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崩坏》 分卷阅读1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1 书名: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 文案 这个城市的穿越者快比原住民还多了, 示威游.行迭起, 人际关系崩坏, 但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想到, 整座城市没有几个人离开过这里。 ———————————————— 惟有不被爱才是厄运 惟有不爱才是不幸 —加缪 第一人称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幻想空间 悬疑推理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安,林敬 ┃ 配角:郑毅,陈未,张然,贺俞晨,肖小研,谢雨,魏可可 ┃ 其它:穿越,兄控,弟控 ☆、第 1 章 这个城市正在走向崩坏。 清晨七点,当我走进教室的时候,我看到我的同桌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两本教科书在桌面摊开,他不时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我在他旁边坐下,看到他的抽屉里露出财经杂志的一角。 结合他近期的异常表现,我断定,他被穿越了。 他曾把学习和下水道一起划分为他所见过的最恶心的区域。我一周通常只看得到他一次,而每次几乎都是他和他女朋友在教室后门舌吻。他对经济也从未流露出感兴趣的意思,据他自己说,他认为自己还有点儿浪漫情怀,所以准备以后背着吉他浪迹天涯。 这话只能听听就过,他根本不会弹吉他,他连弹棉花都不会。现在他的身体明显被穿越者占据了,当然也可能不是另一个人穿越到了他的身上,而是他重生了。 我觉得这跟我是没什么关系的,所以也不打算深究,但看来,他想从我的身上获取点什么消息,他把书简单地收了收,注视了我很久,我不动声色地赶着昨天的作业,等他开口。 他问我:“林安,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他还认识我,那应该就是重生了,而不死一次,是无法重生的。活在此刻的我无法预测若干年后他的死因,我只是在想……千万千万不要和我有任何关系。 我瞥了一眼他的抽屉,再侧过脸认真地注视着他,他迎接着我的目光,:“看你的样子应该猜出来了,我只想好好地重新活一次,你能不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我帮他把财经杂志往抽屉里推了推:“那你就不要做得这么明显。”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收好笔记本和书,伏在课桌上装睡。这个季节天亮得很晚,所以外面还是漆黑一片,教室内的玻璃上模糊地映出我们俩的身影,我把视线收回来,继续写起作业,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声。 这个城市的穿越者快比原住民还多了。 2016年,洛城的市长宣布正式开启穿越系统计划,将洛城设为最基础的穿越点,迎接各种各样的穿越者。他们与某系统公司达成协议,他们将为携带此系统的穿越者开发各种各样的有趣的游戏。而所有的城市居民都应该有服务意识,帮助一个此系统的穿越者能得到一千块钱。但是那些零散的、不明原因的穿越者就不同了,他们必须被登记,然后受限于条条框框,连身份证都和我们普通居民的不一样,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这个城市因为穿越者的破坏而走向崩坏。 而崩坏是无法阻止的,我亲眼看着这个城市陷落,物价飞增,房价猛涨,彩票头奖因得到人数太多而让实际价值不如一袋洗衣粉。而零散穿越者因为受到限制与监控,也向这个城市投以最大的恶意。所以,我同桌不想让别人看出他重生是情有可原的。 我从不帮助穿越者,但我也不背叛他们。我守口如瓶到让我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个好人。其实,我十分厌恶这种现象。如果投票权这种东西不是形同虚设的民主权利,我一定会反对这个城市成为穿越点。我不会因为那一千块而服务于他们,我宁愿在深夜的便利店独自站着,等候客人。 对了,我的同桌叫陈未,现在他坐在我的旁边,肩膀不停地耸动,应该是在哭。哭什么呢,你不是都决定好好活下去了吗?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吧。我脑子里这么想着,却没有安慰他。 上完课后,我就要去便利店上班,工作时间是下午七点到晚上十二点。 穿上绣着店铺标志的红色工作服,戴上帽子,我在忙碌中等待一个人。 “一瓶怡宝,谢谢。”他把矿泉水放在收银台上,顺便把手上的便当也放在上面,朝我手边空置的地方推了推。 “收你十块,补你七块,请收好。”我的嘴角忍不住上翘,“不是一会儿就要回家了吗,现在买什么矿泉水?” “我今天没有烧汤,怕你噎着。”他退到一旁,为后面要结账的人让位置,然后轻声嘱咐着,“我晚上来接你,吃完后不用洗碗,我拿回去洗。” 我看着那个西装革履,身上却隐隐有些油烟味的人,点了点头:“那你也快点儿回去吧,哥。再多说几句菜就凉了。” 我今年高三,十八岁,申请不上晚自习后一直在这里打工,按理说,我已经有足够的行为能力,完全不需要我哥接送的。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风头正盛的系统公司开发出的系统类别五花八门,除了最经典的恋爱系统之外,还开发了s.m系统、悬疑探案系统等等。如今出门,真是越来越危险了。别说十八,就是八十八也得结伴而行,随身携带防卫武器,以防被奇怪的系统任务缠上,虽然事后有相应的赔偿制度,但谁愿意遭这个罪呀。不……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专业以服务系统为生的人也不是没有,反正都是付出劳力和时间的工作,这点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我忙完收银之后,又干了点儿搬运和码放货物的工作,下班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他早就等在店门口,围了一条深蓝色围巾站在寒风里。我脱下工作服走出去,他把围巾解下,从我颈后搭到前面,简单地围了下,接着递给我一个温热的杯子,我接过来暖手,然后喝了一口。 他跟我说:“我不想让你做这个了。”他和我并肩走在一起,我比他还高一点,偏过头跟他说话的时候能看到他柔软的头发。 “我不会耽误学习的。”我忍住寒意,说话时都冒着白气。物价通货膨胀得太厉害,只有他一个人支撑这个家的话,我会愧疚。 “如果是钱的原因……我升职了,工资翻了一番。”他很高兴,一把抱住我的肩膀,拍了拍,“高三了,要努力呀。” “那我干完这个月再说吧。”这个时间段街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路过一家服装店时,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看着橱窗展示的那件风衣,心里暗暗做了打算。等这个月的工资到手,我想给他买这件衣服,他有两三年没有添衣服了。 这个季节,实在是太冷了。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2 ☆、第 2 章 我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而我的邻居肖小研还站在我家门口等着我们。她忧郁而深邃的眼睛在昏黄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迷人,像一只误闯入城市的麋鹿。 其实确实算误闯吧,我哥打开门,请她进去的时候,我跟她后面想,她能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做援.交的,每天露着大腿和胸脯站在街道十字分叉路口,抽一支细长的烟。这也就意味着,她没有一个正经工作,也没有固定的收入,她靠运气和身体吃饭。 在她的身体被穿越者寄居之前,我没和她说过话。所以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快死了。饿死是种很凄惨的死法,因为煎熬的过程十分缓慢,任何一件能拖长时间的事情都是酷刑。也许是出于求生本能,她选择瘫倒在我家门口,寻求最后的帮助。 我说过,我从不帮助穿越者,但如果他们找上门了,我也不算铁石心肠。她说出的话我大多是听不懂的,所以我当时推测她应该来自古代。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没有什么英俊而富有的男人一眼看中她的美貌,让她在这个世界也很快就能找到支撑点存活。 我教她学习说话,已经教了三年了。而她学会的越多,也就越沉默,可以十天半月都不开口,让人以为她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她在短时间内无法通过在原有时代所拥有的技能找到工作,她甚至羞于与人打交道,所以她找了个清洁的工作,打扫公司大厅和厕所,手指都被磨得粗糙了。 “发生什么事了?”等她坐在沙发上之后,我找了个椅子坐下,问她。 她的声音轻柔缓慢:“今天新闻里说有个便利店收银员被绑匪劫持了,我有些担心你。” 我哥从厨房出来,为她端了一杯热水,他提醒道:“小心烫,林安过段时间就不会去上班了,放学我也会去接他的,不用担心。” 我讪讪地笑着,觉得他们好像把我当成了个小屁孩儿。 她点点头,然后对他说:“你也要注意安全呀。” “最该注意安全的是你吧,在公司有没有人欺负你呀?”我问道。 她抬起手把刘海别到耳后,显得有些羞涩,她轻声说:“公司里有个人跟我求婚了。” 我和我哥相视一笑,然后对她说恭喜。 谈了很久,我亲自把她送了出去,她的身体有些柔弱,看起来太瘦了。我幸灾乐祸地回头跟我哥说:“未来大嫂被不明公司职员抢走,我现在的感觉好奇怪。” “是你一直喜欢她吧。”我哥收着茶几上的杯子,回答道。 他怎么会这么认为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前凸.后翘的。” 他思索了一下,说道:“难怪你不喜欢教科书,原来是嫌它长得太平?” 他用这种正经的语气说这些不着调的话,总是能切中我奇怪的笑点。他看着我不停地笑着,也泛起笑意:“很晚了,快去睡吧。” 我说:“再做一会儿作业。” 他在书房的电脑桌上敲敲打打写策划,我就在旁边打开书,静静地看着,不时瞥一眼他的状态。虽然他看起来一副万事都能应付,充满干劲的样子,但对目前这种工作强度,明显吃不消,打着打着字眼睛就会慢慢闭上,然后头猛地垂下去,又艰难地抬起来,气息有些急和紊乱。 我觉得很奇怪,生活已经不易,系统公司为什么还觉得人有精力去玩儿什么游戏。 窗帘后有些动静,敲击玻璃的声响清脆,我给短暂陷入睡眠状态的他披了件衣服,然后起身查看。我知道外面那个人是谁,以及,他怀着怎样的目的来这里。 “最近还好吗?”我坐在窗沿上,跟他对话。 “还行,最近店里比较忙,不过最近系统又在催我了……”他一脸疲惫,连语气都有些沮丧,“你就爱我一秒钟不行吗?不,十分之一秒也行,我知道自己很蠢,但是……”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告诉我,他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脑袋里多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要求他来追求我。最初的震惊过后,我对目前这种状况简直是被迫接受般地习以为常着:“我没有多余的爱分给你,如果每个穿越者都让我爱他们,那爱到底是什么呢?那不就跟避孕套似的用一次扔一次吗?” 他把花往地上一摔,然后说:“你不要闹了!”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急忙抬起头对我说:“对不起啊,不是说你,我刚才在跟系统说话。” “那……晚安,不好意思今天又打扰了。” 他转身走了。 我觉得他挺可怜的,毕竟他受限于系统,不得不对我做出追求,而他本身并不喜欢我。低级系统用户就是这样的啊,莫名其妙被拉入系统,完成任务,没人关心低级穿越者本身是怎么想的。 我的身后突然传出咚的一声巨响,我紧张地往后望,发现我哥打瞌睡打到桌子底下去了,此刻他正坐在地上,一只手攀着桌子,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脑袋,我走过去扶起他,感觉到一股心酸。 他半眯着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对我说:“太晚了,早点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我顺从地点了点头,收拾桌子上的作业,他突然问我:“刚才窗外是不是有人在跟你说话?” “没有。”我否认,不想让他担心。 “被穿越者缠上的了的话要跟我说啊,别一个人担着。” ☆、第 3 章 第二天早晨,由于我前一天已经把作业做好了,没有提前去学校的必要,所以我站在小区门口,等另外几个同学一起走。 “好久没见你了呀林安。”魏可可拍了拍我的肩膀,背着手站在那里,笑容满面地看着我。她的眼睛扑扇着,眨眼的频率很高。 “好久不见,还有,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眼皮像抽筋了……”我疑惑地问她。 她的脸色突然就变差了:“我还以为你注意得到我今天刷了眼睫毛呢。”她使劲拉了一下自己的裙摆,正了正衣领,然后有些失落地继续说,“如果男生的关注点都跟你一样的话,那他应该发现不了我的不同吧。” 我想起来了,今天她男神好像要打篮球赛。 “不会的,看不出来是因为很自然,挺漂亮的。” “我才不信呢。”她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坚定地看着远方一点,露出少女特有的那种青涩与憧憬的神情。 喜欢一个人简直像拥有了信仰一样,她现在这幅样子,真的比一只脚撑在电线杆上生气地啃葱油饼的样子好看太多…… 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我们一起买了早餐,喝着热气腾腾的豆浆一起进了教室。等我到的时候,陈未已经在了。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直到我坐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3 下来放下豆浆和书包后都没有移开过。 “怎么了?”我有些奇怪。 “昨晚一直睡不着,怕被市政时空局逮到,强迫我更换穿越者身份证,然后高考和你们实施隔离特考题政策。” “我不会举报的。”我把作业拿出来放在课桌的左上角,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别忘了漏几个题给我。” 他忍不住似地笑了起来,然后又很快恢复正经。要让一个人相信你,最好的方法不是信誓旦旦,而是和他站在同一立场,让他明白你和他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英语,我的基础比较差,听得很费劲。我把笔放下,想放松放松,所以往窗外望去。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生站在窗前,好像……在望着我? 我把身体往后靠,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他看的人是陈未。他的眼神挺复杂的,至少我能感觉出他和陈未绝对不只是欠了几十块钱的恩怨。而且他看起来有些面熟,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而他也终于注意到了我毫不避讳的探究目光,转而注视着我。 我推了推陈未,示意他看窗户,然而等陈未转过头去的时候,那个人不见了。 “怎么了?”陈未问我。 现在正在上课,我不好多说什么,所以只是摇摇头,然后接过前面的人传下来的英语卷子,拿出一张,侧过身想往后面传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的后桌郑毅没有来上课,虽说他成绩本来就差,但从来也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地放弃过治疗啊,我把卷子给他留了一张,伸长手臂往后递,隐隐有些担心。 午休的时候,魏可可捧着一碗方便面就来找我了,好不容易打扮得这么淑女,却弄得一身香辣牛肉的味道,下午她男神就要打比赛了,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她咕咚咕咚把汤都喝了,然后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手肘撑在桌面上,有些兴奋地跟我说:“林安,你下午陪我一起去看我男神打比赛吧,我一个人心里没底。” “行,不过我有点担心,你好像特别容易被球类砸到,到时候你站远点儿看吧,等他休息的时候再上来送水也不迟。”我回答道。 她挥挥手,表示这些都是小事情:“被篮球砸到也不痛啊,而且要是当初他的球没有砸到我,我也不可能认识他。” 我一语成谶,下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篮球没有进框,反而朝她的方向砸去,本来她站在原地还没事,没想到她捂着脑袋,左右移动,正好成功与球对接,她踉跄了一下,重心不稳倒在地上,手臂还被外围一个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而狂奔的人踩了一脚,痛得她用另一只手护住,弯在胸前。我弯下腰想把她拉起来,他的男神这时也跑了过来。 他的男神关切地问道:“同学你没事吧?” “有事有事。”她躺在地上,睁大了眼睛注视着伸出一只手的男神。 最后她成功地趴在男神后背上,我跟在后面,和他们一起走在去校医院的路上,我看看她手臂上的灰色脚印,又看看她抿着嘴忍不住微笑的样子,竟然生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这种沉浸在恋爱的氛围里有些傻气的举动,我可能暂时没有办法理解。 其实冬天衣服穿得厚,也不大可能受什么伤,但既然人都送到校医院了,医生也就让她把外衣脱了,看有没有淤青什么的。 我和他男神站在走廊里,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嗯……我叫谢雨。”他首先打破了僵局。 我迅速地看了他一眼,他的个子很高,起码比我高了半个脑袋,其实算不上帅,但是气质很好,我也自我介绍道:“我叫林安,是可可的朋友。” “今天真是对不起了,估计她在里面要检查一会儿,我们一直干站着也挺无聊的,要不然边吃西瓜边等吧。”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裤兜,竟然真的掏出了一个西瓜……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西瓜,不,不对,重点应该是他的裤兜怎么容纳下这么大个西瓜的?我怔怔地接过西瓜之后,他又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在墙角上撞一下开个口,然后用力掰开,就打算吃了,他看了一眼抱着西瓜楞在原地的我,提醒道:“赶紧吃啊。” “你的裤兜……容量惊人啊。”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以为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呢……”他啃了两口,继续说道,“我是隔离班的你知道吧,就是特意为穿越者开设的班级,我穿越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有了一个随身空间。” “那政府没有没收?”按理说,他们经常会限制穿越者的能力。 “这个空间很奇怪,我换多少条裤子,它都在这儿,政府收不走。而且里面只有西瓜,他们不准我用这个卖钱,我就只能自己吃了,你要不要带十几个回去啊?”话音刚落,他又把手伸进了裤兜。我连忙按住他的手臂,说:“这大冬天的,一个就够了。” “你帮可可带几个回去吧,她说她喜欢吃。” “说到这个,你觉得可可怎么样?”我有些不想让她的一腔热情空洒在没有可能的人身上。 “她吃西瓜很厉害。”他抬起头像在回忆一样,“不,是相当厉害。”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我不想跟他兜圈子。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他点点头,“不可能的,我想回去,或者说,用尽一切办法我都要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这里的氛围太压抑了,而且,我的家人朋友都在那边,我不属于这里,可能没有办法……” “啊!有西瓜。”可可突然在我背后出现,把西瓜从我手上抢了过去,笑得格外开心。但她背过身去的时候,肩膀垮了下来,于是我知道,她都听到了。 我想起,在我们还小的时候,几乎所有女孩儿都梦想着嫁给白马王子,她却说想嫁给种西瓜的人,她那时的表情认真得不像话,而且对于别人笑话她这件事显得很不服气。她一直都很倔强,哪怕是现在这个时刻,她都倔得不肯流露出自己的感情。 可可抱着西瓜,径直往外走,我跟着她,看着她吹着口哨神情轻松的样子,按住了她的肩膀:“在我的面前没有必要伪装吧?” “装什么?”她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反而让我放弃了想要安慰她的想法,如果她打算硬撑,我没有必要去拆穿。 “林安。”可可回过头,用她少有的正经口吻对我说,“别安慰我,真的。我早就知道他一心想回去这件事了,可这并不能阻止我在还能见到他的时候拼尽全力去爱他,否则,他走了就来不及了。” 我感到有些无奈,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她打断了,她又变回了那副女汉子形象,声音高亢地说:“还有,我跟你说实话吧,今天那球就是我故意撞上去的,唉呀妈呀,你不知道我等这球等了多久,我心想他打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4 球技术那么差,总得掉一两回吧,所以才会挤到球框后面看球啊,根据我多年的观察,那里是事故频发地没跑了,怎么样,我机智吧?” 你怎么能心甘情愿地这么蠢。 ☆、第 4 章 因为可可这件事,我昨晚没睡好,早上起来黑眼圈围着眼袋,闷闷不乐地站在路边,看着她拿着一个煎饼果子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此刻我很希望,她幼时的梦想是嫁给一个做煎饼的人,至少他不会让她难过。 走到教室,我看到了一个和我一样萎靡不振的人,那人就是我消失了一天的后桌。 “郑毅,你昨天怎么没来?”我把书包放进抽屉里,转过身问他。 他划拉着一天没来就被各种试卷覆盖的桌面,怏怏不乐地说:“别提了,昨天在市政时空局待了一天。”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重生的?”我的音量不自觉地压低,胸膛里一阵猛敲。 “不是我,是我的背包。”他说,“你知道的,重要的政府机构都设有监测穿越者身份的仪器,碰到没有更改户口的穿越者,还会被强制带到市政时空局缴纳罚款,并且办理身份。我昨天去派出所照身份证的照片,照片还没拍呢,俩警察就把我拖走了。我才知道,我的背包被穿了!你能相信吗……有一个人穿越到我的书包上,已经一年半了,更奇葩的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对此一点儿都不感到奇怪,还让我买了一个仪器让我安到背包上面,说这样就可以和他进行交流了。而我的背包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他胃痛,他说我的书太硬了,而且又多,他这一年来一直都默默忍受着这一切,而且拉链坏了我也不给他修,他觉得十分受伤,希望我能让他休养几天。” 我以前好像听过类似的新闻,但这事儿能出现在新闻上也就足以说明发生几率并不高了,我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那这个人多大年纪了?”我问他。 “快三十了,我昨晚和他聊了一夜,差点儿没把我世界观给颠覆了。”他扑倒在桌面上,向前抓住我的衣服,鬼哭狼嚎地说,“而且这意味着我没书包了啊,我现在把他当菩萨一样供着,根本不敢用他了。一想到他这一年来一直趴在我的背上,我就难受,我背着一个三十岁的大叔来上课,你想一下那个画面,实在是太美了我真想自己是瞎的啊……” 我把他的手拉下去,弯腰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对不起实在是忍不住。 陈未听到了,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别光顾着笑我,你自己家里说不定就有东西被穿了,只不过他不能说话,所以你才察觉不到吧。话说回来,三年一次的穿越者检测要来了,到时候会有专门的户口人员上门审查这些的,到时候你们就瞧好吧。”郑毅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卷子,把教科书拿了出来。 陈未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望向我。如果户口人员拿着仪器上门,他重生的事情一定会败露,其实如果让我出主意,我除了劝他自己去更换户口,也是别无他法。 他失望地转过头去,捏紧了手里的笔杆。 气氛又一瞬间凝固了,我看着从门外拎着圆规尺子走进来的数学老师,发现了另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个人……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他到底和陈未是什么关系? 数学老师让我们把上次月考的卷子拿出来,他转身在黑板上画第一个选择题的几何图,我轻声问陈未:“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你说的是不是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个子不高的男人?”他不动声色地往外瞥了一眼,“就是躲在门外的那个。” “你早就知道?”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卷子,又翻过来盖住,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他说:“他是我管家的儿子,他……你别管。”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抬头看了一下黑板,在自己的卷子上画好辅助线,开始抄写解题步骤。在这个时候,数学这门课已经进入尾声,只剩下不停地刷题,解题,枯燥的内容被一次又一次详细讲解,抽丝剥茧,让学生获得公式般的解题思路。 而这是每个高三学生必须熬过的一关,但和我不同的是,他们似乎有着更多的烦恼,穿越给我周遭的人带来的,几乎只有痛苦。陈未、魏可可、郑毅此时都被这种烦心事缠身,恐怕没有办法安心学习了。 “林安,经纬线哪个是横着的,哪个是竖着的呀?”郑毅用笔戳了戳我的后背,小声地问道。 “现在是数学课,你问我地理干什么?”而且最关键的是还问这么简单的问题,我觉得关于学习这种事,郑毅能受到的影响应该是最小的…… “卷子太多我做不完了,求帮助。” “横着的是纬线,比如我们四川这块儿,就是北纬三十度附近,你记着这点就好了。”我身体后仰,对他说道。 半截粉笔跳到了我的桌子上,数学老师拿着三角尺对我吼道:“要听听,不听就给老子爬出去,从一上课话就没停过,整天摆不完的龙门阵,你们是夫妻吗一定要这么如胶似漆!” 我尴尬地把身体坐直。郑毅不怕死地又戳了戳我的后背:“谢了兄弟。” 今天星期五,也是月底,终于要放月假了。不,应该说竟然又要放月假了……从早晨八点的第一节课到下午五点四十的最后一节课,每个老师都给我们送来了“礼物”,并带来了让我们痛不欲生的祝福。数学卷子一张、英语两张、文综两套、语文三张、地理单独出了两张,历史练习册还有一个单元。这种酸爽,简直难以言喻。套用政治老师一句话:“痛了,才能记住,记住,才能得分。” 下午放学的时候,郑毅把我叫住:“你晚上还要去兼职啊?” “不了,今天我去超市结算工资,下个月就和你们一起上晚自习了。” “太好了,前面没有遮挡物,干什么都不方便啊,你不知道我多需要你的后背……”他把卷子夹在书里,走到我的身边,笑起来能让我看到他的后槽牙。 我想劝他把心收回来:“都高三了,拼死最后几个月,熬过去就好了,你怎么还惦记着干点儿其他的事情?” 陈未正好从我们俩身边走过,郑毅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等他走过去之后才跟我说:“我是心里着急,智商跟不上,时间全拿去跟拖延症拼死搏斗了。不过我感觉陈未倒是变化很大,听说他跟隔壁班的那个女生分手了,怪不得最近没看到他们舌吻的画面,少了这个,感觉吃饭都不香了。” 我望着陈未的背影,跟郑毅说:“他想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就怕你这种知道着急的,心都冲了八百米了,身体还躺在起跑线上,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郑毅一巴掌拍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5 上我的后背,语气兴奋地说:“知己莫若前后桌,你太懂我了,走,我请你喝奶茶,你一定要监督我学习啊。” “你们俩再不出来我把你们锁里面了。”魏可可站在门口,作势要关门,“我还赶着回家吃晚饭呢。” “你们俩先走吧,我先去超市一趟,然后有点事要做。”我和郑毅走出去,然后跟他们商量,而我的脑海里,全是那件风衣,黑色耐脏,也方便他上班的时候穿。 我兴冲冲地把衣服买下,然后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家,一推门,就看到我哥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汤。 他把汤放在餐桌上,然后回过头跟我说:“洗个手就可以吃饭了。” ☆、第 5 章 香辣排骨、松鼠鱼、清炒莴笋、鱼香茄子,还有香菇炖的鸡肉……我们家一向吃得简单,很少有这么丰富的菜色,难道今天他也领工资了? 餐桌正中的玻璃花瓶里斜插着几枝富贵竹,白炽灯今晚亮得出奇,我听着厨房里的响动,坐了下来,觉得无比安心。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我哥从厨房里出来,捧着一堆碗,放在桌子上,排开。 “因为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吃过饭了啊。”我发现桌子上摆了三个碗,“今天小研姐要来我们家吃饭吗?” “妈今天要来。”他抬头望了我一眼,又垂下眼帘,督促道:“快去洗手。” 噢,她要来…… 我在厨房里待了很久,听到客厅开关门的声音之后,继续冲手,水冷得浸骨,我盯着电饭锅里冒出的热气,有些失神。外面的交谈声起起伏伏地,声波在我脑袋里成为乱成一团的麻,无头无尾,没有确切的语言意义。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水龙头被我哥关掉了。他拿一张毛巾包裹住我的手,低下头对我说:“出去吧,我在呢。” 在面对我父母的时候,我总是显得有点儿局促,一旦开启话题,我就有些交流障碍,而且感觉非常不自在。我想这不是由他们离婚引起的,毕竟他们关系的恶化已经持续很多年了,又不是突如其来。况且那个时候我已经15岁,心智已经足够成熟了,所以当然尊重他们的选择。但这或多或少对我有些影响,因为很长时间才会见一面,所以觉得尴尬,无所适从。 我并不是不想他们。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心理,但事实确实就是这样。而这种连我自己都无法开口说出来的感觉,我哥却理解,所以他会说有他在,让我不用紧张。 我跟在他的身后走到了客厅,挨着我哥坐了下去。我妈把头发剪短了,烫了一个卷发,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她问了我几句近况,然后又说给我们带了些腊肉和香肠,让我们冻在冰箱里,别生霉了。尽管家里没有冰箱,我还是点头。 她吃了一口我哥夹给她的菜,放下筷子,然后拉住我的手,问我:“你爸……有没有按时给你学费和生活费啊?”声音有些小,都类似于耳语了。 “有,学费和生活费都是直接给我的,阿安忙着学习,所以钱都是我保管的。”我对于钱这个问题有些敏感,迟疑了一下,我哥代我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她又提起了筷子,“就怕他赚不到钱,还向你伸手。” 接下来,都是我哥和她在聊,我在听,她后来嫁给了一个教书的彬彬有礼的人,过得还算不错,两个人都是二婚,对钱看得会比较紧一点,但是她丈夫还是很尊重她的,也比较体贴。她说话的时候显得很高兴,应该不是说谎,那我也就放心了。 走之前,她放了一个红包在桌子上,我哥看到了,拿在手里,趁给她开门的时候又放回了她的口袋。他回头看见我注视着他的动作,满脸笑意地向我走过来,然后抱住我的肩膀,对我说:“她那边也有一个家,也很需要钱的,反正我养得起你,不过现在可能吃得差点,以后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该说这话的是我,以后我出来工作了,一定要买一个大房子,带热水器和冰箱的那种,然后你就不用加班加到那么晚了。”我觉得有些难受,感觉自己拖了他的后腿,要不是我一直跟着他,他也不会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好啊,一起努力,不过你现在最关键的是读书,其实考什么学校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要全力以赴,你现在努力了,将来才不会后悔。”他拍拍我的肩,然后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围裙,看样子准备去厨房洗碗了,我刚想说让我去洗,他突然又把围裙放下,说了一句,“差点儿忘了……” 他进了卧室,拎出来一个口袋,对我说:“我看你前段时间一直盯着别人的橱窗看,应该是很喜欢这件衣服吧?快过来试试合不合身,我跟店员商量过,不合适可以换的。” 他手里拿着的是橱窗里另一件羽绒服。 我楞在原地,没有动。他继续说:“难道你喜欢的不是这件?” “我不是自己想要,是想给你买。”我强忍住眼部的不适感,转身从门边的鞋柜里拿出了口袋,“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他有些吃惊,思索了一下又说道:“现在我还是觉得很惊喜啊,不过不用了,这件衣服我看过价签,太贵了,来,拿给我,我明天去退了。你看你,好不容易赚点儿钱怎么都用在这上面了?” “你不穿这么贵的,为什么又要给我买那么贵的衣服?” 他走过来,拿走口袋:“你不一样,你在读书啊,你本来就没几件冬装,冬天感冒了不容易痊愈。”他把手里给我买的衣服递到我的手边,然后说,“别倔了,听话。” “我不听这种话。”我没有接衣服,死守着这个底线。 他叹了口气,然后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 “今天我洗碗,你去休息吧。”我从他手上把围裙也顺便接过来。 他没有去休息,跟着我到了厨房,就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还以为他想给我指导一下洗碗的技巧,没想到直到洗完了,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我感到有些奇怪,擦了擦手,回过头看他,他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 6 章 我爸爸是开摩托车的,收入一直不太稳定。但这并不是我妈和他离婚的唯一原因,他脾气不好,没事儿又爱喝两口,抽烟也熏出了一口黄牙,不爱干净。我妈有些洁癖,常常抱怨,他喝了酒之后话也多,两个人就吵来吵去,最后总是以我妈以泪洗面宣告结束。 离婚的时候,我哥已经工作了,我还在读初中,进了法院几回,没有调解好,我最终被判给了我爸爸。 家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没有吵架声,也再没有生活的气息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6 。我看得出来,他在短时间内也无法适应这种改变,为此他戒过烟,也没怎么碰酒了,口袋里总是装着糖,心痒了就拿出来嚼两颗。我知道他一直对我压制着脾气,但那个时候我年纪也小,挺不懂事的,所以我们常常冷战,没有话说,连吃饭都错开吃。 一个夏天的傍晚,家里热得要命,我坐在凉席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哭到最后脸都酸痛了,我穿起拖鞋就往外面跑,沿着散发着水腥气的河堤狂奔,直到跑到双腿都没有感觉了,我蹲下去把脸埋在腿上,想,我能跑到哪里去呢?没有一个地方能够收留我,让我摆脱我已经无法忍受的现状。 我站起来,突然想到了我哥。 我跑到了他租的房子门外,喘着粗气,战战兢兢地敲了几下门,门缝里没有亮光,楼道里飘荡着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菜香,外面人声嘈杂,我盯着木门上的裂缝,拘谨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那段时间漫长到可怕,我想他可能根本不在家。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打开了门。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突然跑到了这里,他伸出手,把我拉了进去。 “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去冲个凉吧。”他找了件自己的衣服给我,我那个时候个子不高,穿起来松松垮垮的。他把客厅的灯打开,揉了一下我湿漉漉的头发,问我:“饿不饿,想吃什么?” 他给我下了碗面,上面盖着猪肉哨子,香气扑鼻。我安心地蜷起腿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面。回过头时看他时,他正拿着听筒:“爸,林安在我这儿。对……你不用担心。” 听到他在给我爸打电话,我感觉跟听到了逐客令一样,不想回家的叛逆心理相当折磨人,我把面放下,看着他,说:“我想跟你住在一起。” 我哥把听筒放下,望着我,我把腿从沙发上放下来,规规矩矩地坐着,问他:“我能跟着你吗?” 当我爸上门拉着我让我回家的时候,他握住我的手臂,挡在我前面,跟我爸说:“让我来照顾他吧。” “这像个什么话?”我爸怒气冲冲地对他吼道。 “家里的氛围对他来说可能太压抑了,他马上要中考了,我这里离学校近,让他待在这里对学习也有好处。”他当时说出的话竟然有些不容置疑的意味,“爸,你也该休息休息,为自己打算一下了。” 我就这样被他收留了,而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我也再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了。听说,我爸最近认识了一个丧偶的阿姨,人挺不错的。 如果到这个时候,我还不自立,还像当初一样鲁莽任性,就太对不起他了。 “怎么一直楞着,在想什么?”他的声音传来,把我拉回了现实。 “没什么……”我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抱住他,压抑着翻涌的情绪。他拍了拍我的后背,安慰道:“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不管考上什么学校,我都会供你读书的。一本二本也好,专科也好,只要你努力,将来都找得到工作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知道吗?”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一会儿,他突然把我拉开,有些恍然大悟地说:“难道你失恋了?” 我有些想笑:“没有,我根本没谈过啊……” “像你们这个年龄,多多少少会对周围的女孩子产生好感,我又没说什么不准你谈恋爱的话,不用瞒着我吧?”他认真地说。 “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最像我女朋友的就是卷子了,我天天做啊做啊……” 我哥一个巴掌朝我头上打过去,不过手下留情般地没多大力道:“还学会说黄段子了你。本来还想让你今晚放松一下,但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你等会儿还是跟卷子约个会吧,否则她该怪你冷落她了,谈恋爱这种事,一天都不能耽搁的。” “不……小别胜新婚。”我有些不想做题了。 “大别误终身。” 我兴致来了,贫嘴道:“天王盖地虎。”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快去做卷子。” 好吧……我低头走出了厨房,刚进书房,就看到一张大脸贴在窗玻璃上,住一楼又不安防盗栏,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 我回手把门关上,走了过去。 “我去超市,营业员说你已经辞职了,所以以后我都可以早点来找你了。”外面那个我连名字都没有记住的低级系统用户扬起手里的塑料袋,对我说道,“要不要尝尝我们店里的羊肉粉。” “我吃过了,谢谢你。不过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说过,我不会无缘无故喜欢上一个人的。” “所以我现在在努力创造这个缘故啊。”隔着窗户传过来的声音又闷又微弱,我把窗户打开,正好听到这句话。 我有些无力,第一次生出想好好跟他聊一下的想法。 我问他:“你的系统有规定你具体要做什么吗? “让你爱上我。”他快速地回答道,“小的要求的话,大概就是为了督促我靠近你,所以规定每周必须见你两次,表白两次。” “你在入侵我的生活。”我有着必须把话说清楚的念头,“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一个人突然来到你的面前,你爱上了他,然后他说,谢谢你,我的任务完成了,然后就走了,你会怎么想?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对你的态度确实有些过分,但我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错。” 他轻点了一下头,声音有些嘶哑:“我有时候晚上也睡不着,辗转反侧地,然后就想,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会伤害到你,可是不这样,这个莫名其妙的系统就不让我回去,我想回去……”他清了一下嗓子,缓慢地说道,“那……晚安,不好意思今天又打扰了。”这是他每次固定的结束语,听得多了,我就会动摇。 可这种动摇说到底是对他本身的同情,而跟爱情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把窗户锁好,窗帘拉严,坐到了书桌面前,书和卷子都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带进来,所以我伏在桌面上,静静地看着闹钟的指针一格一格顺时针跳动,我想起郑毅的背包,转而对周围的一切产生了遐想,如果它们的身体里都容纳了一个灵魂,它们会怎么评判我,或者说,怎么评判它们待在里面所目睹的一切? 当我使用它们的时候,它们会不会感觉难受?它们彼此之间能不能对话呢?万籁俱静时,也许是他们交流得最热烈的时刻。 他们也许会说:“这个人脾气好差,每次都把窗户外面那个人骂回去。” “而且用我们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小心,我天天感觉自己要废了。” “你们还好,我在他的凳子里面的日子才不好受……你知道他有多重吗!” 想着想着,又觉得不现实。 我慢慢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7 阖上了眼睛,半梦半醒之间,感觉一件带着温度的衣物盖上了我的后背。 ☆、第 7 章 我是被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吵醒的,爬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不清醒,然后就看到我哥抱着一摞东西走了过来。 “这些是什么?”我翻了翻,大多是一些本子,有些纸页都粘结到了一起,硬邦邦的。 “我高中时候做的笔记和总结的大纲。像政治,基本上就是一道题一个知识要点,比如生产与消费的关系、我国的基本经济制度、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类的……只要读得懂题目,再把这些往里面套就是了。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把这些全部都拉了大纲,抄了一遍,比书看着方便,你可以当参考资料。”他把本子分了下类,霉气有些呛人,我咳嗽了两声,重新躺了回去,想再和被窝温存一下。 “起来吧,别逃避现实了,你不做卷子,那和卷子的恋爱关系不就名存实亡了吗?”他把我的被子掀开。 我又抢回来盖在自己身上:“哥,你是过来人,你也知道一个人和六种卷子谈恋爱,压力比较大。” “那你继续躺着吧,反正刚才郑毅给你打了个电话,他说他需要你挽救他的地理,所以大概半个小时后就到。我有事要马上出门,厨房里熬了粥,用小火温着,你起来的时候记得吃。” “郑毅他的地理神都救不了啊……”我想了一下他经纬线都分不清的事情,感到了一阵无望,“不对,你今天不是放假吗?出门干什么?”我挣扎了一下,还是起了床,单脚站在地上穿裤子。 他正在理自己的衣领:“肖小研不是要结婚了吗?她在这边也没个亲人什么的,邻居一场,而且关系也比较近,我打算今天出去给她买点床上四件套、台灯这种生活用品。” “结婚那天我们要去坐席吗?” “肯定要啊,我会跟你老师说的。”他拍了拍那堆资料,跟我使了一个眼色,我秒懂,点头跟他传达自己会认真学习的意思。 外面好像有人在敲门,我想应该是郑毅来了吧,所以跟在我哥身后来到了门前,他打开门后楞了一下,回过头问我:“你同学?”站在门外的人不是整天都咋咋呼呼的郑毅,而是这几天老是出现在教室门外的那个人。据陈未说,那是他管家的儿子,所以我以前应该见过他,但因为有些脸盲,所以没有记住他的样子。 而他究竟为什么会来找我,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家庭住址的?我感觉身上开始出汗…… “快进来吧,等会儿郑毅来了,你们三个就可以在一起学习了。”我哥没有在意,把他拉了进来,还给他拿了双拖鞋,然后出了门,我看着他的背影,想张口叫住他,但那个人反手用力,把门关上了。 他的右手抵在门上,迟迟没有放下来,他会抽出一把刀来吗?我到底在害怕什么?他也不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但我没有办法克制这种紧张感,所以慢慢后退,捏紧了放在茶几上的那把水果刀。 “不用麻烦了,我现在不想吃水果。”他向我走来,盯着我俯下身拿水果刀的样子,“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聊聊陈未的事。” “我跟陈未不是特别熟,虽然是同桌,但是交集并不多,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我仍然没有把刀子放下去,“而且你突然登门造访,都没有提前打个招呼什么。”实在是让人胆战心惊。 “你是他在学校里唯一能说上话的同班同学啊,他不是还来过你家吗?”他皱着眉头问我。 我回答道:“陈未没来过我家。” 他低下头小声嘀咕了一下:“那看来是我记错了,这应该是后面发生的事,这个时候你和他的关系还没这么好呢……不过也可能是那件事没有发生,所以导致后面的发展都偏离了原有轨道。” 我明白了几分,不,可以说我终于明白了,但凡我周围出现什么奇怪的人物,他们总是穿越来的,根本没有例外,这一看就是从未来不知道哪个时间点穿越回来的人。 我松了一口气,把刀丢进了果盘里。 “我知道你是穿越来的了,直接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直接对他摊牌。 “不可能。”他偏过头显得有些难以接受,“你怎么会一下子意识到这个,难道你也不是这里的人?” 他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把话都说透了,我当然意识得到。如果他是从未来穿越回这里的人,就应该清楚这个城市穿越现象究竟有多普遍,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我还在想着,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兴奋地冲上来给了我一个拥抱:“太好了……这段日子我一个人憋着,根本没有可以倾诉的人,你也是这种感觉吧?我怎么能直接跟他们说,其实你们根本不存在,你们都只是书里的角色,命运一早就被安排好了呢。” “什么书里的角色,你在说什么?”我被吓到了,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抱住我。 “我们都在《裸裎》这本书里啊。”他松开我,表情僵了下来,“难道…你不知道?” “我现在知道了。”我按住了有些抖的手臂,冷静下来,“这是一本写穿越的小说?” “我是穿越来的,可小说里没有任何穿越情节。” “背景不是一个被设为穿越点的城市?” “不是,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现代耽美小说。”他很快地接话,然后意识到自己说了些奇怪的话,有些懊悔地闭上了嘴。 “那你穿错书了……” “主角是陈未和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我穿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会有错的。”他的语气很坚定,反而让我有些动摇,此时,他和我挨得很近,他猛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问我,“我感觉你很奇怪,如果你不是穿书者,你怎么会对这只是个小说里的世界的吃惊只持续了一会儿……而且你知道耽美是什么吗?” “在遇见一个带着低级系统命令来追求我的男人之前,我是不知道耽美是什么,但我从很早开始,就知道穿越是什么。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本身就很荒诞,我是很吃惊,但又没那么难以接受。你知道,在一个崩坏的城市里,即使有个人冲出来跟我说,我们都只是寄居在核桃里的微生物,我可能也会接受。” 我坐到沙发上,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对面前那个穿越者,详细地解释了一遍这个世界。 ☆、第 8 章 “我叫贺俞晨,男,性取向也是男,今年二十岁,湖南人。”他用手指着自己,观察了一下我的表情,接着无奈地补充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相信……” “我没有不相信,你继续说。”我点点头,想听听他眼里的世界是怎样的。 他反而有些紧张,手上的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8 小动作很多:“虽然从很早开始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性取向,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只是偶尔会找几本书来看。半个月前,我看了一本叫《裸裎》的书,be,主角死了一个。看完之后,我难受地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着。并不是想哭,也不是觉得这个故事有多打动我,而是里面的情节简直就是报复社会,我真的是很久没有看到这么老套狗血的文章了,也不能理解这个作者写文章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觉得现在的重点不是对这本书的读后感吧?”虽然觉得打断别人倾诉的欲望很不好,但是我有些焦急地看了一下窗外,郑毅随时都可能会来。 “简而言之,我穿进了这本书里。但是你却说,这个地方已经迎接很多穿越者了,所以背景好像和我看的那本书不太一样,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一副想追根究底的样子,然而我也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 “好吧,现在先把这个矛盾放在一边,你最开始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在书里,陈未的行为实在是恶劣到一定程度了,周围也全是些狐朋狗友,我觉得你是他身边唯一一个还算得上……正常的人,有一次张然被群殴,还是你去救的。所以我找你的初衷其实是为了在侧面了解一下陈未,如果你能和他建立朋友关系,那肯定是他其实有不那么恶劣的地方吧?” “等等,张然是谁?” “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他爸爸是陈未家的老管家。张然是住在陈未家的,我穿越来基本了解了状况之后,就找借口从他家里搬出来了。后来一直在打一些零工维持生活,但是最近总觉得自己是知道剧情的人,陈未在二十五岁的时候就会死,我在想能不能救他一把,就是借助着这具身体的身份,去感染他,让他走上正途,不要滥.交,心智也成熟一点,这样也许他最后就不会选择自杀了。” “你喜欢他?” “不不不……我非常非常讨厌他。我跟你说说故事梗概你就懂了。陈未他是双性恋,从高中开始感情生活就很混乱,当时他觉得张然还不错,就和他上.床了,然后继续玩儿自己的,后来他家道中落,整个人都垮了。其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只是无法承受那样的心理落差,所以逐渐地就混到道上去了。张然一直都跟着他,而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就晚上和他睡个觉,解决一下生理需要。后来陈未在血拼里少了半条腿,生活一直过得很潦倒,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在张然出去买菜的时候,他自杀了。” 我有些难以相信,陈未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我平常见他最多的也就是和隔壁班的女生肆无忌惮地秀恩爱,并没有觉得他有多出格,或者说私生活有多混乱。其实如果排除那些固有的印象,而让我直接对这个故事做出评判的话:“陈未死得并不可惜,张然也太傻了。而且如果你那么讨厌陈未,为什么还想救他?” “毕竟……是他喜欢的人啊。”他苦笑了一下,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我还挺喜欢张然的,像陈未这种人,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说的话都很浪漫,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可是每次完事后他都自己睡过去了,留张然一个人去浴室清理,第二天早上张然还要早起送他上学。他永远看不见他为他留的门,看不见他新布置的窗帘,看不见桌上一天一换的花。” “那我想,现在陈未不需要你去拯救了,他重生了。”我转念一想,“你爱上了你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听起来有些苍凉。” “重生了?”这句话似乎带给了他很大的震撼,以至于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说话,后来他轻叹了一声,垂下眼帘,声音有些奇怪,“在这个故事里,谁更讨人喜欢是件非常明显的事吧?反正我会好好对这具身体的。有时候我想,如果我穿越到了陈未的身上,我得往死里爱他。” 我突然有些紧张,有些抵抗又有些期待地问:“这本书里有写我的结局吗?” “没有,陈未家道中落之后就不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后来也没有再提到你。” “也是……我应该是一个并不重要的配角吧。”我该庆幸自己的未来在这本书的盲区里吗?如果他告诉我,我的命运已经被书写好了,我后来没能得到我想要的生活,我会怎么想呢?一切都被决定好,再努力挣扎也无济于事了,我还需要为自己的人生付出努力吗? 我想,我还是会的,无论活在哪里,在一本书里也好,在一个核桃里也好,我即使达不到最好的终点,也不能辜负这个过程。假如我因此懒散度日,颓废冷血,那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我突然有个念头:“贺…俞晨?” 他低头一副沉思的样子,听到我叫他的名字,有些惊吓到的意味:“怎么了?” “你看过穿书小说吗?如果《裸裎》只是书里的书呢?我的意思是……会不会你也是书里的角色,你穿越进这本书里也是作者的安排。作者的梗就是他笔下的人物看了《裸裎》这本书,然后穿越进了这本书里,阴差阳错的,他穿越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个角色身上,然后他又发现,这个世界和他所看的那本书不太一样……我、你、包括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故事里的一环,你以为自己是真实的人,但你和我一样,都只是书里的角色。现在说不定原作者正在黑夜里对着电脑屏幕敲敲打打,准备写接下来你会说出的话。” “有点绕,你让我好好想想……”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你的意思是,我是一本小说的主角,那本小说写的内容是我穿越到了一本书里。你是那本书里的一个角色,我和你发生的事情就是那本小说的剧情,我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这怎么可能呢?我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和同桌闹过的矛盾,和父母之间的争吵,我发现自己是同性恋时的绝望和痛苦,这些都不是真的?那什么才是真实存在的呢,我能拿起面前这个杯子,我咽得下食物,我每天都需要上厕所,这些都不能说明我存在的真实性吗?”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也能做到这些。对,就是你认为活在小说里的我,也是这样真实地活过来的。” “天哪……”他的背一下子就驼了下来。 “天哪,终于找到这儿了,我在小区里面转了好久啊,林安你在不在啊,快给我开门。”是郑毅的声音。 ☆、第 9 章 贺俞晨站起来,双手攥在一起,身体缩成一团,他说:“那我就先走了。” 我说:“和郑毅见面认识一下的话又没有什么。” “我想一个人想想你刚才说的话。” “好吧,我的卧室窗户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9 没有安防护栏,你可以从那里走。”我为他推开了卧室的门,他进去后对我说了声谢谢。当他一只脚跨上窗台的时候,我望着他瘦削的背影,突然想说些什么:“刚才……我说的话都没有什么根据,全是乱猜的。你别放在心上,其实我脑袋也很乱,所以才会用怀疑论来质疑一切。” 他听到了,把住窗框沉默了一阵,然后跳下去,身体站稳了之后转了过来,跟我挥了挥手,说:“我下次还可以来找你聊聊天吗?我就在你们小区右边街道拐角的那家水泥厂直销店工作,离这里挺近的,经常能看见你。” “我每天晚上十点半下晚自习。” 他点点头,把衣服拢紧,转身右拐走进巷道。 郑毅快把我家的门给拆了……我一边承受着木门猛烈的颤抖,一边拉开了门栓,门开的时候差点没被他给掀在地上。他说:“你总算给我开门了,我听见里面明明有声音的,林安你小子关着门在搞什么鬼啊?我刚才都差点以为你被人绑架了,想撞门进来呢!” “没有……我才被你撞门的声音给弄醒,刚才我哥出去前没关电视,你听到的是电视声吧?” 他点点头,蹿进了屋里,轻车熟路地到了沙发前,把鞋蹭了下来,盘腿坐在沙发上,舒了一口气。他把自己挂在胸前的书包轻轻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拿出了一叠卷子,动作慢得让人有种他正在对待文物的感觉。 他仰着头,朝站着的我笑了笑。 我问他:“你动作难得这么轻柔啊。” 他说:“才给他修好的拉链,他有些牙疼,所以让我慢点。” “你不是说不拿他装书了吗? “今天早晨带他逛了逛公园,别人牵狗我牵包未免太怪了,在背他和抱他之间,我选择了抱,他的视角和我一致也比较方便讨论。可是这样我的卷子就没手拿了,所以就装在他胃里了,卷子软软的,他说没有关系。” 我说:“看起来你们交流得很不错?” “那当然,我们俩现在跟兄弟似的,是吧?”他把头偏过去,对着书包说道。 我看了看他摊开放在桌上的卷子,对他说:“那来书房吧,里面有教科书和笔,书桌也方便写作业。” 他把书包拎了进去,放在一侧,然后从里面拿了本杂志出来,翻到了有折角的一面,跟他的背包说:“你看完了就告诉我一声,我帮你翻。” 我听不到背包的回应,而我也不需要知道。我多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郑毅左侧,他有时来问我问题,我说到一半他又把手往桌上伸,把杂志翻一页,讲完后我问他听懂了吗,他说懂了,但碰到同一个类型的题照样不会。 我闷声低下头做自己的,做了整整一页之后,郑毅碰了碰我的手,我不知道为什么被吓了一跳,笔都掉了下去。 “林安,你心情是不是不好啊,我看你做卷子的时候眉头都皱成褶皱山脉了,嘴角也往下垂着,我叫你你也不答应。”他按住我的肩膀的时候,我突然间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了。我没有我想象中,或者表现在明面上那样淡然,我对于自己只是一本书里的角色感到无法释怀。我是被操纵的产物,我该怎么分辨,自己的想法和说出口的话是作者安排的还是我自己的呢? 被牵线的木偶甚至不如一只猫狗有趣。 “不是……题有点难,我解起来很困难。”我对着他笑了笑,他却没有看着我,而又翻了一页杂志,当他回过头来问我刚才说了什么的时候,我说:“我去客厅把电视开着,让你的背包看看电视吧,你一直给他翻书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郑毅,即便是亲兄弟也没有必要一直黏在一起的。”何况你们还不是。 郑毅站起来,用腿推了推板凳,然后说:“我知道了……我去开吧,调好台我就回来。林安你别这么严肃啊,你隔几天就会这样一次,表情看起来很吓人的。” 他放下的中性笔在桌上滚了几圈,最后在桌沿悬空了一截,我看着黑色的笔尖,脑袋里混乱地想着:黑色的水从里面滴了一滴出来,落在我的大腿上,笔管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持续很久,终于砰地一声爆裂了,源源不断的黑水淹没了这个世界,一片漆黑。作者在吃完晚饭后发现,自己的文档全部都变成了黑色,一个字都没有。 “我就知道早饭温在电饭煲里你都不会舀出来吃。”我哥把钥匙扔在桌子上,清脆的声音打碎了那片黑暗,我从幻想里走了出来。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俯在我的背后,翻了翻我的卷子,“先休息休息吧,我给你热菜,我们早一点儿吃午饭。” “嗯。”我盖上了地理卷子,眼睛有些酸胀,“给小研姐的礼物买好了吗?” “都买好了,三天之后他们就举行婚礼了。感觉进展太快了,听说对方是二婚,年龄有些大,儿子的岁数和你差不多。她本来就腼腆内向,这一嫁过去就当别人后妈,不知道应不应付得过来。” “说实话,小研姐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得多。”我教了她那么多年说话,成年后掌握一门语言的难度是很大的,而她总会为自己下定决心要干的事情付出所有的努力。 “知道了,来厨房帮忙做饭。”他问我,“你知道你同学郑毅喜欢吃什么吗?” 我出书房门时看了一眼不停按台的郑毅,没好气地对我哥说:“把剩菜热一下就行。” “林敬哥,你挽着袖子准备去做饭啦?不用做我的份,我妈今天中午请客吃饭,我得过去一趟,我下午再来找林安学习行不行?”他每说一句就顿一下按一个台,我已经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状态了。 “当然可以。”我哥把围裙围上,对我说,“既然就我们两个人,那就吃简单点吧。” 等郑毅跟我们打招呼走后,我哥问我:“今天早上不是还来了一个同学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还有,郑毅那孩子今天看起来有些反常。” “因为他只是找我借资料,所以借完就走了。至于郑毅……”我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我哥,使得他洗莴笋的时间都延长了不少,听完后,他把水龙头关掉,把莴笋按着切了一刀,然后转过头对正在打鸡蛋的我说道:“如果都已经三十岁了,那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呢?打扰一个正在学习的人,让他帮忙翻杂志,总感觉这样的行为有些幼稚,而且没有为别人考虑。” “这么说也是啊。”我只是对郑毅的分心隐隐感觉担忧,却还没有把关注点放在那个书包本身,“等郑毅下午来的时候我再跟他好好谈谈吧。” 我哥说:“我去跟他谈,你静下心来去学习。” ☆、第 10 章 我学习了,作者就会往我的脑袋里倾倒知识吗? 类似这样的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10 念头总是冷不丁地冒出来,像雨后竹林地里冲破土壤的菌类群一样。 我摊开语文卷子,拿汉语词典来翻成语使用的正误。抑制不了的想法是无法强行镇压的,我只能靠转移注意力来忘记这件事。 等我终于感到头晕眼花,都快看不见卷子上的铅字的时候,我抬起头,看了看乌云低垂的天,把台灯拧开。台灯上方的一个木制的信箱露出了黄色信封的一角,我往后望了望,拆开了信。 “昨天看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寒流南下,四川马上就要降温了,所以出门给你买了几双冬袜和一个烘鞋器,就放在床头。记得天天换袜子,睡前把烘鞋器放在鞋里。未来一段时间我可能比较忙,天天都要外出,你在学校就吃食堂吧,周末哥给你加餐。这几天你回来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差,我打电话问你班主任,他说你月考成绩不太好,年排名又下降了,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今晚周末,我们来聊聊?” 我把信纸塞回信封,拉开抽屉,把它放在了一摞信封的上面。我和我哥互相写信这个习惯是在他工作搬出家之后养成的。我们虽然离得不远,但是一周也就见一面,所以有时候我有想对他讲的话,就寄封短信。后来发现即便是同城寄信也是慢得离谱,有好几次我到他那里玩儿了半天之后,信才送来,他就当着我的面打开。后来我觉得这样浪费钱,就索性在去的时候就直接给他。 他笑话我,明明两个人都在,却不交流,拿着对方的信读这算怎么回事? 就是这种略有些搞笑的方式,在我们生活在一起之后竟然还保留下来了,他还在书房里钉了个简陋的信箱。大概是因为两个大男人不好聊心事,而我是文科生,在写信的时候总会用几个比喻句来形容夸大一下自己的心情,所以我哥就觉得这是个交流的好方式。也许平常不好说的话,在信里我就会对他坦诚。 我走出去,站在厨房门口,对他说:“我看到信了。” 他正弯着腰在洗东西,没有回头:“等一会儿吃完晚饭我们再聊?” 我说:“好的,不过我感觉才吃完中午饭没多久,不饿,你少做点饭吧。” 我又回头环视了一下客厅,看了一下门口放的鞋,果然没发现郑毅的。也是,都这么晚了。我哥端菜出来,对我说:“郑毅看你埋头在做题,说不好意思打扰你,让我跟你说一声,他先走了。他明天在家自己复习,让你别等他。” 我说:“你和他聊得怎么样啊?他怎么看待他和那个穿越者的关系的?” “我没和他聊啊,他一直在客厅复习。”我哥用毛巾擦了擦手,“我把他的通话器要来,和那个背包谈了下心。” “噢……那背包怎么说?” 我哥说:“他是个大学老师,说起话来还挺有文化的。大概意思是他穿越来之后感觉自己被浇筑到了一个雕塑里,一天被揉碎,散成分秒卡在喉咙里,像在吞碎玻璃和刀片一样。有时觉得自己像一条疯狗一样狂躁不安,有时又觉得自己的大脑被冻结了,眼睛注视着沙发的缝隙,就能从白天熬到晚上。郑毅和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哭了。现在他有些过分依赖郑毅,感觉如果郑毅的焦点不在他的身上,他在那个空间里就像不存在似的。我劝了他几句,他说他懂得那些道理,以后会克制的。” 我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握着筷子在空碗里捣了捣,胸闷。 “你在为他难过啊?”我哥捋了捋我的头发,“从小到大你都这样,这点随我。” “你这么说自己好意思吗?”我问道。 他说:“我这句话重点是夸你善良,夸自己只是顺便的。” 我心情有些缓解,笑着把筷子伸向了菜。吃完后,依然是我洗碗,我哥就站在门口看着,我一回头就能看见他认真的表情。我把盘子放进碗柜里,擦了擦灶台,跟他说:“洗完了,出去吧。” 他说:“你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速度挺快的,我开始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做了一半了。” 他走到书房,帮我检查卷子。我就坐在一旁看着他,台灯把他的脸照得很亮,他的手肘撑在桌子上,头埋得有些低。他已经工作好几年了,很多知识都忘了,但他会翻开书看例题,也会很仔细地看我笔记的相应内容,真的能找出一些错误出来。 他找出来的错误,我一般能记得比较牢。 后来,我看时间有些晚了,就对他说:“快十一点了,你先去睡吧。” “今天你跟我一起睡吧,我们两个聊聊天。”他撑着桌面站了起来,跟我说,“自从你升上高中之后我就没怎么跟你聊过了,男生年龄大了或多或少喜欢把心事藏起来,想照以前的方法给你写封信呢,又有几个月没写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觉你也不会回我吧?会不会觉得有点别扭?” “没有啊,看到信的时候我觉得很高兴。”我的手按住抽屉,想了想,“又有新袜子穿了。” “我还期待着你说点什么温暖人心的话出来呢,说得我好像虐待你,连袜子都不给你买一样。”他拍了拍我的背,然后说,“去洗脚,用热水烫一下,不然你的脚晚上会很凉。” 我洗完脚躺在床上后,他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把我背后的被子塞在我的身下,让我压着。我跟他说自己心情不好不是因为月考,然后扯到周围的人发生的一些事上,他说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我在这里急是没有用的,如果遇到能帮忙的事情就尽量帮,而剩下的,都要靠他们自己的努力了。聊了很久,睡意袭来,我几乎睁不开眼睛了。 他又问我:“你烦恼的就没有自己的事?” 我想了想,试探性地问:“哥,如果你发现自己只是一本小说里的人物该怎么办?”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小说了,是武侠还是悬疑,是现代还是古代……” 我有些着急,背后出了黏黏的一层汗,脑袋清醒了过来,所以对接下来会说出的话感到有些担心:“不,我的意思是……如果那本小说写的就是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活。” “那很简单啊,发现了之后继续像以前一样活着。我有住的地方有工作,父母健在,还有你,拥有这些,我对这个小说世界挺满意的。” 对啊,我还拥有你。 ☆、第 11 章 想通了之后,我觉得我所纠结的一切,本身就不值得我去纠结。 星期天睡觉睡到了自然醒,跟着我哥去菜市场逛了一圈,做做作业,很轻松地就度过了一天。但是令我始料不及的是,星期一我竟然迟到了。 而且还不是几分钟的问题,当我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上早自习的时间了。闹钟可能忘了设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11 ,但是我哥怎么也没叫我呢? 我急忙穿好衣服,推开我哥的门,发现被窝里鼓起一团,很明显他也没起来,我喊了一声,他猛地掀开铺盖,坐在床头发了几秒钟的呆,终于反应了过来。看着他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的样子,我牙都没刷就冲出了门。跑到教室门外的走廊时,我慢下了步子,发现走廊里有一个人站着。走近看,发现是端着面在吃的魏可可。 她鼓着嘴吹了一下面,瞥了我一眼:“你迟到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点了点头,说不出话来。 “老魔王在里面用他的眼光杀人,到处逮吃面的,你还是别进去了。”她哧溜一口把面吸了进去,嘴梆子鼓鼓的,声音都不清楚,“吃了吗?” 我摇摇头,她蹲下去从墙角拎起一碗面,递到我面前:“给别人带的,但是等下了自习面都腻了,不给他吃了反正他也没给我钱。” “这样不好吧?” “别废话快吞。” 等老师背着手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我们俩并排站着吃面的情景。我的余光瞥见了他推开门走出来的整个过程,动作停了下来。而魏可可把塑料碗捧起,喝了一口面汤,再落落大方地转过头望着老师:“老师早上好。” “嘴挺甜,但是……”他冲她点了点头,“格老子的,我就说教室里怎么会天天一股面味儿,原来就是你们两个在污染空气质量,你们这样多影响周围同学学习啊。” “老师,面味儿是影响不了吃饱了的同学的,只有那些没吃早饭的才会分心,我这是在用实践证明给他们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吃饱饭根本干不好事。”可可看起来觉得自己非常在理,估计在老师眼里也就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站出来,像所有怕老师的学生一样说道:“老师我们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老师伸出他藕节般白而肥大的手指点着我们俩:“一个班级37名,一个下降了9名,你们的面条就是这么提高你们的成绩的?过来,跟我到办公室去,还正想找你们谈谈呢!” 老师骂人的时间卡得非常准,恰好在第一节课的上课铃打响的时候结束,我们俩跟着历史老师的后面进了教室。下课的时候,我到魏可可前桌的板凳上坐着,看着她低头在绣十字绣。 一个路过的同学停了下来,弯腰看了看,跟她开玩笑:“魏大爷你在干什么,谁惹着你了你要用针来戳布?按你的个性应该当时就把他胖揍一顿啊。” 可可没有反唇相讥,沉默了一阵。等那个人走后,可可把下巴放在桌子上,对我说:“这几天我真的是把所有以前不耻的事情都做了一遍,我周末还折了几个五角星。” “他生日要到了?” “没有,就是想做这些。有时候真羡慕那些文弱的女生……”她把头抬起来,眼睛无神地望着一方,黑色的头发掩住她的半张脸,在肩头微微弯曲,披在背上。她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盯着我,“你平常下课不会来找我的呀,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我来把面钱还给你。” 她拿着钱在桌沿边上扇了两下:“这点钱当爷赏你的。”她又把钱塞在了我的外衣口袋里。 关于谢雨的事,我还是想劝劝她:“可可……” 听到我刻意拖长的音调,她似乎有所察觉,把书拿起抵在胸前,非常干脆地说:“别跟我说什么人生哲理哈,真是怕了你了。都是高中生没有经历世事,拽什么深层次的东西就很牵强了。” 我说:“你是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还是因为无法自拔所以嘴硬?” 她说:“我是因为快上课了,而且陆柯站在他位置前面等你很久了,看样子已经起了想揍你的念头,所以特意提醒你不要跟我谈人生谈哲学了。” 我看了看双手抱在胸前的陆柯,尴尬地对他笑了笑。 回到原位置后,郑毅对我说:“林安,为什么我的背包去过一趟你家之后话就少了很多啊?你哥跟他聊了什么。” 我反问他:“他话少点不正好给你学习的时间吗?” “他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觉得没有学习的劲头啊……”郑毅整个人跟蔫儿了一样。 “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还能让你有想学习的念头?” 郑毅说:“他跟我聊外面的世界。林安你坐过火车和飞机吗?我从来没有坐过,也没有离开过洛城。我想去外面看一看,走一走。但是每年学校能考出去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虽然知道现在努力也晚了,但是真的觉得他所描绘的地方对我的吸引力太大了,我前天晚上做梦,梦到你、我还有可可去旅游,在一个瀑布前面可可给我们俩照相,背后瀑布的水汽打湿了我们的衣服,在烈日下感觉特别凉快。” 我想了想,然后说道:“我也没去过其他的城市,这里很少有人出去过吧。怎么会突然梦到瀑布?” “不知道,可能地理学傻了吧…嘿嘿。”他笑了出来,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特别突兀。一截粉笔落在了我的大腿上,我意识到已经上课了,所以坐直了身子。 “又是你们两个,下次换位置我要让你们一个坐第一桌,一个坐最后一桌。”数学老师的嗓门儿还是那么大。当他转头继续解方程式的时候,我撕了一小块纸,在上面写:“你把对我说的话再跟你的背包说一遍,他就会理你的,相信我。” 过了一会儿,纸条被传回来了,上面画了个丑得几乎有些抽象的笑脸,两排牙齿格外瞩目。这一来一回浪费了点儿时间,我缺了一些笔记,往陈未那边望去,他用红笔在卷子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解题步骤,无一遗漏。 “这个题型会考。”他用笔头点了点第五个选择题,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我说。 我低头在上面画了一个重点符号,然后不自觉地又开始盯着他的脸,这个人,上辈子是自杀的。 下第二节课的时候,课间休息的时间很长,我站起来准备去办公室请假,明天小研姐结婚,我要去送亲。陈未也站了起来,我们一前一后走出教室,在走廊上慢慢并行,看起来方向一致。 敲门进去的时候,班主任正在打电话,我习惯性地观察着老师的桌面,上面有歪歪扭扭的一沓作业、电脑、黑色保温杯,还有被她的手臂压着的一张通知单。 “好的好的,我清楚了,通知我已经看了。”她挂断了电话,然后把目光落在了我们俩的身上,“怎么了,你们两个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说:“老师我明天想请个假,请一上午。” “学校才放的通知,这几天不准学生请假。”她看起来有些纠结,“哎,你哥又提前打电话跟我说过这事儿,我当时是答应了的。这怎么办?给你请假条到时候学校查起来了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12 ……” 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几天不能请假啊?” 老师把抽屉拉开,从里面拿出一叠空白的请假条,有些犹豫,压低了声音跟我说:“洛源广场正在举行反穿越的示.威游.行,怕你们学生冲动,跑到里面去参加。不过我知道你不会的,你一向比较听话嘛,再说你姐姐结婚这件事挺大的,我不批准就显得我很……哎,好吧,希望不出什么事儿。” “嗯,我送亲完之后马上就会回来的。”看来我哥对班主任撒了一点儿小谎,对她说是我姐姐结婚。我接过老师递给我的请假条,站在原地,想等陈未一起出去。 他说:“老师我明天也要请一上午的假。” “你又是什么理由?”老师把头转过去问他。 他不急不慢地说:“我爸明天结婚,让我去发个喜糖,吃个酒席什么的。” 老师有些不相信,她说:“再婚?要不让你爸爸给我打个电话,我跟他道个喜什么的。” “那今晚我让他给你打电话吧。”陈未说完后向老师微微点了一个头,然后往外走。我觉得这是他家里的私事,不好过问,所以只在他背后干巴巴地说了句恭喜。 他站在走廊里问我:“你姐姐是不是叫肖小研?” 我瞬间把他爸结婚和小研姐结婚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时间吻合,描述一致……我怔怔地说:“是叫肖小研,研究的研。” 他的脸僵着,没什么表情,“挺意外的,上辈子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没想到我们两个还能成为亲戚。” “其实我和她并不是亲戚,只是邻居关系。”我对他说,“小研姐人很好的……” “人总是要相处过后才知道到底好不好。” 我走到陈未身边,问他:“你不会为难她吧?” 他说:“不会的。” 婚礼那天,是我哥把小研姐的手放在陈父手上的,新娘穿着白色婚纱,手里是鲜红的捧花。仪式很简单,互换对戒,念誓言,捧花抛出,酒席开始。 因为是新娘这边仅有的两位客人,我和我哥尴尬地坐在主宾席上。他有些不自在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刚刚充当的角色类似于小研姐的爸爸,而他本身看起来比新郎年轻得多。而我和陈未面面相觑,都很少动筷子。 反而是小研姐,落落大方地敬酒,不卑不亢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当新郎新娘挨桌敬酒的时候,陈未走过来对我说:“吃饱了的话我们就一起回学校吧。” “不好吧,大家才开始吃……”我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嘴里慢慢嚼,“你也再吃点儿东西?” 他顺势坐在我旁边,占了离席的新郎的座位,动了几筷子。 我哥凑过来,问我:“你们认识?” “陈未是我同桌。”我回答道,他了然地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百无聊赖地四处望,发现了正往这边走的贺俞晨…… 他爸爸是陈家的管家,受邀而来也是常理之中。我看了下正在喝汤的陈未,又抬头看着贺俞晨。有些着急地说:“我们跟新郎新娘打个招呼就回去吧。”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他们碰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陈未明显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胃口不好,一直都有些食不知味。当我们走出酒店的时候,我的肩被人拍了一下。身后是贺俞晨的声音:“林安?” 我僵硬地转过身去,陈未也转过头来看着我们这边。 “我就说,背影看着就很像你,你来这儿干什么呀?你和陈未又不是亲戚。” 陈未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整个身体都转了过来。而贺俞晨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恰好和陈未四目相接。我咳了两声,拉住贺俞晨的手臂想说些什么。 陈未收回了他的目光,往外走了两步,贺俞晨也像没事人一样跟我说:“好久没见到你了,要不然你和我去店里,我们好好聊聊?” 虽然下午还有课,但是我应了下来,和贺俞晨往学校相反的方向走,和陈未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发现他重新又把目光落在了贺俞晨的身上,贺俞晨也逐渐转着脖子,和他对视。 陈未喊了一声:“张然。” 喊完之后,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陈未的表情变得后悔恼怒,而贺俞晨不屑地看着他,也有些压不下的火。 我知道贺俞晨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张然作为他这具身体的主人,可能是他在这个城市里唯一投放了感情的人,但是他却再也见不到他了。陈未对张然做了那么多混账事,他被这声张然刺激到了也情有可原,可陈未到底在生什么气? 我意识到气氛不对,拉住贺俞晨。而他挣脱,冲了上去,一脚踢向陈未,没有踢到。陈未反手就是一拳,但是在靠近的时候又突然收手,没有朝近在咫尺的贺俞晨的脸砸下去。两个人楞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我想走过去劝架,但贺俞晨推了我一把,又重新跟陈未打了起来,下手又狠又准,陈未挡得了腹部就挡不了脸,被掀倒在地。 陈未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液,爬了起来,开始毫不留情地反击,他钳住贺俞晨的肩膀往地下一摔:“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穿到他的身上,我不会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我本来想重新再活一次,你把我的未来都给毁了你知道吗,你把他还给我!” “呸,你配弥补吗?重生又不是给人渣的特权!” 眼看着他们转眼间又扭打到了地上,我吼道: “你们俩他妈的别打了。”我用力掰开他们靠在一起的肩膀,恨不得一人给一拳让他们掉几颗牙。 贺俞晨受伤情况不严重,他站起来,身体仍然有些摇摇晃晃,他按住自己的脸,轻声说:“你不配。” 酒店门口出来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在往这边走。陈未瘫在地上,没有再说话。 贺俞晨拖着我开始跑,我不知道为什么贺俞晨要逃跑,这本来是跟保安说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等跑到他工作的店里时,我看到他的脸上满是水渍,他笑着说这是迎风流泪,冷风实在是太刺激眼睛了。 ☆、第 12 章 店里没有人,就我和他蹲在门口,身后是垒到屋顶的水泥口袋,满地铅灰色的粉尘,卷帘门好像坏了,半悬在我们的脑袋上。我此刻在想,自己身处这样的环境中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形象,我的想象在对我自己冷眼旁观,不过至少它还没有离开我。 贺俞晨一直没有说话,这也阻挡了我进一步交谈的可能。一阵引擎声伴随着浓烈的汽油味儿袭来,店外开来了一辆卡车。贺俞晨看见后站了起来,把一条灰黑色毛巾搭在左肩,戴上麻质手套,进门市扛水泥。站在卡车里面的壮汉从后面跳下来,拉开铁质围皮的插销,推下一架木梯。他和贺俞晨打了个招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13 呼,贺俞晨把水泥袋交给他,他转身弯腰码放。 贺俞晨在返回店里的时候,看见我还失了一下神,他用袖子揩了揩脸,说:“林安,对不起啊,刚才把你拉了过来,你还要去上学吧?” “嗯,我现在去也还有时间的。”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还有半个小时,“你不是说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其实也没什么。”他理了理手套,“这些都该我自己解决的,你先回学校吧,我现在有点忙。” “那好吧。”由于蹲得太久,我的腿已经有些麻了,他拉了我一把,松垮变形的手套质感很差,上面还有很多水泥灰。在往学校走的时候,我一直用大拇指捻着食指的指腹,无意识地搓着。 陈未比我先到,他垂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没有主动说话。 他还是沉不住气,问我:“你和贺俞晨认识多久了,他对你说过什么吗?” 我说:“没多久,不过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 “难怪你今天会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站在贺俞晨那头,当然觉得我是活该。” 我有些生气:“我站在哪头都会认为你是活该,你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既然觉得看不下去我这幅嘴脸为什么还要装得一副和平相处的样子,为什么在办公室还要等我出来?你这样子真的很伪善你知道吗?”他把身体偏过来,直视着我的眼睛。 其实我知道。 身后传来一声书本敲击桌面的闷响,郑毅问:“你们在吵什么啊……得了,高三谁都火气大,快消消气,读了这么多年书吵架还用嗓门儿大分输赢啊,听着也太难听了。” “下午六点,操场观众席右边的花坛,如果愿意听我说说就来吧。”陈未没有理郑毅,对着我说。我转头看了看郑毅,跟他对接了一个眼神,让他放心。 我不想去,我知道一个故事拆分成两个视角会变形得有多严重,故事服务于主观的欲求 ,就会沦为一个工具。 但我后来还是蹲坐在草丛里,听陈未讲。他一直在讲,没有让我有发表看法的空隙,这反而让我觉得安逸。 “我死的那天……稀里糊涂地回家了。灵魂很轻,踏在空气里没有着落,容易在空中转方向,我适应了一下,看着周围脱漆老旧的家具和屋角破损的白色瓷砖,感到一阵惬意。这些都不再束缚我了,我不必再为这样邋遢恶心的房间的使用权而软下声音跟房东说好话。 他回来的时候,拎着几袋蔬菜,他把蔬菜放在厨房后,就拿出他的账本,掏出小票细细地记着。接着他在厨房烧了热水,煨了汤,坐在沙发面前看电视。我在想,他会什么时候收到我的死亡消息呢?可能不会吧,我的手机里只存了一下他的号码和名字,看起来和普通的号码没有什么不同。我是自杀的,荒郊野外,估计要等烂了之后才会被人发现。我又没有正经工作,也不可能有上司同事打到家里来问,更何况那个出租屋里根本就没有座机。 短时间内他只会认为我失踪了,他依然按时上班,下班,做饭,有一天还喊了一个装修工来贴墙角的瓷砖。记账的时候他的眉头皱得能带动鼻子上提,特别有趣。就那样,我在那个屋子里待了十几天。他终于开始找我了。他坐在电脑旁的时候,打印机一直在工作,一张一张白色温热的a4纸从机器里吐出来,上面有我僵硬的脸和几行黑色大字。那张照片是从我们俩唯一的合照里面割下来的,纸的边缘看得到他的耳朵和肩膀。 他翻通讯录跟帮派里的人打电话,声音不卑不亢的。话筒里的声音很大,在指责他为什么我消失了这么多天他才想到来问,他说:“以前他也经常这样……” 那边是强哥的声音:“诶,你等等……人会不会死了,听说昨天在老城区外面的山坡上发现了具男尸,有个警察昨天晚上还来找我们老大了,不知道是怀疑我们帮派还是怎么……” 对啊,那具尸体就是我的。他到警局认尸的时候,我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警方说我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其实我身上有钱包也有手机,估计是死后被谁顺手拿了吧。 他还是把我认出来了。 他摸了摸我发乌浮肿的手指头,对警察说:“我能不能带他走?” 他把我的尸体送进殡仪馆火化之后,买了回洛城的火车票,他把骨灰盒塞进背包抱在胸前,闭着眼睛靠在窗户上,头随着窗玻璃一颤一颤的,看上去很憔悴。 我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他的。 我想起他几岁时穿着凉鞋跑在大马路上的样子,想起他背着吉他上公交的样子,他照管花园时浇水的样子,他清晨蜷在被子里只露出额头和眼睛看着我照镜子的样子。这些样子在我的灵魂内撞来撞去,好像在提醒我,我有多迟钝。” 陈未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我看到几个穿着校服的人在往这边跑,他们跳进花坛里,从铁栏杆的下面接过几份用一次性圆筒状的饭盒装着的外卖。我们学校严格控制住校生外出,所以这里应该是他们偷偷摸摸接外卖的地点。 一个人从校服裤子里掏出钱,对他说:“一起付了。” “等一下,我看看有没有零钱。”这个声音实在是太耳熟了,我竟然觉得有些紧张。我往上一望,还真的是他…… 他就是那个带着系统任务要来追我的人。他明显也看到我了,把钱找给那个人之后,他的手里还有两个白盒子,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看我。 他有些犹豫地开口:“你吃饭没有啊?要不要尝尝羊肉粉,我骑自行车很快的,他们人还没来,我可以再送一次。” 我看了看垂着脑袋的陈未:然后说:“不用了,谢谢。” 他拎着口袋,手臂穿过栏杆往我这边递,脸色有些尴尬。我站起来,双手接过来:“那我该给你多少钱啊?一碗粉六块吗?” “我要打个电话让他们赶紧煮粉,还要骑自行车,车有点坏了…所以很急,我先走了,钱改天再给我吧,我来找你。”他攥着自行车的龙头,无视我递过钱的手,快速地说了一通。 因为是下坡,他骑着自行车的背影很快就不见了。我把钱放回衣兜,把粉放在陈未面前:“你也没吃饭吧。” 他摇摇头,说:“你听到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更讨厌我了?” 我说:“确实有一点,至少当初你就该明确地告诉他你不喜欢他,让他死心。你明明知道在你落魄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陪着你,你就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照顾?” “我告诉过他的。”陈未把一根枯草拽成两节,苦笑着说,“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告诉过他。他后来就离开我家,自考音乐学院,想追求他自己喜欢的东西。直到我爸公司破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14 产,他又找到了我,说他那里有个两人间还缺一个室友,问我要不要租。他说他也不再喜欢我了,所以我们俩也可以当□□,解决生理需要。” 我搅拌着盒子里的粉丝,对他说:“就算我只是一个高中生,我都知道他那么说只是为了让你安心。” “我以为我还有机会。”他说,“在我醒来发现日历上写着2019年的时候。” ☆、第 13 章 根本就不会再有机会了。就算陈未醒来后面对的还是以前的张然,这个故事被改写的几率都不大。热恋过后,该用责任心和耐心支撑的枯燥生活,陈未是过不下去的,他年龄的成长并没有带来心智的成熟。 陈未对我说:“你的表情看起来很难看。” 我说:“陈未,这件事我解决不了,我想你也束手无策。既然张然已经被穿越了,你就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吧,别去找贺俞晨的麻烦,他什么错都没有。” “在某些时候,我觉得他就是张然,但是我又早就看见了他的穿越者身份证。”陈未疑惑地说,“那他…他到底是谁呢?他怎么会知道我和张然的事情,难道他穿越到张然的身体里,保留了张然的记忆吗?” 看来贺俞晨并没有对陈未说他是看了《裸裎》那本书穿越进来的。 我摇摇头,想圆这个谎:“也许他以前和张然认识。” “我知道一直有一个人在追求张然,会不会就是他?” “可能是吧。”说到最后,我都没力气了,是那种心理上的有气无力。 我嚼着已经断成一节一节的米粉,嘴里充斥着一股香辛料的味道,竟然觉得有些好吃。陈未站起来,脚步向着操场那边走了。我没有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即使不看我也猜得出来。 晚自习,整个教室都是翻书的声音,偶尔传出几声咳嗽,混着唇舌相碰的轻微的背书声,让人昏昏欲睡。郑毅拉着我的肩膀让我往后靠,好可以挡住他把下巴抵在桌面睡觉的样子。我很久都没有动一下,背部抵着坚硬的桌面,身体有些发麻。 晚上回家后我抱着棉被到了我哥的房间,我叫他:“哥,我来跟你挤着睡一下行不行?” 他往里挪了挪,我躺上去,闭上眼睛。 他说:“林安,你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嗯。” “冷吗?” 我把棉被往上拉了拉,掩住脖颈,下颚紧紧依附在上面。我说:“还好。” 我感觉床轻微摇晃了一会儿,他身上那床被子的一半到了我的身上。 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认为穿越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更换身份证类别就行了。这种集体意识形态比穿越本身更骇人。外面的人,穿越到一个父亲身上,他就变成了那个人的爸爸,穿越到一个妻子身上,她就要代替这具身体履行妻子的义务?太滑稽了不是吗。 我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如果别人穿越到我哥身上,他就相当于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无影无踪。政府不会去找他,不会探究他到底去了哪里,而那个身体的替代者又有什么资格待在这里。他们就只会盖钢戳,宣布这个变化是合法合理的。或者告诉你,如果你想要找到某个消失的人,你要通过哪些程序。他们拿出的资料厚度足足有半个人那么高,上面包含着你读都读不懂的东西。 城市的崩坏终于通过我身边的人的穿越向我展示了它的裂缝。我甚至感觉它在邀请我:“想知道我是怎么运作的吗?来,进入我,你才有窥探我真实面目的资格。你身边的很多人都进来过,他们有些甚至重新被我呕吐了出来,获得了崭新的生命。” 这对我不是一种诱惑,我只能感到一种从大腿升腾到背部的寒冷。 我侧过身,看着我哥头部的灰黑色轮廓剪影,说:“如果哪天我走了,我的所有东西都在我们约定好的位置摆放着,铝质盒子,就在我的书桌下面。” 他说:“我的东西放在这里。”他敲了敲床头那面的墙,上面传来敲击金属的声音,“钥匙你还记得放在哪里吗?” “记得。” “好了我知道你这些天在担心什么了。”他的手臂落下来,缓慢地说,“这是一个必经的阶段,迷失在穿越所带来的恐慌里。也许是郑毅的背包让你突然意识到了,这种事其实近在咫尺。” “你也害怕过吗?”我问他。 “我当时…产生了一种特别奇怪的念头,那就是对于死亡这件事感到了轻飘飘的享受。我想自杀,不被别人所掌控。那个时候刀刃和高楼都笼罩着一种暧昧的红色,会让我心脏猛跳。我对此一点儿也不感到害怕,那是种踩到水里的软绵感。” “你尝试过吗?” “有,但是……”他说,“那个时候你还小,身高才到我肩膀那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老是被人揍,被人揍了也不跟家里说。你以为你不说别人就看不到你脸上的伤啊?那群臭小子,年龄又小性子又皮,我又不好下手打他们,就只好去找家长谈。我想,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我知道了,我会克服掉这种恐惧的。”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刚把头埋入棉被,电话铃声响了,短促而又尖锐。 我翻身下了床,感觉我哥也跟着下来了。 “林安,谢雨被逮捕了。”电话那头,魏可可的声音带着哭腔,“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有些吃惊:“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警察逮捕的?” 可可在那头抽泣着,很长时间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说到最后,她直接放弃了陈述,只是一直在重复:“我不知道……” “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我直接对可可说。 “你别过来,你不用过来,我在家里。刚才谢雨给我打电话,他就说他不能来学校了,让我放心,他因为一些事现在被关在警察局里。我不知道能跟谁说这件事,我爸妈肯定不会理解我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睡不着……” “你别急,明天我们一起去警察局问问,他人没事就还不算太糟对吧?” “对。” 她在回应我之后就不再说话,我拿着电话,听她嚎啕大哭的声音。那是我从未听过的声音,从人的胸膛里发出来,被喉咙切割,像一种崩溃的决堤。 ☆、第 14 章 第二天早晨下楼的时候,我在楼梯转角往楼下望了望,可可就站在楼底,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呢子大衣,背着背包,手揣在兜里,静静地在楼下站着。 我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一个人因为一件事情,性情突然转变。在我走向她的时候,她把手拿出来,凝视着我。 “走吧。”我看着她浮肿的双眼,她别过脸去,吸了一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15 下鼻子,嗯了一声。 拘留所里,谢雨和可可平静对视着,我站了一会儿,默默地后退,向警察了解具体情况。谢雨昨天翘课去洛源广场参加穿越者游.行示威活动了。警方介入这次活动的时候,有一群人不满警方的干预和强制驱逐,围攻了在他们附近的那几个警察。由于现场情况严重失控,警方开始逮捕参加游.行的那些人。谢雨是举横幅的,没有参与袭警,情况不算严重,拘留十五天之后就可以出来。 谢雨一直想回去,然而政府在这方面又不作为,尽管为穿越者专门制定的政策越来越完善,但是却鲜有将穿越者送回原有时空的方案,也许他们觉得提供这样的公共服务需要投入的科研成本太高了,所以并不打算这样做。 我又进去,可可在对谢雨说:“别想着回去了,留下来吧。” “你以前说……” “我以前鼓励你不要放弃回去的希望,我说每个人都应该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你争取的是正当的权利。我还说了好多……我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她的眼泪顺着下巴浸进衣服,“可是现在没办法啊,这不是抗议就能解决的事情。你留下来,我们也可以有一个完整的家,我愿意和你生个小孩。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也可以去找你喜欢的人,不要把这里看成地狱行不行。你这样太危险了。” “可可,别哭了。”他的手从铁栏里伸了出来,帮她抹眼泪。警察喂了一声,往前走,想阻止这种行为。我挡在前面,看了一眼谢雨,把可可的手拉住往外走。 我对她说:“等他出来了你再好好跟他聊聊吧,我先送你回家。” “我没跟家里说,现在这个时间不能回家。还是先回学校上课吧,我带了书的,你回去拿吧。”等再回到我家楼下时,我嘱咐了她几句,她点点头。 我看她恢复了一点元气,就笑着转身上楼,正好看见我哥在客厅拿着一叠纸在仔细地看着。我看了看手表,边换鞋边问他:“哥,都这个时间了,你怎么还没出门?你坐公交还要一个多小时才到得了公司呢。” “我看文件看得忘了时间了。”他慌张地站起来,低头收拾着桌子,“本来想熟悉一下今天开研讨会的文件的……那我先走啦。” “时间来不及了就打车去吧。”我看着他急急忙忙出去的样子,对他喊道,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当我进教室的时候,陈未一直抬头望着我,等我坐下来,他又把头转了过去,我索性不理他。 “我想见贺俞晨一面。”陈未突然开口。 我把书包塞进抽屉里,一边拿书一边跟他说:“那你就去见他啊。” “他不愿意见我。林安,你也别太相信他了,他所说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的。我没有告诉你,他穿越过来不久就自己更换了穿越者身份证,然后搬出了我家。当我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又沮丧又难过,他又突然来安慰我,他隔一段时间就会跟踪我一次。你也看见了,他站在教室外面的样子。”陈未轻声说,“他最开始是很怕我的,总是会刻意和我保持距离。后来又重新走进我的生活关心我,到最后,一见我就剑拔弩张,特别生气的样子。” 我问他:“所以呢?你怀疑他行为异样图谋不轨,为什么还要想去见他?” “所以,他会不会就是张然呢?他重生之后觉得以前喜欢我是个错误,才做出了这一系列事情。”陈未垂下眼睑,声音带着一丝哀求,“你能不能把他约出来。” “不能。”我摇头拒绝,也不打算多说什么。贺俞晨又不是张然,就算是,那他们的事情也该他们自己去解决。 陈未把头转了过去,有些生气地说:“你哥前几天还在我家公司投了简历。” 我立马急了起来,质问道:“怎么会呢?他原来的工作做得好好的,前段时间才涨了工资。” “我怎么知道,我爸昨天晚上特意问了一下我这件事情,按理说该给你哥一个面子的。你要是把张然……不,贺俞晨约出来跟我见一面……” 我一下把书摔在了桌子上,教室里的嘈杂声突然停了下来。我觉得怒不可遏,直接走出了教室。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人拿我最重视的东西要挟我,让我做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我靠着走廊栏杆,贴着白色瓷砖坐了下去。我觉得,我哥可能真的失业了,他早晨的闹钟再也没有响过,他从来都不是那种没有时间观念的人,但算上今天他至少“迟到”了两次。 走廊上一个老师停了下来,质问我为什么不在教室里上课。我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人攥着拖起来,绕过老师往外跑。 陈未放开了我的胳膊,对我说:“刚才的事,对不起了。” “干嘛要为了我没用又可怜的自尊心跟我说对不起,你有必要跟我道歉吗?”我热血上头,激动地跟他说话。 “我想见张然,我快被折磨疯了!”陈未也激动起来,声音哽咽地对我说,“我原本以为我专注于改变自己的命运,再远离漠视那个穿越者,视他为陌生人,一切都不会有问题。可是不行,我想见到张然,哪怕只能看见他那张脸都行。我去找贺俞晨,他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对不起,我也不想拿这件事要挟你的,我那只是口不择言。” 我看着陈未的脸,再次缓慢地摇头:“你自己去找他吧,你知道他在一家水泥直销店工作吗?凌云路441号。如果你就是去那儿找的他,但是他不愿意跟你聊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 陈未对我说:“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 我往回走,再次进了教室,郑毅坐在陈未的位置,拍了拍板凳:“快坐下。” 我有些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怎么坐到我旁边来了?” “还不是为了等你回来啊,我看你最近和陈未的关系很僵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儿了。他这人脾气怪得很,没人愿意跟他玩的,你别被他气着。等会儿下课我们就到办公室申请调个座位吧,我们俩坐一起。” “你觉得数学老师会同意吗?” 郑毅无所谓地说:“老张头同意就成了呗,你这样天天跟他僵着,我看着感觉都累。” 我怏怏不乐地点点头,把头埋了下去。我哥失业了,但是他打算瞒着我,我该怎么开口问他?还是不问? 我特别想跟别人说些什么,随便什么都行。我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陈未和我并不熟,他却跟我聊了那么多了。心里有些事,捂着捂着,就发酵变臭了。我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郑毅,又打消了说话的念头,因为在那个时候,他跟前座的人说话,笑得特别开心。 午休的时候,我一个人去了操场,刚刚站在围栏边,外面就有人凑过来问:“你是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16 要烟吗?”我摇头,他继续问,“那要点其他吃的不?” “不要,谢谢了。”我边说边往旁边走,坐在了观众席的高台阶上。 过了一会儿,围栏边又来了几个取饭的学生。我侧过身特地看了看外卖员,不是他。也不会天天有人叫羊肉粉吧,我想。 我在台阶上坐了很久,不时有情侣带着饭上这儿来一起吃,我远远地望着他们,也不觉得饿。 “喂,林安。” 听到旁边有人叫我,我回过头去,但又没有看到人。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在绿色蔓藤覆盖的围栏里伸出了一只手,小幅度地挥舞着。 “是你啊,你又来送羊肉粉了?”我走过去,看见了拎着几个盒子的携带系统的低级穿越者。我脑子里滑过这几个字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好笑,直到现在我还不记得他的名字,而他记得我的。 “我们店里还卖盖饭和面呢。”他拎起那几个外卖盒子对我展示道,“太好了,又在这遇到你了,我送外卖到这儿的时候天天都在留心找你,这样我就不用专门跑去你家打扰你了。店里一直都很忙,系统又老是催我。你吃饭没有啊?” “吃了。”我点点头,怕他又把本来该送的外卖给我,然后又跑回去折腾一趟。 他听到之后喔了一声,然后看了我几眼,又没什么话好说,于是就站在那儿。时间过得久了,他可能觉得也有些尴尬,所以不时看看手机,小声嘀咕:“怎么还不来啊,再拖堂也该下课了啊。” “可能有事耽搁了吧。”我干巴巴地接道。 他突然面色一凝,把盒子放到背后的自行车里,诚恳地对我说道:“系统对我下命令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全都不要认真听啊,忒恶心人……我爱你,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他重复了很多次之后,终于完成了任务,表情如释重负。我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无奈地看着我,然后跟我表示抱歉。 后来,我等到他送完了外卖,看着他跨上了自行车。他回过头来问我:“你不打算走吗?还是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做什么,所以在操场坐一会儿。”我扳了一下自己的手,问他,“你最近过得好吗?” 他双手把着龙头,让自行车往后退了退,站在我面前跟我说:“不怎么好,最近游.行活动不是越来越多了吗?所以穿越者的处境就越来越尴尬了。政府刚刚才发了公告,说如果有穿越者对原住民造成了严重骚扰的话,举报之后可以予以逮捕。我会不会让你觉得很烦啊?” “没有,我不会举报你的。” “那谢谢了。”他腼腆地笑了笑,然后说,“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我想问下你知道附近哪里在招工吗?” 他想了想:“我前几天在店里听到有人说锐银工作室在招人,我挺想试试的,不过他们拒收穿越者,我今下午再去帮你问问吧。你不是在读书吗,怎么又想找工作了,还是帮别人找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沉默了一会儿。 他安慰我道:“没事儿,不想说就不说,明天中午或者下午放学你来这儿一趟吧,我有消息了就告诉你。再见啦林安,明天见。” 外面的马路是下坡路,我看着他踩了几下脚蹬,飞快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浑浑噩噩地往教室走,从正午坐到深夜。 回家,打开门,我哥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响动后回过头,我跟他说:“我回来了。” ☆、第 15 章 “饿不饿啊,我在外面带了几个包子回来,豆沙馅的。吃个夜宵再休息吧。”他站起身来,走进了厨房。我把鞋换好,坐在沙发上等他。 “包子一直热在电饭煲里的,有点烫,吃的时候小心点啊。”他放下两个碗,另一个碗里是白色的豆浆,“学校的饭菜很难吃吧?我看你这几天脸色都不好,我前段时间说每天来接你,结果遇到点儿事,又没来……” 我问他:“你遇到什么事了?” “噢,不是才刚升职嘛,接手新工作还不太熟悉业务,所以经常加班。这几天终于闲了下来,所以准备以后来接你,你一直在学校可能不知道,最近外面有点乱……死了好几个人。”他看我没有吃的意思,又站起来,“我帮你拿双筷子吧。” “哥,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呢?我都成年了。” 他的身体顿了一下,还是走进了厨房,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模糊不清:“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一些游.行活动引起的骚乱,你注意离穿越者远一点,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从厨房里出来,把筷子递给我,声音柔和地说:“别担心。” 我接过筷子,把包子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注视着他。他对我笑着,来揉我的头发:“头发都多少天没洗了,邋里邋遢的。我去给你烧热水,你吃完了就去把换洗的衣服找出来吧,洗个热水澡会舒服很多。” 随包子一起吞咽下去的,还有我想问他的话。他煞费苦心地对我隐瞒这件事情,就是不想影响我学习的心情。我要是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了,只会给他增添心理负担。 洗完澡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乎是靠疲劳催生的睡意。 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在羊肉粉店里打工的人身上,回想起来,我从来没帮过他什么,也没把他放在心上,从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这件事就可见一斑。但是我现在还要去麻烦他,想想都觉得愧疚。 当我对他表达歉意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我说:“你是没问过我叫什么名字,我自己也忘了提呀。嗯……我叫吴帆,我以前的外号就叫:没有船,你懂这个外号吧?” “就是谐音加意译嘛。”我点了点头。 他转眼间又敛起了笑容,局促地站在那儿对我说:“锐银工作室那边说他们已经招满了人了。我觉得你学业任务这么重,也没什么时间打工吧?现在的工作一般都是招的毕业生,从上午七八点到下午四五点的那种标准工作时间。” “我是想给我哥问一下,他毕业很久了,有工作经验。” “那应该好找很多,我再帮你到处问问。我店里老板的儿子好像也开了个小公司,说不定会有工作机会。”他又笑了起来,嘴唇薄薄的,抿成一条线。 我放松下来,跟他闲聊:“那你怎么不换个工作啊?” “一般的公司都不招穿越者的,政府对这个有限制的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穿越者做的一般都是基础的工作,工资也远远低于原住民的平均水平。像我,一个月就八百块。”围栏边来了人,他边把东西递给他们,边跟我聊天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17 ,“不过店里包吃住,我也用不着什么钱。” “噢……”我想起贺俞晨的工作也很劳累,天天扛水泥。政府限制他们的工作,有能力的穿越者没有办法得到合适而平等的工作机会,当然会产生不满,“我也觉得这些条令该被取消了,这不公平,对吧?” 吴帆别过头去,看了一下外面的街道:“因为有些穿越者是从未来来的嘛,可能怕他们操控经济。比起这些,有些原住民的行为才更让人心寒吧。他们最开始对我们都很感兴趣,装作朋友一样问我们以前的事情。我推心置腹地跟他们讲,本来离开家人朋友就很让人难受了,还要一遍一遍地又讲出来,他们听完这个故事,就当个故事呗。然后之后的关系……也就算认识吧。他们对我们还是有种敌视和蔑视的感觉在。” 我的手掌握住栏杆,想凑近去安慰他几句。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后简单说了几句,挂掉电话后又回过头来看我:“店里又有单子了,我下午再来看你?” 我笑着回答道:“好啊,我下午下课之后就在这儿等你。” “万一我还是没找到合适的空职位,你下午来会不会很失望啊?我其实……就想跟你聊几句,平时都没什么人跟我说话的。”他望着我,神情有些紧张。 我拍拍他的肩让他放松:“我也想跟别人说说话什么的,找工作这件事,本来是我求你,怎么感觉关系像反过来了似的。” 他点点头,安心地转身,跟我挥了挥手,骑上自行车走了,风吹鼓了他的衣服,像一面船帆。回教室之前,我顺便在小卖部买了桶装方便面,撕开盒盖接热水。 “你怎么吃这么不健康的东西?你在备考啊。”郑毅一把抢过我的方便面,“走走走,我妈给我拎了回锅肉来,跟我一起回教室吃。等等,我尝尝你这面哈……” 郑毅叉起一大坨面,送进嘴里,又喝了口汤,回味了一下:“感觉是要比我妈的手艺好一点。” 我把面端回来,没好气地看着他。他却执意要把我拉进教室:“求你了,帮我解决一点我妈的人间灾难黑暗菜吧。” 我跟郑毅并排坐下来,陈未就在我后面,他拍拍我的肩,跟我耳语:“我爸想让你哥过来工作,但是他又拒绝了……我爸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是他考虑到我和你是同学,怕我告诉你,让你受欺负,所以打算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应聘。” 我点点头,郑毅往我手里塞了个叉子,嘱咐我快点吃肉,他转过身来问:“我说你们俩在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没什么。”我摇摇头,“先吃饭吧。” “你哥对你这么好,你别东想西想了,好好学习吧。”陈未直接在背后说道,边说边往我的抽屉里塞了一个本子。我拿出来看,上面是几个重难点的数学例题。 郑毅凑过来看了看,疑惑地说:“陈未你这小子搞什么啊,和林安坐在一起的时候天天和他闹不愉快。林安这才和我坐一天呢,你就主动来找他,给他数学题的解题步骤了。你们俩有什么事瞒着我啊,当我不当我是兄弟?”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我说的。 “林安和我是朋友。”陈未抬起下巴问我,“对吧?”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所以楞了一下神,他没有移开视线,一直专注地看着我,最后等不到答案,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当他是朋友。” 气氛有些尴尬,郑毅转过身去把饭分到盖子里,再给我夹菜。我对陈未说:“谢谢。” 他摇头无所谓地笑了笑。 吃了饭,我把闲置了几天的笔记本抽出来,在午休的时候解例题补笔记。下午也不困,所以认真地听完了所有课,包括英语。 我明白在这个关头我最应该做的是什么。瞎担心并没有什么用,我相信我哥有解决工作问题的能力。 下午放学,我靠在栏杆上跟吴帆聊天。他给我带了一盒土豆牛肉盖饭,我拎在手里,准备回教室再吃。冬日傍晚的太阳缓缓西落,空气里有股野草被晒干的味道。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学校规定学生必须在食堂就餐,不准购买外面的垃圾食品。” 我循声往后望,看见了几个门卫,围着一个领导样子的人,他的旁边,还站着我哥。 “他是我朋友。”我不知道我哥为什么也在这儿,一时间有些发愣。 “他是个穿越者。”那个男的满脸严肃地望着我,一挥手,一个门卫就往后走。我反应过来,那个门卫是想从侧门出来赶吴帆走。 “吴帆你先走吧。”我回过头对他说。 吴帆没有动,神情复杂地看着背着手大腹便便的领导。门卫的电棒一下子敲在了铁质栏杆上,他沉默地转身,把几个外卖盒挂在龙头上,骑着自行车走了。 “你弟弟还认识不到这件事的严重性!”那个人转头对着我哥严厉地训斥道。 “我知道了,我会教育他的。”他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臂往校门的方向走。 我抗议道:“我还要上晚自习。” 他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那几个人,轻声对我说道:“回家再说。”然后假装严厉地大声说,“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我心中了然,跟着他坐着公交回了家。 他弯腰拿出了两双拖鞋,把钥匙放下。我的身体冰凉,他捏了捏我的衣袖,说:“怎么穿得这么少,我去给你拿件毛线衣套上。” 我套上立领的毛衣坐在床边,他端来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我是被你们教导主任叫过去的,他说有学生看见你跟一个穿越者交往甚密,甚至他还会说……爱你?” 我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他携带了系统任务。他的脑袋里有个声音命令他,要他来追求我,但是我们两个本身都没有那个意思。” 他把水杯又端起来,放在我的手上,让我捂手。他驼着背轻声说:“那以后就不要再跟他联系了,你不知道,最近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学校方面对这个也很敏感。” 我想到吴帆被门卫驱逐时候的眼神,不忍心地说:“但他是我朋友啊,他人其实特别好,也很关心人。他到这儿后没有多少人愿意跟他说话。哥你知道的,穿越者本身很多是非自愿穿越的,就算他们的到来扰乱了我们的生活,但归根结底并不是他们的错,小研姐还不是穿越过来的……” “哪有什么绝对的坏人?”我哥一改平常温柔的口吻,严厉地说道,“立场不同、诉求不同…反正只要有一个东西让人和人之间产生矛盾,他就是会干伤害你的事。前段时间死的那几个人都是被穿越者挟持做人质,最后被恼羞成怒的穿越者杀死的。他对你有那么重要吗?一定要和他交朋友吗?在这个人际关系这么紧张的阶段,你不跟他来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18 往有这么难吗?” “有。”我立刻反驳道,“我以前也不喜欢他,可是我对他那么差,他还是愿意帮我。我能感受到他被孤立之后的煎熬。他今天才被门卫赶走,我马上就断了和他的联系,他会怎么想?” “以前?”我哥站起来,难以置信地问我,“我以前跟你说如果你遇到了穿越者,一定要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扛着。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 “因为我觉得自己能处理好这件事情,我不想让你为难,就像……就像现在你骗我一样,你骗我我们还拥有一切。” ☆、第 16 章 “是我之前欠考虑了……投了你同学爸爸的公司之后,消息肯定会泄露出来的。之所以没有把失业这件事告诉你,是因为我有我的考量。可我了解你,林安,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以前不肯告诉我那个穿越者的存在,现在不肯远离他,原因绝对不止你所说的那么简单,你刚才说话声音急切、音调失常,明显是在隐瞒什么。”我哥站起来,声音平稳得让问句都变成了陈述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当时没有选择告诉你,是因为如果你知道了,你会想尽办法把他劝走。”我把手紧紧交握,整个人都垮了下来,“我的生活,太琐碎平庸了。我面容模糊,没有特征,随便扔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来。每天上学、放学、做卷子、背书,永远是这几样,没有波澜。我身边的人生活都那么丰富多彩,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书的话,我永远都是主角的同桌,主角的邻居,主角的朋友,或者主角不经意间遇到的一个路人,只有他把我当成目标,把生活的重心都放在了我的身上……” “那我呢?每天买菜的时候为了几毛钱都要跟别人讲价,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个又软弱又没有原则的快到三十岁的男人而已。没有人以我为中心的话,我的生活是不是就可悲灰暗到必须去自杀了?林安,从你出现在妈肚子里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主角了。我拉着你去放鞭炮,看你第一次做阑尾炎手术,看你拼命在夜灯下做卷子考高中,你月考年级排名上升了,我比你还高兴。你想要个单反,我也计划给你买。一直以你为世界中心的,是我,不是其他任何人。而且你如果真的当他是朋友的话,就不要想利用他达到任何目的,你这样做也是在伤害他,别再这么做了。”他摇头,胸膛不断起伏,就好像在他眼里的我,马上就要从高空坠落,万劫不复了。 “对不起。”我总是不断做错事,又不断道歉,周而复始。 对不起从来都不能改变任何事情,这句话只是个安慰剂而已,它谎称道歉者已经为他所做错的事做出了补救,从而期许他人的原谅,其实根本没有,这句话混账得我都有些难以启齿。我看着坐在我身旁沉默不语的林敬,第一次想到,他的名字叫林敬,而不是我哥。他的身份该是多重的,不该锁定在我身上。 他离开这个房间后,我一个人坐着,在等。 吴帆在暮色四合的时候远远地站在窗外,我走过去,把窗户打开,看着他慢慢走过来。 “我爱你。”我对着走近之后对我笑着的吴帆说。 他诧异地看着我,又偏过头去,好像在听他脑袋里的声音。 “有用吗?系统准你回家了吗?” “但这又不是真的。”他继续笑着,“系统说这不是真的,所以,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不过你这么做,让我挺意外的……谢谢你。” 我对他说:“那我帮不了你什么了。吴帆,你以后不要来这儿找我了。” “我老板他儿子的公司正好缺人,他说让你哥过去试试。” “我不能帮你完成你的任务,你用那么多时间来找我也没有意义。” 他执着地上前,伸出手,想递给我一张名片:“这上面有他的电话。” 我没有接,也不打算接:“以后别来了。” 吴帆的声音传来,异乎寻常的冷静和淡漠:“你和其他人根本没有什么不一样。” “吴帆,有时间的话,我来找你吧。在你工作的小店里吃碗面,跟你聊几句。但是,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我很抱歉对你这么说,可是我不爱你,我不懂男人之间能产生什么超乎友谊的东西,这不是我能理解的范畴,也不是我想做就能做出的抉择。也许你和你的系统能够协商出另一个目标呢?也许事情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呢?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帮你。除了爱之外的所有事情,通过努力能达到的,我会帮你。”我在一张纸上写下一串号码,递给吴帆。 他没有接,了然地转身,没有再说一个字。 我所面对的万丈悬崖,从来都不是别人。我不够热心,不善良,我关注的重心,从来都是我自己的内心世界。是我把我自己一次又一次逼到情绪的决堤口的。我不拒绝黑暗,因为那让我获得在这个世界中的存在感。 可是,这是错误的。 因为我的自我意识过重,我便以为,很多事情,都是我该管的。陈未、张然和贺俞晨的事情,可可和谢雨的事情,郑毅和他的背包的事情,我通通参与了进去,但丝毫作用都没起。他们都该有自己的生命轨迹,做出自己的抉择和努力。 你看,我连自己该做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好,就不甘心只沦为一个小角色了,简直和活在公主梦里的小女孩儿差不多。 我很想我哥来揍我一顿。记忆里他唯一出手打我的那次,是我躲在一辆暂时停靠的汽车下面,我那么想赢得那个小游戏的胜利,所以跑出了整整半条街道那么远,躲在一个汽车中部的底下,确实没有游戏参与者找到我。 我哥找到我的时候,拎着我,一路打。从此我再也不敢躲在汽车底下了。人并不是顺其自然就能够成长的,挫折能让我们更快地清醒。 那天晚上,我没有去找我哥。 第二天,我永远地失去了他。 当我听到声响醒来后,发现他正在客厅踱步。 我问他:“哥,你在干什么?” 他看着我,叫我:“弟弟……” “现在还好早,你睡不着了吗?” “对啊,我今天觉得脑袋好疼,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我看着他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坐回床上,再度躺下去。他两只手都放在棉被里面,头埋得很低。床头柜的柜门还压着一个塑料口袋的一角,书桌的抽屉有一个没有完全推进去。我和我哥的合照从桌子左上角移动到了中部边缘,立在一团乱糟糟的纸上。闹钟落在地上,砸碎了一角。 “你叫我弟弟。”我站在床头,问他:“你知道他有多少年没叫过我弟弟了吗?” ☆、第 17 章 我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19 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躺在床上,像一具陈腐的尸体,一动不动,也不回应。我把被子掀开,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床上带了下来,我的脑袋像被大火燎烧,混沌一片,不停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从地上站起来,按住我的手,往外推:“你冷静一下好不好。”他呼吸急促,脸胀得通红。 我看着他的脸,松手,突然没了力气。我能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以前,火没烧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我坐视不理,现在,命运挥起了它的刀,朝我身上砍下来。现在我知道痛了,可我根本无计可施。 我缓慢地走了几步,拿起桌上的相框,把两张重叠的照片抽出来,在相框的凹槽内,取出了一把钥匙。用这把钥匙,我打开了在床头上的那个保险箱,抱出了一大沓文件。 除了那些文件,里面还有很多橘黄色的奖状,都是我的,我给他写的信,他也放在这里面。我把这些东西都重新垒放好,装好证明文件,对他说:“我送你到户籍修改所,他们会告诉你一切的。” 而我已经没有解释的力气了。 那里的工作人员问我:“这些文件都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依照你哥的意愿,他所有的财产都会转到你的名下,我会把这些文件呈交给相关部门,处理时间是三到五个工作日。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你愿意暂时接纳这个穿越者吗?如果不愿意,你们可以依法解除关系,他会被暂时送至收容所,等待劳力职位空缺。” 我往窗外望去,已经变更身份证信息的穿越者正坐在大楼外的阶梯上。我出门,往外走,从他身边走过。他叫住我,问道:“收容所不是太糟糕吧?” “很糟糕,一个房间里摆放了十几张单人床,整层楼只有一间公共厕所,两个蹲位。每天还必须接受思想教育,直到你被分配好工作的那天。” 他喔了一声,回过头望了望后面的办公大楼。 “起来吧,跟我回家。” 我继续往前走,而且很清楚地知道,他跟在我后面。 打开门进屋的时候,我俯下身为他拿拖鞋,他紧张地穿上,对我说:“他们说一有工作就会通知我,到时候我马上搬走。我会把生活费和住宿费还给你的。” 我看着他勉强的笑容,咚地一声把门关上:“你找到工作了之后也不准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皱眉头的方式,和我哥一模一样。 “我要等他回来。”我脱下外套,看见了他手掌上的擦伤,应该是我今天早上把他拖下床的时候留下的。我把住他的肩膀,让他跟我一起坐下,然后握住他的手背,他想抽手,我让他别动,俯下身去拿医疗箱,用棉签蘸酒精给他消毒。 他低头问我:“他会回来吗?工作人员告诉我目前没有办法把我送回去。那他又怎么回来?” “我说他会回来,他就会。”我把棉签扔进垃圾篓,固执地盯着他的手。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一点小擦伤而已,都结痂了,现在消毒都晚了……” “还不晚,一定还有办法的。”我把头转过去,声音颤抖地说,“我不信,现在肯定还不晚。既然有可能穿到其他地方去,也一定有办法穿回来的,我周围还有重生的呢。一切都是有规律可循的,时空不可能乱序。” 他的声音传来:“你也别太难过了……我自己也陷在这里面,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其实我跟着你回来,是有私心的,我不想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回去。” “你说你不想回去?”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其实我就是这里的原住民……我喜欢上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喜欢我的人,我觉得留在那里,每天都过得很煎熬。”他把手指蜷起来,摇头。 我回想起他穿越身份证上的名字,难以置信地问他:“你叫张然?” “对啊。” “你今年多大了?” 他坦然地说道:“十五岁。” “你以前住在哪儿?” 他皱眉,神情黯然地不吭声。可我觉得,我知道他是谁。陈未喜欢的那个人,从过去穿越到了现在,穿越到了他本该和陈未发生关系的那一年。而他本身才十五岁,可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陈未和贺俞晨共同的中心人物,以这种方式重回了他们的生命轨道。以此为代价的是,我哥的消失。 不该是这样的,这不公平,这是一种剥夺。 没有人能剥夺我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我们都不是时空主宰者的玩物,只能身不由己地穿梭,满足他的恶趣味。 我一定能把他找回来的。 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和张然都坐在那里,任凭沉默把我们淹没。一声摔炮声响起,这是相对于新年来说还太早的游戏,可它出现了,那说明,也不早了。 我走进厨房,打开灯,开始做晚饭。张然跟进来,抢着炒菜,可虽然是同一双手做出来的,调料也相差无几,可是味道一点儿也不一样。我突然间没了胃口,又一个人去厨房洗盘子,冷水把我的手浸得通红,我走回卧室,把手套戴上。 张然走进来,问他今晚睡哪儿。我往四周看了看,对他说:“你睡我的房间吧,我去我哥的房间睡。” 我伏在我哥的床上,看我以前给他写的信。看着看着,我又起来,走进书房,把他的回信也全部拿出来,交叉放在一起,慢慢读。 我十四五岁写给他的信充满了幼稚和冲动的情绪,我曾经坚信,我的未来不会是烂在下水道里的一个塑料袋,而是升腾在空中的氢气球。现在,它被戳破了。 我决定退学。 我一大清早就起了床,在厨房里熬好粥,然后下楼去买早餐。回来的时候,正好在楼道里撞见张然,套在我哥身体里的张然。 我问他:“你会回来吗?” 他盯着我,把手揣进兜里,对我说:“会的。” “我还没把钥匙给你,你先回去把早饭吃了吧。”我扬了扬手里的小笼包,“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对身体不好……”他重复了一遍,点点头,转身往上走,站在门前等我开门。 我看着他吃完东西,把备用钥匙交给他后才去了学校。而学校方面要我父母出面,不然不给我办休学。而在这样一个时刻,有没有这样一个形式已经不重要了,我可以选择干脆不来学校。 我站在路边,想到了系统公司。吴帆的系统承诺过他,只要他能达成目标,就能送他回去。如果系统是一个可双向传输灵魂,跨越时空的东西,那么搜寻灵魂,有没有可能呢? “不可能的。”系统公司的接待人员对我说,“你不明白穿越系统到底是什么,通俗点说,我们具有几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20 个稳定的时空传送点,在像洛城这样的开放穿越点设置出口,然后就能把人传输到这里来。我们如果具备搜寻穿越者的功能,早就和政府合作,解决近几年不明原因穿越者占据原住民身体的事情了。” 他在说谎,因为如果按他所说,他们是有能力跨时空建立传送点的,那么,他们完全可以在布有时空穿梭点的城市里发布信息,让那个时空的穿越者主动联系他们,以回到原有时空。也许古代信息闭塞、消息不流通,而且时空传送点少,不可能找到大部分穿越者,并成功将他们送回去。但至少有那么一些可能,是能送回几个穿越者的。但我从来都没有听说有人回来过。现代以及未来的信息网络遍布全球,只要他们想建立这样的组织,以维护时空的秩序,他们是能做到的。但他们拒绝这样做,甚至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都不愿意做出哪怕一点点努力。 这个组织,到底在为哪些人服务。而政府方面,为什么对待穿越的态度也是如此消极呢? ☆、第 18 章 长相清丽的接待员展开右手手掌,请我出去。我在大厅走了几步,到了电梯面前,不动声色地略微抬眼看了一下斜前方的天花板,这里是有监控的。 我按下电梯的上楼键,下方一个屏幕亮起,显现出一个指纹区,我试探性地用食指触了一下,它显示身份无法识别,不能进入。 我紧张地控制着呼吸,想强装镇定,但一只手攀上了我的肩膀,我回头,看了一下他胸前佩戴的工作牌,抢先问道: “对不起,请问一下厕所在哪里?” 他把手收回,表情严肃地对我说:“我们这里的厕所是只限员工使用的,出门沿着左边街道直走五百米左右就有一个公厕,你可以去那里。” “可是我肚子已经很难受了……”我捂住腹部,用力揪住衣服,身体略弯。 “不行。” 我无视他的话,装作焦急的样子,往旁边走:“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找。” 他没有继续阻止,却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原本的计划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潜入其他楼层,寻找线索,却没想到这里连搭乘电梯都需要身份识别,而电梯是这里唯一的升降工具,当初这栋大楼刚刚建成的时候,就因为没有设计楼梯,被报道过,指责设计者没有安全意识。 我太蠢了……既然这个计划失败了,我应该立马转身出去,再寻找另外的机会进来的。明明已经被人发现不对劲了,却还想铤而走险,去应该不会设有监控的厕所,想通过控制进入厕所的员工,让他给我开道。但这不符合常理,极易引起怀疑,我既然是内急想要上厕所,为什么还要去按电梯?现在,跟在我身后的人肯定已经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无数遍,准备把我的身型记进脑内,防止我逃脱。 我站在厕所洗手台前,看着镜子,思考着对策,不能太久,不然站在门外的那个员工为了以防万一,可能会进来查看我的情况。而我摸遍我的全身,只找得到几百块钱、钥匙和一只中性笔,我常年闷头读书,缺乏锻炼,就算有人进来上厕所,我能控制他的几率有多大?而且,门外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我,说不定,已经不止一个了。 还是先出去吧?就算他们怀疑我,我什么也没有干,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只是,这样的话,我下次再想进入这里就没那么容易了。 从镜子里,我看到厕所大门被推开,急忙退到角落。外面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十几个人,而厕所隔间只有十个。一小撮来晚了的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话,而他们的胸前,挂着的并不是蓝色的职工吊牌,而是红色的张贴着照片和几行身份信息的吊牌。 “老张头,你牛逼啊你,还真把这当职业了。他们用人不是一般只用一次吗?你说你这次都是来第四次了,你就吹吧你,反正吹牛用的是你的嘴,嘴皮子上下一碰,满口都是戏啊。”其中一个人推了一个穿着蓝色棉衣的胖子一下,胖子从兜里掏出一根歪歪扭扭的烟,走到洗手台旁边嘀咕:“有钱谁还干这个呀,他们还要抽我的血呢。” 厕所隔间陆续出来了几个人,其他人差不多都进去了,胖子吧嗒着烟,打量着我。 我走到他的身边,压低声音问他:“他们一次给你多少钱?” 他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下:“最开始宣传的时候说的是一千,实际上给不了这么多,他让你做好多样任务,差不多要做三四天,做完了之后一共五百。现在啊……都不给我这么多了,一百了事。妈的都是为穿越者服务,经验丰富的还不值钱了。” 我注视着他吊牌上的信息,问他:“我这里有三百块钱,买你胸前这个红吊牌够吗?” 他嘿嘿两声:“有照片的,你拿着没用,带我们的人要检查。你要想干这个,去填表格申请啊。”他瘪着嘴,挑起眉毛,问我:“犯事儿了到厕所来躲?外面那个人,是在等你吧。” 从厕所隔间出来的人冲他喊道:“老张头你上不上啊,时间都快过了……我先走啦。” 老张头跟他打了个招呼,又回过头来看我。 “我不会要你这个吊牌,我三百块钱买你把它取下来。你今天不要去工作,一个小时之后再从厕所出来。我现在就可以把这三百块钱交给你。”我把整钱都拿出来,递给他。他抓过钱,一把就把吊牌扯了下来,转身进了厕所隔间。 我垂下眼睑,镇定地走了出去。在握住门把手的那刻,用另一只手攥紧了肚子面前的衣服。“诶,你在这儿等我啊?”我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那个工作人员,“我刚才肚子突然绞痛,实在忍不了了,到处乱闯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他一脸冰霜地看着我,问我:“没关系,请问我还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言外之意是,如果没有,你就可以走了。 我说:“我想上楼,但是你们这儿搭电梯怎么还需要识别指纹啊。” “你上楼想干什么?” “我是来做穿越服务的,今天一来这儿,发现吊牌不见了。本来说好有人会带我上去的,可我来得晚,没找到人,瞎转悠了一会儿就想着自己先上去。没想到上不去……” “你叫什么名字?”他从腰后抽出一个对讲机,对着它说:“你在哪儿?人接全了没有?” 我说:“我叫张大巍。” 对话机那边的声音大而响亮:“我在三楼,刚上来。这次少了个人,叫张大巍,他们说他还在厕所里,我等会儿再下去看看。” 他瞥了我一眼,身体有些放松,对那边说:“不用下来了,他吊牌丢了。” “重新补办一个,明天再来吧。”他嘱咐了我一下,理了理西装,拿着对讲机往另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21 一边走。我走出门之后,松开了拳头,满手心的汗。 而回到家的时候,我发现门大开着。门口的鞋子堆都堆不下了。我往屋内望去,第一次看见这间屋子里集聚那么多人的场景。而他们所有人都看向我,我把鞋子脱下,拖鞋却不够,于是穿着袜子进了门。 我爸和我妈坐在沙发上,郑毅、陈未、谢雨和可可站在窗前,而张然……一个人站在一边。 我爸按着大腿站起来,声音也听不出情绪:“你班主任打电话给我了,他说你想退学,学校不准,你直接就旷课了?” “嗯。”我点头,把围巾取下来放在鞋柜上。 “跟我回去。”我爸上来直接拉我的手臂,“你别犯浑。” “我哪儿也不会去的。”地板冰得浸骨,我稍微抬了抬脚,对周围的人说,“我忘了买菜,中午你们要留下来吃饭吗?”我摸了摸兜,决定进卧室拿点钱。 我对张然说:“你跟我进来一下。” “林安你想开点儿……”“我现在就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你要是出了事……” 他们杂乱无章地说着,手臂动着,声音恳切,但我听不进去。我拉住站在一边的张然往卧室走。可可走到我的面前,抬起手,给了我一巴掌。 她质问我:“清醒了吗?不清醒我再给你几巴掌。你难过你父母就不难过了?你难过我们看着你这样就不难过了?你现在这么活着,想过你的将来吗?” “我想过我的将来。我会买一套房子,里面家具齐全,有空调有冰箱有电脑。我会在阳台上牵葡萄藤,我会养一个玻璃缸的鱼,我会和我哥生活在一起。” 可可还想说些什么,但我爸一跺脚,对我说:“那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我现在还是会做那个梦,瀑布面前,我们两个的衣服都被打湿了。”郑毅说,“每次梦到这个我都很开心。” 我根本无法招架目前的这种状况,我甚至说不出什么话去回应他们。我只知道我现在确实如可可所说脑子不清醒,我满脑子都是荡来荡去的黑水,几乎处于爆裂的边缘。而我下意识地,还是抓住了张然的手腕,让他跟着我。 我心里想的,是抓住我哥的手,那是我不愿意放弃希望去找回的东西。 门哐当一声地砸合,我都有些不确定,那是不是我关的门。我往后望去,看见了陈未。 “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不过,不要把稻草当成浮木。”他盯着我拉住的张然的手,摇头,“他不是你哥。” 张然专注地注视着陈未的脸,陈未看着我,我松开了张然的手。 我用指甲抵住手掌,对刚才拉张然手的举动产生了一种排斥心理。我向来不喜欢和人接触,更何况是根本不熟的一个人。我默默地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张然的距离。不过我想张然是察觉不到了,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忽视周围所有东西,只看向陈未一个人。 陈未疑惑地迎接着这种目光,说:“从我进门之后你就一直看着我,你认识我吗?” 张然没有回答。陈未转而问我:“他叫什么名字?” ☆、第 19 章 我认为选择权在张然手里:“告不告诉他取决于你自己。” 张然一直望着窗外,没有开口的意思,陈未虽然表情疑惑,但定定地站在那里,和张然一起沉默着。我从抽屉里把零钱拿出来,出去关门,好给他们留下可以交流的机会。 外面,可可和我爸都走了,只剩下我妈、谢雨和郑毅。 “我出去买菜,你和同学在家里待着吧,聊聊。”她拎起放在沙发上的袋子,跟他们说,“帮阿姨劝劝他啊。” 郑毅和谢雨点头,走到我身边,一人压住我一边的肩膀,让我坐下去。 谢雨问我:“你准备下一步怎么做?” “你们准备下一步对我做什么?”我看着他们俩仍然压制住我肩膀的手,提醒道,“你们下午还要去上课吧。” “如果我想阻止你,随便一条铁链就能把你困在家里。你看,现在你把可可气走了,你爸明面上是收拾行李过来和你一起生活,实际上还不是为了看住你。如果没有人帮你,你一个人做什么事都难吧?”谢雨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叠的纸,我展开,发现那是系统公司大楼的结构图。 我紧张地捏住它,看向谢雨和郑毅,谢雨说:“每个想回去的穿越者都会首先想到这里,我想你也不会例外。毕竟,这是这座城市最大的一个矛盾点。政府声称无力将穿越者送回,但系统公司却有稳定的、可以用于时空往返的机器,然而这样的机器,却不对内使用。他们在搞什么把戏?或者说,不管他们在搞什么鬼,我们只想用它达到一个目的,那就是离开这里。我是参加过对系统公司的抗议游.行的。” 郑毅接着说道:“所以,如果你想从系统公司下手,首先你得了解它,别操之过急。谢雨刚才找我商量了一下,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我会帮你的。” 我手里的那张纸皱得不成样子了,我用力抻了抻,对他们说:“谢谢你们,不过你们别因为我的事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前程吗?”谢雨反问我,然后不急不缓地说,“可可以前一直对我说她不会束缚我,让我不要放弃回去的希望。可上次我被关押的时候,她第一次求我,求我别再做那些事了。我为了她,从组织里退了出来,把这些资料该扔的扔该烧的烧,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我想我已经迷失在了该不该回去的问题里,但我想,你不存在这个疑问。我理解你的感受,这是我愿意帮你的第一个理由,你是可可的朋友,这是第二个,就是这么简单。但成功的几率,我告诉你,几乎等于没有。你还是要去做吗?” “要。”我肯定地点头,“谢谢你们。” “兄弟几个,不说这些虚的。”郑毅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其实我也不大懂,就光听谢雨说了。反正他有经验,我来帮忙,一个字,就是干。” 我想起刚才郑毅略带遗憾口吻地说着那个梦境,觉得有些难受。他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很少会这样。 “天呐林安你可别做这个表情了,瘆人……别变成个多愁善感的姑娘啊,你看这眉头蹙的,真丑。”他一边看着谢雨,一边说我,但他鼻头泛红,声音意外地有些哽咽。谢雨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然后又回过来跟我说:“我这周末找几个以前为系统服务过的朋友来,我们一起商量对策,看有没有办法得到什么线索。你这几天还是来学校吧,让你爸安心,不然他不会让你自由活动的。” 我答应下来,起身送他俩出去。他们要出门的时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22 候我站在郑毅面前,注视着他。郑毅有所察觉,穿鞋的动作慢了下来,等我开口。 我和郑毅是怎么认识的呢?那个时候我刚刚升上高中,清早上学,走过了几条道。他背着书包,站在一家门市面前,跟老板在说话。他脸上的笑容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停滞,显得有些尴尬。我知道他是我的同班同学,但是和他不熟,在街上遇见不熟的同学我一般的处理方法就是别过脸,假装没有看见。 我僵硬地转过头,往另一边望。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他横冲直撞地往街道对面冲。我回头去看那个老板,他神情复杂地望着外边,然后弯下腰去摆放东西。那真的是我人生中好奇心最重的一个阶段了,我看着郑毅往与学校相反的方向跑,停在原地思索了一下,跟了过去。 他没有跑多远,就在街道尽头转角的那个垃圾堆后面蹲了下来,使劲哭。他看见我向他走了过去,拿起一堆垃圾就往我这边扔,让我滚。厨余垃圾在地上黏糊糊地烂软着,他咳了几下,说了一句:“真他妈臭。”就站起来,往旁边挪了挪,又蹲了下去。 我跟他说:“要上课了。” “你谁啊你。”他哭到半路被我打断,看起来十分不爽,他用手擦了擦脸,过来就是一拳。我没想到他会打我,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我这人的性格,就是软中带硬,别人给我一拳,我肯定得还给他一脚。 结果我们打完了,上学时间也早就过了,俩人鼻青脸肿地坐在路边。郑毅问我:“我刚才为什么要打你啊?” “我怎么知道?”我有些生气,身上又痛,在心里嘀咕,以后再也不敢多管闲事了。 “但是你下手比我重多了。”他侧着脸指着伤给我看,“我还没吃早饭,赔几块钱医药费不过分吧?” 他在饭馆吃面的时候,一直都在擤鼻子,吃着吃着眼睛就红了,然后他瞥见我看他,就又把头低下去。他的手有点发抖,脸也泛着潮红,看起来身体状况有些异样。他吃完饭后,我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老师请假。我记不得那天和他是怎么过的了,反正在晚上的时候,他从书包里掏了几张散钱出来,说还给我。 我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他那天所知道的事情的。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父母离婚了,自己的爸爸在二中这边开店,他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几次,所以就考到了二中,来找他爸。然后他爸告诉他,他和他没有关系,他是穿越者,穿到了郑毅的爸爸身上,这也是他和郑毅妈妈离婚的原因。 那个穿越者开的店生意不太好,有时候郑毅会让我去那里买点东西,自己继续慢慢走,然后等我追上他。 此刻,他穿好了鞋,等了我很久。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拍了拍他的背。他说:“我现在还是会去那家店买东西。” “也许有机会让你爸爸也回来呢?” “你我都知道,这不可能。我在帮你做一件不可能的事,因为不做完你不会死心。”郑毅说,“为什么你们都会用阴谋论来看这个世界呢?我只看到它的有心无力。” 我说:“至少现在我还不能死心。” 郑毅笑了起来,踢了我一脚:“好样的。” 与郑毅道别后,我笑着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攥在手里的图纸小心地折叠,放回兜里。不知道张然和陈未聊得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出来? 我推开门,看见了陈未和我哥接吻的情景。 那不是我哥,那是张然。我把这句话在脑子里重复播放了好几回,还是一个冲动上前,把陈未掀到一边,拎着他的衣服把他砸到墙上,恶狠狠地注视着他:“别对我哥干这种事。” “我不是你哥。”张然在背后扶着我的肩膀,想让我松开陈未。 “那我再重新说一次,别对我哥的身体干这种事。”我把陈未又往墙上顶了顶,往后看着张然,“他以后是要伤害你的。” “那是我根本就没经历过的以后。”张然用我哥的眼睛看着我,让我根本无法拒绝,“我才十五岁,而我喜欢的人告诉我,他也喜欢我。” “但是……”我欲言又止,感觉到陈未正在掰开我的手。 但是我容忍不了现在这个状况,他们相认的第一天就接吻,那第二天第三天呢?他们会用我哥的身体干出什么事情来? 陈未对我说:“灵魂才是决定一个人身份的关键。如果你哥穿越到了别人的身上,来找你,你会不会认他呢?我想你自己有答案。” 我摇头,用尽全力把陈未轰了出去。张然在身后注视着我,我一看到他,脑袋就会回闪他和陈未唇齿相碰的情形。我哥的鼻子轻轻挨着陈未的脸颊,闭着眼睛,手指与他相嵌。我哥如果知道自己亲了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男人,肯定也会难以接受的。 愤怒在我体内蹿来蹿去,踩踏我的内脏,但我又没办法去谴责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所说的,也是对的。我留得住张然吗?我有权利留住张然吗?他完全可以申请断绝和我的关系,回到陈未的身边。 到那个时候…… 我不能让那个时刻到来。我闭上眼睛,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林安,我想和你谈谈陈未的事。”张然在后面试图抓住我,我甩开他,打开卧室的窗户对他说:“等我回来我们再谈。” 我踩上了窗框,又折返回来,把身份证件带上,然后跳了出去。 我再次坐在系统大楼的一楼大厅内,填着表格。当我把表格交过去后,紧张地望着周围。如果撞见了上次那个工作人员,我肯定会被拆穿,因为我的身份证件上写的名字并不是张大巍。 工作人员手拿着证件望着我,对比了一下,然后拿出一个红色吊牌填资料。 “明天上午七点半,在保安室外的那排座椅上等人领你们上去,逾期不候。” ☆、第 20 章 我在网吧蹲了一晚上,这是最廉价的过夜方式了。 网吧里烟的浓度达到了让人窒息的程度,塑料味、橡胶味、厕所里的咸腥气都在往我鼻子里钻。我把脚蜷在座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脑屏幕里的电影。 三楼。 领头的人在座椅上确认完我们的身份之后,我成功地跟随他来到了三楼。 白色和银色的主色调在强烈的白色灯光下晃着我的眼睛,产生了一种让人脚步虚浮的作用。我被按在了一个高脚凳上,他们命令我将外衣脱下,挽起袖子。我把手臂伸出去,张开了嘴,一根棉签伸进来刮擦我的口腔内壁时,我看着他们取走了我一针管的血。头顶咔擦一声,一缕头发落在了工作人员的白色手套内。 他们的喉咙发出了一点声音,像是在交谈,却不是用的普通话。那种语言……我好像在哪儿听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23 到过,太熟悉了,我甚至能听懂几个简单的字节。 所有在我身上的动作都戛然停止,他们递上一张纸,让我签署名字。那是一份保密协议,要求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许外泄,否则将受到刑事收押。 我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他们让我在原地等,没有人来告诉我时间到底过了多久,我审视着周围如复刻般的一模一样的白色桌椅,看不出任何端倪。 终于,一个女工作人员来到了我的身边,为我带路,她擦了唇膏的嘴唇相碰又分离,她在说:“你分配到的是s.m系统,在此系统里,你将为另一时空的穿越者提供服务,满足他的s.m需求。” 我停了下来,我知道她口中所说的东西是什么。 “我们会为你提供治疗的,别担心。”她将手指放入门前的凹槽内,门打开,里面依然白晃晃一片,“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离开这里,保密协议依然生效,不能违约。” “我能为有其他需求的穿越者提供服务吗?恋爱系统、悬疑探案系统……” 她摇了摇头,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 我又向里面望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踏出了第一步。我的嘴唇应该已经有了裂口,舔的时候一股血腥气,而且紧绷着,隐隐有些疼痛。 身后的门关闭后,我环视了一圈这个屋子,里面只有一个横在房间中央的手术台。房间的天花板高得离谱,足有两三层楼的高度,无数盏灯从四面八方照过来,让我本来就因为熬了通宵而无力的身体感到了虚脱。 我的小腿被一股力撞击,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倾倒,在这个紧急关头,我的手向后猛地一攥,抓住了具有塑胶感的衣服。我的后脑勺着地的时候,他也跌在了我的身上。我抱住他的腰,翻转了一下,压在了他的身上,膝盖弯曲,给了他胯.下一脚。 他全身都被一种特制的白色塑胶服装包裹,尽管如此,我仍然听得到他大声喘气的声音。 现在该怎么办?我拿他做人质,要求他们去找我哥哥?不行……要找到我哥,花费的时间根本就不止一天两天,到那个时候,警察也会站在他们那边,对我实施抓捕。我根本就没有能力逃。 “很有意思。”我身下的人说话了,他的右手袭向我的肩,我用手臂去挡,被插.入了一只针管。 “以后送进这里的人还是麻醉了比较好,不过这样确实就少了点游戏性……不过不碍事。”他站起来,身体有些晃,我也是。尽管我用力地站起来了,但是瞬间又栽了下去。 一股气进入我的鼻腔,新鲜、生冷。 我睁开眼睛,看见两根透明导管插入了我的鼻腔,输送着某种气体。我的嘴巴动弹不得,似乎被一种东西强制撑开,虽然我的脖子又酸又痛,但它是我现在唯一能动的部位,我费力地抬了起来,然后看到了自己四肢受限的景象,以及……那个人拿着一把手术刀的情形。 他看见我醒了,又把刀放下,拿出一支针管:“不会痛的。”他一下就把针管插.进了我的腹部,一共三针。 我的脑袋并未昏沉,这使得我可以向你陈述局部麻醉手术的感觉。是的,首先我感觉他切割开了我的腹部,肉被切割的痛感虽然被麻痹,但却可以模糊地感知刀与它接触的感觉,一下……又一下,漫长而煎熬。并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的,那是种比钝痛更轻微的感受,隐隐有些胀,不知道是不是臆想,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指与我的脏器相摩挲。然后我明白……那就是我的臆想,因为在我感受到那些的时候,他把一种薄薄的肉色的东西放入了器皿当中。 天呐……他从我的身上取出了什么? 他又转过身来,为我缝合伤口。如果我能看到他的眼睛,会不会看到疯狂的颜色?这和我平常所知的s.m并不相同。没有蜡烛,没有鞭子,对方甚至对我的身体丝毫不感兴趣,他就像一个疯狂的解剖家,似乎开膛破肚才是他的兴趣所在。 我听到周围仪器嘀嘀作响的声音。本该除了手术台之外空无一物的屋子似乎变成了一个具有手术资格的手术室。 他俯下身来,在我耳畔说:“我会给你很多的钱,比你预想的多得多,希望这变成一场双方都满意的交易。”他的手指向下,按住了我的胸腔,那提示着,那里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我正在被他屠宰。 我害怕吗?是的。这是我十八年来离死亡最近的一个时刻,我自己都未曾窥见的内脏暴.露在他面前,他把我的身体当成一个游戏,甚至还要拿出一些战利品,然后才肯给我缝合伤口。 “放松,等你休息两天我再来。听着,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不会给我带来成就感。” 可是我现在生不如死。 我的手脚被一种铁质的圆环禁锢在手术台上,其他束缚都被除去。他走了之后,其他的人进来,给我输液。一种白色的药片混合着水让他们强制给我灌下。手术完很久之后,我依然没有觉得痛,他们给我吃的药里面,应该包含了止疼药。 妈的。 我把舌头伸长,让牙齿紧紧咬合,差一点就想主动结束自己。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在头脑里自言自语,“一定要走下去。” 我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旋转着角度去摸索圆环,那是被焊在手术台上的,契合部分十分牢固,应该是由某种开关控制。我用力地伸手,让圆环往手臂上滑,好让手掌能摸到更多的地方。尽管我不胖,但是毕竟骨架比较大,挪不了几公分。我拱起上身,用尽力气,旋转手臂,往床底摸,摸到了一个凸出的把手。 我颤抖着笑了出来……就是这里。 我站起来的时候,终于感受到了来自腹部的剧痛。我走的每一步,都像给腹部一刀。我气喘吁吁,在房间内颤颤巍巍地走着,我打不开那些门。这间屋子一共有四个门,每面墙都有一个。难道我只能坐以待毙,等着那个人再给我来一刀?我不甘心……我把手指放进了凹槽,一阵警报声响起。 机械声响起:“手术室307有人入侵……” 过了一会儿,位于南面的门被打开,两个人闯了进来。我向他们的方向冲过去,手里握着手术刀,不止一把。当我被人掀翻在地的时候,我把刀插.进了他的大腿里,他握着刀把,疼得叫了出来。另一个人扑了上来,我往后躲,他追上来,手上拿着枪。 我把他引到手术台边,抓住他拿着枪的手,把他的手腕铐在了手术台上。 如果他熟悉这个机械,他也会很快挣脱的。我夺走他的枪向南门跑去,被刺中大腿的那个人挡在门口,我把枪对准了他的脑袋。我不想开枪的,该死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用枪。 他有所忌惮,没有扑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24 上来,我跑了出去,关上了门。警报声变了一个调子,我躲在了外面那个房间最靠近角落的一个白色桌子下,看着一拨又一拨的人聚集在门那边。我的腹部一阵湿热,血顺着大腿滴到了地板上。 他们应该打开了门,一窝蜂地闯了进去,我的腿不停打颤,却只能从桌底猛冲出去。我没有选择,发现里面没人之后他们会马上冲出来寻找我的下落。我顺着狭长的走廊不停地跑着,奇怪……没有人来追我。 几束红光印在了我的脸上,我往后看,整个走廊里全部都是交织的红色光线,而我脸上的那几束,慢慢地变成了绿色。我知道不对,身体向前扑去,却因为没有力气没有扑到多远,一阵机械声响起,砰的一声,我的大腿被卡住了。 那个东西,像一个齿轮,但内外都是锋利的刀片。而且……我已经听到了脚步声。 ☆、第 21 章 “张然?”我难以置信地望着站在我面前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叫我什么?”他蹲下身来,看着我的腹部和大腿。血从我腹部潺潺地流下来,血腥气浓重,痛得我难以招架。他扶住我的肩膀,我的头颅软弱无力,轻轻地靠着他。 他捂着我的腹部,轻声说:“林安,你不该为了我来这种地方。” “哥?”我侧过头,看着他的下颚,但我的眼睛开始失焦,不管怎么努力都看不太清。 他让我轻轻倚靠在墙上,伸出手,开始掰我大腿上的齿轮。外露的刀片狠狠地扎进他的手指,他的血也流下来,湿漉漉地淌在我的腿上。我身体前倾,想阻止他。 齿轮被他掰开,他跪坐下来,脱下上身的衣服,把它裹在我的肚子上,用力捆紧。“没事了,没事了……”他重新把我抱住,温暖着我的体温,“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我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我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他的手掌轻轻拍着我的背,我从未感觉如此安心和踏实,我的大脑甚至都停止了思考,就想死死把他攥住,就好像……我能把他攥住。 他慢慢把我扶了起来,我把身体的重量都交给他,慢慢地挪动着自己抖得不行的腿。 “林安,你不该来这儿。”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抬起头,望着她:“小研姐。” 我想起来了,那些工作人员所说的奇怪的语言,我确实是听过的,它之所以那么熟悉,是因为我听了它整整三年。我曾经以为,说着那种语言的肖小研是来自古代的人,而她也并没有否认。但我认识她那么多年,从未听过她来自哪个朝代,她对于现代生活的融入速度之快,也超乎我的想象。 我往后退,身体抵在墙上……我哥呢? 我扶着墙壁的手在上面留下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我的手上,有着被刀捅过的血窟窿,而我的腰上,缠着的并不是衣服,而是我自己的裤子。难怪“我哥”是先掰开齿轮,再给我缠的腹部伤口。 因为,他根本就不存在。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他是我幻想出来的精神支撑。我哑着喉咙,笑了出来。我看着肖小研身后站着的密密麻麻的工作人员,顺着墙壁坐了下去。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又是那种古怪的口语,我睁开眼睛,望向了声音的来源。肖小研正在和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言辞激烈,但语速太快,我听不大懂。我用手按着自己的腹部,摸到了纱布。我的嘴干裂得一开口就感到了撕扯。 “你们会放我走吗?”我问她。 “现在不会。”肖小研转过身来,走到了我的身边。她探了探我的额头,手冰凉,“等你伤好了再说。” 我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我听说林敬的事情了。” 我带着祈求的口吻对她说:“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对我说:“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的样子。如果我有这个能力,现在怎么还会困在这具身体里?” 我看着她姣好的面容,沉默了下来。 “有些时候,很多事情我们都是有心无力的。”她的眼睛清亮,表情诚恳而真挚。然后,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解开外衣,把里面的衣服掀了上去。她平坦的小腹上,有着一截手指长的伤疤,“和你身上的一样,如果它长合了的话。” 我彻彻底底地被弄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能告诉你。”她摇了摇头,把衣服放下去,“但是我能保证你的安全,我发誓。” 郑毅以前跟我说:“为什么你们都会用阴谋论来看这个世界呢?我只看到它的有心无力。”这和肖小研所说的话简直如出一辙。这提示我,我唯一能找到的突破点,其实根本没有能力解决我的困境。为什么呢?为什么系统公司没有能力把人送回原来的身体? 她的眼睑垂下,把棉被往上拉,盖住了我的胸膛,然后在床的边沿坐下,凝视着我,眼神温柔。 “我想早点回去,家里还有人在等我。” “如果你没有大出血的话今天其实就能下床活动了,你为什么不等等呢?只要我看到了你的文件,马上就会来找你的。”她的语调轻柔,“也是……在那种情况下你肯定会想办法自救。再等几天吧,只要你的情况好转,我就送你回家。但是,你不能违背保密协议,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可能会在你的皮下植入一个窃听装置,我会争取不让他们这么做的。” “谢谢你。”我对她道谢,语气里带着生硬的疏离。我真的很感谢她救了我,只是我记忆里的小研姐和面前的她,在我的心里再也划不上等号了。横亘在我们中间的,是巨大的谜团。 当我回家时,已经是四天之后了。我跛着脚,双手裹着绷带,面容憔悴地上了楼。给我开门的是我爸。他看到我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发愣。我走进去换拖鞋,他的手按着我的背,跟我一起往里面走。他没有问我这几天都去了哪里,我转过头去想撒个谎把这件事情圆过去,看见了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淌着的泪水。 “我真是怕你也没了啊……”他的手无力地搭在我的背上,我把他的手拉下来,愧疚一阵一阵袭来,我从来没看见过他哭的样子,或者说,他从不当着我的面哭。 我陪着他在客厅坐了很久,看着他不间断地抽烟,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申,自己再也不会私自跑出去了。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嗯的声音,浑浊的眼球直直地望着我,生怕我没了。他站起来,蹲在茶几面前,从下面拿出了一段绳子。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走到我面前把我两个手腕抓到一起,一圈一圈地绕。我动了两下,皱着眉头,却没有反抗。他又蹲下去,绑住我的脚。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25 他把我搬到了我的卧室,给我用被窝严严实实地捂紧了。他说:“儿子,我给你请医生回来,看看你的伤。” 他往门外走去,一个身影站在门口,脚步轻缓地走了进来。 “我在等你回来。”张然在我床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是吗……” “这几天很多人来找过你。” 我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问他:“包括陈未吗?” 他点点头:“他每天都来,但我一次都没让他进来过。我说过,我在等你回来。” 我在枕头上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你走吧,去找他。” 张然说:“你已经不再相信凭你的努力你哥会回来了?” “我仍然相信他会回来。”我笑了笑,“我才努力了几天,而我这辈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怕。 未来是充满变动的,无法预料的,但我坚信,那一天终将会到来,我可以等。但说实在的,人生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我不能用人情把张然道德绑架在这里。陈未说得对,灵魂和身体,我得分清楚到底孰轻孰重,而我其实……是分得清的。 我也算吃了个贸然行事的亏,身体内不知道哪块组织被永远地割走了。我没告诉周围人我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我也不能告诉他们。我顺利地拆了线,安静地呆在家里,看着我爸在烟雾缭绕里过日子。 “爸,我知道,哥走后我就是林家唯一的子嗣了。你还需要人养老,我也不想让我妈彻底地失了后路,将来就算受了她老公的欺负也只能忍着。我是冲动易怒做事不顾后果,我会改。”我望着他黑白夹杂的头发,再看看自己手上的绳子,“在做每件事情之前,我都会把你们放在我考虑的首要地位的。” 我哥的消失让我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我不能再失去什么了。我身边的每个人,包括我自己,都可能突然在这个城市消失。我对我哥的抱歉只迟了一个晚上,就再也没办法让他听到了。如果我父母也走了,或者说……我走了,那对这个家来说就是又一个沉重的打击。我不知道一个家庭能承受几个这样大的打击,才会走到分崩离析的地步。但是,在我们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肯定有一块,已经崩坏了。我又不是瞎子,在张然叫我爸叔叔的时候,我看得出我爸的手足无措。 他把烟蒂按进烟灰缸:“那你回去读书。” “好。” 给我松绑的是张然。 他没走,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走。他十五岁,正是青春期开始的时候,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通常都懵懂莽撞,浑身的精力无处宣泄,有些去惹是生非,有些热衷游戏,还有些在家里根本坐不住,天天骑单车出去跟兄弟玩儿。如果在他那个年纪喜欢上一个人,我可以想象那种热烈和奋不顾身的程度,但他却有些过分早熟了。 我进浴室,终于好好地洗了个澡。我手脚处的淤痕是青紫色的,右手手臂一大片刮伤之后留下的深色伤疤,手指指节上有些痂脱落了,皮肤微微下陷,而我抚摸着自己的腰腹,在镜子里,看到了一条蜈蚣般的疤痕。再往下,大腿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把衣服快速地套上,走到客厅里,看见张然正站在窗台边。 大厅的阳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搬来了那么多植物,一片深绿色,张然在修剪枝桠。我往前走了几步,一只缩在茶几附近的动物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蹲下去看它,它警觉地把头昂起,快速地站起来,一蹦一蹦地跑进了厨房,那是一只少了一条腿的灰色大猫。 茶几附近没有烟味,烟灰缸都被擦得透亮,我和我爸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知道这不符合他的生活习惯,他连牙都不怎么刷。 张然回头,看见我之后慢慢走了过来,询问我的身体状况。 “我觉得好多了,明天就可以去上学。” “那就好,我给你熬了薏米粥,炒了个黄秋葵,我觉得你吃清淡点儿比较好。”他把手里的大剪刀放下,走进了厨房,“叔叔说今晚他要请你们学校主任吃饭,让我们不用等他了。” 我跟着他走进了厨房,对他说:“你应该知道,你其实并不欠我什么。” “你不知道,我看见叔叔躲着你偷偷抹了几次眼泪……”他在水龙头下洗手,把锅盖打开,开始盛粥,“你不让我呆在这里,我依然不能心安理得地套在这个身体里去过我自己的人生。” “那你要在这里耗一辈子吗?” “你相信你哥会回来,而我相信你。”他看向我的身体,“而且我觉得你一定已经有了发现。” 我身上的这些伤疤,如果真的是有用的发现所带来的代价,我不知道会多高兴。 ☆、第 22 章 张然坐在我卧室阳台的窗框上,像一只猫科动物,安静地把腿蜷起来,晒太阳。而他收养的瘸腿猫比他更加慵懒,此刻正静静地趴在他的旁边,乖顺地让张然给它顺毛。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猫的脑袋,时不时探出头看看外面,而外面只有水泥地面,我知道他在等谁。 今天陈未没有来,他把腿伸直,轻轻晃荡了几下,然后敏捷地跳了下来。 我擅自逃课的行为好像让校方大为恼怒,说什么也不肯让我继续上学了。高三需要学生静心,他们怕我带头煽动同学的负面情绪。如果这条路走不通,我想去找份工作。我卧在床上,看着张然从墙角拿出一把吉他。我知道他回过家,在远处看过自己的父母,还带来了这把吉他。 他又坐了上去,逆着光,说弹首歌给我解闷。 我无意间往窗外瞥了一眼,看见了站在窗外的贺俞晨。张然顺着我的目光转过头去,把吉他放下,张开嘴,又犹犹豫豫地合上。他显得有些无助,轻声问贺俞晨:“你是张然吗?我是十五岁的你。” 贺俞晨向他伸出了手,张然把指节挨近,和贺俞晨的碰在了一起,他的神情看起来很高兴,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贺俞晨的脸,那是三年后他自己的脸。 贺俞晨自我介绍道:“我叫贺俞晨,是借用了你身体的穿越者。” 张然明白了状况之后点了点头,略带遗憾地说了一声:“喔。” 但贺俞晨却没有放开他的手,仍然紧紧地握着。我悄无声息地下床,想离开这里,结果张然把头转过来,紧张地望着我。 贺俞晨收回了手,我尴尬地站着,感觉身上的伤口有些痒。我知道我现在必须说些什么:“贺俞晨你先进来吧,进来再谈。” 如果贺俞晨不知道从何说起,恐怕我还要当个解说。 张然听完这一切之后,有所领悟地说:“你的意思是我是一本小说里的人物?”他显然有些不能接受,其实我也不太能接受,我总觉得还有其他的解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26 释,贺俞晨看的那本书与他的穿越可能是由无数个巧合所编织在一起的,说不定里面有误会。 其实有这样一种可能,那本书就是张然在陈未死后写的,张然忽略了背景,只是记录下了主要的故事情节,在若干年后,被贺俞晨看见了。 想到这里,我问贺俞晨:“你是从几几年穿越过来的?” “2020年。” 现在是2019年,距系统公司成立已经过了3个年头,而距贺俞晨穿越只有1年,1年后张然才19岁,那个时候陈未肯定还没死,看起来这个推论是不能成立的,但我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时空是可能倒错倒错再倒错的,已经三四十岁的张然也可能穿越回更久远的年代,写下这本书。 贺俞晨抬起头来,说:“无论真相是什么,反正我可以肯定那些都是切实发生在张然身上的。我不能让一切重蹈覆辙。”他再次看向张然,眼神炙热。 “以后会发生什么我听陈未说过,我觉得未来已经改变了不是吗?陈未不可能对我那么做了,我相信他。”张然焦急地看着贺俞晨,很明显,他想维护陈未。 “你谁都相信。”我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这句话张然前两天也对我说过。实际上我并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可他却盲目地相信我,他怎么能如此轻信于人呢? “因为你们都值得我相信。”张然有些倔,“我所相信的人,都不是坏人啊。” 贺俞晨向他靠近:“陈未就是坏人,他根本配不上你,你那么好。” “我不好。”张然显得有些恼怒,“你不了解我。” 贺俞晨坚定地,有些哽咽地说:“我了解你,你是最好的。” 张然楞在原地,耳廓有些泛红,但他没有吭声,又皱起了眉头。我站在一边,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贺俞晨突如其来的告白。 他继续说道:“虽然我没钱,只是个扛水泥的,完全比不上陈未的家世……” 贺俞晨还没说完,张然就反驳道:“不是钱的原因,我不要任何人的钱。”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贺俞晨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充满着怀念口吻地说,“我阅读了你半辈子的人生,我知道你的想法你的抱负和你不计前嫌的宽容。” “你不是我。”张然没有再去看贺俞晨,他有些倦色,“你不知道我的想法。” 但我在此刻很想知道张然的想法。是的,张然的故事我已经听过陈未和贺俞晨的版本了,在他们的口中,张然都是完美的。或许这是因为张然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多少带着一点救赎和温暖的意味。 贺俞晨不情不愿地走后,张然去了厨房,开始做饭。我跟在他的身后,看着我哥的身体,想象着里面装着与之并不匹配的灵魂。 我问他:“你不怕吗?” “怕什么?怕被当成一个玩物,怕被背弃,怕被背弃之后仍然想留在对方身边?”他竟然知道我在问什么,还给出了答案,“我怕,我很奇怪为什么二十几岁的自己不怕呢?人都是有自尊的,在尊严的底线下面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乌黑地带。我不怕不被爱、不被接受,我可以忍受暗恋的痛苦。可是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那么做。” 他回过头来问我:“如果他当时不喜欢我,为什么我还愿意跟他上.床?” 我怎么会知道呢?这个问题的性质简直和郑毅问我他刚才为什么打我一样。如果站在我面前的是二十几岁的张然,我也很想问他这个问题。那么也许,一切就有答案了。 他可能也并没有期待我能给他分析出什么答案,只是想单纯发表一下疑问。他转过身,开始切肉,顺着肉的纹理下去,切成一条条细长的丝。 他的喉结上下动着:“他们喜欢的我,是我现在还不能理解的自己。” 我想知道:“那你到底喜欢陈未什么呢?” “关于他的一切我都不喜欢,我不喜欢他的挥霍无度,不喜欢他的自大,不喜欢他的虚荣、懦弱、不负责任。他的处事方式是我极度厌恶和不齿的那种,可我就是喜欢他这个人。”他的声音低沉,“我喜欢他很多年了。” ☆、第 23 章 我还没来得及听完关于他的故事,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我去接。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我小心地往卧室望了望,皱着眉头挂了电话。小研姐要我现在马上去系统公司。 我爸搬过来之后,住进了我的卧室。冬天冷,我不想张然睡木质沙发,所以让他跟我挤一个房间。现在我爸还在卧室休息,但张然听到了电话铃声,如果我现在要出去,肯定得给他一个说法。不然我爸醒来后连个交代都没有,一定会着急。 我不自在地看着张然,磕磕巴巴地说着谎:“我前几天在网上投了份简历,他们让我去面试。如果我爸问起,就让他不要担心。” “那早点回来,回来我把菜给你重新热一下。” 我迅速地点了点头。 系统公司,一楼会客室,肖小研交给我一个牛皮纸信封袋,很厚实。 她说:“这是你上次完成任务的酬劳,批下来费了点时间。” 我把信封放在刷了清漆的实木办公桌上,问她:“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有没有可能在这里工作呢?你们对于员工的学历、能力、工作经验有着什么样的要求?” “我们不雇佣洛城本地人。” “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规定就是规定。” 我站起来往外走,觉得这次来这里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我甚至产生了这样一种念头……如果我把系统公司的员工绑了,让他说出这里的秘密的几率有多大? 肖小研伸出一只手挡在门前,动作迅速而果敢,她清澈的眼睛看着我:“这次让你来,是为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你是不是有两个叫谢雨和郑毅的朋友?” “你怎么认识他们?” 她递过来两份文件,上面签着谢雨和郑毅的名字。那是一份保密协议,我曾经签过。 “他们现在在哪儿?”我脑袋一懵,一把抓住小研姐的手腕,“带我去见他们……”我已经害怕得牙齿打颤了,清醒地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的记忆如潮水般冲刷着我的脑袋,我不敢相信郑毅他们也在遭遇这样的事情。 小研姐领我进入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全是白色的东西,郑毅的黑色短发露在外面格外显眼。我掀开白色的棉被,郑毅皱眉动了一下头,看起来快醒了。我掀起他衣服的一角,准备查看他的伤势。 郑毅的手掌一下子打到了我的手臂上:“干什么呢,耍流氓呢你。” 他把衣角往下拉,两只手把衣服绷紧。 “让我看看。”我俯下身子,把他的手移开。 他气冲冲地说:“有什么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27 好看的,你疯啦。”然后又打开了我的手。 “你才是疯了,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呀?你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我有些生气,把他的手扣在枕头上,问他,“稍不小心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做事情之前你就不能动脑子想想吗?” “还不都是因为你。”他的嘴唇白得不像话,“你他妈的长脑子了吗?你不长脑子长点心好不好?明明都说好了周末我们一起商量对策的,结果你呢,突然就失踪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人。你能不能靠谱一点?我就是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想着来这儿看看还能不能给你收到尸。” 我把他的手松开,发觉他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双手仍然放在枕头上,微微有些滑落。 “我那天突然受了点刺激……”我把郑毅的手放进被子,仍然觉得不安心,把他的病号服解了几颗扣子,看着他腹部缠着的绷带。 “看满意了吗?看满意了出去给我炖几只鸡补补。” “你为什么要进来?” “为兄弟嘛,两肋插刀,我这还只是肚皮挨了一刀。不过这系统公司太黑了吧,难道其实他们是搞器官贩卖的?” 我心里一紧:“他们把你器官挖走了?” “没有啊,我以为是他们打开之后嫌不新鲜又给缝上了呢。” “郑毅你……”我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看到他躺到这里比我自己受伤都难受,我从来没想过会连累别人。 郑毅又把手伸出来,展开:“来来来,扑到我身上哭一把,歌颂一下我伟大的奉献精神,你就不会因为过度内疚而难受了。” “谁要抱你啊。”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手背,确认手背上的针管没有偏离血管,才又放了下去。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全身都不得劲。 “不对,谢雨呢?他在哪儿?”我一下子想到了谢雨,惊出了汗。 “他走了啊,完成任务之后就走了。”郑毅说,“我在手术的时候是真的害怕,被送到这里来养伤也没办法安心。直到我看到一个特别脸熟的人……我来你家的时候见过她的,你叫她小研姐。于是我就叫住他,跟她说了几句话。我问她谢雨的事,她告诉我说谢雨是今天上午走的,没受伤。得知你已经回去了的时候,我真想时光倒流,这样就不用进来挨这一刀了,还有,我肯定得把你锁在家里不让你出门。这样想想觉得穿越这件事还是有点爽的嘛。” 我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不停地说着话,表面上看着好像兴高采烈的样子。我说:“郑毅,这是你术后第几天了,能下床吗?我带你回家。” “带我回你家吧,我不能让我妈看到我这副样子,而且我还没拆线,继续上学的话根本没有机会到医院拆线。” “好,回我家,我给你炖排骨。”我把他扶起,小心地拔出了针管,带着他走出了房间。小研姐背对着站在门口,一头长发被盘起,露出白皙的后颈。她听到声音后转过头来,瞥了我们一眼,然后在前面带路。 我对她说:“谢谢你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按下下楼的按钮,在等待的时候她望向郑毅,直截了当跟我说:“林安,你要学会思考,要得到答案,最重要的是用脑袋去推论。鲁莽行事不仅会造成当时的损失,还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几条命换一条命,你觉得值不值得?而且我又能帮你多少次呢?我希望我永远也不要在这里再见到你,听到你的名字了。” “我知道了。”我收紧了扶着郑毅肩膀的手。 小研姐把我送到门边,将信封推到我的手里,轻声对我说:“再也不见。” 我把郑毅扶进门的时候,我爸和张然都在客厅里。郑毅进去之后叫了声叔叔,我爸沉着脸点了点头,我把他扶到自己的卧室,给他脱鞋。 我对郑毅说:“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你先休息。” 我爸开口:“找工作把郑毅找回来了?” “我现在很难解释这一切,爸。”我在客厅站了一会儿,把信封交给他,然后进厨房给郑毅倒热水,“我和郑毅都在同一个地方工作过几天,那个地方工作性质有些特殊,我不能跟你解释太多。反正我们现在都平安回来了……我想留郑毅在家里住几天。” 他把钱倒出来,布满青筋的手开始数着:“两万块钱……只工作了几天?你爸我没出息,但是我脑子又不是个摆设。” “这钱如果可能我也不想去挣。”我端着水汽萦绕的水杯,安慰道,“别担心,一切都过去了。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如果暂时找不到好的,就去原来打工的超市问问。这个学校不要我,我可以找其他学校,实在不行的话,等他们高考完,我拿钱重新找中学读高三。” “你真是这么考虑的?” 我点点头:“所有可行的方法我都想过。这个钱就交给你保管,做生活费。” 我爸在原地站着,思量着什么。张然抢过我手里的杯子,在我前面回了卧室,他把水放在床头柜上,看着我把郑毅扶起来坐着。 张然说:“今天市政时空局来电话了,他们帮我在一个工厂里找到了一个职位,提供食宿的那种,那里离这里也比较远,搭车过去的话也怕在路上耽误了,早上上不了工……” “工作辛苦吗?”我坐在床沿上,想歇一口气。 “一天工作八、九个小时,一周放半天假。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也可以不去,等下个机会。毕竟身体是你哥的……”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郑毅插话道:“你们这么牵制着,关系太微妙了吧?我不知道林安怎么想,反正我觉得这样没有必要……” 我对张然说:“你自己决定,如果不想做了的话,随时可以回来。” “那我明天就去。” 后来我找到了蜷在炉灶边取暖的猫,把它交给坐在窗台上的张然,转过身为他收拾行李。我打开衣柜,把我哥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取出来,从里衣到外套,从袜子到手套。我在衣柜的角落发现了一个袋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折叠着一件风衣,衣服的标签还在上面挂着,这表明我哥一次也没有穿过。我半跪下来,把东西装好,想了想,跑回自己以前的卧室,把床底的烘鞋器取了出来,塞进了行李箱。 趁张然去热中午的剩菜的时候,郑毅问我:“你舍不得?”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又拉开床头柜,想着还能不能再给他什么东西,最后装了几百块钱进去。“郑毅,我觉得心里堵得慌。” “堵得慌就对了。使劲嚎吧,我不会笑你的。” 我说:“再贫我把你扔出去。” 郑毅笑了几声,大概是觉得肚子有点疼,用手按着。我查看了下纱布,没发现有血,应该没什么事。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28 “打扰到你们了吗?” 真的,在这个时候,我不太想听到这个声音。 ☆、第 24 章 陈未站在门口说:“我敲过门了,可能你没有听见。” 我问他:“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来看看你……你们。”他放下手里的水果,站在门口问我,“你到现在还没吃中午饭啊?张然在厨房给你热东西。” 我点点头,把行李箱竖在床头,给他拖了把椅子。陈未才坐下不久,窗户那边就有一个人跳了下来。陈未抬头看着贺俞晨向他走来,我坐在郑毅身边,和郑毅对视。 郑毅有些不明所以,问我:“你家真的不考虑安个防盗栏吗?” 现在安也来不及了……张然热好菜之后也会直接端进来,那时场面不可避免地会更加混乱。我本来可以不掺和,直接出去的,可是郑毅还躺在这里,我想陪在这里,让他安心躺着。挪来挪去也会拉扯到伤口吧? 我叹了口气,问贺俞晨:“你今天早上不是才来过吗?” “我在街道口看见了陈未,跟在他后面过来的。” 陈未坐着,皱着眉头看他:“你以前不是怎么也不肯见我吗?” 贺俞晨的语气有些怒不可遏:“谁敢见你啊,我家门都被你踹坏过两次了。你想象力又突破天际,非要说我就是张然,深更半夜躺在我床上装死尸……” 刚刚推开门的张然楞了一下,往我这边走,把碗筷放了下来。 “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真的……我们之间最近的距离都能有半米远。”陈未终于坐不住了,直接弹起来拉住张然的手。贺俞晨也忙不迭地解释:“这小子特怕死,我拿了块砖就给他砸走了,他要是敢动你…不是…就是这个…敢碰你的身体,他也别想活着出屋子。” 张然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直接把陈未的手推了下去:“说好不肢体接触的,何况林安还在这里。” 郑毅端起碗开始刨饭,边吃边乐不可支地说:“这是什么情况啊。一屋子大男人……都在说啥呢。”我给郑毅夹了一大筷子青菜,他把头埋下去吃,露出两只眼睛,然后又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我简直想把他按进被子。 我觉得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尴尬症一点一点蚕食着我,我看了看张然的脸,想:要是我哥在就好了。现在的情况真的是太混乱了,陈未是若干年后死后重生的陈未,贺俞晨在十八岁的张然体内,十五岁的张然寄居在我哥的身体里。这个三角关系里的每个人,都在一种明显错位的境地里试图寻找正确的破解方法。 这个房间里,只有我和郑毅是局外人,是和穿越没有关系的普通原住民。 “到底怎么回事啊。”郑毅终于察觉到异样,小声地问我。 我对他们三个说:“要不我和郑毅先出去,你们当着我们俩的面,有些事也不太好说。” “没什么不好说的。”陈未说话的对象很明显是贺俞晨,“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和张然的事情的,反正我和他是两情相悦,你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多余吗?” “我当然是多余的。”贺俞晨一直都注视着张然,可张然和他根本不算认识,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才握了第一次手,张然有没有记住他的名字都难说。 作为局外人,也许我看的会比他们清晰。但我又不懂爱是什么,我没谈过恋爱,也没有人爱我。我还不能想象为什么有人会为爱要死要活。我只知道在这个时候,张然的心里肯定是难熬的。 张然说:“贺俞晨,我是喜欢陈未的。” 而贺俞晨回答的是:“我知道。”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 “我知道。”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 贺俞晨肯定地说:“但我知道。” 张然无奈地说:“你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爱你呀。” 陈未插不上话,表情从掩饰不住的开心变成忧虑。郑毅的嘴合都合不上了,他说:“他们都是男的……”我捂住了郑毅的嘴,郑毅嘴里的热气呼到了我的手上,喘得有点厉害。别说郑毅了,就连早就知悉一切的我听到这句话都觉得震惊。 感觉到郑毅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我把手松开,端起碗,夹菜。郑毅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也继续动起筷子。 “你们都走吧,我现在……”张然声音有些颤抖。陈未又去牵他,他就着这个姿势把陈未带到了窗边,然后又回过头望向贺俞晨。他们俩都出去之后,张然关了窗户,拉了窗帘。 我问他:“你觉得难以抉择吗?” 张然摇摇头:“只是想让你安安静静地吃个饭。根本没有什么抉择不抉择的问题,我可以这样说,贺俞晨爱上的是一个幻影,那个幻影被暂时雕刻成了我的形象,他渴望有人对他那么好,渴望爱与被爱,所以才会被一个书本中的人吸引,这就是我所感受到的。” 又有哪个人不是在渴望爱与被爱呢?陈未也未必能逃离出这个俗套。 郑毅带着满腹的疑虑跟张然小声地聊着天。我出去把门关上,洗了碗,看见我爸在外面的空地上擦摩托车,旁边立着一桶浑浊的水。我在厨房的储物柜里找出了一捆软管接到水龙头上,再从窗户里扔出去,出门接过我爸手上的抹布,跟他说:“爸,你去厨房里控制下水缓急的开关,我来洗车。” 他在厨房里站着,边抽烟边看我。 我洗完后出了门,找到了原来工作的超市。经理跟我说他们已经不再需要收银员了,问我会开车吗,我没有驾照。超市的外面在搞促销活动,全是女生,但一箱一箱的方便面和饮料堆得很高,桌子连成一排,是那种厚重的木桌,也许他们会需要一个干体力劳动的人。我跟站在最外侧的小姑娘聊了几句,要到了负责人的电话,他让我等他当面谈。等了几个小时,天快黑了,他来组织人员收拾东西,重的东西几乎全都是我搬上车的。他决定把我留下来,促销工作只有一周,工资日结。 我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没亮。我摸黑把茶几上的凉水喝下去,打开了小灯。我脱了鞋,坐进沙发,按了几下自己的手臂,把头枕在上面,还是觉得木质的沙发背硌脑袋。 一只手扶住我的后脑勺,让我的头立了起来,他按了几下我的肩,问我辛不辛苦。 他的手温热柔软,几乎让我产生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我摇摇头,倚靠着他。 他是谁?我惊得站了起来,猛地清醒了。 张然坐着抬起头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怎么还不去睡觉?今晚你跟郑毅挤一间吧,家里还有两床棉被,我简单铺一下就可以睡在客厅了。” 他说: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29 “你跟你同学睡一间啊,还可以聊聊天。我去跟爸挤一下就行。” 爸? “林安,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他站起来,笑着垂下眼睑,弯腰从茶几的下面拿出一个黑色相机袋,他从里面取出一个单反,递给我,“本来想等你高考之后再给你的……” 我把单反接过来捧着,凝视着他。 他走过来看着我因为抬箱子而有些泛红的手说:“你长大了。” 我摇头否认:“我一直都想依赖别人,偶尔说出什么有担当的话,却都是空话。那种给家人买件衣服,想到了再洗个碗的成长根本就不算是成长。” “意识到自身行为的不成熟已经算是成长的一部分了。” 我固执地摇头:“不是。我不想意识到这些,我想你回来。我只想你能回来。” “我已经回来了。”他笑着走向我,把我拉到沙发上坐着。他打开电视,握着我的肩膀和我说话。 我明明知道这是假的,无论是睡梦还是臆想,反正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不合常理的。但它越是假得离谱,越是和现实相悖,就越吸引人,我握住他的手,差一点就不愿意醒来了。他的手指是有体温的,身上也是。 他问我为什么不试试单反。 我不太会用,研究了一会儿,只是简单地按了几下,照了几张照片。我曾经是很想要一个单反的,走在路上的时候如果遇到想要留住的画面,就拍一张。我对准我哥,按下了快门。 他无奈地笑着,任由我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他,他笑我还像个小屁孩儿。我规矩地坐好,和他一起看电视,我指着电视不停地寻找话题跟他聊天。聊了很久,他拿起相机,翻看着照片,我凑过去,看见屏幕里一张扭曲的脸。 相机里,我哥皱着眉头,嘴张开,似乎在说着什么,脸离镜头近得离谱,照片失焦、变形,充斥着不安感。我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他的表情竟然变得和照片里一样,他说:“林安,你不要吓我。你根本没开电视,为什么一直要我去看…你究竟从黑色的屏幕里看到了什么?” 我默默地往后挪了挪,试探地问道:“张然?” 他答道:“嗯……”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腕正在被人攥着,回头一望,是郑毅,他对张然说:“可能他听到这个东西是他哥留给他的,脑袋糊涂了,没事的。” “对啊,他犯糊涂了。”那是我爸的声音。 我问道:“相机,我哥留给我的?我哥不是走了很多天了吗?” 我爸说:“我不是说过一遍了吗?这是他分期付款买的,这个月的账单没付,银行检测到他账户里的资产已经转赠给了你,所以发了张催款的单子过来。我把钱直接交了,到处找那个相机,后来在书桌下面的一个金属盒子里找到的。” 那个铝质盒子是我的资料存放处。为了应对突发的穿越情况,每个人都会将自己的身份证明、资产处置意向和一系列的资料存放在特定保密的地方,然后分享给直系亲属。那么当其中一个人穿越时,直系亲属就能凭借这些东西处置被穿越者的资产。 “你怎么把那些资料都放在那么简陋的一个盒子里?把它放进保险柜,知道吗?”我爸严厉地说,“我还以为你们兄弟俩的资料都放在一起的呢,怎么都不跟我打个招呼……” “好的。”我点头答应。坐了一会儿拿着相机独自起身到了书房,在椅子上蹲了下去。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那些憧憬过的美好未来什么都不是,如果他不回来,什么都没有意义。 ☆、第 25 章 清晨,我打了个电话给可可,让她转告谢雨我已经回来了的事情。她在那头久久地不说话,终于还是在挂的时候轻声骂了我一句。 我又打给郑毅的妈妈,没有人接。我怕他家里出事,所以跑到他家门口敲门,也没有人应。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我还是跑着去超市卸了货,把东西摆好后,我只站了几分钟心脏就像被人用力攥着一样,喘不过来气。我把工作的吊牌取下来一扔,又跑到了郑毅家门口,然后敲开了他邻居家的门。 “郑毅妈妈啊?应该出去发寻人启事了吧,她儿子不见了……” “你知道她在哪里发寻人启事吗?” 那个人摇头:“她整个城市都在走啊。” 我跑下楼,沿着河堤跑,跑过二中前面的街道,开始问店铺的老板。他们都知道这件事,郑毅妈妈是一间一间店铺问过去的,不过这都是几天前的事情了。那她肯定是分区域挨着挨着问过去的,现在应该问到了比较远的地方。我顺着马路走,隔段距离问一下,终于在洛源广场看见了坐在阶梯上的郑毅妈妈,在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那是二中附近一个小吃店的老板,那具身体是属于郑毅爸爸的。 “阿姨。”我走过去,站在他们面前叫他们,“叔叔。” “林安呀,你……我前几天打电话去你家,你爸爸说你也失踪了,平安回来了就好。”她站起来,着急地询问我,“郑毅呢?你见过他吗?” “他现在在我家,他受了点伤,不想让你担心……你见到他的时候别骂他行吗?” “不骂不骂,阿姨不会说他的。”她上来拉住我的手臂,“现在就带阿姨去见他行不行?” “阿姨你别着急,我们坐个车回去吧。”我看着站在后面的人,“叔叔你一起去吗?” 他有些发愣,反应过来之后把寻人启事交到郑毅妈妈的手里:“不去了,我回店里做生意了,我就是来帮个忙。郑毅他妈,郑毅都找到了,你现在安心了吧?”他布满青筋的手摸了摸灰色衣服的兜,硬塞了十块钱给我,然后背着手就走了,我想还都没办法。 我把郑毅妈妈领回家,打开门发现谢雨竟然坐在客厅里。他跟我打了个招呼,我把卧室的门打开,让她进去跟郑毅说说话,随后马上出来。屋子里有些安静,好像除了郑毅和谢雨就没有其他人了。 “张然拎着行李箱走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找到工作了,今天去上班。”他指了指茶几上的纸,“这是他留给你的,还有你爸去车站做摩的生意了。” 我把折起来的纸打开看了看,上面简单地写着几句话,还有一串座机号码。 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问谢雨:“你不上课啊?” 他掏了个西瓜出来,端正地放在茶几上之后又开始拿:“你别管这个。喏,边吃西瓜边聊。等会儿阿姨出来了让她带几个回去啊。” 我突然想到:“西瓜在你裤兜里会烂吗?” “嗯……不会吧?”他拍了拍,“感觉一直都很新鲜啊,瓜蒂还是绿色的。” 我笑着坐了下来,拿刀把西瓜切半,红色的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30 瓤现出来,我联想到了手术画面,感觉空气里萦绕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味。我失去食欲,问他正事:“你在系统公司都被要求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大的事情,常规的血液检查之类的吧?然后就一直问我穿越的具体时间,甚至要求精确到分钟,这个我怎么记得住?还包括穿越前的地点、穿越后的地点、穿越后的感觉、是否存在语言不通的问题、对于现代设施的使用情况……”他一样一样地数着,“太多了,他们拿出来的问卷特别厚一沓,光回答问题就用了两天。后来的几天就是一些体能测试什么的。我觉得很奇怪,因为他们问的问题跟市政时空局的有些类似……” “市政时空局在给你们办理身份的时候会问这么多问题吗?” “没有这么细致,但是当我说自己是2021年穿越过来的时候,他们给我换了个负责人。那个负责人鼻梁上架着一副棕色的眼睛,身材臃肿,他抱着一大堆资料在我面前整理。整理完后大概拿出了十几页纸,问我具体是哪个月哪一天穿越来的,我是4月底,大概27、28的样子穿越过来的。他听了之后把眼镜取了,又把资料抱走了……然后前一个给我做登记的回来,给我办了新的身份证,给了我一个语言转换器,交代了一些事情,就让我走了。” 贺俞晨是2020年穿越过来的,谢雨是2021年,时间集中得有些奇怪。市政时空局对于2021年如此敏感又是因为什么?我思索了一下,敲开了卧室的门:“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郑毅在床上直起身子,向我喊道:“林安,我妈说话像发射炮弹一样又猛又快,我要招架不住了,快来救我。” 我把住门框,并不打算进去:“阿姨那是关心你,你好好听着知道吗?郑毅我是想问你一下,你知道你的背包是从几几年穿越回来的吗?” “1994年。” 1994年……时间又散了。我重新坐回沙发,问谢雨:“你以前接触过在市政时空局完整地看了那些资料的人吗?” 谢雨摇头。 “那你以前的组织里,有2021年之后穿越回来的人吗?” “好像没有,我熟悉的那几个都是零几年穿越过来的。”谢雨说,“我这次来是想看看你和郑毅的状况。我那天出去后下午又回了系统公司,郑毅恰好被你接走了。可可跟我说你给她打过电话之后我就请假过来了,想继续帮你找找线索。看起来你已经找到突破点了?” 这算什么突破点,顶多算一个值得引起注意的奇怪的地方。 而我知道一个从很久之后穿越回来的人,陈未。 高考结束、家道中落、离开洛城、混黑道,最后自杀。从高三的2019年算起,陈未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肯定是从2021年之后才穿越回来的。而他为了避免穿越者条例限制他的未来,一直隐瞒穿越事实,没有到市政时空局登记、更换身份证。而在系统公司工作的肖小研,自愿嫁给了大了她十几岁的陈父…… 陈未才是我的突破点。 我对谢雨说了我的看法,他赞同地点点头:“我以前也怀疑过年份这一点,但是我们组织里没有从很久之后穿越过来的人。那些人不参加游.行,也不愤青,感觉和我们有很大的差别。我试图跟他们聊天,但是总觉得有隔阂似的,他们也没有透露给我们什么信息。” 我把去找陈未这件事暂时列在了计划表里,感觉安心了一点。于是跟谢雨闲聊:“你穿越过来之后,发现时间其实只差了几年,肯定想回家吧?但是我们这儿又不准穿越者出去,平常人都要受限呢,还要申请,跟办签证差不多了。” “回家?我怎么回去……”谢雨苦笑,“这里和我居住的地方,应该是平行空间吧?” “你怎么知道?” “我居住的时空没有洛城这个城市,洛阳我倒是知道。其实我们国家有哪些城市我肯定不是全部都知道,但是你们说这里属于四川省,我本来就是四川人,我很清楚四川是没有一个城市叫洛城的。” “怎么可能……成都、攀枝花、甘孜阿坝,都有吧?洛城在重庆省的南边啊。”我注视着他,一个一个地列举着:“北京、上海、杭州……你们那个时空有吗?” “都有啊,什么都是一样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听说过洛城,至少四川省没有。”他认真地摇头,声音恳切,“你去过你提到的这些城市吗?” 没有,我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居住在这个城市里,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而且……”谢雨有些迟疑地说,“在我所居住的时空里,还没有发明穿越机器。你们是什么时候发明出来的?” 我有些答不上来,我应该在书本上见过具体的年份,但是却有些忘了,反正……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把张然留给我的纸条翻了一个面,用黑色签字笔在上面记着: 1、系统公司内所有员工都使用着一种奇怪的语言。 2、系统公司不对洛城内的市民提供穿越服务,我和郑毅当服务者的时候都被剖开肚子,连肖小研身上也有那个疤痕,而谢雨没有。 3、贺俞晨坚信自己穿越到了一本书里,但书的背景不存在穿越。 4、谢雨及其组织内的很多人都来自2021年之前,并且他们所处的时空没有发明穿越机器,而且认为没有洛城这个城市。 5、没有几个人离开过这里。 我理不清这些东西,但它们隐隐约约的关联性几乎呼之欲出。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无数平行空间中的一个,抑或是其他。就算这里是宇宙中一个时空错乱的垃圾场都没有关系。我早就不再对这个世界怀有莫大的好奇心和畏惧感了,我存在,就有我存在的理由。但是如果非要我把所有秘密连根拔起才有可能让我哥回来,我也只能那么做。 ☆、第 26 章 谢雨走后,郑毅也被他妈架着走了。临走前他扒住门框骂我:“说好的给我炖排骨呢,骗子。” “回家妈给你做。”他妈妈用力地把他往外面拖,我走过去,护着他的腹部,说:“我明天就来看你。” 郑毅反握住她妈妈的手,安定了一下她的情绪,然后转过头凑在我耳边跟我说:“你再去乱闯什么公司或者政府部门,我就把你往死里揍。” 我不禁笑了出来:“要是没死,瘫痪了谁养我啊。” “我养你。” 我有些吃惊。 郑毅接着说:“我给你申请低保,每个月几百块呢。” 我笑着往后退了几步,对郑毅和他妈妈挥手:“拜拜,慢走。” 我心里,其实确实是希望他们走慢点的,我把放在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31 案板上的排骨丢回了菜篮,嫌麻烦。一个人吃的话热个剩菜就可以了。张然走了,陈未肯定也不会再主动来这儿了,要见他我得亲自上门,距他放学还有很久,又不急。我坐下来,瘸腿猫也跳上了沙发,我想去抱它,它拼命乱动,把我的手划出好几道口子。我只好轻轻地把它放下来,结果它走了几步,又卧在了我的大腿边。 可能是觉得家里太冷了吧,它又没别的地方好去。我本来想多坐会儿,至少等它站起来。结果,我突然想到…… 电话那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想不想干了?” 刚才我把工作吊牌摔下就走了,那边促销工作还没做。我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又出了门。等到促销工作结束,搬完货物,已经晚上了,看了看表,我打算随便吃点东西垫肚子。我刚想进一家面馆,看了下它的招牌和位置,又没有进去。 我是找了一会儿才找到那家店的,我进去时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他正在抹桌子。 “吴帆。”我叫住他。 “吃什么?”他端着碗,用手指了一下贴在墙壁上的价目表。 “二两羊肉粉。” 他端上来,转身就想走,我说:“我当时跟你说有空就会来找你的,结果忘了……” “你没忘,你只是一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剩下无足轻重的你就会选择性地不去想起它。”吴帆无所谓地笑笑,“是这样的对吧?这是我女朋友跟我说的。” “她很聪明。”我低下头挑起一筷子米粉,夹进嘴里。在这一段时间里,我确实没有一次想到过他,“你坐下来休息一下应该没事吧?” 他坐了下来,没有再露出过以前那种紧张局促而小心翼翼的神情,坦然而大方。这里本来就是他所熟悉和感到安心的地方,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已经不值得他再小心对待了,我猜他已经和系统进行过协商:“你现在的女朋友是系统重新安排的?” 他摇摇头:“我自己追的……我喜欢她。系统不肯放弃你,有时候它会来折磨一下我,我就当自己是得了怪病的人,又不会痛到死。” “我哥被穿越了。”我说出这件事情是不想吴帆觉得他被我所轻视,瞧不起,我没有来是有原因的。但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力气,也许是搬货用尽了,也许是我心理上的有气无力,我并不打算按着自己的伤口跟他痛哭流涕地说什么,这样没有用,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你是个好人,值得被人尊重,没有人能因为你的身份轻视你。虽然我很坏,不过你以后肯定会遇到一个值得交心的好朋友。” “为什么要说我是个好人?我女朋友都是直接答应我,没给我发好人卡的。我这辈子的好人卡都是你发给我的。”吴帆的表情终于松动,用手比划了一下,“起码给我发了一摞。” 其实也不是,我以前拒绝他的时候都是义正言辞的,连客套地说一句他是个好人都没有过。我又吃了一口粉,觉得有些好笑,抬起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脸垮着,他说:“我记得你哥,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对啊,所有人都这么说。”我笑起来,摸了摸兜,“零钱刚好,有空我再来,你跟我聊聊你跟你女朋友怎么认识的吧。” 他叹了口气,把手按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好像要跟我说些什么,他向后看了一眼,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声音又低又模糊:“他会回来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你要等。”吴帆弯腰收碗,又重新把头抬起来望着我,这次的声音很洪亮,“再见。” 吴帆身上携带着系统,他很有可能来自未来。这座城市的秘密,在未来一定已经被揭开。我立刻转身,跑到了陈未家门口。给我开门的是肖小研,陈未还没放学,她让我坐在客厅等,自己亲自进厨房给我泡了杯茶。然后,她让其他的人都退下,坐在了我的身边。 她离我很近,反常地用力拉起我的手,把我的手肘对着我,我看到一小块青色的淤痕。 “这下面埋了窃听器,你身上有,他身上也有。” 我首先想到了郑毅:“你是说郑毅的身上也装了这个?” 她摇头否认,说:“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人身上也有。他明明知道自己身上有窃听器,也知道那些话不该说,但他还是说了。你会害得他坐牢。” 我吓了一跳:“他说了什么机密,凭什么把他抓进去?” “你不是也已经猜到一部分了吗?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她站起来,把茶水倒在了地上,“等你自投罗网。” 是的,我猜测,在2021年之后的某一年里,洛城会发生一件大事,这件事足以震荡整个世界。为了阻止这件事情提前泄露,他们对从未来穿越回来的人实施了监管。一旦发现消息泄露,他们就要对我们进行强制收押。而这件事,是有关于穿越的。 来不及了,周围不知道从哪里蹿出几个人,把我压制在冰冷的地面。她的高跟鞋停留在我面前,蹲下来,我看到了她的脸。她根本就不是肖小研,她的手上拎着一张皮,脸部与颈部还有肉色的边缘凸起,白色的胶粘在上面,星星点点的,她笑起来……真的很不好看。 我被那些人押解着站起来,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随意地从衣领里扯出一个东西,卷进手里。我见过那个东西,那是政府交给郑毅的,能和他背包进行对话的仪器的一部分。 我知道陈未家住的是别墅,但我没想到他家的后花园会那么大,从后门出来后很久,一直都没有走到头。后来,他们终于在一颗树前停下,有规律地敲了几下树干,树的另一头地面移动,现出一个坡度极大的楼梯。 而旋转楼梯圆滑地与墙壁贴合,绕得人头昏脑胀,似乎没有尽头。这个洞垂直向下,人逐渐开始呼吸困难。终于到底,他们将手指贴在屏幕上,开启了门。 里面特别温暖,氧气充足,和系统公司的摆设一模一样。这里显然不是监狱,而是他们另一个秘密研究所。我似乎有了某种底气,直觉他们并没有把我杀死的打算。到这里来,最惨的结果也就是被当成实验品而已。他们把我送进一个房间,里面坐了一个老人,他起码已经七十岁了,满头白发,巨大的眼袋、鹰钩鼻,嘴部皱巴巴的。 他对我说:“孩子,过来。” 我走过去,在桌前站定,与他对视。 “你吃了很多苦头,那是因为你不够聪明,过大地估量了自己的能力。”他动作缓慢地翻动着桌上的文件,无视空洞的房间里不停响起的电话铃声,找到了一份东西,“怎么办呢?你想被关进去吗?” 我说:“让我在这里工作。” “你只是个文科生。” “免费的劳动力,只要你同意,我保证守口如瓶。”我逼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32 近他,“或者,人们将在某一天看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真相,也许那纹在一具身体上,也许是什么其他的方式。他们突然得知这座城市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所谓的系统公司并不是一个穿越公司,穿越机器根本就不存在。” 这是我猜测的,结合谢雨和肖小研的话以及自己的亲身经历进行的一个猜测。如果不是看到他的脸部变化,我还可以继续猜下去…… 我是个文科生,我没有科研能力,但文科生的想象力,有时也是其他人难以企及的。我在打擦边球,赌自己有没有可能猜中一部分真相,哪怕是相近的都行。 我赌赢了。 他有些震惊地看着我,表情慢慢发生着变化,直到充满笑意,两手合在一起拍了拍掌,他重复了一句:“穿越机器根本就不存在……”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绕着我开始走:“你是不聪明,但是你确实也不笨。我本来就不打算把你交给警察,因为我有更好的处理方法,那比监.禁更省社会资源。可我这段时间确实缺人……来当监听员吧,一对一的监听,晚上十二点交监听总结报告。” 监听员肯定接触不到核心的机密,甚至有可能做多年,仍然不知道这里到底在干什么。但我不能急于求成,过早暴露自己强烈的企图只会丧失他们的信任。我可以等。 他问我:“为了你哥哥?” 我点头。 他笑起来仍然没有慈眉善目的感觉,他说:“好好干。” “那吴帆那边?” “你没事的话,他就没事。” 进入这里工作之后,没有人对我透露过任何信息,他们不会跟我交流。他们使用着同一种语言,但不是外来语,我可以听懂简单的字词,只要他们的语速别那么快。 我的监听对象是个女性。说实话,每天十二个小时的监听对我来说是件很艰难的事,像耳朵里住了另一个人,而且让我感到尴尬的是……那块明明是植入表皮之下的窃听器却有查看画面的功能。手臂那个位置有些奇怪,我从来没有以那个角度去看过一个女生。 她十几岁,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她乐观得要命,仿佛穿越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场冒险,而这座压抑的城市更像乐园。她有时走在路上都会探头探脑地去看别人,趴在岸堤的围栏上会拔下一根狗尾草,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绕。 她把这里当成一块新大陆,而我觉得……她才是我的新大陆。 因为,有一天她去游乐园玩儿了蹦极,回来的时候嘴里说的话我就听不懂了,她使用的就是这些工作人员所用的语言。她第二天到市政时空局去问,指着自己的喉咙说了一通话。工作人员让她把嘴张开,放进了一个东西。她咳了几声,声音恢复了正常。 她说:“能不能直接给我一个那种黑色的机器啊,我把它别在身上,我觉得它放在嘴里,心里总是惦记着,虽然没有什么异物感,但是总是会想……刷牙会不会把它刷出去啊之类的。虽然你们说不会,但是这次蹦极,就掉了嘛。” “那个东西携带不太方便的,而且会让你和原住民有区别和隔阂啊。你嘴里的那个不是掉出来了,是被震坏了,你叫得太大声了。” 那个叫柳絮的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太迟钝了,谢雨也提到过这件事情,那就是市政时空局给了他一个语言转换器。他明明就是四川人,怎么可能会语言不通?至此我感觉……可能外来的很多穿越者都是携带了那种设备的,他们集体都说着另一种语言,好像我所说的话,这个城市的人们所说的话,才是一个独立的方言。 我总是深夜才回家,回家的时候我爸一般都没睡,留着盏灯,抽着烟等我。我用钥匙打开门之后他就站起来,往卧室里走,把门关上。有些时候会再说一句:“夜宵在锅里,不想吃就当早饭。” “给你买了两套保暖内衣。”我把他的门打开,把衣服放在柜子上,“别抽那种三块钱的劣质烟了,戒了吧,我给你买糖。” 他说:“那种薄荷味儿的不错,冲嗓子。” 我把门合上,笑着摇了摇头。 我所住的房间,睡了一个人。我放轻脚步走了过去,把棉被往下拉,看见了郑毅的脸。 “回来了?快进来躺着。”他把被子拉开,向里面挪,“来,捂热了,暖和。” 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还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我出去打热水泡脚,坐在床边问他:“怎么突然来了?” “想吃排骨了,来看看你。怎么你工作的地方一天的休息时间都没有啊。明天还要去上班吗?”他不情不愿地把眼睛睁开,睡眼惺忪地看着我,“现在的钱都这么不好挣啊?” “要工作,明天从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十二点,早上还有点时间休息。要不要我给你补补课?” 他快速地摇脑袋:“别了……不要。” 我看他一副这么困的样子,就不打算接着跟他聊下去了,直接把铺盖给他压在身下,擦了脚,从衣柜里另找了一床出来盖着。他睡过的地方,是挺暖和的。 他突然又转过来,神情清醒地跟我说:“在学校都没人跟我说话了。可可整天忙着谈恋爱,老张头都把她喊到办公室好多回了,可是她这段时间成绩提高,老张头被呛得没话说,最近站在教室后门往里面看的时候脸越来越黑,真是吓人。” “你有那么多哥们儿,还嫌无聊啊。”他要是知道,我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看着一个女孩儿吃饭、上班、睡午觉、下班、看电视的话,应该会对自己的生活燃起希望吧。 “跟你才是死党嘛。” 我突然想起件事:“对了,怎么这几次都没见你背着背包?” “被我妈征用了……你不知道我妈有多爱他,还给他的通话设备接了一个扩音器,天天把他带到办公室去,可以帮点忙,跟办公室的人聊聊天之类的。老总知道了,觉得他挺有才华的,就默许了,还给我妈多发了点奖金。”他讲到这里的时候有点激动,“你不知道……我觉得如果他要不是穿到个背包上面,估计现在已经成我继父了。” “哈哈哈哈。”我有些忍俊不禁,“感觉还挺奇妙的。” “喂,有点同情心好吗。”他一把勒住我的脖子,“我也在等我爸回来呢。” “放心吧,他一定会回来的。”我把郑毅的手拉开,跟他说,“我保证。” 穿越机器发明之后,一切都会回归原位。 “你保证了有什么用啊……”他语气好像很不服气,但是平躺下来之后笑了起来,“林安,你明年如果复读高三的话,跟我考一个学校吧。我也不抱考出去的希望了,就洛城那个破大学,我能考上就不错了。到时候你来,我罩着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33 你。” “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可能不会再上学了。”其实我想跟郑毅一起上大学。不管其他疑点,至少我现在清楚地知道:现在没有能够穿越时空的机器,而过几年可以发明出来,我又不懂物理,帮不上忙。我只是永恒时空里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我所能做的,是静等着这些事发生,反正它一定会发生。到那个时候,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哥也回来了,如果他看到我没有读书,一事无成的样子,肯定也会责备我的。我不该继续趟浑水,而且也没有趟浑水的必要了。 但我的担忧不止于此,这个世界的复杂程度也许远远不是我所窥见的这个样子。直到穿越机器发明出来之前,我都无法松懈,我脑袋里的弦,被很多想法拉扯着,不是说放就能放的。何况,我不能现在下结论说我一定毫无用处。 “擦,白给你暖被窝了,连大学都不跟着我去上。”郑毅一把把铺盖掀到我头上。 “好了,早点睡吧,早上起来给你炖排骨。” ☆、第 27 章 我早起煮了豆浆,排骨在高压锅里炖着,中午应该就可以吃了。 猫在我的脚边绕来绕去,我给它倒了点猫食,从厨房探出脑袋,郑毅和我爸坐在茶几边,正在聊天。我爸属于闷声不开腔那种类型,但是却在爽朗地笑着。 要过年了,年夜饭是不是该把妈和张然都叫回来呢?可能他们在自己家里过会更好点吧……我舀了一小勺豆浆尝了尝,又加了点糖进去。煮沸的豆浆香气四溢,我直接把电饭锅内胆端了出去。 把碗筷都摆好后,我坐下来夹起馒头,刚想吃,我爸问我:“你什么时候抽空去看看你妈吧。我前段时间看见她了,一个人……拎着那么多东西。她想你,你别记仇,当时也不是她抛下你走的,我们俩的性格都有问题。” 我和我妈哪儿有什么仇,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她。 “我这几天也在想这件事,明天我请个假回去看看她。” 郑毅兴致冲冲地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嗯……”我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好像这样也行。我去上班,郑毅留在这里吃午饭,等我回来之后,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出去。郑毅这人又自来熟,跟我妈聊得比较开的话,也可以避免尴尬,我有些开心地说,“好。” 我11点半带着盒饭去了公司,才跟换班的人打了个招呼,坐下还没一会儿,一群人就站在了我的面前。 “是他吗?”上次见到的那个白发鹰钩鼻老人转头问旁边的人。 “是。”一个带着银框眼镜的人点了点头。 “这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老人直直地盯着我,弯腰鞠躬,“怠慢了,林先生。” 长幼有序,我还从来没受过一个老人家对我行礼。我不明所以地站起来,也微微地弯了下上半身:“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长相斯文的眼镜男对我说:“跟我来吧,我们边走边聊。”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我跟在他后面,离开了那群人。两人走在狭长的走廊里,一前一后。他不停地说着,没给我插话的余地。于是我只是静静地在听。 “我叫孙轲,从现在起就是你的助手了,如果你有什么疑问,随时可以问我。”他按下电梯的按钮,转过头对我说,“很少有人听过你的名字,毕竟刘教授才是时空机器的发明者。解决这次危机的功臣太多,你并不起眼。但我有幸在研究所里见过你,听说过你的事迹,所以特地来邀请你参与我们的科研小组。” 电梯叮地一声响起,进去之后,他有些不习惯地深呼吸了几下,回头对我解释:“我才穿来没几天,不太适应电梯。微型时空机器能把我们迅速地带到需要去的地方。说实话,我有几年没看见汽车这种古董玩意儿了,在街道上逛街觉得很有意思。” 我问他:“能给我详细解释一下目前和未来的情况吗?”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巨大的环绕式屏幕展现在我面前,无数工作人员穿梭其中。孙轲走出去,叫住一个拿着本子,穿着白色衬衫的女人:“刘教授,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林安,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工作伙伴了。” 她的眼角上挑,鼻梁高挺,听到孙轲的介绍后把笔放在本子上,向我伸出了手:“刘媛。” 我把手搭了上去:“林安。” 孙轲说:“你刚才不是问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是这样的……” 他告诉我,从1983年开始,全国陆陆续续地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有些人宣称他们穿越了,自己不属于这里。几起或许是装神弄鬼,民间传闻可能是危言耸听。但是这样的事例慢慢地多了起来,达到了几十起。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选择了购买房产,他们的想法稀奇古怪天马行空,开发了很多新兴的产业。而据调查,很多人在穿越之后其实选择了隐瞒,当然这是后话。事实是……这样一种在当时被当做臆想症的病症,如瘟疫一般,不仅感染人们的日常生活,甚至扰乱了经济、政治,民众的思想。 刚开始,政府以为这是某个组织的计谋,所以成立了一个调查小组秘密收集情报。交上去的报告很短,里面着重提到了一点:被调查的二十三个人中,有九个声称他们本来是洛城人,而其余的十四个人,最开始穿越到的地方,也在洛城。 洛城并不是一个城市,实际上它只是一个普通的的乡镇。它位于四川省的边缘,三面环山,交通闭塞,最初只有一条不平坦的马路通往外面。在长达一年的调研后,研究人员认为应该立刻封锁洛城,以免对其他地方造成影响。 这是一种软监.禁,实际上,封锁一个地方的难度非常大。为此他们又等待了两年,在修筑一个水利工程时,对外宣布因修建水利必须进行小规模移民。洛城被巧妙地划分在内,而又因为20世纪80年代电话等通信设备的普及率很低,迁移之后失去消息并不算什么稀奇事。慢慢地……地图上不再有洛城这样一个乡镇。 被禁锢之后,缓慢地更改规则,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人们的思维。用一堆的补丁去补那些逻辑漏洞,让民风民俗自然地重土安迁。为什么要出去呢?怎样才能出去呢?人们知道得越少,思考得越少,越被规则塑造,就越发成长为他们希望我们变成的样子。 可生活还要继续,生产和消费不能停滞。而穿越事件的频发必定会扰乱民心。再伟大的政治家也无给出合适的方案:当一个人失去亲人的时候,该怎么抚慰他的悲伤?就算我们只是脑子里一团浆糊的愚民,就算我们不关心世事缺少悲悯之心,但我们仍然是重视血缘关系的人类。我们当然会质疑:我们的亲人去了哪儿,而在他身体里的人是谁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34 ,又是从哪里来的? 有分别就会有悲愤,有质疑就会有思考。 最好的办法是:杜撰历史。 他们编写教科书,说穿越机器在1983年被发明出来,时空只是短暂地出现混乱,灵魂穿越十分常见,世界各地都是这样的……在这个时空过渡时期,他们决定采取特殊的城镇管理方式。 制定规则,只为了让我们继续正常地活下去。而禁锢,是确保外面的人不受我们影响,从而自然而然地发展。他们让崩坏集中,控制穿越者的能力,不停地寻找解决的办法。 直到一些从未来穿越回来的人告诉他们,2021年10月15日,穿越机器会被发明出来。而那些普通的穿越者只记得最出名的那个发明者,那是一个女科学家,叫刘媛。 刘媛接着解释道:“据部分穿越者透露,为了避免穿越机器悖论的出现,科学界在2021年时空机器发明之后颁布了一个禁令,禁止科学家利用时空机器穿越到以前的时空制造时空机器。穿越机器悖论是指:如果科学家穿越到古代,制造出了时空机器,改变了历史。那么到了2021年,穿越机器和相关建设理论早就存在了,也就不会有发明者这一说。但发明者都没有,未来的科学家又是利用谁的理论回到古代去制造时空机器的呢?因果断节,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们一直在等待2021年的到来,使时空机器顺其历史被发明出来。” 孙轲说:“机器发明之后,我们通过穿越者对时间地点的详细叙述,能把他们送回原有时空。但他们走后,身体就会进入沉睡状态。也就是说,在时空穿梭点非常少的早期,在无垠宇宙、无限时空里,排查工作十分困难,我们暂时不能把穿越走的灵魂找回来,他们在时空隧道里漂浮,很有可能落入时空缝隙,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不过你迅速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但你的方法和研究报告属于机密内容,一直都没对外公布。” 这就是他所能说出的所有内容。他谨遵时空禁令的要求,没有泄露如何制造时空机器的任何信息。而他本身也并不知道,我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迅速地找回那些穿越到其他时空的人的。 我现在也不知道。 “你可以问我任何与工作有关的事,与工作无关的,除了名字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希望你也不是那种油嘴滑舌只会说废话的人。”刘媛说完之后就转身走了,她走到屏幕前,指挥其他人,对着一堆数据、地图与黄绿色折线图不停地说着。 我什么都看不懂,自嘲地笑了笑。旁边站着的孙轲抬起眼镜揉了揉鼻梁,对我说:“她的智商和她的脾气成正比。” “她脾气挺好的,估计是觉得我刚才浪费了她的时间所以有些不开心吧。” 他说:“毕竟时间快到了,零散有用数据一大堆,却无法得到最后的答案,有些焦虑才是真的。”孙轲从一个保险箱里取出一沓资料递给我。“这是目前为止的一些数据分析,可以在这里看,但是不能带回家。出研究所的时候他们会对你进行搜身。” 我接过来,做好了看天书的准备。 没想到里面的东西已经尽量做到了浅显易懂。资料对河流、磁场、辐射、洛城穿越的每个人所处的位置标注、居民体内各项指标的变化【注:尤其是脏器表面一层特殊粘膜的产生】都有详细的数据分析。 以陈未家为中心,穿越标注点由密集变稀疏,呈辐射状。居住地点越靠近陈未家,体内脏器表面的特殊粘膜就越厚,可以通过检测这层粘膜里t元素的多少来分析是否已经接近穿越临界点。t元素达到5%的时候,穿越就会发生,穿越一旦发生,t元素下降为1%,而居民的普遍t元素含量为2%到4%,这使得勘察居民是否已经发生穿越成为可能。 非生物的构造也会发生一些变化。 体外射线检查t元素精确度低,只能用来排查穿越者,当某些人进行特殊材料包裹后,就可以逃过检测,比如陈未一家。陈未的父亲在1983年到1986年之间的未进行软□□时期里,投资建造了洛城十分之一的房屋。新政策可以限制,却不能直接冻结他的资产。这使得洛城的房价水平猛增十倍,我哥工作六年,攒不起首付的钱。 如果政府介入,使洛城的房价下跌。陈未家可以利用现有资产购进更多的房产,他自己的户口固然不可以、但为了钱愿意铤而走险为他服务的人,大有人在…… 这样看来,陈未家就是政府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能处之而后快。陈家的破产,几乎是注定了的。种种线索都将矛头指向陈家,他们早已决定在陈家地底向下挖掘,试图找出某种东西。具有放射性的、能让人穿越的东西。 ☆、第 28 章 系统公司只是为招募志愿者进行数据收集的一个幌子而已。穿越是缓慢递增的事件,没有取得足够多的数据支撑,是无法得到指向性如此明显的穿越者分布图的。 而他们建造在陈未家后花园的这个地底实验室,在地底向四周开掘,最初的四条隧道一无所获,只好用来运送各种物资材料。于是二期工程启动,从陈家别墅正下方的那条隧道向下挖掘,距今已经一年了。 而陈未还以为,自己重生之后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不知道的是,当初的竞争对手后台大到他无法撼动。他爸爸的穿越所改变的那段历史,对太多人造成影响了…… 我问孙轲:“如果穿越是被一种放射性元素影响所致,为什么不真的把我们迁移出去呢?任我们在这里自生自灭,穿越与被穿越?” “这里的每个人都已经和外面的人不一样了,t元素甚至具有遗传性。你要政府怎么办呢?任你们混于普通民众之间,还是舍弃一个乡镇换来整个国家的安稳?我们确实需要一些眼光独到见识广阔的穿越者加速时代的发展,但每个人都想让自己过得更好,都想自己获得最高的利益。如果不是早期那几个穿越者十分惊恐,说出真相,恐怕他们集体性的噤声与隐瞒会导致更多更坏的结果。如果让你们自由流动在这个国家,不好监控,未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呢?我们投入在这里的科研基金和公共设施费用已经高得惊人了……”他摇摇头,直接说,“算了,你现在还只是一个高中生。” 我想我大概懂他说的意思,但在我的立场来看,我并不觉得穿越来的人有多么穷凶恶极,危害社会。我继续问他:“为什么你们说的话我们听不懂,还需要翻译器?” “我们也纳闷呢,四川属于西南地区,但是语言是北方语系。普通话是以北方方言为基础方言的,按道理说你们和我们所说的话大部分是相通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35 的。可是你们这个乡镇的口音特别奇怪,保留了很多古音,平上去入中入声的保留很多,类似闽南语,但又不尽相同。正好八十年代普通话的普及率还不高,语言不通也可以进一步让你们与外界隔绝,所以在你们这里通用的普通话其实是你们自己的方言。为了让穿越者尽快融入这里的生活,我们收录这里的语音,进行编码转换,做了通讯设备。” 困扰我那么久的谜底,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想到明天还要有事情,我问他:“我明天能请一天假吗?” “你的工作时间是自由的。” 我把资料合上,摩挲着封面右上角那个镀金的日期:2021年10月15日。 我回家,把床头的台灯打开,郑毅问了一句:“十二点了?” “快一点了。”我这才想起郑毅还睡在我床上,连忙把灯关掉,跟他说,“你接着睡。” “林安,我梦见你穿越了。”黑暗中,他的声音清晰无比,“所有人都穿越了,他们全部向火车站跑去,火车变成了那种烧炭的老火车,它轰隆着碾压过人群,但那些人却不停下来。我拉住你,你对我拳打脚踢,叫我滚。” “你是谁,把郑毅还回来。我认识的郑毅才不会说这种文绉绉的话,还轰隆着碾压过人群……”说到最后,我直接笑了出来。 “对啊,我不是郑毅,他死了,我要用他的身体来占领地球,统一宇宙大业。”郑毅闭着眼睛笑了一会儿,又有些疑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特意问孙轲要过郑毅的t元素检测报告,上面显示,郑毅离穿越已经不远了。郑毅做的梦是颠倒的,不是所有人都穿越了,而是他穿越了。哪怕我知道,就算他走了,八个月之后也能回来,但我仍然不希望他走。 他问我: “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也不清楚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没有闭上眼睛,逆着灯光看着我,我叹了口气,说:“睡吧。” 第二天一大清早,郑毅和我就起来上超市买东西。他提着东西站在我身旁,我敲开门,开门的是我妈的老公,他打开门后瞄了我一眼,一声不吭就往餐厅的方向走。我妈正好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我之后喜出望外地朝我招了招后,我和郑毅一起进了她的卧室,卧室的床头柜上摆着一菜一汤。 她说:“还没吃饭呢吧?妈给你们俩拿碗啊,等着。” 我拉住她的手腕:“你和他分开吃?吵架了吗?” 她看了一眼郑毅,忙说:“没有没有。” “几天了?” “他就这脾气,一直这样。”她的神色有些黯然。 “为什么?” 在我的一再追问下,她的声音开始发颤:“他跟我结婚,就是想我拿钱出来给他减轻生活负担。我要是偶尔没有买菜或者交水电气费,他就给我脸色看。他赚的那些钱啊,只给他儿子用。前段时间他儿子因为一点小事就骂我,骂我是鸡,我气不过就跟他儿子吵起来了,他宝贝他儿子宝贝得不得了,愣是一周都没跟我说过话了。他……他就是知道我没房子,离了他没地方住,才敢对我这样。” “老这样?”我问,“你怎么不来找我?” “你还在读书,我不能连累你呀。”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妈……”我叹了口气,“他这幅样子,你还想和他过吗?” 她坐在床沿边上,手搭在大腿上,垂着头:“离两次婚,别人要传闲话的。” 我气得脑袋都有些发热:“你不能因为别人的闲话就委屈了自己啊,你又不是为别人那几张嘴而活的。” “家里还是要有个男人才不会遭人欺啊。” “我也是个男人。”我对她说,“我带你回家,回我们以前的家。” 我拉着我妈的手,看了一眼郑毅。郑毅笑起来带了点晒了阳光的干草味道,他走到衣柜前,对我妈说:“阿姨,多收拾几件衣服吧,我帮你提。” 在走之前,我妈坚持着把碗洗了,把菜放进冰箱,还擦了桌子。那个男的就坐在客厅里,一声不吭。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回家收拾收拾。等我们到那儿的时候,看到他在门口干站着,我妈停住了脚步,没再往前走,我爸清了清嗓子,说:“房子收拾好了,我现在跟儿子住一起呢,这里就空下来了。□□的姓赵的,人看上去人模狗样的,结果是这种人,他打你了没,我找人捶死他。” 我妈的声音有些小,她说:“没有。” “没有就好。”他把手揣进衣服兜里,佝偻着像个淳朴的老农民,“进来吧,晓艳。” 我爸好多年没这么叫过我妈了,他继续说:“百合花,你喜欢的,我放在桌子上了,香。” “阿姨我这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我先进去放东西了。”郑毅抬了一下手里的行李,对我喊道,“林安快进来把东西放着,你手都勒紫了。” 我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我妈就跟在我后面,我望着沾着泥土的生锈的铁门槛,跨入了屋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我觉得,即便是物品,也是有记忆的。沙发也许还记得我爸在抽烟时那烦人的烟灰,还记得我妈放在上面的毛线球,还记得我和我哥把脚蜷在上面,看动画片的情形。存在过的东西从未消散过,它们定格在那一刻,在那里永恒地存在着。 郑毅此刻坐在沙发上,看着蒙着灰的玻璃瓶里插着的几朵百合花,向我招了招手,他说:“叔叔还挺懂浪漫的。” “他以前不懂,不懂女人为什么喜欢花,只能开几天的东西,不能吃不能用的。” “我和你爸的想法差不多,我也不怎么喜欢花。不过我要是有了对象,我肯定也给她买。因为她喜欢花,而我喜欢她。” “不错,很有觉悟嘛。” 一声咳响,我爸伸出手,过来拿行李,我递给他,问:“爸,你跟那个丧偶的阿姨处得怎么样了?我才想起来,好像一直都没见过她呢。” “早吹了。”他的声音有些严厉,“不准和你妈说啊。” “这……”我装作为难地犹豫着。 “叔叔别理他,他装怪呢,他巴不得你们俩明天就上民政局领结婚证。”他边说边用肩膀撞了一下我的肩膀,被人言中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今年过年你应该会过得比较开心了吧?”他说,“去年你吃完年夜饭之后就把我喊出来,让我陪你打了几个小时的游戏,我回去之后就被我妈揍了一顿你知道吗?” “好,今年绝对不打扰你过年了。” “别啊,过年那天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打给你干嘛?” 他说:“祝我新年快乐啊。” 过年那天,我敲开了郑毅家的门,家里只有郑毅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36 妈妈一个人,桌上没有饭菜,她也没有打开电视。她看着我小声地重复着:“和他爸一样,突然就没了。养了那么多年,突然就没了。” 我拿起沙发上的羽绒大衣,给她披上,拉起她的胳膊,往衣袖里套。 我说:“阿姨,郑毅会回来的。今天是除夕,我接你到我家去过年。” 郑毅妈妈用手揩了一下眼睛,看向我:“林安,你回去好好过个年吧,这段时间天天往我这边跑,过年还是要和家人一起过的。” “你就是我的家人。”我硬拉着郑毅的妈妈到了我家,把她安置好后,我走出来,站在门口,把手里的酒杯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敬了一下:“无论你在哪儿,新年快乐。” ☆、第 29 章 我开始和技术人员一同进入隧道,在地底下不分昼夜的日子里,艰难地计算着剩下的时间。 8月23日,检测机器发出预警:在挖掘机器的最下方,只有两公里的可勘测岩石层了。而更深的地底,无法勘测情况。所以规划部门临时更改路线,采用t形挖掘路线。将核心指挥机器置于安全的平面之上,而将挖掘机器垂放下去,控制铁轨,避免意外。 9月14日,我们打通了最后的岩石层,机器由一根主轴和二十根负重绳保护,悬于空中。一个深渊出现在我们面前,而深渊的中间,有着一抹银色的亮光。我们试图看清这个深坑的内部情况,但光线能及的地方,一片虚无。 临时制作出的一个机械抓钩被放了下去,朝着那抹银色的亮光靠近。钩子晃荡几下,不见了。钢绳轻轻晃了几下……几秒过后,像点燃了的炸弹引线,银色亮光飞快上蹿,燎烧一切。 我从控制平台后方跑了出来,接过电锯,在亮光吞噬掉一切之前锯断了钢绳。亮光将那截钢绳吞噬殆尽之后在地表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没有动静,我低下头想仔细查看。 “小心!”孙轲将我往后一拉,我看见亮光周围的岩石正在快速地消失,亮光因缺少支撑,在中心坠落下去。 在场的所有人,以几乎相同的表情站在那里,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接下来的一切,都由刘媛的科技团队接手,而我仍然在这里扮演着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我什么都不懂,就像一个驻守在这里的人形障碍物。我不停地查看着资料,恶补着基础的科学知识,也会参加所有的会议,跟在刘媛身后,希望能帮上她一点点忙。因为,在早就写好的历史上,我能找到找回穿越者的办法。 但我却没有任何头绪。 我摸着自己缺掉的半边脚掌,在灯下无神地坐着。那半边脚掌,是被那道银光带走的。当时,我被孙轲拉回去之后因为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当我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却感觉有些站不稳。怪异的是,我的脚并没有流血,半边脚掌上的皮肤闭合而平滑,就好像我本来就先天畸形,没有另外半边。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鞋的前面塞上硬纸板和棉花,再放缓走路的速度刻意掩饰一下,没有人看得出我的残疾。 重要的是,那些被吞噬的东西究竟去了哪里?刘媛那边似乎有了不小的进展,这些天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昂,甚至有些人已经不眠不休几天了。我不能一直待在那里,彻夜不归会让父母担心,我还要去看望郑毅的妈妈,陪她聊聊天。 虽然早已立秋,但是天气仍然燥热,我躺回床上,脑袋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我曾经很努力地想变成一个温柔的人,不埋怨生活,有自己的目标,将来能很好地生活下去,可是把我剖开了看,我也不过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而已。我自私到,几乎忽视了在我身边所有的人。说实在的,我没有对任何一个人特别好过,脾气差,又长了根顽固的脆弱神经,总是时不时地就脸色阴沉。就是这样,也有人愿意对我好,拿我当朋友。 内心焦躁不安,难以平复,我从床上下来,披上外衣,往实验室跑。我已经没时间东想西想垂头丧气了,做一件事,要么就用十分的力,要么就干脆别干了,没有什么七八分的说法,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面,只会在失败的时候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倾尽全力。 我径直走进隧道,孙轲不在,里面只有一个值夜班的工作人员。 “小张,情况怎么样?”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怎么又回来了?”他翻动着手里的资料,声音略带疲劳,“进展很大啊,刘教授确定了银光的可吞噬半径,在半径之外,吞噬速度呈&倍递减,周期变长。她交代要在距离银光中心十米的地方建个采集点。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刘教授已经能利用它了,虽然只有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倒流,不过是个很好的开始。她才刚走呢,看来今晚是不打算睡了。” 我往下望,看见黑洞中确实支出了一个银色支架,看来这就是建立采集点的地方。 我对他说:“你把资料给我吧,去小睡一会儿,我帮你守着。” 他用手掩着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了。” 我翻看了一下新添的资料,上面标注着:“极速吞噬范围:一米,高强度辐射区域:十五米……”后面是一些曲线图和公式,以我的知识储备,并不能看出来十米的安全高效距离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我蹲在经过加固的洞口边,俯视着那抹光,竟然觉得它那样静静地悬着,显得有些温柔。我想接近它,尽管我鞋子里的硬纸板提醒着我,这是一个很糟糕的主意。 我把资料翻过来,在上面画起了构思图。如果在已经建好的机械支架对面再建一个支架,一方放巨大镜面,上方焊接照明装置。另一方设置望远镜,像潜望镜一样,利用长钢管桅杆和反射镜使之增加高度,这样在上方隧道里也能安全地看到里面的情景。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行。 我这种装置构思实在是过于简陋,第二天跟孙轲谈的时候,他调了一个科研组的人来,帮忙设计了一下,设备很快便被制作出来,并投入使用。 刘媛在采集点上放置的机器使研究速度推向了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峰,每一天都有好消息传来。我的职责变成了观测物体落入银光时的物体状态变化,超高速摄影机拍摄到的画面逐帧放映,由我进行观测,其实……根本没什么有用的发现。 他们把位置、距离、角度完全固定好了,这样的观测结果是孤立的,没有对比的数据。我和小张一起,调试了机器的角度,并设置了一块球面镜,使之能看到亮光底部。 它的底部,是纯粹的黑色,在那里所倒映出的影像,都蒙上了一层黑雾。往银光中倾倒水时,它的反面,黑雾中也隐隐会出现水的波纹。为了找到突破口,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37 我往里面投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一条鱼骨,终于将这个僵局打破。 我看见鱼骨掉下去的瞬间,底部荡开来的水波里,有一条活生生的鱼,它只出现了几秒,当它的鱼尾消失在镜头里时,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我明确地知道一点,那道亮光绝不是烧毁了一切,那些东西进入里面,甚至发生了某些变化。我想亲自下去看看,但这遭到了反对。因为进去容易,但却没有出来的办法。 可我并不害怕,因为孙轲在未来见到过我,这代表我绝对不会葬身于此。既定的未来以一种暧昧的方式给了我巨大无比的勇气和信心。只要不死,我就能带着发现回来。 我寻找机会,在深夜,独自跳下了那里。 下面有……深及小腿肚的水,一堆为了勘测情况而不慎坠落的机器,它们完好无损,却也无法启动。我爬上了那堆机器,脱下鞋子,卷起打湿的裤腿。我的那半边脚掌,也回来了。 这里就是个大型图书馆的样子,而我的头顶并不是什么银光,而是天花板。这里根本不像我想要找的地方。它没有半点神秘的意味,到处都灰扑扑的,带着灰尘气息。 我跳了下来,涉水走到书架旁,抽出一本书,随手翻到一页,内容琐碎得让人昏昏欲睡,我很难相信会有一个作者到了能出书的水准,却依然采用着小学生记流水账的方式写东西。我把这本书放进书架,沿着过道一直往前走,一直走,走不到尽头。 这里看着只有百来平米,却仿佛能向四面无限延伸。书就像蛰伏的跳蚤一样,随时可能朝我一跃。实际上,光是在其中行走,就让我感到了一种压迫。我看向了站在我面前的书架,好像现在唯一能提供线索的东西,只有这些书了。我眉头紧皱,又抽出了一本书。 ———————————————————————————————————— 林安侧过身,看着林敬头部的灰黑色轮廓剪影,说:“如果哪天我走了,我的所有东西都在我们约定好的位置摆放着,铝质盒子,就在我的书桌下面。” 林敬明白了,这些天他弟弟究竟在苦恼什么。在这种穿越混乱的时代,什么都有可能在顷刻间土崩瓦解。人与他人的关系变得微妙,人也很难去承认自身的价值,一切都像飘在时空里没有根茎的植物。 林敬顺着他的话也开始交代:“我的东西放在这里。”他敲了敲床头那面的墙,上面传来敲击金属的声音,“钥匙你还记得放在哪里吗?” 林安的声音充满疲惫,他的脑袋里全是不安的对未来的揣测,他说:“记得。” 林敬记得,他在林安这个年纪的时候,怀着和他一样的想法,或者说,更加偏激。他和林安很不一样,林安性格懦弱、内向,对于外物持着一种天生般的冷淡,而他在青春期的时候,简直是个混球。打架这种事,他向来不手软,不见血不停手。然后报应就来了……没有原因地,他弟弟就经常带伤回家。 他又不能去揍小孩儿,只能口头教育,但那有什么用?林敬看着脸上到处都是擦伤,还总是一声不吭的弟弟气得简直要炸了。后来,他放学后第一时间就会跑到小学门口去接人,也不去跟别人打架了。他见不得别人缩在角落里闷声挨揍的样子,那些人的身上会有林安的影子。 林安小的时候,一见到林敬,就会把手举高,等林敬牵他。他的手很软,林敬握着他的手的时候,心也会软下来。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与其说是生活打磨了他的棱角,让他只能温和而无奈地活着,还不如说是林安的存在消磨了他的脾气。 72页 ———————————————————————————————————— 书掉了下去,我的手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低下头的时候,目光穿过手指,定焦在那本躺在我脚上的书上。它的封面是一座隐约在浓雾里的城市,名字叫做《温柔的崩坏》。 我捡起它,后退,到了l排,找到了《裸裎》。 ☆、第 30 章 这是我第一次,和已书写的命运正面相对。它如此赤.裸,没有掩饰,朴实得让人看不下去。这是一个很普通的谜底,那就是我所活的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书写了这里的一切。 我把额头抵在简陋光滑的书架上,手里攥着以我为主角的那本书,闭上了眼睛。 一个冰冷的东西拂过我的脚背,活的。浑浊而浅的水里,一尾鱼在游动。我没什么求生的欲望,就这样怔在原地,对一切都无动于衷。活得那么努力,也不过是几张废纸。作者刻画出我这个人物,又有什么意义呢?每个人都是一本书里的主角,那故事又有什么趣味可言呢?毕竟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是枯燥的。 等等,每个人都是主角,而书里的内容则是一个人完整的人生。那么他们穿越去了哪里也会有记载。这些书,就是我想要找的东西。废纸又怎么样,我们生命中重要的人能回来就行了。 那么我回去的方法也应该在这里面,我犹豫地看着这本书,有些无从下手。里面的内容对我而言充满着一种蛊惑的味道,以第三人称写就的我的故事还包含着其他人物的心理描写,我想看,又莫名有些抗拒。我翻到目录页,根据章节名字翻到了大概的位置。 —————————————— 第241页: 林安想到,他手上的这本书应该会详细地记载能够从这里逃出去的方法,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这本书,由目录页的提示,他翻到了241页。第241页的末段写着:“林安想到,他手上的这本书应该会详细地记载能够从这里逃出去的方法,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这本书,由目录页的提示,他翻到了241页。浏览过一段他先前翻到这页的一些叙述后,书中的他望向了右边,那里有一张桌子……” 241页的右边纸张,有很明显的被撕毁的痕迹,从242到245页,都不见了。 —————————————— 我连忙往右看,后面果然缺页了,内容直接跳转到第246页,里面说:“林安听到一阵怪声,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所站立的地板陡然消失,书跟他一起掉了下去。黑暗灌进他的眼睛,消散之时,他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我叹了口气,把这本书暂时放到书架上,望向右边,看到了一张低矮的书桌。我跨过脚下那一堆散乱的东西,到了那里。上面摆着本翻开的漫画书,配合着旁白和为数不多的话,我大概看懂了它的故事。故事最开头出现的角色大腹便便,脑袋小而扁平,没有脖子,没有手脚。他在一条河边,俯身看着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38 镜子里的倒影,说:“找到你了。” 倒影开心地笑着,想借鱼的力量跳起来,和他所爱的人接上一吻,没想到却被鱼吞进了肚子里。鱼带着他往下游,河床消失,一片深渊,在到达底部的时候,鱼变成碎片,一根鱼骨刺进倒影的肚子,让他只能倒过来用头行走。 倒影想去寻找最开始出场的那个人物,他的智商似乎不足以明白自己的处境,他只找到了一块反面镀了硝酸银的碎玻璃,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找到你了。” 最后一页的标题叫谜底,倒影侧身站在一片空白当中,他在问:“我现在是谁,从前是谁,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因为一个灰黑色的东西在白光中格外显眼,我的手指顺着他的侧面轮廓描画了一下,他的样子就像一根雪糕棍上粘着半颗糖球,简化后的图像就像……小写的字母q.我连忙翻到第一页,对,那个最开始出场的怪模怪样的东西形状是b. b在水中的倒影是d,d倒过来就是q,q照镜子,镜子中的字母是p. 倒影本来是d,他由b演化而来,他本来是去寻找b的,却因为没有意识到自身的颠倒(q),而找到了p.因此,谜底是: “我现在是谁?”→q “从前是谁?”→d “我从哪里来?”→b “又到哪里去?”→p 我往后望,看着那一排排用字母命名的书架,qdbp这四排上的书那么多,一本一本找吗?而我需要找的具体讯息又是什么呢?我有些一筹莫展。 谜底中的这四个字母的出现是有顺序的,我先去了q排,往里走,发现架和层数也是用字母标示的。 q排d架b层……这个p又是什么意思呢?我试着把它换算成数字:16. 对应的那本书叫:《漆黑》 我把它抽了出来,没拿稳,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地板上出现了一个小漩涡,脚底的水慢慢褪去,我的右脚猛地踏空,书和我一起坠落。我知道,那个能让我进入另一个地方的洞出现了。 缓慢的,血管跳动的声音,在我的耳廓里响起,就像一种特殊的耳鸣。黑色不仅占领了视觉,甚至涌进鼻腔,让我闻到了它。坠落这个过程因为没有受到任何阻力,而显得轻飘飘的,快速、漫长而难熬。 脚终于着地,一片混沌,我朝前走。脚底是被机器压实了的地面,土壤的气味不减,湿、冷、灯光昏黄。小张把头低埋,打着瞌睡,一切都跟我跳下去之前没有两样。我看了看左手的手表,进去出来,三个小时不到。 现在是2020年10月初,距穿越机器的发明还有一年。里面那些书,一本一本进行人工检索,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我要见这个计划的最高领导。” 领导跟我一起站在书架旁,合上了他手上所拿着的那本书:“我会封锁这个消息,全面封锁,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只是书里的人物,这是个坏消息。” “但还是需要成立一个特别小组,来完成对这些书本的检索,以更正混乱的穿越局面。我想任命你为负责人,其他的成员,由你来挑选。” “在我们完成这项任务后,你会让我们继续活着吗?”他们可以以牺牲小部分人正常的生活为代价换取大部分人的安宁,也可以把这种牺牲变成真正的死亡。 “知道这一真相,我想很多人都在心里把自己杀死了吧。我对此表示歉意,我不会亏待这些组员的。” “我知道了。” ☆、第 31 章 【两年后】 郑毅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侧身问我:“他还没回来吗?” “嗯。”我给我哥翻了个身,给他擦背擦腿,预防压疮。 他身上张然的灵魂走了,可他没有回来。所有人都重回了自己的生命轨道,郑毅都和他爸爸去登山旅行回来了,可他没有回来。我做这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他能回来,可他没有回来。 根本没有以他为主角的书,侧面记载他生活最多的那本书,就是以我为主视角的《温柔的崩坏》,而我的书里,没有写他去了哪儿,只写着他再也没有回来。什么我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拥有了一对双胞胎…… 去他妈的,我哥没有回来,我却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了我的余生。我在书里的那些快乐对于此刻的我来说无异于一个莫大的讥讽。 一本烂书。 “时空局那边怎么答复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郑毅走了出去,声音变小,“真不知道那些工作人员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 我没有迁怒于政府工作人员的理由,我就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我把毛巾扔进水盆,把他扶起来,给他穿衣服。他的身体很沉,换好后僵直地撞在我身上,头颅软软地靠在我的肩上,我叹了口气,小心地让他平躺下去。 “接着。”郑毅折返,扔了罐啤酒过来,我扣住拉环,用力,一堆泡沫涌了出来,他说,“来,我们打个赌,我赌你哥明天就能回来,我押上我全部身家。” “你觉得你可能赢吗?”我无奈地摇摇头。 他指着自己,故意装作没脸没皮,想纾解我的心情:“我觉得,像我这种好人,老天是舍不得让我因为一个赌就倾家荡产的。” 我仰头喝下一口啤酒,垂下眼睑:“说实话,我觉得他舍得。” 入夜之后,我躺在我哥身旁,对他说:“我食言了,我说过会把你找回来的。” 他沉寂在黑夜里,就像一座永不变更的,沉默的雕像。四周太暗了,我的脑袋隐隐作痛。两年前下坠时的那种感受又包裹着我,黑色灌了进来,我的鼻子闻到了它的味道。 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早该想到的。那时,我没拿稳,后来随我一起坠落下去,却怎么也找不到的叫《漆黑》的书,主角很有可能就是我哥。q排d架b层,从左数第16本书,那个谜底,它是专属于我的。 可我没有把它握紧。 现在,他再也没有可能回来了。 我翻身,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就这样,我被设定推动着,走入已经书写好的故事情节里。终有一天我会忘记现在这种刮骨剜肉一般的痛苦,因为我在这本书里的角色定位就是薄情寡义。我想主动去死,换来这本书的至此剧终。可是作者也明显考虑到了这点,他的笔下,我的父母都已经五十多岁,我哥虽然不在了,可是身体还需要人照料。 我怎么能去死呢?我根本死不了。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仍然会醒来,活着醒过来。我还是需要吃早饭,不管咽不咽得下去。电话铃又响了,是谁找我?现在,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39 这个时刻,作者到底他妈的安排了谁来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我把听筒拿起来,砸在了墙上。 然后,我把扫帚和簸箕拿来,把它扫了进去。猫在我脚边叫,我蹲下来,看着它。它没有理我,舔了舔毛,转了个头,就蹿进了卧室。 我下意识地往卧室里望了望,看到了垂在床边的两条腿。我震惊得腿都有点抖,用手掌撑了一下,我站起来,猛地推开半掩的门,看到了想从床上起来的林敬。 “哥?”我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他把头转了过来,看着我。我和他对视着,竭力想镇静下来,我向他伸出手,他空洞的眼睛就转而看着我的手,一动不动。 “林安。”他又看着我的脸,把手交到了我的手上。我一把攥住,抱住他,他拍着我的后背,对我说,“怎么了?高考尽力就好了,别紧张。” 狂喜一点点结冰,我感受到了……他的不正常。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他的记忆力严重减退,好像事情一旦发生就会被他脑内的碎纸机搅碎。还有,他管谁都叫林安,他忘记了很多事情,可他仍然会对我说:“学习加油。” 我父母来的时候,纠正他:“他都工作两年多了。” 他认真地点头,然后把我妈的手打开,放了一块点心上去:“林安,你尝尝。”他又看了看爸,对他说:“林安,你也要吗?” 为了配合他,不让他觉得失望,我爸笨拙地把手伸了出来,手心向上,平放在桌子上。我站在玄关处穿鞋,乐不可支地看着他们这样,像在做游戏一样。“那我先出去了,研究室有点事。” “外面在下雨。”我哥走过来,弯腰打开柜子,拿出了一把伞。我接过来,对他说谢谢。 我打开门,又不放心地回头说道:“我会尽快赶回来的,帮我照顾好他。” 我哥和我父母一起.点头,点得郑重而严肃。 他是我这辈子最尊敬的人,我爱他。 我在研究室处理最后的工作,每个当初参与对文本中穿越线索进行筛选的工作人员,都将再次签署保密协议和一大笔遣散费。等一切结束,我想我确实会再次参加高考,不能让郑毅和可可他们成为高我太多届的学长学姐啊。 出去的时候,我正好碰见小研姐往里走:“都要下班了,你怎么才来?” “跟家里那位吵架了,来这儿冷静冷静。”她无奈地笑了笑,“你知道的,他的生意走下坡路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没什么打算,就只是生闷气,谁让我喜欢他呢。”她把头发拂到耳后,肩膀垮了下来,“是啊,谁让我喜欢他呢?算了,我还是回去吧,一起走一段吗?” “今天我刚好约了人,下次吧。”上次打电话来的,是贺俞晨,我想我大概明白他为什么想和我见一面。确实存在《裸裎》那本书,但他这个角色,在故事之中像突如其来的一笔,淡而不深入。他回不了家,他和我哥在以前算是两个特例,所以他想找我聊聊,可是后来,我哥却回来了。 他无所依傍,也没有寄托,辞了在水泥直销厂的搬运工作,在一家花卉店打着零工。等我到店里时,他还在修剪花枝。我问他:“我来早了吗?” “没有,我本来早就该下班了。”他把花放下,转身给我倒水。 他把水杯放在我面前,让我跟他一起坐下:“我好像总是让你和我聊聊,但每次到后来,什么都没说。” “随便说点什么也行的,聊聊你的近况?” 他没有聊自己,却说起了张然:“你应该知道吧,张然走了,一个人走的。我去给他送行的时候,他说安慰我说既然无法改变现状,就随遇而安。” “嗯,知道。张然前段时间还来我这儿看了家里那只瘸腿猫。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见到了它,他说这种感觉很奇妙。”我接着说,“也许你该谈场恋爱。” “我谈过啊。”他又举起了剪子,把一截泛黄的枝干剪掉,“一场和我完全无关的恋爱。” “遗憾吗?” “不遗憾。”他整理了一下枝叶,“我以我的方式爱过,而且错得并不算离谱。” ☆、第 32 章 解散小组的时候,我私自带出了一个纪念品。 我不喜欢这本书,我把它带出来,唯一的原因就是,我觉得它原本就属于我,我有处置它的权利。实际上我觉得它最好的归宿就是被焚烧,那些我来不及细看,或拒绝细看的部分,将来我也用不着了。我自己的人生,该自己体会。 而且,事情并不都如那本书所写的那样发展。至少我哥已经回来了。 我把它带回来的那天,随意地就把它塞到了一个箱子里,箱子放在书桌下面,有些破了。久而久之,我就把这件事忘了,反正这也无关紧要。再次想起来,是因为那时我在给我哥兑中成药的粉末,开水冲泡后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喝。我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无事可做,低头一瞥,把箱子拖了出来。 我记得在三百多页的时候,我会遇到我的另一半,并和她结婚生子。现在看来,这些内容都不大可能实现了。在我的记忆中,我和她相遇的时间好像是在我去见贺俞晨之前,这都过了吧? 我翻到了371页,上面写着,我和我哥一起包饺子的场景。 怎么会…… 我急忙往前翻,看到了熟悉的内容。摔坏的电话、猫、我握住了我哥的手……书被改写了?我把书凑近闻,没有闻到新书特有的那股味道。 “在复习吗?”我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放下一杯茶,“今天天气很好,出去走走吧。” 我往外望去,碧空如洗。 自那以后,我时常做梦,梦见我往后倒退着行走,梦见花从腐臭的汁水中燃烧出它本来的颜色,梦见经过编译的谜题现出它本来的答案。梦到我俯视着那抹银光时,再次跳了下去。漫长的坠落,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到的地方并不是图书馆。 这个房间空荡得要命,没有门窗,黑红色主调。一块巨大的屏幕里正播放着一个奇怪的视频。一个戴着耳机的人不耐烦地点着他的鼠标,正面特写,背景杂乱,他低声咒骂:“靠,又卡bug了,这游戏的bug太多了。” 我转身,看见另一面墙上还有六个液晶屏幕,三个一排,两相对应。每个屏幕都定格在不同一个画面上,画面正中都有着几个选项,左下角写清楚了年月日。看起来就像游戏的存档界面。 后面的视频又传出了声音,音色和前一个不同:“重启下吧。” 戴耳机人的声音:“重启好多次了,怎么都不行,我本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40 来想着还是把第九个圆满结局打出来,结果一读档就卡在林安跳进银光这里。” 我听到了我的名字,也看到了选项掩盖下的我的脸。左下角的第一块屏幕上写着: “但是令你始料不及的是,星期一你竟然迟到了。闹钟可能忘了设,但是林敬怎么也没叫你呢?你急忙穿好衣服,推开他的门,发现被窝里鼓起一团,很明显他也没起来。你决定: a、 暂时不管上学迟到的事,关心林敬为什么没去上班。 b、 上学要紧。” 我记得,我当时选择的是直接跑到学校去。当时我如果选择关心我哥为什么没去上班,很可能他就会坦白他失业了的事情。我们不会互相隐瞒,后来的争吵发生的可能性也会降低。 而关键是,这是我的抉择吗?还是这只是后面那个戴着耳机的人动的一次鼠标?我边听着后面传来的声音,边向其他屏幕看去。左上角,第一个屏幕里,我才几岁的样子,站在门前,脸上带伤,面对的是进去后先找爸爸还是哥哥的选项。 后面的对话在谈论:“林安视角还有圆满结局?不是听说都是悲剧吗?” “隐藏结局,论坛上最近才出的攻略。说是在图书馆的时候,选择不看原著,不去解谜底,而用地面上那一堆器械,砸开地面,组装挂钩,钩到外置的支架上,自己爬出去。照样可以把秘密带出去,而且也不会因此丢失属于他哥的那本叫做《漆黑》的书,他哥就能及时回来,不会脑损伤了。” “这谁想得到啊……反正林安视角是出了名的坑,你攻略都看了,没什么好玩儿的了。干脆你把游戏卸了,重装一个,玩刘媛视角吧,很烧脑子的,情节又精彩。” 听着那些没头没尾,实际内容却又清晰无比的对话,我脑内的信息轰炸开来,怔忪不安,手指一抖,碰到了屏幕,一声短暂的按钮声,一个提示框出来:“是否确定读档?” 我没在右上角找到关闭选项的按钮,看着几岁时自己的背影,犹豫了一下,点了是。 场景瞬转,我抬头,望着赫然出现的大铁门,感觉一些咸湿的液体滴入了胸前的衣服。我没用,不算个男人,做不到从容不迫,处变不惊。面对人生一次又一次如轮回般的反转,只能一次又一次否定自我存在的价值。实际上我所面对的这些改变,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人、小说里的人和游戏里的人,没有区别。 我和我,没有区别。 我是谁不重要,世界的真实与否也不重要。作为一个卑微的被人书写剧情任人摆布的小角色,我所在乎的想要的本来只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可仍然得不到。 我抬起手,敲门,想迎接属于我的,被卸载之前最后的一段剧情。门没锁,嘎吱一声开了。我走进去,以一个孩子的身高视角看着以前的家。餐桌上摆满了饭菜,冒着热气,厨房里一阵水流声,夹杂着时高时低的说话声。我进了我哥的房间。 这个时候,他可能还不到二十,正坐在书桌前,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 我叫他:“哥。” 他吓了一跳,往后一瞥,看见我后慌忙地把手上的刀折进去,除了银色的反光,我还看见了红色。他拿卫生纸胡乱地在手上按了一下,就走到我的面前蹲下:“不是说出去和朋友玩儿吗?怎么又被打了?谁打的你,告诉我。” 我没有回应,把手按在他手腕处裹着的纸上,那是很多年前的我还不懂的东西。 “哭成这样都不肯说谁打的你……”他把那张纸揭开,揉成一团扔掉,把我抱了起来。我抱紧他,明白了进门后先找他还是先找我爸这个选项的意义。幸好,他手上的那道很浅,只是微红的一截线。 他把我放在盥洗室的地上,放温水,把帕子浸湿又拧干,给我擦脸。 “我会保护你的。”他拍了拍我沾满灰的外套,严肃地说,“不用怕他们。”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却又不得不模仿着几岁孩子的口吻说些什么:“有时候你不在……” 他承诺道:“我一直都会在的。” 他把毛巾放下,扶着我的后背,和我一起走出了这里。客厅里,爸妈和已故的奶奶都围坐着,招呼我们坐下。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才刚开始,外面的鞭炮声稀稀落落的,桌上那条象征着年年有余的清蒸鱼鲜有人动筷。 “林安这次期末考试考得不错,想要什么礼物啊,妈妈给你买。” 我想要的一切,这里都有了。 “我想去打个电话。”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放下碗筷,走到座机旁,希望郑毅家没有换过号码。 电话拨过去,是郑毅妈妈接的电话,郑毅接过话筒后,喂了一声。我说:“新年快乐。”他开心地回了句新年快乐,连关于我是谁的疑问都没有,显然把我当成了他某位同学。他兴高采烈的语气把我的情绪都感染得高昂了起来。 我回到位置上坐着,碗里堆了座小山,我哥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低下头,问我:“今晚要跟我一起守夜吗?”“要。” 我和他盖着被子,一起窝在沙发里。他把一顶帽子按在我的头上,转过身把窗户拉上,说:“小心别感冒了。”他把手放进被子里,肩膀放松下来。他的身体温热,温暖着我。原来我曾经拥有过这样的时刻。 突然,灯光骤灭,但电视的光还很亮。我哥单手遮住我的眼睛,跟我耳语:“猜猜爸妈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对啊,今天也是我的生日,都好多年没过了。而他们的礼物,除了蛋糕,还能有什么呢?我不喜欢吃那么甜的东西。可是,我仍然笑了起来。像一个怀揣着梦想的人,终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惟有不被爱才是厄运,惟有不爱才是不幸。 而那些既定的、残忍的、混乱的剧情,不过是一种机械的运转,算不上什么不幸和厄运。我爱的人也爱我,这才是我的命运。 —————————————— 屏幕上: 确定完全删除此软件及其相关组件? 是 否 作者有话要说:  读档后情节对应第十三章: “你也害怕过吗?”我问他。 “我当时…产生了一种特别奇怪的念头,那就是对于死亡这件事感到了轻飘飘的享受。我想自杀,不被别人所掌控。那个时候刀刃和高楼都笼罩着一种暧昧的红色,会让我心脏猛跳。我对此一点儿也不感到害怕,那是种踩到水里的软绵感。” “你尝试过吗?” “有,但是……”他说,“那个时候你还小,身高才到我肩膀那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老是被人揍,被人揍了也不跟家里说。你以为你不说别人就看不到你脸上的伤啊?那群臭小子,年龄又小性子又皮,我又不好下手打他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41 们,就只好去找家长谈。我想,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番外:《裸裎》 作者有话要说:  贺俞晨的番外 林安告诉我,我是这部小说的男二号,这意味着,无论我怎么努力,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看过简介中的主配角栏,我的名字和我所喜欢的人的名字其实离得很近,只隔了一根竖线和配角这两个字。 他说错了。 这个错误起源于一个谎言,而我不会把真相告诉任何一个人,甚至对于我自己本身,都打算把它嚼烂下咽,再也不见。 在嚼烂之前,我想以我的视角再讲一遍,最后一遍。 我叫贺俞晨,男,湖南人,大三工科学生。我看过一本叫做《裸裎》的书,然后进入了这本书的世界,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我套着主角的皮,拿到的却是配角的剧本。 我喜欢张然这个角色,非常喜欢,要是谁敢说这本书是典型的渣攻贱受,我一定会把他往死里揍。陈未是渣滓,但我不准别人说张然贱。因为他的执着,付出,难堪的单恋,我都深有感触。也就是说,我喜欢张然这个角色是源于一种情感上的共鸣,我和张然从某一个方面来说具有惊人的相似性。 这也就能够解释,我们为什么会爱上同一个人。 林安说我和我喜欢的人名字其实靠得很近,只隔了一根竖线和配角这两个字,他说错了。我和陈未之间,还隔着一个张然。 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在床上,早晨,刚醒,门被推开,一个脑袋探进来,叫我起床。我的太阳穴一阵胀痛,艰难地站起来,环视四周陌生的环境,在虚脱无力中感到疑惑和恐慌。我推门出去,宽敞空旷的客厅里,那个叫我起床的人站在餐桌面前,抛给我一袋面包。“快点,要迟到了,你今天和我一起坐车去吧。” 我大脑发懵,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喘气喘得喉咙发痒。我不明状况地被他拉出门,上车,后座并排坐着,他的胳膊和我挨在一起,就像多年老友。 “数学笔记还你。”他交给我一个笔记本,笔记内页上端正地写着:张然,高三14班。 张然这个名字……我再熟悉不过了。我把头转过去,看着他低垂着脑袋,微微偏向我这方,不知道是在看我手上的笔记本还是什么。我看着他右脸靠耳的一颗黑痣,试探着,叫了一声:“陈未?” 他把头抬起,笑着望向我,等我的下文。我猛地坐直了身体,绷紧脊背,把笔记本合上。放在笔记本上的右手骨骼分明,我很清楚地知道,我的灵魂所栖居的地方,并不是我自己的身体。 你体会过那种郁积在胸膛里的怒气被突然点燃,气体膨胀,翻滚,搅动得人头脑发晕的感觉吗?我莫名其妙地就进入了一本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书里,更难以忍受的是,我有些喜欢的角色被我自己取代了,灵魂不知道去了哪里。而我唯一认识且只能面对的人,用垃圾来形容他都感觉是对垃圾的侮辱。 这个人渣,还装得一脸关怀的样子,送我到了教室,把面包放在“我”的桌子上。回头挥手,笑得像我给了他八百块钱。前排女生对着镜子拨了拨留海,我不经意地瞥过去,看到了张然的小半张脸。 怎么办…… 这里对于我而言,无疑是个炼狱。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陈未又等在门边,我没理他,直接往外走,他跟了上来,在我后方走着。我不认识路,他也没说方向不对之类的话。进入隧道时,耳朵被汽车呼啸声填满,空气很闷,凉透。我们一前一后走在隧道边的行人过道上,没有交谈。我开始觉得,这样的情形很怪异。 他的手从后面搭到我的肩膀上,往旁一按,把我抵在隧道墙壁上,突然吻上来。我在惊吓之余,反射性地就抬臂挥拳,看到他一脸惊愕的样子还觉得不解气,一脚踹了过去,收脚的那瞬间我就后悔了。我把他踢下了过道,他倒在了马路上,一辆摩托车擦着他的头顶就过去了,差一点儿……要是那个人没有紧急转向,他的脸就会被轮胎碾压。 他快速地爬了起来,我伸手,把他拉了上来。我们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惊魂未定。他看了我一会儿,弯腰,想去拉我的手,我差点想破口大骂,问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这个时候还想着这种事。但我没有,我推了他一把,落跑一样地逃走了。 直到我冲出隧道,七拐八拐之后,我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巨型广告牌,上面写着:“如果你察觉到自己穿越了,请向行人询问市政时空局的位置,在这里,我们帮你解决一切。” 诸如此类的话语每隔几百米就会有相关提示,生怕别人看不见似地铺天盖地。 工作人员连眼睑都没怎么抬过,拖出几张纸,用指甲喀哒敲击两下,提示我填信息。 我问他:“你们这本书经常有穿越进来的人吗?” “书?什么书?”他拿起桌上那本蓝色宣传册子,指着它,问我,“这本?确实记录了很多穿越案例,你要拿去看看吗?” 我又重复了一遍:“我是看了一本叫做《裸裎》的书穿越过来的。” 他笑了笑:“我不管你是看什么书穿越过来的,反正你来了,请遵守这里的法律法规。” 我默默地填写起了材料,接过身份证件。他又递给我一份关系处置意见同意书,让我三个工作日内交回,上面需要“我”父亲的签字,代表他已经知晓这个情况,确认与我解除关系。 我耽搁了两天,找了份搬水泥的工作,第三天才不得不想办法回到了陈家,如小说所写,他家挺有钱的。我站在门口,踯躅不前,我这次回来,带来的消息是,他儿子没了。我抹了把脸,转身欲走。 身后,陈未的肩膀垮着,背有些驼,一副倦容:“我在找你。” 我掏出口袋中的身份证,用手捏着放在他面前:“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对吗?” 他一把把身份证抢过,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我希望我看到他眼睛里的光点只是因为我身后这幢建筑物的玻璃反光,或者也可以这么说,我希望他对面所站的人,就是张然。是的,我已经察觉到了,陈未和书里的形象很不一样,他喜欢张然,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把证件还给我,不知道是不是攥得太用力的缘故,抖得很厉害:“别跟张管家说,他最近身体很不好。” 我知道,张然的爸爸活不了几年了。 我点头,离开,把证件搅碎扔进了垃圾桶。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陈未打上交道。实际上我这辈子,毁得也差不多了,无望是种消极的东西,它损耗生命力与斗志,让人无所适从。通常在这时,人会寻找一个短期目标来转移注意力。 我开始暗中跟踪陈未,因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42 为我不觉得陈未想看到我这个冒牌者,我想找到一个对陈未有足够影响力的人,给他提示,让他代我阻止陈未的死亡。这算是我能为张然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之一了。于是我找到了林安,可是林安和陈未的关系,也和书里的描写大相径庭。 那本书,到底是谁写的呢?他用尽笔墨把陈未塑造得卑劣无情,是想表达什么?也许我一开始就对陈未有了太大的误解。 林安告诉我,他重生了。原来这就是谜底,一个渣滓,再活一次,试图弥补上辈子的错误。这什么狗屁逻辑?那些以身殉职的人,那些心地善良寿终正寝的人,那些建功立业对社会具有重大贡献的人,死了也只能尘归尘土归土。为什么作恶多端的人反倒有了多活一次的机会。 我对陈未失望了。 他后来多次来找我,在路上拦截,在车上环围,在我门前猛敲,苦等。有一次,甚至撬窗而入,睡在我的床上,蜷曲而紧绷的身体根本就不是熟睡应该有的样子。该下手的时候,我从不手软。只是我突然有些好奇,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对我视若无物,怎么最近又殷勤起来了? 他伸手,把站在床边的我按在怀里,轻声说:“你就是张然,你重生了之后想离开我,所以用穿越者身份证来骗我。” 我把他掀倒在床沿边,他的腿磕碰到床柱,吃痛地蹲下来。我摇头,端起台灯,恶狠狠地对他吼道:“滚!”我确实生气,但这种感觉和纯粹的怒气是不一样的,我没办法自我解释这种异样的情绪,我只能归咎于:我实在是对他这种行为厌烦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了。 所以,当我见到真正的张然时,我对他说:“你是最好的,他配不上你。”张然不停反驳,我仍然笃定这一点。 所以,当我碰见陈未来到林安家里找张然时,我跟在他后面,想跟他进行某种不自量力的斗争。他说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我愣住了,我该反驳他说谎的,但他和我那一吻,以及拥抱,现在说出来都有种诡异的难堪。无论如何,丢脸的是我,我只是个拥有张然身体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对我做的。我配合着他,磕磕巴巴地圆谎。 他又接着说:“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和张然的事情的,反正我和他是两情相悦,你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多余吗?” 就是在这刻,我明白了一些东西。我当然是多余的,我于你来说只是一块用你最爱的糖纸包裹着的一块石头。可是石头也会痛啊,张然张然张然张然,你的世界里只有张然,我都对你说过我不是了,你凭什么还能自以为是地继续入侵我的生活?你叫出的每声张然,都让我生气到发抖,气到心脏跟浸在醋里再被大刀切割一样,可这毫无意义。 我的目光自始自终没有离开过张然。张然说:“贺俞晨,我是喜欢陈未的。” 我说:“我知道。”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 “我知道。”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 我很肯定地说:“但我知道。” 张然无奈地说:“你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爱你呀。”就让我把这场戏演完,反正箭在弦上,我只能松手,我对着张然说出这番话,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徒劳的,所以我才敢说。并且,没有人会意识到,我这句话是对陈未说的。 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再也不会去见他。 后来,林安招募我做了一段时间的书籍整理工,在签了保密协议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有一本书。不对,我没有。本着不能整理与自己具有关联的人物的书的原则,《裸裎》这本书交给了一个女孩子来审阅,只是在转交的时候,他快速地翻阅了简介。 再后来,我从张然的身体里出来,重回了自己的躯壳,可我仍然待在这个无亲无故的世界里,没有原因,也找不到原因。我提前退出了这个工作,到花店打工。又在隆冬,在火车站送了张然一程。 我感觉有些累了,不想啰嗦地说些有的没的。是的,我承认,我谈过一场与我完全无关的恋爱,现在,我带着我最喜欢的情敌送给我的一句话活着,那句话叫:既然无法改变,那就随遇而安。 ☆、番外:《漆黑》 作者有话要说:  林敬的番外 楔子: 他叫林敬,他没有故事,他能活到六十岁。以三十岁为界,恰好能把他的人生分成两半,他的后半生,一片漆黑。 【第七十四章】 洛城只有一个大学,占地面积很大,邻城郊,越过后山走过一片榕树林,就是与其他城市的分界线,木桩上绕着铁丝网,实打实地通着电,有时一些野生动物不小心撞上去,被电死,就烂在那里。 火车站也荒了很久,生锈的铁轨上停着几个空旷的运货车厢,上面长着些杂草和青苔,粘着些干巴巴的鸟屎,它太脏了,连流浪汉都不会选择住在这里。林敬喜欢这儿,可以坐在裂着口的椅子上喝瓶汽水。他也经常去学校后面的榕树林,踩着地上厚而软的叶子和榕树果,看着铁丝网,什么也不干。他不怎么去思考一些超过基本生活所需之外的东西,他到这儿来,没什么原因。地上卷着一张稀烂的宣传单,被雨冲刷了好几回,表面一层灰。林敬知道上面写着什么,一群写东西的人拿着笔杆子说这座城市就像爆发了鼠疫被隔离的城市一样,其背后一定有不可宣之于众的秘密。 林敬垂着头,把手臂搭在腿上,觉得了无生趣。 他把放在地上的汽水罐提起来,扔进垃圾桶,回家。 他妈妈早产了,医院的救护车卡在两条街外的街道口,被一堆乱停的自行车挡着,进不到里面。他看见救护车的时候,心里觉得有些紧张,想了一下飞快地往家里赶,家门口围着几个人,他妈妈躺在担架上,正往外面送。他见状马上又跑回街道,把自行车往里面掀,进不去的就用抬,救护车的司机见状也下了车,架势跟砸车差不多。主要的障碍清除了,司机道了谢又回了车上,往里开。林敬一个人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被来骑车的几个人逮住,照着他一顿揍,双拳难敌四手,他听见救护车呼啸而过的声音,一把推开他们,往医院的方向跑。跑了一站路,他在公交站台停下,对着玻璃广告牌用袖子把从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擦掉,镇定地开始等四路车。 他头发很乱,衣服上也有脚印,袖子上一团乌红的血。他这幅样子到了医院,被他爸狠狠地教育了几句。他在手术室外静静地站着,等护士出来说情况的时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靠在墙壁上,又用袖子揩了揩人中上干了的血。 林安脸上的皮肤又红又皱,很丑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43 。林敬每天放学后不会马上回家,而是先到医院来看看他,林安长到白白胖胖的时候,林敬学校也放假了。为了让他妈妈多睡一会儿,他开始学着抱孩子,兑奶粉和换尿布。林安的手很小,又白又软,林敬有时候会伸出食指跟他握手。林安抓着他的手指,嘴巴张开笑着,露出小舌头。 林敬也笑起来,拿起手里的拨浪鼓,摇给他看。 【第一百四十二章】 林敬入了篮球队,每天白天运动量太大,晚上也越睡越早。今晚,九点刚过他就起了睡意。脱了外套把被子一拉,眼皮一阖,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他感觉身体在晃,一阵恍惚之间,他听到了很多声音,桌子挪动的声音,他爸爸的含糊不清的说话声,还有他妈妈的声音。他翻身下床,看到林安收回了本来摇着他的手,只穿着单衣,站在那里,又往门那边望望。 林敬把林安抱起来,放在床上。他说:“我出去看看,你不要出来。”看到林安点头,他才转身出去。 他爸喝多了,在厕所里吐,而妈妈烧着水,拿着毛巾,在走廊里忙活着,嘴上没少责备。林父酒上了头,吐得难受,转过身就吼,林敬走进厕所,拍了几下他的背,他一下把林敬的手挥下去,对着厕所里的瓷砖就开始骂人。林敬瞥了一眼他妈,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闹什么闹,林安明天还得上学呢。”林父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的儿子这么说,头也晕,愣着没动,吐也吐干净了,林敬把他架着,扶到床上,脱了鞋子就走出去反手把门关上。 他小声跟她商量了几句,推开自己的卧室门,走进去:“林安,今天你陪妈妈睡好不好,她心情不太好,你是个小男子汉了,照顾好她。” “好。”林安掀开被子下床,走到门边去拉他妈妈的手。 林敬走出去,到了林安的卧室,蜷进了那张单人床。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觉得被窝有点热,林安缩进了他的怀里,对他说:“妈妈睡着了。”他没怎么听清后来林安都说了什么,只是呼出一口气,搂住林安的背往怀里收了收,怕他掉下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北辰小学,校门口,林敬站在小叶榕底下,等他弟弟林安出来。 林安出来的时候,身上只套了件棕色的针织毛衣,两只手红通通的,攥着书包的肩带。他慢腾腾地走向林敬,似乎怕被责骂,不过这种小心翼翼在路过烤红薯摊的时候破了功。他被香味吸引,睁大了眼睛看着烤红薯的炉子,又转过头看看卖红薯的人。 林敬走过去,脱下外套,在他面前蹲下来,拉着他的手往袖子里套。衣服又长又重,但很温暖。他问林敬:“哥哥我能吃这个吗?” 林敬拍拍他的头:“马上要吃饭了。” 林安喔了一声,拖着很长的袖子往上伸手,手指头都露不出来。林敬把他的袖子拉着,走了几步,差点把衣服给拉垮,他想了想,把手伸进去,握住林安的手掌。林安仰视着他,有些开心,走着走着,终于活泼了起来。他拽着林敬的手跳水坑,腿太短,跳不过去,溅了一裤腿的水,连林敬的外套都没能幸免。 林敬看着他笑了笑,弯腰把他提起来,他的脚短暂地腾空了一下,又落到地上,他觉得有些好玩儿。 林敬提醒道:“摸摸你左边的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还很热,装着一个红薯。看林安拿出来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林敬趁热打铁地问道:“你衣服去哪儿了?被别人抢走了?” “是我主动给的。”林安摇摇头。 被人欺负还主动上交外套…… “今天下雨,可可衣服湿了,我借给她的。”林安把红薯从中间掰开,放了一半到林敬的手里。 林敬对他的新朋友有点好奇:“她是个女孩子吗?” 林安说:“嗯,她长得很好看。” 林敬继续问:“是你的小女朋友?” “不是不是不是。”林安使劲摇头,他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烦恼地回想着些什么事情。 “好了,趁热吃,知道回家该跟妈妈说什么对吧?” “说什么也不管用啊,她知道你会给我买的,就像我知道你会给我买一样。”林安咬下一口红薯,满脸都是笑意。 【第三百一十三章】 同事拉着林敬喝酒,把酒当水,把人当缸,咕咚咕咚灌进去,乘在肚子里,试图消融心里的那份愁苦。林敬也喝了几杯,然后把剩下的酒瓶往桌子另一边推,不打算让他再喝了。同事打了个嗝,面色不改,坐如稳钟,他说:“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你打我。” 同事王进十几年前是他同学,曾经还当过同桌,再往前推,还是一个院子里的。但他们的关系比喷泉池里的水还寡淡。高中的时候,王进脾气暴躁,惹了人。放学被堵,一阵拳打脚踢,脸鼓得比冬天手上长的冻疮高好多倍,他听到有人在喊:“林敬,过来一起打。” 林敬看了一下坐在地上的王进,走进去,打了他肩膀一巴掌,说:“打了。” 他揪住王进的衣服,把他从地上拖起来,往外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王进有什么私仇要了呢。结果人被林敬拽进厕所,他把厕所门打开,把王进推了进去,他说:“等没动静了你再自己出来,我先走了。” 王进回忆了一下,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我真是想起就觉得好笑,你打我肩膀那一巴掌,还有你的表情,真是绝了。很违和,突兀,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吧,反正还是挺让我大跌眼镜的。因为以前别人都说你打人特别狠,没想到还挺仗义的,更没想到的是,你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斯斯文文的。” “这种改变算好还是坏?” “不坏,也说不上好吧。人都是这样的嘛,磨着磨着就没脾气了。像以前,我儿子那么乖,现在皮得不得了,也不听我的话,在家里我一点地位都没有,事事顺着老婆,没办法嘛,她生完孩子之后身材发福了,没安全感,怕我外遇,我只能加倍地对她好啊。王经理这个龟儿子,天天给我使绊子……”王进越说越远,绕了一圈,摇摇头,用筷子在碗上乱敲了几下。 林敬给他叫了辆车,他打开车门的时候,手机铃响了,他看着来电显示嘿嘿地笑了几声:“我老婆打来的,她担心我。回家就有热水泡脚了,真好。我跟你说,我儿子画画又得奖了,他很有天赋……” 司机从车窗中探头出来:“师傅,走不走喔,你吹壳子吹了这么久,这不是耽误我生意哦?” 刚刚还在抱怨人生的王进此刻脸上堆满了笑,他坐了进去,关上门:“所以还是结婚好,不然回家连盏亮灯都没有,乌漆抹黑的,改天哥给你介绍一个,保证……” 司机没等他讲完就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温柔的崩坏 作者:死去的作者1 分卷阅读44 开车走了,也不管王进到底是去哪儿,反正都得开出这条街。 夏天太热了,林敬出了满身的汗,回家就打开淋浴冲澡,刚把洗了的衣服晾上去,一阵敲门声。他拿毛巾擦了擦手,在短裤外面套上裤子,开门,门外是他弟弟。 爸妈离婚之后,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看现在这幅样子,可能是和家里吵架了。 林敬把他拉进来,让他洗澡,自己做了碗面给他,在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林安看着他,声音有些哽咽,他说:“我想跟你住在一起。” 【第四百三十七章】 林敬从来没和林安吵过架,如果不算上这次。 现在城里到处都是穿越者,林敬生怕林安遇到什么危险,可对方据理力争的样子显得他简直蛮不讲理。林敬气得手都在抖,脑袋里不断胡乱地猜想着:吴帆和他弟弟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看着后来低着头不再讲话的林安,还是选择推门出去。 出去不到几分钟,他又心软了,林安还没来得及吃晚饭,不知道现在饿不饿。他从门缝里往里看,林安一直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叹了口气,想:林安觉得难过,是因为自己不站在他那边吧?话又说回来,不管吴帆和他是什么关系,林敬到最后都还是会接受的。 他走进厨房,想淘米做饭,收水电费的又敲门,他把发.票拿回来,刚放进抽屉…… 一片漆黑。 他似乎存在,又似乎并不存在。 反正哪里都是黑色,相当于已经瞎了,反正身体已没了知觉,就像瘫痪了,不,准确地说,他根本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无法看见,无法触碰,无法感知,只有一个灵魂垂吊着。他沉没在虚无里,虚无也就是他本身。 人到那种境界,剩下的就只是思维了,于是,他不停地在想…… 【第五百章】 林敬睁开眼睛的时候,意识到了自己有睁开眼睑这个动作,天花板,是白色的。阳光刺眼,身体深重。他的脑袋有些僵,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站起来的时候,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他叫了一声:“哥。” 林敬好像反应过来了,他的全世界,已经回归,并且正向他走来。 分卷阅读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