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养成日记》


 第一章 你爹来啰（求追读、收藏、评论）

    “嗡嗡嗡......”
    手机在枕边不断震动，李哲眉头微锁，从被窝里探出手来胡乱摸索着，直到冰凉机身入手后，方才睁开一条细小的缝儿。
    并没有去看清是谁的来电，总之先接了再说：“喂。”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独特音线，单一个字也透着慵懒，电话另一头是母亲无尽的嫌弃：“你还没起床啊？不看看现在都......”
    后面的话不用听都能倒背如流，李哲闭上麦克风，将手机一扣，赶忙从被窝里坐起身来，两手在脸上肆意蹂躏，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在老妈的人生法则里，睡懒觉不是什么大事，但不吃早饭就是天大的罪孽。
    重新拿起手机，早饭主教还在絮絮叨叨的宣扬着不吃早饭的危害。
    李哲调整好状态，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尽量清醒些：“我吃了，我早上吃了馄饨，刚才眯一会儿睡个回笼觉。”
    电话那头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
    “小悠也想去京海发展，你之前不是说你租的那个房子还挺大的吗，然后还找不到合适的室友，我跟徐阿姨说让她过来跟你合租，也好有个照应。”
    “啊？”
    “她一点半到，你到时候去高铁站接她，别忘了啊，高铁站，别到时候跑到机场去了哈。”
    “啊？不是...”
    嘟嘟嘟...电话戛然而止，留下一个一脸懵逼的李哲独自凌乱。
    京海市，一个寸土寸金的超一线城市，逆天的房价之下是同样高额的房租，这两年还在以极为离谱的速度继续疯涨。
    什么大房子，什么找不到室友，通通都是用来糊弄父母的。
    事实上，半无业状态的李哲只能勉强租得起一个一居室，30多平的小空间里涵盖了卧室、卫生间、客厅以及一个未被启用过的厨房等所有板块。
    至于母亲口中的“小悠”，是他的发小，邻居家的女儿，某种意义上的青梅竹马——已经有好些年没怎么见过面的那种。
    这怎么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吗？
    李哲在脑中浅浅脑补了一下，没有旖旎与暧昧，只感到了无尽的尴尬。
    尴尬的想用脚趾头扣个三室一厅出来缓解这尴尬。
    苦笑一声，李哲瞄了一眼手机，十一点十分，看似时间充裕，但从这里去高铁站，光地铁就得坐一个小时。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准备。
    从床上爬起来的李哲一边刷着牙，一边收拾着乱糟糟的屋子，譬如将衣服被褥都尽量叠叠整齐，亦或是把因感冒而堆积了半桶纸巾的垃圾袋给赶紧替换掉。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哲郑重其事的洗了个头，又搭了一套看起来人模人样的衣服，站在镜子前左顾右盼。
    嗯...还得刮个胡子，李哲揪了揪自己的胡茬，冲着镜子里的靓仔感慨万千。
    蒸滴帅，你以为？
    12：20。
    收起钥匙，戴上口罩和耳机，李哲急匆匆的朝着地铁站走去。
    这地方虽然有那么亿点点偏，但住在犄角旮旯里有一个好处——坐地铁总是有空位。
    看着地铁线路图，李哲在心里默默规划着换乘方案，从他租的地方去往高铁站，几乎要穿越整座城市，从一个始末站坐到另一个始末站。
    除此之外，还得再买些生活必需品，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拖鞋毛巾漱口杯...李哲一项一项思索着，巨细无遗地点了个同城半日达。
    抬头看了眼站点，李哲又打开刚刚下载的租房app。
    这会是真得找个大房子了，也不知道小悠找到工作没有，或许还得考虑一下通勤。
    小悠全名林悠悠，比自己小一岁，两家住对门，父辈关系很好，两个小孩自然也是从小就厮混在一起，一直到大学之前都在同一个校园里学习。
    小学时候，李哲还带着她逃课去黑网吧，最后一人挨了一顿毒打，在李哲的概念里，这可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
    但在彼此成长最多、变化最大的大学期间，两人就已经没怎么接触过了，对于即将到来的重逢，李哲突然有些忐忑起来。
    兄弟和女兄弟之间，终究还是有些差别。
    地铁上的乘客越来越多，李哲将口罩捂得更严实了一些，时不时的望一眼时间，再抬头看看站点。
    将这一切尽收眼中的某位大哥从人堆里挤了出来，站在李哲跟前，等待着继承他的皇位。
    然而过了一站又一站，蠢蠢欲动的李哲却始终没有起身下车的迹象...
    地铁一路向前，大哥脸色愈发阴沉，直到抵达换乘站时，这才骂骂咧咧的和李哲一齐下车，满脸都写着晦气。
    “嘟铃叮~”
    离高铁站还有一站时，耳机里响起了消息提示音，李哲拿起手机，备注为“悠”的消息框里，是一张猫猫的表情包。
    光标在输入栏里闪了闪，李哲快而简短的回了过去。
    【到了？】
    【我还有一站路，等我两分钟。】
    不多久，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悠：没，刚刚提示前方即将到站。】
    除此之外，还附带了一张“你爹来啰”表情包。
    李哲一脸无语的扣了个问号回去。
    【那你到站了等我，别跑丢了。】
    小悠同学正在输入了半天，最终也只回复了一个“收到”的表情包。
    地铁的厢门缓缓开启，李哲随着人潮一起下了车，看了眼时间，打算先找个地方买点橘子。
    ......
    电扶梯在行进，视野也渐渐变得开阔起来，李哲再度掏出手机。
    【我估计还要一会。】
    【悠：不急，我还在排队出站呢。】
    【ok】
    京海站人来人往，身形交错间，无数年轻的梦想在此兴起又泯灭。
    他们眼中亮着希冀，口罩下埋藏着黯淡。
    人潮汹涌，一个粉色卫衣的身影坐在大大的行李箱上，连帽卫衣下是短裙以及一双白皙匀称的大长腿。
    少女举着手机，似乎是正在自拍。
    即便几年没见，即便戴着口罩，但李哲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的身形，快步走上前去，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
    少女依旧举着手机，只将目光挪了过来，眨巴眨巴：“李哥？”
    和记忆中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发生多少变化。
    “走吧。”
    “怎么不坐飞机？”
    “没票了。”
    “真的不是因为恐高？”
    “请住嘴。”
    李哲轻笑一声，二人的碰面并没有预想中的尴尬，多年的友情即使许久未曾联系，也不会因此变得生疏。
    拉起行李箱的拖杆，李哲将提在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给。”
    “这是啥？”
    “给你买的橘子。”
    “......？”
    林悠悠歪着头，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第二章 我来开房

    经过两人短暂无效但却友好的交流后，一致决定了接下来的目的地——市区的一家烤肉店。
    烤肉向来是林悠悠的心头好，李哲更是一个究极肉食动物，像烤肉这种简单粗暴又好吃的存在，简直完美契合了二人对美食的所有定义。
    拖着行李箱在人海中穿行，李哲将其拎起来稍微掂了掂：“你这箱子怎么这么轻。”
    “因为只装了一些衣服和必需品啊。”
    “我还以为你会像搬家一样大包小包一大堆。”
    “就是因为太多了，所以才没带。”
    拽了拽李哲的袖子，示意他避开车子，林悠悠一边观望着四周，一边解释道：
    “我都打包好放在家里了，等确定了地址之后直接让我妈寄过来。”
    “真有你的。”
    李哲很想问那得花多少快递费，不过最终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这是林悠悠第一次来京海，望着这个喧喧嚷嚷的超级大都市，总是会满心新奇。
    一眼望不到顶的高楼、随处可见的地标、嵌在地里的红绿灯、还有一路跑到地平线之上的地铁...她拿着手机记录下所见的一切，如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像是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空。
    繁华总是有代价的，在京海的市中心，坐车要排队，取票要排队，就连上厕所都要排队...当然，吃饭也不例外。
    坐在烤肉店门口，林悠悠眼巴巴的望着手中的排号单，等待着被叫号。
    肉香味不断地从身后散出，像只无孔不入的虚幻触手，勾动着她的味蕾，勾的她食指大动。
    咕噜噜，肚子里翻滚着牢骚。
    好在李哲终于回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手中那杯奶茶。
    “喏。”将奶茶递出，李哲抬头看了眼电子屏：“还没到我们？”
    “应该快...”
    话音未落，服务员就抬头喊道：“36！”
    林悠悠刚吸一大口奶茶入嘴，鼓着两个小腮帮子‘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像只小企鹅一般抬起手摇着那张小票，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服务员小姐姐也被她的举动给逗笑了，笑吟吟的把两人请了进去。
    位置略显偏僻，不过正合李哲心意，至于点菜这种高技术含量的事情，在一番谦让之后还是交由林悠悠来处理。
    李哲很有自知之明，他十分清楚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点菜黑洞。
    不管是什么样的店，他总是能精准的点出最难吃的那几道菜，离谱又玄学。
    ......
    五花在烤盘上滋滋作响，李哲握着夹子将它们一一翻面：“话说你找到工作了吗？”
    “找好了。”
    “做什么的？”
    “画画图，做些小设计。”
    林悠悠在埋头吃着南瓜羹，李哲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挺好的。”
    喧闹的烤肉店里，只有他们这一桌比较安静，没有太多言语，唯有油渍作响。
    李哲默默翻动着肉块，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份沉默与尴尬。
    太久没见，倒也说不上是生疏，但终究有几分不自然。
    都说女大十八变，李哲以前对这句话没有什么概念，但当面前的女生与记忆里的兄弟两道身影慢慢重合时，他似乎顿悟了。
    底子本就不错的林悠悠现在学会了在打扮上花心思，出落得愈发动人，甚至有几个瞬间都给李哲看恍惚了。
    照这势头发展下去，这兄弟可不好做啊。
    “你在看啥？”
    “没什么。”
    林悠悠狐疑的望着他，小脸上写满了不相信：“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李哲收回目光，继续烤着眼前的肉：“就是黑眼圈有点重。”
    “那叫卧蚕。”
    李哲有限的大脑在极限的运转着，却并没能从数据库中搜索到这个词语，敷衍的点了点头，试图将话题岔开：“晚上住酒店可以吗？”
    “？”
    “不用你出钱，我来开房间。”
    “？？”
    “不是，我是说...”
    李哲将肉夹进林悠悠的盘子里，解释道：“你先在酒店里住两晚，回头我把我那收拾好了，你再搬过来。”
    领悟了他的意思，林悠悠微微颔首，将肉包在脆生生的生菜里，抹上酱料，轻轻送进了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心事，她吃的有些慢，在李哲的印象里，这种分量她以前两口就给干没了。
    肉香混着酱汁在嘴里爆开，林悠悠眉眼弯弯，一本满足，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不用了，浪费钱，我又不嫌弃你那狗窝。”
    李哲也在往嘴里送肉，嘟嘟囔囔着不服气：“狗窝你还住？”
    “汪汪。”
    李哲：“？”
    林悠悠毫不在乎，小舌头悄悄探出在唇间转了一圈，眼巴巴的望着烤盘，活像只等待投食的小柯基：
    “反正你退了吧，京海的酒店估计也不便宜，用来吃肉不香吗。”
    见李哲神色犹豫，林悠悠笑道：“怎么？怕我抢你床睡？”
    李哲纠结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那倒是不怕，主要我那房子太小了，你估计住不惯。”
    “有什么住不惯的，还能比宿舍小？”
    林悠悠亲自操刀烤起肉来：“阿姨不是说你租的房子挺大的吗，两室一厅？”
    “糊弄他们玩的，这你也信。”
    反正说都说了，李哲索性就全都坦白了：“你是不知道这里两室一厅的房租有多离谱，而且我就一个人住，要那么大干什么？我就租了个一居室，实惠。”
    “那你还叫我过两天搬过去？”
    “反正你一没室友二没去处，我就想着在你公司边上找个大一点的房子租下来，刚好你上下班还方便些，我也感受感受住市区的快乐。”
    李哲之前也是个打工仔，深知通勤的痛楚。
    “也不是不行。”
    “所以你晚上住哪？酒店吧？”
    “就去你那呗，我又不在乎。”
    见李哲还想说什么，林悠悠再度开口：“我还挺好奇你那一居室是啥样的。”
    “但我那房...”
    “哎呀，我都不介意，你个大老爷们怎么还这么啰嗦。”
    “行吧。”
    既然她心意已决，那李哲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两人吃过午饭，又在市区闲逛了一会儿，权当饭后消食了，天色渐晚时，才在李哲的带领下，踏上了那辆驶向城市边缘的列车。
    始末站的京海，有些不像京海。
    至少，与林悠悠想象中的京海有些许出入，与她中午所见的京海更是判若两城。

 第三章 “它”（求追读、收藏、评论）

    “叮！~”
    9楼，银白色的电梯门缓缓开启，右手边第一户就是李哲的小窝。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加上李哲前不久才突击清理过，乍看上去还算干净整洁。
    林悠悠稍微环顾一圈，很快就被桌上那几个手办吸引了注意。
    她们或立或跪，入眼皆是酥胸与大腿，香肩半露，眉目传情。
    “咳咳...”大意了...
    “李哥后宫还挺多啊？”
    “这叫艺术鉴赏，你懂什么。”
    李哲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去，将他的老婆们暂时都收了起来。
    林悠悠调笑两句，然后就窝在沙发上一躺，掏出手机继续看房源信息，李哲藏完娇后则是翻腾起快递袋，里头都是同城快送的一些生活必需品。
    “把拖鞋穿上，光脚跑不嫌冷啊。”
    掏出新买的拖鞋随手丢了过去，李哲继续低头翻找着其他物品。
    林悠悠哼哼唧唧的将拖鞋外包装拆开：“我穿着袜子的，哪里算光脚...对了你这房租多少钱来着？”
    “两千六两千六！这已经是你今天问我的第五遍了！”
    这么多年了，还跟以前一样蠢。
    “哦，这样啊...”视线在屏幕上扫动，林悠悠喃喃道：“好贵哦...”
    将新买的漱口杯和水杯都用热水烫了一下，然后放在了自己杯子的旁边：“你这杯子是粉的，别弄混了。”
    “你看这个怎么样？两室一厅，五千五，好像是市区的老房子，其他的都好贵啊。”
    “你截图发我吧。”李哲还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向小悠介绍着家里的布置：“喝水的玻璃杯在这里，你要马克杯的话第二个柜子里有新的，自己拿。”
    “这个好像也不错诶，就是面积要更小一点。”
    ......
    就这么鸡同鸭讲了好一阵子，他们终于在晚饭的时间点里，重新调回了同一个对话频道。
    李哲直接点了个汉堡套餐，订单里全是热量炸弹，林悠悠则是点的较为清淡，声称她晚上一般不怎么进食。
    然而当炸鸡和沙拉酱的味道在房间里逸散开的时候，那可怜巴巴的大眼睛终究还是从李哲这勾走了一块原味鸡。
    饭后，林悠悠依旧抱着手机在挑房子，李哲坐在旁边剥桔子：
    “其实都差不多，你随便挑几个觉得不错的记下来，明天我们就逐个去看看，满意的话尽早搬进去，你离正式上岗不也没几天了吗。”
    “住的地方，怎么能这么随意呢？当然要挑一个最最最称心如意的啦。”
    “那你挑吧。”将剩下的一半橘子推了过去，李哲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要准备工作了。”
    “大晚上的工作？”林悠悠闻言后抬头，将目光挪了过去，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李哲的工作是什么。
    见李哲打开电脑，她赶忙迈着小碎步靠了过去，定睛一看，是一个写了一半的章节。
    “你写小说？”
    “挑你的房子去，不要来打扰我。”将界面隐藏，李哲抬手就欲撵人。
    身为一个后宫文扑街小写手，写的这些东西被熟人看到还是有几分羞耻的。
    “关了干嘛呀？快打开快打开，我爱看，话说你写的好不好磕啊？”
    “......”
    “拿兄弟当外人是吧？”
    “......”
    在她的一顿软磨硬泡之下，李哲终究还是败了，只好在她的注目中码字，结果半天没能打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行，你赶紧走开点，你站在这我写不了，我要来不及更新了。”
    “那行吧，我去洗澡了。”揉了揉肩膀，林悠悠很识趣的撤离了李哲的工作区，在行李箱里翻找着衣物。
    她没带睡衣，打算先拿一件宽松大t恤凑合。
    卫生间是这个一居室里唯一一处隔断开的独立区域，除此之外，下午时候李哲还特地加装了一个浴帘，作为双重保障。
    虽然有墙挡着，但浴室的隔音相当一般，林悠悠还没开排风，淅沥沥的水声像是直接落在了李哲的心坎儿上，浇的他心绪不宁。
    键盘噼里啪啦的响动，李哲极为熟练地敲出了一张请假条来，存在了草稿箱里。
    与此同时，浴室里骤然响起一道惊悚的尖叫声，像是受到了什么异常的惊吓。
    “啊！！！”
    侧过头，李哲还在犹豫的瞬间，带着哭腔的尖叫声接连不断：“啊啊啊！...”
    中间似乎还有含糊不清的音节，但李哲实在是听不清她到底在喊些什么，走过去轻轻扣门：“怎么了？有小强？”
    这个天气，正是京海强哥们复出的季节。
    它们上天入地，它们生命顽强，它们穿行在阴暗与缝隙中，甚至还能飞向你的面庞。
    总之，很晦气。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林悠悠的声音在发颤，李哲有些弄不清浴室里的状况，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我进来了？”
    里头没有回应，李哲在心里默数了十几秒，推门而入。
    浴帘被半拉开，淋浴区空空如也，地上散落着三两件衣物，还未全脱干净。
    林悠悠死死地倚靠在墙壁上，刚刚褪去卫衣，正一脸惊恐的望着墙角。
    李哲顺着她的指尖将目光挪动到对面，却啥也没看到。
    “怎么了？”
    “你看那儿！”
    李哲一脸懵逼，林悠悠再度指了指浴室的角落，结果却让李哲更加懵圈。
    “那里怎么了？什么也没有啊。”
    “怎么会呢，它明明就在那儿啊！”
    可能是由于李哲在身边壮了胆色，林悠悠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只是神情仍旧有些激动。
    李哲皱着眉头看了又看，还是没能看出眼前的浴室与平常有什么不同：“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什么愚人节啊！”
    林悠悠又惧又急，一把将李哲拽了过来，躲在他身后用手指着前方：“就在那里啊！你是瞎子吗？！”
    咕噜。
    喉结滚动，李哲吞咽着，有些恍惚。
    方才的一刹，他仿佛看到浴室的角落有道黑影一闪而逝。
    见他走神，林悠悠满脸焦急：“你还没看到吗？它好像在看我们了！”
    说罢，她又往李哲的背后缩了缩，将整个身子都藏了起来，只探出半个小脑袋，还有只指向前方的手。
    软绵绵的触感抵在了背部，李哲整个人微微一哆嗦，身形显得有些僵硬。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看清了林悠悠口中的那个“它”。

 第四章 另外的价钱

    狭小潮湿的浴室角落里，一个半米不到的奇行种在与李哲对峙。
    它佝偻着身躯，没有眼鼻，只长了一张黑洞洞的大嘴，身形隐藏在灰褐色的破布之下，看不见形体与四肢。
    那怪物本就长得惊悚，此时一动不动的更显诡异，两方对峙着，只有遗落在地上的花洒仍在哗啦啦地叫嚣。
    身为一个资深宅男，李哲自认为接受力已经算是极高的水准了，但望着这一幕还是有些犯怵：
    “你看到的是什么？”
    “就是那个大嘴巴啊！黑乎乎的像个球！......”
    林悠悠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将她的所见用零零散散的语言杂乱无章地描述了出来，宛若一张东拼西凑的拼图，缓缓的拼出了那怪物完整的模样。
    李哲越听下去，越是心惊肉跳。
    一模一样，两个人见到的怪物一模一样。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李哲不信他们两人能同时产生一模一样的幻觉。
    “怎么办啊！你这房子怎么还闹鬼啊...”
    林悠悠小腿打颤，声音更是早已泛起哭腔，被李哲带来的安全感在恐惧中又迅速消退。
    “别吵，你慌什么，又不是没有高手。”
    李哲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怪物，强壮胆色：“我小时候偷学过除妖术。”
    “那你快去除它！”
    慌乱中的林悠悠根本没有去思考李哲话语的真实性，紧接着就看到李哲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林悠悠赶忙伸出小手跟着他一起比划，附和道：“快离开...快离开...”
    片刻后，她的小脑袋瓜似乎突然清醒了一些：“李哥，你这真的管用吗？”
    “你要相信老爹。”
    “......”
    相信老爹，我还不如相信光，林悠悠心中腹诽，打算趁那怪物不注意，拖着李哲悄悄溜出浴室。
    然而就在此时，那静立许久的大嘴怪突然动了，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吃空气。
    灰褐色的破布披风微微鼓动，李哲瞬间寒毛卓竖，声音下意识地提了八度，大叫着壮胆：
    “大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在他的音波攻击下，大嘴怪漂浮着后退，就这么缓缓地没入墙中，没了影踪。
    李哲胸膛起伏，不断地喘着粗气，依旧警觉地扫视着四周，不敢掉以轻心。
    林悠悠早就闭紧了双眼，躲在李哲身后，捂着耳朵摇头晃脑的碎碎念叨：
    “救命啊不要过来我不好吃啊呜呜呜tnt...”
    李哲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后，林悠悠更是瞬间化作一只炸毛的猫，尖叫声响彻整个浴室，吓得李哲连忙捂住她的嘴。
    再让她这么叫下去，非得把警察叫过来不可。
    ......
    将林悠悠安抚一番，李哲再三确认了危险解除后，这才上前关掉花洒龙头，望着满地狼藉，还是有些没能缓过神来。
    林悠悠虽然停止了尖叫，但仍旧一副惊魂未定的脆弱模样，让人有种莫名的保护欲。
    然而李哲根本没在意。
    此刻的他正蹲伏在大嘴怪消失的墙角前，敲一敲，又摸一摸，弄不懂它究竟是怎么离开的。
    “它怎么出现的？”
    “我也不知道啊，原本还没有呢，放个冷水的功夫，再去掀帘子就看到了。”
    林悠悠似乎不太愿意去回忆那一幕，言语中带着股后怕：“你这房子是不是闹鬼啊。”
    “这...”
    挠了挠头，李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直到现在人都是懵的，那大嘴怪离开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整件事就像个梦一样，分不清真假。
    在此之前，他是从来都不信什么牛鬼神蛇之事的，但方才那一幕又确实玄乎。
    不论如何，已经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哲现在总觉得这浴室有点阴森森的，还是赶紧找到新房子搬走比较好。
    “行了，那你继续洗吧，有事再喊我。”
    “不行！我害怕。”
    “那你收拾收拾睡觉吧，被窝里安全。”
    说着他就欲推门离去，却被林悠悠一把拽住，拦了下来：“可我还没洗澡呢！”
    “那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我给你洗？哥们儿搓澡那得是另外的价钱。”
    李哲扫了她一眼，皱起眉头，他还急着赶稿呢，一会儿兄弟们要是看不到更新，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你是变态吗！”
    听他说要给自己搓澡，林悠悠脸色一红，在李哲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别出去了，就在这帮我守着吧，我尽量洗快点。”
    “？？？”
    李哲一脸疑惑，林悠悠却不管那么多，转身将浴帘一拉，隔在了两人中间：“不许偷看！”
    “？？？”
    暖光灯将影子打在浴帘上，跟皮影戏似的，李哲抱着艺术鉴赏的态度观望了一阵，脑子里接连蹦出来好几个网站名儿。
    小手从浴帘边上悄悄探出来，不着痕迹的丢了一团衣服到地上，用t恤包的严严实实，不过落地后终究还是散了开来。
    嗯…奶白奶白的，似乎还是一整套。
    面前的人影晃了晃，淅淅沥沥的水声随之响起，雾气袅袅间，李哲感觉自己的体温也在迅速飙升。
    不能再看了，李哲转身面壁，眼观鼻，鼻观心，仔细想着一会儿要写的剧情，然而浴帘之上影影绰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宛若心魔。
    终究还是被影响了出键的速度。
    ……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短短几分钟，又或者更久一些，反正对于李哲而言，漫长的像是过了一整个世纪。
    水声渐渐轻微，安静的浴室里，李哲隐约能够听见那稀稀疏疏擦拭身子的声音，还有自己愈发粗重的鼻息。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浴室本就狭小，此刻林悠悠靠过来，李哲感觉呼吸都充斥着沐浴露的清香。
    林悠悠气若幽兰：“不要转过来。”
    “你还要干啥？”
    “擦身体乳。”
    李哲不懂什么是身体乳，但这不重要，更不妨碍他脑补出身后的景象。
    他此时很想提醒一句：“兄弟，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是个女的？”
    好在林悠悠这次动作很快，等到李哲转过头时，她已经用一件极其宽松的t恤封印了自己的身材。
    “李哥，帮我吹个头呗。”
    望着镜子里湿漉漉的长发，林悠悠想一出是一出，李哲也是毫不客气：“自己没手吗？”
    “自己吹不方便啊，长头发很麻烦的，李哥ヾ(′?`o)ヾ”
    李哲不吃她这一套，扭头就准备离开，打算去窗边透透气，林悠悠见撒娇不好使，立马转变战术：
    “说好的为兄弟两肋插刀呢？”
    “我真想给你两刀。”
    嘴上这么说着，李哲终究还是接过了电吹风，有些生疏地摆弄着及腰长发：
    “先说好啊，让哥们儿吹头可以，但这也是另外的价钱。”
    “明天请你吃火锅。”
    “哥，您看这样吹可以吗？”

 第五章 《稳操胜券》

    “你不洗个澡吗李哥？”
    “晚点吧，我睡觉还早着呢。”
    按照李哲的阴间作息，他一般都在午夜时分才去洗澡睡觉。
    此刻他又坐回了自己的电脑桌前，继续对着键盘敲打起来，林悠悠原以为李哲又在工作，结果凑近看才发现他在百度一个又一个离谱的问题。
    更离谱的是，这些问题统统都有人问过，下面还有三三两两的回复。
    ‘两个人可能出现同样的幻觉吗？’
    ‘这世界上真的有鬼怪吗？’
    ‘家里发现妖怪怎么办？’
    ‘如何捉妖？’
    ‘......’
    胡乱查了一通，李哲越查人越懵，抱着脑袋冥思苦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大嘴怪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在李哲人生的前二十年里，他一直都是个无神论者，是个看恐怖片都能笑出声的鬼才。
    今天，李哲打算给它们道个歉。
    是我李某人年轻了，往后能不能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出来吓人了。
    林悠悠倒是心大，当初叫的最凶的就是她，现在悠哉悠哉的也是她，将被子一盖，窝在沙发里就打算睡觉。
    “你去床上睡吧，我今天把床单被套都换过了，晚点我睡沙发。”
    “拉倒吧，你个子那么高，沙发哪够你睡的。”
    林悠悠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并没有要挪窝的打算：“而且床离这太远了，我有点害怕。”
    “怕啥？”
    “怕刚才那个东西又窜出来。”
    李哲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安慰的话来，他此刻也担心得很。
    家里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大蜘蛛骤然可怕，然而更可怕的是那蜘蛛又在你家里消失了。
    蜘蛛都是如此，更何况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存在？
    虽然不知道它究竟是如何出现的，但李哲可是亲眼看着它消失在墙壁里，谁能保证它不会再从哪个角落重新蹿出来？
    他甚至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刚才没有果断点上去做了它，让那小东西逃了。
    至于能不能打过？
    它逃都逃了，谁还在乎那么多呢，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新房子搬出去。
    不对...当务之急是赶紧码字更新。
    打开不断有@信息弹出的聊天群，李哲看着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划过，几乎满屏都是“兄弟们，今天稳操胜券。”
    不是什么学习备考群，更不是什么金融群，而是……
    嗯...李哲的笔名就叫胜券。
    默默关掉了书友群，鸽子王李哲单曲循环了一首轻音乐，终于要开始今天的工作时间。
    “不会吵到你吧？”稍微调低一些音量，李哲微微撇过头，眼睛却仍旧盯着屏幕快码加编。
    “不会。”
    林悠悠窝在被子里，一路舟车劳顿，此时声音已经有了几分困意，若不是沙发实在离李哲的工作桌太近，他甚至有些听不清小悠的呢喃。
    小小的屋子里，渐渐恢复了夜晚该有的宁静，李哲将音乐的声音越调越低，最终只剩下了键盘敲击的声响。
    如果可以的话，李哲也希望自己是一个作息正常的阳间人，但他的思绪太过害羞，只有夜幕降临时，才肯出来肆意挥洒。
    凌晨三点多，李哲终于敲下了最后一个句号，坐在椅子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注意到身后静谧的酣睡声。
    房间的大灯早就被李哲关掉了，只留下一盏台灯护目，林悠悠在昏暗中睡得很是香沉，胸口随着鼻息微微起伏。
    将台灯也熄灭，窗外的路灯仍在黑夜中站岗，更远处的马路上偶尔有车灯摇曳。
    李哲像往常一样感受着这份独属于他的宁静与孤独，心底有种吞云吐雾的冲动。
    他不抽烟。
    不会抽烟，也不喜欢烟，但每当这个时候，他总觉得指尖似乎少了一支烟。
    这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每每到了午夜就变得格外强烈。
    摇了摇头，将脑中思绪打空，李哲重新回忆起那只大嘴怪来，他靠着椅背，闭上眼，零零散散的记忆如电影般帧帧相连，凑成连贯的画面。
    比起大嘴怪是怎么出现的，李哲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能看到那个大嘴怪？
    仔细审视着自己的回忆，李哲翻来覆去的思考，事实上刚才他码字的时候就有在想这个问题，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可能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
    然而现在，他隐约有了另一个答案。
    一个让他有些失落，又有些兴奋的答案。
    他刚进浴室时，什么也没看到。
    被林悠悠拽了一下，隐约看到黑影的轮廓。
    直到林悠悠躲在他身后贴贴时，他才能清楚的看到那只大嘴怪。
    特殊的可能并不是他，而是林悠悠，因为林悠悠才是自始至终都能看到大嘴怪的人。
    林悠悠才是那个天命之子。
    虽然有些遗憾自己不是天命之子，但那又如何？自己已经快要触碰到事情的真相了。
    茅塞顿开的李哲猛然起身，朝着沙发走去，望着睡梦中的人眼神火热。
    一旦他的假设成立，那么只要他触碰到林悠悠，就能再见到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就能再见到那个奇形怪状的大嘴仔。
    只要它还在这个房间的话。
    睡梦中的林悠悠，一只手搭在枕头边，握成个小拳头。
    李哲将其缓缓舒展开，激动又紧张地握了上去。
    入手是股冰凉凉的触感，柔若无骨，让人忍不住多捏两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在触碰到林悠悠的一瞬间，整个世界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李哲环顾四周，目光在昏暗的房间内来回巡视，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然而他什么也没看着。
    难道那个怪物真的离开了？还是说他的思路不对？
    不，不对劲。
    李哲心中凛然，突然升起一股浓烈的危机感来，黑暗中似乎有道目光在悄声锁定他。
    咚，咚，咚。
    心如战鼓般怦怦狂跳，愈来愈快，愈来愈快，像是要跳出胸膛。
    李哲在黑暗中不断搜寻，却始终没能找到那潜藏在暗处的敌人。
    在哪儿？究竟在哪儿？！
    电脑由于长时间没人操作而进入待机状态，四周彻底陷入黑暗，幽幽月色成了唯一的光。
    夜幕如吃人的凶兽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快就吞噬了整间屋子，李哲脊背发凉，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努力捕捉着那道目光的来源。
    终于，两道视线在彼此间交织。
    黑暗中，林悠悠正静静地望着他，朦胧的眸子里慢慢恢复着清明。
    紧接着，是疑惑。
    她看向被李哲牵住的手，言语间还带着股刚睡醒的软糯鼻音。
    “李哥...”
    “......”
    “你这是...在干嘛呢？”
    “......”

 第六章 奇怪的姐姐

    “我这不是...看你手冷吗，给你捂捂。”
    挤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李哲像模像样的将林悠悠的小手塞进了被窝里：
    “睡觉时候把手放外面容易着凉，下次注意点。”
    林悠悠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只露出半个脑袋，饶有兴趣的盯着李哲，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在黑夜里也映着光。
    “咳咳，那什么，我去洗澡了，你继续睡吧。”
    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李哲踉跄起身，落荒而逃，林悠悠不依不饶，被子一掀跟着追进了浴室。
    “我要洗澡，你进来干什么？”
    “我一个人在外面害怕，你洗你的，我玩会手机。”
    林悠悠将马桶盖子一扣，坐在上面开始刷微博。
    帘子的另一头，李哲在花洒下洗的浑身别扭，还是得赶紧把那灵异事件弄清楚，不然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难道以后两人洗澡入厕，都得结伴而行吗？
    “小悠。”
    “嗯？”
    “你以前见过那种大嘴怪吗？”
    “没有啊。”
    “那你见过什么其他的怪物吗？”
    “也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李哲嘀咕两声，仰头让热水肆意冲刷，突然将手从浴帘边伸了出去。
    “把手给我。”
    林悠悠抬起头，望着那只湿漉漉的左手，有些不明所以。
    浴帘那头的李哲将手在空中晃了晃，重复道：“把手给我。”
    “哦...”
    虽然不明白李哲到底想干嘛，但林悠悠还是乖乖照做了，将手轻轻搭在了李哲的掌心。
    紧接着就听到一句近乎失声的嘶吼：“卧槽！！”
    伴随着一阵复读机式的卧槽，浴帘上的人影如疯魔般对着空气拳打脚踢，动作幅度之大，被他拽着的林悠悠也跟着左摇右晃。
    当一切重归平静，林悠悠试探着问了一句：“李哥？”
    李哲松开手，撑着膝盖喘息，不知是累的还是惊魂未定，迟迟没有回应。
    半晌，林悠悠都准备好冲进去一探究竟时，李哲终于有了动静：“我把它弄死了。”
    “它？”
    “那个小怪物，被我两脚踹死了。”
    “真的？”林悠悠将信将疑，但言语中更多的还是不确定。
    “骗你做什么。”
    李哲关掉花洒，将浴巾往腰间一缠，把浴帘拉开了一道小缝儿：“你自己看。”
    小小的角落里，有丝丝缕缕的淡淡黑雾在悄然逸散。
    “你...你怎么做到的？”
    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幕，林悠悠有些不敢相信，李哲伸了伸他的大脚丫子，又对着黑雾踹了几脚：“就这么踹死的。”
    “......”
    两人相顾无言，似乎都觉得这大嘴怪死的太过草率了些，整个事件回顾起来，也属实是有些魔幻与不可思议。
    “行了，应该没事了，明天我们去看看房子，争取早点搬出去。”
    将帘子重新拉上，李哲解开缠在腰间的大浴巾，在水流的冲刷中面露痛楚。
    刚才踢踹那个怪物的时候，被它反咬了一口，虽然没有什么外伤，但右脚此刻却刺痛难捱。
    即便是热水冲刷，也缓解不了那钻心的疼。
    像是在不断的提醒李哲：这不是梦，这不是梦！
    等他像没事人一样出浴的时候，林悠悠仍在原地恍神。
    拿毛巾在湿漉漉的头发上使劲搓揉一番，李哲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发什么呆呢？”
    “李哥...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林悠悠支支吾吾的，有些扭捏。
    “我......”
    嗡嗡嗡。
    吹风机不合时宜的开始呜呜咆哮，打断了她的话语，李哲将头发随意吹了吹，吹了个半干，望着镜子里一脸犹豫的林悠悠：“啥事儿？出去说吧。”
    “好。”林悠悠点了点头，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跟着李哲回沙发上坐着。
    “你说，我听听。”
    “我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见她神情严肃，李哲见状一笑：“你放心，我是你哥，我不会怕，你说就是了。”
    抿了抿嘴，小悠还是有些纠结，支支吾吾的：“其实...其实我之前还见过一个奇怪的人。”
    “什么人？”
    “一个小姐姐...”林悠悠蹙着眉，努力回忆着细节：“当时在高铁上，我坐在窗边，一直在对着窗外拍视频。”
    “然后我回头时候，就发现旁边原本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一个姐姐，我根本没察觉到她是什么时候坐下的。”
    “我就看了看她，好奇她是怎么做到动作这么轻的，又想着是不是我拍视频时候太投入了，所以才没注意到她过来。”
    “然后...”林悠悠脑袋歪歪，像是有些迷惑和不确定：
    “她好像发现了我在看她，就问我这辆车下一站是驶向哪里，还和我聊了些其他的，但我已经记不清了，大抵都是些闲聊吧...”
    “我跟她聊天时候，坐在过道另一边的人还一直看过来，眼神怪怪的...”
    李哲沉吟思索，细品这其中蹊跷。
    “再然后，就更奇怪了...”林悠悠捏了捏手，攥成个小拳头抱在一起，甚至下意识的往李哲身边凑了凑：
    “有乘务员来查票，我们那一块的都查验了，唯独那个姐姐......”
    她望向李哲，眼里充斥着不解与恐惧：“乘务员就像是没看到她似的，直接就略过了，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一眼都没有看过她！就像是......空气一样。”
    “你怀疑，除了你没人能看到她？”
    得出这样的结论，李哲也有些毛骨悚然，林悠悠更是一脸后怕。
    “我怀疑，那位姐姐可能和那个东西一样，也是名妖怪什么的。”
    “很有可能。”
    点了点头，李哲起身给她倒了杯水：“之前呢，还见过其他不正常的东西吗？”
    “没有了。”
    “真没有了？”
    “真没有了...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实在是之前我也没太注意...真的！”
    望着林悠悠委屈巴巴的模样，李哲抬手在她脑袋上使劲揉了揉，不再追问下去：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好兄弟两肋插刀，你以为只是说说而已的？再有邪物作祟，我一拳打爆它的狗头。”
    “真的么？”
    林悠悠将信将疑的望着李哥，却见他反手掏出手机开始下单。
    “我们先买点桃木剑，黄纸符箓什么的，话说网上卖不卖狗血啊？嗯...回头再买两块玉佩辟邪。”
    如果不是马上准备要搬走了，李哲甚至想去请人来做个法事。
    见状林悠悠不禁叹了口气，总觉得就这么相信李哲，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草率了。
    一通消费之后，李哲将手机一丢，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直打哈欠：
    “行了，就先这样吧，这事儿回头还得慢慢研究，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好好睡一觉，明天去看房子，我这租期也快到了，咱俩得换个大的。”
    “另外，我其实是看不到妖怪的，我之所以能看到那个大嘴怪，纯粹是因为跟你牵着手。”
    “牵手？”
    “嗯，准确来说，是我们俩有肢体上的触碰。”
    李哲往床上一躺，声音带着困顿：“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推测，你下回可以找其他人再试验一下。”
    “我才不要和别人牵手。”
    林悠悠脱口而出，旋即连忙摆手：“不是，我...”
    “呼呼......”
    夜幕消退，东方既白。房间的那一头，某人倒头就睡，已然打起呼噜。

 第七章 早安（求追读、收藏、评论）

    李哲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他像往常一样迷迷糊糊的起床洗漱上厕所，然后刚准备再睡个回笼觉时，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个另一个大活人。
    “你不会还要再睡吧？太阳都晒屁股了。”
    林悠悠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此刻视线挪移，正远远地盯着他。
    李哲耷拉着眼皮，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连脑袋也蒙了起来，不理她。
    林悠悠站起身，三两步走到床边，朝着李哲爬过去：“不吃火锅了？”
    “不吃了。”被窝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含糊不清。
    “我给你买了豆浆油条。”
    “还买了糍糕。”
    见李哲还没动静，林悠悠细声细语：“你这样对胃不好。”
    一句话，李哲瞬间将被子掀开，生无可恋地望着那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你是我妈派来折磨我的吧，大哥？”
    正午的太阳穿过窗户，越过厅堂，在林悠悠的身形上缓缓勾勒，晕染出一抹温暖和煦的浅光。
    她撩开鬓角碎发，弯出个让人生不起脾气的笑：“早安。”
    砰。
    李哲的大脑宕机了几秒，眼看就要冒烟儿：“早...早安。”
    失神的瞬间，林悠悠已经重新窝回了沙发里，她今天换了身打扮，格裙下是薄薄的黑丝，白衬衫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的晃眼。
    随便摸了件衣服套上，李哲顺着香味，寻到了工作台上的油条和糍糕。
    唔，还有一杯温热的豆浆。
    “你刚买的？”
    “没啊，早上买的，我记得你喜欢吃糍糕。”
    这种又糯又脆的口感，李哲确实很是喜欢，一口下去讲话都有些含糊不清：“那这怎么还都热热的。”
    “独家秘籍，传女不传男。”
    林悠悠眉头一挑，并不打算为他揭秘：“总之你刚起床还是吃点热的好。”
    嗡嗡，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李哲打开来一看，是林悠悠发来的折叠消息，里头全都是房源信息和链接。
    “我把挑的几个房子地址都给你发过去了，链接也一齐给你转过去，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下午我们去看看。”
    李哲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砸吧砸吧嘴，不得不说，女生做起事情来确实要比他个大老爷们儿精细的多。
    “我都无所谓，你找个离你公司近的就可以，上下班方便些。”
    对于住的地方，李哲的要求其实不是很多，反正他的工作压根不需要出门，只要在市区里就行，图个方便。
    在这偏僻郊区住久了，他也想领略一下京海真正的风光。
    三两下解决掉了早饭，林悠悠侧头望着他：“吃饱了吗？”
    “差不多饱了。”
    “那我们出门吃火锅吧。”
    “？”
    “哈哈哈哈哈！......”
    林悠悠奸计得逞，笑得很是得意，她踩着一双棕色的制服鞋，正弯着身用手轻轻拨弄鞋后跟。
    黑丝jk小皮鞋，对于资深宅男李哲来说，这身打扮的杀伤力丝毫不亚于昨晚的大嘴怪。
    不，是完全碾压了它。
    “你现在这穿衣风格还挺多。”刚吃饱的李哲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咕噜咕噜灌下去。
    在他的记忆里，林悠悠以前只穿运动服，还是成套的那种，对于露腿什么的总是抵触的不行。
    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年暑假，两家父母给两人一起报了个游泳班，结果林悠悠全副武装，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弄得像是去学潜水一样。
    即便如此，在上了一节课过后，终究还是查无此人了，赖在家里说什么都不愿再去。
    为了不让学费白白浪费掉，林爸亲自上阵，每个周末都去游泳馆里泡着，最终和李哲一起学会了如何狗刨。
    玄关，林悠悠原地转了两圈，裙摆飞舞：“好看吗？”
    “还行。”
    似乎是不太满意他的评价，林悠悠咬了咬牙：“我之前在学校，可是有很多人要联系方式的。”
    “就穿的这套吗？”
    “对啊。”
    “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见李哲刨根问底式的追问，林悠悠昂首挺胸，骄傲的小下巴也跟着微不可察的扬了扬。
    “他们加你可能是想告诉你，你吊牌没拆。”
    “……”
    看了眼镜子，林悠悠脸色涨红，一直红到了耳根，气呼呼地给了他一拳。
    然后又气呼呼地将吊牌剪掉了。
    活像一个小气包。
    ……
    外头风和日丽，李哲哼着小曲儿在前面带路，小气包跟在后头仍旧赌气不吭声，咬着牙想找回面子。
    不过在有车经过时，她还是会伸手将李哲往内道拽去：“走路时候不要玩手机啊，也不怕被撞死。”
    “怕什么，爷有保险。”李哲咧着嘴，露出他那一口大白牙：“我预约了一下看房时间。”
    说来倒也奇怪，什么都要排队的市区，唯独看房一事能立马给你安排。
    甚至还能自己挑时间。
    始末站空空如也的车厢，在换乘站时已是人满为患，别说空位了，连个扶手拉环都不够用的，好在李哲个子够高，直接握住了最顶上的横杆。
    林悠悠拽着他另一条手臂，身形随着地铁的行进微微摇晃。
    两个人都很煎熬。
    这一次的目的地不是很远，换乘后短短两站就到了，二人随着人潮出站，经过电扶梯时，李哲落后一步，站在了林悠悠身后一阶。
    平日里，两人都是并肩前行的，林悠悠纳闷之际，发现李哥正低头盯着她的裙摆发呆。
    “你站后面干嘛？”
    “思考。”
    “......”小悠无语。
    直到成功出站，离人群稍远一些后，林悠悠才低声道：“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就像个变态。”
    “啊？”
    李哲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有些不妥：“我就是有些好奇，你这裙子这么短，坐扶梯不会走光吗？”
    林悠悠愣了愣，旋即失笑：“所以你站后面挡着？”
    “不然呢？”
    “你很害怕我走光？”
    “？”李哲挠了挠头，露出一张迷惑脸。
    我问你会不会走光，你关心我在不在意？
    “不是很懂你的脑回路，又不是我走光，我怕什么。”李哲嘟囔着，打开导航开始确定方向。
    原本的计划是要去吃火锅的，但林悠悠说自己其实还不怎么饿，李哲就更别说了，出门前才吃的早饭。加上现在正值饭点，过去也得排队，于是两人一合计，决定先去第一个房子踩踩点。
    方向感不是很好的李哲，拿着手机原地转了一圈，这才终于找准方位：“这边，前面第三个路口左拐。”
    “你是不是吃醋了？”
    “？”
    “你连兄弟的醋也吃？”
    “有病。”李哲无力吐槽，将话题扯开，打算趁着赶过去的功夫给她讲解一些看房知识点。
    “一会过去了不管喜不喜欢，先别急着表态，你要是喜欢那房子，就捏捏我手掌心，我来跟他们交涉......”
    李哲吧拉吧拉讲了一通，问道：“我有说清楚吗？”
    “你就是怕我走光。”
    “......？”
    硬了，拳头硬了。

 第八章 火锅，永远滴神！

    离目标小区愈来愈近，李哲放缓脚步，开始观察起周边的配套设施来。
    “这附近超市还挺多的，但好像还没看到药店，估计离挺远的，还得往外走一段路才有。”
    听到他在嘀咕，林悠悠也环顾了一圈：“你好细啊，还关注这些。”
    “这都是常识好吧。”摇了摇头，李哲的视线仍在周边扫动：“你没在外面住过，不懂也正常。”
    在确定了周边一家药店也没有后，李哲在心里默默地给这地方扣了一分：“我刚才在路上查了一下，这里离医院也挺远的，地铁要七站路，打车半个小时。”
    “我记得你不爱去医院。”
    李哲没有否认，他确实不爱去医院，甚至有些抵触那地方，但这并不妨碍他想住的离医院近一些。
    “有备无患，假如突发恶疾呢？阎王爷可不堵车。”
    林悠悠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这一块勉强算是老城区，都是那种指不定哪天就拆迁的老破房，环境是差了些，但胜在便宜。
    有的房子翻新过装修，家具家电也都更新换代了一轮，住起来倒也不比新房子差多少。
    接待他们的中介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瘦瘦的不是很高，高度数的眼睛侧看过去如啤酒瓶底般厚重，一双眼睛透着诚意与精光。
    他介绍起来已经算是比较热情了，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间老房子实在太过一般，装修已经不能算是老，甚至能用破旧来形容，充斥着上个时代的气息。
    李哲在交涉过程中几度望向林悠悠，这位初入社会的小年轻还处在‘实物与照片不符’的割裂感中无法自拔。
    事实证明，房子也有照骗，而且往往比人类的更离谱。
    当两人走出小区时，林悠悠显得有些低落。
    “咋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我找房子还是该更认真一些，再多做些功课的。”
    “害，这有啥，一来二去你就熟悉了。”
    “可是这样会多浪费好多时间。”林悠悠叹了口气：“还是你来找房子吧，毕竟你有经验。”
    “反正我的时间不值钱，而且这才第一家呢，说不定后面有合适的呢？”
    李哲安慰两句，见不起效果，当即使出话题转移大法：“接下来怎么说？吃火锅还是再去看看下一家？”
    “我随便。”
    “整天随便随便的，就问你饿不饿？”
    林悠悠站在原地静静感受了两秒，然后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有点。”
    “那就去吃火锅吧。”李哲大手一挥，定下了新目的地：“毕竟吃饱了才有干劲，你看你都蔫吧了。”
    林悠悠跟着他往前走，身为一个选择困难症，这种有人替她做决定的感觉简直好到爆炸。
    尤其选的还是她心仪的那一项。
    饭点刚过不多久，火锅店人还是很多，但好在已经不用排队，要是晚上的话，不管几点来都得取票等上一会儿。
    两人找了个稍微偏一点的空位坐下，一番推让之后，还是由林悠悠来点菜。
    一边点，林悠悠一边抱怨：“吃个火锅，你还能点出什么难吃的菜不成？”
    “我之前点过猪脑，你吃过吗？”
    “没有。”
    “不要吃。”李哲回忆了一下，眉头瞬间皱成了嫌弃的形状。
    “我听他们说猪脑花挺好吃的，像是在吃豆腐。”
    “你听谁说的？”
    “网上。”
    “我也是。”李哲已经记不清是哪个沙雕网友怂恿他去吃的猪脑花了，总之想顺着网线给他两拳。
    望着他那恨恨模样，林悠悠觉得有些好笑：“有那么难吃吗？”
    “说不上来，前面几口挺好吃的，嚼到后面越嚼越咽不下去...你先点着，我去调个蘸料。”
    说罢，李哲系上围裙，先行向小料区发起进攻。
    不多久，林悠悠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
    “点完了？”
    “对啊。”端着一个小料碟，林悠悠望着李哲手里的蘸料，看上去感觉还不错：“你调的啥？”
    “随便调的，像我这种大师，从来都只顺心意，不拘小节。”
    听他一通乱吹，林悠悠心中了然——这也是个不会调蘸料的选手。
    将调好的迷之蘸料放一边，李哲拿了个盘子准备装些水果一齐带回去，等他回过神来时，那一碗蘸料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恶啊。
    “有小偷。”
    林悠悠不声不响，端着小碗像模像样的在加料。
    李哲再度重复道：“有小偷。”
    林悠悠：“我调好了，再见。”
    溜之大吉。
    没办法，调料大师李哲只能二度操刀，重新调制一碗惊天地泣鬼神的迷之蘸料。
    等他回到座位时，服务员已经端着锅底开始上菜了。
    一半番茄锅，一半红油锅。林悠悠拿皮筋将头发扎起，望着那一桌的肉肉两眼冒光。
    “火锅！永远滴神！”
    “火锅的第一口必须要留给小酥肉！”
    吧唧着嘴，小悠又开始了她的干饭宣言。
    李哲依稀记得，昨天吃烤肉时她也说过类似的话，什么烤肉永远滴神、烤肉的第一口要留给南瓜羹之类的。
    “你干个饭还有这么多条条框框呢？”
    “你懂什么，干饭这么神圣的事情，当然要有仪式感！”眼看锅底开始咕嘟咕嘟翻滚起来，林悠悠拿起大勺开始捞沫子。
    然后就是期待已久的下菜时刻。
    毛肚虾滑小肥羊，年糕牛肉老豆腐。食材下锅的那一刻，林悠悠恨不得跟着一起跳下去。
    李哲喝着酸梅汁，倒是不怎么着急，他还在规划着一会的看房路线。
    “嘶~”三两口下肚，林悠悠筷尖儿在料碟里转了转，又眼巴巴的瞧向李哲那碗。
    察觉到她的意图，李哲顿感无奈：“大哥，你那份也是我调的。”
    林悠悠也不言语，就那么静静地望着，直到李哲把两人的蘸料换了一换，这才又喜笑颜开。
    嗯...不管是谁调的，别人的蘸料好像就是要香那么一点？
    桌上的食材肉眼可见的在减少，林悠悠已经有些吃不太动了，靠着椅背看李哲吃。
    李哥终究还是你李哥，即便前不久才吃了一顿，现在撸起袖子照样风卷残云，一点也不含糊。
    “话说你这么能吃，怎么还不长胖啊？”
    望着干饭人李哲，林悠悠忍不住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在她的记忆中，李哲似乎从小就是吃不胖体质，不仅吃不胖，甚至还有点偏瘦，但事实上他巨能吃。
    没天理啊！
    “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帅吧。”
    李哲涮着毛肚，说起话来欠欠的：“我还想增肥呢，唉，吃不胖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面色一恼，林悠悠拿起菜单就想给他再加几盘肉，转念又想了想自己的钱包，还是算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百无聊赖的林悠悠晃着脚，制服鞋在李哲的球鞋上接连碰撞，发出闷闷的轻响。
    李哲一边吃，一边沉着目光看向远处。
    那里有道背影，随着林悠悠的举动忽隐忽现，忽隐忽现。

 第九章 冲天辫和双马尾

    光凭肉眼来看，它和大部分普通人几乎没有差别，若不是那掉线般的忽闪忽现，李哲也没法第一时间察觉到它的异常。
    相比起它，那个浴室里的大嘴怪才更像是个‘妖’。
    说起那个大嘴怪，李哲动动脚趾，发现右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疼了，再仔细想想，好像今天一醒来就没有再感受到那股钻心疼痛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睡一觉就好’？
    “你在看什么呢？”
    见他突然走神不理人，林悠悠抬手晃了晃，顺着他的目光扭头看了过去，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远处那道身影仍在原地闪现，李哲收回目光，并不打算多言：“没啥，就是想了些事情。”
    “想什么？”
    “想着你什么时候去买单。”
    “......”林悠悠愠怒：“说了请你就请你，难道我还能跑路了不成？”
    随意笑了笑，李哲继续埋头吃肉，也终于明悟了为啥当初林悠悠会在高铁上和女妖聊那么久。
    相比于李哲，林悠悠看到妖怪的能力是源于自身的，但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她能无时无刻的看到这世界所有的妖。
    如果是像大嘴怪那样奇形怪状的小妖倒也罢了，遇到这种人模人样的妖怪，她仅凭自己的判断，第一时间还真是难以区分。
    而李哲不同，他看到妖怪的能力全部源自于林悠悠，两人触碰的瞬间他才得以看见妖怪的存在，一旦两人分开，他眼里的妖也就随之消散。
    是人是妖，一眼便知。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李哲并不打算去管这只混迹在人群中的妖，也不打算告诉好奇心比猫还旺盛的林悠悠。
    虽然他也很好奇为什么世界上有妖，又为什么林悠悠能看到妖，但这种事情还需从长计议，急不来。
    如果贸然上前，结果对方是个脾气暴躁、危险系数极高的大妖怎么办？
    按照影视话本来说，这种能化人形的，至少也是修炼千年的老妖怪了。
    李哲是个喜欢将生活划分优先级的人，在他当前的列表里，找房子搬家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主要，跟林悠悠孤男寡女住一居室，实在是不方便他舞刀弄枪。
    这种好几亿的大生意，要是一直不做，容易通货膨胀。
    膨胀的非常厉害。
    ……
    林悠悠歇了一会，看李哲吃的香，忍不住又坐起来吃两口，两人深刻贯彻光盘行动，将点的菜吃了个精光。
    半瘫在长椅上，李哲摸了摸鼓起的肚皮，思量着一会儿的行动方案。
    林悠悠则是拿着小票去前台结账，扎起的马尾一晃一晃，李哲眯着眼，管路过的服务员又要了两根发绳。
    不一会儿，林悠悠买完单回来了，鞋跟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走吧，还是你要再坐一会儿？”
    “歇会儿吧。”
    把玩着手里的皮筋，李哲斜靠着不想动，林悠悠眼睛尖：“你拿着发绳干啥？”
    李哲毫不掩饰：“我想看你绑双马尾。”
    林悠悠先是愣了愣，嗤笑一声：“我也想看，你先给自己绑一个吧。”
    “我头发太短了，配置不够啊。”
    “怎么不够？你这头发挺长的了。”
    坐在对面的林悠悠站起身走过来，将李哲朝里头推了推，挤在他边上，作势要揪他头发：“来，我给你扎一个。”
    李哲实在是吃撑了不想动弹，任由tony悠给自己扎了两个小冲天辫。
    “哈哈哈哈哈...”
    望着自己的作品，林悠悠笑出鹅叫，那笑声极富感染力，李哲也被她带着一起笑：“咋了，你是要加菜是吗，来，再涮两只呆头鹅。”
    “鹅鹅鹅鹅鹅......”
    戳中笑点的林悠悠趴倒在李哲肩头，笑的断断续续，抽抽着掏出手机要拍照留念。
    李哲拗不过她，顶着冲天辫跟她拍了几张再也抹不去的黑历史。
    把两个辫子给揪掉，李哲将头发随便揉了揉，让它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然后拍了拍那双挡道的大腿：“走吧，我还要去上个厕所。”
    “我也要。”
    揣起一包纸巾，林悠悠解下围裙，朝洗手间带头发起冲锋。
    关于放水这件事情，男生总是要利索些。
    李哲完事儿后就在附近随便找了个空位坐着，掏出手机规划一会的看房路线。
    看着看着，一双黑丝大长腿由远及近停在身边，棕色小皮鞋在他脚边轻轻踢了两下：“我好了。”
    “行，我在看......”李哲抬起头，张着嘴，话语在口中戛然而止。
    林悠悠两手背在身后，随着脑袋浅浅一歪，长长的双马尾也跟着轻轻晃动。
    “看什么？”
    “看，看...”
    李哲答不上来，脑子里一团乱麻。
    鬼知道我在看什么？
    好在大脑最近频频宕机，已然习惯了，很快就重启成功：“看房路线，走吧，尽量再多看几个房子。”
    “那走吧~”
    在下楼的选择上，李哲果断的选择了人少且封闭的电梯，等待过程中又开始思考起先前的问题——短裙坐扶梯时候真的不会走光吗？
    对于这个疑问，林悠悠并没有给他解答，当然，他也没有再问。
    还是回去问问神奇的度娘吧。
    整个下午的时间，两个人几乎都在不同的小区之间奔波，一来二去的，林悠悠也学会了一些租房看房的门道，甚至能在看房后说出一些自己的见解和看法。
    两个人看房的角度不太一样，李哲比较注重房型、采光、周边配置，房子的装修和家电情况等等，甚至还要将噪音与邻居情况给纳入参考条目。
    之前他就有过一次经历，入住后邻居家有三个娃儿，每天兵荒马乱的，连带着楼道都成了野生杂物间。
    比起这些，林悠悠则是更加关心厨房的配置，窗外风景如何......李哲那个一居室几乎没有风景，至于厨房就更别说了，直到临近退租都还没启用过。
    ......
    今天的最后一次看房，依旧是摇头败兴而归。
    “大失败！”林悠悠垂头丧气，有些萎靡。
    “习惯就好，衣食住行，哪能那么简单就称心如意的。”
    随口安慰一句，李哲掏出手机开始筛选周边的小区信息，一旁的林悠悠扫了一眼：“还是你来吧，我实在挑不明白。”
    说着，她将头探过来，打算取取经：“我看看你是怎么找的。”
    “先确定个大致目标，然后直接找小区物业联系业主去租。”
    “还有这种操作？”
    “也不一定能成，你那边也继续找找，人多力量大嘛...你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
    林悠悠蔫巴巴的，有些走累了，身心俱疲：“没啥胃口，回家吧，有什么吃什么。”

 第十章 一拍即合

    打开聊天软件，李哲原本想找先前的中介聊聊，结果一打开就是满屏的稳操胜券。
    光标在输入栏里闪了又闪，李哲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给书友们透个底。
    「胜券：最近在找房子准备搬家，更新可能会比较晚。」
    书友群的滚屏停滞了两秒，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开始翻滚。
    「@胜券，搬家了？刀片太多住不下了？」
    「@胜券，被线下单杀了？」
    「@胜券，道理我都懂，所以为什么更新会比较晚？」
    「......」
    望着满屏骚话，李哲笑了笑，退出了群聊界面，正在联系人列表里翻找中介时，一个私聊弹了进来。
    是一个很早很早就开始支持他的大佬，京海土著，经常和李哲一起打游戏，线下也有过几面之缘。
    书写的怎么样不重要，两人深厚的革命友情，是无数场甜蜜双排建立起来的。
    「我有个空房子，要么？」
    然后不等李哲回复，大佬直接甩过来一个地址，干脆利落。李哲看了下地图，离小悠公司还挺近的。
    「有想法的话随时安排你看房，家具都是新的，你要是觉得可以，交钱直接拎包入住，赶紧恢复更新。」
    ......李哲失神，回了个谢谢大佬的表情包。
    什么叫大佬啊？这就是大佬吗？
    有人发帖催更，有人打赏催更，这位更是重量级，直接一步到位，安排个小黑屋给你关起来写。
    不过这也是李哲对书友们略感歉意的原因所在，最近的剧情算是一个铺垫有段时间的小高潮，结果却因为个人原因导致更新断断续续的，追起来着实不爽。
    “你现在饿么？”
    入夏的天黑的越来越晚，李哲侧过头，打算先征询下林悠悠的意见。
    “还好啊，怎么了？”
    “那我们再去看个房。”
    “......好。”
    跑了一天，林悠悠此刻对于看房一事有些生理不适，但看着李哲神情愉悦的模样，还是决定再和他走一趟。
    “这次去看哪一个？”
    “一个朋友推荐的，过去看看。”
    “朋友？”
    “嗯。”察觉到林悠悠的目光，李哲给她打定心针：“放心吧，关系很好，应该很靠谱。”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林悠悠摇了摇头，没有继续问下去，不紧不慢的跟在李哲身侧。
    眼下正值下班晚高峰，路上车流不息，一眼望去尽是红通通的尾灯，李哲低着头，在给那位大佬发消息，问问能不能现在就去看房。
    「……麻烦了。」
    「小意思，回头我们再细聊加更的事。」
    「……」
    图穷匕见。
    大佬给的地址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很近，没有中介，没有房东，也没有人带着讲解，而是从物业那儿取了钥匙直接过去。
    对方表示，如果李哲有意向的话，他再过来谈租房合同。
    一推门，新老房子之间的差异只需一眼就能感觉出来，李哲望着这个以白色为主基调的房子，下意识的‘哇哦’了一声。
    房子是新式装修，一眼望去简约而不简单。
    干干净净的白色中，石料与木意的点缀将单调强势驱逐，把这个七八十平的小房子装出一种十分大气的感觉。
    两室两厅，一厨一卫，李哲倚着阳台，俯瞰市区的车水马龙。
    这里是真正的市中心，更是真正的京海市。
    林悠悠则是在厨房里晃悠，并不时发出赞叹声来展露她的心仪。
    “这是新房子吧？这也有人拿出来出租？”
    “嗯，装修完好像就没怎么住过。”
    李哲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解释道：“原本朋友亲戚家小孩要来住，后来不知道怎么变卦了，就搁置了。”
    “啧啧，感觉房租应该不便宜。”林悠悠在屋子里转悠两圈，有些恋恋不舍。
    这确实是她今天看到的最最最称心如意的一间了，两人站在阳台上斜看夕阳，都有些意动。
    李哲刚才已经问过房租了，此刻仍在心中纠结。
    7500，比起两人的预算来已经是远远超支的水平线，这还是打了大大友情折扣的价格。
    装修好，地段好，家电用具几乎都是新的，房东还是个省事的熟人，真真是过了这村儿没这店，脑海里两个小人疯狂对打，把李哲的神志打的纷乱如麻。
    “六千五，租不租？”一咬牙，李哲侧过头，面无表情的问道。
    “六千五？”林悠悠愣了愣，弱弱的问道：“一...一人六千五？”
    “一共六千五。”
    确认自己没听错后，林悠悠掰着手指头算了两秒，当即答应下来：“我觉得挺好的，你决定吧。”
    李哲也当即掏出手机，给大佬发消息，然后得到了几个六十秒的语音。
    ……
    认真听了两遍，漫长的像是过了两个小时。
    大致意思就是，出于信任，押金就不用了，房租一月一交，出事自己处理，平日互不打扰，合同一会就到。
    剩下的篇幅，全部在聊加更。
    李哲一头黑线，一旁的林悠悠心情大好：“这是传说中的榜一大哥吗？可以啊李哥。”
    “行了，先撤吧，去小区门口等他，我朋友说他一会就到，还是你要在这再看会儿？”
    “不看了，走吧。”
    再看也看不出花来，对于这个房子，林悠悠已经很满意了。
    两人坐电梯下楼，李哲在保安室等大佬过来，林悠悠则是跑到一边跟妈妈煲起电话粥，顺便把地址发过去，让她把打包好的行李快递过来。
    ......
    “券哥！操操！...不是，贴贴！”
    “......”
    一下车，大佬龇着大白牙朝李哲冲去，嚷嚷着要猛男贴贴。
    大佬名叫张秉文，说是大佬，其实岁数比李哲大不了几岁，家里具体干什么的李哲不清楚，也没问过，反正有矿。
    “你那个合租的发小呢？”
    “她有事先走了，怎么了？”
    网友面基，虽然之前也见过几次，但李哲还是有些拘束。
    “噢，没事，问问。”
    张秉文大手一挥，把带着的材料和合同拿出来：“反正是你朋友，你放心我就放心。”
    “不过亲兄弟也明算账，丑话我就先说在前头了，他要是把我房子弄坏了，我可不含糊哈。”
    “这你放心。”李哲笑了笑，也觉得不论怎样，该说的都得说清楚才好。
    两人就着合同约法三章，谈了个明明白白，开始画风还算正常，后面越聊越歪，沟通起来比林悠悠还费劲。
    李哲说房子，张秉文讲剧情；李哲谈合同，张秉文问加更。
    一通乱七八糟的交涉后，两人一拍即合，一式两份各回各家。
    原本还想请大佬吃顿饭的，不过张秉文说他晚上还约了人，就不给李哲蹭饭的机会了，催他赶紧回去写稿，下次有空再聚。

 第十一章 钢琴带师

    张秉文离开后不多久，出去遛弯的林悠悠也晃晃悠悠的转回来了。
    “怎么样？”
    刚才等到一半，林悠悠闲着无聊，就打算在小区周边逛一逛，按照李哲的标准去看看周边配置。
    “挺好的，你说的那些都有，超市大药房什么的，快递点也挺近的。”
    考察归来的林悠悠拄着脑袋思索，努力的汇报工作：“遇到个阿婆说往前面多走点还有个大菜场。”
    “挺好。”
    点了点头，李哲站在小区门口，回望着远处的高楼，有些感慨：“幸运啊。”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真是说的一点没错。
    “找个地方搓一顿庆祝一下？”
    对于李哲的提议，林悠悠想了想之后，摇头拒绝了：“回去点外卖吧，不是还要收拾行李吗。”
    “我请客。”
    林悠悠依旧摇了摇头：“省点钱吧，你今天不是还没工作吗，早点回去呗，早写完早点休息，你那个作息太伤身体了。”
    “也行。”
    李哲没再坚持，两人并排走着，明明已经找到了房子，却突然间都有些莫名的低落。
    “你这个月的房租就先不用转了，我来就行，等你正式开工再说吧。”
    “不用，我有钱，之前兼职有攒点。”
    “回头多请我吃几顿饭就行了。”
    “这是两码事。”林悠悠语气坚决，当即转了3250过去，一分不少。
    “你快把转账收了。”
    “那你生活费还够用吗？”
    “我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林悠悠哼了一声：“请你对富婆放尊重一点。”
    “富婆也要租房子住吗？”
    “要你寡！”小悠恨得牙痒痒，望着李哲那副可恶嘴脸就想咬他一口：“快收！不收不住了，我睡大街去。”
    “收了收了。”
    地铁站就在前方，李哲抢先一步踏进电扶梯，稳稳地挡在了林悠悠前一级阶梯上。
    彼时的地铁站热闹的像是步行街，视线所及之地，到处都是涌动的人潮，李哲拉着林悠悠在人群中行进，挤上了回家的列车。
    “这人也太多了吧。”
    拥挤的车厢角落，林悠悠被李哲护在里头，紧紧揪着他腰间的衣摆不放，稍稍一个没站稳，就会踉跄着扑倒在李哲怀里。
    感受着颈间的温热鼻息，李哲有点控制不住体内血液的走向，只能尽可能的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没办法，晚高峰就是这样的，还有人被拦在门外没挤上来呢。”
    李哲撑着墙面和扶杆，避免自己整个人压倒在林悠悠身上：“不过也不是所有线路人都这么多。”
    从李哲肩膀上探出半个头来，林悠悠的视线在密集的车厢里扫动，下定决心：“我以后下班一定要骑车回来。”
    闻言看了看她的小短裙，李哲默不作声，稍微想象了一下那种裙摆飞扬的场景。
    嘶~还是骑点别的吧。
    ......
    随着地铁的行进，望着渐渐变得空旷的车厢，两个要一路坐到首末站的狠人渐渐明悟了司马懿的生存哲学。
    熬！只要把别人都熬死了，这天下就是你的了！
    坐在椅子上，林悠悠将有些发麻的双腿绷得笔直，此刻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说话都能稍微大点声。
    李哲有样学样，也将腿伸直，在一旁显摆：“小短腿。”
    “你才小短腿！”林悠悠不服气，脚尖又努力朝前够了够，然而却没能增进多少。
    “小短腿。”
    “不与傻瓜论长短！”林悠悠一气之下将腿收了回来，正襟危坐。
    “你这脚也太小了，长个子时候怎么没跟着一起长长？”李哲也将腿缩回，把自己的大脚凑过去：“你不会还是穿的35码吧？”
    很久以前，高中时候，有一次林悠悠过生日，李哲打算送她一双球鞋，最后在得知了她的鞋码后，直接买了双童鞋送过去。
    对此，他印象深刻。
    “对啊，35，不过我现在36也能穿。”林悠悠两个脚尖碰了碰，似乎也有些纳闷为何自己光长个子不长脚，以至于买鞋都常常受限。
    她已经不止一次因为喜欢的鞋子没有自己合适的码数而苦恼。
    “我感觉你脚可能还没我的手大。”李哲张开手，眯着眼隔空比了比。
    他一米八的个子，腿长手也长，由于偏瘦的原因显得骨节分明，稍稍弓起的话，手背还会像金刚狼一样凸起三根筋来。
    “你为什么不去学钢琴呢？”
    望着他那双书卷气十足的手，打小就觉着好看的林悠悠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在她的概念里，这么好看的手就该在黑白键上起落，李妈也是这么认为的，小时候还特地给李哲报过钢琴班，结果无疾而终。
    对此，长大后的李哲一度有些后悔，尤其是看到别人摆弄乐器时，心里总会泛起一股名为艳羡的小小涟漪。
    “学了啊，我经常在峡谷里弹钢琴。”
    见林悠悠翻白眼，李哲抬手，指尖在半空中敲落，补充道：“非常优雅。”
    “不会被举报吗？”
    “所以要优雅。”
    “......”
    喇叭里传出到站提示，车门缓缓开启，两人一起踏出去，感受着京海地铁系统里难得的冷清。
    住在这附近的人其实并不算少，两人顺着人声向侧边看去，前面几节车厢还是有挺多乘客下车的。
    行走在回家的夜路上，李哲突然觉着有些陌生，虽然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但事实上他几乎很少下楼，也没有在附近闲逛过。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都不算个“漂”，他只是落脚在京海的边缘，不论生活还是工作，也都与这座城市没有太多的关联。
    辞去职场工作后，很多朋友都劝他，以他现在的工作性质，反正都是宅在家里，去哪儿都一样，没必要继续呆在消费这么高的京海，甚至在无数个深夜，他也曾这么劝过自己。
    但最终还是未曾搬离。
    李哲告诉他们，更是说服着自己：这就是京海的魅力。
    一个玄之又玄的蹩脚理由。
    即便飞蛾扑火，他也要飞进去一探究竟。
    ......
    林悠悠的行李没有太多要收拾的，除了昨晚换洗、今天晾干的衣服外，几乎就没了。
    相比起来，李哲虽然东西也不多，但怎么说都是积攒了几个月的生活痕迹，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的。
    在林悠悠的帮忙下，就显得更乱了。
    抽空发了一章昨晚预留的存稿，钢琴家李哲以其极为精湛的技艺，演奏了一个传统曲目。
    「找到房子了兄弟们，在收拾东西准备明天搬过去，这两天先单更。贴贴~」

 第十二章 烫头（求追读、收藏、评论）

    发完单更通知的ps后，李哲直接将电脑一合，放回了包里，然后继续收拾行李。
    收拾到一半，李哲突然抬头：“你想不想做头发？”
    “啊？”
    林悠悠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感觉有点突然。
    “你要剪头或者烫个头吗？”
    李哲扬了扬手中的会员卡：“楼下的理发店，反正都要搬走了，里面的钱不用浪费。”
    这是办会员卡的通病，办了卡之后，要么你跑路，要么店家跑路。
    如果现在不把卡里的钱花光的话，李哲很有可能会每个月跋山涉水，穿越半座城市，吭哧吭哧跑回来。
    然后只为了剪一个头。
    听起来似乎有些麻烦，但他很清楚，自己一定会那么做，因为自己是个懒但又很爱浪费时间的穷人。
    “要吗？现在应该还没关门。”
    见林悠悠发愣，李哲再度扬了扬手中的会员卡，却见她摇了摇头：“不用，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去烫一下，搞个渣男头。”
    “......那还是算了吧。”
    将会员卡重新收了起来，李哲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宁愿以后每个月多花点时间回来随便剪剪。
    然而林悠悠是个想一出是一出，并且会付诸实际行动去做一出的人。
    那行动力，十个李哲都望尘莫及。
    “哎呀快走吧，再不去人家要关门了，你剪个渣男头，说不定出门还能撞桃花呢。”
    推着李哲向门口走去，林悠悠问道：“你这卡里还有多少钱？”
    “不知道，小几百吧。”
    “那不用掉多浪费啊，难道你搬过去之后，还要坐半天地铁回来剪头吗？”
    “......”
    踩着鞋子，一手抄起会员卡，一手推着李哲，林悠悠生拉硬拽，硬是把他拽出了门，趁着等电梯的功夫，还在手机上搜了几个发型照片让李哲挑选。
    “我感觉这个也挺好看的，适合你...这个也不错，咋样？”
    “......都行。”
    李哲半天憋出来两个字，不是很懂为什么自己剪头发，她却那么激动。
    理发店离得很近，就在小区外面一点点路程，走两步就到了。
    这个点剪头发的人不是很多，店里坐着的基本都是来烫发染发的，2号托尼老师正蹲在店门口，一脸忧郁的抽着烟。
    噢不，他抽的是寂寞。
    远远看见李哲二人过来，他认得这个老主顾的脸，扭头吐了个烟圈，冲他们招了招手。
    “理发？”
    “嗯。”
    目光在林悠悠的脸上停了几秒，他视线向下扫去，两人刚好并排从身边走过，只看到了李哲的一双大长腿。
    “先进去洗一下吧，我续个命。”
    朝里头扬了扬下巴，托尼指尖在烟身上轻敲，一撮烟灰在晚风里碎成了屑。
    帮李哲洗头的是一个新来的学徒，一边试着水温一边问李哲有没有认识的造型师，林悠悠守在一旁，仍然在挑选着发型，还让她的姐妹们帮忙推荐推荐。
    湿漉漉的头发稍微擦了擦，李哲坐到椅子上时，托尼也已经恰完了他的烟，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了。
    “跟以前一样？”
    “嗯...打算再烫一下。”
    “想烫个什么样的？”
    正准备动刀的托尼立马停住了动作，望着镜子里的李哲开始询问起来。
    然而李哲自己也没什么头绪，只好转头望向坐在一边的林悠悠，准备将选择权交给她。
    托尼也跟着一起将目光转了过去：“你女朋友啊？”
    “啊，不...”
    话刚开口，林悠悠举起手机直直插入了二人的交流：“就这个发型吧，或者这个，您看看哪个好做。”
    托尼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合计着哪个比较适合李哲，结果一不小心多划了一张，场面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照片里林悠悠靠在李哲肩头，一个笑靥如花，另一个则顶着个冲天辫无可奈何。
    底下还有个代表已收藏的实心形状。
    “咳咳...”咳嗽两声缓解尴尬，2号托尼指着屏幕：“这个好做。”
    林悠悠面无表情的划开，重新将话题拉回了发型的选择上，三人又合计了一会，终于敲定了一个四六分的方案。
    给李哲系上一个大大的理发围布，剪刀在灯光下寒芒闪闪，一阵酷炫的唰唰唰之后，李哲甚至分不清刚才究竟剪了谁的头发。
    望着围布上的碎发，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剪了，但又好像没完全剪。
    托尼老师将头左右晃了晃，全方位的看了下效果，感觉很是不错：“行，那我去拿价目表，你看看想用哪种药水。”
    说完就跑了。
    李哲有些茫然的左顾右盼，将目光停在了林悠悠的二郎腿上。
    她的裙子本来就不长，如今坐下来就显得更短了几分，薄薄的黑丝下隐约透着肉色，整条腿都展露无遗。
    修长又匀称，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收回目光，李哲低头看着套在自己身上的大围布，脚尖从布底下探出来，顾左右而言他：“那什么，你要不也剪个头发？”
    “我不用，我前不久才剪过刘海。”
    “那这几天应该也长了不少吧。”
    “？”
    “......我这不是怕你无聊么，在边上干坐着。”
    “不无聊啊，我看你剪头发挺好玩的。”
    “......”
    言语间，2号托尼已经带着价目表走回来了，李哲算了算卡里的钱，选了个余额承受范围内最贵的。
    “不用再剪短一点吗？我感觉好像还是挺长的。”李哲抬了抬额头，感觉刘海有些遮眼睛。
    “不用，一会你烫完了就短了。”
    见李哲仍不放心，托尼解释道：“放心吧，烫完了还要修的。”
    一个个塑料圈出现在托尼手中，红的粉的绿的蓝的啥颜色都有，李哲望着它们接二连三的卷在自己头发上，把自己卷成个包租婆。
    一旁的林悠悠笑趴在转椅上，颤颤悠悠的给李哲拍照。
    想起刚才被那一对冲天辫支配的恐惧，李哲决定找时间一定要把这妮子的相册删个干干净净。
    将头发一缕缕卷好，滴完药水后，托尼挪来烫发机，开始给包租公李哲加温。
    大大的理发围布也被拆掉了，李哲捧着个手机开始码字，争取早日把答应张秉文的加更给安排上。
    林悠悠坐在一旁，带着一只耳机在听歌，偶尔还会随着旋律轻轻抖两下腿。
    李哲码着码着，突然将手机一放。
    “怎么了？”
    “我有点热。”
    林悠悠闻言，抬头望了望工作中的烫发机：“烫头发嘛，是这样子的。”
    “好热。”李哲望着她，又重复了一遍。
    “那怎么办？你把外套脱了。”
    李哲二话没说，当即把外套脱了下来，丢给了一旁的林悠悠：“那你帮我拿着。”
    “好好好，帮你拿着。”
    林悠悠接过衣服，抱在身前继续玩手机。
    不一会儿，码字中的李哲又把手机给放下了。
    “又怎么了？”
    “你冷不冷？”
    “我不冷啊。”
    林悠悠觉得莫名其妙，李哲视线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我看你挺冷的，腿一直在抖。”
    林悠悠笑了：“大哥，我那是在听......”
    话说一半，停了，她展开外套披在腿上，嘀咕着：
    “是挺冷的，大晚上说降温就降温了...”

 第十三章 你没男人要，我可是有的

    李哲望着镜子里的腿一点一点被遮掩，最后整个被外套盖住，只剩下一截小腿和盈盈一握的纤细脚踝，又有些意犹未尽。
    “那什么，我又有点冷了，要不你把外套还我吧？”
    “？”林悠悠面露疑惑。
    “......没什么，有点热。”
    “......”
    两人陷入沉默，望了一眼忽冷忽热的李哲，林悠悠低下头，在手机上漫无目的地划了会儿，悄悄将外套又向上拽了拽。
    “那你现在...冷还是热啊...”
    林悠悠低头抿嘴，微微咬着唇。
    李哲干咳两声，饶是他也老脸一红：“咳咳，还行，不冷了。”
    “......”
    两人又沉默，各自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机，胡乱滑动着。
    李哲码了一会儿，觉得用手机码字不得劲，干脆也就停了下来，开始刷视频打发时间，偶尔切到备忘录里记录灵感与细纲。
    对了，还得改一下收货地址。
    昨晚下单的捉妖套装已经在陆续发货了，李哲联系客服，让他们帮忙转寄到新地址。
    虽然这些玩意儿多半是不会起效的，但李哲目前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寄希望于用魔法打败魔法了。
    有用的话自然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纯纯意外收获，无用的话也就当图一乐，本就在意料之中。
    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
    烫头的过程比较枯燥，李哲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有些头皮发痒，玩手机的心情也消退了许多，只能靠看看腿续命。
    又过了一会儿，托尼老师过来帮他拆去满头的空心卷，让学徒领着他去洗头。
    洗完擦至半干，李哲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顿时有些说不出的惆怅：
    “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因为还没吹干。”
    托尼不慌不忙，信心十足。
    见状李哲也只能暂且相信他，用手比作剪刀状在额前虚剪：“感觉这里还得再修一下。”
    “嗯，我知道，你放心，我的眼睛就是尺。”
    给李哲重新披上大围布，托尼目光如炬，直接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唰唰唰几剪子下去，李哲又被抬走，洗头吹头一气呵成。
    然后重新坐回椅子上。
    ......
    望着镜中的李哲，三人都有些沉默。
    ......
    “咳咳…哧…”
    低头望着手机里的样图，又抬头望望李哲的买家秀，林悠悠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笑出声。
    也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托尼还在倔强的帮李哲造型，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慰李哲还是在安慰自己：
    “挺帅的，有气质……”
    斜眼瞄向一旁绷着笑意的林悠悠，李哲面无表情：“怎么样？”
    “嗯...我感觉，如果不丑的话，应该还蛮好看的？”
    “我感觉你可以闭嘴了。”
    托尼也感到有些羞愧了，开始尝试着提供解决方案：“兄弟，我帮你重新烫一下吧。”
    李哲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镜子里的小丑，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摇头婉拒。
    “算了，太晚了，就这样吧。”
    “那我给你打个折吧，实在不好意思啊，今天好像有点翻车。”
    李哲没拒绝，本就五折的会员卡又打了五折，临走前托尼还在念叨：“下回来免费送你一次护理。”
    两人结了账，踏月而归朝家中赶去。
    出了店门，林悠悠笑的放肆：“哈哈哈...李哥，来拍个照吗？”
    “滚。”
    “哈哈哈哈哈......”
    ......
    “说真的，李哥，这家店能开到现在，你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回去路上，林悠悠时不时望向李哲的新发型，发出由衷的感想。
    “没办法，第一次过去时候就被忽悠着办了卡，直接把车门都给焊死了。”
    李哲回忆了一番，讲述着他和那家店的渊源：
    “其实一开始那人剪的还挺好的，结果第二次去的时候他就离职了，然后才换的现在这个理发师。”
    没办法，办了卡就是这样，要么你跑路，要么店家跑路，要么师傅跑路......
    “答应我好吗，以后别办卡了。”
    “不办了。”
    李哲说的信誓旦旦，一副谁办谁冤种的模样：“办卡是不会再办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办卡了。”
    对此，林悠悠付之一笑，李哲是个不折不扣的国服真香王，这事她打小儿就清楚。
    只要折扣够大，托尼再配合着忽悠两句，李哲还是会屁颠屁颠的去办会员卡。
    回到家，推开门，林悠悠扶着墙小脚一甩，将制服鞋踢掉，撒欢儿似的跑回了沙发上窝着。
    李哲帮她把鞋捡回鞋架，又像个老妈子似的拎着拖鞋进屋。
    “说了多少遍了，穿拖鞋穿拖鞋。”
    “好了好了，知道了。”
    躺在沙发上蹬了蹬脚，林悠悠连连摆手：“反正地都拖过了。”
    “......我说你穿着裙子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
    “注意什么？”
    顺着到李哲的目光，林悠悠顿时俏脸一红，将裙摆牢牢压住，嘴硬着嚷嚷：“偷看哥们儿裙底是吧？可恶啊我脏了。”
    “......交流不了。”
    李哲摇着头继续收拾行李：“你这样，我真怕你以后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呗，实在不行咱们俩兄弟凑合过，我又不嫌弃你。”
    正打算给老房东回个电话的李哲，一打开手机满屏都是‘稳操胜券’、‘猛男贴贴’，听着林悠悠的话反击道：
    “拉倒，你没男人要，我可是有的。”
    “？”
    “我要给房东打个电话，别吵。”
    林悠悠远远地朝他扮了个鬼脸，哼了一声翻身不理他。
    老房东是个脾气挺好的阿婆，李哲平日里安静不生事，出些小问题也基本都是自己解决，因此两人对彼此的印象都还算不错。
    得知李哲并不打算再继续续租了，阿婆浅浅问了下原因后表示理解，并约好了明天早上过来办交接。
    当越来越多的东西被收起来封箱装好，小小的屋子顿时变得冷清没生气。
    两人各自歇息了一会，便打算洗漱休息了，虽然昨天的那个大嘴怪已经伏诛，但林悠悠仍旧心有余悸，死活不肯一个人进浴室。
    即便李哲一百个不愿意，但最终还是被她拽了进去。
    依旧是一起进的浴室，依旧是隔着浴帘交替洗澡。
    林悠悠洗的时候，李哲在外头面壁背三字经。
    轮到李哲洗的时候，他在里头背三字经。
    偏偏他还背不出几句，最后改背九九乘法表了。
    ......
    电吹风呜呜狂响，吹出滚滚热浪，李哲一边摆弄着像湿麻绳一样的长发，一边问：
    “不是说女生不用每天洗头的吗？”
    吃一顿火锅，就沦为御用洗头工了，工作频率还这么高，简直是个黑心资本家。
    “啊？”
    林悠悠看着镜子里李哲嘴巴张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见状李哲凑到林悠悠耳边大声吼道：
    “不是说女生不用每天洗头吗！”
    “我乐意！”
    林悠悠也扯着嗓子嚎了回去。
    ......
    帮她将头发吹干，李哲抱着电脑盘坐在床边，打算开始今天的工作。
    昨天林悠悠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结果有些落枕，脖子不舒服了一整天。
    李哲让她今晚睡床上，但她又不肯，说床离工作区太远了，她一个人躺着有点怕，还要继续睡沙发。
    没办法，思来想去之下李哲只能将电脑抱到床上来，替她守着那些神出鬼没的小妖怪。
    房间的灯已经尽数熄灭，林悠悠没有睡前玩手机的习惯，很快就睡了过去，呼吸缓慢又均匀。
    由于没在工作桌上，所以今天连护眼的台灯也没有，李哲抱着电脑在黑暗中码字，不一会儿就感到有些困倦。
    应该给这妮子配一个眼罩的，扭头望向睡的正香甜的林悠悠，李哲犹豫着要不要开灯。
    他睡觉怕吵，林悠悠睡觉怕光，这对于二人来说不算是什么秘密。思来想去之下，李哲觉得还是不打搅别人的清梦为好。
    只是这大晚上的，该找点什么提提神比较好呢？

 第十四章 黑猫

    想工作又有点困，真要说睡觉又有些睡不着，李哲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准备刷会视频看看。
    本来是想刷点佳人...佳作提提神的，结果也不知道这大数据是抽的什么风，给李哲推送了一大堆阴阳遁术、怪力乱神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给他看的那叫一个迷惑脸。
    在浏览记录和搜索历史上翻找了半天，李哲一脸纳闷：我特么搜过这些东西吗你就突然开始推送。
    真要说搜，那也是在别的app上搜的，跟你有啥关系？
    晦气。
    不过目的达到了，李哲现在很精神，不愧是大数据，精准定位用户需求。
    指尖飞落，快码加编，李哲敲完一章后，鬼使神差的又打开那些道法视频来，截图保存了几个符箓样式，准备回头自己也学着画两张。
    要是再碰到什么小妖，就摁它脑门上贴几个试试。
    打了个哈欠，李哲伸懒腰活动筋骨，顺便梳理着脑中思路，打算再存一章。
    背后熟睡的林悠悠翻了个身，将手一环，揽在了李哲腰上，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李哲原以为是自己动静太大把她弄醒了，结果她哼唧两声就没下文了，砸了咂嘴，依旧睡得香沉。
    也不知道这是做了个什么梦。
    李哲无奈想笑，刚欲收回目光，便心神一震。
    方才林悠悠躺过的地方再远一些，此时有一只黑猫正静静地蹲在那儿，一双绿幽幽的瞳孔在黑夜中显得危险又妖异。
    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李哲继续望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大脑被驱动着疯狂运转。
    那黑猫似乎并不怕他，轻轻一跃，跳过熟睡中的林悠悠，落在了李哲身边，然后舔着爪子卧了下去。
    危！
    心头被‘危’字所占据，咚咚咚的狂跳不止，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然而摁的最多的还是删除键，李哲脑中没有思绪，更没有大纲，只是在回忆着曾经写过的剧情瞎打一通。
    黑夜中，一人一猫，诡异又安静。
    半晌，那猫张了张嘴，打破了宁静，可当那一声喵传入李哲耳中时，却变成了清晰无比的人言。
    “我有事相求，大人。”
    是个女声，听起来似乎有些冷艳，李哲敲击键盘的双手没有半分停滞，继续噼里啪啦敲个不停。
    就像是没听到似的。
    脑子里则在思索着它话语中的含义。
    ……大人？
    真要说有什么身份的话，那也应该是林悠悠才对，毕竟自己连看到妖怪的能力，都是通过触碰林悠悠才得来的。
    而小悠...想起她那瑟瑟发抖的模样，李哲很难将她与“大人”一词相联系上。
    见李哲不回应它，那只猫也就没有再开口，但也没走，而是选择继续静静地趴在一旁。
    不知趴了多久，黑猫突然爬起身来，弓着两只前爪，将屁股一撅，旋即猛然跃了出去。
    等它落地时，已经没了影踪。
    相比起大嘴怪融入墙壁的离开方式，这只黑猫显然要诡异神秘的多。
    继续胡乱敲了几百字，李哲再三确定那只黑猫已经离开后，这才打开网页，搜索如何学习除妖。
    翻了翻评论，网友让他去看这个经那个经，说是读到滚瓜烂熟时，妖物手到擒来。
    撇了撇嘴，轻轻叉掉。
    李哲自然是不会去看经书的，也不信那些经书能教他如何捉妖，然而继续查了一通，依旧是毫无进展。
    后面的法子，比看经书还玄乎。
    被黑猫这么一搅和，李哲码字的心思也没了，干脆将电脑一合，躺在一旁开始对着天花板发呆。
    思绪如麻。
    熟睡中的林悠悠来回翻了几个身子，重新又贴了上来，这回她手脚并用，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李哲身上。
    一抹淡淡的香味飘入鼻腔，李哲分不清那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的味道。
    又或者两者都不是。
    总之，很好闻。
    贪婪地嗅了嗅，那香气像毒药一样令人上头，李哲感觉自己心率在加快，体温也开始慢慢飙升。
    许是感受到了暖意，林悠悠贴的更紧了几分，像一只八爪鱼，一点一点的缠了过来，酥酥软软犹若一滩春水，让人不经意就沦陷进去。
    颈间有鼻息在吞吐，温润湿热，吹的人心痒痒。
    察觉到体内血液渐渐开始朝着奇怪的地方乱窜，李哲猛然清醒，朝外挪了挪身子，将林悠悠轻轻扒拉开，迅速翻身起床。
    深吸一口气，黑暗中李哲坐立难安，一边深呼吸一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走了一阵子后，又跑去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却总觉得哪哪儿都不舒坦，平常软塌塌的沙发今天仿佛格外的硬。
    可能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吧…
    望着天花板，李哲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又想起方才那只黑猫。
    先是大嘴怪，又是午夜黑猫，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
    没有留下一点头绪。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就算搬到新房子里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到时候一人一间房，小悠独自呆着只会更害怕，届时多半还是会缠着自己寻求安全感。
    老实说，他现在面对林悠悠有些犯怵。
    曾经模糊的界限渐渐变得清晰明了，被两人忽略许多年的性别差异，已悄然化作一条弯弯大河，再也忽视不得。
    李哲扪心自问，为兄弟两肋插刀是毫不犹豫的，插兄弟一刀也是万万干不出来的。
    且不说插不插刀了，单说对于未知妖怪的恐惧，他其实并不比林悠悠少多少。
    在面对这个未知世界时，李哲一样面临着属于他的困境——一旦林悠悠不在，他就失去了看见妖怪的能力。
    这鬼东西，看见了慌，看不见也慌。
    不管你能不能看见，它都像根刺一样扎在那儿，让人浑身不自在。
    而且在彻底探清楚之前，几乎是没有拔掉它的可能。
    想不出办法的李哲最终还是选择掏出手机，又下单了几个门神，准备到时候贴起来威震八方邪祟。
    毕竟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希望门神周末也能上班。
    月明星稀，一夜无眠。
    ......
    翌日清晨，林悠悠醒来的时候，李哲趴在工作桌上睡得正沉。
    电脑屏幕已经由于长时间没人操作而暗了下去，一旁的手机倒是还亮着，林悠悠随意扫了一眼，好像是记录着细纲的备忘录，不过已经被电量不足20%的提示框给遮挡了大半。
    没有去惊醒他，林悠悠悄咪咪的给他盖上个毯子，再帮他把手机充上电，然后才猫着步子去洗漱。
    “他让你睡床你就真睡啊，你是猪吗！”
    洗手间里，林悠悠一边刷牙，一边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眉训话，把李哲趴桌睡觉的原因归结在了床位被自己抢占一事上。
    洗漱完毕，林悠悠换上卫衣和牛仔裤，出门买早饭。
    太阳刚刚升起，阳光初回大地，还没能来得及祛除昨夜遗留的凉意，林悠悠将手缩进袖子抖了抖，有些后悔没再加一件外套。
    为数不多的路人骑着电瓶车行色匆匆，大都赶着去上早班，环卫工人拿着大扫帚，在清扫昨晚小摊遗留下的杂乱痕迹。
    早餐店门口排起五六人的小队，林悠悠买了几个包子，又要了两杯热豆浆和一个肉粽，捧在手里原路返回。
    她爱吃甜粽，李哲爱吃肉粽，在这一点上，两人向来势同水火，视彼此为异端。
    ……
    行至半途，一只黑猫喵呜一声，从花坛上跳了下来，摇着尾巴跟在林悠悠脚边同行。
    也不看路，就那么抬头望着她。
    肥肥的脑袋，大大的眼睛，林悠悠看了两眼，那一身毛发又顺又亮，感觉不像是流浪猫，更像是谁家的小朋友离家出走。
    反正也闲得无聊，林悠悠冲它喵了回去：“喵喵喵？”
    视线在袋子里扫了一圈，林悠悠原本想喂这肥猫吃个包子，但她没养过猫，也不知道什么馅能喂什么不能喂，只知道猫似乎是有许多忌口的。
    万一这是个家养的猫，给人家喂坏了怎么办？
    放弃了喂猫的打算，林悠悠刚一扭头，就听见那黑猫口吐人言：
    “大人，我有事相求。”

 第十五章 妖师

    “大人，我有事相求。”
    听到这句话，林悠悠不可思议的看向那只黑猫，下意识退了两步，又环顾了一圈四周，在确定没有旁人后，再度将目光聚焦回了那只诡异黑猫身上。
    “大人。”
    那女声听着有些清冷，满满的御姐范儿，但言语中又透着股恳切。
    “你是谁？”
    虽然心里明白眼前这多半也不是什么正经生物，可是...…可是它是猫猫啊！...…
    毕竟顶着猫猫的外形，又是大白天的，林悠悠虽然有些害怕，但也勉强能暂时性蒙蔽住自己的双眼与恐惧。
    要是换做大嘴怪那样奇形怪状的丑东西，她现在早就夺路而逃了。
    “大人，您可以叫我猫黑。”
    那黑猫跳上台阶，开始讲述着自己的诉求：“我愿以一身妖力为代价，请大人为我塑一具行走世间的肉身。”
    妖力...塑身...
    听着好像很厉害很高端的样子，然而我真的不懂啊......
    猫黑坐在台阶上，冰冷的竖瞳里隐约有乞求之意升起。
    林悠悠原地蹲伏下来，与它远远地对视，面露歉意：“不好意思，我可能没法帮你。”
    并没有去问它为什么要那么做，因为没有意义，也没有礼貌。
    林悠悠自知自己是绝对没有能力做到它口中那些事情的，既然做不到，那就没必要问对方原因。
    假如对方很耐心的，掏心掏肺的为自己解释一通，结果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对于帮助一事却无能为力的话。
    林悠悠会觉得很惭愧。
    “您不是妖师吗？”
    “事实上，我不太能理解你所说的这些东西...”
    林悠悠颇为无奈，并不打算编造个理由去蒙骗对方：“我只是能看到你，仅此而已。”
    一双猫瞳渐渐冷了下去，又或者它本来就那么冰冷。
    猫黑侧过头，看向远处的住宅楼，它在那里感受到了更为强大的力量。
    喵呜一声，黑猫极为轻盈的从台阶上跳下，消失在了清晨的街角。
    林悠悠仍旧保持着蹲伏的姿势，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过往的路人听到她在冲着空气说话，皆是眼神怪异的避绕而行。
    绕行之余，神情里还带着些许惋惜，多好一女娃儿，可惜脑子有病。
    ......
    林悠悠回到家时，李哲似乎已经醒过一回了，已然将阵地转移回床上，四仰八叉的趴着，被子盖了一半，另一半被他压在身下，就这么半裹着睡。
    将出门前烧的水倒入小煮锅里，林悠悠放了一杯豆浆进去温着，然后一如既往的窝在沙发上，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打开手机备忘录不知道在记录着什么。
    这一次李哲并没有睡得很久，至少没有睡到中午。
    倒也不是睡不着或者被早饭的香味弄醒，而是那个叫做「雷达」的索命铃声响了起来。
    这是他昨晚定的闹钟，提醒他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与老房东约定的交接时间。
    迷迷糊糊的起床洗漱，一捧冷水砸在脸上，透心凉的感觉直接把李哲泼了个清醒。
    就是眼睛还有点发酸，是昨晚没睡好的后遗症。
    “早啊~”
    林悠悠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冲他打招呼。
    “早。”
    捧着林悠悠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热豆浆，李哲啃着肉粽，由衷感叹：“一起床就有早饭吃，针不戳啊。”
    “是啊少爷，吃的还满意吗少爷。”
    “满意，满意，回头......”
    话说一半，门铃声已经响起来了，李哲看了眼时间，房东阿婆果然早到了十几分钟。
    “吃早饭啊小李？”
    阿婆一进来，先是用浓浓的京海口音客套了几句，然后目光在屋子里快速扫动。
    虽然对这个小伙子印象还蛮好的，但该检查还是得检查一下，看看房子家具有没有什么损毁的。
    “嗯，要换个大房子了。”
    “这你女朋友哇？”
    “呃，不是，朋友。”
    阿婆笑笑不说话，一副我什么都懂的神情，然后指了指床脚：“这里怎么坏掉了咧？有个缝哇。”
    “噢，阿婆，这里一开始就是坏的。”
    “啊？我怎么都不晓得？”
    “我当时拍了照的，阿婆来我给你看啊。”
    李哲不慌不忙的掏出手机，当着阿婆的面翻起相册来。
    然后在一众家具照片中，点开了床脚的那一张，蹲下身放在边上进行比对。
    “阿婆你看，一样的吧，当时就坏掉了。”
    “啊？”阿婆远远地眯着眼睛，有些看不太清：“你这什么时候拍的？”
    “这边有时间。”
    指了指照片上面的拍摄时间，李哲解释道：“当时看房时候拍的。”
    “哦......”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林悠悠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的望着二人，虽然不是很懂，但也大概看出来了个七七八八，将身子背了过去，觉得有些好笑。
    老房东又看了一会儿，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把押金给你退过去啊。”
    “好，谢谢阿婆。”
    房东阿婆有些老花，把手机拿得老远，费了好大劲儿才从联系人里找到李哲，将钱给他转了过去。
    钥匙、门卡什么的转交完毕，当防盗门重重关上的时候，李哲知道，是时候和这里说再见了。
    搬起早就堆放在楼道里的行李箱，二人到小区门口等货拉拉。
    原本是想坐地铁来回多搬几趟，慢慢把东西搬过去的。
    但这两天实在太累了，事情繁多，再加上欠了一屁股稿子，李哲的时间就算再不值钱，也不至于这么去浪费。
    索性咬咬牙，叫了个货拉拉，连人带货直接一起拖过去，省事又轻巧。
    面包车在公路上行驶，两人一路安安静静的望着窗外，就看着那楼越来越高，城市越来越繁华。
    兄弟俩带着全身家当被车载着，离京海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市区渐渐热闹起来，车也多了起来，好在还不算太堵，一路上都比较畅通，直到进了市中心才塞了一会儿车。
    走走停停间，终于看见了小区大门。
    “是这吧？青湖大郡。”
    “对的师傅，能开进去吗？2号楼。”
    “放心吧，肯定给你送到楼下。”
    师傅扬了扬手，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架势，牢靠的不行。
    林悠悠望着窗外的小区门头，凑在李哲耳边悄咪咪的一脸惊讶：“你知道吗，我搜了一下这里房价要十万多。”
    虽然早就有过了解，但李哲仍旧啧啧两下，扬了扬下巴：“再往前还要更贵。”
    “6500一个月...”林悠悠掰着手指头坐那儿算，结果这笔账是越算越糊涂。
    她实在有些算不明白有钱人的想法：“我们一年的租金都买不起哪怕一平......”
    闻言，李哲回忆起张秉文的原话，不禁耸了耸肩：“放着也是放着，再小它都是块肉嘛。”

 第十六章 下饭的张三

    就在两人惊叹京海房价的空档儿，司机师傅已经搞定了门卫，把车停在了2号楼下：“要帮你们搬上楼吗？”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师傅。”
    李哲连连摆手，结了账推门跳下车，开始卸行李。
    林悠悠紧随其后，也在一旁搭把手，拖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去开门摁电梯。
    两人一趟一趟的搬运着东西，从电梯里进进又出出，除了从老房子那里搬来的行李外，林悠悠离家前打包的几大箱东西也已经寄到了小区快递点。
    虽然快递点离2号楼还算挺近，但再怎么说那也是几大箱行李，真要一个人搬回去肯定是累得够呛。
    李哲头痛之际，突然发现快递点还有小拖车这种神物。
    简直他生命里的一束光。
    交涉一番，押了点租金，李哲成功把那拖车给借了出来，咣啷咣啷的把几大箱快递拖到了家门口。
    “这玩意儿真方便啊，回头我们也在网上买一个备着。”
    哼哧哼哧地卸着行李，李哲像推箱子一样把它们推进客厅，冲着小推车赞不绝口。
    正在整理物品的林悠悠扭过头，看着停在门外的小推车，失笑道：“你这都是从哪弄过来的。”
    她原以为李哲会一箱一箱搬回来，都做好给他发个大红包补偿一下的打算了，但李哲好像总是能搞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帮他完成工作。
    “快递点看到的，给我借过来了，怎么样，好使吧？一趟就给你全拉回来。”
    李哲一边卸货一边夸赞着：“回头我们也买一个，简直取快递神器。”
    “拉倒吧，一年都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上一回。”
    林悠悠继续翻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的小摆件，点缀着本没什么生气的客厅。
    他们可不是什么快递大户，那玩意儿买回来也是吃灰。
    闻言李哲点了点头：“倒也是。”
    找了个椅子坐下歇了会，李哲咕噜咕噜灌了半瓶水，再度起身，又朝门外走去。
    “你不是说搬完了吗？”
    “那不得把这破车给人还回去嘛。”
    “那你去吧。”
    林悠悠已经开始给自己的快递箱拆封：“这就是男人吗？前一秒还是必买神器，后一秒就是破车。”
    “破”字还被她单独加了重音。
    李哲没有理她，拖着小车咣当咣当的进了电梯。
    林悠悠动作很快，等李哲回来时，她已经把东西都整理的差不多，开始铺床了。
    “你睡主卧吧，我住次卧。”听到开门关门的动静，屋子里的林悠悠头也不抬的喊道。
    李哲顺着声音寻过来，靠在门框上：“我无所谓啊，你够住吗？我看你这衣柜好像挺小的。”
    “够了，真要到时候不够用，我就塞你衣柜里。”
    林悠悠将床单一抖，稳稳地铺了上去：“主卧有书柜，我看你不是有挺多书的么。”
    李哲有一个大纸箱，里头满满当当全是书。他看书看的杂，什么类型的都有，当时装箱的时候，还是林悠悠帮着一起收拾整理的。
    那书柜不给他用可惜了。
    深知她脾性的李哲没有再推辞，算是默认了林悠悠的安排。
    倚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李哲歇息够了，便扭头回自己房间，也开始整理起床铺。
    这房子主卧次卧刚好是对门，中间就隔着一个卫生间，里头干湿分离，还带了一个小浴缸。
    灰黑色为主基调的洗漱区被单独隔离出来，放在了外边的过道。
    李哲觉得这个设计很讨巧，不用再在刷牙的时候一撇头就看到个马桶，洗漱起来都舒心的多。
    忙到一半，预约的换锁师傅也到了，给大门换了个锁芯，李哲跟林悠悠一人一把钥匙，剩下两把备用，放门口收纳盒里藏着。
    上午搬来的行李，一直弄到晚上才将它们大致整理到位。
    晚上六点。
    李哲在拖地，林悠悠拿着个小抹布在擦灰，笨笨的扫地机器人由于摊上了两个更笨的主人，到现在才刚刚开始充电。
    两人撸着袖子干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颇有一种学生时代大扫除的感觉。
    甚至连接下来的卫生工作，两人都也已经像模像样的分配好了，就按照上学时候值日生的规矩来，一三五李哲，二四六林悠悠。
    至于周日，兄弟俩一致决定听天由命——摇骰子。
    还是按照单数李哲双数林悠悠的规则，当天摇到谁，就由谁来打扫。
    ......
    半小时后，二人齐齐躺在沙发上，活像两条死狗。
    好在这回沙发够大，哪怕当床睡都绰绰有余，两人四仰八叉各躺半壁天下，倒也不会觉着拥挤。
    “出去搓一顿？”
    “算了吧，走不动了。”
    “我也。”
    “点外卖吧。”
    “嗯。”
    “你吃什么？”
    “你想吃啥？”
    “...算了，各点各的吧。”
    “嗯。”
    两人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一个有气无力的问，一个有气无力的答，紧接着客厅里响起一声惨叫。
    “诶呦！啊！”
    林悠悠翻动身躯，捂着脸哀嚎不止。
    手机砸脸，最为致命。
    一旁的李哲扭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安慰两句的打算，只回馈了她一个无情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笨比。”
    被嘲笑的林悠悠恼羞成怒，反手一个抱枕砸过去，却被李哲稳稳接住，刚好当个枕头垫着，小悠气不过，爬过来又给它拽了回去。
    两人打闹了一阵，各道一声幼稚，再加上肚子实在咕咕叫的厉害，便协议鸣金收兵。
    ……
    趁着等外卖的功夫，李哲打开电视，打算提前找个下饭节目看看。
    他之前租的房子是没有电视的，有也没地方摆，摆了也会因为距离太近而看的不舒坦。
    因此都是用电脑看下饭视频。
    但现在有个六十多寸的大彩电挂在跟前，自然是全面碾压了笔记本电脑那小小屏幕的。
    连接上电脑投屏，李哲翻滚着视频列表，最终找了个法外狂徒张三出来。
    熟悉的话筒，熟悉的水杯，熟悉的聪明绝顶和逐渐变态的笑。
    就是这个味儿，对头。
    听着张三要将人推进粪坑，踹几脚还要再给他来上两板砖，刚刚接过外卖的林悠悠顿了顿，有些迟疑：“你平时都看这些东西下饭？”
    “是啊，老香了。”
    李哲把一次性餐具拆开拿去洗了洗，给林悠悠递过去：“不然你说看什么？”
    林悠悠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接过湿漉漉的一次性筷勺，用餐巾纸简单擦了擦水渍，有些好奇：
    “你现在洁癖都已经这么严重了吗，这还要拿去洗一洗。”
    “干净啊。”
    前两天他们的外卖都是点的汉堡炸鸡，所以没怎么用到筷子，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点了正经中餐。
    “这些一次性餐具都蛮脏的，上面有小灰，洗一下干净。”
    “那你为啥不直接用家里的筷子？”
    “麻烦啊。”
    一口大米饭咽下去，李哲暗暗点头，他就喜欢这种软软糯糯的饭：“这个饭前冲一下，吃完直接一丢，家里筷子吃完还得认真洗掉油渍，多麻烦。”
    “那样环保。”
    “你真环保。”李哲瞧她一眼，夸赞道：“那以后就不点餐具了，你去洗筷子，环保。”
    “......”
    林悠悠夹住肉片的手悬在空中，真想一筷子戳死他。

 第十七章 定身咒

    李哲起身去倒了杯水，回来时候刚好这一期的张三已经得到了应有的审判。
    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在触控板上滑动，李哲目光闪烁，把话题又绕了回去：
    “所以你平时都看啥下饭？”
    “追剧啊，或者看看综艺什么的，美妆视频，什么都看。”
    “有具体点的吗？”
    “就剧啊...”
    林悠悠小口小口的喂着饭，说了几个下饭神剧的剧名，李哲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 2000 years later 】
    很快，张三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狂徒生涯。
    李哲看的津津有味，林悠悠有点想改名为张三。
    小脸冰寒，声无情感。
    “所以你问我的意义是什么？”
    “就问一下啊。”
    瞧着他那副嘴脸，林悠悠真想一拳打爆他的狗头，踢进粪坑再补两板砖。
    ......
    晚饭后，李哲趴在桌上开始鬼画符，对着截图下来的符箓有样学样，将它们描在了买来的黄纸上。
    林悠悠虽然有些无语，但看了会儿又觉着挺新奇，拿了支笔趴在一旁也跟着画起来。
    身为一个美院毕业的正经科班选手，她的画功要比李哲强上许多，线条之流畅绝不是他那歪歪扭扭如爬虫可以媲美的。
    照着画了一阵子，李哲自己都觉着画的有些惨不忍睹，干脆直接撂笔不画了，坐在边上看着林悠悠画。
    看着看着，许是觉着无聊，李哲重又捡起笔来，却也不照着画，而是开始放飞自我，肆意创作，把他从玄幻小说里看到的那些胡编乱造之术统统写了上去。
    大定身术，大封印术，冰封......李哲想到啥写啥，快速消耗着买来的黄纸。
    察觉到他的举动，一旁认真临摹的林悠悠突然醒悟过来。
    我真傻，真的，我竟然会信了这个小学生的邪，跟着他一起在这鬼画符。
    于是她也开始放飞自我。
    随手拿起一张李哲自创的定身咒贴在他身上，林悠悠娇喝一声：“定！”
    笔触声在安静的客厅里瞬间停下，李哲握着笔，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
    像是凝固在了悠悠时光长河里。
    “喂，假的吧...”
    被眼前这一幕恍了神，林悠悠用指头戳了戳李哲，惊疑不定。
    李哲仍旧一动不动，仿佛真被定身了一般。
    “喂，李哥，别吓我啊，你这是装的吧？”
    轻轻晃了晃李哲，林悠悠是真有些害怕了，见他还是没反应，抬手将那张定身咒给撕了下来。
    符咒一撕，李哲立马恢复了动静，面露惊恐之色：“我靠，我真的动不了，你怎么做到的？”
    “啊？......”
    林悠悠支支吾吾的，有些失措：“就…就这样贴……我不会真的是那个什么妖...妖师吧？”
    “妖师？”
    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李哲感到很是好奇：“妖师是啥？”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早上遇到一只黑猫来着...”
    林悠悠回忆起早上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本她买完早饭回家就想说这事的，但当时李哲还在睡觉，再后来两人又在忙着搬家，等一系列事情处理完后就给忙忘了。
    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听她说起那只黑猫，李哲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应该和他昨晚见到的那只诡异黑猫是同一只妖。
    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也遇到过那只黑猫的事情说出来，省的林悠悠晚上又被吓得睡不着觉。
    “下回再遇到这种事情，你直接拒绝就好，不要说你做不到什么的。”
    “为什么？”
    “假如它是个恶妖，见你是个弱鸡，心生歹念把你吃了怎么办？”
    被李哲吓唬了一下，林悠悠也觉得有些后怕，李哲继续给她传授装杯技巧：
    “要学会伪装自己，就算你啥也不会，也得装作是一个牛逼轰轰的妖师。”
    林悠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低头看着眼前那一堆符咒，有些迟疑：“这些...真的有用？”
    “你是说这个吗？”
    抄起刚才那张定身咒，李哲斜眼望着她，呆呆懵懵的，真好骗。
    “嗯嗯！”
    林悠悠连连点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就见着李哲拿起符咒贴在自己身上，顿了几秒后又亲自撕了下来。
    “我被定住了......我装的。”
    “......”
    醒悟过来又被耍了，林悠悠一脸愤恨地推开面前那一摊符箓，跺着脚回房间了，留下李哲一个人在客厅里哈哈大笑。
    将自己的得意作品们叠整齐收好，李哲拿着桃木剑耍了一会儿，开始贴门神。
    既然买了，就都得用上，毕竟花了钱的。
    大门贴一个，卫生间贴一个，卧室也贴一个。
    看着李哲在自己门前捣鼓，林悠悠没好气道：“你又在干什么？”
    “贴门神啊，镇收邪祟，驱凶辟邪。我给你贴一对儿当保安，省得你晚上不敢睡觉。”
    说完，李哲还在她床头挂了个小玉佩：“这玩意儿叫辟邪，那些小东西要是再敢来造次，触而淡杀之。”
    看他说的神神叨叨，林悠悠努了努小嘴：“我感觉这门神就挺吓人的了。”
    “那不是挺好，帮你把妖怪都吓跑。”
    李哲耸了耸肩，准备收工：“要是晚上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喊我，我肯定睡得比你晚。”
    “你还是早点睡吧，你这作息我真怕你猝死。”
    “早死早超生。”
    李哲在她房间里晃悠一圈，注意到她平板上画到一半的图，电脑上则是一个暂停的视频，似乎是她初来京海那天的随手拍。
    “你这是在画什么？”
    触控笔在屏幕上滑动，一个q版的京海在被快速勾勒着，画风简单又可爱。
    林悠悠专心致志，头也不抬：“做视频。”
    “什么视频？”
    “简单记录生活。”
    林悠悠动作很快，已经开始画下一个场景：“画出来然后稍微剪辑一下，写个文本配个音，简单艺术加工。”
    “视频…你是up主？”
    “嗯。”
    “你id......”
    话未说完，就被林悠悠干净利落的打断：“不告诉你。”
    前几天，在知晓李哲写小说后，她没少拿文中的情节去阴阳怪气对方。
    她可不想经历同样的社死时刻。
    “你一个月能搞多少钱？”
    “不多，几千块。”
    “可以啊，深藏不露。”
    李哲来了兴趣，找了个凳子在边上坐下，这才注意到林悠悠的手机也支在一旁，上头记录着这几天零零散散的灵感，还有断断续续不成段的文本雏形。
    “难怪你这两天没事就抱着手机写两句，原来是写这玩意儿。”李哲恍然大悟。
    “所以你这叫...厚积薄发？把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再一气呵成的开工？”
    “不是。”
    林悠悠稍微思索了一下构图，解释道：“单纯只是因为，我临走前忘带电脑了......”

 第十八章 登徒子（求追读、收藏、评论）

    “我感觉咱俩可以合作一波。”
    听着李哲的提议，林悠悠终于停笔抬了头：“合作什么？”
    “我写文本，你来画。”
    “不要。”
    林悠悠想都没想，当即回绝了他的方案：“你那些东西我可画不出来，而且我自己又不是写不出文本。”
    李哲写的那些东西，什么击股为号、投鞭断流的，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画。
    画了也过不了审。
    更何况李哲的文笔和她相差甚远，两人根本不是一个风格，届时粉丝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换人执笔。
    “不是，我是说咱俩另外做一个系列。”
    李哲两眼放光，有些激动，他一直都想找个志同道合的画师合作一波：
    “我有一些废稿，嗯...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不是被和谐掉的稿子！我是个正经人！”
    感受到林悠悠一脸的狐疑和不相信，李哲心累不已，继续解释道：
    “也不是说写的不好，而是太短，不适合长期连载，写个短篇又没什么意思，回头你按着那个文本帮我画几张插图，\b剪辑剪辑，当个短视频去连载，类似那种影视解说，或者画个短篇漫画，都行。”
    笔杆子杵着嘴唇，林悠悠视线飘忽，在思索李哲所说的可行性。
    半晌，点了点头：“什么类型的？”
    “什么类型都有，要是能做起来，够你画好几个系列的。”
    “那你发我，过段时间我挑一个试试。”
    两人一拍即合，李哲当即回自己房间，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废稿统统塞入一个文件夹里，压缩了给林悠悠发过去。
    小悠接收了压缩包，但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
    她自己也要更新，过两天还要去公司实习，根本没有时间来执行李哲所设想的计划。
    两人房门都没关，林悠悠扯着嗓子，声音从走廊晃晃悠悠的飘过去，传进李哲耳朵里。
    “我这段时间可忙了，晚点再给你弄吧。”
    “不着急不着急，你先忙你自己的。”
    李哲倒是不怎么着急，给自己的卧室也贴上门神，然后在列表里找了个轻音乐单曲循环，静下心来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两人各自一端，一个低头画，一个埋头写，舒缓的钢琴曲一点一点的敲出天色黑白变幻。
    夜已深。
    窗外公路上依旧车来车往，时不时能还听到发动机的咆哮与轰鸣，不知道是谁家少爷开着房子在到处跑。
    只有住在市区，才能深切的领悟到为何京海会被唤做不夜城。
    十一点的京海，有人正准备入睡，有人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林悠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略泛酸痛的眼睛，打算先去洗澡休息了。
    侧眼望去，走廊的另一端，李哲仍在随着钢琴曲快速敲击键盘，他脸上映着屏幕的光，像是台不知疲倦的码字机器。
    抱着睡衣和浴巾，林悠悠穿着拖鞋趿拉趿拉走到李哲边上，想看看他今天码了多少字。
    事实上，身为峡谷钢琴家，李哲的打字速度算是相当快的，但他很喜欢修修改改，纠结一些无人在意的遣词造句，导致工作效率飘忽不定。
    尤其是最近的章节都比较关键重要，以至于他每一章都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然后还经常成段成段的删去重写。
    望着新鲜出炉的感情戏，林悠悠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一个没怎么谈过恋爱的老宅男，却能把细节写的这么丰富多彩。
    “你昨天几点睡的？”
    回应她的是一个久久的沉默，李哲敲打着剧情，反应迟钝，好一会儿才开口：“忘了，四五点吧。”
    “早点睡吧李哥，你这样真的对身体不好，容易给医院打工。”
    这话其实是老生常谈了，不仅林悠悠说过，父母也对他说过，线下的朋友、线上的网友，甚至连书友群里都经常有人这么劝过他。
    他自己也明白，但就是改不过来。
    以前李哲还喜欢水群，经常大半夜的打击那些发奖杯的熬夜选手，在一些书友眼里，劵哥就是个不用睡觉的神人。
    虽然不睡觉，但也不更新，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在干嘛。
    “知道了。”
    草草点头，李哲知道的很敷衍。
    无奈的摇了摇头，林悠悠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决定回头找机会给阿姨打个小报告，让她来治治李哲。
    “我去洗澡了。”
    ……
    “我去洗澡啦！”
    “要我一起吗？”
    “......”
    原本确实是想叫李哲来给她站个岗的，但被他这么一说，林悠悠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连声音都大了几分：
    “才不要！”
    “不要就不要呗，你那么大声干嘛。”
    “我没有！”
    停下写到一半的感情戏，李哲抬起头，思绪还没从故事里彻底出来：
    “我还是帮你看着吧，省的你一会儿又鬼叫，只是那浴帘被我落在老房子里忘带过来了......”
    林悠悠板着小脸瞪他，眼角余光扫过电脑屏幕，刚好看到一个词，跟着念了出来：
    “登徒子！”
    说完一扭头，扬长而去。砰的一下，将浴室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咔嚓，反锁的声响紧随其后。
    见状李哲不禁笑出了声，不再理会，收回心思继续调戏着书中的女主角。
    ……
    浴室，林悠悠慢慢褪去身上衣物，将它们丢进脏衣篓里，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会儿呆。
    将长发挽起，随意的夹在了脑后，她今天不怎么想洗头，盘算着下次出门得买个浴帽回来。
    打开水龙头，林悠悠将手放在花洒下试着水温，等到管子里的冷水渐渐放尽，掌心泛起暖意，这才任由它们在肌肤上肆意拂落。
    水汽袅袅，沐浴露被揉成白沫，又被水流迅速冲散，来去之间，了无踪迹，只弥留一抹淡淡的清香。
    洗澡确实是一件十分舒坦的事，一个暖洋洋的热水澡，仿佛能冲刷掉所有的疲累与烦恼。
    ……
    轻轻推开浴室门，林悠悠穿着睡裙，由于刚洗完澡的缘故，小脸还是红扑扑的，润润的让人有种捏一把的冲动。
    “你这门神好像还挺好使的，今天都没看到什么妖怪。”
    “花钱买的能不好使吗，懂不懂什么叫钞能力啊？”
    “……”
    翻了个白眼，林悠悠很想反驳他一句，却又找不到回怼的角度。
    无力吐槽。
    “你要不也洗个澡吧，趁现在水还热，刚好衣服换下来一起丢洗衣机里。”
    “不用，你先放那吧，回头我来洗。”
    心无旁骛地敲击着键盘，李哲习惯把事情全都弄完了，临睡前再去洗个澡。
    在他的概念里，洗完澡就是要睡觉的，就算不睡觉，那也是躺在床上玩手机，反正肯定不是继续工作或学习。

 第十九章 午夜的转角

    一如既往的熬了个大夜，一点多的时候，李哲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打算结束今天的工作。
    原本想再多加更一章的，但今天搬家实在是劳心费神，没精力了。
    伸个懒腰，李哲按照惯例在章节末感谢一下今天的打赏，然后就看到了来自「稳操胜券张某人」的大额打赏。
    这是张秉文的平台id，几乎是将李哲刚交过去的房租全数打赏了回来。
    一脸纠结的将他加进了文末的感谢语里，李哲打开对话框，打算和张秉文好好商量商量。
    「那啥...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吧，不然我住也住不安心，宁愿搬出去另找房子住。」
    一条消息发出去，犹如石沉大海，半天没有回复。
    换做别人，李哲可能会认为对方已经睡了，但张秉文是个常年杀入熬夜大赛决赛圈的人。
    默默等了十来分钟，李哲准备去洗漱的时候，对话框终于有新消息传来。
    「捏妈的，爷六连跪了，券神速来，赢一把就睡觉。」
    「......我更新一下。」
    「1」
    又过了十分钟，李哲重新打开对话框，给对方也回复了一个“1”，紧接着就收到了雷电法王张某人的排位邀请。
    “喂喂喂，听得到吗？”
    耳机那头，传来张秉文气愤填膺的声音，李哲调了下音量：“听得到。”
    “我要晦气死了，大晚上的给我排一堆傻杯队友，我跟你说......”
    两人开始队列，张秉文如数家珍，列举着冤种队友的七宗罪，大到挂机送人头，小到害他掉一个塔刀，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平日里素质极好，只有打游戏时候才会有诸多口癖。
    换作往常，李哲肯定会跟着他一起骂两句，但今天心事重重的，再加上实在有些疲累，显得略为沉默。
    偶尔回应两句，还略显敷衍。
    张秉文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一边选角色一边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吱个声？大哥，你怎么收个打赏还能收自闭啊？”
    “这不是一个概念。”
    李哲叹了口气：“你这样我真的没法安心住下去，感觉像是在白吃白喝。”
    “我是看你写的好才给你打赏，你能不能不要自我脑补那么多有的没的？……我原本想多刷点的，结果手头没零钱了，刚好你把钱转过来我就充进去了，懂？”
    李哲还是有些沉默，默默地选了个打野。
    虽然他是主玩adc的，但这个分段他玩啥基本都能乱鲨，选个打野还能养养中路的张秉文。
    “再说了，我给券哥刷的钱，跟你李哲有鸡毛关系？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呢这么矫情。”
    “唉，可能对于你来说是不值一提的小钱，但...”
    “行行行，打住。”
    屏幕另一头，张秉文被他的紧箍咒念得有些头疼：“下不为例，好吧？你先带我赢一把，不要影响我操......草！中路没闪。”
    望着第一滴血的通报，李哲又有些沉默了。
    怎么能有人...死的比蓝buff还快？
    默默帮他记录了一下对面中路的闪现时间，李哲安慰道：“没事，不怎么亏兵，等我刷一波过来帮你抓。”
    “放心吧，刚才是我大意了！”
    “......”
    二十分钟后，雷电法王张某人站在对方水泉前面回城嘲讽，13/3的战绩嚣张的不行。
    “打得好哇券神，不愧是你，再来一把再来一把。”
    “......先不打了，我得洗澡了。”
    “再来一把，最后一把！”
    “真不打了，我太卡了。”
    “真不来了？”
    “下次吧，下次玩。”
    “那行吧，那就不打了，我也下机了。”
    张秉文有些意犹未尽，但又不想去单排坐牢：“等你这书完结了，我送你个机子，到时候你带我上波大分。”
    “别别别。”
    李哲头疼不已，刚想说些什么，已经被踢出了房间。
    “……”
    发了会愣，李哲将电脑关上，随便拿了件干净的t恤跟内裤，像店小二一样将毛巾往肩头一甩，朝着卫生间走去。
    浴室温热的水雾早已经散去，李哲脱了衣服，用冷水冲着大脚丫子，等水温稍微升上去一些，就将花洒挂在了墙上，任由水流从头顶上滑落。
    刷个牙，洗个头，压枪放个水，再打个肥皂把袜子内裤顺带洗了，李哲望着林悠悠带来的那一大瓶沐浴乳，鬼使神差地挤了点抹在身上。
    他不爱用沐浴露，一用背上就长痘痘，也不知道是为啥，因此平日里洗澡顶多拿硫磺皂抹两下。
    林悠悠买的沐浴露带着股淡淡的花香，在水流中晕开，抹起来滑嫩嫩的，总给李哲一种洗不干净的错觉。
    将手背悬在鼻子下嗅了嗅，香倒是挺香的，但跟想象中的又有些出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哲总觉着这玩意儿抹在自己身上，好像没有林悠悠那么好闻。
    简单冲了下身子，李哲擦去水迹，在镜子前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拿着吹风机犹豫了一会儿，又将它挂了回去。
    夜深人静的，吹风机太闹腾，还是不吹了。
    李哲看着走廊另一头紧闭的房门，最终选择用干毛巾随便擦擦，打算让头发自然风干。
    拎着脏衣篓去阳台，先把刚才洗好的袜子和内裤挂上去晾着，然后再一件一件的挑拣衣物丢进洗衣机里。
    李哲拣着拣着，突然停下了动作，望着手里那奶白色的灯罩开始发呆。
    上头还有一个小蝴蝶结，怪可爱的。
    ……
    愣了一会，倒不是在脑补什么，而是他第一次洗这玩意儿，没什么经验，不禁挠头嘀咕起来：
    “这东西能直接丢进洗衣机吗？......”
    眼下都已经两点多了，老妈肯定是睡觉了，就算没睡，这种事儿问她也不合适，要不去书友群问问？
    毕竟沙雕网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李哲总觉得去书友群里问这种问题，会对他英俊潇洒、光辉伟岸的形象造成不可磨灭的打击。
    还是去问问神奇的度娘吧。
    李哲拿出手机，在网上搜了搜，结果那叫一个众说纷纭，都够他们开一个辩论赛的了。
    望着搜索结果，李哲有些头疼。
    这种有争议性的问题，总是会让人越搜越纠结。
    先将其他衣服都丢进洗衣机里，李哲撒上洗衣粉，然后甩着肩带开始转悠，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保险起见，帮她手洗干净。
    虽然有些尴尬，但李哲深思熟虑过了，如果不洗的话，明天单独剩这一件在这放着，那场面好像更尴尬。
    与其那样，倒不如趁现在给她手搓了，然后和其他衣服一起晾着。
    届时两人心照不宣，这事儿就算过了。
    你太机智了，李哲！
    忍不住在心底吹捧自己两句，李哲将洗衣机的盖子盖上，让它在午夜中开始轰鸣，自己则是继续甩着肩带在半空中晃悠，准备去卫生间找个小盆子，接点水人工搓洗。
    肩带顺着指尖缠绕，乳白色的小衣像风车似的快速飞旋，上边点缀着的蕾丝花边也跟着上下摇摆。
    趿拉趿拉的穿过客厅，李哲仍在为自己的机智而赞叹，甚至想要哼个小曲儿。
    然而午夜的转角，总是会有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相遇。
    譬如此时此刻。
    四目相对，一双惺忪的睡眼在逐渐清醒，另一张笑脸却在顷刻间凝固。
    内衣吱呀吱哟哟的转，慢慢的停在了两人之间。
    就那么静静的挂在了李哲手上。
    ……
    “你这是在...干什么？”
    “……”
    噢，这午夜该死的安静，李哲觉得自己跳进洗衣机里也洗不清。

 第二十章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李哲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应，林悠悠已经彻底清醒，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内衣冲进了卫生间。
    咔哒。
    又是一个清晰无比的锁门声。
    指尖在脑袋上挠了挠，李哲几度开口，欲言又止。
    “呃…那什么...”
    “你是变态吗！”
    “......”
    李哲咳嗽两声，尝试着向她解释：“我这不是在洗衣服吗，就...”
    “就拿着它在这转悠！”
    “......”
    李哲百口莫辩，空气安静了一阵子，林悠悠推开门走出来，脸上那抹羞红仍未消散干净，淡淡的一路延到了耳根。
    但她气势很足，扬着下巴鼓着嘴，小手叉腰，将身板挺得笔直，瞪着一双大眼睛跟李哲对视。
    然而由于身高差的原因，她仰着脑袋，就像一个小朋友在闹脾气。
    “你解释一下吧！”
    林悠悠一手叉腰，一手大大方方的举起内衣，质问李哲。
    “咳咳…”
    望着在眼前晃悠的灯罩，李哲撇过视线，看向一边：“我刚才不是洗衣服嘛，然后......”
    “等等！你坐下说！”
    林悠悠伸出个手指头指着沙发，让李哲坐下，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角让她感觉很是不错：
    “说吧！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被她打断了思绪，李哲又得重新组织一下语言，思索了一阵子后，开始一五一十地交代他的犯罪过程。
    “......然后我就想着那还是手洗吧，刚准备去卫生间找个盆子，就碰着你了。”
    本就是一场误会，虽然仍旧有些尴尬，但好歹是解释开了。
    林悠悠硬着头皮听他解释完，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太久，回房间拿了个小布袋出来，把她的小内衣叠好放了进去。
    “有专门的内衣袋的，放进去就可以直接丢洗衣机。”
    林悠悠轻声解释着，声若蚊蝇。
    虽然她强撑着让自己尽可能表现得大大咧咧一些，但事实上耳根却早已红的滴水，连带着脸颊都有股火辣辣的灼烧感。
    还好有头发稍微遮挡了一些，羞死人了。
    李哲给她倒了杯水，试图换个话题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你怎么醒了？起来上厕所？”
    “嗯，也不算吧。”
    林悠悠双手捧着水杯，将脸遮挡了大半，咕嘟咕嘟的补水：“有点睡不着。”
    “失眠了？”
    点了点头，林悠悠噘着嘴，眉眼间确实透着股困倦。
    “咋了？大晚上的emo？”
    “没有，就是还有点怕。”
    “怕啥？妖怪？”
    “对啊，不然呢，难不成怕某个痴汉半夜偷内衣吗？”
    两人各自赏了对方一个白眼，要多无语有多无语。
    “不是有门神么？你不相信门神，你还能不相信钞能力？”
    叹了口气，林悠悠没有心思和他说笑，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翻来覆去怎么睡都睡不踏实。
    “要不...我去你房间打地铺吧？”
    “拉倒。”李哲果断的拒绝了她的提议。
    且不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到底有多不方便，就算真让她搬过来，最后多半也是自己去打地铺。
    “唉。”
    林悠悠愁眉苦脸的，捧着个脑袋发愁：“要是能有个...”
    话说一半，她视线晃了晃，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紧接着一拍小手，那兴高采烈的劲儿就像是脑袋上突然亮了个灯泡。
    “要不我们买个上下铺吧！”
    “......？”
    李哲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不懂她为什么能说出如此愚蠢的话语。
    “我们在家里，为什么要搞得跟住宿舍一样？”
    “多好呀，安全感多足！两人都有床睡，也不会尴尬，妖怪来了还能有个照应，还能节省面积...还能空一间房！”
    见李哲满脸写着无语，林悠悠眉毛一竖：“怎么？你不愿意做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不愿意...”李哲表示心累。
    “那我睡上铺，你做睡在我下铺的兄弟。”
    “......”
    这特么是上下铺的问题么？！
    “呐，你看。”拉着林悠悠来到走廊，李哲指着两间卧室的门说道：
    “我们俩房间就这么点距离，走个来回都用不到十秒钟，你要是真遇到妖怪，嚎一嗓子我肯定能到。”
    “可是上下铺不是更方便吗？”
    任由李哲说出花来，林悠悠还是觉得自己的提案更加完美一些，见状李哲只能换个角度劝她：“男女有别...”
    “？”
    林悠悠斜眼打量着他：“怎么，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了，你难道还对我有邪念？”
    “......”
    如果换做几年前，李哲一定会很果断、很不屑的怼回去：我对你有个屁的邪念。
    但此刻，林悠悠穿着单薄睡裙站在跟前，他望着刚被温水浸润过的双唇，白净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还有那双裙摆下修长匀称的腿…
    强烈的违心感让他有些说不出口。
    不对劲不对劲，我只是馋她身子，我下贱。
    见他发愣，林悠悠打了个哈欠，身型弯出一道惊人曲线：“算了，我困了，明天再说吧。”
    说罢，她头发一扬，扭头就跑回自己房间了，剩下李哲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如释重负。
    他坐回沙发，静静地望着洗衣机翻滚轰鸣，困意被搅散的一干二净，思绪也被搅成了一团乱麻。
    次卧。
    林悠悠哒哒哒的跑回房间，将拖鞋一踢，一个飞扑直接扑倒在床上，捂着被子翻来覆去的打滚。
    两人都是个不眠的夜。
    ......
    翌日，李哲是被一道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惊醒的。
    迷糊着揉了揉眼，大清早的被吵醒，李某人表示很不满意，怀着浓浓的起床气瞪了一眼自己的卧室门。
    仿佛这杀意腾腾的眼神能如利剑般穿堂而过，见血封喉。
    “鬼叫什么呢？”
    林悠悠一声尖叫后安静了几秒，接着立马响起一道更为凄厉的惨叫，里头透着无穷惊恐。
    听到那脚步声携着哭腔在迅速靠近，赖床达人一掀被子，连拖鞋都没穿，翻身就朝客厅冲去。
    眼里的迷糊劲儿在迅速消退，等李哲打开卧室房门时，已然彻底清醒。
    他皱着眉，望着踉踉跄跄的林悠悠：“怎么了？”
    小悠梨花带雨，一下就扑了过来，又哭唧唧的躲到了他身后，说起话来断断续续，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客厅...呜呜...客厅又有妖怪......”

 第二十一章 喵？~

    “又有妖怪？”
    稍微安抚她一阵，李哲把自己的祖传拖鞋给找了回来，一点一点朝客厅靠去。
    然后远远地就看到地上有一坨黄不垃圾的东西在不断抽搐。
    眯眼瞧了瞧，李哲神情一愣，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揉一揉，再看一看，更加懵逼。
    心中的恐惧在逐渐消退，转而化作满满的不可思议，李哲壮着胆子靠过去，凑近瞧了瞧。
    一只黑色的鸟。
    确切来说，是一只长着六只眼睛的奇异乌鸦。
    再确切点来说，是一只被十几张符箓牢牢困住的，六眼乌鸦。
    黄纸符箓上有淡淡白光闪烁，顺着上面的线条悄然流淌，甚是玄妙。
    观察了一阵子，见那乌鸦似乎是真的被束缚住，一时间难以动弹，李哲这才探出一只手，慢慢靠了过去。
    然后轻轻地、轻轻地撕下其中一张。
    符箓上的光芒在离开六眼乌鸦的瞬间就黯淡了下去，上面的纹路已经模糊不清，有些缺损。
    虽然看不出它的原貌，但李哲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绝不是他画的。
    “这是你画的么？”
    将符箓拿到林悠悠跟前，让她辨认辨认，有李哲在身边，小悠现在也稍稍冷静下来了一些，抽着鼻子点了点头，鼻音还携着浓浓的哭腔：“嗯。”
    李哲被她哭的心烦意乱，这种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他真是拿她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行了行了，别哭了，有什么好怕的，不就一只小鸟么，大惊小怪。”
    话音刚落，那乌鸦突然猛烈的挣扎起来，给李哲吓出好几句国粹，拽着林悠悠就往回跑。
    乌鸦原地抽了抽又安静下来，无事发生。
    “......”
    “......”
    咳嗽两声，李哲刚想再起身回去，林悠悠拽了拽他衣角，神情忸怩：
    “那个...李哥...”
    “别拦我，我这就去弄死它。”
    “不是......”
    扭头看她一眼，李哲眉头一皱：“你不相信我？我一脚就能给它踹死。”
    “你要不…先去穿个裤子......”
    小悠声音愈来愈轻、愈来愈轻，一边说着一边扭过头，两只手纠结在一起无措抠弄着。
    李哲低头望了望，瞬时老脸一红，异常窘迫。
    焯，丢人丢大发了，这大早上的。
    将t恤往下扯了扯，李哲若无其事的回卧室，随便找了条裤子套上，重新走了出来。
    再一次蹲在了那只乌鸦旁边，小悠由于害怕，扭捏半天依旧不愿意靠太近，但最终还是被李哲硬生生拽了过去。
    “你看看，这些符箓是不是都是你画的。”
    林悠悠眼巴巴的抱着李哲手臂，不情不愿的望去，视线在一张张符箓上流转。
    半晌，她老实巴交的点了点头：“嗯。”
    李哲摸着下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有些理不清头绪：“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你以前画过符箓么？”
    “没有。”
    “真没有？”
    感受到李哲压迫性的目光，林悠悠瘪着嘴有些委屈：“我真没有...昨晚是我第一次。”
    见她不似说谎，方才受惊吓的那股劲儿也还没缓过来，李哲便不再继续逼问，只是兀自琢磨。
    昨晚林悠悠总共也没画几张符，看着乌鸦身上贴着的量，估摸着是全都粘上去了，这成功率未免也太高了？
    更何况...这符箓真的只是他随手截图的，难道还真能起效？
    他自己都不太信。
    可是事实又好像真的如此，就这么货真价实的摆在眼前，不容置疑。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什么时候看到这乌鸦的？”
    “就今天早上，一过来就看到了，然后你就来了。”
    “一起床就是这样？”
    李哲一脸狐疑，林悠悠神情坚定：“嗯！”
    “太不合理了。”
    李哲认真梳理着自己的思绪：“照你这么说，那得多巧合？我在网上随手一搜，刚好就搜到了正确的符箓，你又全画准了，然后这黑鸟还自己钻进了符箓堆里，还在里头打滚，你画的符箓又刚好全奏效了，给它困在这。”
    “你觉得合理吗？”
    林悠悠委屈巴巴的摇了摇头。
    “是吧，我也觉得很不合理，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李哲看着她，一字一句：“你是不是真正的妖师？”
    低头站在原地，小悠紧紧揪着衣角，百口莫辩，眸子里有水汽在酝酿打转，随时会哇的一声哭出来：“我真不是……”
    原本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可当李哲望见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时，顿时感到一阵脑壳疼，咬了咬牙，摆手道：
    “行行行，你不是，你不是，那我们再好好研究研究。”
    两人又围在那黑鸟边上琢磨，研究来研究去，也没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来，最后还是李哲出手，把它丢到阳台角落里，打算任由它自生自灭。
    顺便让林悠悠再多画些符箓，时不时给它贴一张，无限续杯，以防万一。
    过了小半天后，那黑鸟已经成了个小木乃伊，身上符箓层层叠叠的，比祖传水印还厚。
    ......
    又给那乌鸦发了次补贴，李哲回到客厅，发现林悠悠窝在沙发上，正捧着个平板不知道在画什么。
    凑过去望了望，黑黑的羽毛、小小的爪子......不是别的，正是方才那只六眼乌鸦。
    “你画这个干啥？”
    “无聊画画呀，它可是妖怪诶！”
    林悠悠放下平板，在一旁鸭子坐，张牙舞爪的：“别人画的妖怪都是凭空想象的，我这可是真正的妖怪，比他们厉害多了。”
    “可是真正的妖怪不好看。”
    “妖怪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现在妖怪都很好看的好吗！”
    一说到这个李哲就来劲了，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现在的女妖怪，那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还有毛茸茸的大......”
    察觉到林悠悠逐渐不对的眼神，李哲及时止住了嘴。
    “原来你好这一口...李哥。”
    林悠悠意味深长的望着他，神情古怪。
    “不要血口喷人啊，我只是在给你介绍现在的市场风向。”
    “什么风向？是这样吗？”
    林悠悠轻轻跪坐下去，忽闪忽闪的望着李哲，两只手像招财猫似的握成小拳头，轻轻一弯：
    “喵~？”
    轰隆！
    平地惊雷，在李哲心头炸响，给他劈了个通透。
    虽然没有毛茸茸的猫耳朵，也没有什么项圈小尾巴，但她那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还有那一声酥酥麻麻的‘喵~’，就像个真正的猫娘一般，给李哲心头挠的酥痒难耐。
    见他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静，林悠悠不禁又歪了歪头：“喵喵？”
    轰隆！轰隆轰隆！
    ......

 第二十二章 谎报军情

    见李哲原地石化，林悠悠眼中泛起狡黠，哼哼两声，小脸上写满了得意：“这就是你们的市场风向吗？”
    咕噜。
    半晌，李某人终于回过神来，暗暗吞咽着，感觉到一阵口渴，当即怔怔起身去倒水。
    林悠悠的声音自后方传来：“李哥，你怎么不说话？点评一下呗。”
    “点评什么？”
    “这是你们的市场风向吗？”
    “还差了点。”
    咕嘟咕嘟，李哲猛灌一大口水，然后又倒了一杯，这才慢悠悠的走回去。
    “你可以试下穿身猫娘装，我给你好好点评点评。”
    “咦~原来你还有这种癖好，李哥。”
    林悠悠一脸嫌弃，李哲冷哼一声，正襟危坐：“我这叫艺术鉴赏，你想到哪儿去了？果然什么样的人眼里，世界就是什么样的。”
    “是是是，李哥最正直了，喵~”
    望着再度发愣的李哲，林悠悠哈哈一笑，拎着一袋发圈从沙发上坐起来，朝自己卧室走去。
    “我去换个衣服，你一会有事吗李哥？不忙的话我们下楼逛逛。”
    “你换吧，我没事。”
    李哲呈大字型躺下，霸占了整个沙发，怔怔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林悠悠没关卧室门，衣柜开关的声音就显得异常清楚，顺着过道一路传至客厅，李哲甚至还能听到衣架挂钩碰撞的声音。
    默默数着数量，李哲估算着，就这一会儿试换的衣服，都得比他所有衣服数量还要多了。
    半晌，那声音终于渐渐静了下来，听着趿拉趿拉的脚步声，李哲躺在沙发上侧头望过去。
    入眼是一双奶白色的修长小腿，视线上移，是蕾丝边的裙摆。
    一件红白相间的连衣小裙子，上头印着许多草莓图案，看上去可可爱爱的，还扎着两个长长的马尾。
    她小脸略微有些婴儿肥，圆圆润润，配上双马尾显得特别娇嫩可爱。
    让人很想捏一把。
    “怎么样？好看吗？我还没怎么穿过连衣裙。”
    被白丝包裹着的膝盖不着痕迹地碰了碰，林悠悠有些忐忑。
    “还刑吧，跟个小朋友似的。”
    “这叫甜妹风。”
    林悠悠指尖捋过发丝，顺着马尾一路滑了下来，原地转了两圈。
    这件小裙子原本勉强能遮住膝盖，经她这么一转，裙摆飞扬间隐约能看到白皙滑嫩的大腿。
    被袜口微微勒住的那种。
    李哲别过目光，稳定心神：“确实还挺甜美的。”
    “甜妹！么诶妹！”
    林悠悠轻轻跳起，哒哒两声落地，换了个站姿，跟个美少女战士似的指向李哲，纠正着他的发音。
    “好的，甜妹。”
    李哲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又望了几眼，忍不住抿了抿嘴。
    真想问问张三这腿该判几年。
    别的不说，林悠悠的腿还是很能打的，一整个堪称完美的漫画腿，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又很瘦，修长匀称，比例甚妙，从大腿到脚踝，基本挑不出刺。
    很好看。
    那种想要摸一下的好看。
    林悠悠马尾晃了晃，哒哒哒的跑去拿手机：“你带钥匙吧，我就不带了。”
    接着又四下望了望，思索着还有什么遗漏的，好让李哲一并带上。
    小裙子好看是好看，唯一不方便的点就是没口袋，她的小挎包和这件裙子风格又不太搭，手持一个手机就已经是负重的极限。
    “哦对了，还要再带一包纸巾。”
    林悠悠迈着小碎步去取了一包餐巾纸，塞进了李哲口袋里。
    “带这个干啥？”
    “你带着就是了！”
    林悠悠不想跟他多解释，顺手又塞了一个小管子进去。
    “这又是啥？”
    “口红，先放你这。”
    林悠悠环顾一圈，发现想带的东西还挺多，但李哲的小口袋已经微微鼓了起来，没剩下多少空间了。
    “你现在怎么都不背包了？以前不是走到哪都背个双肩包吗。”
    咕哝一句，林悠悠开始挑鞋子。
    她记得以前李哲只要出门就必背包，铁打的书包流水的衣，双肩包才是本体。
    那时候和李哲出门，什么都不用带，因为他肯定会全都准备好。
    雨伞、纸巾、充电线、零食、矿泉水……甚至还有充电宝和一小盒硬币。
    简直跟哆啦a梦的百宝袋一样。
    “早就不背了，背个包出门太累。”
    李哲穿着鞋子用力踩了踩，将脚后跟踩了进去：“而且他们说我背个书包像小学生，干脆就不背了。”
    “小学生多好，夸你年轻呢。”
    林悠悠挑了一双小白鞋，此刻正蹲在地上系鞋带。
    相比李哲这种直接强行踩进去的人，她实在是精致的多，穿鞋时候还要先将鞋带解开，然后再慢慢穿。
    本来身材就娇小，现在蹲在地上就跟个小不点似的，李哲望着她脑袋上的双马尾，很想握上去：“那你背吧，你更像个小学生。”
    林悠悠穿好鞋，噘着嘴哼了一声，哒哒哒的跑去摁电梯。
    李哲在心中默念斩字诀，把门给锁上，站过去一起等电梯。
    两人出了楼道，此时微风和煦，阳光正好。
    既没有晌午那么炎热，也没到晚上那般清冷，正是昼夜温差的中间值，偶尔还能感受到那抹不愿离去的春末余风。
    一下就能拂去许多烦恼。
    林悠悠今天不仅穿的像个小朋友，走起路来也像个小朋友，一路踩着自己的影子前行，蹦蹦跳跳的，元气满满。
    李哲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你想要去哪儿逛？”
    既然她提出来要出门逛逛，想来是有着明确目标的。
    听到李哲的问话，林悠悠转了个圈儿，裙摆和发梢随着风儿微微扬起，负手在他身边倒着走，步伐轻快。
    “去天隆广场逛逛，那里不是有大商场吗？我要买些东西，顺便再买点菜。”
    “买菜？”
    “对啊，那里好像有个生鲜超市，晚点我们去逛逛。”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哲一把拉住林悠悠的手腕，防止她被路边凸起的树池围牙给绊倒，皱眉道：“好好走路。”
    林悠悠噘着嘴哼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前方的路况，继续倒着走。
    见说不动她，李哲叹了口气，有些弄不懂现在小孩脑子里的想法，继续着先前的话题：“你买菜是要做饭？”
    “不然呢，难道买回去种吗？”
    林悠悠面露疑惑，无法理解李哲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总不能天天吃外卖吧？外卖基本都重油重盐，吃多了不健康。”
    李哲不在乎什么健不健康的，好吃管饱就行，反倒是对林悠悠的厨艺有些忐忑。
    印象里，她可不是什么下得厨房的选手。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我怎么都不知道。”
    “哎呀你放心吧，毒不死你。”
    “......”李哲沉默。
    现在饮食的底线已经这么低了吗？毒不死就算合格？
    不过看林悠悠兴致冲冲的样子，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开口去打击悠大厨的热情，只是暗自决定一会要买点速食回家，省的大晚上饿肚子。
    ……
    天隆广场是一个很大的商业综合体，离小区很近，步行过去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脚程，两人边聊边走，很快就看到了商场的轮廓。
    林悠悠早早打开自己的手机备忘录，上面有一页密密麻麻的清单，都是这几天住下来，她觉得还需要添置的东西。
    李哲倒是没什么想买的，此行只是单纯陪林悠悠过来逛逛。
    反正他白天也很少工作，就算坐在电脑前面硬写，也写不出来多少东西，平白折磨自己罢了。
    “今天是工作日吧？竟然还有这么多人。”
    商场内人声鼎沸，林悠悠原以为工作日会比较清净，结果像他俩这样的无业游民居然还不在少数。
    “是啊，白花花的...”
    李哲带着批判的精神，以及严谨的学术态度，认真研究着她们到底会不会冷。
    林悠悠见状咬了咬牙，暗暗瞪他一眼，突然指向前方：“李哥你看！黑丝！”
    李哲立马转头，将视线挪了过去，顺着林悠悠的指尖快速搜寻。
    然后他看到了一双大毛腿。
    腿毛密布的那种，就跟穿了条毛裤似的。
    那哥们儿在茫茫人海中也察觉到了李哲的目光，还冲他笑了笑，非常礼貌。
    挤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李哲黑着脸转回去，一扭头就看到林悠悠小脸紧绷，‘库库库’的憋着笑。
    “......谎报军情是吧？”
    被李哲黑着脸质问，林悠悠得意地很，拽着他往前走。
    “你既然这么喜欢，不如自己穿一个，到时候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还可以多借你几条......我听说男人会穿上瘾的。”
    “......？”
    “你不是爱看吗？”
    “我不爱看。”
    “你都走不动道儿了！”
    “......”
    两人嘟嘟囔囔的走了一路，李哲看着前方的电扶梯，当即使出话题转移大法：“喝不喝奶茶？”
    林悠悠刚想继续谴责李哲，就被他一句话打断了施法，懵懵的眨巴着眼，气势也跟着弱了下去：
    “......那，那我要三分甜的。”

 第二十三章 宣示主权（求追读、收藏、评论）

    “......那我要三分甜的。”
    “走，我请你。”
    李哲大手一挥，搭在林悠悠肩膀上，架着她踏上去往负一楼的电扶梯。
    两人刚上去没多久，就有一个外卖小哥紧随其后，在扶梯上一路狂奔，嘴里嚷着：“借过借过！让一让！”
    李哲闻声扭头，一把揽过林悠悠，避开了那蛮牛般的冲撞。
    被他突然拥进怀里，林悠悠呼吸一滞，俏脸发烫，心跳怦怦。
    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小脑袋贴着李哲的胸口，她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心跳声。
    “你抖什么？”察觉到林悠悠在微微颤抖，李哲有些奇怪。
    “没，没抖啊。”
    “啊？”细细感受了一下，李哲皱了皱眉：“你明明在发抖啊，怎么？你很冷吗？”
    “可，可能吧...”
    林悠悠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长长的马尾晃个不停。
    “都打颤了。”
    李哲抬手在她额前探了探，好像是有点发烫。
    “你这些小裙子还是等天热了再穿吧，一会奶茶我给你点杯温的？”
    小悠唯唯诺诺：“都行...”
    两人下了电扶梯，勾肩搭背的继续往前走，林悠悠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着，偷偷瞄向一旁的李哲。
    “那个…...李哥。”
    “怎么了？”
    “我们这么走，是不是不太好...”
    顺着她的目光，李哲看向搭在她肩头的手：“怎么不太好？”
    “就...有点像街溜子...”
    “？这叫兄弟情谊，怎么能被你说的那么粗鄙不堪。”
    “......”
    “好松弟都系酱紫走路的啦，悠悠哥～”
    “......”
    林悠悠张了张嘴，有些跟不上他的频道，索性不说话，一路走的像是被挟持了一样，无奈又无助。
    好在已经快走到奶茶店门口了，李哲撒手止步，掏出手机准备扫码点单。
    原本是打算给小悠点杯热奶茶的，但她突然又临时变卦，要了杯去冰的草莓果茶。
    李哲不爱喝带料的，点了个啥也没加的奶绿。
    两人下了单，在边上找了个地方坐下，客流量太大，狼多肉少，没剩什么空位，兄弟俩只能紧挨着坐。
    “话说你一会儿要买啥？”
    百无聊赖，李哲望着来往路人，随意找着话题。
    林悠悠举起手机，给他看自己的备忘录，里头记着她此行的目标清单，林林总总有不少条。
    “拖鞋...你不是有拖鞋吗？”
    望着清单，李哲愣了愣，原本他以为是林悠悠是来补充物资的，但现在才发现，上头列着的许多东西家里都有。
    “可是你买的拖鞋也太丑了点。”
    林悠悠无情吐槽，丝毫不留情面。
    李哲：“......所以你一天到晚光着脚跑来跑去，就是因为拖鞋太丑了？”
    “那倒也不是，我就是单纯......是的！是这样子的！”
    感受到李哲嫌弃的小眼神，林悠悠立马改口，抬头挺胸跟小朋友宣誓一样：
    “如果我有一个可可爱爱的拖鞋，我一定每天都穿着它跑来跑去！”
    李哲懒得与她辩驳，继续看着清单。
    浴帽，笔记本，墨......
    李哲撇过头：“笔记本？写日记用的？”
    小悠：“正经人谁写日记啊，你写日记吗？”
    李哲：“我不写，你写日记吗？”
    小悠：“我也不写。”
    李哲：“那你还要买笔记本？”
    小悠：“我拿来画手稿。”
    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李哲继续往下看，一边看一边读，却怎么也读不通顺。
    “墨水，和……呃，墨水...和...纸胶带？”
    墨水和纸胶带...李哲又嘀咕了几遍：“纸胶带是什么？”
    林悠悠：“......和纸胶带。”
    她还特地看了一眼，这两个词中间明明标着逗号，却被李哲这个大瞎子直接无视了。
    “对啊，这不是墨水和纸胶带吗？”
    林悠悠：“......大哥，这是墨水，和，和纸胶带。”
    “......”
    对着茫然的李哲好一通解释，甚至还打开了它的百度词条，林悠悠才终于向他解释清楚了什么叫‘和纸胶带’。
    一种以和纸为基材，黏性不高，上面有各种花纹图案的，贴纸一样的胶带。
    在理解了和纸胶带的概念和用处后，李哲更迷茫了：“那为什么不直接买贴纸？”
    “......”
    林悠悠生无可恋的望着前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好在店员及时替她解了围，终于喊起了他们的取餐号。
    “我去拿奶茶。”
    林悠悠站起身，马尾一晃一晃的朝着柜台跑去，她在人海中往那儿一站，自己就是一道风景。
    甚至有点网红打卡地的味道，因为已经有人跑上前搭讪了。
    林悠悠取过奶茶，插上吸管刚吸一口，腮帮子还微微鼓着，一旁就有个同样在排队的男生靠了过来。
    脑袋一弯，嘴角一斜，那男生倚着柜台凹造型，冲林悠悠要微信。
    虽然平日里在熟人面前大大咧咧，但事实上林悠悠和李哲一样，属于资深社恐。
    冷漠的拒绝了对方之后，那男生还不死心，继续腻歪着嗓子：“小姐姐，就加个微信嘛，不会......”
    不管怎么拒绝，他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话，像个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
    林悠悠咬着吸管，已经由尴尬转成了无措，只能僵硬的望向正在逼近的李哲。
    弱小可怜又无助。
    “李哥......”
    小悠细若蚊蝇，下意识的朝着李哥靠去，那男生也注意到了李哲的身影，将目光挪了过来，然而李哲压根没去看他。
    “好喝吗？”
    “还，还好。”
    “我喝一口。”
    “啊？...哦...”
    愣愣的将自己那杯芝芝莓莓递了出去，李哲吸了一口，冰冰的，酸酸甜甜。
    林悠悠双手捧着奶茶站在一旁，脑袋还有些发懵，眼睁睁看着李哲一口喝掉了她小半杯，赶忙拿走，不给他再喝了。
    “……好喝吗？”
    李哲舔了舔，咂咂嘴，仍在回味：“还不错，挺好喝的。”
    “喔…”
    点了点头，林悠悠眨巴眨巴眼，神色也慢慢缓和过来，这才逐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你为什么要喝我这杯？”
    “不是你自己递过来的么？”
    被李哲这么一反问，林悠悠眸子里不禁又露出几分迷茫。
    “我自己递过去的吗？......”
    “对呀。”
    接过自己那杯奶绿，李哲插上吸管：“那还你一口？”
    林悠悠望着吸管恍了恍神，眸子里终于恢复了原本的那股子灵动：“我才不要呢！我自己有。”
    “不喝拉倒。”
    李哲低头猛嘬一口，喝的有滋有味。
    再一抬头，方才那个搭讪的男生早已经没了踪影，好像连奶茶都没取就跑路了。
    “刚才那人干嘛的？要微信啊？”
    “嗯。”
    林悠悠轻轻点头，不太想多提此事。
    她不是没遇过搭讪，但像这种被拒绝后还要再继续纠缠的，总是会让她感到深深的尴尬与无措。
    低头讷讷的喝着果茶，林悠悠紧紧跟在李哲身边，时不时瞧他一眼，越想越不对劲。
    她琢磨一阵，突然抬起头。
    “李哥。”
    “嗯？”
    “你刚才…是在宣示主权吗？”

 第二十四章 你不会喜欢我吧？

    “你刚才...是在宣示主权吗？”
    “噗，咳咳...”
    李哲刚吸一口奶茶，被她一句话整呛住，肩头颤抖着咳嗽了半天。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还宣示主权。”
    李哲抹了抹嘴，又清清嗓子，刚才那口奶茶给他呛的脸红脖子粗，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那你喝我的奶茶？”
    林悠悠抬眼望他，眸子里有莫名的神采，像是想到了什么，咬着吸管的嘴角也微微上翘。
    “这不是尝尝味道么，再说了，那是你自己递过来的。”
    “是你先说要喝的！”
    林悠悠的脑子已经彻底转过来了，早就没了方才的迷糊劲儿，大声反驳，理直气壮。
    “嘘，小声点，女孩子家家在外面要注意形象。”
    林悠悠冷哼一声，已然看破了李哲的惯用伎俩：“你又在转移话题了，李哥。”
    “......”
    躲是躲不掉了，李哲准备正面硬刚。
    “好兄弟有福同享怎么了？以前你也没少喝我可乐冰红茶。”
    “那我不管，我们这性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喝个水还能分性质了？你是不是还要写个论文？”
    听他在那瞎抬杠，林悠悠倒也不恼，笑吟吟的挽上去，像跟闺蜜逛街似的挽着手走：
    “我那是口渴，你刚才是在宣示主权。”
    “我宣示什么主权了？”
    “你......”
    林悠悠支吾两声，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噘了噘嘴：“反正你把他气跑了。”
    “我那还不是为了给你解围？”
    林悠悠哼唧两声，小脸上写满了不服气，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照你这么说，那你以前也是宣示主权。”
    林悠悠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怎么宣示主权了？”
    “以前在篮球场，我那么多小迷妹来送水，结果都被你吨吨吨喝完了，你都气跑多少人了？哥们单身这么多年，你得负全责。”
    林悠悠哼了一声，小声嘀咕：“全责就全责。”
    “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喝，怎么啦？”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旁，步调之一致，宛若镜像。
    漫无目的地走了好长一圈，林悠悠贝齿轻咬，胸中鼓起一口气：“你......”
    李哲：“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
    林悠悠懵了一下，脸色瞬时变得羞红：“我瞎了眼了喜欢你？”
    李哲长舒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对兄弟起了歹念呢。”
    “......”
    挽着他又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林悠悠抬起头，人畜无害的望着李哲，声音冰冷莫得感情：
    “我想掐死你，算吗？”
    “......”
    李哲干笑两声，指了指前面的店：“浴帽，你不是要买浴帽么...”
    唉。
    叹了口气，林悠悠暂时打消了心里头的想法，两人走进店里，渐渐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购物上。
    “这个怎么样？”
    随便拿了一个浴帽，林悠悠又将一个干发帽套在头上，白白的，上面还有两个兔耳朵，被她竖起来揪了揪。
    “看着挺厚实的。”
    “......我问你好不好看。”
    “还行啊，挺可爱的，但是这俩耳朵是不是不太好洗？”
    李哲伸手摸了摸那两个兔耳朵，仔细的研究着它的针脚：“这个缝的应该还挺牢的。”
    挠了挠头，林悠悠不懂为什么李哲总是能将关注点找的那么清奇。
    目光一扫，林悠悠眼睛一亮，弯腰拿起一双兔子拖鞋：“这还有兔兔的拖鞋，感觉像是一套。”
    李哲闻声望去，她手里拿着一双白色的兔子拖鞋，毛茸茸的，还有一对大耳朵。
    看着确实是挺可爱的，但是......
    “不是马上就要夏天了吗？这个会热的吧。”
    “我乐意！就你话多。”
    林悠悠抱着兔兔套装爱不释手，越看越喜欢。
    “诶，李哥，给你买双这个吧。”
    很快，林悠悠又发现了新的目标，李哲将视线看了过来，看到了她手上的两只小鲨鱼。
    接过其中一只，李哲翻来覆去看了看，觉着有些奇怪：“这是啥？玩偶吗？”
    “什么玩偶，人家是拖鞋。”
    林悠悠将鲨鱼嘴掰开，把手伸了进去：“jiojio从这里穿进去，不可爱吗？”
    李哲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你就不怕有人试穿过吗......”
    “……”
    “……”
    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林悠悠暗下决心，以后出门逛街绝对不带着李哲一起。
    “我这是刚拆开的新的！”
    手在里头掏了掏，林悠悠将填充纸取了出来：“看到没？这个都还在里面呢。”
    李哲点了点头，又回到了前一个话题：“可是马上夏天了。”
    “我知道，小李同学不用再提醒我了。”
    翻了个白眼，林悠悠找了个小货篮，将看中的几个小家伙各找了一个全新封装的丢进去。
    “前面应该还有那种夏天的凉拖，我们去看看。”
    “那你还带着它们干嘛。”指了指篮子里那两双毛拖，李哲有些费解。
    “囤着，等冬天穿。”
    “...…大姐，冬天才过去没多久。”
    “请你住口。”
    林悠悠小手指着他，真想给这个人形拔草机禁言365天。
    “李哥，你知道吗，你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像一个高冷男神的。”
    “那要是说话呢？”
    “说话的话......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
    两人一路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售卖凉拖的货架，林悠悠一边挑选着，一边继续念叨：
    “李哥，你单身真是有原因的，就你这张嘴，什么女人都得给你说跑了。”
    “你不是女人？”
    闻言，林悠悠诧异抬头：“我在你眼里竟然算女人？”
    “好兄弟，不要在乎那么多细节。”
    “那不就是了。”林悠悠睫毛颤了颤，视线漫不经心的在货架上扫动：
    “你们不是爱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吗？我要是跑了，你就得过过过儿过过的生活了。”
    “你这过儿的生活……有小龙女吗？”
    林悠悠斜了他一眼：“有尹志平。”
    “那不行。”李哲连连摇头，杀气腾腾：“我会一刀劈了他。”
    ntr必死！
    林悠悠轻笑一声，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这个好看吗？”
    “这是狗？”
    望着上面的图案，李哲看着眼熟，却又记不起来叫什么。
    林悠悠点了点头，跟他科普：“大耳狗，玉桂。”
    “嗷，有印象。”
    “好看吗？”
    “还行啊，挺好看的，那个云我看着也挺好看的。”
    林悠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将他口中的那朵“云”拿了一双下来，白白的，像一朵棉花。
    捏起来也软塌塌的，踩起来应该很舒服。
    “我想试试。”
    “你试呗。”
    林悠悠四处望了望，见附近没什么顾客，便弯着身轻轻褪下一只鞋来，单脚站立着准备试试效果。
    见她有些踉跄，李哲上前两步替她扶着，眼瞧着白丝小脚踩进一片白云里，甚是契合。
    jiojio在云朵上用力踩了踩，似乎是感受到了那抹毫不遮掩的灼灼目光，脚指头携着羞意缩了缩，有些躁动不安。
    奇怪，明明在家也穿拖鞋，怎么突然变得好奇怪...
    林悠悠俏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红霞，默不作声地换回了自己的小白鞋。
    “就这个吧，我感觉挺舒服的，而且......李…李哥...…”
    “怎么了？”
    林悠悠说到一半，愣了愣，抬手指了指鼻子：“鼻血…你流鼻血了......”
    “草…”
    望着面前那一大筐拖鞋，李哲现在只想一头扎进去，把自己就地掩埋。

 第二十五章 看谁的脚？

    幸好出门前带了包纸巾，虽然这并不是带它的本意，两人手忙脚乱的，总算是将血给堵住了。
    李哲仰着头，神情比方才那只小脚还要窘迫。
    望着他的样子，林悠悠眸子亮晶晶的，忍不住发笑，虽然此刻自己耳根也还红着，但这并不影响她阴阳怪气。
    “李哥，你怎么突然就流鼻血了啊？”
    面对她的明知故问，李哲吃个闷亏，瓮声瓮气：“你问鼻血啊，问我做什么。”
    “哈哈哈哈......”
    一手挽着李哲，一手挎着购物篮，林悠悠时不时抬头，望着那团纸巾，还有李哲吃瘪的表情，就觉得身心舒畅。
    “你笑什么？”
    “我想到高兴的事。”
    “什么高兴的事？”
    林悠悠眉眼噙笑，闭口不言。
    过了一会儿，她忽的又抬头，笑吟吟不怀好意：“原来你还有这种癖好。”
    “？”
    李哲冷哼一声：“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有什么癖好了？”
    “你喜欢......”
    “喜欢什么？”
    林悠悠咬了咬牙，脸上刚刚消退的红晕又偷摸爬了回来，想了想还是没能说出口。
    “嗯？喜欢什么？说啊？”
    见她支支吾吾不出声，李哲冷笑一声，拿捏得稳稳的。
    以林悠悠那极易害羞的性子，嚣张归嚣张，但真要说起来，她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看不惯李哲狂妄的模样，林悠悠指尖一掐，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嘶~这怎么说不出来还打人呢？气急败坏。”
    “你才气急败坏！”
    看她一脸着急的样子，李哲真真儿觉得逗她特别有意思。
    “那你说，我喜欢啥了就‘这种癖好’？”
    林悠悠皱眉瞪着他，有些羞恼，哼了一声将视线瞥到一旁：“你喜欢我的脚。”
    “啥？”
    林悠悠停住脚步，扭过头来，小眼睛直直的瞪着李哲，耳根更是红的滴水。
    她胸脯一股一股的，这次是卯足了劲：“你喜欢我的脚！”
    说出来了，好像也就这样。
    林悠悠轻哼一声，趾高气昂。
    “可不兴乱说哈...”
    察觉到周边有目光聚来，李哲揉了揉鼻子，甚是尴尬，声音也跟着消退的气焰一起降了下去：“你这是在污我清白。”
    “你都流鼻血了。”
    “这是天气干燥，上火，懂吗？”
    林悠悠笑吟吟的望着他，递了一个“骗鬼去吧”的眼神。
    李哲还在找补着：“而且我这几天都没睡好，我那作息你是知道的，流鼻血很正常。”
    “真的？”
    “真的，我经常流。”
    “经常流…”林悠悠一脸狐疑：“那你之前...都是看谁的脚？”
    “……”
    沟通不下去了。
    李哲黑着脸往前走，林悠悠快步跟上，像个小风铃似的哈哈笑个不停。
    沿途还瞥到一个印着小恐龙的拖鞋，顺手就拿了一双。
    嗯，看着还挺适合李哥的。
    凶凶呆呆，可可爱爱。
    ……
    两人结了账，将袋子交由李哲拎着，又找到一家文具店钻了进去。
    李哲已经很久没有逛过文具店了，在他的印象里，文具店就是开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除了各类文具以外，更多的还是卖零食。
    不过这种开在商场里的文具店就不一样了，他们价格更贵，货物更杂，卖的也更花。
    一个文具店，也卖盲盒。
    除了普通的玩偶盲盒，还有文具盲盒。
    李哲随便拿了一个看看，售价几十块钱，里面是随机的一款水笔，据店员介绍，还有可能开到隐藏款。
    李哲问什么是隐藏款，店员说上面的印花不一样，隐藏款的印花比较好看。
    有点不太理解的摇了摇头，李哲将文具盲盒放了回去，跟上林悠悠的步伐，小声吐槽着万物皆可盲盒。
    对此，林悠悠表示人生如此艰难，生活如此枯燥，有时候就是需要一点随机与惊喜，来点缀一抹光亮。
    盲盒就是那份薛定谔的惊喜。
    然而当李哲问她要不要买一个试试的时候，林悠悠却把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狗都不买。
    好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小悠头发一扬，从李哲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来，按着早已列好的清单开始扫购。
    相纸、笔记本、各种颜色的墨水，还有李哲先前从未见过的和纸胶带。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都很正经，可当它们加在一起，突然就感觉有些不正经。
    ......
    默默跟在小悠后面，李哲望着她的双马尾在眼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不止一次的升起想将它们握住的冲动。
    好歹是忍住了。
    以前上学那会儿，他坐在林悠悠后桌，闲着没事就老爱玩她头发，指尖绕着发梢打转儿。
    有时候还有更过分的，比如把肩带弹得嘣嘣响......
    不过也就他能碰，换做别人乱来，林悠悠当场就哭，她小时候是个小哭包，真真是三秒落泪。
    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一哭就要道歉，在班会课上做检讨。
    不仅检讨，回头李哲还会找个机会给人打一顿。
    瘦的跟柴似的，打起架来却异常凶猛，给人熊孩子打的嗷嗷叫，硬生生打出了心理阴影，往后看到林悠悠都绕着走。
    ......
    “又发什么愣呢？”
    小手在李哲眼前晃了晃，林悠悠已经结完账了，拎着个袋子眨巴眨巴望着他。
    “哦，没什么，想了点事情。”
    李哲回过神来，望了望她手里的购物袋，接过来帮忙拎着：“你买好了？”
    “对啊，走吧。”
    两人离开文具店，林悠悠轻轻挽住李哲：“李哥，你还是赶紧调整下作息吧，要注意休息。”
    “怎么又开始聊这个了。”
    “我就是看你最近老走神，提醒你一下，感觉你精神状态很差。”
    “没有，我活泼的很。”
    林悠悠自知劝不动他，将话题转开：“我们是不是还要买些餐具？”
    “对。”
    家里厨具一应俱全，唯独没有碗筷，老房子里倒是有一些，不过搬家时候没带过来。
    并不是因为行李塞不下了，也不是因为易碎，而是林悠悠之前听她闺蜜说过，搬家时候不要带旧碗筷，说是奔个好彩头。
    所以都被林悠悠丢了。
    李哲不怎么讲究这些忌讳或是彩头的，但反正总共也没几个碗，丢就丢了，不心疼。

 第二十六章 考验干部？

    两人在商场上又逛了一圈，除了碗筷之外，还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零零散散也塞满了好几个购物袋。
    看李哲快拎不下了，林悠悠当即表示今天的购物就到此为止吧，再去买些菜就收工回家。
    李哲已经走不太动了，听到接下来是要去买菜，就更不想动了，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说服林悠悠的理由，劝她下次再买菜做饭，结果好巧不巧，还遇到一个储物柜。
    林悠悠大喜过望，帮他把所有东西都给存了进去，蹦蹦跳跳的朝着生鲜超市进发。
    李哲生无可恋的跟在后面，不理解她到底是哪来的精力，小小的身躯能隐藏这么多能量。
    不像他，一下午逛完，已经一滴都没有了。
    ......
    生鲜超市。
    这个点来买菜的年轻人很多，大多都是附近刚下班的打工人。
    如果住得再远一些的话，除非是顺路，否则基本都是直接点的外卖，或者在离家更近的其他超市里买。
    相比农贸市场，没有逛早市习惯的年轻上班族们还是更习惯在超市里买菜。
    这种习惯的养成有诸多因素，生活节奏快、没有太多富余时间是其中之一，然而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省心。
    在超市里买菜，不用讨价还价，也不用担心缺斤少两，更不会因为不懂门道而在质量和分量上吃闷亏。
    货架里的东西，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从不玩那些虚头巴脑的，更不会看人下菜碟。
    而比起寻常超市，专门的生鲜超市不论是在菜的品类上、还是在菜的质量上，又都有着较为明显的优势，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成为年轻人里的一股新风潮。
    ……
    林悠悠挎个小菜篮在挑拣蔬菜，明明打扮的很可爱，但当她往货架旁一站，那股认真的劲儿，就显得特别的......
    贤惠？
    李哲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词汇来形容，就是觉得这状态很适合娶回家当老婆。
    …焯，不对劲。
    李哲精神一抖，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到了。
    不对劲不对劲，这到底是是哪里出了问题。
    先前的错觉只是馋人家身子，现在这错觉越来越离谱了，李哲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最近睡眠不足的原因。
    大脑得不到休息，已然是神志不清了。
    ……
    随便挑了几个土豆、青椒、西红柿，又拿了点青菜，林悠悠望着货架轻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李哥。”
    “李哥？”
    见李哲迟迟没回应，小悠扭过头，这才发现他又在原地发呆，神情恍惚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哥最近真的很爱走神。
    整日心事重重的，难道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她常听说，文艺工作者容易抑郁，因为他们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尽数给了角色。
    林悠悠不知道这句话里究竟有几分真，但李哲曾经是个非常阳光活泼的人，如今却也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灰霾，虽然表面上并无很明显的出入，却总有股子说不出的沉闷。
    冲他挥了挥手，见李哲仍没反应，林悠悠悄悄靠了过去，踮起脚凑在他耳旁细语：“前面有黑丝！”
    “哪儿？”
    李哲脑袋晃了晃，一下就恢复了清醒，目光四处搜寻着，却又扑了一场空。
    一扭头，正好对上林悠悠鄙夷的小眼神。
    怎么会有人在同一个坑上连摔两次？
    “别发呆了，过来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菜。”林悠悠拉着李哲往货架边上走，
    “你知不知道谎报军情是何等大罪？”
    “哪有谎报军情，我只是看花眼了。”
    林悠悠站定身子，一对膝盖碰了碰，轻轻摩擦，有些扭捏：“黑丝没有...白丝...要看吗...”
    “......”
    “那要不…我回去换给你看？”
    李哲稳了稳心神：“别来这套嗷，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林悠悠四处瞄了瞄，轻轻抬脚，怯生生道：“那...那你是想看脚脚？”
    ......
    砰！
    李哲感觉自己脑子又在冒烟。
    但是好歹还残留了一分神志与清醒，让他成功捕捉到了林悠悠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
    脸色一瞬间变得正直起来。
    “我看你脚干什么？都说了我没那癖好。”
    “真的嘛？”
    林悠悠俏生生地望着他，还没等李哲回应，自己就已经先破了功，当即表示装不下去了。
    一脸无奈的望着她，导师李哲给出了自己的评价：“演技拙劣，我觉得不行。”
    “真的这么拙劣吗？”
    “真的。”
    “李老师真的很严格哦。”
    “确实。”
    “可是你耳朵都红了耶...李哥。”
    “……”
    李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劝你说话前，还是先照照镜子。”
    林悠悠愣了愣，刚好旁边有一墙镜子，停下来照了照，这才发现自己耳朵比李哲还红。
    将头扭向别处，林悠悠轻哼一声：“我这是热的。”
    “那我也是热的。”
    看着这个连理由都要抄袭自己的人，林悠悠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决定剥夺他的点菜权利，径直朝着肉类区走去。
    ……
    将话题岔开，林悠悠一边走着，一边碎碎念叨：“这要是逛菜市场，还能再掰点葱姜蒜带着......”
    李哲听着有些诧异：“你还逛过菜市场？”
    “之前天天跟我妈去买菜，你以为？”
    察觉到李哲的目光，林悠悠侧头看他一眼，将下巴扬起几分：“一会儿回去给你露两手，我现在可是行家。”
    “真的？”
    李哲将信将疑，林悠悠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想吃什么随便点。”
    “那我想吃佛跳墙。”
    “......这个不行，换一个食材稍微简单点的。”
    “那吃文思豆腐。”
    “......”
    “咦，怎么不走了？”
    李哲撇过头，发现林悠悠正站在原地，绷着个小脸瞪他。
    “这个你也做不了吗？”
    “你就不能点些正常的吗！”
    李哲摸了摸鼻子，感觉很是委屈：“不是你说的想吃什么随便点吗...”
    看着他那张脸就感觉心烦，林悠悠挎着菜篮往前走，经过李哲身边时狠狠踩了他一脚。
    “嘶~”
    这女人指定是来亲戚了，今天这么暴躁。
    李哲吸着凉气跟上去：“那我吃点家常菜，番茄炒鸡蛋，青菜豆腐汤......话说你会烧荤菜吗？”
    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林悠悠轻哼一声，声音略有缓和，但仍旧带着股未消退的小脾气：“太难我可做不来。”
    “那就...小炒肉？”
    又哼了一声，林悠悠小脸一扭，不搭理他。
    虽然没搭理李哲，但她还是去买了一条五花，还要了一根通心大筒骨，准备拿回去煲汤。
    接过那一袋五花，林悠悠这才看向李哲，恶狠狠道：
    “你要是吃不完，我就打死你！”

 第二十七章 阴险狡诈李小哲

    “你要是吃不完，我就打死你！”
    林悠悠嗷呜嗷呜的，像个张牙舞爪的小恶龙，一股子奶凶味儿。
    恶龙凶萌至极，李哲瑟瑟发抖，当即伸出四根指头对天起誓：
    “我发四，肯定给你吃完，别说吃了，到时候碗我都给你舔干净，还省的你去洗。”
    “咦~你好恶心。”
    林悠悠一脸嫌弃的侧过头，不想理他。
    然而等她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刚刚发完誓的李哲已经站在速食区冷冻柜前，开始采购物资了。
    水饺、汤圆、小包子......看他那挑选的速度，显然是早有预谋。
    静静地看着他选购了一阵子，林悠悠将李哲手里的那一大袋速冻水饺拿了过来，望了望。
    玉米猪肉馅的。
    好吧，这么多年，口味还是没怎么变。
    “你买这些做什么？”
    “晚上吃啊。”
    “......晚上我做饭。”
    “对呀。”
    还对呀？林悠悠气不打一处来，开口质问：“你是对我的厨艺有什么质疑么？”
    “没有没有。”李哲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矢口否认。
    “......那你是觉得我喂不饱你？”
    “啊？”
    李哲动作一顿，林悠悠自己也愣了愣，别过头去：“没什么，我是说，你要是饭量大的话，我可以多煮一点。”
    “不是，我那不是熬夜熬的晚嘛，带点回去当夜宵吃，饿了垫垫肚子。”
    林悠悠将信将疑：“真的？”
    李哲连连点头：“真的。”
    望着表情真切又诚恳的李哲，林悠悠总觉得他在骗自己，但又找不到证据。
    “那我晚饭要给你多煮一些吗？”
    “不用了，你少煮一些。”
    察觉到林悠悠目光不善，李哲认真解释：“常言道早饭要吃饱，午饭要吃好，晚饭呢，就要吃少些，这样饮食才健康。”
    林悠悠闻言冷笑一声，意味莫名的盯着他：“你昨晚吃了三份饭。”
    “......”
    “你就是不想吃我做的饭！”
    眉头一皱，林悠悠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狗男人推三阻四的，就是在嫌弃自己厨艺不精。
    “没有，绝对没有。”
    林悠悠哼了一声，拎着菜篮子闷头往前走，不想再跟他说话。
    李哲赶紧把手里的那袋小馒头丢了回去，跟上小气包的步伐：“不是，你听我狡辩...”
    大脑急速运转，快码加编。
    “你都说了，兄弟如手足，你做出来的饭，那四舍五入就等于是我自己做的，我怎么会不想吃我自己做的饭呢？”
    听着他在那胡言乱语，林悠悠气笑：“那你自己做吧！晚上别吃我烧的饭。”
    “我就要吃。”
    “我怕毒死你，你吃饺子去吧！”
    “毒吧，我不怕，你今天就是做个秘制小汉堡，我李某人都给你吃咯。”
    林悠悠停下脚步，更加生气了：“我不会做汉堡！”
    这狗男人就是不愿意吃她做的饭！整天点一些她食谱以外的东西来刁难她。
    “......你会做还得了......”
    李哲暗自嘀咕，林悠悠柳眉微蹙，小脸不悦：“你又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没，就是有点想家了。”
    李哲垂着眼，突然有些怅然：“你不是说你做饭是跟你妈学的么，我都好久没有吃过阿姨做的菜了。”
    林悠悠母亲叫林红霞，是个传统的家庭主妇，做饭堪称一绝，小时候李哲没少去她们家蹭饭。
    后来在林红霞的悉心调教下，家母韩梅梅才终于从只会煮粥的早饭主教，慢慢升级为执掌一方的大厨。
    李哲一度认为，家母之所以会成为早饭主教，而不是午饭主教、晚饭主教，或者夜宵主教，单纯是因为...她只会做早饭......
    见他神情突然低落，林悠悠也懒得去分辨究竟是真是假，撇了撇嘴，脸色缓和下来，伸手揪了揪他衣角。
    “别难过了…我还是稍微学到了些的，可以做给你吃。”
    自从上了大学之后，李哲确实很少回去了，寒暑假似乎也经常留给了兼职。
    至少在林悠悠的印象里，只有过年那几天才能偶尔见到李哥的身影，而且由于大家都要走亲戚的缘故，基本上也没什么交集。
    李哲闻言抽了抽鼻子，缓缓抬头，一脸恳切与感动：“谢谢，那我能再带两桶泡面吗？”
    “......”
    林悠悠气的扭头就走。
    这狗男人，真是一个字都不应该信他的！
    李哲赶忙再追上去：“嘿嘿，我这不是大半夜码字老是会饿嘛......”
    “码字，还码什么字，你去演戏多好啊，保准能拿个小金人。”
    林悠悠讥讽回去，但路过货架时，到底还是拿了两桶泡面丢进筐里：“少吃点泡面，过几天等我闲了，给你包点饺子放冰箱里。”
    李哲当即给她竖起大拇指：“您真是我亲哥。”
    “谁要做你亲哥。”
    林悠悠呸了一声，拎着篮子去自助结账，等她扫完商品码，李哲第一时间抢着把单买了。
    “我出钱，你出力，以后咱都不用点外卖了，自己在家做，健康饮食。”
    林悠悠静静地看着他在那装拣，抱着手眉毛一挑：“你想得美，我还天天给你做饭不成，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那我来做，我们单双轮休。”
    小悠闻言顿时急了：“不许你进厨房！”
    “我们房租都是平摊的，厨房那是公共区域，凭啥不让我进？”
    “我不管，就是不许你进，回头你把厨房弄炸了怎么办？”
    “......大姐，我只是不会做饭，又不是不会用煤气。”
    “那也不许你进，反正你做菜也是浪费食材。”
    李哲不服气：“我自己花钱买的食材，浪......”
    林悠悠不想听他废话，赶紧打断了他：“你出钱，我出力，不许你浪费！”
    “好，成交。”
    李哲不再纠缠自己能不能进厨房这档子事，答应的干脆利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啊，谁反悔谁是小狗。”
    “......”
    莫名其妙又被他诓了一次，反应慢个半拍的林悠悠狠狠剐了李哲一眼，气得不想说话。
    她已经发现了，在这种快问快答式的交锋中，她在李哲跟前是讨不到半点好。
    一不留神就会被他带进沟里。
    以后说话都得过过脑子，不然哪天被卖了还得给他数钱。
    阴险狡诈的李小哲！

 第二十八章 我也觉得很可爱

    将储物柜里的东西也都尽数取了出来，由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再加上已经逛了一下午了，两人都有些累，便拦了辆车回去。
    “青湖大郡，师傅。”
    “就前面那个是吧？”
    “嗯对。”
    司机师傅抬眼看了看后视镜：“你们坐后面也要系安全带的，晓得吧？”
    “哦，好的。”
    闻言系上安全带，李哲侧过头，给林悠悠也系上。
    系安全带的途中，余光还瞥到一双不安分的小脚在来回转动。
    “怎么，脚酸？”
    点了点头，林悠悠一坐下之后，疲累顿时就涌了上来，连说话的劲头都少了许多，只是兀自转动着脚踝。
    如果不是因为在出租车上，又穿着裙子，她甚至想把腿架起来揉上一揉。
    “给你捏捏？”
    林悠悠望了他一眼，下意识的把脚缩了缩，一脸警惕地摇了摇头。
    察觉到她的眼神，李哲暗自无语：“我真不喜欢脚......”
    林悠悠小眼睛望着他，仍旧一脸的不相信。
    李哲还想再说些什么，车已经开到小区门口了，司机打表结账，递了个收款二维码过来。
    “师傅，能帮忙开进去吗？”
    “开不进去的，就在这边下。”
    “就一点点路，师傅。”
    “开不进去。”
    李哲点点头，默不作声的扫码结账，再把所有袋子一并拎上，率先推门下车。
    不过还没等他跑到另一侧，林悠悠就已经自己推门下来了。
    非常的独立自主。
    伸伸手，哑巴悠终于开口：“我帮你拿一些吧。”
    “不用，我拎着就行，一会你去开门摁电梯。”
    两人一路走回2号楼，等电梯的空档，李哲侧过身子，拱起腰，将嘴努了努：“钥匙在我裤子左口袋。”
    林悠悠将手探进去摸了摸，摸出来一包餐巾纸，又摸了摸，摸出来一副耳机，再摸摸，一根口红。
    又将手伸进去，晃了晃，结果掏了半天，啥也没捞着。
    ......
    蹙着眉，林悠悠伸出一根指头来，将口袋扒开，小脑袋凑过去望了望，又懵懵抬头：“没有啊。”
    李哲一脸无奈，已经不想去吐槽她了。
    这小脑袋瓜呆呆的，怎么连耳朵也不太好使。
    “裤子口袋，不是衣服口袋。”
    “哦...”
    林悠悠这才反应过来她翻的是外套口袋，吐了吐舌头，把手上攥着的那一大把东西又重新塞了回去。
    刚准备拿钥匙，电梯到了。
    “算了，先进电梯吧。”
    两人上了电梯，林悠悠摁好楼层后，探手进他裤兜里摸索，李哲今天穿了个牛仔裤，口袋又窄又紧。
    “你这也太小了。”
    “所以只能放钥匙啊。”
    “摸不到...”
    “你不要整个塞进去，你用两根指头就够了。”
    “我试试...”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看上去甚是年轻的大姐姐站在门外，静静地望着两人，大概是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迈进来。
    林悠悠弯着身子，小手正挤在李哲裤兜里，两人一起转头，三道视线对望着，彼此都很安静。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哒哒哒...’
    一旁有小跑声传来，那名陌生大姐姐当即靠了过去：“妞妞啊，我们坐这边的。”
    “......”
    电梯门缓缓关闭，李哲喉结滚动着，微微咳嗽：“……要不还是我自己来？”
    “闭嘴！丢死人了。”
    林悠悠没有抬头，更没去看他，猛地用力将手塞进去，把钥匙掏了出来。
    然后拿着钥匙往前站了站，尽量让两人身形错开。
    “你就不能放在衣服口袋吗？非要放裤兜里，又深又窄，回头给你缝起来......”
    电梯门重新打开，这一次是他们的楼层，林悠悠一边开门，一边碎碎念的抱怨。
    李哲打着哈哈，闭着嘴巴不说话。
    逛了一下午，终于到家了，将小皮鞋踢掉，林悠悠伸个懒腰，甚是慵懒的朝着沙发走去，然后直挺挺的一倒。
    一整个不想动弹。
    家，好一个温馨又懒散的字眼。
    它好像就是有这样神奇的魔力，不论如何疲累，在开门踏进来的一瞬间，一切都能得到慰藉和解脱。
    帮她把新拖鞋拆封，放在了沙发边上，李哲洗了个手，又去倒了两杯温水放在茶几上凉着。
    “你这些文具我放你桌上？”
    “好。”
    林悠悠将头闷在软趴趴的抱枕里，声音也闷闷的，有气无力。
    不一会儿，厨房又传来高呼：“这些菜哪些要冰着？”
    将抱枕挪开，小悠骨碌碌滚了两圈，终于能将视线和李哲对上：
    “把你的饺子冻起来呀，还有鸡蛋也冰起来，然后...算了，一会儿我来吧，你先放着。”
    “没事，你说，我来弄。”
    “不用了，你放那儿就好。”
    林悠悠翻过身去，又闭上眼，她有点想揉揉酸胀的脚腕，却又不想坐起身来，正烦躁的纠结着。
    这种酸酸的感觉，从脚腕传至全身，让她哪哪儿都不舒坦。
    “对了李哥。”林悠悠仍旧闭着眼，声音软酥酥的。
    “怎么了？”
    “我买了一袋米，在保安室，你去拎回来呗。”
    “行，那你歇着吧。”
    没有犹豫，李哲拿起钥匙，穿上鞋就准备出门，林悠悠仰头望着他，神情有些复杂。
    察觉到她的目光，李哲问：“还有事儿？”
    “那个…”
    小悠支支吾吾，似乎仍在纠结，她翻过身趴在沙发上，裙口自然垂落着，一对小白兔跟它的主人一起，直勾勾的望着李哲。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营养还不错。
    撇过头，李哲嗓音低沉干涩：“我先去上个厕所。”
    ......
    把该放的水放了，又用冷水糊了几把脸，李哲这才感觉脑子清醒一些。
    “你刚才想说什么事儿？”
    “没什么，你去搬吧。”
    原本想让李哲帮忙揉揉脚腕的，毕竟他力道大，但思来想去觉得不太妥，还是算了。
    不明所以的望着她，李哲挠了挠头：“确定？”
    “确定！你快去吧，路上小心，那米应该还挺重的。”
    林悠悠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目送李哲离开，直到大门彻底关上，这才爬起身来，自己给自己捏脚。
    捏了一阵子后，酸痛感终于淡了些。
    嗯...闻闻...
    将手伸到鼻子边上嗅了嗅，嗯...好像没味道...
    还是有点酸...再捏捏...
    片刻后，林悠悠一脸茫然的望着地板砖：我特么到底在干什么？
    ......
    李哲哼哧哼哧扛着一袋米上楼。
    等他到家时，沙发上已经没了林悠悠的身影，倒是浴室里有潺潺水流声传出。
    “你在洗澡？”
    “我在冲脚脚。”
    水流声渐渐停下，林悠悠将脚擦干，踩着新买的白云拖鞋踏踏踏跑出来，重新恢复了活力。
    “复活了？”
    “复活了。”
    林悠悠抬起一只脚，秀了秀她的新拖鞋：“你挑的这个云真的好可爱。”
    白净净的小脚丫子还透着股润润水汽的氤氲，珠圆玉润，有着和它主人一样的微微婴儿肥。
    “确实。”李哲目光定了定，附和道：“我也觉得很可爱。”

 第二十九章 悠大厨

    再度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脚，林悠悠越看越喜欢：“嘻嘻，你的小恐龙也很可爱。”
    李哲低下头，比起曾经那双灰扑扑的凉拖，这双小恐龙用它艳丽的颜色，给这枯燥的生活抹上一笔透亮。
    像是突然换了一种心情。
    这是李哲从未预想过的。
    他望着面前满心欢喜的林悠悠，很认真的道了句：“谢谢。”
    对此，林悠悠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朝厨房走去：“一双拖鞋而已，快把你原来那双丢了吧，像是从澡堂子里偷出来的一样，丑死了。”
    “你要做饭了吗？”
    “是的，少爷。”
    “要我帮忙不？”
    李哲还没来得及靠近，林悠悠就转过身来，顶在厨房门口，冷冰冰的警告他：“不准踏进来。”
    “......我这不是...想着给你打打下手嘛，反正我也没事干。”
    “没事做，那你去扫地吧。”
    “它在扫呢。”
    李哲指了指笨笨的扫地机器人，话音刚落，它就把自己成功卡在了柜子下。
    “……”
    “……”
    两人面面相觑，李哲挠了挠头，去把愚蠢的小机器人解救出来，顺便设置了一个新的虚拟墙。
    等他一切弄好后，林悠悠已经系起围裙，开始备菜了。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李哲站在门口跃跃欲试的，却又不敢跨越雷池，生怕自己一进去，就给这厨房炸飞了。
    “不用，你别来打扰我就好。”
    林悠悠还在脑子里努力回忆着流程，才刚想起来一点点，被他这么一打断，又变得支离破碎起来。
    “哦。”
    单一个字，却透着浓浓的怨念。
    林悠悠撇了撇嘴，侧目看了他一眼，抬手将鬓角碎发撩至耳后：
    “那什么，你要实在闲得无聊，来帮我切土豆。”
    “好嘞，怎么切？”
    李哲当即握起刀，那架势活脱脱像是要去砍人。
    见他这模样，林悠悠就有些不放心，奈何话已出口，只能由着他来：“就切土豆丝就行了。”
    “好嘞......怎么切？”
    “......”
    小悠捂着额头，纠结着要不要赶他出去。
    ......
    在脑中天人交战一番，林悠悠接过菜刀，开始傻瓜式教学演示：“先这样切成片，然后再这样切成丝儿，学会了吗？”
    “就这呀，交给我吧。”
    这不轻轻松松吗？李哲直接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不一会儿。
    “切好了。”
    “这么快吗？”
    林悠悠闻声转头，眼中有一抹意外渐渐消退，另一抹意外迅速升起…
    “你这是啥？”
    “土豆丝啊。”
    “你这不是土豆块吗？”
    “……”
    林悠悠放下手里的活儿，拿起一根先前自己切的土豆丝，又拿起一条李哲切的土豆块，放在一起比对着。
    甚至都不需要言语。
    左边那根土豆丝儿谦卑的弯下了腰，另一条土豆块直挺挺的站着，眼里没有半分对牛顿的尊重。
    李哲咳嗽一声：“男，男子汉...宁折不屈...”
    “唉，你再切一切吧，也不用像我这么细，稍微能像个丝儿就行。”
    “好嘞。”
    见他再度操刀，林悠悠也是没眼看下去，打算晚上就下单，给李哥买点傻瓜式厨具。
    什么切丝神器之类的，统统给他安排上。
    油烟机开始闹哄哄的工作，火舌吞吐着，激起滋滋声响，林悠悠像模像样的开始下菜、加料，小脸出奇的认真。
    等一碟番茄炒鸡蛋新鲜出锅时，另一头的李哲还在小学生做手工似的，一刀一刀专心切着土豆丝。
    “今天就不打汤了，可以吗？”
    林悠悠记得先前在超市时候，李哲说想喝青菜豆腐汤，但她觉着做得多了两人可能吃不完。
    “都行啊，我无所谓。”
    点了点头，将火熄了，林悠悠靠着厨台，拿出手机开始滑动。
    见厨房里没了动静，李哲余光扫她一眼：“你是在等我吗？”
    “没有，你慢慢切，不着急。”
    “那你在干啥，摸鱼吗？”
    “我在查小炒肉怎么做。”
    “......”
    小悠眯眼瞧他，很不满意：“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那你别吃了！”
    瞪他一眼，林悠悠将流程记了记，便把手机放回了口袋，仰着脑袋思索一阵子后，又掏出来重新再看两遍。
    如此一来二去的，直到小学生李哲做完自己的手工课作业了，她才刚刚起锅。
    李哲切完土豆丝，就站边上静静观赏悠大厨的个人秀，方才炒番茄鸡蛋时他忙着备菜，也没空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林悠悠做菜。
    总觉着有些不对劲儿...
    在他的印象里，林阿姨她们做饭都是优哉游哉的，不急不缓就把菜给做好了，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那么水到渠成。
    像艺术。
    小悠做菜就跟打仗似的，火急火燎的下锅，火急火燎的翻炒，又火急火燎的找调料。
    手忙脚乱间，还时不时传出惊呼声和懊恼，看的李哲想笑。
    笑着笑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渐渐凝固住了。
    焯。
    就这么磕磕绊绊的，一盘小炒肉总算是成功出锅了，虽然过程看着有些坎坷，但卖相似乎……还算不错。
    李哲鼻子耸了耸，空气里弥漫着的辣味让他有些想打喷嚏，同时也在不停的刺激着他的味蕾。
    见他舔唇咂嘴，林悠悠展颜一笑：“饿了？要不先给你尝两口？”
    李哲点了点头，刚准备去找餐具，小悠就已经顺手抄起筷子，夹了两块喂过来。
    望着眼前的肉，李哲愣了愣，很是抵触。
    开玩笑，我这种猛男怎么可能接受被投喂？
    他刚想说让他自己来，林悠悠又轻轻晃了晃筷子，樱唇微启，声音轻柔：“张嘴，啊~”
    李哲不自觉地就跟着她一起啊~，然后一口含住筷尖儿上的肉片。
    林悠悠眨巴眨巴眼：“怎么样？”
    没有回应，某人大脑还在重启。
    “还，还可以。”半晌，李哲嚼了嚼，终于将肉片咽了下去，说完顿了好一会儿，清清嗓子又重新点评：“还行吧，有点淡。”
    “你外卖吃多了，口味自然重一些，那下次我料再多加点。”
    林悠悠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给自己也夹一块尝尝，马尾随着脑袋轻轻摇晃，甚是得意。
    勉为其难的打个99分吧！
    多一分怕自己骄傲。
    “那你把这两碟都端出去吧，我再炒个土豆丝就可以开饭了，哦对，还有电饭煲插头也可以拔了，回头一起端出去，碗筷什么的...勺子在这边，记得把门带上啊。”
    悠大厨有条不紊的给李小二安排着工作，自己则是在炒制着今日晚饭的最后一块拼图。
    酸辣土豆丝。
    李哲端着菜盘子去餐厅，舌尖在嘴唇上抹了抹，晃悠一圈，又回厨房间里守着。
    “干嘛？”
    望着眼巴巴的李哲，林悠悠瞥他一眼，不知道他又跑回来做什么。
    李哲守在一旁，用下巴指了指锅里的土豆丝。
    “这个我也想尝两口。”

 第三十章 斩尽相思情缠

    “这个烧完就开饭了呀，急什么。”
    “我就想先在这尝两口。”
    林悠悠抬起头，一脸狐疑的看着李哲，觉得这人很奇怪。
    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奇怪。
    不理他，林悠悠专心炒菜，一边晃着铲子一边转动小脑筋，半晌，她撇过眼神：“你想让我喂你。”
    看破不说破，说破就认错。
    李哲当即点头承认了下来，不带丝毫犹豫，没脸没皮。
    见他承认的如此干脆利落，林悠悠动作一顿，反倒有些愣愣的不知所措起来，旋即板起俏脸：“你想得美！”
    “没有少爷命，还有少爷病！”
    李哲摇头晃脑的，在一旁就是赖着不走，任由她念叨。
    林悠悠绷着小脸，抄起锅铲就好想打他：“快出去，不然我‘铛’就是一铲子，打死你！”
    恶龙咆哮，大事不妙。
    见她俏脸攀上红霞，李哲不再逗她，转身退了出去，顺带把门给关上。
    临走了还忍不住咂了咂嘴。
    林悠悠蹙着眉，时不时朝外看一眼，心烦意乱的，炒菜思路都不清晰了。
    刚才真应该给他一锅铲！
    ……
    无需多久，最后一盘酸辣土豆丝也成功出锅了，林悠悠端着菜出来，满眼期待。
    “怎么样？点评点评。”
    李哲视线在三盘菜上扫动，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开始措辞。
    “这个…土豆丝切得挺好的。”
    “鸡蛋……挺黄的。”
    “番茄……挺红的。”
    “肉……”
    林悠悠揉了揉眉心，抬手打断了他朴实无华的点评：“还是先吃饭吧。”
    “……哦。”
    两人各自端着碗，终于成功吃上了在家做的第一顿饭。
    不得不说，虽然林悠悠在烧菜过程中有些手忙脚乱，但这最后结果还是可圈可点的。
    三盘菜有咸有淡，两人吃的是有滋有味。
    虽然他刚才的点评让人很想掀桌子，但看着李哲很快又开始盛第二碗饭，林悠悠含着筷子，嘴角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的翘起。
    对于一个厨师而言，做出来的菜能让人喜欢，能看着它们被别人一点一点吃完，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具成就感和幸福感的事情。
    唔…难道这就是投食的快乐？
    “好吃么？”
    “绝了，我单方面宣布，你就是京海小当家。”
    听着他的评价突然高了一个档次，林悠悠失笑：“有这么夸张吗？”
    “不夸张，你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
    将电饭煲的盖子盖上，李哲端起那碟土豆丝，往碗里扒了一些：“我跟你说，你这菜烧的，真的有我妈的味道。”
    林悠悠歪歪小脑袋，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稍许奇怪：“真的？”
    “真啊，比珍珠还真，你们不愧是同门师兄弟。”
    李哲扒拉一口饭，用力嚼了嚼，再狠狠的咽下去：“没有一个领悟到林阿姨的精髓。”
    “……”
    “真的，以前我还以为这是我妈的问题，这么看来应该是林阿姨教学思路有问题，你们这咸中带淡、淡中混着咸的蜜汁味道，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林悠悠恨戳戳地将筷子插进饭里，瞪他一眼，没几分好气：“子曰食不语寝不言，你闭嘴吧你！”
    李哲当即闭嘴，说归说，吃起来真是不含糊，大口大口的，甚是香甜。
    ……
    两人饱餐一顿，基本都是李哲在吃，林悠悠就简单扒拉了两口，说是还不怎么饿。
    虽然没能全吃完，但也所剩无几了，至于李哲先前夸下的海口......林悠悠自然是不会真让他连盘子都舔干净的。
    而且李哲已经吃的很多了，结结实实三碗饭，一点不带虚的。
    “话说你怎么就吃这么点，不饿么？”
    打了个饱嗝，李哲斜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望着林悠悠收拾碗筷，这妮子今天吃的也太少了些。
    “你不知道吗，厨师做菜都是给别人吃的。”
    李哲闻言连连摇头：“那我不要当厨师，像个大冤种。”
    将碗碟都放进水池里，林悠悠折返回来，拿着抹布又开始擦桌子，李哲已经回沙发上窝着了，还在继续吐槽着：“辛辛苦苦烧半天，全给别人吃了。”
    “这就是厨师的快乐，你不懂。”
    “那俺可不想懂，俺就想吃。”
    林悠悠笑了笑，倒是没再与他拌嘴，手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吃吃吃，都给你吃，我去洗碗了。”
    咕噜，喉间滚了滚。
    李哲眯了眯眼，突然发觉不对劲。
    不对啊……
    我怎么就在这瘫着了…
    吃完晚饭跟个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躺，一边打着嗝一边玩手机，身前是刚被林悠悠倒至七分满的水杯，厨房间里是忙碌着的贤妻……
    恍惚间，林悠悠挎着小菜篮挑菜的身影逐渐浮现，和眼前的人渐渐重叠……
    焯，我的道心！
    李哲终于醒悟了，自己最近更新无力，键心不稳，就是因为有了心魔在作祟。
    我李某人竟然也有被感情影响出键速度的一天，这是码字人的大忌。
    三尺长键，斩尽相思情缠！
    为了更新不再无力，为了钢铁般的意志不再被腐蚀，李哲当即起身冲进了厨房，把林悠悠手里的碗给抢了过来。
    “怎么了？”
    林悠悠擦了擦手，撩了一下鬓角碎发，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李哲眼角一抽，把头僵硬的扭到一旁：“你出去，我来洗。”
    “没事的，我洗就可以了呀。”
    呀…呀…鸭儿哟！
    “不可以，你洗碗我李某人不放心。”
    一脸懵的被李哲赶出了厨房，林悠悠挠挠小脑袋，还有些没弄清楚状况。
    这男人突然抽什么风？
    厨房里，李哲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撸起袖子开始刷锅洗碗。
    除魔卫道，只在今朝。
    晚点再去找女朋友们约一下，届时左右开弓，一个顶俩，重振男儿本色。
    感受到自己内心愈发稳固的道心，李哲洗碗的速度都变快了几分。
    刷完最后一个碗，李哲擦了擦手，顿感心平气和，长吁一口气，转身回了客厅。
    然后一扭头就看到了正在认真打扫卫生的林悠悠。
    连围裙都还没来得及解……
    恍惚间，有三道贤惠的身影在渐渐重叠……
    “大胆！”
    林悠悠被他吓了一跳，拿着拖把就想揍他。
    自己也没在晚饭里下毒啊，怎么这男人突然就跟犯了病似的。
    将她手里的拖把缴械，李哲闷头拖地，把整个屋子都给拖了一遍：“拖拖拖…斩斩斩……”
    三尺长键，斩尽相思情缠！

 第三十一章 互相伤害

    将家里尽数拖了一遍，李哲放下拖把洗了洗手，这才长吁一口气，重回客厅。
    此番王者归来，林悠悠终于安静下来，围裙也解了、身影也不再重叠了，像个废宅一样盘坐在沙发上，腿上搭着一个抱枕，正对着平板上的画在修修改改。
    太对了，太对了哥！
    李哲道心稳固，走路都变得轻快：“还在画呢？”
    “对啊。”
    林悠悠杵着笔杆，思索了一阵子：“李哥，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妖怪长什么样子吗？”
    “不就在阳台么，飞走了？”
    “不是，那只乌鸦我已经画完了。”
    “那是哪个？浴室里那个大嘴怪吗？”
    “对啊，除了这只乌鸦，你不就只见过那一个嘛。”
    李哲点了点头：“应该还有点印象。”
    林悠悠拍了拍身侧的沙发：“来，你帮我看看这一块是不是跟你记忆里的一样。”
    李哲凑过去瞧了瞧，他并不是什么记忆力很好的人，至少在这种细节上，他通常都记得十分模糊。
    比如…他时常忘记自己曾经挖过的坑。
    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应该...差不多吧？”
    “……”
    看他这样子，林悠悠就知道不大靠谱，当即转变思路，决定从更细一点的地方入手。
    “你印象里，它有这个小犄角吗？”
    李哲撑着下巴想了许久：“嗯...…应该有？”
    林悠悠面露狐疑：“应该？”
    “那…没有？”
    “……”
    林悠悠撇了撇嘴：“到底有没有，说了就跟没说一样，你就不能给点确定性的答案嘛。”
    “哎呀，我也记不得了，当时魂都要被吓飞了，哪还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管它长啥样子。”
    李哲摆了摆手，起身准备去拿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要我说啊，反正也没人见过，何必那么较真儿呢，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再艺术加工一下，弄好看些，到时候发出去了还能多点热度。”
    李哲坚信，这年头就算是妖怪，如果太丑的话，也难有活路，相反，如果画个大嘴娘什么的......
    不行，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李哲不信这还有人能产生什么大胆的想法。
    小悠闻言撇了撇嘴：“我又不要热度。”
    “那你要干啥？”
    “我要画个妖怪图录。”
    林悠悠欠身想去拿茶几上的水杯，却又不想挪位置，指尖够了半天也没能够到。
    “我已经见过大嘴怪了，还见过了一只会说话的黑猫，一只六个眼睛的乌鸦，说不定以后还有其他妖怪呢？回头我给它们都做个档案，归纳汇总，然后再试试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异事件，她本人才是最着急的那个，只想着赶紧将其弄清楚。
    李哲抱着电脑回来，帮她把水杯递过去：
    “我觉得你这个思路可行，但是我真帮不上什么忙，因为我什么也记不得，只能看着你的画喊对对对。”
    话落，李哲望了一眼她笔下的大嘴怪：“说实话，我觉得你画得已经很像了，跟我那天见到的差不多。”
    林悠悠也已经不指望他什么了，喝了两口水，将杯子又塞回李哲手中：“啊对对对。”
    “……”
    两人各自捧着电脑，默默工作着，客厅安静下来，只有键盘在哒哒响动。
    指尖不断的落下，李哲目光聚焦在屏幕上，显得有些呆滞，但今天的码字速度却是出奇的快。
    果然，斩却心魔后，立马就重回键道巅峰了，文思泉涌的李哲山路十八弯，开的那叫一个快，那叫一个突如其来。
    这是一种能在秋名山留名的高端车技。
    秋名山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开的人多了，又封了路。
    不过李哲有信心，能直接轧过去。
    速度七百迈，心情自由自在，李哲手握键向盘，在见缝插针的世界里肆意驰骋。
    林悠悠捧着水杯坐在边上，静静地看着他飙车，对这些成语的妙用感到叹为观止。
    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以后无法直视的词汇+n。
    洋洋洒洒的万字大章，每一句话都在审核的脸上轧来轧去，李哲保存并上传，伸个懒腰，这才察觉到一旁凝视已久的目光。
    懒腰伸到一半，随着洋溢的笑容一起渐渐凝固。
    “……”
    “……”
    咯噔，李哲想死。
    “那个…我也才刚画完…什么都没看着......”
    “……”
    咯噔，李哲想马上就死。
    林悠悠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成功加速了李哥的社死进程，浑浑噩噩、一瘸一拐，如丧尸般抱着电脑走回卧室了。
    救命啊，苍天！
    ……
    锁上房门，李哲瘫倒在床上，想要连夜买张火车票逃离京海。
    另一边，林悠悠愣坐在沙发上，一点一点的抿着杯中水，尴尬之色在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满满恶趣味。
    她轻巧起身，朝着李哲房间走去。
    敲门：“李哥？”
    “干嘛。”闷闷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将头掩在了被子里。
    林悠悠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放心吧李哥，我不会白看的，我会给你点订阅的。”
    “……”
    卧室内久久没有动静。
    “李哥，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订阅的。”
    依旧得不到回应。
    有的人还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不说话的话，我就去洗澡咯？”
    林悠悠抿嘴离去，脸色涨的通红，笑的无声，笑的猖狂。
    李哲从床上翻身坐起，虽然隔着房门，却依旧能够感受到林悠悠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于是乎，他拿出电脑，眼睛里映射着复仇的火苗。
    ……
    “我爱洗澡，乌龟跌倒~哦哦哦哦～”
    浴室蒸汽袅袅，林悠悠在花洒下搓着泡泡，难得能让李哲吃了个瘪，让她感到很是扬眉吐气。
    唯一可惜的，就是李哥被气自闭后，便没人给自己吹头了。
    将头发散开，林悠悠抹上洗发露，感到有些惋惜，好在今天刚买了新的干发帽，一会可以试试。
    ……
    香喷喷的洗了个澡，林悠悠哼着小曲，用干发帽将湿漉漉的头发包起来，推门而出，准备回房间休息。
    一撇头，李哥的房门仍旧紧闭着，不知道是不是还沉浸在社死与自闭中不能自已。
    “我洗好了哦，水还热，衣服就放着明天早上再洗吧。”
    静静等了五秒，主卧里安安静静，无人回应。
    冲着房门扮了个鬼脸，林悠悠准备去关客厅的灯，然后一转角，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李哲。
    这个死而复生的男人盘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抱着个笔记本，一点也看不出先前的窘迫。
    强装镇定罢了！
    轻哼一声，林悠悠倒了杯水：“我还以为你在房间里呢，那一会客厅灯你来关，我要去睡觉了。”
    “嗯。”
    “你在干嘛呢？”
    李哲没有说话，回应她的是一段来自视频里的配音。
    「但是我自己也有一个很帅的哥哥，而......」
    视频里扎着丸子头的卡通形象并没能把话说完，因为电脑已经被爆杀过来的林悠悠直接盖上了。
    小悠刚洗完澡，本就红润润的，眼下这羞意更浓，将手死死压在电脑上，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就那么恶狠狠的盯着李哲。
    “干嘛关了，我在看......”
    “闭嘴！”林悠悠皱着眉头打断了他。
    “小悠的生......”
    “闭嘴闭嘴闭嘴！…啊啊啊！！……”
    两只手张牙舞爪的堵向李哲的嘴，林悠悠扑了上去，再也不想听到哪怕半个字。

 第三十二章 奇怪的留言

    滑嫩嫩的小手还带着刚出浴时的温热，随着林悠悠一起扑过来的，是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甚是好闻。
    “我也给你点订......呜呜......”
    嘴被两只手死死摁住，李哲说不出话来，如泰山压顶，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体内热血奔涌，刚刚斩完心魔的李哲不想再动刀动枪，当即举手投降。
    又恨恨的捶了李哲两拳，林悠悠这才从他身上爬下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睡裙，俏脸酥红：“我说的哥哥又不是你，你激动什么。”
    “我也没说是我啊，不是你死活捂着嘴不让我动么。”
    林悠悠绷着脸，羞恼的瞪他一眼：“不许再说了！”
    李哲闭口不言，掏出手机，对着前置摄像头摇头晃脑。
    “你又在看什么？”
    “欣赏哥哥的帅。”
    砰，林悠悠反手一个抱枕砸了过去，觉得这个人好欠揍。
    两人对视着，都想嘲笑对方，但又都不想被对方阴阳怪气，彼此气鼓鼓的，暗流涌动。
    终究还是李哲伸手议和：“都是亲兄弟，何必要互相伤害呢，你说是吧？”
    林悠悠瞪着他，不想和他说话，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将手握了上去。
    社死这种事情，一个人死，那就是死，大家都社死，那便是无事发生。
    甚至还能负负得正，从今往后一起毫无负担的放飞自我。
    两人立下和解之印，以后还是好兄弟。
    将电脑重新打开，一解锁就是先前放到一半的视频，感受到身侧那道吃人的目光，李哲默不作声的点了个叉，将其关掉。
    然后默默打开了自己名为ae86的word文档。
    见他又要飙车，林悠悠站起身来，端着水杯准备回房间睡觉。
    自己这小笨脑子，本来会的诗句成语就不多，不能给他全糟蹋了。
    “不再坐会儿？”
    “不想跟你坐！”
    李哲神色古怪，望着她气冲冲的背影：“咳咳，那什么…你现在不怕妖怪了？”
    小悠的身形顿时怔了怔，回身拿了一沓符箓带上，继续气冲冲的朝着自己房间走。
    见她不说话，李哲默默敲着字，远远的瞥她一眼：“晚安。”
    林悠悠愣了愣，回过身来，煞是可爱的瞪了瞪他，像个生气的小包子：“哼，晚安。”
    暖呼呼的身子钻进被窝，小悠这一晚睡的格外香甜。
    ......
    少了一个人的温度，客厅渐渐恢复了夜晚该有的清冷，李哲对着键盘敲打，有些心不在焉。
    以前他是很能享受孤独的，现在一个人码字时，却总觉着少了点什么。
    终究还是被影响了出键的速度。
    将文档关掉，李哲戴上耳机，犹豫了一番，打开了「小悠的生活笔记」。
    这是林悠悠的视频号，粉丝不算多，但也不少，而且看起来黏性很高，有相当一部分女粉拿她当树洞。
    所有的视频，几乎都是由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卡通小女孩在解说，摇头晃脑的看上去很是可爱，视频的内容大多也都是她平日里的生活点滴，或是吐槽，或是分享好物。
    一个平平淡淡，却又让人忍不住想看下去的系列。
    望着那一帧帧画面，李哲甚至能够想象出林悠悠拍照、画画时的神情与模样。
    和她本人一样慢悠悠的，相当助眠。
    简单看了几期，李哲合上电脑，破天荒的准备早点洗澡歇息。
    ……
    第二天大清早，李哲早早起床，林悠悠已经在往洗衣机里丢衣服了。
    挤着牙膏，李哲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半。
    “你起这么早吗？”
    “对啊，而且也不早了。”
    “这还不早？”李哲刷了一嘴沫，呸了一口，含糊不清：“你这作息真的太老年了。”
    “是你的作息实在太阴间了。”
    林悠悠挤过来洗手，顺便擦擦这个霜那个霜，见李哲一捧水随便糊了糊脸就准备收工，当即把他拦了下来。
    “过来，低头。”
    “干嘛？”
    “给你擦脸。”
    李哲望着她手里那一团白乎乎的，有点抗拒，但在她的眼神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弯了身：
    “你这是要抹;+;amp;amp;￠∞(*#%@**......”
    一顿搓揉，把后半截话都硬生生给揉碎了，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
    在他脸上肆意蹂躏了一通，林悠悠憋着笑，抹完了还顺手轻轻的拍了拍，qq弹弹：
    “你看你这糙的，本来就熬夜，还不注意护理，都要长痘痘了。”
    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瞧了瞧，李哲摸着滑溜溜的脸，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他是个连大宝都很少涂的人。
    按照早饭主教韩梅梅的话来说，那就是不要脸。
    “别臭美了，来吃饭吧，我早上煮了小米粥。”
    李哲内心一个咯噔，脑海里浮现出她大早上起床煮粥的画面。
    恍惚间，有四道身影在逐渐重叠……
    内心一阵刀光剑影，不知道是这次的心魔比较强，还是键有点钝，李哲斩了好一会儿，这才长吁一口气，跟上了小悠的步伐。
    给他盛上满满一大碗，再给自己也盛一碗，林悠悠端着粥回餐厅，给李大少爷也安排点事情干：
    “去把咸菜和萝卜丝端过来，再切两个咸鸭蛋。”
    “yes，sir！”
    李哲答应的很利索，林悠悠表示很满意，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朝厨房冲去，奈何为之已晚。
    李大侠手起刀落，已然将两枚咸鸭蛋腰斩。
    望着那一半几乎全是蛋白，另一半几乎全是蛋黄的两半咸鸭蛋，林悠悠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忘了李哥的独门刀法，这人切咸鸭蛋，向来都是拦腰切的...
    ……
    “你为什么要腰斩它们？”
    “那不然呢？”
    “竖着切呀。”
    李哲拿起一半咸鸭蛋望了望：“这样切不是简单嘛，反正都是要挖出来吃的。”
    说着就将筷子一戳，蛋黄蛋白尽数刮了下来，泡进了小米粥里。
    喝一口，甜丝丝的，还带着鸭蛋的咸香。
    林悠悠看的是头疼不已，但切都切了，也就只好这么吃。
    李哲丝毫不在乎这些，吃的奇香无比：“你这小米粥是不是放糖了。”
    “对啊，我听阿姨说，你吃小米粥喜欢加冰糖，就给你稍微加了些，是太甜了吗？”
    “不甜，刚刚好，挺好吃的。”
    “那就行。”
    林悠悠将咸蛋黄挖了出来，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李哲：“李哥，你爱吃蛋白吗？”
    “不爱吃。”
    嘴上这么说着，李哲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咸鸭蛋，将剩下的蛋白都尽数挖进了自己碗里，吧唧吧唧吃了个干净。
    ……
    一顿元气满满的早餐，这一回李哲行动非常迅速，吃完直接将碗筷收拾进了厨房。
    不仅如此，还明令禁止林悠悠踏入厨房阻碍自己工作。
    “我们约法三章好吧，做饭不洗碗，洗碗不做饭。”
    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林悠悠望着他失笑：“随便你。”
    水流哗啦啦响动，李哲拿着抹布认认真真的擦洗着，有些不满：“你笑什么？”
    ……
    “嗯？怎么不说话了。”
    见林悠悠迟迟没有回应，李哲抬头瞥了她一眼，发现小悠正盯着手机，眉头紧锁，脸色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么？”
    林悠悠沉默着靠了过来，把手机拿给他看。
    那是她昨晚发到网上的六眼乌鸦插画，按照李哲‘艺术加工’的建议，她发出去的是被符箓困住的乌鸦。
    下面有零星几个点赞，还有一条奇怪的留言。
    「你为什么要抓我的小黑？」

 第三十三章 黑羽请柬

    「你为什么要抓我的小黑？」
    两人面面相觑，林悠悠蹙着眉，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快不够用了。
    李哲擦了擦手，将洗到一半的碗先放至一旁，犹豫了一番后，又打开水龙头继续洗，边洗边发表自己的看法。
    “他说是他的小黑，先让他证明一下。”
    林悠悠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当即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手机愣了一会儿：“怎么让他证明？”
    望着那双迷茫的小眼睛，李哲一字一句的教她做事：“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小黑，问号。”
    林悠悠懵懵点头，按着他所说的，一字不差的发了出去，旋即又懵了一会儿：“我好像少打了一个问号…”
    李哲闻言摇头失笑，安抚着她的紧张：“没事的。”
    对方回复的很快，但是没什么营养：「这就是我的小黑。」
    很快，对方又威胁道：「六眼乌鸦世间仅有，乃灵山象征，你这是在亵渎灵山。」
    一字一句的将对方的回复念了出来，林悠悠大脑已经宕机了，现在只是个没有感情的聊天机器人。
    李哲沉吟稍许，问出了非常深奥的问题：“灵山是啥？”
    对方如遭重击，久久没有回复。
    林悠悠按照李哲的指示，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是这只乌鸦自己飞进我家的。」
    对方沉默了很久，终于有了新的回复，这一次客气了许多。
    「小黑是去送请柬的，还请收下请柬后速速放它离去。」
    二人对视一眼，皆将信将疑，为了保险起见，李哲让林悠悠拿起一沓符箓，跟他一起去阳台为小黑解封。
    阳台的角落，那只倒霉乌鸦仍躺在角落里抽搐，身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符箓，那都是李哲后来另发的补贴。
    壮了壮胆子，李哲蹲下身来，再度跟林悠悠强调道：“一会儿要是情况不对，你就立马丢出去，给它再封上。”
    小悠一脸严肃的点点头，小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乌鸦，如临大敌。
    将倒霉乌鸦身上的符箓一张一张揭开，李哲越揭越慢、越揭越慢，剩到最后一张时，他刚欲伸手，那乌鸦抖了抖翅膀，已经自己站起来了。
    拉着林悠悠后退几步，李哲眯着眼，将符箓也接了过来，紧紧攥在手中，随时准备丢出去。
    那乌鸦被困了许久，如今看起来有些萎靡，脱毛也有些严重，抖擞翅膀时不断有羽毛脱落，飘飘摇落在了地上。
    在二人的注视下，黑鸟站在窗台上，微微活动着身子，旋即振翅一飞，消失在了天际线。
    站在原地干等了一会儿，在确认那只黑鸟不会再回来之后，李哲这才放下符箓，继续回厨房洗碗。
    林悠悠看着那一地鸟毛，想要给它们扫起来，但又心有余悸，不敢兀自妄动，思来想去之下，也钻进厨房里呆着。
    唔，还是在李哥边上比较安心。
    ……
    事件暂时告一段落，林悠悠一边看着李哲洗碗，一边慢慢重启自己的小脑袋瓜。
    “李哥。”
    “嗯？”
    林悠悠掏出手机，将那个神秘人的话又重新复述了一遍：“他说这乌鸦是来送请柬的，让我们收下请柬再放它走……请柬呢？”
    李哲愣了愣，对啊，请柬呢？
    将刚刚拿起的碗又重新放下，两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阳台。
    然而阳台空空如也，压根没有所谓的请柬，只看到了一地鸟毛。
    李哲望着那四根又大又长的黑羽，弯下腰，鬼使神差的捡了一根。
    刚一拿到手上，那鸟毛就开始急速变化。
    黑色羽翼泛着幽暗的光泽，在被李哲捡起后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方正，最终化作一张黑色卡片，上头写着细密小字，赫然是一份邀请函。
    「闻君可辨阴阳，通晓变幻，诚邀灵山相聚，共通术法，以护太平。」
    下面还标了日期，四月二十二日，李哲看了下日期，就在后天。
    一封疑似妖师聚会的请柬，却只写了时间，没有标明地点。
    鬼知道灵山在哪？好歹发个定位啊。
    林悠悠觉得神奇，也拿起一根黑羽看了看，内容和李哲手上那份一模一样，就跟量产打印似的，没有差别。
    两人正疑惑着，窗台上剩下的两根黑羽突然泛起亮光，李哲下意识拽着林悠悠退开，眯眼瞧着这突如其来的异动。
    两片黑羽上有白光闪动，玄妙的线条纵横交错，形成了两个以六芒星为基地的小小阵法，凌空旋转。
    那阵法愈来愈大，愈来愈大，渐渐大过手掌，里头繁杂的阵图泛起华光，像是在勾勒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林悠悠缩了缩身子，躲在李哲身后，小脸上写满了谨慎，紧紧的盯着那两道小法阵。
    在二人的注视下，白光一阵闪动，最后‘噗’的一声，各自跃出一块面具来，静静地躺在阳光下。
    面具主体呈白色，上面勾勒着同样的花纹，如同两只妖狐。
    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面具稍大一些，另一个娇小玲珑一点，大的花纹为黑色，小的则是妖艳的红。
    对于光影极为敏感的林悠悠怔了怔，揪住了李哲的手臂，颤声道：“这面具...它有影子......”
    不论是噬灵妖，还是黑猫、小乌鸦，身为寻常人无法看见的妖异，它们都没有影子。
    而这块面具静静地落在窗台上，却有着属于它的阴影。
    李哲打开手机相机，咔嚓照了一张，照片里的面具清晰异常，看不出丝毫破绽。
    吐出妖狐面具后，那两片羽毛就重归平静，没了声息。
    李哲将黑羽拾起，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上头除了印有一道迷你版的圆形法阵外，似乎也没有太多奇异之处。
    “这是一个传送阵？”
    啧啧称奇，不论是请柬，还是这面具，李哲觉得这种快递方式很是玄妙，对于妖师的好奇心也瞬时变得浓重起来。
    林悠悠眨巴着眸子，也觉得很是新奇，拿起黑色的妖狐面具轻轻扣在了李哲脸上，居然出奇的契合。
    完美的如定制一般。
    面具被带上的同时，李哲手中那张邀请函也悄然飞起，贴在了墙壁上化作一道复古之门，边缘有黯淡的光在流淌。
    李哲下意识的推了推门，并不能推开。
    “应该只有到了四月二十二日，才能打开。”
    推测出这样一个结论，李哲将面具摘下，那门也缓缓消散，重新化作一片羽毛飘落在了地上。
    林悠悠啧啧称奇，拿起红色的妖狐面具给自己戴上，同样的纹丝合缝，同样的完美契合。
    她仰起头，像个小狐狸似的眨了眨眼。
    显然，对于这个神秘又未知的世界，小妮子也是异常好奇。

 第三十四章 命运

    林悠悠的兴奋并没能持续多久，很快就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
    妖师聚会的时间被定在了四月二十二，而那一天，同样是她实习的日子。
    第一天实习……
    不去参加这个神秘的聚会，她肯定是不甘心的，但不去上班的话，老板肯定是不甘心的……
    见林悠悠发愁，李哲拄着下巴，为她出谋划策：“要不你先去上班？我回来了再把那里发生的事情说给你听。”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我是说，听你转述，肯定不如我自己去看得真切。”
    “这倒是。”点了点头，李哲也同意她的说法。
    这种事情，眼见都未必为实，还是得亲自前往才好，而且林悠悠不去的话，李哲本身也不具备看见妖物的能力。
    “那你请个病假？”
    “实习第一天就请病假吗......”
    “呃...”
    两个职场白痴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纠结了好一阵子，也没能得出个有效结论。
    林悠悠拿出手机，打算问问琪琪姐，她男朋友似乎在职场上混的风生水起，想来应该能提供点经验和建议。
    李哲则是想了个更为简单粗暴的方法，直接回房间拿了一枚硬币出来。
    “要不你掷硬币吧，数字朝上就去上班，花朝上就请病假。”
    林悠悠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也打算看看天意如何：“掷几次？”
    “随便你，一次三次都可以。”
    林悠悠咬了咬牙，将象征着命运的硬币高高一抛：“一局定胜负！”
    硬币在空中翻转，泛起忽闪忽闪的光，林悠悠仰着脑袋，眼睛跟不上硬币，手又跟不上眼睛，‘啪’的一下拍了个空气。
    硬币直直掉落，在地上旋转了一会儿才当啷当啷停下。
    两人凑近看去，是数字。
    林悠悠抬起头：“数字是什么？”
    李哲沉吟：“上班。”
    咬了咬唇，林悠悠拳头攥了攥，拿起硬币又抛了一轮：“这次没接住，重新来！”
    啪！
    这一回硬币被她稳稳接住，盖在了手背上。
    她抿着小嘴细声念叨着，然后深吸一口气，像诈金花一样，一点一点的揭露牌面——依旧是数字。
    可恶！
    小悠眉头一拧，轻咬银牙，再度将硬币抛起：“三局两胜！”
    啪！
    又是数字。
    啊啊啊！生气！
    林悠悠拿着硬币，气呼呼的来回翻转，她觉得这枚硬币根本就没有花。
    李哲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见她又准备将赛制升级为bo5，终于开口拦住了她：“请假吧。”
    林悠悠闻言愣了愣，小脸上写着犹豫：“真的吗…”
    “真的，听我的，这硬币算个屁。”
    将那枚象征着命运的硬币拿了过来，李哲随手一丢，铛啷啷的滚落到客厅地板上，滚得远远的。
    “行，那就请病假。”林悠悠喃喃重复着，强调道：“是你要我请假的。”
    “是我要你请假的。”
    “不是我自己要请假的。”
    “嗯，都是我逼你的。”
    叹了口气，李哲有些心累，领她回沙发上坐着，倒上一杯热水，又走过去将那枚不长眼的硬币捡起来。
    捡的时候还特地看了看。
    好家伙，还是数字。
    ……
    将请柬与面具收起来，李哲重新走回厨房，继续着他的洗碗工日记。
    今天这碗洗的，也忒不安稳。
    好在这一次总算是彻底消停了下来，李哲将碗快速洗干净，放在架子上等待沥干，然后擦了擦手，回到沙发上窝着。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起太早了，生物钟还没缓过来，整个人显得没什么精神。
    相比起来，林悠悠依旧是那么元气满满，系上裙又开始在厨房间里忙活。
    自从发现自己能够看见妖怪后，这件事就一直是她的心病，尤其是这么多天下来都毫无头绪，让她甚感烦躁。
    如今终于看到了一丝解开迷惑的希望，自然是欣喜的很。
    更何况……她后天不用去上班。
    还有什么能比不上班更让人高兴的呢。
    ……
    经过昨晚那一战，小妮子现在对于做饭一事很有干劲，这次听说是要炖个玉米骨头汤。
    听着厨房里笃笃笃的切菜声，瘫在沙发上的李哲百无聊赖，爬起身来打算去看她做菜。
    忙碌着的林悠悠眼角余光瞥到他，微微扭头，撩了下耳侧的发丝：“怎么了？”
    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倚在门框上的李哲有些看失了神。
    他觉得又有什么东西在腐蚀自己钢铁般的意志。
    斩……诶，我特么三尺长键呢？？？
    ……
    找不着键的李哲有些慌：“......没什么，你…你要喝水吗？”
    被他冷不丁这么一提，本来不怎么渴的林悠悠突然觉着有些口渴了，点了点头：“行啊。”
    “那我去给你倒。”
    “谢谢。”
    李哲蹬蹬蹬的跑去拿杯子，倒了满满一大杯，给她端了进来。
    再度道了声谢，林悠悠接过水杯微微抿了一口，润了润唇，就放到一边晾着了，继续忙活手里的事情。
    李哲站在一旁，望着水杯里的腾腾热气，这才反应过来是刚烧开没多久的热水，烫得很，于是又蹬蹬蹬跑了出去。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又多了一个空杯子。
    “你跑来跑去干嘛呢？”
    面对林悠悠的提问，李哲默不作声，拿着两个杯子将水倒来倒去，过了几分钟后，又将杯子递了回去。
    “喏，现在应该凉一些了。”
    林悠悠哭笑不得，两只手捧着杯子，一点一点的喝，眼睛眨巴眨巴着，乖巧得很。
    她的眼睛似乎会笑。
    她的眼睛真的会笑。
    李哲抿了抿唇，突然不想去找自己的三尺长键了。
    “你要喝吗？我看你嘴巴都起皮了。”
    “喔，我不用，我一会自己再去倒就行。”
    “那不是很麻烦吗，你还要来回捣腾。”
    林悠悠伸手，把那个空杯子拿过来，倒了半杯进去：“我喝不完了，分你一点吧，还是温的。”
    看着李哲在那揪嘴唇上的死皮，小悠把垃圾桶踢了过去，还有那半杯水也一齐递过去。
    “回头我再给你个润唇膏，你没事就涂涂。”
    “我不爱用那玩意儿…”
    “超好用的，你用一下就知道了。”
    “黏不拉几的…”
    “等我做完饭拿给你。”
    “……我要新的。”
    温水下肚，整个人暖呼呼的，林悠悠哼着小曲儿，继续做她的大餐。
    “月亮弯弯~绵绵绵绵缠缠，果汁分你一半……”

 第三十五章 咸淡生活

    李哲并没有在厨房里呆多久，就被林悠悠打发去搞卫生了。
    原因自然是因为他太爱指点江山。
    刚搬进来那天说好的单双日轮换制度，在第二天就光速破灭了，家里的卫生全靠两人自觉来撑着。
    谁心情好，谁就打扫一下，谁比较闲，谁再打扫一下。
    要是心情不好，或是太累太忙，那就明天再说......
    拖完地，擦完玻璃，李哲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没回厨房捣乱，而是抱着电脑准备工作。
    是的，阴间人李哲准备调整自己的作息了。
    调整作息这件事情，说简单倒也简单，说难的话也非常的难。
    对于李哲而言，想要调整持续多年的阴间作息，除了慢慢习惯早睡早起以外，还要改变自己的工作习惯和工作时间。
    他必须要适应着白天码字，否则的话一切都只是空谈。
    按着先前拟下的细纲，李哲坐在沙发上，一点一点的整理着思路，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半个小时都没有敲动过一下键盘。
    早起的困劲儿在慢慢消退，甚至变得比往日更加清醒，李哲思绪渐渐明悟，将心浸在了文字里。
    键盘哒哒响动，李哲刚进入工作状态没多久，林悠悠推开厨房门，带着一小勺骨头汤屁颠屁颠跑过来。
    “李哥李哥，你来尝尝淡不淡。”
    “你自己尝啊。”
    “我可能是尝多了，有些尝不出来了。”
    林悠悠抿了一口，砸了咂嘴，面色有些苦恼，她已经抿不出是咸是淡了。
    李哲望着自己的文档，目不斜视，一边打字一边微微仰头，身子也跟着倾斜几分，含着勺子抿了一口。
    林悠悠喂完他，在一旁忽闪忽闪的候着：“怎么样？咸了还是淡了？”
    ......
    没有回答，李哲还处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咕噜一口直接咽了下去，嘴巴还下意识的咂了咂。
    有时候，想鲨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感受到那抹裹挟着杀意的目光，李哲当即脊背一凉，扭头讪讪道：“太快了，还没尝出来……”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林悠悠哒哒哒跑回厨房，重新又舀了半勺过来：
    “这次好好尝！”
    又被她喂了一口，汤汁在舌尖上打转儿，混着骨香与玉米的甘甜，林悠悠坐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等待他的反馈。
    李哲细细品了品，沉吟少许：“还好，稍微咸了些。”
    “行，那我知道了。”
    重新跑回厨房，林悠悠掀开锅盖，又添了些水进去。
    接下来的时光，都像是被定格了一般，不断地往前回拨，循环了一遍又一遍。
    李哲坐在客厅里专心码字，林悠悠则是屁颠屁颠的在厨房和客厅之间两头跑。
    “咸了。”
    “淡了。”
    “又有些咸了…”
    “……”
    一个上午，就这么咸咸淡淡、悠悠哉哉的过去了。
    “李哥，吃饭啦！~”
    “你先吃吧，我马上就来。”
    眼瞳里映着屏幕的光，李哲思绪正顺畅，还在编写着结尾。
    见他还在忙，林悠悠也就不打搅他，自己一盘一盘的往餐桌上端菜，接着是碗筷、米饭和那一大锅骨头汤。
    “那你快点哦，一会儿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的。”
    ……
    “你还没好吗？”
    “在收尾了。”
    ……
    林悠悠远远望着他，又瞧了瞧一大桌子菜，叹口气，默默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小口小口抿着。
    她也是个创作者，自然知道灵感来之不易，不宜打断的道理。
    但就是有些淡淡的不开心。
    李哲收尾收的很慢，少说也有十分钟，等他合上电脑坐下来的时候，林悠悠还在抿着她那一碗骨头汤。
    菜有些冷，气氛更冷。
    看了眼时间，李哲心头泛起一丝歉意，咬了咬嘴唇试探道：“俺…写完啦？”
    “嗯。”
    淡淡鼻音，林悠悠闷头吃着肉：“饭在锅里。”
    “好嘞。”
    有些尴尬，李哲紧紧抿着嘴，特意将饭盛的比往日要多一些。
    “让我看看今天次森莫，哇哦，地三鲜~，还有小青菜......啧啧，这骨头汤好香！”
    林悠悠勉强勾出一个笑，眉眼透着疲累，声音也轻了许多：“快吃吧。”
    讪讪点头，李哲闭上嘴，大口大口吃饭。
    吃的比往日都要香。
    不仅如此，他还履行了昨日的诺言，除了那一碗骨头汤以外，剩下的两个菜都被吃了个一干二净，啥也没剩下。
    林悠悠喝完那碗汤后，就吃了小半碗饭，然后便静静地望着他吃，眼里有一抹若即若离的笑意：“你不是不爱吃青菜么。”
    “爱吃啊，谁说不爱吃。”
    打了个饱嗝，李哲拿纸巾擦了擦嘴：“我说了，你煮啥我吃啥，碗都给你舔干净。”
    轻哼一声，林悠悠扭过头去：“懒得理你。”
    这男人好烦，讨厌臭男人。
    见气氛稍微轻松了些，李哲站起身，眼巴巴望着汤锅里，拿着大勺子捞了又捞，越捞越疑惑。
    这问题已经憋了他一整顿午饭了：“那个最大的骨头呢？”
    闻言，林悠悠终于露出一抹笑来。
    她知道李哲在找什么，他在找那个长长的通心骨，因为那里头的骨髓是他的最爱。
    方才他拖拖拉拉的，林悠悠气不过就给盛起来了，如今正在另一锅骨头汤里躺着。
    掩着嘴，小悠眸子亮晶晶的，闪过一抹得意：“别找了，被我吃了。”
    瞧了她一眼，李哲点了点头：“理所应当。”
    “那我洗碗去了。”
    “嗯。”
    轻轻点头，林悠悠回沙发上窝着，想找个电视看看，却没找到什么好节目。
    小时候一到放学就守着电视机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电视也会被他们这批人慢慢淘汰。
    如果不能投屏的话，这么大的电视，似乎就只能做个摆设。
    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时代总是会抛弃那些不愿与它并肩前行的存在，或人，或物......任何的一切。
    将碗筷丢进水池，李哲把餐桌擦干净，回厨房开启今天的洗碗工日记。
    客厅里，林悠悠找不到合心意的节目，将电视又给重新关上，望着厨房间里那道低头洗碗的身影，神色复杂。
    “我去午睡了。”
    “刚吃完就睡吗？”
    “嗯。”
    趿拉趿拉的走回房间，林悠悠关上门，拿起昨天新买的笔记本，稍稍酝酿一下情绪，开始提笔。

 第三十六章 少女心事（求追读~）

    【4月11日，阴。】
    马上就要成为京海打工人了，想想便有些激动，就是妈妈还有些放心不下，担心我一个人在外面过不好，被她念叨多了，我自己也开始有些担心。
    好在琪琪姐也在京海，到时候可以向她讨教讨教。
    说起来，李哥好像也在京海，过去了一定要让他请我吃饭。
    好久没见过李哥了，也不知道他在京海是做什么的，他那么能干，应该混的很厉害。
    那得让他请我多吃几顿饭。
    【4月12日，雨。】
    琪琪姐说可以跟我合租，但是她男朋友偶尔会过来，似乎有些麻烦。
    可我又不想和陌生人合租，啊啊啊，好烦，要不还是租个单身公寓吧。
    这一本又快写完了，等到了京海就换本新的。
    【4月13日，雨。】
    今天又没更新，有个老粉问我是不是去面试的坐牢，可是我真的提不动笔。
    就当我是在坐牢吧。
    最近又是连绵阴雨，整个人都很糟心，好在下午有个半好不好的消息，阿姨问我愿不愿意跟李哥合租，他好像一个人租了个大房子，而且一直没找着合适的室友。
    京海一个人住大房子…看来果然混的很好，要让他请我吃饭。
    但是和李哥合租…啊，我怕我会疯掉。
    据说李哥到现在还没找女朋友，希望他不要喜欢男人。唔…喜欢男人好像也不错，这样合租就少了很多尴尬跟麻烦。
    不对，不可以，达咩，李哥不能喜欢男人。
    ……
    【4月14日，小雨。】
    行李已经全部打包好了，明天就出发，由于太多了，索性就只带点衣服过去，剩下的到时候再快递吧，不然我一个人根本拖不动。
    今天出门跟团子逛了逛，按她的推荐搭了几身新衣服，她说很合适，可我还是觉得怪怪的。
    为什么穿裙子会感觉凉飕飕的，好没安全感…
    明明裤子也很好看。
    【4月15日，雨。】
    一晚上没怎么睡着，现在眼睛好肿，救命啊能不能明天再去，我不想这样见李哥。
    【4月15日，晴。】
    京海天气真好，这才是夏天该有的感觉，虽然还没换季。
    上了高铁才发现电脑包忘带了，看来是天意想让我咕咕，不是我主观想鸽的。
    ……
    远远看到李哥时候，偷偷拍了一张照，还好没被发现，他估计以为我在自拍。
    为什么他还是这么瘦？
    ……
    跟李哥的见面没有想象中的尴尬，硬要说有尴尬的，那就是吃午饭时候，他突然提议要开房。
    我还在想着京海改造人的速度也太快了些，结果只是空（划掉）
    结果只是虚惊一场，他还是那副老样子，就是变宅了些。
    连手办也都变成了黑丝白丝大长腿。
    团子听到情报后很兴奋，毛遂自荐要做我的总军师，扬言只要按着她的来，一个月必斩李哥于马下。
    可她自己还单身狗一只呢…
    ……
    太吓人了，李哥这房子闹鬼。
    刚才准备洗澡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丑不拉几的鬼东西，明明刚进去时候还没有的，前脚放个冷水，后脚就突然冒出来了。
    好在李哥进来把它吓跑了。
    团子说我笨手笨脚的，应该赶在李哥进来前把衣服脱光，琪琪姐让她少看些肉文。
    不知道她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说起来，终于知道李哥的职业了，竟然是个写小说的，写的是……天，团子不会就是在看他写的书吧？...
    达咩！
    【4月16日，晴。】
    又有些失眠。
    昨晚半夜醒了一下，发现李哥偷偷牵着我的手到处乱看，像做贼一样，不知道在找什么，难道是在找有没有监控摄像头？
    ......
    另外，半夜三更的果然不安全，李哥洗澡时候也遇到那个怪物了，不过他比较生猛，直接就把它踹死了。
    虽然我没亲眼目睹，但我觉得应该是真的。
    有些魔幻。
    他问我有没有遇到过奇怪的事情，我突然想起，在来京海的高铁上，曾经见过一个奇怪的大姐姐，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
    为什么李哥就完全不害怕，还能睡得跟个猪一样？
    有点饿，先出去买个早饭吧。
    ……
    李哥还在睡觉，他真的一点也不害怕。
    按照团子军师的指点，换了身jk制服，第一次穿黑丝，哪哪儿都觉得很奇怪。
    ……
    我竟然忘了拆吊牌，我已经不想活了。
    ……
    李哥吃醋的样子真的好可爱，今天坐扶梯时候，他一直挡在我后面怕我走光。
    是吃醋了吧是吃醋了吧是吃醋了吧？
    哈哈！
    虽然他还在嘴硬，但他肯定吃醋了，因为晚上烫头时候还特意叫我用外套盖住腿腿。
    说起来，今天又解锁了新情报，李哥似乎对双马尾情有独钟。
    ……
    挑房子真的太难了，我像个小笨蛋。
    好在李哥找到了新房子，看着好喜欢，但是它有两个卧室。
    ……
    李哥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他说有很多男人抢着要他。
    我今天还看到他和那个新房东贴贴，我现在很怀疑这个房子的来路。
    ......
    刚才拿这事去问了问团子，团子却显得更兴奋了，真是跟她交流不了。
    下次还是找琪琪姐参谋吧，她是有正经男朋友的。
    【4月17日，晴。】
    今天又遇到一只妖怪，是一只煤球似的小黑猫，看着不怎么吓人。
    但它会说话。
    但它是只猫。
    ...
    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它可能觉得我太笨，扭头又跑开了。
    如此看来，制服妖物不仅可以用蛮力，还可以靠智商。
    ……
    今天搬家太累了，不记了。
    ……
    【4月18日，夜。】
    半夜又醒了，最近睡眠质量真的好差，总会做一些奇怪的梦，然后又惊醒过来。
    团子说，真话都是夹在玩笑里说出来的。
    这么看来，李哥应该是真想跟我一起洗澡，真是个登徒子。
    ……
    刚才起夜去厕所，碰到李哥拿着我的内衣在乱转，果然是登徒子。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他不单单喜欢男人，仍然有被掰直的希望？
    好耶！
    【4月19日，晴。】
    昨晚失眠，今天起床起晚了，结果一起来就看到客厅有个新妖怪。
    是一只长了六个眼睛的乌鸦，但它似乎被我画的符箓给困住了。
    目前还弄不清楚原因。
    ……
    准备和李哥出门逛街，团子要我换白丝，第一次穿过膝袜，感觉更加凉飕飕了。
    ......
    今天逛街时候，李哥气势汹汹的过来喝我的奶茶，把一个搭讪的男生气跑了，这一定是吃醋了在宣示主权吧？
    肯定是吃醋了。
    吃醋还嘴硬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
    另外，白丝似乎真的有效，李哥今天直接流鼻血了。
    但是总觉着有些奇怪…我是要他喜欢我的人，又不是要他喜欢我的脚……
    这歪门邪道的攻略方向似乎不太对。
    都怪团子！森气气！
    我准备换军师了，团子不靠谱，还是琪琪姐说的比较有道理。
    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
    我不想活了，我的up主账号被李哥翻到了，他还看到了我在夸他。
    我已经想注销账号了。
    他不会发现（划掉）
    他不会觉得我对他图谋不轨吧，呜呜。
    【4月20日，晴】
    那个可怜的小乌鸦居然是个信使，或许我快能解开身上的秘密了。
    ……
    今天的李哥好可爱，用两个杯杯翻来覆去的帮我给开水降温，呼呼！
    太可爱啦！(o?▽?)o
    ……
    讨厌臭男人，只会让人生气。

 第三十七章 要牵手吗？（求追读~）

    次卧。
    桌上的笔记本已经被合了起来，林悠悠坐在窗边晒着太阳，和她的好姐妹们聊天。
    主题是骂臭男人。
    骂完之后，再学习一些新的直男斩技巧，聊得不亦说乎。
    眯着眼，搭在飘窗上的小脚丫轻轻晃了晃，阳光下如嫩芽般红的剔透，林悠悠打着哈欠，懒洋洋的。
    一个慵懒的午后，安逸又困顿。
    ……
    悠悠下昼，于指缝间溜走。
    李哲一整个下午都坐在电脑前码字，除了加更以外，他还留了不少存稿。
    毕竟过两天就要去参加那个什么妖师聚会了，虽然还没有弄清楚这个聚会的具体情况，但多半是没什么时间码字更新的。
    总不能别人在那沟通术法，自己却抱着电脑在一旁充当键盘侠吧？
    揉了揉略为酸痛的眼睛，李哲关机起身，准备先歇息一会儿。
    天色不知不觉就暗了下来，走廊的另一头空荡荡的，小悠早早离开了房间，应该是去操刀晚饭了。
    活动活动僵硬的老腰，渴了一下午的李哲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一口干了个精光，然后又倒了一杯水往厨房靠去。
    小妮子似乎心情不错，还在哼小曲儿。
    “木雕流金，岁月涟漪，七年前封笔，因为我今生挥毫只为你......”
    李哲一推门，林悠悠立马停了下来，扭头望了望他。
    “没事，你唱，我就过来给你送杯水。”
    “多喝热水。”将水杯推了过去，李哲抬手示意她继续唱：“你唱呀。”
    一首歌戛然而止，李哲心里就跟挠痒痒似的，很不得自己接上，奈何林悠悠调起的太高，他接不上去。
    “不唱了。”林悠悠头发一扬，不想再唱下去了。
    见她又开始笃笃笃的剁菜，李哲自告奋勇：“要我来切吗？”
    “不用，我马上弄好了，今天就不烧饭了，晚上我下面给你吃。”
    刚刚飙完车的李哲愣了愣。
    见李哲又走神，林悠悠撇了撇嘴，持刀在菜板上敲了敲，‘征询’意见：“可以吗？”
    “啊？”李哲回过神来。
    “晚上我下面给你吃，可以吗？用骨头汤。”
    “可以，大大的可以，碗都给你舔......汤都给你喝干净。”
    林悠悠已经习惯了他的这套说辞，冷哼一声，又添了许多面进去，今天非得好好治治他。
    “行，舔不干净我再找你算账。”
    ……
    骨头汤下面，再打个荷包蛋，上头漂点绿意盎然的葱花，香喷喷、热腾腾的，看得人食指大动。
    望着林悠悠捞出那根大筒骨，李哲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你不是说你吃掉了吗？”
    “我才不爱吃这玩意儿。”
    把那一大根骨头捞进李哲碗中，林悠悠给自己也捞了一些肉出来，准备开动。
    今天中午心情不好，没吃多少，现在饿得肚子咕咕叫。
    李哲直接用手将那骨头拎了起来：“我不想吃这上面的肉。”
    他只爱吃骨髓，大骨头上的肉柴柴的，他不怎么爱吃。
    林悠悠脸色一板：“吃掉。”
    “好的。”
    看他吭哧吭哧的开始啃骨头，林悠悠轻哼一声，继续吃着自己的面。
    “话说你那个病假请了吗？”
    “请了。”
    “批了吗？”
    “还没，估计明天吧。”
    “哦。”李哲点点头，想聊些什么，却又找不着话题，索性闭口不言，闷头吃面。
    骨汤醇厚鲜美，面条筋道弹牙，李哲呲溜两口，滋润的不行。
    ……
    饭后，依旧是李哲去洗碗，等他洗好回客厅时，发现林悠悠已经开始画那只黑猫了。
    这是她笔下的第三张妖怪，为了显得正式一些，林悠悠还给她的妖怪图录起了个名字，叫...《妖怪图录》。
    是的，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坐了太久的缘故，李哲感觉自己的老腰有些吃不消。
    于是破天荒的打算活动活动。
    抻了抻筋，李哲站在客厅的空地上，像个老年人一样慢慢悠悠的活动着腰身，随着身体的弯曲，骨头噼啪噼啪响动，在爽与难受之间不断徘徊。
    瞧了他一眼，林悠悠微微皱眉：“你现在这身体素质也差的太离谱了。”
    “没办法，太久没活动了。”
    “你篮球也不打了吗？”
    “好久没打了。”
    摆了摆手，李哲原地蹦了一下，摸了摸天花板，又虚空投了几个篮：“吃不胖，没有肉，撞不过别人。”
    “你是打球又不是打架，非要撞来撞去的做什么。”
    “你不懂。”
    李哲继续拉筋，喉间发出嗯嗯啊啊的怪叫：“你不撞人，人家也会来撞你，总会有身体对抗的。”
    林悠悠撇了撇嘴，她确实不懂，如果不是因为李哲，学校篮球赛她都懒得去看。
    十个人，为了抢一个球在场上疯跑，她不懂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李哥进球的样子又确实挺帅的。
    尤其是进球后的那些庆祝动作，一边鬼叫一边摆pose，明明看上去很蠢，却又让人忍不住弯起嘴角。
    将画笔停下，小悠望着正在做伸展运动的李哲，开口提议：“我们下去走走吧？”
    “啊？”
    “下去走走，散散步。”
    “你不画了吗？”
    “不急这一会儿，吃完饭遛遛弯，有助于消化。”
    说一不二的林悠悠推着李哲回房间：“反正我看你也没事干，快去换衣服。”
    就这么一溜烟儿被她推进了卧室，李哲拿出手机看了下外面的温度，犹豫一会后，套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
    他买衣服不喜欢带花的，唯独偏爱纯色，朴实无华好搭配，不管市场怎么变，都不会被淘汰。
    走廊的另一端房门半掩，李哲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小悠这才换好衣服出来。
    粉嫩嫩的，是初来京海那天穿过的粉色卫衣，宽宽大大，稍微缩一缩就看不见手手。
    让身材本就娇小的林悠悠，看起来又小了一号。
    下身是一个隐约能看到边边的短裙，还有一双光溜溜的腿。
    “晚上很冷的，不穿裤子吗？”
    “穿了呀。”
    弯腰捏了捏，李哲眼看着她掐住一层“皮”扯了扯：“可厚实了。”
    “走吧。”
    带上手机钥匙，再把耳机也揣兜里，李哲率先出门，林悠悠踩着她的小白鞋，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
    ……
    两人一出楼道，晚风便迎面拂来，携着春末夏初的清凉，吹得人神清气爽。
    “你想去哪儿逛逛？”
    “随便呀，就下来遛遛弯，本来你的作息就不健康，还成天到晚不运动，以后我要督促你，刚好我也活动活动。”
    李哲点点头，不作声，两人慢悠悠的沿着绿化带行走，没有太多言语，但都很惬意。
    小区幽静，路上空空荡荡，林悠悠张开双臂，半只小手藏在袖里，让微风划过指尖，感受着独属于夜晚的静谧。
    李哲就在后面静静望着她，突然领悟到了校园里，那些晚上携手逛操场的小情侣们的快乐。
    嗯...就差牵个手手...…
    走在前面的林悠悠忽地一个转身，伸了伸小手，静静地摊在了李哲跟前。
    换季的风轻拂而过，勾起缕缕青丝：“要牵手吗？”

 第三十八章 今晚真不行

    “要牵手吗？”
    “啊？”
    路灯下的林悠悠，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星辰，她轻轻晃了晃小手，重复道：“要牵手吗？”
    李哲恍了神。
    然后愣愣的牵了上去。
    女孩子的手，软嫩嫩的。
    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软…冰冰凉凉，李哲忍不住捏了捏，有些爱不释手。
    “你不是说牵手才能看到妖怪吗......不要乱捏！”
    林悠悠脸色羞红，好在夜晚昏暗，替她遮掩娇羞。
    “哦…”
    李哲讪讪，不敢再乱动，就那么静静地牵着她，一步两步，慢慢悠悠。
    两人牵着手并肩前行，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握着对方的手一荡一荡，随着步伐微微晃悠。
    很惬意。
    惬意到…李哲想把今天的微信步数走满。
    “那什么，以后每天都散步吗？”
    闻言，林悠悠浮起笑来，将头微微侧向一旁，声音很是随意：“也不用啊，反正我会督促你运动的，除了散步，还可以跑跑步、跳跳绳，或者做瑜伽。”
    “你也一起吗？”
    “嗯，我运动的时候就喊上你。”
    “那我想游泳。”
    扭头望了望他，林悠悠睫毛颤了颤，眨巴着眼，犹豫了一会：“夏天可以。”
    林悠悠声音轻轻地，像是揉入晚风里的呢喃，吹进了李哲的耳朵里。
    这还是李哲毕业后，第一次这么期盼着夏天的到来。
    在他的印象里，林悠悠好像还是个旱鸭子：“你是不是不会游泳？”
    “嗯。”
    将头又撇了回去，小悠低头望着脚尖，声音愈发低微，和她的小手一样轻柔：“你得教我。”
    “包我身上。”
    李哲龇牙咧嘴笑的很开心，像是林悠悠会收很多学费一样。
    ……
    两人走出小区，四周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
    这个点往来的行人很多，除了刚刚加班归来的打工人，大部分都是和他们一样，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
    有安静携手，结发几十载的老伴儿；有默不作声，饭后消食的中年夫妇；还有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小情侣。
    有人穿着背心汗衫在夜跑，有人拖着行李箱在焦躁，还有人牵着毛孩子随便晃悠。
    李哲和林悠悠手牵着手，沿着绿化带漫无目的地走。
    “你看那个狗狗好可爱。”
    指了指前方的大金毛，林悠悠晃了晃紧紧相连的手，有些艳羡：“我也好想养只狗。”
    “它会拉屎。”
    “？”林悠悠盯着他，很是不满：“你也会。”
    “我会自己冲。”
    “......”
    不理会他，林悠悠小眼睛跟着那只大金毛一起跑了一阵子，这才收回目光：“狗狗真的太可爱了。”
    “它会拉屎。”
    “……你就不能换句话吗！”
    “它拉屎了还不会冲。”
    林悠悠撇撇嘴，懒得理会他：“不过我马上也要上班了，这种事情只能想一想。”
    李哲眯着眼，突然清了清嗓，模仿着那段语气：“不上班行不行啊？”
    “不上班你养我啊？”
    “我养你啊。”
    林悠悠轻哼一声，不想再继续接他的词。
    ……
    两人一路晃悠向前，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天隆广场附近，今晚的街头比往日更加热闹，因为有人支起音响在卖唱。
    一旁还有手机架在杆子上，似乎是在直播。
    「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见林悠悠驻足，李哲也停了脚步：“要看一会儿吗？”
    小悠点了点头没说话，跟着旋律在小声哼哼。
    周边已经围了一圈人，两人找了个安静角落，静静地听那个街头艺人唱歌。
    夜风萧瑟，一点一点吹走了晚间的温度，有人两手插兜，有人依偎温存。
    李哲忍不住捏了捏那只冰凉小手：“冷不冷？”
    林悠悠仰头望着他，犹豫的空档，李哲已经帮她把帽子给拉上。
    卫衣帽子宽大，小悠脑袋歪了歪，像个笨拙的小企鹅，挪动着步伐，一歪一拐的挤到了李哲身前。
    然后轻轻一靠：“人形挡风墙。”
    纯棉材质软乎乎的，在下巴边摩挲，李哲低头在帽子上轻轻蹭了蹭，然后吸了一鼻子的凉风。
    ……
    两人前胸贴后背，李哲的手抬了又落，犹豫往复，迟迟没能抱上去。
    不仅没抱上，还在不经意间瞥见一道熟悉的目光，两道视线在人海中交错，彼此都有些晦气。
    李哲暗道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是来自他曾经的舍友兼死党，陈全陈二狗的信息。
    屏幕另一头的陈二狗显得格外兴奋。
    二狗：「是你吗，李狗？」
    二狗：「图片.jpg」
    一张现拍的照片，霓虹与车流在黑夜中游曳，女孩穿着宽大的粉色卫衣，静静靠在男生的怀里，小鸟依人，岁月静好。
    李哲默默点开图片，又默默点了个保存，然后快速回了一句：「不是。」
    二狗：「那我过来了。」
    李哲一撇头，发现那晦气人真的在往这边走，赶忙给他发消息：「二哥冷静。」
    察觉到李哲突然的异动，林悠悠仰起头，回首望向他：“怎么了？”
    “没事。”
    手肘倚着她肩膀，李哲双手拿着手机，搭在她脑袋上打字回消息。
    眉毛一拧，林悠悠转动小脑袋表示抗议，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对魔爪，于是伸起两只小手抓了抓，努力的朝自己脑袋上够去。
    一双小短手在头顶挥了挥，终于成功抓住李哲的手腕，将他连手带机一起拽了下来。
    两手依旧捧着手机，像个环一样停在了林悠悠身前，李哲紧了紧手臂，感觉软绵绵的。
    比搭在脑袋上还舒服。
    将手搭在上面，李哲忍不住又蹭了蹭，蹭到林悠悠脸色羞红，蹭到两个人的距离稍稍生疏了那么几厘米，这才骤然清醒，赶紧把意图爬山的女朋友们给轰了下来。
    林悠悠咬着唇，脸色涨红，双手用力交织在一起，指关节都微微泛白。
    心跳扑通扑通的，她颤了颤身子，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手机屏幕上，然后望着那聊天记录如遭雷击。
    「二哥别来了，今晚不行。」
    「就今晚。」
    「今晚真不行，这说不清啊。」
    「清清白白的，怎么会说不清？」
    「今天太累了，你放我一马，明天我自己去找你。」
    「还等明天？今天晚上我就要憋死了，就现在，你支开她，我们去找个地方，厕所也行。」
    “……李哥？”
    “……”

 第三十九章 我输的好彻底

    林悠悠面容呆滞的盯向李哥，方才的尴尬与羞赧已被尽数打散，她现在心如死灰。
    李哲内心咯噔一下，完了，全完了。
    刚才还在想着该用什么理由去支开林悠悠，现在好了，直接被她全看到了。
    看着李哲慌乱的眼神，林悠悠内心比他还慌乱，完了，全完了。
    自己这还清清白白呢，他们都已经清清白白了！
    还要支开我！还要挑个地方！还厕所都行！
    强烈的危机感扑面而来，打的林悠悠措手不及，在这孤寂又寒冷的夜里，她觉得自己就算不在车底，也不应该在这里。
    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李哲有些慌：“那个…你先听我解释……”
    林悠悠怅然点头，仍处在强烈的冲击下无法自拔。
    “我们不是有意要支开你…我们…我们是要谈一些，呃…男人间的话题。”
    李哲支支吾吾的解释着，在想着怎么把支开她这件事变得稍微合理一些。
    总不能说‘他要问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而我想请教他怎么泡你’吧？
    林悠悠眼里的灵动又黯淡了一分：“男人间的话题…”
    “对，猛男之间的话题。”李哲沉吟稍许，思索着男人之间有什么样的话题，是要避开女孩子说的：“比较…隐私，比较深奥…”
    林悠悠内心又是一咯噔，眸子黯淡无光：“哲学么……那确实很隐私…很深奥……”
    李哲眉头皱了皱，深奥的哲学，学术探究也算隐私吗？
    不过看林悠悠那个样子，她似乎是认可这个理由的，那就不管了，就它了：“是的，哲学，你能理解吧，不是有意要支开你的。”
    林悠悠魂不守舍地晃着头，不理解…不理解…你要我怎么理解……
    她低头望了望自己，又揪了揪短裙的裙摆，头一回觉得自己输的这么彻底。
    简直是一败涂地。
    李哲见状一咬牙：“也不是非要支开你的，你要来也可以，我们三个一起，快刀斩乱麻。”
    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林悠悠幼小的心灵再度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三个人？！我过去干什么？”
    “旁观。”
    李哲捡起自己的三尺长键，一下就给它撅断了。
    心魔是斩不尽的，他觉得有必要直面一下这个问题：“反正我也早就想跟你说清楚了，正好趁这机会，我们彼此之间，也好都有个数。”
    林悠悠瞪着眼睛，稍稍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两个大男人研究哲学，自己在边上旁观……
    一想到那个画面，林悠悠顿时感到有些恶寒，当即缩了缩身子，拉开距离：“我不要！我已经有数了，你们不要拉上我。”
    她退半步的动作落在李哲眼里，那就是赤果果的拒绝，言明了不想让彼此关系步入太过尴尬的境地。
    李哲在网上见过很多案例，多年好友因为一场错误的告白，而变得分崩离析，这种事情数不胜数，常年占据大片瓜田。
    好在林悠悠还很清醒、很敏锐，能够在第一时间成功领悟自己的意思，然后用最微妙的方式来缓解这份局面，挽救他们的多年兄弟情。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真兄弟也！
    只是……好吧，原来这些天，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缠着自己只是因为害怕妖怪，做饭是因为吃不惯外卖，搞卫生也只是因为当天值日……李哲想了一通，顿时全都想明白了，自己最近太过沉浸于更新与剧情，有些代入进生活了。
    失了智，心魔竟是我自己。
    她在商场里的那句话也是认真的，以前自己那么欺负她，她瞎了眼才会喜欢上自己。
    ……
    陈二狗早就过来了，但是他远远地看着自己兄弟突然失魂落魄的，便没敢再靠近。
    啥情况，这俩人是突然吵架了？
    刚刚不还抱着好好的吗？
    没弄清楚状况，陈全躲得远远儿的，拿出手机打算先探探口风：「怎么了？」
    李哲没有心思再和他拉扯：「明天说吧。」
    这一次，陈二狗没再纠缠下去，因为他感受到了好兄弟深深的心累与疲惫。
    ……
    李哲站在人群中，比这夜色还要昏沉。
    他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调整着自己的心态：“那行，那我知道了。”
    见他突然那么难过、那么委屈，林悠悠也有些理不清头绪。
    她都还没难过呢，这男人是怎么回事？
    难道就因为自己不愿意过去旁观，他就不乐意了？
    鉴于对这方面知识的空缺，林悠悠决定回家后找团子好好请教请教，她很懂男人，至少很懂像李哥这样的男人。
    “那，那你们去吧，我先自己回家了。”不用他们费心思支开，自己走，这是她最后的倔强与尊严。
    李哲挪动步伐，跟了上去：“走吧，一起。”
    “你不见你那个朋友了？”
    “不见了。”
    讪讪点头，林悠悠视线在周边飘忽，感觉这气氛突然变得异常尴尬沉闷。
    好在李哲虽然情绪低落，但还愿意沟通，两人一问一答的走着，慢慢朝着小区靠近。
    林悠悠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后，又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还要牵手吗…晚上妖怪可能挺多的…”
    闻言一愣，李哲很想牵着那个软乎乎的小手一起走，但那会让他刚刚重铸的道心再度崩溃：“不用了吧，马上就到家了，你能看到就行。”
    “哦…”
    小悠讷讷点头，将手缩进了袖子，然后走着走着，又插进了卫衣兜兜里。
    一双素白小手在兜兜里交织纠缠，和她的思绪一样乱。
    “你跟你那个…朋友…经常见面吗？”
    “不啊，大家都那么忙，怎么可能经常见，一个月见一次顶多了。”
    “哦…难怪迫不及待的呢…”林悠悠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李哲皱了皱眉，总觉得她的话听起来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迫不及待倒也不至于吧，他就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
    “谁知道呢，可能是把你当成我女朋友了吧……不过你放心，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
    望着他那急着撇清的模样，林悠悠不禁撇过头，连步伐都加快了几分。
    我输得好彻底！

 第四十章 发绳

    林悠悠到家后，画图的心思也没了，早早就洗漱完毕，把自己关进了卧室里。
    她无力的躺在床上，像是被抽干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一边跟姐妹们诉苦，一边找她们参谋。
    果不其然，团子在得知今晚的事情后，变得异常兴奋与活跃，直言有一种爱叫做放手，让林悠悠成全他们。
    然后就被琪琪姐踢出了群聊。
    聊着聊着，大晚上开始emo的林悠悠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翻身之望了，在说了一些丧气话后，也被琪琪姐踢出了群聊。
    三更半夜，林悠悠丧的睡不着，琪琪姐气得睡不着，团子磕的睡不着，于是三个女人又将群聊拉了起来，叽里呱啦聊了半宿。
    ……
    翌日，李哲的生物钟调整计划再度宣告失败，他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过来。
    林悠悠也没好多少，穿着睡裙、踩着拖鞋，趿拉趿拉的也才刚起床，小脸迷迷糊糊的，还充斥着朦胧睡意。
    “你也刚醒？”
    “早安。”垂着眸子，或许是由于刚刚起床，少女睡眼惺忪，有些蔫巴：“昨天睡晚了。”
    “失眠了？”李哲刷着牙，视线落在镜子里那光洁滑嫩的香肩上，顺着锁骨移挪。
    吊带睡裙可可爱爱的，却勾的人心痒痒。李哲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的继续洗漱。
    挠了挠头，及腰长发轻轻抖了抖，林悠悠耸着鼻子，尽力的想要清醒一些，却还是略带萎靡的点了点头。
    好困。
    紧挨在李哲边上，小悠挤上牙膏，也开始洗漱，睡眼朦胧的就像是在梦游。
    一旁的李哲擦着脸，望着镜子里的人弯身低头，总觉得他俩用的应该不是同一种洗衣粉。
    怎么能把这睡裙洗的这么白晃晃呢。
    ……
    一番洗漱过后，林悠悠清没清醒不知道，反正李哲是彻底清醒了，不仅清醒。
    肚子疼，在厕所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等他洗完手回客厅时，林悠悠已经系上围裙，挽起头发，拿着小平底锅在做早餐了。
    李哲眯眼瞧了一下，发觉那睡裙似乎还没围裙大，正面看去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像是单穿了一个围裙似的，甚是单薄。
    肚子又有点疼。
    抬眸看了他一眼，林悠悠拿筷子在锅里翻动着：“等我煎个煎饺，你吃的吧？”
    “我都行。”坐在沙发上，李哲看着书评，在一众短小无力和瞎骂中保持冷静：“你也不用弄太多，我一会要出门了。”
    林悠悠从厨房探出头：“你要去干嘛？”
    “昨天不是说了么，我朋友约我一起吃个午饭。”
    “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李哲挑了挑眉毛：“肯定回来啊，就吃个午饭。”
    “喔……”小悠点点头，继续煎她的煎饺，时不时抬头朝外面看一眼。
    橘势不妙啊。
    ……
    餐桌上，李哲一边码着细纲，一边默默地吃着煎饺。
    林悠悠小口吃着自己最爱的包子：“你不吃奶黄包吗？”
    李哲扫了一眼，那奶黄包上面还有一个小猪头，瞪着眼睛在和他对视：“我吃煎饺就好。”
    小米粥加糖是因为他觉得小米粥本身味道太寡淡，但对于真正的甜食而言，他并不是非常热衷。
    尤其是这种看上去奶里奶气的小猪包，他总觉得这是给小孩子吃的东西。
    “很好吃的。”
    林悠悠撕下一半，里头的馅儿漏了出来，奶香奶香的，泛着股甜味儿。
    她踮起脚，单手撑着桌面朝对面够去，把那一半奶黄包凑到了李哲嘴边：“你试试嘛。”
    李哲望着它愣了愣，张嘴吞了下去，比起包子，他现在更想吃点别的，比如兔肉什么的。
    毕竟兔兔那么可爱，吃起来味道应该很不错。
    ……
    一顿饭吃的心猿意马，李哲吃完后洗了碟子，又在沙发上坐着歇了一会儿，直到陈全打来电话。
    电话那一头的声音略显疲累：“我忙完了，你起床了没？”
    一旁画画的林悠悠竖起小耳朵，听得格外认真，面色恼的很。
    这低音炮一听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大早上就跟断了气儿似的，说话都冒泡泡。
    李哲：“我早就起来了。”
    陈全：“那行，要不要我去接你？”
    李哲：“不用，忘了跟你说了，我前几天搬家了。”
    电话那一头传来汽车解锁的声音：“啊？搬家了？啥时候的事啊？”
    “……你仿佛像个聋子。”李哲无言以对：“见面再说吧。”
    “行行行，那见面说。”
    嘟嘟嘟……挂了电话，李哲回房间换了个衣服，拿着电动剃须刀在刮胡茬。
    “这么正式吗，还刮胡子，搞得像是去相亲。”窝在沙发上画画的林悠悠抬起头，远远的看着他，这男人在家一天到晚胡子拉碴的，从没见他刮过。
    “毕竟出门嘛，刮刮总是好的。”指尖在下巴上摩挲着，李哲拿出手机查看信息，是陈全发过来的火锅店定位。
    “那我出去了哈。”冲林悠悠摆了摆手，李哲朝门口走去，开始换鞋子。
    小悠坐在沙发上咬着唇，目光晃来晃去，突然支起身来，一双小脚在地上摸索一阵子，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拖鞋，哒哒哒的跑过去。
    “那个什么，你们是去商场吃吗？”
    “对啊。”
    “那你顺路帮我买个发绳呗，饰品店你知道吧？”
    李哲穿好鞋子起身，望了她一眼：“什么样的发绳？”
    “我给你一个。”把头发上的发圈褪了下来，长发如瀑，瞬时倾泻，在阳光下甚是好看。
    小悠将发绳捏在指尖，冲李哲扬了扬：“长这样。”
    细细端详了一番，就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色头绳，李哲点了点头：“行，我记着了。”
    “哎你带着吧，省得你忘了。”
    “也行。”李哲摊开手：“那你给我吧。”
    林悠悠指尖勾着发绳，从他修长的手上穿过去，径直套在了李哲手腕上。
    然后郑重其事的叮嘱着：“别弄丢了啊，要买一模一样的，没有就算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
    拿起耳机钥匙，李哲挥了挥手：“那我先去了。”
    “去吧去吧，拜拜！~”
    林悠悠也冲他摆了摆手，把门给关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上去心情极好，颇有种二哈送主人出门，想着马上就能拆家、忍不住笑出声的既视感。
    电梯飞速下行，李哲走出楼道时，午时阳光正烈，刺目异常。
    远远的后方，林悠悠趴在阳台上，撑着脑袋，眯眼感受着大好的阳光，脚尖着地懒洋洋的晃动着，目送李哲离开视线。
    ……
    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李哲就收到了来自陈全的消息，说他已经到了。
    无奈的撇了撇嘴，李哲收起手机，懒得回复他。
    陈全，他曾经的冤种室友，同一宿舍的死党，当时他们宿舍互称四狗，按岁数来排陈全算老二，人称陈二狗。
    学生时代玩的再好，毕业了也要各奔东西，距离远了，联系也就淡了，彼此的交际慢慢的就仅限于逢年过节的朋友圈，还有经常被鸽的一年一聚。
    陈全和李哲一样，毕业后满腔热血的冲进了京海这个大漩涡，因此两人才常有联系。
    唯一不一样的是，李哲是个典型社恐，而陈二狗也是个社恐。
    恐怖分子的那种恐。

 第四十一章 我一般不给它放假

    陈全挑的是一家火锅店，离李哲的新家并不算太远，确切来说，是不管陈全现在怎么挑，只要是市区的店，那就都不会离李哲太过遥远。
    因为他现在住得地段，就是名副其实的市中心。
    坐着直达电梯上楼，李哲大老远就看到情场浪子陈全站在店门口，张望着在等他。
    “李狗！”
    “......”听着那道响彻楼层的呼喊，李哲转身就想回电梯走人。
    陈全快步迎了上来：“你是真的慢啊李狗。”
    “现在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四分钟。”李哲拿出手机扬了扬：“确切来说，我是早到了。”
    “你再来晚点我都要饿死了。”拽着他进店，陈全揉着肚子：“忙了一晚上，到现在饭都还没吃。”
    “你们周末还加班呢？”
    “加，怎么不加，我一般不给它放假。”
    火锅店里吵吵闹闹的，李哲侧目看了他一眼，总觉着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您好，请问几位？”
    “两位。”
    “两位这里请，往里走，小心斜坡~”
    服务员小姐姐声音甜的很，领着二人往里走，陈全四处望了望，选了个偏僻角落坐下。
    将外套一脱，方才还说要饿死了的陈全，现在就跟审犯人似的盯着李哲，也不点菜，就静静地望着他：“说说吧？咱们两兄弟几天没联系，你这就背叛组织了？”
    李哲有些心累：“先点菜吧。”
    陈全哈哈一笑，收回目光开始安心点菜。
    人都已经约出来了，他自然是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行行行，先点菜，我好久没吃火锅了。”
    李哲随口应着：“我也差不多吧。”
    “仔细算算，上次吃火锅还是在上次呢。”
    “……”
    有被他的废话给无语到，李哲赶了一路有些口渴，端起刚倒的酸梅汁喝了两口：“可不是么，那你下次吃火锅还得下次呢。”
    “诶，有道理啊，听君一席话。”
    “如听一席话。”
    两人一唱一和，菜也点了个七七八八。
    ……
    虽然对昨晚李哲怀里那个漂亮妹妹有着无比的好奇，但凡事都讲究个循序渐进，所以陈全倒也不急着去探他口风，一步一步慢慢来：“最近忙啥呢？”
    “码字啊，还能干嘛，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码字，码字使我快乐，谁都不能阻止我码字......”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想码字了。”
    听他又开始念经，陈全赶忙打住，这孙子嘴碎起来能干说一下午码字，给它说出花儿来。
    “你呢？怎么这么忙？大周末的饭都顾不上吃。”
    陈全毕业后在职场上混的风生水起，深受他那女老板的赏识，看他这忙碌的架势，估计又是接手了什么重要项目。
    “害，别说了，昨晚去天隆，被一对姐妹花前后夹击了，我一个顶俩，是真顶不住。”
    李哲眯了眯眼，脑袋上缓缓冒出三个问号：“到底你加班还是你弟弟加班？”
    陈全嘿嘿一笑：“都一样，都一样…我加班不就是为了让弟弟加班么。”
    “无语。”
    送给他一个白眼，李哲啐了一口，起身去调小料：“我上次这么无语……老子还头一回这么无语！”
    陈全打开手机相册跟了上去，给李哲炫耀他和妹妹们的合影：“给你看看昨晚的姐妹花。”
    加一勺小米椒，李哲看着他摇了摇头：“狗子，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唱着成全的陈全了。”
    学生时代的陈全，还是个情场里的懵懂少年，一心一意的舔...追了女神两年半。
    结果在一起后光速被绿，女神转头就跟着别人跑了。
    事实上那都不叫绿，在其他三狗看来，纯粹是女神心碎之际找他修补破碎心灵去了，两人压根都不算是在一起过。
    陈二狗的备注名还因此一度被其他三人改成了“无私的缝补匠”。
    总之，在他那个所谓女神的一番骚操作后，陈全黑化了，再也不是那个纯情懵懂的二狗子了，而是钮钴......而是陈·海王·全。
    人也会打扮了，走路也有派头了，连说话都开始变得有腔有调，朋友圈更是忧郁的不行，整个人高冷又深情。
    那股子骚气劲儿，别说妹妹们了，就连小哥哥都被他迷倒了不少。
    不仅如此，二狗还完成了感情上的逆袭，把他的初代女神泡回来后又成功绿了人家。
    渣的不行。
    宿舍里另外两条单身狗都留下了谴责的泪水。
    只有李哲心无旁骛，一心只想着打游戏和搞钱。
    女人？只会影响他出剑的速度。
    ……
    火锅咕嘟咕嘟冒泡，翻腾着勾动馋虫的辣香，陈全是蜀地的娃儿，孤身在外，不点鸳鸯锅就是他最后的倔强。
    除非坐在对面的是他的女老板。
    七上八下的涮着毛肚，陈全蘸着刚从姐妹花那儿学来的新蘸料：“你别跟我插科打诨啊，说说吧，你那女朋友怎么回事儿啊？还有你们昨晚那是咋了，突然吵架？”
    “哪是什么女朋友，别瞎说。”
    努了努嘴，陈全指了指李哲手腕上的发圈：“不是女朋友，她发绳不套自己头上，套你手上？”
    李哲低头望了望，不以为意：“人家给我的样品，叫我顺路给她买几个。”
    陈全听后嗤笑一声，权当是在听笑话：“怎么认识的？”
    “我妹妹。”
    “情妹妹？”
    “不是亲的，远房表妹。”
    两人互望对方，一个满脸不信，一个义正言辞。
    陈全的视线在菜碟上扫了一圈，自己下自己的菜：“我看是邻家小妹妹吧？”
    “你管人家是什么妹呢。”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李哲开口：“发小，都认识十几年了，你说还能有什么关系？”
    “噢~青梅竹马了属于是，真不错。”
    不理他的阴阳怪气，李哲出门前刚吃过一顿，现在还不怎么饿，闷头喝酸梅汁。
    陈全嬉笑几句，见他不怎么搭理自己，便也正经起来：“你们真不是对象？”
    “真不是。”
    “那她是来京海玩的？还是…”
    “不是，来这工作的，明天就实习了。”
    “哦，哪儿上班啊，公司包住不？”话音一落，陈全愣了愣：“该不会……”
    “……”
    “你搬家就是搬去跟她同居了？！”
    “……”

 第四十二章 眼睛里的光

    “你搬家就是搬去跟她同居了？！”
    “……”
    李哲很想否认，但又已经被看出了端倪，只能硬着头皮认了下来：“合租，别说的那么奇怪。”
    “奇怪？大哥，你们都住一起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奇怪？”
    陈全一撂筷子，瞪着眼睛望他，有点搞不懂自己兄弟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
    “这有啥，现在男女生一起合租的又不是没有。”
    “你对人家到底什么想法啊？”
    “没想法啊，就好朋友，能有啥想法。”
    “没想法你们…嗯？”陈全伸手虚空抱了抱，又翻出昨晚拍的那张照片：“你们这样？大晚上的在街头搂搂抱抱？”
    “哪里搂搂抱抱了，我这手不是在边上放着呢么。”
    “那你想搭上去吗？”
    “……”
    “嗯？”陈全紧紧盯着他，极具压迫感：“想抱上去不？”
    “……想。”
    李哲摊手，神色焦急：“不是，我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那别说小悠站那儿了，就是你换一身女装贴我跟前，那我也想抱上去啊。”
    陈二狗：“？”
    李哲：“……我就打一比方。”
    察觉到陈全下意识缩了缩，李哲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的意思是，我想抱上去，只是因为她是个女的，但不代表是对她有什么样的想法，懂？”
    “大街上那么多女的，那你都想抱不？”
    陈全指了指远处桌子上的女生：“喏，那还有女的坐那儿吃饭呢，你想去抱一抱不？”
    李哲瞠目结舌：“你这是在偷换概念，你……”
    陈全连忙抬手打住：“停，你别跟我念经，我就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
    李哲皱了皱眉，视线飘忽，发现自己答不上这问题，叹了口气：“喜不喜欢都没有用，我昨天晚上已经问过了。”
    “人家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很明确的表示了不想被这个话题影响到多年的友情。”
    “你们昨晚就是因为这个突然不愉快？”
    “对啊。”
    陈全眯着眼，总觉着哪里不对劲：“你跟她明说的？”
    “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明说不就退路了么，我暗示的。”
    陈全扶额，有些无语，像李哲这种恋爱都没谈过的人，鬼知道他的暗示有多暗：“那你确定人家听懂你的暗示了？”
    “废话，她要是没听出来，我能不知道？”
    李哲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我们比你聪明着呢，都是一点即通，点到为止，要是都像你那么毛毛糙糙的，十几年友情早就毁于一旦了。”
    陈全将信将疑，还是想亲自确定一下：“你怎么暗示的？”
    “我就是说想和她好好谈一谈，说清楚，两人也好都有个数。”
    陈全眯眼琢磨着，觉得这暗示已经挺明了的了：“那她怎么说的？”
    “她就直接后退着拉开距离了啊，说她已经有数了，不用谈了。”
    陈全摸着下巴，揪着早上刚冒出来的胡茬，总觉得事情和他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定是漏了什么……二狗左思右想，却始终找不到那个关键盲点。
    直到他又看到李哲手腕上的发绳。
    “你这发绳…她给你的？”
    “嗯。”
    “什么时候？”
    “今天啊，出门前。”
    陈全皱着眉头，混迹情场多年的他，已经是看不懂他们两人的情感走向了：“她都拒绝你了，为什么还要给你手上绑个发绳？”
    “让我顺路给她买发绳啊，这是样品。”
    李哲撇撇嘴，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上浪费时间：“别扯这有的没的了，你给我分析分析，你说我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单纯馋她身子。”
    这几天困扰他最大的问题，就是他面对林悠悠怦怦心动的时候，他分不清那到底是喜欢，还是单纯的荷尔蒙在冲动。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只会觉得你下贱。”
    陈全拿起筷子，继续慢吞吞的吃着火锅：“我喜欢一个女的，我就想和她睡觉，我不想和她睡觉，那就是不喜欢她。”
    “睡完了呢？”
    “睡完了？”陈全摸摸鼻子：“睡都睡完了，哪还管那么多呢。”
    李哲：“……死渣男。”
    对于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陈全表示很不满意：“你别说我，今天是来审判你的，我觉得啊，你也别暗示了，就大大方方问一下，能怎么样呢。”
    “我问过了啊，不说昨天的暗示，我之前也明着问过了。”
    陈全侧目，洗耳恭听：“怎么问的？”
    “我问她喜不喜欢我。”
    “……”
    “她说她瞎了眼了才喜欢我。”
    “……”
    见他沉默，李哲耸耸肩：“看到没，我都说了，人家对我没想法。”
    坐在对面的陈全看了又看，看不明白他大脑里的构造：“不是，你为什么要问一个女孩子喜不喜欢你？你直接说你喜欢她不行吗？”
    “那不就没退路了吗，我去表白，她不喜欢。”李哲两手‘啪’的一拍，再向两旁一摊：“友情的小船不就翻了？”
    陈全目瞪口呆，觉得发际线都要被他气秃。
    虽然他不知道昨晚这两人是怎么聊崩的，但他觉得，这里面李哲至少要占百分之一百二的责任。
    “你相信我，你不要去问她喜不喜欢你，你直接表白，她肯定会答应你。”
    李哲望着他，权当他在放屁。
    察觉到李哲满脸的不相信，陈全叹口气，眼睛里甚至升起了几分羡慕的神色：“真的，你信我，你是不知道，她望着你的时候，眼睛里都有光。”
    “她眼睛好看，望着毛肚都有光。”
    “……”陈全气的摇头晃脑，一摆手不想再理会这个逆子。
    李哲摸了摸脑袋，不懂这人为什么生气，他说的是事实，林悠悠从小眼睛就好看，水汪汪的，街坊邻居就没有不夸的。
    陈全吃着吃着，又开口劝他几句，无非是叫他勇敢点，爱就要大声说出来之类鼓励的话语，不过都被李哲当做耳旁风，略过去了。
    见说不动他，陈全索性也懒得管了，将话题给岔开，开始聊起其他人的事情，谁订婚了、谁被绿了、谁生小孩了、谁又搞到钱了……两个大男人聊得不亦说乎。
    八卦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聊别人的比较轻松。
    酒足饭饱，陈全剔着牙，也懒得再问下去了，李哲这脑子，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开窍的，身为老父亲，他决定从长计议，势必帮他拿下那个青梅竹马。

 第四十三章 我对发绳过敏

    “你是怎么来的？地铁么？”
    “对啊。”
    “那我送你回去吧，刚好去你新家看看，你小子，搬家也不跟我说一声。”
    “行啊。”
    两人结了账，收拾好东西，坐电梯直奔停车场。
    这还是陈全公司配的车，被他整日开着到处乱跑。老实说，李哲很羡慕像他这样的社牛，走到哪儿都能混的风生水起。
    坐上副驾，李哲拉安全带时才注意到手腕上的头绳，当即一拍大腿：“哎呀，我忘了给她买发绳了。”
    答应人的事，说到就要做到，李哲当即解开安全带就想下车，准备去完成林悠悠交给他的任务。
    陈全见状赶忙将他一把拽住，望着李哲神情一滞，有些怀疑人生：“兄弟，真的，你伪装的太成功了，你让我一度以为你有脑子。”
    “一天天的净说点屁话，撒开，我去去就回，顺便还能给你买点橘子。”
    “大哥，你不会真以为她是让你帮她买发绳吧？”
    李哲闻言扭头：“那不然呢？”
    “......”
    陈全坐在驾驶座上，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与清醒，然而当他一扭头，看到李哲那张茫然的脸时，又实在是有些冷静不下来。
    “弟妹真是瞎了眼了。”
    “别乱说啊，怎么就弟妹了。”
    二狗熄了火，将车钥匙一拔：“下车下车。”
    “咋了？”
    “你不是要买发圈吗！”
    没好气的吼了他一句，陈全推开车门，朝电梯走去。
    李哲纳闷：“你不想跑就在这等我呗，吼辣么大声干嘛？”
    “大哥，你先别跟我说话。”
    双手合十冲他拜了拜，陈全快步往前走，将李哲远远甩在身后，想要独自冷静一会儿。
    人们的悲欢可以相通，他突然理解那两个被唐僧念到自鲨的小牛妖了。
    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后，一家一家的逛着商场各层的饰品店，对着各式各样的发圈发懵。
    来来往往的小姐妹们则是对着他俩发懵。
    无视她们的眼神，李哲站在货架前全神贯注的比对着，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种类的发圈。
    黑的红的黄的，有带花边的，有条格纹的，有大红蝴蝶结，甚至还有带猫耳的...
    眼睛都要看花了。
    “诶，这个好像长一样。”
    拿着两个发圈，一左一右的伸到陈全跟前，李哲晃了晃：“是不是？”
    “是是是。”
    “那我买两个。”
    “多买几个。”陈全心力憔悴，把货架上那一串全撸了下来：“全拿了，十个够不够？”
    “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一点也不多，没你脑子里的水多。”
    陈全连连摆手，把李哲手里的那个也拿了过去，跑去收银台结账。
    “就当我送弟妹的见面礼了。”
    “那不行。”
    李哲抢着扫码付了款，突然表现得很固执：“她是叫我来买的。”
    ……
    结完账，两人拎着满满一袋的发绳回地下停车场，一路上陈全都没再吭声，只是默默地低头猛走。
    拿着一个头绳左看右看，李哲小声嘀咕：“咱们是不是买多了？应该挑几个不一样的。”
    听到他愚蠢的声音，走在前边的陈全扭头看了一眼，步伐忍不住又加快了几分，深呼吸平复心情。
    真特么见了鬼了。
    ……
    重新系上安全带，二狗将车发动：“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青湖大郡。”
    “青湖大郡？...”
    琢磨了两声，陈全打开导航搜了搜：“是永安路那边吗？”
    “永安路？”李哲挠了挠头：“我不知道什么路，反正就是天隆广场附近，近的很。”
    李哲不开车，也不认路，他辨认方位全靠地标建筑和各大商场。
    陈全闻言看他两眼，没想到这小子搬家竟然搬到了这么豪横的地段，难怪昨天晚上能在天隆广场碰着他，敢情人家是饭后带着青梅竹马在散步呢。
    焯！想到这，陈全忍不住狠狠拍了拍他的保时捷方向盘，觉得自己输的好彻底。
    ……
    设置好导航，陈全开着车驶出地下停车库，午后的阳光还很和煦，稍稍驱散了李哲在他心里留下的阴霾。
    然而好心情并没能持续多久。
    那该死的塑料袋又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他斜了一眼，余光瞥见李哲又掏出一个发圈，不知道在搞什么飞机。
    收回目光，陈二狗目视前方：“你又在干什么？”
    “我看看能不能搜到同款，这家店感觉有点黑。”
    “……”
    陈全咬了咬牙：“要不你下车吧。”
    “怎么了。”
    “我对发圈有点过敏。”
    “？？”
    李哲拍了张照，把发圈收了起来，陈二狗在一旁开着车，方向盘上焦虑的指尖抬起又落下。
    半晌，突然开口。
    “我觉得你说得对，感情的事情，还是要郑重。”
    “是吧？”见二狗突然想通了，李哲甚感欣慰。
    “嗯。”
    陈全点了点头，神色认真：“你和你发小的事情，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不要因为一时莽撞，坏了你们这么多年的情谊。”
    李哲侧目望着他，二狗表情严肃，不像是在说笑，但就是听起来怪怪的，总觉着有些不对劲。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刚才我说什么了？”
    “刚才你说要直面自己的内心，勇于表达，不要错过。”
    “刚才我疯了。”
    “……”
    李哲掉线的大脑终于恢复了连接，幽幽道：“狗子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唱着成全的陈全了…”
    “我是你爹。”
    ……
    市区一堵起来，那叫一个寸步难行，车子刚一发动又得停，两人磕磕绊绊的，给李哲都快坐吐了，好不容易才看到青湖大郡的小区门头。
    陈全送佛送到西，一路给他送到了楼下：“这是2号楼吧？”
    “对，就是这。”
    解开安全带，李哲开门下车：“不上楼坐坐？”
    “不了，哪有空手上门的道理，等哪天我带点水果过来蹭饭。”
    “咱们俩还在乎这个？”
    “你赶紧上楼吧，我回去还有事儿呢。”陈全摆了摆手，没多解释，望着后视镜开始倒车。
    “那你路上小心，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哈。”
    李哲站在楼道前挥了挥手，目送着二狗子离开，直到看不见尾灯了，这才拎着一袋发绳上楼。

 第四十四章 《懂了》 （求追读！）

    “叮~”
    沉重的电梯门缓缓打开，李哲踏步而出，站在自家门前掏钥匙。
    手才刚摸进口袋，屋门已经开了，林悠悠随手将一袋垃圾丢在门外，然后抬头看了看他：“咦，你回来了？”
    点点头，李哲默不作声地跟着她进屋，顺手将门带上，今天室外温度太高了，再加上有些堵车，头晕乎乎的。
    小悠望了眼墙上的钟：“你们这么快的吗？”
    “吃个饭能要多久。”
    将外套随手一丢，李哲给自己倒了杯水，然而家里没有饮水机，只有每天早上现烧的热水，温度顺着杯子传到指尖，一下就打消了他喝水的念头。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
    李哲一气之下把那杯水全倒了，然后想了想，叹口气，又重新倒了半杯放在桌上凉着。
    然后垂头丧气的朝沙发走去。
    小悠刚洗完手，正闭眸躺在沙发上，她最近又接了个新活儿，帮人画个女角色的人设图，还在琢磨着细节。
    恶霸李哲靠过来后，在她抗议的小眼神下，把她像个滚筒似的往里头推了推，给自己挪出一片位置，然后心安理得的坐下。
    掏出手机，外卖app启动。
    他打算买两箱矿泉水在家里囤着，再买点肥宅快乐水，马上夏天了，总是多喝热水的话，别说林悠悠受不了，就是他自己都有点吃不消。
    订单下达，心情这才些许好转。
    “喏，你要的发绳。”
    “发绳？”
    林悠悠愣了愣，接过那个小袋子朝里头望了一眼，顿时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吧李哥，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反正你不是要用嘛，多买点放着，哦对了，还有这个样品。”
    李哲将腕间的发绳也脱下递了过去，林悠悠拿在手里晃了晃，又给他戴了回去。
    “我都有这么多新的了，那这个就送给你吧～”
    “我要这玩意儿有啥用。”
    “留着扎头发呗。”
    林悠悠爬起身来，冲着一袋发绳忍不住的摇头发笑：“当手环带着也挺好看的。”
    一想起上次扎的冲天辫，李哲顿时满脸拒绝，不过也没有再去摘它，就让发绳在手腕上安安静静的呆着。
    “你还真能找到一样的啊？”
    “可不是么，我跟我朋友一家一家找，整个商场都要找遍了才找到的，还是家黑店！”
    一想起这茬，李哲就愤愤不平：“我在网上搜了下，比它卖的便宜多了。”
    林悠悠眉头一皱：“你们两个人一起买的？”
    “对啊。”
    “为什么要两个人一起去买？”
    “那不然呢？我让他在车里等我，他非要一起。”
    林悠悠小嘴一撇，脑补着两个狗男人穿行在各大饰品店内，说说笑笑的买发绳，越想越生气。
    自己连发绳都套上去了，那个陈全怎么还这般不识抬举！
    不仅不识抬举，还气焰嚣张的反击与挑衅，非要陪着李哥一起给自己买发绳！
    简直像是在宣示着自己的地位一样！
    李哲在吹着茶杯里的热水，没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幻，还在自顾自说着：“……然后他就说多买点，说是就当送你的礼物了，我寻思那怎么行，我就抢着把单买了。”
    水温渐渐冷了下来，李哲抿了一口，撇过头，发现林悠悠胸膛起伏着，银牙咬的吱吱响，一双小拳头都快把购物袋捏碎了。
    李哲不明所以：“怎么了？”
    柳眉微竖，林悠悠瞪着他哼了一声，将那袋头绳随手一丢，踩着拖鞋气呼呼的走了。
    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拿起那一袋发绳回房间，找了个挂钩挂在了墙上。
    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今有林悠悠挂头绳以自励。
    ……
    一下午时间，两人都在各自房间忙着自己的事情，等到李哲视线从屏幕上挪开时，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
    伸了个懒腰，将电脑合上，李哲推开卧室门，走廊的另一端仍旧房门紧闭。
    客厅昏昏暗暗，安静无比，往日亮着灯的厨房，今天也显得格外沉寂。
    在林悠悠门前轻轻扣了扣：“你在干嘛？”
    “画画。”
    点点头，李哲再问：“晚饭吃什么？”
    “自己点外卖。”
    “哦。”确认了悠大厨今天要罢工这一事情之后，李哲迟疑稍许：“那你想吃什么？”
    “我不吃，你自己点吧。”
    “那好吧。”
    见门外没了动静，林悠悠趴在门后又仔细听了听，再三确认李哲离开后，这才拿出手机。
    林悠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耳机里传来团子的惊呼：“我靠，你男朋友声音好a！”
    琪琪姐：“还行吧，偶尔若即若离一下，省的被拿捏了。”
    林悠悠：「……那接下来怎么办？」
    团子：“啊啊啊啊！……”
    琪琪姐：“不用怎么办啊，你就等着他自己反应过来就好了，你不用管。”
    林悠悠：「可是我也有点饿了…」
    团子：“啊啊啊他应该是攻……”
    【团子被移除了群聊】
    将嗷嗷乱叫的团子踢了出去，琪琪姐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饿一晚上能怎么样？女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你得让他知道你不开心，让他去反思，这样才能抢回主动权。”
    林悠悠讷讷点头：「哦……」
    感受到自己这个呆萌小妹的迷茫和懵懂，电话那头的琪琪姐叹了口气：“现在就冷处理就好了，最好能把你不开心四个字写在脸上，但是又不要表现得那么反常，要表现得很无所谓，懂吗？”
    林悠悠懵懵点头：「哦……」
    琪琪姐依旧在很认真的传授着自己的驭男心经：“你永远要记住一句话，得不到的才最骚动，你不能让他觉得你能被随意拿捏，这样只会助长男人的气焰，你要学会茶艺，柔中带刚，温柔一刀，懂吗？”
    林悠悠愣了一会，兀自消化着，眼神逐渐坚定：「懂了！」
    见状，电话那一头的琪琪姐表示非常满意：“茶艺你会不会？不会的话我教你几个……”
    话说到一半，李哲的敲门声再度响起：“来吃饭，我刚煮的饺子。”
    闻言，林悠悠顿时眸子一亮，摘掉耳机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跑去开门：“我来啦我来啦！！”
    如果她有一只尾巴的话，现在一定在晃来晃去。
    跟在李哲后面，林悠悠小鼻子嗅了嗅，像一只快乐的小柯基：“好香！李大厨竟然下厨了，话说你饺子煮熟了没有啊？……”
    ……
    【群主“琪琪姐”已解散该群聊】

 第四十五章 哦呀斯密~

    李哲爱吃玉米猪肉的，林悠悠爱吃素三鲜和虾仁水饺，索性三袋都拆开，每个挑了一些下锅。
    找了个盘子将水饺捞出来，李哲又拿了一个小碗出来，在瓶瓶罐罐里搜寻着。
    一旁的林悠悠拿起一瓶酱油：“你在找这个吗？”
    “不是。”摇摇头，李哲目光已经锁定上了自己的目标，将那瓶醋取了出来：“我找醋。”
    “你现在竟然会吃醋了？”
    林悠悠啧啧称奇，在她印象里，李哲吃东西是从来不加醋的，饺子也一样，别人都蘸醋，唯独他蘸酱油，偶尔还会加点香油。
    可是现在……李哥竟然学会吃醋了！
    “饺子配醋天下第一。”耸耸鼻子，李哲一闻到那醋香，肚子就开始叫了起来。
    他其实不爱吃饺子，也不是说不喜欢，单纯就是不怎么热爱，偶尔吃一顿也吃不了多少个。
    但偏偏每隔一段时间，他就突然很想吃一次饺子，那是种打心底的馋，想着想着，连饺子的味道都想出来了，混着醋香，在他脑海里徘徊不去，如果吃不到，那李哲就会浑身难受。
    这种执念，会在看到别人吃饺子时变得格外旺盛，李哲刷到别人吃饺子的视频后，就忍不住想来一顿。
    而蘸醋这件事情，也是这么看着看着就跟着一起吃上的，曾经李哲接受不了醋的味道，但偶然试过一次后发现，饺子就特么该配醋。
    ……
    看他倒了一小碗醋，林悠悠握着手里的酱油瓶仍有些迟疑：“真的不用酱油了？”
    “不用了。”大手一挥，李哲一手端饺子，一手拿着盛醋的小碗，带头去客厅里坐着。
    反正也没什么菜，放在茶几上吃就行，还能坐着软乎乎的沙发看电视。
    今天的下饭节目不再是法外狂徒张三了，李哲翻了一圈，最终找了个电影解说的视频。
    不过他只看搞笑烂片吐槽，至于真正的好电影，李哲还是更希望能亲自沉浸进去、完完整整的看完，而不是去看别人二次加工的精简版。
    林悠悠将酱油瓶收起来，端着自己的小碗也挨在边上吃饺子。
    “它这个馅也太小了。”
    吧唧一口，粉嫩的小舌头在樱唇上快速抹了一抹，林悠悠又夹起一个饺子在灯光下晃了晃，很是不满的吐槽道：“你看，都透着光。”
    李哲侧头瞧了一眼，觉得现在这饺子确实是越来越黑了，价格一直在涨，馅儿却在肉眼可见的变少。
    “你不是说你会包饺子么，下次咱们自己做馅儿，自己在家包。”
    李哲吃着水饺，有点怀念起林阿姨做的饺子了。
    以往林阿姨每次做饺子时，都会特地多包一些，然后给他们家送过来，让李哲沾沾光。
    她包出来的饺子且不说味道如何，单论分量而言，那叫一个诚意满满，每个水饺都包的跟个大胖小子似的，看着就很敦实。
    迟疑稍许，林悠悠点头：“嗯……行啊，过段时间我包一些。”
    行，但是行的很勉强，因为她一次饺子也没包过。
    在她的印象里，李哲是不怎么爱吃饺子的，所以她也就没去找母上大人点亮过这个技能。
    不过包饺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就是弄个馅儿擀个皮，然后沾水一包就好了嘛！
    想到这，京海小当家感觉自己的信心一下子就立起来了，连声音都大了几分：“你想吃什么馅儿的？”
    “都行啊，荠菜猪肉？白菜、大葱…反正你看着来呗，我都可以。”
    李哲尽量说了几个馅料好调一些的，省的林悠悠头秃做不出来，悠大厨连声答应，表示包在她身上。
    一大盘水饺，被两人吃了个干干净净，将碗筷洗好后，又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李哲决定今天要早点洗漱休息。
    养精蓄锐，为明天的妖师聚会做准备。
    ……
    浴室最近多了很多新东西。
    以前李哲一个人住的时候，浴室里除了洗发水以外，只有两块肥皂和一瓶偶尔用一下的沐浴露。
    自从林悠悠搬进来了之后，台子上的东西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洗发露、护发素、卸妆水、洗面奶、磨砂膏……还有好些个李哲连名字都认不出来，更别说掌握它们的用途。
    除此之外，洗漱台上还摆着一串儿高矮胖瘦各不同的瓶瓶罐罐，靠着墙壁排排坐，等待着林悠悠的临幸。
    李哲光是看着都觉得很累。
    可能这就是精致的猪猪女孩吧，恐怖如斯。
    ……
    打开花洒，李哲没有放冷水的习惯，直接开冲，感受着落在肌肤上的水滴一点一点升温，然后干脆利落的洗头、刷牙，压枪冲着地漏开火……
    男孩子洗澡，一切都非常的快。
    “我去睡觉了。”将头发吹干，李哲望着镜子里的靓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洗完澡、脑子进水的缘故，感觉自己格外的帅。
    虽然平日里也很帅，但他总感觉刚洗完澡的自己才是靓仔完全体。
    “别动。”林悠悠抱着换洗衣物，踩着她的白云小拖鞋靠过来，仰着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望着他，伸手在李哲脸上轻轻捏了捏：“我给你敷个面膜。”
    李哲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开玩笑，我这种猛男怎么可能会用面膜，娘们唧唧的：“别恶心我。”
    ……
    五分钟后，林悠悠哼着小曲儿进浴室洗澡，李哲躺在沙发上，感受着脸上湿湿润润的舒爽触感，冲着天花板怀疑人生。
    怎么感觉…还…挺舒服的？……
    浴室水声渐停，林悠悠换好睡裙出来，望了眼时间正正好，又哼着小曲儿过来帮他揭下。
    刚出浴的甜妹，连说话都泛着股奶香味儿：“可以啦，过来洗个脸，我再给你擦擦。”
    沐浴露？洗发水？还是身体乳？……空气中的香味特别好闻，李哲分不清它的构成，只是拼命的吸着鼻子。
    吸的特别响。
    “你感冒了？”
    吸～……李哲鼓着胸膛，点点头：“…是的。”
    话落，还打了个大喷嚏。
    不是装的，是真的打了个大喷嚏，不知道为什么，他望着刚洗完澡水润润的林悠悠，心里头痒痒的，鼻子也痒痒的，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
    小悠仰头望着他：“是不是熬夜熬多了，免疫力下降了？”
    “不知道。”
    在指尖上勾了一小坨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在李哲脸上轻轻一抹，林悠悠抬着手：“你蹲下来一点，我都够不到。”
    “我不想涂。”
    “你蹲一点点嘛…”小悠晃着身子撒娇。
    “……”
    李哲老老实实的蹲了下去。
    抹了几下，见他蹲的吃力，林悠悠干脆去搬了个凳子过来让他坐下，跟个托尼老师一样，站在后面给他擦脸。
    李哲坐在镜子前，感受着后脑勺传来的温软，还有泰山压顶的压迫感。
    就这么头昏脑涨的坐了一阵子，林悠悠终于准备收工：“你看，这样是不是舒服多了，脸也是要呼吸的。”
    脸要不要呼吸，李哲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快没法呼吸了。
    意犹未尽的起身，又浑身僵硬着朝自己卧室走去：“我去睡觉了。”
    “哦呀斯密~”
    李哲扭头，走廊的灯打在林悠悠身上，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忽闪忽闪。
    不知道是不是陈全嘴里的光。
    “……晚安。”

 第四十六章 巫女悠

    事实证明，早早上床不等于早睡，李哲在床上翻来覆去躺到半夜，才终于在贤者时间中昏沉睡去。
    ……
    翌日清晨。
    李哲从睡梦中醒来，闭着眼睛伸手摸索好一会，终于摸到手机，眯了一道缝儿去看时间。
    6：53
    醒的离谱的早。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事的缘故，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就醒了，李哲将手机丢至一旁，翻个身继续眯着。
    窗外淅淅沥沥，连续放晴十几天的京海，终于迎来了这场换季的雨。
    照理说，有这种温和白噪音的安抚，应该是相当的助眠，可李哲翻来覆去的就是难以再入睡。
    索性起床。
    被子一掀，李哲穿好衣服出卧室，难得有一天起得比小悠早，结果挤牙膏时才发现，她的漱口杯湿漉漉的，前不久才刚用过。
    望了一眼次卧紧闭的房门，李哲刷着牙，口齿不清：“你醒了吗？”
    房间里很快传出回应：“粥在锅里！”
    李哲侧目，继续洗漱，望着那个洗面奶犹豫了一会儿，默不作声的朝手心挤了一些。
    脸上渐渐被搓揉出泡泡，指尖忍不住在脸颊上蹭了蹭。
    错觉，一定是错觉，怎么真的感觉有些滑嫩……
    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一会儿愣，李哲刚准备用清水洗净，一旁的房门开了。
    紧接着是晨间鸟鸣似的轻笑：“好用吧？”
    李哲身形一滞，快速捧了一泼水在脸上拼命搓揉，待泡沫被尽数洗去，留下满满的清爽。
    焯，脸真的会呼吸！
    定了定心神，李哲撇着嘴角，一脸嫌弃的扭头：“难用死了，根……”
    长发在晨曦下散落，晕染着淡淡浅光，林悠悠玲珑窈窕的娇小身躯被遮掩在了红白色巫女服下，腰间系着一个大大的红色蝴蝶结，勒出不盈一握的曼妙腰身。
    袖口和衣襟也都有红色丝绳编织，打着小小的结在各处点缀，纤细明净的手腕从大袖中探出又缩回，只剩下一双白皙小手紧张无措的纠在一起。
    柔光下身着巫女服的少女，有种明媚自然的娇嫩与纯洁，就像她身后的那抹初晨。
    温暖，可爱。
    李哲张了张嘴，没能把话说完，也忘了挪移目光，失神了好一阵子，才在林悠悠轻轻的咳嗽声中清醒过来。
    “你……这是啥时候买的。”
    眨巴着眼，李哲拿眼睛当快门，想要记录下这一瞬的惊艳。
    “好久之前了…好看吗…会不会有些奇怪……”
    小悠有些忸怩，这是很久之前买来想和团子去漫展的，后来因为有事耽搁了，一直没穿过，在衣柜里安安静静的呆了一年。
    原以为要吃灰到退役，不过在收到黑羽请柬后，林悠悠便突然想起了它，于是让妈妈帮忙寄了过来。
    至于为什么想起……反正不是因为看到了李哲桌上的巫女手办。
    ……
    刚才换完之后，林悠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许久，明明看上去还可以，但不知道为什么，亲自穿在身上总觉得有些奇怪。
    比第一次穿黑丝还奇怪。
    “不奇怪啊，怎么会奇怪，我觉得很好看。”
    李哲犹豫一番，最终还是将手机掏了出来：“不信我拍给你看看。”
    林悠悠俏脸一红，视线无处安放，小手在莹润的指甲盖上无措抠弄：“随，随便你。”
    随着她轻轻撇头，侧颜映在曙光中，勾勒着精致容颜。
    天色为其打光，煞是惊艳。
    李哲认真构图，尽力稳住略微颤抖的镜头，然后郑重的拍下了这一幕。
    或许是小悠的颜给了他不该有的自信，李哲望着照片，觉得自己亦有成为摄影师的潜质与天分。
    洋洋自得间，林悠悠轻咬着唇，仍旧垂着眸子，她还是头一次在镜头前这般不自在：“你拍好了吗。”
    “拍好了。”
    收起手机，李哲这才拿起毛巾，把湿漉漉的脸擦个干净：“吃饭去吧？你这身打扮，让我突然对妖师聚会很感兴趣。”
    林悠悠跟着他往餐桌走去，小眼睛有些不善：“什么意思？”
    这臭男人是觉得那个聚会上会有很多很多巫女小姐姐给他看吗！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觉得，很配，很契合。”
    将那一锅粥都搬了出来，李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卫衣：“这么看，我倒是穿的有些太随意了。”
    林悠悠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给自己盛粥：“我可以给你买一套狩衣。”
    “寿衣？我个大活人穿那玩意儿干啥。”
    李哲一半的大脑在睡觉，另一半还在回味着刚才那张照片，有些不太清醒。
    “……”林悠悠拿起她的专用小勺子，像个小朋友似的乖乖吃粥，又抬头看了他两眼：“要不我下次给你买一身汉服吧？”
    李哥身材比例好，骨架也好，一袭长袍一定很好看。
    李哲想了想，摇头：“算了吧，怪怪的。”
    他偶尔上街，也看到过不少小哥哥小姐姐穿着汉服衣袂纷飞，但是当他想象着自己身披长衫走在路上的话……想想都浑身不舒坦。
    总觉着会很尴尬。
    有一种尴尬，叫做你觉得别人会注意自己的尴尬。
    然而事实上，回头率或许是有的，不过大部分人根本不会太过关注和在意，他们会觉着新鲜，但也仅此而已。
    如果好看的话，可能会多看两眼。
    林悠悠抿着粥，时不时望他一眼，已经在思考李哥适合什么制式的汉服了。
    真人版暖暖，想想就忍不住氪金。
    ……
    简单吃完早饭，窗外的京海这才渐渐苏醒过来，车流是它的血液，来来往往，活络着这座正在赖床的城市。
    李哲洗完碗筷，和林悠悠站在一起，各自拿着妖狐面具与请柬，彼此都有些紧张。
    请柬上没有具体时间，两人也不知道这神秘的妖师聚会究竟是今天几点开始，但是聚会这种事情，早到总比迟到要好。
    林悠悠脸色凝重，小脸紧绷，李哲笑了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别怕，我跟着你呢。”
    被他捏了一下，小悠皱眉瞪他一眼，作势朝他的手咬去，像只凶恶的小包子。
    然后在李哲戴上面具后，也将自己的狐妖面具带上。
    黑羽请柬飞起，化作两道玄奥又神秘的大门，停在二人跟前，与先前所见并无不同。
    唯一的区别，就是今天的门一推即开，背后是雾蒙蒙的白光，肉眼看不真切。
    李哲目光晃了晃，拉起林悠悠的手，踏进了同一扇门。

 第四十七章 灵山庭院

    视线被朦胧白光所遮蔽，李哲什么也看不清，好在那只冰凉小手仍在与他紧握，并未分散。
    感受到林悠悠的紧张与僵硬，李哲在其掌心轻轻捏了捏：“别怕，我在。”
    没有回应，李哲不知道自己的话究竟有没有成功传达，好在苍茫世界已经渐渐开始恢复它们原有的色彩。
    像是一副画卷在缓缓晕染。
    四下望去，尽是陌生之地，天际线处云雾缭绕，山脉连绵不绝，两人面前是小桥流水，身后是无底山崖。
    桥的对岸，木质长廊迂回曲折望不到尽头，更远处隐约可见一座古色古香的巨大庭院，似有桃花摇曳。
    林悠悠摊开小手，望了眼雾蒙蒙的天空。
    毛毛细雨滴落掌心，砸起一片清凉：“李哥，在下雨。”
    “要撑伞么？”
    一旁的伞架上有数十把纸伞排列，李哲随意抽出一把来，林悠悠仰着头，静静地望着它撑开。
    一柄纸伞，上有红叶点缀。
    黑色卫衣打着有些违和，但若是换由林悠悠独撑，定是一番风景。
    李哲没用过纸伞，不知道它能不能防雨，但反正这木杆握在手上，极具质感。
    做工也精细的很……应该值不少钱。
    见李哥又朝着伞架伸手，小悠挽了上去，贴在他身边：“就打一把吧，怪麻烦的。”
    “也行。”
    两人拾步而上，迈过台阶，穿过小桥，于长廊中一路前行，走到一半还飞来一只六眼乌鸦，扑腾着翅膀给他们带路。
    李哲一路观察着，推测聚会应该还没正式开始，因为此刻仍有不少带着面具的人四处分散。
    有三两落座，如旧相识的；有一人独立，背对众生的；有在湖边卿卿我我谈恋爱的；还有带着自己的妖精结伴游玩的。
    大家的面具也都各不相同，有猫、有狗、有虎头，还有一些李哲辨认不出来的纹路，甚是杂乱。
    不仅面具杂乱，衣着打扮更是千奇百怪，有人西装革履，有人露背长裙，有人带着小猫面具、穿着背心裤衩人字拖，还有身着黄色袋鼠工作服的外卖小哥。
    林悠悠远远地望着他身后的那两只长着翅膀的小妖：“李哥，你说他送外卖是不是非常快？”
    “……应该吧。”
    同城空运，真正的硬核外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乌鸦引路，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但毕竟是初来乍到的萌新，李哲还是选择老老实实的跟着小黑往前走。
    在长廊上折转迂回了许久，终于看到一个宽广奢华的庭院。
    假山池塘，石椅石桌，院里还有几株巨大无比的桃花树，时不时被雨点打下来几片，飘飘摇落地，如梦似幻，甚是好看。
    除了刚到的李哲二人，院子里还坐着其他几个佩戴妖狐面具的人，大多在低头看书，李哲估摸着，应该都是同一期的萌新。
    那只领路的乌鸦带到这就飞走了，只留下两声难听的“啊——啊——”叫声，在庭院上空缭绕。
    大家都穿的很日常，小悠这一身巫女服便显得很特别了，尤其他们俩还是结伴而行的。
    察觉到有诸多目光汇聚，林悠悠朝着李哥又贴紧了几分，小鸟依人的环着他的手臂。
    春末的风拂落桃花，庭院里漫起一股酸味。
    ……
    稍稍环顾一圈，李哲在长廊边找了个空位，带着林悠悠坐下。
    前有池塘泛涟漪，后有桃花自飘摇。
    纸伞才刚刚收起，就有巴掌大的小妖蹦蹦跳跳的过来为二人斟茶。
    圆滚滚的身子，略显滑稽可爱的短小四肢，举止间透着笨拙。
    虽然端着茶壶有些吃力，但走起路来却非常轻快，一路蹦跳而来，茶也洒了小半壶。
    望着那只比茶壶还小的小妖，林悠悠既有些害怕、又觉着有些好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在它之后，还有几个外形相似的小妖接踵而至，有的送果盘，有的送书册。
    皆是蹦蹦跳跳的来，蹦蹦跳跳的走。
    仔细望去的话，庭院里像这样跑来跑去的服务员小妖还不在少数，只是它们个头实在太小，路线也隐蔽，因此先前没太注意。
    李哲拿起送来的书册简单翻阅着，林悠悠则是顺着那些小妖离开的方向，找到了它们的小窝。
    然后壮了壮胆子，猫着步伐跟了上去。
    庭院最左边的围墙上有一个小木屋，整个院落里所有的小妖都是从这里进出。
    小木屋只有半人高，非常之小，但却进进出出、忙碌异常。
    川流不息的，像是里头住了无数小妖。
    林悠悠用自己有限的大脑稍稍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木屋应该只是充当个门，它们真正活动的区域可能在围墙的后边。
    除了端茶倒水的小妖外，还有比它们更小、仅有花生米那么点大的小妖怪，外形依旧是那么圆滚滚，林悠悠竖着眉毛，怀疑这是在雇佣童工。
    这些迷你小童工们的工作要稍微简单一些，就是在庭院里打扫卫生，捡起花瓣之类的去丢掉。
    蹦蹦跳跳的，跟玩儿似的。
    林悠悠望了一会儿，看到一只童工在地上坐着不动，便蹲下身来，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
    被她一戳，那粒小花生米顿时跳了起来，被她吓得到处乱跑。
    林悠悠也被它吓了一跳，哇哇叫着到处乱跑。
    庭院里的目光顿时又聚焦了过来。
    虽然林悠悠带着面具，但无论是她那娇小玲珑的身材，还是这甜丝丝的声线，亦或是那略显慌乱笨拙、少女气十足的逃跑姿势……每一项都十分惹眼。
    甚至比露脸了更加惹人遐想。
    就这么带着一众视线跑了回去，然后一下子扑在了李哥身边，小悠这才稍感心安。
    然而李哲却突然感觉异常的不安。
    春末的风又拂落桃花，酸味铸成了无数把剑，随着目光刺来。
    ……
    不理他们，李哲翻开小册子，指了指其中的一页：“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叫噬灵兽。”
    林悠悠闻言将身子凑了过去，视线在书页上缓慢挪动。
    书上的记载十分详实，图文并茂，饶是以林悠悠的理解力，也能够很快吸收。
    那是先前他们在浴室里见到的第一个妖怪，根据书籍上的记录，那个大嘴怪名为噬灵兽，是平日里最常见、最普遍的小妖之一。
    顾名思义，噬灵兽依靠吞噬灵气为生，无眼无鼻无耳，甚至连脑子都没长多少，只有一张大嘴和一颗吃货的心，哪儿有灵气就往哪里跑。
    至于那个灰褐色破布，并不是它的衣服，而是类似水母伞帽般的存在，噬灵兽就靠鼓动它，来做到漂浮移动之效。
    这种没有灵智的妖怪，所有行动都遵循生存的本能。
    出现在浴室里，是因为感受到了灵气。
    第一次被吓跑，是因为感受到了独属于妖师的灵魂威压。
    至于第二次又跑回来送人头，大概是因为它实在是没长脑子。
    ……
    除了噬灵兽以外，庭院里的那些小妖书上也有记录，它们名为仆滚。
    仆滚喜群居，懂报恩，无攻击性，喜爱平和充实的生活，幼生期只有红豆大小，成年后也不过巴掌大。
    由于太过弱鸡，而且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能力，所以在妖界过的凄凄惨惨戚戚。
    机缘巧合之下，仆滚一族才得以常驻灵山，做这里的打工妖。
    弱小，充实，又安逸。

 第四十八章 怀疑

    事实上，关于仆滚“弱小”的说法，是有歧义的。
    仆滚弱小，但并不代表它们低级，按照这本书上的划分，仆滚的妖力排名要远高于噬灵兽。
    因为它们有灵智。
    对于妖怪而言，是否开启了灵智，是界定它们强大与否的重要指标之一。
    没有灵智的只能称之为兽，而开启了灵智的才能被称之为真真正正的「妖」。
    所以，虽然噬灵兽能一口吞掉好几个仆滚，但仆滚依旧是妖怪，而噬灵兽却只是妖兽。
    这是质的差别。
    通常来说，开启了灵智的妖怪，它们的上限会更高。
    像仆滚这样弱小许多年仍没长进的，大概是因为它们的上限还没被开发出来……
    或许开发出来之后，它们就不仅能端茶倒水了，还可以搬搬桌椅什么的。
    想想就非常的厉害，至少是能让工资翻个倍的水平。
    ……
    当然，虽然妖兽的起点低了一筹，但这并不代表无法补救。
    妖兽也可以通过一系列办法开启灵智，从而踏入妖的行列，譬如噬灵兽，它就疯狂的吃、疯狂的吃，这是它与生俱来的天赋与本能。
    每一只噬灵兽都坚信，只要吃的够多，它们就能吃出一个脑子来。
    至于有没有成功的…书上尚未记载。
    ……
    虽然很难，不过开启灵智并非没有捷径。
    最快的途径，就是吸取人类灵蕴，因为人乃万灵之长，但是这中间又存在一个致命的悖论。
    它没脑子就不知道这条捷径，不知道这条捷径它就很难有脑子……
    ……
    两人又随便翻了几页，边上有个人开始大声嚷嚷着抱怨起来：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我是来party的，不是来看书的，这鸟书看的我头疼。”
    他声音很吵，引得不少人侧目，在那嚷了一阵子后，终于有个头戴纯白面具的人从屋里走了出来，邀请狐面妖师进去一叙。
    将书合上，李哲二人牵着手，跟着大部队一起进屋。
    厅堂十分宽敞，灯光也打的柔和，林悠悠贴在李哲身边，小心谨慎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其他六人和她一样谨慎，狐狸面具下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
    众人在纯白面具的授意下随意落座，过不多久，有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胸口绣着一座山，云雾缭绕的，李哲猜测这可能就是灵山的标志。
    男人脚步缓慢，气定神闲。
    他戴的面具也是纯白的，上头没有半点纹路。
    待他不紧不慢的落座，这才开口，声音很是温和：“我是灵山之主，诸位不必紧张，邀请你们来，只是想跟大家说一下此间的规矩。”
    “聚会在晚间才正式开启，在此之前诸位可以在灵山庭院内随意走动，仆滚应该也已经将《妖师手册》都送上了，你们大部分的疑问，都可以在里面找到解答。”
    “当然。”灵山之主笑了笑：“找其他妖师解惑也是一样的，邀请大家过来，就是为了互通有无，共同进步，早日成为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妖师，为这世界的安定贡献一份力量。”
    “这聚会我们灵山每年都会举办，你们这是第一次来，有些规矩还是要和诸位说清楚，第一条，在灵山不得摘下面具，其次……”
    看到有人举手，灵山之主将视线望向他：“何事？”
    “为什么不能摘面具？”
    “面具是离开这里的钥匙。”灵山之主言简意赅：“摘下就会被送出灵山界，只能明年再来了。”
    众人点头，表示了解。
    很快，又有第二个人举手。
    “何事？”
    “不摘面具我怎么吃东西？”
    灵山之主沉默少许：“明年吃过晚饭再来。”
    大厅的空气突然安静，仿佛有一个接一个问号从他们脑袋上蹦出来。
    感受到众人的疑惑，灵山之主哈哈一笑，抬手招进来几只小黑，各自抖落一根羽毛下来。
    “一人一根黑羽，带在身上就不会被送出灵山界。”
    闻言众人各取一根，继续听他讲述灵山的规矩。
    “第二，不得斗殴伤人，不得肆意破坏。除此之外，一切随心。”
    大厅哗然，大概是没想到这看起来逼格满满的灵山，规矩竟然如此简单。
    灵山之主说完就离去了，留下一帮狐面妖师们一脸懵逼，然后像春游小学生解散一般，哄哄闹闹的朝外散去。
    有不少人直接出了庭院，打算去找前辈们取经。
    李哲则是在院子里继续喝着茶、吃着瓜果，看那本《妖师手册》。
    林悠悠百无聊赖，但又不敢脱离李哥单独行动，只好陪在边上一起看。
    看着看着，她就有些犯困了。
    脑袋一晃一晃的，最后轻轻一歪，靠在李哲肩膀上睡了过去。
    ……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小妮子一睡就是一个上午。
    像个安静的小花猫似的。
    李哲不禁摇头失笑，先前最紧张、最关心妖师之事的是她，现在跑进来睡觉的也是她。
    稍微调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李哲继续看书，打算看完后精简一下，再挑些重要的说给小悠听。
    毕竟以她那个脑容量，也就只能接受寥寥几个知识点了，多了她记不住。
    ……
    午间时分，庭院因陆续来人而渐渐变得喧闹起来。
    睡梦中的林悠悠被吵醒，眨巴着眼睛还有些发懵：“咦，我刚才睡着了吗？……”
    “没，你被我打昏了。”
    小悠迷糊着小眼盯他：“为什么打昏我？”
    李哲翻着书，随口跟她瞎掰，打算用无逻辑打败无逻辑：“因为你是笨蛋。”
    “我不是笨蛋。”
    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在林悠悠抗议的小眼神下，李哲搂着她的肩，将她拉近一些：“好的你不是，那你来看看，这些符和你之前画的一样吗？”
    根据《妖师手册》的记载，妖师能力的具现名为“术”。
    不同的术式拥有不同的效果，它们的发动方式也截然不同。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熟练度的活儿，在施展术式的过程中，哪怕只偏差了一点点，也会导致整个术式的失败。
    于是便衍生了符咒这样的存在。
    符咒是术式的便携弱化版，将术式刻录在符纸上，虽然效果会大打折扣，但胜在方便，关键时刻能随取随用。
    书上记载了几个常见的术式与符咒，由于进灵山不给携带手机，李哲没法拿相册里的截图与之一一校对，只能等林悠悠醒后，让她来判断。
    毕竟她前几天画了少说也有上百张符箓了，应该印象十分深刻。
    皱眉研究了一会儿，林悠悠摇头：“不一样。”
    果然如此。
    李哲点了点头，将声音压低，凑在林悠悠耳旁低语：“我怀疑，你不是妖师。”

 第四十九章 术式

    “我怀疑，你不是妖师。”
    望着李哥眼睛里的严肃，林悠悠有些迷茫：“那我是什么？”
    “你是笨蛋。”
    “我不是笨蛋！”
    不再逗她，李哲拉着她起身：“我暂时还无法确定，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
    林悠悠瞪着他，觉得这个人好讨厌。
    想一拳打死谜语人。
    ……
    李哲带着她在庭院里闲逛，如今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妖师互相之间都认识，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很是惬意。
    自从成为妖师之后，他们与普通人的生活就隐约有一些割裂，只有在这样一个聚会上，才能彻底敞开心扉的畅聊。
    两人走着走着，有个头戴妖狐面具的女生靠过来，略微有些腼腆：
    “您…您好，您也好，请问可以和两位谈谈吗？”
    虽然面具遮住了表情，但她的瞳孔里仍旧透着股局促与不安。
    林悠悠也没好到哪里去，隐隐落后李哲半步，半个身子躲在他背后。
    “可以。”欣然答应，虽然自己是一名社恐，但这女生看上去也没什么战斗力。
    菜鸡互啄，李哲觉得很有自信。
    更重要的是，他也有问题想问对方。
    林悠悠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关于交际这方面的事情，李哥说啥就是啥。
    只要别让她单独去交涉就好。
    ……
    三人找了个稍微安静些的地方，那女生缓缓措辞：“我想请问…嗯…你们…呃…”
    “你是怎么成为妖师的。”略微有些不礼貌，但李哲还是选择直接开口打断了她。
    “啊对……”那女生连连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啊？我？我……”
    她犹豫了一会儿，支支吾吾的说着自己成为妖师的经过。
    女生的叙述很混乱，零零碎碎、断断续续，换做一般人可能会有些难以理解。
    好在李哲不是一般人。
    他受过专业的训练，无论多散的话，他都能听懂，除非她在说胡话。
    因为家里就有这么一个笨比，一着急起来，说话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每一个字都认识，每一句话都听不懂。
    ……
    据她所说，她父亲是个电工，去年工作途中出现意外，离开了。
    自那之后，她慢慢开始出现幻觉，总是隐约能看到父亲的影子，也经常会梦到父亲。
    对此，她曾经一度以为是思念成疾。
    父亲还是像往日那样，只是温柔了许多，虽然嘴很笨，但依旧在用自己的方式鼓励着她，难过的时候安慰着她，开心的时候，她仿佛也能感受到父亲在笑。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一年多，直到她考上自己梦想中的学府，事情终于发生了转变。
    那晚，她梦到父亲抱着自己痛哭流涕，一个老男人，一直哭一直哭，真实的不像是个梦。
    她已经不记得那场梦里父亲说了些什么了，只记得他在哭，从那以后，她的生活里便彻底失去了他。
    取而代之的，是各类奇奇怪怪的小妖，一股脑闯入了她的生活。
    从惶恐，到不安，再到慢慢接受，少女一点一点的接受这突变的生活。
    直到某一天，有人告诉她：她成为了一名妖师，并且邀请她来参加今日的聚会。
    她讲完后，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只有林悠悠在轻轻抽着鼻子，她的共情能力太强，已经有些红了眼眶。
    李哲兀自思索了好一阵子，虽然还无法确定她究竟是怎么成为妖师的，但这其中一定和她那位意外离世的父亲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可是这和林悠悠的经历相差太多，小悠就像是突然觉醒了似的，没有一丝征兆。
    “你们呢？”
    见他们都不说话，那女生壮了壮胆子，再度发问。
    她也想知道其他人是如何成为妖师的，以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
    林悠悠刚一开口，就被李哲打断了：“她跟你差不多，她是有个哥哥，我比较奇怪，某天走在大马路上突然就能看到妖怪了。”
    那女生缓缓点头，见状李哲也不再多留：“我再去问问其他人，如果有新消息会来通知你。”
    少女眼睛一亮，颔首致意：“谢谢！”
    ……
    待两人走远，林悠悠这才开口：“你为什么要骗她？”
    “谨慎一些好。”
    见他不愿多解释，林悠悠也就没再多问，小脑瓜子琢磨了一顿，没能想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又想一拳打死谜语人。
    ……
    别了那位少女，两人又接触了三个妖狐面具，他们的故事都大差不差，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至亲至爱之人的突然离世，真假难测的幻象弥留，以及他们再度离开后突如其来的妖师之力。
    唯有一个男人不同，他在梦里掐死了自己的亡妻，然后步入了妖魔缠身的生活。
    问了一圈后，两人又将得到的消息和那女生互通了一下，作为空手套白狼的补偿。
    ……
    一下午的时光就在问询中流逝，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庭院里又涌入了大批妖师，李哲一眼望去，估摸着数量要上百。
    没想到世间竟然有这么多能看到妖怪的人。
    而且据说这还是因为很多人来过一两次后，不愿再参加，否则数量会更多。
    “李哥，你现在有头绪了吗？”
    “快了。”
    这已经是今天，不知第几次的问答了。
    穿行在长廊间，夜色下的庭院灯火通明，有着白日里不一样的美感。
    聚会已经正式开始了，但又好像与先前没有什么差别，依旧是妖师们三五成群的交流着。
    不过是人数稍微多了一些。
    于是乎，李哲大致能够猜到为什么有人不愿意再参加了，对于社恐而言，这样的聚会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带着林悠悠在人工湖边行走，栏杆上不断有仆滚跳动，为妖师大人们斟茶上菜，收拾杂物。
    黑夜遮掩了它们的身形，乍看上去就像是盘子自己长了腿一样，在庭院里飘来飘去。
    ……
    走着走着，远处湖面上有金色的咒印亮起，引起阵阵惊呼声。
    李哲转头望去，拉着林悠悠也打算去凑凑热闹。
    等他们二人赶到时，湖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时不时还有新的咒印亮起，这是大妖师在展示自己的新术式。
    对于术式而言，妖师们大都不太藏私，会在聚会上直接分享出来，甚至帮忙指点一二。
    至于最终能不能掌握，那就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不过他们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么无私，而是术式这种东西，它也是有“版权”的。
    谁率先开发出来的术式，谁就是开创者，冥冥之中与这道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后续学习、使用的人，每次施展术式都会为其反馈点滴妖力。
    虽然渺小，但万涓成水，终将质变。
    可以说，几乎每一个鼎鼎有名的大妖师，都是依托自己的独门术式，从而脱颖而出的。

 第五十章 天师和她的守护神（上）

    除了大妖师们在炫技以外，有不少小妖师也在彼此探讨术式，争取让自己的术变得更加完美一些。
    各式各样的咒印在湖面上炸开，凑过来的人愈来愈多，终于有了几分妖师聚会的味道。
    李哲静静地望着身前的人现场画符，然后随手一扬，化作一道咒印漂浮在半空，将一块木桩绞杀成数段。
    木屑散落，众人拍手叫好，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探讨有待提升的地方。
    李哲不懂术式的门道，因此插不上话，轻轻拍了拍身侧的一个肌肉猛男：“他那个咒，能把噬灵兽斩死吗？”
    根据《妖师手册》的记载，噬灵兽又称试金兽，颇有种妖界小白鼠的风范。
    它们数量多、愚笨易捕，最重要的是，很抗揍。
    很多妖师在试验新术式时，都会抓噬灵兽来做实验。
    肌肉猛男带着狗头面具，李哲刚才看到一个大妖师也带着狗头面具，两人面具上的纹路几乎一致。
    如果相同面具算同级的话，这位应该也有两把刷子吧？
    就算没有刷子，那也应该有些资历，有他独到的见解。
    那猛男看了他一眼，稍加思索：“多来几张的话，应该可以。”
    不远处，符咒的主人闻言哼了一声，冲他们两人走来：“虽然我这个术还不太成熟，但区区噬灵兽而已，砍瓜切菜不在话下。”
    那猛男捡起一块断木，指尖在截面上抹过，参差不平，略显毛糙。
    他的声音很平稳，没有讥讽、没有不屑，甚至听不出什么情感上的波动，只在诉说一个简简单单的事实：
    “你连个木桩都砍不明白，确实也只能砍砍小瓜小菜。”
    “你！…”察觉到周边吃瓜的目光，那人梗着脖子：“你现在抓两只噬灵兽过来，我通通给你砍了！”
    砍自然是砍不死的，但灵山没有噬灵兽，他可以随便装杯。
    火药味很浓，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难得有说话的空档，李哲清清嗓子，弱弱问道：“那个…大哥们，我想问一下，噬灵兽可以直接用脚踹死吗？”
    “……”
    “……”
    湖边安静了。
    交错着“愚蠢”的目光。
    有人表示看不下去：“你们能不能都少说一些暴露智商的蠢话。”
    有人很较真：“我这就回去逮两头噬灵兽过来，你小子来砍，你小子来踹，给大家都表演一下。”
    还有人真的在认真思考：“活活踹死一只妖兽，那得是什么量级的灵压？”
    那个肌肉猛男也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依旧是那般的古井无波：“不依托术式，直接踹死噬灵妖，理论上是可行的。”
    视线唰唰唰的挪了过去，听着他继续吹牛逼，猛男不卑不亢：“白大人就可以。”
    话落，顿时有人恍然大悟的“噢”了出来，有人暗暗点头：“确实确实。”
    还有人比较迷茫：“白大人是谁？”
    人群中很快就有人给他们科普：“灵山之主的守护神啊，除了灵山之主以外，这里唯一的一块白面具。”
    李哲愣了愣，想起那个像仆从一样邀请他们进屋的白面具。
    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还是什么守护神。
    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经由他的解释后，又有一批人恍然大悟的“噢”了出来，然后连连点头：“确实确实。”
    仍有一批人依旧迷茫，李哲就是其中之一：“守护神是什么？”
    “每位天师大人都有自己的守护神，真正的人形兵器，一脚踹死个小妖兽确实不成问题。”
    李哲内心的迷雾又淡去几分，但仍旧有些不太真切，拿起那本妖师手册发问：“这书里有写吗？”
    那人眼神怪异：“妖师手册，怎么可能记录天师大人们的信息。”
    不知为何，或许是涉及到了天师的缘故，吃瓜众人皆心照不宣的缄默，没有将这话题再继续延伸下去。
    见他们突然都闭口不言，甚至慢慢转移话题，李哲有些坐不住了，试图重新带起节奏：“那天师和妖师有什么区别？”
    有几个同样懵懂无知的妖师跟着附和，他们的好奇心也都被勾动了起来。
    急的他们想捶死这帮谜语人。
    然而问题抛了出去，盘旋一阵子后，悄声沉入湖底，甚至没能泛起涟漪。
    无人回应。
    前辈们置若罔闻，默契的将话题扯回了术式交流上，没人愿意为这群新人解惑。
    见问不出结果，李哲只好暂且作罢，旁观许久的林悠悠仰着头问他：“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李哲点点头，又摇摇头，抬手半掩着嘴：“只是有了些推测。”
    林悠悠眸子忽闪忽闪的，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在那满是好奇的目光下，李哲犹豫一番，凑到她耳旁低语：“我怀疑你是天师。”
    “为什么？”
    李哲想了想：“直觉。”
    小悠翻了个白眼，但是基于这么多年来对李哥积攒下的信任，她并没有提出质疑。
    ……
    湖边沙地。
    有大妖师将自己的术式刻画在了地上，一群人围在四周学习，李哲带着林悠悠也挤了进去，打算跟风试试。
    如果能偷学到几手，那自然是极好的，以后再遇到妖怪不至于束手无策。
    前排已经被占满了，两人只好在外围观望。
    那张术式阵图非常繁杂，李哲粗略解构了一下，发觉它是由十几个不同的图形叠加构成。
    按照《妖师手册》上的记载归类，这已经算得上是非常强力的术式了。
    妖师的术式千奇百怪，但究其根本，也不过三大类别：功能术、封印术和咒术。
    封印术不言而喻，功能术则比较杂，比如召唤术、塑形术，或者像黑羽请柬那样开个传送门，都算作功能术的范畴，通常而言也都比较简单和低端。
    对于妖师而言，咒术才是最强力、最有挑战性的术式。
    一个妖师究竟强不强大，就得看他的咒术用的好不好。
    而咒术，通常又分为两类，一类是负责进攻的灵咒，还有一类则是负责防御的守护咒。
    只有将咒术运用贯通，做到进可攻、退可守的妖师，才能担得起“独当一面”的赞誉。
    ……
    湖边渐渐安静了下来，只余“唰唰”声响，妖师们拿着桃花枝，在沙地上练习着阵图的刻画。
    安静过后，是懊恼和抱怨，时不时还夹杂几句最简单的嘴臭。
    这术式太难，成功者寥寥无几。
    李哲也是失败者之一，他的阵图已经画完了，但是无事发生，此刻正站在一旁看林悠悠画。
    她没有拿什么树枝木棍，而是直接戳着一根手指头，蹲在沙地上认认真真的画阵。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完整的术式瞬间勾勒完毕，繁杂线条上泛起淡淡白光，在黑夜中异常醒目。
    李哲内心一颤，赶忙将林悠悠拽了回来，视线死死的锁定在咒术之上。
    按照那个大妖师的说法，这是一个杀伤性极强的进攻型咒术，甚至操作不当的话，还会对施术者造成不小的冲击与反噬。
    被他挡在身后，小妮子一脸好奇的望着远处亮起的阵图，不懂李哥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
    黑夜中，玄奥的光在来回交织，酝酿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像是一场风暴在缓缓孕养，蓄势席卷。
    李哲眯着眼，忍不住又退后几步，决定情况不对立马带着林悠悠跑路。
    光阵收缩吞吐，李哲如临大敌。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它像黑羽吐出面具那样，吐出来一只兔子玩偶。
    毛茸茸的，还耷拉着耳朵。
    “……”

 第五十一章 天师和她的守护神（下）

    林悠悠三步并两步的跑了上去，把她刚召唤出来的兔子抱起来举高高。
    又原地转了个圈。
    小朋友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李哲一脸迷惑的走过来，望了望那只兔子，看不懂这又是什么操作：“这不是你们家那兔子么？”
    这兔子他熟的很，因为林悠悠以前在家时，经常拎着它的兔耳朵到处跑。
    她那一屋子毛绒玩偶里，这算是比较受宠的一只。
    “对啊，还是你送我的呢。”林悠悠揪了揪那双大大的兔耳朵，欢喜的很。
    李哲望着兔子，神情有些呆滞。
    他无法理解。
    一旁的妖师也无法理解，不懂他们在高兴些什么，召唤术而已，最低端最简单的术式。
    不过在看了他们的面具后又释然了，狐面是今年的新面具，看来是刚刚入门的小菜鸡。
    没见过世面也正常，呵。
    ……
    李哲蹲下身子，研究着林悠悠方才画下的阵图。
    随着术式的完成，这张阵图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但隐约间还是能够窥其原貌。
    与他画的无异，与那个大妖师的阵图也无异。
    邪了门了，那大妖师口口声声宣称这是个杀伤性灵咒，刚才演示的时候也是刀光剑影、砍瓜切菜。
    怎么到了林悠悠手上，画风变得这么清新可爱？
    吐出来一个玩偶兔子？
    “你画的是他那个咒吗？”有些不信邪，李哲打算再度确认一下。
    林悠悠懵懵点头：“是啊。”
    “那……”李哲一愣，将那只兔子接过来，捏了捏，毛茸茸、软乎乎的。
    “那怎么会跳出来这只兔子？”
    “我也不知道啊…”林悠悠挠挠小脑袋：“我刚才画到一半，就突然想起它来了，还打算回去后让我妈帮忙寄过来呢……”
    李哲：“……”
    面具下那水灵灵的眸子眨了眨，欣喜的很：“然后它就自己跳出来啦！”
    李哲：“……”
    这特么是什么心想事成之术？
    李哲无力吐槽，却又突然有了一丝明悟：“你还记得之前在家让你画的符箓么？封印乌鸦的那个。”
    “记得呀。”
    “来。”拉着她往边上靠了靠，找了个黑灯瞎火、没什么人关注的小角落，李哲摁着她的头，让她蹲下：
    “你再画一个，画的时候想着……随便你想什么，只要是家里的东西都行。”
    “哦……”林悠悠蹲在地上，努力的回忆着那张符箓的细节，然后又仰头眼巴巴的看着李哥。
    “怎么了，想不起来了？”
    “太黑了……”
    “……”
    稍微往外挪了挪，李哲挡在她和人群之间：“这里有光，你来这画。”
    “好。”
    林悠悠蹲在地上，像个小豆丁似的一点一点挪动身躯，然后按照李哲的要求开始画那张封印符箓。
    由于先前画过太多次，她画的异常熟练，很快就有淡淡白光泛起，一阵伸缩之后，“噗噗”，接连吐出两个东西出来。
    李哲定睛望去，是他那双祖传拖鞋。
    “……你想它干啥？”
    “……我想把它们丢掉……”
    叹了口气，李哲捡起他那双旧拖鞋，找了个垃圾桶丢进去：“看来你画阵只是走个流程，真正起效果的是你心中意念。”
    难怪同样的符箓，李哲画出来就是废纸，林悠悠画出来却可以封印六眼乌鸦。
    又难怪同样的咒术，别人用就是大杀器，她用就是召唤兔子。
    甚至同一张咒印，同样出自她手，先前用来封印乌鸦，现在却能召唤他的祖传拖鞋。
    林悠悠的半核大脑也已经慢慢反应过来了：“咦，李哥，这个符它不是封……”
    见李哲点头领悟了她的意思，小悠便没再继续说完，转而问道：“这是为什么？”
    “谁知道呢。”耸耸肩，李哲也不比她清醒多少：“可能这就是天师吧，小心一些不要随意暴露了。”
    “我真的是天……”
    嘴巴被一根温热的手指贴上，李哲止住她的大嗓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轻一些。”
    林悠悠当即闭嘴，将嘴巴抿的死死的，晃着两只小手冲李哲招了招，直到他弯腰侧耳，这才踮着脚尖凑上去，超级小声：“我真的是天师吗？”
    “八九不离十。”
    “那我是不是很厉害？”
    “呃…那可就难说了。”
    面具下柳眉一竖，林悠悠嘟着小嘴很不满意，不管，我就是很厉害：“我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那么谨慎？”
    按照他们刚才谈论灵山之主的态度和语气，若是自己表露天师身份，他们肯定会拜倒在自己的巫女裙下！
    然后高呼大佬！
    想着想着，小妮子不禁哼哼得意起来。
    李哲在她耳畔低语，温热鼻息吹的她耳根泛红：“下午时候，我听到有人说前几天死了个天师，目前死因不明，你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直起腰板，李哲望着她：“记住了没？”
    “啊……啊？”
    愣愣抬头，林悠悠眼中闪过一抹羞意，余下两眼茫然：“你说什么？”
    李哲撇嘴，没好气道：“我让你小心一些！”
    “哦……”点点头，小悠思索一番，又仰着脑袋问道：“我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小心？”
    “……”
    李哲胸口一闷，突然觉得有口气喘不上来。
    “我不厉害吗？”
    “你确实很厉害。”点了点头，你的李哥已下线。
    他怕再交流下去，自己真的一口气喘不上来，嗝屁在这里。
    感受到他毫不掩饰的嫌弃，林悠悠弱弱的哼了一声，用怨念的小眼神盯着他，踢着脚往前走。
    ……
    两人回到人群外围，叫仆滚拿了几张空白的符咒过来，李哲让林悠悠动笔学习，将那些大妖师们分享的术式尽可能临摹下来，方便带回去学习。
    虽然目前看来，悠天师施术似乎并不需要什么准备和阵图，但李哲觉得，如果有正经的术式，再加上她心中的意念之力，效果应该会完全不一样。
    要么变得更加强力，要么事半功倍，总之，应该会有或多或少的增幅。
    这些事情也没法找人问询取经，只好以后找机会一个一个试验，自行研究了。
    ……
    林悠悠低头专心画符，突然笔触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望了眼李哲。
    察觉到她的目光，李哲扭头：“怎么了？”
    小妮子没说话，收回目光又兀自琢磨了一会儿，眉眼弯弯泛起喜色来。
    然后揪着李哲的袖口就朝人群外走去。
    “干啥？你画完了？”
    被她弄得一头雾水，然而小悠却什么也不说，就这么拉着他一直往前走，直到离人群远远儿的，这才停下脚步，转身望向他。
    庭间灯火摇曳，摇曳在她的眸子里，摇曳着紧张与兴奋。
    将两只小手高高举起，悬在空中快速晃动着，林悠悠神色急切，示意李哲低头。
    待他稍稍弯下身来，小妮子踮起脚尖，趴在他耳边悄咪咪道：“我真的是天师？”
    “嗯。”李哲点了点头，又打了个补丁：“我猜的。”
    “那你……是不是我的守护神？”
    月光洒在巫女服上，她眨巴着眸子，里头填满了期待。

 第五十二章 车友会

    “那你……是不是我的守护神？”
    月光洒在巫女服上，林悠悠眨巴着眸子，里头填满了期待。
    面具下的嘴微抿，李哲扭头就走：“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悠悠乐了，迈着小碎步追了上去，像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绕着他扑腾：“他们说天师都是有守护神的！”
    “那反正不是我，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啊，还想让我给你当保镖。”
    “你一脚踹死了噬灵兽。”
    李哲停下脚步，望了眼远处的人群，非常严谨的纠正道：“是很多脚。”
    “那不管，他们说这种事情只有守护神才能做到。”
    小妮子认定了这件事情，便咬的死死的，双眼也弯成了小月牙，哼哼唧唧很是得意。
    被她灼灼目光盯到不自在，李哲抬手落在她脑袋上，强行把头扭过去：“看路，不要看我。”
    被他一路摁着头往前走，林悠悠乐呵呵的傻笑，想扭头又扭不动，只能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李哥，真的不能说我是天师吗？”
    “不可以，要学会苟。”
    “好吧。”
    小悠嘟了嘟嘴，像个委屈的小包子。
    她并不是急着想要炫耀自己的天师身份，但她真的很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李哥是她的守护神。
    ……
    像他们这样，将大妖师们分享的术式记录下来，带回去慢慢研究的人有很多。
    毕竟术式的练习不在一朝一夕，必须要大量的练习，充分的理解和极高的熟练度，才能将其真正掌控。
    真正遇敌时，术式是杀人技，是护身符。
    不熟练的话，随随便便一个失误都可能会丢掉性命。
    聚会渐渐步入尾声，有人离开庭院，朝着刚进来时的小桥流水走去，打算回家。
    狐面妖师们这才后知后觉，先前是被灵山之主诓骗了。
    就算将面具直接摘下，也不会被立马送出灵山界，回家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回到灵山庭院的入口处，将面具摘下，与黑羽重叠，才会开启逆向之门，打开回去的路。
    按照前辈们的说法，面具是为了保护好个人隐私和安全的，有些妖师内心阴暗，喜欢狩猎其他妖师。
    因此在聚会上还是不要随意暴露自己的真面目比较好。
    除此之外，不同的面具也代表了进入灵山庭院的年份，方便参加聚会的众人做一个粗略的辨别与区分，更快的找到志同道合之人。
    随着一批人的离开，庭院里渐渐冷清了下来。
    湖边人群四散，剩下几个小团体在三五成群的交流着，倒也不是在探讨术式，只是单纯在聊天。
    还有一些大概是车友会的，他们围成一圈，各自召了一帮善与人交的妖精出来，彼此点评保养情况，再研究研究车的型号。
    李哲远远看着，佩服的五体投地。
    ……
    记录完最后一个术式，林悠悠伸个懒腰，已经有些犯困了。
    然后就看到李哥在津津有味的看车展。
    “好看吗？”
    被她冷不丁的一拍，李哲浑身一哆嗦：“你画完了？”
    林悠悠点点头：“嗯，你要不去问问他们怎么抓的？到时候我也给你抓两个回来。”
    “啊？这……不太好吧…”
    林悠悠扭过头，分明看到他喉间滚动，在咽口水：“李哥，你都要流哈喇子了。”
    “狗屁，不要胡说。”
    ……
    天空又开始飘起细雨，林悠悠抱着她的兔子，将纸伞撑开，有些艰难的举高高：“走吧？回家了，感觉头有点疼。”
    把伞接过来，李哲念念不舍的收回目光：“怎么突然头疼？”
    “不知道，可能没睡好吧。”
    小狐狸面具下的眼睛蔫巴巴的，淡了几分神采，两人还没来得及走出庭院，就听得远处一阵轰鸣。
    紧接着是地动山摇般的震颤，木质地板吱呀吱呀的哀嚎着，承受了它本不该承受的重量。
    黑暗中，有数十双幽暗冷眸浮现，冷冰冰的望着仍未离去的妖师们，四面八方皆有妖兽袭来，将整座庭院团团围据。
    凉风裹挟夜雨，空气中泛起冰寒。
    李哲一把握住身旁小手，扭头往回跑去：“跟紧我！”
    林悠悠一路踉跄，时不时扭头望一眼逐渐逼近的妖兽，恐慌驱逐神志，逐渐占领了大脑。
    好在有李哥带着跑。
    拉着她一路奔逃，李哲余光瞥去，心中慌乱不比她少多少。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庭院各个角落，大妖师们接连离去后，剩下的都是些臭鱼烂虾，交锋还未开始，便已经兵败如山倒。
    一只如鬣狗般的妖兽跃上栏杆，再将栏杆当做跳板纵身一跃，朝着落在后面的林悠悠直直扑去。
    然后被李哲凌空一脚，径直踹飞出去。
    “哎哟哟…”帅气一脚，李哲扭头带着小悠继续跑，龇牙咧嘴的吸着凉气：“扭到胯了，日…”
    太久没活动了，这身子骨实在是有些遭不住。
    ……
    妖群如潮水般涌来，堵住了庭院的所有入口，呈合围之势慢慢压缩包围圈。
    若是剩下的妖师们全部聚集在一起，就算都是咸鱼，也拥有一战之力。
    然而妖兽们的行动速度太快，已经提前封锁了退路，将阵型彻底撕裂，除了少数几个人在报团取暖，大部分都在雨夜中孤军奋战。
    有人愁眉苦脸的望着自己的爱车，纠结着要不要让她冲出去当自爆卡车。
    “李哥，怎么办…”
    被李哲护在身后，林悠悠已经完全舍弃了思考能力。
    “别怕。”无用的安慰着她，李哲缓缓退步，望着越来越庞大的妖群，却也说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
    早知道就跟着大部队一起跑路了！
    懊恼间，又有妖兽来袭，李哲拿着纸伞挥击，却被它一口咬住伞杆，直接断裂开来，崩成碎屑。
    吼！
    一声嘶吼，那妖兽再度前扑，眼看下一口就要朝着李哲咬去，却被一道白光击中，丑陋的身体上留下一道巨大无比的贯穿伤，呜咽着消散了。
    李哲扭头望去，是那道纯白面具。
    灵山之主的守护神！
    面具下的眼睛沉着冷静，这位人形兵器一言不发，脚尖点地冲天起，宛若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李哲望向他先前站立的地方，整块地板都已经凹陷了下去，碎如齑粉。
    一袭白衣直直杀入妖群，如一道贴地白雷，凶猛、迅捷。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第五十三章 《武学奇才》

    先前，李哲对于天师以及天师的守护神并无太过具体的概念。
    直到他目睹了这场屠杀。
    那些将他们步步逼退，带来无穷压力的妖兽们，在面对纯白面具时就如同土鸡瓦狗。
    皆非一合之敌。
    站在他身后，林悠悠目瞪口呆：“李哥…我们真的是天师吗……”
    别人家的守护神？这差距是否太离谱了些。
    李哲微微发愣，他现在也有些不确定了：“不知道……”
    他先前是很笃定自己的猜测的，但现在，他忍不住要问自己一句：配钥匙吗？配几把？
    迷惑之间，身后又传来一声巨响，李哲扭头望去，一只三米多高的大妖被金色咒印束缚在地上，挣扎咆哮。
    庭院屋顶之上，灵山之主一袭白衣猎猎作响，连那细雨都近不得身。
    他抬起手，指尖凌空画咒，一道术式顷刻间构筑完成，雷霆划破长空，狠狠地劈在了那只大妖身上。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雷光闪烁，击碎黑暗，将整个庭院映如白昼。
    一只大妖，就这么被接连不断的玄雷活生生劈死。
    大妖祭旗，灵山之主俯视着这群咸鱼：“将你们妖师的尊严捡起来！你们平日里勤修苦练的术式呢？”
    一众妖师面面相觑，羞愧难当。
    微微叹息，灵山之主摇头作罢，双手结印，不知又要施展什么术式。
    纯白面具在清理完第一批悍不畏死的妖兽后，也与几个大妖厮打起来。
    妖兽愚笨，能组织起这样的进攻，完全是依托这些大妖们的驱使，只要将它们斩首，妖群不攻自散。
    然而想法很好，但毕竟他只有孤身一人，终究还是有些落入下风。
    “白！”
    夜空中响起灵山之主的喝声，他结完术式，凌空画咒，远远的朝着自己的守护神指去。
    那位叫做白的守护神身上泛起白光，如火焰般冉冉升腾。
    与此同时，他整个人的气势也在节节攀升，几乎在瞬间达到了顶峰。
    战局顷刻间被扭转。
    ……
    林悠悠两只小手有样学样，生涩迟缓的结着术式，也朝着李哲身上一指，却并没有类似的白光亮起。
    好吧，看来自己果然不是什么天师。
    站在前方的李哲心中咯噔一下，视线从激战中的白面具身上收回，缓缓低头，摊开掌心，望着突然被捏碎成粉末的伞柄，有些惊疑不定。
    将手中木渣随手一扬，李哲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来，打算再试探一下。
    他挪动脚尖，微不可察的用力踩了踩。
    咔嚓。
    木板瞬间碎裂。
    李哲收回目光，深呼吸平复着内心的惊喜，保护着林悠悠慢慢朝外撤离：“我好像顿悟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哥可能是个武学奇才。”
    “……”
    嗖嗖！
    破空声响起，四道带着恶鬼面具、穿着黑色大袍的身影出现在屋顶之上，将灵山之主包围。
    其中一人瞥了一眼底下的蝼蚁：“不想死的赶紧滚，西边给你们留了门。”
    众妖师抬头望去，西边的妖兽们果然已经散开，将离去的路让了出来。
    立马有人开车溃逃，一路向西。
    有司机带头，逃命的妖师更多了，纷纷朝着西门冲去。
    李哲二人离西门有些远，正在妖兽的包围中一点一点赶过去，才刚行至一半，就听到了庭院外接连响起的惨叫声。
    临死前的惨叫，凄厉又绝望，甚至能够听出红血瓢泼的景象。
    “一群蠢狗。”那黑衣笑骂一声，很是猖狂。
    剩下的妖师们惧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再度收缩抱团，共御妖兽。
    ……
    屋脊之上，灵山之主古井无波：“等白把你们的妖灵杀光，你们就可以说遗言了。”
    为首的黑衣冷笑一声：“那就要看看到底是他杀得快，还是你死得快了！”
    “速战速决，休要与他废话！”
    四道黑衣共同起式，妖力激荡，咒力盘旋，酝酿着骇人的能量。
    灵山之主右手抬起，与此同时庭院中响起一道刺耳破空声响起。
    李哲闻声仰头，庭间狂风骤响，灯火急剧摇曳，一黑一白两块玄铁纷飞交织，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疾射而来。
    飞至半途，已然开始融化，化作两团明艳艳的铁水在夜雨中滋滋作响。
    锻打、复合、淬火……一切都在瞬息间完成，呼啸而来，呼啸而去，途中未曾停留半秒，直直的朝着他的守护神飞去。
    入手时，长刀已成。
    指尖划过刀身，刀芒盛，眼中凶光更甚！
    ……
    随手制刀，灵山之主脚步轻点，朝着后方飘去，躲避四位大妖师的合击。
    与此同时手中术式再起，咬破指尖凌空一划，血色融入咒印之中，甚是妖艳。
    疾风猎猎，吹得院内桃花簌簌摇摆。
    一瓣两瓣、千瓣万瓣…院内数不尽的桃花纷飞而起，化作一片粉色洪流，席卷了半壁苍穹。
    林悠悠仰着头，已经有些看痴了：“好美……”
    “别美了，快跑！”
    拽着林悠悠迅速往外围跑去，李哲一手摁住扑过来的妖兽，硬生生给它脑袋捏爆：“快回家！”
    这群黑衣好像是专门狩猎天师的，林悠悠现在别说半瓶水咣当了，简直就是个空瓶子，根本没有战斗力可言。
    至于自己，虽然是个平平无奇的练武小天才，但他实在没有底气同时面对这么多妖怪，更别说像那个白面具一样大开杀戒了。
    趁乱跑路才是王道。
    ……
    咒术在夜空中碰撞，四名大妖师和天师之间的对决，连余波都非常人所能抵挡。
    桃花漫天，每一片都犹如利刃，合流后化作一股足以摧城的风暴，在天幕之上席卷萦绕。
    一名黑衣余光瞥过庭院，突然开口：“肆，别让那两个小狐狸跑了。”
    被称作「肆」的黑衣挪动视线，又望了望远处的灵山之主：“那他……”
    “交给我们就行，今天一个也不能放走，我们不能连续失败两次。”
    “好，那你们小心。”
    果断退出了战局，肆号在屋顶之上接连跳跃，径直追出庭院。
    趁着夜色，李哲二人在混乱之中一路逃窜，长廊曲折，头顶忽然响起脚步声。
    两人闻声抬头，廊顶之上有一道黑袍身影在快速逼近，然后轻轻一跃，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李哲望着这位不速之客，视线越过黑袍，朝更远处望去。
    在桥的对岸，地上有一道刻录好的巨大传送阵，正是灵山的出入口，只是他早上进来的时候光顾着看风景了，不曾留意。
    缓缓抬起一只手，挡在林悠悠跟前，李哲沉着目光，弓步、屈身，有模有样的摆出一副架势来。
    “你自己回家，认得路吧？”
    林悠悠眉头一蹙，揪着兔耳朵的手下意识紧了紧：“什么意思？”
    “你先回家。”
    “那你呢？”
    “我？”
    李哲微微眯眼，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低语：“我可是……我可是武学奇才啊……”

 第五十四章 神明少女【求追读】

    “退后。”李哲抬眸，龇着他的一口大白牙：“我要开始装逼了。”
    林悠悠抱着兔子玩偶缓缓后退，没来由的选择了相信他。
    ……
    那黑袍肩头抖动，嗤嗤笑着：“倒还是对鸳鸯。”
    对此，李哲表示深以为然，甚至想冲上去跟他贴贴。
    妖师发动术式需要时间，即便是大妖师也不例外，与妖师战斗，最好的选择就是近身连打，速战速决。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先用妖群拦住白的原因。
    思路明确，李哲脚尖蹬地，一拳破空，却被轻松躲开，回身再一踢腿，依旧落了个空。
    那黑袍妖师不知是用了什么术，跑动起来脚底生风，快而轻盈。
    躲避的间隙，他还翻手取出一张符咒来，轻轻一扬，那符咒迎风消散，留下一道咒印在空中自动勾勒、凝结。
    六芒星阵中，一颗巨大的火球凭空浮现，携着长长的焰尾，轰然坠下。
    李哲在长廊内快速跑动，却始终跑不出那火球的范围，随着火光愈发逼近，空气中泛着股灼热气息，连视线都有些模糊。
    火焰劈啪作响，愈来愈近、愈来愈近，李哲转过身，下意识两手交叉挡在身前。
    然后“砰”的一声，斜飞而出，沿途撞断大片栏杆。
    痛！
    剧痛。
    浑身上下近乎散架，无一不在哀嚎着痛楚，李哲艰难撑起身子，却感觉双手无力，剧痛难耐。
    这种骇人的冲击力，就如同一辆泥头车狠狠撞来一般，根本非人力所能抵抗。
    眼前昏昏沉沉，模糊的视线还在缓慢复苏，李哲艰难抬头，那妖师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手中已经又有一个咒术在凝结。
    他在丢出那张符咒后便开始施术，如今术式已即将成型。
    光是一张符咒都能将自己砸的七荤八素，李哲不确定自己能否在这完全体咒术下存活。
    不远处的后方，林悠悠紧闭双眸，拼命的回忆着灵山之主的施术过程，两只小手缓慢又艰难的复刻着。
    寅…巳…午…戌…卯……
    一个接一个生涩迟缓的结印，一张咒图在其身前缓缓浮现，林悠悠睁开眼眸，月光下整个人泛着一股子清冷与神圣。
    巫女服无风自动，红色绳结随着发丝微微荡起，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在其周身激荡。
    绯袴舞动，袖摆飘摇，独属于天师的灵力在波动萦绕。
    将妖狐面具摘下，林悠悠俏脸冰寒，有样学样，抬手将拇指咬破，朝着漂浮在身前的咒印上快速一划。
    仅仅一瞬间，小脸便失了血色，泛起一抹柔弱无力的苍白。
    林悠悠身形一晃，脚步略显踉跄，但终究还是稳住了，艰难的抬起手遥指李哲，迟迟没有放下。
    随着玉指一探，空气中带着血色的咒印顿时呼啸而去，径直没入李哲体内。
    嘭！
    有股力量在体内轰然炸开，于四肢五骸内奔涌。
    体表有白光泛起，如火焰般冉冉升腾。
    下一瞬，狂暴的灵压冲天而起，整整半座长廊在顷刻间寸寸崩裂，木渣、碎石……一切的一切，都化作漫天齑粉在李哲周边萦绕。
    灵力激荡，犹若滔天风暴肆意席卷，吞噬着它所能触碰到的一切。
    包括碎裂的肝胆与心灵。
    那黑袍妖师刚刚结下的术式，临门一脚时颤了一颤，直接消散了，只余一张恶鬼面具，和面如死灰的绝望。
    “你们到底……”
    没有喘息之机，更没有说话的余地，浴火之人已然冲了过来，携无敌之势，携万钧之威。
    像个战神。
    “死！！”
    无数符咒如撒豆子般狂甩而出，咒印还没凝结就被灵压强势震碎，消散在这股狂风之中。
    潇潇夜雨，正是轮回的好时机。
    一拳下去，黑袍崩裂，那名大妖师如同炮弹般倒飞而出，直接跌落山崖。
    十几秒后，黑暗中砸起沉闷声响。
    一拳轰出，李哲姿势久久未变，紧闭着双眼，洗脑一般，不断安慰自己他是摔死的。
    如果是张三来，他也会这么干的，或许还要踹两脚补一板砖。
    ……
    骇人灵压来得快，去的也快，前后不过十息之间，黑夜已经重归平静。
    细雨飘摇，晚风缭绕。
    随着那突如其来的加持消散，体内的痛感再度涌了上来，好在没有先前那般强烈。
    李哲调整好心态，忍着痛往回走去，林悠悠瘫软在地，身旁是耷拉着耳朵的兔子玩偶。
    小妮子垂着眼眸，脸色惨白，极度萎靡，声音也如烛火般微弱，像是随时会被浇灭在这场细雨里：“李哥……”
    “站得起来吗？”
    微微晃头，林悠悠嘴角艰难的弯了弯，如同一朵刚被风雨摧残过的小花。
    好在眸子也会笑，哪怕它只余一条微微的缝儿。
    不需要别人家的守护神，她自己也有。
    李哲弯下身，有些吃力的将她抱起，拎着兔耳朵，一步一步的朝着桥对岸走去。
    小妮子身子软软的，靠在怀里像一只沉睡的小猫咪。
    如果身后不是残破不堪的长廊，这应当是个还算静谧美好的夜。
    ……
    庭院中的战斗停滞了一瞬，所有人都下意识扭头，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好恐怖的灵压，好骇人的波动！
    三名黑袍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惊惧：“有天师！”
    “肆……简直疯了…用天师之血加持守护神。”
    身为一个曾经狩猎过天师的团队，他们自然能够感应出那股波动的来源，简直和白身上的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白只得到了一部分的天师之力加持。
    想要有方才那种程度的骇人灵压，除非灵山之主也愿意以自身之血为引。
    没有天师会那么做，因为那会抽干自身所有的灵力，代表着短时间内再无半点行动力，代表着……对自身守护神的绝对信任。
    堪称盲目。
    天师的术式，远比守护神的近身作战要强力的多。
    “撤吧。”
    望了一眼仍在与白厮杀的妖群，三人心一横，直接飞身而退，撤离了战场。
    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妖灵，今日全栽了。
    见他们想逃，白当即追了上去，却被灵山之主叫停：“穷寇莫追，白。”
    纯白面具默默点头，将庭院里剩下的妖物尽数驱逐，然后便收刀回走，护佑左右。
    灵山之主此刻状态也不太好，方才以天师血为引，配合着庭院内早已刻录过的阵法，才能勉强引动这漫天花海。
    若不是主场作战，又被吸引走一个火力，自己很有可能会步人后尘，陨落于此。
    ……
    灵山界出入口。
    将妖狐面具摘下，再与黑羽交叠，李哲望着前方缓缓浮现的逆向之门，抱着林悠悠侧身穿行，踏了进去。

 第五十五章 照顾人是一件很累的事

    客厅昏暗，李哲就着黯淡月光，一路摸黑，将林悠悠抱到了床上，这才松下口气。
    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浑身顿时被疲累和酸痛占据，李哲扶着墙，也想直接往床上一躺。
    然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再度摸黑走出去，李哲打开客厅的灯，随着面具的摘下，通往灵山的门已经消散了，化作两根黯淡的羽毛飘落在地板上。
    弯腰将黑羽捡起，然后撕成无数小段，李哲打开窗随手一扬，看着它们消散在夜风中。
    做完这一切，他又锁上窗户，去将即将报废的鞋子换下，换上那双恐龙拖鞋，开始拖地。
    灵山几乎下了整整一天的雨，所有人的鞋子都沾满了泥泞。
    他也不例外。
    传送回来之后，随便一走动便踩的满地脏污，白白的地板砖上很是显眼。
    客厅拖完后，李哲打开走廊的灯，顺着脚印往房间拖去，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刚才走错了卧室。
    下意识的把林悠悠抱回自己床上去了。
    抬头望了一眼瘫软在床上的身影，再扭头望了望次卧。
    算了，距离还挺远的，抱来抱去，小妮子也经不住这么几番折腾。
    将地拖干净，李哲翻了翻外卖app，发现这个点也没有卖粥的，想自己煮吧又不会弄。
    算了，这个也算了。
    将拖把收好，再把林悠悠的白云拖鞋拿过来，李哲蹲在地上，打算帮她把鞋子脱了。
    脱到一半，察觉到小脚微微缩了缩：“醒了？”
    “嗯。”床上传来极为微弱的回应。
    软糯糯的鼻音，有气无力的。
    “要不要帮你脱衣服？”
    白袜里的小脚趾微微蜷缩，林悠悠躺在床上，用仅剩不多的力气拽起被子的一角，把自己脑袋蒙了起来。
    李哲失笑，先把她鞋子放去鞋架，又折返回来，不再问询，直接上手。
    指尖捏动红布轻轻一抽，腰间的大蝴蝶结悄然落下，李哲双手环了上去，轻轻脱着绯袴：“腰……再抬抬屁股。”
    林悠悠蒙着头，伸起一只小手抓瞎拍了拍，也不知是看不见还是手太短的缘故，只打到了空气。
    然后抬脚踢了他一下。
    被子里隐约响起一道闷闷的“哼”，这才老老实实的撑起腰身，李哲顺势将绯色长裙褪下，然后向上摸去。
    这衣服穿着倒是蛮好看的，脱起来里一层外一层的，属实麻烦。
    “再把外套脱了…抬手…还有这只手…翻个身，翻不翻得动？”
    蒙在被子里的头摇了摇。
    李哲无奈，只好从她身下硬生生将白衣抽了出来，方才在灵山大显神威的神明少女，此刻只剩下一袭单薄的肌襦袢贴身。
    在巫女服里，这便算是底衣。
    没有血色的小手揪着被角，紧了又紧，消耗着本就不多的力气。
    将她把被子拉过来盖好，李哲转身退了出去：“我去烧个水，你今天就不洗澡了吧？”
    把自己脑袋蒙住的林悠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干脆扭到一边，却发现没力气翻身，又扭了回来。
    李哲退了出去，顺手将灯关了，省的晃她眼睛。
    房间安静，林悠悠捂在被子里，慢慢慢慢地探出半个头来，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着，直到确认李哲彻底离开了，这才掀开被子，将脑袋完全露出来。
    然后又蒙了起来，耸着小鼻子嗅了嗅。
    掀开嗅嗅，捂起来再嗅嗅……没闻出什么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团子果然满嘴都是瞎话。
    ……
    过不多久，主卧的灯又被打开，李哲端着一盆水进来，放在了床边地板上：“洗脚了，小洁癖。”
    不洗澡是实在没办法，但以林悠悠的性子，要是脚也不洗，那是万万睡不着的。
    小悠闻言当即一怔，立马想将脚脚缩回被子里，却被李哲一把握住脚腕，硬生生拽了回去：“警告你，别弄脏我被子啊，你这个小臭脚。”
    被子里响起模糊不清的音节，但李哲竟然离谱的听懂了。
    她说的是——“你才臭！”
    指尖搭在小白袜的袜口，李哲一点一点将袜子褪下，能明显感受到她的脚背在紧绷。
    珠圆玉润的脚趾头也紧紧的抠在一起，如果脚边有被子的话，它们一定也会把自己整个蒙起来。
    白白净净的，甚是娇嫩。
    忍不住闻了闻，唔…似乎真没味道……李哲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识的动作，有些不可思议。
    不对不对，有问题，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难道我真……
    甩了甩头，李哲快速将她另一只袜子也脱了，引导着小脚丫子往水盆里靠。
    蒸汽袅袅，水雾漫上玉足，在感受到温度后肉眼可见的缩了缩，然后又在水面上一下一下的试探着。
    “放心吧，不烫，我试过了。”
    见他这么说，林悠悠这才将脚慢慢探入水中，热水折射着灯光，将那双白皙小脚照的更加白嫩。
    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握住。
    撇过眼神，李哲视线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徘徊：“那什么…你，你自己洗吧，左脚搓右脚。”
    小脚在水里动了动，安静的卧室里响起水声，像是荡漾在人的心尖儿上。
    李哲忍不住又看了两眼，发现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
    这身子它自己就蹲下去了啊喂！
    这手它自己就伸出去了啊！
    我焯，这不是我啊！
    这……
    这水温很合适啊……暖呼呼的，舒坦。
    这大小也很合适……温温润润的，手感很细腻……
    就是有那么亿点僵硬。
    将那双白素小脚轻轻揽了过来，握在手里，李哲伸手比了比，发现真的还没他的手大……
    35码恐怖如斯，也不知道这么小的脚，究竟是怎么才能撑起这具身体，让她每天跑来跑去的。
    热水潺潺，林悠悠弓着脚，足背紧绷，粒粒圆润的脚趾也下意识蜷缩着，在水中瑟瑟发抖。
    她蒙在被子里咬着嘴唇，只觉得浑身别扭，却又酥酥软软升不起什么力气来，明明只是捏住了脚，却像是被捏住了命门一般，动弹不得。
    好害羞…甚至能感受到李哥手心的温热…
    ……
    指尖在滑腻腻的小脚上抹过，轻柔的像是在擦拭一块传世宝玉，李哲把玩…帮忙清洗了一阵：“要不要再加点热水？”
    蒙在被子里的小朋友直摇头，表示不想再加时了。
    水温太高，她已经快冒烟了。
    见状李哲点点头，有些意犹未尽的将那莹润小脚放下，拿软乎乎的干毛巾替她擦了擦。
    刚从热水里出来，水润润的，还泛着温热。
    将上面的水迹尽数擦干，李哲刚一撒手，小脚丫子“嗖”的一下就钻回了被窝里，再也寻不着踪迹。
    “咳咳…”清了清嗓，李哲目不斜视，端起洗脚盆朝外走：“晚安。”
    吧嗒，主卧的灯被关上，房间暗了下来，紧接着，门也被轻轻掩上。
    夜雨拍窗，甚是好眠。

 第五十六章 你…夹紧点

    打开花洒，李哲一如既往的压枪洗漱，简单冲了个澡后，随便擦了擦就打算回房睡觉。
    然后就看到正在努力脱着肌襦袢的林悠悠，还有白皙滑嫩的肩头。
    “……走错了。”
    李哲当即关门，扭头就走，果然洗了澡之后脑子会进水，这才多久就又忘了。
    不过这肩膀可真好看。
    ……
    踏过走廊，李哲推开次卧房门，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端详林悠悠的房间。
    少女闺房，同样是搬进来没几天，对比却相当惨烈。
    李哲自己的房间基本没什么布置，就是放了一点点手办，贴了一点点画。
    相较而言，林悠悠的房间就显得精致了许多。
    干净整洁不说，还有各类小摆件小挂件点缀，梳妆台上各种小瓶小罐小盘子，明明东西很多，却不显半点杂乱。
    电脑桌上数据线交织，也都被她各自固定好，井井有条。
    鼠标垫是粉的，电竞椅是粉的，键盘、鼠标、带着猫耳朵的头戴式耳机……一眼望去全都是粉嫩嫩的，充斥着少女的气息。
    看的某位猛男很是意动。
    电脑桌的最右边，还摆着两瓶墨水，一旁有个磨砂的透明笔盒，里头放着钢笔等各种文具，除此之外……李哲眯了眯眼，将那根玻璃棍拿起来，细细端详。
    一头尖尖的，中间还凸了几颗圆润的球体，这长短…这粗细……
    李哲看着看着，比划了一下，突然感觉菊花一凉。
    只能说做工挺精细的……
    将这神秘的学习用品放下，李某人的视线又落到了一旁的笔记本上。
    这种正经人的著作，读者受众极广，是世界上少数的人人见了都想翻一翻的存在。
    它躺在那里，像是在无声的招手：来呀，看我。
    但是李哲忍住了。
    因为他有美好的品德，懂得尊重他人隐私，懂得……
    反正懂的很多，就是不懂怎么破解密码锁。
    将手中的笔记本放下，李哲掀开被子往床上一躺，感叹时代真是变了，大家的版权意识都提高了。
    连一个画手稿的笔记本，都学会上锁了。
    将自己裹成一个蛹，林悠悠的被子软乎乎的，李哲忍不住吸了一口，香香。
    闻的香香，睡的也香香。
    ……
    第二天一早，李哲从睡梦中苏醒，裹在被子里有点不太想起床。
    体内的酸痛在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之后，反而加重了几分，哪哪儿都不舒坦，有种举铁过度的脱力感。
    一只手钻出被窝，在枕边摸了摸，却摸了个空，昨晚没有玩手机，还在床头柜上充电。
    不到一米的距离，却如同相隔天堑。
    好在还有语音助手回应他：“我在。”
    “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上午八点二十八分。”
    缓缓睁眼，李哲呆滞的盯着天花板，放空了好一阵子后打个长长的哈欠，然后一掀被子，径直坐起身来。
    家里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呢。
    还是得起床去看看小悠醒了没，再看看她现在状态如何。
    浑身上下都灌铅似的沉重，李哲穿戴整齐，去自己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没有回应。
    可能还没醒。
    李哲开闸放水，开始洗漱，刷牙刷到一半又把手机掏出来，给她发了个消息过去：「醒了喊我。」
    然后又补了一句：「扣1就行。」
    这才继续洗漱。
    洗面奶在掌心被揉成白沫，又被抹上脸颊搓揉，冷水一冲甚是清爽。
    将盖子盖上，李哲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这玩意确实挺好用的，倒也不是说用了之后多滑嫩，但就是很舒爽。
    擦上大宝，感叹一句自己如今的精致，李某人抱着手机就往沙发上一躺。
    先点个早饭，鸡蛋饼？包子？生煎？馄饨？还是来碗苏式红汤面呢……李哲纠结好一阵子，给自己点了个还算丰盛的早餐。
    然后再给那小妮子叫了碗白粥。
    病人嘛，多喝热粥。
    订好外卖，李哲按照惯例看看后台数据，开始写今天的细纲，直到早饭送来了，林悠悠也没醒。
    独自一人默默吃了早饭，李哲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先前一个人住的时候，这个点自己通常都还在睡觉。
    现在醒也醒了，起床也起床了，却根本就不知道该把时间用来干什么。
    码字？手机码不得劲，电脑还在房间里。
    电视？这个点估计也没什么好看的电视。
    叹口气，李哲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补觉，但又不敢睡得太死，时不时睁眼看一下手机，省的林悠悠醒了饿肚子。
    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眯到了晌午，对话框依然很安静。
    不对劲。
    李哲迅速起身，朝着主卧靠去，指关节在房门上轻轻敲了敲：“小悠？醒了没？”
    侧耳听了听，屋内安静得很。
    眉头皱了皱，李哲搭上门把手，一推门就看到瘫倒在地上的林悠悠，赶忙冲上去将她扶起。
    “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摔下来的？”
    小悠脸色煞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琉璃般的眸子也淡了光彩，翕动着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给她重新抱回床上去，李哲用手摸了摸额头，再摸摸自己的，感觉好像有些发烫：“发烧了？”
    林悠悠垂着眸子，没什么说话的力气。
    “我去拿个体温计，你别动啊。”
    叮嘱两声，李哲跑到客厅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到一根体温计，拿在空中甩了甩，一边甩一边朝着卧室走去。
    走到床边，将体温计递了出去：“自己测？”
    被子里的手动了动，想伸出来，却没什么力气。
    昨晚脱到一半的肌襦袢又被她穿了回去，李哲坐在床边，慢慢把手探过去：“那…那你别动啊，我给你插进去。”
    宽大的领口被一点一点扯开，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细细的吊带，还有小巧圆润的肩头。
    写了无数场香艳情节的后宫大手子，第一次切实领会到什么叫做细皮嫩肉，什么叫做肤如凝脂。
    不经意的擦碰，与小手的软糯冰凉不同，而是一抹滑嫩嫩的温热。
    林悠悠撇过头，苍白小脸上终于泛起淡淡血色，胸脯起伏着，呼吸也在加重。
    她轻咬着唇，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紧接着，冰冰凉凉的体温计挤了进来，贴在腋窝最深处，让她整个人都微微一颤。
    插了进去，李哲揉了揉鼻子，转到一旁背对着她，拿起手机计时：
    “那什么…你夹紧点。”

 第五十七章 死渣男！

    望着手机计时器走神，李哲什么也没干，就这么干坐着，看着秒数一下一下的跳动。
    直到十分钟结束。
    “差不多了，给我吧。”将手向后伸去，李哲目视前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转头了。
    过了十来秒，没有动静，李医生只好自己来。
    指尖挪动，借着衣柜上淡淡的反光，一点一点向后探去。
    起初还算顺利，然而他有些分不清镜像的左右，指尖戳了戳，险些勇攀高峰。
    瞥了一眼，李哲一把握住水银体温计，抽出来仔细望了望，将近39度。
    这妮子果然发高烧了。
    帮她把被子盖紧，又把边边角角都往里塞了塞，裹得严严实实，李哲脑子里回想着小时候发烧时母亲的操作，打算依葫芦画瓢，也给她来份一模一样的发烧套餐。
    “你要不要去医院？”
    林悠悠病殃殃的摇了摇头，不是很想去医院。
    “挂水好得快。”
    小妮子直接把头扭到了一边，背着他。
    “行吧，不去拉倒，那我去给你搞个冰袋敷敷。”
    李哲起身去冰箱里搞了点冰出来，用毛巾包裹住，然后轻轻敷在她额头上，显得有些手忙脚乱：“那什么，你要不要喝点粥？”
    小脑袋晃了晃，不知道是不是冰袋的缘故，稍微精神了一些。
    “行吧，那你饿了就喊我。”
    守在一旁，李哲有些无所事事，他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便随意找了个话题：“你刚才怎么摔地上去的？不是叫你醒了就给我发消息吗。”
    林悠悠嘴唇翕动，声音很轻，李哲凑过去听了好几遍才听清。
    她说她手机在客厅。
    “……”讪讪挠头，有些尴尬。
    亏他还隔一会儿就问一句醒了没，敢情人家手机根本不在身边。
    问了个寂寞。
    “我去给你拿过来，然后再下楼买个药，你有事就给我发消息，ok？”
    见她点头，李哲起身把窗户稍微开了条缝儿通风，又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这才去客厅找手机。
    密密麻麻不少条消息，还有个刚拨过来的电话。
    “喂？”迟疑稍许，李哲一边接通一边朝着卧室走去：“哦我是她哥，她生病了…对，很严重，哦，好……好。”
    嘟嘟嘟……
    躺在床上望着他，林悠悠嘴巴动了动：“怎么了？”
    “没事，你们公司电话，好像是你们部门领导？还挺好说话的，让你多休息。”
    林悠悠蹙了蹙眉，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她脑子热量超载，有些转不过来，索性不转了。
    李哥做事还是很靠谱的，相信他。
    把手机放到她枕边，李哲带上钥匙打算出门，再度叮嘱道：“那我买药去了哈，你有事就给我发消息。”
    ……
    药店离的近，李哲步行过去，一路都在想着灵山庭院的事情。
    妖师、天师、守护神…明明知道的信息比先前多了许多，反而看的更不真切了，许多问题都没有头绪，让他很是不安。
    再加上林悠悠突如其来的生病，到现在也还没弄明白症结所在，到底是昨晚淋雨着凉了，还是藏着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
    买了点退烧药，李哲顺路又带了个汉堡套餐和白粥回去，啥也没加，就飘了点小菜。
    早上的粥已经凉了，晚点自己吃。
    到家时，出门前倒的热水刚刚温下来，李哲拿着药翻来覆去看了看，按着说明书给她定量：
    “该吃药了，大郎。”
    小眼睛盯着他，林悠悠不情不愿的挪动着身子，靠在床头，等着吃药。
    然而李哲看了一会后，又把药给收了起来：“好像饭后吃效果好一些，你先喝粥吧，刚买的，热乎。”
    林悠悠看着白粥，当即表示没什么胃口。
    “你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懂不懂十几个小时不进食的概念？”
    林悠悠摇摇头，不想吃就是不想吃。
    “行吧，”李哲也不催她，直接就把白粥给放下了：“你不饿那就算了，我要吃点东西干活了。”
    “你躺着吧。”话落，他起身坐到电脑桌前，拿出个汉堡，啃得很香。
    吧唧吧唧。
    炸鸡和沙拉酱的味道在房间里散开，让人忍不住分泌唾液，林悠悠眼巴巴的望着他，也想吃汉堡。
    咕噜咕噜。
    李哲不理会她，兀自敲着键盘，左一口汉堡，右一口快乐水，吃的有滋有味。
    病人悠受不了了：“我饿了。”
    “饿了？”抬眼瞅了她一下，李哲舔舔嘴唇：“饿了吃粥，我让他给你多加了点雪菜，开胃。”
    林悠悠瞪着他，很不满意。
    虽然这油炸的东西，真让她吃她也没什么胃口，但就是闻着很香。
    “别看了，你瞪我也没有用，这玩意儿你吃不了，生病就要吃粥，我妈说的。”
    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林悠悠恨不得爬起来把他塞进汉堡里。
    这狗男人故意的。
    将汉堡三两口干完，李哲擦擦手，搬了个折叠小桌子过来，架在病号小悠跟前：“自己吃，能行的吧？”
    林悠悠拿着勺子的手立马松了下来，摇摇头：“没力气。”
    “那你就饿死吧。”
    看她眸子里的光又慢慢亮起来了，李哲就知道估计是没什么大碍的。
    至少独立吃个粥没什么问题。
    看着他敲打键盘的背影，林悠悠恨戳戳的搅动着勺子，想着以后七老八十了，李哲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自己也要这么欺负回去。
    不对不对，什么七老八十的，这狗男人就该孤独一生。
    脑子乱糟糟的，大概是烧坏掉了，林悠悠闷头吃粥，防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吃了粥，又被李哲强行喂了半杯温水，小病号窝在被子里，默默地看着李哥敲键盘。
    就这么敲了半个小时，先前定好的闹钟响了起来，李哲一边想着剧情，一边做个无情的喂药机器。
    喂女孩子吃药这种事情，要的就是一个理直气壮：“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药的缘故，林悠悠有些犯困，但是又睡不太着，便躺在床上玩手机。
    闺蜜群里聊得火热，林悠悠一发言，团子立马把她揪了出来。
    团子：「哟，这不是我的悠宝嘛，终于活过来了？」
    这两天她给林悠悠发了好多信息，却一条都没有得到回复，对此表示非常生气。
    林悠悠发了个委屈巴巴的猫咪表情包：「有事。」
    团子：「什么事能比我还重要？」
    林悠悠想编个理由，但是目前的大脑不支持太过复杂的运算，便笨拙的转移起话题：「你骗人，男人的被子是没有味道的。」
    团子：「难道你闻过了？」
    林悠悠：「我现在正躺着呢。」
    团子：「？你躺哪儿呢？」
    林悠悠：「床上啊。」
    团子：「？？？」
    琪琪姐：「你俩这两天一直在一起吗？」
    林悠悠：「对啊。」
    琪琪姐：「那你们现在在干嘛？」
    团子：「在干吗？」
    林悠悠：「他在工作，我刚吃完药，准备休息了。」
    团子：「？！？！？！」
    琪琪姐：「吃药？」
    林悠悠：「对啊，他特地下楼买的，我感觉没必要，他说要吃，因为是他妈说的。」
    团子：「万恶的妈宝男！死渣男！我的悠宝呜呜呜……」
    琪琪姐：「唉……」

 第五十八章 初愈

    看着她们在骂骂咧咧，林悠悠有些纳闷：「虽然有些凶，但确实是为我好来着…」
    团子：「他还凶你？！」
    琪琪姐：「他怎么能逼你吃药呢？」
    林悠悠：「因为我确实烧的厉害。」
    团子：「……你…烧…？」
    琪琪姐稍微比她正常一些，把记录来来回回翻看了一遍，终于调到了林悠悠的通话频道上：「你发烧了？多少度？」
    林悠悠：「之前测的39度，现在应该降了些吧。」
    团子：「注意身体啊，我的悠宝呜呜呜…」
    琪琪姐：「生病就别玩手机了，多休息。」
    几人又聊了一阵子，随着药力渐渐生效，林悠悠觉着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回了两句就将手机往旁边一丢，闭着眼昏沉睡去。
    死渣男李哲正在仙侠世界里畅游，快乐的双修。
    ……
    小半个下午过去，林悠悠睁开眸子，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动了动，艰难的撑起身，想要下床。
    却发现有些有心无力。
    然后她又躺下了。
    躺了一会后，攥着小拳头撑在床上，又想起身，却又实在提不起什么力气来，再度倒了下去。
    如此一来二去的反复几回，小悠脸色涨红，眉眼纠结。
    最终把心一横，咬咬牙叫了出来：“李哥…”
    声音太轻了，别说李哲，就是她自己都有些听不清。
    想叫第二声，却又鼓不起勇气了，林悠悠思量再三，拿出手机给李哲背对背发消息：「我想上厕所…」
    李哲正在高速上驰骋，哪有功夫回她消息：“这种事情就不要报备了。”
    身后很安静，李司机皱眉想了想，将车车停进了服务区，熄火扭头：“难道你想让我给你把着？”
    “……”林悠悠将头蒙进被子里还不够，把身子背了过去。
    “……我扶你过去。”
    待小悠穿好拖鞋，李哲扶着她慢慢朝卫生间挪动，奈何两人身高差的太多，林悠悠的手搭不上他的肩膀。
    见她走的难受，李哲索性蹲了下去，直接给她一路抱到马桶上：“那什么，你好了叫我。”
    说完把门一关，在门口守着。
    卫生间安静了一会儿，紧接着有视频声响起，叽叽喳喳吵得不行，李哲也没听清到底放的是啥。
    再然后就是一个冲水声，林悠悠出来洗手，满面通红。
    李哲站在一旁，想要缓解这尴尬气氛：“你这气色看着挺好的…应该快好了。”
    无力的瞪了他一眼，林悠悠撑着洗手台颤颤巍巍，李哲想了想，把她抱回她自己房间去了。
    “行了，那你就在这躺着吧，有事给我发消息。”
    帮她把被子裹裹紧，又倒了杯水放着，李哲回房间继续码字。
    一边走一边想着，这照顾人可真不是个容易事儿，想想新闻里那种半身不遂、一下就是照顾多少多少年的，如此看来真是纯纯真爱了。
    想着想着，他又忽的抬手掂了掂。
    奇了怪了，女孩子明明也将近百斤分量，怎么抱起来却轻飘飘的。
    若不是因为小悠现在身子太虚，经不起胡乱折腾，他甚至感觉自己能抱着转几个圈儿，再做俩蹲起。
    还不带喘气的那种。
    下次找机会试试。
    单纯只是想试试，绝不是什么想抱人的意思。
    回到自己的电脑桌前，李哲继续码字，感觉有点饿了的时候又去把早上剩下的凉粥给喝了。
    林悠悠病倒之后，他便有些恢复先前独居时的作息状态了。
    一个字——乱。
    没有作息规律，就是他的规律，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从来没有个固定点。
    ……
    林悠悠在床上整整躺了四天，李哲则在她房间打了四天的地铺。
    第五天一早，林悠悠从床上坐起身来，终于感受到那股久违的行动力在缓缓复苏，虽然仍旧有些虚弱，但至少行动起来没什么大碍了。
    李哥还在睡觉，林悠悠赤着脚坐在一旁静静望了一会儿，拿起衣服去浴室。
    好些天没洗澡了，她现在难受的很，只想用热水把自己浑身浇个遍。
    再搓上泡泡。
    头皮也痒得不行，总算能在暖洋洋的热水下肆意抓挠。
    快速洗了个澡，平日里精致繁杂的流程今天被精简了许多，不知道是由于大病初愈，还是因为没吃东西，热气蒸腾的有些头晕。
    从浴室香喷喷的出来后，她才发现李哲也醒了，正低着头在洗漱，嘴里含糊不清：“要不要吹头？”
    “要！”
    点点头，林悠悠一脸乖巧的站在一旁等他。
    吹风机暖烘烘的，吹得人直打哈欠，当头发干的差不多了，李哲关了开关，在镜子里打量着她：“病好了？”
    林悠悠向后仰头，素面朝天望着他，白嫩的小鼻子耸了耸，带着股小奶音：“还有一点点。”
    她抬手掐着指尖，整个人还泛着刚出浴的水润。
    默不作声的扭头，李哲把吹风机挂回去，有些慌乱的往客厅走。
    刚才那一瞬，他有种强烈的想要低头吻下去的冲动。
    为什么林悠悠是个女人？
    撒气式的锤了沙发一拳，李哲拿出手机打算点外卖：“你吃什么？”
    “不点了吧，我来下个馄饨，你想吃吗？”
    林悠悠穿着白云拖鞋，靠在拐角处倚着，宽大的t恤下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双修长笔直的大白腿。
    她眨着眸子，征询着食客的意见。
    “你病不是还没好透么，能行么？”
    “好了呀。”
    小悠趿拉着拖鞋走过来，坐在李哲边上，扯了扯宽大的t恤。
    领口斜拉，从光溜溜的肩膀上滑落下来，她别过头望向阳台：“不信…你再测下体温…”
    李哲黑着脸起身，把昨晚刚到的测温枪拿出来，既然言明了要当兄弟，那就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影响道心：“手腕给我。”
    测了三四下，基本都在36.6左右浮动，测温枪的显示屏上也是显示的绿色。
    烧应该是退了，看她这状态也还不错，李哲放下心来，点了点头：“行了，应该差不多了，今天可以不吃白粥了。”
    小妮子欢呼雀跃，这几天顿顿都是小菜配粥，还要时不时忍受李哲的肥宅套餐攻击。
    别说她了，连病魔都受不了，直接跑路了。
    “那我去下馄饨！”
    “你去吧。”话落想了想，李哲起身跟着去厨房：“算了，我来吧，你指导我就行了。”
    馄饨饺子，应该都差不多，反正是速冻的，只要流程准确，谁下都一样。
    不仅如此，李哲还想学学怎么煮粥，这些天想亲自煮个粥都做不到，全靠在外面买。
    “随便你。”林悠悠拿着蒸盘在冰箱里翻找：“那我蒸两个包子，你先把水烧开，然后再……”
    两人忙碌着，将沉寂好些天的厨房重新启动。

 第五十九章 饭碗是不能乱丢的

    李哲坐在餐桌前，望着飘在碗里的馄饨，热气腾腾的小猪奶黄包，明明也没有几天，却突然有种久违的感觉。
    就像是……生活突然重回正轨。
    明明这些事情他也能做，不过是蒸个包子、下个馄饨……这馄饨还是刚才他亲自下的呢。
    可独自一人的时候，他就是想点外卖，就是提不起兴致，就是……
    总之，就是没那个味儿。
    他望着坐在对面的林悠悠，小丫头明明还有些虚弱，却有种莫名的元气十足的感觉。
    娇小的身躯像是藏着无穷能量，足以抗衡这生活中所有的枯燥与单调。
    “吃呀，愣着干嘛呢？”
    攥着塑料勺在他眼前晃了晃，林悠悠吃着奶黄包，精致小脸也鼓成了一只可爱的小包子，一下一下的咀嚼着：“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李哲点头，默默的吃着馄饨。
    身为一个和早饭教主抗争了无数年的坚挺战士，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溃败了。
    ……
    不过，事实证明，即使你笑对生活，生活还是会给你迎面痛击。
    李哲出厨房时，林悠悠刚好进卫生间，紧接着她手机就响了起来，犹豫一会，顺手便帮她接了：“喂，你好，啊对……哦…好…嗯……”
    林悠悠上完厕所，见他接了自己的电话，倒也不在意：“谁打来的？”
    “你们公司。”
    “催我去上班吗？”
    “那倒没有。”李哲打开自己的电脑：“他们说你被开了，叫你明天去办理离职。”
    “？？？”
    林悠悠瞪着眼，一脸迷惑，她都还没入职呢，这就离职了？？
    “电话是怎么说的？”
    “就说要你去办离职啊，说是填一个什么主动离职。”
    李哲没怎么混过职场，对于这类事情也是七窍通六窍，不懂什么叫主动离职。
    林悠悠洗好手，在微信上和部门领导聊了会儿，然后坐在一旁发呆。
    丧丧的，很是迷茫。
    李哲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害，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挺好的么，离职了你就能一直呆在家里了。”
    盯~
    林悠悠扭头盯着他，很不满意：“安慰的很好，下次不许再说了。”
    “呆在家里不爽吗？”
    “我在家里做什么？天天跟你做饭吗。”
    李哲想了想觉得那可真不错：“你这样不就可以安心的运营你那个视频号了嘛，还可以接一些喜欢的画。”
    林悠悠没说话，看着他在那奋笔疾书，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无业游民。
    只身在外打拼，没有稳定收入……想想就很不安稳。
    “而且你在家的话，时间也自由了，我们还能研究研究天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闻言林悠悠愣了愣，突然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灵山归来后，她还有很多问题没弄明白，为什么她会成为天师，天师和妖师到底有什么差别，天师……
    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是关于守护神的问题。
    她对于‘李哥为什么会成为自己守护神’这个问题的好奇，甚至大过了为什么自己会成为天师。
    ……
    坐在一旁，看着李哥敲了一会儿字，林悠悠放空了好一阵子后，回卧室把自己的电脑拿了出来，打算尝试一下先前李哲提出的计划。
    改成漫画也好，做成短视频也罢，总之先着手行动起来。
    李哲那个废稿合集至今都还躺在她的桌面上，一直没怎么仔细看过。
    抱着电脑靠在沙发上，林悠悠一边审稿一边删删改改，遇到疑惑的或者有其他想法的部分，就轻轻踢李哲一脚，让他来帮忙解惑。
    对此，李哲表示很头大。
    男人做事忙碌的时候，是不能被随意中断的，他如此，主角亦如此。
    这断断续续的，感觉都没有了，很影响工作兴致。
    见他脸色黑的跟包拯似的，林悠悠缩了缩脚脚，时不时瞄他一眼，弱小可怜又无助。
    李哲叹口气，把电脑一合，往她身边靠了靠：“来吧，一次性弄完，你赶紧看。”
    “好……”林悠悠乖巧点头。
    奈何她阅读速度实在缓慢，逐字逐句的半天也没看完多少。
    明明刚才码字的时候，感觉她出脚频率非常高，现在在一边等着，却半天也没等到个问题。
    “算了，你先看吧。”
    重新打开电脑，李哲继续码字，才刚写没几句，就有一根手指头颤颤巍巍的戳了过来：“李哥，这一段我有个小问题……”
    硬了，拳头硬了。
    可是谁叫她是自己好兄弟呢。
    说好的为兄弟两肋插刀，还能怎么办呢？
    李哲面无表情的撇过头：“哪里？”
    “这里。”林悠悠收回小手，又在屏幕前指了指：“你为什么突然写了个‘往来无白丁’？”
    李哲定睛一瞧，一双眼渐渐眯了起来，眉头皱了皱，想起了这一篇文档诞生的缘由。
    那是他看了留学黑哥的新闻后写的小作文：“没什么，这个不好，不是小故事，不知道怎么混进去了，你不用管这一篇。”
    “我觉得这个挺好的呀。”
    “额……”李哲沉默稍许，摁下了删除键：“应该是打错了，删了就好。”
    林悠悠望着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开动小脑思索了好一阵子，恍然大悟：“噢，我懂了，你在内涵！”
    李哲咯噔一下，心头一紧，这妮子不会被自己带坏了吧……
    “你在说他们粗鄙没文化？可是你这句插入的也太生硬了些，唔，我想想该怎么改……”
    手指头在脑门上抠了抠，李哲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写的这句话还有这么个隐喻。
    ……
    时间在敲敲打打中流逝，两人望着各自的文档，都显得很安静。
    林悠悠也不再去打扰工作中的李哥了，遇到有疑问的地方就先记录下来，打算先攒到一起，再找个机会一次性问个干净。
    等到了中午时分，悠大厨合上电脑，起身就往厨房跑，嚷嚷着要做饭，拦都拦不住。
    根据她的说法，做饭是她的乐趣和爱好，刚刚摆脱病痛折磨的她，需要靠做饭来缓解这几日的压抑与不开心。
    李哲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乐趣归乐趣，林悠悠毕竟刚从高烧中缓解过来，不怎么想吃荤腥，在征得李哲同意后，就随便做了点家常小菜。
    番茄炒鸡蛋、糖醋青椒，再打个紫菜蛋花汤。
    午餐简简单单，但是很下饭，李哲一口气干了三大碗。
    干的两人都很开心。

 第六十章 做早操

    下午依旧是安静的工作时间。
    经过这段时间慢慢的调整和适应，李哲已经逐渐习惯了在白天工作。
    林悠悠坐在一旁，也很安静。
    她上午积攒的问题已经趁着午饭期间都问了个遍，如今解了惑，又回过头重新看那些片段，有了些新理解。
    与此同时，在和她的沟通过程中，李哲突然发现林悠悠是一个很合格的小黄鸭。
    由于先前已经社死过，现在他写文已经不再刻意避讳林悠悠了，甚至还会在卡文时跟她探讨剧情。
    虽然大部分时间林悠悠不理他，但李哲表示无所谓，就在那自顾自的解释着剧情，压根不管她听不听。
    有时候说着说着，他就把自己的疑惑给说开了，顿时思路顺畅。
    偶尔林悠悠也会认真的给予反馈，读者和作者的角度，很多时候截然不同，她的观点就跟个导航似的，给李司机指出一条条康庄大道。
    ……
    天色渐晚，路灯星星点点亮起，撒落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天黑了，这座城市不会黑。
    吃过晚饭后歇了一阵，李哲把林悠悠的瑜伽垫给拖了出来，开始做运动。
    他也没什么规划，仰卧起坐、俯卧撑、平板支撑……总之想到啥就做啥。
    林悠悠趴在沙发上看他，神情活像是见了鬼：“你真的开始做运动啦？”
    “对啊…要一起吗？”
    小病号摇摇头：“我不要，我没力气，过两天吧。”
    想起先前散步时，自己曾说过以后要督促他做运动，没想到这男人竟然当真了。
    “你怎么突然开始锻炼了？”
    “强身健体，身体素质太差了。”做完一组，李哲躺在瑜伽垫上休息，开口解释：
    “你们这群天师什么的也太高危了，赶紧锻炼锻炼，逃跑时候能逃快些。”
    “……可是他们有术式，跑好快的。”
    “比你快就行。”
    林悠悠闻言眉头一拧，思来想去，决定把那本《妖师手册》翻出来研读。
    这书李哲看了一半，在猜测林悠悠可能是天师而非妖师后，就没再继续往下看了。
    不过小妮子看看也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更何况，虽然妖师与天师存在差异，但还是有很多共通之处的。
    客厅安静下来，两人一个在瑜伽垫上做运动，一个在沙发上安静看书，谁也不打扰谁，甚是和谐。
    做完运动后，李哲卷起瑜伽垫，又开始站桩。
    原本想扎马步的，但是有些腿软，打算放到明天再扎。
    前几天那个黑袍人真的给他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包括那群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的妖兽，李哲想着想着，甚至想去打拳。
    以后找时间去拳击馆泡一泡，看看能不能锻炼点反应力出来。
    或者买点器具放家里，平日没事就练练，练出强大的嗅觉与本能，让身体在遇到危险时能下意识的做出反应。
    他站在墙边站桩，就看着林悠悠突然抬起手，仿佛面前有一道无形的触摸屏一般，指尖凌空挪移。
    随着指尖缓缓挪动，有淡淡白光在空气中弥留，勾勒着神秘的术式。
    天师独有的、凌空画咒的能力。
    灵力在悄声波动，林悠悠对照着手册上的术式一笔一画的临摹，不知道是画太慢的缘故，还是另有原因，那个术颤了颤，径直消散了。
    林悠悠又尝试了一次，依旧无事发生。
    第三次，悠天师不再看书，她脑海里已经记下来了这张图，在茶几上迅速勾勒。
    术式顷刻成型，在桌面旋转，然后窜出来一个热水壶。
    林悠悠起身跑到厨房查探，发现原先放在厨房里的热水壶果然已经不见了。
    比起这次成功，李哲更好奇的是前两次的失败：“你之前那两个怎么没起作用？”
    照理来说，以天师心想事成的特性来看，召唤物品这种低端的术式不应该失败。
    要知道，先前林悠悠用他在网上随便截的咒都能成功，更何况是妖师手册上记载的正统召唤术？
    “失败了。”林悠悠点点头：“应该只能召唤我自己的东西，我刚才想召唤点钱出来……”
    “……什么钱。”
    “金库什么的……”
    “……”
    李哲微微无语，收起架势走过来：“这是真正的召唤术式？”
    “嗯！”
    “那跟你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林悠悠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好像头没那么疼了。”
    “你之前头疼？”
    “稍微有一点吧，晕乎乎的。”
    两人回忆一番，先前在家画那个符箓的时候，还有在灵山召唤小兔子、祖传拖鞋时，小妮子确实有些精神萎靡。
    看来是因为术式不严谨，或者术式与意念相冲之类的缘故。
    初步推测一番，应该是意念与术式相差程度越大，副作用就会越强烈。
    “那你以后还是别瞎画了，好好学学这些术式。”
    小悠螓首轻点，翻着书页，将那些术式认认真真的记进脑袋。
    记了几个之后，大脑存储空间就有些不足了。
    可恶，明明也没装什么东西。
    ……
    翌日一早，林悠悠伸着懒腰走出房门时，李哲已经在客厅里晨练了。
    像个公园里的老大爷。
    望着那个拉筋活动的身影，又看了眼时间，林悠悠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陌生，太陌生了：“李哥，你别运动了，我害怕……”
    “一起么？来做早操。”
    林悠悠皱着脸，写满了嫌弃，转头钻进了卫生间。
    哪有在客厅做早操的！
    ……
    洗漱完毕，小悠驾临厨房，拿出火腿肠和水饺煎了煎，顺便再煎两个荷包蛋，两面金黄，周边一圈焦焦的，又薄又脆，很是好看。
    摆盘出餐，再把昨晚就准备好的豆子给打成豆浆，一顿简简单单的早饭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李哲活动完筋骨，浑身舒爽，人也精神了许多，没有往日早起的那种困顿。
    他收起架势，跟在林悠悠屁股后面。
    像个老大爷似的晨练，然后又像个老大爷似的往餐桌旁一坐。
    舒坦又滋润。
    ……
    林悠悠做菜很喜欢摆盘。
    尤其是这种早餐、小点心之类的，她总是会别出心裁的为它们构图，然后精心安置。
    玲珑少女心。
    然而对于李哲这种粗人来说，摆盘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他觉得盘子好大，量好少。
    相比起来，他还是喜欢实在点的老板和实在点的餐馆，用不着那么精致，量大管饱就好。
    要的就是一个经济实惠。
    不过这两天下来，他发现这些简单的食材，被林悠悠稍微那么一摆弄，好像确实好看了不少。
    好看过后，仿佛连食欲也随之增加了。
    但又有些无处下嘴，感觉无论吃掉哪一个，都有些破坏美感。
    所以他总是会在林悠悠怨念的小眼神中，把它们重新打乱，然后再心安理得的吃掉。
    唔，真香！

 第六十一章 师傅，别念了！

    吃完早饭，李哲去把碗筷洗了，悠大厨则是回了自己房间，开始换衣服。
    虽然是去办离职的，但毕竟是去公司，林悠悠还是打算穿的成熟稳重一些。
    这样才显得正式。
    于是她穿了一件水手服。
    白色为底，大大的翻领之下系着丝织领巾，胸挡上有刺绣做点缀，显得俏皮可爱，不会那么单调。
    下身是与关西襟同一色系的百褶裙，介于天蓝色与粉蓝色之间，嫩嫩的，很清新。
    林悠悠很喜欢这种颜色，像是把夏天穿在了身上。
    她在镜子前转了转，短裙微微摇摆，大腿处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林悠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摸得两条腿下意识并拢。
    这不是第一次穿过膝袜了，但上次搭配的连衣裙，有长裙做遮挡，没有那么让人害羞。
    今天穿的小短裙，与白色的过膝袜一搭，立马构建了一片神圣不可侵犯的绝对领域，令她止不住的忸怩。
    可是这一身又真的很适合游乐园。
    是的，她选择这一套水手服的原因，就是因为今天和李哥约好了要去游乐园玩。
    昨天由于被辞退的事情，林悠悠一整天都有些没精打采的，晚饭时候，李哲便提议等今天办完离职手续了，两人去前不久新开的游乐场放松一下。
    那句原话被她抄了十几遍，写满了整整一页日记。
    「成年人的职场你把握不住，小朋友就应该去游乐园，明天我带你去。」
    所以她在网上刷了一晚上关于游乐园的讯息，看着那些小姐姐穿着各种小裙子在乐园里拍照，看的她蠢蠢欲动。
    总之就很想尝试一下。
    要不还是换个连裤袜或者小腿袜吧……林悠悠正纠结着，客厅传来李哲的催促：
    “大姐，你换好了没？”
    “好了好了！”
    不管了！林悠悠穿上拖鞋，哒哒哒朝外跑去，然后一出门就看到李哥下意识的仰头。
    还摸了摸鼻子。
    ……
    感受到他时不时扫过的目光，林悠悠忍不住将袜口又向上提了提，然后‘吧嗒’一下咬在了大腿上。
    微微的勒了进去。
    李哲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瞬间被鹿群活活撞死。
    “你去离职，办…办公司，就穿这个啊…”
    手在一旁的桌子上探了探，李哲遵循着与人交谈最基本的礼貌，目不转睛的望着对方，拿起水杯咕嘟咕嘟的给自己灌水。
    “李哥…那是我的杯子……”
    “噗！咳咳咳……”
    抹了抹嘴角的水迹，李哲连连咳嗽，好一阵才停下来，咳的面红耳赤：“我去给你洗洗。”
    “回来再洗吧，先出门了。”
    语罢，她先一步走到门口，穿着她那双小小的制服鞋，李哲靠过来时，她刚好把透着淡淡肉色的脚跟踩进去。
    随便找了双运动鞋穿上，李哲久违的背上双肩包，颇有一种小时候去春游的感觉。
    不过那时候他包里会装很多零食，因为林悠悠胆子小，很多时候都是看着其他小朋友玩，自己就坐在一旁发呆。
    李哲每次都会让她帮忙给自己保管书包，然后林悠悠总是会顺理成章地把零食吃个干净。
    现在包里的东西就杂乱多了，林悠悠的补妆三件套、各类证件、数据线……至于吃的，就随便带了几个，关键时候能垫肚子就行。
    景区只是有亿点坑，又不是不卖吃的。
    两人走出小区，朝着地铁站进发，坐扶梯时，李哲一如既往的挡在林悠悠跟前，甚至比先前挡的还严实。
    今天是星期天，按理说大家应该都在家睡懒觉，然而京海的早高峰却依旧如常，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因为万恶的调休。
    李哲掐着指头算了算，今天二十八号，大后天就是劳动节了，打工人们昨天休息了一天，接着连上三天，换取一个小长假。
    身为一个自由职业者，李哲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这些假期的调整事宜了，对于他而言每天都是工作日，全年无休。
    之所以会关注五一假期，自然是因为即将步入职场的林悠悠，结果她连五一都没熬到，直接就被开了。
    “难怪你们公司开除你呢，你连请好多天假，然后过去摸两天鱼又要开始放假。”
    “……”
    ……
    林悠悠面试的是一家游戏公司，里头除了黑心的秃头策划以外，大部分都是对着小黄鸭碎碎念叨的程序员。
    等李哲二人路过时，他们就跟目送领导似的看了一路。
    然后毫无波动的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小黄鸭，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
    等到了林悠悠的部门，画风便截然不同了，大部分都是美工小姐姐，李哲略微扫了一眼，发现大家都穿的很随意，没有几个是ol装的。
    这么看来还是前台小姐姐比较敬业，每天踩着高跟鞋跑。
    望着林悠悠那张稚气满满的小圆脸，李哲很好奇她穿上白衬衫、包臀裙，踩着高跟哒哒哒该是个什么样子。
    ……
    离职手续办的很快，毕竟林悠悠也没正式上班过，所以也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交接。
    根据二狗所说，主动离职是没有补偿的，对此，林悠悠表示不被索赔就很不错了……
    从她的‘前公司’离开，两人不再停留，直奔游乐园而去。
    今天运气好，乘地铁时还有个空位，李哲让林悠悠去坐，小妮子随口客套了两句，然后眼睁睁看着李哥一屁股坐了下去。
    目瞪口呆。
    李哲坐的很舒坦，心安理得：“你们女孩子出门就是能逛哈，不像我，我现在已经有点累了。”
    林悠悠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呵呵。”
    就这么摇摇晃晃颠簸了两站路，林悠悠拧着眉毛，赌气踢了李哲一脚。
    李哲抬头，把视线从腿上…从手机上挪过去，两人对视着，目光灼灼。
    “干什么？”
    “起来。”
    “你想坐啊？”
    林悠悠不吭声，奶凶奶凶的瞪他。
    李哲望着她，苦口婆心：“小悠，你想坐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坐呢？虽然你很有诚意的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坐的，你真的想坐吗？你……”
    他在这念紧箍咒，气的林悠悠一个头两个大，丢下他一个人在车里坐着，扭头就往外走。
    李哲看了看站点，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换乘站，赶忙追上去：“小悠哇，到了换乘站，你怎么不……”
    一把捂住他的嘴，感受到掌心的湿热，她又触电般瞬间缩了回去，没好气道：“师傅，别念了！”

 第六十二章 《犯病》

    换乘站的车厢，往往会经历一轮大清洗，那一把把空落落的交椅，在这里等待着它们的新皇驾临。
    虽然狼多肉少，但李哲已经慢慢掌握了这其中精髓。
    他在列车进站前，提前看好哪个车厢人比较少、空位比较多，然后跟着那节车厢一起走。
    等车门一开，人潮混乱，李哲眼疾手快，直接抢了一个位置坐下，然后招呼生闷气的林悠悠过来接盘。
    这次小妮子倒是没再客套，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双腿并拢，正襟危坐，两手抱着李哲的双肩包，将裙摆和大腿牢牢压住，仰着头，眸子亮晶晶的望着李哥。
    乖巧.jpg。
    地铁缓缓行进，车厢里的人们微微摇晃着，李哲站在她跟前，望着那双棕色制服鞋在自己鞋侧无意识的擦碰，双脚一并，把她挤在了中间。
    林悠悠挣了几次没能挣脱，抬起脚尖在他鞋子上轻轻踩了一下，以示回击。
    ……
    随着列车一站一站的停靠，林悠悠眸子里的欣喜越来越盛，眼看就要藏不住，从嘴角溢了出来。
    止不住的上扬。
    “这么高兴？”
    林悠悠仰着脑袋，嘴角弯弯：“你不期待吗？”
    “我是成年人，不像你们小学生那么幼稚。”
    李哲心如止水，对所谓的游乐园没有过多期待，自从小学过后，他就再也没去过类似的地方了。
    包括带林悠悠去游乐场的建议，也是出自情场浪子陈二狗之口。
    昨天问陈全关于离职的一些问题，顺道请教了一下，问他怎么能让emo中的女孩稍微开心点。
    二狗想都没想，直接回了他一句「带她去游乐园。」
    李哲觉得他在诓自己，因为在他看来，那是小孩子才去的地方，但二狗说的信誓旦旦，并发出了「不管用，我就是狗」这样的毒誓。
    于是乎，李哲决定信他一回。
    至少目前看来，效果是不错的，小妮子确实很期待那个劳什子乐园。
    到地了之后，李哲顿时就傻眼了。
    放眼过去人山人海，只有寥寥几个是带着小孩的，剩下全是成年人。
    其中小姐姐居多，一眼望去全是腿。
    黑的白的长的短的，还有几个水乡的就朴实一些，穿着渔网就出来了。
    成年人李哲一下就爱上了这个激发他童心的乐园，并且举双手…不，双手都不够，还要再举三脚同意他们的评价——这里就是最快乐的地方！
    两人凭借身份证领了昨晚网上预定的票，排队入园。
    走在主干道上，林悠悠一路上笑就没停过，在李哲身边来回蹦跶。
    像个傻狍子。
    还是个特别快乐的傻狍子。
    一边蹦跶，一边拿着手机到处拍拍：“公主回家啦，今天给你们看看我家！”
    李哲对她家不感兴趣，但是对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很感兴趣，眼睛都有点看不过来了。
    这个有点弯…这个不太长…这个腿型不行……这个好！笔直又修长！
    李哲视线上挪，却是个腿很好看的小哥哥，裤衩比人裙子都短。
    ……
    林悠悠拍了一圈视频又转悠回来，拉着李哲往前走：“李哥，我们去坐旋转木马吧！”
    木马？旋转mua或许李哲会有点兴趣，旋转木马还是算了吧。
    太太太太太幼稚。
    “我不去。”
    看着那白的粉的各式各样的小木马，李哲打心底的抗拒，这花里胡哨的有啥好玩的？
    还不如超市门口爸爸的爸爸叫爷爷呢。
    不用排队，十块钱能摇一下午。
    最让他理解不了的，就是竟然还有那么多大老爷们坐在木马上傻乐！
    羞于与他们为伍！
    “去嘛！~”林悠悠揪着李哲的衣袖来回晃荡，声音软的能让人直接陷进去。
    但李哲是个成熟的男人，成功稳住了心神，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去，你自己玩吧，我可以给你拍照。”
    “你陪我一起嘛！”
    林悠悠嘟着嘴，可怜巴巴的眸子能融化人。
    “不可能。”李哲连连摇头：“我这种猛男怎么可能玩这种东西，想都不要想。”
    林悠悠哼哼唧唧的揪着他的衣角，轻轻扭着身子，裙摆一晃一晃。
    委屈屈。
    “……”
    【 2000 years later 】
    “快！快给我也拍一张！”
    两人并排坐在相邻的两个木马上，李哲歪着头，比着死亡剪刀手，笑的像头傻狍子。
    咔嚓！~
    “再来一张再来一张，我换个姿势！”
    将手比成一个枪的形状，停在下巴下面，李哲龇着他的大白牙，像一头快乐的傻狍子。
    咔嚓！~
    白马王子李哲留下了生前的珍贵影像，马儿周身还点缀着粉色的小花花。
    时间到点了之后，李哲还有些意犹未尽，抚摸着他的小白马，念念不舍的说再见。
    林悠悠翻着相册，刚才笑的差点从马背上翻下去：“怎么样李哥，好玩吧！”
    “好……”李哲脸上笑容一止，如遭雷击，僵硬的扭动脖子，回头看向那群随着音乐旋转的木马，神情呆滞。
    卧槽！我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脸色一正，李哲冷酷无情：“刚才是我第二人格跑出来了，我是不可能玩这种东西的。”
    “李哥你看，你这张好可爱！”
    死亡剪刀手，再配上一个猫猫的滤镜，猛男.jpg。
    李哲黑着脸走开了，心里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这妮子的相册删个干干净净。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李哲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凝望着他。
    眼神相当核善。
    林悠悠嘻嘻哈哈的追了上来，见他发呆，便顺着目光望过去。
    一个男人站在那里，隐约觉着有点眼熟。
    小妮子仔细回忆了一下子，好像是那个走后门的房东。
    顿时如临大敌。
    张秉文笑眯眯的走过来，在他身旁有个穿着深v吊带裙的辣妹，黑丝上还印着字母。
    “券哥。”
    “张哥。”
    “券哥，旋转木马好玩吗？”
    “……”
    “借一步说话。”冲林悠悠礼貌的笑了笑，张秉文拉着李哲往边上走，找了个角落单独聊。
    “那是你女朋友？”
    “不是。”
    “哦……”张秉文翻着手机，漫不经心：“你女朋友挺漂亮的，话说，劵哥你病好了吗？”
    “……”
    张秉文举起手机，打开了李哲昨晚发的请假条。
    「生病了，明天去看看，估计更不了了。」
    前几天林悠悠生病，他一直忙着照顾，基本没机会存稿，每天都是现码现发，今天来游乐园也是临时做的决定，所以根本没有存稿顶上。
    “咳咳…”李哲低头揉着鼻子，想着该如何狡辩。
    “劵哥来这看病？”
    “嗯……我这不是最近公主病又犯了嘛……来这看看……”

 第六十三章 兔兔哥

    张秉文被他的理由所折服，核善的离开了。
    很快，群里又开始了稳操胜券，充斥着欢快的气息。
    白马王子的形象也被做成了各种表情包，在群里疯狂传播。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张秉文离得比较远，拍的比较模糊，不然李哲真的要退群删书跑路。
    ……
    两人离开旋转木马，在园区内闲逛，林悠悠一路上看到好多人带着亮闪闪的可爱头饰，甚是意动。
    “李哥你看，那个好可爱！”
    指着一个头顶大耳朵的小姐姐，林悠悠悄咪咪的上报军情。
    “还行吧。”李哲内心毫无波动，他还是更喜欢那种毛茸茸、带铃铛的小猫耳朵……
    这种太幼稚，带着就像个二傻子。
    “我们也去买！”
    “买买买……”
    推着满脸敷衍的李哲往前走，林悠悠在他身后，制服鞋哒哒哒的响。
    就这么推着跑了一阵子后，她停下脚步，环顾了一圈：“商店在哪来着？”
    “……你不认识路还带着我乱跑？”
    林悠悠有些尴尬，嘿嘿笑了笑：“我看小姐姐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嘛……”
    好一个认路方法。
    李哲暗自佩服，拿出地图看了看，稍微辨认了一下方位：“好像在南边一点，我们走反了，应该朝西南走。”
    林悠悠冲着地图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想了好一阵子，又原地转了一圈，成功把自己绕晕。
    这可恶的纸质地图！
    然后气鼓鼓的发出抗议：“哎呀你不要说什么东南西北了，你就说往哪走。”
    李哲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地图，沉吟稍许：“我想想……应该是…这……我看看，确认一下。”
    见他一边找补着，一边打开手机的指南针，林悠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暗无语。
    都是十年老路痴，装什么gps呢！
    李哲拿着手机转了转：“你看，我说吧，就是这，西南。”
    “李哥好厉害！”
    “低调。”
    原路返回，在路过旋转木马时，李哲还顺手拍了张照片。
    《白马王子张某人》发送！
    ……
    卖东西的商店在园区内的一条步行街里，占地面积很大，客流量更大，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人多，商品也多。
    衣服、玩具、帽子、水杯……李哲站在门口望了一圈，琳琅满目的，真真是什么都卖。
    林悠悠畅游在快乐的天堂。
    不过毕竟刚丢了工作，她还是收敛了许多，逛了一圈后什么也没拿，径直奔向了满是发箍的货架。
    然后拿了好些个在手上，站镜子前面挨个试。
    不仅自己试，还要拉着李哲一起试，为他精心挑选了一个毛茸茸的兔耳朵，又高又长又挺拔，立在李哥脑门上。
    “哈哈哈…李哥…鹅~”林悠悠笑靥如花，又笑出鹅叫来：“这个好适合你，我买一个送你吧，哈哈哈鹅～鹅～……”
    一边笑着，一边努力的踮起脚尖，伸出手手在兔耳朵上揪了揪。
    李哲面无表情的望着她，不是很理解女孩子的快乐。
    林悠悠笑了一阵子后停下来，又开始给自己选发箍，最终挑了一个同样毛茸茸的、粉嫩嫩的小耳朵。
    李哲觉得是猫耳，但她非说那是小狐狸的耳朵。
    大差不差，李哲不与她争辩，毛茸茸的小耳朵配上她那张精致小圆脸，甚是可爱。
    挑了两个发箍，林悠悠心满意足的朝外走，打算去结账了。
    再在这里呆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剁手。
    原本李哲是想去买单的，但却被林悠悠严词拒绝了，她表示既然门票钱是李哥出的，那今天全场的消费就由林公子买单。
    在钱这一方面，向来性子软糯的林悠悠总是会寸步不让，她也不刻意讲究aa，但只要这一顿你付了，下一顿她就一定要还回来。
    李哲拗不过她：“随便你吧，你别钱花光了去喝西北风就行。”
    林悠悠晃了晃头顶的小耳朵，冲他扮鬼脸。
    结了账，两人走出商店。
    跟在李哲身旁，林悠悠一边走着，一边举起手机找镜头，她自拍很有一手，总是能找到自己最可爱的那个角度。
    “兔兔哥，要不要拍一张。”
    李哲瞥了一眼，立马把头扭到一边：“不要喊我兔兔哥。”
    “哇！李哥你看这边这个腿。”
    “哪个？”
    李哲刚一撇头，就看到咔嚓一下，成功入画，当即脸色一黑：“删掉。”
    “不删！”
    四目相对，针尖对麦芒，李哲趁其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直接把她手机抢了过来。
    林悠悠懵了懵，立马扑过来争抢，奈何李哲个子太高，他将手机高高举起，自己怎么也够不着。
    “加油加油，差一点点，诶哟差点就够到了！啧啧……”
    林悠悠伸着手、仰着头，随着身体的起跳，裙摆与衣襟轻轻扬起，偶尔还会展露小截腰肢，白皙苗条，尽显少女元气。
    柔荑小手努力的抓着空气，林悠悠原地蹦了半天，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跟拼夕夕似的，令人恼怒的很。
    累了，毁灭吧。
    她气鼓鼓的望着李哲，往他胸口锤了一拳，蹙着柳眉佯怒道：“还给我！”
    “你侵犯我的肖像权，我要先给你删个干净。”
    被他一句话激发了斗志，林悠悠又跳了几下，却实在是有心无力。
    李哲一米八几的个子，举起手机两米多高，林悠悠光是仰头盯着看一阵子，都觉得脖子酸。
    “别蹦了，再蹦下去要走光了。”
    小悠闻言立马停了下来，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裙，气道：“你删吧，删吧删吧！”
    删光了拉倒！
    反正她有云存档。
    李哲打开手机，然后停在了锁屏界面愣了会儿：“你密码是啥？”
    林悠悠把头一扭：“不告诉你！”
    李尔摩斯认真想了想，输入了林悠悠的生日「0828」。
    不对。
    他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试探着输入了「0518」。
    林悠悠母亲，林红霞阿姨的生日，也不对。
    「0000」
    「1234」
    「2580」
    「……」
    统统不对。
    眼看再错下去手机就要锁住了，李哲叹口气，还了回去：“算了，几张丑照而已，又有何惧？”
    林悠悠坐在一旁，正一脸紧张的抠着手手，见状立马把手机夺了过去，长舒一口气。
    眉眼也舒展开来，带着未消散干净的小脾气，傲娇的哼了哼。
    “哪里丑了，明明很可爱。”
    “我再强调一遍，猛男是不可以用可爱来形容的。”
    “好的兔兔哥。”
    “不要叫我兔兔哥！”
    “知道了兔兔哥。”
    “……”李哲沉着眸子在地图上扫了一圈，决定治治这小妮子：“走吧，我们去那边玩。”
    林悠悠想都没想就跟上了他的步伐，摇着狐狸耳朵有些好奇：“那边是啥？”
    李哲收起地图，一脸的真挚善良：
    “好玩的，过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六十四章 阿秋！~

    林悠悠蹦蹦跳跳的跟着李哲往前走，然后表情逐渐不对劲。
    她隐约听到前方有人在尖叫。
    “李哥。”
    “嗯？”
    “前面是什么？”
    李哲笑的非常阳光：“好玩的啊。”
    笑容极其和煦，林悠悠心头一紧，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缓缓浮现：“是不是跳楼机？”
    “不是。”
    林悠悠小脸狐疑，紧接着下一个转角就看到一辆呼啸而过的过山车。
    当即扭头就走。
    身为究极恐高+怕刺激选手，她根本没法接受这种项目。
    然而李哲一把就给她拽住了，勾肩搭背的架着她往前走：“别跑啊悠悠哥，很好玩的。”
    “不可能！我死都不会坐过山车的！”林悠悠跟个拨浪鼓似的拼命摇着头，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李哲不管不顾，继续架着她往前走：“这个不一样，这个过山车很适合你的。”
    小悠抬起头盯着他，打算看他怎么编。
    “看到这名字没？”李哲抬起手指了指：“小矮人过山车，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啊悠悠哥。”
    “呸！”
    林悠悠啐了一声，拼命挣扎着想要跑路，却被李哲死死钳制，动弹不得：“悠悠哥，你忘了旋转木马时候答应我的事情了？”
    闻言，小悠面色一怔，旋即颓然下来。
    之前为了骗李哲一起去坐旋转木马，情急之下，她承诺后面也无条件陪他做任何一个项目。
    后悔，总之就是非常后悔。
    “可是……可是你明明玩的也很开心！”
    “嗯嗯嗯。”李哲连声敷衍，站在林悠悠身后，两手搂着她的肩头，生怕她跑了：“这个也好玩，你一会儿也会很开心。”
    就这么被他一路往前走，林悠悠很想扭头跑路，但又很享受这种被李哥半推半抱的感觉。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快进入排队区了。
    “李哥…可不可以不坐…”林悠悠睁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还在做最后的尝试，然后遭到了冷漠无情的拒绝。
    “不行，你今天必须跟我坐。”
    把林悠悠粗暴的推了进去，李哲冷笑两声，已经开始期待一会儿她的呜哇狂叫了。
    这妮子今天很狂，必须治一治她，让她知道到底谁才是游乐场的king。
    队伍慢慢行进，一点一点的向前挪，林悠悠突然回头：“我想料料。”
    “啥？”
    “我想上厕所。”
    “坐完这个去。”
    “不行！我憋不住了！”
    李哲表情毫无波动：“你当我傻吗？”
    林悠悠不说话，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然后抬手轻轻揪住李哲的衣角，摇了摇。
    排在队伍末端的李哲扭头就往厕所走，生气得很：“搞快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今天别想跑！”
    林悠悠喜笑颜开，捏了捏自己的狐狸耳朵，钻进了卫生间。
    过了一会，小妮子出来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苦苦哀求，撒泼打滚卖萌术，无所不用其极。
    最终拼了老命，终于在眸子里憋出一层朦胧水雾来，绕着眼眶打转，成功击败了恶霸李哲。
    两人各退一步，选择去玩漂流，刺激程度比过山车要少一大截，但是在林悠悠眼里，就已经算得上是‘高危项目’了。
    ……
    或许是因为到了饭点的原因，园内各个项目的游客都少了好多，空空荡荡的清冷了下来。
    漂流也不例外，两人过去甚至都没排队，直接就可以玩。
    进入项目之前，有工作人员问他们要不要雨衣，说是一会儿过程中可能会溅到水。
    李哲想都没想就买了两件，接过雨衣刚一转身，看到阳光下身穿单薄水手服的林悠悠，顿时又转了回去。
    “我突然不想要了，能退货不？”
    那工作人员看他一眼，眼神奇怪：“不好意思，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哦…”讪讪点头，李哲拿着雨衣往回走。
    失策，失策了啊。
    ……
    “把头箍摘了。”
    林悠悠乖乖摘下自己的小狐狸耳朵，李哲大手一挥，帮她把雨衣套上，然后给自己也穿上一件。
    一次性小雨衣，非常的薄，非常的透，稍微一用力就能撕破的那种。
    单价十块钱，自然没有悬疑剧里那种黑雨衣的宽大厚实，真要说的话，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垃圾袋，松松垮垮，肉眼可见的劣质。
    虽然李哲本身也就没对它的质量抱有多大期望，但这雨衣实在是太小了些。
    身材娇小如林悠悠，也只能勉强遮住裙摆。
    他就更不用说了，遮个上半身都费劲，看着略显滑稽。
    两人穿好雨衣，就跟包场似的单独占用了一张漂流船，在他们前面还有一帮人，大概是小姐妹组团来玩，不过也没能坐满，一圈座位零星空了几个。
    “系安全带。”
    提醒林悠悠一句，李哲自己也伸手摸了摸身侧，然后盯向旁边的笨蛋：“你拿的那根是我的。”
    “哦……”
    两人系好安全带，又稍微等了一会，终于缓慢出发，感受到周边景色在飘飘摇的向后退，林悠悠心头一紧，死死抓着李哲的手臂不放。
    “这中间不是有扶手么。”
    “太远了…呜呜…我好害怕…”
    “……”
    项目这才刚刚启动，速度根本没提上来，李哲感受着这龟速一脸无语：“这还没你走的快呢，你怕什么。”
    林悠悠把小脑袋埋在李哲肩头，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它一会儿就要变快了！”
    “……”
    速度渐渐加快，一阵顿挫感中，有水倾溅而来，李哲长衣长裤倒是没什么所谓，只是感觉鞋子稍微有些进水。
    一旁的林悠悠缩了缩脚，凉意倾洒，棉白的长袜沾上滴滴点点水渍。
    她抬眸看了看，好像确实没有想象中的恐怖，这才稍稍安心。
    经过一阵短暂的漂流后，两人来到一个上坡，咯噔咯噔的向上攀爬，林悠悠心头一紧，紧接着就在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中尖叫出声。
    高坡之上，漂流船疾冲而下，携着酝酿已久的势，在水道里横冲直撞。
    速度不断加快，所过之处水星四溅。
    通道里水流湍急，白浪翻卷，随着漂流船一路奔腾跳跃，最终在转弯点与船体狠狠相撞，激起一人多高的水浪，径直拍了下来。
    饶是李哲都感觉胸口一凉，忍不住飙了两句国粹。
    那水浪钻过雨衣松垮的领口，将他t恤打湿，散发着丝丝凉意。
    一旁的林悠悠运气更差，被浪潮劈头盖脸砸下，只觉得浑身一凉，像是迎面泼了一盆冷水。
    小妮子抖了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阿秋！~”

 第六十五章 雨衣的作用

    雨衣挡得住水浪，却挡不住那扑面而来的凉意。
    “阿秋！~”
    一个喷嚏打完，林悠悠揉了揉鼻子，还没缓过神来，船体又开始剧烈颠簸，一边旋转着一边向前冲击。
    速度渐快，水浪浮沉，李哲感觉头有些晕乎，便收回了视线，不去看四周旋转颠摇的景象，把头低了下来。
    此时已经有不少水溅了进来，不仅打湿了船板，两人的鞋也没能幸免于难。
    棕色制服鞋上水珠细密，视线微微上挪，是同样被水打湿的修长双腿。
    裙摆凌乱，被袜口紧紧勒住的大腿上落满了水渍，在颠簸中顺着曲线滑落。
    滑过纤细苗条的小腿，滑过白皙莹润的脚踝，有的滴落脚背，有的没入脚跟，钻进了那双小小的制服鞋里。
    让人忍不住将视线一起钻进去。
    几番水浪侵袭，两条过膝袜早已不再棉白，而是紧紧的贴在了细嫩肌肤上，水迹斑驳，透着浅浅肉色。
    两人肩挨着肩，颠簸中迎来了最后一波俯冲，在林悠悠的尖叫声中白浪翻涌。
    那架势，像是要将整个漂流船都填满。
    ……
    缓缓靠岸，喇叭里响起结束的广播，李哲解开安全带，扶着有些腿软的林悠悠一起下船。
    这小妮子玩项目就跟看恐怖片似的，非常擅长吓唬自己，一路上叫的有些脱力。
    前面那一群姐妹团里，似乎也有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弱鸡，在嘻嘻哈哈的嘲笑声中被其他人拉着往外走。
    抬手一撕，那廉价雨衣就被直接扯裂开来，李哲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林悠悠就要文明的多，还在认真努力的脱着。
    然而那雨衣沾了水，和里头的白衬衫微微相贴，有些难分彼此。
    随着她的拽动，雨衣向上褪去，衣摆也跟着轻轻扬起，露出一截白净细腻的小肚子，落着点点水迹，在阳光下白的发光。
    李哲眼疾手快，替她把衣摆拽住，待雨衣完全脱去，小悠耸了耸鼻子，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阿秋！~”
    一个奶里奶气的喷嚏，和她的主人一样可爱。
    不过李哲的注意力却不在此。
    单薄的水手服在经历一番乘风破浪后，变得干一块湿一块，隐隐约约，朦朦胧胧。
    雾里看花，越是看不真切，越是挠人心魂。
    感受到他的目光，林悠悠低下头，顿时把身子转了过去，扯了扯衣角，又羞又恼：“都怪你要坐这个！现在怎么办，全湿了……”
    “咳咳…我这有干外套。”
    把包里的外套取出来，李哲凌空抖了抖，披在她身上。
    外套宽宽大大，拉链拉上之后，衣摆几乎都要盖过裙摆。
    林悠悠穿着李哲的大外套，像只笨拙小企鹅一样抬起两只手，两条袖子各有一截空落落的，耷拉下来。
    她转动手臂，将袖口像小风车似的转了转：“你这好长哦。”
    “是你自己手短。”拽着她的一截空袖子，李哲带头往外走，目视前方不再望她。
    怎么穿上自己的外套后，这妮子看上去更可爱了……
    林悠悠被他拉着，小手在袖子里动了动，终于钻出来：“我想上厕所。”
    “你不是刚尿过么？”
    “我懒人屎尿多。”
    李哲摸摸咕咕叫的肚子，瞥她一眼：“那你搞快点，我有点饿了。”
    “你…想吃？……”
    察觉到李哥凶悍的目光，林悠悠撒腿就跑，然而饭点前后，厕所排满了人。
    男厕还好些，女厕的队伍排着就跟热门项目似的，还不断有新人加入。
    林悠悠远远看了一眼就放弃了，拉着李哲往回走：“算了，不去了。”
    “硬憋容易憋坏膀胱。”
    “……我不是想料料。”
    李哲侧目：“不尿？大号憋着不是更容易出问题吗？”
    “我要脱袜子！”
    林悠悠脸色羞红，找了个僻静地方坐下，拇指伸进袜口扯了扯，感受着湿漉漉的触感，忍不住把膝盖并拢。
    两条袜子全都湿透了，穿在腿上甚是难受，风一吹还冷得慌，索性脱了。
    两脚轻轻抵住，后跟一抬，从制服鞋里挣脱出来。
    林悠悠压下身，将过膝袜迅速褪下，露出一条光滑水润的腿，还有嫩芽似的小脚。
    阳光下白到发光，看着甚是清爽。
    将另外一条也脱了下来，白皙小脚半踩着制服鞋，林悠悠目光垂落，别过头去：“给我张餐巾纸。”
    李哲在包里翻了翻，把那包纸巾递过去，小悠取了两张出来，在腿上一点一点的擦拭。
    擦完腿腿擦脚脚，一寸不落。
    趁着她擦腿的功夫，李哲拿起那两条过膝袜，攥在手里捏了捏，水流四溢。
    然后就察觉到一旁警觉含羞的目光。
    李哲攥着手，大大方方：“看我干啥？”
    “你在干什么？”
    “帮你装起来啊。”把先前的购物袋拿出来，李哲稍稍用力，尽可能捏干水分，轻轻甩了甩手。
    看着自己刚脱下的袜子被他捏来捏去，林悠悠耳根一红：“直接丢掉就好了呀。”
    “那不是很浪费么。”
    丢进购物袋里，李哲把袋口扎牢，扔进了双肩包：“又不是一次性雨衣。”
    林悠悠擦干腿上的水渍，指尖拨着鞋后跟，白嫩小脚轻轻用力，踩了进去：“反正也不值钱。”
    李哲想了想：“它也可以很值钱。”
    林悠悠：“？”
    待她站起身，李哲忍不住眯眼打量，没了长袜做遮挡，这双近乎完美的腿直接暴露在视线中，有着另一种惊艳。
    修长笔直，浑然天成。
    果然裸腿才是王道啊……
    林悠悠被他看的害羞，眉头竖了竖，把气撒在了那个破雨衣上：“那雨衣到底有什么用？”
    这可大了去了…李哲现在非常感谢它的劣质：“可以骗你十块钱。”
    “……”
    听他这么说，林悠悠更生气了。
    把刚才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小妮子拽着李哲去洗手池：“洗手。”
    “啊？”
    林悠悠跺了跺脚，指着水龙头重复道：“洗手！”
    不知道她又在想啥，李哲没管太多，老老实实的洗了个手，甚至还在小悠护士的监督下，难得的用上了洗手液。
    用清水将泡沫冲刷干净，李哲擦去水渍，扬了扬：“可以了不？”
    林悠悠点点头，这才舒坦一些：“走吧，吃饭去。”

 第六十六章 密码

    园内餐厅很多，看起来百家争鸣，其实全是草包。
    两人在一众草包里，选了个人气稍微高一些的。
    如果说破烂雨衣的评价是便宜且无用，那么这个餐厅就是贵且难吃。
    两人各自吃了一些，坐在座位上休息，林悠悠刷着手机有些惋惜：“李哥，我们应该去这家店吃，我看他们都说这个好吃。”
    李哲看着眼前没吃完的饭陷入了沉思：“我们进这家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呃……”林悠悠眨眨眼，很是无辜。
    过了一会儿，她又把手机凑过来：“你看，他们都说好吃。”
    李哲瞅了一眼，忍不住又陷入沉思，最终点点头：“下次一定。”
    修整一番，两人换了头饰，变成狐狸哥和兔兔妹，大摇大摆的走出餐厅，开始找寻新的项目。
    经过一场漂流后，刺激一些的项目便被林悠悠彻底摒弃了，开始拉着李哲在园内闲逛，玩的也都是些小孩扎堆的项目。
    比如看看演出啊、看看小电影啊、再看看街头表演啊……总之，是李哲理解不了的快乐。
    两人对于游乐园似乎有着截然不同的认知，一个来玩项目，一个来感受文化。
    在李哲的概念里，去游乐园就是为了玩的，过山车、跳楼机、海盗船……什么项目好玩就玩什么，不然的话来这干嘛？
    然而对于林悠悠而言，游乐园跟景区没有差别，她过来就是拍拍照、逛吃逛吃，再买点纪念品，然后感受一下这里的氛围和文化。
    按照李哲的话来说，就是纯纯大冤种，林悠悠则是反击他没有童年。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
    一个下午的时间，在优哉游哉的闲逛中流逝，待到天色渐晚，园内的游客也肉眼可见的减少。
    据说晚上是有烟火表演的，但最近暂时关停了，算是林悠悠今天唯一的一个小遗憾。
    李哲倒是无所谓，他老家在山沟沟里，每年过年回去时，放眼望去尽是漫天花火，真正的烟火人间。
    就像北方人不稀罕雪一样，他也从没觉得烟花有多难得。
    但是如果京海下一场雪的话，他一定会钻进雪堆里撒泼打滚。
    说不定还会尝两口。
    ……
    两人坐上地铁回家，途中李哲算着时间点了份外卖，刚好跟他们前后脚抵达。
    原本他是打算在市区随便找个地方吃一顿的，但是林悠悠反射弧太长，逛了一下午终于开始感觉到累了，此刻只想早早回家，然后瘫在沙发上躺着。
    沙发这东西，有着异样的魔力，人只要往上一躺，就很难再想起来。
    客厅就这么点大，餐桌几步之遥，然而两个废宅谁也没有起身的心思，一起窝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外卖。
    美滋滋。
    酒足饭饱，李哲躺在沙发上放空自己，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达标了，所以晚间活动也就自然而然的取消了。
    「百日不断运动健身计划」day2，光速宣告破灭。
    林悠悠也懒得监督他，瘫在一旁打盹儿，眯着眯着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这才起身伸个懒腰：“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闭着眼睛点点头，李哲被她的瞌睡虫传染，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顺便催了一句：“你搞快点，我也困了。”
    浴室门被关上，不久后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李哲眼睛斜了斜，食指和中指立起，像个小人似的朝前方迈去。
    然后停在了一个屏幕上面。
    不是别的，正是林悠悠随手丢下的手机。
    指尖感受着手机屏的冰凉，李哲闭上眼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深吸一口气，将她手机拿了过来。
    屏幕亮起，锁屏壁纸是一个穿着黑色兜帽的少年，半张脸都藏在帽檐的阴影中，只露出一个下巴。
    人潮汹涌，背景有些赛博朋克的迷幻感，但李哲总觉着有些眼熟，可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这壁纸倒是挺好看的，回头让她给自己也发一份。
    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唤出锁屏密码的九宫格，李哲下意识的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抿了抿嘴。
    突然感觉心跳都有些加快。
    这种莫名的紧张感，他根本分不清是做贼心虚，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喉结滚动，李哲指尖微颤，缓慢又郑重的输入了一个密码。
    「1026」
    是他自己的生日。
    当他摁下最后一个“6”的时候，手机立刻震动了一下。
    好吧，依旧是密码错误。
    将手机原模原样的放了回去，李哲望着天花板缓缓吐气，说不上来自己在期待什么。
    心情也乱糟糟的。
    过了许久，他忽然自嘲一笑，淡淡的、淡淡的，却又很悠长。
    浴室里水声停了下来，磨砂玻璃上人影模糊，过了一会儿门被从里推开，林悠悠歪着头走出来，拿着干毛巾在擦头发。
    “李哥，我洗好啦。”
    “行。”
    拿起自己的换洗衣物，李哲收拾心情，打算去冲个冷水澡：“要吹头么？”
    林悠悠还在擦脸，在镜子里看了看他：“你不用先洗澡吗？一会儿水可能会凉。”
    “问题不大。”
    “那你给我吹吧。”林悠悠晃了晃脑袋，她今天很快乐。
    吹风机呜呜启动，吹得发丝飞扬，走廊的小灯甚是柔和，打在林悠悠的睡衣上，很有晚间的静谧感。
    她那个吊带睡裙似乎是换洗了，今天难得穿了整套的睡衣睡裤，就是看着有些不合身。
    “你这衣服好像有点短了。”
    林悠悠扯了扯袖子，并不是很在意：“对啊，好久之前买的了，下次找时间可以买套新的。”
    说着她望向李哲放在桌上的衣服：“要不我顺便给你也买一套吧。”
    李哥好像还没有睡衣，都是随便穿一件t恤了事。
    “我不要，我穿那玩意儿难受。”
    李哲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睡衣或许还可以接受，睡裤他是实在穿不习惯，他平常睡觉都是t恤加个裤衩。
    甚至有时候连t恤都不要，那种不被束缚的感觉会让他觉得格外好眠。
    林悠悠摸摸自己的睡衣，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不要？很舒服的，滑滑的。”
    “不要。”依旧摇了摇头，李哲把吹风机重新挂回墙上，再度拒绝：“穿不习惯。”
    “行吧行吧。”林悠悠在发梢上摸了摸，挥挥手：“你去洗澡吧，我要睡觉了，晚安。”
    “晚安。”

 第六十七章 再遇黑猫

    浴室里还残留着未散的香气，李哲站在莲蓬头下，心不在焉的冲洗疲累。
    头发也懒得吹了，拿条毛巾使劲搓揉一番，擦至半干草草了事，回房间往床上一躺，不想动弹。
    反正公主病的事情已经在书友群里传开了，干脆就光明正大的咕一天。
    明月照窗，晚星入梦。
    只是梦里的李哲分不清，那究竟是晚星，还是藏着晚星的眼眸。
    ……
    翌日，林悠悠从睡梦中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难得一觉睡到这么晚，小妮子坐起身来，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打算起床洗漱。
    一出房门，客厅空空荡荡，主卧房门大开，也是安静得很，林悠悠凑进去望了望，床上无人，只有叠的还算整齐的被子。
    “李哥？”
    试探着喊了一句，无人回应，林悠悠揉了揉迷糊的眸子，有些茫然。
    这男人竟然还会大清早的主动出门？
    找不着他人，林悠悠回房间拿手机，准备发个消息问问，然后一解锁就看到李哥前不久的留言。
    「出门一趟，早饭你弄自己的就行。」
    眉头皱了皱，带着刚醒来的小小起床气，林悠悠哼了一声，把手机丢回床上。
    直到洗漱完毕了，她都没能猜出李哲出门是要去干嘛。
    估计又是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这么早就被约出去，如此猴急的架势，多半又是那个叫陈全的家伙！
    小妮子琢磨了一会儿，将二狗的威胁等级又稍稍提高了一些。
    ……
    既然李哲不在，她一个人也没啥心情弄太多早点，随便蒸了两个包子凑合着吃。
    然后无聊到开始打扫卫生。
    ……
    城市的另一头，李哲迈出地铁，望着久违的站台，有些感慨。
    掰指头算算，明明也就刚搬走半个月，距离也不过半座城市之远，此次回来却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轻车熟路的出站，李哲捏着手里的会员卡一路往前。
    是的，他是奔着那个既希望它早点倒闭、又怕它真的倒闭的冤种理发店来的。
    昨晚洗了头之后，由于懒得吹，直接半干着就入睡了，早上起来后头发乱糟糟的跟个鸟窝似的，让本就没烫好的四六分雪上加霜。
    李哲又吹又梳，在镜子前面捯饬了半天却毫无作用，一气之下抄起会员卡就回来了。
    他已经决定了，这头发今天要是还弄不好，干脆就直接剃个寸头，来迎接即将到来的盛夏。
    望着那熟悉的小区门头，李哲步伐加快，然后又突然顿住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一只黑猫蹲在路的中央，猫尾轻轻摇晃，安静的看着他。
    那幽瞳像一对绿宝石一样，妖异又漂亮。
    很眼熟。
    李哲望着它，还在犹豫自己有没有认错，那黑猫已经开口说话了：“大人。”
    被它称作大人的李哲愣在原地，有些恍神。
    他不是没见过这只黑猫，也不是没听它说过人言，但问题是……此刻他孤身一人。
    以前林悠悠不在的时候，他可从来没单独见过什么妖怪。
    除非这黑猫现在已经不是妖了，李哲清楚的记得，它曾经请求过林悠悠帮忙重塑肉身。
    “你现在……是妖还是……？”
    “大人，我叫猫黑，是一只小妖，我愿以一身微薄妖力为祭，求大人帮忙塑一具肉身。”
    还是妖怪，还是那个古怪的请求。
    一切似乎都与先前没有区别。
    李哲沉默，疑惑自己为什么突然能独立看见妖怪。
    难道他也成了什么妖师？
    见他不回应，那黑猫坐在原地不吵不闹，静静地等候着李哲的回答。
    半晌，思索许久的李哲终于挪动目光，声音有些沙哑：“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要塑造肉身做什么？”
    塑身术，属于功能术的一种，非常的简易低端，施术所需的妖力也很少，李哲曾经在妖师手册上见过有关记载。
    虽然他只是粗略看过，并没有记住多少，也画不出完整的术式图，但是问题不大，林悠悠还在家呢，一会让她帮忙把术式图拍下，微信发过来就行。
    见他有帮忙的意向，黑猫转过身带路，一双猫瞳难得产生波动，似乎是有些激动。
    爪子在地上轻盈迈动，它扭着屁股和尾巴走在前面：“大人请随我来，您一看便知。”
    李哲暂且按下了心中疑惑，跟着它往前走。
    一人一猫步履不停，最终来到了小区的告示栏附近，李哲视线扫了一圈，看到一张印着寻猫启事的a4纸。
    「家中猫咪于近日走丢，久久未归，猫咪为成年母猫，绿瞳，通体乌黑，她已经十五岁了，一直陪着家中老人生活，走丢后老人很伤心，希望好心人士见到此猫可以第一时间联系我，重金3000元！！」
    最下面是一张黑猫的照片，还有联系电话。
    李哲对照着看了看，确实是这只黑猫无误。
    虽然这寻猫启事上没有写它具体的走丢日期，但按这a4纸的痕迹来看，应该是贴了有一阵子了。
    3000重金，却迟迟无人揭榜，原因也显而易见——根本没人能够找到一只妖。
    “你死了？”
    黑猫点点头。
    “怎么死的？”李哲审视着它，目光隐约透着股压迫感。
    那黑猫沉默了一阵子，开口解释：“摔死的，被护工摔死了。”
    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李哲觉得这个说法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按照妖师手册上的记载，一般正常死亡的生灵，很少会化作妖兽，能够死后化妖的，大多都是心有执念。
    “那你的尸体呢？”
    “已经找不到了。”黑猫蹲在地上，舔了舔爪子，如果有尸体的话，它现在自己就可以钻回去，根本无需求妖师塑身。
    “你塑身想做什么？”
    “陪奶奶过完余生。”
    双手抱胸，李哲望着这只小猫妖，思索着还有什么问题值得问，但该问的似乎也都问清楚了，他沉思一会儿，正准备答应，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
    “那个护工呢？”
    黑猫仰起头，爪子轻轻落下，张了张嘴：“被我咬死了。”
    它说的很云淡风轻，猫瞳底下隐约流着一丝血性。
    李哲微微眯眼，声音有些冷：“你这样的恶妖，是要被诛杀的。”
    “大人，我只是复仇，您也可以惩罚我，我自愿被抽尽所有妖力。”
    依旧云淡风轻，但是多了一丝恳切。
    “你让我想想。”
    深吸一口气，李哲摆了摆手，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第六十八章 以天师之名【求追读！】

    按照妖师的法则，有能力危及普通人安危的妖，都属于危险范畴。
    至于屠戮过人命的恶妖则更不用说了，稳稳的斩杀之列。
    妖怪的本质是一种魂，妖怪袭击所造成的结果，自然也是直击灵魂的痛击。
    就像李哲先前被噬灵兽咬了一下脚，那种钻心的疼痛就是因为灵魂遭受重创，但他灵力充沛，且伤势较轻，所以能自行恢复。
    然而大多数普通人灵力稀薄，魂更是脆弱不堪，一旦灵魂被泯灭，远比肉身毁灭要严重的多。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沾染过人类鲜血的恶妖才会被列入必杀之项。
    李哲对妖师的法则并没有太多的认同感和使命感，但是他是一个人，人命关天是他从小学会的道理。
    “不管那护工怎么样，毕竟是一条人命。”
    “我也是一条命，大人。”
    李哲怔了怔，微微叹息：“那个护工为什么要摔死你？”
    “她打奶奶，我抓了她两下，所以把我摔死。”
    李哲望着那双幽森森的猫瞳，这是它的一面之词，但护工已死，灵魂都泯灭了，死无对证。
    “我先去理发，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将告示栏上那张寻猫启事撕下，几番折叠后塞入口袋里，李哲心事重重的往理发店走去。
    2号托尼依旧蹲在门口抽烟，对于理发店来说，工作日的白天，就是清闲的代名词。
    “帅哥来了？今天来做护理吗？”
    “帮我再修一修，感觉刘海有点长，或者你看能不能再重新烫一下？”
    “没事没事，我帮你弄，今天不收你钱。”
    “钱你照收就行了。”李哲掏出会员卡来扬了扬，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把这张卡用光，省的自己老想往这里跑。
    “那我今天再给你打个五折。”
    ……
    有学徒工帮忙洗了头，李哲再度坐在镜子前，期待又忐忑。
    “今天想怎么剪？”托尼扎着理发围布，神色轻松。
    “你看着来就行。”
    除了上次和林悠悠一起过来，小妮子帮忙选了个发型、提了不少要求以外，李哲从小到大和理发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看着来’。
    因为反正和他们说一大堆，最后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唰唰唰的剪刀声响起，李哲闭目养神，细细琢磨着黑猫的事情。
    思来想去一番，还是决定给林悠悠发个消息，让她先把塑身术的术式图拍过来再说。
    ……
    家里，林悠悠刚拖完地，正拿着抹布在擦灰，察觉到手机震动，掏出来看了一下，嘀咕着：“塑身术？要这干嘛……”
    虽然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妖师手册翻了出来，将术式图拍下来给他发了过去。
    然后又问了一句：「对了李哥，那个理发店的会员卡你看见了吗？」
    那卡一直放在电视台上，刚才擦灰时候她没找着，也不知道丢哪去了。
    李哲：「我拿走了，在理发。」
    林悠悠望着他的回复一脸迷惑，这男人还真的跑了半座城去剪头发？
    想了想那个破破小小的理发店，还有那个很不靠谱的2号托尼，小妮子将抹布一丢、围裙一解，换了身衣服火急火燎的出门了。
    李哥的头发已经被摧残过一轮，可不能再让那托尼乱糟蹋了。
    ……
    虽然行动很迅速，但她终究还是来晚一步，等她赶到的时候，李哥已经顶着他丑陋的新发型走出店门了。
    坐错车的林悠悠气的咬牙，都怪那地铁开的太慢了！
    李哲远远地看到她在那儿跺脚，淡蓝色的窄脚牛仔裤将腿型修饰的很是完美：“你怎么来了？”
    “我……我不是看你突然问术式的事情嘛，过来看看情况。”
    林悠悠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李哥的新发型，捶胸顿足，越看越生气。
    甚至想去网上买一套理发工具回来，亲自上手给李哥造型。
    交谈间，那只黑猫迈着步子靠近，远远地注视着二人。
    林悠悠一撇头，立马拽住李哥，抬手指了过去：“李哥你看！我之前和你说的那只黑猫，好像就是它！”
    李哲点点头，表示了解，拉着林悠悠走过去：“我知道，它是不是还让你帮忙塑身。”
    “对！”被他这么一说，悠天师立马回想起来：“只不过当时我还不太懂术式，但是现在我应该能做到了。”
    两人走到黑猫身边，李哲望着那双绿瞳：“如果你能说动这位妖师大人，她应该会为你塑身。”
    黑猫看着他，又看了看林悠悠，就差把不信写在脸上。
    它记得这个女孩子，是个究极大草包，根本不是什么厉害的妖师。
    但它没得选。
    猫嘴轻启，它口吐人言，将自己的故事和诉求又重新说了一遍，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李哲。
    李哲迎上它的视线，语气很平静：“那个护工呢？你还没和她说清楚呢。”
    黑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尾巴晃了晃：“我把她杀了，她死得其所。”
    “一条命，不该说的那么轻巧吧。”李哲皱了皱眉，这猫妖对于人命毫不在乎的态度，让他稍微有些反感。
    一旁，听了黑猫故事后，沉默许久的林悠悠终于开口：“李哥。”
    “怎么了。”
    “我们在灵山…也…也…”她犹豫了一番，神色有些挣扎：“也失手推下去过一个人…”
    李哲攥着手，指甲微微嵌进肉里。
    那个黑袍人，是他近来久久未能除去的心病。
    “那是……生死搏杀。”
    “它也一样。”林悠悠望着那只黑猫，眼中充斥着纠结：“都是在生死线边挣扎过的生命罢了。”
    两人视线交错，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李哲耸耸肩：“我是无所谓，你来决定就好。”
    自出生起就不擅长做选择的林悠悠，这一次终于果断了起来。
    她立在原地，不知是恰好拂过的风，还是由于其他的缘故，及腰长发微微飘动，整个人周身萦绕着一股莫名的气场。
    琉璃般的眸子亮晶晶的，里头似有光在流转，如若白日繁星，煞是好看。
    静静地站在那儿，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又似乎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
    隐约透着股神圣的气息。
    朱唇轻启，林悠悠指尖晃动，凌空勾勒了一个简单却玄妙的术式。
    “我以天师之名，为你塑身！”

 第六十九章 心结

    “我以天师之名，为你塑身！”
    话落一瞬，那黑猫神色狰狞，在原地痛苦挣扎，像是有无数方向的力量在同时撕扯，将它一点点撕至支离破碎。
    妖力在迅速溃散，渐渐难以维持灵魂的模样，最终怦然炸开，化作一团黑雾在半空缭绕。
    玉手遥遥一握，凌空盘旋已久的术式随心而动，将那团黑雾尽数包裹、收拢。
    符咒泛着莹润白光，像是会呼吸一般明暗交错。
    交错的间隙，黑雾丝丝缕缕逸散，化作血肉皮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黑猫的原样。
    待一切光芒散尽，黑猫喵呜一声，在原地转了两圈，模样看起来似乎与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却多了一丝衰老的气息，少了那股危险与妖异。
    林悠悠蹲下身，将其揽进怀里，趁势撸了一波，李哲也想伸手，却被一爪子打开了。
    “哈哈，你被嫌弃了李哥。”
    捏着它的爪子摇了摇，林悠悠噙着笑：“是不是很可爱？它好乖。”
    李哲叹口气，神色依旧有些复杂。
    “我看过它的记忆了，它没骗我们。”刚施完术式，小悠脸色有些苍白：“我知道，你觉得那名护工罪不至死，可是它也是条小生命。”
    指尖从猫脑袋上轻轻抚过，她望着沉默的李哲细声细语：“先前的事对错难辨，但毕竟已成定局，与其让它真的沦为一名恶妖，现在这样不是更好吗？它失去了妖力，即便塑身续命，死后也无法进入轮回了。”
    “可是妖师手册上……”
    “我们又不是妖师，何必在乎那么多呢。”林悠悠展颜一笑，难得打断他。
    若是以妖师手册的规则，那今天是必须要将它诛杀于此的。
    “而且…就算真的要抹除它，你也一定不会让我动手的吧。”
    “你会像灵山那样挡在前面。”
    她垂着眸子，幽幽道：“李哥，虽然白大人那样的守护神看起来非常厉害，但却冷冰冰的，我喜…希望你温暖一些，因为那才是你。”
    林悠悠抬起手，拿猫爪爪轻轻碰了碰他：“别想着那个黑袍了，真的不是你的错…就像这只猫猫一样，你们都很可爱。”
    自从灵山归来后，李哥时而恍惚，言语间也常透着迷茫，看到攸关人命的新闻更是异常敏感。
    这心结要是迟迟未解，早晚有一天他会把自己逼疯。
    “李哥，你是为了保护我，就像它也只是在保护陪伴了十几年的奶奶。”
    李哲半晌没说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像是吐尽了胸中郁结，他望着抱猫的少女，阳光下星眸含笑，比吸猫还治愈。
    “你在教我做事？”
    人怂嘴不怂，林悠悠嫣然一笑，摆出一个毫无威慑力的严肃脸：“我是天师！怎么啦。”
    “先把猫送回去吧，老人应该挺孤独的。”话题一转，李哲拿出那张寻猫启事，开始拨打上面的电话。
    他远在农村的外婆也曾养过一只小土狗，非常可爱聪慧，而且很好养活，外婆吃什么它就吃什么，每天屁颠屁颠的跟着外婆后边，洗澡也不叫唤，乖得很。
    李哲第一年回去时候，那小土狗远远的冲他狂吠，小身板大嗓门，看家镇宅很是威风，后来看外婆和他关系亲密，这才停了威慑。
    此后，它就再也没冲李哲吠过。
    哪怕李哲再度回去已经是一年之后，那只小土狗依旧记得他，还会摇着尾巴，乖乖和他握手手。
    李哲第三年回去时，那只小土狗就不见了踪影，一问才知道，是被卖狗肉的人偷偷抓走了。
    外婆难过的紧，此后再也没养过狗，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老宅，李哲当时恨不得把那偷狗的人抽筋剥皮。
    ……
    一通电话打完，接电话的是个声音成熟的女性，在连声感谢之后，说她立马过来，请李哲二人稍等片刻。
    两人站在路边，林悠悠抱着黑猫晃了晃：“李哥要摸摸吗？”
    李哲盯着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语气不屑：“我才不要。”
    感受着指尖的顺滑柔软，小妮子开心的冒泡。
    “李哥，我们也养只猫猫吧！”
    “它会拉屎。”李哲搬出他的经典说辞：“猫屎老臭了。”
    “……”
    气呼呼的瞪他一眼，林悠悠撸着猫，突然开口：“我有个闺蜜，她认识一个gay，人家就养了好多好多只猫。”
    李哲一听这话，眉头都皱起来了，满脸的嫌弃：“那得多臭？”
    “……你不好奇那个gay吗？”
    “我好奇他做什么，我又不喜欢男人。”
    李哲莫名其妙，林悠悠眸子眨了眨，时不时偷瞄他一眼：“真的？”
    李哲瞥着她，递了个白眼不想说话，腐女竟在我身边。
    “那你喜欢什么？”
    “如果是养了很多只猫的妹妹，我或许会觉得还蛮可爱的。”话落，李哲强调道：“但是得长得漂亮。”
    “那我去养好多好多只猫，你会觉得我可爱吗？”
    李哲一脸嫌弃的望着她：“我会觉得很臭，并且把你一起赶出去。”
    “哼！”小悠眉头皱了皱，却又止不住弯起嘴角。
    可恶，怎么生不起气来，生气！
    ……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一辆淡粉色的甲壳虫远远驶来，停在了路边。
    干净利落的侧方停车，熄火后静了十来秒，一个穿着衬衫西装裤的女人开门下车，环顾一圈后，直直的朝着李哲二人走过来。
    “您好，请问是李先生吗？”
    “嗯。”
    “是我。”扬了扬手机里的通话记录，那女人很礼貌的和二人握手，然后望着林悠悠怀里的猫：“我姓刘，请问怎么称呼？”
    “叫我小悠就好。”
    点了点头，那位刘女士开门见山：“可以让我看看我们家小黑吗？”
    林悠悠连忙将那黑猫拱手递了出去，那女人看了一会儿：“你们是在哪找到的？”
    “就在附近。”
    李哲拿出寻猫启事：“刚好看到了，觉得长得挺像，就给你通知一下。”
    “谢谢。”
    刘女士点点头，抱着猫在前边领路：“一会儿我把钱转给你们，上楼坐坐吧？喝杯茶。”
    两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换，在李哲的带领下跟了上去。

 第七十章 爱心蛋包饭

    房子不大，一个暮气沉沉的老人独居于此，两眼浑浊无神，眼角下垂，布满褶皱。
    老奶奶穿着轻柔老气的丝织上衣，上面染着褐黄色的印花，皮肤昏沉多斑，皱巴巴的，还有些浮肿，尽显岁月无情。
    她坐在阳光下，却感受不到多少活力，反而像覆盖着幽霾般的死气。
    即便门开了，老人也没什么动静，佝偻着坐在窗边，也不知道是在走神还是在看那白云蓝天。
    “坐，我给你们倒杯水。”
    稍微将桌子上的杂物挪了挪，刘女士环顾了一圈，似乎对这里也不是太熟悉，但动作干净利索：“妈，猫找到了。”
    那位老奶奶这才挪了挪视线，转了半个身。
    她静静地望着那只走丢已久的黑猫，没有什么动作，依旧坐在椅子上，老态龙钟。
    黑猫迈动步伐，没了先前的迅捷灵敏，有些吃力地跃上老人的双腿，安静的趴了下来。
    那双绿幽幽的瞳孔眯成狭长的缝儿，困顿的眨了眨。
    一场没有惊喜与欢呼的重逢，两个衰老的生命，默契的依偎在一起。
    ……
    李哲二人并没有久留，客套两句，看着这只猫到家后就找机会离开了。
    回家路上，李哲显得有些沉默。
    林悠悠走在他身边，声音轻柔：“怎么了？”
    “没什么，想我外婆了。”
    李哲插着兜，低头顺着地上的砖块走，但是这砖的距离设置的太不合理，迈一块有些娘，迈两块又扯着裆。
    他把小土狗的事情和林悠悠讲了一遍，感慨道：“如果豆沙回来了，外婆肯定高兴坏了，会把它抱起来转圈。”
    虽然一大把年龄了，但外婆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每日早睡早起，时不时还下地做做农活，身子格外硬朗，看不出半点暮气。
    林悠悠听完有些难过，强大的共情能力让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外婆的悲伤，劝慰道：“等下次回去，你再给你外婆带一只狗狗好啦。”
    “没用的。”
    摇了摇头，李哲解释着：“村子里养狗的不少，没有哪家会做绝育，隔三差五就有一窝新崽子，想要直接抱走就行了。”
    外婆那只叫豆沙的小土狗，就是从别人家抱来的，如果外婆想养的话，等哪家生新的狗崽子了，随时能再抱一只回来。
    她年纪大了，子女都在外扎根，老人家早已经不起更多的离别。
    领悟了他的意思，林悠悠握着小拳头咬牙愤恨：“可恶的狗贩子！”
    李哲点点头，面色也有些冷：
    “如果豆沙能化妖，我希望它也能把仇人咬死。”
    听着这话，难过中的林悠悠忍不住发笑：“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李哥。”
    李哲自然知道她是在指那个护工，耸了耸肩，没脸没皮：“我双标。”
    不双标的那叫圣人，李哲很俗，而且从来没否认过这点。
    不过通常来说，他更喜欢称自己义薄云天。
    ……
    到家后不多久，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市民李先生收到了转账。
    整整三千元。
    望着屏幕上的数字，李哲忍不住摇头感叹这年头的怪异。
    有时候钱那么难挣，有时候却又跟刮大风似的，得拿麻袋捡，怪哉。
    将这三千块一分不少的转给了林悠悠，毕竟是她施的术式，悠天师亲自出马，收这点劳务费不算过分。
    小悠收到钱后敲了敲门，倚在门框上：“你突然转我一笔钱做什么？”
    “找猫的奖金，天师大人总是要收点出场费的。”
    “那我跟你平分吧。”
    “拉倒，你个无业游民自己留着吧。”李哲目不转睛的敲着键盘：“你要是来晚点，说不定我都要把它弄死了。”
    “信你才有鬼，你还问我要术式图呢。”
    “总之你自己留着花吧，不要打扰我工作。”
    林悠悠哼了一声，扭头走了，过了一会儿又哒哒哒跑回来，抱着自己的电脑和平板往床上一躺。
    李哲瞥她一眼：“干啥？”
    “你这太阳好，我要在你这画。”
    李哲继续敲着键盘不作声，随便她，昨天疯玩了一天，今天必须得好好更新了。
    好在她也不闹腾，安安静静画自己的东西，时而杵着笔杆子发呆，望着李哲的背影出神。
    窗台上的阳光一点一点挪移，两人各忙各的，都很专心。
    一个专心开车，一个专心摸鱼。
    小妮子画了一会儿就停下来了，拿着手机在和闺蜜们分享最新的发现。
    然而当她异常兴奋的说出‘李哥不喜欢男的’后，琪琪姐却非常冷淡的回复了一句：「那不然呢？」
    林悠悠：「难道你早就发现了？」
    琪琪姐：「。。。」
    林悠悠：「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林悠悠：「生气小企鹅.jpg」
    琪琪姐：「你自己翻翻记录吧，我嘴都要说烂了。」
    林悠悠翻了下聊天记录，发现她真的说过好多次，然而每次都被疯狂刷屏的团子盖过去了。
    被团子唬的一愣一愣的林悠悠也不自觉的就忽略了。
    林悠悠：「都怪团子！」
    ……
    中午，士气大增的林悠悠决定尝试一下，做个爱心蛋包饭。
    她看过无数的教学，也读过无数本食谱，掌握的蛋包饭技巧比孙悟空的七十二变还要多。
    做菜第一步——备菜。
    胡萝卜、火腿肠、玉米粒、青豌豆……
    待一切准备就绪，林悠悠将它们通通放下锅，先炒了一锅香喷喷的炒饭，然后倒入蛋液，开始做蛋包饭的灵魂——蛋皮。
    一个蛋、两个蛋……林悠悠接连打了四个蛋，然后陷入了沉思。
    这滑嫩的蛋包饭…怎么就……
    ……
    敲了个句号，李哲看了眼时间，开始往客厅走，远远地就闻到香味：“今天吃啥？”
    端了几碟小菜，还有两碟‘蛋包饭’，林悠悠从厨房出来，神情有些窘迫：“今天我没烧菜。”
    “哇，炒饭。”
    鼻子嗅了嗅，李哲毫不在意：“没事，吃炒饭不需要菜。”
    拿筷子稍微翻了翻，李哲啧啧称奇：“你这蛋炒饭怎么还加番茄酱？”
    “……”
    林悠悠沉吟稍许，表情认真：“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其实是蛋包饭？……”
    “噢~”李哲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筷子捣了捣，让本就破碎的蛋皮变得更加细碎，然后拌了拌。
    一口下去，塞得满满当当。
    李哲鼓着腮帮子，连连点头：“嗯，不错不错，你这蛋炒饭炒的可以。”
    悠大厨撑着脑袋，有些惆怅。
    她曾看过无数的教学，也曾读过无数本食谱，掌握的蛋炒饭技巧比孙悟空的七十二变还要多……
    爱心蛋包饭，大失败！

 第七十一章 这五禽戏真翘

    一顿午饭，虽然悠大厨有一抹淡淡的忧愁，但是李哲吃的很香。
    拌上辣椒酱，干饭人李哲将锅里炒饭尽数吃了个干净，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拍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嗝~”
    靠在椅背上，李哲半垂着眼帘，有些想午睡：“好久没吃炒饭了，针不戳。”
    林悠悠看着一桌的空盘子，又看了看某头撑到不想动弹的猪，释怀的笑了笑。
    虽然没能做出滑滑嫩嫩的爱心蛋包饭，但结果是好的，只要李哥觉得好吃，好像也没有什么所谓。
    见她开始收拾碗筷，李哲叼着根牙签不想动弹：“你先放着吧，一会儿我来洗。”
    “无所谓，今天又没几个碗，少爷好好歇着吧。”
    林悠悠扎着头发，围裙未解，收碟擦桌很是利索。
    李哲望着她那勤快又忙碌的身影，我自巍然不动，重复道：“你放着就好了，我歇一会儿就去洗。”
    小悠刚吃完午饭，根本吃不下他画的大饼，翻了个白眼，端着碗筷进厨房间了。
    不一会儿，水流声从厨房里响起，李哲想要起身，却有心无力，接连失败好几次。
    这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学的妖术，把他封印了。
    李哲想了想，应该是跟他那张大床学的。
    水流声渐渐停下，林悠悠将碗尽数洗完，都从厨房间走出来了，李大少爷仍在餐桌边打盹儿，哈欠连天。
    将围裙解开，小悠擦了擦手，瞥他一眼：“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没啊，我昨天睡挺早的。”
    “那怎么还这么困？”
    “不知道。”话落，李哲又打了个哈欠，眼眶水润润的。
    撇了撇嘴，林悠悠给自己倒了杯水：“你要是困就去睡一会儿。”
    “不行，今天的更新还没着落呢。”
    伸个懒腰，‘马上洗碗李少爷’终于起身，然后挪到沙发上继续瘫着。
    他的书已经接近尾声，最近一直在纠结到底是在最合适的地方完结，还是继续写下去，多恰一点烂钱。
    林悠悠稍微弄了一下卫生，抱着电脑盘坐在一旁，开始敲字。
    李哲侧目看了两眼，发现她在完善那本《妖怪图录》。
    “这些妖怪的信息，妖师手册上不是已经记载很详细了么？”
    “没有啊，比如这只黑猫。”
    林悠悠敲键盘的速度并不比李哲慢多少，葱葱玉指不断起落，将黑猫的故事一点一点完善、还原。
    然后抬眸看了李哥一眼：“你不写吗？”
    她终于知道李哲平日里码字，被自己盯着的感觉了，就跟小时候考试被监考老师盯着一样，浑身不自在。
    “没什么思路，看你写一会儿。”
    李哲手肘抵着沙发，撑着头看她的屏幕。
    小悠的文风和他相差很多，字里行间像是透着一股和煦春风。
    李哲是个老扑街了，如今写书有种八股文的味道，容易下意识的进入思维惯性，黄金三章也好，跟风热点也罢，他的爽点布置、抑扬顿挫，看起来有板有眼，但也很难走出套路。
    林悠悠不一样，她没写过书，她只写过日记。
    她写出来的东西，不论是视频的文本，还是此刻的记叙，都像冬日里的一杯温吞水，平平淡淡，却又暖呼呼的，让人忍不住一直抱着不撒手。
    “你要帮我改改吗？”
    李哲闻言一愣，立马摇了摇头，这种温馨的东西，他写出来效果还真不一定有林悠悠的好。
    “我觉得不用改了，就这样挺好的。”
    小悠点点头，将文档保存好，拿出平板开始准备她的新视频，李哲也不再浪费时间，结束了今天的摸鱼时刻。
    两人并排而坐，相隔不远，彼此都慢慢的习惯了这样的工作模式，谁也不会影响到谁。
    偶尔思路打不开了，还能找对方参谋参谋。
    ……
    今天的云儿很自在，躺在天上慢悠悠的飘着，阳光透过云层，将房间照的透亮。
    暖意洋洋。
    立夏将至，这是它对春天发出的战书。
    ……
    李哲码了半个下午，起身伸着懒腰，在客厅里做老年操。
    站桩扎马步什么的太枯燥了，他最近学了一手五禽戏，但是打的不是很标准，虎鹿熊猿鸟，李哲打起来像个机器人。
    还是不太聪明的那种。
    林悠悠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他打了一会儿，跟看喜剧片似的，却又不敢笑的太大声，小手捏着脸蛋直抽抽。
    终究还是有些忍不住，吐槽道：“李哥，你这也太僵硬了。”
    认真打拳的李哲瞥她一眼，五禽戏讲究一个调息平和，但这妮子一直在笑，都没停过，严重影响他的状态：
    “你行你上。”
    行动派林悠悠将腿上的抱枕一甩，光洁小脚扑腾扑腾，踩上白云拖和他并排而站。
    两人把视频投屏到电视上，煞有其事的跟着练功。
    两脚开立，双臂下垂，目视前方，调息起式……
    林悠悠穿着洁白睡裙，轻轻柔柔赏心悦目，李哲跟个笨拙小老头似的，大开大合，凶神恶煞。
    明明看的同一个视频，却像是在打两种拳法。
    活动了一会儿，李哲感觉有些累，摆摆手往沙发上一躺，瘫在后面看林悠悠打。
    不愧是元气少女，打个五禽戏也活力满满的，李哲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五禽戏设计的是真漂亮。
    尤其是那个向前虎扑，身子微微一倾，及膝裙摆也跟着往上荡了荡，露出半截雪白细嫩的大腿，盖在了小翘臀上。
    这裙子真翘…不是，这五禽戏真白…
    可惜老虎屁股摸不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
    李哲退场之后，林悠悠一个人打着没意思，过了一会儿也停了下来。
    小妮子转身扬起下巴，露出修长白皙的天鹅颈，哼哼道：“服不？”
    “还可以吧，你再多练练，就能赶上我的水平了。”
    李哲点点头，给了她一个中肯的评价，然后收获了一个同样中肯的白眼。
    将电视关了，林悠悠瘫倒在沙发上，摆了个大字，冲着天花板发呆。
    “咋了，你工作完了？”活动完毕的李哲转了转脖子，准备开始码新的章节。
    林悠悠一动不动：“没思路。”
    李哲听着她在一旁唉声叹气，将电脑一合，也瘫倒在沙发上，摆了个木字，跟着一起放空：
    “俺也一样。”

 第七十二章 不准乱叫老婆！

    灵感这东西，没有就是没有，强求不来，但若是有人一起交流，说不定就能聊出来。
    “你现在在画什么？我那个文本吗？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
    “不是。”林悠悠摇了摇头：“我在画游乐园的东西。”
    昨天去游乐园玩，她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把相册塞了个满满当当，原本觉得应该是个很合适的素材，回来后却发现无从下笔。
    她画不出那份溢出屏幕的快乐。
    听她将自己的烦闷说了出来，李哲想了想，撇过头，看着一旁精致可爱的侧脸，给出自己的意见：
    “其实二次加工不一定非要画，你可以好好剪辑一下，就这样把视频发出去，从讲故事变成真正的记录生活。”
    林悠悠先前的视频，虽然素材都是来自于现实，但最终呈现的却都是她笔下的画面。
    简单可爱的画风，配上那个摇头晃脑的小女孩，与其说是记录生活，倒更像是在讲述一个少女的日常故事。
    林悠悠眨巴着眸子，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也撇过头，但在对上李哲的目光后又不着痕迹的转了回去。
    视线在天花板上慌乱挪移，她抿了抿嘴：“可是我不想出镜。”
    “那你也可以不出镜啊，就拍你的第一视角，带那些没去过但想去的人深度体验一下。”
    林悠悠听闻后有些纠结，鼓起她那张小包子脸，闷着一口气在腮帮子左右晃动，最后嘴巴一嘟，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缓缓吐了出去。
    “而且你长得又不丑，出镜咋了。”
    小悠余光瞥着他：“你觉得我好看吗？”
    “还行吧。”
    李哲抬起手，拇指和食指中间捏了个小宇宙：“在我的书里勉强能当一个小小小小小女配。”
    “哼。”
    林悠悠轻哼一声，在嘴唇上轻轻咬了咬：“出镜会被叫老婆。”
    李哲：“？？？”
    小妮子捋了捋头发，将耳旁两侧都遮了起来：“我看其他小姐姐视频，弹幕总有人乱叫。”
    “随他们叫呗，口嗨罢了。”
    话落，李哲沉默了一阵子，又开口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突然转变风格了，老粉丝可能会不习惯，以前那样其实也挺好的。”
    闻言看了他两眼，林悠悠转身背了过去，好一会儿后又转回来，苹果肌还勾着甜甜的曲线。
    “要不……”
    小妮子眉眼弯弯，笑吟吟地提了个新方案：“要不你来出镜？”
    “拉倒，你的视频，我出镜算几个意思？”
    “那我们俩一起出镜。”林悠悠划着屏幕，她拍的视频很多，有的是风景，有的是自拍，还有不少都是拍的李哥。
    “咳。”李哲嘴角撇了撇，神色有些不自然：“那不是更加奇怪了。”
    “好朋友一起出个镜怎么了，人家生活区都是有很多人出镜的，或者我们开个新马甲，叫李哥的生活笔记……”
    听她越扯越远，李哲连忙打住：“你这想法一套一套的，哪还用我给你参谋，你自己整去吧。”
    “那我就把你放到镜头里了哦。”
    “随便你，你得给我分钱。”
    林悠悠哼了一声：“分就分，几几开？”
    “五五…”
    话没说话，李哲感受到她的目光，甩手道：“开啥开，开玩笑的，懒得抢你个无业游民的钱，回头请我喝杯卡布奇诺吧。”
    李哲打开电脑转了转角度，然后关了声音，随便搜了几个漂亮妹妹的视频。
    果然满屏都是老婆！
    净网使者李某人给那些恬不知耻的弹幕统统点了个举报。
    ……
    小妮子把自己的相册翻了又翻，抱着抱枕开始沉思。
    剪视频是一个吃天赋的活儿，同样的素材，有人能剪的节目效果爆炸，有人却只能剪出催眠垃圾。
    这里面门道很多，最重要的是创意和节奏，她得好好考量一番，如何让这趟游乐园之旅变得更有意思些。
    一个枯燥安静的下午，两人各自产出着帮人驱赶枯燥的内容。
    ……
    直到太阳西斜，林悠悠这才起身，将客厅的灯打开，然后钻进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
    李哲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像个没有感情的码字机器。
    他现在思绪很顺畅，但当林悠悠将晚饭烧好、喊了他一声后，李哲依旧是很果断的合上了电脑，跑去吃饭。
    西红柿炒鸡蛋，肉末茄子，水煮娃娃菜。
    “家里没菜了，剩下的都在这了。”
    林悠悠摆弄着菜碟，将它们摆摆整齐，然后给自己盛了小半碗饭：“明天得去买菜了，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李哲嚼着一大口饭想了想：“没有，你自己看着烧就行，我啥都吃。”
    “好的。”点了点头，林悠悠很满意这个回答。
    她最近又扒了不少食谱，早就把接下来几天的菜单拟定好了，就算李哲真要点菜，也只会获得悠大厨的拒绝三连。
    吃过晚饭，李大少爷这次没再画饼，而是干净利落的去把碗给洗了，然后在客厅和餐厅之间来回徘徊。
    看他在那儿走来走去，林悠悠一脸好奇：“你在干嘛呢？”
    “散步，消食。”
    “……”
    小悠闻言哭笑不得：“你想散步的话，我们可以下楼遛弯儿啊，你在这来回走就像个大傻子。”
    李哲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我现在思路快捋清楚了，一会儿还得赶稿呢。”
    林悠悠趴在沙发上不强求，她刚吃完饭，不想剪片子，在招聘app里翻找着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这两天的碎片时间，她基本都在找工作。
    虽然嘴上说着要当自由的废宅up主，但她毕竟不像李哲那样，有稳定的成绩和收入。
    想要安稳留在京海，那就没有躺平的活法，除非哪天她能突然爆红，但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就算是李哲，也时常焦虑自己工作的不稳定性。
    靠着网络吃饭的人，没有谁敢保证能一直握住流量密码，更新换代太快，大多都是虚假的繁荣，说不准哪天就扑了。
    直接查无此人的也不在少数。
    老扑街李哲在客厅里晃悠了一阵子，终于将吃饭前的思路给重新连接了起来，打开电脑继续快码加编。
    林悠悠趴在一旁，翻了一会儿没能找到合心意的工作，便也关了手机，继续她的剪辑大业。

 第七十三章 种子

    夜已深，林悠悠躺在床上有些失眠。
    大半夜的，琪琪姐又开始撒狗粮了，喂，就硬喂，给姐妹们塞得满满当当。
    果然别人家的恋爱都是甜丝丝的。
    小妮子叹口气，望着天花板祈愿，什么时候甜甜的恋爱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呢？
    枕边手机屏在黑夜里泛着荧光，信息一条接一条的划过，琪琪姐喂狗粮的同时，还不忘问她一句怎么还没和李哲在一起。
    林悠悠瞥了一眼，两手搭在被子上，几根手指无意识的缠绕在一起，思绪飘忽。
    李哲有个表哥，比他大一岁，两人小时候很不对付，天天打架，一见面就打，家里长辈对此都头疼不已。
    然而更头疼的是，这俩灾星偏偏还就爱在一起厮混，打着打着，闹着闹着，反而关系比其他人都要好。
    好到什么地步呢…无话不谈。
    甚至林悠悠小时候还为此吃过飞醋。
    那时候懵懵懂懂的，或许都还谈不上喜欢，但他俩整日勾搭在一起，自己却被冷落在一旁，就非常的不开心。
    印象里，他那位表哥小时候也和一个女生玩的很好，一帮小孩经常在巷子里疯闹。
    但是后来那女生慢慢又淡出了小圈子，再也没和他们一起玩耍过了。
    原因就是一场错误的爱恋，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仓促开始又仓促结束，连带着儿时友谊一起泯灭在了那个懵懂的青春里。
    高中时，学业繁重，荷尔蒙正旺盛的少年们在枯燥烦闷的重压下，常会春心蠢动，有不少人偷偷早恋，剩下一帮人艳羡哀嚎。
    青涩好强的学生时代，大部分人都爱口嗨。
    李哥也是其中一员。
    一次生日聚餐，有朋友撺掇李哲和林悠悠在一起，被他很果断的拒绝了。
    虽然那时候李哥是真的不想恋爱，但他当时拒绝的理由，林悠悠印象很深刻。
    “谁都行，悠悠哥就算了，毕竟我喜欢女孩子……再说了，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好兄弟？我不想跟她分开。”
    对于李哲而言，虽然表哥的事情早就被淡忘在了时光长河里，但却埋了个小小的种子，扎了个深深的根。
    而后他又把这个种子，不小心埋进了林悠悠心里，让当时想要趁乱表白的小悠将话憋回了心底，一沉寂就是许多年。
    如果李哥现在冲进房间来表白，自己应该会头如捣蒜、满口答应。
    不对，说不定会直接飞身扑上去。
    但如果李哲没有这种想法，就算琪琪姐再怎么怂恿，她也不敢去做那名率先迈步的人。
    残月当空，如眉似弓。
    月末了，连黑夜似乎都变得更加伤感一些。
    ……
    翌日，窗透初晓。
    定了闹钟的林悠悠早早起床洗漱，牙刷在嘴里捣弄着，小妮子踢了踢脚，在主卧门上踢的咚咚响。
    然后含糊不清的喊道：“起床了！”
    房间里隐约能听到翻身的动静，小悠皱了皱眉，伸手又在门板上拍了拍：“起床啦！”
    李哲被她‘咚咚咚’敲的头疼，把被子一掀，生无可恋的望着天花板。
    缓了一会儿后，他这才从床上爬起来，一开门就看到林悠悠鼓着小包子脸在刷牙。
    天色尚早，客厅都还有些昏暗。
    “大姐，这才几点？”
    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李哲去卫生间放水，林悠悠一边刷牙一边嘟囔：“不是你说要去菜市场的嘛！去晚了菜都不新鲜了。”
    之前买的菜在昨天就已经彻底告急了，悠大厨今天准备再去进一点货回来。
    在听说她要去菜市场而不是生鲜超市时，李哲嘴贱的提了句想一起去看看，毕竟长这么大还没逛过菜市场。
    对此，林悠悠很爽快的同意了，并答应今天早上叫他起床。
    虽然是早就约好了的，但这叫起床的方式也太让人窝火了吧！
    李哲憋着一肚子起床气，
    ……
    洗了洗手，李哲挤在林悠悠边上，拿起他那个还没用多久、就已经有些秃噜毛的牙刷，挤上牙膏也开始刷牙。
    他的动静要比林悠悠大得多，很快就刷出一嘴的沫子，然后呸的一下吐了出去。
    被他挤到一旁，小妮子皱着眉头狠狠拍了他一下，然而却无济于事，娇小的身躯被越挤越远，最终只能挤在镜子的边边角里，连张脸都照不全。
    “呸，李哲！”
    将漱口水吐出，林悠悠娇喝一声，两手推着李哲，重心前压，想将他推开。
    奈何力量悬殊，一双小脚在地上扑腾了半天，仍在原地踏步。
    这狗男人的脚就跟生了根一样，根本推不动。
    李哲站在镜子前巍然不动，任她推搡。
    悠闲自得的漱完口，再往脸上泼了一捧冷水随便揉了揉，一切洗漱完毕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像是打赢了一场至关重要的复仇之战。
    “幼稚！”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林悠悠调试着水温，待到温度合适，这才开始洗脸，擦擦这个抹抹那个，好不精致。
    等到她洗漱完毕，李哲都已经躺在沙发上，抱着手机开始刷书评和各项数据了。
    看着他跟个老大爷似的瘫在那儿，林悠悠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懒得理他。
    拿出自己的杯杯倒了杯水，小悠喝了两口，把围裙给系上，正准备往厨房走，这才想起来冰箱已经空空如也，连速食都吃完了。
    将刚系上的围裙解开，林悠悠掏出手机，打算订个外卖：“你早饭想吃什么？……算了，不给你点！”
    一想起这狗男人刚才的恶霸行径，小妮子就恨得牙痒痒，打算饿死他。
    李哲望着手机，好半晌才开口：“我们过去吃呗，不是说那边有摊鸡蛋饼的么？”
    他好些年没吃鸡蛋饼了，以前上学时候经常吃，五块钱就能加好多料，不知道是不是外卖成本的原因，他在平台上看了下，现在价格普遍要十几二十块。
    有这钱吃什么饼，吃饭它不香吗？
    林悠悠想了想，点点头：“也行，那你等我一下下，我去换个衣服。”
    “搞快点。”

 第七十四章 夏天的味道

    等了亿下下后，林悠悠终于从她的卧室里姗姗归来。
    李哲直到这时才知道，女孩子换衣服是要换全套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不仅给人换，还要给脸换。
    望着她那张娇滴滴的红唇，李哲略微有些不解：“你逛个菜市场还要化妆？”
    “浅化一个淡妆。”
    林悠悠穿着柔和的白色短袖，扎了一个可可爱爱的丸子头，耳鬓两旁有小缕碎发微微弯曲，有种邻家妹妹的小清新。
    李哲迷惑：“这淡吗？”
    林悠悠更迷惑：“这不淡吗？”
    “嗯…”李哲沉吟一会儿，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这明明就很浓啊！
    林悠悠照着镜子，抿了抿嘴，将口红擦掉了。
    李哲紧锁的眉头当即舒展开来：“你看，你就素颜不也挺好的。”
    “……”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林悠悠对着精心化好的眼妆，还有粉底腮红等一众得力干将陷入沉思。
    ……
    换了个更淡雅的口红色号，小妮子一蹦一跳的跑到门口，开始换鞋子。
    李哲站在一旁，望着衣摆下修长白皙的双腿：“你不穿裤子吗？”
    将上衣一掀，露出里面的牛仔热裤，林悠悠转了一圈：“穿了呀，下半身失踪，最近很火。”
    李哲暗暗点头，他现在也有点上火。
    ……
    大清早的，城市还在慢慢启动，两人不紧不慢的往最近的菜市场走。
    风儿携着晨间独有的清新，林悠悠嗅了嗅鼻子：“李哥，你闻到了吗？”
    不明所以的李哲跟着猛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有点凉，摇摇头：“闻到什么？”
    鬓角碎发微摆，林悠悠仰面迎风，小脸惬意：“风里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
    李哲突然沉默不语。
    从小到大，夏天似乎都带着一丝美好的气息。
    在他的书里，夏天是个恋爱的季节。
    ……
    菜市场很近，两人走了没一会儿就成功抵达。
    相比有些冷清的街头，菜场的早市就要热闹的多，外围还开着不少早餐店，二人找了一圈儿，摊了两个鸡蛋饼边走边吃。
    说起逛农贸市场，李大少爷这还是人生头一遭。
    乍看过去，似乎有些嘈杂喧闹，实际上……也确实很闹腾。
    来往人多，一般是上了岁数的本地阿婆，或者是勤俭持家的家庭主妇，她们行走在摊位之中，手中无剑，心中有刀。
    此刀可屠龙。
    生鲜超市里菜品各自归类，一目了然，不仅整齐，而且效率很高，看上哪个拿着就走，届时统一结账。
    菜市场就不一样了，每个摊贩都是竞争对手，每家卖的都有所出入，但却又大差不差，李哲左看右看，逛一圈又绕回来，前后不过几分钟，已经不记得自己先前看的是哪个摊位了。
    标价方面，它们也粗犷了很多，没有超市里统一制式的价格牌和标价签，这里所有的价格都是写在大纸板上。
    黑色的马克笔，一笔一划的字体，写的丑陋又清晰，直白的标明了多少钱一斤。
    有的还特地涂抹加粗，让人大老远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李哲亦步亦趋的跟在林悠悠身旁，看她买菜。
    这小妮子烧菜时有些咋咋呼呼，但是买菜的架势却很专业，一看就是真在菜市场里历练过的，寻常摊贩根本蒙不到她。
    土豆茄子西红柿，辣椒蒜苗猪里脊…林悠悠目光搜寻，按着自己早已拟定好的菜谱开始挑选。
    在李哲看来近乎复刻般的两份菜，林悠悠却可以有板有眼的说出其中差别。
    对此，不明觉厉的李哲表示大为震撼。
    就这么静静望着她在摊贩间穿梭，李哲想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一个可可爱爱的元气少女，行走在略显纷乱的菜市场里，白净素手下是满满的烟火气，有种浓烈的反差。
    林悠悠刚结完账，拎着菜瞥他一眼：“你在拍什么呢？”
    “拍你，回头你可以拿去剪一剪发视频，你记得没事解说几句，分享选菜的经验。”
    闻言小悠神色古怪：“这有什么好拍的？”
    “你不懂。”李哲换了个角度，继续拍摄：“最是烟火动人心。”
    人间烟火气，亘古不变的话题之一。
    当然，烟火到底能不能动人心，主要还是取决于烟火里的人。
    如果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阿姨，那就只是一个菜市场纪录片。
    但若是换成威武高大的肌肉猛男，完美倒三角的身材，爆炸的肱二头肌，携着强大的压迫感，左手拎鱼，右手拎菜……那就会有人看。
    有人来看反差，有人来看肌肉，有人来看买菜……不管他们究竟是来看什么的，总之已经有了卖点。
    林悠悠没有肌肉，她是一个精致可爱的甜妹，光是一个背影都与这菜场格格不入，但却又熟练老道的在挑菜，这种反差也是卖点。
    有人来看妹妹，有人来看妹妹，有人来看妹妹……
    很多时候，女生比男生更喜欢好看的女孩子。
    更何况，她那帮追随已久的死忠女粉们，本来就喜欢看她的琐碎日常。
    默默地挑着菜，感受到架在一旁的摄像头，林悠悠有些不太适应，但还是按着李哲的要求，简单的分享着从妈妈那里学来的经验，比如怎么去看菜品究竟新不新鲜。
    她讲解的时候，稚气小脸上表情非常认真，但不知为何，李哲总有些想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
    仍带着微微笑意，李哲自己也有些弄不懂这奇怪的萌点。
    小悠哼了一声，收回目光，继续讲解着自己的独门技巧，声音软糯。
    两人边拍边买边讲，在菜场里结结实实的逛了一圈。
    大致买了个七七八八，林悠悠拎着袋子，指尖顺着耳朵的轮廓捋了一下，将碎发拨到耳后，然后侧目望着李哲，眨了眨：“你要吃荔枝吗？”
    李哲这才发现已经走到水果区了：“你想吃就买。”
    眼下正是荔枝上市的季节，销量很好，小悠称了两斤，终于打算收工回家。
    路上的车流渐渐多了起来，李哲拎着满满当当两大袋子菜，一旁是吃着荔枝手舞足蹈的林悠悠。
    光是看着她，李哲都觉得这荔枝甜丝丝的。
    “好甜哦！李哥你要吃吗？”
    李哲咽着唾沫，拎着手里的两袋菜晃了晃：“怎么吃？你喂我？”
    “呸！想得美，回家自己剥。”
    瞥她一眼，李哲冷哼一声，紧接着就感觉唇边冰凉软腻。
    一只素白小手伸过来，指尖捏着晶莹圆润的荔枝，在他嘴边扬了扬。
    小妮子眼眸亮晶晶的，像是在分享自己的快乐：“吃吗？超甜的！”

 第七十五章 博弈

    q弹的果肉在唇边蹭了蹭，李哲怔怔张口，咬了下去。
    汁水四溢，甜味弥漫。
    确实很甜。
    指尖在他嘴角抹了抹，林悠悠仰着头望他，神色期待：“是不是超好吃？”
    李哲嚼着果肉点点头，视线搜寻着，终于找到一个垃圾桶，噗的一下将果核吐了进去：“还可以。”
    “嘿嘿?(?^?^?)?。”
    小妮子喜滋滋的，不知道在乐什么东西，她好像一吃甜食就很快乐。
    低着头，林悠悠又在袋子里翻找，看看还有哪个个头比较大一些：“李哥，你还要吃吗？”
    “不吃了，这玩意儿吃多了上火。”
    “你才吃一个，不会上火的。”
    我已经很上火了…李哲淡淡开口：“回家再吃。”
    猛男是不能被当街投喂的，李哲冷着脸，一颗接一颗的吃着荔枝，如是想到。
    这荔枝确实甜。
    ……
    离家愈来愈近，林悠悠一路上剥个没停，你一颗、李一颗、李哥一颗我一颗……
    李哲沉沦在甜丝丝的世界里，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又剥了一颗荔枝，小悠抬头，见他视线在四周扫动：“怎么了？你在找什么呢？”
    李哲锁着眉头，半晌才收回目光：“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看我们。”
    闻言扭头环顾了一圈，然而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林悠悠抬手晃了晃：“错觉吧，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吃荔枝吗？”
    “你吃吧。”摇了摇头，李哲心事重重，还是觉得有些古怪。
    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却又找不到视线的源头。
    ……
    到家后，林悠悠将买回来的菜整理归类，各自放好，李哲则是打开电脑准备码字，顺便把刚拍的视频都给她发过去。
    听着手机不停震动，林悠悠看了一眼，不禁撇撇嘴：“这个真的会有人看吗？”
    “试试呗，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做一期视频，顶多耗点电费，主要还是个时间成本，但林悠悠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
    成了有人气，扑了涨经验，不用四舍五入都是血赚。
    林悠悠将菜都收拾好，挤在李哲边上开始剪视频，游乐园的视频整合已经接近尾声，但是仍需不断精修。
    对于她个人而言，每一帧都很快乐，每一秒都不想删除，但是对于创作者而言，提炼精华是必修课。
    冗长无趣的作品，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几乎就等于暴死。
    ……
    不论是工作、学习还是玩乐，人一旦沉浸在里面，那么时间就会过的非常之快。
    林悠悠是被肚子的一声咕咕给拽出工作状态的，此时太阳已经在最高点打了卡，开始踏上西斜下班路了。
    看了眼时间，小妮子皱了皱眉，扭头望向一旁摸鱼玩手机的李哲：“都要下午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啊？”李哲一脸姨母笑的抬头：“提醒什么？”
    “提醒我做饭呀！”
    蹙着眉毛，林悠悠把脑袋凑过来望了望，一脸好奇：“你看什么呢笑成这样？”
    李哲当即把手机捂在胸口，清了清嗓，脸色一正：“没什么。”
    林悠悠小脸狐疑，突然抬手指着窗外：“有飞碟！”
    “……”刚刚收住笑脸的李哲险些没绷住，敷衍点头：“谢谢，有被你蠢到。”
    小妮子眉头一拧，嘟嘴哼了一声，暗自琢磨了一阵后又抬手：“有妖怪！”
    李哲再度点了点头，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小悠颤着手，声音也有些发抖：“真的有妖怪！”
    虽然满脸不信，但李哲想起回家路上的异常，决定还是扭头看一下，紧接着就有一只小爪子伸了过来，把他手机给抢走。
    略微无语，李哲瘫在沙发上也懒得去争抢，反正在脱手的最后一秒，他按下了锁屏键。
    唤醒屏幕，林悠悠下意识的输了个密码，然后惊呼出声：“李哥，你竟然还看少女漫！”
    李猛男不淡定了：“放屁。”
    将手机转了过去，冰冷屏幕上甜的冒泡，林悠悠望着他，俏脸上是未能消退的震惊。
    “我…我这是借鉴…学习…”
    李哲支支吾吾的，一把夺回手机，锁上屏，再输入密码重新打开，略显疑惑：“我刚才没锁屏吗？”
    视线交错，两人都愣了愣，林悠悠身子微微后挪：“没啊。”
    李哲双眸微眯，眼神锐利，反客为主的审视着她。
    小妮子撇过头，将电脑一合，手机揣兜里攥得死死的，起身往厨房走：“我，我…我要去烧饭了。”
    望着她逃窜的背影，李哲躺在沙发上，不断地锁屏又开机，有些想不通。
    明明没坏啊，难道刚才没摁到？
    他的手机密码是自己几乎不过的农历生日，按理来说，小悠是不可能第一时间解开的，李哲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方才自己手滑了，没能成功锁住屏幕。
    可恶，猛男形象又遭受到了致命暴击。
    厨房里，林悠悠手忙脚乱的将门关上，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打算给自己换个密码。
    ……
    今天刚买了菜，午饭也跟着丰盛了许多，鱼香肉丝、青椒炒香干，为了图省事，林悠悠顺便还炖了个笨鸡蛋。
    吃饭时候，李哲随口问了下她的工作进展，小妮子勤奋的很，预计下午就能把游乐园的视频剪好发出去。
    起身盛第二碗饭，李哲用勺子挖了两勺炖蛋：“你看我干什么？”
    “有吗？”小悠含着筷尖儿，反问道。
    “你最近吃饭一直盯着我，你能不能好好吃你自己的。”
    林悠悠脸色一红，低头盯着自己的饭一顿扒拉：“谁要看你啊，自作多情！”
    将电饭煲盖上，李哲仔细回想了一下，发觉自己好像是有些自作多情，与其说林悠悠是一直在看他，更像是在看他吃菜。
    只要他筷子一动，林悠悠眼睛就跟着动，李哲夹什么，她就看什么。
    再仔细想想，好像上周吃的比较少的菜，今天就直接从餐桌上消失了。
    李哲嚼饭的速度慢了下来，随口问道：“今天是不是没买芹菜？”
    “吃腻了，干嘛，你想吃？”
    “没有啊，我就问问。”漫不经心的回应着，李哲想了想，直接端起鱼香肉丝往碗里刮了小半碗。
    然后吭哧吭哧的闷头干饭。
    饭香和肉香混杂在一起，在舌尖上爆发开来，李哲不管不顾，就挑着这一个菜往死里吃。
    坐在对面小口吃饭的林悠悠愣了愣，发达的大脑高速运转，短时间内就进行了近千层的博弈。
    然后默默的给鱼香肉丝加了一分。

 第七十六章 圣经

    一顿饭吃完，李哲按例去洗碗，然后两人依旧窝在沙发上继续各自的工作。
    待天色变幻，只剩夕阳余晖，林悠悠终于伸了个懒腰，正式收工。
    李哲早就码完今天的章节了，正躺在边上摸鱼，在狗窝群里聊得不亦乐乎。
    「狗窝」是他们的宿舍群，四条狗都在里头，有排行老大的狗哥，有情场浪子二狗，老三则是平平无奇的李狗。
    还有个年纪最小的，原本叫狗尾巴，但因为他跑的快，另外三人一致决定改叫他小狗腿。
    沉寂已久的狗窝之所以热闹起来，自然是因为李哲的终身大事。
    今天二狗有些忙，没说几句就潜水了，剩下三兄弟抓耳挠腮，商讨着该怎样在不破坏友情的情况下，不着痕迹的表白。
    属实有点为难。
    李哲自不用说，人称恋爱小马谡，写起来一套一套的，实际上感情生活白纸一张。
    小狗腿没有感情，他只爱纸片人，三次元的妹子他瞧不上，瞧得上的他又觉得太危险。
    至于狗哥……该说不说，大哥就是大哥，毕业到现在，孩子都快抱上了，可谓神速。
    所以他的话很有分量。
    看着他发表的长篇大论，李哲来回翻看，最终提炼出核心的一点——女生喜欢说反话。
    她们的要就是不要，不要就是要。
    被他这么一点拨，李哲茅塞顿开，豁然开朗，正准备再多讨教两手，一旁的林悠悠踢了踢他：“你不工作吗？”
    “我写完了呀。”
    “你不写存稿吗？”
    “我开摆了呀。”
    “……”林悠悠翻个白眼，这家伙忙的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码字码到半夜，恨不得一天有25个小时。
    闲的时候就跟无业游民似的。
    看着窗外晚霞，小妮子有点想下楼逛逛：“你饿吗？”
    李哲摇摇头，今天午饭吃的有点晚，现在根本没有饥饿感。
    “那我们下楼走走？”
    “去哪儿？”
    “随便。”林悠悠俯身穿鞋，她发现李哲每次出门都需要有个明确的目的地，但其实很多时候，她只是单纯想出门闲逛。
    李哲点点头，跟在她后面出了门。
    今天路上的车格外多，除了是下班晚高峰以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即将到来的五一小长假。
    假期将至，京海打工人们大量外出，有的想回家看看，有的想出去旅游，然而这座城市并没有因此安静下来。
    他们离开后，有更多的游客涌了进来，霸占了每一个街头小巷，填满了每一个景点与地标。
    ……
    两人在小区附近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最终还是跑进了天隆广场里头。
    之前来这里，几乎全程都在买买买，没怎么消停，这一次两人优哉游哉的闲逛，很是惬意。
    “要不要喝奶茶？”
    听他这么一问，林悠悠想了想，拒绝了：“不喝了吧，一会儿还要吃饭呢。”
    闻言李哲智商狂转，想起狗哥的圣经，立马去点了两杯奶茶：“我请你。”
    “……”
    片刻后，林悠悠两手捧着一杯多肉葡萄，咬着吸管望李哥，总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太对劲。
    察觉到她的目光，李哲龇着他的大白牙：“好喝不？”
    小妮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喝。”
    “嘿嘿！”李哲顿时对狗哥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结了婚的男人，给出的建议简直立竿见影！
    看这小妮子喝的多开心！
    两人嘬着奶茶，继续往前闲逛，并且在林悠悠的婉拒下一路逛吃逛吃，一会儿吃个串，一会儿又炸个鸡，一圈逛下来，已然七八分饱，晚饭也不用吃了。
    美滋滋的从美食区逛出来，两人又开始漫无目的晃悠。
    逛逛饰品店，逛逛玩具城，再随便试两件衣服……两人一路晃悠，路过溜冰场时，林悠悠看到有人在冰面上起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李哲很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个眼神，立马问道：“要不要去玩一会儿？”
    小妮子果断摇了摇头，看别人滑可以，她自己可不想进去摔跤。
    李哲当即大手一挥，扫码付款：“两个人！”
    林悠悠：“？”
    ……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换上冰刀鞋，平衡性不是很好的小悠有些笨拙的向前迈去，跟在李哲屁股后面进了溜冰场。
    然后扒着墙边的玻璃瑟瑟发抖。
    李哲也没滑过冰，但是他小时候玩过轮滑鞋，感觉上去似乎大差不差，在短暂的适应了一会儿后，立马开始绕场狂奔，速度愈来愈快，智商愈来愈低。
    “呜呼！我超你一圈啦！”
    “呜呼！我又超你一圈啦！”
    ……
    又溜了一圈，李哲停在林悠悠身旁嘚瑟：“悠悠哥，你怎么不动啊？”
    林悠悠黑着脸，跺了跺脚想给他一拳，结果手才刚一撒开，重心就开始不稳，慌乱扑腾着往地上摔去。
    李哲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她一起拽了个人仰马翻。
    咣当一下摔在冰面上，李哲只感觉后背拔凉拔凉，疼得他不停吸凉气，但是胸前又软乎乎的，让他想一直抱下去。
    鬓角的碎发轻拂而过，发丝轻柔，弄的李哲鼻子痒痒的，想打喷嚏。
    不知道是谁的心脏在怦怦狂跳，两人视线交错，然后又各自撇过头去。
    趴在他怀里，林悠悠挣扎一番，面红耳赤的爬起身，比方才摔倒时还要慌乱。
    李哲撑起身子，龇牙咧嘴的开始哼哼。
    “你，你…你疼不疼啊？”小妮子一阵结巴，紧张的望着他。
    “还行。”
    缓了一阵子，李哲站起身来，抖了抖黏在背上的衣服：“你没摔着吧？”
    林悠悠老实摇头，有个人肉垫子在底下护着，根本没摔到她。
    如果是在家里的话，她可能会摔的很严重吧…然后半天爬不起来。
    ……
    看她又开始扒着一旁的防护网，那瑟瑟发抖的模样让李哲觉着有些好笑：“有这么吓人么？你就放心大胆的滑，不会有事的。”
    “不行，我害怕。”小妮子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死活不肯松手。
    “要不要我教你？”
    望了一眼那些手牵着手、蹒跚学步的二人组们，李哲开口问她：“我带着你滑？”
    林悠悠抿着嘴，刚刚涨红的脸色还没能尽数消退，此刻又泛起新的红霞，微微的点头，声音更是轻微：“也行……”
    也行……新晋情圣李某人摸着下巴，脑海里又想起了狗哥的圣经。
    女孩说行就是不行……望着那些出双入对的家伙，李哲眯了眯眼，当场把圣经撕了个稀巴烂：
    “把手给我。”

 第七十七章 教练的快乐

    “把手给我。”
    林悠悠怯生生抬手，轻轻搭在了李哲的手掌心，然后才一点一点的松开扒着护栏的右手。
    握住她的手，李哲腿部发力，开始向前滑。
    突如其来的启动没有一丝防备，吓得林悠悠小手直扑腾，身子左摇右晃的，好不容易才稳住重心。
    感受着难得的平衡，小妮子浑身紧绷，不敢轻举妄动，任由李哲像拉货似的牵着她在冰面上平移。
    就这么滑了一会儿，搬运工李师傅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
    别人你侬我侬的，一个人教一个人学，手牵手在冰面上就跟谈恋爱似的。
    怎么到他这就跟拖着小拖车送货一样，车上摆了个1：1的手办，一动不动像木头。
    稍稍放慢速度，李哲扭过头：“你放轻松，不要这么僵硬。”
    “哦……”
    小妮子脑袋就跟开了震动似的，幅度极小，频率极快，不敢有太大的动静，但又抑制不住的紧张。
    尝试着将僵硬的身躯放轻松，林悠悠小手又开始扑腾，晃晃扭扭的像是在走钢丝。
    她平衡性实在是太差了，再加上主观上近乎本能的恐惧，让她总觉得自己会摔到。
    很多时候，人们总是会被外界影响心态，然后又被心态影响到自己的行动。
    越是担心自己做不好，就越有可能真的做不好，林悠悠望着那些摔倒的人，总觉得自己要步他们后尘。
    好不容易把她扶稳，李哲望着一旁几岁大的小豆丁，推着一个小恐龙在冰面上滑行，想了想开口：“要不要给你也租一个？”
    那东西是专门给初学者准备的，像个可移动的墙，可以扶着到处滑，作用类似泳池里的游泳圈。
    林悠悠看了几眼，果断的摇了摇头：“算了，浪费钱。”
    只有扶着李哥才能给她安全感。
    李哲颔首作罢，思考着该怎么教她。
    然而他自己也是个半吊子，只能将一些不知对错的亲身经验传授给她：“你试试看把重心往前压。”
    小妮子头摇的更快了：“不行，我会栽跟头的！”
    “不会的。”
    李哲苦口婆心的劝导，还亲自示范了一遍，在她身旁绕圈：“你看，这样是不是好滑多了？”
    林悠悠两手揪着他，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稳，打死她也不会去弯身压重心的。
    叹口气，李哲只能重新想个法子，一步一步慢慢来：“这样吧，你就当做是在走路，你现在跟在我后面走。”
    林悠悠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如一名蹒跚学步的稚童，在冰面上踩的咚咚响，很是笨拙。
    “脚步轻一点，不要那么用力。”
    被他一路牵着往前走，小悠尽可能的放缓脚步，轻轻柔柔地踩，很是谨慎。
    就这么绕着场地最外围走了半圈，李哲再度开口：“然后你抬脚的时候，试试蹬一下地面，把自己送出去。”
    “啊？”小悠闻言一愣，支支吾吾：“怎，怎么送？”
    “蹬腿，会吗？”李哲松开手，示范着往前滑了两下，回头一看，小妮子又开始扒着墙瑟瑟发抖。
    拉着软嫩嫩的小手，李哲尽量忍住捏捏它的举动：“你跟着我学，稍微压一点重心，然后慢慢往前蹬。”
    “我会摔倒的。”小妮子神情认真，对这件事情深信不疑。
    李哲叹口气，沉默一阵子，抬起四根手指打包票：“相信我，我会保着你的。”
    林悠悠想起刚才的人肉垫子，终于鼓起勇气，将上身微微前倾。
    宽松的领口露出条缝儿，冲着李哲晃了晃。
    李教练当鸡立断，扶着她的手倒滑：“嗯…对，就这样…往前…还可以再用力一些……”
    按着他的指引，小悠渐入佳境，将蹬腿的力道又提升了一点儿，这种玄妙的感觉如同顿悟了一般，慢慢的适应着在冰面上的滑行。
    纯白衣摆下，少女美腿如玉、洁白修长，带着可爱的内八在卖力滑动。
    感受到自己明显的进步，林悠悠欣喜的很：“李哥，我好像会了！”
    胆子渐渐变大，她重心不断下压，腰肢随着步伐轻微扭动，甚至还会打转向灯。
    李哲迷失在车阵中，有些找不着自我：“确实会……”
    滑了一阵子后，林悠悠愈发娴熟，甚至敢松开手，跟在李哲身边独立滑行了，几圈下来香汗淋漓，甚是高兴。
    “还滑吗？”
    林悠悠靠着墙壁摇摇头，胸膛喘息起伏，碎发也微微黏在了鬓角，被她随手拨开：“滑不动了。”
    点点头，李哲：“那走吧。”
    两人蹬着冰刀鞋，一前一后朝出口走去，找了个长凳开始换鞋。
    捏住鞋带缓缓抽开，林悠悠踮着脚，想要挣脱出来，冰刀鞋紧而笨重，她俯身脱了半天，卡在里面。
    一旁的李哲已经换好鞋子了，见她慢吞吞的，便蹲下身来帮她：“抬腿。”
    林悠悠老老实实抬腿，两手揪着衣摆向下拽了拽，勉强遮住大腿根。
    她突然感觉这热裤好像太短了些。
    脚踝被摩擦的有些泛红，脸颊也有些红，林悠悠一点一点的将小脚挣脱出来，迅速钻进了自己的小白鞋里，俯身系鞋带。
    脖颈线条优美，锁骨白皙分明。
    李哲收回目光，拎着两双冰刀鞋去柜台，边走边嘀咕：女人果然是水做的，还能这么挤来挤去……
    跟个小水球似的。
    林悠悠系好鞋带，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快步跟了上来：“李哥你饿吗？”
    “还行吧，怎么，你饿了？”
    “没有，我就问问。”
    林悠悠摇了摇头，她刚才吃吃喝喝的，早就把小鸟胃塞得七七八八，但李哲是个大胃王，她有点担心李哥没吃饱：“那你还要吃晚饭吗？”
    “你不饿就不吃了吧，一会儿临走了再买份烤冷面带着。”
    两人出了溜冰场，闲逛一圈后去生活超市买了点水饺和包子，然后停在了李哲心心念念的烤冷面店门口。
    望着铁板上滋滋作响的冷面和烤肠，还有林悠悠的灼灼目光，李哲再度发问：“你真不吃？”
    小妮子看了一会儿，决绝的摇头：“不吃，我要减肥。”
    今天晚上吃了好多小吃，还喝了一大杯奶茶，已经是堪称罪恶的级别了。
    她攥着小拳头，发誓接下来几天都要管住嘴，一想着要管住嘴，眼泪就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下来。

 第七十八章 深夜食堂

    烤冷面做得很快，两人并没有等多久。
    回家路上，李哲边走边吃，吧唧吧唧的，香味顺着晚风全都吹进了林悠悠鼻子里。
    小妮子时不时看他一眼，忍不住的咽口水。
    半晌，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咬咬牙，怯生生道：“李哥，我也想吃一口……”
    李哲叉了一块给她喂过去，林悠悠跟个小仓鼠似的鼓着腮帮子嚼啊嚼，一本满足。
    过了一会儿：“李哥…我还想再吃一口…”
    吧唧吧唧：“李哥……”
    李哲脚步一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干脆把那份烤冷面直接递了过去：“你吃吧。”
    小妮子一脸诧异：“啊？你不吃了吗？”
    “他放了香菜，我不爱吃，你不吃我就丢了。”
    “那好吧，还有这么多呢，丢了好可惜哦……”
    一脸惋惜地接过烤冷面，林悠悠一口接一口的吃着，边吃边流泪，太罪恶了，太罪恶了！
    烤冷面真好吃，呜呜呜。
    ……
    星夜点点，晚风里夏天的味道愈发浓厚了。
    林悠悠到家后将空盒子一丢，径直跑去浴室冲了个脚，对此李哲早已见怪不怪，这丫头每次出门，到家第一件事必是洗脚。
    洗完后就爱光着脚丫子到处跑，要么就是往沙发上一躺，安心的当个废宅。
    默默打开冰箱门，李哲开始往里面塞刚买回来的速食。
    塞到一半，洗完脚的林悠悠穿着白云拖鞋趿拉趿拉走过来，然后立马拦住了他：“你不要这么乱塞呀，你看都被你弄乱了！”
    “能放进去不就行了。”
    小悠眉头一皱：“你这么放，乱糟糟的，冰箱都不够用了。”
    “怎么不够用？”李哲不信邪，拿着一袋水饺还想继续往里头放：“你让开，我指定给你全塞进去。”
    把他先前放进去的几大袋全部取了出来，再把他手上那一袋水饺也缴械，林悠悠小手一推，赶他出去：“我来整理，你快走开。”
    撇撇嘴，李哲转身往沙发上一躺，倒也乐得清闲。
    在和林悠悠合租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强迫症很严重，现在发现自己那根本都不算强迫症。
    林悠悠才是。
    就这么说吧，这丫头是个连杯子的摆放方向都要固定的人。
    你说她聪明吧，她经常记不住事情，你说她笨吧，半夜去把桌子上一支笔拿走，第二天她都能发现不对劲。
    ……
    将冰箱整理一番，林悠悠心满意足的走出厨房，此时的李哲已经抱着电脑开始码字了。
    “你不是开摆了吗？”
    “摆完了。”李哲敲着键盘，瞳孔里映着屏幕的光。
    摆是不可能摆的，这辈子不可能开摆的，只能偶尔摸摸鱼维持生活这样子。
    林悠悠坐在一旁，把李哲腰间靠着的抱枕抽了出来抱在怀里玩手机。
    玩了一阵子后，她又在沙发上爬来爬去，拿了个新抱枕给他腰间垫着。
    每次看到李哲佝偻的腰身，她就有些发愁：“李哥，你还是去电脑桌上工作比较好。”
    “为啥？”
    “有椅子，你坐端正点，省的整天在那叫唤腰疼。”
    “那小木椅不行，坐的屁股疼。”
    撇了撇嘴，林悠悠懒得再说他，转而打开自己的后台数据看了看，眸子一亮：“李哥，我今天观看量好多哦！”
    李哲的目光终于从文档中挪了出来，转头望过去：“看看。”
    小悠一脸欣喜的将屏幕凑过去，短短一个晚上，游乐园这一期的播放数就已经在她所有作品中名列前茅了。
    李哲想了想：“还不错，应该是吃了节假日红利，毕竟是新开的，再加上放假了，有不少人会来京海玩，你有个热词在里面，不管是观望的，还是想找攻略的，都会成为你的潜在流量。”
    林悠悠懵懂点头，虽然李哲不是做视频的，但写小说也是靠着流量与市场存活，风向与嗅觉这一块，他一直都很在线。
    “那我要不要加紧再出一期？比如那个逛…逛菜市场？”
    “都可以啊。”
    李哲收回目光，继续敲自己的键盘：“虽然没太大关联，但趁着有流量，展现一下多面性也不是什么坏事。”
    闻言连连点头，有了数据加持，林悠悠顿时干劲满满，开始编写下一期的文案。
    客厅灯光柔和，大半个京海都在放假，但仍有不少人在坚守岗位。
    对于全职创作者而言，全年无休是常态，毕竟他们的工作是娱乐大众，所以当别人都在放假的时候，他们反而最为忙碌。
    ……
    写着写着，李哲肚子开始咕噜，晚上吃的基本都是零碎小食，时间稍微久一些就容易饿肚子。
    坐在一旁的林悠悠耳朵动了动，侧目望他：“你饿了么？”
    “不饿。”
    “你肚子都叫了。”
    李哲沉默了一阵子，脑子里的思路开始慢慢崩裂，变成了各种美食。
    饥饿这种事情，如果不说不提不去想，那感觉就不会有多强烈，但若是一往那儿想，很容易越想越饿、越想越饿……
    将电脑往边上一推，李哲站起身：“我要去泡个泡面吃，你要不要？”
    上回买的方便面还一直没吃，现在是时候解决它们了。
    “我不吃。”看他打算烧水，林悠悠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我给你煮吧？”
    “拉倒，麻烦死了。”
    李哲很果断的拒绝了。
    泡面就该用水泡，煮出来的那还能叫泡面？
    “煮出来筋道。”林悠悠性子也很倔，不等他同意，直接起锅烧水：“我再给你打个蛋。”
    望着煤气灶上升起的小火苗，李哲拿着热水壶看了她半天，默默地放了回去。
    “你自己不吃么？”
    “我不饿。”
    捋了下碎发，林悠悠盯着锅里逐渐沸腾的水：“我不是把你烤冷面吃了嘛，你继续去写吧，一会儿我端给你。”
    “没事，我在这等着就行。”
    煮个面很快，几分钟的功夫就出锅了，一碗香喷喷的老……母鸡汤面，上面还打了一个水煮蛋。
    李哲还把家里的酸菜翻了出来，吃得有滋有味。
    不得不说，泡面这东西，不管吃起来怎么样，闻着那真叫一个香，尤其是李哲吃东西本来就很香，看的林悠悠直吞口水。
    见她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李哲夹起一筷面吹了吹：“你真的不吃？”
    “不吃不吃不吃！”
    小悠头屏息闭眼，蹙着眉连连摇头，快步往浴室走去：“我要去洗澡了！”
    太罪恶了，太罪恶了啊！

 第七十九章 问心无愧

    小长假开始了，京海比往日更早的进入了喧嚣。
    林悠悠打着哈欠推门，打算去准备早饭，却发现李哲起的比她还早，已经在镜子前开始洗漱了。
    “早鸭！~”
    李哲顶了一个黑眼圈，刷着牙瞥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算作是回应。
    小妮子倒也不在意，伸着懒腰往厨房走，打算先烧一壶开水再说，等她回来时，李哲刚好洗漱完毕。
    两人错身而过，一个去沙发上窝着，一个站在镜子前开始刷牙洗脸。
    挤上牙膏，林悠悠视线在略带水迹的洗面奶上掠过，瞄向客厅里的身影。
    她决定最近洗漱时都尽量跟李哲错开。
    不仅是因为他幼稚，老喜欢挤自己，更重要的是，她发现李哥只有自己一个人单独洗脸时，才会偷偷摸摸的用洗面奶。
    跟做贼似的。
    如果两个人都站在镜子前，他就只会用一泼冷水随便糊一糊脸，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掌心搓起泡泡，林悠悠决定下次出门时，给李哥专门买一个适合他肤质的男士洗面奶，让这个万年老干皮能稍微水嫩一些。
    ……
    洗漱完毕，悠大厨系上围裙，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饭。
    两碗馄饨，简简单单。
    等她端着盘子走出厨房时，发现李哲正趴在阳台边，东看看西望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在干嘛呢？”
    放下碗筷，小手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林悠悠凑过去一脸好奇，却只看见了车来车往。
    “看游客。”扬了扬下巴，李哲像个小老头似的：“你看，大早上的就这么多人。”
    翻了个白眼，林悠悠表示无语：“这有什么好看的，快点来吃饭了。”
    回身往餐桌走去，见李哲还在那儿观望，林悠悠不禁撇嘴：“你要是羡慕的话，我们一会儿也出去玩，刚好那么多景点我还没去逛过呢。”
    “拉倒。”
    收回目光，李哲穿着拖鞋吧嗒吧嗒的跟了上来：“那些景点什么时候不能去？找个工作日过去，乐得清闲，放假了到处都是人挤人，有啥好玩的。”
    这就是自由职业者的好处了，只要能把工作完成，那假期就可以自己随意拟定，用不着和大部队挤在一起。
    大早上的，两人一人一碗馄饨，吃的很是美滋滋。
    一边吃着，林悠悠指尖滑动，开始查看视频的后台数据。
    一晚上过去，涨幅仍未疲软，依然坚挺有力。
    这个新开没多久的游乐园，在有意无意的跟风营销之下，博了不少眼球，如今更是成为了这个五一的新宠，热度极高。
    林悠悠的视频作为为数不多的干货，可谓是吃尽了红利，不管是视频本身，还是她这个人，都艳压群芳。
    真正的天时地利人和。
    不过观看的人多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评论也跟着多了起来，攻略不完善、设备不专业、画质有点糊……还有人对她生来甜美的嗓音做出攻击，留言骂她是个不敢露脸的死夹子。
    然而到了视频中期，随着她和李哲的交替出镜或者各种同框，弹幕上又充满了‘怒’和‘恰柠檬’，还有不少小姐姐留下的‘祝99’。
    前一秒还因为恶评有些emo的林悠悠，顿时喜笑颜开，连馄饨都香了许多。
    这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很有感染力，坐她对面的李哲光是看着，都觉得心情好了一些：“你笑什么呢？”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林悠悠含着勺子想了想，老实巴交：“我数据涨了。”
    “那确实值得高兴。”
    李哲闻言默默点头，鼓励道：“加油，做大做强，等你成为大up主，记得苟富贵勿相忘。”
    “放心吧，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个碗刷！”
    小妮子吃着馄饨，眉飞色舞的很是得意，过了一会儿，她思索一番开口：“李哥，你说我要不要删掉点评论？”
    “什么评论？”
    “有人骂我。”林悠悠眉头一皱，小脸有些愤恨。
    “随便，你觉得看不下去的就删了，觉得有道理的可以留着……怎么说呢，这种事情习惯就好，人多了肯定会有负面评价，你删是删不完的，不断改进就好，无所谓的。”
    林悠悠努力消化着，螓首轻点，过了一阵子后又讪讪开口：“那…那还有一种要不要删……”
    “哪种？”
    “他们……嗯……”
    林悠悠视线躲闪，刚一开口又把嘴给抿上，轻轻咬了下唇，视线低斜，望着桌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他们说你是我男朋友…还……”
    她说着说着，嘴角又开始翘起来，声调也微微上扬。
    眼看就要绷不住了，林悠悠干脆将涨红的俏脸直接抬起，大大方方地看着李哲，尽可能往笑意中夹杂一丝云淡风轻的轻蔑：“还祝我们久久。”
    闻言愣了愣，李哲咳咳两声，望着她随意说笑的神情沉吟：“也无所谓吧，删了反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那……留着？…”
    “留着呗，清清白白，问心无愧。”
    林悠悠抠着手指头：“那我都留着？…我还看到有人催更狗粮……”
    “不用理会。”
    三两口将馄饨吃完，李哲擦了擦嘴，率先一步去厨房间洗碗，然后打开手机一顿点赞。
    点赞完了又是一顿举报。
    举报完了又开着小号，混在弹幕大军里跟着发了一句「老婆！」。
    ……
    吃完早饭后，两人躺在沙发上，一人一头，谁也没工作，都在抱着手机摸鱼。
    李哲在狗窝群里将方才的事情分享出来，打算让兄弟们帮他寻思寻思，一起探讨一下林悠悠的真实想法。
    听完他的描述，狗哥很认真的分析了一通：「如果一个女生真的喜欢你，遇到把你们误人成情侣的事情，她会娇羞窃喜，不会光明正大讲出来的，老弟啊，你这道阻且长啊……」
    二狗很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到角度：「别听他的，你a上去就完事了。」
    小狗腿：「神里绫华.jpg，我老婆。」
    二狗：「你但凡有老四一半的勇敢，现在孩子都抱上了。」
    李哲：「……」
    小狗腿：「我要当绫华的狗。」
    李哲：「？」

 第八十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求追读！！】

    摸鱼的时光总是快乐而又短暂的。
    打工人摸鱼可以吃工资，但对于一个扑街和一个连扑街都称不上的小up主而言，勤奋是必要的。
    毕竟，扑街摸鱼的下场通常是变成死扑街。
    李哲敲着键盘在为老书收尾，想给它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顺便琢磨着新书的构思。
    林悠悠则是干劲满满的剪着菜市场的片子。
    通过上一期的经验和反馈，她稍微摸索了一些门道出来，对于‘怎样让平淡如水的日常变得稍微吸引人一点’这件事情，又多了一丢丢新的理解。
    午饭，李哲预期中的鱼香肉丝并没有出现，因为不信邪的悠大厨今天准备二战蛋包饭。
    在上次失败后，她又看了更多的教学，读了更多本食谱，发誓一定要成功做一份滑嫩嫩的流心蛋包饭出来。
    对此，李哲的建议是：拿手机架个机位，全程拍下来。
    林悠悠系着围裙，不是很理解：“做个蛋包饭有什么好拍的？”
    “做蛋包饭不好看。”默默地调整拍摄角度，李哲开口解释：“但是翻车集锦有很多人爱看。”
    这是个娱乐至死的年代，完完全全的干货并没有几个人愿意看，除非有人突然想做蛋包饭了，才会找一找教学。
    但若是蛋包饭的翻车集锦，那就有大把人爱看了，他们不做蛋包饭，但他们无聊，可以借这个集锦下饭。
    若是在无数次的翻车过后，还能有一个成功逆袭的完美结局，那做出来的就不是蛋包饭了，而是鸡汤。
    翻车、励志、美食三区合一，整个视频瞬间就升华了有木有。
    原理就是这么个原理，简单易懂，但若真想达到完美的预期效果，中间还有非常多的细节需要不断打磨。
    三言两语给林悠悠解释一通，李哲架好机位，跟个导演似的在一旁看她做饭。
    最近一段时间下来，林悠悠的厨艺在肉眼可见的精进。
    刀工虽然没有多么的刁钻精细，但比之前要利落不少，先前李哲看她切菜时，总是担心她会把自己手切着。
    不仅刀工变稳了，整个烧菜的过程也不像曾经那么手忙脚乱了，每一个步骤都非常淡定从容，颇有一种大厨风范。
    勤能补拙的典范了属于是。
    经过上一次的惨痛失败，小妮子明显去补过功课，这次煎蛋皮的时候加了亿点点细节，隐约有那种滑滑嫩嫩的感觉了。
    这种流心蛋包饭，难就难在需要煎熟最底下一层蛋皮的同时，让上面的蛋呈现一种滑滑嫩嫩的流心状态。
    对火候的掌控需要妙到毫巅。
    在心里默数秒数，林悠悠转动筷子，端起小锅往米饭上一扣……无事发生。
    这种滑嫩的火候太难掌控，等到出锅时已然变成了一份炒蛋。
    被李哲拿筷子捣碎，又成功变成一碗蛋炒饭。
    扒拉两口，还挺香。
    林悠悠：“……”
    李哲又吃了几口，把碗放下安慰她：“没事，失败乃成功他妈，你要相信自己。”
    林悠悠瞪他一眼，有板有眼的解释道：“这次是锅还没热好，我现在锅热好了，肯定能成功。”
    李哲连连点头：“对对对。”
    懒得理他，悠大厨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准备重振旗鼓，借着还未散去的手感再来一次。
    打蛋、下锅，在滋滋作响中筷尖儿不断搅拌，防止最上面一层的蛋液完全凝固……林悠悠眼神专注，抱着一丝必胜的信念。
    ……
    十分钟后，兄弟俩一人抱着一碗蛋炒饭坐在沙发上，调着台在找节目下饭。
    见她那副悻悻的模样，李哲忍不住想笑：“你要不再试试？我其实还挺爱吃炒蛋的。”
    “闭嘴！”
    冷冷的回应他，林悠悠摁着电视遥控器，脸色不善。
    本来蛋包饭二度失败就已经让她很不悦了，结果找了半天还没找到好看的节目，让她更加生气。
    如果没有下饭节目的话，她就没办法动筷。
    再度搜寻一番，画面停在了一个重播老剧上，主角一行人刚到雷州，正和他的欢喜冤家在闹别扭。
    林悠悠小口小口吃着炒饭，看的津津有味，李哲大口扒拉，光顾着听声儿。
    「长卿大侠跟我说过，我的意中人名字里有一个字，那个字是抬头就可以看得到的。」
    「抬头能看见什么呀？」
    「云霆云霆，当然是云啦！」
    「呵，那要是万里无云呢？这怎么说啊？」
    「你这是找茬！」
    「……」
    李哲吃到一半感觉口渴，起身去倒水，回来时就看着景天和雪见站在屋檐下，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景天抬着头发愣，眨着眼有些结巴：「其…其实不是每次都能看见云的。」
    「每次都能看见的……」他转头望着雪见，神色无措又认真：「是天。」
    一段熟悉的bgm响起，李哲站在一旁叉着腰喝水，跟着旋律轻轻抖腿。
    电视里的画面还在继续，被景天突然a了一下的雪见神情慌乱，嘴硬道：
    「才不是什么天呢，肯定是云……你别瞎说，才不是什么天呢！」
    然后一溜烟儿跑开了，堪称溃逃。
    ……
    李哲咕噜咕噜喝完水，坐下来继续吃他的炒饭。
    一旁的林悠悠侧目偷瞄了他好一会儿，嘴里的饭早都咽下去了，还含着筷子在那嚼空气。
    察觉到她的目光，李哲抬起头，刚好看到林悠悠扭头，耳尖有些微微泛红。
    呆呆的望着电视屏幕，小妮子什么也看不进去，半张着嘴，愣神的模样比方才的景天还无措：“你说……他们怎么那么笨啊，明明互相喜欢却还一直说不清。”
    “因为是电视剧呗，都说清楚了还怎么往下拍。”
    李哲扒拉着炒饭，鼓着腮帮子话语含糊，这活儿他熟，因为他书里也经常这么干：“要是换成现实，真的互相喜欢的话，肯定就早早相认了。”
    林悠悠心头一紧：“真的吗？”
    “肯定真的啊。”李哲斜她一眼：“现实不会有人这么蠢吧，分不清对方喜不喜欢自己？”
    小悠咬着筷尖，支支吾吾：“这…这可说不准。”
    “那可能就是不喜欢吧。”
    将最后一口炒饭吃完，李哲打了个嗝，语气相当自信：“我写后宫的，没有人比我更懂。”

 第八十一章 陈全的沉默

    那可能就是不喜欢……小悠怔怔出神，这炒饭顿时味同嚼蜡。
    电视还在继续，但已经没人在看了。
    林悠悠扒拉两下，有些没胃口，放下碗筷轻轻抿着温水：“我有点吃不下了。”
    “啊？你这才吃多少，多吃一点。”李哲眉头一皱，像个老妈子。
    林悠悠仰着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我真吃不下了。”
    盯着她对视一阵，李哲摇头泄气，收拾碗筷去厨房间，凶道：“一会儿别又在那叫唤肚子饿。”
    一双漂亮的眸子眨了眨，小悠捧着水杯往房间走，脚步没有往日的轻快：“那我去睡觉啦。”
    李哲在厨房里刷锅洗碗，听着林悠悠卧室传来的关门声，把头探出去望了望，琢磨了一会儿，隐约觉着有些不对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觉得这妮子今天似乎是有些不开心。
    再三思索，他把手擦干，取出手机打算去狗窝群问问，光标闪了闪，李哲又将页面退了出去，点开了情感导师陈二狗的私聊。
    感情的大方向上，他觉得狗哥的婚姻圣经很有道理，但是在哄女孩子这方面，还是情场浪子陈全更拿手一些。
    毕竟，上次去游乐场的建议就是二狗提的，效果也是出奇的不错。
    他哄女孩子确实是有一手的。
    和陈全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接连十几条都是二狗在追问后续情况，这是他作为情感导师必要的项目跟进。
    只不过李哲一条都没回。
    他当时正和林悠悠沉浸在快乐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等到拔出来时已经过了太久，而且玩了一天，晚上有些累，干脆意念回复了事。
    李哲：「二哥，教教。」
    陈全：「活过来了？」
    李哲：「假如女孩子不开心了，应该怎么哄？」
    陈全：「你天天写情情爱爱的，还不会哄女孩子？」
    李哲：「我又不是写都市的，难道要我抄首诗去找她双修吗？」
    ……
    李哲：「在吗？」
    陈全：「先说说怎么不开心吧。」
    怎么不开心…李哲眉头皱了皱，觉得三言两语说不清，于是微微措辞，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给狗头军师汇报了过去。
    几个长长的六十秒语音，换来了陈全十分钟的沉默。
    李哲：「二哥？」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李哲：？？？
    发个好友申请过去，将陈全加回来，李哲：「怎么办啊二哥，她这是算是不开心了么？」
    陈全：「你为什么不能像景天一样直接a上去？」
    李哲：「那雪见听完不都跑了么？」
    陈全的沉默x2
    久久的沉默之后，陈二狗终于发来了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陈全：「事已至此，你先送点小礼物什么的吧，要我说你也是真怂，你都喜欢人家了，做朋友还有什么意思？向我学学，直接上去就是一句‘有空一起睡觉’，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换棵树吊死。」
    将他后面的长篇大论通通自动屏蔽，李哲继续虚心请教。
    李哲：「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陈全：「她喜欢什么就送什么啊。」
    李哲沉吟：「那她喜欢什么？」
    陈全的沉默x3
    见他又不说话，李哲发了个问号黄豆过去，附带一句‘在吗？’经典二连击。
    屏幕另一头，假期加班中的陈全仰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公司的天花板生无可恋。
    真特么邪了门了，这世界上还有比甲方更愚蠢的生物。
    可是谁叫自己是他爹呢？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陈全心平气和的给李哲回复过去：「她化妆的话，你就送个口红吧。」
    化妆？林悠悠似乎是化妆的，她曾经还把口红塞进自己口袋里过……对啊，她不是有口红么？！
    李哲：「可是她有口红了。」
    陈全：「你送就行了，这东西不嫌多。」
    李哲：「好！^_^」
    【 2000 years later 】
    李哲：「二哥，这个可以吗？」
    紧接着是一张截图，莲花一般展开的塑料礼盒，里头有好几十支口红，还亮着小灯和花瓣。
    反正不嫌多，那就一次性多买点，让林悠悠快乐加倍。
    陈全的沉默x4
    李哲：「老板说八音盒还能自己配歌，我选个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怎么样？」
    陈二狗愣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李哲为什么会找到这个死亡莲花。
    陈全：「你为什么要选这个？」
    李哲：「因为她想做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陈全的沉默x5
    望着李哲发来的问号表情包，陈二狗不想再和他多纠缠，在键盘上快速敲下几个品牌名发了过去。
    陈全：「去这几家旗舰店里找，买一支就够了，挑她喜欢的颜色。」
    李哲当即搜了一下，结果这品种也太多了，眼花缭乱的根本不知道选哪个。
    赶紧让军师参谋参谋，给自己推荐几款。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李哲：......
    这次再发好友申请，陈全已经不给他通过了。
    可恶的陈二狗！tui！
    将手机了收起来，李哲抄起袖子，继续先前未完成的刷碗工作，脑袋里则在思索着林悠悠喜欢的颜色。
    思来想去，她好像最喜欢的就是粉色。
    粉嘟嘟的，可可爱爱，是少女的颜色。
    眼前一亮，李哲忍不住打了个响指，立马打开网购app开始搜索，却又在一众猛男粉里迷失了自己，久久没能看出它们之间的区别。
    想找陈二狗参谋，但他已经把自己拉黑了。
    兀自琢磨了一会儿，李哲决定去狗窝群问问，虽然二狗子在潜水，但是狗哥和小狗腿还在。
    三狗汇聚，天下无敌。
    经过一番七嘴八舌的讨论之后，两人帮李哲选出了一个最迷人的粉。
    布灵布灵，动人心魂。
    少说也是男默女泪、暖她一整天的级别。
    有着兄弟们的支持与鼓励，李哲当即下单，一番交涉之下，客服小姐姐还信誓旦旦的说会帮他订单加急。
    对此，新晋情圣李哲表示非常满意。

 第八十二章 热水要少喝

    将近四点钟，林悠悠才从房间出来，心情似乎已经好了许多。
    光线微暗，客厅无人。
    李哲今天难得的坐回了自己的电脑桌前工作，正噼里啪啦的在打着字。
    门未关，窗未掩，空气携着假期独有的喧嚣在房间内流动，吹来丝丝凉意，却又有些扰人心绪。
    林悠悠蹑手蹑脚迈步，怯怯道：“李哥…你饿吗……”
    午饭没吃几口，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工作中的李哲没有回应，依旧在对着键盘默默敲打，甚至连视线都没挪移分毫。
    “李哥？”
    壮着胆子又往前走两步，林悠悠倚在门框上，这才发现他戴着蓝牙耳机。
    她走过去，素白小手摘下其中一只，给自己戴上。
    一如既往的工作专用轻音乐，今天翻的牌子是三轮学的old memory。
    李哲侧头望着她，思绪被打断让他略微有些不爽，但是看着那张精致小脸又生不起什么脾气。
    “你再这样子影响我工作，以后收到刀片我指定分你一半。”
    林悠悠默不作声，歪着头听了一会儿：“这是什么歌？好好听。”
    “这是……”李哲沉吟，抬手在鼻尖上揉了揉：“我也不知道，每日推荐随机的。”
    “喔……”
    林悠悠将话题拉开，又随便掰扯了几句，然后背着手揪在一起，有些紧张：“李哥…你饿不饿？”
    李哲目光不善：“什么意思？”
    “要不…我们今天晚饭吃早一点儿？……”
    她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视线在房间里乱转，反正就是不敢直视李哥。
    李哲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好气：“中午叫你多吃一点，你非不听，现在又在这……”
    一张嘴直叨叨，李哲把他妈教训他的那一套拿出来，给林悠悠说的头痛不已。
    “好了好了，不吃就是了！”
    小悠打断了他，抽了抽鼻子，嘟着嘴委屈巴巴：“多饿两个小时罢了，我没关系的……”
    李哲：“？”
    李哲：“你是不是热水喝多了？”
    林悠悠眉头一蹙，没想明白：“什么意思？”
    “你茶袋都泡开了。”
    俏脸一红，林悠悠羞怒着给了他一脚，气呼呼的扭头跑了。
    琪琪姐教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臊死人了！还有这狗男人，气死人了！
    房间里，李哲回想着她那副茶里茶气的模样，忍不住发笑：“冰箱不是还有荔枝没吃完么，你稍微吃一点垫垫。”
    客厅传来林悠悠的声音，带着未消退的忿恨：“专家说不能空腹吃荔枝！”
    “专家还说不能空腹吃早饭呢，你吃就完事了。”
    ……
    今天的晚饭终究是比平时提前了一个多小时。
    李哲坐在餐桌旁，满心期待的看着林悠悠上菜，一盘两盘三盘……视线扫了一圈，并没有鱼香肉丝。
    愣了愣，李哲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情了。
    悠大厨做菜似乎真的只随她自己的心情，并不会偷偷关注他对哪道菜情有独钟。
    抱着再度试探的心态，李哲这次又是逮着一个菜往死里薅，将那盘地三鲜吃了个精光。
    林悠悠望着剩下两盘没吃完的菜，默默地给它们减了一分。
    ……
    晚饭过后，李哲洗好碗，又在客厅里开始了他的折返式室内散步。
    一边踱步，一边听林悠悠讲述她最新版的文案，然后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议。
    两人商讨一阵子后，林悠悠对着刚做的笔记开始新一轮的修修改改，李哲则是抱着电脑继续码字。
    最近正值节假日，数据又有了小小的提升，他准备趁势完本，给他们一个酣畅淋漓的结局。
    ……
    穹天之上，黑白不断交替变幻，假期总是这么的短暂。
    没能玩尽兴的打工人们，拖着疲累的身躯上岗摸鱼，心情不是很美好。
    林悠悠的心情也不太美好。
    “李哥……好像没什么人看。”望着后台惨淡的数据，小妮子缓缓吐气，眸子里藏着一抹灰败与失落。
    菜市场的视频点击率寥寥无几，反馈也大部分都是曾经那帮老粉丝，基本没见到什么新面孔。
    “他们只是来看那个游乐园的，换成别的内容，就没人愿意看了。”
    凑过去瞧了两眼，李哲拍拍她脑袋：“没事，慢慢来就行了，一点一点把号养起来，你这播放量也不是很差啊，比你以前很多期都要高。”
    望着屏幕，林悠悠仍然有些难过。
    游乐园那一期的峰值太高，一来一去之间落差太大，让她满满的干劲一下子散若云烟。
    李哲还想再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恰逢手机震动，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快递信息。
    应该是口红到了。
    收起手机，李哲当即揣上钥匙准备出门：“我下楼一趟，回来再说。”
    林悠悠无精打采地点点头，将后台数据叉掉，打开了冷落好几天的求职app。
    还是打工人安逸。
    ……
    李哲踏出电梯，快步朝着快递点赶去。
    虽然二狗这个人不怎么靠谱，但他的法子向来很靠谱，李哲打算用那只神奇的口红，抹去小妮子近日的阴郁与不开心。
    如果爱情是场游戏就好了，让他能看到林悠悠头顶的攻略值，好明确一下现在的进度。
    ……
    取过口红，李哲揣着兜往回走，熟悉的被窥视感再度涌上心头，比先前更加浓烈。
    像个无情猎手，在阴冷的注视着他，伺机待发。
    脚步不急不缓，李哲眯眼环视，四下无人，阳光正好，空气中却有一股危险的味道在悄然弥漫。
    眉间轻锁，心头突然有些惴惴不安，李哲攥着口红的手下意识紧了紧，步伐也随之加快，急匆匆的往家里赶去，然而一转头却发现周边的景象已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幻。
    原先的楼道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实打实的墙壁，远远地伫立在前方。
    尽可能的沉下心神，李哲调匀呼吸，默默环顾四周，视线每挪动一次，周边景色便变幻一次。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几息后，整个小区已然模样大变，变得极为陌生与诡异。
    幻术？还是什么阵法？
    李哲转动脖颈，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湿痕。
    他像一根高度紧绷的弦，眼看就要绷裂。
    耳旁传来异动，李哲侧目，感到左腕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刚想挥拳，发现来者竟是小悠。
    林悠悠一脸好奇的望着他：“李z……”
    嘭！
    李哲想都没想，劈头盖脸就抡了一拳上去。

 第八十三章 本案死者甄天师

    空气中细纹密布，像是镜子被打碎般寸寸崩裂，李哲眯着眼，感到光耀刺眼。
    将抓住他左腕的手反手握住，李哲顺势一拉，径直向地上砸去。
    嘭！
    一声闷响。
    四周诡异的景象在这一砸中彻底碎裂，渐渐恢复原貌。
    迷雾散尽，只余一道矮小身影躺在地上痛苦哀嚎，李哲将其拎起来，细细端详。
    个头矮小瘦弱，估摸着只到他膝盖，戴着圆圆的眼镜，上面是旋涡般的螺旋纹路，让人看不清底下的真面目。
    它被拎在半空直扑腾，一边挣扎一边叫骂：“快放开我！你这个助纣为虐的卑鄙之人！”
    李哲皱着眉，有些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这并不妨碍自己给它一拳。
    这小妖怪还敢假扮林悠悠，虽然漏洞百出，但李哲仍然很生气，余怒未消又补了几拳，给它吊在空中转着打。
    “别打了…哎哟！…别…傻灯！…啊！……”
    那小妖被锤的咿呀乱叫唤，李哲提着它往回走，准备带回去让小悠画个咒给它封了，没走两步感觉光线一暗，他抬头望去，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大个妖怪。
    它穿着灰色大氅，体型宽胖，背上似乎是一根竹竿，挑着一个灯笼伸到脑袋前面，随风轻摇。
    “傻灯快救我！”被李哲提着的小妖连声呼喊，然后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两拳。
    那个被称作傻灯的大妖眼神迟钝，缓缓转动它的大脑壳，有些呆滞，过了好半晌才讷讷点头：“哦……”
    然后地动山摇的踏步而来，跟它的好兄弟一起挨了一顿毒打。
    将它俩揍了个七荤八素，李哲望着这两只弱到离谱的妖，暗暗无语，亏他方才还心惊胆战的，结果只是俩弱鸡。
    一手拎一只，李哲拖着两只妖怪回去，打算交给林悠悠来解决。
    在他的多番试验下，李哲已经渐渐接受了一个残酷事实——他使不出任何一个术式。
    一路上，那个名叫傻灯的妖怪非常老实，任由李哲静静地拖着走，另一只极度的不安分，却又被李哲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只能徒劳挣扎。
    “小悠！”
    在门外喊了两声，林悠悠跑来开门，依旧蔫巴：“你没带钥……”
    无精打采的悠天师话说一半，盯着面前的景象愣了愣：“你下去捉妖了？”
    “顺路的，你去画几个符，先给它们封了。”
    李哲拖着两个妖怪站在玄关，林悠悠指尖轻划，仍有些生涩的画了一个封禁妖力的术式出来，落在了两只妖怪身上。
    那个戴着眼镜的小妖挣扎一番，惊呼道：“天师！你果然是天师！你这个强盗！卑鄙！……”
    林悠悠望着李哥，有些摸不着头脑：“它在说什么？”
    “鬼知道，鬼叫一路了已经。”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哎，我刚才不是下楼吗，然后这俩鬼东西突然袭击我……”李哲给自己倒杯水，一点一点给林悠悠描述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直接就一拳打上去了？”林悠悠瞪着他哼哼道：“那假如真的是我怎么办？”
    “放屁，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它那眼神一看就不对，还有那表……”
    小悠眸子亮晶晶的，李哲咳嗽两声，收起有些激动的神情，淡定下来：“它还想喊我大名呢，爷直接就是一拳。”
    “李哲。”
    “？”
    李哲撇过头瞪她，不知道这小妮子花枝乱颤的在笑个什么东西。
    看她笑个不停，李哲像个小学生一样沉声反击：“林悠悠。”
    小悠眼睛眯了眯，弯了个弧度：“我在。”
    “……你在个屁。”
    李哲错开眼神，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两只妖怪身上，厉声道：“老实交代，为什么袭击我？”
    “你们杀了甄天师！你们攫取了天师之位！你们为了天师之位杀了甄天师！……”那个戴着眼镜的小妖叫嚣着，翻来覆去重复着那几句话。
    李哲蹲下身，凝视着它：“甄天师是谁？”
    “呵！”小妖冷笑一声，很是不屑：“你们杀了甄天师，装什么呢！”
    压下想要锤它的心，李哲语气尽可能的缓和：“这中间应该有什么误会，我们没有杀过天师。”
    小妖抬头与李哲对视，被那镜片遮挡，李哲看不清它的眼神，但依旧能感受到它满脸的不信。
    “而且你们两个妖怪，为什么要关心一个天师的死活？”
    小妖还没说话，一旁沉默已久的傻灯缓慢开口：“甄天师…好人…”
    它胖胖的身躯坐在地上，脑袋上的灯笼晃了晃。
    李哲起身踱步，沉思这其中端倪，林悠悠坐在一旁不说话，默默提笔，填充她的妖怪图录。
    至于交涉这种麻烦事情，交给李哥就好了。
    ……
    半晌，李哲重新蹲下身，神情严肃：“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如果你们是想解开甄天师的死因之谜，我或许可以提供一点帮助，但前提是你们得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小妖半信半疑的望着他，一旁的傻灯讷讷点头，它的灯笼里有轻微的水声晃荡。
    “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妖顿了几秒：“它叫傻灯，我叫镜花。”
    镜花？李哲望着那晕乎乎的眼镜，感觉它应该改名叫花镜。
    点点头，李哲问出心中疑惑：“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是我们杀了甄天师？”
    “你们是新晋天师，就是你们杀了甄天师，夺取了他的天师之位！”镜花说着说着，神色再度激动起来。
    李哲仍一知半解：“这中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么？不杀他，就成不了天师？”
    “全天下只有百位天师，唯有老天师死去，才会有新晋天师，你们灵力这么稀薄，肯定是新天师！”
    “……”微微无语，李哲没想到自己还能被这么一个弱鸡给嘲讽了。
    他扭头望向林悠悠，小妮子耸了耸肩，回了他一个‘我什么也不知道’的眼神。
    李哲收回目光，再度发问：“老天师死了，其他人怎么成为新天师？”
    镜花愣了愣，声音明显轻了下去，有些没底气：“那我怎么知道，天师是上天钦定的，你问老天爷去。”

 第八十四章 天选神明少女

    “天师是上天钦定的，你问老天爷去。”
    听它这么说，李哲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你是不是太蛮不讲理了些？上天钦定的天师之位，我们怎么夺？”
    “你们……”气势完全被压制，那个叫镜花的小妖缩了缩脖子：“有传言说，有人已经掌握了天师的传承之密，在狩猎天师大人。”
    说着说着，它嗓门又大了起来：“就是你们！传言出现后，只有甄天师遇害了！只有你们成了新天师！”
    “传言？”李哲冷笑一声：“有证据吗？道听途说之词？”
    镜花支吾两声，猛地扭头，踢了大个头一下：“傻灯，快给他们看证据！”
    傻灯耷拉着脑袋，缓缓开口：“我，我叫，水灯……”
    “……”
    “……”
    镜花：“等它一会儿，让它反应过来就给你们看证据！”
    客厅陷入诡异的安静，过了许久，反射弧超长的傻灯突然点点头：“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哲觉得它虽然仍有些憨憨的，但似乎比先前机敏了一些。
    在众人的注视下，傻灯又安静下去，片刻后开口：“我动不了……”
    “……”
    “……”
    众人无语，李哲思索一番，决定让林悠悠先帮它解开封印，然后就见那个灯笼摇晃，上面有画面开始浮现。
    蓝天白云，四下寂静，一个身穿练功服的男人奄奄一息，周边隐约看见两个黑袍人。
    画面会动，但只有短短两秒，短的像是一张照片。
    而且还是画质很差的那种，李哲严重怀疑是用座机拍的，满满的像素风。
    灯笼微微摇晃，里面水声愈发轻微，不一会儿画面就消散了，傻灯神情呆滞，又变成了先前那副愚笨模样，连眨眼都很迟缓。
    就像是被摁下了慢放键。
    为了以防万一，在李哲的要求下，悠天师再度画咒施术，将它重新封印。
    做完这一切，李哲稍稍放下戒心，将目光重新挪回名为镜花的妖怪身上：“这是什么意思？”
    “傻灯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的景象，这就是甄天师遇害的那一天！”镜花在原地挣扎几下：“就是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李哲气笑了：“都特么糊成马赛克了，你哪看出来的一模一样？”
    “……”
    沉默一番，李哲突然话锋一转，面色不善：“你们就是拿这个偷窥我的吧？”
    “对……什么偷窥！那在是调查！”镜花梗着脖子，神色激动。
    摩挲着下巴，李哲恍然大悟，难怪一直找不着目光的来源呢，原来是用妖术在远远地盯梢。
    不管这画面究竟是真是假，但那个黑袍李哲还是有些眼熟的，与灵山出现的那几个大妖师非常相似。
    “这黑袍我倒是有点印象。”李哲站起身，转了转脖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如果是同一批人的话，我还弄死过其中一个。”
    镜花一言不发的抬头，它确实不信。
    对此，李哲表示无所谓：“你们和甄天师是什么关系？”
    “甄大人曾经救过我们一命，无以为报，我们舍命也要为大人讨回公道。”
    李哲注视它许久，冷冰冰的放狠话：“我姑且相信你们一次，也可以放你们一马，但若是被我发现你们今天是满嘴谎话，下次遇到，定是咒术伺候。”
    镜花看着他，又望望远处一言不发的新晋天师大人，发现她好像压根不在乎这男人怎么处置，完全没有干涉一下的意思。
    看来是传承的甄大人的天师之位没错了，甄大人也是一位毫无架子的天师大人……
    一想起那位甄天师，小妖怪就有些悲伤。
    “小悠，给它们解开吧。”
    “好。”
    符咒淡淡消退，重获自由的镜花活动筋骨，直直对上李哲虎视眈眈的眼神，没来由的颤了颤。
    “走了，傻灯。”拍了拍一旁的大个子，镜花率先离去，一步三回头，生怕李哲反悔，把它重新抓回去。
    傻灯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笨拙起身，举动迟缓。
    李哲压不住心中的好奇：“它这是怎么了？”
    指了指那个慢慢蓄水的灯笼，镜花摊手道：“它灯笼里的水都跑到脑袋里去了，等脑袋里的水重新放出来，就好了。”
    好家伙，敢情是脑子进水了。
    ……
    望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楼道，李哲关上门，看向沉默已久的林悠悠：“怎么了？”
    这妮子方才几次三番想开口，最后都被她自己憋了回去，显然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
    “那个地方，我有些眼熟。”
    “那个地方？”李哲愣了愣，反应过来：“刚才灯笼上那个地方？”
    小悠点了点头：“嗯，我有点印象。”
    李哲伸手，示意她说下去。
    小妮子视线飘忽，努力回忆着：“我在来京海的高铁上，好像路过了那里。”
    说着，她拿起手机翻找一番，找出先前拍的视频给李哲看：“我当时就在拍这个，然后一扭头看到的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妖怪。”
    李哲对着画面仔细端详，虽然角度不同，画面也有所出入，但拍摄的地方和灯笼里的地点确实很相像。
    琢磨一阵子，李哲大胆假设：“难道当天他们刚好在围杀那个甄天师，恰逢高铁呼啸而过，你阴差阳错的继承了天师之位？”
    林悠悠挠挠头，她自己也理不清楚。
    李哲在客厅里踱起步来，继续往下推测：“所以你扭头看到了那个女妖，并不是她动作太轻你没注意，而是她一直就坐在那里，只是你原先看不见她……”
    “停！”林悠悠顿时头皮发麻，娇躯止不住的颤了颤，死死揪着怀中抱枕：“别说了别说了，怪吓人的。”
    大白天的，小妮子毛骨悚然，越想越后怕。
    她本身就是个非常擅长自己吓唬自己的人，自我脑补一番后，吓得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白嫩小脚紧紧弓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绷着。
    李哲一边安慰她，一边感叹：“按照它们的说法，普天之下天师也不过寥寥百名，你这狗屎运走的，也不知究竟是福还是祸。”
    “什么狗屎运，是上天钦定！”小妮子嘴巴一撅，很不服气。
    “啊对对对。”

 第八十五章 死亡芭比粉

    在不断强化的自我恐吓之下，林悠悠连缩在沙发上都觉得有些不太安全，干脆化身李哥的小跟屁虫，李哲去哪儿她去哪儿，寸步不离。
    临近饭点时，小妮子又想去厨房做饭，又不敢一个人妄自行动，便把码字中的李哲给一起拽了过去，为她壮胆。
    让李哲忍不住想起当初守着她洗澡的场景，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皮影戏了……
    传承传统文化，吾辈义不容辞！
    站在一旁看她做饭，有些无聊的李哲嘴贱一句，说反正他看着也是看着，不如继续拍蛋包饭的视频。
    然后成功的将今天的午饭又变成了蛋炒饭。
    ……
    望着那碗蛋炒饭，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李哲怂恿她一鼓作气，继续刚。
    然后今天的午饭又多了一盘炒蛋。
    ……
    纵使李哲再爱吃鸡蛋，也有些架不住这频率，于是悠大厨又炒了两个小菜，稍微稀释了一下这顿饭的含蛋量。
    吃到一半，林悠悠望着李哥愁眉苦脸的模样，突发奇想，打算为视频做了个拓展。
    于是她拿起手机，将李哥拍了下来。
    灰蒙蒙的滤镜，六神无主的李哲一手捧着蛋炒饭，另一只手有些颤抖，筷尖在那盘炒蛋上无力的拨弄着。
    他呆呆抬头，脸上写满了麻木。
    林悠悠甚至连bgm都想好了——「天空是蔚蓝色，窗外有千纸鹤…」
    配合着她拍完小视频，李哲吃着炒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掏了掏兜儿，将那只口红丢了过去：“哦对了，给你个这个。”
    林悠悠先是好奇的瞧了一眼，然后立马将碗筷放下，一脸惊喜的将它抓进手中：“这你买的？送我的？”
    水灵灵的眸子欣喜的很，眨巴眨巴，盯着那只口红，很是爱不释手。
    见她这副模样，李哲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吹了二狗一波，表明波澜不惊：“想得挺美，活动送的。”
    林悠悠拆开包装，夏风穿堂，将这只快乐的小风铃吹得直响。
    她拿着口红在手背上试色，忍不住发笑：“哈哈哈救命，死亡芭比粉……”
    李哲吃着饭，没头没脑：“什么比？”
    “没什么，我很喜欢。”林悠悠笑了一阵子，终于停下：“你这什么时候买的啊？”
    李哲坚持道：“活动送的。”
    敷衍的点了点头，林悠悠翻来覆去又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将口红收起来，笑意甚浓：“什么活动？”
    李哲沉吟思索，半晌：“女装活动。”
    林悠悠：“？”
    ……
    吃过午饭，李哲坐在沙发上继续完成他的完结收尾大业，林悠悠晃着脚丫子躺在一旁，阳光下懒洋洋的。
    她准备开启第一个短篇漫画了。
    在和李哲的不断商讨之下，她终于敲定了最终的方案与思路。
    线条要简单，画风要舒适带点神经质，尽可能做到容易阅读的同时抓住眼球。
    为此，她决定把所有的人物形象都用呆萌可爱的小动物来表示，并且还让李哲帮忙，改了几个小段子作为文本。
    试图让人会心一笑的同时，引发一丝小小的共鸣与认同感。
    至于最后发表的方式，她选择了在微博等平台同步公开上传，没有签约、没有分成、没有什么短线利益，但却将几个社交平台都串联在了一起，试图把她的id养起来。
    佛系更新，随缘曝光，最终能有多少流量，纯看有多少人愿意转载。
    ……
    忙碌一下午，晚饭时，李哲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鱼香肉丝，盛饭时候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这不是前两天才吃过么？”
    “哪有，明明好久没做了。”
    “有吗？”
    林悠悠解开围裙，白他一眼：“上一次做还是四天前。”
    她的语气非常笃定，李哲忍不住好奇：“你怎么记得这么牢？”
    林悠悠闻言一滞，脸色倏地泛起微微潮红：“你管我！”
    话落，她又开口填补：“我自己做没做，我能不清楚吗！”
    感受着小悠略微激动的神情，李哲默默吃饭，一边吃一边琢磨着，然后将那一盘鱼香肉丝又吃了个精光。
    ……
    晚饭后，林悠悠打算化个妆，试试李哥新买的口红，然后再下楼逛逛。
    但是李哲却突然收到家里的电话，要他回去参加婚礼。
    一个不是特别熟的堂哥结婚，李哲试图推辞，紧接着就收到早饭主教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悻悻的挂掉了电话。
    “怎么了？”林悠悠靠在走廊的拐角，好奇的望着他。
    “一个亲戚结婚，要我回去。”
    林悠悠点点头：“那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很麻烦啊，跑来跑去的，浪费时间。”
    抓了抓头发，李哲很是郁闷，他太讨厌这种不怎么熟悉的亲戚间的往来了，包括且不限于各种饭局、串门……甚至是拜年。
    他不理解这种流于表面的关系，有什么维系下去的意义。
    “那也没办法呀，这种事情大多都是推不掉的吧……”林悠悠靠着走廊，指尖在墙壁上剐蹭：“那你什么时候去？”
    “在订票呢，一会儿收拾东西，明天就动身。”
    “是要回家吗？”
    “嗯……算了，我直接去升州吧。”李哲滑动屏幕，有些烦躁。
    “升州？”
    “婚礼是在升州，我妈叫我先回家，然后跟他们一起开车过去……太麻烦了，我直接自己过去。”
    林悠悠螓首轻点，犹豫了一会儿：“要不…我也跟你一起去？”
    李哲眼神怪异：“你过去干什么？”
    “过去玩儿啊，反正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我前两天不是还说要去升州玩么。”
    李哲远远望着她，眼神迷惑：“你说过吗？”
    “说过呀，那时候你在工作。”林悠悠撇过头，身影没在了走廊的拐角：“你当时还说你也想去呢，你果然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
    李哲挠挠头，想了好一阵子，也没想起有关这段对话的记忆。
    罢了，可能是当时开车太投入了，没怎么注意吧……敷衍人却被当场逮住，弄得李哲有些尴尬：“那我给你也订张票，你明天起早一点。”
    “好的！”
    默默输入林悠悠的身份证号，李哲添加了一名乘车人信息，然后预订了两张靠窗的连座票。

 第八十六章 科学的心

    订好高铁票，李哲起身回房间，将吃灰已久的行李箱摊在地上，开始往里面塞衣服。
    内裤、短袖、袜子……目光在衣柜里巡视一圈，他又揣上两件外套塞了进去。
    将空落落的行李箱盖上，李哲拉着拉链，心底犹豫着，要不干脆背个包算了，反正也没几件东西。
    男生在夏天出门实在太简单了，随便几件换洗衣物，背上电脑带好证件，就可以浪迹天涯了。
    走廊的另一端，林悠悠将衣服叠的整整齐齐，一点一点的把行李箱塞满。
    除此之外，她还要把各种瓶瓶罐罐也给带上，眼霜面霜水乳精华……林悠悠沉思一小会儿，抬头冲着走廊喊道：“我们过去几天？”
    “一天啊，我就去参加个婚礼而已。”
    李哲已经收拾完东西，此刻正靠在她房间的门框上：“你想玩的话可以多待几天。”
    “那就多玩几天，我还没去过升州呢。”
    小妮子一边盘算着，一边整理东西，突然脸色一红，站起身来挡在李哲跟前：“你…你行李都收拾好了？”
    “好了呀。”
    “可我还没收拾好呢，你别来打扰我！”
    “啊？”李哲无语：“我在这站着打扰你什么了？”
    小悠脸色涨红，一跺脚，推着李哲往外撵：“就是不行！”
    把他赶出去，林悠悠将门一锁，这才蹲回去继续收拾，将她可爱的小内内们一个个叠好，放进了行李箱里。
    嗯…还有袜袜……
    小妮子歪着脑袋，左手是印着小草莓、小樱桃的可爱短袜，右手是透着光的丝滑长袜，思索了好一阵子，羞红着脸全部放了进去。
    毕竟才刚换季…还是要穿点长长的遮风…只是不想得老寒腿罢了！
    将一切准备好，林悠悠拉上拉链，跨在行李箱上像骑马似的滑了出去，滚轮在地板上哗啦啦的响动。
    李哲躺在沙发上侧头看她：“一会儿楼下要上来揍你了。”
    “反正有你在呢，来人我就躲起来，让他们揍你。”林悠悠踮着脚，骑着行李箱在客厅里来回晃悠，一路驰骋到大门口才停下。
    “我要是挨打了，我就在你身上打回来。”
    “那你打我吧。”
    林悠悠哼了两声，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怂了下去，骑在行李箱两边的腿下意识朝里夹了夹，弱弱道：“打我，我就跟阿姨告状！”
    李哲没搭理她，起身去把自己的行李箱也拎了出来，靠在了她的白箱子边上。
    “行了，早点洗澡歇息吧，我订了明天早上九点钟的票。”
    ……
    第二天一早，林悠悠早早就醒了，甚至连昨晚定下的闹钟都还没开始响，她就已经醒了。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结果却看到了李哲大半夜发来的信息。
    李哥：「早上估计起不来了，我把票改签到了下午。」
    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半。
    “……”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刚坐起身的林悠悠又倒了下去，扯起被子将头一蒙，打算睡个回笼觉。
    ……
    中午十一点半，李哲终于打着哈欠从房间里推门出来，睡眼朦胧的去卫生间放水。
    去升州之后估计是没多少时间码字的，趁着昨晚状态比较好，李哲索性就码了半个通宵。
    然后差点厥在电脑前面。
    曾经天天三四点睡觉的阴间人李哲，现在熬一晚上就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对于守夜人来说，简直是耻辱！
    林悠悠趴在沙发上玩手机，两只小脚在半空中晃悠：“你还知道起床啊少爷。”
    李哲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几点了？”
    “马上都十二点了！”
    “没事。”李哲哈欠连天，视线在洗漱台上扫了扫，还有些懵：“我牙刷呢？”
    “丢了，我给你换了一个。”
    林悠悠踩着拖鞋过来，指了指那个新上任的牙刷：“蓝色的那个是你的，我说你能不能轻一点？明明一起换的牙刷，你才用多久，那毛都被你刷秃噜了……你这样用力刷对牙龈不好。”
    李哲连连点头，然后光速刷出满嘴沫。
    林悠悠撇撇嘴，懒得再去说他，转身离开，不打扰这个精致猛男偷偷用洗面奶：“一会吃什么？你改签到几点啊，时间来得及的话，我们就在家吃完再出去。”
    呸，李哲吐出沫子，含了一口水咕噜咕噜漱口：“一会儿去高铁站吃好了。”
    “不要，高铁站贵死了。”
    “那一会儿在楼下随便买点吃的，我订了一点半的票，现在出门，时间差不多刚刚好。”
    将涂抹在脸上的洗面奶冲洗干净，李哲感觉自己的毛孔都在呼吸，舒畅的不行。
    用软乎乎的干毛巾将脸擦干，精致猛男又拿出祖传大宝抹了抹，望着镜子忍不住感叹：
    自己这么精致，让那帮糙女人可怎么活啊~
    ……
    稍稍休整一番，等李哲换好衣服，两人拖着各自的行李箱便出门了。
    “走在风中今天阳光突然好温柔~”
    滚轮哗哗响动，小妮子奶声奶气的哼着小曲儿，沐浴在阳光下显得很是快乐：“出门旅游诶，李哥你不激动嘛？”
    “有啥好激动的，耽误我码字更新。”
    被这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李哲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过去还得随份子，也不知道我妈给不给报销。”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多出来走走挺好的。”林悠悠迈着小碎步叨叨：“天天窝在家里面，像个小老头子。”
    “老头怎么了，老头有低保。”
    李哲两手交叉搭在脑袋后面，在阳光下眯了眯眼，望着短裙下那双被黑丝包裹着的腿，开始琢磨起一些很正经的问题。
    比如黑色吸热。
    也不知道这条连裤袜吸到热量没有，对于他这样严谨的、充满求知欲的人而言，实践出真知是他的人生信条，最科学的方法自然是亲自穿一条……不，自然是亲自摸上去试一试温度。
    一颗科学的心在不停的跃动，好在被李哲硬生生止住了。
    走在前边的林悠悠突然脚步一停，扶着行李箱靠在路边。
    “怎么了？”
    “鞋子好像进小石子了……”短裙摇摆，林悠悠俯下身来，有些窘迫的脱下制服鞋拍了拍。
    薄薄的黑丝勾勒着轮廓，将本就完美的腿型又修饰了几分，小巧的脚掌透着莹润肉色，携着羞意微微蜷缩。
    李哲望着那只悠来悠去的可爱小脚，一颗科学的心又开始鼓动了起来……

 第八十七章 出发！【合章】

    两人拖着行李箱，在地铁站附近找了个便利店钻进去。
    李哲点了个咖喱猪扒饭，林悠悠则是拿了盒鲜牛奶和一个小饭团，两人坐在吧台式的小长桌边，在阳光下默默吃着午饭。
    “你吃这么点够饱么？”
    “够啊。”
    林悠悠小心翼翼的撕开鲜奶的包装盒，然后将吸管插了进去：“我听说升州有很多小吃，我要留肚子过去吃。”
    “……”
    李哲吃着饭，望着玻璃窗外来往的路人：“高铁要坐两个小时，你别半路上又开始叫唤肚子饿。”
    “不会的！”
    林悠悠咬着吸管，像小朋友一样乖乖的喝着鲜奶，然后舌尖在唇边迅速地抹了一圈儿，拍着胸脯立flag：“我一会儿肯定不会饿的！”
    李哲侧目，看她就像是在看京剧里的武生。
    这小妮子能不能打，他不知道，但反正背后插着的旗子她是一个也不少。
    林悠悠的小饭团就一点点大，几口就被她吃完了，然后就捧着一盒鲜奶看李哲吃。
    眸子眨啊眨，看的李哲浑身不自在。
    “你看我做什么？”
    “等你啊。”
    皱了皱眉头，李哲又扒拉两口，然后将筷子一丢，起身朝前台走去。待他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根又大又粗的纯肉大烤肠。
    为了让这小妮子吃久一点，他特地买了个最大号的。
    快步归来，李哲晃了晃手里的大肉肠：“张嘴。”
    林悠悠望着那根庞然大物，下意识的吞咽，神色犹豫：“不行…这个太大了…我……”
    “你懂什么，就这种咬起来才爽，张嘴。”
    李哲肚子还饿着呢，没工夫和她多周旋，直接用肉肠将那张樱桃小嘴强行挤开，塞了进去。
    “自己拿着！”拉着她的小手过来握住，李哲坐下身来，继续吃他的猪扒饭。
    嘴巴被塞满，林悠悠呆呆的拿着烤肠，小口小口试探的咬着，肉汁在嘴里爆开，让人很是满足。
    她眼睛一亮：“这还挺好吃的。”
    “好吃你就多吃点。”
    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望着李哥，林悠悠咬一下肉肠，再喝一口鲜奶，吃的津津有味。
    过了一会儿，小妮子怯怯道：“李哥…我吃不下了。”
    “吃完。”
    “我真吃不下了…”
    举着剩下的小半截烤肠，林悠悠往李哲身边凑了凑，可怜巴巴的抱怨道：“主要你买的这个这个太大了，吃到后面有点腻。”
    李哲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将那小半截烤肠接过来，直接三两口解决掉，拿起餐巾纸擦擦嘴角的油：“走吧。”
    林悠悠望着他，张了张嘴，最终啥也没说出来。
    ……
    两人出了便利店，径直往地铁站赶去，直到过安检时，李哲才发现一个问题。
    将淡粉色的双肩包放上传送带，李哲沉着声：“我包呢？”
    “你包……”小悠伸出一根食指，在脑袋上抠了抠：“你包不是在沙发上吗？”
    “你为什么没提醒我？”
    “啊…我看你背着我的包就走了，我以为你这次不背包呢……”
    李哲扶额，有些郁闷，出门时匆匆忙忙的，背错包了都没注意到：“我电脑还在包里呢。”
    “那我们要回去拿吗？”
    李哲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重重叹一口气：“算了，要来不及了，我改签过一次，没法再改签了。”
    将行李拎上，李哲朝扶梯走去，神色颓然，看起来很是难过：“唉，没办法了，看来这次是没法更新了，这就是天意吗？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我是很想过去码字的，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眉毛抬了抬，林悠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没事的李哥，你可以用我的电脑。”
    李哲侧头盯了她一小会儿，莫得感情：“你的电脑我用不惯。”
    “呃……”小悠挠挠头，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李哥，等到了那儿之后，我可以……”她说到一半才想起噤声，踮着脚尖凑在李鸽耳旁：“我可以用术式帮你召唤过去！”
    李哲神情一滞，阴晴不定，看上去十分的不善。
    可恶，快递之神竟在我身边。
    握着拉杆的手紧了紧，李哲目视前方：“不用了，你不是说你每次施完术都会头昏么。”
    “没事的！”
    “有事。”握着拉杆的手捏的更紧了几分，李哲斟酌道：“头昏……会很不舒服。”
    小妮子歪过头，亮晶晶的仰视着他：“你这是在关心我？”
    无情瞥她一眼，李哲开口：“我是怕你昏在那里，到时候又要我给你把尿洗脚。”
    “……”
    想起那段回忆，少女面色‘蹭’的一下红了起来，羞恼着背过身去，生气为什么没有洗脑的术式，好让李哥忘掉这段难堪的记忆。
    一想起他玩弄自己脚脚的场景，林悠悠就觉着脸颊有些发烫，藏在制服鞋里的脚趾不自觉的缩了缩，将鞋头微微拱起。
    想着想着，她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鞋上，发散的思维开始逐渐团化。
    然后越想越羞、越想越涩，羞羞涩涩间踩了李哲一脚。
    轻飘飘的，快而迅捷。
    李哲被踩的一脸懵逼，俯身把淡淡鞋印拍去，威胁道：“你再踩我一下试试看，我非把你鞋子脱了。”
    闻言脚步一顿，小妮子怔了怔，脸色更红了。
    大庭广众的，李哥果然是……
    ……
    收起行李箱的拉杆，李哲停在候车区，抬头望着站点：“那我们还带什么行李箱，早知道全都放家里了，反正你能直接弄过去。”
    刚刚收拢思绪的林悠悠嘟起嘴，很不满意：“很累的好吗！”
    李哲还想和她再拌几句，恰逢列车进站，便不再多言，拎起行李箱跟在队伍末端，不紧不慢的上车。
    车厢里的乘客依旧很多，两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林悠悠坐在大大的行李箱上，李哲靠在一旁，倚着车厢。
    列车不断前行，小脚悠悠荡荡。
    待两人下车时，李哲握着行李箱的拉杆，隐约还能感觉到一丝温热。
    ……
    依旧是人来人往的京海站，李哲望着这个川流不息的大家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是曾经来过的似曾相识，而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的那种似曾相识。
    一时间没有头绪，在林悠悠的催促下，李哲跟着她一起排队进站。
    队伍长而有序，站在前面的林悠悠刷着手机，时不时转过身来，神采奕奕的跟李哲分享升州的美食和景点。
    那熟门熟路的样子，就像是她家在升州似的。
    过完安检，由于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两人找了个座位坐下，李哲原本是想拿手机尝试着码几个字的，但是林悠悠在一旁叽叽喳喳讲个没停，让他根本聚不起思绪。
    这小妮子在翻看了各种攻略、营销和安利后，制定了一套非常详细的行程与计划，堪称巨细无遗。
    细到连每天的每一顿饭要去哪儿吃、吃什么都通通安排好了。
    被她的兴奋与期待悄声感染，一路上都有些不情不愿的李哲，也开始对这场升州行产生了一丝浅浅的期待。
    两人闲聊一阵，站内终于响起广播，提醒他们这一班次的旅客检票进站。
    小妮子听到广播，一下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胸前的格纹领结荡了荡，显得很有朝气。
    检票进站，然后排队上车。
    拥挤的过道里，李哲将行李箱安置好，率先一步坐下，抢占了靠窗的位置。
    小脸怨念的望着他，林悠悠跺了跺脚：“我要坐窗边！”
    “我也要坐窗边。”
    李哲手肘倚在窗台，望着站台上往来的旅人，丝毫没有让座的意思。
    “你让不让？”
    “不让。”
    “你不让……不让，我就坐你腿上！”
    李哲收回目光，有些惊诧的看着她，仅仅一瞬间就转成了戏谑和嚣张，不慌不忙的将一只腿转过去，抖了抖：“来嘛。”
    看他那副欠样儿，林悠悠一咬牙，径直坐了上去。
    小手揪着裙摆，霎时红霞满天，身形僵硬。
    李哲比她更僵硬，身子死死地贴在椅背上，满心错愕，却又很享受这温存。
    软软的，香香的，明明百来斤的分量，却异常的轻盈。
    李哲刚想说话，紧接着就和一道羞愤的目光对上。
    “你快点让开，车要开了！”
    “不让。”李哲面不改色：“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林悠悠忍住想要掐死他的想法，声线一转，本就有些奶气的甜美嗓音变得酥麻了起来：“给我嘛，哥哥……”
    眼波流转，如若一滩能化人的秋水。
    李哲那颗崇尚科学的心猛地一颤，眼看就要骤停，融化在这套连招里。
    列车缓缓出站，阳光透过车窗洒下来，将青丝晕染出一抹淡淡的灿黄。
    烈阳高挂，略微有些晃眼。
    李哲咳嗽两声，突然伸手，一手揽着柳腰，一手从膝下穿过，将那软糯糯的身子抱了起来，然后起身将她丢进了靠窗的座椅里。
    完事后拍拍手，咕哝道：“你坐吧，这太阳晒死了。”
    林悠悠红着脸，将有些凌乱的裙摆稍稍整理一番，别过头，沐浴着阳光眯起了眼。
    虽然隔着窗，但她能感觉到夏天在冲她招手。
    李哲坐在d座，伸手在自己腿上摸了摸，心道古人诚不欺我，唯有实践出真知。
    这黑色确实挺吸热的……

 第八十八章 甜蜜双排【小合章】

    林立的高楼愈来愈远，小小玻璃窗外是大大的世界。
    随着列车驶离京海，钢铁森林变成了渔村水乡，变成了绿野平原，蓝天白云下，少女倚窗而眠。
    像一只悠闲的小猫咪，在静谧午后的暖阳下慵懒打盹。
    人也香甜，梦也香甜。
    ……
    小妮子睡了一整个旅途，待她被李哲叫醒时，眸子里还犯着迷糊：“怎么了？”
    听着软糯鼻音，李哲很想伸手掐一掐她水嫩的小脸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么软乎乎：
    “快到站了。”
    林悠悠眯着眼，侧头看向窗外，还有些没适应这强烈刺目的光线。
    车速渐缓，城市的轮廓已然开始浮现，广播里也响起了前方即将到站的提醒。
    小妮子耸了耸鼻子，然后懵懵的打了个哈欠，充斥着没睡醒的疲累感。
    李哲感觉很奇怪：“你怎么这么困？”
    “我也不知道。”
    摇摇头，林悠悠枕着椅背，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卷了个好看的弧度。
    李哲侧过头，勉强能从车窗外看到站台，便起身开始拿行李，林悠悠揪着他的衣角跟在一旁，窄窄的走道里两人交错而立。
    列车到站，众人鱼贯而出。
    排队下车，然后又排队出站，身为一个一线大都市，升州站也是个客流量极为恐怖的存在，来往旅客甚多，人流密集。
    “跟紧了，别走丢了。”
    “好……”
    小妮子紧紧拽着衣角，明明出发前还兴致冲冲的，到了升州后却变得蔫巴巴的，没什么活力。
    “怎么？身体不舒服？”李哲瞅她两眼：“水土不服？”
    “没有，就是有点困。”
    “你昨天没睡觉么？”
    看她这困顿模样，李哲估摸着她又是没睡着觉，这丫头一旦第二天有事，就容易失眠。
    小悠摇摇头，又打了个哈欠，眸子里水盈盈的：“我睡了呀。”
    李哲想不明白，嘀咕一声“怪”。
    两人检票出站，站在人潮汹涌的车站大厅，林悠悠拉了拉李哲衣角：“李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看她那一脸懵，李哲有些好笑：“你不是出发前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吗？”
    林悠悠支吾两声，答不上来，一切的计划都被这川流不息的人潮给冲散了。
    “先找个地方下榻吧，我已经开好房了。”
    闻言林悠悠愣了愣：“去哪儿？”
    “酒店啊，难道你还想拖着行李箱到处跑？”
    “哦……”小妮子点点头，俏脸酥红，犹豫一阵子后开口：“那…那我们去哪家酒店？”
    “去了你就知道了。”李哲一脸神秘：“我看他们说设施很齐全，是快乐的天堂。”
    林悠悠娇躯一怔，感觉他说的很不正经，很奇怪。
    李哲还在卖关子：“你现在睡一会儿也好，反正今晚估计是不眠之夜的。”
    “什么意思？”
    林悠悠神色紧张，李哲轻笑着不解释。
    ……
    出站不多久，就有司机过来问二人打不打车，李哲理都不理，拖着行李箱径直往地铁站走去。
    相比起来，升州的地铁系统虽然也繁忙，但比起京海的客流量还是要轻松不少，二人站了两站，然后还继承到了空位。
    一路上，林悠悠的腿越并越紧，大腿上的曲线都在紧绷。
    在李哲的故弄玄虚和团子的强势科普之下，她的大脑已经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占据。
    眼看就要坏掉。
    ……
    无需换乘，一路直达，林悠悠在包里翻找着自己的身份证，李哲直言没必要：“我就只订了一间房，一会儿我去办理入住就行了。”
    小悠警惕的望着他：“为什么只订一间？”
    “便宜，而且那种房一个人住着没意思。”
    李哲铁了心要将谜语人做到底，领着她在前方寻路：“说起来，你下午睡了这么久，晚上可别吵着我睡觉。”
    “你前不久还说不眠之夜呢。”
    “行。”闻言连连点头，李哲大放厥词：“今晚谁睡觉谁是狗。”
    林悠悠将书包的拉链拉上，嘀咕道：“神经病。”
    两人出了地铁站，又步行了两个街区，这才在一个酒店前停下，林悠悠还没来得及看仔细，就被李哲给拽了进去。
    前台接待大厅呈现一股科技感，各种线灯交错闪耀，沙发旁的手办墙上有不少熟悉的游戏角色，角落还有游戏海报，是前不久大火的吃鸡。
    与其说是酒店前台，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网咖的前台。
    望着这对郎才女貌的小情侣，前台小哥有些酸，也不知道他们是来打枪还是打炮，吃鸡还是吃鸡。
    快速办理好入住手续，李哲拿上房卡，带着林悠悠上楼。
    小妮子第一次见电竞酒店，还有些发懵：“这是酒店吗？”
    “是啊。”
    叮咚，电梯门缓缓开启。
    李哲踏了出去，刷卡开门：“我这还是找了好久的，一般都是大床房，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符合你标准的。”
    这话说的林悠悠很是好奇，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标准是什么。
    房门被缓缓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长长的电脑桌和两台并排相连的电脑。
    线条感强烈的机箱，大大的显示屏，各类外设还有两个厚实的电竞椅。
    窗外是错落的绿植与街区，阳光倾洒而下，落在了长桌，落在了地毯，还落在了那一张突兀的上下铺。
    林悠悠一整个无力吐槽：“……”
    “怎么样？是你梦想中的上下铺不？”
    李哲呲着门牙喜滋滋的邀功：“我跟你说，这房型可不好找啊，一般只有青旅才有上下铺，要你去住青旅，怕是刚进屋就要来一遍整屋消杀……”
    李哲还在絮叨，林悠悠已经拿起酒精棉开始擦拭键鼠耳机了，一遍不够还要再来一遍，外设擦完还要再擦擦桌面和座椅。
    李哲躺在床上见怪不怪：“一会儿要不要整两把？我俩包下，带你乱鲨。”
    虽然这妮子最近没怎么打游戏，但她曾经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网瘾少女，经典操作就是开局屏蔽九个人。
    林悠悠撇撇嘴：“你怎么跟个网瘾少年一样。”
    李哲默不作声的玩着手机，下一秒就听到了清脆的开机按键声，紧接着是主机运行的动静，小妮子坐在电竞椅上：“我要玩提莫。”
    “你玩璐璐，我带你乱鲨。”
    林悠悠不依不饶：“我就要玩提莫。”
    “提莫辅助有啥用？”
    “我不管，我就要玩。”小妮子哼哼唧唧：“那我打ad，你给我来个璐璐。”
    “你也配。”
    啐了一口，李哲噼里啪啦敲着自己的账号密码：“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啊，你酱紫跟我讲话？”
    “快上号吧少爷，你慢死了。”
    “男人不可以那么快。”
    “？”
    李哲输了好几次，终于输对了小号的密码，成功登录上去，两个英勇黄铜开启了快乐的双排之旅。
    bp阶段，轮到林悠悠选英雄时，她鼠标在列表里一阵乱点，头像不断变幻。
    看的李哲直皱眉：“璐璐。”
    头像变了一阵子，停在了璐璐上，李哲连连点头：“啊对对对，我乱鲨。”
    最后一秒，鼠标啪嗒一点，选了个提莫确定下来。
    “提莫队长，正在待命！”小妮子手舞足蹈的跟着念台词，嘻嘻哈哈的甚是快乐。
    分到ad位的李哲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蒸饭机器人。
    “你怎么不选ad啊？”
    “你玩吧，我给你打辅助。”
    “少爷要屈尊给我打辅助了？”
    林悠悠一脸惊奇，一旁的李哲调整了一下设置，冷笑着不作声。
    进游戏之后，小提莫特地在水泉呆了一会儿，看着李哥的机器人买上辅助装，然后一拐一拐的朝外走去，这才安心买个小戒指出门：“李哥，你真的给我打辅助啊？”
    这么多年来，李哲打游戏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辅助狗都不玩。
    在林悠悠的印象里，也确实是一次也没见他玩过，至少和她双排时没有过。
    “一二三四~”
    “我去前面探探路~”
    快乐的小提莫迈着快乐的小碎步，在峡谷里快乐的晃悠。
    林悠悠一边跟着台词念叨，一边去草丛里猫着，脸上笑容洋溢，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她第一波线只吃到了一个兵……
    小妮子站在原地，扭头盯着比她还快乐的李哲：“你这个小辅助！不要吃我兵线！”
    “写你名字了吗？你又补不到。”
    “你个破机器人！”
    林悠悠恨得牙痒痒，抬脚踩他一下，结果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一把抓住了腿，掌心顺着小腿滑到脚踝，重重一握，紧接着小脚一凉，制服鞋被恶霸李哲粗暴脱下后随手丢开，威胁道：“再踩我，我挠你脚心。”
    脚脚快若闪电的从他掌心缩回，压在自己屁股底下，小妮子坐了一会儿觉得不舒坦，干脆把另一只鞋也脱了，在椅子上盘坐着玩。
    等她调整好坐姿时，新一波兵线也已经被李哲吃了个干干净净。
    望着站在那儿原地跳舞的机器人，林悠悠要被气死了，隐身窝在草里不出来。
    见她不动弹了，李哲好奇：“你在干嘛呢？”
    小悠生着闷气：“吃草。”
    “吃草干啥？”
    “因为我没钱买吃的，只能吃草。”
    李哲失笑，撇头看了一眼这个低保户的经济，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你吃你吃，我不吃了。”
    林悠悠哼了一声：“真不吃了？”
    “真不吃了，我要回家出装备了。”
    林悠悠操控着小提莫蹦蹦跳跳的出来a兵，然后就看到那个可恶的机器人突然冲过来放了个大，把一波兵线全部电死了。
    心安理得的摁下回城键，李哲：“悠哥，我还差点钱。”
    小妮子柳眉倒竖，想直接线下单鲨了他。
    李哲回城到一半，突然闪现勾了个半血的寒冰助手过来：“悠悠哥！快快快！人头人头！”
    被他这么一叫唤，林悠悠手忙脚乱的，赶紧闪现过去交点燃，df二连拿下人头。
    300g到账，气顿时消了大半，小妮子神气的不行：“哼哼，单鲨！”
    “牛啊牛啊！”
    “嘻嘻，这波线也给你叭～我要去种蘑菇啦！”
    成功升级的林悠悠学了个大招，蹦蹦跳跳的去河道种蘑菇。
    吃线中的李哲：“去吧去吧。”

 第八十九章 笨蛋800米

    一场游戏结束，虽然对线期有那么亿些些委屈，但是一整局下来，林悠悠还是很快乐的。
    有李哥的神钩在，自己只要随便补点输出就能收人头了，然后满地图乱晃，没事儿就种个蘑菇。
    更重要的是，在对面气急败坏、开始发起互动后，初代祖安人李哲直接帮她喷了回去，一边钩一边喷，把对面折磨的一个个都戴上了痛苦面具。
    “你会被举报的，李哥。”
    “无所谓，反正我玩的小号。”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李哲返回房间：“还玩不？”
    “不玩啦，出去逛逛吧，我想去那个小吃一条街玩，哪有出来旅游还闷头打游戏的。”
    林悠悠玩了一把已经过瘾了，常年一输一赢的她见好就收，直接光荣下机。
    脚丫子在地上探了探，却只找到了一只鞋。
    小妮子脸色一红，羞恼着拍了李哲一下：“快点把我鞋子还我！”
    李哲盯着看了两眼，想起这茬来，不惯着她：“自己捡，下次再敢踩我，我非给你捆起来挠脚心。”
    林悠悠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身体紧绷，把脚又缩回了屁股底下，直到李哲起身去上厕所了，这才重新伸出来，然后借助电竞椅的滑轮，挪过去捡那只被他丢走的小皮鞋。
    想起李哥方才毫不掩饰的目光，小妮子俏脸涨红，一路攀至耳根，烧烧的。
    李哥肯定是故意的！就是找了个由头想看脚！他果然是个变态！
    可是为什么他只喜欢自己的脚呢…如果能喜欢上自己的话…不就…好像也未尝不可……
    低头望着自己刚穿上的制服鞋，林悠悠抵住脚后跟想要伸出来看看，听到卫生间传来开门的声音，立马又踩了回去。
    李哲擦试着手上的水渍，招呼道：“走吧，你要不要也上个厕所？”
    “要的！”
    小妮子低着头往前跑，想要遮住红霞与娇羞，结果中途还撞了李哲一下，被他拿抱枕打了下屁股。
    十分轻微的一下，软绵绵的。
    人也软绵绵…
    明明以前也经常被打，怎么现在却感觉这么奇怪……
    洗了个手，林悠悠对着镜子又顺便补了个妆，半晌才磨磨蹭蹭的出来。
    一开门，就对上李哲嫌弃的目光：“你是背着我先在里面偷吃了一顿吗？”
    瞪他一眼，林悠悠很想踩他一脚，但想起李哲先前的威胁，又弱弱的收了回去，兀自哼了一声，出门而去。
    两人下楼时，小妮子脸上红霞未消，举止间透着股娇羞。
    前台小哥看着结伴远去的二人，又看了眼时间，止不住的垂头叹息。
    ……
    升州，一个历史悠长的城市，千百年的时光在此沉淀，沉淀了它的底蕴与厚重。
    悠悠淮水，峨峨钟山；吴宫花草，晋代衣冠。脚下的青石板、路边的梧桐树……行走在这座古都之中，目光所及皆是它沧桑的浪漫。
    地处南北交汇，容纳五湖四海，无数过客在这里相会，无数文化在此地交融。
    就连时光也在这里碰撞。
    城市里随处可见古色古香的建筑群，转头却又能看到摩天大楼直通苍穹，古今交织，千年轮转，唯风流不减，盛况不变。
    相比繁华到极致的京海，它的底蕴更足，烟火味更重，或许没那么精致，却有着独有的磅礴大气，漫步其中，不会有过多的压抑。
    李哲很喜欢这种慢悠悠的感觉。
    林悠悠……更喜欢。
    小丫头走在林荫道上，像小学生一样踢着不太标准的正步，看起来有些笨拙，却又尽显朝气。
    先前蔫巴的劲儿似乎消退了不少，又恢复了那副元气满满的姿态。
    看着她铆足了劲儿往前冲，李哲有些好笑：“你知道要怎么走吗？”
    林悠悠愣了愣，开始摇着头原地踏步：“不知道。”
    “那你闷头往前冲啥呢？”
    小妮子哼了一声：“条条大路通罗马，只要我一直往前走，一定能走到想去的地方……”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很老实的停在了李哲身边，静静的等他导航路线。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李哲望着手机发愣：“升州有这么多小吃街？”
    “对呀，超多的！”
    说起这个，小妮子就来劲儿了：“还有人排了名呢，十大小吃街，只要我们每天吃三条街，很快就能吃完了！”
    “……”
    林悠悠兴致冲冲的给他看自己收藏的攻略，每一篇下面都有很多评论在撕个不停。
    ‘我这条街才是绝绝子，你那是什么cjb。’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土生土长升州人表示，我是真的想笑/呵呵。’
    ‘……’
    诸如此类的言论很多，林悠悠把争议最大的几个地方统统记录了下来。
    既然有人吹，不管是营销还是什么，总归是有一点独到的地方，有机会的话都可以去试试。
    两人商议一番，有了游乐园餐厅的前车之鉴，这次没再选择人气最高的，而是找了一条反响最好的。
    不仅好评多多，甚至得到了很多号称‘升州本地人’的青睐。
    顺着导航的指引，二人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那条人气与好评兼得的美食街。
    在一个小巷子里，其貌不扬，却号称是升州最好吃的800米。
    对于林悠悠而言，带李哲一起逛小吃街，绝对是一个非常舒适的体验。
    因为她很爱吃，而李哲很能吃。
    有这么一个不太挑食的隐藏大胃王在身边，小妮子可以随心所欲的点自己想吃的美食，然后尝几口后尽数丢给李哥。
    入巷十分钟，李哲望着手上的椒盐排条和赤豆小元宵，陷入了沉思：“这玩意不是哪儿都有卖吗，远赴几百里就吃这？？”
    “哎呀，他们做的更好吃，没看到有那～么多人都在排队嘛。”
    小妮子将两手伸开，拉的远远的，像是在拥抱生活，然后又用小勺子挖了一口赤豆丸子，这种小甜食让她快乐加倍。
    李哲摇摇头，觉得这些排队的人可能都是店家雇的。
    专门骗林悠悠这种笨蛋来消费，然后让她去骗更多的笨蛋。
    以蛋生蛋，无穷尽也。

 第九十章 当场把这个电脑屏幕吃掉

    察觉到他的神情，小妮子停下脚步：“那你说，我们应该吃什么？”
    李哲站在街边，目光来回搜寻着，最终停在了一家鸡店。
    “童子鸡。”
    升州的烤鸭远近闻名，想来这鸡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两人过去时，依旧有几个人在排队，确切来说，这条巷子里就没有哪家店是不排队的。
    一只整鸡先卤后炸，出锅时已是表皮酥脆、焦香四溢，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那股子肉香，逸散开来，像是能勾动浑身上下所有的馋虫。
    光是看两眼，李哲都觉得这鸡汁水很足。
    买了一份，撒上孜然与辣椒粉，李哲拽住鸡腿轻轻一扭，连皮带肉十分轻松就扯了下来，油汁从鸡肉里缓缓渗出，流在了心坎上。
    林悠悠眼巴巴的在一旁望着，也有些忍不住的咽口水：“我要吃我要吃！”
    望着愈来愈近的鸡腿，小妮子一口咬下去，却只咬了个空气，李哲快若闪电的将鸡腿收回，自顾自啃了起来。
    “嗯…不错不错，这个鸡啊，水很多，很润……”
    李哲又吃一口，一边回味着，一边煞有其事的点评：“一点也不柴，就是嫩，味道也浸的很深……”
    搜肠刮肚，李哲尽可能的夸赞着这只童子鸡，吊足了林悠悠的胃口，然后才在她愤怒的小眼神中，将那只鸡递过去。
    小妮子迫不及待的扯下另一根鸡腿，细细品尝。
    好吃，但没李哲说的那么好吃。
    或许是因为期待感被拉的太高，她吃了两口后，反而觉得有些一般，尤其是孜然撒了太多，吃起来咸得慌。
    “不吃了，你吃吧，哼！”小妮子后知后觉，吃完一个鸡腿就跑了。
    这狗男人编起瞎话那是一套一套的，真让他点评自己做的菜时，憋了半天只会‘这鸡蛋很黄，这番茄很红……’
    呸！
    酒酿、卷饼、米粑……两人一路逛吃逛吃，临走前林悠悠还去一家扒鸡店排了个队。
    李哲刚把那个童子鸡吃完：“怎么又是鸡，刚才那个你都没怎么吃。”
    “不是来买鸡的。”指了指展柜里金黄酥脆的藕饼，林悠悠解释道：“这家店卖的最火的是藕饼，我们也买一点试试。”
    李哲愣了愣，退了几步，抬头看这家店的门头，「扒鸡」两个字大而显眼，再看看柜台，确实是人手买了一袋藕饼。
    怪，很怪。
    一家扒鸡店，主打的扒鸡却无人问津。
    李哲二人运气差，排到他们的时候藕饼刚好卖完了，只好继续多等一会儿。
    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虽然多等了一小会儿，但也因此尝到了刚出锅的崭新藕饼。
    有些烫，但味道方面确实有着不小的加成。
    一口下去，表皮酥酥脆脆，内里软糯飘香，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有些油，林悠悠吃了几个后便罢手了，尽数赏给了大胃王李哲。
    李哲拎着袋子，时不时打个嗝儿，小悠饱没饱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撑得不行了。
    下次跟这妮子去逛美食街，得提前买个健胃消食片才行。
    ……
    出巷时，天色已晚，虽然还没彻底入夜，但街边的灯已经开始接连亮起，将这座城市点缀出另一抹风采。
    鉴于第二天李哲还得去参加婚礼，所以小妮子也就没打算玩太久，过了个瘾后就打算回去了。
    李哲欣然答应，准备回去再码点稿备用。
    订电竞酒店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有电脑供他码字。
    然而当李哲真的打开了电脑，指尖拂过顿挫有力的机械键盘，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图标时，忍不住就开了把游戏……
    这次没玩联盟，而是开了局一直想玩却没怎么玩的吃鸡。
    身为一个自制力极差的人，为了更好的督促自己码字，李哲很久之前就换了个配置很差的工作本，差到根本带不动最近大火的吃鸡。
    只有偶尔去网吧时候，才跟朋友们玩过几把。
    虽然李哲在moba游戏里经常大杀四方，能够短时间内上手并迅速攀升至很高的段位，然而在fps游戏里，他往往是挨揍的那个。
    打不中人倒是其次，很多时候他看都看不到敌人……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游戏热情，身为人体描边大师，李哲玩这游戏的快乐并不是杀人吃鸡，而是舔包，到处捡资源，立志于做这一局最肥的快递员。
    只要自己够肥，那他就够快乐。
    但如果舔不到东西，那他就会觉得这场游戏很枯燥，甚至会没什么安全感。
    顶着一个小钢盔、拿着一杆小破枪，穷酸模样让李哲感觉自己就像个人机。
    趁着他打游戏的功夫，林悠悠脱去鞋袜，跑到浴室里冲脚丫子，回来时李哲刚好击杀了一个手无寸铁之人，正洋洋自得的舔他包里的配件。
    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了上去，小妮子饶有兴趣的看他吃鸡，时不时指点一下江山，弄得快递小哥李师傅很是不悦：“住口，你在教我做事啊？”
    “你怎么瞄半天不打他。”
    “大姐，他跑那么快，怎么打的中？”
    “他跑的直线，怎么会打不中？”
    “……”
    李哲郁闷得很，心乱了，枪也乱了，在一波混乱的四方交火中，躲在石头后边瑟瑟发抖。
    然后在一波混战中，一顿操作猛如虎，接连杀掉两个人之后，自己也命丧于此。
    总淘汰数3，虽然已经成盒了，但李哲仍旧沉浸在刚才那一波帅气的干拉之中，无法自拔：“蒸的c，妈的蒸的c。”
    他扭头龇着大白牙：“牛不牛？这波帅不帅？要不是没子弹了，我必给他们全部杀光。”
    林悠悠靠着椅背，一双大长腿兀自晃悠：“还行吧，你应该直接把135的打掉，李哥，拿出你打ad时候的刚猛啊。”
    “？”李哲很不满意：“这还不刚？我连杀两个还不刚？你行你上。”
    林悠悠笑吟吟的闭上嘴，乖巧不说话。
    快递员李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来来来，你来，你让我看看什么样叫刚。”
    “我不怎么会。”
    李哲不依不饶：“我看你叫的不是挺厉害的嘛？你杀两个，我当场就把这个电脑屏幕吃了。”
    小妮子终于来了精神：“不吃怎么办？”
    “不吃我叫你爹！”

 第九十一章 叫父

    “不吃我叫你爹！”
    “行。”
    小妮子来了精神，起身接替了李哲的座位，坐在电脑前面神采奕奕的：“我来就我来，两个是吧？不许反悔哦。”
    李哲想了想，突然没来由的怂了一下：“三个，我杀了三个，你杀的比我多，我管你叫爹，你要是杀不够，你得叫我爹。”
    “行，三个。”
    林悠悠答应的很干脆，两只小手跟拔河似的在那抽动鼠标线：“那电脑屏幕就不吃了吗？”
    “你先杀够三个再说，整这些有的没的。”李哲没好气的白她一眼，拿出手机准备录像留证，省的这妮子一会儿耍赖。
    他冲着镜头，找了个两人都入画的角度：“这个女人，这个嚣张的女人，说她能杀的比我多，我们立下父子局，耍赖的人…耍赖的人生儿子没屁眼。”
    一旁调设备的林悠悠揣起抱枕就砸了过来，转头瞪他：“你能不能说点好话！”
    “干嘛？你是不是想耍赖？”一个扭身躲开，李哲冷笑反击：“你现在认个怂，我既往不咎。”
    “耍你个头！”
    小妮子莫名其妙的发起小脾气，咬着牙哼哼：“我是怕你耍赖！”
    “我笑了，哥会耍赖？我还怕你耍赖呢，反正耍赖的人生小孩没屁眼。”
    “呸呸呸！”林悠悠怒目圆睁，气呼呼的啐了他两口，转过头继续调设置：“耍赖的人是小狗！”
    看她这模样，李哲觉得她一会儿是铁了心想耍赖了，坚持道：“耍赖的人生小孩没屁眼。”
    林悠悠要气死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个什么东西。
    以后儿子要没屁眼了…要不…干脆就叫他一声爸爸？……
    林悠悠想着想着，脸色涨红，使劲晃了晃脑袋，在生儿子没屁眼和叫爸爸之间不断徘徊。
    见她在那对着设置愣神，李哲撇撇嘴：“快点啊阿姨，别磨磨蹭蹭的，你再怎么调也没有用，进去都是要落地成盒的。”
    虽然林悠悠小时候跟他玩cs玩的风生水起，但这两个游戏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李哲在cs里偶尔也能做一次杀神，然而在海岛里却只能送送快递。
    林悠悠调整好参数，坐正身姿，将键盘一斜，再度重复道：“耍赖的人…是小狗！”
    小圆脸上神色认真，盯着李哲目光炯炯。
    不过李哲的注意力却全都落在了那个倾斜的键盘上：“你为啥要把键盘这么摆？”
    “你管我。”
    林悠悠收回视线不理他，进入游戏开始跳伞，小妮子刚猛的很，直接标点跳主城，落地就找人刚枪。
    先是拿喷子直接把一个人脑袋打开花，捡了把步枪又点死一个。
    【淘汰：2】
    望着这个数字，两个人内心都是一咯噔。
    然后冒出了一个同样的想法：照这么下去，我儿子以后岂不是要没屁眼……
    望着那个倾斜的键盘，李哲越看越诡异，于是拿手机搜了一下。
    两分钟后，他学会了一个新名词：斜键仙。
    号称斜的越狠，枪法越准。
    李哲看着林悠悠这键盘的倾斜角度，觉得她应该是开挂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小妮子又杀一个：“李哥，三个了。”
    “……比我多，懂不懂什么叫比我多？大于三。”
    说话有些支吾，李哲的底气很是不足，不懂这丫头怎么这么能杀。
    他拿着手机，翻了翻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圈，发现很久之前自己曾发过一个关于吃鸡的动态。
    「我好菜，来个大佬带我吃鸡，我当你的四级包，呲溜呲溜。」
    底下还有林悠悠的评论：「那是啥？」
    李哲：「游戏，下一个哥带你乱鲨。」
    小悠：「好呀，我看看。」
    这条动态的时间并不久，望着那个纵横捭阖的身影，李哲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五分钟，林悠悠自雷了。
    带着她的4个淘汰数，直接引爆手雷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指了指结算页面，小妮子笑盈盈的望着李哲，里头四分得意，三分笑意，还有三分隐隐的担忧。
    “李哥，你是要吃电脑，还是要当叫父？”
    李哲想了又想：“我选择生女儿。”
    面色一恼，林悠悠捡起另一个椅子上的抱枕砸了过去：“不许耍赖！”
    抱枕斜飞而出，被半躺在床边的李哲一把抓住。
    林悠悠气的牙痒痒，起身将抱枕抢回来，骑着他一顿锤打：“快点！叫爸爸！不然你就把电脑吃了！”
    两只小手抬起又落下，抱枕砸在身上，攻势猛烈，不断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被她一通死缠烂打，李哲招架不住，再加上理亏，只好含糊不清的认贼作父：“行行行行行，爹爹爹爹爹……”
    小妮子这才停下，气喘吁吁的哼唧着，像个得胜的小母鸡：“你叫的太敷衍了，不行，要叫爸爸！”
    “你别得寸进尺嗷，这还敷衍？我都叫了好几声了。”
    李哲一把抓住软绵绵的抱枕，望着骑在他身上的林悠悠，突然觉得这姿势有些怪。
    “你那叫的根本就听不清！你叫爸爸，爸爸带你吃鸡。”
    李哲被她居高临下的盯着，自然是不想叫爸爸的，但他觉得弟弟可能想出来叫嫂子。
    撇过头，李哲清清嗓子：“我不管，我已经叫过了，你自己听不清不能怪我。”
    “不！行！”林悠悠拽回抱枕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毒打。
    虽然软绵绵的一点也不疼，但是她动作幅度很大，扭来扭去的，让李哲有种强烈的危鸡感，赶紧举双手投降：“停停停……那你说，要怎么叫？”
    林悠悠高举抱枕，随时会砸下去：“你要叫，爸～爸～”
    铃音清脆，叫的人酥酥麻麻。
    李哲用手臂堵住了脸，露出一丝猛男的娇羞：“你再教一遍我学学。”
    “爸爸～”
    李哲手臂下的脸开始止不住的抽动，心也在抽动。
    一通非常认真细致的教学，小妮子面色一变，举着抱枕奶凶奶凶的威胁道：“学会了没？快点！叫！”
    不仅如此，她还拿出手机准备录下这难得的一幕。
    然后只录到了这个狗男人的一句：“诶！”
    嘭嘭嘭！……
    又是一顿暴打。

 第九十二章 表白…应该说些什么

    后知后觉的林悠悠羞怒交加，俏脸上泛起前所未有的羞红，拿着抱枕梆梆梆的一顿砸，怎么砸都不足以泄愤。
    “打死你！”
    凶神恶煞的盯着他，然而那张娃娃脸却实在是升不起什么威胁力，奶凶奶凶的甚是软萌。
    望着嬉皮笑脸的李哲，林悠悠要气死了，打得有些累，气喘吁吁歇了一会儿，拿起抱枕又砸他两下。
    可恶！
    “好了好了，爸爸爸爸，我也叫你两声好吧，咱俩扯平了。”
    李哲躺在床上，笑得有些脱力，很识相的认怂服软一波，语速快而敷衍，脸上仍充斥着绷不住的笑意。
    “哼！”
    懒得与他再纠缠，林悠悠从他身上爬下来，没好气的斥道：“快滚开！衣服都没脱就在我床上躺着！”
    话落，她自己也觉得这话有些歧义，立马找补道：“你这衣服在外面跑一天，脏都脏死了！快点起来，走开走开。”
    被她嫌弃的推了两下，李哲双手一撑，从她床上起来，回电脑前面坐着。
    玩也玩了，闹也闹了，是该沉下心工作一会儿了。
    李哲收敛心神，打开了word文档，郑重的敲下了第一个字——“第”。
    然后静坐了整整十分钟，就敲出来一个章节序号。
    林悠悠整理好床铺，坐在一旁看了他两眼：“卡文了？”
    李哲点点头，有些惆怅：“嗯。”
    “哼哼，报应！”
    小妮子一脸的幸灾乐祸，觉得真是老天开了眼，谁叫他刚才耍赖欺负自己！
    叹口气，李哲愁眉苦脸的又憋了一会儿，实在是聚不起思绪来，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游戏图标里游走，索性又开了一把吃鸡。
    然后成功落地成盒，看着林悠悠在鱼塘局杀鸡。
    这妮子玩别的游戏傻愣愣的，fps游戏确实是一把好手，和他完全相反。
    一局结束，观战席选手李哲还想再来一把，却被林悠悠义正言辞的叫停了：“还玩，你不是说你要码字吗？”
    “没灵感啊……也没细纲。”
    “你细纲呢？”
    “在电脑里啊。”李哲摊手，无奈耸肩：“电脑不是落在家里忘带了嘛。”
    林悠悠这才想起这茬来，当即一拍手：“本天师给你召唤过来！”
    话落，不等李哲回应，她已经开始在桌面上画阵施术了。
    娴熟的画下一道简易阵图，术式顷刻间构建完毕，随着白光一闪，家里的热水壶被传送了过来。
    “……？”
    “……”
    空气陷入了安静。
    小妮子脸色一红，显得有些尴尬：“失误，再来一次。”
    重新施了一个术式，林悠悠双手合十，在心中不断默念李哥的书包，尽可能的想象出它的模样与位置，结果这次却把她自己的书包给召唤了出来。
    李哲亲眼见着她的粉色小书包被阵法包裹，原地消失，然后又在她面前出现。
    眉头微蹙，悠天师面色苦恼，有些不解。
    她先前施展召唤术可是很少失败的，从没像今天这样接连出错过。
    指间划动，林悠悠刚想再施一次术式，却被一旁的李哲给拦了下来。
    “你头晕不晕？”
    林悠悠抬起眸子，用力摇了摇头：“不晕。”
    “你脸都泛白了。”望着眼前这张苍白小脸，李哲感觉心脏没来由的一揪：“别召了，又不是没电脑，我思绪卡一会儿就好了。”
    林悠悠两只小手揪在一起，眼神固执而坚定：“我下次一定能成功！”
    “没有下次了，我不需要，你别召了，到时候整的跟搬家似的，还得一件件往回搬。”
    望着那个电水壶和雨伞，李哲思索一阵子，也觉得有些古怪：“这两天你都别用术式了，有点不对劲，先让我好好想想。”
    “哦……”
    揉揉她的小脑袋，李哲拎起热水壶去接水：“我去给你烧半壶热水，你一会儿自己倒点喝喝，我先去洗澡了。”
    有些颓然，但林悠悠还是乖乖点头：“好。”
    虽然头发被他揉的有些乱糟糟，但是李哥的掌心暖暖的，这种略显亲昵的举动，似乎让她方才的头痛缓解了不少。
    ……
    莲蓬头里水流倾泻，李哲洗着澡，还在思考方才的疑惑，却又和他的文章一样没有头绪。
    小悠的召唤术几乎没有失败过，这种接二连三的失败实在是让人有些费解。
    任由水流肆意拂面，李哲拿着花洒四处喷了喷，将浴室稍微冲洗一遍，然后才擦干身子出去。
    “我洗好了，你要去洗个澡吗？”
    “要的！”
    拿起睡衣和毛巾，林悠悠小脸上仍然没什么血色，但是举止之间活力依旧，低头一路小跑着冲进了浴室。
    擦着半干的头发，李哲坐在椅子上，望着自己的电脑包陷入了沉思。
    ……
    浴室里，林悠悠撑着洗手台，脑袋隐隐作痛的感觉让她有些难捱。
    就这么撑着身子，缓了好一阵儿才舒服一些，一点一点褪去衣物，蹒跚着迈进了淋浴区。
    身为一个重度洁癖，住酒店时洗澡是一个比较纠结与膈应的事情，不过此刻浴室里却充斥着沐浴露的香味，还有一丝……李哥的味道。
    热流顺着肌肤滑落，冲洗着泛着奶香的白沫，留下一抹滑溜溜的触感。
    林悠悠一边给自己抹着洗发露，一边回忆着方才的所见。
    趁着李哥洗澡的功夫，不信邪的她再度施术，终于在第三次成功召唤来了李哲的电脑包。
    毕竟是第一次召唤这种电子产品，林悠悠便把电脑打开想试试能不能运行，结果李哥的电脑没有密码，直接就进入了桌面。
    桌面上空空荡荡，只有少数几个文件夹，其中一个名为「悠」。
    林悠悠下意识的点开，看见了里面密密麻麻的文档。
    企划、文案、创意……一切的一切，全都围绕着她那个没做起来的生活up号。
    林悠悠望着那些文档沉思良久，突然想起李哥曾经玩笑式的一句话：“悠哥放心飞，没粉我来追。”
    这个臭男人，明明自己每天卡文卡到头秃，却还在这种无聊的小事上浪费脑细胞。
    就像上学时候一样，每每临考复习，李哥总会在自己的纠缠下黑着脸讲题，一遍两遍三遍……一边骂笨蛋一边来来回回的讲解，言语间充斥着嫌弃。
    然后第二天一早板着脸来问自己弄懂了没。
    至于他自己……自然是没怎么复习。
    ……
    房间里，李哲从包里取出自己的电脑，开机后默默的望着屏幕发呆。
    这次已经有细纲了，但他依旧毫无灵感，甚至思绪比起先前更加缭乱。
    这妮子终究还是成功召来了。
    有些茫然的拿起手机，他点开陈二狗的私聊，在对话框里默默打下一句话。
    「二哥，跟女孩子表白，应该说些什么？」

 第九十三章 喜欢的姿势

    地漏里咕噜噜的水流声渐渐停歇，不久后浴室门被轻轻推开。
    林悠悠这次出来没带睡裙，洗完澡后就穿着那件无比宽大的白t恤，还有一条看着就很舒服的休闲居家超短裤。
    柔软的干毛巾在湿头发上轻轻擦拭着，煞白小脸在热水的冲抚下，水润润的终于恢复了一丝扑扑红意。
    李哲放下手机，望着她神色略微复杂：“头昏不昏？不是说了叫你少用术式么？”
    语气有些嗔怪，但林悠悠觉着李哥的眼神从来没这么柔和过。
    也可能是自己头还晕乎乎的，有些犯迷糊。
    面对李哥的质问，她挪开话题嘴硬道：“肯定是你刚才在边上干扰了我，你看我一个人的时候，一下子就成功了！”
    小妮子微微昂首，胸脯也跟着挺了挺，也不知是在邀功，还是在为她的狡辩而壮胆，只是那一双漂亮眸子里却没什么底气，怂得很。
    李哲不免觉着有些好笑，重复道：“头昏不昏？”
    林悠悠固执的摇了摇头，但是随着李哥的靠近，有股特殊的气味扑面，充斥着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冲的她又有些迷离。
    好吧，还是有一点点昏头。
    “湿漉漉的，给你吹一下？”
    看着她擦了半天也没怎么起效的潮湿长发，李哲推着林悠悠去镜子前，抄起电吹风，聚精会神的替她吹头。
    指尖穿过浓密长发，将那一绺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梳开，配合着温热暖流将它们轻轻抖动，宽松的棉白t恤也被余风吹佛，时不时与肌肤相贴，隐隐约约凸显着被封印的身材。
    林悠悠撑着桌台，这暖风吹得她困顿，身子也一晃一晃的，昏昏欲睡。
    察觉到她的虚弱与不适，李哲暂时将吹风机关掉：“头很晕的话，可以……我可以借你稍微靠一下。”
    林悠悠轻轻往后倚了倚，潮湿的长发被挤在两人之间，后脑勺凉丝丝的。
    直起腰身，她继续撑着桌沿而立：“那样头发就要被压住了。”
    李哲将目光从齐腰长发上挪走，对上镜子里的那双眸子，喉结滚了滚，竭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开口，才能让她连拒绝也轻松体面：“你可以……转回来靠着。”
    镜子里四目相对，似乎电吹风停下来后，整个卫生间都彻底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各自噔噔、噔噔的心跳声。
    李哲老脸一红，解释着：“这样的话，头发就不会被压住了。”
    小悠垂着眸子转过身来，轻轻倚了上去，细声呢喃：“你吹快一些……”
    潮湿的浴室里气氛旖旎，胸膛上有火热的气息在狂跳不止，将她发白的俏脸都晕上一抹淡红，林悠悠轻轻靠着李哲的肩头，小手不安的抓着他的衣角，呼吸止不住的急促。
    暖灯昏黄，两人面对面的相依偎，吹风机再度启动，嗡嗡嗡的遮住了一切声响。
    半搂着怀里的温香软玉，李哲一只手拿着吹风机，另一只手在发丝间游曳，指尖偶尔在小悠紧绷着的背上擦碰到，虽一触即走，两人却都感受到一股酥麻电流。
    将头埋在李哥怀里，林悠悠小鼻子嗅了嗅，近乎贪婪的闻着他的味道，然后将头埋得更低，不敢看他的眼睛。
    李哥真的很好闻……
    从小到大，似乎只有她生病抱恙时，李哥才会难得的展现他温柔似水的一面。
    上次灵山归来也好，今天头脑昏沉也罢，若是透支术式就能得到李哥的贴心照料，那似乎也很不错……
    不对…以李哥的性子，自己若是再叛逆的胡乱施展术式，很有可能会挨骂。
    唔…这风暖呼呼的…李哥也像个小火炉……
    ……
    将长发吹至半干，李哲换了个档位，浴室顿时安静了许多：“你头还昏的厉害么？”
    “都叫你不要乱施术了，非要把自己折腾一顿是吧？”
    “说起来，那个水灯和镜花好像对天师的了解还蛮深的，等回去了可以找机会多问问，就是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把它们重新逮回来。”
    嗡嗡声响渐微，李哲关掉吹风机，嗓音干涩而柔和：“要不要以后……都这么吹？……”
    他很喜欢这姿势。
    心脏咚咚咚跳得厉害，却迟迟没有回应，李哲鼓起勇气低头，这才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靠在自己胸口，睡的静谧香甜。
    我可是蓄了很久的势啊……
    将头再低几分，鼻尖在发丝间亲昵地蹭了蹭，李哲深吸一口气，将其轻轻抱起。
    失重感传来，小妮子一瞬间就醒了过来，然后睡眼朦胧的望着李哥，懵懵的眨巴。
    那一瞬间的慌张落入李哲眼里，虽然有些懊恼，但也稍稍舒了一口气，有言道‘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小悠方才的表现倒像是真的睡着了。
    她怎么能睡着呢！
    默默地把她抱回了床上，李哲轻轻咳嗽着，缓解这尴尬的局面：“你不舒服的话，就早点休息吧。”
    拽着被角，林悠悠缩着半只脑袋，乖巧的点了点头，却又有些睡不着了。
    还是抱着李哥睡舒服…哪怕只是靠在一起轻轻搂着，也好安心，好入眠……
    小妮子想着想着，背过身去，把自己蒙了起来。
    李哲将电脑合上，把灯熄了，也爬到上铺里躺着，他两手交叉垫在脑袋下面，凝视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夜晚，多愁善感的上头时刻。
    有人的情感在夜里轰轰烈烈的交汇，有人的情感在夜里一波又一波的爆发。
    李哲现在也很上头。
    友情的变质需要一个开端。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绪如决堤洪水般肆意奔涌，不断冲刷着他的理智，待浪潮退去，剩下一个又一个徘徊萦绕的冲动。
    在感性支配理性的深夜里，它们一个比一个诱惑。
    仅剩不多的理智告诉着他，要好好选，最好能像奇异博士那样，能在无数结局中选出一个最优解。
    两手摸索了一番，李哲翻了个身，盯着黑暗中的某处，这才想起手机落在了桌子上没带过来，但他现在也懒得再爬下去取，不然还可以跟二狗商量商量。
    这家伙花花肠子很多，别说告白失败了，就算是真正的前女友，他都能处成好朋友。
    房间安静，下铺隐约传来林悠悠轻微的酣睡声，李哲探头看了两眼，回想起方才的温软感，大晚上的有些睡不着觉。

 第九十四章 两人份，一人份【求追读】

    翌日，李哲睡醒时，林悠悠仍在美梦里侧躺着，半个身子的曲线玲珑苗条，两腿紧紧夹着被子，呼吸平稳均匀。
    经过一夜的辗转，宽大的白t恤微微上卷，露出一小截白皙腰线，大早上看的李哲邪火难平。
    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下来，李哲钻进洗手间开始洗漱。
    今天的猛男异常精致，硬生生洗了半个小时才收工。
    给手机插上充电线，李哲订了两人份的外卖，坐在电竞椅上一边左右转悠，一边搜别人的告白视频看。
    直到开门去取外卖时，小妮子才悠悠醒来。
    “头疼好些了没？”
    既然她已经醒了，那自然就不用再万事悄咪咪了，李哲大手大脚的解着商家系的死结，把塑料袋弄的哗哗响。
    将脸埋在枕头上捂了一会儿，林悠悠慢慢适应着光线，这才躺正身姿。
    将上卷的衣摆轻轻扯了扯，遮住光洁平坦的小腹，林悠悠躺在那里，半边身子仍然露在被子外边，并没有盖回去的打算。
    白嫩小脚在床单上轻轻滑动，大长腿微微弯曲，在清晨的呻吟中活动着有些僵硬的筋骨。
    眼眸低垂，林悠悠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呢喃着：“早安。”
    轻轻柔柔，柔过了此间晨曦与初夏的风。
    “早。”
    李哲将外卖一个一个取出来，摆在桌子上，心神被这一声早安叫的有些不稳。
    若是昨晚她这么来一句晚安，自己怕是直接就想a上去了。
    不过现在是白天，一觉睡醒，带走了疲累，也带走了夜里那满满的上头。
    他决定一会儿找个机会，和兄弟们好好商讨一下这其中细则，力争一个完美无缺、终生难忘的告白。
    躺在床上的林悠悠缓了好一会儿，手臂伸的直直的，攥着两个小拳头伸懒腰，嗓音轻盈，像只小鱼在吐泡泡：“早鸭！李哥。”
    “……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李哲吃着皮蛋瘦肉粥，确信这妮子还在犯迷糊。
    “啊，这样子的嘛…”打了个哈欠，林悠悠揉了揉湿润润的眼眶，奶声奶气的不想起床：“好困哦，不想动。”
    “起床吃饭，我给你也点了热粥。”
    “可是我好累哦。”
    “你一直在睡觉，有什么累的？”
    小妮子哼了一声：“睡觉也很累的好嘛！”
    吃了一大口粥，李哲瞥她一眼：“两个人睡觉才会累。”
    “……”
    林悠悠反应了一会儿，旋即面色一红，伸手捂住小脸：“你是变态吗！怎么可以对女孩子说这种黄色废料。”
    叹口气，李哲拉开话题，重新问道：“你头还疼不疼？……算了，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好了。”
    “不……疼的！”林悠悠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嚷嚷着：“有没有小护士喂粥？”
    李哲冷笑一声：“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把你这份也吃了。”
    闻言林悠悠当即一个骨碌翻身起床，她知道李哲真的干得出这种事儿，而且也有这个硬件配置。
    馋虫已经被这香味勾起来了，要是一会儿真没东西吃，那会比死还让人难受。
    她不想饿肚子。
    “对了李哥，你亲戚的婚礼是什么时候啊？”
    “下午吧，我一会儿就要出门了，我妈叫我先去跟他们汇合，然后再一起过去，来来回回的，估计要一直弄到晚上。”
    “哦……那我在酒店等你，你晚上早点回来哦。”
    小妮子声音脆脆的，李哲听着感觉很怪，尤其是她现在还躺在床上，这话听起来就更怪了。
    “你跟我一起去好了，一个人呆这儿不无聊么。”
    林悠悠听着一喜，紧接着又开始迟疑：“那样不好吧……我又不在他们的请柬名单里。”
    “有什么不好的，婚礼嘛，奔个彩头，人多才热闹，多一个少一个的问题不大。”
    林悠悠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固执的摇了摇头，起身去洗漱：“算了，我还是在这等你吧，刚好剪剪视频。”
    “随便你。”
    小妮子刷好牙洗好脸，捧着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一小勺一小勺的往嘴里送。
    吃到一半，她倏地抬头，眼神有种莫名的期待：“对了李哥，那你今天穿什么？你要穿正装吗？”
    她还没怎么见过李哲穿西装，以李哥的配置，穿上白衬衫，再打上领带、套上西服，一定很帅。
    嗯……还需要一双亮亮的黑皮鞋。
    脑海中有个形象在慢慢勾勒，还模糊着呢，就被李哲无情打断：“别人的婚礼，我又不是伴郎，穿什么正装。”
    “不是伴郎就不可以穿吗？”
    “人家的婚礼，我就是去蹭个饭添彩头的，穿朴素些好，新郎新娘才是今天唯一的主角，其他人都不应该抢风头。”
    “喔~”拉着长长的尾音，林悠悠高呼学到了：“李哥你懂得真多。”
    “小意思，低调。”
    李哲滑动着和母上大人的聊天记录，几乎是将她的训斥给一字不差的复读了出来……
    两人又东拉西扯一阵子，见她吃的差不多了，李哲稍微收拾了一下：“那我先过去了哈，你有事就给我发消息。”
    “好！”
    “直接打电话也可以。”
    “好！”
    “不准乱施术式！”
    “好好好。”
    临关门时，李哲还探着脑袋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去？”
    “你去吧，我在这等你就行。”林悠悠摇摇头，过去的话，除了李哥一家，她一个也不认识，想想就怪尴尬的。
    见状李哲也就作罢，再三叮嘱几句，这才姗姗出门。
    此时天气正好，走在梧桐树下，阳光自树冠缝隙中丝丝缕缕穿过，照的人暖意洋洋。
    平日里有个林悠悠在一旁叽叽喳喳念叨，如今一个人走在大马路上，突然觉着空落落的，有些不适应。
    就像是……就像是生活突然被抽掉了一丝朝气和活力。
    按着早饭主教发来的位置导航前进，李哲默默的赶路，一个人等红绿灯，一个人坐地铁，车票是单人份的，孤独也是单人份的。
    没人与他同行，没人扯他衣角，没有叽叽喳喳的吵闹，也没有嘻嘻哈哈的笑。
    坐在咣当咣当的列车上，李哲低头出神，指腹在腕间发绳上无意识的摩挲。

 第九十五章 婚礼前夕【过渡小合章】

    “喂，妈，我到了。”
    给早饭主教打了个电话，李哲坐在酒店大堂等了一会儿，终于跟母上大人汇合。
    电梯门“叮”的打开，韩梅远远的就露出一副嫌弃面孔：“你磨蹭死了，不是叫你早点过来吗？”
    “小悠有点头昏，我在边上守了一会。”
    “小悠也来了？那她怎么不跟你一起来？”
    “人家不想来。”撇撇嘴，李哲跟着母亲一起上车：“她头昏想静静……老爸呢？”
    “你爸已经提前过去帮忙了，你说说你，云杰也就比你大一岁，人家婚礼都办上了，你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东西……”
    早就习惯了她的念叨，李哲坐在后排，默不作声地望着窗外车流。
    他一直觉得婚姻这种事情离自己还很遥远，直到身边的亲戚、朋友、同学接二连三的步入婚姻殿堂。
    明明相比于大部分人，他们顶多也就算是个先遣部队，但偏偏就是这么一小撮人，会像闹钟一样时不时提醒你一下：到岁数啦，到岁数了……
    就算提醒不到你，也能提醒到你的父母长辈。
    尤其是李哲这样的独生子女，堪称全家唯一的希望，更容易产生各种各样的焦虑。
    ……
    两人乘出租车赶往酒店，虽然今天的婚宴是晚上才正式开始，但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忙活，基本都是双方亲戚。
    俗话说一代亲、二代淡、三代四代不管饭，但不论如何，浓厚的血缘关系摆在这里，但凡有什么事情，只要不涉及太多的利益纠葛，能帮都会帮。
    大厅人声嘈杂，有的在包装伴手礼，有的在帮忙酒水摆台，有小朋友在打气球，还有熊孩子在踩气球……
    李哲视线搜寻一圈，发现自己老爹正充当着大总管的角色，调度着全场的亲友团。
    毕竟帮忙的人很多，难免会产生分歧，这时候就需要一个人出面调停，并作出决断。
    李哲是个社恐，但他爸李雷是个名副其实的社牛，交际这方面拿捏的稳稳当当，而且很有魄力，让人忍不住信服。
    “新郎新娘呢？”
    “迎亲呢，接到新娘子之后还要拍外景，晚上就能见到了。”
    李哲点点头，他和今天的主角并不算太熟。虽然两人是堂兄弟，但毕竟从小不在同一个城市长大，只有过年时见一面，生疏在所难免。
    不知道是不是唯美场布的原因，婚礼还没正式开始，喜庆的氛围就已经出来了，忙碌中的众人也被其感染，个个红光满面的，有说有笑。
    李哲并没能成功摸鱼，被安排在一帮小孩子和岁数差不多大的女生堆里，面无表情地打着气球。
    时不时再训斥熊孩子两句，瞪着他们把踩爆的气球双倍吹回来。
    “李哲哥，帮我打个结。”
    一个穿着黑色短袖，扎着马尾的女生捏着好几个气球走过来，另一只手上有一条细红绳。
    李哲抬头认了下，三叔家的女儿，比他小两岁，好像就在升州上的学。
    两人交际也不是很多，除了过年时候会有交集，平时的联系全是她各大节假日的群发祝福信息，跟林悠悠一样勤快。
    默默点了点头，李哲接过红绳：“怎么系？”
    “就这么系，把它们系在一起。”李文捏着气球嘴，将它们稍微拽长一些。
    拿绳子绑了两圈，再打上一个死结，李哲漫不经心的问着：“你在升大上学？”
    “对啊，比不上你，京海分数线太高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的。”
    虽然升大也是个很厉害的学校，但在李文看来，这位李哲哥哥就是她一直翻不过的高山。
    李哲自嘲一笑：“我们那年试卷简单。”
    “那也不是你一个人简单，考过别人了就是你厉害。”
    摇了摇头，李哲不怎么想讨论这个话题：“升州有什么好玩的，推荐推荐。”
    “好玩的？”李文想了想，干脆搬了个椅子坐过来，边忙活边聊：“景点的话还蛮多的，不过我感觉都挺一般，你一个人玩？”
    “跟朋友。”
    “男的女的？”
    感受到一旁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李哲有些无语：“你管那么多呢。”
    “哥你也要谈恋爱了吗？”李文给气球打结，眼睛里闪动好奇的光芒：“我听说京海好看的女生很多。”
    李哲默不作声，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有个穿着碎花洋裙的女生：“那个小姐姐也好看，要不要去帮你要微信？”
    “……无语。”
    李哲微微撇头，看了两眼，一个很精致的女孩子，亚麻色的长发微微弯曲，搭落在肩上，红色美甲很醒目，正专心致志的在整理伴手礼。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目光，那女生侧目看来，与李哲二人对视了两秒。
    “那是谁家的？我怎么感觉都没见过。”
    “好像是女方的亲戚，是不是很漂亮？一会儿我去给你要个微信。”
    “拉到，我没兴趣。”
    漠不在乎地收回目光，李哲继续推着打气筒，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林悠悠。
    也不知道这小妮子现在在干什么。
    现场的事情多而杂乱，中午时候，新郎的父亲、李哲的二叔出现，请帮忙的亲友们在酒店提前吃了顿午饭，以表谢意。
    小孩子聚在一起，闹哄哄的聊着游戏和动画片，争执着哪个角色最狂拽酷炫吊炸天。
    长辈们围成一桌推杯换盏，聊的无非是些家长里短，讲讲自家不争气的小孩，如数家珍。
    唯有李哲这一辈年轻人没什么动静，一个两个都在默默吃饭玩手机，基本不出声。
    “那是你们家儿子吧？一表人才的，看着就很沉稳。”
    见他们把话题引到自家儿子身上，早饭主教韩梅立马摆手：“诶哟，哪有哦，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一点也不懂事。”
    “男孩子嘛，有点孩子气正常，他现在还在上学？”
    “已经毕业了，工作都有段时间了。”
    谈起李哲，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劲儿：“他家小孩厉害哦，京海大学高材生，现在在京海风生水起的。”
    “可不是吗，现在是大忙人了，一年都见不着几回……”
    “……”
    李哲默默吃着自己的盘中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隔壁桌的话题中心。
    直到早饭主教的呼喊声响起：“李哲！来，叔叔阿姨问你工作呢，你跟他们说说。”
    挠挠头，李哲放下碗筷，感觉一阵脑壳痛。
    “快点快点，去给叔叔阿姨们敬杯酒。”韩梅盯着自己的儿子，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盈盈地招呼着他过去。
    “叔叔阿姨好，敬你们一杯。”
    双手举杯碰了一下，李哲尽量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仰头一口闷，干净利落。
    敬酒的对象他也不认识，估计又是女方的亲戚长辈。
    “李哲是吧？你好你好，你现在在京海做什么工作？”
    问话的叔叔语气很谦和，感受到齐刷刷的目光，李哲清了清嗓：“做金融的。”
    紧接着又回答了几个问题，比如在什么公司任职、工作内容等……李哲对答如流。
    并不是随口编造的，这是他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怀着满腔热血，然后被社会与职场一顿暴打，灰溜溜的撤走了。
    他这样一个骨子里散漫的人，实在是受不了朝九晚五的生活，也受不起这份福报。
    辞职之后，李哲就踏上了写小说这条不归路，越走越黑、越走越黑，由于没啥特别亮眼的成绩，也就没跟家里提及过。
    混在这帮长辈中间聊了一阵子，李哲感觉比面试还让人局促，好不容易才被放回去继续干饭。
    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李哲拿出来一看，是林悠悠发来的消息。
    悠：「李哥，这烤鸭是你点的吗？好好次！」
    悠：「我还给你留了个鸭屁股！」
    紧接着她就拍了个鸭屁股过来，然后又发了个龇着大白牙的白色小熊表情包，很是得意。
    见状忍不住勾起嘴角，李哲敲动键盘，发了个问号过去：「拴q，我是真的会谢。」
    两人嘻嘻哈哈闲扯了一会儿，林悠悠最终还是给午饭赞助商拍了几张返图过来。
    一模一样的角度，连餐盒的位置都没怎么变动，只有里头的菜在不断减少，连在一起像是个逐帧动画。
    ……
    午后，大家继续忙活即将收尾的婚宴准备工作，没什么事干的李哲偷偷找了个角落摸鱼，然而一顿午饭结束，他已经成为了长辈之间的新焦点，时不时会有目光聚过来，让他感觉哪哪儿不舒坦。
    找了个上厕所的由头，李哲走出洗手间后直接就出了酒店，打算去附近的商场闲逛。
    说是闲逛，倒也不太准确。
    刚才摸鱼时候，他又去刷了一会儿林悠悠的视频。
    不是去净化网络环境、举报不要脸弹幕的，主要是想看看大家的反馈和评价风向。
    将评论区翻了一遍，他发现来来去去还是那么几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其中议论最多的一个，就是视频的呈现效果。
    不论是视频的内容、题材、文本还是林悠悠的初恋小脸蛋，在最近异军突起的生活区里都算是比较能打，整体风格讲究一个轻松有趣不浮躁。
    然而收声、画面抖动等问题，仅凭一个手机完成整个录制的林悠悠又处于劣势。
    她曾经的视频对这些都没有太大需求，反正最后呈现的是她二次加工的画作，声音也是后期另配，但若是想彻底转型，硬件配置就是个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所以李哲打算去商场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比如整一个外接麦克风，或者干脆找一个更专业的录制设备。

 第九十六章 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小合】

    顺着导航的指引，李哲来到酒店附近的一家大型商场，接连逛了几家卖电子产品的旗舰店后，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
    随便一个不起眼的小相机，明明其貌不扬的，一看价格都是小几千起步，更不要说那些更专业的设备，单一个镜头就价值好多好多个零。
    虽然被相机的价格稍稍劝退，但在店员的推荐下，他又发现了两个比起手机，更加适合拍日常视频的存在。
    一个叫运动相机，另一个叫云台相机。
    更加的小巧，更加的便捷，所有的一切只为摄影服务。
    店员在介绍它们的时候，说了很多专业的参数，一大堆数字劈头盖脸砸过来，给李哲砸的一脸懵逼，相对于这些听不懂的数据，他关注的重心只在这比巴掌还小的体积上。
    林悠悠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出镜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怕尴尬。
    在外自拍，尤其是人来人往的景区中，举着一个自拍杆，上面夹着大大的手机，一路拍着视频边走边说，不仅有些笨拙，而且很容易引起路人的注意。
    哪怕只是寥寥几眼，依旧会给林悠悠这种小社恐造成一定的心理负担。
    然而云台相机很小，握在手上只有一点点大，不仅方便，也不会引起旁人过多的关注。
    运动相机更小，按照店员的演示，甚至能直接通过磁吸功能挂在胸口，拍出一个完美的第一视角，而且有着较为不错的电子防抖效果。
    “我们这一款还有矩阵立体声系统，它里面内置了……”
    店员吧啦吧啦介绍了一大堆，李哲总结下来就是：我们这款产品的收声很厉害。
    音质好、能防风，如果有需求的话，还有无线麦克风系统可以额外加配，将收声做到极致。
    当然，得加钱。
    两款产品的价格都差不多，李哲思来想去，决定将抉择的权利交由命运，用手机掷了个骰子后，买了个云台相机带走。
    回到酒店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和他一起到的还有今天的新郎新娘。
    迎亲、各种仪式、还有各种外景拍拍拍……已经赶了一天场的新郎新娘都有些疲累，显得风尘仆仆。
    没有多少时间休息，按照定好的计划，他们现在要趁着宾客正式到场之前，穿着主纱拍摄场布照片。
    亲友团们退到一边，在大厅的边边角角看戏，男生倒还好，几个女孩子皆是两眼冒光，望着新娘一脸痴迷。
    每个女生都有一个婚纱梦，柔柔轻纱，洁白无瑕。精致而华丽，雕琢着她们对爱情最美好的向往。
    穿上它，就是此刻唯一的焦点。
    闪光灯咔咔不停，长枪短炮的记录着这对新晋鸳鸯，有风鼓动，吹的婚纱裙袂纷飞，吹的女孩子们心旌摇曳。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散开的原因，如今唯美场布中只剩下那对新人，人映景，景衬人，李哲这才发现，今天的舞台竟设计的如此漂亮。
    “他们这个要弄多少钱？”
    “婚礼么？”被自家儿子冷不丁的一问，韩梅愣了愣：“二三十万吧，应该还不止……怎么，你也想办一个了？”
    “我就问问。”
    李哲沉默下来，自己买个相机还得思量思量，这一场婚礼居然这么昂贵。
    相机好歹还能一直用呢，这婚礼办完了那就是一阵风，吹过就散了。
    “你这岁数也不小了啊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成家立业哦……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谈。”韩梅看着新郎新娘，忍不住的感慨。
    李哲抿抿嘴，默不作声，被短暂的刺激了一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搞钱，恨不得立马回去日万。
    打铁还需自身硬，没钱寸步难行。
    整个拍摄维持了近半个小时，各种角度、各种姿势，两人尽可能的记录着这一瞬间的美好，记录这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
    拍完后和亲友们稍稍说笑，客套两句，又急急忙忙地去准备即将正式开始的婚礼。
    婚礼，原为昏礼，人生五礼之一，古人认为黄昏乃吉时，所以会在黄昏行娶妻之礼。不过随着岁月变迁，如今也早已风俗各异，不少人会选择将婚宴放在中午举办。
    天色渐渐开始昏沉，大厅门口支起一个小桌，作为临时的签到台，陆陆续续有宾客到场，签到随份子。
    人愈来愈多，各自围坐相谈，甚是热闹。
    李哲也见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佯作热烈的打了几个招呼，然后继续默默的坐在那儿，只觉得吵闹。
    虽然是个社恐，人也有些孤僻，但他骨子里终究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家伙，像什么同学聚会、家族聚餐……以往还是挺爱凑热闹的。
    但是现在却只想在家里呆着，安静又惬意。
    仔细想了想，他觉得可能是因为曾经的自己都是独居，所以需要时不时出去感染一下生气和活力。
    然而现在有林悠悠在边上，这丫头就像是一道光，一个人就能照亮他枯燥的生活，朝气蓬勃。
    酒桌渐渐被亲友围满，窗外天色暗淡，将厅内的氛围灯衬的格外好看。
    在主持人的介绍下，新郎率先登场，紧接着是新娘在她父亲的陪伴下缓步入场，走过长长的花道，各种发言、宣誓、交换戒指……
    还有个深深的、长长的拥吻。
    有人喝彩，有人起哄，有人羡慕，有人触动。
    一个很标准的婚礼流程，李哲默默拍了几段下来，将这份热闹分享给林悠悠，小妮子回了几个恰柠檬的表情包，直呼新娘真好看、两个人好般配、场景布置的真漂亮……
    在夸人这方面，她向来是不吝啬词汇的。
    望着众人祝福中相拥的新人，李哲不禁愣愣出神，然后打开了陈二狗的私聊。
    对话框里还停留在昨晚打下那句话，当时林悠悠刚好洗完澡出来，所以没能发出去。
    李哲思索一番，将那句草稿删掉，重新打了一句话发过去。
    「二哥，表白的话，怎样能仪式感强一些？想弄的稍微难忘一点。」
    就李哲而言，他是个很枯燥的人，连生日都不怎么过，对节日最大的尊重，就是中秋吃一口月饼，端午来一个粽子。
    但是林悠悠是个仪式感很强的人。
    如果表白的话，李哲还是尽可能的希望，能给她留下一个值得说道的回忆。
    忐忑的等了一阵子，迟迟没有回应的二狗突然弹了个语音电话过来，被李哲冷漠地挂断后，他就直接把这事儿捅到了狗窝群里。
    沉默许久的狗窝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狗哥：「有新进展了？怎么不声不响的突然就要表白了？要慎重啊老弟。」
    小狗腿：「我的老婆们不需要表白，别问我。」
    李哲：「……二哥教教。」
    京海的夜色甚是迷醉，二狗望着玻璃窗，上头明暗交错，人影模糊。
    行驶在幽深小道上，陈全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屏幕上滑动，分出一半心神为兄弟出谋划策。
    二狗：「表白这种事情，重要的不是仪式感，是要走心。」
    李哲：「我全都要。」
    饶有兴趣地笑了笑，陈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打开了自动驾驶：「那就酝酿一下气氛，然后提前布置一个场景，加亿点只属于你们两个人的元素做点缀，基本上就很有感觉了。」
    李哲：「怎么酝酿气氛？」
    狗哥：「说情话，这我拿手，要不要哥教你几个？输液输的想你的液。」
    李哲：「……」
    二狗：「……约会，出去玩。」
    李哲：「约会做什么比较好？」
    陈全还想说的再细致些，但是感觉这林间小路愈来愈窄，在黑夜中隐隐有种压迫感，容不得他再继续分心，当即放下手机，掉转车头猛踩油门，在一阵冲刺中油箱见底。
    将车停在一边，二狗望着夜色恰着烟，冲自己的小老弟传授经验：「能干的那可太多了……」
    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李哲贪婪的汲取着这位情场浪子的宝贵经验，心头刚有一丝明悟，就被一旁的韩梅给打断了。
    “还记得中午那个叔叔吧？他们家有个女儿，跟你差不多大，我把那个小姑娘微信推给你，你们年轻人没事可以多聊聊。”
    话还没说完，早饭主教的信息就已经发过来了，一张微信名片，头像是个粉色的蛋。
    看着倒是很眼熟，小悠之前好像也用过，叫什么卡比来着？……
    不想这些有的没的，李哲撇撇嘴：“有啥好聊的。”
    “你说有什么好聊的？人家云杰连婚礼都办完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再过几年，别人小孩都会跑了，你到时候不会还在打光棍吧？”
    叹口气，李哲被她叨叨的一阵头大：“你这搞得跟相亲似的，不尴尬吗……”
    “你们这岁数，可不就是要相亲么？你要真有能耐，怎么到现在都没能带一个女朋友回来？”
    低声训他两句，韩梅翻了翻那女生朋友圈的照片：“人家小姑娘又不丑，你赶紧去加上。”
    “不加。”
    李哲干脆利落的拒绝，察觉到父母的目光，声音顿了顿，视线忽闪：“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