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 第一章 外滩三号 六月的上海,有一种暧昧,时雨时晴,时明媚时黯淡,是春和夏的最后一次交锋,直到梅雨结束,这座魔都才义无反顾地奔向灼热的炎夏。而此时此刻,空气中到处是湿漉漉的潮气, 把魔都渲染地分外氤氲多情。 外滩三号armani的女性店员们,用着同样氤氲多情的目光追随着我身旁的杜宾。 没错,即将面临毕业的我们,正在armani里挑选出席毕业晚会的服装。 我对armani的女装没什么特别感觉,反而是一旁表情矜持的店员让我印象格外深刻。踏进店门,店员小姐客气中透露出的轻视让我知道,如果自己一人前来,一头清汤寡水的直发加上一条洗得已经发白的牛仔裤,肯定不会得到她们的殷勤相待。 但是,我还是成了上宾,因为杜宾在我身后,健壮挺拔的身姿,考究合体的穿着,加上一头栗色的微卷发和琥珀色的眼睛,无论到哪里,那些女人们的注意力总是或明或暗地缠绕着他。 自杜宾踏进店门,店员们的眼神就不断在我和他之间游走,好奇而暧昧。就像平常一样,我回避所有类似的探询,把视线抬高十五度,我讨厌一个灰姑娘被王子拽入城堡的角色定位,虽然我也不是公主。 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又是享受的,这种优越感于我已经变成了一种安全感。我把双手放进牛仔裤口袋里,自在地转悠起来。杜宾礼貌地向那些妆容精致的店员们微笑着,但却用手势制止了她们推荐的企图,而是径直走向一处货架,挑出一条斜肩齐膝白裙,送到我跟前,他就是这样,向来目标明确、果断直接。裙子很特别,简单却不失细节,我笑了,显然“好朋友”很清楚我适合什么。 但我还是摇了摇头,“说好的,我只是陪你来的。”不用看价格标签就知道这条裙子价值不菲,这不是现在的我可以负担得起的奢华。 杜宾不由分说地把裙子塞在我手上:“你一年只收一次生日礼物,还不允许超过两百块。可这次不同,今晚的毕业晚会你要登台表演,台下可是有很多唱片公司的人,这是朝你梦想迈近的第一步。” 无法否认,杜宾的话很有说服力。 “就当是我对你的事业进行投资,”杜宾继续循循善诱,“如果顺利找到工作,你第一个月的工资要请我。” 杜宾的一番上纲上线可见他的用心,我叹口气,单手放在他肩上:“看在你这么恳切的份上,我先收下,等我发了工资,半年之内,我必定还清。” 杜宾张开欲言,我连忙截住,“否则我宁可不要。” 杜宾挑了挑眉,算是妥协。 一袭华服不能改变自己的容貌,却能改变别人的目光。 当我换好衣服从更衣室走出来的一刻,店员的目光马上从方才的好奇转换为惊羡,有反应快的店员立刻冲了过来:“这条裙子太适合您了!” 平时遮掩在牛仔裤下修长笔直的双腿露了出来,原本消瘦的身材现在有一种古典雅致的味道,清汤寡水的长发现在却被衬得风姿绰约,斜肩的设计让锁骨和脖子一览无遗,客人们的目光纷纷投射过来。还有杜宾,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我们平时随意惯了,他这目光让我不太自在,我腼腆一笑,又重新钻进更衣室。 第二章 琥珀色的双眸 琥珀色的眼睛,亚洲人中并不多见,可是,在杜宾的亲戚中,几乎人人都有这么一双琥珀色的双眼,包括和他一起长大的宫竹和宫克兄妹,而他们的脸却是十足的东方面孔。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问过杜宾,他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异国血统,不然怎么解释这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当杜宾听到我的问题,立即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先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他们家族中的确有异国血统,但最早的来龙去脉已经不可考究,如果我有志于从事历史学,他非常期待我能帮他追溯一下家族史。当时年幼的我,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挺起小胸脯满口答应。 可惜,长大后我并没有实现这一幼时的宏愿,反而选择了音乐制作作为自己的专业。不像杜宾,他打小就立志继承家业,一路走来,竟从不辜负幼时志向。 在杜宾身上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血统的力量不容小觑,美貌通过血统便可以延续下去,同样延续的还有智慧,杜宾十八岁就进入家族的金融公司工作,现在是杜氏集团的副总裁,离总裁只有一步之遥,我深信他可以顺理成章地迈过那道关卡。 当我走出更衣室的时候,杜宾正在替我买单。那张黑卡让店员的脸微微抽搐,美国运通只在自己的白金卡用户中挑选其中的1%作为特定对象发放名为ultima的黑色信用卡,黑卡不接受申请,银行主动邀请才能拥有。 杜宾有着一米八五的个头,鼻梁笔挺,浓密的眉毛下却是一双笑眼,你能想象漫画里的主人公用一双琥珀色的眼对你笑的情景吗?更何况因为喜欢户外运动,杜宾同时拥有古铜色的皮肤和健硕的身材,在低头签名的时候,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完全吸引了店员的目光,那个负责收银的店员入神地看着杜宾的眼睛,直至我唐突地打断:“杜宾,怎么这条裙子打了五折?” 我疑惑地把收银条放在杜宾面前。 “刚才打电话给与我们合作的公关公司,他们有参加secret pre-sale的权限。”云淡风轻间,杜宾就把我半年的还款期缩短了一半。 手机突然在这时候响起,我走到远一些的地方接起来。 电话里的声音很轻,很冷:“若兰小姐吗?恭喜你,你成为了时代娱乐的一员,请在后天上午九点到公司报到。” 不容我说什么,电话就挂断了,我有些懵,刚才的电话是真实的吗?查看通话记录,的确有这么一通电话!内心的震奋在我看到外面的光景时戛然而止。 外滩对面的江边人头攒动,梅雨季节,偶然露面的太阳,散发出灼人的热度,在人们身上灼出一道道汗渍,这是一个泾渭分明的城市,繁华与市井仅是一街之隔,正如我与杜宾。 一条街道可以隔开繁华与市井,一条弄堂的入口和尽头同样可以分属不同的阶层。比如我和杜宾住着的那条位于复兴西路的新里。 第三章 你不是Superman 我住在弄堂口,虽然谈不上是七十二家房客杂处共居,但是上下三层楼的房子,一共住着五户人家,底楼的公关区域,各户人家默契地隔出一片自留地,当做自家的厨房。幸好邻居关系不错,小时候每次放学回家,我一路嘴甜“张家阿婆,李家阿姨”地叫过去,总能收到不少零嘴点心。 杜宾的家,是弄堂尽头的那座四面临空、独栋五层的青砖黛瓦小楼。记得我第一次到他家去玩,23个房间让我迷了路。更别说他家里还有一个颇大的天井,架了个葡萄架,砌了个小花坛,到了夏天,一边绿荫匝地,一边栀子花香,是我童年时代最钟爱的消暑圣地。 在我恍神之际,杜宾悄然来到我的身后,他手里多了一个包装袋:“走吧,回学校。” 走出外滩三号的大门,外面的潮湿闷热扑天盖地侵袭过来,阳光有些许刺眼,我忍不住伸手遮住阳光,杜宾却毫不畏惧地迎向光,琥珀色的双眸越发通透,像两颗透明的玻璃珠,我朝马路对面走去,尖利的喇叭声响了起来,一辆车弛疾而来,发现步入马路中央的我,车速却丝毫不减,人行道上的绿灯仍亮着,惊呼声在人群中响起,我看到对面有人捂住了脸…… 杜宾冲了过来,单手抱住我的身子,另一只手伸出去,那辆车离我们只有寸步之遥,我将头埋入杜宾的怀中,杜宾的身体像个滚烫的炉子,隔着彼此的衣物仍让我觉得灼热,我想,我的身体大概也是如此吧,因为我嗅到了死亡的味道,让我的肾上腺素直线上升! 那辆车顶到了我的脚,轮胎再往前一些就会压过我的脚,朝我们的身子碾压过来! 我的心提了起来,用力地抱住了杜宾的身子,预想的一切却没有来,车子的速度消失了,它在地上留过一道长长的刹车印后停住了,我抬头便看到这么一幕,司机目瞪口呆,杜宾伸出去的那只手抵在了车子的前盖上,马路两边围满了人,他们正在窃窃私语,杜宾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糟了,大家肯定以为是我让车子停下来的。” 我缓过劲来了,没好气地回他:“是啊,你就是superman。” 司机终于反应过来,推开车门走下来,他的双腿在不停地颤抖,不过几步的距离,却是踉跄着过来:“不好意思,车子的刹车出了问题,我刚才实在刹不住,你们没事吧?” 杜宾的手仍放在车前盖上,当他的手挪开的一刻,我眼前一花,眼前的事物模糊不清,恢复视线的时候,杜宾正将我扶起来,同时拾起地上的袋子,里面装着那件白色的斜肩短裙。 杜宾说道:“既然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我有些狐疑,看向那辆车的前盖,上面的银色面板平滑得很,没有丝毫痕迹,惊魂未定的我便笑了,难道真以为是杜宾阻止了那辆车? 杜宾牵着我的手过马路,他身体的温度冷却下来,那股灼热感……消失了,当杜宾停下脚步,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真险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杜宾,我加入时代娱乐了。”就当它是所谓的后福吧。 杜宾愣愣地看着我,然后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我黑色的长发落到他的肩上,抱着我转了一圈,杜宾皱着眉头将我放下来:“怎么还是这么轻?” 我只有笑,外公的厨艺很好,我吃得也不少,杜宾大力地拍着我的肩膀:“不管怎么样,恭喜你,若兰,加入你梦寐以求的公司。” 杜宾的手机响起,我也能听到电话那头的急躁,杜宾的语气沉静有力:“道德风险就是有人掌握着你的钱但又不负责任,对杜氏集团而言,道德风险从来是零,牛市或熊市都有利润产生,相信我,巨额利润往往需要的是耐心。” 这一刻,他是运筹帷幄的金融公司副总裁,杀伐果断,我退后一步,容他讲完电话,电话终于挂断,杜宾又成为我最和善温柔的朋友:“回学校?” 第四章 男人的声音 刚进校门,杜宾就被金融系的同学拉走,我百无聊赖地朝宿舍楼走去,一双手突然蒙上了我的双眼,身后是刻意压着嗓子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嗯,这个味道,清新的橙花香调,夹杂着铃兰的娇美,应该是cacharel的雨后绿茵,它的使用者在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人:“安妮。” 安妮松开手,一幅悻悻然的样子:“若兰,太敏锐了可不好,会少很多乐趣。” 她与我同系不同班,却意外地成为闺蜜,安妮总是抱怨自己不像我一样是上海本地人,对于毕业后是否留在上海相当踟蹰,想当初她踏进这所建筑奢华度可与东方明珠媲美的校园时,恨不得双膝跪下亲吻这片土地,现在,当初的激情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只剩下对未来的迷茫与不甘心,留下或是离开,是她最大的难题。 今天,安妮就是来向我宣布她的毕业决定:“若兰同学,我郑重地向你宣布,我决定回杭州。” 我的鼻子有些酸,我不喜欢离别的感觉,生离或是死别,都是最痛苦的事情,我已经经历过死别,失去的是赋予我生命的人,现在,我又要与自己最好的朋友道声再见。 眼泪没有涌出来,多年前的一天,我把这一生要流的眼泪都耗尽了,安妮的泪水没有止住,她故作轻松地抹去泪水:“怎么样,有拿到offer吗?” “时代娱乐的实习助理。”我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安妮没有拿到offer才决定回杭州。 安妮一下子跳了起来:“太好了,若兰,你已经成功踏出成为音乐人的第一步了,对了,你知道今天晚上毕业晚会的表演嘉宾是谁吗?” 我知道,凤皇,时代娱乐的首席男歌手,十八岁出道,出道曲一经推出就席卷了所有音乐排行榜的榜首,亚麻色的头发是他的标志,他白天总爱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只在夜里如常人打扮,特立独行的习惯让他身上弥漫着神秘感,越发引人注目。 他是今晚唯一的一位表演嘉宾,而我,作为系里的表演代表,将与他在同一个舞台表演,这也是我接受杜宾礼物的原因之一,对表演,必须倾尽全力,不能让同一个舞台上表演的人蒙羞。 看到我手里的袋子,安妮有些意外:“你从来不会接受杜宾这么贵重的礼物。” 我只能笑:“这是今天晚上的表演服。” 安妮迫不及待想看我穿这身衣服的样子,便拉着我去她的宿舍,宿舍大门紧锁,连楼上楼下的宿舍也是如此,整座宿舍楼就像空楼一般,安妮灵机一动:“我知道哪里合适,若兰,你和我来。” 安妮拉着我,穿过校园,竟然来到今晚毕业晚会的举行场所,相辉堂的二楼的后台化妆间,安妮一间间房找过去,只有最里头的一间门是虚掩的,安妮不由分说将我推进去:“速战速决,一会儿也不用来回跑了,我这账算得怎么样?” 我们都没有看到,门上贴了一张纸,只是一半耷拉下来,刚好盖住了上面的字,这间房在最里面,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没有开灯,这正合我的心意,我开始迅速地解钮扣,第一颗……手刚放到第二颗钮扣上,一个声音响彻在昏暗的房间里:“你确定?”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第五章 我们的初遇 我浑身的血液都集中到头顶,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我迅速地扣上钮扣,手摸到墙边按下开关,灯亮了,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面色苍白,是一种近似病态的苍白,我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修长的眼睛冷冷地望着我,瞳孔竟然是纯正的黑色! 东方人的眸子其实并非纯正的黑,婴儿的瞳孔更接近紫葡萄的颜色,长大后则慢慢偏向褐色,而眼前这个人,纯黑色的双眸在灯光中发着亮,但却并不让人感觉到温暖,而是冷漠,那种眼神让我觉得自己犯了弥天大错。 他有一头亚麻色的头发,沿着耳际落在肩上,亚麻色原本是介于红黄之间的颜色,这是一种淡雅的会让人感觉到温暖的颜色,可惜,如果说我可以在杜宾身上嗅到阳光的味道,在他身上只能感觉到阴寒。他穿着银色的类似长袍的衣服,这种夸张的服装再加上亚麻色的头发,我的脑子轰响了一下,我知道他是谁了! 我的目光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他静静地挪开自己的目光,我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响了一声,那是我咽下口水的原因,“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他的眼神再次看向我的时候,我仿佛听到“啪”的一声,就像两块磁铁粘合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眼神有瞬间失去焦点,然后,他再一次扭过头,被无视的感觉让我尴尬不已,我轻声说道:“我先出去。” 他站起来,转过身:“快点。” 安妮与我只有一门之隔,我本可以叫她进来,但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关上灯,这里重新变得昏暗,在这昏暗中我越发心安,迅速地褪去身上的衣衫,凭着感觉换上了那件白色的斜肩裙,直至我换上早就准备好的高跟鞋,他也一动不动,就像具雕像,连肩膀也没有耸动半分,我轻咳一声,重新打开灯:“好了。” 他看了我一眼,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突然将手放在胸口,大大地呼出一口气:“你可以走了。” 如释重负……刚才那是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定然是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负担,我微微点头:“谢谢你,我先走了。” 打开门,我立刻听到身后“啪”地一声,灯灭了,看来他不太喜欢明亮的光线,看着屋外的安妮,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微张着嘴,手指指着门上的字条……我转过身,将字条摊平,上面赫然是“凤皇”两个字——我的脸在发烫,拉着安妮离开:“下去看看吧,安妮。” 我们并肩下楼的时候,迎面遇上了杜宾,安妮立刻识趣地走开:“若兰,晚上的表演加油。” 杜宾看着我,一双眼睛笑得眯了起来:“真好看。” 我还没有回答,便听到了周围其他人的低语。 人的耳朵真是奇怪的存在,年纪大了,耳朵背了,也能够在被人讲是非的时候听得清清楚楚,现在,那些议论一字不差地落入我尚算年轻的耳中…… “若兰毕业后肯定直接进入杜氏集团,真好命。” “父母都出车祸死了,这也算好命?” “现在不是有杜宾嘛,若兰根本就是麻雀变凤皇的典范嘛。” 第六章 共同的秘密 杜宾的眉头微皱,他也听到了。拉起我的手,把我拽到墙角一隅,他俯下身,在我耳畔轻轻低语:“不要在意。 “我什么时候在意过。”我不以为然:“他们估错了,我已经收到offer,而且不是杜氏集团,这就是最好的回击。” 杜宾释然,修长的身材在纯色衬衫下更显得挺拔,就像一颗树,有着温柔的枝桠,任何女人在他的庇护下都会平添光彩。杜宾的双眸流露着笑意,正要开口时,我的眼睛越过了他的头顶,看到出现在他背后的人,是宫竹——他的助理。 宫竹留着利落的短发,圆溜溜的眼睛总透着一股固执的劲儿,她早早地加入杜氏集团成为杜宾的助理,身上的稚气已经褪去,现在从头到脚都透着职业女性的干练,看到我身上的白裙,她嘴角流露出不屑:“是杜宾买的吧?” 类似的话从小听到大,她一直试图找到我虚荣的证据,今天算是让她抓了个正着,我特别转了一个身,好让她看得更清楚,然后笑道:“对,杜宾买的,外滩三号店。” 我的轻描淡写让宫竹的面色暗淡下去,眼睛里面充满了怒气,在她准备下一步的攻势前,杜宾转身挡在宫竹的面前:“你来做什么?” “过来观摩一下你们的毕业晚会。”宫竹的嘴扁起来:“怎么,你不愿意么,我虽然只是你的助理,可是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啊,比若兰还早呢,是吧?” 我并不否认:“是啊,我和杜宾八岁的时候认识,你们从出生就认识。” 宫竹得意地看着杜宾:“何况我们还有共同的秘密,是不是?” 杜宾的声音低沉下去:“宫竹……” 他转过身,帮我理着飘落到前额的一缕头发,慢条斯理地说道:“生意上的机密,回到公司再说。” 宫竹的脸色瞬间僵住了:“明白了。” 如果安妮在就好了,我对于什么商业秘密一点兴趣也没有,宫竹突然看向我的身后,我转头便对上刚才那间休息室里的男人——凤皇,那双幽黑的眸子正对着我,我们眼神交汇的一刻,他立刻转移视线,旁若无人地走下楼梯, 杜宾也看到了凤皇,琥珀色的眸子突然凝重起来,两人擦肩而过的一刻,我好像看到他们中间迸出了火花,我的感觉一向灵敏——这两个男人在较劲。 宫竹的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她紧张兮兮地盯着凤皇,直至凤皇走下楼梯,消失不见,她才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你们认识他吗?” 杜宾与宫竹交换了一下眼神,宫竹没好气地说道:“凤皇嘛,我们当然知道他,并不是认识他,是不是,杜宾?” 她凡事必反问杜宾,非要从杜宾那里听到肯定的答案才肯罢休,这一次,杜宾却没有回答她,而是转向我:“表演要开始了,你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去找安妮,你们慢慢聊。”我不想夹在他们中间。 我没有找到安妮,毕业晚会在即,校园里热闹非凡,到处都是人,我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充饥,晚会即将开场的时候,安妮找到了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快,先去后台。” 今天晚上,我会将一首经典的英文歌曲《love story》改编后演唱,在后台我没有看到凤皇,他是压轴出场,我是倒数第二个出场,我的表演没有让音编的大伙们丢脸,我看到他们兴奋地站起来,叫着我的名字,安妮的手都要拍红了吧? 一曲完毕,当我走下台的时候凤皇上台,我们的目光没有任何交集,胳膊却撞在了一起,他胳膊传来的冰凉让我无法不看他,他脸上流露出的憎恶让我心惊…… 第七章 浅浅的指印 先是莫名其妙地差点被车撞上,又莫名其妙地闯入凤皇的休息室,然后宫竹出现,一副抓住了证据的得意模样,现在,仅仅因为轻微的肌肤触碰就惹来对方的憎恶,我本以为之前的唐突已经得到谅解,事实并非如此,这就是所谓的明星傲气。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舞台上的凤皇开始演唱,表演并不热烈,没有舞群,没有特效,一把椅子,一只麦克风,台上的人坐在那里,唱的是一首慢歌,台下的气氛却热烈,人浪在自动自发地形成。 我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每个音符都像在舞动,声音可以赋予歌词神奇的魅力,画面像蒙太奇在脑内闪过,组成一个个鲜活的故事,想象的空间可以无穷无尽,当歌曲到达尾声,想象就戛然而止,这已经是最后一首歌,台上的凤皇站起来,在震天的欢呼声中走下台,消失在厚厚的帷幕中。 晚会结束,大家的情绪到了临界点,大家各自拥抱着,欢呼着,也有人大声尖叫出声,是宣泄,是不舍,也是对未来的迷茫,我与一帮同学拥抱后,便在人群里中寻找安妮,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杜宾与宫竹也消失不见,我换回原来的衣服,拎着阿玛尼的包装袋走出校门,往最近的公交站台走去。 一辆银色的车子从身边缓缓驶过,车窗半开,凤皇凝视窗外,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到我,车窗迅速上移,他的幽黑双眸迅速消失在我眼前…… 下了公交,回家的路上有一家汽修行,路过那里的时候,工人仍在加班,几个人围在一辆车前,车主正与工人攀谈着:“你们说邪气不,我当时看着明明没有印子的,怎么突然多了一个手印?这个你们能弄好吗?” 这个声音让我停下了脚步,我看向那名车主,胳膊上的寒毛倒竖起来,后背心出了一身冷汗,我一步步朝着那辆车走过去,那名车主看到我像见了鬼似的:“你不就是白天的……” 我什么也听不到,我只看到那辆车的车盖上有浅浅的手指印,它浅浅地凹陷下去,可以分明地看到五根张开的手指,我被一股莫名的恐慌包围住,那车主讲的话我一句也听不到,后退几步后,我拎着阿玛尼的袋子疯狂地奔跑起来,除了脚步声,我还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我一口气冲到了弄堂里,悠长的弄堂似乎变了形,它在我眼前晃悠,像被人在推耸,我使劲地摇摇头,眼前的一切终于静止了,我坐在家门口,心仍在拼命地跃动,我把手按压在那里,试图让它平静一些。 八岁时,杜宾搬到了弄堂底的那栋小楼,爸妈告诉我,来了一个有着漂亮眼睛的男孩子,那时的我就留有一头披肩长发,头上戴有粉色蝴蝶节的发箍,站在街边,我看到了弄堂尽头,一个和我年岁相仿的小男孩,他有一双会笑的眼睛,冲我扬眉一笑…… 第八章 梦里,暗影重重 我试图将那个手印与杜宾剥离开,却有越来越多的疑点涌出来,儿时的回忆也让父母重回脑海,时间如白驹过隙,我如往常坐在这里,眼前却再也没有父母的身影,门打开了,撞到悬挂在上方的风铃,发出一串灵动的铃音,外公披着薄薄的毛线外套,爱怜地看着我:“怎么还不进去?” “您怎么出来了。”我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让外公看出异样。 “听到你的脚步声,半天没有进来,就知道你在想心事。”外公接过我手里的袋子,看了一眼,便说道:“是那个小子买的吧?” 我没有吭声,外公叹一口气,我马上说道:“安妮明天走,我要去送她,外公,我要到新公司工作了,虽然只是实习助理,我会好好做,您以后不要太操心了。” “哪家公司?” 这一刻还是来了,我轻声说道:“时代娱乐。” 外公的面色阴沉下去:“娱乐圈?” 我解释道:“只是助理而已,外公,你放心吧。” 站在父母的遗像前,我喃喃念道:“爸,妈,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个梦,如果是梦,就让我尽快醒过来吧。” 我果然做了梦,梦里暗影重重,他们交错出现,好几个声音响起来…… “听到了吧?何况我们还有共同的秘密,是不是?” “对于我们而言是秘密,对于若兰来说,并不是。” “你们说邪气不,我当时看着明明没有印子的,怎么突然多了一个手印?” “糟了,大家肯定以为是我让车子停下来的。” 我在黑夜里蓦然惊醒,头上的冷汗提醒我刚才是一个噩梦,我双手抱着身子,仔细回想梦境,抓不到一丁点的片段,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杜宾,我要怎么解释这一切? 安妮买了八点半的票回家,她喜欢睡懒觉,肯定来不及吃早餐,我过去的时候便提前备下了,蟹壳黄、生煎包、粢饭糕,当温热的早餐放进安妮的怀里,她就红了眼眶,一把抱住我:“我走了,你在上海一定要好好地,记得到杭州找我。” “你也是,离开后不要让我忘记你。”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常与我联系。” “若兰,好好珍惜杜宾,提防宫竹,千万不要让她抢走了。”安妮话锋转得很快:“分钟上下百万的男人,在你面前就和温顺的猫似的,这是多少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希望下次回到上海是参加你们的婚礼。” 我有些猝不及防,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与杜宾出现在婚礼上,而且是以新娘新郎的身份,看着我迟疑的侧脸,安妮惊讶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平静,没想过你和杜宾的将来吗?” 以前没想过,现在也没有想过,昨晚汽车上的手印让我整夜都无法安眠,我靠在安妮的肩上,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此时,工作人员催促上车,我也只好将话咽到肚子里。 安妮松开手:“时间要到了,我上车了,若兰,你一定要保重。” 目送安妮坐到靠窗的位置,我仍不愿意离去,火车终于开启,安妮的头紧紧地挨着窗户,嘴唇动了起来,我看明白了——“再见,若兰,再见,上海!” 第九章 我不需要助理 我对着镜子最后检查了一次,头发齐整没有毛糙,扣子没有错位,拉链平整,包包里的小物件有条不紊,这是一个有条不紊的城市,第一天上班,绝不能出错。 吃完外公准备的早餐,我轻快地步出家门,杜宾已经站在那里,“若兰,加油!” 对上他的琥珀双眸,迟疑了一下,我才对他挥挥手,笑着说再见,我还没有想好如何对他提及昨晚的事情,暂时按下不表。 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到了地铁口,嘈杂的声音从地下喷涌而来,我随拥挤人群有序地往下,等候着属于自己方向的地铁。上海的地铁里永远不缺少香水味,各色香水或优雅,或高贵,或平庸地融合在一起,在这种莫名的味道中,冰冷机械的提示音响起,目的地到了。 时代娱乐拥有自己独立的大楼,它没有位于闹市,低调地坐落于一条僻静的街道上,路人看不到这栋建筑本来的外墙,外墙被巨幅的海报所遮掩,而正中央的那一幅正是凤皇,哪怕是在海报上,他也带着一种冷酷的漫不经心。 时代娱乐被媒体封为娱乐航母,电影、电视剧、艺人经纪、唱片、娱乐营销,似乎没有时代娱乐失败的项目,每个项目均是手到擒来。 一楼大厅比自己想象得要宽大许多,比起外在的低调,内在……奢华不少,上一次过来时,我便觉得这里的光线不太好,今天依然没有改善。 前台的美女正对着镜子修饰自己的妆容,听到脚步声,她立刻收起了镜子,轻咳一声:“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她的眼角有些浮肿,昨晚没有睡好吧?我轻声说道:“我收到了offer……” 我没有说完,前台的美女就恍然大悟:“六楼出电梯右手第一间。” 前台的美女面容疲惫,就算施以粉黛也掩饰不了她的黑眼圈,再往深了想,便要涉及对方的私生活了,我收了猜测的念头,往电梯走。 步出电梯,右手第一间的门大开着,走进去,屋子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里面似乎空无一人,双脚已经踩进去,我突然醒悟过来,回身敲门:“我可以进去吗?” 无人回应,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便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先生,大约四十来岁,硬朗的五官尽显俊朗的气质。老先生看一眼我,便对着屋子里说道:“凤皇,这是今天刚来的助理,认识一下吧。” 听到那个名字,我的腿毫不客气地抖动了一下。 “认识一下吧,以后就叫我洪叔,大家都这么叫我。”洪叔说道:“我是凤皇的经纪人,我就叫你若兰好了。” 他的声音十分温柔,亲切的态度让我放松了不少,他伸手开灯,凤皇就站在屋子中央,我有些惊讶,他高大的身子是怎么避过自己视线的?他的手里握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水晶球上映射着他的脸,俊朗但冷漠。 我冲他微微点头:“你好,我是若兰。” 和善的问好并没有得来任何回应,洪叔显然习惯了这种情况,他无奈地耸耸肩,转身问我:“知道助理是干什么的吧?” “日常行程,沟通流程,贴身照顾。”我继续保持住脸上的微笑。 “我不需要助理。” 第十章 三秒钟 他根本不抬头看我,我就像是他迫不及待想要拍掉的面包屑,这让我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幸好,身边还有洪叔。 洪叔眉头微皱:“你身边必须有一名助理,如果不听从我们的安排,就由你自己选,内部的人或外面的人,二者必须选择一个。” 内部的人,外面的人,这其中似乎有些弦外之音,洪叔的咬字在这八个字上有明显的变化,凤皇瞟了我一眼,闷哼一声:“她能撑过三天吗?” 这家伙是有多难缠,才能赶走那么多“外面”的助理,而且撑不过三天?可是,这是时代娱乐啊,我决定豁出去一把:“我想试试,三天,如果我撑过三天,是打破记录了吗?” 凤皇终于直视了我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这份惊讶转瞬即逝,他转身走开:“试试看。” 我与洪叔同时吐出一口气,他突然折返,快步地逼近我,洪叔伸手拦住他,厉声说道:“你想做什么?” 洪叔激烈的反应让我意外,凤皇的嘴角微微上扬:“三天太久了,我现在只想看看她能不能撑过三秒。” 他们之间的对话让我摸不着头脑,凤皇终于越过了洪叔,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我,突然将手放在我的肩上,他的手如他的胳臂一般冷,他的气息吐在我的耳边:“三秒钟。” 洪叔双手放在身前,谨慎地盯着凤皇的动作,我不由自主地开始在心中倒计时:“三,二,一……” 三秒,结束了。 凤皇与洪叔对视了一眼,洪叔脸上的表情像看到了珍稀动物,他正微微地摇头,我彻底迷糊了,想要开口问个究竟,头晕,我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后退一步,寻找到一个支撑点,心中祈祷自己不要晕倒,我终于稳住了,没有出糗。 洪叔的话意味深长:“你好像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我站在这里就像在风中抖瑟的风筝,早上吃过早餐,为什么还会觉得无力? 洪叔看向凤皇:“算通关了吗?” 这是一场游戏,三秒钟或许是通关密语,我期待地看着凤皇,他抬眼看着我,面色柔和了不少:“或许可以试试。” 洪叔如释重负,带我往里面走,原来,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与外面仅用一面玻璃隔开,坐在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凤皇,他哪怕是坐着,身体也是紧绷绷的。 洪叔拿着一份文件进来:“这上面写明了你日常的工作,平时保持与我的沟通,确认凤皇的行程以及你要提前做好的准备,你慢慢看,今天没有行程,不明白的就问我,我就在外面。” 我道谢接过来,低下头,第一页的标题就让我受到了冲击——凤皇喜恶表。 凤皇白天喜欢带有斗篷的衣服,喜欢喝不加糖的黑咖啡和白开水…… 从第三排开始全部是凤皇的不喜欢:不喜欢阳光,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用过的杯子,不喜欢别人触摸他的身体,任何部位都不可以,尤其是头发,不喜欢吃甜食,不喜欢吵闹,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水晶球,不喜欢…… 我透过玻璃看着凤皇,他此时像个正在闹脾气的孩子,别别扭扭地,我低头认真看着表格,将所有的不喜欢和喜欢都记下来,感觉到两道灼人的目光,我再次抬起头,这一次,他的嘴角居然有笑意! 第十一章 恐高症 整整一天的时间,我熟悉了一下公司的情况,每位艺人都有自己的经纪人和助理、化妆师和服装师,第二天的工作安排出来后,在前一天大家就必须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我是在下午下班前拿到日程表的,上面仅有一排文字,只看了一眼,我便大力地咽下一口口水,将表格塞进包里。 洪叔站在我的对面,清楚地看到我额头迸出来的青筋,他关切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笑道:“我先下班了,谢谢您的照顾。” 洪叔看着我,意有所指:“你真是一个特别的孩子。” 是指那三秒吗?我仍然不知道那三秒钟代表什么,我离开的时候,赌气没有和凤皇说再见,他低下头,拿我当空气。 离开公司,走过拐角,就看到那辆熟悉的n,杜宾蹲在车边,正对着一只脏兮兮的猫,那猫骨瘦如柴,几乎奄奄一息,他伸手抚着它的皮毛,另一只手里放着猫粮,正小心翼翼地喂着它,见它吃不下,便抱在怀里,不管这猫脏了他新买的衬衫,转身看到我,笑着说道:“下班了?” “先送小家伙去宠物医院,再送你回家,可以吗?”杜宾看着怀里的猫,它的爪子无力地搭在他胸前,头仰着,眼神无辜,他柔声说道:“不要害怕。” 我们一起送猫去宠物医院,小家伙严重营养不良,需要留下观察,稳定后才能离开,杜宾看着胸前的狼籍,耸耸肩:“是时候回家了。” 外公做得一手漂亮的上海本帮菜,为了庆祝我正式工作,丰盛的饭菜已经放满桌,红烧划水、芥菜春笋、红烧肉、扣三丝、海鲜酸辣汤,杜宾进去后便大呼一声:“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早备了你的份,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这幅样子?”外公看到杜宾脏兮兮的衣服,不禁说道:“先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吧。” 杜宾的手高高举起:“遵命!” 外公摇头:“这小子,有时候我觉得他就是我的亲孙子。” 我将包抛在沙发上,准头不好,包掉在了地上,我懒得捡就去洗脸,女人洗脸是一项工程,总要耗些时间,当我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杜宾一只手拿着我的包,一只手拿着那张表,我一个箭步过去,将它夺下来,然后放在身后:“吃饭了。” 杜宾沉声道:“你不能去。” 凤皇明天只有一个行程,新建的室内游乐园的代言人,广告拍摄地点在室内的蹦极台,那地方杜宾去过,蹦极台有三十米高。 “助理要贴身紧跟,这意味着你也要上蹦极台,若兰,换别人不行吗?”杜宾放轻了声音,不让在厨房忙活的外公听到:“你有恐高症。” “如果一定要上去,我会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想。”我的手心里已经有汗,我让掌心朝向自己,不让杜宾看到。 杜宾一把拉住我的手:“这说明什么?” 第十二章 梦里有他 “没事的。”外公要出来了,我用眼神提醒杜宾:“我们不要继续这个话题。” “不要总是说没事。”杜宾一把将我抱在怀里:“眼睛虽然看不到,可是耳朵听得到风的声音,心里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你难道忘记了,小时候你险些……” 小时候的梦魇再度袭来,被扼住喉咙无法呼吸的痛苦记忆犹新,我的身子瑟瑟发抖,直至抽搐起来,我推开杜宾的身子:“虽然它是我唯一的关坎,但借这个机会迈过去,不是很好吗?我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杜宾,我是不会放弃的。” “如果你坚持,我和你一起去。”杜宾的琥珀双眸暗淡无光:“只要想到你害怕的样子,我没有办法安稳地呆在公司,还会让客户的钱打水漂,后果很严重。” “杜氏集团分钟百万上下,我只是实习助理,带着杜氏集团的副总裁怎么像样,知道你的出场费有多贵吗?如果免费,我不想欠人情。”我就是固执到底:“你知道我的性子。” 我是倔强的,一年只收他一次礼物,而且不允许超过两百块,守住的是自尊,也是我与他关系的最好维系,看着杜宾,那个手印突然浮现,我如哽在喉,有些话问不出口,外公的出现打破了僵局:“齐活了,姑娘小伙,开吃吧。” 我瞪了杜宾一眼,这事绝不能让外公知道,杜宾会意,转身便冲着外公咧开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外公,以后我会好好孝敬您的,从小到大吃了您这么多饭菜,算上利息,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了。” “好,希望有机会。”外公看着我们,笑容在脸上荡开。 我心怀感激地给杜宾夹菜:“多吃点,杜先生。” 杜宾的脚在桌子底下不老实,狠狠地踢了我一脚,我不客气地回踢过去,他便老实下来,只顾得狼吞虎咽,全没有副总裁的样子,吃完饭,我送杜宾出去,正要关门,杜宾突然说道:“若兰,离凤皇远一些。” “为什么?”我笑着反问他:“贴身助理要怎么远?” “工作时间以外,尽量离他远一点。”杜宾的眼神变得深邃,琥珀色的眸子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我:“如果你还信任我,听我一句,求你。” 想到毕业晚会那天,他与宫竹看到凤皇时的凛然,我心下狐疑:“杜宾,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说的是“还”,算上手印那一桩,这是第二个让我疑惑的地方:“你和凤皇有过节?” 杜宾后退一步,脸上现出一丝悲哀的神色,我拗不过他:“不能讲,就不要说,我们从来不会为难对方。” “谢谢你。”杜宾长舒一口气:“若兰,这对我很重要。” 杜宾落寞的背影让我心悸,求你,这两个字的份量太重,它第一次出现在我们之间,我和杜宾之间突然多了一道沟壑,而他拒绝我跨越,我选择尊重,他若不主动提及,我绝不会发问。 对于蹦极台,我心内仍揣揣不安,能够与我分享这件事情的只有安妮了,安妮在电话里暴跳如雷:“你疯了,他们给你多少钱让你把命都要豁出去?若兰,我希望回魔都参加你的婚礼,不是你的葬礼。” 她说话从来都不中听,我只有笑笑,然后在安妮的絮絮叨叨中睡去,梦里有一些尖利的声音,还有爆炸的巨响,再然后,他的脸出现了,那双黑幽幽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我,气息吐在我的耳边:“三秒钟。” 我睁开眼,屋里如他的双眼般漆黑,我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那个声音依然传到耳中:“三秒钟。” 第十三章 他的出手相救 我依凤皇的喜欢与不喜欢做好了准备,却坐在凤皇的保姆车里打起了瞌睡,这全是那个梦惹的祸,车子骤停,脑袋扎实地撞到前面的座位上,前面……是凤皇的座位,他回头看我一眼,只是一言不发就让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对不起。”无条件认错吧,这是职场第一准则。 他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很累吗?” “昨天晚上……”想到昨晚他出现在我的梦里,我的脸颊在发烫,平时的镇定不见踪影,我匆忙替他打开车门:“我们快进去吧。” 凤皇不喜欢阳光,我便替他撑伞来遮住头上的烈日,我庆幸自己还有一米七的身高,替一米八的凤皇撑伞不会太为难。 室内两个字是凤皇会出现在白天的唯一理由,他不喜欢下雨天,因为地面会让他觉得粘稠可怖,虽然没有列在清单里,但他应该喜欢阴天。 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准备好一切,凤皇快步走向蹦极台,我咬牙跟上去,站上蹦极台,眼神找到一个焦点便不敢挪动,杜宾说得对,最可怕的是心中的恐惧,当以为已经遗忘的时候,它就会冒出来,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我找到焦点便是凤皇,他正悠闲自得地喝着咖啡,时不时地抬头看我一眼,触到我的目光,就马上低头,一幅冷漠的模样。 洪叔的声音响了起来:“若兰,你怎么还在那里,还不快过来?” 过来,简单的两个字让我如临大敌,我尝试抬起右脚,不经意往下看了一眼,痛苦的回忆突然袭来,抽走了我的全部气力,这一步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双腿在抖,杜宾的担心成真了。 在我百般纠结的时候,凤皇抬眼向我望来,他眼里的冷漠让我内心刺痛,我一咬牙,闭上双目,奋力地迈出这一步,整个人终于站到了蹦极台上,凭着感觉往前走了几步,睁开眼,我离凤皇只有三步之遥,虽然额头上已经沁出汗水,我不好意思去抹,任由它停留在我额上。 洪叔若有所思:“若兰,你有恐高症?” 凤皇便是一幅了然的模样,导演走过来:“我们可以开始了。” 洪叔轻咳一声:“若兰,下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我如遇大赦,心里绷着的那根弦马上要断,扫到台边缘的栏杆,我挣扎着过去,两只手紧紧握着栏杆,正要舒一口气的时候,栏上的一枚螺丝钉在我的眼前飞出去,栏杆往前一垮,我大半个身子俯冲出去,失去重心的身体径直朝着下面坠下去,身后传来惊呼声:“小心!” 小心??身子已经如射出去的箭,哪里还有回拔的余力,明天我的死亡会跳开社会版去往娱乐版,并且是头条——凤皇助理命丧蹦极台! 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救我,杜宾,杜宾! 一只手紧紧地揽住了我的腰,阻住了身体下坠的趋势,我的头紧靠在那人的胸前,他的心跳稳健有力,令人心安,我喃喃叫道:“杜宾……” 睁开眼,对上那双阴郁的双眸,我一时哑然,是凤皇! 第十四章 对不起 凤皇低头看着怀中的我,眼神里划过一丝怒气,我们俩的身子飘荡在空中,我这才发现凤皇单手抓着一根绳索,借着这股力,我和他都安然无恙。 我的后背心已被汗水浸透,虽然是室内,但并非全封闭的空间,风涌进来,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我喃喃道:“对不起。” 这声小心翼翼的道歉凤皇并没有听到,他伸手打出一个手势,上面的人合力扯动绳索,将我们拉回到台面上,凤皇松手,我的身子就瘫在了地上, 众人围拢过来,我汗水淋漓,真想一头扎进地底,最好盖上洞口,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杜宾,如果有你在该有多好,凤皇的声音响了起来:“带她下去。” 有工作人员将我扶起来,尚未往下走,有人冲了上来,嗅到熟悉的味道,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杜宾。” “没事了。”杜宾抚摸着我的头发:“我来晚了。” 我的心踏实不少,抬头看他,杜宾的面色铁青,这股怒气并非冲着我,而是凤皇,两人的眼神对上,然后一起挪到我的身上,我对凤皇说道:“谢谢你。” 杜宾的手收得更紧,似在无声地抗议,凤皇转身便走,手甩开的一刻,我看到他手心的红印已经发紫,那是绳子勒出来的,我一怔,心中的歉意更甚:“对不起。” 他不理我,只是对着洪叔说道:“你知道要怎么做。” 洪叔立刻转向导演:“今天的广告到此为止,安全系数不过关的场所,凤皇是不会代言的,大家可以散了。” 导演目瞪口呆,脱下手里的帽子,无可奈何地宣布:“收工!” 凤皇径直走下去,没有留下一句话,洪叔走过来,无奈地耸耸肩:“一颗小螺丝,差点要了你的命,也让这单代言打了水漂。” 杜宾看着洪叔,大概是这位老人家的反应让他好奇:“不挽救一下吗?” “挽救?”洪叔摇头:“你们不了解皇,好了,带若兰回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代言打了水漂让我压力倍增,看出我的忐忑,洪叔安慰道:“要感谢你才是,现在暴露总比凤皇代言以后发现问题幸运,你替公司避免了一次没有价值的代言。” 安慰的话讲到这个程度,我更加不安,洪叔要走,我立刻说道:“洪叔,他的手受伤,麻烦替他上药。” 洪叔听到了,挥挥手:“知道了。” 杜宾的眉头微皱:“走吧。” 坐在副驾驶位上,我双手叠在一起,杜宾知道,这是我心虚时的惯用动作,我现在的确很心虚,不敢看杜宾的脸。 杜宾走了神,伸出一只手抚摸我的手背,然后试图将我叠加在一起的双手分开:“没有人怪你,不要和自己赌气。” 对面一辆大卡车歪歪斜斜地冲过来,我大叫一声:“小心!” 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杜宾单手控制方向盘,另一只手护住了我的头,车子从卡车底部挤出去,火光迸发,横摆出去,撞上了路边的护栏,我的头撞向前方,皮肉绽开的一刻,一股熟悉的灼热袭来…… 第十五章 讨厌你 当我睁开眼,隐约看到车子前端完全变形,空气中满是血腥味,我想扭头去看杜宾,身子却无法动弹,眼前越来越模糊,我低低地叫道:“杜宾……” 一个黑影慢慢逼近,我想看得真切一些,眼皮却不争气,它们慢慢合上,清醒与理智彻底远离了我,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是被医院呛鼻的味道给熏醒的,悲痛的记忆又浮上来,我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名护士立刻阻止了我:“不要乱动,刚上完药。” 我不管,挣扎着坐起来,用力扯住她的袖子:“和我在一起的男人怎么样了?” “杜先生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倒是你伤得比较重,恐怕要留院观察几天。”护士小姐纳闷道:“真是奇怪,杜先生最后打了方向盘,他先撞上去的,按理说他伤得更重才对,可是才皮外伤。” “我的身体素质一向不错。”杜宾笑着走进来:“可能好得有些过分了。” 背后讲人,虽然不是是非,小护士也有些难堪,匆忙退出去,临走前仍没有忘记多看杜宾几眼,杜宾坐在病床边,额头上贴着ok绷,这就是护士口中的皮外伤吗?他已经换掉了衬衫,干净整齐,我的担心完全放下了:“你没事就好了。” 杜宾微微一怔,伸手在我背上轻轻摩挲着,琥珀色的双眸静静地凝视着我,突然俯身过来轻吻我的脸,继而挪向了我的唇,他轻柔的索取让我慌乱不已,我用尽全力推开他,他立刻尴尬不已,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这幅手足无措的样子让我心疼,但我只想到一个理由:“疼。” 我瞟向桌上的镜子,镜子里的我双颊微红,嘴唇如盛开的火红玫瑰,相识这么久,我们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身子莫名地蜷缩起来,脚趾头也紧紧地绷着,杜宾终于扭头看我:“对不起。” “我要谢谢你才对。” “谢我什么。” “护士小姐说你打了方向盘,自己先撞上去。”我心中满是负担:“你不要命了?如果你出事,我怎么向叔父交代?” “不要哭。”杜宾点了一下我的鼻子:“你每次要哭之前,总会先红鼻子,这个毛病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看看,鼻子又红了。” 我不禁笑了起来,正要开口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低下头,杜宾有事,反应最快的人除了我,就只有她。 宫竹走进病房,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便急切地看着杜宾:“你没事吧?” “看现在的情况,你就知道谁的问题更严重。”杜宾猛然站起来:“你和若兰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是否应该先问候一声?” 宫竹冷笑道:“有你在,她会有什么问题?n是你最喜欢的车……” “车比人的性命还重要吗?”杜宾训斥道:“宫竹,你真让我失望。” “杜宾,不要再说了。” 我的阻止让宫竹暴怒,她突然将矛头指向我:“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装好人博取杜宾的同情,你没了父母,就想绑死杜宾,让他成为你的长期饭票?自从你出现在杜宾身边,我怎么做也不够好,我真的很恨你,讨厌你,你今天为什么没有死!” 第十六章 看清楚他 冷笑浮现在我嘴角:“你真可悲。” 宫竹愣住,杜宾便笑了,笑得很大声,我不理他,继续说道:“从小到大,你都喜欢和我比,莫名地替自己树立敌人,换个角度想想吧,如果我今天死了,我会永远活在杜宾的心里,更加不可抹没。” 她的脸变得雪白,杜宾冲我竖起大拇指,转身对宫竹说道:“六年前的事情我不去追究,所以,请你今天让若兰安静一些。” 我和宫竹的脸同时变了,看着彼此苍白的面色,我们都心中了然。 六年前,我收到一张署名杜宾的字条,约我去公园的一处高塔,这种幼稚的把戏让人一眼看穿,杜宾不可能让有恐高症的我去高塔,对于心中郁结的人,总要给她一个抒发的机会,我去了,重物落下,我被击中,只差半寸就危及生命,我在那里捡到了一只耳环,属于宫竹。 我没有揭穿并不是我有多善良,只因为宫竹对杜宾的珍惜不亚于我,或许,更盛于我。 想到杜宾在商场的风云叱咤,我怎么会被他在我面前的悠然自得给骗了? 宫竹倒抽了一口气,看我的眼神便复杂起来,她默默地站直了身子:“好。” 她正准备走,杜宾的琥珀色双眸闪动了一下,随即叫住她:“宫竹,我们没有练习在对的时间遇上正确的人,所以,偶尔会出错。” 宫竹的双肩抖动,她背对着我们一言不发,大踏步地离开病房,此时,外滩传来渡轮的鸣笛声,这声响带着繁华嘈杂涌进来,病房的气氛总算没有那么僵硬了,我躺下去的时候便触到了背上的伤口,只有侧着身子,看着雪白的墙。 “杜宾,凤皇的身手真好。”我喃喃念道:“身体已经掉出去,可是他还能挽回,超越了自由落体加速度。” 鸣笛声消失,病房里重新沉默起来,我疑惑地扭头,杜宾整个人紧绷,他整个人都洋溢着沉重的气氛:“杜宾,你怎么了?” “我应该谢谢他保护你,替我。” 我活动了一下手脚,除了背部有些疼,并没有大碍:“我想尽快出院,我们可是约定好三天,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我想成为一名音乐人,再没有比时代娱乐更好的平台了,杜宾?” 杜宾的笑容凝住,嘴角紧绷的他有些赌气:“三天的期限这么重要吗?” “三天,这才是第一天呢。”这个亲切的声音传来,洪叔已经站在门口,他永远是这么地绅士:“我可以进来吗?” 洪叔送上一束康乃馨,花香扑鼻,淡雅的颜色正是我喜欢的,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他的双眸与凤皇一般,是纯正的黑色,我在这瞬间有些失神,不禁脱口而出:“凤皇怎么样了?” “他只是皮外伤,已经处理过。”洪叔说道:“你不用担心所谓三天的期限,好好休息,今天的事情不用担心,公司的法律顾问会解决,相信他们的能力吧。” 洪叔一直这么温柔吗?他与凤皇的冷漠截然不同,我对凤皇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他像被一团迷雾包裹着,越走近他,我就越想扒开那层迷雾,看得更清楚一些…… 第十七章 你们认识? 魔都的夜总是灯火通明,窗外的霓虹闪烁,我则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后背似有流火,上完药后,药理作用带来的火辣感让我无法安然入睡,一股奇怪的感觉袭来,我打了一个哆嗦之后,便猛然睁开眼睛:“是谁?” 凤皇的脸上划过一丝讶异,我有时会像一只充满戒备的猫,对外来的气场十分敏感,看到他的脸,让我十分意外:“你怎么会来?” 他便一幅尴尬万分的模样,我挣扎着起身,只是小幅度的动作仍然扯动了伤口,凤皇的眉头微皱:“不用起来。” “没关系。”我固执地坐起来。 “真爱逞强。” “在你没有解雇我之前,我仍然是你的助理,坐起来和你说话是基本的礼节。”我伸手道:“请坐,不好意思,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 “你恢复得很快,你就没有想过,这么严重的车祸,为什么你和那个叫杜宾的居然可以逃过死劫?”凤皇的亚麻色头发垂下来,他并没有坐下来,反而走出去几步,离我远远地。 “为什么?”我打趣道:“老天爷格外眷顾吧,魔都每天都会发生交通意外,有人死亡,有人幸存,我和杜宾属于后者,幸运的类型。” 嘴上虽然在开着玩笑,可是我的心却慌乱不已,我能听到心脏“扑通扑通”,好像要从胸口跃出来,护士小姐的疑惑,凤皇的潜台词,再加上之前的疑点,铺天盖地的线索扑面而来,我摇摇头,迅速地转移话题:“你是来看我的吗?” 凤皇的表情像偷吃糖果的孩子被当场逮住,他居然,脸红了…… “助理受伤,我总要来关心一下,既然没死,出院以后继续工作吧,三天的期限取消。”凤皇的语气突然恶狠狠地。 “既然是关心,总该有个果蓝或是一束鲜花,哪怕只是一朵,也是礼数。”我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就像来看自己养的小猫小狗是否还有一口气。” 凤皇居然哑然,可能原本就不太擅长言辞吧,但他马上颠覆了我的印象,硬生生地丢了四个字给我——“不识好歹。” “慢走不送。” 凤皇刚抬腿,我便淡淡地说出这四个字,他的嘴角上扬,一抹笑在脸上一闪即过,平时看着苍白的脸,此时也多了几分润泽的颜色,病房里的气氛突然暧昧起来,我的双腿绷紧,他也停在那里,不知道走,还是不走。 杜宾拿着几本杂志走进来,看到凤皇,没好气地将手里的杂志扔到我的怀里:“这么晚过来?凤皇先生关心员工的方式真特别。” “晚上才清静,杜宾先生对我拜访的时间何必这么在意。” 凤皇叫出了杜宾的名字,我可不记得他们原本是相识的:“你们认识?” 他们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异口同声地说道:“不认识。” “若兰不适合做助理的工作。”杜宾突然发难:“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辞退若兰。” 我愕然地看向杜宾,杜宾的嘴角绷得紧紧地,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比我更清楚若兰不适合的原因。” 第十八章 恋人未满 高高悬挂的月亮静谧地向大地投射皎白的光辉,混杂了江边的五彩霓虹的倒影,江边美景别有一番风味,而病房里的风味也相当特别,这两个男人完全无视了我,虽然话题与我有关,但他们都没有看我一眼。 人面对面站着,中间似有一道无形的沟壑,两人都不打算跨越,出乎意料,打破宁静的人是凤皇。 “杜宾先生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讲这番话?” 杜宾脱口而出:“我以男朋友的身份。” 我愕然地看向杜宾,杜宾冲着我笑,眼睛笑成一条缝,我正想开口,他冲我挤了一下眼,示意我不要开口。 “现在这个年代,情侣的关系并不那么牢靠,知道魔都每天有多少情侣分手吗?”凤皇擦着杜宾的身子走过去,他的动作轻佻,充满了挑衅:“如果你可以让她主动离开,尽管试试。” 杜宾再儒雅,也被激怒:“你这番话我会视为挑衅。” “如你所想,它就是挑衅。” 两人的目光对上,火花四溅,杜宾未开口之前,凤皇意味深长地说道:“与其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不妨进去劝劝你的青梅竹马,离开时代娱乐,离开——我的身边!” “离开?她离开的只是一份工作,而不是你。”杜宾冷笑道:“凤皇先生似乎对这两者的区别不太明白,我不妨解释给你听,如果需要她离开你的身边,至少要让她去到你的身边,知道吗?能让她那么做到的只有一样东西——爱情,你可以做到吗?” 杜宾的反驳犀利有力,凤皇的眼神凛冽起来:“那么,我更不能放她离开,多谢你的提醒,告辞!” 空气凝结了…… 凤皇轻咳一声,他看了我一眼,这一眼,仿如那天我突兀地闯入休息室,他蓦然回首的那一眼,只是,今天突兀的人是他,不是我。 凤皇走了,杜宾怅然所失,他高大的身子突然没有了精神, 他挑衅他,所以他回击,与我有关,但是……我看不懂,更不懂凤皇的心思,这样的对话会让人误解,我闭上了眼睛,杜宾揣揣不安:“若兰,离他远一些。” “那你呢,我也要离你远一些吗?”我苦笑着摇头:“我真的不懂你们。” “魔都不止时代娱乐一家公司,以你的条件和能力,不愁找不到更适合你的工作,会比现在的状况更好,不止是一名助理……”杜宾从来没像现在一般语无伦次,他的右手抬起来,却又无力地放下:“总之,我不希望你呆在时代娱乐。” 杜宾突然坐到床边,他的眼睛像沉积万年的琥珀一般深邃多情:“你会拒绝那个称呼吗?男朋友,我不想只是当你的男性朋友,而是真正意义上以爱情为基准的男朋友,若兰,我爱你。” 我迷茫了,我曾经以为杜宾会是我的真命天子,可是,我没有想象过自己与他走向红毯的那一天,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吻,我满心地不安与尴尬,宫竹对他的爱没有引来我丝毫嫉妒,我的眼角湿润了,我骗不了自己,更不想骗他:“对不起。” 这显然不是杜宾要的答案,他整张面孔都黯淡无关:“为什么?” “我觉得,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我握着杜宾的手,他的手指僵硬:“这么多年的陪伴,你和外公一样,已经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想象和你结婚的场景,杜宾,对不起。” 第十九章 永远的2号键 杜宾将头埋入双手间,良久也没有抬起来,我伸手触着他栗色的卷发:“我不想骗你。” 他的一言不发让我担心起来:“杜宾……” “不早了,我先回去,外公那里必须有个交代。”杜宾站起来:“若兰,我先回去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我的包完好无损地放在一边,将手机拿出来,外公的号码是1号键,杜宾的号码是2号键,安妮的号码是3号键,我的手放在2上,微微颤抖着,终于没有按下去,既然是同样的答案,按下去又能如何呢? 我将手机收起来,顺势拿起那张照片,照片上是我和爸妈的全家福,当年的我脸上仍有细细的绒毛,真正的乳臭未干,正对着镜头咧开嘴没心没肺地笑,父母永远是照片上的模样,父亲有着一双剑眉,那是那个年代美男子的特征之一,而母亲,照片上的她笑着,眼睛就像一轮弯月——美极了,也温暖极了,我的手指滑过他们的脸庞:“爸,妈,我讲了真话,可是心还很痛,我真的很在乎杜宾这个朋友。” 我抱着照片安然入睡,次日一早,杜宾送来了早餐,他仍如往常般和我开着玩笑,我的心稍稍放下去,打开餐盒,我不禁愕然:“这不是外公做的吗?” “你放心,我对外公说你在郊区陪同拍摄,这几天回不了家,在外面吃不到合胃口的东西,所以……”杜宾笑得眼睛成了两轮弯月:“就这样了。” 他抬手看着手腕上的breguet,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我先去公司,有什么事,2号键。” “杜宾……”我叫住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永远是2号键。” 他的琥珀色眸子像放进了星星,瞬间光彩迫人,嘴角恨不得咧开到耳边:“随时候命。” 我独自一人呆在医院,这个二十四小时都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地方,伴着走廊里阴冷的风,令来到这里的人产生莫名的恐惧,在我的印象里,这是一个布满死亡气息,令人悲伤、绝望的地方,或许,只有偶尔传来新生儿的啼哭,才让人惊觉这里同样是新生命的开始。 这家医院与我有着不解之缘,我在这里出生,同样在这里,看着白布蒙上父亲母亲的脸…… 我抬起头,凤皇近在咫尺,“你怎么来了?” 这一次,他手里拿着一朵花,一朵! 凤皇将那朵康乃馨放在我的枕头边,淡淡地说道:“我不想被自己的助理训。” 我欲哭无泪,凤皇轻咳了一声:“我先走了。” 接下来,他再也没有来过,直至我出院的那一天,杜宾替我办好了出院手续,正要步出病房,洪叔笑着走进来:“若兰,恭喜你出院。” “谢谢您,洪叔。”我急忙说道:“耽误了这几天,我马上回公司。” 杜宾的双眸一紧,凤皇的身子出现在门口,两人那一夜唇枪舌剑,彼此间气场不合显而易见,杜宾冷笑道:“若兰,看来有人很希望你尽快回公司,魔都赫赫有名的娱乐公司,临时的小助理也找不到吗?” “杜宾先生的公司看来没有什么业绩。”凤皇讽刺道:“否则,怎么有大把时间在一个女人身边打转?” 第二十章 伦巴,爱情之舞 洪叔说道:“杜宾先生不要误会,若兰伤愈,正好赶上公司的舞会,我们希望若兰可以参加,正好与公司的同仁熟悉熟悉。” 杜宾附到我的耳边:“小心些。” 时代娱乐大厦的顶层,刚从电梯出去,便听到里面鼎沸的人声,明明是白天,里头却是夜的光景,舞池里灯光迷迭,人人脸上戴着华丽的面具,让我分不清谁是谁。 这原本也不重要,我认识的人并不多,但看女士都身着华衣美服,更有不少人刻意露出自己迷人身段,在朦胧的灯光下,傲人曲线足以惹得男士们心猿意马,再看自己的轻便t恤和牛仔裤,我有些汗颜,正想躲在凤皇身后,舞池里的舞曲停下了,众人疑惑之时,舞曲重新响起——一曲《finally find someone》! come ,as you are , as you were, as i want you to be, as a friend ,as a friend, as an old enemy…… 人群突然散开,在男女的浅浅吟唱中,头戴金色羽毛面具的舞者突然出现,她的身材高挑,一袭黑色高叉长裙露出她紧实的腿,健康的小麦肤色在灯光下更加诱人,女人的风情一览无遗。 她跳的是伦巴,这原本是男女搭档的舞蹈,尽现性感与热情,就连舞者的步伐也会显得曼妙多情,份外缠绵,她现在却一人舞出,她将空气看成自己的舞伴,举手投足中若即若离的调情与缠绵令人无法移开目光,她滑动着轻快的舞步,带着柔媚与多情,径直来到凤皇的身前…… 她跳的是一曲伦巴,伦巴——爱情之舞。 足尖完成最后一个动作,舞曲也适时地收掉最后一个尾音,她取下面具,妖娆的眉眼里只可见凤皇一人:“怎么才来?” 洪叔轻咳一声,率先鼓起掌来,舞池里便掌声雷动,伴随着阵阵欢呼,她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洪叔居然领掌,可真是受宠若惊。” 一头蓬松的卷发,衬上她斜挑入眉的丹凤眼,再加上高挑的身材,如此性感热辣,成为舞会的主角理所当然,凤皇没有任何表情,她眼底写满失落:“我回来了,怎么,不欢迎我吗?” 我想起来了,她是影墨,时代娱乐的摇滚歌手,两年前突然飞去欧洲,暂时退出娱乐圈,出走原因不明,如今,她以更成熟的姿态返回,时代娱乐又添一名干将。 她的眼光突然落到我身上:“她是谁?” “她是凤皇的助理,若兰。”洪叔将我推了出去:“若兰,这是影墨。” 我伸出手去:“你好。” 她冷冷地看着我,不情不愿地伸出手,眼看我俩的手就要触碰,凤皇突然将我扯到他的身边:“你是不是也要献上一舞?” “我?”我愕然:“可是……” “这舞会是为迎接你重回公司而开的,你献上一舞,这样才能说得过去。”凤皇的理由让我汗颜,不是的,洪叔明明是说我凑巧赶上公司舞会,现在,这个家伙是在替我树敌吗?我想辩解,一个男人走过来,他戴着狼面具,纯白如雪,他取下面具,双手迎向影墨:“欢迎回来。” 龙天,hip hop歌手,拥有狂野不羁的外形和深厚的说唱功底,街舞更是屈指可数,影墨无视他的双手,径直走到我的面前:“你要跳什么舞?” 第二十一章 华尔兹,舞中之后 凤皇双手握住我的双臂,他的气息吐在我的脖颈上:“拿出你在蹦极台上的勇气。” 我并不惧怕表现自己的舞蹈,虽然只是十四岁以前的底子,但有些东西不会丢,我迎向影墨的双眼:“华尔兹。” 华尔兹,舞中之后。 影墨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寒气:“好,公司大把的舞服。” 我便去服装间换上一条纯白的舞裙,镜子里我的脸未经任何修饰,伤后初愈,双肩显得柔弱,重新回到舞池,我选择一曲《夜游人圆舞曲》,曲子缓缓淌出,我同样与空气相拥,身子伴随着空气舞荡,华乐兹易突出华丽多姿、飘逸如仙的独特身姿…… 凤皇望着我,嘴角浮现的笑容令我心悸,但他随即收了笑容,默默地走到一边,端起一杯酒,酒杯中红酒微漾,凤皇的表情不可捉摸,我的身子随着最后一个节奏停下,掌声自动自发地响起来,影墨一边拍手,一边走向我:“这样的条件,直接加入娱乐圈不是更好?” 我只是笑,低头看着舞裙:“影墨小姐,我先去换衣服。” 走入更衣间,我刚脱下舞裙,正要穿上自己的衣服,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传来“嘭”地一声,影墨的声音响起:“怎么,不欢迎我吗?” 我的心缩成了一团,预想中的声音并没有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触碰你的身体,我只想告诉你,这次我回来,以后就不会回去了,你应该知道我为了什么。”影墨的声音低沉下去:“我离开为了你,回来也是为了你。” “这与我无关。”凤皇的声音终于响起。 “不要紧,我明白你的感受,明明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却因为自己的血统而受限,一颗大树与一片森林,男人么,总得有点小性子,你不要爱上别的女人就可以。” 我的手放在胸口,努力地按压下去,血统…… “哄老女人要有本领,哄小女人要有本钱,你倒是具备这个本钱。”影墨的语气充满不屑:“你身边的小助理是与我截然不同的类型,很有新鲜感,是不是?” 我焦急听到答案,凤皇却未出声,影墨的声音低沉下去:“都说哄小女人是要有本钱的,你要想哄她,轻而易举,这个舞会是为了她而办?” “虽然是为她而办,出风头的人却是你。”凤皇说道:“这挺符合你的个性,不管什么场合,都要成为你的主场,恭喜你,你今天办到了。” 外面的人均沉默,良久,凤皇说道:“你今天的香水味我不喜欢,太浓烈。” “的确浓烈,可我不打算换掉它来迎合你,我会让你喜欢上这种味道,等着瞧。” 高跟鞋的声音远走,我松了一口气,迅速地换好衣服,拉开门,凤皇的身子靠在墙边,侧头盯着我看,虽然说无巧不成书,可时代娱乐这么多地方,这两人独独选择在这里,我可不信是巧合。 我冷笑着看向这个脸色苍白如纸的男人:“凤皇先生,谢谢你安排的舞会,现在,我要回办公室了。” 凤皇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怒气冲冲地说道:“你的辨识能力真是差劲!” 第二十二章 淡淡的古龙水 我的嘴角带着笑意:“既然是台面上的事情,我只需要做出台面上的反应,这点道理我是知道的,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但是,你若用这份工作来任意拿捏人的话,就大错特错了,时代娱乐的确是我梦寐以求的公司,若它成为我的软肋,就算它是我胸膛里的一根骨头,我也会剖了胸,把它取出来!” 如果舞会是他为迎接我出院而办,一颗大树与一片森林,还有所谓的新鲜感是怎么回事?我遏制不了自己的愤怒。 凤皇嘴角勾起:“原来你喜欢血腥戏码。” “啪”,凤皇脸上顿现五个手指印,凤皇的笑凝在了脸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能够看到他的喉间涌动,他一把将我推到墙上,却在我刚愈的后背撞到墙壁之前,用手隔在那里:“为什么要来惹我?” “主动攻击的人却无法接受反攻,我真是高估凤皇先生了。”我的心扑通直跳,凤皇离我很近,亚麻色长发耷拉在我的额头上,眼睛半眯着,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侵略的气息让我下意识地握起了双拳…… 凤皇终于松开手,站直了,长发盖住了他的眼睛,我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唇,死里逃生四个字闪现在脑内,我真以为他会扼住我的喉咙,直至我断气为止! 我没料到影墨去而复返,瞅到凤皇脸上的清晰的掌印,她的幽黑双眸凝住,死死地握住我的右手:“只要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拧断你的手!” 影墨的手背上青筋突起,正以不同寻常的频率跳动着,只要她轻轻一捏,就可以让我的骨头碎成粉末! 注意到我的目光,她瞬间松开手,只拿眼睛瞪着我,怒气勃发,就在此时,凤皇伸手揽住我的腰,微微用力,就将我推到了他的身后,俨然一幅保护我的架势,就势与影墨形成对峙之势,影墨不可思议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你难道忘记她刚才做的事了吗? “对于我来说,不是被她打,而是愿意被她打。”凤皇冷冷地说道:“其他人没有发言权。” 我彻底迷惑了,眼前这个男人似一团迷雾,让我无法看清其真实面目,方才还似一只猛兽要将我生吞活剥,转眼间又化身为保护神,他的忽冷忽热没有定律可言。 站在凤皇的背后,我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古龙水,这款起源于意大利的香水与其它男性香水最大的区别在于,古龙水是一种低浓度的香水,需得离得这么近,才能闻到。 影墨忿然离去,凤皇转身过来,看到我眼里的迷惑,说道:“感动了吗?” 简单的四个字让我重新回到现实,眼下不是研究香水浓度的时候,我沉着地说道:“刚才谢谢你,但我不会向你道歉。” 凤皇苦笑着看向我,然后,嘴角的笑容彻底在脸上溢开:“你的辨识能力真的很差。” “身边的小助理是与我截然不同的类型,很有新鲜感,是不是?” “都说哄小女人是要有本钱的,你要想哄她,轻而易举。” 耳边突然响起这两句话,我的心脏瞬间紧缩,依然躁热的脸庞让我心乱不已:“所以,你是在用对待小女人的方式哄我?” 第二十三章 酸苦兼备 凤皇的嘴角含笑,然后转身离去,只余下我呆在原地,我的脸躁热不已,晕沉沉地走在大楼的走廊里,直至与人撞了个满怀才停下来:“对不起!” “是新来的艺人吗?” 我抬起头,眼前的男人与洪叔年纪相仿,他的身材修长,一头花白的头发,正笑容可掬地看着我,他的双眸是漆黑如夜的颜色,想到杜宾与宫竹他们的琥珀色双眸,我心里一动,此时,对方再次好奇地问道:“是新来的艺人吗?” “不,您误会了,我是新来的实习助理。” “可惜,这样的外形不做艺人太可惜了。”他问道:“方便告诉我你跟哪一位艺人吗?” “凤皇。” “皇?”中年男子有些意外。 我突然对他的身份好奇起来:“您是?” “不用理我,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中年男子说道:“你身上好像有伤。” 好犀利的感觉,我吃了一惊:“您怎么知道?” “细节。”中年男子说道:“与我相撞的时候,你的吸气声不太一般,好好休息一下再来工作,尤其是和那样的家伙打交道,一定会吃不少苦头。” 我没来得及回话,他就笑着离开,那样的家伙,凤皇究竟是哪样的家伙?站在凤皇的休息室外,我有些揣揣不安,推门进去并没有看到凤皇,只有洪叔在冲泡咖啡,屋子里弥漫着蓝山咖啡醇厚浓郁的香味,见到我,洪叔扬起手里的杯子:“来一杯。” 这是我来到时代娱乐后最放松的一刻,蓝山咖啡在阳光下会是金黄色的,与凤皇及这间休息室截然不同的颜色,它更接近杜宾的颜色,可是,它的味道十分微妙,酸,香,醇,均匀的甘味中略带苦味,所以,不需要调味就能喝下去。 品一口,我不禁说道:“蓝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酸苦兼备却能让人享受的咖啡。” “是啊,就像凤皇一样。”洪叔放下手里的杯子。 “所以大家才这么宠着他。”我也放下手里的杯子。 “宠?”洪叔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然后哈哈大笑:“你真是有趣,居然会用一个宠字,不过也对,大家都宠着他,因为他是皇啊,敢打他的人,你是第一个。” 我不禁愕然,当下就心虚起来:“您都看到了?” “他没有同龄人的朋友,哪怕是影墨和龙天这两个与他一起长大的孩子,他也不是很亲近,第一次,我看到他对人产生了兴趣。”洪叔的眼神飘向我的身后,我回头,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但洪叔就像在凝视着某人,眼睛里面饱含深情:“若兰,谢谢你的出现。” 我有种错觉,洪叔在对着自己的心说话,并非是对着我,因为他的眼神失去了焦点,我不禁轻声叫道:“洪叔,你没事吧?” 洪叔恢复了清醒:“没事,年纪大了,容易走神,哦,对了,这个给你。” 看着明天的排程,我立刻笑道:“还好,这一次终于不是蹦极台了。” 这一次的广告,在海边,这不是露天的么?我正疑惑,洪叔说道:“明天是阴天。” 第二十四章 绝不允许插手 公司的下班时间是下午六点,因为娱乐公司的性质,助理往往要迁就明星的工作时间,日夜颠倒是常事,我倒是幸运,凤皇白天的工作量极少,入夜,他就不知所踪,站在电梯里,我有些头晕,身边的女孩子比我状态更差,一直打着呵欠,她一直用手遮掩着自己的嘴, 因为她苍白的面色,我首先看向她的眸子,是与我一般的褐色,我突然松了一口气:“你不舒服吗?” “是啊,最近总觉得身子没有力气。”这位是hr部门的员工,一般都坐在办公室里,她看着我的脸,她说道:“我知道你,今天的舞会上你很出彩,你跳得比影墨好多了。” “谢谢,不过,你真的没事吗?”我担忧道:“你的脸色很差。” “我没事。”她坚持道:“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电梯门开了,她冲我友善地挥手:“明天见。” 走过拐角,杜宾站在上次的位置上,怀中是那只病愈的小猫,小家伙精神好了不少,躺在杜宾的怀里,欢快地舔着自己的爪子,毛茸茸的小东西,站在对面的人让我停住了脚步,是宫克——宫竹的哥哥。 我退后几步,然后让身子紧贴墙壁,偷听不道德,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宫克生得十分强壮,像一座铁塔似的,小的时候,杜宾常打趣宫克像他的保镖,两人同样酷爱户外运动,时常相约去攀岩,所以,古铜色皮肤是两人的共同特征,此时,宫克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为什么要让宫竹伤心?” “我拿宫竹当妹妹。”杜宾拍了一下怀里小猫的脑袋:“你和宫竹都是我的亲人。” 杜宾的轻描淡写让宫克捏紧了拳头:“杜宾,当断则断,我能够理解你对若兰的感情,但无法接受它成为既定事实,个中原因,大家都清楚,拖延对你对她都没益处。” “这是我和若兰的事,我绝不允许其他人插手。”杜宾的眸子透出怒气,令人不寒而栗。 宫克咽下一口口水:“董事长是你迈不过去的关卡,不要做梦了。” 听到董事长三个字,我心下了然,杜氏集团的董事长慕容长风,是宫克的叔父,也是我和杜宾关系中唯一的不和谐,因为我真正地被他所震摄,一度产生过退却。 八岁那年,杜宾搬到那座楼,因为年纪相当,我和他很快成了玩伴,那时的宫竹与宫克还不似现在一般势利生硬,四个人经常在一块玩,慕容董事长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手里拎着蛋糕,第一次见到金色的三层蛋糕,让小小的我惊讶不已,可是,叔父看向我的眼神带刺:“她是谁?” 那三个字很冷,让小小的我不知所措,那一瞬间,我就像误入别人城堡的陌生人,一道沟壑将我与杜宾三人隔开,这条沟壑,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宽,叔父的态度十分冷淡,虽然他从来没有当面说过禁止交往的话,但从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表情,无不在提醒我,你,杜宾,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第二十五章 唯一的短板 另一边的对话仍在继续,宫克的话让杜宾的眉毛挑动了一下,这是暴风雨的前奏,宫克同样知道这一点,他立刻后退一步:“我只说最后一句。” “说。” “知道什么是短板效应吗?若兰只有一块短板,可惜,就是因为这一点,她注定不能和你在一起,我还有一点想提醒你,你和若兰的关系从来没有定位过,她从来没有承认你是她的男朋友。”宫克说道:“哪怕这样,你还要坚持吗?” “我会。”杜宾的嘴角扯起,这缕笑配上他的笑眼,令人心醉,却让我心酸,那天晚上,我已经拒绝他,内疚开始蚕噬我的心,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强忍住内心的悲痛。 宫克终于无言以对,他愤然转身离去,我依然靠在那里,那只猫过来触我的裤脚,它小小的头软软的,让我的心也越发柔软,杜宾低头看着我,眉宇间的忧愁毫无遮掩地出现在我面前:“你都听到了? ” “听到了。”我笑道:“你不也早发现我了吗?” “现在有没有很内疚?”杜宾的眼珠子一转:“要不然,以身相许?” 我没来得及回答,杜宾就叹息一声,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商场上的意气风发:“对了,记住在外公面前统一口径,你在郊区陪同拍摄,这几天都住在那边。” 外公相信杜宾,有他的配合,我在外公面前完好地掩饰过去,只是,面对平时最爱的菜色,我没有什么胃口,外公狐疑地看着我:“怎么了,盐放多了,还是放少了?” “没有,外公,我觉得好困,好想睡觉。”我的眼睛快要睁不开了,稍不留神,脑袋就能扎进碗里。 杜宾的脸沉下去,筷子放在桌子上时格外用力,发出“啪”地一声,我抬头看他:“怎么了?” 他的失态让外公也狐疑地看向他:“怎么了,杜家小子今天失手了?亏了多少?” 杜宾轻咳一声掩饰道:“没有啦,外公,若兰不舒服,我就不呆在这里打扰她了,让她早点休息,明天有安排吗?我送你。” “不用了,明天的地点很远。”我摆手道,脑袋越来越重,好想,好想睡觉,我打了一个呵欠:“好了,再见,杜先生。” 我躺在床上,杜宾径直走了进来,我的房间并不是他的禁地,他坐在床边,轻轻地叫道:“若兰。” “嗯。”我应一声,好困,眼皮开始上下打架:“什么事……” “明天离凤皇远一些,还有,那些与他一样……” 杜宾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我们之间蒙上了一层雾气,杜宾的眉眼变得模糊,然后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我就这样沉沉地睡去,睡得极安稳,没有一个梦,第二天是被闹钟闹醒的,我匆忙爬起来,眼睛落到桌上,那是杜宾的字迹,诺大的一张白纸,上面只写着三个字:“远离他!” 我握着那张纸,手微微颤动起来,杜宾,凤皇,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第二十六章 美女救英雄 魔都临海,却不靠海,漫长的路程,一路的颠簸,终于可以看到那片开阔无边的大海,海水在娇艳的阳光照耀下像片片鱼鳞铺在水面,又像顽皮的小孩不断向岸边跳跃,城市的狭窄、拥挤、嘈杂顿时消散不见,等等,娇艳的阳光! 洪叔与我的眼神交汇,露出复杂的微笑,我指着手里的伞,这是凤皇的必备利器之一,今天的阳光格外猛烈,为了完全遮住凤皇的身子,我踮起脚尖,身子往前倾,长发向前披散开,海风袭来,长发拂过凤皇的脸,丝丝缕缕,他转过身,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半个小时以内如果没有变天,立刻回去。” 我有些颓然, 我这位助理从未真正地完成一件户外的工作,幸好,头顶上的金乌突然隐在云层中,阴天,这是凤皇最喜欢的阴天! 广告拍摄得以顺利进行,凤皇要替海上的这座海上皇宫进行代言,这片建筑在海上的别墅,花园、游泳池、跑马场等设施一应俱全,放眼看过去,的确如其名。 凤皇的工作中永远没有粉丝见面会,工作上他独来独往,拍广告也不与他人合作,动物除外,就拿今天来说吧,拍摄搭档是一条黄金蟒! “黄金蟒在许多人的印象中是十分凶残的,但是你放心,这是一条经过专业训练的黄金蟒,只要你轻轻地温柔地触碰它。”工作人员笑着说道:“注意,一定要顺着它,因为黄金蟒一直是顺养的动物。” “顺养?”凤皇伸手抚摸着黄金蟒的头,笑道:“我们倒是有共通之处呢。” 他的笑容率真,我从未见过,不禁看失了神,直至黄金蟒突然奔向我,我惊叫一声,立刻绕到凤皇的身后,凤皇伸手将黄金蟒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刚才还蠢蠢欲动的黄金蟒马上一幅有气无力的样子,它的头紧紧地贴在凤皇的胸膛上。 凤皇笑着看我一眼,便朝海边走去,他登上一艘停在海上皇宫前的游艇,虽有怡人海景,却没有身穿比基尼的美人,凤皇的气质与身后这座海上皇宫格外地契合,陪其左右的只有那条一动不动的黄金蟒,我需要紧抿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 镜头下的凤皇表情依然冷冽,导演却十分满意,这份冷冽若是基于高贵的气质之上,恰好是他所需要的。 广告拍摄十分顺利,最让人提心吊胆的黄金蟒也没有出状况,海边凉爽的风让我昏昏欲睡,疲累,以前从未如此疲累过,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凤皇的脸离我越来越远,在我控制不住要睡过去的时候,现场突然纷乱起来,我听到“砰”地一声,身边的人大叫起来:“糟了,撞船了,凤皇掉下去了!” 这里原本是一片私人海域,可莫名其妙地跑出一艘渔船,或许是乱了神,居然直直地撞上游艇,凤皇落入了水中! 众人乱成一团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过来,我曾是大学游泳队成员,这点距离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顾不得脱下鞋子,我直接扎入水中! 第二十七章 他的人工呼吸 湛蓝的海水里,已经看不到凤皇的影子,离游艇近了,我直接潜入水下,在水下寻找着凤皇的身影,隐约看到一个影子,我努力靠近,却被那人用力地扯住了胳膊,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反勒住他的脖子,让了松开手,我扯着他浮出水面,岸上传来一阵欢呼声,扯出来的正是凤皇,我吐出一口水,恼羞成怒:“你想死吗?” 我在救他,可他反而拽住我的手脚,这样两个人都可能溺毙在海底! 看着我湿漉漉的眉眼,满脸的怒气,凤皇一言不发,我无奈地叹口气,紧紧地抓着凤皇,朝岸边游,已经有人抛下拴着绳索的游泳圈,现在只需要游到那里就好,我可是大学里有名的游泳健将,这点距离根本不在话下。 可是……身子为什么越来越沉,我摇了好几下头,又吸了好几口气,头晕,我刚刚抱住游泳圈的手不自觉地松开,海水灌入了我的口鼻,凤皇一把将我从水里提起来,这会儿的功夫,我和他的角色已然颠倒! 凤皇揽住我的腰,我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岸上的人跳下来,帮着将我拉到岸上,我的眼睛睁着,却无法动弹,眼前的一切在我面前摇晃,凤皇将我横抱起来,一路狂奔,将我放到躺椅上后,伸手探着我的鼻息:“若兰,若兰!” 我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响,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我从凤皇的瞳孔里看到我自己的样子,湿漉漉的头发衬着一张脸越加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衣服沾了水,紧紧地贴在身体上,曲线毕露,见人群围拢过来,凤皇一把扯过浴巾,替我盖住了关键部位,俯下身子,深呼吸一口,对上了我的唇! 围观的人群发出了惊叹声,凤皇在做什么?! 感受着凤皇唇上的温度,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感涌上来,未等我细细回味就失去了知觉,眼前的一切彻底淹没在黑暗中…… 再度醒来,看到熟悉的环境,闻到熟悉的味道,我有些无奈,最近与医院格外有缘,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已经让护士换掉了,宽大的粉蓝色病人服让我的身子显得瘦弱,我无奈地扯着身上的病服,听到外面传来杜宾的声音,我有些迷惑了,最后关头出现的人,不是凤皇吗?我嘴角还有他嘴唇的余温,手指轻抚嘴唇,我的心意已在其中。 “她唯一的亲人不太方便过来,情况很严重吗?” “那倒不是,只是医院要求,最好是病人家属在确诊书上签字。”医生说道:“没有明显外伤,昏迷是因为疲累的原因,最近要提醒病人好好休息。” “她不久前经历了一场车祸,对旧患有什么影响吗?” “车祸?你如果不说,我根本没有发现。”医生笑道:“她恢复得不错,好了,一看就是热恋中,这么关心的样子,可以进去看看她了。” 有了医生的许可,杜宾迫不及待地推门进来,我心虚地缩成一团:“你怎么会来?” 第二十八章 叔父的距离感 我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窗外陌生的光景告诉我,这里不是市中心,简陋的环境下相见,让杜宾的眉头皱得更紧:“你应该庆幸,1号键未通,所以有人按下了2号键。” 我叹息一声:“对不起,谢谢你。”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我和你说过,远离凤皇和那群人。”杜宾突然上前拥住我:“若兰,现在还来得及,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没有人会相信你是游泳健将,听我的,离开时代娱乐,离开凤皇那群人。” “杜宾,我们说好不为难对方的,可是,有太多疑惑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传来一个略显慵懒的声音:“真是羡煞旁人的一对,皇,你说对不对?” “没什么好羡慕的。”凤皇的黑色双眸瞪着我们相拥的身体,似连体人的我们迅速分开来,他冷笑道:“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没关系。”杜宾突然站起身来:“你来得刚好,现在的状况,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硬要来到我的身边,我除了拒绝,就是接受。”凤皇颇有兴味地看着杜宾脸上的愤怒:“当时的情况下,我选择接受。” 这家伙是在好好解释当时的情景吗?影墨的脸已经沉下去,杜宾双拳握紧,怒气一触即发,我赶紧说道:“杜宾,凤皇掉下海,所以我下去救他,可是突然没有力气,反倒是凤皇救了我,事情发生得太巧,你知道的,我不会见死不救,而且,我游泳很在行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一千五百米我也不在话下的。” 这番话我讲得嗑嗑巴巴, 影墨似笑非笑地看向凤皇:“是啊,今天的距离不算长,若兰小姐是游泳健将,居然会晕死过去,实在不可思议。” 凤皇的眼神凛冽,他转身便走:“好好休息。” 影墨的笑容让我无法捉摸,语气却比刚才客气:“告辞了,若兰小姐,请保重。” 凤皇的态度瞬息万变,我再次陷入迷惑与失望当中,杜宾说道:“那个没礼貌的家伙,不用放在心上。” “当时他掉进海里,我的第一想法就是救人。”我说道:“可是我高估了自己,离岸还远的时候就体力不支,真是丢人。” “若兰,做人一定要轻松一些。”杜宾说道:“现场除了你还有很多人,他们的游泳技术或许比你更好,想想外公吧,如果你有三长两短,他老人家要怎么办?” “对不起。” “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对不起。”杜宾抚摸着我的头发,它们还沾着海水的咸涩,他顺便理顺我的刘海:“我懂得你的梦想,杜氏集团有足够的资金支持你成为音乐人。” “杜宾,叔父不喜欢我,我不希望他认为我在利用你,利用杜氏集团的资源。”看着杜宾惊讶的眼神,我苦笑道:“你不用惊讶,天秤座总是擅长发现细节,叔父一直对我很客气,客气得有些过分,我毕竟不是以前的小女孩了,客气营造的距离感让我害怕,叔父不希望我们在一起,杜氏集团也不欢迎我。” 第二十九章 红色康乃馨,相信你的爱 “这是你拒绝到杜氏集团工作的真正原因?”杜宾突然用力地甩了一下脑袋,我问道:“不舒服了吗?” “怪你,让我吓到了。”杜宾说道:“我从公司一路飞奔过来,心里想了无数个可能,直至推开门看到你,心,才放下了。” “以后不要这样了。”我说道:“工作时间飞奔到我身边,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你是杜宾,也是杜氏集团的副总裁,学生时代已经结束,你有你的责任,我会学着摆脱对你的依赖……” “若兰……”杜宾扳住我的肩:“为什么你总是让我心疼得不能自已,为什么不能是我,我们彼此了解,成为彼此的爱人不可以吗?为了你,我可以跨越一切障碍。” “杜宾,叔父会一直讨厌我的。”我笑着说道:“而且,爱情这个东西,我把它和友情分得很清楚……” “就算我不这样做,他一样不会喜欢你!”杜宾终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音量也陡然上升:“所以,不要再想其他人会怎么样了,他们怎么想根本不重要,我只在乎你怎么想,只要你想和我在一起,我不会惧怕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刚才,他的眼睛颜色变得更深了,琥珀色眸子里透着一股红色,那一抹红色突兀出现,伴随着杜宾的怒火,我想,那不是偶然,这是杜宾的秘密之一。 当杜宾重新转过身,眼睛的颜色又与往昔一般,他恢复了平时的镇定,温柔地扶我躺下:“好好休息,等你睡觉了,我就回公司。” 我顺从地躺下:“杜宾,你和我是不同的人,对吗?” “是啊,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我们骨子里是不一样的。”杜宾笑道:“睡吧,你今天的运气不错,外公的电话打不通,这才打到我手机里,这种地方还有这么尽职的医生,不错。” “我们现在还在海边?”我有些惊讶。 “你以为呢,我们现在可不是在黄浦江边。”杜宾关切地说道:“睡吧。” 我终于沉沉睡去,杜宾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病房里没有开灯,我刚坐起来,灯“啪”地一下打开,凤皇就站在我的对面,手里握着一束康乃馨:“某人上次说我没有礼貌,这一次又是救我入院,为免落人口实补上的,不是一朵,是一束。” 我不禁失笑,接过那束康乃馨放在鼻下闻了一下,鼻翼与花瓣轻柔地碰触,花瓣轻柔地像婴孩的肌肤,我爱惜地将它放在一边,顺便理好上面的丝带,凤皇将头扭到一边,声音冰冷:“不就是一束花么,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地?” “我的母亲告诉我,每一种花都有它们的意义,颜色不同,它们的意义也不同。” 凤皇看着那束红色的康乃馨:“它的花语是什么?” “红色康乃馨,相信你的爱。” 第三十章 与夜晚为舞 凤皇轻咳一声,始终没有走近我,放下那束康乃馨后,他便站在对面远远地看着我,脑子里浮现两人在水中身体交缠的情景,还有人工呼吸时他嘴唇的绵软,我扭过头去:“广告拍摄顺利吗?” “已经结束了。”凤皇的声音重新冷冽如冰。 我心内怅然,他时冷时热,时远时近,我刚刚确定的心情现在重新浮动起来,“人工呼吸算初吻吗?”凤皇的问题让我心跳加速:“你说什么?” “人工呼吸算初吻吗?” 我失笑:“与吻相似,但是性质截然不同,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 凤皇看看时间:“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们返回魔都。” “谢谢你的康乃馨。” 凤皇凝视着我,他的脸在灯光下越发苍白了,我脱口而出:“就不能多晒晒太阳吗?那样才健康,你这样,真的很怪。” 他的脸抽动了一下,一声不吭,我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一些,凤皇有自己的喜欢和不喜欢,怎么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改变自己,我正彷徨的时候,凤皇开口了:“以后我会试试。” 我的头轰得一下炸开,凤皇一字一句地说道:“以后,我会试试。” “我们约好了。”我伸出小指:“要拉勾吗?” 凤皇笑了,抬脚便走,刚迈出去一步,就停住了:“能够走路吗?”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我掀开毯子,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看,我好得很。” 凤皇说道:“等我。” 当他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件全新的白裙,这么晚,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换上。” 坐在副驾驶位上,我不想问其他人的下落,只想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凤皇的驾车技术十分娴熟,车子往我我熟悉的方向驶去,我们是在返回市区的路上:“你要带我去哪里?” “为什么是时代娱乐?”凤皇说道:“以你和杜宾的关系,要进杜氏集团工作轻而易举,为什么非时代娱乐不可?” “并非非时代娱乐不可,只是较之其它公司,时代娱乐的起点更高,梦想也会离我近一些。”我如实说道:“我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音乐人。” 做音乐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须能够独立制作音乐,词曲创作、母带录制、配乐甚至于演唱,凤皇的眼神凛冽:“你要做音乐人?” “我母亲非常喜欢音乐,她最大的梦想是想将自己作词作曲的歌让所有人听到,也许是遗传吧,我也喜欢音乐,让我的梦想和母亲的梦想合为一体,老天爷对我还是仁慈的。” 路上只有车灯和天上的星星亮着,这里还能隐隐听到海浪拍打的声音,哗,哗,哗,似幽远处有人演奏着音乐,车子驶在一条林荫小道上,月色透过树荫披散下来,和着海浪声令人心旷神怡:“夜晚的确很美,难怪你只喜欢夜。” “有些人注定与夜晚为舞。”凤皇说道:“真庆幸,今天晚上不是满月。” 第三十一章 不喜欢满月 “满月不是更美吗?” 凤皇的脸抽动了一下:“我不喜欢阳光,但我最不喜欢的是满月,做音乐人,你认为你可以吗?” “这一定会是条漫长的道路。”我说道:“你的话题转得太快了。” 车子驶得飞快,最终停在公司前,这个目的地让我意外:“到这里来做什么?” “跟我来。”凤皇打开车门,我被强行拽着往前走,目的地是凤皇的练习室,走进去,我便惊呆了,练习室以黑白两色为主,屋顶居然是钢琴琴键的形状,四堵墙被改造成了书柜,高至屋顶,上面摆满了书和琴谱,地板是考究的橡木,一架白色钢琴放在正中间,再无其它东西,可是,我马上发现这里缺少了一样东西——镜子。 “为什么没有镜子?”我脱口而出。 凤皇面露嘲讽:“练习室一定要有镜子?” 我的脸胀得通红:“我只是用常理进行判断分析,所以只能分析正常对象。” “你言下之意是?”凤皇转过身去:“你认为我是个异类?” “难道不是吗?”我已经豁出去了:“我对你唯唯诺诺的时候,你不领情,我给你一巴掌,你却不以为然,甚至不生气,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不是要做音乐人吗?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能力。”凤皇不理会我的质问,从架子上抽出一份琴谱,丢在钢琴上:“弹。” 他抽出来的是《天空之城》的琴谱,我深吸了一口气,端坐在钢琴前开始试音,凤皇冷笑一声:“装专业吗?” 不理会凤皇的挑衅,我微微闭上了眼睛,手随心动,无需要看琴谱,音乐就在指尖缠绕,琴音响彻在练习室,凤皇肆无忌惮地看着我的脸,直至一曲终了,也没有挪开眼神,他伸手抚摸着我的长发:“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我将手从琴键移开:“感受。” “从给我伴奏开始。”凤皇说道:“兼任助理,伴唱也可以的吧?你的声音听上去不错。”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凤皇:“你说什么?” “我不会重复第二次,你可以装作没听到。” 凤皇从不与人合作,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破例?凤皇,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不可以吗?” “这是你救我的回报,不算什么。”凤皇说道:“你要回家,还是在这里休息?” 我选择回家,车子停下的一刻,杜宾站在正前方,他迎着车灯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就那样愣愣地看着车里的我们,凤皇推开车门走下去:“杜先生这么晚还没有睡?” 杜宾双手放进口袋里:“多谢你送若兰回来。” “你这次是以邻居的身份感谢我吗?”凤皇冷笑道:“杜先生真是繁忙,身份转换来得及吗?” “不关你的事。” 眼看两人又胶着起来,我立刻下车,牵起杜宾的手:“走吧,弄堂的大家睡得很早,不要惊动大家。”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杜宾扳住我的双肩:“你没有呆在医院,去了哪里?” 我掏出手机,十几条未接来电,全是杜宾的…… 第三十二章 离我远一点 我没有办法解释晚上的一切,凤皇淡淡地说道:“我先走了,若兰,明天见。” 不容我向凤皇说声再见,杜宾扯着我到墙边:“若兰,你感觉怎么样?” 身后传来车子的引擎声,车子远去了,我的心空落落地,“若兰,你怎么了?”杜宾关切道:“是不是不舒服?” “我现在很好呀,在医院已经休息够了。”我回过神来,看到杜宾憔悴的脸,无奈道:“这么晚,赶紧去休息,明天还要工作呢。” “明天是周末。”杜宾拍着我的脑袋说道:“以前那个事事俱细的若兰到哪里去了,找不到你我心急如焚,让我怎么睡得着,咦,这条裙子以前没见你穿过?” “我的衣服脏兮兮地,所以换了一件。”我推着杜宾的身子进去:“好了,我们轻手轻脚地进去,不然明天的阿姨婶婶们可有闲话讲了。” 杜宾替我把住风铃,以免它们惊醒外公,我成功地潜回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带上门,可是,躺在熟悉的床上反而睡不着,我把台灯关上,让自己置身于黑暗。 “有些人注定与夜晚为舞。” “真庆幸,今天晚上不是满月。” 一个杜宾已经让我头痛不已,现在,凤皇也让我捉摸不透,我终于在纠结中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厨房的我吓了外公一大跳,外公抚着自己的胸口埋怨道:“我说若兰呀,你现在怎么神出鬼没的,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昨天太晚,不想惊动外公嘛。”我撒娇道:“今天尝尝我做的早餐。” 白天的公司让我觉得陌生,昨天晚上亲切的凤皇,那个送上红色康乃馨的凤皇,为我找来白裙的凤皇,牵着我的手走进练习室的凤皇,送我回家的凤皇,他今天还会是昨天晚上的样子吗? 前台美女一大早就开始打着呵欠,今天的妆更重,纵然如此,也没有遮住她疲倦的眉眼,前一夜或许又是微醺的一夜?我笑着向她打招呼:“早安。” 她懒洋洋地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早安。” 走进休息室,凤皇与洪叔已经在里面了,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听到脚步声,立刻打断了话头,都抬头看着我,我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凤皇面前:“谢谢,已经洗干净烘干了。” 为了吹干衣服,我可是六点就爬起来了。 袋子歪下去,露出里面折叠整齐的白裙,凤皇瞟了袋子一眼,冷冷地说道:“一件穿过的女裙,怎么,你认为我有兴趣?” 我无言以对,他就是有让我词穷的本事,正尴尬的时候,洪叔走了过来,将袋子放回我怀里:“你这个孩子真是不懂事,你既然穿过了,怎么还拿回来,好好地收起来吧。” 凤皇轻咳了一声:“准备好今天的工作吧,还有,离我远一点。” 洪叔看着凤皇的脸,若有所思。 “什么?”我不禁失笑:“可我是你的助理,今天就有一场……” “那就尽力。” 我轻轻点头:“我会照做的,尽量地离你远一点。” 昨晚那个亲切的凤皇,果然,消失了…… 第三十三章 唯爱,刺破黑夜 凤皇难得有一场白天的活动,一场小型的演唱会将在两个小时后于新天地的百货公司里举行,门外是风情万种的石库门弄堂,门里是完全的现代化生活方式,一步之遥,恍若隔世。 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熟悉曲谱,一共六首歌曲,每一首都听过无数次,只要闭上眼睛,音符就一个个跳进我的脑子里, 小型演唱会的现场,早有工作人员提前布置好场地,服装与造型师也已就位,看着凤皇乖乖地坐在镜子前的模样,我不禁好笑,这个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人,也有如此服帖的一面。 透过镜子看到我的笑容,凤皇挥挥手:“可以了。” 造型师无奈地耸耸肩:“也好,你就算素颜出现,也足够让歌迷神魂颠倒了。” 大家像商量好地一起离开,只剩下我与凤皇,我们之间足有三四米远,凤皇把玩着手里的水晶球,水晶球在他的指尖飞速旋转,我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目光…… “六首歌的顺序清楚了吗?” “嗯。” 凤皇终于转身看我,手里的水晶球停下来,双眸平静如水:“换上那条裙子吧。” 我们同时站在舞台的一左一右,台下的尖叫声不断冲击着我的鼓膜,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议论声:“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站在台上?” “是啊,她是干什么的,主持人吗?” 凤皇丢给我一个眼神,我们便各自就位,我坐在钢琴前,他坐在麦克风前,距离依然是四米左右,前奏响起,指尖触到琴键,音符潺潺流动,凤皇磁性的声音响起,画面像蒙太奇在我的脑内闪过,其实,我们的默契有如天成。 这一首《almost here》是凤皇的第一主打,穿过黑夜的影,唯有爱可刺破黑夜,我闭眼的时候,闪过的便是这句歌词,脑海里那个寂寥的背影触动的寂寞令人心颤…… 凤皇的歌声与钢琴伴奏的完美融合超乎意料,台下喧闹的声音慢慢淡去,直至寂静得只剩音符在空气中缭绕,一曲结束,凤皇居然忘记了自己的收尾动作,他呼出一口气,台下掌声雷动,他才恍然惊醒,愕然地回头看我,这一回,深幽的瞳孔中终于有我的身影,我冲他笑,嘴唇轻启:“下一首?” 六首歌一气呵成,我们没有排练,却像懂得对方的心思,配合得天衣无缝,许久未弹钢琴的我过了一把瘾,凤皇终于做出了收尾的动作,我正欲上前,想起凤皇的交代,谢礼离场。 走下台我就看到了杜宾, 他今天穿着一件休闲衬衫,显得轻松惬意,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轻松,凤皇出言嘲讽道:“真是片刻不离。” “若兰,中午一起吃饭。”杜宾瞟一眼凤皇:“助理也有休息时间吧?” 凤皇一言不发地离开,杜宾便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算他识趣,若兰,我们走。” 我如常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杜宾细心地替我系安全带,车内的空间不小,我们的姿势依然显得暧昧无比,杜宾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专注地看着我的脸…… 第三十四章 嫁给我 杜宾狠狠地吸一口气,伸手搂住我的腰,我匆忙将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杜宾的唇已经轻柔地落下来,不知为何,我心中一阵酸楚,眼泪滑落,轻扫杜宾的脸庞,他愕然地起身,仓惶失措:“对不起,对不起……” 杜宾伸手抹去我眼角的泪水,声音低沉:“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走吧。”我转过头去,杜宾,我们就和以前一样,不可以吗? 餐厅是我们常去的那家,杜宾不需要问我,就替我点了平时的最爱,这份自然由十六年的时间沉淀而来,这是一份弥足珍贵的友谊,杜宾掏出镜子:“看看你自己。” 镜子里的我脸色雪白如纸,都要赶上凤皇了,我抚着自己的脸说道:“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不止是没有睡好,在时代娱乐这些天,你难道没有发现,那些员工个个都无精打采?”杜宾无奈道:“我只能说这么多。” 他的拳头握得很紧,过了一会,手掌慢慢地舒展开:“若兰,辞职吧。”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讲。” “其实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杜宾正色道:“这一点我和你说过很多次,大学时,你半工半读,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在你面前,或者是在杜氏集团面前,我想维持一点自尊。在很多人眼里,我就是你的附庸品,可惜我不是,我一直在努力维持我们之间纯粹的友情。” “不用在乎别人怎么想。”杜宾的手入进口袋:“若兰,我不想再拖下去,嫁给我。” 杜宾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他了解我的品味,选择的是简洁的排钻,:“嫁给我,我们会失去一些祝福,但不管是什么形式,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是吗?” 这个声音突然出现,杜宾与我同时站了起来:“叔父!” 慕容长风今年五十三岁了,身板依然挺拔,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得体且优雅,年龄的增长让其添增了不少成熟的男人味,在他的左右,是宫克与宫竹这对兄妹。 杜宾惊讶地站起来,目光落在宫克身上:“你跟踪我?” “关心则乱,你没有发现宫克,可见你现在的心有多不宁静。”慕容长风径自坐下来:“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我笑道:“我不可能赶您走。” 扫一眼杜宾手上的戒指,慕容长风说道:“是给宫竹的吗?也好,若兰平时的品味是很好的,让她参谋一下。” 杜宾坚定地说道:“戒指是买给若兰的,我正在向她求婚。” “那你答应了吗?”慕容长风看向我,眼神凛冽如刀:“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还没有。”我不会认输:“您来的时机刚好。” 我语气中的倔强让慕容长风玩味地看着杜宾:“杜宾,我记得和你说过,当断则断。” “我做不到。”杜宾说道:“叔父,我们一人退一步如何?” 慕容长风站起来,牵起宫竹的手带到杜宾身边,然后后退几步,“啪啪啪”,接连拍着巴掌:“很不错的一对。” 第三十五章 杜宾的掌心 宫竹愕然地看着慕容长风:“董事长,您?” “杜宾马上要接手杜氏集团,安定的家庭生活会让他如虎添翼,论年纪和相貌,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慕容长风笑道:“怎么,不愿意?” 宫竹的脸立刻变得绯红,她清亮的一双眸子期待地看着杜宾的侧脸:“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杜宾他……” 杜宾在等我的答案,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一刻,心隐隐作痛,餐厅里的音乐舒缓,最终,我的笑容在音乐声中完全绽开:“没错,的确是合适的一对。” 宫竹明亮的眸子里写满好奇与震惊:“你说什么?” “你们很相配。”我高高地昂起头,直视着宫竹的眼睛:“我以后仍然会对杜宾好,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若兰……”杜宾说道:“最后一丝机会也不给我吗?” “杜宾,我拒绝你的爱情,不是因为叔父,不是因为宫竹,因为我不爱你。”我合上装戒指的盒子:“留给爱你的人吧。” “狮子座的人拥有果敢和胆略。严于律已亦严于律人,但有时过分地相信自己的优势,你现在已经开始迷失。”慕容长风说道:“杜宾,若兰的答案很清楚。” 我微微点头:“我想我应该离开,诸位,再见。” 杜宾朝我扑过来,宫克身形移动,转眼间已站在我们中间,他的身子似一堵铜墙,死死地堵住杜宾的去路,杜宾的眼神凛冽起来:“宫克,你是想和我动手吗?” 餐厅别的客人仍继续用餐,无人看见杜宾的掌心下,空气被强烈挤压着,它们最终四散开来,弥漫在杜宾的四周,服务生好奇地看过来,虽然狐疑,但他马上回头继续上菜,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吗?! 我在瞬间决定隐藏看到的一切,宫克倒抽了一口气,狐疑地看着我,我必须确保自己的表情如常,极力扼制自己的惊讶,我淡淡地说道:“杜宾,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理清了,我先走一步。” “若兰,我不会放弃的。”杜宾的声音沙哑,他的眸子里飘过一丝血红! 慕容长风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杜宾的身后,伸手按压在他的肩膀上:“杜副总裁,看来你需要冷静一下。” 直觉告诉我现在必须离开,我转身便走,步出餐厅的一刻,大门的反光里我看到杜宾的身子软绵绵的瘫下去,服务生快步走过去:“这位先生怎么了?” “他只是太累了,宫克,买单。” 我没有回头,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刚才的一幕让我的心脏急速收缩,这里是魔都,世界最繁华的都市之一,人人都在为着事业打拼,衣着光鲜,妆容精致,男女都为了爱马仕、路易司威登、房子、车子这些奢侈品拼搏,我不敢想象在这个都市中还有另外一群人,他们与我们截然不同! 我亲眼看到那团被挤压的空气,就像一个半透明的胚胎,被外来的压力挤爆,往四处弥散,它来自杜宾的掌心…… 第三十六章 深埋于心 十字路口前,人流与车流涌动,眼前模糊一片,人行道上的红灯与绿灯交错,让我分辨不清,向前踏出一步,便听到汽车的喇叭声,身子像纸片一般朝着汽车迎过去…… 火石电闪之间,身子被横抱起来,几乎在瞬间,那辆车子并没有打方向盘,也没有减缓速度,从我们的后背擦过去,周围人发出惊呼声,也有人认出了凤皇,大声地尖叫起来,凤皇皱紧了眉头,抱着我迅速钻进车子中:“开车。” 整个过程发生得极快,周围的行人尚未彻底反应过来,银魅已经疾弛离去! 我如身处云端,闻到了熟悉的古龙香水的味道,也听到了围观行人的惊呼声,睁开眼,看到凤皇焦急的脸,心中十分充实:“你来了……” 凤皇的手抖一下,突然一把推开我,我的头“砰”地撞到车窗,痛让我彻底清醒,他低呼一声:“没事吧?” “你做什么?”我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又被凤皇的喜怒无常弄得莫名其妙:“你们这些人……” “我们现在平局了,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成了一滩肉泥,还是一堆散发着血腥味的肉泥。” 我没好气地说道:“那就多谢你了。” “我的卖力真廉价。”凤皇说道:“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价降到了这个程度。” 驾车的洪叔小心翼翼地瞟向后座,凤皇一抬眼,他便专心致志地看向前方,我突然看着凤皇的侧脸:“你刚才……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现在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凤皇刚才的速度惊人,那辆车子开足了一百二十的马力,他却在瞬间抱起我轻巧地避开,这不合理,更何况,我完全没有发现他的所在,如果他在,人群一定会爆发出欢呼声,而且是不容自己无视的欢呼声! 凤皇转过脸来:“我一直都在。” “说谎,你不可能在,在魔都,没有人不认识凤皇。” 我回想起蹦极台的情景,有更多的疑虑产生,被批准走下蹦极台时,我离他足有五米之远,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冲过来,解下绳索,跃下,这个过程,我早就掉下去才对! 凤皇沉着地看着我:“你要逼我承认,我一直在看着你吗?” 我的胸口起伏着:“你是想告诉我,你一直看着我的窘态,包括在餐厅的一幕吗?” “餐厅?什么餐厅?”凤皇的面色不像说谎,我转过头去:“我不会再追究你的速度。” “我却想知道餐厅。” 车内的空间变得微妙起来,洪叔轻咳了一声:“到了。” 凤皇推开车门,迅速消失,洪叔闭上眼睛:“若兰,你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如果有让你好奇的地方,不要讲出口,将一切埋于心中。” “洪叔,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可以相信我和皇。”洪叔诚挚地说道。 回到休息室,我冲泡了一杯蓝山咖啡,放在凤皇的面前。 “是谢礼吗?”凤皇大概想扳回一局:“你不觉得好奇吗?那么严重的车祸,你仅是皮外伤,杜宾更是安然无恙。” 第三十七章 你不是吸血鬼 “那是一个不容外人侵入的家族,杜宾不讲,我不会问。” “餐厅里发生了什么?”凤皇逼近一步。 我回头张望,洪叔去了哪里?凤皇扳过我的身子:“告诉我,餐厅里发生了什么让你失魂落魄。” “杜宾向我求婚。”我如实吐露。 “你答应了?” 凤皇黑色的双眸里写满了紧张,这让我感觉到莫名的欣喜:“没有。” 凤皇往前踏出一步,紧逼我的身子,我便后退一步,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此刻,这男人身上的气息让我感觉兴奋,空气不再流转,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充斥在两人狭小的空间里,我抬眼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凤皇猛然将我的双手扭在身后,唇似风暴一般狠狠地按压在我的唇上,且肆无忌惮地深入其中! 这股狂魅的侵略让我无所适从,只能用牙齿来铸造最后的防御,一狠心,我一口咬下去,血涌了出来,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唇间,他的手在我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我痛得叫出声,奋力挣脱开来,嘴角仍沾着他的血…… 凤皇修长的手指淡淡地抹去唇上的血,眼神马上变得凌厉起来:“没答应就好。” 我终于从头晕目眩当中反应过来,扬手过去,“啪”,凤皇俊美的脸上多了五个手指印,他狠狠地闭上眼睛,重新睁开:“这是第二次。” 我的嘴唇已经肿胀起来,血丝弥漫在嘴角,凤皇倒抽了一口气,伸手拉过我的身子,舌头在我的嘴角一舔,仅剩的血丝也荡然无存,我再一次扬起手来,凤皇捏住我的手:“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我的眼角一定红了,酸胀感充斥在眼角,眼泪在眼眶打转,是,我爱这个男人,他像个鬼魅一般缠上我的心,在梦里也无法摆脱,但这种方式不是我要的,屈辱充斥在胸腔里:“凤皇,你把我当什么?外面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凤皇愣愣地看着我,良久,他转身走到落地窗前,“哗”,阳光投射到他身上! 亚麻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格外暖人,这赋予凤皇不一样的色彩,我的眼前好像浮现了五彩的光晕,他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凤皇在光晕中走向我:“我答应过你,尝试阳光。” “你不是吸血鬼。” “吸血鬼?”凤皇的眼睛半眯着:“你认为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咬噬你的喉咙,吸干你的鲜血?影视剧看多了。” 我不自在地扭过头,面色苍白,不喜欢太阳,超乎常人的速度,每一样都符合传说中的吸血鬼,这是我最大胆的猜测。 凤皇重新拉上窗帘:“今天先到这里,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咖啡凉了,不要喝了。”我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我重新冲一杯。” 我转身,身子被扯住,凤皇的手绕过我的腰,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很好闻,他的头蹭在我的头发上,轻轻摩娑着:“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三十八章 不是我,也不能是他 杜宾的手机关了机,吃完晚餐,我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不断地按着2号键,手机里只有不断重复的机械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的手指已经微微发麻,我打开窗户,探头看过去,独栋五层的青砖黛瓦小楼漆黑一片,我汲着一双拖鞋出门去,站在熟悉的小楼前,不按门铃,径直朝楼上叫着:“杜宾,杜宾!” 虽然没有回应,我却相信杜宾就在里面,我选择固执地站在门前等候,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突然开了,冲出一个人,险些与我撞个满怀,是宫竹,就着路灯,我看到她脸上有清晰的五根指印,我愕然道:“宫竹……” 宫竹恶狠狠地看我一眼,眼里瞬现的血红令人心悸,她一把推开我,踉踉跄跄地跑开,我走进门,在黑暗中寻找着杜宾的所在:“杜宾,你在哪里?” 三楼,杜宾的房门开着,我的手刚放到墙边,他的声音响起来:“不要开灯。” 我沿着这把声音走过去,窗外的月光与灯光透进来,他像个孩子一般坐在地板上,双手抱着膝盖,头无力地靠在墙边,我从未见他这个样子,那个在金融界杀伐果断的杜宾呢? “杜宾,宫竹刚刚离开,你们怎么了?” “你还关心我,以朋友的名义,对吗?” “我们是朋友,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杜宾,发生了什么事?” “你爱上凤皇。” 我默然,我的沉默刺激了杜宾,他一下子从地板上跳起来:“若兰,如果不是我,也不能是凤皇,他会害死你的!” 杜宾的呼吸急促,迅速地转移话题:“宫竹说得没错,你拒绝我的求婚,因为你爱上了别的男人。” “因为这个你打了她?”我想到宫竹脸上的掌印,不禁斥道:“杜宾,她是一个痴爱着你的女人,不能对她好,至少不能伤害她。” 或许是太激动,头重脚轻的感觉袭来,杜宾的声音离我很远,我恍恍惚惚地听着,声音却像被做了特效处理,它们被拉长了,怪声怪气,充斥在耳边,让我觉得心烦意乱,身子软绵绵地倒下去,落入杜宾的怀中,彻底迷失在黑暗中…… 再次醒来时,我已身处熟悉的房间,窗外已现初阳,拖鞋整齐地摆在床前,就像我从未外出过,外公推门进来:“醒了?收拾一下吃早餐,真是难为杜宾了。” “杜宾送我回来的?” “是啊,你真是的,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怎么还逞强?”厨房飘来一股异香:“我弄了醒酒汤,快点来喝。” 喝着醒酒汤,脑子里全是昨晚的画面,不愧是杜宾,用醉酒替我掩饰过去,“若兰,如果不是我,也不能是凤皇,他会害死你的!” 我的手抖了一下,醒酒汤泼了出来,外公拿来抹布擦拭着:“唉哟,你最近是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份工作是不是太累了?” “没事的,外公。”我放下碗:“我去工作了。” 第三十九章 那是我的初吻 走进公司大厅时,恰好遇上了影墨,作为昔时的摇滚歌手却以模特的身分扬名欧洲,如今荣耀回归,排场也不一般,浩浩荡荡的人群簇拥着她往外走。 身着高级定制礼服的影墨嘴唇嘴抿,高跟鞋用力在踩在地板上,“噔噔,噔噔”,声声有力,她突然停下,盛气凌人地看向我:“早。” “早安。” 她走向我,凑到我的耳边:“我知道你的来头,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外公,和孤女没两样,怎么,想抓一张长期饭票吗?” 我唯有笑,类似的揣测陪伴我多年,不差这一个。 “不要做梦了,凤皇这样的男人,身边从来不缺玩物,何况,你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好自为之吧。” 影墨转身离去,她的恨天高踩在地上的声音十分尖利,一如她的态度,我不以为然地朝电梯走,电梯门已经大开,凤皇的手按在开启键上,嘴角紧抿,面色深沉,我站定在电梯前:“我等下一趟。” 他只是微微用力,便将我扯进电梯里,随即站得远远地,时远时近的距离让我无所适从,我的左手握在右手臂上,用最安全的姿势做出防备,凤皇说道:“我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不关我的事。” “人工呼吸不算吻,那昨天就是我的初吻。” 凤皇轻咳一声,电梯门开了,他迅速地离开,抬脚步出电梯的一刻,身子突然一震,我的脸颊发烫,走进休息室我就开始收拾,凤皇似无事人一般窝在自己的座位里,水晶球在他的掌心自由来去,长发盖住了他大半张脸,低垂的眉眼下隐藏的心事我猜不透。 “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昨天的轻语响在耳边,凤皇的无奈与迷茫让我心焦,他在惧怕什么?我们的距离每每拉近一些,他便会推开我,令我无所适从…… 洪叔走进来:“皇,准备好了。” “今天有行程吗?”我意外道,昨天并没有收到行程表。 “这是皇的私事,我们不需要跟着。”洪叔说道。 凤皇走过来:“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洪叔愕然地看着凤皇:“你让若兰陪你去?” “助理的工作职责。”凤皇笑着说道:“洪叔,辛苦你了。” 我们从vip电梯离开,电梯里还有人,上次见过的银发男人,凤皇无视此人,我冲他点头:“您好,又见面了。” “真巧。”他一如上次般和善:“要出去吗?” 我一边应着一边退到边上,两人比肩而立,相似的脸部轮廓,相同的身高,除了发色不同,凤皇是亚麻的发色,那位先生一头花白的头发,两人的侧脸,几乎一模一样,我心里一动,难道他们是父子? “明天是你母亲的忌日。” “我知道。” 电梯平稳下降,气氛降至冰点,电梯门打开的一刻,那位先生看向我,微微弯腰:“多谢你照顾凤皇。” 我受宠若惊,连忙说道:“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凤皇已经走出去老远,我快步追过去:“为什么和自己的父亲这么冷淡?” “他欠我一个答案。” 凤皇走到车后,打开后备厢,里面放着鲜花和供品! 第四十章 母亲的死因 我的心揪了起来,这些东西再熟悉不过了,他为什么选择今天?忌日不是明天吗?想到刚才父子俩之间的生硬,我突然明白了,凤皇是刻意与父亲错开一天。 “八年了,洪叔总是会提前准备好一切,我和他的默契维持了七年,可是,洪叔和父亲共同拥有一个秘密,同样是七年。”凤皇的头垂下去,亚麻色的头发盖上他的眉眼。 凤皇拉开车门:“上车。” 陵园内苍松翠柏,绿树环绕,中心花园里繁华似锦,放生池里的红鲤鱼正欢快地游来游去,这个充满生机的地方却是亲人永瞑的所在,我与凤皇一前一后穿梭在陵园,同时欣喜地发现,凤皇没有穿斗篷式的衣服,更没有让我替他遮住刺眼的阳光,整个人完全暴露在阳光下,他的承诺更进一步。 踏上长长的台阶,凤皇的步伐越来越慢,我快步追上去:“东西我来拿吧。” “不必。”凤皇冷冷地说道:“我要亲手送到她面前。” 墓牌上的女人长发披肩,嘴角勾起,双眸明亮,右手撑在下巴上,俏皮地看着前方,凤皇伸手抚上她的脸庞:“妈,我来看你了。” 一阵风吹来,轻拂在凤皇的脸颊上,他闭上眼,嘴角微微上扬,我想,他一定想象这风是母亲轻柔的手,正抚着他的脸庞,风骤然停止,凤皇睁开眼睛,方才的笑意已然没去,取而代之的一是股莫名的惆怅:“八年了,你为什么离开我,没有人告诉我答案,医院绝口不提,他更不愿意谈及这个话题,妈,我究竟还要等多久?” 我心中一震,凤皇不知道母亲的死因! 凤皇整理着墓碑前的鲜花,这份温柔令我心痛,“我只想让她看看你。” “哦。”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八年前的那个晚上,我亲眼看到她的身子缓缓下滑,眼角含泪看着我,她一定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想抚摸我的脸,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倒在地上,身上的红裙弥开,真刺眼。”凤皇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 “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那味道湮没了母亲的味道,真想把母亲的味道记住,可是,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凤皇的手抓住墓碑:“为什么,我连一点也记不住……” 我和凤皇终于找到共同点了——我们都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时间好像静止了,凤皇沉浸在对母亲的回忆中,我心中也一阵刺痛,母亲温柔的声音传来:“若兰,你要相信,幸福渐来,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了,走吧。”凤皇吸了一口气,扶着墓牌站起来。 我们循台阶下去,意外地看到洪叔,其实意外的只是我,凤皇是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不上去看看吗?” “皇,激将法对我没有用。”洪叔洞穿了凤皇的心思,苦笑着摇头:“不然你何必等到现在,答案只有你父亲可以告诉你,我没有合理的立场。” “母亲过世的那天,你和父亲都在。”凤皇说道:“在我推开门之前,发生了什么?” 凤皇步步紧逼,他的胸膛顶到了洪叔的胳膊:“发生了什么?!” 洪叔闭上了眼睛,可是他的胸膛在起伏,凤皇更加咄咄逼人:“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四十一章 酒的颜色 洪叔终于开口了,他的嘴唇颤抖着:“你的母亲是最善解人意的女人,她有看穿人内心的力量,若兰小姐真的很像你的母亲,那种倔强和坚持,太像了,假如有人愿意和她一起努力,她一定会坚持到底,那份坚持,可能害了她自己。” 洪叔的这番话与其说是在描述凤皇的母亲,不如说在提点我,凤皇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对若兰不错。” 我却在琢磨,一份什么样的坚持让凤皇的母亲丢了性命…… 洪叔说道:“你只要相信一件事情就好,没有人希望她离开,你,我,你父亲,都是一样的心情,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又一次,凤皇的拳头挥出去,却落入空气中,他无奈地说道:“你是步行过来的?” 洪叔摇头:“这把年纪,还经得起折腾嘛,你放心,洪叔不会自虐,打车上来的。” 回到时代娱乐,凤皇丢下一句“取消所有行程”便不见踪影,洪叔坐在沙发上,桌上放着半杯威士忌,里面的冰块上下浮动着,他的眼睛微微闭着,我轻声叫道:“洪叔?” 洪叔睁开眼睛,看到我,不自然地伸手抹了一把眼角:“没事,今天就想喝杯酒,让你见笑了。” 我坐到洪叔的对面:“我也可以来一杯吗?” 洪叔愕然地看着我,我笑着问道:“在工作时间喝酒会遭到处罚吗?” “陪我喝应该不会。”洪叔说道:“因为是老人家,皇多少会给我一点面子,身上的酒气要怎么办?有带香水吗?” 我被逗乐了,洪叔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他喃喃地念道:“很多年以前,她也是用这样的笑容俘虏了两个男人的心……” “凤皇的母亲吗?” 洪叔摆摆手:“我去拿杯子。” 透明的杯子里盛满了琥珀色的液体,碰杯以后,冰块在其中沉浮,色泽棕黄带红,清澈透亮,我将酒杯举起来:“原来酒的颜色也可以这么美。” 喝一口,浓列的味道让我的眉头皱起来,洪叔大笑:“以前喝过酒吗?” 我心里一震,眼角酸涩:“十四岁时,我第一次喝酒。” “未成年就喝酒?”洪叔频频摇头:“真想不到。” 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那一天,我参加了父母的葬礼。” 洪叔手里的酒杯摇晃一下,他叹口气:“对不起。” “没关系,那天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父亲没有喝完的酒,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又涩又辣的感觉积蓄在喉咙里,因为不想认输,所以生生地灌进进去,一开始觉得胃里很热,后来浑身都开始发烫,吓坏了外公,敷了一夜的冰块。” 一只手伸过来,夺走了我手里的酒杯,凤皇的头发耷拉下来,落在我的额头上,凤皇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狠狠地将酒杯放在茶几上:“不能喝就不要找麻烦!” 我正打算开口,外面走廊里传来窃窍私语的声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先生,不好意思,这里不能随便进。” 第四十二章 杜宾造访 “已经到了这里,我不打算回去。” 这是杜宾的声音!那名女工作人员不可能拦住杜宾,我正要走出去,凤皇冷冷地说道:“他已经要闯进来了。” 去年的慈善晚会上,杜氏集团措资一个亿,时代娱乐马上翻了一番——两个亿,这种较劲曾让八卦杂志撰文调侃过,杜氏集团与时代娱乐犹如冰与火,虽然同处于魔都,却从来没有踏入过对方的公司总部,而这一场景,或许在未来也不可能。 那时候,没有人过多地留意这篇报道,两家公司的对立也仅在那一次而已,此后从未有过交集,此时,一身得体西装的杜宾与一身随意打扮且慵懒的凤皇站在了时代娱乐的大楼里,若是那家八卦杂志得知,不知道作何感想。 “杜宾,你怎么会过来?” 杜宾走到我身边,洪叔对那位面色苍白的工作人员说道:“没事了,出去吧。” 那名工作人员立刻退出去,同时轻轻地扯上门,凤皇窝在椅子里,手里的水晶球越转越急,越转越急…… 杜宾盯着他手里的水晶球,当发现自己的目光被它牵引时,他不耐烦地说道:“我来是接若兰去医院。” “现在是工作时间,就算只剩十分钟到午休时间,早退,也是不可以的。”凤皇手里的水晶球停止转动。 杜宾冷笑一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我带你去医院。” “为什么要去医院。”我惊愕道:“杜宾,你这是怎么了?” 脚下多了一片阴影,凤皇已经站在我的身后,他的速度再一次让我瞠目,当凤皇的手轻握住我的腰,杜宾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凤皇!” “叫我凤皇先生比较好,我和你不太熟。”凤皇低头嗅着我的发香:“工作时间还没有结束,哪怕只有一秒,她也必须留在这里。” “你这个疯子!”杜宾的手紧紧地握起来,拳头已经跃跃欲试。 凤皇冷笑道:“这是我的地盘, 一向沉稳冷静的杜宾对上凤皇,就失去了镇定,我轻轻地扯了他一把:“杜宾,等我十分钟,好不好?” 杜宾狠狠地吸一口气,对上凤皇深邃的眸子:“你如果不介意,我会在这里等十分钟,若兰,带我去你的办公室。” “会客室更适合你。”凤皇仍没有撒手,他的身子贴上我的背,古龙水的香侵袭了我的嗅觉,杜宾掌心发烫,我觉得手腕一紧,身子抽离了凤皇的怀抱跌入杜宾怀中,杜宾伸手轻抚我的肩:“今天感觉怎么如何?” 凤皇问道:“你不舒服吗?” 我想开口,可是杜宾的双目灼热,房间里的空气似乎要冻结,气氛降至冰点,令人遍体生寒,杜宾扳过我的身子,让我躺在他的怀中面对凤皇,我清晰地看到凤皇眼中扫过一丝落寞,杜宾说道:“若兰昨晚晕倒,我要带她去医院检查。” 杜宾破天荒地闯进时代娱乐,就因为我昨天晚上晕倒?我转头看他:“我没事。” “你经常感觉到疲倦,不能忽视。”杜宾的咬字很重:“我不希望你恶化下去。” 凤皇紧紧地拽着手里的水晶球:“走吧。” 第四十三章 你属于后者 一个电话就可以办到的事情,杜宾却用了最极端的方式,杜宾紧紧握着我的手,一言不发,一路上,时代娱乐的工作人员都纷纷侧目…… “那不是杜氏集团的副总裁吗?好帅啊,他和若兰是什么关系?” “想不到这个新来的小助理这么有一手,好多女明星打这位杜先生的主意,都没有成功。” “好帅哦,就这样来到公司带走若兰,也太幸福了。” …… 杜宾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这才是他来的目的吧?我不禁嗔怪道:“你太胡来了。” “看到凤皇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很有成就感。”杜宾说道:“比分钟上下百万要痛快得多,若兰,你到时代娱乐这些天,有没有发现,时代娱乐公司的人分为两种。” “哪两种?” “活力四射的员工,无精打采的员工。”杜宾说道:“你属于后者。” 我想到了前台美女疲惫的面容,眼角的浮肿,电梯里hr员工的呵欠,还有我自己,不断疲累的状态,终于在昨晚达到了临界点,我晕了过去……我心里浮现一丝异样的感觉,杜宾不断地提醒我,“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 杜宾欲言又止:“我能说的只有一句,远离凤皇和那群人。” 医院里,我感觉自己像被人随意摆弄的木偶,脑子有些放空,从一个科室到另一个科室,抽血也好,胸透也好,我没有感觉,甚至觉得有些好笑,看到我脸上的笑,杜宾无奈道:“我很愚蠢吧?” “是孩子气,我说过了,我没事。”若兰说道:“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快要过去了,我要回公司了。” 杜宾双手握拳:“医生让你多休息。” “他也说我没有太大的问题。”若兰说道:“好了,送我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我的头靠在车窗上,看着车窗外的光景迅速后退,心里也莫名地惆怅起来:“宫竹还好吗?” “如往常一样,我已经向她道歉。”杜宾说道:“我从来没有像昨天一样颓然,若兰,我理解你的拒绝,仍会站在原地等你,只要你想来到我身边,我随时张开双手迎接你。” 我感觉喉咙被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杜宾笑道:“感动吧?” 我点点头:“是啊,感动,这是你的长项。” 车子驶离,我转身步入时代娱乐的大厅,前台的美女不知道何时换了人,我有些愕然,朝她走过去:“你好,请问之前的阿may呢?” “她已经离职,从现在起,由我接替她的工作……” 站在电梯里,我的脑子有些乱,不知不觉来到凤皇休息室前,我正要推门进去,里面传来洪叔的声音:“皇,你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让我想一想。”凤皇的声音十分苦恼,我咽下一口口水,身子紧紧地贴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对话,“杜氏现在的情况如何?” “杜氏集团的董事长慕容长风,是杜宾的叔父,名义上是叔父,但是以父亲般的意义存在,他心思缜密,为了达到目的不顾一切,这一切都是为了杜宾。” 第四十四章 开个价 我一步也挪不动,也无法转身离去,洪叔与凤皇的对话充满了对峙感,透出些许危险的信号,那是极大的诱惑,我迫切地想听下去。 “宫克,杜氏集团的副总经理,与杜宾是好友,更是工作拍档。宫竹,这位小姐任职副总裁助理,一直呆在杜宾身边,慕容长风对她十分器重,她是宫克的妹妹,兄妹俩与杜宾年纪相当,从小一起长大,也是慕容长风指给杜宾的未婚妻。”洪叔说道:“皇,我想问一句,你是不是爱上了若兰?” 我的心提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一双手伸过来,扳住了我的身子,顺势将我拉到楼梯间里,背部“砰”地撞到墙上,我这才看清来人,是影墨:“影墨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马上从时代娱乐消失,开个价。” 她倒是干脆,开门见山,“为什么?” “你明知道理由。”墨影的双眸闪过一丝寒意:“离凤皇远一点,他不是你可以企及的男人,想保住你的命,尽早离开。” “没有凤皇的允许,没有人可以留在他的身边。”我直视着影墨的眼睛:“所以,离开他,我也需要凤皇的允许。” “哪怕丢了性命也无所谓吗?”影墨说道:“想想你外公独自生活在魔都的情景吧,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已经尝试过一次,你想让他尝试第二次?” 外公和杜宾都是我的命门,影墨牢牢地抓住了,这让我喘不过气来:“你想做什么?” “你外公的将来就把握在你手上,所以,开个价吧,我会补偿你。” “影墨,你在干什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意外,是龙天,他一定是刚结束表演,身上还是宽松的表演服,头发喷成了银色,龙天看着我,幽黑的眸子令我不寒而栗:“是她,凤皇身边的女人。” 这句话明显激怒了影墨:“龙天,不关你的事,走开。”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龙天扯开影墨:“我有话要对你讲。” 我趁势抽出自己的身子:“我先进去了。” 休息室里,洪叔已经不知去向,凤皇的身子窝在沙发里,双眼紧紧地闭着,头发耷拉着,我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的脸,熟睡的样子像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手脚蜷缩起来的模样让我觉得心疼。 我正想走,凤皇的身子突然从沙发上往下滑落,我立刻伸出双手接住了他,他的身子不像平时充满着戒备与侵略,有些软,有些无力,他的头靠在我的脖间,气息柔和,我轻拍他的后背:“喂!” 凤皇的嘴角扬起一丝坏笑,我立刻知道这是他的恶作剧:“你……” “不要动。”凤皇抱紧我:“一会儿就好。” 可惜,门被推开了,看到我们相拥,洪叔十分窘迫地说道:“看来我进来得不是时候。” 我立刻推开凤皇站起来:“我先去看排程表。” 第四十五章 古怪的公司 下班时间,我打量着从身边经过的每个人的脸,绝大多数的员工脸上都少了血色,人们已经习惯熬夜或直接日夜颠倒,健康的饮食与规律的作息反而成为一种奢望,我固然可以将他们脸色苍白的原因归咎于这个原因,但杜宾的提醒,凤皇的若即若离,影墨的警告让他们的脸也变得神秘起来,我在人群中寻找着上次偶遇的hr员工的身影。 看到工作牌,我扯住那位中年女性:“你好。” “有什么事吗?”虽然我的行为突兀,但她脸上仍保持着客套的微笑。 “我想请问一下,贵部门有一位二十多岁,个子有这么高,我记得她姓李……”我努力回想着工作牌上的信息。 “她已经离职了,说是身体不舒服,想好好调养。” 我现在才注意到中年女人是hr部门的主管:“时代娱乐的员工离职率很高?” “这个我不方便评论,每家公司都是如此吧,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天都有员工进进出出,怎么?”中年女人好奇道:“若兰小姐找她有事?” 我倒被她提醒了:“是的,方便给我她的联系方式吗?” 看着手机里的号码,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在心中衡量着真相与后果的关联性,我终于按下那个号码,里面的声音慵懒:“喂?” “我是若兰,凤皇的助理……” 我如愿约到了李小姐吃晚饭,刚刚离职的她还没有找到新东家,繁华都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她告诉我,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她刚刚睡醒,正处于怅然所失的状态,这个电话让她兴奋,至少,原来的公司还有人记得她。 饭后我们行走在黄浦江边,晚上的风正舒爽,李小姐突然停下了脚步:“若兰。”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缩了缩肩,吐出一口长气,郑重其事地说道:“谢谢你请我吃饭,你不知道这顿饭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在这个城市,我没有归属感,朋友不多,亲人在远方,没有男朋友,有人还记得我,我很感激。” 我有些内疚,我找她的动机并不单纯,“李小姐……” “若兰,找到更适合的工作就离开这家公司吧,这家公司有些古怪。” 她说起了我最在意的话题,江水轻轻拍打着,江边嬉戏的人群来往穿梭,他们的轻松惬意这一刻与我们剥离开来。 “感觉很奇怪,越来越疲累。”李小姐说道:“刚开始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我立刻调整了作息,早睡早起,踏入公司以前精力充沛,可是,在公司呆上一个小时,马上就觉得困,一整天下来,身子骨都是软的。” “会不会是工作倦怠期?”我说道:“一份工作做久了,总会产生倦怠。” “天哪,我要去哪里找时代娱乐这样的公司?薪资高,福利好,最要命的是可以亲眼看到凤皇和龙天,还有那么多艺人。”李小姐说道:“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公司,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愿意离开。” “仅仅是这一点……” “不,不止这一点。”李小姐正色道:“不少员工的工作周期绝不超过半年,这正常吗?” 第四十六章 幻觉? “我在时代娱乐呆了四个月,这四个月我经手了不少员工的离职,这些员工无一例外地刚进公司不久,没有一个人的工作时间超过六个月。”李小姐说道:“离职的原因百分之八十是因为身体不适,这难道是巧合吗?”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可能,李小姐说道:“虽然不知道原因,可是总觉得怪怪地,公司里的人好像一分为二,若兰,难道是我有疑心病?” “你想得太多了。”我急切地扯开话题:“离开后有什么打算?” “重新找工作。”李小姐说道:“唉呀,时间不早了,不打扰你了,今天谢谢你。” 我笑着送李小姐上公交车,坐在站台不远的台阶上,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流失,“公司里的人好像一分为二”,这句话击中了我的心脏,疑心病么,我也有。 手机铃声响起,信乐团的《死了也要爱》,这与当下的处境十分符合,我不禁苦笑着接电话:“外公,嗯,马上就回来了,杜宾也在啊,好啊,你们先下棋,我马上回来。” 我到家的时候,杜宾正与外公争扯着一枚棋子,外公已经急得青筋暴出:“你这个小子,哪有悔棋的道理,不行!” “外公,你就让我一回嘛,就一回。”杜宾仗着身高夺走外公手里的棋子,这一老一少让我笑出声来:“外公,杜宾,你们在干嘛啊。” “若兰,你回来得正好。”被抢走棋子的外公委屈道:“还不快管管他。” “杜宾。”我沉下脸去:“还给外公,棋品如人品。” “哗,马上就上升到道德高度了,好了,外公,还给你,我不悔了。”杜宾坐下来,笑眯眯地看着我:“怎么这么晚回来?” “和离职的同事吃饭。”我漫不经心地放下包:“杜宾,你们公司的离职率高吗?” “不少公司的离职率可以达到百分之百以上。”杜宾说道:“但在杜氏集团,离职率一直在百分之二十以下,算法太复杂了,以后再和你解释,外公,归你走了。” 两人在棋盘上较着劲,我在心中和自己较着劲,外公与杜宾终于散了棋局,赢了的外公欣喜地走向厨房:“喝甜汤。” 杜宾坐到我身边,端详着我的脸:“今天的气色不太好。” “我的体检结果什么时候出来?”我有些迫切。 我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了杜宾,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感觉不太舒服。” 屋外传来宫克的声音:“杜宾,你在里面吗?” 他来得不是时候,杜宾握紧了拳头:“我先出去。” 我来不及等杜宾回来,就提前进入睡眠,梦里,那个吻霸道地袭来,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漫无边际的梦境中,充满着危险,却又引人入胜,不舒适地翻了一个身,我在身子凌空的一刻惊醒过来,及时地稳住了身子! 我在黑夜中睁开眼,看到了眼前那双幽深的双眸,我伸出手去,它便四散而去,不似存在,凤皇,这个男人已经让我出现幻觉了吗? 第四十七章 回忆与现实 站在地铁中,我有些恍惚,夜不成寐的现象越来越严重,地铁里复杂的味道也未能让我清醒,地铁的窗户永远那么镗亮,我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脸,略施淡妆,眼角却通红。 凤皇今天留在公司练习新的单曲,练习室一尘不染,洪叔与我并排坐在一边,我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凤皇与我暧昧的片段不断袭来,令我心烦意乱,“若兰,你没事吧,今天的脸色格外不好。” “没事,昨晚没有睡好。” 他的吻,他的眼,他的拥抱,不时地惊扰我,令我心颤,令我心乱,我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任由他侵占我的梦,我的夜。 “若兰,用钢琴替我伴奏。” 凤皇一声令下,我立刻走上前,练习室的门推开了,我转身,看清眼前的人,我的心肝炸裂开来,是他! 隐退之后不知去向的他,居然是他,我的眼角酸涩,必须极力控制自己颤抖的手,这是一位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只穿着一件宽松的衬衫和休闲裤,脚上一双人字拖,下巴上的胡须没有剃干净,邋遢的模样与这间整洁的练习室格格不入。 洪叔站起来:“leo,曲子谱出来了?” 他是leo?我再一次震惊,注意到我的眼神,leo耸耸肩:“她好像认得我。” 我当然认得他,这个间接害死我父母的男人,这一瞬间,我恍如回到了从前,回忆似潮水般涌来…… 车子似跷跷板横在悬崖上,吱,吱,吱地上下摇晃,爸趴在方向盘上,已经一动不动,不,他的手指仍在微微颤动,后座的车门半开,妈的头趴在那里,身子无力地挂在那里,她的嘴唇轻轻蠕动着:“若兰……” “妈,妈……”穿着海蓝裙子的我跪着爬过去,脖子上挂着的学生证居然没有断开,每爬一步,它便触到地面,在地上拉划一下,车子失控冲出去的一刹那,妈将我推了出去,我浑身上下满是擦伤,却不觉得痛,看着车内的父母,我的心在滴血:“爸,爸怎么样了?” “不要过来。”妈轻声说道:“车子随时会掉下去的。” “妈,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们,来人啊,救命啊……手机,手机呢……” 手机的碎片散落一地,断送了我最后的希望,这条通往半山腰上的路鲜少有车辆经过,呼救声响彻山谷,却无任何回应,只有眼泪溅入烟尘。 泪水决堤,妈的脸也变得模糊起来:“若兰,爸妈以后不能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蝴蝶兰的花语是什么吗?幸福渐来,你要相信,幸福一定会重新回到你身边……” “吱……”车子突然向前倾去,我疯了一般扑过去:“不要,不要!” 车子从我的眼前消失,随之传来的是一声巨响,我的双膝发软,后退一步,落入凤皇怀中,对上他漆黑的双眸:“你怎么了?” 这一刻,我分不清回忆与现实,我,在哪里? 第四十八章 蝴蝶兰,幸福渐来 眼泪从眼角无声地淌下,凤皇惊愕地抹去我的眼泪:“若兰,怎么了?” leo费解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这个打扮很吓人吗?” 总有一样东西可以撕破所有的伪装,让最原始的感觉喷涌,我心里的悲伤四溢,痛得不能自已,这个男人以前不叫leo,十年前,他是魔都最红的歌手,我妈是他的忠实粉丝。 或许有人不能理解追星这种行为,它可以做到的极致是丢掉自己的性命,某年,某位动作巨星结婚的消息扩散到世界时,日本的一位女粉丝绝望地从楼顶一跃而下,这种主观的行为并没有发生在我的母亲身上,那是一桩意外,leo却是源头,我不会指责他为杀人凶手,但他与我父母的死亡存在的间接关系启开了痛苦与悲伤。 我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头看向凤皇:“我没事。” “你就是若兰?听说你的琴弹得不错,帮我试试这首曲子。” leo开门见山,我反倒轻松了不少,接过曲谱就坐在钢琴前,手指划过琴键,琴音响起的一刻,leo微微抬起了头,眼睛里放出光彩,他看着我的侧脸,兴奋得手舞足蹈,手指与音符如胶似漆地缠绵着,我将所有的情绪都放在琴音当中,这曲子原本就透着一股心伤,一曲下来,我彻底放松了! 凤皇与洪叔对视一眼,洪叔赞叹道:“若兰,你刚才整个人都与这曲子融为一体,太不可思议了。” “你对曲子的理解和消化能力惊人。” leo跳到我的面前:“你的声音能让我听听吗?” 凤皇的眼睛亮了:“我想你有更适合的去处。” 我被leo带到了录音室,看到调音台,心情亢奋无比,我无数次想象过自己坐在调音台前的情景,或许是看到我脸上的憧憬,leo笑道:“以后或许有机会坐在这个位置,进去吧。” 架子上的曲谱一首没有填词的曲子,隔音玻璃外,leo正双手握拳,没有歌词,我便随意地哼唱,一曲还没有唱完,leo便冲了进来:“这首歌归你了。” “您说什么?” “这首歌只能由你来唱。”leo说道:“这首歌的名字叫《刺夜》,你一定是老天爷送给我的礼物,若兰,这年头还有人叫这么传统的名字?” “我的母亲十分喜欢蝴蝶兰。”我说道:“蝴蝶兰,幸福渐来。” 他的目光定格,露出费解的神情:“还有人相信这种话吗?” “我的母亲是十分念旧的人。”我低下头,水气弥漫上来,唯有狠狠地吸一口气,尽量镇定:“这首歌是写给凤皇的吧?” “原本是,但你比他更适合。”leo说道:“凤皇让你以后跟着我学习,你就放心地跟着我吧,时代娱乐的首席音乐制作人求你。” 他像个老顽童,因为激动,脚下的拖鞋都飞了一只出去,想不到十年前赫赫有名的歌手退隐后化名leo用音乐制作人的身份活跃在乐坛,他从来不在公众面前亮相,静静地享受幕后工作的乐趣,我点头:“老师,以后请多多指教。” 第四十九章 两人交手 凤皇将我推到了leo老师的身边,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是兴奋与欣慰的,我却有些失落,骤然拉开的距离让我有种错觉,之前种种或许只是梦,都是我一厢情愿。 那个曾经送我康乃馨,带着我披星戴月奔回魔都,还有那个霸道的吻,一切都存在过吗? 足足四天,我没有见过凤皇,思念慢慢侵蚀着我的心,杜宾看出我的闷闷不乐,趁我休息的那天,带我出去逛街,我们许久没有共同步行在阳光下了,经过外滩三号店时,我停下了脚步:“杜宾。” “怎么了。”杜宾看着三号店:“要进去逛逛吗?” 一切始于外滩三号店,那一天,杜宾第一次暴露出自己的不平凡,我摇头笑道:“我最近的运气不太好,总是险些被车撞,但又很幸运,总有超人出现。” “超人?”杜宾哈哈大笑:“我早说过了,你就当我是superman吧,走吧,我们去吃饭。” 走入停车场,杜宾车前的人让我们的脸同时沉下去,杜宾厉声道:“我说过,不要跟踪我。” 宫克尴尬地说道:“你没有接电话。” 杜宾掏出手机,上面有一排未接来电,他收起手机,冷冷地说道:“有什么事?” “三天以后,你和宫竹的订婚宴会在集团总部举行,我来接你去试礼服,设计师的时间很紧迫。” 宫克的身子挡在我面前,声音不容拒绝:“若兰,请你自己叫车回去。” 杜宾的拳头握了起来,他大力地咽下一口口水,掌心里,金色的光晕徐徐闪现,大有蓄势而发的阵势,宫克看了一眼,面色沉下去,碍于我在,他装作一幅没有看见的模样:“杜宾,董事长和宫竹都在等你。” 我抬起眼,不看杜宾的掌心,能见到别人看不到的一幕,这个特质让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我轻轻地扯了一下杜宾:“我去打车。” 杜宾握住我的手:“不用,从来没有人可以左右我。” 宫克轻咳一声:“杜宾,你不希望若兰看到难看的场面吧,尤其……超过她的理解。” “我们走。”杜宾揽住我的腰:“不必理会。” 宫克的身子拦在车门前:“我说过了,时间不等人,副总裁,我会送你过去。” 杜宾的眉头微皱,突然,他抬头:“看到监控了吗?” 宫克脸上滑过一丝犹豫,趁着这个空当,杜宾飞起一脚,踹向宫克的胸前,宫克的身子飞扑出去的一刻,杜宾拉着我钻进车里,新换的座驾性能比n更好,宫克刚稳住身子,车子已经飞弛出去,透过后视镜,我看到宫克懊恼地一拳打在墙上! 杜宾踩下油门,一直踩到底,车子飞弛奔向大海,当车子停稳的一刻,放眼看过去,是那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汪洋,湛蓝的海水扑打上来,熟悉的海浪声入耳,我才发现我们已经远离魔都:“杜宾……” 杜宾放下车窗,海风吹过来的,我的长发飘扬,拂过杜宾的手:“这样不是办法,叔父一定会生气。” “不用管。”杜宾说道:“我有自信处理。” “你的身手真好。”我笑着看着他:“以前没听说你是练家子。” 第五十章 体检报告 杜宾的脸僵住了,我扭过头,盯着那片蔚蓝的海:“我们八岁就认识,中间你只练过三个月的跆拳道,这件事情发生在你十三岁时,因为琥珀色的眼睛被师兄取笑,你再也不愿意去训练,对不对?” 杜宾正想开口,我继续说道:“你一定会告诉我,我们不要为难对方,可是好奇心真的好磨人,亲眼看到的东西太不可思议了!” “你看到了什么?”杜宾掐住了我的胳膊。 “汽车前盖上的手印,你掌心涌动的空气……”我直视着杜宾琥珀色的眸子:“一定是科幻电影看多了,杜宾,你告诉我,是我看错。” 杜宾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这不可能。” “你不可能单手阻止疾弛的汽车,还是我不可能看到你掌心涌动的空气?”我的声音在发抖:“它们被压迫到变形,随时可能会爆开,杜宾,我不想为难你,但现在发生的一切让我控制不了好奇心,你和凤皇之间若有若无的默契是什么?我为什么要离开他,凤皇又为什么要推开我!” “你真的爱上他了。”杜宾绝望地垂下头,眸子里的光彩瞬间消失:“你真的爱上他了。” 我的头轻轻地靠在车窗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吗?” 杜宾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暂时没有大碍。” “暂时?”我擅长捕捉关键词。 “有微弱的心脏功能衰败迹象,目前并没有大碍。”杜宾用牛皮纸袋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腿:“和以前的你相比,这一点已经让人心悸。” 我不禁笑了:“心脏功能衰败,随着年纪的增长,这是每个人都会出现的毛病,杜宾,你不要太紧张了。” “但愿如此。”杜宾的目光深沉:“以后定期去医院检查。” 一张白纸横在我与杜宾、凤皇之间,他们都没有戳破的打算,任凭我靠着一些蛛丝马迹去揣测,杜宾终于说道:“若兰,某些人的出现不在我预料之内,我没有想到,凤皇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每一段爱情都将以亲情升华,我们只是提前升华而已。” “杜宾,”想到宫竹,我心中有些心疼:“她唯一的错就是爱你。” “我拿她当妹妹。”杜宾说道:“我能给予她的是亲情,我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你身上,若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记住,永远有我在你身边。” 他的眉头纠成了一个“川”字,我伸手抚平:“这不像你。” 杜宾正要开口,我的手机响起:“喂。” 电话那头的人保持沉默,我轻声问道:“打错了吗?” “你在哪里?” 凤皇的声音让我的鼻子发酸,眼泪就要掉出来,想到杜宾还在身边,我立刻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海边。” “一个人吗?” 我看着杜宾,没有办法撒谎:“和杜宾在一起。”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我轻声说道:“你怎么了?” “没事。”电话挂断了…… 第五十一章 就在我面前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杜宾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是凤皇?” “是。” “紧迫盯人?”杜宾不禁笑道:“堂堂的首席男星也用这么俗气的招数。” 我没好气地拍打杜宾的胳膊:“你这个小子,这张嘴巴最近越来越坏了!” 杜宾匆忙躲避着,嬉闹中真像回到了小时候,在弄堂里放肆奔跑,无忧无虑,拉开车门,我们赤脚踩在海滩上,回首看到并排的两行脚印,我停下脚步:“杜宾,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来海边的时候,也在这里留下过脚印,在同样的位置。” “那次我让你做我的女朋友,结果惨遭拒绝,你怎么说的?”杜宾故意昂起头,做出苦苦思索的样子:“因为太惨痛,我已经没有办法记起来。” “女性朋友可以,女朋友,现在还不行。” “我不想听。”杜宾像个孩子似的捂上耳朵,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更加耀眼,他一把将我抱起来,要将我扔进海里,我吓得抱紧他身子:“浪太大了!” 他将我放下来,笑眯眯地替我理着头发:“宫竹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外的事情,走吧,外公在等我们。” 杜宾高大的身躯充满着力量,令人心安,我彻底地放松下来:“我相信你。” 海边的放松让我暂时忘却了困扰,回到家中,吃着外公准备好的饭菜,心情倍感舒爽,杜宾下午临时有事处理,饭后便离开,我帮着外公在厨房忙活,外公不时地瞟我一眼,我便问他:“怎么了,外公?” “脸色不太好,外公最近做的饭不合胃口?” “没有,外公的厨艺是五星水准。”我打了一个呵欠:“医院的体检报告出来了,一点问题也没有,你们呀,就是乱想。” 外公终于舒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多了,糟了,我和老张头约好了到他家下棋,时间要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外公匆忙解下围裙往外走,门“咣”地一声关上了,风铃声响了半天才消停下来,收拾完厨房,我正要解下围裙,一双手伸过来揽住我的腰,冰凉的身子蹭着我的后背…… 我的手停下来,正要转身,他的声音响起来:“不要动。” “你怎么进来的?” “你们家的门太老旧了。”凤皇说道:“很容易。” 我的心在颤抖,四天来的想念换来他的找上门,心中涌出一阵欣喜,我紧紧地拽住他的胳膊:“凤皇。” 凤皇的手抱得更紧:“对不起,我不能不这么做。” “是指让我去leo老师的身边吗?” “所有的一切。”凤皇说道:“若兰……” 门砰地打开,风铃声响起,束缚着我的手消失了,外公“吭哧吭哧”地说道:“那个老张头真不像样,下次不和他下棋了,若兰,你愣在那里干嘛?” 我仓惶地往四周看去,消失了,不,他根本没有来过,思念成灾,幻化成他站在我面前,一切,只是我的想象罢了,我苦笑一声:“外公,我回房间了。” 我听到身后的外公长长地叹一口气。 第五十二章 Blue会所 又是上班时,如常走进公司大厅,前台又换人了,这才短短的几天而已,我低头快步走进电梯,电梯里人很多,我微微点头便站在角落里。 电梯上升了,身边的同事低声交谈着,下一秒,站在我身边的女孩子突然扑向前面的人,大家尖叫散开,她的身子直挺挺地倒下去,我立刻蹲下去,拉起她的手:“你怎么样?” 她的手是温热的,眼睛却死死地闭着,我掏出手机叫救护车,身边的人这才围过来:“她这是怎么了。” “好吓人啊,脸色这么白,会不会死掉。” “不要胡说了,没事的,没事的。” “她不是龙天的助理吗?” 龙天的助理?我脑子里闪过那张雪白的狼面具,不知道为何,心中不寒而栗,救护车赶来的时候,人群已经散去,只有我与前台的同事在,那名女孩子躺在担架上时,手指轻微地颤动着,我俯下身去:“你没事吧?” 那名女孩子睁开眼,却无力开口说话,医护人员轻轻地推开我:“麻烦让开一下。” 看着救护车呼啸而去,我的心越来越沉重,身边多了一个人,是龙天,刘海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双眸看向地面,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我隐约听到是“又废了一个”,我心下大骇,匆忙走进电梯,进到录音室后,老半天也没有回过神。 我和leo老师一整天都在听样曲, leo老师终于决定了一首,将demo盘放在我手上:“送去给凤皇听听。” 我正要起身,老师又说道:“他现在应该不在公司。” “在哪里?” “blue会所。”leo老师说道:“我和那边联系一下,你先过去吧。” blue会所,隶属于时代娱乐公司,魔都两大会所之一,另外一家,自然是杜氏集团所属的sun会所了,如此一想,这两家会所的存在,也是因为较劲吗? 我握着手上的曲谱站在blue会所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高挑起的银色大厅,我抬头便看到自己的脸,再低头,面前已经多了一位服务生,笔挺西装上别着的铭牌是唯一辨认他身份的标志:“小姐,我们现在需要验证您的会员身份。” “我是时代娱乐的员工。”我掏出自己的工作证。 对方显然知道我来做什么:“我明白了,请您跟我来。” 那扇高大的银色石屏后面是一条幽长的过道,左右边的墙上挂着诸位名画家的画作,从画作的选择来看,会所的设计品味倒是不俗,可当踏入那间以深咖色为主调的房间,我有些意外:“凤皇先生不在吗?” “请您稍等一下。” 服务生彬彬有礼地退出去,只剩我一人,我马上被墙上一幅画吸引了,这幅人物的素描十分眼熟,我想到了墓碑上那张照片上女人的模样,不正是眼前的这幅素描吗?凤皇夜夜留连在这里,与母亲的素描相对,我眼角酸涩,忍不住伸手抚摸那幅素描,地毯卷起了一角,绊了我一下,未触到素描,我就摔在那组沙发后面,正要爬起来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服务生的声音:“先生,您不可以进去,我们这里只招呼会员。” “我是杜氏集团副总裁杜宾。” 第五十三章 四人相峙 我如遭雷击,杜宾?他怎么会来这里?眼下的状况变得尴尬起来,正想爬起来,杜宾已经闯进来,服务生固执地拦在他面前:“先生……” “不必了。”凤皇的声音响起来:“你出去吧。” 服务生恭敬地说道:“是。” 我的身子猫在高大的沙发后面,紧张得气都喘不过来,杜宾选择单刀直入:“离若兰远一些,你会害死她。” 凤皇冷笑着转过身来,亚麻色长发盖住了他的双眼,杜宾只能看到他嘲讽的笑:“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我爱若兰,我不能看着她死。” 凤皇拨开自己的刘海,嘴角上扬:“那又怎么样?” “你这个家伙……”杜宾一把扯住凤皇的衣领:“你离若兰越近,就让若兰离死亡越近, 你如果爱她,就应该离开她。” “记得我说过什么吧?”凤皇握住杜宾的手腕:“与其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不妨去劝劝你的青梅竹马,离开时代娱乐,离开——我的身边!” “我也说过,她离开的只是一份工作,而不是你。如果需要她离开你的身边,至少要让她去到你的身边,知道吗?能让她那么做到的只有一样东西——爱情。”杜宾直视着凤皇的眼睛:“爱情,你有吗?” “为什么没有?”凤皇的答案像一记重拳直击我的心脏:“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她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不是因为一份工作,而是因为你所说的爱情,杜先生还是关心自己如何留住若兰的心吧。” 杜宾突然退后一步,他的手挥向空中,空气便抖擞起来,气流在空中汇集,“炽热之炎,锋利之爪,凤皇,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 杀气逼人,凤皇冷笑道:“我会倾尽全力留她在我的身边,如果她肯,我从此不会有丝毫犹豫,因为……我不是懦夫!” 懦夫两个字让杜宾忍无可忍,金色的气流涌动,形成泛着光辉的圆球打向凤皇的前胸,凤皇冷笑一声,轻轻一跃,单手攀住头顶华丽的水晶灯,避开杜宾的攻击,他修长的身子随着水晶灯的前后摇摆晃动着,显得轻松惬意:“还有多少本事,拿出来!不要让我小看你。” 杜宾飞起一脚扫向凤皇的双腿,凤皇松开手,落地的同时往后翻去,杜宾的右腿偏巧从他的腹部扫过去,杜宾虽然还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但动作起来全不受拘束,凤皇站稳身子后,伸出右手,我亲眼看到空气飞速地卷起,直至形成球状! 心脏扑扑直跳,我大气也不敢吐,杜宾面前的空气席卷上去,形成一堵气墙,与凤皇的攻势形成对峙之势,两人的身影速度都极快,两相对峙,一时间分不清胜负,就在此时,一个修长的身影扑了进来:“凤皇,我来帮你!”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影是影墨,眼看她直接奔向杜宾,我心中一紧,正想扑出去,不妨另外一个人影斜刺出来挡在杜宾的身后,我根本来不及看到过程,只看到宫竹的身子飞了出去,杜宾的身子瞬间移动,在宫竹落到地上之前抱住了她! 第五十四章 守口如瓶 “你怎么跟过来了?”杜宾焦急地说道。 宫竹苦笑,无力地说道:“你跟着若兰,却不会回头看一眼……” “不要再说话了,我带你走。”杜宾看一眼突然出现的影墨,横抱起宫竹:“凤皇,这笔账我会和你算的。” 影墨嘲讽道:“先救了她的命再说。” 杜宾抱着宫竹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站定,回过身来说道:“凤皇,如果你继续纠缠若兰,我一定不惜代价杀了你!” 凤皇嘴唇轻抿,目送杜宾离开,眼光落到影墨身上:“你跟踪我?” “皇,他说得对,你应该远离若兰。”影墨说道:“你近她一步,她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我努力过。”凤皇坚定地说道:“我做不到。” “皇,我爱你,我坚信自己会成为你的新娘,现在仍然深信这一点,从法国回来的那一天,我就坚信自己足够份量。”影墨说道:“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和你是最合适的一对。” 影墨一步步走近凤皇,骄傲如她,在凤皇面前却成为卑躬屈膝祈求爱情的女人,她曼妙的身姿在这一刻也显得无力起来,近了,她伸手抚向凤皇的脸:“我等太久了,我不想再等下去。”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有更适合你的人在等着你。” “除了你,不会有其他的男人。”影墨坚定地说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这一场狩猎的游戏要玩到什么时候?” “我对若兰的感情不需要向你解释。” “感情?皇,你和她认识才几天,你了解她吗?” “她只需要一个全身心对她好的人,一旦认定这一点,她就会与这个人携手向前,绝不退缩。”凤皇抬起头,眼神里的光彩令影墨心颤:“前提是彼此相爱。” 影墨冷笑道:“你又比杜宾好到哪里,你和他一样,带给若兰的只有不幸。” “那是我的事情,不劳你挂心。”凤皇背对着影墨:“出去。” 门关上了,我瘫坐在地上,凤皇拎起外套跃到我的面前,将外套披在我的身上,紧紧地拥住了我:“吓到了吗?”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一开始。”凤皇说道:“他们没有发现你的存在,所以,看到的,听到的,只字不能提,知道吗?”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附带着紧张的情绪,无形中带给我莫大的压力,我微微点头:“我知道了,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杜宾。” 凤皇松了一口气:“如果我没有猜错,杜宾是跟踪你来到这里的。” “你说的他们,不包括杜宾。” “聪明的女人。”凤皇将我扶起来:“你跟我来。” 我们没有走正门,他带着我穿行在会所中,这里是他的领地,均在掌握之中,我们轻巧地避开所有人的耳目,通过那条幽长的通道,尽头处那扇看上去尘封多年的大门打开后,外面新鲜的空气和着热浪涌进来,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第五十五章 我的泪 那里停着一辆车子,并非他平时的座驾,将我塞进车子后,他坐进来,迅速地离开这里,披着他的外套,双手却在发抖,衣服上的古龙水味道也不能让我心安,车子马上将会所远远地抛在后面,此时,夜色降临,路两旁的霓虹令我心烦意乱,会所里纷乱的一切令我心有所动,我似乎越来越接近答案了,假如,他们有不能告诉我的理由,为什么,我不自己去寻找? 车子停在黄浦江边,对岸的东方明珠塔高高在上,凤皇垂下头:“他们说得对。” “爱你,我会触到死亡。”我苦笑着摇头:“近你一步,离死亡更近一步,凤皇,得不到你的爱,我和死人没有区别,我先回家,谢谢你的外套,这是老师给你的demo。” 拉开车门,我坚定地往家的方向走,凤皇没有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一样快步追上来,没有引擎声,没有步步逼近的脚步声,我昏昏沉沉地往家走,一步一步,不经意撞到了行人,他们惊愕地望我一眼,便匆忙走开,这一刻,这个城市的喧闹与我无关。 “她只需要一个全身心对她好的人,一旦认定这一点,她就会与这个人携手向前,绝不退缩。前提是彼此相爱。” 凤皇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可是,看不到的沟壑却让我们置于两端,一步一步走回家的同时,我的心也变得坚硬,推开门,外公关切地走过来:“怎么了,若兰,脸色好差。” “没事,外公,我有点饿。” 外公走进厨房煮面,我立刻冲进洗手间,认真清洗着自己的脸,镜子里,我憔悴了不少,脸色苍白,双眼里尽是疲累,为免外公担心,我抹上一层bb霜,尽力遮挡自己苍白的面色,坐在餐桌前,我埋头吃着面条,对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一抬头,看到外公担忧的神色:“外公,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啦,我要吃不下去了,好别扭。” “好,好,我扭头还不行嘛。”外公无奈地说道:“这份工作是不是太累了,你看看你,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明天我就去中药房拿点补气血的药材。” “好,我也觉得要补一下。”我再坚强就过头了,匆忙吃下碗里的面条,我将碗一推:“外公,我好想睡觉,今天不能帮你洗碗了。” “好好休息去吧。”外公心疼道:“瞧你累成什么样了。” 我先去洗了一个澡,手指划过自己肌肤的一刻,耳边又响起凤皇的声音——“他们说得对”,我抬起头,温热的水流拂过我的脸,带下我的泪…… 浑身的疲累无法用言语表达,之前四人相峙的场面还在脑内激荡,却耐不住这满身的乏意,晕沉沉地睡过去,这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神清气爽的我比外公早起一步,准备好早餐,看到外公惊讶的脸,我转了一个圈:“怎么样,现在有没有精神很多?” “嗯,面色的确比昨天晚上好很多。”外公舒了一口气:“若兰,你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是否和你的工作安排有关系?” 第五十六章 公司的八卦小道 我暗自心惊,外公一语中的,我轻咳了一声,拉着外公坐下:“好了,先吃早餐。” “奇怪,杜宾那小子今天怎么没有过来打招呼?”外公疑惑道。 杜宾抱着宫竹离去的情景浮现在眼前,他现在一定急于宫竹的伤势吧,我沉着地喝着粥:“他现在是杜氏集团的副总裁,不要再叫他小子了。” “别说副总裁,就是总裁,还是那个蹭我们家饭的小子。”外公丝毫不上道。 “好,随便你。”我只有无可奈何,眼看着时间要到了,我放下筷子:“外公,来不及了我,我先走了,再见!” 拎着包冲出门外,走到弄堂口,迎面撞上杜宾,他一副狼狈的模样,原本应该服帖的衬衫现在皱巴巴地,胸前还有些许污渍,头发乱糟糟,像个鸟窝,对上我的眼神,杜宾伸手拍着我的肩膀:“他真是好样的。” “杜宾,宫……”我正想开口,凤皇的声音响起,“他们没有发现你的存在,所以,看到的,听到的,只字不能提,知道吗?” 见我迟疑不语,杜宾反倒笑了:“所以才说他是好样的,若兰,这一次就听他的。” “上班要迟到了,你赶紧回家洗漱。”我匆忙离开,杜宾在身后大叫道:“若兰,下班我去接你!” 我不回头,扬起手冲他摆了几下以示同意,或许是昨夜下定决心,头脑清楚许多,既然是个谜,我便戳破这个谜便是! 公司前台的美女刚刚站定身子,我便冲她打招呼:“你好。” “你好。”工整的职业微笑立刻表露,却谈不上多亲切。 我走上前:“昨天晕倒的同事怎么样了?” “露茜吧,已经醒了,听说是营养不良,多半是减肥减的吧,龙天为了这件事情大发雷霆,让公司安排新的助理呢。” “这样不太合适吧,只是生病而已。”我开始循循善诱。 八卦是一味奇怪的药,令人上瘾,一家公司可以运营业务,也可以成为滋生八卦消息的温床,每个人都会成为八卦或被八卦的对象,昨天露茜是核心,八卦消息一定会以她为中心传播四散。 “我虽然刚来公司没几天,可是听说龙天的架子可大了,身边的助理换了没有十位,也有八位,露茜真可怜。” “公司里除了龙天,还有人身边的助理常换吗?”她虽然没来几天,但对公司的情况摸得相当清楚了,八卦小道的力量不容小觑。 我在公司里相继打听了一番,经常换助理的艺人名单被我写在纸上,一一看下来,我不禁心惊肉跳,他们有着共同之处——拥有一双异于常人、纯正黑色的双眸! “在看什么呢?”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立刻将手上的纸揉成一团:“没什么,胡乱画着玩呢。” “昨天的demo凤皇觉得怎么样?” “我还没有收到反馈。”我看着老师,不禁问道:“您为什么要隐退呢?” leo老师的双手抱在胸前:“你认得我?” “十年前最红的歌手,完全不亚于现在的凤皇。”我迎向他的目光:“我的母亲是您的忠实歌迷。” 第五十七章 舍不得你死 leo老师不好意思地搔着自己的头,这幅模样与十年前的潇洒姿态截然不同,当年的歌迷若是看到现在的他,恐怕下巴都要落到地上。 “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记得我。”leo老师感慨道:“替我谢谢你的母亲。” “恐怕无法转达了。”我淡淡地说道:“她已经去世了。” “对不起,真对不起。”leo老师连连道歉:“不小心触到你的伤心事。” 有一股冲动涌上我的胸膛,我真想告诉这个男人母亲的忌日,可是,告诉他又如何呢?当年的他如日中天,粉丝不计其数,母亲仅仅只是不起眼的其中之一,他如何知道我母亲的存在?她的死亡于他更没有任何意义。 我强忍住悲伤,微微摇头:“没事,一切已经过去了。” “凤皇的新专辑不等人,你亲自去问问他的意见,其他同事都在等着呢。” “我现在就去。”站起来的同时,我将那团纸紧紧地握在手心,推门离开后,我将它展开,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凤皇休息室的门虚掩着,我的手刚放上去,他冷酷的声音响起:“不要进来。” “leo老师让我问你,昨天的demo怎么样。”我收了脚步,站在门外。 “告诉他,专辑延后。” “知道了。” 我们仅隔着这一扇门,却像隔着一片汪洋大海,遥遥相望,却看不到彼此,“我先走了,再见。” 门突然开了,凤皇伸手将我拽进去,门“砰”地一声关上,他轻抚我的脸,额头触着我的头发:“怎么办,明明这么想推开你,只是听到你的声音就让我动摇,看到你就不想松手。” “如果不想松手,就死死地拽着。”我恶狠狠地说道:“不是很简单吗?” 凤皇猛地吸了一口气,将我拥得更紧,疼,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我却笑了,躺在他的怀中,触到他冰凉的肌肤,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这些天的思念终于得偿所愿,虽然只是这短短的一刻,却能让我回味良久,可惜,我贪恋的这个怀抱,又能维持多久?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门前,突然,那人突然转身离去,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凤皇反而松开手:“是洪叔。” “你怎么知道?” “我不会听错他的脚步声。”凤皇说道。 “你和杜宾一样,不能告诉我实情吗?”我轻声问道:“坦白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对不起。”凤皇说道:“我爱你,更舍不得你死。” 凤皇,你知道吗,这份爱像沾了蜜糖的毒药,就算它会置我于死地,我却想一口咽下。 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洪叔站在门外:“皇,现在去一趟会议室,马上。” 凤皇的脸上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走吧。” 洪叔双手背在身后,垂头等待着,听到开门声,抬头看着我们,眼神里满是悲悯,我心中一酸,这位老人家似乎比任何人都能洞穿我们的处境。 目送凤皇步入电梯,我握紧拳头,如果你不能毫无顾忌地来到我身边,那么,就让我不顾一切飞奔向你! 第五十八章 凤皇的身份 电梯停在了顶楼,入职第一天,洪叔告诉过我,那里不是普通员工可以出入的地方,今天的会议不太寻常,想到前一夜的情景,难道,与此有关? 我盯着电梯看了许久,最终放弃尾随上去,风雨欲来风满楼,我已经感觉到风势的凌厉,这种关头,不能节外生枝,返回录音室,凤皇专辑延后的决定惹得老师大怒,他气得将手里的demo扔到地上:“这家伙是不是太任性妄为了,所有的人为了这张专辑全力以待,他倒好,一句话就让我们的工作打了水漂!” “这只是他个人的决定,公司并没有通过。”我安慰道:“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你不了解凤皇,他决定的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是吗?如果他决定义无反顾地爱我,我们的将来是否就能够绑在一起,彻底地,完全地,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若兰,你好像不清楚凤皇的身份。” “他是时代娱乐的首席男歌手。”我的心开始起伏:“除了这一点,还有我不知道的?” “时代娱乐是他的,我这样说很清楚吧?”leo老师说道:“他的父亲凤飞是时代娱乐的董事长,换句话说,凤皇是太子爷。” 我的心突然松散了,像糖果散落了一地…… “看来你不知道。”leo老师说道:“十年前,是凤飞一手捧我到最高点,现在,时代娱乐重新缔造了一个传奇,就是凤皇。” 我盯着leo老师的眼睛,与我一样,偏褐色,与凤皇是截然不同的人,从表述来看,他并不知道自己与一群什么人相处,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leo老师的气未消:“好了,通知其他同事暂停手上的工作吧。” 我依次去通知,比起leo老师的激动,他们要坦然得多,计划赶不上变化而已,结束了通知,回到录音室时,leo老师不知去向,我回到制作部的办公室,窝在那个属于我的空间里,掏出纸条。 上面列着经常更换助理的明星,包括凤皇在内,一共有五个人,另外四个人分别是sugar,少女双人组合,十六岁即在时代娱乐的推动下出道,俘获了无数少男少女乃至于大叔的心;龙天,hip hop歌手;影墨,摇滚歌手,虽然从国外回来没有多久,已经换了两位助理,所以也名列其中。 我打开公司的网站,仔细研究他们的资料,表面上的资料看不出任何异样,但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幽深的双眸,纯正的黑色。 杜氏集团核心人员的眼睛都是琥珀色,时代娱乐核心人员的眼睛则是纯正的黑色,他们首先在眼睛的颜色上区分开来。 “你在看什么呢?” 这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我只来得及用胳膊盖住那张纸,是少女双人组合里的洛雅,她像个娇滴滴的洋娃娃,柔丝般的眉睫,荫掩着盈盈的双瞳,纯黑的眸子尽显天真无邪,身上还穿着表演服——中世纪风格的公主裙,蓬松的短卷发上系着一个粉蓝的蝴蝶结,她一手扯着裙摆,一手拎着一个袋子:“你就是若兰吧?” 第五十九章 糖果般的女孩 我连忙站起来:“你好,我是若兰。” 开口的同时,顺手将那张纸翻转过去。 “嘻嘻,原来你就是,长得真好看,好漂亮的头发,就像绸缎一样。”洛雅的语气仍像天真的孩子:“怪不得凤皇哥哥喜欢。” 我不禁羞红了脸,朝四周望去,幸好,没有其他人听到:“洛雅小姐,有什么事吗?” “这个帮我交给老师。”洛雅说道:“很高兴见到你。” 虽然同在一家公司,今天是我第一次看到真实的洛雅,如此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在魔都,这样的女孩子可称为瑰宝般的存在,没有丝毫的造作,像糖果般充满诱人色彩,我与她握手,她愣了一下,毅然握住我的手,用力地摇一下:“希望还有机会见面。” “会的。”我笑着说道,莫名地喜欢洛雅,她没有凤皇的阴郁,没有影墨的咄咄逼人,没有龙天的深不可测,就是这么地纯粹,让人心生好感。 洛雅的眼睛瞪大了:“这可是你说的。” 她转身便跑开,看着那个欢快的影子,心情大好,我将袋子放到老师的办公桌上,他的桌子一片凌乱,文件都杂乱地混在一起,用过的钢笔,笔帽已经不知所踪,我正埋头收拾的时候,leo老师回来了,依然穿着一双拖鞋,裤腿卷起来三分之一,一幅邋遢的模样。 “不用收拾了,反正迟早是乱的。”他笑眯眯地说道。 “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固执道:“桌面干净,心情也会更好呀。” 我不顾他的无所谓,将桌面收拾得利落干净,他在一边看着,突然问道:“你的乐感不像是院校里培养出来的,倒像是天生的。” “我的母亲很喜欢唱歌,唱着歌儿在厨房做菜,弄堂里都是她的歌声,邻居们都喜欢,那时候,我和父亲坐在沙发上闻着厨房的香味,外公则给她打下手,以前的时光,真的很美。”我拍了一下巴掌:“好了,大功告成。” 看着光洁的桌面,leo老师摇头:“二十四个小时,一定撑不过去。” “那到时候再说。”我看着leo老师的眼睛,与我一样的褐色,他生得俊美,邋遢的头发也不能遮掩这份光彩,他用十年的时间建立自己作为音乐制作人的权威,如此巨大的转变,这个男人不简单。 leo老师看到那个袋子:“这是什么?” “是洛雅小姐送过来的。”我说道:“就在刚才。” 他直接将袋子倒提,里面的东西扑拉拉掉了一桌,里面是各种发夹,大大小小,新的旧的,每一个他都仔细地拿起来研究,看一下,摇头,摆在一边,终于,他失望地说道:“没有。” 我迅速地将这些发卡装回袋子保证桌子的整洁,leo老师无奈地说道:“你就像一个管家婆。” “我是您的助理,除了要向您学习外,还会保证您工作的顺畅,首先从整齐开始。”我提着那一袋子的发卡:“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 leo老师指着角落里的柜子:“放在那里面吧。” 打开柜子,里面堆成小山的发卡让我吃惊,这是传说中的收藏癖吗? 第六十章 特定的规矩 “若兰,这是老师的定向收藏,以后如果看到老式的发卡,记得收集起来送给老师,他会很高兴的。”制作部的同事笑着说道:“不但是洛雅,我们也是如此。” “老式的发卡?”话说回来,洛雅拿过来的发卡虽然有新有旧,款式的确比较老旧,以蝴蝶型的发卡为多。 “好了,不要纠结我的发卡了,我要的词呢,打电话去确认了吗?” 老师突然显得焦躁,同事赶紧致电作词人,我吐一下舌头,关上柜门,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顺手将那张纸放进碎纸机,眼看它化成碎末,椅子翻转过去,我轻声问身边的同事:“佳佳,公司的艺人都在不同的楼层办公,这是特定的规矩吗?” “对啊,从我进公司开始,就没见过新人上过三楼以上的层楼。” 我若有所思,然后重新投入工作,下班后走出公司大厅,意外地看到杜宾将车停在正门口,并非平时的拐角处,他双手放进裤子口袋里,挺拔的身姿已经引来路人的侧目,大厅里的女职工们都在窃窃私语,佳佳走过来,撞了一下我的身子:“若兰,杜总裁是来接你的吧?” “我们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我解释道:“好朋友而已。” 杜宾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很耀眼,远远看过去,就像笼罩在阳光下的人体宝石,佳佳啧舌道:“若兰,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如果不下手,就介绍给我吧。”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回头,凤皇父子与洪叔、洛雅、龙天等人集体走过来,脚步声铿锵有力,凤皇的眉头微微皱着,卫衣的帽子戴在头上,他低着头一声不语,与我们擦肩而过,洛雅望着我,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其余人都目不斜视,这种架势让大厅里的同事们惊讶不已,佳佳说道:“从来没见过他们集体出动,今天是怎么了?” 我的心忐忑不安,望向正门口的杜宾,他依然保持着最舒适的姿态,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凤飞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我,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随即走向杜宾,杜宾这才站正了,微微点头。 龙天看着杜宾的眼神带刺,影墨面无表情,杜宾冲我微微一笑,大步地朝我走来,凤皇转头看过来,眼神中的那抹悲寞令我心酸,杜宾轻搂着我的肩:“走吧,一起回去。” 洛雅探头出来,好奇地盯着眼前的一幕,杜宾握住我的手,冲佳佳点头:“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杜宾的胳膊有力,多亏有他扶住我的身子,因为我的双脚已经无力,找不到重心,这种两相对峙的局面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我在凤皇摄人的眼神中坐上杜宾的车,尽量让自己坦然,车门关上的一刻,解脱了…… “害怕吗?”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凤皇一群人,杜宾沉声问道。 “紧张更多些。”我诚实地说道:“看到你出现在正门就有不好的预感,这就是所谓的墨菲定律吧,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