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哥来了》 分卷阅读1 前夫哥来了 作者:云逸羽儿 文案 这是一个中年老男人情窦晚开的故事……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宅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昭言尚锦┃ 配角:无涯 ┃ 其它:王宁柔 ☆、弃夫的来历 王昭言入住牧云山庄的第十二天…… “锦儿,锦儿,你回山庄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吴岩扯着嗓子道。 尚锦的嘴角抽一抽:“呃,你怎么来了,青柠谁照顾?他的课业怎么样了?” 吴岩答道:“哈,书院里休假了,这不是都入暑了嘛,学院里放了假,我想着就来找你了,青柠。” 吴青柠从吴岩背后露出笑脸,乖巧唤道:“锦姨,青柠好想你哦。” “咳咳咳咳……”王昭言在一旁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方引起了某人的注意。 “咦?锦儿,家里有客人?”吴岩故作惊讶道。 花椒端着零嘴来招待吴青柠,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吴岩道:“吴公子,这还是我家姑爷。” 吴岩扬眉,揖手道:“失礼失礼。” 王昭言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吴岩施施然落座,对王昭言道:”身体不好就在屋子里歇着嘛,外面风大。“ 王昭言深吸一口气:“在屋子里呆久了,出来走走看看。”如果我不出来,你还不得寸进尺? 吴青柠两腮塞得满满的,倒是平添了几分童真与可爱。王昭言看看吴青柠,转头对尚锦说:“柔儿小的时候吃东西也是狼吞虎咽的,别人怎么劝都不听,有一次噎着了,自己就改了。” 尚锦自顾自地斟茶,不理会。 这边,吴青柠就真的噎住了_! 吴岩见状,拿起自己的杯子送到吴青柠的嘴边,责怪道:”让你慢点,噎着了吧?都这么大了,还没有个样子。“眼中却满是心疼。 尚锦瞥了一眼,淡淡道:”青柠有个好父亲。“话语中,竟有一丝神伤。 花椒在一旁打哈哈:“吴公子这样惯着孩子,什么都照顾到,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吴岩面露惭愧,尴尬道:“他还小,还小。” 花椒撇撇嘴:“我们家逸老爷这么大的时候,都自己去书院读书了,自己照顾自己。” 尚锦想了想,貌似尚逸这么大的时候爬树正爬得欢,经常捉弄后院的姨娘,把她们的衣物挂在树上……大约没有花椒说得那么好。 王昭言黯然,垂眸不言。 清风拂过,这处小榭凉意徐徐,甚是清爽。 吴岩死皮赖脸的要住在牧云山庄。花椒说,吴公子在这边不是有宅子吗,怎么住在这里? 吴岩说,家里好久没有住人了,阴冷潮湿的,不好居住。 王昭言问吴青柠,喜欢读书吗? 吴青柠看着漂亮叔叔,乖巧的点头说喜欢。 王昭言又问他最喜欢什么科目,吴青柠认真的回答了。 吴岩发觉的时候顿感头皮有点发麻。 这大约是情敌之间特有的敏感,就好比女人的第六感,灵得很。 晚间,花椒按尚锦的吩咐,给吴岩父子安排了住处。 吴青柠对他爹说:“那个漂亮叔叔好厉害,讲得东西比学堂里的夫子好多了。” 吴岩心中暗道,他能讲得差吗?如果连学堂里夫子也不如,那么稷下学宫真的就可以彻底解散了。 吴青柠对他爹说:“那个漂亮的叔叔说,如果我喜欢,随时可以找他。” 吴岩挑眉问:“你答应了?” 吴青柠小朋友对着手指,点头。 “老爹,你怎么了?脸怎么青了?咦?老爹,你有没有不舒服?青柠给你捶捶……” “儿子啊,爹白疼你了。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就把你勾搭走了?!” “我……” 吴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王昭言这是先照着他的软肋下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支持,呼啦啦,大家都动动手指,点击一下收藏撒 ☆、弃夫的攻略 在牧云山庄住下的第三天。 “老爹,王叔叔说,锦姨很辛苦的,我们在这里打扰他是不对的。”吴青柠抬着小脸对吴岩道。 吴岩额头的青筋直跳,挤出一个笑,回应道:“儿子,咱不打扰她,咱就是在这里住几天。” “可素……王叔叔说……” “儿子,他比你爹要大上好多年岁,你应该叫伯伯,或者,直接叫王先生或王老先生都行。”别叫得那么亲热。 “老爹,王叔……额,不,王伯伯说,他去过西边的颍州哎,那里的人都很不一样呢,老爹,你是不是说过咱家也是颍州的?” “不,不是,你听错了。”吴岩忙否定。暗暗咬牙,王昭言这绝对是故意的! “哦,是吗?”吴青柠小朋友立即反思。 “儿子。” “嗯?” “你锦姨也知道很多的,你去问她更好。” “可素……” “嗯?”吴岩把儿子抱在膝盖上,“儿子,你不是很喜欢锦姨吗?” “嗯。” “那不就结了。” “可素……”青柠也很喜欢王伯伯啊。 “那个姓王的和锦姨你更喜欢哪一个” “我……”好难决定哦。吴青柠想了好一会儿握拳道:“爹,我更喜欢锦姨!” “嗯,这就对了。”吴岩坚定道。 “儿子,我告诉你个秘密,那个姓王的就是来抢锦姨的,你一定要保护好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锦姨,千万不能让他把锦姨抢走了,知道吗?” “啊?!这是真的吗?”吴青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么漂亮,那么温和的王伯伯是强盗吗? “那当然。”吴岩道。 吴青柠低下头去,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一脸的坚定:“爹,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锦姨的。” “嗯,最好能把锦姨带回家去。” “呃……” 月色清冷。 燥热的夏季,也只有这山间,这夜间,才能让人这样舒适吧。 吴岩一步一步踩在青石小路上,两旁的草丛中传出虫鸣声,不知道是哪只还没有睡。 “大公子,久等了。”吴岩停住脚步对着那个背影,拱手行礼道。 王昭言回过头,脸上的笑不变,抬手示意吴岩坐在小院子里的石凳上。吴岩把手里的灯笼挂在旁边的一个小树上,也摆了一个请的姿势,让王昭言先。 二人双双落座,吴岩这才发现石桌上竟然已经沏好了茶水,水温刚好。 王昭言抬手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吴岩面前,一杯留在自己面前,笑道:“尝尝锦娘刚研究出来的秦文茶。” 吴岩摩捏着杯壁,道:“锦儿做出来的,自然是最好的。” 王昭言顿了顿,笑道:“吴公子何必为难自己?” “嗯?此话怎讲啊?”吴岩对上王昭言的眼睛道。 王昭言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与锦娘是结发夫妻,吴公子这样纠缠似乎不妥吧。” 吴岩不以为意,道:“我认识锦儿也有些年头了,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王昭言正想开口,又听吴岩道:“即便真是夫妻,她在这深山老林里的十几年又作何解释?莫不是锦儿有这样的嗜好,喜欢远离人群?远离家乡?” 王昭言哽住,想来和吴岩是解释不清楚了,只是,又何必向他解释? “无论如何,我与锦娘是夫妻,吴公子,昭言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样,锦娘也是为难。”王昭言端起茶杯慢慢品着。 吴岩脸色不变:“我倒是觉得,你在这,她更为难。”说完,喝尽了杯中的茶水,便去取树上的灯笼,他要回去了:“青柠晚上会找人,我先告辞了。” “前年我去颍州,碰到一个人。”王昭言的声音从后面幽幽传来。 吴岩止住脚步,定定地站在那里。 王昭言脸上重新挂上微笑:“他像我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个孩子,他的描述竟和青柠很相似。” 吴岩脸色微变,道:“王昭言,我敬你是万人景仰的大公子,大约不会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情来吧。” 王昭言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这两个字昭言实不敢当,只是不知拐骗孩童且据为己有者当不当得起这俩个字?” “王昭言,你……”吴岩转过身来,狠狠地瞪着王昭言。 王昭言起身道:“吴公子还是好好想一想的好。”说完,便先离开了。独留吴岩在那里呆呆立着。 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 王昭言独自站在清风园的矮墙外,看着尚锦的房间早就灭了灯,她还是保持着早睡的习惯。门闩住了,不知道是防着谁。王昭言苦笑着摇头离开。 今晚吴岩在他面前说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吴岩说,王昭言,青柠是无辜的,你如果是个男人,就别那小孩子来做筏。他的话强硬,愤怒,王昭言却没有错过他眼中的乞求和脆弱。孩子,对他来说是那么重要,尚锦说的没错,青柠有一个好父亲。这一切又似乎在挖苦他王昭言,唉,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呐。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又闪现在他的脑海中,那身影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怔住,流露出的是来自心底的陌生。 他王昭言志得意满半辈子,却在尚锦这里心慌了。其实,他有多少信心,有多少机会找回一颗心?一个夫妻的名份,王昭言啊,那真的能拴住人一辈子吗? 月光依旧清冷,拉住地上人孤寂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的儿子 客院。 “老爹……”吴青柠睡眼朦胧,糯糯地开口。 “儿子,口渴了?白天的时候吃那么咸菜。”吴岩从床边站起来去桌子上倒水。 吴青柠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了,倒头继续睡。 吴青柠说好,可是回头想想,疑惑道:“老爹,为什么要我去和锦姨睡觉,你呢?你要去哪里?” 吴岩道:“爹回家收拾收拾,咱总住在锦姨家里也不好,不是你说的吗?打扰人家是不对的。” 吴青柠揉揉眼睛,做起来:“老爹,你要去哪里?青柠和你一起去,青柠不要和老爹分开。” 吴岩感觉心里堵得慌,把吴青柠抱在怀里,道:“傻儿子,爹又不能陪你一辈子。” “那我陪爹一辈子。“吴青柠在吴岩怀里蹭蹭脑袋,”老爹,青柠要给你养老的,还要给你娶媳妇。“ 吴岩感觉哭笑不得,哭笑不得之余眼眶也酸起来,拍拍儿子的后背道:“睡吧,青柠是好孩子,一定会快乐长大的,睡吧。” 吴青柠渐渐睡去。 青柠,爹拼尽这所有都是为了你能好好长大,快乐,健康。吴岩望着窗外的月色,轻轻叹气。 三天后。 吴青柠睡在尚锦的屋子里。 “茹晗的出身不是很好,大哥是在一次应酬里认识了她……后来茹晗有了身孕,大哥把她带了回来,只是,吴家这样的门户不准她进门,大哥无法,只得养了外宅……后来茹晗生了个男孩子,大夫人就想着抱回来,仅仅是把孩子抱回来,至于茹晗……呵,没有人承认……茹晗多次上门要孩子都被赶了出去,她一气之下撞死在吴家门前……”吴岩慢慢诉说着,就像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悲情故事。 尚锦倒茶的手一顿,看看吴岩,没有说话。 吴岩道:“大哥这些年都在找他,我知道……可是,我真的不能让他回吴家去……锦儿,孩子是无辜的,我……请你帮我照顾青柠一段时间。” 尚锦道:“终究是亲兄弟,大约不会……” “谁知道呢?”吴岩苦笑道。他与家中那位素来没有多少感情,一方面是亲生骨肉,一方面是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将如何对待……显而易见。 尚锦也不再言语,点头应了吴岩的请求。 吴岩是趁着吴青柠熟睡的时候走的,他的理由是,莫要惊动了孩子。 吴青柠醒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他爹,就问尚锦:“锦姨,我老爹呢?我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尚锦拿着湿毛巾递到吴青柠手里,道:“你爹去山下宅子了,过两天回来接你。” 吴青柠自己把脸擦了,乖巧地把毛巾放在架子上。 尚锦摸摸他的头:“走,吃饭去。” “锦姨,我爹什么时候回来?”吴青柠抱着饭碗,问道。 “过两天。”尚锦道。 吴青柠哦了一声不再多说。 王昭言看看他,道:“青柠,这两天你跟着我读书,好不好?” 吴青柠弱弱的点头,没有老爹在身边,他很不习惯。 吴青柠很快就把碗里的米饭吃光了,从座位上跳下来,跑了出去。 “青柠,你去哪儿?”尚锦在后面喊道。 吴青柠回过头来,回答说:“我去门口等我老爹。” 尚锦说:“他今天不会来,青柠啊,今天天气不好,估计一会儿会下雨的,你万一淋了雨会生病的。” 吴青柠嘟着小嘴道:“可是,老爹看到我会很开心的,我去接他。” 尚锦叹了一口气:“你病了,你爹会担心的。” 吴青柠低着头不说话,一会儿就又跑了出去,边爬边喊:“我一会儿就回来,万一老爹回来见不到我怎么办?” 尚锦见拦不住,忙支使一旁的素琴去照应。 素琴匆匆出去追吴青柠了。屋内,王昭言和尚锦还在吃饭。 王昭言看着尚锦,斟酌开口道:“其实,吴岩他是……” “我知道。”尚锦打断王昭言的话,自顾自地吃饭。 王昭言讨了没趣,也是埋头在吃。 “文冶是青柠的生父,他找回青柠是应当的,这才是正理。”王昭言又道。 尚锦已经吃完了,冷笑道:“王昭言,你一个半辈子让‘情’压在‘理’上的人现在来跟我谈‘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攻略…… ☆、如此一家 尚锦收拾了几件衣服,打了一个包袱,吩咐花椒去找吴青柠。 王昭言从外面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问道:“你这是去哪里?” “王昭言,谁让你进我屋子的?”尚锦薄怒道。 王昭言不回答,又问:“你这是去哪里?” “吴宅。”尚锦老实交代道。这事瞒着他干嘛?跟他有嘛关系? 王昭言拦住尚锦:“你去吴宅做什么?他们的家事……” 不等王昭言说完,尚锦径直道:“我担心吴岩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这个时候花椒领着吴青柠进来,尚锦便对吴青柠道:“青柠,我们去找你爹。” 吴青柠立即拍手叫好。尚锦便过去牵了吴青柠的手往外走。王昭言拦不住,只听尚锦又吩咐花椒道:“我这次带着素琴去,你好好看家,不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花椒应了,看着尚锦走远,回头看王昭言:“姑爷……” 尚锦赶到吴宅的时候,大门前已经停了一辆马车,还有几个镖师模样的人守在那里,尚锦暗道怕是晚了一步。这个时候距离吴岩下山已经有好多天了。 素琴扶着尚锦下了马车,有把吴青柠抱下来,在吴青柠耳边道:“青柠,在车上嘱咐你的事情你都记住了吗?” 吴青柠认真地点头。 到了门口的时候,果真是被拦住了,对方道:”这位夫人,我家主人正和吴老爷有要事相商,您有什么事请稍后吧。“ 尚锦面有怒容:”怎么?回自己家也不行了?“ 吴青柠趴在尚锦肩头,小声道:”我不认识他。“尚锦心领神会。 这个时候大门里有一个中年男子走出来,穿着一身深蓝色旧绸袍,抬头见到吴青柠,忙道:”哎呀,小少爷回来啦。“吴青柠从尚锦怀里溜下来,蹦蹦跳跳到蓝衣男子跟前,欢喜道:“张伯!” 张毅见了尚锦却是不认识,也不多言怕出了差错,只听尚锦先开口了:“张管家,老爷在家吗?” 素琴在一旁嗔道:“张叔,夫人都累了一路了,肚子也饿了,你还呆站着做什么?还不去先吩咐厨房啊。” 张毅方才反应过来,忙陪笑道:“是是是,小人失职,这,这不是高兴坏了嘛,昨个儿老爷还说要去亲自接夫人呢,谁想今儿个夫人自己回来了。” 素琴啐了一口:“老爷是个没良心的,早干什么去了。” 说着,张毅便把尚锦一行人迎了进去。旁边几个镖师模样的人面面相觑,也不敢阻拦了。看样子是女主人回来了,难不成你不让人家回家? 尚锦牵着吴青柠向正房走去。客厅的门打开着,远远地看见一个青衣的男子坐在那里,一旁是一身暗青色的吴岩。尚锦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做着打算。 张毅在一旁小声道:“昨天半夜来的,风风火火地进来,跟强盗似地,不过,那些大汉都留在门外,还像那么回事,老爷把人带进客厅,至今就没出来,还不准人靠近。” 吴岩远远看着尚锦带着吴青柠走近,心中满是不可置信,面上却保持着平静,看看吴文冶,快步迎了出来,吴文冶见状也跟上,他是先看见了尚锦身边的小男孩儿,眼中全是兴奋激动。 “回来了?吴岩忐忑的问了一句。外人看来就像是亲近人之间的问候。 吴青柠见了吴岩笑着跑过去:”老爹,青柠好想你。“尚锦也不拦着,随即就放了手。 吴岩快步走过来,把吴青柠抱在怀里,看着尚锦道:”怎么回来了?“却在以眼神询问:怎么把青柠送回来了?这是什么节奏? 尚锦看看渐渐走进的吴文冶,之间他一身上好的青缎子衣裳,眉目清秀,鼻子下面整齐地一道胡子,平添了几分成熟的味道,他的眼睛一直黏在吴青柠身上,一副恨不得扑上去抢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尚锦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却是回头问吴岩:”这位是……“ 吴岩道:”这是大哥。“ 吴文冶最基本的修养还保持着,拱手向尚锦行了一礼。尚锦s衣行礼,恭顺道: “大哥。” 不仅是吴文冶,就连吴岩也是吓了一跳,甚至不吴文冶更讶然。吴文冶还礼笑道:“弟妹。” “怎么回来了?”吴岩还是那句话。 尚锦假装嗔怒,一旁素琴道:“老爷还记得咱们呢,素琴还以为老爷在家娶了姨太太,忘了咱们呢。” 尚锦呵斥素琴无礼,素琴嘟囔道:“本来就是嘛。”抬眼见到吴文冶还在,不觉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失言。 吴青柠也拍着他爹的脸,撅嘴道:“爹是不是不要青柠和娘亲了,呜呜,这么久都不来接我们。” 吴岩咽了口唾沫,接茬道:“怎么会?青柠可是爹的心肝儿,怎么会不要呢?”转头又对尚锦道:“这几天实在忙,没顾上,让你受了委屈。”又看看一旁的吴文冶,眼神已经黯下去了几分,遂觉适才实在惊险。 吴岩让吴青柠叫人,吴青柠看着吴文冶,诺诺唤了一声:“大伯。”吴文冶含糊应了。 吴岩吩咐丫鬟带着吴青柠去玩耍,吴青柠好多天不见吴岩了,缠着他,哪里也不动弹。最后还是素琴以美食诱之,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大哥,喝茶。”尚锦沏好了茶水,递到吴文冶面前。 吴文冶起身接了。尚锦回到吴岩身旁做好。 “大哥,我说过了,孩子不在我这里。”吴岩再次道。 吴文冶饮了茶,看看尚锦,又对吴岩道:“你,让我好好看看青柠。” 尚锦与吴岩对视一眼,点头。吴岩无法,只得又把青柠唤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儿子的战争 吴文冶借着给吴青柠送见面礼的空挡,挑开衣领去看吴青柠的颈后,哪里平滑细腻,小孩子的皮肤水嫩嫩的,一点瑕疵也没有。吴文冶不免有些失望。 吴青柠接了礼物,笑嘻嘻的道:“谢谢大伯。”吴文冶挤出一个笑,把吴青柠抱在膝上,问: “青柠多大了?” “五岁。”吴青柠伸出一个手掌道。 一旁吴岩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看向尚锦,却接到一个“放心”的眼神,他只得佯装平静。 “那么,青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呢?”吴文冶又问。 吴青柠抬着脸想了半天,含糊道:“十八……”又去向吴岩求救:“爹,青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吴岩无奈又好笑的叹了一口气,告诉他:“腊月十八。” “嗯,腊月十八,有雪哦。”吴青柠弯着眼睛对吴文冶道,“还有粥喝,嘻嘻,青柠最爱过生辰了,有粥喝。” 吴岩纠正道:“青柠,喝粥是腊月初八。” 吴青柠的笑僵在脸上,换做一脸的困惑:“呃……”是腊月初八吗?他反正记得有个八来着。 尚锦向着吴文冶歉意一笑:“大哥,让您见笑了。” 吴文冶掩去眼中的失望,道:“无妨,小孩子嘛。”回头想着吴青柠的回答,比着他的儿子正正相差了半年呢。不对啊,腊月十八?那么青柠就是在二月份左右怀上的,那个时候吴岩孩子家里不是?那么……这个孩子……呼,怪不得他忽然离家,难道是为了……想到这一层,吴文冶不觉有几分黯然,他倒是没有二弟这份勇气,不然也不会如今这处境,再看向吴岩和尚锦的时候又多了几分羡慕。 吴文冶问尚锦:“不知弟妹是……嗯……亲家是哪家门户?” 尚锦料想他想到了那一层,不觉脸上一红,道:“尚。” 吴文冶瞪大了眼睛:“尚家?那可是大门户,百年世家啊,二弟,你做事实在是欠妥当,尚家与咱家可称得上门当户对,你说一声让家里去提亲就是了,如何就在外面过活了?” 吴岩正在想措辞:“大哥我……”看着倒是像有几分难言之隐。 尚锦红着脸解释道:“大哥息怒,文言是尚家的旁支……不是正房嫡脉的,如何……如何配得上吴家的……” 吴文冶闻言忙道歉:“我失言了。” “我曾去林州,与尚家现任家主尚逸老爷有些交情,与王家的大公子倒也有过几面之缘,要知道上一代的尚家嫡女可是大公子的嫡妻呢,这样算来,我和尚家竟然算是有些熟络了,呵呵,不知道弟妹是哪一支的?” 尚锦道:“有辱家门,不敢妄言。” 吴文冶也不再追问,他倒是知道很多年前尚家有个比较近的旁支家的女儿跟着人家私奔了。呵,倒是想不到拐了人家人家女儿的竟然是他吴家人,还是他弟弟。 吴文冶把吴青柠拉到身前,看着他天真无邪的样子,心中异样,如果他的孩子还在人世的话,想来也有这般大了吧,不知道他也是这般讨人喜爱,一定会的。他觉得青柠的眼睛像极了茹晗的,可是看看吴岩和尚锦,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最后只落得一声叹息。 既然找不到,那么留在这里也是耽误时间,他还要去别处寻找。孩子,势必是要寻回来的,不然怎么对得起茹晗的在天之灵?他的心也不会安的。 吴文冶正想起身告辞,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抬眼望去原来是张毅拉着一个胖婆子,道:“刘妈妈,我家老爷有要事,正在会客呢,哪里有时间接待你?回去吧,改天再来哈。” 刘婆子不依,挣开张毅的拉扯,道:“我来了多少趟了,你都是一套说辞,说什么不在家,这次回来了,又在会客,你糊弄我呢,张毅,我告诉你,你的媒谁给你说的?这些年过得多好,生了大胖儿子,又给你添了千金,全乎了,我说她旺夫,旺了吧,你说你这个时候跟我翻脸了……” 张毅一脸通红,又得和她打哈哈,媒婆这类人啊……尤其是给你说过媒的,那就算是一份恩情,还真得罪不得。 刘婆子把张毅数落的无言以对,乐呵呵地往正堂里来:“吴老爷,老婆子给你道喜了。” 张毅拔腿快跟上,却跟不上她的快嘴,急得直拍脑门。 刘媒婆人未到声先至,隔着老远就喊:“吴老爷,吴公子,道喜啊。我呀,这次物色了一个好的……” 吴岩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吴文冶把刚才要说的道别的话也咽了回去,尚锦见状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素琴机灵快步迎了上去,一口唾沫呸在刘媒婆脸上,骂道:“怪不得老爷心不在焉的,竟是你们这些脏婆子到处瞎叨叨,竟然私底下给老爷说小老婆,做这种缺德事也不怕遭天谴……” 刘媒婆被骂懵了,她本来也是好心,顺便赚两个保媒钱,这还没进门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她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反应过来了就和素琴掐到一块去了。 屋里的几个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吴文冶正想询问一番这状况,尚锦倒是先扭头哭了起来:“我说你怎么把我一个人丢下……原来是怀了这样的心思,呜呜呜……当年我抛下一切跟你走了,你如今就是这样对我的……我好后悔啊,幸亏我自己回来了,不然小的还不进了门?哪里还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处啊,吴岩,你是坏了良心了……我……我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尚家……我……我死了算了……” 吴文冶再次把话咽了回去。吴岩起身到尚锦身边,哄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哪里有别的心思?这些年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你舍了家,我又何尝不是?锦……文言啊,别哭了,哈。都是这婆子胡说的,她是什么心思你怎么不知道?她上次要把她的侄女说给我,不是被我严词拒绝了?这事儿你是知道的,她是贼心不死,你看看咱这家业,多少人眼馋着呢……” 吴文冶看看吴岩这实在是称不上富有的“家业”,它是一个宅子,但是,仅仅也就是一个宅子,他微微摸过底的――一个厨娘,三个丫鬟,一个管家,四个仆从(还是短工),还有一个看门的老头(眼花耳聋的)。如果这也叫家业的话,他是真的无话可说。比起在吴家时,吴岩现在的日子那是相当寒酸了。只是不知道他这弟弟私底下存了多少钱罢了,哈哈哈。 那边吴岩好说歹说,尚锦送算是消停了。刘媒婆和素琴打斗之余探出头来喊道:“吴老爷,你这话说的……” 话未出口又被素琴一个耳刮子打了回去。 吴岩惊叹于素琴的彪悍,忙喊张毅:“还不赶紧把刘婆拉出去,这,这像什么样子?!” 张毅领回,冲上来拉着刘媒婆就走。素琴则还在和刘媒婆对骂,噎得对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张毅把刘媒婆送出门拉来,走远了,避开那些大汉,方才道:“刘婆婆,我怎么说的来着?不让你进去,不让你进去。你非要就要进去,这可不怪我。” 刘媒婆的脸上还被素琴挠了好几道血印子,气愤道:“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野丫头?!” 张毅忍住笑道:“那个,前段时间老爷不是上京了嘛,这次回来就带回来一个,说是咱家夫人,您看,以前劳您费心,如今啊,还让您受了这委屈,实在是过意不去哈。”说着就往刘媒婆的手里塞了一块银子。 刘媒婆忿忿道:“京里来的?!这是京城里来的?!这是京城人的德行?哼!比我说的那个可是差远了。”掂量掂量手里的银子,火气已经降下去许多。 张毅赔笑道:“这种事儿不就是怕个对上眼儿嘛,这不是就对上眼儿了,你看,能咋办?” 刘婆子吃了闷亏,后悔自己没有弄清情况就闯进去,又嘱咐张毅道:“我看这个小媳妇不像个老实的,你家小少爷啊……唉,罢了。”摆摆手,走了。 张毅在后无奈地摇摇头:“您慢走哈。” 作者有话要说:  求安抚~ ☆、死路是这样寻出来的 最后,吴文冶决定要住下了。 大少爷,查过了,尚家跟人私奔的那个小姐是三房的,闺名文言,是王夫人的堂妹。“一个黑衣人报道。 分卷阅读2 文冶垂眸问道:”是什么时候跟人跑的?“ 那人有点为难,道:”这个真是不好说,传出文言小姐跟人跑了的事情的时候,她已经有好些日子不在人前露面了,想来尚家一开始也是先瞒着的,只是后来瞒不住了……“ 吴文冶盘算着,当初吴岩离家的时候想来是尚文言的肚子实在瞒不住了,他这个庶弟倒也真舍得下,要知道当初他在颍州已经有所建树了。话说回来,吴岩是庶出,尚文言也不是嫡脉,说起门当户对还真是有的,犯不着就私奔了呀。今天那一出一出还真像是闹剧,那尚文言也不是个当家主母的架势,也许也是个庶出的…… ”你知道今天这个夫人是从哪里回来的吗?“吴文冶问。 黑衣人皱了皱眉头,道:“好像是从北边过来的。” “北边?那里有什么地方?”吴文冶问。 “是南翼山。”那人回答。 “南翼山?” “是啊,对了,大少爷,王夫人在山上隐居呢。” “隐居?” “嗯,大公子也在。”那人小声道,“王夫人爱逍遥,早就在这南翼山置办了宅子,有时间就来休养,如今大公子也在山上呢。” “前段时间倒是听说大公子病得厉害……” “大少爷,小的打听到这个……二少爷也和山上有些交情,看来这和二夫人是脱不了关系的。” “是吗?” “这样算来,二少爷岂不是和王家……准确的说事大公子有交情了?” 吴文冶说,既然来了,明天就上山拜访一下大公子和夫人吧。 牧云山庄。 王昭言看着清冷的月色,问花椒,你家夫人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入夜了啊。 花椒说,夫人交待说过两天才回来。 吴宅。 “今日真是惊险。”吴岩不由得抹了一把汗。 尚锦打开窗子四下看看,小声回道:“明天还有一场硬仗呢。” 吴岩的面色也凝重起来:“是啊,他是起了疑心了。”不然,吴文冶也不会住下来了。 “不管怎样,谢谢你。”吴岩道。 尚锦微微叹了一口气,走进吴岩道:“谢什么,事情是在山庄引起的,唉,该我说抱歉才是。” 吴岩还想再说,只听到外面有细微的动静,忙缄了口。 吴文冶突然决定上山拜访王昭言夫妇的事情当真是打了吴岩和尚锦一个措手不及。 尚锦看着吴岩道:“前段时间打扰了姐姐好些日子,如今再上山……不好吧?” 吴岩尽量用眼神和她交流,嘴上道:“要不……去吧,承蒙堂姐照顾了你这些日子,我该去道谢才是。” 最后决定,他们跟着吴文冶一起上山。 吴岩在车中,问:“怎么?山上也准备好了?“ 尚锦非常淡定道:”没有。“ 吴岩:…… 吴岩觉得此次上山很玄乎,先别说上山之后尚锦这个人的出面难弄,没有和上面的人通过气,最重要的事还有王昭言这个……这个……玄乎的人在那里,别说帮忙,不捣乱那真是烧高香了,关于吴文冶的突然到来,吴岩不相信这里面没有王昭言的事情。所谓情敌,水火不容,如是而已。绝对不放过任何打击对方的机会。 “我说不去,你非要去,这回怎么收场?”尚锦道。 “我……我……我不是怕出意外嘛,想着咱看着总能稳妥点。”吴岩道。 尚锦叹口气:“本来还是有时间逃跑,这回……” 吴岩拉着尚锦的胳膊:“你不能撒手不管啊,我和青柠就全赖你身上了。” 尚锦道:“听天由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多出来的一个人 到达牧云山庄的时候,是红彦在门口迎接的,呵,王昭言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这是我花钱置办的,尚锦在心中嚎叫。 吴文冶说明来意,红彦刚想说不方便之类的拒绝辞,却正好看到尚锦和吴岩并肩而来,一旁还牵着一个吴青柠,红彦觉得这画面为什么这么他娘的和谐?! “红彦小哥,我和吴岩是特意来拜谢堂姐和姐夫这段时间的照顾的。”尚锦看着他道。 红彦被尚锦警告的眼神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再看看吴文冶,忙道:“请,请。”回头吩咐门上的老管家带路,他先跑一步向王昭言汇报去了。 吴文冶先是与王昭言寒暄了好一阵子,方才进屋落座。 王昭言看着吴岩“一家子”坐在一起,总有几分不舒服,是不是就往这边瞟。瞟得吴岩暗暗叫苦。 “怎么不见嫂夫人呢?”吴文冶故意扯到这个话题上。 王昭言看看尚锦,又看看吴岩,再看看吴青柠,问:“拙荆前两日病倒了,不方便出来见人。” 吴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口气还没有松出去又提了上来,因为他发现了吴文冶投来的打量与怀疑的眼神。 尚锦对王昭言道:“姐夫,我下山的时候姐姐就病倒了,怎么?还不见好吗?” 王昭言:“没有。”眼看着吴岩和尚锦之间的距离,怎么看怎么别扭。 尚锦又道:“有没有请大夫看看?山上缺医少药的,要不我去山下请个郎中?我家里还存了两棵参哩……” 王昭言看看吴青柠依偎在尚锦身边,淡淡道:“不用。” 尚锦不再说话。但是给了王昭言两个眼神,那意思大约是说:把事情搞砸了给你好看! 说破嘴皮子,不见尚锦真人,吴文冶怀疑的心思就不会消除,反而越来越浓,便问尚锦:“不知道文言和王夫人相差几岁?” 尚锦回答:“三岁。” “文言在闺中时与王夫人交好吗?文言是什么时候认识二弟的?”吴文冶穷追不舍,“当年我也曾与王夫人有过几面之缘,记得王夫人身子一向不好,文言,你可知王夫人的头疼病好些了吗?” 尚锦看看王昭言,微笑道:“文言是庶出,怎可够得上堂姐的‘交情’二字,尚家的家规向来是严的,只是堂姐时常照顾咱们这些人罢了,文言与吴岩相识的时候……嗯……是辛巳年的冬天,父亲带着文言去沐川谈生意,正是与吴家,当初来的人便是吴岩啊,这件事大哥应该清楚。”装出羞怯的样子看了吴岩一眼,接着回道,“文言不记得堂姐有头疼的毛病,虽有些隐疾,可都不是什么大事。” 吴文冶见对方回答的滴水不漏,正酝酿下一阶段的攻势。这个时候外面进来一个端庄的女子,不是花椒有是谁? 尚锦见状忙起身迎了过去,笑道:“花椒姐姐,听说堂姐的身子还不见好,怎么样了?文言很是担心呢。” 花椒呆滞半刻,反应道:“呃,夫人无事,老毛病了。那个,文言小姐,夫人知道你来了,让奴婢带话嘱咐你。”看看吴岩,回头对尚锦道,“文言小姐,夫人说,夫妻之间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着,才能长长久久,为人妻子不比在家做女儿时,总得掂量着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 尚锦一副受教的样子,羞愧地低下了头。 素琴从门外进来,辩道:“本来就是我家夫人受了委屈嘛,我们回家的时候还碰上媒婆给老爷说小老婆呢,我家夫人还想着娘家人给做主,不想招来一番教训。” 花椒呸一口:“这番小家子气还去找别人的不是。”又冷下脸对尚锦道:“夫人也教诲过文言小姐了,自己的情况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当初离开家做出那番丢人的事来,给家里带来多少骂声,如今好好过日子也就罢了,又折腾是要闹哪样嘛……等将来发达了,回家里也不是那么难看的……” 尚锦低头抽抽嗒嗒哭了起来。吴岩在一旁忙道:“都是我的不是,花椒姐姐不说了,不说了,哈。” 吴文冶看着这一幕,这又是要闹家务事的节奏?他可是来做这个热闹的。正想也出言解劝两句,只见王昭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行了,像个什么样子?” 众人闻言,花椒也住了口,尚锦和吴岩也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吴青柠被刚才一幕惊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王昭言的脚边,王昭言看着吴青柠也没有原先可爱了,抬眼对吴岩道:“还守着孩子呢,太不像话了。” 这边闹得热闹,吴文冶的注意力依旧没有从尚锦身上转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顾虑还没有消除。 吴文冶看着王昭言道:“嫂夫人的身子要不要紧?我倒是带了个大夫,不如……给嫂夫人看看,这深山里缺医少药的,终究不像那么一回事儿……” “吴公子不必客气,本夫人的身子不碍事。”外面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众人放眼望去,一身素白衣衫的女子款款而来,端的是典雅大气,不失当家主母的气质。 尚锦看着,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糊弄人是一门艺术 众人纷纷起身,看上去像极了礼貌地见礼,虽然实际是真正脑子还在转动的只有吴文冶一个…… “嫂夫人。”吴文冶拱手见礼。 “尚锦”摆摆手,让他们都落座,然后自己走到王昭言身边,坐下。 “吴公子远道而来,不想我却身子不好,未能亲自来迎接,实在是失礼。”“尚锦”柔柔道。转头看了王昭言一眼,也正对上满满的打量。 “不敢,文冶本该去拜会嫂夫人才是。”吴文冶道。 “尚锦”扫视了屋里的众人,含笑道:“你是夫君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客气什么?”说到”夫君“二字的时候,竟然还略带情愫地瞅了王昭言一眼!!! 吴岩看看尚锦,尚锦看看吴岩……这是个什么情况?她是谁? 尚锦仔细去看,这个张脸竟然和自己的有几分相似,只是……为什么她不认识这张脸?再去看吴文冶,原先挂在脸上的疑虑果然消了不少。尚锦这个时候才有空余回想吴文冶刚才的话:他说是见过自己,是什么时候的?她怎么不知道? 尚锦望天望地望花椒,花椒低头不言,连个眼神儿都没法交流_!尚锦再望天望地望昭言,昭言只是把眼睛长在那个“尚锦”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同样连个眼神儿都找不见…… 这……宅子不会闹鬼把?!尚锦小心地打量这个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不觉一阵惊悚。可是,这分明是大白天的,总不能闹鬼呀。难不成是妖怪……_! 尚锦在这边思绪乱飞,那边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谈得天花乱坠。当然,吴文冶的话中多多少少总带着些试探,其实主要核心也只有一个――核实“尚文言”的身份,证明尚文言和吴岩的关系。 只听吴文冶道:“二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吴家的家教让人见笑,如今他们有闹到夫人跟前来,实在不该。”说完还不忘充满斥责地瞪了吴岩一眼。 又听“尚锦”回答:“他们夫妻小吵小闹也难怪的,我赶上了,又平白占了一个‘堂姐’的名份,如何能撒手不管?吴二公子也没什么不是,都是我这个不懂事的堂妹,小家子气,让吴公子见笑哩。“ 等他们矫情完,客套完,已经到了中午时间,准确地说是到了午饭时间。尚锦的肚子应景的”咕咕“了两声,吴青柠应和了两声。 花椒进来,道:“夫人,姑爷,贵客,文言小姐,文言家姑爷,还有青柠小少爷,午膳准备好了,要上饭吗?” 王昭言吩咐摆饭。 午饭已过。 这次吴文冶没有要留的意思,坚持要走,王昭言挽留了两次,他仍旧坚持。王昭言体谅他一番急切心情,也不再多言,送到山庄门外。 “这次没有帮上你的忙,反而让你白跑了一趟。”王昭言不乏愧意道。 吴文冶摆摆手:“怎么能怪你,你的初衷也是为了帮我嘛,你又不是常在这里,怎么能把情况了解得非常清楚,更何况他们两个又是那种情况,孩子的身份……唉,误会了也是有的。” 王昭言道:“锦娘先来这里的,我来的时候文言就住在这里了,后来令弟带着孩子上山来,文言也没有露出认识的意思……是我疏忽了,竟没有深想,这两人呐……” 两个人说着就到了山庄外的马车旁。 吴文冶与王昭言言别。却不想吴岩丢丢跑了过来,王昭言想他们兄弟可能有些私密话要说,找个由头走开了。 吴岩看着吴文冶,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这个吞吞吐吐的样子可不像你。”吴文冶道。 吴岩深吸一口气,貌似鼓足了勇气般,道:“大哥,你,你在这里见到我的事情,能不能别告诉家里?” “为什么?”吴文冶几乎立即就反问道。 吴岩解释道:“大哥,我,我只想和文言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不想再让……那些事情来烦扰我们。何况青柠也渐渐大了,懂事了,我只是希望他认知里……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东西。” 吴文冶低头沉吟半晌,表示理解,拍拍吴岩的肩膀,问道:“真的不回去了?” “真的不回去了。”吴岩坚定地点头。 吴文冶苦笑一声,像是自言自语道:“大哥真是羡慕你呢。” 吴岩道:“大哥,我很爱文言,文言也很爱我,我们只要在一起,能在一起就好了,回去?怕是要面对太多,文言的性子你也看到了……呵呵……” 不知道什么时候尚锦抱着吴青柠走了过来,招呼吴青柠:“青柠,和大伯说一路顺风。” 吴青柠就真的乖巧地糯糯的唤道:“大伯,一路顺风。” 吴文冶不由得心中一片柔软,把吴青柠接在自己怀里,抚着他的头道:“青柠,要乖乖听爹娘的话。”后一句又小下去,又像是喃喃自语:“青柠会不会忘记大伯……大伯的孩子若是还在人世,大约也有这么大了……等大伯找到了小哥哥,就带他来找你玩儿好不好?” 吴青柠听不太明白吴文冶的话,只是后面一句“找你来玩”让吴青柠有点心动,他也想要有个伙伴呢。便用唇碰碰吴文冶的脸颊,笑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谁来了 吴文冶走了,吴岩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深深叹了口气,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不仅仅是松了一口气那么简单。 吴青柠被尚锦抱着远远地冲着马车挥手,他回头去问:“爹,大伯还会回来吗?他说要给我带个小哥哥来。” 吴岩摸摸吴青柠嫩嫩的小脸蛋儿,问:“青柠喜欢大伯吗?” 吴青柠撅着小嘴想了好半天,咧嘴道:“青柠还是喜欢老爹,大伯嘛,第二喜欢。” 吴岩苦笑,把吴青柠接在自己怀里,看了看,又放在地上上,让他自己去跑着玩儿。 “看样子,你大哥很爱这个孩子,必然不会亏待的,为何……”尚锦看着吴青柠在草丛里嬉戏。 “大哥爱他,却护不了他。”吴岩严肃地回答,“吴家真的是有人容不得这个孩子……其实,青柠的身份很尴尬,就算,就算大哥从此不娶,青柠成为大哥的独子,很多事情也是改变不了的,青柠连个庶出都算不上,娘亲又是那样的出身,将来长大了在婚配上依旧会闹得不好看,真正的好人家是不会把嫡女嫁给这样一个身份尴尬的人的,庶女……吴家这样的门户又看不上,难道会给这个独苗苗找一个庶出的?高不成低不就的……倒是现在好些,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到底舒心,是吗?” 尚锦想这也是有道理的,含笑点头,算是认同了吴岩的观点。 吴岩见状也咧嘴笑了:“锦儿,这次多亏了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最好的方式就是你离开这里,还她清净的日子。”王昭言的声音幽幽传来。 尚锦回到正厅里的时候,那个“尚锦”正在撕自己脸上的“皮”,尚锦眉角颤了颤,不由自主地退了好几步。王昭言缓步行来就看到尚锦呆呆地立在门口不肯前进。 “怎么了?”王昭言走上前,问。 尚锦猛回头,差点撞上王昭言的鼻子,真是的,这个男人站得这么近做什么?! “父亲,娘。”一声娇娇的唤从屋子里传出来。 只见王宁柔笑嘻嘻地站在那里,向着王昭言和尚锦行了一个礼。 尚锦:…… 尚锦把吴青柠拉到身前,拿起桌子上一块儿精致的小点心放在他手里,头也不抬地问:“什么时候来的?” 王宁柔笑了笑:“今儿早上。” 欧阳融睿笑嘻嘻道:“岳母,是柔儿非常思念您……和岳父,她一片孝心可鉴。”又补上一句:“小婿的孝心也可鉴。” 王昭言抿了一口茶水,道:“融睿,你看起来很高兴。” 欧阳融睿想,他当然高兴,不用给他父皇卖命了。嘴上却说:“柔儿思念父母,见到了你们她高兴,柔儿高兴了,我自然就高兴了。” 素琴站在一旁掩唇偷笑,没见过这么油嘴滑舌的。尚锦抬眼去看王宁柔,也是笑嘻嘻的,貌似竟然和欧阳融睿一个德行了…… 王宁柔接过花椒手里的水壶,给王昭言去续茶水,问:“父亲的身子可好些了?茶水还是少饮一些,见到父亲的来信……” “咳咳咳咳咳……”王昭言咳得面红耳赤,打断了王宁柔的话。王昭言转头去看尚锦,她貌似没有听到呀,呼~她还在低头逗吴青柠玩儿。王昭言方才放了一下心,王宁柔细心,为王昭言拍背顺气的同时,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不明所以,抬头以眼神询问欧阳融睿,欧阳融睿两手一摊,表示他也什么也不知道。 吴青柠见状,皱着小眉毛,担心道:“王先生,你呛着了……” 王昭言顺了气,也就停止了咳簌,又恢复了那副“道貌岸然”的正派模样,轻声道:“没有。” 欧阳融睿说,早就听闻南翼山风景秀丽,这次一定要好好观赏一番,说完,就拖着王宁柔跑了…… “你写信叫他们来的?”尚锦问。 王昭言饮茶不语。 “你写信叫他们来干什么?”尚锦又问。 王昭言想借着饮茶不语,但是不小心呛了一下,便道:“没什么,享享天伦之乐。” 尚锦冷笑一声:“王昭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不过是要提醒我自己的身份,莫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让女儿脸上不好看。哼,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还有一条,你的休书早就给我了,我和你王家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我做什么关你半文钱的关系?这牧云山庄是我的,让你住在这里顶多就是个‘客居’,不愿意住随时可以走!” 王昭言的微笑僵在脸上:“锦娘,我……” 尚锦没有听到他的话,径直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登堂入室需要勇气 傍晚,尚锦溜达到王宁柔和欧阳融睿暂住的院子。笑颜正在那里吩咐几个丫头婆子收拾屋子,归置摆设,看样子竟像是常住。 笑颜见尚锦来,衽衣行礼:“夫人。” 尚锦四下瞅一瞅,问:“小姐呢?” 笑颜道:“小姐和殿……姑爷去后山了,姑爷说要带着小姐看月亮,然后看日出,这个时候估计正在往山顶爬呢。” 尚锦垂眸想了想,说:“这样啊。”正想转身就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男子来,问:“笑颜,小姐……过得还不好?” 这个问题笑颜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好半天,方道:“刚入府的时候,小姐很少笑的,有些郁郁寡欢,府里的女人很多,又牵扯着许多势力,小姐分心思去应对这些,倒也不是很吃力,姑爷……虽然油腔滑调的,但总有耐心去逗小姐开心……平时嘛,也去别的院子宿下,但是还是以咱家小姐的为主,最近去那些女人那里越发地少了,一有时间就陪小姐……” 尚锦听着王宁柔没有受什么大的委屈,也就没有再多问。想当初,为了宁柔的这门亲事,他和王昭言闹得可是厉害。 尚锦又各处随意转了转,最后觉得有点累了,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刚进门就看到王昭言坐在正对着院门的正厅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尚锦走到门前,不悦道:“王昭言,谁让你进我的屋子的?” 王昭言抬眼看着尚锦,微笑道:“锦娘回来了,坐。”他回想欧阳融睿的“忠告”――追女人就得拿出“不要脸”的好特质来。他虽然不习惯这样,可是……也只得试试。尤其是欧阳融睿还说,他们家爷俩都是用这招的,拍着胸脯保证百试百灵,君不见母后和父皇关系融洽吗?君不见他和柔儿夫妻和睦吗?当时王昭言连眼皮都没抬,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其实……早就动心了。虽然这样子做好像有点有辱斯文,但是,夫妻之间谈斯文似乎又可笑了。 尚锦没有如他所言坐下,就站在那里:“王昭言,谁让你进我的屋子的?” 王昭言轻轻叹了口气:“锦娘,我……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恐怕你也听不进去,但是,我还是要说,我们,我们就不能好好的吗?就当是为了柔儿……” 尚锦抱着臂,含笑看着王昭言:“你现在来跟我说‘为了柔儿’?” 王昭言只觉脸上一烫,又是一声叹息。是啊,现在来说“为了女儿”实在是可笑,当年柔儿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最需要父母在身边的时候,他却…… “天色也不早了,你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去吧,我要歇了。”尚锦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王昭言知道多说无益,心中暗怪欧阳融睿的主意不管一点用处。他道了句:“早些休息。”便起身走了。走到门,又回头道:“晚上别踢被子。” 尚锦只觉脸上腾地烧了起来,恼怒地瞪了王昭言一眼,只是,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尚锦忿忿的,喊花椒进来铺床,又责怪花椒看门不利,怎么就把王昭言放了进来。花椒只摇头不语。怎么每次受伤的都是她?! 尚锦换了睡衣正想上床睡觉,王昭言突然又进来了。 花椒隔着珠帘道:“夫人,姑爷过来了。” 尚锦立即披了衣裳出去:“王昭言,你怎么又来了?” 红彦抱着被褥进来,笑嘻嘻道:“夫人,山中夜里凉,大公子的身体还没有大好……” 王昭言接口道:“我睡在外间。”说着便示意红彦把被子铺在外间的榻上。尚锦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特后悔在外间放置了“榻”这个东西。 花椒满眼可怜地看着尚锦,呜呜呜,她的床铺在十几年后再次被抢走了。 尚锦咬咬牙,她终究是不能说赶出去的话,只得对花椒道:“进来,打地铺。” 作者有话要说: ☆、年轻人的激情 第二天。 尚锦和王昭言吃了早饭,又吃了晚饭,才见到欧阳融睿和王宁柔回来。 欧阳融睿还是活蹦乱掉的,王宁柔明显已经有了黑眼袋,大大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倒是像兔子眼睛。 “干什么去了?”尚锦问。 王宁柔打了个哈欠,道:“去山顶看月亮,又看了日出,本来还想看日落来着。”又打了个哈欠:“可是太困了,回来补个觉先。”又打了个哈欠:“撑不住了,改天再去。” 尚锦吩咐素琴去准备饭。 饭来的时候,王宁柔已经倚着欧阳融睿的肩头睡了过去,欧阳融睿一边叫王宁柔醒来吃饭,一边不断地向一旁的王昭言“抛媚眼”,小声道:“义父,昨天睡得好吗?”王昭言抬眼看他那还带着几分暧昧笑的脸,转过脸去,没有理会。 傍晚的时候,尚锦招呼素琴去欧阳融睿暂住的院子里叫他们过来吃晚饭。笑颜正在院子里收白天晒的几件被褥。 临近时,屋子传出嬉笑声。 “欧阳融睿,你说,你的办法行得通吗?会不会又弄巧成拙?我现在想起上次的事情,心里还发怵哩。”王宁柔满是担忧地问。 欧阳融睿拍着胸脯道:“你放心,这次实行的人是岳父,出了事,也到不了咱身上。” 王宁柔气得踢了他一脚:“我和你说认真的,我真的很希望爹娘能好好的,都一把年纪了,难道真的落得个老来凄凉?我不愿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这样。” 欧阳融睿亲亲她的额头,道:“我说,你不用担心,有我呢。” “哼,你怎么靠得住?” “当然靠得住,不信,你靠一靠试试。” “啊,欧阳融睿,你个流氓……” “柔儿,别闹,乖。” “欧阳融睿,我真的很累了,啊啊,爬了大半夜的山,又在山顶看月落日出,又下来,真的是很浪费精力的事,走开啦,我很累了,我要睡了。” “那也不介意再累一点,明天咱就睡他一个日上三竿,哈哈哈,哎哎,别咬我啊……好好好,给你咬,咬这里……” “欧阳融睿,你不要脸!” “床上要脸干嘛?” “不行,欧阳融睿……你……你出去,今天不行……” “怕什么,柔儿……我早就想生个孩子了,你说……我们是先生儿子,还是先生女儿?嗯?” “不行……”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喘息声。 笑颜要敲门的手僵在半空,回头一脸尴尬得看着不远处的素琴。要不……甭理会了,饿死他们算了。 素琴闷着头回来,道:“那啥,夫人,大公子,小姐和姑爷……那个,还没起呢,年轻人嘛,精力旺盛……”一边说一边望天。祝大公子和夫人早日抱上大孙子。 尚锦眯了眯眼睛:“素琴,你脸红什么?” 花椒端着炖鸡跑进来,道:“夫人,不好了。” 尚锦见她竟然咋咋呼呼的,不喜,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花椒摆正了态度:“舅太太来了。” “舅太太来了就来了,也值得你这样子?什么?舅太太?她来做什么?”尚锦也注意起来。 花椒提醒道:“这次好像……不太对劲儿,您去看看吧。” 王昭言站起身来,走到尚锦身边:“走吧。” 尚锦:…… “姐姐,你给评评礼,这到底算什么嘛?呜呜……”余安轩一边擦眼泪一边道,“他这是铁了心了,是要娶小的了……我……” 尚锦只感觉头上青筋直跳,却不得不放柔了声音劝道:“尚逸怎么可能纳妾?!”尚逸对姨娘两个字的反感那是什么程度?怎么可能娶姨娘? 余安轩还是抽抽搭搭,把刚才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尚锦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你也是大家族里养出来的嫡女,怎么就是这么小家子气?别说尚逸不会娶姨娘,就算是娶了,你该是个什么姿态在家里时没人教过你吗?” 许是尚锦的话重了些,余安轩哭得更厉害了,尚锦只觉得头疼。 这个时候花椒进来,趁着倒茶的功夫在尚锦耳边道:“周姨娘也跟着来了,夫人要不要见见?” 尚锦点头,对素琴说:“带着舅太太去居西苑歇歇。” 这个时候,余安轩又冲着王昭言把事情说了一边:“……姐夫,您说,这事儿……”尚锦惊讶于她的速度,她这不过是稍微走神的功夫_! 最后,素琴拉着余安轩走了,临走前,余安轩还不忘给尚锦行了礼:“表姐,打扰了你实在是不还意思。” 尚锦摆摆手,让她不必在意。心中却道,你知道打扰了还来?得,连姐姐都不叫了,改叫表姐了,这是和尚逸生了大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舅太太来也 “给大小姐问安啦。”周姨娘被花椒领了进来,忙朝着尚锦行礼。周姨娘本来也在尚逸当年打击的行列,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周姨娘又是个会来事儿的,竟然让她现在还在蹦q。 尚锦小的时候对周姨娘也是很感兴趣的,主要是关于她的那些传奇事迹,比如她是怎么成为尚家的姨娘的等等,长大以后心中虽然对这样的传奇女子有几分感慨,倒是没有了儿时的那种情绪。再加上周姨娘向来是个见风使舵的, 分卷阅读3 锦渐渐的也不大喜欢她。尚锦也不理会她,径自端着茶杯垂眸看杯中的茶叶翻飞。 周姨娘是个识趣的,自己找了个下首的位子做了,开口便交代:“夫人最近的脾气怪得很,爱胡思乱想,在家里和老爷吵了好几场了,老爷觉得不对劲儿,专门请了江南那边的大夫给看的,您猜怎么着?原来是又有了,唉,虚惊一场……只是夫人一有身孕这脾气就上来了,跟之前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地,还记得上次生大少爷的时候……那大夫交代说,孕妇的脾气古怪是正常的,只是千万别惹着他就是,孕妇的情绪很重要……老爷也是多方忍着,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不,夫人一气之下就跑出来了……幸亏我跟着呐,那个,您放心,老爷估计也快到了……” 这边周姨娘絮絮叨叨,尚锦大约也了解了个大概,便问:“我爹的身子还好吧?” 周姨娘见尚锦问话,忙答道:“好,好着哩,老爷子去别院……” 这里还没说完,素琴就呼哧呼哧地跑来了,道:“夫人,不好了,居西苑那边早就有人了……” 尚锦摸不准什么情况,决定亲自去看看,她不记得居西苑住了人。 王昭言见状也起身跟上,周姨娘落后几步跟着,见了王昭言,笑嘻嘻道:“这是姑爷吧,刚才只顾着给姑奶奶说事儿了,竟然没见,真是罪过罪过。” 王昭言含笑道:“无妨。” “咦,姑爷真是一表人才,贱妾虽然没有见识,姑爷的大名还是听说过的,如今见了,当真是一表人才啊,呀呀呀,有多少女子爱慕……哎呀呀,看我张嘴,说些什么……当年我们家老爷子拒绝了多少上门提亲的?独独答应了王家的……”周姨娘聒噪起来没完没了,“我们家姑奶奶十三岁便扬名在外,各个方便的修养那都不是吹的,厨艺不用说,琴棋书画那都是尚家女中最好的……” 王昭言只觉得耳旁呜呜作响,周姨娘虽然是个妾,但论起来也算是尚锦的长辈,看样子在尚家也是有些被器重,他也不好再这个时候这种事情上落了她的面子,只是含笑听着,至于听进去多少那就另当别论了。 周姨娘见王昭言一直笑着,没有厌烦的意思,说得更起劲儿了:“我们姑奶奶小的时候和我最亲近,常常跑到我的院子里玩儿,我院子里有棵梨树,还有有一棵桃树,姑奶奶最爱那个,说是花开得好看,到了果子熟了的时候,我总是把最好的留下等着她来吃,她最爱吃梨,一次能吃两三个呢,我就劝她少吃些,有没有人和她抢……哎呀,这一转眼,姑奶奶都是快当外婆的人哩,您看看,岁月这东西啊,不服不行呐……” 听到周姨娘说起尚锦小时候,王昭言来了几分兴趣,遂问:“她喜欢吃梨子吗?梨花和桃花喜欢哪一个多一些? 余安轩的丫鬟树梢儿抱着余安轩的东西站在一旁和站在门口的孙思行对峙着。 双方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肯让步。 “怎么回事儿?”尚锦匆匆赶来就看到一个抱着大包袱的丫鬟和提着药箱的孙思行在那里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 “表姐……”余安轩见尚锦来,就凑了过去。 尚锦看着孙思行,问:“你是……怎么会在我家的院子里?” 孙思行看看后来的王昭言,道:“大公子,这……” 余氏,王昭言上前解释:“锦娘,这是孙大夫,那天半夜他带着个病人来借宿,我就安排他们住下了,后来忙起来竟然忘了告诉你。” 尚锦看着王昭言,说不出的气,他还真把这里当他家了不成?说安排就安排了…… 孙思行是带着病人来的,借宿休养治病的,尚锦纵然不喜王昭言在她的地盘上私自做主的行为,终究是不能把人赶出去,这样,只能另外给余安轩安排住处。反正尚逸是要来接人的,随便找个地方讲究两天就行。 王昭言问孙思行:“思行,你的病人怎么样了?” 孙思行叹了口气,道:“还昏迷不醒,伤得太重了,能保住这条命就是万幸了。” “他的家人呢?你认识吗?”花椒问。 孙思行答道:“我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哪里知道他的家人是谁?他是谁我也不晓得啊。” 花椒不由得赞一句:“你真是个好大夫。” 尚锦吩咐花椒进屋去看看,毕竟是自己的院子,里面的“东西”自己有个数是应该的,总不能收留了人,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吧。王昭言是做了好人了,这个风险却要她尚锦来担。 花椒出来了,只是脸色有点不对,尚锦问她,她只是回答无事。 “表姐,莫不是花椒有什么守着外人不好说的话?要不……咱亲自去看看?”余安轩也发现了花椒的异样,在尚锦耳边建议道。 尚锦也正有此意,遂移步进了屋子。孙思行是寄住此处,主人家要查看,他也是说不出什么。只得和王昭言随后跟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量级人物 男子静静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从左脸的眼角处一直延伸到嘴角旁边是一道狰狞的伤疤。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掺杂其中的白发清晰可见,眉宇间已经有了皱纹。 他的样子变了好多,可是,尚锦依然能认出这张脸。他是无涯,真的是无涯啊……她其实很肯定,又不敢确定。 “呀,这个人看着有些眼熟哩。”余安轩努力回想着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周姨娘探进头来,看看床上的男子,不由得惊叫起来:“啊,这不是那个拖油瓶……呃,不,是无涯啊,哎哎,他不是死了吗?”挥挥手里的帕子,否定自己的判断道:“肯定是看错了呀,当初那一场大火都烧成灰了,天下这么大,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滚!”尚锦烦透了她这个时候聒噪,沉着脸低吼道。 周姨娘见状,忙住了嘴,悻悻地走了出去,经过王昭言的时候,小声道:“姑奶奶好像心情不太好呀,对啦,姑爷,这个无涯可是不好惹,您……小心些。” 花椒问孙思行:“孙大夫,您……是在哪里捡到这个人的?” 孙思行道:“那天我赶夜路,在山林里遇到的,他躺在那里,满身的血,我前去查看,发现还有气息,我终究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那,你是在哪里发现他的呢?”花椒接着问。 “就是在距离这里不远处,不然也不会就近来这里借宿了,当时都半夜了呢。”孙思行道。 夜凉如水。 “怎么了?”吴岩带着儿子站在尚锦跟前。 尚锦本来是坐在台阶上,吴岩的身影就挡在她跟前,她抬起头来,眼中有了血丝。吴岩不由得一阵心疼。 尚锦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低声道:“没事。” 吴岩拉着儿子在旁边坐下来:“我听说……发生点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锦儿,你的样子很不好。” 尚锦摇摇头:“真的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吴岩拍拍儿子的小屁股,吴青柠会意,乖巧地跑到尚锦跟前,拉着尚锦的衣袖:“锦姨,不要难过,青柠和老爹陪着锦姨。” 尚锦觉得这个小大人儿的话有些让人哭笑不得,可是,她又笑不出来,摸摸吴青柠的头,嗓子有些哑道:“青柠乖,锦姨没事。” “锦儿,是不是王昭言欺负你了?”吴岩问。 尚锦摇摇头:“他能欺负我什么?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儿。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一阵沉默。 吴岩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道:“我就在这里……”尚锦没有反应,他叹了口气,又道:“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别想太多了。” 尚锦挤出一个笑,目送吴岩和吴青柠离去。 王昭言拿着一件斗篷,不由得脚步顿住…… 余安轩早早的就睡下了,周姨娘觉得时间还早,端了一盘子瓜子儿在院子里磕。 她年轻的时候就是极其美艳的,又素来会保养,又会享受,总是让自己开开心心的,如今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依然风韵犹存,精神气儿也好,看过去不过是个三十来岁少妇的样子。她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不由得叹息一声,费了不少的力气去保养,终究还是熬不过岁月,上面皮肤仔细看看,都有了褶皱了。可是……她这保养来又是图啥呢?给谁看啊?老爷子不待见她……得 ,给自己看也是好的。女人嘛,自己再不对自己好,谁来待你好? “周姨娘还没睡呢?”温润的嗓音从头上方传来。周姨娘抬头,正对上王昭言含笑的眸子,不由得心中一惊,随即起身道:“吆,姑爷还没睡?” 王昭言自己坐下:“没呢。” 周姨娘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把那盘子瓜子儿推过去待客,才发现太不合适,又伸手抽了回来。拿手帕子擦了擦手,笑道:“姑爷怎么过来了?” 王昭言看看一惊灭了灯的屋子,问:“舅太太睡下了。” “是啊是啊,睡下了,她是有身子的人,睡得早。”周姨娘道。 “哦。”王昭言转过头来,“周姨娘在尚家有些年岁了吧?” 周姨娘回道:“可不是,三十多年了,当年我进门的时候,姑奶奶才五岁,您算算吧,这是多少年了。” “哦,这样算来,周姨娘应该是知道无涯这个人的?”王昭言开口道。他去问花椒,花椒只打哈哈,他想自己去查,恐怕也不好查,若是这个无涯是尚家的隐私,真是不容易查到,即便是查到了,恐怕也不是真正的事实。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尚家的姨娘可能知道些什么。 周姨娘闻言愣了一愣,掩唇笑道:“这可是难到贱妾啦,哪家没有几件自己家里的事情?贱妾终究是尚家的不是?” 王昭言也不追问,就是含笑坐在那里。 周姨娘见诓不出什么好处来,自觉无趣,想了想,终究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大约也没有什么干系了,说出来说不定还能卖个人情不是?再想想自己的处境,尚逸对她们这些姨娘什么的很是反感,这些年虽然留着她,不过是看了当年那件事的面子,自己若是有什么偏差,他处置自己也会是肯定的,如履薄冰的日子不好过,她说不定以后还要靠尚锦这边,如此算一算,竟是不敢得罪了王昭言。 “姑爷问起来了,贱妾不说话倒是不好了。”周姨娘道,“这该从哪里说起呢?” “洗耳恭听。”王昭言早就准备好了足够的耐心。 周姨娘陷入了回忆:“那年贱妾进尚家的时候,先夫人已经不再了,丢下一双儿女,那个时候老爷才刚学走路吧,姑奶奶开蒙识字了吗……后来啊……那个拖油瓶无涯总是粘着姑奶奶,简直是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啊,又常常和老爷打架,哎,真是不让人省心……他跟着老爷出去……再也没回来,说是死了,被大火烧死了,又是替了老爷的,尚家上下都感他的情,老爷子自此待继夫人也更敬重了几分……那是什么时候来着?就是王家来提亲的前几天……说起来,也是可怜。“ 尚锦回自己院子的时候,王昭言早就换好了睡衣在那里看书了。尚锦看了一眼,心道他还真是不见外。只是她现在身心俱疲,倒是不愿意分神去想许多,径自去了里屋。 床早就铺好了,只是不见花椒,尚锦喊了几声,听得花椒匆匆赶来的脚步声,也没有理会,爬上床就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婿与师爷 欧阳融睿和王宁柔这两个不要脸的,当真就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前一天发生的事情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舅母来了,打算去拜见一下。又觉得这时辰舅母大约是午睡了,也就没有立即过去。 “义父,昨天晚上……”私下里,欧阳融睿还是习惯唤王昭言义父。 王昭言头也不抬,欧阳融睿小声道:“儿子可是听说您都进屋了,怎么?有没有进展?” 王昭言低咳了两声,心道这小子怎么话这么多呢?尚锦瞥了一眼,本不想理会,一会儿又道:“你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王昭言笑道:“无妨。” 欧阳融睿在一旁小声道:“啧啧啧,义父,收成不小啊,您看,多关心您呐。”王昭言其实想说,她怕是看着他碍眼。 王昭言觉得自己这两天,真的是把脸都丢到大海里去了,还是死皮赖脸往上凑,真是……汗颜至极。 王宁柔要去看望舅母,非要拖着尚锦。 尚锦与王宁柔走后,欧阳融睿说话就放肆多了,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王昭言对面,道:“义父,您千万不要觉得不要意思,这种事儿要脸没用。” 王昭言抬眼看他,他倒是一副说教的姿态。 “咳咳咳……”欧阳融睿觉得话说得有点直白,可是话糙理不糙啊,“我的意思是说,您这个时候若是退缩,可就前功尽弃了。这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啊,您就缠着她,在她眼前晃,让您成为她的习惯,哎,说不定到时候见不到你,她还不习惯了呢……” 一会儿王宁柔独自回来了,说是舅母还还没有起床,母亲去居西苑了,她就自己回来了。 听到王宁柔说尚锦去了居西苑,王昭言心里莫名的有点烦躁,低头轻抿了一口茶水。王宁柔拉着欧阳融睿到一边,偷看王昭言发现并没有注意他们,方才小声道:“欧阳融睿,我抄近路爬去娘的院子里看了一看,发现父亲的一些东西都放在外间,父亲还睡在外面哩。” 欧阳融睿不以为意:“不急,我当初还在书房里睡了半年多呢。” 王宁柔气不过他胡搅蛮缠,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我说正事呢,你从小跟着父亲长大,大约比我了解父亲的脾性,他素来不是个会主动的,脸皮薄,不像你这种不要脸……这样僵持下去到什么时候?” 欧阳融睿被顺便编排了一顿,摸摸鼻子,道:“你说得也有理。” 欧阳融睿和王宁柔叽叽喳喳好一会儿,王昭言的思绪还在这个突然多出来的无涯身上,他直觉这个无涯比吴岩更难对付,虽然吴岩他貌似也没有对付成功_! 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主动追求过女人,只是知道把她身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清理掉就万无一失了,殊不知……这种事最先解决的应该是女人。 欧阳融睿挪着步子走过来,后面还拖着一个王宁柔,两个人貌似商量出了什么协议,并且达成了共识。 “义父,平时要主动些,仅仅是在眼前晃是远远不够的。”欧阳融睿道。 王宁柔在后面认可地点头。 王昭言沉默不语,欧阳融睿和王宁柔对视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王昭言:“义父,您不要告诉我,这段时间您真的什么也没做?” 王昭言接着沉默不语。他怎么会什么也没做,差一点就把吴岩搞垮了,只是最后没有成功,只是最后还引起了尚锦的反感……而已。 王宁柔忧愁的耷拉下了脑袋。 欧阳融睿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像很小的时候王昭言给他讲那种好几遍都还转不过弯来的问题以后的反应。只听他道:“义父,这样不行啊,怎么能没有措施呢?” 王昭言依旧沉默不语,但是抬起头看着欧阳融睿,眼中有疑问。 欧阳融睿拍了拍脑门,领回了自家老丈人这个时候对知识的渴求度,正色道:“这……平时多嘘寒问暖啊,多说笑啊,拉拉小手啊,亲亲……呃……那个小脸啊,也是可以的,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还有啊。”欧阳融睿说到激动出又拉过椅子坐得离王昭言近了些,道:“义父,您现在有很多优势条件,您知道吗?有个吴岩对吧?哎呀,现在您守着我们两个人还隐瞒什么?我和柔儿之前都替您了解并且分析过了。这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还是您教我的呢,您自己怎么就不能活学活用了呢?” 王昭言心道,你别告诉我,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用来干这个了。 “哎呀,”欧阳融睿一拍大腿,道,“您知道吗?相比而言,您有很多优势啊。首先,论自身条件,您是名扬天下的大公子,名声在外,自身不知道比那个吴岩优秀多少倍,所以,首先,您应该自信起来:其次,您和岳母是夫妻啊,您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近她,吴岩可是没有这条件,于是,您其次要底气足起来,咱是名正言顺的,有国法保护着;然后……” 欧阳融睿说得口干舌燥,扯过桌上的一杯水句灌了下去。再看王昭言那张处惊不变的脸,很好,这个时候依然是面不改色……欧阳融睿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给王昭言开窍,觉得或许王昭言还需要那么一丢丢点化,想了想,回头对王宁柔道:“柔儿,你来告诉岳父,你觉得什么事最能打动你?” 王宁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欧阳融睿这思维跳跃忒厉害,怎么就扯到她身上来了:“我?! 欧阳融睿道:“首先,你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告诉义父,什么样的事情最能打动人心,最能让一个女人心生感动;其次,你以岳母女儿的身份告诉义父,你的喜好,都说母女连心嘛,你的心思大约不会喝岳母相差到哪里去。” 王宁柔这才反应过来,又认真思索去了。欧阳融睿的话大约是说男子做什么样的事情最能打动她的心,仔细想想,竟然貌似没有……欧阳融睿这完全是死缠烂打来的,她本就不是那种以爱情为第一位的女子,不易“感情用事”,对这种事情倒是不很敏感……最后只讷讷道:“有言‘雁字归时’,又说书信传情,只是不知母亲……” 欧阳融睿立即明白了王宁柔要表达的意思,转头对王昭言道:“就这么办,现在就写,义父才识过人,写封信,难不住吧?” 欧阳融睿并且暗暗决定,回去以后要写好多好多情书,哈哈,原来柔儿吃这一套啊。_||| 作者有话要说: ☆、畜生果然不靠谱 附赠 吾爱妻: 妍姿巧笑,和媚心肠,娇态依依,心善慈仁,知音识曲,善为乐方,与卿相识,兰质蕙心一露,意难忘,每忆汝,辗转难眠,心有所思,情不自悟,料得夜夜肠断处,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足矣,忆往昔,多烟云,只当看透,不知何为平淡,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知我者,谓我心伤,心伤者,何也?为卿故也。 吾之情之心,可昭日月,天地可鉴,文短情长,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所未尽者,尚有万千,何止其乎?唯恐语失顿挫,错失佳人。必然悔之不则以,今日之思,其乱甚往矣,临书思卿,不知所云,愿卿安好,自是晴天。 望心早归。 当归之。 夫字 欧阳融睿背着王昭言偷偷把信打开看了一眼,不由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又不得不赞王昭言的文采果然是好,他要多多学习才是。 回头偷偷去看王昭言,他还在非常平静地喝茶。其实,王昭言不过是表面平静,心里早就乱成一团,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终究有些紧张,不知道尚锦看了回事什么反应,不知道尚锦看了他还有没有脸和她见面……君不知,杯子里早就没有茶水了?他还在那里小口抿着…… “柔儿,这个各自成吗?别到时候飞到别处去,就耽误事儿了。”欧阳融睿道。 王宁柔抓着鸽子晃了晃:“放心,这鸽子是从母亲的院子里抓来的,肯定会飞回母亲院子里的。” “这是信鸽吗?我怎么看着不像?” “我看着也不想,哎,管它呢,只要能飞过去就行。” …… 鸽子,飞了…… 下午,尚逸就匆匆赶来了,满身风尘。 “哦,姐夫也在?”这是尚逸见了王昭言的第一句话。 “姐,安轩来过了吗?”这是尚逸见了尚锦的第一句话。 尚锦点头:“来了快一天了。” 尚逸松了口气,直接道:“打扰姐姐了,我来接她回去。” 尚锦自然不会拦着,吩咐素琴去告知余安轩。赶紧打发走,她是受不了孕妇的这种情绪病,让他们夫妻自己回去折腾去吧。 “姐……”尚逸刚想开口,尚锦截住话茬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周姨娘说过了,她这个时候脾气刁钻,你多忍让些,孩子生下来就好了。”什么叫自作自受,尚逸这便是了…… 尚逸也很认命,点头称是。 见余安轩远远地来了,尚逸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哎,谁让是自家媳妇呢?谁让她肚子里的是他的种呢?天打雷轰你都得受着。没事儿,他这方面有经验。 只是,余安轩渐进了,尚逸预料中的狂风暴雨没有到来,倒是见到一个泪眼汪汪,双目含情的小媳妇,呼,这副样子,他是多少年没见了? 尚锦也会是诧异,按照以往的经验,余安轩不小心眼儿一番怎么会过去?! 余安轩见了尚逸抽搭了几下,伏在他肩头就哭了起来:“……是我太任性了,对不起,我再也不怀疑你了,我再也不发脾气了……我早该知道你的心的,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尚逸只觉得受宠若惊,看向尚锦的眼神满是感激,还是姐姐会□□人,这才住了一天,竟然就“改邪归正”了。 尚锦一头雾水,不知道尚逸那眼神儿的意思,所为何来啊?! 欧阳融睿和王宁柔见缝,立即上前见礼:“舅舅好,舅母好。” 尚逸这才见还有两个小的在场,忙推开了余安轩,尴尬道:“太子,太子妃也在啊,草民……” 欧阳融睿忙拦住:“舅舅,自家人没有这些虚礼。” 余安轩含羞道:“都老夫老妻了,你还弄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做什么?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尚逸感动于余安轩的“瞬间通情达理”,又迷茫于余安轩的话:“什么小孩子把戏?”难道是指他追来了?这是小孩子把戏吗?小孩子做不出这种把戏吧? 余安轩嗔怒道:“做了又不承认……” 尚逸一头雾水,他干什么啦?!千万别是得罪她才是。 余安轩有些急了,守着这些人又不敢张扬,只小声道:“你人都来了,还飞鸽传书什么?写出那些让人脸红的话来,我当真是被你骗了,当年你就玩这把戏,这么多年了也不变通。” 尚逸:…… 余安轩声音虽然小,但是某些人还是听到了。 王昭言低头喝茶喝茶再喝茶。 欧阳融睿捂脸。 王宁柔眼观鼻。 临走时,余安轩揽着尚逸的胳膊,说不出的……恩爱,嘴里还絮絮叨叨:“当时,一只鸽子就从天上砸了下来,吓了我一跳……我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封信哩……夫君,你的字又进步了……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写信的时候……你多少年没有给我写信了?夫君,以后我们再也不吵架了,走到今天多么不易啊……” 尚逸:…… 周姨娘暂时不想回尚家了,说是想留下来伺候尚锦,尚逸也没有理会她。 居西苑。 “大夫人真是个心善的,每天都来看好几遍,亲自带了药膳,要知道‘是药三分毒’,这药膳给病人吃最好了,这两天,他的伤势明显好多了,只是还没有醒来……”孙思行对王昭言道。 王昭言想说,他是多么后悔收留了他们啊。。。。。 王昭言又多次去问候周姨娘,大约就是尚锦的一些喜好。 于是,尚锦每次回到屋子里,就会发现多处一些乱七八糟的小零嘴,心中只道,王昭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弄些哄小孩子的东西放在屋子里。 某日。 欧阳融睿细心地发现,王昭言的脖子上有几个抓痕,大惊失色:“呀,义父,得手了?!” 王昭言闻言,直接甩袖子走人了。他正是听了欧阳融睿的馊主意献殷勤,嘘寒问暖,才会多事的半夜去给她盖被子,可是没有人告诉他尚锦睡梦中的警觉也是很高的,大约是觉得气息什么的与往日不同,伸手就给他一爪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人也是靠不住的 有一次,欧阳融睿对王宁柔讲起,他母后有一个宝贝盒子,这个宝贝盒子放在一个密室里,他小时候和妹妹偷跑进去,就发现了这个盒子。 “你猜,里面试什么?”欧阳融睿笑嘻嘻地道。 王宁柔想了一会儿,道:“难不成是失传的医学秘籍?”都知道当今皇后娘娘是以医术称道于世的。 欧阳融睿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还是朝中秘辛?”王宁柔又猜。 欧阳融睿还是摇头,王宁柔急了,问他到底是什么。 欧阳融睿趁机一把将王宁柔拉在怀里,无赖道:“亲一个先,亲一个就告诉你。” 王宁柔忍着好奇心,偏过头去不理他:“不说就罢了,我还不想知道呢。放开我,别碰我。” 欧阳融睿见媳妇不上道,立即就服软了,忙哄道:“好好,我先说,你再亲好不好?我告诉你就是了,你可不许再告诉第三个人啊。” 王宁柔还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欧阳融睿道:“是我父皇写给母后的一些信,靡靡之音呐,啊啊,我还不知道父皇还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母后都留着呢……” 王宁柔心有感慨,看来女子都对情书这一物件儿很感冒…… 王宁柔鼓励她爹再写一次,并且举了好多文字传情成功的例子。 “父亲,再写一次嘛,上次是出了意外,这次一定不会了,哈,哈哈,哈哈哈。”王宁柔道,“父亲,你想啊,上次你的情书……呃,书信,可是把舅母感动得涕泗横流啊,这说明什么,说明您写的好啊,您再想想,若是母亲看到了那封信……啧啧,会不会也很感动呢?会不会也为父亲的真情动容捏?” 王昭言在犹豫。 王宁柔继续诱之:“哎呀,父亲莫要不还意思嘛,去写,去写啊。” 王昭言在斟酌。 王宁柔咬咬牙,编道:“父亲,您知道吗?欧阳融睿给我写了好多……信呢,这一招真的很打动人心啊,只是他的文采比父亲差远了……你心里的想法不说出来,不告诉她,她怎么知道?” 王昭言在权衡。 王宁柔叹了一口气:“父亲,实话跟您说吧,那个吴岩啊,我和欧阳融睿都观察好久了,发现他也比你有很多优势啊,最起码人家就不像你这样脸皮薄,他常常去找母亲聊天,还经常写信哩,只是不知道……” 王昭言决定了,写! 附赠: 卿卿吾爱: 上古有训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书之道,岂敢不从?吾虽不得领悟,但也明其大意,况有佳人在此,怎不受教?若不此为,待到大彻大悟之时,岂不悲哉?待到落花似散,落霞孤影,思之,只怕令吾来思,人去楼空,回首恨依。 汝不知,当日初见,汝恍若神仙妃子,颜如朝阳沐露,行云月色含羞,容若小荷初露,未开檀口三分笑,唇开齿白悦心怀。双眸清澈,尽把秋水望穿,仪表端庄,神态自若。久处之,才明内秀之意。美丽贤淑,回眸清澈溪水润,朱唇上翘,齿露唇间,如清泉冰雪之净,天山雪莲之洁,一笑微露不胜之情,二笑温柔亲自然,三笑佳人上心头。声如春阳融雪暖暖入耳,音似百鸟婉转灵动,典雅气质,恬静自然,不以物喜己悲,亦有怜悯仁爱之心,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见之忘俗。观汝品貌,余尝不尽,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胜莫愁。 汝之美,文辞何能表?歌咏何能扬?恕余才疏学浅,终不能详描。 思汝久矣,夜不能眠,忽起,坐之,明月照之,更无眠,闭目,伊之笑容眼前现,令余浮想翩翩,睁眼,明月清光,却余独享黑暗,起身信书,字里行间,句句传情。如不知思卿之苦,诉不尽想君之意,淌不完爱慕之心,才述 分卷阅读4 ,明月之多,告情之深,望明月传情邪。 处心居虑近汝,没不得意,欲言余志,终不得意,日则忙于学业之中,午则侃于餐食之上,晌则枕相思而无眠,夜则怀芳容混沌不寝,相思成疾,久逐消瘦。吾本顽石,如何取汝之芳心,煞费心思,望苍天赐福,愿卿怜吾心,拨云见日。执子之手,乃是吾愿;与子偕老,乃吾之大愿。但得与汝相伴此生,虽穷山恶水吾亦视为佳境。 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思往矣,有愧于汝,今实羞于诺白头,只求相约无悔,如是百般,百错在吾。吾无金玉,亦表赤心,明月繁星,之所共鉴。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晚戌时,山后静亭,待君来。 昭言字 “义父,要不要准备点烟花什么的,我刚从母后那里学来的。”欧阳融睿问。 王宁柔撇嘴道:“算了吧,你那根本不靠谱,上次差点把我的芭蕉给烧了。” 欧阳融睿摸摸鼻子:“意外,意外。” 王昭言觉得,今晚对他来说可能很重要,不希望任何意外再发生,没有采纳欧阳融睿的建议。 王宁柔蹦蹦跳跳回来,笑道:“父亲这回放心就是了,我把信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母亲的桌上,一定看得见。父亲好好准备一下,晚上可是很重要哒。” 花椒到居西苑问,周姨娘又来问,夫人打算怎么安置她?拿来些东西,不怎么好,但是估计也是她所能拿出来的好东西了。 尚锦把给无涯擦脸的绢子丢在水盆里,道:“她的卖身契我取来了,就放在我屋子的桌子上,你去取了给她,该怎么做,她心里有数。” 作者有话要说: ☆、姨娘是惹不起的 月华倾洒,让山的这一边平添了几分朦胧气息。 女子素衣立于山间的静亭之中,她很瘦,远远看去,多了些孤寂与单薄,让人心生怜爱。她今天梳的事坠马髻,端庄中带着简单。对,这是她的性格。 王昭言深吸几口气,顿有成败在此一举的感觉。 “锦娘……”他近前轻轻唤了一声,“我,我还以为你会爽约。” 女子背着他,轻声问:“我若是爽约了,你会如何?” 王昭言觉得尚锦今天的声音出奇的柔,只是他现在心里有点紧张,也计较不起来,只回答她的问题:“我会在这里等,直到你来。” 女子嗤笑了一声:“都说了爽约,怎么还会来?真是书呆子……” 说话间,女子转过身来,那张脸就这么就着明亮的月光在王昭言面前那么清晰,使得王昭言的脑子不由得一片空白…… 周!姨!娘! 什么情况?! 王宁柔和欧阳融睿爬到树杈上看月亮。 “咦?欧阳融睿,你看,那是不是我娘?”王宁柔低头看着走过去的女子不由得惊呼。 欧阳融睿道:“你肯定是看错了,怎么会?这个时辰岳母正和岳父在后山幽会呢。” 王宁柔扯着他急道:“真的,你看嘛,真的是我娘。” 欧阳融睿顺着王宁柔所指看去,果真是尚锦,看样子好像是刚从居西苑回来的:“难不成……爽约了?那,义父岂不是白等了?” “可是,如果母亲不在,父亲也该回来了,这都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啊。”王宁柔疑惑道。 欧阳融睿道:“这样不行,爽约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一定要让岳母去赴约。可能是岳母没有看到信,这也不一定是不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见面了,啥都解决了。” 王宁柔觉得欧阳融睿分析的有道理。 “娘,您怎么还在这里?”王宁柔挡着尚锦面前,问。 尚锦道:“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王宁柔笑嘻嘻道:“我看见父亲出门了,好像是去了后山静亭,难道不是约了您吗?” 尚锦道:“不是。” 王宁柔心道,果真是没有看到信哩。 这个时候欧阳融睿匆匆跑过来,大呼道:“不好了,义父在后山晕倒了,岳母,赶紧去看看吧。” 尚锦不慌不忙,道:“居西苑那边不是有个大夫吗?我去有什么用?还有啊,是他自己要来牧云山庄的,也是他自己要去后山的,出了事,跟我没有关系。” 王宁柔:…… 欧阳融睿:“哎呀,岳母,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赶紧去看看啊……” 推推搡搡,送算是把尚锦赶出了门。 王宁柔以眼神示意欧阳融睿:怎么?父亲真的…… 欧阳融睿挤眉弄眼:怎么会?骗她的,这就叫计策。 王宁柔赞赏的点点头:你还是你有办法。 欧阳融睿得意的扬扬眉毛:那当然! 后山静亭。 “……其实吧,奴家的年岁要不大啦,比姑奶奶也大不了几岁,这样算来啊,奴家~和大公子倒是年纪相仿哩,说起来,奴家真是想都没敢想,却不想,却不想,您……哎,造化,上辈子的造化哩,今生得大公子垂青。”周姨娘越说越激动。 王昭言只觉一身冷汗。发现情况不对他本是应该转头就走的,可是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又怕尚锦又来了却不见他,那一切就是白忙活了。可是,周姨娘……你不走还能怎地? “周姨娘,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王昭言落荒而逃。却不想被周姨娘拉住。 王昭言有些气:“周姨娘,自重。” 周姨娘嗔道:“大公子,都这份上了还羞什么……啊,您你担心姑奶奶那里不好看是吗?这个啊,姑奶奶是最通情达理的,您是不知道啊,之前在尚家老爷很瞧不上我们这些姨娘的,但姑奶奶不一样……奴家虽然是尚家的姨娘,可是……唉,老爷子很不待见咱们的,这些年……呜呜……奴家活了这些年,四处漂泊无依,没想到……” 王昭言摆脱她不开,怒道:“周姨娘,我想这里面是有误会的,你放手,这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周姨娘不依道:“莫不是大公子反悔了,觉得奴家的身份有碍……不对啊,奴家猜测这也是姑奶奶的意思,是姑奶奶有意撮合咱们,实在想不到姑奶奶仁义到这种地步,也想不到奴家有如此的造化,得大公子垂青,奴家日后一定好好伺候您和姑奶奶……” 王昭言见周姨娘越说越不像话,从她的话里又透出些蛛丝马迹,只是有些东西零零碎碎联系不起来。 就在二人纠缠不休的时候,背后幽幽传来一声:“周姨娘好雅兴啊,大晚上的还在这里赏月?”循声望去,不是尚锦是谁? 南翼山,牧云山庄,五更天。 “王昭言,你呆够了就走,这里不欢迎你。”尚锦把王昭言的一些东西丢在门口,“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我爹的老脸还要呢,我们尚家的脸还要呢……我们尚家欠你的?让你一次次羞辱……” 花椒拉着尚锦,劝道:“夫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咱有话好说啊,这让下面的人见了多不好。” 尚锦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这些,只冲着王昭言吼道:“你要折腾去别处折腾,别弄脏了我的牧云山庄。”这话已经说得极重了,王昭言却不反驳,只是脸色苍白,难看得很。 花椒道:“夫人,消消气,奴婢看,是周姨娘这个贱妾不守本分,姑爷怎么会有这种心思嘛?夫人,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张扬不得,哈,消消气,消消气。” 周姨娘听了这话,忍不住反驳:“花椒,话可不能这么说,信可是你亲手送来的,如何又怪罪到我身上来了?这……从始至终,我可是没有主动做什么,若不是姑爷有意,姑奶奶您有心,我就是有心也插不进去不是?我也是要脸的啊,本来只是想在姑奶奶这里求个自由身,好去安置自己的后半生,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也不能全部怪罪到我的头上啊。” 花椒忍不住啐了一口:“早就知道你们这些姨娘没有一个安分的……” 尚锦的火气又上来,骂周姨娘道:“周氏,你知道为什么我爹不待见你们吗,当年我娘的死和你们这些女人脱不了干系,当初尚逸收拾你们,外面还有人笑话他没出息,和后院的姨娘们计较,现在我倒觉得尚逸做得很对啊,这些年留着你,不过是看在你当初救了安轩的性命的份上,再加上我娘的事扯不上你的干系……如今你还不知道本分,给我爹丢人……” 周姨娘百口莫辩,就是有的辩,这个时候也不敢开口了。只得咬牙认栽。 “我没有越礼去冒犯周姨娘,那封信我是写给你的,就连舅太太收到的那封也是我写给你的,不知怎的……就到了舅太太那里,她又误会成了舅爷的道歉信,周姨娘这边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王昭言缓缓道来。 暗处原先心惊胆战的王宁柔和欧阳融睿惊讶于王昭言的“突然开窍”,又偷偷去看尚锦的反应。 花椒在中间打哈哈:“说开就好了,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夫人……夫人!” “娘!” “锦娘!” “呀,姑奶奶!” 孙思行把过脉以后,道:“夫人是劳累过度外加怒火攻心所致,无大碍,多多休息就好,夫人懂得药膳,我就不开药了,您自己调理可好?” 尚锦含笑道谢:“麻烦孙大夫了。” 孙思行道:“夫人是大善人,对了,我看夫人多次去照顾我带来的那个人,夫人与他可是相识?” 尚锦道:“是旧识了。” 孙思行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正愁着无处托付呢,既然夫人与他是旧识,我可就把他交付在夫人这里了。” “思行,你要去哪里?”王昭言问。 孙思行道:“我本来是从京城去边关的,路过这里,又碰上了这么回事,我还要赶去边关呢,给戍边的将士检查身体,本来是打算他的伤势好一些,若是找不到亲人就带着一起去,这回好了,我自己上路,哦,对了凌默还在前面等着我呢。” 王昭言想说,你带来的呢就带走吧。 但是尚锦点头应了孙思行:“孙大夫放心去便是,留在我这里尽管放心。” 孙思行笑道:“夫人是个重情义的,这么照顾着,他一定会感激夫人的,对了,告诉夫人一个好消息,他昨晚上已经苏醒了,夫人可不用再这么劳累地照顾了。” “什么?!当真?他可还好?”尚锦问道。 花椒扶住她的身子:“夫人,慢些,您听孙大夫说嘛。” “只是……”孙思行皱眉道,“脑子貌似不太灵光,有点……有点……”有点了半天,他也没说上所以然来。只得道:“大约是伤到头了,我救他的时候,头上破了好大一个血窟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原配与前任 尚锦休息了一天,再也躺不住了。 周姨娘被打发走了,她也是个识时务的,也容易知足,得了现成的好处就走了。 王昭言把被尚锦丢在门口的东西又捡了回来,依旧住在尚锦的屋子里_! 尚锦从床上爬起来,先去了居西苑。 无涯的眼神有些呆滞,果真如孙思行说的那样,也许脑子出了问题。 “无涯,你还记得我吗?”尚锦试探地问道。 无涯转过眼来,看着尚锦好久,嘴唇动了动:“锦……” 尚锦笑了笑,又问:“你知道你是谁吗?” “锦……我,我在找你……找了好久……”无涯尽力地组织着语言。 尚锦和无涯聊了好久,花椒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插嘴,最后踌躇半晌,终于凑上去,轻声道:“夫人,该吃饭了,舅爷也饿了是吧?” 尚锦看看外面的天色,确实不早了,就问无涯:“你饿吗?” 无涯说:“饿。” 尚锦说:好,我们吃饭,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无涯咧嘴笑了:“只要是锦做的,都好吃,要吃青椒炒肉丝,还有拼盘。” 尚锦耸耸鼻子:“我去给你做。” 无涯点头:“我先睡会儿,饭熟了,叫我,一定叫我。” 尚锦应了,起身往外走,吩咐花椒去准备食材。走到门口正撞上王昭言。吓了尚锦一跳:“王昭言,你怎么在这里?干嘛神出鬼没的?” 花椒问好道:“姑爷啥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出声?” 王昭言道:“我想吃韭菜炒蛋,竹笋香菇汤。” 尚锦:“自己去厨房吩咐就是了,找我做什么?” 王昭言:_ 尚锦噼里啪啦把饭做好了,摆了满满一桌子。揪着无涯的耳朵叫他起床吃饭,无涯早就被那饭香给熏着了,嗅着鼻子爬了起来:“嗷嗷,有鸡肉,还有牛肉,青椒炒肉丝,我的拼盘在哪里?” 尚锦道:“先吃饭,再换药,最后吃拼盘。” 无涯应了。 花椒站在那里,一声声尊无涯为舅爷,希望能提醒尚锦一些什么,但是,尚锦明显没有和花椒心有灵犀,自顾自地和无涯玩得很欢。 王昭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回来了,找了一把椅子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就是在那里看着无涯和尚锦一起欢笑,也不知道看个什么劲。胡椒正无聊,就转头和王昭言搭讪:“姑爷,吃了没?” 花椒发现,王昭言脸上的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只剩一张俊逸却阴沉的脸。看了胡椒一眼:“吃了。” 花椒干笑两声不再答话,今天的气氛明显不太对。 就在花椒和王昭言被视为无物的时候,销声匿迹好几天的吴岩竟然出现了,拎着儿子走了进来,笑道:“锦儿,听说人醒了?怎么样?还好吧?” 尚锦回过头,道:“还好,就是要花时间休养些日子。” 吴岩见了王昭言含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但是王昭言在对方眼里明显看到了挑衅。 吴岩把吴青柠推了推,吴青柠就丢丢跑过去揪着尚锦的袖子甜甜道:“锦姨,青柠好想你,这么久你怎么不来看青柠。” 尚锦摸摸他的头,道:“锦姨最近有点忙。” 吴青柠爬到无涯身边,摸摸他身上的绷带,问:“疼吗?” 无涯看这孩子有些可爱,笑道:“不疼。” 吴岩牵着活蹦乱跳的儿子从居西苑出来,对王昭言道:“看来,遇到敌手了。” 王昭言目不斜视,与吴岩并肩而,淡淡回道:“既然吴公子知道前路漫漫,何不早日退出?”赶紧走,赶紧走。 吴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道:“这话该是我奉劝大公子吧,吴某人觉得,您的竞争力更小。” 王昭言不言语。 “儿子,喜欢那个叔叔吗?”吴岩低头问吴青柠。 吴青柠想了想,笑道:“那个叔叔好强壮,他的胳膊都是硬的,像石头,啊啊啊,老爹也要变得那么强啊。” 吴岩把儿子抱起来,似自言自语道:“看来你锦姨喜欢强壮的。” 王昭言的嘴角抽了抽,依旧不说话。 吴岩叫住快步疾行的王昭言,道:“同时天涯沦落人,联手怎么样? 尚锦一边吩咐花椒准备一些对伤口愈合有好处的食材,一边走进屋子,就看到王昭言穿着睡衣半躺在榻上看书,手边放着一杯参茶,还有几样小点心,手里捧着一本书,封皮上用小楷写着“三十六计”,王昭言正在那里面色红润得读书,可见读书真能养人,而且对于王昭言来说还是一种享受。 尚锦看看外面的天色,皱眉道:“王昭言,天还没黑呢,你就要睡了?” 王昭言轻咳了两声,虚声道:“我病了。” 尚锦头上拉下两道黑线:“哦。” “姑爷病了呀。”花椒在一旁叫了起来,哎呀,夫人,您就留下照顾吧,舅爷那边奴婢去就行了。” 此话正和王昭言之意,王昭言正想应和两句,只听尚锦道:“你不知道怎么照顾,我去吧。” “那姑爷这里怎么办?也需要人照顾不是?”花椒道。 “你不是还闲着嘛,你留下照顾他吧。”尚锦道。 花椒干笑两声:“这……怎么合适?奴婢哪里会照顾人啊……再说,姑爷这只有夫人您才伺候得了不是?” 尚锦冷笑不言。 花椒正色道:“夫人,奴婢逾越,说句不该说的,舅爷那边,您这样……真的不合适……要不,早日给舅爷找个人……” 尚锦也拉下脸来:“既然你都说了,他是舅爷,我照顾,有什么不合适的?”说完也不理花椒,出门去了。 王昭言委屈道:“我病了,锦娘,我要吃竹笋香菇汤。” 走到门口的尚锦转脸看着他:“竹笋香菇汤不利于你的病。” 王昭言失望之余,心中又升起一股温暖,只是个温暖还没来得及感受,就被一盆凉水劈头降了下去…… 花椒问:“什么样的饭菜利于姑爷的病?奴婢去准备食材,不要耽误了夫人下厨才好。” 只听尚锦道:“他的病是吃饱了撑的,饿两顿就好了。” 花椒:…… 王昭言: 下午的时候,王宁柔和欧阳融睿丢丢跑了来。 “父亲,听说您病了?怎么了?大夫怎么说?”王宁柔问。 王昭言微微叹了口气,翻了一页兵书,接着看。 欧阳融睿在屋子里四处瞄,问:“义父,怎么还不登堂入室?您打算在这外间住到几时?” 王昭言不理他,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书。 欧阳融睿看看王昭言手中的书,惊讶道:“义父什么时候读兵法了?这是要打算投笔从戎?” 王宁柔还在追问王昭言的病情如何,她父亲是拖着病重的身子来牧云山庄的,虽美其名曰休养,但是显然,来这里以后最糟心了。 欧阳融睿道:“我看呐,义父是心病,身体上的病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王宁柔看着王昭言道:“父亲还有心思在这里生病,那个吴岩天天缠着母亲,刚刚我又见他牵着儿子娶居西苑那边了。” “对了,义父,那个什么无……无涯是什么人?岳母的旧识?看着……不太像啊。”他在这里留心了些,竟然发现了尚锦对无涯的不一样。 王昭言如何对欧阳融睿坦白那些事儿,只道:“尚家的人,你们该叫舅舅的。” 王宁柔道:“舅舅?前两天舅舅不是刚走吗?我就这么一个舅舅,这个舅舅我怎么没见过?” 欧阳融睿笑道:“只怕不是这么简单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三封信的风暴 某日,吴岩收到一封信,之后好几天没有再接近居西苑半步。 “看什么呢?”尚锦端着参汤走进来,正看到无涯在看信。 无涯立即把信藏进自己的枕头里,道:“我,我还没看完,看完了再给你看。” 尚锦笑道:“什么好东西非要你看完了我才能看?你和什么人在联系?”说着就去抢,她看到无涯把东西藏在哪里了,这就好办了。 无涯尽管身材高大,却挡不住尚锦灵活,最终,还是尚锦得手了。 “我没怎么看明白?”无涯道。 尚锦看完后也不由得长大了嘴巴,这,这……怎么说呢?这是一封情书,一封写得非常好的情书,只是…… 尚锦把书信叠好,塞进袖子里,对无涯道:“你不用担心了,这件事我来处理。” “啊?”无涯低头红脸道,“你处理得好吗?” 尚锦把放在桌子上的参茶端起来:“能,你不信我吗?” “信,当然信!”无涯立即点头。 “那不就行了,好了,把参茶喝了。” “哦。” 王昭言翻阅着三十六计,正看到胜战计中的以逸待劳篇,津津有味。转头看到桌上的笔墨,不由得走过去。 他现在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三个人比较起来,王昭言突然觉得自己才是天时地利人和所占最多的那个。顿时信心满满。 吴青柠迈着小短腿跑进来,走到桌案前,抬着小脸问:“王先生,你很忙吗?” 王昭言搁下笔,对他道:“没什么可忙的?你有什么事吗?” 吴青柠道:“我听说王先生病了,就来看看。”说着伸出我成拳头的小手,展开,攥着几颗小果子,道:“王先生吃果果,病就好了。” 王昭言笑了:“好,那我就先谢谢你啦。”伸手接过了吴青柠手里的东西,他并没有吃,只是放在了桌子上。 “王先生,我,我有件事想请教你。”吴青柠开口道。 王昭言今天心情不错,低头看着吴青柠,笑问:“哦?什么事?” 吴青柠神神秘秘地从衣服里抽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啊?弄坏了……” 王昭言看着他瞬间变得苦巴巴的笑脸,问:“怎么了?” 吴青柠把信封递到王昭言跟前:“王先生,您帮忙看看,这纸上说了什么?我……这上面的字我认不全,您念给我听好不好?” 王昭言接过那个皱巴巴的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的信纸,问:“你父亲呢?为什么不找他给你念?还巴巴地跑到我这里来。” 吴青柠对着手指道:“老爹看了这封信后就很忧愁,晚饭都木有次,我问他,他也不说,想来想去,就只有来找王先生了。” 王昭言拍拍他的头:“你是个好孩子,你父亲真有福气。” 尚锦回自己的院子,迎面跑来的吴青柠正好撞在她怀里,因为撞得猛,尚锦不由得退了几步,吴青柠则直接弹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急急忙忙的。”尚锦有花椒扶住,问道。 吴青柠红着眼圈,抽抽搭搭的:“锦……锦姨,对不起,对不起。” 尚锦看着吴青柠神色不对,矮下身来,扶着他的肩膀,柔声问:“青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抬眼看看他原来是从自己的院子里出来的,就问:“是不是……” 吴青柠见了尚锦,泪水更是止不住了,擦着眼泪道:“没……没有人欺负青柠,呜呜呜……” “没人欺负你,你哭什么?”花椒道。 闻言,吴青柠扑上去抱着尚锦的脖子哭得更厉害了,尚锦和花椒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尚锦道:“青柠,有什么事告诉锦姨,锦姨帮你做主,哎,你爹呢?” “呜呜,我……呜呜……我爹……啊啊啊啊……” 尚锦:…… “呜呜呜,锦姨,我不要无涯叔叔做我娘……呜呜呜” 尚锦:…… “你胡说些什么?!”花椒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敢置信道。 吴青柠偎在尚锦怀里,抽抽搭搭:“锦姨,你……呜呜……你一定要阻止我老爹,我不要无涯叔叔做我娘。” 尚锦:…… “青柠啊,你告诉锦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尚锦问道。 吴青柠抽抽搭搭把那封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信拿了出来:“锦姨,你一定要……呜呜……要阻止我老爹,我感激你一辈子。” 尚锦疑惑地打开信,读完,只觉得额头上青筋直跳,问:“青柠,谁告诉你无涯叔叔要做你娘的?”这上面的字吴青柠根本认不全,就算是认全了,他也不可能理解这信里要表达的意思啊。 吴青柠道:“是王先生说的。” 尚锦冷笑一声,把信塞进了袖子里,安抚吴青柠道:“青柠,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处理的,啊,放心吧。” “锦娘,回来了,来来,尝尝我刚煮出来的茶”尚锦一进门就收到了王昭言的热烈欢迎。 尚锦坐在王昭言的对面,轻泯了一口他递过来的茶。 王昭言将一个花笺推到尚锦面前,尚锦抬头正对上他含笑道:“味道怎么样?” 尚锦道:“还好。” 王昭言又倒了一杯,自己品着:“雨后龙井,细腻,淡雅。” 尚锦摩捏着茶杯不说话。 王昭言品完了一杯茶,微笑道:“我记得你的斗茶功夫也是很好的,怎么?试一试手?”他伸手把一套茶具推到了尚锦面前。 尚锦检查了一下茶具的质地,淡淡道:“斗茶最重要的是心境,心在没心情,算了。” 王昭言就势问:“怎么?有什么心事?说出来看我能不能给你排解排解。” 茶香沁鼻,久久不去,浸在其中,人的疲惫也去了几分。 尚锦伸手触摸花笺上的画迹,是淡淡的山中幽兰,水墨和颜色还没有干透,大约是王昭言自己做的,她道:“大公子的茶看不是好喝的,这世上就没有白来的便宜,只是不知道大公子有什么吩咐啊?” 王昭言不喜欢她这生疏的称呼,回头一想,也权当她是玩笑,虽然是自欺欺人,但是这样想心里也舒服多了,笑回道:“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夫妻,以后,这样的事情,还要常有才好,锦娘,我还没有尝过你的茶呢。” 尚锦淡淡道:“我就说大公子的茶不是好喝的,还要回礼不是?”又道:“只是可惜了,我不是个好风雅的人,怕是要让大公子失望了。” 她说自己不是好风雅的人,但是那些风雅的事情她没有不会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那些东西都是能和王昭言较量一二的,其实,他们是一样的出身,所受的教育也差不多,这样的两个人本来是最有共同语言的,只是不知怎么会闹到这种无话可说的地步,王昭言觉得也许不是无话可说,只是没有机会交流,多交流还是必须的。 王昭言摇头道:“锦娘不愿意就算了,又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 尚锦抬眼道:“多谢。” 呵,真像他逼她似地。王昭言苦笑。 “锦娘,要不要打开看看?”王昭言见尚锦一直摩捏花笺上的图案,便道。 “这是什么?”尚锦问。 “写给你的。” 尚锦拿起来展开看了,王昭言道:“第一次,第二次都出了意外,这一次……我总觉得有些话嘴上是说不好的,写下来……该写下来……” 王昭言话还没说完,尚锦已经读完了,王昭言期望或者说意料中的感动与微笑没有出现,王昭言所有预料的情绪都没有出现在尚锦身上,不知为何,让王昭言心里莫名一惊。 尚锦冲着王昭言笑了,只是笑得让人脊梁骨发寒。王昭言尽量保持着镇定,含笑看着尚锦:“怎么了?” 尚锦从左边的衣袖里揪出一张纸,含笑铺在桌上,又从右边的衣袖里抽出一张纸,铺在桌上,正好将王昭言赠给尚锦的那张花笺夹在中间。三篇文字文笔斐然,字迹清丽隽秀,言辞暧昧。左边的一封称谓是吾爱岩,落款是无涯;中间一封称谓是爱妻,落款是昭言字;右边一封称谓是涯,落款是吴岩留。三封信虽然字迹不尽相同,但仔细看总能看出相似之处。 尚锦说:“我在闺中的时候也听闻大公子的名声,还临摹过大公子的字帖。” 自始至终,尚锦都是笑着,只是那笑不达眼底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婿愁 花椒端着小点心过来,在门口就听到尚锦的吼声:“王昭言,你多大了,还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你恶心不恶心?”吓得花椒差点把手里的盘子给丢了。唉,姑爷这是又做什么孽了…… 风吹来,翻动了王昭言原先看的那本书,停在一页上,上面“坐山观虎斗”几个字那么明显…… 吴青柠怯怯地问他爹:“老爹,你不会娶无涯叔叔的,是吧?” 吴岩一头雾水:“为什么这么问?” 吴青柠道:“老爹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要告诉青柠会还是不会就好。” 吴岩说:“不会。” 刚刚还小严肃的吴青柠立即喜笑颜开,在他爹的脸上吧唧一口:“老爹,最好了。” 这一幕被在房顶上刺探军情的欧阳融睿看了个正着,于是乎,他的头顶也是升起一团迷雾。 “哎哎,小吴公子。”欧阳融睿挡住了吴青柠的去路。 吴青柠抱着自己的小书包,抬着脸看了一会儿,笑道:“哦,我认识你哩,是锦姨的女儿的相公,是吗?” 欧阳融睿蹲下身子,使自己的视线与他齐平:“嗯,是。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分卷阅读5 吴青柠说:“王先生说,今天要给我讲解功课,我要去。” 欧阳融睿笑道:“这样啊,你知道吗?我也是王先生的学生呢,这样,我就是你的师兄啦。” 吴青柠似懂非懂,欧阳融睿也饿不在意,把吴青柠拉到身前,道:“其实,我这次是来替无涯叔叔传话的,青柠啊,你爹在家吗?” 吴青柠一听,立即炸了,他是不想让无涯叔叔和他爹再有任何关系的,他知道爹和娘是要在一起的两个人,是有联系的两人,那么,无涯叔叔和他爹的任何牵扯都是危险的,都是成为他娘的隐患。 “不,我爹不在家!”吴青柠道。 欧阳融睿没想到吴青柠反应这么强烈,着实惊了一惊。 “怎么会?我刚刚还看到你爹了呢,就看到他回来了,肯定在家的,无涯叔叔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我告诉你爹啊。”欧阳融睿正色道。 谁知道,这一正色竟然把吴青柠小盆友给逼得含了泪水,只见他扯着欧阳融睿的衣角,乞求道:“大哥哥,我爹真的不在家,求求你……呜呜……求求你表告诉我爹……” 欧阳融睿满是疑惑,把吴青柠抱起来,问:“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涯……” 不提无涯还好一提无涯,吴青柠小盆友直接就哭了出来:“我不要无涯叔叔做我娘……” 欧阳融睿:…… 欧阳融睿告诉吴青柠,要防患于未然,就要保证无涯叔叔和他爹保持尽量远的距离。 于是,在接下来的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里,吴青柠一直致力于劝他爹搬离牧云山庄回家的事业上。并且取得了阶段上的成功。 几天之后,吴岩经不起儿子的纠缠,终于决定回家里去住上一住,并且发誓很快还会回来的。 在尚锦的悉心照顾下,无涯的身子渐渐好起来,逐渐能下床乱跑了。 王昭言依旧在苦读兵法…… 欧阳融睿说:“别人百试百灵的招数,怎么到了义父这里就总是出意外?” 王宁柔叹了口气,倚靠着欧阳融睿:“难不成真的是他们无缘?” 欧阳融睿道:“也不能说没有进展,吴岩走了,不是?”虽然他说一定会回来的,但素,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他回来只怕就是另一番景象了。经此一事,欧阳融睿也看清了,吴岩第一位的是儿子,他的软肋就是儿子,即便是回来,也知道怎么对付才是最有效的了。 只是这个无涯……明显丈母娘明显对这个人不一般…… 王宁柔在欧阳融睿怀里拱啊拱啊:“欧阳融睿。” “嗯?” “愁死我了,呜呜呜……”王宁柔吭哧道。 欧阳融睿顺顺她的背,安抚道:“不怕,不怕,我在呢。” “欧阳融睿。” “嗯?” “赶紧想办法啊!” 欧阳融睿说准备一场小家宴,喝点小酒,谈谈心啥的,说不定就管用了。 王宁柔垂头丧气,觉得试了这么多都没有办法,一场小家宴就起作用了?家宴在王家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过,能管用的话早就管用了,还等到现在? 欧阳融睿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这东西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当初不管用是因为时机不对。 王宁柔说,别在这家宴上耽误时间了,有空想想别的办法吧。 欧阳融睿说,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招了,看看形势再说吧,如果是约会的话,丈母娘是肯定不去了,但是家宴可就另一说了,女儿都是爹娘的新头肉,就算是有再大的事情,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总能过得去,这看他家小妹的情况就会有体会来了。 王宁柔说,行,那就试试吧,不放过任何机会,咱得有耐心和毅力。 欧阳融睿说,先把他们弄到一块儿就好办了,到时候咱们中途退场,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酒酣后……嘿嘿,俗话说,酒后乱性……不不不,酒后吐真言。 王宁柔摸摸下巴,觉得这个主意可以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宴会之后 尚锦的屋子里。 “欧阳融睿,你这是做什么?”女子可以压低了声音问。 欧阳融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声道:“这个叫后招,一定能行。柔儿,来,把这个放回原处。” 王宁柔打开香炉的盖子,闻了闻:“这是什么?这……味道怪怪的。” 欧阳融睿嘿嘿笑道:“这个呀,叫‘春宵一刻值千金’。” “啊?!欧阳融睿,你找死啊,给我娘房里放这种东西?”王宁柔怒道。 欧阳融睿忙堵住她的嘴:“小声些,招来了人可就全完了。咱这叫不达目的不罢休,哎哎,干嘛呢?” 王宁柔把香炉打开,意欲倒掉,却被欧阳融睿拦住了:“别呀,我这不全是为了你,为了义父好嘛,他们夫妻修好了,你也开心不是?柔儿,你听我说,今天除了这门儿,你也不记得,我也不记得,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王宁柔还是觉得臊得难受,不肯接受这种方法。 欧阳融睿见王宁柔九九不肯点头,自己也懒得讨这个没趣,接过她手里的香炉,打开窗子把里面的东西甩了出去:“好了,好了,这回行了吧。” 王宁柔依旧不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走吧,待会儿就都回来了,被撞见了多不好。”欧阳融睿道。 王宁柔任由他牵着自己……遁了。 “哎哎,欧阳融睿,你哪里来得那种东西?”回过神来的王宁柔问道。 欧阳融睿摸摸鼻子:“呃……这个……” 王宁柔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说实话。” 欧阳融睿叫痛,道:“这,这是那个美人儿打算勾引我弄的,后来被我发现了,没收了。” “哼,那……人你怎么处置的?” “这个……” “哼!实话!” “这就是实话。” “说,是哪个美人儿?” “这个……是姚美人儿。” “哼,欧阳融睿,你说,你留着这种脏东西干什么?打算干什么?” “不是,就是,就是,觉得这东西吧,它也挺贵的,丢了有点可惜……” “嗯?” “啊啊啊,就是,那个,挺珍贵的……” “那么,你本来是打算怎么用的呢想去用在哪个身上?” “啧啧,呵,呵呵,呵呵呵,没,没打算,柔儿,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吗?不信的话,你摸摸,来……” “别打岔……” “你,想,用,在,谁,身,上?” “我……” “哦,我想起来了……回去把屋里那个香炉丢了吧,还有,今晚,不,今后,你就睡别处吧,哈!哼!” “……” “欧阳融睿,你,真不是一般的卑鄙!” “……” 尚锦多喝了几杯,或者说喝的就劲头有点大。 无涯直接把尚锦送到门口。 王昭言道:“到了,你回去吧。” 无涯看了看王昭言,再看看醉得不成样子的尚锦,对王昭言道:“你可不准欺负她。” 王昭言:…… 无涯踌躇半晌,还是不放心,直接把尚锦抱紧了屋里,放在床上。 王昭言说:“这回行了,你回去吧。” 无涯看看王昭言,又看看尚锦:“你不能欺负她。” 王昭言暗暗抹汗:“好,我不会欺负她的,舅爷,您回去吧。早些休息吧。” 无涯看着王昭言不说话,也不挪动步子,最后还是花椒起了作用,好劝歹劝,总算是把人弄走了。 尚锦手里还拎着一个小酒坛子,一直没撒手,躺床上手就晃啊晃啊晃啊,然后…… 王昭言看着顺着床沿往下淌的酒水,不由得叹气。想叫人进来处理,又想起花椒打发无涯去了,近前还真是没有人。他是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的,竟然连这样的情况也处理不了,果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被褥湿哒哒的也是没法睡的。 “锦娘,醒醒,被褥湿了,这样会生病的,醒醒啊。”王昭言靠近床边轻声唤道。 尚锦明显睡的比较沉,梦呓着:“唔,接着喝,这酒叫什么名字?真不错,柔儿……哪里来的?无涯……无……涯,不准……喝,不准喝酒,伤……” 听她只关心无涯,王昭言心里酸酸的,不知道自己在她那里是个什么位置?莫不是个陌生人吧? 终于熬到花椒回来了,而王昭言依然没有把尚锦叫醒_! 花椒见状,立马上前,二话不说就把尚锦扶了起来:“姑爷,搭把手。” 王昭言上前扶住尚锦,好方便花椒处理被酒水浸湿的被褥。尚锦嘴里还嘟囔着,只是这会儿听不清了。 “姑爷,省省力气吧,她醉了是叫不清的,还有……小心她发酒疯。”花椒提醒道。 王昭言笑道:“还有这一出?” “可不是?您忘了当年……”花椒说着又住了口,面上也有了尴尬。 王昭言看看尚锦酡红的脸蛋儿,道:“终究是我当年欠妥当……也难怪的……” “您一个欠妥当,可是苦了我家夫人,您知道当年她自己回去遇到了什么?”花椒也放开胆子道。 王昭言不语。 花椒换上了干净的被褥,示意王昭言把尚锦放好。 “她终究是怨我的,我如今肯回头了,她倒是不肯了。”王昭言自嘲道。 花椒去解尚锦的衣服:“唉,她倒不是怨您,若是怨啊,早就折腾您了,只是……” “当做陌路人罢了。”王昭言轻叹了一声。也是说不下去了。 花椒缄了口,她今日貌似多嘴了。 “这满屋子的酒气,以后可要把夫人管住了,可不能喝酒了。”花椒说着就去把窗边的香炉点上了。 “姑爷,你看……”花椒指了指外间的榻。 王昭言刚刚在想事情,如今听到花椒话说回过神来,看看醉得跟死猪一样的尚锦,对花椒道:“你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呢。” 花椒倒不是不信任王昭言,只是他那照顾人的本事真的能信得过吗? 花椒嫌弃屋子里全是酒气,把窗子打开了。 夜里,山风还是有些凉的。王昭言不知道尚锦为什么偏偏让窗子正好面对着床,只是这个时候是完全得了它的弊端。 她醉酒,再吹夜风也是了不得的。 王昭言起身,去把窗子关了。又把香炉放得近了些。是清新的茉莉香,淡淡的,她一个娇生惯养出来的大门户小姐,没想到会喜欢这种香。 王昭言坐在床边,取了水放在近处,只怕她夜里醒来会渴。反正他也无睡意,难得的清净,有些事也该好好想想了。 他一个执念守了几十年,放不下,不愿意放下,不舍得放下。当初柔儿半夜从宫里跑出来,非要去见一见庄瑾,他知道,他拦不住,作为父亲,他能做什么?他欠了女儿太多,想着就依了她这一次,他知道女儿是有分寸的,不然也不会先回家告知一声,不过是让家里早作准备。 他不能让王家为此引来灾祸,那么,就让他王昭言承担吧。能为女儿做些什么,他的心里是愉快的。 师徒情,父子情,终究是抵不过皇家尊严的。他拼得一死,换取王家的安宁,换取柔儿的执念,也了结了自己的执念,多好。 谁想到,老天爷留了他一条命。 作者有话要说: ☆、老婆难伺候 “饿……”尚锦的梦呓打断了王昭言的思路,他回过神来仔细听她说些什么。 别人喝了酒都会渴,她竟然是饿_! 这个时候也没法给她去弄吃的,只有桌上有几样小点心,王昭言拿了过来,扶起尚锦道:“吃的拿来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尚锦迷迷糊糊就着王昭言拿的点心吃了几口,细细嚼了嚼,嫌弃地皱起了眉头:“不新鲜。” 王昭言:…… 她睡着也不老实,还是踢被子,盖上就踢开,盖上就踢开,这些年当真是苦了花椒了,这每晚给她盖被子都忙不过来。 尚锦翻了一个身,被子又滑了下来,她抬了抬胳膊:“脱。” 王昭言想了想,她的意思大约是把衣服脱了睡觉才舒服。不由得脸上一红,花椒并不在这里,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他代劳的。 王昭言伸手起解她的衣服,好在,这种事他还是做得来的_! “快点……”她闭着眼睛不耐烦地催促道。 王昭言摇摇头,加快速的把这边的袖子退了下来,她倒是配合得很,翻了个身,又抬起了另一只胳膊。王昭言依旧帮她脱了。夏天本来穿得不多,脱了外面的衣服,就露出了贴身的亵衣,再一翻身,白皙的肌肤就一览无余了,当真是肤若凝脂,冰肌玉肤,王昭言不由得滞了滞,又迅速转开眼。 尚锦来回滚了滚,发现“花椒”活儿干的不彻底,她的襦裙还缠着她难受,踢了踢脚:“裙子……” 王昭言怕她闹得厉害了,突然醒来,这场景……他就麻烦了。然而,这个时候走又是不应该的,是他把花椒打发走了,他又把尚锦丢下不管了,那就说不过去了,万一她需要人照顾…… 于是,王昭言又硬着头皮去帮她解罗裙。他的手法可不娴熟,费了老半天劲儿,终于把……扣子栓死了_! 尚锦早就不耐烦了,催促了好几次,但是她越是催,他就越慌张。王昭言想,这结果不应该全是他的责任吧? 带子被栓死了,那感觉绝对好受不到哪里去,尚锦又闹了几场,吓得王昭言一身冷汗。就怕她突然醒了,自己很不好交代。 王昭言后悔,怎么就把花椒给打发走了呢?怎么着也得把她先收拾好了再走不是? 他现在又没有耐心去把那个栓死的带子解开,条件不允许啊,一来他的心静不下来,二来,她一直在折腾,根本就没法上手。王昭言暗暗叫苦。慌乱中只见桌边放着一个针线盒子,大约是花椒她们做活用的,一个剪子赫然立在那里,当真是福音呐,王昭言伸手把剪子拿了过来,想都没想就把尚锦腰间的带子给见了。这回好了,开了。 王昭言抹了一把汗,尚锦终于也安静了。 尚锦伸了伸胳膊,又抬了抬身子。 王昭言不解,不知道她又出什么幺蛾子,忙四下瞅瞅,看是不是有什么疏漏。 “快点……”尚锦嘟囔着,“小蹄子……做事不机灵……” 王昭言猜想,她这不是要抱一抱_! 王昭言这个时候心里乱的很,自然想不到尚锦要换睡衣的要求。怕她光着膀子冷了,拉过被子要给她盖上。 尚锦大约也是冷了,缩进去也不闹腾了。踢了踢,裙子就从被子一边被踹了出来。 王昭言:…… 对于踢被子这个自小就养成的好习惯,尚锦是舍不得改了,已经到了死性不改的地步。 王昭言经历了一场大战,精神上是很疲惫的,正想闭目休息,尚锦就从被子里钻出去了。王昭言又要爬过去给她盖被子。接连几次,王昭言深切地体会到他今夜是入睡无望了。 屋里的香气开始让人的脑子昏昏沉沉的,王昭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全喝下去也没觉得有什么作用。难道自己当真是老了?连通宵都熬不过去?王昭言不禁苦笑,自己按了几处穴位提神。 “渴了……”某只又开始提要求。 王昭言端着水杯去扶她起来,咕嘟嘟饮尽了:“还要……” 王昭言倾身去倒水,不经意间就瞥到尚锦光着的身子,他鄙视自己这次怎么移不开眼睛,薄薄的亵衣根本遮不住什么,王昭言觉得自己又渴了,呼吸也渐渐重了…… 她的睫毛在颤抖,他的心尖也随着颤动,他静静地凝视,默默的,默默的靠近,他感觉,是那片静静的摇曳不出波澜的月光,没有任何激情荡跃,有的只是寂静的心动,――他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 尚锦正渴得厉害,感觉唇上有异物,还吸了吸,竟然吸不出甘甜的水来,她嫌弃地皱了皱眉:“水……唔……” 欧阳融睿推门进来的时候,好死不死的正好看到这一幕…… “柔儿,柔儿,成了!”欧阳融睿连蹦带跳得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还没进门就叫了起来。 王宁柔正在卸妆,被他吓了一跳,正想把他赶出去,欧阳融睿却快一步把笑颜打发走了。凑上前,附在她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 “当真?”王宁柔不确定地问。 “这还有假?”欧阳融睿道。 王宁柔沉吟:“呵呵,欧阳融睿,你去干吗了?” “呃……我这不是不放心嘛。” “你不放心什么?” “这个……也没啥,就是心里不安……”欧阳融睿还在装蒜。 王宁柔眯起眼睛:“欧阳融睿,你……那个香炉你是不是没有倒掉?” “怎么会?”欧阳融睿心虚地抬起头,“哎哎,柔儿,放手,疼!” 王宁柔气不过,拎着欧阳融睿的耳朵:“好啊,欧阳融睿,你连自己的义父,师父都捉弄……” “不不不,柔儿,您先放手,听我解释嘛……就义父那脾气,谁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早点……嗳嗳嗳,疼……这不就万无一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尚锦的房间。 “锦娘……你真甜……好甜……”他的血液也开始快速奔涌,身上难以言说的窜上一种燥热,那种燥热让他吻开始变得霸道又热烈,口舌兼用在她柔软上吸吮轻咬,拼命地吸允她口中的蜜汁,身子激烈地摩擦著她酥软的雪胸,口中呢喃著断断续续道。 他的吻温柔得令她彻骨的酥麻,只觉浑身都要酥软在他身下,化成他的一汪春水,心跳得如此的厉害,如此的剧烈,像是下一刻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像是一只喂不饱的小猫一样,有些贪婪的闭著眸子,尽情的索要著,贪恋著这世界上最温柔,最让人著迷的吻。那玉色的肌肤上,随著他的温柔亲吻而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她就是觉得渴,碰到什么就拼命地吸允,希望能吸出点水来喝喝。嘴里还抽空问一声:“水……” 她的主动更是激发了他的欲望,就像得到了她的鼓励和肯定,觉得这是她邀请的吻一样。 王昭言含笑看著她酡红的脸,手指在她的肌肤上划过,笑容清雅而又让人沈迷,他身上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那种很透明很干净的诱惑,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与他亲近,想要与他缠绵 …… 尚锦这个时候很模糊,不知自己身处何时何地,试试本能地捧住他近在咫尺的脸,主动而热情的与他的舌在口中缠绕,轻咬、 恨不得咬破它,那样就有水喝了_! 幔帐低垂,挡住了一片春光,却挡住不里面传出的声音。 “锦娘……我……”他直直的看著她水光涌动的眸子,声音因情欲而微微有些哑,俊雅的面却是格外的认真, “我……我……喜欢你……我……爱你……这一路,好庆幸我们到最後还是在了一起……” 尚锦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闻言,王昭言脸上的笑容愈加温柔好看,充满了神情,他微微阖上眸子,低头细细,吻著她的发,她的额头,她的眼,她的鼻尖,最後印上她的唇…… 一室旖旎…… (嗷嗷嗷嗷嗷……) ☆、当不需要负责的时候 第二日再睁眼的时候,阳光已经把屋子都照亮了。 王昭言适应了一下阳光,才四下去看。他是躺在大床上的,尚锦的床上,也许以后这也是他的床,嗯,也许……一定会吧。早上的时候他醒了一次,见尚锦还在沉睡,想着自己那个时候走了实在是太不好,于是就又睡过去了。总得留下一点证据证明昨晚啊,或者说证明他们的夫妻关系,那么,他躺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酒果然是个好东西。王昭言想。 “醒了?”王昭言转头看的时候,尚锦已经倚着床坐在那里。她还没有走,也没有大闹,王昭言想:有戏。 尚锦伸脚踢了踢床边的衣裳,主要是她那条裙子,道:“坏了。” 王昭言:…… “呃,昨晚……没……弄不开……”王昭言寻找词汇解释。 尚锦斜着眼看他:“那你就给我剪了?” 王昭言:…… 王昭言对上尚锦的眼神,莫名的有点心虚:“要不……我赔你……” 尚锦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理他。 王昭言鼓足了勇气,往前凑了凑,伸手还没有碰到尚锦的肌肤又被她迅速躲开了。 “王昭言,这是怎么回事?”尚锦指着自己颈间的几点红,责问他。 王昭言的脸红了红,又觉得这种事情没什么害羞的,都是这个年纪,这个关系的两个人了,就算是羞,也要装得洒脱些,于是挤出几个略显得自然的笑:“锦娘……昨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明显感觉到尚锦的眼睛里都在冒火,不过片刻的功夫足有燎原之势,王昭言咽了一口唾沫,倾身去拉她的手,柔声道:“我们……昨晚……你醉了……锦娘,你我是夫妻……”又贴近了她的耳际,小声道:“今晚我就搬进来好不好?”这就叫借坡下驴,兵法上叫趁火打劫,不不,顺手牵羊?也不对,算了,就是水到渠成就是了。 尚锦转过头看着王昭言的眸子,道:“王昭言,当年你给过我一件东西,这些年我一直留着。” 王昭言笑道:“什么东西?这么宝贝着?”欣喜她的用心之余又努力思考他曾经赠过她什么? 尚锦一字一句道:“休、书。” 王昭言的笑黯下去,对上尚锦早已冷了的眼睛:“锦娘……” “你走吧,寒舍鄙陋,大公子金尊玉贵可是委屈不得……”尚锦转过头去道。 王昭言扯住她,急道:“锦娘……我……” 尚锦微微叹了一口气,又缩了回来,王昭言以为有了商量的余地,却听尚锦道:“你出去的时候若是碰到花椒,让她赶紧过来一趟,我的裙子找不到。” 王昭言:…… 王昭言拉起被子把她包过来,柔声道:“锦娘,我们就不能好好的吗?你想啊,柔儿和融睿都在这里,我们闹得不好看,他们面上也尴尬……” 尚锦的回答很干脆:“不能。” 王昭言叹了口气,自己也钻进被子里,反正她的裙子坏了,走不了了_!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王昭言轻轻吟道,“你看啊,你就是再别扭,将来也是要和我葬在一起的,何苦呢?” 尚锦冷笑一声:“我有休书为证,不用和你葬在一起。” 王昭言被噎一噎,又听尚锦道:“就算是葬在一起又怎么样?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不趁着活着的时候快活快活……” 说得和他在一起就像是遭罪似地…… 王昭言又厚着脸皮,耐着性子和她分析利弊:“你看哈,你我修好以后,王、尚两家之间……” 尚锦明显没有性子去听,扯过被子裹着自己就下床了,王昭言身边一空,身上一凉,扯过床边的衣服披上,道:“锦娘,做什么去?小心着凉。” 其实,虽然在山里,但终究是大夏天的,能着凉到哪里去? 尚锦翻箱倒柜,最后抽出一个裙子,转到屏障另一边去穿衣裳去了…… 尚锦经过王宁柔的院子里的时候,听到有动静,就移步走了进去。 “这是做什么?”尚锦看着王宁柔和欧阳融睿问。 王宁柔怔了怔,笑着上前:“母亲,起得好早啊。” 尚锦头上拉下几道黑线,抬头看看高高的日头。 王宁柔吧唧吧唧嘴:“嘿嘿,母亲怎么到这边来了?父亲哩?” 尚锦看看欧阳融睿正光着膀子在哪里蹲马步,笑颜拎着一桶冰水劈头就倒了下去…… “这是干什么?”尚锦不解道。 “呃,练功,练功……”王宁柔忙解释道。 尚锦不知道还有这么练功的。但是,自己又不懂,也不多言。 欧阳融睿冻得嘴唇发紫,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岳母,早啊。” 尚锦:…… “最近有点上火,嘿嘿。”王宁柔瞪了欧阳融睿一眼。上邪火。 尚锦心里不痛快,就想四处走走,于是又从王宁柔的院子里转了出去。 王宁柔掏出帕子,细心地擦着欧阳融睿头上的冷汗,无奈叹息道:“融睿啊,我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不知有意要折腾你,就是给你提个醒儿,你知道哒,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是这么个道理,虽然你是出于好意,但是那终究是你的岳父岳母不是?你这样捉弄是不对的……” 欧阳融睿欲辩无言,惟有泪千行,含泪看着尚锦离去的地方,心中不禁呐喊:岳母救命! 王宁柔又叹息了一口,又去擦拭欧阳融睿胸膛上的冰渣子:“相公啊,你犯了大不敬的过错,为妻先替你保密……若是此事成了呢,咱就当啥也没有发生过,若是……哼哼,你懂哒……” 欧阳融睿不禁打了个冷战,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王宁柔笑得妩媚动人,摆摆手让笑颜把冰桶撤了,柔声对欧阳融睿道:“我先去看看母亲做什么去了,你呢,去父亲那里,嗯?”说完了,还在欧阳融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这轻轻一吻,欧阳融睿没有感到丝毫的温柔,内流满面地看着自家媳妇走远…… 尚锦不自觉地走到了居西苑。 去屋子里转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无涯的人,尚锦有些担心,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这里他并不熟悉,再加上现在那个脑子,不会出什么事吧?就算是迷路了也了不得呀。 正想去问问外面有没有人看到过他,路过院子的时候,隐约听到那边树丛里有动静,尚锦好奇,移步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人叮叮咣咣不知道忙些啥,时不时抬起袖子擦一擦额头上的汗,衣服上也弄得皱皱巴巴,脏兮兮的,侧脸上的一道疤痕狰狞夺目,不是无涯是谁? “无涯,你在这里做什么?”尚锦问。 无涯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见识尚锦,咧嘴笑了,伸出脏兮兮的手拉尚锦走进:“锦,你看。” 尚锦顺着无涯所指,就看到两个大树间架起一个秋千。 尚锦记得,在尚家的时候,她的院子里就有一个秋千,从小她就在那里荡啊荡啊荡,那个时候尚逸还小,会回着两只小手大喊:“姐姐,换我了,换我了,姐姐……”再后来,尚逸长大了些,就鄙视道:“哼,小女孩儿的玩意儿,没出息。”再后来无涯来了,尚逸就和无涯抢着给她推秋千;渐渐地,他们都长大了,她也不需要别人给她推秋千了,她可以自己玩儿了,常常站在一旁的有时候是无涯,有时候是尚逸,好像无涯在的时候多一些吧。后来的后来,无涯没有再站在秋千边上,她也再也没有碰秋千……这些年都没有再碰…… “锦,你哭了……”无涯讷讷地开口。 尚锦抬手擦擦脸上的泪,道:“没有,没有……” 无涯指了指秋千:“可以玩。” 尚锦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自己出嫁之前的那个院子里,无涯就站在旁边,她坐在秋千上,笑啊,闹啊,问无涯喜欢吃什么,说她又碰到了什么事,有什么样的打算…… 无涯如今又站在她的身边,只是,他的头发也有白的了,脸也不是当年的青涩英俊,她的及腰长发也早就绾成了妇人头……当年的无涯虽然有点笨笨的,但是很多时候还是很灵活,他是她的保护神……如今的无涯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已经变得呆滞,但是他还是记得守护她,记得找她,记得她的喜好,他知道自己好笨,但是还是努力哄她开心…… 尚锦说,改天把这个挪到她的院子去吧,她可以常常玩。 无涯嗯了一声,又说,他可以去再建造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女婿来访 王宁柔不是很明白,怎么一个粗制滥造的秋千就把自己的母亲感动得稀里哗啦? 其实尚 分卷阅读6 看上去还是很年轻,坐在那个秋千上也没有多少违和感,无涯转到后面去推秋千,王宁柔觉得那该是她父亲的活儿啊,但是回头想想王昭言推秋千的样子,又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嚏――”欧阳融睿裹着被子就跑到王昭言这里来了。 他来的时候,王昭言正在翻箱倒柜找东西…… 王昭言的脑子里一时回荡着尚锦那句“休书”,心里实在不舒服,但是做过的事情如何改变得了? 尚锦说那封休书她一直用心保存着,应该是还在的,那么,只要他找到了,就能掌握主动权了……王昭言觉得,虽然这种翻人家东西的行为有失君子风范,但是王昭言又一想,这早晚也是他的东西,心里压力就减了不少,再一想,夫妻之间嘛……为了达到目的也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阿嚏!义父……阿嚏……听说,昨晚岳母喝醉了,是您照顾的……阿嚏……昨晚睡得可好啊?”欧阳融睿问。 王昭言给欧阳融睿添了一杯热茶,欧阳融睿忙起身抬杯子谢过,被子从身上滑下去,他又忙去扯被子,嗷嗷,他好冷。 王昭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嗯,还好。” 欧阳融睿心道,您就别口是心非了,昨晚肯定累着了。但是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只能装傻:“阿嚏――” 王昭言问:“怎么?病了?” 欧阳融睿摆摆手:“没事儿,小……阿嚏……小伤寒……睡一觉……阿嚏……就好了。” 王昭言掸了掸衣服上的褶子,又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只听欧阳融睿吸了吸鼻涕,道:“义父,那个,柔儿还是不放心,自己呢,又不好意思过来问,就让我过来看看,您……阿嚏……和岳母究竟怎么样了?” 王昭言道:“还好。” 欧阳融睿只觉得和王昭言交流这方面的事情实在是困难。你又不明把话挑明了,这面子薄的人……哎呀,头疼。 欧阳融睿瞥见被王昭言翻得乱七八糟的首饰盒,问:“义父,找啥呢?” “没什么,找一件旧物。”王昭言看着茶壶上的山水画,淡淡道。 “哦。”欧阳融睿努力想着从哪里下口,啧啧啧,头真疼,思考都不顺畅了,柔儿下手果然狠…… “义父,您看这天气这么好?这景色这么美……阿嚏……您来南翼山都有些日子了吧,有没有上山游玩游玩?”欧阳融睿问。 王昭言摇摇头:“没有。”他是来养病的,哦,是来接近尚锦的,顺便养病,怎么会每天到处跑着玩儿? 欧阳融睿叹息一声道:“我和柔儿商量着过两天去后山玩儿,您和岳母也一起去吧,这同游啥的最培养感情了。” 尚锦和无涯约好了,改天到她院子里建一个秋千。 她在外面转悠了一天,感觉心情好了一些,起床时的那件糟心的事情也淡忘了些,回到院子的时候,依然不见花椒,不知道心里嘟囔不知道这个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进屋里见王昭言的东西都不见了,外面的榻也收拾干净了,吆嗬 ,他真的走了……唉,终究是个识时务的,好了,这回清闲了。只是他在这个屋子里转悠了好些日子,忽然不见了,心里免不得有几分空落落的…… 尚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想到以后的日子可以清闲不少,再加上她总有办法让自己有事情可做以至于不使自己无聊,很快那种刚刚升起的一丢丢失落感就被排解得干干净净了。 只是进到内室的时候,尚锦一张满是轻松的脸立即垮了下来:“王昭言,你还没走?”不但没走,还登堂入室了?! 王昭言正坐在临窗的地方看书,他又把她的内室稍稍布置了一番,在窗户的位置添加了一张书桌_! 尚锦的书房设在正房以外,她其实不是一个很爱看书的人,所以自己的卧室从来没有笔墨啥的,这个时候王昭言把她的卧室给这样归置了,是把这里当成他的了?!太过分了!!! “回来了?”王昭言丝毫不把尚锦的激烈情绪放在心上,笑道,“桌上有热茶,还有点心,饿了,可以吃一点,渴了可以喝一点……” 尚锦咬牙,把王昭言上下打量了一通,王昭言坐在那里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 “花椒,花椒……跑哪里去了?”尚锦扒着门口喊了好几声,也不见花椒过来,心中有些气。不一会儿,素琴丢丢跑了过来,问:“夫人有什么吩咐?” 尚锦问:“花椒呢?” 素琴摇头:“没见呢。” 尚锦又不好对素琴这个年纪小的说什么,她本是想质问怎么把王昭言放进内室去了,并借花椒之口把王昭言赶出去,这回倒是没法实施了。 素琴见尚锦喊来了人又欲言又止,心中更是疑惑,这个时候王昭言从里面走出来,道:“夫人饿了,准备些吃的来。” 素琴应是去了。 “王昭言,你还真当这里是你家里了?”尚锦问道。 王昭言笑着去拉尚锦:“锦娘,低声些,,被下面的人听到了多不好。” 尚锦气得够呛,指责屋里的摆设:“你,你做了什么?怎么还进我屋子里了?” 王昭言道:“哦,你若是不满意,我们可以重新调置。这个书桌我搬进来是想着可以看书写字的方便些,你若是不喜,可以搬出来。” 尚锦直跳脚:“王昭言,是谁让你进我屋子的?” 王昭言还是耐着性子道:“锦娘,你看……”他又走进了一步,笑道:“昨晚的事情……你放心,我是个会负责到底的男人,一定会……” 尚锦跑到床边一看,好家伙,果真是把被子搬进来了,在她床上摆的那叫一个整齐…… 尚锦抱起王昭言的被子塞进他怀里:“你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王昭言好性子地又把被子放回去:“锦娘,别这样,你让我去哪里啊?” “好好,好,你不走是吧?”尚锦气得浑身发颤,又抱起自己的被子,“你不走,我走!” 王昭言还来不及拦,尚锦已经抱着被子走了出去。 尚锦抱着自己 被子到了院门口停住了脚步,她越想越不对,这是她的山庄,脚下是她的院子,她干嘛要走?!要走也是王昭言走啊。她为啥要为了躲避王昭言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太不合算了。 于是,尚锦又抱着被子回来了_! 王昭言在窗口自然是看了一个清楚,心里正偷着乐呢。见尚锦走进门来,马上迎了出去。还没有开口,就被尚锦直接闪了过去。 “想通了?”王昭言笑得别有深意。 尚锦调整自己的呼吸,哀声道:“王昭言,你回去吧,我不要你负责……” 王昭言立即郑重起来,走进尚锦道:“这是什么话?这怎么可以?” “真的不用你负责……”尚锦道,“你走吧,我求你了。带着你女儿女婿,能走多远走多远,别扰我的清净了……” 王昭言叹息一声,上前把尚锦揽在怀里,很意外尚锦没有反抗,只听他道:“锦娘,说什么傻话?那不也是你的女儿?你这样说小心伤了柔儿的心……也……伤了我的心。” 尚锦抖了抖,挣了挣,竟然没有从王昭言的桎梏里挣脱出来,她也就不做无谓的抵抗了,心里难受极了,哇哇哭了起来,她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甩不掉王昭言了呢?她这几年没干啥缺德事啊…… 王昭言轻轻拍着尚锦的背,笑得温柔:“这么大的人了,让人笑话……” _!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偷! 晚上素琴进来铺床被尚锦打发了出去。 王昭言径自换了睡衣,随手拿了一本游记倚着床看,抬眼看到尚锦如小鸡啄米般地直打瞌睡,却仍然坚持不肯上床睡觉,就道:“锦娘,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尚锦晃了晃头:“不睡!” 王昭言也不再多说,继续和她耗着_! 尚宓诙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被窝里的,身边还躺着一个王昭?_ 她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昨晚别是又出了什么荒唐事吧?她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昨晚她没有喝酒,只是睡着了而已,若有事她该有所察觉才对啊。果然,自己的衣服已经不是睡前的样子了…… “王昭言!”尚锦气呼呼地把床脚的衣服全砸在王昭言身上。 王昭言睡得正甜突然被一声怒喝惊醒,整个人瞬间有点恍惚,待看清尚锦红彤彤的小脸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锦娘,醒了?不再多睡一会儿?” “你还真睡这里了?”尚锦道。 王昭言满脸的无辜:“我不睡在这里睡哪里?” 尚锦终究是个大家教养出来的大小姐,一些粗话还是说不了的,不然这情况早就破口大骂了,有时候,修养果然是个好东西,王昭言就是钻了这个空子。他是拿准了尚锦的顾虑,她固然心中百般不愿意,但是不会当着小辈儿折他的面子,所以,他把欧阳融睿两口子叫来了,那是他的保障,不被扫地出门的保障,上次周姨娘的事情尚锦是气糊涂了,才会大吵大闹把他赶出去,事后他又回来了,她不是也没说什么吗?他也是世家里教养出来的,自然知道有些事他们这种人做不出来,就像他这么死皮赖脸地占了尚锦的屋子,甚至床,尚锦也没有像个泼妇一样大骂大闹,尽量还是用商量的语气希望和平解决。当年那封休书,知道的人极少极少,在外人看来,王家和尚家依旧是姻亲,这其中关系很大,可是由不得他们两个当事人胡闹,再加上现在王宁柔现在是太子妃,将来还可能是皇后,如果她的娘家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传出,尤其是父母不和什么的,那些敌人就会大做文章,就连史书上也会记上一笔,很影响自己的女儿的前途。尚锦心里还是有数的,当初王宁柔大婚的时候,早就和王家一刀两断的尚锦不也是出现在王家了吗?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尚锦是不会撕破脸的。王昭言想。断,不仅仅是一句话的事。 尚锦气呼呼地下床去整理着装,王昭言不急不缓起身穿衣服。 “王昭言,你碰我的东西了?”尚锦的声音从梳妆台哪里传来,带着隐隐的怒气。 王昭言心中一滞,垂眸道:“没有。” 尚锦冷笑一声:“那我的首饰盒子怎么乱七八糟的?” 王昭言笑道:“你忘了,昨天早上你找衣服的时候可是到处翻找过的……” “我找衣服会找到首饰盒子里来?!”尚锦直接把首饰盒子摔在梳妆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王昭言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他确实翻找东西了,翻找当年他写下的那封休书。 而尚锦还满脸怒气的盯着他,如果这个时候承认必然会再次激怒她,下面要发生的事情只怕会失去控制,他也就担上了“盗窃”的罪名,被赶出这个屋子打回原形不说,只怕在尚锦心里的印象会大打折扣,那是得不偿失的;若是不承认,可是这件事情他实实在在是做过了,那样他非但“盗窃”,还多了一个“撒谎”,这岂止是有失君子风范?简直就是为人所不耻的小人了。他王昭言还有什么颜面立于天地之间?之前小打小闹为的是接近尚锦,脸皮虽然厚了点,但是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这次是涉及道德了……王昭言很为难。 尚锦见王昭言吞吞吐吐,眼神闪烁,早已认定了是他所为,心中的怒火腾地就烧了上来,问:“你要找什么?”但是眼神里传出的信息却是:你要偷什么? 王昭言的神经绷到了极点,这就是做了亏心事的感觉:“我……” 这边王昭言陷入了进退维谷之际,外面传来的声音倒是救了他一命。 “锦,秋千……”是无涯。 尚锦瞪了王昭言一眼,便把他丢下走了出去。 王昭言自然是要跟上的,匆匆穿了衣服也向外走。出门便看到无涯背着些乱起八糟的工具站在那里,见了他只是痴痴得一笑。 尚锦刚才还是气得不轻,这个时候见了无涯已经换了一个人,又是一个端庄又带着稚气的女子,她在院子里转了几转,最后选定了一个位置,对无涯道:“这里吧,做得高一点。” 无涯应声过去开始忙活。王昭言不知道这是要在这里进行什么工程,因为刚才惹了尚锦,他也不敢去问,只能呆呆地看着,虽然无聊,但是让尚锦和无涯单独在一起他更是不情愿。 无涯忙得满头大汗,尚锦端茶送水,递毛巾擦汗啥的,忙得不亦乐乎。王昭言也渴了,但是没有人管他,他也不敢开口让尚锦伺候,只得自己进屋子喝几口水,在出来转悠几圈。他和无涯没得交流,他们之间他也插不进话去,俨然成了一个透明人…… 王宁柔蹦蹦跳跳来的时候,无涯做的秋千刚刚成型,正准备挂上去。 “咦?这是什么?秋千?母亲在院子做这个东西干嘛?”王宁柔围着那个秋千转了两圈道。看一看王昭言,又看看尚锦,小声道:“呀,莫不是……要给弟弟妹妹的?” 王昭言脸一澹却不言语。尚锦端着茶壶从里面出来,正听到王宁柔这句话,平静道:“不是,给我自己的。” 王宁柔的舌头打了个结,不知道怎么接口,看向王昭言以眼神询问,王昭言自然是没法给她答案。 欧阳融睿披着一个大氅跟了进来,吸了吸鼻涕,向王昭言和尚锦问好。四下看了看,注意力也落在无涯做的新玩意儿上,笑道:“无涯叔叔的手真巧。”并且在心中盘算,女孩子大约都喜欢这个,等回去他也要弄一个哄媳妇开心。 无涯听了他的赞美,笑了笑继续做活。欧阳融睿不禁疑问,这么一个呆子是怎么把他精明又出众的义父给大败的?要知道,就是他的父皇精明如斯还是回时常因为他义父而头疼。欧阳融睿表示,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若不是岳母就是喜欢这个调调?那样的话,他义父是不是也要效仿啊?想到这里欧阳融睿不禁打了个冷战。 “母亲,父亲,今天天气不错,待会儿吃了饭,我们去山中游玩吧。”王宁柔提议道。 欧阳融睿点头附和。 这是欧阳融睿和王昭言早先就商量好的,自然没有什么异议,正想点头应下,却听尚锦道:“你们两个想玩,自己去就是了,难不成还会迷了路?若是担心这个带着素琴,她对这山上很是熟悉,到时候……也不会打扰你们。” 王宁柔脸上一红:“母亲……” 欧阳融睿被王宁柔这娇羞的模样迷了一迷,转不开眼,脑子一时短路竟然忘了正事。还是王宁柔机灵,力劝道:“母亲也一起去嘛,还有父亲,咱们一家人出去玩耍,不带欧阳融睿。” 欧阳融睿心中虽然为王宁柔这句话有点受伤,但是知道这是为了引尚锦“上钩”才说出来的,心里便也舒服了一些。 尚锦经不住王宁柔的死缠烂打,最终是应了下来,只是:“今天没空,改天吧。” 王宁柔担心尚锦再变卦,满口应是,这才向王昭言使了个眼色,满心欢喜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婿命苦 王宁柔的院子里。 “媳妇,你看,这个是无毒的小青蛇,这个是特质的迷药,把它涂在小青蛇的牙齿上,小青蛇就成了‘毒蛇’,到时候,咱们把这个放出去,咬到了岳母,岳母就会四肢无力,但是头脑会有片刻的清醒,这个时候,义父去吸毒,岳母就会体会到义父的一片深情,顿生生死相依之感……啊哈哈,一切就搞定。”欧阳融睿坐在床上,缩在被窝里,摆弄着一条小青蛇和一个小瓷瓶道。 王宁柔接过去,仔细看了看:“这个……行吗?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欧阳融睿道:“不会,绝对不会,啊!柔儿……你……” 王宁柔满脸歉意:“我……不小心……先试试……” 欧阳融睿只觉眼前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脑子开始昏昏沉沉的,失去意识前一刻,还是王宁柔凑过来满是担忧外加好奇的俏脸…… 欧阳融睿睡了好大一觉,醒来的时候正是半夜,屋子里的灯光闪闪烁烁,抬眼是王宁柔强打精神守在床边…… 见欧阳融睿醒了,王宁柔忙爬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终于松了一口气:“呜呜,吓死我了,你终于醒了。” 欧阳融睿不由得内流满面…… 按照原计划,一行人浩浩荡荡出游去了。 只是,还多了一个人――无涯。_! “锦,那里……”无涯指着几个花丛让尚锦看。 尚锦笑道:“很美……好了,别到处跑,跟上。这山上也有悬崖峭壁,又容易迷路,一行人分开就不好了。” 无涯听话的赶紧跟上。 上山的路多步行,渐渐地,王宁柔和欧阳融睿自然是要黏在一块的,无涯和尚锦走在一起,王昭言倒是成了孤家寡人。后面素琴和红彦背着吃食打打闹闹,更是热闹,于是,显得王昭言一个人清高之中又多了几分孤寂。 一行人找了一片景色优美的空地停了下来。把带着的一些吃食摆出来,此情此景又别有一番风味。 素琴和红彦不得入席,坐在不远处歇息。欧阳融睿和王宁柔腻歪在一起打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对儿年轻又恩爱的夫妻。王昭言坐在一旁也没有心思看风景了,只是死死盯着无涯和尚锦之间的距离。 王宁柔暗恨自己老爹不争气,这个时候还矜持个什么劲,直接过去把无涯挤跑不就得了啦。欧阳融睿也是急得直拍脑门,心中大喊,义父,你若不成功,我便成仁啊tt 无涯提道,刚才在路上看到一个果树,上面的果子很大,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尚锦想了想,拉着无涯过去看看,顺便摘几个果子回来。问无涯:“你还爬得上去吗?” 无涯不乐意了,黑着脸道:“当然能。” 尚锦笑道:“我记得小时候你爬树是最厉害的了,尚逸都比不过你。” 两个人说说笑笑竟然就这么走远了…… 急得欧阳融睿直咬牙。王宁柔鼓励王昭言:“父亲,快跟上去呀,快呀……” 王昭言经不起她的催促,起身慢悠悠地跟着…… “啊!”一个女子的惊叫传过来。 欧阳融睿拍手道:“成了!” 王宁柔心中不安,拉着欧阳融睿道:“咱过去看看,别出什么事才好。” 欧阳融睿笑道:“能出什么事?我告诉你哈,这种事情最管用了,可是把性命托付呀,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感动的……到时候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义父也不知道……我想啊,义父肯定会扑上去为岳母吸毒的……嘿嘿,好一对感人的……” 欧阳融睿还没说完就已经到了目的地,忙住了口,却见王昭言呆呆站在那里,趴在地上捧着尚锦的腿吸毒的却是那个一身黑不溜秋的无涯…… 见状,欧阳融睿顿时就呆了,千万万算啊……怎么这种事情都抢不过吗?不就是扑过去吸个毒嘛,有这么难吗?如果是真的爱,这种情况应该奋不顾身才对啊,难道义父是真的……没有感情……欧阳融睿不禁怀疑。 王宁柔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被错过了!就这么被人抢了先了…… “父亲,快过去呀,快过去呀……”王宁柔去推王昭言,却是怎么也推不动,他只是呆呆看着无涯含着尚锦脚踝的一处,一口一口地吸出暗黑色的血,脸色惨白。 欧阳融睿率先发现了不对,这血怎么会是这种颜色?忙四下寻找,最后在不远处的一棵树根处发现了一条被砍做两段的红色的斑斓小蛇。欧阳融睿脸色一变,忙拉过王宁柔:“不对!不是咱……” 王宁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面无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 ☆、父亲的三角恋 尚锦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轻飘飘的,没着没落,这种感觉其实很可怕。她自己句飘荡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到了自己出嫁前的闺房里,那里的布置是那样熟悉,花椒梳着两个小抓髻趴在周嬷嬷的膝盖上学针线,床边坐着一个人,娇美的容颜,端庄的气质,清冷的面庞和温柔的举止,这是……父亲书房里的那张画像,是她的娘亲呀。她想上前去与她坐得近一些,那个床边的女子转头来冲着笑一笑,整个身影都渐渐变淡了,尚锦想叫住她,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一阵眩晕,眼前显出了一片火海,被火淹没的房屋濒临倒塌,房梁被火舌吞没,摇摇欲坠。火海中有几个人在打斗,一个黑衣人和另外几个灰衣服的正在纠缠,那几个灰色衣服的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随即被大火吞没,尸骨成灰,只剩下黑衣人和一个灰衣人打得不可开交……最后房梁掉下来,正好击中二人,这个时候尚锦方才看清楚,那黑衣人正是无涯……她急得大喊,自己却被卷入漩涡…… “锦,接着。”尚锦顺着声音寻找,在茂盛的树叶里发现了无涯的身影,他正在摘果子,一个一个地丢给她。 尚锦激动地大喊:“无涯,我就知道你没死!” 无涯在上面笑着,他的笑就像阳光般灿烂:“锦,等我从齐州回来就向尚伯父提亲,娶你好不好?” 尚锦一时恍惚,答道:“好呀,你要做我家的上门女婿吗?” “对呀!”无涯笑道。 忽然,无涯的头顶显出一个黑影,挡住了树叶间漏下来的光线,也挡住了无涯灿烂的笑。原来是一条斑斓大蟒蛇…… “无涯!”尚锦吓着喊叫起来,“无涯――小心!快下来!有蛇!有蛇……” 尚锦终于离开了那个可怕的场景,但是心里还是担心得不得了,不知道无涯到底怎么样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迎接她的是王宁柔哭得红红的眼睛,还有王昭言担忧的脸色,以及皱着眉头的孙思行,还有失踪已久的花椒,旁边又响起欧阳融睿的叫声:“思行师兄,快,快,醒了!” 孙思行忙起身检查,又是几番把脉,最后来到尚锦脸前:“夫人,感觉如何?你还记得我吗?” 尚锦的头还是有些昏沉沉的,嘴巴张了好几张,才发出声音:“孙大夫……” 孙思行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脱险了,醒了就好了,大夫人,大公子,太子与太子妃都守了快两天两夜了,您要是再不醒,可都撑不住了。” 尚锦转动眼珠把目光所能及处看了个仔细,面露焦急:“无……无涯……呢?”她把头转向花椒,却见花椒一脸的难色,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她爬到床头,细声道:“夫人放心便是……你睡了好久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奴婢不过离开了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姑爷和小姐度担心坏了。”说着,她的鼻子也酸起来,道:“等好起来了,咱就跟着姑爷会王家吧,不要再呆在这山上了,这一次可是把奴婢给吓坏了……” 尚锦不想听她唠叨这些,还是凝聚力气问:“无涯……” 花椒看着尚锦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料着她是又没有精神了,便拉了拉被子,道:“夫人累了,就先睡吧,奴婢在这里守着,还有姑爷,小姐也在。” 尚锦还想再问,只是早就没有了力气,脑袋沉得了不得,争不过睡意浓,渐渐地就过去了。 尚锦跑到居西苑探望无涯,他已经气息微弱。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赤神医……只是他们两人最近两年在云游,不知道……唉,我已经给他喂了解毒丸,但是,好像没有多大的效用。”孙思行在旁边解释道,“我不知道那条咬人的蛇是哪一种?不然可以尝试着配一配解药,如果……” “是不是说,只要知道了毒蛇的种类,您就能救他?”尚锦转过头来问,眼中满是期待。 孙思行对上那双眼睛,不知怎么说不出否定的话来:“嗯……也许……” 尚锦转身出去了,王昭言在后面问她去做什么,她也不答。 如今天已经黑了,看样子她是要出去的,难不成真的要去找那条蛇?这都过了好些天了,一条被砍作两截的蛇尸,是不是还能在荒郊野外存在? 王昭言放心不下,快步跟了上去。 王昭言望着高高的山崖不由得一阵阵叹气。好巧不巧的,当真就出了意外。他倒是不后悔跟着尚锦出来,只是后悔没有拦住她。现在好了,别说救人了,自救都难。 山洞里传出声响,王昭言闻声走了进去。 王昭言将尚锦扶了起来,正想问她有什么不适,她却先攥住了他的手:“无涯,是你吗?我刚刚梦到你死了,你没死,是吗?是吗?无涯,是你吗?回答我……” 王昭言张了张嘴,倒是发不出声音了。借着洞口进来的光线,他见到她的脸湿了,她哭了吗?唉,昨晚的时候无涯就已经气若游丝了,等着蛇胆配解药,这个时候拿不到解药,恐怕已经…… 王昭言选择了沉默,也握紧了她的手,沉沉地嗯了一声。 尚锦闻声,破涕为笑:“太好了,我就知道我是在做梦……” 王昭言心中对尚锦此时的反应有疑惑,却是一时无法把那种疑惑整理起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他也说不上来。 “咦?我们这是在哪里?无涯?这是哪里呀?好黑呀。”尚锦问。 王昭言看看外面洒进来的光线正好铺在尚锦的脸上,她没有道理感觉到黑呀? 王昭言伸手在尚锦眼前晃了晃,她……没有反应。 王昭言用手指在尚锦的手心里写字,告诉她这是在山崖底部,这个山崖不太高,所以他们掉下来没有受什么重伤,他吃了不知名的果子嗓子暂时不能说话了,而她的眼睛也陷入了暂时的失明。 尚锦倒是没有多少伤感,只是片刻的沉吟,道:“这个山崖有多高?你飞不上去吗?” 王昭言叹气,在她手心里写到,这个山崖不是很高,可以说是一个比较陡的坡,很陡,他的腿受伤了,跳不上去。 尚锦的脸耷拉先来,问:“那……有没有人知道我们的情况?” 王昭言回答她,我们已经掉下来快一天了,柔儿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一定会到处寻找,很快就会找过来了。 尚锦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候,肚子却发出“咕咕”的声音,尚锦脸上一澹道:“无涯,我饿了。” 王昭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男人比较笨 洞口不远处有一条山溪经过,溪中游鱼,但是王昭言捉不到。他把自己全身弄得湿答答的,摔了好几个跟头,连个鱼尾巴也没抓住。回去的路上,他在路面采了几株丑蘑菇,如何判断蘑菇有毒与否他倒是记得很多年前付清晨提过的,他隐约记得。又顺手拔了几棵像菜的东西。 君子远庖厨,他活了大半辈子是没有接近过厨房的,从来都是饭来张口,就连吃的那些东西上桌之前是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个时候他是深深的体会到了。或者说,自从和尚锦一块儿以后,他时常有这样的感觉,他其实……也许不是一个有能力照顾人的人 王昭言对着一个火苗飞舞的火堆直发愁,怎么才能把饭做熟了? 生火的事情是尚锦做的,他在她手心里写,你是怎么会这些的? 尚锦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她十三岁就在外行走,这些东西早就会的。哎?当初还是你教我的呢?你怎么忘了? 王昭言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角色是无涯。 水是用植物的大叶子捧回来的,这里没有碗,也没有锅,只有火,还有蘑菇,但是,蘑菇是不能生吃的。王昭言也饿了。原来,他离开王家,离开那些照顾他起居的人,他根本没法生存。王昭言又叹了一口气,把一块蘑菇丢进了火里_! 那是哪年那月在哪里 分卷阅读7 过一本类似食谱的书,那上面好像有说过这种火烤的吃法…… 尚锦嗅了嗅,往前爬了爬,问王昭言:“你在做什么?” 王昭言在她手心写下:做饭。 尚锦问:“做的是什么?” 王昭言写下:烤蘑菇。 尚锦耸了耸鼻子,道:“烤糊了……” 王昭言:…… 尚锦催王昭言赶紧把蘑菇拿下来,这样下去就不能吃了。王昭言看着那越烧越旺的火苗,伸了几次手,终究是缩了回来。这简直就是火中取栗啊。难道……不是这个烤法? “哎呀,你快点啊,咱就这么点吃的,烤坏了就都得饿肚子了!”尚锦急道。那烧焦味儿越来越浓,尚锦是常在厨房里转悠的人,对这种味道自然很是敏感且了解,她已经根据味道判断出那可怜的蘑菇即将沦为焦炭,急得不得了:“快拿下来啊,不能吃了!” 王昭言是铁了心不做火中取栗的事情,纹丝不动。 尚锦催不动王昭言,自己凭着对温度的感觉往火堆那里凑,伸出手到处划拉,想去抢救下正在受煎熬的食物…… “啊!”她看不到,一手扎进了火里,立即缩了回来。 王昭言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捧住她的手查看伤势,只见尚锦指尖处已经起了燎泡,他的心中一阵疼,早知道她会这么做他就是自己去也不会让她胡闹的啊。 尚锦嘤嘤哭着,还不忘催促他拯救蘑菇_! 王昭言哪里还顾得其他,轻轻在她之间吹气,希望这样能缓解疼痛。怎么这么冲动?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尚锦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不知道从哪里划拉来一根树枝,她说:“用这个,把吃的串起来,烤着吃。” 她大约是猜到了他的“烤法”_! 尚锦说:“先凑活着,我眼睛看不见,很不方便,等回去了,我给你做竹笋香菇汤喝,呼,王昭言也说过要吃那个,他还挺会享受……我告诉你呀,我做得香菇汤最好喝了……” 王昭言:…… 王昭言已经快记不起看不到是什么感觉了,曾经有一个人给了他眼睛,成就了他的一生,他之后就只记得那个人,其他的……都是陪衬了,都不重要,何以铭记? 他是自小就看不到,对那个黑暗是习惯,是本就如此,但是还是会时常伤感。如今尚锦是半路突然失明,倒是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她是不是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这样乐观?都是这样坦然?王昭言想。 王昭言在尚锦的手心里写:你不害怕吗?万一你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了怎么办? 他不是有意吓唬她?只是太想知道她的想法。 尚锦想了想,道:“你努力去想你所拥有的,努力忽略那些你不能拥有的,就不会那么难过了。不是你的,多想无益,如果我注定不再拥有这双眼睛,那……也没有办法呀。再说了……还有你在身边,以后你做我的眼睛,嘻嘻。” 王昭言差点就认为尚锦这话就是对自己说的,刚想点头说好,却听尚锦挽住他的胳膊道:“无涯,别再走了……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王昭言一颗心顿时凉起来。 王昭言在尚锦手心写道,你照顾我,王昭言怎么办?你们是夫妻呀。 尚锦想了想:“王昭言……王昭言不是……走了吗?他……他在王家呀……我和他……我和他……哎呀……” 王昭言脸色一白,看着尚锦抱头努力回想的样子,心也揪了起来,她……这是怎么了? 王昭言拉过尚锦的手,写道,你记不记得我们掉下来之前的事情? 尚锦抱着自己头:“我……我记得……记得……之前……昨天……不……王昭言……蛇……蛇!蛇!啊――” 王昭言慌忙将尚锦揽在怀里,安抚道:“不怕,不怕,想不起来就算了,算了,不想了。” 尚锦头疼的厉害,脑子里无涯被蛇吞了,不是,是被蛇咬了,也不是……没有蛇……不要蛇……不可以……无涯死了……没有死……没有死…… “不,不要死,不会的,救你,不会死的,不要丢下我,不要……”尚锦倚靠在王昭言的怀里,喃喃自语。 王昭言拍着她的背,希望她的情绪能快点平静下来,最好能安睡。他终于是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她自从醒来就主动忘记了“无涯死去”这件事,他不记得无涯的状况,所以才会抓住他就认为是无涯,她太希望是无涯了,她太想证明无涯真的没事了。以至于都到了这种近乎魔障的状态。 尚锦终于在王昭言的安抚下睡着了,王昭言却是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 ☆、酸到心里去 尚锦经过一夜的安眠,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王昭言在尚锦的手心写下,你和王昭言修好吧,他知错了,以后也一定会好好对你,把你交在他手上我很放心。 尚锦皱着眉头问:“你要走了吗?” 王昭言不答。 尚锦轻叹一声道:“你不知道,王昭言很坏的,我刚到王家的时候,受了委屈他也不管,别说管,就是问都不问一句。他面子上事情我尽量去做好,我面子上的事情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这个人真的很糟糕……他让我给他生孩子,生了他又不管……我开始是想着大家搭伙过日子嘛,凑活着也就过去了,没有多少可计较的,可是他是真凑活,相当凑活……这么没有责任感的一个男人,你还说什么把我交给他你放心,你脑子是进水了?”尚锦数完了王昭言的罪状,越说越气,最后质问起来。王昭言自然是说不出什么,她得不到回应,扑上来揪住他的耳朵,问:“你说呀,你放心在哪里?!哼,你也懒得管我了,亏我还待你这样好。”她气得不行,摸索着起身,又摸索着往别处走。 王昭言的耳朵被她揪得发疼,缓过神来,她已经走远了。她的眼睛看不到,王昭言担心她再不小心伤到自己,忙起身跟了上去。 “娘!”王王宁柔惊喜的声音响起,“快!这边!找到了!娘――” 尚锦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站在那里不敢再动。 王昭言从后面追上来,正好看见王宁柔和欧阳融睿带着一群人快步走来。 “父亲,终于找到你们了!”王宁柔激动道。 尚锦闻声皱了皱眉:“父亲?你父亲来了?” 王宁柔:…… “夫人是急火攻心,自我否定了事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开两服药,安神的,大公子你在身边多给疏导疏导,会好的。”孙思行把完脉,道。 王昭言点头道:“有劳你了。” 孙思行摆摆手:“这次我又回来,倒是打扰了大公子。” 王昭言说:“这是什么话?这边的事情还要劳烦你才是。” 孙思行告诉尚锦,赤练水他们还是没有联系到,欧阳融睿派人把那条咬人的蛇的尸体找到了,取出了蛇胆……但是有些晚了,现在只能延缓无涯的寿命,但是也是时日无多了。 孙思行还说,当初遇到无涯的时候,他其实是有意识的,他嘴里念叨着牧云山庄,念叨着尚锦的名字,乞求孙思行带他来牧云山庄……当时他身上全是伤,精神状况也不是很好,而且他的体内还有别的毒素,好像是控制人精神的。孙思行不知道什么地方会用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无涯经历过什么,但是看他当时的身体状况,只怕是也活不了几年了,便遂了他的心意带他来了牧云山庄。这些,他之前都没有对尚锦讲。 尚锦静静地听着孙思行诉说着这一切,没有反应。 欧阳融睿看着还在昏睡的无涯,也不由得叹息,孙思行这样的悬壶济世的医者大约不会知道一些家族或者军队里会有时候会用药物控制死士,他猜无涯可能是被某些大家族或者神秘组织“捕猎”了,然后进行“训练”等等,最后用以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后来,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拼着性命跑出来见他心里的人,什么苦都受了,记忆也被消退了,但是他一直记得尚锦,一直记得要见尚锦……唉,他也不易…… 尚锦全心全意地照顾无涯,王昭言也只是老老实实地看着,再也不敢动别的心思,妒忌之心还是有的,却也被同情之心压了下去,照顾他就照顾他吧,还能照顾几天呢?更何况,他爱尚锦是那么深……这个深度上,王昭言自愧不如。 “柔儿,你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早些回京吧。”尚锦对王宁柔道。 王宁柔不知道尚锦为什么会突然说这话,问道:“母亲,出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尚锦道。 “没有什么事,怎么就急着赶柔儿走?”王宁柔委屈道。 尚锦不再说什么。 欧阳融睿笑道:“岳母不用担心,京中也没什么大事,少了我们也坏不了事,我们也想在膝前尽孝不是?来之前是跟父皇母后请示过得,母后还特意说要多呆些日子呢。” 尚锦便不再劝。 “我要喝无涯成亲了。”尚锦说。 王昭言正在倒茶的手一松,茶壶嘴碰到了杯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说:“不行。” 尚锦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尚未老去的容颜:“你管不着。” “我不同意。”王昭言再次申明自己的态度。 尚锦不再理他,起身出门去,又道:“对了,我想把这里做新房,你早些搬出去才好。” 王昭言再也不淡定了,上前拉住她:“锦娘,你这是要闹哪样?你要照顾他,我没说什么。如今……柔儿和融睿还在这里……你给孩子留点面子好不好?” 尚锦回手一巴掌打在王昭言的脸上,道:“王昭言,这一巴掌我早就想给你了,想留面子可以啊,带着你的女儿女婿离开我这里。我的事,不用你管。” 王昭言被打懵了,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打过他……他从小没有挨过父亲的责骂,没有挨过师长的训斥,就连那九五之尊对他也是礼让有加,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座上宾,今日……今日竟被尚锦打了…… 王昭言在屋子里站了好久,还没有回过神来。 尚锦要嫁给无涯,为什么呢?她那么照顾他,难道还不够吗?还要嫁给他?!置他王昭言于何地?也许,他在尚锦哪里根本就是无立身之地的。可是……柔儿啊,她也不顾及了吗?怎么办?怎么办?他该怎么阻止她?不能让她这么做!绝对不能!太荒唐了! 尚锦吩咐把居西苑装扮一下,弄得喜庆一点。 众人不明所以,但是主子说话了,也不得不做。 花椒问,弄得跟喜堂似地,莫不是要办喜事?尚锦不答言,花椒旁敲侧击问了好多,均没有应答,她也就缄了口。 “那天,吴家来人说是遇到了麻烦,当时您和姑爷……还没有起身,奴婢没有请示就跟着下山了……处理完了吴家的事情,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孙大夫,才知道……”花椒诉说着事情的原委。尚锦静静地听,没有应答。 直到要办喜事的那天,王宁柔才知道她娘忙活了这好几天,竟是要做新嫁娘了,而且还是要嫁给无涯?!要嫁给无涯那个将死之人?!还是守着她父亲?!这种情况,她父亲难道就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吗?! “母亲,万万不可呀!”王宁柔跪在地上乞求道。 尚锦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有王宁柔这么大的孩子的女人,她冷着脸,不回应王宁柔的请求。 王宁柔挡着尚锦跟前,抱住她的腿,不让她去拜堂:“母亲,这万万使不得呀,不行……” “他快死了……”尚锦哑着嗓子道。 王宁柔道:“母亲已经照顾了他许多,够了,母亲这般照顾,再多的情义也该还清了,这……这嫁娶……是万万使不得的呀!” 尚锦掉下泪来:“当年若不是出了意外,我本该就是嫁给他的……” 王宁柔说:“母亲,当年是当年,错过就是错过了……可是……您已经嫁给了父亲……如何……能……如何能……父亲健在,母亲怎能再嫁呀……”说着她也哭了。 “柔儿……”尚锦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以免它花了妆,清了清嗓子,别显出太多的哽咽,“当初你从太子府里跑出来要去见庄瑾的时候,我说过什么?为你做过什么?” 王宁柔怔住,咬着唇不再言语,但是还是死死抱住尚锦的腿,不让她前行半步。 尚锦也不和她辩驳,因为多说无益。她拔出发间的簪子,簪杆的顶端尖利异常,她把簪子顶在自己的颈间,冷冷道:“让开。” 王宁柔不敢再说话,怔怔地看着尚锦白皙的颈部和簪子的接触的地方,那里已经有红色的液体慢慢地渗出,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就要停止了,手上的力道早就不自觉地松了。 尚锦就这么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夫人要出嫁 喜堂上。 王昭言坐在最打眼的地方,一张脸沉得不能再沉。这个时候,欧阳融睿很懂事地回避了。本来是没有多少宾客的,只有牧云山庄的一些人,而这些人知道他家夫人的历史的又不多,也跟着起哄,这才热闹了些。吴岩也带着儿子来了,是尚锦吩咐要送去请帖的,他的脸色没有王昭言那么难看,倒是多了几分无奈和苦涩、还有……释然,这是锦儿的选择,无论如何,他都要尊重。 “一拜天地――”傧相喊道。 无涯牵着牵着红绸带屈膝跪拜。王昭言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吴岩扯了扯嘴角,算是挤出了一个笑。花椒伴在尚锦左右低头不言。 “二拜高堂――”傧相第二次喊。 尚锦和无涯转身,正堂上摆着两个神位,一个是尚锦逝去的母亲,一个是……何玉琴。这次下拜起身的时候,无涯已经有些吃力。王昭言握紧的拳头又松开,开始去调整自己的呼吸。 “夫妻对拜――”傧相再喊。 无涯咧嘴笑了笑,低头想去看盖头下面的新娘子,腿一软整个人都摔了下去…… “无涯――”尚锦扑上去接住他,但是他的身子太沉了,一下子把她也拽倒在地。 尚锦看到无涯大的脸色已经苍白,嘴唇也显示出不同于正常的颜色,是毒发了。她急得大喊大夫,可是大夫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孙思行早就被欧阳融睿安排避嫌去了,素琴听尚锦喊,忙跑出去找人了。 “无涯……无涯哥哥……你撑住了……别丢下我好不好……无涯哥哥……无涯……你看着我……呜呜……我们一起回家呀……呜呜……”尚锦哭着喊道。 喜堂上一片寂静,王昭言缓缓起身,却是迈不动步子上前。吴岩把儿子的身子调转过去,又捂住他的耳朵,自己也不忍心看这一幕。 无涯艰难地抬起脸来,看着尚锦哭花了的脸,道:“好看……不哭……” 尚锦闻言忙唔擦自己脸上的泪水,一会儿就变成大花猫。 “尚逸……尚逸说……说……” “你等等,你撑住……尚逸就在路上了……很快就会来了呀……你不是想喝他敬的酒吗?你等等……等等……他快到了……他要给你这个姐夫敬酒的……”尚锦道。 无涯伏在尚锦的肩膀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还有胭脂气,他感觉身上的力气在一点一点地脱离自己,这种感觉不好,眼前的东西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只有一团红云…… “锦……不想……想……忘记……别……别……别……忘记……忘……忘记……我……” 六天后。 “姐夫,出了这样的事……”尚逸躬身向王昭言行了一个大礼,“您大人大量,多担待吧。” 他没有说尚锦错,也没有指责无涯的不是。这是不是说明尚逸心里也是觉得他们应该这样的呢?王昭言心想。 车夫已经把车套好了,正在给给马儿喂草。 “姐夫,姐姐就托您照顾了,家里还有事情,就此告辞。”尚逸道。 王昭言也不挽留,之告诉他放心。 “锦娘,你睡得也够久了,醒醒吧,吃点东西再睡。”王昭言用湿毛巾给尚锦擦手。 花椒端了饭菜进来,道:“姑爷,您也吃点吧,不吃好了怎么有力气?” 王昭言道:“我不饿,撤了吧。” 花椒盛了一碗粥,递到他跟前:“多少吃点,您要是再垮了,我可是忙不过来。” 王昭言无法,接了她的粥,喝了两口,又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花椒取来汤水喂尚锦:“姑爷,您多担待,夫人和……无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非比寻常……可……终究不是过去了吗?当年他为夫人做得事情很多,夫人心存感激也是可以理解的……姑爷,您才是夫人的夫君,其他的,都顶些什么呢?您说是吧?” 王昭言道:“只怕在她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花椒的手一顿,笑道:“这怎么由得局中人怎么想?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它就摆在这儿,不由得你不认。姑爷这些日子做的,奴婢也是看在眼里的,奴婢也希望姑爷与夫人修好,姑爷这么多也担待过来了,也不差这一点了,是不是?” 花椒问得小心,她是担心他责怪尚锦吗?她是担心他会对尚锦有心结吗? 其实,心结……也许会有吧?只是,他怎么忍心责怪她?现在是舍不得了。 无涯已经不在了,现在是剩下他们两个了,他的路应该会好走了吧?现在只剩下他在她身边了,他可是要牢牢把握住了。王昭言拉起尚锦的手,这次她没有挣开他,真好。 我们相约到白头,好不好? 王昭言看看窗外的月色,又看看灯光映照下尚锦的脸。他想起,尚锦要和无涯拜堂的前一天晚上…… “锦娘,你再想一想,这……怎么可以?柔儿……” “你还有别的说辞没有?” “好好,我不说柔儿。可是锦娘,你想过自己的名声没有?一女侍二夫……我若是死了也就罢了,我还在这里呢!你还记不记得你是太子妃的母亲?你还知不知道你是皇太子的岳母大人?” “王昭言,我说过,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们早就没什么关系了,你凭什么管我?” “锦娘……” “我再说一遍,我要嫁给他,与任何人无关。” “这究竟是为什么?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你到底把他放在什么位置?又置我王昭言于何地?” “王昭言,你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为什么你要欺负他?!” “我……锦娘,你冷静些……我这怎么是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只是你是我的妻子,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是你没有摆正你和他之间的关系。” “我和他的关系?好,我告诉你。他从小就把保护我,照顾我,我受委屈的时候他帮我出去,还安慰我,把我捧在手心里……” “锦娘,那是过去了,这只是亲情,你弄错了……” “够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 “那……他做过的这些事情……以后由我来做,行不行?” “谁也代替不了。” 王昭言深深叹了一口气。谁也代替不了呢。他该怎么办? 外面月色依旧,她睡得安稳,他却是满心愁绪。 王昭言不知不觉竟然靠在床边睡着了,是真的累了。她倒是睡得安稳,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王昭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阳光普照,他暗怪自己大意。 下意识地去摸尚锦的手所在的位置,竟然摸了一个空! 王昭言心下一惊,初醒的朦胧感瞬间就消散了。抬头却见尚锦抱着被子缩在床脚,呼~还好,她还在。 只是,尚锦看王昭言的眼神全是陌生与戒备,之前同床共枕后的早晨她也不是这番模样,大约也只是气愤的指责他一顿,这是怎么了?他不过是在床头眯了一觉,她就这么戒备? “锦娘……你醒了。”他的语气中不乏惊喜。 尚锦撅着嘴又往床脚缩了缩:“走开,走开呀。” 王昭言顿有一种不妙的感觉,笑道:“锦娘,别这样,怎么了?” “走开呀!”尚锦抓起手边的枕头朝王昭言砸过去,“坏人,走开呀!走开!” 花椒端水进来,正好碰上这一场热闹。见尚锦醒了也是满心的欢喜,笑道:“夫人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尚锦咬了咬唇,低着头往后缩。 “夫人这是怎么了?”花椒疑惑道。 王昭言伸手去拉尚锦:“锦娘,别闹了,起床洗脸吃饭了,好不好?” “你走开,我又不认识你。”尚锦还是满是戒备道。 王昭言:…… 作者有话要说: ☆、失忆症 孙思行折腾了好半天,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 “大公子,夫人是心智受损,失忆了……”孙思行接过素琴递过来的毛巾道。 王昭言只觉得一阵阵头疼,轻按着眉心,道:“有没有什么办法?” 孙思行道:“这种病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等着病人自己想起来。” 花椒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孙思行又道:“或许……找一些病人曾经印象深刻的事物来刺激一下……有用。” 众人缄默。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无涯了,可是他们现在拿不出来,就算是能拿出来也不能拿出来啊。 花椒接着转圈:“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孙思行把毛巾还给素琴,道:“去病人以前呆过的地方,多启发启发,万一就想起来了……也说不定啊。对了,大公子,要不回京?师父说不定有办法。” 王昭言摆摆手,孙思行尽得付清晨真传这句话是一点都不过,凡事到了孙思行也无能为力的时候,估计清晨那里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失忆症这种病症他之前也是知道的,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再者说了,尚锦对京城根本就没多少印象,或者说没什么好印象。算了吧。不过,书信来往向清晨请教一下也是可以的,她若是有办法再去也不迟,若是没有办法,这一路颠簸什么?谁知道尚锦这个样子在路上会不会又出什么岔子? 孙思行道:“大公子,我是实在不能再留了,夫人这样子出了记不起之前的事情也没什么大碍了,前面还有人等着我呢。我不能总给一个人……” 花椒忙拉住孙思行:“孙大夫,孙神医,您可不能走啊,我们家夫人这个样子……您不能总在一个人身上,但也不能医治了一半就不管了吧?” 王昭言素来知道孙思行的脾性:“这段日子真是麻烦你了,想来也是耽误了你不少事情,你去吧,凌默他们都上路有几天了,你也快去吧。” 孙思行谢过,对花椒道:“夫人之真的没有别的事情了,除了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可是……这失忆症我也没有好办法。花椒姑娘,我是真的尽力了。”说完,还向花椒稽首,意思大约是说,您就饶了我吧。 王昭言自己带的也有大夫,只是医术没有孙思行的好罢了,所以孙思行说是没有什么大碍了,走得也放心,王昭言也不强人所难地挽留。再说,还有更需要的。 “娘,我是宁柔啊,你不记得我了吗?”王宁柔看着尚锦的眼睛,问道。 尚锦看了看王宁柔,又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道:“嗯,咱俩是长得有点像。” 王宁柔:…… 王宁柔还不死心,拖过一个凳子坐在尚锦对面,道:“娘啊,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我五岁的时候,我来你这里……娘,你好好想一想啦。” 尚锦听着王宁柔叙述,道:“我知道你是我女儿了……” 王宁柔立即喜上眉梢:“太好……” 一句话还没说完,又听尚锦道:“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 王宁柔还没有完全绽开的笑,立即蔫了。 “娘,你在想一想吧,再想一想……”王宁柔哀求道。 尚锦扯过放在梳妆台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又问王宁柔:“你要不要喝一点?” 王宁柔:…… 王昭言和花椒进来的时候,王宁柔还在坚持不懈的给尚锦回忆,只是效果是可以忽略的。 “夫人,您还记得奴婢吗?”花椒苦着一张脸,不抱什么希望地问。 “看着眼熟。”尚锦道。 花椒立即端正了自己,道:“那您说说,我是谁?” 尚锦又摇头,叹着气歪下头去,道:“您记好了,奴婢是您的贴身丫头,从小就跟着你的,六岁起就跟着了,这都好几十年了……” 尚锦道:“怪不得眼熟。” 花椒:…… 花椒又问:“您还记得自己是谁不?” 尚锦不言。 花椒又问:“你还记得舅老爷吗?老太爷呢?” 尚锦还是不说话。 花椒叹气道:“你还记得什么?” 尚锦眼神四处飘,她才不承认她的无知呢…… 某人:…… 王昭言矮下身去和尚锦平视,王宁柔忙让出自己的位子给她爹。 “锦娘,你再好好想想。”王昭言道。 尚锦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了看王昭言,转头去向那个自称是她贴身丫鬟的人求救。 花椒不愧是跟了尚锦好几十年的人,立即领回了尚锦的意思,解释道:“夫人,这是姑爷,您的夫君。你看看这位……”说着拉过满脸委屈的王宁柔,道:“这是小姐,您和姑爷的独生女儿,看看这样貌,是不是和您和姑爷很像?” 尚锦果真就拿王宁柔和王昭言对比起来,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态度很是认真:“鼻子像我的,嗯,眼睛像你,嘴巴……嗯……跟你的像,眉毛也像你,不过脸型像我,嘿嘿,眼睫毛很长,哎,咱俩的眼睫毛也挺长的……” 王昭言:…… 王宁柔:…… 花椒:_! “只是不知道脾气像谁的?”尚锦还在说,“对了,姑娘……呃,不,宁柔是吧?嫁人了没?” 王宁柔抽了抽鼻子:“嫁了。” “多大了?”尚锦问。 王宁柔忍住泪水,答道:“十六了,今年腊月就十七了。” 尚锦哦了一声,又问:“什么时候生的?” 王宁柔直接哭了:“腊月初九。” 尚锦还想再问,却被胡椒拦住了:“您有啥问题就问奴婢吧。”看小姐这个样子,她也不忍心了。 尚锦想了想,转头问王昭言道:“你多大了?” 王昭言:“额……四十……出点头。” 尚锦看了看,道:“看不太出来。” 王昭言:…… 尚锦又问花椒:“那……我呢?” 花椒看看王昭言,又看看尚锦道:“嗯,不太到四十岁。” 尚锦又问王昭言:“你有几个妾室?” 王昭言道:“没有。” “这样啊……那,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尚锦问。 王昭言道:“老父健在,还有一个嫡亲弟弟,还有一个嫡亲妹妹,还有……嗯……一些兄弟姐妹,叔叔伯伯。” 尚锦:…… 作者有话要说: ☆、父亲的爱情故事 “回去吧,你们离京也有些日子了,太子府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呢?”王昭言对王宁柔道。 王宁柔道:“父亲放心便是,没有什么事情,朝堂上,皇上还在壮年,少了欧阳融睿也耽误不了什么事情,后宫嘛,还有皇后娘娘在打理,顺便照应一下太子府里也不是顾不过来。我们出来的时候都是安排好了的。” 王昭言道:“回去吧,总在外面终究是不好,为妻之道,你就应该帮他把家里打理好了,让他无后顾之忧。” 王宁柔不再说什么,点头称是。又道:“可是……母亲这里……” 王昭言道:“你放心便是,这里有我呢,到时候有什么事给你写信就是了。” 王宁柔见王昭言这样说,自己也不好再开口,便应允了。 尚锦问王昭言,女儿这是要去哪里 分卷阅读8 ? 王昭言告诉她,回婆家。 尚锦又问,怎么没见到女婿?女婿不来接她吗? 王昭言说,女婿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尚锦坐在梳妆台前卸妆,顺便计划一下明天的穿戴。 她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王昭言翻书的手一顿,道:“家里安排的。” 尚锦拿起一个蓝宝石的簪子看了看:“真没意思,一点情调都没有。” 王昭言问:“什么才算有情调?” 尚锦想了想道:“就是像书上说的,才子佳人,花前月下,一见钟情啥的,或者青梅竹马,私定终身之类的,再或者两情相悦,私奔什么的,都很有情调。” 王昭言嘴角抽了抽:“原来如此……那么……如此算来,我们两个也有那么点情调……” “哦?!”尚锦立即来了兴趣,眼睛闪亮亮地看着王昭言,“什么?快说说!” 王昭言沉吟道:“其实成亲以前……我们是见过的,我还帮过你哩。” 尚锦的眼睛更善良了,闪闪的,满是求知欲。 王昭言笑道:“想听故事?” 尚锦赶紧点头。王昭言一招手,某人就蹭蹭地跑过来了,还倒了一杯水递到王昭言跟前:“快说说。” 王昭言道:“当初……那个少爷想要强娶你,可是你不愿意,就跑了出来……你把你的簪子给了我……后来,我们家去你家提亲,就是用哪个簪子为信物的……” 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听得尚锦脸上表情多变。王昭言自己抹了一把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给她讲了一个似乎和他们没有多少关系的故事_! 他不敢告诉她实话,不知道她知道了实情会不会再恨他一次,或者说……再一次把他当陌路人。他是真的怕了…… 夜色渐深。 “夫君,你再讲一点嘛,婚后怎么样了?”尚锦躺在床上,靠在王昭言怀里,道。 王昭言道:“先睡觉,明天再讲。”说完就率先闭上了眼睛。 尚锦很扫兴,推了推他,他也不动,最后只好不情愿地睡了。 尚锦的呼吸渐渐绵长,王昭言才睁开眼睛,扯过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以后的日子……唉…… 低头看在睡梦中还含着笑的俏脸,心又是一阵揪痛。锦娘,你为了他几次三番的“魔障”,你到底是有多爱他?对他的情到底有多深?我……又算什么呢?真的就代替不了吗? 第二天。 尚锦觉得自己也有一段浪漫的爱情,觉得很知足,早上的时候藏在被窝里偷笑。 王昭言听到被子有动静,过来叫她起床吃饭,尚锦探出一个头,眼中含笑地看着王昭言,伸出小手勾了勾,王昭言不明所以,近前坐在床边,问:“怎么了?” 尚锦拉过王昭言的手,道:“夫君,再讲一讲,婚后怎么样了?” 王昭言头上拉下两道黑线,道:“晚上再讲。”唉,他又要编故事了,还要精彩才能合她的意,他当真是不易。 尚锦想了想,同意了王昭言的提议,坐起身子靠在王昭言的肩头:“夫君,我们今天做什么?” 王昭言低头想了想,道:“今天去景馨园煮茶好不好?” 尚锦点头,又趁王昭言不注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又快速躲开。倒是引得王昭言一阵脸红。 花椒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掩唇低笑:“夫人,姑爷,饭好了,吃饭了。” 王昭言红着脸,慌不择路地差点绊倒,尚锦笑嘻嘻地起床整理衣装。 尚锦很有耐心的欣赏王昭言煮茶的姿态,只是茶还没煮好,她就撑不住了,自己拿了香片去捣鼓了_! “呀呀呀,不好,这个味道不够,是水温的问题。”尚锦挑三拣四地尝了一尝,“下次用雪水,不不,山泉,也许会好一些。” 王昭言含笑听着,品尝了一下尚锦沏的茶,倒是她的更清香沁人一些,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出来的。 “咦?夫君,你在做什么?”尚锦好奇地凑过来。 王昭言含笑不语,手下的笔锋丝毫不受影响。 “啊啊,这是我吗?”尚锦看着王昭言手下的丹青,轻声问道。 王昭言点头,换了画笔给画中人上色,最后有题诗。 尚锦围着桌案转了两圈,指着画中人的裙角,道:“这里,这里用青色。” 王昭言抓住她作怪的手,以防她把刚上好的色给弄花了,道:“先等着。” 尚锦扬了扬眉,用指尖点了墨汁在画纸上题诗,竟然还真有几分样子。 王昭言收笔,直起腰,大大松了一口气,还没缓过劲儿来,就觉得鼻尖一凉,原来是尚锦趁他不注意用占了墨汁的手在作怪。她做了坏事就想跑,却被王昭言一把抓住,他就近把她抵在桌案上,佯装生气道:“知不知道错了?” 尚锦看着王昭言滑稽的样子止不住笑,死不认错,王昭言腾出一只手给她抓痒。尚锦急道:“不闹,不闹,要把画弄坏了……啊……别,别,哈哈哈……知错了,知错了……” 慌乱中又尚锦又不小心撞上了王昭言的鼻子,疼得两个人直抽气。 花椒从外面过来,王昭言先看见,忙转过身去把自己鼻子的墨汁擦掉,尚锦没有注意,就黑着鼻尖被花椒看了个正着。 “呀,夫人,这是怎么了?”花椒惊道。 尚锦眨巴着眼睛去摸自己的脸。 “夫人,姑爷,有信来。”花椒拿出一个信筒。 尚锦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信,好奇想去看,却被王昭言抢先一步拿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寻找记忆之路 京城来信,宫中来信。 付清晨根据王昭言的叙述一一作了解答,最终不过一句话,没有什么好办法,记忆的事情,非药物可治疗,最好能带着她去一切以前去过的地方,也许对恢复记忆有益处。 付清晨的话和孙思行的交代没有多大的出入。 王昭言把信来回看了两遍,转身提笔又是一番飞龙走蛇…… “林州,尚家。”王昭言将信封好了,递给花椒道。 花椒拿着信走了,王昭言转头看见尚锦正满是疑惑地看着他,王昭言含笑道:“带你回娘家看看。” 临行前一晚。 “夫君,你还没有把故事讲完哩,女儿出生以后还有什么事情?”尚锦窝在王昭言怀里,道。 王昭言低头看着她:“女儿出生以后?”他在组织剧情_! 尚锦点头再点头,扯了扯王昭言的衣襟,道:“上次说到女儿出生的时候遇到难产了,我很危险啊,产婆问你保大还是保小了,你还没有回答呀。” 王昭言把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叹息道:“我……我当时很难抉择……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没有回答产婆,是母亲,是母亲把产婆骂了一顿,说是如果大人和小孩有一个出了差错就让她全家给陪葬……”他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接着说:“最后也是你自己争气,把孩子生下来了,母女平安。” 尚锦在王昭言怀里拱了拱,闷闷道:“哦。” “怎么?不开心了?”王昭言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他的故事出了差错?她发现破绽了? 只听尚锦道:“我还以为你会第一时间选择‘保大’呢。” 王昭言:…… “怎么?不开心了?”王昭言把她拉上来和自己平视,“锦娘,女儿也是我的骨肉……我同样……” 尚锦拿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道:“我懂得……只是人家希望你把人家放在第一位嘛……好啦好啦,我和女儿争酸是我不对啊。”她反过来哄王昭言。 王昭言扯了扯嘴角,轻轻道:“锦娘,这些年……委屈你了。” 尚锦摆摆手,豁达道:“没事啦,我是你夫人嘛,为你受委屈是应该的,你也要有和我一样的牺牲精神才行哦……哎?委屈我什么了?你说,你让我受什么委屈了?”尚锦支起上半身,抬着下巴问道。 王昭言只觉背后伸出一片冷汗,眼神飘忽,道:“我……” 尚锦笑嘻嘻地在他胸口拍了拍:“老实交代,不然……”她突然呲牙咧嘴:“我不会轻饶你哒。” 王昭言垂眸道:“我……我身为太子太傅……这些年把绝大部分心思都……都放在教导太子上面,极少……极少估计家里。” 尚锦皱眉道:“男人顾着外面的正事是好事。”又问:“仅仅是这些吗?还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 王昭言道:“没,没有了,只是家里总是你在劳累,我……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尚锦笑了:“这都是应该的。”她侧身躺在王昭言的胸口上,道:“你知道心疼我就好啦,那我劳累也值得了,嗯,也值得了。” 王昭言抱着她:“我会心疼你的。” “那……我是怎么来这里的呢?我不是应该住在王家吗?”尚锦问。 王昭言一边想一边道:“这是……因为,因为你生气我不顾家,就……就负气出走了……后来我找来这里……我们就修好了……” 花椒端着夜宵进来,苦笑着摇头,心道,姑爷,您这样篡改历史真的好吗? 从牧云山庄到林州要两天的路程,其实王昭言并不急着赶路,他内心深处其实也不怎么希望尚锦这么快就恢复记忆,他很享受两个人现在的相处,只是不知道尚锦恢复记忆以后两个人又是一个什么状态。他,不想回到以前。但是也知道自己不能那么自私。怀着这种复杂的心理,他们还是要走下去的。 “姑爷,这是咱自家的客栈。”花椒对王昭言道,“天色晚了,先休息一晚再走吧。” 王昭言扶着尚锦从车上下来,抬头便看见“来一客栈”四个大字。 花椒派人进去说话,一会儿出来说是安排好了,请尚锦和王昭言去上等房休息。 “这里生意不错嘛。”尚锦道。 花椒道:“这是咱家自己的店面,曾经还想给您做嫁妆来着,您又划在了琴夫人的名下,后来琴夫人过世,这店面就给二爷打理了,二爷是这方面的好手,这几年还真弄出些样子来。” 尚锦听着不言语,后又问:“二爷是……” 花椒直拍脑门:“二爷是您的二叔。” 尚锦哦了一声,拉着王昭言往前走了。 “夫君,刚才我听掌柜的说三楼的景色好,我们快去看呀。”尚锦笑道。 王昭言任由她拉着:“好。” 现在多好,干嘛要想起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这个念头在王昭言的脑中一闪,他又苦笑着摇头。真希望她能一辈子想不起来。 “夫君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尚锦枕着王昭言的手臂道。 她已经养成了睡前一故事的习惯,每天睡前都要王昭言讲一讲“往事”才肯睡觉,虽然每次先睡着的都是王昭言_! “想什么?”王昭言笑问道。 尚锦抬起头看着他,想了想,又向上爬了爬,和王昭言面对面,她神秘一笑,脸上泛起两朵红云,小声道:“我只是给你生了一个女儿吗?” 王昭言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道这个,点头说是。 尚锦转了转眼珠,又小声道:“为什么?” 王昭言一头雾水,眼神飘忽:“因为……就生了一个啊……” 尚锦趴在王昭言肩头开始脑补:“你不是说我生女儿的时候遇到了难产吗?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我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了?” 王昭言道:“呃……” “夫君?”尚锦怅然道,“你不是说我们是很恩爱的吗?” “呃……嗯。”王昭言咽了口唾沫,揽着尚锦的手臂紧了紧,“是啊,我们很恩爱……” “唉――”尚锦叹了口气。 “怎么了?”王昭言问。 尚锦又爬到王昭言身上,略带忧伤道:“夫君,我只是给你生了一个女儿……嗯……你家里没有意见吗?” 王昭言看着她道:“什么意见?” 尚锦黯然道:“其实……你可以纳妾的啊……” 王昭言有点明白她要说什么了,起身把她轻轻放在枕头上,呃,他懂得胳膊有点麻了…… “女儿很乖巧,也很优秀。”王昭言支起身子看着尚锦道,“锦娘,你别胡思乱想。” 尚锦在王昭言怀里拱了拱:“可素……你说过你是家里的长房哎,真的没关系吗?不管怎样……都是该有个儿子哒……” 王昭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拨弄这她额间的碎发,道:“锦娘,我们的女儿她很优秀,真的,足可以支撑起长房的门户,没有儿子也没什么关系。”他又好笑道:“锦娘,我倒是要谢谢你给我生了个宝贝女儿呢……” 尚锦问:“夫君,我以前是不是一个很坏的女人?很爱吃醋,很刻薄,还不许你纳妾?” 王昭言:“不是。你很好,非常好。” 尚锦抓着王昭言的胸前的衣襟蹭了蹭脸,闷闷道:“夫君,我以后一定会学着好好的……” 王昭言把她从自己胸前拎出来,严肃道:“锦娘,我说过了,你很好,真的很好,你不要胡思乱想,如果说不好的话……那……那也是我不好。” 尚锦被他这幅样子吓了一跳,开始斟酌王昭言这句话的意思,转动着眼珠想了好半天,不自觉地往王昭言某处看去_! 只把王昭言看得脸一阵青一阵白,这……这个……这个女人脑子到底装了什么?! 尚锦也感觉到某人杀人般的眼神,火速移开眼睛,马上转移话题道:“女儿的婆家是哪家?” 王昭言佩服她脑子转得快,回道:“皇家。” 尚锦:…… 作者有话要说: ☆、异物入侵 王昭言嗅着尚锦发间的清香,嗓音黯哑:“锦娘……路途之中……委屈你了。”他喉结动了动,去吻她的耳垂。尚锦红着脸缩了缩脖子:“不要闹了,好累的……” “那我们就再住一晚……”王昭言道,“我们……不急。” 尚锦咬着唇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好痒……嘻嘻……别欺负我,小心我咬你……” 王昭言抓住她一只手按在身侧,身体隔着衣服贴在一起,即便是这样也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上升。“噗通,噗通……”是心跳的声音,渐渐的,两颗心似乎在以同样的节奏在跳。他转过脸来吻她的眼睛,灼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尚锦睫毛轻颤,她试着动了动手,却发现原来被他压制得紧,嘟囔道:“嗯……轻点……疼……” 王昭言转而堵住她的唇,轻轻柔柔地触碰着,又试着用舌撬开她的唇,再去开牙齿,再去找她的舌头,王昭言表示自己其实很忙。 他很温柔,让人不得不融化在他的怀抱里,尚锦渐渐放弃了挣扎,抬起另一只撑在王昭言胸前的手环住他的背,向上又搂住他的脖子:“嗯……轻点……” 王昭言腾出一只手去解尚锦的上衣,慢条斯理得磨人:“锦娘……我……” “啪!”好像有东西从房顶上掉了下来。打断了两个人的缠绵。 尚锦猛地坐起来,把王昭言推开:“什么声音?” 王昭言也警觉起来,翻身下床:“什么人?” “碰!”门猛地被小二推开,慌里慌张的道歉:“大小姐,姑爷,误会误会,打扰你们休息……” 话还没说完,小二后面就撞出一个人来:“呜呜呜……我被嫌弃了……呜呜……我不活了……” 待看清楚时,那个要死要活的竟然是个男人?!小二这边给王昭言他们赔笑,那边又去劝那个男人:“二爷,行了行了,别闹了,打扰客人休息了……” 那个被称为二爷的男人有一张白净的面皮,长眉入鬓,丹凤眼微微上挑长得果真……妖孽。 “打扰就打扰了。”二爷甩了甩袖子,甩出一根断了的绳子,“让我死了算了,呜呜呜……” 小二只抹汗:“二爷,咱不闹了,这……这天涯何处无芳草,对吧,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吧?那个……咱不计较哈,咱不放在心上……” 二爷拍了小二一巴掌,恨恨道:“你知道什么呀?你知道……呜呜……小秦有多好吗?小秦……呜呜……不肯接受我……我……我不活了。” 小二叫苦不迭,死死拽住他:“二爷啊,您看哈,这绳子都断了,这是老天爷不让您死啊,您怎么好意思违背天意呢?您说是不是?” 那二爷不听,只是一味地要寻死,还好这个时候掌柜的带着几个大汉赶来了,于是这才把这要死要活的男人给拖走了。 尚锦一行人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到达了林州。 “姐夫,姐姐。”尚锦早就在城外等候了,“一路上辛苦啊。” 王昭言与尚逸寒暄,顺便把事情的的来龙去脉给尚锦捋了一遍。尚锦这个时候自然不记得尚逸了,看尚逸的眼神也满是打量,尚逸一阵阵叹息,不死心地问道:“姐姐,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尚锦摇头。 “父亲在城南的别院,姐姐要不要先去拜见?”尚逸问道。 尚锦还没有回答,王昭言先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改天再去拜见岳父大人?” 花椒道:“舅老爷,您看夫人这个样子……” 尚逸再次叹息:“罢了,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向父亲说起,他也不知道,姐姐和姐夫多休息几天,等……也不迟。”看尚锦这个样子,只怕又要引得他老爹忧心。 尚锦对此没有意见_! 回到尚家,余安轩挺着肚子等在门口,见了尚锦屈身行礼称“姐姐”。尚锦意思意思含笑点了点头。 尚一宁抬着一张和尚逸有六分相似的小脸,扑过来:“姑姑,姑姑。” 尚锦没提防被撞得退了两步,看着尚一宁和他大眼瞪小眼。 尚逸揉了揉太阳穴,道:“宁儿,姑姑刚来,一路上很辛苦,你不要闹她。” 尚一宁被自家老爹训斥了,心里很不爽,低头闷闷哦了一声。尚锦在身上左翻右翻,最后翻出一个香囊来,递到尚一宁跟前:“我也没带什么像样的东西哎,这个暂且给你弄着玩吧。” 尚一宁伸手接了:“谢谢姑姑。”然后安安静静地退到余安轩身后。 尚逸在前面带路,到了一处院子,门口挂着一个牌匾,只是有些旧了,上面端端正正写着三个大字:锦华苑。 “这里是姐姐以前住过的地方,按照姐夫的说法可能会有帮助。”尚逸道。又转头问尚锦:“姐姐,这个地方有印象吗?” 尚锦看着那匾额半天,最后还是迷茫地摇了摇头。 尚逸叹息,也不敢强求,吩咐丫鬟小厮把东西搬进去,好好安置。 王昭言移步进了锦华苑,入眼便是一个莲池在院子的一侧,这个时候里面的荷花开得正好,荷香飘来,沁人心脾。王昭言想,想不到尚锦是喜欢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花君子,呵,荷花呀,谁能不爱呢?于是乎,王昭言对荷花的喜爱更近了一分。 又听尚逸接着道:“姐姐说,莲藕可以做菜,莲子可以熬汤,荷叶可以泡茶,还能入药,就是花瓣她也能给弄出些花样来。” 王昭言:…… 尚逸每介绍一处,就回头问尚锦有没有印象,尚锦一如既往地摇头。然后,尚逸一如既往的叹息。 在正房门口摆着几盆不知名的花,模样倒是独特,饶是王昭言走遍大江南北,,学富五车也看不出这是哪一种。尚逸看出王昭言的疑惑,解惑道:“这个是姐姐当年在闺中的时候自己培育的,至于是怎么培育的,我也不清楚,只是这些年一直养着,其实,当年……这花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王昭言问:“这个可以做成什么菜?” 尚逸道:“哦,这个不是食材,是观赏用的。” 王昭言表示挺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夫人的闺房 这个院子尚逸收到王昭言的信以后,已经命人好好收拾过了,所以,当王昭言和尚锦入住的时候一切都安排好了,根本不像十几年没人住的样子。 “姐夫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改天我安排大夫过来给姐姐看看。”尚逸道。 “嗯。”王昭言环顾四周。这里是尚锦的闺房呀,是她嫁给他之前住的地方,她从小就住在这里,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呢?王昭言很好奇。 这个屋子布置的很是雅致,每一处都能看出屋子主人的用心,可见尚锦也是一个很懂得生活的人。 外间架子上摆着许多木刻的小动物,王昭言觉得新奇,走过去细细观看。尚逸的嘴角扯了扯:“这个是……”无涯的当年送的…… 王昭言没有注意尚逸所言,又拿起另一边的一个雕花小盒子摆弄。尚逸忙转头回避:“姐……姐!” 尚逸叫了几声也不见尚锦应答,王昭言这才发现尚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身边了,于是忙吩咐人去找。 尚锦围着院子里一个老旧的秋千在转悠,尚逸见状脸上一白,马上转过脸去看王昭言的反应。 王昭言看着尚锦一副出神的样子,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 “锦娘,想起什么了吗?”王昭言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尚锦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王昭言长舒一口气,不知道是忧心还是暗喜:“来。”王昭言扶着尚锦坐在秋千上,他走到背后轻轻推了一下,秋千就轻轻荡了起来。 尚逸见状也不好打扰,默默退了出去。 第二天,尚逸果真就带了大夫过来。 尚家的首席大夫皱着花白的眉毛给尚锦把脉,又问了好多问题,又看眼睛、看舌头的,最后的结果只是尚锦的身体很好,就是急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花椒道:“杨大夫,这些咱都知道,您就说您有没有什么办法医治吧。” 杨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病我以前倒是遇到过,只是……没有办法,有的过一段时间就自己想起来了,有的……可能一辈子都记不得了。” 尚锦自己倒没有花椒她们那么苦恼,听完花椒和杨大夫的对话,便开口问道:“大夫,您……额……花椒,你先出去。” 花椒不明所以,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站在外间等着。 “不知……大小姐有何吩咐?”杨大夫躬身道。 尚锦四下看了看:“那个……杨大夫,您坐。” 杨大夫受宠若惊,坐了一个凳子沿儿。只听尚锦问道:“杨大夫,我听花椒说,您的医术很厉害呀” 杨大夫:“不敢不敢。” 尚锦又凑近了问:“关于这……嗯……这个……就是……生不出儿子来,您有办法不?” 杨大夫:…… “嗯?”尚锦问。 杨大夫反应了一会儿,道:“大小姐说的是……不孕不育?” “额……差不多吧。”尚锦道。 杨大夫捋一捋自己的胡子,道:“这个……这个病呀,咱朝的皇后娘娘最拿手了……嘿嘿,不过,老朽这里也是有办法的。” “哦?杨大夫您说说。”尚锦笑道。 尚锦拿着杨大夫开出来的药方左看右看:“杨大夫,您说这个……真的管用么?” 杨大夫道:“您别说,这可是我在江南医学院那边偷……呃,学来的,绝对好用呢,不过吧,跟皇后娘娘的家传秘术肯定是有差距就对了。” 尚锦把药方收好,嘱咐道:“那个……咱可是说好了,您要替我保密哦。” 杨大夫拱手称是。尚锦现在虽然是嫁出去的姑娘,但是至少也是尚家的半个主子,他还是要听命的。 尚锦想了想,又叫住杨大夫,道:“算了,您下次来的时候直接把药给带来吧,我就不派人去抓药了,麻烦,还不保密。” 杨大夫接着说是。 出门的时候,尚逸问情况,杨大夫说尚锦这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养着,等着,他可以先开一些药,先吃着。尚逸说,药吃多了终究不是好事,如果没有多大用处的话,就别吃了。 尚锦接过花椒端进来的药,浓浓的药味呛得鼻子难受。 王昭言走过来看了看浓浓的药汁,皱眉道:“舅爷不是说,没有多大效用的话,就先不吃药了吗?” 尚锦捏着鼻子道:“呃……万一管用呢?” 王昭言眼神微闪,看着尚锦道:“锦娘,你很想记起以前的事情吗?” 尚锦想都没想道:“当然了,难道你想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王昭言不语,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微蜷。 尚锦拿勺子蘸了一点药汁送到嘴里。“呀,好苦!”尚锦吐舌道。转头叫花椒去拿蜜饯子。 “锦娘,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力……嗯……受这种罪的,你的过去……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他指了指药碗,道。 尚锦去接蜜饯子,又要花椒去拿蜂蜜,花椒问:“有这么苦吗?” “有!”尚锦点头肯定道。 “夫君,我……不想喝了,你帮我喝。”尚锦只是尝了一小口就耍赖道。 王昭言:…… “快点啊,快啊。”尚锦端起药碗往王昭言面前送。 王昭言接过放在桌上:“不想吃就不吃了,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尚锦又端起来:“不嘛,你吃。” 王昭言接过来,再次放下:“太苦了,咱就不吃了,锦娘,别勉强自己。”这药还是别吃了,万一有用呢?那就不好了。 尚锦捧着药碗道:“再不吃就凉了,凉了……就没用了。” 王昭言笑道:“凉了就不吃了。” 尚锦捏了一个蜜饯子塞到自己嘴里,又拿了一个抵到王昭言唇边。王昭言挑了挑眉,很给面子地张嘴吃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感觉嘴唇碰上一个凉丝丝,软腻腻的东西,他抬眼,尚锦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尚锦试图撬开他的唇,王昭言心中好笑,张开嘴配合她加深这个吻,却不想,牙关刚松就有一股苦涩的液体流进了他的嘴里。这是…… 唉,她是铁了心要他替代了?呵呵,也罢,总比让她吃了想起什么的好。 王昭言把嘴张开喝光了尚锦嘴里的药汁,哈~真苦啊。 没有了那苦哈哈的东西,某人就要准备享受女人嘴里的甘甜的了,他要加深这个吻。王昭言抬手捧住她的小脸,闭着眼睛享受这份温柔,虽然还带着药汁的苦味_! 尚锦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要脸,竟然借坡下驴趁机占起她的便宜来,嗷嗷,他还咬她!哼,她的便宜可不是好占的,唉,早知道这样嘴里就多含点药汁了,那样让他喝个够,嘿嘿。 “唔……别……”尚锦含糊地吐字,抬起手去推他的肩膀。也不知道王昭言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推了半天对方竟然纹丝未动。 “等……一哈……”尚锦睁着大眼睛道。 王昭言不停,按住她的后脑,又吃了好半天,直到尚锦呼吸不畅…… 花椒捧着蜂蜜罐子走到门口,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脸上一红,悄悄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尚家人很奇葩 阳光正好。 王昭言吃过早饭坐在窗前看书,顺手沏了一杯香茶。尚锦说想吃莲子羹,便带着花椒去院子里的荷花池里采莲子去了。 门口oo传来细碎的声响。 王昭言含笑翻了一页书:“进来吧。” 一会儿,一个小脑袋就探了进来,四下瞅瞅,然后小心翼翼地迈步子走了进来。不是尚一宁是谁? “姑父,我姑姑捏?”尚一宁小声问道。 王昭言往窗外看了看,正好看见尚锦在池子里玩得正欢,道:“你进来的时候没见到吗?诺。” 尚一宁顺着王昭言所指看过去,笑道:“哇,姑姑是要做什么饭?莲子羹?还是肉丝炒藕?嗷嗷,姑父,我可不可以留在这里吃午饭?” 王昭言不得不感叹,果真是尚家人…… “过来。”王昭言招了招手。尚一宁就连蹦带跳地走了过来。 王昭言看到他怀里抱着几本书,便问:“最近在读什么书?” 尚一宁嘻嘻笑着:“读‘五经 分卷阅读9 ,还有前朝人校注的《四史》,年前还要开文渊先生批注的《永正训课》。” 提起文渊先生,王昭言的眼神黯了黯,问道:“读得怎么样?有没有最喜欢的课程?” 尚一宁哗啦啦把怀里的书本洒在桌上,道:“姑父,学堂里的先生说姑父您是文渊先生的嫡传弟子,嘿嘿,姑父有没有空给一宁先讲解一下《永正训课》?还有哦,这本《尚书》我有读不懂的地方,姑父~” 王昭言接过尚一宁手里的书本,道:“我倒是有时间,你呢?这个时候学堂里也在开课吧?你有时间吗?” 尚一宁掰着指头算了算:“初一到初八,我晚上可以过来的……周夫子老婆生孩子,请假回家了,代课的夫子讲得好慢,我可以逃哒,嘻嘻……马术课是绝对不能耽误的,还有射箭我还想跟着夫子多学两招,也木有时间喔……” 王昭言:…… “姑父~”尚一宁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王昭言。 王昭言笑道:“晚饭后半个时辰,你到我这边来,小小年纪,别让自己太累了。” 尚一宁开心的直拍手:“好啊,好啊,谢谢姑父。” “姑父,你在看什么书?”尚一宁探头看王昭言手里的书,好奇道。 王昭言把书放在桌上,尚一宁惊呼道:“哇,姑父,你在读兵法哎,你要上战场打仗吗?要做大将军吗?” 王昭言苦笑:“没有,闲时无聊,看着玩儿的。” “姑父,姑父,我们下棋吧。”尚一宁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一个大棋盘,摆在面前的桌子上。 王昭言略带惊奇道:“你会围棋?” “嘻嘻。”尚一宁笑起来带着两个小酒窝,这倒是像尚锦。 王昭言觉得陪一个小孩子闹一闹倒也没什么,呵,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耐心了? “你父亲教你的?还是学堂里的课?你的课业会不会有点重了?”王昭言问。 尚一宁道:“没有啊,我一年只要学五门课程就行了,其他的都是自选的,喜欢的就可以学。” “你喜欢的还蛮多的。”王昭言道。 “我也是闲时无聊……”尚一宁道。 王昭言:…… “平时是你父亲指导你的棋艺?”王昭言发现这个小娃娃还有那么两下子。 尚一宁看着棋盘摇头:“不是啊,我爹是个臭棋篓子,嘻嘻。” 王昭言扬眉:“那你的棋艺……” 尚一宁道:“跟着书上学的,诺,就是在姑姑的书房里翻出来的。我娘说,姑姑的棋艺是很好的……” 王昭言垂眸落下一子:“哦,是吗?” 有个丫头抱着大盒子从外面回来,在院子里和花椒聊天。 “二爷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人,现在在前院正闹得热闹呢。”小丫头说。 花椒问:“什么人?在咱家闹?” 小丫头道:“不知道,是个老头,说什么要老爷给他个交代啥的。” “那二爷呢?”花椒问,“他带来的人,就是为了给老爷添堵的?” 丫头撇撇嘴道:“二爷自己还顾不上自己个儿呢。那个老头是死皮赖脸跟来的。” 花椒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二爷遇上麻烦了?他不是挺机灵的吗?” “姐姐去看看就知道了,那个老头自称是什么医谷主,非说咱家二爷偷他的弟子,哎,说得可难听了。”丫头道。 一个送水的丫头经过,插嘴道:“哎,就是本来和二爷好的那个……秦少卿,突然回家娶媳妇去了,二爷收账回来,一看人不见了,就一口气追到秦少卿的老家,一看……人家都过小日子了……二爷要死要活的……这不下面怕出事,直接给送回来的,谁知道在路上又碰到什么个玄医弟子,多喝了两杯……人家师父就追来了,哎呀,老闹心了。” 王昭言隔着窗子听得有点晕乎乎的,尚一宁扒着窗户问:“是二爷爷回来了吗?有木有带着好玩的,好吃的?” 那个送东西的丫头喊道:“有,带回一活宝来。” 尚一宁急着去看所谓的“活宝”,蹬蹬蹬跑了出去,到门口又回头喊:“姑父,这盘棋不要动,我还会回来的。” 尚锦闻言,也从荷花池子里爬出来,要去看活宝,但是被花椒拦住了:“奴婢去看看,回来告诉您。”又有王昭言在窗口招手,尚锦只得不情愿地回房整理。 作者有话要说: ☆、尚二叔的爱情 前院果真正热闹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正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正厅的门前,扯着嗓子道:“别以为我老了就好打发,告诉你们,没门儿!我的弟子呢?清羽呢?啊?交出来!还有你……这个……这个老不正经的……” 尚家人口中的二叔,尚天仲一双丹凤眼紧闭,哭喊着:“我不活了……不活了……”喊着就往院中的一棵小树上撞去。几个人拉着劝着,这课树是夫人从娘家移栽过来的,很不好养活,万一给撞死了可了不得。 “二叔,二叔,消消气,消消气……”尚逸也在一旁拉着。 场面岂是一个乱子了得? 花椒上前,问尚家的管家:“胡叔,怎么回事儿?” 胡叔问:“呀,是不是吵着姑奶奶了?唉,我这还没搞清楚呢?二爷……听说是失恋了……还有这个疯老头,非说二爷拐了他的徒弟,闹得厉害,自称是玄医谷的谷主啥的,咱轻易地又不好得罪,不然直接赶出去就得了……” 玄医谷主坐在锦华苑的院子里,灌了一杯茶水,气愤道:“那个老不正经的,竟敢勾引我的徒弟,还把他藏起来了……” 王昭言好脾气地再给他续上一杯,静静地听他絮叨。 尚天仲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进去,辩道:“我没有,你徒弟是自己跑了,对了,他说过要去投军,你去军营找啊,找我做什么?切,就你徒弟那个黑不溜丢的样子谁看得上……” 玄医谷主听他这样说,气得胡子直翘,道:“你说谁呢?你说谁黑不溜丢的?我告诉你,那叫……叫……阳刚之气,哼,就你长得好?跟个女人似地……” 你一言,我一语,一来二去,战火再起,噼里啪啦又吵起来了…… 王昭言只觉得一阵阵耳鸣,没想到玄医谷主年纪这么大了,精力还不小,这就叫老当益壮了吧_! 玄医谷主不愿意看见尚家人,尤其不愿意看见尚天仲,又赖在尚家想要个交代,于是,最后还是跑到王昭言这里来了。 “哎?你病了?这是什么药?”玄医谷主闻到了屋子里浓重的药味儿,问道。伸出手要给王昭言把脉。 王昭言拒绝道:“不是我,是……拙荆。” “哦?”玄医谷主问,“什么病?”说着就凑过去看那晚黑乎乎的液体。 王昭言道:“也没什么?就是失忆了。” 玄医谷主蘸了一点药汁放在嘴里,又闻了闻,皱眉道:“失忆症什么的不好治,至今还没有哪种药物有作用的,别乱吃药,依我说啊,只要身体没病,以前的事情记不得也就记不得了,说不定忘却了烦恼,还是福呢。哈~这药开得重了,太苦了……” 王昭言笑道:“谷主说得很是。” 玄医谷主端着那碗药走过来,道:“可是……这是治疗不孕不育的……对了,我记得你是有个女儿吧?这……怎么回事?”说完又伸手要给王昭言把脉。还以为他是得了什么病,要用这种“虎狼之药”呢,哎呀呀,这可了不得。 王昭言:…… “不过……”玄医谷主摸着胡子道,“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王昭言并不十分在意,笑道:“能有什么办法?” 玄医谷主正色道:“这两年啊,江南那边正在研究失忆症的治疗,别说,还真有点成效,十多年前啊,皇后娘娘留在江南一个‘妖女’,是原先南陵苏家的,她会一种西域传过来的秘书,叫催眠什么来着?最近他们发现啊,这个东西治疗失忆症可能行……要不,你带着你夫人去江南看看?” 王昭言脸上的笑一僵,道:“不必了。” “哎哎哎,怎么就不必了?试试又不损失什么。”然后还可以给他们的医学研究提供材料,多好。 王昭言道:“谷主不是说他们也只是在尝试嘛,也不是很确定啊,这一路上颠簸,拙荆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再看看吧,您不是还说,忘了,也是一种福气吗?” 玄医谷主还想再拉这个病例,但是王昭言把话说在这个份上他又不好再接口,哎,早知道王昭言如此谨慎,他就把话说大一点,就说江南已经有了完备的方案可以治疗失忆症了…… 玄医谷主要回尚家给他安排的住处,在门口遇到一个面容清丽的美少妇,那女子笑起来脸上带着两个小酒窝,一种贵气俨然天成。 “你是……大夫吗?”女子问。 玄医谷主毫无保留:“是。” 女子笑了笑,道:“我……我刚才听说你可以治疗失忆症啊。” 玄医谷主带着疑惑:“你是……”难不成王昭言住在这里还被人听了墙角? 女子到:“我……我是这里的……嗯……我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夫人让我来问问,您有没有办法治疗失忆症?夫人记不起过去的事情,很苦恼的。” 玄医谷主的小算盘在心里打得啪啪响:这个女子是王昭言夫人的贴身丫鬟,想必一言一行对王昭言的夫人有很大的影响,王昭言的夫人很想治好自己的病,有渴望就会冒险,王昭言谨慎,并不代表王昭言的夫人有同样的谨慎……如果他能说动这个丫鬟,这个丫鬟就能说动他们夫人,然后他们夫人说不定就能说服王昭言,就算是不能说服王昭言,人家当事人都发话了,王昭言也不好拦着,就算是夫妻也不行啊……这样一来,他们研究失忆症就有了一个很好的病例…… 想到这里,玄医谷主端出一张笑脸道:“我确实知道哪里可以治疗你家夫人的失忆症,来来来,你……具体讲一讲你家夫人的情况。” 女子面露惊喜,拉着玄医谷主到了近处的一个房间里坐下,女子亲自沏了茶来,道:“我……嗯……我家夫人就是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她就是……就是不记得以前的人和事情了,但是吧,以前学过的东西还记得,你像看书什么的,她都会……” 玄医谷主摸着胡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个呀……挺重的,哎,你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女子的脸色紧张起来:“那……还能治好吗?” “能,只要去江南医学院,就有希望,那边很多名医都在研究……呃……不,都能够治疗这个病啊,据我所知,他们已经治好好几个了。”玄医谷主道。 王昭言晚上回到房间,尚锦煲了汤在等他,旁边还有一碗黑乎乎的药汁_! “今天这是怎么了?”王昭言看着砂锅里的汤,笑问道。 尚锦挥退了给自己卸妆的花椒,走过来拉着王昭言坐下:“我煲了汤,亲手煲的,你要好好尝一尝哦。” 王昭言按住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纤纤玉手,眼神温柔:“好。” “不过呢……”尚锦嘻嘻一笑,转脸看向那药碗,“我们先把药喝了好不好?” 王昭言:…… 尚锦把药碗端过来,王昭言只觉得头上的青筋直跳,搞不明白尚锦为什么骗他喝这种药? “来,我喂你……”尚锦拿勺子舀了药汁递到王昭言唇边。 王昭言笑着,却不开口,拉着尚锦坐在自己膝上,接过药碗放在身前的桌子上,道:“锦娘,这明明是给你治病的药,为什么总让我喝?” 尚锦:“呃……不是说,夫妻要同甘共苦吗?我的苦,你也要吃。”尚锦抬着下巴傲娇道。 王昭言看着她的样子哭笑不得:“哈哈哈,好一个‘同甘共苦’,好,我喝,我们……一起喝。” 说着端起药碗含了慢慢一口,凑近尚锦的唇。尚锦没有提防,被他占了便宜不说,还被灌进了苦药汁,尚锦的眉头都打成了结:“唔……” “哈~好苦……”王昭言放开她的时候,尚锦的眼里已经含了泪水。 王昭言好心情地端了端药碗:“还来?” 尚锦:…… 作者有话要说: ☆、反悔 喝了鸡汤的王昭言心情大好,喝了鸡汤的王昭言精神饱满,喝了鸡汤的王昭言……吃人家的嘴短。 春宵帐暖。 尚锦在被窝里翻了个身,阻止王昭言的“得寸进尺”。 “夫君~”尚锦拉了拉被子,盖住了王昭言的胸膛。 王昭言摩捏着怀中人柔嫩的肌肤,唉,都能挤出水来,果真是有上天眷顾的佳人,只是不记得当年那个桃李年华的她是怎样的……唉,也不失为一种遗憾啊…… 尚锦觉得王昭言在出神,又轻轻地唤了一声,王昭言这才回过神来:“嗯?” “我想去江南。”尚锦道。 王昭言抬眼对上她水汪汪的饱含柔情的大眼睛,笑问道:“为什么?你回来这才几天啊?就住得不耐烦了?”他还没住够呢。 尚锦又扯了扯被角,道:“我听说江南那边能治好我的失忆症,夫君,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王昭言垂眸道:“你听谁说的?” 尚锦道:“就是经常来找你的那个老头儿,他说自己是江南那边来的,而且知道江南那边的大夫都治好过好多失忆症的病人……” 王昭言收了收胳膊,让尚锦伏在他的胸膛上,面对着面:“锦娘,你就这么想记起以前的事情?” 尚锦点头:“嗯。” “很着急吗?”王昭言问。 尚锦想了想,还是点头。 王昭言微微叹气:“锦娘,我不是把你的过去都告诉你了吗?你还是……这么好奇?还是……你不相信我?” 尚锦低头道:“你告诉我的,和我自己记起来的终究不一样。我……没有不相信你。”最后一句声音渐渐小下去。他虽然告诉了她,而且很详细,但是,她的脑中依旧一片空白。这种感觉很不好。 王昭言垂眸,长长的睫毛轻颤:“如果……以前的事情不愉快,你还是要记起来吗?” 尚锦问道:“不愉快?哪里不愉快?你告诉我的……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啊?” 王昭言轻轻吻了她的嘴角,抬手把她眉间的结抚开,叹气道:“锦娘,你知道你是怎么失忆的吗?” 尚锦道:“你说过啊,我不小心撞到了头,然后……就这幅样子了。” 王昭言把尚锦滑落的发丝拢到她耳后:“那之前的事情呢?” 尚锦:??? 王昭言拉着被子把尚锦光洁的后背盖住,道:“之前……我们曾经因为女儿的婚事在赌气……太子对柔儿一见钟情,要纳入宫中为妃,当然,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比如说政治因素,你心疼女儿,很生我的气,锦娘,你知道的,太子是我的学生,我……我了解他,他……本性不坏的,再者说了,我们的女儿,凡夫俗子又怎么配得上……” “然后呢?”尚锦问。 “然后……然后你不希望女儿进宫卷入纠葛,我们……我们大吵了一架,你很生我的气……锦娘,对不起,我……”王昭言叙述道。只是现在尚锦异常认真的表情让他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 “唉~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尚锦叹息道。 王昭言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打什么注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尚锦从王昭言身上翻下来,道:“现在女儿都是皇家的媳妇了,说着些还有什么用呢?”她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接着道:“夫君,之前我不该跟你闹的,就算是我心疼女儿,也该识大体啊……”说着说着,就成了她的错了。王昭言不觉心中又是一番异样。 “你没错,是我不对。”他喃喃道。 尚锦往王昭言怀里钻了钻,直闹得王昭言一阵心痒:“锦娘……我……” 尚锦伸手抱紧了他:“昭言。” “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以前要么直呼其名还带着姓,之后是称呼夫君,这样唤他还是第一次哎,不过……王昭言喜欢这样被称呼,尤其是她这个时候略带嗲嗲的声音惹得他身上又蹿起一股邪火,于是放在某人腰间的某只爪子就上下动了动,正思量着向哪个方向前进。 “昭言。”她又唤了一声。王昭言就把脸凑近了些,低头正好碰到她的额头,发间淡淡的香气就飘进了鼻腔,这是一种很让人舒服的味道。 尚锦的手钻进了王昭言已经半敞的寝衣中,只听她道:“你不要骗我啊……” 王昭言作怪的思绪在这一刻就像是被冻住了般,滞了一滞。 尚锦在他胸口重重地咬了一口:“你如果骗我,小心我咬死你。” 她下口挺重,以至于胸口传来痛感,不知道是不是给咬破了,反正牙印肯定很清晰……这痛倒是让王昭言心中稍安了些,他轻轻一笑,揽住尚锦让两个人的身体更贴近了些,道:“好。” “锦娘。”王昭言支起身子俯视尚锦的脸道,“你知道吗?那个自称是玄医谷主的老头儿很不靠谱,江南的情况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尚锦还是不死心:“可是……”去看看也好啊。 王昭言接着道:“我在江南那边也有很多熟人的,锦娘,七弟就在江南,他也没有说过江南能有人治好失忆症,而且,你应该记得在牧云山庄的的时候给你看病的孙大夫,还记得吧?” 尚锦点头。这个她当然记得,因为孙思行在她失忆以后也出现了,她这段时间里的记忆又没有受损。 王昭言笑道:“他就是江南那边的大夫,他都说了你的失忆症没有好的办法,这个来历不明的自称玄医谷主的人怎么就知道江南能治好你的病?” “你是说……” “不要轻易地相信他,好不好?”王昭言道。 “可是……” “锦娘。” “嗯……唔……” “我们去江南好不好?”尚锦坚持不懈道。 只是等了半天得不到王昭言的半点回应,同意也好,反对也罢,一点动静都没有。 尚锦好奇地抬头,发现他竟然已经睡着了_! 被冷落的尚锦很生气,被忽视的尚锦很受伤,她气呼呼地起身摇晃他:“夫君,醒醒,醒醒啊,我有事和你商量……”但是,任凭她怎么叫,怎么摇晃,对方都很不给面子地没有丝毫反应。 尚锦气馁了,没想到他睡起觉来这么死。啊啊啊,算了,明天再说吧。尚锦翻身……也睡了_! 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尚锦踢被子的好习惯依然牢牢地保持着…… 王昭言一个晚上要起来好几次给她盖被子,呵呵,都成习惯了,唉~ 其实,玄医谷主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正事儿,还打扰了尚家人的清净,真是不好。王昭言想。 作者有话要说: ☆、二叔的心上人 翌日。 “哎,花椒。”尚天仲在院门口对着院子里的花椒喊。 花椒闻声转过头来:“二爷?您怎么到这边来了?”说着就让路。 尚天仲入鬓的长眉轻挑,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四处张望道:“花椒,你家姑爷呢?” “啊?”花椒一时诧异,“您找姑爷做什么?”她家姑爷是个读书人,他家二爷是个生意人,难不成还有共同语言? 尚天仲轻咳一声:“我是说,你家姑奶奶呢?” 花椒道:“姑奶奶出门去了,姑爷倒是在,您……屋里坐一坐?” “自然。”尚天仲一听,屁颠屁颠地进屋了_! “姑爷,二爷过来了。”花椒在门口道。 王昭言闻言起身迎了出来,按照尚锦那边算,他是个晚辈,于是称呼:“二叔请。” 尚天仲笑了笑:“贵客请。” 其实尚天仲也不过五十来岁的年纪,在年岁上倒是比王昭言大不了多少,可是谁人家的辈分在这儿呢?不过,王昭言的晚辈却是做得很是甘愿。 王昭言与尚天仲双双落座,尚天仲先开口问:“怎么?我听说锦锦病了?什么病?有没有请大夫看看?大夫怎么说在吃什么药?效果怎么样?” 对方一连抛出一系列问题,王昭言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锦锦”竟是指尚锦,遂笑道:“也没什么,小小的不舒服罢了,二叔放心就是。” 尚天仲也不多问,又说些闲话,没有个正题。 这个时候,花椒沏好了茶进来,小声对王昭言道:“二爷是庶出的,姑爷不必正经应酬,应付着也就过去了。”再抬眼看尚天仲,一双凤眼就时不时往王昭言身上打量,花椒不由得又多了份警惕,可是又不好告诉王昭言她心中的想法,只是小声又婉转的提醒王昭言上个心。 王昭言也没多想,想着大约是尚二叔没有见过他,要多看几眼,看看尚锦的女婿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想到这里,他就抬起头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 尚天仲大约是觉得这样干看着不好,又夸奖起王昭言的相貌来,这种话王昭言也不好答话,只任他聒噪。 “不知……二叔找昭言何事?”王昭言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尚天仲停止了“自言自语”,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来看看,这不……这不是听说锦锦回来了吗?哎呀,我也好多年没见她了。”又提高嗓门道:“花椒这丫头真是不懂事,也不去告诉一声。” 花椒就在外面,知道这话也有说给她听的意思,便回道:“咱家姑奶奶可是回来的比二爷早呢,怎么去告诉一声?再者说了,二爷回来的时候又是那副形容……” 尚天仲被花椒堵了个尴尬,嘿嘿笑了两声也不计较。转头对王昭言笑道:“昭言啊……” “嗯?”王昭言已经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这才记起当日这个二爷好像是因为和玄医谷主的弟子有说不清的关系才闹了那么一出,心下便有些反感了。 尚天仲见王昭言面色微沉,暗道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呃……贵客啊,那个,我是说,过两天咱林州城有庙会,我们……嗯……还有锦锦一起去玩玩?” 王昭言道:“二叔的好意,昭言心领了,锦娘的身子不舒服,就不出去了。” 尚天仲道:“那……咱们去……” “不必了。”王昭言端起了茶杯,又轻轻放下,意思很简单:端茶送客。 尚天仲见状也不好再赖在这里,起身却又不甘心这么无功而返,磨磨蹭蹭到了门口,又转身道:“额,锦……贵客,我……” 王昭言态度坚决,道:“二叔不必再劝,锦娘身子不舒服,昭言是要留下来陪她的,锦娘的脾气……二叔也知道。” 王昭言一句无心之话,倒是提醒了尚天仲,尚锦的脾气……他确实知道些,唉~那丫头脾气上来还真不好惹的。只是……真的就没有机会……唉~唉~唉~他也就是想多看看…… 经过院子的时候,花椒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等着他。 “二爷,您虽然是长辈,但是……屋里那位的身份您不是不晓得吧?”花椒道,“先别说咱家姑奶奶的脾气,若是真的给尚家惹来什么不好……老爷子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尚天仲被花椒看穿了心思,脸上一怔。他也不想的,就是……忍不住…… 花椒道:“二爷好自为之吧,若是二爷再……奴婢就去老爷那里知会一声了。” 尚天仲不言语。 花椒又道:“奴婢听说,二爷院子里有人了?” 尚天仲扯扯嘴角:“哪里?是大哥……哎,也不是,是……” 花椒福身告辞了。她自然是没有耐心听他解释,她提起这一件事目的也不在此。她家二爷是个短袖,还是个自制力不怎么样的短袖,又是一个爱意气用事的短袖,别的度没啥可说的,只是这一点,这些年数不清闹出多少事了,最让人闹心的是,他还不改_! 王昭言对玄医谷主说,他刚收到太子妃的来信,说是京城出了几例疑难杂症,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皇上已经给赤练水他们传信了,速速进京。问玄医谷主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玄医谷主想了想,又想了想,再想一想。有些疑难杂症是很难遇到了,如果这次错过了,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再者说了,他的你年纪也不小了,有生之年自然是希望多见识些病症,能亲手把它们记录下来,最好时能够治好……但是……这个时候走了……那个王昭言的夫人还没有答应去江南呢,就这么走了……甘心吗? 王昭言见对方纠结的模样,也不催促,慢悠悠地饮茶。 玄医谷主依旧在纠结…… “太子妃的信中说,京城里有一家人,一夜醒来谁也不认识了,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御医说是吃了什么东西,谷主啊,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吃了会让人失去记忆的?哈哈,传说中有忘忧草,可是……谁也没见过……谷主……”王昭言假装不经意道。 玄医谷主一怕大腿:“去!得赶紧去!耽误了病情就不好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庙会 尚锦问王昭言:“那个江南来的老头儿不见了哎,他去哪里了?我和他还有事情没有谈完呢。” 王昭言揽着她的腰,笑道:“可能走了吧。你知道他在这里也没什么正事儿。” 尚锦哦了一声,低下头去,道:“我们去江……” “锦娘。”王昭言截住了尚锦的话头,“我听说,林州城里有庙会啊,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尚锦能清楚地看到王昭言眼中满是期待,遂点头应了。她想,按照王昭言的描述,她大约是个比较任性的,不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好妻子,她想做一个好妻子,就该好好侍奉夫婿啊。 见尚锦应了,王昭言面露喜色,拉着尚锦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笑道:“好,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他们还从来没有一起逛过庙会呢。 “夫君,听说林州新换的太守是个好官,前段时间灭了山上的土匪,朝廷奖励,他就把奖励的钱拿出来与民同乐了。”尚锦看着热闹的人群道。她的手紧紧拉着王昭言的,大约是怕再这人来人往中失散了。王昭言想,这种感觉真好,不由得收紧了攥着她的手,不要失散了。 王昭言走在尚锦身边,道:“我们先去求签,再去拜菩萨许愿,好不好?” 尚锦拍手说好,问王昭言有什么愿望。王昭言看着尚锦含笑不答,只是拉着她穿梭在人群中。他是多想把那些年都补回来,虽然知道不现实,但是,还是尽力想能多做一点。其实,活在当下也没什么不好。总之,王昭言的心情很愉悦。 庙门口有一个摆摊的书生,尚锦心血来潮拉着王昭言过去画像。 书生的画工不错,闲谈中说起自己的郁郁不得志,王昭言劝他莫心急,年轻害怕没有机会吗?一番话下来,对方觉得很受教。 尚锦催促王昭言去买香,待会儿拜菩萨的时候要用的。 “拿着这张画像去打听,看这画中人过去十几年都是怎样的情况。”王昭言走后,尚锦拿出一锭金子放在书生的桌前,又道:“事成之后……林州城的尚家知道吧?你一辈子的荣华就不用担心了。” 王昭言回来的时候尚锦已经不在原先的摊子那里了。 “那张像画得不好,我不想要了。”尚锦撅着嘴道。 王昭言本来觉得对方画得还是不错的,但是尚锦不喜欢,他不愿意逆着她,便说:“不喜欢咱就不要了,等回去……我给你画。” 尚锦欢快地点头,接过他手里的香一起走了。 花椒在后面追得紧,挤来挤去,竟然和自家主子失散了。 尚锦偷偷去看一脸虔诚跪在佛前的王昭言,不由得好奇他发了什么愿。 她拿过签筒晃了几晃,突然有一双手抓住了她的手,尚锦回头却见王昭言正含笑看着她:“一起吧。” 分卷阅读10 尚锦嘟了嘟嘴:“谁要和你一起?自己抽自己的……” 王昭言却不放手,也不言语,带着尚锦的手晃了几下,就有一只签子掉了出来。王昭言率先一步捡起来,道:“走吧。” 尚锦还很不情愿,啊啊啊,这样会不会就不灵了? “你刚才许了什么愿?”尚锦小心翼翼问。 王昭言扬眉:“想知道?” “嗯嗯。”尚锦很欢快的点头。 王昭言拉住她的手,道:“我许愿,希望能与锦娘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疑。” 尚锦的脸红了红,嘴硬道:“谁信?” 王昭言也不辩驳,拉着她往解签处走去。 解签的地方还有几个在排队,王昭言带着尚锦老老实实地站在后面等着。他们现在只是人世间一对平凡的夫妻,你拉着我,我牵着你,慢慢地走,缓缓地行,感受着平凡。 “诺,我告诉你了,你也该告诉我吧。”王昭言对尚锦道。 尚锦晃了晃脑袋,为难道:“这可不行,说出来就不灵了。” 王昭言:…… 说闹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前面最后一个人离开,就轮到了王昭言和尚锦。 王昭言把签条放在身前的桌子上,撩袍落座:“先生请。” 解签的老和尚含笑的眸子看过来,见王昭言行为举止皆是不俗,抬眼看尚锦也有一种不俗的气质,微笑着点头,伸手拿起桌上的签条,问:“二位施主要问什么?” 王昭言抬头看看尚锦,拉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些:“姻缘。” 老和尚摸着胡子低头沉吟半天:“施主有愁苦?” 王昭言笑道:“有。” “佛祖云人有七苦: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老和尚双手合十道,“施主,随心、随缘、随性。万法唯心。心性无染,本身圆成,但离妄缘,即如如佛。这个‘缘’字,还是要自修啊。” “贪,痴,求不得……”王昭言沉吟道,“只是身在尘缘中,如何能不贪,不痴?求不得?如何才能求得呢?” 老和尚道:“愿施主随心,随缘,随心,莫强求啊。” 王昭言也不再多问,记下了老和尚的几句话,转头问尚锦:“锦娘,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尚锦道:“有,当然有!”这本来就是她抽的签啊。 王昭言起身,扶着尚锦坐下。老和尚伸手:“女施主把签给老衲吧。” 尚锦:“呃……” 王昭言道:“大师,我二人的签是一个。” 老和尚:…… “不知女施主要问什么?”老和尚问。 尚锦对王昭言道:“你去那边等我,我有悄悄话要和大师说。” 王昭言:…… 老和尚:…… 王昭言走到不远处和另一位和尚在闲谈。 这边老和尚再次问道:“女施主,请直言。” 尚锦道:“大师,我问过去。” 老和尚有点诧异,道:“世人皆问未来,女施主如何会问过去?” 尚锦道:“未来于我,暂不相关,但是过去不一样。” “往事若过眼云烟,女施主何苦执着?”老和尚道。 “大师觉得我不该执着于过去?”尚锦问。 老和尚答得从容:“一切随缘便好,莫强求。世人皆苦,女施主强求来的未必是福啊。” 作者有话要说: ☆、许愿 尚锦伸着脖子看到王昭言正在写布施,她抢过王昭言手中的笔在他名字后面写下一行秀气的小楷:王夫人尚氏锦。 看着这简单的几个小字,王昭言不由得思绪万千,最后化作一抹释然的笑。 “你和大师说了什么悄悄话?”王昭言笑问道。 尚锦看着他道:“女人的悄悄话,怎么可以让男人听到?” 王昭言:…… “可是……大师……也是男人。”尚锦小声提醒道。 尚锦不满地皱了皱眉:“我知道!”哼,他这是笑话她吗? 王昭言见她因为这一句话毛了,缄口不再问她。只是一会儿又忍不住问:“大师怎么说?” 尚锦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没听懂。” 王昭言:…… “你可以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你解一解?”王昭言引诱道。 尚锦耷拉着眼皮看过来:“大师说‘不可说’。你帮我解一解这句话的意思。” 王昭言:…… 王昭言拿出两个做工精美的小木片,道:“这个叫‘许愿牌’,听说在这上面写上两个人的名字,他们的姻缘就会被庇佑,终能有情人成眷属。” 尚锦拎着那根连接两个木片的红绳:“真的假的?” 王昭言见不得她这种不够庄重的动作,接在自己手里,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尚锦哼哼鼻子:“和那个老和尚说话一样,玄乎得很。” 王昭言道:“锦娘,别这样,这里是佛家圣地,不可无礼。” 尚锦撇撇嘴,转头去看一对对许愿的男女,果真是热闹。 王昭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支毛笔,在其中一个木片上写下“尚锦”两个字,道:“我觉得啊,还是灵的。来,锦娘,写上。”他把毛笔和木片递到尚锦手里,示意她把另一个也写上。 尚锦接了笔,王昭言却顺势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气息就萦绕在耳旁,惹得人一阵阵发痒,最后直痒到心里。 尚锦心不在焉,只想着怎么躲避这磨人的感觉,王昭言已经握着她的手在木片上写下“王昭言”三个字,带着他特有的清秀隽永 。他的手心很温暖,触感很滑腻,只是指腹处可能是由于常年握笔的缘故,有一层薄茧,碰到她的手背感觉痒痒的。 “我够不到,你抱我。”尚锦指着一个稍微高点的位置,道。 王昭言:…… “二爷,您慢些,我们跟不上了。”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 “哎哎,别跟着我啊。”这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王昭言和尚锦不由得转头看去,竟然是尚天仲被两个女子追得狼狈不堪。 “夫人,姑爷,可找到你们了。”花椒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让奴婢好找,你们是去哪里了?” 尚锦和王昭言对视一眼,眼中含笑,他们怎么能告诉花椒他们是故意甩开他们的呢?所谓二人世界,如何容得下第三个人? 尚天仲大约是看到了熟人,招手向这边跑来。因为前几天尚天仲那怪异眼神的缘故,王昭言对他有些反感,但是对方是长辈,又是尚锦的长辈,在一定条件内他也只能忍了。 果真,尚天仲见了王昭言的眼神又变了味道,王昭言察觉不由得厌恶的皱了眉头。 花椒见状忙挡着二人之间,笑道:“怎么?二爷也来逛庙会?” “是啊是啊。”尚天仲点头,看向王昭言又问:“昭言也来了?” 王昭言草草地应了一句,转过身去不搭理他了。尚天仲有点挫败,这个时候后面的两个女人也追了过来,口中责怪道:“二爷走这么快做什么?” 花椒看去,只见两个女子,一个大约四十多岁,脸上的妆有些浓,弄得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极不自然。另一个妆容淡些,长得眉清目秀,隐约也这个妇人有几分相似,大约二十岁不到的样子。 “二爷,这位是……”花椒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对方,遂问道。 尚天仲道:“哦,这是余姨妈,这位是余姨妈的女儿周姑娘,叫……叫……芸宁是吧?” 余姨妈忙点头:“是是是。不想二爷还记得小女的闺名。”说着拉着自己的女儿近前几步。周芸宁会意,前身行礼,但是她也不认识眼前的几个人,遂嘴上也没有称呼。 这样,尚天仲就担任起了相互介绍的重任:“这位是王家大公子,太子太傅,锦……王昭言。” 周芸宁闻言猛抬起头来向王昭言看去,不由得收不回眼,脸上也渐渐红了,轻咬嘴唇,一副娇羞模样。王昭言的大名她是听说过的,那是一个传奇……却不想……他看上去好年轻啊…… 花椒察言观色,见对方这种反应不悦的皱眉,轻咳道:“周?不知道姑娘是哪家周啊?” 余姨妈抬头,脸上多了分骄傲,道:“是钦州的周家,说起来,尚家已故的老太君还是周家的哩。” 花椒冷笑道:“这样啊,原来是钦州的周家。”这余姨妈想来是个没啥地位的,以至于连周家和尚家的恩怨都搞不清楚,守着尚家人还这么骄傲地提起周家,真不知道是怎么和二爷勾搭上的?或者说老爷就这样默许了? “这位是我的侄女,尚家嫡女。”尚天仲介绍尚锦道,“锦锦,说起来余姨妈还是你的姨母呢,她是余家的人。”所以说,你们是亲戚,赶紧把她弄走吧,别缠着我了。 尚锦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人和事,但是别人介绍给她,她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尚锦先向尚天仲问了好,再向余姨妈问好。最后是周芸宁向尚锦欠身:“表姐。” 花椒对尚天仲的介绍不太满意,便又说了一遍,指着王昭言道:“这位是我家姑爷。”又转向尚锦道:“这是夫人。”最后自己敛衣行礼:“奴婢花椒,是夫人的大丫鬟。” “老爷,那个余姨妈是……”花椒站在正厅里,问尚逸道。 尚逸摆摆手:“都是娘的面子。余姨妈是娘亲的……一个庶妹,早年嫁到周家,但是也没啥地位,后来丈夫故去了,她也没分到什么家产,这不是带着女儿投奔来了吗?就算是安轩这里,我也得留几分情面不是?” 花椒看看尚锦,问尚逸道:“那怎么安排到二爷那里去了?”之前听说尚天仲院子里添了人,她怎么也没想到是余姨妈啊,不管从哪方面讲,这身份也太尴尬了。 尚逸道:“我没安排,是她自己过去的。” 尚锦:“莫不是余姨妈和二叔早有情分?” 王昭言:…… 尚逸:…… 花椒:…… 尚逸无奈地叹了口气:“姐……算了,是余姨妈有意将女儿嫁给二叔,希望以后有个依靠,对此,爹也没说啥,也就……” 众人:…… 花椒觉得这个余姨妈不怎么样,虽说二爷至今未娶妻,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可是二爷终究是小半百的人了,余姨妈的女儿还不到二十岁吧,这简直就是光秃秃的卖女求荣啊。 作者有话要说: ☆、矛盾 “锦娘,今天玩得开心吗?”王昭言从背后抱住尚锦,问。 尚锦点点头:“还好,很开心。” 王昭言伏在她肩头上:“开心就好……你做什么呢?” 尚锦抬头看窗外:“看月亮。唔,你好像不开心哦。” 王昭言点了点头:“是啊,我不开心,锦娘要哄哄我才好呢。” 尚锦暗暗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别没正经的,花椒她们还在外面呢。” 王昭言低笑道:“怕什么?我们是夫妻,还怕人不成?锦娘,我不开心啊。”说着又把头埋在她肩上,像是非要寻求安慰不可。 尚锦转过身来,捧着他的脸问:“怎么了?” 王昭言叹气道:“唉~今天遇到你二叔了,他……” 尚锦等着他的下文,却不想他突然停住了:“说呀。” 王昭言斟酌了一下,又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说不出口,最后只道:“锦娘,我不想住在尚家大院里了,我们搬出去好不好?”这里别说尚天仲时不时就来骚扰,而且他发现锦华苑里好多尚锦的过去,和某人有关的过去,每当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他心里就堵着慌,每当看到尚锦接触那些东西的时候,他心里就发慌。生怕她突然就会想起来了……那怎么行?他舍不得现在的日子,再给他些时间好不好?别这么快过去。王昭言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但是……就是忍不住。 “为什么?”尚锦问。难不成是哪里失礼怠慢他了?还是有人欺负他了?要不要她出头给他出气? 王昭言揽着尚锦坐在桌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道:“我和舅爷商量过了,他说城外还有一个别院,风景很不错的,改天我们就过去好不好?” “为什么?”尚锦还是问。 王昭言在尚锦唇上轻啄了一下 ,闷闷道:“你二叔欺负我。” 尚锦:…… 王昭言如愿搬到了尚家别院,远离了那个满是尚锦回忆的地方。 月自东升,高高挂在天际,院子里只挂着一盏灯。 “锦娘,我们秋天就赏菊,冬日看雪,等到春天呢,一起去游春,到了夏天啊……”王昭言正把着尚锦的手给院子里的一株花浇水。 尚锦问:“你是打算在这里常住?” 王昭言挑眉:“有何不可?” 尚锦张嘴想说什么,花椒从屋里出来打断了她,花椒道:“夫人,姑爷,汤浴准备好了。” 王昭言把浇水的器具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道:“知道了,你辛苦了。”转头对尚锦道:“去洗洗吧。” 温泉水滑洗凝脂。 “锦娘……”王昭言声音黯哑,抬起手不自觉地抚上那还在滴水的凝脂。 尚锦一个激灵,第一反应把自己藏在水下,惊道:“你怎么进来了?!不带敲门的吗?!”面上显出怒色,脸不由得红了。但是此情此景看起来更像是害羞,让人看了更生几分怜爱。 王昭言喉结微动,往前走了一步,尚锦则戒备地再退一退,只是浴盆就是那么大,她又能退到哪里去?隔着雾气,王昭言看不清尚锦脸上的表情,只是隐约觉得她的呼吸重了很多,唯独没想到这是气得的缘故。 “你出去。”尚锦开口道。 王昭言一怔:“锦娘,别……” “出去!”尚锦的又说了一遍。就算是夫妻,他也不能不声不响地就跑进来啊,这是最基本的礼貌问题。他,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王昭言没有动,盯着她胸前的景色迈不开步子。 尚锦不满地皱眉,伸手扯过不远处的衣服盖住自己,道:“你先出去,我穿好衣服就出来,你有什么话……” 话还没说完,王昭言就已经冲到了跟前,尚锦惊慌之余不禁怀疑他身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捷了_! “锦娘,我……”他顾不得她身上全是水,弯腰吻上她的唇,手在光滑的脊背上滑动,似乎是要把那里的水珠擦干净。 “唔……王……唔……”尚锦被堵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急得捶打他的胸膛,肩膀,可是没有丝毫作用。身前的男人这一刻似乎是疯了,全然没有往常那种温雅…… 他撕咬着她的唇,攻城略地冲到了口腔中,强势地撬开她的贝齿,勾起她的舌头缠绵。 “你……放……”尚锦脸憋得通红。这纯粹是他一方面的意愿,她是被强迫的,自然不会配合,挣扎中又把盖住胸前的衣物滑落了,尚锦慌乱中还不忘去抢,但被王昭言早一步捉住了手。 尚锦被吻得晕头转向,他离开她的唇之前还不忘在唇上辗转留恋。 得到自由的尚锦大口大口地喘气,突然间觉得……活着真好_! 她的两只手都被王昭言擒住,动弹不得。浴桶里的水因为刚才的折腾已经洒得到处都是,就连王昭言的身上也湿哒哒的,发梢都在滴水,看见刚才的战斗有多激烈…… “你……别……别看……”尚锦脸憋得通红,羞得发紫,看着王昭言盯着自己胸前的眸子里已经染上了一抹欲色。她所认识的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锦娘……”尚锦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重了,挣了挣被他钳住住的双手却是挣不开。 尚锦怒道:“不放开!” 王昭言像是没有听到,自顾自地去吸她颈间的水珠,然后是肩头,再一路向下。 尚锦自然是不愿意的,她讨厌他的无礼,厌恶他这种行为,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打心底里不喜欢。 “你放开……嗯……放开!”尚锦还在挣扎,最后趁他又回来吻她的唇的时候狠狠一口咬下去…… 唇间传来的疼痛让他稍稍清醒了些,看着两个人的狼狈模样,脸上也不好看。 “你出去!”尚锦指着门的方向道。 王昭言面上尴尬,不想这一行为惹恼了。他只是见她好久了都没有出来,等得有点心焦,然后进来看看,但是……那副场景……他真的把持不住了。 “你先出去吧。”尚锦觉得自己态度貌似强硬了一点,放缓了语调道。 王昭言点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直到王昭言出去了,关门的的声音传来,尚锦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浴桶里半天没有动静。 尚锦穿戴好了从浴室里走出来,王昭言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重新整理过,见了她,面上免不了带了几分尴尬:“好了?” 尚锦点头不语。 “锦娘,我……对不起……”王昭言想靠近她,却在几步外停住了步子,尚锦的脸上分明写了“闲人勿进”几个字。 尚锦摇了摇头,淡淡道:“刚才……我感觉不……不太喜欢。” “抱歉。”王昭言满是歉意道。 尚锦接着道:“我想,我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但是一些习惯、喜好、甚至感觉,大约不会变太多。刚才……我真的不喜欢,你我是十几年的夫妻,这个你大约不会不知道,怎么会……” 王昭言心下一惊,垂眸道:“锦娘,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尚锦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点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平时在床上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反感,可是今天他不敲门就进了浴室,偷窥她洗澡不说,还……平时他都会顾忌她的意愿的……她……讨厌被强迫的感觉。 尚锦没有回应王昭言的道歉,转身往床的方向走,她累了,好像睡觉。 “锦娘。”王昭言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对不起,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原谅我好不好,饶了我这次,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做的……” 尚锦垂眸道:“我觉得……你好像……并不是很了解我,我们真的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吗?为什么我渐渐感觉……我们两个……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契合?昭言,你……没有骗我吧?” 王昭言忙道:“没,我没有。”一颗心早就跳得乱了节奏。 这一夜,尚锦微蜷着身体,知道天快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 王昭言则是整夜未眠。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男人的出轨问题 第三天的时候,尚锦和王昭言的关系貌似更淡了,王昭言一时也是束手无策,只怕多做多错,到时候再引起她的怀疑就糟了。 周芸宁抱着一个一个碎花小包袱抽抽搭搭地来了。 花椒上茶,道:“姑娘别哭了,有什么就说嘛” 周芸宁擦了了擦眼泪,道:“娘要把……给二爷……我……我不愿意。” 尚锦拨弄着桌上的一个小物什,淡淡道:“你嫌弃二叔什么?二叔有钱,长得也不赖。” 周芸宁停住抽搭,呆在那里,她是没想到尚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本来以为对方怎么也得同情她一下,然后收留她呀。 尚二叔?她当然有嫌弃的地方,他虽然有钱,但是在尚家其实没有多少地位,他……还是个断袖……而且年纪大了……说起有钱,大公子也很有钱啊,人家还是王家的嫡长子,在家族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想到这里,周芸宁就不自觉地向王昭言那里看去,脸上又升起不自然的红。 王昭言的注意力都在尚锦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某人炙热的目光。 “咳咳。”花椒问周芸宁,“姑娘到这里来,余姨妈知道吗?” 周芸宁弱弱点头:“现在大约是知道了。” 尚锦给周芸宁安排了住处,打算着等余姨妈来接人了,她就让对方把人带走就得了。 “表姐夫。”周芸宁捧着一盅鸡汤敲了敲门。 门是开着的,王昭言也不好赶人,便道:“请进。” 周芸宁看到王昭言脸又是一红,道:“表姐让我送汤给表姐夫。”说着把鸡汤放在了桌上。 王昭言正在为尚锦的事情发愁,见对方托人送来关怀,心中不由得一喜,对周芸宁礼貌笑答:“多谢了,麻烦你了。对了,锦娘呢?她怎么没过来?” 周芸宁不敢抬头直视王昭言,低头诺诺道:“表姐……表姐……没有过来。” 王昭言不免有点失落,垂眸问:“锦……你表姐有没有什么话让你带过来?” 周芸宁一怔,红着脸道:“表姐,表姐说……让姐夫把汤喝了。” 王昭言:…… 王昭言想,这大约就是尚锦的心意了。他喝了,便是他的示好了。哎,她有话从来不会对他直说,当然,除了发脾气的时候。你说,她直接过来和他说几句话多好,还派一个什么表妹来送汤……真是多此一举。 心里虽然这样想,王昭言嘴上却是不敢说的,觉得这个表妹肯定是来观察他的,说不定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要反馈给尚锦,如此,他更应该表现得虔诚一些才好。 这样打算好了,伸手端起桌上的碗,酝酿着待会儿喝一口要说些什么样的赞美词。没有看到周芸宁揪紧了帕子的手。 王昭言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沉,身上的力气也在流失,很快,竟然撑着椅子都站不起来了。 周芸宁一步一步走进,她还是很紧张,以至于慌张,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试探着唤了一声:“姐夫……” 王昭言的目光落在桌角上的那晚鸡汤上,立即就明白过来…… “周、芸、宁。”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个女人,竟然算计他?!真是可笑,他竟然还想着是尚锦的示好呢。都怪自己粗心大意,怎么办?怎么办?这个女人要做什么?锦娘……你在哪里…… 周芸宁扶着王昭言往床榻的方向走去。王昭言的个子比她高出许多,再加上对方的重量也不是她这样一个弱女子能够轻易承受得了的,所以两个人“走”起来摇摇晃晃的。 慢悠悠地终于到了床边,周芸宁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她还是尽量把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王昭言慢慢放下,生怕不小心碰疼了他。 王昭言看着周芸宁的眼神已经满是杀意,此外,还有戒备…… “姐夫……我,我……我很喜欢你。”周芸宁说出这句话一张脸已经红得像是被烤过的。 她慌慌张张地去解自己身上的衣裳,因为太紧张,她的手都不会用了,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脱掉了上衣,露出绯红色的肚兜,上面绣着蝴蝶牡丹,那小小的肚兜堪堪遮盖住已经发育得完美的精致身材。相信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见了,都会有所想法。但是,王昭言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正常男人的心思。 周芸宁是那种小鸟依人型的女子,是大多数男人喜欢的类型,所以她的出身虽然不是很高,从小身边却吸引了很多异性。她又有点心高气傲,那些追求她的,她又看不上。后来,遇到了尚天仲,那是周芸宁记忆中极少数不愿意正眼看她的男人……然后,就是王昭言。尚天仲她不喜欢,但是,王昭言不一样啊,天知道她从十三岁起就深深地爱上了那个传说中的人物。从来没敢奢望能够一睹他的风采,可是,上天还是让她见到了,这说明了什么呢?这说明了什么啊?!这说明……这说明他们还是有缘分的啊。周芸宁知道自己的出身是配不上他的,可是……没关系啊,只要能看她一眼她就知足了,她很好打发的。可是……真当他看过她一眼以后,她又渴望第二眼,第三眼……原来,她很难满足啊。 王昭言是极少看她的,但是她总是注意他的,即便是他的目光只是从她这里路过,也足以让她激动不已。 她配不上他,她很清楚;她比不上尚锦,她也清楚。可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呐。老天爷,她不仅仅是见到了他,如今更是和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这是上天怎样的眷顾啊。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说不定这冥冥之中即使老天爷的安排呢? 周芸宁脱掉了自己上身的衣裳,又弯下腰去解王昭言的衣襟,这次她更紧张,不小心还把衣裳给扯坏了:“姐夫……我……我真的,真的很爱你呀,我……我从十三岁起就爱上你了,你知道吗?十三岁呀……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没关系,即便是为妾我也是很满足了,为妾就好……姐夫,我知道姐姐在和你闹别扭,虽然……虽然不知道是我为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就是知道,我看得出来的……我……我很乖的,我很听话,我一定不会像姐姐一和你耍脾气的……呜呜……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啊,我是真心的,真的……”周芸宁也不知道自己能够说出这么多话来,而且还能把意思表达一个差不多?! 等她嘟嘟完这些话,王昭言的衣裳已经被脱得差不多了。 王昭言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气的是他毫无反抗之力!!! 周芸宁被王昭言满是怒气与厌恶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尽量避开不去与他对视。这也不能让她退缩。 她慌慌张张地拉起王昭言没有什么力气的手捂在她的心口:“姐夫……不,以后也是相公了,嘿嘿,你摸摸,感受到了吗?我是真心的,真的……你不要这么看我嘛……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孩子……这……这也是第一次……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呀……我……我是太爱你了……我不求别的,只要能看见你就好,只要……就算是小妾我也不在乎的……” 王昭言一双眼里都快要迸出火来,只是身子不能活动丝毫,否则饶是他这样的人都忍不住给这个女人一个耳光了,让她清醒清醒。 她说得楚楚可怜,说得太容易让人心软,可是他的眼里只有厌恶…… 作者有话要说: ☆、贞洁烈夫 尚锦这几天看话本子颇有感慨。 话本子里说,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内心深处都有一颗禽兽的心_!大多这种动物看到某些不该看的东西的时候,脑子就不会思考了…… 她想,发乎情,止乎礼。那天那样的情景……也不能全怪他,自己也有责任,要是把门插上了,或者不是那副样子,他也不会那么没有了理智冒犯自己。唉~夫妻之间,大约不该因为这种事情恼了。他们是夫妻呀。 即便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可她没有失去感觉,这段时间他对自己的好也不是假的。 所以,尚锦决定去示个好啥的。日子这样下去,她都举得不自在了。 别的男人都三妻四妾的,还在外面养个红颜知己啊啥的,甚至和家里的丫鬟度搞不清楚,王昭言却只有她这一个,已经很难得了耶。更何况是这种状态可是持续了十多年呀,他都没有纳妾。 尚锦数着王昭言的好,对他又是多看了几分。 哇,尚锦,你好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哎。 尚锦扒着门框看屋子里,竟然没有王昭言的影子。咦?红彦分明说他在这边啊,还不准别人打扰。怎么就没人了呢? 她隐约听到里间有说话的声音,不由得笑了,原来他在里面。可是,是和谁说话呢?听声音好像是个女子呀。谁在他的里屋?难不成是花椒?也不对,花椒刚刚还和她在一起呢,还抱怨这几天她和王昭言的关系别扭呢。怎么会这么快到这边来呢? 王昭言的目光和门口尚锦的目光交汇,顿觉一个惊雷在脑中炸开,那种感觉是整个脑袋都没有了知觉,然后是牵扯到心脏如刀绞般的痛,痛得无法呼吸。这是他这一刻拥有的所有知觉。 “锦……娘……”声音自喉咙里发出来,它的来源是那痛得快没有知觉的心脏,可是到了嘴边却咬字不清,他的舌头也快没有知觉了。 他能清晰地看见尚锦震惊的脸上已经有了泪渍,双眼已经模糊,但是里面的受伤却是怎么掩都掩不住,反而被泪水浸泡过更加刺目。这让王昭言更难受了。也不知道哪里突然就来了力气,一个翻身就从床上摔了下去 分卷阅读11 … “嘭!”是头撞到床脚的声音。顿时就有温热的液体烫到了肌肤,然后染红了地面…… “啊!”周芸宁没想到王昭言还有这一出,吓得惊呼出声。她自信王昭言是动不了的,那晚汤她可是下了整整三个人的量啊。 王昭言抬头向门口看去,哪里还有尚锦的影子? 难道……刚才是幻觉?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是真的,是真的啊!真的是锦娘,他看得清清楚楚,是那么真切……唔……她走了……她走了呀……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走的呢?想到这里王昭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刚刚回来一瞬的力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走了,一点不剩,唔,难道是锦娘把它们带走了吗?连带着他的心…… 周芸宁被刚才一幕吓得哭了出来,当看到王昭言额角止不住的血的时候更是慌了手脚。 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王昭言一个大男人拖回床上,扯过手边的布料就去擦他头上的血:“呜呜……你不要吓我啊……血……好多血……怎么办?怎么办啊……呜呜……” 王昭言这个时候听不到耳边人的聒噪,也感觉不到头上的疼,只是想着尚锦去了哪里?她见了刚才的一幕是怎么想的?她会多么伤心?怎么办?则么办?他会不会是去她?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眼前是一双满含泪水的眼睛,透过泪水能看见隐忍的失望与压抑的痛苦…… 他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了,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意识也渐渐模糊:“锦娘……” 天下起了小雨,有渐大的趋势。 这是入秋来的第一场雨啊,真快,都秋天了呢。 尚锦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然就到了前段时间和王昭言来逛庙会的地方。 庙会早就过去了,热闹过后的地方总是异常冷清,这个寺庙也是一片萧索了,唉~人生本就孤独…… 尚锦记得她在庙会上托付了一个书生去查她和王昭言的过去……原来,她终究是信不过他的……如今她试着去信了,他倒是不让她信了…… 他也是普通人,也没有想象中的对她那样好啊…… 他也会沾花惹草……呜呜呜……他眼里不止她一个……哼,既然他眼里那么拥挤,她又去挤什么?还不如早早离开的好……可是……要离开他呀……为什么心里感觉……好悲伤……那么,不离开吗?他都喝别人……不离开又做什么?他吃茶很讲究的,那个女人能照顾得好吗?他很多地方都挑得很,要求都挺高,以后她不在了,他们能照顾好他吗?他心情不好了,谁回去关注呢?或许有很多人关注吧……只是,他们能说话说到他心里去吗?会不会说了不得体的他就更不开心了呢?他……啊啊啊,你想这些做什么?他可能根本就没有把你当一回事呢?自作多情!自作多情!尚锦唾弃自己。 尚锦呆呆地不知道出神了多久,忽然有一个湿漉漉的东西拍在脸上,她蓦地回神,下意识地把那东西抓在手里。原来是被雨水打湿的小木片,上面有字,只是那墨迹早就有些模糊了,虽然模糊,但是尚锦还能在模糊中看出那上面的名字:尚锦,王昭言…… 尚锦撇了撇嘴,就有眼泪掉了下来。骗子,都是骗人的…… 一把伞挡住了掉落的雨水。 尚锦的手从那个“同心愿”上撤下来,转身就看见王昭言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他的头上还包着厚厚的绷带,隐隐还能看见渗出来的血迹。她心中一痛,但随即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情景,这个时候对着王昭言就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她厌恶地别过头,不理他。 相对无言。 尚锦转过头去还是觉得心中堵得厉害,就连这距离也不愿意保持了,转过身就要走。她宁可被雨淋,也不要对着他。想起他被别人碰过,不对,是他碰过别人,她心里就难受得厉害。既然他喜欢别人,就不要再找她,哼! 她是个很懒的人,这种懒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又渗进了性格里。她懒得纠缠,甚至懒得计较,连质问都懒得去做了,相对而言退出就轻松很多。她,往往选择轻松的那个。 “锦娘……”王昭言似乎早就发现了她的意图,在她付诸行动前一刻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尚锦抽了抽手,没抽出来。懒得开口让他放手,就连挣扎都懒得做了。呼~她现在连和他说话都懒得开口了。 王昭言凑上来,看着她被淋成落汤鸡的狼狈样子,忍不住一阵心疼,柔声道:“锦娘,我们回去先换一身衣服好不好?” 尚锦咬着唇,不搭理他。 王昭言抬起袖子给她擦脸上的雨水……还有泪水,好在混在一起了,分不太清楚。尚锦别扭地又躲了躲,哼,她才不要他碰呢。 “锦娘,我们先回去把衣裳换了,你这样会着凉的……”王昭言道。 尚锦又把头偏向另一边,拿后脑勺对着他。这足以表示她的态度,以及愤怒。 王昭言微微叹气,知道不解释清楚是劝不回去的,他本来也是来解释那件事情的,只是见她这幅样子就什么都忘了…… “她……给我下药了,我动不了。”王昭言道。 尚锦闻言猛地转过头来看着他,最后锁定了他的眼睛,他坦诚地与她对视,就差冒出几个字:我说的实话,真的! 就在王昭言以为误会解除了的时候,尚锦又把头扭过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不相信?!可是,他说的都是实话啊!!!! 王昭言有点不知所措,紧张地掰过尚锦的身子:“锦娘,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啊。你倒是搭个话啊!” 尚锦垂眸不去看他,一脸的淡漠。王昭言见状更添了几分慌张,忙道:“锦娘。你相信我,我……我王昭言发誓,真的没有骗你,没有做对不起锦娘的事情啊……” 尚锦也不阻止,任由他赌誓。等王昭言无比真诚万分焦急地把誓发完,睡觉了幽幽的抬起脸,皱着眉头满是怀疑地问道:“你说得是真的?” 王昭言立即道:“真的,真的!”见尚锦给了回应,王昭言不知怎么脸上就浮出了一丝笑意,那一笑间大大松了一口气。 尚锦看着王昭言头上的绷带,问:“这伤势怎么弄的?” 王昭言道:“自己撞的。” 尚锦:…… “其实……没必要这么自残,万一装傻了什么的可怎么办?你暂且从了她,事后咱死活不认账就是了。”尚锦“出主意”道。 王昭言:…… 作者有话要说: ☆、刺客出没 王昭言其实想说,这伤是他想去追她的时候掉下来撞的…… 她却把这个当成了他“宁死不从”的证据。唉~就这样吧……他倒是成了一个“贞洁烈夫”的光辉形象,不知道这个形象在尚锦心里会不会高大一点? “喂!你真的没和她发生什么?”尚锦昂着头问。她不是不在乎…… 王昭言一脸严肃:“没有,绝对没有!当时我都晕过去了……”说到这里突然止住了口,自觉有哪里不对劲儿。 果然,很快就感觉到了尚锦绿幽幽地眼神…… 是啊,晕过去了,怎么知道之后没有出事?可是,他真的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呀。肯定没有的,肯定没有的!他醒来的时候是红彦在身边,早就没有那个女人的影子,而且……自己的衣裳……呃……衣裳这个事情其实是可以撩过去的……他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处寻找她,哪里还顾及别的? “哼!”尚锦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那寒意却让见者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寒战。王昭言在这强大的压力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尚锦看着王昭言问:“我问你,如果她再缠着你,你该怎么办?” 王昭言咽了口唾沫:“呃……这个全听夫人安排。” “嗯?” “呃,不,死不承认,打死也不认!”王昭言拿出赌誓的架势来。 尚锦打量了他好半天,还算勉强的点了点头。算他机灵。果真是孺子可教也。 尚锦决定,暂且相信他一次,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其实,她是想相信的。她知道,自己很懒,那就懒得去弄得一清二楚,糊里糊涂地过吧,唉~谁知道不是福气呢? 夫妻,福气。要惜福呀。 尚锦对王昭言说:“你先看你的表现,若是你以后你又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或者伤我心的事情,我可不管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我转头就走,一辈子也不原谅你。” 最后一句让王昭言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道:“不会的,我不会再让你伤心。” 尚锦低下头偷偷笑了。再抬起来的时候又是一脸冷漠。 王昭言摸不准尚锦这个时候的心境。他是很珍惜尚锦给的这个“再观察”的机会的,他想,他一定好好表现,不让她有离开他的机会。 “锦娘。你相信我,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日后若是我王昭言做出对不住的事情,就让我……”王昭言眼看着又要下保证,头上的伤让他有点头重脚轻。他一醒来就来找她了,又周旋了这许久,早就耗去了大部分精力。 尚锦见王昭言一副要倒不倒的样子,也不由得担心起来,忙上前扶住他:“你没事吧?” 王昭言手扶在额间,道:“没事,就是有点晕。” 尚锦接过他手里的伞,道:“回去吧。还能走吗?” 王昭言摆摆手:“行,走吧。”还不忘紧紧牵住她的手。也不知道是为了防备自己晕倒还是防备她跑了。 “尚锦!去死吧!”一声厉喝从背后传来。 尚锦与王昭言闻声回头却只能见一道剑光混着雨水闪过。 尚锦整个人呆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也确实缺少对这种事的应变能力。 王昭言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身旁的女子护在怀中。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那一动作更像是本能。原来,不知何时,他早就爱她进了自己的骨子里,以至于成了一种本能。 尚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最清楚的,也是最先听到的,是王昭言的一声闷哼。 当时她被他牢牢地护住。 血融入雨水中,晕开一片,最后是一大滩血水。 王昭言躺在血水中,他的后背受了伤,好像是挺重的伤。 “夫君!夫君!”尚锦抱着他声声唤着,希望能得到些回应。 王昭言抬着眼皮,看着尚锦焦急的样子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暖意:“锦娘……我……我没事……”他有气无力地回答她。 尚锦哭了,一手抱住他的头,一只手臂扶着他的身子,她感觉自己的手好像热乎乎,黏腻腻的,那里大约就是他的伤口所在之处。她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也不知道那里具体是什么位置,只感觉好像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暖着她的手,溜走的事王昭言的体温,她的手阻止不住那液体的冲击,它们从她的指缝里逃走了。 “昭言,你撑住,呜呜呜……别……我……很快就有人来了……别有事啊……”尚锦不知怎么就哭得很凶了,止不住。 王昭言苍白着脸点了点头,安抚她道:“没事,别急……别哭……”他才刚把她找回来,他怎么舍得有事? 尚锦立即转头在自己的手臂上抹了一把脸,转过头来,又满满的是泪水。 暄少奇似乎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又苍老了些。 王昭言一直觉得“沧桑”大约是独属于江湖人的一种气质。他沧桑,却依然刚毅的脸这个时候又平添了点慌乱,眼中已经没有了上次在京城相见时的那种熠熠生辉,他当年的意气风发也早已不在。 “出了什么事?”王昭言半倚在床头,问道。 暄少奇坐在离床不远的椅子上,摇了摇头,又问王昭言:“你有没有见过瑾儿?” 王昭言猜他口中的“瑾儿”大约是指在京城认下的那个义子庄瑾,说起来这个庄瑾还和他这里有些“故交”哩,便问:“出了什么事?” 暄少奇还是摇头:“瑾儿不见了,突然就不见了,玉锦他也不管了,孩子也不管了……”暄少奇好像是在向王昭言叙述,又像是喃喃自语。 王昭言看着暄少奇这失神的样子,不由得心生不忍,道:“没说去哪里吗?多久了?你都找过哪些地方了?一点线索就没有吗?会不会……已经回京城了呢?” 虽然知道后者很不可能,也是忍不住说出来希望能安一安暄少奇的心。 暄少奇道:“玉锦就在京城,他若是回去了,肯定会知道的。” 王昭言说:“宫里知道吗?告诉清晨了没有?让她帮忙找一找。还有,你江湖上能用的人也动用起来,天下就这么大,真的去找一个人,还是不难的。” 暄少奇点头:“你说的是,能动用的人我已经动用了,一定会找到的,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的。” 王昭言问:“在庙里偷袭锦娘的人是……” 暄少奇面露尴尬,道:“是玄霄宫的败类,我管教不严,对不住。” 王昭言自问和玄霄宫没有结梁子,和江湖人和没有多少瓜葛,难道是尚锦?这倒是不是很清楚,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说不定独居牧云山庄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得罪了人还不自知呢?王昭言打算找个时间好好问一问花椒。 既然是玄霄宫的人,暄少奇又不愿意多说,再加上他和暄少奇的交情,面子总会给几分的,便不再言语。 暄少奇也懂得对方不再提要求是给自己面子,便承诺道:“回去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王昭言点头。 暄少奇走了。因为玄霄宫里还有一个待产的,算算日子也差不多的,他必须要守护好这个孩子。 他一边牵挂着大的,又不能不顾小的。只能派更多的人满天下细细地寻找,自己先回赶回玄霄宫。临走前还不忘托付王昭言给多多留心,他感激不尽。 王昭言想不到暄少奇对一个义子都如此上心,实在是让人感动。 “周氏母女怎样了?”王昭言问红彦。 红彦道:“那天跑出来喊人,说您受伤了,小的只顾着救人了,倒是没有留意,小的疏忽。不过……那天周姑娘好像是光着身子跑出来的,公子……” 王昭言垂眸淡淡道:“周氏母女行为不端,继续留着她们在尚家,怕是会家宅不宁。你想办法让尚家主明白这件事,别再收留他们就是了。” 红彦躬身应是。大公子说出这样的话,只怕是以后这对母女是无处落脚了,日子不会太好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秘密 尚锦问王昭言:“我想起一件事哦,就是那个周表妹,你打算怎么处理?” 王昭言笑问:“你打算呢?” 尚锦捧着药碗道:“其实也不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但是她留在这里我终究是不放心,要不早些配人得了。” 王昭言微笑道:“都听你的。” “这几天都没有见到她的影子哎,去哪里了呢?”尚锦疑惑道。 王昭言摩捏这尚锦的手背,道:“大约是吓着了吧,那天我流了好多血,锦娘,我流了好多血啊。” 尚锦听他说起来,不觉心疼起来,看看他头上依旧绑着的绷带,柔声问道:“还疼吗?” 王昭言说:“吹一吹吧,吹一吹就不疼了。” 尚锦不太情愿,对上王昭言满是期盼的眼神以及还带着疼痛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实在不拒绝不了,四下看看无人,凑上前靠近他的额角轻轻吹气…… 王昭言强忍着笑意,感觉她的下巴碰过他的眉毛,还被他的睫毛扫过,稍一抬头就碰到了她的鼻尖…… “锦娘……”王昭言故意又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鼻尖,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尚锦感觉着他的呼吸,呼~这种吸进别人呼出来的气体的感觉真不好,于是尚锦打算离开一些以保证自己通畅地呼吸,却不想被王昭言轻轻拉住:“锦娘,我有红彦他们伺候,你不要这么辛苦了,好不好?” 尚锦的脸早就被他呼出的气体烫得通红,小声道:“我是你的妻子啊,照顾你是应该的嘛。再说了,你受伤……也是为我。” 王昭言笑了,她的“固执”让他的心暖暖的,她说她是他的妻子,照顾是应该的,那么在王家的时候,他在生死之间徘徊,她的照顾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应该”?其实,这一刻他不是很喜欢“应该”这个词,他更希望她说“我愿意照顾你啊”。可是,她辛苦,他又心疼,想守着她,还希望她能好好休息。唉~真是纠结的心情。不知道在这间屋子摆一个床榻,那样她就可以一边休息,一边让他“看守”了。这主意貌似不错。 “锦娘。”他温柔地唤着。 “嗯?”尚锦还没有回答完就感觉一个微凉但软腻腻的东西贴近了自己的唇。 花椒觉得自己很郁闷。 她就站在门口,屋门口。她不禁抱怨为什么这个床的位置这么不好,非得进了门才能看清上面的情况? 她走进去就免不得要打扰某两只的好事,可是退回去……要不打草惊蛇也是不太现实的,动一动终究是要要弄出声响,惹出一番尴尬。于是,花椒就干脆不动了,就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某两只忘我的行为。 不是她有这方面的癖好,实在是那个该死大的位置,该死的处境让她回避都回避不了。 哎呀,大白天的,你说你们两个是小年岁了吗?这是干什么?羞不羞?花椒忍不住翻白眼。 “夫人。”花椒最后是忍无可忍了,尽量自然地唤了一声。 尚锦闻声立即受惊似地从王昭言身上弹了起来,慌张地擦了擦嘴,坐正道:“什么事?” 王昭言倒还淡定,只是双颊微微泛红。 花椒上前道:“夫人,出事了。”转头看了看王昭言,又道:“余姨妈……死了。” 尚锦与王昭言对视一眼,只是那眼中透出的某种情绪让王昭言心里不太舒服。 “那……周表妹呢?”尚锦问。 花椒摇摇头:“没见,都说有两天没见到她了,不会是……走了吧?” 王昭言道:“不是我做的。我即便气周芸宁不知廉耻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也不会迁怒余姨妈呀,更别说杀人泄愤了。” 尚锦低着头想事情,没有答话。 王昭言的眉头不由得皱起来,接着道:“就算我要杀人泄愤,怎么会杀了母亲,而放走了周芸宁?锦娘,你相信我好不好?真的不是我。我……我不喜欢你怀疑我的眼神。” 尚锦看着他,点了点头:“我没有怀疑你呀。只是在想,周芸宁去哪里了?到处都找遍了也没见。” 王昭言显然不信她这套说辞,却也不再计较。心中不由得苦笑,一个态度罢了,真与假……又有什么重要呢?因为这是她的态度啊。心中微微泛苦。 “本来以为她做出那样的事情,败露后羞愧难当,不敢见人,才自己躲起来了。我醒之后只顾着去找你把事情解释清楚,又遇到刺客……过了这么多天也没有顾上她,本来也不想给她什么交代,凭私心说,她能消停,知进退最好……嘶――”王昭言说着不知怎么就扯到了伤口,疼得直冒冷汗。 尚锦心疼了,忙前去查看:“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转过他身后去看,雪白的寝衣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尚锦的眼睛就被泪水模糊了,她却不自觉,喊花椒赶紧去叫大夫。那么深的口子,好不容易才愈合的,这伤口撕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不知道他又要受多少苦。 玄医谷主递给红彦一个奇奇怪怪的药方,让他去抓药。 红彦识得几个字,看上面那些奇奇怪怪的组合,有些迟疑,不知道这么奇怪的药方,药房里会不会给他抓药。 玄医谷主回来了,因为他在京城啥也没碰到。他……被王昭言耍了。 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回来找王昭言的麻烦,怎么可以这么折腾他这个老年人呢?这哪里还有大公子风范?嗯?太过分了。幸亏他身体还算硬朗,才能来来回回没出什么事。这一路上他也没闲着,列了好几个单子,盘算着能撸王家点油水,相信这种行为皇上也是很支持的。于是,他又列了几张单子。 谁知道,回到林州,就发现王昭言竟然已经下不了床了。 “你吞食过曼陀罗?!”玄医谷主闲着没事儿再次给王昭言把脉。反复几次后,不由得惊呼出声。 王昭言摆摆手:“以前的事情了。” 玄医谷主冷汗一声:“你是不想活了?”吞食这种东西,不是抱了必死之心又是什么? 王昭言的脸色不好看,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也没事,不是吗?” “到底是为了什么啊?”玄医谷主依旧不依不饶的刨根问底。 王昭言自然是不会告诉他实话,他很清楚,玄医谷是忠于皇家的,让他看出端倪,就一定会透露给那边,而无论是王家还是他王昭言对皇家都不是毫无保留的。 玄医谷主见追问不出来,只能继续把脉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医术查出点什么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王昭言突然咳簌起来,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就像是……就像是……当初濒临死亡的时候的那种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 玄医谷主叹了口气道:“别以为挺过来了就万无一失了,就从此无事了,它伤了你的身子,以后天一冷,你怕是要吃不少苦。”玄医谷主不慌不忙地按了两处穴位,王昭言咳声渐渐小了。 王昭言问:“有没有什么办法?”他不想死。他要留在世上,他有放不下的东西。 玄医谷主冷笑:“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谁会替你去爱护?”和付清晨在一起混久了,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记得自己认识付清晨之前,他是从来不管病人是想死还是想活的,只要被他碰到了,就不会死在他手上,他会全力施救。 王昭言问:“你要什么条件?”他现在觉得自己这条命很珍贵,非常珍贵。尚锦还年轻,他……也正值壮年。不该死的,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对,好多好多,和她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啊。 玄医谷主道:“这次受伤,再加上淋了秋雨,寒气入体,才牵出了旧病,不然……你还以为自己很健康是不是?” 王昭言看着玄医谷主摁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问:“我还能活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幸福时光 尚锦看着面前浓浓的药汁,心中难受。 她问王昭言:“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王昭言也把注意力放在那碗药汁上:“你都听到了?” 尚锦点头,点下去,就再也没抬起来。 王昭言挤出一丝笑:“你总爱偷听。” 尚锦撇了撇嘴,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段时间她总是很爱哭,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心里很容易就难受得了不得。看到他受苦,她就难受得了不得。他扑过去贴在王昭言的胸膛上,哽咽道:“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儿?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王昭言搂住她的背,又咳簌了几声:“又说傻话……咳咳……” 尚锦贴在哪里不说话。 一股悲凉从王昭言的心底升起,他道:“锦娘。” “嗯?”尚锦闷闷地应了一声。 王昭言叹口气,道:“锦娘,你信我,我就算瞒了你什么,都是为了我们好……咳咳咳……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假。” 尚锦想说,连事实都能欺瞒,感情又能真到哪里去?不知道怎么就冒出这个一个想法,但是她这个时候却说不出口。也不答王昭言的话。 他们就这么相互拥着,过了好久。 王昭言说:“锦娘,你放心,我会努力活着,我很想和你在一起。我……还没有等你想起我们的以前呢。” 尚锦一手抱着医术,一手抱着食谱,在研究王昭言今后的饮食,听到这话微微怔了一下,道:“将来都快无望了,还谈什么以前?”话出口,又觉得自己失言,不该守着他说这种话。随即又低下头去看书。 王昭言黯然道:“早知如此,你刚刚失忆的时候我就该离开,你不记得我,也就不会悲伤了。”也许,记得以前的事情的话,她也不会悲伤,那样她才不会悲伤……只是可怜她从此孤寂一人,他不忍。也许她是可以改嫁的,他本就不该来打扰她。让她好好找一个人,陪着她天荒地老,天涯海角,多好…… 如今,又是他耽误了她。 只是不知道她若是再嫁了,新人会不会带她好呢?应该不会吧,至少比他好,至少那人不会像他这样害了她这么多年…… 想到这里,王昭言的心里又是堵得难受。最后索性不想了,转念想想怎么能让自己活得长久一点吧。谁对她好,他都不放心,都不甘心,还是他自己最踏实。 王昭言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了,头上的绷带解了。这些都恢复的不错。只是他的身子随着天气变冷竟然一天天衰弱下去,有时候能接连好几天下不了床。药很苦,他咬着牙都喝下去。 尚锦去问玄医谷主,王昭言有没有什么要忌口的。 玄医谷主见了尚锦还询问她的失忆症好了没有,有没有去江南看病的意图。 尚锦没有搭这茬,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走了。 尚锦照顾得细心,王昭言自己也争气,这半个多月他都能到外面溜达溜达了,有见好的趋势。 王昭言本偏爱清淡的食物,但是这段时间尚锦吵着要给他进补,王昭言也只得皱着眉头把那在他看来油腻腻的东西全部吞下去,连渣都不能剩下。 尚锦说,你能恢复得这么快,它们的功劳不可小觑。 王昭言虽然不愿意承认,因为承认代表他还要继续喝下去。虽然,即便他不承认,只要尚锦认为是有用的,他还是要一如既往得喝下去。王昭言在尚锦的“淫威”下,只得老老实实地点头表示赞同。一方面又做出一副恢复得比实际情况好很多的样子,只希望能早日摆脱那数不尽的补品。tt 王昭言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晒太阳,已经快入冬了,叶子也都落尽了,这院子带了些安谧的萧条。好在还有这暖暖的阳光,沐浴其中,感觉有力量随着那暖意渗进自己的体内。 王昭言想,自己一定会好起来的。 尚锦嘱咐王昭言晒一会儿太阳记得回房去午睡,午睡之前记得把药喝了,喝药之前记得把那晚糯米粥给喝了。 王昭言笑得应了,看着她拿着空碗去厨房给他准备下午的补品去了,顺便再做一些降火的食物。 王昭言笑得摇头,这又是何苦呢?这种填鸭式地进补,然后再一边补一边降火,唉~折腾人呀。虽这样想,但是现在他每个毛孔都是幸福的,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蛇出没 “昭言――”一声惊呼打破了王昭言幸福的中午时光。 是尚天仲,他收账回来了。这件事王昭言前两天听红彦提起过,说是尚二爷回来了,回来就听说余姨妈死在他的院子里,很是诧异了一番,一是诧异余姨妈的死,而是诧异余姨妈真的就在他走后还住下来了。红彦说尚二爷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并没有表什么态,因为这件事事实上真的和他关系不大。虽然人死在他的院子里,但是他本就不在家,又是余姨妈自己不谨慎在先,别人也说不出他尚二爷什么去。他是个聪明人。 王昭言本没怎么上心。虽然先前尚二爷着实恶心了他一下,但还是念在他是尚锦的长辈上,再者,也没想到他会追到别院来继续恶心他。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还真的就追来了_! 尚天仲一张白脸这个时候已经是惨白。王昭言不知道他是不是涂了粉的缘故。 心中虽 分卷阅读12 厌烦,且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王昭言还是起身见礼:“二叔。” 尚天仲忙疾走两步扶住王昭言,道:“别,别,坐着就好,坐着就好,你身体重要。” 王昭言一阵反胃,感觉刚刚尚锦给他灌下去的补汤正在胃里翻腾,尤其是上二叔扶住他胳膊的那只手时轻时重的力道,还有……他怎么还不放手?! 王昭言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喊红彦来搬个椅子来。 “二叔,坐。”王昭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又故意示意红彦把椅子放得离他远一点。 红彦果然懂事,把椅子放在将近十米外的枯石榴树下。王昭言对此表示了对红彦的赞赏。 尚天仲看看这距离,想着如果说个话什么的,大约是要用喊的。想想那场景,一来是这样交流比较失礼,二来……他是担心王昭言的身子喊不了话_! 于是,他又自己搬着椅子到了王昭言跟前。_|||还不忘狠狠瞪了红彦一眼,这个下人真是不会办事啊。 红彦被那满含风情的一眼瞪得浑身的汗毛都脱落了,打了个寒战,头就低下去了。这……真是太刺激了! 尚天仲说:“昭言啊,怎么好好的就病了呢?” 王昭言低咳一声:“没什么,二叔不必挂心,偶感风寒罢了。”和他着实没有什么好交代的,敷衍一下就过去了。 尚天仲不放心,叽里呱啦嘱咐了一大顿,直说的王昭言耳鸣。 他又问王昭言是哪个大夫给看诊的,在吃些什么药,是不是有效果之类的。 王昭言说,特意请了玄医谷的谷主,就是吃一些平常药,已经没设么大碍了。 尚天仲一听说玄医谷主的大名,立即就跳了起来,又噼里啪啦把玄医谷主骂了个一文不值,他们还有几张没有了结。骂完了又嘱咐王昭言说,那个老头极其不靠谱,不能相信他,他们尚家有很多好大夫,改天叫他们来看一下,他去安排。 王昭言说,不用麻烦二叔了。 尚天仲坚持说,不行,咱得防着那个老头子,不能让他给害了。 王昭言惊叹他想象力的丰富,一会儿的功夫就脑补出一个由玄医谷主主导的通天阴谋。 他不想说啥了,给玄医谷主辩解惹来尚天仲一顿唠叨,他也犯不着,王昭言坐在那里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只盼着他能早点说完,早点回家。 尚天仲说得口干舌燥,寻摸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水,看看站在一旁的红彦,他也没有给自己倒茶的意思。他不想给王昭言留下不好的印象,也就决定不提要求。 “这个……是我昨天亲自跑山上去捉的,大补啊。”尚天仲从手边提起一个竹编的笼子来。 王昭言之前没有发现,他还是带着礼来的。由于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礼,王昭言没有急着拒绝,只等他叨叨完了直接给他退了得了。吃他送来的东西,王昭言担心自己会食欲不振。 “昭言啊,这个东西补身子最好了,让厨房里给你做好了,补补身子,你看看你,这段日子我不在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尚天仲说着就一副心痛欲绝的痛心疾首模样,只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他。 站在一旁的红彦抖了一抖,王昭言抖了两抖,一时间连拒绝的话都忘了。 这是这个档口,被尚天仲抓住了一个路过的小丫头,只听他喊道:“把这个弄到厨房里去,做好了,一定要小火慢慢的炖。” 终于把尚天仲送出了门。王昭言感觉那股恶寒还在自己身上流窜,决定回房睡个午觉缓一缓。顺便想想怎么摆脱掉尚二爷这个人物,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他时不时就来膈应他一下,这很影响他的养生事业啊。 “啊――”王昭言进屋门的步子顿住。这是从厨房的方向传来的声音,而尚锦就在厨房里。 王昭言顾不得其他,快步往厨房的方向跑去。 红彦端着桌上的药碗和糯米粥正打算去热一热,被王昭言撞了一下,红彦拿不稳,堪堪保住了那碗黑色的药汁,尚锦熬了很久的糯米粥被打落在地,粉身碎骨。 “锦娘,怎么了?”王昭言冲到尚锦身边,焦急问道。只见她脸色苍白,惊恐地看着地上。 王昭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条有孩子手腕粗的一条斑斓大蛇正从一个竹编笼子里爬出来,正是尚天仲送来的那个竹笼子。胆大的厨娘和屠夫正忙着收拾这条蛇,他们做的很轻松,见了他笑道:“没什么?这蛇是补品,咱林州城外有山,山上常有这东西,林州城的人都知道……” 王昭言没注意他们说了什么,他看着尚锦毫无血色的脸一阵阵揪心:“锦娘,不怕,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一边安抚她一边吩咐厨娘赶紧把蛇拿开。 厨娘把蛇处理好了,过来安慰尚锦:“姑奶奶,没事了,不怕了啊,没事,就是一条蛇罢了……” 自那日见了蛇以后,尚锦的精神一直不太好,连厨房也不进了。 不是尚锦做的,王昭言也没有太多的胃口,有时候连药都忘了吃。 半夜的时候,她常常惊醒,问她做了什么噩梦,她也总摇头不说。有时候汗水能把衣衫都濡湿了,天气冷,王昭言怕她冻着,只能用被子裹了又裹,然后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希望能让她感觉安稳些。 “蛇!有蛇!啊!”尚锦惊坐起来,汗水把头发都打湿了,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显然惊魂稳定。 王昭言向来睡得浅,也随着她醒了。 扯过一件衣裳给她披上,王昭言坐起身将她搂在怀里:“又做噩梦了?” 尚锦点了点头,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敢闭上。 王昭言微微叹了一口气:“别怕,我在这里,别怕。” 尚锦的情绪没有因为王昭言的话稳定下来,紧紧搂住他的腰,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王昭言说:“说出来吧,说出来就不害怕了,说给我听,好不好?” 尚锦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了。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小声道:“我怕。” 王昭言把她的碎发拢在耳后,抬起她的脸,柔声道:“别害怕,我在这里,我陪着你啊。” 尚锦点了点头,又垂下眼去,不知道是不是回忆刚才的梦境。 “锦娘……”王昭言低头看着尚锦的眼睛,“我爱你……” 尚锦鼻翼微动,认认真真听着他这句话,认认真真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她似乎是看得眼睛有点累了,缓缓地闭上了。王昭言一点一点地靠近,直到触到她带着凉意的唇,一点一点磨蹭着:“我爱你……你爱我吗?” 尚锦伸手环住他的后背,任由他吻着:“嗯……” 王昭言伸出舌头描绘着她的唇线:“说你爱我,好不好?” 奈何尚锦的嘴被他堵住,说不出话来,她又是含含糊糊嗯了一声。王昭言心中微叹,也不强求,按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尚锦微微启唇,迎接他的到来,手已经移到了他的脖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佛祖惹的祸 王昭言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把怀中人放在枕头上,他慢慢覆上去,身体就热起来了。 他不忘起身去扯被子,她身上还有汗水,一点点风都能着凉了。尚锦却搂着他的脖子不准他起身,含住他的唇瓣,去寻找他的舌头,她是舍不得这个吻吗?王昭言只得托着她的上半身去拉被子把两个人盖住。 直到两个人都被包得密不透风了,王昭言这才动手去接她的寝衣,指尖好像带了火,触碰到的地方都烫起一阵颤抖。 “嗯……”尚锦配合地抬了抬身子,手指一动就把王昭言的发带给扯下来了…… 王昭言解亵衣已经练出了一手,所以再也没有出现把带子系死的事情,这件事在某些时候让王昭言颇感骄傲。 王昭言三下五除二就把尚锦的肚兜给解开了,正想顺势从后面扯下来,手却被尚锦给压住了,她是故意的。王昭言惩罚性地在她锁骨上轻轻咬了一下,引来她一生轻哼,但是压着他手的力度丝毫没有减少。 作为报复,尚锦在他胸口还了一口,这是真咬,她使了力气,留下了深深地牙印。王昭言好笑她记仇。另一只没有被压住的手就分外忙了,移至腰间作祟点火。尚锦动了动腿,在他的腿内侧磨蹭,惹得王昭言直上火。 “调皮!”王昭言干脆隔着肚兜在她胸前吹热气。 “别……好痒……嘻嘻嘻……”尚锦被他闹得直躲避。这样,被压住的某只手就得以逃脱了,顺带走了她的宝贝肚兜。尚锦气闷。果真是老奸巨猾的坏人! 尚锦伸腿踢他,床咯吱咯吱摇晃了几下,尚锦踢到他,直撞得自己的腿也隐隐泛疼才觉得解了恨。 王昭言见她玩得起劲儿,似乎已经忘了让她惊魂未定的噩梦,他也就忘了今夕是何夕…… 尚锦时不时还是会被噩梦惊醒,但是已经不像最初的时候一个晚上甚至会醒好几次。受惊吓这种事情本就没有速好的,王昭言想,慢慢地也就好了。 看着尚锦的情况有好转,王昭言自己也感觉轻松了不少。生活好似又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如果非说有哪里不一样的话,大约是天气越来越冷了,林州也迎来了第一场雪。 他记得自己答应过尚锦到了冬天要陪她看雪的。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她看几次雪…… 院子里有有一个小丫头收集了雪水埋在树下,准备来年开春的时候用,泡茶也好,酿酒也罢,都是上品。 “锦娘,天要放晴了,我们出城去看雪好不好?”王昭言望着院中忙着扫雪的下人,道。 没有回应,王昭言等了等忍不住回头去看,见尚锦又在发呆,他忍不住皱了眉。她这段时间总是出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王昭言也记不起了。 “锦娘?”王昭言又唤了一声。 尚锦抬眼看他:“怎么了?” 王昭言笑道:“我说,我们出城唔赏雪吧。” 尚锦问:“为什么非要出城呢?在家里看不一样吗?怪冷的。” 王昭言无奈地摇头:“当然不一样,城外肯定是另一番景象。” 尚锦还是不应:“你的身体还没好,大夫说你忌冷,我也怕冷,算了吧。” 知道她是为自己着想,王昭言心中一暖,又想到是自己这副身子拖累了她连游乐都不成,不免流出几许伤感。 尚锦说:“改天我想去庙里上香还愿。” 王昭言道:“还什么愿?好好的,怎么想起去上香?天冷,等暖和了再去吧。” 尚锦摇头道:“不,我最近心里好乱,我要去。” 王昭言见她坚持,也就不再阻拦,只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尚锦说:“你的身体重要,好好呆在家里,等我回来就是了。我这次也是要给你祈福,你千万别给我出什么事。” 王昭言点头应了:“早点回来。” 尚锦哦了一声,就开始打哈欠。最近她总是嗜睡,也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的缘故,天一冷,好多生灵都找地方冬眠去了,人大约也不能例外。王昭言笑道:“困了就去睡一会儿吧。”昨晚她又醒了两次,折腾得也够呛。 尚锦看了看外面大白天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却撑不过睡意,钻被窝去了。 等了一个好天气。尚锦也准备好了东西,决定去庙里了。 王昭言送她出了城,她要去的是南边山上的寺庙,那里的寺庙已经是前朝传至今天的,不说在林州,就是全九州也是排的上名号的,里面的僧侣也多是得到的高僧,最会开导人。 尚锦说:“别送了,回去吧,天冷。” 王昭言说:“再送一会儿吧,你看还远着呢。” 花椒在一旁偷笑:“姑爷,夫人又不是不回来了,您看您这不依不舍的样子,最多一个晚上就回来了,做什么嘛。”结果得了尚锦一个刀子眼。 王昭言嘱咐道:“晚上的时候别独睡,让花椒跟着你,天这么冷,踢了被子可不是闹着玩呢。” 尚锦红了脸,守着这么多人不想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狠狠瞪了王昭言一眼,他倒是不在意,只是笑笑。 尚锦道:“你记得喝药,喝药前千万别玩了喝点粥什么的,注意休息,天冷就尽量别出门。” 王昭言一一应下,最后在花椒的催促下只得上车离去。花椒说,早去早回,你们再耽搁,天都黑了,甭去了。 王昭言想,去不成岂不是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的矫情病 王昭言忽然觉得这个屋子空荡荡的,转悠了几圈,没着没落的。他们把屋子弄得很温度很高了,但是他却感觉还不够暖和。 尚锦嘱咐他要注意休息,那么他就早些睡吧。钻了被窝也是不够舒服,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呼~她这才走了一小会儿他就开始想她了呀。真的好想好想…… 王昭言盘算着等睡醒了就去找尚逸下下棋什么的,唉,尚一宁说过尚逸好像是个臭棋篓子,算了,还是在屋子里睡觉吧,说不定睡醒了她就回来了呢。 红彦端着热粥和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王昭言已经进了被窝了,他满是怀疑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确定不是自己过糊涂了,才对王昭言道:“公子,这才巳时,你就要睡了?”这离早上起床才多一会儿啊? 王昭言坐起来道:“药熬好了?” 红彦赶紧把药送过去:“熬好了。夫人临走前特意嘱咐的,不能饿着肚子吃,先把热粥喝了。”王昭言端起粥慢条斯理地喝着,觉得不是尚锦做出来的味道,差了很多啊。虽然不合胃口,但是因为是尚锦嘱咐的,他也就将就着吃了。呵呵,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嘴这么刁了? 被子里还残留着她的味道,王昭言嗅着这气味才安然睡去。 早上起床前,他习惯性地去摸她所在的位置,却只有摸到了一片空,这才叹息,她今天不在啊。今天也该回来了吧?他要不要去接她? 不经意瞥见枕头上遗落的几根发丝,王昭言笑着捡起来放在手心里,这是尚锦留下的。看着那发丝他又不由得出了神…… 那是前一天晚上的时候,她睡得不安稳,梦呓着一个人的名字――无涯。当时他心下不安,把她唤醒,她又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因为那两个字,他直到天亮都没合眼。 她怎么能前一刻还在和他欢好,下一刻就唤着别的男人的名字?想到这里,王昭言感觉有些气愤,一时呼吸不畅猛地咳了几声,嘴里就有了血腥气。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心底升起,但是又说不清楚,他也不敢说清楚。 罢了,现在只盼着她早些回来,回来就好了,回来见了她就好了,见了她他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终于熬到了中午,还是没有尚锦回来的消息。 王昭言打发红彦出去打听了好几次,没有音信。王昭言又打发他去城外打听,还是不见影子。 “怎么还不回来?”王昭言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红彦跑得出了一身汗,这间屋子又热,他在忙着擦额头上的汗珠,道:“公子,别担心,夫人是去庙里上香,哪里有这么快就赶回来的?再说了这寺庙也挺远的,说不定夫人赶路累了就在那里歇两天呢?又或者夫人看着那里景色好,就贪玩住两天?再或者……”红彦叽里呱啦推测了许多可能性。仍旧不能安王昭言的心。 红彦觉得,他家公子是过分忧虑了,夫人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能被人拐了不成?他哪里知道,何为相思苦啊? 王昭言说:“你去庙里看看。” 红彦长大了嘴巴:“您说什么?” “我说你去庙里看看,怎么还不回来?”王昭言重复道。 红彦苦哈哈道:“公子,小的这都来来回回跑了一天了,您让小的歇息一天,明一早儿再去成吧?” 王昭言催促道:“早去早回。” 红彦看看外面的天色:“这都过午了,等小的到庙里的时候天都黑了,赶不回来了。” 王昭言不在意:“趁着天还没黑,你快去吧。” 红彦无法,只得让人给他备了几个干粮,自己回房去拿大棉衣。临走前不死心地问王昭言:“若是夫人是在庙里游玩,小的如何说?扫了夫人的雅兴总不好吧。” 王昭言稍作思索:“你就说我在家中很是惦念。”又想了想,对红彦道:“你就说我……又犯病了,让她赶紧回来。” 红彦:…… 今晚被窝里某人的气味已经淡了许多,王昭言翻来覆去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披衣起床,扒着窗子看外面的时辰,暗怪怎么天还不亮? 最后干脆铺了纸张作画。 到子时的时候已经画了好几张,全是尚锦的丹青。 调色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颜色不够了,就放下了画笔。焦躁地走了几圈,又回到桌前提笔写信。先是给尚锦写了几封,写着写着才想起她明天就要回来了,这信写得实在是荒唐,想要丢掉,斟酌再三又舍不得了,于是就笑着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好。这都是自己的真情实感,怎么能轻易丢掉呢? 他觉得长夜无眠,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最后又给远在京城的王宁柔写信。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从家庭琐事到后宫周旋,事无巨细,都嘱咐到了。其实这些事情王宁柔都懂得,从小的教育里也是当做重点教她,而且王宁柔自己本身也做得不错,可是……谁让他无聊呢? 当王宁柔接到她父亲的长信的时候,不由得一番反思,不晓得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写完了,封好了。看着信封上的“爱女宁柔亲启”几个字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尚锦生产的那一日,好多事都历历在目,他怔怔的出神,好半晌才神情恍惚地把那信放在了桌子的一角。 第二天,王昭言等了一天,尚锦依然没有回来,红彦也没有消息。王昭言暗怪,就算是红彦回不来,飞鸽传书也该给他一个消息啊,怎么就音信全无了呢? 王昭言不自觉把红彦埋怨了一遍,后又担忧起来。红彦做事素来谨慎,大约不会这么没谱,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是红彦遇险了?还是尚锦出了意外?他的心就提了起来。 在京城王家的时候多好,寺庙离王家也不远,来回一天就好了,有什么消息也很快就能知道。他又暗暗后悔带着尚锦来了林州而不是回京城。 本来打算去给尚逸一个消息,让他派人去找找,毕竟是他的地盘,他熟悉。可是转念一想,尚锦满打满算不过是走了两天,这还算正常,他闹得太紧张了反而不好,平白添了乱子。大约尚锦回来也要笑话他大惊小怪。盘算来盘算去,王昭言打算再等一天,明天若是再不回来,也没有消息,他一定是要去找尚逸的。他等不了了。 这样提心吊胆又是一天。 王昭言感觉,这都有好几个月那么长了。 这天太阳落山前,尚锦回来了,没有给王昭言去打搅尚逸的机会。 红彦竟然还比尚锦晚了一步。 尚锦的脸色不好看,回来以后对王昭言理都没理竟然自己去了别的房间,花椒没有在近前,远远地跟在后面。经过王昭言时投来一个复杂的眼神,警告有之,担忧有之,同情亦有之。只把王昭言看得一头雾水。正想问她些什么,却不想对方已经匆匆跟着尚锦去了。 红彦喘着粗气跑过来,红着脸道:“小的到了寺庙里根本就没见到夫人,等了一天,才从小和尚那里打听到夫人好像在佛前跪了好几个时辰,出门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醒来以后情绪很不对劲儿……” 红彦到底没有把事情说得很清楚,王昭言也只听进去尚锦晕倒的事情,道:“既然是这样就该早早把她接回来才是,怎么还耽搁到如今?”说完便往尚锦去的方向走去,他还是自己亲自去看看的好。 红彦见状忙拉住自家主子:“公子,您没听明白吗?” 王昭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眼中还有一丝愤怒,不知是恼怒红彦阻止他去看尚锦,还是责怪红彦办事不利。 “公子。”红彦四下看了看,故意压低了声音,“刚才花椒姐的眼神你看到了没有。夫人的脸色您注意了没有?小的看啊,她……八成是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孕妇的故事 王昭言去见尚锦,却被挡在门外。 门口新换的一个丫头说:“夫人已经歇下了,贵客还是请回吧。” 这称呼着实把王昭言惊了一惊,看来……她是真的记起来了。 不禁不看见他,就连称呼也改了。呵,她现在还不知道多生气呢。他欺骗了她这么久,她又是最忌讳别人欺骗她,这时候八成都气炸了吧?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呀,他只是……只是太舍不得那份温存。佛语说:贪、嗔、痴。果真是害人不浅,他就是太贪了,才弄得如今收场不得…… 不知道为什么,王昭言倒是没有多少后悔。若是当初没有欺骗她,他可能连着段时间的温存都得不到呀,这样算来,他还是赚了?唔,当真是赚了。既然是赚了,他怎么就不觉得开心呢?而是好难过……好难过,难过得心口都快裂开了…… 他是真的要失去她了吧……患得患失这么久,终于还是失了…… 明明走之前还是柔情蜜意的,怎么回来就是另一番场景了? 王昭言一时还是接受不了这变换…… “主子!”红彦低头看见地上的一滩红,在已经覆盖了一层薄雪的地面上显得异常刺眼。 他扶住王昭言将要倒下去的身子大喊:“大夫,请大夫啊,快来人请大夫啊!” 王昭言唇间沾着血渍,在苍白的脸色的衬托下也是刺目得很,他抬着沉重的眼皮去看那扇紧闭的门,门在那里无动于衷。 门口的小丫鬟消失了,大约是进去报信儿了。锦娘会心软吗?王昭言想着禁不住苦笑起来。 小丫头出来了,面上带着惊慌,依旧站在门边,眼睛看着别处,避免与他这里的惨状有所交集。王昭言明白了,她是不会心软了。这样,他就再也撑不住了,眼皮很重,好想睡觉。 睡前王昭言好像是听到了花椒的声音了,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王昭言隐约听她是在喊人,再往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花椒姐……”红彦看着又闭上的门,皱着眉头看花椒。 花椒不肯对上他的目光,只是帮着他把王昭言扶回去了。 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或者说很沉闷。 花椒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厨房里把饭菜送到了房里来,尚锦一口一口吃得仔细,她并不是在品尝今天的菜式,仅仅是吃饭而已。花椒只等着她吃完了把碗筷收拾了就好。如今,她在尚锦面前也不是很受待见了。 其实,这几天花椒的日子过得有点心惊胆战。 “夫人……”花椒收拾了碗筷递给等在一旁的小丫头,斟酌再三,还是说出了口,“姑爷那边……”看了看尚锦的脸色,花椒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接着道道:“大夫说……情况好像不太好。” 细心的花椒好像看到尚锦放在膝上的手指颤了一下,但是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很平静,好像根本就没有起一丝波澜。 花椒等了好久,只听到尚锦平稳的呼吸,还有自己紧张的心跳。 最终,她是放弃了。 不是她不帮王昭言,而是……她实在帮不了。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这么固执了? 出去送碗筷的丫鬟又匆匆的回来了,见尚锦正垂眸静静看着自己的指尖出神,小丫鬟咬了咬唇,挪到花椒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声。 花椒的脸色就随着小丫鬟的话变了一变。 “夫人……外面下雪了。”花椒小声道。 尚锦嗯了一声,依旧不做理会。 花椒等了等,正想再说一句,只听尚锦开口道:“把窗子关紧了,屋里再加个火盆吧。” 其实屋子里已经足够暖和了,窗子也早就关上了,不知道尚锦为何会吩咐这一句,大约是她觉得冷了吧。花椒吩咐小丫鬟去加火盆,自己则拿过一个大斗篷披在尚锦身上。 “夫人……”花椒道,“姑爷……在外面跪了快一个时辰了。” 王昭言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嘴唇冻得发紫也不肯离去。 红彦在后面急得直跺脚,却无计可施。 倔强,真是倔强,他家公子这辈子就败在这个倔强上了,好吧,他也败在这上面了。如今只有祈求上天让夫人早早地回心转意,不然……这非闹出人命来不可。 红彦不明白,好歹也是夫妻,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夫人也是个倔强的,倔强得狠心…… 就在红彦在心中默默埋怨自家公子傻得不透气,暗骂尚锦狠心肠的时候,那扇门终于打开了。 红彦不由得窃喜,把刚刚在心中嘟囔的话收了回去。哈,公子果然英明,苦肉计啥的百试百灵啊,夫人是心软了。夫人也是个有情义的,舍不得自家公子这样的自虐行为。 王昭言感觉自己已经冻得浑身没了知觉,胸口憋闷得很,喉间也有了腥甜。但他却时刻注意着那扇门的动静,没有丝毫的松懈,他一直坚持着,或者说强撑着。 尚锦面色平静,或者说清冷,但是眼睛却有点红,王昭言见了,心中不免又是一痛。 “王昭言……”尚锦的声音带了点沙哑,“你回去吧。” 王昭言摇了摇头,不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撞上了外面冷风的缘故,尚锦的眼中闪了亮晶晶的东西,像是水珠结了冰的样子,她说:“不过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何苦这样作践自己……白白折了尊严。” 王昭言说:“锦娘,对不起,我不该欺瞒你,不该……咳咳咳……不该……我是太贪心了,我是……咳咳咳……” 尚锦还是没有跨出那个门槛,她就站在门口,咬唇道:“王昭言,你看着我出丑,觉得很痛快是不是?看着我为你出丑,觉得很有意思吗?”这话中已经带了怒气,声音也随之提高了不少。 王昭言强忍下口中那股腥甜,道:“锦娘,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锦娘……咳咳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依旧强撑着,挥退了要上前来搀扶的红彦。 尚锦转过头去不忍心看,可是她还是不肯迈出那一步扶他一扶,不肯开口关心一句。 花椒在一旁急道:“夫人,这么冷的天,姑爷的身子受不住啊,大夫说过,姑爷的身子最忌讳冷的呀!夫人……” 谁料话还没说完,尚锦带着泪渍却满是寒意眼睛就冷冷地等着她,花椒心下一惊,暗叫不好。 只听尚锦怒道:“花椒,我问你,他骗我的时候你知道不知道?” 花椒哑口无言:“我……”她确实知道,但是她还是保持了沉默,默认了王昭言的行为。她是尚锦的丫头啊,却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戏耍”她而坐视不理,这就是最大的错,和背主有什么区别? 花椒一时怔住,待反应过来立即跪倒在地:“夫人,奴婢……奴婢……” 尚锦冷哼一声,花椒却听得出这一哼里带着多少失望与愤怒,花椒心塞的同时,不由得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那样的性子,那样的骄傲,这一番事情,必然是觉得满是屈辱的……其中的愤怒,不言而喻了。 尚锦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心腹丫头,眼神复杂,嘴巴张了几张,只是淡淡吐出一句话:“我的规矩你晓得,自己去领罚吧。叫素琴近前伺候。” 花椒的眼里就这样毫无知觉的掉了下来。 “谢夫人……”花椒哽咽着磕了一个头,却是抬不起头来了,匍匐在地上抽泣。 尚锦听得心烦,外面的场景她也不想看,伸手甩了甩门,就要往里间走去。 尚锦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心神不宁休息不好的缘故,不过走 分卷阅读13 几步,就明显地感觉到脚步虚浮,胃里一阵翻腾,头忽然间就晕得不得了…… “夫人!”花椒闻声抬起头来,就看见尚锦已经摔在地上,人还没站稳就扑了过去。 外面听到屋里这一声惊呼,也冲了进来。 “锦娘!”王昭言在门口看到这一幕,一个心就吊了起来。 红彦算是比较清醒的,跑去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夫如此 王昭言接过红彦端过来的药碗,仰头饮下,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随意将碗一抛,就焦急地张望着屋内的情况。 杨大夫一边把脉,一边摸自己的胡子,闭着眼睛,皱一下眉头,一会儿又舒展开来,王昭言看着他的表情,心情起起伏伏,摸不准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可是又不敢出言打扰,只能这样忐忑地等待着,真是熬人啊。 王昭言觉得杨大夫都快把那几根胡子全给捋下来了,心里盘算着他再看不出来,他就要去找玄医谷主过来了。 杨大夫收回了手,四平八稳地走了出来,脚步很轻,似乎是怕惊醒了屋内床上安睡的人。 “恭喜姑爷,恭喜姑奶奶。”杨大夫向王昭言作揖,又朝内间的珠帘出行了一礼,面带笑道,“是喜脉。” 王昭言看看一旁同样一脸诧异的红彦,再问杨大夫:“你说什么?” 杨大夫笑得更开了:“姑爷,是喜脉,脉象强健有力,是个健康的胎儿。”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知道王昭言现在算不算是这种状况? 平时最难喝的药,这两天喝起来跟喝水似地,咕咚咕咚连口气都不带缓的。 精神头也奇迹般地好了很多,来给他把脉的玄医谷主疑惑地问他是不是得到了什么灵丹妙药? 早上早早的起床,洗漱完毕,吃点早饭就来尚锦这边守着,他也不敢近前去,担心尚锦的怒火还没消,自己过去再气着她。有时候一整天什么也不做,就在外间干坐着,只等尚锦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到里面远远地看一眼。 其实,那种感觉很幸福,尤其是在看到她睡得安稳的模样的时候,眼睛瞥到她的肚子的时候,自己更是能不自觉地笑出来,恨不得上前去摸一把,但是怕这动作能把尚锦惊醒了,于是生生忍住了。 近前伺候素琴看着他总是傻笑,时常莫名其妙。有一次对杨大夫说,再来的时候顺便给她家姑爷也把把脉。 王昭言时常在外面一坐就是一整天,差不多就是朝五晚九的那种。他也坐得住,不带无聊的。素琴从尚锦的吃食里挑出几样点心给他们送过来,问,要不要点别的,看着他这么干坐怪不落忍的,要不先回去歇着,等夫人睡着了她去通报一声啥的? 红彦说,你若是真心善,就在夫人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别让他家公子这样熬着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素琴说,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她课不敢多话,花椒姐这样的心腹都被贬下去了,她这样的岂不是要变卖了才行? 里面尚锦又喊着要吃的,素琴结束了与红彦的的对话,去里面了。 第二天去的时候,王昭言就看到外间的桌子上瓜子儿花生啥的堆了一个小山。 红彦问拦住打热水回来的素琴,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素琴笑笑说,看着他们一整天也挺无聊的,磕个瓜子儿啥的是为了耗时间,不用感谢她,她本身就是一个周到的人,习惯了,嘿嘿。 王昭言:…… 红彦看了看王昭言的脸色,随即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这……你这一弄,显得我家公子多没诚意啊。”最重要的事,他家公子像是会嗑瓜子儿的人吗? 素琴闻言,立即就对红彦变了脸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吗?不识好人心 ,哼!” 说完冲着红彦一甩袖子就近内屋去了。 一会儿,有偷偷跑出来,见桌上的小山半点没见少,就对对王昭言小声道:“姑爷不用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她拿夫人的私房钱置办的……权当是夫人的心意吧,虽然夫人可能不知道这事儿” 王昭言:…… 红彦又想聒噪,却被素琴早一步瞪了回去:“你想说什么?我告诉你,这东西老贵了,你想吃,还没有呢。哼!” 哼完就又进去了。 尚逸靠在床前,操着手,看着躺在床上嚼着石榴子儿的尚锦,他觉得自己的牙也要酸倒了。 他说:“姐,大夫说让你多下床走走,对胎儿有好处。” 尚锦吐了几个核,又放了几粒在嘴里:“懒得动。” 尚逸哼哼道:“没见你这么懒的,这都多少天没出门了?你下床了没有?” 尚锦说:“当然。” 尚逸深深叹气:“姐,你不能这样,你得听大夫的,哦,当初怀柔儿的时候你也这么懒?” 尚锦说:“我当年可勤快了,天天在院子里溜达。” 尚逸拍手道:“这就对了嘛……” 尚逸还没有说完,尚锦就幽幽道:“所以当年我难产了啊。” 尚逸:…… 尚逸没说完的话被哽在喉咙里,他决定不再和尚锦讨论这个话题,和尚锦说话,大多时候让你有一种无力感。 “姐,你就打算这么耗着?”尚逸问。他指的是尚锦和王昭言的这别扭的关系。 尚锦不说话,自顾自地嚼石榴子儿。 尚逸拖了一个凳子坐在床边,道:“姐姐,你说句话,是怎么一个打算?如果是真的不想过了,我出面,让他王家把休书写了。”尚逸本来是想激一激尚锦,谁料尚锦极其轻松地说了一句:“好啊,你去吧,我等着。” 尚逸张了张嘴,没能再发出声音。 尚锦等了半晌,没有听到尚逸的回应,挑了挑眼皮,问:“怎么?你办不到?”自己叹息道:“我本以为,这种事情家族之间出面是最好的了,肯定能解决得干净,省去好多麻烦。到时候直接把他送回王家,省得在咱家白吃白喝的……” “其实,咱家也不缺姐夫一个人的口粮。”尚逸干咳两声道。 尚锦不再说话,像是铁了心似地,铁了心要和王昭言一刀两断,铁了心让家族之间出面解决。 尚逸道:“姐,我是替你委屈啊。你看啊,你怀着他王家的孩子,却要在外面生孩子,凄凉不凄凉啊?还有呢,你想想柔儿,明明是你生的,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啊,你就这么撇清关系了?不要了?” 尚逸又说:“姐,你看,这年关将近了,姐夫是长房,你总得跟他会王家应付应付不是?” 尚锦道:“这些年过年的时候没有我也没见得耽误了什么,不去。王家过年,我去做什么?” 尚逸:…… 尚逸走后,屋子里只有尚锦一个人在这个偌大的屋子里了。 素琴去取安胎药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还没有回来。尚锦想起花椒在身边的时候,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花椒不管遇到什么状况,都会先回来给她一个信儿的,尽量呆在她身边等候吩咐。 唉~回忆了一会儿花椒,尚锦又没得想了,看着床顶发呆。 她的一只手在肚子上来回轻轻抚摸着。这个孩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其实,尚逸说得有道理,怀着他王家的孩子,自己却要在外面生产,实在是说不过去,再者说了,生在外面的孩子王家会不会承认还是另一说呢。王家可有的是人不希望长房里人丁兴旺。她尚锦把孩子养大不成问题,教养好也做得到,只是……这个名份这个东西,她却给不了,将来这个孩子就算再有出息,那也是个没有家族,没有根基的人。作为母亲,她也得为孩子考虑,不能只是顾着自己的心情。她当年选择把柔儿生在王家,就是有这方面考虑的,以王昭言当年的态度,她就是怀着孩子跑了,或者“意外”小产了,想必那时候的他也不会追究。可是,那是一条性命啊……如今,她肚子里,也是一条性命啊…… 尚锦想,这个孩子一定要生在王家,一定要让王家给这个孩子一个名分,这是这个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出身世家的人,更明白家族对个体的重要性。 可是,这样,她就要去王家,跟着王昭言回王家。这个……是尚锦不情愿的。 王昭言骗了她,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及他过往种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她该如何信任他?那么……这样一个父亲,是不是能照顾好他的第二个孩子?尚锦又纠结了,把孩子交给王家,会不会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啊…… 尚锦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素琴终于端着药回来了,还带着一盘干酸梅,却发现她家夫人正侧身睡着,看样子睡得很熟,她该不该叫醒呢?叫醒了……怕尚锦不高兴;不叫醒,药凉了就不好了。唉~花椒姐姐在的话就好了,她最了解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孩子的名义 王昭言不知道素琴怎么又不在房里,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尚锦有身子,身边没有人怎么行?素琴这个丫头真是不够稳妥。 床上的尚锦侧身睡着,眉头还微微皱着,不知道在为什么发愁,或者说是做了什么不开心的梦?王昭言轻声上前,伸手想抚平她眉间的隆起,可是快要接触的时候又顿住了,他黯然地收回了手。 看了好半天,也只是小心翼翼地给她拉了拉被子。估摸着她快醒了,王昭言转身就要离去。却不想这次背后传来轻柔的一个声音:“又要走了啊?” 王昭言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转念一想,许是尚锦在说梦话也不一定啊。他不知道怎么连回头一看究竟的勇气都没有,放轻了脚步就要走到门口了。背后传来轻轻地叹息声。 王昭言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去看床上的情况,却正对上尚锦看过来的眼睛,不由得怔住,再也移不开眼了。 王昭言扯出一抹笑:“醒了?” 尚锦点了点头,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带着几分睡意朦胧,她坐起身来靠着床头,对王昭言道:“坐吧。” 王昭言受宠若惊,却不敢冒失,在门口的地方找了个椅子坐了。 尚锦看着他,道:“我不吃人。” 王昭言尴尬地笑笑,又找了个近一点的位置坐了,显得有点拘束。呵,他王昭言什么时候这样“难堪”过?锦娘啊,锦娘,这一世……也就是你了。王昭言想着苦笑。 尚锦指了指离床比较近的一个位子,道:“你离那么远,我说话还要有意提高嗓门,累。” 王昭言闻言,就到了床边坐下,一瞬不瞬的盯着尚锦的脸看。 尚锦问:“看什么?” 王昭言说:“锦娘,你憔悴了好多,我……”心疼了。 尚锦摇摇头:“是胖了吧,最近除了吃就是睡。” 王昭言不言,她虽然除了吃就睡,也没长几两肉。 二人一时无话,屋里寂静的让人都快窒息了。 尚锦挪开了放在肚子上的手,对王昭言道:“每天这么鬼鬼祟祟的,不就是为了看他吗?现在近在眼前了,不跟他说说话吗?” 王昭言盯着尚锦的肚子,伸出手想去摸一摸,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缩了回来,垂眸不言。他哪里是只为了看这个尚未成型的小东西?他是为了看她呀。 尚锦叹息一声,拉着王昭言的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王昭言感觉哪里肯定是个大火炉,他的手一碰到那里都被烫得发颤,连血液也似乎沸腾了,他已经忘记了要动一动,或者说些什么,脑中一片空白。 “还太小了,还没什么动静。”尚锦像汇报事情似地对王昭言道,“就是容易饿,总想吃东西,觉得累,不想动弹。” 王昭言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她道:“辛苦你了。” 尚锦怔了一怔,苦笑道:“这也不是我想的……”这话虽然算不上什么甜言蜜语,但是出奇的贴心,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王昭言一时语塞,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二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王昭言对尚锦道:“我想了好些名字,你听听,哪一个好?” 尚锦道:“这还没成型呢,是男是女都不晓得,怎么取名字?再者说了,族谱上都是有规矩的,要不先取个小名?” 王昭言坚持道:“我要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族谱也拦不住。” 尚锦:…… 王昭言笑问:“锦娘,你猜是个儿子还是个女儿?” 尚锦摇头:“我不知道。” 王昭言又问:“你喜欢女儿还是喜欢儿子?” 尚锦想了想道:“你这话让我很为难,两头不讨好。” 王昭言问:“这话怎么说?” 尚锦分析道:“我若是说喜欢儿子,必然伤了宝贝女儿的心;我若是说喜欢女儿,你家的长辈必然又不高兴了……” 王昭言道:“柔儿不会计较的。” 尚锦还是不说。 王昭言又哄道:“我不告诉他们,你只要偷偷告诉我就行。” 尚锦:…… 尚锦说:“还是不要随意揣测的好。” 王昭言不明白:“为什么?” 尚锦道:“猜错了,生下来必然是要失望的。” 王昭言道:“怎么可能?” 尚锦摆摆手道:“还是算了吧,等生下来再说吧,不着急。” 王昭言拉住她一只手,道:“我们只是假设一下,好把名字定下来,没有那么多顾虑。” 尚锦把手抽回来,道:“我就不明白你着急个什么劲?百日宴的时候才把名字公之于众,你有的是时间。”想了想,尚锦不由惊呼出声:“哈,你不会是……大夫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你猜……着急把名字定下来,以防万一?” 王昭言:…… “我,王昭言,你如果照护不了这个孩子我就不生了,我一个人……太辛苦了……我不要生了。”尚锦紧张道。 王昭言看她这样毫无悲伤地诉说他的死亡,心中虽然说不出的郁闷,但还是忙去安抚尚锦:“你别胡思乱想了,没有的事儿,真的,生,咱一定要生下来,我照护,照护。” 尚锦皱着眉问:“真的?” 王昭言肯定的点头:“真的,锦娘,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一定陪着你,我会很努力地陪着你到白头,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他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把尚锦紧紧抱在怀里。 尚锦动了动,竟然没有挣过他,也就不乱动了,任由他搂着。呼~他好像很紧张哎,尚锦被迫伏在王昭言的肩头,垂下眼,抿唇笑了。不过这笑就像昙花一现般,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尚锦只是淡淡道:“我不用你陪,你只要把孩子照顾好就行。” 王昭言心下一惊,问:“怎么?你终究还是要离去吗?” 尚锦不答,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道:“也是防着万一罢了……” 红彦找了个不错的角度,正好能透过珠帘的缝隙看到里面的情景,看着自家公子和夫人从越坐越近,再到拉小手,再到抱在一起“腻歪”,大大松了口气,这次好歹算是惊险过关了吧。 看戏的躲在角落里偷笑,没有注意冒冒失失闯进来的某只愣头青。 “夫人!燕窝炖好……”素琴人未到声先至。 红彦发现的时候,素琴已经端着托盘闯了进去,急得直跺脚,只恨自己没有把岗站好。 也多亏了素琴的“人未到声先至”,尚锦才能再人进来之前及时把王昭言推开,避免了一场尴尬。 尚锦说:“我若是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孩子。” 王昭言不悦道:“你别胡思乱想,好好的怎么就想到这种事情?” 尚锦摇了摇头:“我随口说说罢了。” 王昭言道:“这种事怎么能随口说?” 尚锦不再说话,翻了个身朝里面睡了。 王昭言不知道尚锦怎么就突然来了这样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说得那么悲凉,就跟交代后事似地,让他心里好一阵翻腾。 杨大夫再来的时候,王昭言就忍不住拉着他问情况。 杨大夫说一切都好,胎儿的情况很好。 王昭言又问:“大人的情况呢?” 杨大夫说,大人吃得好,睡得好,孩子才长得好,只是……还是适当活动的好。他听素琴说,尚锦几乎是不出屋子的。 王昭言就问:“这样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杨大夫就说:“这容易造成难产。” 王昭言骇然。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怕的准备 “锦娘,起来啦,我们出去走走,你知道吗?外面的梅花开了,我们去看吧。”王昭言哄道。 尚锦懒懒的抬了抬眼皮,道:“天冷,不去。” 王昭言说:“穿厚点,没事的。”又笑道:“花都不惧寒冷,凌寒独自开了,难道还人比花娇不成?” 尚锦揽了揽被子:“困得紧,不想动。” 王昭言执意不准她这样懒惰下去了,径自掀了被子,坐在床边把她扶了起来,道:“醒一醒,有的是时间睡觉,花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的,起床了,我陪你一起去。” 尚锦还是摇头。 王昭言叹息道:“锦娘,适量的活动对孩子有好处。” 尚锦心中冷笑,你还是挂着你的骨肉。便道:“我吃好睡好,孩子才长得好。” 王昭言不知为何就想起杨大夫那句“这容易造成难产”来,心下一惊,把尚锦摇醒:“不行,不能睡了,起来,我们出去走走,我陪你一起去。” 尚锦见王昭言都带了说教的口吻,心里也不舒坦了,她这个时候最受不得一丁点的委屈,拉下脸来道:“我会把你王家的孩子养好的!” 王昭言不想她是这种态度,脸沉了沉,他是好心,何时受过这种编排,顿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张口说两句,谁料这个时候尚锦气冲冲地穿了鞋子要往外面去。王昭言忙拉住她:“你去哪里?” 尚锦一扭头也不理会他,怎奈手腕被他紧紧攥住,挣脱不得。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王昭言见她这是真的生气了,不由得反思一阵,料定她适才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也是,这个时候,过分的关注小的,总拿小的说话,难免会给大的带来些被忽视的感受。哎呀呀,是自己鲁莽了。王昭言暗怪自己适才的态度不好。再对尚锦的时候便可以放软了语气:“好了,别气了,是我的态度不好,要出去也要穿好了衣裳啊……” 尚锦哼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门口有一个人影晃了晃去,就是不肯走。王昭言走过去,竟然是有些日子不见的花椒在那里朝他招手。 她此时穿了一件较粗糙的衣裳,头发梳得也没有先前精致了,王昭言想之前她也是帮过自己不少的,且她如今这副形容其实也和他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心里心里就不免升起点愧疚。 “姑爷,您别跟夫人吵,这时候万一动了胎气,可就麻烦了。”花椒焦急道。 王昭言问:“真的?” 花椒点头:“当然,您多忍忍,这不是肚子有小的了嘛,多忍忍。” 王昭言笑道:“多谢你提醒了。” 花椒摆摆手:“姑爷说这话就见外。”后露出一副愁容:“唉~说实话,奴婢就是有一个爱管闲事的毛病,就栽在这上面了。姑爷……那个……您看,奴婢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多多少少……跟您……有那么一丢丢关系吧?” 王昭言不知道她此言何意,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花椒走远了几步,小声道:“咱做个交易。” 王昭言笑问:“什么交易?” 花椒急促地笑笑:“奴婢……想回夫人身边。” 王昭言死没良心地道:“锦娘就是一时在气头上,过两天气过去了,也就想起你了,你耐心等待就是。” 花椒嘴张了张,道:“这都好些日子了,快一个月了吧,她还没想起来。” 王昭言安慰道:“别着急,你要有耐心。” 花椒道:“素琴来找了我好几次了,问了好些事情,奴婢的心啊,就被她这么勾起来了……多少年养成的习惯了,晚上要醒好几次给她盖被子,最近晚上也是醒,就是不知道干什么了……奴婢不敢求别的,就是到身边来就行,也不敢奢望之前的事儿了,哪怕是在近前给素琴提点提点也好啊,素琴是个好的,但是不如奴婢熟悉夫人,有些地方总是免不了有个磨合期,夫人又是在这个时候,奴婢……总是吊着一颗心。” 王昭言问:“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花椒说:“都好,奴婢虽然被贬了,但是下面的人都知道奴婢从前是夫人跟前的人,平时对她们也多照顾,她们待奴婢还好,重活什么的都不让奴婢碰,只是这一闲下来就是总想着夫人……” 王昭言跟着叹息。 花椒道:“姑爷,素琴那里您也得多提点,比如说您的脾气上来的时候,她得眼力劲儿地劝着,别惹夫人生气,她这个时候气不得。” 王昭言:…… 王昭言说:“真的没吵架。” 花椒不信:“奴婢看夫人的脸色就知道她的心思,怎么能说没吵架呢。奴婢在外面都听到了。” 王昭言问:“你都听到什么了?” 花椒道:“奴婢没听太清楚,就是看着夫人脸色不好,您的语气也不好。” 王昭言欲辩无言。怎么尚锦身边的丫头都护短护地不可理喻?算了,她终究是站在尚锦那边的,他虽然受了委屈……也就不说了。 王昭言说:“怎么个交易法?” 花椒嘿嘿笑道:“奴婢了解夫人的脾气,在背后多给您出主意,您在夫人面前面子大,看准时机多说几句好的。” 王昭言点头说好。 花椒又道:“素琴是个好丫头,不能排挤她呀。” 王昭言说:“你想得还挺多。” 花椒搓搓手:“奴婢的要求不多,是吧是吧?” 王昭言说:“不算多。” 花椒谢了王昭言走了,临走还嘟囔:“等这完了这档子事可是不能再帮着姑爷了,活了这么多年才长见识,唉~” 王昭言:…… 王昭言回来的时候,尚锦就又爬到床上去了。 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仔仔细细想了个清楚,本来那莫名的怒气早就不见了踪影,情绪下去了,人就冷静了不少,人冷静了,事情就容易想明白。 王昭言在桌边坐下来,面色沉静,半晌,深深叹了一口气:“锦娘,何苦呢?” 一句话透着无尽悲凉,惹得尚锦的身子也忍不住一颤。 王昭言背对着他,不言语。 “你是故意的?”虽然是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尚锦开始还是不回答,后来心情好像很烦躁,扯过被子把头蒙起来:“我累了,要睡了。” 王昭言这次没有随着她的性子,竟然几步上去把被子给掀了,这行为已经比较粗鲁,放在王昭言身上那就是非常粗鲁:“起来,给我说清楚。” 尚锦坐起来,眼中泪光闪闪的,看得王昭言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 王昭言转眼躲开她的眼睛,小声道:“你素来最会耍这些小聪明,把你那样子收起来。”他……抵御不住。 尚锦眨了眨眼睛,真的就是一片清明,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衣摆。 王昭言道:“你宁可……宁可死,也不肯接受我。” 尚锦看着门口的珠帘,却没有焦距。 王昭言扶住她的肩膀道:“为什么?我就这么……罪大恶极吗?” 尚锦的目光依然在屋子里转悠,似乎在寻找一个落点,却始终也找不到。 “锦娘,你看着我。”王昭言在床边坐下来,道。 尚锦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带着询问。 王昭言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一字一句问道:“锦娘,你实话告诉我,你不听大夫的嘱咐,恣意妄为,是不是别有用意?”他已经把话说得近尽量委婉,最后按住尚锦肩膀的手还是不由得收紧了,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猜测,还是因为即将面对的回答。他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 王昭言不喜欢尚锦那四处飘忽的眼神,道:“你看着我说。” 尚锦转过头来说:“我没有。” “你的没有就是整天不活动,等着难产!你的没有就是计划着一步一步结束自己的生命!你的没有就是用这样的方式离开我,让我一辈子背上债,让我一辈子都过不去!一辈子!”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王昭言想,他这辈子就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但是此刻他是真的失去理智了,她的反应明明已经证明了一切,证明了他的猜测,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尚锦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吓得一个瑟缩,呆呆地看着看着他急红了眼。 王昭言竟然一怒之下把被子甩到了地上,粗鲁地将尚锦拉到身前,咬牙切齿道:“尚锦,我告诉你,事情如果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我一定是保大不保小,你休想逃开我!休想!”孩子……这份债要她和他一起背着,他再也不要一个人,不要一个人去承担,他要她,要她陪她,陪她一起生,一起死! 尚锦惊得说不出话,对着王昭言冒着怒火的眼睛,她已经感觉到了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 ☆、胎气是怎么动的 王昭言大怒的结果就是……尚锦真的动了胎气。 杨大夫一边把脉一边叨叨:“这以后啊,千万不可再有大的情绪波动,伤心使不得,生气更是使不得,惊吓那是万万不可的……保持心情愉快,哈,我开几副安胎的……” 王昭言在外间踱来踱去,他现在的情绪更激动。 尚逸呆在里间不停地问:“到底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嗯?没出啥事吧?孩子还好吗?” 杨大夫一边嘱咐尚锦,百忙中还得抽出嘴来回答尚逸。 花椒也被素琴几句话给激了来了,在外面不停地抱怨:“姑爷,您怎么能冲着夫人发火呢?怎么能呢?夫人现在是有身子的呀?您怎么就冲她发火呢?什么事不能忍一忍啊?” 尚锦见自己的亲人在侧,撇撇嘴就抽抽搭搭哭了出来,一旁的尚逸慌了手脚,凑过去哄道:“姐,你没听大夫说吗?伤心什么的,使不得,使不得呀。” 王昭言撩开珠帘进来,尚逸还在哄他姐,杨大夫拿着药单亲自抓药去了。 花椒在外面望着里面的情景干着急,想进去看看又不敢,只好打发素琴进去问一问尚锦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并且劝一劝千万别动气,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当的。 素琴进来还没说话,就被尚逸拉了出去。经过王昭言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道:“姐夫,有什么话慢慢说,她现在特殊时期。” 王昭言点头应了,尚逸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终究是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尚锦和王昭言两个人,不知怎的,一时无语,气氛就尴尬起来。 王昭言走到床边,放柔了声音问:“感觉怎么样?可有不适?” 尚锦冷哼一声,转过头去,颇有冷战的架势。 王昭言哽了一哽,坐在床沿上,伸手扣住尚锦身侧的手,叹息道:“我也是脾气上来了,你见谅则个。” 尚锦又哼了一声,把头又扭了扭。 王昭言碰了个冷钉子,倒也不气馁,把手附在尚锦的肚子上,笑道:“小家伙有没有调皮?惹得你不开心?” 尚锦瞟了一眼王昭言压在自己肚子上的手,翻了个白眼,依旧不说话。哼,你有本事就在那里自说自话,看你撑到几时…… 王昭言没有得到回应,附在尚锦小腹上的手上下动了动,就像是给心爱的宠物顺毛那样。尚锦不由得一个激灵,小腹处就像着了火般,她恨得咬牙,哼,他绝对是故意的! “儿子,你娘生为父的气了,你说,为父该怎么办呢?”王昭言对着尚锦的小腹温柔道。 尚锦垂眸对着肚子道:“女儿,乖乖睡觉,非礼勿听。” 王昭言见有门儿,强忍住心中的欣喜,问尚锦道:“哎?你怎 分卷阅读14 知道是女儿?明明是儿子嘛。” 尚锦又不说话了,望着床顶,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扰。 王昭言又摸了摸尚锦的肚子,就像是摸自己肚子一样自然,毫无压力。尚锦不悦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冲着里面,这样就把王昭言的手给甩开了。 王昭言摩捏这指腹,那里好残留着某处的温度呢。他被隔绝了与自己孩子的近距离接触,仍旧坚持不懈,对着肚子道:“女儿,你一定要好好睡觉,听你娘的,等你出生以后,爹就把你教成一个窈窕淑女,就像你娘那样,对了,你娘的厨艺非常好,你也学哦,唉,女儿呀,那样会不会很辛苦?” 尚锦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那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用再大的力气也是枉然。你跟他对着干,他偏就不当一回事儿,还顺着你的话来,让你有嘴反不得,不然就成了打自己的脸了。搭理他,她又不甘心。于是,就接着死扛着,任由他聒噪。 尚锦记得那天王昭言对他臆想中的女儿说了很多话,很多话,从如何和家中众人相处到相夫教子。她发誓等孩子出生以后,如果是个男孩儿的话,她就把王昭言对女儿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全部转达,哼,看他儿子和他的关系…… “女儿,爹给你取了好些备用名字,爹给你说一说,你觉得哪个好呢,就……就告诉你娘,再让你娘告诉我,你看好不好?”尚锦被他嘟囔着都快睡着了,谁料肚子上又是一样,低头见王昭言的手又在那里来回蹭,尚锦的火噌地就上来了,拨开他的手,猛坐起:“王昭言,你有完没完?!” 王昭言这个时候正在低头对他臆想中的女儿进行敦敦教诲,精力十分集中,没防备尚锦突然撞过来。王昭言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愣是被尚锦撞得脑门砰地一声。尚锦自己也是撞得后仰,王昭言晕乎乎中还不忘伸手揽住她的腰以防她受到伤害…… 尚锦的身子被王昭言稳住,两个人的鼻尖相碰。尚锦还没有回过神来,王昭言垂眸看着近在眼前的樱唇,含笑轻啄了一下,小声道:“夫人莫心急,再忍一忍,等孩子生下来……” 尚锦一张脸涨得通红,抬手就要打,却被王昭言抬手拦住:“夫人切莫动气,小心伤了身子。” 尚锦迅速躲开他,缩到床头,抬手去擦自己的嘴。王昭言被这动作弄得有一丢丢的受伤,但是这不是紧要的,紧要的是她终于理他了,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不生气了呢? 尚锦捂着自己的肚子直哼哼,把王昭言紧张得不行,急得只喊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喊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来。 王昭言扶住尚锦哄道:“别急,忍一忍,很快就有人来了,别急。”其实,急的人是他罢了。 尚锦挣了挣,道:“你气我,你走开。” 王昭言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了,道:“别耍小性子,让我看看,哪里不舒服?给你揉揉行不行?” 尚锦在他怀里并不安分,道:“你还冲我吼,我不要见到你,你走开。” 王昭言被推开的手臂,再次回到尚锦身上,他道:“我再也不了,你别总想着这个,气坏了身子……” 王昭言把尚锦紧紧揽在自己怀里,道:“锦娘,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你才原谅我?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都做了,她到底怎样才能原谅他,接纳他啊? 尚锦被困在他怀里,脸贴着他胸前的衣襟,隔着厚厚的棉衣都能听到他怦怦的心跳声,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声音尚锦竟然莫名的安静下来了。 尚锦道:“你欺负我,让我自己回家给我爹拜寿,受尽人笑话……你把孩子丢给我自己,你不管……欺骗我,在我谁也不认识的时候,在我最信任你的时候,你编造谎话耍弄我,把我玩得团团转,为你痴为狂,你一定是在看笑话……”尚锦数着数着竟然就睡着了。_! 王昭言被数落的心里也是一扎一扎的,半天没有听到尚锦的声音,低头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转头看外面的天色,竟然已经太阳落山了。呼~她竟然整整数落了半天多……他当真是罪大恶极吗? 尚逸拖着大夫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王昭言把尚锦紧紧抱在怀里,放轻了脚步,以眼神询问情况。王昭言轻轻摇了摇头,轻轻把尚锦放在床上,盖了被子,示意大夫过来把一下脉。 作者有话要说: ☆、胎教很严肃 王昭言要对孩子进行胎教,并且提出越早越好。 “生死挈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王昭言看着尚锦……的肚子,用好听的声音吟诵道。 尚锦问:“你确定要教孩子这个?”这分明就是……靡靡之音嘛,王昭言你确定要教孩子这个真的好吗?它还是啥也不懂的一个小肉团…… 王昭言抬起头来,眼中星光璀璨,微笑道:“自然。启蒙都是从诗经开始的,用诗经最好。” 尚锦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翻了翻:“这里面可以教的东西很多,你为什么偏偏挑……嗯……这些浓词艳曲?” 王昭言道:“非也,书中的内容虽多,但是也要挑拣出最好的来教授。”说着他就凑近了些,把手覆在尚锦的手上,声音放得极柔:“且……这都是发自内心……” 尚锦一个激灵,抬眼正对上他满是深情的目光,生生地把她吸引了进去,周围的风景也就黯然失色了。只听王昭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锦娘,这都是我的心声。” 尚锦微微转头,王昭言已经距离她极近,鼻尖都快碰上了,头一偏,嘴也就碰上了。他就这么一点一点一点地尝试着接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鼻子下面,烫得人心都是一颤。 “王昭言,你对你女儿有这种变态心思?”尚锦用阴阳怪气的口吻蓦地开口。王昭言堪堪就要碰到她嘴的薄唇就停在那里…… “咳咳咳。”王昭言干咳两声,坐正了身子,恢复了先前的样子,“这几句出自《诗经邶风击鼓》,原来是表达战士之间同生共死的深厚感情。描写战士间的互相勉励、同生共死,令人动容。后来……《击鼓》讲的是战争,不管是穷兵黩武的四处征战,还是保家卫国的战斗,士兵面对的都将是别离,这个别离也许很短,也许很长,长于一生。战争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有着各种各样的含义,对于一个个体而言,若不从大处去讲,那更多的是“我独南行”的不忍,“不我以归”的忧心,无居无所的飘零,和兵失去战马的凄凉。若儿,为父再把这首诗给你复述一遍。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王昭言已经给自己臆想中的女儿取了好几个名字,到底拿不定主意用哪一个,他干脆一天用一个,今天的女儿的名字是――王宁若_! 日暮西垂,这一天的胎教算是熬到头了。尚锦替肚子里的孩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起身要去床上歇着。 王昭言马上起身去扶着:“今天累坏了吧?明天我适当地减少课程,天气如果好的话,我们……带着孩子去赏梅,好不好?” 尚锦算着,出去转一转总比在屋子里听这些无聊的东西强许多,点头应了。 尚锦待王昭言出去后喊素琴进来铺床,喊了好几声却没有回应。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尚锦闻声抬头,就见王昭言站在门口。 王昭言低咳一声:“我的衣服忘记拿了。”王昭言指了指挂在床头的斗篷。 尚锦哦了一声,起身取了他的貂皮斗篷递过去:“外面天冷,穿好了。” 王昭言面色越发温和,接斗篷的时候触到尚锦的手指,趁机便抓住了。尚锦挣了几挣,没有挣开,便开口提醒道:“王昭言,你抓着我的手了……” 王昭言迈步到尚锦跟前,低声提醒道:“你也多盖一层被子,别冻着了。” 尚锦点头,挣着自己的手道:“你该走了……” 王昭言像是没有听到,根本不动丝毫,他道:“我忘了告诉你,素琴被舅太太叫去了,说是有事要嘱咐,怕是会晚些回来,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尚锦透过琉璃窗格子向外看,发现竟下起小雪来,此时已经过了一更,外面的天已然全黑了,院中光秃秃的树枝随着风晃来晃去,由于院子里点着灯笼的缘故,映在窗子上的影子张牙舞爪竟然有些骇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尚锦竟然不希望王昭言走了,希望他能留下来陪她做个伴。 尚锦猜测这也许是怀孕的缘故,整个人都胆小起来了,感情也敏感得很。 于是,她对王昭言微微点点头,说:“外面天冷,今晚,你就别回去了。” 王昭言倒是没想到自己这软磨硬泡竟然起了效果,而且这么快就起了效果。强忍住心中的兴奋,揽了揽尚锦的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尚锦竟然没反抗,王昭言在心中微微叹息,不知这刻的温情能持续到几时。 尚锦微低着头,睫毛轻颤,出奇的温顺,也许她本就是温顺的,只是对着他王昭言的时候就长满了刺。 “好。”王昭言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尚锦就感觉自己的额头被烫了一烫。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一刻,没有任何事物来打扰,都舍不得打破这温馨。 尚锦伸臂轻轻环住他的腰,双手在他背后接在一起,头贴在他的胸膛上,就又听到了那颗有些紊乱了节奏的心跳声,他轻声说:“王昭言,我且试着相信你一次……” 王昭言的心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颤了一颤,整个人也怔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轻轻唤出一声:“锦娘……”一向舌灿莲花的他竟然一时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只听尚锦接着道:“不全是为了孩子,你知道……孩子困不住我……” 王昭言一脸的不可置信化作了惊喜,他低下头,捧住她的脸:“锦娘……锦娘……” 尚锦抬眼对上的溢出光彩的眸子,依旧一派平静,只是比往常少了些许的淡然,她问出声:“你会不会让我失望?” “不,不会的,再也不会了。”王昭言几乎是脱口而出回复她的询问。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他不会再伤她分毫,他是准备好了用一辈子去心疼她的呀。他像是得到了甜头的小孩子一般,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 王昭言说:“锦娘,我有事情要向你坦白。” 尚锦问:“什么事?” 王昭言垂眸交代道:“其实,素琴……是我支出去的。”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尚锦的神情,生怕她一怒之下就把刚才的话给收回去,他可真就是哭都没出去哭了。可是,不坦白,此时有违他心,既然尚锦已经坦诚了心,他若是再有所隐瞒…… 谁知尚锦只是怔了一怔,小声道:“我知道。” 王昭言怔住,看着尚锦坐在床沿上铺好了被子,那动作是那么温柔,他心中升起一阵暖意,忍不住上前从背后紧紧抱住她:“锦娘……”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轻唤,却饱含了多少心绪…… 王昭言说:“快四个月了吧,应该稳定了。” 尚锦低头不语。 王昭言问:“小家伙没闹你吧?” 尚锦摇了摇头。最近只有你在闹腾。 王昭言就在尚锦耳边轻轻吹气,带着撒娇的语气道:“我问过大夫了,说已经可以了……” 尚锦扬眉:“这种事你问大夫?”她是真的想象不出王昭言这样的人怎么去问大夫这种事情。 王昭言吧唧吧唧嘴:“好吧,我是从书上看的。”又补充道:“我看了好几本。” 尚锦:…… 男人炙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尚锦睁着眼睛,他的俊颜近在咫尺,几乎都要贴上她的脸。如墨的长发倾洒下来,俊美容颜瞬间再次罩住了尚锦羞怯的粉颊,高挺鼻梁抵上她微翘的鼻尖,薄唇封住了吐出诱人字句的小嘴…… 唇齿纠缠的香甜滋味,在落下的帏帐当中氤氲开来。男人修长的手指一边继续著爱抚,一边轻轻用力,尚锦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时已经翩然落下。凉意袭来,女子凝白的雪肤上不知是因衣衫褪尽的不适应还是因为心内紧张,泛起了一层细细的小颗粒。 他带着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若是……承受不住,就告诉我……我……会轻些……” 尚锦的手臂已经环住他的背,她道:“是你王家的子孙,我心疼什么?” 王昭言不知该如何答话,张了张嘴,还是把语言吞了回去,尽数化作满腔柔情……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是男孩儿 温暖的阳光透过琉璃窗格子闯了进来,在屋内铺开。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尚锦深吸了一口气,但是还是懒得睁眼,反正无事可做,要不再睡会儿?虽然昨晚他极尽温柔,但是这个时候的她依然感到了疲倦。 她翻了个身,打算再来一个回笼觉。 朦朦胧胧中,尚锦感觉有什麽柔软的东西触上了她犹带淤青的脸颊。再是她的鼻子,眼睛,额头……细碎地,小心翼翼地…… 那柔软的东西最後触上了她的唇。小心翼翼地轻碰,然後吮吸,而後一个温热的物体进入了她的口腔,找到了她的舌,温柔却又兴奋地挑逗交缠起来。 “嗯……”尚锦抬手去推拒身上的人,他的手竟然放肆地钻进了她的衣服里。尚锦皱着眉头动了动:“唔……别闹……嗯……” 回应她的只有王昭言带着几分任性的轻唤:“锦娘……” 王昭言觉得自己的幸福生活就要来了,他五更不到就醒来了,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计划着以后的生活。 尚锦被他缠得不行,只好拿出了杀手锏――捂着肚子说不舒服。 这一招极其管用,王昭言几乎是立即就停止了动作。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她到底哪里不舒服,严重不严重?脸上除了焦急还有愧疚、自责。都怪他,都怪他,昨晚就不该……再也不信什么书了,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他这也……太多舛了些,这一出一出的…… 尚锦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垂眸掩去眼中的笑意,拿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道:“你去叫花……素琴进来帮我……处理就好。” 王昭言忙道:“素琴能做什么?你撑着,我这就去叫大夫,很快的,你等着我。”说着就往外跑,鞋子都没有穿好。 王昭言提着一颗心守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盯着大夫搭在尚锦腕间的手,再看看大夫的脸色,又看看尚锦,再回来盯着她的腕间,似乎他都能看见她的脉象一般。 大夫终于把完了脉,王昭言立即就跟了出去。素琴凑上来问尚锦可有哪里不舒服。 “大夫,如何?”王昭言问。 大夫不紧不慢地把小垫枕放回药箱里,不紧不慢道:“没什么,只是注意千万不要劳累才好,夫人是累着了。” 王昭言暗自懊悔,抹了一把汗,问:“内子没什么事?孩子可还好?” 大夫道:“都好,都好。您也不要太紧张了,弄得孕妇心神不宁也不好。” 王昭言松了一口气,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能再胡来。 “有劳大夫了。”王昭言刚把大夫送走,正想回房去看媳妇,花椒就匆匆赶来了:“姑爷,咋?听说夫人不好了?” 王昭言道:“没什么事。” 花椒不信:“没什么事大夫怎么来了?” 王昭言道:“这是小心起见,以后大夫每隔几天就会来一趟。” 王昭言回到屋子里,素琴识相地退了出去。 他拾起尚锦放在床沿上的手,满脸愧疚的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唉,大夫说你累着了,不过好在没什么事,你千万好好休息,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尚锦想,昨天被胎教了一天,的确有累着的嫌疑。但是这话暂时不能告诉王昭言,不然以后她如何拒绝他?难得他自己有这方面的“觉悟”,她乐得其成,嘻嘻。便安慰道:“也不能全是你的错,我也有错。”脸红了红,转移话题道:“既然你说我需要好好休息,那……胎教的事情,是不是可以暂停一下?” 王昭言立即答应下来:“那是自然,这是什么打紧的事情?那就……停三天吧。不,七天怎么样?” 尚锦忍不住翻白眼,是谁说胎教的事情刻不容缓来着?是谁说开始的越早效果越好来着?唉,这么折腾下来,不知道肚子里的小东西学到多少,净是她受罪了,要知道她从小就不是一个很爱读书的人。 尚锦道:“总在床上躺着也是无趣得紧,你说过要去赏梅的。” 王昭言想了想道:“先休息一天,明天去怎么样?” 尚锦道:“一直躺着不好,你不是怕我难产吗?” 王昭言道:“怕是怕,可是你累着也不好,先休息吧,休息好了再去也不迟。” 尚锦闭着眼睛好半天,睡意全无,睁开眼发现王昭言还守在那里,便问:“你还不走吗?” 王昭言道:“我守着你,你睡吧,我在。” 尚锦心里感动了一下,道:“你去休息吧,素琴陪着我就好。” 王昭言不听,给她盖了盖被子,轻声道:“睡吧。” 尚锦把眼睛闭上,又睁开,道:“我睡不着。” 王昭言问:“那怎么办?” 尚锦说:“要不去看雪吧,昨晚不是刚下了雪吗?” 王昭言叹息一声:“晚了,今早上就晴天了,阳光很好,昨晚的雪下得又不大,这个时候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尚锦不免感到有些惋惜,又没得玩了。 王昭言问:“你饿不饿?早上好像什么都没吃呢。” 尚锦摸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是有点…… 却不想,王昭言又道:“睡前吃东西不好,你先睡吧,睡醒了,饭也就做好了。” 尚锦苦着脸道:“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这是对你儿子的残忍。” 王昭言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说不定是女儿呢?” 尚锦问:“你不希望是儿子吗?” 王昭言眼中迸出光彩,又垂下眼去看尚锦的小腹,道:“会希望什么就是什么吗?”他自然希望是儿子,不说别的,仅仅儿女双全四个字也足以让他向往的。一女一子方为好,他自然直想要这个“好”字。若是个儿子,等将来他们不在了,柔儿在娘家也有个照应的。他已经有一个女儿了,当然再希望有个儿子。 尚锦笑而不语。 王昭言已经不自觉地把先前给儿子取的那些名字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王昭言问:“你最近是不是很想吃酸的?” 尚锦道:“是。” 王昭言脸上露出笑。 尚锦又道:“可是,我怀着柔儿的时候也很能吃酸的。” 王昭言问:“相比较而言,这两次哪次吃得更凶一些?” 尚锦说:“这我哪里记得清楚?” 王昭言沉吟半晌,道:“那就是了,我听素琴说,你最近都快拿着酸梅子当饭吃了。” 尚锦说:“这可说不准,尚逸说当初安轩怀着一宁的时候,吃辣还吃得很凶呢,最后不还是生了一个男孩儿?” 王昭言说:“我该准备一下教授男孩儿的课程了。” 尚锦说:“万一……是女孩儿呢?” 王昭言想了想:“若是个女孩子也没关系,将来女孩子有个男孩子的性格也不见得是坏事;可万一是个男孩儿,愣是让我教成了女孩子的性格,可就麻烦了。所以,课程必须改变,不能只是诗词歌赋了。” 尚锦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问:“你打算教授他什么?” 王昭言笑道:“是个男孩子就好办多了,我从小学习的那些,再加上我教男孩子有经验,如今到我们孩子身上,只要稍加完善就行了。” 尚锦抬着脸想了一下欧阳融睿的德行,不禁担心起来,那可是个多情的主儿,忒多情了…… “我有要求。”尚锦道。 王昭言笑问:“什么要求?” 尚锦说:“既然是男孩子,就不要教什么诗词歌赋了,不怎么实用,不如教授些佛经什么的,养成遇事不慌,心平气和的性格最好。” 王昭言:…… 尚锦想了想,又道:“算了,别在他跟前提女人啊。” 王昭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运动会,累得要死,呜呜~ ☆、回家过年 尚锦说:“我是真的饿了,吃点东西吧,吃过了再睡。” 正好素琴送饭过来,尚锦就直接从床上爬起来去桌子边了,看了一下今日的菜色,先尝了尝醋鱼,本来这道菜是叫糖醋鱼来着,因为最近尚锦太想吃酸的了,于是就吩咐厨房里多多的放醋,最后就演变成了“醋鱼”_! 尚锦招呼王昭言:“要不一起吃吧,我看你一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 他当然没吃什么东西,她一句肚子不舒服几乎把他的魂都吓丢了,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这个时候警报解除,才稍稍有了饥饿感。想一想,能和她共餐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王昭言也就走到桌边做了下来。 尚锦说:“你看,外面阳光多好,吃饱了饭,你陪我到院子里走走吧。”她又说:“我现在想和你多呆几年。” 王昭言的眼眶不知怎的就酸了酸,好一会儿才把那异样的感觉压了下去,道了一声:“好。” 尚逸又来了。 “姐,你看,年关将近了。”尚逸道。 尚锦算了算:“还有一个多月呢。” 尚逸道:“是啊,才剩一个多月了。” 尚锦不再理会他,拿起一本辞赋看着。 尚逸搓着手道:“姐,看样子,这段日子天气不错。” 尚锦不怎么上心道:“是啊,都好多天没下雪了连大风都没起。” 尚逸见状,忙道:“都说京城多繁华,不知道过年是不是也比咱林州要热闹好多?” 尚锦道:“不太清楚。估计也差不多。京城固然多繁华,咱林州也不差。” 尚逸问:“王家过年是个什么样子?” “我怎么知道?我这些年……”尚锦觉得今天尚逸怪怪的,不由得上下打量着,“你今天想说什么?” 尚逸被她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去:“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吧……” “你要赶我走?”尚锦的脸拉下来。她是把尚逸的话串起来才发现了端倪了。 尚逸忙站起身来,摆手道:“别,姐,别动气,小心孩子。” 尚锦把书丢在桌上,抬着下巴又问了一遍:“你要赶我走?” 尚锦忙解释:“不,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姐,你看啊,这都快过年了不是?平时你要住到什么时候我都……哎呀。” 尚锦转过脸去,就要潸然泪下。 尚逸忙过去哄:“姐,你别伤心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误会了,就是那个,这个你该回王家的,你看啊,姐夫是长房,这个过年过节的,你们不在,也不像话是不是?” 尚锦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问:“是不是王昭言跟你说什么了?” 尚逸道:“也不是,就是……姐夫去给爹问安了,爹他……” 尚锦又抹了一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如今不过是在家里住几天,你就容不下我了……” 只把尚逸说得面红耳赤,他这绝对是莫须有的罪名啊!! “对了,他跟咱爹说啥了?”尚锦问。 尚逸说:“也没说啥。姐夫去给咱爹问安,说了你的情况,希望今年在林州过年……” 尚锦静静听着。 “爹当然也是希望都在跟前的,可是……王家那边也不能没有个交代。到时候人家不说这是姐夫的意思,还以为咱家留着不让回呢。于是,爹就忍痛割爱,说你该随姐夫回去的。再者说了,你还有着身孕,再过几个月显了怀,行动也不方便了,孩子嘛,总还是要生在王家的。”尚逸娓娓道来。 尚锦说:“我如今行动就方便了?” 尚逸道:“这不是相对而言嘛。你看哈,这距离年还有一个多月不是?林州距离京城慢悠悠的走也超不过十天的路程,咱走上它二十多天,你看怎样?” 尚锦只得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王……锦……凌。” 房檐下养着一只鹦鹉,叽叽喳喳刚学语。 女子一身素白,如雪的貂皮斗篷把她护在中间,只留出一张端庄不失秀丽的脸庞。她拿着小勺子给鹦鹉添了一勺食物。 王昭言看到被霞光笼罩的她,不由得驻足流连,忍不住多看一会儿,再多看一会儿。 “怎么不呆在屋子里?天快黑了,很冷的。”王昭言移步上前,到了女子身后。 女子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指逗弄鹦鹉,淡淡道:“屋里闷得紧,出来走走。” “素琴丫头呢?她也不知道陪着你?”王昭言从后面揽住她的腰,给她取暖,顺便噌油_! 女子淡笑道:“你又跑哪里去了?还有脸说别人?” 王昭言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下,笑道:“夫人这是生气了?还是生为夫的气?” 尚锦不作回应,逗得鹦鹉跳了好几跳,她也咯咯笑了起来。 尚锦任由王昭言拉着回房,口中道:“我哪里敢找大公子的不是?国丈爷?太傅大人?” 王昭言在她鼻尖轻轻勾了一下,笑道:“我是哪里得罪了你?这样编排我?嗯?” 尚锦拿起放在窗台上的手炉,抱在怀里,问:“你去见父亲了?” 王昭言点头道:“昨天去拜会了岳父大人,问了安。岳父大人问起你,我只说是有身子不便出门,等哪天暖和了便去请安。” “我早该去看他的,怎料除了这些事情,这种事情都疏忽了,真是不该。”尚锦道。 王昭言笑道:“你有身孕,一切都是可以见谅的。” 尚锦问:“那……回王家过年的事情呢?也可以见谅吗?” 王昭言怔了一怔,道:“这是自然,我已经准备给家里写信,就说我们今年不回去了。” 尚锦本想是问他一番,这时候又提不起什么心情来了,只怏怏道:“我是贪着在娘家多住些日子,如今看来真是贪心了。” 王昭言一阵心疼,将她拉在怀里:“我对你好,保证不让你想家。” 尚锦用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道:“你有什么句跟我说嘛,去找我爹……有些话从他那里说出来,我心里不好受哒。虽然他说得对,说的有道理。” 王昭言低头道:“我知错了。我本来是想着和岳父商量好了,王家那边自有我去周旋,谁想,岳父大人看的是大局面,话里的意思还是有我的不是呢。” 尚锦笑道:“你的不是,也拖累了我。” 王昭言忙称是,又叹道:“我想着,你的身子一日重似一日,再过些日子行路便不方便了,总不能把孩子生在林州吧?哪怕是在牧云山庄……” 尚锦道:“只是不知道这一走何时再有这样的机会,林州尚家……我有十多年没有回来了……” 王昭言听出她言语中的酸涩,忙安慰道:“会有的,等孩子生下来,我再陪你回来住。” 尚锦被他这句话逗得笑了:“你不嫌难看,我还嫌呢,哪有女婿带着姑奶奶赖在岳父家门上的?” 王昭言道:“管他这些?只要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尚锦很感动,来了兴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昭言……” “嗯?” “你真好。” 找了一个宜出行的好日子,尚锦和王昭言一起去城外的别院给尚天宇问安,顺便辞行。 规矩是规矩,私情是私情。头发花白的尚天宇见到自己多年不见的女儿也忍不住心软起来,心里嘀咕就算是留她过年又怎样?但是也只 分卷阅读15 在心里嘀咕罢了。 “锦儿,回去以后,要好好持家,与长辈,小辈儿们都要好好相处,为妻,为媳之道都是说烂了的,爹就不唠叨了。”尚天宇道。 尚锦点头:“待来年父亲大寿的时候,女儿再来给父亲拜寿。” 尚天宇摆摆手:“算着来年的时候你还没出月子呢,别胡闹,心到了就好了。” 尚锦道:“这哪有这么准的?到时候早生了也不一定啊。” 尚天宇:…… 王昭言道:“等孩子百日以后,小婿和锦娘带着孩子来给岳父请安。” 尚天宇笑着应下,又问:“柔儿……不……太子妃娘娘可还好?回去给我带好吧,我也很挂念她。在家做小女儿时也没能多疼爱她一些,如今想疼爱……竟……” 王昭言笑道:“太子妃一切都好,劳岳父挂念。说起来,来年岳父大寿的时候锦娘来不了的话,倒是可以让她来。” 尚天宇忙道:“不敢,这如何当得起?” 王昭言道:“应当的,都是分内的事情。” 尚天宇道:“本该是老朽去京城看望太子妃娘娘的。” 王昭言道:“岳父这样她如何受得起?即便是天家的媳妇,终究也是我王家的女儿,也是尚家的外孙女,辈分不能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婆要疼 王家的马车已经走远。 尚天宇站在十里亭里张望,不肯回去。 尚逸说:“爹,回去吧,人走远了。” 尚天宇道:“逸儿,我后悔了,你说,我是不是该留你姐姐在林州过年?” 尚逸说:“爹,您别想太多,没有这样的规矩。若是什么小户人家也就罢了,可那是王家。” 尚天宇道:“看不到的时候是什么话也说得出,见了面……唉……不知道你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尚逸见自己父亲伤感起来,调笑道:“爹,您现在不会是在后悔把姐姐嫁出去了吧?” 谁料尚天宇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是。” 尚逸:…… 尚逸吩咐车夫把马车拉过来,对尚天宇抱怨道:“爹,您不带这么偏心的,姐姐嫁不出去,可是我养着她……” 尚天宇怒喝道:“你养着是应该的,哼,你不养我养着!” 尚逸摸摸鼻子,不再说话,只希望老爹的伤感能转移了,就算自己再多挨训几句也是不打紧的。 “唉~”尚天宇被搀扶着上了车,还探出头来往尚锦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当初要是把你姐嫁给无涯……” 尚逸止住他的话头:“爹。” 尚天宇摆摆手:“不说了,不想了。”说了不说,一会儿又叨咕起来:“无涯就是再怎样……到底是对你姐真好的,肯定会把你姐捧在手心里的,那样的话,你姐这些年也……” 尚逸的脸白了白:“爹……” 尚天宇叹气道:“你也不用瞒着我,我都知道,说什么他们夫妻两个赌气,你姐之后又回去了王家,其实你姐根本就没回去过……” 尚逸低下头不说话。 尚天宇又嘀咕:“你说,你娘会不会怪我?” 尚逸小声道:“不会,要怪也是怪我。” 尚天宇冷哼一声:“过了年去京城看看你姐。” 尚逸忙应下,又安慰他道:“您也别想太多了,好在姐夫现在知道回头了不是?若是他一辈子不……” 尚天宇道:“其实,我这两年正在给你姐挑人……” 尚逸:…… 尚天宇问:“逸儿,你看到你姐眼圈红了吗?” 尚逸摇摇头:“没有。” 尚天宇的胡子翘了翘:“你到底看见了些什么?什么都看不到!” 尚逸不敢再说话。 尚天宇道:“我一想起她那不愿离去的样子,我的心啊……” 尚逸道:“姐姐没那么多愁善感……”对上尚天宇怒火腾腾的双眼,又闭嘴低下头去。 王昭言的计划是慢慢走,一来尚锦的身体状况走不快,二来他是打算在路上游玩一番。 “锦娘,这里是清化郡,两天后有年前的集会,这里的人们会用枯草,竹条等编织成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很有意思,我们现在这里住下,玩一天再走吧。”王昭言说。 尚锦想了想,道:“也好。”回到京城大约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王昭言吩咐红彦去安排客栈,自己则扶着尚锦下车去街上散步去了。 街上的小摊子上的商品五花八门,尚锦被一个卖饰品的小摊吸引住了。 尚锦挑了两个做工精致的荷包,笑道:“这个给柔儿,这个给小的。” 王昭言拿在手里看了看,问摊主:“怎么卖?” 摊主伸出三个手指:“三文钱。” 王昭言身上没有碎银子,吩咐素琴付账,他在尚锦耳边小声道:“没有你做得好,怎么就入了你的眼?” 尚锦反问:“你见过我做的?” 王昭言道:“我自然是见过的。” 尚锦问:“你在哪里见过?” 王昭言笑而不语。王家也留有几件她之前的旧物,牧云山庄更是能找出许多来,他在牧云山庄她的屋子里住了那么久,还有什么没见过?哎?要说没见过的话,还真有那么一件东西是他挂心的,就是那封休书,他至今不知道尚锦究竟把它藏到哪里去了。 尚锦就在王昭言走神之际又挑了一个深蓝色的递到他跟前:“我不会厚此薄彼的,诺,这个是你的。” 王昭言接过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怎么能一视同仁呢?我若是要,只要你亲手做的,别的再好也入不了我的眼。” 尚锦撇撇嘴:“我现在可是忙得很,没空的。” 王昭言笑道:“我等着。” 王昭言挑了几个簪花比对着,道:“这些小东西做得倒是精致。” 尚锦道招呼素琴去给她家姑爷付账。素琴一边掏钱一边嘟囔道:“回去要给我报销才行。” 王昭言把一个簪在尚锦的头上,道:“这让我想起来,该给你配一套头面了。京城盛德轩的不错,回去我们先去那边,你挑挑喜欢的样式,或者让那里的师傅给你单独定做一套。” 尚锦道:“头面我有许多,没必要再配了。这一次回去,又是年下,各房里的分派又是少不了的,唉,又要花去我许多银子。” 王昭言爽朗的笑声从头顶传来,道:“怎么心疼起银子来了?” 尚锦道:“自然是心疼的,居家过日子那里能不算计的?” 王昭言看着自家贤妻良怒微皱的眉头,忍不住探过去把那处吻开,只是碍于在大街上,生生给忍了。他道:“你如今不同往时,各处的来往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呢。” 尚锦摇了摇头:“你自然有你的事情,我既然回来了,躲起来实在不像样子。” 王昭言沉吟道:“留在林州尚家虽然尴尬了,倒是省去了这许多的烦心事,锦娘,我……对不起。” 尚锦拿过王昭言手里的几个小东西,丢进了自己的小腰包里,叹气道:“我何苦嫁你啊。” 王昭言:…… 尚锦和王昭言商量:“柔儿那里,今年给些什么好呢?” 王昭言道:“和去年的一样就是了。她的生辰也快了,按照宫里给的,我们减一些就好了。薄不得,厚了也不好。这些让融睿去费心吧。” 尚锦点了点头,道:“这样,家里没出阁的姑娘们一人一套头面,未成婚的少爷一人一套文房四宝,成婚的再加一匹绫罗素锦,你看如何?” 王昭言笑道:“你想的仔细,看着办就是了。”又心疼道:“难为你这个时候还为这些挂心,即便是在路途中都不得安宁。” 尚锦道:“这些都是小处,你四处去走动,我还要细细打理哦。” 王昭言道:“这些你就不要挂心了,家里还有松叶,让他无打理好了。” 尚锦低头闷闷道:“王昭言,我……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王昭言问:“什么话?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该说不该说不成?” 尚锦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这个时候有点后悔了。” 王昭言:“嗯?什么?” 尚锦怯怯道:“就是……那个……我后悔和你修好了……如果我现在好好呆在牧云山庄就没这么多愁心事了……” 王昭言的脸瞬间拉下来:“你说什么?” 尚锦望着天,不知死活道:“你说,我若是没有和你修好,是不是要省去很多麻烦事啊?” 王昭言脸上的笑容再也不见,问:“你是认真的?” 尚锦点头。 王昭言:“我敢保证,你如果没有和我修好,你的烦心事会是现在的十倍,甚至百倍。” 尚锦:…… 红彦安排好了客栈,找过来请他们回去歇息。 他们落脚的客栈是清化郡城最好的客栈,又是王家的产业,知道是大公子来了,立即收拾出来上好的房间等着。 “大公子,这边请。”王昭言牵着尚锦还没进客栈的大门,就有客栈的老板亲自迎出来。 王昭言吩咐道:“早些备些饭来,不准放辣的,茶要清茶,越淡越好,还有,像山楂一类的果子就不要弄上来了。屋子弄得暖和些,夫人怕冷。” 客栈的老板点头称是,说这些早就吩咐下去了,他们也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家中来信 “主子,家里来信了。”晚间,王昭言和尚锦正准备休息,红彦就在外面敲门道。 王昭言递给尚锦一杯热茶,对门口道:“进来。” 红彦这才开了一扇门进来,递上一个小信筒,是信鸽身上的那种,躬身道:“公子,家里的信。” 王昭言的眉头皱了皱,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事情?若是没有急事,家里是不会用飞鸽传书的。这些年他在外面行走,接过飞鸽传信的次数也数得过来,上一次是他母亲过世。 “怎么了?”尚锦见王昭言的眉头皱了起来,忍不住上前询问。 王昭言把信递给尚锦,道:“父亲病了,叫我赶紧回去。”说到最后,有点有气无力的味道。 尚锦扫了一眼把信纸放回竹筒里,对王昭言道:“不要着急,不会有事的,王家最好的大夫都在京城,还有御医……” 王昭言看着尚锦微微凸起的小腹,满眼担忧:“要不……我先回去,你路上慢些走。” 尚锦道:“这怎么好?一起回去吧,我还没到那种程度。” 急急赶回王家,天已经黑了。 先去王家家主的院子里锦和院,竹杠说老爷早早喝了药已经睡下,王昭言和尚锦问了些事情便回去了。 尚锦的脸色不好看,王昭言喊来松叶去叫大夫。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好?”王昭言提着一颗心扶尚锦在床边坐下。 尚锦摆摆手:“没事,我休息一晚就好了。” 王昭言自责道:“都是赶路赶得紧了,我……” 正好,松叶把一个在王肃院子里的大夫拖了过来。王昭言扶尚锦躺下,拉过被子冲着外面道:“进来吧。” 大夫的眉头皱了送,松了又皱。 “有动了胎气的迹象。”大夫摸着胡子道,“不过,无大碍,好好休息便是了。” 王昭言松了一口气,道:“有劳大夫了。这边请。” 他起身带着大夫出去了,细细问了一些关于王肃的情况,这才把人送走。 回到房里,尚锦问他,他也只说没什么大碍,不是很严重。并说柔儿请了御医过来看过,也没什么不好。 王子潇得知王昭言回来了,看着天色还不是很晚,匆匆赶来问安。 “哎?福来伯伯?你不是守在爷爷那里吗?怎么来大伯这边了?”王子潇打招呼道。 王福来躬身问了好,道:“大公子叫我过来问了些老爷的情况。” 王子潇道:“叫过来问的呀?” 王福来道:“是,老爷睡下了,大公子不敢在那边打扰,就把我叫过来了。” 王子潇这才道:“爷爷今日的情况如何?” 王福来答:“好些了。”又问:“三少爷这是要去给大公子问安?” “正是,,听闻大伯回来了,不知累着了没有?”王子潇道。 王福来说:“急急赶路,终是有些疲累的。三少爷还是早些去吧,只怕晚了,大公子就睡下了。” 王子潇道了一声谢,快步往王昭言的院子里走。 松叶来报,说是三少爷求见。 王昭言又拖着疲累的身子去见,在尚锦额间落下一吻,道:“早些睡吧,我可能要晚些回来。” 尚锦点头应了。待王昭言出去,才取过一个枕头放在自己的枕头旁边,合眼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王昭言自白篇 想不到一支簪子竟惹出这么一场祸事来,我其实有点后悔当初的出手相助。 我也想过直接出走,反正这件事也不曾与我商量过,我为何要按照别人的安排去过自己的一生?可是,母亲说得是对的,我这样一走,或许就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她或许也是无辜的呢?他这样想。唉,他们不过是两个任人摆布的可怜人了,也算的上是同命相怜。 我不知道的事,就算是我要逃走,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据七弟后来说,我当时已经被限制了出行,只是我不曾出行,不知道罢了。 成亲的那天,我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开心。 看着那个一身红装的女子被人簇拥着从花轿上扶下来的时候,我不知怎么就回想到了在荒路上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他们也是这样不曾相见,却结下了这样一场孽缘。 罢了罢了,心中有佛心自安。我的心不曾给过别人,即便有一个人做了我的妻子又怎么样呢?不过就是个样子罢了。如此一来,我不曾害了她的一声,也算是少了一件罪过。 洞房花烛,隔着一道门。 我方才知道她也是被无辜安排了这样婚事,甚至以为是我在趁人之危,呼,我懒得去解释,因为没有必要。她要误会,就误会着吧。 倒是自从知道她的想法,他那一直以来的莫名“厌恶”顿时烟消云散了。 说来可笑,我还窃以为是她趁机纠缠他呢。 大家都说新妇各种好,大方得体,端庄贤淑等等。我不曾见过她,莫说她的行为,就是她的样貌我也不清楚。 “想不到大嫂竟是这样一个妙人儿,怕是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三房的金氏在王夫人面前这样说,“大哥果真是好眼光。” 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无感。 就这么偶然地碰到了。 新婚第二天早上的敬茶仪式,我托事离开了,整个过程只是尚锦一个人在周旋。后来,松叶向我提及那场面的尴尬,但是夫人还是游刃有余的时候,我的内心深处升起了一丝愧疚,但是,很快就消散了。在我的意识里,我们本就陌路人的。 今日相遇,大概是偶然吧。 是在母亲的院子前面。尚锦是每天都要来请安的,我总是看似无意实则刻意地与她岔开时间,今日不知道怎么就相遇了。 我之所以确定这是我的新婚妻子,是因为我不曾见过这张脸,整个王家大院里,我不认识的,大约就是尚锦了。 尚锦身边跟着一个丫头,她应该见过我,所以她在自家主子耳边小声提醒道:“小姐,这是大公子,咱家姑爷。”说完抿着唇好像是偷笑了一下。 尚锦只是听到了前半句,所以她躬了躬身:“大公子。” 那丫鬟笑不起来了,小声道:“小姐,是姑爷。该叫‘夫君’的。” 好半晌,尚锦才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夫君”。 我的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她是不是很讨厌我? 尚锦的厨艺是最好的。 凭着这一门手艺,几乎把王家大院的远远近近都给哄得开心了。但是,我没有尝过自己妻子的手艺。即便,传说就是某某院子里的小狗都受过尚锦的恩惠。 最终,还有一碟小点心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了半天,想了半天,最后做出艰难的斗争决定尝一尝的时候,七弟来了。 于是,我就把这碟子点心转给了他。 然后,就惹来了他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见面第一句话大约就是要吃的。听说,最后他是顺藤摸瓜找到了尚锦。 然后要了一个糕点制作的方子,后来又在江南开了小店,生意还很红火。 作者有话要说: ☆、王昭言自白篇2 我从颍川回来,家里似乎已经开始了再一次的权力角逐。 如今,我已经很厌烦这样的事情,转天我就再次出门了。 尚家家主过寿,尚锦派人来知会我。当时,王家和尚家似乎产生了一点矛盾,我是不愿意咱掺和进去,一点也不想。这个时候,你的一点点无意的行为,或许就会被别人看成某种暗示。 “太子殿下这几日的功课正是关键的时候,我走不开。”我回绝了前来告知的嬷嬷。 嬷嬷面露难色:“小姐都有两年不曾回去了,前两年的时候,您都不在家,今年我家老爷四十大寿,小姐若是再不回去也是有些不像话了。” 我没有回答。 尚锦还是自己去了林州。 “大公子不该让夫人自己回娘家的,这……只怕到时候夫人会尴尬。”松叶踌躇半晌,对我道。 我想,她也许会尴尬吧,可是……和我又有多大的关系?做王家的媳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尚锦回来晚了,晚了三天半,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耽搁了。 一身的酒气,还冲撞了家里的长辈。 这不该是王家长媳该有的样子,也不她平时的样子。 各种于她不利的言语就一股脑出现了,母亲废了好大的力气为她辩护。 我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一场“流言蜚语”战,醉酒晚归不过是个由头,再牵扯出多年无所出,越牵扯越深,其根本不过是一场权力的角逐,不过是王家某一部分人和尚家的某些矛盾。 最后,母亲把尚锦醉酒晚归的事情归咎到了我的身上,我受了训斥,这才绕过尚锦,这件事情上暂告一段落。 但是,族里的一些人又要定了“多年无所出”这一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母亲一次两次还可,时间已久,她也有些吃力了,回过头来只是催促我多去尚锦房里。 成婚三年,我不曾在新房里呆过半天。 族里最后的决定是纳妾,母亲最后说的也只剩下“再等一等”这样的托词了,可见其中压力之大。 我不愿意纳妾,一来是麻烦,二来又要面对新一轮的势力渗透于揪扯。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再来纠缠我。 我决定,给尚锦一个孩子吧。 好人做到底吧,既然把她迎进了王家大门,这种时候弃了她,无疑把她往绝路上逼,也是把自己往荆棘处推。 尚锦好像很排斥我。 也许,她并不期望我去新房里,甚至不愿意我去打扰她的平静生活。 我去了新房里过夜,她就躲出去。这叫怎么回事儿? 花椒说,她有踢被子的毛病,要我多关照。 那一夜,我躺在内间的大床上一夜无眠,静听着外面传来浅浅的呼吸声,我的心更是乱了。也曾想出去看看她是不是踢被子了,到底是没有动弹。族里关于张罗给我纳妾的事情已经渐渐走向□□。 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这些风声,不知道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会不会也担心有人来威胁到她的地位?会吗? 她着凉了,十有□□是晚上踢被的结果。 她受不了了,到我面前商量,能不能让她进屋里睡几晚,和她换一换,也方便花椒进里屋打地铺……晚上给她盖被子。 我依旧在为“纳妾”的事情烦恼。 听说,他们已经在挑选妾室的人选了。呵,真是一群闲得发慌又不知所谓的人。 我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最起码,要和尚锦摆在明面上说清楚,看看她是怎么一个态度与对策。 她果然还是踢了被子,大约是感觉冷了,缩了缩身子,嘴里含糊嘟囔:“花椒,盖被子呀。” 花椒不在这里,我近前给她把被子盖上了。 重新获得了温暖的尚锦很是满足,满足到拍了拍我的头。 我:…… 我还是把她给惊醒了。 唔,也罢,本来也是要把她叫醒的,不然的话,转头又不知道怎么对她提起这件事情了。 我的心早就给了别人,收不回来了。 我也知道,和不相爱的人在一起,甚至做那种个事情,是怎样一种为难。因为,我也正经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她心中是否另有所爱,这一刻会不会与我一样难以接受。 纳妾,不过是一个开始,妾室来了以后,还会有更加麻烦的事情等着。说不定还会把我的三希居搅得一团糟。那样,倒是不如只有尚锦一个,不闹不吵也不烦。至少,我是比较满意现在这种相处状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喵呜,求包养 ☆、王昭言自白篇3 那一夜过得比较凌乱…… 但是,走出了第一步,以后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大约是这段时间的事情太多太乱了,以至于我觉得自己也有些乱。 不知道从何时起,我似乎有了一种期盼夜晚来临的想法,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期盼,大约是白天的事情太多了吧,我很想晚上早些到来,能让我好好休息。 真的是休息吗?真的能休息吗? 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西沉,黑夜一点一点来临,灯火一点一点亮起。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一种状态,每到这个时候,什么也不干,就是等着夜幕来临。 夜幕来临,我还要像例行公事一样去做那件事情。 她笑得少了,都这么说。 “夫人是不是知道了族里要给这边添妾室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难过?”松叶大惑不解。 我不知道她以前是一个什么状态,却也能感觉到最近她的情绪确实不好,死气沉沉的。 是不是,她也觉得痛苦?比我更甚? 我曾告诉她:我只能给你这些,再多的,我给不了了。 现在,我开始担心,是不是这句话伤了她?我当初是不是不该用这样警告的语气对她讲? 可是,那个时候,我倒是真的担心她会因为这个来纠缠我,于是,不得不约法三章。 尚锦说,她开始讨厌这个王家大院。 尚锦怀孕了。 我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人物,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再也不用像例行公事一样读过每个夜晚了。 可是,我倒是没有高兴起来。有什么可高兴的? 但是,那一丝丝接近失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尚锦怀孕了,我就不用再去她的房里,我再次回到了自己之前居住的书房,可能要在这里住一辈子了。 会不会有点孤单? 最近多梦。 常常梦到那个一直只能压在心底的身影,只是总是远远的,就像以前那样,我与她从来不曾接近。 梦中,我才敢小心翼翼地走进,可是到了近前,却是尚锦的脸…… 我接二连三得惊醒。一身冷汗。 那几个梦,简直跟疯了一样,真的是疯了。清醒的时候,所有想都不敢想的荒唐事都在梦里荒唐去了。 可是每次想来,又是一阵心惊胆战。 我感觉到害怕。 尚锦在我的梦里徘徊不去让我害怕,我在梦里对她纠缠,对她荒唐,让我害怕。 我能再留在这里了,这么近的距离,让我害怕。 我带着融睿以游学的名义离开了京城。知道冬末才回来。 那个时候,尚锦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快要临盆了。 我回家的时候,花椒正扶着她在院子里散步,见我进来,她只是略抬眼皮看了一眼,多一眼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话了。我忽然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她还称呼了我一声“大公子”,如今,倒是半个字都不再有了。 那么大的肚子,里面是我的骨肉。只是,她那么瘦小的身子,真的载得动它么? 看着她那么无精打采,又辛苦的模样,我的心里莫名的一阵抽痛。 唔,或许是因为那个孩子吧。 我曾千万遍地告诉自己,心已经给了那个人,再也收不回。如今,却是和别的女人孕育了一个生命。 我是个伪君子。因为自己抛弃了自己的诺。 我的孩子要出生了。 其实,那几天我惴惴不安,似乎是怕这一刻的来临,心里慌乱的很。是不是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做一个父亲? 我偷偷计划着,是不是能够逃开这一天? 融睿听宫里的占卜师说,腊月初七有大雪,瑞雪兆丰年。 融睿来找我,央求着我陪他一起去看雪。我想,尚锦的预产期就在那几天了。 初七晚上,三希居灯火通明。 尚家来的周嬷嬷跑进跑出,尚锦夜里已经开始肚子疼。 产婆及各种应急物品都是早就备下的,随时可以用。大可不必这样慌乱的。 我的母亲听到了消息,五更天不到就赶了过来,进门先问:“少夫人怎么样了?孩子可还好?” 在场的丫鬟说,孩子还没有冒头,母亲的面色就不太好,手里的佛珠紧了松,松了紧。时间越久,母亲的手颤抖的越厉害。 “生孩子都是很痛的,她怎么不喊出来啊!”母亲焦急地问。 在场的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好几个时辰了。一盆一盆的血水杯送出来,清水端进去,就是没有产妇与孩子的消息。 我的心,也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前尘往事羽儿会渐渐以番外的形式补齐。羽儿乖乖,求收藏~ ☆、王昭言自白篇4 尚锦貌似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总是淡淡的。 她不会哄孩子,几乎每次都能把女儿逗哭了,逗哭了之后就赶紧丢给奶娘去哄o__o… 嬷嬷会偶尔把孩子送到我跟前来,她会冲着我笑。但是,每次看到这个弱小的生命,我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然后翻搅。这个孩子身上流着我的血,这是我的骨血,但是她的出生又深刻地证明了我对爱情的背叛,我背叛了我的心。 我的心里本该只有那个女子的,容不得丝毫瑕疵。而今,我却和别的女人一起孕育了一个生命。这算什么?! 由此,我大约也是不喜欢这个孩子。 融睿不喜欢困在宫里,总是跑出来找我。 “义父,我们去踏雪吧。” “义父,今天不要读书了,去玩啦!义父~” “父皇好凶,他骂我笨,呜呜……义父,我好桑心……” …… 眼前的男孩子有五分像我心中的那个女子,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呵护。 “哎?义父,小妹妹好可爱……和皇妹小的时候一样可爱……”融睿看见嬷嬷抱过来的小娃娃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冒出了光。 “怎么送到这边来了?”我问多事的嬷嬷。 她怀里的孩子不哭不闹,等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环视四周。这屋子里全是墨香味儿,她的身上带着奶香,有些不协调。 嬷嬷的脸上有些尴尬:“大公子,夫人……夫人……” 我有些不耐烦,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接触到和尚锦有关的事情,心里都烦躁得不行,这是我从记事起到如今鲜有的情绪。 不等我说什么,融睿却先一步跑上去要看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嬷嬷大约是担心融睿伤到孩子,本能地躲了躲。 “哇…… ”他发出一声惊呼,伸出手指戳了戳孩子的脸,“小妹妹……小妹妹好漂亮,义父,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还不曾给我的孩子取名字。想都不曾想过。尚锦有事从来不管这些事的,她从来都不多事,按理说,取名字该是孩子父亲的职责。 嬷嬷屈了屈身,恭敬道:“太子殿下,这……小姐还不曾有名字呢。” “融睿觉得,叫什么名字好?”我问。 融睿摸了摸孩子的脸,捏了捏她的小手:“小妹妹柔柔软软的,叫柔柔好不好?” “柔? 分卷阅读16 ”我笑了,“那就叫柔儿吧。” 融睿见我接受了他的提议,高兴地拍手笑起来。 而……柔儿却哭了。 莫名的,我的心跟着一揪。她是不是在怪我?这个尚不知事的孩子……是不是在责怪她的父亲如此的不在意她? 家谱上排到柔儿这一辈儿,占了一个“宁”字,在家里的女孩子里她排到了第六位,故称六小姐王宁柔。 听说,尚锦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仍旧是不咸不淡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手哆嗦一下子,点一下搜藏撒,么么么哒 ☆、王昭言自白篇5 皇帝今年不知道抽什么风,往年总是把儿子丢给我就做撒手掌柜的他,今年突然要留儿子在身边,美其名曰“亲自教养”,实则“培养感情”吧。说实话,这些年融睿几乎是跟着我长大的,视我如师如父,反而对皇帝这个亲生父亲感情淡了许多。他一副冰山脸,融睿从小就有点惧怕他亲爹。 大约是皇帝也发现了这一点,总觉得自己的亲生儿子对我这个前“疑似情敌”太亲热了实在不像话,所以死活也要留儿子在身边增进增进感情,顺便离间一下融睿和我之间的感情 。那对他来说,那简直太完美 。 我唯有苦笑罢了。 最近也没有别的理由出京,困在了家里。 尚锦自从有孕以后就不曾理过我。她大约是在气我那她做了堵住悠悠众口的挡箭牌。 她今天又站在院子里看天。 “小姐,回去了,好像好变天了。”她的贴身丫鬟花椒给她披上了一件藕色的披风,低声劝道。 起了风。 尚锦不曾移动分毫,她的目光落在了院墙上,她说:“这墙真高啊。” 花椒叹了口气,扯了扯她的胳膊:“小姐,回房吧,上次的风寒还没有好利索,莫要再吹了风。” 尚锦的眼中似有晶莹:“花椒,我想家了……” 屋里传出柔儿的哭声,她方才回了回头。 雨很快就来了,尚锦还是站在院子里不肯回房,全身都淋湿了。花椒急得不行,一边拉扯尚锦,一边唤人取伞。 她是疯了,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她刚来的时候,是那么一个浑身都带着灵气的女子,如今却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她的灵魂去了哪里?、那种烦躁的情绪又涌上了心头。 鬼使神差的,我取了伞也冲进了雨中。 那样纤弱的一个身子,在雨中摇摇欲坠。 花椒已经急得哭了起来。 “犯什么傻?回房去。”我把伞给她挡雨,花椒手里的那把早就被她拍掉了,摔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终于转过了头看我,眯着眼,隔着雨帘,我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似乎有一种叫做“愤怒”的情绪,但又看不清,只是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她……怎么了? 她什么也没做,抬步绕过我,走了。 尚锦病了。高烧不退。 作者有话要说: ☆、王昭言自白篇6 清河大夫一边写药方一边道:“夫人身子本来就弱,小姐是难产,夫人的身子也有受损,实在是不该淋雨的,不该啊……” 很严重么?”我在一旁问。 清河大夫见是我,忙起身见礼:“大公子。夫人的身子从难产的事情之后就一直不太好,这次淋了雨,只怕……有些麻烦。” “你的医术我信得过。”我说。 清河大夫拱了拱手,退下了。 我撩袍坐在床边,尚锦的脸红彤彤的,她的人却在瑟瑟发抖。 “冷么?”我问。她没有回答我。我只得扯了扯被子给她盖好。 “姑爷……”花椒端了一杯清水过来。是要给尚锦喂点水。 我就在这里,也不好袖手旁观了,上前扶着尚锦的身子给她喂水。岂料……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连高烧昏迷都排斥我,一杯水一点都没有喝进去,全洒了出来,杯子上,衣服上,都湿了。 花椒哎呀一声去翻找替换的衣裳。 她的身子滚烫,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把人烧坏了……怎么病成这样?听说,尚家的小姐十三岁起就在外面行走见识世面,也不知道这样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女人是怎么在外面行走的? 有言“冰肌玉肤”,尚锦有一身上好的肌肤,滑若凝脂,我扶着她的手感觉酥酥麻麻的,顺着胳膊蔓延,直麻到心口。我有些心慌。 莫名的口渴了。 感觉好像经历了半辈子,花椒终于把她家主子收拾停当了。 花椒见我额头上渗着汗,不明所以。 我把尚锦放平在被窝里。起身踱出了内室。 辗转反侧,难入眠。 她又来了我的梦里,有淡淡的花香。她缩在我的怀里,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肌肤嫩滑,触手微凉,她呼出的气喷在我的胸膛上,却是烫的,烫得我整个人都是一个瑟缩。我伸出手,想要把她推开。不能,不能再这样荒唐下去了。 她揽住了我的腰,怎么也挣不开。肌肤摩擦,似乎有火苗窜过。 不由自主地,我是俯身而上……她的唇好甜…… 现实与梦分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王昭言自白篇7 一觉醒来,汗流浃背,床单也湿了。 春寒料峭,这个时候的风还是比较冷的,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窗子没有关好的缘故,倚靠着床坐着,也只觉得冷得彻骨。 我不能再见她,也不能再想她。 虽然皇太子依旧被他亲爹困在宫里,我还是一个人离了京,我必须要远离她。不然……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的爱,是不容背叛的。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生,即便得不到。 尚锦的存在会扰乱我的坚持,我隐隐觉得。 柔儿在那个大院里一天天长大。我不曾问起。 每次回家,我都会刻意避着尚锦,避免见面,因为每次想到她,心就乱一次,负罪感就强一分。我想,我一个人清醒惯了,以后,还是要按着自己的习惯,一个人的好。 柔儿出生后的第二年,我一整年没有回家。 第二年偶尔回去,尚锦突然热络起来。会有下人突然来传话,说夫人请公子去用早膳云云。都不给人一个提防。 我担心自己会忍不住走进她。于是,只得躲得更远。 第三年的中秋是留在了家里。这是我的女儿出生后我在家里过得第一个中秋节,是与尚锦成婚后在一起的第一次团圆饭。 听说她亲自做了满桌子的菜,是她亲手做的。 松叶笑呵呵地问我,夫人又不是老虎,公子为何要躲着这么殷勤? 我不答言。只是吩咐他把马车赶到宫门口。融睿说希望今天我能和他一起过中秋。他们一家人加上我一个,也足够尴尬,但是我不想呆在家里,便借着融睿这个由头离开了,只说是皇太子的功课松懈不得。母亲有些不满。 融睿的两只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义父,今天不背了,明天再背书好不好?” 我道:“你累了,就先睡吧。背书的事情不急。” 融睿点了点头:“义父留在宫里吧,天已经好晚了,不要回去了。” 我抬头看看外面的月亮,圆得可人。这个时辰……她已经睡下了吧? “不了,我留在宫里过夜不合规矩。”我笑着对融睿说。 融睿依旧有点舍不下我,揪着我的衣襟,最后还是放开了:“义父回去早些休息,明天早些过来好不好?” 不知怎么的,我就想到了家里那个嬷嬷怎么也递不到我手里的小女娃。 柔儿……也睡了吧? 事实证明,尚锦没睡。 “好了,收拾了,都早些睡吧。”我一只脚踏进院门的时候,正好听到尚锦吩咐下人。 周嬷嬷劝道:“再等一等我,姑爷还没回来呢。” 尚锦打了一个哈欠:“都这个时辰了,八成是不回来了,难不成还为了他一个人都不过日子了不成?往年他不在家,咱的日子不照常?” 周嬷嬷接着劝:“今年不一样,不一样。” 尚锦把孩子交给奶娘:“她困了,抱回房去睡吧。” 周嬷嬷叹气:“小姐也是个倔强的,岂不是‘绕指柔’的道理?您低低头,把姑爷留在家里,也省得外面那流言蜚语的……” 尚锦不听:“我是撑不住了,难不成真的要我等到天亮?好了好了,你们忙了一天,也累了,也饿了,这桌子菜都赏了你们……” 周嬷嬷抬头见我站在院子里,笑起来:“姑爷回来了!” 尚锦闻声淡淡瞥了我一眼。 我:…… “姑爷还没吃饭吧,快,小姐等了大半个晚上了。”周嬷嬷要请我入座。 我绕开,摆手道:“在宫里吃过了。太子的功课……” 花椒嘴快道:“没听说大过节的还要做功课的。” “都早些睡吧。”我道,“对了,后天要去洪都一趟……” 在场的人都没了言语。我偷眼看尚锦的反应,结果是,她没有反应。静静地,无痛无痒的。 我回书房去休息,们刚关上,只听得外面稀里哗啦一阵响,好像是碗碟碎裂的声音。 临行前的晚上,陪着尚锦远嫁来的周嬷嬷过来说:“姑爷,小姐常哭着找父亲,姑爷难道就不能多留在家里几天?” “公事在身。”我只说。 周嬷嬷叹着气走了。 过年回家。柔儿已经在牙牙学语。松叶把她抱来我跟前,她唯独不会唤“父亲”两个字。 尚锦来找我,成婚几年,她第一次踏进我的书房门。 “我来要休书。”她开门见山道。 我怔了一怔。这不是一个百年世家里的大家闺秀能说出来的话。 她见我迟疑,眉心微蹙,接着道:“那些嫁妆我留下。” 尚锦的嫁妆是王家好几代以来都不曾见过的丰厚,那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她是尚家主的独生女儿,珍爱异常。 我没有应她。扯来纸笔按照她的要求写休书,只是拿笔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颤。王昭言,你在犹豫什么? 一纸休书,你们就两清了。你也再也不用受这种两难的煎熬。 作者有话要说: ☆、尚锦小传1 尚锦对她娘倒是没有多少记忆,模模糊糊有一个清冷的影子,努力回忆竟然连模样也记不清了 尚锦她爹很有钱,有很多钱,也很会挣钱,把尚锦姐弟两个养得白白胖胖的,衣食无忧。尚锦记得她爹书房里挂着一个女子的画像,很美,她爹说那是她娘。尚锦看了很长时间,但是真的很难对一张画像产生感情,对此,尚锦她爹表示有点失望。 尚家的后院里住着几个姨娘,但是她爹从来不去找她们,也可能找过,只是尚锦不知道而已。尚锦知道,有一个柳姨娘是她娘生前的陪嫁,这个姨娘不错,只是她每次见到尚锦的眼神时都带着悲悯与伤感,这让尚锦很不舒服,但是她尚锦姐弟还是很好的。还有一个王姨娘,传说本来是要给他爹做正室的,但是在家世各方面输给她娘不是一点点,也就这么输了,最后,尚锦她奶奶还是记挂着这个远方的亲戚,终究是把她塞进了后院,王姨娘不好,尚锦不喜欢她。还有一个周姨娘,至于她的来历有好几个版本儿,尚锦也不知道该信哪一个,但是都很传奇,周姨娘风情万种,尚锦时不时去偷看她。还有几个,但是印象不深刻。尚锦她爹不许她们姐弟和那些妾室们往来,说什么降低了身份,主仆不分,后来尚锦才知道是他爹不喜欢那些姨娘,尚锦也偶尔听到周姨娘在暗地里咒骂是尚家这些贱女人把夫人给害死了。尚锦不甚明白。她那个时候对自己的母亲没有多少感情,对这些姨娘们也没有多少感情,她的心情就和一个局外人没什么两样。 倒是尚锦的弟弟尚逸对这些人貌似很讨厌,以至于后来他和这些女人势不两立。尚锦觉得自己的弟弟是个很激愤的人。 尚锦六岁的时候,赏金他爹尚天宇从外面回来身边带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 届时,尚锦正带着4岁的尚逸坐在院子里的树杈上。 尚锦她爹仰着头招手:“锦儿,逸儿,快下来,这是琴姑姑,咱家的客人。” 尚锦咯咯地笑着跳进了她爹的怀里,然后尚天宇又去接还在树上的小儿子下来:“你们在家里有没有听话?没有胡闹吧?”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说没有。 尚逸说,前两天奶奶派人来找他们,说是想见见他们。 尚天宇的脸色沉下来,对儿女说:“以后再来不必理会。”当时尚锦和尚逸不懂这句话背后的故事,只是乖巧的点头,他们自然是要听爹的话。 何玉琴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儿,看样子比尚锦要大上许多,面色了冷冷的,尚锦不认生,出于好奇就一直盯着人家小男孩儿看,看着人家直皱眉。 “锦儿,逸儿,叫人呐。”尚天宇在一旁催促道。 “琴姑姑好。”尚锦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可爱的不得了。 “琴姑姑好。“尚逸也有样学样地叫了一声。 何玉琴有几分拘谨,笑道:”琴姑姑也没有什么要东西,只有两块玉佩,先给你们做见面礼吧,不要嫌弃。“说着就掏出了两块玉佩。 尚锦自然去接了,尚逸却冷着一张笑脸满是不情愿,于是,尚锦就把自己弟弟那块儿也收了。 “你叫什么名字?”尚锦把玉佩贴在脸上玩儿,顺便问何玉琴身后的小男孩儿道。 小男孩儿不理她,她也不气馁,又道:“我叫尚锦,你可以叫我锦儿,也可以叫我小锦,或者叫我锦姐姐我也不介意,你呢?你有名字吗?” 小男孩儿扯着何玉琴的衣袖,抬头去看何玉琴的眼睛,才对尚锦道:“无涯。” 何玉琴在尚家住了很长时间,五年后,何玉琴成了尚家的当家主母。就连无涯这个拖油瓶在尚家也有了不错的待遇。 何玉琴的出身不低,嫁过人,婆家的家世也不错。她之前的丈夫是个病秧子,夫妻之间还不错,只是那个男人命薄,婚后几年还是死了。自此,婆家的人对何玉琴就不好了,觉得她是丧门星,娘家有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准她回娘家。后来,几经辗转就遇到尚天宇…… “我讨厌那个女人!”九岁的尚逸把一个翠玉色的玉佩丢尽了土里。 尚锦挡在秋千上抱着一个果盘:“你为什么讨厌她?” “她抢走了爹!”尚逸气嘟嘟地道。 尚锦又荡了一个来回,若有所思道:“可是她又不管咱爹叫爹,怎么能算是抢走了爹呢?” 尚逸气得连通红,稚嫩的声音吼出来:“那本来是娘的,凭什么让她占了?” 尚锦挑了挑眉:“这些年你接受她的照顾时怎么没说这个?” 尚逸咬着牙:“不准!就是不准!” 尚锦的脸也严肃起来:“尚逸,你任性了。” 尚逸不语,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我不想爹的余生对着一幅画像过。”尚锦盯着手里的果盘道。 “你个白眼儿狼,得了她的好处就背叛了。”尚逸气急指着尚锦的鼻子骂道。 尚锦抬脸看着天,道:“我只是知道天冷了是她给我做棉衣,饿了她给我做吃的,病了她照顾我,这些娘从来没有做过。” 尚逸气得呼哧呼哧的,扭头走了。 尚锦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又荡了一个来回,不知道怎么眼睛就红了,盯着自己抓着秋千的手,自言自语道:“娘,有人照顾我们和爹了,你放心吧,她很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尚锦小传2 尚锦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名声在外。尚家对女子并不禁锢限制,尚锦得以相对自由地在外行走。那年的盂兰会,她风华尽展,社会上流的那些人都见识到了尚家嫡女的风采,并称赞不已。 十四岁的时候,追求尚家嫡女的王公贵族、世家公子几乎踩破了门槛。 无涯那个时候已经是一个在尚锦看来武功高强的侠客。他常常抱着剑站在尚家的门口,或者尚锦的身边,冷着一张脸,以应对某些纠缠不休的追求者。 要知道,与尚家联姻,不仅仅是一个声名远播的奇女子,还有滔天的财富,以及尚家百年的底蕴。 尚逸对何玉琴的态度还是老样子,不冷不热的,但也仅仅是不冷不热的。尚逸长大了,不会胡来了。尚锦知道,尚逸心中其实已经认可了某些事情,只是心中还有点儿坎儿罢了。 尚逸八岁的时候已经开始习武,本来不过是强身健体,但是无涯的武功很高,尚逸便较了真,势必要以大败无涯为目标。他们两个互看不顺眼,时常打得不可开交,然后各自鼻青脸肿,又不敢让尚天宇和何玉琴知道。尚锦给无涯上药的饿时候,尚逸就在一旁气得大喊:“你个吃里扒外、亲疏不分的……”但常常是话还买说完就被尚锦用手边的东西给拍了回去。 尚锦就觉得无涯很好,因为他常常保护她。 贵族教养良莠不齐,免不了用人用卑劣的手段接近尚锦的,这种时候大多是无涯出手相救。 尚锦十五岁的时候,厨艺已经炉火纯青,可以时常下厨做一些好吃的来犒劳自己的“恩人”。无涯也只有这个时候会勾唇笑一笑。 “无涯哥哥,我真不知道以后没有你的时候该怎么办。”尚锦坐在秋千上,说。 无涯正在卖力地吃一个尚锦拼出来的果盘,闻言,抬起头来,半天方道:“将来你有了好夫君,他就会保护你,就不用我了。”言语中不免有些黯然。 尚锦踢踏着脚下的嫩草:“是不是有了夫君就不能和无涯哥哥一起玩儿了?” 无涯咽下以颗樱桃,点头:“嗯。” “真没意思。”尚锦从秋千上跳下来,转身就走。 无涯看着尚锦的心情突然间就不好了,本想追上去,但回头一想,自己也是个笨嘴笨舌的,素来不会哄人,只怕自己多说多错。站起来,又坐下去,终究是没有去追。 尚锦她爹其实并不急着把女儿嫁出去。向来只有尚家挑别人的份儿,从来还没有被挑的道理,所以,他不急,这事儿急什么? 尚锦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到了尚家“拒婚”的高峰期,尚锦她爹和何玉琴整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想出各种委婉拒绝的理由然后一次次实施。尚锦她爹是很宠女儿的,推拒掉上门提亲的人,一方面是因为他没有见到如意的,而来是尚锦没有看到如意的。何玉琴不多言,在一旁细心的挑选,然后看着有不错的就拿到尚锦跟前商量,尚锦不愿意,她也不多说。 尚锦十七岁的时候,尚锦她爹以及门上的管家都练出了一套拒绝人的好口才,尚锦也到了该上心的时候,不然就真的成了老姑娘了,虽然不怕嫁不出去,但是终究不好听。尚家终究是大门户,还是在意这些名声的。于是,尚锦她爹抛弃了“拒婚”策略,改“选婿”策略。尚锦身边伺候的是从后院出来的柳姨娘,她已经不是姨娘了,只是一个嬷嬷,她叹息说,这几年老爷竟为小姐的事情忙了。尚锦想,忙就忙吧,忙什么不是忙呢? 尚锦十七岁生辰的时候,尚逸调笑说,大不了把无涯招了上门女婿,这样就不怕他姐嫁不出去了。结果被尚天宇一顿好打。之后这样的事情也就没有再提。 尚锦偶尔也觉得尚逸的注意不乏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她也知道尚逸是开玩笑,自己也就当成是个玩笑了。 尚锦正想办法回家,逃跑的时候走得急,身上没有钱。半路跳车,也没有多余的脚力让她借用。 王锦凌的马车虽然不是华丽,但是做工绝对讲究,像尚锦这样的自然就看得出来马车的主人不一般。那个时候她其实已经很饿了,也顾不得什么修养,跳到道路中间就把人家给劫了。她不愿意做占人家便宜的事情,于是就卖了自己的簪子。当时身上就这么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虽然是她娘的遗物,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 她没有占人家的便宜,自己的事情也解决了,尚锦终于回到了家。 尚天宇知道女儿把亡妻的遗物给卖了,气得一跳三尺高,狠狠地训了尚锦一顿,还关了禁闭。 三个月后,在陈州的尚逸在回家的途中遇刺身亡。消息传回家的时候,尚天宇整个人就垮了一半,周家和尚家旁系的势力趁火打劫,各方面的压力接踵而来。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尚天宇身心俱疲,不得已下,只好尚锦出面帮助父亲支撑这个家。 尚锦一心处理尚家内部的事情,倒也是压了下去,只是周家又联合别处给尚家打击。最后,尚天宇撑不住快要松口的时候,王家的提亲到了。这无疑是雪中送炭的事情。周家再跋扈,终究是不敢得罪王家这样的家族的。尚天宇也不想女儿委屈地,又是在被威胁的情况下下嫁给周家,与何玉琴稍作商议后,一口答应了王家的提亲。他也实在是心疼女儿这样为家族操劳。 又一个月,传说已经身亡的尚逸竟然回到了尚家,并且带回了另一个消息――无涯死了。 尚天宇不准尚锦再插手家族内部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尚逸,要尚锦一心待嫁。 “将来你有了好夫君,他就会保护你,就不用我了。” 尚锦摩捏着院子里那架有些老旧的秋千,想起无涯曾经就在那旁边说的话,忍不住流下泪来。小时候后,他和尚逸总会抢着给她推秋千,她记得无涯曾经拍着胸脯说要保护她。 “你说要保护我的,说话不算话的是小狗……”尚锦任由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秋千板上,顿时晕开一片。 “姐……”尚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轻声唤道。 尚锦偷偷擦掉眼泪,问:“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尚逸把一件斗篷给尚锦披上,叹气道:“我最近也是总想起小时候,他刚来的时候,我真的不喜欢他,觉得他抢了自己的东西,爹爹把关爱分给了一个不相干的男孩子,把感情分给了娘以外的女人,还……还有人抢走了我的姐姐,我心里不舒服,就总是找他的麻烦,琴姨那里我知道不能胡闹,就把怨气全部发泄到了他的身上,他比我大,功夫也比我好,我总是被教训的那一个……可是,他对你很好,也没有对不起尚家,后来我就想,有这样一个朋友,一个兄弟也不错,或者……或者……甚至……有这样一个姐夫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尚锦转过身去,不说话。 尚逸缄了口,不再继续这个往事的话题。转口道:“当时情况危急,他让我先走,他断后。我穿了他的衣服逃了出来,那些人显然是冲着尚家的少爷去的,他换了我的衣服在里面周旋,几乎所有的人就冲着他去了……后来,我又回去了,我的人都被杀了,还有一个仆从剩下一口气,告诉我……他和敌人在屋里里没有出来,屋子起了大火……” “别说了!”尚锦打断了尚逸的讲述。掩唇跑了,纤瘦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尚逸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尚逸活着回来了,尚天宇的底气就足了。他有儿子,旁支还能肖想什么?原来一些摇摆不定的这个时候都倒向了尚天宇这边。再加上尚天宇和王家联姻,周家也是收敛了不少。 尚天宇就只有尚锦一个女儿,她的人生大事自然是不会有丝毫亏待的。尚锦的嫁妆,是尚家目前三分之一的财力,尚天宇的这个决定把周氏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但是碍于王家的面子又不好多说什么,暗暗咬牙把这个闷气憋下去。其实,尚天宇这个决定也把王家的人弄得挺无语的,对方有这样的表示,王家家主也不得不咬牙拿出相应的聘礼,心疼地王家主不得了,但是想到能把“老来难”的王锦凌的大事解决掉,也就认了。 “嫁过去后不比在家里,吃穿冷暖自己都要上心了,千万记得照顾好自己,林嬷嬷是家里的老人了,跟着你过去,你要好好听她的教导,不可任性……”何玉琴一边收拾尚锦床上的东西,一般嘱咐道。无涯死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不过一夜之间本来乌黑的头发都花白了,这个时候又撑着过来为尚锦张罗喜事。 尚锦已经穿上了大红喜服,明天她就要上轿子去京城了。 “这一路遥远,路上辛苦,你要好好吃饭,睡觉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把被子盖好了,我知道你踢被子,那么,晚上的时候让一个丫鬟守着,听到了没?”何玉琴接着道。 尚锦咬着唇坐到了床沿上,制止了何玉琴忙碌的动作:“琴姨……” 何玉琴转过脸去擦眼泪,尚锦道:“琴姨,我……无涯不在了……以后,尚逸就是你的儿子。” 闻言,何玉琴哭得更凶,抱着尚锦哭道:“我的孩子啊!” 尚锦涌出的泪水弄坏了喜妆,她安慰道:“琴姨不要害怕,无涯不在了,还有爹爹,还有锦儿,还有小逸。” 何玉琴依旧是止不住得哭。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交代尚锦的过往 ☆、尚锦小传3 何玉琴对尚锦说:“你嫁的是王家的大公子,年岁比你大了些,男人年岁大点儿不是坏事,知道疼人。当初王家拿着古玉簪子来提亲,也是你二人的缘分……当初你爹还因为你把你娘的遗物弄丢了对你好一顿训斥……哎呀,这大公子倒是名声在外,只是不知道私下里是个什么样子,锦儿啊,你一定要上心,切莫要被人欺负了去。这婆家是女子在娘家的脸面,娘家是女子在婆家的腰杆儿,你记住,你背后还有尚家在呢,不要吃亏,遇事也不要怕。” 尚锦点头应是。 何玉琴固然还有千般不放心,这些年她早就把尚锦和尚逸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女儿要出嫁了,当娘的哪里有个舍得,但是想到自己毕竟不是亲娘,尚锦也是大姑娘了,唠叨多了怕她不耐烦,想了想该嘱咐的都嘱咐到了,便要转身离去。 “娘……”看着何玉琴已经有些萧索的背影,尚锦忍不住叫出口。 何玉琴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半晌,判断自己确实是听到了,不可置信得回头,正对上尚锦一双含着泪水与感激的眼睛。 尚天宇嘱咐女儿:“到了王家,要学着做个好媳妇,别让人家说是咱没教好。你记着,咱尚家也不比他王家低多少,做什么事大大方方的,没有必要低人一头。” 尚锦嘱咐他爹:“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好好待琴姨,无涯替了尚逸一死,是咱尚家的恩人,琴姨十几年如一日照顾着我们姐弟,照顾着爹,无怨无悔,是咱家的大恩人。” 尚天宇点头,让她放心。 尚锦道:“记得那年,爹爹不在家,女儿病了半个月也不见好,奶奶说女儿是瘟疫,要把女儿隔离,王姨娘在后院兴风作浪,最后奶奶竟然派人把女儿丢出了大门,是琴姨护着女儿。琴姨因为护着女儿,又有王姨娘背后搞鬼也被扫地出门。琴姨抱着病重的女儿四处求医,身上没有银钱,琴姨就当了自己的细软去给郎中,女儿记得那年天下着大雪,那个郎中要很多钱才肯给女儿医治,无涯哥哥就去乞讨,没有乞讨到多少钱,无涯哥哥被逼无奈就去抢,结果被打得浑身是伤……正是因为琴姨和无涯哥哥女儿才能活命,才等到爹爹回来……” 尚天宇听着也不禁红了眼眶。何玉琴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这些,他只是知道当年周氏为难把病中的尚锦和何玉琴赶了出去,倒是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过得这样苦,心里的愧疚就又多了几分。 “爹……娘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你就多拿出点心思来好好对琴姨嘛,别总想着你曾对人家有搭救之恩人家就得无怨无悔任劳任怨给你’卖命‘这么些年。爹,人生苦短,珍惜眼前人嘛。”尚锦道。 尚天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女儿的话。说实话,这些年他虽然和何玉琴结为夫妻,心里还是有余 分卷阅读17 (尚锦母亲)的很大一块位置,这,对何玉琴是有不公的地方,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那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啊,怎么说放下就放得下?他不是不知道何玉琴的好,只是……唉。 还是女儿看得明白,尚天宇汗颜。 尚锦不明白为什么原先定好的日子又要推迟,她这个新娘子竟然被“搁置”了。 “王家这是什么意思?”尚逸倚着门框冷笑道。 尚锦已经换下自己的衣服,一身轻便的青蓝色裙装,更把她衬托得淡雅低调,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蓝宝石簪子,淡淡道:“总没有现在往回返的规矩,难不成他们还想退货不成?” “他们敢?!”尚逸站直了身子,蹙眉道。 尚锦淡淡一笑:“说过多少遍了,戒骄戒躁,你这么冲动怎么掌管尚家?” 尚逸翻白眼道:“这不是事关你的终身大事吗?这不是关系到咱家的脸面吗?你说,你要是真被退回去了,以后怎么见人啊?怎么嫁人啊?嫁不出去,还得我养你一辈子。” 尚锦听得一肚子气,抄起手边的垫枕就砸了过去:“我是你姐,你养我是应该的!” 尚逸嘿嘿一笑,马上讨好道:“开玩笑嘛,你看看你,还是老样子,这么易怒,怎么当人家的当家主母?” 尚锦还想再顶回去,外面花椒走到门口行礼道:“小姐,少爷,王家来人了。” 王锦寒坐在京城最豪华的客栈的上等的客院的客厅里,喜笑颜开。哎呀呀,他那“老来难”的大哥终于要嫁出去……不对不对,终于要成家了。这比他自己娶媳妇都值得开心。 “公子,来了。”侍童冬青小声提醒已经傻笑得出神的王锦寒。 王锦寒向门口看去,但见一个身着青色锦袍的少年走来,见他拱手道:“这位是……” “王锦寒。”王锦寒自报家门。 少年点头,也报上自己的名姓:“尚逸。” 初期的客套过了,王锦寒就忍不住热络起来:“逸公子啊,久仰大名。” 尚逸嘴角抽了抽,他是从哪里仰的他的大名?他在外面有名声吗?尚家真正有名声的是尚锦吧。尚家与别家有点不一样,家族里要委以重任的子弟行事都很低调,一般没什么名声,主要是为了避免以后为盛名所累而误事。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也是有道理的。一来是防止自身因为名声大而忘乎所以,二来是不希望其自身被外人太了解。对于一个要掌管家族的人来说,太为人所熟知未必是什么好事。 “七公子才是真正的声名在外,尚逸哪里有什么名声?”尚逸客套回去。 王锦寒落座,笑道:“今日前来叨扰,主要只来道歉的。” 尚逸静等下文。 “以后两家就是亲眷了,有些事也没有瞒着的必要。”王锦寒接着道,“实不相瞒,家中有点突发事,大哥匆匆出门去处理了,这……实在是失礼。” 尚逸笑了笑:“无妨,自然是大事重要。何况……这边一路劳顿,正好借机休整一番,七公子不必如此。” 王锦寒见对方也是好说话的,也就松了一口气。家中瞒着大哥把新娘子接到家门口了,大哥心中不快,依旧是“宁死不从”,没办法,只得先把婚期拖延。 “只是……”尚逸把茶杯方回桌上。 王锦寒一个激灵,不知道对方这个转折里又有些什么。 “王家总得给尚家一个准话吧,难道让我们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尚逸直接了当道。王锦寒既然被派来为此事致歉,那么,就是在王家能说得上话的人。 王锦寒忙起身道:“不会,怎么会呢?家中已经选好了日子,大哥大约会在下个月赶回来,下个月初八是个大好的日子,婚期就定在那一天。” 尚逸点头,有个准信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尚锦小传3 尚锦第一次见到王昭言大约是在成亲半年后。 洞房花烛夜没有见到人,第二天去给高堂敬茶的时候听说王昭言又出远门了,归期未知。 其实,尚锦也没觉得怎样,走了就走了呗,王昭言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个陌生人,尚锦甚至想走了更好,她一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个从天而降的丈夫。但是看到身边的嬷嬷一副哀怨加不平的神色,她也不敢开心得太放肆了。 机灵鬼王子潇是个无利不起早的,闻到她小厨房里的香气,一大早就巴巴地跑来要吃的。 王子潇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肯烧鸡,嘴里含糊道:“大伯母,你的手艺真好,我去给你扬名。” 尚锦有点小得意,也不看看她是哪家出来的,尚家的女子如果连美食都弄不出来,还怎么在家里混?尚锦正在配置一种新的茶,抽空对王子潇道:“我的手艺实在是拿不出手,这次你偷偷吃了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下不为例的。” 王子潇登时急了:“那怎么行?大伯母这么好的手艺没人赏识太太太可惜了,大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支持你到底的。”挥舞着小拳头以示自己的决心,然后百忙中又撕下一个鸡爪子塞进嘴里。 花椒翻了个白眼儿,你小子还不是想来吃白食?还弄得这么冠冕堂皇的,真是虚伪。王家的小孩子都这样,唔,王家还有好人不? 尚锦第一次见到王昭言的时候着实惊了一惊,王昭言的名声她在闺中时也是听过的。能让无数女子倾慕的男子必然是不俗的,让尚锦惊的倒不是王昭言多么俊美,只是与她想象中有偏差罢了,她没想到王昭言都一把年纪了,还能这么好看,怪不得“招蜂引蝶”这么厉害呢_! “大公子有礼。”第一次见面,尚锦这样见礼道。 王昭言微微一怔,倒也没说什么。身边的林嬷嬷恨恨的掐了她一把,低声道:“小姐怎么说话了?糊涂了?这是你的夫君呐,你都在想些什么?” 尚锦吃痛,又不情愿地上前重新见礼,对着这个陌生的男人称:“夫君。” 这次,王昭言还是没有说什么,好像称呼对他来说真的一点不重要。尚锦不由得白了嬷嬷一眼,人家自己都不在乎,你跟着急什么吗。 其实王照样能也不得不承认,尚锦真的长得不赖,王昭寒也曾在他耳边聒噪,说追求尚锦的王公贵族,世家子弟数不胜数,咱王家财大气粗,外加有权有势把这个宝贝给抢到手了,大哥,你知道尚家的嫁妆有多少吗?爹可是乐坏了。大哥,你知道大嫂的手艺有多好吗?咱家的厨子跟她比起来,那算什么啊?大哥,你真是有福气,天天有好吃的…… 王昭言知道,王昭寒说的也都是事实,只是有一点,这个尚家嫡女貌似……不太靠谱。怎么说呢?王昭言偶尔发现,尚锦会在半夜跑出来在院子里抓虫子,第二天就会有人发现她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子炒熟的虫子来;王昭言有偶尔发现她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你和她说话,她的思维永远和你隔着十万八千里。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修养如王昭言真的也很想问,尚家是怎么教养女儿的? 王昭言发现自己的心腹小厮松叶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和尚家的婆子丫鬟打得很熟,已经到了串通一气的地步。 松叶说,大公子,小的昨天看到夫人亲手在做一件长袍呀,看尺寸和您的很像嘛。 松叶说,夫人早上又进小厨房了,大约是要给您做早膳呢,哇,多好的妻子啊,得,我吩咐那边的早膳就不用送了,咱等着夫人的吧。 松叶还说,夫人心中苦啊,听说昨晚等您到五更,大公子,您好歹过去看看嘛。 …… 王昭言从来没有看到所谓的尚锦做的长袍,大约是很长时间很长时间都没有完工吧。王昭言也没有吃过尚锦亲手做的早膳,她一直是自己做给自己吃,松叶擅作决定的后果就是王昭言那天饿了整整一个早上。王昭言睡在书房,睡前取院子里散步偶尔瞥见尚锦住的房间,哪次不是在二更左右就熄了灯的? 真真假假,罢了,反正他也不在意。 尚天宇的寿辰,按照规矩尚锦是要带着王昭言去给老丈人拜寿的,但是王昭言已经答应了付清晨帮融睿温习功课,就吩咐让松叶带了礼物前去。 尚锦派人来请了几次,他都没有回应,最后尚锦自己去了。 尚逸心中有结,总得找个由头发泄出来,他长大了,有能力了,最先解决的就是后院那些姨娘们,他说曾经伤害过娘的人他都不会放过,这件事尚天宇也不管,任由尚逸去折腾。竟然弄得整个后院人心惶惶的。周姨娘来找何玉琴诉苦,何玉琴并非尚逸的亲生母亲,这件事情上还真的说不出啥。王姨娘仗着背后有老妇人撑腰,向来心高气傲的,但是也被尚逸打压得喘不过气来。 寿宴上,王姨娘多喝几杯,胆子也大了,接着酒疯把平日的怨恨和恐惧都发泄出来,冷嘲热讽地编排起尚锦来。尚天宇没想到她竟然敢胡闹到这种地步,派人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让一个寡妇做了主母,真是老天不开眼啊,这还是要亡尚家啊。”王姨娘借着酒疯喊道。这话时指何玉琴,何玉琴脸上挂不住,吩咐人把她拖下去醒醒酒。没想到喝醉了的王姨娘力气大得很,两个婆子也拉不住。其他的姨娘乐得看热闹,更何况王姨娘说得又是她们的心声,于是佯装上前去劝王姨娘,暗中却煽风点火,现场乱成一片,竟然让王姨娘挣脱禁锢跑了。 “王姨娘,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什么地方,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尚锦也拉下脸来,不悦道。 王姨娘怔了怔,揉了揉眼睛,阴阳怪气道:“吆,这不是大小姐嘛!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这里哪里又有你说话的份?呵呵呵,怎么?被人赶回来了?王家退货了不要了?我说嘛,当初成亲的时候,人都到家门口了,婚期又被搁置后延,这就是人家不满意呀……咦?姑爷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看看,被我说中了吧。哈哈哈,当初你和那个拖油瓶……”话还没说完就有几个壮汉上来把她给拖走了。 王姨娘被拖走了,席间没有那尖酸刻薄的声音,却引起了一片哗然,很明显,刚才王姨娘那些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纷纷猜测起来。 “你说这尚家的嫡女被人家休了?” “怎么会?尚家女,那可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当初多少人把门槛都踩烂了……” “唉,真是世事难料啊,王家做得也确实过了一点,莫不是这大小姐在王家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虽说不太可能,但是也难保……你刚刚没听说吗?说是尚小姐在闺中的时候和那个‘拖油瓶’……当初尚老爷续弦的时候,那个继室身边真的带了个儿子……” “对对,我当时还看到过呢。” “唉?那个孩子呢?这两年怎么没见?” “听说是死了。他死了,大小姐才嫁了的,,真是世事难料啊。” “就是就是,谁能想到尚家女子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啊,你知道吗?这尚小姐都嫁过去快两年了,还没有动静,我听说啊,王家的那位都不进房,这不是嫌弃是什么?” “要说这个动静啊……” …… 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虽然尽量压低了声音,依旧传得热闹。尚锦脸上挂不住,依旧强忍着,直到宴席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尚锦小传5 尚锦喝了不少,宴席散的时候已经晕乎乎的了,何玉琴留她在家里住一天,尚锦没有应,径直爬到马车上睡了。路径无涯的衣冠冢,她又去陪他坐了半天,再回到马车上时又是一身酒气。花椒想劝却无从下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尚锦醉了醒,醒了醉。 尚家所在的林州和王家所在的京城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在路上就走了好几天,尚锦进门的时候正好撞见王家最德高望重的八爷爷,闻着尚锦一身刺鼻的酒气,八爷爷不悦地皱了眉头。 身边的周嬷嬷忙解释道:“我家姑娘身子不舒服,在您面前失礼了,改天定去请安谢罪。” 八爷爷没有发作,只问尚家长辈们可好,尽是有周嬷嬷作答。尚锦已经睡得抬不起头来了。 回到院子里,周嬷嬷忙唤胡椒烧水,且准备醒酒汤。 这几天尚锦已经把自己的身子折腾的不像样子,醒酒汤灌下去,一会儿就吐了出来,嘴里含糊糊道:“无涯哥哥……他们欺负我……打他们……呜呜,有人欺负我……”周嬷嬷听得心里不是滋味,深深叹气忙捂住她的嘴:“小姐醉了,胡说些什么呢?”这里是王家了,不比在闺中娘家了。 尚锦不言语了,似乎又睡了过去,眼角还挂着泪,周嬷嬷扯过帕子给她擦脸,忍不住重重地叹气。 花椒轻声走进来,在一旁轻声道:“嬷嬷,热水准备好了,要不要先去洗洗?” 周嬷嬷摆摆手:“先让她睡一会儿,你去吩咐准备点儿清粥,对了,最好请个大夫。” “怎么了?”花椒忙问。 “这几天折腾下来,我怕她身子受不住,请个大夫开几副药调养调养。”周嬷嬷说。 花椒也觉得周嬷嬷说得有理便应了,转身去准备。走得急与往里走的胡椒撞了个满怀,胡椒端着地一盆水全洒了,“哎吆”一声把刚睡下的尚锦惊了一下,她委屈的皱了皱眉。周嬷嬷瞪了二人一眼。 “嬷嬷,那边姑爷回来了,又传话说忙,让小姐早些休息。”胡椒道。 花椒皱眉道:“谁叫你去请了?”自讨没趣。 胡椒唯唯诺诺:“奴婢以为……小姐刚回来……姑爷总得来看看啊……”也知道擅作主张不对,她低头不语了。 花椒白了她一眼,出门去了。 周嬷嬷回头见尚锦已经醒了,并且坐起来了。 周嬷嬷和花椒一边劝一边拉,却是拽不过尚锦。难不成喝醉的人都力大无穷?尚锦现在的情况和王姨娘当初有一拼。 ”王昭言,你摆出一副跟‘贞洁烈妇’的样子给谁看啊?谁稀罕?!王昭言,你欺人太甚,你们王家欺人太甚――“尚锦在院子里不顾形象地冲着王昭言的书房喊。 周嬷嬷忙去堵她的嘴:”小姐,回去了,胡说些什么呢?快回去!哎呀,你这像个什么样子?“ ”小姐,回去了,回去了,别喊了,被人听到了……“花椒也在一旁劝。 尚锦现在晕乎乎的,哪里还听得进她们的话,只有满腔的怒气,在寿宴上所受的屈辱涌上心头,抄起院子里一盆花就朝着王昭言的窗子砸了过去:”王昭言,你个混蛋――“ 最后闹得没有力气了,周嬷嬷她们好说歹说,总算是给拉回去了。 怎么回事?“王昭言坐在书桌前,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样子,好像外面骂的不是他一样。 松叶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如实说了,王昭言沉吟片刻,只说:”知道了。“便不再理会。 几天后,王昭寒来找他,突然说起:“大哥,前两天,八爷爷和父亲提起,说什么长房长媳无状,尚家女徒有虚名,还说什么无所出,打算给你纳妾什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昭言把茶杯放在桌上,道:“没什么事。七弟,你的婚期也快到了,也该好好准备,别的事,别管。” 王昭寒张张嘴,终究没有说什么。 “锦凌啊,尚氏虽有不当之处,但是你也不是毫无过错的,此次你岳父寿辰你也该去的。”王家家主王肃道。 王昭言不语。 “唉,算了,我和族中的长老商量过了,尚氏这两年虽不过错,但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就是最大的过错,或者……罢了,你母亲的意思是别着急,先看看再说,可是,锦凌啊,长房不比其他,我们已经物色了几家 ,择日就接过来吧,同时也是给尚氏一个警告。” 头发雪白的八爷爷也坐在一旁,捋着自己的白胡子,气愤道:“真是太不像话了,在院子里大吵大闹哪里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 王昭言说,不必了,这件事上昭言也有错,纳妾的事情还是再说吧,她不过进门两年,总得先看看再说吧。 说完就起身,淡淡身上的褶子,转身走了。 “小姐……”胡椒进得门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尚锦正在翻找自己的一件旧物,见状,问道。 胡椒咬咬牙,道:“小姐,奴婢在外面听到,他们要给这边纳妾。”说完,满脸都是气愤。小姐这才进门两年,他们就纳妾,什么意思嘛。 尚锦继续翻找:“纳就纳呗。”跟她什么关系? 花椒说:“这事儿都传开了?” 胡椒红着脸:“没有,他们面子上总不能先弄得不好了,还都瞒着呢,私底下打算着,我……我是偷听到了。” “你本事倒是大得很。”尚锦一句话不知道是称赞还是别的什么。她翻找出一个锦囊,大大吐了一口气。 “小姐也该上心了,这来了新人,又免不了热闹。”花椒意味深长道。 尚锦想了想,问:“你说,你那天闹得厉害,我不记得了,是不是真的很过分?” 花椒和胡椒对视一眼,不知道小姐问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个。 对于王昭言的突然造访,尚锦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是很惊讶的。 届时,尚锦正换了衣裳正准备睡觉,见状只得又爬起来,呜呜,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会不会耽误她睡觉?哼,有什么事白天不能说吗?大半夜的干什么? 王昭言进来坐在梨花木圆桌旁,手里还端着一本书,不说话,就在那里默默地读书。尚锦腹诽了一句有病,又吩咐花椒去备茶水待客啊。 ”不必了。“王昭言说。 花椒便识趣得退下了。 尚锦打了个哈欠,披着一件长袍去倒了杯水,推到王昭言面前:“夫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 王昭言嗯了一声,放下书,轻声叹息道:“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说完就朝着床榻走去。 尚锦想了想,去床上扯过被子抱到外间的榻上:“那天我喝多了,闹得不好,是我不对,对不起。”回过头来想想,也不能全怪王昭言,看看,现在她就过不了心中的坎儿,也许真的没有夫妻缘分吧。 王昭言沉吟道:“无妨。” 尚锦扬了扬眉,又回来抱枕头:“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顺便打了个哈欠。然后施施然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挑唆 王家锦和院。 “如何?”王昭言见尚锦走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尚锦低声道:“吃了药,已经睡下了,看着精神不是很好。” 王昭言向着里面看了一眼,道:“大夫说,已经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大约也不会有事了。”他接过尚锦手中的药碗,扶她坐在一旁,自己也坐下,道:“你也累了一早上了,回去歇着吧,我在这里呢。” 尚锦道:“你总受在这里也不像话。临近年关了,里里外外都有好些事情,总让子潇一个人忙也不像话不是?”她低头去抚摸自己的小腹。这话时意有所指,如果这真是个男孩子的话,还要继续让权下去不成?一开始是因为王昭言早已无心婚配……可世事难料不是? 王昭言还未开口,就听见门口有动静,抬眼去看,原来是竹杠领了王昭清进来。 王昭清见了王昭言与尚锦,忙过来行礼:“大哥,大嫂也在啊?”眼睛瞟向尚锦已经显怀的肚子。 尚锦与她见礼,转身告辞了。 王昭言与王昭清客套了几句也离开了。王昭清转头去问竹杠王肃今日的情况,并说明自己的来意,问要不要人伺候之类的。 竹杠说,这几天大夫人在跟前伺候,再几天七夫人估计也快到了,老爷一日好似一日,自然用不了许多人。并转达了王肃的意思,大约就是不需要都围着他转,该干嘛干嘛去。 王昭清问:“真的不需要吗?我们在跟前伺候是应该的。有什么需要的吗?吩咐下来我去置办,像名贵药材什么的。” 竹杠说:“二爷的心意老爷都知道,老爷却不愿意因为他耽误了你们的事情,那就不好了。老爷不喜欢床前围着很多人,您看,大公子,三少爷他们都不让守着。” 王昭清惊讶:“怎么?三少爷也不用?大哥……也不用?” 竹杠点头:“年关近了,事情多,三少爷忙得很,实在是抽出身来。大公子匆匆赶回来,这几天虽然闲着,但是每天也只是在外屋等着,榻前伺候的也只有大夫人,还有九小姐几个轮流着。” “子潇,子潇……”王子潇正在花园的石径上行走,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呼唤。 “二伯?您有什么事吗?”王子潇见是王昭清,有些惊讶道。 王昭清问:“子潇这是去哪里啊?” 王子潇答:“去给父亲请安。二伯父这是……” 王昭清笑道:“一路吧,我也有些日子没见过你父亲了,一路吧。” 王子潇推开半步:“二伯请。” 王昭清也不辞让,笑着走在前面:“子潇啊,你大伯回来了,你见过了没有?” 王子潇道:“见过了。” 王昭清眼珠转了转,道:“你……你大伯母的肚子……像是有了,你知道吗?” 王子潇怔了怔,没想到对方会对他提起这个,便道:“知道,去爷爷那里请安的时候碰到了大伯母,像是四个多月了吧。” 王昭清嗤笑一声:“说是去养身体,竟然养出个小的来。”这话其实有些失礼,对着王子潇这个小辈儿说更是很不合适。他大约也是感觉到了失言,立即缄了口。王子潇也不答话,就像自己根本就没听到一般,王昭清也就当自己是什么也没说了。 王昭清深深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王子潇素来谨慎,和这个二伯父的关系也还没有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所以对方不说话,他也就不说了。这个话题就没有进行下去。 王昭清半天等不到回应,心中有点焦急,想不到王子潇竟是个这样沉得住气的。 “子潇啊,今天有什么安排?”王昭清找话头道。 王子潇问一句答一句:“下午去逐风楼,有几个应酬,晚饭后还要去苏家拜会。” 王昭清道:“逐风楼,唔,当年大哥一手建立起来的,谁想到会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子潇啊,现在逐风楼的进项占了咱家进项的多少?” 王子潇笑了笑,不说话。 王昭清又道:“其实啊,这也都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这几年里里外外的忙活,哪里会有今天?哪里会有王家的今天?” 王子潇忙道:“侄儿不敢居功。” 王昭清笑了笑,又拉起闲话来:“你是谦虚了。唉~父亲榻前不要我们这些人伺候,也不知道忙不忙的过来。” 王子潇道:“爷爷心里自然是有数的。”自己的身子有数,事情更是有数。他想,他二伯若是个很精透的,一定能听出这话里的提醒来。但是……对方貌似让他失望了。只听王昭清又道:“你知道吗?你大伯好像请旨,要太子妃回来伺候呢。” 王子潇依旧是不发表任何意见。 王家的三爷王昭逸正要完成一幅山水画。 王子潇坐在下首,王昭清则坐在王子潇的对面。 “三弟,你知道吗?大哥那边都快传喜讯了。”王昭清阴阳怪气道。 王昭逸魂舞着毛笔,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王昭清叹道:“你说,大嫂这些年都在外面住着,大哥呢,也不常在家,他们夫妻……也就那样的,谁想到……呵呵,如今这个年纪了,又要添丁进口了。” 王昭逸道:“大嫂的年纪其实不算大,再给大哥添一个,也不足为奇。” 王昭清哽了一哽,道:“三弟,你没听清楚我的意思吗?嗯?我说,大哥屋里要添丁进口了!” 王昭逸眉头皱了一下,他笔下失误,有地方弄坏了,正在思索怎么修补,淡淡道:“我听到了。” 王昭清看王子潇,王子潇正低头不言,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他一咬牙对王昭逸道:“三弟,你是跟我装糊涂的吧?我可告诉你,万一大哥那里添了一个男孩儿,那……那子潇这些年岂不是都白忙了?给人家做了嫁衣裳啊!” 王昭逸依旧不为所动,王子潇指尖微颤。 正在这时,三夫人从外面回来,见了王昭清见礼道:“二哥来了呀。” 王昭清笑着还礼。王子潇起身给他母亲见礼。 王昭逸道:“娘子啊,听说大嫂那边有了喜讯,你晓得吗?” 三夫人道:“显怀了,我怎么看不到?” 王昭逸道:“我记得上次有人送了我两棵上好的人参,我也用不着,你过会儿带着过去给大嫂吧。” 三夫人笑道:“你当真是读书都读呆了,哪有人家怀着孩子送人参的?” 王昭逸道:“我哪里晓得这些?你说送什么好?” 三夫人道:“我去找找,看家里有没有合适的。我说相公啊,大嫂有喜了是好事,但是,老爷子那里还病着,都不好弄得张扬,过午我带着点东西过去问候一下就是了。” 王昭逸点头:“你去办吧。” 王昭清见这情况,知道多说无益,只是对王子潇道了一句:“侄儿啊,你自己上点心吧。”就气愤愤地走了。 王昭逸把毛笔一丢:“好好的一幅画,毁了,这是可惜。” 三夫人走过来拿起来看了看:“不要了吗?给我吧,我用来包点心。过午去大嫂那边,顺便讨些点心回来。” 王昭逸道:“要食谱回来就是了,直接拿点心,多不雅。” 三夫人想了想:“也是。其实,这幅画也好。子潇,给你吧,带回去,好好改一改还是一副好画呢。” 王子潇张了张嘴,不伸手去接:“爹,我……” 王昭逸去一旁洗手,道:“潇儿啊,你是王家子孙,千万记得,王家容不得内乱,你不记得,爹可是记得二十年前那场……” 王子潇结果三夫人手上的画,道:“儿子记得了,儿子还要去逐风楼,儿子先告退了。” 王昭逸点了点头:“去吧,也注意自己的身体,病了,可是没人帮得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有夫如此 “相识得相守,莫道入围城。 结发夫妻信,一绾青丝深”一缕青丝在男子手中显得有些局促,最后终于在挽成一个发髻盘在头上。王昭言将一只簪子插入这个发髻,收回手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是我第一次给人绾发,好像做得并不好。” 尚锦对着镜子扶了扶那只簪子:“还好吧。”她抬起左手搭在自己右肩的那只手上,笑道:“素琴绾发的手艺很不错。” 王昭言把脸贴近尚锦的,笑道:“那我可是要好好向她请教,争取有一天能……取代她。” 尚锦嗔笑道:“又胡说。” 王昭言道:“我哪有胡说?我是认真的。唉~我本想是给夫人你画眉的,可是……你的眉很美,是不用画的……” 尚锦拿自己的侧脸蹭了蹭他的,嗔怪道:“那都是丫头做的活儿,你不要再染指了。” 王昭言没有应下,只道:“你是嫌弃我做得不好?我会好好学,你要给我机会才行。我可不想再给别的女子绾发,所以……你要把头发交到我手里……” 话还没说完,松叶在门口隔着帘子报道:“大公子,夫人,六小姐回来了。” 王昭言这才从尚锦的耳畔起身,尚锦从一旁取过雪白的狐狸皮斗篷披在王昭言身上,道:“柔儿回来了,去看看吧。” 王昭言牵起她的手:“一起过去。” 太子妃回家省亲,那也是仪仗齐全。 王家拿得出手的都在乌衣巷口等着,排了好长一溜,王肃有病在身,站在最前面的便是王昭言,其次是王子潇。 “太子妃万安。”等仪仗停在巷口,马车刚刚站住,王昭言便带头躬身问候行礼。 后 分卷阅读18 面的人则是行叩首礼。 王宁柔由笑颜扶着从华贵的马车上走下来,受了众人之礼,再近前向王昭言行半礼问安。 王昭言让出一条路:“太子妃请。” 王宁柔退后半步与王昭言并行,问道:“不知爷爷的身体如何了?” 王昭言道:“已经好多了,太子妃挂怀。” 王宁柔把声音压低道:“父亲这样真是折煞女儿了,自家人莫要如此。” 王昭言道:“规矩不能坏了。” 王宁柔无奈,又问:“母亲可还好?” 王昭言道:“在内院等候。” 王宁柔欣喜之余又不由得一阵伤感,见了母亲又是免不了一套繁琐的规矩。先君臣,后父子,这一入宫门,家人都不是家人了。 进了王家大门,还有一拨人迎接。免不了再是一套繁琐。好在这些都是稍微远一些的,王宁柔心里不似见到自己的至亲向自己行礼的时候的心痛。 再往里面,就是尚锦带着女眷们在等候。 王宁柔一眼就看到了尚锦那有点小眼线的肚子,不由得一阵惊喜,眼中都亮了。尚锦刚要行礼,王宁柔便扑上去止住,道:“在自己家里,母亲不要如此。”然后眼睛就往尚锦的肚子上瞟。只是有人来报说尚锦和王宁柔一起回来了,却不想……是真的和好了啊,哇咔咔! 王宁柔道:“外面天冷,母亲快进屋吧。” 尚锦让路道:“太子妃请。” 王宁柔的小嘴撇了撇,扶着尚锦进屋,回头对后面的人道:“都进屋吧,外面天冷。”众人齐齐谢了恩,再猜移步跟在后面。看向尚锦的目光中,羡慕者有之,妒忌者有之,淡然亦有之。不过,都不表露出来罢了。 众人陪了一会儿都识趣地离开了,留下空间给人家母女。 “大嫂真是命好呢,大哥风华绝代不说,生个女儿都是太子妃哩。”一个人出门后酸酸道。 有一个声音附和道:“可不是,你说,都是女人,怎么人家就生出了……” “嘘,小声些,小心被听得到了。” “呵,这都走出来了,难不成再自己家里还被监视了不成?”这个嗓门提高了些,故意似地。 “唉,只是不知道这一个是个什么,若是个男孩……大哥可就儿女双全了,你说是吧,三嫂?” 一旁三夫人都听了真切,见有人唤她,便笑道:“那可该提前恭喜大哥了,唉,我家那里穷得很,我可要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呢,莫要到时候丢了脸。” 那问话的的妇人哭笑不得,心道三嫂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呢,嘴上阴阳怪气道:“三哥的名气可是大着呢,一副丹青拿出去那是多少银子?三嫂怎么还跟我们哭穷呢?” 三夫人只笑不语。 有一个老实模样的年轻妇人,口舌似乎有些笨拙,道:“大嫂自有大嫂的苦,自己的女儿都要这般生疏,君臣父子……” 听她道出尚锦的苦处,有的心理觉得痛快了些,自己虽然没能生出一个太子妃,但是自己的女儿见了自己还是要规规矩矩的,可是尚锦这里还要向自己的女儿见礼,也是够憋屈的。有的则不屑,规矩都是给人看的,人家是太子的丈母娘的事实是没有改变的,依旧羡慕嫉妒恨中。 知道三夫人的人都知道,三爷虽然有些书呆,她是一个八面玲珑的,轻易是不愿意与她过招的,但是这个年轻的妇人却不一样,于是就有人讥讽道:“你这般明事理倒像是个有出息的,不如……你也生一个出来。” 那妇人脸一红,竟然反驳不出来。只听着对方嘻嘻笑着走开了。三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来道:“她们都是瞎闹的,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年轻妇人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谢谢三嫂。” 三夫人想,这样的心性,不知道能在这大院里生存到几时。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妃 王宁柔四下瞅了瞅,问:“怎么不见花椒姑姑?” 尚锦晃了晃手中的参茶,道:“她犯了一些错。” 王宁柔微惊:“难不成花椒姑姑这样的老人还能惹得母亲不喜?” 尚锦道:“如何不能?” 王宁柔尴尬笑两声:“女儿只是想着,花椒姑姑是最不可能背了母亲的。” 尚锦道:“不一定是背了,有些该做的没有做好,该罚还是要罚的。” 王宁柔不由得跟着认真起来,她原来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跟了自己几十年的人,说舍就舍了……也许,她也有狠厉的一面,唔,她母亲本就是一个果敢的人呢。 “你们说什么呢?”王昭言好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王宁柔起身道:“正和母亲说话呢。” 王昭言看着尚锦笑道:“你母亲忙了这一早上也是累了,让她去歇息吧。” 王宁柔挑眉道:“女儿这才刚回来,父亲就要把女儿和母亲分开,父亲未免太偏心了一些。” 这话把王昭言逗笑了:“柔儿什么时候也这样油嘴滑舌了?莫不是跟融睿学坏了?” 王宁柔的脸红了红,瞪着王昭言道:“父亲只会来消遣女儿。” 王宁柔又问:“爷爷那里可起了?” 王昭言道:“起了,听说你要回来,全家都准备着呢。” 王宁柔愧道:“都是柔儿闹得家里不安宁。” 王昭言摆手:“自家人不说这些话,你收拾一下去锦和院吧,我跟你去。” 王宁柔起身道:“女儿先去换身衣裳。” 王昭言看了看她那一身太子妃正装,道:“也好。” 到锦和院的时候,王肃被竹杠扶着站在门口,见王宁柔进来,就要行礼,被王宁柔忙扶住:“爷爷免礼!” 王肃道:“规矩不可废。老朽见过太子妃。” 王宁柔红着眼睛道:“爷爷这是做什么?”说着便和竹杠把王肃扶了进去。 王肃看王宁柔只是着了便装,也明白了孙女的心思,满意的点头。 “爷爷的身子可是好些了?”王宁柔问,“孙女在宫中,不能再跟前尽孝,是罪过。” 王肃忙道:“太子妃这是什么话?老朽……咳咳咳……太子妃莫要挂心,老朽这副身子还撑得住哩。” 王宁柔扶着王肃回到床上,亲手给他盖了被子,道:“爷爷千万不要一口一个劳什子太子妃,柔儿只是爷爷的孙女啊,爷爷唤柔儿的小名才好。” 王肃眼中含泪:“好好,柔儿,我的乖孙女。”这话有点颤巍巍的,不知道是感动得,还是惶恐。 王肃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王昭言,一个劲儿地说:“柔儿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 王昭言道:“父亲好好养着就是,柔儿她就是进了宫,也还是我王家的女儿啊。” 王宁柔道:“皇后娘娘恩典,准许孙女回来侍疾。呀,孙女还没有给爷爷请安见礼呢,真是糊涂。”王肃忙拉住她:“别,受不起……” 王宁柔挣开他的手,已经在笑颜取过来的软垫子行磕了头。王肃直起身来,又哭又笑:“赶快起来,赶快起来。” 王肃拉着王宁柔坐在自己床边,细细打量着,道:“瘦了呀,柔儿,没有吃苦吧?” “爷爷,柔儿又不是……哪有吃苦?太子待孙女好,皇后娘娘对孙女也不薄,怎么能吃苦呢?”王宁柔的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王肃自知失言,转头对王昭言道:“我是多久没见我的小柔儿了?我……可把我想坏了。” 王昭言笑道:“快一年了。” 王肃道:“是呀,是呀,快一年了啊,我寿辰的时候回来住了两天就匆匆走了,我都没赶得及好好看一看,再就是春天的时候你病中时……我的柔儿度嫁出去一年多了啊……” 王宁柔擦着泪说:“柔儿回来是高兴的事情,爷爷却净惹得柔儿的眼泪……” 王肃忙道:“都是我不对,咱说些高兴的事。”他示意王昭言也坐下,对王宁柔道:“这些日子都是你母亲在跟前伺候,难为她挺着大肚子还跑来跑去的。” 王宁柔道:“母亲伺候是应该的,这不是柔儿回来嘛。柔儿替母亲尽孝呢。”她看看王昭言,接着道:“母亲要给柔儿添弟弟妹妹了呢。” 王肃笑道:“我王家又要添丁进口呢。” “太子府也没什么大事,皇后娘娘恩典,允女儿回家为爷爷侍疾。”王宁柔落后半步走在王昭言身边。这条小径上没有多少人,他们也就做一对正常的父女那样。 王昭言道:“你回来,太子府那边怎么办?融睿不在……” 王宁柔苦笑道:“不过是些女人闹些无谓的事情出来吧,我不在,说不定她们又消停了呢。” 王昭言免不了一丝心疼,宽慰道:“你是太子正妃,莫要和她们一般见识,把眼光放在大处,早早把融睿的心收住才是正事。” 王宁柔道:“女儿知道。” 王昭言轻声道:“柔儿,苦了你了,这么重的担子落在你身上……” 王宁柔道:“父亲莫要说这样的话,就算当初不进宫,找一个世家子嫁了,也保不住后院就是个消停的,都是一样的。” 王昭言不语。若是嫁了一个世家子,怎么会和现在一样?这一入宫门,又牵扯了多少明争暗斗在里面?以至于……连孩子都不能随便生…… 王宁柔见王昭言似乎有些惆怅,便转开话题道:“父亲觉得苦了柔儿,那就赶紧给柔儿生个弟弟出来,来帮柔儿分担着长房的担子。” “果真是学坏了。”王昭言哭笑不得,“我的柔儿在家里的时候,何时说这样没有规矩的话来着?” 王宁柔撇撇嘴,她私下里是个什么德行,估计了解的人还真是不多…… “父亲恕罪,女儿口无遮拦。”王宁柔做出一副大叫闺秀的模样,端端正正行礼告罪。 王昭言佯装怒道:“哼,没有个样子!” 王宁柔狗腿地上前,扯住王昭言的衣袖笑道:“女儿的话虽然糙,理却是正理,也是真心的话哩。”又左右看看,把声音压低了几分:“女儿听闻,医术高超的大夫可以根据脉象端出男女,母亲的肚子看着也有个五六个月的样子,不知父亲可……找人看过?”知道男女,早作准备也是必然么。 王昭言道:“是有五个月了。”却不再言语。 王宁柔想,这件事情定数之前不宜张扬,更是出不得半点岔子,父亲考量的必然比她多很多,谨慎是一定的,呼,这样问来问去倒是她大意了。 “父亲不想在孩子出生以前知道吗?”王宁柔露出憨态问道。 王昭言只笑不语。 王宁柔扯出两个小梨涡,道:“父亲不想知道,女儿可是想知道的,诺,太子府的大夫我是带来了,到时候给母亲把一把脉。”又娇笑道:“父亲放心,必然是谁也不告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吵闹不休 王昭清在自己的院子里转来转去,终于等到了自己夫人回来,忙迎上去问:“怎么样?看出来了吗?” 二夫人冷哼道:“在肚皮里面呢,我怎么看得出来?” 王昭清拊掌道:“我是要你看她样子,是个男相还是女相?” 二夫人抬步往屋子里走:“我又不是算命的,不会看。” 王昭清急道:“就是,饮食什么的,有什么?” 二夫人回道:“看不出来,她什么都吃,也看不出偏好什么,酸的吃,辣的也碰,不挑食的很呐。” 王昭清嘀咕道:“酸儿辣女,她莫不是怀了双儿?” 二夫人道:“这可说不准,你看她那个肚子,五个月肚子六个月的样儿,保不齐真是双胞胎呢。” “啧啧啧,想不到,大哥那副身子……还给怀上了双儿?”王昭清阴阳怪气道。 二夫人翻了个白眼:“我说,是男是女,都不关你的事情,好处也到不了你的头上,就算是生不了,也不轮不到你……” 王昭清冷笑道:“我不过是看不惯他得意。哼,凭什么好事都是他的?不就是早生了几个月嘛……他是个瞎子,还要享受最好的……凭什么他天生就什么都有?” 二夫人忙关紧了门,又把窗子也关紧了,确定附近没人,才顾得回过头来叱道:“你要死啊,小心被传过去!” 王昭清的脾气也上来了,气呼呼地直拍桌子:“本该是断子绝孙的,他本该是孤独终老的!他本该是要死的人了!怎么又死里逃生了?!怎么还……又要生?!哼,好事全落在他头上了!呸!” 二夫人跑上前想堵住他的嘴:“自己心里想也就算了,你是发什么疯?喊什么?” 王昭清不以为意:“怎么样?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二夫人急得直跺脚:“你是中邪了?怎么不能把你怎样?我告诉你,这回长房里若是真添了男丁,你等着瞧吧。你呀,夹着尾巴做人就够了。” 王昭清气得把桌子上的水杯打到地上:“走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二夫人怔住,看着王昭清大口喘气的样子,脸色变化莫测…… 最后,她突然把桌子上的一个装饰花瓶推到了,“啪!”伴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那东西粉身碎骨。二夫人脸涨得通红,尖叫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那个贱人肮脏的心思!就你……也配?!” 二房里激烈的争吵招来了不少人。 “哎呀,二嫂,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呀,莫要气坏了身子。”三夫人,也就是王子潇的母亲,金慧然拉住二夫人劝道。又转头问王昭清:“二哥,你们究竟闹什么?你又惹二嫂生气了?夫妻之间,道个歉就是了,老爷子那里还病者哩。” 王昭清被三夫人一提醒,这才记起王肃那里大约也会惊动了,不再言语。 二夫人见对方有了示弱的迹象,一扯头发大哭起来。院子里一时大乱。 那日被众人捉弄的小妇人本事五爷王锦修的填房,因为王锦修素来身子不咋样,手中并没有什么权利,家中的地位也不高,所以,也就没人把这个小嫂子当一回事了。她闻到声响,也跟了进来,见三夫人在劝说,她也不由得走上前安抚二夫人。却不知情绪激动的女人万万招惹不得,她刚近前就被哭天抢地的二夫人抓花了脸。 “那边好热闹,出了什么事?”王宁柔远远地看着二房的院子里站了好些人。 笑颜跑过去,一会儿又跑回来,道:“是二爷和二夫人吵架呢,可热闹着呢。” 王宁柔扬了扬眉,问:“怎么回事?” 笑颜道:“这不清楚,大伙儿是听到吵闹才过来的,三夫人在劝架呢,五夫人凑上去也想帮忙,却被二夫人抓花了脸。” “五夫人?就是五叔新娶的那个?”王宁柔问。 笑颜道:“是了,奴婢听人说,五夫人原先是九小姐在外面结识的,好像是家道中落了,来投亲的,后来九小姐托付她照顾五爷,很趁五爷的心意,就纳了妾,又扶了正,前后不过半年的时间,老爷也没说啥,也就这样了。” 王宁柔抬步离去:“五叔的身子向来不好,爷爷也是想他身边能有个照顾的,无可厚非。” 笑颜快步跟上,努努嘴指向那处热闹:“娘娘不去看看?” 王宁柔笑道:“咱不多管闲事,三婶儿在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思虑过多 尚锦站在桌子前面翻看一堆花样子。她本是可以坐下的,可是坐下以后肚子就抵住了桌子,然后,她拿东西就比较费劲儿了。 “在看什么?”王昭言笑着凑上前。 尚锦拿起一个“五蝠”的图案看了看,又放下:“找几个样子,要给肚子里这个准备衣裳了。” 王昭言也上前来挑选:“可有合适中意的?” 尚锦道:“合适?这倒是什么可挑剔的,至于中意吗?暂时没有。” 王昭言道:“想要什么样的说一说,我去画。” 尚锦噗嗤一声笑了:“大公子的笔要改画婴儿的衣兜花样子了?” 王昭言不以为意:“我是给自己的儿子画,有什么?”他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尚锦,贴着她的耳朵道:“我还想给你画……” 尚锦一张脸涨得通红,正伸手要打。有人在门口叫素琴,尚锦听出那声音是花椒,也不回应。素琴就在外屋,听声响就出去了,一会儿端了一个木盆进来,道:“夫人,泡泡脚吧。” 尚锦坐到床边,让素琴把她的鞋袜褪了。 王昭言看到她的脚似乎有些浮肿,不由得问:“怎么回事?” 素琴道:“姑爷不知道吗?孕妇的脚是会肿的呀。” 王昭言脸上的笑不见了,挥手让素琴退下。素琴不明所以,但也不明所以得退下了。 他走上前,蹲下身子,捧起尚锦的一只脚,眉头就皱了皱,他问:“疼吗?” 尚锦摇摇头:“没事,就是站不了太久,泡一泡就好了。” 王昭言嗯了一声,就带着她的叫往木盆里去。惊得尚锦忙收脚,轻呼道:“你做什么?!” “泡一泡脚吧。”王昭言云淡风轻道。 尚锦收着自己的脚,道:“那也不用你来做呀,素琴在外面呢,她来就是了,再说了……我自己也可以啊。” 王昭言坚持道:“你是我的妻子,肚子里是我的孩子,自然要我来伺候。” 尚锦急得去拉他一直握着自己的脚:“用不着你的,哪有……”你一个大男人,给老婆洗脚像什么样子?且不说他的身份,就是…… 可是,就这个空挡,王昭言就把尚锦的脚摁进了那温热的水里,这水是专门放了药材的,消肿什么的很有效。尚锦舒服的哼了一声,被王昭言洗脚的紧张和别扭暂时也消了,脑中一盘空白,眼中只有那个如谪仙般的男子埋头为她洗脚的样子,眼眶就然有些酸酸的。 尚锦把王昭言从地上拉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嘛,大可不必的。” 王昭言的手还是湿的,尚锦取过帕子给他擦拭,满心的感动,不知道哪家的男人还会给自己的妻子洗脚?她倒是碰上一个。尚锦觉得,其实……王昭言还是不赖的啊,吼吼。 王昭言伸出一只被擦干的手抚上她的肚子:“小家伙有没有闹腾。” 尚锦摇了摇头:“这才多大?还早着呢。” 王昭言看着她依旧泡在水中的白皙的脚,即便是肿了,还是那么好看…… “怎么肿了呢?”他微微叹息道,“多久了?”他竟然不知道。 尚锦道:“不妨事的,过段时间就好了。”又道:“我以后不想再生了,真的好辛苦啊。”她像是一个向上级征求同意的小可怜,原是受了委屈的。王昭言在她额角落下心疼的一吻,笑道:“不生了。” 尚锦道:“我今日去给父亲问安,精神是好些了,可是终究离好的时候差很多。” 王昭言道:“没什么,大夫也说了,忧思过多罢了,年关到了,家里热闹起来,他看着开心,也就没事了。” 尚锦问:“好好的,怎么就忧思过多了?莫不是劳累过度?” 王昭言对她道:“今年是母亲的十周年呢。” 尚锦方才恍然大悟:“我该去祭拜的。” 王昭言道:“没事,终究也是过了年的事情了,你身子不便,母亲也不会怪你。再者说,七弟也要回来,到时候一起吧” 尚锦点头:“万不该把这样重要的事情忘了。” “父亲是思念母亲了,母亲在世的时候,他们感情就很好。”王昭言似陷入了回忆。 尚锦看着他若有所思:“不知道我十周年的时候,你可会这般思念我?” 王昭言叱道:“说什么胡话?好好的怎么说这些?” 尚锦道:“莫要忌讳生死,终究是要来的,我不过说说,那又怎么样?” 王昭言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倚着她的头道:“我还没有和你呆够,总觉得,那事情离我们还是挺远的。” 尚锦笑道:“你以为你还很年轻吗?” 王昭言点头:“我总觉得我不老。”摸了摸尚锦的肚子,好像这就是他年轻的证明一样:“我真的不老。” 尚锦红着脸去拍他的手:“没有个正行!” 王昭言爽朗的笑出声来,只笑得尚锦的脸更红了。 “你别这样说,说不定我还走在你前面呢。”王昭言认真起来,“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一个?” 尚锦垂眸道:“这样的事情也是说不准的。你又狠心丢下我一个吗?” 王昭言道:“我自然是舍不得的。”他把目光放在她已经比较明显的肚子上:“你若是先我而去了,我必然不会在十年的时候这般十年你了。” 尚锦皱着鼻子抬起拳头锤他:“你好狠的心,才十年就把我忘了!” 王昭言被她锤了好几下才握住她的手,摩捏这那上好的肌肤:“因为,你先我而去后,我必然是熬不到十年的。” 这样,尚锦的眼圈就红了。 “你不要胡说。”尚锦低头小声道。 王昭言凑上来:“你刚才还胡说来着……”又觉得自己这样说实在太不男人了,遂改口道:“我不说,你也不许说了。” 尚锦自顾自道:“我是说,你是应过我的,要好好照看孩子嘛。” 王昭言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们一起照看。” 尚锦低着头:“我是想着,孩子没有母亲没有什么,可是万万不能没有父亲的。”她抬起头来看着王昭言道:“你如果先走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可真是作孽啊。” 王昭言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道:“不会的,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会努力活着的。” 尚锦笑了:“那就好,这又是你答应我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认你是君子,想来必不会食言。” 王昭言不知她为何又是这一番感叹,隐约记得她自从怀孕以后总是谈到生与死,想来怀孕的都是有些多愁善感的,也就不再……追究。 尚锦的肚子凸出那么多来,揽住已经有些费力,王昭言坐直了身子才能圈住她的腰身……的一半,他问:“我问你,我万一先你而去了,十年的时候,你会不会思念我?”随舍不得她这样尝思念的苦,却仍是想听她说一句“会的”。唉,人真是个复杂的动物。 谁料尚锦认真思考了许久,问:“思念是苦的吧?” 王昭言点头:“苦,又是甜的。”他犹记得在林州的时候,尚锦去庙里上香的那两天的时间里,他是怎样难熬啊。 尚锦道:“可是,思而不得应该是苦的。” 王昭言点头。 尚锦揽着他的脖子:“我觉得,我为你守节三年也就差不多了。” 王昭言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什么?为什么?” 尚锦忍住笑道:“三年后,我再嫁……啊!”王昭言突然在她后背掐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疼,但也是疼的好吧?只见男人的脸黑下来:“你再说一遍?”她怎么可以再嫁呢?还是三年就守不住了?王昭言觉得自己貌似是小气的男人。 尚锦吃痛,笑脸皱起来:“你真掐啊,很疼的。” 王昭言逼近她的脸,尚锦眼神飘忽:“我……我……是想着趁着自己还年轻……早点……” “你是多希望我早早死去?趁着年轻?趁着年轻吗?”王昭言眯着眼睛道。 尚锦嘻嘻笑着,一脸的狗腿像,摸着王昭言的胸膛:“消消气,消消气,说着玩儿的哈。” 王昭言严肃道:“说错了话是要受罚的。” 尚锦满脸的戒备:“你……你要做什么?”她忙撑起自己的肚子:“我可是还怀着你的骨肉哩,你舍得吗?” 王昭言摸了摸她的肚子,满是遗憾道:“我是不想连累无辜的孩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如此“孝顺” 王昭言一口含住那总是把人气得七窍生烟的小嘴,辗转撕咬,伸出舌头描绘它的轮廓形状,最后趁对方不注意钻了进去,撬开她的贝齿,找到藏在里面的丁香小舌,与它缠绵不休…… 这一系列动作都在尚锦未能反映过来的时候一气呵成。待她反应过来时候,已经毫无招架之力,索性与他把这场恩爱进行到底…… “母亲,母亲,泡脚对胎……”王宁柔抱着一个大木盆闯了进来。今天诊脉的太子府大夫回去向她报道,说八成是个男孩儿呢,啊啊啊,男孩儿啊!于是,王宁柔觉得作为一个好姐姐,一个好女儿,应该做些什么的。这不?她就专门让大夫熬了药汤给她娘泡脚的。 她冲劲儿比较大,人也比较激动,素琴都没能拦住。 可是…… “啊!”这是王宁柔见到某场景的呼声。 “碰!”这是某个物件从王宁柔手中挣脱然后摔在地上的声音。 “啊!”这是某物件里的某些高温液体撒到身上后某人的叫声。 …… 王昭言直起身来,强装淡定地问:“柔儿,你过来做什么?” 王宁柔委屈着小脸,诺诺道:“我是来给娘送洗脚水的。”同时她也看见她母亲的脚这时候是泡在大木盆里的,顿时后悔无比,她当真是多事呢,多事啊多事。 王昭言拉下脸来:“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王宁柔衽衣行礼:“女儿知错了。”唉,无奈,她还是要在自家老爹跟前做出一副乖乖淑女的样子,就像欧阳融睿在他爹跟前要有一副很没用的样子是一样的,因为他装的很没用,就以为他爹会减轻一下他的负担,虽然事实证明欧阳融睿他爹从来不会欧阳融睿装出的没用就减少他的负担丝毫。 唉,咋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都是命苦的孩儿啊。 王昭言看着地上的木盆,淡定道:“行了,回去吧。” “是。”王宁柔的脸红到发紫。一转身就飞也似地逃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笑颜在院门口迎上来,笑道:“娘娘,您猜谁来了……” 王宁柔理也不理,捂着脸就往里跑,她现在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撞见自家爹娘那什么真的不好玩还不好? 屋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三步并作一步走,欢欣鼓舞地跳了出来:“柔儿,我回来了……” 王宁柔照样不理,直直埋进了了床上。 欧阳融睿满脸惊愕,偷偷瞟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变多少啊,难不成自家老婆都认不出来了?不应该啊。 笑颜跟进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欧阳融睿问她,她也只能摇头。 “柔儿?”欧阳融睿凑上去,“我回来了。” 王宁柔在被子里吭哧了两声,不回答。 欧阳融睿又凑了凑:“媳妇,为父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说着也跟着爬上了床,扯着被子也要钻进去。谁料王宁柔把持得紧,他扯也扯不动。 “咋了?媳妇。”欧阳融睿问。 王宁柔又吭哧了两声,依旧不答。 欧阳融睿不解,拍拍她撅在外面的屁股:“媳妇,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我去给你出气!”他撸了撸袖子,真有一副和人拼命的架势。 王宁柔带着被子磨磨蹭蹭地拱到欧阳融睿怀里,接着吭哧。 欧阳融睿想,他就是和柔儿再心有灵犀,她这样的表达他也是真的无法理解的,遂坚持不懈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你这样我好担心啊。”他抱着那团被子,捏了捏,竟然碰不到王宁柔的形状…… 被子里的感觉也是真的不好,王宁柔许是被闷得厉害了,终于冒出头来。扯着欧阳融睿的衣襟,红着脸委委屈屈的把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欧阳融睿砸∽磐跄柔所说的事情,感叹道:“岳母都那样了……义父这也忒……禽兽了些……”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王宁柔阴森森的眼神,忙缄了口。拍着王宁柔的头道:“没事的,咱啥也没看见,没看见。” 王宁柔把一床被子凌虐得满是褶皱:“啊啊啊,怎么办?我都没脸出门了,没脸见人了啊,嘤嘤嘤嘤……” 欧阳融睿想,就算是没脸见 分卷阅读19 人,那也该是他义父两口子啊,怎么这个捉……呃不,看到的反而没脸了呢?那被看见的呢? “对了,你怎么来了?”王宁柔回过神来,问欧阳融睿道。 欧阳融睿委屈了一下下,道:“我回到家见你不在,一打听才知道你回娘家了,我就追来了。” 王宁柔哦了一声,不再理会这件事。 欧阳融睿有一种被人冷落的凄凉感。他回到家没有老婆孩子热坑头迎接他,被一群美人儿围得晕头转向,咳咳咳,虽然美人众多,却没有最美的那个,没有自己心上的那个,那么,他的也就没啥兴致了。他抛却了众美女,在这个月黑风高夜赶来了岳父家,好不容易见到了媳妇,没有见到她兴奋的脸也就罢了,她竟然连问候都不问候一句,太气人了有木有?太委屈了有木有? 欧阳融睿放下自己心中的失落,强打精神去讨好王宁柔道:“媳妇啊,你就别想了,这种事情啊,当做啥也没看见就行了。” 王宁柔捂着脸,那种尴尬还在她的心头打转,久久不去:“可是……我分明看见了啊。”还看得那么清楚,她都看见他父亲的手一边抚摸那个大肚子,一边摸索着解衣服了,好清晰啊,啊啊啊啊啊! 欧阳融睿哄道:“不想了,不想了哈。”他扒开她捂着脸的手,在唇间落下一吻:“你看,我这么久没回来,你不想我,却想别的,我好委屈啊。为了安慰我,你总得有所表示是吧?” 王宁柔拍开他放在自己胸前的爪子:“府里那么多人,找别人去。” 欧阳融睿又把爪子放回去:“府里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就算是加起来,也比不上。我要找,自然找最好的,嘻嘻。” 他一边笑一边把自己的外衣脱了,拉过王宁柔:“来,亲一个。” 王宁柔没有心情应付他,一脚把他踹了下去:“去,给我打洗脚水来!” 王昭言问欧阳融睿:“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欧阳融睿挠了挠头,道:“怎么说呢?有一个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 王昭言:…… 欧阳融睿望天:“这个结果,岳母肯定满意,不过……您可能不太满意。” 王昭言:…… 欧阳融睿清了清嗓子:“那个,无涯还活着。” 王昭言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茶水,微笑道:“活着终究是好事。”现在他和尚锦都和好了,难不成还怕他把人抢走了不成?呵,那他王昭言也太不堪一击了呀。 欧阳融睿吧唧吧唧嘴:“那个,他回来了。” 王昭言伸出去端杯子的手顿了顿:“回哪里了?京城?” 欧阳融睿点头。 然后,王昭言脸上的笑就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竹马来京 无涯约尚锦到京城最好的酒楼喝茶。 话说,这个最好的酒楼叫逐风楼。这个最好的酒楼有规矩,那就是进门的时候必须留下佳作,或者对出绝对儿,否则,不管你拿出多少钱都是不顶用的。 这是个很有技术性的规矩,一般才华横溢的,绝大多数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一般受过良好教育的,绝大多数家世不错,于是乎,这银子当然……财源滚滚啊。 可是,无涯没有多少才气,所以过不了门口那一关,所以,他是从后面翻上去的。_! 逐风楼里倒是不怎么提钱的事儿,当然,那是因为不怎么必要。那些出手阔绰的大家子弟一甩一锭,都不带找钱的。 门口那些花样是难不倒尚锦,她又是王家的当家主母身份,嫡长房的嫡夫人,那些逐风楼的人自然不敢怠慢。 尚锦让素琴守在门外,自己抬步进了预先约定的房间。 男人一身黑衣,身姿挺拔,显得苍劲如松,他就站在那里,就好像能遮风挡雨般。 尚锦对着那熟悉的背影,指尖微颤。她稳了稳心神,方才近前:“无涯哥哥……” 无涯转过身,他依旧是剑眉英挺,他依旧是鹰眸锐利,他依旧是鼻梁高挺,他依旧是……她的守护神。无涯的目光落在尚锦那凸起明显的肚子上,眸子黯了黯,到底是移开了。 “来了?坐吧。”无涯指了指一旁的软椅。 尚锦走过去:“等了好久了吧?” 无涯摇头,继而落座:“没有。” 尚锦问:“怎么样?这段时间你又发生了些什么?或者说,你这些年都发生了些什么?能告诉我吗?”她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如今的无涯,已经不是在牧云山庄那个痴傻的男人了。他好了,他的病好了,脑子也好了。 无涯喝了一口茶水,砸x嗽。幽幽道:“从哪里说起呢?我这次能死里逃生,该感谢好多人。”其中包括王昭言,那么……条件就是要他放弃尚锦,唉,她从来就不属于他的,又何谈放弃呢? 尚锦起身为他把茶杯斟满:“慢慢说,我很想听。” 王昭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找了好几圈,都不见尚锦的影子,连素琴都不见。 “夫人呢?”王昭言问。 花椒从屋外探进头来:“姑爷,夫人出去了,给你煨着汤呢,交代让你回来喝的,您等等,快好了。” 王昭言问:“出去了?去哪里了?” 花椒摇头:“不知道,您看看有没有给您留纸条啥的?” 王昭言找了找,当真就在梳妆台那里见一张被簪子压住的纸,他拿起来看,只见上面有:“必早归,勿念。”五个字而已。王昭言问:“她留什么话没有?” 花椒道:“没有,大约只是出去走走,您别太担心了,夫人这么大的人了,您太上心,看得太紧了,她反而不高兴啊。” 王昭言又问院子里其他人,有没有见夫人去哪里了。 有人说是见了,好像出门了,素琴跟着呢,穿得挺正式的,莫不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 花椒道:“快过年了,不知道夫人去哪家走动了?” 王昭言道:“她的身子那样,我还特意推了那些请柬,怎么会有应酬?” 他又回身去房里翻找有没有什么信件,帖子什么的。最后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出了一封信,看样子尚锦没有防着谁的打算,信封都是半敞着的,大大方方地躺在那里。王昭言打开来看,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无涯…… 花椒端着汤进来:“姑爷,汤好了,您尝一尝?夫人亲手做的啊,竹笋香菇汤,夫人说大冬天的,这些材料都不是最新鲜的,不过她特意调试过的,保证味道不会差。” 王昭言道:“先热着吧。”对门外喊道:“备车,去逐风楼。” 无涯和尚锦无意间提起小时候的趣事,正说得开心,王昭言就推门进来了,连敲门都省了。 他走过来挨着尚锦坐了,方才抬头看无涯,问:“怎么?身子可大好了?恢复得怎么样?为什么不在江南带着?江南不好吗?”又指指尚锦的肚子:“诺,你看,锦娘才五个月啊,你这么急着来喝喜酒,有点早了啊。” 尚锦:_ 无涯看着尚锦凸起来的肚子,咬了咬后槽牙。 王昭言伸手揽住尚锦的腰,温柔道:“怎么出来也不说一声?这么冷的天出来做什么?该在家里好好养着才对啊。”又对无涯抱歉地一点头,对尚锦道:“我们回去吧,回家吃午膳,父亲还等着呢。今天七弟他们估计也要到了。” 无涯细细地观赏自己刀鞘上的花纹,听王昭言叨叨完,他抬起头大方地一笑:“他都来接你了,你就回去吧。” 王昭言已经扶着尚锦起身,尚锦对无涯抱歉一笑:“我……” 无涯无所谓的摆摆手:“无妨,今日事情没有谈完,改日再约啊。” 闻言,王昭言利索的撩袍坐了回去,含笑道:“既然没有谈完,那就接着谈吧,适才是我太心焦,失礼了,舅爷见谅。还有什么话就说了吧,何必再约呢?”多麻烦。是吧是吧? 尚锦:_ 无涯表示没关系。他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尚锦跟前,想要顺便也给王昭言倒一杯,可是发现这里只有两个杯子,略带尴尬却表情明显的表示了无奈:你看,没你的份儿…… 王昭言笑道:“无妨。”他拖过尚锦跟前的那杯茶,道:“你现在不好喝茶,对孩子不好。” 无涯心疼的问尚锦:“怎么?给他生个孩子,他还限制你的饮食?”那感觉就好像是王昭言是个罪大恶极的剥削者一样。 尚锦摇了摇头,她抬手把王昭言拖走的杯子拿回来:“少喝点也无妨,这是淡茶。” 王昭言不愿意让无涯看到自己和尚锦丝毫不和谐的节奏,转头问无涯:“舅爷还有什么话要说?莫不是守着我……不好说?” 尚锦下面狠狠地掐了他一把,王昭言吃痛,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但还是得体地保持着,执着的以询问的眼神看着无涯。 无涯道:“也没什么。就是……”他转过头对着尚锦:“我身上的钱不多了,今日结账以后,怕是付不起客栈的钱了。” 王昭言心道,这种事你还真好意思这么没有丝毫压力地说出来。他接话道:“舅爷这是怎么说?今日怎么能让舅爷结账呢?这逐风楼是王家的产业,难不成自己人来吃饭还要要钱不成?哈哈哈,舅爷的盘缠不多了,待会儿我派人送过去,不知道舅爷在哪家客栈落脚啊?” 无涯没有丝毫不还意思,道:“换了好几家了,客栈老板也要回家过年……客栈里冷清……” 尚锦白了王昭言一眼,对无涯道:“快过年了,也难怪的。” 王昭言道:“舅爷何不回林州……嘶……” 尚锦藏在下面的手又在刚才的地方狠狠掐了王昭言一下,她面上平静,道:“既然是舅爷来了,没有住在外面的道理。留在京城过年吧。” 无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王昭言咬了咬后槽牙,无涯兄,您是故意的吧? 尚锦的手还留在王昭言被凌虐过的某部位,她笑着问他:“家里可还有闲置又干净的地方。” 王昭言大着胆子,忽略某处的威胁,道:“家里人多,你是知道的……呃,即便有闲置的,只怕也不是很干净整齐……啊……有一处干净的,只是在城外了。” 尚锦一边揉搓着某人某处,一边思考,后道:“我记得我在京城还是有一处宅院的,是当年父亲给我的嫁妆。我让人打扫出来,你就先住进去。那处就在城里,有个什么的也方便。” 无涯毫不客气的谢过。 作者有话要说: ☆、竹马攻略 王昭言端正的坐在桌子后面滋溜着被热了好几遍的竹笋香菇汤,嗯,果然鲜美。 尚锦倚靠在床头休息,素琴蹲在那里给她捶腿,她拿着一幅刺绣细细看着:“你做什么这么针对他?” 王昭言委屈道:“是他针对我。” 尚锦嘀咕道:“是你先挑起的。” “我知道,他救了你,为你吸毒,自己险些丧命,你觉得欠了他一条命,我也很感激他。我……他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好好的站在那里了,而且……”脑子也好使了,并且用他好使了的脑子先来对付他王昭言。 尚锦道:“不止是一条命。” 王昭言:…… 王昭言打发素琴出去,自己坐在床边,抬起尚锦的一只手臂给她揉捏:“锦娘,欠了他的,让我来还,好不好?”你不要再觉得欠了他,然后去补偿他,我……真的会吃酸。 尚锦扯过一个枕头:“要知道,他对我而言,真的是至亲的人,不比尚逸差很多……我是不想瞒着你什么的,我心中的想法也不瞒。” 王昭言问:“那我呢?我对你而言呢?” 尚锦转过头来看着他,认真道:“孩子的父亲。” 王昭言:“仅此而已吗?” 尚锦垂下眼去,打了个哈欠:“我乏了,先睡一下,等七弟他们回来的时候叫我。” 王昭言起身安抚她躺下,把被子盖好,凑上前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锦娘,我不知是你孩子的父亲,还是你的丈夫,是要与你走完一生的人,我们还要走完来生,你记着了?” 尚锦眨巴眨巴眼睛:“我下辈子想和无涯好来着。” 王昭言额间的青筋跳了跳,难得地还保持着好脾气的样子,语气却是很肯定:“他抢不过我。” 尚锦:…… 好吧,他还是把脖子缩回去睡觉吧。 下午,就有人层层来报,说是七爷回来了。 这又免不了一番繁琐的礼节,各处问候拜会,烦不胜烦。等忙得差不多了,已经掌灯。这还是省去了好多。 王昭寒给王肃请安出来,与王昭言并行。 “你们一路劳顿,早些休息吧,父亲这里有柔儿在着呢。”王昭言道。 王昭寒道:“那就让柔儿受累了,明日再让如若过来吧。” 王昭言笑道:“父亲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如今晚上也不需要人,还有竹杠他们在,不会有事的。自家人,说什么受累?” “蓉儿可还好?怎么没见她?”王昭言问。 王昭寒道:“蓉儿的孩子小,动不了,清王府那边也没有让进了门的世子妃回娘家的过年的道理。关于这边的事情,我也就没跟她说。” 王昭言点头道:“说得极是。” 王昭寒愧道:“柔儿都回来侍疾了,看来前段日子父亲病的不轻。实在是我欠考虑……” 王昭言摆手道:“柔儿就在京城,蓉儿却远在江南,比不得。子墨回来了也是一样的。” “眼看就要过年了,柔儿在家里也只呆不住了,你大嫂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到时候也免不了弟妹忙碌。”王昭言道。 王昭寒道:“这本是应该的。” 走到僻静处,王昭寒看四下无人,拉着王昭言快走了了几步,连贴身的下人也甩在了后面,他低声道:“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人,声称……声称是大哥你的……” 王昭言见他吞吞吐吐终究说不出口,便问:“声称是我的什么?” 王昭寒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她声称是大哥你的小妾,还……还怀着孩子。” 王昭言眉头紧皱:“她叫什么?” “周芸宁。”王昭寒答道。 王昭言问他:“你如何安置的?” 王昭寒四下看看:“说实话,我也拿不准,就带了回来,问问大哥你再做处置,毕竟……她说自己怀着小的。” 王昭言冷笑:“可让大夫给她诊过脉?” 王昭寒道:“诊过,是真的。” 王昭言脸色骤变:“人可靠吗?” “自然可靠,愉柯可是跟了我好些年了,也是思行很看好的一个弟子。”王昭寒道。 夜色掩住了王昭言黑得不行的脸色,他拉住王昭寒向更僻静处走去:“锦寒,你好好与我说说,你是怎么遇到她的?越细越好。” 王昭寒惊道:“大哥,不会是真的吧?!” 王昭言自问,那日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当时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怎么可能…… 可是,周芸宁有孕的事情竟然是真的?那么……定然也不是他的! 他是没有做过对不住锦娘的事情的!王昭言定下心神来,对王昭寒道:“你如今把她安置在哪里?” 王昭寒道:“我没敢带她进城,怕被有心之人利用。所以,安排在城外了。” 王昭言道:“先安置在那里吧,别让她乱跑。” 王昭寒心中越发不安:“大哥,这……你……” 王昭言叹口气,把当时的情况粗粗说了一遍。 “哎呀!”王昭寒的脸都不是惊呆能描述的了,“大哥,这……你……” 王昭言低声喝道:“莫要张扬!” 王昭寒立即缄了口。 王昭言道:“先在城外养着。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到时候,看看她能生出什么来?”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她在撒谎?”王昭寒不可置信道。 除夕佳节。 王家大院内,一片其乐融融之象。家主王肃虽在病中,但是今天的精神明显很好。 看着儿孙满堂,笑得合不拢嘴。往下面发红包都不带手软的。 尚锦不宜饮酒,但是也勉强沾了一点。 她四下应付得有些发了,这个时候又很容易劳累,便找个由头离开了。 “夫人,前面的惜暖阁里没人,过去休息一下吧。”素琴道。 尚锦抬步前去:“也好,这酒席怕是要通宵的,待会儿还是要应付。” 素琴道:“爷也说过了,夫人可以不出来应付。” 尚锦道:“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我躲起来总不想个样子。再者说了,我还没到了动不了的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二爷 惜暖阁这边很安静,尚锦偷懒,在里面睡着了。 素琴守在外面,也是昏昏欲睡。 “咳咳咳。”素琴被一阵轻咳声吵醒。她们这样的人警觉性都比较高,一点声响都能醒了,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主子就有吩咐使唤。 素琴揉揉眼睛,入目的是一身深褐色的长袍,往上瞅一瞅,待看清眼前人的时候,素琴不由得惊呼:“二爷?!您怎么到这边来了?您不是在前面吗?” 王昭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些,你家夫人在里面睡着呢?” 素琴小声道:“是,夫人有些乏了,在这边偷个懒儿。” 王昭清笑道:“大嫂有身子,劳累不得,也难怪的。” 素琴对这个二爷的理解表示有点好感。 王昭清道:“刚才我见红彦在四处找你,莫不是大哥有事吩咐?” 素琴看看里面仍旧睡着的尚锦,犹疑不定。 王昭清像是看出她的为难,道:“这边我替你看着,你早去早回。” 素琴投以感激的眼神:“那就劳烦二爷了。夫人若是醒了,就说奴婢很快就会回来。” 王昭清应了,目送素琴离去。 她斜斜靠在锦织的软塌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熟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云雾般的忧愁。他的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如海棠唇,最后落在她不慎露出的白皙的颈间,呼吸一紧,洁白如牛乳般的肌肤,微微凌乱的绫罗,即使枕边放着的明珠都抵不上肤色熠熠生辉。 王昭清缓步上前,细细的看着,不由得越凑越近。 “平时都不敢仔细看,如今……细细看来,竟是这样的绝色。”王昭清轻声喃语。 他吞了吞口水,再去打量她的身段,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现在是冬天,倒是看不出些什么,他只能看着厚重的冬衣去无限遐想那里面包裹着的妖娆身段。仅仅是这样,男人的眼睛里就已经流露出贪婪之色。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凸起的肚子上……唉,如今厚重的衣衫也掩盖不住了,也该成型了吧,只是不知是男是女啊…… 本来是想着这个孩子给王家带来的波动,可是闻着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气,他就走神了。从来没见谁怀孕都怀得这么美…… 依稀记得尚锦刚嫁入王家的时候,那是怎样的绝代风华?是个男人见了都得动心呐。可是,他那个不解风情的大哥偏偏对她爱答不理的,成亲不到半个月就离家而去了,丢下这么个大美人儿独守空房,当时……当时他是多么想去安慰安慰她的呀……多么想啊……可是,那该死的礼教规矩在那里束缚着,他只能在心里想想。当时,王子潇还没有成气候,王昭言虽然辞去了家主的位子,但是仍旧是大权在握,他可是不敢去招惹的。最终也只能哀叹一声有缘无分,苦乎哀哉。若是他能早出生几个月,那么坐拥这样美人儿的人就是他也不一定啊……思绪回转,十多年过去了,她依旧风华不减,反而越发地有味道了,褪去了新妇时候的青涩稚嫩,增添了成熟女人风姿绰约。 尚锦身上的淡淡香气吸引着王昭清一步步接近,一点点沦陷…… 他是多想尝一尝这香唇…… 王昭清轻抚着尚锦身上那上好的的衣料,细致滑腻,他想象那就是她白皙嫩滑的肌肤…… 他家那口子平时是费尽了心思去保养,但是毕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皮肤早就老化粗糙,跟十几岁的小姑娘是没法比的。但是,尚锦不一样,她的肯定是嫩的都能挤出水来的那种……仅仅是颈间的这肌肤便莹洁光滑,那身上…… 哈,他触到了落在外面的柔荑,竟如碧玉在手,细腻微凉,让人忍不住握在手中反复揉搓…… 他一只手轻轻握住尚锦的手,感受它上好的手感,另一只手顺着她的领口一路摸下去,他终究是不敢贸然地……风流荒唐一番,或者是时候不到……最后,他的手停在她凸起的肚子上,就想起这是她与别的男人亲热的结果,一种妒忌的恨意就从心底冒出来,挡也挡不住,心里有了情绪,手上就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 “嗯。”尚锦感觉到不适,轻哼了一声,眼看就要转醒。 王昭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大意,慌忙掏出一块帕子,送到尚锦脸前晃动。不一会儿,尚锦就再次安静下来,沉睡过去。 机会是千载难逢的,人生苦短。 这一天他肖想了十多年,如今如何肯错过? 王昭清冒出一个念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反复念着,便增强了自己的决心,胆子也莫名的大起来。 他扯开尚锦的衣领,贪婪地吸允哪里的馨香。手也开始肆虐,摸索着她的腰带,只是慌乱中找不到突破口,也只是慌乱游走。扯到她腰间的一个荷包,宝贝似地塞进了袖子里…… “砰!”原先紧闭的门被撞开。 王昭清一个激灵,快速远离了尚锦的身边。好在他刚刚开始,自己的衣衫并未凌乱,尚锦那里也没有造成什么破坏,即便是被人撞见,凭他的三寸不烂也是能圆过去。 王昭言站在门边,素来带笑的俊脸如今是可以说是一片寒霜。 “大……大哥。”王昭清尽量是自己的声音正常,“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前面吗?” 王昭言道:“累了,跑出来偷个懒儿。” 王昭清道:“这样啊。” 后面松叶叫起来:“刚才打听过了,有人看见夫人到这边来了,没有人吗?” 王昭言道:“在这里呢。” 王昭言问王昭言:“你怎么在这里?” 王昭清笑了笑:“我这不是出来溜达溜达嘛。” “素琴呢?”王昭言问。 “哦,是这样,我出来溜达,正好碰见素琴,她匆匆忙忙的,好像是有事,托我照看一下大嫂,她说担心大嫂待会儿醒了,找不着人,害怕。”王昭清忙解释道。 王昭言向前几步,看着榻上依旧安睡的尚锦,背对着王昭清道:“现在这里没事了。” 王昭清忙告辞道:“正好,我要去前面看看,父亲歇息了没有?哎呀,我们家子侃这孩子贪杯,莫要醉了才好。” 王昭言不搭理他,他也就悻悻地去了。 王昭言来到榻边,轻声换尚锦醒来,沉睡中的她哼唧两声,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王昭言把她扶起来,原来松了的领口在这移动的时候露出带了红痕的白皙肌肤。他的脸色变了变,垂在一旁的手不由得紧握成拳。 “锦娘,醒醒,我们回去睡。”王昭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尚锦动了动身子,贴着他的胸膛又睡了过去。 榻边一块碧玉因为尚锦翻身显现出来,王昭言眸中暗潮涌动。他伸手取过来,认出那是王家弟兄中独属于王昭清的那一块,他握着碧玉的手骨节分明,因为过分用力指节处隐隐泛白。最后,一甩,那上好的碧玉被丢出去撞在墙角,四分五裂。 王昭言托起尚锦的身子,轻拍着她的脸:“锦娘,我们回去睡了,醒醒。” 尚锦被他折腾得不得安宁,委屈的闹了闹,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地抬脚落地。王昭言把她的衣服拢紧了,又取过斗篷裹紧了,才唤侯在外面的松叶进来帮忙,扶尚锦回去。 正好,这个时候素琴回来,见王昭言在这里,诧异道:“您来了?” 王昭言面色不善:“你去哪里了?夫人在这里小睡,你怎么就跑得没影子了?” 素琴被他的样子吓得一缩脖子:“二爷过来说,您派红彦来找奴婢,说是有急事,奴婢才出去的。” 王昭言道:“红彦不是家生子,回家过年去了,初六才能回来,前天就走了。” 素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自知犯了错,诺诺的低了头。 素琴上前要扶尚锦,却被王昭言的眼神逼退。 “以后你不用在夫人跟前伺候了,叫花椒过来吧。”王昭言冷冷道。 王昭清快步走在僻静的小路上。刚才的一幕仍旧是惊魂未定。刚才的事情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了?他应该更谨慎一些的啊! 突然,背后好像被重物一击,他连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荷包与玉佩 三希居。 王昭言重新安抚尚锦睡下。在惜暖阁推门后入眼的那一幕不断在脑中显现。王昭清虽然很擅长掩饰,但是他的慌张之色终究是瞒不过他王昭言的眼的,还有尚锦颈间的红痕,还有丢在榻上的碧玉…… “姑爷。”花椒在近前行礼。 王昭言道:“今后,还是你贴身伺候夫人。你是从小就跟着她的,我放心。” 花椒谢过王昭言,问要不要去煮醒酒汤。 王昭言说不必了,叫一个大夫来就好。 花椒急问,是不是她家夫人身子不舒服?可要紧? 王昭言道:“没什么,我怕她今日累着了,找个大夫过来吧。” 花椒转身去办了。 无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他半倚着门框,斜乜着王昭言,冷哼道:“没用的男人。” 大夫来诊过脉,说尚锦只是乏了,并无大碍,睡一觉就好了。并嘱咐说,合欢皮固然有安神的效用,但是孕妇不宜用。 王昭言不露声色地应下,派松叶送大夫回去。 第二日。 日头很高了,尚锦才幽幽转醒。 她撑着自己的头坐起来,问什么时辰了。 王昭言端起桌上的一碗清粥上前,道:“辰时二刻了。来,把粥喝了。” 尚锦惊呼:“你怎么不叫醒我?误了好些事呢。嘤嘤嘤嘤,我没有守岁。” 王昭言叹息:“你昨日躲在惜暖阁去偷懒,让我好找,找到了,叫又叫不醒,如今还怪我不叫你起床。” 尚锦这才想起自己昨晚是睡在惜暖阁的,如今却是躺在王昭言三希居的大床上。 屋子里暖哄哄的,她的衣裳也脱了。 王昭言笑道:“快些起床,待会儿要有拜年的来,我还在贪睡,叫我如何交代?” 尚锦忙从床上溜下来,跑去梳妆台前梳妆:“都这个时辰了,啊啊,素琴,素琴,快给我梳妆!” 花椒端着热水进来,给尚锦和王昭言问安。 尚锦顿住,问:“素琴呢?” 花椒低头不言。 王昭言解释道:“昨个儿晚上红彦家的长辈来给我请安,拜早年,问我要素琴,该带了聘礼,说是红彦的意思,我……应了。这个红彦,平时在的时候也不见他说半个字。” 尚锦惊道:“你应了?!你问过我吗?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我的人给配了人?” 王昭言结舌:“我……这大过年的,我也不好就一口回绝的……要不……年后我和红彦说清楚,就当没有这事儿?” 尚锦翻白眼儿道:“答应了人家又反悔,我还真不晓得你这大公子的名声是怎么混出来的。” 王昭言笑道:“我问过素琴了 分卷阅读20 她也是愿意的,我这才答应的嘛。” 尚锦长舒一口气:“罢了。你记着这是最后一次就好了。虽然我嫁给了你,但是,素琴终究是我的丫头,你是不能随意处置的,总要问过我才是啊。” 王昭言忙称是,并示意花椒给她梳妆。 尚锦的睡衣领子敞着,她对着镜子就看到自己颈间的红痕,顿时大澹狠狠地瞪了王昭言一眼。见王昭言也在看她,便拍拍自己的肚子,警告意味十足:你的娃娃还在这里呢,小心些,哼,趁着我熟睡的时候吃豆腐,非君子所为啊。 王昭言挥挥手让花椒退下。自己上前为尚锦梳头,喃喃自语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出来啊,我等得好苦。” 尚锦赌气抢过他手里的梳子:“最好永远不要出来。” 王昭言笑着低下头,在尚锦的耳边吹气:“锦娘,我想要……” 尚锦用后肘戳了他两下:“没正经!快些收拾一下,他们拜年也快过来了。” 王昭言不着急:“这个时辰大约在父亲那边,还有家里的好些个长辈,轮到这边大约要中午了。” 尚锦梳头的动作缓下来:“那你刚才还催我。” “我自然要催你,早些起来吃东西,不要饿坏了我儿子。”王昭言把湿了的热毛巾递到尚锦跟前。 尚锦狠狠地瞪他,抢过毛巾擦脸:“只记得你儿子,饿死我算了!” 王昭言忙讨好地上前:“我可是舍不得的。” “咦?我的荷包呢?”尚锦翻找着自己昨天穿过的衣服。 王昭言问:“什么荷包?” 尚锦抖了抖昨天穿过的那件上衣:“就是前段时间你给我画的那个竹叶兰,我看着样子不错,就做成了荷包带着,这个时候不能用香,我只放了茶叶的。” 王昭言道:“大约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在路上了,改天我再给你画一个。” 尚锦一脸的可惜:“你画一个倒是不费事,可连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啊。” “要不,回去找找?” 尚锦道:“人来人往的,怕是找不到了。” 王昭言点头:“这倒是。” 尚锦:…… 之后的几天众人都没有见到王昭清的影子,问起来,说是除夕夜的时候喝多了,摔着了。王子潇去看望过,说确实是摔着了,还挺严重的,鼻青脸肿的,都下不了床了。众人惊呼,这么严重?!怎么摔得啊?大少爷王子侃说,他爹那晚直到天亮了也没回去,最后在后花园的假山下面的小径上找到的,那时候已经摔得很严重,爬不起来了。于是众人猜测,大约是喝多了,爬到了假山上,失足落了下来。 至于王昭清,也只能含含糊糊认了,到底不敢承认除夕夜那晚具体发生的事情。 王昭清躺在床上,浑身跟散了架一样,稍微一动就疼得要死。不知道是哪个混账东西把他打晕了……若是被他抓住,定然给他废了,哼! 他艰难地抬起手臂,手里握着一个浅蓝色的荷包,上面的竹叶兰绣得精致,栩栩如生。那荷包散发着淡淡的茶香,王昭清忍着疼把它放在鼻子上,深深嗅着,他隐约觉得,这上面还有尚锦的体香。 丫鬟亚红端着午饭进来,娇娇的唤道:“二爷,吃饭了。” 王昭清冷哼道:“这才想起我来,早上的饭怎么没送来?夫人呢?” 亚红道:“过年,大家都忙,夫人和人约着打马吊去了。” 她把饭端到王昭清跟前:“二爷,亚红来伺候你啊。”她看到王昭清上来不起收起来的荷包,阴阳怪气道:“吆!这是谁送的啊?” 王昭清赶忙收起来:“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喂我吃饭。” 亚红冷哼道:“不给看就不看了,谁稀罕?”挖了一勺饭没好气地塞进了王昭清的嘴里。王昭清这个时候饿得厉害,自己的自理能力不怎么强,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得忍了这个憋,只是算计着等他好起来再慢慢算账。 二夫人满脸喜色的回来,知道的明白她这是赢了钱了。 亚红迎上去,oo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二夫人原先还满面春光的脸,顿时就阴云密布了:“此话当真?” 亚红点头不迭:“自然是真,奴婢亲眼看到的。” 二夫人问:“你看得仔细吗?” 亚红道:“奴婢一进去,二爷就忙不迭地藏了起来,奴婢问一句,他就呵斥着不准,不过奴婢瞟过一眼,是个精细的物件儿,是女人的东西,之前都没见过。” 二夫人冷笑:“都这样了,还想着好事儿呢。你留心一下,看他最近都和哪些小蹄子有来往。尤其是五房的那个小媳妇,年轻,嫩得很,会勾引男人。看五爷,五弟妹都没了多少年了,也不见他续弦,被这个小蹄子一勾引,半年就给她扶了正。” 亚红应着,料着她家夫人这个时候火气上来了,忙悄声退下。 “呀,爷,吃了没?”二夫人迈着小步子走进来。 王昭清冷哼一声:“你一天到晚跑到哪里去了?还知道我的死活?” 二夫人不理这个话头。 王昭清道:“我那日回来的时候,贴身的玉佩不见了,你去那条路上找一找,莫不是丢了?” 二夫人道:“这都多少天了?你才想起来?早就被人捡走了。” 王昭清觉得她说得有理,道:“你去惜暖阁那边看看,是不是丢在那边了?也问一问大嫂的下人,见了没有?” 二夫人问:“多金贵的玉佩?这么上心?” “唉,就是我那个贴身的碧玉佩啊。”王昭清痛心疾首道。丢了还是次要的,只怕是……被有心人捡了去啊。苦恼的是,他还不知道丢在了哪里,若是……那时候挂在了尚锦的身上,可就麻烦了啊! 二夫人叱道:“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丢了?” 王昭清不理她,暗自苦恼。 二夫人见他不言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尖叫起来:“呵,你不是给了哪个相好的了吧?” 王昭清拉下脸来:“胡说些什么?!我何时有相好的了?”说良心话,他除了在家里和几个丫鬟关系暧昧一点外,还真没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虽然偶尔也出去玩乐,但那终究是少数,一年到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二夫人也懒得揭穿他,你扑上去搜身也太不像话,手里没有证据,反而把亚红给暴露了,实在不值得。于是,她暂且也没有追究荷包的事情。 二夫人真的去惜暖阁打听,细细询问,只是从打扫的下人口中得知在惜暖阁中打扫出一些碧玉的碎片,然后就被哄抢一空了,这样上好的玉璧,就算是碎了也是价值□□的,融成其他的东西也是好的。那下人掏出一小块给二夫人看,那上面断裂的花纹二夫人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王昭清的。唉,可惜哦,这宝贝就这么碎了……二夫人忍不住一阵阵肉疼。 “真是奇怪呢,早些时候大夫人身边的花椒也来找东西,如今二夫人也来找,怎么都把东西丢在这惜暖阁了?”那下人嘀咕道。 二夫人精神一震道:“花椒?她来找什么?” 那下人道:“好像是个荷包,不过没找到。” 二夫人来了兴趣:“荷包?是个什么样的荷包?” 那下人回忆着花椒的描述:“好像是个浅蓝色的,上面绣着什么兰花。” 二夫人记下了,转身就走。本来想嘱咐这个下人把那些碧玉碎片也找回来些,这个时候也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的味道 王昭清的碧玉丢在惜暖阁里,花椒也到惜暖阁里找东西。荷包?是亚红提到的那个荷包吗? 二夫人一边推测一边冷笑,呵,想不到竟是看中了尚锦身边的花椒……啧啧啧,她还以为他和哪个小丫鬟相好了呢,竟然是花椒?!这丫头倒是有几分样子,可到底不是十六七岁的小丫头了,他什么时候喜欢……这个调调了?二夫人越想心里越不舒坦,别人也就算了,花椒是尚锦的贴身奴婢,她怀疑王昭清莫不是肖想不到尚锦就退而求其次找花椒去?额,想想都觉得恶心。 若说女人的脑补能力,那还真是不能小觑的,就那么一点信息,二夫人就脑补出王昭清和花椒躲在惜暖阁里背着人苟合的场景,一个赠荷包,一个赠玉佩……越想越恼火,最后牙齿都被咬得咯咯响。 “哎,娘,您脸色不好啊,谁惹着您了?”王子侃迎上来,询问道。 二夫人气呼呼的甩了甩袖子:“没谁。你干什么来了?” 王子侃道:“爹的伤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有?” 二夫人冷哼道:“死不了!” 王子侃一哽,他肯定一定是有人惹着他娘了,而且十有八九是他爹,可是,他爹都躺在床上动不了了,怎么还惹着她了呢? “娘,怎么这么大火气?”王子侃小声问。 二夫人见儿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失言了,喝了口茶掩饰内心的情绪,再次抬头时已经是一派平静,她道:“不过是和你姨娘吵了几句嘴,心里不畅快罢了。” 王子侃劝慰道:“姨娘是个下人,再怎么着都是爹的小妾,娘和她一般见识做什么?不理会就是了。”这倒是说得过去,和姨娘不和,迁怒了他爹,嗯,是说得过去的。 二夫人点头:“你说的是,是我冲动了。哼,那个贱人说什么我偏心,忒怠慢了他们母子,苛待你二弟,我一时气急,就和她吵了几句嘴。” 王子侃冷笑道:“二弟是庶出的,嫡庶分明,这是咱王家的规矩,”他挺了挺胸膛,颇有几分嫡出的自豪感,“娘待他们已经不薄,他们还这样,实在是过分。” 二夫人看着自己自己相貌堂堂的儿子,感慨一转眼他都长大成人了,时间真是快呢。儿子素来和她是一条心的,也孝顺,不像王昭清从不曾把她放在心上,哎,还是儿子靠得住不是? “云潭啊,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啊?”二夫人唤着王子侃的小名亲切的道。 王子侃道:“不过是跟着三弟到处应酬。” 二夫人脸色冷了冷:“他算什么?怎么能指使你这个大哥?”自己的孩子看着总是最好的,谁也不比不上,谁也不能随意指使。 王子侃心中也是有不满的,但是:“谁让三弟是当家的呢。”王子侃阴阳怪气道。 二夫人气得拍桌子:“他不过是沾了他老子的光罢了。云潭啊,你比他少了什么?为何要屈居他之下?”王子潇的父亲的生母是贵妾,要比王子清的母亲高几分,自然而然,三房就比其他房里相对高了点儿。不过,也就是一点儿罢了…… 王子侃怔住,他心中虽然素来觉得屈居王子潇之下有些委屈,但是王子潇的能力终究是比他强,他的怨言倒也是不多,今日被他母亲提及,不知为何,心中好像有些东西在蠢蠢欲动。 “你跟着松叶去城外的一个庄子里,去给一个女子把脉,回来把结果告诉我。”王昭言对一个须发花白的大夫道。 那大夫躬身应下,然后退下。 出门的时候正巧撞见尚锦从外面进来,那大夫向尚锦问了好。 “你病了吗?”尚锦问王昭言。 王昭言道:“不是,我叫清河大夫过来问一下你的状况。” 尚锦笑着目送大夫离去,后问王昭言:“怎么样?” 王昭言上前从花椒手里接过尚锦的手,自己亲自扶着,他小声道:“清河大夫说,你一定能给我生个大胖儿子。” 尚锦脸一红,狠狠瞪了王昭言一眼,抽回了自己的手:“好些天不见二弟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王昭言长眸微眯,淡淡道:“他除夕夜的时候喝多了酒,摔着了,如今还是养着呢。” 尚锦哦了一声,也不再问。 花椒抱怨说:“也不晓得是哪里得罪了二夫人,奴婢感觉这几天二夫人看奴婢的眼神儿都跟带了刀子似地。” 尚锦道:“你是哪里得罪了她你不晓得?” 花椒摇头。 尚锦又问:“我要你去找我的荷包,可有消息吗?” 花椒道:“没有,奴婢顺着三希居到惜暖阁的路一路找一路问,都说未见。夫人再想想,莫不是丢在了别处?” 尚锦抿了一口参汤:“找不到也就别找了,也不是很打紧的。” 花椒道:“夫人稀罕那玩意儿,把花样子告诉奴婢,奴婢再给您做一个。” 王昭言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画纸,上面花着一副深山幽兰:“这里,就照着这个绣吧。” 花椒凑上前看了看,那意境果然是好,接过来,就要去描样子,又听王昭言道:“做得好,也赏你一个。哦,对了,多绣几个,到时候权作小玩意儿给各处吧。” 花椒嘴角抽了抽:“您是要几个?” 王昭言道:“家里的姑娘们,还有夫人们……” 花椒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合着对方是是拿她当绣工了吗?还批量生产? 尚锦哼哼道:“我难得有入了眼的东西,你又到处送人。” 王昭言笑道:“改日给你弄更好的,比这个要好处许多,这个也就不稀罕了。” 尚锦不理。 王昭言道:“我把样子给了盛德轩送了过去,给你配一套首饰。” 尚锦道:“别人都有了的样子,我才不要呢,到时候带出去,也不好看。” 王昭言道:“无妨,不是一样的。这个竹叶兰不好,以后都不要用这个了。” “那女子……已经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清河大夫回来报道。 王昭言皱起眉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凌厉:“当真?究竟是几个月?” 清河大夫摇了摇头:“清河才疏学浅,看不出是几个月,但是……确有孕无疑。” 王昭言沉下脸来:“怎么?竟然诊不出几个月?你也诊不出?” 清河大夫道:“公子恕罪,具体的日子我诊不出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已经三个月以上可,看她的样子……该是五六个月了呀。” 王昭言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节泛白,半晌才道:“你先去吧,这件事谁也不要提起。” “是。”清河大夫行礼告退。 王子侃匆匆跑到他娘那里,又把身边伺候的丫鬟都赶了个干净。 “云潭,何事呀?”二夫人问。 王子侃凑上前低声道:“娘,你猜我今日碰到了谁?” 二夫人问:“谁?” 王子侃严肃道:“清河大夫呀。” 二夫人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他呀,他是要给长房里诊脉的,碰见他不是正常嘛。” 王子侃神秘兮兮道:“本来是正常的,可是……” 二夫人见状,忙道:“你快说呀,还卖什么关子?” 王子侃道:“清河是给大伯母诊脉的是不是?” 二夫人点头。 王子侃接着道:“那就是了。他来之前啊,我分明见到大伯母出门了,后来大伯母刚回去,他就出来了,那时间根本不够诊脉的。再者说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诊什么脉?大伯未免太小心了啊?” 二夫人冷哼道:“人家是老来得子,可不是小心得很嘛。” 王子侃道:“我就想,莫不是大伯身子不快?可是看着又不像……于是,我就偷偷跟着去了。娘,你猜,我跟着他到了哪里?” 二夫人来了兴趣:“哪里?” 王子侃道:“我跟着他们到了城外,进了一个庄子,他呀,竟然是去给一个女人把脉。您猜怎么着?还是个大肚子的女人!” 二夫人听得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 ☆、把□□扼杀在摇篮里 那日清早,王昭言刚刚起床,正在欣赏尚锦梳妆,对,就是欣赏,最近他大约就剩下这点乐子了_! “大公子,七爷来了。”松叶在帘子外面道。 尚锦梳头的动作一顿:“这么早?莫不是有什么事吧?” 王昭言笑着起身:“能有什么事?我去看看。” 正好花椒拿了几件礼服进来:“姑爷好,夫人好。”王昭言点头离去了。 尚锦见她手上的衣服,问:“最近有什么事情吗?” 花椒道:“今日太子妃归宁,后天就是老爷子的寿辰了呀。” 尚锦一拍脑门:“哎呀,我竟然不记得了!”她问花椒:“我是不是人未老,就先衰了?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花椒道:“您多年不在王家了,往年老爷子做寿的时候,咱们虽然意思着把寿礼意思上,但是,夫人终究没怎么过问,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尚锦怪王昭言道:“他也不告诉我。” 花椒抿唇不语。 “你说什么?!不见了?!”向来从容不迫的王昭言几乎是拍案而起,脸色变化莫测。 王昭寒也是一阵慌乱:“昨天有人来报,说是不见了。” 王昭言低声道:“昨天就不见了,你今日才来告诉我?” 王昭寒忙道:“昨天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以为大哥你早就睡下了,也就没……” 王昭言面色不善,问:“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儿的?有没有派人去找?” 王昭寒道:“自然去找了,昨晚发现以后,就去找了。” 王昭言小心看了看内室的方向,发现无异样,才稍稍放下心来。 “庄子上看着的人,说她一天没吃饭,送进去饭菜放在外间都没动,下面的人还以为她是又耍性子,不想吃饭。”王昭寒接着道。 “又?”王昭言眯着眼睛寻找线索。 王昭寒道:“是啊,之前她已经闹了好几次了,我吩咐下去不用理会她,只要饿不死就行了。” 王昭言沉着脸:“哼,这么大的疏漏你都能大意了?” 王昭寒不敢再言语。 王昭言道:“先找着,细细地找,我……总觉得会出什么事,细心些。” “好。”王昭寒应道。 王昭言又嘱咐道:“有任何消息都来告诉我。还有……别让锦娘发现端倪。” 王昭寒点头。 王肃大寿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 看着满堂儿孙,上了年纪的他自心底升起一种满足感。希望家庭和睦,且,这些年他一直在为此努力着,如今这场面,是不是说明效果明显呢?哈哈哈。宗族旺盛,相亲相爱,将来到了地下,他也是有脸见列祖列宗的。 王昭清捧着一个雕木盒子走上前贺寿:“儿子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父亲,您看,这可是上好的血参啊。”他神秘兮兮的打开那个木盒子,有两根已成人形的人参,不过手掌大小,但是,那人参通体血红,就像是在血里浸泡过一样。 见者不由得惊呼出声:“这可是好东西,珍宝啊。” 王昭清道:“父亲,这人参延年益寿是宝贝,儿子寻了好些时候呢。” 王肃见了不由得心中喜欢,也不是他多么贪生,只是这份孝心让他心里颇为舒坦。哈,今日就把所有的算计啊,谋划啊,都放下吧,让他好好做一回老寿星,好好享受一番天伦之乐。 王昭清的寿礼献上,别人的酒显得逊色的多了。王昭逸万年不变地送书画,王昭言送的是一对上好的暖玉,尚锦是送了尚家的不外传莲花鹿茸,并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都是外面很难吃到的。王宁柔带来的都是些宫中之物,虽然不是最稀奇,但是足够珍贵与荣耀。 “父亲,还有一件事儿呢。”席罢,二夫人突然开口,把目光都凝聚了过来。 王肃不知她为何突然开口,便问:“何事?” 二夫人笑着起身恭敬行了一礼:“给老爷子道喜了。今儿个是双喜临门呢。” 王肃一头雾水,众人何事不知她在说些什么,等着她的下文。 这个时候,王子侃引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是个女子,是个有身孕的女子,她低着头,很局促的样子。有人明白过来,莫不是王子侃在外面把人家肚子弄大了?嗨,这也算不得喜事啊,不说你丢人就算了。再说了,王子侃也是有妻室的人了,这一出……如何算得双喜临门?有人的目光寻找到了角落里王子侃的妻子大少奶奶的脸色,也是有几分好奇在脸上,倒是没有其他…… “爷爷。”王子侃近前行礼。 王肃指着一旁低着头的大肚子女人:“这是……” 王子侃转身给王昭言行了一礼:“给大伯道喜呢。” 王昭言脸色不虞,没有理会他。 王昭寒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清那大肚子女人的侧脸,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竟然……是她!这回,要坏事了。 “你把头抬起来。”坐在王肃身边的一个白胡子老人道。这个是族中的长辈,颇有些威望。 那女子缓缓把头抬起来,脸上还带着一些慌乱。 王子侃道:“爷爷,这位是周姑娘,她的肚子……”他转向王昭言,一副恭敬模样:“大伯,您可还记得她?” 王昭言不言,面色铁青。尚锦借着灯光看过去,站在王子侃身后的不是失踪许久的周芸宁是谁? 王子侃道:“她自称是……大伯的……外室。大伯,可有此事啊?” 王昭寒低声喝道:“子侃,你放肆!这是你一个晚辈对长辈该有的说话态度吗?” 王子侃摊手表示无辜:“七叔,我……” 王肃示意王昭寒莫要掺和,径直问王昭言:“昭言,可有此事?” 王昭言想要否认,王子侃却先一步开口问尚锦:“大伯母,她还说是您的表妹呢,不知是真是假啊?” 尚锦脸上露出温和的笑,瞥见这一幕的周芸宁的心莫名的一惊,只听尚锦点头道:“不错,是我的一个远方表妹。” “哦?那……她的话就是真的了?”王子侃进而问道。 尚锦与王昭言对视一眼,正好对上他满是疑惑不解以及……愧疚的目光,尚锦柔声道:“大约是真的吧。” 二夫人趁机道:“这话怎么说?难不成……”她满含深意地看向王昭言,又看看一旁紧张兮兮的周芸宁:“大嫂知道些什么?” 尚锦想起当初在林州尚家别院发生的一些事情,心中不快,但是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姿态:“其实,也没些什么嘛,既然来了,那就先安置下吧。” 王昭言心中不是滋味儿,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尚锦对这周芸宁道:“你这一路上也是辛苦了,是怎么来的京城?余姨妈过世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那时候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你人?” 一番话,是关心,也是责问。在场者就因为这几句话,看周芸宁的眼色就变了变,原来还是一个不孝女呢。 周芸宁抬头去看王昭言,却被他眼中的阴霾吓得一缩,慌忙又低下头:“我……”她这一动作比较明显,近处的或者说明眼的人有看的出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王昭言阻止她尽孝一般,是王昭言这个恶人不准人家尽孝,母亲死了也不准回去的。你看,她看到王昭言就像是兔子看见鹰一样。做的人无心,看得人却是有意。 尚锦看出此时对王昭言若有若无的“敌意”,她只觉得太阳穴直跳,开口道:“我有些乏了,父亲恕罪。” 王肃摆摆手道:“你有身子,多有不便,先去歇着吧。”转头便问王昭言:“昭言,这件事你给我说清楚了。”他指了指周芸宁……的肚子。 王昭言能说什么?怎么说?难不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那么多的小辈儿的面,说出那件荒唐事?或者说一声下面去商量?只会更加引人猜忌罢了。都是不妥的。 王昭言的沉默,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便是默认了,下面已经有了窃窃私语。 作者有话要说: ☆、84 “母亲!”王宁柔一声惊呼,把注意力定在王昭言这边的人们才想起刚要离去的尚锦,声音看过去,尚锦已经摔倒在地,王宁柔则在一旁焦急的唤着。王昭言见状哪里还顾得其他,三步并作两步扑了过去。 “锦娘,锦娘……”她脸色苍白,引得他的面上也没有了血色。 “大夫,大夫呢?”王宁柔四处张望寻找大夫。早已有人匆匆下去找大夫,王昭言抱起尚锦进了屋子。再没有人顾及周芸宁这边的事情。 “实在不行,你就纳了她吧。”尚锦靠在王昭言怀里,轻声道。其实,男人有三妻四妾很正常啊,她是这样觉得的。 王昭言摇头道:“不可能。” 尚锦哀声道:“她的肚子都大了呀。” 王昭言揽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那不我的!”本来是坚定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说完以后,心里竟有一丝发虚。毕竟,当时他是真的人事不知了,人事不知不代表就不用负任何责任,人事不知以后……他是拿不准发生了些什么的……他在怕,怕他真的做了孽,他怕,那个周芸宁肚子里的真的是他的血脉。 尚锦盯着自己的肚子,分析眼前的形势:“大家也都见到了她,也都见到了她的肚子……你没有矢口否认,唉,就算是否认了又如何?她既然敢出现在众人面前,就代表她有十足的把握……矢口否认了,也不是你的为人了……如今,你是赖不掉了……” 王昭言闭口不言,只是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锦娘,你累了,睡一觉吧。”王昭言吻着她的眉心道。 尚锦苦笑着摇头:“不累。别扛着了,这样拖下去,只会对你不利,对……我们不利,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你在家里的威信怕是降了不少吧?” 王昭言道:“我如今在乎的唯有你而已。”那些名声,威信又算得了什么? 尚锦道:“将来大不了归在我的名下养着就是了……其实,我们还是有很大的余地的……”嫡庶分明,她是妻,要压住一个妾还做不到吗? 王昭言坚定道:“我不会纳妾。” “唉,怎么觉得你跟个孩子似地……”尚锦无奈道。 王昭言给她把被子盖好:“睡吧。” 尚锦说:“我刚睡了一大觉,不困。” “你这一觉睡得也不安稳。”王昭言叹道,“锦娘,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对不住你的事情。” 尚锦不答言,转过身去了。 转眼就三月份了。转眼容易,可是捱到这一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昭言依旧对于周芸宁的事情没有哦任何答复,没与任何交代。 “父亲,七叔公。您看,周……周姑娘的肚子是越来越大了,这眼看着就要临盆了吧,大哥那里到底是个啥意思?”二夫人对坐在上首的王肃和王家长辈道,俨然一副操碎了心的当家主母的派头。 王肃看看一旁须发皆白的老人:“七叔,您看……” 王家七叔王申甫捋了捋胡子:“这……终究不是个长法啊,昭言怎么就突然这么不懂事了呢?人在咱家里养着胎,没有了名份,实在是太不像话。家主啊,你也劝一劝,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我王家的名声实在堪忧啊。” 王肃叹气道:“昭言向来自己有主意,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怎么也不肯松口。若说是尚氏不贤,那也有个由头啊,可是,尚氏也并未计较,还把人给安置了下来,够大度了,昭言这是又做什么?” 二夫人冷笑道:“这谁晓得呢?” 王肃的脸沉下来,喝道:“成何体统?!” 二夫人忙低下头,不敢再言。 王申甫阻止了王肃,问二夫人道:“你这话怎么说?” 二夫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王肃一眼,小声道:“做给人看谁不会啊?谁晓得大嫂私底下会……”她不敢再说下去,可是话至此处,不言胜万言。 王申甫的脸色果真变了:“若是那样的话,尚氏也是不像话了。” 二夫人嘟囔道:“当年八爷爷就不是很看好大嫂的,八爷爷慧眼如炬,从来没看错过……” “放肆!”王肃狠狠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弄出了声响,二夫人打了一个激灵,再次闭嘴。 来给尚锦把脉的清河大夫顺便给周芸宁诊 分卷阅读21 脉。 “以她的脉象看,总也不够七个月啊。”清河大夫道。 王昭言问:“那是几个月的?” 清河大夫的眉毛打起结来:“老朽看了几十年病,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模糊的脉象,难道真是老得不行了?” 王昭言道:“还有没有其他?” 清河大夫摇摇头:“说不清楚,她的脉象太不寻常了。” 三月中旬的一天,三希居里的一个偏院里忽然乱成一团。 “不好了,不好了,周姑娘要生了!”一个丫鬟一边叫喊一边往外跑。 尚锦正在午睡,被这一嗓子惊醒了。 “大吵大闹的,做什么?!”花椒扶着尚锦从正院里走出来。尚锦的身子已经很重了,走几步都有些费劲。 那丫鬟的脚步生生顿住,慌慌张张地地向尚锦行了一礼,道:“不好了,周姑娘好像要生了。” 花椒对周芸宁的反感度这段时间来呈直线上升,倒不是她闹出多少幺蛾子,而是这种挺着肚子贴上来的行为实在太无耻,弄得一副好像很无辜的样子,其实已经做成了大乱子。有一种人是害了人却不自知,不知道周芸宁是不是这一种。 “生了就生了,吵什么啊?”花椒语气不善道。 那丫鬟生生哽住,闭嘴不言。 尚锦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产婆啊。” 那丫鬟得令匆匆跑了。 尚锦喊来一个下人:“大公子去哪里了?赶紧找回来,就说周姨娘要生了。” 周芸宁要生孩子了,这件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闹得差不多整个王家大院都知道了。 鸿景园。 “惠然,外面闹哄哄的,什么事啊?”王昭逸提着画笔走出来。 三夫人道:“好像是大哥院子里那个周姑娘要生了。” 王昭逸道:“怎么还‘姑娘’‘姑娘’的,这都要生了,怎么着也该是‘姨娘’了吧?” 三夫人摊手道:“是大哥那里不给交代,没有名分的,你要咱们怎么称呼她?” 王昭逸摇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哥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这么别扭。如今闹得族里都知道这件事了,对这边可恨是不满啊。” 三夫人面带戏谑:“想不到啊,咱家的酸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呢,我还以为你都不晓得呢。” 王昭逸回道:“闹得这么厉害,除非我是聋了瞎了,不然怎么会不知?潇儿前几日过来还提过这件事呢。” 三夫人上前道:“莫不是儿子沉不住气了?来找你商量对策。” “哎,哪有这些?我是个愚人,就算是他来找我商量对此,我能说什么?”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烦心的事情,忽然把画笔丢在一旁的案几上,“哼,再者说了,他们什么时候当那是我儿子了?”自从王子潇被选为家主继承人的时候,都是族里在教导,他想教导几句都不被允许,关心一下的机会都少得可怜。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亲近都不得。 三夫人忙上前劝道:“好了,都这些年的事情了,莫要再提了。” 王昭逸沉着脸道:“我还记得潇儿小时候,有一次生病,你给他煮了他最爱吃的粥,巴巴的送过去,又被他们打发回来了,潇儿一口都没喝到……” 三夫人跟着红了眼眶:“都过去了……” 王昭逸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才想起刚才刚才的事情来:“大哥那边……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三夫人擦了擦眼角:“说你呆,呆劲儿就又上来了,不过是个还没有确定名份的姨娘,她生孩子我过去,大嫂生产的时候谁去?嫡庶有别,这种事情他们自己院子里张罗就是了。” 王昭逸哦了一声,找杯子喝水。 三夫人叹道:“当年还有个通房的丫头,叫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当初要是把她留下,如今也派上用场了。” 王昭逸无所谓道:“她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留下也躲不过一个老来凄凉,还是早早配了人,过自己的日子去吧。终究是跟了我一场的,也不忍心亏待了。” 三夫人道:“你莫不是怕我亏待了她吧?” 王昭逸听出了话中的酸味,摇头苦笑。 作者有话要说: ☆、生了一个妖怪 听枫园。 “外面好像在吵着说,大哥院子里的周姑娘要生了。”五夫人站在门口张望道。派出去打听的丫鬟还没有回来。 王锦修面色偏黄,身形消瘦,偏高,站在五夫人身旁挡住了吹过来的凉风:“咳咳咳咳……” 五夫人发现他站在这里忙催促着回屋:“你怎么出来了?” “咳咳咳,这件事你不用上心,横竖不过是大哥院子里的姨娘,弄得太重视了,反而弄得大嫂的脸上不好看,咱权当什么也没有听到就是了。”王锦修道。 五夫人点头受教,扶着王锦修往屋子里走:“可是……我看着那个周姑娘也挺可怜的……” 王锦修叹息道:“你啊,咳咳咳,看谁都可怜,其实,没有一个赶得上你可怜的。” 五夫人稍显瘦长的小脸低下去,诺诺道:“我有什么可怜的?” 王锦修拍拍她的手:“你跟着我这个窝囊废,跟无依无靠也没什么区别,我就怕啊,哪天去去了,丢下你……你呢,又没什么心机,唉……” 五夫人脸上挂着泪:“谁说你要去了?呜呜呜……”后抹了一把脸,似发了狠道:“还有宁馨不是?我还有宁馨倚靠啊。” “宁馨?她早晚是要嫁人的,最多不过这几年了,你哪里靠得住?”王锦修道。虽然知道这话有些伤她,可这是事实,早些挑明了总是好的。看着她那哭得梨花带雨,他又心疼起来,忍不住上前哄一哄。心里也打算着,总得安排一下她的将来才是。 “伊伊啊,你记着,以后少跟那些人来往,免得吃亏……我也就是这样儿了,宁馨出嫁之后就真的没有什么牵挂了,我是打算着将来关门来自己过日子就是了,尤其是最近的事情啊,你少跟着掺和,等娅娅回来,就让她对外面宣称你病了,最近咱就不出门了。”王锦修道。 莫伊伊应了,乖巧的扶着他向前走。 折腾到半夜,王昭言好几次都要先去睡觉,都被尚锦拦下了。 一声婴儿的啼哭,把王昭言的困意给驱赶走了。 产婆抱着一个哭声如小猫叫的肉团出来,先说吉祥话:“恭喜大公子,恭喜大夫人,是个小少爷。” 尚锦凑上前看了看,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样貌,皱成一团,眼睛都找不着,找了半天才找到两条缝,活像个小老头,不对,小老头都比这个好看。她想起王宁柔刚出生的时候,也不怎么好看,但是也比这个要好看。尚锦拉过王昭言来看一看,王昭言瞥了一眼,对产婆道:“行了,交给奶娘吧。你们也忙了好久了,都去歇着吧。” 白日里被花椒呵斥的小丫鬟从产房里跑出来,向王昭言和尚锦行了一礼道:“大公子,夫人,周姨娘想要见您。” 王昭言道:“她也乏了,早些睡吧。你就说我还有事呢,改日再来看她。”说完就拉着尚锦走了。 花椒落后一步,问她:“你叫什名字?” 那丫鬟低头道:“奴婢碧儿。” 花椒记下,也去了。 第二日,早饭后。 “呀,恭喜啊,听说大哥昨夜刚得了一子,大喜啊。”二夫人带着亚红,拎着几个礼盒慢慢春风地走了进来。 王昭言冷笑道:“弟妹的消息倒是灵通。” 花椒来上茶,向二夫人问安:“昨个儿二夫人可是在这边守到二更天呢,姑爷难不成忘了?” 王昭言道:“昨个儿忙得晕头转向,我倒真是疏忽了。” 二夫人脸上挂不住,转移话题问尚锦可好。 花椒道:“夫人身子一日重似一日了,昨日累着了,今日就晚起了些时候。” 二夫人叹息道:“要说啊,这芸宁也是够可怜的,大哥该早日给她个名份啊,您看,儿子都生了啊,这可是王家长房的长孙呢。” 王昭言淡淡道:“这倒是不必弟妹操心。”然后端起了手边的描竹兰的白瓷茶杯,端茶送客。 二夫人呵呵笑了两声:“是啊,是我多嘴了,这些都是大嫂打理的。好了,我这儿还有事呢,先走了。” 王昭言点头:“不送。” 二夫人对花椒笑道:“给我向你家夫人带好。” 花椒微微欠身:“二夫人好走。要不奴婢送一送您?” 二夫人看花椒越发地不顺眼:“不必了,你去伺候大嫂就好了。” 周芸宁生的那个孩子一直啼哭不止,怎么都哄不好,没日没夜的哭。尚锦已经连着好几天没睡好了,眼底又有了阴影。 平日里给尚锦诊脉的清河大夫又去给那个婴孩儿看病,却碰到一个年轻的男子给奶娘怀中的婴儿喂药。 “你是……”清河大夫愕然。这个姨娘院里的陌生男人是哪里来的? 那青年放下手中的小木勺,拱手向清河大夫行了一礼:“在下是七爷那边。” 清河大夫想了半天,才问:“是江南那边来的?” 那男子道:“正是。晚辈愉柯,见过清河大夫。” 清河大夫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之前是听说过王昭寒从江南带回一个年轻大夫的,听说还是孙神医的弟子呢。不过,孙思行的弟子有很多,听过他讲医的都自称是他的弟子_! “怎么样?”清河大夫揭开孩子的襁褓查看。 愉柯道:“这孩子是胎里不足,身子弱很多,要小心将养着才行啊。” 清河大夫去探寻婴孩儿的脉象。 愉柯又问:“不知道小少爷取名了没有?” 抱着孩子的奶娘道:“没有呢。” 愉柯沉吟半晌,又问清河大夫:“前辈,不知道夫人的脉象可好啊?我之前听说,正房夫人好像也是有身子的。” 清河大夫道:“夫人的脉象平稳,胎儿也很健康。” 愉柯不由得叹息:“那……可是比这个孩子幸运得多啊,不像他,身子这样弱。” 清河大夫提醒道:“我们不过是给人看病的,只管看病就是,这大户人家的事情别多嘴。” 愉柯一副受教的样子,连忙道谢。 清河大夫诊完脉去向王昭言汇报。 “孩子是胎里不足。”清河大夫道。 王昭言问:“开了药了吗?” 清河大夫捋着胡子道:“药是没有问题,不过孩子太小,吃不进去啊,不如让奶娘把药喝了,孩子再喝奶娘的奶水,这样就行了。” 王昭言道:“麻烦你再给夫人诊一诊脉,她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 清河大夫应下,问:“怎么没有休息好?是胎动得厉害?” 王昭言摇头道:“不是,是这个孩子,每日啼哭,闹得人心烦意乱的,别的也就算了,夫人有着身子,最是劳累不得。” 清河大夫斟酌了半天,方才开口道:“其实,不若分开住?” 王昭言心道,他也想啊,他也想把周芸宁母子移出去,可……这是那么容易的吗? 清河大夫四下看了看,犹豫道:“清河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王昭言素来是很信任他的,便摆了一个请的手势:“清河大夫有话讲就是。” 清河大夫又想了一想:“老朽刚才去给小少爷诊脉,发现……这……小少爷……这……是个早产的。” 王昭言眯起眼睛:“此话当真?你可是看仔细了?” 清河大夫忙起身,行礼道:“老朽看了半辈子的病了,这点事还是不会看错的。” 王昭言起身到清河大夫跟前站定:“你可看出是早产了多久的?” 清河大夫伸出两个手指:“起码有两个月。” 二夫人正在王肃的锦和院里和王七叔他们商量给周芸宁名份以及孩子取名字的事情,竹叶忽然匆匆来报,说是周芸宁生的孩子夭折了。 王肃骇然,忙问是怎么回事。 松叶答,具体的他也不清楚,好像是小少爷自从出生以后就一直啼哭不止,闹得大夫人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请了大夫看也不顶用,刚才听人来说,今儿早上就断了气了。 二夫人惊呼:“这可了不得!” 王肃面色微沉:“大呼小叫做什么?赶紧去看看啊!” 二夫人这才快步往三希居去。王肃也匆匆跟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86 三希居的偏院。 周芸宁抱着孩子的尸体哭得有气无力,碧儿在一旁劝她说,孩子已经死了,放手吧,要早早地处理孩子的后事之类的。 尚锦由花椒扶着靠在一旁的椅子上,却不坐下,道:“你就让她抱一会儿吧。” 听到尚锦的声音,周芸宁已经变成抽搭的哭泣声又大哭起来。 二夫人搀着王肃走到门口,就能听到那嘶哑的哭喊声,也不由得心中一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肃进门便焦急地问。王昭言好不容易有一个儿子,就这么没了?! 尚锦由花椒扶着见礼:“父亲。” 王肃看到周芸宁抱着孩子在那里哭得死去活来,扫视了屋子一圈,不悦道:“昭言呢?” 尚锦道:“出去了,已经派人去找了。” 二夫人早就先一步到了周芸宁床前,也挤出几滴眼泪:“苦命的孩子啊,这还没出月子呢……” 闻言,周芸宁哭得更凶了。 “这好好的,怎么就没了呢?前天我来看的时候还冲着我笑来着……”二夫人哽咽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说个清楚,别只顾着哭啊。” 花椒听着她这话里有话,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又碍着王肃在这里,只得暂且忍下,闭口不言。 本来伺候周芸宁的丫鬟碧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给小少爷做主啊!” 王肃怔住:“你怎么说?” 碧儿看了尚锦一眼,忙转过脸,磕头道:“老爷,小少爷死得冤啊。” 二夫人起身,挡在了碧儿与尚锦之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快说清楚。” 碧儿哭道:“是夫人,都是夫人……” “你胡说什么?!不知事的死丫头,乱嚷嚷什么?!”花椒尚未开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俩的素琴直接呵斥道。她如今梳着妇人发髻,稀里糊涂嫁给红彦以后,红彦也莫名其妙放了长假,她本来过得还凑活,只是后来和小姑闹得不怎么好,她的脾气直,谁也不肯让谁,最后又跑了回来,但是王昭言也不许她再到尚锦身边去了,她转了一圈,就留在了厨房帮忙。这是听到这边的吵闹,才凑过来看看的。 二夫人鼓励碧儿道:“你说便是,老爷在这里呢。” 碧儿壮了壮胆子,道:“是夫人送过来的鹿茸汤,姨娘舍不得喝,赏给了奶娘……小少爷吃奶以后就不行了……” 花椒冷哼道:“夫人赏下来的东西,姨娘又赏给了下人?” 可是,此时没有人被她转移注意力,紧紧盯住了那汤是尚锦赏下来的。 所有的目光都凝聚过来的时候,尚锦蹙着眉心疑惑道:“汤?哪里的汤?我何曾给过你汤?” 周芸宁的哭声哽在嗓子眼儿出不来,碧儿也是目瞪口呆。屋内一时陷入了寂静无声的状态。 碧儿诺诺道:“就是……就是厨房里的那锅汤啊。” 尚锦的眉心蹙得更厉害了:“我不曾给周姨娘汤啊?” 碧儿把汤的来历细细讲述了一遍,依然不能唤醒尚锦对某事的记忆。站在门口的素琴忽然啐道:“怪不得找不见了呢,原来是被人偷了。平日里夫人又不曾短你的吃穿,你竟然去偷!” 众人依旧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碧儿瑟缩道:“我……我以为那汤是给姨娘补身子的……姨娘还在坐月子……” “呸!鹿茸可是好东西,更何况还是那带着血的,夫人平时都舍不得用,那汤是夫人给大公子……”素琴接口道。 花椒脸色顿时煞白,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再去看尚锦,她正抿着唇不言语。 王肃闻言脸色更难看了,二夫人把那死婴塞在王肃怀里,皱巴巴的一个死物,早就失去了所谓的活力,就像是一个干瘪的死猫般。王肃看得一阵揪心,这是昭言的儿子啊,这孩子还那么小,就这么死了?!他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最后狠狠砸在桌子上: “毒妇!” 本来给王昭言的汤最后毒死了这个婴孩儿……要知道,毒杀亲夫要比“妒”杀妾之子要严重很多。 “大公子,不好了,老爷……老爷要把夫人送官查办啊!”松叶匆匆上前给王昭言报信儿道。 王昭言一边快步向三希居走去,一边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松叶道:“早上的时候,周姨娘……呃,不,周姑娘那边哭闹起来,说是小少爷断气了……后来老爷就赶了过来,在屋里也不知道和夫人说了些什么,就忽然发起脾气来……” 来到三希居的偏房,就看到尚锦跪在地上,王肃正气得直拍桌子,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 “父亲。”王昭言唤了一声。 王肃见王昭言回来,道:“昭言,孩子死了,死了啊!” 王昭言凑上前看到他怀中那个干瘪的尸体,没有丝毫血色,甚至还透着暗青色。他的眉头微皱,低声道:“父亲,有什么话去正房说吧。”然后他就要去扶尚锦起身。 王肃见他这般冷漠,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你的儿子啊!你就不心疼嘛!” 王昭言见王肃这是真的怒了,且是大怒,都有些失去理智的怒了,他又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一时无法破这个局,只得撩袍屈膝跪在尚锦身侧:“父亲息怒。” 王肃气得牙齿打颤:“息怒?呵呵呵,昭言啊,你是被这个毒妇迷了心窍吧!” 王昭言不知道王肃怎么就突然称尚锦为“毒妇”了,解释道:“父亲息怒,我们去正房说话吧。”守着这些人的面儿训斥尚锦,实在是他不想看到的。 “哼,就在这里说!”王肃气呼呼道,“去正房?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做正房?昭言,你给我休了她!” “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王昭言急道。 “怎么回事?”王肃指了指二夫人,“你说!” 二夫人左右看看,有些为难之色,低声道:“父亲,要不……就去正房说吧,孩子尸骨未寒,不要惊了他的魂儿啊,还有,芸宁也需要休息。” 王肃低头看着怀中的死婴:“不,就在这里说,这个孩子也需要一个公道!” 二夫人这才向王昭言欠了欠身,道:“事情是这样的,小少爷的奶娘喝了夫人的汤,又喂了孩子,孩子就不行了。” 王昭言问:“那奶娘呢?” 二夫人道:“正在救治呢,大人总比孩子强壮些,没什么大碍,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说着就去抹眼泪。 正好这个时候,那个王昭寒带回来的愉柯大夫走了进来,说,奶娘中的是慢性毒,孩子身子弱,所以受不住死了。 王肃接口道:“昭言,你知道这汤是怎么回事吗?这汤本来是给你喝的呀,这个毒妇,她是要害你啊!” 王昭言转头看尚锦,她正低头不言,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王昭言道:“父亲,儿子相信锦娘,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 王肃咬牙道:“你还相信他?!昭言啊,你真是被迷了心窍啊!” 这个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尚锦抬起脸来,淡淡道:“我没有。”话的声音不大,却坚定的很,是那种问心无愧的坚定。 王肃冷笑道:“你没有?你拿什么来说这句话?奶娘是喝了你给昭言做的汤才酿成了这样的惨剧的!你还有什么话说?当年你丢下年幼的柔儿决然离去,抛夫弃女,你的妇德在哪里?你是如何为人妻子,为人母的?尚家是怎么教你的?!不持家,如今长房人丁稀疏,你没有责任吗?如今……如今,昭言好不容易有了儿子,还被你害死了……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父亲,别说了,都是儿子的错!”王昭言阻止道。 “你如今怎么还在袒护她?!”王肃抱着那个死婴,气得浑身哆嗦。 尚锦昂起头,道:“我的不是就说我的不是,不要扯上尚家。” “桀骜不驯!桀骜不驯!”王肃指着尚锦的鼻子骂道。 二夫人见状忙开口劝道:“大嫂,你怎么能和父亲顶嘴呢?” 王肃怒极反笑:“她当年刚进门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目无尊长!我行我素!当年,你母亲还在世,为她解说什么,新妇始进门,规矩要慢慢教,还说什么这样的性子也无不好种种,处处为她开脱,就是开脱出一个这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演技精湛 尚锦的面色苍白,但还是咬唇强忍着。花椒却是眼尖,先看到她裙角的血迹来,惊呼道:“夫人!血!” 王昭言一个激灵,顺着花椒的惊恐目光看去,也是一惊:“来人!叫清河大夫来!” “锦娘!”他扶住尚锦倒下来的身子,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这场面让失去理智的王肃也稍稍冷静了些,这才想起尚锦的肚子也是大着的,又记起就是这个肚子曾经孕育过一个女孩儿,是他王家的嫡女,是如今的太子妃,想到这一层,暗恨自己莽撞,今日的事情闹得很是不好。 唉,他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长房多年无子,虽然出了一个太子妃,可是……也不能当儿子用啊。他是急啊!大夫早就确诊过了,说尚锦肚子里又是一个女孩儿,唉~昭言还不肯纳妾,难道真的就……王昭言是他最爱的嫡子,他也是不忍他就这样绝后了啊! “好险,好险呐!”清河大夫从里面走出来已经是心惊胆战。 王昭言忙迎上去:“如何?” 清河大夫道:“好险哪,差点就闹出悲剧来……” 王昭言拉着他的胳膊:“如今怎么样了?可要紧?” 清河大夫看见王昭言身后欲言又止的王肃,便道:“可是要小心些啊,这个时候再动了胎气可是了不得,弄不好要早产的。” 王昭言犹自心惊,草草向王肃行了一礼便进屋去看尚锦了。 王肃拉住要离去的清河大夫,问:“如何?要紧吗?” 清河大夫躬身行礼道:“有惊无险,夫人是跪的时间久了,再加上心中……咳,郁结,才会这样的,日后千万要多加小心啊。” 王肃松了一口气。 清河大夫犹豫再三,对王肃道:“适才小人来的时候,好像是听到小少爷夭折了,啊,小人不会说话……” 王肃叹气道:“你没有听错,可惜啊……” 清河大夫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是真的?为何啊?” 王肃深深叹了口气:“家丑啊!” 见对方不愿多说,清河大夫也是点到为止,不再多言,只是幽幽道:“小少爷胎里不足,又是早产,身子本来就若,唉,可怜呐。”不等王肃再问,他便悠悠然走了。 “那先生说是大嫂和那个孩子命里相克,如今小少爷死了,怕是魂灵不安,惊扰了大嫂啊。大嫂这几天都睡不安稳,胎动异常,大约就是这个原因,要赶紧隔离开才是啊。”二夫人传达着风水先生的话。 王七叔摸摸自己已经雪白的胡子:“这个……大夫是怎么个说法?” 二夫人道:“大夫也是束手无策,这不才找了风水先生来看,就看出了这个。” 王肃哀叹道:“家门不幸啊!” 王七叔又问:“可还有别的破解法子?” 二夫人摇头。 “这……怎么个破法?安抚安抚那孩子吧。”王七叔道。 二夫人道:“可不是这个说法,那风水先生说,小少爷的魂灵徘徊不去,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安宁,可是……大嫂有身子是不是熬得住这么久啊?” “那……那……如何解法?”王肃问。 二夫人犹豫半晌,方小声道:“风水先生那意思……是问问大嫂能不能搬出去?” 王七叔冷下脸来:“没有这样的规矩啊。” 王肃沉吟半晌:“没有这样的规矩也就没有吧,情况特殊,就这样吧。搬去哪里有没有讲究?” 二夫人道:“先生说,正南,阳气重,暂且避一避,四十九天法师完毕后,再搬回来。” 王肃道:“就这样吧。” 二夫人得了意思,去传话了。 “不行!”王昭言坚决反对。 “大哥,这是父亲和族里的意思,也是为大嫂好啊,你看啊,这孕妇整日不能安眠,可是大事啊。”二夫人劝道。 王昭言冷冷道:“你不是说那法师有大本事吗,你不是说这院里有邪气吗,那就去驱邪啊。” 二夫人忙辩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那法师说的。” 王昭言道:“宫里的御医快来了,相信也不会有什么事,不过是那日受了些惊吓,怎么就牵扯出这么些不干净的东西来?” 二夫人为难道:“大哥,您别让我作难嘛。” 王昭言道:“谁让你作难了?你照着我的话去回就是了,让那什么法师走吧,我这三希居庙小,容不下他这尊大菩萨。” 二夫人道:“别介啊,这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嘛。大夫看过不少,都是没有效果不是?往日的清河大夫也不灵了。再者说了,周姨娘那边整日哭哭啼啼的,多闹心啊,大嫂躲出去也好……” “躲出去?谁躲出去?何时成了姨娘了?我怎么不晓得?”王昭言没好气地说。 二夫人被堵了堵,讪讪道:“大哥,人家都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了,虽说是夭折了,你这样未免太凉薄了些,给个名份总是应该的……适才那个字儿是我口误,哪里是要大嫂’躲‘出去,咱不过是出去游玩一番,出去踏春去。老爷子给选的地方也好,就是城南的那别院,是个好地方。” 王昭言道:“既然你喜欢,改日和父亲说了,你就搬去吧。” 二夫人脸上实在是挂不住,正要开口反驳。 尚锦被花椒扶着从里面出来,阻止了这场即将爆发的争吵。 “既然这样,我就过去吧。”尚锦的脸色不好看,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的。 王昭言看着心疼,他此时正烦躁着,话中带着几分不耐道:“你去做什么?还有几天就要生了?在家里好好呆着就是了。你回去歇着吧。” 尚锦道:“这也是族里的意思。” 二夫人忙插话道:“还是大嫂识得大体。” 尚锦没有理她,花椒开口讥讽道:“这回二夫人也好去回话了,周姨娘那里也讨得了好不是?” 二夫人的脸气得通红,都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这丫头嘴欠。什么叫“周姨娘那里也讨得了好’,她一个正夫人去讨好一个姨娘做什么?! “花椒姑娘,话可是不能这么说的,这又不是我的意思,是家里的长辈们……”二夫人为自己辩解道。 花椒面带嘲弄:“呀,二夫人与我解释些什么?花椒横竖不过是个丫头,二夫人做着心里不虚就是了,莫要凡事都往家里的长辈身上推嘛。” 二夫人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就要兜不住大叫起来。还是尚锦及时止住了花椒那张利嘴。 “法师说了,大嫂肚子里这个孩子啊,命里与咱家犯冲,是不能在家里生的,要在外面养着。”二夫人薄唇轻启,能把事情说得天花乱坠。 王肃不悦地皱起眉头:“这是个什么话?” 二夫人接道:“可不是吗?我看那法师八成也是胡说的,要不……赶出去得了?” 王七叔说道:“要说胡说……也不全是,我听说,前几天锦修的身子不大痛快,这个法师去做了一场法事,就见好了不是?” “这倒是真的。按理说,这都春天了,眼见着就要入夏了,五弟的身子不该在这个时候犯病,今年就怪了……”二夫人应和道。 王七叔抽了一口凉气:“莫不是真的?” 王肃道:“终究是王家的孩子,若是犯冲,那还了得?这事 分卷阅读22 莫要张扬。” 二夫人忙点头。 王七叔忧愁起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最近出了这些怪事儿……” 一直保持沉默的王子潇突然开口道:“依孙儿看,这一出出的怪事儿都是从那个周姨娘来了以后开始的,别说大伯母那里犯冲,很可能是那个死婴在作祟呢,爷爷,七叔公,要不把那个周姨娘搬出去吧。” 王肃低头思考王子潇的建议。 二夫人急道:“子潇,咱王家可是不能做这种让外人说道的事情啊,周姨娘的月子还没出呢,孩子就夭折了,她在京城也是无依无靠的,把她搬到哪里去啊?父亲,这事可是不好这样做的,若是被外人知晓了,咱王家的名声……” 王子潇道:“二伯母这话说得就不妥了,难不成大伯母在京城就有依靠了?因为妾室的孩子把主母搬出去,这是什么道理?别说是咱王家,就是普通的小门小户都没有这样的规矩。” 王肃看向王子潇,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还未开口,又听二夫人道:“七叔公也说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王家这么一大家子人呢,万不可因小节失了大体,昨个儿是五弟那里不痛快,今个儿是大哥那里不舒服,赶明个说不定就是父亲这里……啊,儿媳无状。” 王子潇冷笑一声,也不与她辩驳,他言尽于此,若是真的闹出什么来,也没有他“作壁上观”的姿态了。其实,闹一闹……也好。他还有一个主意没说呢,那就是……要不请示一下太子妃?呵,那可是顶管用的一句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法师曰 二夫人提议说:“要不冲冲喜吧。” 王肃问:“拿什么冲喜?” 二夫人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王子潇:“子潇也老大不小了,凤离家那边……” “爷爷,这件事不急,更何况是凤离家的,草率不得。”王子潇起身道。要是让凤离家的人知道你把人家的女儿娶过来是为了冲喜,那还不得和你拼命?!要知道,凤离家,不好惹。 王肃想想也是,便应了。 二夫人道:“子潇,二伯母可是为你好。” 王子潇面不改色:“劳二伯母操心。” “这家里乌烟瘴气的,也该有点喜事冲一冲了。”王七叔斟酌道。 二夫人笑嘻嘻道:“我看呐,大嫂身边的花椒挺不错的,我这边也缺少一个知心得力的,不若……就添在我们这一房里。”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花椒那个贱丫头! 王子潇翻了个白眼儿:“二伯母这也忒不仁义了,怎么还抢人家贴身的丫头?” 二夫人道:“这是哪里话?我也是看着花椒年纪也不小了,也没个着落……” “花椒姑姑的着落,自有大伯母自己去操心。”王子潇道。 二夫人心中记恨,嘴上却打哈哈:“我也是说着玩儿的。” “哪里有这样的道理?”王昭逸听完王子潇的叙述,眼睛瞪得老大。 王子潇轻泯了一口茶润嗓子:“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爷爷竟然同意了。” 王昭逸道:“怎么会这样?为了一个偏室的孩子,还是个死去的孩子,就把正房给搬出去了?” 王子潇道:“我也是这样说的,倒是被二伯母给堵了回去。” 三夫人诧异:“你二伯母能把你堵了?” 王子潇摊手道:“就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二伯母是怎么了?怎么就是跟大伯母过不去。” 三夫人冷笑不言。 王昭逸问:“你大伯呢?他怎么说?” “大伯自然是不同意的,最初还因为这个差点和二伯母吵起来呢。”王子潇道。 王昭逸更是惊讶,没想到他一向沉稳的大哥竟然也有沉不住的时候,回头想来却也可以理解:“也难怪,大嫂也快生了吧,这么一折腾,让大哥的面子上也很难过去。” 王子潇道:“可是,族里施压,大伯也没有办法。” 王昭逸沉吟道:“你大伯不会没有办法,当年他铁手腕压制下王家的内乱,直接把存在了上百年的‘长老’给一锅端了,这个时候怎么会没有办法?” “难不成……是懒得管?”三夫人试探道。 王昭逸摇头:“不会,你难道看不出来?大哥对大嫂很重视。” “我是没看出来,当年……”三夫人道。 “当年是当年,今非昔比了。”王昭逸道。 “对了。”王昭言看向王子潇,“他们是把太子妃给忘了?”如此对待太子妃的生母,这些人是老糊涂了吗?就算太子妃是王家的女儿,可是如今又添上了“皇家尊严”几个字,却是不能小看呢。 王子潇摊手:“谁知道呢?” 尚锦只带了花椒一个丫头,王昭言放心,又派松叶带着几个人跟上。素琴本来也要跟着去的,不知道花椒对她说了些什么,她又老老实实地回了厨房。 “你先去,我很快就过去。”王昭言送上马车,依旧不肯松手。 尚锦摇了摇头,只道:“你给我准备好产婆。” 太子府。 “你说什么?!爷爷把母亲……送出了王家大院?”王宁柔不可置信道。 仪容道:“是这样说的。” “原因呢?”王宁柔脸色微沉。 笑颜道:“还不是因为那个周姨娘而起,她生的那个小少爷夭折了,非说是夫人给克死的,前几天五爷病了,又扯上了夫人关系,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嘛!” “都是谁扯上的关系?”王宁柔问。 笑颜冷笑道:“也说不清楚,好多人都在掺和,还请了个什么法师到家里去做法。” 王宁柔担忧道:“母亲就要生了,如今竟然给送出去了……” “也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想的,就由着他们这么闹,他莫不是心疼那个夭折的小少爷?可是,夫人不也怀着不是?那可是王家的嫡出呢。老爷子就不管不顾吗?”笑颜道,“听说,听说老爷还因为那个孩子的死,对夫人发了脾气呢。” 王宁柔知道,为了某方面的原因,王昭言对外宣称尚锦怀着的事个女孩儿,若是因此就被人轻视了…… “来人,备车,回王家。”王宁柔眼中迸出厉色,道。 仪容低声提醒道:“娘娘,大公子传过话来,说,家里的事情,请您不要插手,不必操心。” “老爷,大公子要搬出去跟大夫人一起……”竹杠小声回道。 王肃变了脸色:“他胡闹!” 王七叔见状,忙对王肃道:“你去劝劝呐,昭言不会这么不懂事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王肃道:“他这是给我甩脸色呢。” 王七叔劝道:“去吧,去吧。” “锦娘素来胆小,独住不习惯。”王昭言淡淡道。 王肃冷哼一声:“独住不惯?她独住了这些年也不见有哪里不惯。” “这可是难说的。女人都独住不惯,呀,莫不是还有别人一起住?”一个女人咯咯笑道。 素琴啐了一口:“呸,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儿了?” 松叶认出那说话的女人似乎是王昭清院子里的姨娘,想来是受人指使的,不然她这样一个身份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他在堂上的主子们发火以前拉着素琴走开,又驱赶走了“看热闹”的那个多嘴女人。 王肃显然是听到了刚才那不成体统的话了,脸色很是难看,只是具体因为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王昭言吩咐松叶接着去收拾东西,王肃正想再发作,就听外面有人来报,说,有客人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舅爷来访 尚逸坐在王家接待贵客的大厅里。修长的手指不停地转动着茶杯盖,磕碰在杯沿儿上,发出轻微而清脆的有节奏声响,有些悦耳。 按理说,尚逸是晚辈,应该去给王肃请安问好才是,于是,这接待的只有王昭言,王昭寒夫妇,王子潇,王子侃,还有王昭清夫妇。 “贵客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先用些茶点吧。”王昭清先憋不住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尚逸唇角微弯,疏离却不失礼道:“多谢二爷了,不必了。” “贵客这是自哪里来啊?”二夫人开口问。 尚逸道:“自林州来,奉父亲之名,来看望姐姐。” 众人面面相觑,知道来者不善。 “好不巧,大嫂不再家呢。”二夫人笑道。 尚逸停下手中的动作,佯装惊讶道:“哦?这是去了哪里?我若是没有记错,姐姐可是还怀着孩子呢,算日子,也快生了吧。姐夫?”他把头转向王昭言。 “事情是这样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家主对大嫂怀着的孩子很是重视,就请了朝里的符太傅给推算了一番,不巧这个孩子的命数不太好,只有去远离王家大院的南边方位出生,方能化解,所以……”二夫人自告奋勇地解说起来。 王昭清四下看看,也附和她的说法。王昭寒看王昭言的反应,七夫人温如若撇撇嘴不说话。 尚逸夸张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是把我姐姐赶出去生孩子了?”他丝毫不转弯,就这样露骨,甚至略带夸张道。七夫人听了这话也忍不住一怔。 二夫人满脸尴尬:“这,话不能这么说,都是为了孩子不是?” 尚逸有意无意地抚摸着茶杯沿儿,慢悠悠道:“我就是一句话,我尚家的人受苦受累不怕,但是不能受气。人若是欺我,我绝对三倍奉还。” “哼,你好大的口气!”王子侃觉得对方是在向王家挑衅,怒道。 王昭清也道:“事情我们已经说过了,只是暂时移居别院,尚公子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嘛,谁欺你了?” “二爷觉得我尚家说不起这个话?”尚逸直接略过王子侃,对王昭清道。 王昭清咬了咬牙,尚家确实说得起这个话。论财力,尚家在这九州王朝丝毫不逊于富得流油的云家,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就拿当年尚锦的嫁妆来说吧,就是十多年过去了,回想起来仍旧有让人目瞪口呆的效果;论地位,尚家虽然是以商起家,且“士农工商”的思想根深蒂固,但是本朝皇帝也在一定程度上重视商业,上一代家主也曾受朝廷封赐,在世家的地位中,绝对能排到前面;论影响,林州尚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说一千道一万,话说回来……王家难道比尚家差吗?不,当然不会!王昭清挺直了腰板,却发现自己是说不出一句反驳尚逸的话来。 尚逸是尚家家主,他不过是一个世家子弟,连王家的决策阶层都算不上,且……是庶出,出身地位上就先输了。真的较起真儿来,他是连和尚逸说话的资格都没有的…… 而有资格说话了,至今还没开口…… 王昭寒忙说和道:“阿逸,有话好好说嘛,大家都是亲戚,做什么这样剑拔弩张的。” 尚逸冷笑一声:“亲戚吗?我姐姐都被扫地出门了,哪里来的亲戚?” 二夫人顶着对方强大的气场和明显的怒气,开口道:“尚家主未免有些没道理了,这都是王家内部的事情,是家事,家里的人都没有意见,尚家主难不成要干涉尚家的家事吗?”这话说得挺强硬,丝毫不亚于尚逸的。 只见尚逸幽幽道:“好巧不巧,二夫人所说的家事中牵扯到了我尚家人。” 王昭清道:“嫁到王家来,就是王家的人了,有一点点事情就把娘家给牵扯进来,王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尚逸把那待客用的茶水推离了自己手边,直面王昭言:“姐夫,您给个话。” 王昭言深吸了一口气,耳朵被刚才这吵闹吵得发麻,他对尚逸道:“我不会让锦娘受委屈的。” 尚逸垂眸:“我自是愿意相信姐夫的,只是……” 王昭清适才被无视掉,很是掉面子,这个时候沉不住气,喝道:“尚逸,你未免欺人太甚!”后被王子潇一把拉住:“二伯息怒。” 一直冷眼观看的七夫人冷笑道:“只是一直顾着欺负大嫂,却忘记了大嫂背后的娘家吧,如今知道‘欺人太甚’了?岂知欺了大嫂也是欺了大哥的面子……” 二夫人拍案而起:“你多什么嘴?信口雌黄!” 七夫人岂是好欺负的?小嘴吧啦吧啦反驳:“我是不是信口雌黄我自己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做的人也清楚。对了,那个周姨娘貌似也是尚家的亲戚,不如一起交给了尚家主吧。” 二夫人素来看不惯七夫人,若说尚锦哪里是嫡长嫂,可是七房分明是比他们小的,偏偏又是嫡出,地位要比他二房要高出那么一截,平日里行事还要给他们让步,她向来争强,这样让她好不尴尬。这个时候就摆出做嫂子的架势来,怒斥道:“七弟妹这是这么多年在外面呆得心野了,都学会了目无尊长了!把王家的规矩都忘了!也不晓得七弟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七夫人被她编排的脸色发红,回道:“也不晓得二哥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越发地泼辣无礼!” “如若!闭嘴!”王昭寒忍不住开口制止。唉,果真是他平日里疏于教导了吗?这还守着客人就如此不顾礼数了,哪里还有个世家夫人的样子?白白让人看了笑话。王昭寒想,自己的老婆平时都是一副温顺的样子,这些年也没有什么差池,却独独看这个二嫂不顺眼…… 被王昭寒提醒,七夫人只得忍下怒火,乖乖坐了回去,冷哼一声转过头不话说。王昭寒看这样子心中哀叹,这回去又是好一番折腾了…… 二夫人气得浑身发颤,忘了如今是何时何地,眼看就要掐架了:“你……你……” “我如何?”七夫人转过头,扬起了眉,颇有越战越勇的架势。王昭寒扶额。 “够了!”王昭言突然怒喝一声,“成何体统!” 二人这才算是真正消停了…… 尚逸白白看了一场如此精彩的戏,颇为惊讶,看向王昭寒的眼神儿都带了些许同情,这……七夫人的气势绝对可以和他家安轩某些时候相媲美,嗯,可以切磋切磋……只是不知这七夫人私底下对王昭寒是怎么样的…… 王子潇看着硝烟消散的差不多了,起身向尚逸行了一礼:“舅舅放心,王家定然是不会委屈了大伯母的。请法师做法事是家里长辈的意思,不过是图个吉利,老人家有这个意思,小辈儿们也不好与他反着来,爷爷在中间也很是难做。那法师说些胡话,大家心里可是清楚得很,待过两天这场法事过了,把大伯母接回来就是了。舅舅不知,这做法事吵闹得很,大伯母如今如何受得了这吵闹?爷爷本来的意思,也是怕惊扰着了……大伯母腹中的弟弟妹妹。” 尚逸想,这个王子潇是个不简单的,几句话就把相关人员都撇了一个干净,把关键问题给转开了。将来若真是他接任了家主之位…… “子潇说得是。”王昭寒松了一口气道。 “舅舅何时来的?”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女生。 尚逸抬眼望去,只见王宁柔笑吟吟地走进来,身旁还有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欧阳融睿。 众人忙起身行礼:“见过太子,太子妃。” 欧阳融睿抬手道:“岳父,舅舅,快起身吧。” 王子潇道:“那些下人都跑哪里了?怎么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王宁柔道:“是我不许他们通报的,一家人那样反而生疏了,我不喜。三堂兄看,我与太子今日都是便装而来,本来就不想那么繁琐的礼节。” 王子潇忙躬身称是。 王宁柔上前给尚逸见礼:“舅舅。” 尚逸忙称不敢。王宁柔道:“舅舅远道而来,柔儿竟然都不知道。” 尚逸道:“刚刚到,还没有去给太子妃问安,实在是失礼。” 欧阳融睿笑道:“舅舅这话就是生疏了,本来该我们来给您问安才是。” “外公可还好?”王宁柔问。 尚逸道:“都好,只是常念叨姐姐与太子妃。” 王宁柔笑道:“今年外公大寿,柔儿去拜寿。” 尚逸称不敢。 “舅舅是为母亲的事情来的吗?”王宁柔压低声音问道,但那话确实让在场的都听了个明白。 尚逸也不避讳左右,径直道:“是。” 王宁柔道:“舅舅放心便是,还有柔儿在呢。” 于是,某些人这才想起,尚锦乃是太子妃的生母…… 尚逸道:“我正好要在京城呆些日子,姐姐就接到我那里去吧,不劳烦王家了。” 众人面上很是尴尬,又说不出什么,二夫人想要说话,却被王子潇拉住。 “那,就……劳烦舅舅了。”王子潇笑道。 王宁柔想,她舅舅真是个好人,这样一来既给了王家某些人震慑,又安置了她母亲,果然是极好的。 她虽然也是王家人,但是更是尚锦的女儿,有人欺负到她长房的头上来,受些教训是应该的。 欧阳融睿趁机问:“舅舅下榻在何处啊?” 尚逸行一礼道:“回太子话,在朱雀街的西苑。” 欧阳融睿哦了一声,随即想起,那地方好像还住了一个人,而且……那个人好像还叫无涯。转头偷偷看向王昭言,岳父大人,您真的决定答应舅舅这个提议了吗? 二夫人把尚逸的所作所为全盘传达到了王肃那里,果真把王肃气得够呛大呼尚家人太猖狂。二夫人又把七夫人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说了,于是,王昭寒就被训斥了,七夫人被罚去跪祠堂。然后,七夫人以“被二夫人伤得厉害”为由,没有理会,倒头睡大觉去了。 王肃知道后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又把王昭寒训斥了一顿。 后来,王昭言与王肃私谈了好久,王肃就没有再折腾王昭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新来的 王昭言算着,尚锦临盆的日子越发地近了,有些事要赶紧办了。 二夫人对周芸宁道:“你我好好配合,定然能把尚氏赶出王家,然后……你就是这长房的正妻了。” 周芸宁想到就要成为王昭言的妻子了,含羞道:“那就多谢二夫人了。” 二夫人拉着她的手道:“谢什么,瞧,这么一个妙人儿就该配大哥那样的人呐。” 周芸宁的脸更红了。 周芸宁闹身子不快,请愉柯大夫去诊脉,只是等到半夜也没见人来。 “你把话带到了吗?”周芸宁问碧儿。 碧儿点头道:“绝对带到了,是我亲口传的话,愉柯大夫应得好好的。” “那怎么还没来?”周芸宁沉吟着。 阴暗的地牢里。 “你就是那个愉柯吗?”王宁柔拿着匕首在愉柯的颈前划拉。 “呀,不小心。”王宁柔佯装紧张道。 男人被五花大绑定在柱子上,明显感觉到脖子上一闪而过的凉意,瑟瑟发抖…… 他没有死,但是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真心不好受:“你……你是什么人?” “啊,你不认识我啊。”王宁柔惊讶道。 愉柯以眼神询问:我该认识你吗? 王宁柔好心地为他解惑:“我是周姨娘的人。” 愉柯摇头:“我不认识你。” 王宁柔冷冷笑道:“这不重要,你也没必要知道我是谁啊。” “你要做什么?!”愉柯见她又把刀子凑了上来,惊恐道。 “这也怪不得我,都是周姨娘的意思啊。”王宁柔皱着眉道。 愉柯惊恐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你在撒谎!” 王宁柔摊手道:“我撒谎做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 愉柯:…… “听说六小姐捉了一个贼啊。”素琴在院子里和一个粗实丫头说话。 那丫头道:“好像是,昨个儿折腾了一个晚上呢。” “你知道关在哪里了吗?还是在咱院子里捉住的。”素琴道。 丫头道:“好像是关在六小姐的院子里了,竟然是在咱院子里捉住的?我如何不晓得?唉,我睡着了啥也不知道了。” 素琴笑道:“六小姐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没弄出多大动静。” 碧儿把从院子里听来的壁角向周芸宁汇报。 周芸宁惊道:“你听清楚了吗?那人什么模样?” 碧儿摇头:“不知道。昨个儿我也听到些动静,没敢动弹呢。” “二夫人,周姨娘要进六小姐的院子。”亚红从外面回来道。 二夫人叫道:“她是疯了吗?竟敢去招惹六小姐?” 亚红摇头:“这咱可不知道,奴婢看着她闹的还挺热闹,都和笑颜吵起来了。” 二夫人听得出了一身冷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二夫人急急忙忙赶到和柔居的时候,周芸宁正和笑颜在争辩。 笑颜挡在门口:“六小姐的院子岂是任何人都能进的?” 周芸宁道:“我是来看望六小姐的,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笑颜推她道:“六小姐没空,也不想见你。” 周芸宁嘟着嘴道:“好大的架子,王家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吗……” 二夫人急得心里打颤,小跑过去,拉住周芸宁道:“周姨娘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在屋子里好好歇着?” 周芸宁见了她如见了主心骨,忙道:“二夫人,您来了,帮我说一说,我想去看一看六小姐,这奴才竟拦住我不让我进。” 二夫人咧嘴道:“我的小姑奶奶,六小姐是万万冒犯不得的呀。” 周芸宁不解:“难不成她还大过大公子去?大过家主去?” 二夫人急得直跺脚:“快回去吧,别在这里胡闹了。” “今日我是偏要进去的。”周芸宁觉得,自己连尚锦都挤出去了,像这种世家大族是最注重尊卑礼数的,这个六小姐就是再厉害也是个晚辈,众人拦着她,倒是让她觉得是众人瞧不起她,她是有必要为自己立一立威。 “呵,什么东西?也在这里大吵大闹的。”院子里走出一个嬷嬷,斥责道。 周芸宁想,果然是都瞧不起她的,冷下脸来骂道:“六小姐院子里的人都是这么大吵大闹的吗?” 一旁的碧儿小声提醒道:“姨娘,六小姐是大公子的长女……” 闻言,周芸宁只觉得腰杆更硬了,倒是没有听进去碧儿后面那句话,直接对笑颜叱道:“我是六小姐的庶母,让她来出来见我!我来了这许久了,也不见六小姐来问安,规矩在哪里啊?” 二夫人整张脸都青了,心中暗道作孽啊。 二夫人一急,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上前拉扯周芸宁:“行了,回去吧,你的身子还没大好呀,坐月子去!” 周芸宁哭道:“孩子都死了,还作甚月子?!” “你的孩子死了,是他的命不好,你就认了吧。”二夫人意有所指的“劝”道。 如此,周芸宁就哭得更凶了。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什么事情吵吵闹闹的?”王宁柔自里面走出来,身旁跟着身着便服的欧阳融睿。如今王宁柔回来住娘家,欧阳融睿也就跟上了,美其名曰爱妻心切,实则逃避他爹的奴役_! 笑颜赶紧把刚才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周芸宁不曾见过王宁柔,也是不晓得王宁柔的身份。她之前只是听说当朝太子妃出自王家,至于是谁……她就不清楚了。 王宁柔美眸流转,最后落在周芸宁身上,这个女子看上去也不过比她大不了几岁,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是很容易惹人怜爱的那种。 “周姨娘找我?”王宁柔瞥见周芸宁头上一只华贵的簪子,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周芸宁挣开二夫人,向前走了几步:“六小姐。” 王宁柔见她竟然是一副倨傲的样子,不由得哭笑不得。打量了一下众人:“呀,都在啊。” 众人见状,忙矮身下跪:“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周芸宁怔住,一时没了反应,还是碧儿眼疾手快,赶紧把她拉倒在地行礼。 欧阳融睿不开口,王宁柔抿唇道:“都起身吧。” 众人谢了恩,才惶恐起身。 周芸宁是起不来了,震惊加上心惊:“太……太子妃……万安。” 王宁柔走上前,柔声道:“周姨娘起身吧。” 周芸宁腿发软,碧儿拖着她,不一会儿又摔倒在地了,王宁柔示意笑颜上去搀扶一把,周芸宁倒是跪下不敢起来了。 “刚才听周姨娘说,我是个不懂规矩的,你来了这么久了,也不曾去问安……”王宁柔似笑非笑道。 周芸宁此时说话舌头都在打结:“贱妾该死。” 王宁柔掩唇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王家讲规矩是不错,但是,尊卑有别,姨娘终究不是正室,我是拜见不着的。” 周芸宁只说:“贱妾该死。”如今回过神来,心中暗想,终有一天,她是会坐上那个正室的位子,让尚锦的女儿来拜见她。 笑颜不解,听这语气,她家主子是在鼓励这个周姨娘往上爬吗?夫人为何离家?还不是因为这个周姨娘吗?怎么主子竟对她客气起来了? 二夫人讲情道:“周姨娘初来乍到,不懂得规矩,太子妃暂且饶她则个。” 王宁柔微愕:“看来,二婶和周姨娘很熟稔?” 二夫人讪笑道:“这是怎么说的?周姨娘和我有些投机,她孤苦无依的,让人心里可怪可怜见的,如今又刚没了孩子……” 话还没说,周芸宁那里就嘤嘤哭了起来。 欧阳融睿嘴角抽了抽,要不要配合的这么…… 二夫人自打嘴巴:“你看,我这张嘴啊,碧儿啊,快扶周姨娘回去歇着,多开导开导。” 碧儿扶着周芸宁起身,王宁柔见她发髻上的一支碧玉的簪子,笑问道:“周姨娘头上这只簪子看着很是华贵,像是个很有价值的,是姨娘的传家之物吗?” 周姨娘抬手抚上这只簪子,并不知王宁柔是何意,便回道:“这……是夫人赏的。” 王宁柔眼中带上冷笑,面上却不显,只道:“这簪子贵重得很,姨娘小心佩戴才是,这个时候还是朴素些的好,小少爷刚没了,姨娘打扮得太好……让人家笑话……” 周芸宁脸上一红,赶紧拔下那只簪子,藏进袖子里,矮身道:“谢太子妃娘娘提点。” 二夫人趁机道:“太子妃,大哥如今和老爷子闹得不愉快,您是不是也去劝一劝……” 王宁柔扬眉:“这件事柔儿也有耳闻,大约是父亲不放心母亲在外面,要搬过去一起住……俗谚道,子不言父过……母亲临盆在即,父亲这行为也无可厚非……二婶觉得柔儿应该去说什么?” 二夫人抿了抿唇,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的凶手 王宁柔转身回去,笑颜赶紧追上,问:“娘娘,昨个儿捉住的那个贼可是要送官府吗?” 王宁柔沉下脸来道:“糊涂虫,送官府做什么?自己院子里的贼,还是……是要咱家的脸都丢尽了吗?” “可是……七爷那里,娘娘怎么去说?”笑颜为难道。 欧阳融睿插嘴道:“实话实说就是了。” 王宁柔白了他一眼,转头对笑颜道:“私下处理了吧,还有,总得从嘴里撬出些东西来。”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一旁的周芸宁却是听得清楚。 碧儿看着眼前已经断了气的男人,不由得一阵心惊。后退一步,双手合十祈祷道:“不是我要你的命,都是周姨娘的意思,是她要你的命啊,你有什么怨气,别找上我啊。” “都听到了吗?”王宁柔倚靠在那绑人的铁架子上,转头看着脸色铁青的愉柯。 他问:“我说了实话,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王宁柔平静道:“不能。” 愉柯不说话了。 王宁柔叹息一声:“如果是我,我不得好死,也必然不会让她活得痛快……恨呐。” 王肃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数扫到地上,噼里啪啦一遭,也没有人劝阻,任由他发怒。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呼呼地喘了几口气,最终拂袖而去。 王昭言垂眸不言,从另一个桌子上拿 分卷阅读23 一只幸存的杯子,慢慢悠悠地喝着茶,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周芸宁彻夜未眠,心惊胆战,终究没有等到碧儿回来。等来的只有那日在王宁柔院门口见到的那个嬷嬷。 “你们要做什么?”周芸宁看着王宁柔一步步走向自己,不由得一阵心慌。 王宁柔勾唇道:“姨娘不要害怕,有个人相见姨娘呢。” 周芸宁后退了几步:“我不去。” 王宁柔笑道:“姨娘还不知道是谁呢,怎么就忙着拒绝?” 周芸宁脸色泛白,颤声道:“我要见大公子……我……我是你的庶母……” “周姨娘紧张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还要见父亲?族里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了,周姨娘,跟我来吧。”王宁柔轻飘飘道,好像真的就是一件小事一般。 可是,那句“不是什么大事“从王宁柔嘴里冒出来,又是让周芸宁心头一颤。 见对方迟迟不肯动弹,王宁柔也不客气,直接一挥手,对身后的嬷嬷道:“请周姨娘到我院子里。”转头又对周芸宁道:“周姨娘不是还记挂着到我那里走走吗?” 周芸宁拒绝道:“不……我不要去……”愉柯失踪了,碧儿也没有回来,她就算是猜不到,也能感觉到某些不好的事情了…… 周芸宁被带到了一件屋子里,光线比较暗,回想来时的路线,这里应该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或者说是……私牢,并且,这里大概已经不是王宁柔的院子了,在周芸宁的印象里,王宁柔的院子大概没有这么大……她们刚才可是绕了好远的,走了许多路。 所有的人都走了,只余下周芸宁和王宁柔两个。 “周姨娘说说吧,嗯,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王宁柔笑着倒了一杯水,推到周芸宁跟前。 周芸宁自然是不喝,问道:“这是哪里?你要做什么?” 王宁柔笑容不改:“没什么的,还记得那日昨日的时候,周姨娘可是要吵着进我的院子的,难道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啊,周姨娘不是要和我谈心吗?” 周芸宁心道,谁要和你谈心?! “放我回去!”周芸宁挺起腰杆,道。 王宁柔笑着摇了摇头。 “我要见大公子!”她又提出要求。 王宁柔还是摇头。 周芸宁心中越发害怕,急道:“我是……我是你的庶母,你要犯上不敬吗?” 王宁柔脸色微沉,不过是一瞬间就恢复了笑容,不过这笑中带了几分讥诮:“周姨娘,不过是大家给你几分脸面,看着你与尚家有点亲戚,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姨娘了吗?本妃的庶母?且不说你当得起当不起,父亲可是承认了你的身份?” 周芸宁被逼得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对上王宁柔有意放出来的太子妃的威严,就连呼吸都不畅了。 她想起二夫人的提醒来,千万不可妄自菲薄了,一定要强撑起自己的脸面来,否则就会被人欺负。周芸宁觉得自己此刻是被欺负了,握着拳头强站起来,道:“我连儿子都生了,王家自然要承认我的名份……” “啪!”谁料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宁柔一个巴掌打过来,耳朵嗡嗡作响,王宁柔冷冷的声音传来:“一个孽种罢了,怎么还敢混到王家来?还混到我父亲的头上去!这还说出口来,果真是毫无廉耻!” 周芸宁转过头去,看到王宁柔的脸上明明还是带着笑的,怎么说出的话就像是寒冬腊月的天气那般冷彻骨髓呢? “不,那是大公子的孩子。”周芸宁坚持道。 王宁柔懒得再去打她一巴掌,只是把脸沉下来,平静道:“他都招了。” “什……什么……”周芸宁刚刚强撑起来的气势不知怎么就像皮球般泄了气,扶着身旁的桌子才堪堪站住。 王宁柔提起茶壶往另一个杯子里续水,在这个寂静的屋子里,在这死一般沉寂的气氛里,那水声清晰可闻,她把茶壶放在一片,把那杯水放到自己的唇边:“什么?周姨娘不知道吗?怎么反而来问我?” “不!是尚锦害死了我的孩子!如今你又来陷害我!”周芸宁突然发疯似得哭喊起来,“你们这对恶毒的母女!” 守在门外的笑颜和素琴听到里面的动静,推门冲了进来:“小姐……”只看到周芸宁把王宁柔推到在地,就要伸手去掐她的脖子,素琴和笑颜心中一惊,连忙跑上去把她拉开又压制在一旁。 “小姐,没事吧?”笑颜担忧地问。 王宁柔从地上爬起来,摇了摇头,她是没有防备对方会突然发疯。毕竟是家丑,王宁柔是觉得有些事还是单独谈比较好,这才把所有的人都遣了出去,却不想…… “你当是夫人容不得你?才下手杀了那孽种?”素琴讥讽道,“呸,就你也配!” 周芸宁挣扎道:“不,那是大公子的孩子!尚锦是妒忌我生了儿子,她才痛下杀手的!她是妒忌我……” 王宁柔示意笑颜去门口守着,千万别这个时候来一个“施救”的。又把素琴打发了出去,素琴不放心,害怕周芸宁再发疯伤了王宁柔,临走前掏出一条绳子把周芸宁的手给绑了。 王宁柔摇摇头,目送素琴离去。 王宁柔站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地上的周芸宁,料她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了,才蹲下身来,轻声问:“想知道是谁杀了你的孩子吗?” 周芸宁双眼通红,喊道:“是尚锦!” 王宁柔也生不起气来,凑近她的耳畔,柔声道:“是父亲。” 周芸宁整个身子都僵住,再也没有适才的气势,就连那坚持自己意见的勇气也顿时烟消云散……她……她说什么?是……怎么可能?不会的!他是她的神啊,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神,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不会的,不会的!”周芸宁喊道。 王宁柔道:“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你拿一个孽种来混淆视听,其实最不能容忍的还是父亲啊……你以为没有人知道吗?你以为你服了梓木草这种药就真的诊不出你的孕期了吗?诊断不清楚才最容易惹人怀疑啊,你怎么不明白呢?你的孩子是早产,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啊。你当我父亲真的会替别人养儿子吗?!” 周芸宁的脸色一点一点白下去,最后变为惨白。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出事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周芸宁看着王宁柔,问道。 王宁柔面带笑意,像极了王昭言,她淡淡道出一个名字:“周愉柯。” 周芸宁顿时脸色惨白,咬牙切齿:“他出卖了我。” 王宁柔坐在那个空间里唯一一个椅子上,俯视着地上的周芸宁,她抬起自己的手,细细观察着自己的指甲:“只怪你们做事不严谨。王家要查一个人的过往很容易。” 另一屋子里,王肃的脸色也是惨白,他下巴上的花白胡子颤了颤,起身挥手道:“按家法处置了吧。”他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对王昭言道:“这既然是你院子里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昭言淡淡应了声,把杯子里剩余的茶水饮尽,才不紧不慢地朝隔壁的屋子走去。 “父亲看,是怎么处置法?”王宁柔问王昭言。 王昭言道:“既然交到你手上了,你就办吧,如今最重要的事是赶紧把你母亲接回来,临盆的日子不远了呢。” 王宁柔又问:“父亲,周姨娘这里……是留着……还是不留?”毕竟是父亲的小妾,你总得听他的一句话呀,什么叫“既然交到你手上了,你就办吧”,她终究是个小辈儿,还是个嫁出去的小辈儿。在分寸这个问题上,王宁柔向来把握得好,无论何时何地。 王昭言问:“柔儿是想留着?”他道是不是多关心周芸宁的生死,事实上,谁的生死他如今都不关心,唯一在心上的只有那个还住在外面的人。 王宁柔垂眸,道:“欧阳融睿说……人命非草芥。”周芸宁虽然做了些不好的事情,而且还伤害到了她的母亲,但是,也是因为痴恋,也是因为欲望,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王昭言看着自己的女儿,不言。这个孩子,他没有亲自抚养过,真正亲近的时候,她已经长成了,他貌似是不了解这个孩子的……很多都是从家里人的描述里听来的,柔儿机警,柔儿聪慧,柔儿是大家闺秀……她也善良……可是,究竟是善良还是心慈手软?他在不了解自己女儿的前提下,就把她送进了宫,成为世家和皇家联系的纽带,成为那个位置上的一个关键……但是,好像从来没想到她是否承担住那些……他,是个不合格的父亲,一直都是…… “柔儿,你保护好自己。”最后,他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心慈手软也好,心地善良也罢,前提是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总是一味地善良,你总要先为自己想,因为你在那个位置上,真正为你的安危想的人真的太少,你自己若是不爱惜自己,谁又来爱护呢?还有太长的路,她是要靠自己的。 “夫人,我们回家了!”素琴率先跳下车,冲进了西苑的大门。 看门的中年男子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钻了空子,只有紧追不舍,可是跑了没两步,就发现外面还有人呢。 “你们是……”中年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冲进去的素琴,上前询问王昭言。 松叶开口笑道:“咱们是王家的,来接夫人回家了。这里是尚家公子下榻的地方吗?” 中年男子点头称是。 松叶得到王昭言的示意,表明了身份。中年男子这才引着他们进门。 尚逸说,他姐姐出去了,过会儿应该能回来。 王昭言虽然焦急见到已经多日未见的她,但是如今若是表现出着急,倒是要闹笑话了,便道了句无妨,坐在那里等着。 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依旧不见尚锦归来,王昭言就有些坐不住了。 尚逸也有几分疑惑:“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有吩咐下面的人去找一找。 王昭言道:“是去了哪里?去了多久了?我过去看看吧,也不必派人去催了,见到了,我就直接接她回去了。” “也没什么,也是姐姐一时兴起,说是要去城外看人放纸鸢。”尚逸道,“姐夫你别担心,无涯跟着呢。” 王昭言起身,面上不悦:“她怎么大着个肚子还往外跑?算了,我去找一找吧。” 尚逸见王昭言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对方言语中带着几分责怪,也只当他是担心尚锦,尚逸便也认了,一边也吩咐人备车马,要跟着王昭言一起去城外寻尚锦。 到了城外,也不见什么放纸鸢的人。王昭言和尚逸在城外走了好些路,也不见尚锦的影子。 “她是真的是来这里了吗?”王昭言问。 尚逸四下看了看:“是这里的,还是我送过来的呢,奇怪,无涯也不见了呢。会不会是回去了?” 王昭言想了想,道:“你先回去吧,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已经回去了。我再找找。”现在离天黑还差得远呢,怎么就没人了呢。 “公子,这里有血迹!”王家的一个护卫突然惊叫起来。 王昭言心下一惊,生怕这“血迹”和尚锦有半点关系。急匆匆赶过去,果见在一个大树的后面的一堆草丛上有着点点血迹,旁边一人蘸了一点放在鼻间嗅了嗅,道:“公子,是人血。” “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王昭言吩咐道。心里已经慌了几分。他……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一会儿就有人赶过来,回报道:“公子,这周围有打斗的痕迹,那边……好像还死了人呢。” 王昭言指尖微颤,跟着那家人去了发现死人的地方。 只见在一堆乱草的掩映下,赫然是几具尸体。其中有穿着普通布衣的百姓,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那孩子手里还攥着半只纸鸢的残片,大约是出城放纸鸢而无辜受牵连的百姓。还有两具尸体也是穿着粗布衣衫,检查过尸体的王家护卫说那两具尸体看上去好像是习武之人。在边缘还有一具被砍断了手臂的尸体,竟然从这个人的身上翻出了带着尚家标志的东西! 王昭言脸色惨白,那边又叫道说是有发现。近前才发现又是一个死人坑。这里的地形是一个小山坳,草木较多,很好掩藏些什么。 “公子,这些人身上也有这个。”一个护卫送上一个绣着特殊图案的腰带,正是与适才从那断臂的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还有别的吗?”王昭言紧紧攥着那带子,有气无力地问。 “暂时没有了。”松叶看看四周道,“公子,天快黑了,要不……咱先回去,也好和尚家家主商量一下……” “派一个人回去报信儿,其余人留下继续找。”王昭言打断松叶的话,下令道。 “公子,天黑了,不好找啊。”松叶劝道。 “接着找!”言语中的不容置喙让松叶不敢再开口。 众人面面相觑,也只得摸着黑再去搜寻…… 不一会儿,这一处就亮起了许多火把,星星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 ☆、当年太招人喜欢 “父亲!”王宁柔从车上跳下来,跑到王昭言身边。 此时已经是清晨,太阳从地平线上冒出来,大地也渐渐被点亮了。只是,这的时辰天气未免还有几分寒意。 王昭言眼中已有血丝,还是强打精神四下搜寻。 “你怎么来了?”王昭言见王宁柔来,不由得问道。 王宁柔道:“父亲从昨天早膳后出来就没有回去,如今都要一天了……女儿去了朱雀街上的西苑找舅舅,那管家也把事情说不清楚,只指了个方向,女儿就过来了,怎样?可有什么消息?” 王昭言捏了捏额角,摇头。 王宁柔也不免心中焦急,却不得不宽慰王昭言:“父亲,没有消息说不定就是好消息,尚家跟出来的家人都死了,可是……无涯叔叔却不见,想来……母亲应该尚无大碍。”又道:“欧阳融睿已将带着人在京城以外方圆十里的地方巡视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王昭言点了点头,转去一旁问一个从稍远处回来的人情况。王宁柔就免不了跟上去听一听。 “……有打斗的痕迹……在南边找到了一处有人马行走的痕迹,可是……搜寻下去又不见了,对了,还找了这个。”那人拿出一个已经掉了珠子的簪子,送到王昭言跟前。 王宁柔见了惊呼:“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那人便开始描述。 王昭言只觉得脑中一时空白,那簪子他岂会不认得,正是年后专门给尚锦打造的那一套,图样还是他亲手画的呢。他抑制住手的颤抖,把那簪子接在手里,细细摩捏。簪子已经被毁得不成样,上面的珠子都掉了好几只,簪杆儿也有一定程度的弯折,簪花直接就变了形……簪子尚且如此,只是不知它的主人可曾受了折磨? 当初尚锦执意要用银质的,说是金质的沉重,若是木质的话,进出小家子气…… 王昭言得到相关消息是在事情发生的第六天。 他已经快熬不住了,相信若是还没有消息,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有人来报说,翟将军在城东五里处的一个农户院子里发现了蹊跷,欧阳融睿已经带人过去了……”王宁柔跑得气喘吁吁。 王昭言闻言猛地从榻边站起来,顿觉眼前一阵眩晕,幸亏王宁柔上前扶住在没有摔倒。这几天他茶不思饭不想,全靠那一股气硬撑着,身体已经几斤疲乏。 “父亲……”王宁柔担忧地唤了一声。 王昭言稳住了身形,道:“我没事,快……过去……你母亲……” “昭言叔叔。”翟元恪见王昭言过来,忙上前见礼。见到王昭言这番憔悴样,也是不由得一惊。 王昭言拉住他的胳膊,问:“怎么样了?” 翟元恪道:“兄弟们有过来讨水喝的,发现这家人鬼鬼祟祟的……最后过来几个人,还没说话呢,就动手了……都是练家子,哪里像是普通的农户呢……进去一看,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啊,有兄弟在后院还翻找出了密道……已经切断了他们的后路,可是,夫人还在他们手上呢!如今……已经被咱们的人逼到后山去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已经是瓮中之鳖……太子殿下吩咐不准轻举妄动,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王宁柔问:“太子可还说过别的什么吗?” 翟元恪道:“太子殿下吩咐,若是昭言叔叔和太子妃来了,千万转告,莫要冲动,他很快就回来。” 王昭言向着翟元恪所说的方向望了望,什么也看不到,都被郁郁葱葱的草木挡住了,他问:“对方是什么人?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翟元恪挠了挠头:“好像是江湖上的,好像是喧什么的……哦,喧菲!” 王宁柔是不晓得那些年的旧事,只是听得一个“喧”字有些熟悉,到底也想不起是什么。 只听王昭言道:“你传话进去吧,就说我来了。”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微不可闻。只是这一句“就说我来了”是那么的坚定,还有……愤怒。 翟元恪想说,太子殿下吩咐,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冲动。 可是,王昭言太坚持,他如何拗得过?里面被挟持的事王昭言的妻子,若是出了意外…… 他想,传一个话而已……大约……不会怎么样吧? 出传话的人带回了回应,那就是:要王昭言过去。 这回,翟元恪急了:“昭言叔叔,万万不可啊,太子殿下吩咐了……” 王昭言道:“我是太子的师傅,又是他的岳父,难不成还要我听他的吩咐吗?” 翟元恪被哽住,他自来都是拙嘴笨腮,跟这些满肚子心眼儿的读书人比不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的王昭言的话。本来嘛,君君臣臣,先君臣后父子,更何况你还是个岳父,自然要听太子的招呼,可是如今太子妃在这里,太子妃是王昭言的亲女,若是惹怒了王昭言,也就惹怒了太子妃,太子妃若是想收拾他,太子会不会为他出头呢?翟元恪觉得这事儿……玄乎。可……若是太子的老丈人在他手里出了意外,还是在太子有警告的前提下出了事……翟元恪不由得打了寒战。 “我……小侄派几个人和您一起去吧。”翟元恪弱弱道。 王昭言没有拒绝。他的确没有多少把握凭他一人之力能救得了在对方手里的待产孕妇…… “那个,您别近前啊!”翟元恪不放心道。 欧阳融睿回来的时候,翟元恪正在原地打转。 “怎么样了?”欧阳融睿问。 翟元恪正想开口把事情的经过解释一番,抬头才发现欧阳融睿身边多了一个人,正是一身武装的司御,不由得一怔:“你怎么来了?” 司御没有回答翟元恪,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还带着几分苦大仇深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死气沉沉的,也不知道他最近都经历了些什么。 欧阳融睿扯过翟元恪,不满道:“本宫适才在那边看到王家的车马,怎么?义父过来了吗?” 不等翟元恪开口,王宁柔近前焦急道:“父亲已经过去了……” “什么?!”欧阳融睿一把推开翟元恪,“本宫是怎么吩咐你的?你把本宫的话当了耳旁风吗?” 翟元恪有口难言。多亏王宁柔上前讲情道:“莫要急着责怪翟将军,是父亲执意要进去的。” 欧阳融睿示意司御也过去,自己也准备跟上,却被王宁柔拉住,她一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喧菲是谁?为什么父亲一听到这个名字就非要过去不可呢?这个喧菲挟持母亲做什么?母亲会不会有危险?” 欧阳融睿安抚道:“别着急,柔儿,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我回来再和你解释,我先和司御进去救人。” 王宁柔这才放开他的袖子,默默退到一边。 欧阳融睿在媳妇的额间落下一吻,转身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太狠 眼前的女子虽然脸上纵横着数道伤疤,可是容貌依稀可变。他有着和付清晨极似的眉眼,脸型,就连唇形一样。如今的她比宫里那位少了许多灵气,多了太多疯狂与狰狞。 “昭言哥哥,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你。”喧菲不由得流出泪来,感慨万千。 王昭言被她拖来拽去的尚锦,心中一阵抽痛:“锦娘,你还好吗?” 尚锦还没来得及回答王昭言,只觉得颈上一凉,脖子上平白被架上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做什么?!”王昭言惊呼。 “昭言哥哥,这个女人对你不忠啊,她背着你去见别的男人!”喧菲手上的力道加重,那刀刃几乎就贴到了尚锦的颈间的肌肤上。王昭言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忙道:“小心手上!” 喧菲不喜欢王昭言这么紧张尚锦的样子,道:“她这么对你,你好护着她做什么呀?” 王昭言紧紧盯着那贴在尚锦脖子上的刀刃,道:“你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尚锦一只手被喧菲扭到身后,余下的一只手紧紧地护住肚子,她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王昭言分明看到有血顺着她的裙角流下来。他的心又是一阵抽动。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别,别伤害她。”王昭言道。 喧菲兴奋道:“此话当真?” 王昭言忙点头:“自然当真。” 喧菲仰着头道:“我要你休了这个女人!然后娶我!” 王昭言几乎是本能地喊出了“不行”两个字,但是……有血丝出现在尚锦白皙的脖子上,他是分明看到那刀刃都是红的了,于是,拒绝的的话生生地忍住了,改口道:“好……我做。” 喧菲笑道:“那你快写休书啊。” 王昭言道:“写,我写,你放了她。” 喧菲不依:“万一我放了她,你又反悔了怎么办?” 王昭言看着尚锦的状况,心里越发地着急:“不会的,你先放了她,我去写休书,然后……娶你。” 喧菲很开心,手激动地动了动,王昭言的心就提了起来:“别动,别!” 喧菲道:“你说,你喜欢我,你很爱我的!” 王昭言是实在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一阵反胃,尤其是对着尚锦,他却要对另一个女人说出那样的违心话来。可是她的状况……他把目光全放在尚锦的脸上:“我,我很爱你,很爱很爱,真的。” 喧菲真的以为那话就是对她说得,心满意足。低头看到已经很虚弱的尚锦,脸又拉了下来:“这个女人怎么办?她这么讨厌,她占着你这么久?她哪里配得上你?”喧菲对王昭言道:“昭言哥哥,你告诉她,你讨厌她,你看到她就恶心。你再也不想看到她,死也不想看到她。” 王昭言的手握成拳,这话……他如何说得出口,就像是有刀子在心里搅一样,他是宁可用刀子搅他的心,也不愿意说出这样的话。 “算了,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喧菲似在自言自语,“直接杀了她,省的她挡着我们的路。” 王昭言急喊道:“不要!” 喧菲的眉头皱起来:“昭言哥哥,你舍不得她?” 王昭言垂下眼去:“不,我说,你别杀她,求求你。” 尚锦隐约看到好像有泪水从王昭言的脸颊滑落:“我……我讨……我……” 喧菲不耐烦道:“她都要死了,说不说这些都没用了,昭言哥哥,你不用说了嘛,省得她死了还要缠着你,不说最好……” 王昭言道:“她还……还怀着我的孩子呢,那是我的骨肉啊,你留着她好不好?让她把我的孩子生下来啊。” 喧菲想了想,委屈道:“昭言哥哥,我以后也会给你生的,干嘛稀罕这个贱女人的孩子呢?” 不远处一道亮光闪过,王昭言强打起精神,调整了一下自己已经乱的不行的呼吸,对喧菲道:“她不值得你杀,免得脏了刀子,菲儿,你过来,我有体己话对你讲。” 喧菲被王昭言一句“菲儿”叫得心发颤,那张满是刀痕的脸又不得红了。她细声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嘛,我们先把事情办了。”面目瞬间狰狞起来:“杀了这贱女人!哦,对了,她肚子里说不定是个野种哩!昭言哥哥,不是你的孩子啊。杀了她!” 王昭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裂了,急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和你说,过来,菲儿,乖,过来,把刀子放下,我不喜欢你拿刀子的样子。” 闻言,喧菲真的就把刀子给扔了,道:“你不喜欢我放下就是了,别讨厌我。” 王昭言咽了一口唾沫:“好,你过来,我就原谅你。” 喧菲丢了尚锦,往王昭言的方向走来。 尚锦被摔在地上,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爬都爬不起来,身下的疼痛更是让她恨不得死过去。 一支箭穿透了喧菲的胸膛。 “啪。啪,啪……”从她的心脏里带出来的血在身前绽开一朵一朵一朵艳色的小花,耀眼却狰狞。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王昭言毫不留情地转身,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扑尚锦倒下的方向…… 他……说了是喜欢她的呀!为什么…… “锦娘,锦娘,你不要吓我啊,锦娘!”王昭言将尚锦从地上抱起来,声声呼唤着,希望她能给自己一点回应。为什么他感觉她的体温在下降?抬起袖子去擦她脖子上留下来的血丝,越擦越慌,明明血流的不多,明明只是堪堪破了皮…… “锦……”尚锦紧咬着下唇,好像在忍受莫大的痛苦。她的一只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不断有血流出,染红了她的罗裙,另一只手死死地攥住王昭言的衣襟。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可是这两个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松懈。 司御拎着弓箭走进,探了探地上的中箭身亡的女人,确定她是真的没了气息,方才深深叹息一声,走到王昭言这边,那张本来就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严肃地仿佛一尊石像,他不说一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就在两天前,他的儿子,他的亲生儿子……死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此刻是麻木的,即便杀了那个可恶的女人,依然不能消他心头之恨! 欧阳融睿带着人冲过来:“义父,赶紧上车,看样子……看样子是要生了,赶紧上车,快啊!”已经有马车被拉了过来。 王昭言这才醒悟过来,抱起尚锦往马车上冲去。欧阳融睿跟上,上车之前又回头看了司御一眼:“你立了功,本宫自不会亏待你。” 司御仍然面无表情,也不谢恩,也不拒绝。哼,赏赐?亏待?有个屁用!再怎样,他的儿子也回不来了…… 欧阳融睿见司御没有反应,不悦地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快速扭头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结果太惨 西苑。 房间的窗子开着,一阵风带着院子里的油桐花若有若无的淡雅幽香。 无涯取过一条干净的温湿的毛巾,细细地清理腕上的伤口,待清理干净了,又拿过一旁的小瓷瓶,把白色的药粉撒上去…… “嘶――”对面的女子咧着嘴倒吸一口凉气。 无涯抬眼:“疼吗?” 那女子面容清秀,眉梢眼角又带了几分飒爽之气,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她本想强装坚强的,但是……真的是装不住了,于是,她诚实地点了点头:“疼。” 无涯叹了一口气:“你本来不用去的,那本来就是我的事情……” 那女子的声音像泉水鸣叫一般,也给人带来清泉洗涤一样的清爽:“我就是想,你要去守护的,我也要帮着你守护。” 无涯头也不抬,扯过一段绷带去缠绕她腕间的伤处:“差一点儿,差一点儿 分卷阅读24 割断了你的脉,你就完了。” 女子只是嘟了嘟嘴,竟是不以为意,她抬脸问:“我如果就这么死了,你……会感到难过吗?” 无涯给她包扎妥当,准备转身离去。 “我问你呢,你会不会难过啊?”那女子接着问。 无涯头也不转,向来冷淡的声音多了份温柔:“茹莞,你回江南去吧。” 被称作茹莞的女子本来是坐在桌在上的,听无涯这样说,她就从那桌子上跳了下来快步追上无涯,追问道:“你到底会不会难过啊?” 无涯说:“你替她受了苦,我……感激你。” 茹莞就笑了:“你记得我就好。” 无涯说:“你是个好姑娘,你回去吧,京城是是非之地,回江南去吧。” 茹莞点头:“我知道了,但是,我能留下养伤吗?养好了再回去。” “啊!” 产房里,此刻已经炸开了锅,产婆一面招呼人烧热水,准备生产需要的各种物品,一面检查尚锦的状况,嘱咐孕妇一些注意事项。 王昭言守在床边,紧紧攥着尚锦的手,她每叫一声,他的心就揪一下,脸色越发地苍白。 “锦娘,你别怕,我在这里,别怕。”他不知道是在安慰尚锦,还是在安慰自己。 产婆说:“大公子,您先出去吧,这里是产房,您再这里……不好。” 王昭言不听,对尚锦道:“你疼就叫出来,叫出来就不疼了。” 尚锦几乎都把王昭言的手给抠破了,道:“你听产婆的,出去吧,放心,我没事……啊……没事。” 王昭言看着她的样子,就好像疼在自己身上一样,他转头对产婆说:“我要保大,保大啊。” 尚锦的鼻子抽了抽,没有说话。她要攒着力气,把这孩子生下来。 产婆道:“这羊水才刚破呢,还没到那份儿上,大公子,你出去吧,哪里有男人守在产房里的?” 尚锦有气无力道:“你出去吧,你在这里,把我也弄得好紧张,去吧,不会有事的。” 王昭言最终还是被推了出来。 见不到她,他更是煎熬,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再进去添乱的,他不能让她紧张啊,不能……所有的紧张让他一个承受好了,所有的痛苦也让他一个人承受好了,为什么不让他承受所有的痛苦呢? 这个时候屋子里又传出一声痛呼,就好像一把利刃刺在他的心口,王昭言抽了一口凉气。他是听说女人生孩子是很危险的…… “产婆,我怀的是个男孩儿。”尚锦对产婆道。 产婆抬起头看见尚锦的脸色已近苍白,赶紧招呼一旁的丫鬟去取人参来,她对尚锦笑道:“这还没冒头呢,夫人怎么就知道是男孩儿?”希望能借着说话放松尚锦的心情,同时是她保持清醒。 尚锦扯了扯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我是知道的。” 产婆低下头去,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愿意看她的眼睛了,那双眼睛里满是自信……与希望,晃了她的眼睛。她只能专心致志地去关注尚锦这个时候的状况。 “你知道吗?他很想有个儿子的,我也想……”她含笑道。 产婆知道她这个时候的状况不太好,道:“夫人别说话了,保留体力,待会儿有用力气的时候。” 尚锦问:“我能不能先睡会儿,我好累,好困……” 产婆忙去拍她的脸:“不行!夫人,千万不能睡啊!” 正好这个时候丫鬟取了人参来,产婆忙塞进了尚锦的嘴里。 一阵阵痛感袭来,她是没有啥睡意了,只剩下一阵阵痛呼。 尚锦想,她再也不生孩子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王昭言是觉得过了好几辈子那么长。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从屋子里传出,那么响亮,就好像一道光刺破了层层乌云。 “快!恭喜,大公子啊,是位小少爷呀!”产婆抱着一个襁褓从屋子里跑出来。 王昭言颤抖着去揭开那襁褓,看见一个皱巴巴的小脸,不好看。 “夫人呢?可还好?”王昭言看着孩子问。 产婆脸上的笑不见了,欲言又止:“这个……” 几个丫鬟和嬷嬷正在产房里处理一些善后的事情,花椒伏在床头声声唤着“夫人”,带着几分哽咽。 王昭言就看到一个婆子拿着那被血浸透了的床单从他的身边经过,不知怎的,脑袋嗡地一声后一片空白,好半天才缓过来。他移步走到床边,入眼的事尚锦苍白的脸色,他轻轻唤了一声:“锦娘……”他的声音也哽咽了。 尚锦闻声缓缓睁开眼睛,看了花椒一眼,又望向王昭言。她费力地抬了抬手,王昭言赶紧伸手握住,凑近前,花椒就退开了。 “锦娘,孩子我看过了,很可爱,是个男孩儿,我……很喜欢。”王昭言说。 尚锦点了点头,嘴角扯了扯:“王昭言,我好疼……” 王昭言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抬起一只手去抚她散乱的发丝:“你忍一忍,大夫马上就来了。” 尚锦摇了摇头:“你不用骗我,大夫刚出去,我知道。” 王昭言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是去取药了。” 尚锦不再搭茬,抬眼看着床帐,轻声道:“总算是保住了这个孩子……王昭言,两个孩子,我都给你保住了……我不欠你什么了……” 王昭言微微低头,眼泪就啪嗒啪嗒掉在新换的床单上,他说:“你本来就不欠我什么,都是我欠你的。” 她幽幽道:“我三岁丧母,小时候,父亲很忙,我也算得上是与尚逸姐弟两个相依为命,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父亲不在的时候,都要来找我们……我十七岁嫁给你,里里外外又要应付……我真的好累了……我先睡一会儿……” 王昭言忙道:“别睡,你再陪我说说话,别睡,好不好?” 尚锦觉得眼皮重的很,也懒得去应王昭言的话,转了转头,又扯动下身的疼痛,却是又清醒了些。 王昭言见尚锦皱起眉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忙问:“锦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尚锦说痛,王昭言连忙四处查看,最终见到被子下面渗出一片红,那红耀眼得很,且越扩越大…… “大夫!大夫!”王昭言冲着门外大喊。 花椒在一旁见状掩唇哭号起来。 尚锦说:“ 你别喊了,吵得很,别让他们进来吵。” 王昭言把她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手心里,凑到她脸前,鼓励道:“锦娘,你撑住了,大夫很快就来了。” 尚锦觉得本来仅剩的几分气力这个时候也在渐渐远离自己,头也有些晕乎乎的,她轻声道:“别折腾了,我知道自己……是……是什么情况,我就想和你说说话,别让他们来打扰。好不好?” 王昭言像个孩子一样哭了:“锦娘,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你相信我,我会好好对你的,你相信我,别离开我,别丢下群殴一个人,锦娘,求求你。” 尚锦觉得好像听到了自己女儿的抽泣声,她对王昭言道:“别让柔儿进来,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副样子。” 王昭言点头应了,说:“只有我们两个人,谁也没有。” 她说:“王昭言,我有些冷,你再帮我加一床被子吧。” 王昭言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起身把她抱在怀里:“我给你暖暖。”又扯过被子把两个人都包住,他也是冷的,心冷,冷得发疼。 王昭言说:“我们下辈子,还在一起,好不好?我去找你,你要等着我啊。” 尚锦靠在他的肩头,说:“我怕要死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吗?” 王昭言的身子一颤,心就绞了起来,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道:“你若是去了,我必然是要随你而去的!”没有了她,他怎么能保重自己?顾不了了。 尚锦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又小了几分,王昭言要把耳朵凑过去才能听清,只听她道:“你怎么能言而无信,你答应我的……答应我的事情……情……难道忘了吗?”话语里还带着几分责怪。 王昭言想,你若是去了,我还守着信用有什么意义?君子也好,小人也罢,与他而言,都无关了。 尚锦说:“你答应过我,要照顾好……照顾好……孩子的,你……难道忘了吗?” 王昭言哽咽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尚锦攒足了力气,又道:“孩子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吧……也……也是我怀胎……十月的。” 王昭言轻吻着她耳边的碎发,哽咽道:“叫子弈,你觉得好吗?” 他觉得嘴里侵入了一些咸味儿,有自己的泪,也有……尚锦的。她哭了呢? 王昭言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因为他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在渐渐下降,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把她暖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昭言听到那柔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说:“王……王昭言,我……我……真的……真的……好舍不……” 王昭言停下自己的动作,等着她把话说完,可是等了好久好久,好久,只停在那个“不”字,再也没有下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死之后 王宁柔冲破了门口人拼命阻挡,终于冲了进来。 尚锦被王昭言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动不动,面如白纸,早已没有了生机,床上的被子也被浸湿了,只是那浸湿被子的不是水,而是……血。王宁柔不由得心中大恸,她屈膝跪了下去,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流了满面。她跪行到王昭言跟前,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尚锦的鼻息,早已是冰凉一片……她哭出声来,抬头对王昭言道:“父亲,母亲已经……去了。” 王昭言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有泪从那阴影中逃出,也打湿了那片浓密,他哑声道:“嘘,别吵,小声些,她不愿意别人打扰她。”又道:“她想只有我们两个人……都出去吧。” 王宁柔哭道:“父亲,母亲已经去了……” 王昭言突然变了脸色,红着眼睛呵斥道:“出去!” 王宁柔从来不曾见王昭言这个样子,顿时吓得哽在那里,小脸煞白。 还是花椒上前过来拉她:“小姐,先出去吧,让姑爷和夫人好好处一处……” 欧阳融睿只见王宁柔冲了进去,却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他又不能进这个产房,只是等在外面,此刻见王宁柔出来,忙迎上去问:“怎么样了?” 王宁柔再也止不住满腔的悲痛,扑在欧阳融睿的怀里大哭起来。 “柔儿,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欧阳融睿抱着王宁柔,又以眼神询问带她出来的花椒。 花椒不答,只是低着头哭。欧阳融睿见到这般场景,也是明白了些,深深叹口气,抚着王宁柔的背道:“哭吧……你还有我呢……” “欧阳融睿……呜呜呜……我母亲……不在了……呜呜呜……”王宁柔咬着他的肩头,含糊道。 十二天后。 牧云山庄。 “大公子,我们回去吧。”松叶在一旁劝道。 王昭言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你说什么呢?锦娘还没有答应和我一起回去,我怎能自己回去?”又低声道:“若是再惹恼了她,又是很麻烦的。” 松叶心中哀痛,还是忍不住提醒:“大公子,夫人已经不在了,灵柩还停在家庙里,等着您回去主持呢……”他其实已经这样提醒了很多次,每次都会被训斥。自从夫人故去以后,大公子的性子就变了很多,竟然会时不时大怒……松叶说完这话,便等着王昭言来对他发火,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要提醒的…… 谁料,预想中的大怒没有到来,松叶只见王昭言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再消化他刚才的话…… “你说……”王昭言看向松叶,开口道。 松叶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倒是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回他的话,生怕这实话再次把他伤得神志不清,心里正绷着一根t,紧张得很。 王昭言又低头沉吟了半晌:“她喜欢些什么呢?我若是送她些喜爱的东西,她会不会就原谅我了?同意跟我回去也不一定啊。” 松叶想,对方是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啊,自动忽略了呢…… 松叶叹气道:“大公子,夫人已经回去了,您别在这里等了,回去就见到了。” 王昭言摇头道:“不会,我在家里到处寻她都不到,她定是回这里来了。” 松叶一看有门儿,立即道:“夫人的确是回去了呢,真的回去了,您回去就见到了。不然的话,夫人回去了却不见您,定是要生气的,再气跑了,那可是了不得的呀。” 王昭言想了想,疑惑道:“我都在这里守了这许多天了,也没见她出门啊,什么时候回去的?” 松叶哄道:“夫人正和您赌气呢,要走怎么可能让您知道?您看,咱都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天,夫人可曾出来见您?没有吧。这说明什么啊?说明夫人早就不在这山庄了。大公子,夫人还有重要的东西在家里呢,她若是要走,肯定会回去取的,您现在赶回去或许还等赶得上,晚了,可就……” 王昭言回头看了看尚锦之前住过的院子紧闭的门,再次陷入了沉思。 王昭言起身站在那院门口,放声道:“锦娘,我……我来接你回家了。你就大人大量原谅我嘛,我再也不骗你了。我王昭言在此起誓……” 松叶站在他身后,阵阵哀叹,忙活了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这事魔障了,魔障了啊!自从夫人故去以后,大公子根本不承认这个事实,若是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夫人过世这件事情,他就跟谁急。灵柩停在那里,他都不去看一眼,执着的认为,夫人还活着…… 王昭言对松叶道:“你若是着急的话,就先回去吧。家里还有好些事情呢。我要等在这里,直到她开门答应和我回去为止。” 松叶又叹了口气,竟然落下眼泪来。在家里的时候,老爷有一段时间对夫人很是有意见,甚至口出恶言,骂夫人是“毒妇”,如今看来,夫人的心果真是够狠的,怎么就丢下小少爷和大公子走了呢?还带走了大公子的魂儿…… 这牧云山庄已经有快一年没有回来了,当初走的时候只是安排了几个人看院子,这南雁山素来太平,也不曾留多少护院收宅子。平时这里没有主人,看庄子的人也是疏于打扫的,于是,这里已经有些凌乱,带着三四分颓败之色。 松叶抬头看到王昭言的头上已经有些些白发,躲在原先的墨发中,却是藏也藏不住…… “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穿透了这带着颓败之气的院落,传进了王昭言的耳朵。 他立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 “弈儿……弈儿!”他突然呼叫起来,带着些焦急,带着些紧张,还有……悲痛。 王宁柔抱着王子弈走过来,到了王昭言跟前:“父亲……” 王昭言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个襁褓里的小生命身上,他颤抖着双手伸出来,要把孩子抱在自己怀里:“弈儿……” 王宁柔把孩子递给他,红着眼睛道:“父亲,弟弟……还小呢。” 那孩子刚刚哭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牧云山庄颓败的气息也勾起了他的伤感,一踏进这里,他就哭个不停。感受到了亲生父亲的气息,他的哭声才小了,抽抽搭搭好不委屈,就像是要被人抛弃的小可怜。 王昭言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亲他的额头:“弈儿……” 王宁柔道:“父亲,母亲的……灵柩还停在家里呢,等着您回去主持……母亲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们回去吧。” 王昭言没有反应,只是看着怀里的孩子发呆…… 她,已经不再了呢?真的不在了…… 回头看那紧闭的门,是真的不会再开启了吗? 锦娘…… 作者有话要说: ☆、情太薄 京城。 王家。 “这……难产而死是……不吉利的。大哥,咱家里的规矩,您是知道的。”二夫人道。 王昭言脸色难看,咬牙不语。 王昭寒听不下去,辩道:“这算是个什么意思嘛?什么叫‘难产而死是不吉利’的?” 七夫人温如若道:“意思就是,大嫂为生育王家的子孙而死,王家,觉得大嫂是不吉利的。” 王宁柔直冲二夫人:“二婶,你倒是给本妃说一个清楚,这话究竟几个意思。” 二夫人心中冷笑,对于王宁柔这个太子妃脸上倒是没有了往日的惧意与恭维,而是挺直了腰板儿,一副说教的模样:“柔儿啊,虽说你是长房嫡女,但是……终究是嫁出去的女儿,家里有些事情……就不该插手了。” 王宁柔气得双颊泛红,正想再斥回去,二夫人又道:“对了,柔儿啊,上个月族里已经把你八妹也送进了太子府,她年纪还小,不懂事,平日里你还要多照拂才是,怎么?我听说太子还挺喜欢的?” “什么?!”王昭寒叫起来,“有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不晓得?” 王子潇转头对王昭寒道:“是族里的意思。”转头看看被气得浑身发颤的王宁柔,也不避讳,接着道:“柔儿进府快两年了,依旧没有诞下龙嗣,有些人呐,就坐不住了。” 王昭寒咬牙道:“怎么可以这样?柔儿还是咱王家的女儿呢,这……这不是拆她的墙角吗?族里到底怎么想的?!” 王宁柔紧紧攥着身上素白的衣衫,仰头对二夫人道:“二婶尽管放心就是了,宁河怎么说也是我的妹妹,我自然要好生照看。太子图新鲜,过些日子,府里进了新人,保不齐就会冷落了她。您说,我不照看……谁照看呢?” 二夫人好似没有听出王宁柔的弦外之音,面露安慰:“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柔儿啊,你也知道这‘色衰爱弛’的道理,你八妹现在年轻,能得几日宠爱,可终究不是长久之法,你要帮衬着早日升了她的名位才是啊。要知道,这‘子凭母贵’,她的名位高一些,将来孩子的位置也高不是?” 站在身后伺候的笑颜早就被气得直跺脚,听二夫人说完这一通,已经忍耐不住,也顾不得自己下人的身份,就要出言反驳。幸亏王宁柔及时掐了她一把,才提醒她莫要冲动,生生忍了下来。 王宁柔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言语。 二夫人见王宁柔不再开口,有了一种胜利感,清了清嗓子,转过去头去,对王昭言道:“大哥,大嫂的灵柩呢……族里的意思是……先不入祖坟。” 王昭寒把茶杯狠狠地摔在桌子上:“都说是‘入土为安’,怎么能这样?王家的规矩哪里去了?这话又是谁说的?我倒是要去问一问他,到底把王家的规矩放在那里了?” 二夫人忙道:“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七弟,你先别急嘛。” 二夫人又转过头去,对王昭言道:“族里是说,先葬在外面,以后……” 王昭言放在桌在上的一只手微微握成拳,沉声道:“以后怎样?” 那一身的寒气,使得二夫人冷不防一个瑟缩,半晌才咽了一口唾沫,回道:“以后……再说。” “啪!”原本放在王昭言手边的那个杯子掉在上,死无全尸。 整个屋子里一片寂静,在场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你总是拿族里说话,到底是族里的话,还是你的话?”七夫人问道。 二夫人扬眉道:“你这是怎么说?难不成我还会在这里面说谎不成?” 七夫人冷笑一声:“这可说不准。” “你……”二夫人抬起指着七夫人直发抖,“这些都是老爷子、七叔公他们定下的,与我没有干系,我不过是个传话的罢了。” “平时也不见你这样勤快!”七夫人冷哼道,“族里哪里轮到了你传话?” 二夫人把矛头对准七夫人:“倒是要找你来回传话呀,找得到你吗?也不晓得是到哪里去了。” 七夫人道:“我去了哪里不劳你费心,我懂得自己的分寸,自然做自己分寸以内的事情。也没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闲心。” 二夫人急了:“你话里话外都有意思,别当我是个聋的!” 七夫人火气也上来了:“我也每当你是个聋的,你听明白了最好。若不是你装神弄鬼的,能有这些事吗?” “什么叫我装神弄鬼?都是族里的意思,都是王家的规矩,是那个人装个神,弄个鬼就能作出风浪来的吗?”二夫人道。 七夫人道:“是不是你心里清楚。当初若不是平白里不知道从哪里揪出一个混饭吃的说什么大嫂和……犯冲,非要把大嫂移出去,大嫂也不会遇险,若是没有遇险,平平安安的生产,能有这些事吗?只是可怜了子弈还那么小,就没了娘亲……” “你这话里话外怎就都成了我的不是?”二夫人急红了脸。 七夫人接着道:“不是你的不是,是谁的不是?大家也不是瞎的!你做下这些就不怕报应吗?!说不定这一出一出都是你在背后操纵也不一定,那装神弄鬼的半仙儿是你找来串通好的,挟持大嫂的那伙人也是你安排的!” 二夫人喊道:“温如若!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图什么啊?!” 七夫人也不怕她,瞪着眼睛道:“你图……” “你们……”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昭言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面色惨白,目光扫过众人,俱是寒意,“哇……”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适才争得天昏地暗的七夫人和二夫人顿时停下了口角,都呆呆看着这边的变故,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王宁柔:“父亲!”她扑上前去扶住王昭言摇摇欲坠的身子,啼哭不止。 王昭寒这才跑到门口喊人找大夫。二夫人这个时候顾不得传什么族里的话,缩在一旁,不敢动作。 锦和院。 “大哥说……”二夫人站在厅堂里,欲言又止。 王肃的脸色也不好看,沉声问:“说什么?”本来,他虽然对尚锦有意见,但是最后“不如祖坟”的决定倒不是应他的意,这本于规矩不合,可是……有些事情,又不能拿着王家的运势去赌,四方的压力,他也不是那么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二夫人又踌躇了半晌,才开口道:“大哥说……说,大嫂的灵柩不入祖坟,他也就不入了。他们夫妻,总是要合葬的,他……自己去找墓地。” “胡闹!”王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上面的东西都被震得打颤。刚才的一丝纠结也消了几分,尚锦这个女人果然是了不得,死了都不让王家安宁!还惹得向来懂得进退的昭言开始忤逆! 王肃说:“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入土了。” 王昭言说:“既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也就暂且搁置着吧,等我找到了中意的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不稀罕 三天后。 宫里的圣旨传来,给尚锦封了封号,特命按照礼法下葬。 王家的人很是惊诧,本来那个“不吉利”的说法也无法去宫里和皇帝说明,只得按照圣明办事。王家一些迂腐的老人们就仰天长呼说皇上要亡王家之类的。 正在王家某些人“为难”之际,王昭言却带着圣旨进宫了,带回来的结果竟然是尚锦不用下葬王家祖坟。 有些人就开始称赞王昭言识得大体之类的,王昭言乃是王家之福星。 王昭言是一概不理会。 “父亲这是做什么?”王宁柔从宫里回来,一张小脸急得通红,“女儿求得圣旨,让母亲入土为安,父亲怎么又给否了?!” 王昭言彼时正拿着一个小瓷碗,要把一勺羊奶喂到王子弈的嘴里去,他头也不曾抬:“不需要。” 王宁柔更是急了:“父亲这样做,岂不是如了那些人的意?!” 王昭言问:“如了哪些人的意?”他没有什么语气,也没有什么表情。王宁柔本想说是那些神神叨叨的人,遇上王昭言这番样子,不知怎地,她又开不了口了。 王昭言道:“你母亲不喜欢这样。” 王宁柔红了眼眶,坐在一旁的椅子里,默默掉眼泪。 王昭言又舀了一勺羊奶,送到王子弈嘴边,似乎是在对王子弈说话,他说:“不喜欢我们的人,难道我们就稀罕吗?” 王子弈躺在摇篮里,挥了挥小手,吐了几个泡泡,又像是在应和王昭言的话。他转了转小脑袋,王昭言没有防备,原来送到他嘴边的一勺子奶就被他蹭翻了,流在他的脖子里,又弄湿了身下的小褥子。王子弈吭哧两声,就哭了起来。王昭言忙把碗放在一旁,想要把儿子抱起来哄一哄,花椒抢先一步把孩子抱在怀里,晃了晃,王子弈的哭声消下去,才递给一旁的奶娘,让她去哄睡了。 王昭言觉得肺中郁结,咳了几声。王宁柔递上一杯子茶水给他润嗓子,担忧问:“父亲的身子还没有好吗?” 王昭言摆了摆手,埋头喝了好几口清茶,才感觉好些了。 花椒添茶道:“上次吐血以后,就一直咳簌。清河大夫给开了些药,却也看不出多好的效果来。改天,小姐请个御医回来给看看吧。” 王宁柔自然是忙应了,对王昭言道:“父亲千万要保重自己。” 王昭言脸色缓和了些,看着花椒把刚才剩下的半碗羊奶清理出去,幽幽道:“我是和你母亲说过,她若是去了,我是熬不过十年的,这盼着早日与她相见……” 王宁柔哭道:“父亲莫要说这样的话。难道又要狠心丢下柔儿在这世上孤苦无依吗?”之前她还觉得王家是她的倚靠,家里总还有那么几个人待她是好的,可是如今……王家人都来拆她的台,竟然迫不及待地把王家女又送入宫,这是要换人来扶持吗?王宁柔是有些心寒了。 王昭言又遗憾道:“可是,总有些事情牵挂着,我也是应了她的,若是撒手不管,到时候她必然是要怪我的……如何就总也不能如愿?”似乎活着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似地。 王宁柔道:“父亲既然是应了母亲的事情,自然不能食言。弟弟还这样小,是万万不能……母亲在世的时候,常对柔儿说起,父亲是很想要个儿子的,如今有了儿子,怎么能不管了呢?” “看着像没事儿似地,最近又有些不对劲儿。”花椒拉着王宁柔,小声道。 王宁柔往王昭言的房间望了一眼,见他正歪在摇椅上闭目养神,虽有病态,但是精神还是好的,王宁柔问:“怎么?” 花椒拉着她又走远了些,道:“前几天,我见姑爷把屋子里收拾了一番,夫人的梳妆台添添减减也变动了些,又特意订了一套头面,诺,都放在梳妆台子上呢,还命人做了好几套衣裳,都是这个节气用的。” 王宁柔不懂:“这又怎样?” 花椒的眉头皱的老高:“都是夫人用得东西呢。” 王宁柔叹道:“夫妻一场,父亲许是给母亲的心意,准备随葬的呢。花椒姑姑想到哪里去了?” 花椒道:“若是给夫人的,也该送到停放灵柩那里去,怎么留在房间里呢?还摆放的好生整齐呢。” 王宁柔张了张嘴,不知怎么样答言。 花椒接着道:“那天,我进去送药,在外间就听到姑爷好像在和谁话说。可是,屋子里并没有旁人,小少爷也被抱去了奶娘那里,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啊……我心中好奇,悄悄靠近一看。你猜怎样?他竟然对着空床说话?!旁边放着一套衣裳,细听,竟然是劝夫人过去试一试衣裳呢!!” 王宁柔目瞪口呆:“有……有这样的事情?!” 花椒狠命点头:“奴婢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难不成还有假?!” 王宁柔看周围的景物的时候,眼中染上了几分惧意,试探问道:“你……你的意思是……是要我去找符大人?这……三希居……真的不干 分卷阅读25 吗?” 花椒急道:“奴婢哪里是这个意思?!三希居有什么不干净的?小姐,这世上不干净的只有人心,不是鬼怪啊。” 王宁柔垂泪道:“若真是母亲回来了,那倒是好了,必然是小心供着……” 花椒道:“人死不能复生,可怜了小少爷……小姐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夫人刚去了的时候?姑爷不肯承认现实,总是臆想着夫人在世,甚至去牧云山庄找夫人回来的事情?” 王宁柔点头:“自然是记得。当时任谁劝也不听,非说母亲在世,有对他说实话的,他还发怒……我到牧云山庄的时候,他还在昔日母亲住过的院子前徘徊,等着母亲来给他开门呢……” 花椒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小姐回来说,是小少爷才把姑爷唤醒的。奴婢看来,他还是没有醒的……” “你是说……”王宁柔看向王昭言的房间,眼中盛满了担忧。 “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了。”花椒道,“那天,姑爷非要留小少爷在房间里和他做伴儿,夜里小少爷啼哭,我闻声便进去看看……发现床头还是放着两个枕头……跟夫人在的时候一模一样啊。我进去,姑爷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竟然是‘花椒你回去睡吧,我会记得给夫人盖被子的’,当时吓得我啊……” 王宁柔惊得说不出话来,有东西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花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像是说:“奴婢听说皇后娘娘的医术在九州大陆是数得上的,小姐能不能请动皇后娘娘来给姑爷看一看?” 作者有话要说: ☆、他疯了 皇宫。 听完王宁柔的叙述,付清晨的眼眶也红了,唯余下一阵阵叹息。 “母后,儿臣知道您的医术超群,您……能不能想想办法?”王宁柔问道。 付清晨起身把王宁柔揽在怀里,叹气道:“能有什么好办法?他是一时不能接受,日子久了……也许就自己好了……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如今已经没有了心药……多把子弈抱到他跟前,他心中有所牵挂,说不定自己就好了……柔儿啊,回去住几天,试着把你母亲的那些遗物都移出他的视线……” 王宁柔哭道:“那样的话……父亲会疯掉的……呜呜呜……他如今就靠着那些东西怀念呢……” 付清晨滴泪道:“他如今和疯了有什么区别?” 王宁柔揽住付清晨的腰,抽泣道:“母后……母亲尚未入土……灵……灵柩就……就停在家庙那里,他……他……都没有去看一眼……” “他不敢去看啊。”付清晨道。 付清晨把欧阳融睿叫过来,嘱咐他把王宁柔带回去好好安抚,改天亲自送回王家去,如若可以的话,最好能陪着她在娘家住几天。 欧阳融睿一一应了。 欧阳炯问:“清晨,你很关心他?” 付清晨如何听不出欧阳炯话里的酸气,可是,这是个吃醋的时候吗?她心中忿忿,道:“昭言是我的朋友,他遭此不幸,我该幸灾乐祸吗?” 欧阳炯被付清晨这个态度弄得有点憋气,心中怨愤:王昭言怎么又打光棍儿了?! “他这是思念成疾,朕知道怎么治。”欧阳炯道。 付清晨翻了个白眼儿:“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对医术精通了?学手艺了?” 欧阳炯傲娇了,抬了抬下巴:“哼,你就拭目以待吧,朕一定会把他治好的。”让他没有心思再打你的主意。 付清晨将信将疑:“你到底行不行?别弄巧成拙。” 欧阳炯对小帘子道:“去把太子妃叫来,朕有话对她讲,关于他父亲的。” “锦娘,你不要着急,我有惊喜给你。”王昭言把梳子放在梳妆台上,从身后拿出一个银色镶着蓝色宝石的簪子,正是一朵紫罗兰的形状,“这是新打造的,盛德轩的师傅特意制作的,独一无二的,你喜欢吗?”说着就摆出一副插簪子的动作。 他好像找到了一个最好的位置,把簪子“插”了下去,就松了手。“啪!”簪子掉在了地上。王昭言弯腰捡了起来,叹口气道:“你不喜欢吗?怎么丢在地上了呢?”回过身,又拿起梳子,道:“我重新给你绾发吧,你看头发都乱了。好啦好啦,别闹别扭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做到你心里去。下一次我一定做得让你喜欢?行不行?” 他做梳头状,一边“梳”一边道:“锦娘,你的头发真好,我以后天天给你绾发好不好?” “待会儿就回床上去歇着,你还没出月子呢……好了好了,不许耍性子,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听我的……” 王宁柔站门口,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儿,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父亲……”王宁柔上前,按住王昭言那只正在“梳头”的手。 王昭言顿了顿,把梳子放下,侧头看到王宁柔一双兔子一样的红眼睛,不满道:“柔儿,你怎么进来了?也不知道敲门?这是爹娘的房间,你学的礼数哪里去了?” 王宁柔把下唇咬得泛白,狠命摇了摇王昭言的胳膊:“父亲!您别这样!您是要母亲走得不安吗?!” 王昭言怔了怔,眉间染上愠色:“柔儿,你说什么话呢?!”他变了脸色,叱道:“就连你也诅咒你母亲吗?她不过是身子弱了些,怎么就都说她要死了?!简直都是不知所谓!我告诉你们,锦娘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是要白头偕老的!” 王宁柔顿时泪如泉涌,噼里啪啦把梳妆台上的东西全数扫到地上,哭喊道:“父亲!你醒醒吧!母亲已经不在了!她不在这里!她已经死了!” 王昭言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眼睛都红了,伸手就给了王宁柔一巴掌,矮下身去拯救地上的宝贝。 王宁柔的半张脸都红肿起来,扶着梳妆台子才没有摔倒,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转头冷眼看着王昭言慌张收拾她造成的残局的样子,也没有了泪。 王昭言突然停下了动作,手里握着一支步摇,步摇顶端的锋利处扎破了他的手掌,他看着自己的血滴在地上,染红了一只变了形的银质簪子,半晌,他喃喃道:“她不在了……” 王宁柔近前把那支步摇从王昭言的手里扣了出来,她把声音放柔道:“父亲,皇上下旨赐婚……女儿去看过了……那……那女子和母亲有六七分相似……皇上把她赐给父亲做侧室……以……以解父亲……相思之苦……父亲千万记得,那只不过是个替身,并不是母亲,千万要记得,不要错当成了母亲……”她说着便把一轴绣着祥云瑞鹤的橘黄色玉轴卷锦缎递到了王昭言跟前。 王昭言似乎是在很认真地王宁柔说话,见了那圣旨,也不去接,痴痴地盯了半天,眸子微眯,中间那黑色闪了几闪,王宁柔分明看见有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就在王宁柔以为王昭言会接过去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将那锦缎卷轴打了出去,四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他欧阳九也欺我!” 王昭言的反应太激烈,又在王宁柔的意料之外:“父亲……” 王昭言此时看这个女儿也觉得她是欧阳九的帮凶,心中很是气愤,不等她一句“父亲”唤出口就把她推开了。 地上全是金银首饰,有棱角可伤人的不在少数,王宁柔冷不防被推,脚下不稳摔在地上,手不小心正好按在一颗金耳钉的针杆儿上,手掌被穿透,疼痛难当,还顾不得呼痛,头又撞到一旁的桌子角,七晕八素。 欧阳融睿听的动静,从外面闯进来,正好看见自家媳妇摔在地上。 “柔儿!”他三两步跨过去,扶起王宁柔,入目的偏就是那染了血的小手,欧阳融睿顿时觉得心中一疼,扯了衣服上的布条赶紧给她粗粗止了血包扎上。 “义父……”欧阳融睿感觉眼前的王昭言是他从来都不认识的,他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王昭言。他整个人已经消瘦了许多,头发里白发也清晰可见,他红着眼睛,竟然像一头发怒的豹子。这……是王昭言吗?是那个永远都温文尔雅的王昭言吗?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大公子? “出去!都出去!”他驱赶他们道。 欧阳融睿扶着王宁柔道:“义父,您息怒,柔儿也是一番孝心,再者,这主意也不是她出的……” “她活着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她,现在她死了,你倒是这番样子,做给谁看呀?她看不到了!”王宁柔用那只受了伤的手推开他,突然对王昭言吼道。她脸上的泪迹还没有干呢…… 欧阳融睿忙上前堵她的嘴:“柔儿,别说了,咱出去。” 王宁柔挣开,继续对王昭言道:“山中的岁月固然清闲,可是要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孤独寂寞,你以为她这些年能好过到哪里去?普通人家的妇人,被休了,被弃了,还可以再找人家呢,还能另觅良人呢。她呢?她只能守着那山庄孤独终老!她不能另觅良人,她甚至连娘家都不能回,连世人都不能见,隐姓埋名地活着!这都是因为她嫁给了你!都是因为她嫁到了王家!是你害了她!害了她一辈子!她这一生中最好的年华都埋在那深山老林里了!都是你!” 欧阳融睿见王宁柔越说越过分,越说越激动,二话不说,把人扛起来就走了。 “都是你!都是你!我干嘛去接这劳什子圣旨?我就那么愿意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莫名其妙的替代我母亲的位置吗?你凭什么打我……”王宁柔还在喊,但是声音渐渐远了。 屋子里最终只剩下王昭言一人,和那一片狼藉。 不远处的地面上还有他女儿留下的血迹,他手里那支银簪子上沾着的是他的血,他的目光扫在那杯打落在地的圣旨上,又转到一旁的檀香木梳上。他走过去,弯腰拾起那梳子,竟然发现上面还挂着几缕青丝。他轻轻地把上面的青丝取下来,一丝一丝捋好了,放进了贴身的荷包里:“锦娘……你快回来……我好想你……他们都不好……都不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作者有话要说: ☆、父女隔阂 王昭言睁开眼睛,是躺在他的那张大床上。 “义父……醒了,觉得怎么样?”欧阳融睿忙凑上前。 王昭言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没有王宁柔的影子,他也不问,只是喃喃道:“柔儿……” 欧阳融睿道:“柔儿不在这里,您找她吗?我去叫她过来。” 王昭言不答,抬起自己的手:“我打她了……咳咳……” 欧阳融睿叹息一声,端过一碗药汁,道:“义父,柔儿纵有千错万错,终究是您……和岳母的亲骨肉,千万原谅她吧。柔儿最看重亲人两个字……”说到这里,他又莫明地有点失落,柔儿最看重的不是他呢。 王昭言把那只手放在胸前,闭目不言了。 欧阳融睿道:“义父,先把药喝了吧。还有好些事等着您去做呢。” 王昭言还是没有反应,像是睡着了。 欧阳融睿再近前一步,劝道:“义父,把药喝了吧。” 王昭言耐不住他聒噪,撑起身子起来。 欧阳融睿忙把药碗递过去:“义父……” 王昭言仰头把药汁喝了,靠在床头发呆。 欧阳融睿见他这个样子,摇头叹息,主动开话头道:“您晕倒在房间里,花椒姑姑进来查看情况才发现的……当时都是我和柔儿不对,不该……”他发现王昭言的目光落在旁边的梳妆台上,那里已经被重新收拾好。 奶娘抱着王子弈进来,她把王子弈放在王昭言身边,又默默退到一边,微低着头,不说话。 她是一个哑巴。王昭言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这个奶娘是尚锦在的时候就选好了的,当时她的孩子刚出生不久,大夫给她诊过脉,说是个很健康的女人,又看了看她的儿子,说是奶水也不错。尚锦当时是说,不会说话的也好,平白少了许多人言是非了,可见,尚锦是很讨厌人言是非的。王昭言看她模样还算周正,又是一副老实模样,便留下了。 看着眼前这个尚锦给孩子选出来的人,他就又想起了尚锦。其实,没有想起,因为时刻都在心中,怎么能说是想起呢?只是又忆起了一件和她有关的事情。 如今是盛夏,王子弈身上只是系上了一个红色的肚兜,正在学翻身。他靠在王昭言身上,借着这个坡度,轱辘,翻过去,轱辘,又翻回来,偶尔力气巧,都能坐一会儿,不过一会儿就坚持不住又趴回去……只把王昭言一件白色中衣折腾得满是褶皱。王昭言任由他翻腾,最后累了,那孩子就把身子仰着,在那里呼哧呼哧直喘气,黑葡萄一般的眼珠滴溜溜转来转去…… 王昭言以为,孩子玩累了便会去睡了,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精力倒是大得很,如此这般的情况,依然精神得很。 他看着王子弈的眉眼,如今是已经张开了,粉嘟嘟,白嫩嫩的,正是讨人喜欢的时候。王子弈的眼睛像尚锦的,大大的,很有神,总是咕噜噜乱转,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眉毛像他的,长长的,他记得尚锦在的时候常常用手指描他的眉形……他抚过这孩子的眉形,就像当初尚锦描绘他的眉形的时候……王子弈的鼻子小巧,也是像尚锦多一些,嘴巴小,与他的也是相差很多,耳朵翘翘的,竟然也是像极了尚锦的。这个孩子像母亲多一些,王昭言想,男孩子像母亲,不知道长大了会不会多些脂粉气? 王昭言摩捏过孩子的脸,每一分,每一寸,那样仔细,他似乎通过这张脸看到了尚锦在冲着他笑,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就酸了,湿漉漉的。王子弈翻过身,两只小胳膊这撑着他略显肥胖的小身子,他的小嘴张合几下,吐出几个泡泡,带着一股奶香味儿。他就瞪着眼睛看着王昭言,看着他看着自己在出神,他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了好些倍的物什真是好看,他喜欢的不得了,他挪动着小身子,呼哧呼哧爬到了王昭言的胸膛上,他拿自己胖嘟嘟的小脸去蹭王昭言的小巴,呜呜,扎得慌。他又向上挪了挪,去蹭王昭言的脸蛋儿,呼呼,是舒服的,不扎他了。 “吧唧!”王子弈嘟着小嘴,在王昭言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还用他仅会的吸允动作吸了吸,呜呜呜,是咸的。王子弈嫌弃的撇了撇嘴,又从王昭言身上轱辘翻了下去,结果重心不稳,摔了个四脚朝天,有点疼,他抽搭了两下,却没有哭出来。 王昭言伸手给他正了正身子,让他省些力气翻过身来…… 他手脚齐用,支撑起来,立在那里,却不会动一动向前爬动,摇摇晃晃撑了会儿,就又趴下了。 王昭言想,这个孩子距离长大好像还远着呢,好远呢。 王宁柔的手上绑着厚厚的绷带,整个就成了一个粽子。他扒着门框看着王昭言和王子弈玩得正欢,垂眸叹息。 花椒在一旁小声道:“奴婢让奶娘把小少爷抱到姑爷跟前,或许会好些……” 王宁柔抬步离开,道:“这里就劳烦花椒姑姑了。” 花椒道:“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王宁柔道:“花椒姑姑是伺候母亲的,如今母亲不在了,原该给您找一处安宁的,如今却还在操劳。” 花椒苦笑道:“奴婢六岁起就跟着夫人,如今都几十年了……夫人故去,奴婢本来是该跟着走的,可是,夫人的牵挂还在这里,奴婢若是撒手不管了……唉……将来到了那边,夫人问起来,奴婢也好答话,把小少爷这些年的情况和……姑爷的情况都说给她听……” 王宁柔看着自己那只粽子手,疼痛不减。她想,自己的弟弟还那么小,缺少了母爱是多么可怜……找一个知根知底又知心又放心的人是不易的……花椒姑姑是个很合适的人选,她这般操劳,真的就让她一辈子为奴吗?可是,如今听了她这一番话,自己那想法倒是显得龌龊了,说出口只怕是污了她的一片赤心……只得把自己的念头打消了。她说:“有劳花椒姑姑费心。柔儿无以为报,将来……将来柔儿和弟弟为……花椒姑姑养老送终。” 花椒抿唇哽咽道:“奴婢是万万受不起的。如今苟活着,不过是为了夫人生前的恩情罢了。万万不敢再担小姐的恩情了,不然几辈子都还不完了。” 王宁柔问:“姑姑家里还有哪些人?可都还好?” 花椒道:“奴婢的家里人都死了。几十年前一场大水,全死了。奴婢活下来,被人贩子卖来卖去,不知道经了多少手,最后是尚家的家主把奴婢带回去给家里的小姐做了丫头。” 闻言,王宁柔不免心中悲凉。本想着,多照拂一下她的家人,如今,却也是不能如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背后的危机 “三少爷。”书童六经小步跑上来。 王子潇停住步子,问:“怎么了?” 六经擦了擦头上的汗,道:“三少爷,来客人了。” “嗯?谁的客人?”王子潇问,“爷爷呢?还有大伯、七伯呢?”什么时候专门来通知他了? 六经道:“七爷不在家,大公子那边身体抱恙。来的是尚家的人,您看……” 王子潇摆摆手:“我这就过去。你再去鸿景园知会一声,请三爷也过来,嗯……二爷那边也告知一声吧,对了,子墨在家吗?” 六经跟在王子潇身后:“九少爷?不知道,小的待会儿顺路去七爷那边看看吧。” “好,他若是在家,也把他请过来吧。”王子潇道。 到了岔路口,六经就到处报信儿去了。王子潇顺着去待客的地方的那条路走。 “舅舅有礼。”王子潇躬身见礼。 尚逸也起身,微微颔首:“三少爷。” 双方落座,一时无话。尚逸本来是找王昭言以及王家某些人问话的,如今出来接待是王子潇,他倒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尚逸等了一会儿,问:“三少爷,大公子呢?” 王子潇起身道:“大伯身体抱恙,舅舅海涵。” 尚逸问:“病得厉害吗?” 王子潇叹气道:“也说不好,时好时坏的。” 尚逸问:“是什么病?可找大夫看过?” 王子潇叹气道:“在舅舅跟前,子潇也就不说什么见外的话了。自从大伯母过世以后……大伯的身子就不太好。前些日子咳血,本来是好些了,前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又病倒了。太子妃娘娘回来好几趟了……” 尚逸垂眸:“烦劳三少爷嘱咐,望姐夫多多保重身子才是,人死不能复生,姐姐人已经去了,还望他照看好一双儿女才是。” 王子潇面露哀色,微微叹气。 这个时候,王昭逸夫妇已经到了,后面王子墨也跟了来。双方见礼以后,落座。 王子潇把原先的位子让给他父亲,自己在下首和王子墨并坐了。 “安隐先生。”尚逸尊称王昭逸的字号,面露恭敬。 王昭逸拱手还礼:“大哥身体抱恙,最近家里乱成一团,待客失了礼数,惭愧惭愧。” 尚逸摇头:“安隐先生客气了。在下此次前来,也不是计较这些礼数来的,本是有事要问的。” 王昭逸与三夫人对视一眼:“请讲。” 尚逸道:“在下今日前来,是想来问一问,为何姐姐的灵柩还不下葬?” 王昭逸对三夫人对视,只听尚逸接着道:“人死入土为安,王家此作为……是否也该给我尚家一个解释。”他顿时又恢复了一个家主的强势,言语中带着责问。 在场的王家人知道,这事儿拿不出一个说法来,今天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三夫人叹息一声,开口道:“这件事情是该给您一个交代的。本来也是王家理亏,家里之前出了那样的事情,委屈了大嫂,临盆在即又在外遇险……事情按照规矩呢,该是大哥来主持的,谁想到大哥当时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了,他昏迷了好些天,我们也实在不敢背着他下葬了……”她说着红了眼眶。缓了缓,接着道:“后来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好些事情,大哥要给大嫂选一个中意的地方,说是百年以后要一起葬在那里,又说将来要一起下葬,舍不得大嫂一个人在地下孤苦伶仃,挡着不准下葬。家里老爷子只说他是魔障了,可也拗不过他,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闹得大嫂在天之灵不得安宁,是王家之过。”她擦了擦眼泪,又道:“但,终究念在大哥对大嫂的一颗拳拳之心,天可怜见,小子弈时而夜里啼哭,想也是舍不得他娘亲……近日,家里老爷子也有些动容,怕也要应了大哥的意。” 尚逸听了这一番诉说,事关自己的亲姐姐,眼眶也是酸得很。 三夫人起身,向尚逸欠身行了一礼,道:“尚公子回去千万代王家人向尚老爷道歉谢罪,这件事情上实在是欠妥当的过分。但是,大哥是家里的嫡长子,早些年又为王家操劳许多,他没向家里求过什么,这件事情上却是坚持得紧……” 尚逸抬手拂去眼角的一滴泪,道:“姐夫有这份心,姐姐在天之灵也深感安慰了。停灵不葬,万没有这样的规矩。还望能早早下葬。” 王昭逸道:“家里人也在竭力劝说,我会把尚家的意思向大哥传达。” “打扰了。”尚逸得到了一个还算满意的回答,起身告辞。 王昭逸等人忙起身相送。 要把尚锦下葬的事情在王家又掀起一个不大不小的风浪。 因为尚家的施压,某些人有些动摇,松口不再坚持什么不能入祖坟的说法。这次反对意见最大的倒是王昭言。 闹了一大通之后,又归于平静了。 “哼,这回你满意了?柔儿被他爹打了,也骂了。你满意了?”欧阳融睿斜眼冷哼道。 暗影中的那人回道:“王昭言和自己的女儿感情淡薄,缺少了解,怪得了谁?” 欧阳融睿道:“是啊,本来感情就淡薄,这么一闹怕是更淡薄了。” 那人从暗影中走出来,挺拔的身姿,细长的眼眸,刀削的面孔,万年不变的死人脸,正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皇帝陛下。 欧阳融睿皱眉道:“父皇,咱能不折腾了吗?都是你那一纸莫名其妙的的圣旨闹得。” 欧阳炯抬了抬眼皮,冷道:“你在责怪朕?” 欧阳融睿凑上前,沉下来脸来道:“父皇,你不是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怎么也替代不了的,你为什么还拿那一道圣旨去刺激义父?” 欧阳炯死不要脸道:“是他女儿自己带回去的,关朕何事?” 欧阳融睿咬牙:“柔儿是病急乱投医,你就借刀杀人。” 欧阳炯:“哼!” 欧阳炯眯着眼睛看欧阳融睿好像一副很气愤的样子:“怎么?他们父女决裂了吗?” 欧阳融睿不悦道:“你怎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王昭言不过是骂了她几句,她就能顶回去,还把王昭言气个半死,有性格。”欧阳炯道。 欧阳融睿:_ “父皇,他们父女相处得少,感情淡薄,对彼此的心态和想法都欠了解,如今这么一折腾,怕是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感情都崩溃了。”欧阳融睿道,“柔儿是我的妻子,我希望您不要伤害她。” 欧阳炯道:“如今王家内部挺乱。” 欧阳融睿道:“不管怎么样,不要伤害柔儿,她……很无辜。”他说着就跪了下去。 欧阳炯看着虽然跪着,但是戒备挺直的儿子,眼眸微眯:“你是心软了?” 欧阳融睿道:“儿臣答应过义父,他有生之年,不会对王家动手。” “哼!”欧阳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略过欧阳融睿,“融睿,你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欧阳融睿不言。 欧阳炯转过身,看着欧阳融睿的后背,道:“王昭言也有因为一个女人众叛亲离的时候……王家顶事的不过那么几个,如今王昭言元气大伤,王子潇尚未完全掌权,又添了些闹乱子的,正是好时机,等他们缓过来,你以为还能轻易击垮吗?” 欧阳融睿回过头仰视他:“父皇,且不说王家的从龙之功,义父与您也是几十年的故交……” “融睿。”欧阳炯截住他的话,“你一直做得都很好,唯独对王家越来越手软。” 欧阳融睿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 欧阳炯接着道:“你对王家的牵挂太多。” 欧阳融睿听出欧阳炯话中的杀意,心中一惊,忙道:“儿臣没有。父皇,义父对儿臣有教导之恩,这些年如师如父,再者……母后那里……”他见欧阳九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接着道:“义父的身子不比之前,这次更是受了大创,油尽灯枯……油尽灯枯左右不过这几年了……” “王昭言死了,你就没有顾忌了吗?”欧阳九目光凌厉,“你对王昭言的女儿还有顾忌,融睿,你若是因为女人误事,朕不介意……那个位子换人。” “父皇!”欧阳融睿惊恐。 欧阳融睿一个头磕在地上:“父皇,杀从龙之臣是为不义不仁,对义父食言,是为不信。不仁不义不信,何以为君?” 欧阳九看着他匍匐在地上的背影,不言。 “父皇,儿臣向您保证,王家成不了气候。”欧阳融睿直起身子,对上欧阳九的目光。 欧阳九依旧不言。半晌,他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又停下:“你宫中……” 欧阳融睿接着道:“义父一去,尚家和王家的矛盾就会爆发,一番下来,双方必然元气大伤;王家内部的争权也会愈演愈烈。内忧外患,王家就算是不崩溃,也会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缓不过来。这些都是注定了的,何劳我们动手?我们只等着将来坐收渔翁之利就是了。” 欧阳九道:“这世上本没有白来的东西,你只是想坐等渔翁之利吗?世间之事,若是让它顺其自然,绝大部分都会有意外发生。融睿,朕不信你有这样的疏忽。” 欧阳融睿再保证:“父皇放心,王子潇不会成为掌权人,义父故去之时,子弈还未成气候。” 作者有话要说: ☆、祸不单行 “夫人。”亚红经过厅堂,向二夫人问好。 二夫人叫住她:“这是从哪里回来?” 亚红道:“经过三希居那里来着。” 二夫人来了兴趣,问:“听到了什么动静?” 亚红上前道:“吵得很,远远都能听见孩子的哭闹声。” 二夫人笑道:“怎么?谁敢招惹那个宝贝?” 亚红道:“二夫人还没听说吧,那十九少爷病了,清河大夫进进出出好几趟,还差点和奴婢撞上呢,看样子焦急得很。” “病了呀。小孩子身子薄,一点儿小病小痛可就了不得。”她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可怜见的孩子,小小年纪没了娘,这也是要不长命吗?” 亚红惊道:“夫人小声些,被有心人听去了,可是有□□烦的。” 二夫人不以为意:“说说罢了,还能被说出个好歹来?” “哇哇……哇……”婴孩儿的哭声撕心裂肺,带着些嘶哑,哭得整个院子里都人心惶惶的。 王昭言把王子弈抱在怀里,焦急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看出来了吗?” 清河大夫正摊开一个针包,回道:“像是有虫,又不像,大概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小人先给小少爷扎几针,先让他安静下来,这样哭下去,更是了不得。” 胡椒焦急道:“这都快两天了,哭闹不停,吃了奶都吐了出来。要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能有什么呢?这么小的孩子,他能吃什么呢?奶娘没有什么不舒服,清河大夫,您再仔细看看,是不是别的病症?奴婢听人说,这针是不能随便扎的。” 清河大夫知道她是心急,也不计较她话中的失礼,耐心解释道:“小人行医大半辈子,手上有准儿,这几针只是让小少爷安静下来,没有大碍的。” 胡椒 分卷阅读26 得在原地直打转儿。看到一旁站着的奶娘,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你这几日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奶娘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她不会说话,只能这样表达自己的清白。 王子弈一见到那细细的亮亮的东西靠近自己,似乎感觉到了危机感,哭得更凶了,死命的往王昭言怀里钻,躲避危险。 王昭言心疼,就像那针扎到自己心里一般,问清河大夫:“还有别的法子吗?弈儿好像挺排斥这针的。” 清河大夫道:“嗓子都哭哑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小少爷这么小,吃不进东西去……大公子,你把小少爷抱紧了,小人扎几针就好了。” 王子弈看着明晃晃的针尖儿,卯足了劲儿,“哇――”一声又提高了音量。王昭言的心又是一揪。 “弈儿乖,听话,不疼的,真的不疼。”王昭言一边哄孩子,一边问清河大夫:“要扎哪里?” 清河大夫答道:“中冲,大陵,内关。在手腕,指尖儿处。” 王昭言把王子弈在自己怀里翻了个身,让他背对着清河大夫,这样看不到他惧怕的针,拉出他的小手,递到了清河大夫手里。清河大夫找准穴位,一针半寸扎了进去。 “哇……”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王昭言只觉得心一沉,呼吸都滞了一下。抬手轻轻拍着怀里孩子的后背,安抚道:“弈儿乖,很快就好了,不疼,不疼的……弈儿是男子汉,不怕的……” 在场见者,不免落泪。 王子弈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清河大夫那几针真的起了作用,还是他的气力竭了,趴在王昭言的肩头直抽搭,半天后没了动静,大约是睡着了。花椒看着王昭言也是很累了,上前想把孩子接过来,王昭言却是舍不得放手。 “姑爷,给我吧,您也歇歇。”花椒道。 王昭言抬手擦掉王子弈脸上的泪渍,道:“无妨。” “给我吧,把小少爷放下让他睡一觉,您这样抱着他,也不舒服。”花椒道。 王昭言这才小心翼翼把孩子递到她怀里。抬眼看到站在一旁,有些紧张的奶娘,想来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是有不再在的,毕竟王子弈是在她手上喂出了这样的事情。 王昭言转头对清河大夫道:“也给奶娘把把脉吧。” “大公子,要不,先换一个奶娘看看吧。”清河大夫建议道。 王昭言问:“怎么?有问题?” 清河大夫说:“也说不准,这世上总有些东西对大人来说没事儿,可是间接的,便会对孩子造成影响。这奶娘是个哑巴,自己究竟碰过哪些东西,她自己又说不清楚,到底是……自己不小心,还是……被人利用……” 王昭言沉吟片刻,吩咐人再去找奶娘,并且要人把王子弈抱到他的房间,他自己要亲自照看。 “嗳嗳嗳,知道三希居那边怎么样了吗?那孩子还在哭闹吗?”二夫人叫出刚从外面回来的亚红,问道。 亚红道:“听说是奶娘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脏了奶水,大公子已经吩咐人去再寻找奶娘了。奴婢还听说啊,大公子让人把孩子抱到自己房间里,要亲自照看呢。” 二夫人的手一抖,心不在焉地问道:“怎么讲?” 亚红说:“能怎么讲?大公子一个大男人,哪里会照看孩子呀,听说还是哭闹不止。” 二夫人回神:“谁问你他会不会照看孩子,我是问……怎么奶娘有问题,怎么查出来的?” “大公子,云姑不见了。”一个低哑的男声在门口小声报道。 王昭言把王子弈放在床上学着坐立,闻言,淡淡回了一声:“知道了,按原计划行事。” 门外人应是离去。 “咚咚咚……”王子弈手里拿着一个拨楞鼓甩来甩去,手一松,甩出去了,王昭言伸手给他捡回来,他抬起头眨巴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王昭言,亮晶晶的,嘴里哼哼唧唧的,也听不清是什么。 云姑,是王子弈的奶娘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唔,要接近尾声了了 ☆、奶娘也是娘 “大公子,云姑去了二爷那边。”大约是半夜时分,门外再次响起那个低哑的男声。 王昭言和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方绢帕,手指抚过上面的紫罗兰刺绣,竟是无比的温柔。一旁的竹编摇篮中,王子弈睡得正香,上面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绡练。 他说:“明日一早,就带着那个替身去锦和院吧,该到人都要到齐。” 他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银针,挑了挑灯芯,屋子里就又亮了一重,王昭言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出去,带着不符于这个季节的寒冷:“我要活的。” 所有伤害他儿子的人,都是不可饶恕的。任何人,休想伤害他和尚锦的骨肉,一分一毫。 摇篮里王子弈在睡梦中翻了翻身子,摇篮晃了两晃,也不曾惊醒他。他不知道,一场关于他的明争暗斗,正愈演愈烈。 一处隐秘的房间。 “我是说过,把事情办成了,就放了你儿子。可是……事情没有办成啊。”女人垂眸看自己腕间的金丝镯子,红唇轻启。 她身后五步开外,立着一个青衣女人,站在那里,虽有战战兢兢,脊背却挺得笔直。 女人转身,抬步间,有轻微的丝绸摩擦声想起。她走到青衣女人面前,微弱的灯光映出她的面容,不是二夫人是谁?!二夫人伸手抬起青衣女子的下巴:“云姑,你办事不利啊,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啊?”最后一个字吐出,已经是满脸怒色。 被称作云姑的女人,犹豫了一下,屈膝跪下,连着磕了好几个头,她是在乞求二夫人放了她无辜的儿子。 二夫人抬脚踹过去,云姑一个趔趄歪倒在地上:“哼,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办不成!我问你,这都多长时间了?那小东西怎么还活得好好的?啊?本夫人说过,你儿子和他儿子,只能活一个,你这个奴才既然这般忠心,本夫人也就成全你……” 云姑怕上前抱住二夫人腿,啼哭不止。 二夫人甩了甩,没有甩开。呸了一声:“事情办不成,还把自己给暴露了,如今还牵连上本夫人,你说你该死不该死?” 云姑扯住她的群下摆,一边哭一边比划,想要尽力表达什么。 二夫人瞪着眼睛看着好半天,问:“你是想说,那小杂种活不长了?” 云姑点头如捣蒜。 二夫人冷笑:“看不出来,你还真办了……” 云姑闻言,继续抱着她的腿啼哭,乞求她兑现诺言放了自己的儿子。 二夫人蹲下身来:“你既然把事情办成了,本夫人也该兑现诺言了,是吧?” 云姑跪在地上磕头。 二夫人自言自语道:“也是,那是□□……如果突然毙命,那倒是麻烦了……” “云姑啊,你做得不错。”二夫人面目狰狞,“本夫人,这就让你……去见你儿子哈。” 翌日清晨。 “夫人,夫人!”亚红从外面跑进来。 二夫人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吵什么吵?大早上的,叫魂儿呢?!” 亚红叫道:“不好了,奴婢刚才看到三希居那边……那边绑着人去锦和院了,不知道为什么什么事?” 二夫人醒过神儿来:“谁?绑了谁?” “是……好像是小少爷的奶娘。”亚红道。 “你看清楚了?!”二夫人扯过亚红的身子,急问。 “看清楚了。”亚红点头,“奴婢之前见过小少爷的奶娘,怎么不知道?” 阴暗的房间里。云姑正在给一个刚会爬的婴儿喂奶。那孩子瘦弱得很,躲在云姑怀里一抽一抽的,含着□□吃两口吐一口,呜咽呜咽的,哭得也不痛快。云姑轻拍着他的背,摇晃着,希望他能早些入睡。 云姑的肚子叫了几声,她勒了勒腰带,再去哄怀中的婴孩儿。 二夫人没有守约,把她扣留在这个鬼地方,也没有放了她儿子,连口饭都不给,估计是打算活活饿死他们,杀人灭口。云姑抬首,看到墙壁高处的小窗户里有光线射进来,哦,大约是天亮了,不知道三希居里那个翻身还不利索的小家伙怎么样了?还在啼哭吗?有没有吃饱? 锁链响动,门突然被打开,刺眼的光线冲进来,云姑下意识地眯眼转头躲避。二夫人站在门口,侧身进来,又迅速把门关闭了。 “夫人,夫人,夫人……你在哪里啊?锦和院传话过来,请您过去一趟呢。”亚红在院子里叫起来。 二夫人见了云姑母子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又转身走了。 锁链响动,他们再次被锁到了这里……等死。 锦和院。 王家一些管事的都集聚在这里,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地上跪着一个青衣女人,长得倒是端正,义父老实模样,只是不知道犯了什么样的错,跪在这里。 “父亲。”二夫人来了,屈膝见礼,“七叔公,九叔公,六叔……大哥……” 王昭言按照位次坐在王肃左边下手,垂眸吹着茶杯里的茶叶,眼皮都不抬一下。二夫人瞥见地上的青衣女人,再看王昭言不免有几分心虚。 “今天,人这么齐全,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二夫人看到王昭清也在场,凑过去坐在他一旁,小声问道。 王昭清摊手:“不知道。一大早就把我叫过来了。平时,有什么事也没咱的事儿,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带上咱?”王昭清满是疑惑,这话说出来带着点怪味儿。 二夫人抬眼看去,在场的都是核心人员,三房的,五房的,就连七房的都不在,这样一来,就是他们这一房的显得很是突兀。莫不是上面想要二房也进入家族中心?二夫人看着地上的青衣女人,思绪百转。 “今天在家里抓了个内贼。”王昭言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二夫人一个激灵,快速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衣女人,对王昭言打哈哈道:“家里的人手脚不干净,该重罚。”原先跪着的女人身子压得更低了。 “本来想送官府来着。”王昭言把杯子放下,口气不变。 “不可!家丑不可外扬,一个奴才,没必要闹出去。”二夫人接口道。 一旁王昭清那手肘戳了戳她:“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二夫人白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王昭言道:“不是家里的奴才。”他看着地上匍匐在地的青衣女人:“是请的奶娘。” 此话一出,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在场的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她竟敢下毒害小主子。”王昭言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倒是让目光意外的二夫人胆寒。 一向德高望重的七叔公叱道:“这样的恶妇,就该重则!昭言啊,这本来就是你院子里的事情,你自己处置了就是了,何必把大家都叫来。” 王昭言道:“本来该如此,昭言也不敢劳动诸位长辈,可是,这女子招出些事情来,让昭言不得不劳烦诸位了。” 二夫人整个身子早已抖如筛糠,王昭清看了一眼,问:“你怎么了?” 二夫人不答他,当众脱口而出:“这是个哑巴,能招认什么?!” 众人的目光聚焦过来,二夫人顿感不妙。 “弟妹认识她?”王昭言如众人所愿,问出了这句话。 二夫人忙摇头:“不,不……不认识。” 于是,众人的目光更加疑惑。虽然自始至终,这个地上跪着的女人都没有发出一个声音,但是这也不一定就代表那她是一个哑巴啊。二夫人并非三希居的人,刚刚一口就要定了这件事,不得不让人生疑。 二夫人不小心对上王昭言意味深长的目光,连忙闪开,改口道:“这……这个女人是子弈的奶娘啊,进进出出的,见过几次。”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你们就没有什么要和云云说的吗? ☆、入局 “她不是哑巴。”王昭言抬手又端起了茶杯,“弟妹记错了。” 闻言,二夫人整个人都瘫在椅子里,直不起来,脸色也一分一分惨白下去。 王昭言慢条斯理地抿着茶,磨得某些人心里都要着火了。明明不希望他开口,就这样安静下去,可是又希望他快些把事情说出来,别这样钝刀子杀人。 王昭言喝够了茶,才开口:“这女人是弈儿的奶娘,但是她却胆大包天给弈儿下毒!”王昭言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发出让人心一震的声响。 在场的人中就几个年长的,闻言如感同身受,就像是被下毒的那个是他们一样,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这样的毒妇,就该乱棍打死!” 王昭言又道:“弈儿这几日啼哭不止,差一点就性命不保。被发现以后,我本想按照家法处置,可是,这个女人却招认出一个让家里很震惊的消息。使得昭言不得不劳动族中的长辈,来评判个公道,执行家法!” 二夫人脸色惨白,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话。王昭言这个时候却把目光落在她身上,问道:“二弟,弟妹,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交代?”王昭清反问。 王昭言几步走到地上青衣女人的旁边,道:“她招认说,下毒乃是受人指使,而……指使之人,竟是二弟你呢。” 王昭清倏地站起,怒道:“你血口喷人!” “我有证据。”王昭言不疾不徐道。 “哼,什么证据?你儿子病了,还弄出什么劳什子下毒?不过是想借机排除异己。子潇好好的被派去林州做什么,王家在那里有多少产业?又有什么事情?这是什么?这是放逐嘛……别以为大家都是瞎子,看不清你的野心……”王昭清被这么一出弄得有些激动,说得很是起劲儿。 在场者听了王昭清的这番言语,有的低头沉思,有的交头接耳,还有的静观其变。 等他“指控”完了,王昭言方缓缓道:“安排子潇去林州也不是我的意思,他是去广交朋友的,说什么放逐?”几句话,他也不再这件事上多做解释,转而回到原先的话题,对地上的女人道:“当着族中诸位长辈的面儿,说说吧。” 回到三希居,花椒正抱着王子弈在屋子里玩耍。这孩子如今翻身已经很利索,有人扶持的话,还能坐一会儿,又尝试着爬行。很多人都夸他聪明,学得快,将来必然文韬武略等等。经历此事,王昭言所期盼的,唯有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至于其他,俱是浮云吧。清河大夫及时提醒,换了奶娘,又细心调理,解了毒,王子弈这两晚都比较安稳,没有再哭闹不止。 “今天怎么样?吃了没?”王昭言上前把儿子抱在怀里,问花椒。 花椒道:“好多了,早上喂了奶,没有吐,只是刚刚闹了一会儿,很快又好了。想来没什么大碍了。” 王昭言这才放下心来,道:“你去歇着吧。” 花椒道:“奴婢不累。姑爷,刚才……小姐派人过来打听……小少爷的近况,又送了些宫中的补品过来。” 王昭言怔了一怔,不说话。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以后,王宁柔就回宫了,没有再回来。父女之间显然有了隔阂。他也不曾去问,连句话也没有。其实,当时欧阳融睿在榻前伺候了将近一天,他本来是可以说些什么的,可是……都没有。 柔儿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做欧阳九的帮凶,来愚弄他,更是对尚锦的不尊重。不过,那一通倒是让他明白了不少,尚锦却是是不会回来了,他要争气些,免得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花椒把王子弈摇篮里的细棉布换成新的,嘟囔道:“小少爷还这样小,那些补品哪里吃得了,给谁用呢……小姐在深宫里,才是最让人挂心的,今日是笑颜把东西送回来的,奴婢多嘴,就多问了些,听说最近太子府又进了新人,太子图新鲜,已经许多时日不曾去小姐那边了……如今姑爷和小姐又这般情景,夫人如何放心得下……” 王昭言心有感触,却不言语,拿起一旁的拨楞鼓塞到王子弈手中,听那鼓点乱敲的声音。 “大公子。”外面那低哑的男声又响起。 王昭言把王子弈放到床上让他自己去玩耍,自己迈步出了房间。 男子负手垂首而立,一身黑色衣衫。 “找到了吗?”王昭言问。 那人头也不抬起来,回道:“找到了,带回来了。” 王昭言嗯了一声,屋内王子弈的笑声咯咯咯地传出来,他转头向着那声音的方向虚望了一眼,对黑衣男子道:“处置了吧,用断肠散,事后,把人头送到那边去。” 黑衣男子领命而去。 屋内刚才还笑得很开心的王子弈突然放声哭起来,王昭言忙快步走进去:“怎么了?” 花椒抱着王子弈焦急地哄着:“不知道,突然就哭了。” 他上前把王子弈接在自己怀里,那孩子却是哭得越发凶了。 “八成是饿了,奴婢去把奶娘找来。”花椒忙不迭地出门,慌乱中带倒了桌角上的一盅鸡汤,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王子弈被惊了一跳,哭声又提高了一个音量。王昭言心焦,一边轻拍王子弈的背一边问花椒:“没事吧?” 花椒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片:“没事,没事,这汤有些凉了,没事……” 王昭言问:“这是什么汤?谁放在这里的” 花椒抬头,茫然道:“不知道。奴婢没注意,好像一大早就在这里了。” 王昭言走到近前,那熟悉的味道更加清晰了:“这是……什么汤?” 花椒看了看被洒出来的汤水,回道:“竹笋香菇鸡子汤。” 花椒带着那些碎片从屋里出来,却被一个突然冲过来的人撞得险些摔倒,那瓷碎片又掉了一地,她的手心也不小心被划了道口子,心中不免气愤:“谁呀?怎么走路的……”抬眼却是素琴红着一张脸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只是她一身黑色劲装短衣打扮,竟然像个跑江湖的…… “你去哪儿了?干嘛穿成这样?”花椒不由得问。 素琴不作回答,一把揪住她的袖子:“云姑……云姑呢?!” 云姑挣开眼睛,依然是一片漆黑。四下寻找,看到一束光线自屋顶的小窗户里照射进来,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屋子了。她动了动,发现自己已经被绑成了粽子状,微微叹气,屏息细听,听到有小孩子无力抽泣的声音。她奋力向声音的来源处挪动,终于触到了那娇小的身子。她用脸颊去感觉,一阵烫意传来,这孩子好像是发烧了…… 云姑的嘴也被堵着,牙齿也排不上用场。不然的话,她可以尝试着用牙齿咬断绳子,给孩子喂奶,或者做些其他。 “吱呀――”老旧的木轴转动的声音。 门被打开,强烈的光线闯进来,照亮了屋子,也照亮了里面的情况,是一个狼狈的女人和一个半死不活的孩子蜷缩在一起。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 来人是一个黑衣男子,因为是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但是看得清他是一手拎着一个小酒坛子,一手拎着一把刀。那刀刃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刺目的光。 云姑又缩了缩,旁边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也感觉到了危险在逼近,突然放声哭了起来,只是声音不大罢了。 男子抬脚把门关上了,他没有像上次类似的场景中的二夫人那样转身离去,而是向他们逼近了。男子抬手扯掉了堵在云姑嘴里的布,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颔骨,使得她的嘴被迫张开着。 “你要做什么?”云姑仰头看着男子另一只手把小酒坛子的盖子弹掉,竟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柔柔的,很悦耳,如果忽略里面的惊恐和因为被迫张嘴的不适而造成的吐字不清的话。 黑衣男子怔了怔,却没有因此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也没有回答云姑的问题。抬起酒坛子就给云姑灌了下去。云姑摇着头躲避,但还是有不少酒进入了口中。 “呜呜呜呜……”云姑挣扎着,嗓子眼儿里发出困兽般的绝望声音。 泪水从云姑的眼角不断涌出,模模糊糊地,她好像看见了某年某月某处,两只雕着花纹的小木片在阳光下迎风摆动,碰撞时,发出悦耳的声响。一个木片上娟秀的字体写着“王昭言”三个字,另一个转动得厉害,只隐隐看到一个“锦”字…… 作者有话要说:  喵呜,明天就要结尾了啊 ☆、尾声1 “碰!”一股力量把门给硬生生地撞开,“住手!” 王昭言颤抖的手指在女子的脸上摸索,突然触到了一处缺口,五指用力,一张□□就从对方的脸上被剥落下来。 面皮下的那张脸,皮肤白皙,眉眼精致,鼻尖处有几滴汗珠。耳朵小巧而翘,和王子弈那个小鬼的一模一样。不是尚锦是谁?! 王昭言的呼吸都在发颤,他感觉自己都快哭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尚锦弯着腰,额头也渗出了汗珠,面色苍白,她说:“王昭言……我……我没折在舒梅英的密室里,却……却险些……险些死在你的手里。” “来人,赶紧去找清河大夫,还有,去孙府,看孙神医在家吗?在的话,请他赶快过来!”王昭言抱着疼得满头大汗的尚锦冲进了屋子。 花椒抱着王子弈在玩耍,被这一幕惊了一跳:“姑爷……夫……”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人!”王昭言低吼道。 花椒顾不得其他,把王子弈放在一旁的榻上,就奔了过去:“是……是……夫人……是夫人吗?” 尚锦惨白着脸色,转过头来,对花椒道:“我……如果……啊,好痛!我如果死了,你……你替我掐死……掐死他……啊……”她抬起手指着王昭言的鼻子。 花椒不明所以,惊喜有之,震惊有之,疑惑更有之,开口问:“这是怎么了?” 王昭言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心里更是乱作一团:“锦娘,我不好,我该死,你再忍一忍,大夫很快就到了,别说话了……忍一忍……”此情此景,他都恨不得能替她受过,扯过袖子去擦她头上的冷汗。 尚锦疼得发了狠,就势拉过王昭言伸过来的手就塞到了自己的嘴里,上下齿一起用力,满嘴血腥。 王昭言脸色发青。一旁的王子弈又哭闹起来,花椒又转身奔过去哄孩子。房间里一时乱作一团。 闲风茶馆。 “哎哎哎,听说了吗?”一个拎着鸟笼的人钻进了人群里。 “什么事啊?”有人好奇地问。 那鸟笼男四下看了看,落座,把鸟笼子放在桌子上,道:“就是王家的事儿啊!” “吆,王家最近可是很多事儿,刘史,你指的是哪件?”其余人问。 被称作刘史的鸟笼男扫视了众人一眼:“哥们儿们说哪件呢?” “就是,就是王家大公子那件啊!”有一个人说。 刘史凑上前:“仔细讲讲!” “话说啊,那日大公子思念夫人甚笃,不自觉地就走到了停放灵柩的家庙……忽然,已经封馆多日的棺材竟然“碰”地一声崩开了……大公子凑上前去,发现已经死去数月有余的夫人竟然如沉睡一般,面色都是红润的……”有人拿着茶杯在桌面上磕了磕,娓娓道来。 “不是这样的!”有人打断他,说起了另一个版本,“事情是这样的……那日,小少爷哭闹不止,全家人都不得安宁……入夜,众人都沉沉睡去,大公子靠在书桌旁假寐,突然,书房的门就被风吹开了……夫人款款而来……” “你们说得都是假的!”又有人站起来,“这纯属胡诌!人已死,怎么可能死而复生?事情其实是这样的,百日祭的时候,大公子前去祭拜夫人,归途中,遇到一个女子拦住车架,大呼救命,大公子发善心救了那女子,原来是被马贼追赶的……大公子一看,这女子和故去的夫人竟有七八分的相似,想是老天爷也被大公子的深情所感动,才派这个女子前来的……后来,大公子就娶她为夫人了……” “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是这样的!” “不是!你是胡诌的!我说的才是真的!” “我说的是真的!” …… 几个人因为版本问题,厮打在一块儿,胜负难分,鼻青脸肿。有人跟过去看热闹,顺便拉架_!原地不动的,兴致勃勃地望了一会儿,拍手叫了几声好,回转头来问正伸着脖子观战的刘史:“哎哎,你刚才说的是哪件?” 刘史百忙中答道:“听说三少爷去林州办事,遇刺了。” “啊,谁做的?” “不晓得。” 在一旁观战的闻声调转头来:“人怎么样了?王家啥反应?” “生死未卜啊。” 刚才和人掐架的某人抬头喊道:“定是尚家人干的,林州是尚家的地盘儿,王家的少爷在那边出了事儿,尚家和王家肯定仇了……尚家肯定是不满大公子在先夫人新逝不久就另取……啊,谁打的?!他妈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2 一个月后。 牧云山庄。 “锦娘,你有没有感觉好一些?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做。”王昭言托着自家老婆的一只纤纤玉手,无比温柔道。 尚锦哼唧着翻了一个身:“我元气大伤,要好好休息。” 王昭言哄道:“总要先吃一点东西吧,我让他们炖了竹笋香菇鸡子汤,你喝一口,我亲手调的。” 尚锦哀嚎一声:“啊,那可不能吃,要死人的。” 王昭言从床边的凳子上转到床沿上:“锦娘,清河大夫过来了,给你把把脉。” 尚锦不理,肚子却很应景地叫了几声_! “你看,你饿了吧。”王昭言毫不给面子的拆穿,面带笑意。 尚锦垂眸看看自己瘪下去的肚子,倏地坐起身来,双手卡主王昭言的脖子:“你居然用毒药!还有什么打算?!” 王昭言不为所动,脖子上的那双纤纤玉手显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他不疾不徐地开口:“咳咳,毒杀以后,本来打算把人头给那边送过去来着。” 尚锦顿时柳眉倒竖:“王、锦、凌!” 王昭言把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取下来,放在手中细细摩捏:“所有伤害你和孩子的人,我都不会轻饶。” 尚锦抽搭了两下:“你为我做下了多少孽?” 王昭言笑了,轻抚她耳边的碎发:“孽障我来承担。” 尚锦继续抽搭:“所以,老天爷报在我身上了。嘤嘤嘤嘤……” 王昭言:…… 清河大夫收拾了药箱子,笑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王昭言道:“也没什么要注意的了吧?” 清河大夫道:“没有,没有,夫人如今与常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也没什么忌口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怎么活动就怎么活动。” 送走了清河大夫,尚锦的声音就从屋内传来:“王昭言,我要喝人参炖鸡汤,多放莲子。” 王昭言抬步进去,道:“忌油腻。” 尚锦哼哼:“没什么忌口了。这段时间失去的,我都要补回来。你看看,都瘦了一圈儿了!” 王昭言赞同。上前揽住她的腰,来回摸索了几圈:“嗯,是细了许多。” 尚锦嫌弃地推开:“王昭言,你个登徒子!” 王昭言又把她拉回在自己怀里:“今日就登徒子一回……” “啊……唔……” “锦娘……瘦了好多……不该瘦的……都瘦了……嘶――” “王昭言,大白天的……唔……呀,我肚子疼……” “你这一招用了多少遍了?相比而言,我更相信清河大夫。我在后山发现了一处温泉……要不要……去试试……” “嗯……看不出来你还是……” “是什么?” “色中饿鬼……啊……别闹……” 王昭言眼眸微眯,渗出危险的光:“是啊,我是饿了,你说,我先从哪里开吃呢?嗯?” “王昭言,嗯……别闹了,真的,我要吃饭。” “等你 分卷阅读27 饱了,有了力气,就跑了。”王昭言厚颜无耻道。 “王昭言。” “嗯?” “你真卑鄙。” “……我走到城门口,不知怎么,就是迈不动步子走出了……我又回到了王家,你已经去了牧云山庄,我听到子弈在哭,就过去看,就看到云姑抱着他,却不给他喂奶,子弈饿得直哭,她也不给吃……质问之下,云姑把自己的孩子的贴身物件给我看,表达了些东西,我试探地问她,是不是有人要害子弈,她点头,我又问,是不是用你的儿子威胁你?她又点头。我问她是谁?她呜呜咽咽不肯说……最后,云姑就自杀了,我留下来代替了云姑的位置……昭言,云姑也算得上是为我们的儿子死的,我得救她的孩子,这是她死前唯一的请求了……”尚锦娓娓道来。 王昭言托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听她一点一点把事情说完。 “王昭言。”尚锦翻身爬到王昭言胸膛上,与他对视,“我走到城门口,就走不出去了,我……好像……爱上你了……” 王昭言的手在她后背上来回滑动,他开口的话带着几分凉意:“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对不对?” 尚锦垂眸,要起身从他身上离去,却被王昭言施力揽住:“锦娘,我在问你,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是吗?回答我。” 尚锦之前脸上的光彩渐渐黯下去,再次使力要从他身上起来,谁知道王昭言却是把她禁锢的厉害,她挣扎着都动弹不得。尚锦撑在他胸膛上:“你放手。” 王昭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让她挣扎都不得:“锦娘,你早就想着离开了,是不是?你告诉我,这一年多的情义,都是假的吗?你就没有一刻是真心的吗?你告诉我,你动过心没有?” 尚锦转过脸去,躲开他的目光:“既然你都知道了,就放手得了。是我糟蹋了你的心意,当初你干嘛还救我?亲手杀了我,你也解了气不是吗……” “你……”王昭言眉头皱的老高,被她气得一时无言。 “锦娘,那些时日,我为你黯然神伤,我为你几近疯癫,我为你众叛亲离,你都亲眼见到了吧?你为什么不出现,你知不知道你瞒得我好苦?你知不知道我面对你离去的那一刻心如刀绞的崩溃?你知不知道我四处寻你不到的仓皇失措?你知不知道?呵……你都看到了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吗?”他作者的手腕不自觉地用力,已经泛起了浅浅的青痕。 尚锦咬牙,隐约觉得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熟悉。 她微微叹了口气:“对不起……” 王昭言稍有动容。 尚锦接着道:“你在怪我是不是?” 王昭言不说话。 “这会在你的心里留下阴影,是不是?”尚锦可怜兮兮地问。 王昭言看着她。 尚锦垂眸:“那我走好了,以后看不到我……你也就没啥阴影了。”她撑起身子,要把王昭言从自己身上推开。 王昭言不动,脸上阴云密布,他说:“别走……” 尚锦问:“你刚才说的,都是认真的吗?” 半晌,王昭言老实地点头。 尚锦说:“那你还留我做什么?” 王昭言说:“别走……” 尚锦怒了:“我留下来做什么,让你责怪的吗?”她奋起用力,竟然把没有防备的王昭言推开了…… 她起身抓起床边的衣裳往自己身上套,却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那个生意再次传来:“别走……” 尚锦抿了抿唇,傲娇了。 王昭言抱得更紧:“别再离开我……” “王昭言。”尚锦动了动。 王昭言抱得更紧了:“嗯。” “你是不是觉得……”尚锦语气平静,“你对谁付出了心意,对方就该对你感激涕零,别人就要‘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王昭言不说话。 尚锦说:“王昭言,是你伤我在先。” 王昭言把头贴近她的耳后,闷闷道:“我知道错了,你别走……” 尚锦再问:“那,你刚才说的,都是认真的吗?” 王昭言不说话。 尚锦叹息道:“其实,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王昭言抬起头来,眼中星星点点。 她轻柔的声音响起,像春日的暖风吹进他的心田:“我知道,你对我是情深意重的;我知道,你为了我去和你的家族对抗;我知道,你差点就跟着我同生同死了……我还知道……” “别说了。”王昭言觉得自己的喉咙涩涩的,把她转过来,对着自己。尚锦的衣裳本就没穿好,被他这样一碰,又顺着柔滑的肌肤褪了下去。这样的赤裸相对,也不觉得羞。王昭言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让尚锦的双颊不由得升起两朵红云。 风吹幔帐,轻轻浮动。 “锦娘……以后,我们都好好的。”王昭言的声音带着几许认真,认真中透着几许蛊惑。 尚锦已被他轻轻放在枕上。 “你还知道什么?说给我听。”王昭言带着坏笑,轻咬她的鼻尖儿。 尚锦说:“你不是不让说了吗?” “我要听。”他把头埋在她的颈间,轻嗅那里的馨香。一只手从腋窝一路向下,另一只托住她的背。这样的肌肤相亲,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变化,于是,他的呼吸也起了变化…… 尚锦抬起她葱白的纤纤玉指,用不算长的指甲在男人的后背划过,声音像盛夏晚间的清风,透着丝丝凉意:“我还知道……你打了我女儿。” 王昭言刚刚过了她腰的手生生顿住,伸出来的舌头也停在她的锁骨上,身子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涯番外1 江南,清王府。 清王说:“无涯,其实本王,很欣赏你。” 欧阳茹莞笑了。无涯也笑了。 清王又说:“无涯兄,本王其实,很看重你。” 欧阳茹莞又笑了。无涯没有笑。 清王瞥见自家女儿如花般的笑容,背在身后的手抖了抖,抬起胳膊拍了拍无涯的肩膀:“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无涯兄一身好武艺,本王改日就上书推荐你去边关……施展才华。” 欧阳茹莞这次没有笑。无涯也没有笑。 “父王……”欧阳茹莞上前小声唤道。 清王无动于衷:“做什么?” 欧阳茹莞抱着清王的臂膀晃了晃:“父王……我也要去边关。” 清王拉下脸来:“胡闹!军中之事岂是儿戏?乖乖在江南呆着!” 欧阳茹莞小心翼翼地看了无涯一眼,转头对请王道:“我学了好些年的功夫了,也读过兵法,怎么是儿戏?我也不比无涯差啊。”说道无涯两个字的时候,简直是无比的暧昧温柔。反正两个男人听着是这感觉的。 无涯笑了笑,赶紧恢复原状,保持肃穆。 清王的脸已经黑了一半,他甩了甩脸子,对女儿道:“你要叫无涯伯伯,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你的礼数哪里去了?!” 欧阳茹莞撇了撇嘴,无比委屈。 她傲娇起来,扯着嗓子喊:“我就要去边关!” 清王另一半脸也黑了:“不准!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府中,待嫁!” 无涯与欧阳茹莞皆是一惊:“待嫁?!” 清王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他清了清嗓子:“对,待嫁!莞儿,为父一惊给你选好了夫婿,是个不错的青年,与你年纪相当哦。你母妃也看过了,很满意。” 欧阳茹莞整张脸都皱起来:“我不嫁!” 清王气得直拍桌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嫁也得嫁!” “哪个媒婆说得?我去宰了她!”欧阳茹莞刷的一声把无涯腰间的刀抽了出来。 无涯惊了一惊。清王倒是很习以为常,只是怒了一怒:“把刀还给你无涯伯伯,女孩子舞刀弄枪的,像什么样子?!”他是时刻不忘提醒着某两只的年龄差距。 欧阳茹莞反驳道:“母妃说,女孩子,舞刀弄枪的,很英气!”她转头看了看无涯,希望能看到欣赏,却只看到了震惊…… 清王顾左右而怒起:“你是听本王的,还是听你母妃的?!” 欧阳茹莞扬了扬头:“我听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王您听谁的?” 清王:_ 无涯:…… “你真的要去边关吗?”欧阳茹莞不管清王的“教诲”送无涯出门,扯着他的衣袖,问道。 无涯叹了口气:“看来你爹不同意咱俩在一起。” 欧阳茹莞皱了皱鼻子:“咱私奔吧。” 无涯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没有家啊,奔到哪里去?” 欧阳茹莞说:“我不在乎,能和你浪迹天涯也是好的,咱们四海为家。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无涯心里感动了一番,忙拉住她:“不用这么急吧?” 欧阳茹莞说:“要的,兵法言,攻其不备。趁着现在没有注意的,才走得爽利。” 无涯说:“你再容我想想。毕竟,拐带良家妇女……不是啥光彩的事情。你爹是王爷,手里有兵又有权,还有皇上的信任。要抓个人太容易了,在全天下抓一个人也不难。拐了你,咱以后怕是没有安宁日子可过了。万一哪一天被捉住了,我的下场会很惨。” 欧阳茹莞拍胸脯道:“不碍事,到时候,我会求情的。” “你怎么求情?”无涯问。 欧阳茹莞想了想:“皇伯母说,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最基础的。” 无涯扶额:“万一不灵怎么办?” 欧阳茹莞再想了想:“不行的话,我就以死相逼,再不行,大不了就一起死。” 无涯心中再次感动:“最好还是活着。你想啊,我活这么大年纪也不容易……” 欧阳茹莞想了好几想,试探道:“要不……我就对我父王讲,我怀了你的孩子……” 无涯道:“你还真敢想。我如果没记错,这世上有一种药叫做打胎药。万一把你爹惹怒了,一怒之下给你灌了打胎药,再一怒把我给宰了……你能不能想点靠谱的,别总是拿着我的性命开玩笑啊……” 欧阳茹莞委屈了:“我没开玩笑……我很认真的……嘤嘤嘤嘤……” 无涯叹息:“我的意思是说,那毕竟是你爹,血浓于水,真诚相待是应该的,你总是对他撒谎,要知道谎言这东西,一个谎要用多个谎去圆,我也是怕你太辛苦,费去很多精力与你爹周旋,你这个十几年的脑子能不能斗过他那个几十年的脑子暂且不说,还伤父女之间的感情。” 欧阳茹莞道:“你的意思是……咱玩真的?也对!”她拊掌,接着道:“要不,你真的让我怀孕,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对我父王撒谎了,也不用伤父女之间的感情了。” 无涯惊恐:“万万使不得!” 欧阳茹莞恼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不是对我根本就不是真心的?瞻前顾后,你总是想着你自己的性命……根本就不想我……根本就不想和我在一起……呜呜呜呜……” 无涯忙上前安抚:“我的意思是,我不想你就这么没名没分的,为了我糟蹋你自己。孩子什么的,总得是那什么以后才好,不然就要顶着一个私生子的名头,于你,于孩子,都是不好的。” 欧阳茹莞小雨转晴:“真的?” “真的。”无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