚,臣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梁九功一听巴尔善这话,心中委实巨震,断没想到巴尔善对高官厚爵如此淡薄,更惊叹其爱深情切,都说他们一家子都是情种,眼下瞧着果真不假。 梁九功打心底儿的佩服巴尔善,可也只万岁爷已然起了什么心思,是赏是罚皆不轻易改动,便少不得劝劝,别明明是恩典,反惹得万岁爷同巴尔善大人都不痛快。 “大人着实令人敬佩,可您莫总往坏处想,先不说您当不当得起这恩典,您爵位越高便越能为二格格请封越高的诰命不是?” “要奴才看,您为二格格操心也是多余,大人这几日昏迷着,您是未见二格格对您的心,您在这儿躺了几天,二格格便几日未得好眠了,一日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大人跟前儿,寸步不离。” “头三天大人您的身子最是危急,二格格看着您难受、痛呼,心疼得落泪不说,连魂儿都丢了似的,不吃不喝也要陪着您,到第三日您的身子是稍稳住了,可二格格心头一松,生生饿晕累晕了去,灌了一碗糖水下去才醒了过来。” (本章完) 第213章 你听我说 第213章你听我说 “奴才劝格格去歇着,二格格恍若未闻一般,还照旧守在您跟前儿,换药擦身,梳头净面,绝不假他人之手,二格格将您伺候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可二格格披风下头还穿着那日随意拿来遮羞的衣裳呢。” “您就是不为自个儿考量也得为二格格考量啊,您若非得克制着喜欢,为了那劳什子不拖累将二格格撇开了,那您要二格格怎么过日子,她怕是不死也就只有削发投去庵里做姑子这一条路可走了。” 梁九功这话一说,巴尔善可再道不出一句推脱之言了,心中被梁九功的话震得厉害,鼻尖儿又酸涩了,竟不知玉玳为了做了这么多事,更不知玉玳对他的感情也一点儿不比他给的少。 缓了良久,巴尔善这才朝梁公公点了头去:“公公的话臣知道了,是臣不知好歹、不知体贴了,臣因伤不能谢恩,还劳烦公公替臣代一声儿谢去,至于这赐婚,臣想待身子好些了,亲自求了万岁爷和娘娘,如此以示重视。” “嗳,奴才省得了。”梁九功心下松了口气,忙笑着朝巴尔善拜了一拜,这便告辞:“既是大人醒了,那奴才就赶紧的入宫给万岁爷报喜去,这事儿还瞒着太皇太后娘娘呢,您届时若是入宫求恩典,可别露了馅儿了,万岁爷说您是不小心崴脚了,这才没法儿入宫给娘娘请安的。” 巴尔善笑着应声儿,目送着梁公公离去,再等着蔺老爷子给他请脉、马小忠凑到他跟前儿喋喋不休时,巴尔善还一言不发着,只还通红着一双眼睛,末了又打发了马小忠,只是问了蔺老爷子他的身子可要紧。 “我心里有数,蔺大人可别瞒着我。” 蔺老爷子见状轻叹,又捏了捏巴尔善的腿脚问人可有感觉,这才细说了去。 “既是心中有数,老夫便也不瞒着您了,您背上的伤势颇重,眼下瞧着虽是得幸没伤着筋骨,不大会影响以后您骑马跑动,可您这右臂是新伤叠着旧伤,还伤及了筋脉,老夫是真不敢妄下断论的。” “想来您也感觉到了的,刚刚您想抬臂的,然只是动了动手指,旁的便有些力不从心了,这伤得细细养,十天半个月不能够,一年半载的都勉强,最好的情况自然是伤好了肩臂也好了,可若是不好,您莫说用这只胳膊舞刀弄枪了,就是连写写画画都怕是不大成的。” 巴尔善听这消息,难过之余也是庆幸,恍惚间还有些明白为了万岁爷这样赏他了,愣了好一会子,竟还红着眼睛朝蔺老爷子笑了笑,似是想得极开。 “幸好、幸好,没了右臂,我还有左臂,总比没了右腿、没有右眼强,大人,我这脸可没伤着吧?若是伤着了可就没法儿讨二格格喜欢了。” 蔺老爷子也是笑,然笑容里替巴尔善泛着苦涩,他才这般年纪若落下了伤,那真真是一辈子的遗憾。 “您这脸蛋儿好着呢,就算伤着了也只添了勇武,再者二格格也不是个那肤浅的人,您不论什么样子二格格都不离不弃呢。” 巴尔善吸了吸鼻尖子,在软枕上蹭了蹭自己湿润的眼角儿,平复了些个情绪,这才请蔺老爷子请了玉玳来。 晚说不如早说,长痛不如短痛,他先将自个儿的情况给玉玳摆明了去,接不接受全在玉玳,他是有可能残了一只胳膊不假,可若叫玉玳因这个可怜他,或是怀着弥补的心思跟他一辈子,那还不如利利索索的断了去。 他巴尔善不需要怜悯的喜欢。 定了定神儿,没一会儿的工夫玉玳便来了,经了梁九功的点提,巴尔善自是能从玉玳身上看出更多叫他心疼难耐的细节来。 除了打扮随意,形容憔悴,玉玳脖子上还隐隐的有些淤青掐狠,给他端茶倒水、伺候他的那双手更是结着血痂,小指的指甲都断了一半儿,泛着血丝的肉茬外露着、、、、、、、 这些玉玳一个字都不曾向他提过,只是对着他傻乐,他只是醒了便叫玉玳高兴得不知该怎么好了。 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傻呼呼的呢。 “喝点儿红枣参茶吧,蔺爷爷说你现在气血两虚,得伺候月子似的伺候你呢。” 玉玳玩笑一句,将小茶壶先放在榻旁的小几上,巴尔善侧卧着不方便喝,她便熟门熟路的拿来一大软枕垫在巴尔善受伤的背后,叫人稍斜着些依着借力,而后挨着巴尔善坐在床头,轻轻托着巴尔善的脖子叫人枕在她的腿上。 还细细的拿了帕子垫在巴尔善的脸颊下,这才拿去小茶壶,巴尔善喝一口她便给人倒一口。 明明自巴尔善醒来,他动一动就觉得浑身疼痛无比,可被玉玳这样悉心照顾着、侍弄着,他竟没觉得有一点点疼,可心却是疼的,这般温柔体贴真真叫他越发难开口了。 巴尔善不说话玉玳也不介意,只当时巴尔善身子不适精神不济,不想说话也正常,直等着巴尔善喝完了红枣参茶,玉玳要起身给人端药来了,这才听巴尔善开了口。 “玉玳,你先别走,我有话想对你说。” 巴尔善动了动手臂将拉住玉玳的手,奈何力不从心,玉玳好似是看出来了,直同他十指交握去。 “想说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你想悔婚了,想让我将那双鲤衔尾的玉佩还给你。” 巴尔善呼吸一停,忙去瞧了玉玳的眼睛,他着实没想到那双泛着泪的眼睛竟将他看透了去,他虽没想着直接说了悔婚,可心里到底还是怕拖累了玉玳。 “我、我、、、、、”巴尔善梗着喉咙,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玉玳见了只是笑,轻轻用指尖子点住了巴尔善在嘴唇儿:“你别说了,你听我说。” “你的伤势如何我可比你知道的早,你没醒之前,我甚至都做好你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的准备了,眼下你只是肩臂有碍,还不一定有碍,这对我来说已然是天大的好事儿了。” 、 (本章完) 第214章 大厚脸皮 第214章大厚脸皮 “你莫觉得我什么事儿都承不住,以前家里还没靠着姐姐得了好时,家里女人的活儿我做,爷们出力的活儿我也做,我没那么娇气,我背得动你,做你的右手更是绰绰有余。” “你是皇亲贵胄,是我攀不上的辅国将军,能不嫌弃我的身份、名声,能这样为我、喜欢我、保护我,我已然很是感激了。” 一提起感激这词儿巴尔善可就急了,他对玉玳的喜欢才不缠在旁的,正要辩解,偏他伤着气短说不过玉玳,只被人轻轻捏了捏脸颊,巴尔善只顾着脸红去了,就更是说不出什么了。 玉玳失笑,笑罢又叹,她虽有些气巴尔善生出这委曲求全的心思,可念着人伤着呢,怎气得起来,只言语上教训他些个去。 “我跟你说感激的滋味儿不好受吧?那你可曾想过你要对我说的话,落在我心里又是什么滋味儿?巴尔善,这世上不光是你在情感上苛求着,我亦是如此,你凭什么低估了我对你的喜欢?” “我乌雅玉玳也是非爱不嫁的!” “别说你胳膊会落下病根儿,你就是瘫了傻了我对你的感情也不会浅薄半分,我若真是那样肤浅的,定然早早就跟你撇清关系了,何必还留到现在!” “爱新觉罗巴尔善,本格格不恼你先前欺瞒已经是够给你面子了,你若再敢讲东讲西,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出去坏你名声,说你不守夫道,都被我看遍了的,还不从了我!你想从了谁!” 被玉玳连训带唬的一阵儿说,直惹得巴尔善又哭又笑,一颗心都被玉玳搓圆捏扁再顾不上旁的了。 若错过玉玳,他怕是就再遇见不了那么懂他爱他的人了,巴尔善莫名哭得厉害,心里却不是难过,就是从未被人这么无条件的包容过。 这会子也是明白自个儿的心了,其实他也不是替人顾虑这个顾虑那个,他就是自卑啊。 “玉玳,自小、自小都有人说我没福气,是个命硬的,说我克死了我阿玛额娘,我不敢喜欢谁爱谁,可我自遇见你,我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得了你的喜欢,我身子还不争气。” “你现下不嫌我,我只怕你以后嫌我不中用了、、、、、、、、” 巴尔善这话险些叫玉玳也跟着落泪去,且看着巴尔善整日风里来雨里去的,好似是个坚不可摧的性子,谁道心底儿竟还有这样的暗伤,明明没了阿玛额娘又不是巴尔善的错,凭什么叫人这样指责。 玉玳又恼又心疼,蹲下身来捧着巴尔善的脸细细的给人擦着泪,这会子不消巴尔善求了,她自个儿便忍不住好好抱抱巴尔善了,天可怜见儿的,她都能想象出巴尔善小时候人后默默哭泣人前又坚强自立的样子了。 “这些个嚼舌根儿的你信它作甚,若是真的,我倒希望你命硬了,这样以后你若再受伤我也不至于这样担心你了,至于我,你就更不消得担心,若没有你,我早被那些个畜牲折磨死了,你才不克我呢!” “就为这话,咱们也得好好过日子给人看去,生他十个八个孩子,看谁还敢说你无福!” 巴尔善当即破涕为笑,藏了这一二十年的自卑难过好似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松懈了心神,巴尔善忽地觉得自己好累,就想在玉玳的怀抱中好好睡一觉去,然到底还念着心意没表达完呢,偏他这会子又臊开了,小媳妇儿似的红着脸支支吾吾。 “玉玳,我、我在琢玉阁给咱们订了个同心佩,寓意恩爱情深,永结同心,也像那双鲤衔尾,双鲤为伴,不死不离。” 玉玳面上也红,颇有些遭不住巴尔善的含情脉脉,紧忙捂住了巴尔善的眼睛,小声儿念着。 “知道啦,你既是累了就快歇吧,快快的养好伤,我还等你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呢,总不能叫人抬着你拜堂。” “那你躺我身侧来,你若我歇我也是不肯歇的。” 巴尔善颇不要脸的来了这么一句,什么规矩体统边儿去吧,他只想好好心疼心疼媳妇儿去,玉玳面上更烫,岂肯答应,偏巴尔善用那条伤着的手拉着她,她岂能强行拒绝,犹豫了半晌儿,念着巴尔善也动不得,玉玳便也纵容了回自个儿,小心翼翼挨着巴尔善躺在外侧。 这下子两个人再说些个亲近话可叫人探听不得了。 “都看什么看呢!还不快值守去!” 马小忠正给自家爷端了药来,老远就瞧见手底下那帮子人一个个撅着腚扒着门缝儿看呢,倒也不敢惊动了主子了,他压着声儿挨着个儿的踹了过去。 也不知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下头人个个面上黑红,嘿嘿笑着捂着腚跑开了,直叫马小忠也好奇得厉害,瞧瞧四下无人,马小忠抿了抿唇,也弓着腰扒了门缝儿去。 嗬!好家伙!这一瞧险些没将他手上的药碗惊掉了去。 他们主子爷都伤成这样了,竟还压不住勾引二格格的心,人家二格格想来是累极睡着了,他们主子浑身上下只怕就脖子最是利索,这会儿正抻得老长,想亲二格格呢! 可见主子的身子是真真没什么大事儿了,叫他白哭一场,还怪丢人的! 外头的事儿是安稳了的,可宫里就没那么安稳了。 在这事儿上,虽是早就没了命的色亮牵涉了其中,似不关乎钮祜禄氏一族其他人的事儿,可钮祜禄氏也是实打实的从中获利了。 康熙爷自知到刚阿泰给颜珠送过礼,心中便对人怀疑不减,这几日叫人接连提审多敖和布齐,就是想再细查颜珠,也是细查僖妃,但凡这二人做了一点儿不该做的,便定不轻饶了去。 偏颜珠办事谨慎,先前虽朝李元格拱过火,也同布齐有过交情,可他是一丝丝把柄都不叫人抓住的,反倒这会子还捏住了多敖和布齐的弱点,这二人便是受了再重的刑,也不敢将颜珠交待了去。 (本章完) 第215章 使小性子 第215章使小性子 末了险些将这二人折腾死了,康熙爷还是没得到自个儿想要的消息,便只能暂歇了心思,只因色亮给了颜珠牵连之罪,爵位降下一等。 虽是如此,可康熙爷仍旧对僖妃暗藏不满,寻了个由头禁了僖妃的足就罢了,这会子还杀鸡儆猴,那于僖妃同住的安嫔开了刀,在僖妃跟前儿赐安嫔白绫。 下头的嬷嬷经验极丰,足足用一根白绫折腾了安嫔半个时辰才叫人丧了命,那惨叫声就别说她们所住的长春宫了,隔了几道宫墙,立在康熙爷那弘德殿后头的隆福门那儿都隐隐听得到声儿。 魏启去御茶房给主子领秋梨膏的时候正路过那儿,听了个切真,心头别提有多舒爽了,细细听罢,这才回了永和宫给主子说道说道,也乐呵乐呵。 “主子,您是不知啊,杀猪什么样儿安嫔就什么样儿了,奴才听人说,自万岁爷这诛李家九族的罪罚下来之后,那安嫔便开始想着法子的寻死腻活了。” “可万岁爷叫她今儿死,她就不能多活一天更不能少活一天,吞金、自戕的法子都试了,除了折腾还是折腾,如此不听话反倒挨了慎刑司嬷嬷好几鞭子去,今儿有得了这样的磋磨,真真是自找的。” 玉琭微微咳嗽了几声儿,含了好一会子秋梨膏她这才笑出声儿来,不过比起安嫔,玉琭更恨那李元格朝玉玳动手,这会子少不得再问问李元格的下场,想来安嫔都死了的,李元格也快了吧。 魏启消息灵通些,只是康熙爷那头儿有意瞒着,他知道的倒也不多:“回主子话,那李元格可比他姐姐惨多了,听说万岁爷都已然派人去捉李元格了,那李元格还不知伏法,冲撞了领头的大人,嘴上也不干不净的。” “这可惹恼了人了,左右李元格都是要死的了,他亦不多重要,既是不老实干脆剁掉手脚,之后还得受了凌迟之刑呢。” “哎呦,吓死了人啦!”玉琭抚了抚胸口,好似被说着残忍,然她面上带笑,全然一副解气的样子,逗得魏启和花月几个皆是忍俊不禁,不免又多提了两句去。 玉琭听着笑着,笑多还要咳,明明是解气的事儿倒惹得她身子不爽了,干脆也不叫人提了,只又催着花月给她再沏一杯秋梨膏来,她细细饮着嗓子才舒服些。 “主子,您午膳想用了什么?万岁爷又差人来问呢。” 见了外头的乾清宫的奴才,橘如上前问了一句去,说来万岁爷能来永和宫同玉琭用膳,还如此照顾着玉琭的口味,玉琭当是没什么不满的,可这会子她却不待见万岁爷极了,昨儿拒了人,今儿照旧拘了人去。 “还吃什么吃,叫万岁爷自个儿吃去吧,我只日日喝茶便喝饱了的。” 橘如无奈笑笑,只得委婉的回了乾清宫的奴才去,倒也不怪玉琭使小性子,她这咳嗽可全赖康熙爷呢。 前一阵子她好不容易不害喜能吃能喝了,康熙爷生怕她补不上身子似的,火急火燎的叫御膳房给她上了道全羊宴,美其名曰先前玉琭日日吃素,孩子都饿得不长个儿了,眼下既是能吃可得好好补进补进。 说是全羊宴,那真真是一点儿旁的都没有啊,先是上了一道烤羊腿的大菜,继而又是烩羊肉、炖羊排、红煨羊肉、黄焖羊肉、、、、、、统共二三十道菜,连汤都是羊骨浓汤。 玉琭是没觉得自个儿补哪儿去了,吃羊肉吃的她嘴里生疮,见康熙爷倒是吃的蛮开心,她也就没说什么,也是心疼这人跟他吃了好几个月的素了,索性就由着人去了。 谁道第二日又是个全鱼宴,第三日还是荤的占多半,康熙爷这么吃是没什么,可玉琭哪儿受的住,她怀着孕本来就火气旺盛,只这么连吃几日她身子便受不住了,吃伤了不说,更是咳嗽连连口舌生疮,夜里都睡不安稳,喝凉水都疼。 她怀着身孕太医也不好用药,便只能叫人熬了秋梨膏喝着,偶尔佐些胎菊,这法子见效极慢,喝了两日了也不见好。 她难受着,自不想给康熙爷好脸色去,只管使着小性儿,昨儿都没叫康熙爷在她这儿留宿。 康熙爷不知这事儿自个儿的错,他也是好心办了坏事儿,连又招来太医学了些个养生之道,这才知道补进不是这么个补法儿。 玉琭吃咽不下,外头的事儿也桩桩件件叫康熙爷惦记着,也气恼着,他便也跟着不思茶饭了,总归都是吃咽不下,康熙爷直带着人来永和宫陪玉琭吃茶去了,又给人小心翼翼赔了不是去。 “朕就是太心急的,总觉得你身上不见丰腴,你天天就吃那么些,孩子还要跟你抢吃食,朕只怕你身子承不住。” “朕问过太医了,也好好学了些,你瞧,这是朕专为你配的几道膳,里头都是你爱吃的,太医也点了头的,你若觉得好,朕就陪着你这么用膳去。” 说着康熙爷从袖中逃出了一叠子纸去,里头尽是菜名,上头还落着日期,吃什么用什么竟是打今儿起一直排到了下个月初,玉琭细细瞧着,上头还真是她爱吃的小炒、糖醋和清烩。 上头确实是康熙爷的字迹无疑,且不说这人是真问了太医还是怎得,他堂堂万岁爷能动用笔墨为她做了这么无聊的事儿已然很是有心了,玉琭嘴疼嗓子疼着也不开口,执笔在那道豆腐鸡汤上画了圈儿,半荤半素的,也不算驳了康熙爷的好心了。 见玉琭肯吃什么了,康熙爷也总算是见了笑,忙又多点了几道清单的,陪着玉琭一道用了去。 康熙爷忙着,用罢了膳就要走,知巴尔善醒了,他下午得空便想着出宫瞧瞧人去。 故而是没工夫陪着玉琭了,怕玉琭闷着无聊,康熙爷还着人往永和宫送来了一对儿鹦鹉,虽他们会的话不多,但学的都是讨巧的话,只一句“福星高照、松柏同春”,一句“主子吉祥,万福金安”罢了,听着倒也叫人舒心。 (本章完) 第216章 鹦鹉檐下 第216章鹦鹉檐下 康熙爷看着那对儿鹦鹉给玉琭表演了一遭儿,见玉琭喜欢,他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到底是不能再弄巧成拙了,玉琭怀着身孕已然是不易了,他总不好还给人添乱去。 “你若是养着有趣,回头朕再叫人给你送来一对儿金丝雀来,它们虽是不能开口,可挂在廊下叽叽喳喳的倒也不觉得扰人,浮碧亭下头的一池鲤鱼也甚至想你,你这阵子没去喂,听说它们都饿瘦了的。” 玉琭忍不住笑笑,知道康熙爷这是想着法子哄她,想着法子给她解闷儿呢,不过她身子不爽,还真没那个心思逗弄什么小动物。 说来她也不大喜欢小鸟儿,以前她小时候爷爷养了好几笼子八哥鹦鹉什么的,好玩是好玩,就是气味着实不大妙,后来还有只鹦鹉也不知被谁带坏脏了口,张口闭口就是骂人,挺讨嫌的,也是养废了的,难再改回来。 不过到底不好坏了康熙爷的心思,玉琭只管笑着应了声儿去:“多谢万岁爷恩典,不过我不是个多精细的人,只怕养不好,只这两只鹦鹉便够叫我侍弄的了,想想还是养鱼轻松些,只喂喂食儿就够了。” 康熙爷见玉琭情绪轻快了,他便也不由得笑,捏了捏玉琭的小脸儿便罢,倒也不瞒着玉琭他出宫的事儿,宫外还是有好些可口的吃食的,康熙爷知玉琭喜欢吃棋盘街上的一家红豆圆子茶,今儿回来时必给人稍来一壶。 二人又亲近了会子,玉琭这才送康熙爷出了永和宫,原面上还带着些笑意的,待进了门,瞧见了架子上挂的那一对儿鸟笼,紧忙摆摆手叫魏启给提出去放外头晾着。 “主子不喜欢这鹦鹉啊?” 饶是魏启一贯的通透,可仍不知主子为什么这般不待见这鸟儿,刚刚在万岁爷跟前儿不是还捏着簪子逗弄的吗,瞧着一派欢喜。 “倒不是不喜欢,只是鹦鹉檐前不敢言罢了,这内务府送来的活物哪儿有什么蠢笨不讨喜的,那两句吉祥话那样拗口都学得会,旁的定然也一听就能记住,这小东西灵性着呢。” “再者你瞧满后宫里谁比咱们这儿更得宠,太皇太后娘娘都没有的我怎敢安心收下,我眼下有了身孕不同以往无牵无挂,还是谨慎些好。” 魏启瞥了一眼外头廊下的两个小东西,当即也不敢高声儿说话了,紧忙应下了去,叫人先调教两句试试,若真这般聪颖的,且赶紧的送去慈宁宫尽孝才好。 主仆俩正说着,外头莺时又来报,说是长春宫那头唤了太医。 “今儿安嫔不是上路嘛,听说那行刑的慎刑司嬷嬷是将安嫔拉到院子里处置的,僖妃的正殿虽是紧闭着门,可耐不住安嫔叫得响亮,想来是将僖妃吓得不轻,她哥哥颜珠也糟了牵连,这一来二去的僖妃身子便有些撑不住了,直晕了过去。” “奴婢刚刚去太医院请乔太医再给您开些败火的方子,正遇见给僖妃诊脉的范太医回来,奴婢趁着范大人忙碌,瞥了几眼僖妃的案脉,您猜怎么着,上头写着乃惊恐伤神之症。” “这症可多见未足周岁的小儿,是以惊夜而啼,僖妃真真是被安嫔的死给吓破胆子了。” 玉琭笑笑,听个乐呵便罢,然对僖妃这症状却是不大信的,就像是乔太医同她亲近一般,僖妃自然也有亲近的太医可用,案脉这东西就是给人看的,范太医如何写还不是全看僖妃的意思。 怕不是僖妃还想着示示弱,好叫康熙爷觉得她无辜呢。 反正她已然被康熙爷禁了足了,怎么歇着都是歇着,倒不如好好利用利用,钮祜禄氏得幸没怎么被牵连,康熙爷对人不满归不满,可到底还是要用了钮祜禄氏,要用了颜珠,但凡用了颜珠,那就必不能再这样对僖妃冷着脸了。 “咱们笑归笑,可出去断不能叫人看出什么喜气来,僖妃到底是僖妃呢,你们瞧着吧,她那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怎会被安嫔的死吓破了胆子,不过是趁机蛰伏罢了。” 原因不消得细说,下头的人俱再明白不过了,不过这人能安分一时便是一时,眼下安嫔没了,僖妃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能出来蹦跶,后宫中总算是能安稳一阵子了。 主仆几个说笑了片刻,玉琭稍有些乏,花月莺时这便止了话头伺候着主子去里间儿小憩会子,也是趁着午间儿天暖和,给主子捏捏腿,往肚子上涂涂油膏保养些个,免得肚子上被撑开了纹路就不好看了,晾一会儿肚子也不会冷。 玉琭随二人给她折腾去,倒也是手法颇精,没叫玉琭有任何不舒服,没一会子便睡了过去,再醒来可就是黄昏了。 康熙爷还未归,可康熙爷给的关切却已然到了的。 她午间只是给人提了一嘴养鱼省心的话,这人便叫内务府的奴才给她搬来径三尺的白瓷花鸟鱼缸来,上头浮着半池子手心大小的莲叶,荷花枝往上探着,结了三四个粉色的骨朵。 里头的水被荷叶衬出清清浅浅的颜色,下头养了七八尾红黑小鲤鱼,在池水中你追我赶甚是活泼,时儿游得急了,鱼尾还轻轻撞在了鱼缸上,发出微微沉的响声,倒也好听。 今儿康熙爷又是给他送鹦鹉又是给她送鱼的,可又叫玉琭好出了一回风头,平日里不显,可今儿有僖妃同安嫔比对着,怎么瞧都像是给她招恨的。 玉琭捏着簪子逗了会儿鱼儿,思虑着僖妃那不容人的性子也是颇多烦恼,思来想去的,便叫魏启往景仁宫走一趟去,就说眼下僖妃病着,虽是尚在禁足,可同是宫中姐妹,于情于理都得送去些问候,便问问贵妃意下如何。 玉琭深知开口去求佟佳贵妃庇佑也没什么意思,这宫中最同僖妃不对付的还得是佟佳贵妃。 叫魏启过去意在提醒些个,贵妃若是这会子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她也跟着表示表示,想来僖妃气恼之下,便也顾不上计较她得了这点宠爱了。 ? ?今天临时有事出门了,没能爆更,先给宝贝们道个歉,明天补上,爆更八章~ ? ???? (本章完) 第217章 蠢笨东西 第217章蠢笨东西 佟佳贵妃果真是要趁机做些什么的,别看她同僖妃位份差着些,然佟佳氏同钮祜禄氏的势力却是不相上下的,平日里不是你压我一头便是我压你一头,素来没个平静的时候。 如今钮祜禄氏落了下乘,佟佳贵妃虽是对僖妃做不得什么,可必是要好好出口气的,借着关切的名头,明面上叫人送去了些补身子的药材,可实际上药材只是在箱笼中浅铺了一层,下头另有玄机呢。 知秋姑姑好声好气的接了后宫各处送来的礼,深知必定有人要在这事儿上大作了文章,便也没敢让主子过目,只自个儿清点了放入主子的私库中罢了。 旁人的就罢了,就是含着些小心思也只是小打小闹,可佟佳贵妃叫人送来的礼就不一般了,知秋打开了一瞧,见那灵芝下头的衬布好像有些不对,将药材倒出来,把那衬布拉出来一瞧,知秋姑姑忽地惊叫一声儿,直将手上的物件儿给扔了出去。 她动静颇大,一旁的奴才紧忙过来扶人,也下意识的往那地上的衬布瞧了一眼,这一瞧不打紧,众人心头皆是颤颤。 这哪儿是什么寻常衬布,这明明是今儿勒死安嫔的那条白绫! 因安嫔是被人慎刑司的嬷嬷磋磨死的,也不知那老奴才用了什么手段,安嫔还吐了不少血落在白绫上,今儿她又是在当众没了气,众人无不胆战心惊,岂能认不出这东西来。 众人当即避如蛇蝎似的扶着知秋姑姑连连避退,谁也不敢靠近那浸了血的白绫,只觉得好似安嫔的怨气厉魂还附在上头似的,谁靠近了就能要了谁的命。 说来后宫中死的女人海了去了,多安嫔一个也不多,人死灯灭理应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安嫔自知死到临头,想来心中不满,还偏换上了一身大红衣裙,连鞋子也是红色的绣花鞋。 穿红而死,这是要化为厉鬼啊! 凡万岁爷给的,不论奖罚皆是恩典,故而死也是恩赐,偏安嫔满心的不满,李家又已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了,已然不能再罪加一等了,也就是因为这个,慎刑司的嬷嬷恼着,这才没给人一个痛快。 安嫔直至死,那诅咒之语才停歇,虽是慎刑司的嬷嬷将她身上的红衣红鞋尽给扒下来了,可安嫔的血却是将她身上雪白的里衣,将那白绫染得通红刺目,安嫔倒下去的那片砖瓦泥土也染上了锈色。 今儿知秋姑姑光是带着人洗刷长春宫的地面便已然很是胆战心惊了,这会子看着染着斑斑血迹的白绫,她们只觉安嫔的诅咒只音似还回荡在这一方宫院中。 范太医的案脉虽做不得真,可众人倒也是真吓得不轻,心中无不惊惧迭起,这会子才天色刚暗,便叫人觉得长春宫处处阴森可怖了。 约莫是听见了外头的纷乱,只听正殿的大门“吱呀”了一声儿,披头散发的僖妃缓步而出,她面上哪儿有什么虚弱之色,披头散发也不见颓废,甚至还含着些慵懒闲适之气,想来是刚睡醒,僖妃还轻轻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她倒也不消得多问,只是瞧见地上白绫她便什么都知道了。 僖妃不惧反笑,径直上前将那白绫从地上捡了起来。 “娘娘!别——” 知秋护主心切,即便再怎么害怕,见主子要碰那东西还是紧忙上前劝阻着,可她再怎么劝也晚了的,僖妃去拿那白绫的动作当真是一点儿犹豫惧怕也无,甚至还用指尖子捏了捏已然干涸发暗是血迹。 紧接着便听僖妃嗤笑两声儿,叫一旁掌灯的小丫头上前,她拿着那白绫直接点燃了去,看着这白绫或作一阵烟一撮灰,风一吹便什么都没有了。 “一帮子蠢笨东西,活人竟还能被一条白绫吓死不成,你们也不想想安嫔活着的时候是什么德行,她活着的时候尚且斗不过这个斗不过那个的,天天光是忍气吞声都险些叫她怄死,难不成死了还能厉害了去?” “简直笑话!她若真有本事害人,佟佳贵妃和德贵人岂还能好端端的给咱们送了礼来,窝囊废就是窝囊废!死了也是个窝囊鬼!” 被自家主子这么一骂,众人心头还真驱散了不少恐惧。 是啊,这世道枉死的人多得去了,也没听说有哪个冤魂儿为自个儿伸冤报仇来着,话本子上倒是好虚构了此事,可话本子到底是话本子,岂能当真,如若真说冤,安嫔也算不得冤,她原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呢。 知秋自知自个儿给主子添乱了,紧忙带着人朝主子赔了不是去,僖妃倒不甚在意这个,只管叫知秋伺候她用些茶点,至于后宫女眷送来的礼,那是连看都不必看的,以后她必好好送回去。 殿内就她们主仆二人,待关起门来了,僖妃面上的不经意这才收敛了些,招着手叫知秋凑过来。 “哥哥那儿如何了?不知那两个孩子到底怎么处置的?” 知秋摇摇头,自从前儿颜珠大人被万岁爷降了牵连之罪,府上的消息就难再传过来了,再加之她们主仆眼下也被禁了足,别说打听什么了,就连传个话也十分艰难。 “颜珠大人都为这事儿吃了这么大的亏了,想来已然叫人处置了那两个孩子,若还以为留着人,咱们钮祜禄氏定然落得李家一般结局。” 僖妃没应声儿,说是这么说,可只要没什么准话传来到底叫人放心不下。 说来那两个孩子也不是旁的,而是多敖膝下的一双儿女。 僖妃年纪不大,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那多敖是个极心机深沉的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多敖便带着布齐私底下登门见过她阿玛。 商议的事儿无人知道,只知道阿玛身子不多好,多敖便不多同她阿玛来往了,反倒是常通她嫡兄色亮来往着,多敖的长随布齐身份过了明路,便时常跟在色亮左右办差,后来色亮虽没了命,可钮祜禄氏的风光还在,多敖便渐渐同她哥哥颜珠热络了起来。 ? ?还没来得及检查错字,我更完就检查哈~ ? ???? (本章完) 第218章 一个把柄 第218章一个把柄 这二年她们兄妹俩倒也没少同多敖来往,更是没少靠着多敖的手段得了好处。 多敖的内人走的早,就给他留下了这么一双儿女,因多敖的身份见不得光,当初便将他这一双儿女尽托付给了色亮,一来是信任,二来也算是给她们钮祜禄氏一个把柄,如此两方合作起来也来得放心。 这也是为什么多敖和布齐主仆俩都死到临头了,还不敢将钮祜禄氏的事儿全盘托出,到底是顾着这两个孩子的命呢。 两个孩子刚来她们府上的时候才两三岁,对外只说这两个孩子是色亮夫人娘家那边儿的子侄,如今也将他们养到十一二岁了,僖妃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没出这事儿前倒也看作自家孩子待着。 可眼下出了事儿,便也顾不上这些年的情谊了,这两个孩子的身份犹如烫手山芋一般,也是这会子了,僖妃才明白,这两个孩子不仅仅是作为多敖把柄送来的,同时也是他们钮祜禄氏的把柄。 他们钮祜禄氏一心想从这事儿上脱身,偏帮多敖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这若是叫万岁爷知道了,便是不怀疑也得怀疑,这天下到底是没有那么多平白无故的事儿。 这两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黄口小儿,他们知自己的身份来历,更知道他们阿玛在做什么想做什么。 若叫这两个孩子知道他们阿玛惨死,钮祜禄氏却全身而退,万一心中有了怨恨,直做了那鱼死网破的事儿,那结果可是谁都担待不起的,钮祜禄氏一族的荣宠自也不能败在这两个孩子身上。 故而只有将那两个孩子灭了口,这才能叫人彻底放心,只是不知颜珠可下得去手。 去年颜珠的长子生了怪病,叫太医来瞧了都没法子,后来还是一江湖郎中出了招儿,说是寻一对儿中元节出生的龙凤胎,取指尖血佐汤药,如此一连两个月当可痊愈。 说来也巧,那两个孩子正是中元节的生辰,听这郎中的话,这两个孩子主动献血,两个月下来,十根手指尽没什么好地方了,也是因为这个,颜珠十分看重敬重着他们,凡有好的,自个儿孩子没有都得给了那两个去。 不过眼下可不是重情谊的时候,刀都架在他们钮祜禄氏一族的脖子上了,拿两个孩子换他们一族的命可不亏,故而断不能有什么妇人之仁。 “咱们的人出不去,能不能想法子叫旁的出去打听打听,我只怕哥哥糊涂,人走了哪儿有人死了更放心。” 知秋姑姑一时没应,只细细的想着法子,可她们的耳目眼下无不被梁九功紧盯着,着实不好动作啊。 “娘娘,能动是能动,可只怕打草惊蛇啊。” 一说这话,僖妃面上就更不好看了,只觉得束手束脚的厉害,兀自思虑了好半晌儿,眼神儿无意间瞥见了榻上帷幔边角挂的一小香包,这才灵光乍现,面上有了些笑意。 “咱们眼下是不能动,可有一个人还算不得是咱们的人,先前不是那丫头来本宫跟前儿示好吗,表忠心的话说得那叫一个利索,眼下正好看看她的本事。” 僖妃一提这个,知秋倒也想起来人了,只是她素来对说话漂亮的人没什么好感可言,只怕是个是个花花肠子的,不堪大用。 “娘娘说的是辛者库那个姓卫的丫头?奴婢看她是个精明心眼儿多的,只怕不是个忠心可用之人。” 僖妃摆摆手,倒也不甚在意:“试试吧,总归眼下咱们也没旁的法子了,万一能成事也好,若不能成事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罢,僖妃也不再给知秋开口的机会,这便叫人伺候笔墨去,给哥哥修书一封,上头倒也不写什么要紧的,只说她眼下的困境,说她过得不好便罢。 要紧的是往家里送去的那份儿吃食,若哥哥心慈手软,那便由她做了这恶人去。 僖妃目光沉沉,也不拖沓,当即叫人连夜去办,好在她虽只是被禁了足,旁的待遇未变,下头人倒也不敢多为难,知秋多花了些银子打点便顺顺当当的见了人去。 今儿太晚已然是来不及出宫了,那就明儿一早办差。 “万岁爷,长春宫那儿动了,两刻钟前知秋姑姑奉命去辛者库寻了个奴婢,叫人去一趟钮祜禄府上,说是关切府上的孩子们,叫人给府上的孩子们送些首饰料子和吃食,实则是给颜珠大人送信儿的。” 梁九功紧忙迎上前,也不敢耽搁,刚接了万岁爷给德贵人的红豆圆子茶打发魏珠送去,便细细的同万岁爷禀了这事儿。 康熙爷顿了顿足,原是想去永和宫的,然这会子有正事儿要说,便只带着梁九功回了弘德殿,关起门来细问些个。 “可知道信上写了什么?” 梁九功也不多言,当即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去,这并非僖妃亲手所写的那封,而是叫人潜入那宫女的房中,另抄的一份儿。 康熙爷细细看罢,倒也觉得奇怪,僖妃素来不是爱诉苦的性子,偏这信上尽是委屈之言,难不成是真被安嫔的死给吓着了? 想来不尽然。 康熙爷细细琢磨了会子,有横着看倒着看,俱没看出端倪来,只得有问僖妃给家中捎带的东西里可有什么不妥,他总觉得这关头上,僖妃废那么大的工夫不会做这无的放矢之事。 梁九功心中亦是觉得奇怪,可那捎带的东西也叫人查了的,尽没什么特别的。 康熙爷缓缓点头,便也随僖妃去了,有多敖和布齐主仆两个人的凌迟极刑在前,想来钮祜禄氏也不会再不知好歹。 “罢了,叫人继续盯着吧,若有不对即刻拿下,算上今儿,这都事发六七天了,若真有什么缺漏想来也尽被人早早掩盖了的,不至于还等到现下。” 梁九功点头应下,这便准备去办差,临走时倒也不忘关切巴尔善大人,他今儿未跟着,还替万岁爷到慈宁宫问了安,太皇太后娘娘近来总念叨着巴尔善大人呢。 (本章完) 第219章 光彩照人 第219章光彩照人 “娘娘今儿还说起来巴尔善大人的婚事呢,说是想叫巴尔善大人相看些个二格格,奴才笑着,都没敢应声儿,也不知大人的身子什么时候能好,娘娘可一直盼着见巴尔善大人呢。” 提起巴尔善,康熙爷也没前几日心情那样沉重了,想想巴尔善同玉玳的亲近,他还有些忍俊不禁的。 “只要有二格格陪着,朕看巴尔善就是躺在榻上不能动也甘之如饴,两个人都那样亲近了,偏还不着急请旨赐婚,若叫皇玛玛知道她这般操心之下,他们二人私底下早就好上了,定然要恼了巴尔善去。” 梁九功亦是笑:“娘娘哪儿能恼,娘娘苦巴尔善大人终身大事久矣,知道了高兴还来不及呢,高兴得身子都得好了大半去。” 主仆二人轻快了会子,梁九功办差,康熙爷叫人关切了玉琭罢也哪儿都不去了,只好好看看折子去,近来日日为巴尔善的事儿担心着,还得瞒着玉琭二格格的消息,康熙爷夜里都歇不踏实。 眼下京中的事儿总算是安稳了,巴尔善身子也见好,康熙爷便只专注战事去。 巴尔善先前打探的消息果真不假,三月里吴三桂确实自封为王登了基,国号为周,年号昭武,册其妻张氏为皇后,其孙吴世璠为皇太孙,拜女婿郭壮图及方光琛为大学士,设云南五军府兵马司。 种种制度皆效仿朝廷,虽是可笑,可也极有作用。 康熙爷虽有心叫人趁此机会打过去,奈何眼下叛军人数颇多,占据衡州等地,想破城快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吴三桂眼下已然登基一个月有余,着实大涨了叛军气焰,原他手中只有精兵四万,再加上那些个倒戈于他的,手上至多有十余万兵马,可眼下民间百姓见吴三桂自封为王,便盲目从之,据探子报,眼下吴三桂竟有徙从二十万。 这二十万听着着实骇人,先前吴三桂只十万兵马叫朝廷十分头痛了,也叫八旗将士门有些应接不暇,若这二十万余众都投入战场,只怕应对颇艰。 好在吴三桂刚刚自封为王,还没有根基供养如此大军,这二十万众多是手无寸铁的百姓,真正可战的还是原来那些,他便也算是稍松了一口气。 然细想如今战况,康熙爷这口气松的也十分不痛快,看着大清舆图,康熙爷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永兴此地,不由得轻叹。 吴三桂亲帅五万兵马同大清争夺此兵家必争之地,前日一战,八旗兵马竟大败,八旗不仅伤了几千兵马,都统宜里布、护军统领哈克三还俱被人斩杀,连八旗大军河外营地被都吴三桂给夺了,着实丢脸。 此时驻守在永兴的兵马已然士气打伤,康熙爷前日派承郡王勒尔锦带兵驰援,别说丧失几千兵马,就是几万兵马投进去也在所不惜。 一旦永兴失手,这事态就更不好挽回了。 康熙爷一想便觉得颇为头痛,心头更是有微微的挫败感,断没想到吴三桂这帮子乌合之众竟拖八旗军那样久。 他素来觉得他们满人时马背上打来的天下,便是下头人再闹也定然阻挡不住八旗的铁蹄,可没想到八旗只是安稳了这么些年,战力便这样大打折扣了。 再加之军中还有像刚阿泰那样尸位素餐、以前谋私之人,这仗若不打得艰难就怪了,好在处置了刚阿泰,也算是杀鸡儆猴,下头人便是再怎么猖狂也不得不收敛些。 康熙爷捏了捏眉心,又修书一封叫人快马加鞭给承郡王勒尔锦送去,给人十足的权力,凡遇见贪赃枉法、以权谋私之人,不必上报朝廷细查,可斩立决,如此严酷手段之下,想来才能有效约束了下头的言行,八旗将士们再不必受这些蠹虫的拖累。 刑罚有了,奖赏亦有,出了那些个一贯的奖励,康熙爷亦提出巨赏来,若战斩敌将者,斩二便可赐爵一等,斩兵者百亦可抵斩一将领的功劳。 此令同信一道发出,想来也能激励不少士气。 翌日到来,宫中还是一贯的光景,没了僖妃安嫔蹦跶着,宫中倒是难得多了几分平静。 今儿恰好是十五,玉琭便起了个大早,打扮停当去了景仁宫请安,见佟佳贵妃荣光焕发,便知昨儿落井下石之事叫人舒了心。 “才两日不见,我都快不敢认姐姐了,十足的光彩照人,有好东西可用姐姐可别藏着掖着才是。” 玉琭笑了一句,因来得早了,佟佳贵妃还梳着头呢,玉琭等莲心几人伺候着佟佳贵妃梳好头,还上前给人挑了头面去,佟佳贵妃这儿就没什么不好看的首饰,她人又是个相貌好的,随意搭配着便叫人移不开眼睛。 佟佳贵妃忍不住笑笑,透过铜镜看着玉琭,倒也喜欢同人这般姐妹似的亲近着。 “还说本宫呢,要说光彩照人谁都比不得你,昨儿万岁爷又是给你送天上飞的又是送水里游的,且不知叫人多艳羡呢,本宫再怎么光彩照人也没人看啊。” 一听这话,玉琭紧忙朝佟佳贵妃福了福身,道了声儿不敢:“万岁爷不过是逗孩子玩儿罢了,若无这孩子,我也没这恩宠的。 “只是玩笑一句罢了,你可别当真了。” 佟佳贵妃哪儿见得玉琭同她这样客气,也不叫人伺候她打扮了,当即叫莲心给玉琭搬来绣墩,让人挨着她坐下。 不过嘴上虽说着不必这样见外的,可万岁爷到底是太过看重玉琭了,便是佟佳贵妃心中对表哥没什么感觉可言,那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只觉得若论亲疏,表哥当是更疼她些的。 可实际上呢,表哥只是待她十分客气,赏赐恩宠也只是寻常,玉琭未有孕之前表哥对她便是这般,如今玉琭有孕,表哥待她竟还不及以前,往日一个月里能见人四五次的,这个月都过半了,表哥竟才只来瞧她一回。 不过见玉琭都如此得宠了,还是像以前那般规矩,不骄纵一点儿,她心中便也平了不少。 (本章完) 第220章 不老实的 第220章不老实的 见玉琭头上戴的素净,佟佳贵妃这会子还拿了自个儿喜爱的榴开百子的簪子给玉琭戴上,虽算不得十分贵重,不过着寓意是十足好的。 “近来身子如何,前几日还见你总咳着,今儿可大好了?” 玉琭笑着回话,仿佛忘了刚刚的插曲似的,还照旧同人亲近说话:“谢姐姐关切,这病去如抽丝,虽我这也算不得什么要紧的病,要好也不是一时的,不过今儿是舒服多了,这才敢来见姐姐的,生怕给姐姐过了什么病气。” 佟佳贵妃笑着点头,又给了玉琭一坛子槐花蜜去,还邀着玉琭一道儿用了早膳,如此亲近够了,后宫众人这才来给佟佳贵妃请安,而后也不多说什么,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一道儿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去。 太皇太后娘娘近来身子又不妥了,着太医给瞧了,倒也瞧不出什么大毛病,不过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各处都有些不利索罢了。 太皇太后娘娘不甚在意,下头人也不敢露出什么遗憾的神色来,今儿众人又在娘娘这儿见了个难得的人,气氛倒也热络,太皇太后娘娘高兴着,倒也顾不上身子的那点儿不妥了。 来的这位不是旁人,正是太皇太后娘娘的长女固伦雍穆长公主阿图,这位虽也是嫁去蒙古的,可自额驸去世,长公主便回京居住了,她膝下也没什么陪伴的人,便时常入宫来看自个儿额娘。 她眼下也不年轻了,今年刚过了五十的寿,虽长得不大像太皇太后娘娘,可瞧着也是个十足和蔼的,上次入宫知玉琭和荣贵人有孕,还特关切了,赏了不少好东西去,玉琭对这位长公主感观着实不错。 见众人来,长公主受了众人的礼罢,这便叫来了玉琭同荣贵人坐在跟前儿来。 “荣贵人身子可都快九个月了吧?你若行走不便,倒也不必拘着这些礼,还是身子要紧些的。” 荣贵人有了孩子便有了希望,先前长生阿哥刚走的时候她还疯癫着呢,有了孕也不见得想长生阿哥了,前儿还请了一尊送子观音供着,只盼着再是个阿哥。 “多谢长公主关怀,太医说臣妾这一胎甚是稳妥,算算约莫就是六月里发动了,不过虽是月份大了,臣妾身子还算不得沉,到底是比德妹妹经验足些的,眼下多走走也好,届时生产时也轻松些。” 明明有一万种说话的方式,偏容贵人非得拉踩着,不同玉琭比个高下是不成了。 玉琭心中虽是不爽,可也学了几招得便宜卖乖,荣贵人既是说她身子不争气那她便不争气着,可得叫人心疼心疼她去。 “真羡慕荣姐姐的身子,臣妾便不成了,前一阵子好不容易不怎么害喜了,结果多吃用了些还上了火,好咳了一阵子,不过好在孩子身强力壮,不过是叫臣妾这个做额娘的遭些罪罢了,为了孩子,臣妾倒也没什么不能受的。” 太皇太后娘娘原就是个心疼玉琭的,一听这话心头自然更软,忙拉着玉琭好一阵儿的关切,长公主知额娘喜欢德贵人,便也不吝赏赐。 这几句话下来,荣贵人原是想突显自个儿康健的身子呢,谁道凡被玉琭给抢了风头,她面上不好看,可低头瞧了瞧自个儿的肚子,便也没什么不能忍不能等的。 她叫宫中有经验的嬷嬷看过了,她这一胎必是个阿哥,能再有了阿哥傍身,可比争这些个口舌之快强。 德贵人身子不好,能养出个身子康健的孩子就怪了,当年她怀长生便是这般,她怀的时候艰难,长生养的便也十分艰难,想来就是没那呛咳之事,那孩子多半也是个短寿的。 思及此,荣贵人心中便也没什么不平的了,甚至还说了两句生养之法,这倒是叫玉琭十分意外,笑着谢过便罢。 见二人如此和睦,倒也引得太皇太后娘娘十分高兴,午间还留了众女眷一道儿去御花园进膳,热闹了半日才放人回去。 不好扫娘娘的兴致,玉琭便是身子有些疲乏也只管忍着,待回去了便再耐不住腰酸腿疼,心中倒也佩服荣贵人了,她都快生了,竟还撑着下来,面上不见一丝丝疲态。 待在贵妃榻上躺好了,玉琭边酝酿着睡意边听魏启细细禀着消息,自先前她撞见卫双同僖妃跟前儿的人走得颇进时,便叫魏启多注意着些。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儿颇多,玉琭险些要忘了,今儿再听才想起来宫里还有这么个不老实的。 “僖妃眼下约莫是真真无人可用了,竟派卫双走了一趟,只是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那卫双竟是带着伤回来的,脖子上掐痕十分明显,便是卫双特意换了领子高的衣裳也有些遮挡不住。” “奴才觉得蹊跷,想着卫双不过是去送信儿罢了,何至于遭此对待,奴才便给您二伯传了信儿,叫人到外头打听打听,谁道没打听出来卫双的事儿,奴才却听说今儿上午钮祜禄府上死了两个半大孩子,说是不小心失足淹死的。” “什么?死了两个半大孩子?”一听这个玉琭可不累了,总觉得这事儿同卫双脱不开干系,可若是真同人脱不开干系,她又怎么能全须全尾的回来,玉琭心头尽是疑惑,紧忙坐起来细问了魏启去。 “是哪一房的孩子,怎么还一下子没了两个?她钮祜禄氏虽是遭了些牵连,可出了这样的大事儿不至于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僖妃哪儿如何反应?” 魏启亦是想不通呢,光是两个孩子的死就够蹊跷了,若真失足,总不能两个孩子一道失了足去。 “回主子的话,这两个孩子是颜珠夫人的外甥,听说是他们兄妹俩的命格冲撞老夫人,便暂放连襟家里养着,等孩子过了十五才可归家,这一养倒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听说七八年前便在钮祜禄府上养了,明明再有二三年便可归家了,谁道竟出了这样的事儿。” (本章完) 第221章 不好插手 第221章不好插手 “具体这两个孩子怎么没的,外头人也问不出来,想来是不怎么光彩,钮祜禄府上且瞒着呢,只听说是失足落水,因是意外死的,这两个孩子也算不得钮祜禄氏的人,也没法子停灵,午间便拉去葬了的。” “颜珠夫人的娘家人也来了,好好送了这两个孩子一程,这事儿看着像是意外,可细细琢磨总觉得处处破绽,实在太过匆忙了些。” 玉琭点头,可不就是太匆忙了嘛,晨起僖妃才叫卫双给家里送了信儿,紧接着便死了两个孩子,午间就拉去葬了,这也忒迅速了些,像是为了掩藏什么似的。 偏两个孩子死了,多余的也不知,总不能再叫人坏了两个孩子的坟细细查验死因去,说到底甭管怎么古怪,这都是人家钮祜禄氏的家事,苦主都不觉得蹊跷,旁人觉得蹊跷也是多余。 “奴才总觉得钮祜禄氏家的是早知道这两个孩子要死了似的,旁的不说,光是那棺木便不是凑合的,用料扎实,大小也适合,您说这两个孩子身上不会藏着对钮祜禄氏家不利的秘密吧,这才被灭了口。” 被魏启的话这么一点提,玉琭忽地灵光乍现,想起如今钮祜禄氏的处境了,那两个孩子的出身可就不难猜了。 “这事儿到此为止不必再查了,叫二伯的人赶紧的收回来,务必不能叫人乱说,咱们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儿远不是咱们能插手的了。” 钮祜禄氏有如此动作,定然也引得康熙爷起疑,此事到底事关朝廷,她的人怎能比得过康熙爷的人,若被人发觉,且不知康熙爷要如何想她呢。 有些事儿康熙爷心中比谁都有数,就像是先前安嫔丢失护甲往家里送信儿那回,明明万岁爷都叫人截下这信了,仍旧隐而不发。 她原还当时安嫔的阿玛还得用,康熙爷暂罚不得人,谁道出了这样的事儿,她这才知道康熙爷是懒得处置罢了,总归李家要死,再拿小事训斥安嫔着实没那个必要,想来如今对钮祜禄氏也是如此。 钮祜禄氏家大业大的,除了僖妃这一家子,旁支里的人倒也十分得用,倒了一个僖妃,还有旁的僖妃可为钮祜禄氏站出来,她必不能心急啊。 安排罢,玉琭吃了会子茶压了压心思,这才好好去歇了,只是心头到底不稳,生怕下头人的露出什么蛛丝马迹被万岁爷的人发现了,好在虚等了几日,康熙爷还一如往常的同她亲近,玉琭这才渐渐安了心去。 后来再听下头人说卫双三天两头的往长春宫跑,那便是后话了,玉琭既是想着不再插手此事,便真真是一点儿都不理的,只管好好养胎去,还有那个闲情逸致,调教了好几日鹦鹉。 还别说这两只鹦鹉真如她先前所料,凡教点儿什么,学个几遍便差不多会了的,玉琭教了几句吉祥话罢了,谁道想来日日挂在廊下听花月魏启几个说话多了,还学会请安了。 声声的给主子请安,还将玉琭和花月几个诓骗了好机会,还当是外头那个奴才有事儿寻来了,末了才知道是这两个小的捣的鬼。 趁此,玉琭便也只管带着这两只鹦鹉去慈宁宫献宝,可逗得太皇太后娘娘笑得合不拢嘴。 太皇太后娘娘虽喜欢,奈何老人家本就精神头短,若将鹦鹉挂在廊下养着总时不时的发出声音扰人,玉琭平日里睡得香,是没觉得有什么,可这鹦鹉只在太皇太后这儿放了一中午便不成了。 一声一声的吉祥含着,再怎么吉祥也搅得不吉祥了,太皇太后无奈笑笑,倒也不怪玉琭的好心。 末了还是苏麻喇姑跑了一趟,又将这鹦鹉给送回了永和宫。 “贵人的好意娘娘心领了的,只是娘娘不好夺贵人的心头好,也是没什么精力侍弄,还是贵人养着为好,贵人身子日渐重了,不方便走远散心,有着逗趣的陪着也好。” 苏麻喇姑这话说得含蓄,然玉琭哪儿听不出那些个言外之意,又忙朝苏麻喇姑赔了不是,见人没什么怪罪的意思,她着心里才稳当了。 送走了苏麻喇姑,玉琭看着这两只小鹦鹉也是止不住的笑,拿簪子逗弄去:“竟送不走你们了,既是不走了,就老老实实的,留着你们的嘴倒也不是全然无用。” 这鹦鹉口舌若利用得好也是相当不得了的,玉琭心头隐隐有了打算,便吩咐魏启更仔细的照顾去,若能不一味养在笼子里更好,小东西无心的话放在恰当的时候才最最厉害呢。 魏启虽不知主子为何这样看重两只鹦鹉,可主子的话他无不应的,为这两个小的,还专门跑了趟内务府,寻了专门训鸟的师傅学了几招,平日里不将这鹦鹉挂再廊下,等万岁爷来,再挂出来讨喜。 康熙爷再来,这两个小东西倒也聪慧,直声声儿喊了万岁爷吉祥,惹得康熙爷稀奇不已,就为这话还赏了玉琭去,叫后宫女眷瞧着这宠爱来的好没道理,直觉得万岁爷偏心极了的。 不过万岁爷平日里就极重视人家德贵人,给人赏赐都司空见惯了,众人至多念叨两句罢了,心里竟没什么波澜。 这日子很快进到六月里,玉琭便也十分显怀了,倒也是工夫不负有心人,她总算是被康熙爷养得丰腴了几分。 玉琭原是瓜子儿脸,眼下都吃成鹅蛋脸了,倒也不难看,除了一贯面嫩些显得年纪小,瞧着还多了几分气势去,不像是个小小贵人的样子,个头儿竟还往上蹿了蹿,虽还算不上高挑,但最起码不显得弱气了,着实是意外之喜。 眼下也见天的热,康熙爷原是想带着玉琭和后宫众人去园子上避暑的,奈何荣贵人过不几日便要生了,玉琭身子也好舟车劳顿,今年便不再出去避暑了。 在紫禁城里过夏天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宫里为了防贼,没什么高大的树木,故而除了廊下、亭下,出去散步也没什么躲阴凉的地方,除了万岁爷和娘娘们短缺不了,下头的人份例里的冰多是不够用的。 (本章完) 第222章 中暑发动 第222章中暑发动 玉琭有康熙爷关切着,自是不会苦夏,可偏她怀着身孕呢,就是给足了冰下头人也不敢给她用多了,生怕她着凉,届时也不好用药,如此一早一晚的是不用冰的,只午间摆了冰盆两块凉快。 今年还热得早,一场雨一场暑气蒸腾,她廊下的两只鹦鹉都险些中暑,更别说玉琭了,只能想法子去蹭贵妃的冰,蹭万岁爷乾清宫的凉快,这才叫康熙爷心头不落忍,也不顾孩子了,先紧着她用冰凉快去。 她这儿得了恩典,康熙爷自然得将一碗水端平,也允荣贵人可多用些冰去,然荣贵人还指着孩子给她当靠山呢,自是不敢大意。 说来她不是没有生育经验的人,除了长生以外,她也在夏日里生过孩子,知道怎么保养自个儿,可想来是太在乎这个靠山了,荣贵人就是热极了也不肯多用了冰,屋里就摆了几盆子冰水凉快着。 这么热的天儿便是在凉的水也尽成温的了,偏荣贵人也不知听那个奴才说的,若是屋里水多了湿气大,对孩子也是不利,这般一来,她竟是连冰水也减半了去。 一连五日,不光荣贵人不好熬,钟粹宫的奴才们也个个苦不堪言,在一个极热的午后,荣贵人刚用下午一碗热乎乎的五谷养胎汤,正欲起身去寝间歇着,谁道才走了两步便一头栽倒了去。 好在刚用完午膳,跟前儿奴婢们尽伺候着,见主子摇晃着要倒便紧忙接了去,没叫荣贵人摔实在了。 可她都要临盆了,哪儿经得住什么,稍有些中暑了不说,竟还见了红,这就要生了。 下头的奴才们不敢耽搁,紧忙抬着荣贵人去早先备好的耳房生产,另又急急切切的告诉万岁爷和娘娘们,叫来接生嬷嬷和太医。 待众人收着信儿赶到时,荣贵人已然在里头痛呼起来了。 康熙爷是从永和宫过来的,到的倒也快,听说荣贵人是因中暑才见了红,心中气恼着直在外头训人一句愚钝,同是有孕,玉琭都能把握得好,怎么荣贵人这般有经验的还糊涂着。 不顾自个儿,竟也不顾肚子里的龙种了! 然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念荣贵人正是危急,康熙爷便也不言语什么了,待在正殿坐定了,只管吩咐王太医隔着帷幔先给荣贵人处置中暑的事儿,再由接生嬷嬷们看顾,什么男女大防不大防的,到底是人命更要紧些。 好在荣贵人身子一贯康健,这会子又亟待生产,倒也不必拘着用药了,王太医给荣贵人开了解暑的方子用下,又叫人伺候着给荣贵人灌下去一碗绿豆汤,荣贵人便也没什么大碍了。 只是身子有些虚乏无力,好在生孩子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尽可叫荣贵人歇会子恢复些气力。 “臣给荣贵人请了脉,虽是贵人被暑气侵扰,但腹中胎儿无甚大碍,这会子虽是有发动之势,可要等着小主子出生想来还得两三时辰,还请万岁爷和娘娘放心。” 康熙爷微微颔首,叫人给王太医赐座:“荣贵人的身子还劳烦王太医看守着些,凡有不妥,太医只管处置,不必再来禀报。” 王太医紧忙谢过了,当着万岁爷的面儿他坐也不敢坐踏实了,就这么挨着一个小小的边儿,瞧着也是费力,康熙爷念着王太医年岁不小了,也不想为难人,听着荣贵人扯着嗓子嚎,他心头到底有些不放心,便又烦请王太医去耳房门口问问去,瞧瞧可要再请脉。 得了吩咐,王太医总算是能起身松快松快了,待问罢了,想来是里头的接生嬷嬷揣摩着上头主子们的意思,估摸着是嫌荣贵人吵了,还给人嘴里塞了一截子软木条,这下子荣贵人的声儿便小多了,只剩下些个闷哼。 等待的时候着实漫长,尤其是还在这炎炎夏日里,一旁的佟佳贵妃见康熙爷似有些困乏,额上亦出了细汗,少不得上前打着扇关切些。 “荣贵人虽不是头回生孩子,可想来也废不少工夫,有臣妾在这儿带着妹妹们候着,您回去歇着吧,您从德妹妹那儿来的,德妹妹身子不便来想来也挂着心,您过去了也正好劝慰些,免得德妹妹紧张。” 后宫生产是不消得康熙爷在这儿候着的,来不来的全看情分,唯当年元后生孩子时,康熙爷除了上朝、见诸位大人外,这才寸步不离的候着。 既是这会子荣贵人安稳了,佟佳贵妃也给康熙爷递了台阶了,康熙爷自是不委屈自个儿,叮嘱了几句将梁九功留下,便已然算是极给荣贵人体面了。 永和宫那头儿,玉琭还真没担心荣贵人的身子,这人也不值当她担心什么,既是不消得她过去守着,她只管吃饱喝足睡个美滋滋的午觉儿,送康熙爷去瞧人时的紧张尽是装出来的,也是没想到康熙爷还会回来。 幸而外头魏启一直盯着呢,一见万岁爷带着人来了,便紧忙给廊下值守的花月示意,叫人将主子给喊起来。 玉琭被吵醒,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眼泪都险些挤出来几滴子,康熙爷绕过屏风一进来正撞见玉琭泪眼婆娑的可怜样儿,心中陡然一软,紧忙将玉琭拥入怀中轻轻拍付着。 “不怕不怕,荣贵人没什么大碍,你可莫将旁人的艰难尽往这儿身上带,咱们身子安稳着呢。” 玉琭一愣,不知康熙爷这是说的哪门子糊涂话,她刚醒来正迷糊着,得康熙爷细细给她沾泪,瞧见人面上担忧的样子了,玉琭这才反应过来康熙爷这是误会了。 倒也不必解释,玉琭只管继续委屈巴巴着,就是热也黏在康熙爷身上,换着康熙爷的脖子去。 “先前我还总觉得十月怀胎是十分久的事儿呢,谁道荣姐姐一发动,我一算自个儿也不过再挨个百十来天了,心中便怎么都安稳不下来,总害怕着。” “玄烨,若我发动了,你肯在外头陪着我吗?” (本章完) 第223章 三阿哥生 第223章三阿哥生 玉琭很少开口求康熙爷什么,素来最是知足,现下趁着康熙爷心疼开了口,康熙爷岂有不应的理儿,他几乎都不做犹豫,当即点了头。 “朕自是要陪着你的,不光是你害怕,其实朕想想你生孩子时的场景,心头也是不稳当的,你放心,当日不管有什么事儿,朕都在外头陪着你,你若害怕了就喊朕,朕寸步不离的。” 玉琭搂着康熙爷的脖子嘿嘿笑着,这会子可是心满意足了,不过也怕自个儿太打眼儿了,还小声同人耳语着。 “其实爷不守着我也使得,总不好因为我耽误正事儿,我听说头胎生的艰难,疼一两天的都有,爷该上朝上朝,该批折子批折子,只要我生罢孩子能见爷就好,我就当爷一直陪在外头了。” “省得又叫人弹劾您,弹劾我,好似我为您开枝散叶还有错了似的。” 康熙爷捏了捏玉琭颇圆润的小脸儿去,见人不仅知足还寻了骗自己的借口,康熙爷心中无不心疼,也不多言,心中却暗下决定,那日他必是要好好在外头陪着的。 两个人说了一会子小话,康熙爷见玉琭困乏着,便只管揽着玉琭小憩会子。 睡的时候还好好的,玉琭贴着康熙爷也不嫌热,康熙爷素来喜欢同玉琭亲近,便是热也忍着,谁道等玉琭一睡着,这小没良心的便现了原形了,一骨碌滚到里侧,同康熙爷隔得远远的,榻中间恨不得能再躺俩人。 康熙爷一挨过去玉琭还哼唧,如此可爱反应可叫康熙爷乐得不行,倒也怕玉琭像是荣贵人那般中暑了,又叫人添了个冰盆来,还吩咐花月莺时在一旁打扇,如此这才不见玉琭哼唧着热了。 康熙爷说是小憩便是小憩,躺了三刻钟的工夫便醒了,没惊动玉琭,回了乾清宫见了几位大人去,玉琭这一觉睡得舒爽,直天色将暗才勉强起来,再问人钟粹宫的情况,荣贵人竟还没生下孩子呢。 趁着天不热了,玉琭用了盏茶便带着人去钟粹宫瞧瞧,想着露露脸便罢,左右是个关切的意思。 然来的早不如来得巧,玉琭这才刚到了钟粹宫,还没同佟佳贵妃和戴贵人说一会子话呢,便听得一阵儿响亮的婴啼声儿传来。 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众人皆紧忙起身,面上带着笑意立在耳房门前,听嬷嬷出来报喜。 约莫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耳房的门开了半扇,便见一白胖嬷嬷抱着一个小襁褓立于门前,笑得嘴都合不拢。 “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荣贵人诞下了一位阿哥,母子均安!” 只这一声儿阿哥,众人当即心思各异,然不管怎么想,倒也都佩服荣贵人这铁肚皮,人家承宠的时候也不见多,偏除了荣宪公主以外,那是一生一个阿哥,厉害着呢! 佟佳贵妃是在场位份最高的,开口赏罢人,紧忙上前同梁九功看了看孩子去。 刚出生的孩子都不好看,不过瞧这孩子头发茂盛,皮肤通红,便知是极康健的。 梁九功紧忙去报了信儿,那嬷嬷献殷勤来着,还想将孩子递过来叫贵妃抱抱,佟佳贵妃岂肯,一来她年轻还没生育过,没什么抱孩子的经验,二来到底不是自个儿孩子,她同荣贵人的关系也平平,便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小老头似的皱巴,实在没眼看,便笑着婉拒了去。 “嬷嬷抱稳当吧,本宫还不会抱孩子,只怕照顾不好小阿哥,他这样哭着可是饿了?奶娘何在,叫奶娘抱下去也好,孩子小也受不得风。” 那嬷嬷无不应的,这便将小阿哥稳妥的抱了下去,众人关切够小阿哥了,这才想起来里头还躺着个荣贵人呢,正巧乾清宫那头儿的赏赐也到了,无非是给些个金银首饰、摆件之类的寻常赏赐,也没有再提拔位份的消息。 众人放了心,听得里头荣贵人谢恩时虚虚的声儿,竟还有些凄凉之感。 想想倒也是,荣贵人可没少受生育之苦,如今又诞育的阿哥也没见万岁爷要提人位份,也不知到底得立什么功,万岁爷才肯封赏呢。 思及此,众人又不免多看了几眼一旁的德贵人去,这位生产时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呢。 荣贵人同小阿哥平安,众人便也不必守着呢,隔着门关切了荣贵人去,还各留下了些薄礼,便各自回了。 夜里康熙爷自是要来荣贵人这儿的,看罢了小阿哥,又看了荣贵人,道了句辛苦,便引得荣贵人感涕涟涟,倒也知道万岁爷对她还心有芥蒂,还忘不了当时长生死时,她对德贵人的不妥行径。 趁着自己刚生产完的虚弱劲儿,荣贵人含着泪好好给万岁爷认个错儿赔个不是去,她又有了阿哥,自然不能同万岁爷这般生疏,得叫万岁爷记得她的辛苦,记得她们娘俩儿才是。 “万岁爷,臣妾求您原谅臣妾一回,以前是臣妾错了,臣妾不该如此针对了德贵人,自年节以来,臣妾知自个儿有了孩子,无一日不在感激着,也无一日不悔过着,每每见您,总想着好好同您说说话赔了不是去,可总是一而再的不知怎么开口。” “今儿走了一遭鬼门关,臣妾便什么都想明白了,臣妾不求您原谅臣妾,只求您别因为臣妾不喜了这孩子,臣妾再不愿失去任何一个孩子了,臣妾宁愿出事儿的是自己、、、、、、” 荣贵人如此哭诉着,白着张脸惨兮兮的,康熙爷轻叹一声儿,看在人刚生下小阿哥的功劳上,他也说不出来个不字。 荣贵人到底是他跟前儿的老人了,荣贵人这一哭一求,便引得康熙爷不由得想起了些陈年旧事,想荣贵人当初刚入宫伺候时也不是善妒不容人的心性,若这人真一心向好,恢复本心,他也不是不能原谅了去。 康熙爷拍了拍荣贵人的手背,难得对人柔情了会子:“好了,还说这个作甚,朕还能一直跟你计较着不成?” (本章完) 第224章 太妥帖了 第224章太妥帖了 “当时长生走的意外,你是她的额娘自然接受不了,你做错了事,是该对德贵人赔个不是,不过德贵人素来心大,这么久了只怕她都不在意了的,不过你有这心,以后同德贵人说开了也好。” “眼下倒不必想那么多了,你好好养身子,阿哥也暂先养在你跟前儿,待半岁以后再送去阿哥所,你上心些,朕放心你照顾阿哥,你也得叫朕放心才是。” 康熙爷这话有关切亦有些点提告诫的意思,荣贵人岂能听不明白,原还担心她一出了月子,万岁爷便将她的阿哥抱去阿哥所抚养了,谁道还能养到半岁,她便也心满意足了,至于孩子半岁以后如何亲近,以后再想法子便是。 唯一让荣贵人不爽的就是万岁爷夸德贵人的声声好了,这小妖精将万岁爷迷惑得不轻,还什么素来心大,要说小心眼子,荣贵人只觉得德贵人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说话常挤兑着,就没好声好气过。 还要给德贵人道歉? 她疯了才会特意寻人道歉去! 不过想归想,眼下到底是当着万岁爷的面儿呢,荣贵人此言意在将万岁爷哄好了去,只哄好了这位,旁的便也不必管了。 “还请万岁爷放心,臣妾定然好好养着小阿哥,再不敢大意,也不敢再一味溺爱着了、、、、、、” 荣贵人声声保证着,看向康熙爷的眼中还泛着泪光,面上又是感激又是激切的,康熙爷点了头去,也愿意信荣贵人一回。 这会子见荣贵人虚弱,便也不说什么旁的了,康熙爷又看了看小阿哥去,正打算走,谁道荣贵人难得开口留他一回,柔柔弱弱的拉着他的袖口,说着不舍得万岁爷走,求万岁爷再多陪她一刻钟也好。 瞧着人这般卑微作态,康熙爷不知怎得,忽地想起来玉琭了,若是玉琭刚生完孩子,定然也是想他这样陪着的。 不过玉琭可比荣贵人性子直得多,定然是如何想的便如何说了,也素来不拘着规矩,什么话腻乎便说什么话去,像是个不知羞的孩子一般。 康熙爷不由得心头软了软去,想着玉琭,待回过神来的时竟已然顺着荣贵人拉他的劲儿坐了下来,如此便也不好再抬腿走了,只拍拍荣贵人的还拉着他的手便罢。 “你歇着吧,朕陪你会子,看你睡了朕再走。” 难得得了万岁爷这话,荣贵人欢喜的要命,自是要将这些好都归咎在她的小阿哥身上,心道可见还是得生了阿哥,没阿哥的时候,也不见万岁爷这样的温柔。 荣贵人美美睡了,却是不知康熙爷身在钟粹宫,心已然飘远,想着永和宫那个娇气的小丫头,不知人夜里没他陪着可寂寞。 如此想着,康熙爷从钟粹宫出来罢,便又往永和宫去了,见玉琭也睡了的,睡得香甜,他这才安心,轻手轻脚的回了乾清宫去,免得宿在永和宫,下头人动静起来只怕搅他的玉琭好眠。 回了乾清宫,康熙爷一时也没什么睡意,看了一会子折子,这才稍觉倦怠,偏心头又挂念着战事,临睡前又问了梁九功可有什么战报传来。 梁九功边给康熙爷按摩着肩背边回:“奴才没收着什么信儿,想来眼下没什么消息便是好消息了,不过提起来承郡王了,奴才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不知您可还记得德贵人的弟弟福成大人?” 康熙爷点头,抛开玉琭的关系,福成是个极有心劲儿的年轻人,他这性子在一贯松散的八旗子弟中可算得上鹤立鸡群,康熙爷自是记得他。 “朕记得他眼下当是在承郡王手下当差,怎得?福成可有什么不妥?” 梁九功笑笑,心道福成能有什么不妥,他就是太妥帖了,妥帖得出类拔萃。 “倒不是不妥,是福成大人太勇武了些,先前承郡王带兵在江西同吴三桂手下兵马交战几次,这几次皆是福成大人冲在阵前,斩过叛军副统领不说,还替承郡王挡过刀子。” “因战报紧急,上头说不了太多的,承郡王便也没有机会同您说了下头人的好,倒是在家书中提了几句,叫承郡王福晋代他登了乌雅府的门致谢一番,说是若无福成大人以命相挡,承郡王非得受了重伤不可。” “这事儿当是半个月前就有了,京中还以此为谈资,奴才跟您出宫这才无意打听到了,乌雅家也不居功,府上太太连德贵人都不曾告诉,真真是再低调不过了。” 康熙爷听了也着实意外,若他没记错,福成比玉琭小了一岁多些,这会子才十六岁吧。 当时允人去军中,一来是被福成和玉琭的姐弟情打动,二来也是想打发人去历练些个,凡有了军功,乌雅家便也能有些底气可言,玉琭自然也腰杆子硬。 将人放在承郡王麾下更是实打实的关切,断不想福成出了岔子叫玉琭伤心,只叫人平日里做些个传递军情的差事,跟在承郡王左右便是。 谁道福成为了给他姐姐争光,还真肯舍得一身剐,连命都豁得出去,先前承郡王来信给福成请封佐领,他还只当是承郡王用人用的舒心,随手抬举着而已,谁道还真是福成实打实用命换来的。 若此次同吴三桂在永兴一战中,福成能再勇猛杀敌,想来从二品的副将都可去争一争,待凯旋再各封了爵位,乌雅家便是彻底在京中站稳脚跟儿了。 “福成可有受伤?若真受伤了,这事儿倒是不好讲予德贵人听了,只怕她又要难过担心。” 这领兵打仗岂有不见血的,梁九功虽知道不多,可细打听时听人三言两语的带过,也能将当时的凶险想象出来。 见万岁爷摆摆手不消得他再按摩了,梁九功只管立在万岁爷跟前儿,手指从左肩一直斜着向右划到了肋下比划着。 “奴才听人说,福成大人伤的不轻,为了救承郡王被人迎面狠劈了一刀,好在有盔甲挡着,没伤及骨头和内里,只是皮外伤罢了,他年轻恢复得快,听说这才半个月便能骑马随行了,眼下随承郡王奔袭永兴,他照旧骑马冲在前列。” (本章完) 第225章 宫中闹鬼 第225章宫中闹鬼 康熙爷颔首,听梁九功这般比划着他便知道有多厉害了,亏他竟能耐得住痛,还跟着承郡王奔袭永兴。 康熙爷虽一贯佩服这般勇武的,可却不认同像是福成这般不要命的,倒也不好修书一封专去点提了福成,康熙爷思虑片刻,便叫梁九功传一道口谕给承郡王,叫人多关切着些,大清的输赢要紧,可眼下情形还不至于叫人拖着重伤之躯为大清卖命。 梁九功应下了,这便一字不差的传达了去,只是京中里永兴可不近,百里加急也得四日的工夫,眼下天有这样的热,只怕还要更慢些,如此便只能盼着承郡王耐着些性子,吴三桂也别那么着急,容这信儿赶一赶。 眼下不好单独封赏了福成,康熙爷却是可以直接赏了玉琭去,康熙爷躺再榻上细细琢磨着,连明儿如何同玉琭说起福成的事儿都想好了。 那必是将这重伤的事儿瞒一瞒,只提人的功绩叫玉琭开心开心。 一说起这重伤了,康熙爷不免又想起跟前儿的巴尔善了,这阵子他忙着,也没顾得上常出宫瞧瞧去,只叫下头人多关切着,到底是不如自个儿直接关切来的放心。 一问起梁九功了,梁九功亦是笑:“万岁爷便放心吧,在蔺老大人那儿养了半个月,有二格格陪着自是没什么不好的,听闻他背上的伤口好得也快,眼下已然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了。” “五日前巴尔善大人便被马小忠几个迎回府上了,只是大人到底是失血过多,不是半个月就能养回来的,每日除了补进之外,大人便试着自个儿下床走动走动,起先身子虚着,被二格格和马小忠扶着也只能走五十多丈远,站得久了就头晕伤口痛。” “今儿奴才又差人问了,大人眼下已然能绕着府里走两圈儿了,每日用罢早膳便同二格格一道在府上转悠转悠,要是精神好了还能用左手练一刻钟的剑,二格格便在一旁看着,像是一对儿新婚佳人般亲近着。” “大人若是累了,便坐轿子或是被人抬回去,今儿下头人去的时候大人正同二格格玩闹呢,大人那么大的个子竟还缠着二格格背他,下头人正欲将巴尔善大人接过去,谁道二格格真就一下子将大人给背起来了。” “走了十丈远,累得二格格满面通红,巴尔善大人当即就心疼了,回去的一路也不叫人抬了,他直用左臂将二格格抱了起来回了正屋,惹得二格格脸更红了。” 梁九功说起这事儿来还给万岁爷演着,那叫一个惟妙惟肖,康熙爷原还思虑着战事几日不得松懈心神呢,被梁九功这么一逗也见了欢颜。 “竟恢复的这样好,怕不是再过两个月巴尔善便能入宫请旨赐婚了,这事儿你多盯着些,万不能叫皇玛玛知道了,朕还想看他的笑话呢。” 梁九功忙应下了,主仆俩又说了一会子话,康熙爷这才安歇了去。 梁九功这才算是能松了口气,打发魏珠带着人守着些,自个儿就下去歇着了,谁道梁九功这才刚躺好,外头忽得一道闪电劈开黑夜,闪得屋内有一瞬如白昼一般,紧接着闷雷滚滚而来,霎时间大雨滂沱将京城浇了透,梁九功紧忙穿衣,今儿只怕歇不得了。 万岁爷殿里西窗还开着呢,临窗的罗汉床上还摆着万岁爷常看的几本书,可不能让大雨给湿了去,若万岁爷被吵醒,想来还得用一盏热茶才能再酝酿了睡意。 太皇太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那儿他也得提心派人关切一句,还有太子的毓庆宫、阿哥所,德贵人那儿,荣贵人的小阿哥那儿都得一一问了安去。 待梁九功过去,万岁爷果然醒了的,里头奴才们匆忙伺候着,好在外头雨声淋漓嘈杂,倒不显得下头奴才们慌乱脚步声了,眼下有了梁九功坐镇,更是稳妥了不少。 “德贵人那儿可问安了?” 康熙爷抿着热茶,果真是要过问一句的,这会子下头文安的人还未归,梁九功便只管照实说了,又陪着万岁爷稍等了半刻,下头文安的回来了,说了声儿安好,康熙爷这才算是放了心,放下茶盏准备酝酿睡意了。 梁九功细心伺候着,见万岁爷呼吸平稳了,这才悄悄出去掩上了门,叫来了刚刚去问安的那个奴才,刚他瞧那奴才的脸色可是有些不对。 “怎么脸色这样不好,宫中各处不是都稳妥吗?” 小高子脸色苍白,即便换上了干净衣物也掩不住他神色惶惶,因德贵人同荣贵人俱在东六宫住着,便也不劳烦两个人分别去,他一个人便代劳了,谁道不过跑远了些,竟瞧见了些骇人的。 小高子抿了抿唇,一再压着声儿,跪下了这才颤着音开了口。 “回、回公公的话,奴才去的时候还一派正常,可待奴才问候过了永和宫、钟粹宫,回来时忽得天上又一道闪电劈来,那宫墙上、宫墙上竟映出一道高大的鬼影来,好似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了奴才的影子。” “奴才真真时吓坏了的,伞都吓丢了,一口气跑了回来,奴才知道宫中不好说这些鬼神之说,可奴才是真真看清楚了的,公公,这东六宫有鬼啊!” 小高子死死的攥住梁九功的脚腕子,好似一松手他便要被鬼带走了似的。 看着小高子苍白的脸,梁九功沉了沉脸色,眉头拧着只恨不得给这狗奴才一巴掌清醒清醒,敢说东六宫有鬼,真真是要命了! 这东六宫住的主子可不少,贵妃娘娘、德贵人、荣贵人、惠贵人俱在,另还有戴贵人和好些常在答应们,她们多是宫中的老人了,都住了那么久了,若真闹鬼也不至于在处闹的,有鬼早闹了。 再者紫禁城中有万岁爷这个真龙天子坐镇,岂有鬼敢来闹事,多半是人心有鬼,装神弄鬼罢了! “还不快起来缝上你的狗嘴,这事儿你若是敢乱说,鬼要不了你的命,万岁爷却是能要了你的命去!” (本章完) 第226章 一块红布 第226章一块红布 小高子颤了几颤,也不敢再去亲近了梁公公了,吓着似的将攥着人脚腕的手给缩了回来,口中连连道着不敢,可面上的惧意不减,嘴皮子都隐隐发白。 小高子年岁不大,别看平日里是个机灵冷静的,先前给德贵人作证的时候口条也利索着,可这会子却是眼中隐隐泛泪,说话都不知要怎么开口了。 到底是下头伺候久的孩子了,梁九功吓唬人也吓唬过了,这会子见小孩儿吓得险些要撅过去,自是得好好安抚着,且亲自将小高子给扶了起来,梁九功摸索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块儿碎银子塞给了小高子去。 “这是万岁爷赏的,给你沾沾龙气,想来你是夜里困糊涂了,被雷电一闪这才眼花看错了,今儿不消得你值守了,回去好好歇着吧,只是你在万岁爷跟前儿伺候的时候也不短了,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小高子死死的攥住那所谓带着龙气的碎银子,心头还真真安稳了不少,连连朝梁九功点头应声儿:“多谢公公体恤,奴才段不敢胡乱说出去,还请公公放心。” 梁九功见小高子回了些神儿,便也只管点点头打发人歇着去了,然此事到底是入了梁九功的心,断不能就这么算了。 梁九功临阶而立,衣袍下摆和鞋靴都被大雨扑湿了也不甚在意,只是盯着沿墙的一颗矮玉兰,看着那花枝的影子被闪电照的若隐若现,琢磨着得是什么样的物件儿才能显出骇人的鬼影来。 自然,他亦是琢磨着这“鬼”的来历,近来宫中死的好似就安嫔一个,莫不是有人要利用安嫔来作乱,此番动作针对的又是谁呢? 这鬼是出现在东六宫,若要吓唬自然是先吓唬东六宫的人,眼看着东六宫里最最要紧的就是德贵人腹中的龙胎了,想来目的便在于此。 观万岁爷最在乎的也不过是这位了,梁九功岂敢马虎,当即叫来魏珠,细细同人耳语一阵子,一来叫人查验,二来也是叫人知会一声儿魏启,永和宫能有些防备,自是比什么都强。 魏珠不敢耽搁,这便亲自冒着雨走了一趟,这一趟甚是安稳,别说鬼影子了,连风连雨都安分得不得了,也不见刚才的电闪雷鸣、风雨大作,那雨势渐小,只是淅淅沥沥的下着,难得送来些清爽。 待知会罢,魏珠便回了,细细说了一路的安稳,梁九功点点头也不应声儿,只是又吩咐魏珠近来多上上心,夜里带着人走个几回,到底是有一就有二,闹鬼不外乎一二再的煽动些个恐怖情绪,只一次可没用。 梁九功一夜未眠,好在这一夜也未有这事儿发生,康健见梁九功疲惫,还道梁九功大惊小怪,不过是下了场雨何须人这般守夜,梁九功笑笑,也不多言,得了康熙爷的恩准便回去歇了两个时辰,待醒来,总算是得了些好消息。 “天蒙蒙亮的时候奴才又带着人往东六宫走了一遭,旁的没见什么不寻常的,只是在靠着景阳宫外头的东墙角处发现了这个。” 魏珠将手上还湿漉漉的物件儿递给梁九功瞧,梁九功展开了一看,竟是一块儿一尺见方的红色布料,说破也算不上破,像是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周围挂着一圈儿线头穗子,边角处还绣着半朵花,像是芍药的花样子。 梁九功只一捏这布便知道这是下头常在答应们用不得的暗纹绸缎,当是贵人以上才用得了的,可偏颜色又是正红,非皇后用不得。 这总不能是元后的衣料,可元后都走了多少年了,衣物也尽封存在坤宁宫中,绝非谁能随意得来的,再者元后虽能用正红,可元后也素来不爱这般浓艳的颜色,想来这布原是做帕子或是什么的也说不准。 景阳宫是东九宫最偏的一处宫殿,没人住,平日里自然也没人去,可景阳宫西边儿是荣贵人的钟粹宫,前头又是德贵人的住处,那小高子是回来的时候见了鬼,想来便是有人在景阳宫作乱了。 梁九功捻了捻手中的布,眼中明明灭灭,只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兀自思虑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 “接着查,细细的查。” “咱家要知道这破布的来历,还要知道景阳宫还有什么不寻常的,就是地上多块儿石子,咱家也得知道这石子儿是打哪儿来的。” 魏珠利索躬身,这便应下了差事:“公公放心,奴才定然竭尽全力。” 梁九功应了声儿,又将这破布给了魏珠,这才起身洗漱好伺候万岁爷去。 康熙爷未在乾清宫,午膳同贵妃和德贵人陪着太皇太后娘娘在慈宁宫用的,昨儿的风雨未扰人,趁着眼下还算凉快的风,众人用罢膳还去慈宁花园吃茶乘凉,凡说起德贵人的肚子,众人无不欢喜。 直待太皇太后娘娘身子疲乏了,众人这才伺候着娘娘回去歇息,有康熙爷同贵妃在,玉琭的身份便不够看了,她怀着身孕自也不消得凑上前伺候人,便只立在外殿稍候着些。 见梁九功在侧,周围没什么闲杂人等,玉琭还朝梁九功福了福身,已是听说了昨儿那闹鬼的事儿了。 “多谢公公提点着,公公昨儿辛苦,您是万岁爷跟前儿的定海神针,有些事儿只管叫下头人忙碌去,何必亲历亲为劳累着,万岁爷还指着您伺候呢,您可得多注意着身子才是。” 玉琭是个念人好的,自知道这事儿也不见害怕,想着人劳心劳力还熬了夜,反而一大早的叫人开了库房挑了根老山参送给梁九功去。 礼已是叫人送去梁九功的卧房了,然这感激的话不能不当面说。 梁九功笑着不敢托大,也忙给德贵人行了一礼去:“贵人客气,这都是奴才分内的事儿,只要贵人好,万岁爷才好,奴才伺候着便也轻松。” “这事儿来得蹊跷,不过贵人不必担心,定是有人行装神弄鬼之事,您只管安心养胎,若有不对只管叫人寻了奴才来。” (本章完) 第227章 天子之罪 第227章天子之罪 梁九功十足的客气,如此频频示好,玉琭可没那么大的脸觉得这人是看在她脸面上的,多半是看在康熙爷给的宠爱,看在她腹中的孩子的份儿上。 玉琭朝梁九功和气应声儿,自是客气得不能再客气,也顺便拉扯魏启一把,增些个亲近:“您平日带着人在御前伺候已然是十分忙碌了,再时常来东六宫奔走,不说累不累的,光是这日头就晒得不成,您若是不嫌,只管吩咐了魏启。” “左右我这身子日渐重了,眼下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儿,都不敢出门子了,跟前儿的人闲着也是闲着。” 梁九功从善如流,瞧了眼一旁的魏启,当即点了头去:“那便劳烦贵人了,倒也不消得魏启做什么旁的,只求您吩咐魏启多注意着雷雨天,这装神弄鬼的到底见不得光呢。” 听着寝殿里没什么声儿了,太皇太后娘娘多半是歇下了,康熙爷同贵妃娘娘正要出来,梁九功听德贵人相视一眼便罢,也不再多说什么。 而后玉琭跟着贵妃,梁九功跟着康熙爷,各回各处去。 正如梁九功所言,这装神弄鬼之事素来见不得光,之后的几日尽是艳阳天,这闹鬼的事儿也没再听说过了,不仅没再闹鬼,那块儿红布也无线索可查,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任魏珠怎么查都查不到线索。 内务府给后宫中的各位主子送去布料用度皆是有定数有规矩的,谁能用什么颜色,谁不能用什么颜色,四季里各宫又做了多少身衣裳皆有本可依有册可查,这正红色的料子可是有几年都没出现过了。 魏珠为难着,梁九功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此便只能维持着眼下的风平浪静,再查再看。 很快,今年多雨的天儿又给了人可乘之机,这才刚过了夏至,自第二日开始便是连天的雨水了,头一开始还未见得什么不对,可后来这雨直下得人心慌,好似天漏了个洞似的,雨水怎么也下不完了。 在此天之异象之下,夜里这“鬼”连闹了两场,很快宫中便有了些不好的传言,说是此为天罚,因宫中有德行不轨之人,犯下业障,似还蒙蔽天子,老天这才出此警醒。 皆说谣言止于智者,可宫中多是心思各异的主子、奴才,聪明劲儿多是用在歪地方去了,有些人是真真的害怕,有些人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起先只是下头奴才们传言些个,后来这话竟都闹到康熙爷跟前儿了,还是几位大人在朝堂上提起来的。 每逢这般天灾初现,朝廷自是得想法子救灾救民,京中还算撑得住,可京郊同直隶便不成了。 春日里流民入京,朝中又是给流民施粥又是建遮风挡雨之所,忙到五月里才算是完,流民吃穿不愁,开垦农田,也算是慢慢入了正规,眼看着七八月里田地正是丰收之际,逢此大雨可是将作物根子都泡烂了的,就是抢收也全然来不及。 百姓没了粮食,房屋又不足以遮蔽连日的大雨,有些地方还出现了山崩石流的灾害,这些泥沙石流一淹便是一个镇半个镇的,地势低的地方更是险些被雨水填平。 大批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雨水浸泡之下又容易滋生时疫,叫当地自救已然是捉襟见肘应接不暇,只能祈求于朝廷。 为这场停不下来的雨,康熙爷已然是好几日都未得好眠了,派兵救灾、拨银拨粮,偏这会子有同叛军打着仗,国库都有些捉襟见肘了,这般焦头烂额之下,朝廷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大人又在早朝之时提起了流言一事,望天子自省。 这话便是指责康熙爷这个做皇帝的德行有亏,这才惹得老天动怒,施以天灾惩罚。 “想大清自立以来,多是风调雨顺之年,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幼有所依,然自元后崩,继后薨,叛军迭起,大清也随之动荡,自三月里那吴三桂登基,则更甚之。” “京中常有言,皆因后宫不稳则前朝不稳,天下不稳,还请万岁爷自省,肃查后宫之乱,齐家才可平天下事、、、、、、、” 这会子站出来说话的谏官杨雍,他是两朝老臣了,是个极刚正不阿之人,最是敢言旁人之不敢,自京中也渐流言四起,旁人都不敢说天子如何,偏他就敢站出来,说了这番话去。 有了杨大人带头,下头自然有不少附和的声音。 康熙爷心中自是不认同的,他自登基以来,一贯勤勉,为战事为灾害夙兴夜寐,着实当不得起德行有亏一词,更不认为后宫出了乱子这才引得所谓的天罚。 可天下凡有灾害,自古皆是这天子的不对,他沐天恩以登基,凡天有吉兆示下,那功劳必是他的,然相对的,凡有不好,那也必是他这个做天子的不好。 康熙爷心中无奈至极,可又怨不得杨大人和众人,便只能请了钦天监大人来,好好推演测算一番,看看这大雨还得有几日将歇,他可祭天自省,却不能平白受下头大人们驱使,若无用,岂不是更叫人说他的不是,说他不心诚。 “众爱卿皆言朕当自省,然朕之言行在众卿眼下,若有不轨,何不早早提醒,偏今日同大雨连接于一处,开天坛是一法,如何救灾救民于水火更是重中之重。” “待钦天监推演之前,众卿当集思广益,共克时艰,众卿当知此灾已至,不如寄望于己,若使得,朕恨不得亲自下了这高堂,亲自救了百姓去,而不是一味自查自省。” 康熙爷刚落下这话,众臣当即有跪拜高呼,一呼皇上仁心,二呼保重龙体,可用救灾之人千千万,天子何必躬亲。 康熙爷冷眼瞧着,心中怒气不减,且看下头这些一个个,他什么都不做的时候说他言行有亏,当自查自省,他眼下想尽心尽力了,又要他好好在这皇位上待着,好好保重龙体,翻来覆去都是这些人的理儿,真真可笑之极。 ? ?明天爆更一万~ ? ???? (本章完) 第228章 蓬星袭月 第228章蓬星袭月 不等钦天监的大人来,康熙爷直接下令,将各地分派给各大臣,哪儿出了岔子他便治了谁的罪,看这些人还有没有精力还言他的过错了。 除了几位谏官该开口,其余尽是没事儿寻事儿,闲的! 下了朝,钦天监的监正南怀仁和副监正李阙都已然在外头候着了,这二位可不是日日冲着天吃干饭的,除了观测天文、推演之外,自三藩之战以来,南怀仁还带着钦天监一众监铸大炮。 此次永兴一战,康熙爷便给承郡王配备了火器营,将最新的十门神威将军炮都拉了过去,这“神威将军”的改进之法便是南怀仁的杰作,他同李阙大人可没少干实事,故而极得康熙爷看重。 饶是康熙爷这会子还余怒未消,对着二人依旧是好脾气的,请人去弘德殿就坐吃盏姜茶驱驱雨气,这才说起眼下的情况。 “自三藩之战以来,没少劳烦南怀大人同李大人监铸大炮,然眼下这雨绵绵不绝,引得京中乃至直隶、两河流域皆内涝严重,还请二位大人暂停下手上的差事,以观天意,便真是朕愧对于天地,这灾也总得有个头儿。” 南怀仁同李阙身为钦天监的监正和副监正,不消得万岁爷说,他们自是不会忘了本职,此前他们便看出这下雨之兆,也派人往各宫递了话去,如此省得雨天耽误了主子们的行程去,只是谁也没想到这雨竟下的得这样久。 阴雨天云层厚重还极难观测,南怀仁同李阙忙活了几日才有了些不同寻常的发现,只是同雨倒是没太大的关联。 “回万岁爷的话,臣同李大人日夜观测,又叫人搜罗了各地的消息,除京中同直隶以外,几乎半个大清都受这风雨波及,当是从海上过来的风雨影响了天气,眼下已有向西北转移之象。” “西北少雨水,若这雨真能慢慢过去也是好事,您便是不开坛祭天,至多再下个七八日便能见晴,想来便只防备内涝就是。” “除了这雨外,臣等昨儿还真观测到了一异象,子时三刻,蓬星自东而来,穿二星袭于北斗,此乃蓬星袭月。” 何为蓬星袭月,蓬星即为彗星,彗星袭月便是彗星的光芒遮掩住了月亮,此天之异像素来有扫把星降世的说法,自古凡遇“扫把星”,那必有战争灾难临世,或说是灾星降世,天子畏之,即有人威胁了天子的地位。 南怀仁同李阙不消得多说,康熙爷自是明白这蓬星袭月预兆着什么,一时面上着实不好看,总觉得老天是真示下了什么,毕竟眼下正值战时,又遇了涝灾,可不正应了这天象。 宫中此前又有传言,隐隐说后宫的不妥,联系着灾星降世,莫不是暗指他哪位阿哥的命格。 大阿哥和太子自不必多说,他们皆不是刚出世的小儿了,如此便只能指向荣贵人诞下的小阿哥同玉琭肚子里即将诞下的孩子。 可玉琭都还未生呢,肚里到底是阿哥还是格格都未可知,想来也关乎不得这蓬星袭月,那便只能是荣贵人所出的小阿哥了。 康熙爷盘着手上的玉串,那珠子碰撞响得细碎,似惹得心头都微微乱了去。 他最是看重子嗣不过了,好不容易又得了阿哥,再过两个多月玉琭也即将生产,谁道竟出了这样的不祥之兆,叫他去怀疑自个儿的孩子,别说叫人去推演阿哥的八字命数了,只产生这怀疑的念头便叫他十分难挨了。 康熙爷久久未言,末了到底还是暂叫人压下这蓬星袭月的事儿,不可外传,只又好好问了二位大人这雨水之事,见南怀仁说得言之凿凿,七八日之内必有转机,康熙爷便也暂安下了心去,打发人回去。 得了这消息,康熙爷一时竟静不下心去处置政务了,指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听着外头嘈嘈切切的雨声,面上沉着,也不知想了什么。 主子面上不愉,下头的奴才们连喘气儿都放轻了不少,唯梁九功默默上前,给万岁爷递上了一盏静心的茶去。 康熙爷呷了一口茶,茶香叫他稍回了些神儿,这才细问了梁九功后宫的详细传闻。 “后宫何时有的传闻,又是从何处而传?都传了些什么?” 梁九功不敢瞒着,紧忙躬身回了话去:“回万岁爷的话,传言是这几日才起来的,原只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特意挑了雨天来做些个鬼影子出来吓人,后来雨下得久了,这才闹得大了些。” “些个奴才听风就是雨,直说后宫的某位主子德行有亏,还说小主子的不是,这才引得雨水不断,左右那些话同今儿朝上杨大人说的差不多,都是那老一套的话,依着奴才看,当是有人故意浑水摸鱼,意欲嫁祸了后宫的某位主子罢了。” “奴才已然叫人排查了,寻到了不少不该有的物件儿,由此可见并非是那怪力鬼神的杰作,此事离不开人心作乱,只是这天儿不好,痕迹多是不好查的,下头还暂没查到什么可疑之人,可瞧着此事针对的两位主子,倒也有些可怀疑之人。” 梁九功并未直接明说了几位涉事的主子,可康熙爷岂能不知,他当时听人说起天之异象,还下意识要怀疑了荣贵人和小阿哥,还隐隐关涉了玉琭和孩子,后宫有此传言,自也是针对了她们,尤其是针对了荣贵人母子。 不过且看这事事都指向她们,反倒叫康熙爷觉得她们无辜了些,心中的猜忌也不由得打消不少。 既是有人刻意煽风点火,那就不必挂心了,还安排人细细的查着便是,只要雨停了,天放晴了,战事能有些好消息传来,这些一切谣言便也能不攻自破了。 “此事你多上心些,凡见刻意传播谣言的奴才,不必审,当即杖毙,如此,朕看看谁还敢做了这要命的事儿。” 康熙爷冷话撂下,梁九功当即应了去,这便交待了魏珠和下头的人,半点不敢疏忽。 (本章完) 第229章 好生偏心 第229章好生偏心 不过万岁爷既给他了些生杀之权,他自是不能不小心着,且点提了魏珠许久,叫人确认了再杀,免得又添了什么以公谋私的冤假错案,再叫人借机闹鬼伸冤便不好了。 吩咐罢这事儿,康熙爷少不得关切了钟粹宫和永和宫去,谣言都传了好几日了,还出了闹鬼的事儿,小阿哥年纪小经不得吓,玉琭眼下已然身怀六甲,更是不能有一丝不稳妥,若真叫人因此事受了影响,那才真真是正中那作恶之人下怀。 “钟粹宫那儿,你去开了朕的库房,取一祥云朱砂佩给小阿哥送去,叫人好生伺候,免得惹他神魂惊扰,至于永和宫处,还是朕亲自去一趟为好,若有军机要务来报,你只管叫人送去永和宫给朕处置,既是雨天,朕这两日便也不乱跑了。” 康熙爷这话竟是这两日都腾出来陪伴了德贵人了。 梁九功心中诧异,难得在主子跟前儿愣了一瞬,知万岁爷宠着德贵人,可还没见主子爷这样大剌剌的宠着谁过,甚之有了这“扫把星”在前,万岁爷也丝毫不避讳,可见德贵人在万岁爷心中的地位绝不是什么谣言、异象可撼动的。 待回了神儿,梁九功见万岁爷这便要去,他也顾不上亲自将那祥云朱砂佩送去钟粹宫了,自是先伺候万岁爷要紧,梁九功紧忙叫人抬来御辇,跟随伴驾,旁的只管打发魏珠去做便是。 这谣言到底是影响荣贵人了,她便是日日安安稳稳的在钟粹宫坐月子,照顾小阿哥,那谣言仍是长了翅膀似的往她的钟粹宫中钻。 起先她只是恼着,不知哪个丧了良心的竟说她孩子的不好,后来见这谣言不止,雨又连日的下,似真是应了什么不详的说法,她这心中便十足忐忑了,只怕万岁爷信了这说法,将她的阿哥弄出宫去,毕竟宫中凡有不详就得出去避避,免得妨碍了宫中的主子们。 她的孩子还这样小,若是出宫送去了院子上,且不知要如何吃苦呢,只怕是病了痛了都无人关心,她这个做生母的自然跟着名声受累,这一辈都抬不起头了。 加上小阿哥,荣贵人已然生过六个孩子了,若这个阿哥再立不住,她都不知自个儿能不能再有机会有孕生子了,若无阿哥可依靠,只靠着荣宪能有什么用,她这辈子想来也不过是个小小贵人了。 只思及此,荣贵人便不由得落泪,月子才坐了一半,人硬是瘦了一大圈儿去,待魏珠带着那祥云朱砂玉佩前去关切时,险些不敢认了荣贵人,这人瘦得太快,皮跟不上肉,自然显得松垮得很,足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贵人,奴才给您送赏来了,万岁爷自刚刚知道后宫谣言纷纷之后,只怕您和小阿哥受妨,特意着奴才来瞧瞧,这祥云朱砂佩您替小阿哥挂在榻旁,此物得普惠住持亲自开了光,最是辟邪,有此您和阿哥当可安心。” 荣贵人迎了魏珠来,听见这话心头当即松了一大口气去,险些没落了泪去,也不经下头人的手了,她起身亲自接了这朱砂祥云佩,还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行了大礼。 “多谢万岁爷恩典,这谣言着实叫臣妾不稳多时,有了万岁爷的赏赐,臣妾和小阿哥便也没什么不安了,待风雨停歇,臣妾定当携小阿哥亲自去谢恩。” 荣贵人颇有些大题小作了,不过如此也叫魏珠见其不安一二,待客气应下罢,他便直奔了永和宫,同万岁爷复了命去。 因德贵人就在身侧呢,他倒也不好说荣贵人的大题小作,只言些个感激便罢,康熙爷颔首应下,还不等他回话打发人下去候着呢,一旁的玉琭倒是不乐意了,只开口佯装掐尖儿吃醋朝康熙爷嗔了一句去。 “万岁爷好生偏心,明明这闹鬼谣言也叫我和孩子好生惧怕了,怎么爷不给臣妾辟邪的祥云朱砂佩,只给了荣姐姐和小阿哥去,原在爷心里,我和孩子是不如旁人要紧的。” 梁九功同魏珠一听这个,便知道德贵人心大,不是荣贵人那般小家子气能比的,下头的亲近话自也不能他们能听的了,梁九功忙给了魏珠一个眼神儿去,带着人飞快出去候来廊下,给主子们一片自在。 康熙爷听这话果真要笑,心道自个儿着实担心的多余,他便是不来,玉琭也能安安稳稳过好自个儿的小日子去,这小丫头胆子大着呢,什么都不在乎的。 不过对着玉琭那双灵动的眼睛,也真真叫康熙爷心都软了的,还真觉得自个儿做的不对了,没一碗水端平,给玉琭的还不够。 “若真只给你那祥云朱砂佩,只怕你又要说朕冷落了你们娘俩,你眼里只瞧见了那祥云朱砂佩,怎么没瞧见朕,朕难不成还比不过一个物件儿吗?” 康熙爷反问一句,原是想看玉琭强词夺理的样儿呢,谁道玉琭更是委屈了。 “爷自是比那物件儿强,只是爷只能陪我一会儿,那爷给的物件儿却是能陪我一辈子,爷不能是我自个儿的,爷给的物件儿才真正是我的,只看眼下荣姐姐想来是要羡慕我,可时候长了,我却要羡慕荣姐姐了。” “等我生了孩子,身材走样年老色衰了,宫里又有新的妹妹们来,我岂还有再见爷的机会,待那时我只怕身边儿连个念想都没有,只能守着宫墙,数着一砖一瓦过日子了。” 一听这话,康熙爷心中更不落忍了,许是玉琭那双眼睛素来含着脉脉和纯善,康熙爷不觉得玉琭这话是出自玩笑,乃是发自肺腑的难过呢。 以前曾听伺候过她的嬷嬷说过,这女子双身子的时候,心窍更多了一重,最是爱多思多忧,一日两日不显,这郁气积攒多了便对身子有碍了,好些妇人生罢孩子身子每况愈下,甚之还连累短了寿数,便是因为这个。 康熙爷在乎玉琭,自是不希望玉琭身子有碍,康熙爷紧忙揽了玉琭去,将这个牵动他心魂的宝儿牢牢的护住。 (本章完) 第230章 接连梦魇 第230章接连梦魇 “瞎想什么呢,朕这阵子忙着前朝的事儿,只是几日没见你罢了,怎惹得你这番话出来,朕这不是来陪你了吗,不止是这会子,今儿朕都不走了,夜里宿在你这儿,明儿也照旧陪着你。” “便是以后再怎么进了新人,朕也再没第二个玉琭了,你好歹对朕也有些信心,朕好似也没那么朝秦暮楚的,还说以后没东西可怀念朕,你头上戴的花镶、宝石、珠翠哪一样不是朕给你的,一个祥云朱砂佩罢了,还比不得你一对儿坠子。” “不是朕不给你祥云朱砂佩,只是你怀着身孕呢,若佩朱砂对你身子和孩子不好,朕再叫梁九功拿来几个玉佩任你挑可好,玉石养人些。” 玉琭见好就收,哼唧了会子,便也给康熙爷一个好脸儿去,不过她倒也不是真要朝康熙爷讨了什么,只是玩笑罢了。 “我知爷的心便是,这比什么都好,外头正下着雨呢,平日里魏启花月几个出去给我取膳还得湿了几回衣裳呢,爷也心疼梁公公些,莫劳烦他了。” 康熙爷笑着,忍不住捏了捏玉琭手感甚好的小脸儿,倒也是越同玉琭相处便越是觉得玉琭有一份不同于旁的柔软心性,连对奴才都万分的心疼。 这若是换作旁的,听见他要赏,怕是只有嫌下头人动作拿赏赐的动作不够快的,没得心疼奴才的理儿,想来也是因为这般,他从未听说过永和宫有什么不安稳,能有这么个仁慈的主子,魏启几个倒是好命。 然感慨归感慨,康熙爷既是开了金口便没有收回去的理儿,这便打发人去了,梁九功素来有眼色极了,倒也不止拿回了些个玉佩,还拿了些个首饰回来,康熙爷素来不吝赏赐,也不叫玉琭挑了,尽给了人去。 玉琭也不露出什么感激泪流之类的小家子气,规规矩矩收了便是,还问了康熙爷的喜好,亲自换了人这会子给赏的首饰,康熙爷看得欢喜,这赏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一半了。 因雨水重湿气大,夏日里也不见什么暑气了,午间二人干脆一道用了火锅,吹着外头的扑进来的凉风也算是舒适。 而后玉琭吃饱了便要睡,康熙爷却是没什么睡意的,便只管在一旁处置些公务去,时而看折子看得眼酸,康熙爷便抬头看看一旁榻上玉琭的睡颜,他心头竟能奇迹般的轻松不少,如此处置起来公务也十分迅速,平日里两个时辰的活儿,今儿一个时辰便处置得差不多了。 康熙爷见玉琭没要醒的意思,只管放下手上的朱笔也躺过去小憩一会子,谁道他还没躺下,只是刚坐下来轻轻挨着玉琭了,玉琭便惊着似的猛然坐了起来,直吓得康熙爷心头一颤。、 再看玉琭,刚刚还一派安详呢,谁道这会子却是小脸儿发白冷汗淋漓,呼吸都剧烈着,像是被梦魇着了。 “别怕别怕,梦见什么了?可是有哪儿不适了?” 康熙爷揽着玉琭的肩膀,捏着帕子给人细细的沾着额上的冷汗,目中尽是担忧之色。 玉琭缓了好一会子这才开口,声儿都带着慢慢的疲惫和沙哑。 “爷,我梦见我被水淹着了,梦里也是这么下着雨,原只才及脚背,可也不知怎么了,忽地那水就涨起来了,几息的工夫便淹过了膝盖,我正想跑,谁道一个浪打来便将我沿在水中了,我当是会水的,可在梦里怎么都挣扎不得,幸而爷碰了我一下子,我这才从梦里脱身。” 康熙爷原还觉得玉琭是个心大的呢,可瞧着这梦,好似也是被绵绵不绝的雨水和谣言影响了的,到底是小姑娘家家的,怎能不害怕。 “想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连日的雨确实叫人心头沉闷了些,你莫怕,朕叫乔太医给你开些安神的方子来,有朕陪着你呢,什么都不必怕的、、、、、、” 康熙爷细细安抚几句,这便唤了乔太医来,经乔太医看罢,也只诊出心神不稳来,开了几剂酸枣仁佐丹参便罢,然看着玉琭用下仍没什么精神,康熙爷哄着玉琭小憩了会子,便去了外殿叫来花月莺时问话,问人平日里可见主子还有这般情形。 花月莺时贴身伺候着,自是知道的,这会子不敢瞒,紧忙回了去:“会万岁爷的话,若奴婢没记错,当是头一天下雨的夜里主子便梦魇了一回,也是梦见被水淹着了。” “只是那日主子没今儿瞧着反应更厉害些,吃了盏热茶便又睡下了,而后也没什么不妥的,再有便是今日了。” 康熙爷一听这事儿不是一回了,当即面上不愉:“那时候可叫了太医来瞧,为何不上报至乾清宫,非得等朕发现,等着你们主子病了才知道厉害吗!” 花月莺时当即跪下了,心头战战兢兢,说话都小了不少的声儿。 “回万岁爷的话,是主子不许我们将信儿递给您的,您忙碌着,主子不愿瞧您额外操心,便不许奴婢们乱说,当日也并没有今儿厉害着,主子没在意,奴婢便也没在意,还请万岁爷责罚。” 康熙爷一听这是玉琭不愿给她添乱呢,他心头的火气便当即降了大半,再者玉琭跟前儿的奴才也不多,若这会子罚了花月莺时,想来更是叫玉琭心头不稳,便免了人的罪过去,以后确实不许这样的事儿再有了。 摆摆手叫人下头了,康熙爷立在门前,看着檐下琉璃瓦落下的雨,想着那不祥之兆,心头又是沉沉,这会子也不嫌麻烦,干脆又打发人往钦天监走了一遭儿,问问人可能解梦,这梦见被水淹是个什么兆头。 他倒不是觉得玉琭同腹中的孩子不祥,只是玉琭一连梦见两次被水淹着,不能不替人在意着。 南怀仁不善周易,李阙却是精于此道的,当即推演了,写下解梦之语,托魏珠送去。 康熙爷一瞧,那眉头不禁蹙的更深,不过这解语也不尽是坏的。 ? ?还有一章哈,会晚一点,宝子们明天看吧,别学我熬夜~ ? ???? (本章完) 第231章 梦魇再现 第231章梦魇再现 这纸上只写了两条,一则是说梦水淹乃不祥之兆,一则又说若是有孕者梦此,想来十有八九怀的是个阿哥。 这又是不祥又是阿哥的,真不知叫康熙爷是高兴好还是如何了,好在后头还跟着一句,说是这两条并无什么关联,只取其一便是,康熙爷反复琢磨着,便也暂安了心去。 又好好嘱咐花月莺时几个好生伺候着,若再有这事儿定然要往乾清宫送了信儿,绝不可再大意行事。 好在乔太医给开的方子有用,玉琭用罢了茶又小憩了会子,心中便也没那么惶惶不安了,夜里身边儿有康熙爷陪着,她睡得倒也安稳。 随后几日雨势渐小,中间还停了半日,玉琭便也渐渐忘了先前的梦去。 然谁道才不过五日的工夫,玉琭再一次梦见了洪涝扑面而来。 然这一次不光是她自个儿在其中挣扎了,梦中她挣扎的间歇睁开了眼睛,谁道跟前乃至一射之外,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漂浮在水中,水都已然被染成了血色。 水流忽地静止,周围也静得可怕,好似这世界就剩她一个活人了。 玉琭在梦中害怕极了,可看着跟前儿人穿的尽是八旗将士的衣裳,莫名地叫她有些熟悉之感,跟前儿不远处便飘着一个身穿镶白旗甲胄的人,她将人费力的翻过来,谁道一看那人的脸竟是福成的脸。 她吓得惊叫不已,怎么叫弟弟都叫不醒人,弟弟已然是没了呼吸了,她哭着忙又看跟前儿身着镶黄旗的人,那人竟是察尼。 她连看了几个人,这几个都是她熟悉或是见过的人,是去同叛军作战的人。 她麻木的在水里走着喊着,没有一个人能回应她,她也不知自个儿走了多久走了多远,一抬头忽地水面上冒出了一截子界碑,那上头明晃晃的刻着两个字。 永兴。 “玉琭!玉琭!你快醒醒,你别吓朕啊!太医!乔太医哪儿去了,怎么还未到、、、、、、、、” 玉琭眼前黑着,只觉得晕得厉害,耳畔尽是康熙爷难得惊慌失措的声儿,她也不知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了。 缓了好一会子,忽觉人中猛得一痛,她大睁了眼睛看到了围在她跟前儿的康熙爷和佟佳贵妃,玉琭这才知道自个儿回来的,猛然大哭起来,心头从未这样惶惶过。 “朕在这儿呢,好玉琭,不怕了不怕了,有朕在呢、、、、、、、” 康熙爷紧忙将玉琭护在的怀中,声声的劝着,心脏扑通扑通蹦得极快,倒也是被玉琭吓得不轻,好在是醒了,好在平安无事了。 这二日雨水渐歇,大半个大清都亟待救灾恢复,朝廷忙碌着,康熙爷自也不得闲,好在一切向好,先前也救得及时,除了损失了些未来得及收割的粮食之外,百姓倒是没伤了多少,也没因此生了什么疫病。 总归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去年的屯粮还有不少,足够度过下半年的艰难了,康熙爷想着这般,心头也越发轻松,自然也淡忘了先前的那些不祥之兆。 然不等他轻松一会子,魏启忽得来了乾清宫,这奴才平日里一贯机灵,康熙爷甚少见他慌乱的模样,紧忙一问,魏启竟说他们主子又梦魇了。 这次梦魇来势汹汹,他们主子自三刻钟前便冷汗挣扎不断了,时而还有些呜咽,下头的奴才们轮番儿叫了,可怎么也叫不醒他们主子。 康熙爷一听这个可急了,连朝服都没顾得上换,当即便带着人直奔永和宫了。 一看玉琭果真如魏启所言,才这么会子,玉琭身上的里衣都被冷汗浸透了的,呼吸更是时有时无的,可叫康熙爷吓得不轻。 乔太医那儿也叫人知会了,偏今儿赶上乔太医休沐,得耽误一会子,叫旁人来吧,康熙爷看着那几位年轻的面孔又不放心。 幸而乔太医住的近,快快的叫人通报入了宫也没耽误多大会子,可算是将玉琭给唤回来了。 玉琭哭了好一会子才稍冷静下来,康熙爷原是想扶着玉琭躺好再叫乔太医给好好诊脉的,可对着玉琭满眼的怯,康熙爷可是放不开人了。 左右都抱着安抚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康熙爷只管抱着玉琭叫乔太医给玉琭诊了脉。 乔太医沉吟了会子,也不知德贵人这惧意从何而来,竟隐隐动了胎气。 然这话当着贵人的面儿可不好说,乔太医便只说了些贵人心神不稳的话,先开了安神护胎的方子,看着贵人用下一剂这才安心,而后趁着下头人伺候德贵人更衣之际,乔太医将万岁爷同贵妃娘娘请至外殿,这才压着声儿道明了德贵人的情况。 “贵人处心神不稳之外,另还隐隐动了胎气,现下虽还不至于有滑胎之象,可但凡贵人再如此梦魇两回,身子必经受不住,想来便也离滑胎不远了。” “贵人眼下将将八个月身孕,有道是七活八不活,若真提早发动,臣只怕贵人腹中的小主子艰难,然臣能医身却不能医心,此事还得慢慢刨根问题,寻了贵人的心结才是。” 乔太医朝万岁爷和娘娘深深一拜,此言道尽了无力之感,明明先前他给德贵人请平安脉时还一派的康健,谁道一场雨下来,竟吓得贵人几次梦魇,饶是乔太医素来不信什么厌胜巫蛊之法,眼下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作祟。 然这话不好说,全看万岁爷如何想又如何叫人刨根问底了。 康熙爷久久不言,亦是没想到玉琭原安稳的身子为何会走到这一步,只想想这孩子有可能保不住,虽这孩子还未降世,康熙爷便已然心口泛泛的疼了。 这是他同玉琭盼了许久的孩子啊,怎么就、、、、、、 康熙爷不敢想孩子,更不敢想玉琭没了孩子会如何的难过,只叫乔太医务必尽力而为,就是真发动了,也必保得她们母子平安。 至于寻这症结所在,康熙爷自是当仁不让。 (本章完) 第232章 竟是永兴 第232章竟是永兴 “也不知德妹妹到底梦见了什么,臣妾素来同妹妹极亲近着,这事儿便交由臣妾吧,有臣妾陪着,想来定然能寻出着症结所在。” 一旁的佟佳贵妃倒也惦记着玉琭呢,一听乔太医这般说,她当即便想揽了这刨根问底儿的活儿。 一来她是真心关切玉琭,她同玉琭素来以姐妹相处,见玉琭那样害怕的样子她怎能心疼,二来也是想叫康熙爷念着些她的好,前几日朝上诸位大人说起天灾的事儿了,言语间提了几句后宫不稳的话。 元后崩、继后薨,这后位已然空了两年了,万岁爷总得有了皇后,而她正是离后位最近的人,前儿家里来信叫她多大度多同万岁爷分忧,眼下正是好时机。 可谁道康熙爷竟摆摆手竟不叫她插手,打发乔太医亲守着德贵人便罢,同她说起来宫中的不安稳了,佟佳贵妃当即提了提心,只怕万岁爷嫌她这个后宫之首做得不好。 “德贵人那儿有朕呢,贵妃不必操心,只是自天灾以来,后宫便时常不稳,前一阵子甚至还出了闹鬼的传言,细想德贵人的梦魇,好似便是同雨、同传言一道儿而起的,朕怀疑德贵人梦魇同些个见不得光的手段脱不开干系。” 佟佳贵妃一听这个,顿时心思百转,因她的怀疑事关重大,佟佳贵妃不好高声脱出,不由得上前两步稍靠近了些康熙爷,压着声儿试探地问。 “万岁爷是说,德贵人几次三番的梦魇的背后有厌胜无故之术的影子?” 康熙爷看了眼佟佳贵妃,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自月份大了以后,德贵人身子不方便,鲜少有出门的时候,凡出门,多是去慈宁宫或是你那儿,皇玛玛同你朕自是再放心不过了。” “然既是她没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亦没见过什么奇怪的人,这忽地梦魇迭起便十分可疑了,朕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用了此法害了德贵人。” “既是贵妃有心,那便好好代朕彻查了后宫,先前梁九功查着闹鬼一事,稍有些头绪,朕叫梁九功配合着,不必拘着手段,望贵妃能快快寻到真凶。” 佟佳贵妃见万岁爷没有要苛责她的意思,当即心头松了劲儿,也高兴万岁爷肯将这样要紧的事儿交予她,佟佳贵妃当即福身应下,绝无二话。 “还请万岁爷放心,臣妾定然尽心尽力,十日内定然给万岁爷一个交待。” “辛苦贵妃。”康熙爷亲自扶了佟佳贵妃起身,也不多言,这便叫人去办差了,虽私心里觉得十日还是太久,但先前梁九功都没查出什么头绪来,可见这些人藏得极深,若十日内真能查出个什么来,也不算叫他同玉琭白等了一场。 康熙爷拨了拨手上的玉串,兀自在廊下立了好一会,这才收了心中的猜疑,回寝殿寻了玉琭。 此时玉琭用了药,瞧着是冷静些了,可到底是微微动了胎气又受了惊,面上着实不大好看,平日里那双灵动的眼睛都失了神采,想来是刚刚哭得狠了,玉琭眼圈儿和鼻尖儿还有些红红的。 见花月给玉琭净了脸,这会子正捧着香膏给玉琭细细搽着,康熙爷见不得玉琭这样脆弱恍惚的模样,干脆接了花月的活儿,亲自给玉琭搽了脸。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乔太医说你需得少思多养,要不一会儿起来用碗补身子的汤茶,再好好歇一场?” 玉琭缓缓地摇头,也不管康熙爷还没给她搽完脸呢,玉琭不由自主的抬手攀着康熙爷的手臂去,这么亲近的同康熙爷挨着,才叫她心里有些安全感。 倒也不是一味的发愣,刚刚她还真在细细琢磨着那场梦,她刚醒来时怕极了,只顾着哭也忘了些个细节,这会子冷静下来再想倒不觉得尽是噩梦了,她好似忘了什么,是梦接二连三的提醒着她。 打发了跟前儿伺候的奴才,玉琭这才讷讷地开了口:“爷,我这梦好生蹊跷,三次梦见滔天的雨水,回回都险些将我淹死。” 康熙爷一听这死字,呼吸都跟着一顿,紧忙捂了捂玉琭的唇:“瞎说什么,这梦都是反的,你信这个作甚,别想这个了,外头的雨都要停了,朕叫人给你寻来几本有趣的话本子讲给你听可好,你约莫是在这殿里拘得狠了,心头郁闷所致。” 康熙爷不许玉琭再想了,可玉琭只觉得这梦值得推敲,倒也不知怎得,像是青春期叛逆似的,越是不叫她想她便越是想多琢磨些。 “爷就叫我给你讲讲吧,说出来我着心里也好受些。” 得了这话,康熙爷可是拦不得人了,自也是惦记着乔太医的话呢,他虽不愿这就刨根问底,只怕再触碰到玉琭恐惧之地,不过听听想来无妨。 见康熙爷允了,玉琭抿了抿唇,这才接着前头的话继续:“虽是都梦见的水,可细节上却是不同,第一次只我自个儿挣扎,那时候水还不算得太深,那次我很快就醒了,也没觉得影响了心情或是怎得。” “可第二次就叫我有了些濒死之感,若非花月将我唤醒,我只怕就这么醒不来了,第三次便是这一次,这一次物不仅梦见了自己再水中挣扎,还、还梦见了福成、梦见了察尼大人同身着八旗甲胄的将士们。” “他们尽浮在水面上,我耐着恐惧一个个的看过去竟没有一个活口,后来我也不知在水中飘了多远多久,忽得见前头出现了一个高耸的界碑,那界碑上深深刻着两个字,便是您同我讲过的,那兵家必争之地永兴。” 玉琭说罢这话,康熙爷当即心中狂跳。 永兴、竟是永兴! 他三日前确实收到过来自永兴的军机,书写之人正是承郡王,信上言他带兵还有一日便能到达永兴了,只是同京中一般,永兴、衡州,乃至于湖南湖北等地也开始多雨了起来。 雨天不好赶路,更不好交战,八旗同叛军便不约而同的暂时进入休战时期,等待雨水稍歇。 (本章完) 第233章 天赐吉兆 第233章天赐吉兆 可因地势问题,那处便是下雨也不见得像京中那样凉爽,着实潮湿闷热得厉害,此附近树木丛生杂草丰茂,很多将士们都被毒虫咬伤,虽不算得厉害,但奇痒难耐之下,叫人连吃睡也不得安稳,带去的药材受潮药效大减,承郡王便求朝廷再给拨些个郎中同药材来。 承郡王有求,作为康熙爷极信任的人,他求什么康熙爷自然给什么去,只是并未多想永兴的雨同京中的雨有什么异同。 然被玉琭的梦一提点,康熙爷忽得想起巴尔善给他的那长张新绘制的大清舆图,康熙爷曾对着此图无数次推演军事,上头的山川河流乃至于沟沟坎坎,康熙爷都记得一清二楚。 大清界内,自古便有四处兵家必争之地。 一为中原大地,中原辽阔,物产丰富,自古便是国之粮仓,开封府更是八朝之都,得中原便有了一统天下之根基。 二为汉中,汉中一直是巴蜀的一部分,占领汉中进可派兵进攻中原,退可进入巴蜀保住根基。 三为襄阳,极易守难攻,南宋时蒙古铁骑就曾踏足过此处,若纯拼武力,南宋兵马自是不堪至极,然偏占着襄阳地利,硬是将蒙古大军拖垮。 这第四便是永兴了,此地东邻江西赣州,南抵广东韶关,西接湖南永州,北达湖南衡阳、株洲,吴三桂若是想占据两广之地,必是得由永兴南下。 而永兴之重则为耒水,永兴依耒水而建,若是此地也连经半月余的大雨,只怕有溃堤的风险,而此地原驻兵马同承郡王的增援便驻扎在耒河南岸,如若溃堤,别说此地十万兵马,就是二十万也有去无回。 “万岁爷,我知自个儿的身份不该多嘴军务,可我只怕永兴真发了发水,在天灾面前,人何其的渺小,便是承郡王有神力王的名头,凭他自己,凭将士们的血肉之躯,想来也挡不住来势汹汹的洪水。” “如若永兴已然在咱们八旗手中了,那地方也没像京中似的下雨,您就当我杞人忧天,若是有,还请您务必传一道口谕去,好歹叫将士们防备着些,您就当体谅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放不下弟弟吧。” 这种事儿玉琭怎敢说的太言之凿凿了,她是想起来历史上有这么一遭不假,八旗将士们在永兴吃了大亏,损失了不少兵马不少,末了只能退居两广抗击叛军,若不是吴三桂死,末了谁输谁赢还真不是七八年能决出来的。 可自她来,眼下这大清也不尽是依照着她知道的那个历史发展,故而只是请康熙爷看在情面上罢了,也是怕说多了惹得康熙爷生疑,她毕竟只是个囿于后宫的小小贵人,岂能知道的太多。 好在康熙爷似是想到了什么,玉琭话音刚落,康熙爷腾得起身,这便叫来梁九功伺候笔墨,他甚至都来不及回了乾清宫,也来不及同玉琭解释了什么。 待飞快的下达了旨意,着人千里加急送去,如此想来不足三日的工夫就能送到承郡王的手中。 说来自同叛军一战以来,寻常军务往来不过六百里加急,若是再紧急些便是用八百里加急,往来四五日、五六日的工夫已然是极快了。 这千里加急的法子康熙爷都没用过,送信之人每经驿站便换上千里马奔走,没日没夜的跑,这不仅要跑死马,若中间不换人,人都能跑死了去,可见事态之紧急,连千里马都不珍稀了。 康熙爷待瞧着梁九功亲自跑着去办了,眼看着人不见了身影,这才晃过来神儿似的回到了玉琭跟前儿,拉着玉琭连连的叹。 “此梦真乃天赐也!” 玉琭面上见了笑,当即也跟着松了口气,总归她梦到了,也同康熙爷说了,康熙爷更是叫人加急送去,此已然是尽足了人事没什么遗憾了,之后便全看天命如何了。 “总归臣妾能帮到万岁爷就好,能帮了万岁爷也是帮了臣妾自己。” 康熙爷连连点头,心中后怕和庆幸未消,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一开口便是赏,再开口还是赏,还抚着玉琭隆起的慨叹着,叹玉琭是个有福祉的,他们的阿哥更是大清之祥瑞。 玉琭失笑:“爷怎么就确定我这一胎是个阿哥?万一是个格格呢?” 康熙爷也不知哪儿来的笃定,就一心觉得玉琭这一胎是个阿哥:“朕说是就是,便真不是个阿哥,朕也当阿哥养着,叫她跟着朕处置国事,帮衬太子,甭管她多大了,都养在朕跟前儿,无趣了便纳几个驸马,什么规矩都压不着咱们的公主。” 康熙爷这话惹得玉琭直笑,看着康熙爷着难得兴奋的劲儿,玉琭便也不跟人唱反调了,二人又说笑了会子,康熙爷也不知撒什么癔症呢,这会子竟就要给这孩子取了名字去。 要知道宫里的孩子素来难得,在没立住之前都不一定能列上齿序,更别提名字了。 就拿荣贵人生的小阿哥来说,依着齿序,小阿哥该是三阿哥,可半岁前孩子容易早夭,便暂不给孩子列入齿序,只称呼小阿哥,待玉琭若生了阿哥,这才给小阿哥三阿哥的称呼去,然此时只是这样叫,待周岁后才上了玉碟,算是天家正式有这号人了。 之后如若三阿哥立不住,下头的孩子自也不会再占了三阿哥的名头,只依次往下喊着。 除依着次序称呼以外,若康熙爷心情好,想来会给孩子赐个小名,诸如大阿哥保清,太子保成,还有先前夭折的长生阿哥,这都算不得正经的名字,只祈求孩子能立住、留住之意,不敢叫得太响亮,只怕孩子压不住。 像是康熙爷这般给未出世的孩子取名,还是头一回呢。 康熙爷也仗着玉琭做梦的吉兆,只觉得这孩子是个命格不浅,以后定有大作为的,竟不打算给他取了什么小名儿了,直琢磨大名去。 康熙爷素来是个心中大成算、大主见的人,给儿女命名自然也宸纲独断,全然不想着叫礼部挑几个好字儿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