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纪》 第1章 京加路孤女打车 第1章 京加路孤女打车 暮色已深,山雨欲来。 柳扶疏匆匆忙忙换完衣服,打了下班卡,然后出了公司,来到京加路上。 京加路是一条大路,也是柳扶疏回家的必经之路。往日下班,柳扶疏都是提前打车,今天却因为开会,下班晚,又要下雨,没来得及叫车,而宽阔的京加路上竟然稀稀拉拉地看不到几辆车。 焦急地跺着脚,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看见一辆面包车缓缓地驶来。 “美女,打车不?” 面包车停在柳扶疏的面前,从车窗里探出一个叼着烟卷的中年男子,热切地向柳扶疏询问。 柳扶疏看了看这个叼着烟卷的脸有些油腻的司机,又看了看脏得似乎好几年没洗的面包车,有些犹豫地问道:“师傅,去怡然小区多少钱?” 中年司机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把烟卷夹起,然后自以为很潇洒地吐出一个半圆不圆的烟圈,说道:“怡然小区啊,给一百就行!” “一百?”柳扶疏吃惊得几乎喊了出来。要知道,从这里到她家也就十几公里,平时打个车也就十几块钱,这人竟然张口要一百,这不坐地起价嘛! “对,一百。”中年司机把手里的烟卷屈指弹了弹灰,然后猛吸了一口,见柳扶疏向车的后面张望,又说道,“美女别看了,后边没车了,都这个点儿了,又快下雨了,走不走啊?” 柳扶疏知道这司机说的不假,这个点儿的京加路上的确车很少,只是这要价也太高了点儿。 “那个师傅,能不能便宜点儿?才十几公里,您就要一百,这也太贵了……” “贵?我才要你一百,换了别人——”中年司机说着瞅了一眼副驾驶座,然后眼珠一转,又看了一眼柳扶疏,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得了,就当做好事吧!美女,上来吧,不要你钱!”说着,竟然走下车来,然后帮柳扶疏把后车门打开了。 “不要钱?”柳扶疏看着洞开的车门,以及车门旁突然变得绅士一般的中年司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对,不要钱,姑娘,上车啊!” 一百块钱突然变成了不要钱,连称呼都从听着有些猥琐的“美女”变成了听起来很正常的“姑娘”,可是柳扶疏却退缩了,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姑娘上车啊,还等什么呢,马上要下雨了……” “不,我不打车了,不打了……”摇着手,柳扶疏又往后退了一步。 中年司机纳闷了,试探着问道:“那还收你……一百?” “早这样不完了嘛!”说着,柳扶疏竟然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车,然后迅速地将车门关上了,“师傅赶紧走啊,一会儿该下雨了!” 中年司机看到柳扶疏的表现微微吃了一惊,然后摇了摇头,嘀咕了几句什么,急忙回到驾驶室,发动了面包车。 “那个姑娘……” “叫我美女!” “呃……美女,把安全带系好,我们出发了。” “我坐后排还要系安全带吗?不是坐副驾驶不系安全带才扣分吗?……”柳扶疏一边扯过安全带系上一边说着,然后眼睛瞟向了副驾驶的位置,下一秒,她便一声尖叫,下意识地便去扯刚系上的安全带。 可是,面包车已经发动,而且熟练的中年司机早已给油升四档,将车速提高到了七十公里每小时。 面对急速奔驰的面包车,柳扶疏只是看到了副驾驶座的一点儿异常,便要跳车逃命吗?只是不知道,这跳车是逃命还是送命呢。 这时,中年司机的声音飘了过来:“美女淡定,你看到的是我的儿子,他虽然长得不太好看,但是他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好了。” “你的……儿子?” “是的,我的儿子。他叫程程。程程只是在很小的时候生了一场病,然后就这样了。……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生……生病?”终于安静下来的柳扶疏,说话还是有些打颤。 “是啊,那时候程程只有三岁,有一天,他一个人跑到山上采野果子吃,等回到家的时候就开始发起了高烧,而且一连烧了三天都不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开始起了变化。我和程程的妈妈急坏了,把他送到京州的各大医院,但是没有一家医院能够说出程程得了什么病,更没有一家能够治好程程的怪病。最后,我们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只留下了这辆破旧的面包车,也没能治好程程的病,而程程的妈妈也因为伤心过度得病去世了……幸运的是,程程还活着,还好好地活着……” 柳扶疏听着司机的讲述,渐渐地痴了,眼中也不自觉地流下了同情的眼泪。但是,当她再一次往副驾驶座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急忙收回视线。 中年司机停止了讲述,面包车里安静了下来,坐在副驾驶座的程程从头到尾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仿佛死人一般。 柳扶疏不敢再看程程,她把视线投向了窗外。 窗外已经下起了雨。 豆子一般大的雨点儿砸在车顶上,也砸在柳扶疏混乱如麻的思绪上。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雨,她知道她该思考的是,在下车之后,如何在不被淋成落汤鸡的情况下,从小区门口跑回她住的那栋位于小区最深处的楼里。 可是,她的眼睛却透过车窗看向了前方不远处的那条奇怪的小路。 那的确是条奇怪的小路。 因为那条小路的名字就叫“奇怪路”。 路名奇怪,路也奇怪,蜿蜿蜒蜒地不知道通向哪里。 柳扶疏每天上下班都会看到那条奇怪路,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走过那条奇怪路。因为她要走的路是京加路。京加路是干路,奇怪路是支路,走奇怪路到不了她的公司。能到她公司的支路叫作雁栖路。 柳扶疏从来都是从京加路换雁栖路上班的。 但是有一天,她的一个同事突然神神秘秘地告诉她,其实走奇怪路也能到公司,只是需要绕个远。 柳扶疏并不相信这个同事的话,因为她总觉得这个同事有些神神叨叨的,不太靠谱。 正当柳扶疏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直很安静的副驾驶座突然发出了几声奇怪的“阿巴——阿巴——”的声音。 声音很大,以至于吓得柳扶疏一阵哆嗦,也吓得中年司机一阵哆嗦。 柳扶疏被吓得哆嗦,可以紧紧地抓住座椅;中年司机被吓得哆嗦,却一阵猛打方向盘。 被猛打的方向盘带动车轮,瞬间离开了畅通无阻的京加路,走上了奇怪路。 是的,面包车走上了那条叫作奇怪路的蜿蜿蜒蜒的小路。 而这条小路,柳扶疏从来没有走过。 (本章完) 第2章 陌生房扶疏遭难 第2章 陌生房扶疏遭难 面包车带着中年司机、柳扶疏,以及副驾驶座上的程程,一个急转弯,冲向了奇怪路。 其实,确切来说,是中年司机驾驶着面包车,带着柳扶疏和程程,冲向了奇怪路。 发现车道偏离,稳下心神的柳扶疏当然要反对,但是她的反对有用吗? “美女坐好,小路不好走,颠坏了我可不负责哟!” 中年司机说着,回头冲柳扶疏露出一副阴狠的笑容。然后猛踩油门,面包车发了疯一般向前冲去。 正如中年司机所说,奇怪路的确不好走,曲曲折折不说,还坑坑洼洼,再加上破旧的面包车没有安装减震器,直把柳扶疏颠了个七荤八素。 柳扶疏知道自己遇上不良司机了,往日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些孤身女乘客被不良司机或强奸或杀害的情景不断地在脑海里浮现了出来,她害怕极了。 但害怕归害怕,还是要反抗一下的,万一能够逃掉呢。于是她开始推车门。但是这车门很明显是被改装过的,中控一上锁,后排根本打不开。愣了愣之后,柳扶疏猛地扑向前座,开始和中年司机抢夺方向盘。 在柳扶疏和中年司机抢夺方向盘,面包车以极其危险的姿态蛇形飞驰的时候,副驾驶座突然再次发出了“阿巴——阿巴——”的声音。 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柳扶疏也停止了抢夺方向盘的动作,然后她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把头转向了副驾驶座,下一秒她便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扶疏醒了过来。 但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面包车里了。 不在面包车里,在哪里呢? 她摸着隐隐有些生疼的头——头为什么会疼呢?也许是因为晕倒的时候撞到了车座子上,她想——四下打量起来。 她发现这是一个房间,一个布置得很是整洁雅致的房间。不远处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几本书和一台笔记本电脑。但桌子旁边并没有椅子。而她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一张双人床上。 床? 柳扶疏立马坐了起来,急忙检查自己的衣服。体恤衫还好好的,牛仔裤还完好地尽着遮羞的职责。看来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或者说还没有发生。 柳扶疏长出了一口气。 她小心地下了床,蹑手蹑脚地准备往门口挪。 可是,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不,确切来说,那并不是脚步声,而似乎是车轮滚动的声音。 车轮滚动的声音停止了,接着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柳扶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突然响起了说话声。 “程程,程程——先到这里来……” “阿巴——阿巴——” 依稀有些熟悉的声音,依稀有些熟悉的名字,副驾驶室里那个恐怖的东西瞬间钻进了柳扶疏的脑海里。 然后,柳扶疏又晕了过去。 柳扶疏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房间里并不十分黑暗,因为这是一个有月亮的夜晚,虽然月光并不明亮。并不明亮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了陌生的房间里,洒在了柳扶疏瑟瑟发抖的身体上。 再次醒来的柳扶疏,脑子还是懵懵的,她的耳朵里仿佛还充斥着那恐怖的声音:“阿巴——阿巴——” 她下意识地往身上摸去,还好,体恤衫仍然穿在身上;再往下身摸去,牛仔裤也在。等等——牛仔裤的扣子怎么是解开的?拉链怎么是拉开的? 颤抖的身体瞬间仿佛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一般冻住了。 “不——” 呐喊声从心底里发出,却卡在了喉咙里。泪水从美丽的双眸里溢出,漫过了嘴角。柳扶疏抱着双腿,缩在双人床的一角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哭了良久,直到嗓子沙哑,直到沉沉地睡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扶疏又一次醒来。这次她是被强烈的阳光刺激而睁开了眼睛。伴随着强光而来的,是一声深沉的男中音: “美女,醒来了啊?” 又是依稀有些熟悉的声音。 适应了光线之后,柳扶疏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人——是那个中年司机。 “是你!……你,你想干什么?我……我要报警!” 柳扶疏下意识地去摸放在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却摸了个空。入手处是绸缎一般的丝滑——她摸到的是自己光溜溜的大腿。她才发现,自己的下身竟然是赤裸的,那条为她遮羞的牛仔裤以及牛仔裤下面的内裤早已不翼而飞。 “啊——” 柳扶疏一声尖叫,急忙拉过不远处的一条并不宽大的薄被裹紧了下身,并不断地向双人床的深处挪去,以求离眼前的恶魔越远越好。 然而,恶魔却没有自觉性,他猛地往前一探,伸出手摸了一把柳扶疏露在薄被外面的脚,然后笑道:“嗯嗯,美女就是美女,细皮嫩肉的……哈哈哈……”笑着,眼睛瞅向了柳扶疏裹在薄被里的下身。那双淫邪的眼睛,仿佛具有穿透功能一般。 “救命啊——” 迟钝的柳扶疏,此刻才想起来呼喊,但是喊声一出,她才意识到她的嗓子早就哭哑了。呼救声难以及远,效果自然欠佳。 看到眼前的小绵羊呼救,中年司机却并不着急,他把食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后慢慢地说道:“你是想把程程叫起来,早点儿和他洞房吗?” 中年司机还挺文雅,“洞房”一词都被他说出来了。但一听到“程程”这个名字,柳扶疏那嘶哑的呼救声立马停止了。 但为时已晚,房间外很快传来了“阿巴——阿巴——”的声音。 中年司机一跺脚,用左手食指点了柳扶疏两下,但并没有说什么,只嘟囔了一句“真是麻烦”,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听到那声“阿巴——阿巴——”,柳扶疏恐惧到了极点,程程那仿佛怪兽一般的形象不断冲击着她的脑海。但当看到中年司机离开房间之后,恐惧变成了庆幸。在中年司机打开房间门准备出去的时候,她透过那扇打开的门分明看到了房间外的东西,那好像是楼梯。楼梯?难道这里是二楼,或者更高的楼层? 柳扶疏下意识地向窗户看去,窗外除了一轮刺眼的太阳,什么也没有。 这时,房门落锁的声音传来。听声音,好像还不只是一道锁。 庆幸变成了惆怅。 (本章完) 第3章 咬银牙扶疏跳窗 第3章 咬银牙扶疏跳窗 当中年司机离开房间,并且上了好几道锁之后,柳扶疏急忙满房间里寻找她那不见了的牛仔裤。 房间并不大,而且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张桌子,床上只有被褥和枕头,桌子上只有书和笔记本电脑,但是柳扶疏翻遍了房间的角角落落,始终没有找到她的牛仔裤。 柳扶疏知道,中年司机很快就会回来,甚至那个程程也会来,她已经没有时间找裤子了。她把那条并不宽大的薄被重新裹了一下,又打了个结,确保不会掉下来之后,来到了窗户前面。 这间房间果然是二楼。 柳扶疏透过窗户,向楼下看去。并不是很高,但是墙壁光滑,没有着力点。看来要想下去,只能直接跳了。常识告诉她,这个高度跳下去,死不了人,顶多崴一下脚。 是的,死不了人,顶多崴一下脚。崴脚没事,只要能离开这里,什么都值得。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可是当她哆哆嗦嗦地爬上窗户的时候,却始终难以下定决心纵身一跳。 毕竟是女孩子,跳个皮筋儿什么的还可以,跳楼就有点难了。 柳扶疏像一只虾一样弓着腰站在窗户上,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裹紧下半身的薄被,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窗棂,乌龟一样小心地探出头,往窗下张望,试了好几次,终于没能跳下去。 眼看跳窗无望,柳扶疏看了一眼被关得紧紧的而且已经上了好几道锁的房门,叹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从窗户上溜了下来。 又紧了一下裹在下身的薄被,柳扶疏像一只兔子似的蹑手蹑脚地向房门走去。 来到房门前,握住门把手,轻轻地拽了一下,那门微微地晃动了一下,但很明显,不可能有被拽开的希望。 柳扶疏不气馁,又试着拽了两下,这两下她加大了力气,可那门依然没有被拽开,而且这一次那门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声音虽然轻微,但是在这静似坟墓的房间里,那声音却似乎格外地大。 柳扶疏分明感觉到,那“嘎吱——嘎吱——”的声音穿过厚厚的房门,仿佛雨后的花蝴蝶一般,调皮地在几道锁上绕了一圈,然后顺着窄窄的楼梯轻盈地向一楼飞去。 然后,楼下传来一声“嗯?”的疑问声,接着便响起了爬楼梯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一声接一声的“阿巴——阿巴——”。 听到这个“阿巴——阿巴——”的声音,柳扶疏一阵哆嗦,两腿发软,跟着便一跤坐了下去,紧裹着下身的薄被被压在腿下,与腰间打的结绷成了直直的平板。 握着门把手的纤纤玉手缓缓地松开了,转头望向那扇多次试图跳下的窗户,柳扶疏流下了绝望的眼泪。 很快,脚步声和“阿巴——阿巴——”声越来越近,终于在门口停了下来。 然后,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一道锁。 两道锁。 三道锁。 …… 门被打开了。 看到瘫软在地满面泪痕的柳扶疏,中年司机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眼神中掠过一丝疑惑,然后便了然于胸似的大笑起来:“哈哈哈……美女这是想要急着出去和程程洞房啊!”说着,淫邪的眼睛瞅向裹在柳扶疏下半身已经绷紧了薄被,然后便伸出了手,拽住了薄被的一角。 打在柳扶疏腰间的结被拽了开来,一丝不挂的下半身再次暴露在中年司机淫邪的眼中。 同一时刻,中年司机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阿巴——阿巴——” 柳扶疏条件反射似的一阵哆嗦,“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她站了起来,猛地向窗户跑去。 没有了薄被的束缚,她跑起来很轻快,几乎一瞬间,她便跑到了窗前,又是几乎一瞬间,她爬上了窗户,再一个几乎一瞬间,她跳了下去。 是的,这一次,容不得她再犹豫,她爬上窗户,双眼一闭,咬紧牙关,便像一只偷腥的猫儿一样纵身跳出了窗户。 “哎,别——”中年司机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便眼睁睁地看着柳扶疏跳出了窗户。他不禁一跺脚,心里直懊悔二楼为什么不安装防盗窗。但他也知道,这样的高度跳下去,是死不了人的。所以他抱起身后的程程,转身便往楼下跑去。 当中年司机抱着程程,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楼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被摔得动弹不得的柳扶疏。 二楼的窗户下面是一个小花坛,在这春末夏初的季节,正是姹紫嫣红的时候。可是此刻,姹紫嫣红变成了满地狼藉,月季、木槿、黄菊倒了个横七竖八,花朵被撵了个汁水横流,花香更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肆无忌惮地四处报复着。 中年司机看得出来,那横七竖八的花枝分明倒出了一个“人”字形,很明显那是柳扶疏跳下来后压出来的,而且一些花枝上还隐隐有血迹,这说明柳扶疏跳下来后受伤了——或者摔伤了,或者被花枝划伤了。 但是,受了伤的柳扶疏去哪了呢? 中年司机把怀中的程程放在一旁的躺椅里,然后围着房子搜找起来。 房子是一栋二层小楼,背山面路。背的是雁栖山,面的是奇怪路。没错,面的正是那条名字很是奇怪、平时少人走的奇怪路。奇怪路的尽头便是中年司机的家,也就是这栋二层小楼。 小楼后面是又高又陡的雁栖山,另外三面是高高的围墙以及高大的铁门,所以中年司机很确定柳扶疏不可能跑出去,她一定躲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了。 而对于隐蔽的角落,似乎没有人比这里的主人更熟悉的了。然而不幸的是,中年司机正是这里的主人。 所以,楼角杂乱的柴禾垛、墙下茂密的树丛、树旁简易的杂物室……中年司机向那些他认为隐蔽的地方一处处找去,每找一处,他总认为柳扶疏一定躲在这里,可是每一次都令他失望不已,然后懊恼地去找下一处。 直到他听到那声熟悉的“阿巴——阿巴——”传来,他微一愣神之后,急忙向前院跑去。 (本章完) 第4章 壮贼胆司机追人 第4章 壮贼胆司机追人 关于程程的成长经历,中年司机并没有欺骗柳扶疏。 的确,程程三岁那年因为误食野果,而发烧不止,最后虽然不再发烧,但是身体和五官都起了巨大的变化。 本来正常发育的胳膊和腿不但停止了发育,而且渐渐地往回抽,如今五年过去,程程已经没有了胳膊和腿。不错,是没有了,连接他的肩膀的直接是双手,连接他的大胯的直接是双脚。所以,他的生活已经不能自理,自从他的妈妈因为难以接受现实而自杀——是的,是自杀,不是中年司机对柳扶疏说的“因为伤心过度得病去世”——后,只能靠中年司机照料。 他的五官也起了巨大的变化。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成了如同两根丝线一般的眯缝眼,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两根丝线渐渐有连成一根丝线的迹象。鼻子不但没有了鼻梁,相反还凹进去了一块儿,空留两个鼻孔在凹进的坑里耀武扬威。嘴巴则越长越大,大到没有了两腮,而嘴巴里面的牙齿却没有跟着嘴巴一起生长,巨大的嘴巴里两排仿佛石榴籽一般的小牙齿。耳朵变化不是很大,只是耳垂一直在长,就像《三国演义》里描述的刘备一样,“两耳垂肩”。两耳垂肩,富贵之相,但这只是小说家言,现实中的两耳垂肩可是有点恐怖的。 所以,当柳扶疏第一次见到程程的时候,会吓得尖叫,并做出了跳车的打算,以至于每次听到程程发出的“阿巴——阿巴——”的声音,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所以,这样的程程,不会走路,不会说话,只能发出“阿巴——阿巴——”这一种声音的程程,被中年司机放在躺椅里的程程,为什么又发出了“阿巴——阿巴——”的声音呢?要知道,每当程程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时,都是在表明他要找爸爸,可是中年司机把他放在躺椅里的时候,不是已经告诉他不要闹爸爸一会儿就回来吗? 一向听话的程程怎么忽然不听话了呢? 除非,程程出事了! 中年司机疯了一般跑回到前院,远远地看到了躺椅,但是本来坐着程程的躺椅里,此刻却空空如也。 “程程——” 中年司机飞奔到躺椅旁边,果然,躺椅里没有程程。没有程程的躺椅,还兀自在微微晃动着——这说明程程刚离开不久。 可是,不会或者说没法走路的程程,是如何离开的呢? 难道是那个柳扶疏? 我明面上辛辛苦苦地找她,她却在背后不声不响地戳了我的软肋,难道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子竟然这般厉害?中年司机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正当中年司机观察着周围,思考该去什么地方找程程的时候,忽然一声“阿巴——阿巴——”再次传来,而这次传来的方向,似乎是——门外! 中年司机这才发现,原本紧闭的大门已经洞开了! 已经来不及思考柳扶疏是如何把上了锁的大门打开的了,中年司机箭矢一般向门外冲去。 门外便是那条奇怪路。路不宽,只是单向车道;路的两侧便是杂树丛生的雁栖山。所以,中年司机一跑出门外,便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在奔跑,而他的背后似乎背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似乎正是程程! “站住——”中年司机大喊一声,急速向那个人追去。令中年司机感到奇怪的是,那个人似乎并不是柳扶疏,而且看他那身穿着以及矫健的步伐,应该是个男的。——柳扶疏的裤子早就被程程藏了起来,她已经没有裤子可穿,这人不可能是她! 但不管是谁,都得追! 可是让人奇怪的是,中年司机刚一追,那人竟然不再跑了,而且还转过身来,冲着越来越近的中年司机邪魅地一笑,然后把背后的东西拿到前面来,缓缓举过头顶,顺势便往地上摔去。 “不要——” 中年司机看见那人露出奇怪的笑容先是僵了一下,等明白他接下来的动作之后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只听一声重物撞地的沉闷的声音发了出来,然后鲜血似的液体混合着脑浆似的固体,仿佛鲜花一般在坚硬的柏油马路上徐徐散开。 “我日你妈——”中年司机疯了一般向那人冲去,而那人把背后的东西摔完之后,抬头冲中年司机又是邪魅一笑,然后忽然窜入了一侧的山林中,三晃两晃,竟然仿佛武林高手一般,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来不及去追那人,中年司机只能先去看被那人摔在地上的他认为的程程。可是等走近了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程程,那不过是被程程的衣服包裹起来的两个滚圆的西瓜而已,而散在地上流动的仿佛血液、脑浆一般的东西也不过只是西瓜的汁液而已! 被摔在地上的不是程程,说明程程还没有死,中年司机喜极而泣。他却没有思考为什么会把两个西瓜看成程程,难不成程程的样子真的就像是摞在一起的两个西瓜吗? 可是,那声“阿巴——阿巴——”确实是程程发出来的啊,那么程程去哪了呢?中年司机把头转向了一侧的山林里,那里正是刚才那人消失的地方。 中年司机却不敢进去,因为他知道这座山林里有什么。 但是必须进去,因为程程有可能在里面。 为了程程,中年司机壮了壮胆,一咬牙,也窜进了山林里。 山林里杂树丛生,本就没有路,这一点中年司机是知道的。他只好盲人过河似的东一脚西一脚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纳闷,刚才那人怎么就能走那么快,而且一会儿就看不见人了呢? 走了半个多小时,杂树越来越少,周围变得空旷起来。看着空旷的山石,中年司机渐渐地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他知道,在前面的不远处,有一个不是很大的叫作雁栖的湖,湖里生活着一条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怪鱼,十分凶猛,曾经吃过人。中年司机几年前来过这里,有幸见到过那条怪鱼,天幸没有被它吃了,每每想起总是后怕。没想到今天可能又要面对这条怪鱼了,只是不知道几年过去,那条怪鱼是不是还活着。 “程程——” 中年司机试着喊了几声,一声比一声大,许久之后,没有听到“阿巴——阿巴——”的回应声,却传来了“昂——昂——”的刺耳的叫声。 中年司机一阵哆嗦。 (本章完) 第5章 躺椅里程程酣睡 第5章 躺椅里程程酣睡 那一声声刺耳的“昂——昂——”的叫声,中年司机再熟悉不过。没错,这声音正是他记忆中生活在雁栖湖里的那条吃人的怪鱼发出的叫声。 中年司机拔腿就想往回跑,可是这时候他期待的“阿巴——阿巴——”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中年司机犹豫了。 但也只是犹豫了几秒钟,他便飞快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也正是雁栖湖所在的方向。 随着距离雁栖湖越来越近,“昂——昂——”与“阿巴——阿巴——”交织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中年司机也越来越焦急起来,脚下更是飞快起来。 很快便来到了湖边。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惊呆了中年司机的脚步。 没错,程程正在湖边。不但程程在,他之前抓来准备给程程做老婆的柳扶疏和那个用两个西瓜装成程程骗他的男人也在。不但程程、柳扶疏和那个男人在,给他留下深刻阴影的生活在雁栖湖里的吃人的怪鱼也在。 只是奇怪的是,那条吃人的怪鱼此刻正被五花大绑地躺在地上,不断地滚动着,而且几年过去,这条怪鱼似乎变小了很多。一旁站着那个男人,他正手持着一根不是很粗的树枝,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在地上不断打滚的吃人的怪鱼,嘴里还不断地骂着:“让你再吓人!让你再吓人!”——吓人?仅仅是吓人吗?它还吃人的好不好!——而柳扶疏,则在一旁嘻嘻笑地看着男人鞭打吃人的怪鱼。中年司机注意到,此刻的柳扶疏已经穿上了裤子,而且还是她原来穿的那条牛仔裤。可是这条牛仔裤已经被程程藏起来了啊! 中年司机这才注意到在柳扶疏身后的程程。 程程坐在草地上,正满脸含笑地看着男人敲打吃人的怪鱼,嘴里还时不时地喊一声“阿巴——阿巴——”。中年司机知道,那声“阿巴——阿巴——”表达的不是害怕,不是惊讶,不是焦急,也不是喊爸爸,而是发自内心的切切实实的开心。 看着眼前的情景,中年司机陷入了疑惑中。 程程怎么来到了这里?那个柳扶疏怎么也在这里?她的裤子是怎么找到的?她和程程之间怎么看起来很和谐?那个男人是谁?怎么看着他和柳扶疏还有程程也很和谐?那条吃人的怪鱼那么可怕,怎么被他们抓起来了?而且这条怪鱼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要解决中年司机的这些疑惑,还得回到柳扶疏跳楼的时候。 柳扶疏纵身一跃,从二楼的窗户里跳了下去。楼层不高,而且楼下便是开得正茂盛的花坛,所以柳扶疏仅仅只是崴了一脚,并没有受伤。也正和中年司机猜想的一样,因为下半身没有穿裤子,她从花坛里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被花枝划破了腿,流了不少的血。 无论流多少血,已经没有时间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逃出去,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柳扶疏向四周看去。 她看到不远处的大门,但是大门紧闭,铁将军把门。她看到大门旁边的高墙,但是高墙太高,她爬不上去。她又看到高墙旁边有一棵柳树,树枝低垂,正垂到墙外面。也许可以通过这棵柳树,爬到外面去。她想。 当柳扶疏走那棵柳树跟前,试着往上爬的时候,眼角瞥见了不远处的楼房里出现了身影。她知道是中年司机追下楼来了,不禁身体一阵颤抖,急忙蹲下身体,躲在了柳树的后面。好在这棵柳树的树干足够粗大,柳扶疏又属于娇小型的,完全可以把她藏匿起来。更为万幸的是,中年司机在楼下的花坛旁观察了一会儿后,只往她藏匿的地方瞥了一眼就往楼后面去了。 柳扶疏摸着咚咚直跳的心口,长出了一口气。摸索着柳树干,准备再次往上爬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了院子里躺椅上的程程。 也许是免疫了,这一次柳扶疏没有叫出来,只是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正在躺椅里酣睡的程程,心底莫名冒出了一股子同情,觉得他实在是个可怜的人儿。 看着看着,她忽然看见在程程的屁股下面有一件她熟悉的东西——那不是一条牛仔裤吗?而且似乎正是她的那条带有蕾丝花边的牛仔裤!没错,看那裤边漂亮的蕾丝花边,那还是自己亲手绣的呢!——那正是她那件蕾丝花边牛仔裤! 看到牛仔裤,柳扶疏一阵欣喜,欣喜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下身还一直光着,不觉一阵脸红。不过,生死关头,谁还在乎这些呢。 既然看见了自己的牛仔裤,那自然要拿回来。于是,柳扶疏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藏身的柳树,向躺椅里的程程一步步走去。 距离不是很远,很快,柳扶疏便来到了程程的身后。 程程似乎在睡觉,并没有觉察到身后有人。 柳扶疏蹲下身子,小心地去拽程程屁股下面的牛仔裤。 轻轻一拽,没有拽动。 稍微使点儿力,还是没有拽动。 再使点儿力,程程忽然动了动,但是没有醒。 可喜的是,他这一动,竟然把牛仔裤让了出来。 柳扶疏大喜,急忙拽出牛仔裤,三下五除二,穿上了身。只是在最后一步——系扣子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扣鼻儿那里有一摊黏黏的东西。柳扶疏一阵嫌弃。她想起在房间的床上醒来的时候,这个地方也有这样的一摊黏糊糊的东西。这到底是什么? 正在这时,柳扶疏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慢慢地抬起头,她便看到了眼前正流着哈喇子看着她的程程。 是的,哈喇子,俗称口水,学名唾液,古人称作“金津玉液”。 柳扶疏忽然明白了牛仔裤扣鼻儿处的东西是什么了。那么在房间的床上醒来时发现的东西也是这个了。她的脑海里莫名冒出了程程肉球一般的大脑袋趴在她的身上流口水的样子,不觉一阵恶心。但恶心之后,她的心底某处竟然隐隐有一丝庆幸。——幸亏是这种东西,幸亏不是那种东西。她想。 然后,她便看到了挂在程程脖子上的钥匙。 (本章完) 第6章 深洞中扶疏藏身 第6章 深洞中扶疏藏身 正像大人们喜欢在孩子脖子上挂长命锁一样,中年司机喜欢把一串长长的钥匙挂在程程的脖子上。 这串钥匙里有一楼楼门的钥匙,有二楼房间的钥匙,也有大门的钥匙。 柳扶疏知道,自己能不能从这龙潭虎穴里逃出去,全看能不能把那串钥匙抢到手了。想到这里,她逼迫自己冲着哈喇子不断的程程挤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不过,要不是柳扶疏颜值在线,那剖腹产出的笑容只怕比哭还要难看。 好在这笑容起到了它应有的作用。 站在躺椅里面向柳扶疏不断流哈喇子的程程,看到柳扶疏露出了笑容后,瞬间高兴起来,两只直接连在肩膀上的小手上下舞动着,嘴里还不断地喊着“阿巴——阿巴——”。不过,这“阿巴——阿巴——”的声音很小,而且声音里很明显地带着愉悦。 看着程程高兴的样子,柳扶疏趁热打铁,鼓起勇气,伸手向挂在程程的脖子上的那串钥匙抓去。 本以为会很困难,会经历一些波折,却没想到,如此容易地便将钥匙拿到手了。 柳扶疏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狂喜,抓着刚从程程的脖子上摘下的钥匙,便想转身往大门处跑去。就在这时候,她忽然感觉肩头的体恤衫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她急忙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她看到,那抓住她肩头的体恤衫的东西正是程程那直接连在肩膀上的小手。原来程程那没有胳膊相连的手也是可以抓东西的。 看到抓着她肩头的程程的小手,柳扶疏差点尖叫起来,但当看到程程脸上那说不出的难看但又人畜无害的笑容时,柳扶疏生生地把已经蔓延到喉咙里的尖叫声又吞了进去。 看到柳扶疏回头,程程松开了她的衣服,然后挥动起两只肩膀上的小手,整个身体还在躺椅里上下晃动起来。 看着程程的动作,柳扶疏忽然明白过来,程程这是要抱抱。 已经二十六岁但尚未结婚的柳扶疏,在这一刻忽然母爱泛滥起来,她下意识地便伸胳膊把程程抱了起来。 很轻。至少比想象中要轻得多。真的就像抱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一样。 看着在自己怀里满足地闭上眼睛的程程,柳扶疏在心底莫名升腾起一种说不出来的享受感,竟然下意识地伸手把程程残留在嘴角的口水轻轻地抹去了,而且没有感到一丝的恶心或者嫌弃。 从第一次见到程程便害怕得想要跳车逃跑,到现在任凭程程在自己怀里,并且爱怜横溢,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柳扶疏自己也不明白,更说不清楚。 只是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她需要马上离开这里。于是她轻轻地把程程放回躺椅里,再次转身向大门的方向跑去。可是她刚跑出去两步,身后传来了轻微的“阿巴——阿巴——”的声音,她知道是程程在叫她回去。但是现在已容不得再耽误时间,中年司机随时都可能回来,所以她一咬牙,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向大门处跑去。 可是,身后“阿巴——阿巴——”的声音忽然间变大了,而且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愉悦,而是分明充满了焦急、疑惑、怨恨。这是程程久候柳扶疏不回所致,而这次变大了的“阿巴——阿巴——”声,正是中年司机在楼后寻找柳扶疏时听到的声音。 柳扶疏一跺脚,急忙又跑回了躺椅旁边。 “阿巴——阿巴——”的声音停止了,程程的脸上又露出了那难看的笑容,肩膀上的两只小手又上下摇动了起来。 柳扶疏叹了口气,又把程程抱了起来。 然后,这个时候脚步声传来了,来自楼后的方向。 是程程的叫声惊动了中年司机,柳扶疏瞬间慌了,第三次向大门处跑去。惊慌了的柳扶疏竟然忘记了放下怀里的程程,而是抱着程程跑到了大门前。 大门顺利被打开,可是打开之后,看着眼前不知通向何方的柏油马路,以及路两侧杂树丛生的高山,柳扶疏有些傻眼了。 顺着马路跑,中年司机马上就会追来,柳扶疏自认是跑不过他的;往两侧的高山上跑,柳扶疏又担心没有那体力。该怎么办呢? 这时候,怀中的程程突然一声“阿巴——阿巴——”叫了出来。 这声“阿巴——阿巴——”把柳扶疏吓了个激灵,她这才意识到怀里还抱着程程,直懊悔自己为什么这么大意,还带着个惹祸的根苗,但此刻再把程程放回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中年司机听到程程的叫声后已经奔着大门的方向来了。 其实,柳扶疏错怪程程了。 程程之所以叫出声,不是为了给中年司机报信儿,而是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个男人一米七五的个头,眼睛不大,眉毛不长,三十岁上下的年纪,此刻正抱着一大一小两个西瓜站在大门后面的墙根下笑眯眯地看着柳扶疏。 柳扶疏也看到了他,险些惊叫出声。 这不是宋梦幻吗?他怎么在这里? 宋梦幻是她的同事。虽然是同一公司,但平时接触不多。而且宋梦幻这人性格似乎偏内向,除了必要的工作沟通之外,几乎很少和女生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柳扶疏总感觉内向的宋梦幻有时候会有意无意地多看她两眼。不过,对于这种暗送的秋波,漂亮的柳扶疏早已见怪不怪了。而且,她还会腹诽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窝囊废。 只是宋梦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来……救自己的吗? 柳扶疏刚想询问,便看见了宋梦幻手指的地方。那是路的左侧。那里杂树丛生,但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似乎是个洞。 “那是个洞!赶紧进去!藏起来!”宋梦幻呼喊起来。 来不及思考,已经听见了中年司机急促的脚步声,柳扶疏一咬牙钻进了树丛里。 那里果然是个洞,而且空间不小。柳扶疏钻进去之后,回身向宋梦幻招呼,宋梦幻冲她摇了摇手,示意她把洞口掩藏好。然后顺着马路,向前跑去。 然后,柳扶疏看见了从大门里跑出来的中年司机。 (本章完) 第7章 扶疏沐浴遇怪鱼 第7章 扶疏沐浴遇怪鱼 看见中年司机从大门里跑了出来,柳扶疏下意识地往洞深处挪了挪,然后她便意识到了还抱在自己怀里的程程。 正当柳扶疏想要伸手捂住程程的嘴,以防止他又叫唤出声时,她看到了挂在程程脸上的笑容,虽然那笑容依然很难看,但是柳扶疏还是在那笑容里看出了一丝促狭的味道。 他这是以为我们在和他父亲捉迷藏吗?柳扶疏心想。 等中年司机追逐宋梦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柳扶疏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但一想到宋梦幻可能会有危险,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宋梦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他是来救自己的?——事实上,他已经救了自己——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的呢?想着这些事情,宋梦幻的音容笑貌便浮现了柳扶疏的脑海里:嗯,长得一般,也不爱说话,想不到心还挺好…… 柳扶疏想着事情,程程努力睁开丝线一般的眼睛看着柳扶疏,山洞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但很快,从山洞的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谁?”柳扶疏紧张地问出了声,双手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程程,程程吃痛,“阿巴——阿巴——”地叫了出来。 “别害怕,是我!”山洞深处传来了回答声,行走的脚步声更加急促了。 说实话,柳扶疏并没有听出是谁的声音来,她只是依稀觉得这声音在哪里听过,但无法确定是谁。 “你到底是谁?”幸亏这话柳扶疏还没有问出口,那人便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否则实在有些尴尬,因为那人正是刚刚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宋梦幻。 “宋梦幻,是你啊!” “扶疏,赶紧跟我走!” 宋梦幻说着便去拉柳扶疏的手,柳扶疏却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宋梦幻讪讪地缩回手,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扶……柳扶疏,赶紧跟我走,这里不安全!”说完,便转身往来时的路,也就是洞的深处走去。 柳扶疏也一阵尴尬。她不是不想被宋梦幻拉手,躲那一下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然而,本能的反应不正是真实的反应吗? 这时候,怀中的程程却发出了轻微的“阿巴——阿巴——”声,柳扶疏知道,这是这个怪胎在嘲笑自己呢,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急忙跟上了宋梦幻的脚步。 虽然洞很深,但路很平坦,也很宽阔;虽然宋梦幻很着急,但走得并不快,抱着程程的柳扶疏完全跟得上。两个走路的,一个被抱在怀里的,就这么安静地走了几分钟。安静的山洞里,除了杂乱不齐的脚步声,能听到的也只有杂乱不齐的呼吸声了。 为了缓解尴尬,柳扶疏决定说点儿什么。 “那个……宋梦幻,这……这是哪里啊?” 很蠢的问题。宋梦幻心想,但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肯说话,而且是主动跟自己说话。宋梦幻压抑住扑腾狂跳的心,然后慢慢地回答道:“这是我的家。” “啊?” “这是我的家。” 宋梦幻以为柳扶疏没有听清,便又说了一遍。其实柳扶疏不是没有听清,而是不敢相信:宋梦幻说什么?他说这个洞是他的家? “那个洞只是我挖出来的一条路……这里才是我的家!” 经宋梦幻提醒,柳扶疏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出了那个似乎永远也走不出的山洞。柳扶疏看到,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汪湖,一汪不是很大但是水很是清凉的湖。 看到清凉的湖水,柳扶疏一阵欢呼,下意识地便想往湖边跑。两日来的遭遇,已经让她浑身上下都脏得要死,若不是宋梦幻在身边,她真想直接跳进湖水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宋梦幻看出了柳扶疏的想法,笑了笑说道:“扶疏……啊,柳扶疏,这里不会有人来,你去洗洗吧!这个湖并不深,你放心洗就行……我先回家,顺便给你拿条毛巾过来,你洗好后喊我就行……”说着指了指离湖不远处的一间小房子,“那里才是我的家!”说完便向家的方向走去,没走两步却又转过身来,“那个……把那个程程给我吧……” 程程“阿巴——阿巴——”地叫着,他并不想离开柳扶疏那让他十分享受的怀抱,但当看到宋梦幻那凌厉的眼神之后,他最终还是离开了那仿佛天堂一般的地方,老老实实地趴在了宋梦幻那强有力的臂膀上。 看着趴在宋梦幻的臂膀上随着宋梦幻离去而流露出委屈小眼神儿的程程,柳扶疏不禁噗嗤一笑,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明明被中年司机囚禁,被中年司机追踪,为什么还要带着他的儿子,并且对待他的儿子还不错,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听了他的儿子的凄惨身世? 看着宋梦幻带着程程进了小房子之后,柳扶疏来到湖边。 湖水清凉,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柳扶疏又往四周看了一下,然后迅速地脱掉了体恤衫和牛仔裤,跳进水里之后又迅速地摘掉了内衣。 柳扶疏这一系列的动作,无非是想最大限度地减少私处暴露在外面的时间,然而她并不知道,其实这雁栖湖的湖水十分清澈,清澈到并不能起到掩藏的作用。也就是说,如果此刻有人站在湖边,可以将柳扶疏想要尽力掩藏的一切尽收眼底。 所以,十几分钟之后,当柳扶疏洗得差不多,准备上岸的时候,她在水中清晰地看到了一条鱼,一条十分庞大而怪异的鱼。正因其怪异,所以柳扶疏也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一条鱼。 但是不是一条鱼,并不妨碍柳扶疏尖叫出声。 这声尖叫将惊恐打包,顺着湖水,一路狂飙,惊走了那条庞大而又怪异的鱼,也惊动了正在小房子里做饭的宋梦幻。 是的,宋梦幻正在家里做饭。他本想着在柳扶疏面前露一手自己苦练多年的绝艺。可是,柳扶疏的这声尖叫打断了他的计划,于是他迅速地关掉燃气,拎起正在沙发上打瞌睡的程程以及旁边挂着的一条崭新的浴巾,向湖边冲去。 (本章完) 第8章 梦幻发威悦美人 第8章 梦幻发威悦美人 宋梦幻虽然担心柳扶疏的安危,但似乎并不着急。他还有时间关上燃气,他还有时间拎上程程,他也有时间拿上浴巾。 所以当他跑出小房子的时候,柳扶疏几乎已经跑到他的面前了。 “宋梦幻……有……有怪物……” 柳扶疏是光着身子跑过来的,她只是抱着衣服,衣服把重要的部位挡住了。 看来她是真的被水里的东西吓到了,以至于连衣服都来不及穿。 看着柳扶疏惊恐的样子,宋梦幻突然感觉有些不安: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但站在自己面前的,毕竟是刚出浴的美人,宋梦幻不禁看呆了。 黑亮的长发披散在动人的香肩上,晶莹的水珠在如玉一般的肌肤上滑动着,被遮掩着的酥胸很明显地上下颤动着…… 看到宋梦幻那发痴的眼神,柳扶疏才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是有多么尴尬,红苹果瞬间爬上了漂亮的脸蛋,尖叫一声,绕过宋梦幻,顺手把搭在宋梦幻肩膀上的浴巾拽了过来,然后便跑进了小房子里,并且迅速地关上了门,而且上了锁。 跑进了小房子之前,柳扶疏还瞥了一眼门框上的三个字,那是用毛笔写的,猛冲阁,想来是这个小房子的名字。猛冲阁,有意思的名字,柳扶疏想。 宋梦幻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自己是有多么流氓。但是,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而且自己想要的,恐怕不止于此。 这时候,一声“阿巴——阿巴——”传来,宋梦幻抬起胳膊,看到了被自己掐着脖子的程程正在发笑。哼哼,这是在嘲笑我呢。不过,刚才那种情况,我竟然没有下意识地把你扔到地上,也是你这个怪胎的造化! 十分钟以后,当柳扶疏从小房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但是脸上仍然红红的,有些不敢看宋梦幻。 宋梦幻也讪讪的,不好意思看柳扶疏。说实话,穿上衣服的柳扶疏更漂亮了,但刚才的柳扶疏似乎更有……味道。 打破尴尬的,是仍被宋梦幻掐着脖子的程程。 “阿巴——阿巴——” 听到这声“阿巴——阿巴——”,柳扶疏才看到宋梦幻手里的程程,不禁吓了一跳,急忙跑到宋梦幻面前,把程程抱了过来,嘴里还埋怨着:“你怎么能掐他脖子啊,这要是掐坏了可咋办……” 宋梦幻一阵无语:这可是你仇人的儿子,你至于这么担心吗? 把程程揽进怀里后,柳扶疏想起了湖里的那条可怕的鱼,于是便问宋梦幻:“宋梦幻,你既然住在这里,你知道那湖里有条怪鱼吗?” “啊……不知道啊,什么样的怪鱼啊?”宋梦幻的眼睛里分明掠过一丝狡诈,但可惜柳扶疏并没有看出来。 “就是一条……长得很凶恶的怪鱼……”柳扶疏回想那条鱼的样子,却发现怎么也描述不清楚,不由有些着急。 宋梦幻可舍不得让眼前的美人儿着急,于是急忙说:“咱们去湖里看看吧。” 宋梦幻和抱着程程的柳扶疏来到了湖边,来到了刚才柳扶疏下水的地方。这里湿湿的,仿佛正在告诉宋梦幻,被怪鱼吓回岸边的柳扶疏是多么地狼狈。 湖水依然清澈见底,但是并没有柳扶疏口中怪鱼的影子。 柳扶疏抱着程程沿着湖边来回走着,甚至跳起脚来看向湖的深处。但都没有发现怪鱼。某一瞬间,她忽然脸红起来,不知道是找不到怪鱼而着急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宋梦幻看在眼里。他不想柳扶疏着急,于是拾起一块小石子,向湖的中心扔去。小石子落进湖中,泛起一圈圈涟漪。涟漪散去,柳扶疏尖叫起来。 因为她又看到了那条庞大而怪异的鱼。或者那并不是一条鱼。但并不妨碍她再次尖叫起来。 看到柳扶疏尖叫,程程也跟着喊出了“阿巴——阿巴——”,但那声音里透露出的分明是兴奋。 正是在柳扶疏的尖叫和程程的兴奋里,宋梦幻竟然把停在湖边面露凶状的怪鱼给弄到了湖岸上,谁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 看见怪鱼上岸,柳扶疏更加尖叫起来,程程也更加兴奋起来。但当看到宋梦幻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条绳子,把怪鱼捆了个结结实实的时候,柳扶疏停止了尖叫,程程却伸着小手,貌似想要下地。 柳扶疏便把程程放到了地上。 程程的双脚不足以支撑他身体的重量,所以他坐在了草里,就像当初坐在轮椅里一样。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双老鼠一般的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宋梦幻的身上,尤其没有离开宋梦幻的手。 宋梦幻的手正拿着一根树枝,不断地敲打着被捆绑在地上翻滚的怪鱼,一边敲打还一边说着“让你吓人,让你吓人”,说着还时不时地抬头看一下柳扶疏。 柳扶疏也觉出了意思,走到程程旁边,看着宋梦幻敲打怪鱼,高兴地鼓起掌来,甚为之前被怪鱼吓到而解气。 可是,宋梦幻忽然停了下来,手拿着树枝,看着柳扶疏的身后,说道:“想不到你还是找来了。” 柳扶疏一惊,疑惑地顺着宋梦幻的眼神,转过了身,然后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中年司机。 “阿巴——阿巴——” 程程也看到了中年司机,突然喊了起来,喊声里是欣喜。 中年司机想要去抱坐在草地上冲他挥舞的程程,但是宋梦幻比他快,一个箭步便来到了程程的旁边,并且一伸手,掐着程程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 “放开我儿子!” 中年司机作势便要扑过去,却看到宋梦幻把程程举过了头顶,然后露出了邪魅的一笑。 中年司机停住了脚步。眼前的情景有些熟悉。就在不久前,也是这个男人,也是这个动作,也是这个笑容,那时候他摔的是西瓜,而这一次,在他手中的,是真真切切的程程。 虽然这一次,坚硬的柏油马路换成了青青草地,但中年司机依然害怕。 “你……你别……” “不要!……” “你别”是中年司机发出的,“不要”却是自从中年司机出现,便哆嗦在一旁的柳扶疏下意识喊出来的。 柳扶疏也不知道自己阻止宋梦幻的目的是什么。她明知道宋梦幻拿程程来要挟中年司机,是再好不过的做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十分害怕宋梦幻真的把程程摔下来。 (本章完) 第9章 雁栖湖刀光剑影 第9章 雁栖湖刀光剑影 听到柳扶疏出声阻止,宋梦幻纠结起来。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中年司机,他不想放了程程;可是看着柳扶疏那焦急的眼神,他又不忍心违背她的话。 正在宋梦幻不知该作何选择的时候,中年司机帮他做出了选择。 只见中年司机猛地一扑,便把柳扶疏抱在了怀里,伸胳膊便勒住了她的脖子。 “放了程程,否则我勒死她!” 刚想把程程放下的宋梦幻,看到眼前的变化,赶紧把程程又举了起来,而且下意识地便想往地上摔。然后他听到了柳扶疏痛苦的尖叫声,急忙止住了往下摔的动作。 突然被中年司机勒住脖子,柳扶疏第一时间并没有产生反抗的想法。可能是因为之前的遭遇给她造成的影响太大,自从她再次看到中年司机便一直颤抖不止。直到中年司机看到宋梦幻要往地上摔程程,便下意识地勒紧了胳膊,柳扶疏终于因为痛苦而叫出了声。 宋梦幻和中年司机同时止住了动作,场面一时陷入了僵持。 场面僵持,但是声音并没有静止。 有风吹过的声音,有水流动的声音。有程程“阿巴——阿巴——”的叫声,有柳扶疏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尖叫声。还有在地上不断打滚的怪鱼发出的扑扑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我哪里得罪过你,非要破坏我的好事?”看着在宋梦幻手里不断挣扎的程程,中年司机终于忍不住了,试探着问道。 听了中年司机的问话,宋梦幻哼了一声,冷笑道:“枉我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你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 “邻居?”中年司机面显疑惑,竭力去想宋梦幻这句话的意思。可是他住的地方是雁栖山山脚,多少年来只有他家那栋二层小楼,什么时候有过邻居了? “作为邻居,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可知道你是谁!”看着中年司机疑惑的样子,宋梦幻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又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姓程,叫程林国,八年前你带着你的怪物儿子来到雁栖山脚下,买了块地,盖了间房,住了下来。你有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你便带着你这怪物儿子靠开黑车过活。虽然并不富裕,但足够你们生活。可是过了两年,你突然变富有了,而且把那间小房子拆了,然后盖起了一栋二层小楼,还在小楼周围垒起了高高的院墙,而且从那时候开始,你就不像原来那样每天都出去跑黑车了,我就知道你肯定出了什么事情。”说到这里,宋梦幻停了下来,一双不大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中年司机,好像在看他有什么反应。 中年司机程林国果然有反应:“这……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我不但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情!——你杀了一个有钱人,而且还把他的钱据为己有!” “你……你胡说!” “我胡说?哼——”宋梦幻露出轻蔑的一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吴鑫淼,我的父亲叫吴自强。——没错,你杀的那个人正是我的父亲——吴,自,强!” 听到这个名字,程林国的身子很明显地晃了晃,勒着柳扶疏脖子的胳膊也不自觉地松了一下。 正是这一松,让柳扶疏找到了机会,她猛地一低头,狠狠地咬在了程林国的胳膊上。程林国大叫一声,甩开了柳扶疏。柳扶疏趁机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宋梦幻的身后。然后她忽然想起了宋梦幻刚才的话:你不是叫宋梦幻吗?怎么又叫吴鑫淼了?改名了? 程林国甩着被咬伤的胳膊——胳膊上已经鲜血淋漓,狠狠地骂道:“他妈的,臭婊子真狠!觉着老子好欺负是吧……”一边骂着竟然一边从身后掏出来一把一尺来长的刀子。刀子寒光闪闪,隐隐有殷红的血迹。 看见这把刀,本来在宋梦幻手中已经安静下来的程程,突然“阿巴——阿巴——”地喊了起来。那是兴奋的喊叫。 看来,这已经不是程程第一次看到这把刀了。也许在某个时候,甚至某些时候,他曾经看到他亲爱的父亲正是用这把刀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大卸八块。 而他,却以为这是好玩的事情。所以看到这把刀,他发出了兴奋的喊叫。 面对程林国手中寒光闪闪的刀,程程兴奋,柳扶疏露出了惊恐的眼神,一双白嫩的小手紧紧地抓着宋梦幻的衣服:“宋梦幻,刀子,那人手里有刀子,我们怎么办……怎么办……” 宋梦幻的脸上却没有起丝毫变化,只见他继续向程林国狠狠地说道:“六年前,你把吴自强骗到这个湖边,设计将他杀害,然后谋了他的财产,这些你还记得吗?……” “胡说八道!”程林国一边手握着刀,慢慢地向宋梦幻走去,一边咬着牙说道,“那个吴自强是被怪鱼吃了,不是我杀的!”随即又阴笑道,“吴自强虽然不是被我杀的,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们两个肯定是被我杀的!”说着便举起刀子,向宋梦幻捅去。 眼看刀子捅来,宋梦幻却依然不为所动,既不躲闪,也不做出反制的动作。藏在宋梦幻身后的柳扶疏急了,可是作为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捂起双眼,发出尖叫了。 可是,当柳扶疏捂起双眼的时候,场面却发生了变化。只听见程林国“啊——”的一声,便向后跌了出去。等柳扶疏感到奇怪,急忙移开双手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看不到中年司机程林国了,她所能看到的,是那条被宋梦幻绑在地上不断打滚的怪鱼,不过此时的怪鱼已经变大了,而且变得仿佛一头大象那么大了,大鱼的嘴还在上下咀嚼着,似乎吃了什么东西,嘴角还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看到这一幕,柳扶疏惊呆了。但令她更加惊呆的事情随即发生了。 也许是父子天性,被宋梦幻掐着脖子举在空中的程程,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怪鱼吃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从宋梦幻的手中挣脱了出来,然后嘶喊着“阿巴——阿巴——”的叫声,挥舞着肩膀上的小手,便向怪鱼冲去。 然而下一秒,便被怪鱼整个吃进了嘴里。 (本章完) 第10章 猛冲阁断桥残雪 第10章 猛冲阁断桥残雪 中年司机程林国被怪鱼吃掉,给柳扶疏带来的也许只是惊吓,但是程程随即被怪鱼吃掉,却给柳扶疏带来了致命的打击。 柳扶疏昏了过去。 等柳扶疏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而这张床依稀有些熟悉,再看看周围的环境,一张电脑桌,一把椅子,一个单人沙发,此外别无他物。柳扶疏想起来这里正是被宋梦幻称为家的那个叫作猛冲阁的小房子,她曾经在这里换过衣服。 可是,宋梦幻去哪里了? 按照影视剧里的套路,这时候男主不应该守候在女主的床边,一脸焦急地等待她醒来吗? 想到这里,柳扶疏忽然脸红起来。宋梦幻虽然长得不够帅,但是待人谦和,敢与强敌斗智斗勇,重要的是,他还有这么一座不错的小房子……也不是一无是处哈!只是,这座位于大山深处湖边一角的小房子真的是他的家吗?他的爸爸妈妈在哪里呢?他跟那个叫作程林国的司机说他的爸爸被程林国害死了,应该是骗人的,毕竟被杀死的那个人叫作吴自强,姓吴,而他姓宋,不可能是他爸爸啊!而且,他还骗程林国说他叫作吴鑫淼,真有意思,还挺会编名字,鑫淼,三金鑫,三水淼呗,是比你这梦幻的名字好听…… “梦幻……梦幻……”柳扶疏喃喃地叫着宋梦幻的名字,脸蛋上的潮红渐渐地涌上了额头和耳朵根。突然,她感觉右手被人握住了,而且耳边还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扶疏你醒了啊,我在这里,梦幻在这里,别怕……” 柳扶疏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宋梦幻,正如影视剧里的套路,此刻宋梦幻正坐在床边,看到她醒来,脸上写满了压抑不住的高兴。 原来刚才做了个梦,梦里自己想的这都是些什么啊……不过,宋梦幻长得是真不怎么帅啊,眼睛小了点,眉毛短了点,鼻子趴了点,只有嘴唇薄薄的还能看,但是据说薄嘴唇的人薄情…… 看着眼前的宋梦幻,一如梦里,柳扶疏又胡思乱想起来。可是这时候,一直在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宋梦幻却有了动作,只见他突然俯下身子,在柳扶疏那已布满潮红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这一下,让柳扶疏吃惊不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躲开的她,竟然说什么也动不了,而且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竟然还隐隐希望宋梦幻可以再大胆一些。 宋梦幻果然大胆了一些,只见他把薄薄的嘴唇从柳扶疏的额头慢慢地移到了嘴唇上,嘴唇碰嘴唇,火热碰火热,那一瞬间,仿佛整个天地都旋转了起来。 柳扶疏终于放下了矜持,放开了自己,她迎着宋梦幻火热的嘴唇,闭上眼睛,下意识地娇喘起来。 突然,一个声音仿佛炸雷一般响了起来:“扶……柳扶疏,你在干什么?” 柳扶疏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在自己眼前的哪里是什么宋梦幻火热的嘴唇,哪里是什么宋梦幻并不怎么帅气的脸庞,而是一只绣着小白兔吃萝卜的抱枕! 天哪,竟然是梦中梦! 天哪,这是梦到了什么! 天哪,怎么会这样! 天哪,以后怎么见人啊! 天哪!…… 柳扶疏一把抓过一旁的被子,躲了进去。这时候,宋梦幻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既然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 柳扶疏不理他,继续躲在被子里,心说:吃你妹啊,不知道老娘现在很尴尬吗? 宋梦幻见柳扶疏没反应,以为她躲进被子里又睡着了,便苦口婆心:“扶疏,柳扶疏,别睡了,你都睡了一天了,觉睡多了不好……” 柳扶疏继续不理他,继续躲在被子里,心里纳闷:我都睡一整天了?我为什么会睡一整天? 刚才梦里旖旎的场景渐渐被驱除,柳扶疏开始努力回想睡着之前的情景。然后她便想起了那栋二层小楼,想起了清澈的小湖,想起了中年司机,想起了程程,最后想起了那条突然变大了的怪鱼。她突然意识到,那哪里是睡着,自己分明是被吓晕过去的! 想到这里,一堆疑问仿佛海水一般向柳扶疏的脑海涌来:那个叫程林国的中年司机到底是谁?他是个人贩子吗?他为什么要抓我呢?宋梦幻认识他吗?宋梦幻为什么知道他害人的事呢?宋梦幻为什么那么及时地出现在二层小楼外救了我呢?宋梦幻为什么说这里是他的家呢?他真的住在这里吗?还有那汪湖,还有那条湖里的怪鱼,它竟然会变大,还会吃人!它把程林国和程程吃了之后,为什么没有吃我和宋梦幻呢?…… 柳扶疏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疼得要死。也许这些问题,只有站在床边的宋梦幻能够解释,于是她猛地掀开了被子,然后她便呆住了。 “你……你是谁?” 站在床边的哪里是宋梦幻,那分明是一个帅气逼人的英俊男生:一双星眼炯炯有神,两条剑眉斜飞入鬓;高鼻梁,方海口;身高一米八只多不少;尤其是白色体恤下面两块结实的胸大肌,让柳扶疏一刻也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我是宋梦幻啊!扶疏,你怎么了?……睡蒙了?” 宋梦幻?眼前的人真的是宋梦幻?怎么变模样了?关键是变帅了!不过,听声音,的确还是他的……我不会是还在做梦吧?梦中梦里的梦?我的天哪! 柳扶疏感觉头疼得简直要裂开了,忍不住伸手去敲打太阳穴。而这时候,站在床边自称宋梦幻的英俊男生,看见柳扶疏眉头紧皱,不断敲打太阳穴,似乎很是心疼,忍不住俯下身子,想要看看柳扶疏怎么了,一双白皙的手想要抚摸柳扶疏却又不敢的样子。 柳扶疏抬起头来,一双美丽的杏眼与那双帅气的星眼仿佛卯榫一般触在了一起,然后两个人便呆住了,谁也舍不得将目光移开了。时光慢慢地滑过,英俊的男生终于在柳扶疏的期待里有了下一步动作,他把白皙的双手放在了柳扶疏柔弱的肩膀上,薄薄的嘴唇终于印在了柳扶疏那微红的樱唇上。 然后,天空中突然打了一道厉闪,二人便都失去了知觉。 (本章完) 第11章 述前因梦幻重生 第11章 述前因梦幻重生 我叫宋梦幻,今年三十二岁,在一家位于雁栖山脚下的图书公司工作。 我们公司有一个漂亮的姑娘,叫柳扶疏,我很喜欢她。可是我不敢追求她。因为她是总经理助理,而我只是个小编辑。 当然,职位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我三十年的失败人生,让我养成了自卑的性格。矮矬穷有什么资格追求白富美呢? 不过,我虽然工资不高,但是我也是个有房的人。只是我的“房”和别人的房不一样。那是一间位于雁栖湖边的小房子,是我的养父留给我的。 我的养父也有一个失败的人生。不过,我不想说我养父,或者说我不忍说我养父。我只想说柳扶疏,那个我喜欢的总经理助理。 我不知道总经理助理这个职位的工资具体是多少,但我知道肯定很高,因为我经常看到柳扶疏打车上下班。只是一个女孩子经常一个人打车,多少是有点儿危险的。 果然,危险很快来了。 程林国这个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毕竟我们是邻居,虽然他并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邻居。正因为对程林国的了解,我才能顺利地把柳扶疏救了出来。 只是后来程林国亮出了刀子,想要重复“旧故事”,就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果然“狗急了会跳墙”这句话说得很对。所以我只好让疏疏张开它的血盆大口,把他吃了。 是的,你没看错,是疏疏,不是扶疏。疏疏就是那条怪鱼。好吧,我摊牌了,疏疏是我养的,当然名字也是我取的。至于为什么叫疏疏,我想你应该能够懂得,虽然这名字听起来十分地怪异。 只是,疏疏把程林国吃掉以后,接着吃掉了程程,再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不过,这也不能算什么坏事,养他的人死掉了,留下一个怪胎,谁来养呢? 只是,程程的死对柳扶疏打击太大,竟然让她昏迷了过去。我实在想不明白,柳扶疏为什么会这么在意程程呢?但好在昏迷时间很短,昏迷很快变成了昏睡。看着柳扶疏睡梦中的样子,我放了心。 奇怪的是,睡梦中的柳扶疏梦话不断,有时候抽抽噎噎,有时候哭喊出声,有时候竟然还会呼喊我的名字。这让我感到很是意外。更让我意外的是,她竟然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抱着抱枕,而且娇嫩的红唇紧贴着抱枕。天哪,难道她做了……那种梦?而且对象还是我?更更让我意外的是,某一次的梦醒之后,柳扶疏竟然望着我发起了呆,看她那样子,仿佛我变成了某个帅气逼人的影视明星,让她欲罢不能。 我喜欢柳扶疏,而且我也不是什么谦谦君子,所以,望着她那鲜红欲滴的娇唇,我终于没有忍住,吻了上去。 当我的嘴唇碰上柳扶疏的嘴唇的时候,晴朗的白日里突然打了一道厉闪,那闪透过我的猛冲阁,直接劈到了我的身上,然后我便不省人事了。 在我闭眼的一瞬间,我看到柳扶疏也和我一样,倒了下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快死了。 也许这话你听不懂,那我就换种说法。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正在往水的深处沉去,混浊的水不断地漫过我的嘴唇和鼻子,我已经喝了好几口水了。 我记得自己明明会游泳的,而且我经常在雁栖湖里游泳,经常和我养的那条叫作疏疏的鱼戏耍,于是我拼命蹬拼命蹬,可是依然阻止不了我下沉的速度。 渐渐地,我感到无法呼吸了。直到这时,我才想起我该喊救命。于是,在即将完全沉下去的前一刻,我呼出最后一口气,终于喊了出来:“救命——” 然后,我就得救了。 我躺在岸边,不断地往外吐着脏水,意识也渐渐清醒过来。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有一个人正在不断地按压着我的胸口。只是这人,怎么看着这么小?貌似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正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那人,不,那个孩子看到我睁开了眼睛,开心地笑起来:“梦幻,你小子终于醒了!” 看着这个孩子的笑容,我张了张嘴,想要问问他是谁,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可是,一瞬间,我的脑袋突然针扎一般疼痛起来,仿佛有无数的什么东西争先恐后地往我的脑袋里钻。然后,我大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明白了一些事情。 首先,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其次,这个地方我很熟悉。 是不是又听不懂了? 其实很简单。之所以说陌生,是对于前世来说;而说很熟悉,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 没错,我重生了,重生在了一个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时代的地方。而我的灵魂寄托在了一个年方十岁的小男孩的身上,巧的是,他的名字也叫宋梦幻。 刚才,我的脑袋突然针扎一般疼痛,想来正是这个小男孩的记忆不分青红皂白地冲进了我的脑海。 可惜,仅有十岁的小男孩,能有多少记忆呢?而且这个小男孩的智力似乎还有点儿问题,我从他微薄的记忆里依稀只能知道一点点关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首先是自己的名字:姓宋,名玄,字梦幻。是的,我有名又有字。就像前世的时候知道的那些历史人物似的,刘备字玄德,关羽字云长,张飞字翼德,而我宋玄字梦幻。和他们的区别是,他们在成人之后才取字,而我一生下来,我那个读过两天书的父亲就为我取好了字。 其次是自己的出身:太阳州子母村人,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也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人。 再次是按压我胸口的人:他姓秦,名林,字栋梁。比我大两岁,是邻居家的小孩儿,我从小的玩伴。 最后就是我们在进行的活动:捉迷藏。真是俗不可耐!仿佛三流电视剧里的情节,有村庄必有孩子,有孩子必在玩捉迷藏。但讽刺的是,我,宋玄宋梦幻玩捉迷藏的时候,竟然掉进了池塘里。 和我一起玩捉迷藏的,除了秦林秦栋梁之外,还有两个比我小的孩子,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两个孩子是一对兄妹,男孩儿叫黄轩,字檐瓴,今年九岁;女孩儿叫黄轾,字轮廊,今年八岁。 女孩儿有名有字,看来这不是一个重男轻女的时代。 (本章完) 第12章 爬后窗栋梁躬身 第12章 爬后窗栋梁躬身 我,宋玄,和小伙伴秦林、黄轩、黄轾玩捉迷藏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池塘里,一阵手刨脚蹬,差点淹死过去。 这可急坏了秦林,他知道我是个旱鸭子——雁栖湖边长大的我竟然在这一世是个旱鸭子,想想就来气——但好在他不是,所以他没有去找已经藏起来的黄轩、黄轾兄妹,也没有去找村里的大人,而是把上衣一脱,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池塘。 秦林虽然会游泳,虽然比我大两岁,但是他的身板并不结实,力气也不是很大,所以把我从水里弄到岸上,着实费了不小的力气。 而当看到躺在岸边脸色发白的我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的时候,秦林傻了眼儿,但从学校里学来的知识救了他——不,救了我。秦林想了想老师的讲述,然后把双手按在了我的胸口上。 按了一下,见我没反应,又按了一下,还是没反应,再按了一下。 这样按了十几下之后,我终于有了反应,开始一口一口地往外吐起脏水来。 这时候,一直藏在某个柴火垛后面的黄轩等不及,走了出来。当他看到跪在我身上不断按压我的胸口的秦林时,好奇地问道:“栋梁哥,你干什么呢?” 秦林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按压我的胸口,帮我吐脏水。 这时候,藏在草丛里的黄轾也走了出来,她看到她的哥哥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什么,便大笑起来:“哥哥,你是被他们找出来了吗?”但当看到秦林正在按压我的胸口的时候,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她便扭头向村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哭还一边喊:“爹……娘……有坏人……” 听见黄轾哭喊着向村里跑去,秦林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冲一旁发呆的黄轩喊:“赶紧拦住她啊!……” 黄轩明白过来,“哦”了一声,急忙去追黄轾。 等黄轩把哭哭啼啼的黄轾追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坐了起来,而且恢复了记忆——包括前世和现世的记忆。 看着累得满头大汗的秦林,我说道:“谢谢你,栋梁哥!”说完,我才意识到,这是前世的思维在作祟,现世的有些傻有些憨的宋玄宋梦幻绝对不会说出这种字眼儿来。 果然,秦林被我的这句“谢谢”整得有些懵,讪讪地说道:“咋,被水一淹,还变得会说话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向黄轩、黄轾兄妹看去,这两个比我还要小的孩子正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呢。我以前世三十年的眼光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兄妹来,发现长相普通的黄轩也许不怎么显山露水,但是一旁的黄轾绝对是个美人胚子,虽然还没有到发育的年龄,但是那双犹挂着泪珠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会说话一般。 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真的说话了:“梦幻哥哥,你是被栋梁哥哥打了吗?” 听了这么有意思的话,我和秦林对视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黄轩看见我们笑,愣了一下,也跟着笑起来。黄轾却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脸的困惑。 笑过之后,秦林忽然说:“梦幻,你的衣服都湿了,怎么回家呢?” 听了秦林的话,我的脑子里冒出了宋玄的记忆:这一次和小伙伴儿们玩捉迷藏,是偷跑出来的。本来我那个一心想让我考取功名的农民老爹让我在家读书的,我却等爹娘下地后,偷偷地跑了出来。 读取了这段记忆,前世的宋梦幻忍不住出来评论了:才多大的孩子啊,就让他用功读书!不知道这么大的孩子正是玩乐的时候吗!真是个狠心的爹娘! 然而宋梦幻的评论对于现在的状况没有一点儿帮助,眼看太阳即将落山,爹娘马上要回家,我得赶紧想对策,毕竟在家读书断没有把衣服弄湿了的道理。 可是想啊想啊,始终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对策来。秦林和黄轩、黄轾兄妹也帮我想,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对策来。毕竟只是十来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可是时光不等人,在我们绞尽脑汁地想对策的时候,太阳已经悄然落山了。看着眼前渐渐变得有些模糊的小伙伴儿,我知道,爹娘应该已经回家了,所以现在我又有了新问题:怎么在爹娘不知道的情况下回到家中,坐在书桌旁? 想到这个问题,我便提了出来,本来就愁云惨淡的小伙伴儿们又哀声连连起来。 这时候,黄轩突然摸了一下我的衣服,惊呼道:“梦幻哥,你的衣服已经干了啊!” 我一摸衣服,可不是,本来湿拉拉的衣服,在秦林帮忙拧了几下之后,又在我们绞尽脑汁想对策的时候,已经悄然干得差不多了。 好了,这下衣服的事情解决了。我们欢呼起来。可是怎么回家呢?于是我们又绞尽脑汁地开始想起来。 最后,只听黄轾嗲声嗲气地说道:“梦幻哥哥,你从你家后窗户爬进去吧!” 后窗户?是的,我家是有个后窗户,可是后窗户开得很高,我爬不上去啊! “我帮你!你站在我的肩上,我送你上去!”秦林拍着胸脯说道,一副一切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对对,还有我,我也帮你!”黄轩说道。 “我也去!我也去!我也帮你!”黄轾嗲着声说道。 前世的宋梦幻又忍不住出来评论了:秦林和黄轩也就罢了,就黄轾这小个头儿,能帮个啥忙! 我不理宋梦幻的无聊评论,和三个小伙伴儿向家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碰到了很多刚从田地里回来的村民,秦林礼貌地“叔叔阿姨”“大伯大娘”“爷爷奶奶”地称呼着,我和黄轩躲在他的后面仿佛害羞的姑娘似的一言不发,真正的姑娘黄轾却向秦林学习,嗲声嗲气地跟着喊“叔叔阿姨”“大伯大娘”“爷爷奶奶”,喊完还回头冲我们刮鼻子:“爹爹说了,见人要说话,哥哥和梦幻哥哥见了人不说话,不礼貌,羞羞羞!” 我和黄轩不理她,继续躲在秦林的后面。 很快便来到了我家的屋后。 我家的屋后是一条平常也少人走的小路,在这即将擦黑的时刻就更少人走了。 当我看着那个高高的窗户,准备踩着已经躬起身的秦林的肩膀往上爬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本章完) 第13章 撕心裂肺哭双亲 第13章 撕心裂肺哭双亲 当我准备踩着秦林的肩膀往上爬的时候,我忽然停了下来。 已经躬起身来的秦林等了半天,见我没有动静,纳闷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不爬了?” 我挠挠头,说道:“有点奇怪,平常这个时候,我娘应该已经开始做饭了,可是现在那烟筒怎么没冒烟呢?” “哎呀,你想得太多,也许大娘已经做完饭了,或者不想做饭了呢,你赶紧爬吧!”在旁边正准备扶我的黄轩说道。 “对对,哥哥说得对,梦幻哥哥你赶紧爬吧!”黄轾也嗲着声说道。 “嗯,好吧……” 我把脑子里莫名其妙的疑惑用力甩掉,然后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黄轩,小心地爬上了秦林的肩膀。秦林等我站稳了,慢慢地站起身,这样我就借着秦林的身高,够到了高高的后窗户。 我先把后窗户打开,然后扒着窗台,胳膊一用力,便把自己给拽上了窗台。这个过程,我感觉自己腮帮子上的肉一直在颤抖着。然后我慢慢地转过身,先把两条腿伸到窗户的另一边,再用两手扶着窗台,慢慢地溜了下去。 在我落地的时候,我听到了两个声音,一个来自房后的秦林——“梦幻进去了,我们走吧”,是他说给黄轩和黄轾听的;另一个来自房前的大黄——“汪汪汪”。不用翻检宋玄的记忆,单从声音来判断,我就能知道这是那只叫大黄的狗,而且是一只土狗——中华田园犬。 我忽然想到,这只狗叫“大黄”,而宋玄的玩伴儿里有两个姓黄的,难道宋玄或者别人就没有叫黄轩为“大黄”过?然后,关于叫黄轩为“大黄”的记忆便冒了出来,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是我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我走遍了正房仅有的四个房间,又去院子里看了看,又看了位于院子西边的厨房兼杂货屋,都没有找到老爹老娘。 难道下地还没有回来? 可是天都快要黑透了,怎么可能没回来呢? 大黄见是我,停止了狂吠,摇着尾巴在我的脚边转悠着。看着大黄谄媚的样子,哈喇子都快流到我的鞋上了,我赶紧去厨房里准备给它找点儿吃的,然后我看到了微微冒着热气的灶台。 灶台冒着微微的热气,锅里有已经蒸熟了的馒头,还有已经炒熟了的白菜。但是,馒头和白菜已经不怎么热了。 这说明老爹老娘已经回来了,并且已经把饭做好了,而且似乎已经做好很久了。那么现在他们去哪了呢? 以宋玄的年龄,当然可以推想到也许老爹老娘是去找自己了。但以宋梦幻的年龄去推想,却发现也许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可以想象,当老爹老娘下地回来后,按照惯例,老娘肯定是先去厨房准备晚饭,而老爹则可能回屋歇着,但基于老爹对宋玄的期望,则歇着之前可能先到我的屋里查看我读书的情况。 当老爹发现我并不在屋里之后,一定会大发雷霆,然后满屋子里寻找我,最后发现我并不在家,就知道我一定贪玩跑出去了。老爹压着火气,并不再找我,直到老娘做完晚饭,向老爹询问我的情况,老爹才气呼呼地说我跑出去玩了。 听了老爹的话,老娘劳累的眸子黯淡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也不揭锅吃饭,只是坐着。直到天越来越暗,老娘终于坐不住了,小心地和老爹说:“天黑了……我去找找他?” 老爹没有说话,只是哼了一声。老娘知道这表明老爹同意了,于是急忙跑出了门。 老娘应该是先去了秦林家和黄轩家。因为她知道,只要我出去玩儿,一定是和秦林、黄轩他们一起。 知道秦林和黄轩也还没有回家之后,老娘的焦急并没有缓解。虽然秦林的娘和黄轩的娘一再安抚,说“没事,这几个孩子野惯了,晚回来一会儿很正常”,但是老娘总是平复不了那颗焦躁的心。 回到家,和老爹说了声之后,老娘便去了我们经常去玩耍的村东口的场院。只是她并不知道,这一次我们玩耍的地方是村西口的池塘。 老娘出去找我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可是还没有回来。巴掌大的村子,找个人怎么要这么久?一直在生闷气的老爹终于坐不住了,一脚踢上门,也出去了。 老爹并不知道我经常玩耍的地方,也没有想到去秦林、黄轩家询问,他只是蒙头转向地走着。好在他很快看到了刚从村东口回来的老娘,老娘跟他说:“场院里我找了,没有。刚才对门的刘大妈说,天还没黑的时候,她曾在村西口池塘那块儿见过咱孩子和秦大哥家的孩子在那里玩儿……” 刘大妈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快七十的人了,那张嘴仍然一天天地叭叭个不停,仿佛已经知道再不说,那话便没有日子说似的。老爹一向并不怎么信她的话,但是仍然抬脚往村西口走去。 老娘紧跑两步,跟上老爹的步伐,嘴里还嘟囔着:“村西口的那个池塘那么深,这些孩子们哪儿不能去,非跑哪里玩儿……” 老爹和老娘向村西口的池塘走去的时候,正是我和秦林、黄轩兄妹往家走的时候。可惜的是,因为我们想要从后窗户跳进去,所以走的不是同一条路,也就完美地错过了。 我掰了块馒头扔给大黄,大黄一口接住,咬着馒头,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回到它位于大门口的窝里享受“美味”了。 看着大黄满足的样子,我不禁感慨这个世界的狗真好养活,这要是放在前世那个世界,别说一块馒头,就是一个肉包子、一根肉骨头,所谓名犬贵狗,都不带搭理你的。 狗开始了它的晚饭,我却不能,因为我要等老爹老娘回来一起吃。在老爹的逼迫下,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之书,别的没有学会什么,但对于孝道,宋玄还是知道一二的。 可是左等不回,右等不来,我终于等不及了。于是我也出了门,去找老爹和老娘。 按照推想的内容,我直接去了村西口的池塘。可是当我一路小跑跑到池塘的旁边,看见眼前恐怖的场景的时候,我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爹……娘……” (本章完) 第14章 莫名其妙死捕头 第14章 莫名其妙死捕头 确切来说,是宋玄在哭爹娘。毕竟我刚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见过这一世的爹娘。当宋玄那无尽的悲意忽然间涌出来时,我知道此刻躺在湖边一动不动的两个人正是我这一世的爹娘。 直到宋玄哭到嗓子干哑,停下来一边抹泪一边抽抽噎噎,我才得以用宋梦幻的意识来推动宋玄的身体去查看爹娘的具体情况。 只是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已经无法看清眼前具体的情况,我不禁下意识地去摸口袋,当摸出来一把已经被泡烂了的纸片子时,我才意识到这一世是不可能摸出手机用来照明的。 但是忽然间天亮了起来,我疑惑地抬起头,看到一群人举着火把走了过来。在火光的照耀下,我看见走在最前面的,是我的玩伴秦林,走在他后面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搜索宋玄的记忆,我知道这老者便是太阳州子母庄的村长,和秦林是本家,名峰,字长山。 秦老村长看见了我,脸上的焦急立马被欣喜撵跑了,但他仍然板起脸来说道:“梦幻,你这臭小子!怎么又跑到湖边来了!让我们一顿好找!……”但是,当他看到躺在我旁边的两个人时,声音便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渐渐小了下来。 “你爹跟你娘怎么了?”秦老村长一个箭步来到我身边,举起火把查看我老爹和老娘的情况。身后的村民也举着火把过来查看。 我推开准备扶我起来的秦林,扒开几个村民,急忙扑到老爹和老娘的旁边,借着火光细细查看。 老爹老娘的面部尚好,只是表情有些吃惊,很明显是临死前受到了惊吓。而胸口心脏处的大洞实在触目惊心,不用说,这便是二老丧命的原因。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这么残忍,专门掏人的心呢? 本来十分镇定的秦老村长,在看到老爹和老娘胸口恐怖的伤口之后,一跤跌坐在了地上,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这……这……” “村长,看样子这老宋两口子是被人或者什么东西掏了心,咱们赶紧报官吧。”说话的是村里的会计,姓裘名升字落定,为人一向精明而镇定,见秦老村长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于是赶紧提出了建议。 “对对……赶紧报官……”秦老村长从善如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安排去报官的人。 裘升一边扶着秦老村长,一边冲旁边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说道:“子平,赶紧去报官!” 那个叫子平的小伙子应了一句“是,爹”,便仿佛一溜烟似的跑出了人群。 搜索宋玄的记忆,我知道,那个叫子平的小伙子是裘会计的独生子,名冲字子平,在村里一向以跑得快出名。 等官府来人,还得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一群人围着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面面相觑。冷风呼啸,吹动一旁枯死的树枝,发出瑟瑟的声音。 我早已哭不出了声音,只趴在尸体上一抽一抽地抹着眼泪。秦老村长蹲在我的旁边,抚摸着我的后背,说着并不能起什么作用的安慰话。裘会计则带着几个胆大心细的村民,围着湖边,仿佛警察一般勘察起案情来。 只是可惜的是,这个世界里没有警察。 有的只是捕快,他们的头脑叫作捕头。 捕头率领五六个捕快来到的时候,距离裘升跑去报官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据说这已经算快的了,虽然子母村离太阳州的州衙并不远,但平时养尊处优的捕快们一个个肥头大耳、脑满肠肥,走起路来实在是慢得很。 捕头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个子很高,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子,说话瓮声瓮气的。还没走到尸体旁边,他便向秦老村长怪声怪气地喊道:“老秦头,听裘冲那小子说你们村发生了命案,他妈的说得还真像有那么回事似的!你个老东西可别忽悠我,要真没这回事,小心我锁你进大牢,到时候可没人给你送饭……”一边喊着一边往秦老村长所在的方向走,当看到躺在地上的两具触目惊心的尸体时,他说不出话来了,两只颤抖的手不由自主地向挎在腰间的刀摸去。 秦老村长可能因为老眼昏花,并没有看到捕头变绿的脸以及颤抖的双手,仍然礼数周到地向他行起了礼,礼罢开始述说发现尸体的经过,述说经过的时候还不时看向我,似乎想得到我的认可,于是在那一刻,我抽抽噎噎地扮演起了捧哏的角色。 可惜面前的观众并不给力。 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捕头,好像并没有在认真听我们的述说。他那两只混浊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两具尸体胸口的大洞,干瘪的唇角不断地颤抖着,握刀的双手不断地加着力。 述说完经过,按照一般的程序,捕头应该会进一步询问,可是,秦老村长等了良久,始终没有听到捕头的问话。 “那个……捕头大人,您看还有什么我没说清楚的……” 人老奸,马老滑,想不到看起来忠厚老实的秦老村长,竟然十分懂得说话的艺术:不问捕头听没听明白,而是问自己说没说清楚。这在捕头大人听来,应该十分受用。 但可惜的是,秦老村长的小聪明仿佛对牛弹了琴,捕头大人并没有搭理他。不但没有搭理秦老村长,捕头大人仿佛入定了一般,两只眼睛仍然直直地盯着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但是本来颤抖的嘴唇和双手,此刻仿佛已经玩累的孩子,安静了下来。 秦老村长又小心地叫了几声:“捕头大人……捕头大人?捕头大人?” 仍然没有反应。 秦老村长求助地看向一旁的捕快。那个捕快看年纪也就二十岁左右,似乎刚入行不久。见秦老村长看向他,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附在捕头的耳边,说道:“头儿,你还有啥问的不?” 然而,捕头大人依然像没听见一般一动不动的。 年轻的捕快更加不好意思了,又挠了挠头,抬高了声音:“头儿……你、你说句话啊……” 捕头大人还是没有反应。 年轻的捕快又挠起了头。这时候,本来在检查尸体的另一个捕快看出了不对劲儿,他走过来用手轻轻捅了一下捕头大人。 然后,捕头大人便倒了下去。 (本章完) 第15章 假哭后吴鹏发难 第15章 假哭后吴鹏发难 捕头大人死了,死得莫名其妙。 一群人看着捕头大人的尸体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捕头大人为什么突然就死了。 我说是被吓死的,那个年轻的捕快白了我一眼,说:“小孩子瞎说什么!我们头儿英明神武,怎么可能被吓死!” “就是就是!——梦幻不要瞎说!”裘升生怕我说出什么惹祸的话来,一把把我拉到了身后,然后陪着笑脸向那个年轻的捕快说道,“大人别动怒,小孩子不懂事,胡说八道哈……” 听到裘升的称呼,年轻的捕快又开始挠起头来,红着脸说道:“别、别瞎说,我只是个……捕快,捕头才是大人……”说着,下意识地瞅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捕头大人——前捕头大人。 裘升看着年轻的捕快的表情,知道这记马屁拍到位了,急忙谄着脸再接再厉:“大人现在不是大人,但马上就会是大人了——”说着,也装作下意识地瞅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捕头大人——前捕头大人。 “他一个新来的雏儿,是个屁的大人!——我哥才是大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声音,里面分明透着三分愤怒,六分不屑,不知为何似乎还有一分悲伤。 我看向说话的人,不禁吓了一跳。这人个子很高,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子,怎么看模样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当我把视线转移到躺在地上的捕头大人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人和捕头大人长得极其相像,只是稍微年轻了一些。他说他哥才是大人,难道他是死去的捕头大人的弟弟不成?只是哥哥莫名其妙地死了,弟弟怎么只流露出一分悲伤,而且还有闲情在这说风凉话? 不过,这风凉话还是起到了它应有的作用:脸红的年轻的捕快的脸更加红了,本来一脸谄媚的裘升瞬间收回了谄媚。 收回谄媚的裘升,严肃瞬间爬上了满是皱纹的脸颊,只见他面向捕头大人的弟弟说道:“这位大人说的是!……” 然而,捕头大人的弟弟并没有给裘升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而是白了裘升一眼,然后转身扑在了死去的哥哥的身上。当他转身的一刹那,我分明看到他的脸上那一分的悲伤仿佛雨后的春笋,不断向上攀升着,二分、三分、四分……很快便增长到了十分。果然是兄弟情深啊! 裘升看着趴在捕头大人身上号啕大哭的捕头大人的弟弟,一时觉得有些尴尬,慢慢地又看向那个脸红的年轻的捕快。 年轻的捕快红着脸向裘升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副捕头,吴……吴大人!” 正趴在捕头大人身上号啕大哭的吴大人可能听到了有人提到“吴大人”,似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那张被保养得很好的脸上犹挂着泪痕。但那泪痕如果拿去检测,定能检测出唾液的成分。 想到这里,我没能忍住,竟然下意识地笑出声来。 吴大人似乎听到了我的笑声,不过他没有发作,而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趴在捕头大人身上干嚎起来。 看着吴大人干嚎,仿佛感同身受一般,我转头望向已经惨死的老爹和老娘,一股无法抑制的悲痛海水一般涌向了心头,本已经哭得干涩的眼睛又流出了泪水。 但是这样悲伤——无论是真悲伤还是假悲伤——下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老爹老娘的死也许没人在乎,但是捕头大人的死肯定得查清原委。 那个年轻的捕快行动了。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正在全方位干嚎的吴大人旁边,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大人,节哀顺变……大人死得莫名其妙,我们得查出凶手,好为大人报仇啊,大人你说呢……” 一句话里,说了好几个“大人”,不仔细分析还真的听不懂。但是,吴大人似乎听懂了,只见他猛地站了起来,把脸上的泪水或者唾沫一抹,和年轻的捕快说道:“你说得对!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全力查出我哥哥的死因,为我哥哥报仇——”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也要查出这个小孩的爹娘的死因!” “一切以大人马首是瞻!”年轻的捕快弯下腰来,抱拳说道。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分明用了十分的力气,声音之大,足可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清。包括那几个正在忙自己的事情的捕快。但那几个捕快听了这话后,并没有像年轻的捕快一样,弯腰抱拳表衷心,而是无动于衷地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年轻的捕快望着一脸愤恨的吴大人,挤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过了良久,那几个无动于衷的捕快里,终于有一个年纪大点儿的捕快说话了,是那个发现捕头大人不对劲儿,然后将捕头大人捅倒的捕快。 “现在不是讨论听谁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查出头儿的死因!” 讨论听谁?谁说了算怎么还能讨论出来呢?难道不应该是上级任命吗?难道目前的状况不应该是赶紧禀报县太爷吗? 我努力搜索着宋玄的记忆,但可惜的是,这个单纯的孩子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实在过于匮乏。于是我终于忍不住问向了一直蹲在我的旁边发愣似的看着那几个捕快的秦老村长。 但秦老村长有些懵懵的:“县太爷……是什么?” “就是县令……或者叫县长?”我忽然想起这个地方隶属于太阳州,难道父母官叫州长? 秦老村长却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喃喃地说道:“可怜的孩子,这是被吓坏了,开始说胡话了……” 这时候却忽然传来一声暴喝,我急忙抬头,看见吴大人已经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一脸凶狠地走到了那个年纪大点儿的捕快面前,狠狠地说道:“苏强,我接替我哥哥当捕头,你有意见是吗?” 那个年纪大点儿的叫苏强的捕快,一脸愕然地望着把刀指向他的脖颈的吴大人。看样子,应该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捕头大人的弟弟竟然在捕头大人刚刚莫名其妙地毙命的时候就暴起发难。 “吴……吴鹏,你想干吗?”站在苏强旁边的另一个捕快喊道,但很明显,他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干吗?哼哼哼……”捕头大人的弟弟吴鹏阴笑一声,便把刀砍向了还是一脸愕然的苏强。 (本章完) 第16章 临死前孙飞拼命 第16章 临死前孙飞拼命 面对吴鹏砍来的一刀,本来一脸愕然的苏强依然在愕然着,似乎并没有打算躲避或者反击。 但站在他旁边的那个捕快,却迅速地抽出腰间的佩刀,为他挡下了这一刀。 吴鹏“哼”了一声,说道:“孙飞,你也敢跟我打?” 面对吴鹏的暴起,本来有些紧张的孙飞,此刻却不紧张了。他看着吴鹏,把佩刀摆了一个“待凤上梧桐”的姿势,然后吐了两个字:“呵呵。” 吴鹏却受不了孙飞的这一声“呵呵”,挥刀便砍了过去。孙飞横刀招架,吴鹏乘势变招,砍向孙飞的左腿。孙飞抬左腿躲过吴鹏砍来的这一刀,顺势还了一刀,砍向吴鹏的腰间。如此二人插招换势,斗在一处。 插招换势,斗在一处。 没有破空的真气,没有震耳的爆炸。 没有引风逗雨的法术,没有遁地翻山的神功。 只有简简单单的刀碰刀的单调的砰砰声。而且这砰砰声也是沉闷的。 我突然有些失望。 说实话,一开始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的时候,除了深深的不安之外,在内心的深处我还隐隐有一丝的雀跃和期待。 我想起唐家三少的《斗罗大陆》,想起唐三,想起武魂,想起魂技,想起封号斗罗,想起精彩不断的人生。 我想起猫腻的《庆余年》,想起范闲,想起真气,想起《霸道功诀》,想起大宗师,想起装逼开挂的人生。 我想起慕璎珞的《医手遮天》,想起慕芷璃,想起修炼,想起“逆天心法”,想起天玄境,想起进阶不止的人生。 …… 我想起很多描写或穿越或重生的小说。 然而终于轮到我了,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看来这个世界没有魂技,没有真气,也没有神奇的功法,没有诡秘的剑诀,更没有传奇的人生,有的只是砰砰砰如儿戏一般的刀碰刀剑碰剑。 看着吴鹏和孙飞仿佛儿戏一般地打斗,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看向惨死的爹娘,准备继续我的悲伤。 然而,就在这时候,场面却突然起了变化。 一声接一声的佩刀出鞘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的呼喊咒骂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的刀碰刀的声音。 我急忙抬眼望去,希冀出现什么让人惊喜的变化,却原来是单打独斗变成了集体火拼。 而且刚刚加入战团的捕快们,很明显水平还不如吴鹏和孙飞,他们只会举刀互砍,连下蹲上跃这样简单的招式都不会,这样导致嘴里喊出的气吞山河一般的“哼哼哈哈”听起来莫名地搞笑。 没法看,没法看,实在没法看。我还是低头继续我的悲伤吧。 我忽然想起许久没有说话的秦老村长来。从捕头大人莫名其妙地死了以后,他便一直处于愣愣的状态,连我问的关于县太爷的问题都没能好好回答。 此刻,年近八旬的秦老村长依然愣愣地蹲在我的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如儿戏一般的打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能想什么呢?村子里突然出了命案,好不容易请来捕快,捕头却莫名其妙地死了,这还罢了,剩下的捕头竟然为了争权夺利打了起来。这叫什么事啊! 我为自己悲哀完,又为秦老村长感到悲哀,再加上爹娘惨死的悲哀,我似乎已经被悲哀淹没了。 于是,我伸出手去,握住了秦老村长那仿佛枯枝一般的手。 秦老村长回过神儿来,回头看了我一眼,慈爱瞬间回到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无神的眼睛里。 “梦幻莫怕,莫怕……” 已经六神无主的老人家还不忘了安慰我。 我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村长别担心……” 听到我的话,秦老村长有一瞬间的愣怔,一脸诧异地瞅着我。他可能在奇怪平时有些憨憨的宋玄怎么会突然间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来。 我无视秦老村长的诧异,而是一边瞅着地上爹娘那惨不忍睹的伤口,一边喃喃地说道:“你说,这碗口一般的伤口会是被什么动物咬的呢?……” “……咬的?动物?……梦幻,你是说你爹娘是被某种动物咬成这样的?”秦老村长继续一脸诧异地瞅着我。 “是一种动物,”我一脸认真地对秦老村长说道,“也许是一种鱼。”说完,我看向不远处的池塘。我还记得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差点被这个池塘给淹死。 秦老村长笑了起来,笑着又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不是在嘲笑我。也许他是在自嘲: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一个孩子的疯言疯语这么感兴趣?更何况这个孩子的智商还一向有点问题。 我当然不会在乎秦老村长是否相信我的话。我只是看着爹娘胸前那瘆人的伤口,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前世,我养的那条叫作“疏疏”的鱼,某个时候,它咬东西所造成的伤口便是这样的。 我重生了,我养的鱼是不是也跟着我重生了呢?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只是,我养的鱼重生之后咬死了我重生之后的爹娘,这就有点儿不太美妙了。 我还想到,我重生了,我养的鱼也重生了,那么我深深爱着的那个女孩儿柳扶疏是不是也…… 突然,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叫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急忙看向惨叫声发出的地方。只见捕快孙飞正仰躺在地上,在他的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把刀。 是吴鹏的刀。 “吴……吴鹏,你、你竟然……敢下杀手……” 脸色已经发绿的吴鹏,很明显怯了一下,“我……我不是故意的……”但当他看到一脸惊恐的捕快们,突然转了脸色,一咬牙,说道,“我……我就是要杀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说着,吴鹏慢慢地向孙飞走去。 孙飞看着吴鹏那不怀好意的表情,知道危险越来越近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突然站了起来,紧了紧手中的刀,便向吴鹏砍去。 只是可惜,受伤之后的孙飞,失了准头,已经砍不到吴鹏了。吴鹏往旁边一闪身,便躲过了这一刀。然后顺势一脚踢出,正踢在孙飞的胸口上。孙飞一个趔趄,又倒了下去。 吴鹏继续向孙飞走去。等走到孙飞的面前,抬脚踩在孙飞的胸口上,手握在刀柄上,一把将刀抽了出来。 随着刀的抽出,伤口处一股殷红的鲜血喷射了出来,孙飞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吴鹏冷哼了一声,横过刀来,一下便把已经疼晕过去的孙飞的脑袋砍了下来。 (本章完) 第17章 池塘边怪鱼行凶 第17章 池塘边怪鱼行凶 吴鹏的这一下着实超出了大家的认知范围。 超出了那些在吴鹏把孙飞误伤后已经停止打斗的捕快们的认知范围,面对吴鹏仿佛魔鬼一般的冷静的杀人,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也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不是对于杀人的认知,而是对于吴鹏的认知。 从第一次见到吴鹏,我就觉得这只能是一个投机取巧的人。所以在捕头大人突然莫名其妙地暴毙之后,他趁机上位,收拢人心,我毫不意外。直到后来,他突然与孙飞针尖对麦芒打了起来,我也觉得这只是演戏,他应该有收服孙飞的手段。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突然暴走,把孙飞一刀给杀了,而且用的是砍头的绝对暴力的手段。 所以,我有点看不懂吴鹏了。 但此刻的吴鹏似乎并不在乎别人懂不懂,他拎着孙飞血淋淋的头颅,面对着一众愕然的捕快,仿佛万物的主宰一般,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现在,还有人敢反对我来担任捕头吗?” 突然地暴起杀人,难道仅仅是为了捕头这一职位?我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那些一脸愕然的捕快们相信。他们很快便跪下来,双手交叉胸前,齐声喊道:“参见捕头大人!”脸上的愕然也瞬间变成了虔诚。 吴鹏大笑起来。 但是,有人并不希望他继续笑下去。 “大人新登高位,可喜可贺!只是,眼下的事情,您看怎么处理?” 我注意到,说话的是那个年纪大点儿的捕快。正是他,第一个发现捕头大人的不对劲儿;也正是他,一直在强调要查出捕头大人的死因。所以,在吴鹏志得意满,“荣升”新捕头的时候,他又提出来了。 但是,吴鹏明显答非所问:“林彤大哥啊,你放心,我这就调查子母村那对夫妇的死因。” “这……” 吴鹏并不给林彤说话的机会,直接开始分配工作了:“苏宁、刘泽,你俩去池塘边勘察地形;孙阳、孙光,你俩去向村民调查事情发生的经过;林彤大哥,咱俩去检查那对夫妇的尸体,怎么样?”说着,一双仿佛能射出强光的眼睛狠狠地瞪向林彤。 面对吴鹏施来的无形的压力,林彤不敢说什么,咽回了一腔不满,说了声“遵命”,然后举起火把,低眉顺眼地跟着吴鹏来到了我爹娘的尸体旁边。 秦老村长反应很快,见吴鹏和林彤走了过来,急忙站起来,打拱施礼:“大人……” 吴鹏摆摆手,说道:“老村长,是姓秦吧?” “是,小老儿秦峰。” “秦村长,我们看一下死者的尸体,你再把事情的经过和我们说一遍。” 吴鹏说着,蹲下身子,去查看我爹的尸体。林彤也跟着蹲下身子,去查看我娘的尸体。秦老村长则又开始叙述起他所知道的事情的经过。不过,这一次没再像之前那样需要我的附和,而是一五一十地自说自话起来。 吴鹏一边查看尸体,一边认真听着秦老村长的叙述,还不时打断一下,询问几句,然后让一旁的林彤拿纸笔记下来。 我忽然发现,成为捕头的吴鹏和之前只是捕快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难道权力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吗? 但可惜的是,无论权力如何把吴鹏改变,他的本性是改变不了的。我从他那貌似认真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敷衍。我在心底里叹了口气,看来查出爹娘的死因,这帮所谓捕头捕快们是指不上了。只是不指望他们,难道让我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查吗? 这时候,忽然传来一声哇哇的大叫声,还有“昂——昂——”的奇怪的声音,以及水花翻滚的声音。我们——我和秦老村长,还有吴鹏、林彤,一起下意识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林彤一个纵身便向那里奔去,但吴鹏却没有动地方,只是傻愣愣地看着,嘴巴一时间没有合拢。 那里发生了什么呢? 对于秦老村长,对于吴鹏、林彤,或许会过于吃惊,甚至害怕,但对于我来说,却是说不出的欣喜。 我曾经幻想过我重生了,我养的那条叫作“疏疏”的鱼也重生了,那将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然而,现在这个幻想实现了。 没错,在池塘里翻起偌大水花,并把在池塘边勘察的捕快苏宁、刘泽吓得哇哇大叫的不是别人——或许说“别物”更准确一点儿,正是重生之后的疏疏。那一声声“昂——昂——”便是明证。 疏疏重生,我当然欣喜不已,所以紧随着林彤的步伐,我也奔了过去。但此时的我毕竟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跑起来就和一只小鸭子似的,实在是稍嫌慢了些。所以当我来到池塘边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幕十分血腥的场面。 只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但尸体是谁的,我分辨不清,因为这两具尸体的头颅已经不翼而飞。但他们都穿着同样的衣服,是捕快的衣服。很明显,他们便是捕快苏宁和刘泽。 而池塘中,怪鱼疏疏正张着血盆大口,上下左右胡乱晃动着脑袋,把池塘里并不多的水搅动得仿佛发生了海啸一般。 疏疏为什么要上下左右胡乱晃动脑袋呢? 我看到,在疏疏那硕大的脑袋上骑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依稀正是捕快的衣服,就和地上躺着的两具死尸的衣服一样。我认出了他,正是在我之前赶过来的捕快,林彤。 我知道,林彤是一个年纪比其他捕快大一些的捕快,一心想着查出前捕头大人的死因,但他为人似乎又有些窝囊,吴鹏随便给了他点儿脸色,他就不敢说什么了。 然而,这个窝囊的老实人,此刻正在池塘中,骑在怪鱼疏疏的脑袋上,与它奋力打斗着。而曾经给他脸色看的他的新上司吴鹏吴大人,却站在很远的地方仿佛痴呆儿一般傻傻地发着愣。 但很明显,林彤不是疏疏的对手。虽然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法骑到了疏疏的脑袋上的,但能看出来,他在疏疏的脑袋上待不住。养了疏疏这么多年,我最了解疏疏不过。虽然疏疏看起来笨头笨脑的,尤其是它的脑袋似乎转动不便,似乎便是它的命门所在,但其实恰恰相反,它的脑袋才是它的致命杀招。 果然,没多久,终于和林彤玩够了的疏疏,开始动用杀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