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染血,手刃宋太祖》 第二章 开局染血,灭了宋太祖 一刻钟之后,关大山和张大壮便将四种药材交给了韩通手中。 韩通:“你们两个没被别人发现吧?” 关大山:“没有,那两个军医喝得七荤八素,我们跟他们随便划了几拳,便搞来了这几样药材。” 韩通点了点头,拍了拍两位兄弟的肩膀,说道:“两位兄弟,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个药方,这是记载在《刘涓子鬼遗方》中的迷魂汤。将来只要有人想害你们,你们就可以给他们下这种药。只要他们喝上一口迷魂汤,他们便会不动,不醒,不说,不吃,直到十日之后精气耗竭而死。” 张大壮:“吓!大哥,你做这般厉害的药,是要对付谁?” 韩通看了看前方,语气坚定地说道:“对付那个要窃取我大周政权的人。” 关大山和张大壮看着表情决绝的韩通,心中充满了敬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终于,这一场宴会来到了尾声,士兵们歪歪斜斜地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原本喧闹的大营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弯月如钩,濯濯月光之下,一个孤独的人,提着一坛美酒,来到了殿前都点检赵匡胤的大帐之前。 “站住!”两个亲兵凶恶地拦在了韩通面前。 “你是谁?夜闯大帅营帐,我看你是活腻了是吧。” 韩通:“两位通融一下,就说侍卫亲军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韩通,有要事求见。” 亲兵:“点检说了,他喝醉了,谁也不见。” 韩通从怀中摸出了一个木牌,交在了两个亲兵手里,亲兵一看这木牌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点检做天子。 “你这是哪里得来的,这可是杀头的罪过。”一个亲兵压低声音,对韩通恶狠狠地说道。 “事出紧急,我也是没有办法。还请两位大人禀报一下点检殿下,就说我实在是有要事求见。” 两名亲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实,这几日在军中疯传点检要做天子的事,他们不是不知道,而且他们也常常看到赵匡义和赵普经常出入点检营帐,所以隐隐也觉得自己的主子正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他们低头看了看这蹊跷的木牌,不禁皱了皱眉,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一个亲兵说道:“你看着他,我进去跟点检通报一声。”说着,便向着营帐而去。 此时,赵匡胤独自一人,挺着万历皇帝同款的大肚子,四仰八叉地躺在营帐中软软的床上。 他没醉,但也没醒。 那坐拥天下的美梦,如同飘香的酒气,在空中盘旋成一缕青烟,舒缓地飘入自己的口鼻之中,撩拨着他的神经。 明天他就要发动政变了,如果成功的话,他将成为新的天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无尽的权力,无尽的金银珠宝,和无尽的美女。 想想,赵匡胤就觉得牙齿酸酸的,心里甜甜的。 突然,他脑中的一根神经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仿佛看见周世宗就站在他的面前。 周世宗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不言不语,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明明对他那么好,他还要窃取自己的江山。 赵匡胤吓坏了,以为周世宗诈尸了。他一股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刀,对着那虚无的周世宗说道: “柴荣,你不要忘了,你不过是郭威的养子,你的皇位本就来路不正。” “自从大唐灭亡,天下一共历经了八姓十二君,战争不息,生灵涂炭,光是后唐就是三姓。我如今四海归心,万民臣服,这皇帝,凭什么你做得,我就做不得?” “等我登基之后,我就要把你的姓改回来,让这天下知道,你柴荣,不姓郭,你根本就不配拥有这个天下。” 说着,赵匡胤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周世宗依旧不言不语,目光濯濯如同霜冷战刀,直刺赵匡胤的内心。 赵匡胤被周世宗看得毛了,挥舞着宝刀,对着空气挥砍起来。 就在这时,亲兵钻入了营帐,看到了这尴尬的一幕。 赵匡胤转过头来看着亲兵,面目狰狞恐怖如同地狱恶鬼一般。终于,他从失心疯中渐渐恢复了过来。 他坐回到自己的大帅椅上,用威严的口吻问道:“不是说我喝醉了吗?什么事?” “大、大帅,那个,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韩通说有要事见。”说着,他跪在地上,把木牌递在了赵匡胤的手里。 赵匡胤接过木牌,一见那五个字,脸色霎时就变了。 但是,在下属面前,他还是摆出一副镇静的表情说道:“这木牌,韩通给你的?” “是,大帅!” 赵匡胤本不想见韩通,这家伙是兵部尚书韩士聪之子,而韩士聪本来就是郭威和柴荣的死忠部下。现在,他不过因为碍于韩通手里的五千精兵,他才不敢发作。 按照既定的计划,明天黄袍加身时,王彦升会偷偷跑去韩通的身边,将他一刀结果,然后再控制住他的部下。 然而此刻,韩通却突然将这个性命攸关的木牌交给自己,是想说明他想要投诚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如果连柴荣的死忠都效忠于自己,那么这个大周,将无人再质疑他皇位的合法性。 “快!快让他进来。”赵匡胤对着账外连连摆手。 眨眼之间,韩通便提着一坛美酒走了进来。 赵匡胤看他走进来,故意装得喝醉了起来,悠悠地说道:“来者可是大周第一忠臣,韩通韩大人吗?” 韩通微微一笑,心想,这赵胖子是拿话试探自己呢。 说着,韩通竟然在赵匡胤面前,席地而坐,悠悠然地将这坛美酒打开,酒香瞬间就充满了整个营帐之中。他给赵匡胤倒了一大碗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韩通粲然一笑,说道:“陛下,我是来找你喝酒的啊!” 赵匡胤一听,这小子挺上道啊,瞬间便精神了起来。 他嗖的一下,将木牌扔在了韩通的面前,说道:“这木牌,你的?” 韩通轻轻一笑,又将木牌送还到了赵匡胤的面前,说道:“不!这木牌,是殿下的。” 这样一来,赵匡胤是彻底明白了,韩通是彻底倒向自己了。 看不出来平时里痞里痞气的韩通,竟然也有识时务的一天。 想到这,赵匡胤心里美滋滋的。 但是,他还不能高兴得太早,赵匡胤故作冷漠地说道: “卖主求荣,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哦,韩通何时曾卖主求荣?正所谓,天子宁有种耶?兵强马壮者为之尔。想当初朱温篡唐,天下兵乱不断,民不聊生。短短几十年间,竟然已经五易天下。都是因为没有强力的君主把持朝政啊。” “如今先帝新丧,主少国疑,国家需要一个年长的君主来掌权。正所谓‘点检做天子’,这不正是天意吗?” 赵匡胤一听,登时觉得韩瞪眼这一席话,全说道自己心眼里去了。想不到这大老粗,说起话来,比那赵普更加娓娓动听。 他哈哈大笑起来,竟然连他的大肚子都跟着抖了三抖。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走到韩通面前,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韩将军,你的心意我已明了,饮了这杯酒,你我便是兄弟。将来富贵有我一份,便有你一份。” “好!殿下果然爽快!”说着,两人的酒碗在空中相撞,一仰脖,将美酒一饮而尽。 韩通知道酒里事先下好了迷魂汤,所以他没真喝。赵匡胤是真实诚,咕咚咕咚全给喝下去了。 赵匡胤刚喝下去,便觉得浑身酸软无力。 今天这酒这味道有点怪! 他刚要说话,便两眼一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韩通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的肥猪一般的男人,从现在开始,这个人将成为植物人,永远不会再开口,直到死去。 他现在就可以拔出佩剑,一刀宰了这个赵匡胤。但是,他还要隐忍,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等待明天早晨,在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时候,他才会用最锋利的战刀,斩下这个大周叛徒的首级,告诉天下,这就是不忠不义的下场。 正在韩通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一把锋利的兵刃抵住了他的腰眼。 赵匡胤极其迅捷地卸掉了韩通的佩剑,他冷笑一声,说道:“雕虫小技,你以为我会真的幼稚到分辨不出毒酒吗?你假喝,难道我就真喝吗?韩通,看来你是一定要与我赵匡胤为敌喽?” 韩通面无惧色,凛然说道:“现在,我为鱼肉,你为刀俎,你要杀便杀,何须多说,九泉之下,我有颜面去面见先帝,而你这不忠不义之徒,只能以发覆面,口含米糠,堕入无间地狱。” 赵匡胤咬牙切齿地说道:“好!那便别怪我赵匡胤无情。” 说时迟,那时快,金光一闪,赵匡胤手中那把战刀便向韩通脖颈横砍而来。 刹那间,韩通腰间上佩戴的判官笔绿光大作,竟然自己飞入到了韩通的手中。判官笔仿佛有生命一般,带着韩通使出了一招来抵挡赵匡胤的一击。 只见韩通动作灵动飘逸,如香草美人,招式缠绵厚重,如有秋风萧瑟百转千回之意境。 一瞬之间,胜负已分。 韩通的判官笔就点在赵匡胤的喉咙上。只要在往前一寸,赵匡胤便会一命呜呼。 赵匡胤想要大喊,却怎么也都喊不出。 寒冷心想,这判官笔真厉害,除了能给自己提供关键信息,关键时刻还能保护自己。 赵胖子,今天我让你不流一滴血,便要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韩通将那一坛毒酒,对着赵匡胤的嘴巴,狠狠地灌了下去。 第三章 我用皇帝的脑袋祭旗 第二日,在清晨的薄雾之中,所有的军士都已经集结完毕。 他们心里隐隐都感觉到,今天将会有大事发生。 赵普和赵匡义两个人在赵匡胤的大帐前来回走着,仿佛心里装了一个城的心事,赵匡义手里还端着一个装衣服的盒子。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仿佛那是这个世上最贵重的珍宝。 此时,有将军报告,所有士兵都已到场,唯独少了韩通、关大山和张大壮三人。 赵普挑了挑眉毛,又摸了摸两撇小胡子,说道:“他们能去干什么了呢?” 赵匡义冷笑一声,说道:“那三个大老粗不在也罢,省得他们惹出什么事端来。则平,吉时已到,我们进去吧。” 赵普点了点头,和赵匡义进了大帐。 他们一进去,就发现赵匡胤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大哥!醒醒!大哥!时辰到了。”赵匡义冲到赵匡胤的面前,拼命地摇晃着自己的哥哥。 可是赵匡胤睡得就像个死猪一样,一动不动。 赵匡义急了,心想,大哥,我们让你假醉,没让你真喝醉啊,你喝醉了我们可怎么黄袍加身啊。 但是无论他和赵普两个人怎么叫唤,赵匡胤就是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此时,在帐外等待的士兵们有些不耐烦了,渐渐地喧哗起来。 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赵普一拍大腿,说道:“不如先把黄袍给殿下穿上去。” 赵匡义点了点头,然后打开盒子,伸手去拿黄袍。 可是他掏了半天,只掏出来一条农夫穿的花内裤,这内裤仿佛好几个月没洗了,还带着屎丨尿和石楠花的味道。 赵匡义和赵普都捂着鼻子,两个人急得干瞪眼。赵匡义更是破口大骂道:“我们准备好的龙袍让哪个登徒浪子给换了去?” “是我。”一声爽朗的男声从大帐之后缓缓响起。 紧接着是两道耀眼的刀光,从大帐后窜出两个彪形大汉,将两把明晃晃的战刀架在赵普和赵匡义的脖子上。 而此时,韩通也从帷幕之后缓缓走出,他的手中提着一件黄色的袍子。赵匡义定睛一看,那黄袍正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黄袍。 赵匡义:“好啊,果然是你这个赵瞪眼坏我们的好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韩通把黄袍拿在头顶晃了晃,仿佛在挑逗他们一般。然后他走到赵匡义面前,伸出受伤的左掌,对着赵匡义的脸就是一个大嘴巴。 “安静点,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 然后,他将头转过来对着那个细眉长脸,长须飘飘的中年男子。 韩通挑了挑眉毛,问道:“你就是赵普?” 赵普哼了一声,说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幽州赵普是也。” 韩通问道:“你为何要背叛先帝?” 赵普见韩通讽刺自己,心中不悦,他虽然两股战战,想要逃走,但是读书人的尊严还是不能允许他轻易折节。 韩通:“实不相瞒,韩通今日想要跟三位借一样东西?” 赵匡义:“你且说来。” 韩通微微一笑,说道:“我要借一下三位的人头。” 赵匡义一听便吓得腿肚子转筋,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白毛汗。而赵普虽然心中慌乱,但还是双拳紧握,牙口紧咬,一句话不说。 赵匡义:“韩通,我兄弟二人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无故加害我兄弟二人?” 韩通将手里的黄袍晃了晃,说道:“好,我且问你,为什么我会从你的营帐之中,找到这件黄袍?这个大帐之中,除了醉成死猪一样的赵匡胤,还有谁穿得下这么大黄袍?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赵匡义冷笑道:“天子宁有种耶?兵强马壮者为之尔。我兄弟二人坐拥雄兵百万,我大哥英明神武,有扫清六合,席卷八荒的宏图大志,更加有赵普先生这样的当代卧龙辅佐,这天下,本就应该是我们赵氏兄弟的。” 韩通冷笑一声:“你今日能直抒胸臆,我韩某也算敬你是一条汉子。” 就在这时,张大壮突然热血上涌,他大叫一声,说道:“大哥,和这个乱臣贼子废话什么,看我一刀把他宰了。” 接着张大壮手起刀落,将赵匡义的头颅斩落。 韩通吓得向后跳了一下,一脸责备地看了看张大壮,说道:“三弟,行事切记不可鲁莽。” 张大壮摸了摸脑袋,憨厚地笑了笑,说道:“知道了,大哥,弟弟下次不敢了。” 赵普眼见那赵匡义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滚,吓得瞬间尿了裤子。他一下子扑倒韩通的脚边,磕头如捣蒜,不停地求韩通放他一马。 韩通低下身子,将赵普扶了起来。 “先生可以说是也是读书人,密谋造反这种事本来就有风险,我也为先生感到难过。” 说着,韩通帮助赵普把他的官帽正了正。 就在这时,关大山手起刀落,将战刀插入了赵普的腹中。 赵普惨叫一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然后关大山骑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头颅也给割了下来。 现在,只剩下一个还没咽气的植物人,赵匡胤了。 韩通从关大山手里接过战刀,走到赵匡胤的面前。他看着这个安睡的,肥头大耳,方面阔腰的大宋天子,心中竟然起了一丝恻隐之心。 我知道,你是荡平诸国,开创大宋的一代枭雄。 我知道,你是文治武功,雄才大略的一代明主。 但是,在我的世界里,只能委屈你成为一个炮灰了。 因为,在这乱世之中,要保护大周的江山,我们别无选择。 赵匡胤,不,宋太祖,再见了! 说着,韩通手起刀落,将赵匡胤的头颅斩下。 在陈桥驿飒飒的东风之中,在大周军营威武雄壮的隆隆战鼓声中,三个军人,如同三座巍峨的山峰一样,站在了所有大周将士的面前。 韩通一手举着染满鲜血的大周军旗,一只手提着赵匡胤的头颅。 关大山一手提着黄袍,一手提着赵普的脑袋。 而张大壮则吹胡子瞪眼,他一手提着一坛酒,一手提着赵匡义的人头。 寒风凛冽,如刀如剑。 将士们看着眼前这三个仿佛从地狱回来的恶鬼,都惊得脸色煞白,不住地低声交谈。 韩通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紧接着,他高声说道: “乱臣贼子,赵匡胤,赵匡义,赵普,意图谋反,黄袍加身,窃取我大周千秋万代之基业,后被我兄弟三人及时发现,已经就地正法,关大山手中的黄袍就是证据。 “长久以来,我们都生活在赵氏兄弟编造的谎言之中,他们谎称契丹联合北汉,企图进攻我大周的江山,所以才会在正月,让将士们背井离乡,北上抗敌,其实,这些都是他们为发动政变而编造的谎言。” “今天,我韩通,关大山,张大壮三人对天起誓,如果再让我们发现有人敢图谋不轨,想要篡夺我大周江山,我兄弟三人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将此人就地正法。” “如有违誓,有如此头。”说着,韩通将赵匡胤的头狠狠地掷在地上,将宝剑高高举起,宝剑冷光濯濯,他大吼一声,剑气呼啸而下,将赵匡胤的头颅劈成两半。 然后,他高举起大周军旗,迎着飒飒寒风,挥舞起来。他一边挥舞军旗,一边在体内汇聚一股强有力的真气。真气从丹田发出,化作一声怒吼,从唇间,如滚滚春雷般,咆哮而出:“我大周国祚,万年绵长!” 三军将士都被韩通慷慨激昂的演说给深深震撼了,他们的心也跟着那摇晃的军旗,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在这一片饱受了蹂躏的土地上,升腾,焚烧,化作万千飞翔的火石。 他们高高举起手中的冰刃,高声呼喊道: “大周帝国,万年,大周帝国,万年,大周帝国,万年。” 韩通向两位兄弟使了使眼色,他们立刻会意,指挥军队迅速将赵匡胤的义社十兄弟全部扑杀。 韩通看了看这些忠诚的部下,又抬眼望了望千里的江山,如今幽云十六州还在契丹铁骑的蹂躏之下,西有后蜀,东有吴越,南有南平、武平、南唐、南汉,天下未定,这世上还有许多的事等待着他去做。 第四章 痞子拒绝了诱惑,做一个正直的人 韩通手握战刀,如同一个战神一般,站在十万大周将士面前。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马步军副都指挥使,但是,在大周将士心里,他就是他们的领袖。 韩通下令将其余的赵匡胤余党逮捕,然后在众人面前斩首示众。 然后他对将士们作出承诺,众将士平定叛乱有功,回到汴梁他会向太后为大家求得赏赐。只求大家不要惊扰百姓,让大周一切如旧。 恩威并施,赏罚分明,雷厉风行,干净利落。 就连平日里把韩通当成小痞子的同僚们,都对他刮目相看。 “士别三日,韩通已非昔日之韩痞子矣!” 大军开拔回城,不出一日,便回到了他们朝思暮想的汴梁城下。 韩通、关大山和张大壮三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远远看见城墙上早已列满了士兵,他们簇拥着一个巨大的黄罗伞,看上去如同一个硕大的黄色蘑菇。 罗伞之下,矗立着一大一小两人,在如血的夕阳之中,如同两个墨点,鲜艳而刺目。 大的头戴凤冠,身着凤袍,小的头戴龙冠,身着黄袍。 这两人正是大周帝国的符太后和皇帝郭宗训。 自从赵匡胤将汴梁城中所有将士全都调走,符太后就战战兢兢,辗转反侧,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她既怕北汉契丹联军太强,赵匡胤难以抵抗,也怕赵匡胤手握重兵,反叛起来,他们孤儿寡母,无所依靠,只能引颈就戮,任人宰割。 要知道,在五代十国,每一个节度使都手握重兵,起兵反叛之事比比皆是。 正如安重荣说的那样:天子宁有种耶?兵强马壮者为之耳。 前几日,在汴梁城中的百姓之中,盛传着一句谶语,那便是“点检做天子。” 这件事,更是让符太后的心,雪上加霜。 这肥头大耳的赵匡胤,先帝对他不薄,想不到他竟然真能做出这猪狗不如之事。 今日,前线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纸片一般地飞了过来。一会儿说,赵匡胤已经黄袍加身,一会儿又说,已经有正义之士,将赵匡胤五马分尸。大军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 流言四起,一时间,难分真假。 兹事体大,关乎大周帝国的命运,于是符太后便拉着七岁的郭宗训,来到了汴梁城上。 符太后远远地望着三个威武雄壮的军汉,高举着军旗,手中各自提着一个金色的锦盒,向自己缓缓走来。 符太后凝神一望,确认了,那军旗,是大周的。 也就是说,赵匡胤的政变失败了。 在这一刻,这个只有二十八岁的女人的紧绷的神经,一瞬间,如同溃堤的洪水一般,彻底崩塌。她双腿一软,向后一倒,坐在了椅子上。 大周得救了。 众将士见太后突然倒下,都惊慌失措,上前救驾。七岁的郭宗训不明所以,趴在母亲的怀里,哇哇地哭了起来。 就在距离汴梁城墙五十步的时候,韩通带领所有大周将士下马,放下兵刃,跪在了符太后和皇帝郭宗训面前。 兄弟三人将手中的金色锦盒打开,锦盒之中赫然是赵匡胤,赵匡义和赵普的人头。 韩通对着城墙高声说道: “启禀陛下,太后,臣侍卫亲军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韩通,和大周的十万将士,及时察觉到赵匡胤,赵匡义,图谋不轨,意图篡取我大周江山,现已将其就地正法。 “我大周帝国,万年,万年,万万年!” 说着,十万将士跟随着韩通齐声高呼: “大周帝国,万年,万年,万万年!” 符太后站起身来,他拉起小皇帝的手,满眼温柔地看着这个粗糙的军汉。彼时金乌西坠,圣洁而澄澈的日光,将韩通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将他的身体,显得是如此的高大而威猛。 符太后低下头,轻声说道:“陛下,请你记住,就是这个人,拯救了我们母子,拯救了整个大周的江山。” 小皇帝抬起头,望着母亲眨了眨眼睛,问道:“母后,他是我们的大恩人吗?” 符太后点了点头,说道:“他是你,一生一世的恩人。“ 阖城军民,在符太后的带领下,出城犒赏这些辛苦的将士。 城内城外,在先帝崩逝之后,这么热闹欢腾,还是第一次。 大周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欢笑的声音了。 朝堂之上,韩通兄弟三人跪在符太后和郭宗训面前,在文武百官面前,将赵匡胤兄弟二人谋反之事,娓娓道来。 韩通(痞子宁)在原本的世界里是个渣男,最喜欢给小姑娘讲故事,所以他添油加醋,引经据典,把赵大胖子谋反的事情讲得绘声绘色,百官听得全神贯注,就连小皇帝也频频拍手叫好。 符太后点了点头,想道,这个韩通,虽然粗鄙,不拘礼节。但确实要文能文,要武有武,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对大周真是赤胆忠心啊! 韩通讲完之后,符太后对百官说道: “韩将军忠心耿耿,亦文亦武,乃是我大周之柱石。他率领众将平定叛乱有功,为了我大周帝国的万世社稷,现本太后敕封其为我大周帝国的太师兼大理寺卿,专门负责教授皇帝陛下读书写字,以及重大案件的审理工作。”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这韩通是符太后的男宠吗?韩通这么一个痞子,竟然能做天子的老师?还能做大理寺卿?他行吗? 韩通微微一笑,他早已看透符太后的心思。韩通是个小痞子,但一向有善于断案的美名,更何况韩家家眷全都在汴梁城中,绝无造反的可能。虽然明面上他只是一个太师的虚职,但是作为天子的老师,自然会参与到国政之中。如今滕王把持大量外军,对皇位虎视眈眈,国家需要一个强人来把持朝政。另外,大理寺一直是滕王和太后争取的对象,现在符太后这样做,实在是把自己当成一个震慑百官的工具。 韩通感激太后的恩典,他高声说道: “臣,遵命!” 说着,韩通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这就算接下了当皇帝老师这个活。 从小小的军马指挥使,到天子的老师,全国最大的法官,韩通只花了一天。 这感觉,说实话,真的挺爽的! 百官见木已成舟,也只好摇头叹气,只恨这样幸运的不是自己。 朝会之后,百官散去,符太后唯独把韩通留了下来。 更过分的是,她屏退了左右,把韩通带入了自己的内室之中。 符太后坐在床底之上,拿出一块胭脂,轻启绛唇,涂抹起来。 韩通跪在太后面前,低着头,不去看太后。 就在这时,符太后一张嘴,软软糯糯地说道: “爱卿都不看我一眼吗?” 韩通颤颤巍巍地说道:“微臣不敢!” 符太后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韩通的背后。符太后一动,韩通便感觉到有一股浓烈的牡丹花香,扑鼻而来。 符太后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韩通的脖颈,突然,他摸到了一条长长的伤疤。 “爱卿,这伤疤,是你为我大周立下的战功吗?” 韩通说道:“微臣追随先帝南征北战,这道伤疤,是微臣作为大周帝国臣子的荣耀。” 符太后望着那道红彤彤的伤疤,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韩通的伤疤。 韩通吓得急忙回避。太后的心思,他都懂。 她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女孩子,因为姐姐的意外去世,她不得不继承了姐姐的后位,又因为夫君的骤然崩逝,不得不独自面对满目疮痍的河山。 她终日被锁在这深宫之中,看似母仪天下,权倾朝野,实则面对咄咄逼人的滕王,她心中痛苦难忍。 她这么做,只是因为韩通是一个将才,也许,他可以成为她对抗滕王的力量。所以,她才会铤而走险,试探韩通。 因为,她现在手里可以对抗滕王的力量,太弱了。她需要一个强人,一个天降的英才来拯救她们母子。 韩通出身军旅,能征善战,铲除叛徒,大义凛然,刚才大殿之上,一番话说得她热血沸腾,可见他文采也是一流的。 这一切,韩通都知道。 但是,符太后,对不起。他抬起头,望了一眼符太后,又赶紧把头低下去。 这深情的一望中,有理解,有同情,有怜惜,但更多的,是无情的拒绝。 我可以帮你,但是,不需要你做出任何的牺牲。 符太后颓然地坐在床底之上,一任自己的头发散乱,溃不成军。 傻男人,你以为我是在勾引你吗?我不过是想试探你一下。如果你行为不端,我们就此一别两散,如果你是个好人,也许我们可以联手对付滕王。 不管怎么样,符太后放走了韩通,韩通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拒绝符太后,倒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么正派,在原本的世界里,他是一个十足的渣男,外号叫做“长宁洪世贤”。 他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他看出了太后的试探。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小皇帝郭宗训,就躲在暗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刘子业,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万历? 他,绝不能容忍自己成为禽兽。渣男,也是有底线的。 韩通一边走,一边冲着暗处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鬼脸。 那表情,仿佛在对郭宗训说道:“小皇帝,怎么样?我韩通送你的这个见面礼,不错吧!嘿嘿!” 第五章 我做了皇帝的教父 韩通刚走出皇帝的寝宫,迎面便撞见一个大太监。 那大太监笑吟吟一拱手,说道:“恭喜韩大人,贺喜韩大人。韩大人此次立下不世之奇功,位列三公之位,又得到太后的垂青,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韩通看着大太监那一脸淫贱的谄媚嘴脸,好像他欠了自己很多钱一样。 韩通挠了挠脑袋,说道:“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大太监嘿嘿一笑,说道:“韩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杂家就是皇帝从小的玩伴,冯保保啊。” 韩通一抱拳,说道:“原来是冯总管,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冯保保嘿嘿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邪魅的神情,对韩通耳语道:“韩大人,陛下有请。” 刚从皇后那里脱身,这回又被七岁的小皇帝叫了去,韩通真是叫苦不迭。 一盏茶的工夫,两人便到了一处隐秘的偏殿之中,冯保保嘿嘿一笑,说道: “韩大人,请进去吧,陛下在等你呢。” 说着,冯保保一脸谄笑地退了下去。 韩通刚要推门而入,便看见一只金色的蟋蟀,刚好跳到了玉阶之上。他搂草打兔子,把那只蟋蟀抓住,塞入了随身携带的蟋蟀笼中。 韩通推门而入,在这个狭小幽暗的偏殿之中,月光稀稀落落地洒在地上。郭宗训背着双手,站在幽暗处,一脸戒备地看着自己。 他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招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这是他们这一对师徒的第一次对话。 郭宗训只有七岁,他并不懂得什么是君臣之礼,他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的父皇曾经是这样扶起大臣的,于是他也照猫画虎,装模作样地把韩通扶了起来。 “韩大人辛苦了。刚才在母后那里,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谢谢你。” 看来,自己刚才忍住自己的色欲,没有对符太后下手,是做对了。 韩通:“太后殿下也是忧心国事,请陛下切勿责怪。” 突然,郭宗训看到了韩通的袍袖之中竟然有一个金色的蟋蟀笼子。他兴奋地拉起韩通的手,然后从自己的袖子中也摸出了一个小小的蟋蟀笼子。 “韩大人,你也喜欢斗蟋蟀吗?” 韩通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殿下。”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心想,七岁的孩子就是单纯,略施小计便成功地博取了他的好感。 “韩大人,我们现在就比试一场怎么样?” 韩通:“遵命。” 两人找来一个蟋蟀罐子,蹲在地上斗起蟋蟀来。 大周的这一对君臣相见第一件事,不是干别的,竟然是斗蟋蟀。 要是周世宗郭荣和王朴知道了,一定气得从坟墓里跑出来。 没办法,对于小孩子,就要用小孩子的办法。 很快,两只蟋蟀就展开了你死我活的较量。 红方选手:赛张飞,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 黑方选手:黑将军,胆小怕事,弱不禁风。 谁胜谁负,其实一看便知。但是小小的郭宗训还是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挥拳,为自己的黑将军助阵。自从父皇驾崩之后,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在这个幽静的夜晚,郭宗训又找回了失去的快乐。 当然,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的黑将军就被赛张飞给彻底打败了。 郭宗训叹了口气,把蟋蟀罐往韩通身前一推,说道:“喏,你的蟋蟀赢了,把蟋蟀还给你。” 韩通将蟋蟀罐往郭宗训的面前推了回去。 “不!陛下,这不是我的蟋蟀,这是你的蟋蟀。” “什,什么?”郭宗训看着韩通的脸。突然,他看见韩通的脸在一瞬间变得冰冷,决绝,如同坚冰一般,他仿佛是从遥远的北国而来,双目之中带着战刀一般霜冷的寒光。 “陛下,请您记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天下,都是你的。” 一句话,便把郭宗训,从斗蟋蟀的玩乐之中,拉回到了现实里。 对付小孩子,先给他一颗糖,然后再告诉他肩膀上担子的重量。 韩通的计策成功了。郭宗训嘴里反复念叨着韩通教给他的话,虽然他还不能完全理解自己作为一个皇帝的责任,但是,他已经能隐隐感觉到头顶上皇冠的重量。 他的眼神里,有光了。 紧接着,韩通继续说道: “《汉书》有云: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左传》有云:楚子观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焉。” “现如今,我大周北有北汉,契丹,南有南唐、南汉、南楚,西有后蜀,东有吴越,强敌环伺,正是存亡危急之秋也。” “我韩通受命于先帝,随先帝南征北战,深知逐鹿中原,问鼎天下,实乃先帝未竟之志。” “陛下平日里放松心情,固然可以理解,但是,也请多加勉励,勤学为君之道,我定当辅佐殿下,完成先帝之遗志。” 韩通一席话,说道了小皇帝的心里去了。他何尝不知道父皇的遗志呢,只是朝中之人,要么是冯保保这种阿谀奉承之人,要么就是赵匡胤这种心怀不轨之徒,再不就是范质这种轻信敌人的大蠢猪,最可怕的,是他那个叔叔,滕王郭彪。他一个孩子,想找个依靠的人都没有。 突然,只听得扑通一声,郭宗训跪在了韩通面前。 “请爱卿作为的老师吧。我一定跟你好好学习,将来一统天下。” 这一下子可把韩通吓坏了,他赶紧把郭宗训扶了起来。在黑暗之中,两个人突然四目相对,韩通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韩通,既然身为太师,便一定召集起一批最厉害的文人墨客,将天下的经典都说于陛下听”。 郭宗训一看韩通答应了自己,高兴得又蹦又跳。 说着,韩通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件小小的瓷器。 柴宗训只见这小小的瓷碗,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滋润细媚有细纹,温软细腻,如同雨过天晴云破丨处,实在精美极了。 韩通:“陛下,这个就是为师送给你的见面礼。” 郭宗训:“老师,这个是?” “这是一件御制瓷器,我愿意与陛下指着这件瓷碗发誓,我心甘情愿辅佐陛下,殚精竭虑,死而后已。等将来我大周一统天下,你再将它还给我就行。” 郭宗训仰着小脸,一脸坚定地说道:“我郭宗训发誓,一定继承父皇的遗志,逐鹿天下,问鼎中原。” 在幽深的夜晚,想起那壮志未酬的先帝,这一对君臣,紧紧拥抱。 郭宗训:“对了,老师,以后我叫你什么好呢?您总得有个响亮的称号。“ 对啊,韩通陷入了深韩。 叫“皇叔父摄政王”吧,自己又不是多尔衮,没那么嚣张。 叫“皇父摄政王”吧,那不是明目张胆地告诉全天下,他和符太后有猫腻。 正在韩通左右为难之际,他突然想起在未来世界里,看到的一部来自西西里的著名黑帮影片。 “对了,殿下,您就叫我‘教父’吧。” 郭宗训:“教父?是什么父?” 韩通:“不是什么父,是一种很厉害的称呼,这个称呼一说,其他朝臣都得听咱俩的。” 郭宗训拍着手说:“太好啦!以后你就是我大周帝国的教父啦!” 郭宗训:“对了,教父,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韩通:“陛下请讲。” 郭宗训:“我不想改年号,等到我大周统一天下的那一天,我们再改年号吧。” 韩通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好孩子,他继承了郭荣的英明神武,也继承了大符后的聪慧睿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才。 韩通轻轻地点了点头。 皓月当空,玉阶微露。 在大周显德七年的一个寂静的夜晚,这一对忘年的玩伴就坐在宫殿的玉阶之上,望着那皎洁的月光,怀揣着同样的统一天下的大志。 第六章 我总得长得好看点吧 站在汴梁城的街道上,韩通看着银光匝地,如水如霜,瞬间觉得疲惫极了。 突然,他想到,自己还没有回家看看老婆长什么样呢? 听说古代可以三妻四妾,不知道韩通这人好不好色,有没有给他多娶几房老婆。 不求正妻有多漂亮,只求能有一两个耐看的小妾暖床。 想到这,韩通不禁兴奋地搓了搓手。 然而,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当韩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回到家的时候,他看见一个胖得像猪一样的女人双手叉腰,站在自己的面前。 幸好这个人不是韩通的妻子,只是他府上的侍女。 吓死我了! 大象腿,水桶腰,水牛背,满月脸。草莓鼻,大眼泡,豁牙露齿,皮肤蜡黄。 活脱脱一个库欣综合症患者,和《乡村爱情》里的王云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韩通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老婆。 将来,我的老婆怎么说也要“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这个下人见韩通愣在门口,像是傻了一样,赶紧跑到他身边,为他脱去官服。 “大人,您辛苦了!” 韩通像一个痴呆病人一样,被侍女搀扶着回到了屋子里。 侍女铺好了被子,等待着韩大人上来。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索性一个人闷头大睡起来。 这呼噜声,像杀猪一样,仿佛能把房顶给掀了。 韩通实在睡不下,他想静静。 他一个人走到院子里,清辉飘洒,月影摇晃,如同水中藻荇交横。 突然,韩通想到,自从穿越到韩通的身上,他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呢? 自己总不能长得真和历史上的韩瞪眼一样,是个大老粗吧? 他赶紧走入房中,取出一面铜镜,对月一看。 霍! 这tm,活脱脱一个《乡村爱情》中的宋晓峰啊。 高高大大,呆头呆脑,吹胡子瞪眼。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概括,那就是“丑帅”。 韩通这个躯体,真的是丑帅丑帅的。 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房中熟睡的王云。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就这个德行,就这个长相,别说香草名花了,就算撩拨个残花败柳都费劲。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他现在贵为大周帝国的“教父”、大理寺卿。教父,怎么能长一张保安的脸。 终于,韩通下定了决心。 他取下腰间的判官笔。双手合十,紧紧把判官笔握在手里。 判官笔,判官笔,求求你了? 我想换一张脸。 突然,一条信息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您好,主人,我们这里一共有3953种脸型供您选择,请问您要选择哪一款?】 啊,想不到这支碧玉判官笔连这个信息都有收集。 “嗯,就来个小白脸类型的,就是妹子一看就喜欢那种。” 【好的,主人,这是第一个候选。】 突然,韩通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大型屏幕。 紧接着,在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中二少年。他梳着中分,穿着背带裤,跳舞。 韩通都看傻了。 “判官笔,我是男的,我不是穿越回来当太监的。” 【好的,主人,这是第二个候选。】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帅气的小白脸,正在对着一家老小抻面。 “你看这个面他又长又宽,就像这个碗他又大又圆。” “skyer!” 韩通看得脑袋都快爆炸了。 “判官笔,这个进去了,能不能换一个。” “算了,你把所有候选人都放在屏幕上,我自己挑选。” 【好的,主人。】 刷的一下,屏幕上出现了几千张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脸。 有的貌若潘安,有的帅比宋玉的,就算是同一款式,也会有年龄和肤色的不同,就不如古天乐这一种,就分白古和黑古两种。 韩通左挑右选,但是怎么都不合心意。 突然,一张脸,如同一道强光,冲入了他的眼底。 这是《风中奇缘》中,彭于晏饰演的霍去病的那张脸。 这张脸,和自己的契合度好高啊。饱满的额头,显示出自己的深厚的学识,一双深邃的眼睛,彰显出自己的超出常人的智慧,唏嘘的胡渣子,突出了自己痞子般的玩世不恭气质,那惊龙般的一回眸,将自己的霸气彰显得淋漓尽致。 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雅痞”。 雅者,我饱读经史子集,又精通唐诗宋词,风流儒雅,吟诗作对,当得起这个雅字。 痞者,我平日里拈花惹草,玩世不恭,比那正德小皇帝还会玩,比那洪世贤,五阿哥还要渣,也当得起这个痞字。 更何况,这张脸还不是和霍去病那张脸一模一样,判官笔为了让脸更加地贴合宿主,进行了一定的修补。 这张脸,比起彭于晏那一张,更白,更润,也更年轻。完完全全是一张二十岁年轻版的彭于晏。 “好嘞,判官笔,我就要这张脸了。” 【好的,主人,人物脸型正在加载中,请稍候】 …… 【报告主人,人物脸型已经加载完毕,请您过目】 韩通赶紧拿起铜镜,借着月光一照,喝!这张脸,果然雅痞雅痞的,真帅! 【主人,您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 【好,从明天开始,所有人都将会忘记您原来的脸,只记住您现在的脸】 “好!” 【那谢谢主人,再见!】 韩通对着铜镜一个劲地照,嘿嘿,这回三妻四妾的事可以彻底提上议程了。 突然,韩通的肚子叫了起来。 等等,等等,肚儿痛,茅厕在哪? 难道我是在军营里,把肚子吃坏了? 韩通第一次回家,也不知道茅厕在哪,只能找个隐秘的树下,就地解决。 就在这时,一柄冰冷如水的宝剑,从后面,抵住了韩通的脖颈。 第七章 我的奇怪身世 什么人在后面拿剑指着我。这一下,韩通竟然被吓得睡意全无。 他战战兢兢地转过头,看见一个身着夜行衣,带着黑色面罩的女侠,正用一把利剑指着自己。 虽然韩通只能看到她的眉毛和眼睛,但是单从这两个部分,他就已经可以断定这个女刺客是一个一等一的绝世美女了。 凹凸有致,杨柳细腰,波涛汹涌。 女侠冰冷的目光从剑尖移到韩通的脸上,他盯着这个有点文雅,又有点痞子气的男人,不禁剑眉紧皱。 “不准出声,韩通那个狗贼到底在不在这个屋里?”女侠厉声问道。 韩通又点头又摇头:“在,额,不在。” 女侠:“到底是在,还是不在?” 韩通:“额,不在,请问女侠找韩通有什么事吗?” 女侠:“韩通这个狗贼助纣为虐,杀害赵匡胤赵匡义兄弟,罪大恶极,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韩通看了看女侠那锋利的剑刃,咽了一下口水。 他真不知道韩通以前有这么大的罪过,得罪过这一号人物。 但是,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骂自己两句也不是不行。他摆出一副十分谦卑的表情,说道:“老天有眼,我背井离乡,在伪周政权忍辱偷生,只是为了等到这一天,多谢女侠。” 女侠:“哦?怎么,你和韩通还有血海深仇?” 韩通:“实不相瞒,我全家都是被这个狗贼杀害的,我还被他抓到这里,被他欺负得不成人样。 “女侠,你先忙,我还要去解手。”说着韩通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女侠黛眉长敛,眼中似有无限怨恨,但是突然,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一开始,她的笑还只是初春含苞待放的花蕾,但是她越想越好笑,特别是韩通俏皮的话语,深深地戳中了她的笑点,到最后,她干脆捂着肚子,笑成了一朵盛夏怒放的娇艳的芍药。 “我说弟弟啊,你怎么这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侠干脆把宝剑扔在了地上,一边笑一边跺着脚,把土地踏得啪啪直响。 什么?这个要刺杀自己的美女,竟然是自己的姐姐。 她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玩刺杀游戏? 女侠一甩一头乌黑的秀发,一伸纤纤素手,把面罩摘了下来。 哇! 韩通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姐姐竟然长得如此英姿不凡,她肤白胜雪,一对剑眉下是一双黑宝石般璀璨的明眸,英姿飒爽,如同战场上漫卷西风的红旗。正所谓“胡虏饥餐誓不辞,饮将鲜血带胭脂”,果真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侠客。 女侠:“我说弟弟,你这脑子也太不好使了,竟然连姐姐我都看不出来,怎么去当太子的老师啊?” 韩通满是怨恨地瞥了一眼姐姐,他气恼姐姐大半夜不睡觉,故意来捉弄自己。 “要你管。哼!”韩通说道。 女侠摸了摸韩通的脑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下韩通,说道:“看不出来,几年不见,我的弟弟还真的长成了一个大帅哥呢,这样的容颜,就算大字不识一个,也算能在官场混一混了。” 韩通心想,谁大字不识一个,老子在原来的世界里,是堂堂正正的博士,好不! 平时喝喝小酒,做点诗词,还是可以的。我怎么就不能当天子的老师了?我怎么就不能当大理寺卿了? 不过,韩通转念一想,自己穿越到后周,还没见到自己的父亲,他赶紧问道:“姐姐,我打仗回来,怎么没见到咱爹?” 这一句话,顿时把女侠惹得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她不断地拍打着韩通的脑袋。 “我说弟弟,你回来得这么晚,怎么能见到父亲大人啊,父亲大人今天被滕王的幕僚叫去了滕王府,回来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发愁,也不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事?” 韩通拍了拍脑袋,点了点头,问道:“那滕王可是权倾天下的郭彪?” 女侠一听,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那滕王手握二十万大周军队,而且朝中之臣大多都是他的附庸,很多人都私下里说滕王会造反。这不,他正拼命地争取咱爹的支持呢。” 韩通点了点头,说道:“咦,那姐姐,我怎么没见到我娘?” “你娘?弟弟,你是失忆了吗?真奇怪!哎,我也不知道你娘是谁?我很小的时候问过一次父亲,父亲说你娘很早就死了,而且威胁我,再问就打死我。” “在你头上,还有两个哥哥,大哥韩彻,二哥韩名。还有一个姐姐,喏,就是我,韩冲冲。” 哦,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我没有娘啊! 女侠歪着头,看着韩通呆若木鸡,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似乎心有千千结,便推了推自己的弟弟。 “喂,弟弟,想啥呢?记得明天要早一点起来拜见爹爹哦。” “大哥听说你当了天子的老师,心里很不服气,说要好好整你一顿呢?” 说着,女侠嗖的一声,便如一只云雀般轻巧地飞上了房顶。她回眸一笑,留下惊鸿的一瞥,对韩通说道:“要不,你现在就跟我去看看爹爹,他也许很想见你。” 韩通一下子想了起来,最近是符太后和滕王党争最厉害的时候,而父亲一向为人刚正不阿,也许,滕王向刑部发难,他正在为这事发愁也说不定。 韩通望着那韩冲冲的背影,说道:“好,我现在就跟你去见爹爹,姐姐慢走,等等我。” 说着,他一个箭步跟上去,跟随着韩冲冲的脚步,向着父亲的书房而去。 第八章 一个因为乱搞而导致的悲剧 韩府位于汴梁内城的朱雀大街。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粉墙黛瓦,檐牙高啄的府邸。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上,悬着一块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韩府”。 在大门前,矗立着一块石碑和两对威严的石狮子。石碑上密密麻麻,记载着韩家历代先祖的功绩,书法遒劲郁勃,深美闳约,的确是大家的手笔。 而那两只石狮子,怒目圆睁,仿佛在守护着韩家的荣耀。 在正厅的书房之中,一家之主韩士聪趴在书桌上。他抵挡不住一天的疲劳,昏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在梦中,他梦见滕王变成了一条大蛇,将符太后和皇帝陛下死死缠住,然后,张开血盆大口,把他一家人都吞了下去。 太可怕了。韩士聪醒来时,身上的官服都被汗水浸湿。 他之所以做这样的噩梦,不是没有原因的。 今天滕王的幕僚将他叫到了滕王的府上,暗示他现在主少国疑,为了大周帝国着想,有取代皇帝之意。他们威逼利诱,要拉自己入伙。 说什么现在他们手握二十万大军,攻破汴梁只是弹指一挥间,说什么他们许诺他,只要杀进京城,就给他封王。 三个尚书轮流劝说他,逼他就范。 但是,韩士聪毕竟是四世三公之后,对于忠诚看得极为重要。他不能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他找了一个借口,把这事推诿了下来。 可偏偏那些人,见无法拉拢自己,便对自己的手下下了手。他们把韩士聪最得意的一个手下,兵部侍郎邱虎抓入了天牢之中。 罪名是,和妇人通奸,谋害亲夫性命。 大理寺上下,除了大理寺卿之外,都是滕王的人。他们随随便便的便结了案。 那美妇人被判处凌迟处死,而邱虎也将在午门外开刀问斩。 虽然贵为当朝兵部尚书,但是韩士聪手里的兵本就不多,一旦失去了这个最得力的干将,他便如同被人生生折断了翅膀。 得不到的人,便要毁掉它。 滕王一党的报复,来得太快。 韩士聪抬起头,看见微弱的烛火在空中摇曳,他望了一眼四周,只见莹莹烛光,照不亮那无尽的黑暗。 他一张口,有一声沉重的叹息,从他的两唇之间,轻轻落下。 正在韩士聪趴在书桌上,唉声叹气的时候,韩冲冲和韩通到了。 韩士聪一见三子韩通,想起他立了大功,又在朝堂上获封了太师和大理寺卿,心情一下子缓和了很多。 他慈爱地让韩冲冲和韩通坐下。 韩通见父亲愁容满面,不禁一脸担心的问道:“父亲,我听姐姐说,今天从滕王府回来,父亲就一直闷闷不乐,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有什么是孩儿能帮助的吗?” 韩通一听,便将滕王幕僚如何招揽自己,自己如何拒绝,他们如何报复,将自己的手下投入天牢之中的事,义愤填膺地说了一遍。 韩通听罢,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父亲,这事我可以帮你分忧啊。” 韩士聪一听,满脸怀疑地说道:“你?你虽然是大理寺卿,但是,你毕竟太年轻了,朝堂之上风云诡谲,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我不想你卷进去。” 韩通嘿嘿一笑,说道:“父亲大人放心,今天太后封我做太师、大理寺卿的事,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已经是明目张胆地向滕王一派宣告,我是太后一党的人。就算我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来找我。” “不过父亲,我会明察秋毫,绝不放过任何一点罪恶。如果真的是邱大人作奸犯科,我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韩士聪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放心,我知道,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神情坚定的三子,本来愁苦的心情,一下子大为缓和,当夜,他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早朝之后,韩通便早早地来到了大理寺上班。 大理寺,掌断天下讼狱,是朝廷最高的判案机构,官位设置包括大理寺卿一人,大理寺少卿二人,推丞四人,断丞六人,司直六人,评事十有二人,主簿二人。 真巧,除了自己这个大理寺卿,全都是滕王的人。 所以,当韩通一脚踏入大理寺的那一刻,周围都是充满敌意的一双双眼睛,气氛压抑的,如同猛火雷爆炸前的雷管。 韩通微微一笑,并不理会,他走到自己的书房,命人取来兵部侍郎通奸案的案卷。 他翻开案卷,详细地浏览了一遍。 原告是开封府的一个快班衙役袁杰。据他所言,他所住的巷子里有一对小夫妇。半年前,丈夫杨律突然患了肺病,而他们的邻居,兵部侍郎邱虎早年跟随名医学过一些神农之术,便常常以探望为理由,去给杨律瞧病。 他表面上是关心邻里,其实是垂涎那杨律妻子的美色,暗中与杨氏私通。 为了早日得到杨氏,邱虎一不做,二不休,在药中加入了慢性毒药。终于,三天前,杨律毒发身亡。 就在杨律死亡的当夜,饥渴难耐的邱虎偷偷溜入杨家,正当他激烈地亲吻杨氏的时候,却正好撞见下班回家的袁杰。 袁杰早就怀疑他们暗通款曲,没想到撞个正着,他又常常见到邱虎这半年内多次进入杨家为杨律瞧病,便认为是这一对狗男女害死了杨律,将他们告到官府。开封府立刻将兵部侍郎邱虎和杨氏收押。 案子一开始是由开封府审查,邱虎和杨氏自然不承认,但是开封府的仵作竟然真的在杨律的尸身之中查出了慢性毒药中毒的证据,面对铁证,邱虎和杨氏虽仍垂死挣扎,但是也无济于事。 按照《大周律令》,妻妾谋杀亲夫,要判斩决;如果杀人动机是与人通奸的话,则会被判处凌迟之刑,而奸夫则要被斩首示众。 比如以前宋州就有一个案子,有一对兄弟,李应春和李应秋,弟弟李应秋和大嫂潘氏私通,被哥哥李应春撞破了。潘氏大怒,把李应春灌醉杀死,烧毁房屋掩盖罪行。后来东窗事发,潘氏被凌迟处死,李应秋虽然没参与谋杀,但是也以奸夫的罪名被砍了脑袋。 因为涉及两条人命,开封府虽然有权审理,但是无权裁定,特地将此案交给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审理。 都察院御史复查之后,认定死刑得当,又交给刑部,也是同样的意见。最后来到大理寺这里,两位大理寺少卿都给出了同意死刑的批示。 按理说,案件到这里也就算结案了。就等待那对奸夫**被明正典刑即可。 但是父亲偏偏又说邱虎绝对不可能是作奸犯科之人。 因此,韩通便又将案卷仔细观看了一遍。 突然,韩通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疑点,他死死地盯着案件上的信息,脑中开始不断地思索起来。 第九章 亲自验尸 韩通的眼睛在案卷上来回逡巡着,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邱虎和杨氏的供词前后矛盾不一。一看就有屈打成招的痕迹。 而且,其他证人供词细节完全对不上。 袁杰说,杨律辞世当晚,他看见邱虎是和杨氏在柴房里偷情的。而且他的供词十分淫秽,把他们偷情之事描写得十分香艳。 但是,杨氏的婢女却说,邱虎和杨氏是在厢房之中偷偷私会的,但是她只透过窗子看见邱虎趴在床上,但是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他们总不能是现在柴房先干柴烈火,再一路跑到厢房中的吧,这也太诡异了。 但是,本案有一个关键的证据就是,杨律的尸身。 如果两人没有偷情,那么,为什么杨律会中毒? 他决定再去验一下尸身。 可是,自己堂堂一个大理寺卿,就这样去开封府,实在是太寒碜了。 “来人啊,来人啊!” 韩通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也没人来。 真是的,他们都这么欺负人吗? 正在韩通打算冲入院中发泄一番的时候,突然,一个贱贱的男人踩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他一看那人五短身材,体态臃肿,动作滑稽可爱,最搞笑的是他长着细细的脖子,却生着一个南瓜一样的大大的脑袋。 活脱脱就像戏台上憨态可掬的丑角。 那细脖大脑袋一到思无邪跟前,当即一脸谄媚地弯下身子,嘿嘿一笑,一行礼,说道:“太师好!在下是大理寺主簿房可可。卑职久仰大人威名,早就听闻大人武能上马安天下西,文能提笔定乾坤。刚才于大殿之上看大人舌战群儒,心中更是佩服万分。 “卑职对大人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思无邪看着这个憨批脸上的淫笑,好像这个家伙真的欠了自己好几万两银子似的。不过话说回来,他拍马屁的能力真是一等一的强,可以说是彩虹屁之王了。 “那个,我要去一趟开封府,你去帮我找一辆马车来。” 房可可:“报告大人,大理寺的马车一早上都被其他大人抽调走了。” 韩通:“……” “那你总不能让我堂堂太师,大理寺卿腿着去吧?” 房可可嘿嘿一笑,说道:“大人如果不介意,可以坐下官新发明的木驴前往。” 韩通:“什么玩意?你还会发明?” 房可可:“嘿嘿,大人,下官平时喜欢做一些机关精巧的小玩意,这木驴便是我的得意之作。” 这一下,反而引起了韩通的兴趣,韩通说道:“好!你且去将那木驴牵过来,我们马上出发。” 在东京汴梁的大街上,大理寺卿和大理寺主簿两个人,一前一后骑着木质的小驴子,在街上缓缓而行。 韩通都要哭了。 这玩意虽然不用吃草,不用休息,但是它走得太慢了。 早知道,就让房可可这笨蛋去买两头真的驴回来了。 不过整个大理寺上下,也就只有房可可愿意帮他了。 没办法,这木驴凑合用吧。 好在大理寺距离开封府不远,所以一刻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开封府。 韩通直接亮出大理寺卿的腰牌,直奔开封府的验尸房。 仵作一听大理寺新上任的大官,上班第一天就来找自己的麻烦,吓得赶紧从床榻上翻身下来,冲到了验尸房。 韩通站在验尸房暗无天日的房中,空气中充满了尸体的腐臭味,韩通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一番张贤。 只见这张贤看上去竟然有七八十岁了,一头银发,满脸的褶子,但是看上去面容红润,如沐春风,竟然有一种新郎官的神采。 他点了点头,对仵作张贤说道:“兵部侍郎通奸案,杨律的尸首,你验的?” “诶,正是在下。” 韩通:“你在开封府做仵作多久了?” 张贤:“回禀大人,在下已经在开封府验了有六十年了。” 霍,这老头子和尸体打了一辈子的交道。 “大理寺现在想要重新审理此案,请你将杨氏的尸首取出,给本官看看。” 仵作张贤极不情愿地将杨律的尸首又重新取了出来,摆在验尸房的台子上。 尸体刚一落在台子上,便激起了一阵尘土,伴随着尸体腐烂的味道,冲入了韩通和房可可的口鼻之中。 韩通和房可可赶紧捂住口鼻,不住地咳嗽起来。 我去,这味也太大了。 韩通从仵作手中取出一枚银针,插入杨律颈椎之中,果然,银针瞬间便变成了黑色。 “大人,这银针黑得这么快,杨律肯定是被人毒死的。”仵作张贤在一旁说道。 韩通皱了皱眉,太奇怪了,一切如果真如父亲所说,邱虎是被人陷害的,那么他们就没有动机去谋害杨律。 但是杨律又是被人用慢性毒药一点点毒死的,如果不是邱虎所为,那么又是谁能够长期给杨律下药。 一切进入了一个矛盾的死循环之中。 真相只有一个,总有一方在说谎,总有一环是出错了的。 正在韩通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突然,他腰间的判官笔,幽幽地亮了起来。 韩通伸出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判官笔。 突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大段信息一下子塞入了他的脑中: 验尸报告 验尸时间:大周显德七年正月初四日 验尸地点:开封府仵作验尸房 死亡时日:大周显德七年正月初一日下午未时,身高五尺一寸,体格较小,营养较差,推断时间为死后两个时辰。 验尸所见:皮肤黢黑,头发黑色,双目圆睁,口张开,口中有黑色药汤样液体流出,四肢僵直,无明显外伤。 死亡原因:肺瘤入脑,入骨,入肝而死。 啊!韩通恍然大悟,原来,这杨律并非因为慢性中毒而死的。也就是说,他其实是因为肺部恶性肿瘤,全身扩散而死。 他死时口中呕出黑水,也就是说,是有人将毒药在他死后给他灌下去的。 这么明显的区别,难道这么有经验的仵作会看不出来?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仵作被人收买了。 韩通刚要发作,忽然看见张贤的腰间别着一个腰牌,那腰牌花花绿绿,一看就是出入高级青楼的凭证。 韩通嘿嘿一笑,心想,张贤,这回我可要好好整你一整。 说着,他回过头来,对张贤说道:“你验的没错,杨律确实是中了慢性毒药而死。我马上回大理寺,撤销对这个案子的重新审理。” 张贤低着头,阴沉着脸,嘿嘿一笑,说道:“下官恭送大人。” 站在开封府外,房可可看了看韩通,问道:“大人,我们下一步去哪?” 韩通邪魅一笑,说道:“先回大理寺,晚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第十章 我去青楼办公 申正时分,韩通和房可可站在汴梁城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此时还正值春节时分,家家户户悬挂桃符、春联、门神,燃放各种各样的爆竹,吃着香香的饺子,喝着美味的屠苏酒,而他们还不能回家和家人团聚,因为他们还有一件正事要办。 那就是,去青楼。 不光是去青楼,还要去那种最高档的青楼。 原因很简单,他们要去等一个人。 夜晚的汴梁街头灯火璀璨,仵作张贤结束了无所事事的一天,准备前去他的温柔乡。 因为做仵作的职业,很多人都不愿意嫁给他,所以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娶妻生子,远方亲戚也都不怎么来往,只带了几个感情疏远的徒弟,茕茕一身,形影相吊。 然而,男人总是忍不住寂寞的。 他寻找快乐的地方,就是青楼。 反正那个地方,只要有银子,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 偏偏他又看不上一般青楼的庸脂俗粉,所以常常勒紧裤腰带,攒下银子,去那最好的燕歌楼。燕歌楼中的歌女都是淮左的名妓,容貌绝丽,能歌善舞。 张贤一进去,那龟婆便扯着嗓子叫道:“贵客来了,姑娘们快出来啊。” 只见燕歌楼一向主廊约百余步,南北天井两廊皆是小阁子,夜晚时分灯烛荧煌,上下相照,浓妆艳抹的歌女数百,聚于主廊之上,高声呼喊着张大人的名字。张贤抬头一望,见那一圈美貌的歌女宛如神仙一般,真真是在仙境矣。 张贤嘿嘿一笑,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叫你们这的花魁娘子出来。” 鬼婆笑着收下了这一锭银子,对张贤说道:“我这就带张大人去文燕的房间。” “张大人呐,我们文燕得了这个月的花魁,她可漂亮着呢,准保你喜欢。” 鬼婆一边说,一边扶着张贤走到楼上。张贤一听,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来到小阁楼前,鬼婆一推门,一把把张贤推了进去。 张贤一进阁楼,那眼睛往床上一看,只见一美貌女子端坐床上。张贤见此女容貌娇丽,体态轻盈,目所未睹,准准的呆了半晌,身子都酥麻了。 他笑嘻嘻地坐到了歌女的身边,歌女一张口,便说道: “不如我先帮官人弹奏一曲?” 张贤此时干柴烈火,饥渴难耐,哪里等得了那么久,他一把把歌女扑倒在床上,便要行事。 就在这时,两个阴冷的笑声从张贤的背后幽幽传来,他浑身上下顿时被吓得起了一层白毛汗。 “谁?是谁在哪里?”张贤转身看去,脸上写满了惊恐。 韩通一看张贤那饥渴样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拍打着大腿,说道:“张大人七十多岁还能有这个身子骨,我对你的敬仰之情,真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啊。” 张贤吓得擦了擦口水,两腿一软,从歌女文燕身上滑落下来,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你,你们什么时候到这里的?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今晚会来?” “嘿嘿,都怪你腰上的那个花牌啊,那腰牌十分尊贵,燕歌楼从来只将那腰牌赠与贵客。今日验尸之时,我见你常常不自觉地抚摸那腰牌,便知道你饥渴难耐,今晚一定会来寻花问柳。” “张大人你如此威猛,在下有一首诗,想要送给你。” 张贤一脸煞白,哆哆嗦嗦地说道:“韩太师说笑了,下官哪里配大人作诗?” 韩通嘿嘿一笑,张口便吟诵道:“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与卿颠倒本同庚,只隔中间一花甲。” 张贤一听韩通作诗嘲讽他老牛吃嫩草,脸上顿时羞得通红。 但是韩通哪里肯放过他,他秀口一张,悠悠然地又吟诵出一首诗:“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房可可一听,摇晃着他那个南瓜一样的大脑袋,咯咯笑道:“哈哈,一树梨花压海棠,真是太形象了。韩大人将刚才张仵作的所作所为惟妙惟肖地表现出来,真是太形象了。” 就连坐在一旁的歌女文燕,听了韩通的诗,也捂着嘴巴咯咯地笑了起来。 张贤一看那文燕竟然毫不惊慌,也跟着笑,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这龟婆和歌女文燕早就跟韩通串联在了一起,合起伙来骗他。 好啊,你这个下流坯子,竟然敢算计我,反正我张贤也活了七十岁了,今天我就跟你拼了。 说着张贤便要冲上去打韩通。 只见韩通飞起一脚,正好踢在张贤的心口,张贤呜嗷一声,倒在床上。房可可又冲上去,用被子捂住张贤,先给他来了一顿胖揍。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厮杀,鼻青脸肿的张贤乖乖地跪在了韩通面前。 韩通坐在椅子上,冷笑道:“张贤,我且问你,这里可是全京城最贵的青楼,你身为仵作一个月的俸禄也就那么多,你是如何出入的起燕歌楼的?” 张贤一脸委屈地说道:“下官既不爱吃,也不爱穿,上没老,下没小,吃穿用度都是官府里照应,我哪里需要花钱的地方。我就这么一点小的爱好,一个月才来一次,就被大人撞见了。” 韩通鄙夷地一笑,从袍袖之中拿出一本账簿。他用这本账簿不停地拍打着张贤的脸颊,恶狠狠地说道: “还说谎,还说谎,这个本子上记载你这个月连着来了三天,一共花掉了五十两银子。你是不是突然贪了一大笔银子,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银两?说你是不是贪污了?” 张贤被吓得连连摆手,说道:“不是的大人,真的是下官自己攒的银两。” 韩通厉声呵斥道:“住嘴,今日在仵作间里,我看见那尸体根本就不是被毒死的,而是因为肺瘤而死,后被人灌了毒药,我且问你,那毒药是不是你受人指使,给杨律灌下去的。” 张贤吓得两股战战,话都要说不清楚:“不是啊,大人,我真的没有啊。那袁杰只让我做假证,没让我下毒啊!” 张贤此话一出,顿时发觉自己慌张之中,不小心说漏了嘴,赶紧捂住嘴巴。双手不停地颤抖。 韩通:“哦!” 房可可:“哦!” 韩通:“原来是袁华叫你这么做的啊,他是不是给了你很多银两,作为酬谢啊?” 张贤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哆哆嗦嗦地说道:“不是啊,大人,真不是,他,他跟我说过的,没事的,怎么会这样的?” 韩通金刚怒目,一把抓住张贤的衣领,厉声喝道:“你现在说出实话,我还能以伪造证据对你轻判,若是你执迷不悟,我就会上奏大理寺,说你贪赃枉法,欺君罔上,到时候判你个斩监候,可就不好了。” 张贤一听,当时吓得差点尿裤子。他低着头,像是斗败的公鸡,把袁杰怎么收买他,指使他做伪证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至于袁杰为什么要他做假证,有什么目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韩通和房可可心满意足地走出了燕歌楼,看着街上的灯红柳绿,人潮汹涌,房可可笑道:“大人,我可以回家了吗?” 韩通微微一笑,说道:“嘿嘿,我还想让你帮我去一个地方。去帮我取回一些东西。” 第十一章 逆转判罚 任何案子,涉及党政,就变得复杂起来。 就像父亲委托的这个案子,从卷面上来看,就是普普通通的诬陷案。 证据确凿,兵部侍郎邱虎并没有和杨氏通奸,也没有谋害杨律。只要把指使别人做假证的袁杰,以及受贿作假的张贤都抓起来就行了。 但是,偏偏这个案子麻烦就麻烦在,都察院和刑部都已经审核过了。一旦自己翻案,等于打了他们的脸。 刑部是因为刑部尚书的位置空缺了很久,那里的侍郎葫芦僧乱判葫芦案,稀里糊涂就给判了,也没进行细致的分析。 而都察院则更简单,因为诬陷邱虎的袁杰是滕王一派的人,而都察院上上下下都是滕王的人。 所以,他们肯定帮着袁杰,说不定,他们事先早已经串通好了。 最棘手的是,现在的大理寺。目前除了自己和房可可,没有任何人是自己一方的。自己一旦提出翻案的要求,一定会被属下刁难。 这一夜,韩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第二天,他想了一个好的办法。 他暗中让仵作张贤到大理寺击鼓鸣冤,理由是有人故意行贿。 然后房可可在装模作样地,假装不认识地,去赶张贤到开封府去鸣冤。这个时候,张贤就哭天喊地,说开封府、都察院和刑部的官员都收了银子,不受理这个案子。自己稀里糊涂收受了贿赂,多么多么冤。 然后再发挥房可可喜欢表演的天赋,故意羞辱张贤,让两个人假装大打出手起来。 房可可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摔桌子打椅子的,那张贤也表现得极为出色,就仿佛真的是一个受了冤屈的农夫一般。 这样,就把大理寺其他办公的人员都引了出来,围观这一对活宝。 任何案件,一旦上升到官员受贿,就不再是小案子了,特别是自己所在的辖区官员有不法行为,按照《大周律令》,可以越级投案。 韩通坐在公堂上,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对活宝表演。这个时候,大理寺的官员已经把围了两人整整一圈,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韩通心想,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他一挥袍袖,走到两人面前,高声喝道:“来人啊,竟然敢在大理寺喧哗,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 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开庭审理。 在公堂上,张贤把韩通昨夜教给他的话都一五一十地表演了一遍,大概就是说袁杰指使自己伪造验尸结果,让自己诬陷邱虎和杨氏。 顺理成章地,从受贿案引出兵部侍郎通奸案。 大理寺少卿魏凡一听,就明白了,原来这新来的大理寺卿,是想给邱虎翻案啊。 这可有点难办啊。他给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会意,急匆匆地就出去了。 紧接着,他站出来,对韩通一行礼,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意思是这个案子已经结案,没有任何的冤假错判,犯妇和邱虎罪名确凿,暗中通奸,谋杀亲夫,按《大周律令》,杨氏应该寸磔,而邱虎也要开刀问斩。 其他的大理寺官员,一见带头的出来说话,也都站出来,纷纷附和。 好家伙,全场除了房可可,没有人支持他。 一个老板受理的第一个案件,所有属下一起站出来反对,可见韩通面临的环境是多么凶险。 然而韩通微微一笑,说道:“袁杰、张贤都是在衙门里工作的,虽然不算官,但是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行贿受贿,山陵骤崩,我们理应事无巨细地为大周尽心尽力,死而后已。这案子虽然小,但是我也一定要接。” 紧接着,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发出一声轰鸣的巨响。 这一下子,把所有人着实吓了一跳,他们想要反驳,奈何文采水平不够,而且,任何事情只要上升到道德的层面,就会超出法律的束缚,让人无可辩驳。 没办法,他们只好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韩通命人把犯妇杨氏和邱虎带上来。 韩通一见两人,只见那杨氏面若桃花,肤如凝脂,确实是一个美貌的少妇。只不过她穿着囚衣,浑身都是血痕,呆呆地看着地面,双目无光。 那邱虎虽然昂首挺胸地站立着,但是他的脸上,身上都是伤口。 两个人对官都彻底失望了,所以缄默着,没有任何的哭喊。 看来,两个人真的有屈打成招的痕迹。韩通更加坚信了,他们两人是被人诬陷的。 韩通又重新审问了一遍杨氏,杨氏抬起头,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哼了一声,说道: “审什么?狗官,快用刑吧。” 旁边的大理寺少卿一听,杨氏污蔑官员用刑,当即气得要跳起来,打杨氏的嘴巴,幸亏被韩通及时拦了下来。 韩通又仔仔细细地询问了一遍杨氏和邱虎,杨氏见韩通不与其他官员同流合污,眼睛中当即放出希望的光彩。 她看到了翻案的曙光,一旦成功,那么她就可以挣脱无间地狱,而不用受凌迟之苦了。 她哭哭啼啼地将自己夫君是如何生病,邱虎是如何帮助他们,夫君如何离世,他们又是如何被人诬告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她的话,把整个开封府、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的审理结果,全部推翻了。 那些大理寺官员被琵琶打脸,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恨不能马上冲过去,掐死杨氏。 韩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着,他又审问了一遍邱虎。 邱虎本是陇西汉子,三十多岁,早年便在太祖郭威帐下为将,领兵打仗,骁勇善战。他虎目含泪,似有无尽的冤屈。 因为这个案子,他官职被剥夺了,仕途完了,家也散了,可以说,袁杰一个人毁了他的所有。 他义愤填膺地将自己如何好心好意帮助杨氏一家,如何又被袁杰构陷,都讲了一遍。 这是一个精心舍弃,构陷他人,又屈打成招的冤案。 最后,就是两个证人的审问工作了。 那杨氏的婢女一看这架势就吓坏了,她哆哆嗦嗦地将杨律去世当晚,她如何看见邱虎和杨氏通奸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只不过,她说当夜她十分害怕,所以只是点破了窗户纸,才隐隐约约看到邱虎趴在床上,但并未见到杨氏。 她的供词杨氏和邱虎都一口咬定不承认,婢女一听,呜呜地哭了起来,她说当时太晚了,所以自己迷迷糊糊的,也不是记得很清楚。韩通点了点头,这样的证词是值得怀疑的,也许婢女真的记错了也不一定。 最后,就是审问本案的原告,袁杰了。 袁杰一脸不屑地看着新来的这个大理寺卿,哼了一声,说道:“毛都还没长齐呢,就来审问我?” 韩通走过去,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那袁杰一吃痛,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韩通面前。 韩通面目狰狞,如同凶神恶煞,询问起袁杰来,那袁杰便将事先编造的供词,又滑稽地表演了一遍。 杨氏和邱虎如何在柴房干柴烈火,如何云雨,都讲得有模有样,好像真的似的。 韩通冷笑道:“敢为你,现在是什么节气?” 袁杰呵呵一声,说道:“大寒啊!怎么了?韩大人连这个都不知道?” 韩通笑道:“你也知道是大寒啊,就算杨氏和邱虎通奸,会在一个冷得冻手的地方私会?要找也要找一个温暖的房间吧。真的是,做假证都不会。” “来人呐,给我打。看他还说不说。” 两个小衙役把袁杰按下,就要打板子。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当朝司空臧伟尔,带户部尚书娄志强,吏部尚书王玉甫,礼部尚书李建彬走了进来。 霍,好大的阵势。 臧伟尔一进来,便冷笑一声,说道:“太师好大的官威啊,竟然敢私自用刑。我和三位大人就要看看,你怎么给这个案子翻案。” 韩通叫苦不迭,心想,这回可麻烦了。自己是三公,对方也是三公。而且对方手里有三个尚书,滕王的势力真是太大了。 就在他踌躇不前的时候,他的父亲,当朝兵部尚书韩士聪走了进来。 看见父亲亲自前来支持自己,韩通又燃起了希望。 他对袁杰说道:“你不承认,是吧?好!” 说着,韩通从袍袖之中拿出一叠单子,说道:“这是我的属下,连夜在慈浩堂查到的邱虎购买药品的清单,他买的每一味药材,都是药店当场熬制,而且清清楚楚地记录在上面,并且和当日在杨律家里找到的半碗剩药,完全对得上。请你,这你如何解释呢?” 说着,韩通将那一列清单甩在了袁杰的脸上。 袁杰拿着那清单,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一开始脸上是怀疑的神色,然后就变成了羞愧的红色,最后是惊恐的白色。 此时,他已经风声鹤唳,大脑完全不能运转,他一激动,便把那清单往嘴里塞了起来,企图毁灭证据。 这一下,不光是韩通,就连陪审的司空臧伟尔和三位尚书大人,都被他的蠢猪行为惊得面无血色。 已经不需要在审理了。 杨氏和邱虎当庭释放,而袁杰因为诬告他人而被收押,而张贤也因为受贿做假证被大理寺拿下。 韩通看着滕王忠诚的手下们想要反击,却有一个个无从下口,心中大为畅快。 而韩士聪见儿子如此能干,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才怪。 傍晚时分,被释放回家的邱虎,背着行囊,从自家院子中走出。他关好门,又深情地望了一眼对门的杨家宅院。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踏上了征程。 他决定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一个人去往遥远的边疆,改名换姓,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他在幽深的小巷中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一名少年,正坐在高高的屋顶,背着夕阳,提着酒壶独酌着。 温暖的夕阳洒下金色的阳光,在少年的轮廓上勾勒出一道金边,黑暗中,看不清少年的脸,只是觉得他黑黢黢的影子里,有一种无言的压迫感。 “邱大人,这是要去哪啊?” 邱虎一听那少年的声音,不禁颤动了一下,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太师啊。我想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独自一人去边疆,到军旅去,为大周效力。” “邱虎承蒙韩士聪大人的厚恩,不能亲自登门拜别,还请太师帮忙转告令尊一声,就说邱虎感激尚书大人提拔,这等恩情,终生难忘。” 韩通嘿嘿一笑,说道:“不用我转达,他就在你的后面。” “什么?”韩通一脸震惊地转过头来,赫然间看见韩士聪就站在自己的身后,恶狠狠地看着他,眼神之中充满了嫌弃和失望。 韩通一仰头,喝了一口酒,从房顶一跃而下,落在了邱虎的面前。他拿着一份药品购买的清单,问道:“邱大人,请问你可知道这生甘草、炙甘草、藏绵芪、升麻四味药放在一起,是什么药方吗?” 邱虎一听,吓得颤颤巍巍,向后连退了两步,说道:“不,不知道,大人问这个干什么?” 韩通:“干什么?这可是记载在《刘涓子鬼遗方》中的迷魂汤。你会不知道?” 邱虎被韩通逼到墙上,他摇了摇头,浑身上下出了一层白毛汗,说道:“真不知道。” 韩通突然咆哮道:“那么,为什么在你二十八次购买药物的时候,却偏偏有四次偷偷加入了这几味药,而且都没有和治肺病的药一起熬制,而是被你单独带了出来?” “你分明就是事先掌握了这个可以让人麻痹昏睡的药方,然后通过购药之便,偷偷将这四味中药藏匿起来。” “杨氏是你的对门,你见他貌美如花,你便心生爱慕。这一次她夫君生病,你便可以假借帮助的名义,多次去府上探望,期间,你暗中向杨氏表明心迹,但是却遭到拒绝。你求而不得,于是便暗中谋划着,用迷药将她迷倒,再行不轨之事。” “杨律死亡的当晚,你哄骗杨氏喝下了迷魂汤,她便在房中沉沉地睡去,终于,你如愿以偿。所以,那个婢女并没有做假证,她看见的,正是在房里行凶的你。 “只不过,你并没有像袁杰污蔑的那样,用慢性毒药杀死杨律,但是,**妇女,却是不争的事实。” “邱虎,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可说?” 在韩通咄咄逼人的攻势下,在韩士聪冷峻坚硬的目光中,邱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哭着承认了自己对杨氏犯下的罪过。 原来那邱虎和杨氏本就是同乡,当年没参军之前,还有过一段私下里的恋情。但是后来当他回乡时,发现杨氏一家已经搬走,而杨氏的父母已经作主将她嫁给了杨律。从那以后,他多次暗室杨氏,想要重燃旧情,但是都无奈被杨氏拒绝,终于,在杨律去世的当晚,他失去了理智,犯下了过错。 只不过,他没有杀人,只是犯了淫亵妇女之罪。 韩通之所以没有当庭翻案,是因为当时滕王的党羽都在现场,一旦案情翻转,很难保证他们不小题大做,把案件上升到党争的程度。但是,他也必须还杨氏一个清白。 邱虎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在被大理寺的衙役抓走前,他讲一张公验。 邱虎说,这是他无意中发现的一张有问题的公验,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呈递给尚书大人,便被抓入大牢。 韩通一眼便看出那张公验是伪造的,而伪造之人,很有可能来自南平国。 此人伪造手段之高明,令人咋舌。公验上说他是一个商人,进入汴梁城,带了四大车新鲜果蔬。 但是,此时此刻,大周和南平势同水火,他根本就不可能从南平运水果过来。也就说,那四辆马车上实际的货物是什么?不得而知。 突然,他感觉到一种不好的预感。 十日之后,便是元宵灯会,倒是整个汴梁热闹非凡,人山人海。他一定要快速地把这个南平商人找出来,不然,到时候一旦出事,后果便不堪设想。 第十二章 宴会上小试牛刀 韩士聪父子回到韩府,刚好赶上家里的晚宴。长房胡氏,二房徐氏,长子韩彻,儿子韩明以及长女韩冲冲都出门迎接。 韩通帮助韩士聪解决了案子,韩士聪心情大好,一想到太后和陛下又有了这么一个帮手,心中大快。 一家人在正堂上落座,韩通刚来到筵前准备入席,分左右两列的人都起身相让,谦让有序。竹笾木豆排列得整整齐齐,笾豆里的食品香气四溢。韩通举起一杯玉露琼浆,倒入口中,美酒的香醇在唇齿之间回荡。编钟和金鼓都已经摆布好,大家相互举杯,共庆团圆。 正在一家人大快朵颐之时,突然,二子韩明站了起来,走到了宴会中央。 韩通一看二哥,只见这是一个白白净净,衣着华丽,左佩刀,右备容臭的富家公子哥,他一边吃着鸡腿,一边揉着眼睛就出来了。 他对着父亲一抱拳拱手,说道:“父亲大人,儿子听说三弟做了天子的老师,一定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今日特别准备了几副对子,想请三弟帮忙对上一对。” 韩明因为自己是庶子,又不学无术,嫉妒三弟立了大功,得到了老父亲的赏识,所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这几个对子,想特意刁难一下韩通,让他出出丑。 虽然他名字叫韩明,但是就是那种智商低下(不到100),言语粗鄙(经常当街骂人),没有文化(总念错字),游手好闲(吃饱了会困,睡醒了会饿)的那种败家子。 韩通呵呵一笑,心想,我早就知道你老小子没憋什么好屁,这屁放出来果然好臭好臭,这么大个的家族,竟然要比试对对子,好啊,今天,我这个教父就好好给你上一课。 说着,他袍袖一挥,转过来说:“那就有请二哥出题了。” 韩士聪也想考验一下韩通的文采,所以对于他们的比试也就未加阻拦。 “韩通,你且听题,这上联是,墙头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说完,韩明嘿嘿一笑,心想,这可是自己老师想了一夜想出来的绝对。我看你怎么对。 韩明这个对子,其实是很坏的,他的意思是说韩通头重脚轻,就像芦苇一样,见风使舵,嘲讽他厚着脸皮,恬不知耻地来韩府。 二姨娘徐氏和韩明眉飞色舞地对了一眼,心想,这回可让这天子老师好好出出糗了。 没想到,那韩通心思极为活络,转念一想,便悠悠然对出了下联:“ “山中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韩通这一下也坏得很,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说韩明讲话刻薄无耻,脸皮比城墙还厚,而且胸无点墨,腹中空空。 韩明听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急得他抓耳挠腮。倒是韩士聪哈哈一乐,说道:“通儿,对得好!” 这第一回合,韩明相当于向韩通用ak47开了一枪,而韩通则回敬了一发飞毛腿导弹。 韩通胜。 第二回合,韩明继续出题。 “雪落缸沿,天赐一条白玉带。” 韩明这个上联,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听自己老师教给自己,就现学现卖,拿来刁难韩通了。 实际上,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院子里有一口大缸,冬天下雪,在大缸的缸沿上,落了一层雪。 韩通想了想,便对道:“烟熏火判、地产半幅皂罗袍。” 韩士聪咀嚼了一下韩通的下联,不禁纳罕道:“通儿,你这下联对得倒是工整,就是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韩通就说,小的在北汉打仗的时候,有一次走到一个破庙里,遇到一个乞丐,正在土地庙里用烟熏判官,这就是烟熏火判、地产半幅皂罗袍。” 韩士聪点了点头,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通儿,你进步了太多。” 韩通嘿嘿一笑,说道:“谢谢爹。” 这第二个回合,相当于韩明冲着韩通的脸上吐了一口黏痰,而韩通朝韩明的头顶倒了一桶泔水。韩通再次完胜。 那韩明哪里肯放过他,张口说出了第三个对子: “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木本。” 喝,这个上联一出,全场欢呼雀跃,都拍着手叫好。 怎么说,这是绝对啊,一般人是对不上来的。 别看特列举的是三个普普通通的叶子,但是,这可不是简单的叠加关系,那蒲和桃,加在一起,一谐音,就变成了葡萄。而且,蒲叶和葡萄叶属于草本,桃叶呢,属于木本,真是天作的对子。 这一下,韩通可陷入绝境了。他低着头,沉默不语,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管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对韩士聪一拱手,说道:“老爷,这个对子我会啊。” 韩士聪一挑眉毛,心想,你还会对对子了? 管家韩二嘿嘿一笑,说道:“当然,我的下联是,干烧水烧泔水烧,你倒我倒。” 韩士聪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对着韩二嗔怒道:“你给我出去,我是到这给你倒泔水来了?” “得令。”说着管家灰头土脸地下去了。 虽然是一个小插曲,但是现在韩通事真的想不出来怎么对这个绝对。 他的额头上渐渐冒出几滴热汗来,他凝神细思,挖空心思,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下联来。 韩通的纠结,韩冲冲全都看在眼里,她心里是真为这个弟弟着急,她看韩通十分辛苦,便端着一杯热茶,来到韩通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三弟,来,别着急,喝口茶,慢慢想。” 韩通满眼感激地接过韩冲冲手里的茶,抿了一小口,突然,他看见了,在韩冲冲一头漆黑的云鬟之上,插着一枝娇艳的玫瑰花。 啊,对了。 突然,韩通的脑中灵光一现,他的一双湖水般澄澈的明眸之中,瞬间如同清晨的阳光,光耀万里。 他轻轻地抱了抱姐姐的肩膀,激动地说道:“谢谢你,姐姐。” 韩冲冲被他这一下弄得十分不解,她站在那里,小脸一红,又退回到席位上。 只见韩通高声说道:“韩明,不用你美,我已经想到下联了。” 韩明一听韩通想到了下半句,恨得牙根痒痒,他低吼道: “我不信,你且说来。” 韩通哼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梅花桂花玫瑰花,春香秋香。” 霍! 韩通秀口一出,现场瞬间爆发出了一阵赞叹之声。 韩士聪反复咀嚼着几副对联,不住地赞叹道:“真是绝对啊,真是绝对啊。” 那梅花和桂花,加在一起,一谐音,不就是玫瑰花吗? 那玫瑰花多在晚春时节开放,而桂花常常于金秋盛开,这不就是“春香秋香”吗? 太绝了!太绝了! 现场所有的婢女都对韩通刮目相看,有的甚至憋不住,发出了尖叫。 这个雅痞的少年,太帅了! 全场欢腾,只韩明这回事彻底傻眼了,他颓然地回到座位上,坐下去,呆呆地望着地板,像一个斗败的公鸡,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一仗,他是彻彻底底地败了。 众人还在哈哈地笑着,他一边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一边大口大口吃起酒肉来。一个人伤心的时候,正是他食欲大开的时候,更何况是韩明这种爱吃爱睡的人。只剩下,韩明气得两眼冒火,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输了。 韩士聪冲着韩通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说道:“通儿啊,你又进步了。” “且慢。” 还没等韩士聪说完,他的嫡长子,韩彻站了起来。 他悠然地说道:“父亲大人别急,我还没和三弟过过招呢?” 韩通看了一眼这个大哥,人倒是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儒雅,只不过眉宇之中,都是掩藏不住的傲气。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身为当朝兵部尚书的嫡长子,又是晋阳韩氏这样名门望族的继承人,自幼接受了最好的教育,经史子集,无所不读,诗词歌赋,无所不会,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所以才养成了这样目空一切的骄傲脾气。 他冷冷地看着韩通,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说道: “你看过书么?” 韩通愣了,挖槽,还有人这么说话的,这tm要是在未来世界,在公司上班,不得让领导和同事拍死。 见过骄傲的,没见过你这么骄傲的。 真是智商140,情商39。你那情商还比不上你智商的零头。 韩通哼了一声,说道:“怎么,没读过书,还不能说话吗?” 韩彻一听这话就爆了,他咆哮道:“没读过书,就好好去读,别在父亲面前比比这个,比比那个,真让我瞧不起你。” 韩通在后世当中见惯了这种人,特别是在大学的时候,好多有家学渊源的富家子弟,和别人一起争执,就摆着一副骄傲的臭脸,说别人没读过什么书,没资格说话。 那语气,充满了对于下层人民的鄙视。 怎么了,没读过书还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没读过书还不能合理表达自己的思想了?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韩家大公子,韩通狠狠地攥起了拳头。他用的力气太大,以至于把手掌都扣出了血水。 就是因为你们这样势利的人太多了,所以五代十国才会如此的混乱,烧杀抢掠,屠城灭国,吃人肉,不停地反叛,投降,再反叛。 生生世世,没完没了。华夏大地整整乱了五十三年。 韩通横眉冷对着韩彻,咬着牙说道:“好,我就和你这个看过书的公子哥比一比,看看到底是谁不配说话。” 针尖对麦芒,现在两个人是彻底杠上了。众人仿佛都在两人眼里看到了劈啪作响火花。 韩通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我们比什么?” 韩彻哼了一声,说道:”就比吟诗作赋。我们七步之内成诗,然后让父亲评理,看谁做得好。” 韩通:“好!一言为定。不过丑话说早前面,失败的人,要接受惩罚。” 韩彻:“好,你说吧,什么惩罚?” 韩通:“输的人,就要在所有家人面前,把这一壶酒全都喝下去。” 韩彻:“好,一言为定。” 韩士聪本想阻止,但是他一想彻儿平日里心高气傲,自己也很难阻止。要是他败了呢,正好借着韩通之手挫挫他的锐气。而且,不打不相识,这次比试之后,也许他们兄弟的感情可以更进一步。 而另一边,长房胡氏则是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爱子,韩彻自幼饱读诗书,位列京城四大才子之一,这她是知道的。所以,她就等着看韩通出丑的好戏呢。 众人屏息凝神,看着韩彻在场地中央开始踱步,他一边走,然后一边悠悠然地吟诵道: 白璧洁无瑕,幽室独冥冥。 茫茫见日落,碌碌对月升。 稷麦不汲水,飞骏倦豆羹。 况闻古贤言,豪杰若霜雪。 贞烈何惧死,壮士不偷生。 愿为相如握,倚柱睨众生。 奋尔撞柱破,不负玉碎声。 霍! 韩士聪都听傻了。 这长子真是给他长脸,几日不见,作诗的能力又提升了一个台阶。这首五言诗,听上去对仗工整,颇有建安风骨。隐隐有庾信清新爽朗之气,勃勃有鲍照俊秀飘逸之风。 诗歌从一块独居暗室的美玉比兴而起,通篇都在讲自己的郁郁不得志的心情和贞烈纯洁的情操,主题超拔,意境深远,深得曹子健之风采。 “好!”韩士聪站起来拍着手,那些小厮一看,也都跟着叫好连连。 长房胡氏一看,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一脸淫笑着盯着韩通的脸看,把韩通看得直发毛。 怎么了,他这还没赢呢,你们怎么就开始嘲讽我了。 好啊,看来,我也得露两手了。 韩通走到韩冲冲面前,他看见韩冲冲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眨了眨眼睛,做了个鬼脸,说道:“姐姐,弟弟借你宝剑一用。” 说着,韩通一手端起韩冲冲面前的那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接过了韩冲冲手中的那一柄宝剑。摇摇晃晃地舞起醉剑来。 他如同喝醉了的诗仙一般,想到那尚未平定的天下,想到那被契丹人蹂躏的幽云十六州,体内豪气干云,怒发冲冠,高声颂道: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韩士聪彻底麻了。 这是神仙打架啊。自己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能生出这两个厉害的儿子。 虽然韩通说的是词,词是由胡乐而来,多由市井之徒填写,再经柳巷花街之口吟唱,登不上大雅之堂。 但是平心而论,韩通的这首词,远远超过了韩彻的那一首五言诗。 首先,从语言上来讲,韩通的词慷慨激昂,字字铿锵有力,给人以振聋发聩的感觉。他的语言豪气干云,如同翱翔于九天之上的惊龙一般,飘逸潇洒,又霸气十足。 再说用典,这首词所用的典故一个接一个而来,首先从三国吴国一代雄主孙权出发,再讲到一手开创刘宋政权的乱世枭雄宋武帝刘裕,再到宋文帝刘义隆的元嘉北伐,最后以战国四大名将的廉颇自比,用典天衣无缝,如同羚羊挂角,了无痕迹,实在是妙极,妙极。 最后再说情怀,别的不说,就说通儿这气吞山河,一统天下,为国为民的豪情壮志,别说是在座的这些儿子,就是放眼整个大周,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那可能出其右。 我通儿如此大志,如此大才,我大周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韩士聪激动得每一个毛细血管都在不停地鼓动,一腔热血仿佛要从身体中四溅而出。他激动得双手不停地颤抖,面红耳赤,口中不停地反复嘟囔着韩通的词句。 那长房胡氏虽然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一看韩士聪的表现,她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韩通,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只见韩彻惊讶得如同一座冰雕一般,张着嘴巴,嘴唇发紫,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一首词说完,韩士聪端着手中的酒杯,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神采飞扬的笑容。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太厉害了,他已经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个三子了。 不用韩士聪宣布,胜负已经明了。 就好比大秦帝国和百越打了一仗,不用看,胜负便已分明。 完虐! 没有一丝机会的,完虐! 这一下,就来韩彻这么骄傲的人,都彻底为三弟的文采所折服了。 他端着酒杯,一脸沮丧地走到韩通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三弟,是我输了,我这就把这一杯酒喝下去。”说着,韩彻提起一壶酒,便要一饮而尽。 韩通摆了摆手,说道:“那都是和大哥开玩笑的,我们兄弟,用得到那个。” 说着,韩通夺过手里的酒,一仰头,咕嘟咕嘟,将美酒一饮而尽。 “三弟真是好酒力。” 韩通嘿嘿一笑,心想,我“大周酒神”的称号岂是浪得虚名?是个军汉和我对酌也不是我的对手,嘿嘿。 众宾客见这三公子如此才华横溢,又善解人意,都露出了歆羡的表情。 只有长房徐氏暗中不爽,毕竟,以前出风头的都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她也无可奈何。 宴会就这样,在欢乐的气氛中,结束了。 正在韩通打算休息时,突然,他收到了父亲要他去一趟书房的消息。 第十三章 韩家悲壮的四世三公 晚上,韩士聪又单独把韩通叫到了内室。 韩通站在那里,心情十分忐忑,不知道父亲要干什么。 韩士聪站起身来,走到书架边,伸手在一行书籍后面摸到了一个开关。他轻轻地转动开关,只听咔啦一声脆响,突然,书架向一旁卡拉拉地移动开了,露出后面的一个密室。 在古代竟然有这么精巧的开关,韩通被彻底震惊了。 韩士聪身子一矮,便钻入了那间密室。 “通儿,跟我来。” 韩通擦了擦头上的汗,有气无力地说道:“好的,父亲大人。” 韩通跟在韩士聪后面进入了密室,这里黑洞洞,凉飕飕的,韩通一进去,便感觉到一股透骨的寒冷。 韩通前脚刚进去,只听轰的一声,密室的大门便重重地关上了。韩通赶紧推了几推,但是那大门风雨不动安如山,无论他怎么推都推不开。 突然,密室的四角火炬拉亮了起来。整个密室豁然开朗。 韩通看见三个大男人就在自己的面前,或站,或坐,形态各异,千奇百怪。他还以为这是老爹安排的伏兵,要刺杀自己的,吓得他赶紧将身体贴在密室的墙上。 他的身上起了一层白毛汗,瞳孔直打颤,但是,几个响指之后,他终于看清楚了,在自己眼前的是三个不会动的铜像。 而每一座铜像后面,都高高矗立这一个牌位。 “通儿,来,跪下。”韩士聪严厉地说道。 韩通极不情愿地走到铜像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韩士聪也扑通一声,跪在韩通的身边,他极为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朗声说道: “韩家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士聪携幼子韩通,给各位祖先磕头了。” 哦,原来这铜像是自己的祖先啊,那还真得磕两个。 说着,邦!邦!邦!韩通连着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扶着父亲大人站了起来。 韩士聪走到第一个铜像前,对韩通说道: “通儿,你可知道,我晋阳韩氏四世三公,指的是那三个人?” 韩通摇了摇头,说道:“孩儿不知。” 韩士聪点了点头,便指着第一个铜像对韩通说道:“这便是我的太爷爷,大唐帝国的司空,韩天德。 “当年,朱温挟持昭宣帝,逼迫太爷爷写禅位诏书,太爷爷不从,便被那朱温乱刀砍死。” 说到这,韩士聪狠狠地咬了咬牙。一颗破碎的心,仿佛正在被千刀万剐一般,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通儿啊,你可知道这朱温吗?” 韩通点了点头,说道:“知道,大盗皇帝朱阿三,灭唐第一人。” 韩通摸着山羊胡,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话虽然直接,但也确实是事实。我的太爷爷就是为了保护大唐的社稷和尊严,才冤死的。” 回忆起家族这样痛苦的过去,一时间父子相对,竟默然无语。 韩士聪又走到第二个铜像前,说道:“这便是我们家的第二个三公,我的父亲,后晋的太傅,韩秀。 “当年石敬瑭为了夺取天下,竟然把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狗,我父亲据理力争,反而被石敬瑭凌迟处死。” 说到这,韩通几乎能听到韩士聪牙齿咬碎的声音。 韩通点了点头,他来自现代,从来没见过凌迟,只在史书上听说过。听说这种刑罚往往要挨上三千六百刀,先从四肢开始,然后才是躯干,残忍至极。 想不到,自己的祖父竟然死于这么残酷的刑罚。 韩士聪过头来,对韩通说道:“通儿,你可知道这石敬瑭吗?” 韩通说道:“孩儿知道,儿皇帝石敬瑭,为了打败李从珂,竟然甘愿当契丹狗的儿皇帝,还把幽云十六州给割让出去了。” 韩士聪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极是。” 然后,他又走到了第三个铜像身边,说道:“这个是我远方的叔父,韩奇,当年他也是后晋的司空。契丹狗南下侵略的时候,他率军枯守孤城,城破之日,被契丹狗五马分尸,城池也被契丹人屠了个干干净净。” 韩通都傻了,心想,我倒是见过四世三公,比如袁绍袁术那一家,但是这么悲壮的倒是第一次听说。 韩士聪转过来,两只眼睛射出恳切而热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韩通的脸,问道:“所以,通儿,你知道为什么,你进入家里的第一天,我就要带你到这个地方吗?” 韩通点了点头,说道:“知道,父亲大人是想通过祖先悲壮而又光辉的事迹,教育我,让我做一个爱国爱民,忠诚勇敢的人。 韩通说着说着,突然,他看见韩士聪板着脸,一句话不说。 韩通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战战兢兢地问道:“父亲大人,是我哪里说错了吗?还是你不喜欢我说话的方式,我下次一定也像你一样在之乎者也好不好。对不起,老爹,我错了。” 韩士聪还是一动不动,一任泪水在脸上滂沱。 过了半晌,他终于说道:“孩子,你知道吗,你现在的官职是太师,是天子的老师,按理来说,你也是位列三公之位的。虽然,你并没有任何的实权。” 韩通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但比起太师,我更喜欢皇帝叫我教父。” 韩士聪突然紧紧地抱着韩通,说道:“我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你以后也做他们那样的忠义壮烈之士,我只是告诉你,咱们父子现在处在一个多么危险的境地。” “我身为当朝兵部尚书,而你身为当朝的太师,我们都是太后和陛下所倚重之人。” “可是,那滕王郭彪对于帝位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发动流血政变。昨天,他们的幕僚便招揽我去加入他们的阵营,但是我韩家四世三公,如此忠烈,我如何能做一个卖主求荣之人啊。” “然而,一旦我们走上了帮助陛下对抗滕王的这条路,万一失败,你我的下场,也许比这三位祖先更加惨烈。” “你做好准备了吗?” 韩通傻了,如同触电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一直以为,父亲身为豪门大族的族长,是大周王朝的兵部尚书,又是渊渟岳峙,芝兰玉树的大家泰斗,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筹划的稳稳当当。却不想,原来父亲心中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挣扎与痛苦。 拜五代十国这个乱世所赐,韩家的四世三公死的都太壮烈了,或乱刀砍死,或千刀万剐,或五马分尸。 这些痛苦的记忆,就像基因一样,刻在晋阳韩氏的体内,每当幽深的夜晚,韩士聪独自一身坐在书桌前,想起那些血雨腥风的过往,就会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他才会试探韩通的决心,这是一条不归之路,非有“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决心不可。 韩通看了看父亲大人的眼睛,点了点头。 他愿意,看了这么多悲惨的故事,他愿意帮助太后,帮助陛下,也帮助自己的家族。 天下纷纷扰扰,乱了这么多年,百姓受了太多的苦,国家再也经不起大的折腾。 唯有辅佐郭宗训统一天下,才是唯一的出路。 过了半晌,他终于说道:“孩子,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有人要威胁当朝天子的位置,你会怎么做?” 韩通点了点头,说道:“我一定会亲手将他铲除,为陛下扫平天下剪除障碍。” 韩士聪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紧紧抓住韩通的肩膀,颤抖地说道:“好,孩子,我们就一起努力,辅助陛下和太后,内惩奸臣,外扩疆土,帮助大周帝国,统一天下。” 在韩家列祖列宗之前,父子二人彼此交心,达成了共识。 就在这时,隔着密室的墙,两人隐隐听到院子里吵了起来。 两人急忙从密室中走出,刚一出来,便看见小厮慌慌张张地闯进来。 “老爷,公子,不好了,小姐在院子里和别人打起来了!” 第十四章 我能文能武,武功卓绝 韩冲冲,晋阳韩氏的大小姐,韩士聪和长房胡氏唯一的宝贝女儿,从小就酷爱舞枪弄棒。活脱脱一个江湖小女侠。 偏偏那韩冲冲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而且越长越好看,外加性格活泼直爽,敢爱敢恨,韩士聪生怕她在外面惹出什么是非,所以让他拜在大周四大高手之一的昆仑双鹰门下,学习剑法。 韩士聪一听宝贝女儿在外面和别人打起来了,赶忙披了大氅和韩通向前门奔去。 此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大雪飘飘若柳絮纷飞,一时间,天地间一片雪白,将夜空映衬得更加空灵高远。 两人来到院子里,只见韩冲冲正靠着柱子,睥睨着门口的一个黑衣人。 她手持宝剑,如同挽着一枝鲜艳的梅花,好看极了。 小厮和下人围了一圈,众人见了老爷和三少爷来了,都纷纷退后,让出一条路来。 “怎么回事?”韩士聪问道。 这时候,管家韩二赶紧凑到老爷跟前,说道:“这个哑巴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晚上的,非要闯入我们韩府。有个小厮上前阻拦,被他一巴掌扇飞,差点性命不保。幸好大小姐及时赶到,才把那小厮救了下来。” 韩士聪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只见此时她额头上香汗涔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许是耗费了太多的真气。 他再一看那黑衣人,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此人披头散发,浓密的波浪卷黑发盖在脸上,只漏出两个亮闪闪,阴森森的眸子,骨瘦如柴的身体装在一件大大的黑色袍袖之中,双脚悬空,就像是一个恶鬼一样。 这……这是谁? 我从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一号人物啊? 据他所知,韩冲冲是昆仑双鹰的爱徒,武功超凡卓绝,能把她逼到这个地步的,也只有大周的四大高手了。 但是,如此厉害的人物,自己却从来没有在大周见过,难道他是北汉的烈焰军细作?还是南平国的青竹帮的奸细? 为什么这个人大晚上的,突然向韩府发起了进攻。 突然,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他赫然看见,一大一小,两个同样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站在那恶鬼的背后,在雪中,如同两尊醒目的雕像。 这一大一小,怎么这么眼熟呢,可惜天太黑,他们又遮挡着脸,看不真切。 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说,滕王见没有成功招揽自己,便痛下杀手? 韩通倒是无所谓,江湖上打打杀杀,很正常嘛!朝堂之上的党争,哪有不请杀手的!想当年,唐肃宗为了削减藩镇,把李师道等几个大的节度使给惹炸毛了,他们雇了一个杀手,在当朝宰相武元衡上朝的途中,直接把他给宰了。 这一切就发生在大诗人白居易的面前,他看见刺客连武元衡的脑袋都没留下。 五代十国这么乱,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喽。自己老爸身为大周帝国的兵部尚书,多几个仇人很正常的。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看,长房胡氏,二房徐氏,大哥韩彻和二哥韩明都来了,真热闹。 他吊儿郎当地左顾右盼着,这倒不是因为他不关心韩家的安危,只是他知道父亲对于朝廷的重要性,如今的汴梁不是唐朝那种里坊制,有宵禁,如今大周是街巷制,很快就会有斥候把消息报告给禁军,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收拾这三个刺客。 这就叫做运筹帷幄。 就在这时,韩通的碧玉判官笔又亮了起来。 咦,又有什么信息吗? 韩通好奇地将手指轻轻触碰到判官笔上。 突然,一个舞女一样的女侠出现在了韩通的脑海之中,她反反复复地演示着一招刀法,就像是强迫症一样,一遍又一遍。 这是单曲循环吗?没完了是吧? “啊,碧玉判官笔,这招我学会了,你可以让这个女人从我脑子里滚出去了吗? 来来回回就这一招,好烦啊! 可是,记忆就像是单曲循环一样,一遍又一遍。 韩通的脑袋都快炸了。 他捂着脑袋,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长房胡氏远远地看着头痛欲裂的韩通,抱着臂膀,一脸鄙夷地冷笑道:“一定是害怕了,那韩通啊,哪里比得上我的一双儿女,要文没文,要武没武。” 二姨娘徐氏在一旁听了,小声嘟囔了一句:“不知道谁儿子刚输给人家来着。” 偏偏这时候吹了一阵西南风,把这句话吹进了胡氏的耳朵里,那胡氏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冲过去给二房一个大嘴巴。 “长房说话,也有你二房嚼舌根的份?” 胡氏一边捂着脸,一边说道:“那大小姐也没打过人家啊。” 徐氏说道:“哼!我女儿打不过,那韩通就打得过了?这韩通要是能打得过刺客,我就把这个榴莲一口吞下去。” 她说话的时候,故意把“打得过”三个字说的特别响亮,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韩通哪里有空理他,那个舞女还在他脑中不停地耍着同一招刀法,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已经耍了有一百多遍了。 而就在这时,韩冲冲和那恶鬼又斗在了一处。 那恶鬼用一柄白骨剑,那宝剑乃是由人骨所做,通体雪白,阴森恐怖。 只听得叮叮当当,几个回合之后,韩冲冲便败了下来。她虚晃一剑,退出圈外,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那恶鬼立在原地,冷笑一声,说道:“韩家果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此时的韩通保守着头痛的折磨,他看见疼爱自己的姐姐胳膊上流出了殷红的血,又听见了恶鬼的无情嘲讽,再想起刚才老爹和自己提起几个被寸磔的祖先。几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在脑中缠绕成千千结。 韩家的荣耀,韩家的屈辱。 姐姐的疼爱,姐姐的鲜血。 啊!我的头好痛啊!!! 【恭喜主人成功领悟刀法《天问九章》之悲回风】 而此时,韩通已经彻底控制不了自己,他大叫一声,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把战刀,发疯似地冲向了那黑衣恶鬼。 一开始,那黑衣恶鬼还以为韩通不过是一个小厮。可是,当韩通抽刀的那一刻,他傻了。 一时间,他竟如遭雷击,浑身颤栗不已。 “悲回风,为什么你会使用《天问九章》这一招刀法,你是萧梨花什么人?” 韩通此时杀红了眼,他的双目如同两枚大号的远光灯,精光直射。他挥舞着战刀,冲到了黑衣恶鬼面前,大叫一声,悲回风,紧接着,他将身体扔在了空中。 大雪之夜,挽刀西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刀斩下,激起万千白雪。 在场众人一阵惊呼,只见那韩通优雅的身姿在空中不断地旋转,跳跃,伸展,弯曲,如明月下头戴面纱的大漠舞女,神秘而凄美,又如江边踽踽独行的吟游诗人,忧愁而深沉。这一招刀法层层推进,用刃深处,如漆夜,如虎啸,如深深的叹息;用刃浅处,如涓溪,如莺啼,如轻轻的低吟。 那黑衣恶鬼见韩通这一招来势实在太过凶猛,有泰山压顶之势,浑身上下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 他赶紧将白骨剑横在胸前,口中喃喃道:“白骨哀、三尸五鬼。” 刹那间,白骨剑上仿佛附着了许许多多的虚空骷髅头,黑衣恶鬼大叫一声,将白骨剑向上一搪,来当韩通的这一招悲回风。 一招!就一招!分出了胜负。 黑衣恶鬼颤抖着,像是中了很重的内伤,向后连着退了两步,靠白骨剑撑地,才勉强站住。 他一张口,有一道细细的血流,从嘴边汩汩而下。 那黑衣恶鬼恶狠狠地盯着韩通,他不服,他还要上前比试,他要把这个羞辱他的少年,碎尸万段。 “够了,白骨,你退下吧。”这个时候,站在恶鬼身后的女人突然开口了。 咦!这个女人的声音有点熟悉啊!好像在哪里听到过。韩通不禁想到,女人的声音把他拉回到了现实。 他看了看手中的刀,又看了看那一大一小两个披着斗篷的黑衣人。 恶鬼白骨还要再战,一看女主人让他退下,便听话地使出一招白骨哀、鬼影重重,化身三个影子,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时,那个小黑衣人挣脱开女人的手掌,飞奔着扑到了韩通的怀里。 那小不点把帽子一摘,口罩一脱,嘿嘿一笑说道:“教父,是我啊。教父,是我啊。” “皇、皇上???????????” 什么,深夜前来韩府行刺的竟然是皇帝陛下? 那,那个女人不就是,符太后喽? 符太后也把帽子一摘,口罩一脱,嘿嘿笑道:“没错,韩大人,就是哀家。”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下我们啊? 符太后看出了大家的疑惑,她缓缓说道:“近日朝中风言风语不停,我恐韩爱卿受奸人偷袭,所以特来试试韩家的武力。” 其实,她真实的意图,是想看一下韩家的虚实。她被赵匡胤和滕王搞怕了,万一韩士聪也在府里藏了精兵,这就麻烦了。 所以,刚才她才会让白骨试一试,如果韩家不敌,而精兵尽数而出,则可以肯定,他一定有谋反的意图,或者说,他已经叛变,投降了滕王。 当然,白骨是大周四大高手之一,可以以一敌百。她们母子绝无性命之虞。 韩家上下尽管心有余悸,又愤愤不平,但是他们还是要三叩九拜,毕竟皇帝嘛,天大地大他最大。 不过除了一个人,那就是韩通。此时此刻,小皇帝郭宗训正挂在他的身上,活脱脱一块狗屁膏药,撕都撕不下去。 他眨着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一脸崇拜地对韩通撒娇道:“教父,你教教我那一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你那招太帅了!” 韩通耸了耸肩膀,说实话,他怎么突然间就领悟了这么厉害的一招刀法,他都不知道。 符太后把小皇帝从韩通身上扯了下来,又亲切地给韩冲冲敷了药。然后转过头来对韩士聪说道:“我说韩爱卿,想不到小小的一个兵部尚书的家里,就藏了如此两位高手,你们韩家真是卧虎藏龙啊。” 韩士聪一听是太后造访,心中不禁一震。他心想,今天皇太后突然造访,一定是得知了自己昨天被叫去滕王府的消息,她此次来,一是探听自己的虚实,而来可能也是来招揽自己的。 他微微一笑,展现儒将风采,说道:“不知道皇上太后深夜造访,有何旨意,韩家上下定当为皇上太后效命。” 符太后一笑,说道:“哀家此次来,是有事要问你们,” 韩士聪哈哈一笑,赶紧将小皇帝和符太后请到中堂去,小皇帝一路走,一路缠着他的教父撒娇。 现场的一众小厮侍女呆呆地站在原地,都看傻了。这三少爷,也太厉害了吧。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主要是性格还好,虽然痞气十足,但是从来都是谦谦虚虚的,不像大少爷。 侍女都低着头摆弄着裙边,想起韩通那丑得猪一样的老婆,都酸的牙根痒痒。 哎,能做她的一个妾室也好啊。 刚才还你死我活的现场,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氛,所有人都高高兴兴,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刚才赌咒发誓的长房大奶奶胡氏。 而二房徐氏哪里肯绕过她,她让下人拿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榴莲,她将这榴莲放在长房的怀里,一脸贱笑地说道:“您啊,就好好在雪里吃你的榴莲吧。” 第十五章 雪夜定策 符太后之所以带着小皇帝大半夜整这么一出,也是事出无奈。 虽然除掉了野心勃勃的殿前都点检,但是滕王郭彪依然拥有巨大的势力。他是先皇的亲弟弟,郭宗训的亲叔叔,就连符太后都要敬他三分。 当年,郭彪跟随先皇南征北战,鞍前马后,立下了不世的功勋。再加上郭荣就这么一个弟弟,便把大周帝国边疆的军权都交给了他。 比如镇守河阳的白重赞,镇守陕州的药元福,镇守宋州的李重进,阵容许州的王彦超,都是他的老部下,对他忠心耿耿。 不仅如此,朝中的武官也大多都是滕王的党羽。 而符太后和小皇帝手里的,只有京城中的十万将士,和一众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比如说范质、王复、郑仁辉。 废物x1,废物x2,废物x3。特别是范质那废物,竟然连赵匡胤的阴谋都看不出来,轻轻松松就让人家把京城所有的兵都带了出去。 近日,朝堂之上,主少国疑,应当拥立长君的呼声甚嚣尘上,滕王的不少党羽都在暗中谋划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向符太后和小皇帝发难。 所以,他们才会趁着雪夜,来找兵部尚书和教父韩通商讨对策。 韩士聪听罢符太后的诉求,捋着胡须,点了点头。 他叫过来一个下人,让他去把韩彻也叫过来。 符太后一脸惊讶地看着韩士聪,问道:“怎么,着朝廷之争,大公子也深有对策吗?” 韩士聪跪在地上,解释道:“长子韩彻虽然愚顽,但他自幼饱读诗书,胸中有些点墨,希望他也能为陛下和太后分忧。” 符太后点了点头,说道:“听闻韩彻是京城四公子之一,请他来谈谈也好。” 见自己的父亲特意叫上大哥,说实话,韩通心里有点不爽的,毕竟自己刚才还给韩家挣了这么大个面子,又当面用诗词战胜了大哥,但是父亲心中仍然念着大哥,这么重要的事,竟然特意把他叫来。 哎!古代这长幼有别的观念,还真深啊。 他哪里知道,父亲叫韩彻过来,是想让韩彻在侧面映衬自己的才华,从而让太后更加死心塌地地倚仗自己。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小厮带着韩彻来了,这一场秘密的雪夜定策就此开始。 符太后开门见山,点出现在藩镇割据,外将手中权力太大是大周帝国的最大隐患。而滕王则是隐患中的隐患。 虽然滕王现在人在河阳,但是整个朝堂之中,几乎所有的武官都是他的党羽,而六部之中,有三个部门都在他的势力范围之中。如果不加以限制,坐看滕王和外将做大,没等大周帝国统一天下,便已经内部四分五裂。 所以,符太后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如何削弱滕王和外将的实力。 韩彻是韩家的大公子,从小便接受极为良好的教育,要吃有吃,要穿有穿,所以平日里自是甚高,所以言谈举止之中,颇有目空一切的架势。 但是,再骄傲的人,也所有求,他的所求,就是功名。 说白了,他想当官,还想当大官。 眼下,符太后和皇帝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像刘备一样求贤若渴地等待着军师们的提点,这不正是他谋取功名最好的时候吗? 韩彻听了符太后的发问,向后一避席,站起身来。他先摆正了一下自己的冠冕,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让自己看上去堂堂正正的。然后动用自己的满腹经纶,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韩彻引经据典,还特意掉书袋,用了一大推听都没听过的典故和成语,有的时候列举了一大堆古代的名家典籍,就跟报书名似的,恨不能把脸贴在符太后的腿上。 他就差把嘴凑到符太后的耳朵边上,夸自己看过多少书,有多牛逼了。 符太后听得云里雾里,太多的典故她都不知道,还有一些生僻字,听都没听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少年,只觉得他虽然也和韩通一样,挺帅的,就是言谈举止之中,透露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傲气。 最重要的是,她真没听懂韩彻在讲什么啊? 拜托大哥,你能不能说得通俗一点啊。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韩彻终于心满意足的讲完了。 他站在原地,眼睛明亮亮的盯着符太后,仿佛在等待她的夸奖,毕竟,这么富有才华的一通演讲,任任何人都会诚心地佩服。 符太后皱了皱眉头,伸出一根手指,小声说道:“那个,韩大公子,我有点没听懂,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晕! _(|3」∠)_ 韩彻的脸瞬间拉得老长,差点没栽倒。 合着我引经据典,又是《诗经》又是《礼记》的,您一点也没听懂啊。 韩彻悄悄叹了口气,打算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但是有一个人不干了。 那就是韩通。 人家符太后和小皇帝是来找我的,你在这里讲个没完,真的好烦? 韩通微微一笑,将身体向符太后身前挪了挪,小声说道: “大哥的意思是,应该像唐肃宗那样,大力削弱藩镇的力量,让他们把家属都留在京城之中,监视他们。同时,再把他们的行政权利和司法权利收回,只给他们留下军权。改‘府兵制’为‘募兵制’,并且进行轮换制,将领每年都会来京城考核,定期对将领进行调动。 “不仅如此,还要重文轻武,大大提升文官的权利,这样,就可削弱滕王的势力,他就不敢发作了。” 韩彻讲了半天的话,被韩通几句话就给解释明白了。 韩彻站在原地,看庶子弟弟又抢了他的风头,脸上气得一阵红一阵白。但是毕竟符太后和小皇帝都在场,他也不好发作,只能气鼓鼓地坐下了。 符太后一听韩通的解释,登时豁然开朗。她反复咀嚼了一下韩通的话,不禁点头说道:“大公子言之有理啊,大公子言之有理啊。” 什么?符太后竟然夸我了,哇!那我将来岂不是会做上大官了,成为全京城瞩目的焦点? 韩彻的脸上瞬间阴雨转晴,开心地像个孩子。就连一旁的韩士聪都拍着大腿赞叹道:“彻儿所言极是,妙极,妙极!” 全场都在赞叹韩彻的才华,只有一个人,微笑着摇了摇头。 “呵呵!呵呵!” “大哥,你这是把我大周帝国往火坑里拉啊,将来我大周帝国出现冗官、冗兵、冗费和积贫积弱的毛病,是你韩彻来负责吗?”韩通怒声争辩道。 “什、什么?你竟然敢质疑我?好吧,你说说,你有什么好方案?”韩彻被这个弟弟给震惊到了。 韩通倒是满不在乎。 符太后尴尬地笑了笑,对韩通说道:“既然太师您不同意韩大公子的观点,那您说一下您的呗?” “是啊,教父,您也说一下您的看法?”小皇帝拖着小脑瓜,满眼崇拜地看着韩通。 韩通微微一笑,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一共就三点。 “这第一点,对于外将,应该‘夺其权、控其粮、收其兵’,这样,就可以一举解决从中晚唐开始到现在,藩镇尾大不掉的困局。” 言简意赅,直点痛处,符太后赞赏地点了点头。 “这第二点,既不重文轻武,也不重武轻文,而是文武并举。文官可以深入到军营中带兵打仗,而武官也有机会获得中央机要职位的升迁。”说到这,韩通不禁想起了后世之中的范仲淹,他就是文人带兵的典型代表。 符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重开科举,为朝堂选取人才,补充文官梯队,现在咱们的大周帝国的文官都太弱了。微臣建议,明天朝议之时,由太后您提出开科举士的建议。” 符太后拍了拍韩通的肩膀,说道:“你说的虽然好,但是,重开科举一定会受到滕王和一众武将的阻挠,他们一定会以天下未平为理由干涉我们。哀家不一定拗得过他们啊。” 韩通看出符太后虽然认可自己,但是,还没下定决心重开科举。 说完这一通话,韩通又从房间里拿出了一个围棋盘,摆在了太后和皇帝的面前。 韩士聪皱了皱眉,心想,这老三是要和太后下棋吗? 不,他错了! 只见韩通一边慢悠悠地拿出一把黑色棋子,一边说道: “这颗棋子就代表了滕王。”然后他把一颗黑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啪!啪!啪!啪! 韩通在棋盘上又放下了四枚棋子。 “然后这颗代表了宋州的李重进,这颗代表了河阳的白重赞,这颗代表了陕州的药元福,这颗代表了许州的王彦超。” 啪!啪!啪!又是三颗棋子。 “然后是文官,这颗代表了户部尚书娄志强,这颗代表吏部尚书王玉甫,这颗代表吏部尚书李建彬。” 然后是检察院,大理寺,悬镜司,到处都是滕王的党羽。 到最后,棋盘上密密麻麻摆满了黑子。 符太后看着这满棋盘的黑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tm就是网文里所说的地狱开局吧。 老娘这是惹了谁了啊? 接着,韩通又慢悠悠地拿出了两颗白子,放在一众黑子的中心。 “我知道,这是我和母后。”小皇帝抬着头,开心地望着韩通,他一个七岁的孩子,哪里知道这朝堂之上的凶险。 “答对了!”韩通激动地握着小皇帝的手,又兴奋地摸了摸他小奶包一般的脑袋。 然后,他又拿出三个白子。啪!啪!啪!把白子摆在那两颗白子的旁边。 符太后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说了,我知道,这三个一定就是范质、王复、郑仁辉那三个废物。” 韩通点了点头,然后又在白子周围添加了几枚无足轻重的白子。现在,他已经用黑白棋子把太后一党和滕王一堂的局面,清晰地展现在了太后的面前。 符太后看着那被黑棋包围的白子,心中痛苦不已。 “太师,韩大人,大公子,你们看,陛下和哀家到底该怎么办啊?”符太后泪眼婆娑地看了看韩家的三人。 就在这时,韩通突然站了起来,如同疯癫一般,将那一壶白子举过头顶。他将承装白子的圆壶略微一倾斜,那白子便源源不断地从空中落下,如同九天银河一般,带着翻滚的浪花,砸在棋盘上。 那不断落下的白子,将那些顽固的,可恶的,无耻的黑子,一颗颗地冲散。 大珠小珠落玉盘,棋子撞击棋盘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醍醐灌顶,竟如仙乐。 符太后被巨大的声响吓得向后一退,不知道韩通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韩通跪在了符太后的面前,说道:“陛下,太后,这承装白子的圆壶就好比科举,而这一颗颗白子,就代表了通过科举而进入朝廷为官,那些才华横溢,忠君爱国的文人墨客啊。”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只要有了这些文官的帮助,我们一定可以一举而制衡住滕王的力量,总有一天,这个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啊!” 韩通的话语振聋发聩,符太后现在是彻底下定决心要举行科举了。 她伸出雪白的双手,将韩通扶了起来,说道:“太师,我懂了,我明天一定会力排众议,提出重新开科举士的要求。” “太师,你真的太帅了,你就是我大周的国之栋梁啊。” 看到符太后如此认可韩通,韩彻气得都要爆炸了,两行血泪顺着自己的眼睛顺流而下,他实在想不通,自己饱读诗书,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输给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庶子。 而另一边,韩士聪心里则乐开了花,得到太后的青睐,他们韩家复兴有望了。太后这回一定会更加倚重韩通了。 符太后神情地望着韩通,嘿嘿一笑,伸出一根葱削一般的手指,说道: “嘿嘿,太师,我还有一个问题向你请教。” 韩通也微微一笑,像太后眨了眨眼,给了太后一个wink,说道:“太后,我早已猜到你的第二个问题啦!” (^_-) 第十六章 雪夜对策(二) 正堂之中,温暖的烛光摇曳,火苗来回摇摆窜动,惹得太后心里毛毛的。 想不到韩通这小子竟然这么聪明,又这么善解人意,我还没有开口,他便已经知道了我心中所想,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场,她真的好像凑到他的跟前,和他一直聊到天明。 哎!自从进入这深宫之中,已经好久没有聊得这么开心了。 符太后欣喜地瞟了一眼韩通,说道:“爱卿,你且说说,哀家打算问的是什么问题?” 韩通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妇人家家的担忧,他早已看的一清二楚。他微微一笑,说道: “太后一定是想问,咱们大周帝国统一天下的步骤,对不对?” 一听韩通的话,符太后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符太后心里想的是,论地盘,所有国家中大周帝国最大,论人口,大周帝国最殷实,论财富,大周帝国最富庶,论军队,大周帝国的军队最雄武。 这是五代十国开始以来,统一天下的最好的时间。 所以,韩通很轻易地便算到了符太后想要问的问题。 嘿嘿,小菜一碟。 韩通现在需要一个信息,一个关于全天下地图的信息。 他摸了一下判官笔,一个简易的五代十国地图,瞬间进入了他的脑中。 他挥毫泼墨,按照脑中的信息,把地图画了下来。 他伸出手臂,将地图在众人面前缓缓铺开。大家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地图,就连韩士聪和韩彻都凑了过来。 当韩通彻底展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tm是什么地图啊? 整个地图简陋地不能再简陋,就是一个大饼似的圆圈,然后被横七竖八地分成一块块的。最大的那一个半圆是大周,剩下的一半,后蜀、南楚和南唐均分,有一些边角料,则被标注上了南平、南汉、吴越和北汉。 这也太简单了吧,是有天圆地方这一种说法,但是没让你把地图画的这么简单啊。 韩彻看韩通竟然在太后和皇帝面前拿出来这么一个东西,指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符太后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韩通,说道:“这地图很好啊,言简意赅,把九个国家的情况都描绘的惟妙惟肖。” 韩彻吃了个哑巴亏,恨得心里牙痒痒,憋得心里火烧火燎的,这个弟弟一再在自己面前出风头,他心中的妒火,如同火炉一般,熊熊燃烧着。 可是,人家的地图就是很容易看啊,就连小皇帝都看得懂。 韩通挠了挠头,尴尬一笑,继续说道:“那个,太后,陛下,正如你们所见到的,想要统一天下,我大周帝国还要灭掉八个国家。” “微臣建议,我们应该首先灭掉南平。” 考虑到太后只是一介女流,韩通打算用最通俗的话,跟她解释每个国家的情况,和功伐的先后顺序。 首先,韩通将手指指向了位于圆心的南平,说道: “南平地处荆楚之地,拥有三镇十一州,这个国家的君主反复无常,今天投降了大周,明天就劫持了其他国家向大周运输贡品的船只,我们打契丹的时候,他就偷我们的后方,我们要打他的时候,他就自降国号,俯首称臣。 “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它的话,就是‘贱’。 “我们先打这个国家,目的就是杀鸡儆猴。同时,荆楚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打下了南平,我们就打通了通往南方诸国的道路。” 听了韩通的话,符太后心里佩服极了,她拍着手说道:“好!好!快往下说。然后呢?” 韩通粲然一笑,说道:“这第二个,就是南楚,南楚这个国家是一个动乱的国家,连年征伐,把这个国家蹂躏得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即使它的国土面积比南平大了三倍,但是人口才只有七万人。这都是因为战乱的原因,所以才会生灵涂炭。 “如果要用一个字形容南楚的话,就是‘乱’” “我们打下这个国家,就是要向其他国家证实我们统一天下的决心。” “这第三个国家,就是南汉。南汉国君是一个荒淫无道之人。最喜欢的事情是把别人阉掉。据说这个家伙一次就阉出了两万名太监。不仅如此,他还喜欢让犯人和大象搏斗,妥妥的就是个暴君。” “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南汉,那就是“暴”。” 小皇帝郭宗训伸出一根手指,一脸骄傲地说道:“我知道,教父说的暴,是暴君的暴,是夏桀那样的暴君。” 符太后打了一下他的小奶包似的头,嗔怒道:“安静点,仔细听太师说话。” 哼,郭宗训鼓起小腮帮,气鼓鼓地看着符太后。 韩通继续说道:“当我们大周灭掉这三个国家之后,版图之中便只剩下了大周帝国、西蜀和南唐三足鼎立。” “这时,我们就应该先伐西蜀。西蜀这个国家的国君孟昶虽然是个明君,但是他有一个天然的特点,就是太软弱了。西蜀国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战火,国家富庶,百姓安乐,所以军队战斗力也极为低下。” “如果用一个字形容西蜀的话,那就是‘软’。” “打下西蜀,我大周帝国可以大大补充财力。” “之后,我们便可以大举进攻南唐了。想当年,先帝英明神武,雄姿英发,亲率大军三征南唐,尽取江北十四郡之地,把南唐中主李璟打得被迫迁都,最后竟然郁郁而终。这个国家现在的国君李煜是个吟诗作对的高手,却不善于治国。他任用小人,远离贤臣,一定会遭致灭亡。” “如果用一个字形容南唐的话,那就是‘废’” “只要灭了西蜀和南唐,最后的吴越和北汉,就是喽啰中的喽啰,我大周军队犁庭扫闾,搂草打兔子,顺手就可以他们消灭了。” “到那时,我们便已经统一了整个华夏,当时是,我大周帝国兵强马壮,就是北伐契丹,收回幽云十六周的时候了。” 说到最后,韩通一想到自己坐在战马上,看着契丹武士跪在郭宗训的面前,俯首称臣,心里说不出的爽快。 总有一天,契丹人带给我们的屈辱,我们要一寸一寸的还回去。 这一席话,说得符太后心里暖暖的,软软的,像一张柔软的床,又像是一个温暖的臂弯,让她全身瞬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 她兴奋地简直都要哭出来了,因为,这就是先帝未完成的遗志啊,她深情地说道:“爱卿真的就是国家栋梁啊。” 在这寒冷的冬夜之中,韩通用他的智慧彻底征服了这个二十八岁的漂亮女人。 符太后注视着韩通,他,承受着这个年龄所不应该有的美貌和智慧,但是却不骄不躁,痞气十足,又善解人意,真是一个值得倚重之人。 最重要的是,韩家父子倒向了自己,现在,她拥有了无尽的勇气,来对抗那凶恶的滕王。 太后将盖在身体上的毛毯取下来,温柔地给韩通披上。韩通能清楚地嗅到毯子上有一种浓烈的牡丹花香。韩通心里一暖,有一股痒痒的电流瞬间流便了四肢百骸。 这对于韩通来讲,是莫大的鼓励与鞭策。 韩通:“太后,陛下,微臣还有一件事要嘱咐。” 符太后:“爱卿有话,但说无妨。” 韩通:“山陵骤崩,主少国疑,我大周国本不稳,而朝中文官职位大多空缺,百姓也需要时间恢复生产。大肆征伐之前,还请陛下和太后给大周一些时间,让大周先发展一段时间。” 符太后点了点头,说道:“爱卿放心吧,明日早朝,我便会在文武百官面前,提出重开科举的需求。” 说到这,符太后低下头,皱了皱眉,似乎有一些担心。 韩通看穿了符太后的忧虑,他温暖地一笑,说道:“放心吧,那些难搞的文臣武将,就交给我来说服吧,我可是大周第一吵架大王啊。” 第十七章 我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皇帝却尿了 第二日,韩通跟着父亲韩士聪参加早朝。他前脚刚一踏进大殿之中,便察觉到空气中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滕王一派的官员和太后一派的官员分列两边,彼此沉默着,他们低着头,怒目而视,有几小撮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仿佛在密谋着什么。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就像一个点燃的猛火雷,随时可能爆炸开来。 韩通皱了皱眉,心想,怎么回事?难道太后要重开科举的消息被人泄露了出去? 不应该啊,昨天太后来韩家的事十分隐秘,而且,他们秉烛夜话之时,已经屏退了所有的小厮和侍女,这事怎么可能被外人知道? 奇怪!真奇怪! 如果是提前有人泄露出去的消息,那就麻烦了。 很简单的道理,现在滕王一派拥有司空臧伟尔,控制着户部、吏部和礼部三大部门。并且在大周边疆坐拥二十万雄兵。 而朝廷的刑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两个职位一直处于空缺之中。如果没有科举,滕王一派慢慢熬,最终这两个位置也一定都是他们的人。 一旦开科举士,那么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控制,而充满了变数。 本来他们可以轻轻松松手握六部中的五部,一开科举,万一有变,他们很有可能和太后一党打成三比三平。 不仅如此,五代十国的政权都是马上取得的,文官的重要性一直都排在武官之后,一旦大规模开科举士,势必会影响到武官在大周一朝的地位。 所以,滕王党会拼了命地阻止太后重开科举。 更有甚至,滕王可能会马上从宋州回京,当庭发动政变。 而太后一党则不然,本来现在他们就羸弱不堪,所以他们非常需要这一次科举来招揽人才,笼络人心,一举获得可以和滕王党制衡的力量。 如果是有人将重开科举的事情泄露了出去,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准了。 难道我韩家中丨出了一个叛徒? 卯时四刻,早朝的钟声悠悠响了三声。 在冯保保地陪同下,小皇帝郭宗训蹦蹦跳跳的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在他的身后是一道水晶帘,帘后便是听政的符太后。 “早朝开始,百官朝拜!”冯保保高声喊道。 所有官员整理了一下官服下摆,纷纷跪了下去,只有韩通一个人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一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这哈欠声,真大! 没办法,他以前在家里都是睡懒觉的,不知道古代这早朝为啥开始的这么早,不到六点就要上班打卡,他还没睡个回笼觉呢? 不少官员都偷偷地斜了一眼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太师,皱了皱眉,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礼数? 冯保保赶紧对着韩通挤眉弄眼,韩通这才极不情愿地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岁!”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哼!千岁?我看你们当中有不少人巴不得我早点死吧!”符太后的尖锐的声音透过水晶帘,直刺在场所有大臣的耳膜。不少大臣都被太后突然的发难吓得两股战战,他们心想,这符太后今天是吃了什么枪药了? 就连韩通都感觉到符太后一改昨日的温柔可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凶狠,决绝,像保护孩子的母熊。 司空臧伟尔侧身展出,将笏板放在胸前,阴阳怪气地说道:“太后母仪天下,为国家劳心伤神,事无巨细,都事必躬亲,满朝文武,试问谁敢诅咒太后,老臣臧伟尔第一个不答应。” 臧伟尔话里有话,就是说太后你管的太多了,应该退位让滕王来。 符太后冷笑一声,说道:“为何前几日,我想要提拔两人为刑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你们为何百般阻挠?这不是你们当中有人要百般阻挠我的证据吗?” 太后此话一出,当时站出来提反对意见的人一下子都被震慑住了,不禁汗流浃背,身体发虚。 臧伟尔心想,妇人毕竟是妇人,这就沉不住气了。他冷笑一声,说道:“太后所荐之人,或德行不端,或为人虚浮,并无实才,如何等担此高位?倒是老臣前日举荐之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实乃将相之才也。” 霍! 此话一出,在场的百官不禁一阵哗然,他们知道这司空臧伟尔是长公主的丈夫,而长公主又是最疼爱弟弟滕王的,是滕王的死党,所以这臧伟尔也是滕王的铁杆。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臧伟尔竟然敢狂到这般地步,敢在大殿之上公然挑衅符太后。 由此可见滕王党狂到了什么程度。也可以窥见他们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我去,这都不背人了吗? 哎,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符太后在水晶帘后鼻子都气歪了,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妇人,并没有武则天那样的杀伐决断,不然他一定冲下去撕碎了臧伟尔的嘴。 太嚣张了。 符太后的手指死死扣住水晶帘的玉扣,将帘子捏的噼啪直响。 嘿嘿!这皇太后也太弱了,正所谓,千钧之弩,不为蹊鼠而发机,灭了他们,又何须劳烦滕王亲自驾临,臧伟尔心中美滋滋的。 他一高兴,脸上的褶子见的泥垢都跟着散发出油光,他浑身激动地微微颤抖,差点把官帽抖掉,露出那丑陋的地中海。他一双贼眉鼠眼的小眼睛,射出阴险狡诈的目光,偷偷地瞥了一眼殿上的水晶帘。 宰相范质因为之前被赵匡胤欺骗,差点害的大周帝国改朝换代,所以无颜在朝堂争辩,他就像一个斗败的鹌鹑一样,缩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符太后心情悲凉,想到先帝给她留下的这个天下,不禁悲从中来,有一声叹息,从她的唇间,轻轻滑落。 半晌,她才幽幽地说道:“既然哀家推荐的人选,众爱卿尚有疑义,那不如我大周帝国重开科举吗,广招天下有才之士,为朝廷招揽人才。各位爱卿,意下如何啊?” 哼!这妇人还是沉不住气,把大招放出来了啊,臧伟尔愤愤地想道。 但是他们已经提前收到了这个消息,早已在心中想好了对策。 只见,臧伟尔侧身而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悲声说道: “太后殿下,自从唐末以来,天下纷乱。朱温以武力篡唐,又被李存勖以武力消灭。所有的王朝都是来自马上,强军乃是强大国家,统一天下唯一的正道。天下未定,边患未除,实在不应该在此时重开科举,以寒天下将士之心啊!” 是啊,是啊,滕王党其他的大臣也纷纷附议道。 “臣恳请太后收回成命,以天下大局为重。”说着,扑通一声,户部尚书娄志强也跪了下去。 “臣附议!”紧接着,是吏部尚书王玉甫。 哗啦啦地,几十号大臣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去。 最后出场的是礼部尚书李建彬,他一向以啰嗦而闻名。只见他站到大殿中间,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般地从礼仪的角度讲起来,不应该重开科举的一百条理由。他的话又臭又长,就像一只苍蝇一般,在耳边不停嗡嗡飞舞。 符太后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她真想冲下去,给他一个大嘴巴。 而韩通此时也已经醒的差不多了。他揉了揉眼睛,正看见一排大臣齐齐跪在大殿之下。 他现在开始,要效仿卧龙先生诸葛孔明,舌战群儒了。 但是,他需要滕王一派官员的黑料,只有掌握了他们的把柄,他才可以完完全全地说服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韩通腰间的碧玉判官笔突然亮了起来。 韩通伸出右手,摸了一下碧玉判官笔,一瞬间,他的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大量的关于官员黑料的信息一下子涌入了韩通的大脑。 霍! 韩通阅读着这些信息,发现这帮人玩得真花花啊! 韩通微笑着拖着受伤的左脚走到了场地中间,他指着跪在地上的臧伟尔,一张口就是一句脏话: “无耻!” 在场所有大臣都被韩通的痞气给震慑到了。我去,还有这么吵架的啊。 那臧伟尔气得脸色发白,脸上的褶子一抖一抖地,他冷冷地说道:“太师此言差矣,我臧伟尔上对得起陛下,下对得起万民,请问,我何有无耻一说?” 韩通已经掌握了他们所有人的黑料,所以早已经胸有成竹,他用凶狠的语气说道: “你说,这天下都是从马背上得来的,我且问你,无论是大汉,还是大唐,哪一个少的了文治的功劳?武官大多粗鄙不堪,不通礼法,他们只会带兵打仗,攻城略地,难道这治理天下,也需要熟读兵法吗?如此浅显的道理,你竟然企图欺瞒太后和陛下,难道不是无耻?” 臧伟尔站了起来,从他眼中射出的目光如同两把闪耀着幽光的匕首,随时准备着刺穿韩通的心脏。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镇守四方的将士,皆是武官出身,他们一样处理政务,管理州县,凭什么你说这治理天下,就一定要文官?我看你寡廉鲜耻,而且无知至极。” 韩通微微一笑,语带嘲讽地说道:“哦?你说这武官也能治国?那不知道前不久的宋州土地兼并案,司空大人可曾听闻啊?” 臧伟尔眯着眼睛,用鼻子呼出两道白气,阴阳怪气地说道:“当然,那个案子还经过我的手呢。” 韩通嘿嘿一笑,说道:“这就好!那宋州的李重进将军审案倒是雷厉风行,嘁哩喀喳,几下子便把所有涉案的人员都抓了起来,但是,他竟然也把一百多个无关的僧人抓了起来,非要将人家斩首,请问,是否有这件事啊?” 臧伟尔一听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当时确实是李重进做的有点过了,非要把这一百个无关的僧人处死,差点激起民变,到最后,还是自己千里迢迢过去给他擦得屁股。 不过这事他做的十分隐秘,韩通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是!”臧伟尔极不情愿地承认了。但是他为人阴险狠毒,在心里极速地盘算着反制韩通的方案。 第一局交锋,韩通胜。 韩通乘胜追击,将矛头又对准了户部尚书娄志强。 户部主管钱粮赋税,而在前不久,徽州府爆发了一起人丁丝绢税的案子。为了这比税款到底应该由那个县城承担,四个县的居民越吵越凶,甚至拿起锄头开始械斗起来,这一场村殴打得血流千里,有几百号人就这样白白葬送了性命。这一切也多是拜徽州守将不会处理政务所赐。 一席话,又把户部尚书的气焰给打压下去了。 第二局,韩通再胜。 韩通的铁拳之后便落到了吏部尚书王玉甫的头上。他列举了蔡州守将卖官鬻爵的案件,蔡州守将朱延德贪赃枉法,聚敛钱财,最后竟然把州县的官位明码标价,实在是罪大恶极。 你们吏部不是主管官员升迁和考核的吗?怎么出了这种事? 仅就这一条,韩通就噼啪地打了吏部尚书的脸。 第三局,韩通又胜。 终于来到最终的决战了,韩通的对手是当朝的礼部尚书,就是号称大周帝国第一啰嗦大王的李建彬。 韩通列举的是庐州的一起关于民间祭祀的大案。有一家人把自己祖先的坟墓埋在和河边,并修建了一座寺庙。结果因为大水,寺庙被冲垮,无奈之下,值得重新修建一座,并且把那家的祖坟也纳入了寺庙之中。但是偏偏寺庙里住得都是花和尚,假借白莲教的名义,诱骗无知村妇上床,并且教唆村妇回家毒死自己的丈夫。 那一家人觉得实在有伤风化,前来制止,结果那群花和尚非但不听,还把人家的祖坟给铲平了。 结果徽州的军官葫芦僧乱判葫芦案,打了那家家长三十棍子,就稀里糊涂地判了案。 想不到,这一场案件最后获胜的,竟然是潘金莲和西门庆。 “大郎,喝药了。你死了以后我会铲平你家的祖坟哦!” 想一想,满朝文武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听了韩通的讲述,大家都窃窃私语,这武官确实不能治国啊。是应该重开科举啊。 但是,韩通低估了他的对手,他的对手是当朝数一数二的啰嗦大王,李建彬。 礼部经常要和各个官员争论礼仪,所以他早就练成了一张伶俐的巧嘴。 李建彬呵呵一笑,心想,看我如何舌绽莲花,用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打败这个嚣张的小子。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从秦皇汉武到隋文唐祖,一条一条礼仪的讲,一个一个案件的分析。他引经据典,说的唾沫横飞,硬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把无耻之徒说成是忠义无双,把祸国殃民说成是千秋功业。 他说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竟然还没有说完。 韩通仿佛听见有几十只大绿豆蝇在耳边不停地上下翻飞。听得他烦躁极了,直翻白眼。 这哪是礼部尚书,这就是无耻讼棍! 终于,这一场语言的马拉松走到了最后,李建彬擦了擦满口的唾沫,气喘吁吁地盯着韩通的脸看。 这下子,这小子应该会认输了吧。 嘿嘿!滕王殿下要是知道我如此强力,一定会给我升官的。 咦,现场的这些大臣怎么不看我,他们应该嫉妒和钦羡我的才华的啊?真奇怪! 李建彬的话,看似有理,其实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都是一些毫无营养的废话。韩通都懒得理他。 韩通心想,现在,谁胜谁负还不明显吗?毫无疑问,自己已经连赢四场了,没办法,谁让我这么厉害,又抓住了你们的小辫子。 对付这种喜欢强词夺理的人,韩通只用了三个字,便彻底打败了他: “你无耻。”韩通冷冷地说道。 李建彬本以为韩通会冲上来和他争辩一场,结果,这小子就来着这么一句。 “你无耻。”韩通翻着白眼,又冷冷地说了一遍。 这三个字,就像三把锋利的匕首,反复切割和李建彬的神经。 这是当朝太师应该有的风度吗?说不过人家就骂人,真是连骂街的泼妇都不如。 但是人家韩通也有理的啊,你堂堂一个礼部尚书,在这里强词夺理,无理也能辩三分,人家懒得理你,直接在你脸上给你贴个标签。 “无耻”两个字虽然粗鄙,但是却精准地概括出了李建彬的特点。 这个词中,包含了对于他无耻的嘲讽,对于他反复纠缠的厌恶,和对于他啰嗦的无情鄙视。 第四局,韩通完胜。 李建彬刚要争辩,便被同僚给架了出去。 “行了,大人,别说了,再说下去太后和陛下就要生气了。” 司空臧伟尔咬了咬牙,看着这个儒雅风流,又痞气十足的太师,他心想,怪不得太后这几日这么猖狂,原来是背后有了能人了啊。 他和其他滕王党的大臣交换了一下眼神,那意思,就是在说,现在咱们怎么办。 其他的大臣眼睛里闪闪烁烁,把皮球又踢回给了臧伟尔,毕竟他是滕王党的首领,最后还要他来拍板。 臧伟尔老谋深算,他在心中反复计算着开科举士他们能拿到的好处。虽然这样确实会对滕王的军事集团造成一定的冲击,但是自己的手里毕竟握有天下第一大的书院——滕王阁。 滕王阁中都是滕王延揽的天下饱学之士和焚膏继晷,刻苦用功的莘莘学子,而太后手里只有云起书院,这一家小小的书院,一旦举行科举,自己一方未必就会吃亏。 他点了点头,心想,好,既然你们想闻着来,那我们就来比划比划。到时候看看,这一场科举,到底是你们中举的人多,还是我们中举的人多。 想好之后,他对着皇上和水晶帘说道:“好!太师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老臣同意,一个月后,举行科举大典。” 啊!这一场朝堂论争,终于胜利了。 符太后在水晶帘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的一双如水的秒目深情地望着殿下的韩通。 这个男人,再一次拯救了自己。 真帅! 正在她欢欣鼓舞之时,突然间,臧伟尔话锋一转,用阴鸷的口吻说道: “但是老臣有一件事还请太后准许。” “哦,爱卿还有何事?”符太后诧异道。 “滕王乃是饱读诗书之人,又是当朝重臣,皇帝的叔父,按理说,殿试这样重要的场合,滕王殿下必须在场。还请陛下降下一道圣旨,请滕王殿下即可返回京城。” 其他的大臣一听就懂了,司空这是想让滕王亲自监督这一场科举,以防太后一派暗中作弊。 符太后本想拒绝,但是一看殿下滕王党的重臣都幽幽地盯着自己,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们恐怕也不会同意科举。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就依爱卿。就让滕王从宋州回来,主持这一场殿试吧。” 终于,朝会在两派的妥协之中,达成了一个月后,重开科举的共识。 不过到时候,究竟是滕王一派的滕王阁书院获胜,还是太后手下的云起书院获胜,没有人能够预知结果。 对于符太后和郭宗训来说,可以说,这是一场豪赌国运的科举。 胜利,则获得和滕王分庭抗礼的机会,失败,则彻底失去朝中的局势,随时都有可能面对着被废黜的危险。 韩通倒是无所谓,他对于未来充满了信心。 正在韩通欢欣鼓舞的时候,突然,他鼻子一嗅,仿佛闻道了一股浓烈的尿骚味。 而尿骚味从大殿之上传来,如一缕青烟,幽幽地传入他的口鼻之中。与此同时,其他大臣也问道了这股难闻的尿骚味。他们都厌恶地用袍袖紧紧捂住鼻子。 韩通顺着这股骚味,抬头向龙椅看去,只见小皇帝郭宗训坐在龙椅上,一脸煞白,体如筛糠,用颤抖地声音,磕磕巴巴说道:“我……我……不……不要……不要……” 他再向皇帝陛下的龙袍一看,只见龙袍的下摆湿了一大片。 小皇帝,尿了! 第十八章 教父的崩溃心理学 小皇帝郭宗训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将身体死死地贴在龙椅的靠背上,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着,就像被电击一样。 堂堂大国天子,竟然当朝撒尿。 真是闻所未闻。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十分丢脸的事情,冯保保眼疾手快,一个健步冲到了小皇帝的身边,把他一弯腰,把他背在背上。 他背着小皇帝一边向后庭跑去,一边高声叫道: “看什么看,朝会结束了,百官各自散去。” 轰的一声,百官发出一阵喧哗。 官员甲:“这什么皇帝啊,当朝尿尿,早知道,就应该让滕王来做天下。” 官员乙:“是啊,滕王雄武非凡,英明神武,带领咱们大周军队连战连捷,这才是皇帝该有的样子。” 官员丙:“是啊,这小皇帝,完全没有继承先帝的雄武,望之不似人君。” 官员丁:“嘘!快别说了,让太后知道了,仔细你们的脑袋。” 韩通皱了皱眉,心想,以前和小皇帝相处,觉得这孩子挺正常的啊,今天怎么没来由的突然当着众人的面吓尿了。 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着,韩通便大步流星地向内廷走去。 而此时,小皇帝郭宗训正跪在符太后的面前,嚎啕大哭。四个侍女正围绕在他的左右,帮他更衣。 站在一旁的冯保保一看韩通来了,便对太后说道:“太后,陛下,太师来了。” 受了巨大惊吓的小皇帝,一听教父来了,提起还没穿好的裤子,就踉跄着扑倒了韩通的怀里。 “呜呜呜!教父,我好怕,我好怕那个独眼龙啊!他凶我,他欺负我。呜呜呜!”在韩通面前,小皇帝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就像一个小宝宝在和自己的奶爸哭喊。 韩通心里一软,紧紧地抱住郭宗训。他看了一眼坐在床榻边偷偷抹泪的符太后,担心地问道:“太后殿下,请问皇帝陛下这是怎么了?” 符太后说道:“还能怎么了?还不是那个长相凶恶,又十分嚣张的滕王给害的。据说这孩子小时候和滕王单独相处过一段时间,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滕王对他做了什么坏事,从那以后,只要见到滕王的脸,他就吓得尿裤子,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说到这里,就连冯保保也都跟着抹眼泪。 一国之君,如果不会说话可怎么办啊? “一个月后的殿试,陛下还要亲自出题呢。到时候一旦滕王郭彪在场,陛下如何给学子们出题啊?”冯保保一脸担心地说道。 哦,原来是童年心里阴影导致的口吃啊。 韩通微微一笑,幸好后世在大学念书的时候,有一门课程叫《心理学》,当时学校还特意叫来了资深的精神科医生给他们上课。 在实习的时候,他也见过许许多多的精神疾病患者,什么精神分裂症啊,偏执性精神障碍啊,双向情感障碍啊,所以,他对于心理治疗也有一定的造诣。 所以,对于治疗小皇帝的心里障碍,韩通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韩通一边抚摸着小皇帝的小奶包一样的头,一边微笑着看向梨花带雨的符太后。 他拍了拍胸部,坚定地说道: “陛下的病,我可以治。” 符太后惊讶地抬起头,和冯保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你除了吟诗作赋,打打杀杀,竟然还懂治病? 真是了不得了。 韩通嘿嘿一笑,那股痞子劲又上来了。他滔滔不绝地说道: “陛下这是童年阴影造成的口吃和身体过度反应,正好我有几种治疗方法,太后您看看选择哪种治疗方案哈。不过,太后我的语言可能过于专业,您听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 “第一种是催眠疗法,这个治疗方案就是通过催眠,来让陛下将压抑在童年中的阴影全部倾吐而出,从而逐步改善陛下的症状。这个疗法需要三个月的过程。” 符太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一个月后就是科举了,他们等不了那么久。 韩通继续说道: “这第二种方法,就叫做森田疗法,这个治疗方案就是顺其自然,不让陛下去想郭彪,这样让陛下慢慢地适应。不过这个疗法的时间更久,需要一年。” 符太后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韩通嘿嘿一笑,说道:“看来,只能使用我独家的治疗方法了。” 符太后:“什么方法?” 韩通:“崩溃疗法。” 符太后:“崩溃疗法是什么意思?” 韩通:“这个是一个叫赵大宝的里正发明的,以前赵大宝有个邻居突然捡到了一大笔银子,他一下子承受不住,抽过去了,幸好赵大宝用崩溃疗法把他救了回来。 “这个疗法的精髓就是,让他绝望,才感觉有希望。 “只要给陛下用这个疗法,只要一个月,陛下就可以恢复正常。” 符太后听韩通如此说,明眸之中又恢复了希望的光芒。 “好!就依爱卿之法,还请爱卿即可为陛下治疗。” 韩通点了点头,但是,他又拄着腮帮,思索了起来。 符太后惊讶道:“怎么?爱卿是有什么困难吗?” 韩通说道:“要使用崩溃疗法,还缺一样东西。就是和滕王相像的东西,比如他的画像啊,他的雕像啊,甚至是滕王自己。” “只有让陛下亲自感受到那种崩溃的感觉,才有可能治好陛下的病。” 说道要找滕王的画像和雕像,符太后这可犯难了,话说这京城之中,哪里还有滕王的雕像啊。 而这时,冯保保及时提醒了符太后:“太后殿下,老奴倒是知道一个地方有滕王的雕像。” 符太后恍然大悟道:“你说滕王阁?” 冯保保:“正是。” 符太后赶紧摇头说道:“不行,不行,滕王阁书院是滕王的地盘,陛下去那里如同羊入虎口,万万不可。” 韩通微微一笑说道:“我倒是有一种办法,可以让陛下成功去滕王阁。我们找来宫中的易容大师,把陛下易容成小书童的模样,然后我以当朝太师的身份,以下达开科举士的圣旨为借口,带陛下前去。” 符太后叹了口气,说道:“可以是可以,只是陛下出宫,我有点不放心。” 韩通拍着胸脯说道:“太后放心,有我在,保管陛下龙体无虞。而且我可以叫上我的姐姐韩冲冲,她是大周四大高手之一昆仑双鹰的得意弟子,有我们保护,一定可以马到成功。” 冯保保也说道:“韩大人若执意想去,老奴也有一个人可以推荐。” 韩通:“谁?” 冯保保:“大理寺主簿,房可可。” 符太后一听是他,挑了挑眉毛,说道:“就是那个长相奇特,还喜欢发明些乱七八糟没用东西的房可可。” “说实话,这种货色,连滕王一党都懒得招揽。” 冯保保说道:“太后殿下有所不知,这房可可乃是唐朝宰相房玄龄之后,为人机敏,又是能工巧匠,一定可以帮到韩大人。” 符太后拗不过冯保保,只好答应让房可可随行。 就这样,韩通派人到韩家通知韩冲冲赶紧入宫面圣,自己则在大殿之外等着易容完毕的小皇帝出来。 此时早已日上三竿,毒辣的太阳炽烤着韩通英俊帅气的脸庞。忽然,他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身着官服正向这边摇摇晃晃走来。 他一看那人五短身材,体态臃肿,动作滑稽可爱,最搞笑的是他长着细细的脖子,却生着一个南瓜一样的大大的脑袋。 活脱脱就像戏台上憨态可掬的丑角。 那细脖大脑袋一到韩通跟前,当即一脸谄媚地弯下身子,嘿嘿一笑,一行礼,说道:“太师好!在下是大理寺主簿房可可。卑职久仰大人威名,早就听闻大人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提笔定乾坤。刚才于大殿之上看大人舌战群儒,心中更是佩服万分 “卑职对大人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韩通看着这个憨批脸上的淫笑,好像这个家伙真的欠了自己好几万两银子似的。不过话说回来,他拍马屁的能力真是一等一的强,可以说是彩虹屁之王了。 “卑职发现今日朝堂之上,大人似乎劳形苦心,特地发明了一种新型的提神神器,送给大人。”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只见这个瓷瓶精致非凡,外表像是乳白色的磨砂玻璃,又像是宣纸一般,一侧的瓶身上画着周舫的《挥扇仕女图》,另一边则提着杜甫送给李白的名诗《赠李白》。 “大人,正所谓,宝马赠英雄,这个小玩意是我找到烧窑大师陶如海亲自制作的,这一边还提着诗歌。‘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这不正是太师您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象征吗?” 韩通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谄媚的家伙,心想,这个比的彩虹屁能力绝对冠绝古今。 他嘿嘿一笑,心想,反正自己位列三公,就应该广交朋友,既然人家送上门来,岂有不收之理。 他接过了房可可手中的柴窑小瓶,放在手心之中不断把玩,这个东西拿在手里温润细腻,有一种清凉的感觉,透过手心,传入心底,就像有一个温柔的女孩,正坐在你的对面,用指尖轻轻撩拨你的手心。 的确是个神仙宝物啊,韩通不觉间从心底露出了微笑。 房可可嘿嘿一笑,说道:“大人喜欢就好。大人,请让卑职给你演示一下这个东西怎么用。” 韩通将小瓶又还给了房可可,想不到房可可将小瓶塞回到自己的袍袖之中。邪魅一笑,说道: “大人,这个瓶子是哀家费劲千辛万苦才制作好的,大人看在卑职劳苦功高的份上,多少给卑职一些银两补贴吧。” 韩通眯着眼睛看着房可可,心想,这家伙真是贱啊,先说送给自己,让自己喜欢上这个小瓶,然后看自己上套了,又来让自己花银子卖,妥妥的一个奸商。 不过,我喜欢! 太笨的人没意思,只有这样精灵古怪,又贪财的人才好玩。韩通一把把那小瓶夺了过来,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房可可的笔尖,说道: “你真奸诈,不过,我就是欣赏你这样的人,我现在就想跟你烧黄纸拜把子,成为生死兄弟。” 房可可一听当朝太师竟然想要和自己称兄道弟,当即感动的涕泗横流,把心一横,说道: “大人既然这么看得起卑职,那宝物就权当卑职送给大人的见面礼了。” 韩通嘿嘿一笑,说道:“怎么样,上套了吧?这就叫反杀,想搞我手里的钱,你还太嫩了。” 直到这个时候,房可可才恍然大悟,韩通不仅没上自己的当,反而一分钱没花,就把自己发明的宝贝给要了去。 真是奸商遇上奸商了。尔虞我诈啊! 房可可一脸崇拜地看着韩通,拱手道:“大人果然是英明神武,七窍玲珑,卑职对陛下的敬仰之情,有如涛涛江水……” “行了,涛你老母啊!陛下快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书童打扮,背着小书箱的小孩,在冯保保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那韩通一看陛下的打扮,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早饭笑出来,他说道: “陛下你打扮成这样,就算是给滕王阁的人一百双眼睛,也分辨不出您就是陛下啊。” 第十九章 我心中的空谷幽兰 韩通和房可可向易容之后的小皇帝一看。 霍! 这易容大师是真厉害,不光是把郭宗训的容貌都给变了,连性别都给人家改了。 两个小奶包一样的冲天发髻,红扑扑的小脸上涂满了厚厚一层粉底,脑门上点了一点胭脂。 见过不少女装大佬,但是还没见过男扮女装的皇帝。 郭宗训瞪了一眼韩通,说道:“哼!要你管,反正有你保护我的安全,出事了就找你。” 冯保保把小皇帝交在韩通的手里,千叮咛万嘱咐,让韩通一再小心,千万别人把皇帝陛下掳了去。 房可可倒是一脸高兴地说道:“陛下,大人,我在大理寺发明了一种新型的木流牛马,那里面应有尽有,就像是一个房屋一般,我给他起了个名,叫做‘房车’。 “那滕王阁远在汴梁城的最西边,我看要是让陛下徒步过去,恐陛下舟车劳顿,不如陛下和大人到卑职那里少坐片刻,等卑职把那房车开出来,让陛下坐在当中,一边吃,一边玩,我们就载带着陛下前去。” “而且那房车的窗子极为隐蔽,一般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韩通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如果让陛下公然做马车前去,恐怕会引起怀疑。” 恰巧此时,韩冲冲带着韩明来了。韩通远远望见二哥韩明正大口大口地吃着烤地瓜,跟在姐姐身后,心想,他怎么来了。 但他转念一想,算了,这家伙来了就来了,多个人搭把手也好。 就这样,韩通、房可可、韩冲冲和韩明组成了四人的保龙大队,出发前去大理寺。 到了大理寺,房可可让众人在门外稍等,他自己一人进去取房车出来。 韩通这个街溜子实在闲不住,更何况大理寺门口正对着朱雀大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他的眼睛在大街上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听闻宋代的经济是历朝历代中最发达的,正因如此,城市的建设也从里坊制改成了街巷制,虽然宋朝被自己亲手葬送了,但是大周帝国替代了大宋,也成为了一个富庶繁荣的国家。 大街上男男女女,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欢笑声,吆喝声,马车穿行而过的轱辘声,声声入耳。 正在韩通眼花缭乱的时候,突然,一阵春风乍起,将春水吹皱,将柳絮吹得满天飞舞,纷乱如雪。 在一片烟雨迷离之中,韩通赫然间看到那一个永远不能忘记的身影。 这一扇心门,就这样被打开了。 韩通看见,那是一个水仙花一般纯净素雅的少女,她身着一身简单干净的白衣,正背着一个小书篓匆匆赶路。突然而来的这一阵春风,吹乱了杨柳,也将她书篓中的纸笺吹散。 那一张张写满了毛笔字的纸笺,如同纷纷落下的雪花,散了一地。 少女“呀”的一声,轻轻地叫了一下。她叫的很柔,很轻,好像生怕打扰到什么人似的。 她慌忙地在空中去扑抓那些飞舞的纸笺,就像一只温柔可爱的小猫。 就在这时,韩通彻底看清了她的容颜。 她扎着两条长长的马尾,发黑如漆,明眸皓齿,清新脱俗,端庄大方,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娇小而精致的脸上挂着一种不卑不亢的淡淡的微笑,就像一株空谷幽兰,芳心似水,独自幽香。 她的容颜照进韩通的眼底,韩通感觉那美貌冷冰冰,凉沁沁的,有一种数不出来的冰冷。 就好像柳永的“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又好似李白的“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她伸出白白的手臂,将那些散落了一地的纸笺轻轻捡起,放入书篓之中。韩通不自觉地走了上去,帮她拾起地上的纸笺。 韩通拿起一张纸笺,只见上面写了一首小令,这字体是笔法圆润,清新可爱,的确是女孩子的手笔。 只见这首名为《虞美人》的小令写道: 兰舟已逐潇湘去, 空留落花红。 鬓语香鬟已成风, 知是一片痴心向谁同。 柳花深巷尚飘蓬, 惊碎清秋梦, 梦也无情事事休, 故园池苑依旧泪空留。 啊,词如其人,想不到她的词竟然和人一样的冷清,静美。 韩通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他拿着这一页书笺,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少女身边。 “美女,你好!这是你写的词吗?” 少女甫一听韩通的声音,吓得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惊呼。她看了看眼前这个痞里痞气的家伙,微微皱了皱眉,一身手,把他手中的书笺抢了过来。脸上是冰冷的拒绝的表情。 她背起书篓,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开了。 啊,为什么啊? 为什么她连一句话都不跟自己说,甚至都不说一声谢谢。 这也太高冷了吧。 不过看上去,她像是个大家闺秀,家学渊源一定非常深厚,而且她有酷爱读书,所以才会这般的安静冷清。 想到这,韩通心里不禁有一丝丝的苦涩和伤感。 如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人群之中,韩通心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不能,也不愿意就这样和她分开,他想认识她,了解她,知道她的一切。 好在韩通在后世是一个泡妞高手,所以这点技能还是具备的。 他嘱咐了韩冲冲两句,让他们在这里等自己,然后向着着少女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二十章 我和白衣少年比作诗 寻寻觅觅,韩通跑了几条街,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个清丽的背影。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抬眼望去,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时间从他的指尖匆匆流过,那一阵青春的悸动,如骤雨一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遗憾的情绪,在痞子宁(韩通)的心里,化成了一首哀伤的诗。 她的清丽,她那空谷幽兰一般的不可仿佛的清冷,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韩通耷拉着脑袋,回味着那一瞬间的激动和忧伤,回到了和女孩最初遇到的地方。 她呆呆地看着那街角,努力搜寻着她遗留下的痕迹,但是遗憾的是,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墙角的梅花,还在幽幽地绽放。 “喂,老弟,发什么呆呢?” 离着很远的距离,韩通便听见姐姐韩冲冲冲他大喊起来。他一抬头,看见韩冲冲依然是那般的娇艳,明媚,一如她头顶上插着的一成不变的玫瑰花。 而韩明和房可可则扶着一个巨大的木制牛马,向这边缓缓行进。 韩通走近一看,只见那牛马机关精巧,工具一应俱全,简直就是一个小号的特洛伊木马和诸葛孔明木流牛马的结合体。 房可可拍着胸脯说道:“怎么样?大人,我的这个发明不错吧,陛下在里面不禁可以吃喝玩乐,还有丰富的玩具给他玩乐,而且这个木流牛马坚硬无比,就算有人偷袭,也一定伤不到陛下。”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木流牛马的脊背突然开了一个盖子,小皇帝郭宗训一手拿着一个木制小玩具,一手拿着一根棒棒糖,伸出了小奶包似的脑袋瓜。 “教父,这里真好玩,我们一起来玩吧。” 韩通斜了一眼郭宗训,说道:“坐得下么!” “哎,没事,陛下您先玩,我一会儿回家自己玩。” “嘿嘿!”郭宗训钻回了木流牛马,“砰”的一声,又把盖子盖上了。 就这样,一行人护送着这个木流牛马,想着城西行进。 一行人路上有说有笑,除了韩通,他心中对那个清冷女孩仍然念念不忘。 她会不会有家室了? 她会不会看不上自己? 她家里人会不会反对自己? 他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 “笨弟弟,想什么呢?怎么从一开始便觉得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遇到什么女孩子了?” 韩通摇了摇头,神情呆滞地向前方看去。 突然,他看到一家小小的书馆。书馆的门两侧,写着两副对联。 上联是:“南来的让韵。” 下联是:“北来的让律。” 横批是:“算无遗策” 很明显,这应该是一个什么神棍开的馆子,应该是和别人比诗赌钱的,如果输了,他就帮别人算卦什么的。 好狂的口气啊,南来的让韵,北来的让律,那诗歌最重要的就是这两个,结果让出去一个,就好比两个绝世高手比武,开场前一个人说道,我让你两只手,一只脚的。 韩通此时心情正低落,正想找个地方发泄一通,正好让他抓到这个狂狷的地方了。 这回我可得大开杀戒。 不仅大开杀戒,我还得捉弄他一番。 “姐姐,你们几个先走,我进书馆玩一圈,马上就追上来。” 韩冲冲刚要阻拦,就看见那韩通把头一低,已然进了书馆。 她气得直跺脚,还是房可可善解人意,他走到韩冲冲身边,拍着胸脯说道:“韩大人英明神武,做事自有分寸,小姐无需费心。” 韩冲冲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继续赶着木流牛马继续前进了。 那韩通一进书馆,便发现这只是一间小小的书室。 狭小的空间里,摆满了书架。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端坐于书案之前。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白衣如雪。他眉清目秀,仙风道骨,眉宇之间隐隐有一股英气,此时正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似在修仙一般。 “不知阁下是来测字啊,还是算命啊?”白衣少年悠然说道,并未睁眼。 他一开口,把韩通吓了一跳,他看这个少年这么年轻,怎么声音如此苍老,竟如耄耋老人一般。 “我想跟你比比诗。”韩通笑道。 “哦?”说着,白衣少年睁开了眼睛。韩通只见他双目如同一对宝石一般,射出璀璨的光芒,精气四溢,一看此人就是练武之人,而且是那种大有所成的武学泰斗。 白衣少年:“那请问你是来自南方啊,还是来自北方啊?” 韩通:“都不是,我来自天上。” 白衣少年哈哈笑道:“四明有狂客,风流贺季真。长安一相见,呼我谪仙人。陛下以李太白自居,看来定是学富五车之才,满腹经纶之辈。那老朽我倒要好好请教请教了。” 说着,白衣少年拿出一张宣纸,亲自为韩通磨好了墨,一伸手,说道:“请写吧。” 韩通挠了挠头,说道:“那个,我们打个赌吧。” 白衣少年挑了挑眉毛,说道:“好!怎么个赌法?” 韩通说道:“若是你赢了,我便将这把碧玉判官笔输给你,若是我赢了,你便帮我算上一算。” 白衣少年看了一眼那判官笔,瞳孔微微地震动了一下,但是旋即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情。他嘿嘿笑道:“好,就依你。” 韩通提起笔来,刚要写作,顿时觉得自己腹中翻江倒海。他一想,一定是那天姐姐和自己胡闹的那天,自己把肠胃吃坏了,到现在还有后遗症。 哎,我得赶紧去一趟厕所。 于是提起笔来,大笔一挥,写了七个大字,交在白衣少年手里。 白衣少年端起宣纸一看,只见纸上赫然写着: “大炮开兮轰他娘。” 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阁下不是在拿老朽我消遣吧?” 韩通摆了摆手,他现在必须赶紧去茅厕,不然一会就全都漏在裤子里了。 “最近的茅房在哪?”韩通捂着下体,急的直跳。 “出门左转。” “好嘞!”说着,韩通一溜烟地跑走了。 白衣少年不用写诗,已经胜利了。因为韩通写的这个诗太烂了,太粗鄙了。 也就是说,这把碧玉判官笔,他输给了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将韩通的墨宝揉成一团,仍在了纸篓之中,满脸不屑地笑了一声。 年轻人,就是太气盛了,一时血热,就要来找我比试,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会有这把神刀? 据说一百年前昆仑刀神薛一桦归隐之后,便被彻底封印在了天池湖底。 如今重出江湖,看来,这江湖,又要一番血雨腥风了。 韩通排完了便便,顿时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这世界,只有两样事情最舒服,一个就是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一个就是爽爽的拍了一通毒素。 他伸了个懒腰,想着前方的皇帝一行人追去。 咦!奇怪,怎么找不到皇帝他们。 正在韩通在大街上左顾右盼的时候,突然,韩冲冲清脆的声音从楼上想起: “哎!弟弟,我们在楼上吃饭,你快上来啊。” 这时,韩通的肚皮响了起来。啊,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韩冲冲一行人还真会选,这醉仙楼据说是全京城最好吃的馆子。饭菜的香气从楼上幽幽飘荡下来,让路过的行人不觉驻足仰望,口水直流。 楼上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好一派热闹欢乐的景象。 韩通在桌子上坐下,只见韩冲冲他们叫了一大桌子的可口饭菜。 这第一道菜是烂蒸同州羊羔。这产自同州的羊肉被蒸的又酥又烂,浇上杏酪,提鲜解腻,入口即化,那好吃的韩明早就用勺子挖了一大块放入口中,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嗯,太好吃了!”韩通一边吃,一边笑,笑得眼泪都快溜出来了。 第二道菜是南都麦心面,面粉取自南都,口感极佳,槐芽温淘是把槐叶的嫩芽捣碎,和着麦心面做成的一种凉面。襄邑抹猪就是后世中闻名天下的“东坡肉”,又称“红烧肉”。初春时节,吃着这道槐芽凉面,拌上红烧肉,真是既美味,又爽口。 房可可夹了一筷子,放在小皇帝的万里,小皇帝吃了两口,吧唧吧唧嘴,眼睛一亮,嚷嚷道:“我还要吃,我还要吃。” 第三道菜是炊共城香粳。这共城的粳米圆润晶莹,粒粒饱满。配上蒸子鹅,飘香四溢,鲜美可口。韩冲冲用鹅肉卷了粳米仿佛口中,顿时觉得鹅肉的鲜汁冲入口鼻,她不禁连夸了三句“好吃”! 第四道菜是吴兴疱人斫松江鲙。松江鲙就是松江鲈鱼,“斫”乃砍切,这是浙江吴兴的厨师做的生鱼片。 对,没错,就是生鱼片!日本生鱼片的做法正是从我们中国传过去的。可惜的是,现在松江鲈鱼已经成为了保护动物,不能吃了。 好在这是周朝,别人管不着,韩通于是夹起一块生鱼片便要往嘴里送。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上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韩通向楼梯一看,只见刚才遇到的那个少女,背着小书篓走了上来。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 自己怎么都找不到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到。 韩通望着她袅袅娜娜地在靠窗的一个小桌子坐了下来。 少女环顾了一下四周,正好看见韩通正在痴痴地看着自己。她心中一惊,旋即又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还是那么的冰冷,还是那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少女伸出一条白白的手臂,支撑着自己鹅蛋般的脸颊,正呆呆地望着窗外。 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好诗句,急忙从背篓中取出一张纸笺,将毛笔填埋笔墨,在纸上走笔游龙起来。 她低着头,静静地在纸上写着,纯洁的目光中,透着一种认真的神情。 韩通呆呆地望着他,瞬间连自己手里的饭菜都觉得不香了。 食欲全无,他只想走过去,看看她在写什么,跟她说说话,就已经足够。 和她在一起,嗅着她身上的幽幽兰花的香气,便已经胜过了世间的任何美味。 可是,她又担心,她会激烈地反抗,激烈地拒绝,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会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就在这时,小二端着一碗阳春面走了上来,摆在少女的面前。 “姑娘轻慢用!”小二看着她清丽的脸,嘿嘿笑着。 一时间,韩通竟然有一丝丝地嫉妒那个小厮,他也想,端着一碗面,出现在她的面前。 少女低头吃面,忽然抬起头,看到韩通还在看着自己,不觉皱了皱眉,显得有些恼怒。 她下意识地对韩通挥动了一下小拳头。 啊,她看我了。她看我了。 韩通兴奋地从碟子中拿起两块东坡肉,放在眼睛上,活脱脱一个咸蛋超人,他转着两个方方正正的东坡肉眼珠,左看看,又看看,像一个好笑的戏子。 少女看着韩通搞笑的模样,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低下头继续吃面。过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看见韩通正拿着一条鱼骨,放在自己的嘴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可爱的僵尸人。 少女噗呲一乐,竟然把嘴里的面条都喷出了两根。 想不到,这登徒浪子虽然轻浮,但还挺有趣的。 过了一会,韩通又把一大碗粳米在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把两个腮帮子高高地鼓起来,吹胡子瞪眼,活脱脱一个小恶鬼。 哈哈哈!这一回,少女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她被韩通逗的开心极了。 这小子挺帅的,又幽默,就是有一点轻浮。少女想到。 而这时,她也已经吃完了苗条,便背着背篓下楼去了。 临下楼前,她还特意回过头,看了一眼韩通。 韩通看见少女的惊鸿一瞥,不自觉地就要追下去,幸而韩冲冲及时地拦住了她。 “弟弟,够了,你今天已经很胡闹了,送陛下到滕王阁才是大事,你怎么这么玩世不恭?” “好!好吧!”韩通耷拉着脑袋,有些失落。 突然,他看见判官笔幽幽地亮了起来。 他轻轻的一触碰,判官笔瞬间便把女个女孩刚才心中所想传递给了他。 啊,她开始渐渐地对我有一些好感了,想到这,韩通心里又充满了希望的光明。 而这时,大家也都吃好了饭,收拾细软,准备再次踏上前往滕王阁的路。 韩通摆了摆手,说道:“诸位请稍微等我一刻钟。” 韩冲冲嗔怒道:“怎么?你还要别的事?” 韩通:“我要去把我的判官笔拿回来。” 第二十一章 取回宝贝 韩通提了一壶酒,慢悠悠地走向刚才的那个书馆。 迈步进去,只见依旧是白衣少年一人,书桌一张,笔墨纸砚一套,茶壶一把,梅花一株。 “怎了?谪仙人有何指教?”白衣少年一见韩通走进来,笑呵呵地问道。 韩通嘿嘿一笑,说道:“我想再和你赌一把,就比作诗。” 白衣少年:“赌注为何?” 韩通:“你赢了,我再输你一百两银子,我赢了,你将我的碧玉判官笔还给我。” 白衣少年抿了一口茶,微微一笑,说道:“就依你。” 韩通要来笔墨纸砚,拿起毛笔,想都没想,便洋洋洒洒在宣纸上写起来,几下子便将一首诗挥毫而就。 白衣少年笑吟吟地接过韩通手中的诗歌,心想,这孩子别不是又写了一些不着调的淫词艳赋吧。 他拿起宣纸一看,只见韩通的字体歪歪扭扭,一根根,一条条,歪歪扭扭,像蜈蚣,像张爬,就是不像方块字。 诗歌的标题是《新城道中》。 嗯,平平无奇。 白衣少年继续阅读了下去: “东风知我欲山行,吹断檐间积雨声。 岭上晴云披絮帽,树头初日挂铜钲。 野桃含笑竹篱短,溪柳自摇沙水清。 西崦人家应最乐,煮芹烧笋饷春耕。” 白衣少年沉默了。 他像是吃了一锅滚烫滚烫的热粥,又被人死死捂住了嘴巴。一张脸憋得通红。他的心翻滚着热浪,一种混合了震惊、钦佩、嫉妒和憎恨的情绪,搅在一起,在心中不断翻腾。 “这、诗、是、你、写、的?”白衣少年惊讶地张大嘴巴,一字一顿地说道。 韩通挑了挑眉毛,说道:“是啊,咋了。” 白衣少年低下头,给韩通深深地鞠了一躬,谦恭地说道:“对不起,是我输了,我现在就把碧玉判官笔还给你。” 韩通诧异道:“可是,您还没有写诗呀!” 白衣少年哈哈一笑:“老朽不用作诗了,阁下的诗,浑然天成,天衣无缝,而立意新奇,老朽活了七十多年,竟然还没有小兄弟你这般开阔的心胸。” “我慕容一字一向以善于帮别人改诗文而著称,今日诵读君之诗歌,我竟然无一字可改。我想,昔日贺知章称呼李太白为谪仙人,我慕容一字今日也愿意称你为大周第一诗仙。” 韩通一脸憨笑着连连摆手,心想,这小少年多少应该有点精神疾病,要不然为什么一口一个老朽,他除了声音老了一点,长得比那二八的大姑娘还要嫩还要白。 他还说愿意称我是什么大周第一诗仙,他是谁啊,皇帝称我是诗仙都不一定有人信,他竟然来给我加封号了。 哎!不管了,不管了,反正他应该也是个神棍,就让他帮我算一卦吧。 白衣少年一回身,把那把挂在墙上的碧玉判官笔拿了下来。 临还给韩通之前,他还特意把刀抽了出来,恋恋不舍地看了看。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胜者得鹿而割之。这把神兵晶莹明亮,宛如一泓秋水,刀上没有血,刀光如虹,刀锋一片晶莹,滴血不沾。果然是一把好刀啊。” “神兵赠英雄,阁下配得上这神兵,现在老朽把这把刀还给你。” 老者站起身,一弯腰,双手将碧玉判官笔捧到韩通的面前。 韩通见白衣少年竟然如此谦卑,不禁心中一阵温暖,也低下头,谦卑地将碧玉判官笔收了回来。 “这刀许久没有擦拭了,老朽特意用上等的开刀油帮你擦拭了一番,想来与人交手之时,应该也会更加锐利三分。” 韩通拿出判官笔,定睛一看,只见判官笔果然闪闪发光,便知道这白衣少年也一定是喜爱神兵之人。于是又千恩万谢了一番。 白衣少年微笑道:“公子刚才说要让我帮你算一卦,不知道公子是要测字啊还是要看相啊。” 韩通说:“还请您为我看看相。” 白衣少年抿了一口茶,偷偷瞟了一眼韩通,只见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英俊的面庞有棱有角,稀疏的青涩的胡茬又透露出一层高贵的痞气,不禁大惊道: “阁下的样貌,乃是天龙啊!” 韩通哈哈一笑,说道:“这世上只有一条龙,那就是天子,我算什么龙。” 白衣少年嘿嘿一笑说道:“阁下未必不是天子啊!” 这句话给韩通吓了一跳,他一脸煞白地说道:“这话可是掉脑袋的,你可不要乱说。” 白衣少年说道:“阁下双颊微红,眉头微蹙,近期定然是命犯桃花,但阁下心中有所求,却又求之不得,是故心中悲苦。” 韩通见那白衣少年竟然连自己的心事都算得出来,不禁一惊,他扑在桌子上,一脸认真地问道: “不瞒您说,今天我遇到了一个文雅清丽的女孩,我对她一见倾心,但是她总是对我十分冷淡。还请阁下告诉我,我在什么地方可以再见到那位女孩?” 白衣少年掐指一算,说道:“此处向西五里,有一处街巷名曰十里香,阁下只要一路向西,定然可以再遇到那位姑娘。” 韩通的脸如同突然放晴的天空,温暖的阳光照在上面,他激动得差一点跳起来。 他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说道:“我和您也是以文会友,冒犯之处,还请阁下不要在意,这一锭银子就是刚才算卦的费用。” 说着,韩通便要匆匆离开。 “公子请留步,还没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韩通举起酒壶,喝了一大口美酒,然后回过头,说道:“大周太师,晋阳韩通是也。” 然后他哈哈大笑着,走出了书馆。 白衣少年呆呆地坐在书桌之前,喃喃自语道: “古时诸葛亮有‘卧龙’之称,司马懿有“冢虎”之称,刚才韩公子那一回头,如蛟龙出海,如苍龙逐日,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我愿意称之为‘惊龙’啊。” 韩通拿回了碧玉判官笔,高高兴兴地回到了酒楼,帮助小皇帝重新进入到“房车之中”。 小皇帝:“教父,就辛苦您帮我带到滕王阁啦,我先在里面好好玩一会儿。” 韩通摸了摸郭宗训头顶的小奶包,嘿嘿一笑,说道:“好嘞,陛下您好好玩,带路的事就交给我吧。” “好嘞!”说着,小皇帝扑通一声钻了进去,砰的一声把木流牛马“房车”的顶盖给关上了。 韩通笑嘻嘻地一按木流牛马的开关,笑道:“走,让我们去十里香,看看到底会不会在哪里,遇到她。” 第二十二章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个孩 按白衣少年所言,醉仙楼向西五里,便是一条名为十里香的街巷。 韩通一行人,穿过汴梁城中大大小小的街巷,终于来到了这个宁静的地方。 大街上铺着高高低低的青石板,每一块的石板上,长满了绿绿的青苔。街边是依依杨柳,清风拂过,自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这是一个老式的江南似的街巷,靠山贴水,屋密人稠。弄堂里巷曲折拐弯,好像处处是死路,其实又是四通八达的。 大大小小的商贩推着车,在街边贩卖着各式各样的蔬菜瓜果,男人赤膊,扛着锄头,正往田地里去,而女人们则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小孩子你追我赶,正在嬉戏打闹。 这样一条安静的街巷,连一辆马车都没有。 韩通望了望那写着“十里香”三个字的大牌坊,带着忐忑的心走了进去。 他在街巷之中穿行,眼睛在一排排的人脸上扫过,他迫切地想要再见到那个女孩,想问问她的名字,和她聊聊天,了解她的身世。 可是,每一次他满怀希望地看过去,却发现,每一张脸,都不是她那般的清丽绝美。 也许算卦的白衣少年也是特意拿我寻开心的吧。 怎么可能,这么准,就一定会在这里遇到那个女孩? 我真是太天真了。 e=(′o`*)))唉 算了。 就这样安静地走走也好。 想到这,韩通一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 浓烈的酒香冲入口鼻,将他辣得哭出眼泪来。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就在韩通黯然神伤的时候,那韩明可乐坏了。 此地名唤作“十里香”,是因为此地的居民喜爱种水果。居民们把自家新鲜的果蔬摆在街上售卖,这一下子可美坏了。 他一会儿去买一袋山楂回来,一会儿又去买了新鲜的番石榴回来,一会儿有买了一大袋子枇杷,最后有搞了好多的樱桃。 韩冲冲、房可可和小皇帝干脆在街边停了下来,吧唧吧唧地先大快朵颐起来。 “韩大人,这是新鲜的石榴,您也尝尝吧,走了一路了,解解渴。”房可可冲到韩通面前,一脸谄媚地说道。 韩通摇了摇头,说道:“谢谢,不用,我吃不下。” 房可可赶紧摇了摇头,说道:“不要钱。” 韩通无奈地笑了一下,说:“不是钱的问题,我只是单纯的吃不下。” 房可可悄咪咪地问道:“大人,思春呐?” 韩通气得挥动拳头就要打他,房可可咯咯笑着一路小跑着躲开了。 ‘’思春,我思你nn个春。” 他们一行人就这样站在街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渐渐西斜的骄阳。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咆哮而来。 韩通皱了皱眉,心想此地都是青石板路,按理说不应该马车行驶啊。 他把耳朵贴在地上,仔细地分辨了一番,发现竟然还不是一辆马车,而是四辆高架大马车。 他站起来,想着马车飞驰而来的地方看去。 就在这时,街巷上的其他人也都发现了疾驰而来的马车,他们纷纷抱起自己的孩子,赶紧躲开。 街巷一时间为之一空。 塔塔塔!塔塔塔!四辆高架马车就像是一辆载满了货物的列车,呼啸着冲了过来。 韩冲冲和房可可赶紧把小皇帝的“房车”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韩明也抱着他刚买的水果,远远地躲了起来。 韩通侧身,心想,众人应该都已经安全了吧。 突然,一声尖锐的哭喊声划破天际: “啊!孩子,我的孩子!” 韩通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男孩,流着哈喇子,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马路的正中央。 而此时,第一辆马车距离他的距离,已经不足三丈远。 弹指一挥间,那个孩子便会被疾驰而来的马车碾成一摊肉泥。 女人绝望地哭喊,如狼嚎,如鬼哭,在天空中,飘荡成一段令人惊悚的哀乐。 韩通哪里看得了这样的人间悲剧,他一咬牙,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蹭的如火箭一般冲了出去。 他飞扑到小男孩的身边,在空中,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就在此时,那一匹泉州骏马已然冲到了近前,他甚至能听到骏马喘气的厚重鼻音。 骏马速度极快,带着一股混合着浓烈石脂气息的狂风,冲入韩通的口鼻,吹乱了他的秀发。 说是迟,那时快,韩通将身体迅速地滚了三滚,带着小男孩,成功地躲过了马车的冲击。 塔塔塔!塔塔塔!四辆马车呼啸着奔驰而过。 韩通侧目望去,只见每一辆马车上仿佛都装着十分沉重的货物,而且还有专人在马车后看守。 最后一辆马车的看守转过头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韩通,啐了一口痰,怒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下次别让老子撞到,撞到就扒了你的皮。” 韩通一脸惊悚地瞥了一眼对方,只见此人身着白色的锦斓袈裟,看上去像是什么宗教的人物。 他吓得浑身湿透,像是瘫痪一样坐在地上,这时候,他终于理解了小皇帝柴宗训面对滕王的那种恐惧。 只差0.01秒,他和小男孩的生命就彻底结束了。 他看了看怀里的小男孩,此刻,小男孩正在嘻嘻笑着,把他脸上青须须的胡渣子。 “啊,我的儿啊!” 那妇人一见孩子得救了,便哭喊着冲到韩通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喊道:“谢谢壮士出手相救,谢谢壮士出手相救。” 说着,她把自己的宝宝死死地抱在怀里。 而此时,韩冲冲、韩明和房可可也冲了过来。 “大人刚才英勇万分,属下对大人的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房可可一脸谄媚的说道。 “我可去你m的吧!”说着,韩通冲房可可挥了挥拳头。 他们就这样说着,笑着,突然间,韩通无意中瞥见了一个人影。 那如同空谷幽兰一般的女孩,就站在不远的街角处,满眼崇拜地盯着自己。 啊!是她,是那个清丽绝伦的女孩啊! 难道说,我刚才英勇的表现她都看到了吗? 少女背着书篓,看见韩通也正盯着自己,不禁眯起眼睛,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gt;?;?)? 真帅! 痞嘛是痞了一点,但是勇敢的男孩子,就是天生自带魅力光环啊。 而其他几个人并没有发现韩通正盯着远处的男孩子,他们都兴奋地抱着自己的英雄。 特别是韩冲冲,她见自己的这个弟弟这么有爱心,这么勇敢,抱着他的脑袋一顿摇晃,高声叫着,笑着。 这一切,少女也都看在了眼里。 她不禁皱了皱眉,心中一阵酸楚。 那个和他那么亲昵的女孩子是谁?是他的未婚妻吗? 为什么他明明有未婚妻,还要来纠缠我,真是登徒浪子。 哎,要是早一点遇到他就好了。 这样想着,少女悲伤地低下头,转身离开。 韩通觉得委屈极了,心想那女孩子怎么就突然又不理自己了。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o(╥﹏╥)o 就在他要挣扎着起身去找她的时候,突然,一大群村民将他团团围住。 他们将韩通高高举了起来。 “少侠,今天,你就是我们十里香的英雄。” 第二十三章 我有圣旨,快快跪下 韩通一行人,告别了十里香的父老乡亲,又走了半个时辰的路,终于来到了位于汴梁西城的滕王阁。 这滕王阁位于玄武湖的一座湖心岛上。迈步跨过气派的大石门,韩通只见玄武湖畔垂柳依依,翠润欲滴,绿可盈骨。 湖面上烟气缭绕,云蒸霞蔚,恍如仙境一般。 玄武湖左畔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青龙瀑布,瀑布呼啸而下,如碎珠泻玉,日夜奔涌。 滕王阁乃是一三层楼阁,金碧辉煌,美轮美奂,望着如一座仙宫,立于祥云之上。恢弘大气,令人叹为观止。 当年滕王郭彪跟随世宗郭荣南征北战,郭彪第五子郭宗飓喜爱舞文弄墨,周军每每攻陷一座城市,士兵们都忙着四处掠夺珍宝,唯独这郭宗飓四处搜集古籍手稿,不知不觉间,竟然得书十四万卷。 郭宗飓后又借助其父的权力与威势,在汴梁城西花费一千万两白银修建滕王阁。延揽了大周帝国的文人墨客,鸿儒大师前来讲学。 大周四处的莘莘学子,闻名皆来此地求学,竟然的学子四百余人,一时间,滕王阁之名响彻大江南北,就连住在隔壁文运昌盛的南唐的文人,听说滕王阁都肃然起敬。 韩通站在滕王阁之前,抬起头,看着这座巍峨的楼阁,只见每一层都开着大大的窗子,从窗子向内望去,只见一圈圈书架上,堆满了密密麻麻,浩如烟海的书籍。 而学子们郎朗的声音,从窗子中幽幽地飘荡出来。 这么多的书,就算看上三生三世,也看不完啊。 这个时候,郭宗训的小脑袋瓜从“房车”里钻了出来,他一望这座规模宏大的宫殿,不禁好奇地问道:“教父,他们每天读这么多书,也当不了皇帝,有什么用吗?” 韩通一脸不屑地瞥了一眼郭宗训,拍了一下他的头顶的两个小奶包,说道:“你给我好好学着点,要是以后你不好好读书,仔细我打你。” 说着,韩通故意抬起巴掌,假装要真的打他一样。 “略略略!打不着!” 说着,郭宗训拿着两块棒棒糖,一溜烟地从“房车”中钻了出来。 这时候,房可可走到滕王阁门口,叉着腰高声喊道:“喂,有人吗?我们是朝廷命官,快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这时候走进来一个摇头晃脑的书生,他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拿着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他仿佛是没见房可可似的,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房可可心想,喝!这家伙可真放肆啊,看到朝廷命官也不下跪。他一把抓住那读书人,没好气地说道:“听见了吗?我是朝廷命官,让你们这管事的出来?” 这时,房可可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的长相,霍,长得这叫一个邋遢,身上满是一股又骚又臭的气味,好像好几个月没洗过澡一样。一张大驴脸,脸色是蜡黄蜡黄的,就像是肝脏得了大病一样。一张嘴,满口的大黑牙,一直黑到牙根,长得还参差不齐,口气还带着一股大碴子味。 “球大个东西,你这个人干嘛拦俺的路咧!” 霍!还是山西方言味! “我说,你们这管事的是谁?圣旨到了。快叫他出来接旨。” “我们这管事的就是我啊,程不识。谁的圣旨啊,让我瞅瞅!” 霍!不仅邋遢,而且目中无人,竟然连圣旨都不跪,这人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 房可可赶着“房车”走了一天,早就口干舌燥,想把活干完早点回去,结果却碰上了这么一个傻子,正好撞在自己的气头上。 于是两个人便大吵了起来,一个说着山西方言,一个打着官腔,两个人越吵越生气,那程不识向后跳了一步,撸起袖子,就要和房可可打起来。 房可可哪里肯让,他从袍袖之中又掏出一个滴了当啷的武器,怒道: “告诉你,我最近在研究将十种杀人武器于一身的超级杀人霸王,你不要逼我拿你当第一个试验品。” 就在这时,滕王阁的其他学子也出来看热闹了。他们将这两个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都高声喊着:“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古今都相同。 就连郭宗训也举着小拳头,跟着喊:“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那程不识一见这么多人看着,不能折了面子,当即撸起袖子,大叫一声,挥动着折扇向房可可冲来。 房可可也毫不示弱,举起集十种杀人武器于一身的超级杀人霸王,迎了上去。 眼看两人就要见血,韩通及时拔出割鹿刀,轻身一跃,挡在两人中间。 他这样做,不是因为害怕惹事,而是因为这里是滕王地界,一旦惹出事来,滕王很有可能借口起兵,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 就在这时,一个衣着光鲜,镶金缀玉的大胖子走了出来。 他一看那程不识正在和别人比比划划,当时气不打一处来。抬着圆鼓鼓的肚子,走到阶下,对着程不识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实在是狠,把那程不识打得转了三圈,两腿一软,跌倒在地,硬是打断他两颗大黑牙。 “不识抬举的东西,读书把脑子读傻了是吧,在滕王阁眼底下也敢闹事。” 那大胖子又把目光移到韩通身上,他见韩通貌若潘安,神态自若,眉宇之间又有一股英气,心中瞬间燃起一层妒火。 原来这胖子就是滕王的第五子,郭宗飓,虽然他贵为世子,但是毕竟是庶出,而且前面还有四个哥哥,所以从小便没有得到郭彪多少的宠爱。 先天的失宠,加上后天身体越来越走形,于是对那些英俊潇洒的小生便格外嫉妒,恨不能撕碎他们的小白脸才解恨。 他一脸不屑地看了看韩通一行人,又看了看躲在“房车”背后的小皇帝郭宗训。他总觉得这个小女孩很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他将舌头一卷,顶在上牙膛上,在用力一弹,发出一声充满挑逗和鄙视的“得儿”的声音,向韩通问道:“你谁啊?” 韩通微微一笑,抱拳拱手道:“在下晋阳韩通,此次特地是来向滕王阁宣读圣旨。还请你们这里管事的出来接旨。” 郭宗飓呵呵一笑,说道:“我就是这里管事的,滕王世子郭宗飓。哦,你就是那个把赵匡胤宰了,被封为太师的韩家私生子啊,呵呵,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韩通嘿嘿一笑,说道:“那就好!” 说着,韩通从背包之中取出一卷金光灿灿的圣旨,高举过头顶,高喊道:“圣旨在此,谁敢放肆?你们还不赶紧跪下。” 那郭宗飓一向看不起小皇帝郭宗训,在他心目中,父王早晚带领二十万大军杀入汴梁,取代当今的小皇帝。 但是,眼下滕王远在宋州,他还不能公然对抗皇帝,所以,无奈之下,只能咬着牙,跪了下去。 其他学子见滕王世子都跪了,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韩通打开圣旨,高声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大周四海归附,天下仰德,武定三川,文运昌隆。为广招贤良,以充朝堂,特恩准于显德七年二月初五日举行春闱大典,四海之内,凡有所学,皆可入闱举士。钦此。大周显德七年元月初五日。” 跪在地上的学子们听说大周竟然要重开科举,想到自己从此就要告别穷书生的生活,走上仕途,升官发财,无不欣喜异常。纷纷跳起来,互相搂抱着,高声欢庆着。 只有一个人,低着头,紧锁着眉头,一句话不说。 此人,正是滕王阁的主人,郭宗飓。 此刻的他,正在心里反复盘算着小皇帝郭宗训这样做的目的。 奇怪,太奇怪了。 要知道,这个时候重开科举,虽然可以补充文官的空缺,但是,天下最大的书院,就是他们滕王阁,这阁中的学子少说就有四百多人,其中不乏文采斐然的佼佼者。若是开科举士,不夸张地说,殿试上榜的两百五十人之中,至少有一百五十人来自自己的滕王阁。 到时候,别说是武官都在父王手里了,就连文官系统都会被纳入自己父王的帐下,到时候,都不用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把小皇帝从龙椅上撵下来。 这就不就是作茧自缚吗? 算了,管他呢?反正,他也活不久了,就让这个七岁的娃娃作去吧。 想到这,郭宗飓的心又释然了。他抬起头,一脸鄙夷地看着眼前的韩通,一咧嘴,说道: “怎么着?宣读完圣旨,还不赶紧给我滚?我这里可没给私生子准备午饭。” 当时韩通那个气啊,如果不是人多,他早就冲上去,一脚把他的大肚子踹飞了。 算了,隐忍,重要的是要隐忍。等时机一到,我就把你们这一家乱臣贼子彻底铲除。 哼!韩通气呼呼地把郭宗训抱了起来,又放进了房车之中。 “我们走!”说着,他一摆手,便要带房可可一行人启程回宫。 就在这时,滕王阁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女子惊恐的惨叫声,那叫声,如同一阵阴风,凄惨,阴冷,搔刮着人的骨骼。让人不禁感到一阵阵的寒冷。 这一声惨叫,如一把锋利的刀,在一瞬间,切到了他敏感的神经,令他的大脑一阵剧痛。 这倒不是因为那声音有多惨,而是因为,这个声音,是属于那个兰花般清冷的女孩的。 第二十四章 我要打十个 韩通一听女孩的惨叫,骤然间回过头来,如霹雳惊龙,恶狠狠地盯着郭宗飓。 “谁在里面惨叫?”韩通愤怒地咆哮道。 郭宗飓发出“得儿”的一声挑逗的声音,一脸贱笑地说道:“不关你事。” 此时此刻,韩通听得分明,刚才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嚷,就是那个他永远无法忘怀的女孩发出的。 他浑身热血上涌,堂堂滕王阁,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真是不要脸。 此刻的他,管不了那么多,往里面看一眼,迈开步子,就要大步往里闯。看那风风火火的架势,连门口的守卫都不敢拦。 郭宗飓刚冲上去要阻拦,但是他虚胖虚胖的,一身全是肥肉,哪里是韩通的对手。 韩通一下子便推开了郭宗飓的阻拦,冲入了滕王阁中。 来到内殿,果然,那个被欺负的女孩果然就是他的梦中情人。此刻,她正手持一把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将身体靠在一根柱子上,恶狠狠地看着那些恶人。 那些黑衣恶人一看韩通来了,都前来大声呵斥阻拦,韩通一摸判官笔,刹那间,碧玉判官笔绿光大盛,从韩通的腰间直飞而出,牵引着韩通,向那些黑衣恶人攻去。 韩通连出几招,只听一阵哎呦之声,不断响起,那一群小厮瞬间躺在了地上。 韩通来到少女身边,亲切地问道:“姑娘,他们没有伤害你吧。” 此时,少女仍未从巨大的恐惧中挣脱出来,她头发散乱,眼睛里满是泪光,咬牙切齿地看着韩通。 韩通向地上啐了一口痰,对那些小厮骂道:“真不要脸,一堆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子。” 说着,韩通便拉起那个少女的手,打算往外冲出去。 这个时候,郭宗飓也挺着大肚子到了。他一挥手,指挥几十个小厮将韩通和少女团团围住。 韩通刚想冲出去,只见几百个不明就里的学子也都围了上来。这些人大多数二十多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见有人在滕王阁撒野,都憋着一口气。 你不是能打吗?我们这里有几百号人,看你怎么打? 韩通“冲冠一怒为红颜”,勇闯滕王阁救心上人,虽然他浑身热血上涌,想要和这些人大打出手,但是,他感觉到少女的小手,在他的手里微微颤抖着。 如果一旦陷入混乱,他很有可能无法保护少女,事情也会向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一旦自己有任何闪失,滕王很有可能借此发难,向太后和自己进攻。 韩通心想,这个时候,我要忍。 他骄傲地抬起下巴,一脸蔑视地看着眼前又矮又胖的滕王第五子,说道: “怎么?你们滕王阁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郭宗飓吊儿郎当地看了看韩通,发现他和少女手牵着手,不禁冷笑一声,说道: “怎么?这娘儿们,你姘头?” 韩通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牙都给拔下来。” 接着,韩通拉着少女的手,高声说道:“我今天就要带她从这里离开,我是当朝太师兼大理寺卿,我看你们谁敢阻拦。” 郭宗飓咯咯一笑,说道:“姓韩的,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且说,你知道这女人干了什么吗?她假借和我们谈判的名义,实际上是来偷东西的。” “我们也不是要干别的,只不过是搜一下她的身子,她就拿把匕首在那里比划,要死要活的,好像我们让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只要你让她把偷的东西交出来,我就你们双宿双飞,绝不阻拦。” 韩通转过头,皱着眉头,一脸疑问地看着少女。 少女感觉到韩通热烈的眼神,她像是一个受惊的小羊,浑身颤抖着,拼命地摇着头。她是那样的纤弱,像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水仙。 韩通见少女如此楚楚可怜,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保护之心。他转过头来,说道:“是你们当中有人栽赃陷害她,她根本就没有拿你们的东西。” 郭宗飓嘿嘿一笑,说道:“好一个护花使者。好,那我们就打一个赌,我听说太师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师,一定是有过人的天赋,这样吧,如果你作诗能够赢得过我滕王阁中这些不成器的学子,我就放你们走。” “如果你输了,你可以走,但是这个娘们必须留下来,嘿嘿。” 韩通又回头看了一眼少女,少女也抬着黑宝石一般的眼睛,仰望着她,她的眼神之中,有期盼,有依赖,也有一种淡淡的信任。 韩通豪气干云,他大吼一声:“就依你。不过,一个一个比太麻烦,我要和十个人一起比,就比作诗。” 郭宗飓:“好!一言为定。” 满堂的学子一听要比赛作诗,还是当朝太师以一敌十,都十分兴奋。 小厮们在堂前摆了十张大桌子,郭宗飓在一众学子中选出最优秀的十个,每人一把椅子,坐在韩通对面。 而韩通则一个人,吊儿郎当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手里提着一个酒壶。少女则站在他的身后。 比赛规则,双方必须在半炷香时间内,想出一句带“影”字的诗句。时间结束之后,将会由滕王阁的四位大儒来进行评判,如果韩通能胜其中五场,就算他赢。 点燃沉香,比赛开始。 韩通喝了一大壶酒,手持毛笔,从一张张书桌前走过,从一张张宣纸上写过,眨眼之间,便写好了十句带“影”字的诗。 那些学子,为了不给滕王阁丢脸,都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思索诗句。他们或急得抓耳挠腮,或憋得满脸通红,半炷香幽幽地燃完,他们才将将把诗句写下。 接下来,就是评判的时间了。 在一众学子的仰望之中,四位当时的鸿儒从楼上缓缓走下。 这四人便是号称大周帝国第一诗人的曹风雅。 号称大周帝国第一小令词人的宁书经。 号称大周帝国第一慢词词人的王扶摇。 和号称大周帝国第一骈文高手的汪可月。 这些人都是当世的大家,受人敬仰的鸿儒,由他们来做评判,最公正不过了。 韩通倒是不怕,他坐在太师椅上,拿着一壶酒,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四位评判来到第一张桌子前,低头一看,刹那间,他们四个人仿佛同时触电一般,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是谁?这是谁的手笔?” 第二十五章 白医神童的真实身份 四位评判来到第一张桌子前,只见一张宣纸上,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 他们四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复咀嚼着这句诗,然后忍不住发出一声声赞叹。 这句诗的意思是天黑后,鸳鸯在池边并眠,花枝在月光下舞弄自己的倩影。这一个“破”字尤为精妙,把一腔自怨自艾、自甘孤寂的心情写得格外惆怅动人。 他们再一看滕王阁学子作的诗:“影落干沟水正肥,青青淮月正圆时。” 四位评判一看,都摇头叹气。 这句诗比那句“云破月来花弄影”差太多了。 郭宗飓走过去一看,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狠狠地打了那个学子一巴掌。 少女一看韩通胜了一场,心中欢欣鼓舞,低下头,看了看韩通帅气的脸,心中满是歆羡。 四人又来到第二张桌子,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看那幼稚字体的诗。只见纸上写着:“娇柔懒起,帘幕卷花影。” 而滕王阁学子写的是:“影浸寒潭月半轮,此心无往更何人。” 虽然这个学子比刚才第一桌的厉害了不少,但面对韩通,还是败下阵来。 第三桌,韩通的诗为“柳径无人,堕絮飞无影。” 滕王阁学子的诗为“影浸寒潭月晕衣,一湾秋色淡斜晖。”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耳光声,还是韩通获得胜利。 三比零。 接下来的比试,韩通又写出了“小院闲窗春已深,重帘未卷影沉沉。” “花影压重门,疏帘铺淡月、好黄昏。” “疏梅影下晚妆新。袅袅婷婷何样似,一楼轻云。”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谁见幽人独住来,缥缈孤鸿影。” “那堪更被明月,隔墙送过秋千影。” 四个鸿儒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最后一张桌子前,他们一看,韩通的宣纸上,赫然写着: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曹风雅啊的一声,说道:“天人,天人啊!” 这十句诗词之中,拿出任何一句诗词,都足以载入史册,更别说这最后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最为惊艳。 宁书经也不住地赞叹道,是啊,是啊,这大周第一小令词人的宝座,可就要拱手让人了。 “我大周帝国有如此文人,看来统一天下有望啊。” “请问是谁写下的这句诗?”四位鸿儒颤颤巍巍地问道。 这边郭宗飓是个巴掌都扇完了,把巴掌扇得通红,十比零,毫无悬念。他把一张驴脸拉得老长,极不情愿地指了指坐在太师椅上喝酒的韩通,说道: “喏,就是他喽。” 四位大儒颤抖着,走到韩通的身边,他们一看韩通竟然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不禁都惊掉了下巴。 “你,你年纪轻轻,便能写下这样的诗词?” 韩通打了一个酒嗝,点了点头,说道:“是我写的啊。” 曹风雅伸出颤抖的双手,一把握住韩通的双手,激动地说道:“我大周复兴有望啊,我大周复兴有望啊。” 他们虽然是滕王阁的讲师,但是,身为一代鸿儒,他们还是有着非常强烈的家国情怀的。所以能在死之前,见到这样惊为天人的写词高手,不禁都激动得流下泪来,衷心为大周文坛感到高兴。 少女看着身边的这个痞帅痞帅的少年,心中既欢喜,也难过。欢喜的是他才华横溢,风流潇洒,难过的是,他和别的女孩那么亲密,也许他早已有了家室。 少女低着头,心中似有一千根绳结缠绕在一起,她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角。想拿眼睛偷瞄一眼韩通,和他四目相对,又害羞地赶紧将视线移开。 郭宗飓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走到韩通面前,说道:“韩通,我敬你是个汉子,你作诗确实厉害,但是,你还不是整个大周最厉害的,我们滕王阁有一位谪仙人,你若是能胜得过他,我便让从这里离开。” 韩通一听郭宗飓要反水,当即气得七窍生烟,借着酒劲差点和他打起来。但是,为了让他输得心服口服,便冷笑一声,说道:“哼,好,就依你,你快快让那老先生下来和我比试。要是我赢了,你不光要放我们走,还要在这位少女面前磕头认错。” “好!一言为定。” 说着,他抓过来一介书生,怒气冲冲地说道:“还不快去楼上请慕容老先生?” 那个书生颤颤巍巍地说道:“报告阁主,慕容老先生一早上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你们快四下里给我找,就算是翻山倒海,也一定要把慕容老先生给我找回来。” 少女心想,那慕容老先生,便是号称“白衣神童”的慕容先生吗?若真是他,那韩通不一定胜得过啊。 她一脸担忧地看了看韩通的脸,韩通读出了少女心中的担忧,他拍了拍少女的手,说道:“没事,放心,有我。”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忽然想起:“是谁在找我啊!” 一众弟子见“白医神童”回来了,都热情地围上去,说有人踢馆。 “白医神童”嘿嘿一笑,走到堂前。郭宗飓赶紧迎上去,又是倒茶,又是端水的,十分恭谨。 “老神仙,今天来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非要和我们比试作诗,咱们滕王阁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毫无文采,连输十场,把滕王阁的脸都给丢光了,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说着,便有书生把刚才韩通和十名学子所写的诗句拿到了“白医神童”面前。 “白医神童”先看了十名学生的诗句,大手一挥,把这些诗句全都撕了个粉碎。 “写的都是什么臭诗?” 然后,他再一看韩通写的,他刚一看,刹那间,瞳仁剧烈地颤抖起来。在一句句地读下去,忽然,他绽开了笑容,高声说道:“小兄弟,出来吧,这全天下,除了你,还有谁能写出这么好的诗句来?” 韩通朗声一笑,从人群中走出,向“白医神童”一抱拳,说道: “老先生,想不到你就是天下闻名的‘白衣神童’慕容一字,晚辈刚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那“白医神童”便是刚才在街上摆摊,和韩通赌诗的白衣少年。 只不过,他修炼过返老还童的功夫,所以年过古稀,去看上去仿佛是豆蔻年华一般。 “白医神童”嘿嘿一笑,说道:“老朽名叫慕容一字,平生最爱的不是写文章,而是帮别人改文章,即使是一字之差,老朽也一定要改过来。可是无论是少侠刚才的诗,还是这十句带‘影’的诗句,老朽都无法改掉其中任何一字,你的遣词造句简直是天衣无缝,是老朽输了,这一局咱们就不比了。” 说着,“白衣神童”哈哈一笑,起身上楼去了。 韩通从心底佩服老先生,明明博古通今,满腹文章,还能这么谦虚,不争不抢,怡然自得如同一个老神仙一般,心里忍不住地赞叹。 韩通:“怎么样?这会可以放我们回去了吧?” 郭宗飓:“哼!山不转水转,十日后的元宵灯会,我姐姐溧阳郡主将会在朱雀大街的快哉庭比诗招亲,到时候京城四大公子都会去,姓韩的,有种你就来。” 韩通嘿嘿一笑,说道:“我对你那个什么姐姐一点兴趣没有,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去的。到时候,我一定让你心服口服。” 说着,韩通一拉少女的手,在书生们众目睽睽之下,向门外大步流星走去。 第二十六章 救驾!救驾! 韩通和少女刚出滕王阁,韩冲冲和房可可便围了上来。韩冲冲上上下下自己检查着韩通,仿佛生怕这个宝贝弟弟受了委屈似的。 韩通嘿嘿一笑,小声问道:“刚才因为要引开众人的视线,正好这个少女遇到了危险,所以我就进去跟他们比划了一下。刚才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按照我们事先制定的计划,带陛下去看了滕王的雕像了吧。” 韩冲冲向房车努了努嘴,说道:“喏,陛下现在就在里面,还尿着呢。你是不知道,刚才我们带他去看滕王雕像的时候,给他吓得,差点喊出来,把敌人招惹过来。” 韩通笑嘻嘻地走到“房车”前,拍了拍房车的背部,问道:“陛下?你还好吗?” 只听小皇帝在里面颤颤巍巍地说道:“教父,你……快……给我……滚……吓死……我了。” 嗯,陛下的口吃看来没那么严重了,崩溃疗法应该是慢慢起效了。 韩通刚要带着一行人启程回宫,突然,看见少女一个人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也不动,脸上愁云密布,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心事。 她怎么了? 明明刚从虎口脱险,她应该高兴才是啊。 韩通走到少女的身边,少女像是可以避开他似的,把头一低,便从他身边,红着脸擦肩而过。 其实,少女此时心里想的,仍然是韩通身边的那个女人。刚才,她明明看到那个少女搂着韩通的脖子,如果她不是他的未婚妻,还能是谁? 为什么,偏偏,要让我对一个有妇之夫动心呢? 少女擦肩而过,突然又回过头来,将一个塞在了韩通手里。 韩通握着纸条,望着女孩盈盈一握的袅娜身姿,呆呆地出神。 一行人返程回宫,再次途经刚才的十里香,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十里香竟然安静得可怕。 突然,天空中乌云密布,滴滴答答地下起雨来。 傍晚,乌云遮蔽了夕阳,小巷子里雾蒙蒙的,有一种灰色的忧伤感。 在这样的下雨天,韩通想起刚才的少女,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想念的滋味。 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一个身着白衣的妙龄少女,摇着折扇挡在了一行人之前。四个黑衣人紧跟在后面,蹭蹭蹭,从高处掉下来,为少女撑伞。 少女一边摇着羽扇,一边嘿嘿笑道: “韩太师,别来无恙啊。” 韩通一脸发蒙地看着眼前的五个人,心想:“我认识你吗?” “敢为姑娘贵姓,您怎么会认识我?” 韩通的手向腰间的判官笔摸去,他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哦,小女子来自南平,之前女扮男装潜伏在大周军队里,目睹了太师粉碎政变,英明神武的全过程,此次前来,小女子是特地想跟你借一样东西。” 韩通心想,这是遇到南平的此刻了啊。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背后的“房车”,身上不禁起了一层白毛汗。 他冷冷地问道:“敢为姑娘想要什么?” 姑娘冷冷地说道:“我想要韩大人手里的那一张公验。” 韩通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他诧异道,这个女人怎么知道我手里有一张公验。 这张公验之前是审讯兵部侍郎通奸案的时候,邱虎交给韩通的。 公验上只写明了,一名商人从南平运来了四大车的新鲜果蔬。不过这张公验很明显,是一张伪造的,目的是掩盖这四辆大车运送的真实的货物。 货物是从南平出来的,所以,这个来自南平的白衣少女,应该也在查找这一个案件。 韩通一耸肩膀,说道:“我手里并没有什么公验?我们是朝廷命官,请你不要拦在道上。” 那白衣少女嘿嘿一笑,说道:“没事,韩公子不给,我们自己来取便是。” 说着,那四个黑衣人便大吼着向韩通一行人攻过来。 房可可和韩明不懂武功,他们赶紧推着房车向房舍中逃去。 韩通手里握着那根闪闪发光的碧玉判官笔,韩冲冲手里捏着梅花剑,两人与黑衣人斗在一起。 黑衣人都是来自韩平国内青竹帮的高手,人手一把青竹剑,出招极为凶狠,招招攻敌要害。韩通和韩冲冲在空中闪展腾挪,只是勉强与他们打成一个平手。 这时候,白衣少女大叫一声,纵身跃入战圈。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不同凡响。一柄翠绿细长的青竹剑被她舞动的呼呼作响。 她的加入瞬间打破了战场的平衡,韩通和韩冲冲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不敌。 韩通靠在墙角,擦了擦嘴角的血,大叫一声,挥动判官笔,使出一招“悲回风”。判官笔皎皎明月,刹那间,天空中一道碧翠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空。 韩通挥舞着判官笔,直点白衣少女的眉心,他打算殊死一搏。 与此同时,一名黑衣人大叫一声:“郡主,小心啊!” 说着,那名黑衣人挡在白衣少女的身前,硬是帮她接下了韩通的这一招。 黑衣人向后连退了几步,重伤不醒。 “阿四,阿四。”白衣少女见黑衣人被韩通打得昏迷不醒,登时慌了手脚。她赶紧招呼其他黑衣人一起逃走,临走时,她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看了看韩通,说道: “韩公子,早晚我会再来找你的。” 韩通想要去追,但是韩冲冲也受了剑伤,躺在地上,不停地呻吟着。 韩通等人先把韩冲冲扶起来,让韩明护送姐姐先回韩府,自己则带着小皇帝回到了皇宫之中。 符太后终于又见到了儿子,这一整天他都坐在皇宫之中,提心吊胆的,这会总算见到郭宗训龙体无恙,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陛下,你可见到那滕王的雕像了吗?”符太后问道。 “见到了,母后。那滕王太可怕了。”郭宗训撒娇地说道。 “韩太师,下次还需要再带着陛下去治疗吗?”符太后向韩通问道。 韩通刚要说话,却被房可可抢了先。 他嘿嘿一笑,说道:“陛下,太后,我已经把滕王的雕像给画了下来,等我回到大理寺,给陛下做一个缩小版的雕像,这样陛下就可以不要出宫了。” 符太后一听还有这法子,当即高兴得合不拢嘴。 就在这个时候,韩通上前一步说道:“十日之后,滕王府将会为郡主举行比诗招亲,到时候,还请陛下亲临现场,给大周的书生们训话,这样,也可以锻炼陛下的胆量,等到殿试之时,陛下便不会紧张。” 符太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就依爱卿。” 韩通:“另外,今日我们一行人,在途中遇到歹人袭击,所幸这一伙来自南平的刺客,只是为了微臣手中的一张公验。” 符太后皱了皱眉头,说道:“公验?一张小小的公验,值得南平派出刺客来抢夺?” 韩通摇了摇头,说道:“微臣也不清楚,只不过是一张运送果蔬的公验,但是确实是伪造的。” 符太后点了点头,说道:“南平与我大周帝国接壤,而在太师统一天下的计划中,南平便是第一个,所以,还请太师一定要查清楚敌人的来意。” 韩通:“谨遵陛下,太后旨意。” 就这样,韩通和房可可拜别了符太后和小皇帝,此时雨过天晴,一抹晚霞落在天边,像一条红色的丝带。 房可可:“大人,要不要卑职送您回府?” 韩通笑着摇了摇头:“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一个人,要去见一见。” 第二十七章 拿下美女 城东,云起书院。 雨过天晴后,轻柔的月光悄然落下。一条玉润晶莹的小溪,从书院旁缓缓流过,溪水撞到岩石,碎裂成细小的水花,发出叮咚的悦耳的声音。 韩通悄悄站在云起书院书生们居住的宅院下,抬起头,望着一个二层小楼发呆。 一豆幽幽的灯光,从二楼中闪烁不定。一个倩丽的身影,映在窗上,如同一幅生动的剪纸。 韩通好想飞上去,趴在她的窗前,和她说说话。 他低下头,看见自己腰间的碧玉判官笔正在缓缓发光,他轻轻触碰了一下判官笔,顿时便觉得有一种强大的内力瞬间流遍四肢百骸,他觉得自己身轻如燕,轻身一纵,便跳到了窗子旁边的一棵树上。 韩通戳破了窗纸,偷偷向里面望去,只见少女正低着头,在案前认真地阅读着古籍。 一时间,韩通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轻声呼唤道:“姑娘!姑娘!” 他这一喊给少女吓了一大跳,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慌张地四处查看。她看见窗纸被戳破了一个洞,便警惕地将衣服裹了裹,问道: “你是谁,谁在哪里?” “姑娘,是我啊!韩通。” “啊,韩通,你,你怎么来了。”说着,少女走到窗前,隔着窗子对韩通说道。 韩通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道:“想你了。” 少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半是责备,半是欢喜地说道: “你干嘛?快点离开这里吧,让爹爹看见了,他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韩通:“姑娘,外边月华如水,繁星璀璨,此等良辰美景,韩通有几句话,想单独对姑娘说。” 少女那他没办法,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你在楼下等我,千万别让别人发现了哦。” 说着,少女一合衣,对着铜镜理了理自己的云鬓,便匆匆下了楼。 那韩通一见少女答应自己私会,心中狂喜不已,小鹿乱撞。他赶紧从树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让自己看上去精精神神的。 韩通就站在这一棵垂柳之下,望眼欲穿地看着精舍的出口。 终于,少女身着一袭单薄的白色纱衣,低着头,羞赧地走了出来。 她走到韩通面前,小脸一红,说道:“说吧,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韩通嘿嘿一笑,说道:“我新作了几首小令,我知道姑娘也喜爱做小令,所以特别想和姑娘交流交流。” 少女微微一笑,理了理鬓角,说道:“好!那你把词拿出来,我上楼自己看,这里冷,你快回去吧。” 说实话,她还是有一些忐忑的,她的父亲就是云起书院的院长,水云天。云起书院虽然在规模上远远不如滕王阁,但是却对于天下寒门士子极为友好,所以也是此次科举的主力军之一。 少女是水云天的女儿,水玲珑,是云起书院唯一的女性。大家对于这个清丽可人的小师妹,平时里多有溺爱,更有不少人心生爱慕,常常吟诗作赋,表露心迹,但是水玲珑为人清冷,对于别人的追求,她总是淡然一笑,敬而远之。 但是,韩通不一样,这个雅痞的帅哥,除了有点渣,的确有些文采,老实说,她是对他有一点心动的。 只可惜,韩通身边的那个娇艳的少女,仿佛是他的未婚妻,两人举止过于亲昵,这让水玲珑十分介意。 毕竟,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她可不想做别人家庭生活的绊脚石。 韩通看着水玲珑,仿佛她的心中塞满了心事。他嘿嘿一笑,说道:“想啥呢,走,我带你去看好玩的。” 说着,韩通便一把拉起少女的手,向着小溪边跑去。 溪边是一排摇曳的柳树,黑洞洞的,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两个人站在树下,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 少女心中有一丝丝的害怕,她将头转过去,不敢直视韩通的眼睛。 “就在这里吧,你把你写的小令拿出来读给我听吧。” 黑暗中,韩通看不太清少女的脸,他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水玲珑脸颊优美的轮廓。此时的水玲珑娇艳欲滴,身体因为害羞而发热,呼吸声渐渐变得急促起来,胸口也跟着呼吸上下起伏着。 韩通感觉到少女身上有一股兰花的味道幽幽地飘入口鼻之中,馨香馥郁,如同怀抱着一大捧兰花一般。 韩通拉起少女的双手,盯着她黑曜石一般璀璨的明眸,缓缓说道: “你知道吗?这是我最得意的小令。” 说着,韩通幽幽地说道:“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 夕阳鸟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 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 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 一首词唱完,韩通顿时觉得心中大畅。这一首词写出了他对于少年时代已经逝去的无限怅惘和深深留恋。 水玲珑听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说道: “你的小令写得真好,我比不上你,你的写景好有意境啊!这首词等回去我誊写出来,你以后一定会特别有名的。” 韩通轻声说道:“我不愿有名,只愿有姑娘的芳心。” 水玲珑噗呲一笑,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有人拼命读书,只为了求取功名利禄,你不想博一个永留青史的美名吗?” 韩通粲然一笑,说道:“是非成败转头空,那些功名利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容痛痛快快,潇潇洒洒地活一回。” 水玲珑一听,捂着嘴,又扑哧笑了一下,问道:“怎么,就这一首小令吗?还有吗?没有我就回去了哦。” 韩通连忙说道:“有,有,姑娘要多少,我就有多少,就算在这里,陪你说道天明也没关系。” 第二十八章 缠缠绵绵 清溪涓涓,明月皎皎,佳人在畔,韩通的心中满是柔情蜜意,他轻启双唇,对水玲珑轻轻吟诵道: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韩通吟诵完,牵起水玲珑的双手,轻轻放在胸前,让她的手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这种暧昧的感觉,让韩通心里仿佛塞满了蜜糖,从心里舔到嘴里。 水玲珑并没有拒绝,韩通素有文采,她在滕王阁早已经见识过了,只是她不知道,他竟然可以厉害到这般地步。 他的文采,潇洒飘逸,又情真意切,如同天空中飞翔的惊龙,出入云端,变幻莫测,难以企及。 她温柔地笑了笑,说道:“这不是小令,这是一首长调,想不到,你做长调还挺厉害的。” 韩通嘿嘿一笑,说道:“其实,无论是小令,还是长调,其实都是些文雅语言,并不能完完全全表达出感情。比起这些文绉绉的词,我更喜欢一些口语化的诗词。” 水玲珑瞪着大眼睛,问道:“口语化的诗词?你是说,用咱们平常说话的语言,来作诗?” 韩通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样口语化的诗词脱离了韵律的束缚,虽然不那么文雅,但是听上去更加朗朗上口。” 水玲珑抬起头,说道:“好!那你念给我听吧。” 韩通温柔地拉起水玲珑的手,两人轻轻地在溪边并肩行走着。这时,一阵清风拂过,轻轻掀起了水玲珑的裙子下摆,清香拂面,水玲珑轻轻裹了裹衣服。 韩通轻轻吟诵道:“好吧,我们不再一起漫游, 消磨这幽深的夜晚, 尽管这颗心仍旧爱着, 尽管月光还那么灿烂。 因为利剑能够磨破剑鞘, 灵魂也把胸膛磨得难以承受, 这颗心啊,它得停下来呼吸, 爱情也得有歇息的时候。 虽然这夜晚正好倾述衷肠, 很快的,很快就要天亮, 但我们已不再一起漫游, 踏着这灿烂的月光。” 韩通一吟诵完,水玲珑的脸蓦地一下子就都红了。 她拉了拉韩通的手,说道:“的确,好直白啊。不过,真的表达得真的好强烈,我仿佛,能感觉到,你那颗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韩通嘿嘿一笑,说道:“不错吧。” 少女点了点头,说道:“你才华横溢,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将来,你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韩通嘿嘿一笑,说道:“做不作为的没关系,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说实话,我今天带姑娘出来,就是想给姑娘看看我的肺腑。” 水玲珑噗呲一笑,故意打趣地说道:“哪里有什么肺腑,你的肺腑都在身体里,我可看不见。” 韩通一笑,指了指天上的明月,说道:“姑娘,你可看见那明月了吗?” 水玲珑说道:“看到了,怎么了?” 韩通:“那就是我的心啊。我的心就是这皎洁的月光,照在姑娘的窗前,照在姑娘的心里。” 水玲珑嘿嘿一笑,说道:“想不到,你还挺浪漫的嘛!” 韩通继续说道:“姑娘,你看到这条小溪了吗?这就是我的肺。我的呼吸就像这条小溪一样清澈。” “然后呢?” “溪边的柳树,就是我的脾。” “树下的青草,就是我的肝。” “岸边的岩石,就是我的肾。” “你看,现在我的五脏六腑,都被你看得清清楚楚了,怎么样,姑娘,你知道我的心了吗?” 水玲珑整理了一下头发,甜甜的一笑,说道:“你嘴巴真甜,不过,我有一件事很介意,还请你老老实实告诉我。” 韩通:“嗯,你说。” 水玲珑:“那个,你是不是已经有家室了啊?” 韩通一听,当时惊慌失措,他连连摆手说道:“怎么可能?没有啊,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水玲珑皱了皱眉头,说道:“因为,好几次,我都看到那个带着玫瑰花的漂亮女孩,跟你关系十分亲昵。她难道不是你的妻子吗?” 韩通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水玲珑的肩膀,说道:“怎么可能啊?那是我的亲姐姐啊。” “啊,什么?亲姐姐。”水玲珑又惊又喜,差点笑出声,继续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呀!”韩通笑道。 “好吧。我还一直误会你们,看来是我自己瞎想了。那也就说,你还没有家室喽。” “嗯嗯,是的。” 水玲珑低着头,摆弄着衣角,小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 韩通拉了拉她的手,说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水玲珑。” “啊,真好听。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 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这名字和你真配,文静,清冷,如同北国飘荡的雪花,有如一朵清丽的空谷幽兰。” 水玲珑轻轻地推了推韩通,羞赧地说道:“别瞎说,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 韩通:“那我叫你什么好呢?” 水玲珑:“他们都叫我水姑娘或者玲珑师妹,如果你不介意,你叫我玲珑就好。” 韩通轻轻拉起水玲珑的手,两个人在溪水边的青青草地上坐了下来,望着清澈的溪水,他们的心事也如小溪那般清澈见底。 突然,水玲珑仿佛有什么话要说似的,但是却又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咦,怎么了,玲珑?” 水玲珑从怀里摸出一张纸,说道:“其实,我今天去滕王阁,确实是偷东西去了,不过,你放心,他们是大坏人,我偷的,都是他们犯罪的证据。” “啊?”韩通瞪着大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水玲珑。 其实,水玲珑今天的所作所为,他心里都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