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河》 1. 1. 凛冬将至,街道上满目萧条,唯一的色彩是各式各样的羽绒服。寒风就像一把把尖刀,往骨头里钻。 江穗月从小洋楼出来,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她厌恶冬天,身上的衣物太多太重,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每周叁复诊,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许多年,具体多少年,她已经记不清了,吃那些药容易让她记忆力衰退。 方才,她的心理医生让她休假。 “近期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你这幻听越来越严重,要不先给自己放个假。” 每一次复诊,他都让她放假,江穗月掐了烟,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钱太多,每次过来听你说废话。” 可即便她鄙夷他,怀疑他的专业度,她还是每周叁过来。 无他,这里让她稍微有点安全感,也许是因为那满院子盛开的簕杜鹃。 不过现在天气冷了,花已经凋落,光秃秃的枝叶让江穗月感到不适。 回到家,她先给自己倒杯热水,又打开iPad,最近有部美剧很火,《大小谎言》,看简介还可以,她点开第一集。 追追剧也许能转移一下注意力,这也是那个半吊子心理医生的建议。 “先把工作的事放一边,你得把注意力转移到生活中来。”他多次强调。 可对于江穗月来说,工作就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她朋友不多,爱好几乎没有,唯一让她有活着的感觉的,就是职场。那是个吃人的竞技场,她喜欢待在那儿,与人争,与人抢。 不知不觉看了两集,虽然妮可基德曼老了,但还是美的,剧情也还可以。江穗月松开发夹,散开及腰的卷发,她躺倒在沙发上,打算就用这部剧度过这个无聊的下午。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冬天太阳下山早,前一刻还有一丝光亮,下一秒,她已置身于黑暗中。她无意起身开灯,只有iPad屏幕散发出的微弱的光。 屏幕里,高大的男人在家暴完女人后将她按在墙上,拉开裤链就插了进去,而满身伤痕的女人不但没有拒绝,还极快动情去迎合。 这是HBO一贯的尺度,演员演技也很好,做得很逼真。 黑暗中,江穗月腰肢上抬,将塞在裤子里的衬衣扯出,手拉开牛仔裤的拉链,裤子很紧,她缓缓褪至大腿,冬天就是麻烦,脱个裤子老半天,连自慰都这么艰难。 屋里开了暖气,温度舒适,她干脆把裤子全脱了,下半身赤裸裸,她的手来到两腿间,指尖先在穴口打圈,她不爱插入式,就喜欢这种若有若无的挑逗。 手揉了几下,有些累,于是从沙发缝里拿出根按摩棒,昨晚睡不着的时候,她用了几回,有点效果。 她把进度条往回拉,拉到他们做爱的那部分,才打开按摩棒的开关。 “嗯……”虽然家里只有她自己在,但她也不爱叫太大声,微弱的呻吟有点像猫叫。 很快就高潮了,没有喷水,穴口还是干的,她夹紧双腿,想延迟一下快感。 她都结束了,剧里的男女还在做。 男人抓着女人的头发,眼神暴戾,下体撞得十分凶猛。 那样粗暴的性爱,点燃了江穗月。 她有点想做爱,就今晚。 换了一身衣服,又化了个妆,涂唇釉的时候因为太心急,画出唇线一些。 “好脏。”她对着镜子轻声道。 脑子里那串风铃声又叮当作响,她深呼吸,平稳了一下情绪,擦了唇釉,重新涂。 她没有开车,一是因为她猜一会要喝酒,二是她今晚想跟别人回家。 她的家深处闹市,步行去酒吧街并不远。 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塞成长龙,这个点去酒吧猎艳有点太早,她决定先去吃个晚饭。 等红绿灯的时候,她的手机碰巧响起。 “今天去复诊没有?”唯一的好友,方绮敏打来电话问。 “去了。” “这回有效果吗?” 江穗月笑笑:“你说呢。” “你也不要太消极。” 江穗月叹了口气,这天气已经冷到说话都带着烟,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穿了裙子出来。 “不跟你说了,我过马路。” 挂下电话,绿灯还没亮,她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做梦也想不到会再见的人。 “你走不走?”耳畔有人不耐烦地嚷嚷,江穗月回过神来,让出了道,她再看过去时,那车子已经消失在车流里。 何晋深?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东亭市? ———— 这个故事想写很久了,希望能写出我想要的感觉。 你们的留言就是我更文的动力鸭~ -- ⅮаимěI.Θиě 2. 2. 隔天,江穗月回到公司,上司贺闯把她叫进办公室。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对我来说,应该都是坏消息。”江穗月笑笑。 “不用太悲观。”贺闯语气平静:“我们这条业务线全部被砍,你知道的,上面敏感度高,已经听到风声。” “一条政策就能玩死一个行业啊。”江穗月已经预料到这个结局,倒也没多惊讶。 “好消息是,有人救场。”他递过一份文件:“我们公司,被收购了。” 江穗月看到上面叁个深色大字,有种被耍弄的荒唐感。 “你的老东家。”贺闯笑笑。 “我可能……”Ⓟò壹8ωêи.νìⓟ(po18wen.vip) “你负责这次并购项目。”贺闯打断她。 手里的文件不过几页纸,却仿佛千斤重,江穗月鞋尖点地,一下又一下,半晌,才问:“只能是我?” “只能是你。” “深信通那边的负责人下午过来开会,你准备一下。” 两年前,江穗月从深信通离职,被贺闯高薪挖到荣达,当初的荣达不过是家不到50人的小公司,但是它背靠大企业,且前途无限,更重要的,贺闯给出的薪酬超出她想象。 “我就看中你这股拼劲。”贺闯告诉她:“从高校出来的人身上书生气太重,而我从你身上看到一种……匪气。” 说实话,江穗月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在夸她,还是贬她。 她爱钱,也看好这个平台,自然接过橄榄枝。 两年过去,荣达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公司做到业内头部,却因为一条政策,落得如此下场。 公司里的人知道要被并购,个个情绪低迷。前不久,他们还在看房,就等着上市敲钟期权变现,谁知不过一个月光景,从天堂跌入地狱也不为过。 江穗月下楼买了杯咖啡,她知道接下来势必有一场硬仗要打。 一个上午,就在翻阅资料中度过。 午饭时间,助理许允之拿了饭进来。江穗月毫无胃口,让她下楼再去买杯咖啡。 她之前从未接触过收购业务,许多专业词汇晦涩难懂,理解起来并不容易。 昨晚本就睡眠不佳,再加上没吃午饭,咖啡因过剩,江穗月刚起身,便一阵晕眩。 许允之刚好敲门进来,见她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扶住:“江经理,深信通的人在楼下了。” “你去接一下。” “您是不是头疼又犯了?我给您拿药。” “不用,你去吧。” 江穗月换了双鞋,将原本的平底单鞋放进下方的柜子,又从里面拿出一双黑色的高跟鞋,10厘米的细高跟,168的身高再加上这双鞋,令她看上去有种天然的压迫感。 她喜欢这样,俯视别人,而不是被他人俯视。 贺闯带着她到电梯口,对接下来出现的人物,他很在意,难得的换了套西装。 公司里的人也都蠢蠢欲动,他们对自己的前途感到迷茫。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强心针定心丸,还是无情刀,就看即将出场的这号人物了。 电梯门打开,江穗月细心察觉到贺闯额角的汗,写字楼就是这样,夏季里冷得仿佛在冰窖,冬季又仿佛被架在火炉上烤。 就在她思想飘忽时,电梯门打开了。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江穗月望过去,看到为首的男人时,脸上一变,瞬间血色全无。 那男人也朝她这边看了过来,两人短促的眼神交接后,他先移开了目光。 “贺总。”他伸出手。 贺闯迎上去,客套道:“何总监,一直听说你的大名,没想到这么年轻。”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公司里走,江穗月走在最后面,右手的指甲嵌入掌心,可她毫无痛觉。 脑子里,那串风铃声突然变得尖利,她连忙扶住身边能扶住的东西,多次深呼吸。 如果问,她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是谁?不是他那个重男轻女的父亲,也不是她的吸血鬼弟弟,而是方才的男人。 何晋深,为什么偏偏这么巧? -- ⅮаимёI.Θиё 3. 3. 江穗月盯着侃侃而谈的男人,微微出神。 她手心里全是汗,此时她最需要的,是回办公室,吃两颗药。 但是何晋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连两个小时过去,连个中场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最终还是贺闯叫停:“何总监,我们准备了一些下午茶,大家边吃边聊吧。” 何晋深抬手看表,点了点头。 趁没人注意,江穗月出了会议室。 茶水间里,两颗药卷在舌尖,被她一口温水送入肚中,她很少吃药,除了必要时刻。Ⓟò壹8ωêи.νìⓟ(po18wen.vip) 心理医生不满她这种行为,每次耳提面命,江穗月不为所动。 抗抑郁药带来的副作用太大了,每次吃完她都感到困倦心慌。 “没想到这么巧。”突然,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她手中的瓷杯忽地落地,“啪”一声,碎成片。 何晋深盯着一地的残片:“见到我,这么惊讶?” 江穗月手握成拳,深呼吸过后才转过身看他。 他很高,记忆中他有190,即使穿了高跟鞋,江穗月在他面前还是矮一头。 她没说话,蹲下身子捡瓷杯碎片。 “我以为你这些年混得有多好……”他语气倨傲,带着讽刺意味。 江穗月将残片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这一块块残片,拼不起来了。 药的副作用来得比以往更快,她一个踉跄,强忍着不适,勉强站稳。 她告诫自己,不能在他面前失态。 “何总监,我们好歹也是老同学,虽然我现在混得不如您……之后不还得在您手下讨口饭吃嘛。”她笑笑,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 她虽在笑,何晋深却从她眼睛里看到恨意。 她恨他?她有什么立场恨他? “这么多年,你倒是有一点没变。”他走近她,轻声道:“能屈能伸。” 他退后一步,看着她:“你怎么不去当演员呢?这么好的演技,浪费了。” 这大概是迟到8年的发泄,江穗月想,这些话他是不是打了无数次腹稿,就等着某天重逢,全部说给她听。 “我爱演,也得有观众买单不是?”她唇角扬起,盯着他的眼睛。 就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句话,直接戳中他的痛处。 见他脸色一沉,她笑笑,心满意足地离开。 接下来的会议,江穗月就不太好过了。 何晋深每个问题都冲着她来,而她准备并不充分,出了不少丑。 “贺总,这就是荣达的态度?找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糊弄?”何晋深手指敲着桌子,说得不紧不慢,却威严十足。 江穗月知道他是故意冲着自己来,而贺闯不知,他也觉得今天的江穗月十分反常,不仅专业度不够,还消极得很。 第一次会议,就在江穗月跟何晋深的黑脸中结束。 “你怎么回事?”办公室内,贺闯质问她。 “你找别人吧,这事我干不来。”江穗月道。 贺闯沉默了一会:“你跟何晋深,之前认识?” 江穗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曾经是同学。” “大学?” “高中。” “这么深的交情……” “我跟他没有交情。”江穗月打断他。 “你们之间……不太对劲。”贺闯断言。 “那是我的私事儿,跟公司无关。”江穗月提高声音,带着不满。 “你刚换房。”贺闯凑近她,声音放柔,可说出的话却强硬得很:“还有你那些期权,公司上不了市,屁用没有。” 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江穗月跑到天台抽烟。 隆冬的傍晚,最是寒冷的时候,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她觉得自己浑身冰冷,想做点什么让自己热起来。 驼色大衣的袖口被卷起,露出洁白的一节手腕,点燃的香烟,冒着红色的火光,她眼神暗了暗,下一刻,手腕上多了一个深红色的烟疤。 江穗月盯着那不大不小的伤口,笑出了声。 舒服了,身子热了起来,脑子里的风铃声也消失不见。 手机振动,她拿出来,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世天酒店,8805。” -- 4. 4. 信息是谁发来的,江穗月猜也就两种可能,一是贺闯,二是何晋深。 她更愿意相信是贺闯。 要她走捷径?贺闯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暴雨来得猝不及防,到家时,江穗月已经浑身湿透。 换了睡衣,拿了条羊毛毛毯裹住全身,她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屋内开了暖气,她还是冷得发抖。 这场雨让她想起8年前,最后一次见何晋深的时候,也是下这么大的雨,只是那时候是夏季。 他穿着单薄的衬衣,雨水从天而降,将他整个人淋湿,他不顾自身处境,倔强地要她一个答案。 “你是不是故意的?”他问。 她撑着伞,冷着脸,不肯回答。 “你为什么不说话?”那样骄傲的少年,用几近哀求的语气:“你只要说不是,我就信你。” 那时候的江穗月心里其实很怕,她怕眼前血气方刚的少年会伤害她,她怕那些话一出口,他们就真的……永远都回不去了。 “我懂了。”他自嘲一笑,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江穗月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变小,直到消失,才转身回家。 雷声轰隆响,明明那惊雷是在极远处发生,她却觉得整间屋子在震。 这大概也是药的后遗症之一,天地间一阵晕眩,她扶住头,急促地喘气。 一刻钟后,她才平静下来,喝了几口烈酒,勉强压住心悸。 她有预感,这次重逢,何晋深是有备而来,他不会让她好过的,绝不会。 隔天醒来,江穗月病了,头重脚轻,身子发软,但是她不能请假,有时候就是这么身不由己,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处理。 回到公司,众人在讨论昨夜的地震。 “昨晚地震了?”她问许允之。 “是啊,4.5级。”许允之给她倒了杯热水:“房子有轻微震感,江经理,您那儿没震么?” “震了。”原来昨晚的震感是真的,不是她的幻觉。 “昨晚也不知道怎么了,不仅东亭市地震,江州市也地震了,那边更严重。” “江州?”江穗月皱眉。 “对,6.8级,新闻写了,救援队今天早上都到了。” 江穗月打开手机看新闻,因为地震,房屋倒塌,许多人一夜之间无家可归。 而那个沉寂许久的同学群,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看新闻了吗?我们学校塌了。”当年的班长周尧刚说完,其他人开始附和。 江穗月看了几条信息,放下手机。 下午下班前,她见微信有一条新好友申请,正是周尧。 通过之后,那头发来信息:“这次学校募捐,你回去吗?” 江穗月转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回这条信息。 周尧又说:“当年你可拿了咱们那届唯一的保送名额,现在母校有难。” 他话只说一半,对于这种道德绑架,江穗月一向是不屑理会的,可鬼使神差的,她回复:“回。” “行,具体情况你看群。” 当晚,回校名单出来了,江穗月排在第一位,而第二位,是何晋深。 有人在群里问:“何晋深也去?” “他出国这么多年,班长居然联系上他了。” “把他拉进群吧。” 群里更加热闹了。 周六早上,江穗月简单收拾了衣物,坐上回江州市的动车。 叁个小时的车程不长也不短,她正想休息一会,贺闯又给她打来电话,这一打时间就过了一半。 挂下电话,困意全无,江穗月望着窗外,雨还在下。 天气不肯放晴,救援难度加大,出了江州站,不少志愿者堆积在站口,他们在等物资送达,再送到各个县里村里去。 江穗月打车去了预订好的酒店,那酒店就在学校附近。 办理入住的时候,遇到两个老同学,江穗月想装作看不到,可那两人有点热情,拉着她聊了一会。 “今晚一起吃饭啊。”其中一个说,可惜江穗月连他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应付过去,回了房,她才松了口气。 之前这儿,还不是现在的叁星级酒店,而是一家连锁快捷。 她跟何晋深的第一次,就发生在这里。 ———— 可以求个留言吗~ -- 5. 5. 周尧一来,便攒了个局。此时外面满街狼藉,没有别的好去处,就订在酒店叁楼的中餐厅。 江穗月到的时候,其他同学基本上都已经到了,许多人高考后就没再见过面,都表现出适度的热情。 当年这群人,最差也混了个211,如今再见,有人得意有人落魄,江穗月一眼就能看穿,谁得意,谁落魄。 衣服鞋包骗得了人,眼神骗不了。 有男同学过来跟她打招呼,她淡淡地寒暄,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无效社交,能敷衍就敷衍,能糊弄就糊弄。 当年在班上,她全副身心投入到学习中,没有多余时间去交朋友。 就在众人的攀谈中,包厢的门被打开,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当初跟何晋深玩得好的几个迎了上去。 江穗月退到一旁喝水,冷眼看着他被众星捧月。 服务员上菜,终于让这群人散开来。 今天一共到了15个人,刚好围着坐了一桌。刚落座,已经有男同学倒酒。 “不用给我倒,我不喝。”江穗月拿开属于她的杯子。 “别扫兴啊。”男同学还想说什么,触碰到她的眼神后,还是闭上了嘴,绕开她给下一个倒去了。 话题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何晋深当年弃考的事。 “说真的,这么多年,我都觉得,特别可惜。”周尧拍了拍何晋深的肩,感慨道。 江穗月慢条斯理地吃着菜,闻言,余光瞥向他。 何晋深笑笑:“没什么可惜的,每个人选择不一样。” 当年所有人都看好何晋深被保送,他成绩好,人缘佳,谁知最后他会弃考,让江穗月“捡了漏”。 他们有多捧着何晋深,就有多冷落江穗月。 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江穗月预料到这就是个攀比大会,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虚荣心。 趁没人注意,她走了出去。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雨淅淅沥沥地下,她没带伞,脚步却不紧不慢。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胡同口。 有人认出她:“穗月?” 江穗月朝她点了点头:“肖阿姨。” “你回来啦。”她热情地问:“回家了吗?” 她摇头:“我就回学校看看。”说完转身便走。 回到酒店,江穗月有些后悔了,她不应该回江州的,想尽心意方法很多,她可以转账,可以开支票,不是非得跑这么一趟。 她拿上包,打算去找周尧,可刚出门,便遇到迎面走来的何晋深。 走廊里只有她跟他,两人距离不到3米。 跟在东亭市重逢那次不同,故人旧地,情绪都大不一样。 彼此无言,她先提步,跟他擦身而过。 待人走远,何晋深握紧的拳才渐渐松开。 周尧听说她要走,极力挽留。 “来都来了,好歹合张影再走。” 江穗月最不屑这些面子功夫,自然拒绝。 “我发现你这人特冷血。”周尧冷笑:“当年那事儿,其实大家都知道,就是看在何晋深的面子上,没跟你计较。” “计较什么?”江穗月不解:“关你们什么事?” “就是因为你,何晋深一走就这么多年,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早就计划好的。” “就算是我计划好,也要他肯配合,你们一个个都是闲的,比当事人还愤怒?”江穗月语气不咸不淡,说出的话却无比刻薄。 “江穗月,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丁点也没变啊。”他说:“听说你连父母也不要了,高等学府出来的学生就你这素质吗……” 江穗月脸色微变,她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又觉得没意义,最终还是冷笑一声:“管好你自己的事。” 她刚踏出房门,却看到门外的男人。 何晋深本想下楼去抽烟,周尧的房间就在电梯口,他们实在吵得太大声。 这是何晋深第一次听她开口承认,虽然早在8年前,他就猜到了。 有点难堪,江穗月想,那件事,她痛苦的根源,原本以为两粒药就能压抑住的不堪往事,实际上,只要别人轻轻一提,她立即溃不成军。 江穗月弯下腰干呕,这是简单的躯体反应,她根本控制不了。 “我有这么让你恶心吗?江穗月。”半晌,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带情绪的,单纯的疑问。 “这么多年我其实都想问你一句,你在我身下高潮,也是演的吗?”他问。 -- ⅮаимёI.Θиё 6. 6. 他们的第一次,发生在高叁上学期,期中考成绩出来后的那个周六。 跟以往每一次考试一样,何晋深第一,江穗月第二。 无论她怎么追赶,她都超越不了他。 他知道她心气高,从来不在她面前谈论成绩。 “这周六去庆祝吧,你这次又拿了第一。”放学回来路上,他收到她的短信。 她约他在课室见面,他到的时候,她正面对着黑板,若有所思。 上面写着,距离高考只剩下200天。 他走近她,去牵她的手。 江穗月不肯公开他们的关系,更何况高叁这种关键时刻,要是被老师发现早恋,肯定很多麻烦事。 但那次她任由他牵着。 “何晋深,我们去开房吧。”她突然道。 何晋深愣了好一会。Ⓟò壹8ωêи.ⅵⓟ(po18wen.vip) “走吧。”她扭头看他,咧开嘴笑。 那时候住酒店查得还没那么严格,又因为都穿着自己的衣服,江穗月那天还化了妆,酒店前台丝毫没怀疑过他们还未满18岁。 刚到房间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紧张。 可出于天性,何晋深很快就上道。 他抱住她,吻住她的唇,解开她的上衣,那天天气有些冷,她穿了件天蓝色的毛衣,衬得她很白,脖子上的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当他看到她白嫩的乳房时,一向沉稳的他有些失控,他学着从电影里学来的知识,用舌头轻轻舔,含住两颗乳尖细细地狭弄。 江穗月抱住他的头:“你买套了吗?” 他从她湿漉漉的双乳间抬起头:“没有。” “那怎么办?”她直直看着他。 他的目光移到床头柜。 进入的时候有些困难,江穗月痛得冷汗直流。 他退出来,不忍地亲了又亲她的唇:“不做了……” “别……”她深呼吸:“继续。” “你这儿太干了,容易受伤。”他的手抚摸着她的下体,哑声道。 “你帮我……” 她话音未落,他已经蹲下去给她舔。 看着平日里骄傲的男生,此时正跪在她双腿间,他的舌头正刷过她身体里最“脏”的部位,征服的快感瞬间点燃了江穗月。 她流水了,流了很多。 何晋深惊讶地发现自己有让她快乐的本事,于是更加卖力。 少年的身躯强而有力,即便是第一次,仍表现得很好,好到江穗月问他:“你是第一次吗?” 他正啃着她的脖子,闻言停了下来:“是。” 她笑笑:“你学东西就是比别人快。” 初夜对于江穗月来说,快感几乎没有,但是印象很深刻。 因为一个下午,他用光了一盒安全套,她疼得双腿打颤。 事后,何晋深懊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很痛?” 她靠在他怀里:“你今天舒服了吗?” 他不好意思地笑:“对不起……” 他肯定是舒服的,每一回射精前,江穗月都瞪大了眼睛看他,看他因为情欲而扭曲的脸。 “我怕我会上瘾……”他握着她的乳房,轻声叹道。 她笑笑。 她想要的,就是他上瘾。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每个周末,他瞒着父母跟她约会,如果那时候酒店有积分的话,想必他们早已是钻石会员。 那间房门外的何晋深是父母眼中的乖儿子,是老师眼中的得意门生,是前途无限的大好青年。可门后的何晋深,只会把她按在床上狠狠地干,有时候甚至衣服都来不及脱,他扯下她的内裤就进去。 江穗月偶尔会高潮,她其实很克制自己,但何晋深太懂得怎么取悦她了,他变着法去探索她。 他总是很急切,有时候放学后,他都会去开好钟点房等她。 就像他说的,他上瘾了。 无数次,他覆在她身上,舔着她的奶,哑声道:“小猫,我们大学考同一所学校好不好?我们到校外租房子住。” 每当这时候,江穗月就会柔声道:“好。” 那之后,除了做爱之外,他就只会拉着她学习。 “学校只有一个保送名额,我应该没问题。”他说:“你的弱科在数学,我给你补补。” 他对于未来的幻想,全部都是关于她。 而那时候的他不知道,江穗月并不是猫,她是狐狸。 ———— 今天留言数到200加更一章。 -- ⅮаимёI.Θиё 7. 7. “这么多年我其实都想问你一句,你在我身下高潮,也是演的吗?”他问。 江穗月没有回答,她面无表情地离开。 学校募捐在下午,雨没下了,但乌云依旧密布。 教学楼塌了一半,体育馆整个成为废墟。众人窃窃私语,感慨青春没了,连待过的教室从此也不复存在。 募捐在操场举行,江州一中是市重点,在这里毕业的学生前途都不会太差,今天来的校友,重量级人物也不少。 江穗月没有跟着大队伍,她被人叫住了,是上一届的保送生,他们在大学里也成为校友,还参加过同一个比赛。 “师妹,没想到今天会见到你。”周嘉文向她打招呼。 江穗月对他笑笑,她的笑容难得真诚。 周尧拍了拍何晋深的肩:“老方打算追加100箱矿泉水……你在看什么?” 他顺着他的眼神望去。Ⓟò壹8ωêи.νìⓟ(po18wen.vip) 江穗月正在跟一个男人攀谈,她跟那男人靠得很近,眉眼弯弯,脸上表情生动。 “原来她也会笑啊。”周尧说完,就见何晋深脸一下黑了。 “兄弟,这么多年,还没放下呢?”周尧说。 何晋深收回目光,沉默。 募捐完,周尧组织众人合影。 江穗月本想走,可周嘉文正看着他们,于是她走进人群中。 原本还在聊天的同学们,因为她的到来,忽然都默契地停了下来。江穗月不以为意,她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人群中多出两个人,他们直直朝江穗月走去。 “小月,真的是你!” 江穗月被推了一把,站稳后,她回过头来,就看到一张饱经沧桑的被放大的扭曲的脸。 江贵元伸出手想去抓她,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月,你回来了。”她的母亲,孙芸激动不已。 因这两人突然的出现,许多人的目光已经投到这边来,江穗月皱眉:“你们先回去。” “你这次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孙芸跺脚。 江穗月按着太阳穴,头突突跳着疼,脑子里那串风铃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声。 她想离开这里,可她的手被江贵元扯住。 “你干什么?”她怒斥一句,想甩开他。 “你就是这么对你老子的?”江贵元原形毕露,他拉着江穗月的手,大声道:“自从上大学你就没回过家,这么多年了,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你还记不记得这里有你的老父亲老母亲?” “放开……”江穗月瞪大双眼,咬牙切齿道。 “你考上个好学校,有份好工作,听说你还买房了,你就没想过让你的父母享福,亏我们养你这么大……” 就在这一刻,她再次成为舆论中心。 所有人都在谈论她,他们对她指指点点,谴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江穗月想尖叫,但她害怕自己会被当成疯子。 “你们给我滚。”她冷声道。 孙芸听她说完,恨不得倒地撒泼。 “你这没良心的,叫自己父母滚?你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她用最恶毒的眼神盯着江穗月:“听说你在外面赚大钱了,还买了豪宅,你是不是被包养了?没脸回来,啊?” 到底谁说的不是人话,江穗月咬得牙关生疼,她真的恨,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两人。 就在她想动手时,有人站了出来,周嘉文挡在她前面:“二老,我是穗月的朋友,你们说这些话不仅是在侮辱穗月,也是在侮辱你们自己。”他严肃起来,威严无比:“我跟穗月高中是校友,大学也是校友,我大她一届,我们认识很多年,她是个很优秀的人,绝不是你们口中说出来的那样。” 孙芸还想说话,被周嘉文打断:“这样闹下去实在不好看,现在快到饭点了,要不我请你们到旁边的餐厅吃晚饭,我们边吃边聊,你们看这样行吗?” 见越来越多人的往他们这边看来,江贵元到底底气不足,于是点了点头。 江穗月是被周嘉文拉着走的,她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只依稀记得,她从何晋深跟前走过,他满脸嘲讽。 出了校门,江穗月没再往前走,她盯着眼前这对她不愿称之为父母的男女:“知道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是什么吗?” 她顿了顿:“就是投错胎,做了你们的女儿。” 也不顾周嘉文还在,她继续道:“如果你问我现在有什么心愿,那我还真有一个,我希望你们两个死,从此在这个世界消失。” -- 8. 8. 江穗月长了一张高级的性冷淡御姐脸。 这是好友方绮敏对她的评价。 江穗月曾经因为这张脸受过一些厚待。比如小卖部的阿姨总会给她最新的明星海报,就为了让她在店门口多站一会,每次她在,消费的男生会多许多。 那还是在初中的时候,她刚对美丑有认知,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洋洋得意了好一段时间,但是谄媚的人见多了,夸赞的话听多了,也就麻木了。 相比起美貌带来的馈赠,其实不幸更多。胡同里那些男人看他的眼神总是赤裸裸,他们像田野间的野狗,浑身脏兮兮的,见到她走过就恨不得吐出舌头。 她曾因为穿了件短裙,被一个能当她爷爷的老男人摸大腿。 出色的样貌对她这种长在胡同里的女孩来说,是一种负担。 尤其当她的父母连畜生都不如时,畜生还懂得护崽,而他们不懂。 她被摸,她妈说她裙子太短,发骚。 她被跟踪,求她爸接她放学,她爸让她滚。 还有那个对着她的内裤打手枪的弟弟…… 这就是她的家庭,那些年,她其实活得还不如街边一条流浪狗。 想要逃离那个家,远离那条深幽肮脏的胡同,就只有一个办法,考出去。 何晋深跟她完全处于两个世界,他有体面的父母,富裕的家庭条件,他住小洋楼,他穿名牌鞋子。 他是江穗月最想成为的那种人。 可要命的是,作为江穗月最拿得出手的东西——成绩,也输给了他。 而且,他的第一拿得那么轻松,放学后,她在学校做卷子做到深夜,他却可以准时走,还有时间发展课外兴趣。 她羡慕何晋深,又嫉妒他。 这是很矛盾的情感,她想离他远远的,因为她怕妒火焚烧了自己。又渴望靠近他,得到他的夸赞。 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考,基本已经可以断定各人的水平到哪里,真正的黑马少之又少。 江穗月盯着班主任传下来的年纪排名,何晋深比她整整高出22分。 她的成绩离她梦想中的学府,还是有些差距。 她那天晚上焦虑到睡不着,隔天,在热水间,她听到周尧对何晋深说:“稳了兄弟,这一届的保送名额肯定是你的。” 在那之前,江穗月从来没想过保送之事,因为她深知抢不过何晋深。 可那天之后,一个计划在她脑中悄悄形成。 ** 回到东亭市已是傍晚,晚霞将整个天空渲染成橘红色,美得炫目。 贺闯来接她,上了车,他问:“去我那儿?” 江穗月神情恹恹:“不了,送我回家吧。” 回到她家,贺闯没走。 “不舒服?”他走上前抱她。 江穗月靠着他:“没事。” 他俯下身吻她,江穗月避开了:“我没心情。” 他笑笑,松开了她:“因为那个老同学?” “哪个?”她问。 他端详着她的脸,好一会,才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 贺闯离开后,江穗月换了套舒服的家居服,又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她望着天花板的灯,当初为了买这盏灯,她不惜等了一个月,花了她两个月工资。 也许是为了弥补过去,她对花钱有近乎疯狂的执念。 什么都要买最好的。 家里有一间房特意空出来,就为了满足她的囤积癖。 孙芸说她被包养,江穗月想笑,大概没有哪个金主能受得了她的脾气。 她脾气臭是出了名的。 但是何晋深受得了,很多时候,她脸色越臭,他越要缠上来。 江穗月曾问他是不是犯贱? 他也诚实地点头。 他说:“只要你能笑一笑,我给你摘星也可以。” “我不要你摘星,我要你把心掏出来,给我。”她微微笑,看着他道。 “可以。” ———— 定个小目标,今日留言到300,加更一章。 -- 9. 9. 江贵元跟孙芸的目的很简单,他们要钱。 只要能从江穗月身上拿钱,无论什么办法,他们都会试试。 饭都快吃不起了,面子算什么。 他们原本打算跟江穗月好好谈谈,服个软,毕竟怎么说也是她的父母,她的心再强硬,也不会不动容。 但他们低估了江穗月,她看他们的眼神,就像看两块臭水沟里的垃圾,那样的眼神激怒了江贵元。 从女儿口中听到想要他们死的话,他们仍不觉得自己有错,而是破口大骂她忤逆不道。 江穗月走后,江贵元仍觉得不够解气,对着空气又是一通骂。 “你骂这些有什么用?”孙芸叹气,盯着江穗月离开的方向:“她以后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最好,死在外面看谁给她收尸。”他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姑娘现在出息了,哎,当初我就说让你对她好点。” “出息什么出息,赚的不知道什么肮脏钱。” “你真觉得……” “我听说了,她在东亭市买了房子,东亭那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 孙芸摇头。 “你个傻逼。”江贵元骂道:“全国房价最高的地方,你姑娘毕业才多少年,就能在那种地方买房。” “她毕竟上的最好的大学,我听说那儿的学生出来赚很多的。” 江贵元“呸”了声,又道:“我让你别整天打麻将,没事多看点新闻。那儿一套房,就值……”他想了好久也没个概念:“够在咱们这儿盖个商场了。” “真要这么贵?” “所以你说,你姑娘真不是被人包了!?” 何晋深听了个全程,直到那对男女骂骂咧咧的背影渐行渐远,他才转身离开。 江穗月离开了,但众人并不会因为当事人不在就对八卦的热情减淡。 “她本身都那么优秀了,靠自己不好吗?非得走捷径。”有人道。 听到“捷径”二字,何晋深脚步微顿。 其实他相信……江穗月干得出那种事。 毕竟,她亲口说过:“男人跟狗差不多,你只要给点肉,他就能对着你摇尾巴。” 她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刚做完,他还埋在她的体内,她突然就脱口而出。 她一向喜怒无常,何晋深闻言也没往心里去。 因为下一秒,她又对他娇笑,问道:“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他自然点头。 “你不会的。”她抓着他的头发,笑意减淡。 “只要你还想我陪着你,我就会。” 他抚摸着她的脸,下半身抽动,时缓时快,时轻时重,直到她抽搐着身子求饶:“你放过我吧,好难受……” 在床上,她经常说难受,但何晋深能分辨得出,哪些是舒服的难受,哪些是痛苦的难受。 他知道她快攀顶,于是放快了速度,一下比一下重,抵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又一次结束,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她起身穿衣,何晋深躺在床上,目光跟着她移动。 他看到她洗得褪色的毛衣,想也没想就从皮包里抽出五张大钞。 江穗月盯着他手里的钱,笑了笑:“这是嫖资吗?嫖娼犯法的。” 他当即反应过来,连忙搂住她:“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 后来,他带她去商场,可她什么都没买。 那时候的何晋深不知,那些女装店铺里,一件毛衣就相当于江穗月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她从来没有提及过他的家庭,他也没去探问。 每一回家长会,她的座位都是空的,何晋深猜测她跟父母的关系估计一般,却没想到…… “江穗月就是江穗月,走到哪儿都是中心人物。”周尧勾住他的肩,反讽道。 “你是班长,你知道她的父母……” “不知道。”周尧摇头:“没想到啊,江穗月那样的人,居然有一对这样的父母……”他语气略带惆怅。 “今晚一起吃个饭呗。”周尧道。 “不了,我一会就回东亭。” “你回国没多久,我们都没好好聚聚。” 何晋深笑笑:“下次吧。” -- 10. 10. 周一,江穗月回到办公室,见清洁阿姨正在打扫她隔壁闲置的办公室。 “给何晋深准备的。”贺闯走过她身边,说道。 荣达作为业界知名的独角兽企业,原本计划明年年中就要上市,偏偏遇到这档子事,早前外界已有风言风语荣达要被收购,但没想到会是深信通。深信通的业务多在海外,算是半外资企业,为什么荣达会选择跟深信通合作,江穗月到今天都想不明白。 何晋深一行人浩浩荡荡又来了,依旧是贺闯举行会议,江穗月虽说是负责人,但实际上她经验尚浅,贺闯给她这个机会,大概也是有些私心在的。 会议枯燥冗长,江穗月的咖啡一杯接着一杯,趁着财务部负责人发言,她起身出门,打算到外面喘口气。 香烟被点燃,她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手机震动,是周嘉文的短信。 “穗月,今晚方不方便一起吃个饭?” 昨日若不是周嘉文挺身而出帮她解围,她不知道那场闹剧会如何收场。 “可以的。”她回。 周嘉文给她发来一家餐厅定位。 她点开地图看了看,不算远,就在她公司附近。 午饭时间,会议中止,何晋深跑到吸烟区,没想到会看到她。 江穗月也看到他,朝他点了点头:“会开完了?” 他抽出一根烟,点燃,夹在两指间,看向她:“会没开完,你跑出来抽烟?” “你们废话太多。”她掐了烟,走了。 贺闯见两人一进一出,琢磨不透这两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老同学见面,怎么也不见你们叙叙旧?” 总经理办公室内,他站在她身后,手按在她的肩上。 江穗月拍开他的手:“你是不是太闲了?” “有故事。”他笑道。 “贺闯。”她难得一次叫他的全名:“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但我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 她反应越激烈,越证明了贺闯心里所想。 下午的会主要是财务对接,江穗月坐在一旁,极少发言,但她感觉到有两双眼睛不断往她这边看。 6点,会议结束,江穗月看着红着脖子的财务总监跟沉着脸的何晋深,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账太乱,贺总,我这边最多给一个星期的时间。”何晋深的语气不容拒绝。 贺闯点头笑应。 “加班。”这话是对何晋深他的团队说的。 作为乙方,江穗月势必要陪。 她心里叹了口气,拨通了周嘉文的电话:“师兄,抱歉,我今晚要加班……好,我们改天再约。” “什么东西……”回到办公室,贺闯发怒:“派个愣头青过来,毛都没长齐,压老子一头……” 江穗月翘着腿,看着贺闯来回踱步,笑道:“老贺,还想不想买游艇了?” 和她不一样,他离财务自由,真就差一步了。 贺闯冷静下来,他转身看她,她今天穿了件卡其色修身连衣裙,裙子颜色和皮肤相近,猛地一看还以为她没穿衣服。方才在会议室,他就不断往她那边看,越看心越痒。 他猛地冲到她跟前,盯着她穿着黑丝的长腿,他蹲下,手抚摸着她纤细的小腿:“今晚到我那儿?” 这种时候还发情?江穗月抬起腿。 他看到她两腿间黑色的蕾丝内裤,那手越发往上。 就在即将触碰到那敏感处时,江穗月握住他的手腕:“我今晚有约。” “推掉。”他声音已经沙哑,底下的棍子翘得老高。 门外,何晋深想敲门,却被贺闯的秘书挡住:“何总监,贺总在忙。” 他点了点头:“我找他有点事。” 手还没碰到门把,那秘书急切地拦住:“要不您稍等一下。” 他愣了一下,还是收回手。 正想离开,办公室的门却突然打开,江穗月的脸出现在门后。 何晋深眼神下移,放在她的唇上。 下唇的口红没了一半。 这两人在里面,忙什么? ———— 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 -- 11. 11. 何晋深走神了。 他此时脑子里,全是江穗月被贺闯按在办公室干的场景。 刚接下这个项目的时候,何晋深研究过荣达的组织架构,自然少不了去调查江穗月。 她是贺闯高薪挖过来的,短短两年时间,已经坐到运营部经理的位置,荣达规模不大,但体量不小,她能用这么快的时间爬到这个位置,当中肯定少不了贺闯的推波助澜。 他看过贺闯的杂志采访,几乎每一回,他都会提到江穗月。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当时团队里还有人笑言,江穗月跟贺闯的关系肯定没那么纯洁。 职场上,桃色新闻只多不少,上下属要发展一些暧昧关系,那真是太容易了。 他抬头,瞥向对面的女人,她已经补好妆,这么冷的天,她只穿了件连衣裙,外搭一件黑色大衣。 方才她从贺闯办公室出来时,只穿了里面的裙子,那裙子衬得她身材极好,蜂腰翘臀。 贺闯难以把持住自己,其实也说得通。 这么多年,他每想起那件事一次,就在心里把江穗月鞭尸一次,但有一点他从来没怀疑过,那就是江穗月的魅力。 如果她毫无魅力,他当初也不会进了她的套。 样貌出色的女孩子不管在哪里,都是极受欢迎的,江穗月也不例外。从高一新生报道,她走进课室那一刻起,毫不夸张地说,整个教室的男生都在蠢蠢欲动。 但很快,求爱的男生们屡屡碰壁,她不好相处的声音开始传开。 她性子孤傲,独来独往,在班上几乎没有朋友,这点让何晋深有些好奇,按道理,她长得好成绩也好,身边应该有不少人围着吹捧着,可她就是那样,经常一个人待着。 周尧曾说过好几次:“你们说江穗月是不是面瘫,我就没见她笑过。” 整个高一,何晋深跟她毫无交集,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第一次交集,是高二开学那天。 那天放学后,他跟父母约好,为庆祝新学期的到来,晚饭到新开的一家西餐厅吃。为了等父母下班,他特意在教室里待晚一些。 等到6点半,他才下楼。那时候学校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校道上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可就在经过体育馆时,他看到江穗月的身影,以及几个染着黄毛的社会青年,他们把她团团围住。 何晋深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等他走近,他看到江穗月手上拿着刀。 “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我就把你们全杀了,大不了同归于尽。”她眼神漠然,说出的话却让众人不寒而栗。 领头的黄毛没想到她这么狂,淫笑了两声:“死可以,我们先上了你,再一起死,怎么样?”他伸手想去摸她,嘴里说着:“你到下面再继续伺候我们兄弟几个……” 话还没说完,江穗月已经一刀捅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何晋深一声呵斥,那些人看过来。 那刀距离黄毛不到一厘米远,何晋深不敢想,如果她真的捅下去,她会面临什么处罚。 “我报警了。”何晋深捏着手机,冷声道。 他长得高大,看上去不太好惹。黄毛们本意只想逗逗江穗月,不想把事情闹大,骂骂咧咧几句就走了。 江穗月见人走了,才把那把水果刀收起来。 “你还好吗?”他问。 她仰头看他,点了点头:“还好。” 她过于冷静,冷静到何晋深以为方才是他看错了眼。 “我送你回家吧。”他迟疑道。 “不用。”她撇了他一眼,淡淡拒绝。 出了校门口,何晋深仍跟着她,他就怕那群黄毛还在校门口蹲她。 他以为她会停下来跟他说几句话,但是没有,她全程自顾自走着。 那天他到餐厅时,迟到了整整一个钟,他妈问他到哪里去了。 鬼使神差的,他撒了个谎。 那天之后,在学校里,江穗月依旧把他当陌生人,路上遇到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何晋深也不介意,他知道她就是这种性格。 只是有一次,课间操他俩都没去,他没忍住问了她一句:“你随身带着水果刀?” 她闻言,扭过头看他:“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经常遇到这种事吗?”他问。 她沉默。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那天之后,只要他没有别的安排,放学后,他总会远远跟在她身后,见她进了胡同口,他才转身离开。 这件事,除了江穗月,没有别人知道。 她一向不搭理他,直到高二下学期。 他记得那天是期中考出成绩后第二天,他父母为了庆祝他又考了第一,叫他放学后出去吃饭,于是那天他早早离校。 隔天,她来到他座位前,问他:“你昨天为什么不跟着我?” 她话音刚落,何晋深喉结滚动,心跳漏了一拍。 -- ⅮаимёI.Θиё 12. 12. 那次,是她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他说:“昨天……有点事。”他向她解释:“我跟爸妈出去吃饭了。” 他一开口,那神情,那语气,江穗月已经了然。 她笑笑:“今天放学有空么?” 他点头。 “我这周六要参加英语竞赛,有道题没弄懂。”她说:“你帮我……看看吧。” 他再次点头。 她走后,周尧凑过来:“刚刚江穗月对你笑了!?” 何晋深低头看书:“是吧。” 放学后,别的同学陆续走完,他们默契地待在各自座位。 等到所有人离开,江穗月才拿着练习册去找他,她在他隔壁的位置坐下。 这次竞赛何晋深没参加,因为他是上一届的冠军得主。他讲题讲得十分认真,江穗月却有些心不在焉。 “听明白了么?”他问。Ⓟò壹8ωêи.ⅵⓟ(po18wen.vip) 她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没,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于是他又说了一遍。 这回,她做了笔记,待他说完,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口语怎么练的?” 何晋深答:“多看美剧。” 她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很好听。” 江穗月在夸他,何晋深嘴角抽了抽,接着唇角扬起,他轻声说了句:“谢谢。” “你能录一段话给我吗?”她问。 “什么?” “一篇范文,或者一首诗,都可以。” 何晋深摸了摸脖子:“我……试试吧。” 隔天,早读课下课,江穗月见他朝自己走来。 他把一部崭新的MP3递给她。 她接过,笑了笑:“这么快就录好了。” 回到座位,她戴起耳机听。 If by Life You Were Deceived……他声线低沉,纯正的伦敦腔,江穗月将声音调大了些。 If by life you were deceived Don't be dismal,don't be wild In the day of grief,be mild Merry days will e,believe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 诗很短,很快就播完一遍。 江穗月拿着MP3的手有些僵硬。 他为什么会选择这首?难道他看破了她那点心思? 那天放学,江穗月和往常一样,留在学校做作业,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她扭过头。 “明天竞赛了。”他笑容灿烂:“加油。” 江穗月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等你的好消息。”他说完,抓起身旁的书包,起身。 他还没走出教室,就被她叫住。 “你明天能不能到考场外面等我?” 她说。 何晋深转过身来,他满脸写着疑惑。 “要是你有别的安排就算了。” “没有。”他回得极快。 “那你来吗?”她问。 过了会,他点了点头。 隔天,江穗月出了考场,远远就看到人群中的他。 她抬头望天,阳光明媚,有些刺眼。 她朝他一步步走近,唇角勾起。 他们一起去吃了顿饭,就在考场附近的小炒店。 “题难吗?”他问。 “还行。” 之后,两人皆沉默。 气氛有些古怪,其实他们连熟人都算不上,在学校里讲过的话屈指可数。 他今天答应来,其实挺冒失的。 “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江穗月问。 他摇头。 “陪我去趟图书馆吧。”她说,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于是,他又陪她去图书馆借了两本书。 从图书馆出来,已是黄昏时刻,他们竟然就这样和谐地相处了一天,何晋深感觉到不可思议。 “今天谢谢你。”回家路上,江穗月对他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陪我待这么久。” 她眼神哀伤,说出的话更是让他心狠狠一揪。 何晋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是实实在在心疼眼前这位女同学的。 或许是黄昏的氛围衬托,又或许是……她是江穗月,高高在上的江穗月,她对他展现了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 他再次把她送到胡同口。 “走了。”她对他笑笑。 “等等。”他叫住她:“你以后有不懂的题,还是可以问我。” 她点头:“好。” 江穗月从书包里拿出他的MP3:“你继续给我录吧。” 那MP3放在他手心,有些烫手。 之后,他录下一首又一首的诗歌,那些内容越来越直白,越来越露骨。 他等着她发现他的心思,可她始终无动于衷。 终于在某天放学后,他挡住她的去路:“你有空吗?我有事跟你说。” 那天,她冷漠得异常:“没空。” 他伸出手去拉她。 “放开。”她冷声道。 哪里出了问题?顺风顺水的何晋深,头一次尝到了爱情的苦。 —————— 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 -- ⅮаимёI.Θиё 13. 13. “何总监?” 何晋深从回忆里抽身,发现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贺闯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今天大家都累了,就先到这里吧。”他说。 江穗月正在回复短信,待会议室里的人都走了,她才起身。 何晋深也没走,贺闯正叫住他聊些事。 “正好,穗月你过来一下。”贺闯叫她:“何总监刚到东亭市没多久,对这边不熟悉,你带着他四周逛逛。” 江穗月皱眉。 贺闯对她笑了笑:“怎么?今晚还有安排?” 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何总监想去哪里?” 她以为何晋深会拒绝,没想到他说:“随便走走吧。” 江穗月跟着他下楼,一路上两人无话。 “开你的车还是我的?”到了一楼,她问。 何晋深站定,看她:“打车吧。” 上了出租车,江穗月以为他会带着她漫无目的地逛,谁知道他报了个地点。Ⓟò壹8ωêи.νìⓟ(po18wen.vip) 她的大学。 江穗月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公司离她的学校并不远,碰巧遇到个爱唠嗑的司机,一个话题还没唠完,就到了。 下了车,何晋深仰头看着那块牌匾,心中万种情绪翻涌。 “从高一开始,我就不断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上这里。”他的声音清冷,这话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江穗月表情有些不自然:“那太可惜了。” 他转过头看她,盯着她的脸许久,忽地就笑了,她是怎么做到云淡风轻地讲出这五个字的呢。 “你那四年,在这里,过得怎么样?”他语气平常,像对着老友聊家常。 “不好也不坏吧。”她说。 “我以为你费尽心思考到这里,至少会让自己的生活精彩点。” “刚进来的时候兴奋过一段时间,久了发现也就那样。”别人的校园生活是学习与恋爱,而江穗月……除了学习,就是穿梭于各个小区,家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高报酬的兼职。 她不想去机构,专找一对一的上门辅导,但是有些女主人在看到她之后,连面试的机会也不给她,于是她把自己往糙了造,穿最土的衣服,终日素面朝天。 她犹记得,拿到第一笔天价工资时,她跑到这座城市最贵的商场,吃了一顿昂贵的饭。 赚钱的滋味太美妙了,整个大学,她除了上课,就琢磨着怎么赚钱。因此,在她毕业那年,她已经在市中心入手了一套小户型。 那套房子首付100万,她拿了50,贺闯借了她50。 贺闯是她一个学生的舅舅,他生在这座城市,长在这座城市,懂得这座城市的运转规则,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江穗月在他身上……学到了许多。 两人默默走着,谁也没说话。 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对。江穗月收紧大衣,冷风扑面而来,她有些冷。 高二上学期的暑假,何晋深曾跟父母到这里旅游过,当时的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他跟母亲保证,他一定会考进这里。 后来,他弃考的消息传到母亲耳朵里,一向温柔沉稳的母亲对着他一通打骂,她风度尽失,打到他几乎晕过去才停手。 从医院醒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想出国,越快越好。” 父亲劝他参加高考,虽然保送名额没了,但是以他的能力,还是有把握考上的。 可何晋深拒绝了,他不想再待在江州,也不想高考。 母亲拗不过他,含泪去安排出国事宜。 他的父母去学校帮他办退学手续,班主任不肯放人,他妈低声下气地求。 事后他觉得愧对父母,但那段日子,他真就鬼迷了心窍,只想逃离。 “你怎么就料到,我会弃考呢?”他突然问。 江穗月停住脚步,许久,才回答:“你弃考是我意料之外。” 她那时候的计划是,在选拔考试之前提分手,她了解何晋深这人,他重情,那段日子他有多爱她,她都看得出来。 她只想扰乱他的心智,控制他的情绪,让他考试失利…… “你就那么笃定,我会喜欢上你?”他又问。 她闻言,笑了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耸了耸肩:“你已经喜欢上了不是吗?” 何晋深听了她的话,也笑。 她大概真有这方面的天赋,知道怎么操纵一个男人,想起她做的那些事,大概都是设计好的吧? 全是演的,没有一丁点真情意在其中。 他感叹她的能力之余,又暗嘲自己太过愚蠢。 “所以你就如法炮制,像利用我那样去利用贺闯?” 江穗月闻言,看向他,她眼睛眯起,唇角勾起:“你很介意这一点?” ———— 首发:yūsんūщū.òйè(yushuwu.one) -- 14. 14. 从热水间听到周尧对何晋深说“保送名额绝对是你的”那一刻,江穗月生平第一次唾弃命运的不公。 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追赶,她都得不到。而何晋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拥有最好的一切。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把他拉落神坛,让他成为她脚底下的泥。 怎么用最快的速度毁了他?江穗月苦思冥想,最终,她用上了她最不屑的武器。 既然他有“英雄救美”的情结,那美貌就是她最好的武器。 当他答应陪她去英语竞赛那一刻起,江穗月明白,自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而那个时候的何晋深不会知道,他的命运已经悄然改写。 从那些直白而露骨的英语诗歌中,她又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可她就是不给回应。 越是得不到,越容易骚动。 终于在某天放学后,他忍不住来找她。 江穗月看着他迫切的脸,想笑,她不过给点甜头,他就巴巴地找上来。 他跟其他男生也没什么区别。 她冷了他整整叁天,期间他们一句话也没说,每回碰到他的眼神,她都快速移开。 直到第叁天傍晚,她问他有没有空,一起去看电影。 那时候他约了人打球,江穗月看到他的犹豫,她有些遗憾地看着他:“那算了,我自己去看吧。” 她转身要走,就被他叫住。 电影院里,可乐洒在她身上,白色的校服脏得不能看。 “把你外套借我吧。”她说。 她套上他的外套,那是一件深棕色的夹克,是当时很流行的款式,外套很大,衬得她很娇小。 隔天,她选在课间操结束,人最多的时候,把那件夹克还给他。 众人看到,调侃道:“什么关系啊你们?” 江穗月眼睛也没抬:“同学关系。” 她余光瞄到他的笑意僵在唇角。 其实在她撇清关系那一刻,何晋深已经决定放弃。 可每一回,就在他下定决心对她冷淡时,她又缠上来。 如此往复,他的情绪完全由她调动,给他点希望,又让他失望,忽冷忽热,欲擒故纵。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他就跟个傻逼似的,但青春期的男生,哪里会想那么多,只知道他喜欢她,想得到她,因为她靠近就高兴,她疏离就慌张。 而她就吃准了这一点,把他玩得团团转。 ** 从学校出来,江穗月感觉到他明显的低气压,她保持沉默。 世天酒店门口,江穗月跟着他下车。 “你住8805房?”她抬头看着眼前的高楼,问道。 他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她笑笑:“怎么住酒店啊?” “公司安排的。”他说。 她点头:“您早点休息,明天见。” 出了酒店门,江穗月拨通贺闯的电话。 “那条信息你发的?”她开门见山。 “什么信息?”贺闯笑问:“老同学叙完旧了?” “贺闯。”江穗月声音冷了几度:“我那儿还有一间房,要不直接让他住到我那儿去。” 那头沉默。 “傻逼。”江穗月低骂了一句,挂掉电话。 ** 何晋深的房间在88楼,站在窗前,整个东亭市尽收眼底。 他脱了大衣,松开领带,解开衬衣扣子,给自己倒了杯酒。 褐色液体注入玻璃杯,他从冰柜里夹出两块冰块,烈酒入喉,憋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他默默地喝酒,一杯又一杯。 如果他没有遇到江穗月,他的人生会怎么样?无数个夜晚,他这样问自己。 他大概会顺利被保送,选自己最喜欢的物理专业,谈一段恋爱,再找一份不算差的工作,最好是他最向往的航天方向,在这座城市扎根,娶妻生子。 他的人生有迹可循,平淡而安稳。 绝不是现在这样,他完全无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终日被恨意淹没。 可笑的是,他还没从那段往事走出来,而她早已经开始新的人生篇章。 她过得越好,他越恨。 她越得意,就越是在提醒他,那段日子他有多狼狈。 何晋深一个甩手,那玻璃杯撞上墙,“啪”一声碎成无数块。 -- 15. 15. 江穗月又做了那个梦。 她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尖利的手术刀从她肚皮隔开,她因为害怕紧紧闭上双眼,接着她听到那串风铃声。 为什么会有风铃声? 她听到中年女医生对助手说:“我儿子今天中午买的,没别的地方挂,正好就挂那儿了,还怪好听的。” 江穗月屏住呼吸,她希望那串风铃声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可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紧接着,在一连串的铃铛声中,她听到婴儿的啼哭。 “啊……”她又一次被这个噩梦吓醒。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她尖叫出声,整个人跌落在地。 浑身湿透,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打开床头灯。 服下药,睡过去之前她发了两条信息。 一条是给心理医生:“我明天过去复诊。” 一条是给方绮敏:“明天早上9点给我打个电话。”她怕自己会一睡不醒。 安眠药加抗抑郁药,双重保障,希望能助她一夜好眠。 ** 小洋楼内,江穗月脱了外套,她像回到自己家,熟练地躺进大沙发里。 她舒服地叹了口气:“我还是要努力赚钱,就为了早日实现沙发自由。” 她觊觎他这套沙发许久,奈何价格太昂贵,她买不起。 “你赚的钱都到我这里来了。”心理医生笑笑。 “祁医生。”她难得尊称他:“你老实告诉我吧,我这病还有没有得救?” “最近食欲如何?还有没有经常头晕心悸?”祁楷问。 “吃得不多,喝酒倒挺多。”她说:“拿药送酒,后劲不小。” “我当你开玩笑。”他推了推眼镜:“怎么把复诊时间提前了?” “我又做噩梦了。”她淡淡道。 “还是那个梦?” “嗯。” “最近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他回来了……” 祁楷点了点头,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说。 “你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解决得了吗?” “可以试试。” “既然你没用,还收我这么高的问诊费。” 祁楷无奈地笑:“你在排斥治疗,没发现吗?” 她摇头,眼神变得迷茫。 “你想用这件事……惩罚自己。”祁楷一针见血。 江穗月眼角有泪:“我当时没办法……” “穗月,那件事发生很多年了。” “可它……好像还待在我的身体里。” 从小洋楼出来,江穗月漫无目的地逛,她心不在焉,被迎面而来的小女孩撞上,才回过神来。 女孩五六岁大小,扎着丸子头,穿着粉色的羽绒服,她奶声奶气:“阿姨对不起。” 江穗月对她笑笑:“没关系。” “阿姨走路要看路,小心哦。”她说完,被妈妈拉走了,还一步叁回头,江穗月听到她对她妈妈说:“那个阿姨怪怪的,怎么一直盯着我?” 江穗月收回目光,如果那个孩子还在,它应该比方才那小女孩还大,该读小学了吧。 可那时候的她刚过完18岁生日,刚拿高考完…… 月经推迟,她已经知道不妙,因为她经期一向准时。 验孕棒出现两条杠时,她直接崩溃大哭,甚至想过从学校楼顶跳下去。 她大好的新生活正要开启,为什么要拿一个新生命绊住她? 她六神无主,惊慌失措,她去找何晋深,想让他一起面对。 可当她找到他家时,她听到他的邻居说:“这家人都出国了,送孩子去上学。” 高考他没来,江穗月以为他要复读,她原本打算等大学开学了,尘埃落定了,再去跟他道歉,她会哄回他,他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可他走了。 走得不声不响,连一句话也没留给她。 她怎么办? 那天,江穗月拖着疲惫的身体,犹如行尸走肉,在他家楼下站着,久久没有离开。 她不敢去大医院,就在街边的小广告找了家私人诊所。 昏暗恶臭的楼梯间,窄小布满灰尘的手术室,还有那串风铃……这是她对那天的所有记忆。 孩子从她的身体离开,医生问她:“要不要看一眼?叁个多月大了,怎么拖到现在才来?” 她闭紧双眼,没说话。 “回去给孩子烧点纸。”手术结束后,那女医生说。 那天晚上,她下体还在流着血,额头发烫,她裹紧被子,浑身都在抖。 孙芸打完麻将回来,骂骂咧咧,见她没做饭,一把冲进房间要打她。 江穗月面无血色,实在没力气跟她扯皮。 “麻将又输了是吧?”她冷冷地看着她,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她存了许久的零用钱:“拿着钱滚,别来烦我。” 她只想要片刻安宁。 孙芸走了,又去赌了,家里只有她在。 她躲在被子里,哭到泣不成声。 那一刻,她恨何晋深,她如今所受的苦,皆因他而起。 -- 16. 16. 为方便办公,何晋深把办公室搬到荣达,他轻装上阵,只带了一台电脑,外加一个助理。 江穗月回到公司,见她隔壁的办公室亮起灯,心想他的速度还真快。 许允之敲门进来。 “江经理,今天中午是给您订饭还是?” “不用管我,你去吃吧。” 她刚吃了药,精神不太好,打算到楼下的酒店开间钟点房午睡一下。 电梯口,碰巧遇到他也在等电梯。 “何总监。”她跟他打招呼。 何晋深看她,今天她的妆容重了些,但也掩盖不了一脸倦容。 “昨晚睡得不好?”他问。 她愣了一下,捏着手机的五指紧了紧:“还行……” 电梯到,江穗月等他进去,再跟他在后面走进。 她的铃声响起,周嘉文的电话。 “师兄。” 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何晋深余光瞥见她脸色微变。 “我现在去找你。”她说。 到了一楼,她没再遵守那套职场礼仪,先他一步走出电梯门,可见有多迫切。 周嘉文跟她约在学校附近一家东北菜馆。 “你父母来找我了。”周嘉文给她添水:“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的电话号码。” 江穗月抱歉道:“给你添麻烦了。” “他们问起你的事,我都敷衍过去了。” “不怕你笑话,我已经把他们全部拉黑了,找不到我,没想到会找到你那里去。”江穗月笑得无奈。 “你跟你父母……” “我不想再提他们。”江穗月低头按手机,贺闯要她现在立刻发一份重要文件。 “师兄。”放下手机,她再次跟他道歉:“真的给你添麻烦了,你别搭理他们,这事我会处理。” “你打算怎么处理?” 江穗月沉默。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他懂得她的难处,如果对方是别的恶人,他有很多种处理办法,可偏偏是她的父母。 “谢谢。”她哑声道。 以前的江穗月觉得,压死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许就是她的父母。但自从高考后,她跑到东亭市读书,彻底远离他们,她才发现,世界那么大,那两个畜生只是沧海一粟,根本没办法影响到她什么。 跟周嘉文吃了顿饭,午睡时间就过去了,回到公司,她感觉浑身不舒服。 茶水间,她的手抖得厉害,杯子都几乎拿不住。 “江经理,您没事吧?”许允之扶住她。 “帮我……拿药。”她压低了声音。 何晋深出了办公室,突然被人撞个满怀,站稳后,才发现是江穗月那个小助理。 许允之也是太着急了,没看到来人,手一松,药瓶落地。 “抱歉,何总监。”她连连道歉。 何晋深蹲下身帮她捡起掉落的物体。 “谁的药?”许允之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咬紧下唇,犹豫片刻,还是道:“江经理的。” 何晋深垂眸,盯着瓶身上那几个字。 “拿去吧。”他递过去。 江穗月吞了药,感觉才好了些。其实哪有那么快生效,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 许允之把方才的事告诉了她。 “他知道就知道吧。”她困得厉害,无力再去想别的事。 “2点还要开会。”许允之小声提醒她。 又是会……江穗月暗叹,钱难赚屎难吃,强撑着身子回到办公室,正补着妆,贺闯走了进来。 他问了方才何晋深一样的问题。 江穗月对镜涂口红,没搭理他。 “你越来越放肆了。”贺闯走近她,昨天电话里那句傻逼,他还没跟她算。 “你昨天那个提议我想了一下。”他说:“也不是不可以。” “凭什么?”她问。 “你是聪明人。” “我不明白。”她直直看着他。 “咱们公司,是表面风光,内里……”他没说得太直白。 “用不了多久,何晋深就会发现……这里面水太深,我之前小看他了。” “财务那边的问题?”她皱眉。 “你今年26岁。”他突然转移了话题:“你的年薪,在这座城市里,在你的同龄人,应该也算佼佼者了。” 江穗月静等他接下来的话。 “够吗?”他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野心不小。” 他不用说得太直白,江穗月懂了。 “我有什么好处?” “只要公司顺利上市,少不了你的。” “口说无凭。”她淡淡道。 “我们什么关系啊,还要签合同不成?” “我们什么关系?”她笑笑,反问道,顿了顿又说:“是你天真?还是我傻逼?” 贺闯看了她好一会,笑出了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我没看错人。” “只要公司顺利上市,我那部分股份再给你5%。” “10%。”她讨价还价。 “过分了啊。” 她挑眉:“你考虑一下。” 何晋深何晋深……贺闯念着这个名字,要把江穗月送出去,他还真是舍不得,他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最终,他还是说道:“成交。” -- 17. 17. 抗抑郁。 何晋深盯着屏幕上这叁个字,陷入沉思。 江穗月为什么要吃这种药? 门被敲响,他关了网页,一抬头,她站在门口。 “下班了,还不走?”她问。 “有事?”他淡淡问道。 “贺总让我过来看看,你在这边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她笑笑:“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叫我就行。” 何晋深双手交叉,这是下意识的防御姿势。 “倒真有一件。”他说。 “哦?” “我还没吃饭。”他说完,起身,拿过外套:“走吧,请我吃顿饭。” 江穗月唇角勾起:“这个简单。” 顶楼有家西餐厅,江穗月建议到那儿去,他没意见。 天气冷,露台的卡座没人坐,江穗月怕冷,但何晋深已经径直走了出去。 “坐这儿多冷啊。”坐下后,冷风一刮,她声音都在颤抖。 “你以前没这么怕冷。”他道。 听他主动提起从前的事,江穗月有点走神,怕冷是堕胎的后遗症之一,小月子没坐好,就落下了这个毛病。 “年纪大了。”她自嘲一笑。 何晋深要了瓶红酒。 “你要这么贵的酒,我怕不够钱结账。”她说。 “爱钱这一点倒是没变。”他拿起高脚杯,抿了口。 江穗月也举杯:“没办法,生活所逼。”她笑笑:“只有钱能让我有安全感。” “那你现在应该活得很开心……”他意有所指。 她摇头:“房贷车贷,还有各种消费,每天睁眼什么都没做就没了很多钱。” 她语气惆怅,说完又抿了口酒。 “靠自己能有今天的成绩,很不错了。” 他道。 不知道是不是江穗月的错觉,她感觉他这话带着嘲讽,像是话里有话。 “你觉得……我跟贺闯真有什么?”她手托腮,手指摩挲着耳垂,看着他,问道。 他摊手:“我的想法重要吗?” “重要。”她轻声道,丝毫没有犹豫便脱口而出。 何晋深闻言,盯着她的脸半晌,才笑了笑:“为什么重要?” 江穗月举杯,跟他的杯子碰了碰:“对不起。” 她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虽然这句话迟到了很久。” “8年。”他淡淡道。 “我……”她嘴唇蠕动,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 “其实你想过没有。”何晋深说:“当初以我对你的感情,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那个保送名额,我未必不会让给你。” “让……”她笑出声。 那一刻,何晋深明白了。 骄傲的江穗月,最忌讳的就是这个“让”字。所以,她根本不可能跟他开口。 她再次将杯中红酒饮尽,眼神迷离,望向远方:“我承认我用错了方法,但是如果重来一次……” “别说了。”他打断她的话。 “你以为这些年只有你备受折磨吗?”她声音哽咽。 何晋深想起那瓶药。 话说到这里,够了。江穗月抬起手,指尖划走眼角的泪。 她哭得楚楚可怜。 “什么时候开始……”他问:“生病的?” 她抬眸,眼眶微红,泪珠子要掉不掉。 “大一。”她叹了口气:“老毛病了。”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何晋深意料。 两人沉默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直到酒瓶见底。 她已经微醺,脸上两坨红晕。 何晋深结完账,一路扶着她,直到上了车,他才松开手。 她蜷缩在座位上,神情痛苦,嘴里念念有词,他凑近去听,才听到她在说:“对不起……” 不断地重复这叁个字。 几分真几分假?黑暗中,何晋深手握成拳,沉着脸。 他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只好让司机开到世天酒店。 8805房门口。 怀里的女人已经醉倒,就跟得了软骨病似的,软绵绵地靠着他。 他一手搂着她,一手去按密码。 门打开,他低头,喊她的名字:“江穗月。” 她没回应。 何晋深手一松,她直直往前面倒去。 见她不是装的,他连忙弯腰扶住她。 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何晋深皱眉。 故技重施。 他脑子里浮现出这四个字。 ———— 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 -- ⅮаимёI.Θиё 18. 18. 江穗月感觉自己浑身冰冷,那个男人把她放在床上后,连被子也不给她盖一下。 成年后,她就不曾在男人面前喝醉过,更何况对象是他。 她挪了挪双腿,已经有些麻了。 何晋深听到床上的女人呻吟出声,他走过去。 她眼睛仍闭着,嘴里喊着:“好冷……” 很快,江穗月感觉到自己身上盖了一床轻薄却暖的羽绒被。 上面是酒店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身子暖和了,加上酒精催化,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竟就真的睡了过去。Ⓟò壹8ωêи.ⅵⓟ(po18wen.vip) 何晋深看着躺在大床中央的女人, 明明怕冷,这样的天气却还要穿裙子。 他犹豫片刻,还是蹲下,脱去她的高跟鞋。 双脚没了束缚,她翻了个身,穿着黑丝的腿夹着他的被子,睡得挺好。 就这样霸占了他的床…… 他坐在沙发上,手扶着额,太阳穴突突地疼。 今天晚上她的话,他其实也就听进去一半。 迟到8年的道歉,何晋深感觉不到她的诚意。真觉得抱歉,这么多年她就没想过找他解释清楚,非得选在一个这么敏感的时期。 无法避免地又想到贺闯,在荣达这些天,他也能细微察觉到他们之间气场暧昧。 她也曾这样把醉了的自己送上贺闯的床吗? 何晋深按着胃,抽抽地疼,今晚这餐饭真是消化不良啊。 热水从头顶而下,浴室的温度骤然升高,水雾中,何晋深抹了把脸,明明想把她从脑子里驱逐出去,可就是满脑子就是她,躺在他床上的她。 如果她真的存有那个心思,他真的会杀了她。 江穗月醒了,她睡眠一向浅,他打开花洒那一刻,她就已经醒了。 她坐起身,身上还穿着外套,重得很,于是又把外套脱了。 何晋深出来时,就看到坐在床中央,发丝凌乱的女人。 他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不顾她不怀好意的眼神,他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睡衣。 整个动作自然得就像从前。 江穗月也有片刻恍惚。 每次他们在快捷酒店开完房后,他洗完澡就这样,只不过到最后,他总是穿不上衣服,因为他一看到浑身赤裸的她就没忍不住又按着她来一次。 于是后来他让她先去洗澡,穿戴整齐了,他再去。 “你为什么这么重欲?”有一次,他毫无节制,她被干得小穴轻微撕裂,她不满地拿他撒气。 她打他,他就受着。隔天买了只药膏,趁体育课所有人都离开,他拉着她到教室后面的小储物间。 他脱下她的内裤,跪在地上,给她上药。 她喊疼,他就凑近去吹。 凉丝丝的风灌进穴内,那感觉真是…… 直接让如今的江穗月起了反应。 她回过神,感觉到穴口有液体往外流。 这倒稀奇。 这么多年,没有润滑剂,她那儿根本进不去。 “我也去洗个澡。”她哑声道。 何晋深没搭理她,她自讨没趣,进了浴室。 湿漉漉的内裤就是动情的证明,她望着镜子内的自己,叹了口气。 洗完,江穗月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换洗的衣物。 “开门。”浴室门被敲响,门外他的声音响起。 她拧开门把。 “先穿我的吧。”他递了一套他的睡衣进来。 他还记得,她从来不用酒店的浴巾。 换好衣服出来,何晋深靠着床头。 “你是想现在回去,还是我给你在酒店开间房?”他看向她,问道。 江穗月松开挽起的头发,走近他。 “都这么晚了……”她说。 他眼神暗了暗,什么也没说,等着她继续。 “将就凑合一晚吧。”她道。 “怎么凑合?” “你这床2米呢。”她笑笑。 何晋深看着她,卸了妆的脸鼻子上的雀斑都看得到,依稀又见到高中时期的她。 “不方便。”他收回目光,说。 “有什么不方便?”江穗月站起身:“都做过那么多次了,别矫情了。” “你就那么确定,我现在还是单身?” 他这话让她浑身一僵。 她缓缓转过身:“你是吗?” 他摇头。 心口一阵酸胀,她皱眉:“你知道我这人一向没有道德感。” 他忽地就笑了:“知道我不是单身,还是要上我的床?” 上他的床,这话可真难听啊。 江穗月快步走向沙发,套上外套,抓起毛毯上的高跟鞋,往外走。 待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何晋深才重重吐了口气。 凌晨2点,江穗月提着鞋下楼,大堂人不多,唯有的几个见到她,纷纷侧目。 江穗月镇定自若,可当她出了门,才发现包还在他房间,手机跟钱都在里面。 她抬头望天,叹了口气,还是往回走。 门铃声响起,何晋深下床。 门外,那女人冷冷地瞥了他的手一眼:“我的包。” 他笑笑,递过去给她:“这边叫车容易,回到家报个平安,毕竟老同学一场。” -- ⅮаимёI.Θиё 19. 19. 江穗月见到了今年第一场雪,在凌晨两点半的大街上。 她赤着脚,脚底心的凉意直钻,每走一步便清醒一分。 负气离开不是她的个性,早知道就应该在酒店开间房。这座城市真是可怕,这么晚了打车的人还排长龙。 她衣着奇怪,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脏了的内衣裤被她扔了,此时他的睡衣毫无阻挡地摩擦着她的肌肤,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味。 江穗月越想越气。 “一起玩玩啊。”突然有个酒鬼冲上来,说着就要搂住她。 江穗月躲过,骂了一句:“醉成这样小心被爆菊。” 她加快了脚步,心想,这笔账她记下了,何晋深迟早要还。 隔天,毫不意外地感冒了。 38.5℃……看着额温枪的数字,她恹恹地又躺了回去。 “我要请假。”她给贺闯打电话。 “怎么回事?感冒了?”她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ò壹8ωêи.νìⓟ(po18wen.vip) “好好休息。” 吃了药,又给自己泡了包麦片,她呆坐在飘窗上看雪。 江州市冬天再冷也不会下雪,到这边读书之后,她才第一次看到雪。 她讨厌冬天,却喜欢下雪天,雪越大,她越开心。 ** 这边,会议室内。 “江经理又请假了?”何晋深问。 许允之听到他把“又”字念得极重,抱歉地笑笑:“何总监,江经理身体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好像是昨晚着凉,感冒了。”贺闯替她解围。 何晋深一愣:“我们开始吧。” 门铃声把江穗月吵醒。 门打开,贺闯的脸出现。 “来看看你。”他笑道。 见她神色黯然,他问:“看到是我,失望了?” 江穗月让给他进。 “我这算工伤。”她嗤笑一声,去倒水喝。 “什么意思?”贺闯走过来想搂住她。 江穗月没力气挣开,由他搂着,直到他的手快摸到胸时,才淡淡道:“你当我是什么?鸡都没我这么累。” 他的手放下:“怎么好端端就感冒了?” 脑子里浮现出何晋深那张脸,但她什么都没说。 ** 下班了,何晋深无处可去,他的家不在这里,也没几个朋友。 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回酒店那间客房。 在得知公司要收购荣达时,他本没放在心上,直到有天不经意一瞥,看到资料上江穗月的脸,他才自荐,接下这个项目。 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再见她时,他能做到淡然对待,可事实不是这样。当电梯门缓缓打开,他看到站在贺闯身后的她时,他才发现……这么多年,那些虚拟的怨恨都没有见到真人时,来得真切且汹涌。 如果两人能永远做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他可以努力按压住心底的怒恨,继续过自己的人生,可偏偏要让他看到那份资料。 他也说不上理由,为什么要来东亭市,为什么要见她。 他可以接受江穗月变成任何样子,但就是无法接受她又想把他当傻子玩得团团转。 昨晚,她明显是有备而来。 他曾想过将计就计,可是不行,当他对着她那张脸,往事一幕幕,不受控地钻进他的脑子里。 眼前的她跟8年前的她是不是同一个人?他辨别不了。 他怕自己会失控,所以赶她走。 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何晋深关了电脑,打算到前台拿把伞。 几个女孩凑在前台聊天。 “老贺去看江经理,订饭的时候让我订多一份,我一个人吃不完,我们分了吃吧。”贺闯的秘书赵珊珊说道。 “老贺跟江经理什么时候官宣啊?”前台许蕾问。 “我看快了吧,之前有一次晚上老贺给我打电话,我听到江经理的声音了,那时候我记得都12点了。” “12点还给你打电话,老贺没人性啊……”许蕾说完,又笑得暧昧:“听说老贺很花心,没想到栽江经理身上了。” “可能技术很好呢……”赵珊珊笑道,一句话还没说完,瞥见何晋深的身影,连忙噤声。 “何总监……” 何晋深看了她们一眼:“我来拿把伞。” “给您。”许蕾抽了一把,连忙递过去。 “谢谢。” 天气阴沉,雨夹着雪,路上行人匆匆,大部分没带伞。 他在大堂门口站立许久,终于还是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江穗月见他没说话,又问:“有事?” 他望着天,许久,才说:“昨晚那餐饭钱,你还没打给我。” 她一愣,忽地又笑了:“既然昨晚你请,那下次我请呗。” 他挂了电话。 这头,江穗月盯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笑出了声。 她按下保存,新建联系人。 -- 20. 20. 隔天醒来,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江穗月泡了杯咖啡,想起一些往事。 某一次她说出她想去看雪,何晋深抱着她道:“我们找一个寒假去小樽吧。” “小樽在哪里?”她有些窘迫地问。 “在日本。” 她摇头:“我不喜欢日本。” “那就去北欧。”他搂紧她:“等我们上大学了就去,还能看极光。” 她笑笑:“还是去哈尔滨吧。” “也行。” 后来,大二寒假那年,江穗月真的独自一人去了趟哈尔滨,她在中央大街吃着冰淇淋,边吃边哭。 那时候还会想他,幻想过无数次,再见面时一定要狠狠甩他一巴掌,为什么一走了之,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这些年,她都没有他的消息,本以为这已经是写进历史的人物,突然又出现了。 “江经理。”许允之见她进来,连忙迎上去:“您好点了吗?” “没事了。”她的鼻音还是很重。 “今天一整天的行程都安排满了。”许允之道:“有两个广告商要解约,他们一定要你亲自出面谈。” “行。”江穗月点头:“还有呢?” “下午有个高层聚餐。” “聚餐?” “对,昨天贺总说的,跟深信通那边的人吃顿饭。” “好,我知道了。” 何晋深一整天都没见到江穗月,直到傍晚,下班时间,她才出现在公司里。 她进办公室没多久,何晋深便听到她在骂人。 这隔音可真差,她骂了足足十五分钟,他听了个全程。 聚餐地点选在顶楼的西餐厅,这可真是巧了,前不久两人才在这儿吃了顿消化不良的饭。 这次人数不少,要了个包厢。 不知道是不是贺闯有意安排,江穗月的座位跟何晋深挨着。 先是贺闯人模狗样地发表了一通讲话,接着是何晋深代表深信通说了几句,然后就到了众人最痛恨的环节,互相劝酒。 西餐配白酒,不伦不类,但酒精是个好东西,能让原本不熟的人瞬间称兄道弟。 江穗月感冒还没完全好,但也没躲过,酒局无性别。 她酒量尚可,但俗话说头孢配酒,唢呐吹一宿,几杯下肚已经想吐。 趁没人注意,她遛了出去。 这家西餐厅有个全景观休息室,她打算到那儿去歇一会。 她拧开门,见到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愣了一下。 他居然也出来了。 何晋深正抽着烟,见到她,随手掐了。 她关上门:“你怎么也出来了?” “里面太吵。”他道。 “贺闯干销售出身,就跟土匪一样……” “你对他倒是很了解。” 她笑笑:“他是我老板,在他手下讨生活,总要摸清他的底。” “你身上江湖气也挺重的。”他道。 江穗月愣了一下:“是吧,可能我们就是同路人。” 她说的“我们”是指她跟贺闯。 “你学校好,又在深信通干了几年,什么样的公司去不了,为什么会选择荣达?” “荣达给的钱最多。”她说。 “你很缺钱?”他转过身看她。 她也扭头看他,许久才道:“谁会嫌钱多呢。” “贺闯给了你多少?”他问:“让你心甘情愿跟着他。” 不是荣达给了你多少,而是贺闯。 “你这话容易让人误会。”她将腮边的一缕头发夹到耳后,淡淡道。 “是误会吗?”他目光如炬:“你说的,你没有道德感。” 她忽地就笑了:“是,我说过。” “要不你开个价。”他说。 “你想包我?”她假装惊讶:“可你不是单身。” 她顿了顿,何晋深知道她还有话要说。 “不过这样会更刺激。”她眼睛亮了亮:“我不介意3p,但是价格会高点。” 他脸色变了变。 “考虑一下?”江穗月走近他,抬手,拨正他的领带,轻声笑道。 “老同学一场,没有个优惠价?”他垂眸看着她的脸。 “那要看……你的技术有没有退步。” ———— 首发:yцsんцщц.ōηē(yushuwu.one) -- 21. 21. 何晋深往外走,江穗月盯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还是这么不经逗。 然而他没离开,而是直接将休息室的门反锁。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在这里?”江穗月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紧,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他看着她,目光灼灼,手一伸,直接搂住她的腰。 江穗月被他一带,整个身子贴向他,毫无间隙。 她仰起头,望着他的下巴:“我都可以。” 何晋深开始解她大衣的扣子。 她身体微微颤抖。 “冷?”他问。 江穗月没回答,而是踮起脚,吻住他。 这一个吻,结束了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试探。 他按住她的头,勾住她的舌头,发狠地吸住。 江穗月感觉整个嘴都是麻的,她的手顶在他胸前,将他隔开,笑吟吟问:“温柔点行不行?” 何晋深沉着脸,抓住她的手反剪在身后,转过她的身,将她按在落地窗上。 全景观……360度无遮挡,江穗月虽然疯,但也没想到他真要在这里做。 “怕了?”他贴近她,手已经伸到裙内。 江穗月闭紧双眼,调整了呼吸,再睁开。 下雪天,能见度不高,对面楼的人估计也看不到,她稳了稳心神,清清嗓子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这么冷的天还要穿裙子……”他的手已经摸到她的内裤,江穗月浑身一震,夹紧腿。 他说:“是方便被人操么?” 她舔了舔唇,哑声道:“闭嘴。” 她的丝袜被他褪下至大腿根部。 江穗月头皮发麻,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感到害怕。 是的,害怕。 何晋深的手指拨开她的内裤,终于……摸到她的小穴。 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那儿干巴巴的,她丝毫没有动情?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他抽回手,帮她把丝袜穿好。 “既然这么抗拒我,为什么还要贴上来?”他冷冷地问道。 她扣着大衣的手一顿,脸色白了又白。 “明明是你不行……”她冷笑道。 这话直接激怒了何晋深。 他抱起她,直接扔在身后的沙发上。 没有前戏,他的唾沫做润滑,她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插了进去。 “操……”江穗月疼得直皱眉。 何晋深盯着身下的她,她的身体太僵硬,不是装的,是真的不爱做这事。 “你在贺闯床上也是这样吗?”他问。 江穗月本来还想留两滴鳄鱼眼泪,听到这话,气得半死。 “你管我什么样……”她吸了吸鼻子:“你以前不是这样儿的,前戏都没有,就这么进来,怎么可能不疼。” 何晋深冷笑:“以前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她叹了口气,抚摸着他绷着的脸:“你温柔点……行不行?” 他盯了她半晌,还是退了出来。 江穗月看着他蹲下身子,像第一次那样,他的头凑近她两腿间,紧接着,冰凉的唇贴上她的小穴。 “嗯……”这么多年,她也有过几个男人,但是除了他,她不肯让别人给她口。 说来也奇怪,何晋深对她的小穴似乎异常迷恋,喜爱程度超过她的胸。 分开这么久,他竟然还能记得她的敏感点。 江穗月大腿内侧一抽一抽,水开始往外流。 “进来……”她喘道:“别舔了,直接进来。” 何晋深盯着冒着水珠的穴口,分不清那水是他的唾液还是她的淫液。 阴唇的颜色比之前更深了些,想也知道,这些年她肯定有过别的男人。 贺闯也会像他这样,舔这儿吗? 他眼神暗了暗,伸入一指,毫不留情地整根没入。 粗暴了点,但江穗月爽啊。 太久了……太久没试过分泌这么多水,之前每回做都要用润滑剂,要不然根本进不去。 她爬起身,直接抓住他裸露在外的肉棒。 先别想那么多,爽了再说。 这是此时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何晋深抱起她,坐在沙发上,让她双腿跪在两侧,直挺挺的龟头戳着湿漉漉的穴口。 “慢点……”她哑声道。 他好大,怕撕裂。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臀部,缓缓地将她往下按。 “噗嗤”一声,整个龟头进去了。 “嗯……”江穗月抓着他外套领口。 “这儿倒是跟之前一样紧。”他说。 “动一动。”她哑声催促。 何晋深掐住她的腰,猛地往下一按。 全部吃进去了。 江穗月被他一顶,直接尖叫着攀顶。 怎么会这样?她泪眼朦胧,理智归笼后,她直接傻了。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她居然就……高潮了? 何晋深也有些意外。 “看来还是我行。”他盯着她懵了吧唧的脸,笑道。 这是今日,他第一个笑脸。 江穗月被他按在沙发上,屁股翘起,他最爱的姿势。 两人衣服都没脱,只露出敏感部位,他腰间耸动,插得她叫出声。 “戴套……”关键时刻,她喊道。 “没有。”他抽了出来,全部射在她的屁股上。 8年没有做,何晋深有些激动,没忍住,射了不少。 “有点快……”江穗月整理好衣物,不忘调侃。 见他西装革履,发丝整齐,只有裤链拉下,粗壮的肉棒向下垂,他正抽了张纸巾擦拭。 江穗月感觉自己口干舌燥。 她正想说什么,门突然被敲响。 “奇怪,怎么上锁了。”外面有人喊道:“里面有人吗?” -- 21.修改版 21.修改版 “那要看……你的技术有没有退步。” “我不和别的男人共享同一个女人。”他淡淡道。 江穗月放在他领带上的手微顿,笑容有些挂不住。 他继续道:“贺闯也许不介意,但我介意。” 她收了笑脸,往后退了一步。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原则。”她嘲讽道。 他点头,挑了挑眉:“原则在你这种毫无底线的人面前,确实可以忽略。” “别把自己说得多高尚。”她冷哼。 “我不高尚。”他说:“但我至少坦荡。” 他目光如炬,江穗月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被脱光了扔大街上被众人围观……那种羞耻感。 她想逃,腿比大脑快一步,她转身就走。 走没两步,胃一阵翻滚。 没忍住,吐了一地。 何晋深见她弯腰要倒,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一地污秽,他收回目光,侧身看她,嘴唇发白,脸色难看到极点。 他把她扶到一旁的沙发上。 她身体止不住地抖。 “冷?”他摸她的额头,冷汗涔涔。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没事,让我缓缓。” 她按着肚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窝在沙发一角。 “刚刚吃了感冒药,又喝了酒……”她道。 “你不要命了。”他冷冷道。 “讨生活嘛……”她笑容虚弱。 “我送你去医院。”他道。 “同情我?”她扯了扯嘴角:“不怕女朋友生气?” 他沉默。 江穗月又是一阵干呕。 他拦腰将她抱起,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绕开聚餐的包厢,从另一条路走到餐厅门口。 停车场里,江穗月被他放进副驾驶座时,意志已经模糊。 “不去医院。”她报了个小区名字:“回我家吧。” 何晋深跟着导航走,她家离公司并不远,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买到房子,这么多年她势必要很努力。 只是这种努力,是否掺杂一些灰色地带? 江穗月身体忽冷忽热,意识一时清醒一时迷糊,她不敢说话,担心一开口就吐。 终于熬到回家,进入家门那一刻,她直接冲进浴室,鞋子也来不及脱,跪在地上,扶着马桶盖,吐了个天昏地暗。 何晋深走了进来,蹲下身,帮她把头发拨至后背。 “你是真的不怕死。”他一字一句道。 “这算什么。”江穗月抹了把嘴角,笑笑:“曾经有一段时间,我都把酒当水喝。” “应酬?” “是啊。”她起身,按下冲水键:“要不然你觉得我这房子怎么来的……” 她抬头看他:“睡回来的?” 她被自己的话逗笑:“那得睡很多个才行,光一个贺闯不够。” 何晋深盯着她的笑脸,感觉她这话就是在嘲讽他,又像是自嘲。 想起那些风言风语……也许她在公司的处境根本不像表面风光。 江穗月没搭理他,拧开水龙头,捧了把水泼到脸上,人一下清醒了不少。 从镜子里,她看着他的侧脸:“你也不用把我想得那么坏。” 这话把何晋深拉回现实,方才有一瞬恍惚,他还真有点被她这个努力奋斗的人设迷惑。 他眼神恢复清明,“嗯”了声,走出浴室。 “你自便吧,我睡会。” 她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去。 他站在她的客厅,到这会,才有时间看看她这套房子。 面积不大,整个客厅只有一套沙发和一个储物柜,没有其它多余的家具。 所有陈设一目了然,所以,沙发上那根粉色仿真阳具就格外惹眼。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了,才发现真是个情趣玩具。 他皱眉。 江穗月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看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也看到了。 昨晚助眠用的,用完随手就扔这儿了。 她走过去,拿起那根按摩棒:“你懂的,有时候有需要,身边又没有男人。” 他眉头皱得更深。 何晋深看着她手握着那按摩棒,回房。 过没多久,里面传来喘息声,细碎的呻吟声。 柔软的硅胶小嘴吸着阴蒂,高频次的震动让江穗月很快高潮,说来惭愧,那些高价买回来的助眠药,有时候还没这玩意儿好用。 用了叁四次,精神彻底放松下来,她也渐渐睡了过去。 她的呻吟声终于停了。何晋深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荒唐得很。 更荒唐的是,听到她叫,他居然硬了。 ———— 首发:yцsんцщц.ōηē(yushuwu.one) -- ⅮаимёI.Θиё 22. 22. 江穗月又做噩梦了。 梦里也是冬天,但不如现在这般冷,她听到有人在叫她,转过头去便看到一个穿着粉色泡泡袖羽绒服的女孩正对着她笑。 她说:“妈妈,我可以吃冰淇淋吗?” 江穗月点头:“叫爸爸买。” “爸爸呢?”女孩委屈地扁嘴。 是啊,爸爸呢?江穗月环顾四周,找不到他的身影。 女孩开始尖叫,她叫得越来越大声,吵得江穗月心烦。 “别叫了!再叫我把你扔了!”她皱眉,恶狠狠道。 女孩的脸突然变得扭曲,五官变形,身体开始融化,忽地就变成了一滩血水。 “啊……”Ⓟò壹8ωêи.νìⓟ(po18wen.vip) 她猛地坐起身,抱着头不断地叫。 房门突然被打开,背着光的男人朝她走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爸爸在这里……”她碎碎念,又大声吼道:“去找他!别找我!” “江穗月!”何晋深看她不断用手砸头,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握住她:“停下。” 眼泪不受控地掉,江穗月痛哭出声。 何晋深看着她,有些惊讶。 他不敢出声,实在是怕吓到了她。 那女孩的尖叫声忽远忽近,江穗月泪流满面,捂住耳朵:“别找我……不要过来……” “谁找你?”何晋深问。 “不要……”她拼命摇头。 她不断地重复这两个字,眼神迷离,看着神志不清,何晋深分不清她到底醒了,抑或还沉浸在梦魇里。 “做噩梦了?”他提高了声音:“都是假的。” “是真的……”她抓着头发。 “梦到什么了?”他放柔了声音。 “女儿……我的女儿……” 他皱眉:“什么女儿?” “不见了……她每天晚上都来找我……你让她别再来了……何晋深……你让她别再来了……”她一直哭,话说得断断续续:“她为什么不去找你?非缠着我?” “你在说什么?”他盯着她的脸,手抓住她的手臂,瞳孔放大,一字一句地问。 江穗月被他抓得生疼,忽地就清醒过来。 眼泪刷刷地掉,她咬住下唇。 “什么女儿?”他冷声问。 江穗月拨开他的手,背对着他:“没什么,我只是做噩梦了。” 他的视线落在床头的药上。 大一开始得抑郁症?那年发生了什么事? “你有事瞒着我。”他断言。 江穗月摇头:“没有,吃药的后遗症,特别容易做噩梦。” 绝不是她说的那样。 “你怎么还没走?”她抹了把脸,问道。 见他没回答,她扭过头,见他正盯着她的抗抑郁药出神。 “为什么会得抑郁症?”他问。 何晋深查过,许允之那天掉落地的药,是重度抑郁症患者服用的。 什么事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江穗月重度抑郁? 她苦笑一声,凌晨2点多,她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还要被始作俑者质问,多少有点命运弄人的意味。 “我累了……”她叹了口气。 “你上次说大一就生病,是大一?还是高叁那年……”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她打断。 “你想说什么?”她语气激动,表情有些狰狞:“想说我是因为你才生病的?” 她像被踩着了痛脚,重逢后压抑的情绪一下爆发:“为什么要让我再见到你?!你知不知道你一回来,我没一天晚上好睡。” 何晋深从她眼睛里再次看到恨意,他实在不解,她作为过错方,为什么总是一副受害者姿态? “我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挑逗他跟他调情,这会又是狠话说尽,恨极了他。 何晋深怒极反笑,起身,摔门离开。 待人走了,江穗月紧绷的情绪才有所缓解,她抓过床头的药,倒了两颗丢进嘴里,没就一口水,生吞了下去。 失控了……一切都失控了。 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她揪着头发,神情痛苦。 何晋深上了车,没启动,点燃一根香烟,狠狠抽了一口。 方才发生的一切,实在诡异。 诡异到他很难解释,为什么她会变成那样? 那种眼神……恨他入骨? 他努力回忆,是不是自己漏掉了什么事。 周尧酣睡中被电话铃声吵醒,咒骂了一声后,见到备注才接起:“兄弟,这都3点了,什么事儿非得现在打电话啊?” “当年我走后,江穗月有没有找过你?” “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 “周尧。”何晋深的声音异常严肃:“你认真想想。” “她怎么可能找我……”他话音一转:“不对,好像是有问过我,你去哪里了。” “什么时候问的?” “高考后吧,高考后我们就见了一次,应该就是毕业典礼上。”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睡吧。” 他以为,他当年走了,对于江穗月而言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女儿,爸爸,别找她…… 何晋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凝固住。 -- ⅮаимёI.Θиё 23. 23. 8年前的网络没现在发达,有些医院还没开始使用电子病历,何晋深找了些门路,但依然没有想要的结果。 于是他自己回了趟江州市。 江州的冬天湿气极重,气温接近10℃,但比东亭冷多了,一出高铁站,不少中年妇女围上来,问他住不住店。 “看看呗帅哥……你想要的服务都有。”一个穿黄色羽绒服的大姐拉住他。 “不用。”何晋深想走,大姐一路跟着他。 “价格便宜,还有那种……你懂的。”大姐笑:“看你这么帅,姐给你挑个靓货。” 何晋深跨出的腿一顿,他站定,看着那大姐,压低了声音问:“特殊服务?” “啊。”大姐点头:“我这儿姑娘特漂亮,要不挑挑?” 何晋深点头:“走吧。” 高铁站附近有条村子,全部都是做这种生意的。 大姐见他穿着不凡,皮相上佳,本以为拉不到这单生意,没想到人就好这口,也许是偶尔想换换口味。 “以前玩过吗?”她问。Ⓟò壹8ωêи.ⅵⓟ(po18wen.vip) 何晋深没搭理她,一路沉默。 七拐八绕之后,来到一栋自建房门前,大姐掏出钥匙开门。 她挑的“靓货”是个目测十八九岁的女孩,这种天气穿着超短裙搭黑丝,化着艳俗的妆,一开口就是老烟枪了,看着还挺机灵。 名叫小雪花的女孩跟他进了房,门刚关上她就要脱衣服,何晋深从皮包里掏出一沓钱,制止她:“我就问几个问题,你不用脱衣服。” 小雪花眼神一眯:“卧底?” 何晋深笑了笑:“你以为拍电视剧。” 她伸手,抽走那沓钱:“什么问题啊?” “你做这一行,应该遇到过……”他顿了顿:“如果意外怀孕了,你们会选择去医院拿掉孩子,还是……有别的渠道?” 小雪花笑了出声:“我们戴套的。” “你帮我打听打听。”他又道:“这座城市这么大,肯定有些私人诊所是接这些单的。” “你还挺了解,怎么?女朋友想堕胎啊?” 何晋深拿过电视柜上的便签纸,写下他的电话号码:“我的电话。”他递给她,又道:“只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你一笔钱。” 小雪花眼神亮了亮:“多少?” “两万。” “这么多……”这得卖多少次啊。 “你记住,就两个信息。”他沉声道:“8年前的夏天,高中生。” “这么远的事儿谁记得啊。” “这要你去想办法。” “有没有照片?” “没有。”他垂眸。 小雪花掏出手机,把他的电话输入,打了出去:“你也存一下我的,我们保持联络。” 她说完又要脱衣服:“天儿聊完了,咱们开始吧。” 何晋深皱眉:“这事你要保密。”他按着手机:“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他说完就要走,小雪花在后面大喊:“真的不来一炮吗?” 他开门,走了出去。 昨晚他想了一夜,假如他是那个时候的江穗月,他会选择去正规医院吗? 她不会。 她正要开启美好新生活,只要留下“记录”,那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从村子出来,何晋深上了出租车,报了个地名后,他闭目养神。 出租车在胡同口停下,之前每一次送她回家,都只送到这里,至于她住哪一间,他根本不知道。 不过,募捐那天他见过她的父母。 很快就找到了,最靠里面的,最破那间。 孙芸正在门口刷牙,她昨晚打通宵麻将,这会才回家,想着刷个牙睡一觉。 有个男人盯着她看。 “你找谁啊?”她问道。 “我是江穗月的同学。”他回。 她狐疑地盯着他看:“我不认识你,大学同学啊?” “初中同学。”他撒了个谎,继续道:“我出国多年,今年回来,想来看看她,她在家吗?” “她跑咯,发达去咯。” “跑哪儿去了?” “高考考到东亭市,留那边,很久没回来了。” “她初中成绩就很好,高考应该考得也很好。” “那可不,全国最好的大学。”孙芸与有荣焉,想到江穗月,又叹了口气:“这条胡同就她最有出息,啊不,她放整个市里都是厉害的,当年拿了他们学校唯一一个保送名额呢。” “是嘛。”何晋深笑笑:“我还记得当年我们说好高考后一起去玩的,不过那时候……联系不上她啊。” “高考后她病了。”孙芸擦了擦嘴角的牙膏泡沫:“差点死了。” “病了?”他脸色微变。 “嗯。”这么多年,这件事孙芸一直放在心上。 她不愿多谈:“你走吧,想找她就去东亭市。” “什么病那么严重啊?”何晋深声音略带颤抖。 孙芸横他一眼,她眼神闪烁,那种事怎么能对外人说。 “你自己问她去吧,走吧你,我睡觉去了。” 何晋深看着眼前的门合上。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刚要离开,又被人叫住,是一个中年女人。 “小伙子。”那女人叫他:“我记得你。” 何晋深看向她。 “你那时候经常送穗月回来。”她笑笑。 “你好,怎么称呼?” “我姓肖。” “肖阿姨。” “你跟穗月,处过朋友吧?” 他点头。 “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他摇头。 “可惜了……” 从胡同出来,何晋深望着乌云密布的天,他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有情侣边走边打闹,从他身边走过。 那个时候的他跟江穗月,很少这样打闹过,因为她性子冷,除了在床上热情点,其他时候总爱板着脸,偶尔她笑,他都像发现新大陆般惊喜。 他的手机记录过很多张她的笑脸,那曾经是他珍贵的宝藏。 为什么她能那么狠? 他们的孩子…… 一记闷雷声响起,暴雨即将来临。 何晋深感觉自己心脏骤停,五脏六腑都在疼,如果真是他料想的那样……他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 24. 24. 他今天没来。 江穗月看着隔壁未开灯的办公室,心神不宁。 昨晚他走后,她彻夜未眠,噩梦后遗症,她总觉得有东西缠着她,睁眼到了天亮,以为回到公司还要应付他。 结果他没来。 精神萎靡了一天,勉强撑到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开了瓶红酒。 她永远记得那个夏天,下体流不完的血,那颜色就跟这杯子里的红酒一样,多到她以为她会死。 连孙芸也起了疑心,问她:“你这次月经怎么这么久?” 对于她突然的关注,江穗月感到害怕,隔天,孙芸难得给她炖了一锅鸡汤。 “喝点吧。”她说完,出门打麻将。 江穗月那一刻明白过来,孙芸知道了。 原本那个暑假,她应该去打工赚生活费的,然而孙芸没让她出去。 那是她成年后,孙芸给她的难得的一点温情。 所以上大学后,江穗月偶尔会给她打个电话,直到她开口要她帮忙给江致星买房。 红酒助眠,喝完最后一口酒,她祈祷,今晚让她睡个好觉吧。 隔天回到公司,何晋深回来了。 那晚的事两人都没有提起,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江穗月松了口气,她就怕他深究,她还要费心思去圆谎。 ** 小雪花那“圈子”有个小姐妹,年纪轻轻已经做过几次人流手术,她可能是易孕体质,连戴套都能中招,不少人劝她上岸,再这样打下去迟早生不了。 但人家年少轻狂,对自己的钢铁子宫充满信心。 打胎对她来说就跟吃白菜似的,寻常事了。 念着那两万块钱,小雪花找了这个小姐妹,小姐妹见多识广,江州市做这种事的私人诊所不多,彼此互通有无,有时候手术多了,还互相介绍客户。 结果还真让她打听到了。 何晋深看到那头发过来的信息:“有叁个对得上的,你要不要亲自问问?如果可以,还是带上照片。” 叶芝英刚做完一场手术,饭还没吃,助手过来说有人找她。 “今天的手术都做完了啊,你让她预约,我还没吃饭呢。” “是个男的。”助手道。 何晋深站在楼梯口,这儿是老城区一栋破旧居民楼,看这楼梯,这楼房应该存在二叁十年了。 大冬天的,居然也有苍蝇,他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 “你找我?”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点了点头。 “跟你打听个事。”他说。 “什么事?”叶芝英警惕性极强。 “8年前……” “怎么又是8年前。”前不久才有人跟她打听过。 何晋深从包里抽出个信封,这种时候,还是钱好用。 叶芝英迟疑地接过:“高中生是吧。” 他点头。 “我这儿都有记录,你说的那个女生我有点印象。” “时间那么久了,你的病人那么多,为什么还记得?” “别的人来我这儿都是哭哭啼啼的,就那个女孩儿一声不吭。”她说:“而且……后来我看新闻。” 何晋深等着她往下说。 “原来她还是个好学生。”她笑了笑,看着何晋深:“你是经手人?” “什么?” “她来的时候,孩子叁个多月了。” 何晋深脑袋嗡嗡响,女医生嘴唇上下碰,她不断说着话,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见。 ** 周一上班,江穗月被他堵在办公室门口。 “我有事找你。”他说。 “我在公司只谈公事。”她淡淡道。 “那就出去说。” 他不让她进去,两人气氛有些不寻常,已经有同事看过来,江穗月权衡之下,还是跟他走。 在楼下找了家咖啡店。 “前几天我去了你家一趟。”他开门见山。 她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回江州了,见了你妈。” 她脸色大变:“你找她干什么?” “她说你高考后生了场大病。” 头突突地疼,江穗月手握成拳,指尖陷进掌心,痛感让她打起精神。 “她记错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你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她冷冷地盯着他。 桌上的杯子被他拿起,大力一放,水溅起,他脸色铁青:“我有权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她冷笑:“你还有完没完?过去那点屁事值得你记这么多年?” “是谁放不下过去?是谁要靠吃药度日?”他一针见血。 江穗月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她浑身没了力气,破罐子破摔:“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何晋深挑眉:“昨天,我又回去了一趟,你猜我又见了谁……” 她沉默。 “那个地方又脏又臭,你为什么会选择那里?”他一字一句道。 “那个女医生说,那些死了的孩子,都被冲进下水道了。” 江穗月浑身一震,脸上血色全无,她感觉自己心跳开始不正常,手也抖得厉害。 “它该死。”她道。 何晋深瞳孔收缩,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那是一条生命。” “所以呢?”她抬头看他,眼泪刷地流下,她笑得突兀:“我要为这条生命赔了我的大好前程?它配吗?” 何晋深听到这话,怒火中烧,她怎么能对着他们的孩子说出这样冷漠的话。 “你有资格怪我吗?”她气得浑身发抖:“那个时候我去找你,你邻居说你全家都出国了。” 她顿了顿,平稳了呼吸,继续道:“你有后路,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呢?我不够钱去医院做手术,只能去那种地方,我闻到那里的腥臭味就想吐,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脱光了躺床上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失血过多就要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因为刻意压低声音,她喉咙沙哑,说到最后几乎发不出声。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他冷着脸道。 “是。”她点头:“我咎由自取,我犯贱去招惹你,你看我也得到惩罚了,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江穗月抓起一旁的包,起身离开。 -- 25. 25. 对面的位置空了许久,何晋深仍没回过神来。 方才她离开前那个眼神,他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有些话不能说出口,一旦开口,就再也收不住。从江州回来,他周身疲惫,只想着要找她要个说法。 在情意最浓时,他也曾幻想过,以后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所以当他得知他们真的曾经拥有一个时……他是真的恨她,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没有知情权吗? 然而真相比他想象的更残忍,那个时候的他远走他国,留下她一个人处理这个烂摊子。 她那时候才多大,她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再起身时,双腿已经发麻。 成年人的世界有多难?江穗月不想再看到他,却还要每日共事。 两人隔着一堵墙,明明暗流涌动,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中午,贺闯找她吃饭。 “你自己去吧,我没胃口。”她拒绝。 他迟疑片刻,还是道:“刚刚我在下面,听到你们说话。” 江穗月签名的手顿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没想到你们还有那样的……”他顿了顿:“过去。” 她抬头,笑了笑:“别兜圈子了。” “难为你了。”他道。 江穗月挑眉:“心疼我?” “确实值得心疼。” “不需要。”她轻轻摇头。 “之前那事儿……”他眉头皱起。 “想反悔?” “我以为你不想再跟他纠缠。” “什么都没有钱重要。”她淡淡道。 “你们今天都撕破脸了。” “结果还是那个结果,过程重要吗?”她不满。 贺闯笑了笑:“确实不重要。” 他拍了拍她的肩:“不愧是我看好的人。” “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他盯着她放在桌上的五指,新做的指甲很惹眼,那抹红就跟她这个人一样,又狂又野:“就连自己的伤疤重新揭开也在所不惜。” “物尽其用,你教我的。” “青出于蓝。”他看向她的眼神暗了暗。 ** 6点半,下班时间,江穗月在等电梯,他慢慢走近。 “今晚有没有时间?”他问。 “我没什么想跟你说的。”她冷言道。 她要走,手腕被他抓住。 “早上没骂够?今晚继续?”她猛地转过头看他,目光歹毒。 “对于早上那些话,我道歉。”何晋深缓缓道:“关于当年的一些事,我还是想……问清楚。” 余光瞄到有同事走过来,江穗月甩开他的手。 “穗月。”他放柔了声音:“我有知情权。” 依旧是顶楼的西餐厅,外面太冷,何晋深要了个包间。 江穗月坐下后,点燃一根香烟。 他拉开她隔壁的椅子。 “想问什么,问吧。”吐出烟雾后,她直视前方,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抑郁症,是因为这件事吗?” 夹烟的手微微颤抖,再怎么想装作若无其事,还是露了怯。 她点头。 “对不起。”何晋深道歉。 “为什么不联系我?”他的所有社交账号都没更换,她都有。 “没必要。”她掐了烟,两眼放空,思绪仿佛回到8年前:“联不联系,结果都一样。” 就算告知他,他会为了她回国吗?还有那个意外来的孩子,怎么处理?能生下来吗?肯定不能。 再纠缠下去毫无意义,还不如她自己快刀斩乱麻。 “如果那时候我回国,那个孩子,你会留下吗?” 她沉默。 何晋深明白了。 “18岁,未婚妈妈。”她呵地一下笑出声:“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我为什么要为一个不受欢迎的生命放弃大好前程?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说完,她又作恍然大悟状:“你不是天真,你只是……没办法设身处地去理解我。”她眼神悲凉:“连你我都可以不要,更何况一个算不上生命的受精卵。” 何晋深脑袋突突地疼,他告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你这么洒脱,为什么这么多年都走不出来?” 这话把她问住了。 江穗月抬头望灯,眨了眨眼,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飘忽不定:“报应吧。” 两个人皆沉默。 何晋深从她这一刻脆弱的神情中看到一点希望。 也许她并不是表面表现出来的这般冷血。 “这雪越下越大。”她望向窗外,呢喃道:“知道我为什么怕冷吗?孩子没了之后,我没注意休息调理,就落下这个病根了。明明是夏天做的手术,可每年冬天我都会想起来那天。” “你不用提醒我,我每时每刻……都能想起那间房子的一切。”她说:“每天晚上都能重温呢。” 脸颊一片冰凉,她泪流满面。 何晋深的心抽抽地疼,他幻想过无数次,若此生有机会重逢,她无论如何为自己辩解,他都能做到冷漠对待。 可原来真的做不到。 -- 26. 26. 写字楼门口有人在求婚,场面盛大,鲜花铺了一地,广告屏也被征用。江穗月驻足,看着眼前一对新人相拥。 她眼睛发红,发丝凌乱,跟这场面格格不入。 少女时期也曾对婚姻有美好向往,但随着年龄增长,期待值越来越低,一辈子一个人过,未曾不可。 C比D灯光璀璨,明明繁华热闹,她却觉得很孤独。 有人在叫她,是贺闯,他坐在车里,朝她挥了挥手:“上来,我送你回去。” 她没犹豫,直直走向他,拉开车门。 何晋深结完账,她已经先走一步,等电梯花了些时间,等他出了门口,正好看到她上了贺闯的车。 直到黑色轿车消失在视线内,他才收回目光。 贺闯第一次看到江穗月这个样子,落魄的,颓丧的。 “你这个样子不适合回家。”他道。 江穗月撑着头看窗外:“你不像趁人之危的人。” 他笑得爽朗:“这点你高估我了。” 她叹了口气:“随便开吧,走到哪算哪。” 何晋深的车开着开着到了东大,上一次来,他情绪汹涌,这回却异常平静。 他曾问过江穗月:“我会选东大,你呢?” “你去哪我就去哪。”她回。 那时的他将她计划进自己的未来,满脑子都是跟她在东大的幸福生活,那种目标一致,全力以赴的感觉可真好。 到美国后,他的父母已经安排好一切,他的人生轨迹虽然转了个弯,但方向还是大致一样,他上名校,顺风顺水至毕业,后来又进名企,拿高薪。 唯一不顺的,大概就是无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这么多年,他其实都不愿意承认,他还没彻底放下江穗月。 因为一旦承认,他会唾弃自己。 他以为江穗月会过得很好,比他更好,她费尽心思得到一切,不应该过得不好。 可她真的不好,比他想的更不好。 何晋深看着眼前的牌匾,东大的校训,他曾经铭记于心多年的话,此时很适用于他。 执念放下,他松了口气。 有人拍了他一下,他回过头。 “可以加个微信吗?”陌生的女孩正对着他笑。 他摇头:“抱歉。” 隔天,江穗月和贺闯一起回公司,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流言瞬间传开去。 “我就说他们关系不一般。” “江经理昨晚肯定在贺总家过夜。” 何晋深踏进荣大大门,两个女生跟他擦肩而过,她们的话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 江穗月刚好打开办公室门,她从里面走出来。 两人眼光碰上,她对他说了声:“早。” 她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一套,昨晚他们还一起吃饭,他不会记错。 开会的时候,他眼睛几乎就黏在她身上,江穗月知道,但她从不跟他对上。 午休时间,他去找她,许允之说她跟贺总出去吃饭了。 直到快下班,他们才一起回来。 江穗月刚回到办公室,门被打开,他走了进来。 “何总监,敲门也不会?”她喝了口热水,淡淡道。 “昨晚你没回家?”他问。 “咱们也就甲方乙方的关系,连我的私生活也要跟你上报?” “我想帮你……” “帮?” “你那个心理医生……” “打住。”江穗月语气一转:“你没欠我什么,不用这样。” “穗月。”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已经放下了。” “是吗。”她笑笑:“恭喜你。” 这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何晋深盯着她的笑脸:“你非得这样跟我说话?” “何总监,你连我说什么话都要管?” 江穗月看着他一脸无奈,心情总算好了些。 岁月带给她无尽的磨难,可带给何晋深的,似乎只有年龄增长,他依旧是当年的他,被她气极了,也只会皱眉,这样无奈地看着她。 心脏骤缩,抽抽地疼。 ** 又到了一周一次的复诊时间。 例行询问过后,祁楷问她:“见你精神状态好了不少,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我们摊牌了。”她的话没头没尾:“有些话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现在是两个人受折磨,不是她独自一人了。 虽然,她的睡眠质量还是没有提升,但好在,做噩梦的次数少了。 “药还是别停。”祁楷言简意赅。 江穗月开始积极配合治疗。 然而,那些药的后遗症实在太大,有一次开会,她竟然睡了过去。 醒来时,会议室只有她在。 后来许允之告诉她,因为她睡着了,何晋深当场解散会议。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很快就到了元旦。 跨年夜,江穗月独自一人在家,外面很是热闹,但狂欢是属于他们的,她只有一碗冷了的面,还有眼前的瓶瓶罐罐。 刚刚没注意,吃多了两粒药,可怕的是,她忘了她是吃多了哪两粒。 近期幻听少了,幻觉却越来越多。 她晕乎乎间,听到门铃声响起。 接着是何晋深放大的脸。 “你为什么老了这么多?”她听到自己在笑,对着他撒娇。 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就要倒下之时,落入他的怀抱。 “胡子这么长了……”她的手摩挲着他的下巴,有些扎手。 “你还知道回来看我。”她自言自语道:“昨天高考结束,我以为考完能看到你,结果你不在,我去了我们经常去那家酒店,开了间房,想象着你还在……” 说着,她开始脱衣服。 “我好想你……” 浑身上下仿佛有火在烧,她热得出了汗,脱了外套还不够,套头的家居服被脱下,她抱紧他:“做一次吧,我好想做爱。” -- 27. 27. 江穗月感觉到有人在舔她的下体,温润的舌头抵在穴口,粗粝的舌苔刷过阴蒂,时轻时重,她舒服得叫出声:“你还记得,我喜欢这样……” 舌头往里窜,四面八方的软肉缩成一团,紧紧绞住突如其来的异物,她抬起屁股,眯着眼呻吟:“再进去点。” 男人听到她叫,越发卖力。 她将双腿分到最开,赤裸裸的淫穴不断滴着水,男人埋在她两腿间,手嘴并用。 在即将攀顶时,男人忽地停下。 她被按在沙发上,上衣被脱去,接着是内衣,两团奶子跳出来,男人一手握住,大力揉捏。 他的手指刮着软趴趴的奶头,直到它们直直挺起,他低头,一口含住。 江穗月挺起x配合,双手张开,搂紧了他,她恨不得整个人嵌进他身体里。 “嗯……大力点……再大力点……”她娇喘:“咬一下……我想痛……” 奶头被咬住,拉起,她倒吸了口气:“好舒服……” 下面的水越来越多,她抓住他的皮带,快速脱去他的裤子,她舔着唇求他:“快进来。” 她主动撅起屁股,淫液流到屁股,湿哒哒一大块,五指肉着T,掰开小穴,她呻吟道:“进来呀……” 何晋深吃过晚饭,跨年夜,整个酒店热闹非凡,他被这个气氛感染,打算出去走走。 车子开着开着就到了江穗月家楼下,犹豫片刻,他还是上了楼。 电梯在她的楼层停下,他走到她家门口,发现门开着,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待他推开门,看到眼前的一幕,浑身震住。 她整个人赤裸裸地躺在沙发上,双腿大张,一手肉着乳房,另一只手……粉色的按摩棒正从她的下体抽出,又进入。 她闭着眼,整个人沉浸其中,丝毫没发现他来了。 江穗月此时正到最舒服处,男人捏着她的奶头,正狠狠地冲刺。 “舒服吗?”她听到他哑声问。 “嗯……好舒服……”她带着哭腔:“你再重点好不好……” 何晋深见她嘴里念念有词,关上门,走近了听,才发现她这是在跟人对话。 可这房间里,只有她自己一人。 他蹲下身子,拿过一旁的毛毯,覆在她身上。 “穗月。”他喊她的名字。 “要来了……”她哭喊:“好舒服……给我……射进来……” 那仿真阳具被她送进体内,她爽得浑身抽搐,呻吟声媚得滴水。 高潮过后,江穗月稳了稳呼吸,睁开眼,便见到一脸担忧的何晋深。 她眼睛下移,他衣着透擅,根本不像刚刚做完的样子。 她整个人呆住。 “你刚刚……做梦了?”何晋深试探地问道。 两人实在诡异,尤其她浑身赤裸,手里还拿着根按摩棒。 “你怎么在这里?”她皱眉。 “你的门……没关。”他余光撇到桌上的药瓶。 她回家第一件事便是锁门,怎么可能没关门,等等……江穗月瞳孔骤缩,刚刚他不是来了吗?她起身给他开门,他们还……做了。 可他怎么还穿着衣服?他的裤子明明被她扒了。 明白过来了……江穗月眼神一下变得清明,刚刚那一切,都是假的,是她的幻觉。 埋在她体内的也不是他的肉棒,是她手上的小玩具。 为什么会有那种幻觉? 她头疼得厉害。 何晋深见她抱住头呻吟,连帽僻住她:“哪里不舒服?” “谁让你进来的?”她猛地抬头,想推开他,推不开,于是怒吼道。 “如果我不来,你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眼神也冷了下来。 “你给我出去。” 推搡间,她身上的毛毯落地,他的手正好触摸到她光裸的背。 四目相对,何晋深垂眸,移开手:“你先把衣服穿上。” 她的睡衣被扔了一地。 也是她自己脱的吧。 江穗月头更疼了。 她起身穿衣,她的身子他已经看了无数遍,她也没矫情,直接当着他的面穿好。 何晋深盯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你刚刚,以为自己在跟谁做爱?” 她扣扣子的手一顿。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他又道。 “你这样登堂入室,更危险。”她淡淡道。 “经常这样吗?” 是最近才开始的,那些幻觉……江穗月不敢告诉他,都跟他有关。 像今晚这样,身临其境的,还真是头一回。 “我给你换个心理医生。”他道。 “我说过了,不用。” “那我就住进来。”他语调上扬,发怒的前兆。 江穗月看着他,怔住,过了会,才道:“你想也别想。” “今晚是跨年夜,你那些邻居都出去了,如果他们在呢,会发生什么事,你敢承担那种后果吗?” “那也不关你事。” “命重要,还是跟我赌气重要?” —————— 住不住? -- 28. ωοο⑱.cc 28. 江穗月摸到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猛吸一口后,身子才热了些,但夹烟的手还是止不住地抖。 何晋深捡起地上的毛毯,披在她肩上。 “你走吧。”她冷冷道。 “我为什么非得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我就这么犯贱?”他沉着脸,情绪一下爆发:“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真是一点也没变。” “你可以不贴上来。”她吐着烟圈:“我说过了,你没欠我什么,明白么?” 何晋深沉着脸,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浴室,按在镜子前,比迫她直视里面的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死气沉沉,毫无生机。καdésんμ.còм(kandeshu.com) 平日里习惯化妆,江穗月忘了有多久,没这样认真看过自己的素颜。 她不过26岁,怎么就……一点朝气也没有呢? “这是你想要的人生吗?江穗月?” 不是,她在心里默念。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现在的心就像堆满杂物的屋子,想收拾却无从下手。 心结太多,拧成团了,死结难解,遂得过且过。 何晋深给她放了一浴缸水,浴室面积不大,她还装了浴缸,想来应该喜欢泡澡。 想起她怕冷……他眼神暗了暗,穴口闷疼。 身体被热水包围,江穗月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经历了她的利用欺骗,真的还能心无芥蒂地接纳她吗? 这是怎样的大圣人。 窗外又在下雪,何晋深望着雪景,想着自己的事,连她走近也没察觉。 “既然是跨年夜,喝点吧。” 他转过身,见她穿着浴袍,腰间的结打得松松垮垮,她过分瘦削,胸前的肌肤露出一大片,有走光风险。她左手拿着瓶红酒,后手提着两个高脚杯。 两人坐在沙发上喝酒,片刻和谐,极为珍贵。 “为什么回国?”她抿了口酒,问道。 “公司安排。”他避重就轻。 “会一直待在东亭?还是项目结束了就走?” “还不确定。” 她沉默了好一会:“荣大这个项目……” 他打断她:“下班后我不谈公事。” 她笑笑,将长发拨至颈后,举起酒杯跟他相碰:“喝一杯吧。” 两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刚刚……”她的手摩挲着嘴角,眼神迷离:“以为在跟你做爱。” 何晋深看着她的眼神变了变,有些惊讶。 “以为还是高考结束那会……”她轻声道,看向他,眼神仿佛带着勾住。 他喉结滚动,给两人倒酒。 “你会怀念那段日子吗?”她突然问道。 那段日子……她没明说,可他知道,她指的是高中时期两人在床上厮混那些日子。 年轻重欲,没个轻重,有时候放学了都没忍住,趁着没人注意,拉着她到快捷酒店要间钟点房。 一开始她放不开,不太爱做那种事。 后来,尝到甜头了,越来越沉迷。 对于何晋深来说,她喜欢跟他做爱这件事,比拿奥赛奖杯更有成就感多了。 “就那一次,没戴套。”她沉浸在往事里:“没戴套确实舒服点,就是……后果比较严重。” 闻言,何晋深也陷入回忆。 她的情绪十分不稳定,总爱对他忽冷忽热,那次也是一样,冷了他好几天,任由他怎么哄都没用,趁着放学后,教室里的人都走了,他拦住她不肯让她走。 两人大吵一架,他害怕引来老师,拉着她到课室后的储物间。 狭窄昏暗的空间,女孩温热的身体,还有独属于她的阵阵馨香,架吵着吵着,他吻上了她,脱了她的校服外套,拨开她的内衣,摸上娇嫩的乳房。 她被他按在课桌上,校服裙还未脱去,只拨开内裤,他已经插了进去。 害怕被发现,又因为刺激得很,激动过了头,两人都想不起来要戴套。 他射了好多,多到江穗月害怕。 隔天,班主任特意开了个班会,她从储物间捡到一个避孕套,问是谁的。 江穗月低头写字,她知道那是何晋深的,应该是做的时候从他的校服口袋掉下的。 他自然不会承认。 她侧头看他一眼,他正好看过来,眼神短暂交流后,两人同时移开。 那班主任估计死也没想到,她最最看好喜爱的两个学生,会瞒着她做那种事儿。 “对不起。”从回忆抽身,他哑声道。 这三个字极为沉重,沉重到江穗月几乎窒息。 “这暖气怎么开这么高?闷得很。” 她按了两下遥控器。 “我怕你冷。”他答。 江穗月无法不承认,因为这四个字,她有些动容。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她淡淡道。 “让我住进来,照顾你,好不好?”他柔声问。 0点的钟声响起,街道上有人在欢呼。 “如果今晚这雪能停,我就答应你。” -- 29. ωοο⑱.cc 29. “这雪越下越大。”江穗月抿了口酒,低叹道,又笑:“天都不让你留在这儿。” 何晋深看表:“这才12点半,急什么。” 她抓了抓头发,找了个更舒适的角度,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外面真热闹。” “你想出去吗?”他问。 “不了吧。”她眯着眼,表情困倦:“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睡会吧。”他将她身上的毛毯紧了紧。 她身体困了,但精神仍未放松下来。 “我吃颗安眠药。”她道。 何晋深虚搂住她:“不要强迫自己,想睡就睡,睡不着就醒着,我今晚在这里陪你。” 她笑了笑:“你不是有女朋友么?她在国外?想一脚踏两船?” 他哑然,之前似乎撒过这方面的谎。 “我知道,你骗我的。”她看着他窘迫的脸。 “你怎么知道?”他挑眉。καdésんμ.còм(kandeshu.com) 她没回答,头轻轻靠在他怀里:“是幻觉吗?” 他心猛地一抽,压住那阵酸麻,他道:“不是。” 她靠着他,很快睡了过去,呼吸绵长,鼻腔的热气喷向他的脖颈。 何晋深低头看她,睡着的江穗月,跟醒来的她判若两人。 窗外的欢呼声不绝于耳,屋内却静得只剩她的呼吸声,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吵醒她。 何晋深就那个姿势,让她靠了一夜。 江穗月醒来时,天还没亮。 “醒了?”他声音嘶哑,但看着精神还不错。 她刚醒,一脸懵:“你没睡?” “雪停了。”他答非所问。 江穗月望出去,半晌,唇角微微勾起:“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有交集……” “天意吧。” 是天意,还是人为?江穗月垂眸,无声地笑。 “我饿了。”她忽然转移话题。 “想吃什么?” “随便。” 她的冰箱什么都没有,何晋深煮了两碗白粥。 “放点糖?”他问。 她表情有些不自然:“你还记得。” 他笑笑,真是下意识就说出口,以前,她吃白粥就爱放糖。 “客房还没收拾,一起睡吧。”吃完粥,她说道。 何晋深却说:“不了,我要回酒店一趟。” 她看着有点失落:“这个点怎么走?” “我去把东西拿过来,顺便退房。”他道。 江穗月沉默,好一会,才问:“真的要这样吗?” “想反悔?” “为什么?” “我确实曾经恨过你。”两人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如果没有那件事,我可能会解不开这个心结。” “但是。”他眼神哀伤:“你今天变成这样,也有我的责任。” 责任,江穗月反复咀嚼这两个字。 “懂了。”她点头:“你走吧,记得帮我把门锁好。” 他走后,江穗月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直到天大亮,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洗漱。 刚洗好脸,门铃声响起,她以为是何晋深来了,门打开,却是贺闯的脸。 她拉好睡袍的带子:“一大早你来干什么?” “我晨跑,刚好经过。” 她嗤笑,打开咖啡机,倒进咖啡豆:“你家离我这儿6公里远。” “哪里出了问题?”贺闯说:“昨晚给你发短信也不回。” “那种跨年短信我一般都不会回。” “我是别人吗?”说着,他搂过她的腰:“昨晚想了你一夜。” 他身上酒味甚浓,估计是喝大了。 “以后别想了。”她拍开他的手,说道。 “为什么?” “何晋深要住进来,你以后也别过来了。” “你说什么?” “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江穗月讥讽道:“假惺惺。” “我让你去高定他,你就只会用这招?”他口不择言:“用身体?还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江穗月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他被打懵了,抓住她的手:“反了你了。” 她冷着脸:“说话注意点。” “别让他住进来。”他厉声道。 “喝多了吧你。” 贺闯松开她:“抱歉。” 何晋深在楼下发现贺闯的车,他抬头,望着她家的方向。 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两座电梯同时运行,何晋深上楼,贺闯下楼,刚刚好错过。 “刚刚有人来过吗?”进了她家,他问道。 江穗月摇头:“没有啊。” 他点了点头。 “客房你自己收拾吧,我补觉。” 自从他进了家门,不知为何,江穗月感觉自己的精神没再紧绷,肌肉完全放松下来,也因此,困意来袭。 这熟悉的感觉,就像回到那个开满簕杜鹃的院子,很有安全感。 屋内飘着咖啡香,何晋深盯着桌上两只用过的咖啡杯,陷入沉思。 她跟贺闯,究竟是什么关系?无法避免地,又想到了她从他办公室出来,缺了的那半边口红。 如果她跟贺闯真是那种关系……他们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 30. 30. 家里多了个人,江穗月感到不自在,即便那人是何晋深。 按道理说,他们谈过恋爱,曾经亲密无间,他对她身体的熟悉度比她自己更甚,她不应该这么别扭,可不知怎么,只要跟他呆同一个屋子,她就很难忽略他的存在。 电话铃声响,她接起,习惯性地按下免提键。 “元旦有安排没?” 江穗月正在修眉,闻言道:“没。” “有新货。”方绮敏笑得暧昧。 她拿着眉刀的手一愣。 “这回这个应该合你心意。”她说:“不过我说你那怪癖能不能改改,每回都要人家戴两个套……” 这话一出,何晋深看了过来。 江穗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方绮敏没发现她这头的不对劲,继续给好友介绍:“20岁体育生,身材特棒,今天过来兼职,我看他很好高定……” “我很久没玩了。”江穗月淡淡道。 “不怕,这个干净得很。” 挂下电话后,屋子里死一般寂静。 何晋深神色莫测,他知道他现在没立场说什么,但心里还是觉得怪异。 “你现在……玩这么大?”他问道。 江穗月正在画眉,手一抖,出了界:“你是以什么立场问我呢?前男友?” 她笑笑:“没必要这样……”顿了顿:“如果我有需求,我们也是可以回床的。” 他皱眉。 “不过……”她又道:“我不喜欢跟前任纠缠不清,你既然想当救世主,我不拦着你,但你也别妨碍我……” 听听这叫什么话。 “随便你。”他丢下这句话,跑到阳台抽烟。 江穗月换好衣服出门,门关上,何晋深掐了烟,心烦意乱。 想了想,还是跟了她出去。 方绮敏介绍的体育生果然不错,身材好品相佳,隔着裤子看,尺寸应该挺好,但是江穗月有些意兴阑珊。 “你怎么回事?素这么多个月了。”方绮敏是模特,认识的“好货”多,像体育生这样的兼职模特一抓一大把,都想傍上姐姐讨点好处。 江穗月玩过几个,但她有个怪癖,凡是跟她上床的,必须戴两个套,后来那些男人……都不想再跟她做。 “最近还做噩梦吗?”方绮敏给她倒酒。 “我不喝。” “少见啊。” “酒精误事。” “放假呢,你有什么事儿?” 体育生跑了过来,两人的谈话中断。 方绮敏走开,把地方腾给他们。 江穗月抿了一口他喂过来的酒,这男孩长相是她喜欢的那一款,只可惜她最近真不想开荤。 只因上回那个幻觉太厉害,她满脑子都是跟何晋深做那档事,跟别人她投入不了。 何晋深远远看着她跟一个陌生男人调情,那男孩的手摩挲着她x部边缘,她眼睛半眯,没有阻止。 眼看着那男孩的手越来越往下,已经摸进裙子内。 这样冷的天,她竟然穿裙子,就是方便男人摸么? 他站着没动,想看她作何反应。 只见她双腿张开了些,任由男人的手在里面搅弄。 江穗月不想做爱,但还是享受被伺候的。 “姐姐,你怎么不湿啊?”体育生有些气馁。 “用嘴。”她冷声道。 何晋深看着那男人蹲下去,撩起她的裙子,扒开她的丝袜,头埋在她双腿间。 他离开酒吧,车子上路,一路飙车,忽地一个急刹,“砰”一声,撞上前面的出租车。 幸好是空车,大过年的,司机也不想吵到警局里去,接了他的钱,和解。 车子交给保险公司后,他打车,回了江穗月的住处。 一整夜,她都没有回来。 想起酒吧里,她跟那个年轻小男孩,何晋深从床上起身,穴口闷得很。 这么多年,只有他执念太深,其实她早已经走了出来。 住进来,是想帮她走出过去的阴影?还是帮自己? 他有点迷茫。 隔天下午,她才回家,带着一身酒气。 “你怎么在这儿?”她一个踉跄要倒,何晋深冷眼看她,见她倒地,又动了恻隐之心。 “脱掉……”她嘴里说着。 “什么?” “脱掉……我的鞋子。” 他没搭理她,江穗月不满地瞪住他:“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不是你那些小男人。”他沉声道。 “吃醋了?”她笑,整个人瘫在地上:“你跟着我到酒吧,又看着我跟别的男人调情,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嗯?” 说着从地上爬起来,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他的命根子。 “我看看……你还能不能硬。” -- 31. 31. 何晋深将她推倒在地,她吃痛,呻吟出声,下一秒,唇被堵住。 他吻得凶猛,像是要把她生吞入腹。 江穗月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接吻了,她闭上眼,张开嘴,任由他的舌头进入。 熟悉的气息,原来那么多年过去,她还记得。刻进灵魂的悸动,时间根本冲淡不了。 她的身体很快起了反应。 何晋深按着她的头,啃咬着她的脖子,那些得不到发泄的情绪,此时成了她脖颈上一个个齿印。 地板很凉,可此时谁也顾不上,他脱去她的外套,卷起宽松的米色毛衣,她胸脯起伏,白嫩的乳房晃啊晃,他满眼都是这对乳房,他曾经爱不释手,上课也想,下课也想,只要看到她,隔着校服,他已经在心里把她扒干净。 高高在上的江穗月,也是会在他身下娇喘的。 他曾经真的以为自己征服了她…… 他盯着她的奶子,眼神变了又变,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江穗月手抚上他的耳朵,哑声道:“还做不做了?” 下一刻,“嘶”一声,她的内衣被他撕成两半,他凑近她,唇贴上乳尖。 江穗月看着他张嘴,含住嫣红的奶头,她低喘,挺x迎合:“嗯……” 他太懂她的敏感点,知道她痒,遂用牙齿轻咬,奶头充血,很快硬了。 江穗月感觉下体有液体流出,想起昨晚那个体育生,他用手指怎么弄,她都没办法湿,而眼前的男人……她贴上他身体的那一刻,已经动情。 这是她的身体记忆。 何晋深喉结滚动,他万分激动,又怕吓到了她,动作尽量轻柔,可在看到她冒着水的小穴时,理智终于决堤。 江穗月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也许是酒精作用,又或是他温柔又耐心的前戏。 直到这里,一切都堪称完美。 她屁股抬起,自己褪去长裤,双腿大张,眼神迷离,等着他进入。 可他没动,眼睛直直盯着她的下体。 江穗月难得的,感到羞涩。 “别看了……”她轻声道。 何晋深突然想到那个画面,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江穗月见他眼神变得清明,整个人已经从情欲抽身。 她咬住下唇,推开他,起身穿衣。 “我今天喝多了。”她说完,进了卧室。 她走了,地上剩下一件碎成两半的蕾丝内衣,何晋深久久未能回神。 他还是介意的。 江穗月躺在床上,整个人心浮气躁,爬起来开窗,打开条小缝,点燃一根香烟。 不该喝酒的,或者说,不该喝了酒还回家,真是酒精误事啊。 一根烟抽完,她拿衣服洗澡,浴室有人。 里面有水声传来,他在洗澡。 隔着一扇门,何晋深手握着挺起的阴精撸动。 身体起了反应,却过不去心理那一关。 刚刚,他想起那个孩子,他害怕了,退缩了。 江穗月何尝不明白,她听着里面传来的闷哼,心里万分不是滋味。 她起了坏心思,直接关了热水器开关。 何晋深身上全是泡沫,突然没了热水,正想出去看看,浴室门开了。 她抱着肩,冷眼看他。 “你把热水关了?” 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何晋深愣了好一会,反应过来后,苦笑。 江穗月重新躺回床上,下体水流成河,贴着内裤,十分不舒服。 难得她今天有兴致做爱,却被中断,任谁都不会有好脾气。 门打开,他走了进来,身上还冒着热气。 “进错房间了。”她冷言道。 何晋深上了她的床,哑声道:“我帮你。” “怎么帮?”她挑眉。 他脱去她的裤子,江穗月任由他来。 接着是内裤。 “隔着内裤先肉肉。”她将腿抬起,挂在他的肩上,调笑道。 何晋深不喜欢她占主动权,拨开内裤,中指直接插了进去。 许久未被插入的小穴,突然有异物进入,四面八方的软肉饥渴地蠕动。 她身子往上一跳,又被他按下去。 埋在她体内的手指抽插了数十下,一下比一下重。 她呜咽出声,爽得找不着北。 可就在她要高潮时,他的手却突然抽出。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语未发,转身离开。 过了好久,江穗月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报方才热水器的仇呢。 她这下更难受了。 -- 31.修改版 31.修改版 “我看看……你还能不能硬。” “你喝多了。”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扯开。 他眼睛里有火焰,眉头紧皱。 江穗月被他一甩,手软软地搭在身体两侧,她仰头看他:“怎么?嫌我脏啊?” “你的生活方式,我不g涉。”他冷言道。 “那你现在在这里干什么?” 何晋深闭上眼,极力忍住心中那团火,再重新睁开眼时,他眼底一片冷漠:“这个问题我解释过了……” “责任是吧。”她打断他,冷笑:“我们什么关系啊,你对我有什么责任啊?” “8年前倒是有,可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她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子,正中他心底最柔软处。 她从地上爬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指尖点着他的穴口:“你做这些,只是让你心里好受点。” “别说了……” “你说要帮我……”她情绪激动:“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谁的责任?” 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何晋深压抑住心中怒火,语气尽量平稳:“如果当初你选择另一条路,我们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 “另一条路……”她撑着鞋柜站稳:“我那时候就想……等高考结束了,再去找你,我会跟你解释清楚……” “可是你走了……”江穗月表情痛苦,每次一回忆起那段日子,她就觉得呼吸困难:“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她话音一转,手抓住他,整个人颤颤巍巍要倒,何晋深怕她再次摔下去,伸出手扶住她。 “我们不要再提过去了好不好?”她转换了语气,不再像之前一样咄咄比人。 对于她的喜怒无常,何晋深还不能适应。 她踮起脚吻他。 “跟我做一次,好不好?我好想你。” 这是醉话,还是真心话? 江穗月舔着他的唇:“你不想吗?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他喉结滚动,依旧没有回应。 “你有过别的女人吗?”她问,眼角有泪:“我不介意的……” 何晋深掐住她的腰,想把人带离,可她整个人缠上来,腿抬起,圈住他的腰。 酒气扑面而来,她这是喝了多少。 “我好冷……你抱抱我……”她牙齿打着冷颤。 何晋深终究还是伸手抱她。 她笑了,唇贴着他的喉结,轻舔,下体蹭着他,一下又一下。 难以避免地,他被她蹭硬了。 “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她的手往下,隔着裤子,握住他的勃起。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沉声问。 “你知道吗……我跟那些男人做的时候,都要用润滑剂。”她的耳朵贴在他的穴口:“可是那天在酒店,光是看着你,我下面都流水了……” 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因为她的唇已经被他堵住。 他吻得凶猛,像是要把她生吞入腹。 何晋深将她推倒在地,她吃痛,呻吟出声。江穗月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接吻了,她闭上眼,任由他的舌头进入。 熟悉的气息,原来那么多年过去,她还记得。刻进灵魂的悸动,时间根本冲淡不了。 何晋深按着她的头,啃咬着她的脖子,那些得不到发泄的情绪,此时成了她脖颈上一个个齿印。 地板很凉,可此时谁也顾不上,他脱去她的外套,卷起宽松的米色毛衣,她胸脯起伏,白嫩的乳房晃啊晃,他满眼都是这对乳房,他曾经爱不释手,上课也想,下课也想,只要看到她,隔着校服,他已经在心里把她扒干净。 高高在上的江穗月,也是会在他身下娇喘的。 他曾经真的以为自己征服了她…… 他盯着她的奶子,眼神变了又变,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江穗月手抚上他的耳朵,哑声道:“干什么?别停啊……” 下一刻,“嘶”一声,她的内衣被他撕成两半,他凑近她,唇贴上乳尖。 江穗月看着他张嘴,含住嫣红的奶头,她低喘,挺x迎合:“嗯……” 他太懂她的敏感点,知道她痒,遂用牙齿轻咬,奶头充血,很快凸起。 江穗月感觉下体湿润,越流越多,想起昨晚那个体育生,他用手指怎么弄,她都没办法湿,而眼前的男人……她贴上他身体的那一刻,已经动情。 这是她的身体记忆。 何晋深被她挑逗得忘乎所以,完全照着身体本能。他动作粗暴,毫无怜惜之情。 上半身全是他留下的痕迹,尤其白花花的奶子,有些齿印还带着血。江穗月有些疼,可心里空荡荡的某一处却突然被填满。 她主动抬起屁股,褪去长裤,双腿大张,眼神迷离,等着他进入。 可他没动,眼睛直直盯着她的下体。 江穗月难得的,感到羞涩。 “别看了……”她轻声道。 何晋深看着冒水的穴口,突然想到那个画面,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江穗月见他眼神变得清明,整个人已经从情欲抽身。 她明白过来了。 “穗月……”他声音嘶哑,叫着她的名字。 “你别说话……”她尖叫一声。 就在这一刻,江穗月酒醒了,彻底醒了。 “对不起。”他道歉。 她穿衣的手在抖:“你没有对不起我。” 她走了,地上剩下一件碎成两半的蕾丝内衣,何晋深久久未能回神。 ———— 旧版本我不太满意,改一下文。 -- 32. ωοο⑱.cc 32. 一觉醒来的江穗月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对于昨夜之事,他们默契地闭口不提。 两人前后脚下楼,到了停车场,江穗月见他还跟着自己。 “你的车呢?” “送修了。”他言简意赅:“昨天出了点事。” “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不太合适一起出现。”她斟酌道。 “有什么不合适?” “荣大还没正式被收购,我们……”这种敏感时期,太容易被误会。 “你想多了。”他上了副驾驶,闭上眼,昨晚没睡好,脑袋沉得很。 江穗月见他已经坐好,没再说什么。 “会开了这么多,一点进展也没有。”快到公司门口,她突然道。 “荣大就是个烂摊子。”他淡淡道。 “什么?”她转过头看他。 他睁开眼,眼睛恢复清明,转移了话题:“我不下停车场了,你把我放门口。” 收购之事不会一帆风顺,贺闯早前已有心理准备,可在得知何晋深团队要撤离时,他已经感到不妙。 “深信通这边要重新评估。”办公桌那边,何晋深气定神闲:“贺总应该也知道,市面上已经有荣大的复制品,他们的业务比荣大更齐全,组织架构更简单……”καdésⒽμ.čòм(kandeshu.com) 光是财务混乱这一块,荣大眼下已经不是深信通的首选。 贺闯面如死灰,江穗月盯着他仿佛死了亲爹的脸:“看来离财务自由又远了一步啊贺总。” “你说什么风凉话……”他掐了烟,看向她:“他之前就没跟你透露过什么?” 江穗月摇头。 “这可能是他们压价的策略,不能慌……”贺闯又点燃一根烟:“你去探探他的口风。” “你未免太高估我了。” 贺闯摇头,他总觉得,这个死局,江穗月可解。 “想想我那10%的股份。”他利诱:“荣大被放弃,你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 她的积蓄,基本上都买了荣大的期权,江穗月其实也为此头疼。只是她实在厌恶贺闯明晃晃把她当棋子,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可真他妈不好受。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贺闯盯着她微微出神的脸,笑道。 “财务那边……”她欲言又止。 “我会想办法。” 灰色地带的事,她不想碰,江穗月没再多说,起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她中午主动约何晋深吃午饭。 这回的餐厅选在东亭市旧城区一家私房菜馆,预约不容易,江穗月高价买了个h牛号。 私房菜馆是一栋四层高的小洋楼,h白相间的墙面带着岁月的痕迹,每层楼阳台上种满了鲜花,即便冬天,也开得热烈。 这像极了……他在江州市的家。 “每次来这里吃饭,我就想起你。” 她给他倒茶:“我虽然没去过你家,但我知道那一栋就是,我见过你走进去。” 她说:“你知道吗?我那时候特别羡慕你,你有一对好父母,每次你爸开车到学校接你,我就特别特别……羡慕你。” 很多时候他不想跟他爸爸走,因为舍不得跟她分开。可他不知道,那是江穗月最最羡慕的事之一。 她也想有T面的爱自己的父母,她也想放学的时候能在校门口看到她爸。 “还有你家的阿姨。”她望向窗外:“这么多年我还记得她做的糖醋小排,这家店的糖醋小排也很好吃,你一会试试。” 何晋深听着她说起过去,穴口酸胀,喝了两口茶才勉强压下阵阵不适。 “你那时候吃两三块就不肯再吃,怕胖。”他道。 “我没吃过那么精致的食物。”江穗月转着茶杯:“我在家……很多时候连一顿热饭也没有。” “为什么那时候不告诉我?”他问。 “告诉你又能改变什么?” “你对我没有信心。”他一语中的。 “我对谁都没信心。”她笑笑:“我只信自己。” “今天这顿饭……”他说:“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江穗月笑出了声:“你就这么想我的?”她起身,绕过餐桌,坐在他身边:“你现在觉得……我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 何晋深低头苦笑:“我一直都高不懂你。”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只是想……尝试着向你敞开心扉。” 她语气惆怅,眼神哀伤:“你说过,如果那时候我选择另一条路,也许结果会不一样。” 他不置可否。 “我可以信你吗?”她看向他,泪眼汪汪。 眼神能传大的信息太多了,比如何晋深此时就从她眼睛里看到懊悔,还有一丝……祈求? “何晋深,我们把过去都忘了,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他重复她的话。 “就当是老同学,老朋友……”她低叹:“我想放下了,我真的好累。” 他的肩一沉,她把头靠了上去。 “我昨晚……虽说有酒精的原因,但其实,我是真的想,跟你做的。”她声音沙哑,想起昨晚不欢而散:“可你那个眼神……我知道你过不去。” “既然,你想帮我……那我们就把过去都放下,重新开始,行不行?” 何晋深眼底晦涩不明,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他实在分辨不出,别说现在,8年前的他,都不是她的对手。 “我总觉得,命运安排我们重新遇上,一定有它的道理。”她道。 “你不像信命的人。” “有时候不得不信。” “重新开始……”他咀嚼着这四个字,想起异国他乡,因为想起他她就夜不能寐的夜晚,那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恨,想过无数次,如果真有机会再见,他一定要把那些痛苦加倍还给她。 可如今,他被她轻飘飘四个字轻易击败。 此刻的何晋深仿佛又回到高中时期,他依旧抗拒不了她的柔情,所以他点头:“好。” 江穗月靠在他肩上,无声地笑,有泪流下,她为自己的真情而动容。 -- 33. 33. 饭后,江穗月提出不回公司,到附近走走。 这样寒冷的天,街上行人寥寥,他们却逛得饶有兴致。 她对这一带很是熟悉:“这一块是富人区,大学时候经常跑过来兼职。” 她看着一排排的小洋房,眼里有光。 “你呢?你是去了美国还是英国?我忘了,记性不好。”她问。 “美国。”他答。 她点头:“挺好。” 何晋深却摇头:“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大概会参加高考。” 虽然没了保送名额,但以他的实力,考到跟她一个学校,并不难。 可那时候就是被怒火烧光了理智。 偏偏在选拔考试前两周,她找到他提分手,那天,何晋深正千辛万苦从教育机构拿到一份数学真题,想分享给她,而她冷漠而高傲,狠话说尽,y是把他踩进泥里,不给他挽留的机会。 “你喜欢上别人了?”这么久过去,他仍记得自己的语气有多卑微。 “别再缠着我,我不喜欢你了。”她回答。 “可昨天晚上,我们还……” “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不想再跟你上床,我甚至不想再看到你。”她的话毫不留情,说完便走,他跑上去拉住她,被她甩开:“别让我看不起你。” 她的决绝让他理智全无,隔天回到班上,他想再试图挽回,于是又给了她一个羞辱他的机会。 重新开始……老朋友,老同学……何晋深想笑,他们之间有那样一段过去,谈何容易。 他盯着她明媚的侧脸,眼前的江穗月跟记忆中的她,似乎重叠不起来。 那时候的她,是沉默的,阴郁的。 面对他的求爱,那些大胆而露骨的英文诗歌,她明明都懂,可就是无动于衷。 现在想想,她也许早就明白他的心意,可偏偏要上演一场欲擒故纵,他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事实证明,她确实把他的心思拿捏得很准。 何晋深18岁前没有喜欢过谁,偏偏就喜欢上她了。 江穗月不知道,他其实早在高一,就在她被h毛团团围住,他上前解围时,就已经心动。 大概是“英雄救美”的情结作祟,那一刻起,江穗月在他心中,已经是比较特别的存在。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放学后,骑着单车在她身后,看着她进了胡同口,再回家。 少男暗恋的心事不可向外说,更何况是单恋这种糗事。 他想,以她这种性格,他的单恋大概率要以失败告终,可偏偏她又给了他希望。 他们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仓促,就像一部电影刚到高潮处就结束了,这容易让观影人念念不忘多年。 他就是那个念念不忘的人,想重拾旧情,却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这么多年,只有恨,能让他记住江穗月。 他明明深知,她方才的话里肯定有别的算计,并不能全信,但他就是想顺应内心,将计就计。 “你看着我做什么?”她勾唇笑:“我脸上有花儿么?” “想起一些事。”他清了清嗓子。 “什么事?”她问。 “高二期末考后那次班会,老唐让我们一人写一个关于高考的愿望。”他说:“我那时候写,我要和她一起上东大。” 江穗月的笑容僵在唇角。 “之后,老唐找我聊天,问我她是谁。”他笑笑。 “你说了吗?” “没有。”他摇头。 “刚到东大的时候,我很不适应。”她吸了吸鼻子,这天实在冷得很:“班上同学很多来自一二线城市,就我一个从小县城来的。” “我很自卑。”她坦言道:“然后我就想到了你,我想,如果你在,我应该会好点。如果重来一次……”她看向他,语气淡淡:“我不会用那么卑鄙的手段。” 何晋深看着她,又在猜测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他发现了,他对江穗月的戒心已经重到……他对她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猜疑。 “都过去了。”他轻轻摇头。 “嗯。”她往前走,继续问道:“你在美国怎么样?一开始适颖起?” “还行,语言没有障碍,就是最初比较孤独。” “没找个女朋友吗?”她问。 何晋深笑笑:“你对这个问题似乎很关注。” 她也不避讳:“确实,比较感兴趣。” “没有。”他看向前方,光秃秃的树,萧条得很:“我对谈恋爱,不感兴趣。” “因为我吗?” 他沉默,默认了。 “我还要谢谢你,记住我这么多年……”她眼神真诚:“大概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你一样……”无论这种记住是良X的,还是恶X的,能被记住,就是一件好事。 “我没想到,我们现在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聊天。”他说。 她笑笑:“是啊,我也没想到。” 前面是一家钢琴店,江穗月驻足:“我记得你会弹钢琴。”她提步走了进去。 读书的时候,她羡慕那些会乐器的女孩子,如今她想学,但已经太迟了,精力也跟不上。 “我们买一架钢琴吧。”她突然提议。 何晋深不解。 “买一架放家里。”她笑:“你弹给我听。” 她不懂琴,销售说什么,她都笑眯眯的,最后真买了一架。 刷卡的时候,何晋深拦住她,为她的冲动消费感到震惊。 “我想听你弹琴。”她拍开他的手:“你还记得吗?你在音乐课弹过,真的,特别帅。” “我来给……”他道。 “别。”她阻止:“我就想买东西,你别扫我兴。” -- 34. 34. 她的房子并不大,放进一架钢琴,稍显比仄,但是她很开心。 如今的江穗月已经成为一抬手就能买下一架钢琴的人,但是她却早过了学琴的最佳年纪。 以前得不到的,现在都能轻松获得,可心里那个窟窿,却是多少物质都填不满。 何晋深看着她雀跃的脸,突然有些心疼。 他多年没练琴,但还是弹了一首之前很喜欢的曲子。 他只截取了其中一小段,凭着记忆弹,还错了两三处,但她没听出来,一曲结束,她问:“这是什么曲子啊?” “《MerryChristmas,MrLawrence》。”他答。 “再弹一次吧。”她柔声道。 江穗月陷进沙发中,长腿伸直,手撑着头,姿势甚是惬意。她盯着他的侧脸,清秀的少年已经长成荷尔蒙爆炸的成熟男人,他比之前黑了些,棱角更分明些,胡子也……长了点,嘴唇依旧好看,他不说话时,下唇角有些往下,看着有点严肃,可只要笑起来,又是明媚阳光的少年。 他的手指那样好看,修长笔直,从来不留长指甲,以前握笔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她对他的手有过分的迷恋,尤其进入她身体时,因为更长,入得更深。 江穗月从沙发起身,三两步走到他跟前,一把搂住他,屁股坐在黑白键上。 曲子正到高潮处,却戛然而止。 她吻住他,从未有过的热烈。 反应过来后,何晋深放在钢琴键上的手往上,大帘僻住她的腰,他张开唇,勾住她的舌头,抵死缠绵。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分开时,两人都喘着气。 江穗月的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她盯着他的喉结,声音沙哑:“我太激动了……” 他垂眸看她,因为吻得太热烈,她唇上的口红出了界,嘴角一抹红。 他伸出手,拇指摩挲着那抹出界的红:“我那天看到你从贺闯办公室出来,也是这样……” “你很介意我跟贺闯的关系?”她抬头,问道。 “也不是。”何晋深扯了扯嘴角:“我说过了,我不g涉你的私生活。” 她松开他,突然说道:“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穗月。”何晋深拉住她:“你是想我介意……还是不介意?” 她一时语塞。 半晌,何晋深松开她。 半个钟后,他煮了两碗面条,江穗月看到他端出来,有些惊讶:“哪里来的面条?” “橱柜里找到的。”他说。 “我基本上不在家做饭。”她跑去翻垃圾袋,找到面条包装,笑了:“过期了。” 何晋深皱眉:“这放了得多久?” “收楼的时候售楼处送的吧,也有几年了。”她顿了顿,又道:“我在隔壁的酒店办了卡,晚餐一般都在那儿解决,如果你有需要,我也给你办一张。” 何晋深没搭理她,回房拿了外套出来。 “去哪里?”她问。 “超市。” 江穗月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逛超市了,一是工作太忙,二是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记忆中超市总是顾客扎堆,可她的记忆似乎出了偏差,今天人还挺少的。 何晋深往购物车里拿了很多东西,多到她看不过来。 “肉也买吗?”她拿起一盒牛肉。 他没说话,跑去拿调味料。 整整三大袋,车后箱勉强装下。江穗月开着车,嘴里仍重复强调:“我不做饭的,如果你做,记得把厨房清理干净。” 何晋深闭目养神,没回话。 回到家,他做菜,她站在厨房门口看。 “把油烟机开到最大。”她扬声道。 “你这么多年怎么活下来的?”他问。 “酒店的晚餐包年的。” “吃不腻?” “我吃很少的。” 何晋深把菜装碟,端上桌。 江穗月果然如她所说,吃得很少,半碗饭还剩下一半。 “真的吃不下了。”她笑得勉强:“那些药的副作用,总是没食欲。” 他盯着她的脸好一会,又望向她身后的酒柜。 “我给你联系了一个新的心理医生,他每周会上门来,你挑一个合适的时间。” 她摇头:“我听贺闯说了,荣大的项目可能要h,之后你还会继续待在东亭市?” 他沉默。 “刚刚我就想说了,买了那么多东西,没一两个月根本吃不完。” “我会继续留在这里。”他道。 “以什么理由?” “这个你不用管。” “荣大是不是还有希望?” “只要贺闯吃相别太难看。” 她眼睛亮了一下,又极快地掩饰好。 “每周六下午吧,那时候我有空。” -- 35. ωοο⑱.cc 35. 何晋深介绍来的心理医生是个中年女人,人看着有些严肃,笑起来又如沐春风,可能是在自己家,熟悉的地方,容易卸下心防,第一次的会面格外顺利。 房间里放着歌,江穗月穿着睡衣,人陷进懒人沙发里,何晋深推门进来,见她闭着眼,他蹲下,轻声问道:“困了?” “徐医生走了?”江穗月睁开眼,问道。 “嗯。” 窗外阳光正好,积雪融化,难得的艳艳天,何晋深问她:“出去走走?” “也行。” 徐医生离开前什么也没多说,只让他有空就多陪陪她,多带她出去走走。 出了门,没开车,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天气好,满大街都是人,成群结队的孩子叽叽喳喳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把两人冲散,他们应该是刚从前面的博物馆出来,嘴里兴奋地讨论怎么把奥特曼送上太空。 江穗月被一个没看路的小男孩撞上,周围都是孩子,她也不敢往后退,怕踩到人,地太滑,她双脚一绊就要摔。 手臂突然被抓住,她勉强站稳。 “没事吧?”何晋深问她。καdésんμ.còм(kandeshu.com) “有点扭到。”她看了一眼脚上的高跟短靴。 何晋深牵着她慢慢走,进了一旁的知名运动品牌专卖店,江穗月已经忘了多久没穿过休闲鞋,除了开车,平日里不是粗高跟就是细高跟,高跟鞋能带给她安全感。 换上新买的板鞋,她比他矮了很多,说话要仰起头,这让她极不习惯。 “确实舒服很多。”她道。 何晋深问:“脚还痛吗?” 她摇头,其实是有一点的,但是她觉得眼前的氛围正好,不想打破。 出了鞋店,街上多了台网红雪糕车,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排队,江穗月想去凑这个热闹。 “你在这里坐着,我去买。”他道。 排队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他,显得有些突兀,他前面站着个洋娃娃般的小女孩,女孩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蹲下身和她说话,女孩被他逗笑。 江穗月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底某一处正在瓦解。 她想起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如果此时还在,何晋深是不是也会这样温柔对她,带着她去买雪糕? 他买了一大盒,每个口味都要了一个球,递给她的时候说了句:“都尝一口就行了。” 江穗月心里酸酸的,挖了一口吃,味道平平无奇。 “也没有多好吃。”她有些嫌弃。 何晋深笑了笑:“都是图个新鲜罢了。” “你刚刚跟那小女孩聊了什么?她笑得那么开心。” “她问我给谁买雪糕吃。” “你怎么说?”她好奇。 “我说给一个小朋友。”他也坐下,自然地接过她递过来的雪糕盒:“她问我小朋友在哪里,我就指了一下你……” “我哪里算小朋友。”江穗月笑得不太自然。 “你在我面前,可以是小朋友。”他挖了一口雪糕,喂她吃:“每个人的人生多多少少都有点遗憾,但是我们现在还年轻,还有弥补的机会。” 顿了顿,他又道:“我知道,你对你的童年一直过不去。” “徐医生跟你说了什么?”她警惕起来。 “她没说什么。”他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这些天也看了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所以我猜的。” “未来还很长,穗月,我愿意陪你解开这个心结。”他柔声道:“但是前提是你自己有这个意愿。” 江穗月听到这些话,心里没办法不动容,她有点无奈:“我这人是不是很偏激?” “这是你的处世之道,无可厚非。” “你真的是大圣人。”她语气淡淡,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还是反讽。 “我不是圣人。”他也只是对她有愧罢了。 “怎么弥补?”她扯了扯嘴角:“时光能倒流吗?” “不能。”他说:“人要往前看,如果你总是停留在过去,你会错过很多东西。” “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除了赚钱。 “那是因为你把自己禁锢住了,放过自己吧。” 他抚摸着她的脸,有点凉:“我会陪你一起,只要你有需要,我随时都在。” 随时都在……这轻飘飘的四个字,背后的含义却有千斤重。 重到江穗月有些喘不过气来。 晚上回到家,她的脚肿了,何晋深盯着微微隆起的脚背:“你怎么不说?” “也不是很疼。”她也不知道竟然肿得这么厉害。 “扭到了还走那么多路。”他蹙眉:“家里有跌打酒吗?” 江穗月摇头。 他下楼去买药,江穗月躺在沙发上,看着椅背上放着的他的外套,她拿了过来,放在鼻尖闻了闻。 她将整件外套盖在脸上,鼻腔充斥着他的气味,她闭上眼,整个人仿佛被他的气息包围。 她想起上次那场被中断的性爱,呼吸逐渐急促。 何晋深回来时,见她身上盖着他的外套,睡着了。 他放缓了脚步,轻手轻脚走到她身旁,把外套往下扯了扯,她面带潮红的脸露了出来。 灯光刺眼,江穗月睫毛轻颤,忽地睁开眼。 yy被打断,她有些不耐,见到男人放大的脸,想起方才脑子里那些事,她有些恍惚。 “醒了?”何晋深抬起她的腿,褪下她的袜子。 脚背一凉,多了个冰袋。 肌肤相亲,他动作丝毫没有半点越界,但是江穗月却……湿得更加彻底。 何晋深望着她迷离的双眼:“怎么了?” 她红唇微张,舔了舔,想说话,却还是咽了下去。 他的手放在她脚上,轻肉:“痛?” 她轻轻地摇头。 上回那事不太顺利,她不应该再去招惹他,可她真的……好想要。 “你今晚陪我睡,好不好?”她问。 -- 36. 36. “我不是你那些一夜情对象。”他淡淡道,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我们都是单身,有什么不可以?” “如果你要解决生理需求,我相信有更好的人选。”他道。 江穗月笑了笑,盯着他的眼睫毛:“如果我不只想要一夜情呢?”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撕开一片药膏,贴在伤患处:“你这几天最好静养,别到处跑。” 他在逃避她的问题。 “有这么严重?” “高跟鞋也别穿了。” 她低低“哦”了声。 他抬起头,发现她正直直盯着他看。 她笑硬硬的,那笑意却未大眼底,唇角下撇,像是在嘲讽他。 “为什么逃避我的问题?”她问。 他别过头去:“我不想趁人之危。” 江穗月从沙发起身,凑近他,按住他的肩,长腿一跨,整个人坐在他大腿上。 她笑着看他:“你别动,小心我的腿。” 何晋深听到她这样耍赖,有些无奈,他的手放在她的背上,虚搂住她。 “这么多年,就没想过我吗?”她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说完,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下体相贴,她一下又一下,轻轻地蹭。 面对她的挑逗,何晋深不是无动于衷,他底下那处已经不受控地胀起。 江穗月也感觉到了,得到回应,她反倒不慌不忙起来。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含住他的耳垂,哑声道:“还记得吗?每次放学后,我们在酒店里,你扒光我的衣服……有时候衣服都没脱,你就已经插进来……” 何晋深呼吸逐渐急促,放在她背部的手开始来回抚摸。 “我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么有精力,明明学习已经够累了……”她低声笑道:“后来我也尝到甜头,就懂了……原来做爱真的好舒服……虽然我总是装作不情愿,可是每次你一进来,我都想尖叫……” 那时候的她总是一副神圣不受侵犯的模样,只有操狠了才给他一点回应,征服的快感比爱情本身更让何晋深沉迷。 “就连在床上也是装的……”他掐住她的腰,质问道:“你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江穗月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里,牙齿轻轻磨着他的颈肉:“至少……高潮是真的。” 也只有那一瞬间,她才把自己真正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她会又哭又叫,娇声求饶。 那一刻她的表情是最生动的,所以何晋深最喜欢面对面操她。 他喉结滚动,手缓缓往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带离,快速吻上她的唇。 江穗月哼哼了两声,搂上他的脖子,激情回吻。 他的手从毛衣下方探入,握住她颤巍巍的奶子,大力揉捏,她的奶子是他一手肉大的,这么多年没碰她,她比记忆中还大不少。 一想到她这些年经历过不少男人,何晋深手上的动作越发粗鲁。 衣服落了一地,两个人来不及回房,幸好沙发够大,够软,她跪在上面,撅起的屁股正对着他,何晋深忍得难受,还是怕伤着她,俯下身,舌头舔上嫣红的穴口。 “嗯……”江穗月激动不已,他的舌头刚进入,她已经喷出一小股水:“进来……” 何晋深被她的淫液喷了一脸,双目猩红,扶着已经胀痛的阴精,狠狠地插入。 两人同时叫出了声。 “慢点慢点……”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又来了,江穗月被他孟浪的动作操得心慌,连连求饶。 他满脑子都是别的男人骑在她身上的画面,这些年来,他清心寡欲,没心思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更别说做爱这种事,可她呢……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握住她奶子的手青筋暴起,胯下越发凶猛,每次大进大出,一下下直捣花心。 他比记忆中更粗长,即便她身经百战,这种尺寸也是少见。 阔别8年的性爱,何晋深显然不想那么快放过她。 他将她转过身,放倒在沙发上,抬起她受伤的那只脚缠在腰上,龟头抵在穴口,猛地插入。 他看着她胸前的吻痕,全是他上次留下的,颜色变深,好几处已经结痂了,他的手抚摸着那些伤口。 “痒……”江穗月抬起屁股迎合,他的手摸着她的乳房,动作轻柔,不过瘾,她的手覆上他的,大力一按:“重点……嗯……” 何晋深眼神暗了暗,头埋在她双乳间,疯狂啃咬。 旧患加新伤,两颗白花花的奶子被他咬得不能看,好几处都冒着血珠。 江穗月疼得泪花直冒,可不知为何,身体虽然疼痛,心里某一处却被填满。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叫他的名字:“何晋深……” “嗯?”他掐住她的脖子,盯着她的脸,数十下抽插,一下比一下狠。 她的脸逐渐痛苦,舌头伸出,娇喘吁吁,尖叫一声过后,小穴死死地绞住他,何晋深知道她快到了,动作加快。 在她攀顶那一刻,他抽出,全部射在她的奶子上。 高潮还未结束,她的小穴被插入两指,他在帮她延长快感。 “我要死了……”她呜咽一声,一下又一下地喊着这四个字。 “你死不了。”他舔着她的唇,哑声道。 -- 37. 37. 江穗月睁开眼,看着身侧的男人,他眉头舒展,呼吸均匀,睡得正熟。她伸出手,指腹抚摸着他的脸颊。 下巴的胡子有点扎手,她扯了扯其中一根,男人眉头皱了皱,整个人往另一侧翻了个身。江穗月笑笑,收回手,掀开被子下床。 何晋深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他打开房门,见她坐在沙发上喝咖啡,两人目光对上。 “昨晚睡得怎么样?”江穗月问。 “还行。”他说完,进了浴室。 江穗月紧跟着他走,窄小的浴室多了个人,显得比仄,她靠着墙,盯着他洗漱。 何晋深洗完脸,见她还不走。 “我要上厕所。”他提醒。 “又不是没看过。”她淡淡道。 “你先出去。”他说。 她上前一步,隔着裤子,一把抓住那玩意儿。 “别,穗月。”何晋深抓住她的手。 她笑嘻嘻地松开,拉下他的K链,又帮他掏出来。 何晋深在她的注视下,终究还是没忍住释放了自己。 “去爬山吧,天气这么好。”吃过早饭,她提议道。 “你的脚还痛吗?”他问。 “没事儿。” 东亭市知名的山不少,离市区最近的就是云顶山,天气好,又是周末,爬山的人不少。 江穗月平日里的运动量都在健身房里完成,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运动大人,爬起山来还是大喘气。 相反,何晋深看起来很轻松。 “休息一下吧。”他提议。 她摆手:“不用。” “倒也不用事事要强。”他道。 她抿了抿嘴:“你去帮我买瓶水。” 何晋深买完水回来,见她手上多了张宣传单。 “云顶温泉度假村。”她拧开水,喝了一口,道:“去看看吧。” 度假村在山顶,有专门的观光车,两人上了车,江穗月揉了揉发软的小腿肚。 到了度假村,因为海拔高,温度又低了不少。 “这种天气泡温泉应该不错。”她道。 她朝大堂的方向走,何晋深接个电话的功夫,她已经订好了房。 “明天周一。”他提醒。 “请假呗。”她毫不在意。 江穗月要了间套房,面积大到奢侈,配有私人管家,她提出要求没多久,管家送来了两套泳衣。 她当着他的面脱衣服,一点也不把他当外人。 屋内开了暖气,很是暖和,她浑身赤裸走来走去。 “你不冷?”何晋深没忍住,出声道。 江穗月没搭理他,打电话叫酒,挂下电话后,她看向他:“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她套上泳衣,黑色的比基尼,衬得胸前的吻痕触目惊心,何晋深喉结滚动,不自觉地就想起昨夜的一切。 江穗月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的下体,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我在外面等你,你快来。”她笑道,转身走了出去。 江穗月半躺在温泉池里,闭着眼睛想事情,水波一动,她睁开眼,穿着泳裤的何晋深走了下来。 胯下那物可谓壮观。 “硬了?”她轻声道。 何晋深在她身旁坐下:“很难不y。” 她笑笑,扶着池壁起身,整个人坐在他大腿上。 何晋深隔着水雾看她,她头发挽起,细长的脖子上布满水珠,她就像一件完美的工艺品,连脖子都是上乘的。 他的头凑近,唇吻住她的脖颈。 江穗月扬起头,闭上眼,感受着他时轻时重的啃咬。 “别太大力,这里可别留下痕迹……”她低声提醒。 说完,他的动作变得越发粗暴。 江穗月吃疼,想推开他,双手被他抓住。 “越说你还越来劲了……”她喘着气道。 “为什么不能留下痕迹?”他问。 “影响不好。” “除了跟我做,你还有别的男人?”他将她身子带离,盯着她的眼睛问道,表情有些严肃。 “你要是介意,我可以没有。”她讪笑:“放心,我定期T检的。” 何晋深眼神暗了暗,一把扯下她的比基尼。 两团白花花的奶子弹跳出来,甩起不小的幅度。 他掐住她的腰,比迫她挺起身,头低下,含住一颗奶头。 “嗯……”江穗月搂着他呻吟。 软趴趴的奶头在他口中充血,变大,湿哒哒的全是他的唾液。 江穗月被他又吸又舔,高得浑身难受,下体痒得不行。 “你快帮我止止痒。”她媚声道。 何晋深还沉迷于她那对豪乳,口中一松,她整个人离开了他。 他伸出手抓她,将她死死按在胸前。 江穗月抚摸着他的头发:“别只顾着上头啊,下面才是重点。” 她手扶着池壁,撅起屁股面向他:“帮我舔舔,好痒……” 何晋深盯着她快速蠕动的穴口,下边那玩意儿y得生疼,可他就是不喜欢她这种主导一切的霸道。 江穗月见他一动不动,气急了,直接出了池子,趁他不注意,按住他的脸,整个屁股坐在他脸上。 她掰开小穴,正对着他的唇:“舌头伸进来……嗯……” 何晋深被她孟浪的动作刺激得不轻,终究还是张嘴,含住嫣红的阴唇。 “好舒服……”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有点冷,江穗月肉着奶子,下体不断往他脸上压:“再大力点……哈……” 何晋深的舌头往里窜,舌苔压着她的软肉,狠狠地戳。 很快,她抓住他的头发,尖叫着泄了身。 何晋深被她射了满脸,他抹了把脸,一把抓起爽得出神的她,放进池子中,扶着发疼的肉棒,猛地插了进去。 江穗月刚被他进入,腿一软,朝前扑去,喝了好几口水。 何晋深连忙把她抱起,将她转了个身,面对面插她。 淫物把她空虚的小穴填满,每一次冲撞,软绵绵的x撞上他,疼得她泪花直冒。 “轻点……”她求饶。 “闭嘴。”何晋深掐住她的脖子,吻住她的唇。 -- 38. ωοο⑱.cc 38. 下雪了,雪花落在锁骨处,江穗月打了个冷颤。 何晋深低头看她,抱着她起身。 两人下体相连,他还埋在她体内,她怕摔,双腿紧紧缠在他腰上,手也搂上他的脖子。 亲密无间,江穗月想到这四个字,她抬头去看他的脸,发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小穴收紧,用力一夹,只见他眉头轻蹙。 “顶得我有点疼。”她笑道。 “那我抽出来?”他问。 “别……还是有点舒服的。” 回屋这一路,两人交媾处的水滴得满地都是。 他把她放在床上,拉了张被子盖在她身上后,继续方才没做完的事。 事后,两人躺在床上喝酒,酒是烫过的清酒,暖胃,江穗月喝得有些飘飘然。καdésⒽμ.čòм(kandeshu.com) “想出去裸奔。”她踢了被子,眯着眼,忽然道。 何晋深闻言一笑:“这种天气裸奔怕是会冻死。” “有时候总想做些疯狂的事。”她又抿了一小口酒,舔了舔唇,说道。 “比如裸奔?” 她笑:“你陪我吗?” 何晋深摇头:“不安全。” “这么晚了,应该没人会看到。” “你认真的?” 她哈哈大笑:“你还是这么不经逗。” 这是何晋深第一次见到江穗月这样开怀大笑,他有点看愣了。 “干什么?”她浑身赤裸,见他眼神变得火热,以为又是想干那种事。 江穗月想了想,跪起身,握住他勃起那处,含进嘴里。 何晋深没想到她会这样做,喉结滚动,垂眸看她,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发出闷哼。 以前的她对这种事根本不热衷,他也不敢强求,只有偶尔,他在帮她舔的时候,引导她含住,像今天这样主动给他口,印象中还是头一次。 他过于激动了,次次顶到她嗓子眼,江穗月忍过那阵钻心的痒,帮他口了出来。 何晋深眼看着她咽下他的精液,再也受不了,按住她,狠狠地插入。 “戴套。”她身子往后缩,从床头撕了个安全套,扔给他。 一场激烈的性事结束后,江穗月已经提不起精神,迷糊间感觉到何晋深用热毛巾帮她清洁下体,很快,她浑身清爽,翻了个身,沉沉睡了过去。 隔天醒来,已经差不多到退房时间,江穗月呆坐在床上不想起身,何晋深在窗边打电话,她盯着他的背影。 他很高,酒店的睡袍只到他膝盖下方,宽肩窄腰,是标准的模特身材,她想起方绮敏介绍的那些男模,有些看上去以为会很猛,真正实施起来也就那样,而何晋深不同,他是真的强。 她下床,大腿内侧疼得厉害,每走一步路,都仿佛有刀子在割,估计是他太大,有些撕裂了。 刷牙的时候她还在想,自己也不是重欲的人,为什么会允许他这样糟蹋她? 何晋深进浴室,见她一条腿抬起,站在全身镜前,肿胀的小穴大张,阴唇外翻,她拿手拨了拨。 “有点疼……”她道。 “我看看。”他哑声道。 他蹲下,盯着她的下体。 “我说何晋深,你这么多年怎么过的?光靠右手吗?” 他闻言,瞪了她一眼。 “你怎么受得了的?”她抬脚,指腹轻触他的唇。 做完这个动作,江穗月其实就后悔了,她怕他发火。 可他只是抓住她的脚踝,握在手里:“等下山买只药膏擦擦。” 收拾好东西退房,却被前台告知雪太大,现在下山不安全,观光车停运了,免费赠送他们入住一晚。 回了房,江穗月接到贺闯的电话,她看了何晋深一眼,跑到院子里接。 “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忘记跟你说了,我还要再请一天假。” “你在哪?” 她沉默。 “不方便告诉我?” “先这样吧。”她果断挂了电话。 何晋深推门叫她:“回来,外面冷。” “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她没动,抬头望天,大雪纷飞,院子里的积雪已经到她膝盖处:“等以后工作累了,我就找座山,也盖一座这样的房子。” 夏天有清泉,冬天还能赏雪泡温泉,多好。 “一日两日你觉得新鲜,待久了肯定受不了。”他道。 “你说得也对。”她哈了口气,冻得脸颊通红:“世事纷扰,偶尔一两天避避世,也挺好的。” “你要是喜欢,再住多几天。” 她闻言,回眸一笑:“不用工作么?” “工作什么时候都能做,难得你有现在的闲情雅致。” “不工作会饿死,哪还有心思风花雪月。”她轻轻摇头:“你不懂。” 何晋深没再说话。 两人又赏了会雪,她终于受不了,回了屋。 江穗月百无聊赖地翻着酒店的宣传册,时不时看向远处正在开会的男人一眼。他全程用英文,专业术语太多,江穗月一知半解。 他说英语的时候,声音和平日里不太一样,更加柔和,这让江穗月想起他给她录英文情诗的日子。 不得不说,何晋深是个完美情人,他成绩好却不骄躁,一直都体贴温柔,处处能包容她,江穗月自认脾气不太好,可何晋深对于她的坏脾气一概照单全收。 人一旦开始怀念过去,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刻的江穗月是真心希望时光能倒退,再回到高二那年,她会放下偏执,认真地跟他谈一场恋爱。 -- 39. 39. 江穗月跟何晋深同时消失了两天,又有同事在停车场看到他们同坐一辆车上班,流言传出去的速度比瘟疫还要快。 江穗月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贺闯为了促成交易,把她送给了何晋深。她并不介意这些猜测,倒是给何晋深带去了不少麻烦,最终以他一句“我跟江经理是高中同学”才让众人闭上了嘴。 “何晋深团队暂时不走了,给了我一些时间处理坏账。”贺闯拍了拍她的肩:“还是你有办法。” 江穗月知道他改变决定不是因为自己有办法,而是他跟上司那通电话。 “你倒也不用阴阳怪气。”她淡淡道。 “我这是在夸你。”贺闯俯下身,凑近她的唇,盯着她亮晶晶的唇釉,道:“这个颜色以前没见你用过。” 江穗月不自然地侧过头,离他远了些:“嗯,新买的。” “这么少女的颜色,不适合你。”他眼神暗了暗,说出的话耐人寻味:“看来是找回青春了是吧。” “还有事吗?没事我工作了。”她下逐客令。 贺闯走了,江穗月盯着电脑屏幕,久久没动。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刚休完假回来,她已经开始怀念在温泉度假村那三天,每天除了吃饭就是跟何晋深在床上度过,什么都不用想,没有人打扰,她的身心同时得到巨大的满足。 她就像大海中飘着的浮木,终于找到岸。何晋深有什么魔力,为什么能让她找到多年未曾有过的安全感。 她带着深重的执念过这么多年,以为自己一直恨着他,可到头来,原来是怨他没有早一点回来找她? 江穗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后苦笑,羞于承认自己的脆弱,大概就是她性格缺陷的一部分。他让她别处处要强,可怎么可能?没有坚硬的铠甲为她挡风挡雨,她早已经千疮百孔。 这天之后,他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晚上躺一张床,她睡不着的夜晚,便缠着他做爱,做到累了自然就睡过去了。睡眠充足,她的精神好了,幻听也减少了许多。每周六复诊,医生对她也越来越乐观,药量减少,江穗月不再受食欲不佳之苦,她慢慢感觉出日子的滋味。 眼看年关将近,放假这天,何晋深带她去超市采购,回家路上,他接到母亲的电话,问他回不回家过年。 他妈妈的声音不小,窄小的空间内,江穗月能清清楚楚听到她说的每一句话。 她虽然直视前方,心里却揪住,已经习惯他的存在,一下子要分开,对她来说,又要重新适应一个人的日子。 “不回了。”她听到他道:“等元宵节我再回去待几天。” 他母亲掩饰不住失望,但也没说什么,尊重他的决定。 “为什么不回家?”他挂下电话后,江穗月问道。 “陪你。”他转过头看对她笑了笑:“你想一下,我们是呆在家,还是找个地方玩几天。” “外面到处都是人,还是在家吧。”她道。 “好。” 今年的跨年夜,江穗月终于不是一个人喝着酒度过。她躺在何晋深怀里看春晚,节目甚是无聊,两人的心思其实都不在电视上,不知道谁先开始的,他们接吻,互相脱了衣服,等不及回房,她被他按在沙发上做了一次。 宋丹丹诙谐的声音传来时,江穗月正抓着他的背,尖叫着攀顶。 她眼神痴迷,仰着头跟他接吻。 何晋深喜欢她高潮过后的慵懒,卸下防备的她很迷人。 接近12点,小区下面很吵,一群年轻人鬼哭狼嚎在倒数,何晋深抱着她站在窗前。 她赤裸的上半身伸出窗外,雪花落在她双乳上,窗后,她屁股翘起,他的肉棒深埋在他体内,缓缓地抽插。 “这算不算圆了你裸奔的梦?”何晋深哑声笑道。 他动作很慢很磨人,江穗月被他磨得心痒,踮起脚尖去套弄他,头扬起,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她脸上,寒风刺骨,可她的身体,她的心,都是火热的。 在这座城市,他们没有亲朋没有好友,只有彼此,不用拜年,每天就待在家里做爱。 何晋深想把落下的8年全部找回来,这可真的苦了江穗月。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声音嘶哑,黑眼圈大得吓人。 “真的不行了,最后一天你让我休息一下。”她求饶。 假期最后一天,何晋深带她去看展,终于有了点正常人的活动。 “为什么带我来看家具展?”她疑惑。 “我打算在东亭市买房。”他道。 “你想在这边定居?”她有点惊喜。 “嗯。”他看向她:“你觉得好不好?” 她笑了笑:“好啊。” “那你陪我去看房子。” 她点头。 何晋深很挑剔,看了十几套房子都没满意的。 贺闯见他们每天同进同出,她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她越是开心,他就越觉得暴躁。 这个周六,江穗月经期第一天,待在床上不愿起身。 “我不陪你去了,肚子疼。”已经约好了房产中介,何晋深不好推,于是独身前往。 江穗月睡到下午,门铃响起,她不情不愿去开门,何晋深有钥匙,自然不是他,门后是一脸醉意的贺闯。 “开门。”他带着酒气道。 “大白天的,你喝这么多酒。”江穗月让出个位置给他进。 “何晋深没在家?”贺闯进了屋子,见到她家多了台钢琴,这才想起,他已经很久没上来过了。 “他出去了。” 她进厨房给他倒了杯热水,见他正拿起她跟何晋深的合照看。 “你们同居也好几个月了。”贺闯突然道:“收购将近尾声了,基本上板上钉钉了,你是不是应该让他搬出去了啊?” “你喝多了。” “别跟我装。”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你跟我才是一路人,你别忘记当初跟我的约定,我不信你会为了一个男人,不要10%的股份。” “合同上白纸黑字,你不用跟我这儿玩文字游戏。”江穗月嗤笑。 “真爱上他了?”贺闯强行搂住她。 江穗月浑身软绵绵的,没力气推开他,只是侧过头去:“我劝你现在回家睡一觉,大白天的别出来丢人现眼。” “我后悔了......”贺闯皱眉,哑声道:“我不应该让你去勾引他,这是我做过最蠢的一件事,我们还跟以前一样行不行?” “财务自由不要了?”她一脸不可置信,讽刺道:“我有这么重要吗?” “你在生我的气?”贺闯眼睛亮了一下:“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后悔,尤其是看到你跟他在公司......每次你们站一块,我就嫉妒得发狂。” “虚伪。”江穗月不屑道,为什么这男人能这么虚伪,眼看荣大就要借壳上市了,他的目的大成了,现在才来演这么一出,钱也要,女人也要,太贪心。 “跟我在一起,我把我的所有都给你。” “不用,有你那10%已经足够。”她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贺闯被她一激,按住她的头吻了下去。 江穗月气极,可是男女力气实在太悬殊,她的手被他死死抓住,挣扎起来都困难。 可在门外的何晋深看来,她根本就是欲拒还迎。 方才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全进了他耳朵里。 何晋深低头望着没有关紧的门缝,他头疼欲裂。 他实在傻,为什么会再次相信这个女人?她的心根本不是肉长的。 原来勾引他,促成荣大上市,她就能拿到贺闯10%的股份? 原来他这么值钱......甚至比8年前更值钱。 -- 40. 40. 何晋深还没回来,这都晚上9点了,江穗月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他的电话,枯燥的忙音过后,自动切断,她扔了手机,颓废地倒在沙发上。自从上午他离开,已经失联一天了,这在之前还从未遇过。 小腹胀痛,再加上心烦气躁,她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朝门砸去,碰巧门打开,那抱枕正好砸向来人。 江穗月盯着他,眉头皱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何晋深捡起那抱枕,背对着她换鞋:“有点事,处理了一下。” “什么事?”她追问。 他却没答,绕过她进了房。 江穗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发现他跟以往不一样,自从进家门,他还未看过她一眼。 晚上,她依旧躺在他怀里入睡,只是他身体一直僵着。 “你怎么了?”江穗月终于察觉出他不对劲。 “有点累。”他低声道。 “今天那套房子喜欢吗?”她仰头看他,问道。 何晋深盯着她精致的脸,因为经期,她脸色苍白,一双眼睛泪汪汪,没了那股倔劲,倒生出些楚楚可怜的味道来。他以为她终于学会示弱,却不知一切都是计谋,算准了他会心疼。 下午听到那番话后,何晋深驱车离开,车子漫无目的地开,他对这座城市不熟悉,没开导航,开着开着就到了郊外。他会来东亭市,是因为她,他想在这里安居,也是因为她。原本以为生活跟感情一样,已经逐渐走上正轨。可当他在计划两人的将来时,她却只想着怎么榨干他身上的价值。 他算什么?何晋深不断这样问自己,他是活生生的人,为什么江穗月总忍心把他当玩物耍,他有心,有七情六欲,她就当真不怕会伤他的心? 她不怕,因为她根本不在乎他。 真相太残酷,何晋深却不得不直视这个事实,穴口闷疼,原来不管8年前,还是现在,动情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真是蠢啊。 “喜欢。”他说。 “那你下定金了吗?” “没有。”原本打算先让她去看看,她要是也喜欢,他才会考虑买下。 “价钱不合适?” “还没谈。” “喜欢就要抓紧,东亭市的房子一天一个价。” “明天再说吧。” 见他没有攀谈的欲望,江穗月感觉到不安,可她也没再说什么,靠在他怀里,合上眼。 这一夜,江穗月睡得极不安稳,何晋深则是一夜未眠,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睡颜,她是怎么做到的呢?演技竟这样好,好到他以为她真的又重新爱上他。 天还未亮,江穗月翻了个身,醒了过来。身侧空出一块,他没在床上。 江穗月在阳台找到他,他穿着睡衣,望着天空抽烟。若不是这座城市的灯光从未熄过,他几乎就跟夜色融为一体,他的背影看上去消瘦又寂寥,江穗月的心抽抽地疼。 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他半夜睡不着觉起来抽烟? 她没有上前打扰,轻手轻脚回了房。 隔天回到公司,贺闯进她办公室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昨天我喝多了。” 江穗月咽下药,点了点头:“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语气不佳:“下回喝醉了麻烦你回家,别再跑我那儿撒酒疯。” 贺闯笑笑:“担心被何晋深知道?” 见他笑得J诈,江穗月心里一惊。 她的表情变化落入贺闯眼中:“放心,我没那么卑鄙。”他的手指敲了敲她的桌面:“你到时候打算怎么跟他解释?” “解释什么?” “这种事能瞒一辈子?”他说:“平白无故分走我那么多股份,他不会疑心?” “只要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她笃定。 “你有时候对自己过于自信了,小心翻车。”他笑哼,好心提醒。 此时的江穗月天真以为,这时间万物都有变数,唯独何晋深对她的感情不会变。8年前,发生那样的事,他都能原谅她。更何况这一次,相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何晋深又恢复了从前,温柔耐心对她,监督她吃药,陪她复诊,周末带她到户外走动。他是个满分情人,既能提供情绪价值,工作上也多有帮衬,若真要说有一点不好,最近他们很少做,每一次她想要,都被他以太累挡了过去。 江穗月对目前的生活万分满意,男人有了,钱也即将有,贺闯那10%的股份到手,她打算把目前手头上这套的房贷还了,再买一套别墅,拥有一栋小洋房一直是她的执念。 立夏过后,天气开始热了起来,江穗月穿着及脚踝的吊带裙,正在收拾药箱,那些陪伴她长大8年之久的抗抑郁症药终于要退休了,经过心理医生诊断,她已经完全康复。 “谢谢你。”她抱着何晋深,柔声道:“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他回抱她,一语未发。 也是在这个5月,荣大成功借壳上市,无数人一夜暴富,贺闯爽朗的笑声响彻整层楼,相比较贺闯的张狂,江穗月则低调许多。 庆功宴上,何晋深作为深信通代表发表了讲话,他看上去严肃而深沉,跟整T氛围格格不入。 江穗月倒了杯酒,上前去找他。 “恭喜你。”何晋深跟他碰杯,私底下,在家里的时候,他们很少提及公事,这句“恭喜”是来自职场伙伴的道贺。 “谢谢。”江穗月笑得眉眼弯弯。 过完今天,她的好日子终于正式来临。 “今晚早点回去。”她压低了声音,说得暧昧不清。 可何晋深却冷眼看她。 “怎么了?”她对他突然的冷漠感到不解。 “我们分手吧。”他道。 -- 41. ωοο⑱.cc 41. 酒店露台,江穗月握着酒杯的五指发白,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冷,她身子在抖:“为什么分手?” “你痊愈了,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我这儿没有什么再能给你了。”他淡淡道。 “你什么意思?” “荣大如你所愿上市,贺闯那10%的股份估计很快就会打到你账户上。”他轻笑,夜凉如水,他清冷的声音让江穗月瞬间置身于冰窖中。 “你知道了?”她深呼吸过后,为自己辩解:“我跟贺闯是清白的,那10%也是他犒劳我在收购这件事上出的力。” “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何晋深盯着她,眼神带着探究:“把我当个傻子耍,好玩是吗?” “如果你不喜欢我跟贺闯走太近,我可以立刻辞职。”她眼神倔强,死死盯着他的脸。 “不是这个问题。”何晋深揉了揉眉心:“我不想把话说太绝,好聚好散吧。”καdésんμ.còм(kandeshu.com) “什么好聚好散?”江穗月手去拉他:“为什么要散?” “为了贺闯的股份,你跟他合谋算计我,你就算准了我会再次上当。”何晋深脸色一变,低吼出声,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砰”一声,他摔了酒杯,那碎片在她脚边炸开,冰凉的液体溅到她的脚踝。 江穗月瞳孔收缩,上下嘴唇碰在一块,她想说话,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绝望地问。 “两个月前。” 她皱眉回忆,半晌才恍然大悟:“贺闯那头来找我,你都听见了?” 他不置可否。 “这段时间”她深呼吸:“你明明都知道了,为什么这两个月还对我这么好?” 眼泪不断往下掉,江穗月再次感到手足无措,上一次这样,还是那年她得知他出了国。 他道:“你是因为我,才生了病”顿了顿:“如今我对你问心无愧了。” 他转身离开,江穗月盯着他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 行尸走肉般回到家,原本空旷的家因为他到来,添置了不少东西,那架钢琴尤为醒目,他坐在那儿弹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江穗月终究没忍住,失声痛哭,哭到不能自己。 何晋深走了,他重要的东西都带在身上,留在她家里的全是不重要的,自然也没有来拿的必要。 最后一次见他,竟是在庆功宴上。 打他电话,永远是忙音,江穗月怀疑他早已换了手机号。 他出现得唐突,离开得干脆,这半年多的时间,就像一场梦一样,只有家里他的衣物时刻提醒着她,他曾经真实存在过。 方绮敏推了工作来陪她,见她日夜饮酒,一开始还阻拦,见拦不住,便陪她一起喝。 “不就是失恋吗?”方绮敏不懂,为什么能伤心成这样。 “他永远不会再相信我了。”江穗月抱着头,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对她倾诉。 那些事憋在心里太久了,她实在忍得快要爆炸了,再不说出来,她恐怕会抑郁而终。 方绮敏之前不知道当中的来龙去脉,如今听了,一脸不可置信:“所以你利用了他两次?” “是啊。”江穗月含泪点头:“我是不是没得救了?” “确实挺过分的。” “我那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她哽咽:“我没料到我会爱上他,我现在根本离不开他。” “事已至此,你自己的人生还要继续过,没有离开谁就过不下去的道理。”方绮敏安慰她。 江穗月疯狂摇头:“你不懂,我又开始失眠,我真的特别想他。” ** 何晋深给自己放了个长假,深信通是外企作风,这些年他攒了不少假,得知他要休息,顶头上司二话不说就批了,让他安心度假。 他回了一趟江州市,见了父母,在家待了几天,他终日郁郁寡欢,母亲担心他,问他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事。何晋深不知该如何启齿,只好沉默应对。 周尧得知他回来,约他吃饭。巧的是,饭局约在上回他们聚餐那个中餐厅,就在那酒店三楼。 “换个地方吧。”何晋深改了地点。 “听班里在东亭市的同学说,你跟江穗月又重新在一起了?”周尧给他倒酒,问道。 何晋深摇头。 “我就说,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何晋深苦笑:“是重新在一起了,不过最近刚分。” 周尧“啊”了一声:“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何晋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一直缺少一个发泄的时机,今晚刚好,他一杯接着一杯,把周尧喝傻眼:“怎么回事儿啊?” “我看上去是不是特别蠢啊?”他问。 “江穗月那女人又把你耍了?” “又”何晋深拍了拍周尧的肩:“别说了,陪我喝酒。” 心里藏着事,越喝越清醒。 “换白酒。”何晋深道。 “快别了吧,你倒是说句话,一直闷声喝着,我看着都吓人。”周尧看着一桌子的啤酒罐,皱眉道。 “就像你说的,我又被她耍了。”何晋深按着头,头疼得厉害:“我从来都看不透她,每次以为我终于走到她心里去了,到头来发现她根本没有心。” “发生什么事了?” 他没说话。 何晋深醉了,周尧驾着他起身,见到他眼角有泪,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哭,心下震撼,嘟囔道:“江穗月还真是厉害啊” “她当然厉害”他嘴里念念有词:“只有我,从来都只有我,她都是装的” -- 42. 42. 贺闯收到江穗月的辞职信时,很是惊讶。 “这不像你的风格。”他道。 荣大上市后,贺闯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最近可谓春风得意,江穗月的落魄在他的对照下,更显凄凉。 “我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我不同意。”他撕了她的辞职信。 “电子版我也发给你了。”她去意已决。 “理由。” “我刚说了,工作这么久,还没给自己放过长假。” “那你可以休假,用不着辞职。” “我不想干了,这份工特别没意思。” “荣大发展前景这么好,我想不到你有什么理由在这时候离开。”他顿了顿:“因为何晋深?” “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走。”她逐渐暴躁。 “他真有那么重要?”贺闯不解:“重要到你连工作都能放弃?你之前怎么说的,唯独工作,钱,能让你有安全感。” 江穗月笑了声:“那我还要谢谢你,多谢你那笔巨款,我现在终于敢喘口气了。” 递辞职信第二天,江穗月便没再去公司。 她知道,公司少了她,依旧运转。 她对贺闯说的那些话完全出自真心,这么多年为了赚钱她一刻不敢松懈,如今实现了小范围的财务自由,她真的特别特别想给自己放个假。 而且,她也需要时间,去想想往后的路怎么走。 午觉醒来,江穗月收到中介的信息。 “您跟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房东急着出国套现,价格上愿意再让步。” 盯着这条信息,她恍如隔世,何晋深离开快两个月了。 他依旧音讯全无。 江穗月找出深信通的旧同事,让他帮忙打听个人。 一整个下午,她心神不宁,不断看手机,终于在傍晚,收到旧同事的回复。 “你说的这个人确实是深信通的员工,不过他最近被调去新加坡的分公司了。” “他刚回国没多久,怎么又外调了?”江穗月问。 那边很快回了信息:“听说是他自己申请的。” 新加坡......他跑那么远,是因为不想见她吧? 辞职后,时间多了起来,可江穗月不知道怎么消耗这些时间。 她跑到之前的温泉度假村住了一段时间,依旧是那个大套房,但夏天的度假村蚊虫太多,她待了几日,觉得甚是无聊,又跑回了家。 朋友几乎没有,能想到的娱乐消遣也只有那几个。 再这样下去,她绝对会憋出病来。 她刷着手机,突然被一条新闻吸引住。 深信通上半年业绩大涨,一周后将在国内总部南海市举办庆功宴。 当晚,江穗月订了隔天飞往南海市的航班,她赌一把,何晋深会回来。 南海市作为国内最早发展起来的城市,处处可见国际大都市风采,之前出差来过几回,可每次来去都匆匆,根本没时间好好看看。 她把酒店定在深信通大厦附近,地处市中心,到哪里都方便。 南海市是购物天堂,拥有国内最多的奢侈品店,入住后,江穗月打车前往离酒店最近的购物广场,刷卡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那些钱来得容易,花出去的时候丝毫不心疼,两只手挂满购物袋,还有一些大件物品,直接由工作人员安排送往酒店。 名牌包包跟首饰铺了一床,却依旧填不满她空虚的心。 她躺在床上,尝试着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 终于不是急促的忙音,她屏住呼吸,期待那头响起他的声音。 可是没有,他没接。 江穗月又落泪了,曾几何时,她厌恶爱掉眼泪的女人,可如今她也成了自己厌恶的对象。 “我想你了,何晋深。”她对着空气,轻声道。 何晋深洗完澡,见手机屏幕亮起,他拿起来看,见到备注,眼神暗了暗。 这次回国,他重新开了机,原是不想麻烦开张新卡,没想到她会打过来。 她曾经打过无数个电话,他都没接,后来手机关机,他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再打来。 因为这通电话,何晋深顿时没了好心情,他毫无睡意,换好衣服,下楼走走。 东海市沿海,又是夏季,天气十分闷热,这都11点多了,街上行人依旧多。白天太热人们不爱出来,昼伏夜出,催生出了夜茶生意,夜晚的茶楼热闹非凡。 江穗月找了家美食点评app上评分最高的店,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身旁的人都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此时这份吵闹却正是她需要的。 吃到一半,服务员过来问她是否可以拼桌。 她惊讶:“都这个点了,两层楼都坐满了?” 服务员无奈点头。 “可以。” 对面的椅子被拉开,江穗月抬头,见到那人时,脸上血色全无。 何晋深同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两人相望无言。 许久,他才淡淡道:“好久不见。” -- 43. 43. 不过2个月没见,江穗月却觉得恍如隔世。他肉眼可见的瘦了很多,身姿依旧挺拔,但脸颊越发瘦削,眉间有淡淡的愁绪。 四周嘈杂,她却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目光贪婪地停留在他脸上。 “你最近......还好吗?”许久,她哑声问道。 何晋深点头:“还好。”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外调了,最近一直在国外。”他淡淡道。 “跑那么远,是因为不想见到我吗?” 他沉默。 江穗月感觉心抽抽地疼:“你不在这些日子,我过得很不好。” 她话音刚落,听到他突兀地笑了笑:“这个我无能为力。” 他的冷漠让江穗月心慌,他从未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眼眶一热,有泪滑下两颊。 何晋深见她落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怎么会在南海市?” “我从新闻看到你们这周末有个庆功宴。”她直直盯着他的脸:“我想你应该会来。”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何晋深面前哭,江穗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很难,日思夜想的男人就要眼前,她顾不了那么多。 “先生,下单吗?”服务员打破了僵持的画面。 “不用了。”何晋深摇头,四面八方的声音吵得他头疼。 他起身,江穗月拿起包,紧跟在他身后离开。 出了茶楼,她拦住他:“我住的酒店就在附近,我有话想跟你说。” “说什么?”他皱眉:“你什么话都不用说。” “我辞职了。”她道。 他淡淡地“嗯”了声。 “对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何晋深脸色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 “我一开始接近你,确实动机不纯。”她说:“但是后来......我是真的想重新跟你在一起。” 他沉默。 “你能不能......再信我一次?”她语气卑微,近乎乞求。 何晋深闻言,轻轻摇头:“你刚刚说的这些话,说服得了你自己吗?”他目光探究,决绝道:“即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也回不到从前。” 她眼底的光一下灭了。 “那我能怎么做?”她手指收紧,死死握住,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我们就这样......结束了?” “早在8年前,就应该结束了。”这句话,即是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 咽下的唾液仿佛也是苦的,江穗月有预感,他这次是认真的,他不会再心软了。 “我送你回去吧。”见她身子摇摇欲坠,他终究还是不忍说出更狠的话。 “不用。”她抹去腮边的泪,转身就走。 何晋深跟在她身后,待她进了酒店大门,才离开。 江穗月知道他一直跟着她,这让她想起高中那会,他也是这样,默默跟着,直到她进了胡同口。那时候的她何等骄傲,以C纵他的情绪为乐,她对他,从未付出过百分百的真心,总是参杂着杂质。正如他所言,信任危机已经产生,即便重新在一起,势必会带着无限的猜忌。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 江穗月转身跑了出去,他没走远,等红绿灯过马路的时候被她叫住。 “能不能,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她笑中带泪:“只是分手而已,不用做到这么绝吧?” 何晋深报了个私人邮箱地址。 “你会在南海市待多久?”她问。 “周日晚的飞机回新加坡。”他道。 “好。”她眼泪又不受控地落下:“我走了。” 何晋深盯着她的背影,她留给他的从来都只有背影,即便今天,他狠话放尽,自以为占了上风,可她留给他的,也还是背影。 心中闷疼,何晋深收回目光,绿灯起,他神色恍然,跟随着人群过马路。 江穗月回到酒店,盯着镜中的自己,双眼红肿,妆容已经花了,她咧嘴一笑,脸上肌肉太僵硬,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她放了一浴缸水,热水包裹住身体,精神稍稍放松下来后,才拨通了方绮敏的电话。 “你有没有认识的人?用最快的时间帮我办新加坡的签证。” ** 江穗月在市中心租了一栋小洋房,中介是华人,祖籍福建,说着口音极重的普通话,问她是否考虑清楚了,一个人住其实不用租这么大的房子,可江穗月坚持,爽快付了租金。 签透上同后,她回酒店收拾行李,她的行李不多,就一个箱子,新加坡全年夏天,她只带了几套夏装,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小洋房共3层,3间客房,带有院子,停车位,游泳池,虽然租金高昂,但是这就是她梦想的房子,出行方便,配套一应俱全。 何晋深与往常一样上班,10点踏入公司,进到办公室便听到几个同事凑在一起聊天,一个本地同事叫住他:“Carson,新来的同事是个中国人哦。” 何晋深不解:“来新同事了?” “是。”他点头:“是个大美女,刚刚进了比en办公室,一会出来你看看。” 话音刚落,总经理办公室门打开,江穗月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他,她唇角勾起,轻声道:“又见面了。” 不过一个月时间,她变化竟这样大,及腰的长卷发剪短至肩膀处,斜刘海盖住额头,淡到几乎素颜的妆,脚上不再踩着恨天高,而是他之前买的那双平底板鞋。 这样的江穗月,只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你就是那位新同事?”他问。 她笑着点头。 ———— 小江跨国追夫~ -- 44. ωοο⑱.cc 44. 收购荣大是深信通年度重要事件,前不久的庆功宴才提及,不少人对江穗月略有印象,因此也好奇,为何放着荣大的肥差不g,跑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分公司来,这种疑惑在何晋深来的时候也有过。 “你跟摸on之前共事过,就由你带她熟悉一下公司业务吧。”比en拍了拍何晋深的肩,笑道。 江穗月的新办公桌就在何晋深隔壁,一间半开放式的办公室,里面只有他和她。 “是不是没想到,你都跑这么远,我还是来了。”她看着他,笑了笑道。 “确实不像你的作风。”他面无表情,江穗月从他脸上看不出喜怒。 “这么多年,只要我想得到的东西,我都会想方设法得到。”她淡淡道。 他终于把眼睛放在她脸上:“所以这次,你又想得到什么?” “你。”她目光灼灼,不带一丁点掩饰。 他沉默。 何晋深不认为江穗月这份执念来自于爱,也许只是不甘心,毕竟从前都是她在C控一切,突然间被分手,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得不到所以才挂念,假如哪天她又轻易得手了,她必将原形毕露。καdésんμ.còм(kandeshu.com) 何晋深已经精疲力竭,再没精力跟她斗智斗勇。 她见他脸上阴晴不定,转移了话题:“我还是第一次到新加坡,你带我到处转转?” “这地方也不大,你打辆车,很快就能转完。”他道。 “我们只是分了个手,又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这样,反倒显得你气度小。” 他再次沉默。 江穗月走近他,两人隔着一拳远,因为穿了平底鞋,她必须仰头看他。 “干什么?”他声音有些冷硬。 “你非得这样跟我说话?”她放柔了声音:“好歹以后还要一起工作,你这样,不是想告诉全世界我们有过去?”她的手搭上他的手臂:“我到这里来,就是想放下过去那些事,我不求你能跟我一起放下,我们就跟个普通同事一样处着,行不行?” 回答她的是他离去的背影。 江穗月苦笑,这男人现在脾气可真大。 一整个下午,她没再招惹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样相处起来轻松不少,何晋深脑子里紧绷的弦终于有所松动。 临近下班时间,他接了个电话,江穗月听到他用英语说今晚没空。 依稀听到电话那头是女声,她眉心一跳。 “今晚有约?”何晋深挂下电话后,听到她问。 “嗯。”他关了电脑,准备下班。 江穗月的失落显而易见,她也不想掩饰,碰巧比en走进来时,对她道:“老规矩,欢迎你入职,今晚聚餐。” 所以他今晚的约,是要跟她吃饭? 她心情瞬间又大好。 部门的同事不多,一共20几人,聚餐地点居然是在比en家里,她的妻子酥san是马来人,做得一手好菜,家里有阿姨,她却喜欢亲自下厨。 比en和酥san育有两个女儿,长相讨喜,她们对江穗月这个“陌生人”很好奇,跟着她问东问西,虽然祖上都有中国血统,但她们的中国话说得并不流畅。 “没想到阿摸on这么喜欢孩子,我有时候都觉得她们烦。”酥san对江穗月笑道。 因为看着她们,江穗月想起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她们很可爱。”她笑笑。 “你有几个兄弟姐妹?”酥san问。 江穗月沉默半晌,才道:“我是孤儿。” susan闻言,给了她一个拥抱。 江穗月有些错愕,她僵硬地回抱她。 “我也要抱抱。”孩子们跳起来要她抱。 江穗月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居然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度。 何晋深在不远处抽烟,看到她跟两个孩子打成一片,夹着烟的手有些抖,眼底晦涩不明。 他又何尝没有想起那个孩子 两人隔空相望,许久,他先移开眼睛。 一边品尝着家常菜一边烤肉,江穗月吃得不多,酥san热情好客,给她夹了不少烤肉:“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一些。” “谢谢。”她热情得过分,就如同这天气,让江穗月有些招架不住。 她的眼睛忍不住往何晋深方向瞥。 他正在跟部门另一个女孩说话,女孩名叫Amanda,新加坡本地人,看上去刚毕业,身材高挑,扎着高马尾,青春无敌。 她拿着啤酒罐跟何晋深碰杯,两人举止亲密,江穗月心中警钟大响。 “Amanda在追Carson。”酥san在她耳边低声笑道。 江穗月下意识“啊?”了一声。 “他们看上去是不是很般配?”她问。 江穗月点头:“是很配。” 她没心思吃饭,一口又一口喝着酒,一大罐啤酒很快见底。 比en搬了一套KTV设备到院子里,众人跑去唱歌,江穗月坐在泳池边喝酒。 她喝多了,依稀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江穗月笑着起身,一个趔趄,她直直往身后的泳池摔下去。 江穗月不会游泳,这是这么多年,她唯一一件想学却学不会的事。 在泳池里扑通了好一会,终于有人往这边跑。 她看不清来人是谁,沉下去前,有温热的身躯贴上她。 -- 45. ωοο⑱.cc 45. 何晋深把湿漉漉的她捞了上来,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江穗月睁开眼,她惊魂未定,直直盯着他的脸,眼眶一热。 “你怎么样?”他问。 “冷。” susan手里拿了件浴袍,急忙跑过来:“先披上,到屋里换衣服。” 江穗月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他怀里,她舍不得离开,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什么都g不了。 浴室里,她换上酥san准备的衣服,吹头发时,脑子里不断重复泳池下发生的事。 她因为害怕,紧紧缠住他,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到他一靠近,她的身体迅速起了反应,她的腿缠上他的腰,贴近他,再靠近一点,直到毫无缝隙。 救她,是本能吧?所有人看她落水,只有他第一时间跳下泳池。 江穗月抚摸着唇角,有些后悔,方才应该假装晕过去,骗他来个人工呼吸。 打开浴室的门,没想到他在门后,手里拿着浴巾,身上g爽,应该也是刚换好衣服。καdésんμ.còм(kandeshu.com) “刚刚谢谢你。”她轻声道。 “不用。” “你记得我不会游泳。” 她落水那一刻,他确实没想太多,脑子反应过来后,他已经冲了过去。 有了方才的事,他们再出现时,众人的眼光带着些许暧昧。Amanda的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 江穗月喝多了酒,又落了水,讲话带着鼻音,酥san怕她感冒,问何晋深能不能帮忙送她回家。 他没开车,两人并肩走着,离开比en的家,到路口打车。 上车后,她报了个地址。 何晋深闻言,嗤笑道:“贺闯对你挺大方的。” “荣大上市后,他立即把钱打到我卡里,一分没少。”她淡淡道。 “有了这笔钱,你这辈子不用工作都能衣食无忧。” “我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她低叹:“以前我觉得有钱就可以了,可真正有钱了,又想要别的。” 何晋深肩膀一沉,她把头轻轻靠在那上面。 “你别动。”她轻声道:“我好累,你让我靠一会。” 一路无言,他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变,而江穗月,闻着他的气息,竟然沉沉睡了过去。 她是被他拍醒的,她懵然睁眼。 “到了。”他道。 下了车,她问:“明天周六,你有安排吗?” 他点头。 “我在这边,一个朋友也没有。”她道:“我只认识你。”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我已经付出了,不是吗?”她神情哀伤,眼睛湿漉漉望着他。 何晋深心里一紧,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回去吧。” “今天看到比en一家那么热闹,我很羡慕。”她道:“看着那两个孩子,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们的孩子还在,你应该也会跟比en一样,是个好爸爸。” “别说了。” “好,不说了。”她吸了吸鼻子,转身离开。 房子很大,但只有她一个人住,一点人气也没有,江穗月站在空旷的院子里,第一次后悔,不应该租这么大的,她讲话似乎都带着回音。 如果他在,那该多好。 他们可以再要一个孩子,养一条狗,他教孩子游泳的时候,她就拿着浴巾在一旁等他们。他们一起做饭,一起遛狗,一起送孩子上学 这晚,在她的梦里,她虚构的一切全部变成现实,她穿着婚纱跟何晋深举办婚礼,随后很快,她挺着个大肚子,他对她百般照顾,在他们的殷切盼望中,他们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天使般的女孩儿,他对她万般宠爱。后来孩子长大,她慢慢变老,他一直都在,就像电影里的闪回,每个画面只有一秒,可她能抓住每一秒的精髓。 短短一个梦里,江穗月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醒来觉得怅然若失,梦里有多甜,现实里就有多苦。 周一,Amanda跟何晋深一起回到公司,她对江穗月挑衅一笑。 江穗月佩服她的高调以及勇往直前。 “这周末,跟她一起过的?”她问何晋深。 他沉默,她挖苦道:“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空窗太久,想找补一下?” 何晋深笑了:“我的私生活你也要管?” 江穗月冷哼一声,没搭理他,埋头工作。 他跟Amanda越走越近,无数次见到他们一起上下班,江穗月心中那把火越烧越旺。 她想质问他,又毫无立场。 见他像是认真想要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江穗月急了。 周五晚,临近下班,比en攒了个酒局。 江穗月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Amanda围着他叽叽喳喳说话。 她跑出去抽烟,透透气,再回来时,包厢里已经醉倒一片,只剩下他还目光清明。 江穗月顺手拿了瓶啤酒,打开,走近他。 “陪我喝一杯吧。” 他眯着眼看她,接过她递过去的啤酒,猛地灌下一口。 江穗月见他咽下去,唇角勾起。 一分钟后,何晋深感觉身体异样,浑身燥热,肉棒迅速充血,肿胀想得到释放,他甩了甩头,燥热得不到缓解,喉结滚动,他抓住她的手。 江穗月凑近他耳边:“跟我出来。” 他搂着她起身,等不及离开酒吧,厕所门合上,江穗月搂住他的脖子,红唇堵住他。 -- 46. 46. “你给我下药?”他捏着她的下巴,呼吸急促,额上青筋暴起。 她仰着头看他,她的脸离他很近,伸出舌头就能碰到他的唇,软嫩的舌尖刷过他的唇珠,她挑眉一笑:“一点点。” “你疯了……”他的眼神变得凌厉,强忍着不适往后退了两步,离她远了些,可下一刻,她又靠上来,一把抱住他。 “我确实是疯了……”她说完,手伸到他下体,一把握住勃起的阴精:“你还要忍吗?都这样了。” 她再次吻住他。 理智告诉何晋深,这个女人就是带毒的苹果,一旦啃下去,他又将万劫不复,可是……这个时候又有什么理智呢,他浑身细胞都变得滚烫,又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咬,急着得到释放。 江穗月疯狂地舔咬他的唇,咽下他的唾液,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男人强而有力的身体包裹着她,她闭眼享受这一刻。 胸前一凉,是他的手,她睁开眼,见到他被情欲充满的双眼。 她主动脱去上衣,扔在一旁的洗手池里,黑色蕾丝包裹的双乳饱满圆润,她抓着他的手,放到排扣上,轻声道:“帮我解开。” 她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力,何晋深眼神暗了暗,抽回手,转而抓住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大力一扯,内衣撕成两半坠落。 江穗月见状,笑出了声。 他将她一把抱起,放在洗手台上,头一低,埋在双乳间。 乳头被温润的口腔包住,他的舌头刷过敏感的小孔,狠狠一吸,她搂住他的头,挺起x,让他埋得更加深入:“何晋深,大力点……” 听到她叫他的名字,何晋深顿了顿,一瞬间,理智回笼,他推开了她。 不受束缚的两团奶子甩起不小的幅度,奶头上亮晶晶的,满是他的口水。 “为什么停下?”她问。 他甩了甩头,拧开水龙头,泼了几把水在脸上:“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这你都能忍?”江穗月气得脸色发白。 “我不想再跟你纠缠不清。”他的声音已经变形,江穗月目光下移,他胯下已经顶起一个大包,她抬腿,高跟鞋一脚踩在他的肉棒上。 “嗯……”何晋深没料到她这个动作,着急释放的肉棒弹跳了两下,刺激得他差点缴械。 “早知道给你下多点药。”她笑哼,鞋尖一下又一下地点着那根巨物。 “把脚拿下来。”他冷声道。 她另一条腿也抬起,双腿缠上他的腰,手拉住他的衣领,一扯:“别有心理负担,就当一夜情。” “就算要一夜情,对象也不会是你。”他侧过头,避开她的红唇,哑声道。 “那会是谁?”她笑问:“Amanda?” 他抿唇。 “我好想你……”她语气一变,伸手抱住他,脸蹭着他的x:“你离开这段日子,我真的特别想你。” “我现在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何晋深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怒极反笑:“你把我当什么?说几句好听话就巴巴上赶着舔你的狗?” “江穗月,我真的没什么再能给你了。” 他离开了,门被快速合上,难为他还记得她衣衫不整。 江穗月苦笑,没什么能给她?她现在想要的,其实很简单。 她跳下洗手台,看着镜中的自己,口红脏了,妆也花了,上衣在洗手池里湿得能挤出水,内衣被他撕成了两半,这样狼狈的自己,许久没见过了。 眼下最头疼的问题是,她要怎么出去? 一根烟还没抽完,门被叩响。 “开门。”是他的声音。 她掐了烟,开了条门缝。 “衣服。”他把手伸进来,递了个购物袋进来。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江穗月收下,她还想说什么,他已经转身离开。 购物袋内是一条全新的连衣裙跟内衣,她换上,尺寸刚刚好,这个男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