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作精女配她不作了》 第1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1) 第1章五零年代糟糠妻(1) “王显兵,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选吧!”一个带着哭腔极为伤心的女人呐喊。 周遭的女人们跟鸭子似的嘎嘎劝说:“王嫂子,这是他爸妈的问题,你怎么能怪罪你家老王呢?” “你跟老王是爱情,老王跟小朱是父母定的,它不幸福呀,又没有领证,你们俩才是正儿八经夫妻……” “你家老王心眼儿好,责任心强,小朱也是受害者,改天让我婆婆给她介绍个对象嫁出去,不就没事了?” “可不是嘛,我瞧着小朱妹子也没有从一而终的想法,不是对你们隔壁褚工巴巴献殷勤?” “老王,你倒是给嫂子一句话呀?” 老王吭哧声:“林瑾,我,我只稀罕你……” 一句话让满屋子人爆笑出来,“看吧,人家老王多老实的人,逼急了连这话都说了,真羞人!” “回头我抓紧让我婆婆上门说媒,人一走,你们夫妻俩和和美美,能有什么事?” “这段时间你们将重要物品都锁在你们屋,先熬过这段时间……” 小朱呆怔怔地望着白得有些凉意的天花板,她这是在哪,周围这群生物是啥? 脑海里蜂拥出记忆碎片,以及短小细软的剧情,整个人都不好了! 时空管理局的人太特么不是东西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她睡个觉的工夫就成了冤大头,接了人人避之不及的任务,被发配到这艰苦岁月。 可那又有什么法子呢? 即来自则安之,是每一个时空局员工的信条。 大不了,下一次接任务的时候,她不睡那么沉了! 还好她的记忆力非同寻常,很快就梳理了一遍。 如今是五十年代,全国一片欣欣向荣,就目前来说,大环境还不错。 可这对于原身来说就不那么友好了。 王显兵是泥腿子出身,但是他人读书好,运气佳,五一年考入京都农业大学,每个月拿着不少的补贴。 村里的王老太太喜乐得不行,逢人就显摆,于是就有人眼红看不过去,说王显兵要飞黄腾达,肯定不回来了,再娶个城里媳妇,且看老两口还能跟着享几年福! 两老口一琢磨,还真怕儿媳妇挟制住儿子,不往家里汇钱。 他们也是果断,往儿子学校电报一拍说老母病危,扭头寻了个年轻漂亮的乡花,也就是原身,在乡亲们的见证下抱着鸡成了亲! 等王显兵急匆匆请假回家,却发现家里多了个除了脸蛋能看,干瘦如柴的小媳妇儿! 面对老父老母的哭诉,他硬着头皮默认了这门亲事。 小媳妇儿就是挂在枝梢没长成的青涩果子,他心里又堵着一口气,睡在冷板凳上,硬是没碰人分毫。 劈柴挑水孝敬父母几日,王显兵又被导师召回,自此就没再回来过! 后来他被分配到机械厂,穿上蓝色工装,又跟文工团的一枝花看对了眼,也先斩后奏领证结婚。 王显兵这才给家里去信说明情况,他还在信中透漏,新媳妇儿家里条件好,岳父岳母有工作。 再者家里那位还年轻,又是原装货,完全能够另嫁他人。 而他作为补偿,会送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一封信在老王家不亚于投下了一枚炸弹,所有人都恐慌了,新媳妇儿来历不凡,他们除了认下还能咋办? 原主就尴尬了。 王老太太不是个心善的人,典型的媳妇熬成婆。 当初她选择原主,就冲着原主漂亮的脸蛋去的,以为能拴住儿子。 结果儿子在家里呆了几天,儿媳妇屁都没下一个,还让儿子一去不复返,都不如头母猪呢,长膘还下崽经济实惠。 于是乎,原主的日子艰难起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多,硬生生被磋磨成了屋檐下风干的肉干。 原主也是凭借着男人前程钓着,傻乎乎地咬牙坚持了几年。 如今她被抛弃了,全村人都看她的笑话。 村里的娃娃见了她,都围着人拍手一通臊人的唱。 不过王老太太也是奇葩,觉得儿子有本事,三妻四妾很正常,继续留原主在家里,根本不提离婚的事,还想着让原主替儿子孝顺自己老两口。 原主连这口气也忍了,不忍没办法呀,女人名声很重要,除了老王家,没人会要她的。 这不,新媳妇儿有了身孕,老太太发怵来城里,就奇葩地打发原主伺候,对外宣称是亲戚家的妹子。 王显兵和老实的原主不会往外说,但是林瑾膈应呀,生怕俩人趁着自己怀孕在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就哭卿卿地跟大嘴巴闺蜜诉苦。 没一天的工夫,整个厂区家属院都知道了。 包办婚姻、离婚不离家在厂区里并不罕见,起码大家伙掰着手就能数出十来家。与其不幸地被困住一辈子,不如好聚好散各自寻找幸福。 在众人的观念中,男方什么错都没有,还有担当有责任,养着前妻。 厂区有人造谣,说朱芸有心计贪慕虚荣,经常拿家里的钱票买衣服和零食,每次见到对门的褚工走不动路…… 原主这么吃苦耐劳受尽委屈的妹子,又背了一口大黑锅,终于气不过投了厂区旁边的池塘。 可是池塘只有半米深,原主没死成,挣扎的模样再一次成为大家的笑谈。 气得冒烟、高烧不止的原主就换了芯! 人称芸姐的她,接着气得胸脯起伏,就没见过这么憋屈的,这些也就罢了,为毛她姓朱? (本章完) 第2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2) 第2章五零年代糟糠妻(2) 客厅终于清静了,房屋门吱呀一声,高大的男人黑沉着脸走进来,看向皴黑脸瞪大眼睛鼓着腮帮跟癞蛤蟆似的女人,心里一阵厌恶,“朱芸,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我代表我的家人向你说抱歉。” “可是林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你能不能不要再闹腾了?”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会给家里去电报,让我娘收你为养女,风光将你嫁出去。第二,你在这里寻个人嫁了,好好安生过日子。” “如果你再随便拿家里的钱票,冲林瑾使坏,那我也不会顾念这么些年的情分,直接将你扭送到局子里去!” 朱芸瞥了他一眼,声音是高烧后的暗哑,嗤笑声:“你长得像人,咋就不干人事呢?” “朱芸!这里是机械厂,不是村里,由得你说话痛快。”王显兵气得握紧拳头,这女人当着自己的面就如此恶毒,不知道背着自己冲林瑾说什么话呢。 “呦呵,在外面十来年,真当自己是城里人,娇气的一句实话听不得?你娘可是见天问候我祖宗十八代呢,”她懒洋洋地说,“你用不着吓唬我,甭管你多大的权利,你媳妇儿家干嘛的,老娘不乐意,全给你们举报上去!” “除非,你弄死我!” 现在还没到动荡的时候,可是上面对于风气和思想教育抓得很严,容不得有害群之马的出现。 王显兵被气得不轻,粗声粗气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娶了林瑾,还有了孩子,跟你是不可能的了。” 朱芸被气笑了,“你脸可真大,真会往脸上贴金。你真当你是一滩牛屎,惹得无数苍蝇乱飞啊?” 见男人额头上青筋不停地鼓动,臂膀上的肌肉更是跳动不已,恐怕她再毒舌几句,就要被铁拳给锤死了。 她是见好就收的,淡淡地说:“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在你们家当牛做马七年,个子没长肉还直掉,被欺骗感情、坏了名声、浪费掉女人最好的青春,身子骨差的还没你家老太太好,可不是你一句嫁妆丰厚能够打发走的。” “说白了,你是要钱?”王显兵面色沉沉,“你只管开口,但是你要保证以后跟我们王家再无瓜葛,也不能寻林瑾和我孩子的事!” 朱芸眸子微转,伸出手指来,“三件事,只要你答应并且办到了,那我就答应你的条件,但前提是你们家人不寻我的事。” “你说,”王显兵颔首,冷冷地看着她。 “第一,我要在这里买房落户,第二,我要有份轻快的正式工作,这两条算是你对我的补偿,第三,虽然我们没有领证,但是存在属实的婚姻,这七年里你的补贴、工资和奖金分我一半,我也不去追究这些年的辛苦了。” “但凡少一个条件,”朱芸冷笑一声:“我绝对会闹得你们两家天翻地覆,你且看着!” 王显兵蹙眉,耐着性子以极为认真的态度,诚恳地说:“你的条件有些苛刻。我能帮你安排工作和落户,但是买房子很困难,现在家家户户都住在单位发的福利房中,并没有权利私下买卖。” “不过我能帮你申请单身职工宿舍住。” “上大学那四年学校补贴不多,毕业后我跟林瑾结婚,除了邮寄回家的钱,剩下的用于日常开销,手里应该剩不下多少。” “我会尽量四处借借,给你凑足五百块。” 她挑眉轻笑:“好,我明白了。你这是在遣散长工呢?” “长工每个月还能拿到工钱,管吃管住,可我一张毛票没见,还从身上扣肉养活你们一大家子!” “我自个儿去找领导讨回公道。我倒是要瞧瞧你们夫妻俩,一个看不上家里孝顺爹娘的保姆媳妇,一个以第三者身份插足他人的婚姻,能在这个机械厂混下去不?” “领导护着你们,我就找报社,相信他们更愿意批判某些心术不正的人,仗着剔除封建糟粕,实际上是为了满足私欲,嫌弃家里又老又丑的糟糠妻,娶个年轻漂亮的文工团女人。” “别将爱情挂在嘴边,太恶心人了!” “反正我一个光脚不怕穿鞋的,就不知道你们敢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做赌注。” “相信我,只要你被发回原籍,你口里爱你不能的媳妇,保管跟你离婚,扭头带着你娃嫁人!” 王显兵再一次被气得浑身肌肉紧绷,恨不能将这丑恶的毒妇给掐死。 他是农民出身,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实力,才攀爬到这个地位。 哪能允许别人将这一切给毁坏了? 他是没想到一个村妇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知道用报社作威胁,可他真得是不敢冒一点险。 王显兵深吸口气,黑沉着脸看向她:“你说话算话?只要我满足你的条件,你去跟所有人解释清楚,我们之间确实不存在夫妻之实。你拿到丰厚的补偿,从此跟我家毫无瓜葛。” 朱芸笑着点头,“好说好说,有钱有房有保障,我是多看不开再给自己惹麻烦?” 王显兵想想也是,兔子逼急了还知道咬人呢。 朱芸现在没有男人,又不想回到老家被人欺负,只能留在这里。 等她跟所有人说明情况,与自己断绝关系,参加工作后就得有所顾忌。 估计这次她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不然被压迫七年的村妇,怎么能变了一个人似的?等事情解决了,她应该会老老实实过日子了。 回头再让嫂子们给她介绍个对象,朱芸才算从根部与王家撕扯开! 等人离开后,朱芸浑浑噩噩地睡过去,等醒来时,也不知道几点了,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高烧虽然退下去但是她浑身酸软无力,躺在床上还有一种眩晕感,身上不停地出汗,鼻息下都是一股酸臭味,肚子也不甘寂寞地开始打鼓。 她眸子一转,拿起桌子上的茶缸使劲地扔向木门上。 在夜晚这个突如其来的砰声,在隔音效果差的楼房中,像是在耳边敲大鼓,惊得隔壁的人连忙坐起来。 (本章完) 第3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3) 第3章五零年代糟糠妻(3) 搪瓷缸子摔在地上弹跳几下,金属磕碰到水泥地上,声音刺耳,几乎整个楼栋睡梦中的人都被惊吓到。 “朱芸,”安抚住林瑾,王显兵套上衣服,咬牙切齿地站在门外低吼,“我都答应你的条件了,大半夜你还闹腾什么?你睡饱了,还不让别人睡?” “有你们这么照顾病人的吗?是不是你们恨不得我发烧烧死、渴死、饿死,好给你们腾地方,成全你们追逐爱情的好名声?” “我给你们家当牛做马七年,你爹娘病的时候,我可是连夜不睡觉,守在床边吃喝拉撒将他们伺候得跟地主似的。” “怎么到我这里,就扔在小屋里不管,没有药没有水没有饭?你们可真是心善有责任心的人家!” 朱芸又捞起桌子上,林瑾塞给原主只剩下一个底、对外说是原主不问自取的雪花膏,使劲地又扔掷门上。 恰好王显兵打开门,那雪花膏直奔他的面门,重重砸在他的眉骨,瞬间就青肿起来。 她丝毫不觉得什么,抱着胸冷笑:“呦,老天爷都看不过去,雪花膏直奔你脑门,想要砸开瞧瞧,这是不是驴粪蛋子做得。” “你不用说话这么冲,”王显兵紧握着把手,气得快压制不住内心的暴戾,“有事情就不能好好说?” “我要喝水、吃饭、洗澡、换床单、换被套!”朱芸艰难地坐起身来,颐指气使地说。 虽然这人脾气变化很大,但是王显兵也摸索出来,不要反抗、得顺从,否则会有更猛烈的回击。 他一声不吭地打开灯进了厨房,给人倒上水,做了鸡蛋面条,里面放上两个荷包蛋,趁着人洗澡的工夫,将小屋的床单被套给换了。 进了卫生间,朱芸才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原主的模样。 未来的科技发达,不仅研发出时空隧道,将一些高强度耐受隐形仪器传送过来,进行采拍,还能将人的脑电波对接,造成穿越重生的事实。 其实在现实中,她就像是睡觉做个梦般。 不过身为一名真人秀电视剧的明星,为了防止大脑超负荷运载,通常完成一个任务,她繁冗的记忆就会被打包储存。可以说她并不怎么记得以前的任务,只关注当下。 当然了,身为穿越重生的任务者,他们还是被允许保留三项技能,就像是进入游戏之前选择武器的般。 朱芸喜欢刺激,直接随机了三项,反正技能都是好的,就看自个儿如何用了。 不过她运气一向不错,这一次是身娇体柔、力大无穷、厨艺优秀。其余技能方面,就跟原主完美融合在一起。 难怪刚才她明明身体酸软无力,还能将搪瓷缸和雪花膏,扔掷出如此惊人的效果。 尤其是雪花膏扔得太解气了! 王显兵虽然是泥腿子出身,但是机械厂是由部队集体转型而来,时不时来个拉练,他肯吃苦又自律,天天坚持跟对门约跑操,时常跟人切磋番,身手还算不错。 按理说这种偷袭,他轻而易举就能躲开,可是,这一次他中招了! 果然生活中处处有惊喜。 当然了,作为从未来过来的人,她本身思维超前,以及掌握大体的剧情和年代背景,就是隐形的金手指了。 镜子里的女子,怎么说呢,就是一个被烧红了的炭块,挖出眼睛鼻孔和嘴巴。 她略微惊悚地瞧着,冲着里面的人呲牙,镜中的人尽职尽责地回敬。 哎呦喂,跟吸血蝙蝠似的,吓得她扶着胸口连连后退,忒磕碜了! 除了眼睛灵动,朱芸压根瞧不出这玩意以前咋担得起乡花的名声。 她头皮发麻地再凑到镜子前,用手摸着仔细辨认,扯扯领口瞧瞧里面。 原主撇去被烈日暴晒而黑、被风鼓吹而干燥皴红,其实五官真得很精致漂亮,眼睛双而大,眼尾微微上扬,并不会给人一种凌厉刻薄的感觉,反而是一种天生的狐媚,配上眼角下那颗痣,绝绝子! 她的鼻子直挺小巧,嘴巴唇形漂亮,笑起来还带着浅浅的梨涡,耳朵弧度优美。 她脖子以下藏匿在衣服里的肌肤白皙,跟被灼晒的区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约莫阴阳两极图的差距。 原主嫁到王家的时候已经十六七岁,虽然身形消瘦,但模样漂亮得紧。 因着男人会挣钱,她也享受了大半年松快的日子,至少个子窜起来了,身体也有了曲线,哪怕后来日子艰苦,丰腴又恢复干瘪,但也能养回来! 整体来说,只要她将肌肤养白养细腻多吃点肉,这就是个横空出世清纯与魅惑娇柔的天狐之女、男人的收割机,也难怪林瑾会暗地里对她使了不少绊子。 朱芸这才放下心来,有气无力地撩着水洗头洗澡,琢磨着短小细软的剧情和这次的任务。 他们是配角部门的,接的戏份也都是配角、炮灰、路人甲。 基本上她以及大部分同事,都是些不思进取、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贪吃爱炫、喜欢八卦、不嫌事大的顽主们,一直深扎根在这个部门,连屁股都懒得挪窝。 他们的戏份也都很简单,就是随性生活,矫揉造作,反正如何惹男女主眼,就怎么来,前期日子浪到飞起,各种给主角增加通关难度,到最后也痛快地赴死。 剧情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男女主就是王显兵和林瑾,很典型的年代本土文。 男主自强不息、自律奋斗,虽然是农民出身,却聪颖好学是少有的大学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运气,躲过各种阴谋算计,在技术干将对门男二的帮助下,一步步升为几万人员工机械厂的厂长。 女主呢家里条件优越,从小没受过苦,又独具慧眼给自己挑选个潜力股男人。 自此后她负责貌美如花、智斗占便宜耍心机邻里、将家里极品亲戚耍得团团转,给男主送温情蜜意,生一窝孩子,将后勤工作做得十分到位。 夫妻俩小日子节节高。 对门男二身世不详,独来独往,技术过硬,渴盼男女主有滋味的小日子。在一次算计中,跟女主的闺蜜无奈成亲,成为男女主的金臂膀。 (本章完) 第4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4) 第4章五零年代糟糠妻(4) 至于原主,那是男女主感情的试金石、催化剂、烘托板!因为后期黑化太过折腾,被男主和王老太太给带回家,嫁给瘸腿眼瞎老鳏夫,被毒打而亡…… 可这次她的任务目标和评判标准跟以往大相径庭! 寿终正寝什么鬼?幸福值又是毛玩意? 这是惹得天怒地火的配角能肖想的吗? 不等朱芸继续无力吐槽,她发现原主不仅头上生了虱子,身体上还长跳蚤,水上面飘了一层虫子尸体…… 尖叫的冲动卡在嗓子眼,难怪刚才她浑身瘙痒,以为没洗澡的事。 她摸摸枯黄稀疏长及腰的头发,这个肯定要重新养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抿唇坏心地笑,怎么着也不能让虫子在自己身上独乐乐吧? “王狗蛋,把炉子给我搬进来,我烤头发!”朱芸隔着门一嗓子喊道。 王显兵黑沉着脸,将炉子从厨房搬到卫生间,忍了好几口气,才咬牙道:“朱芸,你能不能喊我大名?” 朱芸奇怪地看他,“咋地了,小名起了不是让人喊的?在村里,人人不都这么叫的?大男人矫情个什么劲!” “不是你奶奶给你起了这么贱的名字,你能长成这样?” 王显兵深吸口气闭上眼再睁开,冷冷地看向她,“这是封建思想,你要是走出去不怕被抓,随便你喊。” “嘿,”朱芸笑得猖狂,“你咋吃人牙缝里的饭呢?一个大男人跟我学着打报告?而且,这名字是你奶奶起的,我就是喊喊怎么了?” “我又不是你奶,怕啥?” “朱姐,大男人要面子,显兵现在是主任,让人听了会笑话的。他还要给你跑工作呢,你就给他点面子。”林瑾抚着肚子走出卧室,抿唇礼貌笑着轻柔说。 “再说,朱姐以后就是工人了,为人处世得讲究着点。刚刚你是说拾人牙慧吧?这词用的不妥帖,回头我给你本词典学学。” 朱芸眼睛刚一斜,只瞥了一下,就被王显兵护犊子地挡住了。 啧,之前林瑾不还说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的? 现在又开始在男人面前装上了? 显摆别人没文化? 不过,朱芸也想起刚才自己那句话,这么一琢磨,也差点将隔夜饭给吐出来。她刚刚明明也是想说拾人牙慧的,咋就这么直白地表述呢? “什么朱姐?林瑾,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二十六的高龄了吧?比我还大两岁,装什么嫩?”朱芸嗤笑声。“应该是我喊你鸡姐姐吧?” “结婚三四年才怀上,不过两个月大,挺得跟五个月似的,就好像别人不会生孩子,嘚瑟个啥?” “还有你,我该怎么称呼?老王?妻管严?耙耳朵?兵子?王副主任?” 一般挂个副职的人,最忌讳别人明明白白喊出来的。男人也很忌讳被人说怕媳妇儿,尤其是王显兵有些大男子主义。 夫妻俩可没被她这一张嘴气得仰倒! 他们直接相携狠狠地关门进屋了。 朱芸冷笑,这才哪到哪呀? 原主受得气多了,她承人身体,怎么着也得帮着讨个利息不是? 她毫无负担地,用墙上并排挂着的毛巾擦了一遍头发,将换下的衣服,直接扔到墙角盆里,跟林瑾和王显兵的混在一起。 心里舒畅了,朱芸觉得身体也轻快不少,回屋睡在干净的被褥上,整个人都有种超脱的快意。 对,这肯定就是原主的幸福值! 她自我肯定地点点头,瞬间有种顿悟,颇为激动难耐地寻到了奋斗方向。 朱芸听到隔壁小声嗡嗡地说话,手一招,空中就跟水泡破裂似的一个脆响,一个眼珠子大带俩天线的小家伙蹦到她手心里。 “我要看隔壁直播!”她手里拿着个饼干盒,咔擦咔擦吃着小麻花,精神十足地说道。 这可是她在这个年代唯一的同盟军、自己人了,也是任务者默认的外挂。 天线宝宝眼睛一眨,墙壁上立马浮现出隔壁的情景来,清晰的声音也在朱芸耳侧响起。 林瑾被气得坐在床边只抹眼泪,“显兵,你们都说她老实我精明,可你看看不是我不想跟她和平相处,而是她根本是个棒槌,逮着谁就锤谁。” “你快点将她打发走吧,我真怕再让她住下去,咱们的孩子……” 王显兵一晚上了气就没顺过。 他颇有同感地点头,可想想朱芸提出来的条件,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林瑾也知道他顾虑什么,垂眸想了会说道:“也不知道谁给她出了主意,这几个条件就是摆到领导跟前,也是能站得住脚的。” “而且我看她的样子,那真是咬死了,丝毫不退让。也对,她现在就是在逼迫你,要么娶了她,要么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王显兵烦躁地挠挠头,“工作和户口简单,这房子我去哪里给她找?还有七年一半的补贴、工资和奖金,看着少,可真要加算起来,就是把咱屋里的所有家当卖了,也不一定够!” 王家给他娶朱芸入门的时候,他是京都农业大学的学生,每个月的补贴比其他地区和高校的多,能有十八块。这倒是小头,他能力好,平时跟着导师做了不少项目,每个月的奖金能有六七十块。 王显兵比较孝顺,体谅家里不容易,半数的钱票都邮寄回去,所以王老太太才能显摆得十里八乡都知道。这部分钱他没法闷下来,说大学那会儿只有补贴。 他毕业后被分配到机械厂,从科员爬到了现在的副主任,工资加上奖金、各种补贴,每个月能有九十多! 七年呐,八十四个月,每个月保守八十块算,一半则是三千三百六十块! 俩人拿着纸和笔一算,又是一肚子气。 林瑾在文工团一个月工资约莫五十多,可她对生活颇为讲究,衣服、鞋帽包、吃食、护肤品、人情来往,可以说她就是个消费观念新潮的月光族。 婚前,王显兵按照她的要求,买了沙发、茶几、定制的床和衣柜,地面铺上木地板。他还极为奢侈地给她买了一块手表、一辆自行车、几套衣服,又给了一千的彩礼,再在食堂办了个体面的婚礼,二十几桌好菜好饭地伺候着。 他将自己手里的积蓄全花光了,还外借了几百块。 结婚后,林瑾把住男人大半的工资,每个月只往老家邮寄十块钱。 (本章完) 第5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5) 第5章五零年代糟糠妻(5) 家里三天两头跟人淘换肉票吃肉、吃细粮,买麦乳精、奶糖、饼干等。 林瑾不仅自己打扮新潮,还将男人给打扮起来,两口子的工资,每个月能剩下二三十块就不错了。 “喏,咱家的钱,加上之前你给我的一千,清了外债后,都在这里了!”林瑾将个铁盒子推过去,“一共一千八百六十多。” “其实我觉得朱芸不一定知道你以前大学时候的奖金是多少,同学间在这方面也都遮遮掩掩的。” “反正你毕业后分配到这里来了,之前的资料很难查询,咱就咬定了你以前都是三四十块钱,全邮寄给家里了!” “刚工作工资不高约莫六七十块,这两年才拿到八十多,差不离就行,也不用非得扣着几块钱的奖金。” “这样就是两千三百七十,能少一千呢。而且这是个很大的数额,她就算是告到领导跟前,也不一定能要多少!” “之前你不是给家里邮寄了不少钱吗?这里面可就包含朱芸的,怎么着也得让你娘拿出一千块来吧?” “没有道理你爹娘就你一个儿子,每个月拿着几十块的孝敬,还磋磨人家的媳妇儿!那些年你少说邮回去三四千块,家里有地又住在农村,开销不大。” “咱要的不多,就一千块钱。再说了,如果不是你娘没事给你在农村娶个媳妇,咱也不至于做这个难呀。” “咱们现在情况特殊,我肚子里还有个花钱的呢,总不能将手里的存款全给了朱芸?” “等回头咱们过了这关,我每个月多往家里邮十块。” 王显兵感动地握着林瑾的手,感叹道:“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林瑾轻笑着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眸子里却是一片冷然,柔声继续说:“反正咱们俩都拿工资,能花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工作户口好解决,这房子其实也不难的。” 王显兵忍不住问道:“瑾瑾,你有好法子了?” 她点点头,握住他的大手跟孩子似的把玩着:“咱们机械厂是直接由部队转过来的,并不是在市里,附近有不少村落,那个天河公社不就跟咱们厂只隔了一堵墙吗?” “那里还开了个小门,供家属们到公社里换点果蔬鸡蛋。公社条件还算不错,咱们从那里给朱芸买个小院子,既能够让她远离咱们少惹是非,又是她熟悉的环境,在院子里种点菜,节省开销。” 王显兵听了连连点头,“这主意好,我们的主任媳妇儿也想在公社买个院子。主任说她有条件都不知道享受。” “嗯,我也听成嫂子念叨过,公社不少人家起了砖瓦房,就是打着主意要租给咱们分不上房子、还想带家属过来的职工们。”林瑾为人处事的本事高,很多事情都能传入她耳朵里。 “公社里的砖瓦房是青砖做的,一个大院子的价格也就五六百块钱,你随便给那户人家寻个临时工的位置,就能不花一分钱买下来。” 王显兵忍不住搂着她稀罕地猛亲一口,“媳妇儿,你可真是聪明,什么事情到了你这里都能迎刃而解。” “明儿个我就去将这些事给落实了,只要家里的钱一到位,咱们跟朱芸再无瓜葛。她就是寻到天边,也对咱们家没任何影响了!” 朱芸听到这里挑挑眉,这个年代的人们以能住上楼房为殊荣,反而瞧不上农家小院。 毕竟楼房干净整洁、虫蛇鼠蚁少,厨房厕所会客厅卧室一体,有水管有暖气,方便得紧,完全没有冬天夜里或者雨天上厕所的痛苦。 可是来自未来住在玻璃罩中的她不觉得呀,能够贴近自然、自给自足的日子,不要太美。 只要人不怕麻烦,将房子收拾好,一样住的舒适干净方便。 虽然部队转型成为机械厂,但是人们的作息习惯还是没有改变,六点钟起床号就响起来,随即喇叭也不甘寂寞地放起打鸡血的音乐。 朱芸一觉睡得舒服,身体也恢复大半,精神抖擞地换上衣服推开屋门。 王显兵刚晨跑打饭回来,跟对门褚工说了两句话,见她起来了,面色一僵冷淡地点点头。 早饭样数不多,就豆浆油条肉包子,配上两种咸菜。 豆浆熬煮得火候不足,味道寡淡,油条油性特大咬一口跟闷了一口油似的,肉包子里掺了大半的葱姜,包子皮也泛着点发过的酸,咸菜也只有单调的盐味…… 还不如昨晚的清水面条好吃呢! 朱芸将喝了两口的豆浆推到一边,吃了一口的油条、咬了三口的包子都放了回去,“不好吃,我喝点麦乳精,吃点饼干吧。” 挑三拣四地,他看她根本不饿。 长得这么瘦吧,恐怕不是家里不给饭吃,而是她嘴刁吧? 王显兵忍住暴脾气,一声不吭阴沉着脸,给她冲了一杯麦乳精,又拿了饼干过来。 “吃完饭你收拾下,我带你办理入职手续,顺便迁户口,再去看看房子。房子如果合适的话,今天就能直接搬过去入住。”他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恨不得立马将人打包送出去。 “至于钱,我也尽快两天内筹齐后给你!” 朱芸低垂着眼睑,“什么工作?累活脏活工资待遇少的,我可不去!” “单位在办公区新盖了食堂,这个月招工,下个月就正式开伙了。统一招工,你能入什么岗位,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生怕她不乐意,王显兵还特意解释一番:“这个食堂专门服务办公区的,食堂新盖的,面积大设施新,工资待遇好,最起码一日三餐是全包的。” “食堂一共有上下两层,下面是普通员工的,楼上类似于国营饭店。光是掌勺的大厨就要八个,还有不少名额的帮厨、洗菜洗碗工、清洁工,另外后勤的会计、采购、仓库管理员等等。” “最难得的是统招,上岗只需要能力考核,不会偏向任何人。岗位类型很多,就看你能干哪一个了。” (本章完) 第6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6) 第6章五零年代糟糠妻(6) 为了早点打发走她,王显兵又补充了句:“食堂新盖起来,已经有不少人打探招工消息了,名额特别难得,错过这次,很难有待遇这么好的岗位了。” 人人都知道食堂油水最丰富,起码一日三餐管饱还不缺肉!时不时员工还能打包些富余的食材和吃食。 林瑾也爬起床,推开门劝了句:“这年头,要是谁的亲戚在食堂里上班,说对象都能高一个档次,更何况朱同志自个儿在食堂里工作!” 这夫妻俩真是拿出送佛的架势来了。 朱芸撇撇嘴,“行吧,工作和户口这事算过了。” 王显兵和林瑾对视一眼,都暗暗松口气,不免都对王老太太有怨言,好好的日子不过,给家里弄来这么个玩意。 生怕朱芸反悔似的,王显兵带着人直奔食堂办公室报上名,拿着单位开具的介绍信,又到户籍科落户口。 “这就可以了吗?”朱芸看着工作人员在一个表格上誊写了信息,啪啪盖了几个章,不放心地问了句。 原文中王家老太太就是拿捏着原主的户口,将人给带回老家,又嫁给瘸腿眼瞎老鳏夫的。 她不怕这个,但户口自己独立出来,能免去很多麻烦! “当然了,待会我就将户口申调函给邮寄到你户口所在地,等那边把你户口邮过来,这边落户才算完成。到时候我们会通过喇叭跟你说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回道。 出了门,王显兵又马不停蹄地带着她从厂西门出去,到了天河公社。 天河公社的社办原本不在这里,但是因为机械厂的创办,拉动了整个公社的经济和发展,是以社办直接对着机械厂西门重建了一排红砖二层楼。 社办还贼精明地特别向上级,申请了供销社、国营饭店、邮局等一套综合服务系统,要与厂内的兄弟单位一起瓜分大几万的职工和家属! 王显兵穿着灰绿色工装,这在厂里是技术人员,别人见到了要敬称为某工的。 每天捧着搪瓷缸转悠的副社长眼睛一亮,蹬蹬迎上来,呵呵笑着:“同志来办事呐?” 王显兵笑笑,指指朱芸表明了来意。 这副社长很热心,将搪瓷缸往干事手里一塞,就带着他们去社办二层小楼后面溜达了。 绕过小楼,后面是一大片规整的青灰色砖瓦四合院。应该是大家伙一起拿主意盖的,不管用料、大小、布局都相差不大。 不少人家已经或租或卖出去了,有的房子外面还贴着双喜。 厂里职工很多,但是家属楼就那么几十栋,虽然建厂才三年,这片的四合院刚盖好一年,但九成已经入住了。 这是京都郊外,可以后经济快速发展,市中心一次又一次往外圈地,这地方迟早要归入四环的。 年代文正值大热,一向在现言和古言频道奔波的朱芸,也不免被同事拉着科普各种发家致富的法子。囤四合院稳赚不赔! 朱芸看中了距离厂区最远的那套院子,因为旁边没有人家,所以院子比其他的要大一半,除了正房三间,多了两个耳房,东西厢房各两间,还有三间倒座,院子里有一口井,院子里有枣树、苹果树、桃树,还有个葡萄藤! 副社长又是将房子一顿夸。 王显兵点点头,约来了房主,私下里说了用临时工换房子的事情。 两方掰扯了半晌,将临时工提升至正式工,才算完美解决此事。 在国营饭店吃过饭,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将程序走下来。 房产证当场就出来了,王显兵也不歇着,让朱芸在屋子里打扫,然后他回家骑着自行车,一趟就将她不多的行李给送过来。 “你把这个协议给签了,回头等家里的钱汇过来,咱们算是真正掰扯清楚了。”王显兵将纸和笔往桌子上一放。 那脸红脖子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口气都不歇就迫不及待送瘟神的样子,让人没眼看! 朱芸挑挑眉拿着纸,慢条斯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应该是林瑾写得,字只能称作秀气,上面将她的三个要求写上,又罗列了一张半的不能。 总的来说,两家人是陌生人,往后不能有丝毫牵扯。哪怕她以后生活和工作中遇到困难,也只能去找领导,而不是王显兵。 她在王显兵快要忍受不住跳脚时,嗤笑一声,目光定在两千三百的数据上,很爽快地签上名字。 然后在她蹙着眉头瞧着自己歪歪扭扭的签名不满意时,王显兵连忙抽出信纸,扔下五百块钱,丢下一句剩下的钱回头送,就一溜烟推着车子跑了。 朱芸呵呵一声,太天真了不是? 物质上的帐勉强平了,不是还有长达七年的精神摧残嘛? 她这个人小心眼儿,哪怕是原主承受的,谁让她有了记忆,也特别地感同身受,不连本带息讨回来,自己没脸在时空管理局混呐! 前房主是个会来事的人,已经将房屋打扫得差不多,屋子里简单的家具也没拉走。 朱芸瞧瞧原主的行李,一套单薄的被褥,几件衣服,还有一个特别唬人的硕大饼干盒和一罐麦乳精,其实里面空荡荡地,只剩下一个底。 都到这时候了,林瑾还在做着表面功夫,她撇撇嘴。 想着自己身上还有虱子和跳蚤,朱芸受不住,拿着钱就出门造。 理了头发,在置办家里的东西时,她才发现是自己草率了,有钱无票办不了事呐! 好在她有个食堂的工作,就厚着脸皮由副社长牵线,赊着票用高价买了衣服、调料、零食、米面、锅碗盆炉等等。 朱芸将自己洗刷干净,换上新衣服,头上抹了去虱子的药,用烂了好几个洞的旧毛巾裹住。 她刚出了屋,要去厨房整点吃的。 隔壁一个嫂子听到开门的动静,隔着一米五的围墙,踮着脚笑着递过来一个盘子:“小朱同志,你还没开伙的吧?我们家里烙了点油饼,你拿去尝尝。” 淡黄色焦脆的饼,散发着勾人的油香味。 朱芸惊奇了下,笑着接过来,“谢谢嫂子,我叫朱芸,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小朱同志太生疏,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喊我芸妹子吧?” “哎好,我男人是谭志鸣,我叫林红雪,大家都喊我谭嫂子。”谭嫂子指指院子里的人。 朱芸有一米六五,不费劲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景象。 谭志鸣长得黑壮,看着憨厚老实,咧着嘴冲她笑着点点头:“朱芸妹子,有空家里来玩,你嫂子也才来不久。” 她笑着应声。 另一侧背对着她坐了个寸头男子,光是瞧那端正的坐姿、工装下宽肩窄腰的身型,以及无形中释放清冷的气场,朱芸就敢断定这绝对是个颜值爆表的小鲜肉! 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男子回头看来,果然他面容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眸子狭长蕴藏着锐利,削薄轻抿的唇瓣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凉薄。 然而他对她视若空气,面无表情地又扭过头去…… 朱芸深吸口气,自己对美人向来宽容大度,扯着笑跟谭嫂子说:“嫂子,我吃完洗好盘子再给您送来。” “不急不急,”谭嫂子摆摆手,“今天家里有客人,回头嫂子再请你来家里吃饭!” 没有任何污染土地长出来的小麦,味道清香有劲,她完全不需要就着咸菜,就将一盘子的油饼给吞下肚。 冲了一杯麦乳精,朱芸满足地喟叹口气,美食才是她完成任务的原动力呐! (本章完) 第7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7) 第7章五零年代糟糠妻(7) 将盘子用热水洗刷干净,朱芸想想院子里追着打闹的孩子们,往上面放了一把大白兔奶糖,以及五个鸡蛋。 她从原主记忆中扒拉出来些人情礼往的事情,虽然原主不得人的喜欢和重视,但是也知道在农村鸡蛋是硬通货! 隔着墙她喊了一声,没多大会儿谭嫂子笑着走出来。 一瞧她给了这么多东西,谭嫂子立马摆手,“芸妹子,你太客气了,不过几张油饼,哪里值得你回这么多的礼?” “我们比你早搬来两天,也算是做点吃得邻里街坊送一遭,认认人。你要是真过意不去,也做点吃食,到时候嫂子陪你走一趟。” “邻里相处和睦,往后妹子有事,也能跟大家招呼下!” 她刚刚也听申宇兄弟说了,朱芸妹子是个命苦的,明明是原配妻子,却因为不得王工的喜欢,硬生生在婆家被磋磨了七年。 如今家里还遣朱芸妹子来伺候现任,这到底是多不讲究的人家,才能干出来的事? 至于什么朱芸妹子来到后名声不好,手脚不干净、好吃懒惰、喜欢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安分地见了男人走不动路。 她却不觉得,要是朱芸妹子真这么糟糕,王家能放心送人来伺候孕妇? 还不是一个人鼻子底下长着嘴,在有心人添油加醋的传话里,变了味嘛? 乡下这样的事情很常见,经常谁跟谁早上在大路上见了面,晚上就能传成谁跟谁钻了玉米地。 朱芸笑着点点头,“那行,嫂子别的我不怎么会,但是做饭还能拿得出手。等明天我做点梅干菜饼子,给大家分分。” 吃过晚饭,两边家里都收拾妥当,谭嫂子好不容易喘口气,这会儿嘴巴就闲不下来了,开始拉着她说话。 朱芸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跟她也就见了两面,结果自己已经熟知隔壁八成的家事。 比如谭志鸣虽然不是大学生,却是部队转业的老技术员,真真正正凭借着经验坐到谭工的位置,拿十级工资,约莫八、九十块。 谭嫂子一直带着孩子在家里务农,这不孩子们大了,部队转为机械厂,谭工有福利房指标,所以他们就都来了。 家里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两居室住着太狭窄了,最主要是谭嫂子精打细算,想要圈地方种菜减少开支。 于是,他们用福利房给谭嫂子兑了个工作,花钱买了这个院子,不过他们还占着单位分给家属的两分菜地,不管是填了家里半大小子的胃也好,跟人换点东西也罢,作用大了去了! 院子里也能种上不少的果蔬,还能养两只鸡留着下蛋。 朱芸听得很新奇。 她算得上是时空管理局的元老人物,接任务都是精挑细选的,无一不是环境舒适人物背景强大,哪怕她跑龙套时也没选过如此艰苦的条件。 约莫城里人下乡,城里城气。 礼尚往来,朱芸微微叹口气,也跟谭嫂子诉苦,只说自己爹不疼娘不爱,在婆家日子过得猪狗不如,现在好了,有了房子也有了工作,户口也在迁来的路上。 “芸妹子算是先苦后甜了,”谭嫂子瞧着她衣服下空荡荡的,脸上黝黑还带着洗不净的皴红,替她发自内心地高兴。 “嫂子我在厂子西北角的农场里上班,有事你就寻我去。” 以前的部队属于半自给自足类型,有着一大片农场,士兵们轮流去干活。如今转为机械厂,那片农场仍旧被保留下来,原来是人工种植,现在引进不少农机,效率大大提高了。 而这里是不少农村来的家属,最好安排的地方。 朱芸笑着应下来,回到屋里将毛巾摘下来,手一顿望着那破的快成絮状的毛巾,所以她顶着这玩意溜达了一晚上? 再配上自己磕碜的模样,求大家伙的心理阴影面积! 她洗了头发,泡了手脚,将上面的老茧给挫去,又洗了遍脸,然后用鸡蛋、蜂蜜、几种磨成粉的中药搅成膏状,往自己的脸、脖子、胳膊和手脚上涂抹。 但凡涂抹上的肌肤都带着尖锐的刺痛感和冰凉,密密麻麻又有种说不上来的舒爽。 没有手表,朱芸就在地上插了个棍,看着月色下影子的移动。 春天的夜晚极为静谧,微风带着轻凉的温度,抬头就能看到遍天星辰,除了偶尔远处传来的狗吠,世界恍若完全沉睡。 只一天,朱芸唇角微勾,自己已经有些喜欢这样的日子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四合院片区就升腾起浓厚的烟火气。 开门关门的吱呀声、喂鸡的咕咕声、做饭的打击乐声、自行车铃声、孩子们嬉笑声、人们的交谈声,以及悠远的起床号和紧随其后的喇叭,都成为最有力度又最柔和的起床铃声。 穿好衣服洗漱完,朱芸往外露的肌肤上都涂了厚厚一层芦荟,又擦上雪花膏。 早上她给自己下了碗手擀面,浇了西红柿炒鸡蛋,再挖小半勺的辣味豆瓣酱。面劲道爽滑,鸡蛋喷香裹着西红柿的清酸,还有咸辣的豆瓣酱,吃得她整个人都透漏着愉悦和满足。 厨艺优秀这个技能,不错不错! 吃完饭收拾妥当,她挎着包锁好门往办公区食堂而去。 一路上她的回头率约莫百分之一百二,朱芸浑不在意,打量着四周。 入眼的除了天河社办和厂区七层高的办公大楼是蒙了层尘土的砖红色,其余的像是被滤镜给笼罩住,清一色的黑白灰蓝,让她差点怀疑自己是色盲了。 凭借着记忆,她寻到食堂,又上了二楼的办公室,已经有七八个人等在门外的走廊上了。 “呦,我当这是谁呢,真没见过你这么没脸没皮的人,自己做的事还不让人说,恼了就跳池塘,要死要活地逼着王工一家。” “啧啧,你说说你能干些啥,浑身脏兮兮地,手脚又不干净,怎么就来食堂做事?也不怕领导见了膈应得慌!” 手挽着手的两个女同志,撇着嘴小声哼道。 其余的人也看过来,见到朱芸后,都蹙着眉头十分不高兴。 (本章完) 第8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8) 第8章五零年代糟糠妻(8) 这个年代最流行一句话,听诊器、方向盘、屠夫刀子、营业员,说的就是油水多福利好人人生羡的工作行业。 在食堂里工作也是不遑多让的,尤其是这座食堂刚建,主要服务办公大楼和外宾的,面子里子分外好看,是以工作岗位极其抢手,还没正式对外招工,名额已经满了。 而且来这里上班的人员各个都颇有来头,他们以自己能入职为荣,头都比往常多抬高了三分! 可是这么个福窝里,却混进来个臭虫,让他们得了便宜捡了油差的人,那股子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的得意大打折扣,就好像吃了一块珍贵的蛋糕,里面竟然夹杂着一只苍蝇。 站在靠近门的地方,有个穿着蓝色毛衣马甲白皙五官漂亮编俩麻花辫的女子,紧抿着唇不悦道:“确实,第一食堂代表着我们机械厂的脸面,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她要是呆在这里,那我走!”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幸灾乐祸起来。 刚才俩女人假模假样地劝道:“郭佳宜同志,您可是今年分配来的大学生,咱们第一食堂唯一的大学生,分管财务,没有您的带领,咱们食堂的账目不得乱成啥样了?” “对呀,郭佳宜同志,您的舅舅还是咱们厂的农机部的副厂长,肯定熟知厂内的动向,咱们大家伙都得承蒙您的关照。” “朱芸这样的正适合打扫卫生,跟您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您跟她较什么劲呀。” 一捧一踩,真是能耐! 朱芸嗤笑声,“哎呦喂,原来咱这里看人下菜碟呀,不是讲究人人平等嘛?我还就留在这里了,麻烦这位大姐一言九鼎,抬个脚直走右拐不送!” “还有你们两个,说相声呢?不去文工团,真是埋没了你们的才华。” “咦,也不对,留在食堂也好,嘴大肠子深,能养出一身膘,来年宰了创收。” 三个女人被她说得瞪着眼满脸羞愤。 “同志你怎么说话呢?这里是厂里第一食堂,来吃饭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如果说话没遮没拦的,留下来也会闹事。要走自然也是你走。”一个高瘦的男同志看不过去,冷着脸说。 朱芸抱着胸冷笑,“呦,不就是仗着你们人多撵我走吗?用得着虚伪地说什么我留下来,你走。说话跟放屁一样,可笑的是还真有个蛤蟆张嘴接着。” “啧啧,不是人多,正义就站在你们那里的。都说了统一招工,你们来得,我来不得?谁也不知道自己能胜任什么岗位,合着你是领导,先给人指派了?” 男同志也被她说得面色通红,感受到旁边人看热闹的视线,恼羞成怒粗声道:“你才是癞蛤蟆,就你长那个样子,就是给我提鞋都不配!” “癞蛤蟆喊得谁?” “你!” 众人一愣,想笑又不敢笑,也暗暗捉摸着,自己是来上班拿工资的,少惹事,可别跟这位一样,瞎捧人臭脚丫子,却面子里子落一地。 不过,大家伙也知道这是办公室门口,一人拉一个,将他们都给隔开,省得闹起来,都落不着好。 里面没多大会儿打开门,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先走出来,“汪主任,食堂所有的机械我都带人调试了一遍,有问题您再让人寻我。” “肯定肯定,谢谢褚工还能抽空来调试,咱们厂里那么多技术工,可没有哪个像您一样,啥都能上手。” “咱们这些厨房设备都是从沪市进来的,特别抢手,技术员跑不迭。我想着咱们是机械厂,还整不明白这些东西?嘿,还真整不了,也就褚工厉害!” “回头等工人们安排好了,还得麻烦褚工跑一趟,教教他们怎么使用。” 拽着一身肉,头顶见光的男子笑呵呵地奉承道。 男子点点头,“好,到时候汪主任让人给我提前说声。” 道了别他转过身来,朱芸才看清楚他的样貌,就是昨晚一睹她丑容的小鲜肉。 她忍不住脚往旁边挪,争取靠在墙上当个背景。 没办法,江湖芸姐也要面子,如果她还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样子,肯定要拿出御姐的气场,让他跪下唱征服。 可如今她就是个小黑碳,在美人面前,她不得减少存在感,省得以后她将皮子养回来后,人家脑海里还深刻保留此刻的有碍观瞻的样子吧? “褚工,您可真厉害,同样是大学生,您在器械方面是万能的,我差远了,以后我要向您学习!”郭佳宜背着手上前,俏皮地吐吐舌头说。 褚申宇清冷地嗯了声,余光撇到某人一步一挪,真是在刷的雪白的背景墙下,想不注意都难。 没多说一句话,他大步走开。 众人面面相觑,褚工果真是冰块疙瘩,郭佳宜这样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小美人都得不到一个回应,难怪要打光棍到了二十六。 高龄之草,名不虚传! 偏偏在郭佳宜尴尬中,朱芸不客气地嗤笑声,气氛一度到了冰点。 “都等急了吧?”汪主任新官上任,内心火热着呢,一心想着干出个好业绩,乐呵呵地招呼大家:“排队进来登记,顺道考核一下,回去等安排。” “咱们时间很紧,离下个月也就几天,咱们任务繁重,却务必保证第一食堂按时开伙!” 朱芸运气还不错,这是最后一批报名的。 每个人填写一个表格,然后跟主任说说自己会些什么。 汪主任偶尔提问几句,拿着笔在红色软皮本上刷刷记录着,喊一句过,下一位就挤上来。 到了朱芸,汪主任一抬头吓得喝了一声,“你这孩子咋这么黑?” 朱芸扯扯唇角,“汪主任,肤色不耽搁招工吧?我这是被晒黑的,捂捂就白了。” “行吧,你填下表格,说说你会什么,想做什么岗位,”汪主任力图一视同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他手上本子第一页写下来的工作守则之一。 可他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瞅朱芸,内心不住地啧啧,太埋汰了,看好几遍还是埋汰…… (本章完) 第9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9) 第9章五零年代糟糠妻(9) 汪主任再瞅瞅朱芸的字,哎呦喂,字如其人果然是老辈人的高见了。没多少字,各个跟长了跳蚤般歪歪扭扭,恨不能跃出纸面,跟其主人一样专门怼到人跟前污人眼。 “那个小朱,厨艺俩字不对哈,厨是厂下面一豆一寸,你忘了寸字了,还有艺没带草字头。” “这里服务人民咋成了腑误人民了?” “小学三年级的水平,也不能整篇错字吧?你说说自己不认字漏偏旁部首就是了,不会的标注拼音,咋什么谐音字都凑上来?” “东山秀才念半边,也没你这个能耐!” 大家伙本来磨蹭着不愿意走,想打探自己能分派个什么活,顺道也跟新主任联络下感情,竟是一个都没走,这会儿听了主任郁闷兼痛心疾首的话,都忍不住闷笑地耸肩膀。 朱芸眨巴下眼睛,也是一脸惊恐地看着纸上的字,觉得自己被时空管理局的人给坑大发了! 她接手的女配哪一个不是妖艳贱货的角?人长得那叫一个勾人心魄,背景强大,为的是给男女主当最昂贵的踩脚石,吃穿不愁,一来戏份就爽呼呼地给主角使绊子。 可以说除了英年早逝、死相惨不忍睹,几乎没有什么毛病可以挑,任由她放纵自己肆意享受青春和挥霍万恶的金钱。 不管原主喜不喜欢读书,那都是认字而且字迹勉强能过眼的,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到半文盲的人设! 朱芸就有些牙疼了,脑袋里本就不多的东西全被打包暂存,除了些自己疲懒的性子和那么些微所有任务产生的共同见识外,脑海里竟是寻不到一丁点称作文化的东西。 四大皆空也没这么透彻过。 不过,汪主任是个接受能力强大的人,不等所有人反应,自己先宽慰道:“字认不全没事,小朱以后学习要上点劲,好歹捧着组织赏的铁饭碗,怎么着也要向组织的号召靠拢,争取扫盲成功。” “这么着吧,待会我就给你报上名,晚上就去扫盲班,”汪主任手里也是有扫盲班任务的,连问都不问直接扯了表格填上朱芸的大名。 “虽然说你在后厨帮忙,用不着识字,但是谁不往上爬?这文字就是你的台阶,报菜名不也得认清楚字?” 朱芸无所谓地点点头,“主任,您要给我分派啥活?” 汪主任看看她填写的厨艺一栏,又瞅瞅她籍贯,心想农村来的能有啥厨艺,很不走心地问道:“你会做什么菜?” “多了呢,”朱芸终于挺起胸膛,下巴微微抬高,太特么憋屈了,好不容易有个拿出手的东西,不得略微得瑟下:“我们那边虽然不富裕,却是整个夏华美食出产地,不说其他,就是面食我能百十个不重样的!” “十里八乡红白喜事都愿意请我去掌勺,各个都是大菜硬菜,桌桌清盘比狗舔的还干净,让主家对我真真是爱恨不能。” 几个女人先扑哧笑出来,“主任,您也就听她吹牛皮了,泥腿子一个,做的饭菜都是土腥子味,让她掌勺,估摸着离咱们第一食堂关门也不远了。” 虽然这个食堂是建立最晚的,可是其他的食堂都为它让道,顺序往后排一个,谁让它是上面特批服务厂办领导和外宾的呢? 汪主任亦是在一众大有来头的人中,一路披荆斩棘地有了今天的光鲜。 他肯定看重第一食堂的发展,却又不愿意自己开口就将自定的规矩破了,打着官腔地摆摆手:“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食堂是统招,规矩都提前订好了,不管小朱手艺咋样,还是要下午一起走遍程序的。” 朱芸不多话,见没啥事了,又问了下午的时间,就一路溜达回去,在路边买了点干巴巴的苹果,不过五个就一块钱,比一斤肉贵。可她觉得贼便宜,就是苹果长得不好看。 想起来自己要给邻居做梅干菜饼子,从农户那里用俩苹果换了点菜干,回家将面发上,就拎着个竹篓去了后山。 这里原来是部队,依山而建,地势恍若是个收口葫芦,山不算高但是绵延不绝,跟其他地方的连接在一起,森林茂密,深处也是有凶猛野兽存在的,夜晚经常能听到狼对月长嚎。 初春的风很大,因为植被茂密并不怎么见飞沙走石,山下有一条被人踩秃了的几条小道,外周还有几个拎着篮子采野菜的婶子嫂子们。 大家都好事地直起身子瞥了她一眼,三俩继续凑一起说话,只一个爽快的大娘喊了声:“同志,我瞧着你面生,是哪家新来的亲戚吧?在外围沿着土路采点东西就行,可别太深了,会被狼叼走的。” “对呀,这个时候熊也凶悍得很……”其他的人忍不住补充几句。 朱芸笑着脆生高声应下来,却将裤腿扎紧,选了个草被踩歪,还没形成路的地方走。 原主是采野菜的好手,什么都认得,没多大会儿她就采了大半篓子。知道自己力气大,她篓子里还放了一块砌井口的石砖,还有几个拳头大的石头,当防身用,顺道看看能不能砸几只野兔野鸡的。 她专门捡没人走,杂草也不算太高的地方走,一不注意越走越远,耳边传来扑棱声。 朱芸一怔,悄悄地摸过去,竟然是一个不算大却深邃的陷阱,周围还有几块石头做得标记,里面竟然有俩肥硕的灰兔子,还有一只暴躁时不时扑棱翅膀的野鸡! 她咧着嘴笑了,赶紧左右瞅瞅,见没人后,上前先给那只野鸡一砖头拍折脑袋,然后将一鸡俩兔给拎出来塞到竹篓里。 大山是大家的,谁碰到就是谁的,她没有丁点的心理负担,脑子里已经开始过了好几道荤菜了。 肚子传来咕咕叫声,朱芸没耽搁欢快地往回赶,路上还扯了一大捆草,回去喂兔子。 撸起袖子钻入厨房就是一阵捣鼓,现在的鸡都是土鸡味道鲜美有劲,可在野鸡面前又落了个档次。 三分之一的鸡肉跟土豆和蘑菇炖在一起咕嘟着,留下一份在井里吊着保鲜,剩下的都被她做成了鸡精,丰富不多的调料种类。 (本章完) 第10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10) 第10章五零年代糟糠妻(10) 朱芸在锅沿贴个饼子,熬一罐米粥,饭后啃个苹果,真是荤素都有,主食、水果、粥菜齐全,小日子美滋滋。 吃过饭,她就烙了梅干菜饼,馅料用鸡精提鲜,饼面上是酥脆的芝麻,后面抹一层微辣的豆酱,哪怕吃完饭,她都忍不住也啃了一个。 这会儿邻里的烟囱里刚开始冒烟儿,朱芸隔着墙,笑着递给谭大嫂一小筐饼,约莫十二个,跟后世的锅盔差不多,虽然大但是很薄。 “嫂子,我就是用苹果换了一篓子的菜干,只放了些鸡汤,这面也没多少,您可不能推脱。” 谭嫂子没客气,接过来后,将饼倒出来,装了半盆萝卜咸菜,推回来:“自家腌的,家里男人和孩子都喜欢吃,早晚配粥喝。” 朱芸接过来,说了给邻里送东西的事。 谭嫂子吃过饭,锅碗丢给闺女刷,特别热心地带着朱芸走了一圈。 梅干菜饼味道和口感都极好,完全能够开店做生意的,收到了大人小孩的喜欢,一听说她要在食堂上班,都表示期待着她能掌勺呢。 虽然朱芸刚搬过来,不过这一片大半住着都是厂里的家属,平时打饭、工作、接送孩子,跟家属大院还是有来往的,有认得而且还听过她名号的。 所以只一天工夫,包办婚姻、离婚不离家、作天作地、手脚不干净、狮子大开口,等等关于她的事已经传开了。 有人同情,有人眼红,有人幸灾乐祸,不过初次正式见面,大家还是笑着接下饼子,多少给了回礼。 朱芸心里有杆秤,走一遭对四周环境有了大体了解。 反正她是个心大的,只要开心自在,从来不会顾及别人怎么看自己,活得那叫一个敞亮,敞亮到透心凉! 拎着水壶,朱芸挎包又去了食堂。 今天所有填报掌勺厨师都来了,一共有十五个,要竞争八个岗位,差不多1:2的比例了,属于所有岗位里比例最大的一个。 相比较仓库管理员、帮厨等没有技术含量的岗位,十几个比一个,好太多! 这年头掌勺师傅那都是从小学徒一点点跟着师傅学起来的,或者有着极为深厚的家里传承,再受到物资匮乏的限制,没法放开了练手,能学成独当一面的不多。 尤其是第一食堂对厨师要求又拔高一层,手艺不仅好,还得有几个拿手好菜,让外宾和领导印象深刻。 这么多条件卡着,敢自信报名厨艺、直奔掌勺的少之又少。 十五个中,除了朱芸,只有一个妇人,但是大家都长得很富态,一瞧就有大厨相。 只有她个头能看些,又黑又瘦,就像是白胖馒头里,混了个瘦吧的窝窝头…… 汪主任十分重视这次的选拔比赛,食堂开得好不好,大厨是舵手,手艺排在首要的位置,马虎不得。 他邀请了办公楼里好几个大小领导,一起来当评委。 一楼有六个窗口,每个窗口配备一套厨具灶具,也就是同时能有六个选手比赛。 汪主任很严肃地给他们训话:“待会领导们过来一起品评,不管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只要手艺过关,就能掌勺。” “如果技不如人,也不用找谁跟我说到,要么听从安排,要么就拿着资料离开。” “这次题目很简单,就是用现有的食材,做两荤两素一主食一粥。按照表明顺序比赛,你们先去琢磨,等评委到齐,咱们就开始!” 大家伙信心满满,撸着袖子就想要大干一场,证明自己不俗的厨艺。 朱芸跟随大家去了后厨,初春天气刚刚转暖,能够利用的蔬菜不多,撇了几眼,心里已经定下来菜单了。 都说春困秋乏,反正她是第三批,困劲上来了,朱芸直接寻了个椅子坐下,让天线宝宝定个表,就靠着墙睡起来。 众人瞅了她一眼,都忍不住抽抽嘴,这人心到底多大,在人生大事紧要关头之时还能睡得着! 嘈杂的声音中,朱芸睡得十分满足,睁开眼略微活动下身子,就要轮到她这一批了。 唯一的妇人心里忐忑,她有个毛病,心里紧张就想找人说说话。 于是她站在朱芸面前,一边扣着手,一边说到:“我是第六名,一共就要八个大厨。如果你们这一批五个里再上来三个,我就要被挤下去了。” “哎呦,这些人咋那么厉害呢,要么刀子使用的刷刷地,要么能将萝卜雕出花来,要么颠锅跟耍杂技一样……” “哎,前两名能去楼上,做小锅菜,福利待遇特别好,比楼下多两三成呢!我能留下来就很满足了,其他的也不贪心。” “不过排在前面的占便宜,评委们饿着肚子来的,吃啥都香。到了你们这里,都吃得差不多了,估计就是山珍海味都跟嚼蜡一样。” 她几乎将朱芸错过的精彩给手舞足蹈补齐了。 妇人话里话外却有种笃定,明显觉得除朱芸外,其余四个不可能同时有三个手艺超过自己的。 朱芸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大姐,我肯定会占据一个名额的。所以,你当大厨还有点悬乎了。” 那妇人眼睛一瞪,不知道这丫头咋这么自信,身子往旁边一挪没再说话。 等前面的人收拾好,朱芸脱去外套,从包里拿出套袖、口罩和帽子,装扮整齐后洗完手才过来。 她漫不经心地往外瞥了一眼,就看到一脸肃穆如临大敌的王显兵,旁边则是上午刚见过面的小鲜肉。 有高壮的男主在,小鲜肉仍旧白皙冷峻,坐姿端正,风头大盛! 收回目光,朱芸开始忙活起来。 她没有别人特意卖弄的花架子,而且还做了很平平无奇的一桌饭菜。 香椿芽拌豆腐、干锅卷心菜、糖醋里脊、水煮肉,主食是荠菜肉饺子和茴香肉饺子,粥就是小米粥。 评委们都浅尝则止,吃一个砸吧下嘴,就低头给分。 到了朱芸这里,饭菜颜色鲜亮,没有萝卜花、不讲究摆盘,却给人一种家常菜的闲适,也可能这是最后一桌饭菜,身为评委人紧绷的弦突然断了。 (本章完) 第11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11) 第11章五零年代糟糠妻(11) 每一种菜味道正,吃一口,舌头就愉悦弹跳一下,肚子却饿上一分,一不留神就将整个桌子上的饭菜给分吃光了! 哪怕小米粥,都是浓稠喷香,令人浑身都散发着股满足。 “不错不错,”坐在中间的领导难得给了笑脸,出声夸赞道:“这桌子饭菜吃起来很舒服,要是厨房都是这种水准,以后谁家还在家里做,不都得来打饭?” 其余的人也跟着点头附和,就连在朱芸看来,神情匮乏的小鲜肉脸上都有一种酒足饭饱的慵懒和满足。 厨师最大的成就感,莫过于食客的捧场! 得,朱芸感受到旁边齐刷刷射过来的眼刀子,还没正式入职,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 没有意外地,她获得了最高分。 汪主任宣布入选厨师名额,又点了前两名上楼上做小锅菜,这会儿仍旧回不过神来,不住地瞅着朱芸。 或许她脸黑,是因为常年守着锅灶,被熏黑的? 不过,对他来说只要人厨艺过关,那就是他的一员悍将! 所以等人离开的时候,汪主任还特意跟朱芸说:“小朱,好好努力,我很看好你,咱们第一食堂的发展,可就放在你们勺子上了!” 朱芸笑着点点头。 接下来几天,身为二楼大厨之一的她忙碌起来,先招揽自己的帮厨、洗菜工,然后跟采买认识沟通,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购置的。 再者就是她要熟悉新进的各种厨房设备,期间又遇到了小鲜肉。 仍旧是一副不拘言笑的模样,声音清冽带劲,那长相特别养眼,朱芸觉得如果自己对着这么一张脸吃饭,绝对很下饭。 他个子高大颀长,可是从他弯腰查检机器时,工装贴合在身上,勾勒出富有爆发力的肌肉纹路,妥妥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衣架子。 他手指修长有力,很麻利地演示了便烤箱的用法,“朱同志,学会了吗?” 朱芸回过神来,眨巴下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机器,随即点点头,“嗯嗯,懂了,谢谢您。” 然后她就扭身去忙其他的事了,新锅和新刀具要想用的时间久、顺手,都是要耐着性子走遍程序的。 而且她还想着自己多做些调味品,像是鸡精、辣椒酱、花椒水、豆瓣酱,再腌制些咸菜。 褚申宇微微一愣,他不论外形条件,还是工作能力、学历、年龄,在整个厂区都数一数二的。可以说从小到大,他就格外招惹桃花。 为此他烦不胜烦,以至于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单一,冷冽的气场修炼得炉火纯青,极少有女同志能顶住压力再蹭到他旁边。 朱芸以前总是爱往他跟前凑,而且脸皮厚得刀枪不入,他大半时间都不敢回家,而是住在单身宿舍里。 没想到闹腾出这么多事后,她能活得透彻,除了仍旧看到他有些痴迷,却没有过分的举动。 褚申宇继续面无表情地扭身离开。 朱芸的帮厨是一个家属院的婶子,丈夫姓钱,是个工段长。 钱嫂子干活麻利,人又爱干净,如今成为朱芸的一臂膀,自然掏心掏肺地对她。 “朱大厨,这就对了嘛,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模样丑俊的,又不当吃又不当喝,女人还是得寻个对自己知冷知热的人。” “如今您是二楼的大厨,接下来肯定很多人会托关系,到您跟前说亲的。到时候您就好好挑挑,我也帮您长长眼,铁定能比跟前面那位日子过得红火!” 朱芸挑挑眉,谁说她要放弃小鲜肉了? 自己的任务就是怎么可心怎么来,刚刚她还暗搓搓想着早点将皮肤养白嫩,身段也调理好,拿出最饱满的状态,再对小鲜肉发起猛攻。 如今她只想着怎么降低存在感呢。 不过这话,她可不会跟旁人说的,只是笑着含糊应声。 很快食堂正式开伙,外面的门厅上扯着鲜艳的横幅,汪主任还特别庄重地请了几个领导来剪彩,又放了挂鞭炮,宣告京都光明机械厂第一食堂的开伙。 而且从昨天开始,喇叭上就时不时地说了这个消息。 不少职工端着饭盒直奔这里而来。 一楼是大锅菜,每个师傅都做出几个拿手得来,用毛巾擦拭着汗,坐在一旁嘬茶,看着帮厨给人打饭,心里美滋滋地。 朱芸则是小锅菜,开饭前也是要做出三五铁盘现成的来,其余能接受点的饭菜,则写到小黑板上。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工装,全副武装地带着帽子、套袖和镶着红边的黑围裙,身材瘦小,却格外吸引人的注目。 无他,那日大厨比赛她闷不吭声地夺取第一名,已经在整个机械厂传遍了,不少人奔着这个来,想要尝尝第一名做的饭菜是啥滋味。 大盘菜有土豆烧牛肉,红烧鲤鱼、醋溜白菜和麻婆豆腐,主食是用木桶蒸的米饭,汤则是玉米糊糊。 菜式也算是丰盛,荤素搭配,加上众人中午休息时间不多,大部分人光是闻着那味,肚子已经承受不住,都是打得一荤一素一饭一汤,没几个另外点菜的。 王显兵也惦记着呢。 林瑾怀孕后,能吃进肚里的少,还大都吐出来。 他觉得朱芸做得饭好吃,说不定家里那位能够多少吃点。 所以他硬着头皮,拉着褚申宇下了班就来排队打饭。 朱芸正拿着橘子吃,想缓一会儿再吃饭,瞥到了排队的俩人,眼珠子一转,笑着对钱嫂子说:“嫂子,你先去吃饭,我来替你舀菜。待会你再来换我。” 俩人经过几天相处,已经很熟捻,钱嫂子也不可套,笑着将勺子递过去。 朱芸动作麻利,脑瓜也快,将装钱票的木盒子往台子上一放,自己只管舀菜舀汤和盛饭,让他们自己合计钱票,扒拉零钱。 就块八毛的帐,每个人都算得很快,周围都是人,也不怕弄错了。 队伍进行的很快,到了小鲜肉这里,朱芸拉拉帽子和口罩,将自己捂得更加严实。 “一份土豆烧牛肉,一份麻婆豆腐,再来两碗米饭和一碗汤,”褚申宇拿得是比较稀罕的好几层的饭盒。 朱芸没吭声,往里面舀了不少的肉,米饭也是培得实实地。 (本章完) 第12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12) 第12章五零年代糟糠妻(12) 这架势惹得后面探头以及跟褚申宇并肩排另一队的人乐呵了,“哎呦喂,果然人长的好能当饭吃,瞧瞧一人份的量,都能赶上我们一个半了。” “小朱同志,不带你这么偏心的,待会你若是不给我多打点肉,回去我给褚工吹耳旁风……” 众人都哈哈大笑着,但认真的劲还真没有。 打菜的同志可都是掌控着他们的五脏庙,若是惹了人家不痛快,手一抖再抖,里面本就不多的肉,恨不能只有菜汤和青菜了! 这样的潜规则,但凡吃惯食堂的都懂,对褚申宇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朱芸没吭声,也没多看褚申宇一眼。 她这个人为人处事有时候吧随着自己性子来,有时候又格外喜欢给自己划线。反正自己现在是丑小鸭,尽量不往人跟前凑,也不表现得多热笼,等人放松警惕,那时候自己也蜕变成白天鹅,一切又两说了。 她不着急的,这次的任务跟往常不一样,是要在这个位面耗上一辈子。 朱芸想得很清楚,抽丝剥茧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这是自己的一辈子,过好过舒心防小人,等老死那一天。 什么任务不任务的,那可不是她的心理负担,反而因着任务得到的信息和天线宝宝,都将是她过日子的金手指。 等褚申宇一走,王显兵冷着脸上来,递上了一摞的饭盒,“每样都打一份。” 家里有孕妇,他们夫妻俩都是拿工资的,自然不会在这时候亏肚子。 看着四个菜式都不错,真真是色香味俱全,刚上二楼他肚子已经开始闹腾了。 朱芸利索地舀菜,只是斜着眼瞧他,手开始了众人心里担忧的职业抖,每次抖都有大块的肉掉落。 王显兵脸色黑得不行,咬牙低声质问道:“朱芸,你什么意思?不是翻篇了吗?” “哪里翻篇了?”她淡淡地说,“钱都没到位呢,而且这只是物质上的补偿,精神上我过不去这个坎儿。” “就一顿少吃几块肉,你就跟我气急败坏,我在你们家七年连个油花都没尝到,我说什么了?” “爱吃不吃!” 谁做饭谁最大,后面的人催促着,王显兵只能咬咬牙,打了饭就走。 然而朱芸清脆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家可有口福了,王工家喜欢吃鱼头,咱们跟着吃鱼肉,这都是裹了面在花生油里炸过,又红烧的,酸甜可口,任谁不爱吃鱼的,到我这里都能将五脏庙塞个严实!” 大家伙也乐呵,最难管的就是家务事,更何况一家牵扯俩女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们听着就是,可不会傻呵呵凑上前来个公断。 就冲朱芸这厨艺,他们也对她多了三分包容。 厨房里的活一点都不累,原主是做惯了脏活累活,而朱芸自带力大无穷的属性,又有着自己挑的俩眼里有活的帮厨,还有俩洗菜工,她只负责动动嘴皮子,再颠个勺。 一日三餐,她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她做饭好吃,只要跟采买提一嘴,那边隔晌就巴巴送来,等着一口吃的呢。 别人的窗口,早上无外乎那么几样,馒头、油饼、包子、油条,中午米饭馒头几个荤素的菜式,下午面条、馄饨、馒头咸菜。 可朱芸呢,早上什么菜盒子、灌汤包、煎饺、米线、什锦粽子、烧卖、包子、水饺,中午的饭菜也是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晚上菜蟒、菜饼、酥皮夹馍等等,哪怕是面条,那也是款式繁多,各个味道让人想得慌。 机械厂工人工资待遇福利很不错,是开放前日子过得最好的时候了,厂里的姑娘们都被养得挑起嘴来,什么菜包子不吃,面条不吃,肉蛋子水饺不要。 但是到了朱芸这,甭管怎么嘴刁,全给你掰过来。 吃过她做得,就不能连着吃别人的饭菜,对比太过明显。 每次到她这里打饭,那都是带着十足期待感,很难猜中的。没有成家、花钱大手大脚的青年们,对朱芸是又爱又恨,工资大半都捐给了第一食堂的二楼! 褚申宇是个讲究的人,单从他穿衣打扮和言谈举止,那就透漏着股矜贵之气,不过他在军营里混过,条件刻苦的时候他也能不在意细节。 但是条件允许,他是不会苛待自己的,一日三餐跟扎了根一样,只要不是加班和出差,比谁都准时地到这里报道。 就是出差,他都要先来食堂买上些路上吃。 时空管理局出品的厨艺优秀,那绝对是品牌字号,童叟无欺,能跟古时候御厨一比了。 林瑾现在怀着孩子,原本胃口不好,吃过朱芸做得红烧鲤鱼,哪怕是鱼头她都啃得津津有味。 真是一边膈应着,一边又被肚子里的小祖宗支配着馋虫。 没办法,王显兵也一日三餐硬着头皮打饭。可是,每次到他打的时候,朱芸总要抢着舀菜的活,而且手抖得不光没肉,量都不一定给够。 王显兵打了两次,没法,就托人帮着打饭。 朱芸是谁呀,就是脑袋里空空,没有文化属性,也是个不吃亏爱挑事的主。 她从给王显兵使绊子的时候,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她让天线宝宝盯着人。 这次是王显兵手下的副班长,工资待遇一般,每次发了钱留下几包烟钱,其余的都巴巴邮回家养一家老小。他是没口福上二楼,甚至连第一食堂的门往哪里开都不知道。 王显兵将打饭的活托给他,暗地里许诺一个月给十斤粮票和五块钱。 不过是动动腿的事,那副班长不好意思地推了两下,还是没抵抗住诱惑接下来。 “同志,我每样菜都要一份,”一个眼额角有块疤痕面色粗糙、个头不高的汉子,略微紧张地开口说。 朱芸精神力强大,连带着记忆力好,来打饭的都是常客,冷不丁有几个面生的,下次肯定也是熟客了。 朱芸瞥了他一眼,拿着大勺舀菜,那一勺舀下去半是肉菜。 瞧得人眼睛都泛着亮光,可下一秒她就开始抖手了。 汉子忍不住哎了声。 周遭的人都是条件不错的,大半个月吃下来,对朱芸已经产生了滤镜。 人虽然长相吧有些磕碜,黑得跟背景似的,但人很爽快敞亮,没怎么跟人恼过脾气,也只有对王显兵的时候,眼睛冷得能淬冰。 估摸着打饭的人,不知道怎么惹恼了人家小朱同志。 大家伙八卦之火燃起来,都乐得瞧热闹。 “同志,您别抖手了,有多少我都要了,”汉子看着一块块肉片掉下来,想着王显兵的话,赶忙制止。 朱芸头也不抬,继续抖,等抖得勺子里没了肉,问道:“还要不要?” 这副班长也是个有着不短工龄的人了,技术经验都有,可人不活泛,人又一根筋,净是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干熬了这么久还只是个小小的副班长。 他忍不住粗声问道:“这位同志你怎么回事,学了外面厨子的坏习惯,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工人每天累死累活的工作,能有你们清闲的活吗?” “都是公家的人,你做工拿钱,咋还区别对待呢?到哪里都没有说理的地方!” “我倒是要问问你们主任,是不是只要手艺好不看人品,就能干事?” 吆喝,这是要闹大呀,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有人认得这副班长,还不知道这锤子,生怕他得罪人,就忍不住上前拉他,“张副班长,你今天怎么舍得掏钱来这里打饭了?家里有亲戚来了?” “走,我刚打了饭还没吃……” 张副班长还在气头上,将人胳膊一拨开,冲朱芸瞪眼,“刘福主任,这事您别管,这是原则性问题,我遇不上就不说话,可碰上了哪能装哑巴?” “不知道多少同志吃了闷亏,今儿个我得捅出去,不能让她一个人坏了集体的利益!” 朱芸将勺子一撂,让钱嫂子继续打饭,笑着说:“中午休息时间短,大家伙想吃饭的继续排队等。我正好闲下来跟这位同志好好说说话。” 张副班长以为她害怕了,继续梗着脖子,“喊你们主任来,得拿出态度,写检查,用喇叭通报,不然下次你还敢做这,这缺德的事!” 朱芸冷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说吧,是谁指使你的?以你的条件,恐怕难说来这里奢侈一回。” “这跟别人没关系,我的条件怎么了,你这不是犯了阶级错误,看人下菜碟嘛!”张副班长一副痛恨地样子,大声嚷嚷着。 “是啊,朱同志,你是大厨,只管做饭就是了,怎么还揽起舀菜的活?给人开小灶就罢了,咋还能损害别人的利益呢?饭菜就这么多,你们收取的钱票肯定有数,给人肉多了,旁人不就少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十分不赞同地附和道。 朱芸瞥了过去,这位是二楼的常客。她听别人喊过那女子的名字,巧了,正好是林瑾的闺蜜,那位无奈被设计不得不委屈地跟褚工结合的“可怜人”! (本章完) 第13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13) 第13章五零年代糟糠妻(13) 朱芸挑挑眉,没理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张副班长,“同志,事情是怎么样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可别被人当成枪头子使唤,到头来便宜没沾上,反而惹得一身骚!” 张副班长面色略微涨红,自己最不爱沾人便宜了,可家里多了一口人吃饭,自己没抗住诱惑,就拿了钱和票,让他的理直气壮大打折扣。 不过他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也碍不着一个厨子的事。 他继续梗着脖子,“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反正我给你了钱和票,不比别人的少,可你看看你给我舀了多点东西!” “刚才那位女同志说的不错,你就是拿着我的这一份,补贴给你的心上人了吧。” 他很看不惯这种假公济私的人,尤其是女人,咋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惜名声也要对一个男人掏心掏肺? 虽说褚工不错,但凭什么自己就是被苛待的? 朱芸笑着说:“这样吧,如果这是你自己打的饭,在咱二楼吃,我绝对给你将饭盒盛得满满地。要是你亲戚来了,那就拉着他们到这里来,我也不会少你半块肉。” 张副班长粗声说:“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吃饭,就愿意打回去吃!你抓紧给我盛好饭菜,今儿个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然,我绝对闹得你全厂通报不可。” 朱芸也冷下脸色,“我也告诉你,我给谁打饭菜,就是不给王显兵一家打。他们让我七年做牛做马,欺负我没娘家撑腰,诬赖我的名声。” “我是给公家做饭吃,但就不乐意给他们吃,怎么了?” “要是你媳妇给你带绿帽子,你还能笑嘻嘻跟人在饭桌上称兄道弟?” 张副班长气得脸色通红,“你这个同志怎么说话呢?我媳妇本本分分的一个人,在家里拉扯着孩子多不容易,你凭什么这么说?” “喊你们主任来,必须全场通报!” 朱芸冷笑声:“你可想好了,真将人喊来,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可能某些人收了钱,故意寻事找我麻烦。” “我不是吃亏的主,到时候你的主任说话都不管用,得请局子里的同事来,这叫啥扰乱啥治安吧?是要进去受教育几天的!” 张副班长一愣,自己不过是收了钱票给人跑腿的,咋承了故意寻事了? 扰乱治安罪可大可小,厂里不是没有人寻衅滋事,闹得局子里的同志来的也不少,通常一年的各种奖金、进修学习、出差和晋级,都要被排除在外了。 他忍不住闷声说:“那你给我重新打一份饭菜。” 朱芸嗤笑,指指食堂的各个牌子:“一份菜是按照重量秤的,收费也是按照菜品来的。我给你的重量没少,也打的是你要的菜,只是没肉,并没违反规定。” 众人也都点点头,可不是嘛,汤多压秤,哪怕没肉,那汤菜里也都沾着荤腥呢。不然他们干嘛要面对舀菜的同志,比对待领导和亲爹娘还要客气? 张副班长傻眼了,明明事情不是这样的,为啥都被这个女同志说通了? 身边的人也纷纷劝他适可而止,“老张呐,人家小师傅说的不错,你顶多是没沾到便宜,算不得吃亏。” 望着朱芸牛气的样子,张副班长闷不吭声地端着饭菜离开了。 走得时候朱芸还好心地大声建议道:“王显兵给你的钱票你收着就是了,反正你替他跑腿了,难道这点辛苦费他都要赖账吗?” “他们夫妻俩最会说人话不办人事了,明知道张副班长的脾性,咋就寻你办事来了?激化矛盾,只会让你跟我一起吃挂落。” “不然他们干嘛死磕着我这个窗口打饭菜?” 众人啧啧着,明明是小朱大厨的手艺好,可到了她嘴里转一圈,成为王显兵给人安排工作后气不过,又想要借机将人扯下来? 不管如何,大家伙又添了谈资,忍不住跟人探讨哪个情况的可能性大。 看着朱芸重新拿起勺子,排队的人们心都拎起来了,呵呵笑着不住地夸人,“呦,小朱大厨,几天没见,你白了不少呢!” 朱芸抿唇笑,口罩上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里面细碎着光亮,像是夜空中极亮的星。“那当然了,我每天早晚都要往脸上涂抹鸡蛋蜂蜜呢。” “这可不是我爱美,身为第一食堂二楼的厨子,我得主意自己的外表。省得外宾来访,提起来说,哦,就是光明机械厂第一食堂那个黑炭吧?” 她的自黑让众人一愣,接着都哈哈笑起来。 可不是嘛,小朱大厨手艺好,就是长得有些拿不出手。万一外宾吃得好吃,将人喊过来夸奖几句,就见到她的模样。 他们看习惯了不觉得怎么样,反而细心的人发现这是个黑里俏的姑娘。 可外宾冷不丁看一眼,胃里不定怎么翻腾呢。 朱芸心情好了,一大勺子直接盛进去,满满的肉,喜得那人又不住地夸:“小朱人好心美,做的菜都是温暖的味道!” 虽然大家伙听得酸牙,可这招忒管用了。 后面的人纷纷效仿凑趣,哪怕是些嫂子婶子,也不例外,都快将朱芸夸出花来了,各个饭盒都盛得喜人。 不过几句话的事,却能得到真实惠,傻子才跟自己的五脏庙过不去呢。 褚申宇上前,周围热闹的氛围突然一滞,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俩人身上。 今天的菜色相当不错,有油焖河虾、土豆烧牛肉、酸辣白菜、松仁玉米,哪个都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难以割舍。 “每样都打一份,”他看了眼铁盘里的菜式,声音清冷地说,见周围太过安静,忍不住看了眼朱芸,低咳声随大流地说了句:“小朱大厨辛苦了,饭很好吃。” 众人哄然大笑,跟褚申宇关系不错的一个青年,嘎嘎快要笑到了地上:“申宇,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听你夸人,哎呦喂,太一本正经了……” “哈哈,看来咱们小朱大厨看上了褚工的颜,褚工看上了小朱大厨的手艺……” 闹闹腾腾地快将食堂的屋顶给掀下来,不少人都从一楼蹬蹬跑上来瞧热闹。 朱芸也笑着继续将褚申宇的饭盒打满,完了还给人了个烤鸡翅膀,头一次跟人说话:“用烤箱刷蜜烤的,头一次实验烤肉,温度控制还不错,出了成品先给您尝尝。” 众人又是一阵酸,那烤鸡翅的味道贼香甜了,瞧瞧油汪汪的色泽,哈喇都能掉一滩。 褚申宇点点头,在美食面前他压根不去挣扎,觉得端了饭扭身就走不好,便道:“谢谢小朱大厨,珍珠雪花膏有美白作用,回头我给你捎带一盒。” 他的意思是承蒙她这么久的照顾,用珍珠雪花膏相抵了。 在众人听来,啧啧,褚工这是要为美食献身了吗?没见他给哪个女同志主动捎带东西的,而且还是以前追求者之一。 可朱芸脸一黑,他这是拐着弯说她黑,让她自重不要对他痴心妄想?! 不气不气,小鲜肉是用来看的,可不是给自己添堵的。 她神色淡淡地道:“不用了,谢谢,下一位!” 众人八卦之心又活泛起来,“我敢说小朱大厨在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果然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 “咱们褚工各方面多优秀,咋就这么想不开,非得被美食给拴住脚了呢?” 不过后面的人继续笑呵呵地夸着朱芸,让她的不开心立马消散掉,舒坦地给人打饭。 没几个就到了女主闺蜜彭梅云这了。 “我要一份油闷大虾,一份松仁玉米,再来一碗米饭一碗粥。”冷傲地说完,彭梅云就将饭盒递过去,又把饭票放到木盒中。 油闷大虾除了点葱花和辣椒外,并没有旁的菜,且汤汁也不多,而松仁玉米都是小的。她想着朱芸就是手再抖,也没有太多发挥的空间。 然而,朱芸瞥了她一眼,将俩盘子直接撤下去,“不好意思,这两份卖完了。” 彭梅云瞪大眼睛,“小朱同志,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明明还有那么多的。” 朱芸幸灾乐祸地笑着说:“我刚刚想起来,主任打过招呼,说办公楼领导们在开会,我要给他们留饭菜。” 彭梅云知道她应该说得是真得,毕竟谁也不敢胡乱扯领导的大旗,只能憋屈地点了另外两样,没有牛肉的土豆烧牛肉,大半辣椒的酸辣白菜,米饭是桶底的,粥是微凉的…… 能怎么办,自己就喜欢吃朱芸做的饭菜,彭梅云咬着牙屈辱地接过来。早知道那个什么张副班长如此没本事,自己就不插嘴了。 可等她一转身,朱芸又将两个盘子给端上来。“哎呀,我想着领导们开完会饭菜就凉了,先紧着大家吃吧,回头我再炒几个菜。” 得了,看来小朱大厨的黑名单上,除了王显兵外,又添加了彭梅云。至于张副班长,那人压根没有条件来第一食堂吃饭。 而且经过张副班长这件事,恐怕所有人也不敢替这两位打饭菜了。 (本章完) 第14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14) 第14章五零年代糟糠妻(14) 不过这顿饭让大家伙收获不小,比如小朱大厨喜欢听好话,只要将她夸得心花怒放,别说手不抖了,就是饭盒都能给你塞得实诚。 比如小朱大厨对于王家的事是一点容忍度都没有,而且观察力贼惊人,就连王显兵特意偷偷寻了外援,都被她给识破了。 再比如,小朱大厨不光手艺了得,嘴巴功夫也很厉害,什么事情都能给你转个圈,偏偏大家伙听得还在理! 下了班,朱芸跟几个顺路的家属说说笑笑往家里走,在厂区门口被王显兵给堵住了。 她挑挑眉,让其他人先走,就慢吞吞地走过去,“有事?” 王显兵对着她就没有好脸过,惯喜欢厚重的颜色,比如黑、青、紫之类的。这次也不例外,他将一张纸塞给她,冷冷地说:“这是剩下的一千八百块,邮局就在那里,你取出来,以前的恩怨我们一笔勾销。” 朱芸看着汇款单上自己的名字和一千八块的大小写,唇角勾起抹冷笑。 “我怕钱数太多你数不好,拿着又不安全,所以直接开了汇款单。你取出来接着办理存折就行,”王显兵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忍不住解释了句。 “林瑾出的主意?”朱芸淡淡地问道。 他点点头,“林瑾考虑的周全,省得回头那么多钱里有脏的、掉角的,影响你花用。不如直接放在邮局里,对谁都方便。” “她可真是贴心呢,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厚道,花费了巨资打发糟糠妻,也让人知道我一个孤身女子身携巨款,说不定明天就能如你们心愿,半夜被人在家里一刀解决,人财两空!”她哦了声,慢悠悠地说。 “朱芸,你能不能正常点?不要以为所有人对你都不好,怀着恶意!”王显兵额头上青筋直跳,这世上咋能有如此遭人烦的? “人家邮局的同志是有职业操守的,哪能给你四处宣扬?而且钱在你存折里,除了你谁能取出来?” “林瑾是真为了你好,我们俩的事跟她没有关系。你不要再揪住以前不放了,好好过眼下的日子不挺好的?” “咱们没有太多深仇大恨,该给你的补偿一个不差地补上了。往后咱们当成老乡处处,有困难互相帮忙。人活着得往前看不是?” 朱芸嗤笑声:“说白了,就是想舔着脸吃我做得饭呗,说得跟真事似的。” “你们不给我使绊子就不错了,还帮我,恨不能帮我推到泥沟里吧?” “你媳妇比你想象得精,别以为那是个高山上的雪莲花,喝着露水长大的。看在你们让我当牛做马七年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以后长点心吧!” 王显兵瞪着眼,这叫啥话?反正他一个理工男理解不了,只能吭哧道:“那你还想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当仇人处着,你们别凑到我跟前了,不然来一个拍一个,来一双打一对!”说完,朱芸转身去了邮局。 王显兵没能讨要到正常打饭的权力,现在连汤汤水水都不能够了,心里憋闷得不行,丧气地去买了几个水果罐头回了家。 四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水果蔬菜就那么几种,林瑾怀了孩子嘴巴格外挑剔,什么吃得都尝不出味来,除了朱芸做得饭能吃,其他的也就靠着水果罐头和白米粥熬日子了。 这个年代的钱格外耐花,朱芸没取钱,而是让工作人员全部给她存到折子里去了。捏着折子回家,她给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好藏起来。 天气算不得太热,朱芸又拎着篮子上山了。 她自从发现了一处陷阱后,又相继发现了好几处,各个布置得隐蔽,又是小动物们必经之处,不说每天,那也是隔三岔五就能有收获的。 朱芸没有一点窃取别人劳动成果的愧疚感,谁看到就是谁的。她通常只取一个陷阱里的猎物,其他的不会多管。 今儿个她运气贼好,竟然发现一只小野猪! 这方水土不错,养得猎物也都格外肥硕,冰雪化开不过两个来月,身为杂食动物的野猪已经将自己吃得浑圆,说是小野猪也得有小二百斤了。 因为这个陷阱大又深,野猪卡在一半的地方,上不能下不去,不知道挣扎多久了,獠牙都磨出血迹来,已经认命地直喘粗气,估摸着快要被气死了。 朱芸一出现,不等野猪看到自己,一石板下去,将其砸晕。 她现在上山都随身带着绳子,将野猪捆结实吊在树干上,等晚上下班后又买了不少调料,再将其拖下山宰杀。 忙活了大半夜,她才将野猪给收拾干净,只留下猪杂、排骨,以及五斤肉,其余的都被她做成了两种口味的肉干。 肉干只要存放得当,能吃很久呢。 眼见天热起来,很多东西都不耐放,她记得林瑾提过,林家家里条件富裕是有冰箱的。 国内电冰箱刚生产家用没几年,特别稀罕,林家也是托人买的,光是走人情就投进去大几百了。 机械厂财大气粗,第一食堂里引进了不少设备,烤箱、保温台、排烟系统等,自然也有冰柜的。 朱芸琢磨着,回头寻主任问问,看看能替她弄来一台家用冰箱不。 *** 郭梅云用网兜提了一罐麦乳精两罐罐头,去了王家。 林瑾高兴地将人迎进来,“你也真是的,咱们俩什么关系,来就来吧,怎么还拎着东西?” “错了,我可不是给你的,而是给你肚子里的小宝宝,我干儿子的!”郭梅云笑着说。 “你又知道了,我肚子里是个男孩儿?”林瑾忙着将家里的零食拿出来,又倒了水。 郭梅云看着她还没凸显的小肚子,点点头笑道:“那可不,就凭借它闹腾你的劲,不是个皮小子,难不成是个小疯丫头?” “你小时候在大院里最白净乖巧了,你女儿肯定也像你呀。” 俩人笑笑闹闹地说了会儿话,郭梅云微微叹口气,“你们一个个都修成正果了,就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 (本章完) 第15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15) 第15章五零年代糟糠妻(15) 林瑾赶忙去捂她的嘴,“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年代,过去的老话都忘了吧。要是被有心人听到,看你有什么好果子吃!” 郭梅云笑着将她的手拉下来,“我心里有数,这不是在你面前放松嘛?在别人面前我都是思量再思量地说话。” 林瑾放心地轻呼口气,看向好友也有些发愁,嘴巴往对门努努,“你非得盯上他了?不再考虑旁的人?” “不,任谁见到明珠还会稀罕石子儿的?褚工这么好的人,如果他有了媳妇,又确实过得幸福,那我可能会考虑下自己的后半生。” “可是他这不是单身着呢?我就稀罕他一个,”郭梅云坚定地说,然后她笑嘻嘻地凑到林瑾跟前,“好林瑾,瑾妹妹,你快帮我想想法子。” “当初你鬼点子多,王显兵这高岭之花都被你给拿下来了,褚工应该不难吧?” 林瑾抿着唇,在厂里的大学生屈指可数,有能力有样貌有技术的更是不多。 王显兵是一个,那褚申宇又是一个。 只是褚申宇身上有着矜贵冷傲,这是许多京都大院子弟惯有的皮子。 林瑾家里是富裕了些,也有点门路,但都是钱砸出来的,好听点是红色资产家,却没法挤入到那个圈子里。 她自己也傲气,不往褚申宇跟前凑,而是挑了王显兵这个寒门子弟。在她看来,时代变了,能力才是第一位的。 但是她不是圣人,对于对门感情颇为复杂,大约我配不上你、肖想不到,那也不想看着你幸福,给人添点堵,日子才能舒畅。 “梅云,褚工就是个硬骨头,多少女同志想要成为他的伴侣,可没有一个能打动他的,”林瑾轻笑着在她耳侧小声说。 “所以我想,他应该不是特别注重人外在的,而且可能他以前经历过事,对女子没有男人该有娶妻生子的想法。” “攻克这样的人吧,说难也难,可说简单也简单。” 郭梅云眼睛一亮,双手扒着她的胳膊,激动地摇着:“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别卖关子了,快点跟我说说。” “如果我跟褚工成了,咱们就住对门,往后热闹着呢。我肯定也要给你这个红娘包个大红包,一辈子记得你的恩情!” 林瑾抿唇笑着,“说得怪好听,等你得偿所愿后,就成了见色忘友的家伙,哪里记得我?” 不过她也没等郭梅云催促,接着说道:“咱得来点不一样的法子。如果,如果当着大家伙的面生米煮成熟饭,你说他能不认?” 郭梅云不算白皙的脸立马爆红起来,眼睛却是晶亮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人的感情是培养出来的,以前的人结婚前哪里见过面,不还是磕磕绊绊一辈子走来了?你跟他都是好的,结了婚后,小两口互相体谅爱戴,怎么就不能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哪个男人不乐意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男人都是小孩子,在床上哄一哄,又能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 郭梅云不住地点头,“可是,林瑾,褚工是个特别自律的人,怎么才能,才能生米煮成熟饭?” 林瑾凑到她耳边,“家属们不是有不少在工厂上班吗?就有个家属是饲养猪、羊、牛这样的家畜,她跟人说话的时候我听见过,要给畜生配种的时候,就用到一种药,那药特别厉害,甭管什么样的人都抵抗不住。” “只用一次,又不是经常用,也没什么副作用的。” “但是那药得注射,所以最好先将褚工灌醉,趁他不注意打上一针,其他的就水到渠成了!” 郭梅云脸颊热得不行,“我找人组个饭局,”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内心的想法,“让人请朱芸掌勺,褚工肯定乐意来。” “到时候大家轮流给他灌酒……” 俩人商量了好一会儿,势必将每个环节都给顾及到,争取达成褚工醉酒逞凶,而郭梅云身娇体弱被迫依从的假象。 *** 朱芸上班的时候见到巡岗的主任,笑着低声询问了电冰箱的事。 “主任,我的厨艺都是一点点练出来的,为了不给您丢脸,下班回家我都苦修厨艺。只是您也知道,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很多食材都不耐放……” 汪主任很耐心地听她说话,时不时地赞赏点点头,又紧接着蹙眉跟着担忧。 “之前我不是跟人离婚拿了些补贴吗?所以我想着主任认识的人多,能给我捎带一台电冰箱不?” 汪主任一愣,现在大件都是托人走关系买的,最多的是自行车、缝纫机、录音机,再奢侈点的是电视剧。 还是头一次有人求到他跟前买电冰箱的。 “小朱,你敬业的精神十分可嘉。不过你一个人生活,买什么电冰箱呀,咱们食堂有,你直接用就是了!” “主任,这也是我要说的,不光我要买,咱们食堂最好也再买上一两个。我其实不仅厨艺好,还会做些小点心。” “夏天也到了,食堂得有些改变,上些冷饮吧?” 汪主任兴头来了,“具体说说。” “孩子们都喜欢吃冰棍和雪糕,在外面买,贵又不卫生,不如咱们自己做。而且呀,这些东西不费事,花不了几个钱,做出来往各个车间厂房里送,当员工福利,却比什么都实在!” “你会做什么?”汪主任顺着她的思路一想,浑身激动了。哪怕简简单单的冰棍,都能得人一句好。 “冰棍、雪糕、冰豆沙,反正根据食材添加不同,能做出不少东西来。” “您买多大的冰柜,我给您折腾多大的动静来!” “成,那你先琢磨着,我去问问领导,”汪主任脚也不停地直接去了办公楼。 冷饮都是小打小闹,厂里肯定不会因为朱芸这个想法,并入一家冷饮厂,不过是几个冰柜投入,再让食堂里的员工加班加点忙活些。 所以上面的人很痛快地批准了。 汪主任又拿着批条寻了褚申宇。 (本章完) 第16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16) 第16章五零年代糟糠妻(16) “褚工,我又来麻烦您了,”汪主任笑着递上批的条子,“您真是不光有本事,人脉也广,咱们厂第一食堂申请下来五台电冰箱,还得请您再联系一下。” 褚申宇将条子接过来,翻看了一遍,除了购买电冰箱的介绍信,还有去财务处支取费用的条子,面色淡淡地点点头:“只要价钱给足了,这事就不难办。” “那可不,”汪主任喜得说:“咱们厂子现在发展势头正猛,全靠着厂里每一位工人的辛勤劳动。厂里早就想犒劳大家了。” “可是咱们厂里一直在扩建,有新的项目起来,真正能拿出来当作福利的钱资不多,也就够逢年过节的时候发一波。” “还是小朱脑袋瓜灵活,也不知道她怎么长的,眼看夏天来了,要是咱们厂里工人有冷饮的福利,那真是将厂里对职工的关怀落到了实处。” 褚申宇狭长的眸子微敛,“哦?不知道小朱大厨想做些什么?” 难得他开口,汪主任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小朱说得花样可多了,人拍胸脯打包票说,铁定比商场卖得还好吃。” “等电冰箱来了,我让她先做些样子出来,邀请褚工来尝尝,对了,”说着汪主任将另一张条子和钱拿出来:“小朱也想买一台家用,还得劳烦您费点心。” 褚申宇没多说话,接过条子和钱来,等汪主任一走,就拿起电话拨了一通,很快就敲定了电冰箱的事情。 这会儿王显兵和谭志鸣走过来,笑着说:“马上到五一了,咱们厂子歇息一天,所以咱们工程部的几个同志商量着那天晚上组个饭局。” “对,你嫂子也说来这里有段时间了,还没请你们一起吃过饭。家里收拾好,她和孩子的工作和学习已经步入正轨,这才闲下来,你可不能推脱。”谭志鸣拍拍褚申宇的肩膀。 “你嫂子准备请了小朱大厨掌勺呢,有啥想吃的没,提前跟我说,咱们自己人吃饭总得尽兴吧?” 褚申宇收拾资料的手一顿,嘴皮子倒是溜,直接报了几个菜式,“红烧肉、辣子鸡丁、洋葱炒大肠、土豆炖排骨!” “嘿,你小子倒是不客气,”谭志鸣笑着指指他。 自从媳妇儿来了,谭志鸣基本上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饭,不过偶尔也被同事带动地在第一食堂打俩菜给家里孩子改善下伙食。 这几个菜式确实特别带劲,只听褚申宇提起名字,谭志鸣和王显兵就忍不住口水泛滥了,肚子也抗议地咕咕直叫。 约定好了时间,他们还想着提前一天去后山打点野味当添菜。 *** 朱芸最近心情不错,户口已经落过来了,而且因为她的厨艺确实不错,多次得到领导的夸奖。 汪主任偷偷给她提前转正,要将人给死死拴住。 她第一个月的工资比同一层的另一个大厨还要高上三分之一,足足有六十五块钱呢,这还不包括各种票据,以及额外的三十来块钱的奖金。 平时朱芸一日三餐在食堂里吃,压根花不着自己的钱票,这就能省下一大笔开支。而且厂里还发工作服,不仅有两套厨师衣服,还有两套工装,以及两套橄榄绿的军装呢,说这是给转正职工的福利。 每个月还有实惠的劳保用品发放,朱芸对眼下的日子相当满意,压根不需要跟时空管理局那些同事念叨的般,需要冒着风险去黑市淘换东西,难道背靠着机械厂第一食堂不香嘛? 采买有自己的拿货渠道,不用票,就能帮着她捎带东西。 什么蜂蜜、鸡蛋、牛奶、芦荟、麦乳精、奶糖、巧克力等等,她只要给钱,回头就能拿到。 因着朱芸舍得下本钱,经过一个月她精心调养,二十四岁的身体像是枯树逢春,贪婪汲取着营养,从干瘪粗糙变得丰盈富有弹性。 她的脸蛋也白嫩了三分,虽然仍旧比普通人黑点,却已经能够让人注意到精致的五官。脖子和胸口的黑白分明呈现出渐变,不再突兀。 她跟邻里相处得还不错,已经适应了互相送点美食的和谐方式。 尤其是她跟谭嫂子关系最好,是以谭嫂子没有多费口舌,朱芸就应下来五一晚上帮着掌勺的事情。 “妹子,”谭嫂子不大好意思地说,“到时候王显兵他们夫妻俩也会来,你要是心里不得劲的话,就帮着我做几道菜,其余的我来就行。” 朱芸轻笑道:“瞧嫂子说得什么话,我既然应承下来,当然要替您跟谭工好好置办一桌,让你们面子有光。” “我跟王家的恩怨早就翻篇了,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那我就当他们是个屁,放了还能收拢回来?” 谭嫂子忍不住笑开了,“我就稀罕妹子这敞亮爽利劲。” “你是不知道,这才多久,许多人都将亲事托到了我跟前。”谭嫂子压低声音说到:“其中几个条件确实不错,我还跟人偷偷打听了下,尤其是他们的家里的事。” “现在我有几个人选,妹子要不要听听?” 朱芸笑着摇摇头:“嫂子,我现在自个儿一个人过得多舒坦?伺候人七八年了,好不容易给自己活几天,您就别操心这些事了。” “回头我要是真想要寻个伴,再来麻烦您。” 谭嫂子点点头,“也是,两口子过日子磕磕绊绊的,不能说结婚好吧,可也不能说不好。每个人都走这么一遭,你还年轻,没有自己的孩子。” “嫂子只能说,你尽早打算,省得好男人被抢走了。” 接着俩人说起了那晚菜单,“他们要去后山寻摸点野物,估计野兔、野鸡肯定有,要是运气不错还能猎个狍子,甚至野猪。” 然后谭嫂子又笑着说:“申宇嘴巴叼,一听你来掌勺,已经开始点菜了。” 朱芸抿着唇笑,“没见识的样子,好不容易不吃食堂了,他又点了些寻常菜式。” 偏偏她又稀罕极了他对美食的执着。 “嫂子信得过我的话,菜单由我定,到时候你们擎等着吃好了!” (本章完) 第17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17) 第17章五零年代糟糠妻(17) 五一这天食堂还是要做饭的,忙完午饭,朱芸调好馅料,又指挥着帮厨徐晓辉和面,跟他和钱嫂子说:“晚上咱们就吃包子,这里有好几种口味的,你们捏出不一样的模样来。” 这些工作对于俩帮厨来说,已经轻车熟路,钱嫂子笑着应声:“行了,小朱大厨,您好不容易歇半天,还要赶场子。不就是菊花包、柳叶包和月牙包吗?” “我们包的没有您小巧好看,也能分出个形状,您只管放心地走吧。” 朱芸笑着点头,拿着自己托采购买的配菜,拎着包走了。 谭志鸣几个人昨天就寻摸了一只半大的狍子,两只野鸡,五只野兔,还从河里捞了三条黑鱼,以及一篓子的河虾。 他们对于朱芸的厨艺格外相信,真是没少在山上费心地搜罗吃食,哪怕是野菜野果都拽了大半框。 这会儿谭嫂子已经将食材都给做好了处理,“累了吧?先坐下歇会喝杯麦乳精,我再把鱼给收拾出来。” “他们下班时间还早着呢,咱们慢慢做,男人们喝酒不定墨迹到什么时候。哪怕咱边做着菜边上都不晚。” 朱芸笑着接过缸子,一边喝着麦乳精,一边则在纸上写了今天的菜谱。 这一个月她每天晚上都去扫盲班,为了能内外一起得到升华,她可是下苦功夫的,除了做饭外,就开始抱着书识字。如今她的字横平竖直,算不得好看,也勉强能见人了。 荔枝鱼正好是用黑鱼做,这可是国宴里的名菜,摆盘好看、外面浇着油亮汤汁,酸甜可口,是不喜鱼的食客也无法拒绝的一款美食。 毛血旺是地方特色名菜,口味麻辣鲜香,汤汁红亮,味浓味厚,有超多拥护的食客,里面配菜多样,最主要做法简单,食材也正好是这个季节能拿出来的。 说起国宴菜来,朱芸肯定不能忘记狮子头,这可是总理赞誉过“清淡不淡、肥而不腻”的菜,选材、刀工和汤汁都有着高要求。 野菜跟小河虾、干辣椒、花生一起炒,配上玉米面窝窝头。 干豆角炒腊肉、莲藕炖排骨、叫花鸡、麻辣兔丁、爆炒狍子肉,咸蛋黄焗南瓜、可以说是十个荤菜,每个量大够味。 再来皮蛋豆腐、干煸大白菜、拌了干面粉可以蘸料吃的蒸野菜、香菇油菜,如此四个清口解腻的素菜。 还有一个甜品拔丝地瓜,一萝卜疙瘩汤,以及主食煎包! 朱芸列出菜单,跟谭嫂子一说。 “哎呦喂,芸妹子,你可真是会给我们家省钱,只需要五花肉、排骨、蛋类,还有蔬菜,其余的都是山上的野味和野菜,却能整治这么有排场的一桌!” 谭嫂子光是听她大体一念叨,就心热得不行,感谢的话停不下来。 朱芸和谭嫂子都是厨房好手,后来又有两个嫂子过来帮忙,等谭志鸣招呼着大家来的时候,硬菜已经差不多了,满院子都是霸道的香气。 馋的孩子们没了玩心,只围着厨房门口打转。 朱芸还是那身装束,戴着帽子口罩套袖,身上虽然不是厨师的白大褂,却也是规规矩矩蓝色工装,腰间系着黑色围裙。 她整治有难度的,其余简单的就由她口述,其他嫂子烹饪。 从厨房窗户,她看到了王显兵夫妻俩。 林瑾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一手撑腰一手摸着肚子,走路小心翼翼,王显兵和郭梅云跟俩太监似的,一边一个搀扶着。 朱芸忍不住嗤笑声。 离她最近的一个嫂子抬起头,也看到了这一幕,笑着道:“城里的媳妇儿就是娇贵,怀个孩子跟肚子里揣了个宝贝,好好的路不会走。” “可不是,那肚子也就三个月吧?不管是孩子长得靠前还是靠后,又或者双棒,衣服一遮基本看不见。哪里像是她,肚子恨不能挺出五六个月的效果来。” “自己将自己娇成这样,还真是少见!” 这时候有个婶子在厨房探头,看朱芸已经放下勺子,笑着问道:“小朱同志,忙完了不?来,婶子寻你有事。” 朱芸眼皮抬抬瞅了一眼,没见过,兴致不高地说:“您说,我还要帮着看火候。” “我男人是生产部的李厂长,你喊我李婶就行,”说着那李婶就热乎地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我瞧着饭菜准备的差不多,来出来跟婶子说会话。” 朱芸就这么被人给拽走了。 谭家的院子不大不小,能摆两个大圆桌,客人们到得差不多了,都边吃瓜子花生边说笑。 “这是我娘家侄子,高中毕业生呢,刚到咱们厂会计部工作,你们小年轻的有话说。”将人拉到一边,李婶子指着一个青年笑着介绍上了。 朱芸一愣。她是大厨,虽然在别人看来是粗陋不识字的乡下村妇,耐不住她有手艺工资高,借着打饭的空,没少人想要跟她说媒。 她一般都不乐意地直接抖勺,以最直接有效的手段将萌芽按死在摇篮里。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直接将相亲对象给扯到她面前,也太不讲究了! 朱芸带着口罩,不乐意的模样并不能第一时间反馈给眼前的俩人。 男子穿着白衬衣工装裤,外面套着蓝色毛衣,黑色皮鞋擦得锃亮,头上不知道抹了什么油亮得跟菜锅似的。 他个子也就一米七,面皮不白,五官不出众,顶多夸赞个精神。 “朱同志你好,”他语调并不是特别热笼,同她说话跟施舍了多大的恩情似的,“我叫吴泉水,是咱们京都本地人,家里五个姐姐,就我一个儿子。” “以后咱俩结婚就是一家子了,我爹娘和姐姐们拉扯我长大不容易。爹娘肯定是跟着我们的,到时候就住在隔壁院子里。” “咱们的工资留下十块钱,其余的上交,省得存不住钱没法养孩子。” “你厨艺好,就多教教我几个姐姐,到时候她们也当大厨,拿得工资高,也能在婆家挺起腰杆来。” “还有,我有三个孩子了,俩男孩儿,不用你传宗接代。你好好伺候他们,等他们长大了肯定也给你养老送终。” 朱芸瞪大眼睛,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实在不明白他们咋这么大的脸。 李婶子哈哈笑着:“我侄子条件好,不嫌弃你二婚没有文化,小两口过日子不打打闹闹就行。” 这时候郭梅云扶着林瑾从一边走过来,忍不住噗嗤乐了,“哎呦,小朱同志快点答应下来吧。吴同志确实是不错,跟很多人都相看过呢,难得看得上你。” “二婚寻对象可不容易,吴同志也算是矮子里拔高个,各方面跟你太匹配了!” 林瑾扯扯她的衣服,却对朱芸也是一脸认同地劝道:“梅云说话不太中听,但是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朱同志,吴同志不论家世、工作还是学历、人品、模样,都能说得过去,您别一上来就拒绝,到底跟自己合不合适,处过才知道。” 朱芸呵呵笑声,“难不成你跟他处过?不然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因为吴同志长得矮、有事二婚、相过很多人,所以成了你们笑话的对象?” 李婶子和吴泉水一方面对林瑾和郭梅云羞恼得紧,一方面又觉得跟朱芸的婚事有戏,瞧,刚见第一面,人就维护上了。 “这是我跟朱同志的事情,还请两位离开,”吴泉水冷着脸说。 “你们一个没对象的,一个结了婚的,真是闲得没事干,掺和别人的亲事,”李婶子也气得不轻,“你们是多巴不得小朱同志好?” (本章完) 第18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18) 第18章五零年代糟糠妻(18) “她长得丑没文化怎么了,人家本分会伺候人,不比你们十指不沾阳春水强多了?”李婶冲着俩人撇嘴。 郭梅云还想争个高下,却被林瑾小声制止:“梅云,今天咱们有正事,你可别因小失大!” 郭梅云想想也是,斜眼看着朱芸,眼里尽是得意,想想自己马上就能成为褚工的另一半,而朱芸这丑陋的村妇,只配给人当后妈,连房子和工资都要交公,心里畅快得不行! “对,瑾瑾,最近你没吃好,今儿个可得吃够本!” 她就不信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朱芸一个帮忙做菜的,还能将客人撵出去不成? 林瑾也笑着点头:“你说的我都饿了,马上开饭了,咱们过去吃吧。” 走之前她还冲朱芸笑着说:“朱同志辛苦了。” 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朱芸直冷笑。 “不好意思哈,没想到你们也来吃饭。我做饭没有考虑到孕妇的需求,怕是很多饭菜你都没法吃呢。” “怎么就没法吃了?”郭梅云看着一大盘子一大盘子的菜开始上桌,忍不住问道,就想看看朱芸垂死前的挣扎。“别人吃得,林瑾就吃不得?” 朱芸认真地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麻辣兔丁不能吃吧?听老人说吃了兔子肉,生的孩子三瓣嘴巴。” 李婶子幸灾乐祸地点头:“确实这样的,我们老李村里就有个孩子是豁唇,嘴巴在这里裂开了,听说是她娘怀她的时候贪嘴吃了兔子。” “满满一桌子饭菜呢,这个不能吃,不还有其他的?”郭梅云哼着。 “毛血旺大油大辣,吃了容易便秘,孕妇生孩子会得痔疮的!” “荔枝鱼用黑鱼做得,吃了孩子肤色黑,跟我一样……” “狮子头、排骨、叫花鸡、狍子肉我都用酒煨的,孕妇能喝酒吗?皮蛋、咸鸭蛋、腊肉是腌制品,放料多影响胎儿发育。” “肚子里的娃不比已经跑跑跳跳的孩子皮实,林同志要是不怕,随便吃,就跟吃慢性毒药似的,万一生出来又黑又矮有残缺的孩子,千万千万别怪我,只能说你嘴巴太馋了!” 林瑾瞪着眼,鼻子下是勾人的饭菜味。听朱芸这么说,她还真不敢吃,毕竟俩人不对付,谁知道这饭菜里会不会下药啊? “那,那我总不能干坐着吧?”她咬咬牙,一副被欺负小媳妇的模样,眼里含着泪。 “干煸白菜和香菇油菜也放辣椒了,煎包里也是调料很多,没办法你只能吃玉米窝窝头和蒸野菜了。”朱芸耸耸肩,很是无奈地说。 郭梅云有些阴狠地看了她一眼,拉着林瑾离开。 “林瑾,那药不注射,直接口服管用不?” “应该可以吧,”林瑾不确定地说。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多放点就是了,”郭梅云唇角勾着抹冷笑。 “梅云,咱可说好了,只要,只要褚工拽开你的衣服抱住你,你就哭喊,可千万别真成了事!”林瑾有些担忧地说,“我怕事情闹大了,你不好收场。” 郭梅云拍拍她的手,“林瑾你放心,我是大人了,哪不知道轻重?这么多年来,我就喜欢他一个,疯狂一回也值得!” ***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夕阳只留下一抹红晕,院子里昏黄的灯,也洒下朦胧。 今天饭菜丰盛,大家早就有些等不及了,等主人说了几句话后,纷纷拿着筷子吃起来。 郭梅云端着酒壶,拎着俩酒杯上前,站到朱芸的跟前笑着说:“朱同志,之前是我不对,误解了你。对不起,我给你郑重的道歉,你是个好同志,往后我们一起为厂子的发展而努力!” “今儿个大家伙高兴,咱们一杯酒泯恩仇,如何?” 她声音不小,也吸引到男人那一桌。 大家伙纷纷叫好,起哄地让喝一杯。 朱芸接过杯子,在手里把玩着,都说好厨师不仅厨艺好,还要有着极为敏感的嗅觉和味觉。这酒确实不错,很纯正的高粱酒。 “你是不是怕我害你?”郭梅云笑着又说,“那咱们可以换下杯子。” 她大大方方地将杯子递到朱芸面前,表情很自然诚恳。 “郭同志说得什么话,什么害不害的?以前你们俩不认识,拌几句嘴很正常,现在熟悉了往后多走动就是了,小女孩儿家的能有多大的矛盾?” “是呀,小朱大厨也是爽快人,一杯干了!”其他人笑着劝道。 “不用了,”朱芸淡淡地说,“你先干为敬。” 郭梅云神情略微放松,忍不住瞥向一侧紧握着筷子的林瑾,她们想象得一样呢。 朱芸自从掉入池塘后发烧醒来,就开始各种计较,按照她的脾性,肯定要换杯子的。 不过,郭梅云主动大大方方地提出换杯子,那么朱芸就会怀疑她的动机,从而拒绝换杯子! “真不用吗?”郭梅云微蹙着眉问道,“那我先干为敬了。” 说完她一仰头,将不大的酒杯里的酒全部喝下去,还倒着控了控。“请!” 朱芸笑着递上前,“都说道歉是自罚三杯的,没道理让我陪你一起喝。” “喏,郭梅云同志,你要拿稳当了,别撒了或者偷偷倒掉,不然我会以为这杯酒有问题的呦!大家伙都做个见证哈。” 郭梅云浑身僵直,这朱芸怎么不按理出牌? 她本来想着,如果自己拿到这杯酒,大不了装作不小心打翻重新倒一杯,或者借着天色暗沉给偷偷倒掉。 但是这些路子全被朱芸给堵上了,现在人人眼睛如探照灯盯着她呢。 郭梅云余光瞥见有了醉意的褚申宇,暗自咬咬牙,笑着点头:“好,三杯就三杯。” 说着她接过来痛快地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喝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郭梅云喝完后觉得浑身泛着热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总想要做些什么来纾解。她强忍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没多大会儿,吴泉水噗通一声,头磕在桌子上,醉酒昏睡过去。 大家伙哈哈笑着,“小年轻就是缺乏锻炼,多喝上几次,酒量才能练出来。” (本章完) 第19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19) 第19章五零年代糟糠妻(19) 酒席也就刚过半,还有几个菜没有上来,李婶子屁股跟黏在板凳上似的,不乐意挪动。 无法,谭志鸣就跟褚申宇,将人搀扶到西厢房里面的客房中。 他们想着那吴泉水没喝两杯酒,不至于倒头睡一夜,是以喂了几口蜂蜜水,就任由他歪倒在炕上。 刚走没几步,褚申宇有些头重脚轻,扯着外屋隔间的椅子微微喘口气,“谭哥,我刚才喝酒有些猛了,有点上头,在屋里歇歇。” 谭志鸣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行,出去我就跟你嫂子说,剩下的饭菜先给你拨出来一份。” 说完,谭志鸣拎来了一暖壶热水,让他在屋子里醒醒酒。 等人一离开,褚申宇有些朦胧的眸子突然遍布寒色。 茶水里面有问题! 谭嫂子待客的茶叶,是谭工从办公室拿来的,算不得顶级,却也让人口齿留香。茶水里添加其他无色无味的东西,因为添加的分量颇重,是以入口后舌头会感受到一种生涩酸麻。 哪怕他及时发现,并且不动声色地换了白开水漱口,可是有些药物已经浸染入体,还因为饮酒的原因,在半个多小时后有着焚身的趋势! 期间王显兵进来看了一趟,还给他送了一杯蜂蜜水。 褚申宇意志力强悍,外人瞧不出一丁点一样,是以他借助着这会儿时间不停地灌水,加快体内新陈代谢,争取冲淡那股冲动。 可是这对他来说无异于饮鸠止渴,意识渐渐有些模糊。 不过,他只要熬过药效最强烈的那一会儿,问题就不大了。 *** 郭梅云也不好受,浑身都被无名之火灼烧着,意识被拉得越来越远,那种感觉就像是困到极致又强撑着,只能时不时用指甲狠狠地掐掐自己。 林瑾刚跟王显兵说了几句话,走过来,低声说:“那个会计在里屋抱着被子睡得很死,褚工在外屋也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多余的话她也没说,之前林瑾跟郭梅云就设想过很多种情况。 她们既然用药了,那就得做好被人发现的准备,是以替罪羊得挑选好。 朱芸就是现成的一个! 她爱慕褚工,又不喜与王家有一切牵扯的人,拥有作案动机,而她在厨房帮忙,也有作案时机。 再者朱芸以前在家属大院的名声并不好,如今只靠着不错的手艺,也不足以抹除恶名。 试问在朱芸和王显兵夫妻之间,大家会下意识站谁呢? 郭梅云浑身激动地不行,全凭借着最后的狠劲,夺得一会儿的清醒,绕过两个嫂子,走到朱芸跟前:“朱芸同志,我有些不大舒服,你能送我去休息下嘛?” “林瑾怀着孩子呢,嫂子们都看顾孩子,我不好麻烦别人。” “我们已经喝酒泯恩仇了,你不会拒绝吧?” “我自己一个人会害怕……” 她声音不大,神情又极为真诚,配上有气无力娇软的声音,确实让人无法拒绝。 朱芸也等着这一刻呢,没让人劝说,就蹙眉不耐烦地站起来,搀扶着人嚷嚷着:“既然不能喝酒,那就别喝,一群男人聚会,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给人添麻烦你还有理了?” “敢情刚才你给我喝酒泯恩仇,就是为了麻烦我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里又藏了什么蔫坏呢!” 几句话让众人听得一愣一愣地,他们实在是没见过如此耿直的人,真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看人脸色,活得跟个爷似的。 果然是乡下来的妇人,一点心机都没有! 郭梅云却是一阵阵火气往脑袋上攻,好家伙,自己还没成事呢,又被人给斩断了后路,真有种打断牙齿合着血往肚子里咽的感觉。 可是她已经骑虎难下,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心里不多的愧疚早就被灼烧殆尽。 不管事后理由如何,郭梅云能达成所愿,跟褚工有了肌肤之亲,如今再顺手将朱芸推给吴泉水,替林瑾解了心头只恨,一举多得! 不过是成了两门亲事,谁又能追根究底呢? 她紧紧握着朱芸的手,踉踉跄跄往厢房走去。 这片地方比较昏暗,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在饭菜上,在左右交谈和孩子吵闹中,很少会察觉到褚工他们进的是哪个门,而她们又入的是哪个! 原本计划里,郭梅云只是让朱芸送到门口,可是现在她又存了替闺蜜解恨一事,没说话任由朱芸拖拽着自己进屋。 屋门刚被打开,坐在阴影里的褚申宇猛地睁开眼睛,微眯着两个相携的女人往里屋而去,身上的药劲正好凶猛袭来。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俩女人互相推囊,最终一个女人被推进屋,另一个女人砰地关上门,解恨地拍拍手掌。 他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略微清醒些,跟豹子似窜过去,掐着人脖子怼到墙上,越发模糊的双眼,费尽力气也没能从黑暗中辨别出人是谁,就被鼻下诱人的肉香蛊惑…… 在朱芸看来,自己就是被个二哈踉跄扑到墙上,当成肉骨头不知轻重地乱啃一气! 虽然眼前是自己很哈的小鲜肉,而她也有心理准备要过这一场戏份,可真枪实弹的来,让她这个记忆里还是黄花大闺女的人被刺激到了。 满满的荷尔蒙带着淡淡茶酒的气息灼热扑来,男子身形伟岸、肌肉结实又富有弹性,真真是女人迷恋安全感十足的怀抱。 朱芸这个没有喝酒的人,都要醉晕在这里。 她可不想俩人的初次就稀里糊涂在这里交代。朱芸啊呜一口,礼尚往来地冲这闷骚男人自个儿扯开的锁骨啃去。 尖锐的疼痛让男人寻回点理智,他茫然地抬起头呆呆地看向朱芸,跟往常冷峻着脸的样子完全不同,更是帅气迷人地糊人一脸! 谁说只有女色要人命?男色同样具有很强大的杀伤力。 朱芸木着脸,内心却一阵哀嚎。 难不成每一个位面做任务,自己都要将颜狗属性发挥到极致吗? 这是让人爱恨不能的真相。 “褚工,你清醒点,”她声音是动情后的娇软,尾音带着勾人的沙哑,狐狸眸子里含着水色,哪怕有着几乎跟暗夜融为一体的肌肤,这一刻她也能要了褚申宇半条命! (本章完) 第20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20) 第20章五零年代糟糠妻(20) 褚申宇咬着牙:“我清醒不了!” 说着他更是死死地将人往怀里按,气息越发灼热和粗重,伟岸的男人有些可怜巴巴,又颇为咬牙切齿地说:“你太香了,跟今晚的狮子头似的,我真想一口吞下肚。” 朱芸又羞怯,属于女人的虚荣感也得到满足,内心得意着呢。 不过,她却用怯生生的声音道:“可是,可是大家见我久久不出去,肯定要进来看的。我们这样子,会成为大家伙的笑话。” “而且,你都抱了我亲了我,以后,以后让我怎么做人?” 褚申宇的意识再次迷失,低吼着扑上来的时候,被朱芸干净利索啪地一下,砍晕过去! 将男人安置好,朱芸系好扣子,又将里屋的门推开小缝隙。 见里面已经要坦诚相待,她快步扯着谭嫂子、李婶子就往屋里去,边走边焦急地说:“那俩人喝了酒都耍酒疯,一个往一个人身上扑,我一个人拉不住……” “怕大家伙看到影响不好,只能来请您们了。在村里喝醉酒的多了去了,我,我还没过他们俩这样,跟,就跟发了疯的畜生般,只想着做那事。” 谭嫂子和李婶子一听,哪里敢耽搁,一边还得笑着同人说话安抚句,一边迈着腿去厢房。 仍旧被安置在暗地里的褚申宇,被几个人忽略,推开虚掩着的门,李婶子差点没气晕过去。 俩人衣服凌乱,虽然没有彻底坦诚相待,但他们因为太过急切而不得法,只是抱着互啃,肌肤相贴磨蹭着,试图隔靴挠痒。 李婶子跟谭嫂子一人拉扯一个,费了极大的劲,还是朱芸看不过上前帮忙,才将抱死的俩人给扯开。 大家伙气喘吁吁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吴泉水寻回些理智,面色涨红地低着头,看看不舒服嗯哼出声的郭梅云,浑身还残留着刚才的香软。 他吭哧着:“我会负责的!” 机械厂有自己的文工团,里面的女同志各个面容姣好身材窈窕,可以说除了一些有家室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大龄男子,基本上谁不知道文工团里的六朵金花? 林瑾是一个,郭梅云也是一个。 虽然郭梅云在六朵金花里较为平庸,可是人跳的民族舞是独一份的,家里父母是双职工,只有一个弟弟,家庭条件不错,自然有着骄傲的资本。 平时在路上走着,她都是抬着头,旁人不带多看一眼的。 如今,这个人刚刚任由他索求…… “三姑,我要她,”吴泉水越想越燥得慌,坚定地说到:“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只能嫁给我!我才不要娶哪个丑女人呢。” 朱芸脸一黑,“你说谁呢?” 吴泉水这才发现她也在这里,蹙着眉说到:“朱同志,对不起,以前是我想错了,哪怕只是给孩子们找妈妈,也得要挑长得好知书达理的。” “朱同志你很好,但是我们不适合。” 朱芸呕得不行,被渣渣委婉拒绝的感觉,太他么让人受不住。 “你怎么说话呢?我知道你是谁嘛?长得普通没有辨识度,扭头就能忘的模样,还好意思挑挑捡捡?” “不就是一个小会计?见到我的高工资动心了?勉为其难跟我相亲,啊呸?你多大的脸?带着几个拖油瓶,啃父母啃姐姐的软饭男,真当自己是香饽饽?” “头上抹了半瓶香油吧?苍蝇都得劈叉,两杯猫尿就不知道东西南北犯了错误的娘娘腔,你脑袋里灌了黄水啊,觉得姑奶奶我条件这么低?” 林瑾一直关注着房子里的动静,听见朱芸模模糊糊怒骂声,立马来拉扯王显兵:“你快带人看看去,这朱芸怎么又闹腾起来了?梅云喝了不少酒,别吃了亏。” 王显兵连忙站起来,拽了俩人就去厢房。 谭志鸣也觉得不大对劲,站起来跟上。 几个男人块头大,很快吸引大家伙儿的注意力,谁都没心情再对付剩菜剩汤了,纷纷来瞧热闹。 只是厢房被内插上,外面听不清楚。 “梅云,你在里面吗?”林瑾被王显兵护着,高声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点开门呐,有我们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朱芸上前打开门,“呦,我怎么听着林瑾你什么都知道,看都没看一眼呢,就清楚郭梅云同志吃亏了?” 这俩女人既然敢算计人,就承受她的怒火。 如果自己不是任务者,但凡警惕少一分,都能着了她们的道。 只要想想郭梅云那个小蹄子,要将自己跟苍蝇劈叉男凑合在一起,朱芸恨不得锤她两拳! 林瑾着急得不行,装作没看到朱芸似的,直接踮着脚尖,冲里面喊道:“谭嫂子,到底怎么回事?梅云呢?” 朱芸侧身,立马好几个嫂子蜂拥进去,直奔里屋。 外院子里开着灯,大门一开,外间隐约能看个大概。 褚申宇今天穿着一身深颜色的工装服,坐在角落里歪着头,这会儿已经慢慢寻回自己的意识,神色冷然地趁机混入人群里。 “没事,没事,刚才一只耗子跑过去,大家惊了下,”李婶子不自然地解释道。 谭嫂子也将昏睡过去不住扯自己衣服的郭梅云挡在身后,“是啊,女同志在里屋歇着,见到老鼠叫了几声,惊扰到外屋的男同志。” “住平房就这么点不好,虫蛇鼠蚁不定从哪里窜出来。” 女人的名声很重要,先遮掩下来,回头再细细地解决。 她们俩忍不住紧张地瞅了眼朱芸。 “确实,我们女人们都没怎么样呢,吴同志就被吓得直哆嗦,我看不过去说了几句。”朱芸点点头。 大家伙也注意到昏暗灯光下,吴泉水激动出来的汗水,笑着说虚惊一场,都退了出去。 男人们倒是没什么,可是家属院的女人们哪里是简单的,各个跟名探似的,恨不能从蛛丝马迹里寻找真相。 林瑾看看已经被扶到床上的闺蜜,瞧瞧退出去的褚工,以及冲自己挑眉冷笑的朱芸,内心有些慌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第21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21) 第21章五零年代糟糠妻(21) 吃过饭后,女人们帮着收拾碗筷,坐在一起聊了会天,就各自带着男人和孩子回家了。 只有仍旧脚步踉跄不停傻笑的吴泉水、李婶子,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的郭梅云,担心闺蜜没有离开的林瑾夫妇,以及脸上蒙了一层冰色的褚申宇和朱芸没有走。 关好大门,李婶子扯着吴泉水坐在堂屋的上座,拉长脸说:“郭梅云同志是王工你媳妇儿带来的吧?” “现在我侄子醉酒被占了便宜,说说吧,到底如何解决!” “我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这样往男人身上扑的女人,拉都拉不开,呵,大家都会喝酒,喝醉后是什么感觉,都还记得吧?” “我可不信什么喝了酒啥都不记得,酒后吐真言、酒壮熊人胆倒是真得。” 林瑾一哆嗦,不置信地看看油汪汪头发已经凌乱的吴泉水,再瞧瞧冷笑连连的朱芸,头有些发懵:“婶子,您说什么呢?” “梅云是喝醉了,但是由朱同志搀扶进屋,怎么可能跟您侄子在一起?” 朱芸嗤笑声:“郭梅云喝醉了?糊弄谁呢?估摸着不知道从哪摸来了药算计我,反而自己中招。” “她就再生一记,拉着我想要推到里屋,”说着她袖子一拉,白皙滑嫩的胳膊上是青紫可怖的拽痕,“要不是我机警,恐怕被锁在里屋,等着你喊人来抓女干!” 褚申宇忍不住瞥了眼,接着眼观鼻鼻观心,脑袋忍不住浮现今晚的皮蛋豆腐,让他的脸色又冷峻三分。 谭志鸣能以非大学的身份,被人尊称一句谭工,那绝对在同龄里有着过人的脑子。他略微想,便知道了关键所在,也冷声说道:“我是看到王显兵同志拉着人站起来,我才跟上去的。” 他从侧面附和朱芸,这林瑾和王显兵夫妻俩确实是准备抓女干的。 皮球被轻而易举踢了过来,林瑾袖口里的手紧握拳,面色却苍白地说:“我是听到了朱同志的声音,担心梅云出了什么事,又怕人多磕碰到肚子,才喊了显兵。” “若是跟你们说得般,我们有意为之,那不等朱同志喊嫂子和婶子进屋,就该挤过去,让你们都没有借口遮盖。” “呵,如果你不想被郭梅云的名声臭出天际,也不怕被她拿着菜刀追杀,恐怕你第一个就冲进来了!”朱芸挑眉不客气地说。 “行了,”她不耐放地道:“事情已经发生,我这个受害者还没说什么呢,你们掰扯这些有用吗?跳过这一步,俩人都抱一起有了肌肤之亲,要么私了,要么就成亲。” “当大家时间很多,陪着你们墨迹呢?” 一句话将林瑾和李家姑侄酝酿的情绪打得七零八落。 李婶子倒是也直截了当:“要么五千块,要么就成亲,不接受其他的条件!” 林瑾这会儿是真得被气到了,肚子一阵阵地疼。 没有帮着郭梅云跟褚申宇成事,却还被这样的人家给赖上。 谁不知道这生产部副厂长的媳妇是个滚刀肉,但凡沾染上,不掉层皮压根甩不掉。 “这是梅云的事情,等她醒来再说。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不是你们张口就能说的。到底是女孩子吃亏,大不了闹到局子里,婶子,您不希望自己的侄儿挨枪子吧?”林瑾咬咬牙说到。 “去就去,”李婶子也不怕,梗着脖子说到:“我家泉水是最听话懂事的孩子,没有你们文工团女人们心思深,连这种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都敢打。” “反正错不在我们家,局子里的同志还能昧着良心错判嘛?那时候,我们要的可不是简单的五千了。” 朱芸也点点头:“对,我也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得趁着刚发生时间不长,拉着郭梅云做药检。说不定能查验出啥迷药、催情的成分!” “省得回头你们再攀咬,我百口莫辩了。” 林瑾身子紧绷,泼妇不可怕,可怕的是泼妇有文化。 她也不清楚郭梅云服用了药,会不会被查验出来,但是她们不能去冒险,万一真查出来了,以朱芸和李婶子的脾性,肯定要闹大的,不占够便宜不罢手。 那时候别说她跟梅云了,说不定王显兵的工作和名声都要受到牵连。 李婶子是难缠了些,但她也懂得些策略,见林瑾被朱芸给唬住,心里已经将事情猜出来七八。 又听到朱芸的话,她有了计较冷声说:“五千块可不是小数目,我不信郭梅云同志家里乐意拿出这么多钱来。而且事情发生了,那么多人都在场,谁也不是傻子,别回头给了钱,郭梅云同志的名声还是坏了,又怪我们的不是。” “倒不如俩年轻人结婚,我们家泉水是高中毕业,学习成绩好,已经转正了,有他姑父照顾着,往后前程好着呢。” “他家里就他一个男孩儿,五个姐姐都帮衬着,小日子能差哪里去?” “只要结了婚,不用拿五千块,我们还给丰厚的彩礼,你们想想吧。” “在场的人给做个见证,是王工媳妇不去局子的,别等回头没了证据,又反咬一口!” 说完她就搀扶着吴泉水走了。 当初吴泉水单向跟朱芸相亲的话,如今又被李婶子说给了郭梅云。 真是风水轮流转呐。 林瑾恨恨地看向朱芸,“你毁了一个女同志,你良心不痛嘛?” 朱芸噗嗤笑出来,“哎呦喂,我说林瑾,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明明是你们俩联合起来对付我,不,应该是我跟褚工。” “当别人是傻子呢,谁不知道郭梅云喜欢褚工,乐意为爱情献身,但别扯着我呀。算计不成自食其果,我只有拍手称快的份,可没啥心痛。” “难不成你们拿着刀砍我,我非得伸着脖子擎等着,不然我缩了头,你们砍到自己的脚,就赖我不阻止了?” 林瑾捂着肚子,哎呦一声。 王显兵赶忙扶住人,冲朱芸瞪眼,“朱芸,林瑾和郭梅云可都是好同志,没有你想的弯弯绕绕,别以己度人!” “郭梅云喝醉酒了,是你扶着人进屋的,她能有多大的力道?你说的事情根本就站不住脚。” “要是林瑾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吧。” (本章完) 第22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22) 第22章五零年代糟糠妻(22) 朱芸冷着脸,“我咋知道她脑子怎么长的,不过喝醉酒的人力气大,我胳膊上还有证据呢。别一副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以为!” “林瑾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我的,我也没招她碰她,你们还真赖不着我。” “我还没跟你们算账的,”她将手伸出来掌心朝上,“封口费、精神损失费,一千八,少一分都不行。” “当我是好惹的,竟然连这种恶心事都拉扯上我,不扒你们一层皮,你们就不知道疼,也不长记性。” “你,你,”王显兵咬牙切齿道:“你钻钱眼里了?凭什么跟我们要钱?你损失什么了?” 这时候当背景板的褚申宇幽幽地开口,“她为爱献身了。” 一屋子的人全惊住了,扭头看向他,又看向不自在的朱芸。 “申宇,你啥意思?”谭婶子不懂,忍不住问道。 褚申宇也是懵了好大一会儿,才消化掉刚才的事实,脸上却是一惯地清冷,“我喝得茶水里被下了药,在我休息的时候,就看见小朱大厨跟另一位女同志进来。” “她们没有发现我,但是那会儿我还有意识,看到她们互相推囊,想要将对方给推入屋子里。” “我是不知道,屋里这么黑,她们为什么在门口纠缠这么久。看来她们都心知肚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唔,后来我就迷糊过去,大约啃了两口狮子头?” 朱芸微微磨牙,瞪着他,“待会我再给你算账!” 说完她继续冲王显兵伸手,“看见了吗?我不过是来帮忙做饭,又好心地送人休息,就被设计没了清白。” “一千八,正好是咱们这里彩礼的价格。” 林瑾气得眼睛通红,直接身子一软晕倒在王显兵怀里。 王显兵赶忙将人打横抱起来,还不忘了冲朱芸咬牙:“不可能,我们跟你没有关系了。这钱你找我们要不着!” 朱芸笑笑,手一松,一个黑影子就掉在了林瑾身上。 “这是什么?”王显兵一愣。 林瑾也感觉到有个小东西窜到自己身上,悉悉索索的,令她头皮发麻,直冒冷汗。 “哦,老鼠呀,”朱芸耸耸肩。“没抓好,让它给逃了。” 一听老鼠,林瑾直接尖叫出声,动作很轻快地从王显兵怀里跃下来,两步就到了门口。 “呀,你没晕呢?果然是文工团出身,这演戏功夫太厉害了,”朱芸啧啧道。 林瑾被老鼠吓得面色惨白,可对上众人的目光,这次是真得想晕了。 “看看,这就是你口中柔弱得孕妇,”朱芸还不忘往王显兵心里扎一刀,“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老王你长点心吧!” “一千八,别让我多费口舌,不然你们知道我的,绝对能让你们深切体会到,这一千八是多么的亲切可爱。” 说着她扯着褚申宇的领子,“走,趁着时间短,去市里医院做个药检。” 结果人被扯起来,个子一下子拔高,倒像是她被吊在人身上似的…… 又是药检! 林瑾扶着门框,银牙都要咬断了,“给,我们给。” 她发誓,往后自己一定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将主意打到朱芸身上了。 “口说无凭,先写一张欠条吧,”朱芸笑着,也不客气,直接从褚申宇胸前的口袋里拽出笔,不等她动手,人略微不自然地后退半步贡献出了纸张。 一屋子的人瞧着朱芸理直气壮的样子,再看看褚申宇脸上表情皲裂,不知道是福是祸。 王显兵紧抿着唇,看了眼恨得抠门框的林瑾,还是低头刷刷写了欠条。 “让小郭在这里住一晚,明儿早你们过来,再接她吧。”谭嫂子也不想留人,尤其是心思不纯正的小丫头,可是人睡得沉,又是在家里喝酒的。 王显兵点点头,冷脸带着林瑾回家。 这次他可没有小心翼翼搀扶人,大步在前面迈,由着林瑾小步跟着。 很快屋子只剩下朱芸和褚申宇。 褚申宇低咳一声,“李婶子说的不错,私了确实治标不治本。” “所以呢?”朱芸挑眉。 “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如果小朱大厨没有适合的对象,不妨我们顺应结婚。” “以你们女同志之间的矛盾,如果你没有嫁给我,回头恐怕会有更恶劣的谣言传出,那时候你的婚事肯定会一拖再拖。” “我不觉得会有人比我优秀。” 朱芸诧异地看着褚申宇,“你这是在向我邀婚?单纯因为这次的意外吗?大可不必的,我不在意谣言,谁要是让我听见,大不了我再发一笔横财。” “我希望俩人的婚姻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能够携手走一生的。我可不想中途换人。” 褚申宇也诧异地,学着她挑眉:“正好我也没有换人的打算。” “我叫褚申宇,今年二十六岁,光明机械厂工程部的技术员,父母都有工作,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都已经成亲,家里没有任何负担。” 朱芸将脸怼到他面前,“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我不丑吧?” 褚申宇瞧着背光的人,似乎脸的轮廓看不甚清,只有盈动着坏笑的狐狸眸子,以及粉嫩犹如糖果的唇瓣。 鼻息下是她身上草木香气,虽然没有之前的肉香勾人,却有种让人心安舒畅的感觉。 “不丑,”他点点头,其实至今他都没仔细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呢。 脑海里时不时要浮现下皮蛋豆腐,至少比其他女同志给他的印象深刻。 “成,我同意了,”朱芸笑着点头,说完就手扶着他的肩膀,吧唧一下亲了他的脸颊,“盖个章,你以后是我男人了!” 褚申宇浑身一僵直,柔软温热的触感当真不错,原本压制下去的热意,又开始有了反扑之势。 “我明天请赵婶子来提亲。” 说完他站起身,同手同脚地走出门,身后女人笑得格外欢唱,像是树枝上的百灵鸟,总是让人不由地身心愉悦。 他清冷的神色带了丝笑意,都说字如其人,但对他来说,饭菜也能体现烹饪者的品行。 能将饭菜做得如此好吃,必然是做事情专注到极致,才能拥有那么多受众,小朱大厨不可能是庸者! (本章完) 第23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23) 第23章五零年代糟糠妻(23) 朱芸心情不错地回了家,对着镜子左右照着,还是有些不满意。 原主被王家糟蹋得太厉害了,一年四季不停歇地在外劳作,皮肤一层黑摞着一层黑,不是那么容易养过来的。 如今她肤色还属于黝黑的行列,只在往小麦肤色迈进。 虽然她计划着等将皮子养得最佳状态时,再考虑婚事,可如今小鲜肉自己撞上门来,朱芸可做不了那本末倒置的傻事。 她洗了澡,继续将全身都给护理一遍,包括已经长长一点的自来卷头发。 一觉起来,她洗漱完换好衣服,拿着包锁门去上班。 天边刚有些泛白,偶尔听见鸡窝里的鸡嘀咕声,空气带着微凉,入目的一切蒙了浅淡的灰蓝,却让人感受到日子的美好,生出喜爱之情。 等她到的时候,帮厨们早就做好准备工作。 笑着道了声早,朱芸忙活开来。 她不喜欢一成不变的日子,也不乐意条条框框太多的工作。每一天她都能有本事过得比别人精彩和有意思。 “小朱大厨,咱今天早上做什么吃?”这份跳跃也让一起工作的人天天期待感十足。 朱芸看了下食材,笑着道:“就来个粥泡羊肉好了!” 大家伙习惯了惊奇,只听过羊肉泡馍,却从来没想过粥和羊肉能混在一起。不过他们只是点点头,等着朱芸指挥。 昨天羊肉到的时候,她已经想到了这味美食,提前将羊肉调味煮熟。 用小米和黄豆熬制的粥浓郁粘稠,带着股独特的清香,趁着熬制的空,朱芸又准备了不少配粥吃的小菜和主食。 她喜欢折腾,但是不会夺人生路,因着朱芸一上来就以高超厨艺亮相,又长得有些磕碜,却成功让第一食堂的大厨们打心底佩服。 不佩服不行呀,每次打饭的时候,甭管早中晚,人家窗口排队的职工能拐着弯排到一楼! 她旁边的苏大厨也跟着沾光,像今天,见他们已经定下菜单,就扯着嗓子问了声:“小朱大厨,你们还缺什么呀?” 朱芸笑着说:“劳烦您今天炸油条,油条配粥犹比神仙划舟!” “要焦脆多控油。” 苏大厨连连应声:“别的不好说,这油条我爷爷可是摆过半辈子摊的,祖传手艺,您放心嘞。” 等忙得差不多时,开饭的哨子声一响,职工们陆陆续续端着饭盒饭缸蹭蹭来打饭。 不管买不买,所有人都习惯先上二楼逛一圈,嗅个味、过个眼瘾、长个见识都不错。 不过呢,第一食堂开办的位置就是在长办公楼前,来往这里的消费水平都不算低,所以朱芸一个窗口差不多能揽到食堂一半的生意。 去其他窗口打饭的人,也是因为赶时间,或者耐不住性子排队。 是以,第一食堂吃饭情况就很奇怪。身为厂区里的尖尖,却要赶抢饭的活,一个个对着别人横眉冷对的人,却要呵呵笑着冲小朱大厨夸赞。 谁让小朱大厨最爱听彩虹屁,为此拿着勺给人打饭,乐此不疲! 防止大家伙不懂得吃饭,朱芸总是拿着黑板让人写下来吃法,不用挨个费口舌地解释。 众人别说吃过,见过的人都少,可是他们对朱芸厨艺自信,做了就吃,从不挑嘴。 一碗浓郁粘稠的粥,上面撒上一层咸香软嫩又带着劲道的羊肉片,一勺子咸香黄豆,一筷子雪里红咸菜,一把撒子,还有配着吃的酸辣土豆丝、炝炒白菜。 再去隔壁买上几根油条。 果真这粥泡羊肉如此吃法,让人吃得恨不能埋头其中,一碗不够再来一碗! 没打几个,就到了褚申宇,递上去缸子,他照例干巴巴地随大流奉承两句琢磨半个晚上的话:“小朱大厨,你就是美食百科全书,什么饭菜都会做呀!” 完了还给人塞了一瓶珍珠雪花膏,因为他觉得小朱大厨最喜欢听的话,是别人夸她变白。 他虽然不能违心夸赞,却能够帮她冲着心愿助力! 朱芸刚上扬的嘴角,突然一僵,面无表情地接过珍珠雪花膏,给人盛了粥,各种配料也一层接一层地撒,递过去的时候,极为小声地咬牙建议道:“我觉得褚工要不要重新考虑下,别咱们俩的孩子肤色随我,有碍您的观瞻?” 褚申宇蹙下眉,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她突然蹦出这句话? 他瞅了下人,那双狐狸眸子微微眯起,里面闪烁着细碎危险的光芒,有下一刻他说错话,就能扑上来一口咬到他脖子的凶狠。 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仍旧隐隐作痛的锁骨,迟疑地回道:“孩子黑点健康。” 嗷,还是嫌弃她黑! 朱芸哼了声,将勺子一扔,不伺候了。 不过这会儿赵婶子在窗口外喊了她声,“小朱,忙活完了没?出来陪婶子说会儿话。” 赵婶子的男人是分管工程部的厂长,手下都是厂里的技术骨干,相当受人尊重。而赵婶子领着家属们在农场干活,也是女中豪杰,经常帮人调理家庭矛盾,兼职妇女主任。 朱芸想起昨晚褚申宇的话,脸上有些泛红,不过人黑,别人并不能察觉出来。 赵婶子热情笑着拉上她的手,先认真地将人打量一番,这一仔细看可了不得! 虽然结过一次婚,可是朱芸身上仍旧是少女气十足,眼睛水润明亮,瞧着就是单纯心底不坏的孩子。 她个子高挑,身子养出些肉,显得凹凸有致,手上都有些滑嫩的肉感。 不过她手心里还有着薄茧,昭示着以前吃过的苦受过的累! 撇去她的肤色,五官精致漂亮,真真是个黑里俏的美人呐,难怪一向对女色不感冒的人,昨晚巴巴寻上门,让自己来做媒人! “真是个漂亮的好孩子,”赵婶子由衷地夸赞道,“我就说申宇这孩子都二十六岁了,还不寻媳妇,原来是等着你呐。” “以前苦了你,那是别人眼瞎,将珍珠当成了鱼目。” “申宇是个面冷心热的孩子,娶了媳妇肯定知道疼人,往后你们小两口日子和和美美,不得将人羡慕死?” (本章完) 第24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24) 第24章五零年代糟糠妻(24) 朱芸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觉得这也将会成为事实。 嗷,原本她还稀罕住在四合院里,可如今听着赵婶子的话,朱芸突然闪过个无比令人心动的念头,自己跟褚申宇结婚后,继续住在王显兵和林瑾的对门。 这两口子被自己坑钱坑怕了,估计见到她恨不能绕着走,那她岂不是能够天天围观男女主的日常? 在电视上看有什么意思,不如亲临现场,顺便帮着添点柴加点火,替原身给那一家子人添堵。 赵婶子继续抓着她的手,笑着说:“小朱,你现在没有家人,那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你觉得褚申宇怎么样?” 朱芸瞥了眼褚申宇,男人挺直脊背吃饭跟完成任务般,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眉头还微蹙着,若不是知道他对自己厨艺的追捧,还以为饭不好吃。 估摸着他是在细细品味吧? “褚工挺好的呀,有学历有能力,长得好,更重要的是人品不错。”朱芸轻笑着由衷地说道。 果然男主是女主的,而男配是观众的,观众的喜好不一,为了能迎合大家的喜爱,男配必然是高配出厂! “这么说,你也很希望跟申宇成为革命同志,一起走过风风雨雨?” 赵婶子说得很委婉,但笑得模样确是不含糊。 朱芸也不哼哼唧唧,很大方地点头,“同意的,我年龄也不小了,早晚要寻找依靠,褚工是人里拔尖的人物。能跟他一起并肩奋斗,我当然同意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顺畅了。 褚工家里情况跟他说得一样,京都人士,父母双职工,一姐一弟都成亲了。全家注意力都在他婚事上。 “申宇的意思是,彩礼按照最高的规格,礼金是一千九百九十九,然后一辆自行车,一块手表,一个录音机,还有缝纫机。” “他分的福利房里没多少东西,这段时间也联系人将家具打齐全,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就提出来。两边有商有量地来。” 朱芸点点头,“这样就挺好的了。” 都说朱芸脾气不行,仗着在家里侍奉老人劳苦功高地,将林瑾和王显兵两口子欺负得不行,给买了四合院不说,还送不少钱票去,说是补偿这么些年的损失。 家属院里的人们都听过,认为朱芸是乡下人,有理无理挣三分,狮子大开口是很自然的事情。 赵婶子来之前,也有些发怵,生怕朱芸说些苛刻的条件。 不过她瞧着朱芸这孩子挺好的,人长得好看,说话行事并不怎么粗鲁,笑起来跟小兽似的,有些奶萌,怎么都没法将眼前的人,跟家属们传得穿红披绿的母老虎对等起来。 “那我就去跟申宇说了,回头算好日子订婚、结婚?” 朱芸又是没有异议地点头。 得到她的同意,褚申宇立马就给家里人去了电话。 褚父是京都老牌一中的校长,桃李遍天下,学校毕业的学生很多都考入全国名牌大学,出来后也都是国之栋梁。 褚母是学校的教导主任,被学生背地里起了个“狼祖母”的外号,人长得好看身材也纤瘦有度,可为了镇压孩子,她都是带着黑框眼镜,衣服也是往古板严肃上靠拢。 其他学校老师工作十分轻松,只要保证上课质量,完成份内的事情,并不会按点上下班,经常因为私事迟到早退,哪怕在办公室,没课的时候,各自有消遣,打毛衣、嗑瓜子、纳鞋底…… 但是在一中却不允许,褚母整天带着一两个职工四处巡查,一旦被她逮到,轻则扣奖金、写检查,重的能记过、调岗,甚至会被开除呢。 大家明里对这夫妻俩很尊敬佩服,背地里却觉得他们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校长和教导主任谁做不了?不就是一个开不完地会,一个脚步不停地抓人小辫子? 偏偏大家敢怒不敢言,只能说几句酸话。 “褚主任,我说您也歇歇吧,人哪能天天紧绷着弦?今儿个你去查了,明后儿个他们肯定长记性,等两天再去,效果不一样吗?” “对呀,褚主任,你不能全扑到工作上,你家老二都快三十岁了吧?还没找到媳妇儿?要我说高嫁底娶,你们也别对女方要求太高了,能过日子就行,不然好姑娘都被挑走了。” “褚主任,我上次跟你说得我侄女怎么样?人长得虽然一般,也只有初中文化,可是她是咱们学校外面供销社的售货员,工作好,家里条件也不错……” 褚母刚进办公室喝口茶,屋里几个老师就开始叽叽喳喳说了一气。 她淡笑下,“我平时没事,到处转悠当锻炼身体。孩子们自控力差,可不得咱们当老师的时时监督?” “申宇从小有主见,我跟他爸管不了他,就随他吧。反正娶媳妇的是他,不是我们俩。” “刘老师,你家侄女不错,但是我儿子工作忙没空,从过年到现在还没回过家呢。” “那等你家老二回来的时候,再让他们相看,他们还是初中同学呢,我侄女说了就欣赏他这样聪明有能力的男人。”刘老师呵呵着,丝毫听不懂褚母婉拒的话,厚着脸皮给单方面定下来。 褚母紧抿着唇瓣。她觉得办公室出现不愉快,全是因为大家伙闲得,有心思争个高下。 要是大家伙凭借着真才实学争也就罢了,但是各种眼红见不得别人好,那就格外膈应人。 不等她说什么,桌上的电话响起来。 她走过去接起,声音清冷甚至严肃地一板一眼地说:“您好,这里是京都一中办公室,我是江云旋!” “妈,是我褚申宇,”对面的男子含着丝笑意。 办公室的人们八卦心重,听着话筒里露出来的音,对视一眼来精神了。 “申宇,有事吗?”褚母表情放松下来,轻笑着问道,瞥见探着头的刘老师,加了句:“你单位忙没空回家,正好周末我去看看你。” “有什么想吃的,我顺带给你捎着。” “妈,我也正想让您跟我爸来一趟,周末我跟小朱大厨订婚。” 一个炸弹让整个办公室沸腾了! (本章完) 第25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25) 第25章五零年代糟糠妻(25) 尤其是刘老师,直接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哎呦喂,以前都说这校长和教导主任的二公子多么优秀,长得好,是大学生,又是机械厂的第一骨干,真真是整个京都都翻不出如此俊杰了。 奈何人家眼光高,哪个姑娘都入不了人家的眼,硬是蹉跎到二十六岁的高龄。 怎么着,还看不上她当售货员的侄女? 结果人家儿子扭头要跟厨师订婚! 小朱大厨,光是听这名字就知道,那女人多么彪悍和油腻了。 褚母瞥了刘老师一眼,心里对儿子看女人的目光也不报多大的希望,毕竟家里给介绍了太多,如果不是这个时代不适宜,说句帝王选妃环肥燕瘦也不夸张了。 可她儿子啥都好,就是少了根筋,对结婚生子没有半点想法,哪怕哄着人骗着人去相亲,到了地方绝对甩脸离开。 闹得他们亲朋好友都发怵了,别亲事没成还结了冤家。 她跟老褚更是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他自己都不急,难道他们还逼着人娶妻生子? 没想到,老二又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褚母有些头晕,暗自咬牙撑住,扯出完美笑容,不让人看笑话:“好好好,我儿子能看上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姑娘。” “这次订婚需要我们准备什么吗?” “咱们家人口少,你姐姐和弟弟成亲了,家里没有一点负担,我跟你爸给你攒了不少老婆本,就等着你媳妇到位了!” 褚申宇一听,忍不住摸摸鼻尖,心虚得不行。 当初梗着脖子说要投身组织建设,死活不结婚的是他,如今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为女同志负责人的也是他。 他讪讪道:“确实不是一般的姑娘。” 有他这句话,褚母多少有点底气,挂了电话后,一向严肃的脸如今也带着笑容,原本被她故作寡淡的脸上,有了春暖花开的温和。 “刘老师呀,你侄女确实好,但她跟我儿子没缘分,这不人自个儿寻了单位里的职工。” “厨子也不错,工作稳定还不累,时不时能给家里改善生活。” “我呀,现在什么也不盼,就希望他们小两口早点给我抱孙子。我年龄也到了,只要他们有了孩子,就办早退。” 一听这话,大家伙又忍不住惊奇,“褚主任,你家没有人接班的,办那么早退休干嘛?退休后,工资低,没有奖金没有福利,不如请个保姆呢。” 褚母笑着摆摆手,“家里不缺我这点钱,孩子们早希望我退休歇歇了,要是儿孙再多点,到时候我家老褚也得退下来帮忙才行。” 钱不香嘛,还有人嫌多的,众人不解,但是酸味却已经沸腾咕嘟咕嘟直冒了。 *** 朱芸日子过得很规律,不过因为跟褚申宇有过亲密接触,每到打饭的时候,她就能被他塞各种小东西。 珍珠雪花膏是第一份,接着便是奶糖、巧克力、鸡蛋糕、点心等等。 以前朱芸给褚申宇打饭,总是培得满满地,然后笑眯眯地瞧着人背影远去,那完全是抱着饲养员的心态。 如今,她感觉位置被颠倒了,自己这在窗口里面的被投食,真当她是黑猩猩了? 不过朱芸也喜欢吃这些小零嘴,每次只能恨恨地给人打满饭。 “小朱大厨,赵婶子跟你说了吗?我爸妈周天来看我,顺便见见你,不出意外就定下婚事来。” 褚申宇递过去饭盒,又将一大桶麦乳精塞过去。 周围的人每天看热闹看得乐此不疲,没想到褚工喜欢这一口。 朱芸不自在地接过麦乳精,点点头,“知道了,”也回塞了自己在家里烤制的一铁盒野猪肉脯。 褚申宇唇角略微上扬,那抹笑意就像是被施展了魔法般,拥有着融化冬季的魔力,确实让人心动得紧。 周天不用朱芸说,钱嫂子和徐帮厨就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够守好岗位。 早上包子、中午面条、晚上烙饼,馅料都是朱芸提前配置好的。 一早起来,朱芸洗漱完后,拿着镜子摸雪花膏。 这珍珠雪花膏有美白淡斑的作用,而且擦拭在脸上也能改善些肤色,往小麦肤色又迈了一大步! 她没什么好收拾的,自己下了点面条,吃过饭后直接换上橄榄绿的套装,见时间差不多了,就隔着墙喊了声谭嫂子。 “来了,来了,”谭嫂子用毛巾拍打了下身上的浮尘,笑着走出来。 俩人相携往赵家走去。 赵家也在家属区,不过赵厂长级别在那里摆着,并没有跟普通职工挤在家属楼里,而是分配的二层红色小别墅。 从远处瞧着像是几排二层筒子楼,实则是各家墙壁挨着,上下两层,前面还圈了不小的院子。比单独二层小楼节省了很大的空间。 隔着篱笆院,就看到赵家已经在院子里摆了圆桌,上面放着水果糖果和点心,赵婶子笑着招待俩戴眼镜的夫妻,不用说就是褚父褚母了。 朱芸到了门口,后知后觉自己这是丑媳妇见公婆来了! 没给她迟疑的空,赵婶子就笑着推开门,招呼俩人进去,而屋里说话的赵厂长和褚申宇也走出来。 褚母一扭身,就看到一个挺精神的女同志眉眼弯弯地笑,如果忽略那一层黑亮的皮肤,确实是一个要身材有身材,要个子有个子,要样貌有样貌的孩子。 只是听说朱芸小学还没毕业,光是文凭上,就跟儿子相隔了片大洋,往后小两口能过一起去吗? 更让她糟心的是,自家儿子喝醉酒稀里糊涂占了人家的便宜,自己这个当人妈的心虚,压根没法挑儿媳妇的错。 什么她没什么所盼的,如今拎着心肝,只希望老二家的娃们别一个个成了烧炭娃,听说孩子皮肤随母亲…… 她笑得都快哭出来了:“这就是小朱同志了吧?” 赵婶子赶忙给两边人介绍。 朱芸笑着喊了人,这一开口,那白牙映射着阳光,更彰显黑白分明。 褚申宇都忍不住抽动下唇角,突然有种自己多了个老外媳妇的错觉,还是个会做饭会说汉语顶着一头卷毛的洋媳妇…… (本章完) 第26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26) 第26章五零年代糟糠妻(26) 朱芸话不多说,都是赵婶子和谭嫂子帮着开口的。 出了五一那天的事,俩小年轻就被捆绑在一起,肯定是要订婚结婚,今天不过是见见家长,商讨下细节,走个过程罢了。 “小朱,按理说你是准新人,又来婶子家做客不该忙活的。但是你褚叔和褚婶子,这不是头一次见你吗?” “就辛苦你下做点饭菜,让他们尝尝你的手艺,往后呀,你们小两口关起门来过日子,大人们也能放心了。” 赵婶子笑着拍拍朱芸的手,“东西都提前准备好了,你就捡几个拿手又简便的饭菜做。” 褚母跟着扯嘴,客气道:“不用了,孩子天天上班辛苦,好不容易歇一天,让申宇去打饭就行。” 身为吃食堂专业户的褚家,上到褚母,下到闺女和小儿媳,那都不是厨房好手,是真对别人的手艺不感兴趣。 这么年轻的丫头,估计就是在厨房里帮着洗菜的。 她没见过哪个食堂是年轻女同志掌勺呢。 一向不乐意形式主义的褚母,还是觉得去食堂打饭便捷。 褚申宇站着不动,还低咳嗽一声,“小朱大厨,我爸妈虽然有工作,但他们两点一线去上班,平时没多少见识。不如,你露两手?” 朱芸挑眉,觉得大家伙分析得格外透彻。 自己看重了他的颜,而他看重了自己的厨艺,有需求的婚姻才是最和谐与牢靠的。 她笑盈盈地站起来,也不跟他客气:“行,你想吃什么?去给我打个下手呗?” 褚申宇立马说到:“红烧肉、辣子鸡丁、洋葱炒大肠、土豆炖排骨!” 朱芸一愣,怎么听得这么耳熟呢? 他这是对这几道菜多么执着? 对上女人水汪汪疑惑的眸子,他赶忙说道:“这几道菜很好吃,不过你从当大厨以后,只做过一遍……” 也对,朱芸脑袋里花样多着呢,同样的食材不同搭配和烹饪,就是不一样的舌尖体验。 厨房里食材齐备,也确实奔着这几样菜式来的。 她抿唇忍不住笑笑,指挥着褚申宇帮忙洗菜切菜。 本来她还想看他笑话,没想到摆弄机械零件的手,竟然刀工不错,做事情有模有样。 “咳,”褚申宇被她看得耳朵通红,“转业之前我们经常要拉练,有时候是去深山老林待个把月,烧火做饭也就学会了,只是勉强能煮熟,不能追求味道。” 朱芸点点头,没再多说话,麻利地做饭。 等食材处理好,褚申宇也没离开,“明天我要去南方出差学习,顺便替厂里采购些零件和膜具,可能要一个来月才能回来。” “你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朱芸看看自己的手背,这样的肤色暂时什么都用不上,不然成了东施效颦,便兴致不高地摇摇头。 褚申宇跟着她的目光也瞥了眼她的手腕,顿时明白过来,眸子里的笑意一闪而过,没有继续说。 一个大男人就抱着胸摆pose地杵在厨房门口,存在感十足。 “你得坐多久的火车呀?”朱芸忍不住没话找话地问道。 最近年代文风头极盛,她也时不时被做完任务的同事灌上一耳朵。 约莫是,他们十分不能理解观众们为啥喜欢这样的年代和剧情,明明都拥有超光速的交通工具,还怀念没有提速的火车;吃饭穿衣早就可以随身所欲,咋还对饥荒天灾揣着莫名地激动…… 或许观众们喜欢看他们穷折腾吧,能在灰头土脸中杀出重围,也是个和平年代的爽剧了。 不是,朱芸一呆,自己只想着养老任务简单,只要顺心顺意不早点挂了,有什么难得?她却忽略了这么重要的大事! 明年将会迎来全国大面积的干旱,然后就是饥荒…… “需要两天一夜,”褚申宇规规矩矩地回答。 朱芸恍恍惚惚地应声,“那我回去给你准备点吃食,明天你带在路上吃。” 褚申宇浑身激灵,连连点头,忍不住说道:“那真是麻烦小朱大厨了。平时我也常出差,虽然车上提供饭盒,站台也有卖吃得,但种类就那些。” “现在一提起来出差,我就发怵。” 朱芸笑着说,“那我可得多给你备上几种。” 她动作快,两个炉子同时做,也就一个来小时便收拾了一桌子。 除了褚申宇点的四个荤菜,她又吵了俩青菜,做了鱼汤。 到底今天订婚,她又是第一次给准公婆做饭,还特意雕了几个萝卜花做造型。 一桌子的饭菜果断收买了褚父褚母的心,他们深刻体会到为什么儿子动了结婚的心思,对于吃食堂的人来说,再没有一顿美食能有说服力了! 临走的时候,褚母掏出个巴掌大的木盒子,塞到朱芸怀里,小声说:“这是申宇奶奶留给孙媳妇的好东西,你回去好好藏起来,能当做传家宝。” 她又塞了个鼓囊囊的信封,“我跟你叔工作忙,也不知道你们小年轻喜欢什么,就直接俗气点,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朱芸侧头看向褚申宇。 “拿着吧,平时我妈想给我塞东西都没机会,我好不容易多了个媳妇,也能让她有正当理由,消耗只增不减的存款。”后者笑着说道,跟平日里人前冷峻的模样相差极大。 有了些别人口中大院子弟的风流倜傥。 褚母瞪了他一眼,“你还有脸说,我整天寻不到你人,养个儿子跟空气似的,还嫌弃我关心多?” 褚申宇立马举起双手,“没有的事,我拿着您的话当成标杆执行。瞧,这不是给您寻了个贤惠能干的媳妇儿?” 母子俩笑闹会儿,才互相道别。 “我送你回去,”谭嫂子早就寻借口离开了,是以褚申宇插着口袋,神色又略显淡然。 “原来你会笑呀,笑起来还怪好看呢,”朱芸不停地侧头瞧他,“也会耍嘴皮子功夫,我们都被你给骗了!” 褚申宇也侧头看她,“我也是人,家庭幸福没受过亏待,感情生活空白,能说会笑很难让人理解吗?” (本章完) 第27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27) 第27章五零年代糟糠妻(27) 朱芸想想也是,男配在遇上女主之前,其实都顺风顺水,一辈子的坎坷都是由女主制造,可不就印象深刻,爱恨不能? “那你怎么总是冷着一张脸,平时话也不多,真得算上一字千金了。”她好奇地问道。 褚申宇也一脸苦色,“我就这样还招一群女同志各种偶遇,要是我再多说句话、多笑笑,上班都能迟到!” 朱芸忍不住笑出来,可不是嘛,他是高配,模样可是整个厂区的no.1,有学历有能力有家世,更重要的是还单身,自然成为女人们心目中的钻石王老五。 “那个,小朱大厨,”褚申宇清了下嗓子,“等我出差回来,咱就结婚吧。” 这个年代迈入婚姻殿堂特别简单,见个面各方面合适,其他程序就紧锣密鼓地一趟下来。更何况他们还有了肌肤之亲。 朱芸大大方方地点点头,“可以。” “不过我先说好了,我对另一半的要求不高,顶顶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对婚姻绝对的忠诚!” 褚申宇肃穆地点头,“这一点,小朱大厨完全可以放心。我二十六岁了,之前从来没有对谁动过心,往后也只会有你一个妻子。” “我曾经是军人,这一辈子也都恪守以前的规矩。对国家和妻子忠诚,绝对不当逃兵和叛徒!” “哪怕你对别人心动?”她挑眉问道。 褚申宇无奈地看着她,“什么叫心动?我不相信一见钟情,对外貌的喜欢只是一时的,就像你们女人看到漂亮的花,喜欢不能自已,但是回头后又能惦记多久?” “美好的事物谁也不能拒绝,但是那不是生活,日久生情还靠点谱,我生活单一,两点一线,周围接触多的女人除了亲戚,就是自己的妻子,去哪里跟人日久生情?” “与异性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是礼貌和对自己对妻子的负责。” 朱芸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自己就是随心所欲的主,能为了一见钟情赌上自己的一生。瞧眼前的小鲜肉,不就是她勾搭来的? 她心虚地笑笑,“好吧,算你过关了。但是,以后你不能喊我小朱大厨!” 褚申宇耳朵有些泛红,眼睛四处飘乎,“也是,咱们现在订了亲,就是夫妻了。我,我以后就喊你媳妇儿!” 媳,媳妇儿? 朱芸又是一呆,如此土气又让人满是亲昵欢喜的三个字,对她冲击力蛮大的。 她忍不住也乐了,自己这算是入乡随俗了。 准两口子不自在到家门口,“待会我就给你做吃的,明天你几点走?”朱芸转身开门的时候问道。 “得赶七点的车,所以四点跟着食堂采购车出发。” “那你回去就睡觉吧,走之前来我这一趟。” 褚申宇点点头,留下一句“我会对你好的”,然后人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跟后面有人撵着般。 朱芸抿着唇轻笑。 她是颜控,同时也是现实主义者,会为了自己一时的冲动而付诸于实践,却也不会对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存在侥幸。 比如她喜欢他的颜,喜欢他的能力和健硕的身体。她有信心跟他组成家庭,共度一生,但绝没有对爱情过于要求。 顺其自然不用费心费劲地跟个傻女人一样患得患失,这才是美好的人生! 她突然对褚申宇又多了一份坚定,人难得活得清醒呐。 回到家她换上自制的居家服,将略长的头发给扎成个小啾啾,洗完手忙活起来了。 褚申宇算得上是个合格的贪吃兽,对她做得吃食来者不拒,也可能是她花样多,所以他每次打饭的时候,每样饭菜都要来一份的。 两天一夜呢,起码要备上七八顿的量,五月中旬天已经开始热起来,在车厢里气温高存不住东西。 朱芸略微思量,就开始忙活起来,炸肉、炸麻花、炸丸子、做方便面、各种酱菜,蒸一锅包子,煮些茶叶蛋。 炸货、酱菜和茶叶蛋做完,就先晾着,山脚下晚上温度低,把面发上后,她就去睡觉了,醒来后蒸上包子,顺便将昨晚的护肤给补上。 听见敲门声,朱芸就顶着一脸的黄瓜打开门。 褚申宇一瞧,差点没跳出去,“你这是?” “听说黄瓜美白,这是采购特殊渠道进来的,”她挑挑眉,将黄瓜揭下来,扔到鸡舍里。 褚申宇无言,这女人对皮肤到底有多执着。 他很想说,有些基因决定的东西,很难改变的,除非回炉重造。不过他脑海里又闪现了皮蛋豆腐,貌似她也不是天生黑? “刚出炉的包子,你先吃点,顶多吃两顿,”朱芸指指热气腾腾的包子,又将其他的吃食给装到包袱里,轻声给他汇报了一遍。 “没怎么给你准备主食,就这种油炸后的面条,能多放两天,用热水冲泡,挖一勺酱菜,再放个茶叶蛋、腊肉。” “酱菜准备了好几种,荤素都有,你到时候买点馒头。” “茶叶蛋也是只能吃一天,之后你在车上买,我准备的这些顶多能填饱肚子,不能论营养。等下了车,你要好好吃一顿……” 昏黄的灯光将她的柔美映衬的一览无遗,就像一副皮影剪纸画,那黝黑的肤色都能被忽略不计。 他突然有了种家的感觉,有人时刻在守望着自己,被关怀需求着。 这又与家人不一样,是可以亲密无间、没有秘密,共度一生彼此交付的伴侣! 褚申宇轻笑着,忍不住将人搂入怀里,“谢谢,我现在才知道,这世上或许一切事情早已命中注定,遇上你是我的幸事!” 朱芸被抱了个懵,年轻男子荷尔蒙的气息格外强烈,明明细细闻着也仅仅是淡淡地肥皂香,却能让她莫名地面红心跳,脑袋里不由地想入非非。 不等她多想,人就松开后退半步。 时间很紧张,褚申宇拎着东西,又是说了俩字等我,就脚步匆匆离开了。 朱芸摸摸滚烫的脸颊,决定一定在他回来之前将皮子给养好,给他个大惊喜! (本章完) 第28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28) 第28章五零年代糟糠妻(28) 从这天起,朱芸但凡外出都全身武装,不让紫外线再对自己造成丝毫损伤,就是做饭的时候也只露出一双明媚的狐狸眸子。 大家伙都知道她跟褚工婚期将近,时不时调侃她几句,这是正儿八经要“待字帐中”呐。 一个月来,他们硬生生没见过朱芸的模样,甚至于脑海里对她都抽象化了。 王显兵又咬着牙凑了一千八给她送来,那瞧她的眼神跟刀子幻阵似的。 朱芸现在没心情怼他,只是琢磨着自己的存款。 她这两个来月统共花了百十来块钱,这还是大手大脚看什么买什么,才造成这样子的。同样地,她两个月的工资和奖金约莫一百九,相当于自己的存款不光没消耗,还有几十块入账。 王显兵前后给了她两次钱,一共是四千一。 褚母那天除了给了她一千九百九十九的存折,还有五百块的衣服购置金。 也就是说她现在有六千六百块钱,能够买七八处自己住的这种砖瓦农家四合院! 想想明年即将要拉开帷幕三年的饥荒,朱芸觉得自己得在小院里挖个冰窖,储放粮食、肉、菜,还能储存水。 毕竟这场饥荒起源于严峻的旱情!不知道院子里的井有多深,能坚挺多久。 她决定今年秋收就要囤够各种吃食才行! 不过这冰窖是得现在就开挖了,任务量不小。 朱芸仗着大厨的便利,让采购给自己捎了两套工具,包括了铁锨、铁镐、锤子和凿子等等。 白天她上班,到了晚上夜色深浓的时候,朱芸就靠着水井不远的地方闷不吭声地挖掘起来。 她观察过,水井里的水距离地面约莫十米,水质甘甜爽口。 主家既然从这里打井,肯定经过了多方面考察,她跟着挖冰窖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正好冰窖口就位于屋檐下,到时候砌个空心石桌,防水又能完美隐蔽起来! 得益于力大无穷的属性,朱芸戴着手套每天晚上都能有着喜人的进度。 村子外面是绵延不绝的山石,地下自然也是有着延申的。 她利用石头间的缝隙,竟是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挖出三个衔接在一起总共六平米的石室! 朱芸再从山上采了些石头,晾了些木头、杂草,做了稳固和简易保温措施。 她跟村子里的人家兑换了些水泥和砖头,自己在冰窖口砌了七十来公分高的墙,放上颇为沉重的青石板当桌面。 完美! 朱芸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突然觉得自己是一只田鼠,钻洞,再囤粮…… 这日在食堂,汪主任兴冲冲地走过来,“小朱,电冰箱已经在路上了,估计明天早上就能到,正好这几天热得人难受,厂房里更是跟大蒸笼似的,热得人糊一脸汗。” “你抓紧琢磨些冷饮,让大家伙舒坦些,将工作效率提高上来。” 大厂子不愁没有订单,有自己的科研部门,还同各大高校有着合作,品牌和名气摆着呢,但厂子效益跟后世相比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一天的活能够磨蹭到三五天,废料也多,生产成本高居不下,厂子刚建立的时候确实挺不错的,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各种弊端也显露出来。 每个领导都急得直挠头发,上面要看业绩,可是下面出活慢,现在他们恨不能将工人们当祖宗供着呢。 如今上面听到食堂能够提供冷饮,就有了想法。 电冰箱就这么多,可是厂里工人不少,不若以此为噱头来鼓励工人们提高工作效率。 汪主任低声跟朱芸解释两句:“上面的意思是,能不能多弄出几个品种来,完成不同工作量的工人,享受不一样的福利。” “虽然说吧,咱们这些冷饮不值钱,可是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提供一次,得到的跟没得到的,心里有不少的落差。” “这是几分钱的冰棍饮料吗?那是一个团体的荣誉,是别人得了,自己损失一百块的难受!” “所以,小朱大厨,你肩负重任,好好出个单子。” 朱芸眉眼弯弯地点头,自己虽然没有其他任务世界的记忆,但是身为未来人,还是用有些常识的。 为了能够更好地完成任务,每个人可都是全能型的,公司更是时不时就来个培训进修,不过是甜品配方,对于本身就带着厨艺优秀属性的她,有何难的? 她直接从包里掏出了纸和笔,当着汪主任的面就刷刷写起来。 第一档,就是很普普通通的低配版老冰棍,冷冻冰糖水;第二档,高配版老冰棍,咬上去入口酥化、沁人心脾,需要糯米粉、牛奶和冰糖;第三档,添加水果口感;第四档,奶油雪糕;第五档,冰淇淋、圣代、巧克力、夹心等等。 “第一种没什么成本,就撒一把糖,却也能解暑降温,第二种估计受众很多,剩下的小孩、女同志们喜欢,能够发放券,让工人们兑换。” “等电冰箱过来了,我给您们做些尝尝。平时也能煮些绿豆汤,撒点糖,往电冰箱里稍微一放,这才是降温解渴必备,这个也能列到给所有工人们的福利中。” “有了电冰箱,咱们食堂也能上些甜品……” 汪主任听了直点头,一个劲地说:“做做做,小朱大厨您但凡能想出来的都安排上,只要工人们反应好,咱们就多做。” “电冰箱不够用的话,咱们再多进点,夏天做冷饮,其他三季冷冻其他吃食。” 讨论了一会儿,汪主任就拿着那个单子给上面汇报去了。 朱芸则继续写写画画,将自己的想法细化下来,想着明天电冰箱来了,又列了一张单子,让采购的人帮忙给备齐全。 第二天一早,朱芸指挥着徐晓辉和钱嫂子烙葱油饼。这葱油饼现烙才香酥软弹,配上浓香的鸡肉燕麦糁汤,几碟清凉爽口咸菜,真是一种满足! “我回来了,”褚申宇一清早回来的,洗了澡换了衣服刮了胡子,收拾妥当拿着食盒第一时间就来报到了,如今还带着淡淡水汽。 ? ?祝大家新年快乐,虎虎生威,步步登高,年年有余,蒸蒸日上! ? ???? (本章完) 第29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29) 第29章五零年代糟糠妻(29) 朱芸笑着点点头,一句话没说,也没问他要吃什么、吃多少,直接就打了不少葱油饼,一搪瓷缸的鸡肉糁汤,一碟子的咸菜。 “我等你下班,”褚申宇瞅了她一眼后接过来,轻声说完,端着东西寻地方吃饭去了。 朱芸喊来钱嫂子,话都没说呢,对方就笑着道:“行了,小朱大厨,剩下的我来。中午我们将肉菜都收拾好,您来炒俩菜就可以了。” “打从咱们第一食堂开门哪天起,您几乎都没歇过班呢,人哪能时刻都绷紧弦?” “你们小两口个把月没见面了,是得好好说说话……” 小两口,朱芸脸上没出息地一热。 现在一切工作都步入正轨了,朱芸跟俩个帮厨磨合出了默契,一般晚饭的时候就定了第二天三顿饭的菜单,也方便采购部门有着重地买食材。 朱芸没矫情地,轻笑着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她自己掏钱买了俩白煮蛋,剥了壳掰成块,放入香醋、香油、辣椒圈、豆瓣酱、少许白糖,还有一勺浓稠醇香的麻汁,挑拌均匀。 “哎,小朱大厨,你又做什么好吃的呢?给褚工开小灶,没我们的份呐?”后面打饭的人一瞧,忍不住出声。 他们知道鸡蛋有很多吃法,白煮蛋、茶叶蛋、炒蛋、煎蛋,却第一次见白煮蛋跟咸菜似的调拌着吃。 不过,他们都不用过脑想也知道,肯定好吃,不好吃小朱大厨也不能单独给褚工做呀。 一时间大家伙都吵吵着要来一份。 朱芸无奈地给徐晓辉说了下做法,调料都是现成的,白煮蛋也都有一大盆呢。 后面的人都觉得新奇,各个要上一份,也是每次两个白煮蛋。 调制白煮蛋没什么技术含量,隔壁窗口大厨一瞧就会,问了朱芸一句,挂出个纸牌子,将自己这边一盆子的白煮蛋也如此卖。 楼上楼下距离很近,上面不想排队的人,就窜到楼下,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下面的帮厨们也组队上来。 钱嫂子他们知道朱芸不是个爱藏私的,既然对隔壁大厨肯点头,那么对于楼下也不会为难,所以他们大大方方地当着这几个帮厨的面,调制了几碗白煮蛋。 朱芸去换下厨师服,洗了手和脸,往上面擦拭珍珠雪花膏,对着镜子里已经跳出小麦肤色行列的白皙女子,自恋得照了好一会儿。 年轻人底子好,哪怕晒伤那么严重,也能在她精心护理之下,短短两三个月下来,跟换了个人似的。 女子漂亮精致的五官彻底显现出来,狐狸眸子荡漾着水色,浓密的睫毛自卷出弧度,像是翩跹的蝴蝶,扫得人心里泛着涟漪。 挺翘的鼻子,粉嫩小口,耳朵莹润精巧,白皙滑嫩的鹅蛋脸让这份明艳带着舒心的惊绝,算不上倾国倾城,也绝对是艳冠群芳的尤物了! 她抿着唇轻笑,自己知道褚申宇今天来,所以特意穿着黑色小脚裤,将一双腿衬得修长而笔直。 上面是红白格子衬衣,做了点收腰设计,袖口与领口也有了些微改动,瞬间洋气精致地上了一个档次,虽然没有后世那般恨不得将身体曲线当成傲人资本,却也朦胧地勾勒出女子的柔美。 等朱芸编制完两条蜈蚣辫后,来食堂打饭的人们,几乎人手一碗调鸡蛋! 褚申宇平时吃饭很快,不过他出差了一个月,不少熟人都端着饭过来寻他说话,这一耽搁,倒是让朱芸正好赶上他喝汤。 她轻笑着冲看过来的人们点点头,直接坐到褚申宇对面,将手里的碗推过去。 褚申宇一愣抬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低头喝汤。 整个二楼打饭的人们,都因为朱芸的出现而惊艳,几秒钟的静止后,众人纷纷压低声音莫名激动地讨论起来: “这女同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样漂亮会打扮,咱们不可能不知道呀?” “文工团又招新人了吗?这模样真没得说,不过她眼光也好,一眼就瞧上了褚工。” “可惜褚工名草有主了,啧啧,褚工到底是不是男人呐?咋面对这样的美人,他还能面不改色继续喝汤?” 朱芸不明所以,将碗又往前推推,这人咋还矫情上了? 难道出差一个月生分了? 还是说他出差的时候遇到了真爱,所以对自己变美也能无动于衷? 结果这次褚申宇一口干了碗里的汤,眼皮不抬地就去洗刷。 朱芸上前拽住他的衣袖,没等她开口,人就很不客气地拂开她的胳膊。 太气人了! 周围的人都已经停下来,想见证厂草如何拒绝新晋厂花,这绝对是历史性的一幕,而他们有幸围观,将来一个星期都有谈资了。 “这位女同志,我有结婚对象了,所以请你自重!”褚申宇冷着脸,一字一句地强调着。 朱芸一愣,突然反应过来,小鲜肉这是没将自己认出来? 她变化有那么大吗? 鼻子眼睛嘴巴都没有变,不过是肤色白了两个大档次,咋就成换了个人? 她懵懵地看了一圈,食堂几百口子人,竟然也没一个认出自己! 朱芸突然眸子一转,起了逗弄的心思,捏着嗓子嗲嗲地说:“褚工,你不是还没结婚吗?只要没结婚,我就有权力追求自己的幸福!” “再说,我哪里不如你结婚对象好?是长得不够美吗?” 褚工仍旧眼观鼻鼻观心,冷淡地说:“很抱歉,我不是肤浅的人,欣赏不来你的美。” 说着人就要转身离开,竟是连饭盒都不刷,直接往楼梯口走去。 怎么回事? 什么叫不是肤浅的人? 又怎么叫做欣赏不来她的美?! 朱芸深吸口气,认不出她来还有理了? 她上前低声咬牙切齿地道:“怎么了褚工,连自家媳妇儿都不认识了?” 这次轮到褚申宇愣住了,刚刚的声音、略微熟悉的气息,以及媳妇儿三个字,让他有些接受不良。 他这才不住地瞅着朱芸,跟记忆里的五官对比,可饶是他是工科男、记忆力不错,脑海里也扒拉不出来她原来的模样,只有浓重的黑色与一口白牙,以及经久不衰的皮蛋豆腐…… (本章完) 第30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30) 第30章五零年代糟糠妻(30) 褚申宇心虚得紧呐,自己对异性本来就有些脸盲症,小时候没少闹笑话,同桌换了身衣服他都能不认得。 其实,他对于婚姻期待不高,觉得结婚生子跟工作一样,就是一份人生必经的任务。因为此,所以他抱着能拖就拖的心态。 遇到朱芸,又有了肌肤之亲,他觉得其实娶妻生子也能够接受,甚至还摸索到其中的乐趣。 尤其是脸黑具有极高辨识度,又会做饭的她,又恰好被自己占了便宜,他也开始对结婚上心了。 到底是自己的媳妇儿,以后要共同孕育下一代,相携一生的伴侣,褚申宇是拿出极为认真的态度对待。 可现在看来,他还是不够重视,不然为什么媳妇儿变白了,自己却没认出来! 褚申宇越看越发现媳妇儿在自己脑海里的形象鲜活起来,黝黑的脸不见了,换成了白皙滑嫩,五官也特别清晰漂亮,比自己摆弄的机械零件还要完美无缺! “媳,媳妇儿,”他脸瞬间涨红起来,“你,你,你变白了,真好看。”跟雪白的豆腐脑儿似的,折射着晨曦,让人想要咬一口…… 俩人声音不高,别人看到的是,新晋厂花给厂草似嗔似怒地跟人低语两句,结果厂草就傻愣愣地瞪人,瞪了会自己先满脸通红,一脸貌似讨好的模样,与往日清冷相去甚远! 于是俩人并肩拿着东西离开了…… “这,褚工是要犯错误呐!” “还是在食堂二层当着小朱大厨的面……” “哪怕那女同志长得贼漂亮,白得晃人眼,但是褚工是有对象的人,咋还能一脚踏两条船?也不给别人机会……” “白瞎了小朱大厨每顿饭惦记着他的好,刚刚还弄了调鸡蛋给他开小灶,结果他刚出差回来就有了新欢……” “我原本以为褚工是个好的,注重内在美,没想到他如此肤浅,还不负责任!他工作能力再好,学历再高,也掩饰不住人品的差劲!” 众人对褚申宇一致地讨伐,心里却默默祈祷,希望小朱大厨不要将情绪带到工作中。他们的嘴巴被养叼了,可不想回到吃大锅饭的苦日子。 钱嫂子和徐晓辉对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他们也很惊诧小朱大厨怎么变化如此大,但他们清清楚楚记得早上小朱大厨,就是穿着这么一身打扮来的! 为了防止谣言扩散,他们不得不耐心地帮着解释:“大家伙误会了,刚刚跟褚工在一起的,就是咱们的小朱大厨。” 一句话又让众人脑袋不够用了,“不是,钱嫂子,你说啥?那个白的跟雪花似的女同志,是你们的小朱大厨?” 太好笑了有木有,不是他们嫌弃小朱大厨黑,而是普通坐办公室的女同志,或者是文工团的女同志,都很少有如此好的肤色和样貌,怎么可能是小朱大厨? 大家是给小朱大厨面子,强忍着不笑,但是满脸憋红也是够辛苦了。 “你们怎么不信呢?”钱嫂子忍不住着急:“小朱大厨本身不黑的,只是以前吃过苦,皮肤被糟蹋得厉害。这一两个月来,她一直注重保养,将皮肤养过来也正常。” “而且小朱大厨模样确实好看呀,不然也不会倒霉地被王家看中,硬生生耽搁了七八年!” “再说,褚工在咱们厂工作几年了,他的人品如何,大家有目共睹。他可不是见异思迁的人。” 徐晓辉也跟着解释:“对的,小朱大厨早上就穿着这一身来的,咱们厨房很多同事都看到了。” 隔壁窗口的大厨和帮厨晕晕地点头,“确实,一个婶子还夸她衣服好看呢,想要给备嫁的闺女扯一身。” 大家伙你瞅瞅我,我瞧瞧你,事实是这样,但是他们咋就没法说服自己相信呢? 实在是,小朱大厨跟换了个脑袋般! *** 一路上褚申宇也是不停地侧头看她,以前他觉得她黑得有特色,如今又白得惊人。 朱芸这两个月来吃的好,整个人像是逢春的枯木萌发绿芽,伸展出枝桠,然后火速入目便是绿色勃勃生机。 她的脸因为白皙又生得是鹅蛋样,显得有些软糯的婴儿肥,弱化了狐狸眼带来的娇媚明艳,格外软萌可人。 “怎么,”朱芸挑眉,脸上还带着薄怒,“我长得太肤浅,你欣赏不来?” 褚申宇连忙咳嗽声,一本正经地说:“是我突然发现,我其实是个大俗人,挺肤浅,就喜欢你长得白长得漂亮!” 朱芸忍不住笑出声来,斜睨他,“你就不能有点骨气?难怪你少言寡语,本来长得就不错,再油嘴滑舌,恐怕你桃花盛开都能办赏花宴了。” “那以后我就只跟你说?”他也跟着笑。“去我那坐会儿吧?我有东西给你。” 朱芸点点头,俩人并肩走着,赢得来往职工和家属百分之三四百的回头率。 “褚工,出差回来了?这是谁啊?”有好事的直接大大方方上前来打听。 褚申宇就淡淡笑着说:“这是我对象,”生怕别人误会,又加了句:“小朱大厨!” 一句话不亚于炸弹,大家伙蹭地看向笑意盈盈的朱芸。 啥?这个全场几乎第一白的女同志,是那个黑面大厨? 难道是天上的太阳过于耀眼,让他们幻视幻听了? 不过俩人没有停歇,一路解释到了家。 褚申宇掏出钥匙刚插入进去,对面听见动静打开门。 林瑾已经怀孕四个月,只穿了一件白底黄色碎花裙,微微勾勒出孕肚。 “呀,褚工回来了?”林瑾轻笑着说,“之前我家老王还念叨着呢,你出去有一个月了吧?” “我看,晚上你也别去食堂吃了,跟你们工程部同事一块在家里吃,喝两杯酒解解乏。” “咦,这位女同志是?” 她像是刚看见朱芸般。 褚家是教育系统的,周遭都是各个系统的家属大院,林家也住在附近,她对于风云人物褚申宇,几乎能够如数家珍了。 如此出色的女孩儿,绝对不是褚申宇的亲戚,瞧着刚才俩人眉眼间的互动,明显有状况! (本章完) 第31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31) 第31章五零年代糟糠妻(31) 林瑾只要想到朱芸被人给截胡了,浑身都在克制着激动。 没有褚申宇,朱芸这个土里土气的二手货,又能寻到什么样的对象? 恐怕到时候连吴泉水这样的,都是奢望。 因为五一时候发生的事情,郭梅云被迫跟吴泉水订婚,到现在还怨恨着她呢,觉得她没有尽力,所以白白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 朱芸轻笑着挽上褚申宇的胳膊,扫了眼林瑾的肚子,依旧掐着嗓子嗲嗲地说:“申宇,这是谁呀,竟然连你的晚饭都给安排上了。” 褚申宇浑身都打了个激灵,这女人的声音跟甜得腻人的糖块,却又格外得他的喜欢。 果然他是俗人中的俗人,对一切让人感官愉悦的人和物,没有一丁点的抵抗力。媳妇儿的杀伤力太大,受不住怎么办? 不过呢,他紧绷着脸,还记得五一那时候,自己被算计的事情。 虽然他对自己跟朱芸的婚事没有丝毫勉强,但身为一名男人,还是一位从小优秀到大的男人,被人算计是很丢人脸和伤自尊的事情。 恰好他也不是大度的人,褚申宇配合地说道:“不认识,就一个邻居吧,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对我一个未婚男人如此自来熟。” “要不是她挺着肚子,估计被人听了要误会的。” 林瑾差点没吐血,这褚工平日里惜字如金,今儿个怎么如此毒舌? 对女同志如此态度,太没品了! 她气得紧,勉强笑笑:“褚工太会说笑了,你跟我们家老王共事,经常一起吃饭喝酒,所以我客套了下。显然你还生着气呢。” “朱芸来到后,也没少上门叨扰你,不过,我没想到你们俩真能成。”” “说实在的,早知道能给你带来如此大的麻烦,我哪怕花钱请保姆,也不该让婆婆磨着接朱芸来。” 在林瑾看来,一个如此优秀拒绝诸多女人的褚申宇,必然对未来一半有着超高的要求。 如今被迫跟朱芸这粗俗目不识丁的乡下女人捆绑在一起,真是窝囊死了。 也难怪他迫不及待趁着出差的空,火速给自己寻了个匹配的对象。 林瑾瞧着面前的女人肤白貌美又时尚,跟褚申宇站在一起,真真应了郎才女貌的词,内心就羡慕嫉妒恨到极致。 她忍不住当着俩人的面,将朱芸给溜了一圈,给人添堵,顺带帮自己出气。同时呢,她也提醒自己,朱芸被人给甩的实事,心里不由地生出窃喜。 待会她还要将这个好消息说给郭梅云听呢! 朱芸笑着挑眉,“你办的糊涂事确实不少。啧啧,人怀孕本来就会变丑,还操着么多心,又留着齐耳短发,太显老了,啧啧,大姐你四十几了?” 林瑾这会儿气得身子都有些打晃,这一个比一个嘴巴厉害,跟带了刀子似的,一下下直冲着她的要害! 她可是机械厂文工团六朵金花里的实力与美貌兼具的台柱子,有着自傲的资本,如今被人当面说老…… 可是林瑾想一想,怀孕不能往脸上涂抹化妆品,自己确实会显得没有精神,这些日子她又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得吃不好,皮肤也不如以往水灵有弹性。 都说发型是人的第二张脸,她也不想剪掉自己辛苦留了好多年的长发,只是因为朱芸,家里生了虱子和跳蚤,而她没有及时发现,只能忍痛剪短,还要憋屈地对外解释成,怕给孩子的营养供给不足。 以前林瑾在家里安心养胎,还不觉得如何,但是跟光鲜亮丽的女人站在一起,确实被狠狠比下去了。 这还是身为林家娇娇女的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时间很宝贵,褚申宇跟朱芸都不想为了别人浪费,打开门进了屋。 虽然说王显兵和褚申宇都是工程部的同志,但是从事的工作还是有区别的。 王显兵偏重的是管理岗位,负责工程部同志的进修、参观学习、交流等琐碎事情,人脉一点点建立起来,只要有些成绩,就能一步步高升。 褚申宇呢是实实在在的技术人员,还是手握着厂里先进技术的高材生,极受领导们的重视。而他所接触的人,都是重量级别的科研大佬。 所以,别看王显兵是副主任,而褚申宇是白身,但是各方面包括工资、福利有着不小的差别。 俩人住在对门,但王显兵是两室一厅,可褚申宇则是三室两厅,享受副厂长的待遇! 屋子里都铺上了木地板,是时下不常见较为轻快明亮的浅咖色。 整套原木抛光家具,包括门口的鞋柜、客厅的电视柜、五斗柜、沙发、茶几,餐厅的桌椅,房间的衣橱、大床、书桌等等,阳台还有藤编的圆桌和圈椅。 墙面带着丝暖黄色,让整个空间都染上温馨的感觉,舒服自然。 “喜欢吗?”褚申宇略微紧张跟在朱芸身后,在家里绕了一圈。“我瞧着一个朋友家里装潢的不错,就让他寻了工人照着弄了一套。” “时间太匆忙,肯定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咱们以后慢慢调整。还有些零碎的东西,到时候我妈和我姐会帮着购置。” “你还需要什么,可以一起说出来。” 朱芸笑着摇头,“挺好的,比我想象中的好。” 说着她脚步轻快地走到客厅,跟他比划着:“咱们俩长得好看,可以去相馆多拍几张照片,洗成不同尺寸的,挂在这里。” “在床头柜也摆放两张照片。” “不是彩礼中有缝纫机吗?到时候我买点好看的布料,自己踩窗帘桌布椅套……” “阳台上养些开花的植物,桌子上摆放花瓶插几支。” “唔,墙上面也挂点装饰……” 褚申宇静静地看着她说,脑海里的家也渐渐生动形象起来,原本空旷没有人气的屋子,遍是她装扮的痕迹。 他也认真地勾勒着她的眉眼。 每个技术人员,都有着高超作画的本事,他不需要尺子就能将零件给精准地画出来,甚至可以精细到毫米。 但凡能画下来的东西,都如同镌刻在他脑海似的。 现在的朱芸,就被他丝毫不差地临摹在心里,再清晰不过,也正是如此,他更深刻地感受到这一份被精心雕琢的美丽,约莫匠人对黄金比例的喜爱! 朱芸怎么会感受不到他的视线呢? 褚申宇眉眼细长又深邃,专注瞧人的时候,能将人给溺毙进去。 她眸子微微一动,背着手走上前,认真地问道:“褚工,你知道我的心在哪边吗?” 褚申宇顺着她的话,视线从她胸前划过,微微侧头露出瞬间滚烫的耳朵,声音不复原来的清冽,略微暗哑:“左边。” 朱芸一愣,忍不住勾起唇角,自己还没表达完整意思,人就已经被带的歪楼了。“错了,是在褚工那里!” 褚申宇眨下眼睛,将两句话连起来,这次得天独厚晒不黑的脸,也蹭地跟烧开的铁壶般,红得紧。 “褚工,现在几点了?”朱芸闷乐不已,跟孩子似的,突然发现了年代世界里的趣事。她一本正经继续问道。 褚申宇感觉脸颊热得不行,看了下墙上的表,“八点五分了。” “不,是我们幸福的起点。” 这次褚申宇也很无奈又有些无措,内心砰砰直跳,清楚是女人在逗自己玩。 “快说你喜欢我,然后骄傲地拒绝你!”朱芸继续眨巴着狐狸眸子,笑意盈盈地说。 褚申宇看向她,觉得这人能耐了,如果给她按个尾巴,完全可以扇灭火焰山了。 这不是拐着弯想让自己正式冲她表白吗? 他乐意陪媳妇儿闹,很认真地双手握住她纤弱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 朱芸真是被电到了,然后羞答答地说:“那我勉强答应好了……” 男人贴上来堵住了她下面的话。 虽然是男人,可他的唇瓣炽热温软,只是十分怜惜地蹭着她的,不停地徘徊并没有下一个动作,纯情得让她都觉得自己太可恶了。 然后磨蹭了会,褚申宇在她水汪汪大眼睛眨巴下,说道:“你知道吗?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可从来不在说,而是行动!” 她,她被反撩了…… 褚申宇见自己终于抢夺到主动权,揉了揉有些发懵的女人,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个红色方方正正的绒盒递过去。 “出差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 朱芸笑着接过来,好奇地打开,里面竟然是块手表,银色不大的表盘里镶嵌着细碎的几颗钻,表链纤细秀气,散发着清冷金属光泽。 她将手表塞给他,伸出左手,冲着他笑。 褚申宇也笑着摇头,将手表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给她带上。 她的手腕白皙,带上表更是衬得她精致优雅。 唔,他指尖还残留着细腻的触感,突然理解为什么男人沾女人便宜叫做吃豆腐了。这样的豆腐确实极具致命吸引力! 他忍不住微微俯下身子,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手腕上,虔诚又珍重地吻了下。 褚申宇将人再度扯入怀里,满足又带着痛苦道:“结婚前,咱俩不能再单独见面了。” (本章完) 第32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32) 第32章五零年代糟糠妻(32) 朱芸抿唇轻笑,“怎么了?难道褚工这么不乐意见到我呀?” 褚申宇将怀里的人又紧了紧,好似这样才能缓解下,内心突如其来的那股空虚和渴望,“我是害怕,害怕自己犯错误。” “犯错误,犯什么错误呢?”朱芸装作天真烂漫的样子,十分好奇地追问道。 这句话跟递到炮仗引线的燃香般,蹭地一下让褚申宇浑身颤了颤。 越是这种“年少无知”的女人,越能够激起男人隐藏最深本能的恶念。 他现在脑海里,回荡着往日男人聚在一起的各种带颜色的话。 原本他一个清心寡欲,被人称作柳下惠的人,如今也不得不举手投降,毫不挣扎地迈入俗人行列。 凭借着强大的克制力,他在自己有异样之前松开她,脚步匆忙地往厨房走去:“我去给你倒水……” 朱芸笑笑,坐在沙发上。 这里的大件几乎都备齐了,电视、收音机、缝纫机、电冰箱、风扇还没有拆箱子,直接就放在小卧室里。 倒了五分钟的水,褚申宇脸上带着水汽地回来,笑着说:“家里刚装修好,许多日常品还没有买,只有白开水。” 不过他进屋从自己的包里翻腾出不少东西,装了一兜子拿出来。 “这次外出公干,我顺道买了些东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拿去给同事和邻居分分吧。” 俩人已经订婚,在外人眼里就是准新人了。 朱芸没有客气地接过来,还打开看了看,真得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吃食、丝巾、衣服、化妆品、木雕! 她忍不住轻笑:“你这是将沪市的特产都搬来了?下次再去出差,准备给我带什么礼物?还是说不带了?” 褚申宇一愣,看看她,又看看硕大一兜子的东西,也笑出来,“我,我就是看到什么,都想给你买。” “如果有下次,我就带你一起去!” 朱芸眉眼弯弯,“好啊,我等着你带我出去见世面呢。” 俩人到底没有结婚,不好逗留太长时间。 褚申宇拎着兜子送她回家。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有些紧张地说:“下周六是端午节,厂长偷偷翻了黄历,说那天事宜领证结婚。” “厂子这两三个月要结婚的新人很多,所以他想咱们厂子也赶个潮流,准备趁那天办个集体婚礼。” “既热闹,又不铺张浪费。你觉得呢?” “嗯?”朱芸内心闷笑着,面上却一本正经:“我觉得挺好呀,厂长关怀职工,办得都是实事,难怪大家伙都团结一致搞生产!” 褚申宇一噎,继续试探地问道:“那,那要不咱们也报名支持一下?” “支持吧,”朱芸大大方方地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吗?” 她比较喜欢当下结婚从简的提倡,不管古代还是未来,结婚繁琐的程序能将人扒一层皮。 “不用,我们一早去领证就行。既然事厂里帮着办,连瓜子花生水果都是给备齐的。吃饭的时候大家伙拿着钱票凑菜,也省了你来我往的份子钱。”褚申宇耐心地解释着。 “不过回头家里肯定会补办几桌,毕竟这些年我爸妈给同事朋友随出去不少份子。” 按照褚母的意思是,家里不缺这些钱,但是办公室里的人太闹腾了,为了点针线的事情都能掰扯好几天。 她准备对这些讨厌的同事一钱打尽!不然回头人家一边占便宜不掏份子钱,一边要笑褚家是冤大头了。 朱芸都应下来,琢磨着那天做个多层大蛋糕。 褚申宇还得去给领导汇报工作,没敢多耽搁。 朱芸给相处和谐的几个邻居送了点不耐放的糖果点心,又揣了些去了食堂分给同事们。 刚到食堂门口,汪主任就满头大汗地迎上来。 “哎呦,小朱大厨,我还以为您明天才来呢。” 朱芸笑着说:“知道主任您对冷饮上心,我哪里敢多休息?” 第一食堂建的很大,不仅是二层楼、用餐的地方大,就是后厨、仓库那也是有着不小的面积。 这会儿三个大冰柜,两个大冰箱已经被安置好通上电。 “给你捎带的是家用的小型电冰箱,上面保鲜下面冷冻的,放在我办公室了,一共是七百块。”汪主任压低声音跟她说了声。 “晚上让你们那的小徐用三轮车给你拉回家。” 朱芸嗯嗯点着头,自己负责一日三餐,在家里开火的机会不多。可是,身为一个不上进躺赢的美人,她没打算一直把持着大厨的位置。 在食堂长时间围着锅灶,接受着大量的油烟弥漫熏烤,再优质的美人,也会变成枯萎的花朵!尤其是大热天的,做一次饭跟蒸了场桑拿般。 她得早点为以后轻松的生活做打算,比如顶着厂正式工的身份,开创新的工作,美美地做冷饮、糕点不香吗? 冰柜体积不小,冷冻效果俱佳,配合上隔断,能够储存不少东西。电冰箱则是竖立双开门全保鲜模式,适合冷藏甜品。 “这几天让钱嫂子和小徐简单做点饭菜,你全权负责冷饮。要是人手不够,我再帮你抽调几位。”汪主任这会儿心热得紧,恨不能明天就做出成绩来。 朱芸不客气地开口要了几个帮手。 之前冰箱和冰柜虽然没有到位,但是她已经托采购买来了不少配套的工具和食材。 看着汪主任如此焦急的样子,她准备从最简单的品种开始做。 先是最简单糖水制成的老冰棍、多添加了糯米粉和牛奶的升级版、西瓜糯米粉糖粉制成的西瓜味冰棍、绿豆沙冰棍、红豆沙冰棍! 五种口味满满当当地盛满了一个大冰柜。 汪主任全程瞧着,“这,这就好了?” “对,起码冷冻六个小时以上,”朱芸点点头。 为了方便制作冷饮和甜品,厂子特意联系了鲜奶厂和奶粉厂,不需要票据,就能不限购随时进牛奶和奶粉。 她刚刚带人自制了不少的淡奶油、炼乳、芝士等基础常用半成品以备用。 这会儿朱芸撸撸不存在的袖子,要开始甜品大业! 为了这,她可是寻人打造了不少工具。 朱芸也是从最简单的甜品入手,老式的鸡蛋糕、手撕老面包、蛋卷、土司、戚风蛋糕、披萨等等。 那面粉奶香气绝了,霸道地以丝丝缕缕的姿态将整个第一食堂给霸占住,哪怕在办公室里喝茶的一群人也给吸引出来。 朱芸但凡做出一批成品,众人就忍不住厚着脸皮跟在汪主任后面,俗称把把关,给吞下肚了。 这些甜品不光闻着香,口感或宣软带劲或酥脆香甜,味道自然也是让舌头愉悦地跳起舞,整个人都被一种无言的舒坦给治愈了! “太好吃了……” “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小朱大厨,您怎么做到的呀?” “嗷,这个是披萨吧,我在外国电影上见过,哎呦,真是绝了……” 大家伙一边鼓着腮帮吃,一边不住地点头,各种夸赞的话不要钱地往外砸。 连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小朱大厨喜欢听好话。他们夸得越好,小朱大厨越开心,自然也会有不少好吃的做出来。 “太幸福了,”会计办公室的郭佳宜微眯着眼睛满足地感慨着,“小朱大厨,当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以前您这么内秀,当然了,现在你是内外兼修,同样出彩。” “我为以前的不礼貌向您道歉!” 其余的人也顺势纷纷表示自己以前眼瞎,咋就被肤浅的表面蒙住眼睛呢? 差一点他们就跟美味擦肩而过了,还好小朱大厨大度,大人不记小人过,往后同事一起和谐相处互帮互助。 朱芸就笑着看他们的表演,点点头:“多大点事呐,心情不好多吃点甜品,一块不够,吃两块!” “对嘛,咱们都是第一食堂的员工,应该齐心协力好好共事。”汪主任高兴地附和着。 “小朱大厨,今儿个你做得这些吃食都能做,不仅做,还要多做些,成为咱们厂子里另一个食堂主打项目!” 汪主任忍不住又问她还会些什么。 朱芸掰着手指头说,“多着呢,我别的本事没有,就鼻子和舌头特别厉害,但凡吃过的东西就能琢磨出做法来。” “最近我认字了,去废品厂淘换了些关于中外美食的书籍,上面记载了不少的方子。这些是比较基础的甜品,还有饼干、奶油蛋糕,反正每一种都能做出很多花样来。” 汪主任笑着不住地点头:“那行,小朱大厨您就看着做吧。隔三岔五上个新款式,看看大家喜欢哪种,然后固定上十来种。” “回头我让人联系下包装厂,给每个品种设计包装,这样不管是厂里给员工发福利,还是员工买来走亲戚,不比外面卖的,上档次好吃还实惠!” 其余的人也纷纷附和着,表示自己会第一个支持,让家里人品尝下难得的美味。 快下班了,汪主任喊了朱芸到办公室去,亲自给她倒茶笑着说道:“小朱大厨坐下说话。” “这两个月来,你对咱们第一食堂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几乎所有人都很喜欢你做得饭菜,我实在是不好做出决策。” “一方面希望您能将冷饮和甜品做出咱们厂食堂部的招牌,一方面呢又不舍得您丢下这么好的厨艺。” “恐怕不超过三五天,办公楼上的领导们挨个寻我谈话了。” 朱芸笑笑,没多话只是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行啊你,小朱大厨,才去了扫盲班两个月,说话都不一样了,”汪主任笑着夸赞道。“你说得很对,人的精力有限,做事情就得有舍有得。” 他很诚挚地看向她,“我也不想为难您,只是冷饮和甜品的事已经往上报了,不光不能搁置下来,还得做出个名堂。” “只是这一日三餐做饭的事……” 朱芸又是笑笑,喝着茶不说话。 “小朱大厨您看这样好不好,以后您不用亲自下手,就两边帮着指点下,我给您申请两份工资,而且都还带着奖金。” “一份明面上随着食堂的发放,一份暗地里随着办公楼的发放,而且还签署协议,只要食堂做饭沿袭您的方式、甜品也继续卖,会一直给您发放两份工资!” “而且等以后您退休后,会有两个顶替岗位。日常福利,也会按照食堂和办公楼两处发放,绝对让您享受最高待遇。” 汪主任十分认真诚恳地说道。在他认为,能者多劳,自然也要得到应有的待遇。小朱大厨给第一食堂乃至整个厂区带来的利益是不可估量的。 可以说她本身就是厂职工的福利呢! 朱芸略微沉吟,站起来笑着冲他伸手:“那以后还要继续承蒙汪主任的照顾了。” 汪主任高兴地点头,“一起合作,一起进步!” 说完他试探地说道:“那明天开始,我帮您两边都招几个徒弟?” 朱芸无所谓地应下:“可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的,有没有天赋倒是其次,人品得过关。” “肯定,我做事您放心,”主任嗯嗯着,心里已经开始从熟人里扒拉。 不过他也没有停歇,踩着下班的点,成功堵到了总管人事部的沈厂长,将事情给汇报了遍。 光明机械厂很大,为了方便管理,分设了不少部门和厂区,每个厂长责权分明,互相监督,不过在自己分属的小事上,还是能一言堂的。 生怕沈厂长拒绝,汪主任是费心费劲地将事情给掰碎了说。 “成,老汪你做事,我向来是放心的。”沈厂长笑着拍拍汪主任的肩膀,“小朱大厨可不是一般人物,说句不客气的话,她带来了你们第一食堂一半的效益。” “她做出的贡献不小,咱也不能寒了她的心。你这个安排很合理,我看呀,这个月就开始发双份工资,对了,将办公楼新员工福利也给她申请一份。” 汪主任高兴地说:“是厂长您带领的好,那我就替小朱大厨先谢谢您了。” (本章完) 第33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33) 第33章五零年代糟糠妻(33) 汪主任说完很上道地说:“沈厂长,我想着吧,我们第一食堂里不管是二楼灶上功夫,还是跟着小朱大厨学习冷饮甜品,都得是信得过的人。” “不知道沈厂长有没有合适的对象?” 沈厂长一愣,随即笑着拿手指隔空点点他,“老汪呐,要不然前两天开会的时候,大厂长还特意问了你几句。像你这么会办事、办实事,还办到人心坎儿里,一举多得的人为数不多,足够让人印象深刻的。” “成,回去我就想想有哪些合适的,明天给你个准信。” 完了他直接拿出纸和笔,刷刷写了个条子:“趁着还没下班,你跑几趟,将小朱大厨的事落实了,别错过这次的季度奖和半年奖的发放。” 汪主任笑着应声,拿过条子轻车熟路地走了一圈,就将朱芸在办公大楼财务室里挂了号,顺道还将新员工福利领了一份。 食堂福利好,也仅仅是在吃得上面照顾员工,但是办公大楼可是整个厂区的中枢,哪怕一个小干事,都是家里关系硬才能站稳脚步的,自然福利待遇不是一般的好。 人家发放的衣服除了两套厂服,还有正儿八经的西装套,油米面水果很稀疏平常,还有一张大件票据,一沓工业券,自然各种办公用品也是供得足足地。 他推着满载而归的自行车,陪着朱芸回家,一旁还有徐晓辉拉着电冰箱。“小朱大厨,不知道你还需要什么大件,我就没帮你领。” “以后你除了是咱们食堂副主任,工资和奖金待遇上调一级,还挂名了总厂办宣传组干事,虽然没有职位,但是工龄给你报了八年,工资和待遇比你现在稍微低点。” “你也知道办公室里的人虽然体面了些,拿的工资确实不如下面实干的工人。不过两者叠加,也比你现在两倍还多些呢。” “而且两边的福利和奖金,都落不下你。” 朱芸笑着谢过,将手里一份吃食递上去:“这是我自己掏钱做得份点心,您拿回去给嫂子和侄子们尝尝。” 汪主任没客气,接过来挂在车把上,继续小声说道:“小朱大厨您可别小看这个挂职。如果你将本事交个七八,完全能够去坐办公室。” “总厂办干事,好歹多了个总字,比旁人拔高一层。里面的吕主任可是我大姨子,多少能在领导跟前说上话。” 朱芸连连点头,表示一定努力干好事业,将自己一身本事不藏私地传授给弟子,不辜负主任和组织的期许。 刚拉来冰箱,周围的邻里就稀罕地上门了。 朱芸的彪悍、刁钻只存在于人们口口相传中,在邻里婶子嫂子们看来,她是乡下来的村妇,不爱惹事,除了脸皮厚不知羞耻地追褚工外,就只有她与王工不得不说的桃色前尘往事了。 所以大家伙觉得她并不如传闻中的面目可憎,这不就有人笑着说: “以后大家伙大夏天买肉也不怕坏了,直接借小朱的冰箱用,交几分钱的电费,啧啧,咱们跟着沾了福气。”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小朱我回去熬一锅绿豆汤,放你这里冰冰,也不用多大会儿,个把小时就行,我家老李和孩子们回来喝点降降暑气。” “下层是能冷冻吧,我家孩子整天吵吵着吃冰棍,不就是糖水冻成冰疙瘩嘛?咱也会做,就没有这大家伙,往后我们少不得上门叨扰小朱了。回头呀,我给你多拿些自家腌制的辣椒酱……” 挤在最前面,冲电冰箱上手的几个女人俨然将自个儿当成了主人,连冰箱每层都划分好了使用权。 后面的家属处于观望状态,想瞧瞧朱芸的态度,再决定下一步如何行动。 也就是谭嫂子不客气地说道:“小朱,大家都稀罕电冰箱给你说笑呢。这电冰箱又不是电视,往院子里一摆,几十口子都能用。” “你说说,如果不是你要有大的用处,在食堂就守着那么多大家伙,犯得着自己掏大价钱买下来?” 朱芸笑着接话道:“嫂子可真是了解我呢,我就是从乡下来的,会做几个菜,这几个月已经将肚子里的存货掏个干净。” “我要是不在家里偷偷努力琢磨新吃食,怎么对得起领导们的看重?” “所以我申请了电冰箱,嫂子、婶子你们别看这冰箱大,但是能盛的东西有限,确实没法方便大家了。” “要不你们准备好钱到我这里报个名,我回头问问主任还能通融些弄来几台电冰箱不?” 大家伙一听要自己掏钱买,一个个撇着嘴,甚至有人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不给用就不给用,拿什么主任当借口。真是有钱没处花臊得……” 碰了软钉子,众人也看完新奇离开了。 谭嫂子长松口气,“芸妹子,你做得很对,这件事千万不能开了头,不然你就是自己花钱买冰箱,方便他们用了。” “嗯,刚刚还得谢谢嫂子您了,不过啊,您要是需要冷藏的东西可以拿来,咱们关系好,不能客气!”朱芸顺手递给她一盆樱桃。“这是单位发的福利,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嫂子拿去给孩子们尝尝鲜。” 谭嫂子推拒不了,只能无奈地说:“你呀,往后嫁到家属院里可得多些心眼儿,千万不要别人对你一点好,你就对人掏心掏肺的。” “万一人家就图你这些东西怎么办?你还要把家底掏空?” 朱芸忍不住笑出声,“嫂子,我又不是三五岁的孩子,谁真心对我好,我还能不知道?” “我啊,是真将您当成自己的姐姐对待了。平时您也没少对我照顾呀。” 说完,她将自己跟褚工参加集体婚礼的事情给说了。 谭嫂子赞同地点头,“集体婚礼好,热闹有排场还不麻烦。” 说到这里,她脸色一变,“我在农场干活的时候听说,那个郭梅云和吴泉水也参加集体婚礼。” 朱芸无所谓地耸肩:“参加就参加呗,厂子举办的。” 集体婚礼肯定新郎和新娘穿一样的衣服,她跟褚申宇样貌身材和气质肯定是一骑绝尘,让其他人都沦为陪衬,后世怎么形容撞衫得来?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以郭梅云那小心眼,能自个儿硬生生气成河豚。 谭嫂子又是叹口气,“我还听说,吴泉水硬生生磨着他姑,在你们七层要了一套房子。” “王工媳妇儿怀相不好,已经给家里去了电报,让王工的老子娘来伺候。” 她同情无奈地总结道:“也就是说,你们顶层是吴泉水夫妻俩,对门是王工夫妻俩,还有你前婆婆也来了。” 朱芸听了也忍不住跟着叹口气,以后的日子肯定十分精彩,她得多备下些瓜子花生,唔,还要买个舒服的小板凳,没事就打开门瞧热闹。 *** 次日朱芸按照原来上班的点到了食堂,结果在门口就十来个精神的小姑娘小伙子穿戴整齐列队欢迎她了! 最前面还有着婴儿肥圆脸小姑娘,小声地数着:“1、2、3!” “师父早上好!”众人扯着嗓子就嗷嚎开了。 朱芸觉得地都随之一颤,缓了下心神。 她虽然皮肤已经保养得差不多,可是护肤永无止境,朱芸仍旧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一双眸子始终保持着淡定,“你们好。” “师父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她嘴巴跟着顺出来,这是干啥玩意? 汪主任这才笑呵呵地走出来,“小朱大厨,你瞧瞧我给你寻得徒弟怎么样?要不要先考验下他们?” “等您满意了,咱就办个正式的拜师宴,往后呐,您就擎等着吃孝敬把。咱们全厂能有您这师父排场的可不多呐。” 厂里老师傅倒是有,不过每一批次招工一个师父也就两三个徒弟而已,一辈子下来能有七八九个就不孬了。 “请师父考验!”那群小年轻们又是恭恭敬敬地弯腰吼道。 朱芸眨巴下眼睛,“这么正式?” 还拜师宴呢。 汪主任搓着手笑着:“当然了,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对是为母。学手艺都需要师父一点点教授出来的,他们不能忘恩负义,得拿您当成正经长辈孝敬。这是规矩!” 老狐狸,又是帮着她跑两个岗位,又是给她塞一堆徒弟,还不是想彻底将她拴住,把她一肚子的本事给掏空? 朱芸不古板,对于手艺没有别人那么看中,就学呗,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 她突然多了这么多儿子闺女,呸,徒弟们,也算是在这个地方扎根了。 “行,咱们一边说话去,”天色还早,朱芸原来的活暂时托给了钱嫂子和徐晓辉,甜点和冷饮昨天做出来今天试试效果,所以她是前所未有的空闲。 圆脸小姑娘还真当成了小班长,什么列队集合向右转、看齐、正步走…… 朱芸看过去,嘴角抽抽,“齐步走就好。” 小姑娘笑得甜美,“师父您不觉得正步走,铿锵有力、有气势吗?这可代表着我们对您的尊重,和希望您认可的迫切。” 朱芸点点头,成吧,你们继续玩。 走到旁边的空地上,小姑娘来了五分钟的训兵,等报数、四项转、齐步走、正步走、小步跑结束后,喊了句稍息。 “报告师父,光明机械厂第一食堂朱芸师父的学徒,应到十二人实到十二人集合完毕,请指示!” 朱芸嘴角抽了又抽,还是很配合地说:“归队。” 小姑娘小跑回去。 朱芸看了他们一眼,长得到都是五官端正、眼神明亮的孩子们,一看就没有接受过社会大染缸的玷污。 “你们应该都知道来这里做什么的吧?我话也不多说,挨个跟我说说自己的情况,做下简单的自我介绍,包括你们的年龄、学历、特长、厨艺,以及以后的规划。” 大家伙左右瞧瞧,还是小姑娘挺胸抬头往前走一步报告道:“报告师父,我叫汪思米,今年十七岁,他们生我的时候正好家里没米了,所以希望我以后能过上顿顿大米饭的好日子,同时也不要忘了粮食不已,珍惜当下。” “我是高中毕业,学习不好,但是我特别喜欢捣鼓吃得,希望师父能够收下我。我肯定好好学习,不忘您的教导之恩。” “我,我爸虽然是汪友亮,但是您要相信他是个公正公平的人,不会对您施加压力,您用平常心态考核我。” 汪主任的亲闺女,朱芸点点头。 下面的小青年也纷纷上前自我介绍,确实按照她的要求,不过为了增加她的印象,都要将自己的名字给掰细了说下来历,表示下自己当徒弟的决心和态度,然后拉着背景溜一下。 什么这个厂子的侄女,那个主任的儿子,反正都是厂里颇有背景的厂二代,还是成绩不咋地的。 不过这也是人脉呐,朱芸心里转了好几道弯。 等所有人介绍完后热切地看向她,朱芸仍旧不冷不淡地点点头,“我这个人不爱按规矩形式,你们嘴巴一张,我也听不出什么东西来。” “这样吧,你们先在二楼帮忙,轮流做洗菜工、搬运工、清洁工,每个工种做三天,每天要写一千字的工作总结。有问题吗?” 这群孩子们来的时候都是雄心壮志,如今要做最脏最累的活,他们有些面面相觑,不过想想小朱大厨的厉害,都咬着牙摇头,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他们一个个穿上工作服,自行分派了工作开始忙碌起来。 冰棍已经完全成型,脱模后用印着光明机械厂第一食堂的油纸给挨个包起来。一共做了五百个,用料不多,但是数量可观。 这会儿热气开始上来了,食堂跟蒸笼似的,汪主任让食堂每个职工都品尝一块。 他们都虔诚地挑了个口味,仪式感很足地解开包装,舔了一口,清甜冰爽,再轻轻咬下一口,啧,不比外面卖得差,因为朱芸每一关和配料的把控,更能在保证口感、味道的同时,发挥冷饮降暑解渴的效果! (本章完) 第34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34) 第34章五零年代糟糠妻(34) 大家伙纷纷点头夸赞,“小朱大厨真是无所不能,一个人都能挑咱们整个机械厂的冰工厂大梁了。” 汪主任更是拍掌道,“今儿个咱们就先给办公楼上的领导干事们,送消暑品。让大家伙瞧瞧咱们的工作做得多么到位,等厂里竞争机制完善后,咱每天给先进工人送去。” 朱芸轻笑着说:“那主任您要多费心思了,比如送货的小车可以带上红花,上面扯了横幅,写上给哪个厂房送,也能在厂区公告栏上贴出来。要是放个带响的喇叭,更来劲了!” “既然咱们领导们都舍得拿出物资来了,何不再满足下大家的虚荣心,刺激竞争意识,这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汪主任不住地点头抚掌,“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咱们食堂就饭点的时候忙,半晌的时候闲得能拍苍蝇,咱们大家伙都积极点,领了厂里的工资,就要充分利用工作时间,尽自己所能。” “往后咱就轮班给工人们送温暖,不对,是凉爽去!” 说着汪主任就指挥着人,将四百根冰棍给装到裹了棉被的泡沫箱子里,吩咐朱芸继续做后,便准备掐着上班的点,带着两个壮小伙就去办公楼送凉爽。 朱芸仍旧做之前的五个品种,准备一个星期推出一个新品。 大家伙照旧奔赴食堂二楼,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心里跟少了什么事似的。今天是肉包子,钱嫂子跟朱芸学的调制馅料,而徐晓辉揉面功夫不错,两者叠加,也勉强能复刻朱芸七成的功力。 打饭的人先咬了下包子,含糊地打听,为啥两顿饭没有见到小朱大厨,莫不是因为气褚工不坚守? 钱嫂子笑呵呵地解释,说小朱大厨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估摸着今明两天大家伙就都知道了。 正说着呢,朱芸已经就着昨晚刚来的火腿,炸了一摞的老式鸡腿面包,色泽金黄艳丽,味道咸香劲道,曾经是八零后们儿时难以抹去的记忆! 光是闻着油香、瞧着模样,众人就捂不住口袋,纷纷买上一个给家里的娃或者对象尝尝。毕竟加了一整根肉肠,用料十足,价格上也偏贵点。 褚申宇刚到二楼,就看到一个年轻小伙奋进地挥舞着拖把,势必要将碎花石地板打磨成镜子来。 他往旁边让了让,刚要迈上台阶。 那小伙子抬头瞅了他一眼,马上立正站好,大喊道:“师公早上好!” 褚申宇脚步略微踉跄下,下意识左右瞧瞧,那小伙子的的确确盯着自己喊呢。 他不明状况冲人微微颔首,也不去闹明白其中的含义,刚到二楼往打饭窗口而去,就碰见拎着布擦桌子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也跟如临大敌般,站得笔直,诚挚笑着喊:“师公早上好!” 小姑娘的声音尖细却不乏嘹亮,在熙熙攘攘的食堂穿透力惊人。 所有人齐刷刷看过来。 褚申宇跟朱芸相携离开食堂的事情,经过一天的发酵,已经传出来好多个版本。 哪怕当时钱嫂子和徐晓辉奋力地解释,还拉扯上隔壁窗口的人力证,在人口相传中,都显得苍白无力。 八卦的人从来只相信自己愿意听的内容。 所以…… 这不是昨天跟着新来的文工团厂花离开的褚工? 这又跟小姑娘搭上话了? 瞧人家热情洋溢的劲,说其中没点关系,瞎子都不信! 原来褚工你是这样的人,见到小姑娘迈不动路,以前不近女色是你的伪装吧? “褚工,你咋还敢来啊?” “小朱大厨气得好几顿饭都不做了……” 褚申宇挑眉继续排队,有些不清楚状况。 前后的人都劝他,“褚工,我们瞧着你挺喜欢吃小朱大厨做得饭,咋还那么糊涂?哪怕你不跟人家谈对象,也不能当着人的面跟其他女人亲亲我我吧?” “小朱大厨是黑点儿,可人豪爽大方,厨艺一级棒,娶回家不亏。文工团出来的厂花会什么,不就唱两嗓子、跳几下舞,娶回家完全是供着的,不实惠呀!” 褚申宇明白过来,敢情大家伙还不清楚朱芸就是昨天新晋的厂花呀。 他笑着说:“媳妇娶来是疼的,怎么能用实惠形容?” 完了,你说你找新欢吧,咋还能明目张胆在旧爱面前夸赞对方? 谁给你的勇气? “褚工,别说了,待会小朱大厨拿着刀砍你,兄弟们也没脸帮……” 褚申宇…… 这怎么越说越过分? 他好笑地解释道:“小朱大厨本来皮肤是白的,只是常年下地劳作晒黑了。现在她已经养回来,没有所谓的其他人。” “昨天跟我离开的就是小朱大厨!” 纳尼?众人互相看了眼,小朱大厨还有旁人吗? 虽然最近小朱大厨全身武装只露眼睛,但是他们还深刻记得人的肤色,据说她是受不住别人说自己黑,所以将自己包裹起来的。 朱芸耳聪目明得紧,从还没拜师门的徒儿们喊师公的时候,她已经抱着胸瞧热闹了。 这会儿她背着手从后厨出来。 众人被吓得猛地后退一步,小声地说:“褚工你自求多福吧,小朱大厨拿着刀杀来了!” 朱芸没好气地瞪了说话的人一眼,一手拿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鸡腿面包递上来,“你赶得巧,刚出锅的,尝尝。” 吃瓜群众满脑子问号,小朱大厨不会是啥也不知道吧? 防止大家伙脑补过度,朱芸当着大家伙的面将口罩给摘了,又扒下帽子,露出白皙亮丽又格外精致的小脸来。 这…… “大变活人?”不知道谁疑惑地嘟囔一句。 褚申宇胳膊夹着饭盒,已经左右开弓吃起来,热乎乎劲道十足的面包贼好吃,里面是整个能吃出肉粒的香肠,两者结合太让人愉悦了。 噎下一口,他笑着说:“我解释过了,这就是小朱大厨,不过是变白了些,很奇怪吗?” 朱芸斜睨着他,静静地看着他装。 昨天是谁面对面不认得自家媳妇的? 褚申宇继续默默地啃着面包,解决一个后,很诚恳地夸赞她一句,又大口地干下一个。 这时候一个小伙子跑上来,“师父、师公您们去找个桌子坐下来,我帮你们排队打饭!” 褚申宇看向朱芸,终于明白师公确确实实喊得是自己,而且,这是第三个人了吧?媳妇儿到底收了几个徒弟? 朱芸摸摸鼻子,“不用了吧。” “用的用的,这是应该应份的,”小伙子笑嘻嘻地直接从褚申宇手里拽过来饭盒,“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您擎等着享受我们的伺候吧。” 其余的人注意力转移了,小朱大厨的手艺是公认的好,能得到她的传承,一辈子也有了保证。羡慕嫉妒恨呐。 他们也附和道,“是呀,小朱大厨收徒弟是干嘛的?不能白白将一身本事教授出去,得让徒弟们孝敬伺候着。” “您对他们是打是骂,他们的爹娘都不敢插嘴的。要是您跟他们客气,那才让他们诚惶诚恐,怕您不收他们,不打算将真本事传授给他们。” 朱芸恍然,原来当师父好处多多呐。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拉着褚申宇找位置去了。 吃饭有人帮着打饭,吃完连碗筷都帮着洗刷,俩人只负责捧着包子面对面,就着对方的颜值吃下去,再就着吃个茶叶蛋喝碗粥。 人多口杂,他们也没太多交流。 褚申宇说,他已经给俩人报名参加集体婚礼了,并领来了一些厂子发的结婚用品。因为他对厂子贡献大,所以结婚用品十分丰厚。 什么床上四件套、搪瓷盆、暖壶、茶缸、痰盂、肥皂盒等等,几乎不需要小两口另外购置了。 “待会我给你送凉爽去,”朱芸笑着小声说。 褚申宇眼巴巴地看着她,余光总是从她粉嫩的唇瓣移不开。 别说其他人,他都唾弃自己,原来的克制力在她勉强不堪一击。自从品尝到那堪比豆腐脑的味道,他见了人就挠心挠肺,恨不得周围的人都成为背景布。 好歹让他抱着人吸吸氧呀! “好,”他克制又克制,面无表情颔首。 没多大会儿,汪主任就兴冲冲地带着俩小兵回来了,“办公楼人手一根冰棍,他们可是对着咱夸了又夸。” “最简单的糖水冰棍还两分钱一根呢,像是绿豆的、红豆的,得五分钱。可是咱们自己做,能有多少成本?最大的投资不过是冰柜。” “刚刚厂长还问咱们的冰柜够不够用。我趁机说肯定不够用呀,做一批冰棍,得三个冰柜来回地倒腾。一次要六小时以上才能做成,也就是说一天最多能出三批,一千五百根。” “刚刚办公楼就消耗了四百根,哪个厂房工人不都好几百?不还要弄啥冷饮兑换券给家属方便吗?” “厂长直接手一挥,给咱们又批了两倍,条子我都拿回来了。” 他将条子往朱芸眼下一晃,上面赫然是六个冰柜加四个冰箱! “为了让小朱大厨施展开,一楼东头二百米的仓库拨给你用,旁边的小屋可以当休息室加办公室!” “小朱大厨,你做出来的冷饮和甜品,一方面作为各个部门厂房小组竞争奖励之一,一方面会在供销社售卖。” “当然了,”他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您做得越多,销出去的越好,奖金也会越多的。” 朱芸笑着点点头,眸子一转,说道:“汪主任,我跟褚工参加厂子举办的集体婚礼,就下周六端午节。” 汪主任笑呵呵地说:“恭喜恭喜呀,我也知道,厂长还说要从咱们第一食堂举办婚礼,到时候我们肯定给您和褚工办的热热闹闹的。” 还要随上厚厚的份子钱! 朱芸抿唇笑着说:“我想着吧,趁着这几天,咱们拟定下当天的饭菜,既实惠又体面。” “我知道厂领导们,是想着在方方面面犒劳辛勤劳作的职工们。那咱们为领导们分忧,集体婚礼得办到大家伙心坎里才是。” 汪主任期待地看向她,“小朱大厨有好主意尽管提出来。” 谁都说他最为做人了,但是他认为,小朱大厨才是能人,有真本事还会来事呢。 “我听褚工说,到时候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们拿着饭票凑喜宴。那咱就得考虑不同工薪阶层亲朋好友的需求。” “菜品上下功夫,争取价格不贵还营养好吃。” “主持人的活不归咱们管,但是我想着做个多层大蛋糕……”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蛋糕好吃漂亮还仪式感满满,相信领导们肯定乐意走公账。 甜品只是小打小闹,各种生日蛋糕、结婚蛋糕才是重头戏。 不过现在人们消费水平和观念受局限,加上几年后形势会变,她尽量让领导们出这个头。她只是负责干活的小喽啰。 领导们一心为职工谋福利求发展,自个儿有能力有人脉,只要背景没问题,基本上是能在那十年的潮流中屹立不倒。 汪主任直接道:“小朱大厨先做出个样品来。” “行,”朱芸点点头,跟他比划着:“我就做一层二十寸的,让领导们尝尝。要是到了集体婚礼上,参加典礼的人肯定很多,最好做九层,象征着长长久久,十层也可以,寓意十全十美。” 汪主任自然是没异议的。 生日蛋糕并不难做,它不像是传统面食般还需要发酵,只要材料齐全,一两个小时就能搞定。 朱芸定制的膜具很齐全,其中就包括蛋糕胚的,从四寸到二十寸,这是考虑到消费水平和当下家里人口众多等诸多因素。 她不喜欢拖拉,刚过饭点正是众人闲着的时候。 朱芸就开始亲自上手做蛋糕坯和奶油,这时候自己被时空管理局主管揪着辫子参加各种配方速记班起了作用,配合上厨艺优秀的属性,不过俩小时真捣鼓出来鲜奶油蛋糕。 因为材料有限,蛋糕的口感和细腻度肯定没法跟后世相比,但是在当下成为了逆天的存在。 朱芸说是做个二十寸的,但同样是做,她当然也要顺手多做几个,让同事和小鲜肉品尝下吧? (本章完) 第35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35) 第35章五零年代糟糠妻(35) 其实蛋糕很早就流入夏华了,只是这是富贵人家才会品尝到的,如今也仅仅是在高规格招待外宾的餐厅有。 大的供销社和百货大楼倒是也有卖的,但那种巴掌大小甜腻人的小蛋糕贼贵,要两块钱呢,味道照着小朱大厨做得差太远了! 甭管男同志还是女同志,捧着蛋糕埋头苦吃,都顾不上说话。 他们从来不知道只是用鸡蛋牛奶面粉,就能做出如此美味。 小朱大厨不会是神仙吧,拥有神奇的仙术! 学徒们更是眼睛晶亮,似是从这还没讲究花样的蛋糕里,看到了自己前程似锦,身边也像师父一样围了一圈小徒弟,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惬意日子。 汪主任是个急性子,当下就点了俩壮力用箱子装着大蛋糕,放了一摞碟子和勺子,直奔办公大楼。 “呦,汪主任,又来送冰棍呢?”瞧见人这架势,办公楼的人就有些忍俊不禁了,“虽然冰棍好,但是一天三顿当饭吃,我们怕肚子消受不起呀。” 汪主任也乐呵,“大家尝尝小朱大厨新出的蛋糕,如果好吃的话,等端午厂里同志集体婚礼的时候,上个九层的!” 众人一听都乐了,小朱大厨出品就没有让大家伙失望过。 二十寸的蛋糕不算小,但耐不住办公楼上职工多,只有仗着女士优先口号的女同志能人手一份,也就是大领导有这个口福了。 没有结婚的女同志直接细细地品尝,其余的也就尝个味道,都给家里臭丫头臭小子留着呢,不需要想就知道那些熊孩子们,会跟小公鸡似的到处炫耀,自己吃了什么好东西,多好吃。 大家伙对蛋糕的反响是意料之中的好,领导们也频频点头夸赞,集体婚礼的时候必须得安排上! 朱芸现在闲下来了,跟汪主任商量,“主任,我觉得这工人竞争机制还在敲定中,咱们的冰棍边做边改进,顺道让整个厂区辛苦劳作的职工们品尝下。” “如今这么热的天,又都是在厂房里,哪怕有风扇吱呀地吹风,那也都是热得。这时候来个凉爽可口的冰棍,肯定舒坦。” “尝过这个滋味了,自然就跟毛驴前头吊了根脆生生的胡萝卜,您说他们会不会干劲十足?” “同样是干活,凭什么别人有而自己没有呢?” “我觉得吧,这冰棍的成本不高,完全有很大的操作空间。每日评比有些繁琐不好操作,而且刚开始大家伙兴头高,为了根冰棍使劲。” “可是时间久了,他们就腻歪了。倒不如改成一个月评比一次,每个月按照一天四根冰棍的量。一根直接由咱们当天派送,其他三根则是兑换票,还分为一根水果味的,一根豆子的,一根雪糕。” “您说这个诱惑大不大?” 汪主任听了连连点头,“大!” 夏华人嘛,不管多富有都有着有便宜不占是傻蛋的想法,也格外爱面子。这样的安排,既能满足男人的面子,得了消暑的实惠,还能给家里女人和娃挣免费冰棍吃。 家里孩子多,男人们自然得卯足力气干活。 再说了,他们多干活效率提高了,奖金也多呀,这完全是多方面的鞭策! 汪主任又坐不住了。 他看看朱芸笑眯眯的样子,也明白过来,“得嘞,我得再去办公楼一趟,还得麻烦小朱大厨替我去工程部,给同志们送凉爽。” 朱芸颔首,“没办法,我现在也是副主任了,得担起责任,替您老分忧解难。” “好,麻烦朱主任了。”汪主任哈哈笑着。 “是芸副主任,”朱芸对自己的姓氏颇有怨言。 其实朱姓不错,只是跟猪撞了音,就被一些人当成了笑话暗地里传着。原身是农村来的,大字不识的粗鄙村妇,偏偏占了王显兵这个凤凰男的原配身份,哪怕没有领证没有夫妻之实,也是林瑾心中刺。 所以朱芸这个名字,被家属院的妇人们传来传去,成为了明明是一只猪,却整天做着白日梦插翅想飞,够天上的白云。 褚申宇就是那朵白云。 渐渐地,谁也不记得她的原名,都喊她猪飞飞! 小孩子喜欢跟同伴起外号,是很单纯的好玩热闹,可是大人们起得外号,就充满了阴暗的邪恶。 汪主任愣了下,笑着道:“好好好,芸主任。” “行啦,虽然我才当了你两个来月的领导,但是咱也不是小心眼儿的。难道别人少喊你一个副字,就成正的了?” “从今往后,我给你正名,不叫小朱大厨,改叫芸主任。待会你去送凉爽的时候,就让他们一起喊。” 朱芸笑弯了眉眼,啧,给聪明人说话就是好。 她只是起了个头,人就明白真正的意思了。 其实在厂子里,男人们都爱面子,谁是副主任、副厂长的,听见副字就别扭,就好像万年老二的感觉般。 只要不是正式场合,有眼力价的人就将副字省去,对方也含含糊糊地应着。 这已经算是非正式场合的惯例了。 汪主任还真特意为这事,在中午开饭前训话时带了一句。 大家伙诧异于小朱大厨的升迁速度,不过想想人家起点就高,是二楼最为欢迎的大厨,今儿个开始人家又为食堂新增了一个部门,办公地点都划好了,晋升为副主任是早晚的事! 他们都呵呵笑着,挨个道了句恭喜,干脆地喊着芸主任。 朱芸笑眯眯地应声,又将自己做蛋糕的时候,烤制出来的满满一层蛋挞拿出来,每个人送四个,用小方硬纸盒盛着,“这是我自己掏钱让采购部的同志们买的食材做得,感谢大家这两个来月的支持和照顾!” 蛋挞奶香气十足,中间是滑嫩软糯,外面的酥皮也香脆可口,上面还撒了葡萄干,带着果子的酸甜,男女老少很难抵挡其魅力,好吃有营养。 大家伙不客气地接过来,夸赞的话更是不要钱般。 跟小朱大厨,不对跟芸主任当同事太幸福了,随便拿美食砸他们吧! 这会儿太阳已经高照了,距离开饭还有一个来小时,正是职工们最爱偷懒的时候。 朱芸点了两个勤快的小徒弟。 那俩小徒弟激动得白皙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在其他同类面前雄赳赳气昂昂地搬箱子推车子去了。 朱芸跟仓库管理员要来了食堂开伙时的红绸子,挽出漂亮的花扎在推车上,这才带着人往工程部走。 工程部是厂里的核心部门,是于其他机械厂相区别的存在。里面的技工在行业里是数一数二的,专门为优化器械而兢兢业业地工作。 能进入工程部的,哪怕是一个后勤上的小干事,都拥有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资本,是办公大楼那群人捧着的! 工程部不算小,虽然是五层的楼,但是很多房间是实验室,得放大型器械,所以东西宽度是厂区总办公楼的两倍多,还附带着两个三层楼的实验厂房。 “咦,那不是小朱大厨嘛?”好不容易攻克了一个小难题,一个年轻的实习生捧着茶缸站在窗户处眺望。 食堂拉货的车子哗啦出尖锐的噪音,在厂区是最常听见的声音。不过还是先吸引到了人的主意。 “咋,小朱大厨是不是带刀来了?听说昨天褚工跟着文工团的新来厂花走了……” 谁说理工男们不爱八卦,他们沉闷的工作里,格外需要桃色来晕染。 呼啦啦一群学徒、新分来的大学生都涌上来,将窗户堵了个严实。 更是有个跳跃的青年怪腔怪调地一路咋呼到实验厂房,“褚工你快躲起来,小朱大厨拿到杀来了!” “我瞅着她还带了帮手,衣服上沾了可多血了,估摸着先灭了你的小情人……” 这…… 消息太过劲爆,让夏蝉和机械噪音骚扰了一上午,又闷了一脑门汗的人,纷纷从半瞌睡中精神过来。 褚工跳下机器,面无表情地将扳手和手套递给助手,眼皮一抬,对着呲着白牙吃瓜群众们冷笑声:“难怪你们寻不到媳妇儿,哪怕拿出你们对机器的一成精明,现在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们只带耳朵,不带脑袋?听风就是雨,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嘛?” “我好不容易要娶个媳妇,要是因为你们拖后腿,呵呵,我保证让你们打一辈子的光棍!” 众人瑟瑟发抖,然后齐齐地贼头贼脑缀在他三米开外。 嗷,现在他们体会到老大身上兵王的影子,这大长腿迈得飞快,害得他们不得不蹭蹭一路小跑追着。 几乎朱芸抵达工程部办公楼大厅的时候,已经有半数的人恰好拎着暖壶打水、拿着厕纸奔厕所、胳膊夹着文件…… 褚申宇看着朱芸又将自己捂个严实,忍不住也笑出来。 自己现在恐怕是全场闻名的负心汉了,她倒是仍旧继续着美肤大业。 “呦,都在呢?”朱芸笑着说,看了眼褚申宇,视线一扫也看到端着茶缸被人挤出来的王显兵。 “正好,食堂新出了冰棍,先挨个部门地送一圈,回头会出来相应的补贴规则。”朱芸一点也不怕热,“你们管后勤的同志呢?来帮着派发一下。” 几个年轻女同志笑着出来,“小朱大厨,咱们以后也都有冰棍吃嘛?都有什么口味的?” “王主任,这么热的天还喝茶呢?您得安排下冰棍怎么发放。”一个女同志扭脸看向王显兵。 朱芸挑眉笑着说:“各位同志,我现在不管着灶上的事了,单独出来做冷饮和甜品。所以你们不能再喊我小朱大厨,要喊芸副主任。” “不就是人手一根的冰棍,要是按照规矩发,可不都化了?挨个排队来就是了。” “哦,对了,王主任是吧,冰棍数量有限,您当主任的应该不介意让员工们先领吧?”她在说王主任的时候格外咬了下。 她是芸副主任,而他是王主任,可是谁不知道他也该缀个副的? 再者,朱芸不过上岗两个来月,现在就提拔到跟他一个职位,这是对他的嘲弄和讥讽! 王显兵紧绷着脸,捏着茶缸就扭身要走。 可是他身后都是人,偏偏这些理科男们不懂其中的道道,没有让路的自觉。让他独自羞愤成花。 褚申宇长腿一迈,先机灵地排上队。后面的人才反应过来,连忙跟在后面排队。 一共有四箱子的冰棍,所以大家伙排了四队,前面有优先挑选权。 朱芸拿出独特的一小箱子,“这些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材料做的,请你跟你的同事们吃。” 褚申宇唇角泛起抹笑意,在那群感动得到得稀里哗啦、不惧老大淫威、偷偷在心里替前嫂子臭骂老大的汉子期待中,直接帮他们丑拒了:“不用,他们太糙,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什么好东西都品不出味来。” “咱家买了冰箱,正好放进去,我一天吃一块。” 太无耻了,老大骗人心还吃软饭! 朱芸一愣,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喜欢吃,回头我再给你做。” 很简单的礼尚往来,他计较个什么劲? 褚申宇老大不愿意地拿出两根来,侧头瞪着那群糙汉子:“干嘛呢,不知道冰棍沉,还等着我媳妇儿挨个递过去?” 这就叫上了,众人也是一愣,老大不光无耻,还脚踏两条船! 褚申宇不去理这些单细胞生物,等婚礼的时候,用实锤来粉碎谣言。 “一人两个,”朱芸笑着说:“都是用牛奶做得,里面加了果酱花生碎,外面裹着燕麦巧克力皮的,咱们食堂还没上的款。” “有要好的女同志,可以送根尝尝哈……” 汉子们懵懵地看着大佬的媳妇之一,再瞧瞧手里的两根雪糕,突然跟开了窍一般,激动地嗷嚎一声谢谢嫂子,撒丫子跑开了。 有些则别别扭扭地往女同志跟前递。 其余科室的汉子们捶胸顿足,他们怎么摊不上这样给指明道路的嫂子呢? 褚申宇带着朱芸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俩人咔擦啃着雪糕,巧克力和燕麦结合的脆皮格外好吃,里面的牛奶芯香醇浓郁,带着一层层地夹心,像是惊喜般,一点点地揭晓。 褚申宇一边啃着雪糕,一边带着股凶狠地看着自家媳妇儿。 (本章完) 第36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36) 第36章五零年代糟糠妻(36) “怎么了?才几个小时没见,想我了?”朱芸这会儿倒是将帽子口罩和长袖外套都脱下来,穿着白色收腰衬衣,蓝色直筒裤,笑意盈盈地问道。 “刚才有人跟我说,你拿着刀先解决了我的小情人,又带着帮手来寻我泄愤呢,衣服上满是血迹!” “我一个好好先生,成为了负心汉、陈世美,在路上走着,还有女同志呸我呢!”褚申宇委屈地诉说自己的苦楚。 虽然说他不喜欢自己过于旺盛的桃花,不曾对哪个女同志有过工作以外的接触,可是他也是人那,被人如此唾弃,内心郁闷得不行。 朱芸忍不住哈哈笑出来,没想到人们想象力太丰富了,而且谣言在厂里传递速度,竟是不输于网络。 但就是因为人口传送,所以人们接收到的信息,已经被无数个中间人添加上主观想法,扭曲再扭曲,最终加工成最精彩的版本。 可是笑着笑着,朱芸不知道为何竟然突然流下泪来。 “媳妇儿,你怎么了?”褚申宇吓得上前一膝跪地,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这是谣言,别人不知道你变漂亮了,我没有旁人的!” 朱芸抿抿唇,伸手抱住他的头,埋入他的颈项里。 虽然男人身上有一层薄汗,可是他每天都冲澡,味道并不难闻,反而带着浓浓地荷尔蒙气息。 她委屈地瘪着嘴巴,“这次的谣言有几个人会去证实真实性呢?他们都当成笑话,亏得我们俩是当事人,要换个人,那真是解不开的误会了。” “我们之间了解不多,不管事实是怎样的,这都将成为心里难以拔除的刺,甚至要跟随我们一辈子。” “我刚来那会儿,除了买菜很少出门,就是这样,家属院里很多嫂子、婶子对我指指点点,说了我很多不好的话。” “她们还说我太自不量力了,对你生出心思来。可是你想想,我除了做饭的时候给你送过几次吃得,偶尔碰到打个招呼,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褚申宇一愣,摇摇头,内心也生出一股怒火来。 他气那些碎嘴图个嘴快的家属们,也气自己受了些谣言的影响,以为以前的她对自己有些心思。 更气自己当初被人下药后,对她做出不轨的行动,以至于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自己绑在一起。 那时候他其实有那么一丁点的理智,若是其他女人,他绝对能将自己的腿插出一个血窟窿,也绝对不碰其分毫。 可那人是她呀,一个对他起过心思,身娇体软,又恰好做饭好吃的女人,他就任由理智走失…… “对不起,”他紧抿着唇瓣,脸色比以往还要白。 朱芸其实刚才那股子被原主情绪影响的劲,已经过去了,感受到男人不知道脑补什么情绪跟着波动。 她眸子微微转动,“当初给你送吃的,也是林瑾跟王显兵说,你是整日吃食堂的孤家寡人,让我多做点送去,当作礼尚往来。” “绝对不是我内心真实想法。不然,我干嘛隐藏自己好厨艺呢?” “我被王家人伤透了心,本来想着跟他们鱼死网破,将以前受到的苦楚十倍百倍地讨要回来。” “我连王显兵这样的渣滓都玩不过,哪里敢妄想得到你的喜欢?我从来不做白日梦的!” 褚申宇紧紧抱着她,“都过去了,只要,只要你还愿意跟我结婚,往后我护着你,绝对不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朱芸轻笑着,小声说:“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褚申宇也小声面红耳赤地说:“但是我同样是个男人,对你,对你生了心思的。” 她又忍不住抱着人笑的花枝乱颤起来。 他们俩心思来心思去的,好幼稚,又有种这个年代别样的纯情。 朱芸在感情上其实抱着顺其自然的想法,不会追究他看重自己的内涵还是外貌,也不会自找烦恼地追根究底,他喜欢的是原主还是自己。 感情如果能掰扯清楚,还能配得上感情俩字吗? 再说,多么深厚的感情,敌得过岁月流长,很多童话故事都终止于含糊的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遮掩住外国女人中年发福、男人油腻秃顶,也不包含再遇真爱将现任贬低到泥土里的悲哀。 “我之前吃过太多亏和苦了,所以,我肯定要跟王家对上,哦,现在可能又多了咱们七楼的吴泉水和郭梅云。”她跟他提醒了下。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就配合,”褚申宇立马接话说。 朱芸心情好了,水汪汪地眼睛勾了他一下,轻轻地吻了下他的唇角,不等人反应又笑着跳开:“我没想着做什么,就是跟你好好过日子,羡慕死他们!顺道瞧瞧他们鸡飞狗跳的小日子。” 褚申宇无奈地嘟囔句:“淘气,刚才的雪糕全白吃了。” 这几天朱芸跟几个大厨商量着婚宴菜单,按照她的推测,只要这次集体婚礼办得好,以后这样的活动肯定会经常办的。 每个大厨其实都有着自己的拿手绝活,但九成九的绝活是跟硬菜挂钩,也多数是荤菜,价格自然不便宜。 朱芸跟他们一起琢磨出低配版,在保证口味口感的同时,降低肉类的添加,又得彰显肉类,这就涉及到摆盘艺术了。 还有两天就到端午了,王显兵的娘就在这一天大包小包地抵达家属区。 看着一个机械厂里涵盖了办公、家属区、医疗、供销社、邮局等等配套设施,几乎跟家里的城镇差不多大了。 王大娘浑身跟刚出沙滩的幼龟,恨不能立马缩回壳里,弓着腰畏畏缩缩地跟在高大威武的儿子身后。 她一紧张话就多,忍不住小声地说:“儿啊,你就在这里上班呀?哎呦喂,这路也太宽太干净了,这楼咋这么高这么大?” “你们单位有那么多人吗?你媳妇是城里人,会不会嫌弃我呀?” “咱们城镇上很多媳妇,就是嫌弃婆婆是乡下来的,不换拖鞋不让进屋,吃饭洗刷还得用专门的碗筷和毛巾,吃饭不能吧嗒嘴,整天花钱吃食堂,婆婆给做饭就挑三拣四的……” “我一个一条腿迈入棺材的老娘们,一辈子就这么过来了,咋到了儿媳妇跟前被立规矩?吃饭不吧嗒嘴能香吗?谁家吃饭用专门的碗筷,不是嫌弃是啥?” “你们钱再多,也不能随便糟蹋呀?你们以后要养孩子,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我说让我帮你们存着还不乐意……” “唉,你说我辛辛苦苦将你们拉扯长大,多不容易。结果一个个娶了媳妇翅膀硬了,将我当成老妈子对待,伺候完大的伺候小的,还得被嫌弃……” 说着还把自己给说得委屈地抹起泪来。 大孝子王显兵一听老娘如此说,赶忙说:“娘,不会的。林瑾最善解人意了,还是她提出来接您到城里享福的。” “您到了城里只帮着做做饭洗洗衣服搞搞卫生,就揣着零嘴跟老太太们纳凉聊天。不用在家里受嫂子们的气,也不用从早忙到晚。” 老太太不信,“真不是我被城里媳妇叫来立规矩的?” 王显兵连着摇头,“怎么会呢,孝顺是咱们夏华儿女的优良传统,林瑾是高中毕业生,家教很严,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您不给她树规矩我就谢谢您了。” 说到这里,他还笑着低声跟老太太说:“娘,林瑾是城里媳妇儿,娇气了点,您不能拿出跟我嫂子相处方式和条件要求她。” “她哪怕怀孕在家里,也领着一份工资呢,您将她当成亲闺女对待,还怕她不孝顺您?知道您要来,她已经给您换了新床铺,还买了不少衣服吃食。我几个嫂子有这么对您的?” 老太太一想也是,平时在家里也是要做事情的,如果小儿媳妇乐意掏钱给她,那她也不是不知趣的人。 “行,说好了,你们每个月给我二十块钱的,这叫工资。” 王显兵连连应声,只有团长以上的人家才舍得用保姆,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家的得四五十起步呢。 *** 褚母特意请了假来厂区,自家儿子和儿媳妇虽然参加集体婚礼,但是婚房得布置,各种零碎东西也得置办齐全,据说这一个楼栋里就有两家办喜事呢。 到时候同事们到家里来凑热闹,不得相互比对? 褚父褚母是教育系统的,可是褚母是军二代,而光明机械厂是单位整体转业的,所以她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知道儿子被人算计,她在准儿媳妇面前气短,却想着从其他方面寻回来。 郭梅云是文工团的女兵,在六朵金花里长相最差的那个,但是人家有个零件厂部主任的父亲,机械厂附中班主任母亲,爷爷是退休老干部。 这次郭梅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咬着牙认了这门亲事,也很会争取自己的权力。她狮子大开口,让吴家人给一千九的彩礼,加上电视机、缝纫机、自行车和手表,不然就告吴泉水强女干她。 吴家就一个儿子,五个姐姐还有好几个姑妈帮衬,一家出一样也就凑齐了。 褚母打听到的是,今天是吴家和郭家往小两口新家添置大件的日子。 这样的热闹,她不压一下,怎么能出口恶气? 因为她太了解家属院里的风气了,住在一栋楼,女人们比衣服比工作比工资比家世比男人比孩子,这让人大出风头的彩礼自然也是其一的! 不光她来,还让儿子将准儿媳请来了。 刚到楼下,朱芸眼睛不由地一亮,突然有种三国时期的热血沸腾,三路人马齐聚在一起,视线无形中就大战了五百个回合。 她爱漂亮的性子深入骨髓,哪怕她每天在食堂上班,还全身武装,可是她穿衣打扮却一丝不苟。 红白格子收腰半袖衫,藏蓝色过膝棉裙,白色高筒袜,黑色带扣袢矮跟网编皮凉鞋,乌黑半长的头发编织成松散的蜈蚣辫,绑上俩自制的太阳花头饰。 她带着原色大沿草帽,草帽上系了碎花蝴蝶结,整个人文艺得不行,像是穿过夏日朦胧热气,从几十年前步来的军3阀在校生千金。 更别说她皮肤白皙滑嫩,五官精致漂亮,眉眼弯弯笑起来,还有对温婉的梨涡,任由谁瞧了都能看痴了。 “哎呦,”王老太太远远地瞧着熟悉的眉眼,就热情地奔来,“这就是我那个文工团最漂亮的媳妇儿吧?比照片上还好看呢,真是俊呐,瞧这皮肤白得跟雪花似的……” 褚申宇将人往后一挡,眼皮不悦地抬起看向王显兵:“王工,你什么意思?” 王显兵也是一愣,扯住老太太,指了指听见热闹下楼的人:“娘,林瑾在那呢?” 林瑾穿着一条碎花裙子,因为吃的不好,人消瘦憔悴得紧,颧骨显得尤为突出,一头及耳短发有些毛糙枯黄。 四五个月的肚子将裙子撑起半圆,她一手扶腰还刻意挺着,倒是没有一点原来的洋气劲。 老太太瞥了眼嘟囔句,“不是说最漂亮的吗?” 褚母也吃了一惊,不过她之前细细看过朱芸的眉眼,再瞧着对其的维护劲,顿时拉着人手笑得眉眼舒展,“这位老同志您认错了,这是我家儿媳妇朱芸,就住在你们对门。” 什么玩意?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抱着孩子跑来看热闹的家属们,这是黑猪飞飞? 而当初已经见过朱芸一次的人,忍不住对旁边的人说道,“这下你们信了吧?猪飞……不对,小朱大厨是个大美人,听说当初王工的娘,就是因为她乡花的名号,才上门提亲的。” “比林瑾漂亮不知道多少倍,看来王工对林瑾是真爱呀。哪个男人能抵抗住小朱大厨的美貌?连我这个屁股后面一窜娃的妇女,都恨不能将人搂入怀里呢。” “难怪褚工这个高岭之花突然宣布要结婚……” 听着大家伙对朱芸容貌赞美的话,褚家母子俩与有荣焉,但是王显兵、吴泉水、郭梅云、林瑾以及王老太太瞪着朱芸,明显还不能接受这个大变活人的事实! ? ?亲~喜欢就五星好评呗~投点小票票,留言也可以,活跃起来,冲冲冲!爱你们呀~笔芯比biubiubiu~ ? ???? (本章完) 第37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37) 第37章五零年代糟糠妻(37) 朱芸轻笑着先跟褚母打了个招呼,然后侧头看向目瞪口呆的王老太太,“王大娘,来伺候城里儿媳妇了?” 她呀,最喜欢捅人软刀子了,刚继承原主身体的时候,就给王老太太寄了一封厚厚的信,上面详细阐述了面甜心苦的城里媳妇儿vs劳苦功高的农村婆婆不得不说的事儿。 林瑾不是最爱面子功夫吗? 她就将林瑾的面子功夫全部给曲解了,到时候瞧瞧王老太太沉寂多年的火山如何喷发。届时,大孝子王显兵怎样战队? 一边是孝道,一边是爱情,头上还悬挂着前程大刀,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让天线宝宝给自己二十四小时直播对门了! 一听伺候,王老太太就要炸毛了,伺候也是儿媳妇伺候她。 哪怕这是她来城里的事实,也不能这么说。 谁叫原主性子面,将老太太惯出一大堆的坏毛病来。 “我儿子喊我来享福的,”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哼着。 “不能吧?”朱芸吃惊地问道,“林瑾同志都怀孕五个月了,一直吃不好饭,之前还说花四五十块钱雇个保姆做饭伺候呢。回头请您来了,难道不是……” 老太太脸一黑,侧头瞪着自家儿子,“四五十块请保姆?” 她其他的不在意,在意的是钱数,自己哪点不如保姆了,咋就工资被对半砍了?他们对自己走亲情价,问过她同意了吗? “妈,那是人家大领导,我跟林瑾才拿多少的工资?咱们这一溜的家属谁家请得起保姆?”王显兵低声哄着。 老太太也点点头,确实,自家儿子是厉害,但是城里人厉害得多了,而且这里不比农村,吃饭穿衣样样花钱呢,所以她连咸菜都抗来了两缸子。 可是朱芸很疑惑地拆台:“咦,我听说林瑾同志一个月五六十块钱,王工也能拿到一百多块呢,咋就请不起呢?” 如果不是林瑾花钱大手大脚,每季都要买衣服买化妆品,还得各种奶粉麦乳精地解馋,在普通家庭一百块都能养七八口人了。 更何况钻到钱眼里、精打细算、刚从乡下来的老太太!一个月小二百块钱,叫“才拿多少钱的工资”?他们还想拿多少? 自家儿子一心扑在工作上,肯定对钱没有概念,是这个城里小儿媳妇把持着钱,不乐意孝敬她这个老婆子! 王老太太的脸拉得老长了,阴恻恻地看向林瑾。 大院里的人也都抱着膀子看热闹。王家太爱面子了,光是瞧老太太那倒三角小眼睛,众人已经能预料到未来的热闹。 现文工团儿媳vs乡下婆婆vs对门前儿媳,众人八卦之火燃得极旺。 没等大家伙反应过来,朱芸脸色一变怒气冲冲地对着王显兵质问道:“难道大娘辛苦为你们家操劳,你们夫妻俩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却只准备拿个三瓜两枣地打发了?” 老太太磨磨牙,对,二百块面前,二十块可不就是三瓜两枣? “你们脸皮咋这么厚呢?” “别说你们能拿得出这笔钱,哪怕拿不出来,你们就好意思让你们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们长大,伺候完大的伺候小的?” 王老太太:可不嘛,她伺候儿子、伺候大孙子还可以,干嘛伺候还要伺候儿媳妇?她几个儿媳妇都是娘家伺候的,凭什么城里的就娇贵?谁家媳妇不是八个九个月还挺着肚子下地干活?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不孝子多了去了,谁能保证大娘过几年瘫在床上,你们这对饭都不做的夫妻俩伺候人?” 王老太太:不孝的狗东西多着呢,她就有好几个老姐妹躺在床上,那叫一个惨哦,都搂着屎尿睡觉! “人能干活,你们都不舍得给钱,等人住院吃药花钱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就将人往家里一拉,擎等着老天爷收走啊?” 王老太太:钱都不给,还指望孝顺? “老年人心里不踏实,苦哈哈地伺候你们,难道不是想着有个舒坦的晚年?啥好话都不如多给老人塞点钱来的实在!” 王老太太:虽然朱芸没福气成为自己的儿媳妇,被人顶了窝,可她的话真说到了自己心坎儿了。啥都不如钱捏在手里踏实。 “养儿防老,王工还是十里八乡的大孝子呢,啧啧,我真没想到你即负心汉、陈世美后,还多了个磋磨老娘的头衔。” 王老太太:自己的命苦呦…… 朱芸嘴巴叭叭地说了一气,所有人都有些懵,当娘的给儿子看孩子不是天经地义?一年给老人塞个百八十的都是孝顺,能在外面说道好几个月。 但是吧,朱芸又哪句都没有说错。 人人看向王显兵和林瑾,都是你怎么是这样的,你以后肯定不孝顺。 老太太也气得紧,“一个月五十块!你几个哥哥也就算了,平时在我跟前尽孝,手里也没几个钱,可是你呢?” “平时扣扣嗖嗖给个块八钱地打发我,一有事还再寻我要回去,现在又骗我来伺候儿媳妇?” “是不是等孩子上学了,就将我踢回去?” “王显兵呐,你难道忘了你上学那会儿,娘为了你的学费,可是一天就睡三四个小时……” 老太太开始将自己年轻拉扯孩子受的苦挨个掰扯。 王显兵额头青筋直跳,看了一眼朱芸,刚才的片刻惊艳酸涩,全变得咬牙切齿。 这女人以后要嫁到对门,还没成亲呢,已经开始将自家搅浑了! 她可真是有本事,嘴巴一张,黑的说成白的,事事都能跟钱挂钩。 褚申宇微蹙下眉头,将媳妇儿给挡住,冷冷地回视过去。 “娘,”王显兵低声下气继续哄着人,“朱芸是什么人,您怎么还听她说话?因为您替我娶了她,在厂区我里外不是人,家底都掏空了,才跟她断干净。” “您要是让儿子离婚回乡下种地,那您尽管被朱芸牵着鼻子走吧。” “三十块钱,城里开销大,您总要给儿子和您孙子留点活路吧?” 老太太咬咬牙,“四十,我在家里给你们做饭,肯定能将钱省下来的。这次我带了不少新棉花和细棉布,都是给我孙子用的。” “你要是觉得你娘碍事,那我楼也不上转身就走。” 一个个都在逼他,王显兵烦躁地点头,“行,但是您答应我,不管林瑾哪里做得不好,或者对门朱芸如何挑衅,您都不能闹。” “不然,我这个主任被一撸到底!” 老太太满意地呵呵笑着点头,有钱啥都好说,得到回去就给钱的保证,转身瞪了眼朱芸,“妖里妖气,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整天在家里勾搭这个勾搭那个,要不是我儿子,你能上城里来享福吗?不知道肚子里揣了几个娃了!” 她还记得儿子打电报要钱,一千块呦,全给了这个小妖精! “家里的钱都被你掏空了,你还不满足,贪得无厌,这样的媳妇也有人要,怕不是被你这张皮子给哄骗住了吧?” “黑心肝的骚娘们,你抓紧将我家的钱还回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王老太太年轻那会儿也是彪悍的人物,全庄上都没有敢欺负她的。吵架打滚耍泼那都是她的绝活,王显兵和林瑾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长松口气。 有老太太在,他们就不信降不住朱芸。毕竟朱芸以前可是被老太太磋磨了七年,有的是法子。 他们只需要在后面唱红脸就行。 家属院的人全都不顾已经爬上头顶的大太阳,兴奋地瞧着口水战。 朱芸挑眉,“王显兵、林瑾,你们确定吗?我不介意向大家伙分析下,我为什么得到你们家这么多的补偿款。” “说起来,我跟申宇能够……” 王显兵黑脸拉着老娘和媳妇上楼了。 原本他不心虚的,可谁让林瑾真得参与到五一那事中,虽然当时他们拦住褚申宇做药检,但是褚申宇第二天立马拿到了实证,还逼迫他签了字,防得就是他们反悔或者反咬一口。 在朱芸面前吃过太多亏,王显兵都快成为条件反射了,只要人嘴巴一张,他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 这一家子走了,就露出吴家和郭家。 吴泉水眼睛不住地往朱芸身上飘,而且还明目张胆地往她胸口停顿。 褚申宇长腿一迈,冷冷地回看过去,“这位同志,我要是记忆力没出错的话,你今年刚来还没转正吧?就有资格分到家属楼?” 厂里福利房的分配,其实有不少暗箱操作,谁本事大谁就能抢到实惠。一般很少有人会将这事给摆到明面上,除非不想在厂里混了。 吴家和郭家人脸色齐齐一变。 郭家一直清楚自家闺女的心思,五一前几天,还听闺女念叨,要成为厂里最厉害、待遇最好的工程师媳妇,结果扭头含恨嫁给个没转正的实习生。 这要是闷在自己家也就行了,郭母是个要强的,家里一丁点的喜事,吃饭的功夫就能闹得整个学校教职工人尽皆知。 所以在大家都以为她是工程师的丈母娘时,现实狠狠地给了她几巴掌,这种落差让人几尽羞愤欲死! 陪同弟弟一家的李婶子讪讪笑下:“泉水是还没有资格,但是我有呀。这不是我先帮着他们小两口插个队吗?等他够了分房资格,再还给我一套就是了。” 褚申宇点点头,“既然李大娘说是插队了,那能按照正常顺序排吗?很多老职工等着分房子接家属来团聚呢。” 吴家和郭家哪里敢接话,反正拿到了房子钥匙,如何都不愿意吐出来的。他们一步都不停留,带着物件蹭蹭往楼上跑,生怕去晚了房子就易主了般。 吴泉水心里的那些荡漾褪得一干二净,低下头缩着肩膀,生怕再被人提及房子的事情。 楼下终于不显得那么拥挤了,看热闹的众人纷纷散去。 褚母挽着朱芸的胳膊,不住地打量着她,“你这皮肤怎么保养的,才个把月没见,就跟褪了一层皮样。” 朱芸笑着将自己护肤的小妙招小声地说了。 褚母听得连连点头,直接从挎包里拿出纸和笔,跟小学生似的刷刷认真地记笔记。 朱芸不吝啬地又教给她几个祛斑祛皱的方子,婆媳俩相处的极为和谐。 褚申宇是在家里住的,屋里的地是天天拖,家具也是每天都擦拭一遍。 这会儿三个人将大件从纸箱子里抱出来,寻找合适的位置摆放好,列个单子将日后生活所需的小物件以及布置新房的东西,都给写下来,由褚母和褚父今明两天给买齐了。 褚母从自己的消息渠道和儿子口里,知道朱芸的事情,坐在沙发上,怜惜地拽着她的手说:“好孩子,以前你吃苦了,往后嫁进咱们褚家的门,你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只要申宇欺负了你,你跟我说。” “我让他爸用扫帚疙瘩打他,罚跪搓衣板!” “咱家人都比较直,有什么说什么,你也不许将委屈揣在心里。夫妻俩或者咱们婆媳俩,有矛盾都摊开了说,能解决的就尽快解决,不能解决的也要积极寻找应对法子。” “大家互相体谅包容,别让一个小问题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闹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好不好?” 朱芸笑着点头,“阿姨您放心,我虽然没多少文化,但是我看得透彻,人只有一辈子,没有回头路,只有积极向上攀爬,才不会后悔。” “我会跟褚申宇同志好好过日子的!” 褚母满意地说:“我一瞧你心里就踏实,不是好高骛远的人,往后呀申宇就交给你管了。他这个孩子很聪明,就是太闷,也不太会跟女孩子相处。” “我还以为一辈子都抱不上大孙子了呢。” 朱芸和褚申宇俩都忍不住脸红起来。 褚母就笑着继续:“你们害羞我也得说,要孩子得趁早。朱芸年轻,身体恢复的快。一个孩子也是带,两三个我也不嫌多。” “我都跟你们爸商量好了,等朱芸一怀孕,我就办内退,给你们将孩子带到三岁。” ? ?小可爱们,你们在哪里~冒个泡呀~ ? ???? (本章完) 第38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38) 第38章五零年代糟糠妻(38) 厂里还是第一次举办集体婚礼,主要是以前单位集体转业成为机械厂,各方面衔接、目标规划、销售渠道、技术支撑等等工作繁重得很。 现在一切步入轨道,厂子要往更高的目标迈进,职工精神方面的需求得到了关注。 上面下达了严肃指令,既然要办集体婚礼,势必要成功顺当地进行下来,因为领导们还想开办第二次第三次呢。 朱芸结婚当天仍旧跟平时在食堂上班一样,起个大早,要做九层的蛋糕,而且还要好事成双做两个,毕竟来参加婚礼的人很多,每家都有成串的孩子们。 她有条不紊地将蛋糕坯分三炉给烤制出来。为了填补材料造成的口感不足,朱芸改成了水浴法,这样做出来的蛋糕入口即化、还绵软得令人心里荡漾着欢愉。 蛋糕胚中间夹层也有好几种,一层酸甜的鲜桃肉、一层葡萄干黄豆粉、一层清爽樱桃肉、一层香脆花生核桃杏仁碎,保证一大口下来层层叠叠酸甜香酥,让舌头成为被征服的土包子。 为了能做出高大上漂亮精致的蛋糕,她准备了好几种颜色调制奶油,樱桃红、桑葚紫、西瓜粉、香瓜黄、菠菜绿、芝麻黑。 整个蛋糕从下往上奶油色是从大红色一层层变浅,白色奶油勾勒出漂亮的蕾丝花边,也是往上往紫色过渡。 大朵艳丽的绯色、鹅黄奶油花配上翠绿的叶子,一朵挤着一朵,盛开着夏季的热闹。 每一层又都是一半的切片西瓜、樱桃、桑葚、香瓜、桃子,另一半插上昨天就烤制出来的各种形状饼干、糖果,再用融化的巧克力写上寓意美好的词句。 虽然她字不好看,但是绘制出来的花体字却自带萌点。 将做好的蛋糕一一放入电冰箱里冷藏,她这才脱下白色的工作服,换上橄榄绿套装。 她从包里翻腾出小镜子、口红、眉笔,一阵捣鼓,原本漂亮精致的眉眼更加立体艳丽,就像从半开朦胧的姿态,一下子绽放到极致。 因为要带镶红星的帽子,朱芸从头顶开始编起蜈蚣辫,后面的挽起来,给人一种精神的感觉,让五官极具冲击力的艳丽都涂上一层温婉的滤镜。 褚申宇轻叩着门,声音清朗带笑地传过来:“芸主任,收拾妥当了吗?内务部的同志已经来了,大家排队领证。” 朱芸笑着应声,对着镜子最后确认下,将门打开。 褚申宇原本的轻笑停滞一下,望着人微微愣神,随后他脸泛红地左右瞧着,“你今天真好看……” 朱芸也大大方方地回道:“褚申宇同志,你今天也格外挺拔英俊!” 男人也穿着一身橄榄绿,腰间扎着皮腰带,胸膛宽阔直挺,那腿长屁股翘得让她看了都有些把持不住。 工工整整的衣领上是滚动的喉结,再往上男人光洁坚毅的下巴、薄唇悬鼻、漆黑深邃的狭长眸子,真真是让人眼神无处安放,又不舍得挪开。 褚申宇上前握住她的手,拉着人就往外走。 朱芸吓了一跳,男人的手宽厚有力,掌心带着微微湿润。 她只来得及交代几个徒弟帮她看好蛋糕,就被人一路溜到了办公楼大厅。 参加集体婚礼的新人们已经排队等着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羞涩地挪开脸蛋红成果子,连带着空气都泛着粉色的泡泡。 一共有十七对新人,因着他们的户口都挂在厂里,各个资料已经在办公人员手里,他们只需要确认下信息,说句愿意,就能领到两张喜庆的奖状。 褚申宇神色比平时缓和许多,唇角带着很浅淡的笑痕,给工作人员抓了两大把糖后,将朱芸手里的奖状抽走,一本正经地说:“回头我寻人裱上,挂在咱们床头上。” 现在时间还早,亲朋好友在家里等着了,他们到的时候,褚家亲戚已经塞满整个屋。 褚母穿着一身酒红色的半袖裙子,喜婆婆姿态十足,见了小两口进来,就挤开儿子,拉着朱芸的手挨个介绍。 朱芸晕乎乎地随着婆婆喊,喊一声手里多一份红包,没多大会就厚厚一沓,而且各个都格外有厚度。 她求救地看向褚申宇,没人跟她说家里这么多亲朋呀。 真得是三大姑八大姨了! 褚申宇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没少被家长树典型,同龄的孩子们被荼毒得厉害,哪舍得放过这个机会? 长辈们坐在一旁喝酒聊天,小两口被拽到喜房,吃苹果、做俯卧撑、跪搓衣板。 大家对新娘子不敢太闹,所以朱芸幸灾乐祸地见证了一个被玩坏的褚工。 好不容易熬到饭点,褚申宇长长松口气,凶狠起来对着众人撂下狠话,“你们等着!” 四个字让众人打了个激灵,撒丫子跑得无影无踪。 朱芸抿着唇对着褚申宇脸上的唇印笑得欢,“褚工,快点洗脸换身衣服,咱得转战食堂了。” 褚申宇没好气地瞪着她,“你咋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呢?看我被他们折腾很好吗?” “你但凡护我一下,他们都没脸闹。” 她低咳一声,“我这不是觉得你们兄弟感情好,不愿意打扰吗?” 他关上门,直接褪衣服。 “哎,我还没出去呢。”朱芸弱弱地抗一下,捂上眼睛,但是指缝开得很大,一双狐狸眸子咕噜转着。 褚申宇本想着闹她下,结果女人丝毫不懂得非礼勿视为何物,倒是闹得他自个儿脸红。 他强忍着脸上的热意,转过身快速地换上衣服,再一个转身欺身上前。 吓得朱芸没稳住躺倒在床。 被床咚了…… 褚申宇捏着她的下巴,炽热的呼吸带着淡淡茶香,扫过她的肌肤,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激动地起来了。 “媳妇儿,”他细细地磨蹭着她的下巴,眸子一深,唇瓣贴上去,代替手指蹭啊蹭的。他的下巴带着粗粝,蹭过的地方泛着红晕。 朱芸怕痒,忍不住边躲闪边无声地笑。 男人更得劲了,越躲越要凑过去,望着女人水汪汪的眸子,浑身都叫嚣着不够,可他又有些无措不知道怎样满足自己。 “咚咚咚,”客人们已经去食堂了,褚母无奈地敲着门,“申宇呐,虽然说良宵苦短,你们也不能从现在就开始吧?” “抓紧出来,待会儿要闹笑话了……” 她的话音刚落,褚申宇跟弹簧似的蹭地从朱芸身上跳起来,又将人给拽起来,因着力度没控制好,将人拉入怀里。 一个被碰了鼻梁酸痛得眼眶泛红,一个撞了俩山峰呆怔在原地,白皙的俊脸上遍是羞意。 倒是朱芸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先开门出去了。 第一食堂被精心布置过,大门口柱子上贴着热闹的双喜,室内扯了拉花,一面墙上扯上红色绒布,上面贴着字“恭贺光明机械厂十七对职工喜结连理”。 所有参加典礼的人们都穿着同一的蓝色工装,哪怕家属都是白衬衣蓝色裤子,都带着孩子们围桌子坐,桌子上一盘盘的瓜子花生糖果点心。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典礼很简单,每一对新人挨个登场,站成一排,大厂长讲话、书记念证婚词带、领着新人们宣誓。 新人们再一一拜主席、拜领导、拜亲友,又做了几个小游戏,将大家伙逗得东倒西歪。 这时候食堂大厨们将两个九层蛋糕推上来,那颜色鲜艳款式新颖漂亮,惹得众人纷纷称赞,孩子们已经忍不住吸溜口水了。 新人们笑着给每一桌的客人切蛋糕,淡淡奶香和水果的清香丝丝缕缕萦绕在食堂空气中,象征着大家未来生活甜甜蜜蜜、节节高。 美味香甜酥脆的蛋糕,将整个婚礼推上了高潮。 参加婚礼的亲朋按照人数凑喜宴钱,价格跟平时打普通饭菜差不多,却吃出了顶级配置色香味俱全的喜宴。 厂领导瞧着众人脸上不落的笑意,也冲着汪主任连连伸大拇哥,“往后集体婚礼也这么办,让大家伙热闹下,有助于厂子凝聚力的培养,让职工和家属间关系和谐共处!” “这桌饭菜色香味俱全还管饱,蛋糕也相当漂亮,以后有贵宾来需要招待的时候,都要上一个。完全可以作为咱们厂的特色……” 光明机械厂位于京都的郊区,厂领导们自然各个都见过世面,所以他们更是深切知道,如此精美味道香浓酸甜酥脆的蛋糕,十分难得,就是接待外宾的餐厅都做不到呢。 小朱大厨领两份工资不亏,谁说器械上的能手是人才,这厨房里的颠勺就不是了? 只要能为厂子争脸创收,就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 更何况小朱大厨,不,芸主任还要带出一批徒弟来呢! 当天厂子举办的集体婚礼的照片就出现在了各个厂区公告栏里,有新人们的合照,有一桌桌精美的饭菜,有漂亮的九层蛋糕,还有孩子们贪吃蛋糕的小花脸。 当然了,除了照片还搭配着宣传部工作人员的稿子,朱芸荣升成为第一食堂副主任,被尊敬地称为芸主任,替代了小朱大厨这个曾经不到两个月就响彻半个厂子的称号。 朱芸的东西不算多,只有几身衣服,虽然搬到家属楼里居住,但是她并不准备将小四合院荒废了,毕竟她记得饥荒还有一年就到来了,为此她有太多的活要做了! 家里已经被打扫干净,褚父和褚母跟小两口说了会话,喝了杯茶水,约好下周天回家补办个婚宴,便匆匆离开了。 热闹的屋子一下子显得空旷起来,却因为遍处红色,并不冷清。 屋顶是漂亮的拉花,灯泡外罩着的是个红色走马灯笼,窗户上精美剪纸,沙发套、电视机套、椅子套、窗帘、床单被罩枕巾都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火红。 俩人压根没有一点家务活能做,就捧着茶缸大眼瞪小眼地坐在沙发上。 突然褚申宇站起来。 朱芸握紧杯子,羞涩地低下头,结果人大步去了卧室…… 没一会儿他拎着个小马扎坐在她旁边,将一个带着锁的半米见方的红木箱子放到茶几上,另一只手则是递钥匙,还是那种极为复古的。 朱芸好奇地接过来,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着满满的东西。 待看清是什么后,她禁不住倒抽口气,看向褚申宇。 “你是我媳妇,以后你当家,”他理所当然地说着,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地介绍着。“其实我外公家以前是南方的大儒商,家产不少,因为战乱被歹人逼迫,不得不装作迷上赌博低价处理家产,带着一家老小随着躲避战乱的百姓北上。” “都说乱世黄金盛世玉,家里别的不多,几乎都换成了这些。携带太沉,我外公就逃一路,埋了一路,以至于到了京都的时候,他们身无分文,只剩下一脑袋的知识,换了个名字和身份,彻底落了脚。” “这是后来外公借着公办,挖出来的些,给我们小辈们分了。金鱼可以应急,玉器当传家宝。” “这些书籍都是孤本,收纳了不少的方子。” “这个存折是我的工资和奖金,平时我没什么开销,就都攒下来了。” 小鲜肉,不对,她男人真是太实诚了,一点半都不保留地将自己的家底给摆出来。 朱芸拿过存折瞧着。“三万九千六百块,这么多?” 褚申宇低咳一声,带着小得意道:“纠正一下,准确来说我是军校研究生,专攻器械方面,在学校那会儿跟着导师做出几个项目,组织给了不少奖金,当然每个月还领十四级工资。” “五五年刚入厂子就按照九级发放,现在是八级,基本工资是一百五十六块钱,还有各种奖金补助!一个月合下来约莫二百三四十块。” “不过我的工作一旦有大的进展,奖金也会跟着增加数倍!” 虽然他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也从来不关注这些,但是从他跟媳妇为数不多的接触中,也能了解到朱芸对数字的较真程度。 尤其是她格外喜欢从对门薅毛。 ? ?小可爱的喜欢和支持,是我码字的动力~冲压,新书第十九名了~让更多小可爱们看到! ? ???? (本章完) 第39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39) 第39章五零年代糟糠妻(39) 那种单纯向钱看齐的表露,褚申宇非但不觉得俗气和反感,反而认为她活得坦率真诚。 世人皆逃不过俗字,有的喜欢美色,有的贪恋佳肴,有的陷于书中不能自拔,有的则爱那最直白驱使鬼推磨的金银物。 就像是别人说得,她最开始贪恋他的样貌,不过他有能力让她坚定这个信念,哪怕等他老了也绝对是最有涵养的帅老头。 他看上媳妇的厨艺,忠于她的美色,现在又拜服于她的直爽,而自己不缺钱不缺能力,只要被媳妇看重,那就是他身为男人的一部分! 朱芸眉眼弯弯,忍不住顺着他的意夸赞道:“我男人真是太厉害了!” 果然是结实有力闪着光芒的金臂膀呐。 褚申宇脸上带着红晕,吭哧声,“还有更厉害的呢,”说着将人打横抱起往屋里走去。 “天,天还没黑呢,”朱芸搂着他脖子,也被他感染的动不动就害羞。 想当初她在时空管理局,可是被人称作芸姐的,什么老油子到她跟前都拽不起来。她实在不能像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 褚申宇不看她,将卧室门用脚带上,一本正经地说:“我妈说得很对,春宵苦短,我得将战线拉长。” 两个新人喜提车要上路,衣服刚脱了,大门就被砰砰敲响。 褚申宇紧绷的肌肉此刻正在叫嚣着,热血也在沸腾着,突然给叫停,那种滋味就像是炼钢的时候浇了冷水,刺溜一下,从头凉到尾! 朱芸笑着起身,慢悠悠地穿衣服,用莹白圆润的脚趾头戳戳他。 “跟你说了,大白天的,咱们又是新婚,客人会不断的……” 褚申宇撇着她漂亮可爱的脚丫,焦躁地撸撸头发,瞪她:“你没说后面一句呀。” 他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都是被她敲门送吃得,平时很少有家人以外的来客。 不知道谁这么没眼力价,不好好午睡,来打扰小两口亲香。 不过他也拉着脸将衣服穿上,见媳妇整理好,才冷着脸打开门。 来得是对门的王老太太,她瞅着褚工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就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她也不看褚工的冷脸,笑呵呵地说: “我儿媳妇怀孕了嘴馋,老婆子就炸了些酥肉、萝卜丸子、糖糕。” “我觉得你们虽然办了喜宴,肯定没吃好吃饱,就送了来,还有蛋花汤和肉粽子,都是小朱在家里爱吃的。” 褚申宇微微蹙眉。 老太太的手粗糙带着常年洗不净的黑垢,厚而黄的指甲盖半个浸在汤里。 他的胃忍不住一阵翻腾,就这么一犹豫的机会。 老太太就拔高嗓门,“小褚,我知道你是个大学生,是有能耐的人,看不上乡下来的老婆子。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小两口不会过日子吗?” “不管咱们两家以前有什么矛盾,往后住在对面,不都得相互照顾体谅?” “邻里之间做了好东西互相送一碗,这是最和谐的相处方式了!咱们之间能有啥老死不相往来的矛盾?在你们大喜的日子里,咱也就揭过去了不是?” “你要是过意不去,就给我抓把糖果……” 朱芸慢悠悠地走出来,扒着褚申宇的肩膀露出毛茸茸的脑袋,冲她笑:“呦,王大娘,你当这是村里呢?还是以为褚家跟您一样苛待媳妇,结婚不让吃饱饭,得让您一个外人惦记?” “啧啧,我不想跟您彻底撕破脸皮,所以您也别揣着黄鼠狼跟鸡拜年的心思上门。我有手有脚,饿了随便做点饭,吃起来胃里舒坦。” “谁知道您会不会偷偷放了泻药,唉,我还记得王工三叔拉裤兜里的事呢,要不要我跟您好好说道说道?” 老太太撇着嘴,“不吃就不吃,做人媳妇这么刻薄。我看你能过几天好日子!”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朱芸轻嗤一声,将男人拉了下,砰地一声关上门。 “褚申宇同志,往后对门,你除了跟王显兵在工作上有往来,其余的事情一律不能沾手,知道吗?”她严肃地强调。 “肯定,”褚申宇最不喜欢处理这些家长里短,在他看来勾心斗角存粹是自己无能的表现,有能力的人都在为发展而奋斗呢。 “就是对门生孩子,你也不能往前凑,顶多去喊人!”朱芸又叮嘱了一句。 男人点头,“我明白,他们家被你抠出这么多钱,想着法从我身上找补。我能躲就躲。” 朱芸笑意僵了下,瞪他一眼,“早知道我也能一个月两百多工资,你还是个隐形富豪,我绝对当着老太太的面当慈善家,挨个家属孩子地派送大团结,疼不死她!” 褚申宇都忍不住为王老太太哆嗦下,真够狠的。 想想媳妇儿以前的经历,他又忍不住觉得格外解气。 朱芸眸子一转,等等进屋翻腾自己的包,拿出一沓份子钱,冲他招手。 这些算是褚父褚母的人情礼往,不需要他们小两口还。 朱芸跟褚申宇挨个掏出来,铺了半张床。 能被褚父褚母喊来的,都是家里关系比较近的亲朋好友,所以各个给的都不少,五块十块都算少的呢。 不过除了俩老人的亲朋外,褚申宇也有不少同事、朋友,因着都是有才有家世的,所以他们随礼也不少,这些得拿着笔一个个记下来,回头还得随过去呢。 别看朱芸才当了不到三个月的大厨,但她也有着一帮同事,还没有正式认下的十二个徒弟,徒弟的家人,在舀菜期间认识的几个话友。 不拘多少,他们都来凑个热闹、撑个人场,顺便随礼,想要将关系拉近些。 集体婚礼嘛,看似是十七对新人同时在食堂参加典礼,穿着一样、待客相同、一样的领导见证和主持,但是大家相互之间仍旧有着很强烈的攀比之心。 哪怕他们不说,家属们也能唠叨许久。 所以这个时候面子功夫十分重要,尤其是他们跟楼上同时结婚。 朱芸数钱,让褚申宇挨个记在本子上。 褚申宇看着朱芸数钱数的开心,也觉得很新奇,自个儿还是头一次这么傻呼呼地,揽着半床的钱挨个数。 他甚至都想开口说句,如果将折子里的钱取出来,让朱芸挨个数一遍,是不是更开心呢?毕竟三四万块钱换成现金,数量很客观。 褚父褚母这边的人情往来有五百多块,朱芸的有二百多,而褚申宇的则足足有六百多,据说还没算上他在市里的发小和同学们! 总共一千四百二十七块,数清楚后,朱芸就捏着钱开始满屋子里打转。 褚申宇慢悠悠地跟着她,纳闷地问道:“屋子你转了三圈了,有啥问题吗?” 有这个时间他,可以摸索出启动模式的…… 朱芸瞪了他一眼,嘟囔着:“爷,您永远体会不到一只小松鼠储存粮食的快乐!” 说着她拉开抽屉,伸手往上探了下,眸子一转,剪了块纸箱子,将钱绑上去,一起贴到抽屉的上层。 拍拍手,她看向褚申宇,轻笑着说:“好男人不藏私房钱呦,往后每个月我给你五十块钱用作人情礼往,其余的都上交,懂?” 褚申宇点点头,拉着人洗了手又往卧室拐。 朱芸抿着唇忍不住笑,“为了褚申宇同志的身体健康,我建议您最近两三天老老实实的,千万不要对我有任何想法!” 褚申宇身体一僵直。 他虽然是别人家的孩子,但是他也是很正常不过的男人,以前他是对其他女人视而不见,但现在他有媳妇了! 自从他跟朱芸的事公开,有媳妇的工友们一歇下来就往他跟前凑,一边抽烟,一边传授他如何当司机。 一扇通往恶俗的大门就这么在他面前,不容拒绝地打开了。 可在他眼里,这就是个豆腐全席,也令他一个即将考驾照的新手泛起了激动和期待。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上交了工资,为啥还不让持证上车呢? 他紧抿着唇,幽幽地看向她,声音暗哑道:“媳妇儿,早晚都有这一关的,你得有充分的理由说服我!” 朱芸就坐在半米高的实木床上荡着腿,“这得多亏了对门老太太。我刚嫁进王家的时候,虽然在娘家也闲不住,可那会儿年轻底子好,我爹娘想将我卖个好价钱,所以我做的活不重,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白皙漂亮。” “褚申宇同志,你想想你这样的高龄之草都喜欢我,那王显兵真能无动于衷?” 褚申宇脸色渐渐沉下来,粗声粗气道:“不管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都是过去式了。往后咱俩过日子,你想事事压过对门,我能配合,但是你不许多想旁的男人一丁点!” 朱芸扑哧笑出声,“褚申宇同志呐,你觉得一个被卖待宰的小羊羔,会惦记屠夫的好吗?” “我都在枕头下藏着剪刀了。王显兵是头一次当新郎,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要往床上来,不等我举刀子,他老娘就推门送醒酒汤。” “一晚上呐,王老太这个奇葩娘来回了七八趟,什么怕被褥单薄,递个夜壶,叮嘱蜡烛整夜不能灭,各种理由真得是手到擒来。” “再有心思的男人,也能被她整萎了。而且连着三天都是如此,王显兵能破了我身,都算他能耐!” 褚申宇嘴角抽抽。 他其实在接受朱芸的时候,就想过各种情况,心里早就做过建设,比如谣言不可信,朱芸跟王显兵是结过婚,俩人有什么负距离接触也很正常。 虽然吧,他从朱芸口里明确得知,自家媳妇是黄花大闺女,这于他是个意外惊喜。只是,媳妇太彪悍了,一点没有身为大姑娘、新媳妇的自觉。 瞧她说得洋洋得意,褚申宇只能无奈笑着摇头。 “老太太是向新媳妇立威呢,夫妻房内事都得经过她点头同意才行。而且老太太怕自己儿子和儿媳妇成了事,就忘了自己,不能捏着儿子工资大头。” “在她看来,儿子有肉吃不到,肯定惦记着,完成了老太太给儿子娶媳妇的初衷。她明明知道儿子和儿媳妇没合房,还仗着我啥都不懂,到处败坏我名声,说我是个不下蛋的鸡,可劲作贱我。” “没想到她玩脱了,小儿媳换了旁人,哈哈,就林瑾那面甜心苦的人,看看怎么给她闷亏吃!” “所以呀,”朱芸总结道:“老太太在你身上要旧事重演,唔,虽然不至于给咱俩树威,但是能让你难展男人雄风,还是轻而易举的。” 甚至还留下心理阴影,这问题就大发了! 褚申宇一愣,迟疑地说:“不能够吧?” 大门突然响起来。 “事实在证明,”朱芸挑眉,示意他去开门。 褚申宇紧抿着唇打开门,结果低头看到俩小豆丁。 小豆丁看到是他,有些害怕,可基于糖果的诱惑,他们还是闭上眼一口气喊出来:“祝褚叔叔、漂亮姐姐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说完他们殷切地抬头看向他。 褚申宇点点头。 他一向不知道怎么哄孩子,在他看来,孩子就是熊孩子,男孩儿女孩儿皮实又脏乱、没礼貌。 他说了声谢谢,跟俩豆丁瞪了半分钟就要关门。 还是朱芸笑得不行,拉住他,“去抓一把糖过来。” 褚申宇恍然,去摆盘里抓了一大把糖。 他的手大,这么一大把得有二三两了。 小豆丁们眼里冒火,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 朱芸却从里面捏出两颗来,“咱们家属楼,应该没有上门讨要喜糖的习惯吧?” “你们乖乖跟姐姐说了,褚叔叔手里的糖都是你们的。不然,只有这么两颗呦。” 小豆丁争着抢着说:“就是新来的王奶奶刚才下楼说的。她说你们家准备了很多糖果,估摸着等人上门说新婚快乐早生贵子,讨要糖呢!” “对,虎子他们在楼下等着,说如果我们讨来了糖,也带着人上来要……” 朱芸冲褚申宇递了个眼色,看到了没,老太太的手段层出不穷。 她笑意盈盈地将褚申宇手里,以及桌上盘子里的糖果都拿出来,给俩孩子装满。“喏,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家糖都在这里了。” ? ?哈哈小可爱们真是太可爱了~推荐票撒得太欢实了~谢谢,大爱你们呦~肥肥的一章敬上~ ? ???? (本章完) 第40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40) 第40章五零年代糟糠妻(40) “你们下去跟小伙伴们分分,不用麻烦挨个上门讨要。”朱芸笑眯眯地哥几个好似的,跟他们咬耳朵说道,除了糖果之外,还有桌子上的坚果和糕点一起装到布袋子里,递过去。 “姐姐新婚高兴着呢,让你们跟着乐呵乐呵。” “对了,这些零食磨磨牙行,但是不管饱。刚才你们王奶奶炸了不少酥肉、丸子、糖糕,想要分给邻居尝尝。” “你们可得抓紧点,晚了就没了,记得多说几句好话呀!” 小豆丁们搂了一大袋子的吃食,这会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抱着东西咚咚下楼,嚷嚷着:“虎子,新来的王奶奶说得没错,新媳妇给糖吃。” “我将他们家的糖果、糕点、核桃松子花生,都给搬来了一点不剩,咱们分分……” 熊孩子皮实,调皮捣蛋得不行,上树摸鸟蛋、下河捉鱼、平时打球也跟故意似的,直往家属楼窗户上撞。 机械厂待遇不错,他们各个长得壮实,像是小牛犊子,这扯着嗓子的声音在家属区中午,显得格外响亮而悠长,十分耐人寻味。 新来的王奶奶,哦,这是前两天被王工媳妇召唤而来,准备用三瓜两枣唬弄的农村婆婆。 她怎么跟孩子说这种话? 新人结婚,只有相熟之人上门,才能捏两颗糖的。再有就是,接媳妇的时候,婆家撒一碟子糖,让邻里沾个喜气。 孩子们熊归熊,但是他们基本的礼貌、道理还是懂的,做不出上门讨东西的事情。只有被恶人引导,才会多出些不适宜的行为! 果不然,熊孩子将褚工家零食都搬空了…… 众人在家里就听到熊孩子的声音,内心跟山路似的,转了十八弯。 要说以前大家伙对朱芸有多大的意见,如今就各个像是侦探般,自以为寻摸到了真相! 刚晋级的芸主任多好的人,做得饭好吃,人长得美,脾气也直率。不然褚工也不可能巴巴将人娶回家。 林瑾肯定知道芸主任长得好,故意四处散播谣言。而王家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人家芸主任都结婚了,这老太太还上门膈应人,忒可恶了。 他们以后见了王家人一定要心存警惕,不仅如此,他们还格外郑重地跟家里糊涂媳妇、憨直汉子交待又交待。 熊孩子们呼啦啦围上来,都吃惊了,好家伙,没见过谁如此大方。 一两斤的糖果,每个人能分好几颗,还有其他精致好吃的点心,炒得喷香的干果。 每个人都扒拉了些,那俩小豆丁又憨笑着大喊道:“新来的王奶奶炸了好东西,请咱们吃呢,快点去,晚了可就没了……” 于是,熊孩子们眼睛一亮,转身回家卸下糖果,就被家长塞了个大框子,蹭蹭跑到王家门口,砰砰敲门,“王奶奶,不用您辛苦送过去,我们上门来拿了。” 王老太太一开门,看到楼道里已经排起队的熊孩子们,有些眼晕。 她扯出狼外婆的笑意,“娃娃们,你们这是干嘛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俩小豆丁站在最前面,咧着豁牙说:“王奶奶好,听说您炸了很多吃得,我们就上门排队了。” “您是老人腿脚不便,我们不麻烦您,您随便给我们拿点就行,回头我娘也给您送咸菜疙瘩……” “哇,好香呀,”熊孩子们还记得说好话,一个个闭着眼可个劲地夸:“比我们食堂的还香,王奶奶手艺真好。” 王老太太听得脑门跳着疼。 在农村,虽然她儿子赚钱,可是她一直都把持着钱,比其他邻里还要抠搜,精打细算到极致。 只有她占别人便宜的时候,不兴别人沾自己的便宜! 但同样的,她特别爱面子。 如今她是刚来家属院,这么多孩子上门,她不舍点本钱如何将他们打发走? “好好好,你们在这里等着,奶奶这就给你们拿,”她艰难地扯着笑,去厨房狠狠地舀了一缸子的炸货,本来想着一个孩子给一两个尝尝味道。 但是前面的豆丁激动地捧着筐子,小大人般,嘴里说着客气的话,筐子却不耽搁往人跟前怼,“王奶奶真是个实诚人,比咱们院子里那谁谁好多了,只会说漂亮话,从来不办事。” 王老太太忍疼将缸子往筐子里抖抖,人家用筐子盛,自己给一两个就说不过去了。她抖了三五个,但是在比搪瓷缸还大的筐口衬托下,就跟坐井观天的小可怜般。 她不得不再抖几个。 朱芸听着动静呢,门打开探头,似笑非笑地瞅着那缸子。 好像明晃晃在跟老太太说,得了吧您,就几个炸丸子还得数着给,抠搜到家属院,太丢人了。 王老太太对朱芸这个曾经掌控过七年,突然脱离自己管辖的前儿媳妇,感情那叫一个复杂,似乎自己还能将人拿捏住,但两次交锋尚且没有讨到便宜。 王老太太在别人面前还能保持自己原来的处事方式和风格,又或者在城里人面前能缩着脖子先怂一段时间。 可是在朱芸面前,王老太太不愿意被看笑话! 因为这个拴不住男人的小蹄子,她不配。 王老太太笑着一边心滴血,一边故作很大方地每个孩子都给了半缸子的炸货,“奶奶炸了不少,不够吃再来哈。” “别的奶奶不大会,但是论炸丸子、酥肉和糖糕,我们十里八乡头一份!” 孩子们嘻嘻哈哈点头跟着夸赞,每人得了半缸子东西,也不多停留蹭蹭地跑走了。 现在天热很多东西都存不住,但是林家有冰箱,老太太就琢磨着多弄点炸货,炒菜的时候放些,省油、好吃还有营养补身体。 是以家里的面粉都被她翻腾出来,制成丸子、酥肉和糖糕,先白水煮熟晾干,再在沸油里滚一遭,放到架子上控油。 这样炸出来的东西,只有表面薄薄一层油,真正地外酥里嫩,一直炸到将半罐子的最后一滴油给耗尽。 往常老太太只有过年的时候如此做,然后接下来两三个月里,顿顿放上两三个,熬煮出来的菜带着油花,老人孩子都能吃疯了。 所以哪怕老太太炸得再多,等送走最后一个孩子的时候,厨房里已经丁点不剩。她心里早就血流成河了! 可她还得强撑着在朱芸面前,挣足面子,不然那么多炸货就真白送了。 “我们家显兵有能耐,工资高福利好,又娶了门当户对的媳妇。像是以前过年才吃的东西,咱都不看在眼里,给左邻右舍分分联络感情。” “都是邻居,朱芸你别太犟了,有事就说话。好歹是老乡,你以前还是我们王家的媳妇,让显兵拉巴下你男人都是应该的。” 朱芸紧绷着唇听老太太继续装,时不时点点头,这会儿忍不住问道:“王大娘,我有事自然找我家男人,我家男人办不了的,你宝贝儿子也白搭。” 老太太最不爱听别人说她小儿子不行,“我儿子是主任!坐办公室的大官,能管住不少人,你们领福利多少都是他说了算!” 朱芸扑哧乐了,指指自己:“大娘,我也是主任,别人吃饭都得我点头呢。” 王老太太眼睛一瞪,上下看着她,十分不屑撇嘴道:“就你?才来俩月,以为插根鸡毛就成了凤凰?” “你在食堂工作吧?拖地还是洗菜?你男人瞧着白净,家里有点关系,转正了吗?” “别以为住在我们家显兵对门,就多厉害了。那姓吴的不也住在我们头顶上,刚转正,工资还没显兵一半多呢,显摆个啥?” 朱芸一愣,忍不住扶着门框哈哈笑起来。 “王大娘,四楼以上都是一层三户,面积不大,当然没法跟你家显兵相比了。”她侧身大拇哥指指自己后面:“我家虽然住在你们对门,但是你家二室一厅,我家是三室两厅,面积足足多了一半。” 老太太一噎,不相信:“不可能,我儿子是大学生,是主任,后勤部的主任呢!” “我男人是研究生,是工程师,工资待遇碾压你儿子!”朱芸抱胸轻笑着说:“王大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儿子再优秀,在厂里也是不出挑的。有几个认识?” “可以说出了这个家属院,人家都没听过你儿子的名字。但是我跟我男人的名字,你随便拉个人问问,看看他们知道不?” 王老太太恨得磨牙。 在十里八乡,她儿子是独一份的优秀。 可在朱芸嘴里,儿子也是衬托别人优秀的那绿叶。 偏偏她清楚,朱芸不会说谎,因为这种事情随便找人问问也能清楚。 就因为九成九是事实,王老太太才浑身难受。 一个伺候他们王家七年的佣人,翻身踩在她身上,这种感觉能让她呕出血来,当初还是她将人撵过来的…… 朱芸看着老太太接受不能的表情,浑身舒爽地关上门。 褚申宇给她倒了杯茶,“现在没人上咱家来了吧?” 朱芸挑眉看向他,抿唇轻笑:“你太低估对门王老太太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被坑了那么多的炸货,她会再接再厉的!” 果不然,隔了约莫二十来分钟,老太太又敲门了。 褚申宇阴沉着脸不想开门。 “小褚,三妞子,你们大白天关上门干嘛呢,咋不开门呢?”老太太公鸡嗓子般,在门口魔性地啼叫着,恨不能啼出血来。 “这睡觉睡得也太沉了吧?我家没有油了,能借一点不?” 三妞子? 朱芸和褚申宇惊悚地对视,前者怒气冲冲地开门,偏偏她见了人满脸笑意:“瞧王大娘说得,夏天日长,我们打早上三四点就起来了,还不允许歇会儿?” “倒是您老,觉少,折腾您家儿子和儿媳去。没有油就拎着瓶子打去,我家还没开伙呢,您上门给我们添堵呢?” “在老家,去新人家讨油都是杀父仇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您可别说不懂,我跟叫王显兵那只鸡结婚那会儿,三叔上门讨油,那您不还给人下泻药拉裤兜子了?” 王老太太被她说得一句话插不上,脸色由红变青。 原来这可是个脸皮薄、说话哼哼唧唧的小媳妇,啥时候牙尖嘴利了? “还有,您以后再喊我三妞子,我就喊王狗蛋,喊您狗蛋他娘,还要扯着红绸子到办公大楼吆喝去。” “走一走听一听呐,王显兵叫王狗蛋,小时候调皮捣蛋,掉过茅坑,吃过羊屎蛋……” 老太太气得直喘粗气,嗷嚎一声往家里跑:“三……朱芸,你不许说!” 朱芸撇撇嘴,“战斗为零的渣渣,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自信来我跟前找存在感!” 褚申宇嘴角抽抽,好奇地问道:“那个,王显兵叫王狗蛋?他,他还掉过茅……” 朱芸关上门嘿嘿笑着:“知道你是文化人,按照你们的话就是,王显兵掉进蹲坑里了。” 她兴匆匆地跟他分享,自己在乡下听来的各种关于王狗蛋的糗事。 “他们一家子很要面子,只要你对着他们念叨狗蛋、茅坑、羊屎蛋,保管他们见了你绕道走。” 褚申宇沉思地点点头。 “我也不想这么低俗的,可是对付这种人,就得用他们害怕的法子,”朱芸耸耸肩说。 她眸子一转,又忍不住痴痴笑了,“林瑾最好不要惹我,不然我生气起来,会告诉她,她男人掉过茅坑、吃过羊屎蛋……” 在农村,孩子养得很糙,大人一般会将孩子往地头一放,就下地干活。不少孩子都摸过地上的羊屎蛋往嘴里塞。 这事很正常,但是当着王显兵和林瑾的面说出来,那真是往心窝窝里捅刀子呐。 “哈哈,不知道他们亲亲的时候,会不会有心理阴影,”她越想越乐得不行,最后都笑抽到地上了。 还是褚申宇无奈地将人拉入怀里,“唔,从此可见,你确实跟对门没有丝毫瓜葛。” 朱芸瞪了他一眼。 “要不,咱们去你房子里,总不能让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平白被对门给破坏了吧?”褚申宇嗅着女人身上的香气,指尖摩擦着她手臂细腻的肌肤,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 ?嘿嘿,谢谢小可爱们的喜欢和支持~全是年代文系列呦,节奏适中,慢穿文,每个故事不会太短,也不会出现篇幅长的疲软~芸姐各种人设信手拈来 ? 希望作者君立的flag能实现~ ? 小可爱们,造作起来吧~ ? ???? (本章完) 第41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41) 第41章五零年代糟糠妻(41) 满汉豆腐全席已经摆在面前,他只能看只能想,这对一个吃货来说太痛苦了,脑子完全装不下其他的事情呀! 朱芸狐狸眸子四周泛着淡淡绯色,手指从他脸颊划过,感受到男人紧绷的肌肉和可怜巴巴的眼神。 她印上唇瓣,在男人眯着眼享受中慢慢磨擦着,轻笑声:“不行呢。” “为什么?”一个常年饥饿的人刚闻到跟前的肉腥味道,但是肉本尊冲着他摇头拒绝!他难免有些凶巴巴地问道。 “朱芸同志,请您端正自己的态度。结婚之前我可是一次次确认过,咱们要结为伴侣,不是舍友关系!”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态度不行,又可怜巴巴地说:“还是你要先结婚后培养感情,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日久生情,听着美好,但对他来说真是一种煎熬,话说狗窝里能放住油饼吗? 啊呸,他不是狗,但媳妇儿可真是令人垂涎三尺的油饼。 他也有这么猴急的一天,不止别人稀奇,自己也颇为新奇。 朱芸抱着他的脖子就是笑,花枝乱颤,脸上便是招惹人的红霞,眸子水润晶亮,带着淡淡植物花草香气的发丝在鼻息下调皮乱动。 褚申宇眸子一红,抱着人又开始往卧室奔去。 朱芸连忙说,“真得,我亲戚来了,结婚半数概率!” 褚申宇脚步不停,将人扔到床上,压上去狠狠地嘬她一口,埋头跟她身上的扣子作斗争,嘴上还不忘疑惑地问道:“你什么亲戚?不是说跟老家的断了?是被对门喊来的?” 他不说她还没这个想法,一听这话,朱芸脸拉下来,“真像是王家能干的事!” “不过,我说得亲戚是女人月月来的例假!”她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 跟一个领了证,半熟悉的男人讨论这事,朱芸无端升起种羞耻。 褚申宇一愣,铁青着脸看她,哭笑不得咬牙道:“你怎么不早说?还一个劲地撩我?不知道男人不经撩吗?” “以后你的幸福砸在手里,看你怎么哭!” 说完他猛地起身,又恢复往日高冷的样子,“从今天开始,咱们俩保持半米以上的距离,一直等,等你亲戚离开。” 朱芸躺在床上也不起来,点点头,“所以,你晚上就要让你的新娘独守空闺?” 他眉头一挑,看向床铺。 他们都是大人,每个人躺上去都得占不小的空,中间再相隔半米…… 褚申宇但凡想到俩人同床共枕,哪怕他们不进行深入了解,只是天气热,他们衣衫单薄,随便一个碰触都能让人幸福且痛苦着。 自家媳妇身材有多好,他半天多的功夫已经初见规模,鼻子有些痒。 他用手指碰触了下,结果俩人瞪着他手指上的殷红呆住了。 朱芸更是毫不客气地抱着枕头哈哈笑起来。 哎呦喂,原来小说电视剧里的事是真得…… 褚申宇僵直地同手同脚出去。 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他坚决拒绝诱惑,恨恨地道:“晚上我睡书房!” 等人去卫生间洗脸,朱芸笑了会儿,然后撑着脑袋想起原主的身世。 小说嘛,为了迎合读者的喜欢,制造情节跌宕起伏,势必为了凸显女主,而有个衬托到泥地里的女配。 要说女主是长在福窝窝里,被家里男女老少都疼到心坎儿,那么原主就是悬崖怒放的野花。 原主有父母,还有一个巴掌数的兄弟姐妹,各个都是极品。老爹下地干活那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一分钱都能买酒喝,喝完就开始打老婆孩子,没有一丁点亲情可言。 老娘呢别看在丈夫面前怯懦,在别人跟前不吭声,却是个内里狠的。她宠爱大儿子和老儿子,中间儿子不爱管,但是其他两个闺女就是丫头,一不如意就一巴掌打下来。 有这样的爹娘,养出来的孩子能是什么样的? 如果不是老爹早动了卖女儿的念头,原主估摸着发育不会太完美。 王老太太知道她长得好,同样也打听到朱家的情况,应了二百高额彩礼的同时,还让朱老爹签了分断亲书。 所以七年里,朱芸跟娘家没有一点来往。 现在她不是王家媳妇,获得了自由身又另嫁。 以王老太太半点亏不吃的性子,怕真会将那一窝子给招来! 其实不管断亲书存不存在,单单顶着朱芸爹娘的头衔,以现在的法律,他们都能光明正大地跟朱芸讨要。 赡养费好打发,毕竟朱家五个兄妹分摊呢,在农村花费不多,老两口一年也用不了多少钱,这不是随便大开口的。 只是朱家一大家子人上门来走亲戚,住个三五天,也足够她头疼的。 虽说她不在意谣言,可无端被王老太扣上不孝的帽子,也很糟心! 朱芸眸子一转,听着男人的动静,将天线宝宝招出来。 来自未来黑科技,天线宝宝跟来也身负重任的,毕竟其要采集拍摄出电视剧,自然得时不时将涉及的人员给调出来,保证剧情完整。 所以天线宝宝跟着她抵达这个世界开始,它就往外释放了许多虫眼,保证方圆百里没有死角!而且保存期限也格外长。 又因为剧情原因,关键人物的老家和亲人也属于跟拍目标。 王老太太还没跟老家人联系,不过朱芸还是叮嘱天线宝宝,一旦老太太行动,就提前通知自己一声。 正想着呢,大门再次被敲响。 朱芸去开的门,来人是一脸胸有成足的王老太。 “咱俩聊聊,”老太太踮着脚尖往里瞅,没看到褚申宇,小声地说,“你不想让你爹娘知道你现在小日子过的很滋润吧?” 朱芸挑眉,还以为老太太得气上几天才能想到这茬。 不过对门还有林瑾,这一切又说得通了。 朱芸松开关门的手,瞥了眼挨着墙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男人,抱胸靠在门框上,挑眉一副洗耳聆听的样子。 老太太压低声音道,“当初我们王家可是给你爹娘二百块的彩礼,你现在不是我儿媳妇了,是不是得还回来?” “七年前的二百块,可是我一分一毛攒起来的,比现在值钱多了,约莫现在两千块。” “不然我就拍电报让你爹娘送来了,相信他们听说咱们住对门,肯定乐意来。” 见到朱芸蹙眉,王老太太说得更欢实了,“而且呀,结婚后你给我们家干活是应该应分的,哪有儿媳妇不孝顺老人的?” “农村媳妇哪家不干活?你狮子大开口就要去房子、工作和两三千块钱,谁给你的脸?” “你现在找了男人,不也是因为我儿子将你给带出来了?” “做人呐,得知道满足,懂得感恩。我要求也不多,其余的钱你拿着。” “我喊幺妹来,你好好教给她做饭,等做好后,就把工作给她。我跟幺妹住在厂外的院子里,咱们住的远了,老婆子哪能天天在你跟前碍眼?” “我都不记得你了,也不会多嘴跟你爹娘说。让人知道你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爹娘却在家里吃糠咽菜……” 老太太越说越兴奋,“你也不想让你男人和婆家,看到你爹娘那无赖样吧?哪怕他们被你一时哄住,但人人都说你不孝,谁能受的住?再离婚,你可真嫁不出去了!” “你只要听我的,就舒舒服服在家里带孩子伺候男人,也不用辛苦工作。厨房里的活做多了,你就满身油污,成了黄脸婆,谁还稀罕你?” 到底是有几十年生活阅历的,如果朱芸是个真正二十来岁,从农村来的姑娘,肯定会被其中几句话给死死按住。 朱芸轻笑着问:“说完了吗?” 王老太太想了想,确实方方面面都说过了,点点头:“说完了,你觉得如何?厂里就咱们是老乡,肯定得相互帮助。” “比如顺便给你带带孙子?给你儿媳妇洗洗衣服?伺候你老婆子洗脚?”朱芸嗤笑声,“老太太你回去告诉你那精明的儿媳妇。” “别以为捏住我的软肋,我朱芸孑然一身,光脚还怕你们有鞋的?” “你们如果敢将老家的人招来,那我会让你们体验下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感觉!” “平时呀,我跟我对象忙,没空去王狗蛋工作的地方举牌子。反正我有的是钱,两千块给你们,不如给我爹娘。” 她撇着对门晃动的光影,更是声音微微拔高,足够门那面的人听见:“他们举着牌子坐在人来人往的地方,上面写着王显兵名叫王狗蛋,打小就调皮捣蛋,掉茅坑吃羊粪蛋!” “一人一天一块钱,哎呦够两三年的工资。我觉得这样理直气壮赚钱的法子,我爹娘肯定风雨无阻。” “啧啧,也不清楚领导会不会顶住压力,继续要你们宝贝狗蛋?” 王老太太跟门里面的林瑾都跟被雷劈了似的,这人咋软硬不吃? 还能这么操作…… 王老太太色厉内荏,“你敢!” “你敢喊人来,我就敢这么做,反正厂门口的路随都能走,他们就举个乡亲们能够证实的实话,还犯法不成?”朱芸轻笑着说。 “老太太,我已经不是被你欺负的小可怜了。往后您还是不要对我动歪心思,因为统统会被反弹给您的。” “你儿媳妇怂恿您来的吧?被人当枪头子使了,还不知道。” “你儿子和儿媳妇知晓我的厉害,见了我都绕路,这会儿想借着我杀杀你的锐气呢。真是面甜心苦的人,不然我也不能对你们家做出如此决绝的事情来。” 她脸色一冷,“这是最后一次,再来一次,我绝对将你们家的皮给撕扯下来,让所有人瞧清楚!” 朱芸还凑到老太太耳侧,压低声音说:“老太太,您的软肋是儿子。而您的儿子软肋是名声,没有好的名声,他能被一撸到底!”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其实对我有点心思的,到时候我衣服一撕开,告他耍流氓,你说他这一辈子还能出头吗?” “你们不逼我,我也不会鱼死网破,懂?” 老太太浑身发冷,果然是无赖朱家出来的闺女,原来老实纯善都是狐狸精披的假皮! 王老太太胆子不大,而且她知道,一个曾经寻死的女人,真得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关上门,朱芸笑着走到褚申宇身边,“解决了,往后咱们只剩下看热闹了!” 别看褚申宇平时在机械厂接受噪音的摧残,但是他听力确实不错。 每天他不光日复一日地锻炼身体,还会对听力进行训练,因为长时间在噪音中,会让听力受损。但是如果听力锻炼的当,是可以将能力提升的。 “你的家人,”他沉吟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们俩已经领证结婚,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能提供什么帮助?” 朱芸笑着说,“不用,万一哪天我没有防守住,让他们到你跟前来。你就跟以前一样,冷清着脸,一副不近人情的磨样,让他们清醒知道,是我扒着你,而你随时迫不及待要挣开。” “不会,”褚申宇紧抿着唇,看着她十分坚定地说道:“我不会离开你,也不允许你离开!” 朱芸一愣,笑着锤锤他的肩膀,“我这是教给你处理手段。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乖乖回家呀。” “你放心好了,这是不得已为之的。” 俩人起得早,这会儿都困了,各自回屋睡觉。 朱芸呼唤出天线宝宝,调出原主娘家的情况。 当初朱家拿着二百块彩礼,多盖了一处院子,家里三个儿子如今都娶媳妇各个都生了两三个娃。 朱老爷子不爱干活,又比较馋酒,每顿饭都要喝一酒盅,或许是喝得多酒量锻炼起来了,没怎么再耍过酒疯。 朱老太太是个窝里横的,只冲着俩闺女能使脾气,连生了孙子的儿媳妇都能骑到她头上。每天忙得团团转,本就干瘦的身体,像是被精怪吸**气般,苍老得紧,凭空大了一个辈分。 后来老爷子是在不耐烦下地干活,就分了家,老两口谁也不跟,自己单独过。不过其他三个儿子每年要凑够他们俩的口粮,轮流给做衣服,每个月还各给八毛钱,直接提前过起了养老的小日子。 朱家三个儿子,精瘦个子高,有一把子力气。他们脑袋不灵活,有坏心没胆子,娶得媳妇儿各个精明厉害,硬生生将他们掰成地里干活好手。 或许孩子们都长大了,以前家庭矛盾就显得微不足道,朱大姐逢年过节带着男人和孩子回娘家,有时候还能硬气地怼亲爹娘。 老头老太就嘿嘿笑着,钱物给就要着,倒是没有伸手讨要,让闺女难做。 其实在原主离家的七年里,兄嫂偶尔来给她送点东西。 但是原主心里有气,每次都将东西给扔回去,说:“你们什么时候拿二百块钱给我赎回去,再来寻我!” 一句话将兄嫂臊得没脸来了。 回去将话一学,老爷子一声不吭,几十年的酒瘾说戒就戒了,还下地干活。 老太太则借钱养猪,一天三次去后山割猪草。 朱芸唇角噙着抹冷笑,得知王老太太来城里看儿子,朱家人巴巴上前将攒了好几年的五百块钱递上,其中最后十来块,是家里人卖血钱! 朱家人说,如果王家有了新媳妇,就将他们的芸儿还回来。 所以,这老太太是想要两头吃? 亏得有天线宝宝帮忙,不然她从原主继承的记忆,肯定跟老家那群人老死不相往来。而朱家人没脸往她跟前凑。 要是她还是原主,被王老太太拿捏住,啧啧,又要成为可怜的小白菜了! 朱芸用手撑住头,看来朱家人也没坏透彻,不管如何,她承了原主的身体,就得顺手让朱家的生活上个档次。 睡了一会儿,天已经昏沉下来,褚申宇已经打饭回来了。 床边不知道何时点上了红蜡烛,跳跃的烛火带着别样的暖意。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打了一份,”褚申宇看着她穿着居家服走出来,眸子一顿,轻笑着继续摆着碗筷。 朱芸身上是褚母给买的丝绸无袖睡衣,细腻顺滑、轻柔透气,穿起来舒服,虽然刚没过膝盖,仍旧能勾勒出女子的曼妙的曲线。 她笑着说:“褚工哪次打饭不都是每样来一份?” 简单洗漱完,她本来刚睡醒不饿,这会儿闻着饭菜的香气,饿劲倒是汹涌而来。 吃过饭,褚申宇很自觉地收拾碗筷,拿去洗刷。 俩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时候的电视频道只有两个,而且还是每天晚上六七点钟开始,两个小时的播放时间。 一天俩人相处还算愉快,但是到了晚上一个个跟锯嘴葫芦般,竟是不知道如何相处和交谈。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小两口起早去市里吃饭看电影,又去动物园逛逛,拍了几张照片,感情倒是突飞猛进,刚回家打开门。 褚申宇就将人推进去门咚。 虽然不能进行到最后,他该讨要的权力,一丁点没少要,热情劲让朱芸都招架不住。 等人衣冠楚楚地去打饭后,朱芸略微平息下,敲响了对门。 老太太一看是她,下意识就要关门。 “唉,王大娘,”朱芸手就轻飘飘地放在门上,任由老太太狰狞地使劲,都不能动分毫。 “我去市里玩,给娘家打了个电话。您猜怎么着?” 王老太太心里一咯噔,扯扯唇角:“你咋还有娘家的电话?” “当然是报了地方,让服务台的同志帮忙接过去的。我爹娘说,他们托您给我带了五百块钱,让我找您拿一下。” 朱芸伸出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泛着漂亮冷白色,直接怼到人跟前。 “如果您不认账,他们要报警说您拐卖妇女。现在这方面打击力度很大,当初很多人都能当证人的。” 后世有种说法买卖同罪,但是现在大多数人都是法盲。 她如此胡扯,只要表情做得真,没人会往深了追究。 王显兵和林瑾都在家里,听到她的话齐齐沉默。 实在不知道,自家怎么有那么多被人讹得地方,处处直中要害! “妈,如果朱芸同志说得是真事,您就将钱给她,”王显兵是怕了朱芸那张嘴,无力地说道。“您缺什么跟儿子说,况且,您现在也是拿工资的人。” 想起来昨晚他要进屋睡觉,一向温婉大方的林瑾盯着他,说月份大了怕被他压到肚子,竟是让他睡沙发。 而他娘给出的理由是,儿媳妇听到朱芸说他小时候掉茅坑、吃羊屎蛋的糗事了。 别说林瑾,就是他想起当时的事,已经三顿饭没胃口了! 老太太嘴巴嗫嚅下,还想抗争,但是对上朱芸似笑非笑的眸子,丧丧地进屋拿了钱塞到她手里。她粗声粗气道:“你当面数清楚,别回头再赖我贪了。” 朱芸还真认认真真地数起来。 朱家是一分一毛挣得,小孩拾柴火、挖野菜,男人下河捕鱼、打零工,女人纳鞋底、搓麻绳。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攒出来王老太太说得五百块,还怕丢人特意去换成一沓大团结。 朱芸真不知道该说朱家什么了。 一家子早齐心合力,原主又怎么会被“卖”给王家? 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晚矣,原主永远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但凡她了解有个娘家能依靠,也绝对不会走上投池塘的路子。 吃过晚饭,褚申宇是忍着难受劲,也要跟朱芸睡一张床上。 躺在男人结实有力的怀抱里,她从没有过的安全感,一种牵挂、归属的情绪浅浅淡淡地在胸腔中回荡。 疲懒了两天,朱芸一早起来。 褚申宇睁开眼睛,将人往怀里搂,“天还没亮呢。” “知道,你再睡会,早上我打饭等你一起吃,”朱芸轻笑着,亲了他一下。 褚申宇立马精神起来,将人反扑过去。 “天天起这么早,太辛苦了,”他不舍地看着媳妇梳妆打扮。 朱芸收拾好自己,往挎包里装了不少的糖果,“等我将徒弟带出来,就坐办公室去。” “也就辛苦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 ?亲们真得很活跃,我被哄得上头,怒码六千~ ? 情人节快乐,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 现实中诱惑太多,但我们要像孩子坚信有光一样,坚信世上还有一份纯粹的爱,在前方等待着我们~ ? 很高兴评分刷新了~来票票、评论~活跃起来~爱你们~ ? ???? (本章完) 第42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42) 第42章五零年代糟糠妻(42) 朱芸从来不是勤奋的人,但是她能为了长期的疲懒,勤奋起来不是人! 她看似跟其他快穿宿主般,代替原主平安喜乐度过一生,实际上这个世界的一切将会由天线宝宝记录剪辑,传回时空管理局,经过专业人士精细加工后,制作成大型现实电视剧或者电影。 相当于交换类的真人秀节目。 观众喜欢追捧程度,才是每一位演员所努力的目标。 身为演员每个人都是拥有入场配备技能的,在这种行业里,来往次数多了,追逐利益心重,再者为了让自己在位面中,能够更好地生活。 他们会花费巨资,来获得位面挑选权力,又喜欢先将大体剧情熟读,根据经验选择最为有利的技能,慎重再慎重后才会进入到位面中。 而且配合观众们的喜欢,他们还得兢兢业业地坚持三五天就要闹出些动静、狗血剧情,来抓人眼球。 各个简直活成了作精大佬、绿茶大亨、白莲祖宗、腹黑大爷,真是时时刻刻的戏精上身,都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可到了芸姐这里,风格突变,只剩下三个字:一切随缘! 是的,真得是一切随缘,位面随机、剧情随机、技能也随机。 大胆如斯,让人望而生畏,拼命三郎也没这气魄。 偏偏因为这不定属性,加上她为了一劳永逸的疲懒不吃亏的性子,时而怼得人怀疑人生,时而静月安好,时而开启奋斗模式,又时而塞人一嘴狗粮,跳跃性太大,让她火的一塌糊涂,哪怕领导高层见了她,都要尊称一句芸姐! 阔别两天回到工作岗位,小徒弟们已经穿戴整齐,在食堂外的小操场列队欢迎了。 汪思米见她一出现,又利索地来了五分钟的训兵,神情肃穆格外郑重地向她汇报这两天大家伙的工作表现,以及递交每人每天工作总结。 天只是蒙蒙亮,星子还没下去呢。 朱芸微眯着眼睛大体扫了众人两页纸的豪情壮志,跟小学生写作文般,先叙述今天一天的工作,再用发现美的眼睛通过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发出感慨,势必要为厨艺奉献终身…… 她看得嘴角微微抽搐,点点头,看向一排等待表扬只差摇尾巴的贵宾们,“九天的工作告一段落,你们觉得如果让你们一直干上一两年,能坚持下来不?” “别看其他人,你们要凭心而论。每一个行业前期都需要耐住性子磨练,没有三五年时间,你们连行业门都摸不到,这种准备心有不?” 每个人面对朱芸上挑似笑非笑的眸子,不敢左右乱看。 他们心思单纯,家里人说这是个难得拜师学艺的机会。 光明机械厂跟其他单位不一样,是由部队集体转业而来,里面藏龙卧虎,直接让这个厂子冲到了行业第一,争取到组织科研部门的驻扎。 机械厂福利待遇是一等一的,同样地每个工作岗位都很紧张,哪怕厂区清洁工都能在家属院里抢破头。 可是呢,坐办公室的好活都是有真本事的人,优先安排以前老单位相同岗位的,再者是大学生。 哪里轮的上他们这些厂二代学渣们? 所以家里人费尽心思,也顶多能给他们磨来普通工人的名额,再好点是可以拜个领五六级别工资的师父,别得就难了。 他们小娇花娇草的哪能忍受下车间,整天灰头土脸、满身机油、指甲盖永远洗不净的糟蹋模样,还是日复一日地干熬到退休! 想想这些,拖地洗菜搬运工又算得了什么? 好歹勤奋点、耐力足点,他们也能跟其他大厨一样,福气满满地等着一群小徒弟们伺候。 前途似锦、米虫般地安逸,他们义无反顾! 所以他们一个个通过九天的历练,更加坚定了这条道路。 “师父,我已经考虑清楚,跟着您在刀山火海里永不退缩。” “师父,我愿为您鞍前马后,希望您能收下我……” “师父,您只需要吩咐,让我抗一辈子的大米,我也愿意!” 众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朱芸这才轻笑着点头,“好,你们要记住,干咱们这行的,不做好吃苦耐劳的准备,是熬不出来的。” “与其这样,你们还不如早点换岗,省得耽搁光阴,阻隔你们另一条通达之路。” “我对徒弟的要求只有两条,虽然简单但是坚守一辈子也很难得。第一,守住初心,第二,时刻不忘勤劳。” “你们若是能够坚守,从今儿个起,我就是你们的师父了!” 大家一愣,随即喜得不行,又要克制站好军姿,那眉飞色舞地被网兜住般,都能做成表情包了。 汪思米更是满脸通红,眼睛明亮地说:“师父,那我就通知我爸准备拜师仪式啦?” 这时候人们对手艺格外重视,所以拜师是大事,重视程度不亚于男女领证结婚,是对师父和徒弟双方的约束和保障! 被迫孝敬,被迫多了一群“大儿砸”“大闺女”,她荣升为母,这种心情有些微妙。 朱芸淡定地点点头,回去开始继续制作冷饮。 第二批冰箱冰柜已经抵达,多了五个双层大规格的烤箱,一些搅拌机、和面机、烧水炉等设备,将二百多平的房子给塞得满当当地。 汪主任刚从闺女口中得到好消息,这会儿就捏着单子上前,笑着说:“恭喜芸主任收了十二个好徒弟,咱们当家长的早备下拜师礼,就等您点头了。” “中午咱们一起在二楼吃饭,也喊着褚工,热闹热闹。” 朱芸应下来,“多亏了主任您的把关,不然我也不能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好徒弟。” 汪主任嘿嘿笑着道:“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要跟我闺女当师兄弟姐妹的,肯定不能是糟心货。差不多都是一起看大的孩子,虽然他们娇生惯养了些,但是品性不坏,又有您的调教,肯定能成才!” 说完他将单子递上去,“芸主任,咱们职工奖励制度已经初步定下来,每天业绩汇总,一个月评选一次,以班组为单位,势必要将奖励发挥最大的激励作用!” 朱芸笑着连连点头,“班组单位虽然小,但是受到奖励的班组分散程度大,确实容易引得大家伙你超我赶。” 汪主任又说道:“这个月只有一周,奖励机制已经启动,下个月就有职工开始领消暑福利了。芸主任辛苦了!” “这是咱们食堂消暑准备计划,您看看还需要修改不?” 朱芸细细地看着,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定点,以厂区为单位提供足够量的绿豆汤。办公室、工程部一定级别的员工和领导,有定量冷饮供应。 每天还得往厂区供销社提供冷饮、糕点。 下个月开始,再要加上受到奖励职工的量。 汪主任也过意不去,笑着说:“冷饮和糕点的数量不少,同样的,芸主任获得的奖金也很可观。” 朱芸将单子给贴到墙上,“没问题,一年也就三四个月的供应,我带几个徒弟就能搞定。” “对了,主任,能在这里给我开两个窗口不?” “咱们食堂也能顺带卖些冷饮和糕点。” 她对着一面墙比划着说。“其他食堂只要有一个冰箱冰柜,也能代售。” 但凡能够扩大食堂经营的法子,汪主任是来者不拒。 “我这就去申请,”他说着话人就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又退回来,“芸主任,午饭的事您别忘了!” 朱芸现在制作的冰棍种类不多,而且很多准备工作食堂里的帮厨顺带帮着做了,像是熬煮绿豆、红豆。 所以她很快将冷饮给上膜具冰冻起来。 刚忙活完,她换下衣服拿起饭缸往外走,就碰上打饭过来的褚申宇,俩人对视一眼扑哧笑出来。 “得嘞,我守着食堂,还没褚工先混上饭吃,”朱芸领着人去了办公室。 这办公室收拾得极其舒服,任由谁都不会将其跟一个大厨联系到一起。 早饭简单,油饼鸡蛋和糁汤,配上香脆的腌黄瓜。 小两口你瞅着我、我瞅着你,带着新奇体验吃完饭。 朱芸跟他说了中午认徒弟的事情。 褚申宇笑着应下,又叹口气,“我读这么多年的书,还是媳妇你先吃了徒弟的孝敬。” “对呀,平白多了十二个便宜徒弟,师公高兴不?”朱芸也笑眯眯地调侃他。 会心一击,不过褚申宇还真认真思索后点头,“挺高兴的,以前别人都是只知道我是谁,说我家人,都是说那不是什么褚申宇家的谁吗?” “现在我媳妇给我争光,往后人家提起我,就说,哎呦喂,那不是芸主任的男人,那谁谁的师公?” 朱芸正在喝茶,被他一本正经却学女人碎嘴的口气,差点被噎死。 她艰难地吞下茶水,脸憋得通红,不等喘口气,就笑得只拍桌子。 褚申宇也觉得好笑,低笑了会儿,神色怔然。 望着媳妇漂亮灵动的模样,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这样如俗人般地生活。 “我是不是要回去琢磨着,给徒弟们准备什么见面礼?要不要包红包?” 褚申宇问了句。 朱芸也一愣,“哎呀,我都忘了这茬了。人家郑重地办拜师宴,那我也得重视起来。” 小两口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褚申宇犹豫地出了个主意:“要不咱们问问拜干爹干娘的程序?应该差不多吧?” 朱芸点头赞同,俩人兵分两路去打探消息,九点钟汇合交流,再决定。 她选择的当然是钱嫂子,用得是朋友的梗。 “芸主任,您说认干亲呀,”钱嫂子跟徐晓辉现在是半个大厨师,不过他们会的菜式不多,勉强撑着这个窗口。 这会儿朱芸给他们指点几下,顺便套话。 “咱们厂子有不少认干亲的,都是亲爸妈给干妈一顶帽子,给干爸一双鞋,而干亲要送碗筷长命锁和衣服之类的。都是有说法有寓意的,我也说不大好……” 朱芸自己琢磨会,跟男人碰头交流信息,发现都是大同小异。 他们想要准备长命锁之类的也来不及。 “不然咱们就包红包好了,”太费脑子了,朱芸觉得钱是最实在的。 褚申宇认为不够重视不走心,“仓库里肯定有碗筷,每人送一副,公社里有刀匠,可以给他们挑些趁手的刀具。” 朱芸眸子一转,对呀,公社里人们因为靠着大厂,生活水平直升,说不定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俩人骑着车子打声招呼就往公社里赶。 褚申宇身上的衣服,成功吸引住那位眼尖的副社长。 知道俩人的来意,就颠颠带着他们去刀匠那里挑东西。 这是祖传下来的手艺,老字号了,被公社纳入进项中,所以铺张规模不算小,一整个铺子里全都是各种铁器。 朱芸很快挑了十二副,又在隔壁买了十二个小巧的竹篓盛着。 她暗地里问了副社长,谁家有脱手的长命锁,想买十二个。 副社长颠颠跑出去会儿,没有二十分钟就揣了一兜子的长命锁,各个都被摩擦得锃光瓦亮。 朱芸掏钱给买下来。 为了对得起“大儿砸”和“大闺女”们,她琢磨着每个篓子里除了添加一副摔不坏木制的碗筷外,又各自塞了张零失误的硬菜菜谱! 褚申宇特意寻了红布,每个小竹篓里都盖上红布,又各自塞了红包。 俩人各自背着大篓子,在众人一路观瞻下,喜气洋洋地参加拜师宴。 因为朱芸要认的徒弟有些多,足足十二个,加上他们的父母,占据了四个大圆桌。 上面菜式丰富,鸡鱼蛋肉各个不缺。 大家请朱芸和褚申宇上坐。 这时候已经是饭点了,人来人往地都瞧着他们盛大地拜师仪式。 汪主任跟他媳妇,带着汪思米笑着上前,递上一条烟、两瓶酒、两只活鸡、一根戒尺、两身衣服鞋帽,“我家思米名字就是为了吃这碗饭的,还希望师父能够对她严格要求……” 汪思米也喜庆地不行,三鞠躬恨不能将头磕到膝盖,“师父,再多的话也不能形容我的喜悦,您往后看我表现!” ? ?大家元宵节快乐~ ? ???? (本章完) 第43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43) 第43章五零年代糟糠妻(43) 朱芸笑着点头,“虽然说你们跟着我学当大厨,但是我坚信每一个行业都是有很深的学问。” “所以你们不能将自己的文化知识给放弃。师父我是没条件,现在也靠着自己努力拿到了扫盲班毕业证,往后呀,我还得继续念书,争取考上大学呢!” 现在的她可不是刚从乡下来的猪飞飞,一手好厨艺征服了大半个机械厂,而且很多与第一食堂相关的方案,都是她提出来的。 大家伙对她的话相当地信服。 家长们忍不住叮嘱自家孩子,“看到没,你们师父都这么努力,你们也不能放松,紧跟师父的步伐,没有错!” 徒弟们大都十七八岁,刚从学校大火炉里爬出来,如今有回炉重造的嫌疑。他们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先拜了师父再说! 朱芸欣慰地点头,“当师父的喜欢灵活乖巧爱学习的徒弟,既然你们如此有决心,那我肯定要好好督促你们进步的。” 说着她从大筐子里拎出个小竹篓递给汪思米,“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汪思米激动地接过来,又是头触膝盖的九十度鞠躬。 其余的徒弟各个郑重上前。 他们家长暗地里商量好的,给得拜师礼一样,烟酒和衣服倒是好说,就是这十二把戒尺和二十多只活蹦乱跳的鸡,有些夸张了。 不过朱芸招呼帮厨将鸡拎到后厨存上,改天想吃的时候再支出来。 众人一愣,还能这样操作呀? 大家伙纷纷笑着说:“芸主任的脑子转得真快呐!” 他们对于拜师一事更加满意,虽然孩子们冲着芸主任的手艺去的,但是芸主任各方面都厉害,是意外之喜。 在饭桌上,十二个徒弟们按照年龄论了排名,齐齐以茶代酒热热闹闹地拜师。 汪主任为了方便朱芸带徒弟,特意从仓库调出来几套厨具,又划了一间屋子供他们练习。 “芸主任,听说您收徒弟,其他几个食堂主任都想要预定人了。不拘一年两年,只要出师,就给人配备窗口和帮厨。” “徒弟争气,您当师父的工资也节节高!” 这是厂里明文规定的,只要是本厂人员,一个师父带一个徒弟,那么师父的工资能按照徒弟奖金的一成增加,为的就是鼓励大家不要藏私,一起为集体创造价值。 十二个徒弟出了师,相当于朱芸工资又多了一份不少的收入。 朱芸笑着点点头,小富即安多好,不用绞尽脑汁想如何发大财,将欲望养成气候吞噬初心。 食堂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一溜姑娘小伙精神气十足地等她号令。 朱芸背着手,忍不住挺胸抬头,从队头迈步到队尾,然后走到中间,轻笑着说道:“从今儿个起,我正式成为你们的师父,在方方面面教导你们。” “我预计是三年让你们出师。” 她话音刚落,十二个青年脸上都有些不解。 在他们看来,任何行业的活都是一定的,能有多少道道需要学习? 当大厨不就是刀工、面工、灶上功夫,一年半载就能学个差不多,顶多两年就可以出师,怎么还拖了一年? 朱芸从桌子上拿起一根厚重的戒尺,在手心里敲着,“我这个人吧,心气儿比较高,对自己和别人要求也高,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所以,咱们从第一天就立下规矩。” “我将自己的厨艺分成了十级,每一级都需要进行考核通过才能进行下一阶段的学习。学够三级能当家庭煮人,五级可以入招食堂大厨,八级能进入国营饭店,十级可以成为厨子界的尖尖。” 徒弟们又开始满红耳赤了,激动兴奋地,好像自个儿已经成为那个尖尖,遥望下面一群厨艺渣渣们,就像学霸看他们那种傲慢睥睨。 “我考核内容一共分为三种,第一,日常出勤表现,从今天开始,不管你们厨艺如何都要做一道菜,对得起现在你们拿的学徒工资;第二,饭菜烹饪的水平是否达到评级要求;第三,则是要拥有匹配的文化知识!” 徒弟们齐齐变了脸色,他们的代言人汪思米忍不住小声颤巍巍地询问:“师父,您来真的?” “您不会是让我们考大学吧?”他们有些已经拿到了高中毕业证,既然师父刻意提出这个条件,门槛儿肯定不低。 朱芸一脸欣慰地点头,“是的,我要好好学习考大学,彻底摆脱文盲的身份,不能师父一个人埋头苦读,那多没劲呀?” “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被我远远甩下,所以你们会给我一起奋斗吧?” “待会我就跟主任打个招呼,将我的办公室改造成自习室,每个人一张桌子。回头让你们师公帮忙寻些学习资料,想必小学文凭做的菜,肯定没有大学文凭做的好吃。” “不想当裁缝的厨子,不是好司机嘛……” 师父疯了…… 见徒弟们终于一脸菜色,跟缺了水的小白菜般焉巴巴地,朱芸满意了。 现在各种瓜菜很多,朱芸给徒弟们讲授了如何切菜,让他们练刀功,顺便又讲了调制凉菜的要领,就让他们随便发挥。 练习刀工、磨练品性的同时,他们也能对调料的量有个大体的感知。 “晚饭的时候,你们去一楼靠着墙每人摆放一张桌子,给打饭的同志现调凉菜。让他们给你们提意见,见证你们的成长 点了两个徒弟,朱芸带着人继续制作冷饮。 食堂熬制的绿豆汤放凉后,在冰柜里坐一刻钟,就装到保温桶里运送到各个厂区。 冰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朱芸抱胸动嘴,让徒弟将配料直接用碗、勺量个大概,其余熬煮、上脱模具、包装更是劳力活。 晚上吃过饭,朱芸和褚申宇并肩往回走。 夕阳还没有完全沉没入天际,余晖已经没有了威力,金灿灿地铺陈了一地。 朱芸跟他说起学习资料的事情。 褚申宇诧异地侧头,“你真要考大学?” 朱芸笑着点头,“怎么了,你觉得我一个三年级没读完的半个文盲不配?” “没有,”褚申宇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大多数人认为考学只是为了寻个工资高又轻松的工作。你已经一步到位了,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心。” 朱芸微微叹口气,“没办法,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真得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顾。至少我们的孩子以后提起自己的妈妈,不会因为我是文盲而自卑。” “我也不想次次都要炸毛似的,被人指指点点学历低,理直气壮不起来。既然扔出来一份大学毕业证这么简单的事,我干嘛要憋屈一辈子?” “我只要将来有这么个担忧,哪怕老的时候有那么一丢丢因为学历而遗憾,那我现在就得暂时放弃安逸,努力读书。” “再说,”她侧过头去,将后脑勺对着他,遮掩住眸子里溢出来的笑意,声音却极其轻,像是羽毛颤巍巍地扫过人心尖。 “再说,我也不想让别人说,我配不上你。” 褚申宇一怔,俩人正好刚出办公区,笔直的道路两侧树木挺拔繁茂,来往的人专注赶路,并没有注意到俩人。 他忍不住抓握住她的手,“没有谁配得上、配不上一说。这份婚姻打从一开始,对你就不公平。是我存了私心。” “我希望你能跟以前一样快快乐乐,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理直气壮地给自己讨公道。不然,我帮你也成!” 朱芸轻抿着唇,“可是我想学习啊,想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这个新时代。” 她最近几天考虑过这个问题。 在家属院里,她不可能一直不合群,而且她跟褚申宇是奔着携手一生去的。既然要打交道,她有个好看的文凭,跟拥有第二张漂亮的脸蛋似的,光是岁月静好地站在人面前,就能让一切宵小羞于见人。 一劳永逸的事情,她自然要安排上。 褚申宇紧握着她的手,是自己的存在,无形中给了她太多压力。 他越发愧疚了,“我帮你!” 褚父褚母都是教育系统的,又都是重点高中的教职工,什么样的学习资料弄不来?他们回家顺路打了个电话,等周末补办完婚宴再带回来。 刚走到楼下,他们就碰到一群穿着朴素挎篮子的家属,其中就有她徒弟的家长。 “东子师父下班回来了?”那婶子很热情地笑着迎上来。 孩子师父年轻漂亮,却是实诚讲究的人,瞧瞧人家备得礼,整个厂区独一份。刀具不便宜,那银质的长命锁更是好东西,最可贵的是那张轻飘飘却能当传家宝的菜谱! 而且十二个孩子的礼物都是一样的,不厚此薄彼,太难得了,值得人敬重。 “婶子这是去哪?”朱芸好奇地问道。 “这不是咱们农场麦子熟了,早上和傍晚开始收割,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掉下的麦穗,给孩子们压捧面捏几个饺子解解馋。”那婶子小声地跟她咬耳朵。 麦子熟了! 朱芸眸子微微一亮,笑着说:“婶子快去吧,别让人抢了先。” 等人一离开,她就跟着褚申宇落在薄薄尘土的脚印上走。 明年饥荒就要开始了,她得从现在开始大量屯粮,相信只要她粮食足够,就能每年用陈粮换新粮,渡过艰难的三年。 “想什么呢?”到了家打开风扇,褚申宇发现身后这只尾巴还呆萌萌的,忍不住稀罕地将人搂入怀里,一阵亲香。 朱芸赖在他怀里,低头把玩着他的手指,带着丝忐忑地说:“我以前日子过得可苦了,从没吃过一顿饱饭。” “小时候我就想呀,如果有一天我有钱了,一定要跟田地里的耗子一样,将家里的屋子全部堆满粮食、肉条、鸡蛋、蔬菜和瓜果,每顿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褚申宇将人搂紧,“我要是早知道你的存在,就领你回家了。” 朱芸轻笑着道:“你还有养小媳妇的心思呀?” “你这么漂亮的童养媳,谁不乐意?”他拿着鼻尖磨蹭着她的,香香软软的女子,真是时时刻刻能让人疼到心坎儿里去。 她不好意思地坦白:“所以,我趁着你出差的空,自个儿在小院里挖了个地窖,想回头塞满吃得。” 褚申宇一愣,自家小媳妇的爱好真特别。 “等这次粮食下来后,咱们偷偷去各个村里买点,行不,”朱芸的头都快垂到胸前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没有出息了?” “怎么会呢,”他亲吻着她的额头,“这次去市里我借车,回来的时候咱多买点粮食,势必要将你挖的地窖给装满!” “褚申宇,你真是太好了!”朱芸抬起头眸子晶亮,热情地将自己砸到他怀里,跟贵宾似的蹭啊蹭,表达自己喜悦之情。 褚申宇感觉浑身被她点着了火,下一刻都能窜天了。 他连忙将人抱起来放到一边,换了个坐姿掩住尴尬,深吸口气,“媳妇儿,你以后也要对我如此信任。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我喜欢给你办事!” 朱芸抿唇笑着点头,“那咱们也多买些瓜果蔬菜晾晒成干,再买些坛子腌咸菜……” 不论她说什么,褚申宇都应着,到最后他忍不住说道:“不然我开着卡车去?” 朱芸瞪着他,那不是昭告天下她有病? 自己就是个小人物,可没有雄心壮志逆转天灾。 她要是跟人说明年大旱粮食歉收,估计别人也当成笑话听过就忘。回头等真发生了,人家就知道她早有准备,理所当然让她大包大揽! 不干预历史事件,是他们时空管理局员工恪守的准则。 褚申宇揉揉她的头,“逗你玩呢,田鼠储存粮食都是偷偷摸摸的,咱们大不了多批少量。” 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劲呢? 朱芸笑着不依,呲着牙说:“我是小耗子,我要啃人的……” 然后人又往他怀里砸。 吓得褚申宇蹭地站起来,话说他现在还是童子身,哪里敢上芸姐这外油里嫩的车,“冰箱里有西瓜,你先吃,我去联系车……” ? ?咦,小可爱们都开学了吗?今天过于安静~ ? ???? (本章完) 第44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44) 第44章五零年代糟糠妻(44) 朱芸一早去上班的时候,发现一楼仓库那里,已经开了个窗口,上面挂上了售卖预定冷饮、甜点的招牌。 办公室里更是在中间相对摆放了六张双人书桌,两边靠墙的地方是书架,有从厂里图书馆借来的几本优秀作文选、散文诗集、汉语词典、成语词典、英汉词典等基础类的书籍。 墙上挂着钟表,还贴了大红色标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汪主任端着茶缸乐呵呵地走过来,“芸主任,我办事您放心。怎么样,满意不,还差什么,您只管开口。” 朱芸笑着说:“挺好的,有褚申宇同志辅导督促我们学习,主任您就等着咱们食堂多了十三个大学苗子吧!” 汪主任一愣,随即脸上激动地直抽抽,“芸主任,您是说,褚工亲自来辅导您跟那十二个孩子?” “褚工脑子好用,学习成绩好,一路直升成研究生。大家都说,如果他参加高考,肯定能哪个状元回家呢。” “我对我家思米没抱多大的希望,如果她能考上大专,啧啧,我跟她妈睡觉都能笑醒。” 朱芸意味深长笑着说:“主任您放心,要相信没有笨学生,只有不努力的学生和不会教的老师。有我跟褚申宇同志,我那十二个嫡亲徒弟,一个不落全部都能成为大学生!” 从这一天开始,朱芸和褚申宇开起了魔鬼训练模式。 每天刀工训练六个小时,饭点的时候给打饭的同志们调制咸菜和凉菜,早中晚还得各学习两个小时。 可以说他们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在练习和学习中,就连上厕所都得一路小跑…… 朱芸轮流带着俩徒弟,早上和午后各做一次冷饮,等着食堂的人去各个厂区配送。 其余时间则系统有条理地看书学习,完成褚申宇布置的任务。 她做事情一向专注,手巧的人通常脑子聪明,加上她是未来时空演员,脑子开发程度不是旁人能比的,所以记忆力很惊人,不说一目十行、过目不忘,那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一星期的时间,她已经将小学语文完全给啃完了,基本上生字词都掌握的差不多。 周末,在徒弟们的欢送中,褚申宇开着老爷车,带朱芸回了大院。 徒弟们家里送的衣服,都是市面上比较时兴的经典款。 褚申宇穿着白色短袖衬衫、藏青色直筒裤、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将他矜贵清冷的气质烘托得一览无余,更衬得那俊逸容颜像是山间寒竹,不该随便地生长在凡间。 朱芸穿着大红色荷叶领收腰短袖及膝裙,编织宽边腰带,显得她整体线条优美,细腰长腿。 略微凌乱的丸子头,让她这身火焰带着青春张扬。 更不要说她本身就长得极好,五官精致大气漂亮,清纯和魅惑杂糅,人间富贵花也不过如此! 褚父和褚母早就跟亲朋好友打好招呼了,就在大院食堂里给小两口补办婚礼。 与褚家关系近的,在端午那天见过朱芸,心里只有羡慕和祝福的份。 但是与褚家老两口工作上有牵扯的同事们,住得近攀比严重的邻里们,则是更偏向传言,为此还内心激动地跟其他人普及。 周天大家伙都休息,吃过早饭齐齐往褚家赶,美名曰来帮忙,实际上暗戳戳地看笑话呢! 京都看着很大,不过也是划分区域的,在同一个区域里,人们相处久了自然都能混个脸熟。 谁都知道褚家长子那叫一个聪明绝顶,上学连蹦带跳的,大学和研究生都是被保送,当年还闹出好几个学校上门竞争的大戏呢。 褚申宇从拿书本的那刻起,就一直活在别人的口中。 大家心里酸呀,扭头看到自家不争气的熊孩子,那股酸味都能熏房间杀菌了。所以无形之中褚家被众人给孤立了。 褚父和褚母平时工作忙,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也没有太多心思花费在人际交往上。而且值得交往的人,心胸开阔,又相互欣赏的地方。 如此一来,越发显得褚家人清高傲慢,走路抬头挺胸,也能被人误解为鼻孔对人…… “江主任,上次你家申宇结婚,我们没空去,不知道这新娘长得什么样?听说当大厨的都很富态呢。”学校同事结伴而来,递上了随礼,笑着上前问道。 褚母笑着点点头,“确实是个白净漂亮的同志。” 白净漂亮太笼统了,几个同事对视一眼,都存着看热闹的心。 整天在厨房里呆着的,哪个不白胖一坨? “哎,你家申宇这么优秀,我们还以为他得娶个跟自己一样厉害的媳妇呢。厨子倒是也不错,可,还是可惜了……”最后一句话,那人含在嘴里,像是嘟囔的话,声音不大,偏偏周围几个人听得都很清楚。 “啊,原来江主任的儿媳妇是厨子,这可真是稀奇,往后您也不用担心自家儿子了,有厨子儿媳在,肯定能将申宇喂得多长几圈肉。”有人幸灾乐祸地捏着嗓子尖细地说,让来褚家的宾客都听到了。 一时间人们神色变换不停,惋惜的、痛快的、幸灾乐祸的。 褚父和褚母无奈地对视一眼,没有去纠正这个。 儿媳是厨子,这是事实,说得再多,不如等人来到以后,用另一个事实敲醒他们。 能将儿子拴着同意结婚的女同志,是平庸之辈吗? 光是一个漂亮就足以秒杀群芳,更何况他们知道自家儿子是被儿媳妇的厨艺给拐走的。 谁能想象到一个高冷学霸皮子下,竟然是个憨憨地吃货,不惜对人施了美人计! 褚家的宾客不少,有三分之一都是闻讯而来适龄女子。她们不甘心自己守候多年的仙草,被人捷足先登,可不就得暗恨恨地瞧瞧自己还有接手的机会不。 天气炎热,十点钟太阳已经高悬,扯开云雾开始散发着无尽地热情。 已经有零星的夏蝉,为这份热意捧场地鸣叫。 褚父是名校校长,褚母又是主任,他们早几年就分到了不算大的二层小别墅,前面带个二十来平米的院子。 这会儿屋里屋外都是人,孩子们沿着院子瞎跑,不知道谁喊了句新娘子来了,立马有年轻人窜出来,见到开着老爷车的褚申宇,就拿着烟点鞭炮。 劈里啪啦声响彻天地,更是有妇人拿着盘子撒糖,孩子们欢呼雀跃声,让这份喜悦落地。 朱芸没想到补办婚礼会这么热闹,有些乍舌。 褚申宇笑着说,“只是左邻右舍来凑个热闹,等吃饭的时候人就能少大半。咱们已经领了证,你就当,就当这是回门宴。” 朱芸抿着唇笑他,“敢情我招了个上门女婿?” “女姑爷,请吧?”褚申宇小声偷偷配合着。 “车后备箱有我昨晚做得雪糕,天气这么热,正好给大家分一下,”朱芸只叮嘱他一声,就被褚母和褚大姐拉着手下车见客了。 点鞭炮的小伙蹭地到了褚申宇旁边,揽着他的肩膀,“哥,你咋总是闷不吭声办大事呢?这么漂亮的嫂子,你从哪个山上请下来的?” 一圈小伙子都围上来,幽幽地说:“宇哥,你自己当孤家寡人不好吗?咋能破戒,让一群女同志心都碎了……” 不是说嫂子是厨子,为啥厨子比古文里的西施还漂亮? 那细胳膊细腿能颠起大锅来? 看热闹的邻里也都吃惊了,一遍遍地确认。 褚母笑着道:“朱芸确实是厨子,不过她是负责小灶的,机械厂的领导都喜欢吃她做得饭。前几天,她刚收了十二个徒弟呢。” “多少个?”有人都失声接受无能地问道。 有三四个徒弟的都是大师父了。 “十二个,”褚母十分耐心地说:“我们家朱芸现在是第一食堂副主任,不管灶上的事了,只负责冷饮供应……” 光明机械厂单位很大,不少人的亲属朋友就在那里工作,有人还时不时去那边串门走动下,自然对里面的情况了解些。 他们忍不住叹息,原来厨子里还能有个三六九等,是他们狭隘了。 这时候褚申宇已经跟几个青年搬下车两个保温箱,打开盖子,一股凉意便散发开来。 不用人招呼,一群眼尖的孩子围上去。 来婆家分发的雪糕,自然不是经典款的冰棍,而是用牛奶、鸡蛋、糖、巧克力、坚果等等原料制成,程序复杂,对应的味道、口感自然不一般。 雪糕数量和品种都多,人手一个,夹杂着花生杏仁的巧克力香脆、细腻的奶香味道在舌尖绽放,还有酸甜的葡萄干解腻,一圈圈地不同体验,当得上几个圈了。 有得是冰淇淋、有的是牛奶大板,有的则是水果口味…… 饶是自诩见过世面的人,也被这么多种类的雪糕给小小震住了,讪讪地吃着雪糕,还得违心地夸赞一句。 孩子们表达喜悦的方式更直白,成排坐在屋檐下,你尝我的一口,我咬你的一口,欢喜的眼睛都没了。 褚申宇他们又搬下些烟酒,都是特供的,很难买到。“媳妇的徒弟家里孝敬的。” 众人又是会心一击,得嘞,看起来褚家儿媳妇的徒弟们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拿出这样的礼物,都是难得的人脉,完全能补齐朱芸出身的不足。 长得好,有人脉,工作不差,还心灵手巧,真是一点缺陷都没有…… “嫂子,我们宇哥是咱们大院里成绩最好的,顶顶的聪明,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呀?”一个穿着红色衬衫,白色裤子,梳着俩短散把的年轻女子轻笑着问道。 旁边还有三五个差不多大的女同志,她们时不时要往小伙子那瞥一眼,脸上泛着红晕。 真是一边舍不得鲜肉们,一边又想看前任情敌的热闹,朱芸都为她们纠结。 朱芸轻笑着摸摸滑嫩的脸,“当然是我们要互相歌颂长得好,希望下一代能够着重继承父母的优点。” 未经过社会摧残的小花们都呆了,一个个脸爆红。 问话的那位更是跺着脚,“嫂子,我知道你是从乡下来的,但是你当着我们这些没对象的小姑娘,瞎说什么呢?” 周围都是女客,听到这话意味深长地看过来。 朱芸挑挑眉,“这位同志,我说什么了?难道不是你刚开始询问我们新婚小两口,平时说些什么吗?” “我只是捡了最微不足道地说,难道有问题?” “不然你告诉我,想听哪方面?” 那女同志一愣,问题被踢回来了,哪里有没出嫁的小姑娘问人这事的? “我,我的意思是,宇哥学识渊博,嫂子是乡下来的,教育质量不知道跟我们京都有什么差别。你们会不会有代沟啊?”她脑袋转得也快,立马蹙眉担忧地说。 其他几个女同志也跟找到场子般,捂着嘴痴痴笑着:“以前宇哥可多人喜欢了,上学那会儿甚至还有个特别漂亮的女同学堵着他送情书,嫂子你猜,宇哥怎么说的?” 她们压根不需要朱芸给反应,另一个就哈哈笑着道:“我知道,宇哥当时就给人出了个力学的问题,让人五分钟内解出来才有资格跟他当朋友。” “我听到的是,宇哥给人直接说了一串e语,见对方迷茫,就耸肩说,看吧不是我要拒绝你,而是你根本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总不能处对象后鸡同鸭讲吧?” “对对,有个e语很好,成绩也在学校数一数二的学姐堵住宇哥,结果呢,宇哥说人不够漂亮……” “哎,所以嫂子,你能说出很流畅的e语,懂得高深力学知识吗?” 朱芸轻笑着说:“我是他媳妇,只要长得足够漂亮,做得饭菜好吃,以后教好孩子就行。难不成让他一天在实验室里面对着冰冷的机器,回到家,也要我说外语,用专业术语跟他对话?” 她声音一扬,“褚申宇,你娶媳妇标准是什么?” 褚申宇生怕她吃亏,站的地方不远,若不是知道媳妇战斗力非人,早上前给她们出题了。 这会儿他笑笑,端的是温和俊逸,是其他人没见过的模样,背着朝阳,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 ?小可爱们,允许你们沉默,但是小票票不要吝啬呀~ ? ???? (本章完) 第45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45) 第45章五零年代糟糠妻(45) “媳妇,你就是我的标准,”褚申宇笑着说完,看向那群有些痴迷的女同志淡淡地道:“代沟是人为制造的,同志们你们不要太天真了,再多的理由都是借口,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感觉!” “这是我媳妇,用不着得到你们的认同。我也不希望自己媳妇的好,被别人看到,”说完他递给朱芸一根巧克力雪糕,“家里人多有些热,媳妇吃块雪糕降降温,待会就去食堂吃饭了。” 真是明里暗里嫌弃她们,一群女同志被他噎得恨不能捂脸奔走。 所剩的那点心思也被他几句话给浇灭,怎么会有如此没有绅士风度的男同志呢? 朱芸却笑着接过雪糕,冲这些只剩下头顶的小丫头们说:“不尝尝嫂子做得雪糕吗?往后拿着票都不一定能买到呢。” 女同志们情场失意,不得化悲愤为食欲,不客气地一人举一根,刚吃下去就感受到舌尖传来的愉悦感。 好吧,她们承认,如果家里有个厨艺好长得漂亮的嫂子,也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朱芸见到了大姑姐、姐夫、小叔子、弟妹和家里的三个小辈,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大姑姐家有一个十岁的男孩儿、一个七岁的小姑娘,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子。 小叔子家有一个四岁的小姑娘,和一个两岁的男孩儿。 她正好收徒弟的时候多买了几个长命锁,偷偷一人塞了一个,还有十张大团结。 褚家人很低调,谁也不知道被人封为“狼祖母”的教导主任褚母,曾经是南方大儒商之后,哪怕败落消弭于京都,但是一路埋藏的家财已经系数入了京都。 几百块钱,只是表明她的心意而已。 热热闹闹地吃过饭,谢客完,已经是下午两点多,褚申宇笑着说带着媳妇逛逛街,下次再跟家人团聚,扯着朱芸就开车走了。 连褚母想要给他们塞份子钱,都没来得及。 同样一个城市里,收割麦子的时间也不一样,厂区刚开始收割,西城已经有晾晒好的了。 他们这身装扮和一辆老爷车很招人注目。 一个是为了完成媳妇偷偷摸摸置办粮仓的小时梦想,一个是怕到了饥荒时被人盯上,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决定将车停到偏僻的地方,然后换了身装束。 朱芸更是掏出东西,对这俩人的脸和外露皮肤一阵捣鼓。 褚申宇瞧着白皙漂亮水嫩的媳妇,变成粗糙暗沉的大姐,脑袋还是蒙圈的。“这就是易容术?” 朱芸抿唇笑,“不过是我化妆高超而已,利用光影、颜料欺骗别人的眼睛。不是有句话叫做,眼见不一定为实吗?” 褚申宇一愣,若有所思,心里许多念头一闪而过,如果这些想法都运用到实践中来,肯定像是拨云日般的突破。 俩人换上衣服,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乘坐着车去了郊区。 京都粮食产量比其他地方要高,品种也多样,因为实验室很多,很多公社都有试验田,一旦当年高产,农民们便会继续扩大种植。 所以这片地方的农民同志们粮食有富余,基本上每年都是交了公粮后留够自家的口粮,其余的全部卖出去。 朱芸和褚申宇要的不多,每人扛一麻袋粮食,继续混入进城的客车里。 等他们回到厂区天已经暗下来,褚申宇直接将车开到了小四合院外面。 谭嫂子听到声音推开院门笑着道:“申宇、芸妹子,你们怎么这个点来了?吃饭了吗?” 她后面冒出一二三四个脑袋瓜,上面则是谭工。 朱芸忍不住笑出来,冲几个小家伙招招手,递上去一大盒子糖果点心。 “哎,芸妹子,你这是做什么?”谭嫂子一见她这架势哭笑不得地拦着孩子们,“你再这么惯他们,回头他们各个都不记得自己爹娘是谁了,只会往你家跑。” 朱芸直接走过去,将盒子递个最小的一个,沉甸甸的盒子将小家伙坠得踉跄下。 不过小家伙抱着盒子,漆黑的眸子看看自家爹和自家娘,一副只要他们开口,就将盒子推出去的架势。 “嫂子,就当帮我们俩消耗下。家里买的多,后备箱都被婆婆给塞满了,总不能放着过期吧?” 谭嫂子瞪了她一眼,“待会到家里来吃饭,我给你们做浇汤手擀面。” 孩子们知道娘答应下来,都笑着冲朱芸弯腰:“谢谢婶婶!” 谭工也高兴地跟褚申宇说,“让你嫂子再炒俩菜,咱们哥俩喝两盅!” 等谭家关上门,朱芸和褚申宇对视一眼,开始将后备箱的东西往院子里搬。 褚母确实给他们塞了不少东西,都是宾客随的礼,像是鸡蛋、本子、钢笔、书籍、布料、糖果、点心、水果等等,将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的。 他们来回好几趟才将东西卸完,正好天色已经彻底黑沉下来。 褚申宇拿着手电,终于见到媳妇小田鼠的一面,这地窖挖的还怪像回事呢。 将两袋子粮食规整好,他拿着手电爬出来。 “粮食这么放着容易返潮生虫,得挨着墙多打几排架子,把粮食装到缸里才行。” 朱芸点点头:“我正好明天跟采购的说一声,买一批坛子、小水缸,摆放到厢房里,就说我研制下咸菜。” “等逢集的时候,也参杂地买些,反正家里屋子多,谁能真挨个数少了几个?” “还得买些蔬菜晾晒起来……” 褚申宇对这些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就像是陪着媳妇玩过家家酒,纯粹哄人开心,“最近正是农忙的时候,我申请去各个公社维护农机,所以还能开半个月的车,每天我跟老乡兑换些粮食,保证给媳妇将地窖填满!” 每次兑换的不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半个月下来能积攒不少东西。 朱芸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内心洋溢着感动。 这世上能有一个不问缘由,陪你疯陪你闹的人,太难的了,哪怕自己现在是他面前一块肥肉,那也值得他费心思的,不是吗? 谭嫂子已经隔着墙喊俩人了。 他们带上门去了隔壁。 因着明天要上班,又有着谭嫂子的管制,谭工遗憾地真跟褚申宇各喝了两盅酒,砸吧着嘴直嚷嚷着还没尝出味来。 褚申宇却笑着不接话,见朱芸吃饱了,谢过谭嫂子,开着车回家属院了。 上楼的时候,嗅着空气里浅浅的酒气,朱芸回过神来,低声认真地叮嘱道:“往后你喝酒不许开车,知道吗?” 褚申宇眸子晶亮地看着她,“知道,下不为例。我是有媳妇的人,得为自己的安全负责!” 进了门,他就迫不及待地拥抱着她,炽热的呼吸扫在她耳朵上,声音里带着丝醉意:“媳妇儿,我今天好开心……” 男人比二哈还热情,朱芸不是个能抗住诱惑的人,有如此男色在,还恨不得掏心掏肺对自己,她半推半就,让他将俩人的洞房花烛夜给补上。 褚申宇是摸车新手,一般刚拿到证的人,那股子跃跃欲试的劲头十足。大半个晚上他都在理论和实践里,摸索伺候媳妇的法子。 朱芸受不住他嘴里讲着理论,身体力行着实践,一本正经地耍流氓,对着他也是一阵咬和挠。 结果刺激得他抛弃理论,直奔实践而去! 终于心满意足地吃上了满汉豆腐宴,褚申宇是从里到外地神清气爽,看着在自己怀里睡得乖巧的媳妇儿,心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朱芸懒洋洋地睁开眼,没有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 可褚申宇却觉得媳妇儿是在给自己抛媚眼,笑着拍拍她的背,“要不你今天不去上班了,我给你请假顺便打饭回来?” 朱芸摇摇头,“明天就月初了,冷饮和糕点作为激励员工的奖品,很快就要兑换了,我得提前多准备些。” 褚申宇无奈地亲了下她的额头,“那别累着自己。” “当然,要徒弟干嘛的?”朱芸轻笑着扬眉。 褚申宇骑车子带她去食堂,吃过饭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朱芸一天做了三批的冰棍,每做出一批,就往供销社和各个食堂代销点送去。争取每个有冰柜的地方都塞满冰棍。 指挥徒弟做冰棍的时候,她还做了不少糕点,像是蛋挞、鸡蛋糕、鸡蛋卷、小蛋糕、沙琪玛、水果糖等等,摆放到电冰箱保鲜层里。 这一天她都没闲下来过,中间还是徒弟打饭送过来的,顺带替褚申宇捎口信。 “师父,师公说他要下乡,晚上才回来,让您给他留顿饭。” 朱芸点点头,等将明天的工作安排上,一抬头发现屋子里不知道何时拉开灯,外面已经便是昏黄。 徒弟已经有眼色地打了两份饭过来。 朱芸笑着夸赞句,拎着饭盒,装了一兜子沙琪玛准备给男人外出带着吃,给了钱票后往家里走。 昨天从婆婆家带来了两大篮子的鸡蛋,夏天存放不住食物,她照旧存到食堂里,等自己不管食堂的时候,再慢慢兑换出来。 等她到家的时候,褚申宇刚洗完澡出来。 他穿着大裤衩,露着精壮的上身,随意擦拭着头发。 见到她回来,那双狭长的眸子都亮了几分,人直接上前开启二哈模式。 朱芸笑着躲开他,递上手里的东西,“你出去跑了一天不饿,我还饿呢。” 褚申宇无奈笑着接过来,刚要说话,媳妇就进屋拿着换洗衣服去洗澡了。 要说在时空管理局里最有用的东西,莫过于夫妻相处之道了。 爱情的终结者是漫长的婚姻,什么三年之痛七年之痒,说白了全是男女住在一个屋檐底下,将最真实的自己毫无保留地坦诚在爱人面前。 再漂亮的花,在你知道是需要有机肥浇灌的,嗅着浓烈的五谷轮回的味道,那份欣赏和喜爱会俗气地大打折扣。 这是现实,是岁月里谁都抗不过的杀猪刀呐。 朱芸一天在外,身上沾染了浮尘,还有因为天气炎热起了薄汗,自己都有些嫌弃,哪里愿意让他深切感受呢? 男人爱你的时候,这些微不足道,可感情被柴米油盐酱醋茶消磨差不多的时候,这些都将是黄脸婆的“罪证”! 吃过饭后,褚申宇自觉地去洗刷饭盒,然后端来一盘切成块的西瓜,以及两个叉子。 他邀功似的汇报着:“媳妇儿,今天我去的那个公社有水稻,索性买了一百斤,借口是家里是从南方搬迁过来的,孝敬给老人的。” “我跟村里定了些木架子,过两天做好……” 朱芸轻笑着忍不住拍拍他的头,两手拽着他的耳朵,亲了他一口,“褚申宇同志做的不错,再接再厉,争取早点将地窖塞满。” “我还等着过冬呢!” 褚申宇抱着又香又软的媳妇儿,闷笑声:“真当自己是田鼠了?据说田鼠烤着吃特别香,我倒是想知道咱家田鼠皮下肉好不好吃……” 朱芸脸一红,抿着唇小声说:“那个,太频繁对身体不好。” 褚申宇狭长的眼睛撇了她一眼,“媳妇儿,你质疑我的能力?” 他压根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强行上了硬菜! 机械厂办事效率很高,一清早各个厂区公告栏上张贴了上个月职工竞争结果,但凡榜上有名的班组成员,都能拿着主任开具的证明去领冷饮券。 跟招工放榜般,公告栏一时被挤得水泄不通。 这时候大家伙还存着看热闹的心,男人们心大,上榜的不以为然,没上榜的略有不甘,但也一笑了之。 家属们代领了冷饮券,很大方地给家里孩子人手一张。 孩子们高兴地呼朋唤友去供销社或者就近的食堂兑换冷饮。 等他们举着冰棍慢吞吞回来,舔一口砸吧下嘴,无尽回味的模样,真是羡煞了旁人。 偏偏孩子们人不大,将大人们凡尔赛的本事学了个十成,“我本来想吃个红豆冰棍,我妈非得给我一张雪糕的兑换券,说是纯牛奶和鸡蛋做得,特别香甜有营养,好吃是好吃,就是不解渴……” “我爸妈都领了冷饮券,让我们兄弟俩夏天吃出来,这不是一天三顿当饭吃了?我们还想吃西瓜呢……” 周围可怜巴巴的孩子们被馋的哇哇哭起来:“娘嘞,我想吃冰棍!” ? ?小可爱嘞,我想要你们吐泡泡~ ? ???? (本章完) 第46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46) 第46章五零年代糟糠妻(46) 这边孩子哭得越凶,啃冰棍的熊孩子们吃得越香。 “张三,回头让你爸表现好,也赢冷饮券呀!这又不花钱,厂里奖励的,听说还有甜品券呢,不吃白不吃!” 将雪糕在人家嘴边晃一圈,“李四,不是我不想给你尝尝,我妈说要讲卫生,入嘴的吃得不能分享。” 一时间孩子们回家找娘要冰棍,家属打骂声不绝于耳。 更可气的是,兑换冷饮的熊孩子跟约好似的络绎不绝,人家还不回家吃,就在院子里最打眼的地方,一小口地舔着,各个表情都夸张的可以拍电影了,馋的其他孩子哇哇直哭,哭完一场接一场,真真是闹腾了一整天。 等男人们回家后,上榜的得到了家属们热烈的欢迎和夸赞,没上榜的则是遭到了老婆孩子的冷锅冷灶和白眼。 得,冰棍引起的骚动太大,为了家庭和谐,男人们必须得为孩子们挣冷饮券呐,一时间厂子里的效率大大提高,喜得领导们走路都带风。 经过几天锻炼,所有徒弟练习刀工、调制凉菜的同时,还要遭到员工们不讲情面的评判,在一次次打击中抹泪改正提升,效果自然十分显著。 半个月的时间,褚申宇和朱芸将小四合院里的厢房和地窖里都搭上了架子,摆上大小不一的坛子、小水缸。 褚申宇每天都要待回来几十斤的粮食,什么小麦粉、三和面、玉米粉、大米、小米、各种豆子、花生,甚至红枣、核桃、杏仁、香菇干等等。 他们还买了不少果蔬,洗净切条晾晒后,或存储或腌制起来。 瞧着满当当的地窖和厢房,朱芸成就感十足,一直面对饥荒忐忑的心终于得到些缓解。 当然了,她没有忘记学习,也没忘记督促徒弟们看书刷题。期间还围观了几次对门婆媳大战。 因着林瑾小白莲手段高超,又仗着鼓起来的肚子,王老太太这个泼遍十里八乡无敌手的,竟然老了还栽在自己儿媳妇手里。 老太太天天气得腮帮子鼓着,还得伺候小两口,每次见到朱芸,都一脸惋惜悔恨。估计想着,如果当初没有她捣乱,让婚事坐实,说不定一切又是另一种样子。 朱芸刚领到二百多块钱的工资,又收到男人主动上交的二百多,一张张的大团结搁在一起格外有厚度,留下一百多块钱和各种票,其余的都存储到存折里。 八月下旬,一股风从京都强劲地吹散开,家家户户的铁锅、铁勺、刀、勺都上交支持建设,职工和家属不需要钱票就能在食堂吃饭。 汪主任红光满面地走过来,激动地将食堂里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同志们,你们也听到广播了,咱们国家发展越来越好了,人们生活节节高……” “身为第一食堂,咱们将第一顿饭做好做足,让工人和领导们吃饱饭,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芸主任,您是这方面的行家,您来安排吧。”汪主任侧身笑着对朱芸说。“对了,孩子们都很喜欢吃您做得冷饮和甜品,这会儿能够多准备些。” 朱芸还有些发愣呢,脑袋里隐隐约约记得时空管理局的同事念叨过,“大金呙饭”的时候, 她微微抿唇,等散了会议后,寻到汪主任,“主任,咱们食堂有配额吗?四个食堂还是跟以前一样,各自管控各自的?” 汪主任笑着给她倒茶水,“芸主任有话直说,但凡对咱们厂子和职工好的主意,我都尽量争取实现。” 朱芸笑着说道,“食堂一放开,工作量肯定增加,到时候我可能都要顶上去。大家都说我手艺好,您说会不会很多人又开始排我的队?” “那时咱们第一食堂人满为患,其他食堂面子上不好看吧?” 汪主任想起来朱芸掌勺的时候,那队伍排得从二楼恨不能蜿蜒到一楼大门,要不是考虑到上班时间,大家伙还不愿意到其他窗口屈就呢。 不过现在孩子们还放暑假,不少家属没有工作,他们是不需要顾及这个的。如果让他们尝过芸主任的手艺,估摸着能搬着马扎从早排到晚…… 虽然想得夸张了些,但是按在朱芸身上,汪主任丝毫不觉得过分。 他忍不住额头上也冒汗。“可是,大家都听说芸主任手艺好,肯定好奇品尝下。刚才在办公楼开完会后,很多领导跟我提起您来着。” 朱芸挑眉,捧着茶慢慢地喝着。 “咳咳,所以确实得芸主任再上灶辛苦下,不过等您将徒弟们给培养出来,就能轻松了。”汪主任说得有些心虚,现在只是说大家吃饭不要钱和票,但是工资是照常的,甚至可能会取消奖金,以显示大家都很公平地处于一个起跑线上。 朱芸沉吟下,“其实我也可以指点下其他大厨。” 她话音刚落,汪主任就有些激动地给她续杯茶,“芸主任您继续说!” 朱芸轻笑着:“其他大厨都是很多年的手艺了,本身就经验丰富有自己的领悟,我随便提点几句,他们烹饪的饭菜就会挺好吃的。” “可比我拉巴十二个徒弟三五年还强。” 汪主任一愣,迟疑地问道:“芸主任,手艺可是吃饭的家伙,您提点了别人,那不是砸了自己的饭碗?” 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从老祖宗开始,国人特别重视手艺,哪能随便传给别人?轻飘飘的指点二字,都能担得上半个师傅了,芸主任是这么无私奉献的人? 朱芸笑笑:“厨艺本就博大精深,我就指点他们几下,怎么可能被轻易赶超?我是这么想的,每个大厨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与其让家属和职工们跑来跑去,不如大厨实行轮班制。” 汪主任听得一头雾水,可不耽搁他激动地点头侧耳聆听。 “简单来说,就是将四个食堂的厨子们集合在一起,进行简单的培训,然后轮流去各个食堂上灶,这样每个片区的职工和家属,不需要惦记着哪个大厨的饭菜,隔三岔五可以吃上。” “经过学习和培训,大厨们的手艺也会有所提升。食堂整编好,更便于管理,而不是有的食堂零星几个人,有的食堂忙得脚不沾地,造成真正的物资人力上的浪费。” 汪主任听得时不时点头,随即他反应过来,笑着看她,“芸主任又想要升官了?” 朱芸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知道周围没有人偷听,脸上是从没有过的肃然,“主任,您想过吗?彻底放开食堂,会发生什么事情?” 汪主任看向她,“芸主任,食堂开放是上面的意思,让每个人都能吃饱吃好。就像是乡下的田地都归集体,一起下地干活,然后分粮食。” “人吃得好,才有更多的精力工作。” 朱芸扯扯唇角,“但是您又不知道咱们一些家属心态,平时肚子能盛十分的,为了孩子只会吃五六分饱,但是食堂放开后,能够吃十二三分,您信不?” 汪主任点点头,这点是肯定的,有便宜不占那是傻蛋。 “可是地里产的庄稼数量有限,农民们都吃不饱,咱们要是放开肚子吃,您觉得能过多久好日子?”朱芸一句话将汪主任上头的劲往回扯了扯。 “这不是我们小人物能思考的问题吧?”汪主任被她问得额头上汗冒得更欢实。 朱芸继续捧着茶说道:“我给您说乡下人吃不饱等救济粮很难,就像是企业等上面拨款一样。如果粮食不够吃,咱们厂职工家属以万计的人,怎么办?” “芸主任,您就别吓唬我了,直接说如何做吧!”汪主任这会儿也知道,芸主任肯定有大招,等着自己入套呢。 “我想知道咱们厂多少人,一天每顿以十分饱计算,会消耗多少粮食。每天入场的食材都入总库登记,再由我分配出去。”朱芸慢悠悠地说了自己的打算,“从健康出发,每个人七八分饱正好,身体消化没有任何负担。其余的粮食配额能够积攒下来,仓里有存粮,咱们心才不慌!” “我们是大厂子,必须将所有情况考虑在内。” 汪主任皱着眉头思索,咬咬牙说,“我只能尽量跟领导汇报,能不能成,谁也说不准。” 朱芸笑着说:“我知道主任能力好,肯定可以的。” “你呀,”汪主任无奈笑着摇头:“我也不过是小小的主任,能有多少能耐?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得嘞,我还得跑一趟,给您使劲磨磨,” 说着他也坐不住了,一边思索着朱芸的话,一边就去办公楼堵人去了。 朱芸站在打饭的窗口瞧了会儿。 她以前拿着勺子给人舀菜舀饭了两个来月,大体能够掌握大家伙的食量。 可今天是食堂放开的第一天,所有人都要了不少,约莫是原来的两倍,要不是天热东西放不住,他们恐怕还能再多打些。 她微垂着眸子,思量了许久。 自己是小人物,没有力缆狂澜的本事,但是她却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减轻 以前她只想着自己和褚申宇饿不死就行,可是她跟周围的同事、邻里和徒弟相处得不错,实在不忍心自己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而他们数着米粒喝清汤。 汪主任一直待到快下班,才快步赶回来,冲着朱芸审视了会儿,才笑着递上盖满红章的文件,“成了,芸主任,厂长同意了。给咱批下西北角的库房储存粮食,食堂整编文件在这里,还有我到人事、户籍科走了一遍,询问了人数……” 朱芸接过文件和汪主任誊抄的数据。 文件不光有同意食堂职工整编的事情,还有人事调动,汪主任升为餐饮科长,而她是副科长,还有一个食堂崔主任也升为副科长。 她仔细地看了一遍,笑着说:“汪科长恭喜呀!” 汪科长苦笑着摸摸头发寥寥无几的脑门,“芸科长同喜,升职代表着我们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希望咱们能够不负所望。” “嗯,这份数据我拿回去算算,明天一早咱们就集合商讨下。”朱芸扬扬手里的纸张。 “成,趁着还没下班,我通知一下其他主任。”汪科长应下来。 徒弟仍旧提前打好饭,等褚申宇下班过来后,小两口在办公室吃完洗刷完饭缸才相携回家。 路过厂里的邮局,朱芸戳戳褚申宇,“你跟你爸打个电话问问今天学校食堂的情况,最好能问下他们教职工和学生具体人数,以及男女比例。” 褚申宇捏了捏她的手心,“我爸?” 朱芸抿着唇笑,“是咱爸,咱爸!快点去,待会你,咱爸就下班回家了。” 褚父身为校长,每天在职时间比其他人多,这会儿不在外面办事,就在办公室里。 褚申宇没有多问,直接排队打电话,将媳妇布置的作业完成。 电话一般都漏音,朱芸微微靠近些,就将各个数据给详细记录下来。 他们回到家属院的时候,正好跟打饭回来的王老太太遇上。 这老太太手里拎着布兜子,里面估计装了三四缸子饭菜,嘴巴还嘀咕着:“我得给老头子他们拍电报,村里食堂的饭菜,哪里有厂里的好?” “哎呦都是白面馒头、白米饭,过年都没吃这么好过……” 朱芸眸子轻颤了下,“王大娘,你儿媳妇怀孕快七个月了吧?秋天生产正好,不冷不热的。” 王老太太被吓了一跳,抱着布兜往旁边狠狠迈了好几步,瞪了她一眼,蹬蹬往家里赶。 朱芸意犹未尽地感叹,“世人多半都是欺软怕硬的,啧啧,我还没说啥呢,咋就跑了呢?” 褚申宇好笑地撇了她一眼,“估摸着王家很快有亲戚投奔了吧?” ? ?作者君在这里等着你们来,等着你们来看那桃花开~ ? ???? (本章完) 第47章 (47) 第47章(47) 朱芸虽然只是提了提林瑾预产期,但是王老太太反应很大,回家肯定琢磨下这句话,只要多琢磨就能想到林瑾生产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伺候不过来,不得从老家招人? 这可是老太太正大光明增加友军,对战表里不一儿媳的机会,更何况她本就有意喊亲戚来沾食堂的便宜。 回到家,朱芸直接将两组数据塞到褚申宇怀里,“褚申宇同志,你脑子好用,帮我算两道数学题呗?” 褚申宇无奈地撇了她一眼,在路上她没有丝毫隐瞒,说了自己的担忧。 理由很简单,她以前都是在苦水里泡大的,对于未来存在的隐患具有很敏锐的洞察力,可以说是一只田鼠储粮的本能。 她期期艾艾地说:“褚申宇同志,你能想象到一只田鼠掉入粮仓,然后四面八方都是同类,为了让粮仓下降的速度慢点,不得使出浑身解数?” “在农村的时候,王家老太太每顿饭都要把持着勺子,给家里老少分食。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咱们不卡着量,很快会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明明吃两个馒头就饱了,大家为了占便宜吃三个拿两个。但是下一顿还能继续在食堂吃,在家里的剩馒头怎么办?” 褚申宇对生活不太在意,很多事情听听就丢到脑后,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都放在实验室里,属于直得不能再直的小洁癖理工男。 但是他不笨,听朱芸说了担忧,也能想象到食堂放开是怎样的情况。 民以食为天,说明粮食顶顶重要,虽然夏华国发展速度很快,但是粮食产量还在一个刚起步的阶段,真没到让大家伙放开肚子可个劲糟蹋的份。 他今天一天三顿也感受到了不同,只是当时没有细想,这会儿后背泛起丝丝寒意。 褚申宇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就拿着数据算起来。 朱芸站在旁边看了一会,自己才刚开始学习初中内容,看到一串串数据只觉得头晕眼花,什么中数、众数、平均数、离散程度…… 对于一个时空管理局大佬,正在时刻见证自己是多么无知,那是一种侮辱! 她拍拍他的肩膀,一副领导范地说:“小褚子儿,咱们全厂和京都第一中学师生们能不能有序响应组织的号召,全靠你这笔杆子了。” 褚申宇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但是嘴上却笑着答了句:“喳,小猪儿,小的办事您放心。” 朱芸蹙着眉头,怎么觉得他说的话不得劲呢? 又觉得自家男人是个正直的人,所以笑着点点头,“不错,不错。” 褚申宇忍不住抱着人闷笑,“原来你喜欢这个称呼,往后我多喊喊你。不过那我岂不是成了猪倌?” 朱芸愣了下,还没闹明白呢,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又懵懂地看向他。 褚申宇心虚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身上倒是很诚实地起了燥意,忍不住搂着人亲吻上去,半晌喘着粗气克制地道:“乖,自己去吃西瓜,我算清楚帐再哄你睡觉。” 朱芸忍不住轻咬了他一口,自己是小孩子,需要他哄着睡觉?“那你可得算清楚了!否则就自个儿睡沙发吧。” 褚申宇的计算能力很强,简简单单几个数,加上朱芸按照往日打饭的经验,写得一些数据,就能得出许多结论。 昏黄的灯光下,他坐的笔直,眉头微锁,手里的笔在纸上刷刷落下。 其实从回家到现在,他脑子里转动了太多东西,往常与自己工作生活不挂钩的,褚申宇从来不入脑。现在他反而比朱芸想得更多。 自古以来凡事没有绝对,在历史的长河里,所有势力也是在此消彼长中角逐出输赢,哪能一下子就盖棺定论? 这次的炼铁、大金呙饭,看似一种往平均的大迈步,却缺少了理论、实践两方面的支持。人们的素养没有达到一定高度,不见得适应这种跨度。 他在城里长大,别人看着他是一心扑在学习科研上,但是所经历的事并不少,因为他身边有不少朋友,所以很了解人们的阴暗一面。 “还没好吗?”朱芸有些犯困,迷蒙着眼睛不满地上前催促道,“是不是很难算?其实没事的,大不了晚几天再说,我正好培训下其他厨师。” 褚申宇将她拉入怀里,稀罕地嘬了口她粉嫩细腻的脸蛋,“已经算完了,只是你卡住大家的饭,让他们吃七成饱,不怕大家伙闹吗?” “半大孩子吃穷爹娘,他们饿起来跟小牛犊子似的,吃不饱会闹得。而且厂里职工很多都是十八九岁的青年,一个个饭量很大。” “最主要是其他地方都管饱,咱们卡住人家的量,早晚会出事的。” 朱芸这会儿晃晃脑袋清醒了下,得意洋洋笑着说:“褚工在厂里技术过硬,没什么能难过你的。但是做饭方面,你就不如我了。” “同样的饭,我能让人有五分饱、七分饱、十分饱甚至十二分饱的感觉。” 褚申宇还是头一次听这话,忍不住问道:“怎么做到的?” 朱芸抱着他脖子,挑眉继续笑:“伺候好你家小主儿,自然会告诉你的。” 褚申宇眸子一深。他本来对她就没有丝毫抵抗力,又被人主动撩拨,那股火跟舔舐了稻草般,一下子就有了焚天灭地的威力。 结果,看着眼角带着水泽累得睡沉过去的女人,他忍不住低笑:“爷真是信了你的邪!” 褚申宇已经计算出了朱芸所需要的数据,并且用文字详细标记出来。 朱芸揉揉自己酸疼的腰,真是幸福又带着苦恼,觉得男人真不能随便招惹,贪吃起来没度,不知道多少人家的媳妇,因为昨天家里男人吃多了力气没处使,被闹得起不来? 所以,不能让人吃得太饱,吃饱了容易闹事! 等朱芸到食堂的时候四个食堂大厨已经被汪科长给集合起来,在第一食堂旁边的小操场上。果然训兵是有家源的,汪科长也给一众彪壮的汉子和婶子们来了几分钟的练兵。 第一食堂的大厨对朱芸早就心服口服,因为他们见证了她从入职到如今的飞起。可是其他食堂的大厨耷拉着眼皮,尤其是那几个食堂的正副主任,都十分懒散,不大乐意配合。 同样都是大厨,能够进入机械厂的,谁还没有点拿手菜? 再好吃能有多少差距? 更何况她如此年轻,最重要的是人长得贼漂亮,大家伙倾向于她是有后台的。 说句不好听的,八成她是被潜了,要不然四个食堂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把控? 什么指点几下,他们用得着她指点? 她算哪颗葱? 他们越想越觉得是,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被人当成猴子供人耍,那股火气呦想往上冒,又怕丢了工作,不冒吧,这么些年大厨的脾气也不是闹着玩的。 朱芸走上前,还不等汪科长说什么呢,一个瘦高挂着眼睛的男人阴冷着眼,“呦,这是打哪来的领导,派头挺足,让我们这么些人都等着。” 汪科长皱着眉头,低声呵斥道:“高主任,这是厂里的安排,不管你们是多少年的老人,但是在厨艺方面压不过芸科长,那你们就得服从安排!” 高主任冷笑:“厨艺高低很难判断,有些人擅长荤菜,有些人擅长素菜。总不能以她的长处跟我们短处相比吧?” 朱芸抿唇轻笑:“不如高主任拿着您的长处,咱们较量下?” 高主任冷冷地看着她,虽然知道她极为漂亮,但是眼里丝毫不掩厌恶,“我岂不是胜之不武?” “怎么会,”朱芸背着手也漫不经心地撇着众人,“高主任,您也是说了厨艺高低很难判断,如果您其他的菜品做的不如我,而最为自得的菜式也不如我,那您说,谁厨艺高?” 高主任嗤笑声,十分自负地说:“没有这种假设!” 朱芸浅笑着:“高主任,我这个人吧,没啥别的有点,就是特别讲理。领导命我担任副科长,辅助汪科长工作。你们要是对我不满,完全可以取而代之,毕竟谁都不是领工资吃白饭的,没点真本事,不敢揽瓷器活。” “但是过了这村,你们没能将我拉扯下来,那就乖乖听从我的指挥,否则我也不是个吉祥物!” 高主任眼皮一耷,“哦?你说的话管用吗?古人说为女人和小人难养也。谁知道你能不能做主。” “怎么不可以,大不了我辞了工作,”朱芸刚说完,汪科长就满头是冷汗。 他忍不住上前警告地说道:“高主任,芸科长的能力是办公大楼领导们见证过的。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挣个科长去,别做阳奉阴违的事!” 领导们早就想到朱芸年纪太轻了,又长得格外招人眼,很容易被忽略她的才能,压不住这群眼睛长在头顶自视甚高的大厨们,特意昨天开会的时候敲打了几个食堂的主任。 但是现在看来意义不大,他回头低声跟朱芸说:“小姑奶奶,您吩咐人做事就行,回头让领导批评人。这高主任刀工最厉害了,还没遇见过对手,您要是输了,往后咱们怎么办事?” 夏华国的厨艺有太多讲究了,每一方面都有登峰造极的能人,这高主任的刀工是传承了一位退隐御膳房大厨,也正因为此,他素来瞧不上别人,哪里肯屈居一个年轻女同志之下。 朱芸却笑笑摆摆手,对着隐忍又不甘的高主任说道:“高主任,我们比试一番如何?要是我赢了,您就听从我的安排,若是我输了,那这个科长的位置给您做,而我直接辞职。” 高主任抬下眼皮,“当真?口说无凭,立下字据!” 朱芸大大方方地点头,“可以,还有谁不服气的一起出来。这算是我们切磋手艺,有意见的咱们提前捋顺了,省的回头工作再矛盾重重,让人看了笑话。” 其余的人可没有高主任的傲气和脾气,都是端着一个铁饭碗到老的。他们就是心里窝着气,换做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汉子来当副科长,都不会吭一声。 “芸……芸主任,我们没有高主任的本事,您跟他比,我们当个见证人。不管谁当了副科长,我们都认!” “对对,我们就服有真本事的人。” 汪科长无奈,在朱芸和高主任看过来后,只能说:“行吧,今天你们要是不比试一场,往后也有的闹。” 拿了笔和纸立下约定,高主任也是个要面子的人,看着约定上的字,忍不住面无表情道:“芸主任你也别说我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你,只要你赢了我,别说我听从你的安排。我们大家伙得了你的指点,你就是我们半个师父!” 他说完,就扭头问问大家的意见。 众人对他蛮横的态度习以为常,都十分不走心地点头附和,“这是应该的,芸主任厨艺惊人的话,即便随便指点我们,我们也不能厚着脸皮不当回事呀。当我们半个师父,很合适。” 高主任就让汪科长将这句给添加上。 俩人签了字按了手印,就开始说规矩了。 反正大厨都有各自的帮厨,工作几年了,早饭都是能独立完成,大家伙不急着回去工作,留下来看个热闹。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已经笃定,朱芸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忒傻气了,这不是硬生生将到手的副科长拒之门外呀。 “我们就比三道菜,脱骨鱼、文思豆腐和金毛狮子鱼!” 高主任报出三道菜名的时候,大家伙哪怕预料到他会拿出看家本领,还是忍不住倒抽口气,随即都兴奋起来。 能够见识到登峰造极的刀工,是大厨们的幸事! 他挑眉淡淡笑着问:“芸主任,你听过这三道菜名吧?要是没听到,那咱也不用比了。” 朱芸慢条斯理地挽着袖子,唇角带着浅笑:“正好早上食堂来了一批活鱼,咱们这就请吧!” 高主任眉头一蹙,随即轻松地大步往食堂后厨而去。 ? ?本文将于二十二号上架~上架那天会安排爆更~全天候不定时冒泡,敬请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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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48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48) 第48章五零年代糟糠妻(48) 朱芸能够成为时空管理局一姐,还是在各种随机中也能抗住考验,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在她看来每一个自身携带的技能,只要发挥到极致,一样能够踏出康泰大道。这几个月她在食堂掌勺,可不单纯拿工资应付了事,也绝非吃着厨艺优秀技能的香。 朱芸信奉时空管理局出品,绝对不凡,她闭着眼操刀都能做出美味佳肴。但是技能如果吃透,彻底融入骨子,也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和时间的,其带来的效果更为惊人。 所以为了以后的疲懒,她是下过苦功夫的,白天在食堂练习,回家再拎着食材继续炼,手握刀勺的功夫,赶得上外衣上身的时间了。 朱芸一天当人家三四天的努力,加上本就携带的属性,厨艺自然可以称得上一个超群了! 汪主任早就点了几个帮厨老手,给俩人当助手。 所有大厨眼睛瞥了眼从开始就淡定嘴角含笑,没有一丝紧张的朱芸,视线立马调转到高主任身上。 御膳房大厨的刀工是很厉害的,因为许多精致摆盘就跟刀工挂钩。 这一个个的厨子是从天南海北的顶级之人,有时候为了博得上位者的笑,还要当场卖弄一番。 可以说高主任作为其中之一的传承者,既拥有了高超的刀工,又讲究一个色香味俱全,更重要的是格外会卖弄。 拎上鱼来,他两手各握一柄不同规格的刀子,肆意把玩着,那刀刃上的寒光闪的人眼生疼,获得众人可个劲地拍掌叫好。 吸引得前面做早饭的帮厨们都伸长脖子想要瞧个热闹。 原本第一食堂的大厨想要给芸科长加油鼓劲,当忠实的拥护者,但是吧,随着高主任高调的亮相,他们才记得芸科长好像是从农村来的,凭借着给人置办红白喜事,才磨练出来的手艺,所以,他们不能昧着良心…… 坚定的信念三秒垮了,他们纷纷递给朱芸一个抱歉的眼神,都去踮着脚加入围观高主任的行列中了。 “唉,说起来高主任也是咱们厂子高薪聘请的,只是自从他升了主任后,很少再上灶了。只有来了贵重的宾客,高主任才会被厂领导点去。” “对呀,咱们食堂厨子多,有进有出的,你不说这事,我都忘了……” 大家忆起高主任辉煌的岁月,一阵感慨,心里早就给出这次比赛的结果。 在旁边只有一个帮厨默默地递着朱芸需要的东西,只有汪科长额头冒汗地坚守着,余光关注着旁边,嘴巴不停地说: “芸科长,您还年轻,很多时候不能意气用事。厂领导任命的人,不可能处处都优秀,但是您脑子灵活,是办大事的料,不用太在意刀工被人压制……” 朱芸撇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处理手里的鱼。 帮厨得需要精准无误地递上东西,所以他是唯一全程见证的人。 刚开始他也为芸科长拎着心,可是瞧见朱芸下刀漫不经心,却格外利索,速度之快只能看到残影。 他觉得自己俩眼珠子都能瞪出来了,怔在原地好几秒钟,直到朱芸催促,他才满眼星星地回归,化身小迷弟。 约莫十点半的时候,高主任额头大汗淋漓的时候,在众人恭维中起了锅。 早就有好事者趁着高主任上灶烹饪的时候,跟办公楼领导们通风报信。 这会儿已经有些处理完工作,端着茶缸子陆续来视察的领导了。 汪科长笑着上前迎接,无奈地跟人解释着:“芸科长到底是有点年轻气盛,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没有的朝气。不过食堂管理方面真缺不了她。” “待会还得请领导们帮帮忙,各个师傅手艺好,但副科长一职责不该简单以厨艺来论。” “芸科长也是让高主任一个面子……” 领导们听了蹙眉,“听说他们俩还立下了约定?芸科长输了要辞职?你也不看着点?” 汪科长脑门上的汗汩汩直冒,抹把脸:“是我没有做好工作。” 他是有些玲珑之心,对上对下颇有手段,但是高主任仗着厨艺高极为刚直、目下无尘,而朱芸呢不爱吃气儿,俩人对在一起,早晚有这一遭。 与其拖着后来出事,倒不如一开始就摆在明面上,好好地撕掰开来,回头大家伙还都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看看再说吧,大不了让芸科长到办公大楼来,一样能协同你的工作。”厂二把手也是个喜欢办实事的人,见识到冷饮兑换券的威力,对这个年轻漂亮又笼络住褚工的小媳妇,颇为惜才。 这边说着话呢,那边高主任就冲朱芸扬起下巴,高声道:“芸科长,我这边已经好了,您忙活完了没?” “这饭菜呀,也得现做现赏,迟了几分钟就大打折扣了。” 众人这才让出一条道来,露出孤零零的朱芸和满脸通红的帮厨俩人。 朱芸额头上也起了细密的汗。 哪怕八月下旬天气燥热,她仍旧穿着白色厨师服,戴着帽子口罩,外露黑白分明的狐狸眸子,都在热气腾腾之下染了丝绯色。 她眸子带笑,还是那副淡然没有丝毫紧张、害怕的模样,声音因为长时间没喝水,有些沙哑:“已经好了。” 其余的人被请出去,空气里的热度降了大半,清新凉爽许多。 高主任瞥了她一眼,觉得她就是硬撑着,直接给帮厨一个手势,三个菜品被端上了食堂二楼的饭桌上。 不需要他开口,已经有行家帮着向领导和其他人解释了,“这是脱骨鱼,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样,鱼全身上下的骨头和刺都被剔出来,最难得的是,还能保持原样,全身上下不见一个刀口!” “鱼皮完整,味道鲜美,是考验刀工最难的菜品之一,如今咱们整个京都能做出这道菜的都没有一个巴掌数……” 大家十分捧场地连连抽气点头,厂二把手接过筷子,真将鱼翻了翻,果然没见到刀口,夹了一筷子品尝,确实肉嫩鲜美。 “这是文思豆腐,非常讲究的一道菜,用的是一捏就碎的豆腐,要切成均等细如发丝的程度,可想而知这刀工得多么登峰造极了……高主任果真是好手艺……” “金毛狮子鱼,这道菜制作工艺复杂,先要用平刀将鱼片成十七,再改剪成二百余条,御膳房菜品得要求大小匀称美观,鱼肉还不可以粘连在一起……每一个步骤都花费数十分钟,且急不得……” “您们看,这金毛狮子鱼色泽红亮,鱼丝蓬松,成菜造型如狮子抱绣球,摇头摆尾、须发尽张……” 每一道菜都让人惊艳感叹夏华厨艺的精湛高超。 众人对高主任的崇拜之情犹如江河之水,澎湃不绝,又如奇山峻岭,绵延不断。 好半晌,高主任红光满面,还不忘侧身,“芸科长到您了。” 这会儿帮厨很有眼色地将朱芸烹饪的菜端上来,一共有五道。 高主任心情不错,忍不住乐了:“芸科长的态度很值得称赞,不过咱们厨艺可不是靠时间和数量来决胜的。” 众人也都憋着笑,不过刚才那位行家也开始掀开上面的罩子,第一个仍旧是品评脱骨鱼。 当罩子打开,众人看到的那鱼犹如鲜活似的,开罩子的一瞬间眼珠子好像还转动几下,摆尾来着? 高主任浑身僵住,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看看菜品又瞧瞧朱芸。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都是厂里为了员工们谋福利,聘请的是真本事的大厨,每一个入场又经过考校的。 再者厂里大厨多了,自然也隐约起了攀比之心,竞争中提升厨艺,说话聊天关注的也都是行内事。 像是刚才那鱼动眼、摆尾,可是厨艺真正的天花板了,御膳房里都失传的绝技! 众人痴傻中,还有些接受无能,“剔骨,剔骨才是真本事,耍弄花枪也可能是咱不知道的技巧,一学就会呢?” 有些人狡辩句。 领导们继续拿着筷子,看看有没有刀口,再尝味道,那鲜美程度比高主任的厉害多了,如果说舌头愉悦有等级的话,一个是踏步阶段,一个则是踢踏舞了。 高主任忍不住夹了一筷子,面无表情地品尝,但是两眼已经含上泪花了。 既生瑜何生亮! 每人尝一筷子,盘里只有鱼头,不见一根鱼刺。 再来看文思豆腐,那豆腐方方正正一块,朱芸拿着汤匙往上轻轻一拍,像是烟花绽放,又像是夜里极致绚烂的昙花,层层叠叠散开,那纤细程度远远高于高主任的。 要说菜肴,在听觉、视觉得到满足和震惊之后,人们会对美食有着极大的期待感,这就造成原本十分的好吃,折成了七分,显得有些寡然无味。 但是朱芸的却是让味觉成为压轴的一个,让人对色香味俱全有个丰满的认知和体验,头发丝都能满足地站立起来。 一道菜勉强能说个碰巧,但是文思豆腐让所有人的质疑全部吞到肚子里去了。 再来就是金毛狮子鱼了,之前说能剪做二百余条,但这个余字就很有说法了,二百零一也是余,二百九十九也是个余。 只是瞧着鱼丝的纤细,在水中摇摆程度,自然朱芸又胜一筹。 看完三盘菜,她肯定是赢了。 众人将目光巴巴转向另外两盘,帮厨一一解开,高主任都忍不住低呼出声:“宝塔肉、三不沾!” 领导们不晓得高主任为什么如此惊奇,只是很普通的五花肉塔,还有一团黄色的面团? 这时候有人已经神色恍惚地说:“宝塔肉是一刀刀切片,每一片都粘连在一起,一片错,整盘都废了。切的肉片厚薄、塔的高度,都是讲究,越接近方锥形,那刀工越加了得!” 高主任也忍不住补充说:“因为这个菜品太考验刀工,所以很少有人能尝试。做出个方方正正的来,岂不是让内行笑死?” 众人这才发现这肉塔不是切出来的,而是一层层叠加上来! 高主任又亲自说了三不沾,光是一句很多夏华大厨十几年都没有掌握精髓,就足够展现这道菜品的厉害之处。 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神色复杂地看向朱芸,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孽? 拜褚工所赐,大家伙都背地里对朱芸进行了深挖,或者被迫灌入耳朵。 知道她原先是王显兵离婚不离家的前妻,众人纷纷觉得这王显兵莫不是脑袋被雷劈了,又或者眼瞎,这样漂亮有才华的姑娘,咋不知道笼络在家? 肤浅都肤浅不到地方,估计是看中了林家的好条件,这不是入赘吗? 他们此刻在心里对王显兵表示了鄙夷,又对褚工识得璞玉,表示了羡慕嫉妒恨。 朱芸这次没有任何异议地成为了副科长,还收了一群颇有年龄的入门弟子。 大家伙安安静静地坐在会议室开会。 汪科长说了几句,就将位置让给了朱芸。 朱芸看了眼众人,现在的人们心思单纯,尤其是有手艺的人,有着自己的脾气,也有着较高的操守。 她轻笑着说:“昨天是咱们厂响应组织号召实行的第一天食堂开放,不知道各位师傅有没有什么感触?” 提起这个,大家伙就有些呲牙,“同志们跟疯了似的,拿着公家粮食不当回事,恨不能自己的胃是个无底洞,昨儿个还有个老太太拿着盆来打饭……” “我们劝几句,人家就各种理由,什么家里半大的孩子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少饭都不够吃。再者组织都说了开放食堂,吃得不是我们的饭,所以我们一句话都劝不得……” “是呀,人家还有要举报的,说我们不遵从组织的安排。” 大厨有时候也会拎着勺子给人打饭,知晓大家伙的饭量,如今开放食堂却闹成这种局面,他们气愤无奈,又心疼粮食。 都是吃过苦的人,见不得糟蹋! 朱芸听完大家伙的牢骚,笑着说:“无规矩不成方圆,组织只是说开放食堂,有没有说具体实行法子?” ? ?明天上架,明天上架,明天上架,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爆更会有的~ ? 小可爱们很活跃呦,作者君动力满满! ? ???? (本章完) 第49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49) 第49章五零年代糟糠妻(49)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哪有什么具体法子,就是大家自个儿不做饭,以公社或者工作单位为集体,吃食堂呀。” “人人吃饱饭,一起搞建设,实现最基本却迫在眉睫的温饱。” 朱芸眉眼弯弯笑着说:“其实换句话说,组织给的指令很笼统,具体下来却需要我们自个儿拿主意。只要大家伙吃饱饭,营养跟得上就可以,对吧?” “是这么个道理,”大家迟疑地点点头。 “那咱得趁着食堂刚刚开放,就立下规矩,让一切井然有序,不能组织忧心大家伙的肚子,却让某些人趁机贪便宜,侵害了别人的利益。”朱芸脸色突然就沉下来,严肃地说道。 “组织让大家伙吃饱,却有说饱了再拿的吗?” 众人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摇摇头。 朱芸没有再多废话,直接将自己昨晚琢磨写出来的条条框框传过去。 上面的第一条就是,所有员工家属必须遵从以下所有的规定,否则厂里食堂不予以接待,自个儿找地方吃饭去。 第二条则是,员工家属不允许外带食物,必须在食堂吃完再回去,有特殊情况的按照普通饭量供应…… 再往下就更加详细了,什么员工有家属来探亲如何对待,不允许浪费食物,碗盘剩饭的要克扣工资等等。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只是脸上的苦色也浓稠。 “芸科长,您定的规矩好是好,能够响应组织号召的同时,让大家伙吃饱,但是呢,经过今天和昨天两天,所有人心被养大了,冷不丁给他们来个条条框框,可不得闹翻了天?” 他们太了解家属的脾性了,什么城里人乡下人,真正眼里不存黄白物的有几个?哪怕他们,还不是偶尔往家里捎带几把花生、几根黄瓜的? 明明能够占更多的便宜,她们哪里愿意入套进笼? 更何况她们现在扯着组织的大旗呢,虽然开放食堂只一天的功夫,这些大厨们各自有自己的门道,相互通电话,询问了其他地方的事情,不论哪里,情况都差不多的。 这是一种大趋势,谁能在泄洪开闸的一瞬间,就遏制住呢? 朱芸轻笑着说,“再等等,很快咱们就有理由了。” 众人不知道她卖得什么关子,但是她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极为高大,似是一下子从三岁黄毛小儿,变成了白发童颜之人,一举一动一说一笑,都隐含着威严和深意,万事都难不倒她。 奇了怪了! 说完这事,朱芸又开始道:“最迟明天中午,这些规矩就会成批次地复印张贴在各个食堂门口和公告栏上。” “规矩有了,其他的就看我们的了!” 众人正襟危坐,等着她吩咐。 朱芸喝了一口茶,说:“我的身份想必在场有些人听说过,是从农村来的,一年又一年见识和参与进播出收割漫长又艰辛的农事中。” “组织的吩咐肯定是思量很久的,我一个小人物没法提出质疑。我只知道每年村里要交不少的公粮,村里的人们吃饭都不敢吃太饱,平时一日两顿饭,每顿七成饱就不错了,只有农忙的时候才见肉腥吃个十成。” “到了城里,更是人人凭借着粮票才能吃饭,虽然说大家都拿工资,咱们厂福利好工资高,但是孩子多的人家也不敢放开肚子吃,何况其他地方呢?” “咱们当大厨的,得有些忧患意识不是吗?组织将粮食交到我们手里,那是对我们的信任,就像是农家开饭舀菜分饭的大家长一样,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过日子得细水流长,不能紧着眼下,您们说呢?” 大家伙只有点头的份,确实,粮食如果够吃,也不会需要粮票来制衡着。而且这一天大家伙放开肚子吃,是真吓到他们了。 “芸科长,您有事尽管吩咐好了,我们全听您的!” 一个人开嗓,其余的人立马响应,一个个声音洪亮得能将屋顶给掀飞了。 朱芸也被他们吓了一跳,随即说道:“我们好得厨子也算是半个大夫,能够以食疗人,十分饱不是健康的习惯,但是能保持七分饱,抵制美食诱惑的人,需要较好的自制里,所以我们肩负重任呐。” 她并没有遮遮掩掩,又拿出几张纸让他们传下去。 这些便是昨晚对褚申宇问话的答案。 与其让众人吃得饱,不如哄哄他们吃得好,吃得健康,下意识忽略对量的追求。 方法有很多,比如烤制的饼类耐饥,以前许多赶路的人都会买这类的干粮,可以放些芝麻、加点馅料,刚烤出来的焦香酥脆,配上汤粥,饱腹感不错。 夏天吃饭前,先来点酸梅汤、绿豆沙汤,浑身燥热去掉大半,胃口大增,实际上汤水占肚子,七成饱能有十成饱的效果。冬天可以先喝点鸡汤、大骨汤等等,这也是养身体的一种方式。 再比如主食不能太过精细,杂粮饭、三和面馒头,只要做得好吃,翻出花样来,相信没人会太过计较。 当然了豆制品、爆米花、土豆等等都是饱腹感不错的。 每顿饭稍微用点小技巧,就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朱芸要对他们培训的就是这些方面!让职工和家属们吃得饱,营养跟得上,还健康,同时呢每天能余出三成的配额来。 简短的会议后,大家伙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朱芸这次主动要求上灶。 钱嫂子笑着赶紧让开,旁边的徐晓辉也做好架势打辅助。 这一次朱芸做饭特别精心,土豆炖排骨,里面还炖了劲道十足的饼子。饼子吸足了土豆的绵软和肉的醇香,咬一口格外味美。 鹌鹑蛋炖红烧肉、小鸡泡面、干煸豆角,米饭是用木桶蒸的,晶莹颗粒分明十分有嚼头。 汤则是西红柿蛋花汤,撒了些她自制的鸡精,鲜美咸香。 一看见她做饭,大家伙蜂拥般来排队打饭,一个个恨不能端走半盘。 朱芸脾气好地一锅接着一锅烹饪,足足干了三个小时,但是窗口前排队的家属和孩子仍旧不见少。 突然有个青年钻到后台,在她耳边低声几句。 朱芸笑着放下勺子,跟钱嫂子交待几句,然后同那青年离开了。 刚走出没几步,她就看到急匆匆走出来的汪科长。 “芸科长,出事了,”汪科长头上的几根毛都因为沾染了汗水在一边凌乱着。他低声说了两句:“有个老太太吃得太狠,给撑晕过去,刚送到咱厂区医院。” 朱芸点点头,“我听了两句,咱们过去瞧瞧。” 因为现在没有电话,朱芸有时候办事传话不方便,就默认自己跟前时刻杵着一俩个徒弟。 厂区医院不算远,几个人骑着自行车也蹬了十来分钟。 这一去不要紧,不仅一个老太太吃撑,光是挂消化科的不少,靠着墙的一排木椅上坐了一溜,都不舒服地揉着胃,有人吃得太多走路都得扶着墙。 朱芸看得眉头直挑,何必呢? 不过她倒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王老太太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皱着脸。 她冲小徒弟使个眼色,“娄子扬,去问问那个第五个座椅上的老太太,到底怎么了。”说着她还补充了句:“王显兵的老母亲。” 这小徒弟比较机灵,一瞅师父的模样就明白了一二,笑着道:“得令!” 他眸子一转,手往裤子后面的口袋掏了掏,然后急匆匆地往那边走,等到老太太那也不停顿,只是手恰好碰到冒出口袋的钱。 一小沓钱有些重量,直接落在老太太跟前。 王老太太眼睛一瞪,下意识弯腰不顾肠胃难受拾起来,又看到前后左右人扭过头来,就呲着牙有气无力地喊:“小伙子,你掉钱了。” 说着她装模做样地追上去。 然而那小伙子还真扭过头,摸了下裤子后面的口袋,急急地走上来,一把抢走老太太手里的钱,“老太太谢谢您了,我刚借的钱,要给家人交钱办出院呢。” 王老太太僵直着身子。 刚刚她是做样子,声音能压多小就压多小,哪里想到那小伙子能转过头来呢? 那可是一沓大团结呀,少说也得有一二百块钱。 进了她的手,那合该就是她的,如今被人抢回去,不是挖了她半个心? 疼得抽抽的,王老太太还不能说啥,毕竟周围的人可都瞧着呢。 她按着胃假笑声:“不客气不客气。” 小伙子很热情,搀扶着她,“老太太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呀?我大姨就在消化科里,正好让她瞧瞧。” 说着他轻车熟路地将人带进了屋里。 旁人并没有一点异常神色,在他们看来走后门是很稀疏平常的,更何况老太太拾金不昧,不过是插个队,能有多大的事? 没多大会儿,小伙子又搀扶人出来,带人拿了药送出大门口。 等人走了,他颠颠跑到朱芸跟前,眉飞色舞地说道:“好家伙,这王主任是不是赚得钱都给媳妇了,咋老娘跟没吃过饭似的,师父、汪科长您道这老太太吃了多少?” 俩人对视一眼,“三碗米饭?” 朱芸到底带着王老太太前儿媳妇的记忆,猜测地问道。 娄子扬啧啧地摇头,伸了个巴掌,又多加了个四,“五碗,整整五碗米饭,还有四盘菜,说是您做得太好吃了,一时放开肚子没忍住。” 说完这个,他也想起来朱芸交待的事,“我问过我大姨了,从昨天早上开始到现在,她还没回过家呢,中间瞌睡了三个小时,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了。” “不是吃撑了,就是几个食堂窜一遍乱吃一通造成得肚子胀气,还有肠胃太弱冷不丁吃了大荤的时候拉肚子的。” “今早有个很凶险的,吃了十来个大肉包子,差一点没咽气!” 朱芸和汪科长脸色都不大好看。 “你问你大姨要份病例,抹去身份信息多印制几份,然后张贴在各个地方,顺便连带着这份也复制贴上。”朱芸将食堂新规章制度递过去。 娄子扬点点头,“师父您放心,晚上吃饭前我就给您办好。” 朱芸冲汪科长耸耸肩,“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激烈些。” 以她看来,机械厂的生活水平还算可以,吃撑是肯定的,只是没想过第一二天就如此严重。 她还以为只有乡下人,才会如此呢。 不过这样也好,前两天大家伙新鲜可个劲地往肚子里塞,再过几天估计各个食量下来,开始造成大量浪费了。 所以她得从最开始,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将苗头给遏制住。 汪科长抹了把头上的汗,对娄子扬说:“子扬,你待会多复制一份,我拿去跟领导瞧瞧。这得开会好好说道下,必须保证食堂新的规章制度能够进行下去。” 朱芸回到食堂,食堂冷饮窗口一直都有小孩排队等着。 不过,因为冷饮耗时,每次制造得不多,所以朱芸打一开始就规定每个人一天只能吃一个,为此她还特意从办公楼要了一份职工名单,出示家里的证明才行,防止有人耍心眼。 她看了一眼,去办公室开始写晚上的菜谱了。 朱芸脑子里的东西,除了原主的,便是她从时空管理局被迫参加的各种培训班。 背药方、菜谱、乐谱、调香方子等等,几乎属于一种电脑装机必备了。 这些方子不管谁来,都能直接上手,跟某音零失败法子一样。 所以她现在就默写了一个,什么轮流坐班制,什么指导大家厨艺,不过是敲门砖,等大家伙上了贼船,一切就按照她的心情来。 喊了俩徒弟将菜谱誊抄了几份,并且在上面标上编号,又不是一次性的,回头还能时不时拿来溜溜。 “你们几个也人手一份,不是多重要的方子,但对你们来说也是笔财富了,”朱芸笑着说,“往后我每天都要出具食谱,没见过的你们尽管抄下来。那些大厨是我的入门弟子,你们却是我的入室弟子。” 见到俩徒弟激动地满脸通红,她没眼看,忍不住道: “为师这里的菜谱多着呢,只要你们基本功上来,这些不过是开胃菜!” ? ?第一更来啦~ ? 请问下,小可爱们对男主有什么想法? ? 是始终一个男主好,是女主主事业,又或者男女主人设随机? ? 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呦 ? ???? (本章完) 第50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50) 第50章五零年代糟糠妻(50) 中午朱芸忙于做饭,都没空跟褚申宇一起吃,小两口隔着这么多人眼巴巴看了一眼,有着望穿秋水的架势。 晚上朱芸没再凑热闹,由着徒弟们将晚上的菜谱分到每个大厨手里。 食堂里食材很丰盛,几乎是市上有什么,采购便每天清早开着卡车进什么。因着食堂开放刚开始实行,每个单位的配额还不定,谁也没预料到第一天众人消耗巨大,中间几乎所有的采购们都又跑了一趟。 所以今儿个一早,厂里采购就一次到位,进了往日两倍的量,并且在总供销社那进行了登记,往后都按照这个量来。 朱芸瞧着采购部的单据,再细看褚申宇给她计算的数据,眉眼弯弯,后知后觉一件事情。 如果按照往常采购的量,她采用各种饱腹感技巧,就能抠下三成,问题是现在采购量增加一倍,那她岂不是每天能够抠下原来的百分之一百三? 想想从明年开始的饥荒,似乎不那么难度过了! 褚申宇现在下班比谁都积极,卡着时间一到,将活给助手一丢,洗手换下衣服,拎着包迈着长腿就往外走。 刚走到食堂门口,就见大大的公告栏上贴满了东西。 他个子高眼神好,很轻松就能扫清楚张贴的是什么。 第一个木板中是这两天因为暴饮暴食而激增的病例,甚至有个吃撑呼吸骤停三分钟差点咽气的病例,被用鲜红的笔给标记下来,让大家伙引以为戒。 第二个木板贴着针对组织开放食堂而新出的规章制度,每个方面都涉及到了,甚至详细到分批次用餐的时间等,条条框框不少。 第三个木板则是各种饮食健康的注意事项,盖着京都第一人民医院唬人的红章,还有食堂准备的各种菜品名称,其中包含了一些养身体的汤品药膳。 除此之外,更是有朱芸的三个小徒弟分别跟大家伙普及公告栏上的内容。 “您们瞧瞧啊,吃多了没有好处,组织既然开放了食堂,绝对不会让咱们有上顿没下顿,放平心态正常饮食,舒服才是最主要的……” “咱们是城里人,要矜持大气讲究健康饮食,俗话说的好,‘没病要用养正药,三寒两倒七分饱;少和妇人贴肚皮,多吃肉蛋满地跑’,还有啥‘每餐七八分饱,健康长寿活到老’……” “咱们食堂为了能更好地服务大家,特地请了京都第一人民医院的专家给开了不少的养生汤品菜品,往后一年四季给大家调养……” 前有案例,后有专家,中间的规章制度全是为了大家好,这几个徒弟嘴巴甜会恭维,一句一个咱,顺带着给大家伙灌点鸡汤。 看过第一张满满地吓人病例,再联想中午家属院那拉人去医院的阵仗,大家伙其实已经没有太多抗拒,在被人如此将道理掰细了说,不由地点头。 夏华人对长生不老的追求,是打骨子里的执着,现在生活如此美好,谁也不想为了一口吃的,就成了短命鬼。 洗脑自古以来就有,而且效果十分显赫,等大家伙拿着碗盆排队进入食堂的时候,心态已然平稳。 门口两侧各放了一个大桶,两个年轻秀丽的女同志拎着深勺子,笑着声音清亮地说:“今儿个的养生汤是红枣黄鳝汤,清早就进来的黄鳝,吐了一天的泥沙,放上枣、瘦猪肉熬了两三个小时,骨头都炖酥了,补钙营养好喝。” “有补气养血健脾的功效,对体倦乏力、少气、头晕、眼花等有较好的滋补作用。” “每人一勺,多了没有,大家伙快点趁热喝,凉了可就腥气了……” 众人接收到的信息是这样的: 有肉有红枣,好东西! 补钙营养、补气滋养,大补之物! 每人只有一勺,多了没有,占了大便宜! 还说什么,得到汤后,他们立马往嘴里一送,果然只是温热的状态,喝了一口咂嘴,鲜香可口、肉味浓郁,入肚子后就是一种舒坦地满足,还有可见的肉丝,真真是好东西。 “听说以前大户人家才讲究饭前一碗养生汤呢……” “还是有钱的人家会吃,别说,喝了汤肚子舒坦,胃口也打开了……” 大家伙喝得乐呵,抹抹嘴巴去打饭。 褚申宇眸子里带着笑,心里清楚,这些怕都是自家媳妇捣鼓出来的。 如果不是他提前察觉到,恐怕也能被她给忽悠到了。 他低头瞧着飘着红枣粒的黄鳝汤,一口气喝下,有些饥饿的胃得到舒展,确实有养生之效,但是最终目的不过是奔着饱腹而去,让汤先占一部分肚子。 一勺子能有半缸子呢! 人的胃才多大? 以前的食堂每个窗口品种都不一样,供大家选择性很大。 但是现在呢,食堂声称要紧跟着组织其他单位的步调,多样性被取缔,窗口售卖相同的菜品、汤粥和主食。 不过厂领导体恤职工和家属,食堂争取一两个星期菜品不重复。 如此一解释,大家伙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宫保鸡丁、鸡蛋豆腐羹、芹菜炒肉丝、五谷丰登,主食是三和面馒头,还有菌菇粥。 真得是营养丰富荤素搭配,问题是每一个味道都好吃,就是三和面馒头都跟平时的不一样,带着股香甜劲道。 男女老少分量不一样,吃完后如果还不饱可以再来打些饭菜,但是呢如果饭菜有剩余是要被记名字,张贴在所在家属院的公告栏上! 褚申宇刚要排队,就见媳妇已经寻了个位置,打好饭冲他招手呢。 他轻笑着走过去,这才发现食堂里的众人,用统一的餐盘、碗、碟,上面刻着光明机械厂第一食堂的字样。 朱芸嘻嘻笑着跟他解释,“每个食堂刚建的时候,都有这么一套餐具,按照食堂桌椅数量来的,应付上面的检查,不过一次都没用过,放在仓库里堆灰,现在拿来正好。” “你不觉得这样摆盘好看、特别显数量吗?” 褚申宇点点头,倒是想起之前她利用光影的化妆技术,“也是利用了视觉错觉?” 朱芸弯着唇角,“对呀,人肚子饿的时候,眼睛就夸大了饿意,恨不能吞掉一头牛,那为什么不能欺骗下眼睛,让它缩小下饿意呢?” 褚申宇嘴角抽抽,媳妇虽然没多少文化,但是鬼点子不得不说一个接着一个。厨房这巴掌大的地方,硬生生被她折腾出花来,颇有种指点江山的豪情壮志。 “快,褚工帮我试试饭菜的量如何,”朱芸其实心里也有点没底,笑眯眯地看着他催促道。 她自个儿也开始扒拉自己这一份。 现在的人们肚子里油水少,说白了就是身体摄入的蛋白质和脂肪少,所以饭量大,她对这方面也较为注重。营养均衡了,也能降低食材的消耗。 褚申宇没说什么,跟往常一样吃饭。 他每天都有锻炼身体的习惯,饭量属于较多的一类,却罕见的吃撑了! 他讶异地瞧瞧餐盘,又抬头看向笑眯眯带着自得的媳妇,难得地眸子里泛着茫然。 朱芸吃饭的时候也左右观察着,等喝完汤后,慢悠悠地擦完嘴巴,忍不住打了个响指,“试验成功,据我观察八成的人都没有再打饭,而那两成中有半数是替家人打的。” “师父,为什么呀?”坐得不远的小徒弟都纳闷地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褚申宇亦是不解。 朱芸低声仔细地解释,除了饭菜里有豆腐、芹菜和粗粮饱腹感的作用,宫保鸡丁和劲道的三和面馒头都需要细嚼慢咽,再者饭菜好吃,也会让人忍不住放慢速度,心情愉悦地慢慢品…… 总之呢,这里面学问大了! 食堂开放让朱芸忙碌了两天,往后只需要每天带着徒弟理一下仓库,制定次日菜谱就没什么大事。 于是她边教导徒弟们厨艺,边带头啃书。 中午刚吃过饭,朱芸日常犯困,半迷糊着跟在褚申宇身后,踩着一个个巴掌大的树荫,慢吞吞往家里赶去午睡。 刚进入楼栋,一股舒服的荫凉让她清醒了下,迈了两步路,一楼东户开了门,探出个头来,赫然是她徒弟顾绍东的母亲,上次跟人搭伴拾麦子的那位。 “东子他师父,”顾婶子压低声音冲她招招手。 朱芸再度清醒三分,凑过去,眸子里已经燃起了八卦之火。 “你们对门今儿个来了亲戚,”顾婶子小声地说着,塞过来两个大芒果。 朱芸没抗住诱惑接过来,笑着说:“婶儿,回头我给顾绍东开小灶,给您腌制一坛咸鸭蛋,保证各个流黄喷香绵软!” 顾婶子高兴地哎了声,爽利地道:“东子他师父,我还就爱吃这一口呢。” 接着她话音一转:“瞧着有个老爷子,可能是王主任的爹,还有俩年纪不大的男女同志。” “他们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听家属院查岗的同志说,探亲介绍信开具三个月呢!时间这么长,不定打着落户的主意,就林瑾那小媳妇的气性,关起门来不定怎么闹呢……” “咱们食堂待遇好,之前不少人家都往老家拍了电报,喊人来占便宜。亏得咱们食堂定下规矩,不然得被外人吃个底朝天了……” 一楼是带着半人高栅栏的小院,谁家来客人,保准瞒不过喜欢伺弄家里半分菜地的顾婶子。 朱芸笑着听了好大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被褚申宇给拽上楼。 正巧他们掏出钥匙要开门的时候,对门也砰地打开门。 林瑾气得脸红,一向爱扮演贤良淑德的她声音尖锐道:“王显兵,你什么意思?咱们家才多大的房子,让你家亲戚给占全了?” “你们问过我一声吗?合着我不是这个家的人是吧?” “你就说,今儿个是我住招待所,还是他们吧!” 好熟悉的开场白……朱芸没有瓜吃,却有芒果啃。 王显兵赶忙拽住门,对上朱芸瞧热闹的眼神,额头一跳,想要关上门又怕带倒了大肚子的林瑾,只能低声说: “林瑾,那是我爹、亲侄子和侄女,不能人刚来第一天就撵出去住招待所吧?从老家来回一趟不容易,这不是明晃晃给人难堪?咱家又不是住不开?” “先关上门,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商讨,别让人看笑话。” 林瑾也发现对门一个已经啃上芒果,一个正一本正经从包里仔细翻找钥匙,心里的那股邪火烧得更旺。 “你就捏准我要面子,可个劲欺负我?”她泪扑簌地掉下来,侧过脸就是紧拽着门把不撒手,“从咱们认识、结婚、怀孕到现在,我哪一样事情没有如你们家的意了?” “你们步步紧逼,是不是准备举家搬过来?” 王老太太也气得够呛。 人是她招来的,但是被儿媳妇戳到脸上,让小辈看热闹,她老脸还要不要了? 谁还不会哭了? 王老太太也抹上泪了,带着浓浓地委屈: “怎么叫我们逼你?明明是我们家让着你,自从我儿子找了你,往家里邮的钱还不够你买一身衣服的呢。” “我们全家就供出这么一个大学生,让他拉巴下家里,给侄子寻个开车的活,有错了吗?” “再说,我瞧着你快生了,怕一个人照顾不了你,就喊来静静帮忙。人家上赶着伺候你,你还不乐意?” “咱们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让你爹在家里吃糠咽菜,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朱芸点点头,捧场说:“老太太,虽然我受你家磋磨七年,但是说句公道话,你对你小儿子好得没边了,恨不能掏心掏肺。” “王主任怎么能娶了媳妇忘了爹娘?” “城里人都是几个儿子轮流养老的,甚至谁家条件好,谁家养老。” “你们现在还有腿有脚能动弹帮忙干活呢,你小儿媳妇就嫌弃地撵人,啧啧,等你们老了瘫在床上不能动,看她喂你们一口饭吃不?” 这话说到了王老太太心坎儿里,人是真伤心了,再瞅瞅朱芸认真又格外不赞同的目光,当然要是忽略她嘴上一圈黄色果肉的话。 “儿呐,娘就说不能找个城里媳妇。什么贤惠懂事,都是装给你看的……” ? ?第二更~票票拿来~ ? ???? (本章完) 第51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51) 第51章五零年代糟糠妻(51) 王显兵被俩女人哭得脑袋大,偏偏老娘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原来是豪爽派的,现在也学小女人般嘤嘤地哭! 他强忍着要爆炸的胸腔,看向还没找到钥匙的褚申宇,咬着牙问道:“褚工,您家就一把钥匙?” 褚申宇一拍脑袋,就像是没看到王家的热闹般,尴尬是不存在的,脸上懊恼地说:“瞧我这脑子,光记得在包里翻找,却忘了我挂在腰间了……” 他摸上腰间的钥匙,慢悠悠地打开门,扯着又啃上芒果的某女,冲对门笑道:“你们继续,不过要我说,家有一宝如有一老,还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最让人难受的不过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所以王主任还是珍惜当下。” “毕竟,娘只有一个,媳妇还可以再找……” 说完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留下来王家有些傻愣的众人。 王显兵都没想到,被人奉上神坛的褚工,竟然学着女人般拉偏架,果然被朱芸那个恶毒的女人给带坏了! 林瑾气得浑身发抖,头晕目眩:“好啊王显兵,你是不是要准备抛弃我们娘俩,再找个高枝?” 可她刚说出口,就已经后悔,咬着牙将身体大半重量靠在门上。 本来还心里疼惜媳妇,左右为难的王显兵瞬间脸黑。 他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虽然他跟林瑾在一起,有一部分看中林家红资的背景,但是他能做,在别人捻酸时挺直了脊背,却受不了林瑾如此指责。 “林瑾,别人如何说我,我从来不吭声,”王显兵淡淡地说:“因为我以为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心,呵呵,原来你也是这么看我的?” “我是泥腿子出身,哪怕我是京都农业大学毕业,也改变不了自己的身份,更是不可能跟生养我的爹娘兄姐脱离关系。” “从一开始,我顾及你的感受,尽量迁就着你这个大小姐。我以为你聪慧懂事,跟我在一起,就在逐渐接纳我的家人。” “看来并不是这样,”他冷嘲道,“行了,既然我家人土腥子气熏到您了,那我们就不碍您的眼。” 王显兵扭头就冷硬地招呼王家人收拾东西出去。 王老太太还哭着呢,想要跟林瑾比谁流的泪多,投入的情绪被喊了刹车。 “啥?干什么是我们给她腾窝?”她不乐意了。 婆媳拉锯战中,谁先退让,那往后就步步退让。 “你问问谁家媳妇跟她一样,怀个孩子跟揣了金蛋似的,吃了饭撂筷子抬屁股走人,擦个桌子能累得她立地生娃还是咋地?” “她娇贵,她识字,咋没学啥孔老二孝顺公婆?” “谁家跟我一样,当婆婆的地将儿媳妇伺候好,才能拿点辛苦钱!像是她这样的,就给撵回家,让她娘好好教育下,怎么尊老爱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难怪是资本家的小姐……” “娘,您能别添乱了吗?”王显兵已经提不起半点劲来,“你们走不走?” 话是这么问,但是他人却开始往外走了,“您确定要跟一个孕妇闹吗?” 老太太沉着脸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冲屋里用脚丫抠鞋底的三个挥挥手,“走,这个家容不下咱们,我还不信厂里没有明白人。公婆都敢赶出家门,真是天大的冤屈!” 屋里三人扛着东西,静静更是将桌子上的花生重新搂到袋子里,气哼哼地往外走,走到门口特意往屋子里啐了口。 她同胞兄弟也有样学样地恶狠狠上痰,啐出去。 怀孕的女人嗅觉本就敏感,林瑾又是个胃浅的,看着地上两口浓痰,嗅着空气中飘散开的腥臭味,都来不及往厕所跑,哇一口将中午饭给吐出来。 屋子里顿时充满了酸臭,她看着自己的呕吐物,胃一阵泛酸,扒着门就边被自己恶心得干呕,一边没力气委屈地抹泪。 八月下旬的中午天气仍旧燥热,哪怕楼道里荫凉,却也有三十度,那股酸臭味就直冲上楼又猛沉下楼,没多大会弥漫开来。 正巧楼上郭梅云听到王家的动静,蹑手蹑脚走到四楼,站着听了好一会儿。见王家人先后离开,她才急匆匆下楼,来巩固塑料姐妹情。 然而当她刚到三层就赶上那先后的吐痰,以及林瑾哇哇吐的时候。 她脚步顿下来,内心一阵懊恼,咋不在四楼多停留会呢? 不等她悄悄往回收脚,就被林瑾看到救命恩人似的盯上了。 “梅云,”林瑾委屈地抽泣,“他不要我了……” 郭梅云只能硬着头皮下来,搀扶着人进屋,又认命泛着恶心地收拾家里。 朱芸借助天线宝宝,心满意足地围观了后续,然后她勾着唇角去扯褚申宇的耳朵:“褚工,媳妇还可以再找?” “怎么,你有下家了?” 褚申宇笑着揽着人腰,“小没良心的,我坚守那么长时间,给你提供机会瞧热闹,现在过河拆桥?” “我是故意说给王显兵的,可不代表我是这样想的。” “娘只有一个,媳妇也只有一个!” 他格外认真地看着她,“媳妇,我说再多再好,不如你看我的行动。一辈子很长,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朱芸被突然表白,顿时绷不住脸了,搂着人脖子腻歪,“姑且算你过关。” 午睡睁开眼,朱芸还有些迷迷瞪瞪的,扒拉着起身的男人,哼哼唧唧地撒娇。 褚申宇对她下意识表现出来的依恋,十分受用,而且最近俩人关系一天比一天腻歪,真真是没有最腻歪,只有更腻歪。 要不是因为他得去上班,真想要青天白日地将女人给办了! 光是想着阳光下雪白的肌肤,他浑身就受不住,赶紧亲了她一口,“你再睡会,我从冰箱里拿出两块西瓜,等你起来后吃正好。” 食堂员工跟其他人的工作时间不一样,中午能够多睡会。 朱芸费劲地睁开眼,趁机挂在他脖子上,无精打采地摇摇头嘟囔着:“不要,再睡下去就头疼了。” 褚申宇轻声哄她:“那就起来喝点水精神下,等消了汗再吹风扇。” 朱芸就让他抱着自己去客厅,喝了点水,果然舒服些了。 她瞧着他来来回回地忙活,给自己拿西瓜,嘱咐句等半个小时散散凉气再吃;拿来书包,布置了作业,说不会的等自己晚上下班回来教她;又开了风扇对着墙吹,让她头上没汗了,再将拔上来的按钮按下去…… “褚申宇同志,你突然对我这么好?你不会是做了心虚的事情?”她这会儿晃晃脑袋,虽然享受被人当成老佛爷般对待,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褚申宇对她是不错,但如今有些伏地做小的样子,有点过了吧? 她狐狸眸子里还真带着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褚申宇气笑了,曲起手指叩了她光洁的额头下,“您脑子还没清醒呢?您这是对自己的魅力多么无知?谁有本事将爷们从您老身边抢走?” “没瞧出来我舍不得你在家,恨不能多呆一秒钟?” “刚才乖的要人命,现在又气得人要命!” 朱芸一怔,一下子挤进他怀里,啃了口他的下巴,挑眉笑着说:“我怎么要你命了?” 她本就生得明艳,刚睡醒眸子染上水色朦胧,这会儿又刻意去勾人,那亲昵的动作分明是她最动情的时候欢愉的表示。 褚申宇快被她逼疯了,眸子里泛着红意,咬牙切齿:“从此君王不早朝,你这是想让我在家里吃软饭了?” 朱芸突然就收起所有的魅意,乖乖巧巧,一脸纯真,浅笑着:“申宇哥哥,人家也不舍得你嘛。” 疯了! 这女人被他带着“兜风”的时候,最爱胡喊乱叫,配上她如今乖巧的模样,哥哥两字彻底打开闸门,将褚申宇最后的理智给灼烧殆尽。 等人匆匆离开,朱芸眨巴下眼睛,拥着毛巾被抿着唇笑。 果然一本正经的人破功,是件特别好玩的事情呢。 不过等她慢悠悠地将自己收拾妥当,换衣服要出门时,才发现男人的报复。她脖子几处殷红,正猖狂地占领高地,昭示着刚才攻城掠地之事。 朱芸好气又好笑,不过她防晒一项做得到位,没有一寸肌肤暴漏在烈阳之下,倒是也不怕被人瞧见异常。 第二天早上,朱芸碰到了打饭的谭嫂子,这才知道王显兵没有领家人住招待所,而是在厂外租了个小院。 巧的是正好是她对面! 原来她小四合院对面的一家,正好等到厂区的家属楼,不耐烦家里蚊虫蛇蚁泛滥,刚搬离,还没有新租客。 “昨儿个傍晚王主任上山上转悠了一圈,就捉了一只二百斤的野猪,跟他侄儿一起拖下来的。给食堂送了四分之一,又往村子里送了四分之一,剩下的就招呼四周邻里烤肉吃。” “这个时候的野猪都肥硕了一圈,烤起来特别香,不少人都被王家笼络住。说老太太是个大方直爽的人,说王主任脾性不错有本事,说他那对侄女侄子不像是乡下来的……” “他们是用半头野猪换了好名声,倒是让人质疑起您来了。” 朱芸笑着跟谭嫂子说了几句话,回到办公室,撑着脑袋微微叹口气。 自己是用食堂卡住了员工和家属们呼朋唤友来占便宜,但是周遭不远处也有公社、单位,只要人身份没问题,一样能凑上去敞开肚子吃。 其他单位倒没什么,因为同样是组织往下拨粮食份额,算不上谁占谁便宜。 只是,农村的粮食是今年收上来,还没有来得及分发到户的。 等公社的粮食日益减少,饥荒来临,只能等组织救济粮,那时候村民们绝对会因为厂里家属吃过公社里的饭,而闹出矛盾的! 所以,她又寻上汪科长,将这事给说了。 汪科长点头,“应该跟公社里说清楚,不然他们粮食不够吃的,将缘由归结到咱们身上,真是掰扯不清了。” 他直接骑着车子去了公社里,将几个管事的拉到厂子里,正好赶上早饭。 汪科长带着几个管事的,进行了深刻地参观学习,将一些利弊摆出来。 这些管事的也都是人精,依附着光明机械厂,他们从来都是闻风而动,跟着大单位后面跑,为的就是多为公社谋利。 他们认真学习,时不时提问,又厚着脸皮讨要了几个菜方,誊抄了食堂的规章制度,复印了许多份,挨个分发给各个大队,要求严格执行下去。 王老太太乐呵呵端着碗,送王显兵出门,“儿子,你太有法子了!” “本来我以为食堂可个劲地吃,才给你爹他们拍电报。没想到等人上了火车才知道食堂新规定,正愁着他们白来一趟。” “如今房子、吃饭就一只野猪全都解决了,不用巴巴看你媳妇的脸色,往后我跟你爹等着享你的福气咯!” “不过呀,你是男人,得在媳妇跟前立起来,狠劲凉她几天,知道你的厉害!不然啊,往后你就擎等着被她牵着鼻子走吧,还连累你爹和我受气。” 王显兵微蹙着眉头,“娘,林瑾她怀了孕情绪不稳定,您多体谅下她。等孩子生出来,我再跟她好好谈谈。您放心,儿子肯定给您和爹养老!” 老太太也是有些心机的,知道不能将人逼得太狠,就点点头,“好好好,我又不是那不讲理的老太太,只要她对你好,就是为了你在厂里的面子。我跟你爹,将孙子带到三岁就回乡。” “娘,您说的什么话,哪能用您的时候将您喊来,不用了再让您回家下地干活?您这不是埋汰我呢?”王显兵心里感动,赶忙说道。 他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和一堆钱票,“这几天您带着我爹和侄子侄女出去转转,买点生活用品。” 王老头又假意推脱下,才勉强收起来。 挥着手,将人送走,她一脸得意地将钱票揣到身上。 这一两个月她跟林瑾没少斗法,每次都输得心肝肺疼,见识了什么叫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如今她的帮手们到了,而她不过是稍微以牙还牙了番,就收到如此成效! ? ?三更~白天还会有,约莫两章的样子~ ? ???? (本章完) 第52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52) 第52章五零年代糟糠妻(52) 王老太太如今也算是悟出了些婆媳真谛,像是一些家属们说得,婆媳拉锯战中,最为关键的是拉拢她们关系衔接的男人。 林瑾之前两面派还能次次赢,就是认真践行了这个真理。 如今她能够打了个翻身仗,也是这样! 老太太喊着人拿着饭缸往公社食堂走去,嘟囔着说:“朱芸那个黑心肝的玩意也不知道脑袋在哪里开光了,厂里食堂她说了算,什么探亲得提前打申请,按照不同的情况给调度多少天的饭来。” “不然我哪里需要陪着你们在乡下吃?这里公社是比咱们村食堂吃得好,但是能跟厂里面比吗?” 老爷子和两个小辈,从昨天下火车六双眼睛就不够用,在整齐漂亮的两排四合院和厂区办公大楼上来回地瞧着,傻呵呵笑着点头,也不说话。 老太太也不是真想听他们回应,就自言自语说:“今儿个就让儿子给你们递交上申请,不知道几天能批下来。” “待会你们吃饭的时候机灵点,先吃菜再吃馒头,最后只捞汤里的米、蛋类的,能多吃就多吃,回家再喝水就是了!” “记得趁人不注意,再往我昨儿个给你们缝的布兜里塞些干粮,回家晒干磨成粉,还能兑成糊糊呢……” 当了几十年的掌勺人,她自有一套吃拿经验。 王家三人连连点头,撸着袖子就是一副要大干一场的准备。 四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公社食堂,但是刚到门口瞧着一群人围着,不觉好奇。 老太太已经不拿自己当女人了,直接埋头上前左挤右攘地到了最前面,看见熟悉的一溜纸张心肝儿有些颤。 “老乡,这,这上面写着啥?” 那人看了老太太一眼,见眼生,就知道是住在这片厂区家属院的,而且还是刚来的。 他只说了其中一条:“哦,说公社食堂只接待本公社的人,外来的得掏钱票,不然将公社粮仓里的粮食吃光了,我们喝西北风呀?” 王老太太瞪大眼睛,“咋能这样?都是组织的好同志,怎么不通融点?” 刚才公社领导已经耐心给大家解释过了。 他们不能一时被食堂放开迷了眼睛,得将目光放长远,都是地里的好手,对粮食出产最了解不过了。 现在他们的日子过得是好了,但还得对粮**打细算,哪能将希望寄托在组织上?那么多公社,组织想管,也管不过来呀! 大家伙得做好吃一年的准备,除非组织又批下粮食。 众人没好气地说:“有啥好通融的?你们不是有单位,就是有商品粮,再不济也有自己大队管饭,咋脸那么大想要吃我们的?” “我们公社都是自己人今年没分下来的粮食,你是刨坑了还是挑粪了?进了我们公社的地,就忘了自己姓啥从哪来了?” “要是干啥事都没规矩,那我们都跟着你去你大队里吃,一天吃掉一个月的量,你看你大队长乐意不?” 王老太太被人给怼了出来,一句话都说不出。 可人家说得句句在理,她找组织说,也没理,毕竟大家伙都安安分分在家里呆着,是她想要多占便宜,所以自作主张将老汉和孙子孙女喊来。 前两天厂里食堂撑坏了不少人,领导重视起来,特别严查进出人员,家属院里也是一波波地巡岗,不让任何一个外来人员浑水摸鱼! 王老太太气得不行,别人能免费吃,偏偏自己做了蠢事,丢了三份白吃的饭,巴巴来京都掏钱买。 “你们在家里呆着,我去厂里打饭吃,大不了咱们少吃点,哪里真能掏钱买吃的,让人笑话?” 家里算上林瑾有三个人能打饭,还养不了六个人? 过一两天,申请表批下来,他们也能去厂里食堂打饭了! 领导给食堂划分了不小的仓库,朱芸对每一类食材做了详细地规划。 采购每天拉来的食材先入库,像是不耐放的肉、鱼、虾、新鲜蔬菜,则取出原来的七成送到各食堂,剩余的量进行粗加工,或做成酱菜,或晾晒成干,也能烘烤成小零食等方便储存。 而对于能储存一段时间的米面油五谷杂、鸡蛋、水果等,则从最开始的一批中往外拨,消耗不掉又达到半个保质期的,则被采购拉去各个厂子,置换成保质期长的硬通货,像是饼干、奶粉、麦乳精、糖果、果脯等。 就是这些每半年也要置换一波,保证仓库里食物的新鲜和充裕。自然她跟褚申宇也会对自家地窖里的粮食,进行及时地更新换代。 只要规划好,大家伙的工作就能有条不紊地进行,以最适合的方式响应组织,又可以掐灭一切不利的苗头。 而且机械厂在食材方面也不是一味地消耗,他们有着一片从原单位继承过来面积不小的农场,因着厂里有农机,又开垦了些田地,除了给一成家属们创造了工作的机会,也有能力养活两成职工,是对组织粮食配额的一个重要补充! 今年新下来的粮食,也被拉到仓库里储放。 朱芸现在养成习惯,早晚都要来仓库溜一圈,瞧着丰富多样的粮食,陶醉会儿,才意犹未尽却心满意足地回去工作学习。 褚父身为京都第一中学的校长,担负的责任重大,学校里也有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师生,因为吃得过多被送往医院的。 知晓儿媳妇一系列有效措施,他征求了机械厂领导的意见,特意带着自己学校食堂大厨,几个兄弟单位的大厨们,一起来参观学习,更是将精髓学了大半,回去也雷厉风行地实施开来。 一股遏制暴饮暴食、不必要浪费的正气之风从京都刮开。 朱芸现在觉得自己真过上了猪一般养膘的生活,去仓库浪一圈,背着手装模做样给徒弟们挑挑毛病,再提笔写几个菜谱,没事啃啃书,坐等徒弟们给自己和男人打饭,晚上躺着等小鲜肉伺候。 神仙也换不来的舒坦日子,是以她觉得自己蹭蹭涨肉,秋老虎正盛,自己的膘已经起来,都快穿不下之前做得长袖裙。 她努力吸着肚子,将拉链给费力地拉上去,站在衣橱镶嵌的全身镜前,臭美地左瞧右看,变了俩松散的蜈蚣辫,戴上婆婆托人捎来的大沿毡帽,真是个大美妞! 自我欣赏一番,她继续挺胸收腹,脚步轻快地往男人跟前转悠。 褚申宇最近正在参加筹备一个新农机项目,一桌子的图纸画稿,人鼻梁上也加上了银框眼镜,穿着白色衬衣黑色直筒裤,那衬衣扣子规规矩矩系到头,端的是斯文冷峻。 来回走了半天,她都没能让男人从晦涩难懂、横竖弧圆的画纸上抬个头。 朱芸知道自己不该无理取闹,但是他端坐了一上午,一个眼神都没递给自己,就有点小过分了吧? 她忍不住拿着手指戳戳他茂密的头发,心里想着小鲜肉别用脑过度中年成了地中海。 “嗯?”褚申宇怔了下,轻笑着抬头看到已经走了两个大格的时针,拉住她的手抱歉地说:“对不起媳妇,本来我答应带你去市里玩,但是突然来了思路就忘时间了。” 朱芸十分贤惠温婉地笑着说:“市里什么时候去不行?你工作重要嘛。” 褚申宇眉心一跳,媳妇一乖巧,就代表要搞事情。 他的思路已经捋清楚,倒是不怕打扰,迟疑地说:“媳妇儿,不然下午我带你上山,咱寻摸些野鸡野兔,回来吃烧烤?” 朱芸幽幽地看向他,“我这样能上山吗?” 褚申宇看着她的裙子,是少有红白黄拼接的,色块鲜艳撞击在一起,格外亮眼。 又是娃娃领、收腰、同色盘扣改良旗袍的设计,处处彰显着精致优雅。 “衣服好看,我怎么没见你穿过?”他这才眼前一亮,赞叹道。 最喜欢男人这没见识的样子! 朱芸轻哼声,坐在沙发上,双手后撑着,修长白皙的左腿划了个弧,想要优雅兼野性地搭载右腿上,只是一道不和谐的声音让俩人都怔在原地。 与其说布料撕拉声,不如说是线极为清脆砰砰相继挣断的声音。 朱芸傻愣愣接受无能低头看看,自己软绵的小肚子,它冒出来了,还嚣张地鼓了个圆包,对着男人的一侧露出大片漂亮雪白的腰线以及白色的…… 褚申宇脸上笑意快绷不住了,拿着拳头放在嘴边克制有力地咳嗽几声,“幸亏刚才的思路绊住了咱们,不然到了街上,我岂不是为了媳妇的清白,要光着膀子被人当成耍猴的?” 朱芸磨着牙,“合着我是猴?” 她边说边站起来,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赌气道:“中午我只喝粥,晚上吃水果,不瘦下小肚子,我誓不为人!” “媳妇儿,”褚申宇拉着她,苦心婆妈地劝说:“你干嘛跟自己过意不去?我觉得你现在正好,抱起来跟软绵团子似的,特别舒服。” “不吃饭治标不治本,别肉没掉下来,将自己饿坏了。” “还有啊,哪里跟自己打赌的?” 朱芸瞪了他一眼,女人爱美的天性是不畏惧饥饿与寒冷,“要想美,得对自己狠,下不去手掉不了肉!” 说完,她捂着腰去屋里换了个宽松点的衣服,拿出笔和纸将口号写得大大地,掐腰指挥着男人挨个贴在冰箱门上、餐厅的墙上、客厅电视机上、衣橱上、卧室天花板上。 但凡显眼的地方都有,一句比一句狠。 褚申宇劝了好几句,非但没劝住,反而让她减肥大业又开疆拓土了。 “猪与人的区别在于,猪有膘,注定要被宰了上桌!你要站好队!” “鸡吃粮下蛋,你能下蛋吗?” “鸟能飞消耗热量大,你是鸟人,吃那么多……” “人要有追求,嘴上贪好,是最低级的趣味……” “想要美,就要少吃饭多喝水,摆脱肚腩大象腿……” “放下筷子,立地成人……” 褚申宇出门打饭,就要经过一个个血淋淋狰狞的口号,打饭回来又要面对着一圈口号吃,边吃边不由地各种对号入座,这种体验真酸爽! 朱芸说要减肥,还真不碰荤腥和主食,只吃青菜抱着粥喝。 任由褚申宇如何引诱,她都跟入定僧般,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吃斋。 晚上她就啃了一个苹果,吃了一层煎饼,喝了一包奶。 褚申宇无奈得紧,关灯搂着人睡觉,不满地说:“我大鱼大肉地吃,你就吃点青菜喝粥。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 “瞧瞧,都将咱家大白兔给饿瘦了。” 朱芸低呼出声,“真得?” 她怎么忘了这茬,有些人体质就是这样,减肥先缩胸。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呢。 “当然是真得,你有我清楚?”褚申宇见她有了反应,一本正经义正辞严坚定不移地说道。 “好吧好吧,从明天开始我正常吃饭,大不了少吃点肉和主食,不这么激进了,多运动下。”朱芸妥协地窝在他怀里。 减肥被人管着是幸福又堕落呐。 她最不爱运动了! “那等我起来,就将这些口号给撕下来?”褚申宇为了自己的胃口,继续争取道。 “不行,我得时刻谨记减肥,”朱芸坚定地说:“至少态度要端正,我现在才二十四岁,要是不克制警醒,等三四十岁,横向增长刹不住车的!” 褚申宇拍着她的背,“好好好,小姑奶奶,真没见过这么折腾自己的。” 一个能在大热天为了美白,不惜将自己全身武装的人,足以可见她对美的追求了。 第二天起来,朱芸脑袋有些晕晕的。 她晃了晃,洗漱完挑了宽松的衣服,留恋地瞧瞧彰显好身材的束腰裙,“小可爱们,我会很快让你们重见光明的!” 拎着包,她穿着编制透气皮鞋,歪头浅笑着将手伸进等待自己的男人手里。 对门吱呀打开,林瑾挺着大肚子,捏着手提包,满脸憔悴地走出来,看见恩爱的俩人,紧抿着唇低垂着眼下楼。 经过朱芸的时候,她还气不过地微微用力撞了下。 朱芸下意识顺着力道躲开,眼前蓦然一黑,没了知觉…… ? ?第四更,还差一章!胜利在望~ ? 亲们撒票鼓励下呗~ ? ???? (本章完) 第53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53) 第53章五零年代糟糠妻(53) 朱芸睁开眼的时候,正躺在医院里,耳边颇为吵杂。 “不就生了个丫头片子,还得老娘来伺候,真是脸大,”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太在医院小阳台洗刷着东西,摔摔打打地说。 “我生孩子那会儿还干着活呢,生完孩子照样扛锄头,大半年不见,以为自个儿是城里人了,生个孩子非得来医院……” 她浑身没劲,肚子还有些针扎似的疼,侧头看见一个婴儿床,里面的奶娃哼哼唧唧地啃着手。 朱芸闭上眼再睁开,周围仍旧没有变化,这会儿一个男人拎着一兜子水果走进来。 那男人见她不错眼珠子地看过来,一愣随即笑笑,从兜里拿出个苹果递过来,“您吃一个吗?刚洗过的。” 老太太蹭地转过头来,抢过兜子,连带着男人手里的也一起收走,“干嘛,家里钱多啊?一群丫头片子都养不活了,还再养一个?” 朱芸有些接受无能,看看刻薄瞪着自己的老太太,看看满脸歉意的男人,再瞧瞧身侧的娃。 这,说好的寿终正寝呢? 她就被女主一撞,给摔楼梯穿了? 正在她神色不定,费劲地在脑子里搜索剧情君时,男人开口问了:“娘,玲子呢?” “去拉屎了,谁知道是真是假,反正跟着中间床的小白脸一前一后出去的,哼,生了孩子也不安稳!”老太太自己啃了个苹果,边嚼着,边说话,唾沫、果汁四散…… “娘,”男人无奈隐忍地低声说:“我知道玲子生了个女孩儿您不高兴,但,她也是我的孩子……” 朱芸正扑簌哭着哀悼自己上一世无疾而终的爱情和婚姻,剩下的话没听进去,门外又进了人,那背光颀长挺拔的身影,跟她家的小鲜肉一样。 她哭得更伤心了,就闭着眼跟小兽是的掉眼泪,眼梢、鼻尖泛着红晕,嘴巴微微瘪着,要多可怜就多可怜,委屈地恨不能将脸皱巴到一起,跟旁边刚出生的奶娃一样,挂着老相。 “怎么了这事?”那人突然几步走进来,将人小心翼翼地捞起来,也不顾旁人在,捏着她下巴焦急地问道。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肚子疼吗?头晕想吐?” 熟悉的声音像是天籁,朱芸傻愣愣地睁开眼,见到他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吹了个鼻涕泡。 褚申宇焦急紧张了大半天,这会儿真是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也不嫌弃她,用手帕给她擦了眼泪和鼻涕,将人搂入怀里安抚着。 老太太撇撇嘴,嘟囔句小狐狸精,塞给自家儿子暖壶,打发人出去了。 “你去哪里了?”朱芸一阵庆幸,赖在他怀里委屈巴拉地问。 她身体一向很健康,更何况她还有这力大无穷的技能,哪怕自己不喜运动,也不该被一个孕妇撞一下就晕倒。 所以她看着陌生的环境,听着老太太尖酸的话,瞧瞧没人看管的孩子,再来个热情的男人,真以为自己接了个苦哈哈娘道文的剧本呢。 很多剧本开场都是这样的。 没成想闹了个好大的乌龙! “我想着你快醒来,就去打饭了,”他安抚着她,“刚刚怎么了?” 话是这么问着,他眸子冷冽地瞥向老太太。 后者连连摆手,“我,我就说我儿媳妇跟你先后出去,其他一句没说。谁知道你家小媳妇醋劲这么大,还哭上了……” 朱芸撇撇嘴,这会儿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我就做了个噩梦。对了,我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了?” 褚申宇将人从怀里捞出来,没好气地说:“能怎么回事,还不是谋个粗心大意的准妈妈什么都不懂,明明有了孩子,还傻呵呵当自己胖了,大张旗鼓地闹着减肥,将自己饿晕过去!” 朱芸眨巴下眼睛,觉得自己哪个字都能听懂,为什么组合起来如此难理解? “我就少吃了几口饭,怎么就饿晕过去了?”她弱弱地辩解。 “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了,正是孩子需要营养的份,你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哪能抗饿?还有些贫血,得多吃点动物肝脏、木耳、瘦肉!不能再任性了。”褚申宇边说着,边给她调整好姿势,从床头柜上递给她一缸子放了俩白煮蛋的红糖小米粥。 “你多少先吃点东西垫垫,”他哄着人说,“我跟咱妈打电话了,一听说你晕倒住院了,她就立马请了几天假要过来给你补补身体。” 朱芸一张嘴,就被他喂了一勺子温热香甜糯软的米粥,几勺粥下肚,胃和肚子都得到了安抚,舒坦地不再找存在感。 边吃着,她边消化着信息,等吃完后才猛地瞪大眼睛,不置信地覆上肚子。 她怀孕了? 怀了褚申宇的娃? 还三个月了,她瞪着褚申宇,跟人咬耳朵,“明明是你不关心我,有没有怀孩子你不知道?” 倒打一耙,说得就是这个女人! 褚申宇捏着她肉嘟嘟的脸颊,“你说你以前亏了身体,例假一向不准,而且上个月有天还来了些,谁知道是怀了?” “难怪最近你嗜睡,胃口好,时不时还爱闹性子。” 朱芸左看看又瞧瞧,“哪里有啦。” “刚刚谁睁开眼没看到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褚申宇好笑地小声打趣。 她呲着牙掐腰:“都说了是做噩梦,哪里是看不到你了。”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弱了下来,瞧着男人宠溺带笑的俊脸,朱芸眼眶又开始泛酸。 褚申宇看得也是心里发软,揉揉她的头,摸摸她的脸。 小两口腻歪劲,让旁边的老太太酸的牙疼。 朱芸没什么事,喝了点米粥,又生龙活虎起来,说什么也不要住院了。 这里多数是孕妇或者产妇,门窗时刻紧闭,屋子里泛着股腥臭味,婴儿们时不时哭闹不停,让人焦躁不已。 褚申宇见她没有丁点勉强,就简单收拾下,领着她一起办理出院手续。 刚到了家,她就开始砰砰敲对面的门。 正是中午的时候,王显兵和林瑾虽然还在冷战,但是林瑾到底是孕妇,娘家在市区。 王显兵每顿饭都按时给送上门,只是分量要少些。 这会儿俩人在屋里头,一个戳着米饭数着粒吃,一个正冷着脸看报纸。 朱芸已经从天线宝宝那看到了,这会儿见俩人没有开门的意思。 她眸子一转,手上微微使劲,木门与门框衔接的铁片就扭曲,连带着门锁也没了作用,砰地一声,门就直直地砸下来了。 那声音很大,不少听到消息的人打开门蹬蹬跑过来,有得连鞋子都跑掉一只。 朱芸“茫然”地看看自己的拳头,暗道这力大无穷果然飒爽。 随即她一脸愤恨:“好啊,你们俩果然是奸的。我站在这里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还以为没人呢,你们倒是坐得住!” “林瑾早上你什么意思,仗着有肚子故意碰我瓷是吧?” “谁肚子里还没个娃!” “亏得我男人在旁边,要是我从楼梯上栽下去有个三长两短,你付得起责任吗?” “人长得一般般,心咋也长得那么丑恶呢?” 林瑾面色煞白,紧抿着唇,“朱芸,我平日已经对你步步忍让了,你怎么还如此咄咄逼人?” “你说得事,有谁看见了?你男人自然向着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胡编乱造。” “我肚子这么大了,难道不是遇到你远远地躲开,怎么可能会不要命地迎上去?而你是那种擎等着被我碰的人吗?” 朱芸冷笑一声挑眉,“颠倒黑白的事情,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这事我跟你没完,”说着她转身回家,关门的时候轻笑着说:“你们家门质量太差了,估摸着被你这种恶毒女主人恶心的伏地自诛了。” “可来不到我这个娇弱的孕妇。” 众人一听,眼睛跟八卦雷达似的,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笑着冲褚申宇和朱芸道了声恭喜。 王显兵站起身,冷冷地说,“我找人去修门。” 林瑾咬咬唇瓣,“你也不信我吗?在你看来,我就是那蛇蝎心肠?” “所以,你后悔没有跟朱芸成真夫妻,反而还让我怀孕拖累你了?” 王显兵深吸口气,“林瑾,咱们之间的矛盾,从来不是因为别人。”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最近几天单位比较忙,我让静静给你送饭。” 说着他就大步离开了。 林瑾气得肚子抽抽地疼。 朱芸进屋后,看到一屋子的标语,顿时脸色不大好看起来。 褚申宇压抑住嘴角的弧度,“看吧,我就说做人不能不给自己留点余地。”说着他就开始上窜下跳,将标语都给揭下来,一点点撕成碎片扔到垃圾箱力。 朱芸就跟个小尾巴似的,满屋子缀在他身后,恨不能变成连体婴。 褚申宇笑着拉人坐在沙发上,抱着她狠狠地亲了会儿。 难得她乖巧安静对自己满满地依恋,他胸腔酸胀,紧紧拥着她,“媳妇儿,谢谢你。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了。” 在遇到她之前,他对女人是一点概念都没有,脑袋里全是学习、工作、锻炼极为理性的东西。 从来不知道,男人与女人组成家,才拥有另一种满足和完整。 褚母很快就拎着大包小包被褚父送来了,看到朱芸活蹦乱跳的,长松口气,“你们小年轻的不懂得轻重,别哪个方面没注意到,后悔都来不及。” “我反正在学校里呆够了,家里不缺我这几个零花,所以我办了病退提前下来。” “小芸,你可别嫌妈唠叨,管得多哈。” 朱芸轻笑着摇头,“怎么会呢,我巴不得您管我呢。被人管着是一种幸福呢。” 褚母当惯了教导主任,整天紧绷着脸,秀丽的脸庞上似是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她神色放松,笑起来倒是温和可亲。 为了怕小两口不知道忌讳,褚母特意写下来不少内容,让褚申宇和朱芸挨个地背诵。 食堂里的职工自从知道朱芸怀孕了,一切活计都不让她沾手,只需要动动嘴巴指挥就行。 朱芸没事干,就拿着书啃,督促着徒弟们苦练厨艺和勤奋学习,小日子真是比之前更舒坦滋润了。 对门的王显兵和林瑾闹了好久的矛盾,最终因为林瑾生了个女孩儿,顺势接受老太太和静静伺候月子,夫妻俩才别别扭扭地和好。 京都的天气寒冷而干燥,许久没有下雨和雪了,空气似是得不到净化显得污浊不畅。许多人轮流感冒咳嗽流鼻涕,褚申宇和褚母怕朱芸被传染上,就将人留在家里。 朱芸畏惧寒冷,巴不得舒坦地呆在暖气房里。 徒弟们时不时带着东西上门请教,不是啥贵重物品,你两个地瓜,他一捧栗子,丰富师父的零嘴。 他们也会带来食堂的消息,“师父,还是您有先见之明,许多公社村里的粮食被村民吃没了。” “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恨不能撑死,还要往家里拿。再后来他们各种浪费,听说不懂事的孩子们有时候还拿着饭团打人呢。” “现在每天都有不少人听说咱这里还能吃饱饭,一个个让递交申请探亲呢。不过领导们把控很严,轻易不让人进来……” “组织供给恢复了原来的量,而且隔三岔五就降低……” “大家就指望着快点开春,有野菜、蔬菜填肚子,也能撑到秋收……”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将外面各个食堂发生的事给说了一遍。 朱芸抚着自己已经有些规模的肚子。 等秋收,那将会是另一个绝望的打击罢了。 汪思米眼睛晶亮地看向朱芸,“师父,我爹说等您拿主意呢。其他地方都吃不饱饭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减量,省得招人眼?” 朱芸点点头,“往后从组织那里领多少,送入仓库后,按照领的总量七成,从仓库里拿出来送到各个食堂。” “咱们做饭法子不变,能让人有七八分的饱腹感。” “仓库里一定要守好,若是被人传出去,恐怕会引起一波没必要的麻烦。” 汪思米连连点头。“领导们很重视,早就调了一批身手不错的复原老兵日夜巡逻。” ? ?第五更!两万更新抵达~ ? ???? (本章完) 第54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54) 第54章五零年代糟糠妻(54) 朱芸过日子从来不喜欢投机取巧,也没有那种众人独醉我独醒的高高在上和优越感。 许多时空管理局跟她一样的员工,功利性太强,对任务的认知度达到一种难以想象的高度。 他们必须遵从几个硬性规定,其余的可以任意发挥。 比如不能主动干涉历史大的进程,像是上位者的竞争; 也不能利用过于超时代的东西,像是在冷兵器时代用热武器; 更不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投机取巧地让本土人配合完成任务等。 但是在这些规定里,却从来没有对人性的限制。 因为大众的喜爱就是最厉害的丈量尺,每个人都不能免俗地去迎合。 有得观众喜欢积极向上、不屈不挠的人设,有得更愿意看爱憎分明、机智过人的…… 较为邪恶、丑陋的人设,虽然刚开始能够以新奇胆大博人眼球,勾起看客内心黑暗的一面,可是看得久了,却会令人乏味作呕! 甚至哪里不符合看客的喜好,这群旁观者就立马倒戈,原来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憎恶,恨不能人立刻奔赴十八层地狱。 哪怕演员归来,也将要面临被雪藏、被人肉、被追打谩骂刺杀等等难以想象的危机。 所以,一般人基本不碰这样危险的人设。 当然了,不少聪明人士就抓住大家伙猎奇之心,给自己树立不少反转人设,一呢能够随心所欲纾解内心的黑暗和邪恶,二呢还能笼络住观众的喜欢。 像是让人憎恶的大反派原来是深藏不露的卧底,一贬一扬,一邪一正,更能博人好感; 张扬恣意不讨人喜、披着水性杨花的歌姬,其实是罪臣之女,竖起一身刺,守身如玉为情郎…… 可是谁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演出来的呢? 别人兢兢业业将自己在位面的一生,活成了跌宕起伏的大剧。 可是朱芸知道,让自己那么过,估计会英年早逝,一生都难以真正快乐。 在她看来一个位面就是一个真实的人生,不可以复刻逆转的。 她像是初生儿一样,没有其他位面的记忆,每一次都是一次新生。 她不为观众负责,只想为自己负责,为周围这活生生热情善良的亲朋好友负责! 听着徒弟们叽叽喳喳的话,说有得公社仓库里没粮食,直接就地解散食堂,让大家伙回家自己解决,这天寒地冻的,哪里还有吃食? 组织很快调整了方案,骤缩对各个单位的供给,调来救济粮按照一个月的量发往情况最糟糕的地方。 朱芸微抿着唇。她毕竟喜欢以小见大,心思这一会儿工夫转了好几道弯。 她面上露出些困乏之意,笑着说:“忙了大半天,你们也不累,抓紧回去歇歇,要是还有精神,不如多背几个公式、几首诗词、几个单词。” “我给咱们定的目标是,参加来年的高考,所以,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你们刀工已经不错了,正好冬天别的不多,萝卜管够,都将萝卜花给雕刻起来……” 师父几句话,砸得徒弟们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们不免有些忐忑地揣摩,自个儿刚才难道得意忘形了? “师,师父,”一看书就头大的高卫兰小声地说:“还有不到六个月了,我们天天练刀功六个小时,还要上班,再除去吃饭睡觉的空,根本准备不充分。” 对于以前日子舒坦的厂二代来说,天天六小时刀工,能够坚持这么久,他们都佩服自己到不行。 这还是他们长这么大,头一次如此坚持一件事情呢。 朱芸笑着说:“时间就像是海绵,挤一挤就有了。你们身高体重都够了,不需要睡太多,吃饭的时候也能背几个单词,如果造成消化不良,正好能减肥。” “瞧瞧你们师父,只上过小学三年级,还没毕业呢,然后在厂里举办的扫盲班苦读俩月拿到毕业证,这会儿也要参加来年的高考。” “难道师父我三年零俩个月的学龄都能考上大学,而你们这些高中生却落榜?说出去好看吗?” 徒弟们被噎了下,耿直的顾绍东小声说:“师父,您就那么坚信自己能考上?” “自然,我人聪明,有着你们师公这么优秀卓然的全能老师,现在我怀孕在家,婆婆什么事都不让我干,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看书。” “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我考不上才叫没道理!” 徒弟们已经习惯师父万事盲目的自信,也对她时刻秀儿、撒狗粮麻木了。 据他们所知,师父刚啃完初中的知识,尚且没有瞻仰过高中那抽象得让人怀疑人生的理科各种符号、公式,也没见识过文科大量别嘴背诵内容,勇气可嘉也情有可原。 但是,师父为啥要踩他们呢? “所以,你们不能存着一丝侥幸的心态,都给我支棱起来,切身践行咱夏华学者废寝忘食的勤奋优秀品质。” “呵呵,我这个人特别要面子,如果你们考不上大学,或者考得没有我好,那不用我说什么,自己将自己扫地出师门吧!” 这么狠? 徒弟们含着泪泡,让他们见识过师父高超的本领,然后再设置个拦路虎,闯不过去,什么大厨梦都将化为泡影! 没有比这个更加残忍的了。 “那,要是我们没有师父脑袋瓜好用呢?”另一个小徒弟娄子扬颤巍巍举手问道。 朱芸斜睨他一眼,冷嗤道:“考不过我,还能考上大学。” “我是那种不讲理不疼惜徒弟的师父吗?每年那么多大学生,你们既然都能当我的徒弟,肯定有过人之处,高考这么轻轻松松跟走过场似的,你们还没考就要泄气?” 徒弟们睁大眼睛,什么叫做高考是轻松走过场? 师父是不是对高考有什么误解? 对,每年大学生是多,但是高中生更多,还有不少积攒好几年仍旧奋斗的大龄高中毕业生。 但是大学生名额一定,可见竞争力多大,俩巴掌数都不一定能考上一个。 再说高考是选拔类的考试,难度高、题量大、涉及面广,哪是那么容易的? 他们纷纷将目光看向摆弄晶体管的师公。 您媳妇没有自知之明,夸下海口玩过了,您脸上有光? 褚申宇感知到众人的视线,抬起头,笑着说:“你们师父说得没错,高考没有多难,都是人做的题,还能超纲不成?” 都是人做的题…… “只要你们将基础打牢,知识面广,公式灵活运用,考个大学还是不难的。” 考个大学还是不难的…… 好吧,他们错了。 这位可是被大家称作学神的人物,一路被各大名校争抢着保送。 估摸着一道让他们挠秃脑袋的题,人家闭着眼都能张口说出答案来。 “以后做完晚饭后,你们就来家里,我一起辅导下,”褚申宇想起来这群厂二代的学渣属性,“别高考成绩惨不忍睹,你师父脸上没光。” 朱芸点头,“就是嘛,谁都不傻不笨的,考不上大学,肯定是我仇人派过来潜伏的间谍,给我拖后腿的。” 徒弟们欲哭无泪,得嘞,不管如何他们都得拼尽全力去学习,备战高考。 不管是什么学校,都得考上一个,不然他们真要被无良师父扫地出门了! 朱芸拿出萝卜,给他们表演了个最简单的雕花技术,把要领讲了,就撵人回去练习,只将汪思米给留了下来。 汪思米站得笔直,神情肃穆,“师父您有什么吩咐?” 朱芸笑着拉她坐下来,点点她的额头,“小丫头片子,你爹也不是多古板的人,咋还学得一板一眼?咱们这里可不是部队,没那么大的规矩。” “我留下你,确实有事。” “你帮我跟你爹转达件事情,一定要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的人。”朱芸神色严肃地低声说。 她并不是要避讳家里人,而是房屋隔音效果不太好,她怕被别人,尤其是对门给听到。 “咱们夏华人向来喜欢报喜不报忧,有什么事情都闷在家里、村里、公社里,但凡能担的事,绝对不往外说,给组织增添负担。” 汪思米点点头,确实如此的。 管事的人想要业绩,就格外重视面子功夫。 “所以,我听你们说有些公社情况特别严重,那些公社都是个别的,因为过于严重,才透漏出些消息来,让你们都略有耳闻。” “现在我担心的事情是,可能其他地方也都不容乐观,只等着熬得山穷水尽。那时候就不是管事的人能不能担住、瞒住的事情,而是会发生人祸。” “人饿极了是很可怕的,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难道还顾及寡廉鲜耻的事情?如果这时候,他们知道咱们食堂仓库里有储备粮,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觉得单单是十几个、几十个复员老兵能够挡得住的?” 汪思米顺着朱芸的话,越想越心惊和恐慌。 虽然她年纪不大,但是新夏华才成立多少年,他们这一代小时候见识过炮火的,也是听着英雄事迹长大,这英雄事迹里多包含了一些生活的无奈、阴暗和残忍的一面。 光是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响马贼,哪里出生就做拎脑袋的事? 他们之前有得也是良善人家,可见人被逼到一定份上,什么都敢做。 现在人们饿狠了,易子而食都是可能的! “师父,您这不是吓唬我吧?”她染上哭腔,带着侥幸心理问道。 客厅里的褚申宇和褚母也听到朱芸的话,心里惊涛拍岸呐。 现在的夏华跟其他朝代不一样,百姓们当家作主,吃饱穿暖拧成一股劲搞建设,而他们又是在京都,如何也同这些混乱沾不上边,更何况机械厂是部队集体转业的,大半汉子还肌肉健硕颇有一把子力气。 那些人抢谁的也不敢将主意打到这里来。 只是,褚申宇低垂着眸子,人饿极了豁出命去,还会考虑这么多吗?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厂里的人得顾忌影响,不能折腾出人命,很容易被人钻空子。 人抢东西抢疯了,又仗着法不责众,哪里还管其他? 到时候混乱会越演越烈! 朱芸耸耸肩,“你觉得呢?徒儿,你要记得,时刻不要高估人的善,也不要低估人的恶。” “瞧瞧你师父我,一向喜欢将人想坏,从来不吃亏,这不是小日子过得美滋滋地?” 汪思米嘿嘿笑着,暗道,师父怕是忘了被王家磋磨的七年了。 “那咱怎么办呀?”她担忧地问道。 不用朱芸说话,褚申宇就开口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我们要尽快将仓库里面的东西转移,只留下很少一部分当门面,其余的都搬到隐秘的地方去。” “或许,”他唇角泛着抹冷笑,“或许也能抓一波心浮气躁的人。” 朱芸打了个响指,一脸崇拜地看向他,随即忍不住掰着手指头担忧了:“褚申宇,你说你咋这么聪明呢?我琢磨了一个季度了,所以才能嗅到点危险,结果你法子都给出来了,还拿着这事要大作文章!” “都说孩子的智商随母亲,真是白瞎了你一个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呀。” 汪思米被塞了嘴狗粮。 师父对师公的夸赞,从来都不吝啬呐。 褚申宇笑着拍拍媳妇的脑袋,“你也不简单,都当科长的人了。” 说完,他神色淡然地看向汪思米,“你一个人也说不明白,刚刚听到的话索性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要提。我跟你去找汪科长。” 朱芸也不管这事,只拉着人到一边特别小声地叮嘱:“咱能帮的就帮,要是真出了内贼,发生了动乱,咱们得保住小命,千万别跟人拼命。” “咱们还有后路呢。” 褚申宇笑着点点头,“知道,我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再在还多了一个在你肚子里,当然要保重了。” 北风呼呼地吹着,开个门的工夫,那风就进来溜了一圈。 朱芸缩缩脖子,又被褚母塞了一碗鸡汤。 “喝了汤,在屋子里走两步再去睡觉。等申宇回来,我也得回家一趟,跟你爸嘱咐两句。” ? ?推荐票满二百,作者君咬牙会加更一章呦~ ? 小可爱们撒票吧~ ? 也欢迎大家积极评论互动~ ? 爱你们~ ? ???? (本章完) 第55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55) 第55章五零年代糟糠妻(55) 褚申宇到了大半夜才夹裹着一身寒气回家。 他狭长的睫毛上都挂了一层白霜,鼻尖泛着红,更衬得面色苍白神情冷峻。 “怎么回来这么晚?我都睡了两觉了,”朱芸整天在家里,虽然楼房有暖气,但是管道保暖性不如后世好,等入户到家也就微热。 屋子里二十来度,可是窗户外寒风肆虐,还是让人有一种入股的冷意。 她这时候哪里顾得上美丽动人,直接穿上了薄棉袄棉裤,碎花蓬松,配上她随手编的俩麻花,真跟农家院服务员似的,土气和美丽倒是和谐牵手。 她迷蒙着眼睛,还不忘了给他倒杯水。 褚母听见声音看了下表,知道小两口感情好,也没起来打扰。 褚申宇赶忙搀扶住人,将她安置在沙发上,好笑又好气道:“我渴了自己倒就是了,你眼睛睁不开,还挺着肚子,倒是心大。” 朱芸抱着褚母按照她的想法,用棉花粗布缝制的花瓣抱枕,就傻愣愣地瞧着他褪去外套,洗了手回来扒炉子烤火。 “吃饭了吗?晚上我跟咱妈包了饺子,是韭菜鸡蛋馅的,窗台养的韭菜很鲜嫩,不过不多,就够吃一次的,再吃只能等下一茬了。”她轻笑着问道。 褚申宇还没说话,肚子就开始咕噜响应起来。 他摸摸鼻子,有些微地不自在,“忙得忘了时间,本来是不饿的,但是听你一说就有些受不住了。” “你坐着,”他站起身说:“下饺子我还是会的。” 朱芸现在也来精神了,就揣着抱枕跟他到厨房,倚靠在门框上指挥。 听着烧水的声音,她忍不住问道:“你们忙完了吗?” 从八月下旬就开始了大金呙饭,到现在还不到四个月,但是仓库里的粮食能支撑着厂里众人一年。 不过现在组织虽然降低了厂里粮食的供给配额,但也是一点点降低,并不会一降到底。而且哪怕以后日子艰难,这么上万号人,哪能一点配额没有? 所以只要好好规划,厂里职工和家属们还是能够平安度过未来的三年! 褚申宇等着水开的工夫,将人圈到怀里,贴着耳朵小声说:“全厂家属和职工四个月,每天积攒下一半多的存粮,得多可观?” “所以还有的运呢,这几天都得加班加点地干。” 朱芸自然是见识过,仓库里的东西可是她一点点扣下来纪录在册的,哪怕现在她不管事,也每周都要转悠一圈的。 毕竟她现在还脸大地领着厂里发的两份工资,这菜单、教导徒弟以及管理仓库的活,她不能撒手。 “你们寻好地方了,在哪里?”她好奇地问道。 “研究所,”褚申宇笑着说:“这里可是组织十分重视的地方,没有上面指定部门开具的介绍信,谁都不能随意进出。” “所以这个地方保密性好,足够有权威性,时刻都有重兵把守,跟之前复原老兵巡逻就不是一个档次了。” “不过呢,样子还是要摆摆,再者,研究所也做两手准备。” 朱芸疑惑地看向他,“研究生里的人,不都是具有足够高职业道德情操的?你还怕有人会透漏消息?” 褚申宇亲了她粉嫩的脸颊。 她身上的味道十分好闻,永远地香甜温软,果子总是能够残留下诱人的气息。 他嗅到了苹果的清香,忍不住一亲再亲,竟是将怜爱的吻加深。 朱芸双手扯着他腰间的毛衣,一边满心欢喜地承受着他霸道的攻城掠池 ,一边有些担心婆婆,也不知道该推攘还是迎合。 这么欲迎还拒的姿态,无形中就撩到男人了。 “水开了……”男人开启二哈模式,朱芸艰难地小声开口,叮咛声让人头皮泛着酥麻。 褚申宇头也不回,脚那么一勾就将炉子给封住,打横抱着人往屋里去:“不管了,我先将你给吃了再说。” 俩人都是初当父母,没有经验,怕压住孩子,平时比较克制,加上还有褚母在家里。 他们很久没这般动情了,朱芸微眯着眼睛:“可是你晚饭没吃呢……” “这时候你还想这个,怕你男人没力气伺候你?” 男人啃了她一口,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哪怕三天不吃饭,一样能把媳妇儿办! 耗费了力气,现在不仅褚申宇饿了,朱芸娘俩也饿得不行。 小两口偷偷摸摸收拾好,然后又挤到厨房煮饺子。 褚申宇还记得之前的问题,耐心地回答说:“就像你说的,人时刻要有忧患意识,咱们国家刚建立没多久,并非是一块攻克不下的铁桶。” “周围和善可亲的邻里中,说不定就有被外人策反之人。” “粮食事关重大,可能会有人耐不住性子,哪怕顶着跳出来暴露自己的风险,也要鼓动人闹,趁乱谋事。” “最近研究所里刚出了成果,许多人盯着呢,难保不会打这个注意。” “恐怕就是咱们不将粮食收进来,也会有人故意说在里面……” 这其中能涉及许多事情,褚申宇挑着明面上的给她掰扯。 “咱们单位是部队集体转业,材料供应、产品销售,都是固定的,经过一次又一次地排查。唯一能给人钻空子的,就是来往不定的家属,以及采购这块了。” “警醒点总是没错的。” 饺子皮劲道,馅料咸香,沾着醋吃,格外上头。 朱芸吃了十来个,剩下的全进了褚申宇的肚子。 接下来几天,白日里小徒弟们上门来讨教雕萝卜花,晚上的时候就一起接受师公的辅导。 高考说难吧,考察的却是最基础不过的东西,要说简单吧,其涉及的面很广,将诸多考点串在一起糅合在一道题中,稍有不慎就掉入陷阱。 没有经历过高考,将书读薄的学生们来说,真是左揽一堆公式,右抱一沓考题,知识七零八落,刷题能刷出魔怔来。 褚申宇脑袋好用,而他又有自己的一套学习法子,面对媳妇和媳妇的徒弟们,他没有一点吝啬,将知识点给他们梳拢一遍。 知识立马不再零散,而像是鱼骨一样,串在一起还清晰明了,做起题来都有着事半功倍之效! 徒弟们嘴甜得紧,都快将师公夸出花来了,学习变为成就感堆积的过程,难怪师娘,不对,师父如此自信能够考上大学。 如今,他们觉得自己也可以了! 等他们离开后,家属楼上的灯光一个接一个渐渐地熄灭,褚申宇才极轻地向外走去。 楼房并不隔音,尤其是冬天的晚上,除了窗外咆哮的北风,几乎达到了万籁俱寂的程度。 楼上哄睡孩子打扫卫生唰唰声,楼下半夜起来喝水杯敲击桌面声,都像是装了扩音器似的,清晰传递过来。 某日林瑾口渴起床,刚走出卧室门,就听见对面开门说话声。 她握下拳头,蹑手蹑脚地从旁边走到门口,贴着墙听。 她只听出来是朱芸和褚申宇的声音,却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没多大会,门被关上,褚申宇缓慢控制脚步声地下楼。 林瑾想起对门每天晚上络绎不绝的厨房学徒,又想起来自己从郭梅云、王老太太口里听来的八卦,忍不住走到窗户口透过帘子缝隙,看着褚申宇穿着厚重的军大衣带着帽子,武装得看不出身影,往厂区走去。 她倒了杯水回到屋里躺下。 王显兵翻过身将人揽入怀里,迷糊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林瑾低声说:“对门褚工不知道有什么任务,刚刚出去了。” “你也知道朱芸跟我一向不对付,我怕倒水发出声音惊动他们,让她多想,以为我整天没事,只盯着他们家。” 王显兵沉默下,这却是像是朱芸做的事情。 自家但凡有点小动静,对面就恨不能拿着瓜子坐在门口听。偏偏人不知道避讳,也没有点尴尬,哪怕贴着家里的门听也好。 像是她如此积极、正大光明看热闹的,他在村里都不见这么一个! “你也不用太小心翼翼了,在自己家呢,管她什么?”拍拍她的后背,他又似是安抚打趣道:“咱们新换的大门,她还能再敲坏?” 林瑾轻笑着窝在他怀里,俩人说了这会儿话都没有困意。 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很多,他们给小安谋了个车队学徒的活。 老太太还闹着他们夫妻俩,给静静说个对象,三天两头就念叨着自己跟孙女的功劳,什么伺候月子、带孩子,熬汤、洗尿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反正天天都能折腾出事来,加上林瑾和王显兵这个闺女不好带,这么点的小人,就已经开始让大人抱着,光抱着还不行,得来回走动。 他们也想狠心,可是小奶娃就使劲哭,整个楼道都是她的魔音。 林瑾觉得这是老太太和静静故意惯孩子,养成了这种坏毛病。 老太太却说城里的小丫头娇气,什么样的娘就什么样的姑娘。 林瑾发狠要给闺女掰过来,特意挨个楼层跟人打好招呼后,任由孩子哭也不去抱。 结果小奶娃就一直哭到脸发青,王显兵下班回来了,她嗓子都哑了都在嗷嚎。 一家人整不过一个奶娃,只能认栽继续抱着哄着了。 再加上夫妻俩之前还闹了矛盾,差点没撕破脸,他们很久没在一起了。 这会儿被窝里暖和,俩人都有些意动,控制着声音和动作,别有一番趣味。 他们渐入佳境,结果奶娃平地一炸,突然嗷嚎声。 俩人被吓得哆嗦一下。 王显兵脸色发黑,才半分钟自己就…… 朱芸这会在屋子里正看直播,忍不住痛快地拥着被子咧嘴无声笑。 估摸着情绪波动,肚子里的娃也精神地踹了她一脚。 “好好好,小宝贝,是不是不想让妈妈熬夜睡觉呀?”她轻轻戳戳肚子,感受到孩子的翻身,内心那种奇妙的感觉,如何都形容不出来。 瞪着鼓起来的肚子,朱芸很难想象到这里面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 再想想过三个月,小家伙就要来到这个世上,太神奇了! 因着林瑾心里存着事,次日晚上她又是那个点起来喝水,巧了刚出卧室门,她就听见对门窃窃私语声。 从窗户看着褚申宇离开,她立马回屋轻晃着王显兵:“显兵,是不是厂里发生什么事了?连着两天褚工都这个点离开。” “要是研究所工作忙,他白天十来个小时泡在里面还不够,非得晚上悄没声息地出门?” “厂里无小事呐,你们都是一个单位的,没听过什么风声?” 王显兵也忍不住眯起眼睛来。 他是寒门子弟,能够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来这里,自然是有野心的,不可能甘心于一个小小的副主任,哪怕这个副主任在别人眼里也得熬十来年才能坐上。 只是厂子太大了,下属单位不少,每个部门又有着好多主任,更何况是副主任了! 大学生看着稀奇,但是机械厂里不缺人才,今年整个厂子来了二百多名呢,各个都是名牌学校的。大学生一多,哪里还有以前吃香? 他要是不努力些,很快连进厂几年的优势都丢了。 “这事你别管,”王显兵低声说:“也不要跟其他人提起,明天我申请值班。” 林瑾轻笑着点头,屋子里的漆色是她得逞神色最好的掩护。 她像是跟他话家常,担忧地说:“现在我不出家门都知道,外面为了一口粮食闹得不行。有的地方都趁着晚上撬门去其他家或者是食堂仓库偷吃的。” “听得我心慌慌的,咱们家还有些点心、奶粉、鸡蛋,屋里都是老人孩子的。” 王显兵拍拍她的背,“别担心,咱们厂治安还不错,门岗可不是吃素的,各个端的是真家伙。” “左邻右舍都是认识的,哪怕对门,如果真遇上事情,咱们的小矛盾都不能拿出来,还是要一致对外的。” 林瑾眸子转了转,又笑着点头:“对,咱们厂子与旁的不一样,听说之前别人海吃海喝的时候,咱们食堂多余的吃食都存起来了。” “瞧瞧其他单位都开始喝稀饭了,咱们还吃干的呢。” (本章完) 第56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56) 第56章五零年代糟糠妻(56)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林瑾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小声地说:“不过以朱芸的品性,估计什么东西过手,都得拔点毛吧?” “咱家被她薅了多少次,就能知晓她是什么样子的人。显兵,你说她面对食堂每日那么多的东西,能不动点心?” “唉,她的事倒是不重要,一个人再贪能贪多少呢,只是我担心人的胃口会被慢慢养大的。” “今儿个她敢往家里捎根葱,明儿个就敢带头猪。” “更何况咱们还给她在厂外置办了院子,万一人起了心思,藏点东西再跑黑市,现在吃食是有市无价,那钱不是打着滚地增多?” “有人瞧见她挺着大肚子呢,还每个星期不落地往厂里仓库跑……” “按理说她现在嫁给了褚工,是好是孬,咱都不该挂心。可问题是,她是咱们招过来的,会不会影响到你工作?” 林瑾这会儿话题一转,担忧地手在他胸口划着,“显兵,我是想着,如果传言是真得,咱们食堂有存货,又被家属大嘴巴地说出去,您说,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呀?” 王显兵抓着她的手,微敛着眸子,内心也想了许多事情。 朱芸这女人十分贪心,一逮到自家的错,就恨不能咬掉他们一层皮。让这个老鼠混入粮仓,怎么可能安生? 再者,褚申宇这两天晚上这个点出去太可疑了。 许多研究员、工程师工作起来废寝忘食,但是这事根本不会发生在一向仗着才华被人追捧的褚申宇身上。而且值班的事情都是后勤部和保全部负责。 退一步讲,厂里有什么新项目,褚申宇也不用如此偷偷摸摸地趁晚上出去。如果不是工程部的事情,那会是什么,让褚工费心思的? 或许,他思绪纷杂,但是琢磨了许久,久到怀里的女人沉睡。 他抽丝剥茧,思路越发清晰明了,或许,褚申宇参与到厂里食堂储粮的事情中去了? 粮食、朱芸、褚申宇、工程部、研究所、戒备森严,一个个地词串联起来,他觉得自己已经知晓一半的答案,只需要等明天晚上验证一下! 王显兵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当普通人,大学只是他的一个跳板,如果这件事是真得,那他要是参与进去,再往上走一步并不是难事。 褚申宇抵达仓库的时候,汪科长正在指挥着人装车。 “褚工来了?”汪科长笑着走上前,汇报着:“咱们厂子就这点好,说要用车,能够随时悄无声息地调出一个车队来。又有着借调过来的一群全能小伙子,一个个嘴巴严实干活麻利。” “仓库大部分存货已经搬完了,按照褚工的吩咐,留下来一成,这一成里又有两成留在仓库,其余的等着您的吩咐呢。” 褚申宇点点头,上前翻看了下,各个种类的都有,听着不多,但是也得至少十天半个月,从数以万计的职工和家属口中积攒下来。 所以仓库里储存的粮食规模仍旧可观,足够能当唬人的门面。 大家伙猜测厂里有存粮,但是具体多少有多少,谁也没这个概念。 毕竟见识过媳妇当场给他演示过,一份饭怎样做出两碗甚至三碗的量,可以说如果他们夫妻俩有帮手,真明目张胆闷下三成的粮食配额,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所以厂里人们天天都吃饱、吃得好,在别的单位已经开始喝粥的时候,他们仍旧能啃馒头。 虽然他们心里嘀咕厂里有储存的粮食,也只是基于厂里有附属农场的猜想,觉得合情合理。 可是,厂里那么多人,再有粮食能撑多久呢? 他们心里没底,每次打了饭不再跟以前似的,敞开肚子吃,生怕到时候厂里也跟其他单位一样,饭菜日渐减少,甚至还减一顿饭! 家属们都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储存吃食的法子很多,烘干、磨粉,甚至骨头、鱼刺都不舍得丢;后山也被薅了一遍又一遍,河里的鱼虾也被捕捞地不见踪影,树上的鸟雀都销声匿迹了…… 当然,也不乏一些目光短浅、对厂子盲目崇拜的人家,自己吃少点,省出来的饭菜,去其他单位高价兑换粮票或者物件。 总之呢,仓库里留下来的这些粮食,足够能说服所有人,不会让人对数量有所怀疑! “嗯,剩下的这批粮食咱们自己慢慢运输,”褚申宇轻笑着说,“我们工程部研究所地方比较大,腾出一间废弃的仓库很容易,哪怕到时候被人发现,咱也有个交代。” 汪科长连连点头,运送物资最多的一批小伙子,是他跟厂长通气后,从部队借调的,各个都是好手,而且嘴巴贼紧,不怕泄露出去。 他们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人祸,做了最坏的揣测,所以那批物资也是分了好几个地方存储。到时候他们挨个开仓补贴员工和家属时,哪怕走漏消息,其他地方的粮食也能安然无恙。 他们真得是将那句“不要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践行彻底,几乎能达到一个篮子一个鸡蛋的地步了! 工程部下面又分了不少部门,但是研究所是最核心的,话语权重,一切人和事都要为其让道提供便利。 褚申宇作为研究所一大佬般存在的人物,哪怕没有头衔,也几乎跟工程部的厂长平起平坐了。 很多事情,他不需要跟分厂长提前打招呼,就能吩咐人做事,调用几个闲置的仓库,还是可以的。 夜色浓稠,路灯昏黄只能朦胧照到巴掌大的地方,人但凡往外挪几米,都会与黑夜融为一体,让人觉察不到。 两辆卡车停在了工程部后面闲置的仓库处,从上面跳下一串黑影,接着他们或挑或扛或拎或抱,将各种鼓囊囊的麻袋、竹筐、坛子等往仓库里搬。 在门口有人嘴里吊着小型手电筒,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然后低下工工整整地记录上去。 忙活了约莫一个多小时,众人关好门检查了番,跳上车离开了。 在办公楼上,亮灯的办公室隔壁,有个黑影静静地透过窗户瞧着。 虽然那些人搬东西的时候将车前后灯关了,但是车斗里递货和门口记账的人都有手电筒,再者仓库屋檐下又一排灯,微弱的灯光朦朦胧胧,不比清冷皎白的月色好多少,虽然看不清什么,大体有几个人影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黑影又等了二十分钟,果然那已经“上锁”的仓库门在昏暗的灯光下再度被打开,一个颀长的身影走出来,轻轻地转身将门锁上,才大步出厂往家属院方向走去。 王显兵咬着烟没有点燃,无声嗤笑下,随即他掏出火柴刺溜一声,眯着眼点燃狠吸一口,从桌子上拿起手电筒,扒拉下头发,走出来。 “主任您没睡啊?”王显兵走路的动静不小,趴在桌子上的干事揉揉眼睛起身。 “趴在桌子上不舒服,你去里屋睡会,”王显兵侧头示意道,“我刚眯了会现在精神多了,出去转悠一圈检查下,再过两三个小时就天亮了。” 他做事情一向喜欢里子面子都做到位,每次值班要拎着手电筒转悠一圈,一呢能在同事面前刷好感,二呢是怕真出事,三呢也间接耍下主任的威风。 那小干事感激地点点头,小声地说:“那行,我去眯一会儿。主任真是太尽职尽责了,每次都要转一圈,我跟其他领导一起值班的时候,没见过比您还要负责的。” “难怪您这么年轻就当了主任。待会您困了就喊我哈……” 王显兵点点头,捏着手电筒,按照往日般挨个楼层转悠,遇到值班的人员就进去说两句话,然后再去仓库溜达一圈。 可以说除了他因为要陪媳妇回娘家住一晚,而主动跟人换班外,与平时没有一丁点异常! 他慢悠悠地转到那个仓库口,手电筒往四周地面上照了下,两道车辙印旁边,是凌乱的脚步,而且还有不经意散落的几颗与泥土混在一起的大米粒。 王显兵紧握着手电筒,暗道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模一样。 他目不斜视地继续巡查,脑子里已经策划了许多种参与进去的法子。 人在位怕的不是犯错,而是庸庸碌碌,让上位者想不起你是哪颗葱! 褚申宇到家的时候,朱芸已经睡了一觉,掐着点起来给他做了手擀面,只是用青萝卜炝锅,再煎一个鸡蛋,放一勺黄豆肉酱,撒一把香菜,热气腾腾能抚平一切烦恼。 “唔,好久没吃媳妇做得饭了,”他忍不住感叹道。 现在家家户户都吃食堂,明面上厨房是没有铁锅铁勺和粮食的,所以他们都是偷偷摸摸做的。 褚母现在对做饭很感兴趣,有现成的大厨在,自然是苦练厨艺,不让朱芸插手。 身为实验对象和食材收购站,褚申宇经受了好几个月来自老母亲“黑暗料理”的荼毒,真是回到家闻味色变。 他也不清楚媳妇厨艺高超,为毛老母还能刚开始做出那样挑战味觉的饭菜。好在老母终于徘徊许久入了门,如今已经踏入煮猪食的行列,至少不会难以下咽。 朱芸幸灾乐祸地说:“咱妈面对难题百折不挠的精神值得嘉奖,你身为她的儿子,得配合鼓励。毕竟我月子里能不能喝上各种美味营养的汤水粥面,全靠你的牺牲了。” “很快了,我觉得咱们再苦修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褚申宇无奈地叹口气,将面条吃完,洗刷碗筷和锅。 刚吃过饭他精神好得很,抱着媳妇在沙发上腻歪,时不时轻轻拍打下她的肚皮。 朱芸忍不住掐他的腰,“褚申宇,平时看着你挺靠谱的,这会儿咋这么不懂事呢?你娃睡得好好的,你叫它干嘛?” “要是让它睡颠倒了,你觉得折腾谁?” 褚申宇嘿嘿笑着拽过她的手,“我这不是初为人父高兴嘛。今天它闹你了吗?” 刚说完肚子里的小家伙一脚揣上来,朱芸忍不住挺着肚子倒抽口气,没好气地瞪着罪魁祸首,“您说呢?有这么不靠谱的爸爸做榜样,它都能在我肚子里来个武打戏了!” 褚申宇却道:“好闺女,身体壮实长大不受气。” “你知道我肚子里是女儿?”朱芸嗤笑声:“就这整天的动静,要是个闺女,我跟你姓!” 褚申宇搂着她低声笑着:“媳妇儿啊,咱们打个商量行不?你要是想跟我姓,咱等娃出生,一起上户口的上户口,改名字的改名字。” “别时不时拿着自己立誓,回头没脸了看你怎么哭。” 朱芸也无奈地说:“我运气和实力一向不错啊,偏偏遇上你,说啥啥不灵!” 俩人这会儿开始继续给孩子起名字大业,每次就孩子性别能争论半个小时,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坚定地给自己认为的闺女/儿子起名字。 “我闺女叫褚珞妍,小名叫豆花花!” 看着男人一脸骄傲自得的这样子,朱芸笑抽了,豆花花? “你确定?豆花花长大会气开花的。” 褚申宇挑眉:“豆花多白嫩香甜,怎么就不可以了?难道你起的名字好?” 朱芸微微扬下巴,“我儿子叫褚昆林,小名毛豆,男孩子嘛不讲究,顺口就行,总比狗蛋虎头好听吧?” 褚申宇撇撇嘴,“一身绿幽幽,媳妇你在暗示什么?” 夫妻俩瞪着眼,哼了声别开头。 次日一早,褚申宇锻炼身体打饭回来,见媳妇起了,而褚母在打扫卫生,收音机里正放着歌曲我是一个兵。他笑着问道:“咱家豆花花醒了呀?怎么这么喜欢这首歌?长大了肯定巾帼不让须眉!” 朱芸嗤笑:“咱家毛豆肯定要保家卫国的,从小就有了信仰。” 褚母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豆花花什么鬼,毛豆又是哪个? 合着他们小两口一声不吭将名字都起了? 她忍不住问了句,俩人就争相开口说了。 “你们俩呦,又不是只要这一个孩子,起的名字总能用上的,用得着争嘛?”褚母面无表情地吃早饭,初为人父人母的小两口,是不能用平常心揣摩的。 “对,毛豆是哥哥,以后能护着弟弟妹妹……” “豆花花是个帅气的小姑娘,肯定疼爱弟弟妹妹……” 俩人不服气地说。 朱芸忍不住掐腰,小声地凑到人跟前,“褚申宇,都说闺女是父亲前世的小情人,你就这么巴巴想念人家呀?” 褚申宇也瞪眼,“儿子还是母亲的小情郎呢,你这是想要抛开为夫了?” 随即他委屈地说:“我就是觉得,家里有个像你一样,漂漂亮亮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挺好的。小子太又臭又皮,一点都不可爱。” 朱芸气顺了,轻笑着说:“我还是觉得先有个哥哥好,这样有了妹妹,不怕被欺负。” 褚母听了忍不住开口打击俩人:“就好像你们俩嘴巴一张,就能确定肚子里的孩子性别,讨论跟真的似的。吃饭,抓紧吃饭,待会饭菜就凉了。该上班的上班,该学习的学习,真是闲的!” 老母发话了,小两口灰溜溜地洗手吃饭。 距离预产期还有两三个月,朱芸不想出什么幺蛾子,就让天线宝宝时刻盯着对门。 这林瑾自从怀孕后很少出门,都是在家里看看书听听音乐,这天她跟着王显兵去供销社买了不少东西,抱着孩子回娘家。 林家是红色资本家,林父还是个爱做学问的人,在捐赠给组织的报社里任副主编,时不时动动笔杆子写点散文诗词发表出去。 ? ?我是静静,静静需要票票~虽然我不知道静静是谁,我也不知道票票干嘛用,但是小可爱们都悄悄地来悄悄地去,不考虑印个爪子嘛? ? ???? (本章完) 第57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57) 第57章五零年代糟糠妻(57) 林母家里有钱,是几十年前很有名的爆发户。 谁也不知道这卢家怎么起来的,就是突然从地里钻出来,等大家伙注意到的时候,林家已经能挥金如土,还硬生生砸出个没落清贵的女婿来。 林母长得只能称作清秀,身上还带着一股常年积月都熏陶遮掩不掉的悍气。 如今她是在大院附近的国营饭店上班。这家国营饭店,在整个京都排名第六,门面大,来往的顾客也都是非富即贵! 林母长得高大健硕,跟一座小塔山似的,谁也想象不到她怎么就能生出林瑾那种小白花来。 她并不需要干活,每天到了班上往被岁月裹了一层油脂的躺椅上一坐,就动嘴皮让大家伙忙起来。 这店里的人员也各个都高大健硕,一脸横肉,哪怕穿着白色工作装,仍旧裹不住溢出来的匪气。 “雪莲姐,今儿个咱们吃大肉包子吧?刚来带着凉冻的驴肉,配上小尖椒上锅一蒸,贼爽口,”从后厨探出个锃光瓦亮的脑袋,那后颈上是一堆的肉褶子,男人左眉上横了五公分的疤痕,当初没养好,如今跟只棕色的大虫般,随着他说话和笑一颤一颤的。 林母耷拉着脑袋,还有些不清醒,嘟囔句:“行,再整点鸡蛋汤暖暖身子。” “真是大冬天呢,老林也不让人在家里多睡会,什么怕邻里说我疲懒,让孩子面子上不好看。哼,装了大半辈子,他不累,我看着都累了!” 已经有人笑呵呵地给她端了杯水暖手,“雪莲姐,林哥这人别的不说,脑袋瓜是真好。如果不是他,咱兄弟们现在哪里有这么舒坦的日子?” “人家糠菜都没得吃呢,咱们还能大鱼大肉地入肚子。哥跟您是一文一武,绝配呢……” 林母喝了口温水,抖掉了瞌睡虫,笑着说:“这倒是真话,咱们卢清寨能悄莫声息地在京都扎根,多亏了他。不过咱们手里的也不是吃素的家伙。” “那是,”其余的人乐呵呵地附和着,“其他国营饭店只中午人来人往的时候才敢开门,冬天天短,一早一晚的不知道闹出什么事……” 他们一边手上懒懒散散地干活,一边眼睛盯着外面,嘴里开始吹嘘当年如何。 “咦,那不是咱们瑾瑾和姑爷吗?”不知道谁高兴地喊了声。 其余的人放下活计就挤到门口,招呼人进来吃饭。 这一个个刚才脸上还带着凶悍,如今全跟寄生兽般悄无声息地入了脸和肚,只剩下一脸憨厚和老实。 林瑾与王显兵笑着挨个喊人,吃过饭后,就跟林母回了家。 林母抱着孩子逗乐会,拉着闺女到厨房忙着倒水拿吃得,“瑾瑾,这不年不节的,你咋带着女婿回来了?是不是遇到啥事了?” “跟娘说,娘给你找场子去!” “我给您说了多少次了,是妈!咱住在城里,不能喊这么土气的称呼,”林瑾蹙着眉,“还有啊,您平时少吃点,大鱼大肉天天吃对身体不好。” 林母撇撇嘴,“现在啥都不让干,还不兴我多吃一口?反正你爹,不对,是你爸不敢生歪心思,不然我拿刀阉了他!” “妈,”林瑾无奈地喊道:“您就多听我几句不行吗?您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到林家,是有底气,但是男人都喜欢被哄着。女为悦己者容,说的就是在异性面前要注重自己的穿着打扮和举止言行。” “我不指望您跟其他人的妈妈一样知书达理、温柔可亲,但是您少吃一口、少说两句粗话,我们爷俩就很开心了。” 林母哼哼着,绕过话题又问道:“行了,每次见了我都这么说,你还能换个妈不成?到底怎么了?” 林瑾抿抿唇,“您帮我招呼显兵着些,我有事寻外公。” 林母瞪着她,不满地嘟囔:“一个个人精,合着家里就我傻?” 话是这么说,她也没有刨根问底,还是给林瑾打掩护。 朱芸瞧着天线宝宝,听着林瑾跟卢老爷子的话,轻飘飘几句话,一个接一个的毒点子,却关系到多少人的性命! 她内心泛着一阵阵冷笑。 果然小说都是天真的,薄薄的一本书能够展现多少真实和残酷? 机械厂这么大,光是职工就有成千上万的人,王显兵再优秀能有多优秀?他能够在短短十年间攀爬到厂长的位置,全靠着一个又一个的立功。 但是机械厂是组织注重的项目,到底能有多少坎坷,还恰恰是他能够解决的? 此时此刻,朱芸明白过来,后世有一个词叫做“犯罪型立功”。 王显兵不是一个人。 他身后有着藏匿在林家身后的卢家,一伙曾经在山省附近无恶不作的响马贼! 如今卢家趁着战乱流窜到京都,改头换面,却如何都抹不去内心的贪婪和残忍。 这些人一旦被逼急,或者面前有着巨大的利益勾着,他们能控制住自己不拿起屠刀吗? 朱芸低头抚摸着肚子,这林瑾是想要将自己和褚家一窝端呐。 那她不回敬一二,岂不是对不起林瑾挖空心思的算计? 林瑾和王显兵在娘家住了一晚,然后拎着比去时候还要多的东西回来,那大包小包招摇过市,什么奶粉、麦乳精、十斤装的富强面粉、一大条肉真是应有尽有,在平时都是很打眼的,更何况现在人们普遍吃不饱饭。 要不是王显兵骑着厂里的摩托车速度快,恐怕路上早就被窜到城里寻出路的饿汉们围堵了。 到了家属院,俩人的东西也让不少人眼红。 这王显兵还有工作,将林瑾母女俩送回家,喝了点水就出门了。 王老太太对着一桌子的东西翻来翻去,见儿媳妇少有没上来制止,反而有些不自在:“那个,林瑾呐,静静最近来月事了不大舒服,我给她拿一包红糖……” 林瑾哦了声。 老太太眼睛一亮,又道:“那林瑾啊,现在城里人吃饭都喝稀饭了,也不知道你几个兄嫂和孩子们吃什么。你奶粉多不?要不给孩子挪出点来?大人苦点没什么,但是不能短了孩子的,是吧?” 林瑾点点头,嗯了声。 老太太脸上喜得不行,极快地挑敛着东西,不管她开口要什么,林瑾都跟丢了魂似的。 等桌上的东西全部被老太太锁到自己屋的抽屉里,她才心情不错地问:“林瑾,你咋了?怎么回趟娘家还不高兴了?” 林瑾这才啊了声,茫然地看向她。 等老太太又重复了一遍,林瑾面色苍白地欲说不说道:“妈,我是担心。” 王老太太最爱八卦了,受不住她这样勾搭人,忍不住催促。 “唉,我跟显兵来回娘家,手里都拎着东西。要是往常倒也没什么,人们就羡慕咱家条件好,但是您是没看到,现在一个个眼红的恨不能扑上来。” “我带着孩子坐在后面,没差点被人扒下去,就刚刚进门登记的时候,还有人在周围徘徊呢,一个个穿得不咋地但是凶神恶煞的,特别吓人!” 王老太太不当回事:“那你少出去不就行了?厂子里不是有保安吗?那些人再厉害还能闯进家里来? 林瑾抿着唇说:“妈,咱们厂区那么大,每天进出的人有多少,门卫哪能各个认出来?被人寻了空子,那咱们……” 老太太有些咂舌,家属院里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男人们在厂房里工作,要是真有人进来,她们喊人都喊不及时。 她是个农村老妇,没有多说见识,所有的底气是男人和儿子给的。 如今在她看来虽然不讨自己喜欢,却挺厉害的儿媳妇都发愁的事情,肯定很大。她不免也跟着忐忑焦急起来。 “林瑾,那怎么办啊?” 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呐,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林瑾这才迟疑地说:“我觉得钱财都是身外之物,那些人是被逼急了,饿狠了,如果咱们给了他们,应该不会被伤到性命。” “显兵说邻里之间矛盾再大,真遇上事情了,肯定是能帮就帮。”林瑾脸上有些不自在,“妈,您挑一包红糖和一袋奶粉去对门看看,起码咱们两家人见面能点个头笑笑。” “以后咱们哪怕遇到事,人家隔着门嗷嚎一嗓子,都能给咱们很大的帮助!” 王老太太哪里舍得刚入怀的东西再让出去? 但是她也胆小,又有儿媳妇冷清清的眸子看来,只能不情不愿地拿东西了。 ****** 砰砰砰,屋门被敲响,褚母放下手里的活去开门。 王老太太笑着递上一提东西,眉眼带着得意,神秘地低声说:“我儿子和儿媳妇回娘家住了一晚上,亲家母太实诚了,送了不少东西。” “我们想着你媳妇快要生了,如果没有点门路,这年头红糖都抢不到。这不给你们送上一包,还有奶粉,喏,都没拆封呢。” “小辈们之前闹了些矛盾,都是邻里,往后帮衬的时候多着呢,哪能真生分不是?多走动走动,什么误会都解开了……” 褚母对王家印象不好,那可是儿媳妇以前的婆家。 她向来有话说话,冷笑着说:“这为嫂子,我外孙都差点被你儿媳妇撞没了,这叫小矛盾?咱们两家撕破脸了,没必要假惺惺维持面子工夫。” “谁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什么心?” 王老太太气得瞪眼,“你们城里人说话也忒难听了,我好心好意给你们送好的,咋还挨你一顿骂?” “你儿媳妇还没生呢,你就知道她肚子里是儿子?啊呸,就朱芸那坏心肝的人,生一窝也都是赔钱货!” 朱芸幽幽地上前来,挑眉说:“哦,我记得某王家向我提亲,看得是我上面有一溜的哥哥,还有我们朱家女人第一胎基本上都抱男娃。” 王老太太心窝子一疼。 老人给儿子选媳妇,容貌是最后考虑的选项,这朱芸身子骨看着不错,是能生孩子的,而且朱芸家里三个哥哥高大健硕,以后肯定也能给王家生一溜的孙子。 而且朱芸文化水平不高,木讷不爱说话好拿捏,人又勤奋能干…… 这简直生来就该是王家的媳妇儿,让她这个老太太逞足了婆婆威风。 结果成了对门,而自家媳妇不是个省油的灯,生了个赔钱货还理直气壮! “哼,朱芸你个王八羔子别太得意,你肚子里就是赔钱货,一溜的赔钱货,等着被人踹出门吧!” 朱芸瞥见楼道里一个汉子往上来。 老太太也看到了! 她在城里住了半年了,楼上楼下都摸得一清二楚,许久没见过外人,瞧瞧那人长得高大,衣服有些脏乱破旧,加上人面色阴沉,目光凶狠得跟村里后山上的恶狼似的。 她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 不知道为啥王老太太觉得自己脑袋瓜灵光了一次,想起刚才儿媳妇的话,认为来人就是贼人! 老太太再看看褚家婆媳俩,目光移到朱芸的肚子上,一股子恶念如何都止不住。 她骂起来更起劲了,手还使劲地按在门上。 “我知道了,朱芸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在食堂里,平日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知道天天躲在屋里吃什么呢。” “瞧瞧家家户户都在猛掉肉,你养得怪是白胖!” 那汉子停顿一下,立马窜上来。 朱芸眸子微眯,动作更快地捏住老太太的胳膊,另一手砰地带上了门,拖着人往前走一步,脚一抬砰地一声王家的大门再度砸在地面上。 露出藏匿在一侧惊恐的林瑾。 屋里睡觉的奶娃娃被惊醒,扯着嗓子嗷嗷地哭。 这动静太大,楼上楼下都爱凑热闹,估摸着半分钟就能抵达战场。 那汉子也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没想到被人提前觉察到,本来他只需要将朱芸狠狠推倒在地,最好肚子能够磕碰到桌子上,不说一尸两命,至少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 而且医院里他们安排了人,到时候将人的子宫一摘除,呵,这是对女人最大的惩罚,到时候褚家还会要一个不下蛋的鸡吗? 至于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本章完) 第58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58) 第58章五零年代糟糠妻(58) 他是给一户领导家装修房子的,在门卫处过了明路,路过楼道时听见争执声,先入为主以为褚家婆媳欺负王家老太太,气不过推攘几下,哪里想到朱芸不耐摔。 一切在别人看来是合情合理,又是无数的巧合碰撞,顶多他愧疚地赔点钱,还能怎么办? 他又不是故意的,不过是好心办了坏事。 朱芸刚才抓老太太的时候,就高声跟门里的褚母道:“妈,您别出来,您要是打开门我立马摔下楼来个一尸两命,我说到做到!” 褚母和朱芸相处不错,知道自家儿媳妇平时喜欢开玩笑,整日和和乐乐的,但是认真起来那也是个狠人。 褚母不敢再开门了,焦急地在屋里走了两步,探头到外面大喊:“快来人呐,救命呀!谁家男人在家里,快来救救我儿媳妇和外孙……” 家属区里大家伙虽然有大矛盾,可是基本上都是淳朴善良的,遇上事都能搭把手。这么一听,众人呼啦啦往这边冲。 如今汉子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冲着朱芸大步过去,低喝一声,背出台词:“你要将老太太怎么着?别以为你是孕妇,就能为所欲为!” 林瑾回过神来,立马往屋子里窜。 朱芸伸手,也没见多快,就那么轻飘飘漫不经心地伸出去,却恰好拎住林瑾的领子,随意一甩。 这可是卢家外孙女,汉子下意识上前接住。 朱芸扯着嗓子嗷嚎:“林瑾,你不能杀人灭口啊,我不是有意撞破你们的奸情……” “我什么都没看见!” 已经有人在楼道里拐过弯,看到抱在一起的俩人。 林瑾被气得不清,捏着汉子的手臂,咬牙极快又小声地说:“不能等了。” 四个字很稀疏平常,也没有包含什么。 但别人不知道的是,按照卢清寨算,他们是师兄妹,小时候一起长大,其中一个眼神一句话的默契不是旁人能比的。 他们机会不多,谁也没想到朱芸如此机警,等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而且还会影响到后面他们的计划! 这大半年来,林瑾对朱芸的各种不满、痛恨、嫉妒在一件件小事,和王家的闹腾中,慢慢往上升,最近已经徘徊到临界点。 如今正是喷发时期,怎么允许朱芸继续逍遥自在,小日子红红火火呢? 那汉子点点头,放下林瑾,趁着敌军还有几秒抵达的空,大步往屋子里迈。 王老太太吓得直哆嗦,哪怕林瑾松开了她,仍旧站在原地迈不动步子。 在新夏华成立之前,村子里也经历过几次被响马贼洗劫的场景,她脑海里不停地回荡,响马贼的面容跟汉子的重合…… 朱芸眉眼淡淡,就看着那汉子到了自己跟前,其阴狠带着冷笑伸出粗糙宽厚的手,没有留下一丝力道向她快准狠地推来。 她若是顺着力道,后腰肯定要撞在靠墙的桌子角上,流产是肯定的了! 朱芸仍旧没有动一下,那双手触碰到她的双肩,只两下清脆的响声,汉子脸色立马变了。 她这才顺着力道“踉跄”地往后走了几步,后背紧紧贴靠着墙面,嘴上还惊恐地尖叫:“不要杀我,林瑾你快点告诉他啊,他听你的!” “我真没看见你们抱在一块亲嘴,你们就是不小心可碰上的……” 汉子和林瑾气得脸都绿了,没见到哪个人死到临头还嘴巴这么贱的。 可是听见众人已经到了门口,汉子忍着疼痛,抬起腿冲朱芸肚子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踹去。 朱芸歪歪头,瞥了眼林瑾和王老太太脸上的痛快和迫不及待,也不知道她怎么动的,就在脚触及自己肚皮的一瞬间,往旁边走了一步。 那汉子的腿就踹到了坚硬的墙上! 他是用了吃奶的力气踹的,如今所有的力气反弹给自己,又是漂亮动听的几声脆响,他痛得两眼含泪泡,栽靠在墙上,用恨不能杀人的目光看向朱芸。 只是被泪泡一滤镜,显得幽怨不已。 两个手和一条腿都以奇怪的姿势耷拉着,他左手疼不能用右手抚着,右手疼也没有左手支撑,右腿从膝盖处就开始做摇摆运动了。 他这么沉重的身子,就紧绷着手臂不敢动,单腿独立,这个疼完那个疼,硬生生将自己给痛晕过去,啪唧一摔,正好就是瘸腿的那一侧,耷拉的三处地方先着地,将人疼醒又疼晕。 朱芸看得都替他疼。 众人抵达战场的时候,就看见林瑾在门口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屋里,王老太太跟石柱子般立在屋里,脚下是一滩冒着热气带着骚味的黄水。 地面上躺了个大汉,俩手和腿姿势是让人头皮发麻地怪异。 而朱芸抱着肚子面色苍白地靠着墙角蹲着。 她紧闭着眼睛诚惶诚恐地念叨着:“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你们亲嘴……” “虽然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长得白净漂亮,哪怕怀孕六个来月了,只是略微盈润,可在硕大的肚子衬托下,吓得浑身发抖的人更加娇小柔弱可怜,像是面对大灰狼的小白兔。 众人听了神色各异,不过都上前搀扶着她,心疼地询问。 褚母也在听到人脚步声的时候就打开门出来,对她是又气又心疼,“我们去医院,回来好好算帐!” 朱芸扒着她胳膊,微微捏了下她,表示自己没事。 可她却还皱着脸哎呦疼得斯哈地站起来。“妈,我不要去医院,褚申宇呢?” “我让人喊去了,”褚母紧张地说着,“哪能不去医院呢?咱去好好查体,在医院住两天,调理下身子。” 朱芸蔫蔫地点头,就着众人的力道虚虚地下楼,经过林瑾身边的时候,接收到对方眸子深处仍旧期待和痛快。 可朱芸仍旧哆嗦下,“林瑾,我真不是故意撞破你们的。我也没看到那次你们衣衫不整地出来……你,你别让你娘家人找我算账……” 褚母拍拍她的后背:“好孩子,没人找你算账,是咱们回头要找他们算账!这是谋害人的大事,必须得严查。” 朱芸坐着三轮车一路到医院,众人嚷嚷着:“医生呢?有孕妇动胎气了,情况危及……” 巧了在大厅窗口签单子的中年妇女立马放下笔,迎上来一边吩咐护士去准备,一边指挥着众人将朱芸放到病床上推往手术室。 那郑医生摸着朱芸的肚子要使劲按,可她刚碰上就被朱芸给拦下来,疼得尖叫:“嗷,医生您谋杀呢?我孩子还在呢,马上要被你按死了!” 郑医生脸色一僵,冷着脸说:“我还没碰到你呢,娇气什么?我不查查哪里知道你怎么样,耽误了治疗,你就擎等着后悔吧!” 朱芸咬着牙摇头,“我怕疼,你不能按我肚子。” 郑医生没说话,就眯着眼给朱芸把脉,神色立马一变,“孕妇情况不大好,得立马安排手术,把那个三号单子给家属签一下。” 护士听了紧抿着唇,同情地看了下朱芸,脚步很快地出去了。 郑医生扭头跟旁边的人说:“抓紧准备麻药,孩子怕是要早产,虽然还不到七个月,但是能救我们会尽量救下来。” 她又冲朱芸责备说:“你不知道自己是孕妇吗?肚子这么大了,不会小心些?这磕碰到肚子,大人疼倒是次要的,孩子受到撞击,谁知道会不会落下残疾?” “要是不幸的话,孩子脑袋碰到了,你们怎么办?” 说着呢,她就让开地方,让护士来打针。 朱芸一把捏住护士的手,“等我家人来了再说,我想让我对象陪着我,我害怕……” “呵,这位同志你要点脸吧,我当了这么久的妇产科医生,还没见过哪个孕妇如此没脸没皮地,让男人进来陪着。”郑医生气笑了。 “这生孩子跟上大号没有区别,你确定让你对象陪着?” 朱芸还是不放开护士的手,“那,那等我家人签署了协议再说,反正我现在不打针!” 郑医生阴沉着脸,冷笑:“行,反正耽误一分钟,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处于危险里一分钟。你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可别什么都赖在医生护士身上。” 等了约莫半分钟,那个护士便进门了,“郑医生,家属签了文件,可以进行手术了!” 郑医生点点头,让其他人抓紧准备东西,示意小护士打上麻醉。 朱芸却抢过来一把扎在郑医生身上,尖叫着:“我不要手术,有人要谋杀!” 护士们纷纷上来,但是朱芸却冲了出去,顺便将那份文件给带走。 “拦住她,”郑医生睁大眼睛厉声道。 可是谁能想到朱芸是孕妇,刚才还疼的被人推进来,如今脚步灵巧地躲过所有人的围堵,打开手术室门,然后她又成为踉踉跄跄的模样了…… 褚申宇刚一路飞奔而来,其还没喘一口呢,就被褚母告知刚才护士让签署同意手术的文件。 因着护士催促得紧,说事关两条性命,耽误不得。 褚母心慌意乱,只能咬着牙签了,还不停地嘱咐说:“护士,大人和孩子能保就都保下,实在不行保大人呐!” 这会见儿子回来,褚母腿一软差点没滑递上去,哭腔道:“申宇对不起,妈没护住你媳妇儿啊……” 她话音刚落,朱芸凄惨的尖叫响起来,人也到了跟前:“褚申宇、妈,有人要杀我……” 褚申宇一手搀扶一个,铁青着脸“怎么回事?” “我肚子就疼了一会,已经不难受了,刚才娃还踢了我下。但是医生就是按着我打麻药,要做手术!” 朱芸气急地说道:“你是没见,我刚进去她就可个劲地要按我肚子。呵,我肚子本来没事,也能被她按得流产……” 褚申宇在机械厂是技术骨干,地位超群。 刚才跟着的家属里,就有领导的媳妇,将朱芸送入手术室后,人就扭头寻了妇产科的胡主任来。 胡主任还带着几个实习生,也就后褚申宇一步到的。 “怎么回事?”胡主任蹙眉询问道。 朱芸连忙将文件递上去,“医生您瞧瞧,刚才护士就骗我婆婆签了合同,要给我做手术!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七个月,刚才我就是有些惊吓肚子疼。” “也不知道你们医院的医生怎么回事,非得认为我是撞了肚子,上来按我肚子,又把脉,让安排手术接生!” 胡主任一看文件上面的数字,脸色都变了。 医院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同意,根据手术类型不同、严重程度不同等,文件上告知家属的情况也不一样。 所以每个科室的文件种类不一样,为了方便高效,大家伙通常是念文件名的。 这妇产科的三号文件,就是本科室每天接待几十上百的医生和护士,都谈之色变,因为上面比其他文件多了一条,那就是如果手术情况十分危急,为了孕妇的性命,可以考虑切除子宫! 二号文件跟这个是一样的,只有这一句话的差别。 所以医生点名这个文件,基本上有八成可能,要摘除孕妇的子宫。 可是人家孕妇现在好好地站在自己跟前,裤子上没有一点血迹,如何也不像是需要做手术的样子。 胡主任对左腿有些不吃力追上来的郑医生,“郑医生,你能给我解释下吗?” 郑医生脸色难看,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她无奈地说:“是这个孕妇一直嚷嚷着难受疼痛,情绪波动大,可能影响了我把脉诊断。” 朱芸呵呵两声,“哪个病人面对手术情绪不波动?影响到您,将我子宫切除,我还得说声抱歉,我活该?” “这就是你们医生的态度?这样的话,我们还不如在家里生呢,好歹还是个女人。在医院转一圈,我肚子都没了,往后怎么办?” “别以为我是乡下人,就不懂得子宫摘除是什么!” “如果我不是跑出来,被你七八个护士拦住,现在我说不定都活不过来!就你一句轻飘飘的影响推卸责任,杀人未遂,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褚申宇看向胡主任,“主任,我怀疑郑医生公报私仇,想在手术台上谋害我的妻子。我会请求局子里的同志介入调查。” (本章完) 第59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59) 第59章五零年代糟糠妻(59) “咱们厂研究所刚出了新项目,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褚申宇冷冷地看向郑医生:“我觉得她已经遭受到敌人糖衣炮弹的侵蚀,希望组织能严查!” 好大一个帽子压下来,胡主任头上都冒着冷汗。 她行医几十年了,可从来没见过这种不亚于致人于死地的情况! 这已经不能算是简单的医疗事故,而是定义为故意谋杀,还可能是奔着褚工和组织机密去的。 “小李、小张,你们俩将郑医生送到保卫科,等着局子里的同志来调查。记住,一定要叮嘱保卫科的同志们,对她严加看守,不能往外递消息!”胡主任当机立断地吩咐道。 她身后两个实习生应声出来,上前就拽住郑医生的胳膊。 “师父、师公,我去监督,绝不能让师父白受委屈,”顾绍东握着拳头喀吧响,气愤地咬牙切齿道。 “还有我,”开口说话的是褚申宇的助手,也算是半个徒弟了。 家属院闹得动静很大,朱芸的徒弟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自家妈、奶奶递过来的信,直奔医院而来。 褚申宇的助手们,则是跟着褚申宇一起来的,不说帮多大的忙,起码跑腿打水送饭还是可以的。 胡主任更是亲自给朱芸看病,一套检查下来,她面色更加难看和铁青,都没脸面对病人家属了,“褚工,朱芸同志和肚子里的孩子各项生理指标都很正常,甚至她都没有一点动胎气和流产的迹象。” 褚申宇挑眉冷淡地说:“那我请问胡主任,刚刚郑医生说得我妻子情况危急,以至于要动手术接生,应该怎么解释?” “咱们这可是厂里的医院,每个医生和护士都是经过严苛培训考察才上岗的,如此显而易见的情况,郑医生为什么判断错误?” 胡主任严肃地点头,“褚工您放心,我会如实向院领导回报,不管局子里调查结果如何,郑医生都不适合在我院继续工作,甚至不适合从事这一方面的工作了!” 褚申宇将朱芸和褚母先送回家,见媳妇脸色红润眸子清亮,便知道她没有大碍。 他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朱芸浅笑着点点头,扯着他的衣袖,“褚申宇,我觉得郑医生是真得被人收买了。而且整件事情有太多巧合,我来到这里,几乎不同人结怨,怎么就惹来杀身之祸?” “放心,我肯定不会放过她背后之人的!”褚申宇摸摸她柔软的发顶,“吃点东西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出了家门,褚申宇直奔局子而去。 “申宇,”一个寸头拿着盖帽扯着唇角锤了他胸口一下,算作打招呼。 “耗子,审问得如何了?”褚申宇也回了一下。 厉晨昊立马呲牙咧嘴,“你小子这是每天锻炼都没落下啊?” 随即他收敛玩闹的神色,摇摇头:“什么都不肯交代。我查看了下她的档案,看着背景很简单,一直从医甚至还有着占地医护人员的免死金牌。” “他们这种有本事、有阅历、又有学识的人,嘴巴可不好撬开呐。” “至于那名装修工人,人刚做完手术,还没醒过来。” 褚申宇冷着脸说:“不急,如果他们是一颗棋子,那么对方肯动用如此隐匿的棋子,不惜冒着暴漏的风险,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而且,他们所图谋的必定不小!” 厉晨昊一怔,看看他,“你是说……” 褚申宇耸耸肩膀,“我们夫妻俩一向与人为善,能被人如此针对,绝对不是普通的个人恩怨。” “如果他们谋求甚大,那么只能是我们夫妻俩岗位特殊。” “不瞒你说,”他凑到厉晨昊耳边道:“我媳妇给厂里省下不少粮食,这笔物资足够让人动歪心思。再有厂里研究所刚出成果,不论哪一方面,都能让人冒险谋算。” “申宇,你是打算来个将计就计?”厉晨昊立马会意,“你放心,我会带着手下的人给你打配合!” 俩人进了办公室低声商讨一番。 从褚申宇离开后,褚母在朱芸面前是自责又愧疚,“亏得你没事,不然你让我怎么跟申宇交代呐?” 朱芸轻笑着揽住褚母的肩膀,小声地说道:“妈,是我不对,之前没有对您说明,我力气很大的。” 说着她用三根手指捏住筷子,微微用力,咔擦一声壮实的竹筷就断成两半,甚至她手指用力的地方还有浅浅的凹痕。 褚母惊讶地张开嘴巴。 “您难道不好奇,当时那个恶人没将我怎么着,咋自个儿断胳膊断腿了?”朱芸手里又拿起核桃,轻轻一捏,那核桃皮整体碎裂,露出里面完整的果仁。 褚母下意识摇摇头,扒着她的手翻来覆去的看。 纤细白皙的手上,只有很清浅的红印,怎么瞧都不像是有多少力气的样子! 朱芸轻笑着微抬下巴,连说带比划地生动描述了之前的“惊险”,听的褚母那个心跟过山车似的…… 褚母面色苍白,没好气地轻拍她的肩膀,“你这个小促狭鬼,还安慰我呢,你确定不是让我再惊吓一次?” 朱芸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妈妈,我就是想跟您说,这种情况如果褚申宇在,他英雄救美就行,身上有个磕碰那是英雄的勋章。我不会心疼他一点。” “但是您可千万别冲在前面,您儿媳妇没有您想象的那么脆弱,恰恰相反,我能举得动杠铃,锤得了大虫,打得过响马贼,踹地能响成雷!” “这样危险的体力活,您靠后站,有我呢。不然您有个三长两端,别说褚申宇了,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褚母瞪了她一眼,“小姑娘家哪里这么说自己的?” “行了,妈知道你的意思,凡事都先保护好自己。快点吃完饭休息下。” 朱芸笑着点头,吃过饭回屋,继续喊出天线宝宝,一会儿看看自家男人做什么,一边瞧瞧对门干嘛。 王老太太被吓得不清,阳台上还飘着她刚换下来的裤子,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地坐在卧室里。静静抱着孩子在旁边哄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林瑾自个儿在客厅,紧握着拳头,神色不停地变换着。 朱芸被褚申宇一路抱回来,动静很大,她当然听的很清楚,也知道医院的事情肯定也没成! 前一刻她还激动万分地等待看褚家和朱芸丧气和绝望,这会儿一切落空那种挠心挠肺的不甘,对比太过强烈,让她接受无能。 所有情况全奔着她所不能掌控、最糟糕的方向而去,这会儿关于她不守妇道的传言已经在家属院里落地生根,又遍地开花! 这对要面子的王显兵来说,那就是被扒了皮还头顶一丛绿。 偏偏这件事林瑾解释不清。 不过,她眸子微微一眯,进屋翻腾出一个铁盒子,里面是各种颜色长短不一的布头。 她耐心地将布头看似杂乱无章地系在一个长绳子上,嘴里还无声念念有词,等系完后,便扯到阳台上挂起来。 朱芸捏着下巴,脑海里将林瑾刚才嘴巴每一个开合都记住了,结合着自己学艺不精的唇语,再尝试着自己发音。 赫然是:计划停止,今晚十点,研究所仓库,刺伤显兵! 她忍不住站起身,不停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自己怎样将确切的信息,不让人怀疑地传递给别人? 正在她转磨的时候,褚申宇回来了。 “怎么还没睡呢?”跟褚母说了几句话,褚申宇就蹑手蹑脚进屋,见躺在床上的女人虽然紧闭双眼,但是那眼珠子不停地乱动。 他轻笑着将人捞入怀里,啄了她一口,“既然睡不着,那让我好好安慰下你行不行?” 朱芸也演不下去了,笑着睁开眼,双手挂在他脖子上,“怎么安慰呀?” “当然是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让你没有心情想别的,”说着他就拱了上来,还专挑她痒痒的地方。 朱芸立马笑得浑身发颤,还怕被褚母听见,咬着嘴巴痛苦地瘪着笑,眼里都起了生理盐水,可怜兮兮地,更让人想要欺负,还得往狠了去。 见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褚申宇狠狠地吻上去,惩罚性地咬咬她,“你知不知道,你快吓坏我了!” 朱芸茫然地看向他。 褚申宇咬牙切齿,“你出事被送到医院,有好心的家属让自家孩子去所里跟我传话。” “虽然传话速度快,但是不知道经了几个人的口,等我听见的时候是,你被人推倒,动了胎气,被人一路送到医院,地上全是血,怕是不好了,要一尸两命!” 他听到这话差点没栽倒在地,一路都是腿发飘地冲着医院狂奔,都忘了这世上还有代步工具。 朱芸立马气炸了,“哪个乌鸦嘴说的?哪有这么咒人玩的?” “说得跟真得似的,有没有血还看不清?” “不过我进手术室的时候,那个郑医生也说我当妈的不小心,磕碰到肚子。我啥也没说,她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她声音迟疑,“难道是我阴谋论,草木皆兵?为什么我觉得有人故意给你谎报军情?” 褚申宇也浑身泛着寒意,立马站起来,“我再出去一趟。” 朱芸扯住他,“对了申宇,刚才送你离开后,我听见对门那个晴晴念叨句,什么她婶子疯了,在屋里拿着破布条子玩,没洗就扯到阳台了。” “我也觉得有些反常呢。” 褚申宇点点头,“快点睡会,这次我真得要忙很久了,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等人离开,朱芸这才放下心思,摸摸肚子,得意地露出俩小虎牙,笑着小声说:“儿砸,你瞧瞧你娘多聪明,全厂都靠着我活了。” “就你爹,还是靠着我提供的线索忙活呢……” 肚子里的小家伙,蹬了个小脚丫,鼓出个可爱的包包。 “你以后也会聪明的,咱家基因好!” 她好歹是孕妇,忙活了大半天,脑袋体力都有所消耗,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她醒来时,已经被滚烫的怀抱拥住。 嗅着熟悉的味道,朱芸懒洋洋地扒上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解决了吗?” “嗯,”褚申宇轻抚着她的背,低声说:“林瑾确实在向外传递消息。我们也寻到接受消息的人,并没有打草惊蛇,让其继续将消息给传递下去。” “咱们组织有不少能人,不过几个电话过去,就将布络子密码给解开了,正好来了个将计就计!” “晚上仓库果然来了俩贼人,还失手捅伤了王显兵,逃走的时候被我们给活捉了。” 说到这里褚申宇不厚道地笑了,“研究所里的粮食已经被我们提前避开王显兵转移出去了。” “虽然俩贼人是虚晃一枪,但是能进入到研究所,那只能是奔着新出的研究成果去。组织已经派来工作组,严查此事。” “偏偏王显兵被他媳妇给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护粮有功。” “有工作组在,很快事情就会被查的水落石出!” 接下来几天,褚申宇时不时给朱芸递过来事情的进展。 比如那个汉子受不住疼,先松了口,他是个很不起眼的装修工人,却实际上出自卢清寨,而林瑾是寨主的亲孙女。 一个突破口,就将林父费尽心思给卢家遮掩的一切,露出来冰山一角。 组织派来的人擅长心理战术,一个个卢清寨的小喽啰,为了能够坦白从宽,真得是一个咬一个。 现在可不是以前战火连天的年代,没有厉害的卢清寨护着就活不下去。 反而卢清寨像是一颗深埋的炸弹,不定什么时候就炸出来,让这些渐渐习惯上班拿工资养老婆孩子的人,想要脱离枷锁,不再提心吊胆。 而且说白了他们也是群逞凶斗狠,没读过多少书的乌合之众,能是多坚毅的人,可以扛得住一次又一次地问话? 卢清寨所有人都集齐,等待着问罪宣判,作为系暗号的人,林瑾自然也没能逃脱掉。 (本章完) 第60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60) 第60章五零年代糟糠妻(60) 因为林瑾被牵扯进厂研究所成果窃取案件中,而她还是担任着主要联络人,自然要面临一波又一波的审问核查。 作为她的枕边人,王显兵还躺在床上做升官加薪的美梦时,被秘密转移! 他心里有些惊慌,忍不住开口询问:“同志,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我伤的不算严重,各项检查已经做完了,就再住三五天病房就能出院了。” 但是推着他的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递给他,那冷冰冰肃穆跟厂里寒冬里的机器似的,让王显兵想起来一个部门,内心禁不住高拎起来。 他被塞到全封闭的车里,摇摇晃晃了两个来小时抵达荒郊野岭。 路上他不停地反思最近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一件出格的,除了他两次跟人换值班,一次核查褚申宇是否参与到厂里秘密储粮中,一次就是保护了厂里共工财产,再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想清楚了,王显兵倒是不害怕了,自己坐得端行得正,根本不怕被人翻来覆去地调查! 在他看来,这就是褚申宇公报私仇给自家媳妇出气呢。 提到这个,他觉得自己脑门都泛着绿光。 男人谁不在乎名声? 他是乡下考出来的大学生,看着各方面都不输于旁人,但是他骨子里还有着剔除不掉的自卑,尤其是自己的媳妇家庭条件不错,更让他心里有这种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扭曲。 虽然事情只发生了一天,但是家属院人多口杂,发酵起来极快,就是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指数式增长,自然等他下午慢悠悠回家的时候,就不经意间听到自己头上帽子换色了! 这种时候,什么信任不信任,三人成虎,只要外面的人都相信,那他信不信又有什么重要的? 要不是他还念着跟林瑾的感情,以及林家的背景和财力,恐怕早就扯着人去领证了。 内心膈应得慌,他打饭回家直接丢一句去值班,咬着牙没去看林瑾梨花带雨的模样,也没听侄女各种念叨,一口饭没吃拎着衣服就走了。 不过也是他运气好,一晚上就巡夜两次,十点钟和四点钟,竟然碰上了偷窃粮食的小贼,还光荣负伤,那刀捅得十分微妙,距离心脏很近又不致命。 王显兵觉得,自己副主任的副字在两年一次人事调动中,能稳稳地摘掉!顿时觉得那刀捅得他浑身舒泰,就是内心对林瑾的膈应都少了许多。 只是当他被送到满是红色的屋子中时,王显兵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同志,你们什么意思?有什么事情不能面对面说吗?我刚刚还为厂里公共财产负伤,你们不能……”王显兵抚着伤口连忙喊道。 只是一人拿着枪指着他,另一个人毫不犹豫地将门给锁上了! 王显兵无奈地跌坐在屋子里唯一的椅子上。 他头顶上是个摇曳的灯泡,外面也套上了一层红纱,入目全部都是刷涂不均的红色,一道道深深浅浅似是涵盖了滔天罪恶,又像是喷发焚天烈火,一会能将他拉扯入地狱深渊,一会儿又拽着他入锅烹饪…… 王显兵只是坐了半个小时,浑身都不由地充斥了焦躁。 他深吸口气闭上眼,准备睡觉养伤。 可是时间过得异常慢,他也不清楚自己迷迷糊糊睡了几觉,总觉得世界被拍成相片,定格在自己面前。 而且在屋子里解决小号,让人尴尬羞辱,更何况整个屋子昏暗潮湿没有一个通风口,那股沾染着长年沉浸烟酒的气息,就固执地在鼻息下盈盈绕绕。 屋子里又冷,人一冷加上各种喷发的情绪,他控制不住多跑几趟,那味道更加浓郁爽烈! 等房门再度被打开的时候,他唇瓣上都是干皮,声音沙哑:“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太不人道了,至少让我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阳光照射进来,带着利刃般让他眼睛生疼。 两个人搬来桌椅,就带着口罩坐在他面前,捂着口鼻蹙眉摊开本子,冷冷地询问:“姓名、年龄……” 王显兵耐住性子一一回答。 “你跟林瑾怎么认识的,又怎么确定关系结婚?你每个月都要蹬林家的门,见过谁,听到过什么……” 这时候王显兵瞳孔骤缩,心里明白问题是出在林瑾身上! 他稳住自己的情绪,很坦诚地交代了,末了还问道:“是不是林家有问题?不可能吧?他们是红色资本家,一心向组织的。” “不过,如果组织查到什么消息,我很积极地配合调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显兵被问完话,喝水吃饭又解决了生理问题,再度回到这个屋子里。 如此反复了五六次,他每次给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他这才洗清身上的嫌疑,浑身臭烘烘头发胡须凌乱,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地,在中午打饭的点被送回来。 盯着同事、家属看热闹的目光,王显兵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净,还没走到楼栋,就被告知他被停职在家里等消息。 他脸上已经麻木,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 这会儿他也不提自己光荣负伤的事情,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事应该也跟林瑾有关! 等他走到楼底下,下意识抬头,就看见开窗户扒着瞧热闹的朱芸。 她瞧得很嚣张,黑白分明的狐狸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漫不经心地啃着苹果,被他发现也不觉得尴尬,反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个绿缸子,用一根手指头转悠着玩…… 王显兵见了不知道几天的红,现在蓦然入目鲜亮的绿,那股被压制许久的火蹭蹭往外冒,恨不能将自个儿烧成灰烬。 来往的家属也跟上他仰脖子,看到这一幕,都很捧场地噗嗤笑出来。 “哈哈,对不起,我,我就是觉得芸科长的缸子颜色真正!” “对,也不知道从哪里买的,我赶明问问也买个,放在阳台窗户上喝水。” “咦,王主任也喜欢啊?估计你开口,芸科长能直接送给你呢……” 王显兵能够从小山沟沟里,一步步走到今天,绝非凡人。 他意志力强大,硬生生将气给吞了,一声不吭地上楼。 刚走到楼梯拐弯处,他就看见朱芸已经打开门嗑瓜子了。 “呀,王主任呐,你这是去干啥了?养病能养成这么埋汰样吗?啧啧,也是呀,不知道你媳妇去哪里浪了,咋不知道照顾男人?” 王显兵每一步都恨不能将楼梯给踩穿,一步步用了力拔山河的悲壮,“朱芸,有意思吗?看见我们家这样,你很开心?” 朱芸自然是乐得点头,“开心开心,开心极了!” 她挑眉从上到下看了他一遍,怎么瞧怎么满意,“王显兵,人呐一辈子很长,不怕做错事情,就怕错了不改正。” “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你如果不喜欢被家人安排婚姻,可以提出来,我还能敬你是一条汉子。” “呵,你城里寻到真爱,老家还霸占一个,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施舍我一口饭吃?” “给爹娘钱,还送个干活的媳妇孝顺,你面子里子都特别好看?” “我在家里做的活两个自己都能养的好好的,干嘛要受你们的磋磨?” 说到这里,朱芸唇角微勾:“你永远不知道,当初我投池塘代表着什么!” 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被永远留在了冰冷的池塘里,感受到灭顶的绝望、委屈和苦楚。 这是林瑾、王显兵、王老太太他们永远弥补不了的! 王显兵突然一怔,随即他看向身后乖乖打饭回来的褚申宇,笑着对朱芸说:“朱芸,其实你没成为我的女人,到现在还不甘心,所以你天天盯着我家,尤其是针对林瑾。” “不会是想要时刻取而代之吧?”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将你肚子里的孩子打了,我可以考虑……” 没说完呢,朱芸脚一伸,将王显兵给踹了出去。 对面的门刚换了没热乎几天呢,再次啪唧下,不堪受力地砸在地上。 王老太太已经被门给折腾出阴影,哪怕知道儿子到了门口,听见朱芸的声音也不敢上前来,远远地站在客厅,这会儿她浑身一哆嗦,身下又成了溪流…… 朱芸瞥了她一眼,收回腿,“王显兵你长得真不是人脑,但我是人,看你跟绿帽王八四脚朝天翻身似的划拉爪子,看得乐呵解气。” “我男人长得比你白、比你高、比你帅气好看,工资比你高,技术比你好,人心正就稀罕我,我是傻了疯了憨了惦记你?” “别以为穷山沟里出来的土鸡插根毛就成了凤凰,全世界都围着你转!除非是黄鼠狼,乐意瞧你跳舞,把你当傻子哄。” 说完她又漫不经心地对王老太太道:“王大娘,我常年下地干活力气大,你见了我还是绕远,省得磕碰到了,那也只是意外,是吧?” 王老太太继续哆嗦着,一声不吭,哪里还有当初在村里横行霸道的架势? 原来也是欺软怕硬、色厉内荏的怂货! 朱芸神色一变,收起张牙舞爪,轻笑着迎上褚申宇,“好香呀,今天吃糖醋排骨、红烧鲤鱼、焖土豆和豆皮炒豆芽?” 褚申宇挑眉笑着,“什么都没瞒过你的鼻子。” 将人拥进屋里,褚申宇侧头看向捂着肚子疼得满脸狰狞的王显兵,同样也是一个变脸,冷冷地说:“王显兵,以后洗干净你的嘴巴,否则,你就滚回你的穷山沟里!” “我从来不屑跟人耍手段,但是你想要试试,我也很乐意奉陪。” “还能顺便替我媳妇讨点利息。” 其实农民出身又怎样,家住穷山恶水又如何? 心里藏着脏,别人如何说都是在戳自己的自尊心,可是谁也不是他的爹娘,惯不着他! 对待王显兵这样的人,拳脚相加,不如轻飘飘一句揭他面皮的话威力大。 皮肉骨头疼,养养还能好,有一有二不能再三,这是法治社会。 但是戳肺管子的话,却能见一面说一次,次次都能让他羞愤欲绝没法见人。 太欺负人了,王显兵直挺挺躺在门板上,欲哭无泪,刚才明明是朱芸先开口说话的吧? “娘,我,我可能肋骨被那恶毒的女人给踢断了,”王显兵疼得有气无力地说道。而且他伤口肯定也挣开了…… 朱芸进了屋,就高兴地扯着褚申宇的袖子,小声问道:“王显兵和林瑾这次算不算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褚申宇赶忙拉着她,不让她蹦跳,将人按到沙发上,“是是是,林家和卢家肯定倒了。不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卢家对林瑾护得紧,肯定会忙着往自己身上揽事,势必将林瑾摘除。” “卢家经营这么久,手里不知道握着多少东西,换一个小辈自由,还是能够的。但是呢,林瑾和王显兵看着没事了,往后的日子有得难受。” 朱芸点点头,笑着丝毫不掩地说:“他们不舒坦,我就开心咯。” 褚申宇摸摸她的头,“以前受苦了,以后再多的苦楚,也有你男人帮你顶着呢!” 朱芸得意地拍拍肚子,“这里还有一个小男人。” “是豆花花!” “毛豆!” 褚母见俩人一说个话,总能扯到孩子身上,小两口吵吵闹闹的倒是听喜人。她从来不知道自家儿子结婚,是这种幼稚的模样。 朱芸还记得自己要参加高考,日子又恢复了埋头苦读,苦中作乐里寻徒弟开心,逗逗自家男人,跟肚子里的娃吹嘘自己的聪明和能干。 “芸科长,”楼下有人扯着脖子喊。 这厂里人多,科长听着挺气派,其实数目也不算少,但是女人能做到这一位置的却不多。芸科长也仅此一位! 朱芸走到阳台前探头,哎了声。 “门岗有您的亲戚,让您去接呢!”喊话的人很热情地说。 亲戚? 朱芸有些疑惑,却也笑着点头应声,同时调出天线宝宝。 她有些诧异地看到门岗处缩着个人。 他穿着黑色裤子蓝色罩衣,头上带着帽子,冷得缩着脖子手抄在袖子里,蹲在门岗都成一团了。旁边是一个灰扑扑却鼓囊囊的袋子。 ? ?对于作者君来说,一个月是一次轮回,一次历劫 ? 虽然明天要继续码字,但是每到月末总是莫名激动…… ? 约莫着可以继续立flag,重新做人? ? 作者君拿着盆,手里拿着棒槌,使劲敲:票票呢,走过路过咋不留个爪,点个赞、投个票、评个论,捧个场呗~ ? 再次感谢天天握爪的小天使们~ ? 瞧瞧,不过最后一天,激动地唠叨半天~ ? 咳咳,这个位面快要到尾声了。让幸福再飞会…… ? 下个位面是《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 ? 女配她貌美如花、身娇体软、文工团扛把子、大院里的娇公主。 ? 但是她跟女主十八年前被抱错了! ? 重生归来的女主先抢回了自己的身份,又抢回了未婚夫,让家人对她愧疚不已,把女配撵出家门。 ? 没有背景加身,女配处境危险。 ? 她一急慌称自己是某献身英雄的媳妇儿! ? 她受到了前所未有地高级待遇,然而英雄毫发无损归来…… ? ???? (本章完) 第61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完) 第61章五零年代糟糠妻(完) 门岗同志邀请那汉子进屋,他就憨笑着摆手,吭哧半天憋出句谢谢不冷,继续将脸缩了一半在衣领里,帽子压得很低,只留下一双满汉沧桑的眼睛,使劲瞪着眼往大门里面瞧,生怕错过了自家妹子。 朱芸一时也不能从那双朱家标志狐狸眼里,确定这是原主哪个哥哥。 “谁呀?家里有说谁来吗?” 褚母熬着汤呢,就洗手摘围裙,“你在家里看着锅,我去接。外面冷着呢,你要是着了凉,又不能吃药,太遭罪了!” 朱芸笑着给婆婆递上围巾和大衣,也不同她争:“那就麻烦妈了。” 褚母穿戴好,又叮嘱她走路看着地,就蹬蹬下楼了。 没多大会褚母将人领来。 朱芸打开门,冲着人笑笑。 结果汉子顿时手脚无措,同手同脚站在门口不动了。 “进来呀,外面多冷,”褚母热情地招呼人进来,“你这人也太实诚了,门卫同志邀请你进屋里待会,你进去就是了。你听听外面的风吹得呼呼的……” 汉子低头看看脚上沾了泥点子的鞋,再瞧瞧擦得能照出人影的地板,顿时继续低头缩手缩脚不动弹。 朱芸笑着拿出一双待客的拖鞋来,“哥,换鞋进来。” 那汉子跟狗子般头一拧,瞪着眼珠子看她,磕磕巴巴地确认事实:“小,小,小……妹?” 这个极为漂亮年轻洋气,比城里人还像城里人挺着大肚子的小媳妇,是他那个妹子? 不过除开惊艳后,他细看下来,的确那眉目鼻口确实是他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小妹。 朱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咋,你还有几个妹子,我都排到小小小的份上了?” 汉子嘿嘿地挠着头,憨声憨气道:“大哥不会说话,你别生气。” 他迟疑了下,不大好意思地脱掉鞋,露出打了补丁仍旧破防的袜子,以及那不自在紧扣的脚趾头,赶紧换上鞋,把自己的鞋小心翼翼地贴着门口放好,拎着袋子进屋。 “来小同志喝点热水,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褚母端过来红糖水,笑着招呼他坐下来。 “婶儿,我叫朱英夏,是家里的老大,”汉子没舍得坐沙发,而是摸起马扎坐下来,端着缸子嗅到甜丝丝的气息,浑身都洋溢着极具感染力的幸福与满足。 倒是让朱芸看得心里酸涩一下。 哎,当了准妈妈,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潇洒。 “还没吃饭的吧?正好锅里熬了冬瓜排骨汤,我擀个面条,下俩鸡蛋,很快就好了。”褚母让朱芸陪着说话,自己笑着钻进厨房继续忙活。 “婶儿,不用麻烦,我啃个饼就行。我跟人家大车司机约好了,下午三点就走……”朱英夏赶忙站起来,局促地说。 朱芸抱着胸蹙眉,“大哥,你怎么来的?” 这里距离家乡并不近,现在火车没有提速,而且大站小站都要停,得两天一夜才能到。 朱英夏搓着手,嘿嘿笑着跟占了很大便宜地说道:“咱们那距离省道不远,我搭顺风车来的。人家过路的司机都很热心,我就是装个腿瘸,就稍带我走了。” “倒了几辆车?”她挑眉继续问道。 他们那里穷山僻壤的,虽然有省道通过,但是车辆不是太多,而且往往还都是短途的,很难配上直达京都的。 汉子一愣,低下头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心虚地说:“可能五六辆,也可能七八辆吧?” “那你走了多久的路?” 汉子瞥了眼又磨薄一层的鞋,“没走多少路,大哥人高腿长,一步赶人家两步。” 顶不住妹子的问话,他笑着拿来自己那一大袋子,小声地带着得意道:“现在全国很多地方都粮食紧缺,城市里的职工拿着钱买不到多余的,一个个都比秋里瘦了一大圈。” “咱们农村除了走路的小道,能种东西的全种上了,吃不完就晾晒成杆,家里老些了。娘怕你们住在城里不够吃,就让我给你送点来。” 说着他就扒开好几层袋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掏出来,还念叨着这是谁采摘的,那是谁烘烤的。 朱芸倒是也不客气,直接跟着翻腾。 有剥皮挑选好颗粒饱满红润的四斤花生米、有河里打捞出来晒干的河虾肉、有山上采摘的菌菇、有三十枚腌制的咸鸭蛋、两斤糯米、两斤白面、三斤没有虫眼的干枣、两斤把壳的核桃仁,剩下的全是晒得菜干、山果干,以及朱母腌制的咸菜! “家里没啥好东西,妹子你别嫌弃,”抓着空麻袋,朱英夏小心翼翼地说:“家里知道你嫁人了,都很高兴,咱爹娘爷奶身体都好,你不用惦记。等明年秋里,粮食打下来了,我再给你送!” “不知道你有了身孕,不然家里的红枣都给你留着了……” “娘让我看看你男人再走。你放心,不是要钱,家里有吃有喝,孩子们又不大,没有花钱的地方……” 朱芸微微叹口气,感觉到胸口的热意,眼眶里也发酸,“你们何苦呢?” 原主在王家跟奴仆似的,一个字不敢多说,面对亲人却能将所有的恶气发出去,句句往人心窝里扎。 其实乡下的风俗就是这样,家家户户日子过得紧巴巴地,嫁闺女收到的彩礼基本上给儿子娶媳妇、修盖房子用,陪嫁几床被褥就不错了。 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养了十多年就指望这一锤子买卖,往后也不会让闺女养老。 老辈们根深蒂固的思想,追根究底还是穷! 原主在家里并没怎么干过重活,哪怕爹不靠谱,哥哥们也四处窜着,但地里挣来的工分,还是够一家子人果腹。 在当时,王家的婚事表面看起来,确实是十里八乡顶尖的了。 谁家相亲结婚不是这样? 没有在一起住,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更不可预料到以后日子会怎样。 朱英夏愧疚地搓着手,面对这样的妹子,吭哧半天才说:“应该的。” 这会儿工夫,褚母已经下好了面条,笑着端来了一盆,熬了一早上的骨头汤味道浓郁香醇,面条爽滑劲道,配上酸脆的豆芽、香辣肉丁豆豉酱、两个焦香的煎蛋,真是十分不错的待客饭了。 朱英夏低着头,从包里掏出硬邦邦的黑面饼子,“婶儿,我就着热水吃饼就行。” 朱芸没好气地将饼给抢过来,“给你吃,你就吃。来家里还让你吃饼,埋汰你妹子呢?还是觉得我就是白眼狼,只进不出?” 见妹子生气了,朱英夏缩下脖子,赶紧捧着盆开始扒拉,咬了一口了。他满是懊恼地说:“妹子,我吃不了这么多……” 朱芸又是抱着胸翻了个白眼,“你这结婚几年啊,被媳妇管成了怂包?之前干架耍愣、吃啥啥不剩的朱大愣呢?” “到了你妹子家不用客气,我好歹是厂里的大厨,月月有工资拿,还缺你这一顿饭?” 有了妹子的话,朱英夏笑笑,大口吃起来。 一路上靠着啃冷饼喝冷水的胃,刚因为红糖水纾缓过来,现在饥饿难耐了,恨不能吞下一头牛。 朱芸唇角微微上扬,这段日子她并非对娘家人不闻不问,而是时不时通过天线宝宝查看他们的情况,摸清楚每一个人的脾性。 朱家人算不得坏,以前还能占个懒谗的名声,随着这几年新妇一个个进门,孩子们挨个蹦出来,汉子们各个都拿满工分,时不时上山给媳妇、孩子们弄些野味、野果解馋。 自家日子渐渐红火起来,再瞧瞧被推入火坑的妹子,他们心里十分不得劲,但凡自己吃口好的,都要给妹子攒上一点。 不然哪个农家能够一出手就一大袋子稀罕吃食? 等朱英夏吃得差不多时,褚申宇拎着饭盒下班回来。 朱英夏立马站起身,看着妹婿这英俊不凡的模样又是一呆,再瞧瞧妹子脸上的笑容和那圆滚滚的肚子,只觉得自己这一生圆满了! 褚申宇没有摆出在别人面前的高冷,温和笑着招呼他一起吃菜喝酒。 朱英夏抵不住他的热情,在妹子瞪眼中,笑着接过酒杯。 几杯酒下肚,朱家的事情都被褚申宇给摸了遍,比朱芸隔三岔五观看影像掌握得还要精准。 朱英夏坚持要走,家里三个人只将人留了一晚,如何也拦不住了。 褚申宇只能出去帮他另外安排车辆。 机械厂的单子遍布全国,有时候还会送货上门,是以外跑去往各地的货车不少。没多久他便联系好了。 朱芸给朱英夏收拾了一提兜奶粉、麦乳精、糖果和饼干,还有一包没来得及邮递的辅导书、试卷,不容他拒绝道: “我这个人喜欢亲兄弟明算账,你们给我送来了粮食,我也不占你们的便宜。互来互往才能一直处着,除非你们明年不乐意给我送东西了!” “家里老人孩子多,吃点有营养的,身体好了才是本钱!” “等明年我生了孩子考上大学,你们再来,我带你们去市里玩……” “不论家里条件多难,一定让孩子认真学习。有这些资料,你告诉他们,姑在京都等他们来……” 朱英夏笑着不住地点头,也没再推脱,抱着一兜子吃得一兜子书籍,坐在卡车副驾驶上,他使劲地给妹子一家挥手。 等卡车驶远了,朱芸浑身一阵舒坦,这也算是了了原主的一个心结。 她在那兜吃得中塞了个信封,里面是二百块钱,以及一封信。 信上交代了自己寻王老太太要钱的事情,明确说自己现在有家庭有工作,不用他们惦记,剩下的三百块会先后以各种营养品、辅导书的形式先后邮寄过去。 她的话很不客气,又说,如果他们心里真念着她的好,就督促孩子好好学习,长大后有本事给她这个小姑撑腰! 对门经过那次的事后,一下子沉寂起来。 就像褚申宇所说的,林瑾被卢家保了出来,她唯一的去处只有王家了。 可是因为她,王显兵的副主任都被撸下来,几年的钻营泡了汤,跟刚大学毕业的学生一样,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干事! 原本俩人男女之间强烈的吸引力,在现实面前大打折扣,开始为了鸡毛蒜皮掰扯。王老太太也一骨碌翻身把婆婆的气派摆出来,开始对着林瑾磋磨。 林瑾是个心眼多的,仗着王显兵还得在厂里混,需要顾及名声,竟是没怎么吃过亏。 王家从家属楼搬到了厂外的四合小院里,据说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吵。 朱芸天天在家里学累了就看直播,怕影响胎教,每次都是静音模式,让天线宝宝给配上字幕,每天都喜乐不已。 有次她想着趁大旱来之前再吃点野味解馋,就拉来褚申宇如此交代一番,塞给他一盒麦乳精一兜点心。 褚申宇哭笑不得,指着她无奈道:“我说厂里来个什么厉害人物,竟然摸到我设下的陷阱,还每次拿了野味,都给我留点东西。” “本来我想给那人个厉害瞧瞧,小爷是三瓜两枣能打发的吗?爷陷阱里的是野味吗?那是爷的所有物!只是一直没寻到,原来贼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朱芸愣了,也跟着笑,“但是吃的大半入了你的肚子呀。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了!” 过年喜庆和热闹的氛围持续了个把月,老少脸上的笑都十分具有感染力。 朱芸深刻体会到当代人容易满足的幸福感,那是随着岁月流逝深刻入骨的,很难褪色。 三月份她生下个七斤七两的胖小子褚昆林。 小朋友明明小名可以霸气地叫毛豆,却因为他太贪吃,上了无良父亲的贼船,竟是坚信豆花花比毛豆好吃,名字自然也好听,硬让所有认识的人都喊自己豆花花,以示对豆花花的执着,而这已经是后话了…… 同一年,朱芸带着一众徒弟成功考入各大高校,轰动了整个机械厂,恭贺横幅在四个食堂大门上拉了近半年!更别说那些徒弟家长的心情,约莫可以谱写废柴逆袭的精彩故事了。 以至于,厂里掀起一波学习热潮,连厂二代那群学渣们都能考上大学,那大学难嘛? 芸科长可是说了,基础知识掌握牢靠,那就是走个过场,没看到每年大学涌进那么多大学生嘛? 凭借着这股盲目自信,还真的在接下来几年高考尚未取消时,有不少人陆陆续续考上大学深造,毕业后再回到厂里工作。 谁也没想到过,一个从乡下来的媳妇,竟然能够带给机械厂如此大的影响! 褚申宇也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给厂里带来了极大的发展和效益,不断缩小夏华与其他国家在机械上的差距,是人人都竖起拇指夸赞的大功臣。 这一世,朱芸和褚申宇携手幸福平淡地度过一生,有欢笑有吵闹更是有着执着的守护! 从营养舱里爬起来,芸姐有些恍惚,哆哆嗦嗦地洗了澡,披着衣服站在镜子前直愣愣地瞧着自己。 早就得知她归来的经纪人敲门后进来,手捏着剧本,没有着急质问她咋手拆了官配,反而脸色古怪问道:“芸姐,你,你这次真为爱献身了?” ? ?没刹住,这个位面就完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只是这个位面完结,不是本文完了!!没完呢!精彩继续! ? 不过呢,芸姐已经将荆棘给斩去,剩下的都是康泰大道。 ? 不幸有千万,幸福如归一! ? 童话故事也是这么讲的,公主和王子幸福生活在一起了,没有说后面鸡毛蒜皮的事。 ? 那种爱情单薄超脱于物质,但是咱们的主角不一样,一个冷静自制,一个欢脱潇洒,小日子自然是有滋有味、别有一番精彩~ ? 简短的过度后,就是新的位面啦~ ?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 ? 女配她貌美如花、身娇体软、文工团扛把子、大院里的娇公主。但是她跟女主十八年前被抱错了! ? 重生归来,女主先抢回了自己的身份,又抢回了未婚夫,让家人对她愧疚不已,把女配撵出家门。 ? 没有背景加身,女配处境危险。她一急慌称自己是某献身英雄的媳妇儿! ? 她受到了前所未有地高级待遇,然而英雄毫发无损归来…… ? ???? (本章完) 第62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 第62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 芸姐忍不住又哆嗦下,幽幽地道:“你问我,我问谁?” “都怪小鲜肉太可口了,我忍不住老牛吃嫩草,坏了我一世英名!” “我的第一次呐,稀里糊涂给出去了……” 问题是她的心呐,到现在还飘着呢,迟迟扯不回来。 也不知道这情啊爱啊,续航力怎么这么强,老夫老妻了她还能如此留恋。 她以为自己拼尽全力爱一个人,认真过完一辈子,样样都合心意,就不会后悔,脱离这个位面后,还能重新做人! 结果,她想哭…… 经纪人能理解她的心情。 芸姐在时空管理局可是响当当的一姐,除了业务能力强悍外,人也十分洁身自好,别说为事业献身了,就是荧屏初吻都还保留着,被不少人暗地里议论为老古板。 她参演过多少部影视剧的采拍,面对无数优秀出尘的男主男配,仍旧守住自己的底线,一如既往走事业主线,不参合感情的事情。 哪里想到有一天会莫名其妙翻车,还是她主动上去撩人…… “可能是我睡迷糊着呢,就被安排进入位面,没有做好心理建设,所以脑袋不清楚吧。” 不然如何解释她刚刚结束的任务中,自己成了颜狗,竟然胸无大志、没出息地过起了相夫教子的日常? “不过芸姐,咱们这部戏的收视率打破了记录,所以上面也不追责你手拆官配的事了,”经纪人递上手里的文件,在剧情后面是这次任务完成的各项数据,一路飙升得十分漂亮! 是的,王显兵和林瑾互相折磨了好几年,终于感情耗尽,又迅速组建家庭,与原剧情差得十万八千里。 芸姐是跟着嗑瓜上头。 自然场外观众,也发现让男女主相爱相杀,远远比腻歪在一起精彩纷呈,有了朱芸和褚申宇一对撒狗粮发糖就行了! 捧着数据自我陶醉番,然后芸姐蹙眉问道:“明星,你说人死后有灵魂吗?” 这经纪人是个人精,眼睛一转就明白她想表达的是什么。 “芸姐,先不说人死后有没有灵魂,就说咱们采拍进入的位面,不过是一个小世界。” “您也知道,小世界上面有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和大千世界,能够遇上同一人、同一物的概率太小了。” 芸姐心揪了一下,这也是她一直告诫自己的原因。 她远远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洒脱,一辈子看似漫长又转瞬即逝! 可是心里有了痕迹,需要多久才能淡化消失呢? 不过她早就做好了要退隐的准备,只要坚守完成时空管理局下达的退休任务,所得积分累计超过标准线,就能申调幕后工作,不需要在各个位面奔波流浪,跟傻猴子似的被人指指点点围观瞧稀奇。 她更不用担心自己再度犯傻,托付出身心,等回来想一个人偷偷哭鼻子。 “明星,我还要做多少任务?”想想自己一个位面耗时几十年,才挣的寥寥无几的积分,芸姐有气无力地问道。 经纪人只是高深地回复句:“芸姐,欲速则不达!” “不过,”她迟疑下,伸出手腕,在上面点了几下,俩人面前出现了个任务栏,上面跳动得都是时空管理局发布的即时任务,“芸姐,最近年代文不知道为什么异常火爆,但是接任务的并不多。” 芸姐点点头赞同:“这个时代太清贫了,谁都喜欢坐享其成,不愿做开荒牛。” 明星伸手点了点挂在最上面的一个标红任务:“所以,局里为了鼓励大家,特意设立一个年代文系列定制任务,一旦接下来就得挨个完成,中途不能放弃。” “只要得到观众们的满意,收视率合格,积分、奖励绝对可观,比您苦哈哈完成十个八个的积分有的拼!” 芸姐眼睛一亮,赶忙点开任务看,上面要求简单,因为是年代系列定制任务,每一个位面都是精心挑选的,防止演员发挥太过,比如她刚刚手拆官配,这个任务有个十分严苛的条件。 因为这个条件,任务悬挂了好几个小时,仍旧没有人敢接下来。 那就是演员进入任务位面,会跟原身有机融合在一起,换句话说,他们会暂时忘记自己是时空管理局一员的身份,以为自己是本土人氏,没有了在时空管理局精心准备的开机大礼包。 当演员越久,众人对于在时空管理局习得的知识、本领越发依赖,以至于难以割舍的地步。 试问没有了这些外挂、金手指,他们只是作为本土人氏,有什么优势,又有什么自信逃过男女主光环? 更何况这还是个年代文系列定制任务,无端中增加了难度,且风险太大了,众人都迟疑观望中。 然而这些问题,在芸姐看来统统都不是事! 芸姐目光滑到最后,“退隐后还能自选岗位?” 她眸子转动下,捋了遍自己上一个位面的经历,唇角微微勾起,“明星,给姐接了它!又不是战火连天的年代,考虑这么多做什么,积分至上!” 明星脆生生地应下,手很利索地戳过去,生怕被别人抢了。 有了新的任务,芸姐准备休整几天,然后再进入位面。 她所谓的休整,不过是睡个昏天暗地…… 与此同时在星际最大的星球上,一个俊美绝伦的男子缓缓地睁开眼睛,眸子深邃幽暗带着常年孤寂的冷,不像是刚从一个位面归来。 他从营养舱中起身洗澡,低敛着眸子,盯着二弟有些咬牙切齿:“祸根!” 围上浴巾,他擦拭着头发出来。 已经有管家拎着资料躬身候着了,偌大的宫殿遍布死寂,四处都是冰冷简约的线条,空旷低奢,一如其主人。 “主子,经过探查,您之前去的位面,确实有能量石碎片,”管家深吸口气,顶住主子的低气压,面无表情地回复道。“我们的人已经取到了,并且根据能量碎片的磁场和运动轨迹推算,快速锁定了相关位面。” “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所有相关位面集中在一起,借助时空管理局发布系列高定任务,将这些位面封锁住,减少时空任务者的进入。” 男子眉眼冷冽,“上个位面怎么回事?” 提起这事,他就想要拎刀砍人,控制不住地嗜血! 想他一个威风凛凛的星际战神,与星子同寿,早就超脱凡尘之外,压根不需要被情爱羁绊。 星际中有多少优秀尊贵的女郎,都得不到他一个眼神,更别说有亲密动作! 没想到他不过是纾解战后负面情绪,顺道寻找定位能量石碎片,却被人给寻到弱点攻略了。 虽然他体内暴虐因子有减少的迹象,可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该感激那个女人。哪怕他睁开眼的一瞬间,内心还残留着缱绻! 管家禁不住哆嗦下,“主子,您也知道,您去大千世界是排解战后的情绪,这排解必然会有渠道。” “您上一个位面就是通过品尝美食排解,所以您很容易被厨艺好的人吸引,厨艺越好、吸引力越大。” “当然了,如果对方不符合您的喜好,哪怕吸引力再大,您也能扛得住……” 男子脸色越来越黑沉,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他又不是第一次用任务来调理情绪。 所以,他的意志力退化了? “这次清场了?” 管家连忙道:“系列高制任务已经下达,只能容许两人同时进入。属下给您提前预约一个名额。” 感受到周围的低气压,他立马鞠躬补充道:“主子这次您放心,属下给您挑选的全是没有官配的角色!” 说完管家内心禁不住咯噔一跳。 他突然想起来,主子上一个位面接手的角色,也是孤独终老的戏,却被人给搅了局…… 男子嗯了声,闭上眼感受内心快要压抑不住想要出笼的凶兽,淡淡地道:“开启任务吧!” 管家不多话,伺候男人返回到营养舱,设置好参数后点了传送。 ****** “妈,爸,我为什么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你们查出来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告诉了我,让我一个丑小鸭来到大院里,任由所有人排挤不喜吗?” “宋若芸跟你们才是一家人,我,我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我长得没她好看,跳舞不如她基本功打得牢固,没有你们那么多人捧到手掌心里的疼爱,更没有,更没有那么帅气有前途的未婚夫。” “我的存在一直都是衬托她的幸福,您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不论我做什么,你们都觉得是我无理取闹、小心眼,不能成全你们同时拥有亲生女儿和养女。” “哪怕我摔下楼,也是我争宠诬陷她的手段,对吧?” “我至于拿着自己性命开玩笑吗?我一个乡下来的,怎么可能玩的过心跟筛子似的她呢?明明是她鸠占鹊巢,可错得都是我!我走可以了吧?我走……” 带着莫大委屈哭腔、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宋若芸耳边轰炸着,牵扯的耳神经一阵阵地疼,更令人感觉尖锐得是,她的左脸颊火辣辣、牙齿也有些松动的酸疼,手被满地陶瓷杯碎片给扎得血汩汩流。 可是血在红色毯子上丝毫不显,没有人上来问浑浑噩噩的她一句,反而围在对面,不停地劝说另一个女孩儿: “珍宝,我们相信你,刚才爸爸不就打了宋若芸一巴掌?” “她被我们宠坏了,十八年养出来的心眼儿,竟然没良心地对你使。” “是我跟你爸太贪心了,让你又跟着吃了这么多苦头。” “从今天开始,让她搬去单位宿舍住,我跟你爸只有你一个小棉袄,好不好?咱们去医院查查身体,从二楼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可别摔坏了……” 那宋珍宝抱着宋母呜呜地哭:“妈……我听话去医院,但是,我再也不想离开您了,您别嫌弃我好不好,我会很努力,成为让您骄傲的女儿……” 一家子似是大团圆般感动地含着泪,浩浩荡荡地离开直奔医院。 走之前,宋母给大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抓紧趁他们去医院的空,将宋若芸给打发走。 看着地上低着头纤细的身影,宋家老大宋会晔握紧拳头,失望又痛恨道: “芸……宋若芸,你将珍宝从楼上推下来,这算是谋杀,要蹲局子的。看在你好歹在我们宋家呆了十八年,这件事我们不想追究,但是从今儿开始,你跟我们宋家毫无瓜葛!” “走吧,我跟着你将户口从大院里迁到你单位上。以后你要是老老实实的,那我们就当养了只白眼狼。但是让我看到你再欺负珍宝,那就别怪我们宋家对你不客气!” 宋若芸抬起惨白却显得越发精致绝伦的小脸,轻笑声:“要不要我将姓也一起改了?” 宋会晔盯着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做错事的慌张、悔恨和害怕,仍旧是用那十八年娇养起来的漫不经心与傲慢口吻说话。 他咬着牙点头:“对,是要改姓的,你要姓张!” “我看你也不用上楼收拾了,不是挺有骨气的吗?” “你每个月赚得三瓜两枣,一领到就全花出去了。家里你所有的衣物和用品,全是我们给你置办的。” 宋若芸神色淡淡地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长而弯的睫毛忽闪两下,抿唇道:“走吧。” 宋会晔气得蹬蹬上楼拿户口本,又翻腾出她的工作证,推着车子大步走在前面,刚走两步他扭过头瞪着宋若芸:“把你的头发放下来遮住脸,别一副可怜兮兮受害者的样子!” 宋若芸看了他一眼。 “干嘛?你不想要工作了?”宋会晔被看得有些心虚,梗着脖子威胁道,“我们宋家没追究你谋杀珍宝的事,不过爸打你一巴掌,你难不成还想闹得人尽皆知?” 宋若芸一声不吭地将皮筋给扯下来,一头乌发滑下来,遮盖住红肿的脸颊,却更衬得人较弱可怜。 京都是夏华的首都,经济发展速度和规模不是其他省市能够比拟的。 大大小小的厂子比邻而建,家属院也被划在一起。 ? ?作者君发现有些小可爱们没有看过快穿文。 ? 快穿文其实是一个个的小故事连接而成的~ ? 不过呢经典的快穿文,都是短小精悍节奏快目标明确。 ? 但是作者君写得算是细分类中的慢穿文了。 ? 每个故事不长不短,按照自己的节奏和剧情发展,不会故事转换得太快,又不至于篇幅太长虎头蛇尾。 ? 嗯,虽然上个故事结束得有些快,但是基本上都介绍到了…… ? 我希望每一个位面,都能在徐徐道来中,给大家带来不一样的精彩体验。 ? ps:女主男主在位面里没有现实中的记忆,绝非失忆梗,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只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多样化的人设,不至于男女主被框定住,让故事千篇一律。 ? 亲们理性阅读,看在作者君半夜忐忑码字,特意解释的份上,不要中途走开呦…… ? ???? (本章完) 第63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 第63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 在京都城北的昭阳制衣厂,面积极大,其不论规模还是每个季度的销量,都遥遥领先同行,且是不少单位唯一指定的某些布制劳保用品生产厂家。 昭阳制衣厂虽然命名为制衣厂,实际上还包含了纺织印染等环节,可以说除了原料是从全国四面八方采购而来,由纺线到成品每一个步骤,都不需要其他单位协助就能独立完成,还有着一套相当严苛的要求和标准。 厂子里有五十多个车间,小九千名员工,宋父作为一个车间主任,瞎管百十来号人,级别差不多跟小厂的厂长比肩了! 所以他们住在干部家属院里,分得是二层漂亮的红砖瓦房,后面带着小院,不论种花种菜,都能在线条日渐冰冷的大城市,体会下田园乐趣。 这会儿正是初夏傍晚,天气不冷不热,正适合侍弄院子,不少家属隔着栅栏说说笑笑。 见宋会晔跟宋若芸先后从家里出来,众人声音一顿,随即她们就对着人指指点点,声音不大不小: “宋若芸这妮子从小心眼就多,贼精贼精的,想干什么事自己不去,专门指示别人。偏偏我家丫头傻,被人当枪使了,还傻乐呵。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可不是嘛,你瞧瞧她上学那会成绩多好,但是跟她关系好的几个小丫头,只会跟着玩,成绩那真是一塌糊涂!说不定,她怕别人超过她,故意勾搭别人玩……” “将人家宋家找回来的闺女推下二楼,真是她能干出来的!这么小,心肠就这么毒!” “我觉得她成绩不见得多好,成绩好不去上大学,坐办公室,非得去文工团跳舞?那是咱们这种正经人家的孩子去的地方?” “有道理,咱们厂保送大学名额,都是孩子们凭借着真才实学争来的,可不是在学校小打小闹抄来的……” 宋会晔这会儿步子走得很慢,内心的愤愤不平似是得到了发泄。 自己小妹被这鸠占鹊巢的女人给推下楼,偏偏爸妈还舍不得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那就让她听听别人怎么评判她的! 宋若芸扬声淡淡地说:“宋会晔,你要是腿短走得慢,就先骑车子走,等你这么墨迹下去,工作人员都下班了。” 宋会晔扭头瞪她,“我第一次发现你脸皮真厚。” 听了那些话,她难道不该羞于做人? 可是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好似是她迫不及待要跟宋家划清关系般。 宋若芸扯扯唇角,“你这个单细胞生物,能有这个发现,真是一大进步!” 宋会晔气得再度倒腾起宋家标配的小短腿,大步迈起来,恨不得飞起。 宋若芸手插着口袋,悠哉地迈着大长腿,走得不急不慌,却紧紧跟在他身后。 每每宋会晔怕她半路逃跑扭头去看,觉得她攻击性不高,侮辱性很大! 昭阳制衣厂几乎相当于一个设施齐备的小镇,不用出厂门,什么事情都在厂区里解决。 宋若芸刚过十八岁生日,已经成年,资料齐全,是可以迁入到单位集体户口上。 又有着宋家的熟人领着,事情办得很快,宋若芸直接更名为夏昭芸,并没有用张姓。 从办公楼出来,夏昭芸看都没看宋会晔一眼,拿着自己的资料,先往旁边小矮楼走去。 宋会晔骑着车子蹭地窜了出去,只留下咬牙切齿的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您好同志,我想预支半个月的工资,”夏昭芸抿唇说道,递上资料:“顺便更换下个人信息。” 门口的女同志抬了下眼皮,继续低头勾杯套,“很抱歉,咱们厂刚给职工发了工资,又正处于生产任务的关键时期,处处烧钱,除非生老病死,其他理由不给批准!” 夏昭芸瞥了眼屋里其他人的神色,大都是幸灾乐祸,只有个别男士不忍心虚地别过脸,瞬间了然。 她从小长相出众,三岁就登台表演恭贺新春。 宋母对她要求很严苛,学习成绩和文艺两手抓,以至于她从小优秀到大,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等高中毕业后,更是进入到厂区文工团里,凭借着扎实的基本功,直接当了台柱子,风光无限。 可以说厂里别人不认识、不知道厂长是谁,也绝对不可能不知道、不认识她! 昭阳制衣厂外面的一群兄弟单位的员工们,对她的大名,都如雷贯耳。 女人们的公敌,男人们的女神,说的就是以前的宋若芸,那真是天边让人触碰不到的云彩呐。 同样的,对于这个年代娱乐匮乏、专门靠着八卦为精神食粮的人们,宋家认亲一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多得是人暗戳戳等着瞧她的笑话。 刚刚宋会晔故意扯着嗓门说将她的户口牵出,半个楼的人都听到了! 没有宋家作为保护伞,她如今可不就是谁都能来踩一脚的小可怜? 夏昭芸淡淡地说:“我预支工资就是为了看病。是不是同志又说,让我先看病,拿了病例再来预支工资?” “你知道还来问我?”那女同志轻嗤一声,“如果人人都跟你一样没有规矩,咱们厂子不就乱套了?” 夏昭芸点点头,“好,那我倒是去问问财务科主任,何时辛苦劳作的员工,连应急的半个月工资都预支不了?” “是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是有人故意刁难同事,公报私仇?” “别跟我扯规矩,省得闹开了大家都不好看!” “反正我现在光脚不怕穿鞋的。” 她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和怯懦,那微微抬着下巴仍跟被人娇宠的宋家娇小姐似的。 那一句句直白毫不含糊的话,倒是让众人脸色涨红不已。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们经常看人下菜碟,因为他们各个有些小背景,懂得把握分寸,只要闹得不是太过,基本上没翻过车。 偏偏夏昭芸不走寻常路,人家不看规矩,就盯着他们曾经做过得事,好像打定主意破罐子破摔,与其等着被宋家人穿小鞋、开除,也要拉扯着几个垫背的。 都是欺软怕硬、不爱沾染麻烦的人,自然不乐意当牺牲品。 “哎呀,小同志你到我这里来,哪里不舒服?半个月工资够不够?”旁边桌子嗑瓜子的女人立马笑着站起来,拉着她过去压低声音说。 她拿出条子刷刷写着,还不住地叮嘱道:“咱们能最多预支半年的工资呢。我是瞧着你急用,给你走了后门,你可别跟其他人说啊。” “不然会影响到咱们厂生产任务呢……” 夏昭芸嗯了声,接过二十五块钱,和几张票据,认真地数完放口袋里,看着人将自己的个人信息更正过来。 她临出门的时候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早这样不就行了,非得让人将你们的脸皮丢地上踩,何必呢?” “我现在不是宋家人,也绝不是你们随便欺负的对象!” “人都说宁愿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而我,就是那小人,一向信奉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毕竟,我可是将妹子从二楼推下去的狠货色。” 众人…… 太气人了有没有,办完事直接出门右拐就行,说这么多话,让他们觉得信服度很高。 他们是多想不开,在宋家还没有彻底跟人决裂之前,就急慌跳出来踩人? 这小姑奶奶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的,除了栽在宋珍宝跟前,哪里吃过亏? 他们决定以后见到她,肯定要躲得远远地! 从办公楼出来,夏昭芸从背后拿出手来,上面密密麻麻的伤口,还有些细小的陶瓷碎片牢牢嵌其中,时不时因为手部用力不均,而发出尖锐的疼痛。 血像是被石头堵住的溪流,又像是没有拧紧的水龙头,缓慢悠长地一滴接着一滴地流淌。 温热的空气中传来浓郁甜腻的铁锈味,她唇角微微勾起,看了四周一下冲着医院而去。 夏昭芸挂了外科处理了手上的伤口,拿到主任医生开具的伤情鉴定书,上面赫然写着玻璃划伤肌腱,今后将会导致手指关节的活动障碍,不能用力的。 她从主任医生以及一溜实习生眼里,看到了深浓的同情。 毕竟她如此漂亮年轻的姑娘,右手成了摆设,连拿钢笔写字都可能成为奢侈。 夏昭芸脸色不变,又继续挂了神经内科,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拿到副院长开具的左耳外伤神经性耳聋伤情鉴定书。 她挺直脊背离开医院,紧抿着唇瓣走了许久,才长长吐口浊气,看着有些西沉的落日,轻声悲凉又带这种解脱喃喃道:“我背负着谋杀人的恶名,右手和左耳得了不可逆转的伤残,应该够还了宋家养育之恩了吧?” “宋家的女儿,又岂是那么好当的?” 昭阳制衣厂的文工团位于厂区中央十层文化宫内,不论平日厂里的慰问演出、排演、训练,以及团里单身员工的宿舍,都在这栋楼上。 旁边紧挨着操场,对面则是总办公楼。 这会儿大家已经吃完饭了,男人们穿着球衣吆喝着打球,而文工团的姑娘们端着盆子结伴去澡堂。 夏昭芸就逆着人流,在众人频频投射过来的八卦、怜惜、解气、厌恶等等复杂的目光中,目不斜视迈着长腿,走进大楼里。 跟舍管阿姨打了声招呼,做了登记,她拿着钥匙领了铺盖等物往楼上爬。 “芸芸!”刚打开门,不等她细看宿舍里的情况,就被人给扑了满怀。 她拎着的东西,也纷纷落了地。 来人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急哄哄地将东西拾起来,一股气堆到唯一空着靠窗的上铺上。 然后小姑娘就拉着她坐下,上下打量一番,目光泛红地落在夏昭芸包扎成粽子的手、那肿起来的脸颊以及破了皮的唇瓣上。 “他们怎么这么狠心?” “合着不是自己亲生的,十八年的感情喂了狗?怎么说打就打,还打这么狠?” “芸芸,你也是傻的,怎么就站着擎等着呢?你也不怕这么如花似玉的小脸破了相!” 小姑娘心疼地将她当成了瓷娃娃,不敢碰触,一边愤恨地说着,一边瘪着嘴想哭。 夏昭芸轻笑下,扯动了唇角的伤口。 这会儿她不逞能了,蹙着眉头斯哈声,抱上叽叽喳喳的小妮子,有些疲倦困顿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很早就想要摆脱他们了。这次给了我充分的理由,我还以为你得买挂鞭炮替我高兴呢。” 就像是其他人议论的般,她夏昭芸从来不是个好人,不知道是她生来凉薄,还是受到宋家人的影响,但凡没有利益可图的关系,她压根不屑于经营。 她来往的小伙伴,最少也是正主任家里的,更不乏科长、部长、厂长家同龄的公子、姑娘。 她长得漂亮,会来事,又惯会装模做样,倒是让那群公子哥们乐得捧着。 唯一交心、不用她夏昭芸花费心思的只有跟前的贺青冉,因为她们俩都是用拙劣的面具伪装自己,时刻竖起刺,护住内心唯一净土的同类。 “但是你也太惨了,一点都不像你,”贺青冉撇撇嘴,将饭盒打开推过来,“知道你没吃饭,特意给你留的。” 夏昭芸笨拙地用左手往嘴里塞饭。 刚才还没有感觉,这会儿闻到饭香,她顿时觉得饥肠辘辘,哪里还是以前数着米粒的模样,狼吞虎咽的让贺青冉边笑边红眼框。 “胃口真好,背上谋害妹子的名,你心真大,”贺青冉刚才看不见人担心、紧绷的情绪得到缓解,开始调侃起来。 “又不是真得谋杀,谁爱说谁说去,自个儿糊涂偏听偏信,我跟那些傻蛋较真?”夏昭芸丢了个白眼。 她长得娇艳如国色天香,五官精致漂亮,那双狐狸眸子时刻盈着笑意,一个白眼也能被她操纵得勾人心魄。 贺青冉心都没出息地漏半拍,没好气道:“名声可是好东西,你瞧瞧霍思童那个小妮子,不就有个壮烈牺牲的英雄哥哥,抢了隔壁皮鞋厂长家千金的对象,有人说什么没?” “但是你呢?白长了漂亮的小脸,因为名声臭,看谁敢娶你这个毒妇,哦,对了,某人还自揽了小人头衔,啥小人报仇从早到晚,真是能耐!” ? ?小可爱们,喜欢就留言、投票支持吧~ ? 作者君不要当木有感情的单机码字机! ? 今天紧赶慢赶来了两章,明天只能说努力…… ? ???? (本章完) 第64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 第64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 “我看你往后才得事事注意,防着小人作怪!” 贺青冉戳戳夏昭芸完好的那侧脸颊,真是又软又弹带着温软的滑嫩,婴儿的肌肤也不过如此了,让人一戳上瘾! 她肯定是图上这丫头的好皮囊,不然能费心费力跟前跟后地操心? 夏昭芸拍下她作乱的手,挑挑眉,“我不过是去医院打了个来回,这些话都传出去了?” “又不是车间时刻离不开人,咱这边可是总办公楼,谁寻个借口车子一骑,嘴巴一张,晚上掀被子放屁的事都能给你传得沸沸扬扬!”贺青冉撇撇嘴,“更何况你家那点破事,早就闹开了,大家伙等着瞧热闹,正好赶口热乎的,可不得使劲宣传下?” “美名曰给那什么真珠宝还是假珠宝的正名,还不是那些小心眼善妒的玩意们,处处压不过你,只能在名声上找补?” “不过,你跟那珠宝怎么回事?” 夏昭芸嗤笑声:“还能怎么回事,就是看上我男人,想将我踢出宋家,觉得没有宋家撑腰,我攀不起这门亲事。” “再背上个不容人、下狠手的恶名,她就能顶上,继续宋家和童家的婚事了。” “那你不为自己正名?你未来婆婆可是个厉害的人,最爱面子,还真可能同意了这件事。”贺青冉有些发愁了。 童父是保卫科主任,童母是厂供销社售货员,有夏昭芸一骑绝尘比对下,童元彬算是半个别人家的孩子,长得跟名字似的文质彬彬,学习成绩不错,去年得到了厂里工农大学生推荐名额。 宋母和童母是几十年的闺蜜,很乐意俩小辈在一起,说话半真半假,正好趁着童元彬去上学之前,给俩人订了亲。 童元彬对夏昭芸那叫一个呵护备至,从小就恨不能鞍前马后,估摸着也是被夏昭芸那张漂亮似小妖精的脸给蛊惑住了。 原本童母对夏昭芸很满意,应该觉得厂长夫人们都想抢的儿媳妇,颇能彰显自家的门楣,跟在脸上贴了金似的。 不过哪怕如此,童母也一直没放弃游说夏昭芸离开文工团,谋个工作环境单一的文职。 可眼下,夏昭芸的名声彻底臭了,这童母肯定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亲事成了,小妮子要夹在男人和婆婆之间,要是不成,小妮子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了。 夏昭芸抿唇看着左手腕上的表,一阵烦气,伸出去说:“帮我给摘了,妈宝男谁稀罕谁要去。” “不心疼?”贺青冉瞥了她一眼,将表给摘下来,满是摇头笑着说:“我真是白替你操心了,哪怕是石头,被捂了十来年也该暖和了。” “那边还没表态,你就冷清冷肺将人冷拒门外?” “啧啧,现在我倒是同情你那个小竹马了。” 夏昭芸吃饱了,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喝一口就蹙起眉头,蔫蔫地看向贺青冉,“冉冉,我以后怕是以后要跟你一起过苦日子了。” 贺青冉幸灾乐祸地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放心,”见对面的妮子眉毛渐松,立马得意洋洋地插一刀:“我跟你不一样,虽然我现在拿着死工资过日子,亲爹变后爹,但是我有我奶、我哥疼,过年过节一帮亲戚给我塞的红包,还有我妈早早给我备下来到嫁妆。” “要不是我奶怕我一个小姑娘花起钱来没数,替我存了红包,继续扩充嫁妆。我用得着在你跟前哭穷?” “可以说,只要我找个男人家了,我就是小富婆,”她骄傲地抬着下巴睨着夏昭芸,一副快来巴结我的小表情。 夏昭芸气笑了,“呵呵,果然是个坏心肠的女人,忒不讨喜了!” 贺青冉哼哼两声,拿出自己喝了一半的麦乳精,狠狠挖了三勺,才爬上床给女人收拾东西。 她嘴巴不停,继续几天来的歪缠:“你这个模样没法练舞吧?不如这几天借调到我们宣传部?” “市里举办金话筒比赛,你普通话标准、声音又好听、文字功底杠杠的,不参加太可惜了。” “你是没见那些人平翘舌都不分,n、l混用。我敢说我这样的都能闯进前十强!你更是能轻而易举夺冠,一等奖呐,二百块钱还有一台录音机……” “我去,”夏昭芸突然就出声了。 “知道你喜欢跳舞,瞧不上旁的,但是现在不比以前,没有宋家……啥,你同意了?”贺青冉高兴地说,“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明儿个就给你递上申请表,”她忍不住跟夏昭芸先科普下比赛规则和要求,越说越兴奋,恨不能立马挑灯看着夏昭芸写稿子。 这时候有人敲了下门,“宋若芸,楼下有人找!” 说完那人探头瞧了下,笑得颇为幸灾乐祸:“没想到咱们团里的台柱子,也住宿舍了?有事您招呼声呐。” 夏昭芸还没说什么呢,贺青冉就挑着眉冷笑,瞥了眼端着盆子洗完澡走近的众人,声音一扬没给点面子: “人家茅坑里拉屎,你也站在墙头看?是不是还拉扯一群小姐妹围观?” “不害臊,偏偏以为看了别人的笑话,高兴地没边儿,觉得天上的仙儿也落地跟凡人一样了。” 众人被她说得满脸通红,能进入文工团的小姑娘,都是有些家底从小练起来的功夫,自持城里人,面子薄,也从来说不得脏话。 憋了半天,有个女同志用自以为最恶毒的话,恨恨道:“没娘教养的就是粗鲁!” 夏昭芸眸子一冷将贺青冉扯到身后,走到那人跟前,左手用力点上其肩膀,“说谁没教养?你说这话就有教养了?难不成你娘是后娘?” 那女人被她逼迫地背贴紧墙,“宋若芸,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现在无依无靠的,最好还是老实点……” “谁?不就是某个车间采购主任?”夏昭芸挑眉,“哎呀,都说采购科的油水大,你知道不?” 众人沉默了,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背景依仗,可能是自个儿的七寸! 那女人脸色微微泛白,生怕给家里惹事,只能咬着牙硬邦邦地说:“对不起,我,我错了。我跟贺同志和宋同志道歉。” 夏昭芸淡淡地轻拍两下她的脸,“正式提醒下,我不叫宋若芸,改名成夏昭芸了,夏华的夏,昭阳制衣厂的昭,芸芸众生里你们众生前追赶不上的芸!” 众人又是齐齐倒抽口气,还有人这般猖狂地给自己起名。 “现在我是跟宋家脱离了关系,孤家寡人一个,但我也绝对不怕事。你们有本事拿到明面上来,没本事给我憋着。” “我夏昭芸可从来没怕过事,也从来不怕人。你们若是惹到我跟前来,呵,就好好享受从早到晚被我惦记吧!” 说完夏昭芸留下面色复杂的众人,以及眼睛晶亮暗戳戳也想改名贺青冉。 到了楼下,夏昭芸就看见站在树旁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裤子的青年。 他五官端正,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脸上时刻都挂着温和的笑意,对待谁都是温和有礼,从没跟谁红过脸。 所有知道他的人,绞尽脑汁都挑不出他的一个缺点。 夏昭芸眸子冷光划过,若不是自己突然在宋珍宝摔下楼时,脑海里模模糊糊多了些关于未来的记忆,也不至于恍惚傻傻站在原地被宋父给打到,耳朵和手都成了不可逆性的残废! 她更不可能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多么虚伪恶心。 本就不是多喜欢的人,只是家世相当,各方面没挑的,又没有让自己心动的男人出现,反正早晚都要结婚,她消极对待中,就默许宋母让这伪君子上位。 哪怕她不清楚记忆里的事情,是不是真得会发生,但凡有一丁点可能,她都跟吞了只苍蝇似的。 夏昭芸左手略微拢了下头发,黑亮柔顺的发丝遮盖住右侧完好的脸颊,左侧的头发勾到耳侧,露出浮肿已经泛着青紫的一面,还有破了皮同样肿起来的嘴巴。 因着宋父当时下了狠手,所有怒火统统集于一个巴掌,指甲划过她的眉骨,让眼皮跟着一起充了血水。 如此一看,她半张脸浮肿成死猪头,甚至能称得上丑陋! “若芸,”童元彬往前迈了一步,冲她招手,见人到了跟前,先塞了一兜子吃的。 看着对着自己的那半边脸浮肿的样子,没有平日里的清冷妍丽,他低垂着眼睛,没有往常炽热地看人,那些说惯了的关心话,如今说出来不知为何有些乏味。 耐心铺垫了几句后,他担忧地说:“我听说你家的事了。我想从你口中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昭芸抿着唇委屈地看着他,一张脸往他眼睛地下怼:“元彬,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不会也不要我了吧?” 童元彬扶了下镜框,见来往的人很多,侧身引着人往小树林里走了几步,顺便跟她保持下距离,不至于被污了眼睛。 “不会的,我们已经订婚了,等我大学毕业咱就举办婚礼。只是,若芸你别逃避话题。宝妹真是你推下楼的?” 以前都是他见了她,恨不能贴上去,不说搂搂抱抱牵个小手,哪怕嗅嗅心上人的体香,都是一种别样的陶醉和心跳。 谁说男人就没有虚荣心了? 她是厂里所有子弟们的白月光,普照众人,唯独悬挂在他家。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自个儿凌空在众人之上! 可现在,俩人像是调了个个。 原本矜持清高、不喜人太靠近的女人,将自己当成救命稻草抓在手里,上赶着的架势,着实让他有些莫名愉悦。 不过看着她外露的模样,此时此刻他又生不出一丝旖旎! 夏昭芸气急败坏道:“不是我,真不是我,你们为什么不相信呢?” 这一狰狞,更显得脸像是调色盘,不停地随着光影晃动,令人印象着实深刻,深刻到他脑子宕机,有些想不起以前她多么的出尘。 童元彬紧抿着唇瓣:“若芸,你很少这么情绪外露过。” 如果不是心虚,她一个万事不入眼的人,何时这么失控过? 夏昭芸身子一颤,咬着牙道:“行,你信她不信我,那我们的订婚就此作罢,省得我这个恶毒的女人坏了你们家的风气!” “若芸,我不是这个意思,”童元彬赶忙说道,虽然人现在脸浮肿难看,但是过段日子她还是能恢复往日清绝明艳。 自己惦记那么多年的女人,哪里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吗?听说你出事了,我这不是立马赶来了?你说了我就信,只是宋家人都认定你是凶手,我妈她最注重人的品性,可能会对你严苛些。你别放在心上,等我下次休息的时候……” 夏昭芸耐不住性子了,直接说道:“童元彬,你不知道自古以来婆媳问题是家庭主要矛盾?你一个当人儿子和对象的,不说找出根源,和稀泥的本事倒是高。” “忍?我为什么忍?我做错什么了?被冤枉就罢了,怎么还得忍受你妈妈的严苛?凭什么啊?你愚孝担了好名声,遭罪的确是我!” “我这一辈子忍受宋家摆布还不少吗?嫁人后再忍受你们一家人?” “够了,咱们就好聚好散。毕竟,”夏昭芸唇角微勾,“你真正的对象是宋珍宝。” 说完她将一兜吃食连带着一直捏在手里的表,一起又塞回他手里,扭身就快步离开了,都没给他拉人的机会。 童元彬站在原地紧握着拳头,呆了半分钟,捧着东西面色苍白地离开了。 两个抄近路来的女同志探头瞧瞧,长舒口气,“这宋若芸的脾气也真是大,都到这份上了,还敢对人家童同志这样理直气壮,好好的婚事说不要就不要。” “估摸着被人捧惯了,没有分寸,还当自己是那个千娇万宠的宋家千金?以退为进等着童同志哄着?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样!人心恶毒,长得再好看,那都是虚的……” “嘿嘿,没了宋家和童家,宋若芸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说起来,宋珍宝太憋屈了,明明是正牌货,却被这个假货欺负成这样……” 回到宿舍,贺青冉塞给夏昭芸一份稿子,“这是明天的稿子,你就当熟悉下,找找感觉。” 夏昭芸点点头接过来,放到床上后,自己拿着盆子去洗漱。 ? ?亲们,有一两章节里,宋若芸和夏昭芸混在一起用。 ? 因为夏昭芸改名字还没有彻底传出去,所以很多人还是称呼她原来的名字。 ? 不是作者写错了呦~ ? 还有后面有些她记忆的交代,也是按照宋若芸来的,因为记忆中她没有改名字…… ? 有些复杂,作者君扣了好久~嘤嘤…… ? ???? (本章完) 第65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 第65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 宋家人去医院折腾了半天,宋珍宝包扎了头部,又将骨折的胳膊吊起来,配上面带苦涩含泪的脸,一副深受摧残的可怜模样。 输完液后,天已经擦黑,她说什么也不在医院里呆着了。 于是宋家人又跑前跑后,办了出院手续,将人给接回家。 在门口,宋珍宝身子哆嗦下,那宋会晔立马笑着邀功道:“小妹尽管进屋,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人。” 说完他还颇为得意:“她做了这么坏的事情,爸妈没有追究她,将她送到局子里去呆着,已经算是仁慈了!” “说是搬出去,那她还能借着咱们的势耀武扬威。我看她一点没有悔过的意思,就直接将她的户口迁出去,还让她改了姓名……” 宋父和宋母对视一眼,内心是又气又急,偏偏当着天真满是孺慕的小女儿面前,一句话没说。 等人回屋休息,他们喊着老大进书房。 宋会晔带上门,刚转身就被一本颇为厚重的书砸中脑袋,木楞楞的疼。 他呲牙咧嘴地捂着额头,“爸,您这是做什么?” 宋母心疼地拉着儿子看,“老宋,有什么话跟孩子好好说。孩子大了,娶了媳妇连孩子都有了,知道要脸面,你哪能跟他们小时候样,上手就打?” “呵,我看他只长个子不长脑子!我们宋家养了宋若芸整整十八年,屁都没捞着一个,就被你这个蠢货给撵出去了?”宋父气得脑袋疼。 宋会晔一愣,也有些懊恼,“我只想着不让她好过,受到惩罚。没了咱们宋家护着,就她那脾气和那模样,肯定要吃大亏。” “我却忘了让她签个欠条,将咱们家对她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写进去。” 宋母也扶额,使劲地拍了他背一下,“你个憨货!她一个小姑娘,十八年能吃穿多少?你算哪门子的帐?” 见儿子一脸茫然,夫妻俩顿时觉得操劳半生打了水漂似的,不过想想还有个老二托底,宋母就很应付地跟他解释两句:“宋若芸长得好看,能帮我们攀附不错的婚事,反过来帮着你爸再升一两级。” “你以为她从小就被我跟你爸严苛要求,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弟俩铺路?” “童元彬的爸爸跟你爸差不多平级,但是他的姑妈可是总厂长夫人!她嫁去了童家,咱们都跟着沾光!” “所以,我只是让你暂时打发她去宿舍,可没让你办得这么彻底!” “原本我想着冷她两天,再给点热乎气,人还不是跟以前一样,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被你一闹腾,明儿个我就得哄着她去。” 宋父也冷着脸说,“以前不少人求到我跟前,想跟咱家结亲,我都没同意。你妹子既然相中童家小子,咱们就撮合下他们。那宋若芸,就替你们兄妹另外趟条富贵路!” 宋会晔现在脑袋才转过圈来。 一扇罪恶之门似乎在缓缓打开。 他是觉得宋若芸欺负了珍宝,特别可恨,但是她也不过是被宠坏十八年的小姑娘,突然被告知自己被抱错了,肯定心慌错乱,一时犯了大事。 但是让她给自己和弟弟妹妹铺路,是不是太残忍了? 他曾经听到过有人跟他爸爸提过,有个丧妻带着四个孩子的男人看上了宋若芸,人是京城报社主编,只要随便漏给爸爸个头版,就足够其位置往上挪一挪了。 这还只是其一,那其他的呢? 宋若芸心高气傲,要是嫁给跟爸爸一样大的男人,当一群孩子的后娘,估摸着能被气疯吧? 毕竟她长得…… 突然,宋会晔浑身哆嗦下,意识到自己跟宋若芸没有任何血亲,只是男人和女人。 各种想法在他脑海里纷飞着,最终浑身沸腾的热血汩汩冲着下身涌去。 夏昭芸看了会稿子,就躺在床上盯着头顶上浅浅的裂缝愣神。 不过才八点钟,有些人已经盖着薄被睡着了,有得就着昏黄的台灯看书,还有的对着镜子往自己脸、脖子和手上涂涂抹抹,偶尔一两句说话,也都是小心翼翼的轻声轻语。 这样的情况,跟夏昭芸接收到模模糊糊的记忆如出一辙。 不过又有些不同,在记忆中,她现在没有迁户口,更没有改名字一说! 而且她是宋若芸的时候,也是被宋珍宝给设计,成为谋杀犯。 当时宋珍宝说得话句句戳人心窝子,宋若芸烦气得紧,不过伸手将人推到一边,想要自己下楼。 但宋珍宝就顺着她的力道,摔滚下楼梯,宋家人纷纷指责宋若芸的不是。 就连她都忍不住反思,会不会因为自己情绪不对,所以用了力道。 毕竟在她看来,宋珍宝是个乡下妞,哪里有这样的心眼儿。 宋父也是气得不行,使了大力气要打她,却被宋若芸躲开,只拍肿了肩膀。 受不住委屈,她跑离了宋家,自己主动住到单身宿舍里。 还挂着宋家的姓,她心里都是委屈憋闷,见人说酸话,不客气理直气壮地顶回去。 宋若芸下楼见完童元彬受到安慰,感动之余自责自己当初没有收揽力道,无意将宋珍宝推下楼,却不知被他录下声音,坐实了谋杀罪,成为宋家和童家拿捏她的把柄! 也是从此刻起,她已经开始引得这个虚伪男人的厌恶。 偏偏傻气的她,跟降智似的,觉得患难见真情,他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了,不仅从心里接纳了他,还开始弯下脊梁骨,保证自己会忍受婆婆的苛待,只为了让他安心学习。 那晚也是跟现在一样,大家表面和谐地共处一室。 许多细节都在验证,那些记忆是真得,或许,像是学校里大家私底下偷偷传递的灵异怪谈上所说,自己这是重生了? 不然如何解释她多了自己余生的记忆。 在记忆中,宋若芸以后的日子那怎是一个凄惨了得! 同事暗地里给她床铺上泼上墨水、舞鞋里插上钢钉、饭盒被砸坏、橱子锁眼里堵上东西…… 各种烦不胜烦的小手段,严重影响到她的工作和休息。 宋若芸气得紧,又偏偏抓不住人,整天偷偷躲被窝里哭。 这时候她一向不上心的童元彬出现了,跟天神似的,帮她解决了一切麻烦,为了让她安心,没毕业俩人就偷偷领证结婚。 婆婆的刁难、丈夫的若即若离、事业上的不顺、宋珍宝的挑拨离间等等,让她情绪不定,在一次重大演出中摔断了腿,别说跳舞,连走路都不行。 之后她跟童元彬关系越来越紧张,最终吵闹得过不下去,惨淡离婚。 回到宋家,她就看着宋珍宝欢欢喜喜地嫁入童家,说是代替姐姐赎罪好好孝顺公婆。 再之后,她在家里被宋会晔带着人给轮了。 本以为她将这事告诉爸妈后,能讨回公道。 他们确实讨公道了,全是有利于宋家的人,与她一丁点都不相干! 更没想到的是,这对恶毒的夫妻嫌丢人给她改了姓氏,将户口迁出去,转身给她下药送到一个半百老头子的床上。 更名为张若芸的她,恨极了这样肮脏、没有尊严的人生,拿着水果刀将人给阉了,而自己也被撞到茶几玻璃角上,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好像她又当了一阵子的孤魂野鬼,修炼了几年,也顺道明白自己不过是一本书里的炮灰,而且那书里的剧情对她怀着极深的恶意,只为了让她的恶毒、凄惨来衬托主角的善良和幸福…… 主角是重生归来夺回一切的宋珍宝,以及被渣前妻耽搁的优秀俊杰童元彬。 俩人一个进了组革会到处批人,利用职务之便,悄悄收拢了不少人心。 宋珍宝暗地里偷偷闷下不少宝贝,美名曰保护老祖宗留下来的好物件。 等春风一起,她就将东西卖出去,换成房产,成为悠闲自得的包租婆,过起相夫教子的日子,子女相继成才! 一个入厂后步步高升,在厂里效益不好的时候,包下一个车间,乘着春风挤入暴利的服装市场,一步步竟是能耐地,将整个昭阳制衣厂都收购下来。 结合夏华传统服饰的风格与款式,童元彬把昭阳制衣厂打造成为国际知名品牌,利润丰厚到在国外置办了一个又一个度假小岛,自己成为岛主、国王,领着家人过着奢华挥金如土的生活…… 夏昭芸缓缓地吐出口浊气,自己虽然当过阿飘,也修炼过,但目前为止,她脑海里除了多出来的记忆外,并没有任何别得不同,至少她现在瞧不出来。 既然能够重生一世,那她肯定要让一切欺负她的人,也品尝下被欺负的滋味! 太过疲倦,她很快就沉睡过去。 “芸芸,快点起来,太阳晒屁股了!”感觉没睡多大会,贺青冉的魔音就在耳边响起来。 夏昭芸平时被宋母管制的,每顿饭都不能多吃。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常年营养跟不上,就多少有些贫血、低血糖,起床气一向很大。 “贺青冉,你信不信我将你浑身的毛拔了!”她紧闭着眼睛,磨牙低吼着。 被喊了全名,贺青冉也不怕,床上女人跟小兽般,奶凶奶凶地,丝毫不惧有危险性。“快点起床,吃完饭咱得去播音了,你昨天答应我的。” “对了,我昨晚就替你跟袁师太请假了……” 贺青冉跟小和尚念经似的,说话不带喘气。 吵得夏昭芸无奈地坐起来,没好气地瞪她,“姐姐,我昨天经历被人冤枉、被扫地出门、被退婚,就不兴我多睡会觉养养伤?” 这贺青冉也不客气,笑着点头应声,“哎,大妹子,昨儿个你还让我买鞭炮呢,今天装起小可怜了?” “快点振作起来,下班后咱去国营饭店搓一顿,我请客!” “鞭炮不买,但是咱晚上放烟花,给你去去霉运。” “往后没有宋家管制,祝咱家芸芸大宝贝万事顺遂,事业有成,早日寻得有缘人,生一窝崽子,喜乐安康,幸福绵长!” 她笑容灿***窗外清晨霞光还耀人眼。 夏昭芸眼窝一酸,一清早就这么感性,多大的脾气也没了。 她没好气地点点贺青冉的额头,“我发现自从你开始当播音员后,嘴皮子那是溜起来能跑火车了。” 贺青冉得意地扬扬眉,将手里一兜东西递过来:“喏,姐姐知道大妹子现在情况特殊,特意支援下,咱们身材差不多,我就给你收拾了几件衣服。” “正好我回家能继续哭穷,呵,老头子手里的钱不给我们姐弟花,也是要养小娘一家的!” 夏昭芸也没跟她客气,挑了件桃红色收腰裙穿上,白色荷叶领、泡泡袖,及踝的长度,配上黑色带袢方口皮鞋。 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用皮筋半束起来,再系上白底红色手帕。 整个人纤细高挑,身段玲珑有致,容貌精致如国色牡丹,绽放着极致的妍丽! 贺青冉捂着胸口,“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呐,明明是同一件衣服,怎么穿在你身上都能当战袍了?” “咦,”她猛地上前盯着夏昭芸的脸瞧,“你恢复能力忒好了吧?昨晚肿的跟猪头似的,今天就几乎看不出来,只剩下两道小伤口?” 夏昭芸一愣,侧头看向门后的穿衣镜。 自己的脸确实消了肿,脸颊有一小片淡淡的青紫,眉骨、嘴唇的伤口也不如之前的可怖了。 她心思一动,洗漱的时候故意捂住自己的右耳,那被判定为不可逆转、外伤神经性聋了的左耳,竟然仍旧能听到声音,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比昨天测试时丁点听不到,好了太多! 夏昭芸拿出纱布和药水,没等自己动手,已经被贺青冉接了过去。 手上仍旧布着细细密密的伤口,甚至还有几道长而深被缝了几针,如今红肿褪去,伤口也闭合大半,没有血再流出来。 重新缠上后,夏昭芸微微动了下手指,并没有之前的软弱无力和疼痛! 她从小练舞,也经常因为达不到宋父宋母的高要求,身上常年带着伤,都是藏匿在衣服底下的。 ? ?亲们,在夏昭芸回忆中,是用的宋若芸的名字~ ? 不是作者笔误,而是什么时候用什么名字~ ? 有些混乱,但作者君已经尽力了 ? 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你们是我码字的动力,就靠着精神食粮敲字了! ? 心花怒放ing~ ? ???? (本章完) 第66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5) 第66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5) 夏昭芸如今身上还残留着不少疤痕,虽然随着时间流逝、身体长开,那些疤痕都渐渐变得浅淡,但每一枚都能让她印象深刻! 她上二年级的时候,因为写错一个字,语文得了九十九点五分,被宋父用烟头烫了大腿根。 三年级暑假,她太瘦被人顶替了领舞的位置,刚烧开的一杯热水被宋母打翻,浇在了她的肩膀上。 新买的舞蹈服被人剪坏,正值宋父没升迁、喝了酒,她的脊背被他用腰带打得血肉模糊,斥责她不知道珍惜,总是糟蹋大人的辛苦; 大哥二哥偷了钱诬赖给她,宋母拿着衣服架把她的小腿打得鲜血淋漓,所以她从来不敢穿太短的裙子…… 宋父和宋母每一次动手都让她感受到一扇窗关闭,遮挡住了世间的光明与美好! 偏偏她像是打不死的小强般,按照着他们的期许笔直争气地成长。 可是她内心的阴暗在一点点的堆积,注定自己跟那刚寻回来的宋珍宝不同,不会有天真无邪,不会有善良可欺。 在她高中的时候,就以死相逼,放弃工农兵大学名额,而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舞蹈。也是那一次,她让宋父和宋母认识到她的怨恨与反抗。 他们不敢再打骂她,开始走怀柔政策。 呵,这对没怎么感受过家庭温暖,还对着父母存着一丝本能孺慕的她来说,真特么致命了! 所以夏昭芸一点都不会怀疑,没有记忆警醒的自己,真能被那些施舍给她感情的人,一次次推入深渊。 “你想吃什么?受这么重的伤,得吃些好的,”贺青冉一手拎着盛着饭盒的布兜,一手拽着她,在食堂窗口前来回窜梭,时不时探头瞧上几眼。 “你一点都不胖,而且还瘦得都剩排骨了,走路打晃,风一吹就能将你掀倒!从今天开始,你得听我的,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其他的。” 夏昭芸回过神来,笑着说:“我吃两个鸡蛋、一份油饼,再来一碗红糖小米粥。” 贺青冉满意地点点头,指指一处空位,“大妹子去占位,姐姐给你打饭。” 夏昭芸弹了她个脑瓜崩,抿唇笑着:“来劲了是吧?管家婆!” 刚坐下来,夏昭芸就感受到四周投射过来的视线。 接受记忆、接受现实,耗费了她太多精力,整个人都有些蔫蔫地,甚至浑身控制不住散发着股阴郁。 虽然她当鬼的时候,各种情感跟风似的飘散走,只残留下录影般的记忆,像是个毫不相干的旁观者,可她此刻却能感同身受,但凡想一想,夏昭芸就有种拿刀跟宋家同归于尽的疯狂。 更别说记忆里的她,是一天天生熬过来的…… 这些凄惨里,也少不了流言蜚语的推波助澜! 夏昭芸微敛着眉眼,思索着如何破局,说白了自己过得凄惨,只因为她长得太漂亮、太有才华,却没有匹配的身份相护。 几个刚打完饭的男同志勾肩搭膀地往这边走,看见她,忍不住笑着推推攘攘。 最终一个男同志走上前,低咳一声开口:“宋若芸同志,今晚市里有音乐会,聘请的都是全国有名的艺术家,我正好有两张票,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到您?” 夏昭芸闻声抬起头,看了那男人一眼,又瞧瞧他身后五六个同伴,再看看四周竖起耳朵听八卦的人们。 估摸着她主动跟童元彬分手的消息,传了出去,便有人蠢蠢欲动了。 不管她拒绝还是接受,流言蜚语都会发酵,最终给她冠上个水性杨花! 唯一解决的法子便是有个挡箭牌,但是这挡箭牌只能被她单方面消费,如此…… 夏昭芸看到前桌的某人,眸子颤动下,突然福至心灵,用左手撑着下巴,粉嫩如樱花似的唇瓣微微上扬,漫不经心地道:“不行哦。” 她声音向来软软糯糯,又带着股说不上来的娇气,跟冲人撒娇般,很容易让单身小伙子们上头。 男同志虽然得到拒绝,还是满是期盼地问道:“宋若芸同志,为什么呢?这个音乐会实属难得,届时还有一些舞蹈大家上台表演,很多文工团的女同志都想要入场券呢。” 夏昭芸微微叹口气,“可是我有对象了呀,肯定不能跟陌生男人出去。” 那男同志是她的爱慕者之一,还从没如此近地接近过她,发现其本人比他想象中还具有杀伤力,根本不愿意错失机会。 他侧头见小伙伴们给他加油鼓劲,忍不住开口说:“宋若芸同志,你,你不是跟你对象分了吗?” “去看音乐会不代表什么的,如果,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这两张音乐票你都拿着,跟你好朋友去看也行。”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在四周人羡慕嫉妒恨中,推到了夏昭芸身前。 从来没有哪个男人会无缘无故送女人东西,大都抱着温水煮青蛙的套路,又或者坚信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步步做套将人给圈住! 不说其他的,只一个流言蜚语的推波助澜,俩人之间的障碍不再是事。 夏昭芸淡淡地说,“我是跟童元彬分了,但是我要为霍天颢守节!” 原本就竖着耳听八卦而屏息的前后左右几个桌上的人们,以及那些男人们都愣住了。 那男同志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涨红着脸:“宋若芸同志,你不愿意跟我去直说,扯出霍同志做什么?” 前面桌上的一个女同志也气得站起身,将空的搪瓷缸使劲地砸了下桌子。 那缸子碰撞桌面的声音尖锐又突如其然,很快引得不少人的注意,你扯我、我拉你,一个眼神、一个努嘴,不过几秒钟,整个食堂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阵势,她才大声怒道:“宋若芸你忒不要脸了,我哥都壮烈牺牲了,你提他做什么?你这种水性杨花、四处勾搭男人的女人,不配提他!” 贺青冉赶忙跑回来,怎么一回头的工夫,自家妮子又摊上事了? “你说谁呢?我家芸芸长得好看,招惹蚊蝇乱飞,是她的错吗?” “倒是你霍思童,自己抢男人还好意思说别人!拉着你哥的大旗,你很高人一等吗?” 霍思童气得不行,“贺青冉,怎么哪都有你的事?我跟人谈对象和你有关系吗?” “现在说的是她宋若芸,我哥都在烈士林园里躺着了,她还脸大地拿着我哥拒绝人,这是对英雄的不尊重,必须要拉出去批!” 众人也都是挂上愤恨的神情,齐齐瞪着夏昭芸,纷纷讨伐着她,渐渐地他们都支持,拉她出去好好教育、深刻批评一番,守护住英雄霍天颢的好名声。 “宋若芸,你品行太坏了,怎么能拿着霍同志开玩笑?” “苍蝇不叮无缝蛋,你不给出信息,男同志们不要脸皮非得往你跟前凑?一边装清高,一边吊着别人,这世上怎么有你这样可恶的人?” “霍同志是多么霁月清风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种没男人浑身都难受的……” 尤其是霍思童旁边的几个女同志,叫嚣得太厉害了。 她们跟霍思童关系好,以前偶尔能碰见霍天颢。 如果说宋若芸是男人们的女神,是不可代替的白月光,那么霍天颢是整个厂子里女人心目里的男神,高不可攀、不容别人丝毫亵渎! 夏昭芸紧抿着唇,推开身边堵着的人,冲着混在人群里说她没男人不行的女同志,一巴掌打下去。 不等别人有反应,她先大颗的泪砸下来。 谁没哭过,谁又少见别人哭? 一个个大都是眼泪鼻涕横流,咧着嘴嗷嚎,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梨花带雨在他们认知中,那不过是戏文里,大世家才养出来的千金小姐才会的技能。 可是夏昭芸面色苍白,脸上还带着些伤痕,本就惹人怜爱的模样,再一声不吭地掉泪,别说男人,就是女同志们都不大好意思开口欺负人了。 她悲怆地道:“自从天颢哥离开后,我日夜以泪洗面,如果当时他出差之前,我能鼓起勇气,抗争家里的包办婚姻,冲他点个头。” “说不定他能为了个念想,好歹留口气……” “可是,我当时想着自己配不上他,不如绝了他的念想,让他早点寻找自己的幸福。” “他是厂长的公子,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有能力有本事,不该为了我,将宋家扛在肩膀上。” “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在家里处境本就不好。我不想他为了我,对他小娘童家做出让步。” “我一个人承受着就好,所以我答应宋阿姨跟童元彬定亲,甘愿当父兄前程的铺路石。” “谁让我是宋家养的,这是我的命!” “如今,他已经永远离开人世,而我也从宋家惨烈地挣脱出来,右手废了左耳也听不清了,这十多年造成的遍身伤痕,难道还不够偿还宋家的养育之恩吗?” “人生有多长呐?我不想再顾及世俗的眼光,哪怕守着他的名字渡过后半生,也是开心和满足的!” “这世上,再也没有谁能陪着我傻乎乎地半夜淋雨;没有谁在我饿肚子的时候,将自己的早餐让出来;没有谁在我例假的时候,倒了半包红糖,给我冲鸡蛋;也没有谁能因为我一句想吃烤地瓜,奔波半个京都……” “曾经有一个这么爱我的人在跟前,我没有珍惜,胆怯懦弱地偷偷看着他,祝福着他。殊不知,他只是爱我,想跟我在一起……” “他在人世的时候,你们追捧他,难道如今他冷冰冰躺在地下,不能容我自私一回,只当他霍天颢的媳妇儿吗?” “要不是他说过,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我幸福快乐的生活,我早就不想活了……” 说着她悲痛欲绝地倒在贺青冉的怀里,浑身颤抖弥散着浓重的悔意和思念。 “冉冉,我好想他呐!” “我只想跟他说,没有他的世界,我怎么可能开心快乐起来呢?” “我每天努力笑,努力活着,真的好辛苦、好累……” “为什么他们还要逼我呢?” 夏昭芸凭借一己之力,让整个食堂都笼罩入一股悲伤的氛围中。 人们接受的东西有限,也就每天半空中悬挂的喇叭、过期的报纸、更换不及时的宣传栏,然后便是各种乱飞的八卦。 他们热爱八卦,也为八卦贡献着自己的热情,但是真正能走心的有多少呢? 电视还没普及呢! 人们哪里受得住她的功力,泪点低的女同志都开始抹眼泪了。 “她说得是真得吗?” “假不了吧?当这么多人的面,被逼成这样了,能假吗?” “霍同志多优秀的人,眼光肯定高。宋若芸撇开不知道真假的名声外,确实也优秀,长得好、跳舞好、每次见人都带着微笑,跟男同志也都保持着距离。如果霍同志有喜欢的人,应该是她吧?” “我见过他们俩前后走着过……” “宋若芸同志,应该真不喜欢童元彬同志。虽然童元彬同志也不错,可俩人在一起,那宋若芸同志可没有当人对象的娇羞……” “她都这么说了,将自己跟霍同志绑定在一起,要不是真得,你们能做到吗?” 女人们纷纷摇头,人死如灯灭,她们才不要搭上名声呢。 大家都呈现一边倒的架势。 霍思童面色铁青:“宋若芸,你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扯上我哥哥,就能逃避将宋珍宝推下楼的事实!也别想利用我哥,为自己谋好处!” 夏昭芸强撑着站起来,一字一句道: “霍思童,这事我还要找你理论呢。” “天颢哥是英雄,但他不该被你们抢了他父亲的人消费。为所欲为的是你、你母亲和舅舅一家!” “他为集体牺牲,从来没想过借此给自己和家人谋什么福利。你们这些恶心的人,只要不提他的名字,我就谢谢您们了。” “至于我推宋珍宝下楼?你有什么证据?我能够站在这里,就代表我无罪,我无辜!” ? ?在这里解答下小可爱们的疑惑。 ? 夏昭芸就是女主呀,觉醒记忆那是剧情传输…… ? 当鬼的时候修炼,是为了配备随机技能。 ? 女主作精的本质木有变,刚开始悲情了些,处境不好,但是你们要对她有信心,芸姐吃啥也不吃亏呢~ ? 亲们可以猜下,这一次女主随机了哪三个技能呢? ? ???? (本章完) 第67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6) 第67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6) 夏昭芸惨淡笑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你们一个个对我敌对得紧。难道你们不带脑子思考问题,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不定你们被人当成一把杀人的钝刀,一下下生磨人心!” “我今儿个就将话撂在这里了。我是霍天颢的媳妇儿,一辈子都不会嫁给旁人。我不会因为他是英雄就给自己谋求半点福利。” “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对我理智、公正、公平和最起码的尊重。” “等我条件合适了,我会选择个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让他姓霍,将会是我跟天颢哥的儿子,但是他跟霍家没有半点关系,不会争夺什么财产。” “我只希望霍天颢这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能够有人记得他曾经多么伟大,为了集体利益做出的牺牲!” 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话,像是锤子般一下下敲击着众人的心,激荡出羞愧来。 他们都清楚不论男女老少,一个人的名声有多重要,也十分爱惜自个儿的名声,但是他们背地里只顾自己舒爽、图个嘴瘾,没少踩踏别人的名声。 他们从来不觉得自己的一句话,就是那烧火助燃的一根稻草,也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大家还对夏昭芸有些怀疑,毕竟过河拆桥的人多了,她真能坚守这么久吗?年轻人的感情浓烈而至,却也能迅速消散。 但是夏昭芸连领养孩子的事都有了打算,也明确表示不会沾霍同志的光。 那夏昭芸为霍同志守寡的事,确定无疑了! 众人此刻心里对她再无轻视,只有一种敬佩、拥护,以及听信流言蜚语对她造成的伤害而愧疚不已。 “对不起宋若芸同志,”之前的男同志赶忙上前,“是我肤浅,做事不妥当,给您带来了困扰,这两张音乐会的入场券,就当我的赔礼。” 夏昭芸微微吐口浊气,苍白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跟山间清晨漂浮的薄雾般,似真似幻,美得绚烂夺目。 “我要的从来都不多,你一句对不起足够了。” “虽然我挺想去参加音乐会的,那毕竟是汇集全国大家的文化盛宴,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但是我不会借着天颢哥的名达成所愿。” “不过我要纠正下,我已经从宋家户口迁到了集体户口上了,不再叫宋若芸,而是叫夏昭芸,夏华的夏,昭阳制衣厂的昭,芸芸众生的芸。” “我希望自己也能像天颢哥一样,将自己奉献给我们的国家和哺育我的厂子,荣辱与共,哪怕我只是微不足道芸芸众生里的一员!”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别因为我的事耽搁了上班。” 瞧瞧人家如此具有诱惑力的音乐会入场券,都拒绝得义正言辞! 还特意改名叫做夏昭芸,真是赤诚之心,只差刨开胸膛用热血证明了。 众人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表达自己的善意,纷纷散开打饭、吃饭、上班。 有几个女同志被夏昭芸那荡气回肠的爱情感动不已,跑到她跟前说道:“宋……夏昭芸同志,往后你有什么困难,就来我们纺一。” “对,咱们虽然人微言轻,但是能伸把手帮忙的,绝对不推脱!” “还有我们染五……” “……质检部……” “……宣传部……” “……工会……” 越来越多的人们到她跟前叮嘱,表明自己的立场。 夏昭芸抿唇感动地含着泪,不停虔诚地点头,“谢谢您们,谢谢大家,我……我也替天颢哥谢谢大家的关心。” “您们放心,往后我肯定要注重自己的名声,不再跟以前一样得过且过,任由旁人给我泼脏水!” 等大家伙离开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夏昭芸和脑袋懵懵的贺青冉赶紧扒拉完饭,连饭盒都来不及洗,就一路飞奔去了广播室。 广播室位于总办公大楼的最顶层,俩人气喘吁吁地一口气卡着点爬上七楼,连说话的空都没有。 贺青冉已经熟练地打开了设备,先放上一段充满积极向上力量的歌曲,才瘫倒在椅子上。 夏昭芸也好不到那里去,额头上的碎发被汗水沾湿,白皙病弱的小脸泛着健康的红晕,漂亮的狐狸眸中蕴含着薄薄雾气,真是时刻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勾力呐,让人百看不厌! “芸芸,你的稿子看得怎么样了?需要我再演示一天不?” 夏昭芸轻笑着摇摇头,纤细葱白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我这么聪明漂亮,你在质疑我?” 贺青冉无语地翻翻白眼,“得了吧您,真是个让人心烦、四处开屏炫耀自己美丽的孔雀,能不能顾及相貌平平我的感受?” 夏昭芸扑哧笑出来:“姐姐欸,会开屏的是公孔雀,而且我的重点是聪明呀。我看一遍就会背诵了,与生俱来的过目不忘,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不过容貌,你还能缀个车尾!” 贺青冉咬着牙:“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人缘那么不好了,时时刻刻为了彰显自己,往人心口狠狠地捅刀子,也没谁了!” 夏昭芸挑眉满是得意,哪里还有食堂里那悲痛欲绝的模样。 等俩人终于平缓过呼吸来,一首曲子到了头,夏昭芸唇角带着笑,“亲爱的昭阳制衣厂的同志们清早儿好,我是夏昭芸,今天的早播将会由我与大家度过……” 贺青冉一边帮着配音乐,一边惊奇地看向她。 昭阳制衣厂是大厂子,各方面都力争上游,时不时地就会派遣人员,满京都绕着圈地学习交流经验。 虽然她才进入广播部一年,但是已经有过一巴掌数的参观学习经历! 每个地方的播音都是中规中矩,播音员声音洪亮带着振奋人心的力量,稿子风格、用词都很统一庄严肃穆,只有内容发生变动。 夏昭芸呢,声音清甜柔美,还带着她个人十分鲜明的娇气,一字一词一句犹欢快跳跃的音符,自成天籁…… 贺青冉还是第一次听见如此耳目一新的播音。 像是一根羽毛在耳边轻轻扫动,又如整个人乘船荡漾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整个人跟新生般,觉得世间当真美好,不努力工作和生活,真是一种浪费光阴的可耻行为! 不一样的表达手法,却能达到相同,甚至更加可喜的效果。 贺青冉觉得有些人,当真生来就是站在高山,受人膜拜的。 半个小时的播报结束,贺青冉直接俩手伸出来,同时比了个大拇哥,“芸芸,你这水平,就是去咱们市电台都能当台柱子的!” “你拿第一名,稳了,稳了!等拿了奖金,一定要请我去宾客楼呐!” 夏昭芸冷笑:“我现在是被宋家扫地出门,就指望二百块置办家业呢,你狠心一顿饭给我吃出来?” 贺青冉笑着蹭蹭跑出门,探头左右瞧瞧,见没人又退回来,十分谨慎地查看设备关好没有。 等一切妥当,她揽着夏昭芸的肩膀,跟她低声咬耳朵,“我憋了个把小时了,就问问你在食堂怎么跟霍同志攀上对象关系了?” “那可是咱们厂所有人拥护的英雄,不到万不得已,你碰瓷他干嘛?” “万一以后你遇上喜欢的人,怎么脱身?” “就今天那些人被你忽悠得恨不能掏心掏肺的架势,等他们知道你是假的,或者没替霍同志守住,等待你的将会是狂风骤雨!” “大妹子,你不会这么蠢没想到吧?” 夏昭芸挑眉,疑惑地问道:“我在食堂都那样表演了,你为什么不觉得,我对霍天颢同志是真心的?” 贺青冉哼哼着:“我还不知道你啊,整颗心都铺在跳舞上,平时眼睛长在头顶,谁都入不了您的眼。” “众人皆醉,就您老独自芬芳清醒!要不是看见你吃饭,还真像是不食人间烟火、没心没肺的仙女儿。” “为了情郎悲痛欲绝、要死要活?这是你宋,不对,夏昭芸能做的事情?哦,让我想想,两年前霍同志为保护厂里财产洒热血的时候,你在干嘛?” “你跟我不打不相识,在滑冰场炫技呢,笑得牙齿反光,让一群小伙子频频在冰面上摔跟头。” “我都怀疑你当时,到底知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夏昭芸轻笑着撑住下巴,左手慢悠悠地点着自己的脸颊,昨晚还火辣辣地疼,那耳神经更疼得像是要将脑仁掀飞般,如今已经没了一点余威。 她是有着十来年丰富的负伤经验,也清楚自己记忆东西的能力,所以不过一晚上,她能够确认,自己身体愈合能力增强了,连医生都下了诊断书的耳聋手残都无视,还真拥有了过目不忘的本事! “嗯,你说的不错,刚才确实是我临时想到的解困法子。” 见贺青冉立马急了,她赶忙小声地解释:“冉冉,虽然我是临时想到的法子,但是我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我现在处境真得是太糟糕了。以前我孤傲,却不知给自己招了很多小人。我要是没有行动,还不定往后怎样被人捉弄!” “没有宋家保护伞,我又跟童元彬退了亲,光是男女关系上,我就能被流言蜚语给埋没。” “你也知道,我们文工团的袁师太,最在乎名声了。她万一偏听偏信,往后我的前程可就没了。” “更何况,”她微抿着唇瓣,“宋家若是举着养育之恩的棋子,逼迫我牺牲自己的婚姻,我该怎么办?哪怕我抗争胜利,也会背负着白眼狼、不孝的恶名,最终结果不也是没人敢娶吗?” “与其随便拉个人挡掉这些麻烦,又牵扯出其他的事情,为什么不能是霍天颢同志?” “反正我心里只装着跳舞,对男人不抱任何期待,没打算结婚生子糟蹋自己的身子。” “当然了,作为回报,就像是我说得那样,养个孩子让他姓霍,子子孙孙都记得、感恩这位英雄,不枉费霍同志来世一遭。” “再者,我不会让童家厚着脸皮继续沾他好名声的便宜!” “我还能每年给他扫墓、送花送酒呢,绝对比霍家任何一个人还要周到……” 贺青冉微微张大嘴巴,一脸疼惜地摸摸她的脸,“芸芸,我知道你在宋家受了很多苦,但是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你别跟刺猬似的,将自己给团缩起来,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你还年轻,一辈子很长,怎么就知道不会遇上你的另一半呢?” 她们这个年纪,正是对爱情充满各种美好期盼,为什么眼前好友能够很平淡地说对男人不抱任何期待呢? 夏昭芸耸耸肩,自己曾经从鬼门关回来,所有的凄惨都因为男人们爱慕的这一张脸。 她能再跟小姑娘似的对男人有憧憬,那才是脑袋被驴踢了! “没办法,我已经将自己的一生现身给舞蹈,有哪些男人愿意跟我结婚不要孩子的?” “你也知道,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生了孩子身体变形,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 贺青冉叹口气,“你呀,有时候很洒脱,但多数时,为人处事太过偏激。” 夏昭芸点点她的额头:“好了啦,快点跟我说说金话筒比赛的事情。我还等着写稿子参赛拿奖,改善生活呢。” 贺青冉翻腾出宣传画报,又拿了往年比赛的范文来。 不等她开口,隔壁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 贺青冉赶忙去接,晕晕乎乎地挂了后,冲夏昭芸说:“你完了,你刚上任的公公要找你谈话!” 厂里真正的一把手呐,平常只有极为重大厂里活动,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她们这些普通小员工,才得以瞻仰的大人物。 夏昭芸笑容一僵,挎着肩膀:“这么快呀?我还以为怎么也能拖个三五天,或者干脆就当没听见。他老人家日理万机……” “天真,”贺青冉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刚才整得那个架势,注定有这一劫。你好好想想怎么圆谎吧,成了如你所愿,不成,呵呵,你可以切腹谢罪了!” ? ?关于更新~作者君尽量多写,只要平时没事,努力保持双更~周末会有一天更新一章~每个章节四千字呢~ ? 欢迎大家踊跃评论发言~可以对人设、情节、技能等等提出建议,让一切变得更加有趣~ ? 作者君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你们呦,每一张推荐票、月票、评论、留言,都记在心里呢,万分感谢,感谢万分! ? ???? (本章完) 第68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7) 第68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7) 夏昭芸背上藏蓝色带五星的挎包,里面不过是金话筒的宣传单页、历年获奖稿子、一块手帕、一只钢笔、一沓稿纸、一串钥匙以及一个军绿色水壶,可以说现在她除了自个儿和钥匙外,浑身上下都是好友赞助的! 以及她现在两腿蹬着的自行车…… 霍厂长是昭阳制衣厂的一把手,瞎管着小九千名的员工,将厂子经营得蒸蒸日上,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据说他为人处事一丝不苟从不含糊,对自己、下属以及各项工作指标要求都到了严苛的地步。 但是同样的,他又不是墨守成规,相反作为一名年轻时喝过洋墨水的先进知识分子,霍厂长懂得如何调动人的学习和工作积极性。 每个行业里的拔尖人员,每季度都会有去其他单位交流学习的机会,这是一项殊荣,是人人都力争上游想要抢夺的名额。 提高工作效率的同时,又让员工自觉努力学习,真真是让人被卖了而不自知。 再者,原来平淡无奇波动不大的工资,被他也玩出了花样,面对别人的质疑他就一句话回过去,响应组织和领导的号召,严苛执行实事求是、多劳多得的理念,是以什么出勤奖、绩效奖、加班津贴等等,都成为全方位鞭策员工的手段。 平时他也以身作则,极少坐在办公室里,霍厂长时刻奔赴在工作岗位第一线,硬生生将自己打造成全能。 不仅如此,他对待自己的孩子也严肃严苛,不然也教导不出霍天颢如此优秀的英雄。 夏昭芸唇角溢出淡淡地讥讽。 男人事业心强了,就没那么多精力放在家庭上。 在她的记忆中,这位厂长操劳太多,加上家里的子孙不争气,硬生生拖着一口气,折断脊梁骨低声下气求童元彬接过整个厂子,一生辛劳拱手让人呐! 霍厂长是巨人,童元彬就是踩踏他肩膀的幸运儿…… 这不一清早,厂长已经带着一班人马去了成品三车间,电话就是从那里拨打出,人也是从那里召唤她的。 回宿舍换了裤子和衬衣,顶着看热闹的烈阳,骑了将近二十分钟,夏昭芸微微喘着气,抵达成品三车间的时候,却被告知厂长刚离开,坐着老爷车去了第五仓库。 她又马不停蹄赶过去,刚好人在上车继续辗转之前,把人给截住。 “霍厂长,”她嗓子里都要冒烟儿了,头发也被薄汗浸染贴合在额头上,“您好,我是文工团的夏昭芸,您寻我?” 霍厂长脚步一顿,冲其他人摆摆手,就引着夏昭芸去一旁说话。 他微敛着眸子上下打量了下她。 一心扑在工作上,有着几十年丰富阅历的他,也不得不说眼前的小姑娘漂亮得不像话,那是一种让人眼睛看过去就不舍得挪开的美丽,犹如鬼斧神功而成,又像是有人将所有的美好拼凑在一起,筛选去千万疵品,才得此一份的惊为天人! 他蹙着眉,声音带着些沧桑疲惫,“小同志,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夏昭芸轻笑着摇头:“霍厂长,我很好,并不需要额外的帮助。” “你清早在食堂的事情,我听人说了。”他脸上带着丝沉痛和不悦,“你还年轻,有着大好的人生,不需要将自己跟天颢捆绑在一起。” “你有所求,倒不如直接了当说出来,或许我能替你完成一二,如果你拿着天颢的名声耍心眼,你也别怪我不客气!” 夏昭芸眉眼淡淡,“这是我跟天颢哥的事情,现在咱们夏华男女恋爱结婚都是自由的,不需要经过父母的同意。更何况我只是守着天颢哥这个念想。” “霍厂长,好像你是最没资格跟我谈这话的人。” “你但凡心里有这么个儿子,他也绝对不会冷冰冰躺在那里,让你白发人先一步送走黑发人!” “所以,您觉得我这时候跳出来跟天颢哥扯在一起,是图了您什么吗?” “自己被权力冲昏了头脑,赔上个儿子不算,还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脸可真大!” 霍厂长猛地看向她,那股多年来上位者的威压,丝毫不掩地释放出来。 他一辈子顺风顺水,自认为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唯一曾经亏欠的就是天颢母子俩。但是如果重来一次,他仍旧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这还是除了老爷子之外,他第一次被别人,还是个小丫头指着鼻子骂。 “夏昭芸,呵,”霍厂长冷笑声:“小丫头你到底是年轻,打得什么主意,我还能猜不到七八?说起来咱们倒是有些相像,为了目的不折手段呐!”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光明正大跟我谈条件,我也许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是你以为将自己跟天颢捆绑在一起,能谋求更大的利益,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霍迅昌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威胁。贪心不足蛇吞象,小丫头,见好就收,于谁都好。” 夏昭芸也扯着唇角,淡淡挑眉说:“您是在害怕什么?” “我一个小姑娘能图谋什么呢?我有手有脚,能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地养活自己,有宽敞的职工宿舍住着,长得漂亮有才华,已经站在许多人艳羡的位置上。” “不过呢,往后怕是每个人看到我,都会想起已经被人渐渐忘在脑后的天颢哥来。不知道霍厂长,多久才能想起他来呢?” “哦,对了,我忘了呢,您现在还有三个儿子,不差他一个因为包办婚姻这种糟粕留下来的小可怜。” 霍厂长的老脸火辣辣的,很久没破功了,看着笑得跟小狐狸似的小姑娘,忍不住低声咬牙切齿:“条件!” 夏昭芸眸子里闪过伤痛和悔恨:“霍厂长,我不是您,每做一件事情都目的性很强。我说过,天颢哥没人爱和疼惜,我来!” “往后谁要是打着他亲戚的名义,侵占别人和公家的利益,我第一个不同意。” “既然霍厂长没什么大事,那我还得回去工作了……” 说完她扭身骑车子离开。 夏昭芸长长吐口浊气,手脚还有些发软,没办法她就是个普通的小职员,仰仗着厂里给口饭吃。 她如今先发制人怼了衣食父母,利用的就是霍迅昌对儿子还有那么些愧疚,以及注重面子。 他能够屈就喊她到跟前来一次,却不会有第二次了。 只要她以后不是那么高调,利用霍天颢做什么坏事,那霍迅昌也不屑于出手对付她一个小姑娘。 不过呢从今天开始,她这个为霍天颢守节小媳妇的事,已经过了明路,毕竟都见过家长了嘛! 奔波了个把小时,夏昭芸路过供销社买了根雪糕,就在门口的木椅上坐着歇息,顺便看看手里的资料。 供销社里的几个售货员探着头时不时瞧一眼,八卦的炉火灼烧得她们难受。你推我攘地,终于一个圆脸最年轻的小姑娘,被众人选为临时代言人。 “夏昭芸同志,”圆脸小姑娘耐心等夏昭芸啃完雪糕,笑着递上来撒了红糖的温开水,“虽然现在是初夏,但女孩子还是少吃冷饮,喏,喝点红糖水暖暖肚子。” 夏昭芸侧脸认真地看看她,笑着说了声谢谢,从口袋里掏出五分钱递过去。 圆脸姑娘略微差异,倒是也没有推脱,接过来随意塞到口袋里,迟疑下担心地问道:“您还好吗?我听成衣三车间的同志说,大厂长点名喊您过去,是不是因为早上食堂的事情?” 这姑娘也不是要听夏昭芸的答案,而是盯着她完美漂亮的侧脸,真得为她感到可惜:“您真想好为霍同志守节?夏昭芸同志,您这么年轻呢,一辈子肯定会遇上许多坎儿,感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您不打算迈过去?” “等您慢慢上了年纪,别人都成双成对幸福地过日子,您冷冷清清一个人,不会后悔?” “我们谁都没有您这般有勇气呐。” 谁都看不透夏昭芸这波操作,如果不是真爱,又为了什么呢? 是,宋家寻回亲生女儿,可能没了她容身之地,但是她长得漂亮又有工作,还跟不少厂二代们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 如何也不需要跟一个没了的人,扯上关系。 好名声是不错,那也比不得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实惠! 夏昭芸双手捧着缸子,浅浅地喝了口红糖水,腻人的甜在口腔里逗留,带着一丝丝的苦。 她微弯着唇角摇摇头,“小同志您还年轻,没有遇到过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遇到了便知道,至此一份,其他都是将就。” 夏昭芸望着前方郁郁葱葱的院子,像是陷入回忆中,“有些人可能出场悄无声息,让你没有任何察觉,等人突然消失,你才发现他已经成为了致命的习惯……” 她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红糖水,轻笑着道:“谢谢您的红糖水,只是,从他之后,我喝得红糖水也都是苦味的。” “或许等什么时候,我再喜欢上红糖水,才算真正放下他吧,估计很难……” 瞧着纤细的人骑车子离开,圆脸小姑娘捧着缸子红着眼眶,“我听一个学习心理的姐姐说过,感官是有记忆的,如果发生了错误的反应,肯定是人生了偏执。” “原本我听得云里雾绕的,现在我懂了,还真有这事呢。” “你们说,夏同志跟霍同志感情得多深呐,这稀罕的红糖水都喝出苦味了……” 大家也是一脸的同情难过,“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呢?” 夏昭芸吃完雪糕浑身舒坦了,又喝了杯温热的红糖水,那股热气又有了反扑的架势。 她蹬着车子回到办公楼,懒得再傻乎乎地爬七楼,就坐在传达室继续拿出资料看,顺便等贺青冉下班调完台后,一起去食堂吃饭。 传达室的老大爷冲她笑笑,问她喝不喝水,又将风扇给翻出来插上电打开。 在夏昭芸感慨这世上其实热心淳朴的人,还是不少得时候,老大爷来了个回忆杀:“以前小霍同志,也爱上我这里坐一坐的。” “他也不喜欢多说话,手里拿着本书,或者报纸,安安静静地看着……” “有时候他还给我这个老头子带点零嘴,我们处得跟爷孙俩似的,我还等着喝他的喜酒呢,哪里想着,他年纪轻轻没了,连个对象都没谈。” “没想到啊,他喜欢的是小夏同志。要是他现在还好好的,你们小两口,多般配呐……” 夏昭芸嘴里含着的水,就哽住了,直觉得这比后来的空调劲还大! 虽然她当过阿飘,对生死没有旁人那么多的忌讳,但是她现在还喘气呢,又是个色厉内荏的货…… 不过,听着老大爷细数了不少霍天颢的事情,夏昭芸的情绪也调节过来。 就像是贺青冉说得,其实她记忆中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也或许记忆太久远已经模糊消散去。但是她却知道霍天颢大英雄的名字,被童家利用个彻底。 如今纸片人一点点丰满起来,形成一个清瘦颀长寡言少语,却总是温和待人、心细如尘的青年。 夏昭芸都忍不住生出个荒唐的念头来,如果自己早重生两年,是不是可以跟他凑成一对?能够当大英雄的男人,又亲眼见证母亲的苦难,他肯定是个好人,正直善良,心怀大义! 虽然是上班的时间,总办公大楼人来人往的,尤其是快要下班了,往这边跑来办事的不少,老大爷得挨个进行登记。 夏昭芸听见外面的喇叭响了,就收起东西,冲老大爷笑着道别,站在大厅里等人。 贺青冉蹬蹬跑下来,看到她赶忙拉着人左右瞧了好几眼,跟做贼似的。 “你怎么了?有疯狂爱慕者堵你?”夏昭芸好笑地问道。 贺青冉没好气说,“确实有人堵,不过堵得是你!” “我?”夏昭芸一愣。 她是宋家当成大家闺秀规格养大的,性子清高傲慢,从七岁开始,周围几乎就只有童元彬以及他的几个好友是异性,同性也都是童元彬他们认识的几位。 ? ?霍天颢:我陪着媳妇淋过雨;生活白痴似的一缸子倒半袋红糖;厂区门口就有红薯,还奔波半个京都…… ? 这么显而易见的谎言,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我的清白呢? ? ???? (本章完) 第69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8) 第69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8) 如今她跟童元彬闹掰了,以前的那些塑料情谊肯定不在! 夏昭芸掰着手指头,都数不出来自己除了这个半路闺蜜外,有几个能值得交往的。 不过她是厂里鼎鼎有名的厂花,备受人关注! 经过一夜的发酵,肯定有不少爱慕者知道她跟童元彬分手,光荣迈入单身行列,而食堂里发生的事,还等待进一步传播,所以在此之前,听到喇叭里的声音,有人直奔广播室而来献殷勤很正常。 她微微拨了下额头的碎发,“是哪个副厂长家的公子,还是哪个科长、主任家的亲戚?你就没跟他们说,我生是霍天颢的媳妇,死了也要跟他睡一个坑?” 贺青冉拍了她一巴掌,“自恋的玩意儿,火烧屁股的时候,你咋还那么心大?是你m,不对,是珠宝她妈!” “气喘吁吁爬到七层,见你不在,就赖着不走,非要等你回来,硬生生呆了俩小时。更让人烦躁的是,她拉着我手,说培养出优秀的你有多么不容易!” “不过姐姐也不是吃素的,硬生生给她让进去五缸子水,看她跑了四趟厕所。” “见到吃饭的时间了,我拿出钥匙锁办公室的门,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估摸着你们擦肩过去的,你没看见?” 夏昭芸摇摇头,指了下传达室,“我嫌累没爬楼,在那里看了会资料。” “也不知道她要跟你说什么,你瞧着吧,下午你但凡播音,她准又寻摸过来!”贺青冉撇着嘴说,“哎,芸芸,你说她会不会早知道你不是宋家的孩子?哪里有亲爹亲妈对闺女下狠手的?” “都是念过书的知识分子,再重男轻女,也不能够吧?” “我可是瞧见过,宋家对那珠宝可稀罕了!” 夏昭芸微微抿着唇瓣,神色也是肃穆起来。 贺青冉没说的时候,她还没往这方面想,但是人只要有丁点怀疑,就能寻出一摞地证据来。 宋父和宋母对待宋珍宝是真的好,认回家后,从起名按户口就能看出七八。那是珍宝,而她不过是浮云! 两口子对她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呼来唤去,有时候宋母盯着她的脸,那种嫉妒神色如今在众多记忆中脱颖而出。 是了,夏昭芸深吸口气,宋家人的样貌很中规中矩,男的堪堪称得上五官端正,女人不论宋母还是刚找回来的宋珍宝,都只是秀气、中等之姿。 试问母鸡群里能生出个凤凰吗? 这显而易见的事情,那两口真得是提前知道了吗?又是何时? 夏昭芸撇撇嘴,“现在纠结这问题没啥意思,反正我跟他们没有关系了。快点去吃饭,好饿呢!” 俩人携手说说笑笑赶去食堂。 大厂什么都好,工资福利都是其他小厂不能比拟的,就说平时吃饭,员工是有补贴的,能省下一半的花费! 夏昭芸曾经明明是主任的女儿,看着光鲜受宠爱,那都是明面上的,实际她每个月的工资都要一分不少地上交。 衣服经常是两身工作服来回倒替,偶尔因为跟童元彬出去玩,宋母才吝啬扯点布,让她自己踩缝纫机做。 一天三顿在家里吃饭,宋母说女孩子要注意体型,不能太注重口腹之欲,所以她基本上一个月就沾点荤腥。 如今经历这么多事情,夏昭芸哪里还委屈自己,直接点了一份红烧肉,一份西红柿炒鸡蛋,因为她长得漂亮又背负上霍天颢小媳妇的名,饭菜比旁人多半份…… 夏昭芸无奈地一个劲地推脱,可她越是摆手,掌勺的大娘大爷越要觉得她好,掏心掏肺做不得,但手不抖、专挑有肉有蛋的地方舀,还是可以的! 得嘞,有这些饭菜,贺青冉都不用再另买了,只端了米饭和蔬菜汤。 红烧肉颜色油亮入口即化,西红柿炒蛋鲜香可口,而且这两种汤汁都是拌饭神仙吃法,曾经的夏昭芸只能嗅个味,如今却能横豪地一半用红烧肉拌,一半用西红柿炒蛋拌! 美得她不小心吃撑了,整个人舒坦地眉眼间那抹重生而来的戾色,都没了踪影,跟吃饱喝足晒太阳的猫儿般,慵懒优雅,让原本盛华的美,又灿烂三分。 不想面对宿舍一群糟心货,俩人寻了小公园一个阴凉地,互相依靠着眯了会儿,然后夏昭芸继续看稿子。 五月份不冷不热,所有的活动都开始多起来,跟夏意盎然的花般,竞相斗艳。金话筒便是其中之一,又正好赶上劳动月,所以稿子里大都是赞扬劳动人民的。 夏昭芸看来,稿子千篇一律,不过是换个人物,那开头感谢组织,中间赞颂某个劳模,结尾拿出自己的态度,已然成为模板! 金话筒主要考察播音员的功底,一篇出彩的稿子,不过是锦上添花,毕竟播音员的本职工作还是嘴上功力,读读上面传达下来的精神,念念单位员工投稿,能写固然好,却不会让评委本末倒置、太过计较。 这也导致参赛的文稿越发趋向固化模式。 夏昭芸当阿飘那么久,虽然记忆残缺不全,但是培养起来的能力、见识和眼界却不会消散。 她清楚自己作为播音员的优缺点,这声音甜美软糯是十分出色的先天条件,同样的,她与旁人比起来,少一份力量与嘹亮,看似在歌颂劳动者的时候,很不占据优势。 可劳动者也是人,别人都积极向上、一个比一个用力,那她就走抒情路线,将煽情藏在字间句缝里,轻飘飘一句话引来的共鸣,绝对能成为反转的绝杀! 夏昭芸干什么事都习惯用心机,而非全力以赴,就像这场比赛一样。 为了能夺冠,她只要比其余的人各方面出彩就行。 别人写劳动者,写某个劳模,那她就写劳动者背后的劳动者,一群人,不论立意的新颖,还是歌颂的人数,都远远胜过其他! 有了立意、基调和定位,夏昭芸竟是一中午就将稿子给写出来了。 贺青冉拿过来看了一遍,一边摇头一边还不舍得将眼睛从稿子上挪开,“芸芸,要不是我亲眼看着你打得草稿,还以为你身后有厉害的人物贡献稿子呢!” 人家稿子都秉持着朴实无华的格调,她却是跟开屏的孔雀般,辞藻华丽硬生生将一个个灰头土脸、沉浸油烟、手掌粗糙的家庭主妇们,塑造成一盏不知疲倦给予温暖和方向的灯塔,昏黄灯光下柔美令人心安的等候,家常菜里裹着得是女人们对家人倾注的爱意,所以才拥有百吃不厌的魔力…… 词句漂亮,但是她捕捉的细节,却能让人句句陷入回忆杀,勾起内心那抹柔软。 而夏昭芸的落脚点,却是自己有缘无分的爱情,因为爱着她的人习惯默默付出,只有在蓦然抽身离开后,才让她深得体会,珍惜身边人。 人不分高低,劳动不分贵贱,都是做贡献的人,没道理那些被家庭拴在家里的妇女,被当成背景板似的遗忘。 若是没有她们默默无闻地付出和支持,幕前的劳动者,怎么可能专心谋求建设? 贺青冉觉得自己语文没学好,不知道怎么称赞她了,只不住地点头,“芸芸肯定能拿第一!” 夏昭芸扬头,“姐不出手则以,一出手肯定要揽回冠军呀。” 贺青冉已经对她无语了,瞪了她一眼,还是美滋滋地眼睛湿润地又拜读了一遍。 午睡后人脑袋昏昏沉沉的,顶着已经初现威力的阳光,人们拖拖沓沓地往办公室或者车间赶去,哪怕喇叭里的音乐节奏强。 他们仍旧半眯着眼睛,浑身透漏着懒洋洋的劲。 一首曲子唱罢,清甜的声音犹如一阵春风,带着别样的魔力,将众人从瞌睡虫的包围中拉扯出来。 好好的一篇通稿,被她当成课本讲解似的,时不时添加自己的理解,还拽了些鸡汤,格外大补振奋人精神。 “不为别人,只为做一个连自己都羡慕的人……”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如果你在背后议论我,那么明显我活着比你精彩许多,好了,今天的午间播报到此结束,我是播报员夏昭芸……” 关上设备,贺青冉又是忍不住对她竖了大拇哥,“芸芸,你真是太牛了,最后一句话是你故意的吧?也就你敢这样,佩服佩服!” 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发现自己这姐妹,比以前还要牛气,自己夸人都夸得麻木了! 想她贺青冉平日里只战战兢兢播报,争取没有错误,然而人家夏昭芸一上来,就跟玩似的,轻松状态下超额完成任务。 不过说完,她就捏住夏昭芸的嘴巴,“给姐姐留条活路,请安静两分钟!” 夏昭芸忍不住拨开她的手乐呵。 门被敲响,贺青冉下意识看向夏昭芸,无声地说:“我敢打赌,肯定是珠宝她妈!” 然而打开门,却是一个穿着绿装的小伙子,一个敬礼后,他咧着白牙问道:“请问夏昭芸同志在吗?” 贺青冉一愣,侧身指指夏昭芸,“她是。” 小伙子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递上去,“夏昭芸同志,这是我们霍老和裴老,也就是霍天颢的爷爷奶奶送给您的两张音乐会入场券,晚上七点在市大礼堂进行。” “霍老和裴老说他们年纪大了,不爱这些文艺玩意儿,搁着也是浪费,不如给孙媳妇见见世面。请夏昭芸同志务必要收下,不要辜负了难得的文艺盛宴!” 贺青冉心动呐,这个音乐会可是筹办了好几个月,规格高,不是普通人能现场观看的。谁要是能拿到一张入场券,那足够值得众人羡慕嫉妒恨呐。 不过她也知道,夏昭芸为了表现自己有气节,只是攀上霍天颢,绝非谋求其带来的权益,所以这次她们仍旧心疼地拒绝…… 然而夏昭芸轻笑着接过来,“谢谢了,还得麻烦同志您跑一趟。” “也请您替我跟爷爷奶奶带声好,改天我有空了,就去上门拜访他们。” 小伙子笑着连连点头,“欢迎欢迎,小夏同志,霍老和裴老平日里在家里没事,就喜欢小辈上门热闹下呢。” 等人一走,贺青冉有些不解了,“芸芸,你怎么就收下来了?” 夏昭芸稀罕地将入场券例外翻着看,“这是天颢哥爷爷奶奶给的见面礼呀,我收下来,相当于我们彼此之间承认了关系。” “虽然音乐会入场券很珍贵,但是我又不是真正的白眼狼,肯定会在其他方面回过去呀。” “天颢哥,”贺青冉心情复杂,“芸芸你入戏太深了吧?” 夏昭芸将入场券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笑着说:“英雄嘛,又曾经是那样英俊帅气年轻有为的,我能捞着这个身份,也是占了大便宜。” “虽然我对男人不抱有任何期待,但我也是女人,会畅想自己被人深爱和怜惜。既然那些男人靠不住,那还不兴我爱慕这位英雄?” “冉冉,不管什么原因,我担上这个身份,就要郑重对待,即便我不如我所说的对他如此深情,却也会将他当成真正的家人,除了你这个朋友,我也只有他了。” 贺青冉紧抿着唇,“芸芸……” 夏昭芸下一刻就挑着眉,仍旧是那臭美的模样,“再说了,这世上哪里有配得上我夏昭芸的男人?也就是大家心目中的天颢哥,勉强可以!” “夏昭芸!”贺青冉咬牙道:“下次我再替你操心,我跟你姓。” 夏昭芸笑着揽住她的脖子,“冉冉,快去请假,咱们买点饼干,就坐车去市里。晚上参加完音乐会,咱们恐怕赶不回来,得再开个介绍信住宾馆。” “我长这么大,还没住过宾馆呢……” 这次轮到贺青冉扬起下巴:“乡巴佬,宾馆都没住过,没出息样!” 没有耽搁,俩人请了假后买了些饼干、点心和糖果,然后她们回宿舍换了衣服,好生打扮了一番,抓着包就赶往公交车站。 昭阳制衣厂正门的公交车站是个大站,有个始发通往市里的专线。 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有车候着了。 买票上车,贺青冉正说笑着,看到车里某几个人,脚步一顿,拐了后面的夏昭芸一下。 ? ?霍天颢:勉强相配?我谢谢您嘞! ? ???? (本章完) 第70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9) 第70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9) 夏昭芸疑惑地侧头看去,这是上班的点,又不是逢年过节或者周末,基本上除了办公和走亲戚的人们,平常前往市里的人不会太多。 但是今天车上位置几乎坐满了,只有后排中间两个座位空着,这并不是主要的,而是她们遇上了不少熟人! 童元彬、宋珍宝,以及与童元彬玩得好的两男一女。 他们是刚刚从国营饭店吃完饭赶过来的,就坐在了最后两排。 宋珍宝挨着窗户坐着,旁边是童元彬,俩人正低着头笑着亲昵地说话,眉目间荡漾着情意,这会儿感觉到车上一静,忍不住抬头看向车门口,与似笑非笑的夏昭芸对上了! 童元彬心虚地立马站起来,大步迎过来,留下嫉妒一闪而逝又端着温顺贤良的宋珍宝。 他在上大学之前,几乎是跟“宋若芸”朝夕相处的,见证了她从一个如陶瓷般精致的奶娃娃,成长出如此姣妍多姿。 按理说他应该对她的容貌有了些免疫,可事实上,除了昨天她被打得脸肿成猪头样,他每次见到她,都控制不住地惊艳与欢喜。 这份浓重的感觉,助长了他对她的占有欲,一直致力于扫除各种明里暗里的情敌,也成就了他在年轻一代里一霸的称号。 她几乎是他的囊中之物,哪怕她不再是宋家亲生闺女,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或许是她没有了家庭依仗,或许昨晚他见了她最丑陋的样子,又或者他上大学后注意力转移、眼界和见识提高,他的心境已经有了变化。 童元彬急切的迈步在想起她先提分手的话时,突然顿了下,刚刚他被宋珍宝培养起来的大男子主义,此刻势头正猛。 他头一次没有再上赶着哄她,手插着口袋,冷淡地说: “宋若芸同志,你身体既然没有哪里不舒坦,怎么不去上班?” “跟我到这里做什么?” “你以为一个人的容貌很重要吗?所以拿着这当武器,攻击别人?” “我真是没想到,跟你在一起十多年,竟然才发现你这么有心机!” “珍宝才是宋家的女儿,你偷了她十八年的幸福不够吗?还要处处使坏、打击她?” 车里的人半数是混个脸熟的,众人默默地吃瓜,神色间也多多少少带出对夏昭芸的鄙夷。 夏昭芸嗤笑声,拉着贺青冉选了个好位置,拉着塑料吊环笔直地站着。 她声音轻软地抱怨:“冉冉,怎么走哪里都有自我感觉良好、上来找存在感的二傻子?” “我知道自己长得漂亮,用得着一再强调吗?谁都不眼瞎!” 贺青冉乐得咯咯笑,闺蜜这自恋式怼人功力见长,看见伪君子童元彬被气得脸色发青,更是从没有过的畅快。 童元彬咬着牙:“宋若芸,你跟珍宝穿一样的衣服,到底什么意思?” 夏昭芸一愣,狐狸眸子扫过后排,然后有些恍然。 因为她们俩人都穿着红色方口泡泡袖长裙,腰间是一圈漂亮褶子,布料柔软顺滑,正好能够将少女的曲线完美呈现出来。 只是夏昭芸哪怕被宋母苛待饭食,每顿都是六七成饱,但是她底子好,吃的饭全供到对的地方去了,没有丝毫浪费,加上她常年跳舞,自然是纤细又窈窕,玲珑的身段配上明艳带勾的五官,灼灼其华也不过如此! 再看宋珍宝,她本来就是秀气,皮肤也不是特别白,若是没夏昭芸对比,这身红裙倒也让人眼前一亮,如今人的模样不出挑罢了,身材在这一两个月养得圆润,哪怕她也跳舞,仍旧被衬得有些土气和,嗯,壮实。 夏昭芸跟贺青冉对视一眼,俩小姑娘毫不客气抱着哈哈笑起来。 “哈哈,冉冉,你从哪里买来的衣服,怎么会让我跟人撞衫了?” 贺青冉也哈哈笑着摇头:“我咋知道呢?供销社新到的衣服,就两件,一件小号一件大号。我当时要了小号。” “我一次还没上身,就贡献给你了,多够义气!谁知道珠宝买了大号……” 宋珍宝面色苍白,忍不住站起来,“宋若芸、贺青冉,你们不要太过分。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夏昭芸平息下呼吸,轻笑声:“我们怎么了?” “刚上车是童元彬先上来莫名其妙说一通,虽然我听不大明白他指桑骂槐,但也知道,你宋大小姐太独霸了!” “合着人家卖衣服,只能你穿,别人能买不能穿?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穿了比你好看,就是我的不对,我在欺负人?好没道理呢。” “而你,”她瞥了眼童元彬,“这趟车是你们童家专线?只能你们坐,别人但凡上来,就是追着你的?” “还有,我叫夏昭芸,你们记住,夏华的夏,昭阳制衣厂的昭,芸芸众生的芸!” 她如此一说,大家伙脑子也转悠过来了。 对呀明明是童元彬上来先对着人家姑娘呵斥一番,人家姑娘长得好看有什么错?为什么他们就顺着他的话走? 宋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没有见到,只是听别人说,但真真假假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这时候两个青年站起来,不好意思笑着说:“同志你们坐这里吧,我们去后面!”也不等人拒绝,他们齐齐往后走,坐在了最后一排中间的空位上。 夏昭芸笑着道:“谢谢同志了,”说完她就拉着贺青冉坐下,突然站起来扭身子冲童元彬挑眉。 “干嘛?”以为夏昭芸以进为退,想让自己吃醋证明她的重要性,童元彬紧绷着脸,倒是将厂二代的痞气露出些,自以为很帅气地微微扬起下巴。 “没什么,就是让车上的大家伙见证下,”夏昭芸笑得清甜,是童元彬从没有见过的模样,就好似原来一潭清澈湛蓝犹如宝石的湖水,突然波光粼粼,给人的惊艳再度刷新一个档次。 是的,以前的她美是美,但太过于刻意,一颦一笑都是拿着刻度尺丈量的。如今她跟木偶注入了灵魂,鲜活恣意,已经跟他隔了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跟贺青冉同志去市里礼堂看音乐会,所以,你们不会那么没脸没皮跟过去吧?” 这下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了,唯二的女同志忍不住开口道:“宋……夏昭芸,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吧?这个点坐车的,有几个不是去看音乐会的?” 贺青冉呀了声:“原来你们知道啊?” 车上有人忍不住扑哧笑出来,带动着其他人也都哈哈笑着摆手,“对不起,我们不是笑你们,是开心,对,大家都是看音乐会的,好开心呢!” 童元彬僵硬着身体走回去坐下,几个人没再吭声。 贺青冉又是给夏昭芸一个大拇哥,俩人翻出吃得跟小仓鼠似的啃得欢实。 “下了车先去招待所开房间,不知道还有没有空位,时间早的话,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明儿个咱们起早到广场上看升旗仪式,逛逛最大的百货大楼,再坐车回来……” 夏昭芸不住地点头,一脸的向往。 这时候街道上的车辆不算太多,至少不跟后世一样一辆咬着一辆,一走一停还不如十一路快呢。 不过京都街道上的自行车窜梭像是一只只蚂蚁,清脆的铃铛声、熟人间热情的招呼声,都交织成一张定格的黑白画面,深刻印在所有人脑海中,只需要以后一个铃声,就能召唤出来。 夏昭芸靠着贺青冉迷迷瞪瞪地睡了一路,等到了地方,白皙娇嫩的脸上还有睡觉的压痕,呆萌萌的模样太戳人心了。 贺青冉瞅她一眼,就忍不住摇头叹息。 她们也是幸运,下了车一路小跑去招待所,赶上最后一间标间。在晕车脸色蜡黄的宋珍宝和童元彬几人,生气无可奈何中,挽着手昂头离开。 在国营饭店她们点了份土豆炖排骨、红烧鸡翅、豆芽粉条,两个馒头,再来个玉米羹,夏昭芸没有说放开肚子吃,自己要走跳舞这条路,饮食规律节制是必要的,七八分饱就可以了。 满足的她踩着夕阳,微眯着眼睛直叹息岁月静好,只是好友的目光频频扫过来,一声比一声的叹息,让她想忽略都难。 “姐姐,您怎么了?”她无奈地侧过头。 “就是觉得你白长了这么好看的脸,却没有人疼惜,”说到这里贺青冉又是一个长叹。 “合着我长得好看是给别人看的?不兴我自己陶醉?”夏昭芸撇撇嘴,拉着她的手看了下表,还差不到一个小时了。 俩人赶紧倒腾着腿往大礼堂赶去。 大礼堂很大,经常会举办成千上万人观看的节目,一共有三层观众席,十二块区域,每个位置的分配也很有讲究。 她们俩人手里的票带着坐号,就分属不同的地方,一个二层三区,一个三层二区。 贺青冉拿走了三层的,丢下一句话就挤入人群里了。“我就是个门外汉看热闹的,好位置当然是你的。待会走的时候咱们在门口石像那汇合!” 夏昭芸轻笑着捏住票,不在意周围人们看向自己呆怔、惊艳的目光,顺着人流缓缓移动,借着昏暗的灯光寻到位置,一路弓腰笑着喊借过。 不过跟她的位置挨着的,是位五官深邃俊朗、神色冷冽的青年,人个子高大,长腿将本就不宽的过道堵得严严实实地。 “同志借过下,谢谢,”夏昭芸看到人也是怔了下,这还是她记忆中除了她本尊外,容貌如此拔尖令人印象深刻的! 遇到帅气的小哥哥,她笑容不由得真切,这是人爱美的本能。 男子本来是抱胸闭着眼休息,这会儿只是略微掀下眼皮,站起身让出过道,跟避开洪水猛兽般。 空是不小,但是男人个子高大挺拔,胸膛宽厚,在夏日夜凉如水中,身上传来的炽热,给人压迫感十足! 夏昭芸一向为自己一米六七的身高骄傲自豪,踩上坡跟皮鞋都能一米七一二了。厂区里男人们也都一米七冒头,一米七五就算挺拔的了,比如男主童元彬。 可这男人得一米八多,衬得她都觉得自己娇小柔弱了。 男子低垂的眸子,也正好捕捉到女人那带着勾的盈盈笑意,极浅地啧了声,那帮老头子真是太闲了,当起红娘来真是疯狂到没边了! 鉴于是好友的亲妹子,又在家里要死要活地闹,他自然不能向对平常女人一样冷暴力,只能硬着头皮来应约,当着人的面说清楚。 在之后,人死人活,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音乐会还没有开始,人们吵杂声跟澡堂子似的,嗡嗡地谁的话都能听到,却就是听不清楚。 夏昭芸撑着下巴,眼神有些飘忽,自己这一天来还没停歇下来,好好思考往后的事情呢。 现在是六十年末,厂子里在各个方面把守得严,还没让那股风露出苗头,不过很快这种安逸要被宋珍宝给打破! 自己现在是站在了宋家对立面,不知道霍天颢的名字,能不能护住自己。 但是身为她的闺蜜贺青冉,哪怕拥有副厂长的亲爹,也被卷入进去…… 身边一直没有动静,男人侧头看去,昏黄的灯光柔和洒下来,模糊了些她过于张扬的美丽,如同被洗去棱角的明玉,乖巧温顺,狐狸眸子里盛着入世的迷茫。 确实配得上供销社一枝花的称号,他身子往旁边靠了下,酝酿半分钟低咳一声,见那水汪汪的眸子看过来,喉咙一紧,可他还是坚定立场道:“肖同志,我们俩不适合,我不过是个东南西北跑的司机,危不危险倒是其次,一年里能有十个月不着家。” 夏昭芸一愣,看看左右指了指自己,“同志,您是跟我说话?” 男人点点头,看了眼手腕,决定速战速决,然后安安稳稳地欣赏表演:“我工作性质决定了,不能照顾好家庭,所以我也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 “肖同志,你长得漂亮、工作又好,还是个高中生,不愁寻不到共度一生的人。没必要在我这个小司机身上耗着!” (本章完) 第71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0) 第71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0) 夏昭芸撑着下巴,眸子里的笑意始终盈满,看着他认真苦劝自己的劲,好像对方将她认错了。 不知道为何,见到他如此一本正经地罗列俩人各种各样不适合,她心里有些痒痒的,忍不住想要戏弄一番。 “没事呀,小哥哥,你说的这些我不在意的,”她轻笑着说,“都说小别胜新婚,两个人黏糊在一起多没意思,一年见一两个月挺好的。” 男子一愣,“你,肖同志,家里还是有男同志比较好,以后修灯泡、水管、搬东西这些脏活累活,谁替你做?” “每个社区都有妇联热心的大姐、婶子们,她们肯定乐意替我解决,”夏昭芸抿唇笑着点点头,又加上一句:“小哥哥。” “万一,万一有人欺负你呢?你长得好看,别人见你家里没有男人,动了歪心思,那时候你就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了!”男人有些咬牙切齿了。 女孩儿不光长得好看,那声音也极为动听和娇软,跟小奶猫似的,让人都没有抵抗之力。 可女人是麻烦动物,而且在他没安定下来,确保将人完全护在羽下之前,他并没有结婚的打算。确切来说,自从母亲离开后,他对婚姻不抱有任何想法,再也承担不起来自另一个女人所有如窒息般的期盼。 夏昭芸歪着头想了想,“我生活很规律的,干什么都跟大家伙一起行动,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我都长这么大了,不也没事吗?” “你这个小姑娘难道非得让我明确跟你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更不会跟你结婚生子,如此明白吗?”男子微眯着眸子看向她,带了些戾气和凶狠,虽然他已经收着力道了,但是他相信一个天真没尝过生活艰辛和困苦的小姑娘,肯定能知难而退。 而且女孩子脸皮都薄,他直截了当的拒绝,问题应该不大。 夏昭芸一愣,随即她紧抿着唇瓣,眸子里泪光闪闪,不过两三秒的工夫,豆大的泪珠就滑落下来,“你凶我!” 她的声音软糯习惯拉着长音,表达自己不一般的情绪,哪怕一字一顿的生气都带着股奶凶的味道。 男子握着拳头,忍不住头疼,按压下跳动的太阳穴,还是颓废低声轻哄道:“你别哭呀,我没想凶你。” 说完他脸更黑了,自个儿还是第一次哄小姑娘,忒有损自己大男人的形象了! 他闭上眼再睁开,又是原来冷冽的模样,准备趁热打铁、将计就计: “好,算是我凶你了。我脾气特别不好,时不时就要发火踹人,我怕急起来男女不分。我就吼你一下,你都哭得不行,万一我气昏了头,再动了手,怎么办?” “你瞧瞧我脾气这样不好,根本不适合你。” 夏昭芸小心翼翼侧头看他,脸上还挂着泪珠呢,便小声轻笑出来:“不会呀小哥哥,你这不是没动手吗?” “你只是没有跟女孩子的相处经验,不过没关系,往后我一点点教你。” “人家,”她害羞地两手食指缠呀缠,时不时瞅他一眼,碰上他深邃满是郁闷的眸子,又快速躲开:“人家就喜欢你这种纸老虎了,只会凶巴巴地吼人,爪子都不敢伸一下。这种反差萌太要人命,我,我回去就跟人说,咱俩继续发展处一处。” “小哥哥,你不许拒绝我,不然,不然我就哭,可个劲地哭,哭死我算了!”说着她还冲他瞪大眼睛,那漂亮的狐狸眸子跟儿戏般,又开始聚集泪意了。 “你,”男人头疼不已,“你到底怎样才能放弃我?” 夏昭芸轻咬着唇瓣,忍住笑意,自己以前怎么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玩的男人? 她还是得意洋洋地咧着嘴巴,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除非你变成女人,我跟你结拜成姐妹,天天形影不离,都不用找男人了呗!” 不等男人再说什么,大礼堂突然熄灭了灯光,只有一束强光打在舞台上,厚重的酒红色幕帘缓缓拉开,主持人一个穿着中山装,一个穿着旗袍面带笑意上前。 观众席顿时像是被掐了音,所有关注都投在了前方。 一个娇俏的身影带着香风弓着背一路往这边来,挨着男人坐下,拍着胸脯,吐舌头笑着说:“还好我没晚……” 她剩下的话被男人冷冽的目光给瞪下去了,只能不甘地安安静静看表演。 夏昭芸眸子里的狡黠闪过,正主来了呢! 音乐会不愧是众人期待已久的,不说主唱和领舞,就是伴奏、伴舞的同志都是有着极为深厚的功底,各个都能去文工团当老师的。 他们组合在一起呈现的演出,真是一场难得的文化盛宴,让人置身其中都忘了四周,浑身上下徜徉在愉悦满足的海洋中。 愉快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两小时的演出很快就结束了,人们热烈鼓掌后,就是兴奋地讨论和意犹未尽的叹息,脑海里似是还残留着刚才通过耳朵传递过来绚烂的烟火。 夏昭芸赶忙站起来,冲身边的男人笑着说:“小哥哥,我们后会有期呀……”说完人脚底抹油,从另一边溜走了。 男人闷气半天,蹭地站起身也要离开。 酝酿了好半天的小姑娘,一瞧俩人话都没说一句呢,赶忙跟着站起来,期期艾艾喊道:“霍大哥,你好,我是肖美琪呀。我哥送我来就走了,这么晚了,我,我怕黑……” 男人身形一顿,僵直着脸看看身边黑漆漆的头颅,又看向已经奋战到门口的那抹红,所以,刚才他被人耍了? 夏昭芸出来后,长长松口气,又忍不住咬着唇瓣笑。 贺青冉生怕跟好友错过,也是第一时间往外挤,见她笑得一脸荡漾,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怎么了?你看的是音乐会,怎么像是窜场去看戏剧表演了?瞧这笑得脸都快抽过去了……” 夏昭芸白了她一眼,挽着她的胳膊,就忍不住痴痴笑着,跟她说了刚才的事。 贺青冉惊奇地问道:“这世上还有抵抗住你这妖精功力的男人?太稀奇了,不过,你咋上前招惹人了?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夏昭芸哼着,伸出纤细白皙的手,凶巴巴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大约是一山不容二虎。我看不上他这种,是个女的都扒着他的补脑,杀杀他的威风,让他知道,女人虽然是猫一样的动物,一样能亮爪的!” “闲的你,”贺青冉笑着摇头,想要再劝她一句,但是想想她们都还年轻,现在很多事都赶在一起,确实也不是该谈感情的时候。 回到宾馆,她们洗漱下就休息了,第二天又逛了百货大楼,稍微添置些东西就开始往厂里赶。 不过两天的工夫,夏昭芸已经感受到自己的左耳和右手恢复七八,鉴于自己特意去医院开了伤情鉴定书,她还是继续包裹着手装伤残人士。 而且,只要宋家一天不倒台,她就一天不好! 回宿舍放下东西,俩小姑娘拎着饭盒去食堂,而宋母终于阴沉着脸堵到夏昭芸了。 “芸芸,你,”站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样子,看了夏昭芸好大一会儿,才长叹口气,“你是不是还怪妈妈?” 夏昭芸低垂着眼睑,摆弄着手上绷带的蝴蝶结,淡淡地摇摇头,“没有。” “芸芸,你都十八岁该懂事了,不能像是小孩子般耍脾气。宝宝是我跟你爸亲生的闺女,肯定要认回来的,我们怕你回到你原生家庭受委屈,就私心地留下来了。” “你们在我们心里都是一样的,但你不能这么霸道,见不得宝宝一丁点好,背着我们将人推下楼。我们当时没跟你掰扯,以为你愧疚悔恨改正了。” “等你回家跟宝宝认个错,这事咱就揭过去。可是你呢?” “你怎么在推了人后,还有心思广播、参加音乐会呢?” “不说这些,”她声音不高不低,却是可以让四周几个桌子上竖着耳朵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就说童元彬那事,你们是经过家长定亲的,哪能说分就分了?” “前脚刚跟人分了,后脚就接了其他男同志的票,去参加音乐会。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养了这么个没脸没皮没有羞耻心的孩子!” 夏昭芸清冷冷的眸子看向她,轻笑声:“宋阿姨,您说得这些事情,我并不认同。无凭无据的,您张口就往我身上泼涨水?” “咱们掰扯下,先说推人这件事。你们家里谁看见了?” “不就是出来后,我们一个人在楼上,一个人在楼下,然后你们听见宋珠宝,不对,宋傻(啥)宝的,头上磕了点口子,血流满面含含糊糊地说不能怪姐姐?” “她有说是我推的吗?当时你家老二说要请局子里的同志将我抓走,她宋傻宝的乐意吗?不是怕心虚被拆穿,所以死活不让你们叫人,一面担上善良柔弱的名号,一面将污水彻底灌在我头上,还能保住你们宋家的面子。” “我不傻,只是不屑于解释。”夏昭芸继续冷笑,“昨儿个很多人都看见我拒绝了那位男同志的音乐票入场券。但是您却质疑我的品性。” “难道您没听说我拒绝的理由,是要为霍同志守节吗?” “对,我去参加了音乐会,但是入场券是天颢哥爷爷奶奶送给孙媳的见面礼,有问题吗?” 宋母这会儿不置信的看向她,以前这就是个闷葫芦,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也独自吞下肚。 夏昭芸又继续轻笑着说:“宋家养了我十八年,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不需要我给您回顾一下吧?” “别拿着养育之恩恶心人,省得玷污了伟大的母亲和父亲的称谓!” 她冷着脸转身跟贺青冉去打饭,悄悄跟她咬耳朵说:“宾馆是挺舒服的,但是不干净,也不知道什么人睡过,我身上难受得紧,吃完饭咱们去澡堂洗澡去……” 贺青冉点点头,现在天气刚开始热起来,大家伙约澡的活动开始了。 她跟小妮子这么好,但是还没一起洗过澡,友情是不完整的,这次正好给补上! 吃过饭,中午澡堂里的人并不多,她们来的早,只有零零散散三两个花洒的声音,空气中只是带着淡淡的湿气,还没烟雾缭绕影响视线呢。 夏昭芸很自然地脱掉衣服,露出了白皙的肌肤。 贺青冉瞥了一眼,瞬间眼红了,忍不住低呼出声:“芸芸,你……” 夏昭芸愣了下,低头看去,衣服之下都是陈年旧疤,开水烫的、烟头烫的、蜡烛烫伤、皮鞭痕、衣服架痕、竹竿痕,横纵交错,虽然已经随着她长开变得浅淡,甚至不注意看以为是肌理,可是能够留下这般凹凸的痕迹,可想而知当初她遭了什么罪! 不过是愣神的工夫,已经有几个姑娘好奇地转悠过来,以为谁看到虫子大惊小怪呢。 结果夏昭芸如同自己所想,被人围观了自己曼妙的躯体。 她低垂着眼睑,一副无措地拿着毛巾遮挡,眸子里是淡淡地讽刺。 瞧,她就是个心机女,时时刻刻都在给人挖坑,给自己谋求好处,不惜借用英雄的名头。她说得义正言辞,不接受他所带来的好处。 可是这种好处却能时时刻刻充斥她的生活与工作,不过一天工夫,小到食堂打饭,大到别人求爷爷告奶奶都弄不到的音乐会入场券,都不请自来。 当然,就连昨天她没有开口,就成功换到的座位,也有她耍的小聪明。 她外表多么的光鲜亮丽,内里就多肮脏充满了算计! 夏昭芸窘迫地含泪紧靠着衣柜,“我,我这是小时候调皮才弄得伤痕……” 贺青冉咬着牙怒道:“夏昭芸,你当自己是地里的小白菜,随便别人糟蹋吗?宋家太不是东西了,面上工夫做的好!” “我说你大中午洗什么澡,是想避开别人吧?你这个时候了还替宋家遮掩?他们果然是侮辱了父亲和母亲这两个神圣的称谓!” (本章完) 第72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1) 第72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1) 夏昭芸的泪就吧嗒吧嗒掉下来,“冉冉你别生气,我已经跟宋家没有关系了。宋珍宝对我的诬陷,宋阿姨和宋叔叔对我的摔打,都当偿还了宋家的养育之恩。” “我改了名,也迁出户口了,从此后跟他们彻底没有关系。” “我,我也能安安静静守着一个人活着。这是我之前都奢求不来的。” 贺青冉紧抿着唇,上前虚抱着她,“都过去了,往后咱得硬气起来,有问题找妇联,如何也不能再让宋家欺负了去!” 夏昭芸连连点头,“肯定的,我又不傻。” 女孩子洗澡并不快,尤其是夏昭芸这种干啥事都喜欢慢条斯理的,初夏开始天天洗澡的当下,她都恨不能搓下一层皮。 洗了半个来小时,好几拨白花花的姑娘们往这边遛弯,挑选好用的花洒,顺便瞥一眼宋家人的杰作,同情怜惜地看看夏昭芸漂亮的小脸,又脑补一番她跟霍英雄亦悱恻亦断肠的爱情大戏。 中午发生了这事儿,到了傍晚宋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妇联的两个同志登门了。 “刘姐、佟姐,您们怎么来了?吃饭了没?”宋母看到俩人,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脸上带笑将她们迎进门。 主任能分二层小楼,但是面积不算大,前后有人走动都能抬头从窗户里看到。而且现在天气暖和,不少人喜欢在院子里摆桌子吃饭,肯定有不少人看见她们上门了。 被妇联的俩同志携带着公文包寻上门,能有什么好事? 宋母咬咬牙,还得亲自泡茶招呼她们。 “你们吃着就行,严同志你也不用忙活,”刘婶子笑着说,直接坐到沙发上,拿出笔和本子来,“我们就是到这里了解下情况。” “你们也知道,因为你们认回宋珍宝同志,整个厂里没少传酸话,一来二去大家谁也不清楚原来是什么版本了。” “我们就是跟你们求证下,写个稿子,在明天早上广播的时候播放出来,省得咱们厂员工们在这上面放太多精力,影响了正常生产作业。” 这个帽子扣下来,连宋父都坐不稳了,站起身脸上挂笑走过来。 宋母打发家里几个年轻的端着饭菜回屋里吃,看着人关上门,才问道:“刘姐、佟姐,是不是芸丫头寻你们说了什么?” 妇联俩同志对视一眼,佟婶子扯扯唇角:“严同志呐,虽然夏昭芸同志不是你们亲生的,但咱们这话还没开始呢,你又给人按个打养父养母小报告的不孝名头?” “没有,没有,”宋母连忙摆手,笑着说:“我这不是关心她吗?这孩子脾气倔,有事情就喜欢闷在心里让人猜。我们家里人都是直来直往的性子,哪能猜中她小姑娘的心?” “也是怪我,关心则乱!当时我家珍宝摔破了脑袋心急,我想着,这事不管是谁对谁错,珍宝满头都是血,芸芸肯定吓坏了。再者去医院用不了那么多人,我怕芸芸这丫头将事情往坏地里想,就留老大在家里陪着芸芸。” “哪成想,我家老大误以为芸芸推得珍宝,护妹心切,竟是趁着我们大人不在,将芸芸的户口迁出去还改了名字!” “急得孩子他爸直接拿书丢他,到现在他头上还有着淤青呢。我也是听了这事后,一直到处找芸芸想解释这件事。” “听着这丫头没心没肺地广播和参加音乐会,我心里松口气,担心、害怕、着急一股脑涌上来,说话没轻没重,又将人给伤了……” 能在妇联经常调节家庭矛盾,站在八卦前沿的人,鉴婊能力一流,哪里听不出宋母一直推卸责任、装着大方贤惠? 顺带着四两拨千斤地,将夏昭芸同志塑造成为,心思重、不懂感恩、自私自利、性子乖张不懂事的小姑娘。 佟婶子眼皮不抬地问道:“我们来就两个目的,第一呢向你们确认下,夏昭芸同志身上的陈年旧伤如何来的,二呢,梳理下你们现在的关系。” “什么,什么陈年旧伤?”宋母跟宋父对视一眼,笑着说:“孩子小时候调皮,磕磕碰碰地,哪个人身上没有点伤疤?” “就说她手上的伤,也是不小心打碎了玻璃,自己摔伤去划破的……” “宋同志、严同志,你们不用遮遮掩掩的了,”刘婶子也看不过去,蹙着眉头道:“小孩子磕磕碰碰是什么样的,我们当人母亲的还不知道?” “夏昭芸同志身上就没有一处好地方!你们宋家人可真是狠心,多么漂亮乖巧的孩子,你们怎么下得去手?还是说,你们早就知道她不是你们的孩子?” 宋父都忍不住开口说:“这孩子从小孤僻,有很强的胜负欲,我们怎么开导都没用。每次考试不如意,她就将自己关起来,往身上制造……” “够了,”佟婶子猛地将本子往桌子上砸,“宋主任,你也是念过书的人,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她有毛病啊,自己往身上弄那么严重的伤口?” “请问一下,背上的伤口怎么解释!” “你们不承认,难道是想让我们拉着人去医院鉴定下?闹得全厂子的人都清楚?” 宋父和宋母顿时不敢说话了。 他们恼怒“宋若芸”怎么就没脸没皮,身上的伤都给人看。 他们好歹养了她十八年,没功劳也没有苦劳? 她竟然跟白眼狼似的,转头记恨起他们来了! “行了,这事也不用特意查,你们直接在这张纸上签名,往后你们是你们,夏昭芸同志是夏昭芸同志,别再拿捏着养育之恩,折腾人家可怜的小姑娘了。”佟婶子将一张纸拍到他们面前,又将笔递过去。 上面赫然是断亲书,原因是宋家没有尽到应有的养育之责,后寻到了亲生女儿,往后两家不再走动,谁也不能重翻旧账,更不能胡攀关系,损害他人利益。 “宋若芸”可是宋家精心培养的棋子,原本想让她攀上童家,进而与霍厂长家里有亲戚关系。 不过有了亲生女儿后,这条路可以让出来,“宋若芸”还能在其他方面给宋家带来丰厚的利润。 美人计自古都有,还十分好用,只要用的好,就能达到一步登天的效果! 如今让他们放弃养肥的肉,那跟生割他们一样。 宋家两口忍不住后悔,当初他们再耐心一点,控制住冲她发脾气,那么如今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看出来他们的犹豫,刘婶子说: “本来我们也不想管你们家的事情,但是夏昭芸这孩子太可人疼了。” “她是霍天颢小英雄的心上人,最近你们闹得满厂风雨,我们再不管管,到时候上面的人问起来,你们觉得能捞着好?” “别整天以为自己多聪明,拿着旁人当傻子。你们如果不见好就收,真闹起来,还不定扯出什么事情。” 宋母一愣,“怎么还牵扯到厂长家那位公子?” “还不是你们棒打鸳鸯,给夏昭芸同志与童家定亲。霍小英雄心灰意冷,没多久为了护着厂里的财物,出了事。” “现在夏昭芸同志要为他守节,你们是没瞧见那丫头哭成了泪人,唉,我们这些过了半辈子的人,见了都心酸得要命。” “你们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将这张纸给签了,往后她日子过得怎样,也同你们没有关系了。不然啊,你们跟童家的亲事,可能都困难……” 佟婶子摇着头叹息。 宋家俩人听得一头雾水,但他们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而且对他们宋家很不利。 宋父沉吟了一会儿,拿起笔刷刷签了字,说道:“虽然我签了名字,但是芸芸始终是我们宋家人。我们有困难不会给她增添麻烦,但是她如果遇到困难,我们宋家永远为她……” “行了,签了名就断亲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们不去她跟前凑,就足够了。”刘婶子看不惯他表里不一的做派,中午她儿媳妇也去澡堂来着,看得很清楚,在小姑娘臀部有好几个烟头烫的伤痕。 人压力大是有一部分人有自残的倾向,但他们会冷静地思考伤在哪里吗? 那种地方,也不知道这宋主任如何想的! 毕竟夏昭芸长得太好看了…… 金话筒比赛在即,夏昭芸虽然写出了稿子,而且她也能很流利饱含感情地背诵下来,但是距离她的要求还差些东西。 她跟贺青冉借了刻录机,又花钱拿了两张空白磁带,就去文工团琴房琢磨配乐。 夏昭芸当鬼的时间不长却也不短,见识了夏华国未来六十年中,经济飞速发展,自然清楚在声音方面也能有文章可做。 一段节奏和情调相贴合的曲子,能让声音情感表达张力更足,完全可以将一切声音上的瑕疵、缺陷给填补上,约莫跟女人化妆遮瑕的效果一样。 她重新审了好几遍稿子,确定大体有几种情感变化,哪些强哪些弱,节奏快慢、音调高低等等。当硬性要求定好,她就开始一点点往里面填曲子了。 舞者对于音乐有着天然的敏感,虽然她没有系统学过作曲,却能用最笨的法子一点点地试感觉。 这时候窗外的喇叭突然响起来,一首振奋人心的音乐过后,播音员的声音传递出来,竟是对最近两天厂里传疯了的话题,分割成清晰的一二三,并对其相应做了个总结。 第一,经过走访调查,宋珍宝从二层摔下来,是自己不小心,并非夏昭芸推攘的;第二,宋家是抚养了夏昭芸十八年,但是夏昭芸也用自己的优秀给了宋家脸面,因为某些不可调和的原因,不能再续情缘,是以桥归桥路归路;第三,夏昭芸作为霍天颢英雄的心上人,坚决为其守节,希望大家理智待人,不能偏听偏信,尊重烈士遗属…… 夏昭芸有些诧异,这是谁那么好心,将她的后顾之忧全部解决了? 她还以为要等到自己制造的流言蜚语发酵一段时间,再将宋家带来的麻烦一网打尽。 估摸着,她又是托了霍天颢的福。 夏昭芸紧抿着唇,手轻抚着黑白温凉的键盘,内心光是念着霍天颢的名字,都带着股淡淡的温情与暖意。 如果人真的有来世,她肯定要为他结草衔环! 或许因为这份自己单方面索取的情谊,夏昭芸谱曲相当顺利,硬生生花费了一天,在头发都毛躁起来、脑袋都逼出一层油后,终于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版本。 她将曲子录了两遍,才拎着东西回宿舍。 贺青冉晚上跑过来叮嘱她:“金话筒的初赛马上要截至了,接下来就是复赛和决赛,我还得请两天假,所以明儿个你自己按照地方去报名参赛。” 她又将比赛的一些细节说了遍,还贡献出另一套衣服。 夏昭芸轻笑着点头,一一应下来。 金话筒比赛地方在市中心的文化宫,她辗转了两辆公交才抵达。 她刚下车,拽着包拿着宣传单页一路问过去,在门口碰上穿着红色球服胳膊下夹着篮球的男人。 其人高马大的,略微宽松半袖球服,将他常年锻炼的腱子肌展露无疑,那漂亮饱含力量的肌理纹路,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夏昭芸撇了人脸一眼,瞬间拉低自己的太阳帽,又扶了扶鼻梁上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目不斜视地往里走着。 男人侧头微眯着眼看向她的侧脸,总觉得很熟悉。 他记忆力不错,但是那都是于他有用的信息和内容,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事,尤其是女人,基本上过目即忘,从来不会浪费内存。 “同志,请问篮球场在哪里?”他长腿一迈,将人给堵住,漫不经心地问着,单手摆弄着篮球。 那篮球极为乖顺听话,不停地在他指尖旋转跳跃,这帅气、不自知的卖弄,引得过路的异性们都迈不动腿了。 夏昭芸头皮有些发麻,捂住马甲不能掉! 她随即看向他,一手捂住惊讶而张开的嘴,一手扶着胸口。 ? ?小可爱们~作者君在加大马力输出,耐心耐心~ ? 每一章都是肥肥的四千字呦~今天双更。 ? 明天继续努力~ ? ???? (本章完) 第73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2) 第73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2) 夏昭芸上次在音乐会上,并没有想过会同这个男人再见面。 京都很大,人口密集,而昭阳制衣厂位于郊区,平日里她工作和生活基本上就在厂子里,很少会出来。 所以她当时起了逗弄之心,并没有想着特意改变声音。 如今她掐着娃娃嗓,欣喜惊讶带着颤抖地问道:“同志,您是问我吗?” 男人眉头蹙了下,自己这张脸太招女孩子喜欢了,每次他因为某些原因跟人搭话的时候,女人们都会反应过激。 不少男人对娃娃音有着怪异的欢愉,但是他却是不喜欢的,跟只聒噪的鸟似的,炸得他脑仁疼! “您第一次来呀?文化宫很大,我一时半会也给您表述不清,不如我带您去吧?”夏昭芸表现出极度的热情来,像是对这里十分熟悉般,墨镜下的眸子微微一转,认定一个方向就要领人过去。 男人忍不住扶额,自己还在休班中,什么时候这么好奇了,还为了这个好奇惹来一个麻烦! 篮球场就在文化宫后面,一句话的事,她倒是会抓住机会跟他套近乎。 “不用了,”他赶忙出声说,“我碰到熟人了,跟他一起吧。” 说着他对夏昭芸颔首,冲后来的一个同样穿着球服的男人走去。 夏昭芸满是失落地挥挥手,“好吧,同志我姓窦,窦娥的窦,名字叫妮婉,妮子的妮,温婉的婉……” 男人步子迈的更大了,看得他好友直乐呵。 “天颢,你这桃花真是遍地开呀,这么正的妞你都受不住?要不是咱们约过澡,我还以为你性别不对……”话没说完,就被霍天颢不客气地拐了一下。 “你嘴巴倒是溜,在球场上怎么不见你上个三分?” 那人被噎了下,“谁跟您老似的,干啥啥第一,我们就是陪练的。您要是不乐意,我走不就行了?” 他假装扭身要走,可回头就见霍天颢丝毫不在意地往球场迈步,根本没有哄他的意思。他赶忙追过去,忍不住在其耳边长叹口气小声地恨恨道:“让老天将你给收了吧!” 接着他话音一转:“不过颢哥,这次你得拿出十成的功力来,北大院那群人太嚣张了,得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跟伙计们都说了,只要接到球,都传给你……” 霍天颢脚步一顿,冲着他似笑非笑:“合着是我一挑五?你们都是摆设吗?篮球可是合作性竞技项目!” “嘿嘿,颢哥,您是这个,视围堵为无物嘛,”那人厚着脸皮笑着竖起大拇哥说:“北大院的人以为稳赢了,连不知道在哪里搞来按上大灯、镜子、牛角、前刹车啥的,完全能上路的streettracker。” “那家伙贼拉风了,造型好、性能佳,真真是我们的心头好呢。颢哥要是赢了,这streettracker归您,但得让兄弟们骑上过把瘾才行。” 俩人一路说着绕过文化宫,视野蓦然开阔,竟是在闹区中开辟出不小的运动场地。 那辆灰蓝、白、黑撞色,造型帅酷的streettracker正被一群青年兴奋激动地围着,跨坐在摩托车上的男子也不嫌热,还穿着一身皮衣,手里将配套的头盔扔上扔下,眉目带着得意,十分享受众人的追捧。 “呦,这就是你们请的得力外援?”霍天颢刚出现,南大院的众人纷纷围上去,这男子有些不悦,扬着声音懒洋洋地问道。 “就长得高了点,也不怎么样嘛……” 霍天颢在,南大院的青年们跟寻到了主心骨一样,刚刚有些萎靡的模样一扫而光,各个抬头挺胸,“厉不厉害,球场上见呀!” 两拨青年都是二十出头争强好胜的年纪,就像是九点十点的太阳,恨不能剥开胸膛释放出一切的热血,在这个岁月里倾洒所有的激情。 不过比赛之前,他们都一遍遍确认对方的彩头能否给到位。 北大院是许伟霖那辆进口曾经参赛拿过奖的改装摩托,南大院则是跟霍天颢一起来的青年柳明坤贡献祖传的一品大员四进四合院。 两边的东西都是有市无价的,南大院和北大院的矛盾由来已久,他们的摩擦从小累计起来的,这次已经到了爆发的当口。 谁都认为自己稳赢,北大院觉得南大院一行人太菜了,每次篮球比赛都输得裤衩不胜,所以请一个外援没多大意思。 而南大院的青年对于霍天颢有着莫名崇拜,觉得他无所不能、所向披靡,是以他们也觉得这次赢定了。 于是乎,两帮人决定一场篮球赛来结束长达十来年的恩怨,然后各奔前程,挥手告别恣意的青春,担负起为人子、为人夫,甚至为人父的责任。 是以这次的彩头格外大! 霍天颢瞥一眼南大院众人,脑袋又有些发疼,都是些什么人,就不能安安稳稳让他休个班? 他向来喜欢速战速决,在北大院还琢磨战术想要摸清他的来路时,他跟猛虎出笼般,频频进球,个个都是三分! 北大院的人都玩急眼了,对他实行了特级防守,但是霍天颢身形灵活,能够很轻松突破各种围堵、伸脚、肩撞等,手一个不经意投掷,又是三分…… 原本他稳着节奏,慢条斯理地进球,突然他身形一顿,手上的球被人给抢走了。 姓窦,名妮婉,呵呵,逗你玩?! 霍天颢气笑了,不等南大院青年催促,他几步追赶上去截住球,发起了猛攻,不过一个上半场,南大院以150分将六分的北大院碾压得死死的。 更可气的是北大院人人额头冒汗,气喘吁吁地,但是南大院的队员跟逛街般,气都不喘一个。 “颢哥,好样的,咱们稳赢了!”柳明坤笑着勾上霍天颢的脖子,“待会打完球,咱们去老莫搓一顿,完了再去打会台球,晚上去我那整烧烤,j卫员刚给老爷子送了一整只小羊羔,我弄来半只跟兄弟们分享……” “颢哥有朋友也一起喊上!”这朋友通常指得是异性。 霍天颢嗯了声,指指文化宫,“最近那有什么活动吗?” “文化宫里哪天没活动?不过最近好像啥金话筒初赛吧,许伟霖刚谈的对象也参加了,不然咱们直接在大院里打球了。听他得瑟的样,就好像奖杯是他家的了。” “我觉得肯定为了对象,那小子使了手段,让那么多漂亮的小姐姐们陪着比赛,专门供他哄人玩……”柳明坤撇撇嘴。 “行吧,我累了去转转,下半场你们自个儿玩,”霍天颢擦完汗,又咕嘟咕嘟喝完水,丢下傻眼的南大院众人,迈着大长腿离开了。 “不是啊哥,”柳明坤慌神了,“我家祖传的一品大员四进四合院,能不能保住全靠您了!” 霍天颢冷笑:“你多大的人了,做决定前不过脑子?既然玩不起就不要玩,再说咱们领先对方一百四十多分,你们要是还能输,直接改姓输着玩好了!” “记得待会帮我要来车钥匙和头盔!” 南大院青年们忐忑不已,他们是被北大院压着打习惯了,哪怕有一百四十来分的差距,他们都觉得不稳了。 “坤哥,咱们怎么办?”小弟们战战兢兢地问道。 “打,都给我拼着命地打,咱防守好,再随便进几个分,都能稳赢,”柳明坤不能在小弟们面前慌,木着脸咬牙放着狠话说。 “咱们刚活动开,他们都累成狗了,所以咱不能怂……”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瞬间心安了,果然下半场都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进球不容易,但是他们围堵人、做些干扰还是很简单的。 再说都互相打了十来年了,谁还不了解谁? 背水一战了,他们要是还输了,那真丢不起这个脸! 霍天颢阴冷着脸一路问着,寻到了金话筒初赛场地。 这是个小型礼堂,能够容纳二百多人,因为已经进行到了初赛最后一天,所以观众席算上参赛选手、陪赛亲朋也不过稀稀拉拉百十来个人。 虽然是初赛,但是比赛规则严格且正式,模拟决赛现场来的,舞台灯光明亮,而观众席一片昏暗。 霍天颢从后门进去,寻了个侧面中间的作为,狭长的眸子扫视了一圈,终于在第三排那身着天蓝色衬衣、梳着蜈蚣辫的女人身上停下来。 俩人相错了两排位置,他正好能将人在昏暗中仍旧白皙发光的侧脸看清楚,摘掉眼镜后的女人,赫然就是音乐会上戏弄他玩那小狐狸! 他唇角泛着冷笑,特别想知道待会她发现自己后,得是多有趣的表情。 夏昭芸撑着下巴,安静地观看其他人的演出,大家伙都是打扮精致漂亮、面带标准微笑,声音洪亮、咬字清晰、饱含情感地背诵。 这个时候评委们约莫是从印象、题材选择、情感表达、技巧运用、声音条件以及发音精准度等方面,进行评分。 不过呢现在可没有专业培训一说,多数选手发挥水平差不多,一个发音标准就能卡半数的人。 夏昭芸报名时间晚,几乎到吃午饭的点才轮到她,整个礼堂里,也就只有评委和几个工作人员了。 夏昭芸轻笑着站起来,抚下裙摆,挺胸收腹脚步轻快地站在舞台上。 她今天穿得是天蓝色的衬衣、红白格子半裙,头发温婉地束在身后,只耳侧别着一个太阳花的布艺发卡,整个人清新大气简约又时尚。 更何况她那张小脸只是化了淡妆,原本就明艳漂亮攻击性强的五官,收敛大半,有了温婉动人又万分精致的姿态,于这一身搭配极为贴合,紧紧攥住众人的目光。 夏昭芸本身的声音条件就不错,甜美还有南方女子才有的软糯,十分愉悦人的耳朵。“各位评委老师、在场的所有同志您们好,我是来自昭阳制衣厂的夏昭芸……” 昭阳制衣厂? 霍天颢眉眼更加冷峻起来,刚想站起身离开,可听着那与旁人背诵格外不同的声音,忍不住又待了会儿。 夏昭芸觉得自己在宋家,学到了不少心机,格外有表演天分。 这次她没有放音乐,只是轻声跟说故事般,自然地背诵自己的稿子,就轻拢慢捻住众人的心情。 当她浑身笼罩着淡淡悲伤,几句带过自己那有缘无份的感情,评委们就觉得她纤细的肩膀上,承担了太多她这个年龄段不该承受的悲凉和沧桑,也不由地对她所以阐述的内容,有了更深地认同与感慨。 她哽咽着念完最后一句话,眼角的泪滑落,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晶莹…… 礼堂一片寂静,接着一个响亮的掌声响起来,其余人才从那余味中挣脱,纷纷激动地鼓掌。 夏昭芸下意识轻笑着看向那带头鼓掌的人,虽然自己站在明处,可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当看到那站起来高大挺拔的某人,脸上的笑不由地僵直下。 “小姑娘,你的声音条件挺不错的,感情充沛十分有感染力,很好,行了,等了一上午也饿了,回去等消息吧。”评委们冲她笑着点点头。 夏昭芸礼貌地回了两句,一步一挪地拿了包,眼睛瞥了周围一圈,刚迈了两步,就被人堵住了。 “窦妮婉?夏昭芸?”霍天颢冷笑声,“我是不是在你眼里就是个傻子?” 夏昭芸连忙摇头,瞥了眼他鼓胀起来的肌肉,吞咽下口水,生怕自己细胳膊细腿被人甩出去。 她认错态度十分诚恳,“同志对不起,我不该认错人,以为您是我家人介绍的对象。也不该因为太丢脸,故意假报名字。” 霍天颢紧抿着唇,盯着她漂亮的蜈蚣辫,“是真认错人,还是你又将我当成了傻子?” 夏昭芸微弯着腰,懊恼地咬着唇瓣,果然一个谎需要许多谎话来圆。 她在他眼里已经是喊狼来的放羊娃,没有一点信任度可言了。 “那您想怎么样嘛!”她也是有脾气的,忍不住抬起头,狐狸眸里带着丝恼怒,“难不成还得让我承认您真是傻子?” ? ?夏昭芸:我没认错人,所以,你是想让我承认你是傻子,木有毛病! ? ???? (本章完) 第74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3) 第74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3) 说完夏昭芸就后悔了,自己不论是前十八年,还是多了往后六十年的记忆,她都一直是稳着步调,很少处于被动状态,情绪也控制良好。 怎么到了他面前,频频出状况呢? 她不敢看他青到发黑的脸,丧丧地问:“不然我站在这里,你骂我回来?当时明明是你先认错人的,我就是略微配合你一下……” 霍天颢唇角一勾,这倒打一耙、推卸责任的能力到不弱,张口就来呀! 他转身往外走,在夏昭芸庆幸地拍胸口时,扭身淡淡地说:“既然配合,那你不妨配合到底,走,去吃饭!” “配合什么?”她有些愣愣地问道。 “哦,就是有朋友看到我们俩说话,误认为你是我的女朋友,转头将你卖给我家人了,所以,你要负责到底!”霍天颢眉头一挑,看着她一脸震惊、难以置信的模样,心情终于缓了过来,勾唇笑着说。 唔,逗人确实挺好玩的。 这次轮到夏昭芸面色难堪,“不可能,同志您不能不讲理吧?我就开了您一个小玩笑,您就赖上我了?我瞧着您对女人挺没感觉的,应该抱着孤独终老的打算吧?” “我这个人吧,看着挺漂亮性格又好,但是我很保守的,真要谈对象是奔着结婚生子、白头偕老的。” “咱俩不是一类人,我都给您真诚的道歉了,这事儿咱翻篇行不?” 霍天颢慢慢地摇摇头,“我最近被家里催相亲,催烦了,既然你真诚道歉,那就替我当个挡箭牌,将今天的应付过去,让我给家里有个交代,算作你的赔礼道歉。” 夏昭芸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真的只是挡箭牌?你没有其他打算吧?” 霍天颢冷笑声:“你以为我一年十个月在外面跑,放心在家里搁着个漂亮又爱惹事的媳妇?” 夏昭芸忍不住嘴角上扬,微微抬头,略矜持下:“行吧,看在你夸我的份上,我就勉强帮你个忙。” 俩人并肩往外走,出了大厅们,就看见铁门那里已经有一群男女青年骑着摩托车候着了。 “喂同志,我还没问您叫什么名字呢,”夏昭芸十分尽责地询问道。 霍天颢下颌紧了下,“别人都喊我颢哥。” 夏昭芸点点头,对于他不报全名,并不怎么在意,毕竟俩人是陌生人嘛。 她挂上墨镜带上草帽,唇瓣带着淡淡的笑意。 “哥,你的钥匙,”柳明坤见俩人一前一后地出来,后面的女孩儿还是之前那位,惊奇地晕乎乎将钥匙扔出去。 他没有多问,暧昧冲霍天颢递了个眼色,“兄弟们先走了,老莫见呀!” 霍天颢一把接过来,走到摩托车前摘下一个粉色头盔递过去。 夏昭芸乖巧地接过来,将太阳帽收入包里戴上头盔,低头看看自己的裙子,只能一手按着他的肩膀,脚踩在车轴凸起上,借力侧坐上去。 不过她的右手迟疑下,还是觉得小命要紧,面色微红故作大方地揽住他的腰。谁让这辆摩托后座高翘,还没有铁架子抓。 霍天颢浑身肌肉紧绷,真不知道自己这又在做什么蠢事! 他刚刚确实被她气得,不知怎么的兴起念头,让她当挡箭牌,不过此时此刻见到太阳,他脑子清醒过来,忍不住冷声问道:“小姑娘你胆子可真大,就不怕我将你给卖了?” “或者你不怕我对你是欲擒故纵,回头再赖上你?” 夏昭芸笑着说:“小哥哥您想的可真多,这光天白日之下,哪里有这么多的坏人?您既然问了出来,那肯定是没有这些打算的。” “再说,能够参加音乐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您长得一脸正派,没必要对姑娘使手段的。” “我当初确实不该欺骗您,咱们有来有往,过了今天再归于不相识的陌生人,谁心里也没了愧疚和别扭。” “而且,我还能蹭一顿饭,赚大发了!” 就凭借着这位啥耗子哥能寻到初赛场地,她就清楚,事情不可能用两句话轻易解决掉。 男人嘛,得顺着毛捋,逆反心理没了,回头谁还记得她是哪位? 她只要表现乖巧和中庸就行,相信他对这样的女人会不屑一顾的。 霍天颢没再说话,发动起摩托车便窜了出去。 夏昭芸低呼一声,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身体本能地另一只胳膊也抓上去,闭着眼拿头撞他,声音是真得染了些哭腔:“你开慢点呀。” 她算是死过一次的人,虽然不记得死亡多么痛苦,但是她绝对比其他人更爱惜自己的生命! 霍天颢轻嗤一声,到底还是开得平稳些。 老莫是外国餐厅,这个年代在京都里鼎鼎有名,几乎是大院子弟标榜身份的存在了。 刚对战完的两拨人,又在这里碰上了,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呐,一个个跟斗鸡似的瞪眼伸脖子。 “许伟霖,你们输了球都要来老莫庆祝一下?”柳明坤现在极为得瑟,手里转悠着车钥匙,“呦,这位是新嫂子吧?听说是广播员,而且金话筒冠军未来钦定得主?” 走近的夏昭芸脚步一顿,接着很乖巧地跟着霍天颢坐下来。 “柳明坤,你特么找揍是吧?你现在越发出息了,请外援赢了球,有什么好得意的?脸皮厚不嫌丢人,现在还拿着娘们开涮?”许伟霖啧了声,想起自己输掉的摩托车,气得直咬牙。 柳明坤也不怕他,哼着:“那也比某些人拿着冠军将人勾搭住强!我都为满怀抱负参加金话筒的那群小姐姐们感到惋惜,要是她们知道内定了,会多难过多失望?” 坐在许伟霖旁边的女子赶忙说:“这位同志请您说话注意着点,金话筒是很公平公正的比赛,我们都努力凭借着实力参加,怎么可能内定?”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本事强,谁拿奖杯!如果真像是同志您说得般,有人暗箱操作,那么金话筒的含金量大打折扣,绝对不会是现在的盛况了!” “霖哥,霖哥也是遵纪守法的人。” 柳明坤把玩着钥匙,头也没抬,“谁不知道您呐,百货大楼鼎鼎有名的于大播音员,主持过不少大小联欢会。要说您是冠军,没人质疑,只可惜想要杀出来的黑马,最终在门槛被绊倒咯……” 其余的人也纷纷点头,“可不是嘛,于播音员如果是二三四的名次,霖哥找人说几句话,塞两条烟,您一跃成为冠军,谁又能质疑?” “就背诵一篇文章的事,有多难,还整个比赛,不就是给你们这样的人镀层金?” 于欢欣被说得满脸涨红。 许伟霖也觉得自己被南大院的众人下了面子,场里还有一圈女人呢! 他深吸口气说:“你们自己没有真本事,就质疑旁人?欢欣可是行里数一数二的,经得起考验和竞选!” “不走后门?”柳明坤笑着挑眉问道。 “有真本事何须走后门?”许伟霖点点头,倒是于欢欣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捏着手帕,努力保持脸上的笑。 柳明坤满意了,“成,那我们就睁大眼睛,看看咱们霖哥找的女人怎么夺冠的。” 说罢,他扭头得意洋洋地看向夏昭芸,“嫂子,您放心比赛吧,金话筒不存在潜规则,人家主办单位负责人的公子都发话了。” “我们看好您呦!” 在他看来,颢哥看重的人,那岂是池中之物? 只要他帮着扫除拦路虎,嫂子应该轻轻松松将冠军收入囊中! 说完,他还笑着冲霍天颢邀功,后者扶额没脸看。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努力降低存在感、正惋惜自己跟两百块和收音机无缘的夏昭芸,被齐刷刷投射过来的视线给埋没了。 “呦,这是哪位?来餐厅吃饭还不舍得摘下墨镜?” 许伟霖内心泛着痒意,眸子十分霸道放肆地打量着她。 刚才夏昭芸一直跟在霍天颢身后,众人争吵得激烈,倒是忽略了她。 如今众人对凭空出现个子高挑纤细、面容白皙精致、气质婉约的女子惊奇不已。 到底一个人经过怎样的淬炼,才能在这样的午间坐在这儿,戴着墨镜还霸道地将周围人与物衬得褪色,自成一景,当然眉宇清冷的霍天颢充当的是天然空调。 不过很快,霍天颢将人给挡在身后,淡淡地说:“这是我对象,不是你们能消遣的人!” 北大院的人讪讪地收回目光,就是许伟霖都略显遗憾。 虽然霍天颢只是跟他们打了上半场,可是他身姿矫健、功夫还不错,让人发自心底地佩服,不,应该说是膜拜了。 一向优越的于欢欣有了危机感,忍不住轻笑着问夏昭芸:“这位同志,您也参加了金话筒比赛吗?不知道您是哪个单位的,刚刚我倒是没注意到您。” 夏昭芸也是一阵头疼,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卷入这群纨绔中呢? 只要她不退出金话筒,势必要被人关注着。 而且她是厂文工团的,往后出来表演的机会很多,自个儿此刻藏着掖着倒没多大意思。 可问题是,她现在的身份是这啥浩哥、昊哥还是皓哥的对象! 夏昭芸再度体会到,人不能说谎,不然随时都要面临被人拆穿的窘迫。 真是一个麻烦接着一个麻烦,她决定今后一定要重新做人,再也不能让自己有丁点放松。 谁让她天生丽质难自弃,想让人认错都难。 不过想想霍天颢的名字,她将墨镜一摘,怯生生地探出头来,小声说:“前辈好,大家好,我叫夏昭芸,来自昭阳制衣厂。” “我有对象的,不过不是这一位。刚才在文化宫门口遇上,颢哥非得请我一起吃饭,盛情难却,我就厚着脸皮来了,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面对上霍天颢吞人的目光,夏昭芸硬着头皮挂着笑,又缩了回去戴上了墨镜。 她的名字大家都没听过,只是这样像是自带光环般的漂亮精致,众人却是都一次见到的。哪怕出现了几秒钟,他们脑海里的女神形象已经更换了人。 一时间两拨人格外和谐美好,许伟霖端起红酒说:“柳明坤,咱们两伙人斗了十来年,其实真正大恩怨没有多少,还不是因为父母立场不同?” “往后咱们各奔前程,不如学着书里写得,一酒泯恩仇?” “等离了后,恐怕咱们彼此还时不时念叨几句,比左邻右舍来得还近。” “我们这算不算相爱相杀、不打不相识?” 柳明坤也不是太计较的人,端起酒杯笑骂道:“你甭说自个儿是文化人,乱用什么词?相杀还差不多,相爱,恶心巴拉的!” “得,这杯酒我们喝了……” 霍天颢刚拿起酒杯,就被夏昭芸给拽住了。 他低垂眸子冷冷地看过去。 夏昭芸小心翼翼地说:“颢哥,待会你还要骑摩托车,不能酒驾!” 他将酒杯怼到她面前,似笑非笑道:“敢管起爷们喝酒,也不看看场合,不然你替我喝?” 柳明坤嘿嘿笑着:“嫂子,这洋人的酒没度数,跟喝饮料一样,咱们就助个兴,只一杯慢慢品,多了咱还供不起。” 夏昭芸声音软糯却极为较真,“这位同志,您别欺负我没念过大学,红酒怎么就没有度数呢?低度白酒还三十八度,这红酒能有十五度,而且慢慢品酒更容易醉人!” “你们喝了酒骑摩托车,又一味地追求速度,都不是十来岁的孩子了,难道你们没有想过为自己为家人和路人负责吗?” 众人握着酒杯顿时觉得有些灼手,还是许伟霖笑着说:“那开车的兄弟们以茶代酒好了,待会走的时候每人拎一瓶回去再喝。” “不过,”他挑眉说,“这酒得让后座的人帮着喝,无酒不成宴嘛。” 霍天颢的酒杯又往前递了递,“吃完饭还得去打台球,等晚上吃完烧烤,我骑摩托车送你回去。” 夏昭芸咬着唇,透过墨镜看到他眼里的凉意,想想初见的时候这小哥哥义正言辞拒绝自己的模样,心里倒是不怎么担心他趁人之危。 (本章完) 第75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4) 第75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4) 夏昭芸其实从骨子里对男人这个称谓就有一种厌烦,毕竟自己记忆中所有的凄惨都跟男人挂上钩,谁让她身娇体软,却没有人真心实意为了这份美丽买单,给她撑腰! 但具体到人上,只要不将自己与其摆放到一处,倒也没什么。 唯独她对面前这个男人,并不怎么设防,或许是觉得都是恐婚一族的同类吧。 男人们都要面子,当这么这多人的面,自己要是不喝了,回头还不定他再折腾什么事呢。 不就是一杯十来度的红酒,谁怕谁? 夏昭芸眸子转悠一圈,端起酒杯咕嘟咕嘟一口闷了,将众人看得有些呆。 柳明坤忍不住心疼道:“嫂子,这可是66波尔……” 霍天颢看了他一眼,后者将剩下的话给咽了下去。 夏昭芸皱吧着小脸,被这又甜又酸涩的味道给折磨的有些上头,抓起杯子咕嘟咕嘟喝了一杯,放下的时候感觉到男人身上的杀气,她有些想哭。 那是身边男人的杯子! 有她一个煞风景的人在,众人这顿饭吃得颇为怪异。 好不容易吃完,他们转战私人会友的台球室。 路上夏昭芸心虚地跟霍天颢解释道:“颢哥,我也不是故意拆你的台,只是我真有对象。如果被人知道我假装是你对象,我要被厂里的人将脊梁骨戳断的!” “不过呀,我觉得这样对咱俩都合适。您想啊,您对我一厢情愿,而我有自己的对象,不能回应你。这样您不是逃脱被人相亲摆布的命运,理直气壮地孤独终老?” “这世上很难寻到像我这样才貌双绝的女子了,大家都会体谅您的。” 霍天颢忍不住被气笑了,确实是个有用的烂主意,他手上猛地用力,后座女人尖叫起来,抓着他的腰不撒手。 不算太大的屋子里,放了两个桌子,众人一进去就挤了个严实! 男男女女的,又都是二十岁最恣意、荷尔蒙爆棚的年纪,这会儿忍不住又开始闹上了。 南北大院子弟水火不容的关系都坚挺了十多年,哪能真一杯酒给抹去的?他们有些人还带了对象来,就忍不住显摆自己的能耐。 如何显摆能耐呢?当然得有人陪衬。 许伟霖瞥了眼那抹天蓝,漫不经心地抓着球杆,“这么多人就俩台子,如果按平时的规矩来,太没意思了。” 柳明坤是个人精,看了眼旁边的霍天颢,心里大安,直接笑道:“霖哥想怎么玩?兄弟们奉陪到底。” “不如每个人都压十块钱,上前敲一杆子,不分单双,进一颗球就将自个儿的钱放兜里,连进两颗球二十,三颗球四十,以此类推,直到黑八入洞,但凡中间断层,奖励减半。白球入洞,再从口袋里掏十块钱,如何?”许伟霖瞥了眼众人笑着说。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往桌子上一扔,“过生日,家里人刚给的红包,还没数呢,我全压上当庄家。” 钱票立马飞落了半张桌子上,哪怕自诩见多识广的大院子弟们都看直了眼。 女人们倒是没啥计较的,毕竟男友都不缺两个钱,用不着她们掏,甚至男人赢的钱还会塞给她们。 男人们呢,热血倒是上来了,按照许伟霖的规矩,即便输了也不过十块钱,只要连进两颗球就能回本了,三颗球能赚十块,但是四颗就是三十块了! 钱多钱少倒无所谓,问题是刺激呀。 至于许伟霖的钱,谁也没法肖想,肖想也肖想不上。 他们没这么大的能耐,而且许伟霖钱多但人不傻,台球可是他绝杀技之一! 夏昭芸捏着兜里的十块钱,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绯色,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热的,还是喝酒的余韵。 反正她对这帮纨绔痛恨不已,也觉得这是身边的男人故意的,仗着带着墨镜,用眼刀子挨个刮了一遍。 好好吃饭不就行了,都骑着摩托车呢就要喝酒。 现在来打台球,还玩起了钱! 这是她一个刚被宋家踢出来,身体负伤,只揣了十来块钱的小可怜能玩的游戏吗? “嫂子玩呗,我颢哥啥不会呀?他赢的钱都给你,”柳明坤嘿嘿笑着凑过来说,“嫂子和哥那份我出,待会一起去我四合院里吃烧烤,正宗的蒙里小羊羔!” 夏昭芸侧头看向霍天颢,想想自己就开了他一个玩笑,就被赶鸭子上架来到这里,还是不指望他了。 不然她再沾了他点便宜,往后日子就甭想安生了。 她颇为豪迈地将口袋里揣了好几天的大团结拍到桌子上,不就是台球,姑奶奶还怕这个? “我不是他对象,你也不能喊我嫂子,”夏昭芸为了自己的名声,着重强调了一遍。 柳明坤笑笑没有说话,头一个被颢哥带在身边的女同志,早晚成为他嫂子的。 众人也都掏钱往桌子上放。 打篮球就有十来个人,还有几个带女朋友的,林林总总二十三四个人了。 柳明坤捏着收起来的厚厚一沓钱票,斜着眼问许伟霖,“霖哥,要是有人一杆到底怎么办?这些也赔不起呀?” “我数学再不好,也知道一局全中也要几十万了!” 许伟霖没好气地瞪着他,“你霖哥我浑身上下最值钱的摩托,都给出去了,还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 “等谁全中了再说,霖哥我好歹是庄家,游戏又是我提的,肯定不会赖账,谁家还没个祖传的四合院?” 柳明坤嘿笑道:“霖哥就是豪迈,有哥这句话,兄弟们也敢放开玩了!” 不知道谁嚷嚷了句女士优先,许伟霖就将手里的杆递给了于欢欣。 男人们都笑着起哄,暗暗都摩擦全掌等着待会一展雄风呢。 于欢欣抿唇笑笑,下意识看向夏昭芸,摆了个极为标准的姿势开了球。 她到底是女同志,手臂力气不大,只将十来个球打得略微松散下,遗憾地将杆子递给下一位。 算上夏昭芸,一共有七个女同志,那六个都是跟着男人见过世面的,摸起球杆有模有样,有得进一两个球,甚至还有连进三个的。当然了,也有傻乎乎将白球给打进洞,娱乐众人的。 轮到她的时候,球基本上被打散了,除了白球,还有八个球! 夏昭芸摘下墨镜挂在衣领上,先用手帕擦拭下手心,虔诚地接过杆子,深吸口气。 她在宋家日子是不好过,但是她好歹也算是厂二代,平时宋母还是会允许周末她同一帮同龄人出去玩的。 毕竟那时宋母打算着让她多跟几个人处出青梅竹马的关系,所谓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处之。 这个年代比较稀罕时髦的运动,像是滑旱冰、打台球、保龄球,以及各种舞蹈,她都玩得不错。 霍天颢突然出声,“向左五度。” 夏昭芸一愣,下意识将杆子调整方向,在他喊了个打的声音后,使劲将杆往白球上干净利索地一怼! 球进了,众人起哄地拍掌。 夏昭芸紧抿着唇,继续擦拭下手掌和杆身,选中一个球瞄着角度。 “向左十五度,先打红七,力道要足!”霍天颢这会儿已经站在了夏昭芸身后,抱着胸略微弯腰,视线与她的齐平,淡淡地开口。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夏昭芸紧抿着唇,脸蛋绯意更浓。 她努力拉回注意力,往台球桌上看过去,如果听他的话,这个角度打过去,白球可就碰壁了,借助桌壁反弹的力道将红七打进,真正考验人眼里、手劲和脑力! 她只是思量五秒钟,还是按照他的指示,用尽全力敲击白球。 白球蹭地弹出去撞在桌壁上,众人都禁不住屏住呼吸,那白球是切着红七的边,给其力道往球洞滚去。 众人目光还在红七不紧不慢往洞里滚落的时候,白球竟然将旁边的紫二给撞入洞了! 人们刚循声看球,这边红七终于在洞口绕了两圈,不甘地也掉入网里。 大家伙都很佩服地呱唧手,女孩子玩台球很帅气,尤其是这么漂亮、用左手玩的像模像样的,当然了众人看向霍天颢的目光也带着钦佩,嘴上功夫好,手上功夫肯定也不差! 篮球和台球修炼出这等境界,他们怎么就没听过这号人物呢? 三颗球进洞了,夏昭芸的压力也没了,不仅回了本,还能赚五块呢。 她紧绷的小脸染上浅浅的笑意,微微歪着脑袋寻了个球,这次身后的人哑巴了,让围观众人都暗暗松口气。 夏昭芸转动下手腕,选球瞄准一用力,又进了一个! 她忍不住笑着侧身,丢给霍天颢个得意的神色,瞧吧,没有您老的指示,我也是能进球的。 霍天颢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嗤笑声。 夏昭芸也哼一声,转身继续干,打定主意要再进一个球,不能被他看扁了。 她自小爱较真,比如每次考试都盯着第一的宝座,比如学什么都要求个最字,不仅仅有着宋家那两口的鞭策,还有她跟自己的较劲。 这会儿她那股别扭劲又上来了,而且几杆子下去,她也来了感觉,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好! 一口气下来,杆杆都不虚发,将最后黑八打进洞,夏昭芸也都被自己这漂亮的成绩给惊呆了。 她玩的好,也没这么好过,就好像,就好像后世说得开挂了一样。 难道跟她当过阿飘的经历有关吗? 柳明坤都高兴疯了,“嫂子您可真厉害,咱们全场除了颢哥外,估计没人能与您相抗了。一口气八个球都进了,这多少来着?” 后面一个小弟立马接到:“坤哥,是一千二百八十块钱,中间嫂子有个是一杆两球的,不知道翻倍不,但是嫂子将黑八打进去,不用减半。” 许伟霖脸上一贯的风轻云淡没了。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今天出门没翻黄历,光破财了。 柳明坤挑眉看过来,“霖哥,您看翻倍不?咱们场子还继续吗?” “我颢哥台球也是一绝,不然调教不出嫂子这样的高徒。” 许伟霖磨磨牙,看了南大院的众人一圈,又盯着抹上墨镜戴上的夏昭芸,真是噎着一口气,不知道该上还是该下了。 还是于欣欢突然低呼一声:“霖哥我的证件忘在了文化宫,明天上班的时候还要用,你陪我回去拿吧?希望吃顿午饭的工夫,证件没被人拾走。” 许伟霖面色难堪地点点头,“行,那大家先玩着,东子替我将钱给夏同志补上,回头你找我拿。” 等他离开,北大院的人呆着也不自在,纷纷找借口走了。 南大院的人都耸着肩膀闷笑,十多年被北大院打压的郁气全出来了,也算是给自己的青春恣意画上圆满句号。 东子,也就是开办这家私人台球室的人,南北大院的人都爱上这边来,所以他两边都不得罪,保持中立。 他笑着数了一沓钱递过来,多余的话一句没说。 夏昭芸晕乎乎地捧着这么多钱,从里面拿出八张大团结塞给霍天颢,笑着说:“这是颢哥应得的。” 她可是将一杆两球翻倍的价,给他结算的,所以俩人互不相欠! 然后她将其他的钱捋好,塞到自己的包里,唇角的笑一直灿烂到不行。 这算不算一夜暴富呢? 用十块钱换取一千二百块,对于一个月工资五十块钱的她来说,做梦都不敢想呢。 霍天颢被她“大方”的模样给气笑了,低头瞧着手里的钱,往口袋里一塞。 这女人真是一次次刷新他的认知,谎话连篇、胆小惜命、不知天高地厚…… 没了外人,南大院的众人完了会台球,就一起到柳明坤的四合院去了。 一品大员的四进宅子,里面真是楼台水榭应有尽有,夏昭芸跟在众人身后紧拽着包,逛得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要不是有墨镜和太阳帽遮掩,土包子气儿肯定要得到男人不客气的嘲笑。 烧烤的食材很齐全,光是肉类就好几种了,连带着各种蔬菜、馒头、年糕等,都是串好后送来的。 夏昭芸忍不住暗暗叹口气,外面已经风起云涌,这些大院子弟们还能呼朋唤友玩闹,只是不知道这份平静,会在哪天被打破。 ? ?有些小可爱们说这个故事有些看不懂~ ? 作者君解释下,男女主有着六岁的年龄差,他们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平时不在一起玩,而且厂区很大,各有各的圈子,基本上不见其人只闻其名。 ? 另外,关于男主“牺牲了,为什么厂里的人们不知道他还活着,后面会有解释的~ ? 京都很大,男主现在天南地北的跑,马甲捂得严实,厂里的人们碰不到他的~ ? ???? (本章完) 第76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5) 第76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5) 男人们喝酒撸串聊天,时不时嗷嚎一嗓子,来个群魔乱舞。 女人们比较文静,吃着烧烤,喝得是坛子装的桃花酿。 夏昭芸浅浅地品了一口,温凉的液体干净凛冽,有丝清甜又带着浅浅的苦,比中午的红酒好喝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包里多了一千二百块钱和各种票据,解了她燃眉之急,还是多了记忆后跟宋家撕破脸皮,她一直紧绷神经太疲惫。 这会儿夏昭芸完全放松下来,一边撸串,一边美滋滋地喝着桃花酿。 霍天颢不是个多话的。 他很少参加这样的活动,年少时他要么是用知识填充自己,要么在强身健体,如今开着车天南地北的跑,吃口热乎饭、洗个热水澡都难得。 他没有喝酒,大口地吃着肉,时不时灌一口茶水,等吃的差不多时,他侧头一瞧,唇角忍不住抽了抽,眸子里倒是少有地染上笑意。 夏昭芸将自个儿成功喝醉了! 她眸子雾蒙蒙的,盯着手里的一串肉,嘴巴碎碎念着,时不时凶狠地上前咬一口,脸上都挂着泪珠。 他忍不住凑过去听了会儿,越听脸越黑。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脑袋空空浑身上下只有二两肉……” “我要阉遍天下男人,挖他们的眼睛……” 这女人不是有对象来着,还怕影响了自己的名声,强调好几次自己的立场。可他怎么听着,她像是从男人身上吃过很大的亏? 他望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内心说不清什么感觉,平时她不是挺能耐嘛,这会儿喝了点桃花酿,就开始哭上了? 只是不知道她是真哭,还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这会儿夏昭芸一侧头,看到了他,笑着用油汪汪的手撸他的头,“不过这只狗男人挺乖的,我怎么没有提前遇上你呢?” 她笑得很灿烂,身后是摇曳的篝火,真真应了一句话: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霍天颢心猛地漏跳一拍,该死地被她蛊惑了。 就在他愣神的空,夏昭芸摇摇晃晃站起身,吧唧一口亲上他,嘟囔句:“盖个章,下辈子要拐回家……” 然后她整个人软倒他怀里睡着了…… 霍天颢紧抿着唇瞪着她,脸上是风雨欲来的黑沉。 让觑到这一切的柳明坤,顿时不敢上前调侃。 夏昭芸睁开眼的时候,印入眼帘的是淡粉色的床帐。 她眨巴眨巴眼睛,猛地坐起来,额头带着阵阵宿醉的闷疼。 她揉着额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古色古香处处彰显精致格调的屋子让她大脑转不过来。 不过下一刻她想起来自己在柳明坤祖传四合院里吃烧烤,夏昭芸赶忙低头查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皱巴巴地,衬衫扣子都严严实实地系着。 她也没有感受到除了头疼口渴外,身体还有什么不舒适。 夏昭芸长松口气,同时又后怕不已,真是恨不能拿着刀将自己脑袋瓜给打开瞧瞧。 她上一世都经历过那么多凄惨的事情,怎么就不接受教训呢? 哪怕她相信啥hao哥,但是男人就是披着人皮的狼,谁也不知道那道貌岸然皮囊下,藏匿着什么样的肮脏。 就算他是好的,可是其他人呢? 那些大院子弟喝了不少酒,又一向在男女方面不在意,难保一个疏忽她又步入前世后尘。 前一脚她还劝别人不喝酒,度数再小也是酒,后脚她扭头将桃花酿当饮料牛饮! 夏昭芸下了床,拿起自己的包,哪怕里面多了一千多块钱,心情仍旧不美好。 “起了?过来洗漱,待会吃完早饭我送你回去,”霍天颢已经锻炼一圈回来了,手里拎着油条包子豆浆和豆腐脑,见到她视线淡淡地从那粉嫩的唇瓣划过。 夏昭芸知道自己如何也怪不了他,深吸口气将各种复杂情绪暂且压下来,怏怏地点点头。 简单洗漱后,她收拾好自己默默地吃饭,放下碗筷,夏昭芸低垂着眼睑说:“反正今天我也是缺勤,颢哥直接将我送到公交总站,那里有直通我们厂区的车。不麻烦您了。” 霍天颢紧抿着唇瓣,冷冷地嗯了声。 俩人沉默一路,到了公交总站,夏昭芸直接在大门口叫停,从座位上滑下来递上头盔,望着墨蓝色头盔仍旧遮挡不住清俊冷冽的男子。 她忍不住轻笑着说:“颢哥,我很高兴认识您,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希望您别放在心上。” “往后咱们遇上的机会也不多,什么装作不认识的话,我也就不多提了。不过,我听您一直强调自己东南西北的跑,是大车司机。” “那请您多多保重,开车之前一定不要喝酒,不能疲劳驾驶,哪怕其他人开车您待在副驾驶上,也不能睡得太沉。将自己的安全托付给别人,这是最愚蠢的行为!” “您一定一定要记得,您不是一个人,哪怕不准备结婚生子,京都都有挂念您的人。为了这些亲朋好友,您也要对这个世界充满热爱与留念呀……” 说完,夏昭芸见自己要乘坐的公交司机上车了,连忙冲霍天颢挥手,跟兔子似的蹭地跑远了。 霍天颢目送她离开,胸口带着一股沉闷,就像是这五月阴沉上来的天,总泛着股不痛快。 他果然不能寻个女人,谁摊上这种女朋友,那真是操不完的心,跟一个陌生男人扒心扒肺嘱咐一通,换成旁人,不立马将这小女人扛回家? 在原地也不知道气什么,他瞪着车从门口驶出,而那个小女人一张笑脸地跟旁边的人搭上话,明明靠着车窗,都没再丢给他一个眼神。 这迫不及待甩关系的架势,让他啧了声,摩托一个甩尾掉头走了。 夏昭芸一路上真得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搭在包上,又不能让人觉察到自己的紧张,拉着旁边的婶子说笑。 等抵达厂区的时候,她才长长松口气,只是抚摸着厚厚一沓钱,又有些发愁。 她现在住宿舍,一屋子六个人,虽然有个带锁的木箱子,但也有丢东西的。尤其是她这笔钱的来路不能透漏,丢了钱一报数额,谁信? 毕竟她给自己树立的是,被宋家扫地出门、遍体鳞伤、受尽委屈、被剥削的小可怜形象,是不可能有钱的! 再者她不喜欢自己的生活时刻被人围观,略微改善下生活,都要被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洗礼。 夏昭芸蹙着眉头略微思索下,身子一转往妇联去了。 要说厂子里什么部门没有实权,但是人脉广话语重的,那非妇联和工会莫属了!这两个部门一管内一管外,是实实在在的厂里“管家”。 妇联也在总办公大楼一楼占据了间不小的办公室,六张办公桌椅整齐地排成非字,靠墙的地方是一溜的档案柜,各种打扫、洗漱、茶水等等工具也都十分有条理整洁地摆放着。 刚收拾完,众人倒上茶忙活手里的活,纳鞋底、织毛衣、勾杯套,总不会让自己闲下来。 “小夏同志?”见到门口笑意盈盈的人,一个老大姐瞧见,赶忙热情将人让进屋,“快进来坐,自从你离开宋家,我们都十分关注着你。” “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跟大姐和各位婶子们说,能解决的,咱们肯定要争取……” 众人都围上来,尽量表现的和蔼可亲,递上上好的茶水,还有糖果和点心。 夏昭芸抿唇笑着谢过,捧着缸子迟疑下,在众人鼓励的目光中,深吸口气小声说道:“婶儿、大姐,我想先申请一间单身宿舍。” “我打定主意不结婚了,所以肯定没法排队等着分房子。但是我不能等年龄大了,还跟小姑娘般抢宿舍住吧?” “我知道我刚入职两年,工龄浅没有资格申请,但我想问问自己掏钱能租一间吗?我慢慢攒钱置办家伙什,等东西置办差不多,手里有了闲钱,最多明年,就能领养一两个孩子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泛着浅浅的绯色,“我没有天颢哥的本事,能为厂子和组织做出多大的贡献,但是我能尽自己微薄之力,比如领养一两个孩子,让他们免于童年不幸,健康快乐成才,再投入到厂和组织的发展建设中……” 一群妇女们被她这种小人物默默奉献的精神给感动了,手掌呱唧拍得响亮。 听的夏昭芸都有些尴尬了,自己这么说,其实就想要搬出去而已! 至于孩子,她自己苦日子还没过够,需要一个麻烦加身吗? 她可是看见亲生儿女都不孝的,这种半路母子、母女关系就牢靠? 只要过了眼下这关,她搬出来,其余的事情再说。 “这样吧小夏同志,你先回去,我们几个跟领导汇报下情况,商量好解决法子再去寻你。你放心,我们铁定不会让心里装着厂子和组织的烈士遗属凉了心……”最后妇女主任拍板道。 夏昭芸也感动地点头,一阵谢谢,还表达了之前妇联替自己从宋家讨回公道的事情,深切地感恩之情! 等人一走,妇联众人一阵唏嘘,“这么好的孩子,宋主任家怎么就下得去手?俩儿子才有的一个娇娇软软漂亮闺女,任是硬心肠的人,不也把小夏同志疼到心坎儿里?” “你们瞧他们稀罕亲生闺女的样子,再看看小夏同志和他们的模样,估摸着他们早就知道这事儿了,又不能说出去,可不就关起门来对这孩子撒气?” “这哪里是养孩子,分明就是将人当成了仇家。搁在心胸狭窄的孩子身上,不定跳几次池塘了……” “唉,可惜了,要是当初没有宋家的专制霸道,你们说小夏同志跟小霍英雄成了,会不会多了一对令人羡慕的小夫妻,也少了一抹英魂呐?” 她们气愤地吐槽一通,觉得小夏同志都寻上门来了,那妇联一定要拿出态度办这事,不仅要办,还得办好! 夏昭芸背着一千二百块钱和一众票子的巨款,溜达到了顶层的广播室。 贺青冉这会儿正磕着瓜子玩呢,见她来了,哎呦一声,拍拍手上的细碎,笑着上前围着她转圈:“您老打哪里来呢?我参加金话筒初赛,也没有消失一天一夜呀。” 夏昭芸瞪了她一眼,坐下来,长叹口气,“这说来话长了,都怪我年轻气盛……” 贺青冉继续嗑瓜子,眼睛满是八卦的闪光。 夏昭芸轻笑下扬眉道:“就是不告诉你!” 她现在努力改邪归正,与其自己随便编个借口,不如一句话都不说。 毕竟扮演人对象的事,不怎么光鲜,有损自己的名声,毕竟这个年代对男女关系容忍度很低。 她就不拿这事挑战闺蜜的接受能力了。 贺青冉倒是也不在意,谁没个秘密呢?“对了,刚才文化部来电话了,咱们俩还有张同志都晋级了,五天后进行复赛!” 夏昭芸点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俩人吃过午饭回宿舍的时候,妇联的主任就亲自寻来了。 “霍主任您好,”夏昭芸将饭盒递给贺青冉,笑着走过来。 “你真打算守着天颢过日子?”霍红青示意俩人去旁边的小林子走走。 林子里的树木繁茂,倒是能遮住头顶上的烈阳,风吹拂过去,勉强可以让人感受一抹荫凉。 夏昭芸轻笑着点头,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被生活苛待留下的苦涩,反而像是沉淀后的桃花酿,让人总是忍不住受她的影响,内心带着坚定而平淡的幸福。 “霍主任,咱们厂里职工很多,我入职两年,见过、听过的人也不少,但是没有一个男子,像是天颢哥一样,能让我感觉到心安与希望。” “我觉得人一辈子很长,不一定要将自己局限在婚姻里。我现在因为宋家和天颢哥的事情,有些疲惫,只想投身舞台干事业。” “我想除了天颢哥能容忍我的一切缺点,没人乐意娶个为了跳舞不想生孩子的娇娇女吧?” 霍主任轻叹口气,“你应该知道我是天颢的姑姑吧?” ? ?亲们~作者君也是芸芸众生里的一员,从小喜欢幻想了下~其实生活经验并不算丰富,很多涉及的内容都是请教的度娘~尽量贴合实际。 ? 但是小说嘛,尤其是年代文,大部分都是架空的,大家不要太计较~看书图个乐子。 ? 好久没有伸手跟小可爱们要票票了~最近颇为冷清,作者君码字动力有些不足呢~ ? 快来给我加油! ? ???? (本章完) 第77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6) 第77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6) 夏昭芸一愣,随即笑着点头:“现在我知道了,嗯,天颢哥还在的时候,我们基本上没多少交流,都是我在任性,他在包容。” “跟他相处的时光,是我短短十多年,最幸福快乐的了。” 霍主任想起自己那英年早逝的侄儿,内心也是一阵惋惜和遗憾。 人到底走了两年了,她很快收敛起情绪,说起正事来: “是这样的,你上午去妇联想要花钱申请一间单身宿舍吧。” “我们开会讨论了下,又跟领导汇报了你的情况。领导的意思是,单身宿舍但凡符合条件的人,都长期有人入住,若是租给旁人,不符合规定,只要有人举报,单位就会将房子收回。” “咱们厂里员工多,房子向来紧缺,大家伙都盯着呢,哪怕是几人间的宿舍都很难寻到空床位。也就是你们文工团福利待遇好,抢占了几十间宿舍。所以,按照规矩来说,这不是你花不花钱的事情,而是没有房子能配给你。” “不过,”她神色肃穆道,“你要是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真念着天颢,坐实了烈士遗属的身份,单位肯定排除千难万难,也要给你安排好!” 夏昭芸紧抿着唇瓣,摇头说:“霍主任,我当时就强调过,我给天颢哥守节是我的事情。我不愿意借着他的名字,给自己谋求福利。” “既然这事不能成,我就继续住在宿舍里,等我工龄或者职位熬上来,就能排队分单身宿舍了。” 霍主任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是我那侄儿没有福气,舍弃我们这一大家子,也没能等到你回头。” “你不是说要领养一两个孩子嘛?单位倒是给出一个挺不错的建议,要不要听听?” 夏昭芸面上一紧张,小声说:“霍主任,我现在身上就二十来块钱,自己都得精打细算熬过半个月,目前还没有能力多承担一口人。” 霍主任将手里的资料递过去,“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跟你说。” “虽然咱们厂是制衣厂,涵盖了从原材料到成衣的所有工序,其中也有一些部门和车间操作中存在着危险。” “你手里是一些父母里的一位已故、另一位再嫁娶生怕被拖累而不要的可怜孩子们,他们跟皮球似的被亲朋踢来踢去。厂里想要照顾他们,也碍于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只能做两手打算。” “平日里多照顾点,时不时发放些福利,等这些孩子们年满十八岁,再安排入厂,才不算愧对他们父母对厂子里的贡献。” “所以,我们想着让你从里面挑一两个孩子抚养,当然了厂里会给孩子另外发放一份补贴,绝对不会给你增加负担的。” 她见夏昭芸低头看着资料,忍不住小声说:“其实,这些也算是天颢爷爷奶奶的心愿了,他们总觉得对不起他,如今你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了那些话。” “老人们起了点心思,想让你认领俩孩子,给天颢留个根。” “有了这层关系,单位准备给你批刚下来的新职工楼,一楼带小院两室一厅七十五平米的!” 夏昭芸眸子眨了下,自己这两天运气有些忒好了吧? 前脚刚得了一千二百块钱,后脚又能安排带院子的家属楼! 霍主任生怕她拒绝,又罗列了接收孩子将能享受到的一切福利待遇。 夏昭芸对孩子倒是没什么抵触,不孝的孩子有,但只要她用心教育了,说不定还真能培养出个好苗子来。 再说,她知道社会未来发展很不错,养老院开办得也是越发人性和舒适化,只要她有足够的钱,老年生活不需要太担心。 思量了会,她仔细从二十来张资料中挑出两页来,“霍主任,我想见见他们俩。” 霍主任低头一看,也笑着点头:“你就是不说,我们也想要重点给你推荐他们呢。” “他们的爸爸是十分优秀的炮兵,曾去过东北战场支援邻国,光荣负伤后复员到咱们厂的。经他老领导的介绍,认识了厂高中音乐老师,结婚生了这对孩子。” “本来他们日子过得挺不错的,但是去年十月份学校失火,这对夫妻俩为了救孩子们,没能跑出来。他们的亲戚们白享受着补贴,却没一个能好好待这俩孩子的,原来多么漂亮可爱白净的孩子,现在黑瘦跟街边乞儿般!” “厂领导们很重视这对孩子的安置问题,正在寻找适合抚养的人。你要是满意的话,我肯定要替你多争取下的。” 夏昭芸轻笑着说:“霍主任,能让我先见见孩子吗?收养一事,也得讲究缘分和你情我愿的。” 霍主任低头看了下手表。 她心里搁不住事,忍不住问:“你午睡吗?要不,咱这就去看看?不算远,就在前面筒子楼上。要是你们都满意,下午我就给你们跑房子的事情,争取晚上住进去!” 夏昭芸摇摇头,“我现在主要养手伤,顺带参加金话筒比赛,并没有正儿八经的活,不睡午觉不碍事的。” 俩人直接就往筒子楼走去。 厂里员工很多,从临时工、普通工、小组长、大组长到正副主任、正副科长乃至厂长,级别很多,哪怕普通工还能分一到十级工呢,自然他们的福利待遇不一样,除了工资和平日的补贴能体现外,分得房子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科长、厂长们是单独的家属院,主任们是连成片的二层小楼,再往下就是一栋栋漂亮刚起来的红色楼房,接着是跟蜂窝般的筒子楼,以及职工宿舍了! 夏昭芸原本以为自己能捞着一间筒子房就不错了,没想到还有机会住带小院的干部楼。 筒子楼有几十栋,每一栋都有五层,一层上又能住二三十户人家,他们共用两个水房和厕所,一到上下班时间熙熙攘攘全是人,楼道里又堆放着炉子、锅灶、壁橱、自行车和各种杂物,更显得拥挤和压抑。 霍主任轻车熟路地带着夏昭芸到了七栋前,上了三楼,奔着楼头一户而去。 “你个狗崽子,你是不是觉得有厂领导撑腰就能耐了,端个碗筷都给我摔地上!” “老娘告诉你,没人管得了你们兄妹俩。那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家不是一地鸡毛,自己家都理掰不清楚,还记得你们?” “今天中午甭吃了,少吃一两顿又饿不着,屁活不干还想吃……” 那尖锐谩骂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邻里好似都习惯了,脸上挂着无奈和心疼,但是他们没有立场上前。 谁要是帮着那俩娃说句话,人家就能赖在你门口哭喊着烈属被欺负了,不赔上几块钱不算完! 霍主任脸色一变,快步走过去,将虚掩的门推开,一个长得肥硕、短发凌乱的妇女正使劲地掐着一个黑瘦男孩儿的腮帮,另一只手拧着同样黑瘦女孩儿的耳朵,嘴里还不停地谩骂。 夏昭芸没等霍主任开口,脚就使劲将门口的炉子给踢倒,鞋狠狠地踩到一个又一个煤球上。 那凶狠的动作和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众人给吓了一跳。 “哪里来的小浪……”一瞧自家炉灶被掀了,煤球一个个报废,妇人又气又心疼,赶忙松开俩娃撸起袖子往外迈脚,嘴巴不干净地继续咒骂。 然而不等她一句话说完,夏昭芸已经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盆子,铲了些碎煤渣冲着人满头满脸不客气地泼去。 “啊呸……呸……”妇人虽然下意识闭上眼,但是嘴巴里还是灌进去不少。 看得众人一愣,哪怕俩孩子小脸上挂着泪,眼睛里都直冒星星,像是看到了救世主般。 “嗷……我跟你拼了!”妇人自从攀着小叔子给男人在厂里谋了个工作后,腰杆挺得笔直,何时吃过这种亏? 她气得冲夏昭芸冲了过去,因为这半年她把持着俩孩子的补贴,将自家人都喂的壮硕不少,蹬蹬跑过来的时候,地面都带着闷闷的响声和颤动! 站在前面的霍主任,都下意识侧身躲开。 再瞧瞧夏昭芸那常年练舞蹈,匀称纤细的身子,众人屏住呼吸甚至不敢睁眼,而那俩孩子扒在门口,紧张兮兮地瞧着。 夏昭芸并没有躲开,唇角泛着冷笑,等人扑到跟前挥手时,她一个下腰躲开,腿使劲一抬,照着对付男人的法子,踢中妇人鼠蹊部。 妇人疼得捂着伤处直撕心裂肺、鼻涕横流地嗷嚎,“哎呦喂,这日子没法活了,我一个烈属被个小浪……”刚一开嗓子,又被喂了一嘴的煤渣子。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夏昭芸拂拂衣袖,淡淡地问道。 那妇人狠狠地瞪着她,扭头看见人群后面的男人,“你个死鬼还不滚出来,你就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媳妇被欺负成这样?” 男人微缩下肩膀,一脸的老实憨厚,不过他的眼睛却带着丝贪婪地看向夏昭芸。 “来啊,你但凡上前一步,我就喊非礼,”夏昭芸勾着唇角冷笑声,“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盯着我贪婪恶心的目光!” “我没有,”男人立马低着头摆手。 “没有什么?”夏昭芸抱胸挑眉,“你一个大男人说是怕老婆,其实不过是你媳妇在前面冲锋陷阵,你在后面坐享其成!” “披着老实人的皮,做得是杀人递刀的活,连自己亲弟弟留下来的孩子都容不下。当初可是你弟弟介绍你来厂里工作的,你拿工资吃饭的时候,不觉得愧疚?” “你但凡有点良心,都不能让自己的侄儿侄女瘦得皮包骨头!” “既然你们不稀罕这对孩子,那我领走,往后你们甭仗着什么烈属的名头,在厂子里作威作福!就你们欺负真正烈属的样子,就该被撵出厂里去。” 这话说得男人面红耳赤,众人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 他们原本事同情他好汉寻了恶妻,原来老祖宗那句话没错,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 女人再凶悍,能比得上男人力气大? 妇人这会儿缓过劲来,瞪着眼刚要上前,就见夏昭芸手里又拎了一盆子煤渣,咬着牙捂着嘴吼道:“你是哪根葱,敢管我们家的事?” “我们可是这俩孩子的亲大爷大娘,没道理越过我们,将孩子给外人养,谁知道你是不是面甜心苦的!” 夏昭芸知道自己已经将人给镇住了,神色微缓,看向扒着门怯生生的俩孩子。她轻笑着问道:“小如意、小如愿,你们愿意以后跟我一起生活吗?” 霍主任这会儿赶紧补充道:“孩子们,这位阿姨愿意当你们的妈妈,疼爱你们,呵护你们。不管如何,总比你们留在这里好。” 俩孩子才三岁大,黑白分明的眸子本该盛着天真烂漫,可是现在里面深深印刻着怯懦、恐慌。 “妈妈?”男孩儿先小声迟疑地出声。 父母离开了半年,孩子们的记忆已经模糊,只知道这两个词代表着世间仅有的温暖。 爸爸是高大伟岸与托起世界的安全和力量,妈妈是高挑美丽能够织出最温暖的天空! “对,是妈妈,”夏昭芸抿唇点点头,笑着伸出手臂。 俩孩子对视一眼,瘪着嘴巴一步一挪地上前,跟受伤的小兽般吼着妈妈,扑到她怀里,呜咽着不停地喊着:“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你怎么现在才来接我们啊?” “妈妈我好疼好饿好想你做的饺子……” 孩子瘦弱得紧,入怀的那一刻,夏昭芸眸子有些湿润,暗暗叹口气,轻抚着他们的肩膀:“妈妈也想你们,走,跟妈妈去国营饭店吃饺子去!” 她站起身,一手牵一个孩子,冷眼看向那对夫妻俩,淡淡地说:“你们在我跟前耍不起横,谁还不是烈属?” “不同的是,大家伙都会站在我跟孩子身后,而你们不过是消耗孩子爸爸那点情分,只要我开口,信不信就凭借着你们对孩子的那样,不出一个小时,你们全家跟垃圾似的被丢出厂外?” 霍主任点点头,严肃地跟着道:“对,以前领导们还顾及没人照顾俩孩子,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们再不收敛无赖行为,看看还能继续呆在厂里不!” (本章完) 第78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7) 第78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7) 温家那对夫妻俩看着四周邻里蓦然凶悍的目光哆嗦了下,又见夏昭芸凉凉的瞧着自己,只能颓丧在原地,心里无尽后悔与懊恼,想要张嘴弥补下。 夏昭芸已经抱起一个孩子,另一个由霍主任抱着。 “我看小如意耳朵有撕裂,小如愿唇角也有裂痕,主任咱们先去卫生室给他们处理下。” “至于,”她看向那夫妻俩,“至于他们克扣孩子的福利和补偿,霍主任,这还得请妇联同志们帮忙要回来,若是他们不给,那我就以俩孩子监护人的身份,向厂里递交申请。” “虐待烈属、知恩不报的人,就是社会害群之马,留在厂里……” 一直装憨厚的汉子连忙说:“给,我们肯定一分不少地给。他们是我亲弟弟的孩子,我这当大伯的没本事……” 夏昭芸没听他虚伪的话,见人真害怕了,直接抱着孩子转身就离开了。 霍主任看了她一路,快到卫生室了,才忍不住笑着说:“小夏同志,如果不是你热爱跳舞,又跳得很不错,我都想挖你来妇联了。” “咱们厂子人很多,一半的家属是被从乡下带来的,说理说不通只知道耍泼,天天闹得我们一个头两个大!” “偏偏我们是秀才遇到兵,完全拿他们没有办法。” 夏昭芸抿唇笑笑,“大约,不在沉默中消亡,就要被逼的在沉默中爆发吧。” 她低头瞧着一直乖巧趴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眸子里盛着浅淡的伤痛和怜惜,“我看到他们,就好像……” 她没有继续说,但是不耽搁霍主任补脑。 小夏同志这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吧?她原本是在宋家长大的,人瞧着长得漂亮乖巧学习好会跳舞,可其中的苦楚只有她本人知道。 宋家两口子太不是东西了,能将一个小女娃娃逼迫到这种几乎性情大变的份上! 连众人束手无策的悍妇都能制服,小夏同志得受过多大的委屈和磨难呐? 再重男轻女的父母,在接受过高等教育,家庭条件不错、又先生了俩儿子的情况下,也做不出对闺女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说白了,宋家两口子肯定知道小夏同志不是自己亲生的,心里膈应人家优秀好看呢! 霍主任心里立马装了三件事急于解决,将新结合的母子三送到卫生室,确定夏昭芸能自己照顾的来后,她马不停蹄地先去落实房子的事情,派其他同事分别宋家和温家。 给俩孩子上了药,夏昭芸一手牵一个往厂国营饭店而去。 边走着,她边轻笑跟俩孩子介绍自己的情况: “妈妈叫夏昭芸,夏天的夏,能够给所有人带来热情的季节;天理昭昭的昭,就是说呀咱们有理走到哪里都不怕,也不要委屈自己,活得堂堂正正;芸,艸(cao)也,芸艸可以死复生,妈妈跟你们现在一样,脱离了苦难跟重生一样……” 俩孩子睁大眼睛认真地听着,小男孩儿到底是胆大些,又是小哥哥。他忍不住小声问道:“妈妈,那我跟如意的名字呢?” 夏昭芸轻轻摇晃着他们几乎不见肉的手,笑着道:“你们小名叫做如愿、如意,就是生你们的爸爸妈妈希望,你们往后能够想什么成什么。” “你们的大名叫做温怀瑾、温怀瑜。就是爸爸妈妈希望你们心怀善良做个顶天立地的好人,不要被现实里的黑暗和丑陋影响!” “我觉得温姓挺好的,一听就是跟妈妈的夏姓是一家的。咱们往后也不改姓了,只要你们记得自己有两个爸爸妈妈疼爱就好了。” 小丫头眼睛晶亮,“两个爸爸妈妈?是很多吗?在哪里?” “是很多,你们比其他小朋友多一倍,他们呀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守护着你们呢。不过这是个秘密,你们不能跟其他人说呦。”夏昭芸压低声音弯腰凑到他们耳边说。 俩小家伙立马紧张起来,连连点头应下,倒是没再问其他的。 厂里不同车间上下班时间是不一样的,所以这里的国营饭店从早上到晚上全天候供餐。 夏昭芸叫了一份猪肉大葱的水饺,俩小家伙吃得狼吞虎咽,小脑袋都快埋到碗里了。 生怕孩子们撑着,她只让他们每个人吃十个,再喝半碗汤,其余的打包。 母子三人慢悠悠地往宿舍走,顺带着溜食物。 天气热起来,尤其是中午哪怕不动弹,人也能出一层薄汗。小家伙们身上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身上散发着酸臭的气味。 夏昭芸从宋家出来身上穿着一身,其余的三套是贺青冉赞助的。 她正琢磨着拿出一套给孩子们简单改一身,洗完澡后,再做其他打算。 等到了楼下,霍主任竟然领着三个妇联干事候着了,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不少的东西。 “小夏你们来的正好,”霍主任笑着说着抱起一个孩子,先大步带头走了,“走,咱们这就去家属楼。” 夏昭芸赶忙抱起另一个跟上。 “家属楼其实早就分配好了,给你们的那套一楼带小院的,原本是童玉香留给儿子的婚房,”霍主任凑到夏昭芸耳边低声说,“就是天颢的继母。” “这房子本来就是厂里补给天颢的,哪怕捐公、白给别人住,也绝对由不得她童玉香惦记!天颢的爷爷奶奶发话了,给你们娘三个住,都是厂里光荣的烈属,再适合不过了。” “至于我哥,呵,指使起天颢来丝毫不含糊,什么不沾公家一点便宜,这分房的事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童玉香打着烈属的头号,挣了一套房,再榨干天颢最后的价值……” 夏昭芸紧抿着唇瓣,看着怀里的孩子,拒绝的话说不出来。 自己的初衷是想要杜绝各种因为过盛的容貌,而带来的麻烦,哪里想着自己一路被赶鸭子上架,到了眼下。 上一世都是别人欠她的,如今她却欠了霍天颢太多了,还是那种没有机会偿还的! 现在她不是一个人,还带着俩孩子呢。厂里的房子一向紧张,错过这次,不说他们眼下如何安置,往后怕是排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 她眸子里泛着感动,哽咽道:“霍主任,谢谢大家给我们娘三个腾住处。您们放心,我会好好教导孩子们,让他们长大也像是三个英雄爸妈一样,成为社会有用之人!” “而我也努力给厂子争光添彩……” 霍主任面上倒是有一丝不自然,就像是她说的,那套房子不论给谁,都比让童玉香给夺去来得好。 她对夏昭芸的事情上心,一是本职工作使然,二呢,她又何尝不是想给童玉香添堵,替可怜的大嫂和侄儿抱不平? 她低咳一声,笑着说:“刚刚我跟后勤部去了电话,要了套家具和锅灶……刘同志去了宋家,将你的衣物和这两年上交的工资要回来了……柳同志和佟同志去温家,把孩子们这半年厂里发的各种补偿拿回来……那间房子原来是温家夫妻俩的,厂里不会收回去,算是租给那对夫妻,每个月从工资划五块房租……” 夏昭芸一听看向妇联同志们的眼神,跟看到亲人般,不停地表达谢意。 她内心不住地感慨,这个年代人们思想单纯、办事认真诚恳,对待他们母子三人,真的算是面面俱到了! 新家属院位于厂区的东南角,很大一片,原本是个农场专门种植厂里需求很大的棉麻等作物。 只是后来厂子规模一再扩大,而从新市来的棉麻品质更好,是以农场没有继续办下去,而是起了一栋栋家属楼,空地也分给楼里各户人家,种点果蔬减轻下家里人口众多的负担。 “房子年前刚盖好统一装修的,地也都分好插上小旗标着号,等大家熟悉了自己的地,有没有小旗都不碍事了。” “菜地大小跟所分房子大小挂钩,三十平米对应一分菜地。你正好有两分半菜地。” “房子上上个月才分的,所以菜地也是厂里统一看着情况种的,现在正好是能吃的时候,吃不完可以送到食堂去换成粮票、饭票或肉票……” 霍主任是一边走一边十分详细地介绍着,还特意带着夏昭芸从菜地那绕了一圈,认准地方,才到家里。 这时候组织对地皮管控不严,加盖房子的现象屡见不鲜,只要不太过分,厂里也不去管。 再者能住在一楼拥有小院的人家,身份地位不一般,人脉也很宽广,手里有不缺钱,他们把门口连着绿植圈进来将院子外扩一排倒座,只跟前一排楼的储藏室留出两米的过道,并没有人觉得不妥当。 两栋并排楼中间五米宽的夹缝,也成为了众人争夺之要地。 童玉香瞄准了地方,直接喊工人将自家院子扩大,将夹缝圈起来。 这时候的阳台和院子是不计入房子面积数的,因着楼房南北本身长十三米,又外扩了三米的绿植带,是以原本三十五平米的院子,加盖两大间倒座后,竟是又多了八十平米,比房子本身的面积还要大! 圈起来的地方,童玉香让人贴着隔壁的楼,盖了三间砖瓦房。倒座也比别人多出一间来。 工人、材料到位,昼夜不歇地两天时间就盖个差不多,等繁忙的霍厂长知晓这事的时候,气得跟童玉香大吵一架,一星期都没回家里住。 旁人也左右劝说,什么霍厂长本身分了小别墅,但是童同志是个主任,也有资格分房,加上他们是烈属,应该待遇从优。 反正房子都盖好了,还能浪费材料扒了不成? 霍主任又是气又是无奈地,自掏腰包将多出来的面积以每平米三十块的差价补上,夹缝的八十平米和倒座的十八平米,足足交了两千九百多。 有厂长带头,其余住在一楼随大流圈地的众人尴尬了,为了名声和前途,不得不跟着补交,内心自然对厂长自我标榜大公无私的作态恶心到了。 一时间霍厂长是房子有了,好名声和威望也拔高了!将其他人衬到了尘埃里。 只是现在这房子被老爷子老太太拍板给了夏昭芸母子三人,霍厂长和童玉香算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偏偏他们有苦说不出,谁让他们之前默认烈属,又当又立地领了这份福利。 “门锁我刚让人换了,这是家里所有的六套钥匙。你看看还缺什么,就去妇联跟我们说……”放下东西,霍主任笑着跟她叮嘱两句,摸摸俩孩子的头,让他们听妈妈的话,便没再耽搁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夏昭芸领着俩孩子,懵懵地将屋子里里外外转悠了一圈。 原本她能从宋家搬出来,脱离关系过自己的小日子已经很难得。 她奢望入住筒子楼里的单间,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没想到单间没有,有一套七十五平米带院的房子,这房子还多扩了九十八平米…… 换句话说他们娘三拥有了一百七十三平米的房子? 一厨一卫一客厅一院子以及八间或卧室或书房或杂物间? 乖乖,这可是在京都,她见识过房价蹭蹭上涨的盛况。 单位分房,基本上只要不从厂里离职,又没有大错,房子最后就归于个人了,只等着几年后统一办理房产证。 后勤送的东西很全,厨房用具、家具、生活用品、食材等等都给配好了。 最值得一提的是,靠着小院的主卧放置着厂里淘汰下来七成新的缝纫机,还有各种配线、布料以及在院子里停着厂里淘汰下来同样七成新的自行车等。 霍主任说,这些都是厂里照顾他们烈属的,与其给钱补偿,不如一步到位的东西实在。 妇联同志们从宋家和温家,给他们讨回来不少东西和钱财。 夏昭芸觉得日子越发有了奔头。她撸起袖子,烧好水,将俩小家伙狠狠地搓了一遍,换了三盆水。 换上干净合身的衣服,小家伙们除了过于瘦弱外,竟是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不像话,最让她意外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们三人有五六分的相像! (本章完) 第79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8) 第79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8) 孩子们年纪小,折腾这么久已经开始搓眼睛了。 可他们还是强撑着精神,不舍得闭眼睡觉。 夏昭芸轻笑着侧躺在床上,给他们身上搭着小薄被,“放心,妈妈会守着你们,一直等你们醒来。晚上的时候,妈妈给你们做手擀面吃。” 在她轻声哼唱中,孩子们敌不过困意,乖巧地沉沉睡过去,不过他们一个抓着她的衣角,一个抓着她的手指头,生怕她离开。 母子三人依偎在一起午睡了会儿,起来后,她骑车子带着俩孩子,先去幼儿园报道,跟老师约好明天开始将孩子送来。 为了让孩子尽快适应,夏昭芸还陪着孩子在幼儿园里呆了一个小时。 母子三人又去了办公大楼,寻到贺青冉,将事情说了一遍。 贺青冉稀罕地给俩娃塞了奶糖后,一个胳膊搂一个孩子,直夸赞他们乖巧可爱漂亮,将俩小家伙逗得小眼睛晶亮满脸通红。 “冉冉,你也别在宿舍里呆着了,跟着我们娘三个一起住吧?”夏昭芸撑着下巴看着她逗孩子,忍不住说道:“这样咱们自己开火,时不时还能喊着你弟弟来家里改善下伙食。” “家里空间大,房子又多,我们娘三儿人生地不熟的,会害怕的……” 贺青冉瞪了她一眼,“现在我是能陪着你,等以后我找了对象后,谁还来陪你?” “走一步算一步呗,”知道闺蜜应下了,夏昭芸笑眯眯地掰着手指头说,“刚出门的时候,我遇到几个热情的婶子,说明儿个厂后面的村子有集市,都是自家产的东西。” “她们都想买几只鸡仔养在院子或者菜地里,等长大后下蛋自家吃或者换点火柴钱。咱也买几只,再买点竹笼横着放,上面铺一层油布和稻草当鸡舍。” “咱们院子里有自打的井,割点肉能吃三四天……” “买点鱼熬汤,给孩子补补身体……” 贺青冉被她说得口水泛滥了,“芸芸你快别说了,再说我现在都要饿趴下了!” 食堂的饭菜是不错,但是天天吃,哪怕大厨做的饭菜口味重,仍旧让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寡淡。 熬到下班的点,贺青冉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出来,同楼管大娘说一声,跟夏昭芸一人托一个孩子回了家。 进门停好车子,贺青冉里里外外逛了一遍,硬生生只憋出一句:“赚大发了!” 夏昭芸神色颇为严重地点点头,“所以我要努力为厂子争光添彩,明天去集市采买东西,后天一早我带着孩子们去给他们的父母和霍英雄扫墓,大后天拜见霍英雄的爷爷奶奶……” 贺青冉看着一本正经的闺蜜,叹口气:“只希望你不后悔现在的决定。” 夏昭芸十二岁开始,就在宋家将所有家务活接管过来,打扫卫生、洗衣服、缝补、做饭、侍弄巴掌大的菜园子等等,所以此刻她做事情有条不紊,并不慌张。 两分半的菜地不算小,都能供上四五个大人了。 五月是瓜果的天下,菜地里都统一搭的架子,有翠绿的黄瓜、丝瓜、葫芦模样的吊瓜、硕大的冬瓜,也有过俩月熟的茄子、豆角,还有品种不错的香瓜、羊角蜜和西瓜。 只是羊角蜜和西瓜还没成熟。 当然了香葱、辣椒、香菜、洋葱这些配菜缺不了,西红柿、胡萝卜、土豆这样的常见菜式也有。 甚至每个菜园还有一排向日葵…… 而自家小院里,童玉香就托人寻来了几颗品种好的果树,像是石榴树、桃树、苹果树、葡萄藤还有颗枣树,且各个都是移栽的今年能挂果的! 如今便宜了她们,可想而知童玉香他们对夏昭芸那种咬牙的感觉了。 夏昭芸塞给贺青冉个盆子,让她去摘点黄瓜、胡萝卜还有香葱辣椒和香菜。她心里想着胡萝卜该起出来了,土豆下个月收,接着种下青萝卜,等八月份收起来全部晒干腌制成咸菜。 她挺喜欢这种平平淡淡有土地、有房子、守着孩子、坚持着梦想、有打算的日子。 夏昭芸的厨艺还算不错,只是简单的香葱猪油炝锅,手擀面劲道爽滑,浇上酱油炒制的鸡蛋胡萝卜黄瓜炒肉丝,配上一点点红辣椒,极为咸香味美。 吃完饭几个人满足地靠在椅背上,她踢踢贺青冉,“姐姐去刷锅洗碗!” 贺青冉眉头一皱,到底是认命地起来,挽袖子钻入厨房。 夏昭芸趁着这个时间洗了个澡,浑身舒坦地擦拭好头发。 天色暗下来,拉开灯泡,屋子立马明亮如白昼,她忍不住抿唇笑,自己这是又捡了个便宜吧,毕竟是童玉香给儿子备的婚房、霍厂长又自掏腰包补交钱,这里面的装修都是捡最好、最舒心的做得。 连灯泡的瓦数,都比其他人的要大! 孩子们围着贺青冉,听她手舞足蹈地讲西游记的故事。 夏昭芸将后勤送来的布料挨个翻开看,不同材质的布料都有两三种颜色,每一块不算多却也够娘三个做一身的。 她拿出笔和纸,在上面勾勾画画,准备给俩孩子做三身衣服,然后家里四个人每人两套睡衣。 画出图,她又将每个人尺寸量了一遍,火速开工。 夏昭芸做衣服很快,粉笔勾勒、上剪刀裁,再拿到缝纫机上走两边,那速度快得让贺青冉直咂舌。 她禁不住痛心疾首道:“芸芸,你怎么什么都会呐?我为什么不是男人,放着这么优秀的贤妻良母不能要,往后还要伺候男人……” 夏昭芸抿唇笑着:“让你伺候的男人不要也罢!不过,冉冉,我觉得一些家务活你可以尝试着做做,不需要多精通,起码用的时候不求他人。” 贺青冉点点头,“好啊,小夏师父,往后请多多指教!” 说着她有模有样地冲着夏昭芸作揖,惹得俩孩子跟着拜,顿时四个人笑成一团。 第二天,夏昭芸刚一起身,旁边俩小家伙就揉着眼睛跟着坐起来。 院子里的新衣服已经干了,她给他们换上。 小如愿是白色上衣蓝色短裤的水手服,小如意则是水手裙,还都带着湛蓝色渔夫帽,夸着同色的布包。 他们欢喜得不行,在衣柜镶嵌的镜子,挺胸抬头来回地走着,还时不时敬礼,小脸蛋洋溢着满足的笑意,甜甜地直喊妈妈。 被吵起来的贺青冉,挠着头发,挨着门框瞅,看看孩子们,又瞧瞧夏昭芸,突然惊诧地凑过去跟她咬耳朵:“哎呦喂,芸芸,还别说,我才发现你们长得好像呐!” “人家有啥夫妻相,你们这是母子像吧?尤其是那狐狸眼和鼻口的,对了,就这跟小孔雀般臭美的模样,更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夏昭芸轻笑着点头,也跟着又感叹了一回:“昨天我也发现了,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早上喝得金灿灿浓稠的小米粥,吃得是鸡蛋呱嗒,香软劲道,配着脆口微辣的黄瓜咸菜,贺青冉一不小心再度撑得摊在椅子上,满足而无奈。 孩子们也是吃得喷香。 将孩子们送到幼儿园,他们虽然年纪小,但是因为父母早早离开,在大伯家过了半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心性早熟,一点没有同龄孩子该有的恐慌、害怕与对大人的依恋。 他们就是微微红着眼眶,小声一遍遍确认夏昭芸会来接他们。 越是如此,夏昭芸和贺青冉越发心疼,抱一会儿摸摸头再亲个脸颊,终于在老师不耐烦的目光中,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噗,”贺青冉突然笑起来,“我昨儿个还担心咱俩新手妈妈照顾不好他们,不过才处了没一天,怎么感觉跟亲生似的?” 夏昭芸也笑着点头,“说到底是孩子听话懂事,一个个小鬼精,知道怎么招人疼爱!” 厂子后面是个小型集市,以生产队为单位售卖各种农产品,她们是看见什么都想买,克制再克制,也是将两辆自行车都给绑得满满的。 这么多东西,归置到空荡的家中,总算有些人气了。 接孩子们的时候,夏昭芸向老师请了半天假,次日赶早起来蒸馒头、炸鱼、炸丸子、蒸鸡、做红烧肉,一一收入食盒,早餐是馍夹肉,几片黄瓜、一筷子豆瓣酱、青红椒碎,再加上两块软糯的红烧肉,一起夹入到新蒸的馒头中,配上丸子酸汤。 一天好的心情,就从早餐开始嘛! 在自行车车把一边挂食盒,一边挂水果,她包里还塞了一小瓶二锅头、一包牡丹烟和一副手套,驮着俩孩子去了附近的墓地。 这是个荒山,因为土地贫瘠、山石较多,成为不少单位安置去世职工的地方,只有一位老汉住在山脚下,养着一只狗时不时巡趟山。 见了她领孩子来,老汉只探个头喊了声:“同志不能在山上烧纸……” 夏昭芸笑着点头应声,停好车子,一手拎东西,一手牵孩子。 按照指示牌她寻到了昭阳制衣厂的位置,又根据年份寻到了霍天颢的墓碑。 五月份已经迈入了夏季,杂草丛生,一座座墓碑冷冰冰地矗立其中,因为四月份是清明,不少墓碑被清理了一遍,草木倒不是太高。 可是霍天颢的墓碑旁的草已经淹没碑文,她来回了两三趟才寻到。 夏昭芸眸子微微湿润,将东西放下,叮嘱孩子不要乱走动,塞给他们点零食,便戴上手套开始清理起来。 杂草并不大好清理,除了普通的青草外,还有一些扎根丛生的荆棘、苍耳、鬼针草等颇难清理的植株。 哪怕隔着劳保手套,她的手时不时被扎到,没多大会儿,已经有血晕染了手套。 紧抿着唇瓣,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命苦的了,可霍天颢更是天空中划过的流星,只璀璨一刹那,再也没人能记起他。 霍家俩老人、霍主任,是惦记着他,但是有几分真心实意呢? 但凡他们真念着他点好,也不能让他跟被遗忘似的,淹没在荆棘丛中! 花费了一个来小时,她才清理出墓碑周围的一小圈地方。 她微微吐口浊气,摘下血迹斑斑的手套,血因为干涸使得手套与手指黏在一起。 “妈妈,有血,”俩孩子乖巧地坐了一个来小时,这会看到她手上的血迹,都焦急地站起来嚷嚷着。 “没事,”夏昭芸笑着说,“草丛里蚊虫多,这都是我拍蚊子的血。” 她拿出水壶拧开盖,让孩子帮她一点点地浇着。 湿润的手套很轻松地从手上拽下来,洗干净后的手上不见一点痕迹,只是疼痛的感觉好像还残留着。 俩孩子这才放心地笑起来。 捏捏他们的脸蛋,夏昭芸拿出手帕沾湿水,将墓碑擦拭干净。 她素白的手指轻轻瞄了遍霍天颢的名字,眸子里带着浅浅伤感,一边摆着吃食,一边小声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霍天颢同志,对不起,我利用了你的名字,给自己谋求到现在安定幸福的日子。” “但是我不知道除了这个办法,如何保全自己……” “男人能够成为组织的顶梁柱,却未必能当合格的丈夫和父亲,我重来的这一世,赌不起,所以,我还得继续借用霍天颢同志的名字,而且期限还是一辈子。” “不过您放心,我绝对不会给您抹黑,相反,我要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若是有来世,我定将结草衔环报答您!” “往后我会常常来看您的,这是我收养的孩子,小如愿和小如意……” 她摸摸俩孩子的头,“给你们的天颢爸爸磕个头。” 俩孩子听话地跪拜,喊了声爸爸。 夏昭芸用刚刚拔下来的野花,编织成了花环,搁在墓碑前,定定地看了会儿,这才将东西收拾起来,给俩孩子的父母扫墓。 从墓地回来,夏昭芸将去拜访霍家俩老的计划延后,开始准备起金话筒复赛。 城南供销社运输队宿舍,柳明坤寻到刚洗完澡的霍天颢。 “哥,你这次跑短途呀?来回有三四天吗?有歇班不?” 霍天颢懒懒地掀下眼皮,“你能当没看到我吗?” “不,肯定不能呀?”柳明坤嘿嘿笑着,“放心这次我帮您打掩护,绝对不让那群老头子们知道你回来。” (本章完) 第80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9) 第80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19) 柳明坤见霍天颢翻腾出饭盒来,抄着口袋跟着一起去食堂,“颢哥,明天就是金话筒复赛了。” “嗯,”霍天颢淡淡地应了声。 “嗯?”柳明坤睁大眼睛,“您就给我吭了一声?哥来,您这样不行呀,真准备孤独终老吗?” 霍天颢蹙眉看他一眼,“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第一,我跟那个夏同志不熟,只是跟她约定好,用来当挡箭牌,推了各种各样的相亲;第二,她有对象了,所以,你想跟我说什么?” 柳明坤撇撇嘴,那个夏昭芸同志都能跟您亲上了,您还矜持啥? 什么时候您说这么多话了? 解释就等于掩饰,掩饰不就是心虚? 不过鉴于这位老哥可能还没开窍,他笑着一手勾上霍天颢的脖子。 霍天颢握住他的手腕,微微一拽,见人因为海拔不够而踮起的脚尖,不客气地嗤笑一声。 柳明坤脸红地收起胳膊,老老实实地继续抄口袋,“唉,我这不是想着有许伟霖那玩意儿在嘛,怕他给他新谈的对象开后门,让我嫂……” 感受到老大的死亡视线,他赶忙改口:“我是怕夏昭芸同志如此优秀的人被埋没,所以邀请颢哥您一起去监督呀。” “颢哥,您是不了解许伟霖那狗东西,见到美女就拔不动腿。” “夏昭芸同志是您带着露面的,若是她被许伟霖盯上了,哥您不得付一部分责任?” “那人鬼心眼多着呢,明面上答应不暗箱操作,但是他想要做什么,招数多得很!据我观察,他对夏昭芸同志有兴趣了,难保不会拿捏下。” 霍天颢脸色一冷,“都是大院子弟,没有一点底线吗?夏同志有对象的!” “这有什么,”柳明坤耸耸肩说:“许伟霖就跟他名字似的花心得紧,雨露均沾,人家不说强上,就是掏心掏肺对你好。” “颢哥您是不了解女人,能耐得住他攻势得很少,结婚的女同志因为他而离婚又要死要活的能论打数!更何况夏同志这一瞧,就没怎么经历男人的,更容易被拐骗!” 霍天颢想,就那丫头的鬼精灵,还不知道谁拐谁呢。 他继续往食堂迈步,让柳明坤又急又气,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啊呸,他才不是太监呢。 这么多年,他是头一次见颢哥对异性另眼相待。 他忍不住追上去喊:“颢哥,人一辈子才多长呀,眼睛一闭就没了。遇上个特殊的人,它太不易了,您一定不能让自己留下遗憾……” 金话筒的复赛相比较初赛来说,属于较为正式的节目了,从来自全国五百多名优秀播音员中,经初赛筛选出来的五十六名选手,要再度角逐出前二十名进入决赛! 文化宫筹办单位已经开始往各大单位派送入场券,而选手们也都是盛装而来。 夏昭芸和贺青冉身上的衣服,是夏昭芸自己踩缝纫机做的。 她见识过后世人的时尚,照着葫芦画瓢,给贺青冉缝制的是白色小香风衬衫,搭配红色不规则过膝裙,头发半束起来,头顶做蓬松处理。 如此一来,贺青冉性格的飒爽与容貌的婉约和谐交融在一起,再配上舞台妆容,原本七分的容貌竟是盛至十分,还别具个人魅力! 贺青冉照镜子都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漂亮,哪怕站在素颜的夏昭芸身边,也没被压过风头,完全能用灼灼其华形容了,且丝毫不夸张。 夏昭芸的则是浅蓝色立领衬衫,配藏蓝色及膝筒裙,款式大方又不乏些小心机,将身体曲线和气质很自信地展现出来。 她头发全束起来,扎了个松散的丸子,化上妆,那股攻击力强的美艳收敛殆尽,只剩下端庄大气,眉宇间含着坚定,跟她要播报的内容很贴合。 俩人都是周末进行比赛,只是一个上午一个下午。 没有人看孩子,夏昭芸索性将俩娃带着一起去文化宫,由她们交替看着。 三岁大的孩子已经知道臭美了,特意要求换上新衣服,背着小书包,戴上小草帽。 俩大俩小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就像是水墨画里,突然滴入了颜色般,鲜活又充满了朝气! 她们坐得第一班车,抵达文化宫的时候,大门还没开,不过已经有不少人候着了。 几人沿着队伍说笑着去队尾,夏昭芸眸子随意一瞥,看见人群里那熟悉高大挺拔的身影。 霍天颢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指尖的烟,听着身边柳明坤唧唧歪歪的话,眉宇间蹙着不耐烦,实在不清楚自己怎么来了这里! 感受到视线,他猛地抬头,却发现对方若无其事地移开。 他将烟咬到嘴里,嗤笑声,还真是迫不及待跟他撇清关系呢,说再见面不认识,她真是连个眼神都吝啬呢。 “呀,是夏昭芸同志,咦,那位女同志是谁,”柳明坤听见他不正常的笑,茫然地抬头,再顺着他的目光而去,看见俩容貌出众的女人,惊艳过后就是各种激动。 不等霍天颢开口,他就伸着手挥舞,“小夏同志这里!” 夏昭芸装作听不见的样子,还一手牵孩子一手挽着贺青冉,脚步加快,“咱赶紧去排队,不然又被人排在前头了。” 望着陆陆续续赶来的众人,贺青冉自然是远处的话入耳不入脑,也牵着孩子急匆匆几乎小跑地去排队。 柳明坤感受到身侧大哥的低气压,嘿嘿一笑,蹭地跑出去拦在了夏昭芸跟前:“好巧呀,小夏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你们要排队?走,上前面去,”他指了指霍天颢,眼睛却不住地瞥向贺青冉。“颢哥在前面帮着排着呢。” 这次比赛的场所是文化宫最大的礼堂了,能够同时容纳五百多人,而且后台为五十多名选手提供化妆、换衣服、休息场所,也有各个工作人员。 除此之外还有家长带孩子学特长、各个艺术爱好者等等,人数不少。 如今队伍蜿蜒一条街还拐了弯,熙熙攘攘瞧着就让人发怵! 还差二十分钟才开门,等会工作人员还得挨个查看证件和介绍信,与其在这里心烦气躁地排队,不如早点进去做准备。 最重要的是,霍天颢俩人位置足够靠前,前面只有二三十号人,太具有诱惑力了! 贺青冉看向夏昭芸,小声地问道:“芸芸,你认识这位同志?碍事不,要不咱插个队?待会天就热了,我怕孩子受不住。” 柳明坤也笑着说:“夏同志,你们要是老老实实地在后面排队,就擎等着吧,估计很有可能误了开场。现在人就这么多了,等开门的时候,来得人全都是熟人插队的!队伍会越来越长,而你们也会越排越靠后。” “所以呀,现在就到了体现人脉的关键时刻。” “就插队这点小事,不用多要好的关系,但凡叫上名字的都可以。” 夏昭芸低头抚摸下俩孩子的头,笑着冲柳明坤说:“那先谢谢坤哥了。” 柳明坤一边引着几人过去,一边嘿嘿笑着说:“我就是供销社一小组长,啥坤哥不坤哥的,夏同志和这位……” 贺青冉倒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客气地跟着夏昭芸喊:“坤哥好,我叫贺青冉,是昭阳制衣厂的播报员。” “是小贺同志呀,您跟小夏同志就甭打趣我了,咱别坤哥的喊,就直接叫名柳明坤!” 他又低头瞧着俩经过几天喂养,白了一色号脸上带肉的小家伙:“这是咱侄子侄女吧?跟小夏同志长得可真像,”说着他翻了一遍口袋,都没寻到点逗孩子玩的东西。 倒是霍天颢摸出来一把模样小巧精致又憨态可掬的十二生肖徽章,往柳明坤手里一塞,懒散地说:“人家给塞得,我用不着,给孩子拿去玩吧。” 柳明坤眼皮不敢抬,使劲控制嘴角不要咧得太大。 他颢哥啥时候喜欢这些小玩意,还被人塞成功了,啧啧,换了衣服还能随身携带,不同寻常,太不同寻常了! 他蹲下身,要将徽章往孩子的包里塞。 小家伙们都紧紧握着包,抬着小脸带着丝渴望地,用那葡萄般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夏昭芸,“妈妈?” 柳明坤一愣,“妈妈?” 随即他扭头看向霍天颢,果然后者面色都有些铁青。 他觉得手里的徽章太烫手了。 这小夏同志如此年轻,竟然结婚还有了俩能打酱油的娃了,哎呦喂,可怜他颢哥刚情窦初开,就被一盆冰水给浇个透心凉! 夏昭芸笑着对孩子们说:“喜欢就拿着吧,记得跟俩叔叔说谢谢。” 孩子们高兴地点头,一边接过徽章自个儿小心翼翼地塞包里,一边则仰着小脸跟霍天颢和柳明坤说谢谢。 柳明坤讪讪笑笑,看看夏昭芸的模样,再看看俩娃,那跟一个模板出来的狐狸眼,就是铁证呀! 当初他怎么就不将人的信息摸清楚呢? 这样他也不至于傻乎乎拽着颢哥来找虐了。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仓库里还有新到的货没登记,颢哥你送我一程呗?”柳明坤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颢哥再陷进去了,寻了个蹩脚的理由。 霍天颢挑眉:“要去你自己去,”说着他将车钥匙扔过去。 柳明坤忍不住磨牙。他这是为谁呀? 自己连跟小贺同志进一步接触的机会都割舍掉了,颢哥竟然不接话! 看来颢哥是真想要帮小夏同志,监督许伟霖,挺过复赛。 他颢哥命苦呀,那么多鲜花不喜欢,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还是别人家院里扎根挂果的。 为了让哥感情路上少受挫折,他得让颢哥早点迷途知返。 柳明坤挠挠头嘿嘿笑着:“其实也不是多重要,仓库管理员应该能看见顺便登记上了,等明天上班的时候我再核查。” 他接着装作逗孩子似的,“小朋友你们叫什么?” 小如愿是哥哥,胆子大些,又自诩是家里的小男子汉、顶梁柱,所以他神情肃穆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叫温怀瑾,这是我妹妹温怀瑜,不过我们小名叫如愿和如意。” “你们名字好听寓意也好,看来你们爸爸妈妈很爱你们呀!今天你妈妈参加比赛,你爸爸怎么工作这么忙,也不请假陪……” 贺青冉突然冷着脸将孩子拉扯过来,“坤哥,他们还小,不经逗的!” 夏昭芸也紧抿着唇,明白柳明坤的意思,淡淡地说:“孩子的爸爸比较忙,他是做大事的人,没必要陪我胡闹。” 柳明坤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也知道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他认错倒是快:“对不起啊,小夏同志、小贺同志,还有俩小朋友,我这人神经大条,说错了话,您们别介意。待会我请你们吃雪糕喝汽水,当赔礼!” 而霍天颢直接迈腿,“你们先登记进去,我买汽水随后找你们。” 柳明坤真是一个头俩个大,只苦笑着解释:“我哥实在人!” 贺青冉也觉得自己刚才反应过度,张了张嘴,看看闺蜜,倒是忍住没有解释。难不成跟人说,这俩孩子是烈属,是芸芸领养的? 不过呢,柳明坤很会活跃氛围,而贺青冉从一定程度来说,是个人来疯,俩人很快聊到一起去了,等登记进门的时候,俩人都已经最快暴漏了单身的状态,彼此眉眼间带着那么点腼腆和火花。 夏昭芸木着脸,感叹男女间磁场吸力之大,五月是适合恋爱的季节呐。 夏昭芸和贺青冉是参赛选手,她们直接凭借着介绍信进入后台,签到后将自备伴奏磁带交给工作人员。 “芸芸,你先带着孩子们去看比赛,我自个儿在后台准备就行。”贺青冉深吸口气,现在就紧张的牙齿打架了。 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个工作证、大摇大摆进来的柳明坤,见状笑着安慰道:“小贺同志,这是你的本职工作,有啥害怕的?” “待会比赛的时候,下面一片漆黑,只有戴眼镜的人能反射点光。你就当成有几颗繁星的清早,正适合感情充沛地朗诵!” ? ?明天开始一直到周六,每天一更六千字呦~今天第二更,十二点前卡点送上~撒花,求票~ ? 霍天颢:买个汽水,还不让我回来吗? ? ???? (本章完) 第81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0) 第81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0) 贺青冉眸子一亮,脑袋里想象那种情景,忍不住深吸口气,浑身的紧张去了大半,还别说,晨光熹微是最让人浑身充沛力量、情绪最高昂的时候,只想要激情朗诵一首,哪里还有丁点紧张? 她笑着使劲点点头,“坤哥,谢啦!” 柳明坤笑笑挠挠头发,扭头对夏昭芸道:“小夏同志带着孩子们去前面观看吧,小贺同志这里有我。” 他拎着脖子上挂着的牌,“喏,我可是京都总供销社负责这次金话筒比赛服装、饮食赞助的联络员。有我在,没人欺负小贺同志的。” 夏昭芸见贺青冉点头示意,跟柳明坤道谢后,牵着俩孩子回到了观众席。 复赛一共进行三天时间,前两天基本上是来自外地播音员的比拼,今天是最后一天,到场的选手是京都播音员里的尖尖,不论外形、声音条件,甚至是家庭条件等,都格外出众,竞争自然激烈又精彩。 加上今天周末,来看比赛的观众不少,夏昭芸选了个中间靠着过道的三个位置,方便孩子们进出上厕所或玩耍透气。 孩子们到底年龄小,夏昭芸怕他们撑不住,准备了不少小零食。 给他们擦拭干净手,一人塞了一根磨牙的地瓜干,她锤了锤略微酸胀的小腿,余光却没敢从孩子身上挪开。 现在治安是不错,可是拐卖孩子的现象仍然时有发生。 夏昭芸当初选择这俩孩子的时候,其实并非随便选择的。 他们上辈子有过短暂的交集,那时候她摔断了腿接受无能,正在医院要死要活,可是她胆小不敢真死,亲朋好友没一个关心她的,只会闹得护士和医生一个头两个大。 小如愿陪着妹妹住院,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五岁大的孩子满身都是青紫,小如意更是磕得头破血流,因为伤到枕骨,眼睛失明了。 受过如此苦难的俩孩子,跟小兽一般抱团取暖,浑身上下竖着刺,透漏着小心翼翼。 在四楼他们见到坐在窗台上歇斯底里的她,眼睛里明明写着贪生怕死,却嘴硬地喝斥护士和医生不要上前,又颠三倒四地骂着童元彬人面兽心、宋珍宝不要脸皮、宋家虚伪恶毒、童家刻薄势力…… 人人都怕她这个疯子,甚至还有不怕事大的人嚷嚷着让她痛快地跳下去。 只有头上缠着白布的小如意睁着没有焦距的大眼,推开哥哥的搀扶,摸索着上前,在她不远处站定。 黑瘦的小脸带着浅浅笑意:“阿姨,您是看不见了吗?” 还是宋若芸的她,情绪似是平复些,硬邦邦地说:“不是。” “那阿姨,您摔到头痛痛了?” “也没有。” “您的爸爸和妈妈为了救其他小孩子,被大火烧成了灰,再也没法疼爱您了?” “不是,”宋若芸或许隐约知道小孩子跟自己比惨,忍不住说:“我是舞者,能跳出很好看的舞蹈,但我腿摔断了,以后站不起来也不能走路!” 小姑娘歪着头,笑着说:“可是我听说很多能够代替腿的工具呀,像是拐杖、轮椅,阿姨还能随便出去看看美丽的世界。” “可是如意眼睛看不到了,只有漆黑的颜色,但是我有哥哥疼。” “阿姨,您别在窗台上坐着了,那里风大。我听喇叭上的爷爷说,人的生命很重要,只有一次,要珍惜,别人不在乎自己没关系的,我们得学会爱自己、爱生活……” 宋若芸是一点脾气都没了,想想自己闹得挺没有意思的,不在意你的人,你就是当着人面摔成肉饼,人不会心疼一下,只怪你死得太恶心,让他做噩梦了。 他们倒是成了病友,不过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她自顾不暇,也没再关注小兄妹的事情。 在她离婚回到宋家,被宋会晔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欺负,而宋家两口子并没有给她主持公道。她日子浑浑噩噩时,在窗户旁听到隔壁邻居说话的声音。 俩孩子寄人篱下日子艰难,时常遭受大伯和大娘的殴打,还有孩子们的欺负。妇联的同志一次次上门,除了对那些大人孩子批评教育之外,没有一点法子,时间长了,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哪怕如此,他们还能更惨,小如愿被人贩子拐卖走,而没了哥哥的守护,瞎了眼的小如意哭喊着找哥哥的时候,掉入池塘溺水而亡…… 夏昭芸想到这里的时候,眼眶还湿润内心泛着揪疼,瞧着身旁认真啃地瓜干的俩孩子,忍不住轻笑着将人搂入怀里,挨个亲了口,“小如愿、小如意,这一次妈妈肯定护着你们长大!” 俩孩子被她亲了,害羞又带着满足和小兴奋,眼睛晶亮地眨巴,欢快地直往她怀里扎。 “雪糕太凉了,不适合孩子吃,先喝点汽水吧,”突然夏昭芸头上方传来声音,霍天颢神色清冷,将三瓶冒着些许凉气的汽水递过来。“你朋友那份我已经送过去了。” 夏昭芸抿唇站起接过来,侧身让人进去。“如愿、如意谢谢叔叔。” 小家伙们对这高大伟岸的叔叔心生好感,觉得父亲的形象就是这样的,嘴甜地纷纷道谢,眼睛里都不由地含着孺慕之情。 霍天颢颔首,正经危坐直视前方,就像是比赛开始了般! 小如愿是靠着他坐的,一边捧着于其来说硕大的瓶子,用吸管啜着橙子味的饮料,一边小声地问道:“叔叔是做什么的?” 霍天颢低头看着小家伙湿漉漉的狐狸眸子,心口一窒,“司机。” 小家伙低低地哇了一声,“叔叔是那种开着大货车很酷酷的司机吗?” “叔叔真是太厉害了!” 霍天颢扯扯唇瓣,揉揉他的脑袋,“小家伙,会开车就厉害了?” “嗯嗯,我爸爸就会开车,”他笑着点头,“天颢爸爸也会!” “他们都是大英雄,叔叔你是大英雄吗?” 霍天颢眸子一缩,“天颢爸爸?你有几个爸爸?” 见自家蠢儿子自愿上钩被人查户口,夏昭芸赶忙从手提袋里掏出炸薯片,笑着说:“如愿,请你叔叔尝尝薯片和山药片。” 小如愿笑着接过来,很开心能与英雄叔叔共享美食,还不停地跟人科普自己的妈妈多么能干。 小人儿掰着手指,竟然展现出惊人的记忆力,将他们兄妹俩被收养后,吃过的每一顿饭都给原原本本复述出来! 看着儿子那模样,夏昭芸倒是不好再次打断他的话,相信以这颢哥厉害的大脑能够推测出,她带着孩子们跟贺青冉一起生活。 知道这些又如何呢,颢哥可是一开始就表示对她不感兴趣,准确来说对女人不感兴趣,没有组建家庭的打算。 掉了这一层马甲,夏昭芸反而放松了不少,没再关注他们爷俩,而是跟小姑娘聊起天来。 夏昭芸对于教育孩子的事情,都是顺其自然,他们父母离世这是事实,如果大人太过小心翼翼,反倒是让孩子们觉得事情重大,越发惦记此事。 长期而往,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养出来的孩子,性格、格局都不会太讨喜的。 更何况,结合上一世他们病友的经历,以及这几天的相处,夏昭芸觉得自己捡到了对宝贝,小哥哥智商高小姐姐情商高,若是没有他们命运坎坷,那等他们成长起来,前程似锦都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她更是心安理得地顺其自然,在他们成长起来之前,做好守护者和正确引导者的角色。 比赛很快拉开了帷幕,小家伙们个子矮,所以夏昭芸和霍天颢一人膝盖上坐着一个,后来又有个婶子寻找座位,以至于霍天颢往外挪了个位置,紧挨着夏昭芸坐。 那婶子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过来,一脸的艳羡:“你们一家四口长得可真好……” 一家四口…… 夏昭芸和霍天颢的心脏都禁不住狠狠跳动下,这真是个美好又触不可及的词呐。都不是他们能够卑微拥有的。 小如愿感受到气压不对,小声摆手解释道:“奶奶,这是我叔叔,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妈妈和天颢爸爸都是英雄,住在天上当星星看着我们呢。” 霍天颢凑到小家伙耳边,浑身带着紧绷:“小如愿,你天颢爸爸姓什么?” “姓霍,”小家伙笑着说。 孩子再聪明也不能理解死亡的含义,他们的人生不过才刚开始,而且星星、英雄都是十分美好的名词。 如今他跟妹妹不愁吃穿,有着妈妈和干妈的疼爱,还跟正常孩子一样上幼儿园,日子快快乐乐的跟做梦似的,每一时每一刻他都想笑。 t “叫霍天颢,是个大英雄呦,我学校的小朋友们也知道呢。”他挺起小胸膛,满是骄傲地说道。 霍天颢一怔,忍不住瞥了眼夏昭芸,压低声音接着问:“他,霍天颢,他怎么成为你爸爸了?” 到底是从小长到大的厂子,他十分确定厂里姓霍,而且还叫霍天颢的英雄,是他本尊! 想起这个,他浑身就控制不住带了丝戾气。 两年前,霍迅昌面临一个棘手的难题。 厂里接了南方一单位的大单子,是昭阳跟魔都一家规格相同制衣厂较量后才得到的,意义重大,厂里对这个单子十分重视! 只是在成品运送过程中,必须经过一处山林,那里徘徊着一批狡猾、残暴、凶恶的拦路匪。 这些拦路匪善于游击战术,又仗着对地形环境的熟悉,总是能轻松逃过一次次的围剿。 来往货车司机都战战兢兢,偏偏又没有其他的路能够绕行,十次有七次被拦截,不扒层皮很难通过。 甚至还有些年轻不愿屈服的小伙子,为了组织的物资拿着家伙什拼命不成反被和谐掉。 如此险峻的情况下,霍迅昌直接点名让自己在特兵表现优异的大儿子带队前往送货,还下达了让其务必完成情况的命令,为了能逼迫大儿子同意,他甚至不惜答应先立下断亲书! 霍天颢果然顺利完成了任务,不仅让厂里物资得以保全,还肃清了拦路匪,以绝后患,只是他也坠落悬崖,落入豺狼腹中,只剩下带着血痕被撕裂不像样的衣物。 于是霍天颢成为了英雄,霸占了昭阳制衣厂周刊四期头版内容,没有照片,只有大面积的歌颂。 他的光荣事迹,鼓励员工们投身厂里的发展和建设,也同样热烈拥护大公无私的厂长。 其实霍天颢没有死,只是不相信霍迅昌一张轻飘飘的断亲书,能够解决一切麻烦。是以他来了个金蝉脱壳,重新办理了身份信息,光明正大地回到外公这边。 至于为什么没有改姓改名,他只是用此来证明,他的母亲对婚姻的忠诚,与霍家无关! 所以,他看向夏昭芸,天颢爸爸是什么鬼? 小家伙思维很清晰,也很乐意跟人分享自己多出来的英雄爸爸,“我的爸爸妈妈为了救小朋友们,成了天上的星星守护着我们。” “然后我妈妈领着我们回家了,天颢爸爸是她对象呀,所以也是我跟妹妹的爸爸!” 霍天颢忍不住用舌头顶了下腮帮,凑到夏昭芸耳侧,灼热的呼吸丝丝缕缕地包裹住那白皙莹润的耳朵,“夏昭芸同志,你男人是英雄?所以,你现在是守寡状态?还替你男人养了俩娃?” “呵,如果不是情深意切,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他真是一直被这女人的操作给惊到。 如此欺骗世人的谎话,她都能信手拈来,到底是怎样的环境,能够锻造出如此优秀的谎话精呢? 夏昭芸浑身哆嗦下。 她记忆中,自己是经历过事的女人,但那些记忆让人深恶痛绝,而且准确来说跟她看了场电影似的。 所以她痛恨得又不是特别确切,至少,她现在浑身没出息地发软发烫…… 不过,寡妇这词怎么听得人上头呀? 还有,虽然她是强往自己身上穿了马甲,但是这人咋大大咧咧戳人肺管子呢? 她暗暗磨牙,戏还是要演的。 不过眨巴下眼睛,她侧头过来眼眶已经湿漉漉的,舞台上的光亮坠入其间像是洒下一片星河,“颢哥,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是谁能够控制的,人一生能拥有一份轰轰烈烈,是一件幸事。” “他为了厂里献身,我不怨他,却再也盛不下旁人了。” “所以颢哥,我这个为亡夫守节的人设还能利用下,您尽管拿去!” 霍天颢盯了她半天,“你脸不该长这么小。” 夏昭芸又是一愣,这哥哥说话跳跃真大,不过她还是用衣角沾去泪痕,浅笑着说:“我脸一向很小,特别标注的瓜子脸。” 霍天颢补充一句:“我只是感叹你脸皮厚!” 夏昭芸深吸口气,哼了声,抱着娃继续看演出。 倒是旁边的男人始终无法消化自己刚探来的消息,自己被守寡了,媳妇孩子一步到位,偏偏全世界都知道了,就他自个儿还被埋在鼓里! 而且他还因为她有对象,主动要求出车,然后又巴巴按时按点回来,只为了啥替她保驾护航挺过复赛,完全不长脑的行为,确确实实是他抗争不过、遵从内心而做的。 这个撒谎精,除了长得好看了点,满嘴跑火车,到底哪一点值得他牵肠挂肚? 他感情空白,却不是白痴,稍微动脑筋分析自己的反常,也明白他怕是对她真生了点心思,还不知道从何时起的。 呵呵,只见了三面,他何时如此肤浅庸俗了? 果真男人和女人之间那点事,不能用理性能解释的。 不过呢,他面上一本正经,继续凑到她耳边,将她的心思拉回:“小夏同志,你跟你,你对象怎么认识的?你看上他什么了,到底多深的感情,你竟然替他守寡?” “跟我简单说说、大方地传授下经验呗,我也好在碰到合适的人,评判下自己要不要同她继续下去。” 夏昭芸奇怪地看向他,这人一向高冷,性格也是阴晴不定的,咋好奇起来她的情史? 不过她瞧着男人面容刚毅有形、气质清贵冷冽,想起上次自己暂时跟他告别时的有感而发,不免反常地唠叨下。 或许他跟霍天颢同志都是货车司机,职业面临着双重危险,而他本人也意识到这个,所以不愿意拖累别人。 其实越是如此,他越该有个牵挂,提高警惕性,不轻易将生命给交付出去。 夏昭芸暗藏劝慰道:“我对象是个很好的人,他曾经陪我淋过整夜的秋雨、每天早晨偷偷给我送早餐、每个月都给我安排一星期的红糖水、奔波半个城市只为了给我买红心烤地瓜……” 霍天颢:呵呵,谎话精还能再假点不?他是能做这种事的蠢蛋? “可那时候我年轻只当他是哥哥,而且家里还跟我安排了未婚夫,所以他向我跪地表白的时候,我想都没想拒绝了……” 霍天颢:跪地表白?他表示头一次听说,这姑娘谎话扯得太嗨,有些浪过头了吧? “在那不久他跟着出车,别人都完完整整地回来了,就他,被狼啃得只剩下一件血衣……”夏昭芸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恍惚,其实她也曾经带入进去,“如果当时我硬气点,推了家里的安排,同意嫁给他,那是不是天颢哥能为了我,也要保重身体留一口气,哪怕是爬着回来呢?” “这世上再也没人,像是天颢哥那般对我好了……” “这是我欠他的,而且也是听到他消息的那刻,我觉得天都塌了……”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颢哥,爱情是美好的,您不去品尝,人生就会有缺憾!而且,你也得有个放在心里时刻挂念的人,提醒自个儿注意安全,平安归来!” 霍天颢觉得自己被放入火里烹饪,被她整得有点精神分裂。 说得跟真事似的,他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了!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母子三,霍天颢心情有些复杂,需要好好消化下,有惊有吓还带着丝喜? 突然柳明坤火烧屁股地满场子寻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着急地问夏昭芸:“小夏同志,你有备份磁带吗?刚才有个干事抽烟的时候不小心,将盛放磁带的纸箱子给点燃了,下午参演的选手提交的磁带都毁了!” 夏昭芸挑眉,微微抿唇从包里掏出一份,摸着黑用钢笔在空白处签了名。 柳明坤拿过来,瞥了眼“一家四口”,在心里为老大点了根蜡烛,拿着磁带奔回了后台。 夏昭芸眸子微眯地看向舞台,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出手了呢? 普通话其实算是由京都方言规范化来的,所以京都的播音员比其他地方选手,更占有天然的优势。 而且走到这一步的选手,各个都是大单位的职员、身经百炼,不知道跟其他同行切磋多久,又参加过多少专业性地培训和参观学习。 霍天颢又凑过来,跟她咬耳朵:“小夏同志,敢不敢打赌,你这盘磁带也不能用?” “哪怕你再准备一盘磁带,保管等你上台的时候,播放设备出问题!” 夏昭芸略微诧异,“凡事再一再而不再三的,有这么夸张吗?” “这不是明晃晃告诉别人,金话筒里充斥着阴谋诡计,被人怀疑奖项的含金量?” 霍天颢嗤笑声,被她的天真给取悦到了:“在场观演的,有几个是普通人?他们本身就不是按规矩行事的,信奉强者为尊,不管什么阴谋阳谋,最终结果肯定是经过厮杀的。” “金话筒的阵仗很大,几乎所有有点名气的播音员都参加,而且还颇具权威,这些都是哄抬含金量的原因。” “坤子都听人说,你夏昭芸初赛的时候受到评委们一致好评,是这届最有可能杀出重围的黑马,所以,他们不针对你,就没天理了。” 夏昭芸紧抿着唇:“于欢欣,许伟霖?” ? ?六千字合一章了!明天继续 ? ???? (本章完) 第82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1) 第82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1) 夏昭芸认识能牵扯到金话筒的,也就这两位。 一位跟她一般是参赛选手,实力不俗、名气很大,早就将金奖视为囊中之物,自然不想要黑马杀出。 另一位是金话筒主要负责人的公子,前者的现任男友,正是俩人打得火热的时候,难免会为了心上人用点手段。 哪怕柳明坤问许伟霖要了句不干涉的话,但是其他想要献殷勤的人不少,再者,评委对夏昭芸的高评价是千真万确,只要俩人回头稍微打听下就清楚。 然后呢,他们再不经意间透漏给一些求胜欲强、喜欢来阴的人,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坐享其成了。 夏昭芸也是个爱较真的小姑娘,你越是阻拦我给我制造障碍,我还越要拿个冠军气死一众丫的。 “颢哥,您能帮我借来钢琴吗?”她眸子一转,也学着他的样子,跟他咬耳朵,又补充句:“如果可以的话,还有大喇叭!” 霍天颢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眸子幽暗而深邃,她对自己可真是放心。 他点点头,“中午一起吃饭,吃完饭等工作人员一上班,我就去联系。” 夏昭芸抿唇笑着:“我托您办事,自然是要管您饭的。” 霍天颢挑眉:“你那顿饭先欠着,回头单独请我,才能显着你有诚意。” 她侧头认真地打量着他,沉吟声,还是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颢哥,我从来不认为异性之间能够拥有纯粹的友情。刚开始的志同道合,最终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质。” 她的第六感,隐约觉察到他对自己的不同。 霍天颢低笑声,特别诚恳地说道:“小夏同志你真得想多了,现在的小姑娘都很自我感觉良好吗?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我之前不该将你扯入我们的圈子,如今你被针对,也有部分是我的原因。” “而且,就像是你说的,我需要你这种完全不会纠缠我的挡箭牌。” 他长得是那种很硬朗的帅气,认真起来又具有格外欺骗性的正义,哪怕他说太阳是西升东落,众人也会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夏昭芸倒是讪讪地笑着点头,确实,自己长得好看,能吸引不少异性的目光,但她不是软妹币,不可能人人见了都喜欢。 她再计较,就显得刻意了,“好吧,可能咱们俩都是例外吧。” 很快到了贺青冉上台了。 她紧握着话筒,深吸口气走上舞台,漂亮的杏眸望着朦胧在昏暗中的观众台,就当自己是天空唯一的月亮,浑身的朝气、激情一丝不遗地,全部宣泄出来,让评委和观众们深切地接受到。 加上前几天有夏昭芸给她修改了下稿子,又一字一字地扣发音、技巧和情感,所以这次她发挥超常。 下了舞台,她就激动地拽着柳明坤的手,不住地在原地跳:“坤哥我做到了!坤哥我真的做到了,进决赛肯定没问题的!” 柳明坤笑着点头,耳朵尖却通红,心跳加速,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握着自己小巧娇软的手上。 女孩儿的眸子璀璨得紧,在后台昏暗的地方,都像是装了灼人的火焰。 “那中午咱们去国营饭店庆祝下,哥请客,总不能白让你喊哥吧?”柳明坤笑着说。 贺青冉赶忙说:“要请也是我请您呐……” 柳明坤噗嗤笑出声,“小丫头,你这是瞧不起谁呢?放心,哥也不是掏钱人。” 他们在后台坐在马扎上,边看表演等评分,边小声说话。 就像是贺青冉预料的那般,她的分数值不低,在整个上午场里,排第三,而在两天半的比赛中,也是前十五名的好成绩。 等表演一结束,俩人蹭地往外窜,而夏昭芸和霍天颢也是,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趁着中间观众们还没出来,顺着人流往外走。 等走出来,贺青冉笑着迎上来,又是抱着夏昭芸表达下自己的激动喜悦之情,平复好一会儿,才说: “坤哥先去国营饭店占座点菜去了,让咱们慢慢赶过去。” 路上,贺青冉挽着夏昭芸的胳膊,咬着耳朵叽叽喳喳说着后台发生的事情。 “芸芸,你之前叮嘱得没错,不过才复赛,斗争就很激烈了!跟小说电影里似的算计人,我都不敢相信是发生在身边的!” “就我知道的有两个,一个是咱京都面粉厂,被誉为小黄鹂那个女同志,她特别爱惜嗓子,这段时间从老中医那开了药汤当水喝。” “结果她不注意被人给倒了辣椒水,一口下去,哪怕发现后立马吐出来,也被呛得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你想想那个刺激。那小姑娘的嗓子当场哑了只能退赛……” “还有一个是报社里的记者,踩了一脚油摔倒,芸芸你说巧不巧,正好磕到她牙了,血糊了满脸,倒是没多大事,就是门牙掉了漏风,也影响比赛评分……” “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准备了两盘磁带,上午一箱子磁带烧毁了,很多人都急得上火……” 夏昭芸时不时地点头。 贺青冉的工作环境还算简单,厂里的播音员不多,就三五个,工作内容和强度适中,大家伙相处得不错。 但是在文工团里,勾心斗角的事情很多,夏昭芸借着手受伤一直任性歇着,准备参加完金话筒决赛,再回去工作,不知道有多少“大戏”等着她登台呢。 想到这里她颇为头疼,大家伙就不能为了梦想存粹地奋斗吗? 弄些旁门左道的事情,是在本末倒置,是坐井观天的愚蠢,有句话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们解决了眼前的人,还会有无数个障碍,等着他们去计较。 人的底线一旦破防,那将会万劫不复! 等他们抵达国营饭店的时候,里面每一张桌子都已经挤满了人,只有靠窗户的一张大桌子空着,柳明坤先要了六瓶汽水占上。 人也不正儿八经点菜,就吆喝一嗓子:“袁叔,您给人做饭菜的时候,捎带着我们一桌就行,四个大人俩孩子,您瞧着整,少放盐少放辣!” 是以他们不过晚了他十来分钟,饭菜也上得差不多了。 糖拌西红柿、丝瓜炒蛋、黄瓜丝炒肉、冬瓜炖排骨、小鸡泡面,还有盆海带丸子汤,一盆米饭。 “坤哥,这速度可以呀!”对于贺青冉来说,俩人虽然认识的时间短,却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说话上随意许多。 柳明坤挑眉笑低声道:“那可不,咱都是跟人在锅里抢得饭菜,能不快?怎么着也不能耽搁同志们的正事呀!” 孩子们虽然才三岁,但是他们自己就能很好地上桌吃饭了。 小如愿对霍天颢感观极好,一边挨着妹妹,一边挨着新任偶像。 夏昭芸给俩孩子碗里夹上饭菜,就由着他们拿着筷子埋头入碗里扒着吃。 霍天颢有样学样地,低敛着眸子,时不时往孩子碗里添些他们喜欢吃的菜,那耐心细致的模样,真跟孩子的爸爸似的,惹得贺青冉与柳明坤不停地侧头看过来。 倒是夏昭芸心里想着事,没有注意到。 等霍天颢去安排钢琴和喇叭后,贺青冉憋得不行,趁柳明坤逗孩子玩的时候,忍不住问道:“芸芸,你怎么认识这两位的?而且,我觉得你跟那位颢哥有情况呀!” “哪有什么情况?”夏昭芸一愣,笑着说:“颢哥就是上次音乐会上,误认为我是他相亲对象的那位同志。” “他没有找对象的心思,而我连孩子都领养了,自然是打定主意要为舞蹈事业献身一辈子咯!” 贺青冉直觉得可惜,俩人明明那么郎才女貌,又都是单身状态,有正儿八经不错的工作,真是哪哪都合适,而且她明显感觉到俩人彼此不排斥,为啥就不行? 夏昭芸知道闺蜜不能理解自己的选择。 现在的人们思维仍旧带着许多陈旧的包袱,不婚以及丁克都会被众人归于脑子有问题的。 她从男人那里吃过太多的亏,轻易不会再尝试走普通人相亲、恋爱、结婚生子的路。 她揽住贺青冉,低声说:“姐姐,我知道您现在迫不及待将自个儿嫁出去,但是您不能捎带着我呀!” “您想想,我们现在都沾着霍英雄的光,住在那么大的院子里,不能前脚利用了人家的名声,后脚就引野汉子进门吧?” “除非霍英雄死而复生,不然起码三年后,我才能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那时,别人也没法斥责我吧?” “我还年轻着呢!” 贺青冉不信地瞥她,伸出手指,“真三年?你没应付我?” “芸芸,你现在呢,上面没有人管着你,操心你的事情。你不能事事指望着我替你操心,你得自个儿积极向上点。” “你都领养了俩孩子,就要对他们负责,孩子小什么都不懂,等他们大点,看他们不找你要爸爸!” “小如愿对颢哥很崇拜呐。” 夏昭芸连连点头:“姐姐说得对,我三年干事业,之后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肯定秉持着对自己和孩子认真负责的态度。” 贺青冉满意地笑了,一副姐俩好的模样,反挽上夏昭芸的胳膊,继续嘀咕:“那到时候你先考虑下这位颢哥?说不定人家还单身,而且有了组建家庭的想法?” “啧啧,要不是有你在,姐姐我肯定要下手的。” “这么好的资源,你可别浪费!俗话说的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就抬手撩纱的功夫,你就能将人拿下了……” 见她越说越过分,夏昭芸将人掰开,没好气道:“姐姐,您比赛完了,没有心思了。我下午得比赛呢,有您这种扰人心情的嘛?” 一句话让恨铁不成钢的贺青冉闭上嘴了。 不过呢,贺青冉那红娘上身的劲还没消退,就蹭到柳明坤身边,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霍天颢的信息,提前考察下其人品怎样。 柳明坤也悄摸摸地用话引话,打探着她的信息。 俩人你来我往地十分明目张胆,夏昭芸觉得年轻人真好呐,不由地升起股艳羡来,不过这种念头一闪而过,她还是坚定自己的选择。 下午观众们少了大半,这次由贺青冉和柳明坤陪着俩孩子。 夏昭芸在后台准备,只是她微蹙着眉,冲抱胸大刀阔斧靠墙坐在长椅上的人问道:“颢哥,您看到那的牌子了吗?” 她指指闲人免进的牌子。 霍天颢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个工作牌挂脖子上,点点上面的三个字:“道具师!” 夏昭芸瞥了眼,突然目光被道具师下面的三个字给惊吓住了,她一边不置信地来回从他的脸和牌子上扫视,一边不停地打嗝。 霍天颢将水递过去,“喝一大口分七次咽下去。” 夏昭芸接过来,按照他的法子,果然将嗝压了下来。“颢哥,你,你叫霍天颢?” 霍天颢点点头,唇角勾起抹笑痕,十分享受她脸上的惊吓和慌张:“没错,我跟你们厂的霍天颢英雄,也就是你的心上人、对象、孩子们的父亲同名同姓。” “不过,你现在心思应该放到待会的比赛上,等比赛完,咱们再说其他的。” 这个炸弹忒带劲了,刚才夏昭芸还有些夏天吃饱饭后的困顿,这会儿彻底清醒了! 比赛选手被要求集合,负责人简单说了几句话,就让众人挨个抽签决定出场顺序。 队伍是按照高矮个排列的,这个年代人们的海拔普遍不高,女人们在一米六上下,像是夏昭芸这种一米六七,踩上坡跟鞋一米七多的人,自然排在队尾,最后一个抽签。 她瞧着纸团上的数字,眸子里没有一点的情绪,让暗暗观察她的几个人又是失落,同时又是带着股莫名的兴奋。 夏昭芸是最后一名出场的,这个顺序号对选手极为的不友好。 金话筒复赛已经进行了两天半,现在是下午,评委和选手们都有些心身疲惫了。 越到最后,人越不由地烦躁,耐不下心认认真真品评,分数随之越压越低。同样地,选手们的心理压力也会增大,精神和身体两方面的消耗,自然很难拿出最佳状态来,别说超常发挥了,就是正常发挥都难! 除非选手的心里抗压能力强大。 夏昭芸觉得,出场名次倒是其次,很有可能有人为了方便操作,特意安排的。既然有人出手,哪能不一招将她拍下去? 她装模做样地跟其他人一样,拿着稿子翻来覆去地念着,而霍天颢则坐在她旁边似是在补觉。 女人背诵的声音极为不走心,带着散漫和应付,却跟一片柔软的羽毛,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耳边轻扫着,令人浑身上下舒坦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也让人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荒唐感觉。 比赛进行到一半,突然一个工作人员慌张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夏昭芸同志对不起,刚才有个新同志操作不当,将您的磁带给洗了。” “您还有新的磁带吗?” 夏昭芸笑着从包里又拿出来一盘递过去,特别热情大方地说:“没关系的,我带了一包,足够应付所有突发状况。” 那工作人员面上讪讪笑着,“您想的可真周到。” 等人一走,霍天颢站起身,低声说:“你放心比赛,钢琴和喇叭两物件我已经跟人打好招呼,这会儿再去借几只蜡烛来。” 夏昭芸抿唇轻笑,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怕等决赛的时候,钢琴也借不到了,怎么办?” 不过是场复赛,她没能被人干趴下去,等到了决赛,又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呢? 霍天颢也配合着笑道:“那我到时候开车帮你拉一架钢琴?” “不过,决赛肯定不会如此儿戏,不然那些人不可能冒着被人举报清算的风险,在复赛上动这么多手脚,甚至一次谋算不成,进行第二次、第三次。” “到时候文化部的领导们会莅临观看比赛,所以,你这次要全力以赴。” 选手们一个个地上台,很快主持人念出倒数第二个选手的名字,顺带让夏昭芸做好准备。 舞台的灯光柔和并不太刺眼,在礼堂四周也有着一圈小灯,那位选手和着音乐,满是激情澎湃地朗诵,不过夏昭芸略微分辨下,能够听出其声音有些疲惫和暗哑。 夏昭芸喜欢观察人,这是她做阿飘的时候,留下来的一种习惯,完全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她一点点刨析参赛选手,争取做到知己知彼,从而达到百战不殆! 然而那位选手正在高昂结尾的时候,灯突然被齐齐掐灭,选手手中的话筒也不出声了,整个礼堂顿时乱糟糟一片,谁还有心情继续听她讲下去? 不知道谁喊了声:“许主任停电了,好像是哪里烧了,已经派人寻电工去了。” “估摸着一时半会也修不好。” 后台众人听得一清二楚,大家伙庆幸的同时,又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甚至还有“好心”人劝慰刚从台上下来哭得满脸泪涕横流的选手,以及不在状态懵懂的夏昭芸。 “电线维修很复杂的,得一点点筛选烧坏的地方,没两三个小时,怕是难修好。” “你们俩肯定要错过这次决赛了。评委、各种工作人员还有亲属,这么多人不可能为了你们俩,擎等着通电吧?” “不过也没事,你们看开些,就当积攒经验,明年再战嘛,相信你们肯定能顺顺利利进入到决赛中……” “其实我们挺羡慕你们的,咱们金话筒虽然年年办,但是没有特殊情况,但凡进入到决赛的选手,要三年后才能继续报名参赛。咱们这一届高手云集,明年你们压力肯定小,说不定轻轻松松夺冠……” 众人劝得正起劲的时候,霍天颢走过来,站在人群外扬声说:“我们道具组克服了停电的困难,比赛还能正常进行,不知道两位同志是选择继续还是放弃?” 埋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女同志一愣,抽噎着有些听不懂他的话。 夏昭芸先点头:“我要继续。” 说完,她轻笑着侧头看向那女同志,“同志,您现在状态如何?要不咱俩换换顺序,等你平息下情绪,再做个简短的收尾?” 那女同志连连点头,还控制不住抽噎着,“谢……谢谢……” 夏昭芸指指水杯:“你先喝点水,再做几个深呼吸,情绪应该很快能稳定下来。” 说完她站起身,在众人傻眼中,昂首挺胸一路走过上了舞台。 大家伙只是呆了一瞬,接着齐齐扒在幕帘后面,等他们看清楚后,各个都酸了! 礼堂的大门由保安把守着,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怕发生可怕的拥挤踩踏事件。 文化宫的工作人员,安抚着每排的观众,让他们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十分钟。 观众们都坚持一天了,还真不想要留下遗憾,错过最后一两位选手的表演。他们又不差这十分钟,倒是也不急不躁地跟前后左右聊起天来,顺便看着侧门的动静。 钢琴被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轻松抗进来,摆放到舞台略微偏左的位置。 长长的电线被一圈圈地放开,蜿蜒至舞台上。 一群人来来回回地布置,说是十分钟,还真得一分不差,突然钢琴周围亮起一圈组成心形的昏黄灯光,缓慢地依次闪烁,瞬间舞台上一种浪漫的氛围被渲染开。 夏昭芸从后台走出来,先冲评委和观众们鞠躬,然后她走到钢琴前坐下。 她之前就想到了会有停电的可能,不论条件多么艰苦,她哪怕用带着杂音的喇叭扩音,也轻易不会认输。 没想到颢哥本事很大,不过小半天的时间,他不知道从哪里扯来了电线,将话筒架到钢琴前,还会用装饰的小灯泡营造氛围。 真真是哪里都让人满意,与艰苦丝毫不挂勾。 夏昭芸修长白皙的手放在温凉金属质感的键盘上,微眯着眼,直接弹奏起来,一首首全是在场人耳熟能详、带着不同情怀的歌曲。 不知道谁起头后,众人跟着哼唱起来,礼堂恢复到有序状态,甚至能跟清晨刚拉开帷幕时的状态一比了! ? ?哈哈,今天有些晚,但好在没迟到~ ? 又是六千字一大章呦~明天继续! ? ???? (本章完) 第83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2) 第83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2) 等观众们状态调整过来,也从音乐中汲取到积极向上、澎湃之情后,钢琴调子突然一转,像是从热血豪迈的战场,急速换到了秀美山河,那种对比和冲击,紧紧攥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夏昭芸的声音轻缓、甜糯而起,刚一发出来,那种天籁之音激起众人浑身的鸡皮疙瘩。 这哪里是朗诵,分明是唱歌! 可这一字一句地诉说,又哪里是唱歌,更像是一副鲜活的画卷在飘荡。 众人在昏暗的礼堂,思绪随着音乐、她的声音和那篇勾人的稿子交织在一起,一下子忘掉了四周,在脑海里是自己熟悉的场景跟过电影般,又像是一张张动态照片,将柴米油盐酱醋茶给生动演绎一遍。 每个人都似是被夏昭芸给戳到了最柔软的点,哪怕硬朗的汉子们都从模糊的记忆里,扒拉出自家媳妇的不容易,也附和着母亲的伟大…… 当夏昭芸背诵起自己那“有缘无份”的爱情时,突然浮现出那张不亚于王炸的工作牌,手和嘴巴齐齐顿住,又若无其事继续自己的表演。 可在众人看来,这场有着明显瑕疵的演出,越发真实,是表演者掏心窝子的话,琴声刚落众人可个劲地鼓掌,用这份响亮提前预告了她漂亮的评分。 夏昭芸下台后,那位女同志也恢复过来,且同样被她的表演打动,全力以赴继续完成自己的演出。 毫无悬念地,夏昭芸拿到了复赛的第一名,让众多参赛选手羡慕嫉妒恨到哭泣。 因着金话筒比赛中,有些选手来自外地,而决赛不过是二十名选手角逐名次,一个晚上就能紧张激烈地筹办完。 是以筹办单位考虑到各方面情况,将决赛定在了明天晚上六点,预计三个半小时。 周围的招待所全部住满了,一些外地赶来的选手哪怕被淘汰,也不急着乘火车回家,而是准备见证这一届金话筒冠亚季军得主,汲取下经验,全面提升自己。 除了这些外地人,也不乏各单位拿着入场券提前入住、出席复赛或决赛的观众们。 再一次从招待所出来,贺青冉有些垂头丧气,“这个点已经没有去厂里的公交了,又没有招待所可住,芸芸咱们要带着娃流落街头了!” “实在不行咱们去候车室窝一晚上,反正现在天气不冷不热的……” 夏昭芸瞥了眼不远处装绅士的俩男人,也是有些懊恼自己没有将这事考虑全。 她想着招待所那么多,怎么找也不可能腾不出一间房吧? 事实上就是这样,连个杂货间都挤了好几个人。 柳明坤见到贺青冉那架势,笑着用胳膊捣捣旁边的男人,“哥,到我们表现的时候了!” 说着他大步迈过去,略微担忧地问道:“是不是还没有空房间?” 贺青冉重重地点头,妆容略微晕染,却仍旧漂亮清秀的小姑娘脸上满是沮丧:“嗯,服务员小姐姐说,往年这个月全城招待所也都紧张,探亲访友、学习参观、出差办公等等得同志们很多。” “更何况这些日子举办金话筒,很多人提前好几天就定下来了……” “我们上次参加音乐,傍晚的时候都能订上房间,谁想到相隔没几天,连通铺都没有……” 夏昭芸则是抱着有些没大有精神的小如意,腿边则是拽着她裙子的小如愿,一大俩小相似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疲惫和浅浅的委屈。 霍天颢抄口袋的手微微一紧,忍不住踹了柳明坤一下,“适可而止!” 英雄救美固然能够给自己加分,但是太过了就没意思了。 柳明坤嘿嘿笑着,赶忙说:“没房间了是啥大事啊?我跟颢哥现在虽然单身没有对象,但是我们都申请了单位的家属楼。我们哥俩挤一下,给你们腾一套房子就是了。” “有左邻右舍的监督,两位女同志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运输队和供销社的,您们俩随便挑选……” 贺青冉看向夏昭芸,“芸芸你说呢?” “运输队吧,”夏昭芸眸子微微一转,轻笑着说:“不知道颢哥欢不欢迎?” 她正好在众人面前溜达一圈,本本分分地充当他的挡箭牌,算是对他跑前跑后帮助的一个小小回报了? 霍天颢神色清冷地点头,淡淡地吐了俩字:“可以。” 夏昭芸微微抿着唇瓣,比赛前的疑惑,此刻又蜂拥而出。 不过经过一下午的时间,她倒是不如一开始的慌乱。 厂里的霍天颢是英雄,在物资运送的时候,他坠落悬崖没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眼前的这人胳膊腿齐全,又顶着霍天颢的名字大摇大摆地在市中心生活,如何也不可能是一个人。 所以,她心态十分平稳,或许两人曾有过什么交集吧? 但是夏昭芸确实因为他跟霍英雄一个名,而生出一丝的亲昵和依赖。 京都公路运输单位面积也不小,还没靠近,那一辆辆不同规格的卡车跟巨型甲壳虫般,有条不紊地来去,场面十分壮观。 这个年代有八个职业比较吃香,售货员、驾驶员、邮递员、保育员、理发员、放映员、炊事员以及文工团员,还有人为此编成了老歌! 而他们四个,基本上都包含在其中了,算是相亲中最抢手的一批货了。 霍天颢这次骑得是带斗的摩托车。 夏昭芸揽着俩孩子,坐在车斗里,在突突轰鸣声中,俩孩子竟也没有丝毫挣扎地依靠着她沉沉睡去。 霍天颢先去宿舍拿了钥匙,这才开进家属院。 还没下车呢,就一群好事的大娘婶子们笑着上前,“小霍同志,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啊,长得可真俊!” “以前没听说你有姐妹呐……” “你说你一个还没结婚、对象都没有的小伙子,太贼精了,先将家属楼给占上。一年到头都空在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对呀,你才来两年,不就会修个车,挂个技术员的头衔,直接就能分房。很多双职工都排了三五年的队了,还一家十来口挤在筒子楼里……” “小霍同志,婶子知道你眼光高,最近有人传啥你喜欢上个有对象的姑娘,要婶子说啊,这小年轻的爱情不就那么点事,两口子过日子最重要的是实在!我娘家有个侄女,长得贼俊……” 霍天颢跟没听见似的,停好车,轻轻地一手抱起小如愿,侧头看向夏昭芸,唇角勾着笑,声音也是低沉柔和:“咱家住三楼,你抱着如意能行吗?” “不然等我放下如愿,再来接你?” 咱家? 夏昭芸被吓得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余光撇到快将他们当成动物园猴子看的娘子军们,明白他这是在演戏呢。 她连连点头,轻笑着小声说:“孩子小,这点力气我还是有得。咱们快点上去吧,我可不想被人围观。” 霍天颢这次直接伸手,揉揉她的头顶,“那你跟紧我。” 夏昭芸直接石化,周遭的大娘婶子们连着后面停车跟上的柳明坤、贺青冉,齐齐失声! 霍天颢在单位里极为有名。 他年轻英俊、修车技术好,拿着跟车司机和技术员双项工资,还申请到一套干部楼房,不少人都想当他对象、丈母娘或者替他牵线。 可是这位年轻的同志,软硬不吃、脑袋不开窍,两年间众人就没在他半米之内见到过异性! 再是越挫越勇的倔丫头们,对他也束手无策,渐渐地他成为了滞销货。 也就一帮老爷子老太太们,还倚老卖老地,时不时塞给他个相亲对象。 以至于霍天颢被逼迫地,常年在外出差…… 别说这个年代人们比较保守,夫妻在大街上走着还不敢牵手呢,更何况,在其他人眼中,霍天颢跟夏昭芸是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 或许,他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众人从那坚毅俊朗的脸上,移到容貌同样出色的夏昭芸身上,忍不住找补地想。 夏昭芸抱好小如意,有些恍恍惚惚地跟着男人进了楼栋,然后去了三楼。 屋子里窗户大开,阳台上晾晒着淡蓝色床单、被罩,地板、家具上一尘不染,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地肥皂的清香。 柳明坤探头,忍不住笑着说:“行啊哥,您这接待贵宾的态度很值得表扬,竟然一声不吭打扫得这么彻底……” 一火车的吐槽,在他对上霍天颢似笑非笑的目光时,立马吞了下去。 将孩子们安置到床上,霍天颢掏出一把饭票塞给柳明坤,只给了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柳明坤嘿嘿笑着摸摸鼻子,看了一圈,直接拉起贺青冉,“走,妹子,哥带你逛逛运输队,顺便去食堂看看你喜欢吃啥。” 贺青冉哪怕有些疲惫,也笑着没拒绝,走的时候拍拍夏昭芸的肩膀,小声说道:“芸芸,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房子固然重要,但是能碰上个适合一辈子的伴侣太难了,大不了咱不要那房子了!” “而且你业务能力强,运输队文工团这里,肯定也乐于接受……” 夏昭芸忍不住头疼地,将人推到门口,“姐姐,我的事您就甭操心了,眼下是你碰上能发展的对象。” “你将人的信息摸清楚,回头咱寻人打听下,看看到底合适不合适。” 贺青冉脸立马涨红起来,羞得直跺脚,“夏昭芸同志你太坏了!” 说完人扭头就跑了。 夏昭芸抿着唇忍不住笑,关上门一扭头就对上不知何时杵到自己身后的男人。 她脸上笑意浅淡下来,“颢哥,这两天就麻烦您了。” 霍天颢转身倒了两杯水,而给夏昭芸的还是红糖水,然后他坐到沙发上,下巴一抬,“坐下来,咱们聊聊。” 这套房子是很标准的五十来平米一室两厅的规格,客厅面积本来就不大,男人人高马大,丝毫不收敛那表面慵懒实则紧盯猎物的豹子般气场,让屋子显得越发逼仄。 夏昭芸不知道为啥,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慌乱了,一步三挪选了个距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霍天颢略微探身,将水杯推到她跟前,胳膊放在膝盖上,两手交叉,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她,“说说你跟,霍天颢怎么回事?” “实话实说,别拿哄骗别人的一套来糊弄我!” 夏昭芸捧着微烫的杯子,硬着头皮抿了一口,继续含糊道:“颢哥,我不懂您的意思。” 霍天颢嗤笑声,人直接靠过来,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和沙发中间,微眯着眼睛淡淡地道:“夏昭芸,我这个人平生最讨厌两件事,第一是不忠,第二是欺骗!” “不过鉴于我也撒了个大谎,所以我给你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你告诉我,”他靠得极近,俩人鼻息几尽交融,“我何时脑袋被驴踢了,陪你淋了一夜雨?” “给你送早饭、冲红糖水、奔波半个城市买啥红穰烤地瓜?” 夏昭芸脑袋懵懵地,有点理解无能。 “怎么?你不是被我的深情打动,替我守寡,还为了给我留根领养了俩孩子。我活生生的人站在这里,你却不认识?” “颢哥,这个,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夏昭芸讪讪笑着,手推着他的胸膛。 只是五月中旬天气已经热起来,男人就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透过薄薄的衣料,她感受到男人炽热又结实的胸膛,而男人也浑身一僵,肌肉忍不住跳动两下…… 接着,俩人都跟遇到洪水猛兽般,齐齐退到一侧。 霍天颢低咳一声,“夏昭芸同志,这不是玩笑,我就是你的那位心上人霍天颢!” 夏昭芸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觉得初夏的傍晚有些森冷,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不是坠入山崖了?” “当初一起押送物资的同志们,亲眼看见你掉下去的,他们还带来了你的血衣。” “难道,难道你借尸还魂,还给自己将名字改过来了?” 她当过阿飘,所以能想到这一块来。 霍天颢忍不住低笑出声,“夏昭芸,你脑子到底怎么长的?还借尸还魂,现在是新社会,你这话在外面说,肯定要被抓去天天批的。” “我当初是坠入悬崖,但是崖壁上有个小平台,我攀附在上面,等所有人离开后,才爬上来的。” 他没再卖关子,直接将当初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我家里的情况有点复杂,自从我母亲离世后,我跟霍家人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要不是霍家人注重面子,又舍不得我这颗优秀的棋子,恐怕他们早就想将我扫地出门了。” “瞧,我为了霍迅昌的事业献身,人死如灯灭,他肯定还跟自己的继室,压榨着我一个‘死人’最后的价值。” “霍家俩老人看着公正,嘴巴上一直嚷嚷着站我跟我母亲这里。但是他们每次做出选择,还是帮着自己的亲儿子。” “所以我趁机‘死遁’,与他们彻底脱离关系,大大方方跟我外公外婆一起住。昭阳在城北,有着自己的运输队,而认得我的人,基本上没怎么有机会碰面。” “更何况,一个死了的人,有多少还记在心里?” “唔,比如说你,你扯着我这个旗子,不也没认出我来吗?” 夏昭芸忍不住脸红起来,“对不起啊,霍天颢同志,我……我是没有一点办法了,所以才拿你当挡箭牌。” “我原来叫做宋若芸,不知道您听过没,就是一个车间主任的女儿。我是前一段时间才知道,自己从出生开始被抱错了,真正的宋家女儿回来了。” “人家闺女不乐意我继续鸠占鹊巢,所以我改了名迁出户口,将未婚夫还给人家。” “我知道自己优缺点,没有人替我撑腰,以我的容貌,怕是在谈恋爱和婚事上栽跟头,而且我也怕宋家人拿捏我的婚姻,我就在食堂,”她声音越来越小:“拒绝别人的时候,宣称是你的心上人,就是,就是音乐会那天中午发生的事。” 霍天颢挑眉,“你嘴巴一张说是我的心上人,别人就信?” 夏昭芸点点头,低着头小声地说:“我自己代入进去声情并茂的解释,大家自动给我圆上了,而且我声称不沾你一点便宜,还替你养俩孩子。” “能做到我这份上的人不多,也容不得大家不信了吧?” 霍天颢真是气笑了,谎话精果然真本事,颠倒黑白的功夫,他都自愧不如。“那现在你准备如何收场?” “没道理我人还活着,就被人守寡吧?” 夏昭芸紧抿着唇,面色泛白,纤瘦的身子都禁不住微微颤抖。 要说之前他的名号给她解决了多少潜藏的麻烦和危险,那么等她回去澄清后,也将会受到等额甚至两倍、三倍的反噬…… 英雄的名字能乱借用吗? 霍天颢敢大大方方地用自己的名生活,不怕被人看见,也是因为他清楚,霍家只要从他“牺牲”这件事上沾了便宜,就得硬着头皮见了他都不能相认。 他的家人尚且承受不住大众的反扑,那她又有什么样的本事能扭转乾坤? 而那时,她名声和待遇一落千丈也就罢了,许多垂涎她的男人,肯定会前仆后继,谁让她是个爱慕虚荣满嘴谎话的坏女人? 霍天颢看着她自己吓自己的没出息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这会儿怎么准备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了?” 夏昭芸听着他声音无奈和淡淡的温情,原本的害怕和恐慌,也被他宽厚温热的手给拂去大半。 她抬起头瞅了他一眼,确实没瞧见他有丁点的生气,眸子微微一转,试探地开口:“颢哥,您有什么建议吗?” 霍天颢点点头,“我这两年东南西北地跑,其实心里挺不甘的。” “为什么霍家能够心安理得、光明正大地生活,时不时再薅点我的毛,而我却孤苦伶仃?” “我母亲哪里错了?他一句包办婚姻,就给人一张休书,霍家俩老还恶心地来个离婚不离家。” “我母亲舍不得离开我,忍气吞声地同意了。他怕自己再娶的时候我捣乱,把新妇肚子里的孩子惊吓掉,于是我小学住在爷爷奶奶家,初中高中住校。” “高中毕业立马被踢到部队,呵,他们要是觉得我碍眼直说,当谁是傻子看不清呐?而我母亲为了我,给霍家俩老人做牛做马当免费保姆。” “遇上你,我突然觉得仇恨不见得喊打喊杀,或许可以用更为缓和的法子,让我出口气,也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夏昭芸眉头轻蹙,“难怪你身为厂长的儿子,我却对你没太多印象。” 霍天颢也微微叹口气,“或许真跟你说得般,如果我们提前遇上,说不定我还真不舍得‘死遁’。” 夏昭芸脸颊泛着绯色,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颢哥,你准备做什么?需要我配合?” 霍天颢点点头,“这种高难度的帮忙,也只有夏昭芸同志如此优秀的戏精才能协助我完成。” 戏精…… “我的荣幸,”夏昭芸磨着牙。 霍导演开始给夏戏精将临时有感而出的剧本:“我当时投奔我外公外婆的时候,身上确实带着大大小小的伤,还发着高烧住院来着。” “我是沉默寡言的人,很少同人交流私人情况,所以我现在跟人说句当时伤了脑子很多事都忘了,也没人会质疑。医院存档的病例上,确实也写着中度脑震荡。” “脑子是比较精细的器官,失忆这事谁也说不准。” 夏昭芸:说好的沉默寡言呢?他才是王牌戏精,失忆梗手到擒来! “然后呢,你作为我的爱人,当然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我,带着迟疑来回试探几次,最终确认,跟我摊了牌。” “我曾经那么喜欢你,哪怕失忆后个人喜好也不会有多少改变,再一次喜欢你。而这次你给我了回应……我借机重返昭阳制衣厂……” “你说我死而复生,霍迅昌脸色会不会很精彩?” ? ?更文就像是生物钟一样……它是有时差的…… ? 作者君尽量调整,不让小可爱们跟着熬夜~ ? 踩点更新的时候,小可爱们可以睡醒后再看呦~ ? 早睡早起身体好~ ? 求一波票票~ ? ???? (本章完) 第84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3) 第84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3) 夏昭芸坚定地点头,“肯定会的,就我霸占了童玉香谋来的房子,很多人已经开始要看热闹了。更何况霍厂长和童主任,还有你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们,也仗着烈属的名声,不知道明里暗里谋求了多少利益。” “你现在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将吞下肚的东西吐出来,确实够狠的!” 霍天颢忍不住笑出声,靠近一些后,掩藏住自己的小心翼翼,十分诚恳地邀请: “那么,夏夏,你愿意陪我演一场戏吗?” “报酬就是厂里你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以及我护你一世平安如何?” 夏昭芸猛地抬头,紧抿着唇看向他,“颢哥,一世很长,你的许诺这么轻易给出来吗?” 霍天颢轻笑着说:“我会尽自己所能护着你,不过我是凡人,肯定不可能事事周到,所以你也得努力才行。” “我想夏夏有这骗人的嘴,总不会是那扶不起的阿斗吧?” 夏昭芸对人的防备心很重。 她能够接受俩孩子,是因为他们有着前世的牵扯,所以她愿意尝试做些努力,改变孩子凄惨命运的同时,自己也不至于太孤单。 她能跟贺青冉关系亲昵,也是因为对方是自己上一辈子为数不多、带来温暖和帮助的人。 可是他呢? 他是她最深恶痛绝的男性生物,又偏偏是她有了后世记忆后,这几日打在头上的保护伞。 哪怕他也撒了个弥天大谎,可夏昭芸仍旧没办法将他跟其他男人相提并论。 她发现,自己对才见过不超过一巴掌面的霍天颢,竟也有着莫名的轻松和安心,就像之前她默念他名字的感觉。 或许,一个当过兵、抛弃个人恩怨、仍无畏生死守护厂里物资,被众人称为英雄的男人,太容易让人有好感了。 她也不能免俗! 夏昭芸紧握着拳头,瓷白的牙狠狠地咬着唇瓣,可是她迈出这一步好难。 她脑海中禁不住又浮现上一世吃得亏。 霍天颢迟疑下,伸出手掰开她的嘴巴,望着已经沁出血珠的唇瓣,沉着脸说:“你若是不愿意,我还能强迫你不成?” “我瞧着你挺聪明的小姑娘,怎么还做起自虐的事来?” 说着他站起身洗干净手帕,用热水烫一遍,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唇瓣。 “这世上谁都不欠你的,谁也没有义务承担你一世,哪怕你的亲生父母甚至今后的爱人。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珍惜呵护自己,又怎么能指望别人?” “以后不许这么傻了,多漂亮的模样,有了伤口,回头你照镜子岂不是要哭晕?” 夏昭芸侧过头躲开他的动作,手心里的刺痛一点不比嘴巴上的轻,恐怕她刚才不注意,用指甲给抠破了吧? 她禁不住轻笑声:“可是人都是群居生物,怎么可能真不在意?” “颢哥,我答应帮你演戏。” “我也不要你的房子,还有,往后护谁一世的话不要说了,这样会显得承诺很廉价。” “我去看看孩子们醒了吗?” 她站起来就要往卧室走。 霍天颢面无表情地靠在沙发上,眼睛一瞥,看到她手心的红,他顿时沉下脸,手一伸将人给拉扯回来。 夏昭芸没有防备,就直直坐在他腿上,双手也下意识攀附到他脖子上。 男子在她惊吓愣神的时候,很自然地将她的胳膊扯下来,低着头掰开她的手,用手帕一点点擦拭着她的手心。 夏昭芸一时没敢出声,白皙的小脸上遍是绯色。 “我这二十四年来,第一次向异性承诺,连我母亲都没有过。”他叹口气无奈地瞪了她一眼,说道:“偏偏到了你这里成了廉价、张口就说的话?” “难道我真人还不如自己的名字,给你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什么都不要我的,偏偏同意跟我演戏,那夏昭芸同志,你有想过戏演完如何散场吗?” 夏昭芸垂着头,有些不知所措,想挣扎着从他腿上下来。 可男人臂膀结实,直接环上她的腰,恶声恶气道:“别乱动,难道你想让我在这里办了你?” “我以前是没有结婚的打算,但不代表我不是男的,能在你面前当柳下惠,所怀不乱!” 夏昭芸满脸羞红,身子不敢动,但她眸子里盛着怒火,咬着牙低声吼道:“霍天颢,你,你耍流氓!” 霍天颢瞥了眼她,继续处理她另一只手,看着几乎血肉模糊的手心,气得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是对自己多大的仇恨?合着疼的不是你?” “对,老子就是对你耍流氓怎么了?” “就兴你对我口头上一次次耍流氓,我来点实际的,很过分吗?” 他也不将自己纠结了几天的心思藏起来,直接承认了,“夏昭芸同志,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容貌、声音,甚至是小心机,对男人有多大的杀伤力?” “第一次见面,你就让我念念不忘,第二次留恋不舍,第三次就想将你定下来。唔,如果按照相亲的正常流程,咱们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对了,”他捏着她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抚摸着那滑嫩白皙的肌肤,轻笑声,淡淡地扔掷下炸弹:“你还夺了我的初吻,坤子都见证你对我耍流氓,所以,你是醉酒行凶,却死不认账,不准备对我负责?” 霍天颢是个行动派,经过闻肉味、惦记别人家的肉,然后发现这肉搁在自家门口,一系列少有的毛头小子才有的情绪,他决定直接下嘴,叼进嘴里的肉才是自己的! 有了目标,他就方便努力了,连哄带骗也得让肉自个儿心甘情愿地跳进他嘴里。 夏昭芸呆愣住了。 她并没有醉酒经验,而且那天她的记忆有断层,没想到她是没被人欺负,竟然酒壮怂人胆,欺负了人! 瞧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有证人、有时间和地点,夏昭芸心虚地左右瞧着,还配合着被疼地斯哈的表情。 霍天颢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知道疼,刚才怎么不知道留着点力道?” “我看你就是个窝里横的,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回头难受的是谁?” “以后你得硬气点,受了委屈、欺负,现场还回去,有爷们给你撑腰怕什么?” 夏昭芸心里顿时一荡。 别人都说她一个小姑娘自小要强,可是哪个女人不想要自己被宠着,身后有人支撑,告诉你什么都不要怕,放开手脚可个劲作吧。 没有过,她都是活得小心翼翼,因为她但凡探出些手脚,等待自己的将会是宋家两口子的男女混合双打。 越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她对此感触越深,有些贪恋。 她眼睛继续乱飘,“颢哥,你以什么身份给我撑腰啊?” 霍天颢给她清理好伤口,琢磨着待会去医务室要瓶药水来,天气热缠了纱布反而容易发炎。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捏着她的爪子,开始剪指甲。 “别,”夏昭芸小声地说:“我好不容易精养的指甲……” “乖,回头再养,现在局势这样,任何一个把柄都可能被人小题大做,”霍天颢瞥了她一眼,见她跟小兽般可怜兮兮的妥协,忍不住轻笑:“你留不留指甲都好看。” 夏昭芸记忆中,还是第一次别人给自己剪指甲,那种感觉激荡又温情。 这一次她滴酒未沾,却有了浓浓的醉意。 霍天颢低着头仔细地给她剪着指甲,淡淡地说:“爷们可从来没这么伺候过人,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你对我意图这么明显了,我若不接招,岂不是很不识趣?”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比较喜欢假戏真做。你都自个儿强上了我这条贼船,没有可能再下去了,区别只在于,你欢欢喜喜还是扭扭嗒嗒同意。” 夏昭芸瞪着眼,自由的那只手戳着他光洁的脑门,“有你这么无赖的吗?” “我,我那是权宜之计!” 霍天颢呵呵,“我的初吻,你怎么交代?不然我亲回去,咱们两不相欠?总不能因为我是男的,被人占了便宜,就必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夏昭芸的脸上的热度一直高居不下,不甘心地挣扎逃避: “颢哥,其实人的容貌、声音都不长久。或许等你跟我相处久了,会发现我有太多不能忍受的缺点了。” “到那时候,我们走不到一起,还不如不开始。” 霍天颢挑眉,继续给她换了个手剪指甲:“你说说你有哪些缺点。” “我,”夏昭芸一噎,自己当然觉得自己哪哪都好啊,“我太漂亮,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人。你常年在外开车,就我一个人在家里带孩子,难道你不担心?” “哦,这事啊,我正想说呐,既然我现在有了结婚的打算,就不准备跟车了,只当单位里的技术员,少拿一份工资,你不会嫌弃我吧?”霍天颢笑笑说。 “我,”夏昭芸又想要咬嘴巴思考,被男人捏住下巴,“我太爱撒谎了,你不是很讨厌被人欺骗吗?” 霍天颢挑眉,“我允许你说些善意的谎言,当然了,我也不会给你欺骗我的机会。继续说!” “我喜欢跳舞,不想生孩子影响体型!”这个理由恐怕绝大多数夏华男人不能接受,没有儿子传宗接代,娶媳妇回来当吉祥物吗? “家里不是有俩孩子了?你不想生,我也不强求,”说到这里,霍天颢抱着她闷笑,“媳妇儿,没想到你考虑这么远,都琢磨上跟我生不生孩子的事了?” “是为夫不对,落后你好几拍……” 夏昭芸石化了,她,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霍天颢见人呆萌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试探地靠近她,唇瓣碰触下她的。“不讨厌我吧?” 夏昭芸连忙捂着嘴巴,羞恼不已,但她确实没有对他升起排斥心。 霍天颢额头抵着她的,轻笑着:“我知道咱们俩进度有些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是我的命中注定,每一分每一秒于我来说都是种煎熬。” “你是不是觉得我看上了你的容貌,怕以后我看腻歪了,将你当成累赘?”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肤浅?还是说,你对自己如此没信心?” “婚姻本就是一场赌博,你能说别人一定比我好,比我适合你?” 他将人揽入怀里,满足地叹口气:“我觉得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彼此适不适合都交给时间。” “乖,回去开个介绍信,咱们后天去领证。” “夏昭芸同志,我不会给人玩暧昧,喜欢就是喜欢,我们亲过抱过,如果不结婚,那可真是在耍流氓了。” “我这么正直纯善的人,你不会将我带沟里去吧?” “我知道,你对我还不算了解,怕日后没有保障,那我给你写个婚前协议,去公证处盖章留档。” 不等夏昭芸说什么,霍天颢将人放到一旁,就兴匆匆地从自己身上摸出笔和纸来,刷刷地埋头苦写。 夏昭芸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太强势了,容不得人拒绝。 她的一切顾虑、担忧、害怕,倒是被他打乱节奏,显得有些单薄。 而且她上一世生命结束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六七岁,哪怕相隔几十年的鬼修生涯,夏昭芸仍旧免不了对爱情抱有那么一丝丝奢望。 这个男人,真得是符合她一切的要求,那她要不要勇敢迈出一步尝试下呢? 夏昭芸思绪纷杂,不过她好奇地探头看他写得约定。 霍天颢真得是绞尽脑汁,将所有他能考虑到的情况都写了进去,存折里的钱全部是给她的彩礼,单位分的房子以及昭阳制衣厂的那套房子也完全归属于她,以后他的工资全部上交…… 换句话说,只要俩人日子过不下去,他是被扫地出门的。 他不多了解女人,但是他认为,经济是一切的基础,财政大权决定家庭地位。他想给她一切他能给的。 一些他见过破坏夫妻关系的情况,也都被他写入进去,从方方面面来给她保障。 霍天颢写完后,递给夏昭芸,“媳妇儿,你检查下有没有遗漏的,都一起添上去。” “我们俩都是吃过家庭不幸的亏,更懂得珍惜眼前人和爱自己的人。” “人的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对自己的家人负责,也是在对自己负责。” “我以前没有碰上让自己心甘情愿负责的人,所以才抗拒婚姻。如今有了你,我心甘情愿为你和孩子,挣一份安稳和富足!” 夏昭芸紧抿着唇瓣,止住唇角上扬的弧度。 她被他亲昵的媳妇儿给蛊惑到了,一个男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他是真得思考过余生的。 她捏着写的密密麻麻的两张纸,收敛起脸上一切的心思,颇为唬人地淡淡嗤笑声:“颢哥,你就不怕我一切都是做戏?” 霍天颢掐着她的腰,半揽入怀,低笑道:“做戏骗我财还是色?确定不是将你自己赔给我?” “小家伙,在我跟前,你道行太浅了!” 贺青冉一脸纠结地跟着柳明坤拎着饭回来,将夏昭芸拉扯到一边,悄悄地问道:“芸芸,颢哥全名叫霍天颢?” “跟咱们厂里你守寡的那位,同名同姓?” “难怪你一直强调跟他不可能……” “这不是时时刻刻提醒你对不起霍英雄吗?” 夏昭芸哭笑不得地凑到她耳边,“他们是一个人!” 贺青冉一脸懵,“我觉得我中午没睡午觉,出现了幻听。” “我也是刚刚确认了,”夏昭芸抿着唇,余光感受到男人追逐的视线,“唔,后天我可能回厂里开介绍信,跟他领证结婚。” “啥玩意?” 夏昭芸神情严肃地说:“冉冉,我不是跟你说过嘛,让我寻对象结婚,除非英雄死而复生,情况就是这样的!” 贺青冉脑袋还有些转不过来,“你之前还让我好好考察人,这会儿,你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 夏昭芸也觉得自己算上前世,或这么多年,头一次做这么疯狂的决定。 她不自在地说:“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就目前来说,他最适合我,不是吗?三五个月后再结婚,跟现在其实没什么区别,中间见几次面,就真能了解透彻了?” “不过,我情况特殊,冉冉你不能效仿我!” 贺青冉哦了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是催着好友积极寻找对象,收获幸福,但是人太争气了,竟然一步到位,她又开始各种担心了。 唉,人真是种麻烦的动物。 换了地方,孩子们睡得不踏实,一闻到菜香味,都咕噜爬起来。 食堂晚上吃大包子,就着酸脆可口的腌黄瓜,再配上玉米面糊糊,饥肠辘辘的四大俩小吃了不少。 等吃完饭,外面的天暗沉下来,霍天颢和柳明坤哪怕再不舍得,顾及女同志们的名声,也得离开了。 “待会我给你送点药水和吃得,夏夏,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霍天颢叮嘱了夏昭芸好几分钟,然后才问道。 “没了,颢哥,我们就在这里住一两个晚上,用不了什么东西。你们快点回去吧,注意安全。”夏昭芸摆摆手,微低着头说。 柳明坤已经先下楼等着了,而贺青冉很自觉地带着俩娃在卧室玩,将短暂的分离留给刚刚确认关系的小两口。 霍天颢见她乖巧带着些羞涩的模样,心里一痒,凑上去亲了一口,丢下句等我,扭头便同手同脚小跑离开。 夏昭芸抚摸着脸颊,抿唇轻笑着,没想到当初一本正经拒绝自己的男人,竟然还有如此呆傻的一面。 没多大会,霍天颢拎着东西敲门,也没进去,将刚打满水的暖壶、从医务室拿的药水以及一兜子水果点心递给夏昭芸。 “早点睡,明天我给你们送早饭。”说着,他又塞给夏昭芸一个信封,再次脚步轻快带着些许雀跃地跑了。 贺青冉酸溜溜地说:“芸芸,你们能不能收敛些,顾及下我单身女青年的感受呀?” 夏昭芸捏着信封,笑着说:“这才哪到哪,姐姐忍着点吧,我不介意你取取经,也早点寻到自己的另一半。” “回头我问问颢哥,柳明坤人如何,只要他踏实肯干,冉冉可以考虑下。” 贺青冉脸一红,这次没被臊走。她扭扭捏捏地拽着衣角:“芸芸,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夏昭芸微敛着眸子。 在她的记忆中,贺青冉的命运也不怎么好。 贺青冉的亲娘难产而亡,留下五岁的她,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贺父处理好事情后,扭头寻了个年轻漂亮的保姆,美名曰照顾小孩子。 贺青冉年龄小,又刚没了母亲,只会成天抹泪。 这时候来了个不管她、纵着她的阿姨,很快小姑娘从悲伤中走出来。 当贺父提出让阿姨成为家人的时候,她是高高兴兴地点了头的。 不过,贺青冉是个鬼精灵的,刚开始她还享受着吃糖吃到饱的幸福,后来她生了龋齿,又从其他人八卦的话中,听到了捧杀一词。 她终于从继母平时的所作所为中,鉴别出其别有用心。 从那刻开始,贺青冉跟小刺猬似的,彪悍地护着弟弟,同继母撕破了脸。 贺青冉很早就结婚了,好像就在今年十月份,结婚对象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只是谁都不知道这里面竟是有她继母的影子。 那男人是邮递员,口碑不错,长得也精神,当时没改名的夏昭芸还偷偷打听了下,也没寻到任何破绽,确实是难得的对象。 贺青冉正被家里的事闹心,禁不住男人的攻势,也渴盼组建自己的小家庭。 是以结婚的事情很快提上日程,等她嫁过去,才发现男人好是好,却是个妈宝男、愚孝男,不仅自己为整个大家燃烧,还扒着她奉献,一地鸡毛让人听了都上火。 贺青冉是个暴脾气,受不住婆婆立规矩、说酸话,也不想将自己的工资上交,有挑事爱攀比的妯娌在一旁煽风点火,而丈夫又不站在她这边,家里自然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 (本章完) 第85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4) 第85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4) 小两口的感情能有多少? 在一日日争吵中早就消磨殆尽,只剩下一脑门子官司。 贺青冉先后怀过俩孩子。 一个是还怀着的时候,她被男人大哥的孩子撒了一地的黄豆滑倒摔没了。那熊孩子明明是故意的,却只被打了两巴掌,在老太太的护着下,这事不了了之! 第二个虽说生了下来,只是她营养没跟上,整日生气,加上婆婆作妖装病让她伺候,疲劳之下,早产生出来的孩子先天不足。 为了这么个孩子,贺青冉耗费了很大的心神,每个月光是买麦乳精、奶粉、鸡蛋、肉等等就能花费半个月的工资。 但是家里没有一个人在意她们娘俩,男人也看不上跟猫仔似的孩子,想跟她多生几个。 贺青冉脾气倔,说这一辈子就守着这一个儿子,想要孩子跟别人生去! 那男人别看在亲娘跟前怂,但是在自家女人跟前,大男子主义颇重,结婚后不再愿意多在她身上花费一点心思,被怼了这话,他也气了直接说离婚。 在他想来,一个女人嫁了人那就是二手货,又生了孩子,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有几个能顶着舆论压力敢离婚的? 所以,贺青冉没那本事和底气离婚的。 可事实上,贺青冉早就想要摆脱这段满是压抑的婚姻,当下应了下来,趁着男人梗着脖子的劲,片刻不耽搁,扯了证带着娃包袱一卷回家了。 男人马上就后悔了,毕竟贺青冉长得好、工作好,家里背景也不错。 但是老太太高兴呀,自己的儿子差点被儿媳妇策反,生怕儿子再将人给求回来,火速地张罗着娶了个自己满意、性子软孝顺的儿媳妇。 贺青冉回了娘家,才发现没有自己护着,弟弟被人带坏了,还被设计沾了个方圆十里名气极盛的女流亡民,不得不花重金将人娶回家供着。 父亲被气瘫在床,继母见没有便宜可占,卷了家里的钱,带孩子离开。 后来,贺青冉的弟弟和弟媳整天被拉出去批,一死一疯。 贺青冉一人照顾瘫在床的父亲、体弱的孩子以及疯了的弟妹,日子艰难又无望,四十来岁因为操劳过度而亡…… 看着眼前漂亮满是朝气的小姑娘,夏昭芸有些恍惚,为什么他们这些努力生活的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不幸呢? 不过好在,一切还没有发生,这一世她一定要让自己,和周围关爱她的人们平安喜乐! 她轻笑着拉着人坐在沙发上,“冉冉,你说恋爱是什么,婚姻又是什么?” 贺青冉歪下头,“恋爱,就是俩相爱的人一起约会呀,婚姻就是要携手共度余生,再生一堆孩子热热闹闹的。” 夏昭芸抿唇笑:“我倒是觉得,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而婚姻则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咱们夏华自古婆媳和妯娌关系紧张,霍天颢和我情况特殊,以后我们结婚也不会有长辈过多干涉。” “不过呢,冉冉,在你真正对一个人投入感情之前,我希望你能先了解下他的家庭。古人说过门当户对,虽然这话里有点势力的意思,却富含了很正确的道理。” “每个人的生长环境不一样,他所养成的生活习惯、方式以及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是不一样的。而且呀,咱们夏华人都是大家庭,起码在你们小家没有分到房子之前,要跟很多人住在一起。” “你能想象到结婚后的一地鸡毛吗?你准备好应对未来婆婆和大小姑子了吗?” “我不希望你结婚后,才想到这些内容,那时候你的退路会变得很窄。如此,你倒不如决定与人谈恋爱奔赴婚姻之前,先将他的家庭了解大概。” “现实条件允许了,再投放感情。” “都说婚姻是一场豪赌,我们谁也不能预见未来,但我们可以将风险降至最低!”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他值得你托付一生!” 贺青冉一愣。她只是年龄到了,随大流将婚姻大事提上日程,但是她的周围没有一个女性长辈,给她聊过这方面内容。 她看过不少言情小说,对爱情充满了幻想和憧憬,在夏昭芸说这些话之前。她想着,难道俩人在一起,能支撑一辈子,不是因为有爱吗? 可她却忘了,小说仅仅是小说,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有几个会详细描写每天琐碎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贺青冉是厂里的播音员,工作环境很简单,跟其他两三个同事轮岗,不是看报摘抄,就是绞尽脑子写稿子,又都是年轻人,很少听到其他人家婆媳大战、妯娌之争。 她笑着挽着夏昭芸的胳膊,心里暖暖的,“芸芸,我知道了,肯定会慎重选择未来的伴侣。到时候我将人带到你跟前,让你帮我掌掌眼可好?” 夏昭芸还真一本正经地点头应下来,琢磨着自己得好好替她把关。 天还蒙蒙亮,启动车的嗡鸣声让运输队的清晨显得格外不同,将众人从周公那挨个拉扯回来。 夏昭芸她们刚洗漱完,大门便被敲响了。 “我看见窗帘拉开,就知道你们起了,”霍天颢拎着早饭走进来,笑着说道,“咱们厂里的羊肉糁汤很有名你们可以试试,配着油饼和酱黄瓜咸菜。” 他的眸子一点都不收敛,炽热地看向夏昭芸,跟正午的烈阳般,让人几乎招架不住! 夏昭芸在贺青冉闷笑中,瞪了他一眼,面色带粉招呼孩子们吃饭。 羊肉糁汤还带着微烫,颜色是裹了蛋花的黄,冒着油光又加了一层翠绿的香菜,扑鼻而来极为诱人。 孩子们吃的欢快,他们年纪小记得事情不多,跟随亲生父母的幸福全被亲戚半年的磋磨淹没。 虽然他们现在幸福得紧,可是这对他们来说像是场美梦,生怕何时他们睁开眼又要浸泡在苦水里。 所以,他们吃饭一直狼吞虎咽,很难克制,一时半会也纠正不过来。 霍天颢笑着揉揉他们的头,“待会天颢爸爸带你们出去玩好不好?” “去动物园玩,回来的时候给你妈妈和干妈捎只烤鸭。” 他抬头对夏昭芸说,“我帮你们俩看一天孩子,你们好好准备晚上的比赛。” “坤子说他来解决你们演出服的事,晚上咱们还是吃食堂,别吃坏了肚子。” 夏昭芸在孩子们兴奋期待的小眼神中,点头抿嘴笑着,“那颢哥,孩子们就麻烦你了。” 霍天颢笑意颇深,“麻烦什么?这不也是我的孩子吗?” 夏昭芸忍不住又想起昨晚俩人的亲昵来,不自在地侧脸慢慢地喝汤。 倒是小家伙们忍不住叽叽喳喳询问起来,小如意歪着小脑袋,咬着勺子:“天颢爸爸?” “对,我就是你们的英雄爸爸,唔,不忍心让你们妈妈太辛苦照顾你们,所以我从天上飞下来,护着你们俩小宝贝,以及你们漂亮的妈妈。”霍天颢当着大家的面大言不惭地说。 贺青冉头都快埋到碗里了,为好友感到高兴,同时内心也对自己未来感到茫然。 等一大俩小离开后,夏昭芸和贺青冉在各自屋子里做着最后的冲刺。 一篇稿子不算太长,统共就七分钟左右的时间,她们全篇感情充沛地背诵,而且还得运用到不少技巧,相当于她们每个字都被框住。 熟练度越高,她们站在舞台上状态越好。 中午霍天颢跟孩子们果真带来了脆皮烤鸭,蘸了甜辣的酱料,夹上黄瓜条、香葱,用薄饼一起卷住,那焦脆咸香的口感令人泪目! 孩子们去动物园的兴奋持续时间颇长,从进了门小嘴巴一直叭叭不停。 吃过饭后,霍天颢继续带着孩子们去宿舍午睡。 柳明坤来的时候,是一手拎着衣服,一手拎着饭,额头上都带着快步而来的薄汗。 夏昭芸的是特别正的红色风衣样式连衣裙,用黑色腰带束着,而她头发高高束起来,倒是有些女侠的飒爽,又像是带刺的玫瑰,满满是夏华妇人的泼辣爽利。 她的五官妍丽精致,与红色相得益章,越发张扬夺目! 看的霍天颢直眯眼睛,趁人不注意凑过去说:“媳妇儿,你这身装扮太好看了,等咱们领证结婚的时候,你也这么穿吧?” 夏昭芸反正是道行浅,比不得他脸皮厚,直接侧头当听不见的样子。 霍天颢就低笑,似是笑她这只撒谎精不过是纸老虎。 贺青冉则是一身颜色很正又罕见的复古姜黄色衬衫,搭配黑色半裙,头发编织成蜈蚣辫,耳侧鬓发带着调皮的弧度,这是夏昭芸用铁勺把烫制成的,配上婉约妆容,青春活力,也有着自己吸睛之处。 她们俩的装扮有着很明显的视觉差,衣衫颜色鲜亮,肯定能率先给人视觉冲击,争取在印象、仪表项上夺取高分。 晚上选手们都盛装出席,衣服颜色、款式也都各不相同,却打着相同的主意。 夏昭芸和贺青冉是仔细研究过往届金话筒决赛的,大家衣服款式可供选择的不多,而且观众们离得远,在灯光照射下,选手身上弹跳着光点。 这时候没人会刻意注意到她衣服的款式,反倒是对颜色印象深刻。 能自信穿红色的,基本上是锁定冠亚季军的,才如此胆大将夏华国色上身,给其他人无形的压力。 往届全场穿红色衣服的选手,绝对不会超过两位! 这一次,除了夏昭芸外,于欢欣和另外一位市办秘书也穿了红色礼服。 刚一集合,选手们之间就弥散着无形的战火、剑拔弩张。 决赛就跟霍天颢说得般,全程真没有出现一丁点的异常状况,不过呢于欢欣换了个稿子,也开始走抒情路线。 她歌颂的是为国捐躯的烈属们,“如果劳动是光荣的,那么这些光荣之下的妇人们,则是需要坚强地撑起自己的小家……” “面对孩子们一次次天真地询问,妈妈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想他了;为什么别的孩子有爸爸,而我爸爸却总是不回家。女人们的思念又该安放在何处呢?” “孩子们心里尚且有期盼和希冀,但是女人们心里的灯已经灭了,因为没有人再需要她们掌灯归来……” “一个大家的成立,是多少小家不幸的堆积,可她们悔吗?” “不,从不,因为她们知道,那是爱人的执着,是和平鸽起飞的方向……” 谈起英雄,总是能让众人忍不住心软和红了眼。 热烈的掌声将整个前半场的比赛氛围,推到了最高点! 从后台上下来,于欢欣忍不住走到夏昭芸面前,“不好意思啊夏昭芸同志,我从你的演讲里得到灵感,重新写了稿子。” “好像大家都挺喜欢的,希望没有给你接下来的表演带来压力和困扰。” 评委们为了顾及比赛的规则、意义、可观性,鼓励多样性等等方面,同一类型的稿子、同一水平的演出,只会择其一。 换句话说,如果她跟夏昭芸表现都很突出,完全能收揽冠亚军。 就因为类型和水平相似,俩人只有一个等入围前三。 虽然都是演讲,但是详细辨别又有着很大的区别。 就像是联欢会般,都是节目,可内容类型很多,小品相声唱歌舞蹈等,在评选优秀节目的时候,不可能因为小品都出彩,而将其他类型都丢出榜单吧? 夏昭芸轻笑着,微微叹口气:“于欢欣同志,你干嘛跟亚军和季军过意不去呢?” 于欢欣深吸口气,也笑着道:“看来夏昭芸同志对自己很有信心?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什么好节目都放在最后压轴,对于比赛却不然,中间出场的选手比较吃香,她是第一个走抒情路线的人,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等夏昭芸再出场,效果大打折扣! 其他人可没有她的魄力,只一天的时间,冒着风险重新备稿。 夏昭芸唇角弯弯,面上没有一丁点异色。 贺青冉的表演可圈可点,虽然不是最出色的,入围前十也是稳稳的了。 很快到了夏昭芸出场,她深吸口气,仍旧沿用了昨天停电时的模式。 不过在闪烁的灯泡内,她在钢琴上黑色铁板上,点了一溜的红色蜡烛。 夏昭芸是昭阳文工团领舞的,一举一动自带韵律的美感,哪怕很简单点蜡烛,都被她演成了舞台哑剧。 那股悲伤、坚韧地守候,无声中飘进每个人的心中。 她坐在钢琴前,素手覆上泛着冷冷金属光泽的黑白键上,突然一段激奋人心的音乐响起,她随着歌声亮嗓,那犹如原声带的操作,惊呆了观众。 随即众人都忘了这是个演讲比赛了,纷纷呱唧着手掌,看得后台扒幕帘的于欢欣指甲都给掐断了。 正在音乐最高昂时,突然戛然而止,约莫半分钟后,她凑近话筒,抽噎一声,带着颤抖努力字正腔圆地道:“昭阳制衣厂的同志们,我非常沉痛地为大家播报一条消息……” “霍同志为了挽救厂子的前程、诸多员工们的未来,守护十卡车物资的时候,与拦路匪搏斗坠崖身亡……” 这时候悲伤的音乐响起来,她用好几种声音诉说厂里老人小孩们对英雄的感慨、感激与缅怀。 每人的话不多,只有一句,到了最后则是她的声音: “天颢哥,对不起,我想你了……” 她那思念悲痛的声音一转,接着道:“大家好,我是昭阳制衣厂文工团的夏昭芸,今天我给大家带来的演讲叫做……” 夏昭芸的情绪全部收敛起来,坚强的戴上笑容,开始了自己的演播。 (本章完) 第86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5) 第86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5) 夏昭芸的稿子张弛有度,本身就极戳众人心软的地方,又加上了个悲伤壮烈的前奏,彰显她播音主持口技高超的同时,让整个节目又上升一个度。 虽然她那一句天颢哥,对不起,我想你了,有些突兀,但是有着她渲染的氛围,又格外悲伤揪心,以及借着于欢欣那一波演讲,跟踏脚石般,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行嘛,你不是歌颂烈属吗? 我之前就在其中,以烈属身份再回归每个小家庭,让其升华。 夏昭芸那带着丝遗憾、对恋人的思念、面对未来的憧憬交织中完成演讲。 众人还沉浸在情绪跳动的余波里,突然钢琴声又有了变化。 欢快、喜悦到不可置信,把众人拉扯出来,夏昭芸轻笑着说: “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像这首曲子,很高兴能与大家分享下一件巨大的喜事!” “我是许多不幸中那一波的小幸运,没想到参加这次金话筒演讲,我竟然碰上了曾经有缘无份的爱人!” “他经受磨难,遗忘了许多前尘往事,可他对我炽热的深情一如既往,原来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美好。” “我想自己一定要变得更优秀,配得上当英雄的他,让他对我始于容貌、终于才华、恒于爱情……” “霍天颢同志,不知道这一次你还愿不愿意娶我回家,将我宠成小女孩儿,不见外界的风雨,只有彩虹和灿阳?” 灯光突然打下来,照在霍天颢身上。 他站起身,在众人比当事人还要激动不能自已的掌声中,笑着一步步往台上走。 当他迈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夏昭芸猛地跑上前扑入他怀里,火红的颜色像是寻到了归宿,哪怕归于沉寂也泛着滚烫。 俩人紧紧相拥,这一刻没有人斥责他们过于亲昵、行为举止不妥当,反而从那简单的肢体语言中,读懂了爱情、守候、喜悦和感恩! 约莫半分钟,俩人才分开,霍天颢用手轻轻帮她拭去泪痕。 夏昭芸这时候才笑着退开,擦拭着自己的泪,可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不松手,心脏跳得极快。 拿到话筒,她哽咽地说:“对不起大家,我没控制住,真得,从我再次见到他,到现在都像是沉浸在一场美梦里,时时刻刻想握住他的手,触碰到他,来证明眼前一切的真实性。” “我犹记得一句话,说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 “我们是幸运的,经历住时间的考验,但是世上太多的等候与守护没有结果,可他们仍旧无怨无悔地坚持,就像是许许多多守护在平凡岗位上默默奉献自己一生的劳动者、家庭主妇们一样……” “我们为信仰而坚持,为自己的价值而奋斗,更为了咱们祖国美好的明天勇往直前!”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愿所有劳动者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俩人齐齐鞠躬谢幕。 舞台下的掌声久久不息,夏昭芸将话筒关上,侧头看向霍天颢,调皮地眨巴下眼睛,轻笑着低声问道:“霍天颢英雄,对于你死而复生高调而归的仪式,满意吗?” 霍天颢低笑声,评论:“唔,夏昭芸同志,恭喜你的谎终于圆上了!” 夏昭芸……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夏昭芸将舞台剧跟演讲相结合,把霍英雄出事到归来还原了一遍,如此别开生面的演出,全方位展现了她过硬的技术,成功拿到了第一名。 贺青冉是第七。原本有机会追逐前三的于欢欣,因为临时改了稿子,跟夏昭芸的撞车,只能屈居第四,呕得她直接抱病逃避上台领奖。 两百块和一台收音机到手,夏昭芸高兴得紧,这可都是她通过努力换来的,情绪比之前懵懵地得到一千二百块钱还要猛烈。 好几家单位都冲她伸出了橄榄枝,不过夏昭芸表示自己的梦想可不是一名播音员,而是名舞者,和着音乐跳生命的赞歌! 等颁奖结束,他们回去的时候很晚了,贺青冉跟柳明坤很识趣地领着孩子在前面走,而霍天颢拎着录音机跟夏昭芸慢悠悠地远远缀着。 “明儿个一早我们就赶车回厂了,”夏昭芸望着一盏盏街灯昏黄,只能照耀到巴掌大的地方,却仍旧能在如此温凉如水的夜晚,让归家之人带着股心安与眷恋。 霍天颢点点头,“我送你们回去,开了介绍信,我们直接领证。” “怎么这么赶?”夏昭芸有些诧异。 霍天颢唇角微勾,“我怕咱们行动慢了,有人会伸手干涉。那人最喜欢利用一切可能,为自己的前途添砖加瓦。” “如果运用得当,活着的英雄比死去的英雄,更有利用价值。” “我倒不是害怕他什么,只是不想咱们之间再起没必要的波折。” 夏昭芸抿唇不停地侧头看他,“我怎么有种把自己卖了还替你数钱的感觉?” 霍天颢忍不住低笑,“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成功偷渡登船,结果一点挫折没遇上,就开始怀疑我这条船是贼船了?” “夏夏,你讲点理行不?” 他这么一说,夏昭芸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可到底那里过分她摸不着头脑。 “行吧,不过我结婚开具介绍信,得通过袁师太。她一向不喜欢我这种漂亮又有背景、她想干又干不掉的女孩子。”夏昭芸想想单位里的“袁师太”,颇为头痛。 这人一辈子将自己奉献给舞台,青春逝去后,她转为幕后工作者,站在台下以另一种姿态享受着舞台。 她对团里漂亮的小姑娘格外严苛,那种严苛正好是即将碰触临界点的程度,折磨得众人欲生欲死。 也是她这种变态的高要求,让厂里的文工团在整个京都都排得上号,团里的小姑娘们各个出类拔萃。 当初夏昭芸在舞台上掉下摔断腿,是因为躲避头上的设备踩空坠落。 其实早就有人发现了设备的不妥当,可袁师太忙于市文艺演出比赛,并没有重视,说设备用了十来年了,一直没有任何情况,还差这几天?有这走神的功夫,不如多练几个曲子。 等夏昭芸出事后,袁师太第一时间拎着东西去医院致歉,态度诚恳、悔过得恨不能自己代她受罪,真真是让人满腔责备、怒火都无处宣泄,硬生生咽回去。 霍天颢揉揉她的头,“没事,一切有我呢。” 夏昭芸轻笑着嗯了声,到底没有太放在心上。 她与幸福距离太过遥远了,不敢有奢求,生怕到最后又成为了奢望。 眼下看着她同意了霍天颢的主意,与他组建家庭,但是她的心房紧闭着,似乎这样自己可以无欲无求,不怕受到伤害。 霍天颢攥住她的手,“夏夏,我不要求你投入在我身上多少感情,只是希望你能信任我些,遇上事情将我当成挚友般依靠。” “我是你男人,别让我没有用武之地,那你岂不是亏大发了?” 夏昭芸仍旧笑着点头。 “算了,”霍天颢趁着夜色将人往怀里搂了一下随即松开,“等领完证,我就递交调岗申请,运输队在市里有不少分队,好像有个分队到昭阳制衣厂骑自行车只有十来分钟。” “颢哥,你,你没必要这样,留在总队的发展肯定比分队好,”夏昭芸赶忙开口说道。“我不希望你因为我们,放弃了大好前程。不是说,男儿志在四方?” “其实按照我的想法,你以前选择跟车和技术员两个岗位,肯定有这自己的理由。我跟孩子们都挺好的,真得,你别打乱了自己的规划。” “小傻子,”霍天颢被她如此客套的态度气得有些心肝疼,“不如你给我规划下以后的发展?反正我心不大,就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 夏昭芸脸一红,“那,那我就努力些寻机会往市里调吧。” “只有人们挤破头想往这边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种啥也不顾,往外调的,到底谁傻啊?” 霍天颢挑眉,“我怕你不积极、消极怠工怎么办?” 夏昭芸抿抿唇瓣,“往年八月份都会有一场全市各单位大型文艺演出,如果我拿到领队资格,在舞台上表现优异,可能会获得市里某些单位的邀请。” “因为宋家在,我也不怎么想在昭阳制衣厂待太久。” “哪怕八月份没有机会,等秋天的时候,各单位文工团会招工,我再去考就是了。我基础扎实、年纪不大,还在舞蹈上有些天赋,没道理离开昭阳制衣厂,就得换个饭碗。” “再说,颢哥,你要是呆在昭阳制衣厂周围,不是要经常碰见熟人?” 霍天颢微微叹口气,“那说好了,如果十月份你调不过来,我就申请调离总厂!” 夏昭芸瞪着他。她实在没法将跟前这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男人,跟人人称颂的英雄,以及她之前见到冷清寡言的颢哥对上号。 好像什么东西在他面前都不重要,一切随心所欲,便是工作、婚姻也都是一句话的事。 “我只能说尽量,”她哼哼两声,倒是跟他没之前般的客气。 霍天颢跟柳明坤都没有上楼,将东西给人后,一直等三楼灯亮了,才并肩离开。 折腾这么久,大家都是又累又困,简单洗漱便沉睡过去了。 晚上大家都没什么娱乐,习惯了早睡早起,虽然他们昨晚睡得不早,但是早晨一到点也都睁开眼睛。 夏昭芸刚拉开窗帘,微微一怔,想起男人昨天的话。 她轻笑着忍不住推开窗户,探着身子往外看,不知道何时家属楼前面停了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男人正弯腰从车里拎出早餐,大步往楼栋迈步。 刚迈出一步,他猛地抬头,对上夏昭芸灿烂明艳、晃得人眼生红的笑容,一头乌发随着晨风飘散着,荡漾在人心尖。 他抬抬拎早餐的胳膊,笑着两步并作一步上楼。 夏昭芸微微拢起披散的头发,去给霍天颢开门。 “驴肉火烧、茶叶蛋和小米粥,都是刚从锅里出来,还冒着热气呢。时间还早,你们吃完咱再上车,”他进屋很自然地将早饭给摆上。 孩子们迷蒙着眼溜达出来。 霍天颢抱着胸看夏昭芸领着孩子们洗漱,神色放松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倒是有些让人心动的痞帅。 夏昭芸被他看的不自在,问道:“你吃饭了吗?” “没,想陪着你们一起吃,”霍天颢笑着说。 贺青冉正在客厅喝着水呢,听到这话被呛得一连串地咳嗽,“咳咳,我说颢哥、芸芸,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我啊?” 她敢百分之百确定,颢哥的你们里的们,绝对不包括她…… 霍天颢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递给夏昭芸,“月底了坤子比较忙,抽不出空来送你们。喏,这是他跟人换来的话剧院入场券,是新排的节目,下周末的场。” “我跟坤子的票也在里面。” 夏昭芸眸子微微一转,笑着将票收起来。 吃过饭后,她们略微收拾,便乘坐着车往昭阳制衣厂赶去。 夏昭芸坐在副驾驶上,而贺青冉带着俩孩子坐在后面。 “颢哥,给我们说说坤哥呗?”她很自然地挑了个话题。 霍天颢侧头看了她一眼,见人笑眯着眼享受着温凉的夏日晨风,跟慵懒晒太阳的小狐狸似的,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舒坦和满足。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正好某人也千叮咛万嘱咐他帮着刷好感。 是以,他目视前方,笑着说:“坤子家跟我外公外婆家离得很近,我们算是从小玩到大。他为人仗义,身边朋友不少,各个都是能借给钱的那种。” “他家里的关系也比较简单,父母是双退休工,据他说,老柳家在子嗣上一向不顺且艰难,五代单传。他就一个大他十岁的姐姐。” “他家里条件不错,有祖传的宅子,家里人都领工资,所以没有一点生活压力。柳家也没什么门第之见,他父母对儿媳的要求不高,儿子喜欢就行。” 夏昭芸忍不住问道:“不止吧?柳家五代单传,难道柳家阿姨和叔叔,对孙子孙女不上心?” 后排的贺青冉本来听得处处满意,小脸上遍是娇羞,一听到这话瞬间跟着紧张起来。 是,平日里很少有人跟她说家里的一地鸡毛,但厂子里有些年轻人结婚几年还没孩子的,她也是能掰着手指数出来。 有些两口子确实相爱,又不用担着家里传宗接代的责任,顶着压力顺其自然,或者领养、过继个。有些好聚好散,有些则闹得满厂风雨! 孩子不是说要就能要上的,得看缘分到没到,谁都给不了准话。 贺青冉听说过,有人家特别想生儿子,但是丫头都俩巴掌了,还没见儿子的影…… 霍天颢忍不住低笑声:“坤子对孩子没多少执着,按他的话说,柳家的香火一直在摇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 “他还没寻媳妇,已经给他爸妈做好了工作,孩子的事情顺其自然,有就要,不拘男女,若是没有,他们不能催,那肯定是他们生得儿子没本事,不然老两口努力去。” “坤子说,遇上个满意的媳妇不容易,可不能因为孩子的事情瞎折腾,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夏昭芸听了满惊奇的,“颢哥,你不会是故意替坤哥说好话吧?” “他就没有一点缺点?” “这么好的人,难道就一直没遇上想要结婚的对象?” 贺青冉一手揽一个孩子,不能抓衣角,脚都快将鞋底扣穿了! (本章完) 第87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6) 第87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6) 霍天颢笑着说:“他朋友是多,圈子也广,就是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异性,反而没有心思。” “就像是你之前见到许伟霖的对象,长得不错有能力,但是人心眼太多,功利性强,将婚姻当成人生的踏板。” “坤子眼里容不得沙子,别看他平日里嘻嘻笑笑,却是个很有原则性的人。别人说他眼光高,其实是还没有遇上,让他抛弃一切条条框框的人。” 夏昭芸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扭头看向贺青冉,眨巴下眼睛,张嘴无声地问道:“姐姐,你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小家伙们好奇地跟着张着嘴不发音地学,还以为她在跟他们玩游戏呢。 贺青冉抿着唇,羞红脸地瞪她,晶亮的眸子略显黯淡。 之前她还能感受到柳明坤对自己那点朦胧的好感,但是听到霍天颢的话,她反而不自信了,觉得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 她当然自我感觉良好,可在别人看来,她就是长得稍微好看点,但是京都漂亮的姑娘多着呢,不说眼前一个大美人,就是文工团比她好看的一抓一大把。 家世上,她爸是副厂长,可她有继母,枕边风一吹,她跟弟弟就成了有后娘就有后爹的小可怜。 可以说谁娶了她,就是娶了她们姐弟俩,更何况她脾气跟炮仗似的,受不了丁点委屈。 人家柳明坤家世好、长得好,人缘又好,哪一点都强过她不是一丁半点。 想到这里,她内心泛着委屈,或许女人在动心的人面前,才会觉得自己不够好,滋生各种卑微情绪。 夏昭芸侧头一愣,随即她笑着问男人:“那坤哥遇上了吗?” 霍天颢开车平稳,点头道:“应该是的,他这个人最实在,不喜欢花哨文艺的东西,我还是头一次见他急于看话剧,早早跟人换了票。” “要不是打破他的条条框框,他能做到这一步?” “等去看话剧的时候,你再看他会不会打呼噜。” 这次贺青冉都忍不住开口了,“颢哥,怎么说?” 霍天颢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会才说:“上学那会儿,但凡有这类型、而他又不能不当观众的文艺表演,全场都能听到他呼噜声。” “若是这一次他坐着不会睡着,铁定注意力转移了。” “对了,金话筒比赛的时候,他耐心也是罕见的。” 夏昭芸恍然地哦了声,盈着笑的眸子看向贺青冉,眉头一挑,“如果坤哥真跟你说得这么好,确实是个值得了解的对象。” 贺青冉的心情被她带的一上一下,那是前所未有的感觉,上学那会儿等成绩以及刚刚结束的金话筒比赛,都没这么刺激过! 她是明白了,这位大妹子,专门瞧她热闹的。 等他们抵达昭阳制衣厂的时候,也才七点来钟,厂里的喇叭播报着早间新闻,人们来往打饭、锻炼遛弯打球、送孩子,热闹又闲适的生活,总会让人产生生活晴朗、万物可爱、人间值得、未来可期的错觉。 霍天颢时隔两年再次归来,眸子深邃唇角的笑都带了丝冷冽。 将贺青冉送到总办大楼,他们去了家属院,因为开着吉普车,他们一路上收获了不少的注目。 车子刚停下来,左邻右舍不少人围了上来,眼睛里都冒着八卦的火苗。 “小夏同志,这位是谁呀?一大早你从哪里来?” “对呀,这两天我都没听见你们家有动静,难道走亲访友了?” “我怎么瞅着这小伙子面熟呢?总该不会是你亲戚吧?” 几个婶子和大娘是憋不住的,直接大咧咧地问道。 小如愿和小如意听不懂大人话里的陷阱、深挖八卦的热忱与嗅到危险的幸灾乐祸,反而是洋溢着对妈妈的自豪。 他们迫不及待地跟大家伙分享道:“黄奶奶、赵奶奶,我们和妈妈还有干妈去参加金话筒决赛了,妈妈和干妈特别厉害,妈妈得了冠军,喏,这个收音机就是奖品,干妈也拿到了第七名哦!” “对的,奶奶您知道金话筒是什么不?” “我知道,金话筒就是全国播音员阿姨和叔叔到咱们京都参加比赛,很多很多人,好几百好几千的,然后他们上台演讲,妈妈和干妈能够脱颖而出,十分优秀和厉害呢!” 小家伙们接受能力很强,喜欢跟着大人们说话,四个词的成语突突往外冒。 俩小东西跟演双簧似的,将这两天搜集到的情报,加入自己的理解和夸张,给得意洋洋地炫出来。 所以,一众人懵了,看热闹看得酸了一把! 住在这里的人们生活条件都不差,并不缺一台收音机的钱,可问题是人家这是数百上千人竞争出来的奖品,意义非凡呐。 “小夏同志,你不是跳舞的嘛?怎么还去参加播音员了?” 问题是人家还拿到了第一名,这不是说笑呢? 就跟烧锅炉的去当厨子,还做出了美味佳肴! “就是呀,小夏同志,你领养了孩子,也不能一味纵容他们啊。这么点点的孩子满嘴都是谎话,你觉得过意的去吗?” 众人纷纷点头,对,肯定是这样的。 小夏同志长得好看,年纪轻又会跳舞,哪真替小霍英雄守住? 肯定是她跟这个男人出去了,不然孤男寡女的,人家开着车将她巴巴送回来? 为了遮掩,她竟然丧心病狂地教孩子们说谎! 说不定她跟人滚床单的时候,俩孩子就同他们隔了一扇门呢。 大家伙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在夏昭芸跟霍天颢身上流转,也带着种讨伐的凶悍气。 “小夏同志,你是个女同志,哪怕领养了孩子,你也得跟男同志保持一定的距离。自己说过的话,总不能得了房子,立马扭头就忘吧?” 那引歪众人的妇人又尖锐地斥责道。 夏昭芸还没开口说话,霍天颢就嗤笑出声,“薛婶子跟我小娘关系好,真是时刻都不遗余力地黑我媳妇啊,是不是觉得我人不在了,连我媳妇受了委屈,都没办法护着?” 平地一声雷! 众人有点懵,觉得脑袋有些转不过来,薛婶子、小娘、媳妇、不在了? 加上这人瞧着格外眼熟…… 不知道是谁嗷嚎一嗓子:“诈尸了!” 众人下意识拔腿就跑,但跑了几步后,他们一琢磨不对劲呀,这青天白日的诈什么尸? 而且现在是新社会,根本没有什么鬼怪的,他们这么多人咋就如此怂? 这可是看热闹的好时机,现场直播中呢,不看多亏? 他们又齐齐退回来。 “你,你是,”被点名的薛婶子面色苍白,浑身泛着冷。 夏昭芸轻笑着说:“婶子您不认识了吗?” “他是霍天颢呀,当初坠落悬崖,虽然人侥幸挂在树枝上没有被野兽吞入肚里,但他的头受到了撞击,不大记事,所以一直跟着外公外婆住。” “也是这次我去参加金话筒比赛跟他相遇了,所以他重拾记忆,唔,性格上可能也因为重创,变得不大一样,医生说这叫做啥,创伤应激障碍。” “就是有时候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容易冲动行为粗暴,您们多担待些。人能捡条命就不错了,不管天颢哥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守着他的!” 霍天颢瞥了她一眼,眸子里的冷色微微回暖。 虽然知道她又演上了,不过她却是给他之后的行为举止做出合理解释。 毕竟他的归来,肯定要跟霍家人对上,一个孝字大于天呐。 不管他如何跟他们交手,但凡有一丁点出格,都可能成为他们手里的把柄。届时这为厂里抢救物资差点牺牲而得的创伤应激障碍,就派上用场了。 不过,霍天颢心里闪过抹揪疼,到底自家新认的媳妇经历过什么,怎么跟小刺猬似的,每时每刻都不敢放松,事事都要成为以后的铺垫。 众人听呆了,看看夏昭芸,又瞧瞧霍天颢,跟小时候他们听老人念叨的神话故事般,充满了传奇色彩! “同志,你,你真是霍天颢英雄?” “像,确实像……” 虽然霍天颢很少出现在大家面前,但是众人里还是有一些人见过他。 瞧着这高大俊朗的青年,众人心里看热闹的想法彻底没了,都高兴地不行,围上来将夏昭芸母子三挤到一旁。 “小霍英雄,您真是太伟大了,当初那一批货事关咱们厂子的前程!单子一达成,咱们厂子就被批准引进了五条先进的纺织生产线,厂里效益翻倍,大家伙的工资是一年比一年高……” “小霍英雄,”甚至有婶子当场要跪下,抹着泪说:“我们全家真是太感谢您了,当初我小儿子就跟您一起随车的。” “那条线太危险了,我们当家长的又不能让他自私自利地推掉任务,别人去得,他怎么能当逃兵?当初他随车走之前,都将遗言写好了,可没心疼死我们老两口呐。他爸在那几天里,硬生生愁得掉了十斤肉……” “我眼睛都差点哭瞎!” “您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其余的人也都很诚恳地表达了自己感激,庆幸他活着回来,祝福他跟小夏同志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个年代人们虽然有各种的小心思,但他们的心滚烫,像是喷发的岩浆。 两年前,喇叭上播报了霍天梁牺牲的消息,不少文采出众的员工四处走访写成稿子,由播音员念出来,整整一周的时间,众人都是在哀伤抹泪中度过的。 他们对英雄的敬畏与感恩,是一种超脱世俗之外,是他们这种年龄段少有的存粹和热血。 霍天颢拉扯着那位婶子,内心却也是自嘲一番。 突然他发现古人一句话特别对,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他跟夏昭芸可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呐。 其实自从童玉香进入霍家门开始,一颗怨恨仇视的种子已经在他心底播种下。随着他的长大,脑海中就筹划了不少报复霍迅昌的法子。 这场完美脱身法子,是他五年前谋划的,经过三年悄无声息地推波助澜,一切按照他的设想,拿到断亲书,也让霍迅昌用儿子的命享受着权力的滋味。 他是英雄,还是在厂极其重要的历史时刻牺牲,独自一人力缆狂澜,送昭阳制衣厂再登一个台阶。 所有人都记着他的好,霍迅昌肯定能得偿所愿,只是被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手里的一切,都是因为牺牲掉儿子换来的,恐怕余生,这人都不得安稳和畅快。 是的,十九岁的他还是个毛头小子,想出最毒的法子,不过是用自己的死亡来惩罚那冷血的伪君子! 不过这两年,随着他阅历增加、心智品性进一步得到锻炼磨砺和成熟,已经准备放过自己,彻底跟霍家断了联系。 谁知,夏昭芸这个意外撞了上来,为了难得让他心动的小狐狸,他还是回来了。 “婶子,这是我应该做得。不论是在战乱年代,还是和平时期,社会的发展与进步,总需要有人勇于探索、前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现在我回来了,能看见你们的笑容就很欣慰,感激的话可千万别说了,换做任何其他人,相信他们也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 “说起来,”他声音一顿,脸上有些羞愧道:“我的牺牲肯定让单位费心费力了,不知道发下多少补偿款,又给了家里多少的照顾。” “我人还好好地活着,不是沾了单位好大的便宜?” “这两天我一想起来过去两年时间里,我的家人替我每时每刻都在占组织便宜,就坐立不安,一刻都不想耽搁,跟着夏夏回来了。” 夏昭芸眼睛睁大努力表现出诚挚来,忍住笑场,这位小哥哥比她还会忽悠人呢,刚开始的沉默寡言呢?这一句句疑似肺腑之言,怎么那么毒呢? 霍家曾经从他身上得到多少便利和便宜,这会儿都要挨个换回来,不换不行,谁让小霍英雄是个正直不爱占组织便宜的呢? 这时候一个青年从人群中挤过来,十分亢奋地伸手自我介绍:“小霍英雄您好,我是咱们夏华报刊驻北城的记者张文栋,很高兴认识您!” 霍天颢一愣,淡笑着点头,跟人轻轻握手就放下了。 “各位婶子、大娘,你们看过我就回去吧。孩子们赶着上学,而我也得给夏夏一个交代,回头您们要是有困难,尽管再来寻我。” “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司机,但我是咱们夏华的一员。” 众人连连点头。 他们也不离开,就站在原地瞧着,时不时交头接耳赞扬道:“不愧是小霍英雄,这觉悟没谁了!” 搁下收音机,给孩子们换了身衣服,夏昭芸拿了自己的资料,便坐上车让霍天颢开去幼儿园。 那位记者张文栋,这会儿已经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得到霍天颢的允许,全程跟拍。 在车上,霍天颢郑重地强调说:“张同志,我希望您能够秉持着严肃认真实事求是的态度,对待我的跟踪报道。” “我能答应你,是希望通过你的文章,向厂里大家解释下,我并没有真正牺牲,而是脑子受了些伤,暂时没能回来。” “还有,我既然活着,就得将家里因为我牺牲,所得到的各种物资与便利,还回去,省得大家伙质疑组织的决定。别因为我,破坏了厂里同志们的团结。” 张文栋是记者,自然社交能力、领悟力很厉害,很准确地get到霍天颢的点。 人如果没了,霍家占便宜没人说什么,毕竟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离开了,人家父母不得有些安慰? 哪怕如此,也有不少人背地里眼红加捻酸地说,霍家儿子是没了一个,但是人家不缺儿子,占了这么多便宜,只有高兴的份,可怜小霍英雄为他人做嫁衣。 如今霍天颢活着,一些心胸狭窄、见不得别人好的人们,就暗戳戳活跃起来,即便霍天颢不提这些,他们也要说道的。 张文栋连连点头:“应该的,小霍英雄,您的光荣事迹,我肯定拿出百分之二百的认真来报道。” “您为昭阳制衣厂牺牲巨大,能平安健康地活下来,值得所有人高兴,而不是因为这些蝇头小利,让您陷于不义的境地。” “您放心,这几天我都会跟着,详尽深入地了解,不让您的英雄之名受损。” 夏昭芸感激地道:“真是太感谢您了,张同志。” “人言可畏,我们不求有功,但别把好事变成了坏事。我们相信张同志的业务能力,当然有哪里我们做的不好,也请您能够及时指出来。” 两方人客气一番,幼儿园便到了。 送完孩子,他们直奔文工团办公室。 在路上夏昭芸还带着些羞涩地跟张文栋介绍,“天颢哥跟我说好了,今天来单位开具介绍信,我们直接领证结婚。” “您可能是第一个见证人,待会能不能麻烦张同志帮我们俩拍张照片留作纪念?不过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让您为难,也不会占组织便宜,照片的钱必须得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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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88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7) 第88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7) 张文栋笑得很高兴,甚至比眼前一对当事人还要开心。 他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了,不然为什么他日常闲得在办公室里坐,有个自称线人的打电话来,告诉了他昭阳制衣厂的霍英雄死而复生的事情! 这可是独家新闻,他要是跟着采访到位,写得时候多渲染下英雄大公无私的奉献精神,肯定会吸人眼球,登上他肖想已久的头版,占据整个版面。 有如此漂亮的成绩,他的工作面会打开,升迁之路顺畅起来。 霍天颢在昭阳制衣厂的影响力太大了,可以说他的牺牲,推动了厂子的发展,令每一位员工都铭记于心。 两年时间,英雄已经缓缓褪色,可这时候人死而复生,这是多么传奇又让人觉得庆幸、圆满的事情! 再加上英雄跟美人历尽艰难险阻有情人终成眷属,让整个故事开头、发展、高潮、结尾齐全,大爱小爱交织在一起,比真正畅销刻意编造出来的小说还饱满圆润,满足人们所有的畅想,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精彩纷呈。 他但凡多想下,都能欢快激动地高歌一曲了,自然要抓住眼前难得的机会。 等他们赶到文工团办公大楼的时候,刚好是上班的点。 夏昭芸淡笑着跟认识的人点头,快步引着霍天颢往袁师太办公室而去,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 袁师太工作兢兢业业,这会儿已经接了盆水,拿着抹布擦拭着桌椅橱柜,见一行人来,打头的还是旷班好几天的夏昭芸,本就寡淡的脸突然沉了下来。 放下抹布,她冷声道了句进,洗洗手坐在椅子上,十分不客气地冲着夏昭芸道:“宋若芸同志,我不管你家里还是个人感情上有什么变故,只要你还想留在这里,就不该随便寻个人给我捎个口信,就当请假了。” “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随便你来去?” “还是觉得咱这里庙小盛不下你?” “你是个女同志,得注重名声,别跟嫁不出去似的,好得孬得男人都攀附上去,被人传得话我听了都嫌脏耳朵。你将这份心思放在跳舞上,我都能给你让位置!” “既然你来了,抓紧去跳舞,将这几天的任务给我一小时不落地全部补上。下个月全厂半年总结会上的慰问演出,你暂时不用参加了,省得人人都跟你学,任性地自己给自己放假……” 夏昭芸已经有心理准备,所以面对袁师太一串的难堪并不在意。 她不是不能亲自来请假,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 只是那会儿她刚有了未来几十年的记忆,对这个袁师太实在没有好感,更没有心情应付,索性拖到了现在。 如果说她的事情是个意外,袁师太没能在发现危险时做出正确迅速的处理,只是断了一条腿葬送了跳舞生涯与梦想。 那么之后还有个文工团的女同志,因为未婚先孕被袁师太发现,并且不顾那女同志的哀求,冷酷无情地捅出去,让其接受厂里的批评教育,以致那女同志受不住跳楼而亡、一尸两命,轰动了整个城北。 以及袁师太要求一名动作不标准的女同志,每天晚上单独留在练习室多跳两个小时,被流亡民盯上,就在灯火通明的练习室给弓虽暴,疯癫坠湖。 夏昭芸就没法说服自己,一切都是袁师太过严格要求的无心之过。 而且别人不知道的是,袁师太自己就是未婚先孕,刚生下来的女儿就偷偷过继给别人了。 那个女孩儿继承了些母亲的舞蹈天赋,现在就在团里,还享受着袁师太从其他人那夺来的机会。 比如这次,距离厂半年总结会的慰问演出,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节目刚确认出来,正是选角色的时候。 夏昭芸基础扎实悟性高,特别有舞台感染力,有她领舞的时候,整个团队的氛围、气势都不一样。 哪怕最近她请假了,但是甄团长仍旧明确点了她。 袁师太则一直暗暗找机会取消她参演资格,只是都没成功。 还是后来,想到这里夏昭芸浑身都带着股煞气,是后来据说她亲生父母的俩人闹来。 因为影响不好,袁师太勒令她回家先处理好家庭矛盾,正大光明将自己的女儿提为领舞! 霍天颢拍拍夏昭芸的肩膀,淡笑着走上前,将资料放到桌子上: “您是袁主任吧?夏夏身为您的直系下属,怎么没有得到您的关怀呢?” “她一个优秀的舞者,正值家庭破裂无家可归时,妇联的同志们都关怀到了,您在她朋友帮她请假的时候,没多问一句?道听旁说的谣言,您倒是清楚。” “可不是人人都跟袁主任一样,上了发条就能一年四季轻松地拎着教鞭督促同志们上进,总得有疗伤调节心情的缓冲时间吧?” “她现在不是宋家人,改名为夏昭芸,您可能太忙了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您帮着给她开个介绍信,见证她跟我结为夫妻,也是一名合格的领导。” 袁师太一愣,一口郁气横距在胸膛,冷声厉声道:“同志,现在是上班时间,文工团以外的人员请出去!” 现在的单位不跟后世一样,领导得起模范带头作用,还要时时刻刻关怀下属,尤其是当下形势紧张,被冠一个冷酷无情、姓资剥削的机器名号,那人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霍天颢笑着又将资料往前送了下,“袁主任,我跟夏夏就是趁着您上班的时间来递交材料的。我们俩人的各种资料齐全、品性和家庭背景都没有问题,还请您尽快批准。” 张文栋也上道地笑着上前递上自己的工作牌,“袁主任您好,我是夏华报刊驻咱城北的记者张文栋,很荣幸跟踪采访咱们厂霍英雄的归来。” 袁师太一听记者俩字,低头翻看下资料,在一页纸上看到了霍天颢的名字。 她不置信地抬头看向霍天颢,当初团里还应景地排过一场戏,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为了贴合实际,她还特意去霍厂长家翻看过他的照片。 真人比照片更为英俊不凡、气势如虹,一瞧就不是池中之物! 只是,他人在那么高的悬崖坠落,还被寻回血衣,怎么可能胳膊腿齐全地回来,更是便宜了夏昭芸这丫头! 心里哪怕惊涛骇浪、嫉恨不已,她也木着脸将资料放到一侧,淡淡地看向夏昭芸,“宋若芸,你想清楚要结婚了?” “你要知道你这个年纪正是台上最好的时候,不应该早早结婚将重心转移到家庭。而且为了防止你怀了身孕因为不察出事,我不可能再将领舞的资格给你。” “有了孩子后,你的体型也不能恢复到以前,可以说,你在葬送自己的舞蹈生涯!” “我记得你是个很上劲的女孩子,如果这位小霍英雄能够理解,足够爱你的话,也应该等你跳上三五年领舞,再同你商量结婚的事情。” 夏昭芸深吸口气,轻笑着说: “袁主任,您说的这些情况我都认真挨个考虑过了。我对象支持我为了舞蹈事业奉献终身,至少在五年十年内不会要孩子的。” “我对象是市运输队的,常年出车在外,我投入到婚姻的精力不会太多,影响不到事业。” “我错过他一次,不想再一次抱憾了。还请袁主任能体谅下我们,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给您写保证书,如果我意外怀孕造成的一切后果,都将由我独自承担。” 张文栋在一旁干着急,跟着劝说:“袁主任,小夏同志跟小霍英雄都不是小孩子,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追求什么,您就公事公办给通过了呗?” “组织说了婚姻是遵从男女双方意见。” 他咽下了后面的话,人家父母都没权干涉,您一个领导从这里拿着前程卡人,有些不合规矩吧? 不过袁师太沉吟下,还真拿出笔和纸,让夏昭芸写了一份保证书,这才签了名给她开具了介绍信。 完了,她还十分郑重地叮嘱道:“宋若芸,你是个有潜力的舞者,千万不要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或者依仗着婚姻,就放弃自己的梦想。” “女人得有自己的一份成功的事业,婚姻才能长久。” 夏昭芸笑着点头,“谢谢您袁主任,不过我已经改名为夏昭芸了。” 袁师太蹙眉,“我不知道你跟宋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宋家好歹将你养育长大,不说其他,就是这舞蹈功底,你瞧瞧你跟宋珍宝的差距。” “如果没有宋家的培养,你现在别说领舞,恐怕连文工团都进不来。” “人要懂得感恩……” 霍天颢将夏昭芸拉到一侧,把资料拿起收好,唇角一勾道:“袁主任,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些自然由妇联的同志们操心。” “您但凡对自己的下属上点心,也不会让人在眼皮子底下两年时间,都处于营养不良和低血糖的状态,瘦得几乎皮包骨头!” “这样明知无血缘的苛待,和上司不分青红皂白的关怀,我们要不起。” “我媳妇就是来跳舞,为厂子文化娱乐事业的发展做贡献的,希望不要被卷入你们的勾心斗角中。不然,她男人也不是吃素的。” “回头,夏夏来上班的时候,给您送喜糖,那我们就先走了,袁主任留步。” 说着他手握着门把手,没见他怎么用力,门就从框上脱落下来。 他淡定地挑挑眉,回头冲呆住的袁主任说:“哎呀,我坠入悬崖身体没事,就是摔到脑袋,脾气和力气都控制不住,您担待点。” “需要我给您安装上嘛?” 袁主任后背泛着森冷,缓缓地摇摇头,这头刚扭过去还没转过来,人家就离开了,压根就没有留下来修门的意思。 那股恶气盘踞在心口,她咬着牙直砸自己的胸部。 想了想,袁主任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直接拨给了霍家! 刚出了门,夏昭芸忍不住好奇地扒拉他的手,宽厚温热带着薄茧、大她很多的手上,没有一丁点的异样,哪怕是红印都没留。 这会儿员工们都抵达自己的岗位上,厂子的热闹跟潮水般归于宁静,偶尔才有几个来回送资料的员工匆匆而过。 霍天颢一个反手,将她娇嫩小巧纤细的手握住,微弯腰凑到人耳边小声说:“那门年久失修,螺丝都已经松动了,我不过是顺着钉子的方向来个巧劲和冲劲,就把门给拽下来。” “你们这个袁师太,我也略有耳闻,那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但凡你们同事背景硬的,她敢这么手长,对什么都指指点点吗?” 夏昭芸微微张嘴,连连点头:“还真是这样呢,不过在别人看来,她这是督促家庭普通的下属刻苦训练,而有背景的同事,基本上家里条件不错,多多少少有舞蹈基础,所以对应地袁师太的要求也不多。” 袁师太伸手的理由每每都是冠冕堂皇的,谁知道这之下遮盖的是怎样的私心呢? 反正霍天颢这么解释,也说得通。 不过他们并没有纠结太久,介绍信拿到手,他们直接去民政部门领证。 两张跟奖状似的薄纸,就神奇地将俩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半陌生人捆绑在一起。 夏昭芸和霍天颢都瞧得新奇,有些恍惚自己的身份一下子从单身变成已婚。 还是张文栋笑着举起照相机:“小霍英雄、小夏同志,不如你们就站在那边花坛举着结婚证拍照留念?” 霍天颢听了就拉着夏昭芸的手腕,走到花坛前,一手拿着奖状,一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侧头看着女人神情紧张,忍不住低笑声:“等中午的时候,咱们将孩子接出来,去国营饭店吃饭庆祝下。” “我两年没回来,都忘了咱这里的招牌菜是什么了。” 夏昭芸的注意力转移,眉眼弯弯地细数着:“咱们国营饭店的大师傅厨艺好,拿手菜有很多,什么糖醋小排、四喜丸子、肉末豆腐、风味茄子……” 俩人的头凑在一起,一高一矮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彼此,笑意浅浅又带着无尽地缠绵,那股子甜蜜如何都抑制不住地飘散出来。 听见咔擦声,夏昭芸才意识到自己被抓拍了,心情也紧张不起来了。 她抿唇笑着,拎着裙子踏上花坛石沿,俏皮地将手撑在男人的肩膀上,从一侧探出头,绽放着灿烂。 霍天颢配合地一手插着口袋,微侧头,看向她的目光,是他都不自知的宠溺与温和。 这一刻他们都收敛了身上的防备和倒刺,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交付给彼此。 夏昭芸眸子一转,指挥着霍天颢在前面走,而自己蹦蹦跳跳踩着他的影子。“麻烦张记者给我们拍几张背影图,到时候这些不露脸的照片,你们随便拿去登报。” 要不是年代不允许,她也想跟男人拍后世大火的“跟我走”旅游主题牵手照! 张文栋挠了挠头,见霍天颢没有反驳,只能帮他们又拍了几张,心里遗憾如此容貌出众的小两口,却只留给大家伙背影。 距离午饭时间还早,他们三人便回了家属院,在门口就遇上蹬着自行车奔来的两个女同志。 年长的一位将头发一丝不苟地在后脑勺挽了个矮髻,容颜姣好,只是眉梢上吊,不笑的时候便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 旁边的女同志年轻较轻些,穿着娃娃领白衬衣、藏蓝色过膝裙,俩短麻花辫俏皮可爱,又满是朝气与活力。 她长得眉清目秀,浓浓的书卷气息,抿唇浅笑,脸蛋已经泛着淡淡绯色。眸子里盛着跟前高大挺拔的男子,喜悦之情让她忘了一贯的矜持。 (本章完) 第89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8) 第89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8) “霍大哥,真的是你!” 她远远地就飞奔而来,当着夏昭芸的面就要扎进男人的怀抱。 夏昭芸一咬唇瓣,拽上男人的衣服,坏心地在人止不住冲势的时候,才将人往旁边猛地一拉。 男人神色这会儿已经恢复一如既往的清冷,十分配合地迈步侧身,完美在俩人即将触及的半秒钟顺着夏昭芸的力道躲开。 女子受不住冲劲,脸上满是错愕与羞愤直直砰地一声砸到地上,本来就可以成为她过去小二十年里的黑历史,偏偏夏昭芸不客气地噗嗤笑出声。 “天颢哥哥,”夏昭芸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嗲里嗲气,绿茶之气袅袅而起,“亏得我将你拉开,不然被人行了跪拜之礼,你不得给人包个大红包?” 霍天颢低笑声,忍不住手痒揉了她两下头发,将人惹得怒视,才讪讪地收手。 女子咬着牙站起来,脸上和身上都是灰尘,鼻息下似乎还残留着旁边不知道是什么流浪动物窜稀的酸爽味。 年长那位愣了下反应过来,上前拿出手帕给人擦脸拍衣服,不过她也没有忘记特别高兴地看向霍天颢,喜极而泣道: “天颢,真的是你!阿姨不是在做梦吧?” “你薛姨跟我说你清早来家属院这边了,我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明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我还是带着希冀过来瞧瞧。” “孩子啊,这两年你去哪里了?” “你爸因为你的事,半个月愁白了头发……” 如此激动人心亲人重逢的场面,早就吸引了一拨吃瓜群众,他们被童玉香这发自肺腑的喜悦给感动得不行,热泪盈眶地看向霍天颢,期待着他一个满足众人期许的反应。 霍天颢挑眉嗤笑声:“哦?不是霍厂长本来就白头发,只是忙得忘染了吗?厂里理发的师傅就能作证。您怎么能将他头发白了,归结到我身上?” “小娘,您还是这么喜欢往我头上,扣些莫须有的东西。” 童玉香的表情有裂纹,笑着说:“天颢,我知道以前你对我跟你爸有很多误会,但是再大的恩怨,在死亡面前都微不足道了。” “你能活着,我们全家肯定都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我不知道这两年你经历了什么事情,怎么还不能跟家里人心平气和地相处?” 霍天颢勾着唇角,“当然是在霍厂长和小娘你们吃香喝辣的时候,我脑袋空空只记得我的名字和外公外婆家,吃糠咽菜全国四处奔波。” “哦对了,小娘,你来了正好,早上我还跟大家承诺,这两年霍家占得单位的便宜,一次性给还回去。” “在霍家,霍厂长主外,你主内,应该清楚得了多少东西和抚恤金吧?” “不记得也没关系,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童玉香也忍不住咬紧牙,这人咋一如既往地讨厌呢? 自小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那脾气又臭又硬,偏偏是家里小辈中最有本事的人。 如今他顶着英雄的名誉归来,不再是以前梗着脖子,被自己捏着个不孝就只会瞪眼的毛头小子了。 童玉香这两年没少明里暗里为自己跟孩子们谋求便利,大大小小都数不清了。 刚开始霍迅昌还让她收敛着点,但随着时间的拉长流逝,温水煮青蛙中,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让她将东西还回去,不说其他,就是当初工会召开厂里职工代表大会做出决定,按照八级工每月一百二的标准,一次性发放三年的数额当作抚恤金,就足够挖她的心了。 还是鲜血淋漓的那种,事关四千三百多块钱呐! 想当初钱刚到她的手里,她硬是憋到半年后,特别豪爽地一次性花了出去,给大儿子娶了个高门儿媳妇。 童玉香到现在还记得自己那时候的心情,花着男人前任死去儿子的钱,那感觉太解恨了,走路都带风。 为此她还特意去霍天颢和他娘的坟头上念叨过几句,若是他们真能听见,估计会被气得再死一回吧? 虽然霍迅昌跟她都有工作,工资也不低。 可是大儿子娶妻生子后,时不时冲自己伸手;闺女正值谈婚论嫁的时候,各种吃穿打扮讲究起来;小儿子也各种培训班地上着,月月都要买一堆的玩具。 而她跟霍迅昌都是要面子的人,这面子的维持也特别费钱! 所以,家里每个月的钱根本剩不下多少! 再加上他们刚刚装修了房子,哪怕她时不时让孩子们拐着弯地跟霍家俩老人要钱补贴家用,家里的存款也没能跨上五位数。 可以说霍天颢跟她细细掰扯下来,家里那点存款得赔进去大半…… 偏偏在众人面前,童玉香还得笑着重重点头,“应该的,厂里给家里的抚恤金,我们一点都没动,都给你存着呢。” 霍天颢哦了声,问了句:“在银行存着呢?” “当然了,这么大一笔钱,放家里我们也提心吊胆的,”童玉香努力笑着回答。 “那正好,小娘将钱返回给厂子的时候,记着将利息一起给,就是把存折里的钱全部取出来。咱不能占厂里的便宜,对吧?” “如果小娘你忘了存定期,只是按照活期来算,两年四千多块钱的利息也就三百块。” “霍厂长在这个位置上,更应该小心谨慎,虽然吧,他给我签了断亲书,彻底将我送给我外公外婆。” “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瞧着他公务繁忙,忘了这些小事而犯原则性错误,受我连累惹上麻烦,小娘,您说是吧?” 众人听得直点头,小霍英雄这觉悟没得说,也难怪当时他能拼了命也要护住厂里的物资。 听那时跟车的司机和员工们回忆,他可是敢迎着刀子而上,满身污血也不退缩的。 如果没有他这种不要命的劲,不会引得大家热血沸腾,团结一气跟凶悍残忍的拦路匪刚起来,又哪里会有昭阳制衣厂的今天? 人家命都奉献给厂里了,当然不愿要在这小方面占便宜。 不过断亲书?! 吃瓜群众们顿时感觉这瓜有点大,霍家到底怎么回事? 如此优秀的儿子,人人抢着要,他们霍家还往外推? 童玉香脑袋被气得懵懵地,站都有些站不稳,此时此刻她特别后悔自己巴巴跑过来。 她应该跟老霍好好商量对策,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之前妇联找她讨要房子的时候,她都能沉住气,等着机会再抢回来。 谁让这个消息冲击性太大了,她就没当真过! 如今四千多块钱要原原本本吐出去,还再添上一笔不小的利息…… 见众人看过来的表情都不对劲了,童玉香赶忙否认道: “你们,你们别听这孩子瞎说。我们家这么多孩子,老霍最看重他了,就是他这个脾气吧,跟他爸一样,认准方向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真是一个比一个犟,说不定父子争吵的时候话赶话,怎么戳人肺管子怎么来。” “哦,对了,他刚刚不是说忘了事情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他外公外婆家?” “这会儿怎么又说起断亲书了?” “肯定是他外公外婆对我们有误会,不愿要他再跟我们联系,随便给的理由……” 霍天颢忍不住笑出声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浸着血渍的纸,慢悠悠地打开。 很普通的昭阳制衣厂办公室的信纸,黑色大大的断亲书三个字,让识字的围观群众心一下子揪上来。 “小娘,不对,是我开场就喊错了,应该是童阿姨。” “我坠入悬崖有幸被一颗枯树吊在半山腰,不过我身上伤口发炎高烧不止,又饥渴难耐,生生耗了两天,才有上山砍柴的村民救下陷入深度昏迷的我。” “等我醒来后,确实没有一点记忆,跟你说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外公外婆,那不过是不想多作解释。” “可是,童阿姨却将我当成傻子,霍厂长亲自签名的断亲书,也准备赖账不认吗?不会说是,我这个做人儿子的故意仿得吧?” “其实是我寻到衣服口袋里这张沾染了血迹的断亲书、户口迁出证明,托人按照上面的地址,寻到了外公外婆。” “你们都不认我了,我为什么要不识趣地再凑上来?” “厂里都是我熟悉的地方,倒是让我记起了些片段,童阿姨,不用我细数这么多年来,你们家每个人多不待见我吧?” 童玉香望着那熟悉的字迹,抖动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霍大哥,有什么事咱们关起门来说,霍叔叔和童阿姨都是特别开明讲理的人。您活着回来了,他们只有高兴的份,怎么会不待见您?” “哪怕是厂里任何一个员工,听了您的名,都会敬重爱戴您,更何况是家人了。”当了会背景板的女子,突然轻笑着劝说道。 “路上童阿姨还念叨着,晚上请您去家里吃饭,要做您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呢。” 霍天颢侧头,冷淡地问道:“你是哪位?” 夏昭芸听了乐呵,很满意他的态度。 她掏出包里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喜庆地展示给大家看:“我刚刚跟霍天颢同志领证结婚,经过组织的批准,已经成为合法夫妻了!” “回头我们去供销社买了喜糖分给大家。” 说完,她将结婚证怼到女人面前,晃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收回来。 “这位女同志,我倒是感觉你比天颢哥哥更像是霍家的孩子,请到家里吃饭?呵呵,很抱歉我们不是随便去别人家做客的。” “还有啊,天颢哥哥不爱吃排骨。” 女人脸色红青来回跳动着,忍不住道:“怎么可能,哪有人不爱吃排骨的?” 夏昭芸抿唇轻叹口气,“我跟天颢哥都是没人疼的孩子,平日里很少见荤腥,冷不丁地放开吃,给吃伤了……” “谁让我们没有福气呢……” 这话没法接! 童玉香眼睛一闭,歪倒在女子身上,后脑勺冲着众人,掩饰着不停乱动的眼珠。 什么断亲书,血缘关系能说断就断的吗? 童玉香可是二十多年前少有的大学生,见识手段远超旁人,深知如何拿捏众人、引导舆论的走向。 是,霍天颢是英雄,如果他是个死人,那她真玩不过他。 但他活着呢! 人的忘性很大、善妒、喜爱攀比,嘴里说着感恩,可付诸实际行动没有几个,多半习惯了抱着膀子看热闹,添油加醋地显摆着谈资。 到时候肯定有人传出,小霍英雄一回来就将继母气晕。 众人来回嚼几次,越传越离谱,试问英雄就可以不孝吗? 只是她还没得意自己这招棋走得好,夏昭芸就慌张地上前拉扯,“童阿姨,你怎么突然晕了?” 童玉香心里终于畅快了,眼睛紧闭,努力控制着眼珠子别乱动,打定主意要一直晕下去。她还暗暗掐了下任陶宁一下。 任陶宁微微一愣,立马气呼呼地去拨夏昭芸的手,“怎么晕了?童阿姨肯定是被你们给气得!” “之前她多高兴,路上一直说自己以前对霍大哥不够好,没有机会补偿他,要终身抱憾。” “她还说自己要是能够回到以前就好了,肯定加倍对霍大哥好!” “可是你们呢?阿姨说什么了,你们一个个跟炮仗似的,冲着她一串话砸去。要是我,我也受不住。” “恶人还有机会赎罪改正呢,阿姨都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好,难道你们不能给她一次机会吗?” “霍大哥,你经历过一次死亡,应该看开许多事情。你不想跟家人好好相处?” 夏昭芸连忙说:“天颢哥哥脾气直,不会拐弯,哪里想着童阿姨气性这么大呢?” 她不光说,还上前扒童玉香的肩膀,想将人给正过来。 任陶宁哪里肯,正兢兢业业替未来婆婆打掩护呢,领了证又如何,没有父母承认的婚姻根本没有未来! 俩人挣的时候,半抱着童玉香的任陶宁一个不稳,摔倒在地,那个方向正好…… ? ?每次都想要立flag好好做人,多多码字~总是不能完成…… ? 嗷嗷嗷最近看着很多作者大大在dy直播沉浸式码字耶,不知道状态会不会好些? ? 有些心动想要尝试~被小可爱们蹲守一定很幸福~ ? 只是条件不怎么允许~嗷嗷嗷 ? ???? (本章完) 第90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9) 第90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29) 那地方正好有一摊、清晨不知是人还是流浪小动物窜稀的杰作,飞溅的面积不小,因着作案时间是在环卫工人下班之后,所以到现在仍猖狂大咧咧地散发着股令人眩晕的恶臭。 上班、送孩子的人们每每经过,都要捂着鼻子低骂几句,却没有一个驻足回家拿铁锨将其铲走,或者撒层土掩盖住的。 这会儿俩人没稳住身子,齐齐往那一歪…… 任陶宁是侧着压过去,而童玉香是直挺挺倒过去,俩人身上沾染了不少! 那些东西一泥泞,味道更加冲! 童玉香向来爱面子、喜好打扮,这会儿哪里还记得自己是装的,直接尖叫一声挣扎地起来,手随便一按都是软乎乎、滑腻腻的…… 恶心得她直翻白眼,不过站起来的两三秒,就像是过去一个世纪那么长。 任陶宁也接受无能地,不断干呕地站起身。 夏昭芸哎呀声,满是愤慨地问道:“阿姨您不是昏倒了嘛?我瞧着您身手矫健,哪里像是有事的样子?” “您年纪不大,又没有干过重活累活,身体保养得当,怎么可能听几句不中听的实话,就能晕倒?” “反正我长这么大,还没见哪个人真真正正被气晕的,多半跟您似的装得,想要拿捏小辈。” 童玉香所有的情绪达到了临界点,恶狠狠瞪着夏昭芸,然后她扭头冲霍天颢道:“霍天颢,没有老霍,就没有你,什么断亲书!我看是老霍太纵容你了,连你要求写断亲书,都不拒绝。” “这断亲书就是糊弄孩子的小玩意,管什么用?你身体可是流着一半霍家的血,只要这血还在,你就得负责老霍的养老。” “不然你就是不孝,什么英雄,一个连尽孝的义务都推脱的英雄,真能起模范带头作用吗?” 她生起气来,直接将心里的话都给吼出来了。 在她看来就是这样,断亲书不过是权宜之计,父子关系如何都断不掉。 霍天颢想要摆脱霍家,独自发展,那是不可能的! “还有,你这个长得妖里妖气、勾三搭四、一肚子坏心儿的媳妇,我们霍家不认!” 霍天颢冷冷地看向她,淡淡地说:“当初我是部队的特兵,还是组织看重的兵王,发展前景特别好。是刚提正的霍厂长,急切地想要漂亮的成绩,自不量力给厂里谈了笔大生意。” “生意各方面都很让人心动,只要达成,厂里会得到组织的扶持,能引入先进的生产线,各方面都上一层楼。” “人人都想抢,却没有几个人敢接手,就是因为那伙残暴的拦路匪盘踞,被卡住了咽喉,否则人家对方也不能开具这么诱人的条件。” “霍厂长为了达成生意,主动替我做主复员转业,以父子关系胁迫我。” “断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需要我给童阿姨念一下吗?” “只要霍厂长不要脸皮,不承认他主动写得断亲书,吐出来的吐沫生咽回去,我这为人子的也没办法。” 他十分不客气地将霍迅昌的心思给抖搂出来,这瓜吃得众人上头。 “另外,你这种面甜心苦、小三上位的人,有什么资格对我媳妇儿指手画脚?别以为你岁数大,就能为长者,为老不尊的人,难道也要让人敬着?” “这世上也有一波老人,是坏人变老了。” 童玉香脸色苍白,里子面子掉了一地。 她都不清楚事情怎么就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我不跟你们说了,让老霍来教训你这个不孝子!” 说完,她不敢再耽搁,强忍着鼻息下的恶臭,绕着人少的路往家里赶。 任陶宁也没继续吭声,羞愤欲绝地紧跟其后。 霍天颢将断亲书给收起来,淡淡地跟众人又解释了一句,“各位同志,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我不能忍受自己的母亲,受了那么大的屈辱,含恨而亡。” “当年,霍迅昌为了能够迎娶怀了身孕的童玉香,逼迫我母亲下堂,又为了捂着自己跟小三儿的面子,故意编造我母亲耐不住寂寞。” “我母亲跟霍厂长离婚后,不舍得丢下我,只能听从霍家俩老人的安排,离婚不离家,成为俩老人吃力不讨好的免费保姆,将身子骨熬坏,没几年就辞世了。” “明明是霍厂长自己编制的谎言,可谎话说多了,他自己也开始质疑我是不是他亲生儿子,所以趁着这次机会,他既能够获得漂亮的业绩,又能摆脱我这个疑似前妻出墙的儿子,还能得到大家的爱戴。” “啧啧,不愧是攀附妻族发家、过河拆桥、冷清冷肺的人能够谋算的。” “我希望大家能够用心看人看事,不要图一时痛快,将没有经过验证的事情传出去。我一直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也愿意守护大家心底的一片纯善!” 他笑着看向身侧的夏昭芸,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这是我今生唯一爱着的女人,尽管她不是那么完美,有着自己的小脾气小聪明。” “但是感情这事,是没法控制的。我不期盼大家伙祝福我们,但也希望你们能给我们俩尊重和空间。” 说完,他没松开手,牵着她回家了。 众人们呆在原地,慢慢消化着霍天颢这些话里的意思,瓜有点多,一时半会还消化不完。 他们意犹未尽地慢慢往回走,小声地跟旁边的人交流几句。 张文栋一直拿着小本本奋笔疾书,恨不能将大家伙的话一字不差地全部记录下来。 在他听来,小霍英雄命太苦了,不仅得不到父爱,还被利用个彻底,明知道是送命的任务,也不得不为了个孝字,硬着头冲上前。 张文栋将这次攥稿当成了自己咸鱼翻身的机会,怎么可能让本该歌颂赞扬的英雄,成为人人唾骂不孝之人? 虽然他算是个新人,但他也结识了不少同行前辈,了解不少东西。 如果说他这次借着小霍英雄的“死而复生”,抢夺了头版的荣耀,那么就会有别人踩着他,把小霍英雄定义为不孝之子,闹得满城风雨。 不光是小霍英雄和小夏同志很难翻身,就是他都要继续蹲冷板凳了! 所以他得好好琢磨下,自己如何操作,才能杜绝这样的隐患。 进了家,夏昭芸烧上水,将门窗打开通风,回头看到男人插着口袋跟自己的尾巴似的,跟进跟出。 她抿着唇笑:“天颢哥,咱们这套房子是不是要还给厂里啊?” 霍天颢挑眉反问:“喜欢这里吗?你如果喜欢,我能争取一下。” 夏昭芸连连摇头,“我答应过你,争取半年之内调到市里,这里肯定不会常住的。” 现在看着昭阳制衣厂位于城郊北部,似是交通不便,除了厂内和附近的厂子员工、农户会巴巴盯着,并没有其他人看上眼。 可是等以后京都经济快速发展起来后,这里将会被划成经济开发区,许多高科技人才往这边涌来,房价一涨再涨。 这套房子面积不小,等拆除重建小高层后,能兑换好几套,光是吃房租,都能让人小日子过得极为滋润。 如此大的诱惑,恐怕很少有人能够抵制。 夏昭芸心头也掠过不舍和惋惜,但也只是一闪而逝,她是重生过一次的人,看淡了很多东西。不是自己的,她从来都不敢去肖想。 “还是还回去吧,”她坚定地说道:“这房子价值不低,天颢哥都跟人说好了,不占组织的一丁点便宜,我可不能让你说话不算话。” 霍天颢忍不住上前,将人紧紧搂入怀里,感受到胸膛的充实,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想要从心脏喷发而出。 “媳妇儿,你男人现在是单打独斗,没有家人的庇佑。但是我有手有脚,养活你们娘们三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四张存折,塞到她手里,“现在你是我媳妇,往后家里的钱都交给你保管,喜欢什么尽管买!” 夏昭芸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脑袋晕晕地,身体反应出乎意料的大,却唯独对他没有生出一丝的抗拒和厌恶。 她微低着头遮掩住自己羞人的模样,好奇地翻看起来。 霍天颢从一旁给她小声地介绍:“这是我娘给我攒的老婆本。” “这是我出事前自己攒的,另两个是进入运输队后的工资和福利。” “平时我一个人没什么花销,所以大部分钱都攒下来了。” “对了,咱们还有一辆进口的摩托车,随时能转手换钱。你要是喜欢这样的房子,那我回去就到处寻摸,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每一张存折上面的数额都不少,皆是四位数起,合起来竟是有一万多块钱! “这么多?”夏昭芸忍不住倒抽口气。 这个年代的万元户,是后代千万富翁都无法比拟的! “嗯,司机油水大,”霍天颢笑着解释一句。“不过媳妇儿你放心,这里的每一笔钱都来路正,你尽管花就是了。” 夏昭芸眉眼弯弯地将自己特意从市里办的存折、金话筒刚得的两百拿出来,放到一起。 那乖巧、认可的模样和态度,让霍天颢瞧得喉咙一紧,忍不住拉着人往墙上一怼,欺身而上。 男人霸道的气息紧紧包围着她,迫切的渴望浓烈地传递过来。 夏昭芸无力地攀附着他,感受着他对自己的呵护怜爱,那是一种将人捧到心尖疼的珍惜,是她记忆中从没有过的。 滚烫的泪水刷地掉下来。 霍天颢身体一僵,缓缓放开她,擦拭着她的脸颊,见人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模样,头一次感受到那种想要对人掏心掏肺的酸楚。 “怎么哭了?我们是夫妻,这样的亲密还只是开胃小菜……” 夏昭芸抿着唇没说话,越是听到他有些低声下气的哄着,那矫情的泪越是控制不住,刷刷只掉! 霍天颢都擦不跌了,直接唬着脸无赖道:“别哭了,你要是再哭我还亲上去!” 夏昭芸直接头抵在他肩膀上,双手环住他劲瘦的腰。 她还带着鼻音,小声地问道:“天颢哥,我们,我们真的结婚了?” “以后就是夫妻了?” 霍天颢十分享受美人投怀送抱,浑身洋溢的快乐,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当然,证都扯了,你还特意拿出来跟家属院里的人炫耀了一圈,你说能假吗?待会咱吃完饭回来,经过供销社得买些喜糖,让左邻右舍沾沾喜气。” “夏昭芸同志,我可告诉你,这两张证可是经过组织批准的,咱们是夫妻,以后睡一个被窝的。你别想着是演给外人看的!” “如果你,你对这事没有做好准备,我可以等,但是我耐心有限,毕竟领证结婚可是你自己点头的,我不允许你当婚姻里的逃兵。” 夏昭芸也不知道是被他炽热的胸膛给烫的,还是被他张嘴闭嘴的被窝、做准备给臊得,脸蛋通红得都能摊鸡蛋了。 “我,”她咬着嘴唇,声音跟蚊子似的嗡嗡:“我没想着当逃兵呀。” “就是跟做梦似的,几天之内,我当了俩孩子的妈妈,如今又多了个丈夫,一时间心里转换不过来。” 霍天颢笑着:“我比你好不了哪里去。” 他紧贴着夏昭芸的耳朵,也学着她嗡嗡:“不过晚上,我可以跟你一起印证下,这是不是梦……” 夏昭芸真是受不住他人前一个模样,自己面前一个模样,忍不住红着脸将人推开。 霍天颢拉着她的手还不放,没再逗她,“媳妇儿,我吓到你了?” “没办法,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很少有男人能坐怀不乱的。” 夏昭芸看看他,忍不住好奇又紧张地问道: “天颢哥,你在遇到我之前,就没想过这事?” 她带着后世的记忆而来,很清楚男人之间一闲下来,话题永远只有那么几个,局势、事业、吃喝玩乐以及女人。 她就不信在运输队里,司机们休息的时候坐在一起叼烟,没有涉及这方面的话题。 霍天颢抓着她的手亲了口,笑着说,“如果说一点没想过,那我就是在骗你。” (本章完) 第91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0) 第91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0) 霍天颢轻抚着她的头发,怜爱地吻了下她光洁滑嫩的额头,感受到女人身上浑身散发的不满气息,笑着说道: “媳妇儿,我是个普通人,也想让自己的一生没有遗憾。” “虽然我父母的婚姻不幸,可是我在心底并不是真正排斥结婚,顶多会对这事谨慎再谨慎。” “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我畅想过,但也只是想,并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我往这上面套。” “我希望自己的伴侣是自己喜欢,一眼就想要与其结婚、风雨同携、共度一生的。只是世上这么多人,能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真得是太难了。” “好在,你出现了。” 夏昭芸抿着唇禁不住上扬的弧度,哼着:“我瞧着你就是贪恋我的美色!” 霍天颢十分郑重严肃得说道:“夏昭芸同志,我觉得你对我的身份摆放得不对。我不知道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跟普通人不一样。” “愉快的人和物,谁不喜欢呢?我刚见你的时候,先看到了你的样貌,但我不是特别坚定地拒绝你了?” “只是与对的人之间,那种磁场是很难让人抗拒的。你也别说我,你扪心问问自个儿!” 夏昭芸知道自己有些较真了,有时候太多的记忆反而成为一种负担,影响自己正常认识人和物,防备心太重就显得胆怯懦弱了。 她忍不住又扑到他怀里,眉眼弯弯地说:“天颢哥我相信你,以后这种话我不会再问了。” 她很喜欢被他拥抱的感觉,像是天底下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畏惧的。 这种感觉,是其他人都不曾给予过她的! 霍天颢轻笑着也回拥着她,情侣之间随便一个触碰,都裹了一层蜜糖,醉人又上瘾。 中午他们接了孩子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当作新婚庆祝。 当然还有下了班的贺青冉。 这会儿童玉香已经将自己浑身上下搓了十来遍,一块香皂都用去大半,但是她仍旧感觉自己身上弥漫着五谷轮回的酸臭味! 她满脸郁色地坐在沙发上,难得地没有心情为放学或者下班回家的孩子和男人准备午饭。 他们都感觉到她心情不对劲,也不多话,拿着饭票去食堂打饭。 等孩子们一离开,霍迅昌被满屋子花露水的味道呛得不行,蹙着眉问道:“今天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童玉香磨着牙道:“就是你那伟大的英雄儿子霍天颢!” “怎么无缘无故提起他来了?”霍迅昌微微叹口气,“人都没了,还能怎么气你?童玉香同志,你这种耍起脾气来,不做饭不吃饭的毛病可得改改……” 童玉香冷笑声:“霍迅昌,你这个大厂子当得可真是不合格。发生那么大的事情,都没人汇报给你?” 霍迅昌心里一咯噔,“什么大事情?就一上午的时间,能发生什么事?如果真事关厂里的发展,我肯定不会不知道的。” “是不是那个被宋家撵出门的小姑娘?好像是这段时间经常往市里跑,还总是过了夜再回来。” “她顶着天颢媳妇的名声,这样做太不妥当了,回头我会让她的领导好好点点她。如果她还不改正,那我得在开会的时候批评她,到时候收回房子来,这总能解你的气了吧?” 不提这事还好,这会儿童玉香又想起来霍天颢的话,家里的钱财都要拿出去半数! 她忍不住趴到沙发扶手上嗷嗷地哭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霍天颢他命大地回来了,当初没有被摔死,也没被野狼分食。” “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咱从他身上占的便宜给还回去。” “可是,当初老大结婚的时候,我将钱全部花没了,咱们每个月开销大,哪里存钱了?我怕对你有影响,咬着牙说没动那笔钱,在银行存着呢。” “结果他是真得一点情谊不念,还让咱们将利息给添上!” “他那个媳妇更是要不得,直接将我跟宁宁大庭广众之下,推倒在……在粪堆上,我这一辈子都没这么丢过脸……” “我不活了,被小辈欺负成这样,我哪里有脸出门……” 霍迅昌呆怔住,她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组合起来怎么那么玄幻呢? 他随即脸色微变,“所以,家里这么香,是为了遮掩你带回家的臭味?” 这么一说,他还真能从浓重的花露水闻出些怪异的味道! 童玉香浑身一僵,有些后悔自己为了哭诉得到男人的支持,竟一时忘了他的脾性。同床共枕二十来年,她怎么就不知道他正值公正的大厂长皮子低下,是个十足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能够因为她温柔小意、颇有学识而抛弃糟糠之妻,自然也会因为她曾经身染污物、给他当众丢脸而嫌弃,将过往的情谊毫不留情地丢弃。 “我,”她赶忙说道,“当时有宁宁抱着我,所以我就衣服上沾染了点,刚才换下来直接扔掉了。” “不过那也把我恶心坏了,”她违心地补救着,还将话题往一旁引:“我是气愤天颢的媳妇,怎么当着大家的面上手!” 霍迅昌低垂下眼睑,浑身带着些冷意: “到底怎么回事?天颢怎么还活着?” 童玉香虽然从遇到霍迅昌,将他当成金龟婿吊,还成功上位,并且一直将霍天颢母子俩当成劲敌对待,时时刻刻算计着他们。 自从霍天颢离世,她是前所未有地舒爽。 但是如今她见到霍迅昌听到儿子死而复生的消息,没有一丁点喜悦,反而带着不耐烦和厌恶,内心瞬间凉了个彻底,约莫有种兔死狐悲的危机和心累。 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她还是老老实实低跟霍迅昌将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交代出来,只是把她说的话一带而过。 霍迅昌随着她的讲述,身上的冷意越发凝实。 他看着霍天颢长大,很清楚这小子是什么脾性,那就是一匹恶狼,只要等其成长起来,那么自己眼前的日子都将被摔成八瓣! 之前多风光,之后便多落魄。 原来霍天颢生母在的时候,其还有顾虑,但是他明显感觉到,那女人离世后,这小崽子的目光越来越凶悍。 正因为有这种担心,霍迅昌谋划了这些,就像是别人说得,他不缺儿子。 结果霍天颢没死,那他肯定要来寻自己复仇! 什么父子之情,他们彼此之间都没有想法。 霍迅昌微眯着眼睛,想了想,自己身为厂长,这两年的兢兢业业都被大家伙看在眼里,而且他的正确决策,带领着昭阳制衣厂越办越红火。 只要他表现出对霍天颢的关爱,将慈父坐实,那么除了霍天颢拿出来的一纸沾血的断亲书,他没有一点能够被攻击的地方。 “我出去一趟,”霍迅昌想到这里,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童玉香微微叹口气,有些愣神,还没从男人绝情的震撼中缓过来。 不过她并没有难受太久,很快就制定了应对措施,怎么着也不能让钱从自己的存折里划出去。 霍天颢和夏昭芸他们吃完饭回来,在门外被霍迅昌给堵住。 霍迅昌有些浑浊疲惫的眸子,激动地看向霍天颢,不住地点头颤抖道:“好,好,好,真好,天颢你活着回来了……” 霍天颢跟夏昭芸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这天天地一场接一场的戏上演,而且围观群众们很快到位。 霍天颢勾着唇角上前,跟霍迅昌低声道:“霍厂长,我劝你将所有心思给收起来,就按照我说得,从前以烈属的身份,在厂里谋回家什么样的好处,原原本本吐出来,并且承认断亲书。” “不然,我会将你打回原形,你信不信?” “没有这种把握,我会被你一张断亲书,忽悠着送命给你当铺路石?” “人无完人,你确定自己将尾巴都藏好了?” 他说得笃定,一时间还真得震慑到霍迅昌了。 “你们爱面子,想用孝道压我,但是我脸皮厚,寻得媳妇也是厚脸皮的,还真不怕你们这些文人的勾心斗角。” “要么成陌生人互不干涉,要么玉石俱焚,谁怕谁!” 他那种霍迅昌所深惧的痞气和野性,丝毫不掩地流露出来,“你该庆幸,我身上流了你的血,不然你现在肯定是尸骨无存,所以,你现在想要尝试下?” 霍迅昌额头上的冷汗不住地往外冒,多年上位者的优越感,让他忘了这狼崽子的危险。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他嗫嚅道,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霍天颢轻笑着退回去,手插在口袋上,“既然看过了,您就请回吧,对了,别忘了将厂子的财物退回去。” “哦,这套房子多少钱?”他侧头看向旁边的房子,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住在这个家属院的都是厂里大小领导,包括工会里的人员。 正好副会长也在群众里,他笑着上前:“小霍英雄,你太过客气了,厂里给你们家人的补偿,给都给了,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再说您的贡献给厂里带来了很大的发展机遇,这些补偿并不算多。” 霍天颢摆摆手,笑道:“那不行,我活着回来了,就没有抚恤金一说。大家伙敬他们是烈属,给予了不少便利,以前不知道罢了,如今我还站在这里,那他们就属于欺骗了。” “再者,”他看向夏昭芸:“我知道厂里大家对我的感激,那就该按照我所需来不是吗?” “夏夏还要带着孩子在厂里工作,所以我只需要一个能购买房子的资格。” 副会长看向霍迅昌。 后者艰难地维持自己的表情,笑着说:“就按照天颢说的办,钱和东西我们都还回来,这房子是当初我们自己掏钱购买的。” “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房子就算是给小两口的婚房。” 霍天颢点点头,“应该的,我妈说外公家有一笔钱在你这里,不准备要了,就当我娶妻的开销。” “这么一来,我们之间什么牵扯也没了。” “虽然是您坚持写得断亲书,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平平安安堂堂正正地活着。” 霍迅昌闷了一口血,还得笑着点头。 谁让他当初是入赘的女婿,如果不顺着霍天颢的话应下来,接下来不定掰扯什么事情呢。 等人散了,霍天颢揉揉夏昭芸的头发,“媳妇儿,下午咱们去办理手续,这房子就彻底属于你了。” 夏昭芸一愣,就这么简单? 霍天颢笑着说:“厂里的房子一向很紧张,错过这个,便宜了霍家那两口子不说,你们母子三去哪里住?” “再者,”他低声用俩人才能听见的声道:“我回来小住的时候,难道要打地铺?” 夏昭芸的脸又忍不住一下子红起来,瞪了他一眼快步往家里走。 下午办好手续,霍天颢便要回去了。 夏昭芸拉扯着他的衣角,虽然俩人就相处了没几天,可她对他的依恋一日胜过一日。“不能,不能不走吗?” 她小声地问道,沮丧的头都快垂到胸口了。 霍天颢微微叹口气,将人揽入怀中,“我也想留下来,只是,你确定准备好了?” “而且,我听说男人但凡开了荤,媳妇儿又不能天天陪着,日子特别难熬。你不心疼心疼我?” 夏昭芸无语他满脑子这事,拿头撞他,“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霍天颢哈哈笑着:“我要是真在你跟前正经了,你不该怀疑自己魅力,以及我对你是不是另有所图了。” 他也受不住夏昭芸眼巴巴的模样,趁着分别在即,紧抱着人狠狠地解了一波馋,这一次夏昭芸乖巧,还十分配合。 霍天颢浑身肌肉紧绷,差一点破防。 他埋头在她颈间平复气息,慢慢地叮嘱着:“经过今天,霍家那边不会再有动作了,所以你放心带着孩子们住在这里。” “有事情跟我打电话,歇班的时候带着孩子来找我,当然,我有空也来寻你。” “最近一两个月,我可能还要跟车与人交接下工作,不能时时刻刻在京都,但我会跟坤子他们打好招呼的。” ? ?笔芯~ ? ???? (本章完) 第92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1) 第92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1) 夏昭芸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十分新奇地听着,他每说一句话,她都要郑重地点头应下来。 她长得漂亮,按理说是很受人喜欢的,可是夏昭芸不知道为什么,身边很难有对自己掏心掏肺的人,这样温情的关怀更是少之又少。 夏昭芸想着,大约就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所以被此吸引而来的人,对她的喜爱也浮于表面,否则她记忆中的一生为何那样凄惨呢? 她是个缺爱的人,但凡谁对她好一点,她都像是控制不住般,恨不得对人掏心掏肺! 同样的,霍天颢也是头一次有这种经历。 他们新奇又欢喜这种平淡的幸福,腻歪了好大一会儿,还是霍天颢凭借着以往自豪的毅力,将人从身上拔下来。 “周末我来接你,”他吻了下她的额头,转身大步往外走。 夏昭芸跟着到了大门口,看着他戴上头盔骑上摩托车,抿唇轻笑:“天颢哥,我能给你写信吗?” 霍天颢一愣,随即他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其实在他看来,同城写信的空都能来回了,既然小媳妇儿喜欢这种浪漫的方式,他也想通过此让彼此更进一步了解。 等男人离开了,夏昭芸好像精神气也被带走了般。 孩子们去了学校,贺青冉去上班,张记者也匆匆回办公室整理稿件。 一下子家里显得空荡荡的,而她做什么都不带劲。 她抿唇想了下,轻笑着进屋顺着自己的内心,给人写信。 要求是她提的,可真提起笔来,她又不知道如何写了,磨蹭了大半个小时,就挤牙膏似的,干巴巴地将自己基本情况介绍了一遍,就跟相亲似的。 哪怕如此,信像是被点燃了般,让她有种灼烫的羞怯,将信匆匆塞到信封里,在封皮上写了收件人地址,等明天买了邮票寄出去。 完成了一件大事,她才平静下心,将男人丢到脑后,换上舒适的衣服,在客厅做起了拉伸。 自从她继承了记忆,事情一件赶着一件,都没有闲下来细细思考的空。 夏昭芸其实也不清楚记忆里的事情,是凭空出现的,还是她真真切切经历过,反正看着眼下的一切有些模糊的熟悉感,就像是鬼修当久了,都忘了自己一个舞者,每天需要做功课了。 她慢慢熟悉着自己的身体,惊奇地发现此刻身体的灵活性、柔软性、稳定性以及控制性等比她任何时候都要好! 夏昭芸紧紧握着右手,又打开双手瞧着掌心。 还记得她刚从宋家出来时,医生给她开具的伤情鉴定书上,十分明确地写着她的右手肌腱被划伤,导致今后行动障碍,连握笔写字都很艰难。 可是刚才她确确实实拿着钢笔,用漂亮的行书给男人写信了。 右手握力没有一丝异样,而她掌心之前被她指甲掐得血肉模糊,才过了两天,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还没脱落狰狞的血痂,毫无痛感! 夏昭芸眸子低垂,走到镜子前扒开衣服看去,果然身上以前留下来横纵交织深浅不一难堪的陈年旧疤,如今浅淡得快要看不出来了。 所以,她确确实实是从未来重生,因为曾经鬼修过几十年,身体素质得到加强、愈合能力惊人! 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夏昭芸深吸口气,既然能有如此奇遇,她更应该不被仇恨、哀怨迷惑住心神,努力地生活,完成记忆中被迫辞别舞台的遗憾。 贺青冉下班顺道将孩子们接回家,而夏昭芸已经做好了凉拌面等着了。 手擀面劲道顺滑,浓郁的麦香味,过了凉白开放到一边,有西红柿炒蛋、肉末茄子、爽口的黄瓜和胡萝卜丝当配菜,加上一勺芝麻辣椒酱,再浇上麻汁、蒜泥、花生碎,用筷子将满满的料搅拌在一起,入口各种咸香爽脆,能让这个初夏傍晚染上一层温情。 几个人埋头苦吃,如果不是夏昭芸掐着量做的,他们各个又要撑的站不起身来了。 贺青冉主动去刷锅洗碗,收拾妥当后,蹭到左手拿着笔的夏昭芸身边。 “芸芸,以后你教我做饭吧!”之前夏昭芸想要教她,可是贺青冉只对吃感兴趣,完全耐不下性子,一点点学习烹饪美味。 可这次她心里揣着事,动力十足,她但凡想想以后自己给所爱的人做出如此美味,瞧着对方吃的满足,内心就激荡不已。 夏昭芸笑着点头,“好啊,以后你跟我一块早起,我一点点教给你。” 她还想维持着自己耳聋手伤的人设,所以之前的那封信只能压箱底。 这会儿她用左手摆弄着钢笔,并没有一丁点的生涩感。 夏昭芸低垂下眸子,内心有了更多的猜测,拎着笔将下午磨蹭大半个小时的成果,一一默写出来,字体仍旧是漂亮洒脱的行书! 贺青冉跟孩子们玩闹,瞥了一眼,惊讶地问道:“芸芸你是左撇子?” 夏昭芸抿唇笑笑,“我从小就苦练书法,左右手都能用。” 准确来说,她可以同时左右手写下不同的字,只是这次她感觉到更为得心应手,恐怕左手跟右手都能平分秋色了,约莫也是得益于鬼修过的原因。 治愈能力惊人、身体属性俱佳以及模仿力超群,这是她明显感受到自己重生带来的福利,后世俗称的金手指! 夏昭芸觉得,重生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了,拥有三个金手指,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内心对未来更加有信心了。 第二天,晨光熹微,夏昭芸满足地从睡梦中醒来,天气还有些微地凉爽,身边俩小家伙蜷缩在一起睡姿乖巧,不过身上的毛巾被还是滑落了。 她忍不住抿着唇笑着给他们盖上小肚子,动作轻缓地起身,先将水烧上、熬上小米粥,绑好头发洗漱完,就开始做拉伸。 等她简单洗完澡出来后,贺青冉才揉搓着眼睛起来,迷蒙地嘟囔句,“芸芸,起这么早?”便往厕所飘去。 夏昭芸轻笑着问道:“姐姐,要学习做早饭吗?想学什么?” 听了这句话贺青冉精神了,歪着头想了想,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小声说:“不然,你先从最简单的教给我,比如怎么煮鸡蛋和熬粥吧。” 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去世,而后娘对她采取捧杀的措施,当然是由着她玩闹,怎么可能好心地教给她最基本的生活技能? 夏昭芸点点头:“可以的,去洗刷将头发给抓起来。” 说到这里,她眸子微微转动,笑着说,“早上我就教给你最简单、基本的东西,只要这些要领你都记好了,往后做什么饭菜都不用害怕了。” “对了,我再给你写两个菜单,一荤一素,给你念上班稿子的时候冲量。” 夏昭芸脑子里有不少未来的东西,鬼修到底是有些能耐的,记忆力比旁人好些,不经意间存了很多某音零失败的方子,都能录成册子了。 在这个物质和精神都匮乏的年代,她想要做些什么来改变下,大的方面不能,但是她可以让家属生活上平添些情趣,也将精力少放些在八卦上。 同时呢,这样的稿子她只供给贺青冉,也算是给其一种别人抢夺不去的竞争力。 若是贺青冉真跟柳明坤成了,其也要跟自己一样,想方设法往市里调的。而这也算是一种敲门砖了。 贺青冉嗯嗯着,小跑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等洗漱完,将头发扎好后,她拿着笔和新本子过来,跟小学生一样,认真地将夏昭芸说的话一一记录下来。 煮鸡蛋和熬煮粥,其实很简单的,只要会使用烧炉子,都能按照步骤熬煮好。 贺青冉看着一页纸上简短的几行字,对于学习做饭充满了信心。 “芸芸,等我小有所成的时候,家里做饭和刷锅洗碗的活,我全包了!” 夏昭芸笑着点头:“做饭本来就是需要无数次实际操作,才能得心应手,脱离具体的步骤,自个儿都能摸索出烹饪方式、火候以及调味品的添加。” “咱不要急于求成,越是简单的东西,越要用心学习将基础打牢。” 她说什么,贺青冉就点头应什么。 夏昭芸又让贺青冉记下两个方子,物资的匮乏与限量购买,使得有些人口多的家庭哪怕工资不低,餐桌上也十分简朴,不讲究丰富性、口味或者口感,只要填饱肚子,隔三岔五添点荤腥,日子就特别有奔头。 即便家里分了菜地,但是人们精打细算的,不会敞开肚皮吃,因为他们还要留一部分晒干储存起来,熬过漫长物资更加匮乏的冬季。 这时候采摘野菜就成为不少家庭主妇,忙完家务活后必约的一项活动了。 野菜采摘来后,她们处理方式也很简单暴力,要么焯水放盐、蒜末,奢侈点的放上酱油醋,再滴点香油或者猪油,要么就是跟粗粮捏在一起蒸,又或者熬粥喝。 单一的处理法子,并不能将野菜的鲜美激发出来,使得后世追捧养生的野菜,在这里成为勉强裹腹的选择。 至少家属院里自私身份的领导家属,是不屑于参与到这种活动的。 夏昭芸给贺青冉的方子中,就有一种眼下正好食用的野菜:苋菜,俗话说六月苋,当鸡蛋;七月苋,金不换!苋菜口感好,营养价值高。 她说得这个方子便是南方特别有名的“臭苋菜梗”了,腌制方法简单又不需要油盐,但是腌制出来的咸菜跟臭豆腐一样,蒸完后的苋菜根,闻着臭吃着香,鲜嫩多汁,特别下饭! 虽然说三伏天吃最好,但现在也能丰富大家的饭桌,留存下更多的蔬菜晒制成干过冬。 另一种则是蒸鱼,厂子外有一大片的水域,因为水质没有受到污染,水草丰茂,是特别漂亮的湿地,鱼虾蟹种类和数量繁多,也吸引了不少水鸟。只是人们处理手段欠缺,偶尔家里有孕妇或者月子里的妇人,其家人才会捞几条鱼熬汤。 夏昭芸说的蒸鱼方子,适合许多常见的鱼,而且选用的油是菜籽油。 贺青冉仔仔细细地记录下来,还有夏昭芸格外强调的步骤,完了后,她又宝贝地将蒸鸡蛋和熬粥的步骤誊抄上去,笑着道: “我觉得现在咱们的日子越来越好,很多女同志被家里娇宠着,真得没有下过厨房、上过炉灶,所以我要将自己学到的东西,也原原本本地分享出去。” “芸芸,你脑袋可真聪明,你是不知道,我才上岗两年,每天翻腾报刊杂志的,誊抄出有教育意义的文章念给大家听,偶尔接到任务,还要揪掉一把头发自个儿写。” “我们办公室有个男同志,比我再进去两年,额头上面这里都秃了!” “反正我们广播站的内容乏味、形式单一,经常被领导拎出来批评,可是我们能够接受到的信息就这么多,其他单位和地方的广播也是这样啊……” “不过,今天我要好好播报,看看大家的反响如何!” 她受到夏昭芸的启发,内心涌现出不少想法,以前她跟其他同事一样,呆在办公室等着资料上门,唯一花费心思的就是听、学习其他单位和电台的内容,翻看最新的报刊杂志。 但是她觉得自己能够像是记者一样,完成自己的播报任务后,就满厂子里转悠,专门寻找有真本事的人,播报他们的事迹、分享下经验、生活小妙招等等,既能够贴近民众,又摆脱每天枯燥无新意的播报。 越想,贺青冉内心越加豪迈,有种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激情。 她紧紧抱住夏昭芸,笑着说:“芸芸真是我的福星,”说完就收拾东西往外奔,“中午我去单位找你吃饭……” 夏昭芸无奈笑着摇头,也稍微收拾下,骑车子送孩子上学后,往文工团而去。 她先去办公室销假,顺便眉眼弯弯给每个办公桌都放了几颗喜糖。 她现在虽然不是烈属,但她确确实实成为了英雄的媳妇儿,办公室众人包括袁主任都要笑着道句恭喜。 甄团长还特意留下她,询问她身体情况,“你这丫头主意最大,冷不丁地就从宋家离开,什么困难都不跟团里反应,还是妇联同志们上门帮着解决问题。” “你这是不将咱们团当成家?” 夏昭芸笑着摇头:“团长您们每天工作繁忙,我觉得自己能够解决的问题,就不想麻烦您们。” 好在甄团长也没有太过纠结这个问题,见她确实面色红润,脸颊有了些肉,状态比任何时候都好,便满意地点点头: “你是我们团里最有天赋、基本功最扎实的孩子,打从入团开始,我就将你当成咱们台柱子培养的。” “这次厂里上半年工作总结大会,按照惯例,会邀请城北诸多单位的文工团来慰问演出,到时候也会评选出一二三来,一等奖是每人三卷不同材质的布料,二等奖两卷,三等奖一卷,其余的参加演出的同志也能分些布料。” “奖品倒是其次,只是咱们作为东道主,不能被其他单位给压制下去!领导们说了,如果咱们团夺得了第一名,每个演员额外获得三十块钱、二十斤两票、五斤肉票和一斤油票。” “咱们团也会给出些鼓励,要是你们拿到第一名,市里八月份秋季汇演选送节目的时候,第一个就报上你们!” “其他名次啥也没有,所以,夏昭芸同志,你有信心吗?” 夏昭芸重重地点头,“我可以的,谢谢团长的信任!” 甄团长看着她自信的脸庞,心里莫名对这次的切磋有了些期待:“嗯,话容易说,但是你去年也参加过钢铁厂举办的慰问汇演,很清楚其他单位文工团里的同志们实力不凡,真得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咱们团才拿到第三的名次,所以这次你们全力以赴,不能让人看了咱东道主的笑话。” “时间很紧张了,你们任务繁重,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记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夏昭芸都一一应下来。 换了衣服,她走进练习室。 正在做拉伸和热身的同事们看到她走进来,多多少少带了些情绪,可是在宿舍里的事,已经在她们中间传遍了。 有人说夏昭芸被宋家赶出来,已经自暴自弃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不撕下一块肉绝不罢休。 她们都是没怎么经事的小姑娘,性子可能傲慢、气性大,但她们就是纸老虎,内里胆小,很害怕沾染上麻烦。 如今的夏昭芸对她们来说,就是一团麻烦! 倒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儿轻笑着走上前,跟夏昭芸挨着做拉伸,小声地说:“小夏同志,咱们已经粗略学了一遍舞蹈,之前因为你请假,所以老师让我暂代你的位置。” “我基本功和领悟力都不如你的强,所以大家进度很慢,老师特别不满意,发了好几次火呢,大家哭的稀里哗啦的,直嚷嚷着不跳了。” “还好小夏同志来了,不然我腿都要跳断了,相信有你的加入,我们大家的状态也能好转些。” ? ?这两天在d-y尝试了下直播,跟其他作者连线,确实有点效率了~ ? 大家可以搜一夏南北,即时催更呦~ ? 不过新家在装修中,只能暂时在自习室码字,所以不要指望作者君积极回应,顶多给你们吱一下…… ? 不能音乐、不能机械键盘上阵,仪式感还欠缺。 ? 考虑活动的时候跟基友一起入手一个机械键盘,相中了洛菲小翘,不论外形、质感、配色,都特别舒服~ ? 码字嘛,过程跌宕起伏,刚开始不好入状态,参考你们过周一的情景。 ? 还得面对着手机的巨大诱惑,不过沉浸下去时间也很快,噼里啪啦一阵,跟弹琴似的,也会享受这种状态。 ? 我是敲击键盘的战士,得要装备上阵,让可心的键盘来妆点心情~ ? 实际上,作者君可能无可救药入了键盘的坑…… ? d-y危害之大,作者君被强迫拥有了太多想要发展的兴趣,已经暗戳戳想要行动,绘画(人家几笔勾勒,我觉得我可以!)、做衣服(文艺青年的一个发展分支)、剪辑视频(追上流行的尾巴)、跳舞(甩掉身上的膘),以及烘培、手工、旅游此处可以省略三百五十七个词组。 ? 瞧瞧我被荼毒太厉害,到这里唠叨来了~救救孩子吧…… ? ???? (本章完) 第93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2) 第93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2) 夏昭芸淡笑着颔首,并没有接话,低垂着眼睑继续热身。 那女同志也不气馁,继续笑着道:“等训练结束后,我陪着小夏同志再练会,虽然我只占了个勤奋,但我好歹跳了个把星期了,有那么点领悟,希望能帮助小夏同志一二。” 夏昭芸侧头也笑,“谢谢小解同志,我下班后得回家,家里还有俩孩子需要照顾呢。” “不过我觉得,一天的练习强度已经够了,要是再添加上下班后的时间,可能会造成肌肉的劳损,反而在第二天不能保持最佳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哪怕我们年轻恢复速度快,但咱也不能过度挥霍资本。” 解小琴啊了声,连忙道:“对不起小夏同志,是我考虑不周全,只想着能帮些忙,却忘了小夏同志天赋和实力比我们强,确实不需要加班加点练习。” 竖着耳朵的众人大半都撇嘴点头,夏昭芸这是在显摆什么呢? 还有半个月就要慰问巡演了,大家伙都在努力训练,没有跟上其他人进度,或者动作僵硬、不连贯的,都主动留下来练习。 人人都如此,就她娇贵,什么肌肉劳损,她们听都没听过! 夏昭芸见解小琴对自己的意思过度理解,唇角微勾并没有解释。 女人间,尤其是同事间的情谊薄如一层纸,今天俩人好得能约澡约厕,明天就能背地里将你的名声贬到地里。 竞争之下,除非别人看到她强悍的实力,只能仰望,否则很难和谐相处。她才不要白费口舌呢,事实就是如此,她好心好意上前劝说,人家也只当她凡尔赛。 老师很快来了,看了一眼众人,目光停在夏昭芸身上,眉头先蹙起来,实在不解为什么甄团长一定坚持这个女孩儿领舞。 是,夏昭芸天分不错,舞台领导和控场力连她们这些老师都自愧不如,很有可能是厂东道主夺冠的关键所在。 但问题是夏昭芸不珍惜这个机会,到底什么样的伤势和心情,能够心大地请半个月的假? 每一天的练习时间都很珍贵,她已经落后一个星期了! 老师淡淡地说:“距离慰问巡演只有半个月了,时间太紧了,能将动作细学一周,已经是我们的极限。” “接下来,我们要进行走位讲解,排练整体效果,这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之后遍是筛选节目和彩排了。” “巡演最后只能有二十个节目亮相,光是咱们厂就报送了三个节目,我们是其中的一个,竞争压力不小。” “所以我们不可能因为某个人而耽搁了进度。刚来的同志就跟着大家一起练,不会的等休息的时候,或者下班后继续学习和训练。” 众人脸色都露出些幸灾乐祸的笑容,薛团长钦定的又如何,老师不会给她开小灶。 她天赋再高,基础再扎实,没有谦虚勤奋的态度,仍旧要被老师不喜的。 夏昭芸轻笑着点点头,没有急着加入众人,而是站在一旁慢慢地看着。 这个年代的舞蹈动作花样不算多,而且喜欢同故事结合在一起,用音乐、舞者肢体表达,向观众传送着里面的精神和美感。 要想在同类节目中取胜,甚至要碾压过其他不同类型的节目,脱颖而出,那么编舞者就得从立意、整体合作走位、舞蹈难度和技巧等方面下功夫。 可以说舞蹈编好了,那节目就成功一半了,另一半则是由优秀的舞者们来演绎完成。 半年慰问巡演是在整个城北单位中轮流举办的,昭阳制衣厂也不过是从夏华成立后,第二次夺得主办方的机会。 厂里和团里都很重视这次兄弟单位间的文艺切磋,编舞者耗费了好几个月的工夫,才编出自己满意的作品来。 既然是半年总结会,那肯定要以歌颂为主,体现劳动者的辛勤、奉献、甘于默默无闻。相同的立意中,就看故事和舞蹈的精彩度了。 解小琴如今仍旧占据领舞的位置,配合其他舞者表演。 她也是从小就跳舞,身子柔软,动作标准且漂亮,神情自若面淡如菊举止落落大方,十分符合这个故事中领舞的一切特点。 她腾转跳跃的时候,哪里有之前说得平庸与笨拙,就连老师都时不时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不错,”老师笑着给解小琴调整下腰弯曲度和手臂,“动作要再稍微有点张力,在这一个部分的时候,柔弱和用力要明显地分开展示……” 不过两句话指点,解小琴的动作更趋于完美。 文工团里老师不少,但是能够编舞、又是从总政下来的老师只有苏老师一位。这次团里有三个节目参加慰问巡回表演的筛选,全出自她的手。 哪怕这个舞蹈是她最有可能拿到名次的,苏老师仍旧只带着大家伙练习了三遍,就去其他的练习室了,经过门口的时候,她看向一直默默看别人演示的夏昭芸,淡淡地说:“你跟我来。” 夏昭芸挑眉跟上去,顺手将练习室的门给带上。 原本屋子里练习的人,立马聚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你们说苏老师喊她出去干嘛?” “我猜啊,老师肯定要批评她,让她知难而退,不要耽搁了大家夺取冠军。领舞跟咱们这些伴舞,也需要一定的磨合期,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让咱们跟着配合她熟悉吧?” “也不知道薛团长怎么了,咋就认准了她?” “小琴知道吗?你最得苏老师的喜欢了,肯定能猜出来吧?” 解小琴紧抿着唇瓣,眉头带着些担忧,“我,我担心苏老师会将小夏同志换到其他的节目里。” 众人一听连连点头,“这个主意不错耶,薛团长只是坚持夏昭芸当领舞,可没具体指派哪个节目。” “咱们这一个节目里,小琴是领舞就不说了,你一向基本功扎实,表现力不错,就是其他伴舞,哪个不是团里的尖尖?” “凭什么咱们这么多人的优秀,只为了烘托她的不同?” “苏老师抓紧把她调走吧,不然小琴这一周的努力不白费了?” 解小琴笑着摇头:“怎么会呢?这是锻炼我的机会,能不能领舞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能站在舞台上,我就高兴!” 众人对她是一阵的夸赞,顺便着踩一下夏昭芸。 苏老师引着夏昭芸往外走,一直到了下一个练习室门口,没进去,就隔着硕大的玻璃窗,示意夏昭芸往里面看。 “夏昭芸,我承认你天赋、技巧和基本功都不错,只要假以时日,能入总政也说不定。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 “不过,如果你早来一星期,我绝对听从薛团长的建议,让你当刚才那个最有可能出成绩节目里的领舞。” “但是你也知道,这是团体舞,哪怕是领舞,也不能脱离其他舞者的配合。这临时换领舞是最忌讳的,更何况解小琴同志表现的还不错,从厂里利益的角度出发,我不可能撤了她让你上。” “不过让你当伴舞,也确实屈才,我准备让你试试其他两个节目。” “每个节目我都用心编排设计,可上面对文工团下了死命令,必须拿到第一名。所以团里优秀舞者都供在刚才的节目上,其余俩节目的舞者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尽人意。” “团长说你控场力不错,那你就选个节目,证实下自己的实力吧。” 苏老师说得漫不经心,唇角的弧度还带着讥讽。 她是总政出来的老师,那里可是所有文工团同志们奔赴的天堂,不亚于帝都大学对学子们的诱惑。 她一向以此为傲,也是听着别人夸着她天赋好有灵性长大的。 别人觉得夏昭芸是多么好的苗子,她并不觉得,因为在她看来,一个合格的舞者得有一片纯净执着的心,而夏昭芸的杂念太多,那双眼睛里永远藏匿着黑暗。 这样的人怎么配登上舞台,还成为领舞? 音乐纯净才能洗涤人的灵魂,舞者是将自己当成琴键弹奏舞动,亦是如此。 夏昭芸抬头看见屋子里跟众人一起挥汗如雨的宋珍宝,笑着说:“好,不过老师,我选另一个节目。” 苏老师意外地挑眉。 夏昭芸虽然入团不久,但两年对于一名舞者来说也不短了,起码她应该很清楚团里每个舞者的实力。 所有舞蹈上有出色表现的同志都被安排在第一个节目中,如今这间屋子里排演节目的是较为中庸的舞者,而夏昭芸指的那个节目,几乎是吊车尾存在的。 这一群人舞蹈天分几乎没有,品行又吊儿郎当,是关系户,来这里镀个金寻个不错的对象,等年龄一到再转岗。 老师都对这批人秉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谁都不敢问,谁也不敢管。 苏老师的意思是,与其花费这么多精力排演三个节目,倒不如集中精力做一个。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自负,她也看到房内的宋珍宝,笑出声来:“小姑娘,很多时候你得学会对人忍耐和对生活妥协。” “现在你年轻,根本不知道自己一时的赌气、计较,将会错过什么。” “你是名舞者,但凡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远,就该冲着目标而去,而不是由着自己的任性!” “你觉得,你真能凭借着自己一个人的优秀,就能带活整个团队?还是你根本没有将这次比赛当回事?” “攀附上了厂长公子,又是英雄的媳妇儿,所以准备回家相夫教子?” 说到这里,苏老师哪怕对她意见很大,也有了点惋惜的情绪。 夏昭芸轻笑着摇头:“我喜欢灯光、喜欢舞台,喜欢跳跃实现梦想的愉悦。我要去总政!” 苏老师嗤笑声:“喊口号人人都会,真正能被总政挑走的没几个,而且她们年龄都不大,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夏昭芸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苏老师,我能对节目做些变动吗?” 苏老师打量了她一下,内心带着鄙夷,编舞是技术活,哪里是容易的事情。 每个编舞老师,都是从舞者熬上来,把舞蹈动作、音乐给吃透,经过许多次观摩学习请教,慢慢有了自己的心得体会,再经过不少次的编舞比较,硬生生用时间、勤奋、天赋和实践堆积起来的。 她一个黄毛丫头,敢揽编舞的事情? “夏昭芸,你知道自己说得是什么嘛?虽然我对三组不抱什么希望,但是在节目筛选的时候,咱也是跟其他兄弟单位一起,太差了丢得是全厂的脸。” “我都是勉强让三组处于不丢脸的程度,输也输的不出挑。” “你连节目都没看,怎么改,能改成什么样子?等丢脸了,领导寻得是我!” “不过,”苏老师盯着夏昭芸那清绝又带着魅惑的小脸,神色肃穆道:“如果你能立下军令状,那么我就放手让你试试。” 夏昭芸一愣,抿唇问道:“不知道苏老师,让我立什么样的军令状?” 苏老师看着屋里挥洒汗水的姑娘们,笑着说:“我不指望你能拿到第一名,但是在五十来个节目中,目标前十总不过分吧?” “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非得给你们定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你要是能完成,我也保你八月份参加市里的文艺联欢,否则你就踏踏实实跳舞,不要再跟我提编舞的事情!” “连走路都不稳当呢,还想跑。” 夏昭芸很诧异,看向苏老师,女人三十来岁离异带着个八岁的小姑娘,三年前从总政下来,直接被昭阳制衣厂聘来当舞蹈老师兼编舞。 她身上拥有着这个年代文工团多数舞者的特点,清冷傲慢不太容易相处,在工作中也是诸多挑剔,被人按个苏真人,跟袁师太齐名。 苏老师好笑地看过来,“怎么,是不是觉得这个军令状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不像是我的风格?” “是不是我得抓住你的小辫子不撒手,才对?” 夏昭芸笑着连连摇头,“没有啊,就是觉得刚才那会儿苏老师格外帅气、美丽动人。” 苏老师没好气地瞪她,“我虽然看不惯你的为人处事,但是你的天赋确实不错。” (本章完) 第94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3) 第94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3) 说到这里苏老师微微有些晃神: “孩子,人的一生不可能重来,我们舞者的青春就这么几年,许多人因为年纪到了、身体的柔韧性不够,或者旧伤全面爆发,只能被迫离开这个岗位。” “高嫁是许多文工团女同志们的目标,像是我能够凭借着实力继续端这碗饭的寥寥无几,更多的则是生活所迫,不得不转岗庸碌得跟自己以前鄙夷的人一样,再没有舞台上的靓丽、光鲜。” “一个合格的舞者,是要将自己的全部献给舞台,心里杂念太多,怎么能跳出存粹的舞蹈?又怎么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业?” 夏昭芸抿唇笑着:“谢谢老师,以后我不会想那么多了,一心一意地跳舞,成为舞台最闪耀的那个!” 苏老师瞪了她一眼,“你也得学会谦虚,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政里的姑娘可都是从全国挑来的台柱子,天赋、灵性、容貌、技巧等等,哪个比你差?” “关键是,人家还勤奋、谦虚好学,不像是你,光长得好看,嘴巴应承得快,真有幸进入了总政,也要被啃得骨头不剩!” 夏昭芸耸耸肩,倒是没有之前的严肃和认真,还带着玩笑口吻问:“苏老师,如果我能拿回前三呢?” 苏老师嗤笑声:“不是我看低你,而是你忘了你舞伴的真实水平了,她们顶多算是入门,给你一年时间,还有可能达成这个目标。” “只有半个月,总政的王牌老师都不能打包票。” “你要真能做到,我就破例给你往总政引荐!” 夏昭芸诧异地侧头,“苏老师,您说得是真得?” 苏老师没好气地拿出手戳她的额头,“你当我是你,承诺不管做不做得到就随便来?我今儿个话还真撂到这里了,你只要给我拿来前三,我就舍下老脸,给你引荐过去。” “不过先说好了,我是引荐,到底能不能成,还是看你的水平。” 夏昭芸心里火热不已,这是她的执念,应该说是每一个舞者的执念。 她眉眼弯弯直点头:“应该的,若是我实力不能迈入总政的门槛,那我还不稀罕进去呢。我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你也就这点出息!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当时间还长?”苏老师将人往前一推,自己去了跟前的练习室,并没有一丁点替她去隔壁打招呼的意思。 夏昭芸笑着摸摸鼻子,微微抬头挺胸收腹,走过一间练习室推门而入。 原本吵闹的屋子有一瞬间的寂静,众人神色肃穆还各个摆出认真练习的姿势,有得在做拉伸,有得在地上练习一字马,有得跳跃腾转…… 可大家用余光一撇,见是消失了半个月,被大家当话题嚼烂了的前台柱子,翻个白眼不满地哼哼两声,姿势没动,但是她们的嘴巴吧嗒吧嗒又说开了,继续恢复到菜市场的热闹。 “市中心的百货大楼来了一批款式新颖的裙子,你们休班的时候去不……” “我得跟我爸妈回爷奶家,推脱了好几次了,我家老头子放话了,说再不去就不要我这个乖孙女了,那叫一个铁面无私……” “我去,不过我不去百货大楼,而是跟人约好了看话剧……” “话剧?就是那个黄先生根据舍先生的小说改编,再由总政话剧团里最最最有名气的蓝天和东风组合合力出演的《茶肆》?” “这个我也知道,听说是上面点名要求排的,要打造与国际接轨的艺术剧目,光是出演的就有五十多个演员呢。之前是内部观看,反响特别好,这才开始往外放送,一票难求,往后肯定要登上国际大舞台……” “谁要是去了,那不是等同于跟国内外领导们一起观演过……” 一时间能够去剧院的女同志,成为众人追捧的对象。 夏昭芸眸子微微一转,笑着上前跟她们坐在一起,摆出漂亮的一字马道:“赵思恩同志,好巧呀,周末我也要跟家人去看《茶肆》,咱可以一起搭伴去,完了再去我朋友那吃烧烤。”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她又侧头跟另一位说:“彭淑兰同志,我知道你说的那批裙子,从魔都来的裙子款式确实新颖,但是布料还不如咱们厂里的好呢。” “你要是喜欢,我回头给你画出来,咱们拿着厂里的布料按照自己的尺寸用缝纫机踩出来,保管彭淑兰同志,成为咱们厂里夏天的一道风景!” 夏昭芸继续换了个人道:“姚云英同志,我也知道几套老年人夏衫款式,简洁大方又蹦好看!咱们厂子的棉麻做透气还吸汗,保管老爷子、老太太穿上,将你这个乖孙女疼心坎儿里……” 众人默了,齐齐瞪着她。 还是姚云英吭哧声:“宋……夏昭芸同志,你这么有本事,咋不上天呢?” 夏昭芸打了个响指,一本正经道:“姚云英同志这个想法十分有创意,给了我灵感,所以我准备对咱们参演的节目,进行大刀阔斧地修改。” “就添加一个飞天的环节……” 她们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夏昭芸笑着站起身,拍拍手道:“姑娘们,我很高兴被苏老师任命带领大家,一起备战半个月后咱们北城兄弟单位举办的慰问联欢会!” “而且,我还得到苏老师的承诺,只要我们能够拿到前十的名额,就有机会被抽调参加八月份市举办的文艺联欢。” “去市里呦,有机会认识到各个岗位帅气有真本事的小哥哥们,你们难道不心动吗?”她突然压低声音问道。 一屋子的姑娘们被她的话臊得满脸通红,屋子里的温度瞬间拔高五六度! “夏昭芸,你,你害不害臊?你结婚了,可我们还都没对象呢……”赵思恩咬着唇瓣,反驳得话都没多少力道。 夏昭芸哈哈笑着,“我说得就是事实嘛,像是我,就跟霍天颢同志在之前的音乐会上重逢。啧啧,那音乐会上的小哥哥们各个都人模狗样的。” “夏昭芸同志,”姚云英磨着牙:“你好歹是高中毕业,能不能别乱用词?人模狗样是贬义词!” 夏昭芸挑眉,“我觉得用词很准确呀,你们想着寻找长得好、家庭条件不错、工作能力俱佳的对象,但他们也在挑我们呀。” “有些公子哥,完全是图一时新鲜,将姑娘哄得开心占了便宜后,扭头跟差不多家世的同志结婚。” 众人听得是又羞又气,“我们,我们也不差的,现在是新社会,门第之见是不对的!新人领证,完全是自己点头愿意,与父母没有关系……” 夏昭芸笑笑,“你们为了爱情,可以不要彩礼?” 她们重重地点头,“当然了,爱情无价,我们有手有脚白手起家,一样能将小日子过好!” 夏昭芸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在众人气愤快要炸裂的时候,她收起笑淡淡地道:“天真,你们觉得自己很伟大,跟男人的爱情不参杂任何的利益。” “但是你们在婆家面前,并不会得到应有的尊重,甚至你们的婆婆会跟其他人炫耀,我家儿子有本事,手一招就娶了媳妇,一点彩礼不要,还陪送丰厚的嫁妆?” “你们在她们面前就是便宜货,能够召之即来回之即去的,这是现实!” “你们吃喝在娘家,赚钱在婆家,以后但凡多来娘家走动,多拎一点东西,你们就看看男人和婆婆的脸吧。” “你们看不惯娘家卖女儿,但是婆家肯不肯替你们做面子,也是在考量着那个家庭对你们地位的定义。” “或许在以后大家的素质高,婆媳能够和谐相处,咱们女人也能挺直腰杆,在家庭地位上,跟男人平起平坐,不分嫁娶。但是眼下,婆媳关系融洽的不多,哪怕这是新社会,彩礼也是必经程序。” “你们跟我不一样,我直接拿着男人所有的存款和工资,还有婆婆留下来的一套房子。” “男人敢对我不好,我完全能扭头拿着钱寻更好的小哥哥……” 众人瞪大眼睛,“夏昭芸同志,你,你不是非小霍英雄不嫁?人好好地活着,你已经打算离婚了?” “错,我非他不嫁,是因为他对我好呀,如果他有了二心,我怎么可能委屈自己,让爱情受到玷污?”夏昭芸说得理直气壮。 “我要表达的意思是,你们得守着自己,不要傻白甜地被人两句话哄了身体去。彩礼、领证,是给我们自己的保证和尊重,算是我给你们个提醒。” 彭淑兰忍不住反驳:“夏昭芸同志,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们说教?我们都是大人了,还用得着你教?” 夏昭芸笑笑,“我是怕将你们带出去见世面,结果你们被迷得晕头转向,回头再赖我不该带你们一起优秀。” “我喜欢先将丑话说在前面,是你们自甘堕落、不自尊自重,把持不住自己,与我无关。” 众人哪怕现在还是单纯的小姑娘,但也被她说得,好像自己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们纷纷亮着白牙,奶凶地说:“不可能,我们可不是夏昭芸同志这样随便的女孩子。不领证绝对不跟男同志走得近,这是原则性问题!” “毛先生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 夏昭芸点点头,其实这屋子里的姑娘们最为浮躁,有点家世,从没有为未来努力勤奋过,有得想要寻找真爱,有的是想要更好的生活,各种钻营,半数遇渣,日子过得并不幸福。 看见她们,想起她们以后的遭遇,夏昭芸就忍不住想到了自己,所以她想要用略微刻薄、偏激、现实的话把她们拍醒,别闹到最后人、钱、名声尽毁! 这么一闹腾,众人对夏昭芸之前的态度发生了转变,现在都憋着气,看看夏昭芸如何将她们这些烂泥糊上墙的。 夏昭芸背着手在众人间走动,“咱们都是老同事了,彼此间几斤几两不用多说。虽然我没有看见你们这次备战慰问联欢,但是我看到前两组的情况,也能猜测差不多。” “你们的基本功不怎么扎实,很多高难度动作做的不到位,整齐划一对你们来说那就是扯淡!所以,我准备让你们每个人都跳独舞!” 她话落后,众人一片哗然,“夏昭芸同……” “请喊我小夏老师,谢谢,”夏昭芸微抬着下巴,一脸清高傲慢的姿态,惹得人手痒,“其他时候我不介意你们怎么称呼我,但是训练时,我希望你们记住我是老师,谁再喊错,就给我加练一小时的基本功!” “不然,就自己去教室外面,我既然接手你们,也决定着你们谁不能参加这次联欢。” 太独霸了,众人气得都要变异成河豚了。 “小夏老师,”赵思恩磨着牙:“您让我们跳独舞是认真的吗?” “我们再差,也会进入初选的,到时候丢脸的可不仅仅是我们和您,更有苏老师、团里的其他领导,以及咱们整个厂!” 夏昭芸无所谓地耸肩:“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端着这碗饭,却不好好跳舞,自己丢脸丢到家里了,还攀扯上别人。” “真丢脸到这份上,你们做好自己辞职的准备吧。” “可是明明我们可以按照苏老师的编舞排练,虽然拿不到名次,也不会到丢脸的地步呀。”彭淑兰紧抿着唇争辩道。 “没拿到名次就是滥竽充数,你们好意思呆在这里,占组织便宜,当成米虫被圈养着?”夏昭芸嗤笑声。“我都不好意思看!” 嗷嗷嗷,这话没得聊了! 众人交换下眼色,都准备按兵不动,看看夏昭芸整出什么名堂来。 她们就在合理的要求下配合,等丢脸的时候,就是她狂妄自大独揽编舞的活,看到时候需要请辞的是谁! 夏昭芸见大家伙乖巧起来,轻笑着打量着众人。 虽然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有一种隔雾看花的不真切、晃世之感,但是她略微费点脑子,倒是也能将屋子里十七个小姑娘的情况记个大概。 昭阳制衣厂每个岗位对员工的要求都比较高,哪怕是这些小姑娘,当初为了能够平顺进来,那都是曾经下过苦功夫的,只是入了这个门,她们便松懈下来。 有优秀勤奋的员工在前面打头阵,她们乐得安逸,心思更多花费到打扮自己,和让生活变得丰富多彩。 她们的基本功在老师紧抓之下,倒是也没有差到拎不起来的地步。 要是高难度的动作,她们做得可能不是那么到位,但长时间熏陶下来,她们的姿态倒也优美耐看、舞台表现力勉强合格、节奏把控以及身体柔软性可以达到糊弄外行人的程度,这些对于进军兄弟单位们组办的汇演前三足够了! 如果说苏老师在舞蹈编排上,对解小琴一组,用外行人瞧得一系列高难度的动作来夺得高分,那么夏昭芸准备从剧情新颖上下功夫。 夏昭芸当鬼修的时候,可是没少看夏华舞蹈的变迁,脑袋里都是干货,一旦寻到努力的方向,各种想法蜂拥而出。 既然这是劳动者慰问演出,而且还是城北各大厂子联合举办的,那么她们完全能够化身为具体的工种,一起演个音乐剧,凌乱中又不乏青春资源、对生活的期待,没有传统舞台的沉闷、规矩,又能让每个舞者得到自我展示的机会。 别说这个年代的人们喝鸡汤的机会不多,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小故事都能满怀感动和激情,就是后世的春晚上,有个这样的音乐剧,都能让人有种扑面而来的朝气和向往! 就凭借着这些姑娘们除了努力外,时刻都想要彰显自己的表现欲,肯定能将这场音乐剧拿捏的死死地! 夏昭芸让她们继续按照苏老师的要求练习,自己则盘腿靠墙随地而坐,然后拿出笔和本子开始写写画画。 她用左手捏笔,在开头就写了标题:《市城北工作总结表彰大会》,每个舞者都有一个身份,可以穿戴相应的服饰当表演服,而她根据不同职业,设置贴合又具有魔性的音乐和舞蹈动作。 让剧情、音乐和职业等多重元素,来弥补众人舞蹈方面的不足。 不过半个中午的时间,夏昭芸已经将连自己在内的十八个舞者的职业、动作设计好了,只要配上音乐,再扣点情节,基本上没有问题了! 见夏昭芸如此认真的模样,众人倒是挺不好意思的。 “小夏老师,”最爱代表其他人的姚云英同志,忍不住上前小声地说:“其实,您完全没必要对我们这么费心,不说其他单位文工团的实力如何,就是前面两组的同志们,都能将我们比下去。” “您跟我们一起排练,那就是被我们拉后腿,倒不如您去跟团长申请来个独舞,保管能够入选,即便在人数方面上减分、拿不到名次,也比跟我们无缘最终上台演出好吧?” “我听说了,这场汇演的名次事关八月份的市文艺汇演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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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95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4) 第95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4) “袁师太本来对您意见就很大,这次薛团长点您当一组的领舞,她是各种阻拦啊,好多次我们都瞧见她跟苏真人咬耳朵呢。” “瞧,您连二组都没得待,直接被发配到我们冷宫里了。” “您要再这么下去,肯定会被我们影响,最终与我们同流合污。我们这些姐妹都这么过来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是真理呐! 以前的夏昭芸用厚厚的高冷壳子武装自己,在别人看来那就是眼睛长在头顶,谁都入不了她的眼睛,特别招人厌烦。 尤其是文工团的女孩子们,那一个个在外面都是被人追捧的小主儿,哪里乐意去追捧着她? 不过烦归烦,但是所有人都不可否认,夏昭芸天生就是捧着碗饭的。 她长得好,什么妆容都能撑起来,身材高挑笔直修长,基本功扎实,百般舞蹈都手到擒来,而且就像是喝水吃饭般,每一个动作优美得没有一丝的刻意,流畅到让她们这些舞者都生羡的地步。 如今瞧着她跟自己一群被老师们定义为舞蹈界里的纨绔较真,大家无奈又替她不值。 她们已经躺平在泥坑里,不做任何挣扎,反正家人、朋友和老师们,甚至是她们自己,都不觉得有奇迹存在。 看人往泥坑里跳,原来看热闹、有些拉着优等生一起浪的黑暗思想,这会儿又忍不住消退,良心发现地上前劝阻。 夏昭芸抿唇笑着,“姚云英同志,你看我像是你们般,凭借着股冲动,将自己的前程毁了的傻瓜吗?” 姚云英气得瞪眼,“原本我觉得你眼睛长在头顶,够招人烦的,没想到你开口更讨人厌!我好心好意劝你,你,你咋还侮辱上人了呢?” 夏昭芸哼着,“我这个人没那么高尚,什么一视同仁,那是不可能的。” “我又不是圣人,当然有着自己的喜好。你可以没有天赋,你可以没有好得跳舞条件,你也可以不够漂亮优雅,但是我不允许你不勤奋、浪费光阴!” “你们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在所有人眼中就是文工团吊车尾的存在?” “恰恰相反,在我眼中,你们只是不够勤奋,没有能够对舞蹈事业从一而终的坚定。功夫不负有心人,你们自己都放弃自己了,干嘛让我正眼看待你……们?” 见众人练累了,都开始嘻嘻地围上来笑听八卦,等着下班的音乐响起来。 夏昭芸笑着将所有人都给囊括在内。 众人…… 她们就是听个瓜,咋也被捎带上了呢? “行了,我也不难为你们了,今天上午就到这里。我给你们布置下任务,这几天你们要借到自己的演出服。” 夏昭芸也没起身,低着头开始挨个念名字:“王惠文你去淀粉厂的食堂借厨师的衣服,他们厂厨师的衣服特别正规,对了,尤其是那个厨师帽,有多高借多高的!道具就是大勺子,用木头还是纸板都行,能跟棍棒般舞动的那种……” “赵思恩,我记得你舅舅在局子里工作,正好你借一套女公%¥安的服装,你身段不错个子高挑,穿上这身衣服肯定特别飒爽帅气。腰间别上放大版木制的仿真木仓和手金考……” “彭淑兰你借一套粉色的护士服……记得让人用硬纸板画个大针管,涂上颜色,务必弄得栩栩如生……” 什么教师、舞者、画家、各种车间工人等等,他们的装扮和道具能够很容易被区分开是什么行业。 大家伙听得兴趣十足,若是真这样安排的话,她们确实有独舞的机会! 这是什么概念,她们从入这行开始,就是伴舞,给人充当背景板的可怜虫呐。领舞是她们做梦都能笑醒、不可触及的存在。 她们都没有一点勇气去幻想,自己能够站在舞台中央,来一段独舞。 如今夏昭芸给了她们这次机会,哪怕她们可能会在初选的时候,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但为了这次机会,她们硬着头皮也要上的! 所有的漫不经心、对本职工作的倦怠、随波逐流的丧气,在这一刻被一扫而光。 “小夏老师,我呢?”等夏昭芸安排了一遍,听着身边小伙伴们都有了十分好玩的职业,早就等得抓耳挠腮的姚云英忍不住开口问道。 夏昭芸挑眉笑着:“你之前不是给自己选好职业了?是出场特别帅炸天从空中拴绳子飞下来的空乘!” “这个绝对吸睛,相对地你在空中要对身体有足够的控制力,敢接受这个挑战吗?” 姚云英没有去想这个职业的高要求,只是顺着夏昭芸的话,想想自己出场方式,是心动呐…… 她连连点头:“敢,姑奶奶我从小玩到大,什么东西不会呀,不就掉个钢丝绳嘛?接了,接了!” “我一个远房亲戚好像就是空姐,我回头让我妈给我借一套衣服……” 完了后,她好奇地问:“小夏老师,您呢?” 夏昭芸肯定是领舞,但是在这样的音乐剧中,什么样的人物能够特别、且不突兀地成为贯穿始末的关键所在呢? 夏昭芸挑眉轻笑:“记者!” 她仰着优美的下巴,说道:“我呢就穿着直筒裤、白衬衫和格子小马甲,带上贝雷帽,胸前挂上相机,真相机哦,能够将你们在舞台上的风采捕捉到的那种!” 众人都禁不住低呼,纷纷问:“小夏老师,我们在跳舞的时候,您给我们拍照,会不会拍得不清楚呀?” 夏昭芸摇摇头,“怎么可能呢?我跟你们一个速度,相对静止,拍摄的画面不会存在抖动虚影的情况。” 众人…… 这得对跟拍者的要求多高啊? 不是专业人士,没有支架配合,普通人拍摄静物都有可能出现各种情况,更何况她们跳舞幅度之巨大! “行了,抓紧回去准备演出服,下午也不用来了,好好跟人取取经,了解下自己所扮演的岗位有什么特点,哪些动作最具有代表性,怎么用舞蹈来表现出来……” “我得慢慢给你们配乐,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希望你们能将自己所扮演的岗位演活了。这对于舞蹈动作没有太高的要求,但需要表现出职业精神和精髓,这才是最难的!” “最后你们再来一个动作简单,但是感染力强的集体舞,只要对音乐敏感会踩点,就没有大的问题。” 一听被放了大半天的假,大家有些懵。 “小夏老师,这样好么?”她们心里期待,又害怕夏昭芸一人承担责任,良心再度冒出来,弱弱地问道。 夏昭芸理所当然地点头,“怎么不可以?咱们如今半个月的任务,就是备战兄弟单位的慰问汇演,过程如何不重要,只要我们拿出漂亮的成绩来,谁会计较这一天半天的假期?” “而且我给你们布置了外派任务,不是让你们去玩,是借衣服和取经的。” “你们要拿出十二分的认真对待,当然了你们甘愿继续被人指点成一事无成的窝囊废、滥竽充数的关系户、据溷不屙其有后乎的实践者,那么你们随意!” “大不了就是少点全勤和扣一天的工资,对家庭条件不错的你们来说,毛毛雨啦……” 小夏老师嘴巴忒毒而来,一点忌讳都没有,还让人无法反驳。 不过,有人忍不住弱弱地问道: “小夏老师,什么叫做据溷不屙,其有后乎?” 夏昭芸冷笑声瞥了那人一眼,“大白话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懂?这个时候你们明明听出来不是好话,得不懂装懂,回去自己查词典。” “我真没想到,你们连我给你们留面子的苦心,都不能心领神会……” 众人脸爆红…… 果然有文化的人训起人来让她们招架不住。 她们都是小姑娘,哪里被人如此严厉不客气地贴标签。 为了不当那啥“据溷不屙,其有后乎”的实践者,她们也得好好完成小夏老师布置的外派任务。 一屋子的小姑娘们急匆匆、心有余悸地离开了教室,“云英,是不是咱们团里的同志,只要当上老师、主任或者团长,性格都让人受不住啊?” “那也得分人,”虽然被人训斥一通,但是姚云英脸上还带着欢愉,想快点将自己独舞的消息分享给亲朋好友,让他们在初赛的时候就到场给她助威。 可能这是她一辈子唯一的一次独舞了,不容错过! 她笑着说:“袁师太那是面甜心苦,苏真人是冷漠的教育机器,咱们的小夏老师就是纸老虎、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咱们要体谅她拉吧咱们的苦心。” “我们可能就这么一次翻身机会了,同志们,你们愿意继续当糊不上墙的烂泥吗?” 众人使劲地摇头,她们要当舞台上沐浴灯光优雅的舞者! “所以,这一次咱们要拿出背水一战、全力以赴的决心和努力来,就像是小夏老师之前在喇叭里说过,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夏昭芸见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直接坐在钢琴前开始挨个地试音填谱。她是舞者,对音乐有着天然的敏感,尝试着用简单的哆、瑞、咪、发、索、拉、西七个音阶,来模拟再现各个岗位的氛围感。 欢快、喜悦、畅意、愉悦、激情等等有着些微差别的情感,也被她赋予到具体的工作岗位某个特定情景中。 就像是写作文般,她享受着简单的七个音阶不同地组合碰撞,而呈现出欢闹、喜庆的表彰大会盛况。 贺青冉下班寻来,见她一个人埋头谱曲,也没开口问,直接扭头打了饭过来。 “先吃饭,歇歇脑子换个思路,说不定效果更好……” 夏昭芸迷茫地抬起头,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立马饿得直敲鼓。 “我来的时候,听人讲,你别说领舞,就是一组和二组都呆不下,直接被苏真人发配到三组?” “而且三组的那群舞混子,直接罢工给你难看,提前离开了?” 贺青冉咬着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夏昭芸差点没呛到,咳嗽两声,笑着说:“姐,您看我真那么差劲,被人厌恶成这样?” “好好的事情,到了旁人嘴里,不知道被拧了多少道弯。” 她将事情大体地讲了遍,“苏老师是为了我好。解小琴不容易替换下来,与其惹一身骚,倒不如这次按捺下来,另辟蹊径。” “我没按照苏老师的要求带二组,主动挑了三组。” “三组的姑娘们也并非对我不满,是我让她们回家做准备,下午也先不过来的。我正好趁这个机会,琢磨下配乐和动作。” 贺青冉听了长长松口气,“我就说嘛,我家芸芸这么优秀,怎么能被某些人的私心误了前程?” 说完这个,她往夏昭芸跟前挨了挨,极为兴奋地说: “芸芸,我不是清早将你给我说的菜谱分享给大家伙吗?” “我下班路上碰到接孩子回来的家属们。她们中有些人就跟着我分享的步骤做了午饭,都夸赞不已,说味道好、不费料、操作容易。” “就是一些能做出猪食的家属,也化身成为厨子了,拉着我不让我走,一个劲地表示感谢,还希望我多分享呢。” “有个婶子直接给我算起了帐,说食堂的饭菜是很便宜,厂里也有相应的补贴,但是很多人家都分了菜地,完全可以不花钱吃菜呀。” “省下来的饭票还能跟人兑换粮食、油票、肉票、副食票呢。” “只是咱们食堂大厨的手艺还不错,一些不大会做饭的人家,就一天三顿吃食堂,地里的菜批发给食堂,里外开销能比自家开火的平白多一倍呢!” 夏昭芸笑着点头,“而且啊,自己做饭花样多,荤素搭配灵活,客人上门也不用慌了。做出来的饭菜可口、好看、花费少,有面子还经济。” “对对对,就是这样,”贺青冉连连应声。 “等我编好曲子,直接给你写本食谱,包含各种面食点心、荤菜素菜,让你隔三岔五分享一波。”夏昭芸抿唇笑着说。 贺青冉都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了。 “举手之劳的事情,能够改善职工家庭的生活,我们收获快乐,挺好的。要谢也不是你来谢,”夏昭芸拍拍她的肩膀,继续吃饭。 话是这么说,但是贺青冉知道,自己作为播音员,也是收到了很大的好处。好友为了厂里发展努力工作,为了改善职工生活而乐于分享,那她也不能落后,要将这份善意、无私奉献,通过话筒传递给每个人心尖。 贺青冉吃饭速度提上来,不再跟往日般一颗米粒一颗米粒数着吃了,吃完饭后,她豪情壮志地说了自己收集播音素材的事情。 夏昭芸赞扬地挑眉,“姐姐有想法!不错,只要您的行动力跟上,说不定也能紧跟我的步伐,往市里进军!” 贺青冉一愣,自己还没想过夏昭芸调走,但是想想霍天颢在市里工作,小两口肯定要努力调到一起生活的。 她随即重重地点头,“我会努力的。” 现在她在厂里,又是借住在好友家中,没有理由将弟弟从家里带出来。 听说市里单位的待遇不错,要是她能够调过去,申请上单身宿舍,再给弟弟办理转学手续,看看谁还有理由把持着。 市里的教学条件肯定比厂里好! 她没有继续呆着,而是寻找张记者取经,看看如何采访人,指定个详细流程。 结果俩人倒是一拍即合,一个呢收集播音素材,一个在办公室里闲得长毛了,正好搭档采访、一个素材两用。 夏昭芸沉浸到工作中,刚开始谱曲的进度很慢,但是状态和灵感都在线,她像是被支配的机器人般,疯狂输出,一直干到晚上八点多,才谱写出让她满意的曲子。 贺青冉接了孩子打了饭后,就一直来练习室陪着她。 孩子们很乖巧安静,面对着整面墙的镜子,无声玩得不亦乐乎,这会儿已经疲倦地挨着贺青冉睡着了。 见夏昭芸收拾自己的包,贺青冉也有些迷瞪,“忙完了?” “嗯,等之后排练的时候再精修,”夏昭芸笑着点头,抱起肉肉的小如愿。 小家伙微微睁开眼,看了她下,唇角带着安心的笑,在她怀里蹭了蹭,继续沉睡过去。 小如意更是睡得跟小猪般,还打起了小呼噜。 贺青冉抱起她,无奈地耸肩:“看来咱得抱着他们走回去了。” 她们一人抱一个,将门窗关好,踏着昏暗的月色和灯光,只有夏虫时不时地鸣叫几声,繁茂的树枝氤氲在夜幕中张牙舞爪。 偶尔有洗完澡归来的人们,玩得忘了时间撒腿往家跑的熊孩子们,倒是让这份寂静添了丝活泼。 “冉冉,等我忙完这阵子,咱们寻个老师学点散打,强身健体也好,出其不意自救也罢,都十分有用。”夏昭芸不喜欢夜晚,黑暗中藏污纳垢,容了人间大半罪恶。 贺青冉也十分赞同,“等我带我弟弟去市中心生活,没点功夫傍身,很容易被人欺负。” “那我托人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女教练,”夏昭芸抿唇笑着轻声说。 她们回去后简单洗漱下就睡觉了。 夏昭芸一晚上都在做梦,梦得却是自己在霍天颢面前,上演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服装秀。 哪怕她醒过来,脸还带着不自然的粉色。 (本章完) 第96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5) 第96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5) 早餐是由夏昭芸口述,贺青冉实际操作的手擀面,虽然面条粗细不匀,但是手擀面爽滑的口感还是可以的。 每碗放一勺花生碎、一勺夏昭芸自制的黄豆微辣酱,炒点黄瓜、土豆、胡萝卜丝,再来个煎蛋,营养丰富、口感富有层次、咸辣爽口。 贺青冉是一边做一边记录下来,品尝着自己做得喷香的早餐,她都自我感动到不行。 “芸芸,这个豆瓣酱怎么做的,太好吃了!” 用后世的话说,这就是一碗面灵魂的所在。 夏昭芸下巴示意她拿着笔和纸,将步骤给说出来,而且贡献了辣口、咸香两种口味。 贺青冉记录下来,又挨句念了遍,“是这样吧?还有什么注意事项不?” “没有了,”夏昭芸笑着说,“步骤略微复杂,我觉得你播放完后,最好再手写几张贴到公告栏上。” 贺青冉连连点头,“嗯嗯,对的,我将昨天的菜谱也整理下来,今天闲暇的时候去厂报办跑一趟,看看能不能将我每天整理出来的稿子给塞进厂周刊里,让更多的人看到。” “我觉得他们肯定乐意。厂报办跟我们广播室一样,每天或者每周都有任务,千篇一律下来很难出成绩,容易被人忘到脑后,哪怕突然被领导想起来,也是批判我们不思进取。” “这么利民的素材,他们保管抢着要呢!” “不过芸芸,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啊?” 刚问出来,贺青冉就有些后悔了。 但凡不会做饭的,除了她这个被小娘捧杀的奇葩外,都是被家里娇养的宝贝蛋子。只有芸芸,她从小就被养父养母各种操练,几乎成为各方面完美的小可怜虫。 夏昭芸抿唇笑笑:“因为家里人都不喜欢吃食堂,所以宋家阿姨到处搜罗各种菜谱,还特意送我去一个祖上做过御厨的厨师亲戚家,学过一个暑假。” “人家不可能将绝活传给我,但好歹让我在旁边帮忙学艺,能学到多少就看我的悟性、勤奋和有没有眼色了。” “其实我觉得这样挺不错的,学到的东西是自己的,受益终身,并不会成为特别难以接受的经历。” “就像是你,能让你有动力学习做饭,不就是想要给所爱的人做好吃的?这种满足和成就感,能击碎许多不堪的记忆。” 贺青冉托着下巴看她,“芸芸,你瞧着像是菟丝草一样娇软脆弱,需要攀附着别人生存,可是偏偏你不是这样的,你内心强大到让人心疼。” “我要是你,隔三岔五就被打出一身伤,早拿着刀……” 看到俩娃瞪着大眼瞧自己,她没继续说,吐吐舌头侧身挡住俩小家伙的视线,手在脖子上一划,极小声地道:“拼了命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夏昭芸抿唇笑着:“我也没有你想象到的强大,只是觉得生活本就像是茶,有苦涩的一面,有平淡的一面,却也有香甜耐人寻味和幸福的一面呀。” “我经历了这么多,如今日子越过越好,我更应该积极向上!” “如果我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谁还会在乎?” 贺青冉使劲点头,“对,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我们都要努力。” 她以前日子浑浑噩噩、随波逐流,但是最近她目标明确,那就是要往市中心调,带着弟弟一起彻底离开这糟心的一窝子。 曙光似乎越来越近,她浑身都是动力。 送了孩子,夏昭芸跟贺青冉挥别后,就去了练习室。 她来得比较早,想着将昨天的曲子再弹奏两遍找找感觉,而且她觉得如果再添上应景的词,效果会更好。 这一批姑娘中,有几个唱功相当可以的,到时候让她们提前录制好磁带就行。 等她到的时候,三组的姑娘们已经在做拉伸了,是前所未有的积极,见了她来,都洋溢着笑纷纷脆生生地打招呼。 有几个姑娘都换上了昨天借到的衣服,腼腆地解释道:“小夏老师,我觉得穿上这身衣服,应该更好带入到角色中。” 夏昭芸点点头,笑着放下自己的东西,然后拍掌将她们都集合在一起,“我昨天将动作和曲子抠出来了,动作都不难,但是也不能太过于简单,这样显得咱们不专业。” “不过呢,你们彼此间擅长的不一样,组合起来绝对比台柱子要惊艳。不是有句话叫做,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你们这么多人,还唬不住外行人?” “咱是慰问演出,只要让观众们从咱们的舞蹈中感受到传达的精神,就是成功的演出。” “你们先跟我一起做拉伸和热身,然后我挨个跟你们讲动作。” 众人神色肃穆点头,认真地跟在夏昭芸身后。 夏昭芸带领她们做的,是后世经过几十年的摸索,才得出来最佳的一套拉伸动作,能让身体每个部位得到伸展,解除肌肉僵硬,可以迅速进入到状态。 大家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态不一样了,她们竟是觉得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舒畅,跟向阳而生的太阳花伸展得彻底,又如同刚上了弦的玩偶动力十足! 虽然她是挨个给人扣动作,但夏昭芸还是让大家围着自己。 舞者看似机械的按照编舞者的设计跳舞,可她们也需要灵感,不同的人跳出来的感觉不一样,舞蹈中传达出来蕴含精神的多寡也不同! 她们对整体音乐剧的感知,会帮助她们理解自己那部分的舞蹈。 夏昭芸看了众人一圈,目光停留在厨师扮演者的身上:“王惠文同志,你觉得哪些舞蹈动作最符合厨师的身份?” “动作可以夸张,但是你要记住自己是女性、是舞者,得要尽可能表现出劳动者的优美来。” 被点名的王惠文浑身一僵,其他小伙伴早就嬉笑着把她推到练习室中间,开始看热闹了。 王惠文无奈地笑笑,深吸口气眸子一转,倒是将厨师切菜、颠勺、打饭给加入到舞蹈动作中,最让人惊喜的是她神清活灵活现,再现了当代大厨的精髓,还真符合了夸张、优美和喜庆于一身。 众人眼睛一亮,可个劲地鼓掌,她们被禁锢的思维好像破防,许许多多想法蜂拥而至,原来舞蹈还能这么玩呐! 几个活跃的小丫头都忍不住,上前跟着也比划起来,还加上自己的创意,一时间练习室热闹欢乐,压根没有前两组备战慰问演出的紧张感。 夏昭芸脸上始终挂着笑,时不时低头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将厨师这一角的动作更完善些。 舞蹈看着难,可都是一个个基本动作通过不一样的组合,再添加上技巧而成,更是来源于生活,对其一种提炼与美化。 夏昭芸现在带着大家做得,便是让她们亲自体会到这个编舞的过程。 等大家伙关于厨师舞蹈的“头脑风暴”结束后,夏昭芸也拿出了定稿,继续扣下一位舞者的动作。 小姑娘们见自己的意见被采纳,加入到舞蹈中,得到了极大的鼓励,散发出更大的积极性和热情,跟一颗颗小火球般投入到编舞中。 夏昭芸都被她们一个个脑洞大开,却异常不错的舞蹈动作惊艳到,频频对自己原有的设计进行了改动。 往常中午,团里没有比这些姑娘更为积极奔赴食堂的。 如今她们一个个忘我地争先表达自己对职业的理解,那是对舞蹈前所未有的热枕,是深埋在她们心底、被所有人以及自己否认过的卑微的喜爱。 还是夏昭芸叫停,大家伙才恋恋不舍地捏着饭盒离开练习室。 若是以前,她们会疾步到食堂,然后来回溜达好几圈,选择自己想吃的饭菜,再嬉笑着占座排队打饭。 吃饭的时候,她们说说笑笑能磨蹭大半个小时,用热水烫刷完餐具,慢悠悠晃荡回宿舍。 现在小姑娘们人人都像是按了小马达般,生怕浪费一秒钟,将自己涌动的灵感状态给打断。 夏昭芸比她们好些,有贺青冉打饭送上来。 吃过饭后,她就在钢琴前弹奏了遍曲子,经过一上午的润色,曲子的灵性一下子出来了,像是不受她手指的控制,直接能够跃出来在人间四处疯狂。 “冉冉,回头我们还得麻烦你,”夏昭芸笑着掰着手指说:“配乐要录制,姑娘们还得配上声音,来来回回得好几趟呢。” 贺青冉戳着她的额头,“芸芸你在跟我见外吗?不说咱们的关系,就是厂里对这次汇演的重视程度,也会要求各个部门配合你们。” 夏昭芸抿唇扒拉下她的手,轻笑道:“哪里,我这是给你打招呼呢,下午我们扣完动作,我再改几遍配乐,填上语词。” “明天我带她们做完拉伸,就要进行录制。” 贺青冉点头,“成,那我早播结束后,就把家伙什搬到你们琴房,那里录制效果好。” 下午小姑娘们的思维彻底被打开,一组组动作设计得职业特征性明显,又不乏优雅漂亮帅气于一体,张力十足,人物性格也塑造得鲜明。 下午四点不到,她们就已经将十八个人的都做全部扣完定稿。 每个人精神高度紧张,这会儿疲惫来得突然,一个个跟晒蔫了的花似的,耷拉着脑袋。 夏昭芸笑着招呼她们到自己身边,“今天咱们就跳到这里,给你们半小时休息时间,去拿了笔和纸,听着我弹奏的音乐,给自己的人物配上心理独白。” 大家伙蓦然精神过来,“小夏老师,您是说到时候录制音乐的时候,将我们的话也录进去?” 夏昭芸点头,“对,不过咱们的声音也跟跳舞一样,需要富有变化,来彰显人物性格。” “不需要多华丽,但一定要符合职业,还得让大家伙印象深刻……” 这一次是大家伙陪着夏昭芸一起干到了八点,终于将所有创作内容完成。 每个人觉得日子充实精彩,还满怀向往,原来认真工作生活,是这样让人浑身都洋溢着幸福和愉快呀。 夏昭芸还纳闷今天贺青冉怎么没带孩子来,心里有些着急,跟小姑娘们告别后,脚步匆匆往外走,可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那抹一半笼罩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半融入漆黑夜幕中高大熟悉的人影。 她忍不住扬起嘴角小跑过去,到人跟前仰起头。 不过两日没见,她忙得晕头转向,冷不丁见到真人,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霍天颢低笑声,被她乖巧泛着喜悦的神情愉悦到了,撸撸她一天下来用脑过度而炸起来的毛,手下滑牵住她的。 “天颢哥,你怎么来了?”她感受到男人宽厚温热的手掌,脸上不由地泛着热意。 夏天柔和的晚风带着醉人的花草香,在他们身旁打着转,一股股地让人心情跟着都飞扬起来。 夏昭芸抿着唇浅笑,心里已经清楚这是恋爱中的女人,独有的欢快和心安。 “想你了,就来了,”霍天颢回答的倒是直接。 夏昭芸咬着唇瓣瞪了他一眼,还心虚地左右看看。 结果她发现姑娘们已经火速地端着盆子结伴去洗澡,这会儿猫着腰瞧乐子呢。 “小夏老师好,师公好!”被发现了,她们嬉笑着推攘地出来,脆生生地喊道。 夏昭芸被臊得脸通红,倒是霍天颢大大方方笑着点点头,“你们好。” 小姑娘们也没有多大的胆子,能跟师公打个招呼已经很不错了,这会儿都哈哈笑着跑远了。 然后她们从洗澡到回宿舍,都在议论着小夏老师和小霍英雄的爱情,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呐。 夏昭芸和霍天颢一时谁也没说话,就牵着手慢慢地往家里走。 “你……” “你……” 经典的桥段现实中上演了,夏昭芸扑哧笑出来,“我给你写了信,你收到了吗?” 俩人走得是文工团前面的小树林,这里树木繁茂,隔绝了外面朦胧的灯光,自成小世界,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入耳。 霍天颢手微微用力,将人抵到树干上,额头紧贴她的,“就是因为看到了,所以想你想得难受,只能巴巴下班赶来了。” 说完,他贪婪地盯了她几秒钟,欺身而下缓解心里盛满的想念。 男人霸道而强势,密密麻麻的吻让夏昭芸很快迷失自己,只能无力攀附着他,偶尔娇气挣扎地哼哼唧唧。 霍天颢觉得自己就是在饮鸠止渴,那股想她的劲非但没压下去,反而渴望地恨不能将这几乎化作水的女人给吞下去。 突然,他一手环住夏昭芸,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将人带到一颗粗壮的老树后,彻底隐进了阴影中。 夏昭芸眨巴下眼睛。 霍天颢吻了下她的耳朵,几乎用气声道:“有人。” 没一小会,有两个模糊的影子一前一后地走过来,转悠了会,也选择了夏昭芸俩人刚才的位置停下。 “袁阿姨,这么晚您喊我出来有什么事?”开口说话的是解小琴。 夏昭芸一听就听出来了。 袁师太看着眼前长得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心里一阵柔软,手帮着她将脸颊旁的碎发拢到耳侧,“小琴,最近团里事情太多,阿姨都没跟你好好说会话。” “最近训练是不是很累?阿姨瞧着你每天都在练习室呆到很晚。” 解小琴笑着摇头,话语里带着小女孩儿的雀跃:“没有,袁阿姨,我不觉得累啊。我最近真得好开心呐。” “我进咱们文工团已经三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如此大型的节目中,担任领舞,而且最有可能夺得前三,赢取丰厚奖励。” “谢谢您!” 说着她郑重地冲人弯腰致谢。 袁师太连忙将人拉起来,“傻丫头,我没做什么,只是偶尔指点你下,更多的是你平日里刻苦训练,被老师看在眼里,所以才有了这次机会。” 解小琴抿唇笑着,小声说:“我知道夏昭芸没有当我们组的领舞,跟老师您有关,若是您放松些要求,或许我,我现在还给人伴舞呢。” 袁师太也不否认,拍拍她的肩膀,“夏昭芸有天赋、条件也好,但是她为人孤傲,机会捧到面前也不知道抓住。” “既然如此,那不如将机会送给需要的人。这样领舞的机会对她来说,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可对你来说不一样!” 袁师太语重心长地道:“小琴,你要记住,咱们各方面都很普通,这些是改变不了的,唯有勤奋和必要的心机,才能让你不被淘汰。” “这次机会很难得,你要好好把握。总政四年才在全国选一批苗子,但是文艺工作者青春太短暂了,所以每两年还有个市里的小选,如果不出意外,今年也会进新人的,只是名额极少。” “小琴,你这次只要带队拿到了前三的位置,阿姨说什么也要给你争取到参加八月市里文艺汇演的机会,而且肯定是领舞!” “苏白梦编舞本事是行里数一数二的,她为了八月份的汇演准备了很久。” (本章完) 第97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6) 第97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6)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凭借着我对她的了解,这次八月市里文艺汇演,她也想让你们拿出好成绩,助力她再次挤入总政,成为编舞老师之一!” “所以,在八月汇演上,她肯定要拿出最好的作品来,而这是你进入总政的登天梯。” 解小琴听得浑身发颤,“老师,您,您说得是真得?” “要是按照您的猜测,只要我在这次以及八月份的演出中,担任领舞且发挥不错的话,能搭乘着苏老师的东风,进入到总政?” 袁师太点点头,笑得笃定:“是,苏白梦当年是被排挤出来的,这次若能再度回归总政,哪能不带一两个得意弟子?” “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其中之一只能是你!” 解小琴紧抿着唇瓣,梦想触手可及,只是,她迟疑且有些沮丧道: “这次咱们北城举办的汇演也就罢了,夏昭芸因为没有赶上前一个星期的学习排练,苏老师打发她出一组。” “八月份市里的汇演,薛团长和苏老师怎么可能越过她,选择我呢?” “毕竟,领舞的水平和灵性越好,越能体现作品的不一般。再说了,这两天三组闹出的动静不小,说不定夏昭芸真能整出不错的节目来。” 想起最近三组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和日渐高昂的头颅,哪怕解小琴从没有将她们当作过对手,可这一刻她的心跳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袁师太嗤笑声:“丫头,你要记住,机会是人为创造的,我能给你创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但前提是,你得比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优秀。” “先让夏昭芸那小妖精闹半个月,看她能折腾出什么来,不管是好是孬,我都不会让她有机会踏上终演舞台。” “薛团长也说了,这次城北汇演是选拔的主要参考标准,连舞台都登不上去,夏昭芸不可能被提名参加八月份的节目。” 解小琴内心火热不已,激动的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直。 虽然事情要一步步地来,可她像是看到自己进入总政的情景,原本清秀寡淡的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狰狞笑意。 袁老师又同她说了会儿话,让她松紧有度,别关键时刻掉链子。 等俩人一离开,夏昭芸看看她们的背影,再扭头看向霍天颢,委屈地瘪瘪嘴,“她们觉得我是纸片人,能够任由她们摆布?” 什么叫做机会于她来说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呢? 袁师太自个儿都清楚,文艺工作者的青春也就那么些年,总政的招新跟古代科举似的,各方面都很严格,走后门都不允许的。 错过一次就要等两年,而她的优秀到了总政也不见得多出头,到时候又是新的征程了。 霍天颢摸摸她的头,眸子里带着薄怒和冷意,“她们是太不将别人当回事了,不知道为了达到目的,会使用什么手段。” 他从来都不会小看别人的恶意,不论以前他上学、当兵,还是现在在运输队,没少见过别人对自己使绊,可能只是为了几十块钱的奖金,可能是他的优秀让人生妒。 夏昭芸感受到他的变化,笑着拉扯他的衣袖,“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没有知道她们心思之前,我就已经计划了好几种应对突发状况的措施。” “上次金话筒比赛上,我不就没让人寻到机会嘛?” “实力是破除一切魑魅魍魉的绝杀!” “现在嘛,我既然清楚两次汇演的重要性,肯定更要拼尽全力争取咯。” “天颢哥,这些都是小事,我自己就能解决。你不用担心,好好开车,注意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霍天颢将人紧紧抱入怀中,“夏夏,其实你不用这么聪明和坚强的。我是你男人,你可以适当依靠我下,不然这会显得我很没用。” 夏昭芸扑哧乐了,拿着头在他怀里蹭,“怎么会呢?” “以前我是孤军奋战,如今多了冉冉、孩子们和你,我对敌的底气都不一样了。其实对我来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而与人斗更是让人浑身充满斗志!” 说到这里,她还有模有样地长叹口气说:“天颢哥,站在高处的人太寂寞了,得需要点生活调节剂。” 霍天颢见她真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笑着啄了她脸颊一口,那声音贼响亮,似是将夏虫都销声匿迹了半分钟。 夏昭芸咬着唇瓣捶打他的胸膛,“这,这是在外面!” 霍天颢觉得她难得如此小鸟依人,想到之前她的谎话精上身让人气得头顶冒烟,忍不住逗她:“那夏夏的意思是,只要关起门来,我就能对你为所欲为?” 夫妻之间,尤其是感情好的两口子,不都是亲昵得跟一体似的。 事实是这样的,可是话说出来太过臊人,哪怕夏昭芸这样的,都忍不住推开他羞愤地埋头就走。 霍天颢低笑声,快步走上去,牵住人的手,俩人继续并肩晃悠地踏着一地昏黄往家里走。 “我明早要去南方一趟,有需要我捎带的吗?”他带着不舍地问道。 夏昭芸一愣,虽然她知道他常年外跑,可俩人感情正值升温之际,在同一个城市不见面与他出差,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 她摇摇头,挽上男人的胳膊,跟小猫儿似的带着撒娇和留恋,“没有,天颢哥哥能平安顺遂地归来,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霍天颢感受到女人的柔软,浑身的火气蹭地又上来了。 他自己都很无奈,以前多自制的人,如今还没开荤呢,整天脑子已经不受控制,无时无刻不掂记着如何将女人拆骨入腹。 二十来岁的血气方刚势头太猛。 他声音都染上了暗哑:“媳妇儿,你应该任性些,别这么乖巧懂事。我怕你把我惯坏了,往后将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在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遗失你再也寻不回来了。” “人的劣根性是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我也不知道明天的自己变成什么样子。” 夏昭芸侧头不解,“其他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媳妇温柔小意,就你希望我任性闹人?难不成真得是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天颢哥,没想到你好这一口! 霍天颢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语重心长地教她如何拿捏自己:“媳妇儿,如果你一开始就很听话乖巧、善解人意,我会下意识将这当成了你的脾性,偶尔有一天你任性了,我新鲜一下,新鲜感过去,就会各种不适应,认为你太不体谅我了,应该回到之前的乖巧。” “你属于女人的小性子,成为一种致命的缺点。” “可要是反过来呢?你平时闹腾得很,颐指气使地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偶尔给我个好脸色,那我不得敲锣打鼓普天同庆一番?” 夏昭芸听了直乐,可她顺着他的话想,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呢。 不过她随即轻笑着道:“可是天颢哥,我觉得我们俩都太不容易了,从没有正儿八经体会到家庭的温暖,我舍不得,舍不得闹你,舍不得眼前温馨平淡的日子。” “你会不会在未来某一天,嫌弃我其实挺无趣的?” 霍天颢的心都被她揪了下,在被墙笼罩的黑影处,将人半搂入怀,怜爱地吻了下她的额头,“傻瓜,我只是怕对你不够好,怕以后将你气走不回来了。” 俩人对感情都太过小心翼翼,火热的心在这一刻激荡得无从宣泄,只能痴痴地看着对方,恨不能刻印到自己的心尖上。 家属院,尤其是干部住的家属院,位于厂子的边缘了,平时骑自行车都要十来分钟,如今俩人没怎么感觉呢,已经位于院子的外面。 霍天颢克制地吻了下她的唇,一沾即离,“进去吧,我也得回去了,明早五点就要集合。” 夏昭芸瘪瘪嘴,扑到他怀里,轻薄的夏衫勾勒出女人柔美漂亮的曲线,这会儿就是点燃他的那颗火星。 霍天颢额头的青筋都鼓起来了,闭上眼握紧拳头,恨恨道:“媳妇儿,你这是想让我在这里办了你?” “我这次跟车,除了跟平常一样完成厂里交代的任务,还要多绕几个地方,给人交接一下。往后我就是厂里的技术员,能天天往这里跑。” “到时候,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颇为凶恶,表达着自己对她最为直白的渴望。 可女人正是腻歪人的时候,于她来说,这时候的男人man得不行,更不舍得人离开,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能让人溺毙其中。 夏昭芸到底心疼自家男人,怕他睡眠不足,磨蹭了几分钟,才推推人:“天颢哥,不然你在招待所开间房,睡足了明儿个早点回去?” “没事,我车上有灯,”霍天颢捏捏她养得肉嘟嘟滑嫩的脸,“记得时刻保护好自己,有问题要第一时间给坤子打电话,嗯?” “千万不要逞能,你现在是有男人的,有委屈有困难不要自己一个人撑着。我会尽量每到一个地方,就打电话过来。” 夏昭芸点点头,乖巧地应下来。 女人容貌极盛,在朦胧的灯光和月色交织下,更是美得让人视觉上无时无刻不在被冲击着。 如今她水汪汪的狐狸眸子眨巴地望着自己,霍天颢低咒一声,到底是破防了,推开院门,进去后压着人就是一阵乱啃。 等男人离开后,夏昭芸脑袋都是昏沉的,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抿着微痛的唇带笑地蹑手蹑脚插好门进屋。 “啧啧,”贺青冉幽幽地冒出来,“我觉得我明天还是住宿舍好了,不然我觉得我就是个恶毒的后娘,硬生生棒打鸳鸯,让你们小两口亲热都要偷偷摸摸的。” 脸颊的热度刚下去,这会儿夏昭芸又感觉浑身的温度蹭地到了沸点。 “冉冉……” 贺青冉嘿嘿笑着:“我又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你下次给小霍英雄写信的时候,就写上,下次来提前打个招呼,我好给他腾位置。” “省得人巴巴瞧你两眼,又要抹黑奔波个把小时回去,辛苦不说还不安全。” 夏昭芸抿着唇瓣瞪她。“你,你这不是让我昭告天下?” “不然,你们俩住招待所?好像也不行,但你总不能为了被人说道,委屈了小霍英雄?”贺青冉也存着逗人的心,谁让夏昭芸时刻都聪明、万事不怕的模样,难得见人羞怯、智商不在线。 被她这么一说,夏昭芸也觉得所有人中,只有霍天颢可怜。 不然,不然等他回来后,自己周末去寻他? 次日早上,夏昭芸教贺青冉烙鸡蛋饼,鸡蛋、面粉、葱花和盐搅拌成糊糊,锅底刷一层油,将糊糊倒进去一些,拿着锅铲摊成薄薄一层,来回翻两三次便能出锅了。 鸡蛋饼简单营养又好吃,饼劲道带着浓浓的蛋香,配上豆瓣酱,简直又是让人追捧的人间美味呐。 好吃到贺青冉恨不能即时跟厂家属们分享了。 夏昭芸带着姑娘们做完拉伸后,正好贺青冉早播结束,拎着录音设备寻来。 一群人寻了个隔音效果不错的大琴室,开始一点点地配音。 十分钟的节目,有得地方是纯音乐,有些需要人物的心理独白,有些则是要用歌声来将氛围推至高点,每一处都要对节奏有足够的把握。 姑娘们状态一直保持的不错,词句又都是大家一起参与填写的,所以不过五遍,磁带就已经录制完成。 为了防止突发情况,夏昭芸还是让贺青冉将磁带多刻录了几份。 接下来就是大家一起高强度地训练了,夏昭芸针对每个人的情况都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务必让她们短时间内拔高,足够呈现出完美的演出。 文工团里众人都知道三组最近折腾得够呛,什么人人独舞,就她们那跳舞慢半拍、动作记一半、下腰到半截、一字马还不如蹲马步,跳出来的独舞能看? 人家苏老师也是将舞蹈简之又简,才能顾及三组姑娘们的笨拙,争取不让她们在筛选的时候太过难堪。 要不是三组的姑娘们小有来头,她们别说登台的机会了,就是文工团都待不了一个月! 所以没有人指望她们一盘散沙,能跳出什么名堂来。 哪怕袁师太,都是看着屋子里众人各自跳各自的,眼花缭乱得头都大一圈,虽然她眼见得每个女孩儿水平直升,但是跟一组的众人相比,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更何况舞蹈动作简单没有难度,能入围前二十于她们来说就已经很难了。 袁师太透过窗户看过三次后,就没再关注她们了。 在筛选之前,每一个节目都有两次彩排的机会,夏昭芸只是带着姑娘们走了个过场,用分配的十五分钟,细细讲了下众人的注意事项,并没有完整演出过。 厂里看热闹的人,瞧得也不大对劲了,因为在场的还有其他兄弟单位的同行。谁不知道彼此的情况? 每个人都有着丰富的舞台经验,人人都很珍惜彩排的机会,不管有多少大大小小的问题,先正儿八经上台表演一番,才能发现以前练习时,都没注意到需要改进的地方。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昭阳制衣厂三组这样的,每个人只比划几个动作,十来分钟就这么浪费过去了! 不过呢,人人都将她们从竞争对手中踢出了。 薛团长和苏老师都没说什么,可袁师太装模做样地在第二次彩排结束后,训斥她们一番,周围还有零星几个外厂的员工。 “夏昭芸,彩排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身为一名老人,应该很清楚,这是难得查缺补漏的机会。两次了,你们有问题难道平日里不解决,非得拿到彩排时才行?” “你们到底能不能上?如果不行就及时喊停,省得等筛选的时候,浪费评委们的时间!” 夏昭芸轻笑着说:“袁师t……袁主任,我们一直很认真对待这次的演出。只是我们节目呈现方式与其他节目不同,所以借由彩排的空,讲一下具体走位。” “彩排是很重要,但是谁也没有明确规定一定要正儿八经演一次呀。” “只要保证正式比赛的时候,能呈现出最完美的演出,这就够了吧?” 文工团的姑娘们都在憋笑。 袁师太脸色很难看。 她清楚大家暗地里称呼自己为师太,可被人当面差点顺口称呼出来的,还是第一次。 “呵,行吧,我好心提醒你们,既然你们不领情,那我倒是瞧瞧你们能排出什么样的节目。” “记着,这次的演出可是事关八月份文艺汇演的名额,不能登台表演,那你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昭阳制衣厂作为东道主,肯定不能明目张胆三个节目都入围,即便三个节目都很优秀,也得意思下砍掉一个。 一组登台演出是肯定的,二组的把握也不小,至于三组,一直都是凑数的存在。 到现在为止,谁也没见过三组的整体效果,可看着她们的服装五花八门,如此凌乱下,很难完美交融在一起。 (本章完) 第98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7) 第98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7) 至少在她这一二十年相关从业经验来看,除了话剧、民族大合唱外,并没有哪个节目能如此花哨! 服装各异,势必要分散观众们的注意力,要想拿到高分进入到正式演出节目中,对三组来说,更是难上加难了。 袁师太想到这里,唇角带着抹鄙夷,其实都不用自己出手,就三组舞者整体实力水平,连二组都赶不上,如何追及一组呢? 随即她又冷笑两声,扭身到一组跟前,难得扯出慈善的笑,对众人鼓励一番。 两相对比之下,三组姑娘们顶着四周人们看热闹、轻视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和羞恼。 夏昭芸笑着拍拍她们的肩膀:“姑娘们,你们一定要记住一句话,你们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你们自己!” “只要我们每天都有进步,那就是一种成功,别人的评判并不客观,绝不能成为我们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三组姑娘们想想这半个月来,自己前所未有的努力,而且每一步成长都是在夏昭芸带领下的大跨步,早就不是昨日吴下阿蒙了! 她们使劲地点点头,“筛选那日见分晓。” 宋珍宝在一旁瞧得忍不住扑哧笑出来,见夏昭芸冷淡的视线,也不收敛,道:“姐姐,对不起啊,我只是觉得你安慰人的法子有些好玩。” “不过我认为安慰是好,但让人意识不到自己的实力和问题所在,那是不是有些糊弄人的意思啊?” “姐姐也真是的,当初被一组踢出来,也不能为了赌气,没有选择我们二组,而是转向三组吧?” “您是对自己领舞实力太自信,还是瞧不上我们二组?” 这几句话真是将三个组的成员都捎带上了,夏昭芸都禁不住笑出来,“宋珍宝,你真要让我说实话吗?” “一组为什么将我排挤出来?某些人心里比镜子还清楚,没有我被动出来,如何有人能维持应有的体面?” “二组呢,因为有你在,我不想跳舞的时候受到心情影响。唉,说起来,二组可能因为你,损失了争夺前三的可能,啧啧,亏你还没有这个自觉。” “至于三组姐妹们的实力,我也是那句话,咱们舞台见分晓!” 宋珍宝面色真是青白交加。 若是按照夏昭芸以往万事不解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态度,顶多给自己一个嘲弄的眼神,任由围观群众顺着自己的话想歪。 结果,夏昭芸不仅进行了解释,还没有丝毫忌讳地一针见血道出了缘由。感受到自己身边同事们的目光都开始发生改变,宋珍宝笑笑: “姐姐,您说得是什么话?您有怨气也别冲我发,让其他单位的同志们瞧了热闹。” 又是一招祸水东引、混淆视听! 将内部、私人小恩怨,一下子上升为给厂里丢脸的高度。 夏昭芸挑眉:“不是你先开始的?你如果不往我跟姐妹们身上泼脏水,我理你?” “对了,我可不是你什么姐姐,谁大谁小没人知道,一声姐姐就能理所当然将自己摆在弱者位置上?” “而且,”她唇角一勾,“不是谁摆出柔弱的姿态就能招人同情的,那也得看人长得如何了。” “宋珍宝同志顶多清秀,娇柔作态就像是东施效颦。别人只会觉得我脾气火爆些,受不住委屈,但模样可真是怎么看怎么欢喜呢。” 三组姑娘们连连点头,“对的,对的,宋珍宝同志,我们小夏老师被你爸妈虐待得多惨,是非曲直全靠你们几张嘴。” “大家伙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刚刚明明是你自己上前找骂,还委屈得不行。啧啧,也是让我们开了眼界。姐妹们以后要学起来呀……” “可不,若是不知道情况的外人瞧了,肯定要怜香惜玉的……” 她们一阵挤兑,让宋珍宝紧握着拳头,看向夏昭芸的眸子跟啐了毒似的。 随即她轻笑着,跟什么都没听见般,冲夏昭芸说:“夏昭芸同志,等这次慰问汇演结束后,童伯父和童伯母会给我和元彬哥举办订婚宴。” “到时候我会邀请团里的姐妹们,你也来吧?” “元彬哥说,只有你大大方方送上祝福,他才能安心同我开始。” “不管你跟元彬哥发生过什么,好歹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 三组姑娘们都要气炸了! 这个宋珍宝到底脸皮多厚,抢了人未婚夫,还请人参加订婚宴,不来就是对方小肚鸡肠,不想让竹马日子畅快。 呵呵,得了吧,换做是她们不得拿着把刀去庆贺? 夏昭芸笑着挑眉:“你确定吗?我怕到时候你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宋珍宝抿唇笑,秀气的脸庞上是收敛不住的得意:“怎么会呢?虽然你偷了我十八年的人生,但是我跟家人都希望你能幸福的。” “我是最希望你能来的,这样表示你已经对元彬哥释然了,真得接受现在的婚姻。毕竟,”她声音一顿,微叹口气说:“毕竟小霍英雄是你退而求的其次。” “我和元彬哥情不自禁,没想要伤害你,也请你能珍惜身边人,不要将这份伤害继续下去……” 夏昭芸听得一阵牙酸,若不是年代在这里摆着呢,她都以为对方受到台市言情的洗脑。 什么情不自禁,明明做了伤害别人的行为,还不允许别人有负面情绪,得欢欢喜喜送上祝福,不然就是心怀记恨的小人! 还有,夏昭芸冷笑:“天颢哥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的,从来就不是退而求的其次。” 宋珍宝连连点头:“夏昭芸同志如果这么想,心里能痛快些,是最好不过了。” 好想要将这人捏爆浆呐! 三组姑娘们都气笑了,一个个嘴巴又尖又利: “宋珍宝,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童元彬那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的,哪里有我们师公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高大威猛、成熟稳重?” “不论是模样、才学、身手、趣味的高低,还是对我们小夏老师温柔体贴的心,师公远胜你家元彬哥……” “小夏老师对你家元彬哥绝对没有一点心思,若是真有,现在还有你什么事?” “你长得一般般,在文工团是垫底的,身材、声音哪一点胜过小夏老师?不就会对男人耍点小心机?能被你迷住,你家元彬哥也不是个普通人……” 宋珍宝气得差点没上前挨个人扇几个大嘴巴子。 她深吸口气,自我安慰道,夏昭芸就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若是她真对童元彬没有一点感觉,怎么可能与人维持那么久的关系,还默许两家生出给他们订婚的念头? 什么叫做霍天颢不是她退而求的其次,以前人在的时候也没见夏昭芸对人怎么样。等她被自家踢出去后,才自找台阶随便寻了个人吧? 不然有哪个女人能疯狂到,给一个被判“死亡”的人守节? 除非,除非夏昭芸心里还有童元彬,一时没法接受其他男人,所以寻找的借口,却没想到被人赶鸭子上架到了今天! 反正现在跟童元彬订婚的是自己,那她宋珍宝就是最后的赢家。 想通了这些,她抿唇并不恼怒,仍旧追问道:“夏昭芸同志,你会来的吧?” 夏昭芸勾着唇角:“如你所愿。” 她还没见过有人如此自虐,到时候她肯定不会让宋珍宝失望的。 彩排距离筛选时间很近,中间也就相隔了两天。 虽然不是正式演出,但因为场地有限,所以昭阳制衣厂也给各个参加的兄弟单位派送了等量的入场券。 五十个节目是从早演到晚的,分为上午场、下午场和晚上场,观众们能换三波,但是评委却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动。 出演顺序是由各自的负责人抽签决定的。 袁师太负责团里的各种杂事,自然抽签的事也是由她来的。 因为团里有三个节目参选,所以她能摸三次签,然后自己决定哪组先上,哪组殿后。 抽取的结果很符合随机的概率,她同时抽中了上下晚三场的号,而且上午和下午场的出场顺序在中间靠前的位置,而晚上场竟然是最后压轴的! 回到团里,她将三个小组的姑娘们集合在大厅,说了抽签结果。 “虽然这次只是筛选节目,但同样也是残酷的五十七选二十的竞赛,是有明确的分数排行的。” “咱们昭阳制衣厂身为东道主,肯定要拿到不错的名次,为此,咱们三个节目的资源分配出现了明显不均的情况。” “我给一组的目标是必须进军前三,有没有信心?” 一组的姑娘们昂头挺胸,扯着嗓子极其洪亮地喊道:“有!” “不错,我平时关注过你们的训练,你们每个小姑娘都很努力,没有辜负领导和老师们的信任与栽培。只要你们能发挥出原有的水平,这个目标并不难,”说着她递出个牌子,示意解小琴接过去。 “我们团里的领导和老师们商讨过,综合各方面的原因,一致决定让你们在上午进行演出。” 一组的姑娘们神色更加高傲,这是团里属于强者的殊荣! “下午场由二组出演,”袁师太没有多说,将牌子递给二组的领舞。 “晚上场是三组的,”她似笑非笑地把牌子往夏昭芸跟前一送。 像是平时联欢,压轴戏确实凸显节目的重要和趣味性,可这是比赛,所有选手一大早就要在后台候着了,也没心情进行训练。 上午场在演员的精神状态、承受的压力、评委的参考标准等等各方面来说,都十分占优势。下午次之,晚上的时候,不说其他,就评委和演员的精力都要大打折扣。 再说前面有那么多优秀的节目比照着,评委们也会变得挑剔,晚上节目的评分一般不会太高的。 这些都是她丰富的经验之谈。 偏偏袁师太还笑着说:“这可是真正的压轴节目了,相信夏昭芸同志,能带领三组的姑娘们,为咱们厂和团里争光添彩呀。” 夏昭芸浅笑着点点头:“我们会尽自己所能的。” 三组姑娘们心里愤愤不平,可她们也清楚这是上级自认为最好的安排了。 她们心里憋着一股火,一定要在比赛的时候,惊艳众人,用实力和事实说话! 接下来两日,夏昭芸仍旧不慌不忙,给大家伙扣走位、肢体情绪表达等细节,同时她还跟礼堂人员沟通,务必将舞台效果做到最佳。 一清早,姑娘们背着包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从楼梯上走下来集合,跟其他两组精神抖擞、睁大眼睛挺胸抬头劲没处使的姑娘们相比,更是带着一种被淘汰的迹象。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袁师太瞥着三组的姑娘们,厉声道:“你们就不能争气点,昨晚一组二组的姑娘们照常练到八九点钟,甚至还有个别姑娘练到十点,而你们呢?” “吃完晚饭你们应付地做个拉伸就回去歇着了吧?现在你们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真当这次筛选是儿戏?” “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让咱们昭阳制衣厂在其他兄弟单位跟前,丢了面子,那你们就等着吧,今年下半年所有的奖金、演出都跟你们每个人无关!” 夏昭芸抬下眼皮,淡笑下。 袁师太见自己的话,对三组姑娘们的冲击度不够,尤其是夏昭芸,像是完全没听到似的。 她心里一阵恼怒,暗道看她们还能笑多久,有夏昭芸求自己的时候! 昭阳制衣厂的礼堂很大,是有三层观台的,后台也能同时容纳五十多个节目的演员与各个跟队的工作人员。 这才五点多,后台所有灯光都打开,演员、工作人员来回窜梭着,嘈杂声不绝。 一组的姑娘们正在化妆,化妆师是团里从市中心文化宫借调来的,其技术高超,哪怕在舞台上演员们的妆容并不能被观众们清晰捕捉,可其也能与其他表演团队特别鲜明地分隔开。 这也是一种厉害的匠心体现了。 三组的姑娘们就在后台来回走着,时不时凑到夏昭芸耳边说几句八卦,那兴奋叽叽喳喳的模样,可不见一点紧张和压力。 她们还满是小骄傲地表示,晚上庞大的亲友团会一个不差地都来,一定让他们看到自己在舞台上独舞的风采。 一场场表演进行得很快,虽然舞蹈动作是再编的,甚至有些音乐也是新谱写的,可到底是没有跃出当代群舞的风格方式,只是动作难度上有些区别,并不会给人太多惊喜,中规中矩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上午场每个节目的分数咬得很紧,昭阳制衣厂一组目前排在第二名,等最后一个节目分数报出来后,一组的姑娘们忍不住高兴地互相拥抱。 如果没有意外,她们跑不出前三了! 下午场的前三五个节目实力不错,分数直逼前几名,每一次主持人报分数的时候,后台的姑娘们紧张得或紧握拳头,或抱作一团,惊喜的低呼与失望的哀嚎交织在一起。 等下午场所有节目进行完毕后,昭阳制衣厂一组排到了第三名,而二组姑娘们发挥不错,竟然拿到了第七的好成绩,出乎大家的意料。 三组姑娘们早早吃过饭来到后台,结果被人告知,厂里聘来的化妆师已经提前离开了,只能由团里背景硬、审美却跟不上趟的老化妆师来帮忙。 那可真是能将人脸画成猴屁股,一个个在台上称关公,把女子的柔美遮拦大半! 姑娘们平时也化妆,但她们化得是淡妆,上了舞台跟素颜没有两样。 她们有些沮丧,其他两组的姑娘们都暗暗瞧热闹呢。 “这是没办法的事呀,之前让你们先画好妆等着。结果你们怕时间久了脱妆,一直拖到现在!人家化妆老师忙着呢,哪里有工夫陪你们熬到晚上?” “刘老师化妆挺好的,起码观众们一眼就能记住你们,虽然吧,分不清你们谁是谁……” “聊胜于无嘛,你们再耽搁下去,刘老师也要甩袖子走咯……” “难不成你们还指望其他厂里的化妆师救场?别太天真了,信不信,她们敢将你们化成包公……” 说完,她们忍不住捂着嘴巴低笑,比赛完知晓了成绩,团里的姑娘们稳进最终的慰问汇演,心情一下子放松,这会儿风凉话是一句接着一句。 就连解小琴和宋珍宝都忍不住露头劝上几句,结果火上浇油,让这风凉话更胜。 夏昭芸淡定地掀开自己的包,拿出自己筹集很久才弄到的化妆装备。 “来,三组的姑娘们都排好队来我跟前化妆,”她开嗓一吼,原本心情低落的姑娘们赶忙打起精神排队。 在她们看来,小夏老师那是无所不能的,没有问题能够阻挡小夏老师前进的脚步。 夏昭芸动作娴熟地捏住姚云英的脸,左右瞧了下,便开始画起来。 舞台妆容尤其是她们舞者们,在众人瞧来,也都是千篇一律的,顶多在舞种不同的时候,多了点颜色变化。 (本章完) 第99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8) 第99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8) 毕竟舞台妆容讲究的是浓妆艳抹,让脸蛋也像身上的衣服一样,成为舞台上的一景,不管舞者们的长相差异多严重,化妆师能神奇地将大家伙画成一个人,配上服饰,个人的存在感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淡化。 这时候领舞的略微不同,就像是初春嫩绿中那抹粉红,总能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 但是夏昭芸给众人绘制的妆容,与其他舞者不同,是根据每个人的职业、性格进行大胆地涂抹,还把姑娘们的容貌优点放大。 明明都是一样的化妆,十八个人竟是给出了十八种优雅高贵,明眸善睐 、顾盼生辉如此抽象的词语都寻到了落脚地。 姑娘们趴在镜子前,捧着脸陶醉不已,将之前的风凉话给一一回敬过去:“哎呦喂,我知道自个儿长得美,却不知道美成了这样子……”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姐妹们在身边,我恐怕成为了团花……” “小夏老师的手艺可真好,我眼睛都大了一圈,鼻子高挺,嘴巴小巧,精致得跟画上的般,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但我又是我呢。” 她们每个人的辨识度很高,换上衣服后,毫不夸张地说,就像是古代皇帝选妃似的,那叫一个美不胜收,又自带一种职业上的飒爽多姿。 一个个仅仅是近景的冲击力,就足够四周其他节目的姑娘们羡慕嫉妒恨到仰倒。 笑闹之间,已经轮到三组了。 夏昭芸也穿戴整齐,脖子上挂着相机,轻笑着举起来:“姐妹们,来个开场前的纪念,松快下紧张的心情,跟我一起念茄子……” 小姑娘们都喜笑颜开,紧挨在一起摆pose的同时,一起甜甜地喊着茄子。 晚上场的观众比白天两场多了许多,甚至还有在后排站着的人们,已经看了十来个节目,审美有些疲惫,不过还有一个节目,整个筛选表演结束。 众人撑着这股劲瞧着,其中就有三组姑娘们的亲友团。 因着是昭阳制衣厂的员工,姑娘们通过沟通,将自己的亲友团都集中在某一片区域。 报幕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带头热烈地鼓掌,还有响亮的口哨声,让有些疲惫的众人立马精神起来,不明所以地跟着使劲鼓掌。 舞台突然暗下来,陷入到一片昏暗中,隐隐约约的杂音而起,像是某个电控室,各种提示响声、按键咔擦声,营造出忙碌的状态,在人脑中自动成像。 橘黄色的灯光聚焦在幕帘上,缓慢地移动,就似攀升的朝阳,鸟雀叽喳的叫声,更是送来清晨心胸开阔的振奋。 带着高帽的厨师拎着勺子从后台不停旋转而上,憨厚实在地跟个陀螺似的,瞧着众人都数不清多少圈了,只欢快地鼓掌。 厨师转得晕头转向的,带着些喜剧效果地晃悠,众人忍不住发出善意的笑,那边护士扛着针管、霸气踩着高跟鞋入场了。 每个人在音乐的变换中,有着不一样却格外吸引人的出场方式,都是自己擅长的高难度动作,配上诙谐大众的独白,让舞蹈以另一种魅力形式精彩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姚云英更是腰间拴着威亚,不停变换着身姿,自然优美跟女王似的缓缓而下。 “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欢迎乘坐我们昭阳号客机……” 每个人看似各自演自个儿的,但是夏昭芸脚踩着轮滑鞋,手握着相机,跟她们同步拍摄。 等所有舞者都上来后,夏昭芸这才收起相机,瞬间外表高冷、内里丰富的舞者们都嬉笑上前争抢相机,原来是国内评选劳模,她们一个个要上报纸,让众人看到自己的贡献呢。 为了有说服力,她们一个个又是展现自我一番,绝活齐上阵,像是在斗舞,看得观众们热血沸腾的。 最终夏昭芸挺起胸膛,笑着对着自己拍了几张。 众人闹明白她刚才都没有按快门,纯属在摸清对手的路数,让自己有把握脱颖而出…… 一阵欢闹后,众人最终明白所有的岗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每个人都是社会的螺丝钉,缺一不可。 所有人一起随着最后欢乐的音乐摇摆着身体,这节奏感强悍带着洗脑的魔性,令人不由地被其操控,而动作又都是大方帅气还带着丝女人独有的魅惑,格外赢得众人的好感和喜欢。 一曲舞吧,姑娘们额头上带着层薄汗,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晶亮。 她们体会到追逐梦想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那种抛开一切纯粹的努力,太让人上头了! 观众席有三秒钟的寂静,接着整个礼堂响彻了掌声。 这场节目不论音效、舞台效果、立意还是舞者们的技巧、情感表达,都十分完美无可挑剔。 评委们都没法在观众们殷切等候分数的情况下,违心给低分,而且这个节目他们也很喜欢,全爽快地举起牌子,一个个都在九点五分之上,直接将三组姑娘们推到了第一名的位置! 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一组和二组的姑娘们并没有因为第一名被本团同事拿到而开心,反而满脸都是遮掩不住的怨恨、嫉妒以及不可置信。 一组因为三组这匹黑马,被挤出前三,原来的傲骨跟被折断似的难受。之前她们在三组面前多清高、鄙夷,如今就落入尘埃多么狼狈和不堪! 而二组的姑娘们哪怕表现不错,但因为厂里要顾及兄弟单位,势必成为三个节目中被削减的那一个! 明明她们那般努力,表现也不属于旁者,凭什么她们是被牺牲的一组呢? 太不公平了! 拿到第七名的喜悦和扬眉吐气,这会儿被一扫殆尽,只剩下满满地不甘与愤怒。 筛选时的名次,如果不出意外,会跟最终演出的名次相差无几。 尤其是夏昭芸带着三组姑娘们排演的节目,形式新颖、精彩纷呈,以极为巧妙的法子,发挥众人特长的同时,遮掩住各位的短板,令每一位姑娘都是舞台上闪耀的存在! 这样的节目,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再被超越? 吊车尾的一群人,因为舞蹈设计新颖,越过所有人成为第一,这种打击对于团里其他两组姑娘们尤为最重! 更何况三组的姑娘们,家世不错又备受宠爱,本来就是直来直去的性格,难得有次翻身的机会,被打击久了内心也积攒了不少负能量,这会儿毫不保留地宣泄出来。 “哎呀,我跳舞总是慢半拍,没拖大家的后腿吧?”姚云英捂着嘴懊恼地问道。 “不会,”夏昭芸唇角勾起来,“你这次节奏把握得刚刚好。” 姚云英嘿嘿点头:“是小夏老师教得好,我每次在心里默数都提前半个节拍,正好跟大家伙一个节奏……” 彭淑兰也笑着说:“我一字马做得最不好了,连马步都不如,但我腰功好,总算有次展示的机会了……” 每个姑娘都有自以为傲的绝活,这次舞台真得是她们卖弄的机会,从头到尾她们是在享受中完成的,跟在夏昭芸半个月的时间中,似乎每时每刻都是快乐的,是她们刚入职时,畅想中的日常。 她们一定要在最终的演出中,表现得更加完美,不辜负小夏老师的付出,让她能够继续参与到八月份市里的文艺汇演中! 贺青冉一脸得意与自豪地领着娃,挎着夏昭芸的胳膊往外走去,语气兴奋而激动,不停地赞叹着刚才节目的精彩,以及: “芸芸,你是没有看到刚才宋珍宝恨不得吃人,又不得不装作替你高兴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呀。” “我最看不惯她这种遮遮掩掩的行为,嫉妒就大大方方地来,谁又能说什么呢?偏偏故作大方,啧啧……” 俩小家伙也一个劲夸赞道:“妈妈刚才真是太厉害了,跳得又高又好看……” “记者张叔叔拍了不少照片,我们让他多拍拍你,回头让爸爸给他钱……” 夏昭芸轻笑着揉揉他们的头,眉宇间带着丝担忧。 回到家收拾妥当,贺青冉见她愣神,忍不住问道:“芸芸,怎么了?你们今晚表现挺好的,怎么不见你开心?是不是想念某人了?” 夏昭芸抿着唇浅笑。 霍天颢离开有段日子了,真如他说得,每到一个地方就要掐着点在中午往邮局拨号,等挂电话的时候,再约下一次的时间。 哪怕每天都开着车到处奔波,他依旧能将时间准确到小时,从没有一次爽约过。 俩人在电话里反而比面对面的时候说得多,哪怕他回来一样能说,但是他就是想要即时分享给她,自己一路上的见闻。 而夏昭芸也是带着好奇,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询问。 她做鬼修的时候,只是在厂里面逛荡,通过各种报纸、高科技产品了解外面的世界,其实她一直都是坐井观天那只可怜的青蛙,对外面的世界无比地向往。 俩人每一次都能打上半个小时,光是话费的消耗都能抵他一个月出差的补贴了。 不仅如此,霍天颢每到一个地方还要购买特产,打完电话就顺便邮寄过来,第一波包裹已经抵达了。 俩人的甜蜜跟夏风夹裹的花香似的,经过不少人口传出去,众人是羡慕嫉妒恨呢。 不过,她大大方方承认道:“是有些想他了,我担忧的却不是这件事情。” 贺青冉跟着心拎起来,“那是什么?” “我心里不踏实,”夏昭芸抿着唇说:“这次筛选的时候,姑娘们表现得太过优异了。你也看到一组、二组和袁师太脸上笑得勉强。” 听她这么一说,贺青冉都坐不住了,不停地在屋子里来回走着。 小说和电视里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都是来源于生活,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没有那么的惊险,小打小闹过去即忘。 但是贺青冉是经历过被捧杀的惊险,也亲眼见证夏昭芸的悲惨,从来不会小瞧人心险恶。 而且她深知袁师太对夏昭芸有多么挑剔和不满,这种情绪已经能越过了集体荣誉,将人的理智燃烧殆尽,以至于很有可能其会顺着自己内心想法背地里做出些什么恶事! 刚才看着一组、二组姑娘们脸上笑意僵直,贺青冉还觉得痛快,这会儿也意思到不妥当了。 “如果有人纯心搞破坏,那你们岂不是要当着所有观众的面丢大人了?听说来观看演出的都是咱们厂以及兄弟单位大小领导们,还有很多劳模以及技术过硬的老工人,各个都是厂里的重要人物呢。” “到时候别说你参加八月份的市里文艺汇演,恐怕这次要被单独拎出来各种批评教育!” 在她看来,使坏的最佳时机,就是夏昭芸她们在台上,不能代表着厂里争夺荣誉,反而让众人面子扫地。 这样的手段,足够能让夏昭芸她们葬送了未来所有的机会。 夏昭芸却摇着头,冷笑声:“不会的,意外情况只能发生在我们上台以前。如果我们站在台上出现了状况,厂里势必要追究到底,那样背后使坏的人肯定要被拎出来。” “团里大家都很珍惜这次登台的机会,上台表演可是比让我们当众出丑更重要。” 贺青冉点点头,撇着嘴说:“也对,聪明的人是不会做本末倒置的事情。” 夺取上台机会才是那人或者那些人出手的主要原因,顺带着将夏昭芸踩到脚下。 夏昭芸坐在椅子上微眯着眼睛,思索着会在三天的时间内,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三组姑娘们才被取消上台表演的资格呢? 约莫魑魅魍魉都要轮流跳出来一遍了。 “冉冉,你快点去睡吧,”她笑着推了下贺青冉说:“我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肯定会带着三组的姑娘们,一起登上舞台的!” 贺青冉无奈地点点头,知道自己是跟着干着急,却帮不上什么忙,“好,那你也早点睡,如果需要我的帮助,就及时说出来呀。” 夏昭芸嗯了声,自己也收拾妥当躺在床上,看着怀里睡得跟小猪似的俩孩子,轻笑着探身挨个亲吻了口。 ? ?十四号爆更三万呦~ ? ???? (本章完) 第100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9) 第100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39) 一夜无梦,早上夏昭芸依旧指挥着贺青冉做早点,今天是土豆煎饼、嫩滑美味的蛋羹、喷香的米粥,还有一个现调咸菜的法子。 因为今天起得早,是以夏昭芸还教了贺青冉一个做松饼的法子,有些类似于做蛋糕,需要将蛋清人工打发,与蛋黄糊搅拌均匀后,直接上平底锅小火煎制。 她们做了原味的、葡萄干的,还有红枣味的。 这松饼做出来口感细腻软弹,比供销社卖的鸡蛋糕还要好吃,尤其是热气腾腾的时候,一口咬下去全是满足感。 一大锅的松饼竟然就被她们给消灭大半。 贺青冉揉着酸疼的手臂,咬牙说:“等我胳膊恢复过来,我还要继续做!” 美味的诱惑力难以抗拒呀。 吃了美味的早餐,大家伙的心情都不错,送孩子上学后,她们分开各自去了单位。 瞧着面色洋溢着笑的姑娘们,夏昭芸轻笑着带着她们做着每日功课的拉伸。等结束后,她拍掌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 “首先我要表扬下大家,昨天你们表现得非常棒,出乎我的意料,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 她话音刚落,姑娘们就特别捧场地使劲地鼓掌。 夏昭芸忍不住笑出声,“好了,我能够体会到你们的开心,但是呢,我要说的是,从此刻开始,咱们才算是正式踏上了逐梦的征程。” “你们要是相信我,我一定带着你们一起参加八月份市里文艺汇演!” 一直坐冷板凳,当候补的候补、背景板的背景板,三组的姑娘们本就不是意志坚强的人,先一步被老师们放弃,她们自己也随波逐流,等着结婚调岗。 也就是一股不服输的气,支撑着她们完成每日的功课,勉强没让身体彻底荒废。 能在厂级单位跳半分钟的独舞,她们觉得这都可以当成自己一生的高光时刻了,从没有肖想过要去市里参加大型演出。 听到夏昭芸的话,她们都呆怔下,不敢置信地问道:“小夏老师,我们都是实在人,您这么说,我们会当真的。” “您是哄我们开心吧?薛团长是说,只要进入这次最终舞台表演的,才有资格参加市里的汇演。但问题是一组里全是咱们团的舞蹈尖子,有她们在,能有我们什么事呢?” 夏昭芸轻笑下,“我能为你们争取机会,成与不成也是在你们的。” “市里汇演需要各个单位报送节目,然后经过筛选,才能定制出最终的节目单子。流程跟咱们这次是差不多的,不过大多数单位都是举整个团之力打造一个优秀的节目。” “所以他们报送节目的时候,就报一个,可谁也没说不能多报呀。” “我们这次表现优异,相信团长也愿意给咱们一次机会。到时候我们的节目被报送上去,只要肯努力,以昨天的成绩,咱们还怕被淘汰吗?” 姑娘们被她说得心里开始躁动起来,禁不住顺着她的话畅想起来。 她们要去市里参加筛选,能进入筛选的节目都是各个单位精心选送的,主办方肯定不会浪费这种机会,从筛选的开始就已经派送入场券了。 哪怕她们不能够通过选拔,但能够站在市文化中心的舞台上,此生无憾了,有木有! “小夏老师,我们听您的!”姑娘们纷纷表示道。 “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夏昭芸笑着点点头,神秘地给大家勾了勾手,低声道:“我需要你们配合演一场戏。” 众人疑惑地看向她。 “你们也知道,咱出乎所有人意料,在筛选的时候拿到了第一的好名次。这让一组和二组以及不看好我们的袁主任怎么想?”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咱们要营造出有苦说不出的氛围来。” 大家被她说得更加一头雾水了。 “简单说呢,就是咱们马上能拿到第一名,可以分得厂里新产的三批布,你们开心高兴嘛?”夏昭芸挑眉笑着问道。 姑娘们连连点头,怎么会不高兴呢? 昭阳制衣厂有自己的纺织工艺,在全国那都是能够数得上号的。为了在兄弟单位争面子,特意加班加点在织染技术上有了实质性的突破。 这次拿出来的奖品,就是这种面料。 据车间工人说,这布料特别舒服透气,还挺阔有型不起皱,满足了大家各种所需,那颜色种类也不少,艳丽得极正,素雅得又格外清新,还有拼接时尚撞色系。 样品刚报上去,就已经被组织内定了不少,新产品的生产任务繁重。 车间的小领导们也一天十来次巡视,生怕哪个工人夹带出去,影响了任务的正常提交。 可以说,等这个产品正常面向百姓售卖的时候,起码要半年后了! 厂里在这个时候能拿出这么多的奖品,可见领导们十分注重面子工程,难怪团里同事们明里暗里相互较劲,这场昭阳制衣厂为东道主的慰问演出,是她们名利双收的战场。 如今她们有望一人入手三匹,哎呦喂,想想亲朋好友捧着自己、哭喊求着自己讨要布料的时候,她们唇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但是呢,”夏昭芸道,“这么好的事情,谁不愿意要?所以你们要低调,将这种喜悦克制住,遇到一二组的姐妹们,也不能太张狂,得恢复以往的神色。” “闷声发大财,懂不懂?别太招人眼,不然错失这次登台机会,所有的畅想都会化成泡影,嗯?” 众人纷纷点头,立马收敛了笑意,那种想要猖狂大笑被硬生生压抑住,脸上的肌肉都不自然地跳动了。 “还有,这几天你们进出各个地方,哪怕上厕所,都要结伴而行,咱不允许有丝毫意外的发生。不熟悉的人,得时刻保持半米以上的距离。” 姑娘们这时神色有些肃穆,明白夏昭芸的苦心,郑重地点头应声,保证一定爱护自己的身体,绝对不让小人得逞! 夏昭芸笑笑,眼里的冷意并没有丝毫收敛,又细细地叮嘱了下众人。 姑娘们心思都在备战最后的表演,生活和工作极为规律,就是宿舍、食堂、练习室、澡堂,其余的地方从不去。 就是在这几个地方,她们也都小心谨慎到了极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势必将周遭一切存在危险的地方都给排除掉。 回到宿舍的时候,她们浑身疲惫,真得是胳膊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虽然累但她们内心充实而满足,觉得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在冲着梦想拼搏的路上,风景依然让人醉心。 刚走进宿舍,众人不由地互视一眼,关上门后开始四处巡查。 “你们说小夏老师会不会太过谨慎了?咱们团里真有人为了比赛名额,走歪门邪道?她们实力比咱们强悍,往后机会多得是,干嘛要当坏人呢?难道她们良心不会不安?”有人小声地问道,可她检查自己物品的动作丝毫不含糊。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三天的时间,咱们照做就是了。”姚云英是侦探上身,恨不能拿着放大镜地毯式地搜索。 突然有个人低呼一声,众人看过去,王惠文从自己的拖鞋中掏出两颗生了锈的大头钉! 她的拖鞋是编制样式的,与别人的拖鞋不同,脚趾头处是半包镂空的,精致好看带着民族风情,平时不跳舞的时候她就喜欢穿上。 若是以往,她不会注意到收放到床下的拖鞋,被人动了手脚,回宿舍她肯定立马换上,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谁能控制住力道? 她的脚自然要被两颗大头钉划伤,并且还会十分严重。 舞者的脚有多重要,尤其是她的出场是一连串的旋转。 宿舍陷入了死寂,“也不知道从哪里扣来生锈的大头钉,这玩意扎进肉里,不得发炎生脓?”姚云英狠狠地咬牙。 “不止,”赵思恩冷沉着脸,“我一个亲戚家的邻居,就因为晚上用生锈的指甲刀剪脚趾甲,结果黑灯瞎火看不清楚,剪了个血口,第二天人就没了。” “送去尸检,医生说是得了破伤风,就是因为那把生锈的指甲刀!” “如果放钉子的人知道破伤风的危害,那其用心也太险恶了,这就是谋杀……” 众人有些恐慌:“那怎么办,要不要我们报警?” 彭淑兰看向王惠文,“惠文,你觉得呢?” 王惠文紧抿着唇,“报警能抓到真凶的概率多大?” 赵思恩叹口气:“谁也不能保证,如果有切实的证据,那人很容易被揪出来,要是那人足够小心,恐怕这事有得拖。” “可这样下来,是不是打草惊蛇,还影响了我们的演出?”王惠文蹙着眉头,“不如,我们跟小夏老师说得,来个将计就计!” 众人看过来,她轻笑道:“我就装作受伤好了,这几天要当瘸子,还得坚持训练,让大家伙跟着着急上火,趁了那人的心。” “再说我并没有受伤,提前就发现了大头钉,到时候抓到那人,如何定罪?我觉得还是咱们坚持到演出,然后跟随小夏同志前往市里参加演出,拿出最好的状态来,这才是最好的回敬!” 众人连连点头,姚云英笑着说:“那可不,那人都动了歪心思谋杀人,可见这两场演出对她有多重要了。我们不给她机会,杀人诛心也不过这样了。” “不过,最近咱们更要小心再小心,别被人寻到可乘之机。” “但是咱眼下也要将事情给闹大,相信有人会急着跳出来吧?” 大家伙又是一阵应承,凑在一起捣鼓了一会儿,那王惠文的脚便青肿得惨不忍睹,血也沾染了一地。 接着便是动静颇大的“人荒马乱”,连楼管都被惊动了…… 姚云英掐着腰站在楼道里就扯着嗓子咒骂着:“这是哪个缺德玩意自己没本事拿到第一的名次,就冲着别人使坏,用生锈的大头钉戳人脚趾头!” “我没想到咱们团也发生这样恶心的事情,不行,必须报警,万一惠文感染了破伤风,一夜呜呼过去,那不是人间惨剧?” “往后谁还敢替厂子争光争荣,不全都拎着心和胆去对付小人了?” 赵思恩也狠狠地,将自己亲戚邻居的事情又绘声绘色地跟大家科普了一遍。 一个女同事弯着腰给王惠文“处理伤口”,拿着紫药水往上涂抹。 而王惠文则趴在桌子上哭得好不凄惨,“呜呜,我好不容易有个上台的机会,还是第一个上场。” “我转圈多厉害啊,全京都都不一定能找个比我能转的……” “我脚都被划成这样,小夏老师得多伤心。她说过咱们是一个整体,少了谁,那感觉都不对了,呜呜……还有两天就登台了,我……” 说着她哭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闻讯而来的众人表情复杂,有幸灾乐祸的,有怜惜且痛快的,真正感同身受的也就三组的姑娘们。 很快薛团长、袁主任她们都被惊动,骑着车子火速赶来。 就是家属院的夏昭芸都被人通知到了。 她脸色阴沉,琢磨着自己愈合能力惊人,是不是能够通过血液,也可以帮助别人伤口的消炎与愈合呢? 但是这样的能力太过惊人,一旦暴露,她恐怕要被人捉去切片了。 夏昭芸哪怕在气头上,骑车子也是走得大路,一路疾驰过去,碰上人影就晃动刺耳的铃铛,脚蹬得更快了。 她们三人是前后脚到的宿舍楼,第一时间就是查看王惠文的脚。 室内灯光昏暗,而王惠文情绪不稳定,根本不配合别人查看,只能隐隐约约瞧到被紫药水涂抹斑驳、还在缓缓流血的伤口。 桌子上摆放的两根钉子上血迹已经凝固,桌子上和地上还有成片的血迹,都在向众人展示着刚才“惨案”的程度。 薛团长脸色铁青,哪里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气得道:“等天一亮,我就亲自去局子请人来查办这事。” “咱们团里的同志们可以有正当竞争,我也允许你们小范围的拉帮结派,但是闹到这种程度就太过分了!” “我不允许有破坏集体的老鼠屎存在。” (本章完) 第101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0) 第101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0) 夏昭芸看着这一切,低垂的眸子里闪过抹笑意,暗道不愧是自己的新徒弟们,这演戏的水平都可以出道了。 血是用颜料调制的,逼真度能有八成,也就是借着灯光昏暗,加上事情太过突然,而姑娘们互相打配合,演得逼真,还真将众人给糊弄过去。 然而她面上却气愤附和道:“对,团长,这种事情有一就会有二,咱绝对不能对使坏的人姑息!” “正好现在组织各方面抓得紧,但凡那人露出一点破坏集体的苗头,都绝对让人蹲局子蹲到穿……” “我就不信了,咱们这么多人,还揪不出恶人来,若是真没有进展,我就找天颢哥,看看能不能借来老大哥那出产被淘汰的测谎仪,挨个人测过去,总能寻到恶人……” 夏昭芸对坏人的厌恶程度之最,还提供了具体的解决方案。 某些人就开始心慌了,袁主任稳着内心莫名的不安,语重心长地劝道:“小夏同志,还有两天就是厂里主办的慰问演出,这当口请局子里的同事来,不是让其他兄弟单位看热闹嘛?” “有什么问题,咱们尽量内部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再上报给领导,由他们来决定,至少得等演出结束吧?” 一组和二组的姑娘们也附和着说:“对呀,咱们厂领导对这次演出特别重视,不能因为这事,让厂里抹黑。咱们一共才举办两次呢……” “如果王惠文同志你不能上,可以让其他同事顶上去,到时候拿到名次得了奖励,你们再平分……” “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就将整个演出变成一场笑话,往后咱们厂还怎么在城北立足?” 姚云英气得浑身发抖:“合着事情不是发生在你们身上,所以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 “对,厂里的名声固然重要,难道这就能成为你们替恶人脱罪的理由?” 彭淑兰补刀说:“如此的话,虽然事情不是你们做的,但你们为了个人私利,就是德行败坏的帮凶!” “你们不就是看着我们三组夺得好名次,看不顺眼,所以现在看热闹嘛?不疼不痒地让惠文将委屈咽下去,等她真的感染了破伤风,眼睛一闭双腿一蹬,不知道你们良心会不会不安?” “那时候,你们就真得是帮着杀人犯的从犯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一僵,有些懊恼自己的迫不及待,招惹到三组这群疯子。自己就是一路人,咋就跟杀人犯扯上关系了? 夏昭芸更是冷笑声:“你们谁做得,最好早点站出来,或许我们还看在同事的面子上,在惠文身体无恙的前提下,只是让你们调岗远离厂里的文工团。” “否则,我们会让你们悔不当初,将牢底坐穿!” 都是普普通通的姑娘,平日里喜欢争一口气,一时被嫉妒和利益熏染上头,冲动犯下错误,痛快之后便是无尽地悔恨、担心、害怕乃至恐惧,各种情绪反复交织争斗,能将人给逼疯。 袁主任撇到某人泛白冒冷汗的脸,心更是下沉三分,克制着怒火与担忧,淡淡地说:“夏昭芸你们一定要闹得厂里人尽皆知吗?” 夏昭芸眸子一转,刚才她就已经察觉到躲在人群后面解小琴的不对劲,只是对方太谨慎了,只是偶尔露出个眼睛,若非她有针对性地观察,很难有所发现。 如今袁师太主动跳出来,那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夏昭芸挑眉,毫不客气地说:“自然,这可涉及到人命,不闹大难道还让歹徒逍遥法外。不知道袁主任是什么样的心态,竟然委屈受害者,只为了虚无缥缈的面子?” “现在是新社会,注重百姓们的切实利益,您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跟以前剥削阶级有什么区别?” 薛团长也蹙着眉头:“确实,袁主任,我知道你从厂里的利益出发,心是好的。” “但是对于犯罪分子,咱们不能存在丝毫侥幸心理,这一次让她逍遥法外,那么对方会有恃无恐,明天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下一个王惠文同志!” “若是王惠文同志有个三长两短,你我能承担这个后果吗?” 袁主任脸色难看得紧,看向夏昭芸和宿舍里的姑娘们,“所以,你们想怎么做?” 夏昭芸丝毫不退让,“报警,让局子里的同志们来解决。” 袁主任嗯了声,“行吧,你们自己处理,后果如何也由你们承担。” 说着她又看了眼哭得快要背过气的王惠文,紧抿着唇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隐晦地瞪了解小琴一眼。 夏昭芸将众人驱散,又低声跟薛团长说:“团长,我们会悄无声息地报警,让局子里的同志们穿着便衣来检查,争取在查明恶人的同时,将影响力降至最低。” “其实我们也没想闹大,主要是那人心思太恶毒了,生锈的钉子扎入肉中,有感染破伤风的危险,这种病来得快,根本让人等不了医治!” “若是这次我们没有作为,真得会有下一个王惠文同志,也早晚会闹出人命,到时候全团的同志们都逃不了上面的责罚。” 这些也都是薛团长的顾虑,而夏昭芸不过又重复一遍,可效果是将薛团长的担忧再度放大三分。 没有给厂里争光添彩固然遗憾,但是她可不愿意沾染上人命官司。 毕竟她是团里最高领导了,但凡团里出了什么事情,她是第一个被问责的! 薛团长点点头,“好,就按照你们说得来,尽快报警,也好早点抓住那恶毒的人。” “还有,早点送小王同志去医院检查。” 等人们一走,夏昭芸还没开口呢,姚云英就神经兮兮地探头查看一番关好门。 赵思恩先低声交代了:“小夏老师,惠文没事,但是她鞋上有生锈的钉子却是真得。您之前不是说,必要的时候来个将计就计?” 王惠文也抹掉眼泪,刚才她拼命地哭,眼睛红肿,鼻尖也烦着红,笑着点头:“对,我们可不能让坏人好过,吓也能吓她个半死!” 夏昭芸轻笑着说:“我猜到了,惠文脾气比较刚直,并不像是受了这种罪只知道哭的。你更会跳着脚,挨个宿舍骂一遍,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所有人都定为嫌疑犯。” 王惠文张张嘴,跟众人对视一眼,讪讪笑着挠挠头:“我没想那么多,就觉得如果我哭得凄惨,代表着伤口很严重。由其他姐妹们自由发挥,替我讨回公道。” 其余的人拎着心,“小夏老师,您都能想到不对劲,那别的人能猜到吗?她们会不会再杀个回头枪?” 夏昭芸挑眉说:“我们会给她们这个机会吗?谁殷勤上前,那谁嫌疑最大,我们咬死她,看看谁敢往跟前凑?” “而且那人也不觉得这事是假的,毕竟谁穿拖鞋前会仔细检查?” 众人狠狠地点头,咬着牙说:“对,就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人,不就一次上台演出的机会,用得着谋人性命吗?” “闹得我们现在都觉得自己小命拴在裤腰带上,说不定又被人记恨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将咱们都烧了?” 她们忍不住脑洞大开,乱想一气,自个儿将自个儿吓得不轻。 夏昭芸抿唇笑,“不会的,事情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说完她就吩咐赵思恩,“报警得事得麻烦你舅舅了,看看能不能请俩女同志穿便衣走一趟,做个样子。” “尤其是去一组和二组面前晃一圈,让局子里的同志务必跟每个人对视一眼,就是那种我看出你有问题的眼神!” “这事如果真交给局子,等真将人揪出后,人家咬住不知道破伤风,那就不能将其定为谋杀。而惠文并没有受伤,最大的可能是歹人被教育一番,不会有太大的处罚。” 众人点点头,姚云英代表说:“对,小夏老师,我们也这么想的。所以我们才虚张声势,降低其警惕心,最终还是上台完美演出,如何也不能趁了恶人的意。” 夏昭芸微眯着眼睛,又让人趁夜带着王惠文去医院,坐实受伤。 这时候就体现出姑娘们背景复杂的好处来了,彭淑兰直接拍着胸脯打包票,能开出医生确诊的单子,再给王惠文包扎好。 处理了这些事情,夏昭芸才骑着车离开。 刚远离文工团,她就被人给拦下了。 袁师太背着光,整个人阴沉地强力克制住怒火,“夏昭芸,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如何才能先压住事情,等汇演结束后再报警?” “为了这次汇演,我们全团上下耗费了太多心神。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切都归为零。” 夏昭芸懒洋洋地脚撑在地上,没办法人长得高挑有一双大长腿,完全能够驾驭自行车。 “袁主任,我怎么觉得你情绪不大对劲,不会是你做的吧?” 袁师太气得咬牙:“夏昭芸,你别跟个疯狗似的,逮谁咬谁。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你们谁参加比赛赢得好名次,我都高兴,用得着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夏昭芸一本正经地点头,“确实,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烂心烂肺、有娘生没娘养、心跟针眼大的……” 她每说一句话,袁师太都禁不住往闺女身上套,脸色铁青,忍不住低吼:“够了,夏昭芸,你一个高中生还是文工团的台柱子,就不能文雅些?怎么学着乡下村妇似的骂街?” 夏昭芸冷笑:“文雅也得对人啊。袁主任,我怎么瞧怎么觉得这事跟您有关啊?” “要真如此,您早点说。姑娘们已经送惠文去医院了,顺道开个证明。天一亮她们也会立马请局子里的同志们来调查。” “其实吧,我也倾向于私聊,但问题是作恶的人在暗处,心存侥幸不愿跳出来承担责任,那我们也只好走法律程序了。” “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不可能面面俱到没有疏漏。到时候,事情性质都不同了。而您,很有可能被控包庇罪呦。” 具体哪不同,她也不知道,但是这句话唬人呐。 袁师太的脸都绿了,刚刚她还觉得是解小琴耐不住性子,一天都等不及就为达目的而手段拙劣害人。 可她不也是,眼见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忍不住到这里将人堵住。 “小夏老师,这事确实不是我做的,从前天筛选表演结束到现在,我忙得脚不离地,怎么可能有时间做这事?而且理由呢?” 袁师太咬着牙耐心地解释道:“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看不惯你?那我也不可能拼着自己的工作、面子和自由不要,绕过你冲王惠文同志下手?” 夏昭芸耸肩,“我只是猜测,您巴巴解释什么?啧啧,您也知道看不惯我,所以平时没少公报私仇吧?” 袁师太气得不行,“一定要这样吗?” “自然,我说过不能姑息恶人,这是原则性问题,”夏昭芸懒懒地道:“袁主任,您要是没事的话就让开吧,我得赶着回家,明天还得早起呢。局子同志来的时候,我要配合调查。” “我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袁师太握紧拳,侧身让开。 夏昭芸讽刺笑了声:“袁主任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行,您等着吧。” 袁师太头都有些晕晕的,夏昭芸怎么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只等着她被动撞上来? 不过她还存着侥幸的心理,三组姑娘们和夏昭芸也很重视这次的汇演,肯定要加班加点地训练,但凡有点分心的事情,都会影响到她们之后的发挥。 那时候一组的姑娘们还有望冲击下前三的好名次。 再说不就是被钉子扎脚,这不是多大的事情,她们哪怕咬着不放,最终查出来是解小琴做得,又能如何? 只要解小琴不知道破伤风的事,那就不能上升到谋杀。 她是关心则乱,小孩子之间打闹,甚至连记过都不用,自己干嘛要火急火燎跳出来? 夏昭芸见袁师太还在强撑着,笑笑骑着车子就回家了,希望明天她仍旧不妥协。 (本章完) 第102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1) 第102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1) 次日夏昭芸吃过饭后,早早来了,正碰到送俩女同志出门的赵思恩。 后者跟她眨巴下眼睛,夏昭芸抿唇轻笑,去了楼上宿舍。 王惠文的脚被包得跟粽子似的,周围一圈姑娘嘘寒问暖地。 她正一手鸡蛋一勺子红糖米粥,前面还有一排鸡汤、猪蹄汤呢。 夏昭芸挑眉,“包裹这么严实能行吗?天气热起来了,不怕捂坏了?” 削苹果的彭淑兰顺着话就笑道:“是医生特意嘱咐护士包扎的,防止二次感染,去医院跑勤点换药就行。” “小夏老师您是不知道,昨晚伤口处理起来多吓人!” “因为钉子是生锈的,造成的伤口深,还带着铁锈碎屑,得一点点地清理干净。即便惠文打了麻药,也需要我们好几个人一起按着,那疼得模样,让我们瞧着都头皮发麻……” “虽然打了针,但是医生说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不会感染,挂了好几个小时的水,我们才回来,您瞧瞧我们都有黑眼圈了……” 回来的赵思恩也补充了下,关于破伤风的知识,生锈的铁器并非与破伤风有着直接的关系。 而是造成破伤风的细菌存在于动物消化道和土壤里,往往富含有机物的环境,也适合铁生锈,不过呢,铁器是造成伤口的最主要原因。 随即她又说了关于破伤风的来历,听得众人连连惊叹。 谁能想到古代的人们会以破伤风作为生化武器,应用于战场呢? “那两颗图钉看似很普通,但是局里的同志们说,每一批次的图钉还是有些区别的,更何况不是所有地方的图钉都能生锈。” “这次的凶案很明显是即时作案,犯案者没有预谋,那么犯案工具就是随手能够取来的……” 赵思恩逻辑清晰地将自己从局子同志那里,了解到的案情进展特别大方地跟众人分享。 “局子里的同志们已经将能生锈的地方标出来,回头就一一查看比照,尽快将歹徒揪出来!” “所以大家互相配合着点,也相互监督,看看谁接近这些地方,千万别对敌人仁慈,不然下一个可能就是不小心招惹到她的你呦……” 众人听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表示一定要积极配合。 喇叭已经响起来,大家伙这才叮嘱王惠文几声,匆匆往楼下赶去。 姚云英自告奋勇地留下来,照顾腿脚不便的王惠文,顺带着悄悄有目的寻找行为异常的人。 夏昭芸走的时候,还碰到好几个磨磨蹭蹭其他两组的姑娘们。 “小夏老师好……”她们热情地打招呼。 夏昭芸淡淡地笑着点头,与她们擦肩而过,长腿迈得飞快,让人得小跑才能追赶上。 可自知理亏的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还是没勇气自荐。 夏昭芸走过一组练习室的时候,跟解小琴来了个对视,唇角微微勾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脚抬起来晃了几下才离开。 解小琴浑身冒着冷汗,很清楚自己怕是暴露了,想想被局子里同志拉走的后果,加上一晚上的噩梦连连,这会儿她慌得不行,直接不顾往日的忌讳,寻到了袁师太的办公室。 “你,你这会儿怎么过来了?”袁师太刚到,也是拎着心,跟丢了魂似的有一下无一下地打扫卫生。 见到解小琴来了,她赶忙将人拉进来,又探出头左右瞧瞧,见走廊里没有人才长松口气,将门给关紧。 她压低声音蹙眉说:“小琴,平时你挺聪明的,这会儿怎么就稳不住呢?不管如何,你都得绷住,不能有一点异常。” “你既然敢做这件事,怎么就没考虑过后果?现在你过来,难道不是在告诉大家你有嫌疑?” 解小琴幽幽地盯着她:“阿姨,您是害怕被我连累吧?” “之前您说过为了我,愿意掏心掏肺。如今我也没让您做什么,只是寻您说说话,您至于跟大敌来临似的吗?” 袁师太脸上笑容一僵,忍不住继续小声道:“小琴,我这些年待你如何?除了咱们平时不一起吃住,哪个方面我没有顾及到?” “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心?” “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只要好好跳舞,其他的都交给我来。我说过让你进入总政的,就一定会办到。不过才一天,你怎么就耐不住了呢?” 解小琴捂着脸哭起来,“阿姨,我害怕……” “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袋一热就做了。我,我没想害人命呀,我听都没听过破伤风……” “阿姨,夏昭芸知道是我了,只等着证据落实,就让局子里的同志们将我带走。我不能走啊,等我回来,文工团还有我的位置吗?” “我一辈子可就毁了,阿姨,求您帮帮我……” 袁师太看着跟自己年轻时候品性一模一样的孩子,眸子复杂地盯着人,“小琴,你跟我说实话,你真不知道破伤风的存着吗?” 解小琴身子微微一颤,坚定地摇头:“阿姨您知道我的,我平日看到书就头疼,不然也不会熬到高中毕业后来跳舞了。” “破伤风的名字,在之前我听都没听过呢。我真得只是不想让她们正常进行演出……” 袁师太叹口气,“小琴,阿姨不反对你用心机,但是你手腕得高明些,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你这样,让我怎么帮你?” 解小琴抓着她的手腕,含着泪可怜兮兮地说: “阿姨,我知道您肯定能行的。在我心里,您就像是我第二个母亲,一直以来您疼爱我、包容我,一心一意替我打算,比我的爸妈还要上心。” “我有事情第一时间想到得也是您。阿姨,过了今天这个坎儿,我拜您为干娘好不好,往后我替您养老送终!” 袁师太动容地将她揽入怀里,“傻孩子,我不求你什么,只希望你能够平安顺遂,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好,既然这是你所求,那阿姨拼了这些年的资历,也给你将事情给摆平。” “但是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阿姨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能耐。” 解小琴连连点头,“阿姨您放心,这次教训足够了,我以后肯定小心谨慎,与其将精力放在这些旁门左道上,不如对舞蹈更加刻苦和努力。” 袁师太欣慰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是的,在文工团,一直都是实力说话。孩子,你不论自身条件、天赋还是刻苦程度,都是靠前的,若不是夏昭芸一直压着你,你才是我们团里的台柱子。” “可是世界上这么大,比你优秀的人很多,但同样不如你的也很多。” “阿姨年轻那会就是钻了牛角尖,走了不少弯路,也有了太多遗憾,我不希望你走我的后尘。” 解小琴乖巧地应着,低垂的眸子里却并不当一回事,达到目的后,她没有耐心听袁师太老生常谈,只是应付几句便出了门。 可她刚拉开门,就浑身发凉地看到站在门口的夏昭芸,对方还冲自己笑了笑,大摇大摆越过自己进了屋里。 朱师太也是强力克制住各种心虚,冷声道:“后天就进行表演了,你不争分夺秒地训练,来我这里做什么?” 夏昭芸轻笑着上前,往她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口袋里一探,收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指宽的物件。 她漫不经心地捏着把玩:“哦,我早上不小心将东西拉在您口袋里了,这会儿想起来,自然要索要回来咯。” 说着她还摆弄了下,黑色的物件呲呲啦啦断断续续传来声音:“你怎么来了……小琴……” 不过夏昭芸只听了两声立马就关上了,似笑非笑地看向齐齐变脸的母女俩人,“天颢哥送我个小玩意,我这还是第一次用,希望没有录到什么不能听的东西吧?” “你,”袁师太大步迈过去要抢。 夏昭芸轻巧地躲开,“袁主任,您这是干嘛?难不成真有我们不能听的?那我得交给局子里的同志们听听咯。” “你竟然在我口袋里放窃听器!”袁师太快要晕过去了。 夏昭芸抿唇笑着:“是被淘汰的录音笔,天颢哥怕我吃亏,特意给我准备的。我宝贝得很,所以袁主任对不住了,我不可能让您亲自瞧瞧的。” 不等袁师太琢磨怎么联合解小琴将东西抢过来。 门外就传来赵思恩的声音,“小夏老师,您还没借到收音机吗?” 夏昭芸在俩人惊慌愣神的时候,已经再次步到门口,撞开解小琴走了出去。 “站住,”袁师太咬着牙道:“我们俩谈谈。” 夏昭芸侧身,冷声说:“袁主任,我耐心有限,时间也很宝贵,没空给您打太极!” 袁师太看看不断祈求自己的解小琴,闭上眼深吸口气说:“这次我肯定能让你满意。现在,我们能继续谈谈昨晚的话题吗?” 然后她侧头吩咐解小琴回去训练,后者担忧地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夏昭芸懒洋洋地点点头,“好吧,我再给您一次机会。” 说着她让结伴而来的赵思恩、彭淑兰在门外等着,自己再度关上门,跟大爷似的坐到椅子上,抱着胸挑眉等着了。 袁师太紧抿着唇,“你说下你的条件,只要这件事不再追究,我都答应!” 夏昭芸惊奇地上下打量着她,倒是没提昨晚的事,只是淡淡地说:“虽然这件事表面上看,只是两枚图钉的恶作剧,但是那图钉是生锈的,很有可能造成受害者感染破伤风不治而亡!” “或许您觉得这事哪怕摊开来说,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但您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形式,人人自危不敢犯丝毫的错误,生怕被上纲上线扣上大帽子。一个破坏集体荣誉、不将人命当回事、未达目的不折手段等等词,一旦将这些安置在解小琴同志身上,您觉得后果如何?” “恐怕蹲局子更舒坦些吧?” 她唇角勾起:“还是,您觉得我们会善了吗?” 袁师太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夏昭芸每一句话都敲在她心上,将一切侥幸给敲击得粉碎。 “所以呢?”她颓然地问道,希望能得个痛快。 夏昭芸也不再绕弯子,直接说:“袁主任请辞吧,没有您护着,相信解小琴同志能有所收敛,或者下一次她再犯蠢的时候,没有人替她擦屁股,就该为自己的歹毒负责任了。” 袁师太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夏昭芸,你,你凭什么以为我能做到这样?” “哦,那就是我理解错误了,这一次您不打算管解小琴同志?”说着,夏昭芸又拿出了那令她糟心的录音笔。 “不能有其他的选择?”袁师太浑身的精神气都没了,带着丝祈求地问道。“比如,我带着小琴暗地里给王惠文同志道歉,给她钱票补贴?” 夏昭芸嗤笑声:“您觉得她缺这些东西吗?” “解小琴毁的是一个舞者迈向梦想舞台的道路,这对于不缺吃穿的王惠文同志来说,太重要了。” “我跟您提的这个要求,也不见得能让王惠文同志松口。或许,她更愿意看到解小琴去局子里溜达一圈,只为了出一口恶气呢。” 袁师太紧盯着她手里的录音笔,“我,我要是答应了,你能将录音笔里的录音给删除?” 夏昭芸点头,“肯定呀,我留着这些过年吗?录音笔里面能存储的东西不多,我干嘛要浪费资源?” “不过,您请辞是一方面,还得写下保证书,保证从今往后不许对团里的姑娘们耍心机,否则被我发现,仍旧能旧案重翻!” 袁师太扯扯唇角:“一次就足够了,不会有下一次的。” 她回到桌子前坐下,拿出笔和纸来,环绕一圈熟悉的办公室,酸涩的情绪翻涌着,许多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她要强了一辈子,却栽在了亲生闺女身上。 果然孩子来了都是要债的! 没办法,人一旦有了些年纪,格外看重自己的子嗣。 再说她的一辈子就这样了,可是小琴的人生刚刚开始,不能因为这件事将孩子给毁了! (本章完) 第103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2) 第103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2) 深吸口气,袁师太没再犹豫,刷刷地写起来,一张是辞职书,因为她身体不适的原因,所以申请内退。 夏昭芸上前瞥了一眼,葱白的手指点点内退俩字,“内退名额让出来,作为给王惠文同志的补偿,这句话写在保证书上。这样我更容易替你们母女俩说情。” “还有,辞职信添上一句,不接受厂里对您的返聘。” 袁师太咬着牙,刚才她还琢磨着用内退的名额做点什么呢,结果就被这小妖精给索要去。 能怎么着呢? 她四十岁的人了,这么多年没有结婚,就守着小琴一个闺女过日子,只能将苦水暂时往肚子里倾倒。 她从入这行开始,除了在小琴父亲上栽了个大跟头,可没有谁敢给她这么大的亏吃过! 这小妖精真是捏着她的命脉,然后将所有生路给堵上了。 袁师太发誓,等这个坎儿过去了,一定要让夏昭芸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夏昭芸瞧着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恶毒,淡淡地提醒说: “袁主任,聪明人呢得找对人报仇。” “明明是你们犯错在先,谋害人的性命,我不过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说客,一没有要你们一分钱,二也没有让你们承一分情,您不会因为这事怨恨上我了吧?” 袁师太赶忙摇头,挤出抹笑容,“怎么会呢?小夏老师是有本事的人,能帮我们摆平这件事,我们肯定要好好酬谢您的。” 夏昭芸呵呵笑了两声:“用不着,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做人就是了。” “您也知道我是有本事的人,这次能够拿捏住你们,没让你们使坏后成功身退,相信我,下一次我一样能够精准将你们给揪出来,到时候咱们一起算总账!” “您内退了,就好好当个退休的老太太,别整日将目光盯着我们年轻的姑娘。我怕您晚节不保……” 袁师太内心气愤郁闷不已,偏偏一句不客气的话不能说,继续埋头写保证书。 等两张纸写完后,夏昭芸仔细看了一遍后挑眉,“薛团长这会儿应该刚上班,您可以递交了,希望中午之前我们能够收到满意的消息。那时候我当着您的面,将录音笔里的东西删除掉。” 说着她拿起袁师太按了手印的保证书悠哉地离开了。 袁师太抓起桌子上的搪瓷缸子,到底没有摔下来,气鼓鼓地喝了一口气的茶水,太气人了! 回到练习室,夏昭芸带着姑娘们继续日常训练。 其实之前半个月里,大家已经将舞蹈扣得很细,翻来覆去练习足够了,如今就是继续维持肌肉记忆。 夏昭芸有意识有针对性地提高每个人的能力,将短板给拔上来,优点更胜,这样的舞者才能在一众人中,能够拥有一席之地,不被过早地淘汰。 不过两个来小时,薛团长就带着袁师太挨个地方走着,跟大家伙打招呼,“姑娘们都停下来,我跟你们说件事。” 薛团长推开门后,拍掌等大家停下动作看过来后,淡笑着说道: “袁主任已经在咱们文工团工作十多年了,是咱们团的元老级别的老同志,从咱们厂文工团建立开始,就在这里奋斗。” “如今她身体状况不大好,提出了内退,所以我带着她跟大家伙告个别。” 众人狠狠吃了一惊,这袁师太事业心很重的,很多时候强悍到将薛团长架空,什么事都是她亲自来。 她能够主动内退,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大家伙脸上不敢表现出高兴的神色,都端上恋恋不舍,“袁主任,我们会想念您的,等以后逢年过节我们去看您。” 袁师太为了离开得体面,脸上的笑是前所未有的和善,“欢迎欢迎,我退休后就是个无所事事的老太太了,你们有什么问题随时都能寻我。” “但凡我能够帮上忙的,绝对不推辞,当然了,如果你们没有事,也能找我探讨下舞蹈,聊聊天……” 说完她隐晦地看向夏昭芸,递过去一个眼色。 夏昭芸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在手里晃晃,大大方方笑着说: “袁主任,我给您将声音录下来了,等什么时候我想念您的时候,就拿出来听听。” 说着她按了下录音笔,里面清晰地传来刚才薛团长和袁师太的话。 众人有些不解,但袁师太却长长松口气,像是一直架在脖子上的大刀被挪开了。 等人一走,姑娘们都扒在门口瞧,见那俩人去了二组,禁不住凑在一起讨论: “袁师太咋啦,她还不到四十岁吧,就要内退?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对,按照她恨不得自己坐上团长位置的劲,不得奋斗到正式退休?然后还要返聘回来?” 众人又丧丧地,认为袁师太在玩呢,刚才高兴的劲不剩多少。 夏昭芸笑着低声说:“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我允许大家中午吃肉高兴下!” 姑娘们都禁不住笑开了,确实,袁主任离开一天,她们就舒坦一天呢,是得吃点肉让快乐多持续会儿…… 下了班,夏昭芸去了宿舍,将保证书递给王惠文。 “惠文,我能帮你争取的就这些,你看看合适不?” 王惠文和姚云英虽然没有出门,但是她们关上门也悄摸地练习着,怕自己到时候上台动作生疏,拖了大家伙的后腿。 好奇地接过夏昭芸递过来的一张薄薄的纸,王惠文低头看去,吃惊又开心地点头:“可以可以,这样的补偿可比看得见的钱票来得实惠。” “小夏老师您是怎么做到的?您怎么知道是她?” 夏昭芸笑着挑眉说:“我炸她的,也不知道她护着谁,心虚得很,见钩就咬呗。” “不过,你还得继续养伤,等到上台前的最后一刻,再拆开纱布。” 王惠文连连点头,“肯定的,等演完后,我再装作更严重了,趁机请假疯玩几天。” “不过我保证每天的基本功不会落下的!” 夏昭芸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正好碰上收拾东西一步三挪的袁师太。 她上前笑着低声说:“袁主任,哦,不对,应该是袁老同志,您之前是不是好奇我怎么知道您跟解小琴的关系的?” 袁师太的眼神恨不得化成刀子,刷刷射向她。“你会好心告诉我?” 如果她不知道自己跟小琴这层关系,事情可能还不会这般坏。 夏昭芸抿唇轻笑,“当然是我听解小琴说的,她知道你是她母亲,拿捏着你心里的愧疚和疼爱,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 “不过,我想以这小姑娘的心机,应该在您跟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毕竟她怨恨您只生不养,让她在家里受尽了委屈,付出比同龄人多好几倍的努力,才勉强维持体面。” “说起来,她应该比我更开心你辞职吧?这叫做什么,咎由自取?” 袁师太瞪大眼睛,深吸口气,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夏昭芸,你以为我会听你的挑拨离间?” “不然呢,袁老同志,您觉得我有多大的本事,知道您跟解小琴的关系?”夏昭芸耸耸肩无所谓地道。 “哦,对了,解小琴同志平时有去图书馆借书的习惯,基本上每周都要去一次。巧了,这周她难得去了两次,还是在午休时间,整个图书馆没几个人。” “所以她看了哪些书籍,对她关注颇多的管理员能记个大概,最主要是她一个跳舞的,竟然对战争题材的书感兴趣,其中一本论战争的书籍里,就详细记载了破伤风的事情。啧啧,您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袁师太紧紧抱着自己的东西,身上的盔甲像是被夏昭芸一层层地揭开,再也难以维持冷硬的模样。 她以前在乎舞台,自从退下来后,最在乎的就是解小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梦想。 因为顾及自己的名声,所以她谁都没说自己和解小琴的关系,哪怕是解小琴,也只以为俩人关系好些。 若是小琴知道俩人的关系,那么,这些日子以来,她岂不是成为女儿在文工团里不断上爬的工具了? 自私的人就是这样,她能够主动对你掏心掏肺,也不管你接不接受;但是你要求她掏心掏肺,那就是不对的…… 再想想小琴借阅图书的事情,应该也不是假的,那这丫头存了谋害人性命的心,还对自己有所隐瞒,真是比她年轻那会儿还要狠毒! 袁师太浑身泛凉,迷茫地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图个什么。 夏昭芸淡淡地说,“袁老同志,对自己好点吧,您拼搏这么多年,有几个人念您一句好?是该好好放松享受下生活了。” 说完她刚迈步,随即又低声道:“您是高老师的徒弟吧?” 她没有多说就迈步离开了,任由人漫无边际地脑补。 袁师太这会儿就是坠入了冰窟窿,看着那走路都带着一股天然而成风情的女子,只觉得这小妖精是向自己索命的。 高老师是厂文工团刚建立的时候,就被高薪聘来的编舞老师,名望和能力是薛团长都望其项背的。 自己为了拜她为师,没少折腾事情,终于如愿所偿后,将其本领学了大半。 可惜高老师有自己的闺女,不可能所有本领倾囊所授。 袁师太对此一直耿耿于怀的,而且她觉得高老师对自己怀有很大的偏见。 多年怨恨积累,然后,在这一次形势严峻起来后,她,她匿名一封信,将高老师两口子给举报了。 高老师被下放到偏远环境恶劣的山村,以其清高傲慢的性子,哪里干得来又脏又累的活,估计能硬生生气病在床! 而高老师的独女在高中教授音乐,如今人也是被一场大火给烧没了。 袁师太还特别好心地将这个消息,写了一封信寄给恩师。 而她一直针对夏昭芸,也仅仅是因为这小妖精长得太好看了,跟高老师和其独女很像,天赋又好,哪怕自己已经退居二线不再跳舞,那股羡慕嫉妒恨的劲也不断地涌出来。 自己如今最恨的人,只剩下夏昭芸了,可她没想到这黄毛丫头手段这般厉害,将她的面子里子给摸个清楚。 这时候夏昭芸特意提起高老师,肯定又知道了什么! 生怕夏昭芸知道更多的事情,袁师太不敢轻易乱动,抱着自己的东西,一脸颓丧地离开了。 到了晚上,贺青冉在饭桌上从夏昭芸的讲述中,将事情了解个大概,不停地惊呼感叹。 她们并没有避开俩小家伙,虽然他们年纪小,但是他们嘴巴很紧,而且心性早熟,多知晓些人世黑暗与勾心斗角,不见得长歪,反而能从这些例子中汲取教训,跟有个标杆似的,长得更加笔直。 “芸芸,你怎么这么厉害呀?你怎么知道解小琴会主动寻找袁师太,而且她们还在办公室谈话?” 能让袁师太破防的是那只关键性的录音笔,这笔放在其外套中,现在的天气也就早晚有些凉,需要穿外套。 若是袁师太跟解小琴换个场地,又没有穿外套,或者发现了录音笔,一切又不同了。 夏昭芸抿唇轻笑,得意地说:“因为录音笔压根就没有在她口袋里,我只是使了个障眼法,装作从她口袋里掏出来的。” 一大俩小都吃惊地张大嘴巴,还能这样吗? “那你怎么录的音?”贺青冉忍不住问道。 夏昭芸低咳两声,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赫然就是袁师太附身:“我唬弄人的呀,既然是解小琴主动找袁师太,那袁师太不就得说你怎么来了?” “我再含含糊糊几句,露个小琴的名。她们心虚着呢,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哪里能分辨真假?” 她声音一转又成了解小琴,“我再喊个阿姨,没有毛病呀。说的话都含糊过去,就名称清晰,让你在那种情况下辨认,你能认出来?” 贺青冉摇摇头:“我会以为其他的声音小,我站得远一时没听清楚。” 随即她又感叹,“袁师太藏得够深的,都有这么大的闺女了!还好她退休了,不然有她们恶毒的母女在,你不得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本章完) 第104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3) 第104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3) 夏昭芸点点头,“骨头不剩倒是夸张了,但是舞台站不久是肯定的。” 她轻笑着摸着瞪着眼听得认真俩小家伙毛茸茸的头,“如愿、如意,你们要记得害人终害己,不过呢咱不怀揣着害人的心,但也得要防着别人害自个儿。” 小家伙们似懂非懂地,却还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表明自己记住了。 打发孩子们去院子里玩,夏昭芸抿唇看向贺青冉,“姐,您跟坤哥怎么回事?” 霍天颢是着急将外跑的工作给交接好,为了能够长期相守,并没有及时赶回来,陪同她一起观看话剧表演。 不过夏昭芸对这些也不是特别感兴趣,直接将票给了三组的俩小姑娘。 自己带着俩娃在市里浪了一天,十分有眼色地没有给贺青冉当电灯泡。 不过她最近很忙,倒是没有关注俩人后来的进展。 提起这事,贺青冉白皙漂亮的小脸上难得染上抹粉色,“就,就那样呗。” “倒是你跟小霍英雄,都领了证了,人才见过几次面,不怕被人钻了空子?” 夏昭芸抿唇笑:“是我的,别人怎么惦记算计都不会走,不是我的,那我哭着喊着也留不住呀。” “姐姐,您甭给我打岔,刚刚说的是您的事,别扯我身上来。” “明天是周末,我得参加演出,不知道姐姐有什么计划?我好早点托人替我看孩子呀。” 贺青冉瞪了她一眼,“用不着,那啥,坤哥明天也过来观看你的演出,等你表演完,说一起吃个饭。” 夏昭芸不说话就挑着眉看她。 贺青冉这会儿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扭捏,“我们就是走了相亲的步骤,相互有点好感,跟家里人说了声。” “我这边我自己说了算,所以,明天我也喊我弟弟来,咱们一起吃,算是他见我的家长了。” “如果你们都没问题,等下周末,我会跟着他去见他的家人。” 夏昭芸轻笑着撑着下巴问道:“姐姐,您真准备定下来了?” 贺青冉点点头,眸子晶亮:“对,准备定下来。我们彼此挺满意对方的,这么多年就遇到一个想要彼此守护的,当然不能错过。” 夏昭芸嗯了声,“冉冉你跟坤哥说了你家里的情况吗?” “我觉得吧,以你小娘的性子,说不定会使坏。你有了应对措施了没?” 贺青冉突然垮了肩膀,趴在桌子上: “我也头疼呢。芸芸你说,现在虽然是新社会,但是结婚还是两家人的事情呀,她要是给柳家个坏印象,那我怎么面对柳家人呢?” “我家老头子到现在都觉着我小娘是个好的,而我太任性不懂得体谅人,也不能给他争面子,我就是家里的耻辱!要是让柳家也认为我是个不懂事不知理不感恩的白眼狼怎么办?” “我弟弟也差点被小娘给惯成了混子,还好他能听我几句劝,在小娘面前演着呢。明明他挺爱学习的,却因为家里,不得不装成不爱学习的样子。” “我们姐弟俩但凡有点出息,小娘肯定有动作。我这半个月工作表现优异,那边好几次都想让我回家吃饭了。” 夏昭芸歪着头想了想,“这事先不急,等你见过柳家的家长再说吧。” “如果柳家的阿姨和叔叔是个脾性好的,你不如跟他们说说家里的情况,然后来个先斩后奏领了证再挑日子办婚宴?” “只要结婚证领了,还能有什么变数呢?” “以后两家离得远,而柳家也不是任由你小娘作妖的地。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我们有工作手有手有脚,早就不是早年需要依仗大人的时候了。” 贺青冉点点头,“是的,办法总比困难多。大不了我跟她鱼死网破!” “她不想让我好过,我还顾及什么?我跟弟弟一无所有,而她需要顾及的多着呢,看看谁怕谁!” 夏昭芸嗯嗯着,“对的,光脚不怕穿鞋的,冉冉你就趁着你家老头不在家的时候,将这话摔到她脸上。” “反正她成功上位了,有了男人有了孩子,对于你们这些没人疼的小可怜也没那么多执着了。除非她真不想要眼下的好日子。” 贺青冉想想也笑开了,觉得心口压了好几天的石头突然被挪开。 “芸芸你快去睡觉吧,明天你还要上台表演,得养精蓄锐。” 夏昭芸点点头,笑着上前拥抱了下她,才回去睡觉。 清早,夏昭芸起来的时候,贺青冉已经做好饭了,是这几天她一直专研的手擀面。 “你吃完饭就抓紧去团里,孩子们由我看着。中午别忘了咱们一起吃饭呀,”贺青冉给她端上碗。 粗细均匀的面劲道带着浓浓的麦香,煎得两面焦黄的太阳蛋,平铺在上面,周围是一圈清炒过的配菜,什么花生碎、黄瓜丝、胡萝卜丝、豆芽丝,再浇上一勺调制的麻汁。 汤汁鲜美,原来是用虾米做底,夏昭芸笑着竖起大拇哥:“冉冉,你可以出师了!” 贺青冉笑得眉眼弯弯,琢磨着待会如果坤哥来了没吃饭的话,她给他也做一碗。 孩子们听见动静也起来了,都很乖巧地提前祝贺夏昭芸表演顺利夺冠。 抵达文工团的时候,姑娘们也都到了,一个个穿戴整齐精神抖擞的,眼睛跟小电灯泡似的,眨巴得让人心里泛软。 夏昭芸也不多说话,简单叮嘱几句,给大家伙打打气,便直接带着人去了厂里的大礼堂。 表演是在上午八点半开始,二十个节目约莫三个来小时,薛团长昨天就参加节目演出顺序的抽签,仍旧一前一后。 不过薛团长比较民主,回到团里喊来一组和三组的领舞,也让她们自己抽签。夏昭芸运气不错,抽到了第五个出场的,前后一个是大合唱,一个则是民族舞。 在后台寻到地方,夏昭芸就开始给每个人化妆了。 有几个二组的姑娘们仍旧不死心,上前跟夏昭芸道:“小夏老师,舞者受伤后如果不好好保养,可能很难再回到这个舞台上了。” “我知道您对我们有很大的意见,但是咱们这个舞蹈最有可能夺冠了,您得从大局出发,让我代替王惠文同志登台吧?” 夏昭芸还没开口呢,王惠文就幽幽地说:“这不关小夏老师的事情,是我坚决要求上场,不就几分钟时间嘛,我可以的!” “哪怕脚废了,我也不怨恨其他人,能够正儿八经登台演出,是每个舞者的愿望。我好不容易有次独舞的机会,你们还要跟我抢吗?” “我的搭档们都没反对,你们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堵上来了?” “我都怀疑我的脚,是不是你们捣的鬼?” 好家伙,这一句话就让几个表现欲强的小姑娘们闭嘴了。 她们连连摆手,“王惠文同志,你想多了,我们,我们就是为了集体荣誉着想呀。你,你要是不愿意,而且你的搭档们也不介意,我们当然不急呀。” 夏昭芸笑着说:“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三组努力这么久,一个不差地都要上台表演的。你们要是有时间,不如多练习下基本功。” “你们的实力在团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同样的你们的心思很杂,不能存粹地投入到工作中,反而一直停滞不前。” “你们要是听我的劝,就对下苦功夫磨基本功,相信有机会来临的时候,你们也能很好地捕捉到。” 二组的姑娘们都暗暗撇嘴,她们难道不比三组的人优秀? 每次的训练,她们何时落下了? 夏昭芸不愿意用她们,还要随便扯个理由,真是笑死人了。 不过她们也将宋珍宝给怨恨上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或许夏昭芸会优先选择二组,那么待会在舞台上受众人欣赏和称赞的,岂不就是她们了? 三组的姑娘们都很小心谨慎,去哪里都结伴而往,各自的水杯、衣物等等也都放在一起,专门有值得信任的人看管着,绝对不让旁人有机可乘。 很快就到了她们上场了,众人深吸口气,哪怕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也参加过一次筛选了,可她们没怎么见过世面,这会儿浑身打颤,之前的豪情壮志全部萎缩回去。 夏昭芸觉得好笑,刚要安慰她们,便看到站在暗处斜靠在墙壁上的某人,自个儿也呆怔住了。 那人从阴影里走出来,笑着上前轻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晃晃手里的一捧五彩斑斓的花束,“是不是有些小惊喜?” 夏昭芸抿着唇笑,“天颢哥,您不是说要起码一个月呢?” 霍天颢眸子温柔而眷恋,“大约归心似箭吧,以往我都习惯到了一个地方先休息妥当,再办事。” “现在嘛,我都有媳妇了,在外面不需要太注重形象,所以就日以继夜地完成各地交接任务,时间自然比原定的快一半了。” “媳妇儿,很抱歉我没能陪你一起看话剧。但是我觉得赶上你的演出,意义更大些。” 夏昭芸想看他,又觉得害羞,而且男人太过英俊,眸子炽热得让人不敢直视。她只能侧身,笑着对众人说: “姑娘们,待会儿咱们好好表演,回头请你们吃烧烤……” 难得看到小夏老师的不自在和害羞,众人紧张的情绪减缓了大半,都嬉笑着说:“那我们可有口福了!” 夏昭芸带着众人做了十来个深呼吸,等主持人下来后,王惠文瘸着腿上台,脚刚落地的时候,瞬间变换了个人,脸上带笑旋转而上…… 慰问演出更像是兄弟单位文工团相互间的较量,台下领导们都笑着时不时凑到一起说上几句。 各个单位呈现的节目种类单一,哪怕现在人们娱乐项目不多,这样的演出看得机会也少,可是第一次看新鲜,第二次讲究享受,第三次的要求忍不住高起来。 至少对于见过不少市面的领导们,能耐住性子坐在这里,脸上还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并不容易。 他们真正将心思放在台上的不多,而是趁这机会互相交流下感情。 三组姑娘们一入场,那音乐、那亮相,很快攥着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新颖的舞蹈表达方式,将整个会场氛围拔高。 一群姑娘们各个年轻漂亮,穿着不同职业的服装,每个人还有着可圈可点的旁白,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精彩的堆积,让人目不转睛地瞧着,怎么瞧都看不够。 他们还不懂制一服带来的诱惑感,那是一种超越男女性别的魅力。 尤其是最后所有人聚在一起跳舞,简单轻快带有魔性的音乐配上帅气大方的舞蹈,让观众们都禁不住跟着一起摇摆起来。 等她们谢幕的时候,整个礼堂全部是热烈的掌声,且久经不衰,可以说虽然大家没有看剩下十来个节目,但已经可以确定,这个节目绝对是毋容置疑的第一名! 霍厂长脸上的笑有些不大自然,一方面为厂里维护了东道主的面子而松口气,接受着其他单位一把手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那种得意让他都绷不住脸。 一方面呢,这种殊荣竟然是他儿媳妇挣来的,准确来说,是他前儿媳妇了。在场的都是人精,处处遍布眼线和耳朵,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家务事? 有什么办法呢,他对于霍天颢夫妻俩,只能秉持着漠视的态度。 倒是几个副厂长都十分高兴,讨论着奖品可以再丰厚些,谁让姑娘们如此争气,舞蹈立意也好,哪哪都让厂里倍有面子! 坐在二排的一个医院的副院长咦了声,凑到前面问一个副厂长的秘书。 那秘书号称是厂里的百晓生,人缘也好,几乎没有他说不上话的、不认识的人:“胡秘书,那个拿着相机的小同志,是文工团的宋……” “是夏昭芸同志,”胡秘书侧头笑着说道。 “对,就是她,”副院长惊叹着,“她可真是跳舞的好苗子,可惜呀……” “可惜什么?”这会儿已经是下一个节目了,有着夏昭芸一群姑娘们的精彩呈现,这个节目就显得有些寡然无味,众人都禁不住跑神。旁边的人跟着询问道。 (本章完) 第105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4) 第105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4) 那副院长又是一长叹,谁说男人不八卦呢? 他是副院长,平日里工作接触最多的就是护士们,那可是八卦强力兵团,威力无限,连着他一个老学究都被染上瘾了。 他压低声音,却偏偏能做到让前后左右的人都能听到些: “你们还记得之前车间宋主任家抱错孩子的事情吗?” 众人都弯着腰凑过来,点点头: “记得呢,那段时间不是都在传吗?” “说这位小同志年纪不大性子恶毒,鸠占鹊巢不满足,等正主来了,还一把将人当着宋家人的面从楼梯上推下来。” “后来又传出,说宋家虐待这小姑娘,浑身上下的伤疤新旧交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呢。” “不然也不能逼着她,当初明知道小霍英雄没了,还替人守节……” 等众人过了一波嘴瘾,将目光重新投向副院长时,后者才说道: “一个月前,她刚被宋家赶出来的时候,脸被打得浮肿,左耳因此得了不可逆的外伤神经性耳聋。” “而且她在同一天也去外科看右手,多漂亮的手上全是玻璃渣,有的玻璃划伤了肌腱,今后手指关节活动存在障碍,可能连握笔都不能。” “啧啧,这么年轻又是跳舞的小姑娘,右手和左耳都废了。她能跳出这样的舞蹈,真是太励志了!” 众人听得也是替夏昭芸拎着心,感觉一阵阵地可惜。 完美的舞者有了残缺,那种美非但没在众人心里有所折损,反而得到升华入骨了。 “唉,之前我是怕这小姑娘受不了打击,一直没敢往外说。好在她站起来了,还能给咱们带来如此精彩的演出。” “我这难受的心才得到些缓解。不过呢,你们也别往外说呀。” “到底手残耳聋,对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来说,还是很残忍的事实,咱不能揭人伤疤吧?” 众人纷纷点头应着,但是他们心里却觉得有了个不错的谈资。 小姑娘身残志坚是特别好的榜样,可以拿来教育小辈们。 不过他们平日里遇到小夏同志,也要对人多加照顾才是。 想到让小姑娘有如此遭遇的宋家人,他们忍不住又撇嘴道: “宋家人也真是的,说人家夏昭芸同志将正主给推下楼梯,以他们家对待夏昭芸同志的劲,肯定见不得人好,若事情是真得,他们能不去报警?” 副院长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宋家那孩子那日也被送到医院了,摔得并不严重,就额头被磕破了层皮、手腕脱臼,其他的地方只几片青紫。” “妇联同志们不已经辟谣了,说宋家那孩子是不小心自己摔下来的,并不是夏昭芸推的。” “事实就是这样,只有自己摔下来的,会下意识收住力道、护住重要部位,身上的伤才轻微。” 大家啧啧道:“要我说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宋家的孩子竟然也是个心思毒的人。” “不喜欢夏昭芸同志在家里,可以明说,谁还赖着不走?” “偏偏陷害人家,扣个谋害妹妹心狠手辣、忘恩负义的恶毒名声,再将人扫地出门!” “真当大家伙是傻子,任由他们说一是一了?” 讨论了会儿,夏昭芸身残志坚的事情,在演出结束之前竟然传了大半个礼堂! 柳明坤听到后,气得拳头紧握。 他们是调查过夏昭芸的,毕竟在见面之前他们听都没听过这丫头从哪里冒出来的。 可是他们掌握的资料中,夏昭芸就已经是个小可怜虫了,没想到她还能将可怜定义得更彻底!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漂亮俏皮又多才多艺的小姑娘,竟然左耳右手都废了,要是他,不得颓废不能见人、暴躁得见人就刺? 下了舞台,夏昭芸手里捧着鲜花,已经不去关注最终评定结果了,勉强耐住性子配合王惠文几人演完戏。 姚云英、赵思恩搀扶着疼得脸色惨白几度昏厥的王惠文,奔向医院。 她叮嘱了众人几句,让她们不要放松警惕,时刻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这是重中之重! 夏昭芸这才看向一直跟在她身旁的男人。 “天颢哥,您什么时候来的,吃过早饭了吗?” 后台只有化妆区域灯光明亮,其余的地方晕染在昏黄中,霍天颢上前一步紧挨着她,手立马跟她十指交握,那是一种格外缠绵暧昧的亲昵。 夏昭芸抿着唇挣了下,没挣开,只能心虚地将俩人的手藏在背后,心里跟闷了一罐蜜似的,甜的眉眼染着欣喜的笑。 “吃过了,”霍天颢低笑声说:“难得起早,我们绕路去一家国营饭店买的肉包。” “坤子一个人干了七八个,结果来这里,贺青冉同志问他吃了没,没吃的话给他下面条吃,还说跟你学了很久,已经拿捏住三五分的精髓了。” “坤子看人太热情,还自得厨艺,就忍不住撒了谎说没吃,嘴欠地表示饿得前胸贴肚皮了,硬生生又吃了两大碗饭。” “就这,贺青冉同志还念叨他长得人高马大的,但是胃口也就跟你们俩加起来差不多。” “坤子悔得不行,觉得身为男人的面子得到了挑战,又有苦难言……” 夏昭芸听了也笑得不行,恋爱中的男女智商为负,果不其然,由此可以看出柳明坤对贺青冉确实不错。 “他们俩要见家长的事情,天颢哥听说了吗?” 霍天颢点头,“说了,坤子没藏住话,跟叔叔和阿姨一提,俩人就开始折腾房子了,闹腾的整个大院都知道了,俨然一副迎接儿媳妇的架势。” 夏昭芸头靠在他肩膀上,“我在这世上没什么牵挂的人,原来只有冉冉,后来多了俩孩子,之后又有了你。” “我特别希望冉冉能过得顺心顺意。她也是个命苦的孩子,”说到这里,她侧头看向他,漂亮精致的小脸都皱在一起了,“天颢哥,您说我是不是……为什么我、你、冉冉还有孩子们都没有母亲疼呢?” 霍天颢捏了捏她的手,“瞎说什么呢?这是迷信说法,没有的事,如果你跟贺青冉同志不是小可怜,你们会抱团取暖,然后建立深厚的友谊吗?” “要不是俩孩子没了母亲,你又会将他们领回来当亲生的养吗?” “而我也是因为母亲遭受的不公,跟那人抗争,才有了一系列别人看来的惨剧。如果不是这样,以咱俩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又怎么会跟我有所牵扯?” 夏昭芸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肩膀,“是我钻牛角尖了。我越是感觉到幸福,越是觉得自己不够好,怕拥有不了太久。” “傻瓜,”他们俩人窝在阴影中,众人们来去匆匆,很少能注意到的。 霍天颢怜爱地亲吻了下她的额头,“你太好了,是我怕自己配不上你。” “夏夏,你不用想太多,就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努力奔着梦想,其他的交给我。” 夏昭芸连连点头,“我说过请大家伙吃烧烤的,家里攒了很多肉票,都快要过期了,正好拿出来,晚上犒劳下大家吃烧烤。” “行,虽然我在厂里呆的时间不长,但我还有认识的人,替你将东西置办齐全。”霍天颢笑着主动揽活。 表演进行得很快,最后一个节目谢幕后,所有表演者都被请上了舞台。 王惠文也坚强地在伤口包扎好后,马不停蹄地回来了,单腿跳着站在姐妹们中间,兴奋地迎接舞者生涯中第一项荣誉! 果不然这次的排名跟筛选时相差无几,三组姑娘斩获第一名,而一组姑娘因为情绪受到影响,连第四名都没有保住,勉强扒在第五上。 厂里半年举办一次的职工慰问联欢演出,算是比较大型的舞台了,前三名不仅获得了东道主许诺的丰厚奖励,还有其他单位也格外喜人的添礼,每人胸前挂着绶带、手里拿着水晶雕刻的奖杯、大红色软皮证书、怀里还捧着鲜艳漂亮的花…… 三组的姑娘们都快高兴疯了,一个个热泪盈眶,心里对夏昭芸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是这位漂亮聪慧天赋极高的姑娘,使劲拉拽着她们,迎来了人生的转折。有这块敲门砖,她们以后的人生和工作将会与以往不同了。 台下亲属们也都欣慰地只抹泪,比台上没心没肺的姑娘们,更是感慨良多。一种废材逆天改命的既视感…… 夏昭芸情绪不比其他人少。 以前的她更倾向于追逐舞台带来的荣耀,比如她此时此刻怀里的这些。 因为只有这些,才能填埋她空洞的人生,哪怕如此,也只是一闪而过的萤火虫之辉。 后来她腿断了,无缘舞台,人生仅有的光辉也被残忍地剥夺。 当了阿飘这么久,支撑她生的信念,就是舞台现在享受收获的喜悦。 舞台的魅力很少有人能够抵抗,宽敞的舞台、倾洒在身上昏黄的灯光、优美的音乐,台下漆黑,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孤独而舞。 不过呢,夏昭芸唇角勾起笑容,看着四周笑得灿烂的姑娘们,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所爱的人,也有了真正爱自己的人,不再是负重前行的孤独舞者。 而是真正可以潜心享受人生与舞蹈的幸运儿…… 从舞台上下来,姑娘们全部尖叫激动地抱在一起跳,没等观众们散场,一个个绕过去跟亲朋好友们分享这份喜悦。 柳明坤已经将听来的消息复核后,递到了霍天颢耳中。 看着抿唇扬头笑得乖巧、等候夸赞的小姑娘,霍天颢眼眶酸胀,那种感觉比自己受到委屈、冤枉的时候更甚,也不顾及场合,将女人紧紧拥抱入怀,“夏夏,虽然我缺席了你十八年,但是今后我会陪你走过余生!”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夏昭芸的幸福点又攀升了些,“好,天颢哥,我也要陪伴着你,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 折腾了一上午,别说孩子们了,大人们都饿得不行。 柳明坤经验十足地,早就第一个跑出去到国营饭店占位置。 等一伙人去的时候,菜上了半数了。 贺青冉的弟弟贺青钧才十四岁,有着怀揣捧杀之心的小娘,他伙食上没得说,半大小伙子个头不低,长得颇为壮实,拳头一握牙齿一呲,荣登厂里同龄之首。 不过他长得再唬人,也是小孩子心性,竟是跟俩个三岁的小娃娃们玩在了一起。 他微微仰着脖子得意地说着自己的“丰功伟绩”,俩小奶娃早慧嘴又甜特别会哄人,他们之间交流无碍,这会儿格外捧场地低呼崇拜,特别满足中二孩子的虚荣心,一时间三个孩子相处得分外和谐。 柳明坤还要了白酒和啤酒,男人喝白酒,女人倒了啤酒,孩子们则是喝饮料,全是用杯子盛着,仪式感满满! 贺青钧要求自己喝白酒,理由是他属于贺青冉这边的男家长,得拿出范来。 话音刚落,就被贺青冉给拍了下头,“我的男家长?我能说你是我喊来凑人数的吗?喏,男家长有你芸芸姐夫在呢。” 霍天颢笑着说:“白酒劲大,等你满了十八岁再尝试,不过你现在能喝点啤酒应应景。” 贺青钧挠挠头,无奈地垮肩膀,“好吧,不过芸芸姐夫,您一定不要看在你们哥们俩关系铁的份上放水啊。” “要可个劲地喝,不把我未来的姐夫放倒,咱瞧不到他娶我姐的诚意……” 贺青冉满脸黑线,“你这臭小子,从哪里学来不伦不类的话?” 贺青钧挺着胸膛,哼着:“虽然你这个姐姐当的不合格,但你既然喊我来撑场面,我当然要做万全的准备了。” 夏昭芸看着姐弟俩斗嘴,有些生羡,但这种感叹也是一闪而过。 不过她眸子一转,问贺青钧道:“钧子,你们现在还上课吗?” 贺青钧摇摇头,浓黑的眉头皱起来,“不怎么上了,我们主课老师都被下放,每天到教室就是背诵红皮书,而且现在开始组队,想要跟外面一样,探查每家每户有没有思想腐败、收藏违禁品的。” “而且这几天大家就初中毕业了,考试都没安排,到时候直接每人发放毕业证。我们高中都不知道怎么上呢。” (本章完) 第106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5) 第106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5) 夏昭芸轻笑着问道:“钧子,你有没有想过当兵啊?” 一桌人都停下来,霍天颢赞同地说:“钧子身体条件不错,又是初中毕业的文凭,只要你有一技之长,体检和政审过了,就能被特招入伍当兵。” “在部队里,你可以在体能、技术和文化课上同时下功夫,如果你表现优异,说不定能一辈子都留在部队里。” “比现在学业荒废,又没有工作,到处晃荡强多了,再不济还能在部队熬个资历。” 贺青钧两眼放光,男儿谁不想当兵呢? 当兵是特别辛苦,可是大家伙不都这么熬过来的吗? 后世有句话,男儿当兵悔两年,不当兵那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想!特别想,我当了兵,就彻底脱离家里,不用整天跟人斗心眼了,而且我争气点,能给我俩姐姐和外甥们当靠山,看看谁欺负他们!”贺青钧握紧拳头,浑身发颤,端的是豪情壮志。 霍天颢点头,“那行,你今天就跟我走。我对你进行个集训,看看等秋天招兵的时候,你能不能够条件。” 贺青钧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问道:“芸芸姐夫,那个啥,我,我能带几个小弟跟您一起去不?” “我保证,他们一个个身强体壮,还特别听话!” “主要是,我们从小就一起混,关系可铁了,有什么事情都互相帮着。以往都是他们帮我的时候多。” “所以,我想着,他们也是初中毕业,在家里呆着说不定会跟社会上的人给学坏了……” 霍天颢挑眉,“可以,带一个也是带,带一群也是带,不过呢,如果是你一个人,我可以包你们吃住。但是一群的话,这些就要你们自己解决了。” 贺青钧笑着点头,“肯定的呀,您就是不要钱,我也得跟家里的老头子要。都是他的种,没道理只管后来的,不管前面的。”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着贺青钧端起酒杯敬酒。 霍天颢笑着摇头:“你还是喊我姐夫吧,师徒情谊算不上,我顶多给你们指点几下。要想做我的徒弟,那可不容易,得有这个天赋,然后还要肯吃苦,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我不怕,”贺青钧拍着胸膛,“哪怕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小爷也不带眨一下眼睛的,更何况只是咬牙学本领了。谁不是一点点苦过来的?”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霍天颢拍拍他的肩膀:“行,既然你执意,那等你过了我这关再说。” 见弟弟如此争气和上劲,贺青冉一脸老母亲的欣慰呐,看向夏昭芸夫妻俩的眼睛都带着泪花。 菜一齐,柳明坤就端着杯子站起来,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格外严肃郑重道:“今天算是我正式见贺青冉同志的家长。我先表个态,我表面上对什么事情都嘻嘻哈哈,看似特别好相处,很大方的人。” “实际上,我每一个行动都有自己的考量,人也特别小气,只对认准的人掏心窝子。” “柳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却也能往上追溯几百年,特别注重子嗣的培养,不求成才只求成人!” “所以我人品还勉强过得去,如今我愿意跟贺青冉同志共组家庭,一起抗击未来风雨,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监督和见证。” 贺青冉眸子晶亮地看向他,俩人视线对在一起,缠绵裹着酸甜。 夏昭芸带头举起了杯子,笑着说:“人生是自己的,我们每一个选择与其说对他人负责,不如说是对自己负责任。” “坤哥跟我姐选择步入婚姻的殿堂,那么今后贫富同舟、荣辱与共,不再是一个人的事情了。而且你们还会迎来爱情的结晶,承担起为人父母的责任,每一步都是人生路上必经的一环。” “或许这条路上爱情经过油盐酱醋茶的打磨,没了最初的激情,但是你们会成为彼此最契合的伴侣。” 霍天颢侧头看着认真的小姑娘,不知道她琢磨了多久,才有了这样老成的人生感悟。 他放在桌子下的手,握住她的,微微用力,暗示自己也会跟她说得般,要与她一起面对未来。 这边饭吃得喜乐,贺家夫妻俩得到消息,杀气腾腾赶过来。 他们刚迈入国营饭店的大门,就被贺青钧看到了。 他捅了捅自家姐姐,向大门努着嘴。 贺青冉见到铁青着脸的俩人,又瞧瞧自己一桌子人,反而没有自己以为的紧张和怯弱,大大方方笑着道:“老贺、小娘你们来啦?” “真是不凑巧,我们吃的差不多了,没法招待你们。” “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柳明坤同志,我相亲对象,由霍主任帮着介绍的。” 虽然霍天颢跟霍家人关系到了冰点,还拿到霍厂长亲自写的断亲书,不过妇联的霍主任就将这小两口当普通亲戚和同事处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倒是彼此都满意。 现在人们相亲都需要有个介绍人,霍主任是最合适的人选。 贺副厂长冷着脸,上前只说了句:“贺青冉,你要是当我还是你爸爸,现在就跟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贺青冉笑着说:“老贺,这话您说的不对,这父女关系可不是我不想要就可以不要的。如果真是这样,我恨不能放挂鞭炮庆贺一番。” “你……”见饭店里众人看过来,贺副厂长脸色更加难看,觉得自己里子面子全被这个不孝女给败坏没了。 宁友容赶忙拉住他,笑着说:“老贺,孩子们长大了,得要面子,有事情咱们回家慢慢说,你脾气得改改,再好的心也闹得人不领情。” 说完她看向摆上小爷姿态的柳明坤身上,眼里的笑更胜:“这是我们家冉冉的对象吧?长得挺好的,瞧你的穿戴,家里条件也不错。” “冉冉不懂事,没将你带家里来。我跟她爸爸不知道,还是从邻居嘴里知晓的,这孩子主意太大了,怎么人生大事都自己决定了呢?” “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冉冉没有娘家去送,让宾客们怎么看待你们和我们家呢?该有的体面可就全抖光了。” 柳明坤嘴角上扬,想想媳妇以前的憋屈,再听听这女人阴阳怪气的话,实在是气不过: “娶媳妇当然是将媳妇娶进门,咋地,还得让我们柳家将贺家全家都养起来吗?” “虽然我家里不差这三瓜俩枣,但也不是冤大头,连小娘和同父异母的兄弟都要承担。” 这些话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辈摔在脸上,贺副厂长气得浑身哆嗦,指着一桌子的人,“好好好,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不孝的东西,家里把你们养大翅膀硬了,就记恨不好的事情,却忘了你们这一身皮肉怎么来的?” 霍天颢冷笑声:“孩子生下来就要好好教养,既然担不起这个责任,那趁早别要孩子。不要以为你们施舍的几口吃食,一身衣物,就能左右孩子的余生。” “殊不知,对于你们这种一个糊涂一个捧杀的父母,我们小辈宁愿没有出生在这世上。一个孝字,想要将我们的脊梁骨压弯?” “那也看你们配不配得上!” “不过呢,您说得对,我们长了一身皮肉是你们给的,那么等你们老了走不动了,再跟我们讨论养老送终的话题,那时候我们是真拒绝不了。” “现在,咱们还是各自眼不见心不烦吧。” “还是您也想要效仿霍厂长,让贺青冉同志用婚姻换取利益?” “不然如此匹配的对象,贺青冉同志为什么要瞒住你们呢?还不是认为你们不会同意!” 他的悲惨被厂里人都嚼烂了,哪里有亲生父亲能舍得将儿子推出去,以命换取自己的业绩? 霍厂长现在名声不好,若不是他能力不错,又确实是小霍英雄的父亲,早就被人给扒下来了。 贺副厂长也是个官迷,不愿要自己的名声受损,几尽目眦尽裂,还只能狠狠地瞪向贺青冉: “你尽管结婚,我不会同意的!” 说完他甩着袖子离开了。 宁友容看看他的背影,又看向长得花容月貌的养女,和一脸桀骜不驯的未来女婿,内心那叫一个酸。 她笑笑:“冉冉爸爸就是这么个脾气,气你们没有跟他说。” “这样吧,改天寻个大家都方便的日子,小同志你跟冉冉一起正儿八经见家长。等你父母那边也同意了,再约个时间两家见个面,商谈下结婚流程。” “我们家冉冉也是娇养长大的,从小就十指不沾春阳水,也是家里唯一的姑娘,可不能随随便便嫁出去,得大办呢。” 贺青冉也笑着问:“小娘,怎么大办法?是不是什么千把块的礼金,三转一响都备上?” “那不知道家里给我什么样的陪嫁?” 宁友容面容一僵,“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害臊,自个儿要起彩礼了?” 贺青冉淡淡地说:“我自己买了自行车,平时单位有收音机,我也不差手表,不会用缝纫机,所以三转一响这种场面东西,没必要。” “坤哥说了,他的工资全给我压箱底,这就够了。还是,小娘您还想给我添点?” 宁友容硬着头皮说:“肯定呀,你是我们贺家的闺女,家里当然要陪送的。” 贺青冉点点头:“那行,小娘回去说服我爸,那我下周天带着坤哥去家里吃饭。您最贤惠不过了,肯定能办到吧?” “你儿子还小,而我们姐弟俩已经长大了,不是您能拿捏的了。您呢,安安分分,我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往事不再追究,不然,您对我们做了什么,那我们就好好关照下你儿子,哦,对了,你肚子里是不是又怀了一个?” 宁友容不置信地看向她,咬着牙低声道:“你敢,那也是你亲弟弟。” “有什么不敢的?你都对我们出手了,还让我们顾念手足亲情,小娘,您当我们是傻子?”贺青钧也冷笑着说,边说边掰着手,咔吧的声音一听就不好欺负。 宁友容咬咬唇瓣,终于意识到继女和继子已经成长到,脱离自己掌控的地步。她艰难地点头:“好,我肯定会说服你们的爸爸,咱们和和气气地将事情办好。” 来的时候他们仗着自己是长辈,只要他们要死不同意,贺青冉的婚事肯定是不能的了。 可他们都没想过贺青冉豁出去了,这人一旦没什么顾忌,身上就没有弱点让人攻击。 宁友容悔得不行,自己这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是漂亮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夏昭芸笑着补充句:“到时候霍主任作为介绍人肯定要上门见证的,贺阿姨您可别太小气,让外人瞧了笑话。” 宁友容点点头,笑容僵直地离开了。 人还没走多远,贺青钧就不客气地畅快笑起来,“小时候我觉得自己此生无望了,可等我一点点长大,发现他们也不过如此。” “姐,你放心,我肯定去当兵,而且要像是芸芸姐夫一样,当特兵王,这样看谁还欺负你们!” 吃过饭后,小家伙们困得睁不开眼了。 贺青冉笑着说:“我最近要忙市里各个地方播音员招聘的事,准备暂时住在宿舍里,省得忙得太晚来回路上不安全。” 柳明坤讶异地问:“这事你没跟我说呀,早知道我就替你打听着了。” “市里可是我的地盘呢……” 贺青冉瞪了他一眼,自己也是刚确定目标没多久,正是无头苍蝇呢,这不是随便扯了个结口,给人家新婚小两口独处的机会嘛? 柳明坤有些不明所以,挠着头就笑。 霍天颢捏着夏昭芸的手,带着微微颤抖,这是激动的。 他,他母胎单身二十四载,突然一个月里有了自己极为满意的对象,还领了证。 俩人顶多亲亲小嘴,饮鸠止渴折磨得他跟要爆发的火山似的,哪哪都不得劲。 他面上却一本正经点头,“市里各个单位都有播音员,这个岗位清闲但是福利待遇不差,竞争很激烈。” (本章完) 第107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6) 第107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6) 贺青冉微抿着唇瓣,谁说不是呢? 现在什么岗位,尤其是油水多、福利好的,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甚至这个坑边已经有不少人虎视眈眈了,哪里轮得着她呢? “不过贺青冉同志拿到了这一届‘金话筒’第七的好名次,这是全国性的奖项,几百个优秀播音员中的尖子,肯定比其他人更具有竞争力。”霍天颢补充了句。 “可以每个单位尝试下,总有适合自己的。我们也帮着你多注意下消息。再不济,每年还有不少厂子筹建中,市里的新厂都是组织扶持的,配套设施稀缺,但福利绝对不差。” “我们消息灵通,不会错过这些的。” 贺青冉连连点头,听他这么说,自己多少有点底了。 夏昭芸禁不住说:“冉冉,你有没有想过进入广播电台?” 贺青冉一愣,广播电台? 那对于播音员来说,不亚于总政对文工团职员的高度,天花板的存在呀! 是她这个小虾米能够肖想的吗? 夏昭芸抿唇笑,“我现在也闲下来了,距离市里八月秋季文艺演出还有俩月的时间,也能替你恶补一番。” “你瞧我这次演出是不是很成功?如果你能够效仿,在广播电台新开辟一档栏目,还怕没有工作吗?” 贺青冉眼睛瞪得滴溜圆,“芸芸,你当所有人跟你似的能耐?我要是有这本事,还能窝在厂里混日子?” “很难吗?”夏昭芸侧头笑着问,“现在的节目都太单一了,什么新闻、天气预报、相声、评书、故事、音乐欣赏。” “可是,还有其他的形式吗?”不仅贺青冉,就是柳明坤都好奇地问道。 夏昭芸点点头,“多着呢,我觉得冉冉可以多看看心理学方面的书,给来信件的人们解答疑惑。” 众人不解,这有啥吸引人的? 夏昭芸眉眼弯弯地道:“简单来说,就是抓住大家伙八卦的心,当和事佬!” “再好的故事、评书和相声,都来源于生活,其实生活里发生的不少事情,比这还要精彩。” “只要你将节目打响,肯定有五湖四海的听众们给你寄来信件。你只需在这里面挑选典型的问题,寻找智者帮着解决,最后来个精辟的总结。” “我想很多人都乐意听吧?” 众人也琢磨出味来了。 贺青冉浑身带着激动,“这个节目可以试试!我得先琢磨下,写出几期稿子来。” 柳明坤接话道:“广播电视台我有熟人,到时候让他们给你在冷门频道开个时间段,反正是资源再利用,应该不难。” “如果栏目效果好,不用你主动提,人家单位负责人也会开出丰厚的条件留下你的!” 俩人聊得热火朝天,夏昭芸和霍天颢就抱着孩子回家了。 把孩子放下后,霍天颢扯着人去了卧室,抱着人蹭了会解解馋,瞧着粉嫩娇羞的媳妇,恨不得现在就是晚上。 “我去找人多买几样肉,你也休息会儿。等我回来,你再指挥我去菜园里摘菜。”他抱着人不愿意松手。 夏昭芸点点头,轻笑着说:“顺带买点饮料回来,我在家里整些半成品。” “别太累着了,”霍天颢继续赖在她身上,只说话不见行动。 被人撒娇,还是如此人高马大、伟岸的男人,对夏昭芸来说是一件新奇的事情,内心柔软而温暖,手轻轻抚着他的脊背。 “媳妇儿?” “嗯?” “你,你准备好了吗?”男人冷不丁地问了句。 夏昭芸有些疑惑。 “我晚上在哪里住?”霍天颢低笑声,“你要是没准备好,那我就陪坤子住招待所了。” 夏昭芸突然跟煮熟的虾子似的,浑身瞬间就红了。 她眼神觉得哪哪都安放不了,小声地说:“这里是你的家,你,你不回来去住招待所,有这么浪费钱的吗?” 霍天颢将人从自己怀里挖出来,捏着她的下巴满满地摩擦着,眸子深邃而炽热,“媳妇儿,等我!” 说完他又啄了她一口,笑着离开了。 不然他怕自己真荒唐地这会儿就将人给吃了,而他吃起来怎能不尽兴?虽然他没有实际操作过,但是男人嘛,在时间上对自己一向自信。 夏昭芸忍不住跟上去几步,将人叫住,抿着唇侧头轻笑,不敢与他绿油油的眸子对视,叮嘱几句:“天颢哥,您遇见什么东西都买上些,我稍微处理下,都是不错的吃食,您别只买肉呀。” 霍天颢颔首,又狠狠瞅了她一眼,才大步离开。 因为许诺请姑娘们吃烧烤,夏昭芸用井水微微拍了下脸颊,红晕消散大半,将头发抓成松散的丸子头,去了厨房。 家里的粮食齐全还都是刚买的,她跟贺青冉饭量不大,本就不缺各种票据,积攒下不少来。 不过呢贺青冉最近学习厨艺,食材耗费的快,所以这次米面她们直接拎了一袋子来,起码这一顿是不用愁的。 她想着后世的烧烤,开始做些烤着吃的主食。 光是馒头她都做了好几种,有奶香小馒头、高桩馍、口袋馍等,晚上不论直接吃、烤着吃还是夹着肉和菜吃,口感和味道都不错。 当然烧烤必不可缺的灵魂食材面筋,她做了一大盆。 还有锅贴饼、年糕等。 刚做完这些,霍天颢双手拎得满满地回来。 夏昭芸赶忙将东西接过来放好,递过去干净的毛巾,看着人将脸上的汗擦拭干净,又端上温度刚好的白开水。 霍天颢咕嘟喝了一气,看着她的眸子温柔得真能掐出水来。 这样的场景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生活中哪里有那么多的惊心动魄,如此平淡的一个小动作,却能给他带来愉悦的满足和感动。 若不是怕自己身上的汗臭味熏到人,他铁定又是要抱着人啃一通,用最直白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媳妇儿,要去菜园摘菜吗?你在家里呆着,我去就行。” 夏昭芸正在查看他买来的东西,有猪肉、鸡肉、鸭肉,还有一块不小的羊肉!其他食材也不少,当然烧烤架和竹签是必备的。 她说了几样耐放又需要处理的蔬菜,其余的等快吃饭的时候再摘。 夏昭芸将肉或切块或切片腌制上,然后开始做炸货,糖糕、麻团、油条、野蘑菇、茄盒、小酥肉等,还有薯片、薯条…… 她指挥着霍天颢将烧烤架子摆上,便整治起半成品…… 等大家结伴提前来帮忙的时候,夏昭芸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食材摆放了满满一桌子,光是看着这些,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香味,他们就有些饥肠辘辘、迫不及待了。 柳明坤算得上是撸串的行家了,时不时就吆喝着朋友去自己的四合院吃烧烤。他觉得自己准备的够丰富的了,可瞧瞧这里,真是深受打击。 他觉得往年自己吃了个寂寞…… 食材基本上都被夏昭芸处理过,只需要放到架子上烤制就行,霍天颢和柳明坤俩大男人负责烤串,而女人们则边聊边吃。 俩孩子头一次与这么多人一起吃饭,捧着小碗咧着嘴笑,比往日活泼许多。 明儿个她们放一天的假,所以姑娘们都端着啤酒,挨个敬夏昭芸,好听的话成串地往外冒,都不允许人拒绝。 夏昭芸也挺高兴的,来者不拒,本以为啤酒度数低,自己顶多喝个水饱,可是渐渐地她意识有些模糊,笑容都带着往日见不着的傻气与可爱,明艳的五官像是蒙了一层纱,又是另一种风情。 吃完饭,姑娘们主动收拾好东西,看着扯着小霍英雄亦步亦趋没脸看的小夏老师,都捂着嘴笑着离开了。 柳明坤拍拍霍天颢的肩膀,偷偷塞给他一盒东西,压低声音说:“进口带纹的,质量和体验感据说十分不错,保管哥今晚发挥稳定,讨到嫂子的欢心!” 霍天颢挑眉,低头一瞧,上面是一排排外文。 不过他外语水平还不错,立马知道里面是什么,好笑地踢了他一脚,将盒子放在桌子上,“行,体验好的话,我寻你回购。” 把人送走后,霍天颢又领着俩娃洗漱上床睡觉,自己洗了个澡。 等他回屋的时候,本来迷糊坐在床沿上发愣的小女人,竟然摸到了那盒子还打开,笑嘻嘻地吹气球…… 瞧着那殷红的小嘴,霍天颢喉结上下滚动,耐住性子关好门窗,将女人搂入怀里,暗哑着嗓子将气球给拿过来,“媳妇儿,这气球可不是这么用的,我表演给你看如何?” 夏昭芸瞪大眼睛看他,骄傲地哼哼着,“我又不傻,认识外文的,不就是避孕一套嘛?咱们领证的时候,我就被塞了一盒。” 她眉眼弯弯地继续瞪他,手顺着内心的渴望攀上他的臂膀和胸膛,对着那富含力量的肌肉捏揉戳,好奇得跟孩子似的,“咦,还动呢……” 虽然知道自家媳妇儿喝酒后变了个人,但这么明目张胆挑一二三逗 自己,他要是还忍就不是男人了! 夏昭芸做了个特别累的梦,原来她在吃烧烤,却被人当成肉烤着吃了,浑身跟被车碾压般酸疼到报废。 难得睡个懒觉,她抱着温热的被褥,满足地蹭蹭,结果被反扑了。 夏昭芸懵懵地睁开眼,迎接自己的是铺天盖地的吻。 她迟钝的脑子一点点地清醒,却又陷入到另一种混沌中。 若不是听到隔壁孩子们说话声,男人肯定又将她放火上烘烤几遍了。 夏昭芸后知后觉昨晚发生的事,直接钻入被子里羞得不能见人。 偏偏男人好笑地一边拽被子,一边问道:“媳妇儿,你吹气球不?” 零碎羞人的片段蜂拥而至,夏昭芸无声地哀嚎,狠狠地钻出头来,“霍天颢同志,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 “去做饭伺候孩子们上学!” 女人头发凌乱着,小脸上还带着些没睡足的疲惫,对自己颐指气使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霍天颢宠溺笑着揉揉她头发,低声在她耳边道:“喳……待会需要小的伺候小主您洗漱吗?” 夏昭芸给了他一个眼刀子,又缩回毛巾被里去了。 殊不知单薄的被褥正清晰勾勒着她曼妙的身子。 霍天颢无奈地揉揉太阳穴,突然理解了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 夏昭芸等人离开,摸摸索索穿上衣服,继续在床上躺尸,没想到还真睡了过去,睁开眼后,就见男人坐在马扎上,不知疲倦地盯着自己。 “醒了?先喝口水,饿了没?我煮了鸡蛋熬得小米粥,你先垫垫,很快就吃午饭……” 还没说完,女人就乖巧地爬起来,将自个儿塞到他怀里,腻歪地蹭蹭。 霍天颢将人紧紧抱住,微微叹口气,“我也是片刻都不愿意离开你。” 夏昭芸轻笑着,“很快的,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平时周末我去寻你。” 霍天颢吻着她的额头,带着委屈地说:“我想天天下班回来。” 以前他还能耐住,可俩人有了夫妻之实,他惦记的更多了! 真是从遇见她开始,他对这个世界就像被人从灰白中,一下子倒入了五彩斑斓的颜料,让他贪恋上。 夏昭芸抿唇摇头,“你这样我会天天担心的,这里距离市里单程就一个来小时了。我不想你这么奔波。” “我也想你的,咱们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长的相聚呀。” 虽然以她现在的条件,也能自荐进入总政,可是这样进入,跟参加了市里文艺联欢并获得满堂彩相比,有着很大的差距。 而且那时候还有苏老师作陪,她在总政不会陷入被孤立、举步维艰的局面。 凡事都要讲究个循序渐进! 小两口哪里也没去,就窝在一起说话,增加彼此的了解,期间当然少不了亲昵的碰触。 要不是怕媳妇太累,而他又顾及着白天家里会来客人,说不定他都不想将人从床上放下来。 一天的相聚短暂得紧,等人一走,夏昭芸的精神气也被带走了。 明明男人不在的日子是常态,她每次都要适应好久,不过她很快投入到八月份文艺汇演的筹备中。 (本章完) 第108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7) 第108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7) 每年秋季市里文艺汇演,都是每个单位文工团极为隆重筹备的活动,要是谁能够进入到最后的演出,那将会是一种殊荣。 毕竟市里文艺汇演不仅包含了京都的单位,还有其他省份选送的优秀节目,这规模不亚于八九十年代春晚了! 竞争十分激烈,哪怕总政选送的节目,都不一定能登上舞台。 出席的观众们自然也都是重量级的,常年活跃在报纸上的那群老先生们。 每一张入场券都标记着人名,不是普通群众能够进入的。 昭阳制衣厂文工团有十七八年的历史了,只有两年前团里根据霍天颢的故事改编的舞蹈,因为立意深刻被选送成功,这算得上是团里最高光的时刻了。 周二刚上班,众人就被喊到团里的会议室开会。 几个组的姑娘们都来齐了,团里的几个领导陆续入座,还有紧抓厂里文娱宣传工作的赵副厂长、工会以及组委等一把手们。 他们分别发表了讲话,无数遍强调这次汇演的重要性,这绝对不是简单面子的问题,而是一种组织资源倾向的选择! 文工团相当于单位华丽的外衣、精神的代言。 市里大领导们工作很繁忙,不可能对每个单位了如指掌,他们会通过各个方面对下属单位有个大概印象。 这个大概印象,就决定了以后馅饼可能投掷的方向。 换句话说,八月份秋季文艺汇演,关系到今后一年厂里的销量能否翻番。 讲完后,赵副厂长就询问薛团长今年的计划,在他看来,刚结束的十几个兄弟单位慰问演出中,夺得第一名的节目十分不错,可以填报上去。 这事夏昭芸跟薛团长和苏老师私下讨论过。 新颖而成功的节目,会很快被人复刻或者仿照出去,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让新颖褪色,自然也不具有想象中的竞争力。 所以她们必须果断地舍弃这个节目,重新编排! 赵副厂长点点头:“行吧,你们是专业的,厂里领导们相信你们的能力和实力。” 工会的主任也补充说:“如果这次你们能顺利进入最终的演出,为厂子的发展争光添彩,那咱们就在你们档案上增加十年的工龄!” 这话一出整个会场都轰动了。 普通的钱票、物资奖励看似诱人,那也只是一次性的,但是增加了十年工龄这是什么概念? 她们这些小姑娘们年纪最长的,也不过才有七八年的工龄,再多的就不适合待在舞台上,要么转入台下工作,要么调岗了。 舞者辛苦但是工资不低,还有各种补贴、奖金,但是去其他岗位,待遇能直降少半。 可如今她们的工龄要是能增加十年,首先她们的工资也跟着上调,不说翻倍,每个月到手的钱至少要多一半。 再者,十几年工龄的职工早就分好房子了,那么厂里只要有房子,就会优先安排她们。 这还不止,等她们退休了,拿到的退休金也会比同龄多出不少…… 想想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她们生命终结,每个月至少多出三四十块钱,这将会多么大的巨款! 姑娘们内心火热不已,恨不能为了厂的发展,将自个儿燃烧殆尽地支持。 等人一走,二组的姑娘们那怨气都快凝实了,直接冲着宋珍宝开火:“宋珍宝同志,谁跟你在一起谁倒霉……” “人家小夏老师多好的人,都被你家逼迫得走投无路……” “要不是你的原因,我们姐妹们哪里会错失掉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是不是跟你有血海深仇啊,你怎么这么跟我们过不去……” “对呀,咱们是最有可能增加十年工龄的,全是因为宋珍宝!” 宋珍宝脸皮再厚,面对二组姑娘们群起而攻之,也受不住,捂着脸哭着回家了。 她心里恨得难受,如果不是夏昭芸偷了她十八年的时间,那今天被人追捧的会是她。 哪怕她重来一世、努力训练,可缺失了最关键的十八年,她仍旧在一众舞者中不出彩。 慰问演出才结束不到两天,厂里各种同情夏昭芸、厌恶宋家的言论四起,比之前更胜。 毕竟之前夏昭芸是浑身留下疤痕,但这次人左耳右手废了,还是在其为厂里挣得如此荣光之后被突然爆出来。 众人对宋家的容忍度降至了最低。 宋母也承受不住,谎称身体不舒服,在家里待着生闷气。 见闺女回了家,她连忙上前询问,“宝宝,你怎么现在回来了,是不是别人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 “你没有怼回去吗?犯错的是我跟你爸爸,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你也是受害者之一,她们不该迁怒到你身上……” 宋珍宝瞧着宋母真切的关心,内心有些嘲讽,谁知道这个真切中能有几分真呢? 她不仅想起前一世,自己被寻到的时候,是在五年后了。 小弟是熊猫血,患了重病时不时需要输血,宋家人这才寻到了她。 还是宋若芸的夏昭芸,刚刚进入总政,不论在婆家还是娘家,都是让人提起来就不由地自豪骄傲的存在。 以至于她这个被寻回来、在乡下长大、粗俗鄙陋的正主,哪怕她努力学习和适应,也融入不到他们干部家庭中,反而成为他们身上的泥垢,恨不得藏在人后,只作为小弟移动血库。 她的婚姻也不怎么圆满,嫁给了厂里一个小组长,表面上看是个有上进心、各方面勉强过眼的。 但是她在男人一次醉酒中,才知道原来他心里惦记的是宋若芸! 种种的一切,都让她理由十足地将自己的不幸,全归结在这个抢夺自己人生的女人身上。 重生一世,她已经改变不少事情了,比如她提前回到宋家。 这一次,她为人处事得体,很快得到宋家人的认可,而她也凭借着心机,把夏昭芸撵出了家门,还成为童家认可的人,这周末就给她和童元彬举办订婚仪式。 但是这些远远不够,她想让夏昭芸尝尝上一世自己经历过所有的苦。 “妈妈,为什么我回来了,而夏昭芸还不回到乡下呢?” 她禁不住恨恨地问道,“我跟她本来就是抱错的人,既然她不认您跟我爸,那就让她回到乡下,去伺候她亲生父母好了。” “我看她就是爱慕虚荣,自从知道自己身世后,哪里问过她爸妈一次?” 宋母一愣,记起闺女时不时诉说十八年过得苦日子,在那些话语中能知道,张家两口子重男轻女到了极致。 要不是当时他们念着夏昭芸跟童家的婚事,以及其本身优秀和卓绝的容貌能给宋家增光添彩,给了张家一笔钱,将这对夫妻俩打发了。 夏昭芸确实该呆在乡下,被亲生父母给卖了高价! 宋母突然笑了下,拉着宋珍宝说:“宝宝,我想着等这周末你跟元彬订婚的时候,也将你的养父养母给接来。” “你先别急,听妈妈跟你说。他们不管对你多差,在外人看来,就是养你十八年,把你拉拔成人,是我们宋家的恩人!” “在你如此重要的场合,如果不请他们来做场,别人怎么看你和咱宋家呢?” “而且我想着吧,宋家亏待夏昭芸这孩子,但是张家老两口可是她亲爸亲妈,咱不能挡着他们父女、母女相认吧?” 宋珍宝抿着唇瓣有些担忧,“妈妈,我怕那俩人得寸进尺,大闹我的订婚宴。您是不清楚他们有多无赖和恶毒!” 宋母拍拍她的手,“放心,我能打发他们一次,就能打发他们第二次。” “咱让你表哥他们问局子里的同志们,借几身没有肩章领花的衣服,往场子里一站,看看他们怎么闹。” 宋珍宝犹豫半天,终于点头,还补充了句:“那得让张家多来几口人,省得到时候没法将夏昭芸给带走。” “肯定的,”宋母咬着牙说:“她既然不认我们宋家,那就回到乡下,过她原本的日子。” “呵,偷着我闺女的人生,还引着大家伙唾弃我们,喂不熟的白眼狼都没她这么狠的心。” 有了想法,她就迫不及待去邮局直接往张家村打过去电话。 等人来了,她就是一阵威吓与叮嘱,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将夏昭芸给带走。而宋家,也会念着十八年的情谊,给夏昭芸二百块的补贴。 对方只有高兴点头的份,白捡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还得一笔巨款,谁不乐意? 若不是宋母一遍遍强调时间,他们恨不能现在就来了。 夏昭芸编的舞夺得了第一名,不用她主动提,薛团长就让苏老师和她一起编舞,分别带着一组和三组的姑娘们训练。 “小芸,你会不会觉得团长对你不公平?”薛团长安排完后,笑着问道。 夏昭芸摇摇头,“没有啊,我觉得这是团长和老师对我的信任,也是在考验我的能力。我会努力编舞,争取登上文化宫的舞台!” 苏老师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我一直觉得你的聪明跟你的模样一样太过,只是你心念太杂了,没有用到对的地方上,白白浪费好的天赋。” “现在你瞧,你刚将所有心思放到咱们团里的工作上,就取得了不菲的成绩。照这个势头下去,进入总政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反正距离正式筛选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你先编着舞,如果效果出来不怎么样,你再回来给我领舞,怎么样?” 夏昭芸感激地点点头,“谢谢您苏老师。” 她从薛团长那里要来了往届秋季文艺演出的资料。 团里很重视这个活动,每年都做了很详细地记录,题材、音乐的选取、舞蹈的新颖点、观众们的反响等等,甚至带着相机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拍下来,作为珍贵地参考资料。 夏昭芸仔细反复地看了三四遍,不由地感叹夏华之大藏龙卧虎,哪怕她拥有未来的记忆,也不得不承认,每一届都有两三个节目带着十足地惊艳。 三组姑娘们的基本功紧赶慢赶,也仅仅是不掉队的状态,哪怕还有两个月,她们也不可能从普通生个个一跃成为尖子生。 她们要想出彩,也得像是这次汇演一样,要有足够的新颖点,攥着观众们的目光、触动众人的心神,才能将舞蹈上的难度、姑娘们各种短板给模糊掉。 既然是秋季的演出,她得让领导们感受到收获的喜悦。 舞蹈肢体表达看似生动形象,却又抽象得让人摸不着头脑,那么…… 她想起来一种两种艺术结合的形式来! 夏昭芸眼睛一亮,这次她没有先编舞,而是跟团长报备一声,自己去宣传部要了些绘制国画的工具,回到团里在一间空置的会议室里开始涂抹。 现在形势是挺严峻的,可是领导们自从褪去戎装,也开始注重养生和兴趣来。 这兴趣得高雅配得上他们的身份地位,又不会太劳师动众,是以练字、绘画,成为一种趋势。 以夏华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国画形式,在姑娘们穿着袜子跳跃辗转中,绘制出柿子树丰硕的图,树下蜷着只橘猫,配字:柿柿如意! 不得不说未来信息爆炸,某音上有着各种大佬教授众人绘画,一遍遍地涂抹中,意境深远、生动形象、情趣盎然的画便跃然纸上了。 夏昭芸毕竟是鬼修重生,对细节精准度的把握不错,凭借着强悍的记忆力,竟真得将心中的图给临摹绘制出来。 她一遍又一遍地画着,将步骤渐渐转变成为姑娘们的舞蹈,让她们的脚当作狼毫,在舞台铺制的绢布上肆意跳跃辗转。 夏昭芸将古代和现代舞杂糅在一起,突出女子纤细柔美,又能让她们在舞蹈中表现出一种时代蜕变,蕴含上新时代之美好,又道出自己的祝福…… 她一点点地将舞蹈和国画的精髓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光是编舞她就硬生生磨了一个星期,真得是吃饭都想着这事儿,一个个难题给攻克下来。 期间霍天颢受不住思念来了两次,不过俩人就只能单纯地压压马路,带着娃看场电影,吃顿饭,又依依不舍地匆匆分离。 每次被男人可怜巴巴与高大伟岸身材不符的眼神瞧着,夏昭芸心中的责任感倍增。 (本章完) 第109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8) 第109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8) 宋珍宝生怕夏昭芸不将自己订婚的事放心上,所以她瞅准时机,当着众人的面再一次发出郑重的邀请,还附带上了邀请函! 夏昭芸捏着通红喜庆、印着喜鹊登梅图的帖子,眉头一挑。 宋珍宝笑着说:“夏昭芸同志,我怕您觉得我不重视,所以特意给您发了一张帖子。” 她是南省乡下人,当初为了练出京片儿音没少下功夫呢。 “这是我自个儿做的,上面的图案也是用纸剪裁出来,拿着海绵沾上颜料而成。希望您别嫌弃。” 夏昭芸唔了声,“好。” 见她答应的很干脆,宋珍宝倒是有些不踏实,但想想张家人会来,那拎起的心又落回了原处。 是以霍天颢第二次离开的时候,夏昭芸扯住人的衣角,“天颢哥,你周末有空吗?” 运输队很大,有几百辆各种款式和型号的货车,夏华的车辆生产方面还在仿照着老苏大哥,许多核心技术几乎都是照搬来的。 以前车队还有老苏那边派来的技术员帮着指导,自从两国关系恶化后,所有技术员全部撤退。 在霍天颢进入车队之前,几乎有两成的车辆发生无法解决的故障,在仓库里堆灰。 是他闷不吭声一个人拯救了几十辆车,给队里再创资产几十万,是以他毫无悬念地担任了技术员的工作。 现在霍天颢虽然不跟车了,但是他工作比以前还要忙,不仅车队里的车,就是其他单位的车辆、器械上解决不了的问题,都要邀请他去帮着解决。 这两次他能来昭阳制衣厂,就是正巧在附近公干来着。 霍天颢总是耐不住想将人往怀里搂,只是他身上满是油污,只能眼睁睁干瞧着白净娇软漂亮的小媳妇,扯着自己撒娇。 他头皮泛麻,勾着唇角笑:“即便没空我也得空出来!” 他是天天掰着手指数呢,“周末你来寻我?算了,还是周六的时候我接你下班,带着孩子们去市里吃完饭回家。你有哪里想玩的吗?” 见他如此热切,深邃眼睛里几乎在窜着火苗,哪怕俩人只是握着手,夏昭芸浑身都泛着热。 她原本对男人的接触十分抗拒,但跟他在一起,又格外舒适地水到渠成。 不过俩人的第一次,是在她醉酒的时候,完全出乎她的预料,自己竟然没有任何的心理障碍。 可现在她像是站在悬崖口尝试蹦极般,身上做好了各种安全防护,向往之余仍旧不敢跃下去。 “周末你来寻我吧,陪我参加宋珍宝和童元彬的订婚礼。”她拿头抵住他的胸口,感受着男人身上源源不断翻滚的热气,和那强劲有力因为自己而乱了节奏的心跳。 霍天颢浑身一僵,“童元彬?” “呵,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差点成为你的未婚夫?” “听说你们青梅竹马?” “他的订婚礼比我们周末去玩重要吗?” 好大的酸味,夏昭芸忍不住闷笑着往他怀里扑。 霍天颢连忙后退一步,自己身上尘土、油污混杂,他自个儿都嫌弃到不行,哪里舍得沾染上媳妇的身? 不过他严肃地说:“夏昭芸同志,不要跟我使用美人计!” “老实交代,你跟童元彬到底怎么回事?” 夏昭芸眸子微转,起了捉弄人的心思,抬起头瞪他,嗤笑声: “霍天颢同志,您不觉得您关心这问题有些晚?” “你现在已经跟我领证结婚了,还,还将人那样了,现在开始追究我以前的事情来。” “是不是,如果我的回答您不满意,就让我自请下堂?” 霍天颢是真瞪她,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捏着她的下巴: “媳妇儿!” 要是条件允许,他得先将人就地正法后,再跟她好好理论。 夏昭芸哼哼着:“干嘛?或许下一……” 话没出口,就被男人给堵住了话。 男人跟恶狼一样,对她又啃又咬的。 “夏昭芸,这话我就说一次,你是我媳妇,这一辈子都是,敢跟我结婚就做好一辈子捆到一起的准备!” “我,我就是觉得自己错过了你的成长,对那人嫉妒到发狂了!” 说到最后,他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夏昭芸心立马软的不行,轻笑着环住他的脖子,“逗你玩的,我也不舍得离开你。” “童元彬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就是家长默认可以玩的人。我平时被宋家两口子管得严,很少能出门,而童元彬脸大地将我划成他的人。” “不过呢,也是因为他这样子,我倒是没怎么有追求者,清净到现在。” “去参加宋珍宝和童元彬的订婚礼,并不是我放不下童元彬。而是宋珍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诚邀我两次,我总不好推脱吧?” “而且我男人又不是拿不出手的!我想着她既然敢让我去,那我要是缺席,得让大家少了多少笑话看呢?” “正好我也趁机将我男人介绍给大家!” 霍天颢是满意了她的解释,但他对自己缺席她的十八年,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明明俩人就住在一个厂子里,咋就没有多少交集呢? 再一想到要不是他曾经是个“死人”,救媳妇儿于水火中,现在站在夏昭芸面前的,绝对不会是他。 那种后怕,让他更不想走了,得切实地再一次拥有她,才能平息自己的慌乱。 霍天颢暗哑着嗓子,“媳妇儿,你看天晚了,我要不去招待所开间房?” 夏昭芸不是真正不知人事的姑娘,哪里不清楚他话语里的意思? 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 她微垂下眸子,看了眼手表,极小声道:“我,我就陪你在招待所待一个小时……” 夏昭芸琢磨着,现在时间不晚,一个小时后也才九点多。 只要她回家睡觉,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吧? 霍天颢有些哭笑不得,“媳妇儿,你对我的能力到底多不了解?一小时?你就给我上个开胃菜?” 夏昭芸羞恼地瞪他,“我,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她是在编舞中,可每天她也跟其他姑娘们一起完成早课,保证身体每时每刻都呈现最佳状态。 若是她跟他鬼混一晚上,明儿个她还能爬起来? 霍天颢也心疼媳妇儿,只能委屈巴巴地妥协。 为了抓紧时间,一路上他都是拽着人大步走呢,那迫切劲让夏昭芸觉得自己竟然荒唐地随他闹…… 这次夏昭芸十分清醒地,感受到男人对自己的怜惜与恨不能融为一体的痴爱。 他们拥抱在一起,那种彼此寻到了归宿的感觉,让人莫名感动与珍惜! 霍天颢将人按时送回来,在门口腻歪着。 “天颢哥,你明天几点走?能稍微晚点吗?我给你做早饭,你吃过再赶回去。”夏昭芸轻声问道,也想向他展现自己贤惠的一面。 霍天颢歉意地摇头:“媳妇儿,我得赶早走,市里形势不容乐观,每个人都恨不能盯着别人出错,以此当成升职加薪的由头。” “我是厂里不可或缺的技术型人才,福利待遇好,早就让不少人眼红了。他们要是疯起来,才不管单位的利益呢。” 夏昭芸也只能无奈地说:“那天颢哥要保重身体,记得按时按点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那是当然,我还要陪你一辈子呢,”霍天颢揉揉她的头发,“快回去吧,外面蚊子多,周六下了班我就赶回来,周一清晨再回去。” 这样他就能待两晚上了…… 夏昭芸对他眸子里的小雀跃,给闹得也没了离别的情绪,没好气地将人关在门外,只低声叮嘱句:“天颢哥,路上注意安全!” 霍天颢低沉地应下,听着人进屋没了动静,才勾着唇角挪步离开。 人一有盼头日子就过得很慢,不过夏昭芸沉入到工作中,时间倒也蹭蹭飞逝过去。 一周时间她将舞蹈编好,自己还穿上袜子蘸着水在水泥地上大体地尝试了下,确实跟她所想,能一边优美地跳舞一边绘制出精美寓意好的国画! 不过她得选择好绘制的工具,比如绢布、颜料的选择,又比如怎样能让姑娘们能踩出既定的图案。 毕竟一幅画中颜色不同、深浅不一、粗细有别。 颜色不同可以是不同的姑娘脚踩踏出不一样的颜色,深浅不一可以对脚上设计小开关来控制出墨的多寡,粗细有别完全能通过姑娘们不一样的脚上动作完成…… 下一周她就该为绘制国画的动作配乐了,最好也是将古典乐器杂糅进来,唔,可以用乐器的变化,一点点展现时代变迁…… 周六她又遂了男人的愿,陪着他荒唐了一个多小时。 柳明坤是跟着霍天颢一起来的,这周末他要跟贺青冉去贺家见家长。 次日,夏昭芸起了个大早,开始筹备早餐。 北方人都爱面食,尤其是手工面条百吃不厌! 她今儿个做得是拉面,昨天就熬上了骨头汤,面团也是她从半夜就开始筹备的。 拉面是细工活,是夏华所有面食制作中,技术含量最高的。 拉面的制作有句行话,叫做三遍水、三遍灰、九九八十一遍揉! 一个面团在她手里一拉一甩就渐渐由粗变细,虽然说细如发丝有些夸张,但这足够能表达贺青冉的惊艳和佩服之情。 “芸芸,你太不厚道了,这个绝活你咋没露过呢?”贺青冉直呼神奇,忍不住碎碎念道:“你果然是个见色忘友没良心的家伙……” 夏昭芸抿唇笑,挑着眉理直气壮说:“那是自然,总不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吧?” “我要学,我要学……”贺青冉抱着她的胳膊,晶亮着眸子道。 “好好好,我回头教给你,”夏昭芸连连应声。 她们俩人相处,不需要猜忌,有什么说什么,彼此坦荡倒是除了最开始不打不相识外,还真没有闹过矛盾呢。 面条扯好放到一边继续饧着,各种配料也都备好,等人到了就下锅。 霍天颢和柳明坤来得挺早的,俩人都是精神抖擞地穿戴一新,本就个子挺拔长得帅气,一路走过来没少惹大姑娘小媳妇脸红。 拉面爽滑劲道,配上切薄的肉片、浓郁香醇的骨汤、丰富的配料,让人浑身舒坦得不行,原本就不错的心情更是要飞扬起来。 吃过饭,夏昭芸给俩孩子穿上了一浅蓝一粉红色的小套装,款式简单大方,但是俩孩子白皙带着婴儿肥,穿上格外讨人喜欢,眨巴着水汪汪大眼睛,一脸懵懂,让人恨不得抱在怀里揉捏一番。 霍天颢穿得也很简单,就是白色短袖衬衣和蓝色裤子,但是人颀长挺拔,五官清俊有型,就像是这个年代照相馆的黑白照片,再由老师傅涂抹晕染得跟后世开滤镜的明星般,处处恰好是人们心动的模样。 夏昭芸昨晚赶出自己的衣服,是正红色收腰及踝无袖裙,同样简洁无奇的款式,不过面料舒适垂感,加上她皮肤白皙五官明艳,身材匀称,以往她刻意用常常素色压制的光华,此刻全部一分不留地绽放开来。 一大俩小看直了眼,不停地夸赞好看。 不过霍天颢上前揽住她的腰,嘟囔着:“媳妇儿,你太漂亮了,我都想将你藏在家里,只让我自个儿瞧。” 他嘴上这么说,却各方面都很尊重夏昭芸。 女人爱美是天性,热爱生活精致的女人,更具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夏昭芸轻笑着,给自己画了个淡妆,还拿出自制的香水,往自己耳后、手腕上抹了几下。 不得不说她当鬼修的时候,除了修炼外,就是去各家游荡长见识,杂七杂八的东西学了一气,算不得精通,但如今是各个都很实用。 这香水还分为前调中调和后调,全是这个时期盛开的花,味道清雅迷人却是阐释着无尽浪漫和精致。 霍天颢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如此多变,明明已经妍丽无双,又能在这份卓绝中又层层攀登,每一次都让人有种在崖地仰望的赞叹与惊奇。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美人呢?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她便是那色香味俱全满足人所有感官美好的玉盘珍馐了! (本章完) 第110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9) 第110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9) 夏昭芸轻笑着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满意地道:“天颢哥,我们刚结婚不足一个月,还算新婚。我穿着大红色的裙子不过分吧?” “我可是提前跟宋珍宝说过了,请我可以,但是别后悔呦。” “我为了配合她只是化了淡妆,还没发挥我化妆大师一成的功力呢!” 霍天颢就喜欢她这鬼灵精怪、自得的小模样,勾唇笑道:“我跟孩子们应该也是你迎战的装备吧?” 夏昭芸锤了他胸口一拳,“孩子们还行,就您老这块头,确定是我的装备,不是将我给拴住了?” 霍天颢接住她的拳头,满满摩擦着她的手背,微眯着眼说:“今天忙完后,我教给你几招对敌的法子。你跟贺青冉一起练起来。” “虽然说你们住在家属院里,左邻右舍都熟悉。可凡事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哪怕以后你搬去跟我一起住,有时候我可能也会被借调出去几天,没法时时刻刻护在你身旁。” 夏昭芸乖巧地连连点头,轻笑着道:“之前我跟冉冉说过,还想等我六月份汇演完寻个教练呢。结果又开始忙活八月份的演出了,这事就搁置下来。” 霍天颢蹙眉不满地哼着:“找别人不如找我。现成的前总军区兵王在此呢,你们还要舍近求远?” “可以说,不管你们寻来几个在全国拿到奖项的教练,在我跟前都不够练手的。这点自信,你男人还是有的!” “而且我实战经验很丰富,绝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们达到最好的防御效果。” 夏昭芸又是笑眯眯一连串地点头,“我知道呀,咱家天颢哥最厉害了,我和冉冉不用害怕老师藏私呢。” “走,咱们去供销社买点喜糖。” 她掰着手指说,“要是咱们正常结婚的话,厂里能审批给咱个把星期的假期,所以按照普通人家,这周末也是要继续给亲朋好友派送喜糖的。” “参加宋珍宝订婚礼的人家,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叔叔阿姨们,关系不远不近,可人家开口的话,咱不能不给人家喜糖吧?” 霍天颢宠溺地拍拍她的后脑勺,“走,咱先去城北百货大楼逛逛买点东西,再将东西放回来,然后去参加订婚宴吧。” 俩孩子听得认真,他们很喜欢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的百货大楼,这会儿都小声欢快地跳跃起来。 孩子是最敏感的,他们能感受到哪些人对他们真好,哪些浮于表面,一个月的相处,他们渐渐将不愉快的记忆丢弃至最深的角落,余下的全是幸福愉快。 “妈妈,我能吃一块雪糕吗?”小丫头肉嘟嘟的小爪子轻扯着夏昭芸的裙子,扬头笑得露出小米牙。 夏昭芸笑着蹲下身,吻了下她滑滑弹弹的小脸蛋,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呀,不过呢,你们还小不能吃多,所以你跟哥哥吃一个。” 俩小家伙嗯嗯着,乖巧地没有再要其他的东西。 霍天颢也挨个揉了下他们的头,“走,爸爸带你们去买玩具!” 夏昭芸站起身,没有拦住他,趁机说教什么不能惯孩子。 这是他们父子间难得培养关系的时候,她还是当个隐形人好了,不去做画蛇添足的事情。 夏昭芸手艺不错,又有着员工内部购买布料的渠道,布票几乎就是摆设。最近家里人穿的衣服,都是她踩着缝纫机踩出来的。 尤其是贺青冉,因为她立志要当个贤妻良母,所以最近也开始埋头苦练缝纫机,给她自己和俩孩子做衣服。 俩小的衣服一天一个样,十天八天都不带重样的。 不过呢,霍天颢还是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套,都是重工衣服,工艺上复杂、做工更为精致漂亮。 小姑娘是一身粉色纱裙,布料轻薄柔软,平时也能穿出门,并不是那么夸张。 小如愿则是一身迷你中山装,穿上后更显得跟个小大人似的,没将夏昭芸逗得笑到地上。 他们年纪不大也有了审美,嚷嚷着要立马换上,跟爸爸妈妈一个步调。如此一装扮,他们倒像是小花童了…… 买了些喜糖,霍天颢又给妻儿买了点心,天气热东西放不住,也不敢多买。其余的东西家里基本上都有,而且夏昭芸和孩子们在这里满打满算也住不到今年的秋天。 所以他们纯逛了会儿,给孩子买了玩具后,就将东西送回家里,拎着四包点心当上门礼去了宋家。 离开宋家不过才一个来月,夏昭芸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时光似乎都被拉长了,好像上辈子发生似的。 他们一家四口刚出现,就有眼尖的熟人瞧到,“哎呦,芸丫头带着姑爷和孩子们回来了……” 众人纷纷看过去,宋家的瓜吃了一个月,从传出来到发酵、扭曲,这余波还没结束,另一个接着来,如今正是新瓜上市的时候,人们的视线禁不住就落在夏昭芸的右手和左耳上。 霍天颢和夏昭芸一家四口颜值将众人甩了十条街,俩大人也就算了,都是公认从小优秀到大、各方面处于大家伙望尘莫及的水平。 但是他们随便收养的俩孩子,小模样也不是同龄人随便能够相比的。 瞧瞧那粉嘟嘟乖巧听话的小模样,不少人都后悔自己怎么没提前将人讨到。 他们家里条件不错,孩子们都大了,房子宽敞,多收留俩已经上幼儿园、又是厂里帮着给钱的孩子,这可是天大的便宜呢!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他们脑海里飘过一秒,便将目标转移了。 一个婶子笑着上来,就要拉夏昭芸的右手,想验证下传言的真假。 霍天颢神色清冷,虚扶着夏昭芸的肩膀,将人往旁边一带躲了过去,“婶子,我媳妇儿右手不舒服,您站跟前说话就行。” 那婶子满是疼惜遗憾叹道:“我听人说芸丫头右手伤着了,往后都用不上劲?左耳朵也是,难道是真得?” “对呀,我瞧着跟以往没什么区别……” 话题一开,早就挠心挠肺的众人纷纷询问起来,一时间将宋家和童家人给闪到一旁了。 “芸丫头可是跳舞的,这耳朵和手不能用了,还怎么跳?” 夏昭芸轻声轻语地说:“大娘、婶子,多谢您们的关心。” “我左耳不能用了,但我右耳还是好的,在舞台上听音乐足够了,毕竟音响声音不小,只是平时可能别人从左边说话,我会听不真切。” “我右手是不能使劲,跳舞的时候尽量避免用力的动作,只是简单地做个姿势,一样能登上舞台。” 原本大家对她羡慕嫉妒恨,承认她优秀的同时,吐槽她长得妖里妖气、勾的童家小子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可现在完美的人儿有了致命的缺陷,他们又禁不住发自内心地惋惜和遗憾了,置身事外地道一句世事无常。 童元彬站在人群外,眼睛通红握紧拳头看着火焰四射的女子,再瞧瞧她与身旁男人的亲昵与互动,内心酸胀得几乎要窒息。 那可是他呵护十八年的女孩儿,曾经他以为她就是自己的后半生。 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到了这么一步! 或许是她从来对自己都是缄默多于笑颜,再美的人无趣,那也只是没有灵魂的玩偶,瞧得多了便让人有些索然无味。 这时候一个小白花出现,小情蜜意地对待自己,满足他大男人对女人除却容貌和学历要求外,一切幻想,自然头发懵地一时迷失自己,竟然醉酒同人滚做一处,才有了今日同宋珍宝的订婚。 男人开了荤,跟打开某个开关似的,心里对宋珍宝的那点别扭,全被上脑的欲念冲散,隔三岔五就拖着人钻小树林。 明明是自己不要的夏昭芸,但是没能从夏昭芸脸上看出一点嫉妒和低落,童元彬那股子不甘心、嫉恨蜂拥而至! 他使劲地闭上眼再睁开,理智回归,要面子的他清楚,自己跟夏昭芸是彻彻底底不可能了。 一个嫁做他人妇,一个即将迎娶另一个女人。 童元彬努力端上得体的笑容,从人群中趟过来,在夏昭芸面前站定,“芸芸,我没想到你能来我的订婚宴。” “是我对不起你,没能遵守与你天荒地老的约定。” “但是你也别怪我,你但凡对我有对你身边男人一半的好脾性和耐心,咱俩也不能走到这一步。” 在他看来,霍天颢的父亲是厂长不假,但是其与家里决裂,那就要自个儿单打独斗,哪里有自己被童家全力扶持前途光明? 再者霍厂长夫人是他亲姑,原本属于霍天颢的资源,也能大半落在自己的头上。 夏昭芸到底是女子,目光短浅,放弃自己这个潜力股,却低就个卡车司机。 “不过芸芸你放心,哪怕我们各自有了家庭,我们仍旧是朋友。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寻我……” 宋珍宝刚收拾妥当出来,听见这些话,脸都气绿了! 上一世夏昭芸的衣服都是素雅为主,一有正式场合都穿着红裙,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其中就有童元彬的。 所以今天宋珍宝也是一袭正红裙子,及膝的百褶裙,穿上托人捎带的丝袜,遮盖住并不是多白嫩的双腿。 她的胳膊上也带着黑色长臂手套,化妆和发型都是请了专业的师傅捯饬的,精心装扮许久,想要来个惊艳众人,却要命地被夏昭芸抢先了! 宋珍宝后知后觉当初夏昭芸那句你确定的意思。 有夏昭芸存在的地方,就没她宋珍宝出头之时! 哪怕她才是正主…… 夏昭芸忍不住抱胸轻笑,从上到下将童元彬打量了一遍,后者下意识抬头挺胸,争取让女人发现自己比霍天颢优秀百倍。 然而,女人嫣红的唇瓣轻吐:“童元彬同志,其实有些话藏在我心里太久了,以前碍于自己寄人篱下,事事不便就忍着了。” “但是看在你沉醉其中,我怕我家先生误会,就当着众人的面澄清一下。” “从小到大,我并没有对你流露出一丝要成为童家媳妇的意思。” “是你自个儿整天跟猴子似的,在我面前又窜又跳寻找存在感,还不辞辛苦替我驱赶爱慕者,让我能清净度日。” “对此我只能说声谢谢。宋家只需要童家的女婿,过程如何不重要,结果达成就行。瞧今天他们得偿所愿了。整件事都与我不相干。” “我以前懒得费口舌纠正你的自以为是,让你造成误解,再说句抱歉。” “到底女人的名声比男人的更重要,我想,你以我男友身份自居,所得到的虚荣心,应该可以与此相抵消,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一句句的话跟打脸似的,童元彬涨红的脸又急剧转青转白。 童家和宋家的面子全摔在地上。 偏偏他们说不出什么来,人家夏昭芸确实是冷冷清清地待人,从未有过越矩的姿态,是他们以为她默认了,前前后后瞎张罗…… 霍天颢揽住自家媳妇的肩膀,勾着唇角道:“我媳妇儿人聪明就是开窍晚,不然她明明喜欢我,却碍于大人的意思,一直拒绝我。” “要不是我的‘死’和宋珍宝的归来刺激到她了,她也不能琢磨出对我跨越生死的爱来。” “真是个傻丫头,为人处事上没人教,又被人打得怯懦不敢有自己的主见,可能很多地方不够完美,希望大家伙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包容体谅下她。” 夏昭芸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顺杆往上爬哼道: “我为人处事上怎么不完美了?” “瞧,咱们刚结婚没一个月,正是新婚期,我想着还没跟你一起见人呢,就趁这个场合带着你们父子三都来了,喜糖也都备好了。” 说着她脸上满是喜庆的笑,将自己的挎包打开,热情地见人就分喜糖,连童家人和宋家人都没放过。 所有人都被她的操作给整懵了,等宋母被塞入喜糖后,才回过神来,咬着牙吼道:“夏昭芸,你诚心让我们宋家不好过是吧?” ? ?明天三万更新,准备好了吗? ? ???? (本章完) 第111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50) 第111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50) 宋母恨得咬牙切齿,但碍于众人的面子,还得强劲克制住,那种憋屈劲,真是能让人分分钟想要崩掉。 她一字一句地道:“这是宝宝和元彬的订婚礼,不是你在结婚!” “亏我好心想着之前太自私,拦着你跟你亲生父母相认,特意将他们喊来,结果你就这么回报我们?” 夏昭芸被吓得跟小兔子似的,一下子跳到霍天颢身后,怯懦地扯着他的衣角。 众人连忙拉着宋母劝说:“老严,今天是宋珍宝和童元彬小两口的好日子,你气什么?得高兴点……” “芸丫头确实刚新婚,我们还没吃过她的喜糖呢,也是人生只一次的大事,你体谅着点。” “咱们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那会儿不也是恨不得所有人都告知一遍?” 这边安抚完,众人的八卦心又被吊起来,“不过老严,什么芸丫头的亲生父母?” 宋母的怒火渐渐消散,看向夏昭芸的眉眼间带着丝解气和得意。 姜还是老的辣,刚才夏昭芸有多得意,那么认亲的时候就会多狼狈! 她低咳一声,“老张,你们闺女和女婿来了,不出来相认吗?” “你们养了宝宝十八年,我们也替你们将小芸拉拔长大。都是大姑娘了,自己找了男人嫁了,也没跟家里通气。” “你们是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何都断不了的。” 一对穿着黑色和蓝色粗布衣服、皱纹遍布、头发半白,与周围宾客格格不入的中年人走上前,浑浊的眸子诡异地盯着穿着红衣的女人,又瞧瞧那挺拔的人,内心火热得紧。 妇人抹着泪奔过来:“我苦命的女儿呀,你可疼死娘了……” 夏昭芸眸子黑沉地看着这对人,淡淡地扯着霍天颢躲开,在人再次扑上来之前,轻笑着说:“这位同志,您确定吗?” “不说其他,就是您跟您丈夫都是单眼皮,能生出我这种双眼皮吗?” “现在可不是封建社会,人人得到了不错的教育,只要学过生物遗传的就知道,只有父母里有双眼皮的,生出来的孩子才是双眼皮。” “还是说,我的娘是您,但是我的父亲就不是眼前这位了?” 随着夏华的起步,科学已经开始在城里普及起来。 在场的众人哪怕没有系统学过这些,但是她们都是八卦专家,平时听八卦、传八卦,也得对八卦具有不错的判断力和洞察力,所以她们也有自个儿总结的一套理论。 再不济,她们是半百的人,拿着身边的例子,也清楚单眼皮的父母绝对生不出双眼皮来! 张家两口愣住了,妇人连忙说:“没有的事,你爹娘就是我们俩!你这孩子,之前你宋妈妈说你狼心狗肺、不知道感恩,我还不信。” “老张家的人咋变成这样子了?” “你不会是看着你爹娘是农村的,嫌弃我们,所以不想认吧?” “孩子呀,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你不能连畜生都比不上……” 霍天颢冷着脸,不过夏昭芸拽着他,没让他出头,而是自己继续轻笑着平和道:“您确定坚持这个说法吗?” “您们跟宋家人抱错孩子,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谁也没有追究,但如果你们坚持,那我想让局子里的同志们帮着调查一下。” “我如果长得普通些,哪怕只是普通漂亮,还有可能是你们的孩子。但是我的个子、眼睛、鼻口,哪里有一点像你们的?” “可别跟我扯什么隔代遗传,我像是你们的爹娘。” “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条件不好,能够进入医院生产,肯定是生命垂危不得不为之。大人保住了,但是孩子生下来是个死胎。” “你们不甘花了钱住院,就在离院的时候,随便抱了个孩子,谎称自己的娃死而复生。而这可怜的女婴,则是你们给儿子准备的童养媳!” 夏昭芸一字一句全部戳在了张家夫妻俩心口上。 他们慌乱地直摆手,“你这孩子,不想认我们就不认。我们是你爹娘,自然希望你过得好。但你也不能随便往我们泼脏水吧?” 夏昭芸轻笑声:“我已经拿到了当时医院的病例报告,也托人走访了你们的左邻右舍。” “你们抱回去的女婴,对外一直宣称是捡来的,而且宋珍宝来之前,你们正要给她和自家傻儿子办婚事呢……” 实际上这些消息是前世宋珍宝跟她说的,医院的所有相关证据,早就被宋家人给销毁了。 由此可见,宋家早就知道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难怪打骂起来没有一点顾忌。 又或许,夏昭芸眸子泛着冷意,不仅是张家人怀揣着坏心,当时宋家人也在闺女被偷后,不知道怀着怎样的目的,闷不吭声地抱走别人的孩子当自个儿的? 可惜事情已经发生了十八年,没有相关资料,她很难寻到证据,也没法顺藤摸瓜寻到亲生父母。 夏昭芸只能内心生出期冀,其实她也是被人期待着来到这个世界,而且此时此刻她的亲生父母对她一直不曾遗忘过? 又是天降一大瓜,众人怒视着这对夫妻俩。 大家伙平时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但是他们又格外团结,对待厂外的人绝对不含糊,是真真将厂子当成自己的家。 不论宋珍宝还是夏昭芸,那都是厂里的姑娘,哪里容得这俩人搁在这里挑白菜,将别人当傻子呢? “我说两位同志,你们不要睁眼说瞎话。芸丫头这样的容貌,还真不是你们两口子能够造出来的。” “自己的孩子死了不甘心,就霸占别人家的孩子,这不是挖当娘的心头肉?你们这是犯罪!” “让宋珍宝当你们傻儿子的媳妇,这事落空了,又打上芸丫头的主意?你们是没把我们昭阳制衣厂的大家伙看在眼里,还是认为小霍英雄是摆设?” “我觉得这事肯定蹊跷,必须要请局子里的同志们来查一查,说不定能帮助芸丫头寻到亲生父母呢……” 众人们都很赞同,让局子里的同志们介入进来,看看这俩人再怎么耍无赖! 俩夫妻俩是最清楚事情始末的,就跟夏昭芸说得一模一样。 他们眼见占不着便宜,还要被扭送到局子里,连忙摆着手将宋母给供出来:“不关我们的事,是这个女人喊我们来,说给我们两百块钱,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将人带回乡下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宋母身上。 后者气得浑身哆嗦:“你们胡说,我竟然还念着你们对宝宝的养育之恩,特意请你们来观礼。没想到你们还打着这样的主意。” “芸芸,是妈,是阿姨得不对,只想着对你做出补偿,以为他们真是你的亲生父母,很期盼着你回家呢。” 张家两人立马说:“你们城里人心眼子真多,我们村大队里的电话漏风,当时很多人都听见了,可以过来帮着做证。” 宋母艰难地用手撑在桌子上,挤出笑来:“你们两口子真是满嘴谎言,你们穷山僻壤的地方,买卖媳妇方面团结的很,连局子里的同志们都不敢招惹。” “你们来之前对好口供,这会儿见事情败露,就拉着我下水?” “我再怎么说也养育了芸芸十八年,对,我是对她要求很高没有注意教育方法。但十八年的感情哪能说断就断了?”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乡下受罪的,不然当初宝宝回来后,我们也不会给你们一笔钱,让芸芸继续留下来了……” “今天是宝宝的订婚礼,我们不追究你们的错误,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们不能再拿着任何借口来昭阳制衣厂。” “待会我就跟门卫说声!” “还是说,你们想呆在这里等局子里的同志们来?” 只要事情没有到最终地步,谁会真得跑去张家老家那查证呢? 所以她咬住自己无辜,争取将大事化小吧。 想想又错过一次寻夏昭芸不快的机会,宋母那叫一个不甘心、憋屈和愤怒。 张家两口子直瞪眼,他们在村里够无赖的了,没想到眼前的女人更加无赖,一张嘴黑的说成白的! 可他们确实理亏,但来回一趟没有捞着一分钱,哪里肯真走? 妇人眼珠子一转,然后抹着泪开始说了:“哎呦,这位小同志,不是我们逼迫宋珍宝嫁给我们家小儿子。” “而是这小丫头心思太不正了,在村里看人钻小树林子,好奇的很,拐着我家儿子钻被窝,正好被人堵住,我们不想办婚事都难……” “这是千真万确的,村里人都知道……” 瓜,又是一大瓜! 众人被这消息给炸懵了。 别说他们了,就是宋家人、童家人,以及宋珍宝本人都呆怔住。 宋珍宝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对自己怀揣着极度的恶意。 为什么她这么苦呢,既然都让她重生了,为什么不是重生在一切没有发生之前? 明明是他们的傻儿子围观了别人钻小树林,回到家就对她用了强。 重生后她不是没想过将张家人全部毒死,但她不舍得赔上自己的小命,所以她对这群人恫吓一番,拿着吃枪子的事,成功让张家人发誓绝对不说出去。 而她害怕童元彬对夏昭芸的惦记,使了些小手段,让自己和童元彬成事,也不用解释自己那层膜的去向。 如今订婚是她仗着自己的肚子,童家若是不要她,她绝对要来个鱼死网破! 想到这里,宋珍宝也学着母亲似的,咬死不承认。 “张叔张婶,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村里的流言秽语全是你们放出去,就是为了坏我的名声,逼迫我嫁给你们傻儿子!” 宋珍宝捂着脸哭道:“你们怎么就这么不想看着我过好日子?” “如果你们说的是真事,我会忍气吞声吗?不早就告你们儿子,让他去吃枪子了?这话您们可真不能随口胡说呀。” 众人这会儿看得有些迷了,觉得两方都有道理。 如果这事是假的,张家两口子能凭空捏造吗? 可若是真得,宋珍宝能允许俩人参加自己的订婚礼? 张家夫妻俩傻眼了,他们的杀手锏都拿出来了,结果仍旧没能达成所愿,只能瞪着宋母,“反正是你打电话喊我们来的,我们绝对不能空着手回去,任由你们家戏耍一通吧?” 宋母不知道宋珍宝在乡下还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情。 别人不能辨别这件事的真假,但是她作为一名母亲,还不清楚女儿身上发生什么了? 如果宋珍宝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也不会瞒着家人,勾搭童元彬将生米煮成熟饭。 正因为此,她只能在口头上得了便宜后,拿钱打发张家两口子,“你们缺钱可以直接跟我说,怎么还能拿女孩子的名声做筏子?” 张家两口子也是个会顺杆往上爬的,连忙笑着点头,甚至为了钱轻拍着嘴巴:“是我们的不是,实在是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又不好意思开口,就胡扯了些理由。” “严同志您别跟我们乡下人一般见识。” 宋母脸色微缓,生怕这俩无赖继续闹出什么幺蛾子,哪怕事情没成,她仍旧拿出两百,装作随意地塞到他们手里,“今天家里事多,就不多留你们了。” 张老汉笑着接过来,往手上狠狠啐了口,一张张点起来。 不多不少,确实是二十张大团结,众人心里有些微妙,谁能将二百块揣在身上呢?毕竟宋母是女方家长,能用到钱的地方不多。 偏偏之前张家提到过二百块的,这就有些微妙了。 不过张老汉咧着黄牙笑着说: “宝宝她哥最近要结婚了,你们也知道那孩子命苦,从小烧坏了脑袋,人家女方同意嫁过来,就是要的彩礼高……” 这是坐地起价了! 宋母再次品尝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顶着众人的视线,只能又掏出一百块塞过去,低声道:“你们适可而止,否则真撕破脸,我让你们倒拔一层皮!” 张老汉嘿嘿笑着,这次没数,将前往裤兜里一揣,也没多说什么,冲大家伙继续憨笑两声,扯着婆娘大摇大摆走了。 众人忍不住摇头叹息,果然看人不能看模样,谁能想到张家夫妻俩一副憨厚老实农民同胞的模样,竟是不要脸随便编排女儿家,拐着弯地要钱。 夏昭芸眸子微微停顿在宋珍宝的肚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刚刚半个来小时里,宋珍宝摸肚子的次数不下五次。 只有刚怀孕没有经验的女人,又想要得到足够的关注,下意识才有的动作。 厂子里的女人们都是人精,有人觉察到夏昭芸的视线,也顺着看向宋珍宝的肚子。 “范同志,你们两家商量好什么时候,给这小两口举办婚事了吗?” 童母内心烦躁得紧,不管张家人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她都不想让宋珍宝入童家的门。可是人肚子里揣了孩子,已经无耻地赖上元彬了。 但凡想到自家优秀的儿子,被宋珍宝这个村姑给拿下,呕得她好几天都没顺过气来。 今天又整这么一出,若不是她被童父扯住衣袖,不停地暗示她消停。 她很想甩袖子离开,哪里任由众人问话到自己这儿? 童母深吸口气,看看始终站在门口,没多挪一步的夏昭芸。 这样漂亮优雅知性的女孩子,才配得上她优秀的儿子呐…… 偏偏这会儿她得顾及着童家的面子,笑着道:“我家元彬马上要放暑假了,想着寻个临时工做着,要自食其力。” “这小两口感情正升温的时候,我当母亲的呀整天拎着心,生怕他们情不自禁,所以他们年龄都到了,咱们这些老家伙,也不当棒打鸳鸯的坏人。” “准备就近选个日子,给他们办了。到时候会给大家发请帖……” 童母都如此大大方方地将小辈的事说出来,众人心里那点猜疑消散下去。 夏昭芸抿着唇轻笑,真不知道厂里的这些妇人们,平时都是吃得什么呀,各个颇有心计,说的话能原地绕十八弯,让人不知不觉中被其牵着鼻子走。 若是将她们放在古代,绝对是宅斗高手。 经过这么一通闹腾,宋家和童家人只强撑着笑,内心的喜庆之情被败坏得分毫不剩了。 宋珍宝懊恼得不行,又十分不解。 怎么这一世的夏昭芸变得不一样了呢? 而且小霍英雄还能死而复生,难道是自己重生造成的啥蝴蝶效应? 因为厂外的形势已经开始严峻起来,所以宋家和童家也不敢太过,就在各家屋里和院子里摆放了三个大桌,再高价请大厨帮忙做菜。 别看这是在城里,因为肉票有限,大家伙也不是可以天天吃肉的,即便他们矜持、碍于面子,但是下筷子的速度不慢,一筷子下去能让盘子空出一块来。 而且他们各个都身经百战了,倒是夏昭芸和俩孩子有些不适应。 好在霍天颢人高胳膊长、速度又不是别人能比的,菜一上来,他就要抢上两三筷子,自己不吃可以,但不能让妻儿亏了肚子。 再说一群不熟的人在盆碟里搅和,甚至还有人将筷子嘬得吧唧响。 为了个人卫生,霍天颢也得厚着脸皮,面不改色地在菜上来的第一时间,就将家里一大二小照顾好。 夏昭芸和孩子们就负责埋头苦吃。 吃完后,他们随着宾客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他们回到家后,也没看见贺青冉和柳明坤的影子。 哄孩子睡觉后,俩人就腻歪在一起,亲亲抱抱举高高,却没有再进一步,毕竟他们不知道贺青冉俩人什么时候回来。 夏昭芸平时为了保证自己的体力和精力,有午睡的习惯。 这会儿有男人守着,她却不舍得闭眼睛,总是稀罕地不停地蹭着男人宽厚满是安全感的胸膛,可个劲地撒娇。 瞧着这女人只没心没肺地拱火,却不想想时机不对,没法替他灭火。 霍天颢不满地将人箍在胸口,恶声恶气地在她耳边道:“快睡觉,养精蓄锐后,晚上才能伺候爷们尽兴!” 夏昭芸感受到他的变化,立马老实了,羞愤地咬着唇瓣,“不要去招待所,那里的床总是咯吱响,而且房子不隔音……” “不在床上,又,又太累人了,”她越说声音越小,脸都快埋起来了。 霍天颢闷笑着逗她:“夫妻之间晚上就这点事,大家习以为常,谁笑话谁啊?” “你是没有住过正儿八经的筒子楼,有的时候大晚上夫妻之间还能拿这事打擂台较劲呢……” 夏昭芸听得张大嘴巴,大家都这么豪放吗? 霍天颢摸着她的头,继续逗:“你觉得单位里有职工宿舍,那住招待所除了公干的人,还有谁?” 他也不要她的回答:“当然是持证上岗、又不在一个地方的夫妻,小别胜新婚……” 夏昭芸忍不住堵上耳朵瞪他,“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可不跟你似的没脸没皮。” “好好好,咱家芸芸脸皮薄,”霍天颢闷笑着,“我试了下咱们家的大床是实木做的,特别结实,我在上面做俯卧撑、仰卧起坐,都没发出一丝声响。” “下周末咱们试试?绝对不会影响我正常发挥……” 男人真是越说越让人没法听,夏昭芸闭上眼装作自己睡着了,可没多大会儿,她还真贴着男人的胸膛,沉睡过去。 夏昭芸忙着工作,而贺青冉忙着踩缝纫机、做饭,俩人对于菜地荒废不少。 霍天颢一来了,没事情做就拎着工具,替她们收拾下菜地。 四五点钟的阳光已经收敛了些威力,斜斜挂在天上,似睁非睁地挣扎着。 夏昭芸跟孩子们各自带着草帽,站在菜地外面当监工。 除草、施肥、浇水、修整藤架,霍天颢干得利索,让人都怀疑他是农民出身。 忙活完,迎接他的是妻儿崇拜的目光,以及贴心递水递毛巾。 他笑着接过来擦完汗水,咕嘟一口气喝光了瓶子里的水,“在部队的时候,一到农忙我们就支援附近地公社,而且我们部队也是有地的,每个团轮流当值。” “在城里能开一片菜地不容易,昭阳制衣厂如今发展势头不错,厂房、家属楼会一再扩建,最终肯定会动用这些菜地。” “不知道到时候厂里会不会有什么相应地补贴。” “不过运输队家属院中,可没有菜地了,附近也没有农户,吃菜得去市场买,还不是天天都有。” “市里人多、供应有限,每次买菜、买肉基本上靠抢。” “但是呢,咱们运输队待遇不错,我是技术员可以跟着食堂采购走。你想吃什么,就将钱票交给食堂采购,第二天基本上就能拿到……” 虽然夏昭芸和俩孩子得几个月后才能去市里,霍天颢已经开始给他们讲运输队的事情了,争取让她们对自己市里的家有归属感。 一大两小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点头给个回应。 霍天颢洗了手后,先挨个撸了遍头发,笑着道:“我会努力赚钱,争取咱们自个儿买个小四合院,”他望向夏昭芸的目光,泛着绿:“起码隔音……” 隔音俩字,让夏昭芸白皙的小脸瞬间爆红! 傍晚的时候,柳明坤和贺青冉踏着点来吃饭。 肉是一早霍天颢去食堂拿钱和票兑的,然后吊在井上晾着。菜是从地里现摘的。 有糖醋小排、炸小酥肉、黄瓜丝炒肉、西红柿炒蛋、风味茄子、清炒苦瓜,熬得浓稠的玉米糊糊,配上晶莹的大米饭。 众人吃得满足,吃完后男士主动揽了刷锅洗碗的活。 贺青冉拉着夏昭芸,说了今天见家长的事情。 她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而柳明坤摆出市里公子高高在上的款儿,一顿鸿门宴吃得倒是没有什么波澜。 “我觉得吧,小娘以为坤哥是个花花公子,瞧着挺唬人、条件不错,但我这种小户人家的姑娘嫁过去,铁定有很多苦头吃。” “而且,我跟坤哥的婚事成了,他们也能跟着沾点光。” “老贺呢,只管未来亲家条件好,对他的事业有利无害,不管未来女婿人品怎么样,就拉着人喝酒,端上岳父的款儿了。” 夏昭芸轻笑着,“你出门子的时候,可得跟你家老贺多讨点。” “你小娘不是个安分的,当初她选择你家也是看上了贺叔的条件好,以后贺叔养老说不定也要指望你们姐弟俩。” 贺青冉点点头,轻叹口气:“这老贺真是越活越糊涂,拿着人家当原配掏心掏肺地对待,工资本上交,但是你瞧瞧他和我弟身上的衣服,再瞧瞧那母子俩的。” “同样是不打补丁的,但是布料差别大了。他一个在制衣厂上班的干部,连这点区别都看不出来?” 说到这里,她笑着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以前是我脾气太轴了,跟老贺一模一样,俩人对上那就是一场世界大战呐。” “这次我故意示弱,给了他女儿渴盼父爱又不敢的小眼神,又单独向他表示自己要高嫁的忐忑。” “或许老贺从来没在我这里寻到过父女慈爱的缘故,竟然感动的不行,将多年的私房钱全部贡献给我了,还保证我出门子的时候,再给我厚厚的压箱钱!” 贺青冉微微叹口气:“我知道,他是想抓住最后的机会,修补我们父女的感情,然后等他需要的时候,能正大光明、理所当然地借力亲家。” “可惜呀,如果早两年他如此,还能收买我的心。现在我早就不是巴巴渴盼别人关爱的傻姑娘。他给我钱,我就拿着,他找我办事,对不起他闺女没本事,顶多能给他养老送终。” 她还琢磨着也要替弟弟要点,力所能及的时候帮老贺一把,毕竟没有鱼饵,大鱼如何上钩呢? 总不能什么都便宜后来的那对母子吧? 说完这些,贺青冉笑着说:“晚上坤哥带我去看电影,回来的晚就不过来了,我住宿舍去。” 夏昭芸抿唇瞪她一眼,“对了,你的稿子准备得如何了?” 贺青冉点点头,“有些眉目了,之前我不是为了丰富播音资料,采访了不少厂里的劳模、七八级师傅和家属们?” “这里面有很多故事可以写,挑出具有代表性的,然后小小夸张、润色一下,提出几个问题,多寻几个专家从不同方面进行深入分析,得出解决的法子,再来个发人深省的总结……” 夏昭芸轻笑着说,“我觉得到时候单一的播报形式得改变下,比如寻个人在现场配合你讲述根据现实编撰的故事,完了再由邀请的专家点评。” “哪怕你开播的时候强调,讲故事的是演员、代言人,但是听众们还是会下意识将故事按在这个人头上,津津有味听八卦。” “而且有专家的话,观众们对解决问题的法子有极高的信服。” “换句话说,你将栏目做成情感访谈的模式……” 贺青冉连连点头,“这法子好,省得一个人演播枯燥,不好把控情绪和节奏,如果改成这种形式,我不用想也能知道,这档节目哪怕不火,也足够平顺地办下去!” 夏昭芸禁不住叮嘱道:“冉冉办节目的时候,你别逞能,真得就不用坤哥帮忙。要是你的稿子和点子被别人拿去用,就追悔莫及了。” 贺青冉嗯嗯:“我知道,没有背景靠山的人,进了电台只有被欺负的份。我肯定不会委屈自己的。” 她们又说了几句,男人们忙完就去院子里抽根饭后烟,见时间差不多了,柳明坤喊着贺青冉走了。 霍天颢陪着孩子们玩了会,小家伙们就有些困意,洗漱完爬上床自己乖巧地睡了。 有着整整一晚上的时间,霍天颢跟品尝大餐似的,一道道菜品慢条斯理地尝过去,将女人也勾起火来,才扯着人共赴那巫山那云雨。 夏昭芸最后累惨了,身体明明很疲惫,但是精神上无比亢奋。 她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有一搭无一搭地戳着他,“天颢哥,今天我有一瞬间特别想要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小时候我看到别人父母宠爱孩子,哪怕宋家两口对亲生儿子也好得很,唯独我是没人疼爱的小可怜。” “或许很多像是我这样的孩子,对亲生父母有种难以放弃的执念。” “我很想知道他们是谁,有没有寻找过我,哪怕不相认,只知道彼此幸福安好,惦记着对方,我也会好满足。” “可惜,当年的证据全没了。” 霍天颢轻抚着她的脊背,低笑着说:“凡事都没有绝对。事情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这事你别管,我帮你查。” 夏昭芸眸子晶亮低看向他,“天颢哥你真好,”说着就轻咬着他的下巴。 霍天颢斯哈一声,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你明天不想上班了?” 夏昭芸幸灾乐祸地嘿嘿笑着,继续乖巧地趴在他身上,跟只慵懒的小猫一样。 她眸子里闪着抹冷意,这一世跟前一世有很多地方不同了。 比如霍天颢还好好地活着,成为了她的男人; 比如宋珍宝仍旧嫁给了童元彬,只是提前了两年多; 又比如上一世宋家人对她予取予求,从没遇到过挫折,他们没有站在对立面上,而张家也没这次般被轻易打发走…… 虽然很多事情都变了,可夏昭芸仍旧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有一把大手继续推动着往既定的方向涌去。 夏昭芸如今担心的是,宋珍宝会不会比上一次更早接触到组革人员,在厂子里狐假虎威,给宋家、童家以及霍家轻扫障碍? 若真如此,与宋家和童家没什么牵连的自己,很有可能成为宋珍宝立威首选目标,而同她交好的众人,也可能会受到波及…… 想到这里,夏昭芸紧抿着唇瓣,势必要先抓住宋珍宝的尾巴! 她微敛着眉眼,记得上一世宋珍宝后来虽然如愿嫁给了童元彬,也怀了孕,但是因为在跟她吵架的时候,被人“看到”她推倒宋珍宝,那个孩子没能保住。 从此以后,宋珍宝再也没怀过孩子了。 夏昭芸怀疑宋珍宝是习惯性流产,说不定在乡下的时候,宋珍宝就怀过孩子,想方设法给堕掉伤了身子,以至于后来怀得孩子站不住,于是其就栽赃嫁祸自己! 不知道这一次,宋珍宝提前跟童元彬早了两年在一起,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 夏昭芸也不想当小人,可是如果她不捏着宋珍宝的把柄,只能处于被动状态,等着其成了组革的爪牙,那自己和亲朋好友成为其练手的炮灰了! 她眸子微动,也不遮掩自己的想法,直接跟男人说道:“天颢哥,我怀疑宋珍宝肚子里揣了娃,不知道您有没有法子寻人弄到证据?” 婚前怀孕是不检点的行为,若是被捅出去,在这个年代这种形式之下,也是一场灭顶之灾。 “我想着现在医疗日渐发达,人们就医保养的意识提高,宋珍宝应该会去医院体检。” 宋珍宝哪怕多有遮掩,但是夏昭芸在每次俩人短暂接触中,能够感受到些微的怪异之处,细细琢磨便有了大概猜测。 重生的不仅是自己,可能还有宿敌! 从未来过来的人,怀孕后自然会进行例行产检,尤其是宋珍宝这种努力将自己营造成正儿八经城里干部子弟的人, “她跟她妈妈一次次地想将我扯至地下,我总不能无动于衷吧?起码我手里捏着她一个致命的把柄,等下次她再动手的时候,也得要掂量下。” 霍天颢嗯了声,眸子也染上寒意,“这事你就是不说,我也得彻查一下。宋家当真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位,任由别人欺负的小可怜吗?” “她们既然敢伸爪子,就得做好断臂的准备,省得伸惯了惹人烦!” 他对女人一般采取无视的态度,很少较真放在心上。 宋家母女俩真得惹到他了,自己的女人连根头发丝都不舍得碰,怎么看得下她们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算计他媳妇儿? 夏昭芸轻笑着蹭了蹭他,只要自己捏住宋珍宝的把柄,那其就蹦跶不起来,斗谁都要掂量下自己能不能过大众那关! 希望自己这一手,能够让厂里上辈子受到宋珍宝迫害的众人,能够免遭其害。 霍天颢一大早就回市里了,夏昭芸送孩子上学去后,继续开始给各个舞蹈动作配乐。 三组的姑娘们在舞蹈方面松散欠缺勤奋,但是在乐器上却是从小培养起来的。 夏昭芸将她们给集合起来,一块参与到谱曲中。 什么长笛、古筝、二胡、琵琶齐上阵,空灵的音乐总能第一时间攥住众人的喜爱。 随着脚踩画各种步伐,配乐也有个简单的舒缓、急切的分割,而且夏昭芸也希望画不同部位的时候,音乐所表达的情感也不同…… 总之呢,脚踩画跟音乐能够完美搭配在一起,让人听觉和视觉交融出生动的画卷,赋予绢布上的图案以灵动! 又是一个星期对音乐的精雕细琢,一次次地修改后,终于磨出来大家都极为满意的成品来,并且录制成磁带,备份了n多份。 接下来她们就能潜心排练舞蹈,等熟练后脚踩粉笔末练习,最后再上绢布绘制! 期间夏昭芸寻人研究染料,毕竟绢布很珍贵,不能每次排练都要踏废一大张吧? 她得寻找国画颜料的替代品,晕染涂抹效果一样,但是很容易清洗掉,等查看最终成果、彩排和正式演出的时候,再来真格的。 霍天颢帮她联系了相关研究所的人员,在一个月的时间内,终于人工配制了她想要的颜料。 这时候三组姑娘们的舞蹈已经小有所成,而车间也给她们制出了一打绢布。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宋珍宝跟童元彬继订婚后的半个月就火速结婚了。 霍天颢已经通过线人,拿到宋珍宝横跨一个市,在城南总军医院的病例。 (本章完) 第112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51) 第112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51) 虽然百姓们还没有孕检的意识,超声波诊断也没有在全国普及,但是作为夏华的首都,城南总军医院已经可以用多普勒探测胎心,用于检测监测胎盘、脐带、动脉、静脉,判断某些疾病了! 霍天颢给夏昭芸的单子,上面有精准地诊断情况。 胎儿已经两个月了,但是发育并不乐观。 因为母体多次不规范堕胎,使得子宫内膜受到感染,从而影响到胎儿的发育。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让宋珍宝趁着胎儿月份小,早点流掉,将身体调理两三年后,成功通过身体检查再要孩子。 可是宋珍宝还想仗着孩子,稳固自己在童家的地位,一直咬着牙拖着。 如今她成功嫁入童家,又想让孩子流掉发挥最大的作用,比如陷害下夏昭芸。 反正夏昭芸已经在半个月内与宋珍宝来了无数次碰面,不过呢,每次夏昭芸周围都有旁人,没能让宋珍宝寻到机会。 有了这份报告,宋珍宝的小命就被捏在夏昭芸手里,不能再跟上一世般随心所欲地在厂里兴风作浪! 再者,霍天颢递上一份颇有年份的登记单子。 夏昭芸接过来,还没扫一眼,但是心里已经有了大体的猜测,心跳加速地有些害怕。 霍天颢轻笑着揉揉她的脑袋,“没事,不管事情如何,我和孩子们都陪在你身边。而且你也别忘了初衷,只是想知道他们是谁,绝对不会影响当下的生活。” 夏昭芸深吸口气,重重地点头,一手抓着他的手汲取勇气,一手则捏着单子,仔仔细细地看着。 霍天颢在一旁低声解释着:“你出生那天的病例单子确实遗失了,但是办理住院出院的单子却还有,因为不是一个部门负责的,宋家的手伸不了太长,就没能销毁。” “宋家、张家都是在城北民众医院同一天生产的,”他的手点了点宋母和张母的名字,“医院登记消息比较详尽,而且大家伙地址少有更改的,我趁着外出公干的时候,一一走访过。”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顿,“我将目标先锁定在当年出入院的时间,跟宋家、张家前后相差三天内的产妇,好在人们大都在家里生产,三天内医院的产妇一共才四五十人。” “我有三户人家暂时没联系上,其余人家中有两户发生女娃遗失的,不排除他们故意将孩子遗弃的可能。” 夏昭芸眸子从高芳林这个名字上停顿住,“这,这是我们团里的高老师!” 霍天颢点点头,“对,高老师和她的先生被发配到南方小山村,那里交通不便通信很难,所以是我暂时没联系上的人家之一。” “可是从这几户人家邻里对他们的长相描述中,你跟高芳林夫妻俩更为贴合些。所以我怀疑你是他们的孩子!” 夏昭芸紧抿着唇瓣,眼睛有些酸涩,“我记得,我记得自己刚入文工团的时候,高老师见了我就问了我的出生日期,听到后有些失望。” “小孩子嘛一天一个模样,但是随着我长大五官长开,确实跟高老师有六七分相像。这种相像因为我的年龄、穿衣打扮、气质与她不同,很少有人能将我们俩联系在一起。” “可是我们正儿八经见面后,都有一种熟稔感,只可惜没多久,她就被人举报下放了……” “宋永明和严玉芹既然有本事让当天的病例遗失,那他们也很有可能虚报我的出生日期!” “毕竟严玉芹入院时间比我出生日期早了一个半月,她肯定是在掩盖什么事实……” 霍天颢也赞同她的猜想,“现在形式有些敏感,谁也不敢同外面联系,不然我就将你跟高芳林同志的毛囊送到国外,进行亲子鉴定。” 夏昭芸有些蔫蔫地点点头,“就严玉芹那一肚子坏水,绝对不可能告诉我真相。现在这些事情都是咱们俩的猜测,万一闹了个乌龙,岂不是伤了高老师的心?” 毕竟高老师唯一的女儿和女婿被火烧死了,小女儿出生的时候遗失,高高兴兴认亲后才发现,这是一场笑话。 她离开京都的时候身体虚弱,经过女儿、女婿被火烧死的打击,再加上生存环境恶劣,不知道败坏成什么样了,很难承受情绪上的大起大落。 所以这件事情不是百分之百地确认,夏昭芸并不想将猜疑给透漏出去。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霍天颢轻笑着将人揽入怀里,怜爱地吻了下她的额头,“别想这么多,顺其自然吧。” “如果事情如我们猜测得一样,你是高老师的亲生女儿,那咱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人生更为圆满。” “如果这是上天给我们大家开了个玩笑,依你是如意如愿养母的身份,也能跟高老师当亲戚走动。” “而且,我们有了怀疑的方向,还能继续深挖下去。” 夏昭芸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不管高老师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但是她在团里的时候对我颇为关照,如今我跳舞的时候很多习惯和技巧,就是传承于她呢。” “所以我想给她邮寄些东西,不知道方不方便,她又能不能接受到,用到自个儿身上呢?” 霍天颢笑着说:“我帮你打听下,运输队天南地北地跑,人脉很广,应该不难。” 夏昭芸不住地拿着脸蹭他,表达着自己的欢喜之情。 从来没有人能够真心实意忧她所忧、愁她所愁,还可以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给予不可替代的帮助。 她想起一句话,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霍天颢知晓自家媳妇一欢喜就爱蹭人的小性子,真是令人又爱又受不住。他强大的克制力,能被她给蹭得溃不成军。 捏捏她的挺翘,“抓紧休息,你不是说从明天开始要排舞了?” 夏昭芸点点头,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天颢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一天比一天喜欢你?” 霍天颢低笑声,捏着她的下巴,“我看你也甭睡了,谁家媳妇儿这么没羞没臊?你都这么说了,我再没点表示,岂不是让你失望?” 得嘞,所有的忍耐这一刻宣告失败…… 一晚上没有睡多少,夏昭芸起来后脑袋都是懵懵地,由着男人给自己穿衣服,洗漱完才精神些,但是镜子里的美人皮肤白皙凝如脂,只是水汪汪的狐狸眸子带着些血丝,下面还挂着一对吓人的青紫,像是国宝般…… 夏昭芸赶紧用温毛巾热敷眼睛,指挥着男人做早饭。 霍天颢简单吃完,都没空再跟媳妇腻歪,就得赶回市里。 夏昭芸编排的舞蹈不仅新颖,舞蹈动作也各个优美吸睛,配合着音乐,三组姑娘们真真化成了音符、又似淘气的笔尖,挥洒着青春和恣意,谱写着祖国的未来。 姑娘们很喜欢这些舞蹈,彰显女子的柔美,又格外有意境,处处是让人收获喜悦的感觉,也恰好是节目要表达的主题。 一组也在紧张地备战八月市里文艺汇演,只有二组姑娘们勉强打起精神,完成每日的训练任务,接了个跟兄弟单位一起去乡下巡演的活。 宋珍宝的肚子并不明显,混在二组姑娘中,谁也没注意到她的丁点异常。 偶尔她面色发白,二组姑娘们瞧了只会翻个白眼,当作没有看见。 难受不会请假嘛,现场又没有老师和男人,用得着给大家伙摆出备受欺凌的小白花模样? 宋珍宝感觉到孩子在自己肚子里待不了多久了,越发急切地紧盯夏昭芸。 她在这个女人身上吃过太多亏了,若是不能扳回一局,她很难咽下这口气。 只要达成这个目标,宋珍宝才会认为孩子死得其所了。 不过夏昭芸太警醒了,去哪里都有别人陪同,从没有落单过。 宋珍宝眸子微微闪动,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她状似艰难地挪到三组练习室,推开门虚弱地冲夏昭芸喊道,“夏昭芸,我肚子难受,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或者帮我跟家人打个电话,二组的同事们都在怪我,我没有法了才来找你。” 她小心翼翼又带着祈求,那可怜见的小模样,很容易让人先入为主将她定义为弱者。 夏昭芸挑眉轻笑着,“我跟一位老中医学过几招,中医瞧病喜欢望闻问切,我瞧你现在只是体虚,受不住一位新生命,应该回家静养而不是给人添麻烦地继续跳舞。” 练习室的众人们互视一眼,八卦之火蹭蹭窜着。 宋珍宝啥时候结婚的来着? 半个月前吧,哪怕童元彬同志有能耐一击必中,这么短的时间就是医术再高超的老中医,也把不出喜脉来,唯一的解释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一两个月了。 人们的思维发散性极好,她们想到二组的议论,说宋珍宝最近特别会偷懒卖乖,平时脸色正常,一跳舞就开始装扮柔弱,不知道酝酿什么幺蛾子。 如果这份柔弱不是装扮的,那么很有可能是宋珍宝怀了! 也对,虽然吧现在大家伙结婚流程从简,但是像是宋家和童家,订婚半个月就结婚的还是能掰着手指数出来的。 要是说其中没点什么,谁也不信呐。 宋珍宝被夏昭芸大咧咧的话给吓到了,连忙摆手否认,见众人的目光有异,话都说不利落了:“怎么,怎么可能?我跟元彬哥才结婚半个月,根本不可能怀上的。” “是我长期在乡下亏了身子,有些营养不良罢了。” “夏昭芸同志,我,我就是让你帮个小忙,你不帮就是了,怎么还时刻不忘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这会儿她理直气壮地咬牙:“难道您不知道名声对女人多么重要吗?” 夏昭芸冷笑声:“你明知道整个团里,最厌恶你惺惺作态的是我,偏偏撞上来,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亏得你没有怀孕,不然我还以为你要碰瓷我呢。” 宋珍宝紧握着拳头,恨自己不争气,咋就被男人哄上头忘了做安全措施,以至于身体没养好就早早怀了孩子,连陷害人都不能了。 是她将问题想得简单,之前不知道孩子有问题,琢磨着孩子足月生产可以对外谎称早产,没人会对这事紧咬着不放。 但是她如今想要陷害夏昭芸,也得有个正当理由。 毕竟怀孕两个月和怀孕半个月的孕妇流掉孩子症状是不一样的! 夏昭芸的下一句话直接将她打入冰窖,“对了,宋珍宝同志,有人看到你上周去城南总军医院,是看人还是检查身体?” 宋珍宝紧抿着唇,死死盯着夏昭芸得意的模样,唇角还得硬扯出笑来:“当然是探望病人了。咱们城北医院水平不差,我没道理舍近求远。” 夏昭芸点点头,“确实,除非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然也不能横跨一个市去看病。” 说完这句话,她轻笑着说: “宋珍宝同志,外面形势不明朗,您还是少出去为妙。” “咱们厂风气正、又一心一意紧抓生产谋发展,大家伙相处和谐,哦,也可能是互相知根知底,彼此制衡,所以暂时相安无事。” “就好比呀,若是有人匿名随便给我按个反社的帽子,我难保不会意志力薄弱,就咬出别人来,以表示自己对组织的忠心耿耿,您说是不是呀,宋珍宝同志?” “您也希望咱们厂继续保持现状吧?” 夏昭芸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瞥向宋珍宝的肚子,自己的手也很不经意地点点自己的肚子。 宋珍宝浑身泛着冷,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去城南总军医院孕检的事情,被夏昭芸给捏住了! 而且谁要是举报了夏昭芸,那么自己就很有可能是被殃及的池鱼。 她用手撑着门框,眼前还真有些冒着黑气,扯扯唇角:“夏昭芸同志说得对,谁都希望咱们这能远离外面的纷扰。” 说完她转身离开,摸索到办公室给家人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接自己。 解决了一个隐患,夏昭芸继续带着众人练舞,脑海里也将演出服大体地设计出来。 因为《柿柿如意》节目里将音乐、舞蹈和国画揉在一起,而且随着音乐和涂抹事物的不同,舞蹈也做出相应的变化。 夏昭芸呢比较俗,喜欢在一个节目中向众人揭开夏华艺术璀璨的一角,是以舞蹈直接呈现了四大流派,身韵、汉唐、敦煌和昆舞。 姑娘们四五个一组呈现一个流派,每人服饰又略微不同,仍是以斗舞的形式展现。 夏昭芸还是取巧的方式,抓住八月市里文艺汇演是各个单位给领导们的文化艺术报告,简单来说是表演给半个外行人看的,自然怎么热闹、怎么展现舞蹈魅力,怎么来,不用一味难为姑娘们死磕技术。 丰收的喜悦、文化的自信、日子节节高的欢快,有条不紊、循序递进、杂而不乱地表现出来。 所有的基调、细节都敲定下来,姑娘们的服装也就基本出来了。 三组姑娘们自从跟了夏昭芸后,就对舞台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爱,不再浑浑噩噩过日子,也不再盯着表盼着下班,如今她们恨不得时间过得慢一些,让自个儿能对舞蹈的把控更精准。 霍天颢相隔两天过来,给夏昭芸带来了高老师那边的消息。 “高老师在文工团里声望很高,就是总政都有她的门生,所以听说她出事后,这些人脉虽然没能第一时间站起来,替她洗刷冤屈,却也暗中走动,将她跟她的先生调到民风淳朴的乡村,并没有受多少委屈。” “不过他们要下地干活,肯定会吃些生活上的苦。” “这是高老师的地址,不过呢,你想要给她邮寄什么,还是通过我比较妥当。” 夏昭芸点点头,一直拎起的心缓缓归了原位。 她回屋就拎来了一个包裹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等霍天颢走的时候一起捎带着。 里面有她按照记忆给高老师夫妻俩缝制的夏衫和秋衣,一些营养品,没有放钱,但是她将自己储存的票据给塞了一半。 当然了昭阳制衣厂最不缺的就是布料,夏昭芸挑选了三种颜色稳重又显年轻的,按照两身衣服的量裁制好,一起放到包裹中。 想着高老师的对象是个学者,当初他们下放的时候很匆忙,应该没带多少东西。夏昭芸又添了几本中规中矩的书,供其消磨时光。 相比较她的东西,夏昭芸觉得老人们更愿意瞧到亲外孙们的安好。 夏昭芸没敢跟孩子们说,要给他们的外公和外婆寄东西,只是谎称给一对像是他们外公外婆般慈祥的老人,希望他们也能尽一份力。 孩子们兴匆匆地拿出纸和彩笔,开始涂鸦,有蓝天白云青山碧水,有牵着手奇形怪状大小不一疑似人的生物,还有一架钢琴…… 看得出媳妇儿对于亲生父母的渴盼,霍天颢忍不住怜惜地搂着人安抚一番,“虽然眼下不能做亲子鉴定,但是我会尽量搜集证据,替你寻到真正的亲生父母!” 夏昭芸轻笑着说:“我有你跟孩子们,其实只是好奇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是在什么情况下,不幸被宋家夫妻俩抱走。” “我的执念没剩多少,不过呢,我当了孩子的母亲,能体会到妈妈对孩子掏心掏肺的心甘情愿。” “不知道我被人偷走,我的母亲得多伤心……” 她越是努力表示自己没事,霍天颢越发想要对她好,决定为了她,动用自己的隐藏人脉,以及使用些必要的手段。 薛团长已经将团里两个节目报送到了市里,也接到初次筛选的通知。 夏昭芸借了厂里大礼堂的钥匙,带着姑娘们进行最后的训练,验收下成果。 之前她们都是用颜料替代品,一遍遍在瑕疵布料上涂抹,将舞步给练熟,因着训练场地有限,她们是分割成好几部分练习的。 谁也不知道最后的成图,与夏昭芸设想有多少差距。 舞台上铺上了雪白柔软的绢布,姑娘们换上了演出服,深吸口气在后台准备着了。 夏昭芸轻笑着说:“我还是那句话,大家伙不要有心理负担,咱们练了一个半月,每个细节都扣到了位,现在是查缺补漏的时候。” “挺过这几天,咱们就成功了一半!” 这次她们用的是正儿八经绘制国画的颜料,在上好的绢布上踩踏涂鸦。 舞台下有赵副厂长、工会会长、薛团长和苏老师他们,还有姑娘们庞大的亲友团! 大家一起验收三组一个半月的成果。 空灵的曲笛声似是从天边传来,飘飘渺渺,一群穿着红裙白色轻薄戴帽斗篷的女子袅袅而来。 冬之韵的昆舞,有着雪的清灵曼妙,没有攻击性却浸润式的美,一举一动都蕴藏夏华式的“韵”,一种沉淀千年的传承。 雪消融之际,那春雨声细细密密而起,身着浅蓝色宽袖裙裾的女子们摇曳而上。 独坐幽篁的汉唐舞,大气恢弘,静态和动态的舞姿别有一番身韵,需要舞者高度一致的同步性表达出来。 轻盈如飞、柔美舒畅的舞袖,恰似春色铺展。 夏雨阵阵,充满异域风情、热情如火的姑娘们跃起,她们舞姿独特、高雅恬静、千姿百态、异彩纷呈,不过数人就已经展露出神秘一角,让人徒升琳琅满目之感,就像是夏日百花齐绽,唯有国色真天香。 这是夏华数千年的瑰宝,是世界文化中的璀璨,简单的舞姿却能生出独特风情,又逃不脱夏华古典的美韵。 秋风一吹,黑裤橙色上衣装扮现代化的姑娘们喜气涌来。 四大舞蹈流派是诸多夏华舞蹈中,经过时间的淘洗,以最具有代表性的姿态上榜。 这身韵更是一种高度概况的一类舞蹈,身法和韵律完美结合,体现夏华舞表达的文化内涵和精神面貌,又吸纳了许多现代元素。 身形、神韵、寸劲、律动,四个层面的交织,生出万般变化,呈现出夏华舞蹈硕果累累,却始终不忘的夏华舞魂! 所有的舞者衣服素朴,但是动作上的华丽,让人在一场表演中有种艺术大餐的饱食感,惊叹、畅享、陶醉,又跟着姑娘们踏着历史长河缓缓归来。 哪怕对舞蹈不具有欣赏力的普通民众,也不由地生出感慨当下生活来之不易,心里盛满感动。 等最后的曲子又飘渺而去时,姑娘们一个个轻盈跃出绢布,各执着一角,将那《柿柿如意》呈现给观众们。 大家都禁不住倒抽口气,因为刚开始有干事在台上铺了层白绢布,他们还纳闷呢,以为姑娘们怕脏了脚,却原来是在跳舞的时候,绘制了一副国画…… 寂静了足足五秒钟,大家伙使劲地鼓着掌,太精彩了,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赵副厂长一个劲地点头,老泪纵横道: “今年咱们厂有希望登台,给领导们汇报了。这个节目设计得真好,贴合秋天收获、表达对祖国的祝福、还拿出咱们厂的特色,又展现了舞蹈的魅力,这编舞老师咋长的脑袋?” 苏老师也禁不住赞叹,“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呐。我们真是老了,后生可畏!” 薛团长笑着点头:“祖国的明天,是属于她们的。” 三组姑娘们微微喘着,听着如雷般的掌声,内心喜悦和得意快要溢出来了。 这副图直接被赵副厂长要去,说要装裱起来,就安置在入厂最显眼的地方,跟宣传公告栏对称! 有了这次表演,姑娘们原来忐忑的心,彻底安定下来,更加刻苦地训练。 很快就到了彩排的这天,厂里派出了两辆客车,拉着文工团的姑娘们、老师、道具师、化妆师还有宣传部门的干事等等随行人员,浩浩荡荡往市里进发! 比起三组姑娘胜券在握的自信,一组姑娘们心情沉重,尤其是之前对进入总政势在必得的解小琴。 临出发之前,袁师太特意寻她去细细地叮嘱,不论如何一定要认真对待这次演出。 三组不论舞蹈的立意还是设计,都不是一组能够比拟的了,她的对手是其他队伍,只要发挥到正常水平,以苏老师的本事,一组有望进入最后的演出。 哪怕这次错过这次机会,她也不要生出歪心来,千万不要再冲夏昭芸使心眼子。那就是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她这个小白花斗不过的。 解小琴也明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魑魅魍魉都是泡沫。 夏昭芸已经站在她不能企及的高度了。 可是她不甘心呢,一同入团的人,一样从小就练舞,自己怎么与人有这么大的差距? 不甘又如何呢? 她除非想要自己后半生都在局子里度过,否则只能接受现实…… 其实不甘心的又何止她一个呢? 一组姑娘们各个都是团里的尖尖,夏昭芸优秀就罢了,怎么三组的废柴都要越过自己去呢? 见不得三组姑娘们眯着眼咧着嘴做梦,有人忍不住轻笑着低声说:“唉,姚云英,我听厂里的领导对你们节目高度赞扬,说你们肯定能冲到最后的演出。” “不过呢,我就是觉得有些可惜,你们的节目拿到全场第一都很轻松,这是你们所有人的努力,可最后大家记住的只有夏昭芸同志的名字。” “唉,这就是我们背景板的可悲吧……” 另一位也跟着点头,“对的呀,按照惯例总政会挑出两三个跳舞尖子呢。虽然你们这么多人给夏昭芸同志陪衬,但能够站在市文化宫的舞台上,也是一种荣幸了。” 姚云英嗤笑一声,没理会她们,反而跟旁边的赵思恩说:“我今天领会了一句话,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有些人心里龌龊得紧,就不见得别人好。” 赵思恩笑着点头:“嗯嗯,某些人呀,想要当那绿叶和背景板,都当不上呢。” 一组的姑娘们气呀,确实,在她们看到三组的成品的那刻起,也升腾起之前二组姑娘们的悔意。 如果不是袁师太和解小琴碍事,夏昭芸就不会被驱赶出一组,那么今天大出风头的就是她们一组了! 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夏昭芸,拿下太阳帽,挑眉轻笑:“吃不着葡萄嫌弃葡萄酸,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吗?” “咱们都是舞者,当然舞台上来比个高下,耍嘴皮子干嘛?” “哦对了,我比你们多了些渠道,知道这次不仅总政挑选舞者,还有市文化宫常驻舞团、军区文工团、京都电视台、京都大剧院、市宣传部等等部门,都盯着这次的演出呢。” 她的话音刚落,整个车里陷入了死寂。 还是解小琴暗哑着嗓子问,连敬称都用上了:“小夏老师,您说得是真得?” 夏昭芸懒洋洋地点头:“看在大家伙曾经共事的份上,我才分享了情报,不过呢,这些单位都是全国行业里的尖子。” “他们对员工的要求很高,我想被淘汰的节目里的舞者是没有机会的。” 一组姑娘们脸上涨红,刚刚她们还对夏昭芸羡慕嫉妒恨,结果人家非但没有怨恨过来,而且还分享了如此有用的信息。 解小琴紧握着拳头,不知道是给自己说得,还是给其他人打气:“我们肯定能挺到最后的舞台!” 一组姑娘们禁不住跟着低声而有力地附和道:“我们一定能挺到最后的舞台……” 三组会占据二十个节目中的一个位置,但是她们还能冲着其他十九个位置努力。 苏老师也是呕心沥血为她们编排了舞曲,品质高、立意也不错,只要她们发挥正常,按照往届上台节目的水平,她们问题也不会太大! 彭淑兰有些不解,跟夏昭芸咬耳朵,“小夏老师,这样的消息咱们听来,不得藏着捂着,您咋就跟她们说了?” “是不是假的,您故意闹她们呢?” 夏昭芸摇摇头,低敛着眉眼,跟她咬回耳朵:“消息是真得,刺激下她们别光盯着咱呀。她们自己跳好了,才有机会调到市里来。” “而且,从数百个节目中,挤入前二十名并不容易。她们哪怕登上了最后的舞台,也不见得能入这些单位招聘同志们的眼。” “希望越高、失望越大。” 对待敌人她从来都不手软,怎么痛怎么来,拉足众人的期待感,然后再将人敲击至低谷。 彭淑兰眨巴下眼睛,有些不解,“为什么呀?” 这些单位既然有意,从二十个节目中参演的舞者里招人,不是每个人都有可能?当然了领舞的希望最大。 一组姑娘们若是能进入正式表演,解小琴被调走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不是小夏老师乐意的吧? 夏昭芸微微扬着下巴,“因为呀,他们会优先从你们中选择的!” 彭淑兰这次更懵了,“为什么呀?” 夏昭芸戳戳她的额头,“难道你们自己不清楚自己有多优秀吗?” “在我的舞蹈中,你们每个人都是领舞,如果咱们的节目获得的反响最高,那么你们都有可能被调走噢。” 自己跟三组的姑娘们相处也两个多月了,她并不是单纯带着她们跳两个曲子,而是一点点帮她们夯实基础,教她们如何扬长避短,又恶补了不少专业知识。 起码目前在她看来,三组姑娘各方面已经稳压一组了! 彭淑兰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脑袋发胀面色泛红,浑身血液沸腾不知如何是好。 她就跟前面的小伙伴咬耳朵,很快那个小伙伴染上同她一样的症状,继续跟身旁的人传下去…… 三组的姑娘们自从进入团里,挣扎不过、认命躺平后,就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跟一组姑娘们争夺资源,也站上大型舞台上。 她们特别有自知之明,不会任由一组姑娘们挑拨离间,生出妄想还可笑地怨恨夏昭芸。 恰恰相反,她们都将夏昭芸当成自己的贵人、恩师了。 如今恩师告诉她们,可以大胆地继续畅想下,她们很有可能被市里顶尖单位给要走。 她们肯定还没睡醒! 文工团格外热闹,今日参加筛选得有五十个节目,上午和下午各二十五个,不过不管是上午还是下午演出的众人,都早早候在大门外了。 夏昭芸刚下车就看见人群里颀长的身影。 她眸子一亮,跑到带队的苏老师跟前,指指霍天颢,“苏老师,我过去跟我对象说几句话,待会就回来。” 苏老师在人前总是板着一张脸,瞥了眼霍天颢,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见对象可以,别影响待会舞台上的发挥。” 夏昭芸连连点头,笑着应下,在姑娘们的打趣中,跟翩跹的蝴蝶似的,小跑奔向霍天颢。 如果不是这个时代对人们多有苛刻,她也想像是后世的小年轻般,直接跳上他的身,来个爱的转转圈。 以男人结实的臂膀,抱起自己跟玩儿似的。 三组是今天第十个表演的,为了以防万一,她们提前就装扮好了。 夏昭芸一身黑裤橙衣,都是飘逸垂感不错的料子,露出白皙颀长的颈项,个子越发高挑,玲珑身段也被衬得一览无余。 她的头发高束起来,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本就明艳四射的五官,又上了配色大胆的浓妆,脸上还勾勒了几片大小不一的红叶,像是哪里钻出来的秋天使者,紧紧攥住众人的目光,直生艳羡! 她跑到男人身前,眉眼弯弯仰着脖子笑,甜甜地喊着:“天颢哥,您怎么来了?” 霍天颢瞧着女人极盛的容颜,用弯曲的食指蹭了蹭鼻尖,似是能够平缓内心的痒意般。 他低笑着沉声道:“想你了就过来了呗。” 夏昭芸眸子里有些羞涩,但她扬着唇角问:“那待会你要进去观看吗?我们是第十个演出的。” 霍天颢摇摇头,见女人露出失望的神色,连忙说:“本来我是要请假的,但是昨晚刚接到紧急命令,要去津市帮一个单位调修器械,待会就要出发了。” “不过等你正式演出的时候,我肯定不会错过!” 能观看最终演出的,那都是在市里响当当的人物,要么就是同这些人物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 当然了,作为演出者,也能获得两张亲友团的入场券。 夏昭芸将那少许失望收起,笑着点头:“天颢哥的工作要紧。我会带着大家伙入选的,让你瞧瞧我们努力这么久的成果。” 霍天颢还是忍不住克制地轻拍下她的头,“我相信你。我在国营饭店定了三桌子饭菜,等你们表演完就过去。” “因为不清楚你们有多少人,所以数量可能把控不太好。” 他递给她一个眼神。 他是作为她的家长慰问同事的,却没有那么好心,让与她生了间隙的一组跟着占便宜。 夏昭芸连连点头,轻笑着说:“三桌不少了,有谁家这么大方的?请人吃饭是情分,不请人吃饭是本分。” 霍天颢眸子里全是她,本来自己一早就要走的,但为了多看她一眼,硬生生往后拖了两个小时。 “现在天气热,我怕你们吃了冷饮闹肚子,就让人掐着点等你们从台上下来再送些汽水和雪糕。” 夏昭芸咬着唇瓣,眸子晶亮地看着他。 她特别喜欢他宠着自己的模样,被人方方面面地照顾到,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 霍天颢又拍了拍她的脑袋,“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等我回来你再用我喜欢的方式犒劳我。” “津市是港口城市,有不少南方新潮的事物,我看着给你和孩子们买些。” “行了,我该走了。” 说完这句话,俩人的视线却胶着在一起,不舍得分开。 还是有人远远地喊了声颢哥,霍天颢才心一狠扭头离开了。 夏昭芸抿抿唇瓣,回到队伍中,轻笑着跟三组的姑娘们说:“你们师公在国营饭店定了三桌饭菜,中午一起去!” 姑娘们高兴地忍不住低呼声,“难怪师公能将小夏老师娶回家,就这大方、支持您工作的态度是旁人学不来的。” (本章完) 第113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完) 第113章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完) 夏昭芸微仰着下巴,“现在是新社会,娶媳妇是用来干嘛的?当然是放在心上宠着呢,不然就只能将诗情画意过成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了。” “再不然就做好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吧!” 姑娘们纷纷点头,“对的对的,男女平等嘛,凭什么我们既要工作又要回家做家务呢?” 还有小姑娘小声说:“而且我们女人能生孩子,他们能干啥?” 大家伙齐齐耸着肩膀笑,“对啊,男人能做的咱们都能,咱们能做的他们未必能做到,还想当大爷让姑奶奶们伺候,脸可真大呀!” 夏昭芸侧头对苏老师道:“苏老师,中午一起呀,我对象不知道咱们一共多少人,一下子定了三桌呢。” 苏老师也不是扭捏的人,点头也打趣道:“那我们可要托小夏老师的口福了。” 三组的姑娘们算上夏昭芸一共十八位,按照一桌十人的标准,还余出十二位来。随行的工作人员算上司机,约莫有九位。 现在不管家庭条件如何,人们肚子里多多少少都缺油水,饭量比较大,就是她们文工团女同志需要保持身材,那也不用太过于注重饭量,毕竟她们年轻、体力消耗多。 她们平时下馆子打牙祭,按人数点得饭菜都能吃差不多,加上男同志海底胃,余出来的三位量也能轻松解决掉! 这么一算,一组的姑娘们脸色有些不好看。 有人忍不住嘀咕了:“哼,跟谁没去过国营饭店似的,有啥好显摆的?要请就一起,非得将个团体给分割开来……” “可不是嘛,这分明就是拉帮结派,孤立咱们一组呢。” 一个人开口,本就忿忿不平的一组姑娘们便纷纷小声嚷开了。 “夏昭芸同志这是还记恨着,没能当一组的领舞,在这里找回场子呢。” 三组姑娘们哪里愿意,刚要开口怼回去,就被夏昭芸给拦了下来。 她轻笑着瞥了眼一组的众人,“我确实心眼儿不大,请人吃饭图得是开心畅快,我还没见过谁花钱找气受的。” “请你们吃?抱歉,我只知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你们敢说之前将我当成你们并肩作战的伙伴过吗?哪怕是竞争对手,那也是你们正视我的态度。”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的实力和容貌,让你们嫉妒得一直孤立我。虽然我是领舞,可是咱们磨合得并不好,这也是苏老师上次考量调离我的主要原因。” “我刚到团里的时候,可曾经受到过你们热情‘招待’。时间过去久了,可我还是小心眼儿地记着呢。” 夏昭芸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一组的姑娘们都听到,又不会传到其他单位员工耳朵里。 人的忘性大,她会好心好意地一一替她们回忆下。 一组姑娘们面色又涨红起来,是的,夏昭芸转到三组,带领着三组姑娘们奋起,让她们嫉妒之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更旺。 凭什么别人任由她们的欺负,而不能欺负回来呢? 在这一刻,夏昭芸跟一组姑娘们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我去国营饭店订桌子,你们有谁一起拼菜的,来我这里报名,”解小琴眸子微垂,从包里掏出笔和纸,扬声问道。 “我……” 一组姑娘们对视一眼,纷纷举手,商量好菜名后,掏出钱和票来交给解小琴。 然后她们还齐齐冲夏昭芸哼了声。 夏昭芸抿唇笑,好心地指指等候文化宫开门长长的队伍,“我对象可能早几天就定下了桌子,你们现在去不见得有位置,至少午饭点的时候,很难空整张桌子。” 解小琴捏紧手里的钱票,淡淡笑道:“那就不需要夏昭芸同志操心了。” 说着她也不耽搁时间,往最近的国营饭店奔去。 正是早饭的点,饭店里的人络绎不绝,解小琴说明了来意。 结果服务员头也不抬,“我们不接受预定,同志您当咱们饭店是给你家开的?得掐着点给您腾位置?” 解小琴面色通红,“可是同志,有人不是在您这里订了三桌吗?为什么他可以,我们就不行?我们就订一桌的。” 那服务员这才奇怪地上下打量了她,“人家是单位开得介绍信,属于内部福利,只有给组织做出贡献的人才可以享受的权力,您做什么贡献了吗?” 解小琴一愣,紧抿着唇瓣,握紧手里的钱票,勉强说了句麻烦了,便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 她再一次被夏昭芸刺激的昏了头脑,怎么就给自个儿揽了这样的活呢? 如果她办成了此事,不见得能让一组姑娘们念句好,但她没能办成,估计要承受她们在夏昭芸身上无处发泄的怨恨了。 一组的节目是下午第二场,所以解小琴有一整个上午的空闲。 为了自个儿出口气,她也要在国营饭店里掐着点排队点菜。 是以等解小琴回到队伍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如初了。 每个参加筛选的节目都有独特之处,能让人眼前一亮,而且各个舞蹈难度还不低。 一组姑娘们跟着看了几个,心中大定,甚至她们还有些狂喜,趁着带队老师递交磁带,就悄悄地冲三组姑娘们说风凉话。 “唉,说起来这次全国群舞文艺汇演,比拼的除了舞蹈立意、整体效果外,最主要还得是技术的比拼。” “领导们每年不知道参加多少次各种类型的文艺汇演,赏析水平不输于专业老师,你们组太花哨了,舞蹈一点难度都没有,在街上随便拉个人过来,给她们三五天的时间,换上衣服,一样能跳出来……” “而且呀,现在形势这么紧张,你们也敢碰触封建玩意儿,啧啧,真不知道该说你们勇气可嘉,还是嫌弃日子过于太平?” 三组姑娘们一个个跟看傻子似的看向一组姑娘们,“你们有病吧?我们马上就要演出了,你们影响了我们的发挥,能承担赵副厂长的怒火不?” 一组姑娘们瞪眼:“难道你们没有影响我们?” 三组姑娘们:“呵呵,我们就是舞蹈效果惊人,让你们有了压力,很抱歉,这是没法改变的。” “还是说,你们计较着中午的那顿饭?” 一组姑娘们被噎得不行,气鼓鼓跟蛤蟆似的。 有着她们的闹腾,三组姑娘们上台前的紧张神奇地被治愈了。 呵,一组不就是怕她们三组发挥超常吗? 她们还就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来,气死这群小肚鸡肠们! 带着股火气与证明自己不平庸,三组姑娘们确实超常发挥了,以绝对的惊艳刺激得观众们起立可个劲地鼓掌。 下了舞台,好几个小姑娘直接瘫软在地上,抱头痛哭,“我们做到了……” 夏昭芸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很能体谅她们的感觉。 毕竟她上一世见证了这群姑娘的半生,那真是各有各得不甘、不幸、无奈与妥协。 记得某音上突然有首外国歌曲爆火,说离婚的时候一定要听:“我从天上来,不食人间烟火,我无所畏惧,无牵无挂……” 可见婚姻和现实的对女人的束缚。 在青春恣意的年代,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她们怕是一生都可以无憾的。 夏昭芸笑着将她们挨个拉起来,语调轻快又带着无比自信道: “这才哪到哪呢?这还仅仅是初次筛选,筛选过后还得彩排。” “彩排也是一次小筛选,等正式演出后,你们若是被其他单位要去,事业也不过才刚刚起步。” “别一副土包子气,让人笑话。” “记住啊,你们是我小夏老师调教出来的,往后不论面对什么事情,就一句话,只要是好的、对的、向上的,咱就埋头干!” “这点冲劲和魄力都没有,一切幸运都不可能降临在坐以待毙的你们身上。” 姑娘们纷纷重重地点头,深吸口气,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仅仅从观众们非同一般的反响看,她们的节目过初选十拿九稳了! 姑娘们放松心态,开始观摩其他人的演出,拿出小本子认真地记录着。 因着夏昭芸将所有技巧都一股脑塞给她们了,所以她们有着一套分析、总结、转化成自己经验的法子。 “夏昭芸同志?”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青年寻过来,见到夏昭芸眼睛一亮,咧着白牙笑着笃定道。 夏昭芸片刻疑惑后,在见到那人和其同伴抱着的俩泡沫箱子,便明白过来,笑着点头:“我是,同志您……” “师娘好!”俩青年将东西放下,来了个九十度鞠躬,“我们受师父所托,给您送雪糕和汽水来啦。” 一箱子是雪糕,一箱子则是汽水,都冒着寒气,只是揭开上面的棉被,凉爽扑面而来驱散了些众人的燥热。 夏昭芸笑着道了谢,招呼三组姑娘们排队领东西。 “师父定的比较多,说您安排完后,让我们再给其他熟人送点降降暑。”那青年转达了霍天颢的话,心里暗道师父好本事呐。 原本师父交代的时候,就告诉了他们师娘的名字,然后说师娘特别好认,全场最漂亮的那位就是了。 他们还以为师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没敢细问,内心苦涩做好了挨个问过去的打算。 没想到师父的话是真得! 嗷,这世上怎么能有人漂亮到超脱凡尘的程度呢? 哪怕在后台人人浓妆艳抹中,师娘仍旧是独自成仙,让人一眼扫过去,就被其攥住了目光! 姑娘们都很自觉并不贪心,要么挑雪糕要么挑汽水。 苏老师和随行同单位人员也分到了。 分完后,那俩青年礼貌地跟夏昭芸道别,搬着箱子在后台溜达了一圈。 刚刚有一组姑娘们想要浑水摸鱼,蹭个消暑饮品时,夏昭芸轻笑着虚挡了下:“同志,你们下午还有表演,若是吃坏了肚子,算谁的?” “而且呀,我建议你们别赌气,中午吃清淡些,省得肠胃负担太重,影响发挥。到时候又赖我们勾搭得你们。” 一组姑娘们恨得咬牙切齿,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不错。 她们也知道孰轻孰重,暗地里扯着解小琴将之前大鱼大肉的菜单都改了,统一变成油水很少的阳春面。 要不是怕去食堂人挤人影响心情、消耗体力,她们绝对不会去国营饭店凑热闹了! “晚上咱们继续下馆子,”她们恨恨地道。 原定的今天五十个队伍表演,但是有些是从外地赶来的,鉴于他们来回一次不方便,所以又临时插了五六组,导致晚上也有演出。 昭阳制衣厂的姑娘们,除了来参加比赛,这也是一次特别好的学习机会,是以她们肯定要跟着耗到最后。 夏昭芸轻笑着说,“刚刚我对象的徒弟说,距这里不算远有一家国营饭店的大肉包子特别好吃,皮薄馅多、肥瘦适中,还添加了香菇,只隔一天的晚上卖,半小时全光!” “而且买了肉包的能免费喝汤呢,井水里镇过的酸梅汤也是一绝,清凉酸甜爽口,十分解渴消暑,又不会过于冰凉。” “中午咱们吃好喝好,晚上就去吃大肉包子吧?” 姑娘们纷纷点头,肉包管饱比点菜便宜实惠。 中午的时候,解小琴费劲抢占了一张桌子,点了十六碗阳春面。 这阳春面爽滑劲道,用大骨汤熬煮的,翠绿的葱花、漂亮的太阳蛋,再来两滴香油,这在平时逛街后来一碗,绝对是种满足。 只是隔壁三个桌子摆满了饭菜,九菜一汤配着白米饭,什么糖醋排骨、小鸡泡面、粉蒸肉、白勺虾、红烧狮子头、肉末茄子、秘制凉菜、西红柿炒蛋、炒花生米以及冬瓜海带汤! 那香味弥漫了整个饭店,衬得好好的阳春面也寡淡得不如平时一碗白开水。 一组的姑娘们恨得磨牙,肚子里的馋虫乱撞,忍不住嘀咕夏昭芸是将对象当钱袋子使唤了。 她们才不相信有人能将媳妇娶进门,还能处处对人贴心宠爱。 绝对是夏昭芸自个儿要求男人给自己撑面子,啧啧,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何况她男人是开货车的。 啧啧,之前说得多好听,爱人爱得愿意为人守寡。 结果人活着,她就不知道对人好点,省点钱花。 跑长途的司机都是将脑袋别在腰里,工资高也确实是特别危险,有过一次惨痛的教训,他们两口子还这么操作……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们掏了钱和票,吃了个寂寞! 事实上呢,霍天颢给夏昭芸做足了面子,虽然大家伙不缺这一顿饭,而且三组姑娘们连带着随行的工作人员也没打算占这个便宜,琢磨着回头还回来。 人情不就是这样你来我往吗? 但是呢,众人对待夏昭芸更为热情、真诚、亲昵了三分,毕竟谁都喜欢能办实事又大方的朋友,有进有出、互惠互利,才是人与人交往的长久之道。 举办单位为了照顾到外来表演队伍,所以筛选结果在当天所有队伍表演完后就宣布出来了。 昭阳制衣厂两个节目,没有太多意外地都晋级了! 过了这一关,并不代表着她们能够放松了,这才刚开始往正式舞台方向迈出一步,还有剩下的九十九步需要努力呢。 接下来几天,姑娘们恨不能扎根在练习室里。 反而是夏昭芸帮着她们调节作息,劳逸结合,省得她们后继无力。 霍天颢为了能让小家早点在市里团聚,特意将俩孩子接到运输队照顾,让夏昭芸有更多的时间、全身心投入到训练中。 彩排的时候只有三十五六个节目,除了外地的表演队伍是确定下来的,其余的都有可能随时被刷下去。 而且能在数百个节目中,脱颖而出的京都舞蹈团队,各个实力强悍,咬得很紧,谁能挺到最后,不到公布结果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 团队竞争氛围浓厚,不一个单位、不一个队伍的舞者视线对视都带着无形的杀气! 下午三四点钟,所有节目就已经彩排一遍了,台下评委老师开了个小会,直接定下了最后的表演节目。 昭阳制衣厂一组姑娘们顺利入选,而三组则被淘汰了! 别说三组姑娘们,就是在场的其他人都一片哗然,毕竟在筛选的时候,所有人笃定夏昭芸她们会一路晋级到最后的舞台,而且成为最瞩目的一个节目。 但是,这么优秀让所有人折服的节目,为什么被取消了? 夏昭芸眸色淡淡,拦住要暴起的姑娘们,面上似乎没有丝毫意外。 苏老师蹙眉,忍不住上前小声询问评委老师。 那些老师也颇为遗憾,“这节目确实特别具有可观赏性,而且将舞蹈的形、神、韵和律的结合开发到了我们不能企及的高度。” “但是,有人匿名举报,说你们在复兴封建思想,想要用糖衣炮弹侵害同志们。如果我们不及时喊停,届时你们这队的姑娘们,怕是要接受最疯狂的批……” 苏老师忍不住道了句:“荒唐,同志,舞蹈本就是从古流传至今的,一点点演变过来,是用肢体语言来表达生活的。” “那些不知道是外行人闹事,还是有些人心怀叵测为了减少竞争对手,故意扭曲事实。您们难道要放任这种坏风气吗?” 评委负责人嗤笑声:“这位同志,你们昭阳制衣厂任务繁重,没有怎么经历过风吹雨打,是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我们这是为了你们好,难道你们想要在领导们面前表演,被他们亲自点名吗?这样的结果你们承受不住呐!” 夏昭芸瞥了眼在场的所有人。 她曾经是鬼修,对人情绪波动十分敏感,哪怕那人低垂着头掩盖脸上的神色,但是身体细微动作仍旧能将其内心暴露无遗。 尤其是在结果公布后,其达成所愿,那种情绪外泄得更为明显。 她轻笑着走到解小琴跟前,并不压低声音道: “解小琴,嫉妒使人丑陋,你本来长得就很稀疏平常,难道不该努力让心灵变美?” “你觉得自己几句话,就能让人蠢笨地当枪,为你的私欲冲锋陷阵?” “还是认为你做的事情天衣无缝,没有人能够察觉?” “你记得我说过什么话吧?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之前袁同志写得保证书我还留着呢。” “你且等着接受毁灭吧!” 解小琴紧抿着唇,低垂的眼睛里闪过被发现的震惊,身体也不由地因为害怕承担后果轻颤下。 不过她随即一想,夏昭芸根本不可能有证据,而且自己还真的就只说了几句话,能有什么后果呢? 她抬起头满脸屈辱道: “夏昭芸,你能不能别跟疯狗似的,见谁咬谁?” “你不该反省下自己哪里不对,为什么被人匿名举报吗?” “而且我们是一个单位的,哪怕之前咱们闹得不愉快,可是对外我们仍旧是一个团体啊。我缺心眼儿啊,去举报你?” “再说了,这次我跟大家伙在一起,没有单独行动过。” 夏昭芸扯扯唇角,“你有没有参与,自己心里有数。”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在厕所的时候,自导自演提供给别人思路。” 文化宫的厕所跟其他地方不同,是有小隔间的。 解小琴眸子微缩,但是她仍旧满脸无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要觉得一不如意,就是我在搞破坏。如果你们节目没有问题,怎么会被人举报成功呢?” 可夏昭芸没再继续理会她,而是接着迈步到一个队伍前,轻笑着说:“而你们,恰好听到解小琴故作担忧地说,《柿柿如意》确实立意不错,但是呢不论服饰、舞蹈风格,都带着对古代舞蹈的欣赏,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是吧?” 几个姑娘强作镇定,却也理直气壮:“这位同志,我知道你们不能入选节目很失落,但是你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啊。” 夏昭芸学着她们的口吻:“那你们也不能因为我们抢了你们的风头,随便陷害人啊?” “难道你们不知道匿名信能够查出字迹,追踪至人?” “你们举报内容属实的话,倒也就罢了,但是如果你们是拿着鸡毛当令箭,那这将会被定为诽谤罪!” “你们不过是参加个节目而已,这次没能如愿大出风头,还有下一次机会,没必要被人当枪使,葬送了一辈子的幸福。” 她们涨红着脸,“我们才不会做卑鄙小人,也没那么傻被人当枪使。” “确实,我们在厕所听到了有人嘀咕,说我们的节目其实最好,在技巧方面胜过所有队伍,却被你们利用封建玩意儿投机取巧,险胜了。” “可是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理由。” “我们哪怕愤愤不平,但也很有骨气地认下来,下一次我们绝对会堂堂正正赢回来的!” 她们身后的姑娘们纷纷举着拳头喊口号。 倒是闹得夏昭芸哭笑不得。 那几个姑娘,还怕自己被人怀疑,将上厕所听到这些话的时间给准确说了出来。 解小琴面色有些难看,身旁好几个小姑娘已经侧头看过来。 因为当时她们可是卡着上台的点,结伴去的厕所,当时她们人都先出来的,只有解小琴在里面墨迹了一会。 没想到这么两三分钟的时间,她就能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细思极恐,她们都忍不住想想自己平时有没有得罪她,别不知道的时候被人给卖了。 夏昭芸冲着解小琴轻嗤一声,“你可以继续辩解、死不承认,但事情已经摆在眼前。对,你轻飘飘的几句话,确实没法被扭送到局子里宣判。” “可是,你这几句话很有可能会影响我身后姑娘们的职业生涯,这跟侩子手有什么区别?一个杀人头点地,一个诛心话来刺!” “我就瞧瞧你这种人,有几个人愿意与你深交,你的余生又能过得多好。人的名声不一定是入局子才能被毁……” 解小琴浑身泛着冷,嘴唇哆哆嗦嗦,看谁都觉得那人眼睛里带着厌恶与害怕,至少苏老师看都不看她一眼。 通往总政的路,彻底被她给毁了! 是啊,来之前袁平莹一再地叮嘱她安分,不要耍小心机,可她还是被夏昭芸给逼得受不住。 明明一组入围了,成为昭阳制衣厂第三次正式登上舞台,向领导们做文艺汇报。 苏老师也能凭借这次的捷报,重新回归总政,那时候自己是她带走的不多人选…… 如今,全完了! 她的总政梦,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不过,解小琴看向夏昭芸,冷笑声: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我的人生都完了,但是你们这两个月的训练不也白费了吗?” “哈哈,我就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你们节目没有一点技术含量,不过是糊弄外行人华而不实的玩意儿,凭什么入围?” “这对于其他人公平吗?再说,谁能想到哪些人就真得顺从内心的嫉妒、不甘和愤愤不平,递交了匿名信,又真将你们给卡住了?” 那群被算计的姑娘们气得不行,“你这人怎么如此狠毒,自己团里的人也见不得好,我们有那么蠢吗?” 解小琴挑眉,不再掩饰自己的真实性子,嗤笑道: “蠢不蠢你们自个儿说了不算,事实证明确实够蠢的。” “你们其中一个人,绝对耐不住性子,递交了匿名信!” “节目既然能申报成功,而且过了初选,被那么多观众以及外地参选团队看去,即便哪里违规,也能够被忽略。” “不然,一旦出事要被追责的人,可就多了。演员为主责人,那么给通过的评委、同意节目确立的团领导、观看节目还反响如此热烈的观众们,难道就能幸免于难?” 评委们脸色难看,确实如此,要是昭阳制衣厂抓住这件事情,那么他们这群人就左右为难了。 他们看向解小琴的目光,带着不善,也对昭阳制衣厂众人充满了不喜。在他们看来不就一次稀疏平常的演出,怎么还能折腾出这么多事情呢? 顺带着他们对可能有人匿名举报的京都纺织厂文工团众人,也目光森然。 解小琴轻笑着,这些评委里有三分之一出自总政。 哪怕以后夏昭芸有幸进入总政,日子也不会多好过的,而且这次苏老师说不定会受到牵连,往后也没有机会再入总政。 毕竟,众人喜欢舞技高超、安安稳稳训练表演的人,而非惹祸精! 不就是下地狱嘛,她不好过,也绝对不让其他人好过。 三组姑娘们都要气炸了,偏偏夏昭芸一直冲她们使眼色,不让她们轻举妄动。 两个半月的朝夕相处,姑娘们对夏昭芸极为信服,安安静静地当背景板,但是人人眸子像是一对烧得极旺的火苗。 夏昭芸还没开口说话,坐在观众席的霍天颢领着俩孩子走过来。 霍天颢虽然只是运输队的技术员,不过呢他算上是这一行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有汽车的地方就有他的身影。 而且他交友广泛,各方面能力超群,起码市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还真听过他的名号,甚至还见过,有些交情。 见到他来,有两三个评委带上笑冲他点点头。 霍天颢笑着拍拍俩孩子的头,让他们去找自个儿的妈妈,而他则步到评委跟前,压低声音说: “老师们,虽然夏昭芸同志是我媳妇儿,但是这次八月金秋文艺汇演是咱们全市大型向领导们汇报的活动,不是讲究个人情分的地方。” “我并不会刻意向着我媳妇儿说话,不过呢,据我所知,”他声音更低了,让主要负责的两位听清楚。 “三月份毛先生就说与其他国家关系应该缓和些,最近开始有些国际友人不正式访问咱们国家,说要进行文化交流。” “其中就点名了舞蹈方面,所以这次八月金秋文艺汇演,关系到咱们国家体面。您们以专业角度来评判,《柿柿如意》真得拿不出手嘛?” “还是说有哪些节目,能够代表咱们夏华悠久璀璨的文化?” 评委们浑身一震,若真如此,那《柿柿如意》必须得入选呀! 霍天颢又加了一把火,“正因为这个原因,初选的时候,就有些领导秘书们亲自观看了表演……” 这句话他没有多说,但是评委们不傻,要是《柿柿如意》有问题的话,不可能在这一个星期内,他们没接到准确的指示。 负责人想起来自己做汇报工作的时候,领导拍着他肩膀,郑重表达了对这次汇演的期待。 他再琢磨下霍天颢的话,想得更多了,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他感激地拍拍霍天颢的肩膀:“谢了,天颢,回头带着你媳妇和孩子到家里吃饭。” 霍天颢笑着点头,“等我媳妇调来市里,肯定要去叨扰您跟婶子一番的。” 说完,他冲孩子们招招手,给夏昭芸比了个手势,就带着娃们去了外面。 评委们凑头说了会儿话,然后冲众人说道:“我们经过严肃地探讨,决定恢复《柿柿如意》登台的资格,不过其他入选的节目仍旧保留,不再做淘汰。” 且他们还决定将这个节目,作为对祖国的献礼,放在压轴的位置上! “大家都是行业里拔尖的人才,不要听风是雨,被人左右了认知,成为枪头子。” “艺术是很严肃的事情,我们对待传承要剔除糟粕取其精华,只要是向上的、体现咱们国家强大的艺术,都是好的。” “《柿柿如意》是歌颂金秋,符合献礼祖国的主题。” “要是谁对此存有疑惑,可以明确提出来,我会层层往上申报,也给你们准确及时的回馈。” “这一次匿名举报的事情,我们当作没有看到,希望大家理性对待这次汇演,不要参杂丝毫个人恩怨与喜恶!”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来,对这个结果反而比较满意。 只有解小琴面色铁青,一副大势已去的颓然。 苏老师走到她跟前,冷声说:“解小琴,你要记住自己的责任。我不管你做过什么,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境况。” “一周后的正式演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懂?” 解小琴咬着唇瓣点头,想起来时夏昭芸在车上的话,内心又生出些希冀来。 如果除了总政,还有其他单位挑选人,那么入围最终节目单之一、担任领舞的她,很有可能会被人挑中。 只要她去了其他单位,谁又能知道且在意她的过去呢? 时间能够抚平一切的,就像是她的亲生母亲,不也调岗抹去失败的青春痕迹? 三组姑娘们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最后的结果如了她们的意。 如了她们的意? 她们后知后觉自己此刻已经到了哪一步,激动得紧紧捂着嘴巴,眉飞色舞地跟身边的人无声交流着。 评委老师离开的时候,有一位还过来拍拍苏老师的肩膀:“老苏,我们都期待你的回归呢,对了,记得带上你这位高徒啊。” 苏老师顺着那位的目光,看到了夏昭芸。 她低笑声:“老李,这你就说错了,她可不是我的高徒。她曾经跟高老学过段时间,是个颇有天赋的孩子,水平并不在我之下。” 在老友诧异的目光中,她又说:“《柿柿如意》不论编舞、编曲、服饰,还是道具,都出自她的手!” 那人更是兴奋道:“那我可真是好奇,这孩子是多么有天赋的舞者了。她若是不进总政,可没有旁的人选了。” 苏老师点头,“我也这么想的,总政这个大舞台,才是她该去的地方。” 姑娘们对于舞蹈的把控力已经很精准了,最后一个星期,她们只需要平常心态对待,每天保证一定的训练度,让肌肉记忆保持下去。 夏昭芸仍旧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抽出一个小时,帮姑娘们继续恶补,让她们不仅拉近与一组姑娘的距离,还在各方面超越一组姑娘的路上越行越远。 后世人对舞蹈系统的总结,是一代代人精辟归纳后的,对人有种醍醐灌顶的效果。 她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夏昭芸希望这些知识和技巧,能助力她们在梦想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些。 在大家伙盼望中,八月金秋文艺汇演拉开了序幕。 夏昭芸给大家伙化完妆,便轻笑着继续跟她们讲着各种趣事,缓和着众人的紧张。 夜幕由淡变得浓稠,观众们对于或欢快或舒缓的音乐与整齐划一的舞者们,从最开始的期待欢喜到平缓、渐渐审美有了疲惫感,甚至会场里也有了些窃窃私语声。 突然舞台暗淡下来,淡蓝色的光束照射在一角,空灵遥远的笛声响起,袅袅的身影若隐若现…… 那惊艳岁月震撼的唯美,在众人面前缓缓铺展开,所有人内心的烦躁被一下子挥散。 冬之韵、春以润、夏至烈、秋成实,每一刻都有独自的美和不可替代,但终究敌不过岁月的推进,就像是历史的长河,终究迎来了盛世! 所有人都似是被洗涤去各种欲念,只剩下赤诚之心,又好似在这被缩短又拉长的时间长轴上,寻回了初心…… 艺术无国界,也没有行业的阻绊,所有人都能从其表达中,有所感悟,是一种抽象又直观的哲学! 哪怕是打一开始睁大眼睛,打算寻找各种实锤、大做文章的人们,也不免在这一刻看到了自己的污浊。 在姑娘们打开那喜庆的《柿柿如意》画卷之时,众人才恍然,舞者们竟然在他们没有察觉之时,悄然绘制了一副国画…… 那画卷没有一丝匠心溢出,反而处处是舒展的喜悦与祥和,是一蹴而就自然的挥洒,哪怕国画大家都禁不住感叹出声,更何况许多上位者对国画的研究,比舞蹈更专业。 “好!”一位老先生率先站起身使劲地鼓掌,“这才是咱们夏华的真艺术,学外国人做艺术,不如走好咱们自己的路。” “没有咱们一代代人对夏华艺术的总结和传承,就没有咱们今天的成就。” ? ?下一章扫个小尾巴,接着开启新位面:《七零年代绿茶知青》 ? 女配一路跟着男主傻乎乎地毅然决然下乡,家里邮寄的补贴,大半花在男人身上。 ? 男主救了跳河的村花,俩人火速结婚,暗地里倒卖东西,一起携手高考返城,小日子红红火火。 ? 女配却被二流子欺辱,拴在乡下当生育机器。 ? 女配不配合了,背地里给女主上眼药水,又让男主写了欠条,拍拍屁股回城,撩拨男主哥哥去了! ? 男主:我哥怎么样,我哥怎么样。 ? 于是女配回城撩拨男主他哥! ? 女配:我是你弟给你介绍的对象。你弟将你卖了这些钱! ? 啪唧,将欠条拍到男人壮硕的身上…… ? ???? (本章完) 第114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 第114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 老先生的一句话,相当于给了《柿柿如意》节目一道免死金牌,真正过了明路了。 往后谁也不能说《柿柿如意》的一个不对,否则那就是站在了老先生的对立面。 谁也不想因为这么一丁点小事,而成为众矢之的! 姑娘们激动地紧握着绢布,差点没哭出来,这一路走来虽然艰辛,是她们从没有过的勤奋与积极,也是她们从没有达到过的高度。 舞台底下,不仅有各行各业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也有她们至亲之人。 沾了她们的光,至亲能与这些大人物共处一个礼堂,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幸事,更何况她们还得了老先生一句好,人生还有什么憾事呢? 这副图被献给了组织,将会挂在文化宫最显眼的地方,以其热度和获得的高度赞扬,预计至少能坚挺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谢幕之后,已经九点半了,大家伙暂时被安排在文化宫内部招待所,明天开个总结会,有着论功行赏的意思。 夏昭芸则被霍天颢接回了家,紧绷了两个月的心神,终于可以放松了。她懒洋洋地借着夜色挂在男人的臂弯上,慢悠悠地晃荡着。 今夜的月色格外皎洁,扑洒了一地的银辉,竟是比那路边昏黄的灯光还要明亮。 俩孩子已经熟睡,被男人一手一个扛着,跟小猪似的。 孩子这几个月伙食不错,眼见地长肉,加上他们性格日渐开朗,不停地跑跳,壮实了不少,瞧着就喜人。 俩小一大有一百五十来斤了,霍天颢的步伐丝毫不显沉重,眸子里的温润是前所未有的。 他瞧着女人挂着喜悦略微疲惫浅笑,却格外漂亮的模样,低声道:“媳妇儿,等你回来后,咱们晚上吃完饭,也跟现在一样带着孩子们遛弯,好不好?” 以前他没什么感觉,可自从夏昭芸出现在他的生命中,霍天颢看到其他家庭,内心就忍不住对未来生出许多期许和计划,都与她和孩子们有关。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期望能有一天如此卑微和渺小。 夏昭芸点点头,“好啊,天颢哥,这一次我们演出十分成功,我应该很快就能调到市里。哪怕不入总政,也能去差不多的单位。” “不论总政,还是其他单位,平日里的训练任务繁重,但是呢,大家伙的实力不错,除非很重大的活动,我应该能按时按点回家。” “最近这一个来月,辛苦你了。” “明天开完会,我们有三天的假期,咱买菜自己回家做饭吧?” 霍天颢心里滚烫一片,喉结上下滚动。 她本就美得极具侵略性,又喜欢在他面前扮乖巧,处处都戳在他心口,月下的美人吸引力更甚。 若不是俩孩子在,他肯定要抱着人先解解馋。 他眸子深邃暗哑道:“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你是要好好犒劳我一下了。” 夏昭芸害羞地拿着头撞他,抿着唇哼了声,“再说吧!” 次日一早吃过饭,霍天颢将她送到地方,再送孩子去幼儿园,才去上班。 夏昭芸来得比较早,刚一到就被三组的姑娘们围在一起。 没有了压力,她们这才好奇地叽叽喳喳小声问道:“小夏老师,彩排的时候,您怎么知道是解小琴捣的鬼?” “又怎么猜到被她算计的是纺织厂文工团的人?” 夏昭芸自然不能实话实说,便挑眉笑道:“很简单呀,这么关键的时刻,谁愿意用这样的手段当出头鸟,来阻止我们上台演出?” “就那么几个理由,多用眼睛有针对性地观察下,动下脑子呗。” “解小琴到底年轻,听到咱们被淘汰,激动地直打摆子。她又不是蠢到底的人,不可能自个儿亲自写匿名信,而且她惯会用舆论的力量。” “文化宫里最为特殊,为她所用的地方,就是带隔间的厕所了……” 姑娘们连连点头,确实,人只要做了就会留下尾巴。 看着解小琴被一组姑娘所孤立厌恶,她们引以为戒,人呐,除了努力这条路可以走,其余的捷径终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所有表演者再次聚集在大礼堂,不过这次她们不是在台上,而是坐在观众席那里。 节目被选出了一二三等奖来,还有一众的最佳创意奖、最佳合作奖、最佳主题奖、最佳专业奖、先进团集体、优秀团集体奖等等,总之没有哪个团队被落下的,而夏昭芸她们更是同时揽了好几个奖项。 每个奖项都有不同份额的奖金与奖品,三组姑娘们大丰收了一回,更让她们欣喜的是,会议结束后,她们真得接到了许多单位的橄榄枝。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她们虽然为厂里带来了无比荣耀,但是厂领导们也不会过于迂腐,抓住人不放。 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等她们一走,腾出位置来给更需要的姑娘们。 是以,她们都找夏昭芸参考下,认真斟酌确定了自己的去处,而夏昭芸也接到总政人事办主任的诚挚邀请,而且开出来的条件十分优渥! 一家四口终于能在市里团聚,夏昭芸第一时间就给高老师夫妻俩写信,告知他们这个好消息,又附带着一家四口的照片。 夏昭芸琢磨着,黑暗终究会过去,等那时候用科技来验证他们之间是否存在血缘关系,在此之前,他们保持联络,自己时不时寄过去东西让老两口的日子好过些。 京都形势还不明朗,老两口在乡下日子艰苦点,但至少性命无忧。 总政的工作较为繁重,她刚到就被委任成编舞老师,也时不时担任领舞,施展自己的才华,在梦想的路上越走越远。 霍天颢和孩子们很支持她的工作。 夏昭芸打算着,趁自己年轻多努力几年,等孩子大些,而她也到了退居二线的年纪时,再跟霍天颢生俩娃,让家里更热闹些…… 芸姐从营养舱中睁开眼,照旧恍惚了下,一辈子的时间很长,又格外短,就像是一场美梦,睁开眼后只余下内心缱绻的思念和入骨的思念。 她紧抿着唇瓣,静静等待消化完所有的情绪后,只迟疑一秒就按了一个键,任由微麻的电流一点点将独属于夏昭芸的一切剥离。 芸姐过得都是当下的日子,从来不谈未来,也不念过往。 经纪人早就闻讯赶来,帮她准备好清淡的饭食,在一旁候着了。 芸姐洗完澡裹着浴巾先端起红酒闷了一杯,微微叹口气,揉揉鼻梁懒洋洋底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无一搭地插着水果吃。 “果然事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的区别,”她又没能把持住,陷入男人的美色中,哪里有以前任务时的洒脱和恣意? 经纪人继续沉默不语。 芸姐慢悠悠地吃着饭,询问了下自己这一个任务的积分,确实比以往多了好几倍,有些郁结的内心瞬间被治愈了! 就好比打工人领到了工资,浑身立马被蓄满了电,再次迫不及待开工了。 等人沉睡后,经纪人慢半拍小声地嘟囔: “芸姐,您没必要这么拼的……跟那人绑定后,您就是被迫躺赢的节奏,绝对提前上百个任务退休……” 芸姐真是太宅了,也太过敬业与自律。 许多任务者每当完成一次任务,都要各种嗨来放松一下,恨不能赚来的积分挥霍一空,再蔫哒哒地进入下一次任务。 而且,她都没有提醒芸姐,再过段时间时空管理局的尾牙宴就要开始了。 星际最大的星球上,低奢的宫殿最顶层,管家已经在大厅中等候着主人醒来。 营养舱中的男子睁开眼的刹那,整座宫殿瞬间覆盖了一层薄冰,不过这层薄冰并没有维持太久的时间,只一秒钟便气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管家面上欣喜一闪而过,上前激动地道:“恭贺主子,您已经在位面中纾解负面情绪,初见成效!” 男子眉眼冷淡,眸子里的肃杀凝为浅蓝之色,“你不要跟我说,夏昭芸只是位面里普通的角色。” 管家哆嗦下,躬着身道:“主子,她,她确实是位面中的一个变数。可能因为您的进入而产生的蝴蝶效应。” “毕竟霍天颢原本该坠崖而亡的。” “不过她似乎是您这一次位面的特效药。” 男子是宇宙斩神,精神力为少有的ssss级别,生而为人形毁灭器,威力堪比一个超级黑洞。 他的存在就是天狼星宿稳定的保障,同样的,每一次星际大战对他精神损伤之大,需要成千上万次任务来排解,若是置之不理,他要么陷入永远沉睡自我修复中,要么自我毁灭,整个天狼星宿不复存在! 他低头看向过于兴奋的某处,果然一个世界的门被打开,很难再关上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难不成以后每个世界,他都要择一女子相伴一生吗? 他习惯了高处不胜寒,过惯了孤寂的日子,冷不丁成为最普通的男人,还安逸堕落地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这让他接受无能…… 在现实面前,实力再强悍的他也没有选择,要么在抗争中死寂,要么在接受中堕落! “能修改人物属性参数吧?”到底是不甘,他想要略微挣扎下。 上次选择既死之体,并不能避开桃花运,这次他要另辟蹊径! “主子,确实可以,但是变动不宜过大,否则对原生世界造成了不可修复的影响,您很难顺畅归来。”管家点点头。 “这次给我添加上洁癖,而且碰到女人就过敏浑身起疙瘩的那种!” 管家眸子一顿,主子对自个儿可真狠,但是这种过敏性洁癖是一种精神上的病症,并非万能之选。 万一,主子被自个儿难为成弯的呢? 要知道精神力、战斗力强悍之人,一旦开荤,某种能力很难抑制住,更别提跟以往般孤独终老…… 不过聪明如他没有多话,恭顺地应下。 只希望主子再次归来,要保证基本的理智,不要拿他泄愤! 觉得万无一失的男人,也不多休息,似是要印证自己的英明之举,直接再度迈入营养舱,呵,他就看看这一次,有哪个女人敢近他的身。 夏华都辽省清江县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村西头,原本是个大地主盘踞于此,气派三进的大宅子曾经过摧残,已经是残垣断壁。 后来被略微收拾,倒是也有几间分布零散勉强能挡风遮雨的屋子,被用作安置一批批涌进的知青们。 一连串撕心裂肺咳嗽声,从正房旁的小耳房传出来。 坐在院子里吃饭的知青们筷子一顿,看了眼冷峻着脸的男子,都不作声继续埋头吃饭。 现在是农忙时,天气炎热,高强度劳累了一上午,众人又饿又疲惫,恨不能吃过饭倒头就睡,也不去管身上残留的麦芒与泥垢。 乡下的日子太清苦了,一日日的劳作中,将他们当初下乡支援建设的满腔热血虽尚没有浇个透心凉,却也淹没七八。 温饱都得费劲脑袋去维持,怎么还有闲情讨论理想,也没力气讲究风花雪月了。 桌子上少有地见了些荤腥,不过是一盘冒尖的西红柿炒鸡蛋、一盘黄瓜炒肉末、一盘荤油烧白菜以及防暑的清炒苦瓜。 看着菜量不少,可小二十个人分,也不过一人三五筷子而已,勉强给肚子添点油水。 还有三和面的大馒头,以及浓稠的玉米糊糊,每个人吃得狼吞虎咽生怕一个停顿,就少捞一筷子菜。 等战斗结束,男子才站起身,将之前夹了小半碗的菜上放了一个馒头,又端了大半碗玉米糊糊,无奈地起身端进屋子。 男人们撂下筷子抹了把嘴,进屋歇着了。 轮值的俩个女人还得撑着酸痛的身子收拾,这才声音不高不低嘟囔着:“某些人就是大小姐的命,这不是三九寒天,也不是她落水,咱们一忙,人家就病歪上了!” “可不是嘛,什么活都没干,吃饭却没少分,要不是江子实护着她,她能有这清闲的日子过?” 平时也就罢了,她们累得拖不动脚,脸晒脱了皮,人家屋里那位养得还跟来得时候差不多,白嫩娇软丝毫不像是来支援乡下建设,反而像是来度假的! 这就让大家伙心理不平衡了。 (本章完) 第115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 第115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 人心里一不平衡,嘴上难免刻薄许多: “呵,我瞧着她这样娇小姐的日子也不多了,没有江文华替她前后张罗,看看她还能这么舒服吗?” 另一个声音继续附和:“可不是嘛,人家村长家的闺女,哪里能让自家男人再伺候另一个?她大方,村长家的婶子可不是好糊弄的……” 俩人的声音穿透力很强,至少能高高低低清晰地传入屋里。 床上女子脸上是病态的白皙,眉目细长,因为咳嗽得厉害,她眸子水润,脸颊和眼角泛着绯红,无端就染了三分风情,鼻口小巧漂亮,比那进贡的陶瓷娃娃还要精致些。 偏偏她是特别矫情的文艺女青年,说话做事就跟那林妹妹附体般,事事较真到让人窒息,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精致。 江子实瞥向她的目光,仍旧有迷恋的残留,但是理智终究在乡下一年多的苦日子消磨中,占据了上风。 他将两个碗放在雕了喜鹊登梅图的炕桌上,低声道:“池芸儿,今天的菜有肉有蛋,你多少吃点,别跟自个儿的身体过不去。” “外面人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是,我救了卞玉敏同志,并且,并且大庭广众之下搂了她,还为救人事急从权地对她做了人工呼吸。” “可是我问心无愧,为了你,我也得娶了卞玉敏同志!” 池芸儿低垂着眸子,把玩着纤纤玉指,声音是咳嗽后的暗哑,却也在炎炎夏日挑起丝燥意。 “江子实,我说过很多次,我没有推她掉入河里。” “你是耳朵聋了没听到,还是认为我迷恋你到能毒杀情敌的地步?” “你用得着巴巴跳下去救她,处处小心翼翼、卑微到尘埃,实实在在将污水泼到我身上?” “你傻、拎不清轻重,做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跟个娘们似的,别攀扯我行不?” “她一个常年生活在河边的姑娘,不会水?还是说其他人都是瞎子,见死不救?” “再不济,那水就到胸前,你们犯得着当我的面演个你死我活吗?” 江子实紧握着拳头,压抑着怒火: “池芸儿,当时就你们俩在桥上,人人都看见你们起了争执,然后你抬手她落水,还想要怎么个证据?” “到胸前的水就不是水了?下面可都是石头,万一磕碰到头,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好生生躺在这里?” “人我替你救了,而我也被你连累地为她的名声负责,可能这一辈子都拴在这里了。” “你不论想要继续舒舒服服地留在这里,还是受不住苦日子想方设法回城,都要经过村长的批准,所以道歉必须你亲自来!” 池芸儿抬起头审视着他。 男子个子中等,身形消瘦,一年多的劳作将他一身白皮磋成了小麦肤色,本就俊朗的五官更是成为小山村里大姑娘小媳妇心里揣着的那款。 其实他的样貌真的不错,当初在京都总医大院里,他都是数得上的,自小又会读书,待人温和有礼、谦虚有度,就跟书中写得君子如玉、温润而泽,特别招女孩子的喜欢,其中就包括她这个副院长的掌中宝。 不过像是她这么疯狂,跟被人下降头似的追着人一起下乡当知青,给人掏心掏肺当钱袋子的却没有。 想她也是容貌无双的娇人儿,追在她屁股后面的青年能组成一个连,偏偏眼瞎看上这个伪君子,却忘了那句话后还有一句,君子如水,利物不净,而这跟江子实毫不相干。 池芸儿但凡想到父母辛勤工作,省吃俭用给自己邮寄的钱票和各种东西,被恋爱脑的自己,大半补贴在他身上,呕得能头撞豆腐、脖系面条! 亏得昨晚她被周公拉着下棋,来了个黄粱一梦,竟是梦到未来二十年被村里混混拴着当生育机器的凄惨日子。 再睁开眼的时候,池芸儿脑袋无比清醒,别说对江子实还存着一丝幻想,恨不能将他剁碎了喂狗! 梦里,她确实被江子实如此威逼利诱一番,心不甘情不愿地三番两次去村长家道歉求得原谅,还掏光了身上的钱票,更是坐实了自己谋害人的恶名。 她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偏偏心上人紧锣密鼓地准备娶别人,还很有可能被举荐携带着妻子去省城念大学,真是婚姻前途两通畅。 而她却要不甘又凄惨地被抛弃在村里。 那时候的池芸儿哪里肯,气急败坏地开始数落江子实吃软饭的行为,而且声称让自己的父亲将江父给一撸到底,也会在江子实接受审查成为工农大学生的时候,说他行为不检点。 话怎么狠毒,她怎么说,真得是句句致命,处处是江子实的七寸! 反正她抱着自己不好过,也绝对不让其他人好过的想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愚蠢地奢望渣男能屈服、继续回头被自己投食。 结果,她不过是作势去城镇邮递普通信件,却在半道被人拉到玉米地里玷污了。 然后她被那二流子拖回家捆起来,没经过她同意,就莫名其妙领了结婚证,一切的罪恶成了理所当然、小两口之间的情趣! 她被婆家看得很严,孩子一个接一个地被迫生下,哪怕她父母带着局子里的同志们担心地寻来。 池芸儿在男人成日棍棒威吓,以及孩子嘶声裂肺的哭声中,折了骨气懦弱成性的她挺着大肚子强颜欢笑,不想连累父母,只能硬着头皮认下婚事,失去唯一逃出生天的机会。 而江子实和卞玉梅感情恩爱让人生羡,完成学业后返回京都,一个成为京都总医院的主治大夫,一个开了服装店,小日子红红火火。 这其中少不了池家的照顾和帮衬,毕竟因为他们的女儿,江子实才无奈娶了个乡下媳妇…… 当别人问起池芸儿的时候,江子实含含糊糊遗憾地说,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喜欢起一个人来太疯狂,从来不问外在条件。 更让人可恨的是,这俩人明明日子过得够幸福了,每次回乡都要假情假意到她跟前刺激她,等他们一走,二流子拽着她又是各种虐待。 反正等她短暂凄苦一辈子结束的时候,眼睛瞎了一只,腿被打折了一条,胸前肉少了一块,头发斑驳丑陋,身上没有一处没有疤痕的,精神恍惚疯疯癫癫失足落水而亡…… 要说这一切没有江子实和卞家人的手笔,那她真是蠢出了天际! 其实归根到底是她眼瞎、不懂得为人处事,让自己落入如此孤立无援的地步。 要是她听父母的话,没有任性地跟着男人跑到乡下来,又何苦受这种罪呢? 深吸口气,池芸儿轻笑着用惯常软萌腔调,又有些颐指气使道:“事实就是事实嘛,可不是你们被眼睛欺骗一下,假得就能成真的。” “江子实,我给你个选择,如果你想要顺顺利利通过卞家,去省城念大学,很轻松通过审核,那你帮我摆平这事,还我清白。” “毕竟,子实哥哥,人家跟着你一起下乡,没道理你娶了旁人,还让我白受冤屈吧?” 她委屈着小脸,水汪汪的眸子看向他,遍是心伤和恋恋不舍。 江子实头皮有些发麻,这女人一旦想要差遣别人做事情,就爱撒娇,偏偏那功力很难有人能抵挡。 只是她怎么知道自己的打算? “你确定不会继续闹?” 他紧紧盯着她,有些信不过她这么好说话。 江家条件其实也不算差,他父亲是主任医师,母亲是护士长,家里就他哥、他以及一个妹妹三个孩子。 可是这几年家里老人身体不好,常年用昂贵的药吊着命,江父江母的存款都贴进去,每个月工资还要投大半,剩下的勉强够一家人日常花销。 所以江父江母俩人暂时不可能退下来,将工作让给孩子们,只能他跟哥哥顺应号召下乡支援建设。 每个月家里邮寄过来的钱和票,不够他维持体面打两次牙祭的。 好在身边还有个对他掏心掏肺的池芸儿,江子实一边忍受着女人骄纵的脾气,当她的护花使者,一边日益自然地享受着女人钱票的投喂,作为自己付出的报酬。 如今他有机会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提升学历的同时,不用再苦哈哈下地干活,不过是以小博大地牺牲自己的婚姻,又有什么关系呢? 吃软饭也是一种本事,他不允许被人破坏掉! 池芸儿撅着嘴,不满地哼道: “我又不是子实哥哥,说了的话扭头就忘。”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我,我怎么可能让子实哥哥被人扣个流亡民的罪?” 江子实想想要是,这池芸儿千不好万不好,但是她长得好看、人单蠢好哄、在钱方面大方,说过得话一向兑现。 他神色缓和,念在她贡献颇多的份上,点点头:“那我努力试一试,只是,”他迟疑了一下,“你也知道村长媳妇是个见钱眼开的。这次不管是不是你将卞玉梅同志推下去的,但落水的是她女儿,被占便宜看笑话的也是他们家。” “按照她走哪薅到哪里的性子,咱们不大出血,怕是摆不平了。” “不过我想着,这也算是无妄之灾,花钱私下里能解决的,也别闹到明面上来。” “不然,等我去上大学了,没法再继续照顾你,让你面对刁钻的村民,我如何都放不下心!” 他说得真情意切,句句都是站在她的角度考量的。 池芸儿感动地含着泪,“子实哥哥你对我真好,可惜我们有缘无份,往后,往后我可怎么过日子呀……” 说着她摸起枕边的手帕,捂着脸耸肩哭泣起来。 只有帕子上没有一滴眼泪,她恨得咬牙切齿,这是他要娶卞玉梅,不能继续吊着她了,所以准备干一票大的。 江子实很享受她的无助、依恋和绝望,有些心软地说: “其实换个思路,如果你能同村长家和解,以后我跟卞家成为亲戚,你也能跟着受益,不是吗?” “过了眼前的坎儿,你给伯父伯母去信,让他们帮你找个工作。有我替你说话,村长肯定会在你的审核资料上签字同意,放你离开。” “你回了城,寻个待你好的男人嫁了,好好过日子,我心里才能彻底放下你。” 说到这里他一个大男人有些哽咽,也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以及对她的祝福。 池芸儿唇角带着嘲讽,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不过呢,她也清楚自己回城确确实实被捏在卞家人手里! 呵,只是这一次,她会让他们明白,请神容易送神难。 池芸儿继续捂着脸哭得伤心,还禁不住喉咙里的痒意,一连串地咳嗽,这次是真挤出来生理盐水了。 见女人的心理防线被攻破,江子实旧话重提: “池芸儿,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先放我这里,我下午下了工,就去村长家吃饭,顺便提提这事。” “如果卞婶子索要的钱,在咱们承受的范围内,那我就做主替你了了这事,如何?” 池芸儿撇撇嘴,揉揉眼睛,不甘心地嘟囔着:“不如何,卞婶子不仅是雁过拔毛,还是个大嘴巴,什么事从她嘴里过一遍都变了味儿。” “而且我身上钱票多着呢,千把块钱呢,干嘛要便宜他们?” 一听到这个数额,江子实心都禁不住地漏跳一拍,唇角都有些隐隐上扬的弧度。 真是蠢女人,钱帛动人心,千把块钱在农村是一大家子攒几年都达不到的巨款。她这是对自己多爱慕,竟是没有一丁点秘密。 他都有些不忍心了,可江子实稳着声音,耐心地威逼利诱道: “池芸儿,现在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时候。你要学会稍微妥协下,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选择最艰难的路子呢?” “这里是卞家庄,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要是明抢你的钱当作营养费,又互相作证不承认。那你有什么法子?” 池芸儿浑身哆嗦下,小脸被吓得更白了:“他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本章完) 第116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 第116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 江子实连忙上前,要捂住她的嘴巴,不过被池芸儿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倒是也没有太在意,谁能想到,这丫头明面上追他追得紧,私下里却是个小古板,连手指头都不让他碰一下! 娇媚多姿的女人天天在跟前晃荡,他心火很大,偏偏又要维持大哥哥的人设,真真是分分钟都想将人给拆骨入腹。 可惜,池芸儿这个蠢笨的女人,根本不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想起这个来,江子实就呕得不行! 他当初心一狠,给自己报了那一批下乡中条件最差的地方,然后他扭头若无其事地跟池芸儿说了这事,又含糊地表示了些自己对她也不是没有好感。 要不是自家里条件不好,他接替父母的班留在城里,肯定要郑重上门向她提亲的。 如今,他怕是不能够了,只希望她能忘了自己,寻个人好好地开始。 按照他的想法,她不得心疼地磨磨家里人,替他寻个工作,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以池家夫妻俩对她宠爱的程度,最终肯定会同意的。 那时候他们俩人留在城里谈婚论嫁,有岳家的帮衬,他事业上肯定顺风顺水,不是挺好的? 偏偏这个蠢女人见父母不同意,直接赌气卷着包袱,跟他毅然决然地下乡,还说什么要陪着他一起吃苦。 呵呵,一年来都是她当娇小姐,让自己一个人干两个人份的活。 他被她的蠢给坑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过如此了吧? 之前他是有着百分之百地把握,能拿捏住池家,从没想到有失手的情况。 不然他也不可能受不住下地的艰苦、前途无亮,为了走捷径,只能孤注一掷地攀附上村长一家。 不用想,等他学业完成,寻到机会回京后,那群人如何嘲笑他娶了个乡下妇! 正因为此,江子实对于池芸儿塞给自己的钱票和物件,收得更加理所当然。 刚才他那点要吞下她所有存款的愧疚,这会儿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压低声音说: “这话你在我跟前说说就行,去了外面是要被批的。卞村长本人就是王法,不然你以为我明明救了人,怎么还反而身陷囹圄?” “他们看上的是我吗?他们明明看上的是我来自京都,以后有机会带着他们的闺女,甚至是他们一家人到京都里生活。” “芸儿,你但凡心里有我,都要挺过去这一关。我这一辈子恐怕无望返城了,但是你可以,叔叔和阿姨的工作不错,又只有你一个孩子。” “钱没了还能赚,但是你被他们算计了,可没有回头路了!” “你就想想我吧!” 这话说得,他忍辱负重就为了帮着她脱身。 池芸儿被感动地眨巴下泪来,呜咽着:“子实哥哥,要不咱们去报警吧,哪里有人被逼迫成婚的?” “我还就不信,那卞村长能够一手遮天,连县城里局子里的同志们都被他收买了?” “我就是拿钱砸,也得替你砸出个公道来!” 江子实实在受不住她抓不住重点,明明很简单给钱就办完的事,她非得犟着要个黑白。 “池芸儿,”他太阳穴不停地跳跃,真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一千块给他不香嘛,非得要证明她是娇家女不缺钱可个劲地挥霍吗? “你根本不明白如今是什么世道,别闹了好不好?” “你瞧瞧,许多事情,你不听我的劝,最后都闹成什么地步?” “我现在又能护你多久呢?” 池芸儿呵呵了,这丫的哪次不是火上浇油? 好比这次她跟卞玉敏起冲突,就是他在后面捣鬼。 她再钝也是把刀,替他在前面冲锋,而他却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她脸上挂着泪微微歪着头,软萌娇俏得紧,偏偏眸子带着懵懂,似是软弱可欺。 “可是,我爸妈虽然给我邮寄钱,但他们怕我乱花钱,就让我每往外拿出超过一块价值的钱、票或者物件,都要记下来随着家信邮寄过去……” 江子实脑袋有些发晕,眼眶都激动地泛红,一字一句地确认: “池芸儿,你是说,从来到这里开始,你花的钱和票一个不少地都汇报给你爸妈了?” 池芸儿乖巧地点点头,有些无措和不好意思地两只食指不停地缠着玩:“不仅花钱和票的理由,还有他们邮寄回来的东西,也得汇报。” “如果不写,他们就会以为我还有钱和票,每月就邮寄的不及时,而且钱票数和东西,也会有所减少。” 她还故作小机灵的模样道: “不过我比较聪明哦,每个月都将我爸妈邮过来的钱票花光光!” 江子实咬着牙继续问:“所以,你写得信里,提到我名字了?” “还月月都有吗?” 池芸儿眼睛左看右看有些心虚地点点头,“子实哥哥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会说谎的。” “我跟我爸妈说,那是你借我的。你之前不也是这么说的?” “当然啦,”她立马补充道:“咱们谁跟谁呀,子实哥哥帮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早就两清了,只是……” “只是我这次将所有钱拿出来后,我爸妈肯定要追究,”她抿抿唇小声地说:“毕竟,我跟他们说要置办嫁妆的。” 江子实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所以池家夫妻俩全程监视着他,如何一点点蚕食他们女儿的生活费的? 脸皮再厚如他,也有些接受无能。 “你,你怎么能如此实诚?”江子实脸色完全可以用铁青形容了,“你写这玩意的时候,就不能问我一声?你让你爸妈怎么想我,当我是入赘女婿吗?” 最后一个字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池芸儿被吓得开始不停地打嗝,捏着手帕的手紧紧攥着,尖锐的刺痛提醒着她,自己已经重生了,不再是被二流子跟他家人拳打脚踢的可怜虫。 但是二十多年备受欺凌的记忆太深刻了,池芸儿的脾性都在被他们欺负中磨去了棱角,懦弱胆怯几乎成为主导,早忘了自己曾经活得多么恣意张扬和理直气壮。 她身子轻颤,低垂的眸子里带着滔天的恨意,却也享受着一点点撕破他的虚伪逼他变脸的过程。 她跟江子实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彼此之间熟悉得跟家人一样。他明知道她从小备受家里宠爱,性子单纯又执着,对爱情有多看重,又多么希望自己的第一次献给的是合法丈夫。 他却让人毁了她的清白,还是那样一个不堪肮脏的人渣。 池芸儿就像是从臭水沟里爬出来,哪怕洗掉一身的污垢,那种侵染入肌肤的恶臭如影随形,怕是需要许久的时间才能迈出来。 见女人跟只受惊的小兽般,江子实心里烦躁更甚,却得压抑着不耐烦,疲惫地抹了把脸:“芸儿,对不起我失态了,实在是我不想让叔叔和阿姨认为我没有能力给你幸福。”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你将钱拿给我,我替你将事情给办好,往后,咱们互不相欠。你好自为之吧。” 池芸儿咬着唇瓣,转身从箱子里掏出用手帕包裹的厚厚一沓钱,没等她打开细数,就被江子实给夺了去。 捏着那实诚的厚度,江子实眸子都带着颤抖: “池芸儿,我是在给你办事。如果不是你跟卞玉敏发生冲突,致使她落水,你也不用损失这么多钱票。” “所以这件事,你随便跟你爸妈编个理由,不要提起我,还有,”他声音一顿带了丝冷意:“你再顺便说句,之前的东西和钱我全还上了,也别说怎么还的。” “毕竟这一年多,我帮你干了许多事情,这些劳力足够抵消了吧?” 说完他扭头就走了,真是片刻都不愿意多留。 等人一离开,池芸儿抬起头唇角带着抹冷笑,从箱子里拿出个本子,上面详细地记载了自己从离开京都,到现在的所有进出账目。 其中就明明白白把江子实占得便宜以及自己所剩的钱票,都列了个总数。 虽然她前一世活得稀里糊涂,跟个菟丝草似的,攀附着别人,但是她极为聪慧,一手仿写本领能以假乱真,对数字敏感,账目做得一清二楚。 前一世那个渣男跟人学了开锁的本事,平时是个备案的开锁匠,暗地里接了不少见不得人的私活。 池芸儿在精神失常的时候,就被渣男利用,伪造了不少假证、假章和假账。 不过她半数时间是清醒的,扮作疯癫不配合,竟是悄悄把他开锁的本事学了个全,否则也不能摸到机会逃出去,然后在被人追赶中坠河而亡。 她眸子微微转动着,钱她会拿回来,城她也要顺利回去,至于江子实,不好意思这个工农大学生的名额不能是他! 就让他再得意几天好了,不知道等他给卞家许下丰厚彩礼后,在置办时发现自个儿是个穷鬼,如何面对卞家一群贪婪鬼; 在满怀期待、牺牲婚姻换取的大学名额落了空,又如何感受呢? 看到自己欢欢喜喜回城,他怕是能原地爆炸吧? 只要想到他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变脸和崩溃,池芸儿浑身都泛着难以抑制的欢愉! 正值最热的六月午时,屋里还有些阴凉,桌子上的饭菜早就凉透了。 她是早产儿,脾胃一向虚弱,吃不得这样的饭菜,再者她被村长媳妇推到水里着了凉,又受到惊吓病倒,咳嗽起来几乎能避过气去,更是吃不了荤腥和咸味重的。 上一世因为她没有养好身体,还染上了哮喘病,一旦处于脏乱的室内或者嗅到花粉、棉絮、粉尘等物,都要咳嗽起码半个月,每次都能要了她半条命! 池芸儿一觉醒来,高烧倒是退了,只是浑身还是酸软无力,胸口气闷。 不说其他人干了一上午农活,累得睡得正沉,谁会重新给她做吃食? 哪怕他们闲来没事,也绝对不会替她搭把手,毕竟在江子实的挑拨下,她跟知青点每一个人,以及村干部们都闹过矛盾! 知青们被清贫的日子消磨得,彼此之间龌龊也不少,不到二十来个人,能闹出七八个小团体来。 加上人们多多少少都有些仇富的心,更没有人理会她,谁让原来的她太招摇了,别人吃咸菜,她吃油饼就肉末拌鸡蛋…… 池芸儿拖着身子下床,一步一缓,桌子上的暖水壶里的水还是昨天的,如今已经空了。 她面色发白地到了厨房,有条不紊小声地烧了热水,将暖壶给灌满,从自个儿屋里的五斗柜里拿出麦乳精和饼干,勉强对付了一顿,安抚因为饿而几近痉挛的胃。 院子里不多会儿就有了动静,众人纷纷起来了,伴随着摔摔打打的响声,紧跟着便是一个尖锐骂骂咧咧地的女声: “还城里来的娇小姐,有没有素质啊?为了馋嘴,大中午地在厨房里敲敲打打,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你当所有人跟你一样,吃了睡、睡了玩,地里的活有人帮着干?” 众人都默默不做声,略微洗漱下,见厨房有烧好的凉白开,直接舀到玻璃罐头瓶里,摘下洗好晾晒完的毛巾搭在脖子上,懒洋洋地戴上草帽,磨蹭地醒神,顺带看个热闹。 那女人仍旧不停歇地发泄着中午的起床气,“某些人什么都不干,还厚颜无耻地消耗大家伙的劳动成果……” “你是拾过柴火还是挑过水,用起来真是没有丁点心理负担……” 池芸儿憋屈了一辈子了,挣脱了让人窒息的家庭,埋入骨子的傲气、倔强有着卷土重来之势。 她心里也对这群欺软怕硬、怕麻烦惹上身,而跟村民们统一战线对她各种施加语言暴力,关键时刻恨不能将她推入悬崖的知青们怨念已久。 她扶着墙走出来,眉眼冷淡带着嘲讽道:“郑知青,中午我烧水发出的声音可吵不醒沉睡如猪的你,否则你也不能将火气憋到现在。” “睡不醒觉胡乱发脾气,是瞧着我没人护着了,最软弱可欺吗?” “先不说之前我的生活费都交给江子实,我一个女同志,能消耗多少资源?知青院里有他的一份,就有我的一份。” ? ?亲们不是我更新的晚呦,是更新的早~不要熬夜,不要熬夜,睡醒起来就有更新的感觉不香嘛? ? 新的位面新的征程~ ? ???? (本章完) 第117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 第117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 “就说刚才我替大家烧了一锅水,难道讨要一壶当酬劳,也不行吗?就是不认识的人,上门讨水喝,大家还都热情招待呢。” “原来你们已经吝啬到了这一步,为了一壶水,叨叨这么久,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丢城里人的脸!” 一个们,将磨蹭没出门,又一句话没劝的众人给包括在内了…… 众人面色一僵,却更不好开口说话了,难道他们要为了一壶水解释吗? 那郑知青也是被池芸儿堵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午睡的郁气出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又原封不动全塞回来,更堵得慌了! “你,”她瞪着眼用手指着池芸儿,“你这个大家伙儿里的蛀虫,说你好吃懒惰还有理了?” “这是新社会,你看看村里但凡会走会跳的孩子,能拄着拐杖走的老人,不都下地帮着干活,再不济看个晒场。” “你呢,有手有脚的大好青年,仗着父母有工资,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大家的劳动成果,却不思进取不事劳作,丢人的是你!” “我看村里就该开个会好好批批你,让你改改身上姓资的坏习气……” 见没有人帮着池芸儿说话,就是江子实的屋子也没有声响,那郑知青掐着腰吊着嗓子说得更欢实了。 池芸儿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压住她的势,面色苍白眼里泪水浸染,微微瘪着嘴,好不可怜道: “原来大家伙是这么想我的?” “可是打从一开始,是我不想干活吗?” “我既然报名成为下乡支援建设的知青,就做好了一切吃苦耐劳的准备。” “可是,可是我这具身体太不争气了,”她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带着哭腔继续拉着长音凄凄惨惨地跟唱歌似的: “我是早产儿,生有不足之症,能平平安安勉强健康活着就不错了。我爸妈都不敢对我有太多的期待!” “我只是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满怀欣喜和期盼地跟大家一起来到这里,哪里想到刚拿起锄头挥舞几下,人就累晕了;看个晒场浑身过敏起红疙瘩还发上高烧;就是剥个花生,手指头划破血流不停,什么都做不了,反而让大家伙跟着担心受怕……” “我知道你们对我怨气很大,难道我不想有个健康的身子吗?” “就我这样的,连个喜欢的男人都不能奢望,稍微激动些能将自个儿憋晕过去。” “我给不了子实哥哥一个正常的夫妻生活,怎么能贪心地栓他在我身边?不然我能眼睁睁看着子实哥哥娶别人吗?” “我这样惨了,你们为什么还要羡慕嫉妒恨于我呢?” “我只是身体虚弱,吃不了太油腥寒凉的食物,就蹑手蹑脚烧一锅水,也要接受大家的审判吗?” “明明该是我羡慕你们,如果人生能够重选,我绝对愿意用一切跟你们换取一副健康的身体……” 说完她又是一阵恨不能将肺给吐出来的咳嗽。 往日她都是盛气凌人的模样,大家伙儿是年轻人,最受不住刺激了。一样爹娘生养,一样从城里来的,哪里有个高低贵贱之分? 所以不论她长得多么漂亮,让人每每看去都要控制不住地晃神几秒钟,众人仍旧不喜欢她,时时刻刻给自己洗脑,她池芸儿不过是个披着美人皮侵害别人利益的小人,与坐享其成的懒汉没有丁点区别! 但是当池芸儿泪水涟涟,情真意切地为自个儿争辩、叫屈的时候,众人才迟钝地发现,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刚满十八岁,被家人宠爱长大的姑娘。 他们费劲地从记忆里扒拉出来她刚来的那会儿,一个喜欢仰着下巴跟小太阳般闪耀的小姑娘,明明雄赳赳气昂昂地下地,却惨兮兮地被婶子们架回来; 调岗看晒场,她武装一番装备齐全,没撑半个小时又横着回来了,高烧反复了大半个月; 这次村里人对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反正有得知青也是刚开始吃不得苦耐不住劳,但随着时间久了家里邮寄过来的东西越来越少,不也任命苦哈哈地挣工分? 休养了好久她主动要求上工,室外不行,那就屋里剥花生吧,还没剥两个呢,她手指头破了口子血哗哗止不住地往外流,跟发生了什么惨案似的,吓得不知情的人都心跳漏一拍。 这么娇气的姑娘,确实只适合被放到屋里娇养…… 众人又顺着她的话,脸红地想想,是呀她这种身体连洞房都入不了,怎么会有正常的男人真跟她谈个柏拉图式的恋爱? 如此一想,他们也觉得她够悲催的,没有健康的身体享再多的福,不过是失去味觉的人,在如同嚼蜡般食用玉盘珍馐,有什么好羡慕的? 就连郑知青脸上都有了悔意,觉得自己太刻薄了,刚才对一朵玫瑰花施加了狂风暴雨般的伤害,太不人道,太不友善了。 人家小姑娘生着病呢,还要承受着所爱之人好不容易正大光明摆脱她,另谋幸福的事实打击。 瞧,原本对她多殷勤照顾的男人,已经开始对她敷衍了,残羹剩饭不说,一口热水都没有…… 江子实不过是将身上的钱票给藏严实,慢了一步,往日他给池芸儿立的形象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反而自己成为那耐不住寂寞的负心汉! 他明知道蠢笨如她说得都是事实,也不会撒谎,更不会有心机谋算什么,却也差点被她歪打误撞给气歪了鼻子。 江子实装着刚起来穿好衣服的样子,急匆匆地出来,见到一院子的众人,讶异笑道:“吓我一跳,还以为起晚了你们都走了。” 说完他侧头看向屋檐下的池芸儿,眸子里的怒气、厌恶一闪而过,笑着担忧道:“池芸儿,屋檐下有风,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快点回屋,你需要做什么,就跟我说。不管我结不结婚,我都是你的大哥、你的靠山。” “待会我同卞玉敏同志说声,往后你不光有子实哥的照顾,还有你玉梅姐的照顾,绝对比以前更周到,总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了去。” 他的意思是,自己是作为哥哥的身份,在照顾着她,将俩人的关系定义为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而他绝不是什么负心汉。 自己跟卞玉敏会继续对她好,所以,众人说话做事注意着点。 郑知青刚才对池芸儿的愧疚之情太甚,这会儿冷嘲热讽道: “得了吧江知青,你明知道池知青对你的心意,还趁着人病要人命,可个劲往她心口捅刀子!” “江知青,我以前以为你是个不错的人,没想到老好人捅起人来最疼,啧啧,昨儿个池知青落水了,你巴巴跑去村长家献殷勤,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将人搂抱上来还亲了嘴,上赶着去负责。” “我们大家伙以为有你在,都在地里忙着,不来凑这个热闹。人家小卞同志多得是关心她的人,可不像咱们池知青,孤零零躺在小屋里。” “结果池知青一碗姜汤的事,硬生生被你快拖没了半条命……” 另外的女知青也突然热情起来,一个上前拉着池芸儿的手: “池知青快点回屋歇着,你刚才吃了些什么?做饭的时候,我还余下一颗鸡蛋,不如我给你冲个鸡蛋汤喝吧?” 一个笑着格外亲切道:“对的,池知青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烧退了没,拿药了吗?需要我们忙完后替你去卫生所跑一趟吗?” 女人们的姿态一下子把江子实架到尴尬的位置上,男同志们隔着窗户也吆喝:“池知青我们走得快,还是给你抓点止咳的吧……” “池知青,我看江知青以后要给岳家干活,可没工夫替你挣工分了。咱们哥几个随便划拉下,都能给池知青你凑齐满公分,等分粮分肉的时候,池知青看着给点就行,一个院子里的同志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们总不会坑你,给你一个枣往回搂半块西瓜吧?” 江子实的脸都黑了,哪里不清楚这些人是故意的。 他们站池芸儿的立场为其打抱不平,讨伐他往日占得便宜,以表达强烈愤怒、不满和讽刺的? 之前大家伙累狠了吃完晚饭没事干,就坐一起开始吐槽村民如何,然后他们约定一定要团结在一起,绝对不能像是分到其他村的知青一样,跟本地人结婚扎根在这里。 其实不过是他们自己害怕留在这个消息和交通闭塞、土地贫瘠,勉强维持温饱的村子,又害怕其他人比自己勇敢跟本地人结婚,用巨大的牺牲谋求利益。 比如眼前的江子实,这真是个狠人,放着条件这么好的池芸儿不要,为了个工农大学生的名额,将自己的爱情和婚姻牺牲掉。 换做他们,或许也抵抗不住这种诱惑吧,毕竟一年年在这里熬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个头。 池芸儿就笑着一脸感动,一手拉一个知青,哽咽道:“谢谢大家,真是太谢谢大家的关心了,我没事的,子实哥哥待我挺好的。” “我知道他心里有我,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不愿再耽搁他了。所以,大家伙儿别怨子实哥哥了……” 越描越黑! 看似池芸儿将责任都揽到自个儿身上,替他开脱,实则将他彻底框在负心汉耻辱牌上,动弹不得。 情感一事不是谁张口能说清的,俩人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关系一向暧昧,被众人默认为情侣。 江子实含含糊糊从没有默认,也没明明白白表示拒绝,毕竟大家伙都不是眼瞎,同在一个屋檐底下,怎么不知道他吃软饭的行径? 奈何他手段颇为高超,自个儿不主动要,都是池芸儿强制塞入的。 但是他收下东西是事实,也是原罪! 如今他要是刻意较真,以池芸儿受刺激不稳定的状态,不知道还要牵扯出来什么。 江子实微垂的眸子眯了下,索性顺着池芸儿的话,紧握着拳头,“池芸儿,你别说了,到底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和小卞同志也不会起争执。” “虽然我为了救小卞同志,做出过分的举动,不得不对她负责,可,这也是事实,我背叛了咱们知青们的内部约定。” “大家伙心里怨我也没错。” 知青们本来指责他,觉得他是走捷径,将众人远远给甩下。 但是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大家伙心里又不得劲了,忍不住站在他的立场想起来。 当时卞玉敏和池芸儿起冲突,肯定是为了争男人,一个人落了水,而江子实就在附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夏天人穿的衣服单薄,而卞玉敏恰恰穿了白色的衬衣,一入水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肌肤上,除非人是眼瞎,江子实怎么会看不到? 哪怕他没有做人工呼吸,也逃脱不掉为了卞玉敏的名声负责。 见众人神色缓和,江子实微微松口气。 偏偏这个时候,村民们扛着工具陆陆续续往地里走。 卞玉敏昨天虽然落水了,可她并没有请假休息,仍旧一清早跟随着家人下地干活。 昨晚村长就跟江子实来了次谈话。 江子实是首都来的城里人,有文化、家里条件也不差,脾性模样更是在一众男知青中最出挑的。 打从他来到这儿,就让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惦记上了。 只是他跟池知青是人人艳羡的一对儿,感情好得紧,容不得外人插足。 而且城里人都心高气傲,怎么可能看得上村里姑娘? 村长也知道自个儿女儿的心思,关起门来没少说她。 他们是村里一霸,因为家里有个当兵的儿子,条件也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 自家闺女长得白净清秀得紧,根本不像是乡下人,又会读书,高中毕业后直接被乡里聘为了小学老师,也是端着铁饭碗的公职人员。 这两年上门求亲的人都快将家里的门槛给踏平了,条件还各个都不错。 不过呢,村长媳妇整天念叨着只有大城市的人,才能配得上自家闺女,还逢假期就让卞玉敏去部队探亲躲避下地干活,希望闺女能找个跟自家儿子一样有出息的小领导。 (本章完) 第118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5) 第118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5) 闺女的心不由地被养大,反而看不上穿绿装的,觉得他们粗鲁文化低,跟自己没有共同话题,哪怕物质生活丰富,也无法满足她精神层面的追求。 所以当江子实出现的时候,卞玉敏彻底陷进去,他满足了她对另一半的一切幻想,简直就是为她而生的。 她跟着了魔似的,一头栽了进去。 原来周末的时候,她并不是次次都回家的,哪怕回来也都是窝在自己的小屋里,酱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一下。 她爹娘都没享受过她的孝顺,结果为了个男人,她只要没课就回村里下地干活,成为人人口里孝顺勤快的好姑娘,却仅仅是为了跟江子实来个路上偶遇,见面点头笑一下,打个招呼…… 在村长看来自家闺女跟江子实,是没有可能的,他们俩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想让闺女继续蠢下去。 却没想发生了这么一出,为了这不省心的闺女,他跟江子实暗地里达成了协议。 只要江子实跟卞玉敏领证结婚,那么村长保证江子实秋季成为工农兵大学生,去省城念大学! 谈妥这事,哪怕卞玉敏跟江子实还没有正儿八经地订婚,一个上午的时间,村长媳妇本事非凡地不仅让全村人都知晓了,隔壁村也听到了动静。 所以卞玉敏也没什么顾忌,半晌回家熬煮了酸梅汤,用井水镇了好几个小时。这会儿她趁着午睡醒来燥热的空,特意盛了一壶撒了一大把白砂糖,抱着巴巴给人送来。 在院门口,卞玉敏正好听到池芸儿那句他心里有我,也没错过江子实那句不得不对她负责任的话。 她忍不住红着眼推开门,满是屈辱又倔强地看向江子实: “江知青,你是不是现在特别后悔救了我?” “我活该就被河水淹死,省得现在成为棒打鸳鸯的恶人!” 江子实一个女人还没应付完,又跳出来一个,额头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 他冲大家伙笑笑,扯着卞玉敏的胳膊往自个儿的屋里走去。 卞玉敏一手抱着陶壶,一手使劲地挣扎着,“你拉扯我干嘛,有什么话难道不能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清楚?” “还是你害怕伤了你家池妹妹的心?” “我也不是没人要、非你不嫁的。如果这个婚姻不是你期待的,不能保证走到生命尽头,我宁愿不要你那不得不的负责!” 江子实一言不发。 他力气大,将卞玉敏拉扯的踉踉跄跄,几句话的工夫俩人就进了屋,砰地一声关上门隔绝众人的窥探。 江子实将卞玉敏怀里的陶壶夺过来,放到桌子上,拎着她的手腕将人门咚了,火热的躯体贴上去,感受着少女玲珑香软的身段。 他捏着她的下巴暗哑道: “玉敏,有些话我确实在大家伙儿面前说不出口。” “我跟池芸儿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可这青梅竹马不见得能发展成男女关系。她从小娇滴滴的,我照顾她习惯了,真得将她当成妹子来疼。” “没有遇到你之前,我确实对她的关系定位不明确,当女朋友也好,当媳妇也罢,不都差不多?” “或许说出来你不相信,池芸儿长得挺不错的,可我连她的手都没牵过。你觉得我对她什么想法,对你又是什么想法呢?” 卞玉敏浑身发烫,双腿泛软,几乎靠着男人支撑着自己。 她侧过头不敢看他的目光,轻哼声:“江知青,你不用哄我。你是从京都来的,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 “其余的人你看不过眼,就喜欢我这朵乡村野花?” 江子实不再压抑自己身为男人的本能,冲着她欺身而去。 院子里的众人耸耸肩,随着队长一声吆喝,众人就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他们怕刺激到池芸儿,没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 池芸儿回到屋子里,拿起一本书坐在窗户下有一搭无一搭地翻着。 没多大会儿,江子实的屋门打开,那俩人腻腻歪歪地出来,并肩也下地去了。整个村子里没有谁真正在意她池芸儿! 想起来城里的父母,她内心一阵酸楚,上一辈子是她不孝顺,因为自己的任性,将一家子的幸福葬送了,也不知道父母晚年如何度过的。 池芸儿赶忙寻来纸和笔,将信纸郑重地铺展在炕桌上,又将笔灌好墨水,认认真真地写了开头,稳住内心的思念和归家的急切。 她按照往日对家里报喜不报忧的习惯,咬着笔尾蹙眉思考着,如何能特别自然地表达自己想要回城的想法呢? 突然窗外有人低咳一声,池芸儿浑身禁不住哆嗦下,猛地抬头看去。 午后的阳光炽热得让人难以直视,男人背着光整个人似是集中了整个世界的暗色,只留下一双眸子深邃明亮,跟林子中的恶狼般,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连样貌都没看清楚,池芸儿就确定,这样气场强大森冷的男人,自己上一世并没有见过。 池芸儿手死死地抓握住钢笔藏在身后,紧抿着唇瓣满脸戒备。 难道因为她的重生,比上一世早醒过来,所以才有了变化吗? 那是不是说明,只要她暂时迷惑住江子实和卞家人,计划缜密暗地里出手,自己就能彻底改变命运呢? 男子见她紧张的模样,低咳一声后退一大步,容貌也显露出来。 池芸儿又是禁不住倒吸口气,这男人长得高大壮硕,五官刚毅有型,哪怕离得这么远,她仍旧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侵略性极强的荷尔蒙气息。 他不是江子实那种温温润润的君子模样,下巴一道疤痕配上啐冰的眸子、短短的寸头,真像是从那地方出来的恶人! 哪怕他长相不输于、甚至能甩江子实三条街,但他浑身的匪气,让人反而忽略他至盛的模样。 “这位同志,打扰一下,”他的声音也跟人似的冷冽得紧,硬生生驱散了夏日的炎热,把池芸儿置于三九之寒。 “请问江子实住在这里吗?” 池芸儿点点头,但凡跟江子实有关的人,说不定都是自己报复其的突破口。也可能会成为江子实对付自己的工具!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迟疑下硬着头皮、鼓起勇气回问道: “在的,请问您是他什么人?” 男子撇了她一眼,眉头微蹙:“我是他的哥哥江以华。” “江家大哥?”池芸儿一呆,瞪大眼睛看着他。 她经历过一世,许多记忆看似距离此刻不算多久远,但于她来说已经多了二十来年! 她是见过江家大哥的。 江家人口也不算多,但是三个孩子长得好学习不错,尤其是眼前这位,直接是他们小几届口传称颂的神了。 江以华比江子实大三岁,比她大了足足五岁,完全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但不妨碍她听着他的传说长大。 小学的时候江以华还在总医家属大院里,但不知道怎么滴,人就被京都第一中学给录取了,自此后他长居住在外公家里,很少再回来。 不过呢,京都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都是土生土长的人,人脉不少,总有些特别的人和事成为经久不厌的话题。 江以华呢,就是这特别的人,大家伙口里别人家的孩子。 他学习好,初中毕业后以市联考状元的头衔,进入京都市第一高。 哪怕高考被取消了,他高中毕业后仍旧被帝大教授给要走了。 听说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俩人爱得轰轰烈烈,以至于为了不让女朋友下乡受罪,他毅然决然地将工作让出去,自个儿卷着包袱到农场支援建设。 她很难想象眼前的男人,是个这样的情种。 因为这个光环在,俩人又算的上是旧相识,池芸儿对他的害怕减缓了不少。 不过他到底是江子实的哥哥,知人知面不知心,听着他的传闻,池芸儿觉得他应该是个特别护短的人。 所以池芸儿始终保持着警惕,面上不显笑着欣喜且亲昵道:“以华哥哥,我是池芸儿,就是池副院长的女儿,不知道您还记得不?” 江以华愣了下,瞅了她一眼,眉头的褶皱仍旧不平,反而皱得更紧了,点点头:“记得,当初你将我家的地毯尿湿的那个小丫头吧?” 池芸儿…… 她磨磨牙,“以华哥哥您的记忆可真好!” 江以华哦了声,“没什么,当时我恰好踩上去,记忆深刻,一辈子都不会忘的那种。” 池芸儿跟着他的话想下去,忍不住也抿着唇笑,“我那时候肯定很小,您不会记仇到现在吧?” 她说完赶紧转移话题,“以华哥哥,子实哥下地干活去了,您有急事吗?是在院子里等他下工,还是我给您指路,您现在寻过去?” 江以华想了想,问道:“小池,子实跟小卞同志是怎么回事?” “我在农场都听到消息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跟子实是在谈对象吧?” 池芸儿眨巴下眼睛,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为她抱不平吗? 池芸儿喉咙一痒,忍不住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好大一会儿,面色泛红眼睛含着水泽,“对不起,以华哥哥,您也看到了,我身体太差劲了,压根给不了子实哥幸福。” “一直以来是我拖累了他。子实哥有了结婚对象,而且我瞧着他们关系还不错,心里有些酸涩更多的是欣慰。” “以华哥哥看到小卞同志,肯定也会满意的。” “小卞同志虽然是村长家的姑娘,但是她长得好,有文化有工作,为人热情又大方,能与她组成家庭,子实哥哥会很幸福的。” 江以华挑挑眉看向她。 从她嘴里听到别人漂亮,那得是多好看的人呐? 他点点头,“那就好,”说着他抬起手臂将一个竹篓挂在她窗外,“这是我从山上寻摸的些野货,你拿去补身体,不用给子实留着。” “另外,等他下工回来,小池你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订婚的时候不用给我捎信了,秋收忙完我要出一趟远门,没空过来。” “如果他结婚,需要我出席的话,再提前跟我说声。” 池芸儿跟着点头,刚点了两下,她猛地抬起来看他,“以华哥哥是要去蒙内?” 江以华微眯着眼看向她,刚才略微缓和的声音,又啐上了冰:“你怎么知道?” 他去蒙内是收到一个老师的求救信,这次借由粮食调度过去寻人,替老师们解决危机,护他们周全挺过黎明前的黑暗。 所以他刚悄无声息地与人换了差事,成为运货司机之一。 他连家人都没有说,眼前的池芸儿怎么会知道? 池芸儿轻笑下,得益于自己上一辈子在清醒的时候,为了逃避被人当工具犯罪,在人面前没少装疯卖傻,演技不说媲美影后,但日常发挥还是足够了。 “能进入农场的知青全是拔尖的人,平时我们大家伙经常会凑一起聊天,说完了自己说村里,村里说完后,话题总能落到你们农场。” “他们说农场里种植的粮食都是高产的实验品种,收割上来直接往粮食贫瘠地方送。” “而你们农场负责的就是蒙内呀,秋收完出远门,难道以华哥哥说的不是这个?” 江以华盯了她一会儿,并没有看到丝毫撒谎的痕迹,点点头唇角微微上扬:“是这样的,小池有需要我帮你捎带的东西吗?” “蒙内畜牧业发达,皮毛、肉干、奶酪很丰富,就是粮食产量低且品种单一,所以才有互帮的规定。” 池芸儿微低着头故作思考,其实上一世的时候,江子实和卞玉敏结婚前几天,她就出事了。 她好不容易寻到机会跑到知青点,寻江子实救自己,却没有寻到他的影子。 旁人说江子实回京都奔丧了,他的大哥去蒙内运送粮食,在路上碰到一伙无恶不作的劫匪,最后车毁人亡,直到一个月后才被人发现! 十来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无一人生还…… 池芸儿现在自身都难保了,却还想着替眼前人避开死劫,自己都觉得善良的可笑,其实让江子实失去他最自以为傲的大哥,也算一种报复不是吗? (本章完) 第119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6) 第119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6) 可,她余光撇过窗户旁矮树枝上,那不知道装了什么而沉甸甸的竹篓。 池芸儿早就不是真正十八岁天真烂漫的她,但是多了二十年悲惨经历的自个儿,除了品尝尽苦水外,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暖意真的不多。 她已经有过一辈子的遗憾,不能刚开局,又将自己放在间接谋害人的位置上。 她报复江子实的方法很多,真没必要毁了自己的良心! 池芸儿小心翼翼地问道:“以华哥哥,我要什么东西,您都能帮我带来吗?” 江以华挑眉有些好笑,“只要是顺路肯定可以的,但你让我绕半个夏华,那就真是为难我了。” 池芸儿轻笑着摇摇头,“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以华哥哥又不是出去玩,而是有任务在身的。” “你们既然去蒙内,应该走大道,会经过京都吧?我来了这里一年多,特别想吃家乡里的小吃。” “平时我们假期少,子实哥又不回京都,我一个人肯定不敢回去。我爸妈工作忙也凑不出时间来。我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 “家里邮寄东西得辗转半个月才能到,又是夏天,如果邮寄吃食,还不等到就已经坏了。所以,很多吃食我都馋的在梦里才能闻个味……” 何止一年多呢,她是二十多年没有品尝正宗的京都美食了。 池芸儿想念的是美食吗? 不,她只是想家了,想要回到最单纯让人怀念的年纪而已…… 见女人可怜巴巴地说着,江以华眉间的褶皱松了些,沉吟一下,勾唇应下来:“没问题。” 池芸儿得寸进尺道:“那,以华哥哥您能等我会吗?” “我给我爸妈写封信,您去的时候捎给他们,让他们替我准备好吃食,您回来的时候帮我带过来?” 说着她眨巴着眼睛,软软糯糯地满是期待地看向他,似是他只要摇个头都是种不能原谅的残忍。 江以华扶额,自己这是揽了什么麻烦上身? 从这里到蒙内一共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途径京都的大道,虽然路比较好走,但略微绕远了半天;另一条有段崎岖的山路,却能节省些时间,来回可就是一整天了! 耽搁半天还行,若是一整天的话,恐怕大家伙不怎么乐意的。 不过,话是他开的头,既然答应了她,就不能当作是一句玩笑再推脱回去。 江以华点点头,“正好我们这一批司机有些是京都的老乡,秋收忙完后没什么事情,途径京都大家回去跟家人团聚一两天,其他同志逛逛京都也不错。” 池芸儿微微松口气,只要避开那条路,那么江以华就能暂时脱离死劫了吧?至于以后他再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再关她的事情了。 她抿抿唇,看了他一眼,又瞅了下院子里铺撒得晃人眼生疼的阳光,轻笑着去打开门,道: “以华哥哥进来乘会凉吧?我写信比较慢,可能会耽搁您一会儿时间。您没有要紧的事情吧?” 然后她拿出待客的杯子来,用热水烫了下,侧头看向仍旧杵在窗外的男人,询问道: “以华哥哥,茉莉花茶可不可以,这是我今年从山上采摘的,不过数量不多,平时都不舍得拿来待客的。” 主要是她也没有客人能招待,而且不是熟悉的人,尤其是乡下人会觉得她太娇气,身上资本气息浓郁,说不定一封匿名信就能让她挂牌子被人参观投掷烂菜叶子! 江以华迟疑下颔首进了屋子。 房门大开着,江以华看着瓷杯白皙莹润,上面绘制着精美的兰花,只是小小一朵,却让杯子显得多了些情趣。 配上杯中漂亮的茉莉花与些池芸儿刚从窗户口薅的薄荷叶,清淡的香气缱绻着袅袅水汽,还没有饮用,浑身的燥热就能去了大半。 他低头品了口,微甜香醇又有着薄荷的爽劲,消暑解渴,确实还不错。 他眉间的褶皱又展开些。 池芸儿笑着道:“我用茉莉花滚了些糖霜,所以有点甜味,但又不会过于甜腻。以华哥哥,再吃点绿豆糕,我先去写信了。” 她将前两天买的绿豆糕拿出来,用小碟子盛好放到他跟前,洗过手后坐在桌前,才开始沉浸下心神给父母写信。 池芸儿先将自己来到卞家庄的事情,简单地从脑海里过了一遍,然后决定一改以前的口吻,先在开头介绍了下让江以华捎信的事情,然后才用蔫哒哒的话向他们说自己拖后腿的行为。 “爸妈,以前是我年轻不懂事,凭借着一腔热血,跟着同龄人下乡支援建设,却没有真正思考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很抱歉我耽搁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能将这个简单的问题思考清楚。” “为国家和百姓做贡献的方法很多,不一定要盲目从众,而是得从我本身的情况出发。” “我娇气吃不了苦、受不住累,根本没法下地干活,与其让大家伙心里不平衡,倒不如回城老老实实寻个工作,在平凡的岗位上坚守,这也是一种贡献吧……” 她又向父母表达了对他们的思念,希望他们不要计较自己以前的任性和不懂事。 池芸儿想自己的小床,想那辆粉色的单车,想母亲做得槐花饼,想父亲帮她拼制的小木屋…… 写到情深的地方,她还抽泣起来,拿着帕子自我沉浸似的哭得好不凄惨。 江以华无声地叹口气。 能被分配去农场的知青全都是上进优秀的,哪怕是女同志,那一个个从来不叫苦叫累,像是永动机从来不知道疲倦。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姑娘,还能想家抹泪的,果然娇气得很。 不过,他忍不住侧头,余光都不敢从她身上停留,虚虚实实地摞在墙上挂着的书包上。 小姑娘生活得精致,处处收拾干净利索,军绿色的背包普普通通,在一年的使用中,也浆洗得泛白。 可他仍旧从一个个鹅黄色线补的洞和周围颜料涂抹浅浅白色中,看到青山上几朵蒲公英、野花在怒放! 池芸儿没收住,竟是写了满满四页纸,手臂、手腕和她的脖子都带着些微酸疼。 她略微活动下,仔细检查两遍,确定没有遗漏的,才折叠起来装入信封。 拿出胶水,贴好邮票,粘好信封,她郑重地将收发地址给填满。 长松口气,池芸儿眉眼弯弯地将信递给江以华。 江以华看了眼她被墨水染得有些斑驳的手指,眉心一跳,到底是面无表情地接过来,放到了携带的包中。 他站起身,“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地里活比较多耽搁不得。” “你要是还有什么话和东西捎带,就托人跟我说声。” “实在不行,我离开之前再来一趟。” 池芸儿抿下唇瓣,忍不住问道:“以华哥哥,你,你对所有老乡都这么热情大方吗?” 江以华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并不是,子实心眼儿比较多,并不适合你。如今你们分开,倒也不错。” “池叔叔和阿姨只有你一个孩子,按理说你完全不需要下乡,哪怕没有工作也能很舒服地在家里呆着。” “是子实揣了私心,让你跟着来这里受罪,再想要回去,就要受到层层阻隔了。” “虽然你跟我不熟,但是江家和池家是老邻居了,你也算是我妹子,不管是出于两家关系,还是对子实行为的不赞同。我都应该对你多关照下。” 池芸儿点点头,这兄弟俩说话真是一样地漂亮呢。 可她看着男人凶神恶煞却莫名让人心安的脸,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如果,以华哥哥,如果子实哥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毁了我的一生,您会怎么做?” 江以华蹙眉将她从头看到尾,见人除了有点常年病态的白外,没什么不妥帖之处,回道:“他怎么欺负的你,我怎么替你收拾回来!” 池芸儿怔了下,哪怕觉得俩人关系生疏,他这句话着实有些突兀,就好似江子实不是他的亲弟弟,反倒她是他妹妹般。 可是她却笑着,没有计较话的真假:“那我就先谢谢以华哥哥了。” 江以华反而郑重严肃地看向她,“小池,我不是在开玩笑。” “子实他,他虽然是我的弟弟,可我却不能违心地跟你说他是个好人。身为他的哥哥,我太清楚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面目。” “我做过努力,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变得比以前更加狡猾。” “很多时候我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而他又达不到被送到局子里教育的程度,所以我为了父母,为了自己的良心,也得跟在他身后替他收拾烂摊子。” “小池,你既然跟我说这句话,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如果发生事情,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别让他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池芸儿故作轻松笑着说:“以华哥哥,我是逗你玩呢。” “子实哥对我挺好的,之前还跟我说,他结婚后不会不管我,到时候除了他,还有玉敏姐一起照顾我呢。” 不管江以华说得多好,池芸儿心里的警惕心都不敢松动,谁知道他是不是在炸自己呢? 毕竟他跟江子实才是一家人。 江以华颔首,没再说什么就告辞离开,出门前看了眼她,眉头的褶皱又深了三分。 想了下池芸儿的话,江以华不大放心,直接去了村支书家里。 大家伙都下地了,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太看着几个小奶娃。 “哎呦,江知青怎么这会儿来了?是找你叔吗?他在地头上呢……”老太太热情地迎上来,拉着他的手,就让个三四岁的娃出去喊人回来。 江以华赶忙将人叫住,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让小家伙们分分。 他笑着说:“卞四奶奶,我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跟您说也行。等叔回来了,您帮我给他带句话。” 老人家咧着嘴笑,“成,你说,不过中午你在家里吃饭吧,我给你做肉吃!” “那可不行,”江以华连连摆手,“卞四奶奶,农场活多着呢,我就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正是农忙的时候,处处缺人,老人家没再勉强,一个劲地嘱咐他忙完了来家里吃饭。 江以华应下,这才低声说道:“卞四奶奶,你们这里的小池知青,跟我们江家是二十来年的老邻居了。” “我来送东西的时候,看见她病得厉害,但是却没有留人照顾她。这小丫头在我们那,娇气得紧,我们拿她当妹妹疼的。” “要不是农场里的任务更加繁重,我还想申请将她调过去呢。” “现在子实要跟你们村的小卞同志结婚了,再照顾她不大方便,所以我想让叔、婶子和几个兄嫂,平时多照看下她。” “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她该返城了,到时候也需要您们帮衬着点。” 卞四奶奶笑呵呵地拉着他的胳膊,也学着他低声问道: “江知青,你跟奶奶说句实话,是不是你稀罕这位小池知青?” “唉,你可先别急着否认呐,奶奶是过来人,知道这男人跟女人呐,除了血缘关系和男女关系外,可没什么其余的感情。” “什么友情,都是糊弄自己的。” “她不是你亲妹子,长得又漂亮乖巧,除了娇气体弱做不得活,没啥毛病。你喜欢她很正常,现在你弟弟刚要结婚,你就凑上来关心人,还跟奶奶说你没想法?” “咦,你这么说,奶奶傻呀,还真信?” “既然是咱们江知青未来的媳妇,不用你叔婶,奶奶都帮你罩着了!” “这事你可真托对人了,有你卞四奶奶一句话,往后小池知青在咱们卞家庄就是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二话,看看谁敢欺负上她。” “不过呢,”卞四奶奶摇头晃脑眯着眼道: “如果她不是咱们江知青的对象,那么奶奶和你叔婶对她可就没那么上心了,谁家里都一大堆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多精力顾别的?” “但是,自家孩子跟邻家孩子还是有差别的,你说呢江知青?” (本章完) 第120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7) 第120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7) 虽然江以华在农场里上工,与卞家庄有段距离,但是村支书的女儿嫁到了农场附近的村子,所以村支书一家经常往来两地。 去年冬天,村支书给闺女送坐月子吃的鸡蛋。 冬天日短,他不过略微耽搁了会,等回家的时候,天不仅黑得沉还飘起了鹅毛大雪。 村支书比较固执,不想让家里人担心,说什么也要赶回家,还不让人送。毕竟四十来岁的汉子正是壮年,根本不想被人看低,也不想给闺女添麻烦。 结果他半夜赶路脚滑栽倒在路旁的深沟里,四处全是结成冰的水,压根没有着力点,更何况他的手腕还被压折了…… 村支书挣扎了许久,除了让自己筋疲力尽外,没有丝毫作用。 要不是江以华恰好路过,并且听到了他轻微喘息声,将人给拽出来,估摸着第二天人们发现的就是个冰人棍了! 村支书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老小什么事情都指望着他呢。 江以华救了他的命,就是拉住差点坠入深渊的一家老小。 他的事,就是他们的事,甚至优先于他们自个儿。 本来江以华的注意力放在老太太拉扯他的手上,浑身的汗毛直立,一股熟悉的刺挠感慢慢从手背开始迅速蔓延。 听到老太太这无赖的话,他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真真只是怕池芸儿受了委屈没人帮衬。 毕竟江子实过河拆桥很熟练,寻到下家了,他又有几分耐心应对前任? 更甚至,以江子实对待池芸儿之前的那股劲,若是哪里碍着他的事,江以华都不需要怀疑,就能判断江子实敢让人永远失去发言权! 想到这里,江以华微微叹口气,低声道:“卞四奶奶,您既然猜出来了,那就帮我多照看下她呗?” “不过呢,我喜欢人家姑娘,却不想让她继续在村子里受苦,若是她知道我的心思,肯定不愿意回城了。” “您也知道,现在已经有不少知青陆陆续续地回去了,我肯定用不了太久,等回去后,才能正儿八经跟人家姑娘谈对象。您说是不?” 老太太乐呵呵地拍着他的手,“对对对,奶奶就知道你是个责任心重,又特别回疼人的好孩子。” “你比你弟弟好太多了,小池知青但凡眼没瞎,也乐意跟你!” 江以华笑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卞四奶奶,那您先忙着,我得赶回去干活了。” 老太太哎着,转身要给人塞东西,不过江以华三两步就出了院子了。 她拍了下大腿,笑着扬声道:“你就跑吧,待会我就煮点肉末鸡蛋羹,给你对象送去……” 江以华差点没被石头给绊倒,脸上露出抹苦笑,低头看看红肿一圈的胳膊。 自己这种洁癖到不能近人的体制,如何能像是普通人一般,拥有个正常的人生呢? 最起码他不能想象自己可以结婚生子。 却说江以华离开后,池芸儿把竹篓从矮树枝上摘下来,那沉甸甸的重量,坠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瞧着他很轻松地拎着,像是拎了一揽子的棉絮,丝毫没有分量。 哪怕竹篓里的东西冒尖了,她多少有点心理准备,还是受不住这重量。 池芸儿费劲地将东西拎回屋里,掀开上面盖着的棉布,露出里面满满的东西,什么熏野兔、野鸡、野猪肉干、果干、香菇干等等,甚至还有一袋大白兔奶糖、一袋五彩缤纷的水果糖、一袋奶粉和一罐麦乳精…… 看这样子,他真得是精心为自己准备。 以江家此刻的条件,不难看出为了凑出这么一份补品来,江以华打了多少猎物,又同人倒换多少手。 池芸儿抿着唇轻笑,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将东西留点出来,其余的全部归入自己零食箱子里。 她回过头的时候,看见了桌子上的镜子,心骤缩了下,还是走过去拿起来看过去。 镜子里的姑娘特别水灵漂亮,秀色可餐也不足以代表她的三分姿色。 柳眉如远黛,眸子似点漆,小巧精致的鼻口,白皙带着丝婴儿肥的瓜子脸,让那超脱凡尘的秀美有了烟火气儿,绵绵软软跟白面团子似的。 只是,她瞪大眼睛瞧着脸上东一块西一片的黑墨水印,整个人都震惊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刚刚,她就顶着这么一张花猫脸,跟江以华聊天求罩的? 池芸儿哀嚎一声,感叹江家兄弟俩都不是简单人物,自己都没从江以华脸上察觉出分毫不妥帖。 她以为他皱眉,只是一贯的严肃和认真,或者带着些对她不耐烦却不得不忍受的无奈。 她赶紧兑了温水将脸搓洗了好几遍,脸都泛红了才停下来自虐。 池芸儿现在脑子乱得很,就拿着一本书发呆,好好捋捋两辈子的事情,顺便拿出个章程来,如何能不动声色惩治恶人,又怎样能够顺利脱身回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下工的哨音响起来,人们拖着疲惫的步伐扛着工具往回走。 农忙的时候大家除了吃饭睡觉,其余的时间都要呆在地里,而且晚上还得有青壮年人拎着家伙什来回走动巡逻。 知青们也都回来了,不过江子实跟着卞玉敏去了村长家。 众人一进门,就看到在厨房里忙活的池芸儿巴巴跑出来,一脸期待且急切地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想要的人,那沾了灶灰仍旧不减其美丽的小脸上的失望,让他们的心都被揪在了一起。 “那个,那个池知青,江知青去村长家了,让我们不用等他吃饭。”一个男知青吭哧了一句。 女知青们齐刷刷瞪他一眼,笑着上前挽住池芸儿的胳膊: “池知青你还病着呢,怎么起来做饭了?你做得是什么,怎么这么香呀?” 池芸儿抿唇笑着说:“大家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事的。子实哥跟小卞同志能够成为夫妻,这是喜事儿呀。我替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今儿个以华哥哥来了,带了些吃食,我就摘了几根丝瓜、放上兔肉干和红薯一起做了杂面疙瘩汤。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 女知青们笑着连连点头,“喜欢啊,只要有肉,就是齁咸、糊锅了,那都是好东西!” “咱们这里飘出去的味,差点没将小娃们馋哭,味道能差哪里去?” 刚刚说错话的男知青挠挠头,嘿嘿笑道:“对呀,池知青长得好看,做得饭肯定也好吃……” 众人嘴角抽了下,好看跟做饭好吃有因果关系吗? 不过他们对于池芸儿的手艺不抱丝毫希望,咸的、甜的放在一起煮,那是啥味道啊? 这个年代能将肚子填饱就不错了,谁也不会太讲究口感。 知青们都是将口粮混在一起,俩俩轮值挑水、捡柴、做饭、打扫,每天早上拿出一天的量来。 平时大家伙一天就吃两顿饭,因为最近农忙,他们体力消耗大,所以一天三顿不说,每顿的粮食还不算少,肉、蛋、精粮也交替着吃。 今天晚上是红薯和杂粮面,他们都是熬红薯汤,炒个菜贴饼子吃。 洗过手后,他们纷纷搬桌椅拿碗筷,每人一碗疙瘩汤。 疙瘩大小均匀跟小鱼儿似的,外面裹着浓郁粘稠的肉汤,滑弹有嚼劲。疙瘩汤里飘着肉丝,看着很多的样子,丝瓜没有丁点土腥气,反而滑嫩鲜美。 好吃得他们恨不能将舌头吞下去,没想到如此简单的食材,也能做出他们吃不起的味道。 不过,一个女知青忍不住问道:“池知青,红薯在哪里?” 池芸儿笑着说:“我将红薯挤成了粉子啊,然后红薯渣跟面和在了一起。” 众人一愣,忍不住挑着面疙瘩吃,怎么尝都没有尝出红薯的味道来。 “行啊池知青,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池知青你家不会祖传的手艺吧,普通人家可做不出这样的……” “我就说吧,池知青长得好,做饭肯定也好吃吧?” 大家伙一边夸着她,一边大口地往嘴里扒饭,吃完后忍不住拍着肚子满足地直叹息。 池芸儿浅笑盈盈,眸子深处却是一片荒芜。 人们都自私自利,没有点利益可图的关系,谁也不会费心费力去经营。而且人跟动植物一样,会有本能的趋利避害。 哪怕上一世他们的不作为,让她深陷泥潭没有挣脱的可能,但这一世,她仍旧要为了完成一些计划,不得不转变策略,与众人维持好关系。 这样虚伪、带着目的维持的关系,是以前的她不屑的,可生存真的很难,没有人在明知道死亡的前提下,还能维持原来的倔强! “池知青在吗?”一个小姑娘探头腼腆地小声问道。 池芸儿吃饭慢,刚动了两下筷子,循声看过去,轻笑着冲人招手,“在呢,进来。” 说着她从口袋里摸出几颗水果糖塞给人怀里。 难得有人寻她,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池芸儿好奇地看过去。这也是上一世没发生过的事情呢! 那小姑娘抿着唇笑,眨巴着眼睛,将怀里的碗回塞过去,“我奶给池知青蒸得肉末鸡蛋羹,又滴了香油,可香了。” 池芸儿一愣,知青们许给她的鸡蛋茶不过是个漂亮话,说过后有谁想到呢?这个小姑娘却大咧咧地给她塞了一碗肉末蛋羹,约莫放了两个鸡蛋,还有不少的肉呢,满满一大碗。 小姑娘笑着剥开个糖果塞到嘴里,小心翼翼地将漂亮的糖纸给放到口袋里,含糊道:“池知青,我爷爷是村支书呀。” 接着她神秘地凑到池芸儿耳侧,极其小声地说: “是江叔叔特意到家里嘱咐我奶的呦!” “还有呀,池知青跟江叔叔真有默契,都喜欢给我们塞糖……” 池芸儿脸不由地一烫,忍不住又给她塞一把糖。 不过这次小姑娘躲过去,笑嘻嘻地跑远了:“池知青,等下次你再给我好了。” 众人八卦地看向池芸儿,目光隐晦不明。 “池知青,你跟村支书家里很熟呀?” 在他们的印象中,池芸儿很娇气,除了去城里逛,很少外出,甚至连屋门都不愿意踏出去。 一呢太阳太毒,她受不住过盛的暑气,又不想晒成黑球,恨不能将自己藏匿起来。 二呢,她不愿将高贵的脚踏入满是鸡粪、鸭屎的院子里,让漂亮的鞋子沾染上污垢。 反正不管刚开始多被她容貌惊艳且吸引的人们,只要同她交往两次,都会受不住她的娇气和眼高于顶、万物皆下品睥睨的态度。 所以,池芸儿咋就跟村支书家扯上关系,还让人巴巴跑上门送了这么多好东西! 池芸儿笑笑,没有看众人钉在碗上的目光,毫无压力地拿着勺子小口地吃着。 这里面应该放了些醋、酱油和粉子,鸡蛋与肉没有腥气,还鲜香滑嫩。 她内心已经将事情猜出一二了。 记得上一世江子实回家奔丧,村支书家也挂起了白布,全家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那声音隐隐约约传入她耳中,好不凄惨与哀愁,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 若不是真心疼至极,也不会人死后这般崩溃,这样的悲伤是除却专业替人哭丧的人们之外,难以装出来的。 江以华应该对村支书家里,有着天大的恩情,所以在他死后,村支书家里以最高的规格哭丧。 池芸儿忍不住好奇,这个在京都大院年轻一代中,几乎被奉为学神的江以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呢? 不过她可不会傻傻地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抿唇笑着:“没什么,村支书家里太实在了,我不过是之前取包裹回来的路上,碰见他们家的小孩子,递了几颗糖。” “他们大人不愿占我便宜,就回了一碗肉末鸡蛋羹。” 末了她还颇为感慨道:“他们家教育得好,小辈以后肯定出息,懂得感恩、知道与人相处有来有往,往后人脉打得开,还有什么成不了事的?” 本来是一句普通的话,但是她太自然、直白地说出来,众人忍不住面色尴尬。 虽然以前他们与池芸儿没怎么说过话,内心对她偏见很大,可这不耽搁他们跟在江子实身后,一起沾点便宜…… (本章完) 第121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8) 第121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8) 别看池芸儿是个娇里娇气的女孩子,但她无肉不欢,隔三岔五就要指使着江子实去乡里的供销社买肉。 他们都怀疑,她家里所有的肉票全被邮寄过来,供给这没心没肺的小姑娘了。 江子实不会做饭,肯定要将肉交给女同志们烧,顺带着会大方地留下半碗给大家沾沾荤腥。 而且,江子实不仅仅买肉,还会买些小姑娘们喜欢吃的糕点、糖果、红糖和细粮,又或者在供销社买几根油条、肉包。 每次他都会以吃独食不好为由,碍于面子,分给众人些,至少女知青们这次落两块糖果,下次得块桃酥,又或者够喝两三顿的一小纸包红糖,半根油条…… 江子实把慷他人之慨进行得毫无障碍,可是呢,大家伙虽然吃的是池芸儿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何他们感谢的却是江子实。 如今想来,他们都很讶异。 为什么他们能够一边吃着人家池知青的东西,一边看不惯她娇气做作的姿态,又在方方面面与江子实相处极好,似是欠了他多大的人情般…… 一年的时间能够改变许多习惯,哪怕此刻他们察觉到不对,可让他们向池芸儿道歉、道谢,就不行了。 毕竟他们已经形成思维定势,觉得池芸儿根本不缺这一口吃的,与其买多了浪费,倒不如让大家伙跟着尝鲜,反正是她傻,配不上他们的道歉与致谢。 众人齐齐像是没听到池芸儿的话,恢复到往日的模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池芸儿也不跟他们较真,享受地吃完肉末蛋羹,又将自己那份肉丝疙瘩汤给喝完。 等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 用热水和碱洗刷完自己的碗筷,池芸儿放回屋里,拿着换洗衣服,便就着锅里的温水在厨房冲澡洗头。 似是从身上揭下一层皮,她浑身的毛孔舒泰地张开,病气也像寻到出口溜出去,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丁点的不妥帖的地方。 她微眯着眼擦拭着头发,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池芸儿收拾好东西,挎着一搪瓷盆脏衣服,从厨房走出来,正碰上吃饱喝足一嘴油花归来的江子实。 后者略微尴尬些,随即他笑着将手里的碗往前送了下:“池芸儿,刚才婶子还问起你来,怕你晚上没吃好,就让我帮你带了碗土豆炖鸡,还有两块面饼子。” 他冲她暗示,自己已经摆平了卞家,连雁过拔毛的村长媳妇,都看着她贡献千把块钱的份上,给她送碗吃食。 “婶子的手艺好,又难得杀了几年下蛋的母鸡,给家人补身体。我跟着沾光了,还连吃带拿,都快不好意思了。” 千把块出手被抹杀掉,因为一碗鸡肉,他妄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对村长家感恩戴德…… “喏,快点接过去,我干了一天活身上不干净,得抓紧换洗下。对了,池芸儿你的衣服就放门口,待会我替你一起洗了。” 大家伙刚吃完饭,而且吃得也十分满足,可听到土豆炖鸡贴饼子,口水又开始不争气地泛滥开了,对池芸儿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呐。 他们的余光紧紧锁住大海碗,琢磨着池知青胃口小,村里人做荤菜一向舍得放盐,一碗能吃出五碗的效果。 随便给他们留点汤,明天早上下杂粮面条也行呀! 哎果然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江知青头一次正儿八经去岳家吃饭,还为了小青梅连吃带拿的。 都要订婚的人了,还给小青梅洗衣服。 换做他们,真干不来这些厚脸皮的事情。 池芸儿抿着唇上前,没有接碗,只是探着头瞧了瞧,撇撇嘴特别耿直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子实哥哥,您就给我带来这些呀?” “这是烧了几只鸡,您别跟我说是婶子看都没看一勺舀进来的。” “鸡头、鸡脖子、鸡屁股、鸡爪子还有鸡关节骨可都在这一个碗里了,这运气好的,我都后悔没走在城里的路上,说不定我能捡一筐子钱呢!” “不知道有没有一块能让我下嘴的好肉。” “送就大大方方地送,这么送人是给谁脸瞧呢?” “子实哥哥心思原来不是挺细的,如今有了对象,就将我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妹妹丢到脑后了。由着我被人按在地上搓脸面吗?” 说到这里她气得浑身发抖,脸通红得紧,那眸子里浓浓的失望和伤心都能溢出来将整个院子都笼罩其中。 她没有给江子实说话的机会,继续哽咽道: “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我如今乖乖巧巧在院子里,对你们送上祝福了,你们还想让我怎么样?” “是不是我只要在这里,就碍着你们一家子和和美美?非得要处处往我心口捅刀子吗?” “人家明明是干净漂亮的小姑娘,你们让我啃鸡屁股!还不如拿着刀抹我脖子呢……” “全是骨头、没有拔净毛的皮肉,打发家里的狗,也就这个规格了!” 说完她抹着泪飞奔回屋了。 江子实的胳膊还僵硬地维持着伸出去的姿势。 那一碗却是很大,是村里家家户户都有的敞口粗瓷碗,土豆不少,零星冒着的鸡块也确实是鸡身上零碎啃不着肉的。 那鸡屁股倔强地占据最高地,上面还明晃晃插着指节长度的鸡毛,随着夏日晚风招摇…… 谁家拔毛不干净到这种程度? 又恰好是这种摆碗的方式,不是赤裸裸的羞辱,是什么? 也不难怪池知青反应这么大了! 别说池知青那受不住委屈、也从来不舍得亏待自己嘴巴的刁钻样子,就是他们被人送了碗这样的菜,也能膈应得不行。 既然给出去了,哪怕家里条件不好,只要不是傻的笨的,人们不都要好得孬得搭配下吗? 再机灵点的,好肉放上面,难啃的皮骨多的塞下面。 甚至于爱面子的人家,恨不能自己在家里啃骨头,将好肉都送给邻里。 村长家不像是这么不讲究的人,除非,他们真得想要替自家闺女向池知青下面子。 江子实额头隐隐做疼,自己一天都琢磨着事呢,哪里顾得上女人之间的小心思。可他要真这么解释,根本没人会相信。 村长媳妇是个铁公鸡,怎么好心给池芸儿送碗鸡肉呢? 偏偏他诧异后,没多想,还以为自己受到未来岳家喜欢,他们愿意用另一种委婉的方式,为自家女儿宣告身份呢。 他微微叹口气,“家里养得鸡不肥,婶子做了一锅土豆炖鸡,给孩子们挑出来些,大人们吃的都是土豆,剩下的特意给池芸儿留了一碗。” “哪里想到大家伙不舍得吃的,被这丫头说出这么多道道来。别说有肉了,就是给一碗没肉的汤菜,谁不高兴地念人一句好?” 墙头草的众人们的想法瞬间又变了,可不嘛,不管城里还是乡下吃顿肉跟过节似的,一碗沾了油腥的菜都是好的,哪里管里面有没有好肉? 再说了,就江知青以前跟池知青的关系,那村长家能想到池知青,给送了一碗菜,已经很不错了。 池知青还挑上理了,合着不送东西就没错了呗,送东西送出了仇? 谁拿着一碗肉骨头羞辱他们,他们举着双手欢迎! 一个女知青笑着上前,将碗接过来,“池知青不乐意吃,我们就厚着脸皮接了,明早用鸡汤给大家伙下面条吃。” “等江知青跟小卞同志订婚的时候,我们都帮忙。” 另一个女知青也笑问道:“对呀,江知青,晚饭的时候你是跟村长一家商量订婚的事去了吧?” “拿出什么章程来了吗?咱们都是知青,互帮互助,有什么需求你尽管开口。往后我们麻烦你的地方多着呢。” 男知青们也纷纷问话。 江子实笑着坐下,跟大家说话,“是去说了订婚的事情。我爸妈有工作来不了,不过我哥哥住在附近的农场,都说长兄如父,让他出席订婚也可以。” “虽然这里是卞家庄,是小卞同志的家乡,而且她的父母兄弟都在这里。不过,我想将订婚和婚礼都在咱们知青点办。” “再者,”他迟疑下侧头看向池芸儿住得小屋子,还是说道:“我是个大男人,得靠着自己的努力给未来的一半幸福。” “所以,我想带着小卞同志一起住在咱这里,可……” 女同志还没说话呢,男同志们就纷纷点头: “这是应该的,虽然江知青无奈在这里结婚,但咱男子汉大丈夫,没道理住在岳父岳母家里,那不是入赘了?” “不光你爸妈面子上不好看,别人怎么看我们男知青?” “这地主大院很大,咱们人又多,随便收拾一间屋子,都能够你们小两口住的。” 女知青们忍不住撇撇嘴,插话道:“你们说得怪轻松,当初咱们收拾屋子的时候,费了老牛鼻子劲了。” “要是真能多收拾出几间屋子,咱们这么多人还用挤在一起,转身都跟打架似的……” 男知青们不服气了:“我们男知青人数多,让着你们女知青。你们人数比我们少一半,占得房子比我们还多一间呢!” “对呀,池知青更是自个儿睡一个屋子。你们女同志稍微挤点,怎么就不能腾出个小房间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下,忍不住侧头看向窗户紧闭,点上煤油灯的屋子。 一个女知青小声道:“要说你们去说,我们可不敢惹那小祖宗!” 男同志们也摆手,“说不得,说不得,我们一句重话她不得哭一天?” 众人又纷纷看向江子实。 “江知青,这事还得你亲自解决。池知青最听你的话了,我们是没有意见的!” 反正房子不是他们的,与其让池芸儿独自霸占,他们更愿意瞧着池芸儿跟自个儿一样的待遇。 约莫众人内心都有些阴暗的想法,一个生活优越的人,突然从高处坠落,啧啧,那情景但凡想想就让人莫名激动。 更何况,以后江子实娶了卞玉敏,卞玉敏、村长媳妇和池芸儿,三个女人一台戏,知青点得多热闹呀! 话题揭过,他们纷纷询问江以华的事情。 “江知青,你哥哥真要来呀?” 江以华是个优秀到无法蒙尘地步的俊杰,几乎是走到哪里就成为人们口中传颂之人。 在昭阳农场他是风云人物,周遭的知青们也略有耳闻。 江子实笑着点点头,只是笑意并不入眼底,“我是他亲弟弟,我的订婚宴他肯定会来的。” 他明明不喜欢兄长比自己优秀,其光华将他彻底笼罩住,家里家外都成为彻底的小透明,直到哥哥去上初中,人们才开始注意到他。 不过,大家伙仍旧会给他冠个,江以华弟弟的头衔,要么就是句什么哥哥这么厉害,弟弟肯定也不普通。 但是,这不耽搁他将哥哥当成炫耀的资本,时常会同知青们说自家哥哥多么优秀。 “江知青,我听农场朋友说,你哥哥原来是京都那一届初中生高中联考状元?高中毕业后直接被帝大破格录取?”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人,能够无视普通人面对高考被取消,与大学隔江相望、逃脱不掉平庸命运的绝望与无奈,直接被对岸派出飞机接过去! “不过,他怎么又跟咱们一起下乡了呢?” 这类的问题他们反反复复地问着,恨不能从细节将人给刨析透彻,说不定自己顿悟后也能迎来辉煌的人生。 江子实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说着: “对啊,我哥哥从小脑子就好,记东西特别快,数学题更是搭眼一看直接说出答案,比我们拿着算盘都不一定能比得过他……” “我哥哥曾经谈过一个对象,是市中心大院的高干子弟,那位女同志长得好、脾性好、知书达理……” “不过,那女同志家里遭到牵连,父母被送到偏僻山村牛棚改造。我哥心疼人,就让出了自己的工作机会……”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脑海中江以华的形象逐渐丰满起来。 池芸儿推开窗户,吱呀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和谐。 她声音略微沙哑,“子实哥,我忘了跟你说了,以华哥哥下午来过,说你订婚的时候他来不了。” (本章完) 第122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9) 第122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9) 江子实紧握着拳头,诧异地问道: “怎么可能?” “我哥来了,他没见到我的面就走了吗?” “我订婚这样的人生大事,他听说了?” “既然听说了,怎么还不腾出时间来参加?” “我明明已经将时间安排到秋收之后了……” 原来被拂去面子的尴尬,被他道成了委屈。 好好的俊杰成为不顾家、对亲情淡漠的人,而他则是崇拜哥哥的小可怜! 池芸儿歪着头,“以华哥哥跟我说了几句话,还给我送了补身子的吃食。他急着赶回去上工,就托我告诉你声。” “要知道子实哥反应这么大,我说什么也要将以华哥哥留住。” “说起来,平时子实哥都没跟我聊过以华哥哥的事情,我也不好揣摩你的想法呢。” “不过子实哥,我保证下次再见到以华哥哥的时候,帮你带话给他。” 说到这里她一副十分懂的模样,瞧着江子实笑意有些僵直,继续好心地为众人给解读道: “你们男人嘛,有心口难开,很多矛盾都是因为憋在心里没有表达出来。但是你们不说,谁清楚你们真实想法呢?” “我想以华哥哥肯定也是这样的,一听到你订婚的消息,来不及等你去通知,就巴巴过来亲自托我给你捎话……” “以华哥哥说,秋收忙完他得马不停蹄跟车,去蒙内送粮食呢,肯定不能参加子实哥和小卞同志订婚宴。” “不过他说一定不会错过你们的婚宴。” 众人已经被她一大堆的话呀、说呀给绕晕了,但是他们也捕捉到江以华并非如同江子实抱怨的那般对家人淡薄。 而是他很忙,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法将大家和小家都顾全。 江子实背后的手紧紧握着点点头,内心清楚哥哥这是向自己表达不满呢。 从江以华看到池芸儿跟着自己下乡开始,这位正义感爆棚的哥哥,没少私下警告他对人真诚、负责任些。 呵,江以华自己愚蠢奉献出自己的工作,结果被人找上门甩,说不定一辈子都要扎根农场了。 一个失败者,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对他说教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池芸儿紧追在他屁股后面跑,他不舍得让女人伤心,略微回应下,没有破了池芸儿的身,已经够客气了,还想怎样? “好,我知道了,”他失落地点点头,“哥哥永远都是先顾集体、顾别人、顾面子,而自己的小家总是排在最后一位。” “这样的失望我都习惯了……” 大家伙忍不住纷纷安慰他,订婚是重要,但是组织分派的任务耽搁不得,以后时间长着呢,家人相处互相体谅…… 池芸儿唇角勾着抹笑,这江子实能够将身上的皮给捂得严实,除了他对人心把握特别厉害,能够主导别人的想法外。 他还能很好地将真假结合起来,更容易欺骗人的认知与感情。 池芸儿刚要关窗户,就被人喊住。 那人也不同她说什么事,而是递给江子实一个眼神,压低声音道:“江知青我们大家伙都支持你,换房子的事情晚说不如早说,咱还能每天忙完回来再收拾下。”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家呢,你跟小卞同志既然要结婚,肯定得打一套家具提前放到屋子里……” 江子实面露不忍,可大家伙都纷纷点头给他加油打气。 他深吸口气,冲池芸儿招手: “池芸儿你过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池芸儿又不是耳聋,恰恰相反,自从那一场辨不出真假的梦境中醒过来,她的身体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往常她胸口总是泛着深深浅浅的沉闷,感冒发烧一次,咳嗽能够维持一两个月,可现在她明显感觉到那股痒意轻了许多,而且常年挤压在心脏的那股难受,消失了大半! 从她醒来到现在,烧水、做饭、洗澡后,身体情况并没有不适感。而且她五官灵敏许多,院子里每个人的话,都清晰地隔着门窗传入她耳中。 就好像随着她这一场噩梦的惊醒,身体被重置了般。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从未来而来,还是平白多了段真实的记忆,又或者她也并非是自己以为的自己? 池芸儿并没有纠结多少,人能活着就是莫大的幸事,纠结那么多干嘛?更何况她多的记忆与健康的身体,也算是自己重生的金手指了! 池芸儿怎么不知道,他们要寻自己说什么事情呢? 人也是喜欢欺软怕硬的生物,上一世她表现出强烈的抵抗情绪,并没有人提起这个茬。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江子实主导的。 这次是他先察觉到池芸儿的态度软和,所以他往前迈了一大步,利用众人来逼迫她退后。 这一步只要成功,往后池芸儿只有步步退让的份。 池芸儿不情不愿地熄灯,关好门窗出来,已经有男知青给她让了个座位。 她淡淡地说了句谢,刚坐了下来,眸子微微闪过抹狡黠笑意,开始咳嗽起来。 这事她拿手啊,别说咳嗽了,现在她装疯卖傻都能将专家唬住,更何况一群门外汉了。 池芸儿的咳嗽不仅听着像是她在撕心裂肺、病入膏肓、下一秒闭气,就是听得人喉咙也不由地跟着犯起痒意! 他们内心免不得嘀咕,这病会不会传染,实在是太过吓人了。 哪怕不传染,同住一个屋子里,光是这吵人劲谁受的住?听说咳嗽的人到了晚上更厉害呢! 刚才还想要替江子实撑腰打气的人,尤其是可能被安排与池芸儿同住的女知青们,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也不是多长的时间,约莫得半分钟,池芸儿绯红着小脸,眼里含着泪泽,平息了好大一会儿,才虚弱地看向江子实: “子实哥,你有什么话要说?” 江子实紧紧盯着她,小姑娘额头布着细密的汗珠,眸子水润带着些病蔫的无精打采,却在自己看过来时,努力打起精神。 他无声地叹口气,这还是那个跟他一起长大,被保护好得没有一点心机、真正身娇体弱的傻女孩儿。 他怎么会觉得她的咳嗽是故意的呢? 哪次她生病,不都要拖许久。 她身体太虚弱了,很多时候生得病还不如并发症严重呢。 江子实只能暂时放弃,让她搬离耳房,与其他人同住的想法。 哪怕他想,其他人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阻隔。 既然成不了的事情,他不会败坏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好感。 “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你怎么还咳这么厉害?”江子实带着担忧和心疼地问道,“要是明儿个你咳嗽还不见好,我带你去镇上的医院看看吧?” 池芸儿抿着唇叹口气,“子实哥,我身体什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夏天里我都吃不得西瓜、喝不了白凉开,更何况我落入水里十来分钟,没掉了半条命,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太知道身体健康的重要性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从来不拿人的生命开玩笑,但是大家都不相信我的话。” “说起来,可能你们都不相信,我手劲小,压根做不来推到人的动作。如今我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卞婶子恨死我了,而子实哥也注定要不得已娶小卞同志。” “我只希望子实哥幸福,接受一个人就接受她的全部,不管是善良的一面,还是嫉妒丑恶的一面。” “一辈子很长,我愿子实哥每一个决定都不悔。” 池芸儿因为说得急切,又开始咳嗽起来。 她眸子里氤氲着恨意。 她清楚以前的自己有多么的骄纵、不讨人喜欢,可她却属于刀子嘴豆腐心,自己作自己的,从来没损害别人的利益,更别说谋害人性命了。 是卞玉敏故意在桥上拦住她,说了些捅人心的话,趁着自个儿气得抬手指人的时候,身体往前一怼,再猛地往后退去、越过栏杆坠入河里,造成她池芸儿怒极推人的假象! 说起来江子实和卞玉敏确实很般配呢,不知道这一次,没有她这个炮灰的贡献,他们又能过上怎样圆满幸福的日子呢? 江子实深吸口气,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池芸儿,你怎么又旧话重提了呢?我不是跟你说过,不管是谁的错,没有人看到你们的小动作,这事说不清楚。” “结果是,你在桥上站着,而小卞同志落入水里,还腿抽筋差点溺水。你觉得,我相信你,大家伙都相信你,但是卞家庄的村民和村长一家会信吗?”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这就是现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芸儿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话题又被他轻飘飘地踢回来了。 江子实却彻底放下心来。 他就说嘛,池芸儿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洗刷冤屈呢? 又怎么可能乖乖巧巧不哭不闹,接受他要另娶的事实? 估摸着她是被吓到了,开始改变策略、以退为进了? 池芸儿本就没有报丝毫希望,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口头上她根本占不了便宜,对他的打击也显得轻描淡写,还容易打草惊蛇。 且让他张狂着,等她釜底抽薪后,再瞧瞧他是否还能笑出来! 她没有再争辩,而是咬着唇瓣,小脸上遍是委屈、不甘和些许不敢发泄的愤怒。 江子实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纸袋,递过去:“这是我下工去村长家之前,一路小跑拦下乡里卫生室的医生,给你开的止咳药。” “既然你不想去医院,那就乖乖吃药,快点好起来。” “我跟小卞同志,都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这也是村长和婶子希望看到的。” 他故意在村长和婶子上咬重,提醒她中午俩人说的话。 池芸儿接过来,紧抿着唇瓣耷拉着脑袋,哦了声。 江子实微微叹口气,“池芸儿,你抓紧养好身体,我让村长叔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 “不能下地,但坐办公室、写稿子、念稿子你总可以胜任吧?” “你之前学习也不错的,次次都能拿到挺好的名次。” 池芸儿一愣,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学校的时候也是一枚美女学霸,成绩一骑绝尘,甚至有人暗地里喊她“女以华”! 毕竟江以华是创造历史记录的,而她与他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她眸子里像是坠入了星辰,璀璨而明亮,笑容清甜又娇软凡尔赛道:“对呀,在乡下一年多,我都忘了,以前的我可是咱们学校年级第一呢!” “江湖人称女以华……” 江子实受刺激地额头青筋直跳,为什么他努力学习拼搏,得不到的荣耀却能被江以华和池芸儿轻松摘得? 池芸儿这么蠢笨、固执、骄纵、自私、虚伪又做作的女人,凭什么拥有这么好的天赋和家世呢? 院外正要叩门的江以华动作一顿,脑海中抹了满是墨汁的小花猫脸凭空跳出来,娇软又傲气,连带着那些墨渍都褪去了些威力。 他本来回到农场上工,但是想起小姑娘的娇弱,以及江子实的心狠手辣,心神颇为不宁。 江以华生怕自己错过江子实的订婚一事,被江子实迁怒到已经没了利用价值的小姑娘身上。 哪怕一丁点的可能,他都不希望如此美好的生命染上污点。 不知道怎么的,他没管住脚竟然一路迈到了这里。 听着院子里小姑娘的声音,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他长长松口气,又无奈地揉揉额角。 男人再冷硬、铁汉直肠,也有想女人的时候。 人抵不住生理需求和排解,也抗不住男女天生的吸引力。 至少,从卞四奶奶说池芸儿是他对象的那刻起,他原本关闭的心房,似乎有了透气的打算。 小姑娘的音容相貌显得格外让人欢愉,哪哪都可着他的心意长。 起码他对她生不出一丝的反感与排斥来。 江以华低笑声摇摇头,没有再敲门,转身离开了。 人们对漂亮的小东西总是投入更多的喜爱和关注,他怕也是基于这种情况吧? 毕竟池芸儿太漂亮了,所有华美的辞藻都不足以描绘出她的惊人之姿。 天工造物,不过如此! (本章完) 第123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0) 第123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0) 池芸儿的余光撇了下门外,心跳快了一拍。 她竟是能凭借着脚步声,能够辨别来人是谁! 只是这么晚了,江以华来这里干什么呢? 为什么到了门口不进来,又悄无声息离开了? 夏日晨光熹微,丝丝缕缕清凉的风夹裹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将屋子里的闷热驱散大半。 池芸儿满足地醒来,身体是从来没有过的舒适感,这对一个常年胸口沉闷、走路都像是拖着一袋水泥的体弱之人来说,真得是一种新奇又欢愉的体验! 她眉眼弯弯,虽然自己经历了那么不堪和凄惨的一世,但此时此刻她并没有太多的怨愤与仇恨。 她会为原来的自己讨回公道,却又不会让这一切成为自己生活的主旋律,更不允许自己折损其中。 美好的生活刚开始,她有太多的遗憾需要认认真真去完成…… 院子里已经有人起来挑水砍柴做饭了。 她端着自己的东西晃悠到厨房,兑了点温水洗漱,仔细地打理着自己。 厨房里是个姓汪的女知青,她刚烧完水正准备做饭,见了池芸儿便轻笑着问道:“待会我们吃鸡汤杂粮面,池知青要一起吃吗?” 池芸儿想起昨晚那一碗鸡汤,嘴角微微一抽,轻笑着道:“汪知青谢谢你,我肠胃弱清早起来喜欢吃清淡的。不过,你需要我帮忙吗?” 汪知青摇头,“不用了,就等水开放面条倒上鸡汤,撒把葱花的事情。那,池知青待会自己做?” 池芸儿嗯嗯着,想起江子实的话,说道:“我在家里等着子实哥给安排工作,可以帮你们熬点绿豆汤,送过去解暑。” 不知道江子实这次又揣着什么样的心思,好心地给她安排工作呢? 汪知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那真是太谢谢池知青了。你是不知道呀,地里的活多繁重,最主要的是天气太热了,不管带多少水,都很快喝完。” “问题是喝了也不管用,唉……” 池芸儿作为闲人,只是弯着眉眼,没有接话,洗漱完便回屋了。 知青们起来后,除了当值的两位,其余的都急匆匆先上早工,然后回来吃过饭继续扛着家伙什干活。 现在知青们不管男女,一个个又黑又瘦,哪里还有一点城里人的辨识度?甚至他们没有家人帮衬,又不特别适应高强度的劳作,有些瘦脱了相,还不如本地人好看呢。 不过这里面,没怎么下过地的池芸儿、被她养得油光水滑的江子实以及本事大的江以华除外,他们并没有受太多影响。 等所有人走后,池芸儿才拎了些东西出屋子,熬煮了一碗浓稠的米粥,配上两个鸡蛋,一小碟用焯过热水的黄瓜调制的咸菜。 吃完饭,另一个灶上的绿豆汤也煮开花了。 她熄了火,端着盆子和脏衣服去小河边。 农忙的时候,这里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拖着沉重的盆子,给家人洗衣服。 池芸儿眨巴着眼睛,发现了昨天给自己送蛋羹的小姑娘禾苗。 那小禾苗冲自己笑着招手,拖着盆子从小伙伴身边挪过来,“池知青来洗衣服?” 池芸儿笑着点头,下意识摸了下口袋,避着众人的视线,往小姑娘那塞两颗奶糖。 小禾苗眼珠子转了下,笑着收起来,小声地说:“池知青,我收了你的奶糖,待会给你送篓子河虾。” “这时候的河虾特别好吃,不管是炒着、过油炸还是水煮,味道都不错呢……” 池芸儿眸子晶亮地点头。 其他小姑娘见俩人低声说说笑笑,好奇、惊艳又羡慕,手里的衣服洗得都漫不经心了。 小禾苗继续小声地跟池芸儿咬耳朵:“我奶说江叔叔,就是农场那位江知青,咱们知青点江知青的哥哥!” “江叔叔呐,他一清早跑来,留在我家两只下蛋的母鸡,还给母鸡留下了口粮,让我奶帮忙养着,让给你补身子。” “我家鸡舍可隐蔽了,没人发现我们家多了两只母鸡。” “等母鸡下了蛋,我奶隔三岔五做成好吃的给你送去……” “我奶奶会做得吃食可多啦,什么鸡蛋糕、鸡蛋卷、鸡蛋饼……” 池芸儿一愣,连连摇头:“这可不行,无功不受禄,不管是以华哥哥给的,还是你奶奶养的,我都不能要!” 小姑娘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池知青,都是江叔叔交代的。” “我奶奶是个老顽固,认死理的,你要是不吃,她就是放坏了也不允许别人碰呢。” “不然你先吃着,回头遇见了江叔叔再给他钱?” 奶奶说了,要想关系好就得勤来往。 江以华这个人哪哪都好,就是身边缺个知冷知热的人。 他如果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小子,卞四奶奶也能厚着脸给他说媒。 问题是江以华从京都来,还是全国最高学府的毕业生,前途好着呢,十里八乡除了样貌出挑、同样来自京都的池知青外,就没人能配得上他! 老太太在家里太清闲了,比起同龄的来,只是在家里带孩子做个饭,完全不能满足一个劳作一辈子勤劳妇人的忙碌心。 所以她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撮合小两口,一清早就指使着家里的一个小辈,背着竹篓去寻江以华,说最近家里有喜事,需要宰杀鸡,想再多养两只正在下蛋的母鸡备着。 江以华都没有询问,不知道从哪里拎来了两只,还附带了一麻袋的麦糠。 老太太呢转头将母鸡,算在池芸儿头上,帮着江以华喂养媳妇儿。 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池芸儿吃个两三次肯定就不好意思了,想着从其他方面回谢过来。 谢人不得谢到源头上来? 江以华是大方的主,这次收了谢礼,下次也要多加一倍给出去。 小两口一来一往,关系可不就越走越近处上了? 池芸儿在这方面还真没有拒绝的经验,只能笑着点头,“那回头我也做了好吃的给你们尝尝。” 她的衣服不多,夏天的衣服每天一洗,很快就洗完了,便要帮着小禾苗洗。 小姑娘连忙抓住她的手,笑着道:“池知青,我也很快就洗完啦,待会跟小伙伴们摸点河虾回去。” 池芸儿也不勉强,叮嘱她不要去深水区玩耍。 刚回到院子,她便看到在厨房洗手和脚的江子实。 院子里没有外人,江子实喊得比较亲昵: “芸儿回来了?衣服放在门口我洗就行,你身体弱,受不住河里的凉水吧?” 池芸儿轻笑着摇头,“以前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子实哥有对象了,我又不是你真得亲妹妹。有些分内的事,我自己也能行。” 别人看着是她对着他死缠烂打,丢了一个姑娘的矜持,还没脸没皮拿着父母的钱票养着他。 实际暗地里,江子实对她几乎做到事事亲为了。 池芸儿不好意思,只能从其他地方对他好。 而她有、可以拿出来的,也就是钱和票,以及一片痴情! 恐怕任何一个正常的姑娘,面对长得好、会哄人、各方面还不错的男人,也难以抵抗这种攻势吧? 更何况这个年代的人们对待感情含蓄、深沉而炽热,小姑娘一头栽进去很难出来。她又是个倔强固执的! 江子实面色微沉,看着她艳丽如国色的容颜,突然想起来,如今被他定义为蠢笨、骄纵的女孩子,其实性格慢热,自己也是哄了好久才让她对自己彻底放下戒备心。 可是现在他感觉到她慢慢又要回到最初的状态,与他之间产生了不可修复的隔阂,内心抽疼一下。 他有些茫然,自己做得一切真的就是他内心想要的吗? 会不会有一天,他会后悔曾经的决定? 池芸儿转身去晾晒衣服,“子实哥你回来了正好,我在锅里熬了不少绿豆汤,你喝点消暑,再给大家伙捎带些。” 江子实走上前,要给她搭把手,却被她躲开了。 他紧抿着唇瓣,脸色铁青: “芸儿,我们一定要这样生疏吗?我一直拿你当妹子的,以前和以后不会有太多区别。” 池芸儿差点没气笑出来。 呵,他披上人皮难道认为整个世界都围着他转,所有人必须降智,就不能拥有基本的礼义廉耻吗? 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让丈夫再继续照顾,曾经当妹妹对待的小青梅! 偏偏池芸儿小脸上带着浓重的委屈,满足他大男人的虚荣心,暂且稳住他: “子实哥,你不要再对我好了。不然,不然我怕自己会做坏事,恨不得拆散你跟小卞同志。” “子实哥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反正我也是没人要的小可怜,谁会在意呢?” 江子实盯了她一会儿,到底是看了十来年的模样,再好看也没有别人见到她时,那种第一眼震撼的冲击感。 一感受到女人又想要将自己扒拉入怀,他刚才心里的不舒服再一次消散。 江子实觉得,习惯是件可怕的事情,偶尔能够让他失去理智,被左右感情。 “好吧,如果我稍微远离下你,能让你好过些的话。不过,你以后遇到困难,千万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哪怕出于同乡情谊,我也不可能对你的事情坐视不理。” “再者,玉梅比咱们想象的大度,不会计较这些的。” 池芸儿期期艾艾地点点头,继续默默地晾晒衣服。 江子实抄着口袋站着看她,良久似是下定决心,才缓缓地开口:“我跟明磊叔说了你工作的事情。他清早忙完就去公社联系了。” “工作不容易找,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月十来块钱的临时工都能抢破头。” “不过池芸儿你条件不错,正好公社办的砖厂最近在做季度报表,很缺会计方面的人手。不然你去试试?” 池芸儿抿着唇,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可是,可是砖厂距离这里不近,就我这小身板怎么来回嘛?” “总不能让人天天接送吧?” “而且,砖厂里都是大老粗,我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岂不是羊入虎口?” 江子实小心翼翼地劝道:“芸儿,适合你的工作本来就不多,这也是明磊叔托了不少人、又递了两盒好烟才说来的。” “要不是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这样的工作也没有,容不得咱们挑选。” “主要是我怕没有我护着你、帮衬着你,时间久了,你躲在屋里什么都不干,会被人扣上大帽子。” “去砖厂也挺好的,明磊叔帮着你打听过了,财务室里有俩女同志跟你作伴。你是咱们村的知青,他肯定要负责你的安全和名声负责。” “再者,砖厂距离农场很近,我去找我哥问问,看能不能给你腾个小房间来,省得你每天来回赶不安全,也累得慌。” “砖厂的工作只是暂时的,咱们再慢慢寻摸更适合你的,行不行?” 池芸儿低垂着头,拽着衣角,轻声地问道:“子实哥,你就那么希望我去砖厂那上班吗?” “因为我碍着你跟小卞同志的事情了?” 江子实微微叹口气,“傻丫头,我这是在保护你。” “玉梅的娘是典型的农村妇女,没文化,很多道理我们跟她说不清楚。哪怕我拿着钱堵了她的口,可她,她希望我们俩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没有本事,抗争不过村长一家,只能将你托付给我哥了。” 池芸儿装作极为伤心,眨巴下眼睛,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砸向土地,哽咽道:“既然是子实哥希望的,那我就去,再也不回来了!” “正好给你们腾出房子,做婚房……” 说完她抹着泪捡起搪瓷盆飞奔回屋了。 江子实怔在原地,低垂着脸慢慢浮上阴狠之色。 池芸儿的存在,会一直提醒着他以前摇尾乞怜的丑态,这对于自尊心强的大男人来说,不亚于被钝刀一下下地磨着。 先不说卞玉敏落水的事,真得是池芸儿受到冤枉了,她的世界非黑即白,早晚要掰扯清楚。 就是池芸儿对自己的占有欲,也绝对不希望他跟卞玉敏离开这里去省城念书! (本章完) 第124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1) 第124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1) 不能怪他心狠,将池芸儿给推出知青点,实在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已经在卞玉敏和池芸儿之间做出了选择,那么他不可能为自己留下后患和污点! 所以池芸儿留不得,远离知青点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江子实微眯着眼睛,在外人看来,他将池芸儿托给了哥哥照顾,那么以后池芸儿出了事,只能是江以华没有尽到责任,而他江子实却能完美脱身! 只要想想哥哥要被背负着一个女人的不幸,遭受众人的职责、池家人的怪罪;池芸儿被销毁,从他通往前途的路上,彻底挪开,不再具有威胁性,他可以继续维持往日的体面。 江子实浑身都激动地微微颤抖。 他会去省城念大学,再慢慢刷池家两口子的好感度,让他们助力自己返回京都,凭借着江以华的愧疚,家里的一切资源都只能是他的…… 回到屋子里的池芸儿关好门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角溢出抹冷笑。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过程从来都不重要,而她的结果必然要如江子实和卞家的愿吧? 池芸儿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这般重要,重要到让他们不要良心也得将她给按入泥潭中。 她抚摸着自己滑嫩的脸蛋,前面是死局,而她却没有选择。 往前迈一步,说不定她还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但是她表现出抗拒,那么江子实绝对不会让她多逍遥一秒! 池芸儿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奶糖,慢悠悠地拨开糖纸,空气中立马飘散着淡淡清香却格外醇厚的奶香气。 她将米白色的糖块塞入嘴里,左右含着玩,任由那糖块将自己的脸颊鼓出包来。 日子苦的人格外喜欢甜食,似是吃到嘴里的甜,能让生活都变得美好积极起来。 池芸儿好歹是被拴在这里二十多年,熟知很多的事情,那砖厂就不是女人该去的地方。 是,财务科有俩女同志,但一个是厂长媳妇,一个是副厂长的侄媳妇,都是有背景的人。 不仅别人动不得,她们有时候还为了点蝇头小利,做起拉媒保纤的活,硬生生给人办成喜事! 可她池芸儿一个白皙水灵漂亮到,让人看见就禁不住热血沸腾的小姑娘,但凡迈入厂里一步,就有一群只长力气不长智商、由着自己的下半身操控一切的光棍汉们,在一旁虎视眈眈。 不知道有多少女同志遭了毒手,被他们轮流拉回家做媳妇。 业务熟练的他们,又能允许池芸儿保留清白多久呢? 砖厂又是盖在偏僻的地方,哪怕距离农场近,中间也隔着百米杂草丛生、荆棘遍地幽暗的林子。 而且厂内面积很大,处处安置着几米高的砖垛,随便拉着人捂上嘴躲在哪里都没人能察觉…… 池芸儿紧抿着唇,一下下咬着奶糖,思考着如何破局。 女人,尤其是她这种手无寸铁之力的女人,要想在男人堆里保全自己,真的很难。 要么她有着别人惧怕的硬本事,要么她有别人不敢招惹的背景,否则只能沦为玩物! 她没有硬本事,只能寄希望于后面一种。 池芸儿突然想到了江以华,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这真是一场豪赌,如果江以华跟江子实狼狈为奸,那她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但如果江以华表里如一,真如同传言般是个顶天立地有担当正直的人,那她爬出泥潭不是梦。 不过呢,池芸儿觉得前者的概率更大些,毕竟他们俩是亲兄弟。 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她得先探明下江以华的态度。 江子实将工作的事情说了,便去厨房舀了绿豆汤喝了碗,什么都没有添加常温的汤,带着他不喜的豆腥气。 他只喝了两口,就将其他的舀入两个陶壶中,拎着去给地里的知青们送去。 等人一离开,池芸儿便开始在屋子里转悠,琢磨着以什么接口去寻江以华,又带什么去。 没等她纠结出结果来,小禾苗拎着一篓子的河鲜上门了。 小姑娘黝黑的小脸上布着汗珠,但是她笑得灿烂,牙齿都带着闪光,极为喜人。 池芸儿赶紧将人拉入屋里,笑着去后院井里,将自己吊的一罐子绿豆汤拿出来,倒入瓷碗中。 “喏,我洗衣服之前吊在井里的,现在喝温度正好,不会太凉,又能解暑消渴。” 禾苗笑着放下东西,手往身上蹭蹭,斜觑了池芸儿眼,见她笑意浅浅没有丝毫嫌弃,便暗暗松口气,欢喜地捧着碗小心翼翼地喝着。 绿豆汤果真清凉爽口,还有甜丝丝的味道,哪怕碗底的绿豆都带着沙沙糯糯的口感,所有的燥热一下子褪去,味与感的结合已经超出小姑娘对美食的认知,好吃又舒坦得她禁不住叹口气。 “待会你拎着给你爹娘兄嫂送去,不过别跟人说是我煮的,”池芸儿轻笑着低声说,还拿话堵了小丫头的拒绝:“毕竟这是你拿着一篓子河鲜换的,我怕别人说我欺负小孩子。” 小禾苗被逗得咯咯笑,“怎么会呢,我若是说出去,池知青门口肯定要有一群孩子们,捧着河鲜等着跟您换呢!” “都是河里不要钱的东西,我们随便下篓子,不出半晌就能满了……” 池芸儿也笑着一本正经地点头,“那你更要替我保密了。” 毕竟她给知青们熬煮的绿豆汤一点都不走心,煮出些绿豆味就倒在一旁,留下小半锅继续中火熬煮、不停地搅拌,又放入冰糖、薄荷,起了沙的绿豆汤放到井里镇着。 小禾苗大大方方地捧着陶壶,“池知青,待会我给你送壶来……” 说着她就跑远了,要去跟家人分享美食。 池芸儿的目光落在了那一篓子的河鲜上,活蹦乱跳的小河虾中还参杂着零散的小鱼、小蟹。 厨房里的调味品种类少、数量也不多,她索性直接洗净上锅蒸,再用辣椒、蒜头、酱油和些微的荤油做料汁。 池芸儿烙了几个丝瓜鸡蛋饼,留下一碗河虾当调味品的酬劳,其余的用碟子装好放篓子里,又拎着另一陶壶绿豆沙汤,带着斗笠、围好裸露在外的脖子锁好门,也没避讳下地干活的众人去了农场。 从卞家庄到农场是一条较为宽敞的土路,左右田地里人们热火朝天地收割麦子,一眼望去全是麦浪滚滚,闪着耀眼的阳光,当真像被金子铺满,处处是丰收的喜悦! 池芸儿脸上带着笑,却没有太多感动,人是复杂的动物,憨厚老实下并不一定就是纯良友善,也可能是蛮横愚昧。 她上一世一次次想要逃离这里,若不是这些乡亲们的“好心帮助”,她又怎么可能被困二十来年,四处伸张无望,直到生命终结呢? 池芸儿的心门被紧紧关闭。 这一次她不会做大恶之人,但也绝对善良不起来了! 农场据离这里不远,她也走了快一个小时了,走走歇歇,才看见昭阳农场的木牌子。 “同志您寻谁?”见路上一个身段柔美纤细、娉婷多姿的姑娘,累得汗唬住眼睛的汉子们,觉得散去的力气又回来了,笑着高声喊道。 “我猜是寻江知青的吧?也不知道大家伙白天累得这么很,咋传消息的速度这么快呢?” “可不,咱们去蒙内途径京都的消息,跟插了翅膀似的飞出去,从昨晚到现在,让江知青他们帮忙捎带东西的人,络绎不绝……” 池芸儿抬起头,那白得晃眼的肌肤、水汪汪的眸子,跟摄魂塔般,将看过来的众人定在原地。 她抿唇笑笑,已经习惯大家伙第一次见自己、被这副容貌欺骗的震惊,轻声问道:“同志,我确实是来寻江知青的,不知道在哪里能寻到他?” 被她看过来的男知青,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黝黑的脸红得紧,头都快垂到胸前了,吭哧半天说不出话,就伸手指了个方向。 旁边回过神的人们,不自在地一遍遍瞅向池芸儿,“同志,江知青在开拖拉机,你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就能寻到他了!” 农场建在偏远的山区,这里虽然被绵延的山给围绕着,但是有大片平坦肥沃的土地,却没有多少当地居民开垦。 是以知青们被分配过来,以人力和机械结合方式,硬生生将这里打理成如今的模样,早早实现自产自销,还能有不少余粮支援蒙内同志们。 在乡下拖拉机手是很拉风,又体面的工作,不是人人能够胜任的。 池芸儿谢过众人,继续沿着土路往前走,约莫十来分钟,才隐隐约约听到拖拉机发动机转动独有的突突声。 等她寻过去的时候,地里人们已经将话接力到了江以华跟前。 “江知青,你媳妇儿来找你了……” “江知青,你行呀,啥时候闷不吭声结婚了?” “听说很漂亮,还挺着肚子慢吞吞辛苦地走着来给你送饭……” 江以华听得额头青筋直跳,无奈地道:“同志们,你们不要道听途说,我连对象都没有呢,怎么可能有媳妇和孩子?” “没有道听途说,人已经在来的路上,很多人都瞧见了,比电视和海报上的明星还漂亮!” 别人这话让江以华脑海里第一时间,就跳出了那只俏皮的花脸猫儿。不过想想俩人生疏的关系,他随即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 “可能是某个女同志托我捎带东西。” 众人听了遗憾地接受了这个说法,“江知青年龄不小了,又这么优秀,真该考虑下人生大事。” “咱们这片优秀的女知青不少,我们没有多少选择,但是江知青也没有瞧中,想要一辈子厮守的对象吗?” 江以华好笑地摇摇头,“我自己的未来还不知道在哪里,既然给不了对方想要的安稳富足的生活,还是先不考虑……” 还没说完,他眸子一眯看到摇曳而来的女人,竟然真是她! 也对,从昨天下午他说服了车队,来回都从京都绕行,就有不少附近的知青拎着东西拖他们捎带。 普通的人不可能让众人如此另眼相待、激动传话,人还没到呢,众人的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烧到他跟前,也只有池芸儿如此惊艳岁月的佳人才有的能耐! 江以华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将把手让给另一人接替自己的班。 他脱了手套,用车身上挂着的塑料桶里的水,简单洗了手、脸、脖子,才大步从田垄走到小道上。 俩人离得越近,他们彼此之间心跳越发快起来。 江以华在距离她半米的地方站定,眼眸幽深地看了她两秒钟,将她胳膊上沉甸甸的竹篓拿过来,低沉道:“我们去那边说话。” 他指指前面洒着阴凉的老树,下面是几个刚会跑的孩子们在逗蚂蚁玩。 池芸儿面上本来就升腾着热意的绯色,看到男人脸、脖子和胳膊上滚动的水珠,如今更添了几抹艳丽。 她抿抿唇,“村支书家的小禾苗说,你托卞四奶奶养了两只母鸡,下了蛋给我补身体?” 江以华呼吸一窒,被口水呛到,手握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好大一会儿。 他就说村支书家里,上上下下所有人,每次见到他恨不得将家底都掏空,以表达他对村支书的救命之恩。 这次怎么会反常上门要两只母鸡呢? 他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卞四奶奶给自己来这么一手…… 江以华偏偏不能否认,不管是顾及到村支书家的面子,还是自己心里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 他笑着点点头,“你身体弱,又不会照顾自己,所以我托村支书家,对你多看顾着些。” 池芸儿笑着微微低头,瓷白的手指指他手里的竹篓,“我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以华哥哥为我做这么多,我没啥能拿出手的,就借花献佛,用小禾苗捕捞的河鲜,给您做了点午饭。” 江以华挑眉,揭开捂得严严实实的小棉被,里面调味品的香气溢出来,煎得香酥泛黄的丝瓜饼、清蒸河鲜、搭配的蘸料,还有一罐子绿豆汤。 他余光里不远处的几个小屁孩,成为碍眼的存在。 他头一次小气得,不愿与别人分享吃食,哪怕两三岁啥也不懂的孩子! (本章完) 第125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2) 第125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2) “你在这里等我下,我去跟大家伙说声,咱们回基地说话,”江以华又看了眼往嘴里捡羊屎蛋吃的娃们,果断做了决定。 跟池芸儿说完,他拎着东西踩着地垄多走了几步,高声与人打了招呼,在众人暧昧笑容中,无奈地摇头转身。 农场基地距离这里不太远,俩人一路无话走了约莫七八分钟,才隐约看到那接连成片的房屋。 江以华忍不住低笑声:“小池,你既然来跑一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这个人不喜欢猜人心思。” 池芸儿背着手慢悠悠地走着,身边的男人是典型的北方汉子,人高马大的、腿又长,一步能赶她两三步。 可这会儿他为了配合她的步子,一步一挪走得好不委屈。 池芸儿抿唇也跟着笑,“没什么呀,子实哥给我找了个工作,就是在农场旁边的砖厂当会计。” 说到这里,她委屈地撅着嘴巴,“我觉得是他见不得我在跟前碍眼,所以想把我远远地打发走。” “我心里有点不大舒服,就跑来了,想问问以华哥哥,农场还有床位不,我想住在这里。这样来回上班也方便些。” 江以华面色突然一变,转身看向池芸儿,女人眼睛水润明亮,像是一潭碧泉容纳了天地,洗尽铅华后的纯净;又似是没有沾染尘埃的山间清泉,不带一点烦忧。 “江子实让你去砖厂?”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确认。 男人面容俊朗,清冷带着肃杀,别人说他外冷内热,往常他都是用面无表情示人,偶尔扯个嘴角应付笑笑。 像是他这般隐含怒火的模样,让下巴的疤立马显得突兀和狰狞起来,似是要跳下来的凶兽。 池芸儿禁不住后退两步,低垂的眸子里装着困惑,不过她轻轻点头,小声说:“子实哥说,他以后跟小卞同志结婚后,没法顾我周全。一天两天我闲置在家还行,时间久了,大家伙儿会有意见。” “与其等到我被人扣了大帽子,不如主动找个轻松的活干。” “我脑子还算聪明,虽然比不上以华哥哥一眼瞧出结果,拿着算盘也能打得劈里啪啦,不带出错的!” 她骄傲地抬着下巴,接着她微微颓丧道:“要不是我没弄明白子实哥的心思,还在京都的话,说不定我能入医院,当个挂号收费窗口的小干事,或者进入财务室跑腿……” 池芸儿路上琢磨了很久,决定不动声色探探江以华的态度。 他住在农场,多多少少跟砖厂的人打过交道,再不济也能听到些厂里的事情。 如果他跟江子实是一条船上的人,又或者他不愿要帮忙,听到她的话,不会有太大的反应,顶多送上个恭喜,甚至还夸夸这个工作的好。 要是江以华不想扪着良心,而为她出头,那是最好不过得了! 池芸儿吃过太多这方面的教训了,弄不清敌我,很容易让顺利出逃计划破产。 不过此刻瞧来,江以华对江子实的事情不赞同。 那是不是他算是半个友军? 池芸儿接着便开始向他展现自己的优势,暗示自己家世不错,有利益可图。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哪怕血缘关系的人相处,也会因为利益而发生争执,更何况萍水相逢的俩人。 没有利益牵扯,人的关系反而并不稳固。这是很现实的事情! 人不怕被人图谋,而是该害怕自己没什么地方可供人图谋的。 江以华紧绷着下颌,微敛着眸子里,藏匿着怒色。 砖厂距离农场很近,不少知青受不住高强度的劳作,暗地里想要调个轻松体面的工作。 农场里知青太多,后勤上的活指望不上,他们就将主意打到砖厂上。 砖厂的领导们特别会打太极,男知青还好,除了财物往里面打水漂似地扔掷,水花消失后没一丁点动静,他们认清自己被人耍着玩后,忍气吞声安安分分继续下地干活。 但女知青们就不同了,她们有些人为了前途,不惜牺牲女人珍贵的东西,结果便宜被人占了遍,仍得到一句回去等着的空话! 甚至一个女知青没多久肚子鼓起来,疯狂闹腾一番,最终绝望地投河自尽。 就像是池芸儿所想,砖厂在基地不仅很有名,而且名声特别臭,那就是一条地头蛇,让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厂里领导们见遮羞布被扯开,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妄想将基地当成他们的温柔乡。 是男知青们扛着家伙什,组成巡逻队,才让女知青们暂时免于入虎狼之口。 现在池芸儿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只身入砖厂,那还能剩下骨头吗? 他不信江子实在这里呆了一年,没听过砖厂的臭名。 呵,他也完全能想象到,池芸儿被人欺负后,江子实会无辜地将责任推给卞家和自己这个就近负责的哥哥身上。 “你在这里坐会,我,”江以华刚才那么一丁点的旖旎消失得无影无踪,面无表情地说,随即他想到基地对于池芸儿来说,也是陌生之地,改口道:“算了,你跟我一起走,见见基地负责人。” 他从房间里拿了两双筷子,放到竹篓中,拎着东西,带池芸儿往基地办公室而去。 池芸儿乖巧地点头,没有多问,跟小媳妇似的走在他身侧。 江以华微微叹口气,庆幸与后怕让他后背更加湿濡。 他不敢相信,如果自己没有提前跟池芸儿打招呼,或者她没有心里难受跑来寻自己,等待这小姑娘的是什么样的结局。 但凡他略微一想,内心暴虐因子就禁不住要冲破牢笼,有一种将恶人全部绞杀的狠劲。 江以华没有心情去思考,自己如此紧张、愤怒为得是什么。 他平息了会,才声音略微柔和地问道:“小池,你说你比较擅长什么?” “我想着你与其去全是男人的砖厂,倒不如来咱们农场。” “普通辛劳的活你做不了,但我想着你家庭条件不错,不指望工分吃穿,工作选择的面反而大些。” “而且还有一些专业性强的工作,竞争力小。” 池芸儿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就像是一颗冬日正午的太阳,不那么炽热却隐含着暖人的温度,驱散人身上的寒冷,又似一艘在大海中漂泊的邮轮,任由外面暴风雨肆虐,被其塞入船舱护佑的人,安全无虞! 只是微微恍惚一下,池芸儿微低头看着沾染了薄薄尘土的布凉鞋,眸子里是异常的清醒。 她轻笑着说:“以华哥哥,我会的东西可多了呢。” “我知道你很优秀,被奉为学神。我虽然比不过你,但在同届中,也是无人能匹敌的学霸!” “我初中、高中经常给报刊期刊投稿发表些豆腐块文章,文字表达能力还算可以。” “我爹每个月都查阅医院的账目,任务繁重不得不拿回家继续加班。这时候我就帮着他打算盘……” “我在学校那会儿担任播音员……” 小姑娘得意洋洋地诉说着自个儿的辉煌,鲜活又张扬炫目! 江以华实在不能理解,江子实怎么能对这样的小姑娘下狠手的。 他脸上带着浅笑,不住地点头,等到了办公楼前,就让池芸儿在树下面乘凉,而他则放下竹篓进了其中一间屋子。 快要吃午饭了,基办主任在地里溜达一圈,浑身是汗地回来,这会儿正打了一盆水拿着毛巾洗脸呢。 “唔,小江来了,快进来坐,”那主任热情笑着招呼道,拿着毛巾擦拭了下脖子,就去给人倒茶水。 江以华赶忙拦住他的胳膊,“齐主任不用忙,待会就要吃午饭了,您这是让我灌一肚子水给您省粮食呢?” 齐主任笑着点点他,“行,我不跟你客套了,说说吧,到底有什么事要寻到我这里来。都要吃午饭了,你跑来别说跟我唠嗑的。” 江以华迟疑下,想到自己该以什么身份替池芸儿办事。 砖厂是人心险恶之地,但基地里光棍汉的男知青也不少,一个个跟饿狼似的想要高娶呢,急切地脱离穷困艰难的现状。 即便以后他们在返城之时,没能占到女方家庭的便宜,但婚姻一事中,他们本身就是受益者。 江子实就是其中的楷模,有个现成的例子,那池芸儿来了后不就成了香饽饽,人人乐意献殷勤? 他不想池芸儿刚爬出虎穴又入狼窝! 而且,他但凡想象池芸儿被男知青献殷勤,就有一股莫名的火气。 是以,他记起来卞四奶奶的话,含含糊糊地简单介绍了下情况:“齐主任是这样的,我们家邻居的妹妹池芸儿同志,就在卞家庄跟我弟弟一块当知青。” “原本有子实能看顾她,但是现在子实要结婚了,再继续照顾小池同志就不合适了。所以我想着,咱们基地还有适合女同志的活吗?” “将她接过来,我,我好就近照顾。” “她体质弱干不了重活,刚托关系谋了个砖厂财务室的临时工。您能忙我们看看,用这临时工能换个什么岗位?” “小池同志家里条件不错,不指望赚多少工分,就想着多多少少给组织做贡献……” 说完,江以华就微微低头,任由齐主任畅想自己跟池芸儿的关系。 齐主任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下他,见自己的这一员大将脸上的别扭,忍不住笑着问道: “我在地头听说,那小池知青来探你的班?” “你们好事也不远了吧?你这小子平时闷不吭声,只知道做实事,自己的事情一句话不透露。” “要不是人家女同志寻来,怕是你得拖到需要我盖章批准材料的时候,才会和盘托出吧?” 江以华无奈笑着,“主任,我,我是有这么点心思,但是人家姑娘说不定很快就返城了。我没能力给她未来之前,只能先照顾着,其他的就随缘吧。” “主任,这事还得您多上心。她入职也就这两天的事情,您也知道砖厂里风气不大好,她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齐主任收起脸上的笑容,点点头: “应该的,小池同志算是咱们基地半个家属。不说其他,就小江你对咱们农场的贡献,我也得答应下来。” “哪怕我让出这个位置给小池同志坐,也绝对不会让她羊入虎口!” 江以华郑重地给他鞠躬,“主任,谢谢您!” “你现在说谢太早了,等我将事情办好了,你们小两口结婚的时候,请我当主婚人。那时候再谢也不迟。”齐主任笑着摆摆手,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换岗的事情了。 谈妥这件事情,江以华微微松口气,从办公室出来,就看见小姑娘百无聊赖地坐在石凳上,晃荡着两条腿,唇角含着浅笑微眯着眼伸着手指逗弄着阳光。 他抄着口袋站在不远处瞧着,都不舍得打破这唯美的景色。 还是池芸儿似有所感,侧头发现他出来。 小姑娘站起身,轻笑着跑过来,“以华哥哥忙完了吗?饭菜都凉了。” 江以华点点头,带着她寻了个开阔的阴凉地,递给她一双筷子。 天气热,饭菜倒还有点余温,河鲜虽然凉了,却并不腥气,配着秘制蘸料,入口咸香鲜美、肉质滑嫩软弹。 南瓜油饼、绿豆汤很多人都会做,可池芸儿能将普通的食材,做出不输于肉蛋类的美味,却十分难得。 江以华的脸色越发柔和,眸子里盛着是他都不自知的柔情。 女人第六感很灵,池芸儿哪怕没有看过来,也能感受到男人若有若无炽热却克制压抑的目光。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从还不会说话起,就深知得寸进尺。 敌强我弱、敌退我进,池芸儿低垂着眼睑,眸子里闪过抹异色,很想瞧瞧江以华是什么样的人呢。 吃过饭后,江以华带着池芸儿回到自己住的一排宿舍前,麻利地洗刷完碗筷,往竹篓里放了清早散步时掏来的两窝二十来颗野鸭蛋。 他拎着勾着唇角道:“我送你回去,明儿个清早我再接你来。” “咱多追着点进度,说不定明后天就能将你换岗的事落实下来!” (本章完) 第126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3) 第126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3) 池芸儿抿唇背手轻笑着点头,就俏皮地倒着走,好奇地问道:“以华哥哥,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你个问题?” 她上一世坠入河里溺亡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时间似是相隔许久,又恍若昨天。 身体的鲜活,让她的心也跟着复苏。 而且她心里在刚才冒出个念头来,或许有一种法子能够一劳永逸呢! 江以华掀起眼睑撇了她一眼,“如果是别人,那我会说,既然知道是冒昧的问题,就不要问。” 池芸儿愣了下,顺着他的话说:“为什么是别人呢?我,我与别人不一样?” 江以华嗯了声,“我现在心情不错,允许你冒昧。” 这话让俩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暧昧起来。 池芸儿觉得午后的太阳过于热烈,脸颊带着微烫的温度,不过她还是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以华哥哥是帝大高材生,毕业后有的是工作单位要你。为什么您还来了这里呢?” 江以华没有任何的诧异,几乎听到他传闻的人,在略微熟悉后,都会忍不住询问这事。 他轻笑着说:“因为变天了,我需要到屋檐下躲雨,所以顺势将雨伞递给了别人。” 他说得隐晦,可是池芸儿却准确抓住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个年代四处动荡不安,有本事的人不一定活得比普通人好,或许优秀反而成为显眼的靶子,任由羡慕嫉妒恨的人往上面刺扎。 “那以华哥哥说得别人,是你的,前女友?”池芸儿紧握着拳头,又继续提了个尖锐的问题。 江以华侧头看向她,挑眉淡淡地开口:“你对我就这么好奇?” 其实人人对他这个传说中优秀到无人匹敌的人,都好奇。 但是他给人好奇问到跟前的机会不多,她是极少中的一个。 池芸儿点点头,大方地承认:“当然了,我想取取经嘛。” “取什么经?”江以华四个字一出来,难免让俩都生了那么一丢丢心思的人想歪。 他立马低咳一声,补充道:“取如何甩男人的经验吗?” “所以,以华哥哥贡献出工作后,被人甩了?”池芸儿更好奇了,俩人分手的原因,真得仅仅是那个女同志势利眼吗? 会不会人家发现江以华,其实跟江子实一样,是个伪君子? 这会儿俩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四周全是金灿灿的麦田,一望无际美得震撼,懒洋洋拂过灼热的夏风中,都是醉人的麦香。 江以华忍不住扶额,“小丫头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如果,”他认真地看向她,轻笑着说:“如果我真喜欢上了哪位女同志,是不会给她挣脱的机会,又怎么会让自己落入众人口中狼狈的境地?” “不过呢,”想到自己那怪病,他整个人突然阴沉下来,跟六月的天般毫无征兆地来回变换。 不过也就一瞬间,他又恢复到俩人昨天刚碰面的时候,那种清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模样。 望着漂亮到发光的女孩儿,他喉结上下滚动,有些想法越压抑越会忍不住往上冒,甚至能够影响到他的理智。 江以华从没有这一刻般,厌恶自己的病症。 他紧闭上眼,深吸口气再睁开,淡淡地道: “不过,我这一辈子都不打算娶妻生子。有人曾说过,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担负起多重的责任。” “我注定要将自己奉献给组织,没有多少时间能挪给家庭。与其我当个甩手掌柜,让妻子瘦弱的肩膀扛起一切,那我还不如不结婚,误了另一位女同志的幸福。” 池芸儿那好奇心在他纵容之下,如疯草般乱长,“以华哥哥,你不会是在感情上受过伤,所以心灰意冷准备单身到底?” “我可没听说哪个厉害人物,或者哪个行业的同志们,人生只有奉献、工作,连组建家庭的时间和精力都没有呢。” 江以华紧绷着脸,“夫妻之间是相互的,可能我要求比较高,不想让未来妻子承受太多。” 池芸儿点点头,轻笑道:“如果谁成为以华哥哥的媳妇,那就幸福了……” “我说过我不会结婚的,”江以华强调道。 池芸儿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以华哥哥,你还年轻着呢,时间会让你有无数次后悔的机会。所以年轻人,一辈子的事情可不要轻易说出口哦。” 江以华忍不住笑出来:“丫头,说的好像你多大年纪了般。” “对,你说的不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以前池芸儿是自个儿不想走,如今她有了回城的念头,池家夫妻俩肯定会尽快运作将她调回去。 他们俩还能相处多久呢? 江以华从记事起就在充实自己、不停地学习和努力,哪怕来到农场他也没有一刻清闲,不是在干实事,就是与本地各个经验丰富的老者学习。 他在感情方面与其说是空白,不如说他深知自己的病症,用忙碌来麻醉自己,忽略他这辈子都不能拥有完整的人生。 这样的日子孤寂又带着丝凄苦,谁不眷恋黑夜里独独为他亮起的那束暖光?尤其池芸儿这如此满足他对另一半所有幻想的人出现! 他决定顺从内心的渴望,放肆段时间,也算是在情感上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所以,以华哥哥你的工作让给了谁?”言归正传,池芸儿继续满足自己的八卦,笑着问道。 江以华瞪了她一眼,知道今天他要是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说不定以后见面她次次都会提起。 “就是我妈同事的女儿,两家有意撮合我们。不过我明确拒绝过了,长辈们没再提起来,她偶尔来家里做客。” “有次我晚上回家,在桥上看到她要跳河自杀,就因为她要到这个艰苦的地方下乡,被旁人口里探听到的话吓到,一时想不开。” “我正巧想要报名下乡,索性就将工作名额给了她,替她来到了昭阳农场。” 池芸儿撇撇嘴,“以华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其实她是故意卡着你出现的点,假惺惺地上演场自杀的闹剧,只为了让你主动让出工作?” 江以华笑着点头,“这是很明显的事情,我也没吃亏,工作不是让出去,而是卖给他们的。” “我的单位比较好,工资福利也不低,所以卖了个好价。” 听到这里,池芸儿有些替他忿忿不平:“以华哥哥,那关于你被她甩的传言呢?我不信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见她跟炸毛的小白猫儿似的,江以华手有些痒。 他将手抄到口袋里,好笑地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被人利用、不知道争辩的傻子?” “你想想舆论到底偏向谁?” 池芸儿眨巴下眼睛。 江以华不由地弯着唇角,自己跟她在一起脸上表情也都跟着丰富起来,笑容由内而发。 以前他不相信截然不同的男女之间,除了让人一时沉迷的男欢女爱外,有什么刻骨铭心、非你不可,以及书中一见钟情从何而来。 年轻时不论多激情热烈,最终要被平淡漫长而消磨掩埋殆尽。 但此时此刻,他体会到俩人仅仅并肩走在麦浪中,已然是极致的浪漫,看着身旁软萌清丽的女子,这一切都足够他余生缅怀了! 他低咳一声拉回思绪:“我是不是有些小气、卑鄙、记仇?” “我将工作让给了她,哪怕是卖了钱,但我偏偏谁也没卖,唯独卖给了她。” “那家人以为我怜香惜玉,为了将他们女儿跟我凑到一起,便四处散播我与她俩人好事将近的谣言。” “而且所有人还都信以为真,连我父母都前前后后问了我三四遍!” “或许在那家人看来,我暂时下乡很快就能回来,而且我能力出众,前途注定光明,是特别合适的女婿人选。” 他耸耸肩,给池芸儿表演了下历经生活凄苦、被人抛弃的怨夫表情:“不过呢,当大家问到我跟前时,我就这样苦着脸叹口气,说工作多难找啊,我下乡没有归期,哪能耽搁人家小姑娘?” “你也知道人们传话的功力,俩字能最后硬生生给你扩充成一部戏。” 池芸儿被他逗乐了,“所以,那家人虽然将你跟他们家闺女是对象的谎言散播出去,可同样的那位女同志也得了势利眼的名声?” “是的,”江以华点点头,“他们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池芸儿抿抿唇,轻笑着迈步。 一时间俩人沉默下来。 江以华眼见快到卞家庄,开口说:“小池,哪怕明后天你的工作落实,我也建议你抓紧跟家里联系调回去。” “以前你是跟着子实下乡,如今他娶了别人,你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乡下还是比较乱的,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将你看顾好。万一你有个闪失,别说池叔池婶寻我算账,就是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小池,你是个好姑娘,别赌一时意气,悔恨终生!” 池芸儿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的,以华哥哥,这次我托你捎带的家信里,就说了这件事情。” “我觉得我爸妈肯定时时刻刻给我准备上工作了,只能着我回心转意呢。” 江以华笑着说:“那就好,不知道等你回了京都,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池芸儿歪歪头看向他,“现在又不是古代,出行很方便的,只要人有心,哪怕天涯海角的距离,也不成问题呀!” “对,你说得对,”江以华紧握着拳头,站定将竹篓递过去,“我还要回去干活,就不送你进院子里了。” 池芸儿接过竹篓,那竹篓瘦长,中间吊层竹篾编制的隔断,倒是个小巧素雅的双层饭盒。所以竹篓上面的把手比其他的小而短了些,俩人交接的时候,难免会碰触上。 他们浑身一颤不由地齐齐松手,又惊吓地上前抓竹篓。 结果竹篓那小调皮太重,没等他们接到就自己滚落在地,江以华跟池芸儿却直接抓上了。 一只手大而宽厚,温暖又充满了无尽地安全感,似是能撑起一片天地,让人此生无忧。 大手包裹的小手纤细滑嫩,带着些微的肉感,一触上瘾。 江以华还醉心于这两秒钟美妙的触感,一股熟悉难耐的感觉顺着手往全身窜去! 他低垂下眼睑,自己的手背已经起了细密的小疙瘩。 江以华很自然地收回手,弯腰捡起竹篓,拍打去上面的浮尘,递过去。 这次俩人都很小心,顺利完成了交接。 “明天我七点来接你,”他轻笑着道,示意她往回走。 池芸儿点点头,抱着竹篓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她笑着冲他挥挥手,才一路小跑回了院子。 刚迈入门槛,她抬头就看到院子里坐得很近,几乎贴在一起的俩人。 见到她回来,江子实下意识先往旁边迈了一步,随即他板着脸对池芸儿说:“大中午的,你去哪里了?” “你这动不动生气乱跑的坏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还好村里人都认得,等你去了砖厂,那岂不是很容易出事?” 池芸儿抱紧竹篓,静静地看着虚伪的俩人,一个为了男人陷害她谋人性命,一个为了能顺利拿到工农大学的名额,不惜将她推入狼窝。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各个用软刀子一下下生磨人脖子! 凭什么他们能够双宿双飞,毫无罪恶地幸福过日子? 而她必须为了小命提心吊胆,随便一句话都要琢磨半天才行。 她像是看到了前一世,这俩人锦衣还乡,特意到她面前刺激下,生怕她疯得不够彻底。 池芸儿微垂下恢复清冷的眸子,上天有眼让她重生回来。 他们不是喜欢往上攀爬吗? 那她就要让他们尝尝从高处摔下来的滋味! 她瞬间内心下了好几个决定,装作生气地冷笑声,抱着东西回了屋。 江子实无奈摇头叹口气,低声跟身旁的卞玉敏说:“玉敏你先回去,我好好劝劝池芸儿,尽快将她打发去砖厂。” “她离开后,知青点腾出一间小房子,我每天收拾下,置办些东西,等双抢结束咱就领证结婚!” 卞玉敏脸上的难堪褪去,羞涩笑着点头: “我听你的,虽然现在条件艰难了些,但我相信咱们有手有脚,努力经营自己的小日子,一定能红红火火的!” 江子实自尊心很强,不愿被人说他是入赘女婿,所以坚持俩人婚后住在知青点。 在他看来,不论是城里还是知青点,能拥有间独立的房子,已经不错了。可在备受村长一家人宠爱的卞玉敏眼里,就成了条件艰苦! 他遮去内心的不快,捏捏她的手,转移话题,声音暗哑道: “敏敏你整天在我跟前晃荡,我是一天都等不及了,恨不能,恨不能现在就狠狠地欺负你……” 卞玉敏羞地跺跺脚,“子实哥你说什么呢?你太坏了,我,我不理你了!”说着她捂着脸跑走了。 等人一离开,江子实脸上哪里还有一点的情深不悔! 他走到池芸儿的屋前,低咳一声,“池芸儿,我进去了?” 说着他推门走进去,见到人低头摆弄着坛子里的野鸭蛋,眉头微蹙,“谁给你的?” 池芸儿托着下巴微微鼓着腮帮,“以华哥哥呀。” 刚才竹篓落在地上,让塞满小坛子的野鸭蛋破了好几个,她一一挑拣起来,准备坏得晚上给安排上! “我哥?”江子实一愣,“农场不忙吗?他专程只给你送野鸭蛋?又没来看我!” 池芸儿嘴角带着抹笑意,空气里似是都飘散着酸甜,“嗯呢,以华哥哥说,以后你结婚再照顾我就不方便了,让我有事寻他呢。” “我不知道子实哥没下地,不然就请他进院子了。” 江子实紧紧盯着她漂亮的小脸。 他享受她为自己而喜怒哀乐,可如今有另一个人牵扯着她的情绪。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突然窜出一抹邪火,他大步走到她面前,拽着她的手腕将人给拉扯入怀:“池芸儿,我要结婚了,你似乎并不难过?” 池芸儿的双手顶住他的胸膛,愤怒和害怕交织在一起。 她太知道男人的劣根性了。 他可以不要你,但你绝对不能表现出一点迫不及待离开他! “子实哥,你别这样我害怕,”她胆怯地小声说。 “害怕,呵,”江子实嗤笑声:“你不是喜欢我,喜欢到跟我一起下乡?你想要跟我结婚做夫妻的事吧?” “池芸儿,”他气息开始变得粗重,手也不大老实地从她的腰间往下滑。“现在不是古代,人们恋爱自由讲究解放思想。” “很多女人的那层膜都贡献给了自行车,而且女人为了返城,什么事做不出来?可她们回城后,不照样有工作,寻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生子,过得很幸福?” “芸儿,你不要太迂腐。虽然现在我没法娶你,却能带你体会下当女人的滋味……” 池芸儿猛地将藏匿在袖子里的剪刀,狠狠地捅向他不安分的手掌。 ? ?五千一章呦~请小可爱们笑纳~ ? 票票撒起来呀~ ? 谢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关于女主为什么不携带记忆重生:任务者穿越那么多世界,能力很强,本身就是很大的金手指,满级大佬闯入新手村既视感,会降低挑战度。而且剧情设置成女主觉醒,让主角代入感强些,被现实、人性一层层枷锁束缚,等待着她破茧重生! ? 不过女主也有金手指呦,比如厨艺,比如身体属性得到加强,会点三脚猫功夫。而且每个位面还有其他金手指的加入。 ? 就像是这一世:会开锁、仿写以假乱真、计算强悍…… ? 马上女主要摆脱男配啦~ ? ???? (本章完) 第127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4) 第127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4) 可惜江子实察觉到她的动作,下意识一下子捏住了她的手腕,可也因为外力的加入,致使剪刀轨迹发生改变,虽然没有刺中他的手,却从他胸前划过,瞬间血蔓延浸湿了他的白衬衣! 伤口不算深,但是疼痛感也让江子实疼得浑身抽痛下,松开她后退两步。 他捂着伤口不置信地看向她,面目狰狞咬着牙说道: “池芸儿,你不觉得现在晚了吗?” “是你招惹我的,如果不是你太没有情趣,一下都不让我碰,我怎么可能舍弃你而选择别人?” “男人女人之间不就那么点事?你喜欢我,难道不喜欢我碰你吗?” “有时候欲擒故纵、矜持过了,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说着他又要往前扑。 池芸儿拿着剪刀抵在胸前,神色清冷道:“我只是对自己负责,没有婚姻作保,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到?” “也亏得我自尊自爱,抵住你的甜言蜜语,死守着底线,否则,我现在会恨不能杀了你!” “毕竟,”她勾起唇角,“谁让以前我那么喜欢子实哥呢?” “爱极生恨呐,子实哥我不是故意伤你的,只是情难自已……” 这会儿已经有人下工回来,江子实面上有些不甘。 等池芸儿去砖厂上工,那一身细软滑嫩的身子不知道便宜哪个。 在此之前他先享用,有什么不好? “会有你跪着求我的时候!”他咬咬牙丢下一句,又从口袋里掏出砖厂工作调函拍到桌子上,“明天你就去报道。” 说完,他趁着知青们还没回来抓紧回屋擦洗伤口。 等人一离开,池芸儿微微吐口浊气,这几天是最忙的时候,大家任务繁重,跟老天爷抢时间,就连晚上都要抹黑上会工。 不过地里的活马上做完了,这样全天候全员出动上工的情况,也就再一两天了。 她想趁着下午的时候行动,将老鼠窝给掏了! 池芸儿擦洗掉剪刀上的血迹,继续收拾着坛子,把坏得挑到碗里,其余的擦拭干净放到竹筐中,再去清洗坛子。 她一直呆在自己屋子里,耳朵专注地听着院子里的声响,时不时就在本子上写画几笔。 知青们回来洗漱吃饭,小歇一会儿,又拖沓着沉重的身体往地里走去。 摸了一上午鱼的江子实不好继续偷懒下去,哪怕他胸前有伤口,但他也不能呆在院子里,这会损伤他勤奋苦干老好人的形象。 惹得知青们更加眼红,对他拿到工农大学生名额不利! 所以他也就比其他知青晚了十分钟,锁好门窗,略微含胸驼背往城镇而去,准备找大夫看看伤口,抹点药好得也快。 他还想顺带着买点吃食,将卞家母女俩给哄开心了。 等所有人彻底离开了,池芸儿拿出自己的一个发卡放口袋里,戴上手套、将头发包裹严实,身上的浮沉也轻扫一遍后,穿上江子实晾在外面的鞋子。 她背上一袋子沉甸甸的书,才推开门慢吞吞往江子实所在的宿舍走去。 地主家的房屋经过数百年的时间,又经历过前些年众人的摧残,已经破败不堪,可其到底是青砖碧瓦而建,经过收拾主院倒也能住人。 这里距离后山不远,怕有野兽下来攻击人,知青们利用农闲的时间,用碎砖块、瓦砾和石头垒了一人高的院墙。 这会儿倒是隔绝了过路人和住在附近村民们的窥探! 江子实住在正屋的左侧那间,半旧的木门上,挂着磨得锃光瓦亮的铁将军,个头不小看着挺唬人的。 池芸儿微眯着眼,捏出发卡往锁眼里不过捅了几下,清脆的响声后,锁弹开了。 她打开门把锁随手挂在锁鼻上,往屋里看去。 屋子面积很大,砌了两个炕,上面凌乱着摆放着不少东西,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男人们邋遢的酸臭味。 她捂着鼻子走到江子实的床铺前,没有立刻上手翻腾,而是仔细地打量着。 他有一个一米长上锁的木箱,上面搁置着不少的书籍,墙上的布兜里装置着杂物,旁边的位置堆放了被褥、衣物、鞋子和洗漱用品,简单地似是一目了然。 池芸儿勾着唇角,走到一侧的炕洞前蹲下,手往里面摸索着。 知青们讲究,其他地方都能凑合,但是睡觉休息的地方起码要干爽舒坦,为了避免蛇虫鼠蚁的驻扎,炕洞是用请青砖垒起来的! 江子实这人太自负了,上一世跟卞玉敏衣锦还乡,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时不时来探望疯癫的她。 没人的时候他甚至说出不少秘密来,就包括他怎么在七八个人住的宿舍里藏匿巨款的,俨然将她当成了垃圾桶倾诉,寻找更多的优越感。 他压根没想过,当时的她被刺激地暂时清醒,一字不差地将他的秘密记下来,也没想过她还能重生归来,让他一切谋算都成空! 池芸儿果然摸到一块锋利的石头,使劲将其拽出,旁边的青砖没有了挤压支撑,滑落下来,被她一把接住。 她再探手进去,青砖后面有一拳大小的洞,若是不明情况的人,肯定以为这是老鼠洞或者蛇洞,心生胆怯不会再继续好奇探索下去。 池芸儿先后拽出三个用油纸缠裹结实的圆柱体物件,没立即查看,而是将青砖归于原位。 拍打去身上的浮沉,池芸儿走到江子实的床位前,记住所有物件摆放位置,还有箱子缝上插着预警用的、不易让觉察到的两根头发丝。 她动作麻利地将书搬下来,熟练地开锁将箱子打开,先往里面看了眼,记住大体的摆放情况后合上。 池芸儿将箱子给侧放,没意外地发现箱子底也贴着三个包裹严实的纸包。 江子实冬天外衣口袋中放着不算多的零花钱,箱子角还有一卷用皮筋套得整齐的钱票。 她不客气地统统全部收刮干净,才心满意足地将东西快速归位,上好锁离开。 等回到自己屋里脱下装备,池芸儿的心跳得厉害,没了刚才沉稳冷静的模样,一股兴奋舒爽荡及全身。 她将战利品在桌子上摆了一排,一一拆开来。 她父母工作好福利待遇高,家里又只有她一个娇女,是以每个月都给她邮寄不少钱票、零食、衣物等。 每个月的现金起码有五六十块,约莫是她母亲的基本工资了。 而江子实则以家里情况困难为由,从她这里借二三十块,说等他工作后一一还上,甚至还“实在”地给她算上利息! 以前的她特别傻,人家借二三十块,她还心疼地给到三四十块钱,附带上不少稀罕的票据,平时的开销也都是她出。 只要江子实说几句好话,她头脑发胀对人掏心窝子地好,具体表现在自己省吃俭用,从父母那里得来的东西,几乎全用在了他身上。 花钱的地方由她来,江子实这只家鼠不就被养得肥硕,还攒下了可观的余粮,欢欢喜喜在村里攀高枝呢。 这堆钱票中,有这次她给出的八百九十三块钱、一些票据,还有每个月江子实攒下来的九百多块钱以及诸多票据! 她怀疑江子实偷偷把从她这里得来的东西,以邮寄回家为由,拿到黑市销货,不然他也积攒不出这么多来。 一千八百多块钱和票据数量可观,池芸儿数清楚后,重新包裹起来塞入喝完的麦乳精罐里,又塞入棉花,感受下其与昨天江以华送来的那罐的区别,一点点地改进,最终达到重量、敲击的声响、晃荡时的手感一致。 她掏出自己从家里带来,粘鞋子的胶将麦乳精封口,等胶干了后,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 池芸儿再各方面审视下,确保这罐假的麦乳精,没有一点穿帮的细节后,很随意地塞入橱子里。 傍晚轮值的知青们跟江子实是先后脚回来的。 池芸儿眼睛、鼻子泛红地走出屋子,幽怨地看了眼江子实,一声不吭端着东西去厨房做饭。 她塞给汪知青一把水果糖,笑得勉强道:“汪知青,我再用厨房两次,这些糖果算是我用水用柴和猪油的费用。” “以前是我不懂事,这一年多来都是你们让着我。我却没给大家做出什么贡献来。” 汪知青一愣,“池知青要去哪里?” 江子实握紧拳头,平时的池芸儿就是个小透明,她不会主动寻别人说话,别人也难挖出她个人的事情。 他打一开始给她寻了这个工作,就没想过被其他人提前知晓。 “池芸儿,我去城镇给你买了份糖炒栗子,”他递上一纸袋原本给卞玉敏买的,喷香还带着些微热度的糖炒栗子,然后笑着对好奇看来的汪知青俩人,含糊道: “我不是要跟玉梅结婚了,怕没法再照顾她,就将她调到农场去了,让我哥就近帮衬着她。” 说完,他暗暗警告地看向池芸儿,皮笑肉不笑用大拇哥蹭了下唇瓣,问:“池芸儿,需要我替你一一剥开吃吗?” 说完他靠近些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池芸儿,在哪里工作都不好找,你明天去单位报道后,再回来跟大家伙说。” “不然我怕有些人嫉妒你,让你失去这份工作。下一次工作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乖,中午是我冲动了,谁让,谁让我心里有你,却不得不娶卞玉敏呢?听见你跟我哥,关系越来越好,我吃醋嫉妒了。” “我不甘心以后,不能正大光明继续当你的护花使者。” “行为上有些冒犯你,我给你道歉。你可千万别跟我赌气,浪费了这次工作机会。” “只有我们彼此都好好的,才对得起十多年青梅竹马的情谊……” 池芸儿低垂着眼睑,恶心到不行,实在想象不到,爱情、婚姻在他眼中到底是什么。 以前她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听到这话肯定又要掏心掏肺回应一番。 可如今,她像是在看跳梁小丑般,除了厌恶,哪怕是恨都剩不下多少了。 这种狗东西,不值当她耗费太多心神! 池芸儿没再说话,而是乖乖坐在一侧给汪知青烧火,等人用完灶台,才忙活着给自己做饭。 她做得简单,就一碗野鸭蛋烧豆角疙瘩汤,做好后在众人眼巴巴中,一路飘香地端到屋里慢慢吃。 有个直肠子的男知青撇撇嘴,“咱们跟池知青认识一年多了吧,还以为她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娇娇女,没想到人家做饭这么好,真是深藏不露。” “可惜咱们没有福气,尝尝她手艺如何。” 另一个人往嘴里狠狠塞了一口馒头,大家伙肚子里油水少,本就馋肉、馋蛋,而她做得又这么香。 他的胃似乎比往常又扩大三分,一个馒头下去,都没半点感觉! “她手艺能多好?”他自欺欺人道:“做饭不是一蹴而就的,都是一天天三顿熬出来的。她做饭好吃,用得着吃别人随便煮的东西?” “换做是你,你能憋着?更何况是她了!” 随便煮东西的江子实…… 他也觉得碗里的饭菜不香,三和面馒头、蒜蓉拌豆角、荤油炒小白菜,还有一碗南瓜米汤。 这样的菜式已经很不错了,却被院子里经久不散的蛋香给比成了渣! 江子实无奈地耸耸肩:“池芸儿在家里从来没进过厨房,估摸着看到咱们做饭学了两手,也不知道她将面疙瘩煮熟了没有。” “她脾气还是这么倔,亏得以后有我哥照顾她,不然我真怕她哪一天将自己饿着。” 也是,池知青脾气倔得紧,哪怕吃亏也不乐意旁人插手,只有江子实有当骑士的殊荣。 娇滴滴的城里独生女,烧火都是刚摸索会吧,怎么可能做出可口的饭菜来? 众人注意力立马转移,八卦地问道,“池知青要调去农场?那里才人杂事多呢,你哥哥都不一定能将人看住。” “对呀,池知青这样貌和脾性,太容易吃亏了。” 要不是以前江子实跟池芸儿形影不离,他们也会忍不住对人死缠烂打的。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结果江子实要结婚了,他们还以为自个儿的春天要来了,结果,这鹿要迁徙了…… “江知青,你这就不对了。你结婚了,不方便照顾池知青,这不是还有我们这么多同志吗?” “之前我们提议轮流替她干活,领点口粮的事,绝对有实施的可能性。咋还不能将人照顾好?” “农场的人各个都是人精,池知青这只小白兔去了,不得被生吞活剥了?” “都做了一年多的同志了,我们还比不上农场那群人?” 开口的全是男知青,英雄都难逃温柔乡,更何况他们这些粗人。 池知青有各种不好,可人家长得太俊了,哪怕在眼前坐着不动,都是一副让人心神愉悦的美景。 他们夜夜恨不得她都来入梦! 没法跟人谈对象,还不能允许他们平时狠狠地多瞅几眼吗? 江子实笑笑,内心却对他们明目张胆垂涎池芸儿,升腾起浓浓的不悦,“她长时间不劳作,会惹人闲话。而且以后玉敏跟咱一个院子,她们俩人见面难免会闹矛盾。” “农场人多地大,肯定有适合她的工作。” “时间不早了,你们忙了一天不累?” “休息会,晚上咱们还得干活呢!” 众人意犹未尽地将饭扒完,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池芸儿无声地笑笑,吃完饭后,出门将碗筷洗刷好,烧了一锅热水。这时候大部分人去上工了,她兑了一盆温水,舒服地洗了个澡。 擦拭着头发的时候,她听到门外轻微的脚步声,哪怕那人足够小心翼翼,可池芸儿还是从其脚步与呼吸中,分辨出了他的身份。 整个知青所房屋聚集在一起,她微眯着眼睛,能从无风的夏夜中,听出还有谁没上工。 农忙的时候是累,但是相应地工分也高,只要指望田地生活的人,都不忍错过赚工分的大好时机。 所以几乎整个知青所里的知青们都出动了,哪怕负伤的江子实也怕别人不满,跟着一起下地。 只有身体不舒服的郑知青,以及门外刚刚装作睡沉没跟大部队离开的男人! 池芸儿只记得他姓黄,平时是不显山露水的一位,鼻梁上挂着厚厚的黑框眼镜,身上的衣服干净却磨出了白絮,平时他能不花钱就不花钱,每天拼死拼活也要拿满工分,分了粮食先往家里邮寄了大半…… 如今他静静地候在门外,打的是什么主意? 池芸儿继续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头发,女人仅仅是漂亮,在这样的时代中,本身就是将自己置于极度危险之地! 她吃过太多容貌带来的亏,可女子爱美,重来一次她不仅不讨厌自己绝盛的模样,反而想要堂堂正正地活,让容貌只起到点缀她的人生、锦上添花的作用。 擦干头发,池芸儿挖了不少锅底灰,撒入水盆里搅拌均匀。 她突然拉开门,不等门外的人有反应,一盆子污水浇了上去。 “啊,”她自个儿却先惊慌地尖叫起来。 (本章完) 第128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5) 第128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5) 那拔高的声音惹得在屋子里休息的郑知青,不顾身体难受,套上鞋子就往外跑。 “怎么了池知青?你是遇上老鼠,还是遇上蛇了?” 等她风风火火赶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就见池芸儿瑟瑟发抖地缩在厨房里,而门口杵着个黑影,连她都被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她从黄知青标识性的眼镜上,辨别出他的身份。 见人浑身是水地站在厨房门口,郑知青禁不住颤颤巍巍小声地问道:“是黄知青吗?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平时咋咋呼呼地,没什么心机,所有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经常被人当枪头使。 这会儿她也觉察出来不对劲了。 黄知青迟钝地摘下眼镜,用同样湿濡的衣角擦拭一番,重新戴上,低头看看身上沾满了锅底灰,再抬头阴郁地撇了池芸儿一眼。 他让开厨房门口,淡淡地说:“我刚才睡过头了,想来厨房洗把脸,没想到里面有人。我估计着被池知青当成坏人了。” 郑知青长长松口气,拍着胸口笑着对池芸儿说: “池知青,都是误会,你洗完澡了吗?洗完了抓紧出来,让黄知青冲洗下,别耽搁他上工。” 知青点所有人都知道黄知青是工分狂魔,耽搁他挣工分,那就是要他的命。 池芸儿点点头,麻利地涮好盆子,端着脏衣服走出来。 她看向冲自己傻笑的郑知青,抿下唇也轻笑着低声问:“郑知青身体不舒服?” 后者立马蔫蔫地点点头,“我来那个了,实在撑不住劲,索性请假歇一晚上。” “对了,池知青你还有红糖吗?我上次喝完忘了补上了。你看我下次买了还你,还是用饼干抵上?” 郑知青家里条件也还算不错,每个月都能收到父母邮寄的钱票,隔三岔五也能收到不大不小的包裹,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池芸儿余光瞥见回屋拿换洗衣服的黄知青,又看着难受地将脸皱在一起,模样还算清秀的郑知青。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随着知青一批批下乡,却很少有回去的,众人心里的希冀越发暗淡,一年又一年地盼啊盼,渐渐地,有些人撑不住了,开始与当地人结婚,或者知青之间搭伙过日子。 若是没有刚才那回事,黄知青和郑知青在两个月后,跟江子实与卞玉敏一同举行婚礼,又在明年早产下一个女儿,并不会让人多想什么。 池芸儿五官灵敏,很清楚黄知青刚才在门外站了很大一会儿,甚至其在脑海中不知道想什么,呼吸格外粗重! 如果黄知青不是有所图谋,他会在双抢挣工分的档口,犯睡过头的低级错误吗?只能说留在知青点,他能得到大于工分的好处。 而这个好处,上一世是郑知青,这一世他转向了自己这只肥羊? 池芸儿点点头,“有,以华哥哥昨天还给我捎了一袋呢,我没有拆封。你先拿去喝着,回头买了再去农场还给我。” 郑知青一愣,傻傻地问:“池知青,你不怕我赖账吗?” “这有什么?”池芸儿笑着领着她往屋里走,“就冲刚才郑知青毫不犹豫冲出来的架势,我就是给你一袋红糖,也没什么。” “如果你真贪我一袋红糖,看似你占了我便宜,实际上我又何尝没看清你的为人处事?花钱买教训,我觉得很值得。” 郑知青也乐了,“池知青,我如果说刚才我跑出来,只是为了看你的热闹呢?” 池芸儿耸耸肩,“是又如何?难道我真遇上了蛇,你会只看热闹,不伸出友爱之手?” 郑知青笑着点头,“确实,有时候热闹也不是那么容易看的。” 进了屋,池芸儿没有避讳她,直接从满当当的橱柜里拿出一包红糖。 郑知青大大方方地说了声谢,然后她迟疑地压低声音,“池知青,以后你洗澡的时候,还是趁大家伙都在的时候吧。” “虽然吧,我觉得黄知青不应该是那种人,可谁让你长得太好看,就是我一个女人对你一身细皮嫩肉都喜爱得紧。” “万一他脑袋发胀,做出什么让你后悔的事情来,到时候就晚了。” “唉,以前是我想差了。你有江知青鞍前马后地伺候,我还以为你特别难相处呢。没想到私底下,你这么好玩。” 池芸儿眉眼弯弯。 她这种笑容,给人一种乖巧软萌的感觉,杀伤力百分之二百。 “我也没想到跟炮仗般的郑知青,有颗侠义心肠。” 郑知青连连摆手,“您可别抬举我。什么侠义心肠,我爸妈说我是憨憨,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那种。” “有些事情我脑袋还没想清楚,就已经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以前我挺看不惯你的,觉得人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你与我们唯一的差别,就是有对疼你宠爱你的父母,还有个对你掏心窝子的竹马。我们苦哈哈地下地干活,你在院子里风花雪月,谁看了心里好受?” 池芸儿耸耸肩,叹口气道:“没办法呀,我有心无力,只能让你们化悲愤为力量,默默为你们加油。” 郑知青瞅了她好一会儿,小声地问: “池知青,你真没推卞同志?” 池芸儿挑眉:“我说没有,你信?不怕我骗你?” 郑知青摆摆手笑道:“这有啥的?那些谣言有几句是真得?当时不是说没人看见吗?” “就是江知青也都说站的角度不对,只看到你伸手,也不清楚你是要推人,还是想要拉人。” “结果传来传去,变成了你吃醋将小卞同志给推下桥。” “我就纳闷了,咱们小池知青长得好,又跟江知青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还怕一个长得勉强过眼的村姑吗?” “有谁手里拿着白面馍馍,还想吃地瓜窝窝?更何况江知青对你殷勤的劲,那可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哪怕你推了她,肯定也是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刺激你呢!” “这里毗邻大河,孩子们不管男女,夏天里都去河里游泳。那桥下的水不深,都能看到青石,桥也不高,推下去又怎样?” “村长家大惊小怪,不就是想要空手套个城里女婿?反倒是连累池知青成了冤大头坏了名声。” 这郑知青打开话匣子,就开始说个不停了: “晚上我们女的躺在床上也说来着。那谣言压根立不住脚,刚开始大家伙可能想要瞧热闹,恨不得事情越大越好。” “但是谁也不是傻子,热闹瞧瞧就行,谣言稍微琢磨下,也能辨别点真伪……” 池芸儿笑着给俩人冲泡了两杯浓郁的麦乳精,推到郑知青跟前一杯。 郑知青嘿嘿端起来,也没客套不顾烫意抿了口,“舒坦!” “其实吧,我觉得你跟江知青没成也挺好的。大家都说江知青好,池知青配不上。可是我觉得恰恰相反,江知青是在巴结你呢。” “这样不对等的感情能维系多长?古代不也有啥陈世美?” “江知青就是咱们现实版的陈世美,为了前途,抛弃旧人!池知青,你别为了个不值当的人伤心难过。说不定有更好的男人,等着你呢!” 池芸儿诧异地挑眉,“郑知青说得好有道理呀。” “嘿嘿是吧?我是性格冲动了些,往往行动在脑袋前,又不是真傻。我妈让我睡觉前将每天发生的事情细细琢磨下,日积月累也能琢磨出点东西来,”郑知青陶醉地一小口一小口品着麦乳精。 这可是好东西,普通人家除非给上司送礼,谁家舍得买麦乳精? 红糖就是她家顶配了。 越喝着,郑知青越觉得池知青是个好姑娘,大家全被池知青拒人千里之外的表象给欺骗了。 这么漂亮娇软的小姑娘,能有多大的杀伤力? 俩人说了会话,大多数都是郑知青在说,在池芸儿晶亮带笑的眸子里,得到了鼓励,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恨不能对池芸儿掏心掏肺,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全部倾倒出来,听到院子里知青们回来的声音,还意犹未尽呢。 “唉,我真是浪费了一年多的时间。小池知青明天就要走了吗?” 池芸儿点点头,“是啊,子实哥说让我明天就去报道。” 郑知青挎着肩膀,但她还是叮嘱了池芸儿几句,就像是她离家的时候,父母对她说得话般,真是处处都操心上了。 池芸儿忍不住抿唇笑,其实在一定程度上郑知青跟以前的她挺像的,一旦被其划为自己人,就恨不能掏心掏肺对其好。 “等我去了农场,郑知青有空也能去寻我玩。” 郑知青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答应。 农场耶,那可是知青里拔尖的一群人才能去的地方,大家见证了其从一片荒野,变成今日遍是麦田、稻田、果林,是创造奇迹的地方。 大家对农场好奇又崇拜,能正大光明进去参观一番,谁不乐意? 郑知青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拎着沉甸甸的红糖,越发觉得池芸儿的好。 想了很久,她在大家伙洗漱完快睡觉的时候,走到男知青屋门口,将江子实喊出来,小声地将厨房门口发生的事情给说了。 “江知青,你对池知青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不过呢,现在你抛弃旧人迎娶新人,就一点都不管池知青了?” “池知青明天都要离开了,最后一班岗你都站不好!” 江子实紧抿着唇瓣,握紧拳头气呼呼地寻黄知青算账。 要是长点脑子、想要大事化小的女同志,都该拉住他,让他多注意着点。 毕竟池芸儿离开后,她与黄知青就没什么交集了,女同志们私底下警醒点,没必要将事情拿到明面上来,闹得大家伙面上都不好看。 但是呢,他江子实得拿出态度来,毕竟与卞玉敏的这段婚姻里他是被迫的,不能跟池芸儿继续走下去,但也要在婚前继续护犊子吧? 可是郑知青一副看热闹的模样,丝毫没有拉架的模样,腿迈得比他还欢实。 江子实硬着头皮走到隔壁,黑着脸喊道: “黄知青出来,我有话问你!” 黄知青身形一顿,托托眼镜框,走了出来。 他还没反应呢,就被江子实冲着脸狠狠地打了过来,颧骨闷疼得紧,牙齿磕到腮帮上,口腔顿时充斥着浓郁的铁锈味。 他摸了下溢出来的血丝,也气得紧,阴冷地看了眼郑知青,摘下眼镜往窗台一放,冲着江子实而去,“疯子!” 俩人下一刻就扭打在一起。 他们内心都有郁结,正愁没地发泄呢,这会儿拳头上的力气丝毫没保留地往对方身上砸去。 一年的劳作让他们练就出一身蛮力,拳头可劲锤下去,能疼的人呲牙咧嘴。 郑知青刚才被黄知青那眼神看得一哆嗦,脑海中浮现的是隐匿在草丛里的毒蛇,平时不吭不响,一旦扑上来能将人毒死! 她是脑袋转得慢,但她不傻,明白自己将人彻底得罪死了。 郑知青装作自己被吓到了,一点声响也不发。 江子实和黄知青互相发泄怒火。 他们都是不会骂人打架的,互殴起来那是认真地打,你来我往、拳头各个向肉向骨向脸皮,这种闷闷的声音,在屋里两三个知青大嗓门说话中,显得格外无声无息。 等有人出来上茅厕的时候,俩人都当沙包扛了三四分钟了,已经达到鼻青脸肿猪头的标准了。 大家伙连忙将人拉开:“你们这是做什么?” 池芸儿也听到声音,披着衣服走出来。 江子实远远地就快步走到她跟前,低声问道:“我刚听郑知青说了,你没事吧?” 池芸儿后退一步,嗤笑声,“与您比起来,他是小巫见大巫。” “你,”江子实捂着开裂的伤口。 他本来就受伤了,耗费了好久才止住血,刚才被黄知青给锤中,那阴险玩意听到他声音的不对劲,就专门冲着他胸口锤,哪怕他护着,又被锤了三四下! 俩人打得时间短,可他们下手狠。打的时候脑袋都是懵的,只有滔天愤怒指使着拳脚,这会儿停下来,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他咬着牙用俩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池芸儿,你就这么缺男人吗?勾搭了我,却吊着不将身子给我,想要便宜谁?我哥、黄知青,还是哪个乡下汉子?” “我娶卞玉敏只是权宜之计,我心里一直都是你。你看看,没有我护着你,你这身细皮嫩肉差点连一个晚上都护不住。” “你只要跟了我,以前的日子怎样舒坦,往后一样不会有变化。” 池芸儿呸了他一声,“江子实,你别来恶心我。以前我真是眼瞎了,怎么看上你这么个狗东西!” 江子实冷笑,“好,池芸儿你最好倔到底,我倒是瞧瞧你能撑多久。” 说完他冷着脸走回来,“黄知青,我为什么打你,你心知肚明。都是一个院子里的同志,我希望你收起你那龌龊心思,否则下一次,我绝对让你将局子蹲穿!” 黄知青摸着脸上的淤青,阴冷地从郑知青、江子实身上划过,落在了走过来的池芸儿身上。 他背着众人嘴角勾笑,随即茫然地问道:“江知青,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江子实磨磨牙,“你非得让我将话挑明白,让大家伙都看你笑话?” “看谁的笑话?”黄知青无辜地笑笑,“江知青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我,果然还没当村长家的女婿呢,已经有靠山,可以在知青点随便谴责别人吗?” 江子实被气得握紧拳头。他做这么多事情,不就是想要跟大家伙维系好关系,不让他们在关键时刻拖自己的后退吗? 结果黄知青一句话,就将他摆在了知青点对面了。 他看了眼池芸儿,眸子里划过抹可惜,咬牙道:“池芸儿在厨房洗澡,你站在门外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郑知青及时赶到,你想做什么?” 大家伙都震惊地扭头看向黄知青,一副没想到他是这种人的神情。 黄知青微眯下眼睛,轻轻叹口气,“好吧,我对池知青负责!” 众人一愣,就连江子实都没想到他会如此说。 池芸儿淡淡地看向黄知青,明白这个人想要效仿江子实,利用舆论的力量将自己和他凑成一对,然后正大光明享受来自岳家的物质和人脉支持。 “为什么负责?你不过是站在厨房门外太久,吓到了我,有占我便宜的意图,却没来的及实施罢了。” 黄知青欲言又止,继续叹口气,“池知青,对不起我不是无意冒犯你的。虽然你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 “而且,你觉得你未来的丈夫真不介意,不介意你被其他男人看去?” 江子实怒道:“黄英卫,你什么意思?” 池芸儿紧握背后的手,静静地看向黄知青。 后者仍旧一副平日里老实憨厚的模样,“我睡迷糊了,爬起床来见你们都走了,就赶紧去厨房舀水洗把脸,哪里想到池知青没有内锁门,我推开就……” 没说完的话,让人浮想联翩! (本章完) 第129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6) 第129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6) 郑知青气得不行,“你胡说!明明就是你站在厨房外面,没进去门,就被人发现了。” “黄知青,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卑鄙,没有得逞就往池知青身上泼污水!” 黄知青勾勾唇角,“郑知青,事情不能只用眼睛看。” “我确实将池知青给看光了,是她吓得哆哆嗦嗦穿好衣服,愤怒将水泼到我身上,才有了你看到的那一幕。” “对不对呀,池知青,你总不希望我将你身上哪里有胎记,公之于众吧?” 江子实捏住池芸儿的胳膊。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一方面他告诉自己,这是个被父母教养的草包美人,没有灵性,只是他的钱袋子,还不够格陪伴自己一生。 一方面他开始为自己的前途谋算,又舍不得放开她,正视其一身皮肉对自己致命的吸引力,很后悔自己怎么忍得住没早早下口。 江子实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理智的,为了让自己坚定不移地奔赴前程,他只能自断后路。 自己得不到的人,毁了也绝对不让别人得到。 可他受不了池芸儿心里有别人,受不了别人真得占了她便宜! “池芸儿,你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得,”江子实满眼通红,嫉妒的怒火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根本不需要他演,众人就已经能感受到他对她至今都深情不悔。 池芸儿挣脱不了他,直接不客气地上嘴就咬,一双漂亮的眸子怒视着他。 这一刻那宛若浴火重生的凤凰,耀眼灼目,美得让人忘却一切疼痛,又像是一副绝美的画卷突然拥有了魔力,变成了实景…… 江子实怔在原地,直到一波接着一波更为尖锐被撕扯的疼痛袭来,他才下意识地松开手。 手上的皮肉已经外翻,血汩汩往下流,这到底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带着想要撕咬下一块肉的狠心? 擦拭去嘴角的血渍,池芸儿没再理会他,走到黄知青面前一臂距离之外,淡淡地道:“黄英卫,你看上我的容貌和家世,想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学江子实达成所愿?” “可惜,江子实和卞玉敏俩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能成好事。咱们俩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谁身上没有胎记呢?” “大家伙在下乡之前,都是去公共澡堂洗澡,你随便用点手段,不仅能知道我身上哪里有胎记,胎记的大小形状,也能说得一清二楚。” “没有发生的事情,永远都成不了事实。别做上门女婿的白日梦了,年轻人要脚踏实地!” 黄知青不置信地看向她,自己唯一能拿捏她的事情,竟然被她轻飘飘给拨开了? 他惨然一笑,隐晦地往池芸儿身上某处瞥了眼,“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那块胎记长得位置太……我确实看到了,不能昧着良心配合你撒谎。” “我觉得,你要面对现实,而不是否认我对你的冒犯。” 他太清楚谣言对一个女人的摧毁性。 池芸儿心里咯噔一下。 池家条件不错,卫生间里有淋浴,她娇气受不住澡堂闷热的氛围,自从池家分了大房子后她就没再去过公共澡堂。 以前她年纪小,澡堂里又都是烟雾缭绕的,别说其他人了,就是她妈都不一定记得她身上胎记准确的大小、模样和位置了。 可黄知青却能将视线准确投到她左胸口! 那里确实有一朵殷红色桃心型的胎记。 所以黄英卫怎么知道的? 突然池芸儿低垂的眸子微微颤动,她想到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黄英卫也重生了,拥有了上一世的记忆。 她前世被二流子给玷污了,那就是个从里到外肮脏腐烂透底的人,没有一点底线,哪怕娶了她,他仍旧能将当初玉米地发生的事情,当成炫耀的资本。 她身上的胎记,在整个村子,甚至城镇上都不是秘密了! 除了这种情况,她根本想象不到,他从哪个渠道知晓的。 毕竟她自己都能重生,难道黄英卫不能? 而且上一世也没有发生她被黄英卫惦记的事。 她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再大,一些原则性的东西不会有多少改变吧? 池芸儿轻笑,内心警惕,面上却不当一回事,“随便你怎么说,对了,在场的女知青们,以后去哪里都要结伴而行,就是身体不舒服歇在院子里,也千万别一个人。” “我怕某些人一次谋算不成,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换个人也有可能。” “毕竟攀着岳家,就能过上好日子,谁还想再老老实实地下地干活,苦哈哈地挣那么几个工分?” 众人看向黄英卫的目光带着不善的审视。 在他们看来,池芸儿再不好相处,也是个小姑娘,对名节一事看重得很,哪怕她跟江子实处对象的时候,俩人在屋子里,都是门窗大开。 行走在路上,他们并肩而走,也相隔半臂距离。 这样的女同志,怎么可能在被人瞧去了身子后,能够平静地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所以,只能是黄英卫撒谎,或者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以此威逼池知青! “好了,今天事情就到这里,只要是咱们知青点的人,就一律不准将话传出去。否则,我们肯定要追究到底。” “今儿个你将池知青的事情传出去,那么明天,你的事情也照样会被别人给传得人尽皆知。” “底线不能破,我们是城里来的知识分子,不能做毁人名声的推手!” “池知青明天要离开去农场,走得有些突然,又是农忙的时候,大家伙没法给你办个欢送会,回头肯定补上。” 一个比较有威信的老大哥,开口做了总结。 不管以前大家相处如何,面对离别,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大舒服。 大家伙纷纷对池芸儿道:“池知青,往后有空回来玩,我们有时间也寻你去……” “对,池知青,你将咱们这里当成你第二个娘家,如果你受了委屈,或者谁欺负了你,就跟我们说……” 甚至还有女同志回屋给她塞东西,什么亲戚从魔都捎来的丝巾、精美不舍得用的笔记本、自制头花等等。 池芸儿轻笑着收下,回屋直接粗暴地拎来一整包大白兔奶糖,挨个人分了点,当然避开了江子实和黄英卫俩人。 回到屋里,池芸儿将自己的东西打包装好。 池家父母疼爱她,每个月都要邮寄不少东西,吃穿用度的规格,与她下乡前没什么区别,可是她将绝大部分的东西都补贴给了江子实,所以她剩下的东西并不算多。 两床被褥,一箱子衣物,一些洗漱用品、日常用品,便是一橱子的吃食。不过屋子里的五斗柜、炕桌、炕柜、房间里的桌椅,都是她来到后托江子实寻老木匠做得。 这些她都要一件不少地带走,绝对不便宜任何一人。 收拾完了,她没有一点睡意,就透过不太严实的窗户缝往外看着。 天空黑而深邃,星子一颗颗零散又繁多,让仰头观望的人内心只剩下平静与祥和。 与浩瀚无尽的宇宙相比,人类真得太过于渺小,星子坠落还留下绚烂的弧度,可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却连个水花都不曾激起。 她马上要挣脱出一个泥潭,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池芸儿内心泛着些激动和期待。 她的目标真的不高,就是过普普通通的日子,没有那么多的坎坷与凄苦,平淡到寿终正寝。 可越是简单的目标,越难以达成,毕竟人的欲望是填不满的。 迷迷糊糊睡了会,她便听见敲门声。 “谁?”她慵懒带着沙哑的声音迷瞪瞪地响起。 门外的人顿了下,“是我,江以华。小池你醒了吗?” 池芸儿眨巴下眼睛,困意泄去,轻笑着说:“刚醒呢,以华哥哥你稍等会。” 她赶忙起身,换好衣服,就着昨晚盆里的水梳洗。 打开门,看到不远处伟岸的男人,她内心泛着些许说不上来的委屈。有些像是孩子摔倒后暂时的坚强,在见到亲人后控制不住泄洪般。 她特别想上前,扑到他怀里,寻找安慰。 池芸儿将眼里的泪意眨去,轻笑着冲他问好,将脸盆洗涮完,询问道:“以华哥哥,你吃过饭了吗?” 江以华递过来一个竹篓,“吃过了,今天食堂吃肉包子,我给你打了份。” 农场里知青待遇与分流到各个公社、大队、村子的知青不同。 农场刚开始条件艰苦,而且对知青身份卡得很严,要有较高的思想觉悟、较强的文化水平,还能吃得苦耐得劳。 不过他们却能每个月领生活补助,吃饭也是在食堂里,不需要单独开灶做。生活水平是其他知青不能比拟的。 农场成立后,每年也接纳新知青,可是条件越来越苛刻。 池芸儿笑着接过来,瞧着一个包子赶自己一个脸盘大,有些发懵,还傻傻地抱起来真跟自己的脸比对下。 江以华忍不住低笑出声,“知道你胃口不大,我就要了一个包子。” 池芸儿木着脸看向他,“以华哥哥吃几个?” “这种四五个吧,包子里都是馅,没用多少剂子。不过每个人最多能吃三个,等你去了农场,我可以帮你消灭两个,回头给你兑换成硬货。” 池芸儿鼓着腮帮瞪他,“合着我还没去农场,以华哥哥已经惦记上怎么榨干我价值了?” “互利互惠,”江以华强调说。 池芸儿哼哼着,狠狠咬着包子,食堂的包子皮厚实,里面的馅料也不少,但是蔬菜多,只能看见几个肉末。 可用荤油做出来的包子,本身就够香了,还带着余温,池芸儿的饥饿感爬上来,竟是将巨型包子给消灭殆尽。 她又喝了一碗撒了葡萄干的玉米糊糊,浑身满足地狐狸眼都眯起来了。 江以华低咳一声,不自在道:“农场里的大家都误会咱俩的关系,食堂舀饭的大爷,将锅底留给你,葡萄干都有半碗了。” “你要是喜欢的话,回头我换个炉子,在宿舍里自己做点饭吃。” 池芸儿轻笑着挑眉:“误会咱俩啥关系?” “以为,”对上小姑娘调皮水汪汪的眼睛,江以华直接说:“以为我们是对象。我想着先让他们误会着,等你父母将你工作办妥当,你调离的时候,再跟大家澄清。” “我怕,你这么漂亮,到了农场会受不住男同志们的热情。” 农场里的男知青随便挑出来一个,搁在外面都是领头的那位,各方面十分优秀,各个都不输于江子实的存在。 难保小姑娘刚爬出个坑又栽进另一个,要死要活地不走了。 冠上他的名字,没人会招惹她的。 池芸儿撇撇嘴,“我会不会成为第二个你传闻中的前女友,又为了回城机会将你抛弃了?” 江以华被她逗乐了,哈哈笑着揉揉她的头发,那毛茸茸轻软的感觉,简直痒到他心底,哪怕熟悉的刺挠感袭来,他仍旧有些恋恋不舍。 不过俩人关系只是邻居家的哥哥妹妹,他也是一触即离,亲昵又不失了分寸,好像在他面前,她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池芸儿微微一愣,内心没有丁点排斥,只是略微不自在,脸上的温度有上升的趋势。 她侧头四处瞧着,“以华哥哥,你不会空手来的吧?我东西超多,因为要将来这里后打的柜子桌椅,一起带走呢。” 江以华笑着摇头,“你这是睡得多沉?我开拖拉机来的,给卞家庄分了几袋化肥,正好顺路接你。” 池芸儿眸子一亮,“以华哥哥,这么招摇会不会不太好?” 他又想揉揉她的脑袋,“怎么会呢?你不爱同人说话,咱换个方式告诉大家,你要去农场支援建设,而不是灰溜溜被人挤兑走的。” 这一刻,池芸儿眼眶泛酸,差点没泪奔。 二十多年了,父母虽然疼她宠她,可是她不愿要自己在泥潭中,还将年迈的他们扯进来。 所以,他是迄今为止第一个为她撑腰的人。 池芸儿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有几分真心,但她却放纵自己,享受这一片刻的感动。 是呀,江子实和卞家迫不及待将她推入火坑,知青点众人也仅仅是有些微地遗憾羡慕和担忧,过后就忘的那种。 在所有人看来,她为情所伤调走,甚至还是为了给卞玉敏腾出屋子来,狼狈地离开! 池芸儿把东西早就收拾好了,铺盖一卷就行。 大家知道她今天早上走,可昨晚他们就告别过了,既然有人来接,他们谁也不想耽搁赚公分,都扛着工具下地了。 江以华跟农场另一个青年,俩个人一趟趟地将东西往拖拉机上搬,而池芸儿也跟着忙碌地,将一些细碎的小东西搬上车。 三个人来回七八趟,才将屋子给搬空,里面真得只剩下一张炕了。 拖拉机突突地离开,池芸儿坐在箱子上,看着跟着跑了半个村子一群浩浩荡荡的娃们,田地里直起身子、撑着镰刀杆投来艳羡目光的农民与知青们,轻笑着冲他们挥挥手。 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池芸儿有种脱离苦海的后怕和庆幸,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逝。 她太清楚自己因为这张漂亮至极的脸蛋,将会面临比别人多百分之二三百的危险与苦难。 后方是泥潭,前面荆棘丛生,她仍旧不能放松丝毫。 颠簸了许久,他们才抵达农场。 江以华直接将拖拉机开进宿舍区,停在自己宿舍前,“小池,你先住在这里,我跟大家凑合下。” 这边的宿舍区是后来建的,一排排自己烧制的红砖房子,跟城里的筒子楼差不多,一间宿舍不算大,入住一到四人。 江以华对农场贡献不小,所以他分得是单间。 他跟那青年将池芸儿的东西,又吭哧吭哧地一一搬入进去。 里面原本的东西很少,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实木床,以及窗户下放置着一套写字桌椅。 不过,池芸儿的东西搬进去后,立马显得满当当的,有了点家的感觉。 小姑娘对生活要求比较高,处处都能体现着精致与情趣。 等江以华拍拍青年的肩膀道谢、将人送走后,就认命地由着小姑娘伸着白嫩嫩的胳膊,指挥着他将东西重新调整下。 忙完后,他又领着池芸儿走出屋子,给她指食堂、澡堂、水房、厕所等等。 “你先接点水擦洗下桌椅,我给你打壶热水,”江以华低敛着眸子,视线虚虚地落在小姑娘的手上。 他犹记得之前那绵软若无骨的感觉,目光所至之地,白皙纤细却又带着可见的肉感,手指间一个个漂亮的肉窝,能让人稀罕到心底。 阳光在她肌肤上调皮底跳跃,江以华紧握着拳头,脑海竟然不受控制可耻地想到,她的脸蛋、脖颈、手和胳膊都如此精致完美,衣服包裹下的玲珑身段,又该如何妙不可言? 难怪古人也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可惜他不是个正常人,否则,江以华浑身阴冷而绝望,否则他一定会排除艰难险阻,也要跟她白首到老,何苦只能眼睁睁瞧着鲜活漂亮的小姑娘,而不能彻底拥有呢? (本章完) 第130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7) 第130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7) 江以华从来没有这一刻,如此厌恶生出贪欲的自己,这是对小姑娘的一种玷污,可是这种念头越压制,越给了其反弹的力道。 他进屋拎了水壶,淡淡地丢下句话就离开了。 池芸儿端着盆子接了水,整个宿舍区都安静得不像话,大白天的都给人一种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的诡异感。 她连忙快走进屋,拿着抹布擦拭起来。 在这样积极向上的工作环境中,人们懒惰点都能生出无尽地愧疚,从而郁愤撞墙而亡吧? 可是在充满热血的表面下,其实也藏污纳垢了许多,比如以前的她,又比如因为远离京都而遇上死劫的江以华…… 江以华一会儿打水回来,一会儿给她搬来煤球炉,又送了趟一纸箱煤球、引火的木材和枯草。 这还不够,他见只有炉子没有灶具,就去食堂仓库里扒拉些锅碗瓢盆,硬生生凑齐了一套。 他又去后勤部,用工分兑换了扫把、拖把、簸箕等等,俨然是奔着过小日子,哪哪都想一次性给置办齐全了! 池芸儿已经坐下歇着,捧着一杯麦乳精小口抿着喝,瞧着他进进出出,眉眼弯弯好不惬意。 等他再也想不出来缺少什么,摸摸额头上的汗,江以华目光继续虚虚地落在小姑娘莹润的耳垂上: “我去办公室一趟,看看齐主任将你工作与别人调换了没。” 池芸儿轻笑着站起身,拽住他白衬衣的衣角: “以华哥哥您不累吗?一大早晨的,你就没有停歇过一秒钟,比那出去寻食的蚂蚁还勤奋,估摸着不少人暗地里看你的笑话吧。” “哪怕正儿八经处对象,都没你这么殷勤,就是,”她笑容灿烂道:“就是子实哥,也做不到你这种程度。” “就好像,”她抿着唇,禁不住笑着拿头抵住他胳膊,“我妈妈带着我投奔我爸,半年多没见的小夫妻终于迎来团聚的时刻。” “那时我爸就跟以华哥哥般,欣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来来去去往家里搬东西。” “哪怕没事情做,也得团团转上几圈,生怕我妈缺这缺那,看不到他赤诚的心,嫌弃条件艰苦离开似的。” 江以华浑身僵直,觉得自己的病非但没有好,反而更加严重了。 从池芸儿扯他衣服开始,他浑身就开始泛起痒至人想要揭皮的冲动。 可是他贪恋这一抹依赖、这一缕芳香、这俏皮的笑颜,硬生生在扛着毁天灭地的痒意,一动不动生怕伤了小姑娘的心。 真真是一半地狱,一半天堂。 “呀,以华哥哥,你是不是中暑了,脸怎么这么红?” 池芸儿抬头,看到江以华的脸红得不正常,忍不住踮着脚尖用手掌触摸他的额头。 江以华捏住她的手腕,紧绷着下颌,想要跟她说教,小姑娘要矜持,不能对男人,尤其是他这种单身已久,随时可能化身为狼的男人太近,太暧昧。 可是话道口边,却变了味:“你还有绿豆吗?不如熬煮些冰糖绿豆沙汤?” “大家伙累了一天又热又渴,咱们虽然没必要请人吃饭联络感情,但是一碗绿豆汤,能提高大家对你的印象。” 池芸儿轻笑着点头,“好呀,我听以华哥哥的。” 江以华松开她的手腕,往旁边迈了一大步,颔首后跟被人追赶似的蹭蹭跑开了。 池芸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想起昨晚江子实不死心地在窗外说的话。 “芸儿,我是真喜欢你,可是我回不了城给不了你好日子,就不想耽搁你。如今我后悔了,去tm的婚姻和前程,我只想要你……” “这世上没人比我对你更好了。婚姻不过是一张纸的事情,有我对你的爱,还不够吗?” “没有我护着,你就是闪着光的珠宝,到处都是男人对你垂涎三尺。你肯定会后悔推开我的……” 江子实说得口干舌燥了,可是屋里的女人仍旧没有给一丁点回应。 他忍不住发狠道: “你以为有我哥护着你,就万事大吉了?” “呵,真是好笑,我也不怕你知道,我哥他就是个太监,从小就换了恐女症,压根不能碰女人一根手指头,不然浑身过敏,严重的时候能闭过气去!” “哈哈,他这辈子都做不成男人,更不可能结婚……” “优秀又怎么样,他tm就是个残废……” “不然你以为他这么优秀,我爸妈会放任他继续单身吗?又怎么会便宜你这个徒有美貌的蠢女人?” 池芸儿地低头看着自己一双手,手腕泛着淡淡红晕,上面还残留着男人手掌异于常人灼人的温度,命运总爱跟她开玩笑呢。 江以华逃似的出了院子,平息下呼吸,慢慢地往办公楼走去,身上的难受也随着夏日那一丝风,渐渐消退。 齐主任见了他笑着道: “我正要去寻你呢,昨天你托我办的事情已经妥了!” “你还记得余知青吗?” 江以华挑下眉点点头,“记得,就是跟下林村的人结婚搬走的那位女知青?” “对,她嫁的是个军人,所以结婚后她享受军属待遇,不用继续下地干活,而是当了仓库管理员。”齐主任笑着说。 “不过呢最近她对象升职了,还分派了家属楼,家里人想让小两口团聚,所以这个仓库管理员的位置空出来了。” “咱们农场只接受知青,而那家人又不愿意放过一次工作的机会,事情一直僵直着。” “现在不是池知青来了吗?我们几个领导开会商讨了下,又寻来了余知青,让她跟家里人沟通,终于替你将事情给办下来了!” 说着齐主任将一个表格推过来,“让池知青填好申请表格,往后她就是我们农场的一份子。” “当然了,她也将工作调档函给余知青,至于谁去上任,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 江以华笑着感谢了齐主任,拿着表格往宿舍走去,看到自己住了一年多的宿舍里,窗户里闪过的一抹倩影,无奈地揉揉额角。 何时后他这般儿女情长了? 说到底人再高级,也不过是偶尔被本能占据要地的可怜虫。 他低头看下申请表,还是硬着头皮敲敲门,也不往里面迈步,“小池,你填完这张表,再将工作调档函一起给我,” “今天就能去咱农场的仓库上班了。” 池芸儿笑着点点头,浅浅欣喜还是不由地露了出来,接过表格。 就像是进行某场仪式般,她心怀着无限地虔诚,认认真真工工整整地将自己的信息填写上,恨不能用上两辈子的力道! 江以华拿着两张纸,忍不住叮嘱她两句: “仓库里的工作不累,却也不轻松,你稍微坚持下,等你爸妈将你调走后就好了。” “管理仓库的主任有点严肃,但她人不坏。她吩咐什么,你就做什么,少说多做没有错!” “有在农场的工作经历,你返城去单位报道的时候,工作安排肯定会比其他人的更好些。” 池芸儿认真听着,连连点头,脸上流露出对回城后美好生活的向往。 经历过人生最黑暗的日子,池芸儿浑身上下已经竖起坚硬的盔甲,对谁都保持着警惕心。 她想哪怕自己以后回城,高拎的心也不会彻底放下的。 原本她以为自己寻到了暂时的避难所,没想到避难所倒是有,只留了扇窗户,不给她开门进去呐…… “我熬煮好绿豆汤,就放到门口,你们下工后自己来取。”她笑着指指用小火继续咕嘟的绿豆汤。“记得给我留个锅底呀。” 江以华一愣,随即低笑声:“好,都给你留着。” 耽搁了一上午,江以华不好继续赖在这里,跟她说了平时自己的工作,确保她能全天候寻到他帮忙。 谁知道这丫头不光不领情,反而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会儿,以华哥哥又像是出门玩的孩童,巴巴跟家长报备自己的行踪,乖巧得讨要什么好处呢!” 江以华没好气地笑着回答:“我能向你讨要什么好处?” 可是他心底却给出了答案,男人对女人献殷勤能有什么呢? 他也是俗人一个,控制不住身体,恨不能,恨不能全身心都给了她。这种荷尔蒙冲动,让他欲罢不能,又无可奈何。 他回敬道:“那刚才你让我给你留锅底,难道不更像是惦记家里好吃的,又舍不得出门的奶娃?” 池芸儿眸子微微一转,虽然她前世一直被困在村子里,但是这里周围都是山林,有农场带着,后来又有组织技术和资金的扶持,全村人都开始种地的同时,也大面积地种植了果树。 水果的经济效益十分可观,品种只要选对,植株又好,以这边优渥的自然生活环境,众人但凡勤奋些,都发家致富盖起了一栋栋小别墅。 电器、电子产品一个个涌进来,池芸儿对外界发展的认知,是来自于电视机的。 她真正疯的时候比较老实,有些呆傻,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这种状态在别人看来反而是正常的。 但是当她清醒的时候,就不会配合那些恶人做坏事,假装疯闹得紧,别说干活了,她不是摔砸东西就是咬人的。 如果将她关在屋子里、捆绑住,那她就撞墙、咬舌自残,又或者绝食。 要不是她造假技术太高,恐怕二流子一家人早就将她给撵出家门了。家里有钱,什么样正常女人寻不来? 后来他们发现打开电视的时候,她就会安静下来,甚至还会调台,这才筋疲力尽又无比庆幸地,让电视机来哄这个疯子! 池芸儿的世界都是黑暗的。 她向往外面的世界,就像是孩童一样,对什么都很好奇。 她从来不看浪费时间的电视剧、电影、娱乐节目,反而喜欢一些科教类的节目,其中就有一档节目是刨析人心理的。 这是她最爱看的节目之一了,里面就提到过各种恐惧症的治疗方法。 恐惧不是无由而生的,要寻到根源进行合理有针对性的疏导,而且还得配合有效的训练,慢慢直击恐惧。 想到这里,池芸儿眸子里闪过抹狡黠,嬉笑着直接扑上她惦记一上午宽阔的胸膛,软萌萌地冲着他喊道:“爸爸……” 江以华跟遭了点击般,浑身肌肤寸寸都似是起了火,痒意凶猛丛生,可不等他内心泛着惊惧去压制、逃避,就被池芸儿那俩字砸得外焦里嫩…… 他知道自己比她大上那么几岁,但也不至于老到差辈吧? 这个小姑娘没羞没臊地喊他爸爸,啧,他想想都羞耻,更别说让他开口喊平辈的人这、那的! “小池,你,这玩笑可不好笑,”他瞪了她一眼。 池芸儿瞧着他肿胀一圈的脸,抿唇笑着若无其事地松开,“好啦,以华哥哥我不闹你了。” “耽搁了你一上午,你快点去上工。” 等江以华出了门后,感觉到身上刺痒的余波,他猛然顿在原地,刚才…… 刚才他被池芸儿给抱了,似乎还不止三五秒钟,足足有半分钟吧? 记得上一次挤火车的时候,他与一个女人挨得近,大片面积的肌肤相贴,不过十来秒钟,他身上红疹子起遍了,而且呼吸急促、胸口沉闷的直翻白眼。 虽然他与池芸儿离得近也有不良反应,刚开始反应还极为剧烈,之后他的注意力被转移,却没再有太多耐不住的感觉。 江以华也不清楚,是因为自己对这种刺挠的痒痛感耐受性提高了,还是因为他对于池芸儿的感觉不一样,身体也做出不同反应? 可不论哪一种,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好一些。 这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刚才他,他被池芸儿抱了满怀,女子馨香柔软又饱满的身体,此刻无比具体地再现在脑海。 他浑身痒痛有着灼烈的趋势,心脏快从胸腔跳出来了。 江以华深吸口气,握紧拳头,自己快被池芸儿给折磨疯了,这世上果然人人都有克星的! 对于思慕到影响自己工作和生活,调皮又乖巧软萌的姑娘,不能打不能骂,甚至连严厉点说教都不可言,他除了受着又能怎样? 将绿豆汤熬煮好,池芸儿把锅搬到了窗户外面,收拾妥当自己,背上包锁好门窗向着仓库而去。 仓库不算远,也是一排红砖房子,只是纵横要多些,就是高度也不是普通宿舍能够比的。 “是池知青吧?”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子远远笑着迎上来,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果然是我们江同志看上的人儿,瞧着这漂亮神气出挑的模样,别说咱整个农场了,就是京都都难寻出来一个!” 池芸儿诧异地问道:“姐姐也是京都人?” “那可不,”女子轻笑地跟她咬耳朵,“我叫陈新瑶,跟江同志不仅是同乡,更是高中校友呢。” “我家里条件还算不错,自知吃不了太多苦,又不指望着多干活养家糊口,所以我打一开始没有被脑子里的热血蛊惑,直接来到仓库脚踏实地干活。” “虽然拿的工资和福利不高,但是我不用面朝土地背朝天,每天累得半死半活,还把自己从花一般的姑娘家,磋磨成大娘大婶……” “结果证明我太有先见之明了,现在那些被热血掌控的人,暗地里求爷爷告奶奶要调到后勤来,但是哪有那么多岗位安排他们?” 说到这里她还骄傲地抬头挺胸。 接着她又笑着道:“不过跟池知青比起来,我就差太远了。” “你还没来报道呢,人家江知青就巴巴前来替你打头阵,不仅仓库里,就是办公楼那边都给嘱咐到了,生怕我们给你气受!” “别得我们没瞧到,就看到江同志不苟言笑的脸变了天,嘴角快咧到耳朵根。” “这哪里是跟我们打招呼,分明是昭告天下他对象来了。” 池芸儿微微张着嘴巴,对此也表示诧异。 她跟江以华的关系,没好到这种程度吧? 可也难说,男女之间的事情不能以常理来解释,之前他为自己搬家的事情忙前忙后,也不差这点了。 同样是江家的儿子,又同样对女人献殷勤,但是江以华跟江子实有着本质的不同。 她受不住陈新瑶的打趣,面色绯红抿唇轻笑,“以华哥哥为人热情大方。” “啧啧,才不是呢,”陈新瑶笑着摇头:“他这个人瞧着是热情大方,但是涉及到私事上,那真是软硬不吃,三十六计都攻克不下。” “江同志在咱们农场可是香饽饽,多少女同志盯着呢,有从咱们京都追来的帝大女大学生,有魔都娇娇女,有东北妞,有四川妹子。” “她们有事没事就去寻江同志,不过呢,江同志看到她们远远就离开了,哪怕被堵住也冷着脸刺上几句,足够脸皮薄的女同志抹泪奔走。” “哪怕有些女同志不怕他这一套,就像是那个帝大女大学生林秀兰,借着记分员的身份,整天在江同志旁边转悠,想要来个日久生情。” “可江同志每次都要跟她保持至少一米的距离,她进一步,江同志退一步,那躲闪不及忒明显的态度,有几个人受的住?还不是无奈地按照江同志的规矩来……” (本章完) 第131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8) 第131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8) 池芸儿轻笑着,从别人口中,了解更为完整立体的江以华,内心泛着丝甜意,又有些莫名地骄傲。 听着他对自己的各种不同,她免不住生出一种疯狂,那是一种赌徒的心态。 二十来年的阴暗经历,似是并没有剥夺去她对爱情的向往和执着。婚姻本就是一场豪赌,没有朝夕相处,谁也不清楚证件的本人是人是鬼。 就像是骆驼祥子中的主人公,原本多上进老实的人,硬生生被现实逼迫,紧绷得弦断开,彻底摆烂,这是谁都预料不到的。 因为江以华打过招呼,所以池芸儿报名特别顺利,没有被人为难。 不过大家伙看到她莫名地热情,都将她摆在江以华对象的位置上,以前他们接受过江以华的帮助,如今那股感激都倾泻在她身上了。 哪怕众人口中不苟言笑的钟主任,见了她都要抹出笑痕来,惊得众人下巴都要掉了,更是让陈新瑶扯着池芸儿的胳膊,一直念叨到食堂开饭。 池芸儿没有回宿舍,直接在后勤部领了属于自己的新员工配置福利,其中就包括饭盒、暖壶、茶缸等。 她用热水冲刷了下饭盒,就跟陈新瑶以及另外几个后勤部的同志们,浩浩荡荡往食堂而去。 昭阳农场很大,呈现回字形分布,中间是办公、生活区、广场,周围一排排的宿舍跟迷宫似的,一圈圈地外扩。 下工铃声也响了,疲惫劳作一上午的众人,放下工具,回宿舍简单洗漱拎着饭盒也急匆匆往食堂赶来。 与这些衣服上沾染了泥点子、灰尘、麦穗,脸被暴晒黑红的同志们相比,坐在办公室工作清闲的后勤部的员工们,就光鲜亮丽许多,那气质都似是一股清凉,让人鄙夷中又悄然生羡。 “听说江同志的对象来了,特别漂亮,比电影明星还好看好多倍……” “真假?难怪咱们农场这么多女同志,环肥燕瘦的都有,可就没有一个入江同志的眼,原来人家有对象了啊。我要是他,很难抗住这么多女同志的攻势……” “哈哈,谁不是呢,异地恋太危险了,是个男人都抗不住诱惑。不过,我听说,”一个男同志压低声音,冲周围几个人打了个手势,等他们都靠近的时候,才继续道: “江同志不是男人,你们懂得,不然他怎么可能为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结婚的对象,守身如玉这么久?” “再漂亮管什么用,没有实际消受的,都是浮云!” 众人倒抽口气,“李子,你可别瞎说啊,这事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要是传出去,江同志怎么在农场里呆?” 江以华在农场太过优秀,被其闪耀的光芒笼罩之下,滋生了多少丑恶的嫉妒。 这样的嫉妒一旦成了气候,又有东风来助,那江以华就要接受舆论的暴力。 嫉妒的男人、被拒绝恼羞成怒的女人、正在追求感觉被恶心到的女人、结过仇的人,这些都是舆论的助长者! 开口说话的人得意道,“我是那种随便编排别人的吗?没有得到证实、确切的话,我从不往外说的。” “之前有人不是好奇,夺了他工作又嫌弃他下乡的前女友,当初是怎么将他拿下来的吗?” “于是那人就寄了封信回家,询问下怎么回事,结果事情就是这么巧,那人的亲戚在医院上班。” “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纷纷摇头,心被高高吊起来,催促他不要卖关子了。 李子这才继续压低声音说:“那江同志得了恐女症,知道啥叫恐女症不?” “就是没法接近女人,一接近浑身起疙瘩直接抽搐过去。” “你们说连女人都不能上的男人,他是男人吗?” “我们要是少想点女人,不比他优秀,残缺的人才会努力证明自己!” “本来我不想说的,但我不忍心池知青被他给欺骗。跟他结婚,那就是守了活寡呐……” 众人听了一阵唏嘘,既然医院的人给出了证明,那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再结合江以华这一年多的表现,大家伙越发相信这就是事实! 一路走到食堂,众人很容易寻到皮肤白皙到发光的池芸儿,那妍丽至极的容颜,完全超出了大家伙对美的想象。 初见池芸儿,简直就是一场灾难,端着碗盘的人,呆愣地撞到一起洒了一身;坐下来的人坐空连带着桌椅一起扒拉到地上…… 池芸儿神色清冷,唇角的笑容收敛殆尽,美眸轻扫众人,最终落到刚进门的江以华身上。 她眸子中细碎的星点立马繁盛璀璨起来,唇边溢出浅浅的梨涡,那种纯美似是都染上了香气,格外诱色可餐! 江以华快步挤过众人,到她跟前,用健硕的身体遮挡住大家伙的视线,余光瞥见各种尚未清理干净的“惨案”,忍不住扶额。 原本池芸儿的容貌就十分出色,又被一群肤色黑了几个度的众人烘托,那都快成仙儿了! 看着大家伙过度的反应,江以华忍不住琢磨,自己让她调到农场来的决定,就一定是对的吗? “上午工作还适应吗?食堂饭菜合你口味吗?”江以华看到小姑娘,内心就忍不住柔软成一片,嘴巴也不听使唤,各种他不认为自己能说出口的关怀,成串地往外蹦。 周围的人起哄:“哎呦喂,今天大厨师傅是不是打破醋坛子了,我怎么被酸的倒牙啊?” “江同志哄对象可真有一套,要是我,我可说不出口……” “不见得,要是你对象跟池同志一样俊,别说哄人了,端洗脚水都乐得屁颠屁颠的……” 池芸儿的头都快埋到胸前了。她还从来没被人如此闹过。 江以华冲大家无奈鞠躬求饶,逗得众人又是闹了会,不过他们也知道分寸,很快就散了去。 只是在这种热闹、羡慕嫉妒恨下,两股言论跟杂草遇到春雨似的猛长起来! 枯燥繁重的农活,磋磨得众人已经时刻处于崩溃边缘,急需要做些什么发泄一番。时时刻刻动嘴就能参与的八卦,成为他们为数不多的娱乐和精神食粮。 江以华就跟池芸儿说了两句话,怕耽搁她跟新同事相处,就笑着打了饭与旁人坐在一起。 吃过饭,池芸儿开始接触自己的工作。 仓库里放置着不少东西,像是各种粮食、器械设备、多余的家具、各种生活用品等等,东西种类数量都不少,而去农场里知青们很多,仓库里的东西每天都有大量进出账目需要整理。 可是仓库里算上池芸儿才四个人,工作量不小,整理账目、核查库存、负责后勤部批条的领取、登记分发农具等等。 她几乎坐下来后,除了上厕所,连喝水的空都没有! 池芸儿表示,自己当疯子的那些年,都没如此努力过…… 忙了一天,她用脑过度,都起了静电,昨晚刚洗的头发已经毛躁起来,人也有些恍惚。 陈新瑶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芸儿呐,你一来就赶上双抢,这是除了季度和年度查账外,最忙碌的时候了。” “你多适应下,习惯就好了。回去用热水敷敷手腕,活动下腰,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池芸儿夸着脸点点头,“要是农场的活好做,也不可能等我们回城后工作,享有优待了。” 陈新瑶笑着应声:“那可不,谁都不是傻子,来农场镀金,那是要被扒一层皮的!” “说起来你还是蛮幸运的,以前在公社下面的大队当知青,现在转到农场,年限也跟着过来了,说是一年多,但在用人单位看来,四舍五入是两年,正好符合优待的标准。” 池芸儿抿唇笑笑,如果没有江以华的运作,也不会有这样的好事呢。 回到宿舍的时候,江以华已经打回来饭菜了,就站在门口端着等她。 男人高高大大的身影,被夕阳余晖拉得极长,镀了一层橘色的光,像是乘马而来的骑士,专门救她于水火中。 她小跑过去,距离他半臂的距离站定,背着手眉眼弯弯地小声说:“以华哥哥,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不用你替我打饭。今天我没少被同事取笑呢。” 说到这里她抿着唇笑得欢实。 刚才江以华还有些遗憾她停住脚步,没有扑到自己怀里,这会儿他挑眉好奇地顺着她的话问道: “怎么你被人取笑了,没哭丧着脸,还这么开心?” “你,”他怀了丝希冀地问道:“被人将你和我凑做一对,很高兴吗?” 谁知道池芸儿点点头,在他心脏漏跳一拍时,笑着说:“他们说你这种二十四孝的对象,真得是掘地三尺的稀有品种,当人儿子也没这么伺候人的……” 说完她就咬着袖子笑得不可开交。 哎呦喂,从爸爸到儿子,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差…… 江以华微眯着眼睛,扯着她的手腕往屋里带,开门关门,将人狠狠抵在门上,“池芸儿,谁是儿子?” 俩人离得很近,彼此呼吸交融,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将俩人紧紧包裹住。 他们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对方。 江以华的眸子从她漂亮失神的狐狸眼,顺着鼻梁下滑,停留在那微张似是在邀请他的朱唇。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浑身的燥热又痒又疼的感觉,就恍如提醒他不要做恶的诅咒般,将他放在了油锅上面烹煮。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后退一步松开了她,揉揉她的头,近乎叹息道:“傻丫头,以后这种话不许说了。” “抓紧趁热吃饭,我去给你打水……” 望着人离开,池芸儿勾下唇瓣。 她听力不错,在下午分发工具的时候,听到熙攘人群中一点点荡漾开的八卦。 关于江以华的恐女症,以及她身上的胎记! 呵,在哪个年代,人们八卦传递速度都是不能忽视的。 这里没有手机和网络,昨晚她被人窥探身子,胸前有桃心型胎记的事情,已经在农场开始传开了。 池芸儿又一次感受到,来自众人的恶意。 如果她猜测没错的话,估摸着一会儿就有女同志,很热情地邀请她去澡堂了! 池芸儿抿唇轻笑,淡定地从包里取出来东西。 她是仓库管理员,仓库里很多东西都可以随便取用,只是丁点数量,完全可以登记为损耗,这是行里的潜规则了。 她倒了杯白开水,将东西捣鼓了一会儿,往身上胎记上涂抹,也就两三分钟的样子,原本殷红色的桃心型胎记,竟然消失了般! 哪怕她凑近镜子,也不能发现一丁点的痕迹,上手搓了下只有淡淡的灰泥。 池芸儿淡定地将领口拉扯回来,把东西收拾妥当,开始吃饭。 因为双抢很累,每个人跟陀螺似的全天候地劳作,连带着后勤人员都从早忙碌到晚上,所以食堂的伙食比往常要好太多了。 一份五花肉炒黄瓜片,一份豆腐皮炒豆芽,一个煎蛋,一个三和面馒头,以及一碗丝瓜蛋花汤。 池芸儿别看长得纤瘦,但是胃口也不小,又头次做这么多的活,早就饿得不行了,竟是将这么些饭菜全部塞到肚子里。 江以华打水回来,说了句明天继续帮她打饭后,就急匆匆离开了。 等池芸儿洗刷完饭盒后,一群后勤部的姑娘们端着盆子说说笑笑地走过来,见到她互视一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突然很热情地邀请道: “池知青,咱们一起去洗澡呀,人多力量大,好抢占位置。” “对呀,咱得快点去,洗完澡还有得忙呢。地里的人不回屋歇着,咱也要站好后勤岗位……” “池知青你去拿衣服,我们在这里等你……” 那热情的样子,让人很难拒绝。 池芸儿迟疑下,在众人不断催促中,只能咬着唇瓣哎了声,赶忙放下饭盒,随便收拾了东西就端着盆子锁好门,跟大家一起浩浩荡荡往洗澡堂而去。 这个迟疑,在众人看来,是她害怕自己身上的胎记暴露。 不过呢,池芸儿估计也没想到,她才来农场第一天,谣言就已经席卷半个农场吧。 众人互视一眼,对着这个漂亮精致的小姑娘,心里升起不忍来。 “咱们,咱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大好?”落在后面的一个女人小声地扯扯旁边的人,“女人的名声太重要了,要是池知青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我们可就是帮凶!” 两边的人都嗤笑声,“是她自己行为不检点,哪里怨得了我们?难道没有我们的邀请,她不去澡堂洗澡了?” “怎么我们所有人都去澡堂洗澡,也没听说谁的胎记,被人口相传,啧啧,就唯独她刚一来,各种流言遍地飞?” “对嘛,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江同志?好看又怎么了,我不信江同志是肤浅的人!等人老了,脸上都是褶子老年斑,谁比谁好看?”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她们不过是吃瓜群众,第一围观现场的人而已。 澡堂很大,门口是个小供销社,有两三个售货员,她们不仅管着澡堂里衣橱柜钥匙收发、维持秩序,还售卖些毛巾、肥皂、脸盆等相关用品。 领了标着号码的钥匙,池芸儿学着其他人般,将钥匙套在手腕上,往女澡堂而去。 刚掀开厚重密实的帘子,就是个木制的衣柜,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人胸口发闷。 池芸儿眸子微微一转,揉着胸口蹙眉。 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便有人问道:“池知青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 池芸儿轻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没事,我好久没来澡堂了,小时候跟妈妈一起去过,长大后就都是在家里。” “一进来有些受不住这闷闷的感觉,不知道是我身体弱,还是大家都这样。” 大家伙哈哈笑着:“习惯就好啦,大家都这么来的。” 说着她们就拿着钥匙寻到衣柜,打开门开始脱衣服。 夏天的衣服比较少,她们几下子就脱完了,然后端着盆等池芸儿。 然而这位姑娘蹙着眉头,用手帕一点点擦拭衣柜…… “池知青,反正脱下来的衣服要洗,可以垫在下面啊。” “每天都有人用衣柜,脏不到哪里去的……” 大家伙无语地说道,更有人暗地里翻个白眼,装得真像,跟没去过澡堂似的,显摆什么,谁还不是从城里来的! 可她们说完,池芸儿呆怔在原地,颤颤巍巍重复一句:“每天都有人用衣柜?” 她看看衣柜,又看看众人,那种表情裂开的崩溃感,都在呆傻中,让众人精准捕捉到了。 好吧,看到她,她们终于想起来自己也曾经是城里姑娘,刚下乡的时候各种不适应,那股子矫情劲却被现实一点点磨去。 不等大家伙多说什么,池芸儿咬着唇瓣,故作坚强地闭着眼开始脱衣服。 众人瞪大眼睛齐刷刷望向她的胸部,不仅是跟她一起来的后勤部姑娘们,还有不少认出她的人,也磨磨蹭蹭绕路过来。 池芸儿心里在吐三字经,被几十个人明目张胆窥胸是什么体验?哪怕心理素质再强的人,也要暴走好吧? 可为了破除谣言,她还得继续演下去,将衣服口子一颗颗认认真真解着。 (本章完) 第132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9) 第132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19) 可在大家伙看来,她是在故意磨蹭时间! 她们越发瞪大眼睛,脚像扎根在原地似的。 “你们在干什么?水管坏了,没有热水洗澡?都堵这里干嘛?” 一道清亮又严肃的声音响起,众人一个激灵齐刷刷看过去。 开口说话的女人蹙眉,“你们看我做什么?” “现在双抢任务繁重,你们要提高集体意识,在这里多磨蹭一分钟,就是多占组织的便宜……” 大家伙早就习惯了她高高在上说教的姿态。 有人嗤笑声:“林大记分员,你在跟我们叨叨的时候,难道不是在占便宜。哦,不对,您一个帝大出来的大学生,当记分员多屈才呀。” “那是小学生会掰手指头算数的人都能干的活,您得下地干活呀,这样不仅有机会接近江同志。” “您收割得庄稼说不定也不一般,谁吃了脑袋瓜一灵光,也学习好,被推荐上大学了呢?” 大家伙忍不住都哈哈笑起来,反正人那么多,她林大记分员还能全记住? 只要她敢少给她们算分,那她们一起闹,就说她公报私仇! 不过她们的眼睛有些不够用,一边继续瞄着池芸儿,一边则欣赏着林秀兰的变脸。 大家伙早就看不惯林秀兰了,又不是正儿八经考上的大学,也不像是江同志一样因为优秀,被教授点名要的。 不就是家里有人嘛,追男人追到大学还不算,又跑到农场冲她们耀武扬威! 这时候池芸儿已经如大家的愿,将衬衣脱下来,小衣服也扯了一半,其肌肤白皙光洁细嫩得让女人们羡慕嫉妒恨到不能。 哪里有什么胎记,这样完美的身体,上天怎么舍得多添一笔破坏美感呢? 众人高拎的心这会儿不知道为何,重重落下来。 想到关于池芸儿的各种说法,她们有些生气。 人家池芸儿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娇娇女,听说她爸爸是京都总医院的副院长,人家分派的房子应该是二层小楼,自带淋浴室的,根本不用跟她们普通人挤澡堂。 既然如此,谁能瞧到她身上的胎记? 而将这个谣言传开的人,又抱着怎样的心思呢? 估计那人知道池芸儿不喜欢去澡堂,没人能真正看到她的身体,所以使劲地败坏人的名声,往人身上泼脏水。 更让众人愤怒的是,胎记事小,事大的是卞家庄有个男知青口口声称看了她的身子,还提到了胎记。 传到她们耳中已经具体到,池芸儿胸前有个红色桃心型胎记了! 可以说,只要今天大家伙看到她胸前真有胎记,那么池知青完全可以跳河明志了…… 池芸儿受不住众人炽热的目光,拿着毛巾聊胜于无地遮挡着自己,面上泛着绯色,眼睛水汪汪的,那副娇柔似水、纯情天真的样子,尤为动人。 林秀兰挤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风景,目光一呆,随即她冷着脸看向池芸儿胸前。 显然她也听说了那个传言。 众人刚熄灭的八卦之火,这会儿又盛起来,哎呦喂,不得了了! 江同志现任对象跟追求者碰面了…… 她一步步上前,冷嘲地上下打量着池芸儿:“你就是刚来半天,就将农场同志们搅得躁动不安的,那位池知青了?” “澡堂里全是女人,你遮掩个什么劲,搔首弄姿给谁看呢?” 池芸儿惊诧不解又愤怒委屈地看向她。 林秀兰嗤笑声,“收起你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到农场就要遵守农场的规矩。” “池知青可真是面子大,直接空降为后勤人员。你何德何能?” “这里可不是将你捧上天的卞家庄,由得你胡闹!如果让我知道你勾搭哪个男人,看我不第一个将你扭送到台子上,狠狠地批评教育……” 池芸儿后退一步,跟她隔开点距离,轻笑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同志您就是林大记分员,帝大的大学生,我以华哥哥热烈的追求者?” “您自己都没脸没皮地追着男人跑,怎么还要盯着别人是否行得端坐得正?” “我严重怀疑您,在今后的工作中公报私仇,不知道以前有多少同志受到您的欺负、压迫和威胁。” “我一个新来的同志孤立无援,是不是特别好欺负?” “我强烈建议您先停薪留职,经过组织严苛地审查工作。别因为您个人,影响大家双抢情绪。” “如果审查结果是好的,那说明组织行事态度严谨,给了大家伙个交代,还了您清白。” “如果您真被查出来哪里不妥帖,也好为了进步改正。我们总不会像您似的,不给人机会,直接拎到台子上,接受所有人的批评教育……” 这一段话下来,砸得林秀兰都蒙了,周围的众人幸灾乐祸不已。 林秀兰仗着自己学历高、跟江同志关系不一般,家里有点权势又不缺钱花,整天跟只孔雀般,冲着大家伙指手画脚,烦不胜烦。 偏偏她依仗着自己记分员的身份,众人是敢怒不敢言呐。 没想到刚来的池知青这么刚! 传言中,在卞家庄池知青就是脾气不好、娇纵孤僻,下乡一年多,硬生生没有一个同性朋友,全靠着江同志的弟弟跟前跟后地伺候。 不是要上纲上线嘛? 池知青的话比林秀兰的更站得住脚! 林秀兰有些恼羞成怒,看向池芸儿遮住前身的毛巾,眼睛一眯上前就要扯下来。 她到底要瞧瞧这个池芸儿胸前到底有没有那块胎记! 池芸儿一直盯着她呢,见她胳膊一抬起来,在即将触碰到自己的时候,装作受到惊吓往后退去,恰好不注意被东西给绊了下,在众人的惊呼中往后仰。 好在她手脚麻利,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另一个胳膊撑在木椅上,堪堪在臀部狼狈地亲吻冰冷地面之前,给止住了!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虽然她们都年轻,可是在澡堂平地摔骨折的也时有发生,而且以池知青这种姿态,很有可能会摔到尾巴骨的,那种滋味想想就酸爽! 更何况池知青这一身细皮嫩肉的,随便磕碰下都让人心疼。 “行了吧林大记分员,难道大家洗澡也要接受你监督嘛?我还不知道洗澡也要计入工分呢!” “你对人家新来的同志咄咄相逼做什么?不就是情敌嘛,争男人各凭本事,冲着女人撒气干啥?” “这事您平时没少做,大家忍让一番您还开始蹬鼻子上脸,当这么多人的面,您就要耍威风了?” 大家怒了,纷纷冲着她指责。 尤其是后勤部的女同志们,她们一见池芸儿身上没有胎记,直接将她归为好姑娘,所有的谣言都是对她的嫉妒和陷害。 她们心里本来就为自己之前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而且人是她们带来的,又是后勤部的一员,怎么眼睁睁瞧着人被欺负? 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嘴皮子一个比一个溜。 林秀兰哪里接受过这种攻击,头发懵地看看四周,恨恨地瞪了池芸儿一眼,“好,就你纯洁,我倒是瞧瞧你能清高到哪里去!” 说完人扭身就冲入人群,澡也不洗了,直接羞愤跑出澡堂。 大家伙赶忙将池芸儿拉起来。 她们发现小姑娘受到了惊吓,小脸煞白,手按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池同志,您还好吧?” 农场同志们特别有意思,没接受的人或者觉得资格不够的新人,她们都轻飘飘地称呼人某某知青。 只有她们愿意结交的,才以同志或者名字相称。 池芸儿摇摇头,迟疑下有些忐忑道:“不是我不想跟大家伙洗澡,而是我是早产儿,打从出生起就有不足之症,一身都是不争气地娇贵病。” “可能,可能我受不住澡堂水汽太大,喘不过气来。” 大家伙连忙道:“现在天气热,池同志兑了水在屋里洗也可以。” “不是所有人都来澡堂的……” 说着她们就有人帮着她拿衣服。 谣言嘛,为了突出真实度,真真假假都有,关于她的娇贵病,众人也是有所耳闻的。 不过她们没有太多计较,人家是真体弱,而且她们也查探过她胸前没有胎记,任务完成更不会为难好同志了。 当然了,还有人趁机凑近看了眼,人家胸前肌肤白皙滑嫩,不知道是天气热,还是她受到惊吓,上面覆盖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更是诱人得紧。 女人们看了都觉得羞耻,瞥一眼就挪开了,冲外围的伙伴们微微摇摇头。 大家伙一直将池芸儿送到澡堂门口,若不是她坚决地拒绝,说不定她们还要选出代表亲自送她回去呢。 离开澡堂,池芸儿微微吐口浊气,低垂的眼睑里闪过笑意,关于自己身上胎记的危机解除了! 不过呢,她眯着眼睛,关于自己和江以华两人各自谣言的传播,肯定有江子实的推波助澜。 还有那个黄英卫,他到底是自个儿重生了,觉得她上一世轻而易举被二流子得手,所以他想要先截胡? 还是说,他背后另有其人? “小池……”江以华气喘吁吁地寻过来,深邃的眸子急切地将她全身打量了一遍,才咬着牙问道: “林秀兰寻你麻烦了?” 池芸儿蔫蔫地不答话,绕过他继续埋头往前走。 江以华心口一紧,握紧拳头紧跟上去,“小池,你,你受到欺负了?哪里不舒服啊,你跟我说,以华哥哥替你出气!” 可是池芸儿仍旧一句话不答,紧抿着唇瓣,反而加快了脚步。 江以华懊恼不已,自己本来想着将人放到眼皮底下,如何也受不了委屈。 没想到她的委屈,却是因为他! 俩人一前一后地横过广场,穿过大片地宿舍区。 池芸儿挎着盆开锁后进门,刚转身要关上,却被男人给挤进来了。 她瞪了他一眼,后者竟是露出抹傻气的笑。 池芸儿绷不住脸了,放下盆子,没好气地伸着手指点着他胸口:“江同志,您跟我进屋做什么?” “我们孤男寡女的,难道您还想让人误会什么嘛?” “您是个男人,压根不怕这事情,顶多身上披挂层可以炫耀的谈资,谁能指责您一句不是?” “反倒是我这个长得跟小妖精似的坏女人,走到哪里勾到……” 这话没说出来,就被江以华给堵住了! 农场任务繁重,哪怕大部分人到点下工休息,也有一成的人轮值继续忙碌。 江以华耽搁了一上午,所以这会儿等到接班的人来了才离开,还没回宿舍洗漱,就碰到通风报信的人。 一听说林秀兰寻池芸儿麻烦,他一刻等不住直接找了过来。 他身上都是尘土,手上也不干净,总不能拿着手堵她吧? 而刚才她那张粉嫩的小嘴,吧嗒吧嗒说着让人心疼又气人的话,然后他脑袋一懵,就拿嘴去堵她的。 俩人紧紧贴在一起,又是呆傻地瞅着对方,都快成斗鸡眼了。 江以华从不认为自己心理有病,可是一碰触女人,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产生排斥反应,红色的疙瘩开始火速蔓延开来,瞬间就占据了全身。 但他是真真正正的男人,心爱的女人在怀,冲着他撒娇发脾气,此时此刻唇瓣上的柔软香甜,让他这两天跟苍蝇似的瞎使劲,终于寻到方向般,所有的欣喜、满足、欢愉有了倾泻口。 他没再犹豫,紧紧将人圈入怀里,去他的恐女症,去他的弟弟的青梅竹马。 他只知道,自己对她深入骨髓的渴望,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要她! 江以华加深了这个吻,那真是拼着浑身过敏的红肿痒痛难耐、几尽闭气的危险,也要向她诉说自己对她的情不自禁,对她渴望到能突破所有障碍。 池芸儿身体不由地瘫软,攀附着他,承受着他霸道地攻城略池,那种寻觅一世终于寻到归处的委屈,不由地化作热泪唰唰留下来。 江以华浑身一颤,咬着牙松开她,眼睛通红满是对自己趁人之危的愤怒痛恨,“芸儿,对不起,我……” 他一直担心别人欺负她,可到头来却是他对她伤害最深。 他明明没法给她一个普通人的婚姻,却占了人姑娘的便宜! 池芸儿不管他怎么想的,直接扑到他怀里,紧紧圈着他,泪水大颗大颗往外涌着,灼烫了他的肌肤。 “以华哥哥你后悔了,想要抹嘴拍屁股离开?” “反正我不管,你亲了我抱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还没哪个男人对我这样过,信不信我一个电报拍到京都,让江叔叔和我爸过来打得你满地找牙!” 江以华迟疑地,再次将人从怀里挖出来,捏着她的下巴,认真地看着她:“池芸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婚姻不是儿戏……” 池芸儿撇着嘴打断他,“我怎么不知道,婚姻不是儿戏,难道亲嘴就可以当作儿戏不作数?” 江以华瞪着她,“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将……” 池芸儿轻笑着补充:“怎么能将亲嘴放嘴上?以华哥哥都敢做了,还不许我说?” 他无奈地道:“小池,刚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很想对你负责,只是我这种情况……” 望着小姑娘带笑的眸子,聪明如江以华,怎么看不出来其实她对自己也不是没有感觉。 明明俩人都互相爱慕,而他刚又品尝到这辈子都不能凭空想象的美好,怎么舍得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他不舍得看到她明亮的眸子里,染上被拒绝的伤痛和失落。 但是他现在的不忍,就是对她未来最大的残忍! 江以华将她轻轻推开,已经遍布红点的手,狠狠地锤向墙壁。 池芸儿赶紧抱住他的胳膊,瘪着嘴带哭腔问道: “以华哥哥,你也听到流言了对不对?” “昨天晚上,黄英卫谎称看到我洗澡,还说知道我的胎记长在哪个羞人的地方。” “刚才大家伙让我去澡堂,其实就是看看我身上的胎记,跟卞家庄传出来得是不是一样。” “我欺骗了她们,”说着池芸儿略微扯下衣领,露出雪白的肌肤,其实这在后世没什么,又没有漏关键点。 但是江以华侧着头,暗哑着嗓子:“小池,你将衣服穿好,我们有话慢慢说。” 池芸儿轻笑着,手指沾了点水,在胎记的上面搓了几下,殷红色的桃心就显现出来,像是怒放的红梅,让那片雪更为幽香惑人! “我身上是有胎记的,我不清楚黄英卫从哪里听来的,想要败坏我的名声,然后趁机负责,当个舒服的入赘女婿。” “我解释不清楚,所以故意将胎记涂抹了去,从根源上就将这谣言给掐住了。” “但是,以华哥哥,你相信吗?” “你会不会以为,我已经被人看了去,不洁了,配不上你了?” 江以华侧头看向她,可是她胸口的肌肤太晃人眼了,比屋子里刷的墙还要白上三分,尤其是看到那胎记。 他没出息地看直了,喉结上下滚动下,赶忙慌手慌脚将小姑娘的衣服给拉好。 “胡说什么呢?不管你如何,在我心里,你都是好姑娘!” 她是他愿意将全世界奉上的挚爱! (本章完) 第133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0) 第133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0) 江以华以前一直认为,这世上没有谁非谁不可,也不会有什么感情能炽热到人脑袋发晕。 可是情到深处的时候,他却觉得一切词语,都显得太过单薄和肤浅了。 有些人出现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其他人再出现,那都只是将就,而他不是个在感情上能容忍将就的人。 江以华眸子深邃,声音暗哑却坚定: “但是,芸儿,你的人生还很长,比我优秀适合你的男人有很多。你没必要这么早就拴在我这棵树……” “所以,以华哥哥还是嫌弃我了,对不对?”池芸儿红着眼侧脸紧抿着唇瓣,像是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儿童,努力瘪着泪。 “不是的,芸儿你听我跟你解释,”江以华微微叹口气,“我又何尝不想跟你白首偕老,一辈子以光明正大的身份,待在你身边,护你周全,不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可是,这世上不完美的结局很多,我们俩注定只能作为萍水相逢的存在。” “芸儿,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江以华难堪地将自己的胳膊递到她面前,又探过脸去,以侧脸示人。 “我从小就不能与女人离得太近,否则身上会跟过敏般,全身上下都是这种细密连成片的红疙瘩,又疼又痒,连带着肌肤温度高。” “或许我身体内也有反应,严重的话我直接能闭气过去!不能拥抱亲吻,也不能做最亲密的事情,往后更不可能有孩子,这样的婚姻,是你想要的吗?” 池芸儿一愣,“以华哥哥有没有寻医生问问,是你对女人过敏,还只是因为心理原因呢?” 江以华点点头,无奈道:“医生说没有查到过敏原,但也不能排除现在医疗水平落后,有些过敏原查不出来的情况。” “我父母带着我将全国最大的医院都跑过一遍,不少经验丰富、医术高超的医生,倾向于我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 “孩子小记忆不深,很可能忘掉,但是心理受到的影响却不会随之消退,反而成为一种很难根除的心理疾病。” “其他的病好医治,唯独这心理疾病太难了。起码我这个人意志比其他人强,压根不能被催眠,谁也不清楚我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 “寻不到根源,更不好针对性治疗了。”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后退,跟她保持了半臂的距离,“小池,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人来守护。” 说完他扭身要走。 池芸儿气呼呼地抓起毛巾扔过去,被他扭身一抬胳膊接住。 “你走,你走吧,反正我被你抱过亲过,身体已经不干净了,与其被人传出流言蜚语,我,我还不如投河明……” 江以华气得紧,拿起毛巾捂她的嘴巴,“小池,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是怕,怕你现在的冲动,将会用一辈子来后悔。” “时间很残酷,你还年轻,不知道一辈子到底代表的是什么!” 池芸儿直接圈住他,哼道:“我不管,又不是我让你亲嘴的。你亲的时候难道没想过,亲完后如何吗?” “我要后悔也是你招惹的,所以你更要对我加倍地好,不许我后悔!” 看着小姑娘无赖的模样,江以华非但不觉得讨厌,反而刚坚硬起来的心,又柔软成一片。 他本来对她就没多大的抵抗力,从他亲上她开始,其实就代表自己对感情对她的一种屈服了。 江以华一咬牙,紧紧圈住她,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池芸儿,你想清楚了?” “我只给你这一次后悔的机会,往后你就是想要离开我,都不能了!” 池芸儿哼着:“你是在以进为退吗?吓唬我?” “我又不怕这个,如果以华哥哥都能让我后悔,那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以华低笑声,暗哑道:“怎么办芸儿,我刚获得你对象的身份,就想要欺负你了……” 池芸儿浑身一僵直,抬起头来,那不置信的小眼神,让江以华觉得有些羞耻。 可他没有移开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将人紧紧贴在自己身上,让其感受到自己的变化:“我虽然得了什么恐女症,但我是个男人,而你又是我心爱之人。” “我是一秒钟都等不及,想要将你娶回家了!” 说着他不容她拒绝地,又吻上她。 听到屋外人们陆陆续续地回来,江以华才恋恋不舍放开她,不知道自己是意志力强大,所以抵抗住身体带来的所有不适。 还是说池芸儿对他是不同的,连带着他身体耐受性都得到了提高。 起码他们如此亲密,他竟然也能成下来,并没有晕厥过去。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时不时用鼻尖蹭蹭她的,小声地说着:“这次我去京都,先给池叔池婶说明情况,也跟我爸妈说声。两家人在一起商讨订婚的事。” “咱们先订婚,然后你回城工作,我也很快会调回去的,那时候我们再结婚!” 等人离开后,池芸儿还有些晕乎乎地,这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随即她抿着唇瓣轻笑,没有对未来的惶恐,而是在脑海中勾勒了许多平淡幸福的画面。 不过,池芸儿眸子里带着丝凉意,在她离开之前,一定要让欺负自己的人自食恶果! 相信自己逃离出卞家庄,他们会迫不及待第二次出手的。 天色暮霭,卞家庄的众人急匆匆回家吃饭,等着一会儿上晚工。 这时候一个矮胖的男人骑着自行车进了村,直奔村长家。 低低敲了两下门,村长媳妇高嗓门不耐烦地问了句:“谁呀!” 能有什么急事,非得趁人吃饭的时候来? “待会就上工了,啥事不能上工后说?你家不吃饭嘛?” 她声音不高不低地嘀嘀咕咕着,猛地拉开门,看到来人后立马消了声,随即她扭头冲正屋喊道:“娃他爷爷,快出来!” 说完她笑着将人给让进来,往门外探探头,见没人才松口气又把门从里面栓上了。 村长拿着个旱烟,披着衬褂往外走,见到那矮胖的男人,哎呦一声,“老张,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有啥事让小年轻的给我捎个话,我去你那里说。” 砖厂的名声早就传开了,因着里面各个都是五大三粗的壮小伙,关系脉络在本地又发达,谁也不敢招惹。 加上他们伸手的对象,是些不明情况凑上去被宰,势单力薄又忍气吞声的人。 众人内心戒备着,却没有谁为这些懦弱的受害者伸张正义。 漠视、怕惹麻烦上身,并不代表他们喜欢周围的人,与砖厂的领导和员工走得近! 老张大大咧咧地坐在已经开始摆饭的桌前,挑眉道:“老哥咱们喝两盅?” 村长眉头一蹙点点头,吩咐儿媳妇再炒两个菜。 “把你那个知青女婿一起喊来,陪咱们爷俩喝两杯。”老张拿出一包烟,拍在桌子上笑着又道。 村长的视线从烟上划过,这是他之前送过去的好烟,是准女婿从京都托人捎带,专门孝敬给自己的。 他低头往旱烟里添烟丝,吩咐一个半大的孙子请人来吃饭。 这老张也不开口了,摸起筷子慢悠悠地吃菜。 等江子实赶来,老张笑道:“啧啧,果然是从大城市来的同志,这气派就跟咱们山沟沟里的不一样。” “心眼多得跟煤球一样,耍得咱团团转!” 江子实一愣,看向村长,后者摇摇头。 “小江,这是砖厂的张厂长,”村长只开口简单介绍下。 老张摆摆手,“我一个大字都不认识的乡下汉,可当不起江知青一句厂长。” 江子实笑着说:“哪能呐,我一瞧张厂长就是个敞快人,不然您也不能将砖厂办起来,给咱们公社创收呐。” “许多社员因为您,家里也都用上红砖碧瓦,过上城里人的小日子了。” “您的贡献是板上钉钉的,谁瞧不见,您就甭在小辈面前谦虚了。” “倒是小辈白读一肚子的书,却一点实事都没做,下乡后不还是跟大家伙一起拿起锄头种地?” “书里有句话叫做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我们。” 说到这里,他给老张倒了杯酒,自己罚了三杯。 老张被他说得舒坦,哈哈笑着道:“还算你们有点自知之明,不过你们文化人拍起人马屁来,就是舒坦,同样的话能说出花来。” “不过,”他面色一冷,“你们城里人小心眼子多,拿着我们当傻子耍,这就不好了吧?” 江子实赶忙道:“张厂长,有什么话您直说就是了。” “我们都被闷在鼓里,不知道哪里惹您不痛快了。之前我们是真心求您办事,可是,可是今天去报道的池芸儿同志,做了什么惹您不高兴的事情?” “小丫头被人把脾气惯大了,您费心教导着她些。社会可不是家里,没人能无条件容忍她的娇纵。” “不过,小丫头能有多厉害,您稍微吓唬她几句,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将这事给揭过去。她聪明好学,肯定能很快让您满意的。” 江子实这话含含糊糊说了一气,无非是让砖厂的矛盾内部解决。 十几年几近朝夕相处,江子实其实下意识还是将池芸儿,当成以前蠢笨被自己耍得团团转的草包美人。 在他印象中,这丫头就是个纸老虎,只会虚张声势,那胆子还不如老鼠大呢。离开自己后,她每天只有抹眼泪的份了。 呵,不知道现在的她,会不会后悔拒绝了他呢? 老张呵呵两声:“小丫头片子能耐着呢,你们苦心巴拉替她寻了活,人家转身进了农场,跟其他人换岗。” “原本我还以为能给厂里解决一个单身汉,结果招来个教导主任,刚来就给我们上纲上线。” “我媳妇现在就在组改会蹲着呢!” 他的话一落,满院子都是倒抽气的声音。 组改会那就是个虎口啊,不管有没有问题,只要进去绕一圈都要被扒一层皮! 里面上上下下的人都是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互相监督软硬不吃,可以说只要厂长媳妇进去了,那么整个砖厂都面临着极大的灾难。 江子实的关注点,却是在池芸儿非但没有进入砖厂,反而因为自己的“好心”,换来了进入农场的资格! 呵,如果不是她对他的心意不够,他也不可能选择最艰苦的地方下乡。 现在她去农场镀金了,而他还要留在这里娶个村姑…… “我媳妇为了家里人,肯定不会连累别人。可我媳妇却是被你们连累的,所以,你们需要给我个交代!” 老张眼皮不抬地说道。 但凡聪明点的人,都知道这个交代可不是普通的交代,钱票要有,而且还要包括之前许出去的人。 村长一个眼神,他媳妇立马让大家伙端着饭菜会自己的屋子里。 “老张,你说得这事我们也是刚听说,谁知道那丫头这么不懂事!” 老张嗤笑声:“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也别推脱责任。你们要想保住面子,将这事给捂得紧紧地,就必须给我个满意的交代。” “否则,你们信不信,明天十里八乡都知道你们翁婿俩,心黑地给知青保媒拉纤。” “结果我们厂里的同志们,啥便宜都没沾着,还惹了一身骚。到时候,你说,大家伙会怎么想你们?” 见这俩人面色难堪,老张继续悠哉地吃着饭菜,“在我看来,你们就是想不开,事情敢做一次,第二次就扭捏上了?” “咱们这不是有句话,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人家池知青又不是傻子,不然也不能连去厂里报道都没有,直接跟人调了岗。” “你们还想在我身后当龟孙子?” 村长不是个会说话的,拿着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递给江子实一个眼神,意思是人是你求着去的,事情你解决! 江子实深吸口气,也不装什么正人君子了,直接笑着道:“那小丫头片子咬人确实挺疼的,如果任由她继续蹦跶,恐怕咱们都落不着好。” “我那哥哥最爱伸张正义了,这次的事情肯定是他插手的。也不清楚他会不会借故,掺和砖厂的事。” “这事是我们考虑不周,自然不会让张厂长吃闷亏的。” 他跟张厂长你来我往几番,敲定了最终的赔偿方案。 他赔给张厂长二百块,然后还得将池芸儿亲自送上,让张厂长尝个鲜。 “这次总不能再出岔子了吧?” 想起人人口中传颂的美人,张厂长内心痒得不行,要不是农场对他们砖厂的人防备森严,他铁定早将人给掳走了。 江子实低笑着摇头,眸子里带着狠意,“不会的,秋收过后我哥跟车去蒙内,我与玉梅定亲,以我与池芸儿的关系,她肯定要来的。” “到时候我灌晕她后,将人交给您随便处置!” 张厂长连连点头,“好,好,好!” “只要这事成了,咱们往后生意细水长流,哈哈……” 等将人送走后,一直躲在厨房的卞玉敏才微松口气地走出来,抿着唇看向江子实:“江知青,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池芸儿是个小姑娘,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江子实淡淡地看向她。 在池芸儿下乡当知青之前,卞玉敏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一对又黑又粗的麻花辫,肤色是其他人没有的白皙,所谓一白遮三丑,更何况她眉清目秀的。 哪怕卞玉敏在同学之间,也都是漂亮温雅的,人人都说她就是城里人。 可是在池芸儿这朵富贵花衬托下,卞玉敏就被衬托为小丫鬟、路边小野花,全然没有一丁点出色之处,不被称作丑陋已经很难得了。 以前江子实只是想要摆脱吃软饭的头衔,又被池芸儿捧得太高,寻不到自己准确的定位,在奔赴前程的同时,并没有太多考虑其他。 如今瞧着女人身上的碎花衬衣,他心里一阵腻歪,忍不住嗤笑道:“卞玉敏,人呐不能太将别人当成傻子。” “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在桥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卞玉敏眼睛睁大,“你……你既然知道,还……” 江子实淡淡地道:“芸儿确实娇纵了些,但人并不算太坏,起码没胆量谋害人性命。我们相处十多年,人的好坏是能分得清的。” “你掉入河里,又装得那么像,任由谁在这么人命关天的时候,会理智去想真假?” “我确实救你上来,也抱了你,还愚蠢地给你做人工呼吸,将自己的婚姻给搭进去。” 卞玉敏不置信地看向他,“江知青你不该……” “不该什么?”他有些烦躁低吼道:“我就应该温文尔雅不藏一点坏心思?你们将我逼迫到这种地步,要冲池芸儿下手了,还想让我怎样?” 卞玉敏后退半步,神情有些恍惚,随即她想到什么,目光又坚定下来。 她微垂着头,“对不起江知青,我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们的婚事就取消吧,反正,与其强求来不幸的婚姻,我宁愿孤独终老!” 江子实眸光微闪。 他习惯将责任推给旁人,自己还能扒住纯善的皮,不过这次他是不是有些演过了? ? ?百无一用是书生,其实文中的用法是错误的,江子实不过是说给张厂长听而已。 ?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 ? 其实这句要结合下文来看,实际上是一种积极向上的态度,谁说读书没用呢?读书人的气度和风骨是一般人没有的,即使物质生活是贫瘠的,但是精神生活依然丰富~ ? 亲们,明天一万字~ ? ???? (本章完) 第134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1) 第134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1) 第一百三十四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1) 江子实是见好就收的,还惯喜欢倒打一耙,嗤笑声: “卞玉敏,你觉得婚姻是什么?你说结婚,我就得配合,你说作罢,我也要乖乖转身离开?”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要订婚了,这时候你在开玩笑吗?” “谈恋爱是俩人的事情,但是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东同志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耍流氓!” 他凑到她耳侧,低声道: “我们都亲过、抱过、摸过了,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让我耍流氓吗?” “我们彼此都不是善人,各取所需,这是现实,你只能接受。” “再者,我觉得咱们所有人中,恐怕你是最希望池芸儿有事的吧?” “得了便宜又卖乖,意思意思就行了,可别弄巧成拙!” 说完他轻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扬声跟村长一家打个招呼,直接离开了。 卞玉敏紧握着拳头,气了半响才咬咬牙: “池芸儿,你不能怪我,谁让上天让我重生了呢?” “江子实只能是我的男人,以后京都总医院院长夫人,也只能是我!” “我这一辈子肯定要成为人上人……” 秋收在忙碌中很快就掀篇了,下地干活的众人虽然每天伙食不错,大半还是累脱了相,就是江以华都消瘦不少。 池芸儿也不做别的,就从食堂买了些骨头,放点配菜熬汤补身体,又或者用大骨汤下面条吃。 夏天汤水不耐放,她每次做一大锅,有不少跟江以华关系不错的同志跟着沾光的。 他们也时不时拎来只野兔、野鸡、一包红糖、一把糖果,当作伙食费。 大家伙能歇一口气,池芸儿他们却要忙着称量粮食、记录入册、装袋入库,汇报给领导后,再按照单据将要交的公粮、支援蒙内的那部分粮食给挑选出来…… 农场开垦的土地很多,跟京都某农事研究所合作,不仅有农机的支持,所用的种子都是改良过的,产量极为可观,虽然比不得后世,但放在当地那也是奇迹般的存在了! 是以,池芸儿他们继农忙后,又忙了个把星期。 江以华则趁机,带着人上山打猎。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山货也陆陆续续到采摘的时候,当然了野猪这种杂食性的动物,也肥硕壮大起来。 防止野猪初冬下山觅食伤人、拱地,他们必须在秋后收割一波,顺道给大家伙补补身体。 狩猎是技术活,也具有很大的危险性,更何况他们主要任务目标是野猪! 农场几百号人,也只有二十多名青年握着木仓报名参加。 池芸儿担心江以华,看着男人不当一回事的神情,又不愿对他的事情太过干预,只能给他做些了耐放的干粮、咸菜罐头等。 “别忙活了,”见小女人为自己收拾东西,忙得团团转,江以华把她扯入怀里,贪婪地嗅着她的体香: “我两三天就回来,端几窝野猪,以我的贡献,随便添点工分和钱票,能分半头。” “到时候你看看,是要食堂大厨师傅帮忙,还是你指挥我干,咱将野猪肉给做成肉铺、肉干啥的,带到京都去。” “总不能池家准女婿上门空着手吧?” 池芸儿抿唇轻笑,紧紧搂着他的腰,安心地窝在他怀里,“只要你待我好,我爸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以华哥哥是个有主见的,我不会拦着你上山狩猎,也不要你为了什么上门礼冒险,但你要答应我,注意安全。” “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家这个字普通又意义重大,这会儿听见小女人提起,江以华的心蓦然一暖。 是啊,往后他行事得有所顾忌,毕竟他是有家眷的人了! “好,我答应你,”他点点头低笑着,将人从怀里挖出来,好几天见不着面呢,这对他们俩初尝恋爱酸甜的新人来说,太煎熬了。 他俯身吻上她,女人轻软香甜,让人如何稀罕都不够,恨不能把她镶嵌入怀! 许久俩人才分开,眸子里的情谊似是都乘风化作一颗颗绯色泡泡,让整间屋子都染上了甜意。 江以华刚离开半天,那江子实就寻了过来。 中午太阳烈烈,大家伙吃过午饭后都懒洋洋地回屋躺着了,虽然每天他们仍旧要上工,但是繁重的活都做得差不多了。 场领导体谅大家伙前段时间的辛苦劳作,将作息时间拉长。 这会儿农场里几乎看不到一个人,江子实登记完,便有人引着他寻到池芸儿。 “池同志,这位江知青来寻找咱们江同志。不过江同志上山狩猎去了,所以他又要寻您说点事情。”把守农场大门的同志笑着指指江子实说。 “您们就在屋里敞开门说话,我在外面站会儿,”他无奈地往外指指,“场里的规矩很严,怕场外人员闹出什么事来,所以得让我们保全科人员全程监督着。” “池同志,您跟江知青多担待着点。” 池芸儿抿唇笑着说应该的。 她知道,肯定是江以华上山前,特意嘱咐的人家。 “同志,您也别去太阳地里晒着,就站在屋檐下喝口茶水散散热气,”池芸儿倒了杯自己做的凉茶,递过去。 那同志客气谢着接过来,果真站在了屋檐下,跟门神似的那双眼睛紧紧盯在江子实身上! 江子实一路上的算盘,在这样的监督下,几乎大半起不了作用了。他恨得牙痒痒,这是将他当敌对分子防着了? 他忍不住看着池芸儿越发灵动、璀璨的容颜,低声嗤笑道:“池同志,您的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池芸儿笑着点头,当是夸赞自己的话,“那可不,以华哥哥照顾得我很好,不比子实哥差。农场条件不错,周围的同志也各个优秀、敞亮大方。” “原本我还以为是自己不好,一年多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交上。如此看来,关系是相互的,为什么我现在跟大家伙能相处愉快,在卞家庄却不行?” “而且以华哥哥到底是长兄,比子实哥哥强太多了,不说其他,就是指引我为人处事上,那引导方法太有效了。” 听着以前爱慕自己的女孩儿,张口闭口都是他哥如何好,而且还是比他好多少…… 江子实额头上的青筋不停地跳动。 他对她的好是有目的的,池芸儿越是与旁人关系僵直,在这陌生贫瘠的山村,她对自己的依赖性越强。 哪里像是他哥哥,人站在阳光下跟没有影子似的,除了那恐女症,就挑不出一丝错误来。 “所以,芸儿你移情别恋,喜欢我没有结果,就爱屋及乌看上我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压低声音,而是带着股愤怒与不置信地拔高了声音。 门外的青年眼睛尴尬眨一眨,莫名吃了一大瓜,望望天望望地,内心为老大拎着心。 老大在山上为大家的安全打拼,而他的后院要长草…… 池芸儿忍不住笑出声来:“江子实,你这是拿谁当傻子呢?”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你脸大不要紧,别凑到我跟前来,真以为全世界都围绕着你转悠吗?” “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知道你哥哥比你优秀千百倍。我又不是没见过以华哥哥,如果不是抱着当你嫂子的想法,你觉得整个总医大院,我会跟你青梅竹马?” 江子实一怔,“池芸儿,我不信!” “你跟着我下乡的,如果你对我没有感觉……” 池芸儿赶忙截住他的话,省得自己隔夜饭给吐出来。 她轻笑着道:“江子实,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哪点能拿得出手?模样、成绩、家世、性格、心机?” “我要真对你有意思,肯定会求着我爸妈,将你留在市里,而不是瞧着你傻缺地选择了这么偏远的乡村支援建设。” “如果我喜欢你,对你表白过吗?让你牵过手抱过吗?” “什么女孩子矜持,那是因为不喜欢的婉拒,啧啧,你不是自诩聪明人吗?这点都参不明白?” “至于我跟着你来这里,呵,当然是因为以华哥哥在这里呀。您想什么呢?” 听池芸儿这么说,江子实才觉得以前的一切都能捋顺了。 合着他一叶障目、自作多情了,一个成绩优异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就在感情里当白痴呢? 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艰难地问道:“卞玉敏,你也……” 池芸儿点点头,耸肩好笑道:“对呀,我知道她的想法。我以后成为你的嫂子,总不能挡了你的幸福吧?” “你们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挺好的呀。” 江子实紧握着拳头,“砖厂的工作……” 池芸儿挑眉,漂亮容颜覆盖了一层薄冰,让这份妍丽多了种压人的盛然,“我是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说话,但不代表我耳朵聋了。” “砖厂名气那么大,时不时闹出个什么事来,每天从知青点走过的村民嘴里随便露出点来,我都能将事情组织个大半。” “而且即便没有这些,我一个如此好看的女知青,去砖厂合适吗?不过也谢谢你的助力,让我成功进入农场,跟以华哥哥朝夕相处!” 江子实从来没有此刻般愤怒,自己以前多得意,如今他就在池芸儿眼中多么可笑,这种感觉是他不能容忍和接受的。 只有他耍别人玩的份,哪里有别人戏弄他的份?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一直被他当成草包的人! “所以,我的钱都被你拿走了?” 他想起来自己避开江以华,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 池芸儿诧异地看向他,“江子实,你不提这茬我还忘了,你先后从我这里借了多少钱和东西?” “以前我想着咱们以后成为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连欠条都没让你打。” “你好歹是我的小叔子,欠了大嫂我多少钱,回头让婆婆从你得到的那份中扣除出来,想必婆婆会很公平公正的。” “所以,我拿了你什么钱?你有钱不想着还给我,还被别人惦记着拿去?” 江子实怒视着她,压低声音道:“池芸儿,没有欠条,你去局子里告,也没有人替你伸张。” “但是我的钱被你偷拿走了,那就是吃枪子儿的事情!” “看在咱们十多年的交情上,你把钱还回来,我也不报案了。” 池芸儿惊诧地看向他:“你借钱不认账?” 江子实冷笑:“我现在分文不剩,要工作没工作,哪来的钱?更何况,我不认又如何。你敢借钱,就要做好拿不回来的准备。” 池芸儿微微叹口气,“养不教父之过,等回了京都,我要跟未来的公婆好好讨论一下。” “他们本来就疼爱以华哥哥,现在他们更是能光明正大、连本带息地用你那份来还账。”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嘛。” 江子实猛地锤下桌子站起来,还没做什么呢,门外的青年就快步走进来,严厉地喝止道: “江知青,你要做什么?” “这里是昭阳农场,可不是你们卞家村,由着你这个村长准女婿嚣张跋扈!” 江子实硬生生顿在原地,暴怒的神情一点点压制下来,扯出抹假笑:“池芸儿,这次我来是想通知你跟我哥,八天后我跟卞玉敏订婚,希望你们能参加。” 池芸儿淡淡地道:“不好意思,你哥要跟车去蒙内,没法参加了。而我呢,还没有成为你的嫂子,为了避嫌也没法参加。” “就从你借我的钱里,扣除两块钱当随礼好了。” “为了这事你大老远跑来,也不嫌累得慌。既然咱们说好事情了,那,慢走不送。” 江子实恨恨地看着她,“池芸儿,做人不能太绝,得罪我这个未来小叔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池芸儿轻笑:“总比被你们在订婚宴上,算计去清白强吧?一个在背后传自己哥哥和未来嫂子流言蜚语的弟弟、弟媳妇儿,不要也罢!” 站在屋子中间的青年,表示自己吃瓜吃饱了。 果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老大的弟弟这人品不怎么样呀。 江子实看看池芸儿嚣张得意的模样,再看看对自己严加防守的青年,气呼呼地离开了。 “池同志,那我先走了,有事您就去保全科寻我。老大离开前,跟兄弟们打过招呼的。”那青年轻笑着说。 池芸儿笑着点头,“谢谢您了,等以华哥哥回来,让他多给你们割一条野猪肉加餐。” 忙碌的日子过的很快,刚开始池芸儿还想着某人,可一投入到工作中,时间飞逝而过。 江以华他们战绩不错,三天将附近几个山头扫荡一遍,追踪到野猪群,利用陷阱、麻醉等手段,直接端了五个野猪群! 野猪繁殖力强大存活率高,一年两胎,又是杂食群居动物,凶猛好斗少有天敌,是以一段时间不理会,就能在这繁茂的林子里泛滥成灾。 一批批野猪从山上被运送下来,农场同志们高兴激动得比分粮更甚。当然除了野猪外,还有不少的野鸡、野兔和狍子等常见的野物。 因着江以华在这次狩猎中贡献巨大,直接分了只一百多斤半大野猪、三只野鸡、三只野兔以及一直狍子,由食堂的师傅们给处理好。 池芸儿把江子实寻自己的事情,跟江以华原原本本地说了。她无奈道:“我没想着他对我的误会这么深。” “其实,我拿他一直当哥哥的,却不想他以为我爱慕他……” 江以华笑着揉揉她的头,将人揽入怀里,“这次你与我一起跟车吧?” “到了京都,我将你放下,等回来的时候再捎上你?” 池芸儿一愣,抬头扒着他胳膊,颤巍巍地问道:“以华哥哥,我,我能回京都见我爸妈?” 江以华亲亲她的额头,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你下乡一年多了,积攒的假期够了。只要你本职工作寻人代替下,不耽搁,基本上没人会拦着你的。” 二十多年了,她心心念念地想要回去呢,惊喜来得太突然了。 她眉眼弯弯,唇角的笑意不断,那股子高兴劲不知道怎么表达,就踮着脚尖将人脖子拉下,狠狠地亲了他脸颊一口。 男人哪里这般容易满足的? 江以华可是念了她好几天呢,本就见了面就想这样了…… “要是池叔和池婶运作得当,或许这次你可以直接留在京都,不用回来了。” “我看你东西也不算太多,带上重要资料、物品和钱票,其余的回头我替你邮寄回去。” 池芸儿抿抿唇,把玩着他的手指头,“以华哥哥怎么回去呢?又需要多久啊?” 江以华笑着说,“我会很快的,这两年我来农场并不是真得为了干农活,而是参与到了农作物品种改良项目中。” “如今小有成绩,也是助力我返京的时候了。” “等我将报告整理出来,用不了两个月,就能跟你在京都团聚。” 池芸儿连连点头,笑着说:“那我在京都等你!” 等她的假条批下来,她借用办公室的电话,掐着点给家里打了过去。 “喂,您好,这里是池成济家,我是他的对象。请问您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听着卓女生千篇一律接电话的词,池芸儿的泪刷刷留下来了。 “芸儿,是你吗?” 池芸儿带着哭腔地喊了声:“妈……” “哎哎,芸儿,”池母心疼地连连应声,“你这个傻丫头,真是要心疼死你妈啊!” “你当初一声不吭报名下乡,咬着牙也不跟家里叫一句苦,这是跟谁闹脾气呢?” “爸妈是你世上最亲近的人,有什么话不能敞开跟我们说呢?” “有问题好好商量解决,冲动是没有用的。” 池芸儿乖巧地嗯着,自个儿像是被两个人拉扯般,一边是那二十年的记忆,真真切切地诉说着她的愚蠢,一边是重生后的恍惚,总觉得像是一场梦。 她真怕睁开眼醒过来后,一切又归于原位了,只能贪婪地听着母亲亲切地念叨。 池母有些诧异,自家闺女自己心里清楚,何时有耐心听自己说教了? 一想到可能是生活的苦楚,让女儿被迫长大,她的心又揪疼了下。 “芸儿,妈妈上个月给你邮寄的包裹和信件你收到了吗?就是放了两罐麦乳精、两袋奶粉、一大包山楂条、一包葡萄干的那个?” 池芸儿嗯嗯着。 “收到就好,收到就好,”池母在话筒那端也是又哭又笑的,抹着泪强忍着不在声音中表现出来: “你舅舅又给咱们送了些你最爱吃的鱿鱼丝,还有冲汤喝的小虾米、紫菜。妈妈也刚得了些耐放的夹心饼干,待会一起给你邮过去……” “你手里的钱还够不够?妈妈和爸爸都发了消暑补贴……” 听着母亲恨不能将所有都邮寄过来,池芸儿紧握着话筒,已经泣不成声。 “芸儿,你咋啦,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受人欺负了?” “你快点跟妈妈说呀!你这是要急死妈妈……” 池芸儿唇角努力上扬地说:“妈,我没事的,我就是想您跟爸爸了。” 她也没有绕弯子,直接道:“双抢刚结束,以华哥哥要跟车去蒙内送粮食,经过京都。” “我下乡一年多还没请假呢,刚拿到假条,正好跟车回家。” “爸妈,你们帮我安排工作吧,这次我不回来了。” 池母一愣,哪里敢犹豫,连忙应下来:“哎,行,闺女回来就好,你想做什么工作?” 池芸儿轻笑着理直气壮道:“当然是离家里近,舒舒服服坐办公室,不用与人勾心斗角,工作量不多,工资福利又好的呀!” 在这一刻,她好像寻到些年轻那会儿的感觉,有父母护着,做什么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不需要瞻前顾后。 “好,前几天你爸还念叨着他们单位要招新人呢。” “各个部门都要人,你看人事部如何,管着招聘新人、办理退休、员工培训考核、考勤、劳动纪律什么的,平日里工作量不大福利又是出奇的好!” “只有你捏着人家的进出、升迁和为难人的份,可没有别人寻你不快的。” 池芸儿笑着点头,“好呀,这么好的工作,别人使多大的劲都捞不着的。我这也算是走爸爸的后门了吧?” 池母微微松口气,“哪里呀,这算是单位对你爸爸的照顾。” “你爸好歹是副院长,最重要的是你学历高,在校成绩又好,如今又是思想进步的下乡返城知识青年,所以单位的后勤岗位随你挑选。” “你瞧要是换个不聪明的脑袋,单位就是照顾你爸勉强收下你,你爸这么好面子的宁肯在家里养着你,也不让你去单位丢脸!” 池芸儿禁不住笑道:“妈,您夸您闺女聪明就直说呗,还拐着弯地来。” “我闺女能不聪明吗?”池母也跟着笑,只是笑容里有些苦涩。人哪里能处处都聪明呢? 闺女哪里都好,人长得漂亮、懂事孝顺、脑袋聪明学习好,就是在感情上一根筋,撞到南墙也不罢休。 不知道芸儿这次回来,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就舍得丢下江家老二,愿意回来上班? 她跟老池都做好准备了,只要闺女愿意回来,不管提什么条件,他们都答应,哪怕当冤大头给江家老二安排工作。 但是闺女这次提都没提那人,反倒是让她心里很不踏实,隔着电话线,池母也不好刺激闺女,就避开话题,等人来到跟前再说吧。 又聊了几句,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母女俩才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了。 江以华轻笑着揉揉她的头,“行了,给爷笑一个,过几天就能见到你爸妈了,往后也都留在他们身边,你该高兴才是呀。” 池芸儿瞪了他一眼,叹口气道:“我是想着,我跟父母是团聚了,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与以华哥哥相聚。” “我都愁成苦瓜脸了,可是以华哥哥却高兴得很,难道离开我这个缠人精,让您老这么高兴?” 江以华气笑了,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你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一个大男人就是想哭也都直接咽到肚子里了,留着让你笑话?” “快去准备些路上的小零嘴,从这里到京都得两天的时间,你总不想要一路睡过来吧?” 池芸儿连连点头,跟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欢快地往宿舍赶去。她时不时心情不错地转个圈,冲着他灿烂笑笑。 江以华唇角微微上扬,眸子片刻都不舍得从她身上挪开。 池芸儿的东西收拾起来也不算少,最主要的是四季衣服和被褥了。 这些东西江以华回头给她邮寄,所以她只需要收拾两身现穿的衣服,拿着钱票、身份资料和自己所有的囤粮。 不好带的她也收拾到一旁,指给江以华看。 等自己在京都彻底安顿下来,确定不回来了,东西他拿去用,或者分送给其他人。 后天一早他们就要走,准备明天去城镇再买些特产带回家。 谁知下午的时候,江子实巴巴又来了。 江以华冷着脸没让人进农场,引着人在门口远处的大槐树下说话。 “江子实,虽然我念着咱们手足之情,对你多次忍耐。但是你不要做得太过,你真以为我不敢将你扭送到局子里?” “你应该清楚,我对虚名从来不在乎,否则也不会自请下乡了。所以,我绝对不会因为顾及名声,而纵容你。” 江子实咬咬牙,“江以华,你也不要以为是我哥,就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这次不过是好心地上门,请你跟池芸儿参加今晚我跟卞玉敏的订婚宴。为了你们,我们特意提前了几天。” “爸妈没法来,你这当哥哥的总要出席吧?否则卞家人怎么看待我?” 江以华冷冷地瞥向他,“呵,江子实你怎么沦落到,为了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而贱卖自己?” “你对卞家摇尾垂怜,可别拉上我跟小池。” 江子实怒视着他,“对,我卑鄙我低贱,谁让我没有哥哥才华卓绝,让大学教授一眼相中。” “我不偷不抢葬用婚姻做交易,没碍着您的事吧?”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家里但凡为我的工作多使使劲,我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江以华淡淡地笑着:“江子实,人不够优秀不够聪明不可怕,问题是你好高骛远。家里没给你找工作吗?” “售票员让你觉得不体面,所以它就不算是工作?” “你拿着下乡要挟谁呢?” “而且,你拍拍自己的胸膛,这次你是真心实意地邀请我们,不是趁机使坏?” 江子实气得不行,低吼着:“江以华,我,我不就是被池芸儿当成跳板,傻乎乎地凑上去跟前跟后像个奴才伺候着她,得了俩赏吗?” “再就是为了工农兵大学名额,出卖了自己的婚姻,其他哪里招您不快,非得把我往坏处想?” 江以华被他的厚脸皮和短暂性失忆给气笑了,“事情多着呢,需要我一一给你数出来吗?” “远的不说,就一年前你听说高中毕业生有留校名额,拉着最有可能拿到名额的同学去图书馆。” “路上你故意被车撞,让人为了救你瘸了腿,彻底失去竞争资格。而你假惺惺地将跟车售票员的工作,让给对方,还要接受人家家里的感恩戴德!” 江子实嘴硬道:“我就是想事情想得出神,没注意车辆,再说是我让他救的吗?” “说不定没有他上前一扑,我就跑开了呢!” 江以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跟你当兄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说完,江以华直接转身离开。 “哥,别忘了今晚带嫂子来参加我订婚宴,”等江以华进了农场,江子实小跑追上去几步,巴巴地站在门口高声喊道。 在一旁等候的池芸儿也听见了,拉着江以华的袖子往宿舍走,“以华哥哥,江子实来请你跟我参加他的订婚宴?” “他为了咱们参加,特意改了时间?” 江以华点点头,阴沉着脸:“江子实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我们不用理会。” 池芸儿抿唇,想了想说道:“以华哥哥,我觉得这次咱们不去是消极应对。” “狗急了还跳墙呢,难保他不会从其他方面使坏。” “而且,我在江子实、卞玉敏和黄英卫身上吃了亏,怎么着临走之前,要回敬他们一番吧?” “咱也不多做什么,就随机应变、将计就计好了。” 江以华看着她拽着自己衣袖,狐狸眸子湿漉漉地望着自己,笑着点头:“好,爷们替你寻场子回来!” 池芸儿眼睛一亮,“以华哥哥,还有卞家庄有个特别坏的二流子卞小烂,他时不时就在知青点外晃荡。” “有次大家伙上工我忘了锁门,要不是有个大娘丢了鸡,上门寻找,我,我可能就被他给糟蹋了!” 卞小烂不是一天两天惦记着她了,正是因为此,他才能钻空子瞅准她独身去城镇,给掳到半人高的玉米地里。 但是池芸儿也相信,一定是江子实和卞村长家,对卞小烂释放了某些信息,让其肆无忌惮。更是在他对她得手后,得到大半村民的维护,彻底绝了她的逃生路。 江以华浑身一紧绷,心里后怕不已,咬着牙道:“我这个好弟弟,到底做了多少孽?” “芸儿,还有谁欺负过你,直接说出来,咱明得手段不能用,暗地里也得给你欺负回去!” 池芸儿小心翼翼瞧着他愤怒的样子,这种情绪强烈的时候,是最难伪装和演绎的。 她轻笑着说,“卞小烂家里人呀,他们乱传我坏话,这也是大家伙下意识认为我是坏女人的主要原因。” 卞小烂全家都曾经对她拳打脚踢过,不过她对生活不抱希望,刚开始害怕被打,后来她被打皮实了,反过来不要命地讨了回来,倒是没再怎么遭过罪。 江以华点点头,摸着她还挂着婴儿肥的小脸,勾着唇角:“那咱们今晚就去赴鸿门宴。” “之前村支书的闺女难产的时候,是我们开着拖拉机接送她去城镇医院。” “村支书一直邀请我们去家里吃饭,不过我们农场规矩很严,不允许占当地老百姓的便宜,所以我们推脱没去。” “但是我们现在要是拎着野味上门做客,应该问题不大。” “咱俩去村长家,我喊几个伙计去村支书家做客,有人互相照应着点,卞家庄的人不会闹得太过……” 池芸儿点点头,眸子微微一转,跟江以华低声说: “我听说卞小烂家里养了一种特别好看的喇叭花,护着跟宝贝似的,老太太专门拿着拐杖看着。” “你说卞小烂整天无所事事,不去赚工分,对花伺候得却精心,也没见他们家断顿没吃的。” 江以华挑眉,不由地顺着她的话多想:“喇叭花,是曼陀……” 池芸儿背着手,都是在总医院长大的孩子。 别人是念着“小鸭子排队走”、“李小多分果果”这样朗朗上口的儿歌,看得是战争故事,而他们则是背诵《药性赋》、《医学三字经》等,看的图片也都是相关的药草类的书籍。 所以他们对药物的辨别和敏感度高于常人。 她点点头,小声地说: “我有次还特意从他们家旁边的小土丘经过,确实看到院子里有不少黄色和红紫色的打喇叭花。” “我怀疑卞小烂刻意种植这玩意。” “卞小烂很少上工,大家伙经常看见他拎着锄头背着竹篓去山上,逢人就嬉笑着说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挖个野山参,接下来一整年都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我怀疑他在山上大面积种植!” 江以华微眯下眼睛,曼陀是组织管控药品,不允许百姓私下种植,其能在临床上用作麻醉,也是许多小说故事中提到的蒙汗药中的主要成分。 但凡大面积种植曼陀的人或者组织,都很有可能涉及到团伙犯罪,像是拐卖人口、非法销售违法药品、私营诊所,甚至是贩卖q官等等,其对应的处罚也相当严苛。 “芸儿,这事你有没有跟其他人提过?” “江子实知道吗?” 池芸儿摇摇头,小声得意地说:“没有,我这个人性格略微孤僻,自己独呆的时候就喜欢想东想西。” “卞小烂在村子里名声不好,而且他家的老太太特别凶悍,很少有人上门做客的。” “我也是从爬树掏鸟窝的孩子们口中,听到的喇叭花字眼,心里徒升好奇,才去土丘上扶着树干踩着好几颗大石头,才发现的秘密!” “所以,江子实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江以华嗯了声,低头沉思了会儿,拍拍她的肩膀,“芸儿,你回去收拾下,晚上咱们去卞家庄吃饭。我去镇上一趟。” “有曼陀出现,得需要局子里的同志们出面了。” 池芸儿乖巧地应声,扯扯他的衣角:“我后来偷偷观察了下,卞小烂去的是卞家庄后山的石山方向,那里乱石丛生很少有人去,所以别人发现不了他的秘密。” “我虽然没有跟进去,但也能猜测到,他该是寻到了片隐蔽适合种植曼陀的地方。” 江以华忍不住又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心里也是后怕了一阵,“你这个小丫头,看着娇气胆小,倒是敢对这事好奇。” “万一你被那卞小烂发现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的严重性?” 池芸儿捂着额头,瘪瘪嘴,“我那不是被他吓到,不由地多搜集下他的信息,不是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 “他要是敢在对我惦记,我就将这事给捅出去!” 江以华神色严肃道:“池芸儿同志,这事我要批评你一下。你不知道很多时候,种植曼陀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一个家庭、家族甚至罪大恶极的团伙。” “万一他们势力滔天,你觉得你有机会捅出去吗?” “芸儿,以后遇到这样危险的事情,你不能盲目行事,要跟我或者你爸好好商量。” 池芸儿连连点头,十分乖巧听话地应声。 她说的这些话,其实是她被捆入卞小烂家后,才慢慢发现的。 重生一世,她很惜命的,但是她相信江以华能利用这些事情,让卞小烂受到应有的惩罚! (本章完) 第135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2) 第135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2) 哪怕没有江以华这个在她看来万能无敌的助力,她也要等返城后,仿江子实手写的信,邮寄给卞小烂那伙人巴掌扒拉不到的部门,以及报社记者们。 只这一个罪,就足够卞小烂将局子给蹲穿了,甚至还会吃枪子儿。 江以华三个字,时隔二十多年,于她来说仍旧是一个没有败绩的神话。 若非他时运不济,跟车的路上,遇上无恶不作的劫匪而英年早逝。江以华肯定用一生,继续谱写属于他的传奇。 太阳收敛其炽热,天边的云彩披挂上一层金黄,暮色渐渐攀爬的时候,江以华开着拖拉机突突地从通往城镇的另一个方向回来了。 他车上多了五个青年,他们长得高大壮硕,目光刚毅正气,一样的寸头,绝非普通人。 不过在他们脚落地的瞬间,一个个嬉笑着勾肩搭背地,又与农场知青没有两样了。 江以华笑着跟人略微介绍一下:“隔壁农场的同志,听说咱们上山整了野味,非得跟着来尝鲜。” “我想着咱们不是去卞家庄村支书家做客,不差他们几个,反正他们都拎着好东西,咱们也跟着沾沾光。” 他一声吆喝,大家伙又爬上了拖拉机,池芸儿则坐在他旁边。 车斗里十来人,有男有女,都没有空着手的,这个拿十几个鸡蛋,那个拎一块肉,要么一包糖,要么一条饼干,甚至还有端着让厨房师傅给特意炒的菜。 那浩浩荡荡的架势,让她抿唇笑,“以华哥哥,咱们这样声势浩大地去,江子实会不会改变主意?” 拖拉机突突声音很大,她不用刻意压低。 江以华听力不错,挑眉道:“只有咱们俩去参加订婚宴,其余的人到村支书家里热闹,能碍着他什么事?” “我们要是真俩人去,他反倒是担心咱们有什么后手呢。咱们将人手摆到明面上,他估摸心里还嘲讽咱们的愚蠢!” 池芸儿颇有体会地点点头。 江子实就像是电视里的主角般,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绕着他转,别人是傻子,唯独他聪明地过分,能将别人耍得团团转。 江以华继续叮嘱池芸儿: “待会你跟村支书家的婶子坐一起,吃喝都与其他人一样,轻易别离开桌子,也不要单独吃什么奇怪的食物,也别喝酒。” 池芸儿竖着耳朵认真地听着,轻笑着点点头。 其实她也能猜测出江子实的现况,砖厂的厂长可不是普通人,砖厂的利润极为可观,但是能有多少上交给公社呢? 其余的部分则被厂长等人给私吞了,人有了钱,路子就广了,不然以砖厂这么臭的名声,怎么还能好好地继续经营下去? 江子实和卞村长想借刀杀人,可惜人跑了,这刀是借来难还。他们只能另想法子,将人骗过来,继续让刀逞威风! 他们这次说不定是发了狠,让她但凡进入到卞家村,就不会完完整整离开。 毕竟这里是偏僻愚昧的小山村,仍旧是错综复杂的家族盘踞,村民们在某一时刻拧成一股绳,让局子里的同志们都不敢轻易插手他们村的事情。 可以说村长振臂一呼,村民拖也能将池芸儿给送到屋里,任由人糟蹋! 池芸儿唯一能赌的事,村民对砖厂的反感,以至于村长和江子实不敢把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而且村民也绝非他们手里指哪打哪的枪。 没有任何缘由,村民们也不乐意染上什么麻烦,更何况有村支书跟江以华的关系在,村长他们不会大张旗鼓行事。 池芸儿琢磨着,江子实和村长得做了好几手准备,计谋为上、武力辅助吧? 江以华见池芸儿一路都很沉默,以为她害怕紧张,笑着说:“我请来的几个朋友各有自己的绝招,护你周全不成问题。只要江子实和村长一家敢向你伸手,我就保证能打得他们伤筋动骨,没有下次!” 池芸儿抿唇笑着,“我信你,以华哥哥。” 江以华瞧着小姑娘看向自己的目光,盛着全然的依赖,内心火热得不行。 他一直信奉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挑多重的担子。 他做好将自己奉献给组织,可他心如止水,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只有池芸儿,让他品尝到不一样的生活。 就好像沉寂许久的湖水,冰层消融盛入烂漫的春色,日子一下子丰富有了盼头。 这么瘦弱娇俏的丫头,他却觉得自己担负了整个宇宙的存亡般,容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拖拉机驾驶座不算宽,俩人几乎手臂贴合在一起坐着。 六月末的夜晚乡间带着丝凉意,他们都穿着衬衣,能够透过单薄的布料,感受到彼此的肌肤与温度。 男人像是个火炉,有着焚天嗜地的嚣张,而女子温凉似水,柔柔软软地可以轻而易举撩拨着炉火。 江以华仗着大家伙瞧不见,明目张胆地与她的手十指相交,端得是一种羞人的缠绵。 池芸儿面上带着淡淡绯色,比天边的霞光还要妍丽。 拖拉机突突地一路开进村里,停在了村长家旁边的胡同中,十多个青年跳下车。 听到动静前来迎接的村长和江子实对视一眼,面色有一瞬间的难堪。 不过那些青年冲他们笑笑,跟江以华打个招呼,就与村支书离开了。 “哥,谢谢你,”江子实红着眼眶,动容地拍拍江以华的肩膀,又侧头看向池芸儿,“池芸儿,欢迎欢迎,平时咱们住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冷不丁你搬走,大家伙都很不习惯。” “咱们知青点都跟着缺少了生气似的。” 池芸儿唇角扬着笑意,摊开两个手掌,“子实哥,你不介意我们空着手来吧?之前说过,让你从借我的钱里扣两块钱了。” 江子实笑容一僵,“怎么会,你们人来了就行。我还惦记着你们那点礼金?” 说着他将俩人引到院子里,让池芸儿跟知青们坐在一起,而江以华则以他长辈的身份,跟卞家近亲为一桌。 很自然地把俩人分开,江以华笑着去门口继续欢迎客人。 他侧头看着那两桌上被人拉扯说话的人,眸子里带着股隐晦的激动,完美的人和物,是欣赏过后用来摧毁的,尤其是遮挡住他光华的江以华和池芸儿。 来参加江子实和卞玉敏订婚的,都是卞村长家的亲戚,他们住得近,大部分还都是在一个村庄里。 所以很快人就到齐了,菜一道接一道地摆上桌子。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靠山吃山,这时候的野味肥硕,像是野兔、野鸡、狍子等,但凡略微深入山林,就能收获丰富。 为了这场订婚宴,村长特意组人上山狩猎了一天。 知青这一桌是有陪客的,这俩人恰好帮完忙后,坐在了池芸儿的两侧,一个是村支书的媳妇,一个是卞村长的弟媳妇。 “春贵嫂子,这一桌都是咱们村的知青,我这当妇女主任的,跟他们熟得很。我陪着他们说话就行,你去那一桌,人少……” 支书媳妇笑笑,拉着池芸儿道:“这一桌确实人不少,人都快挤不下了,走,池知青跟婶子去旁边坐。” “唉,春贵嫂子,”那妇人赶忙拉住池芸儿的衣服,“池知青平时大门不出的,能认识谁?” “还是他们知青坐在一起有话说。” 春贵婶叹口气道,“草根他媳妇,还不是我家那口子,知道池知青是江同志的对象,生怕她吃饭慢了抢不着菜,非得让我好好照顾着?” “你也知道我家那口子,别人借给他一根针,他恨不能还回去个铁棒。” “他还认死理,我要是没挨着池知青,寸步不离地照顾,明儿个我能被他给念叨死!” 听到这话,那草根婶笑笑,谁不知道村支书那头倔驴,人好是真的好,不然也不能没费一分一厘,就让全村人都将他选出来。 草根婶没再说话,开始抢着帮池芸儿夹菜。 只是池芸儿笑着躲开,“两位婶子,我又不是小孩子,能自己夹菜吃,而且我胃口不大,稍微吃点就饱了。” “今天饭菜不错,你们也多吃点,别为了我耽搁了。” 春贵婶笑着点头,“那行,小池你可要多吃点,今儿个烧菜的大师傅手艺好。” 草根婶子脸上闪过抹焦急,但她还是装着跟其他妇人一样,加入众人的抢菜行列。 另一边的江以华,以自己开拖拉机为由,清冷着脸躲开别人的敬酒,哪怕是喝茶也都是抿一口。 他其实跟江子实撕破脸了,也没有给对方继续做脸的打算,端着京都子弟的款,懒懒散散地看人都斜睨着,气人得紧! 村长给江子实打了个手势,俩人去后院装作上厕所。 “他们俩防得太严实了,咱没有出手的机会。”村长有些焦急,订婚宴都过半了,早早躲藏在厢房里的张厂长急得不行,装野鸽子叫了好几声了! “实在不行,咱就在菜里用上药?反正吃不死人……” 江子实紧抿着唇瓣,摇摇头,“这个法子太冒险了。” “哪怕咱们针对的是池芸儿和江以华,但是一个桌子的其他人也跟着晕倒,喝酒的就罢了,吃菜的老人孩子也跟着有反应。” “咱们掌握不好量,少了没效果,多了出人命,谁担得起?” “而且爹,你希望别人知道你手里有这种药?” 村长连连摇头,真是够麻烦的,他使劲地挠挠头。“那你说怎么办?” 江子实冷笑声: “让玉敏把池芸儿喊出去,趁人不注意拿着沾药的帕子将人捂晕。” “池芸儿太娇气了,单单玉敏就能制服她。” “只要咱们能拖住春贵婶子和我哥,不需要多久时间,哪怕三五分钟,等他们察觉出来寻人的时候,但凡看到池芸儿被破了身,一切都完了……” “呵,我哥和张厂长俩人对上,哪里管的上咱们呢?” “到时候咱们就哭诉啥也不知道,玉敏被张厂长胁迫,是无奈之举。凭借着玉敏是我媳妇,他们还真能告到局子里?” “院子里这么多人当见证,那时池芸儿的名声,别说在十里八乡烂个彻底,就是京都也能传得沸沸扬扬。” “池家老两口特别要面子,估摸着他们只有早早退休一条路可走了……” 村长点点头,“对,咱们这么多人,还弄不了一个小姑娘?” 俩人是躲在阴暗里咬着耳朵说的,声音极小,将方方面面都考量到。 他们商量完若无其事地回落原来的位置,村长喊来自家闺女,笑着让她去厨房吩咐人再整几个菜,顺带着小声将事情给说了。 卞玉敏一怔,虽然她知道今晚父亲和江子实会出手,但是她没想过他们会将她给牵扯进来。 重生回来的她,颇为爱惜羽毛,但是她为了前途也会不折手段! 卞玉敏为了抢池芸儿院长夫人的位置,不惜出手陷害,却没想到被江子实看个正着,以至于自己在他心里成为心机深恶毒的女人,能再一次出手解决池芸儿吗? 不过江子实有句话说的不错,所有人里,她是最不盼着池芸儿好的。 重生而来的人多半是遗憾难消的,卞玉敏上一世过得很不顺,虽然她是村长的女儿,可是村长的权力也只有巴掌大。 她模样出挑,很快被张厂长看上,趁着她晚上回家的时候,将人给掳走折磨了三天。 那张厂长人又矮又黑,模样丑说话粗鲁,真是处处都长在她反感恶心的点上。 可他有钱又有着寻常人家不敢招惹的势,以家人安全胁迫她当了五年的地下情人,还生了俩个闺女。 后来因为张厂长有了新欢,就将她当玩意赏给个喝酒打死媳妇的下属。一个女人没了清白,哪里有男人会珍惜她? 她趁着男人喝醉酒逃了出来,家人早就不认她了,只当她是个扫把星。无奈之下,她自甘堕落依靠着男人讨生活。 几番周转,在她四十多岁的时候,跟着个暴发户去了京都。 在澡堂里卞玉敏看到了,几乎没什么变化的池芸儿,那真是养尊处优的妇人,肌肤白皙水灵,跟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差不多,胸前殷红的胎记像是怒放的红梅。 池芸儿是因为家里的淋浴花洒坏了,不得不委屈自个儿来大澡堂洗澡。 她紧蹙着眉头站在门口不乐意进来,还是中年仍旧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江子实好声好气地哄了半天。 她们曾经在一个乡村里生活过,却一个高飞一个在地狱里挣扎。 强烈的对比,以及这么多年的心酸痛苦,早让卞玉敏的心极度扭曲。 她眼睛带着狠意,冲着在自己身旁路过的池芸儿猛地一推,眼睁睁瞧着人脑袋重重地磕在池子棱上,紧闭着眼睛身体一软滑入水池中,血色瞬间跟朵花似的绽放开来。 她们都是趁着大家伙上班人少的空来的,澡堂里雾气蒙蒙的,耳边是哗啦啦水声,谁注意到这事? 卞玉敏浑身颤抖忍着害人的恐惧,硬生生盯着池子里的人溺水了三分钟,才慌忙地离开去外间穿衣服,然而她却因为走得太快,脚底打滑也摔倒了。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竟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卞玉敏低头看看自己的这双手,唇角泛着冷笑,“池芸儿,咱们俩就是宿敌,总要有个人当垫脚石。” “张厂长那老男人,就让你消受吧,而你的子实哥,则会带着我离开这里去省城念书,再慢慢爬升成为院长。” 她直接走到池芸儿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轻笑着道:“池知青,咱去那边说说话可以吗?” “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又没有水池,今儿个还是我的大好日子,只几句话的事,你总不会怕吧?” 这个被人疼爱长大的娇娇女,太不会管控自己的情绪了,别人稍微使点激将法,池芸儿就能跟二踢脚似的直窜天! 这一招卞玉敏用过,十分好用,而且她自信这一次也能成功。 池芸儿怒视着她,“我知道你现在幸福得很,得偿所愿了,用得着到我跟前显摆吗?” 卞雨倩挑眉笑着:“子实说一直将你当成妹妹,辜负了你一片情深,我代他替你道歉。” “可是感情的事情是勉强不来的,这句话我悉数奉还。” “不过嘛,我心里挺愧疚的,如果不是我,说不定你守得云开见月明,跟子实已经确定关系了呢。” 池芸儿气得要拍桌子站起来。 卞玉敏赶忙握住她的手,使着巧劲拽着人往后院去,笑着对春贵婶道:“婶子,我借池知青说几句话,就在屋檐底下,您在这里就能看到。” 接着她一边凑到池芸儿的耳边说话,一边将人往暗地里引:“池知青,我对你嫉妒了些,可是我不是真坏人。” “要是我心肠狠毒的话,当初在桥上就拽着你一起跳下去,而不是傻乎乎地冒着淹死的风险,陷害你。” 池芸儿冷笑:“你终于承认了?” 卞玉敏点点头,“人不能做坏事,自从那我心里一直很难受。” “我现在很幸福,所以希望做些什么,能让你也幸福,而不是因为我,让你消沉下去,随便找个人凑合。” (本章完) 第136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3) 第136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3) 池芸儿脸上怒气未消,反驳道:“你以为你们是谁?” “明明是本姑娘打一开始就没瞧上江子实这个软饭男,怎么就成了我扒着他不放?” “还有,什么叫我随便找个人凑合?以华哥哥不知道比江子实优秀多少呢!” 卞玉敏微微叹口气,趁着池芸儿的注意力被自己拉扯着,很自然地拽着她一点点往更为黑暗的角落而去。 她将事先准备的手帕,背着手往小树枝上一系,在外人看来,就是她的衣角在随着晚风飘荡。 池芸儿浑身紧绷,所有的注意力似是被对面的女人牵扯,并没有注意其小动作,但是她面上带着浓浓的不悦,势必要争一个是非对错。 卞玉敏摇着头道:“池知青,我承认你比我漂亮、聪明,但是你在识别男人身上,却不如我看得清楚。” “你以为子实的哥哥优秀,就一定是好人吗?” “谁也没规定优秀的近义词是好人啊,高智商犯罪得多得是!同一个爹妈生的,又在一样的环境长大,你子实哥如何,以华哥哥的人品也不会想差太远。” “想必你也听说江以华有很严重的恐女症,他近不得女人身,否则会危及生命。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就接受了你?” “我不信这世上,真有超越生死的爱情!” 池芸儿微微扬着下巴,“当然是我漂亮聪明呀,又与他门当户对的,是最好的结婚对象。” 卞玉敏好笑地说:“不是这样的,你的性格不允许暗着来,他没有法子才被人误认为,你是他对象。” “子实说,他哥哥哪怕有恐女症,也有很多女人献殷勤,而他哥哥时常会暗地里接受对方的好意,让其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位,能让江以华克服心理和生理上的障碍。” “但是这些女人都是家里不受宠爱,或者身旁没几个为其讨公道的人,她们恰巧地一个接一个地失踪,失踪前莫名其妙留下一封信,打消众人的疑虑,说是投奔亲戚呀什么的……” “子实担心他哥哥,不如表现得般优秀和正义,而是因为自己生理和心理上的缺陷,发生了扭曲,自己不好过也不想让其他人好过,将这些女人给糟蹋杀害,或者卖了……” 卞玉敏见池芸儿越听越入迷,趁其不注意,掏出撒了迷药的手帕,一手紧紧箍着池芸儿,一手则用帕子狠狠地捂住她的口鼻。 她感受着怀里女孩儿的剧烈挣扎,轻笑着说:“池芸儿,上天没能给我一个匹配上子实的身份,但是我却有第二次的机会。” “这一次是你满身泥污地仰望我,我会当上京都总医院长夫人的!” “他的媳妇只能是我,你说,沾满泥污的你,还值得他放在心口当白月光、朱砂痣吗?” “恐怕他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恨不能从来不认识你呢。” “你以为是我喊你出来,迷晕你的吗?” “不,这全是江家兄弟俩里应外合……” 卞玉敏好歹有二十多年的经历,而且她还是七十年代的高中生,虽然她的成绩一般,却也勉强跟得上时代的发展。 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如何争抢男人身上,最擅长的也是将人的信念一点点地敲碎! 果然听到她的话,剧烈挣扎的女人一呆,似是十分不相信这现实的残酷打击,不经意间吸入大量的药物,浑身瘫软在地上。 卞玉敏生怕人是装的,就又捂了两分钟,才赶紧将手帕往裤子口袋一塞,背着人绕到厢房后面。 她刚将人给放下,就被人紧紧抱住,口鼻处也被捂上手帕。 卞玉敏因为太过吃惊,反而一口气吸入大量迷雾。 之前他们怕拖延的时间太久,往手帕上撒了高浓度的迷药,但凡吸上两三口,就能失去基本的对抗能力。 她赶忙闭息,听着院子里热闹的声音,内心那种悔恨、害怕随着脑袋昏沉一点点攀升。 今天是她跟江子实的订婚宴,不出意外的话,她会跟江子实结婚,然后会随着他去京都,当主治医师夫人、再是主任夫人、院长夫人…… 可是,现在隔了一层窗户的里面,是上一世她的噩梦! 原本该是池芸儿代替她遭罪,俩人的人生彻底对调。 卞玉敏太痛恨自己,想要亲眼看到池芸儿的惨,以为万无一失,就亲自上阵。 如果是她娘来,不管事情如何发展,都跟她没关系的! 想到张厂长的势力,想到上一世家人对她的冷漠和嫌弃,卞玉敏头晕脑胀,浑身轻颤。 她不甘心,不甘心重来一次还要再走一遍不幸。 卞玉敏眸子一动,脖子一歪浑身瘫软地往地上坠去。 池芸儿无声地嗤笑声,手不客气地往卞玉敏胳膊内侧的软肉使劲一掐。 卞玉敏疼得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尖叫声被捂住,但是急促呼吸中却又连续两三次鼓入大量的迷雾! 这一回她是真得晕晕乎乎没了行动力。 此时,窗户里的厂长早就无装上阵,自嗨等待多时了,听见轻微声响,激动地打开窗户,暗哑着嗓子低声不满道:“快点将人递进来,怎么办个事这么拖拖拉拉?” 托着卞玉敏的池芸儿一愣,手里的人就被张厂长给一把拽了过去。 池芸儿挑挑眉,顺手帮他托了一把,然后低着头装作去厕所,若无其事地绕了一圈回来,正好遇上寻自己的春贵婶子。 “你这丫头吓到我了,”见到人好生的,春贵婶子长松口气拍着胸口道:“刚才我觉得不大对劲想过来,就被草根媳妇拉着说了好几分钟的话。” “等我再出来的时候,你们俩都不见了!” 池芸儿笑着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了趟茅厕。夏天那里的味大,我怕熏到你们,就吹了会风。” 春贵婶子笑着说:“你们小年轻就是讲究……” 俩人手挽着手回去,还没走到前院,就听到有人拔尖一嗓子。 她们对视一眼,赶忙走过去站在人群后面踮着脚尖看。 “哎呦,太不要脸了,怎么跑人家家里来鬼混?” “啧啧那花花白的,大黑天的看得人都晃眼,这是谁家的小媳妇?” 屋里视线太暗,谁都没有看清楚里面抱在一起的是谁。 得了村长眼色的村长媳妇,就开始唱起来:“哎呦喂,这是谁跟我们家过不去,我闺女订婚的大好日子,折腾出这么丑的事情……” “哪个小娘们耐不住,找男人找到这里来了……” “看我不撕了你脸皮,现在就拉着你绕着村子走上三五圈,反正你也不要脸了……” 池芸儿跟春贵婶子瞧得兴奋,听着前面的人转播过来的场景。 “哎呦,那男人也真是够了,门都敞开了,还扒着人不放呢,啧啧,他那脸皮是铁做得吧?” “咱们越看他越兴奋……” “我怎么觉得村长媳妇故意的,站在门口只嗷嚎,咋不进去将人薅出来,非得等那男的速战速决?” 众人从村长媳妇扯着嗓子谩骂中,回过味来,哪里乐意继续看她表演,纷纷将她扯一边去,自个儿近距离围观。 有人还将煤油灯带了进去。 张厂长意犹未尽地穿上裤衩,懒洋洋地道:“我喝醉了在屋里歇了会,结果这女人开门扑上来,我要是忍着还算是男人吗?” 说着他还从女人光溜的大腿上摸了一把。 众人跟着摇头,换做是他们也办不到。 有人趁乱也楷几把油,不过当煤油灯照上仍旧昏睡的女人脸时,众人都呆住了,一个个下意识回头看向姗姗来迟的村长、江子实以及又挤进来的村长媳妇。 见众人这个表情,三个人第一反应就是事成了! 村长假模假样地愤怒道:“张厂长,这里是我的家,今天又是我闺女订婚宴,你,你哪怕受人勾搭,也得换个地方。” “我的老脸都快被丢光了……” 众人:准确来说老脸已经不存在了! 张厂长呵呵,“没办法,谁让美人太销魂,老张我又喝了两盅,忍不住了嘛。” “行了,你们继续庆祝,我将我的女人给抱回厂里,继续亲热番。刚才没尽兴,影响我正常发挥了。” 终于有人打断他们的和谐,“胡闹,张厂长你欺负人怎么欺负到人家里来了?” “今天可是玉敏丫头都好日子,你怎么,怎么将人……” 外面看不到情况的人,急得抓耳挠腮,这句话到底啥意思? 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个吧? 村长三个人木木地扭脸对视一眼,卞玉敏不可能这么蠢,自己算计别人反倒被被人算计吧? 池芸儿在他们眼中,就是战斗力豆腐渣类型的,十来岁的孩子都能撂倒的存在。 可坐在床上慢条斯理穿衣服的张厂长挑下眉,侧身看去。 刚才他太急了,倒是没瞧瞧女人长什么模样,借着微弱的灯光,他撇撇嘴没有丝毫羞愧心: “还别说,可能真是你家冤大头闺女,模样一般般吧,除了皮肤白嫩点,哪里有传闻中貌比仙女的小池知青百分之一的好看?” 江子实猛地扭头,看到江以华冷淡嘲讽的笑意,看到众人闪烁的目光,以及人群后时不时跳起来凑热闹的池芸儿。 夏日里一盆冰碴子浇下来,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已经卑微地为了工农大学生名额,要娶村姑,可现在村姑连清白都没有了…… 他们给池芸儿设置的几乎泯灭的局,失身、名声尽毁、接受众人批判指责,全部悉数反弹到他们身上,一滴不漏! 村长媳妇不敢置信地探头看了眼,见到床上大咧咧静静躺着的女人,胳膊上熟悉的烫伤,受不住眼睛一番晕了过去。 顿时村长家上下乱成一窝猪,大门还没出去呢,就有啥事不懂的小孩儿,就着大人的几句话,在外围拍着手编起顺口溜来…… “村长家有只懒猪,她叫白花花,钻男人的臭被窝,她真顶呱呱……” 江以华寻到池芸儿,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才微微吐口浊气,“走,我们回家!” 池芸儿轻笑着跟春贵婶子挥挥爪子,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没有等其他人,直接开着拖拉机往回赶。 乡下的夜晚漆黑得紧,像是不透风的黑布蒙上了眼睛,哪怕天上有清凉的月色,可在拖拉机前面灯光的映衬下,四周黑色浓稠。 “以华哥哥,我们不等他们了嘛?” 江以华摇摇头,淡淡地说:“正好让他们有理由借宿在卞家庄,方便查看后山曼陀的情况。” 之后他一言不发地突突开到半路,然后突然停下来,江以华将身边的女人直接抱到腿上,狠狠地欺身上前。 池芸儿微微一愣,感觉到他的不安和急切,伸手环着他的腰,任由他逞威。 许久,江以华紧紧拥她入怀,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馨香,“芸儿,以前我活得太透彻,不相信命运,不相信一切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这一次我特别感谢上天,让我们相知相爱的不早不晚。” 他很难想象,如果他们晚了一步,在池芸儿离开卞家庄之前,江子实和卞玉敏就订婚了,那等待她的会是怎样凄惨的结局呢? “你放心,虽然他们算计你不成,反倒将自个儿赔进去,可他们也要接受制裁!” “我请的几个朋友都是从京都调来这里学习训练的,他们每个人背景不弱,不会受到地头蛇的欺压。” “刚才有个朋友特意全程暗地里护着你,可以说,”他低咳一声,“即便你没有反应过来,被卞玉敏迷晕,那朋友也不会让你落到那种地步。” 池芸儿轻笑着点点头。 她的五官灵敏很多,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到。 哪怕前院闹腾得紧,但是在她反过来捂卞玉敏的时候,藏匿在暗地里的人,估摸着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该有的警惕心与隐息都没再刻意顾及,有一瞬间的松气,被她捕捉到。 他们回到农场后,江以华将池芸儿送回宿舍,揉揉她的头,“好姑娘,回去睡一觉,明天什么事都该尘埃落定了。” 池芸儿抿抿嘴,忍不住上前抱着他,脸颊贴着他滚烫的胸膛,“以华哥哥,曾经我以为父母会是我这一辈子,毫无保留的依仗。” “可是后来经历了些事情,我发现不是的。” “他们在日益老去,早就不再是参天大树,还能够为我遮蔽一切的风雨。他们变成我的牵挂,我的弱点,很多事情我不能向他们掏心掏肺地述说。” “报喜不报忧嘛。但是夫妻不是,两个相爱的人要彼此信任,携手一生。” “以华哥哥,我能相信你嘛?” “我还听过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们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嘛?” 江以华怜爱地抚摸着她的碎发,低笑着道:“至少我不会,我不敢保证面对组织发展节点时,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和牺牲。” “但是你永远都比我重要,一生一世,我的爱!” 池芸儿又是感动地,往他怀里蹭。 这样的话,如果是别人说的,她肯定要嗤笑一句,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呢,一辈子那么长,连她都不能保证不变心。 她是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毕竟她当过疯子,说是疯子,不如说是一个人被劈成两半,一半疯癫躲在自欺欺人的避风港,一半清醒得看到一切人间丑恶。 但是她相信江以华,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能说到做到,将承诺一字一句敲成金。 再说对一个女人的忠诚和宠爱,不是难事,只要人活得够透彻,就能做出聪明正确的选择。 认真活着,不仅仅是对爱人对家庭的负责,更是一种人生态度,对自己一生的完美答卷。 腻歪了一会儿,她才恋恋不舍地关门回屋。 江以华轻笑地摇摇头,自己还没被人如此缠着过,新奇、无奈又甜蜜。 他走了几步,突然脚步顿住,手不置信地往身上摸索。 刚才一路上他不仅抱过池芸儿,还亲吻过她,这么多激烈的刺激,要是往常自己早就浑身炸红疙瘩,将他往油锅里烹多少回了,可是直到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身上肌肤平整光滑,只有肌肉清晰的纹理,感受到的也都是夏日傍晚舒适的凉风,没有疙瘩、没有发热和疼痒难耐的感觉。 江以华紧紧握着拳头,眼里盛满喜悦地看向身后。 第二天一大早,池芸儿听见食堂开饭吹哨子的声音,迷迷糊糊爬起来,端着盆子出去洗漱。 刚打开门就被杵着不知道多久的江以华给吓了一跳。 “以华哥哥?”她轻笑着疑惑地喊道。 江以华左右瞧瞧跟做贼似的,天刚蒙蒙亮,大家伙双抢结束后,略微歇歇又进入新一轮的劳作。 早上扛着锄头搂草、浇水,磨会洋工,拎着饭盒直接去吃饭。 基地宿舍区这会儿几乎没有几个人。 他将人推进屋子里,先抱着人啃起来。 池芸儿笑着躲来躲去,“以华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我,我还没洗漱,不要……” (本章完) 第137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4) 第137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4) 可江以华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听,就是不听,逮住人狠狠解馋后,才笑着伸出胳膊,扒拉衣服。 “芸儿,你看,刚才咱们这么亲昵,我身上也没有起红疙瘩。我好了,”他重新抱上人,笑着说: “我已经克服心理障碍了!” 池芸儿也诧异地扒着他的胳膊一点点瞧着。 俩人自从确定处对象开始,他们哪天没有趁机腻歪? 而且往往都是她撒娇地往人身上扑,求抱抱求亲亲求举高高,将人撩得欲罢不能,像是完全忽略他的异常,唯独将他一个人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现在是夏天,男人火力大又不怕晒黑,一直穿着短袖,所以每次她都能见证他与自己亲昵后,立马炸起的红疙瘩,连接成片,摸上去都有种灼热、凹凸不平的触感。 偏偏她每次都觉得很好玩,总是不放过他,跟戳泡泡似的,要闹好大一会儿。 不过男人心再细,也没有细到注意生活里的方方面面。 池芸儿对他是利用了些克服心理恐惧症的有效手段,肢体上不停地接触,然后平日里再在语言上加以引导。 她是觉察到他身上的红疙瘩在起来的时间、规模、消退的时间等等方面,有明显减缓的趋势。 池芸儿眸子微微一转,“以华哥哥,你有没有接触到其他女同志?” 江以华挑眉,“你的意思是,我们俩天天在一起,所以我对你因为心理恐惧而产生的过敏反应,有了抵抗力?” “但是对于其他人还存在?” 池芸儿眨巴下眼睛:“这个我也不确定呀,只是一种猜测。” 谁知道他只是对她产生了免疫,还是扩散到整个女性层面。 江以华笑笑,稀罕地再次将她狠狠拥入怀里,“管他的,只要我对你没有反应就好。” “这样,”他凑到她耳边低沉暗哑道:“这样我就能随便欺负你了……” 池芸儿掰细的脸立马涨红,可她还是抬起头,眼里似是带笑染媚,又盛着一汪清泉倒映着人的欲:“以华哥哥,你怎样欺负我?你舍得?” 江以华全身的血液蜂拥而上,那种灼热躁动,比他过敏反应强多了。 他咬着牙:“小妖精,你真要我的命!” 说完他一个转身将人抵到门上,欺负上去。 “这样欺负我当然舍得,恨不能将你一口口全部吃掉……” 还不到中午,卞家庄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卞小烂确实参与到曼陀的私人违法种植,不仅是他就是他的家人也都参与其中。作为主犯卞小烂要吃枪子儿以儆效尤,而其他从犯也被判处三年到二十来年不等的有期。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池芸儿浑身都颤抖,一种似是她又不像她的大仇得报、却不能回到当初的悲伤浓烈而至,又迅速消退。 池芸儿觉得自己人生好像都通透了,那种轻松跟挣脱什么桎梏般。 接着还有其他,对于她来说的好消息一起而来,像是江子实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为了表明自己对已经污了的卞玉敏的情谊不会变,今天一早就去领证结婚了。 卞玉敏遭了罪,却觉得这一切都是池芸儿跟江子实的错。她确实得偿所愿,成为江子实的妻子,但她对他也是痛恨非常,因为她知道他图自己的是什么。 他们俩终究不会甜甜蜜蜜,而成为怨偶。 一个会内心嫌弃妻子不洁,又不得不忍着恶心受用;一个为了攀爬成人上人,不得不被丈夫利用…… 他们日子不开心,池芸儿就觉得天高水绿万生可爱! 张厂长被当成强oj犯抓起来,也是树典型吃枪子儿的。 因为插手这事的是邻省的同志们,这事儿又闹得很大,沸沸扬扬地仅一上午时间,已经传得十里八乡都知道了。 上面的人坐不住了,一道命令下来,彻查砖厂,还要进行搜山,将一切邪恶都从暗地里揪出来! 江以华轻笑着道:“江子实的名声估摸很快传到京都,虽然卞玉敏是受害者,但卞家庄的名声坏了,这次工农大学生的名额肯定不会给他们。” “江子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池芸儿也幸灾乐祸地点点头,“对呀,他不天天惦记着算计别人,又贪心的很,想要鱼和熊掌兼得,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江子实就是明明做了恶,还要捂着皮,靠着好名声体面活下去。 啧啧,在他冲着村长家的人脉、工农兵大学生名额那刻起,就注定他要跟卞玉敏紧紧捆绑在一起。 村霸一号,怎么可能任由别人贴上来占便宜,又想要事后独善其身? 江以华揉揉她的头发,“现在组织形势越来越明朗,知青可以通过家里寻找工作单位接受而返城,我相信以后,知青们甚至可以凭借着资料,回家落户。” “江子实虽然是我的亲弟弟,但是这一次回家,我会将他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跟我父母说清楚。” “如果他们站在正义上,不会管江子实分毫,那我愿意独自承担他们的赡养义务。但是他们要是舍不得血脉亲情,那我也仅仅当成亲情走。” “有困难的时候帮一把,平时逢年过节走一趟,晚年给个最低赡养费。” 池芸儿看向他。 江以华将人搂入怀里,“我必须得逼迫他们一下,到底要我这么优秀的儿子,和从小看大漂亮懂事的儿媳妇,还是想要一个天天钻营作恶的儿子,以及心肠恶毒的乡下儿媳?” “不这么做的话,他们最重要被江子实连累到。” 池芸儿连连点头,“我也这么想,只是觉得对他们有些残忍。” 哪个父母愿意放弃自己的孩子呢? 江以华笑着捏捏她的腮帮,“江子实已经是大人了,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父母能为他兜事兜多久?” “往后啊,他但凡做了恶,不需要别人,我就给他捅出去!昨晚只是一个开始。” 虽然池芸儿通过自己完成了绝杀,但是事情能够圆满解决,当然得需要江以华的善后。 张厂长被抓,而且直接判了极刑,哪怕砖厂被封面临着严格审查,但是厂里的职工、张厂长的家人,以及砖厂后面的那群人,可能轻飘飘放过卞家和江子实吗? 只一上午时间,还看不出效果来,但她能预料到,等待卞家和江子实的,绝对是一场炼狱了。 池芸儿抱着他的胳膊笑得咯咯地,“我现在倒是有点同情他了,有你这么位大义灭亲的哥哥,真是人生一件快事!” 因为明天一早他们就要离开了,池芸儿东西早就收拾完了,就去厨房借了锅灶做了些吃食。 天还黑沉得紧,江以华就敲响了池芸儿的门,“芸儿醒醒,咱们该走了,将东西装上车,你到车里再补觉。” 池芸儿猛地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屋子,听着门外男人低沉的声音,连忙应下。 打开门,她就被塞了一盆水,“你先洗漱,有哪些东西需要拿,给我指一下。” 池芸儿愣了下,突然有些理解“男友力”一词了,那真得是对爱人宠溺至极的甜呐。 她抿唇笑着说:“就那一个提箱、两个提包、一个双肩背包,不过双肩包里放了不少吃得,以华哥哥给我放在好拿的位置。小挎包我自己背着就行。” 江以华点点头,瞅了下刚睡醒的某人,虽然视线不是太明朗,但是小女友就是个行走的月光,白得紧也让人惦记得很。 难怪有人说灯下看美人,朦胧之下的女子更是多了一种让人血脉喷张的韵味。 他喉咙上下滚动,艰难地撇过头,一趟就将东西给拎走了。 再来的时候,池芸儿已经收拾妥当,穿的是一身橄榄绿套装,带上红星帽,编了俩松散的蜈蚣辫,整个人青春朝气,一如她下乡时般。 江以华看了一愣,也凑到她手里拿的镜子前。 基地建的位置过于偏僻,他们又是以农业为主,早晚用蜡烛随便凑合下,并没有通电的必要性。 镜子里的他沦为暗色的背景,嘴巴一咧露出一口白牙,都能将自个儿吓一跳。 池芸儿头一次见男人这种属性,忍不住头靠在他胸口笑。 江以华叹口气,“我怎么觉得自己养了个闺女呢?” 媳妇太娇嫩了,他下口都有负罪感…… 通往蒙内的车一共有七辆,车斗很大,全装满了粮食,然后被防雨布给遮盖好,又捆绑了好几道粗麻绳。 驾驶室能同时容纳四人,不过每一辆车只有两位跟车司机,剩余的两位则留给了附近闻讯而来,搭车回家探亲的知青们。 卡车驾驶室比较高,江以华是把池芸儿给举上去的。 池芸儿抓住把手稳住身子,坐进车里,笑着带上门,扭头便看到笑容不自然的女同志,俩人中间则是放了不少行李。 她们是女同志,倒是并不显得拥挤。 她轻笑着冲人点点头。 江以华绕过车头,坐在驾驶座上,先拎了一包东西往后递过去,“厨房大师傅特意赶早蒸的包子,马蜂菜鸭血粉条豆腐肉包,师傅最拿手的,还热乎着呢。” “有在井里镇了一晚上的绿豆沙甜汤,还有些零嘴,自己消磨,困了就睡会,到了城镇歇息的时候,我喊你……” 听着他事无巨细地交代一番,别说坐在后座,不知道拿着钱票砸了多少人,才换来跟他同车的女同志,就是副驾驶座上的同志都惊得下巴要掉下来了。 “老大,牛,难怪兄弟们要么没寻到媳妇,要么媳妇被嫂子甩好几条街。原来私底下,您这么伺候人的?” “我就说嘛,昨天晚上你贡献了瓶好酒为的是什么,原来仅仅是让嫂子吃上热气腾腾的包子呀。我们都是跟着沾光的……” 那青年佩服地伸出大拇哥。 后座的女子紧抿着唇瓣,小声地问道:“江同志,您还有包子吗?听说路上能中途路过饭馆下来吃饭,我,我早上赶得紧,准备的不充分,不过我可以付钱和票。” 池芸儿侧头,嗅到了绿茶的味道。 呵,当着她的面,勾搭她男人? 池芸儿侧头轻笑:“这位大姐,我这么个活生生的人在您跟前,您没瞧到?” “非得跟全神贯注抹黑开车的司机,兼我男朋友的江同志说话?” “这不还有个喘气的,都是一个农场出来的,凭什么我男人有包子,他没有?” 被点名的青年连连摆手,遗憾地耸肩说:“要么说嘛,老大就是老大,干什么事都留一手。早知道如此,我少吃俩包子,说不定现在也有媳妇了……” 那位女同志脸色被他们俩的话,怼的面色难堪。 不过,随即她面上带着丝委屈,小声道:“那,那这位女同志,我能跟您换包子吃嘛?” “我用大白兔奶糖换……” 啧啧,池芸儿从包里扒拉出一袋子大白兔奶糖,笑着道:“大姐说得是,以华哥哥给我买的这种奶糖嘛?” 说完,她暴力拆袋,抓了一把塞给副驾驶座的青年,自己剥开一颗站起身塞到男人嘴里。 池芸儿这才坐下来,打开刚才江以华带过来的包,拿出包子捧着啊呜吃了一口。“唔,真得很香耶!” 包子还热乎着,那喷香的味道在车里飘荡,略微一勾,旁边的女同志的肚子就羞耻地咕噜响起来。 可是这女同志只是脸红跟小可怜似的,抱着包缩在后座上,调整姿势,恰好能跟后视镜里的江以华照面。 然而,江以华将车开出农场,上了道之后,淡定地将后视镜调整角度,立马是满框吃得极为欢快的小女友。 一时间狗粮吃到饱的青年,沉默地剥了颗糖放嘴里,假装自己也甜得紧。 而那女同志低垂着眸子,满身不甘和无可奈何。 吃过包子后,江以华又用一只手递过来个水壶,“知道你起不早,所以我给你冲了杯麦乳精,喝完眯补会觉?” 池芸儿乖巧地嗯嗯着,车窗半开着,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紫红色铺撒了半个视野,风微凉又轻柔,似是能将一切的不安与凄苦全部吹散,只剩下美好与安乐。 喝完麦乳精,她又喝了两口温水漱漱口,才舒服地依靠着中间的行李睡觉。 渐渐地太阳大起来,炽热的光线照耀在副驾驶一侧,青年倒是无所谓,只要不下地干活,躺平任由阳光暴晒。 但是那位女同志也同样是在被阳光热烈亲吻的一面,哪怕用衣服遮挡住,可是热量还是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反而是趴着的池芸儿在车不快不慢地行驶中,就着那么点风睡得香甜…… 等池芸儿睡醒的时候,车已经驶入个小镇,停在加油站加油。司机们都下来活动,随车人员也下来走动下,跟加油站的员工要点热水,或者去茅厕解决下。 她迷迷糊糊地起身揉揉眼睛,最近她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够离开卞家庄回到京都,两个晚上都没睡太好,加上她有点晕车,没想到竟然睡这么久。 本来抱着膀跟人说话的江以华,注意到车窗里的动静,赶忙快步走上前,取笑道:“小懒猫终于醒了,睡得这么沉,我将你在路上随便丢下,你还能摸回去吗?” 说着他还递上了刚买的橘子味的汽水。 汽水外面还带着凝结的水珠,丝丝凉气顺着风袭来,将池芸儿挣扎不出来的瞌睡虫赶去大半。 她懒洋洋地接过来,“以华哥哥,您倒是丢呀,丢了我看您去哪里寻这么漂亮聪明乖巧的媳妇儿!” 那理直气壮的小模样,忒遭人稀罕了。 江以华瞥了她一眼,却低笑一声,“能耐了,希望你在床上一样跟我叫嚣。” 池芸儿一呆,汽水入肚翻滚下又顶了出来。 她打了个橘子味的嗝,忒有损形象了…… 这大佬开车开疯了,竟然还要带她上路! 江以华绷住笑意,怕小丫头恼羞成怒真不理自己,便将她手里喝了三分之一的汽水抽回来,自己咕嘟一气下肚:“喝点消消暑气就行,女孩子不能喝太多凉的东西。” “待会去吃饭,有想吃的吗?” 池芸儿瞪了他一眼,自己吃饱喝足又睡了觉,腿都没动弹一下,哪里就饿了? “走,下来走动下,陪我吃点凉面。” 池芸儿点点头,搭着他的手跳下来,腿太久没动,刚触地一点力道都没有,直接瘫软入他怀里。 男人无奈地说:“芸儿,我是你男人,就在这里谁都抢不走,你,你没必要时时刻刻证明这一点。” “被别人看到,不好……” 池芸儿怒视着他含笑的模样,气得哼哼地,哪里还有之前的蔫巴样子? 他们俩并不缺钱,一个是有本事,一个则是家里的娇娇女,每到一个地方,他们都会避开众人,自己吃点好的,顺便买些当地的特产。 虽然每天开车要在十多个小时以上,但是江以华时间和路线安排得当,总能挤出两个来小时逛逛当地的供销社,在旁边的国营饭店不紧不慢地吃顿饭。 紧张的运输任务,硬生生被他促成了自驾游模式! (本章完) 第138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5) 第138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5) 原本两天的路程,他们走走停停了三天,以至于到了京都把池芸儿等人放下后,江以华只狠狠地瞅了人两眼,暗哑着嗓子道了句等我,就转身带队离开了。 池父借了医院里拉货的面包车,带着池母早就候在原地了。 等车队一走,池芸儿转身看着这对父母。 虽然在她被拴在卞家庄后,他们也下乡探过两三次,一次比一次沧桑衰老,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记忆中的父母永远停留在自己下乡之前中年精神气十足的模样。 不过,因为她这个不孝女任性下乡,虽然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却也让时刻牵挂她的父母头发上挂了一层浅浅的霜。 她含着泪,直接扑到池母的怀里,感受到母亲的温暖,嗅到熟悉又心安的气息。 池芸儿再也忍受不住,哇哇哭了出来,那真像是泄洪般,一股脑地将自己的委屈全部倾倒出来。 池母被她哭得心揪疼,也紧紧抱着她,安抚地一遍遍拍着她的背,“好孩子,咱回家了,往后有爸爸妈妈在,谁也欺负不了你,也不会再让你吃一点苦!” 听着母亲温柔的话,池芸儿哭得更欢实了,约莫跟孩童般哄不得,那股矫情劲上来威力着实可怕。 结果池母被带着,也哭得不行。 池父原本还打算着,见到人后要好好跟她讲讲道理,都是大人了,哪里还能由着性子来,凡事要三思而后行,跟父母好好商量,怎么着也能拿出个最佳方案来。 可是瞧着闺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媳妇儿也抹着泪,他打了三四天的腹稿全忘了,跟无头苍蝇似的,围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直转悠。 这边是个客运站,地方好找,搭顺风车的知青也能寻到回家的那趟客车。 只是相比较面包车的宽敞干净舒适,客车拥挤脏乱气味刺鼻,空前让人难以接受。 男同志倒是没那么多讲究,跟众人打了招呼,拎着两三件行李,很快就离开,迫不及待乘车往家里赶。 但是女同志们磨磨蹭蹭地,想等着池家人客套地问候两声,她们再厚着脸皮顺势答应下来,继续搭乘顺风车。 尤其是跟池芸儿并肩呆了三天的那位方玉莹,她轻笑着上前冲池父鞠躬主动打招呼:“池伯伯您好,我叫方玉莹,我爸爸是内科大夫,勉强跟您是同事。” 不过池父是京都总医院的副院长,而她的父亲不过是个京都某区医院的普通大夫。 但凡她父亲能有点本事和人脉,她也不至于被分配到,别人挑剩下贫瘠的地方,又怎么会拿钱票带着孤注一掷的心态,跟人换位与江同志一辆车呢? 有些人能轻而易举触碰到、不珍惜的,却是她拼尽全力都企及不了的…… 池父笑着点点头,“你好你好。”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方玉莹面色一僵,不过她继续笑着问:“不知道池伯伯看见我爸了吗?我跟他约好在这里见面的。” “我还特意将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他哪怕耽搁,这会儿也该早早来了呀?” “难道他又被工作绊着了吗?” 她微蹙着眉头,满是无奈和可怜。 “这我就不清楚了,”池父摇摇头,往周围看了下,“你再在这里等等吧,省得跟你爸错过去了。” 自从方玉莹走上前,池芸儿哭得差不多,这会儿也不嫌热地窝在池母怀里一边打嗝缓解情绪,一边虎视眈眈地瞪着方玉莹。 方玉莹微微叹口气,抬起手腕看了下表,“看来我爸是不能赶来了。他说这个点没到,就是临时接了重要手术走不开。” “池伯伯,我能不能……” 没等她开口提出搭顺风车,池芸儿就跟孩子似的,气呼呼地扯池父,“爸爸,我是您闺女,还是这为不知名不知姓的女同志是?” “您见了我一点都不热呼,反而跟人家聊得嗨。” “我不就离开一年多,您就要移情别恋了?我不再是您的宝贝疙瘩了?” 池母哭笑不得地拍了下她的额头,“你这丫头,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没羞没臊,爱开你爸的玩笑?” 池芸儿是家里唯一的宝,向来独霸,若是池父池母对哪个孩子好一点,这心眼比针尖还小的丫头,能够醋个把星期! 池父池母觉得好玩,时不时逗逗她,也颇为满足孩子将自己放在重要的位置上,越发宠爱她。 池父赶忙表态:“没有的事,走走走,爸爸给你定了你最爱吃的烤鸭,你妈最近更是买了一大堆你爱吃的,准备这些日子轮流给你做一遍,争取早点将你脸上的肉给养回来!” 池芸儿抿唇笑,“您养猪呢?快走吧,这几天我在路上睡不好吃不好的,浑身酸软,还臭烘烘的,得回家痛痛快快洗个澡……” 说着她一手挽一个,将人往车上带。 方玉莹被留在原地,而观望的女知青们耸耸肩,拎着行李认命地去买票坐车。 池芸儿晕车,所以她直接坐在副驾驶座上,将窗户大开。 池母坐在池父身后,正好能看着女儿的侧脸:“闺女呀,刚才那个小同志怎么着你了?” 闺女离家一年多,期间一次都没回来,信件都是他们邮寄过去两三封,那边才轻飘飘回上几句。 他们夫妻俩工作忙走不开,就是过年的时候都是在班上跟同事吃的饺子。 他们想闺女不能去看,内心愧疚得紧,只能将钱票和物品给足。冷不丁丫头回来了,他们又不知道该跟人说什么。 池母有话没话地问道。 提到这里,池芸儿气呼呼地说:“就是这个女人,明知道以华哥哥有女朋友,就在跟前,还无视我献殷勤!” “东同志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她既然喜欢以华哥哥,那将他置于什么位置上了?” “呵,惦记完别人的男人,这会儿又开始惦记别人的父母?她可真是时时刻刻想当三儿!” “难道我的大腿不粗嘛?不值得她抱?非得从我拥有的爱人和亲人上寻找缺失的优渥生活?” 池父池母听了一愣。 池母也愤愤道:“现在的孩子们都怎么了?出生家庭和环境不能选择,可以自己努力学习改变命运。” “他们只看到咱们芸芸有总医院当副院长的爸爸,和在第一百货当主任的妈妈,怎么没看到芸芸平时多认真学习?” “芸芸就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帮忙,也能寻到好工作,将小日子过得很滋润。惦记谋算来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池芸儿连连点头,自己就是被坑害了一辈子,老天看不过让她重生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眯起眼睛,想起来那天卞玉敏快得手的时候,一时脑热激动下说的话。 “池芸儿,上天没能给我一个匹配上子实的身份,但是我却有第二次的机会。” “这一次是你满身泥污地仰望我,我会当上京都总医院长夫人的!” 原本她并没有在意,可是如今池芸儿自己本身就是重生而来,拥有了上天给的第二次机会。 若非从未来而来,卞玉敏怎么会说出京都总医院长夫人的话? 更何况之前黄英卫能够准确说出她身上的胎记。 一个男人如果重生了,怎么可能只执着于当软饭男,继续坐井观天,而没有其他作为? 毕竟八零年之后,夏华各地商机很多,但凡下海的人都能捞到钱。他更应该沉稳蛰伏,等待一飞冲天,寻个心甘情愿、对他事业有帮助的伴侣。 所以,黄英卫不是重生者,只是受到别人的点拨,而真正重生的是卞玉敏! 呵,既然能够重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好吗? 卞玉敏既然有本事抢到了江子实,赶紧麻溜地领走,干嘛还要画蛇添足算计她呢? 池芸儿扯扯唇角,其实对付江子实和卞玉敏这样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自己过得好,让他们仰望。 在他们伸手的时候,狠狠地敲下去。 这种只能羡慕嫉妒恨,而不能取而代之,对他们来说真是最残忍的惩罚了。 难怪他们在上一世,明知道她疯了,还时不时到跟前来刷存在感。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特别解恨的法子。 为了这,池芸儿也收起到工作岗位混日子的打算,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不说其他,当个人事部的小领导,替单位拒绝江子实这样的人渣入岗,也不错呦! 话匣子打开,池母就笑着跟她念叨这一年多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夫妻俩是两点一线的日子,单调枯燥却因为惦记着闺女,有盼头的日子过得很快。 邻里鸡毛蒜皮的事情,偶尔传入耳中,他们一笑而过。 “闺女,”快到家了,池父有些忐忑讨好笑着说:“爸爸就请了半天的假,下午三点多还有一场手术,所以不能在家里陪你了。” 池芸儿轻笑着点点头,“爸,您忙去吧,反正以后我就赖在家里了,咱们爷俩多得是时间见面。” 池父都做好无条件割地赔款的准备了,没想到他就这么被轻而易举放过? 然而他跟池母对视一眼,心里没有一丝的放松,反而泛着揪心的疼。 家里池芸儿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处处都透着漂亮和精致。或许是回到最舒服和安全的地方,她竟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宝儿起来了?快来吃饭,”池父池母从厨房一趟趟端着东西,有油条豆浆,有包子胡辣汤,还有油条糁汤。 他们恨不能将所有的早点都搬上桌呢。 “昨天看你睡得太好,我没舍得喊你。”池母笑着说,“傍晚到时候,你江阿姨来了一趟,送了一袋子麦地里的小西瓜,还有一些你爱吃的零食。” “子实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是他是家里的老二,也是被捧在手掌心长大的,不适合当你的伴侣。” “不过换做以华就不一样了,”池母提起这个就笑得合不拢嘴,“那孩子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人家还上小学呢,他就蹦跶到高中去了。” “要是你们俩年纪缩小点,说不定就没有旁人啥事了!” 池芸儿笑着,“当时大家年纪小,哪里想这些事情?” 池父推推眼镜,“以华年纪不小了,芸儿也到法定年龄了,再拖下去没什么意思,两个孩子都知根知底。” “等以华从蒙内回来,咱就给俩孩子定下吧。” 池母也赞同,“这真是好事多磨,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呐!” “昨天江嫂子就问我意见了,只等着你点头答应,就寻媒人上门。” 池父呵呵笑着看向池芸儿,“我啊老了,可管不了闺女的事情。这事得她同意才行,不然咱们再来个好心办坏事,又要多久见不着人?” 池芸儿狠狠地咬了口焦脆的油条,“您就继续打趣我吧,将我留成老姑娘,看到时候后悔的是谁。” 池父和池母都笑,知道小丫头心里巴巴惦记着呢,嘴巴却要硬一下。 得到池芸儿的点头,他们就放心地跟江家走程序。 江以华早就打电话跟家里说明了情况,而池芸儿是江家看大的,知道这丫头除了娇气点,挑不出一点不好来。 别人跟未来亲家商量事,跟讨价还价般,一个恨不能多要,一个恨不能少给。 可到了他们这里,恰好反过来了,一个对儿媳妇满意的不行,给得多多;一个心疼闺女,家里就这一个娃,对彩礼不挑,表示彩礼全部给闺女,还给闺女备下丰厚的嫁妆…… 两家谈得格外和谐欢畅,让附近邻里羡慕嫉妒恨到不行。 明明都是相处愉快、家世相当的邻居,家里也有适龄孩子,为毛让池家和江家强强联手了呢? 几天休整后,池芸儿穿着一身橄榄绿套装,梳着松散的蜈蚣辫,挎着小皮包,拎着个帆布袋子,骑上二六粉色自行车,一路招摇去了京都总医院。 京都是厦华的首都,而京都总医院也是国内行业之最,能在这里工作,怕就是一名普通清洁工,都能骄傲地挺着胸膛,说自己是行业之龙头了。 医院很大,工作人员多,同样地每天来往看病、探病的人也不少。还没到上班的点,长长的车棚里已经没了空位,挤满了黑压压新旧不一的自行车。 池芸儿推车子愣神时,一个老爷子笑呵呵上前,“丫头来上班了?走,将车子放门岗里,李爷爷给你看着。” “这车子是新买的吧?就这个小姑娘的颜色,全院可没几辆,车棚里有空让你放,你也不能放。” 池芸儿笑着甜甜地喊着:“李爷爷好……” 说着她从帆布兜里掏出一包烟和一把糖,塞过去,笑嘻嘻神秘地说:“双喜临门呐,李爷爷得收着!” “我第一天正式上岗,跟李爷爷成为同事,往后也得靠着李爷爷罩着,麻烦您的事多着呢,所以您得收下。” “再者呀,我马上要订婚了,怕喜糖发不过来,先给您一份。” 这话说得,李老爷子都拒绝不了,呵呵笑着将东西放口袋里。“小丫头长大了,不知道便宜哪个小子了?” 池芸儿微微扬着下巴,“是江以华,您听过吧?” “听过,”老爷子一愣,随即笑着连连点头:“那男娃可是个有出息的,别人学习难得抓耳挠腮,他跟玩似的,一年一跳,还轻松拿了个状元。” “你们俩凑一对,确实般配。” 略微聊了几句,老爷子指挥着她将车子停在门卫室里间,“你这车子忒打眼了,明晃晃就是招贼惦记,要么有些心里坏的小同志,悄摸给你拔了气门芯,看你去哪里哭。” 老爷子是退伍老h兵,又是院长的老丈人,因为腿脚不便,就一直呆在门岗近二十年。 他自个儿本身就是移动的人脉库,偏偏许多人有眼不识泰山,只当他是普通的门卫、糟老头,时不时用高高在上的口吻吩咐人做事情。 老爷子不惹事也不怕事,就老神在在当个保全科小主任,亲自坐镇正大门的门岗。 医院里看似救死扶伤的圣地,其实有人在的地方,那就是个混乱的江湖,藏哪污垢之所,对于从小看大的孩子,他肯定要照顾下。 池芸儿连连点头,“李爷爷,回头我将我家老头子的好酒拿来孝敬你呀!” 李老爷子哈哈笑着:“就数你这鬼精灵知道我的心。” “好,李爷爷等着。” 放下车子,池芸儿看下手表,时间还很充裕。 没办法家离得近,骑车子也就三五分钟,而她对医院熟得紧,甚至一些老病号都认知她。 池芸儿就拎着包,先将关系好的一些叔叔阿姨那走了一趟,分发了入职见面礼,刷个存在感,希望以后在工作中,这些老人们能给自己点薄面。 饶了一圈后,她提前五分钟抵达工作岗位。 “偷偷摸摸干嘛呢,还不进来?”端着水喝茶的女子轻笑声,冲探头观望的池芸儿没好气地道。 人事部分管的事情不少,自然员工也多,整个科室有十来号人。人事部主任,恰好是她拐了好几个弯的表姑。 (本章完) 第139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6) 第139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6) 不过,因为池父在总医院的地位较高,又是如此敏感的年代,全家人都避嫌,表面上就是普通再普通的同事关系,暗地里只能在老家偷偷碰头联络感情。 又或者他们时不时来个同城邮寄信件,这信件的邮寄也很有讲究,他们要去其他城区投递,然后直接寄到家里。 这么一二十年的交往,在他们小心翼翼中瞒得严严实实,别说医院里,就是左右邻都不知晓他们是亲戚关系。 也不知道池芸儿到底上辈子是几世大善人,这一世她不仅是家里独生女,父母两边亲戚同龄人都是一溜的兄弟,只有她这一朵盛开的温室花。 谁见了不稀罕呢? 池芸儿抿唇笑着,眨巴下眼睛,乖巧地鞠躬问好:“古主任您好,我是来报道的池芸儿!” 虽然古念池是她的表姑,但是其父亲念着妻族给自己提供的栽培和帮助,特意将第一个孩子改姓。 夫妻俩关系好,推让一番,就让其挂着母姓,又填上念池的名,以示俩人情深意切。 古念池是整个总医院人事部主管,能力非同一般,常年冰冷着脸,任谁见了心里都犯怵。 人事部办公室不小,占据半个楼层,古念池自个儿一间办公室,还有个休息室,外侧有三间,对面则是会议室和资料室。 不过为了紧抓本部门的纪律,办公室只有一个出入口,而且主任办公室的窗户跟桌子相齐,硕大的玻璃能将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众人在古主任的带领下瑟瑟发抖,背地里称其为“古人”,意为跟古人似的一板一眼墨守陈规! 这会儿他们大惊失色地瞧见,古人对着新来的、据说是副院长闺女的职员,笑开了花,忍不住嘀咕,谁说古人就两袖清风了? 人家也知道好歹的! 办公室隔音效果差,姑侄俩只能简单叙旧。 “下乡回来了,体验生活如何?”古念池低头一边处理手头上的资料,一边时不时抬头笑着问道。 今儿个是周一,事情比较多,容不得她浪费太多时间。 “日子有些清苦,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为了一顿肉高兴地跟过年似的。我发现自己以前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呐。” 池芸儿老老实实地汇报着。 “不错,有这觉悟就懂得珍惜当下了,”古念池挑眉笑着,“你在学校成绩不错,又是市一中出来的,人聪明好学,就先跟在我身边当助手。” “熬个一两年,表现不错的话,我给你申请个大学名额深造下,总不会让你怀才不遇。” 池芸儿微微吃惊,表姑对她规划得太详尽了吧? 见小丫头生动的表情,古念池忍不住又笑着低声道:“放心,给你推荐的绝对是正宗的大学,学习相关人事管理先进知识,可不仅仅让你镀一层金。” “想当年我也是跟你小男友一样,从帝大出来的,现在取消高考了,很多大学只要有推荐随便小学初中文凭的就能进去,能学出来什么?” “他们要么混日子,要么学习些简单的技术类的东西,耗费脑力的知识就是灌输给他们,他们也得有那理解能力,不是?” “人的时间很宝贵,咱们要步步踏踏实实登高……” 池芸儿被表姑说得有些羞愧,想当初自己也是混日子大军里的一员,对未来毫无打算,有家里人给安排的工作,庸庸碌碌混到退休,也挺好的呀。 后来,她为了让以后返城的江子实和卞玉敏羡慕嫉妒恨,才决定要奋起一下的。 她占着重生先知的优势,却从来没考虑过上大学这条阳光道! 如今,还是她格局小了,日子是给自己过的,而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古主任,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池芸儿坚定地说道。 古念池笑着道:“我对你可没有那么高的期望,只希望呀,往后没有我们这些长辈照看着,你依然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池芸儿点点头,是呀,自己这聪明和美貌并存的人,如今又多了个男神级别的男友,更是行走的靶子。 她要是不自个儿奋起,要么回家当全职太太,要么就面临同事明里暗里地挤兑、穿小鞋。 “行了,你的入职手续上周都办齐全了,今天就正儿八经入职。”古念池没再啰嗦,吩咐她道:“ 你先跟着小柳,让她带你熟悉下工作,记住多看多做少说话少参与外面这群人的是非。” “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你直接跟着我!” “行了出去吧,下班去门岗那,我将我的工作手册留给你看。”最后一句,几乎是古念池用气声说出来的。 池芸儿嗯嗯着,出了主任办公室,就寻到那坐在门口的小柳。 她笑着脆生生道:“小柳姐姐,古主任让我跟着您学习。”说着她避开人,偷偷塞给小柳一把奶糖。 虽然大家都是总医院的员工,工资福利稳定且高,是其他单位不能比的,可是他们身后是数量庞大的家人! 像是池芸儿这种一家三口模式,真是风毛菱角了。 在京都,大白兔奶糖也是稀罕物,哪怕随手给一颗糖,也足够促进俩人的关系了,更何况池芸儿豪横地给了一小把! 小柳眼里迸发出惊喜,下意识左右瞧瞧,见大家伙在古人盯梢下,没有一个人敢东张西望,全埋头看报纸、做表格、整理资料中。 她还悲催地跟古人来了个对视,不过对方没有往日的冷肃,破天荒地对她点头扯扯唇角。 小柳木木地转过头,对池芸儿热情多了,将人拽到自己椅子上,而她又搬了个椅子过来。 “古主任之前就交代我带新人了,没想到池同志这么漂亮,”能来到这里享福的员工,哪里有一个背景是简单的呢? 小柳的叔叔是住院部的小领导,听着是没有职称的办公人员,但要在京都总医院里病床紧张,有个熟人方便许多。 所以小柳的叔叔所在的岗位油水颇丰! “喏,你的员工牌、饭票都在这里了,”小柳从抽屉里拿出东西,推到池芸儿身边,笑着扯扯脖子上挂的,“咱们可不跟医生护士样穿白大褂,偶尔忘了员工牌也能进来。” “得时时刻刻挂着,才能在医院里随便走动。” “咱的饭票是员工饭票,跟病号食堂不一个。池同志应该很清楚了吧?” 池芸儿点点头,这些她都知道。 小柳又开始说自己平日里的工作,现在正是各个学校毕业生涌入社会的时期,很多学生在毕业前半年就开始四处寻摸工作,是以这时候大部分都已经找到岗位。 其余的要么家里没有背景,要么没有接收单位。 总医院是大单位,又对专业性要求高,有稳定输入的高校渠道,像是医学院、护士职业学院等。 他们根本不愁没有新鲜血液的加入,招生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如今需要归档资料。 每次归档资料的时候,他们会将医院所有人的资料梳理一遍,工作量繁琐且大,一般都交由新人负责的。 “这次得由你跟我一起咯,咱们每个科室跑,搜集员工当前的信息,每一个都要匹配上,这叫做信息的与时俱进!”小柳说道。 “咱们这项工作看着不重要,还是由咱俩新人负责,但是呢,这关系到整个医院工作的基础。没有资料,一切工作都没法顺利展开……” “如果进行的顺利,九月份之前,咱能搞定!” 池芸儿眨巴下眼睛,乖巧听着点点头。 小柳低咳一声,“那个啥,”她是办公室里被压着的底层,如今又来了新人,自己虽然有点不厚道,但形势所迫她也要生存,只能眼神泛虚道: “池同志,你是咱们总医院的新同志,应该要熟悉下工作环境和同事们。所以收集员工资料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喏,这是需要复印的表格,咱们员工有两千七百五十九人,这个数据是上一次核查的结果,包括正式工和临时工。” “去年新进了一百三十六人,调走、退休、调岗等有二百二十七人。临时工的调动更是大,所以人数肯定有误差,要重新统计,而且还有些详细的项目添加……” 小柳将一张泛黄有些改动的空白表格推出来,笑笑指指身边一落厚厚的资料:“池同志负责收集信息,我负责整理汇总,咱们分工合作。” 说到这里她耸耸肩无奈地说,“这是每个新人都要经历的磨练,所以,池同志祝你好运呀……” 池芸儿笑笑无所谓地点点头。 小柳大大方方地表示这是新人任务,谁也没法反驳,既不会记恨于她,新人又要无奈接受,追着每个人要表格。 “对了,池同志,表格信息一定要属实,最好能你核查一下。因为表格上的东西,涉及太多利益了,有些人会动歪脑筋弄虚作假!” 小柳又小声地补充了句,将自己上一次统计时候遇到的问题都说了遍。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所有事情核查都是由池芸儿经手,之后的工作则按部就班,但凡出了问题,追究起来就是她的责任。 末了,她还颇为同情地拍拍池芸儿的肩膀:“小池,咬牙坚持一下,今年咱们部门就进了你一个新人。” “如果运气好的话,就像是我一样,熬一年,又有新人进来,便可以光荣卸任啦……” 池芸儿点点头,眸子微微一转,轻笑着问道:“小柳姐,是不是咱们的消暑奖励要发了?” “对,也就个把星期吧,每年都差不多这时候。”小柳嗯着,仍旧同情地看向她:“不过,小池,大家都知道的事。你不会是想拿着这事,让大家乖乖配合吧?” “不管用的,大家都知道福利是既定的,如果你拿着配合填写资料卡住他们,那他们绝对会捅到咱主任或者院长那去。” “领导们会觉得,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说不定会扣奖金、记过呀,反正就是吃力不讨好。我劝你别动歪心思呀。” “更何况,”小柳叹口气说:“医院里发的都是藿香正气水、人丹的,保证药到病除,经济实惠,家家户户去年的货还没消耗完呢,谁在意这些?” 池芸儿笑着摇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她低头看着表格,上面员工统计信息特别细致,不仅有自己的,还涉及到家里人的信息。 池芸儿有些想念未来的科技,那时候都有计算机了,一台机子能够完成庞大繁琐的工作。 她轻笑着跟同事确认了每一个信息内容,会涉及到什么样的福利,又在本子上详细地列出避免出错的法子。 比如说一些基本信息,可以通过查看户口本,有些则需要开具相关证明,或者某些颁发的证书、册子之类的。 池芸儿反反复复地查看许多遍,确保每个信息都能得到有效证明后,便拎着包去了财务部。 “池芸儿?你什么时候回的京都?” 快要下班的点,大家伙都开始松散起来,捧着茶说会话,看看报纸,再瞄着表一分钟一分钟地挨着。 财务副主任胡悦茹与江家关系不错,听说江家和池家联姻,对于这个小姑娘印象不错,笑着招呼人进来。 “胡阿姨好,”池芸儿轻笑着走进来,又大大方方地跟办公室其他人打招呼,“我今天第一天在人事部上班,来这里寻您问点事。” 胡悦茹要给她倒水,被池芸儿拦了下来。 快去吃饭了,确实喝太多水不好,胡悦茹便从抽屉里拿出些昨天刚买的桃酥。 那热情劲让人推拒不了。 池芸儿象征性地拿了一块,轻笑着直奔主题,“胡阿姨,咱们医院往日给职工什么消暑品呀?” 胡悦茹挑眉,以为小丫头是为了打听员工福利,笑着说:“小池,你在总医家属大院里长大的,能不清楚咱们的消暑福利?” “唉,咱们这是医院,讲究经济有效,什么东西的效果胜过藿香正气水?一人一大箱子,足够一家人一夏天用的,这玩意不算值钱,但绝对药到病除。” 所以别人以为医院福利待遇好,那都是别人以为的。 医院人来人往,甚至人满为患,效益肉眼可见的好,但是呢,医生也有职业病,针对性极强,所以分发的福利以经济实用为主。 池芸儿小声地问道:“胡阿姨,如果说,有其他单位愿意跟咱兑换藿香正气水,那咱换不换?” 旁边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大姐忍不住凑上来:“小丫头,新人来了都喜欢折腾事,不像是我们老人按部就班地上班。” “你这个法子早就有人问过了,但是没有人达成过。” “就连院长都说了,医院里就药物最多,不发这些特效药,发其他的那不是自打脸?但是谁有本事,将藿香正气水、人丹换成其他消暑品,那就去做,没人拦着。” “可这玩意便宜得紧,又只有中暑的时候才用,能换什么?谁又傻傻地跟咱换?” 池芸儿轻笑不语,又跟人说了会儿话,才背着包顺着下班的人流往外走。 她吃过饭后,在门卫那取了车子,又拿了表姑留下来的工作手册,回家吃饭休息了会。 到了办公室,池芸儿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设计兑换方案。 藿香正气水是便宜,北方夏季炎热程度有限,有户外高温作业的每个单位都会储备着些以防高温中暑。 所以就紧急情况来看,并没有多大的缺口。 这玩意效果好,但是不好喝呀,大家伙宁愿喝碗绿豆汤、休息一会儿散散热,生扛过去不舒服,也不愿去医院寻大夫开药。 一只藿香正气水六分钱,一盒十支那就是六毛钱,一箱子三十盒,约莫售价十八块。可是医院的人很清楚,藿香正气水进价低,成本也就十块左右。 左邻右舍或者亲朋好友,上门讨要一两支,他们也不好意思开口要钱。 别人以为他们不花钱白得的,他们自个儿也这么认为的,不将这当成一回事儿,却又埋怨单位给得少。 所以,池芸儿抿唇笑着,觉得自己可以利用单位之便,用藿香正气水,给大家伙换座金山银山来! 到了上班的点,池芸儿写了一张外派申请递给古念池,“古主任,我想为员工们福利跑跑关系,看看能不能在今年,给大家置办不一样的消暑品。” 古念池捏着申请,看了眼笑得跟狐狸似的小丫头,“可以是可以,但是该你的活,你可逃脱不掉。” 池芸儿点头:“我知道的,就是为了能够很好地完成任务,所以我准备围魏救赵!” 古念池在申请书上签了名,又盖上章,“你一个小姑娘外出注意安全,去陌生人少的地方,记得要结伴,嗯?” 池芸儿乖巧应声,捏着申请书跟小柳打了招呼,就乘车奔往车站。 她是市第一高中毕业生,在这所高校念书的,要么成绩特别优秀,要么背景足够硬。 所以她有个同班同学,就是副站长的弟弟! (本章完) 第140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7) 第140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7) 池芸儿这次不仅从表姑那里,开了外派员的申请,还有医院关于藿香正气水等一系列消暑品兑换的介绍信。 工作日,尤其是夏天的下午,哪怕是车站都有一种被烈日烘烤后的萧条,入目不见几个人。 她问了两个工作人员,成功寻到副站长办公室。 “池芸儿?真的是你?”一个青年见到她大步走过来,笑着打招呼道。 他下意识地整理好帽檐,挺胸抬头,想要以最佳状态示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跟同学们联系下?” 所有从乡下归来的知青,不论谁见了面,都会亲切地如此问候一番。 池芸儿归来的这几天,已经不知道被人问候过多少次了。 “萧城南同学你好,”池芸儿笑意盈盈地回道,大大方方地打量着来人。 时隔二十年,如今池芸儿倒是觉得上一世像是一场噩梦,人醒梦散,她对当下适应良好,竟然能清晰准确喊出来人的名字。 青年家里条件不错,并不在下乡的行列,毕业后直接接了父亲的班,在火车站上班。 不过一年多的工作磨砺,他身上的稚嫩褪去,也多了些圆滑和精明。 池芸儿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当下说了自己的来意,“我记得你哥是副站长,所以我来询问些事情呢。” “对了,现在我是总医院人事部的干事,有事您说话!” 萧城南笑着点头,“走吧,我带你去,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对了,我哥已经升为站长,将副字成功摘下了。” 池芸儿挑眉,笑得更加灿烂:“那敢情好,这次说不定我要托萧同学福,在同事面前大显神威了!” 萧城南无奈地瞪她一眼,“池芸儿,你下乡一趟胆子还这么大,也不知道江子实能不能消受。” 池芸儿撇嘴,随即欢快地道:“快别跟我提他了,拜他所赐我寻到了自己的mrright。” 萧城南的心刚提起来,又重重地摔成了八瓣,苦笑:“你可真是不给老同学一点机会呀?” “到底是哪位男士将咱们的校花摘去了?” “就是那个咱们学校的传奇!”池芸儿到现在还有些莫名激动,这传奇是她男朋友,真是做梦都能笑醒呢。 萧城南一愣:“江子实他哥,那个高中联考破纪录的传奇?” 池芸儿笑眯眯地连连点头,指指自己,“传奇女朋友是也!” 萧城南忍不住竖起大拇哥,“我的心瞬间被安慰到了。” 俩人说说笑笑到了站长办公室。 萧城南给哥哥和池芸儿简单介绍下,就示意后者说明来意。 池芸儿低咳一声,轻笑着道:“是这样的,我们医院工作繁忙,所有的福利都是沿袭往年,没有一点变动。” “院长为了激励和犒劳员工,所以准备在今年的消暑品上做下变动。可是藿香正气水已经订购送来,正在仓库里放着。” “我们想着能不能跟其他单位的福利对调下,鉴于藿香正气水太过特殊,本地消耗不了那么多,就寻到您问问其他地方单位有没有意向。” 藿香正气水名号在夏华很响亮,被称作是夏华第一“解暑神药”,市场有却零散,且单个需求不大。 萧站长在弟弟不断使眼色下,无奈地蹙眉想了下,“我打电话问问,看看往年有没有藿香正气水的运输记录。” 池芸儿眼睛微亮,乖巧地等在一侧,跟萧城南小声叙旧。 萧城南现在高中毕业,工作稳定,家里便将相亲提上了日程,硬生生将这苦命孩子逼得,疑似患了恐女症,见到同龄女人恨不能离开八丈远。 以至于看到以前心心念念的女神,他觉得勉强能步入婚姻的坟墓,然而女神始终对他心门全关…… 池芸儿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兄弟,耐心点,相信属于你的缘分肯定快来了。” “有些事情一时忍忍也就行了,但是婚姻和伴侣绝对不能将就,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除非你做好忍一辈子的准备。” 萧城南赞同地点头,“我也这么认为的,所以我现在从家里搬出来,就住在员工宿舍,哼,他们一让我相亲,我就申请跟车……” 没多大会儿萧站长挂上电话,拿出自己记录的纸递过来:“喏,这是往年运输超过半车厢以上藿香正气水的地址,只有站台名字、收发货人的信息,其他的就没了。不知道对你帮助大不大。” “要是有帮助,那我就厚着脸皮给你要份详单来。” 池芸儿连连点头道谢,接过来看了看。 藿香对生长环境是有需求的,性喜高温、阳光充足的地方,年平均气温19~26c的地区,对雨水有要求。 目前来说,人们对藿香的种植,还没有跨地域研究,都是在其适合的自然环境处扩大种植规模。 这就表明藿香正气水的制作厂家,也是有区域限制的。 京都总医院是组织重点扶持单位,许多药品享有优先供应权,但是许多气温高湿气重的南方需求量大,却排队等候。 之上的单位名称,都是小有名气、规模不小、福利丰厚的,池芸儿心里的想法越来越清晰。 她抿着唇轻笑着再一次道谢,倒是没索要收发货的详单。相信这些单位也有自己的供货渠道。 不过池芸儿询问了下货物运输的事情,这才跟他们道别离开。 她这一次去了报社,仍旧寻找熟人,自己的表嫂! 所以说嘛,那个方玉莹真是太没有眼光了,就没有看到她池芸儿才是行走的人脉库? 表嫂跟对孩子似的,拿出零食哄她。 池芸儿笑着要了经济类的旧报纸回家翻看,将南方一些发展比较好,对员工大方的单位给记下来。 经过一晚上的查找比对,她列出了十几个单位! 第二天她回到医院,跟表姑申请了个电话,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一一给这些单位打电话沟通事情。 因着她代表着京都总医院,拉扯着组织的大旗,秉持着兄弟单位互帮互助友好协商等等空泛高大、却让当代人格外暖心窝的话。 加上她声音甜美,功课做得充足,句句说到人心坎里,很快就将单子给谈好了,通过传真的方式,签订了协议。 回到医院,池芸儿将事情汇报给古念池。 古念池拿着一沓协议翻看了遍,就发怔了半天,迟疑地抬头看向池芸儿,“芸儿,这些都是真的?” “你用藿香正气水跟人换南方水果罐头、果脯、普洱茶、藕粉、鱼干……” 池芸儿点点头,“对呀,协议都签了。” 古念池有些发晕,“就是因为协议签了,所以我才觉得这事太不对劲了。藿香正气水能换这么多?” 池芸儿神秘地小声道:“表姑,藿香正气水进价便宜,但是咱是用标价跟人换的,再说这中间不要算上运输费啥的?” “咱是以物易物,用市场价换他们的成本价,毕竟这是发给员工的福利。因为数量多,各方面的费用平摊下来其实没有多少的。” 古念池觉得她说的话句句都对,但又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如果不是背靠着医院大山,得到的实惠全平均给每个员工身上,池芸儿这就是明晃晃的倒买倒卖呀! “人家又不傻,能同意?” 池芸儿耸耸肩,“表姑,您是不清楚这些厂子的利润有多丰厚。他们在意的是藿香正气水这个来自京都的福利,而不是价格。” “就这,他们还跟我签了协议,让往后优先与他们换购呢。” 古念池实在不明白这世道怎么了,只能晕乎乎道: “行,待会我给院长看看,如果没有问题,你就继续做下去。” 池芸儿嗯嗯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笔和本子写写画画。 没等下班,池芸儿就被池父拎到院长办公室,旁边除了院长、古念池,还有财务科主任、仓库的主管等人。 “小丫头,跟我们说说你的计划吧,”院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也算是看着池芸儿长大的,笑着摇头道。 池芸儿在池父没好气地瞪眼中,摸摸鼻子笑着说了自己的计划。 在她这么多年总医家属院的经验来看,每家每户对藿香正气水真正需求,一百支就能解决,还有些许富余支援亲朋好友。 一箱子是三十盒,每盒十支,所以每个员工有二十盒的支配空间,往常他们都横豪,一领到消暑品,就亲朋好友地撒一波,虽然有被人当成冤大头的嫌疑,但他们面子上极好看。 单位觉得此方法经济有效,众人都不愿意当出头鸟。 以至于消暑品陷入了恐怖的恶性循环中! 所以她将富裕的二十盒跟南方生产厂家兑换,一人二十盒是少,但是两千七百多人呢,相信众人知道她的计划,没有几个人能拒绝品种繁多丰盛的消暑品吧? 五十四万多支的藿香正气水,一支成本不到三分钱,但问题是零售价能达到六分钱。 池芸儿许诺承包邮费,每支再让一分钱。 她态度诚恳,对方就不好再议价,自己厂生产的东西在成本价基础上加点辛苦费,也包邮费运输过来! 毕竟这不是普通的买卖,而是福利之间的兑换,不能计较太多得失。 这几乎相当于医院消暑费的总价值,前后膨胀了一倍多。 问题是这也仅仅是开头,等这一批物质抵达京都,池芸儿并不准备将其全部发放到员工手里,而是每样留出人均一两份的量,其余的跟当地厂家再进行一次以物易物的“公平”交易! 南方的产品到了京都,价格可就不一样了。 物以稀为贵,南方许多物产是这边没有的,不仅是路途遥远,更重要的是南方的货物热销,不愁买家,以至于他们的订单排满一年了,京都还没有听到相关信息。 这时候总医院拿出来的不再是,大家伙不到急时不考虑的藿香正气水,而是一个个稀罕的南方货。 肯定有不少厂家愿意换购。 池芸儿仍旧采用厂家分散、缩小规模的策略,将物资兑换成当地汽水、西瓜、绿豆糕、扇子等等东西。 虽然这件事情整体操作起来麻烦些,光是单位之间的洽谈都够劝退大多数人,但是对池芸儿来说,却大大提高了成功率,也不会引来太多麻烦! 再进行这第二次的换购,消暑品总价又翻了番…… 听完她所有的规划,全屋的人都沉默了,实在不知道人与人怎么有这么大的差距。 这小丫头才上班几天,就做出如此轰动全场的策划来,问题是他们都被说得心动不已,更何况其他人了? “好好好,”院长禁不住拍掌称赞道:“我就说虎父无犬女,老池的女儿从小精得跟猴儿似的,怎么可能只当个普通的干事?” “你要是这事办妥当了,老佟我不仅批准你立马转正,还专门给你设个福利采购主任!” 大家伙又是一愣,随即他们感慨,现在的年轻人是一代比一代厉害。有能耐的人,就该拥有一定的权限,人尽所用! 毕竟小姑娘将两万四千多块钱的消暑品,倒了两次手,换购成总价值六万左右,这还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为单位净赚这么多,小姑娘当个福利采购主任,不仅能继续为单位创收,还能让全院工作人员享受到更好的福利。 以老池这较真的性格,池芸儿身在其位,是没有机会和胆子捞油水的。而且她年纪轻轻当个主任,工资福利提上去,小日子过得滋润,也不会生出多少贪心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刚从学校步入社会的孩子们,不缺乏的是一颗时刻报效祖国的心,想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尤其是曾经脑热下乡的人! 一年时间没有在池芸儿身上留下一点痕迹,更说明她日子过得舒坦,没有经历多少磨难,那颗炽热的心依然在。 “我没意见,”财务科的主任先发表了意见,“小池,你放手大胆去干吧,这事只要成了,福利科就开办起来,你将是咱们院里最年轻的主任。” “对对对,年轻人脑袋瓜可真好用,”仓库主管笑着感叹道,“将福利这一块分出去,我们科同志们的工作能轻松不少。” 大家伙都表态了,池父跟古念池对视一眼,既有被家里孩子太过优秀捂不住的无奈和烦恼,又有着满满地骄傲和自豪。 院长再一次拍板,这事便定了下来,还让池芸儿自个儿挑俩助手。 出了办公室,池父拽住她,隔空点了点:“你这孩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一声不吭就折腾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你这上班掰着手指头算都没一巴掌吧?”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消暑品还能如此操作,这都有空手套白狼的嫌疑了! 池芸儿嘿嘿笑着拽住他的手指,“爸爸,您家闺女这么优秀,绞尽脑子不给您丢脸。” “刚才我让您风光一把,您不说表扬我,咋还批评上了?” 池父瞪她,“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下,万一哪里不妥帖,出力不讨好呢?” “我刚才那是批评吗?就感叹下,家里的小猫长了爪,能耐会捉老鼠了。” 池芸儿嘻嘻笑着,挎着他的胳膊往外走,“爸爸,您给我推荐俩人呗,就那种埋头苦干又不死脑筋的人。” “我是来工作干实事的,才不想要将多余的精力,浪费在跟人耍心眼上。别我辛辛苦苦在前面垦荒,后面有人张着嘴捡现成的,还嫌弃速度慢!” 池父拍拍她毛茸茸的脑袋,“放心,来之前我就已经琢磨了,赵金明、徐成芳怎么样?” “他们虽然低你一届,但你们都是从小长大的玩伴,彼此相互了解。” “他们的父母人品不错,孩子也懂事勤奋,只是他们实在是没有当医的料,其他的岗位又没有空出来的,不如跟你当助手。” 池芸儿眨巴下眼睛。 她当初被江子实哄得开心,特意为人跳了级,以至于跟以前的玩伴日渐疏远。 这俩名字像是尘封的另一箱记忆被打开,小学的时候他们三可是总医家属院里鼎鼎有名的铁三角呢。 可问题是大家伙长大了,赵金明是老院长的最小的孙子,而徐成芳的舅舅是脑科第一人,大家的关系还能回到当初嘛? 不过,有句老话叫做三岁看老。 她愿意尝试一下! 池芸儿回去后,用半天时间将自己的方案又细化了,下班之前两个小伙伴精神抖擞地前来报到了。 三个人自从初中后,铁三角被人撬开,再见面的时候有些尴尬。 池芸儿低咳一声,挺胸抬头道:“没想到咱们小时候过家家的场景,竟然在长大后上演。” 一句话让对面俩人恍惚下,他们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小学的时候。他们也笑着点头,内心的隔阂淡去许多。 “能不能继续并肩作战,就看咱们这一次能不能完成艰巨的任务,”池芸儿也不废话,拽着俩人去了一个小会议室,将第一阶段的工作详细说了下。 “时间很紧,主要是货物要来回运输,一趟就要四五天,不过呢,我跟那边都沟通好了,咱们发货的同时,他们也将货物发给咱们……” (本章完) 第141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8) 第141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8) “这几天咱们的任务特别重要,得要将藿香正气水给清点好,分别进行邮寄,准确来说一共有四十八家单位同意与咱们换购,吞下八十二万支的藿香正气水。” 池芸儿也不藏着掖着,在小伙伴惊讶地合不拢嘴呆怔表情中,笑着说:“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藿香正气水一支很便宜,分派到每个单位也就千把块钱的总价,但是如果分开邮寄的话,光是托运费用就不少了。” “我选择的商家,都是这一条铁路线四周的,一趟来回还能中间再换购下……” “赵金明,得辛苦一下跟车护送物资,与人完成交易。” 赵金明紧抿着唇,严肃地重重点头,“我会直接呆在货车箱寸步不离,绝对不辱使命!” 天气热,密不透风的货车箱里可不舒服。 池芸儿抿唇轻笑,“这倒不必,我让同学帮我留了一节车厢,你拿好钥匙就行。” “不过在车厢里,你要多看多听少说话,小心上当受骗。” 赵金明看着她,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是傻傻地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吗?以前咱们一起玩的时候,不是我是军师……” 说出这话,三个人相视一笑,以前的默契似乎跨越时空,让他们重拾起来。 赵金明笑着说:“池芸儿,不对,小池主任,您放心好了。我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肯定会谨慎做事,绝对不节外生枝。” “人在钥匙在!” 池芸儿点点头,眉眼弯弯:“我相信,老院长的孙子嘛,这点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肯定要有的。” “你们好好干,干好了就是我的左右副手,往后咱们要好好服务总医院小三千的员工……” 赵金明和徐成芳使劲地点头。 他们关系背景硬是真得,但是呢,同样的他们有些高不成低不就。待遇好、工作清闲、没有技术要求的,他们嫌弃没有发展前景,不想要刚工作就混日子,让一身热血无处倾洒。 可是热血能洒的岗位吧,对技术要求很高,让他们上岗,他们也胜任不了。 池芸儿能够入人事部,一呢家里背景硬,她表姑就是人事部主任,二呢她对于数据、资料规整类的工作很熟悉。 再者池家父母等着闺女开口回城,这个工作从去年就替她留着了。 想想前两天,赵金明和徐成芳还以为自己只能当个端茶倒水的小干事,拿着一个月二三十多块钱的工资混日子。 如今却有着关系到全院员工切身利益的工作,需要他们操办。这样的事情,才该是他们做的! 他们坐在池芸儿两侧,看着她在纸上写写画画,将工作细分成三份。 时不时他们提出询问,或者给出合理的建议,又或者三个人继续商讨更优化的解决方案。 “咚咚咚,还没下班呢?”池父都下班了,在窗外等闺女等了半天,终于在三个人面色放松时,敲了下窗户。 他发现闺女也遗传了他工作狂的基因呐,又是感慨又是欣慰。没想到有一天,还有他督促别人下班的时候呢。 池芸儿他们才下意识看向腕表,已经下班半个来小时了。 “天哪,时间过得真快,”徐成芳忍不住感叹道:“寒假的时候我来实习,给我舅舅当助手,真得是一分钟一分钟地靠时间呐。” “别说下班后主动加班,就晚下班多一分钟,都跟扎我肉似的。” “给别人工作,和做自己的工作,果然是不一样的!” 赵金明也连连点头,“这样的工作才是我理想的状态!” 他是男同志,可不像女同志般只追求个稳定。 赵金明喜欢到处跑,而不是被圈在巴掌大的办公室里。 明天他就要跟车送货去南方,单趟就四天三夜,或许对别人来说前一两天新鲜,以后就十分难熬。 但是他不一样,他绝对能将枯燥的旅程变成增加阅历、提升自己的经验。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吃完饭后,赵金明你就要跟仓库里的同志们,先将货物给运到车站。” “明天五点半的火车,你们再辛苦一下,得确保五点十五分之前,将货物全部送上火车。” “等上了车你再补觉和吃饭。明儿个我给你送饭……” “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们白加班的。” 池芸儿站起身,忍不住活动下脖子,笑着吩咐道。 “不用,我随便啃点饼干垫垫,准备留着肚子去车站吃,”提起这个,赵金明笑着摆手,拍拍自己的肚子道:“虽然我一路上没有时间下来玩,但是光是车站里卖得小吃,就够我撒欢的了。回头我给你们带纪念品呐……” 这次消暑品的换购太赶时间了,他哪怕到站也没空逛,直接乘车返程! 话是这么说,池芸儿回家匆匆吃过饭后,又骑着车往单位赶,在大门口跟徐成芳打了个照面。 她们禁不住笑出声,“池芸儿,默契果然要从小培养起来,相信往后咱们在工作中,依然是铁三角,横扫整个总医!” 池芸儿点头,将车停到了门岗室,不客气地坐着徐成芳的车,直奔库房。 赵金明是标准的京都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家世好,身上一层白皮让女孩子都羡慕嫉妒恨。 如今他扒去上衣,跟其他扛货的工人一样,不辞辛苦地肩膀上搭条毛巾,灰头土脸地一趟趟搬运货品。 池芸儿眸子一转,跟徐成芳耳语两句,后者连连点头扭身骑车就跑远了,没多久又骑回来,不过车后面溜了个一路小跑脖子上挂着相机、气喘吁吁的小伙子。 六月末的京都傍晚,风不冷不热,天边的霞光晕染了半个天空,扛货员工们的影子被拉得极长,像是一个个精致富有故事的剪影,处处涌动着美好与感动。 那小伙子一愣,深吸两口气平息下呼吸,便开始拿着相机,咔擦从不同角度拍摄起来。 池芸儿还特意让这小伙子,给大家伙来个特写,尤其是突出赵金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指点了几下后,她才和徐成芳拿着手电、纸、笔和本子,一遍遍地核对货品,同一个地址的则用几个大箱子装好,每一个箱子上填写上地址,又按照火车线路进行排放。 一直到大半夜,众人才忙活完。 池父拿着手电筒,也帮了会忙,这会儿就护送俩姑娘回家。 临走时,他拍拍赵金明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干,咱们医院大着呢,不是除了医生和护士,就没有其他能施展拳脚的地方。” “机遇都是留给努力和有准备的人。说不定,咱们全院的医生和护士们能心无旁骛地工作,全靠着你们的守护!” 赵金明重重地点头,深吸口气,头一次感觉到肩膀上叫责任的重担,这是一种成长和蜕变。 往后不再是父母呵护着他,而是他与父母分担责任,甚至由他顶起家里的天。 第二天池芸儿精神饱满地到了临时办公室,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徐成芳。 她们还有不少工作要做,医院的消暑品发往南方,而从南方换购的货品也已经在路上了。 池芸儿代表的是京都总医院,这个名号特别响亮,就是个不容置疑的金字招牌,有传真协议在手,对方丝毫不怯。 话说谁也没胆子拿着总医院开玩笑吧? 池芸儿俩人现在需要跟本地各个厂家接洽,商榷准确换购事宜。 “这是我拉出来的单子,”池芸儿将那四十八家的货品名字、数量、换购价以及其市场价等信息,全部详细地列出来了。 “这一张上,是我调查的咱们京都值得换购的厂家。我都提前打电话试探了下他们采购部主任的口风,京都到底是夏华的都城,单位之间攀比之风盛行。”池芸儿轻勾着唇角,跟徐成芳说着。 “这家单位的福利更新了,那家肯定不能被人瞧笑话,哪怕是员工都暗地里较真呢。所以咱们换购还得有些讲究。” 她低声地将里面的道道,挑出来说了些。 徐成芳只愣愣地点头,觉得小伙伴将大家伙的心思拿捏得死死地! 池芸儿准备将四十八家产品,均匀换购出去,每一家单位都涵盖各种产品,每种产品数量不多就不能以批发价计算,是以讲价的程度也不能太狠。 稀罕物兑换当地厂家自产的东西,那兑换比例就有得聊了。 “以后换购的事情肯定不少,这次咱俩各自负责联系当地厂家,尽快将货物兑换成福利……” 池芸儿虽然到死都没有踏出卞家庄一步,但是有着电视作为媒介,她还是看到了未来经济迅速发展,当然也包括各种有效的销售手段。 反正她脑袋里稀奇古怪的想法很多,池芸儿趁着不多的空闲,对徐成芳进行了全方位地紧急培训。 很快各个厂家的货陆陆续续抵达,俩人带着仓库里的工人,一趟趟地奔赴车站接货,然后她们俩还得要清点货物的数量种类,一一登记入仓。 一直忙了四五天,池芸儿俩人才将这一项工作彻底理掰清楚。 所有医院里的员工都认为藿香正气水太便宜了,主要是一只的成本还不到三分钱,每个人哪怕发放一箱子三百只,能换些什么呢? 但是徐成芳和从仓库借调帮忙的员工,亲眼见证原本挪出一间盛放消暑品的仓库,在几天前只摆放了三分之一的空间,然后他们辛辛苦苦两个小时,把两千七百多箱藿香正气水送上货车。 可是如今,这间仓库被完全装满了! 视觉上的冲击,让这群年轻人脑袋有些不够用。 “小池同志,”一个憨厚的青年忍不住搓着手问道:“这些东西真分发给我们每个人手里,当作今年的消暑品?” “南方水果罐头、茶叶,还有果脯啥的,都是藿香正气水换的?不是单位追加了福利吧?” 其他人也禁不住好奇心问道。 池芸儿轻笑着没说话。 倒是徐成芳昂首挺胸道:“那可不,这些全是藿香正气水换的,每个人都有,不过呢,还差一步才能发放。等着吧!” “最近大家伙辛苦下,回头肯定先从仓库发放福利……” 众人高兴地紧,连连表示一定会卖力干活。 锁上仓库的门,大家伙散开,徐成芳轻轻拍着胸口,走路轻飘飘的:“芸儿,这人心可真是奇妙呀。那个朝三暮四的成语,原来还能这么用。” 她其实没怎么许诺给大家伙什么,不过是调换分发福利的顺序,就让大家伙激动地不行。 若是以前她估计也跟着傻乐呵呢! 池芸儿笑着挑眉:“是吧,学习知识重要,但能够学以致用很难的。咱们也是摸索着过河,希望能够顺利完成这次的任务,让福利科顺顺当当开办起来。” 徐成芳使劲点头,“有事您吩咐,我保管无条件地服从……” 池芸儿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喏,到你大展拳脚的时候了。咱俩一人一张,跟我挑选出来的这些单位联系,看看怎么个换购法。” “咱们的原则是,抬高自己手里货品价值,降低对方货品的价格,尽可能多地为咱们单位员工谋福利……” “顺道,”她唇角勾起来,“跟这些单位的采购科关系熟络起来,回头咱们在单位开家商店,就从他们那进货。” 开商店? 徐成芳一呆,“芸儿,咱这里是医院,门口有供销社的,店门不算小,是普通供销社规模的三四倍,完全能满足单位员工和来往百姓们。” “要是,要是让咱们家里长辈知道了,该说咱不务正业了。” 医院开商店,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俩人已经回到办公室,池芸儿的手点了点桌子上的台历,上面是七六年,还有两年所有的束缚都要被拂去。 “只要福利科开办起来,其他的事情都会顺其自然,你想呀,单位一年能发几次福利?咱不能只拿钱不干活吧?” “其他单位也没有将福利细细地分化出来,咱没有成功经验可借鉴,只能自个儿琢磨着来。反正能够给单位和员工带来好处的项目,都是值得尝试和拼搏的!” 徐成芳点点头,确实,她脸皮还没厚到,这么明目张胆混日子的程度。她还是那句话,一切听池芸儿的指示。 俩人没耽搁时间,去单位里的运输部门各自申请了一辆、写着京都总医院标识的面包车,将所有换购的货品每样拿了几套,直奔需要洽谈的单位。 夏天嘛,最不可少的便是汽水,别说冰镇,就是往水里放上半晌,启开盖子咕嘟下肚,都让人凉爽舒畅地脚趾蜷缩起来! 汽水一瓶七分到一毛不等,还需要汽水票,算得上是较为奢侈的消暑品了。 所以,池芸儿第一站要去的便是,京都最有名的冰洋汽水厂。为了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嫩,她还刻意装扮一番,硬生生将十八岁的小姑娘,推到二十七八的年龄上。 她推推黑框平面眼睛,带着个五官端正身材魁梧的扛货小弟,雄赳赳气昂昂地等门卫通报后,直奔采购部。 “池主任你好,”被南方货的噱头给吸引,采购部的罗主任早上踏入办公室后,就没敢出门,生怕被其他单位抢了先。 不过这个池主任还真年轻漂亮,气场十足,一瞧就是能干事实的女强人! 池芸儿淡笑着点点头,仍旧顺着自己开门见山的性子道:“罗主任,咱们在电话里谈过了。我也不跟您废话了,您先看看我们这次从南方换来的福利。” 她一个眼神递过去,小跟班立马会意地上前,将手里拎的两个大箱子放到罗主任跟前打开。 池芸儿轻笑着为罗主任一一介绍着:“南方的水果种类多,味道还不错,罐头厂不少,但是咱们选得这一家口碑好,销量大,平时都不等他们打开北方销路,厂里的订单就排到半年后了。” “也亏得我们跟人家厂的副厂长关系不错,人家一听我们今年要换福利,就特意腾出一条流水线,单独给我们生产了两天的水果罐头……” “您瞧瞧这罐头个头大、里面果肉多,味道也特别好。不论是自己吃还是走亲访友,拎着罐这个,多带劲?” “南方特产,咱京都还没见过呢。我们单位每位员工都要配备至少一瓶的,余出来的数量有限,您要是感兴趣,我替您留一份?” 说着,旁边的小伙子见她悄悄地做了个手势,直接上手将罐头拧开了,清甜的果香味直接在空气中炸开,勾的不喜甜食的男人们,都禁不住吞咽下。 “您先尝尝?”池芸儿将罐头推过去。 罗主任沉吟下,直接招呼大家伙拿着筷子品尝一番。 这水果罐头跟他们平时买的还不一样! 同样是罐头,他们买得罐头煮熟后的果肉软趴趴没有嚼劲,甜味流入汤汁中,只有霸道的酸味能让人打哆嗦,是以厂家不得不多放些糖来平衡压制。 以至于他们印象中的罐头齁甜! (本章完) 第142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9) 第142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29) 但是他们此刻品尝的南方出产的罐头却不是这样的! 南方水果能够得到雨水和阳光的充分照顾,汁多肉厚,加上这家生产厂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技术,让果肉保留了原来的口感,酸甜可口有嚼头…… “唔,这罐头不错,水果味道正还不甜得齁嗓子!” 大家伙纷纷点头称赞,都是采购部的员工,他们很清楚如果谈判顺利的话,今年他们的消暑品不再是千篇一律、喝到吐的各种口味汽水,而是添加了南方的稀罕物。 至于故意嫌弃产品来占据降价优势,抱歉他们没有这个意识,也不觉得有必要。 罗主任也点点头,“不错,还有什么?” 池芸儿轻笑着又是一个眼神递过去,小跟班立马咔咔将样品又拆开几个,让大家伙品尝。 什么果脯、肉铺、糕点,还有办公必备的茶叶。 每一样品质不错,更重要的是产品新颖,在京都很少寻到其影子。 看到大家伙满意的神情,小跟班笑呵呵地端起一箱子,挨个桌子放两样东西,“同志们辛苦了,这些是样品,您们拿回去跟家属品尝下……” 还是那句话,礼轻情意重,大家伙不差这点东西,可他们心里舒坦,也不会为难人了。 罗主任笑着直接拍桌子道:“成,麻烦池主任,帮我们冰洋汽水厂工人们留一份。” 接着他们开始详谈换购。 池芸儿全程都不急不躁,唇角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那不卑不亢的姿态倒是很难让人生出歪心思来。 而且罗主任也确实有诚意做成这单生意。 你来我往讨价还价一番,他们最终确定了一套彼此满意的方案。 临走的时候,罗主任十分大方地非得塞给他们六塑料筐不同口味的汽水,说是样品。 每个单位的产品有样品指标,为了促成生意,这部分算是额外投资、无形的广告费。 上车离开好一会儿,那小跟班才拍着胸口看着后备箱的空间不减反增,懵懵地问道:“小池主任,咱们刚才给他们的样品其实没多少吧?” 一塑料箱的汽水是二十四瓶,每一瓶的市场零售价是一毛钱。六箱子岂不是十四五块钱? 他掰着手指头傻乎乎地算了一遍,实在不能理解对方的横豪。 池芸儿轻笑着小声说,“帐不是这么算的,汽水的利润特别丰厚,前期设备和配方研发需要钱,后面几乎就是人工费和原料了。” “这些我不方便给你细说,但是不是只有咱聪明,人家不傻,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将他们的利润压缩再压缩。” 记得有次电视采访,询问一个汽水发家的首富时,那人声称饮料里不赚钱,可场下立马有行内人反驳了。 定价三块钱的饮料,其实只有三毛钱的原浆以及四毛五瓶子的成本,其产量巨大,扣除人工、厂房、设备后,一瓶的利润也能在一块七八上,甚至能够无限接近两块! 饮食业是暴利行业,普通的摊位的利润都能达到毛利的一半。更何况大企业走量大,能将利润再度提高不少。 现在的汽水瓶是要回收的,三分钱一个空瓶,所以一毛钱的汽水实际花费是七分。 可这七分中,最多有三分钱的成本,池芸儿跟罗主任将价格定为,连瓶带水七分钱,往后三个空瓶换一瓶汽水。 因为这是福利换购,数量不是太多,只要不赔本,罗主任在价格上没计较太多,只是希望总医院的消暑品能够优先大量提供给本单位。 总体来说俩人花费时间探讨的,是将消暑品的种类和数量敲定下。 拿下一个单位,其余的单位就更好操作了。 “齐主任,我们总医院很有诚意,想用从南方采买的消暑品,与贵厂的水果糖换购……” “您瞧这罐头罐头个头大、里面果肉多……要不是我们跟他们厂副主任关系好……我们单位每位员工都要配备至少一瓶的,余出来的数量有限……冰洋汽水厂一口气要了不少……您要是感兴趣,我替您留一份……” 同样的说辞,池芸儿一天说了四五遍,也成功为单位员工换购了夏日也耐放的罐头、蜂蜜、糖果、饼干! 首战胜利,几人坐着满当当的面包车归来,刚到门口,李大爷就扯着嗓子喊: “池丫头在不?你对象小江来了!” 池芸儿一懵,在车子急刹中,头磕碰到前面的车座上。 她最近用脑过度,有些反应不过来,揉着有点疼的脑门,满脸疑惑,自己有哪门子的对象呐? 可随即她脸颊泛红,清清嗓子说: “麻烦两位同志将车上的样品收入仓库,拿出一箱饮料给仓库里的同志们分分,这几天辛苦大家了。” 这些样品有哪些,她都记录在册子上了,而且还标记好样品送到哪个部门,等明天晌午的时候再说。 吩咐完后,在车里人暧昧的目光中,池芸儿打开车门走出去。 江以华穿着白色短袖衬衣、橄榄绿的裤子,跟小白杨似的矗立在门口,来来往往人们的目光无不黏在他身上。 光是那身姿就与众不同,更何况那张清俊似谪仙的脸! 池芸儿小跑过去,耐住扑人的激动,眸子晶亮地仰头问道:“以华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能在家里呆几天?” 近距离瞧着,连日奔波的疲惫,丝毫不折损男人的容颜,反而给打了一层滤镜般,越发彰显男人的魅力! 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从小性子傲,同时她也特别喜欢一切美好的人和物,那种沉浸其中不可自拔的热爱。 男友外貌如此优异,让她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江以华眸子灼热地扫了她一圈,轻笑着将她那夸张的眼镜摘下来,“九点多到的,洗漱完吃了点饭来寻你,没想到你出去了。” “在家里能呆两三天,车上从内蒙拉了些货物,还得赶着回去。” 池芸儿瘪瘪嘴巴,之前她忙得忘了这号人,但人冷不丁出现,她才感受到蜂拥而来的思念和不舍。 就好像泄洪般,一下子就让人眼窝泛了酸。 “早知道你来,我中午就赶回来了。” 平白浪费了大半天时间,池芸儿悔的小脸都皱在一起了。 江以华轻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工作重要,往后咱们聚在一起的时间长着呢,只怕你还嫌弃我在你跟前晃来晃去碍眼。” “怎么会呢?”池芸儿瞪了他一眼,自己怎么瞧怎么看不够,“以华哥哥就是变老了,那也是老头里最帅最讲究最有魅力的那位!” 江以华紧握着拳头,低咳一声:“小池主任还要忙吗?等你忙完,咱们去吃饭?” 池芸儿好笑地摇头,“小池主任交代好了,不忙了,特意抽出时间与江同志吃饭去!” “淘气,”江以华笑着推来车子,“明儿个一早我送你上班,你的车子先放门卫吧。” 池芸儿瞧着他车座后面绑了厚又软的垫子,拽着他衣服轻轻跳上去。 路两旁人不少,她只能盯着这劲瘦有力的腰,却不能上手搂住,忍不住拿头撞他,来释放无可安处的娇气。 江以华又好到哪里去呢? 以前他是因为心理疾病的事,不能与异性近距离接触,而他也没有那些心思,一直清心寡欲干实事。 如今有了娇软可口的小女友,他又浅尝过她的滋味,忙得时候还行,一到了晚上,啧,他脑海里全被她的一颦一笑给盛满了。 见了人他恨不能将人给扛着走,这是来自内有洪荒之力青年热血沸腾的呐喊。 偏偏小姑娘没有感受到,还在撩拨他…… 江以华骑车子蹭蹭地一路回家,可进了家属大院,他又克制住了。世人对女子多苛责,别说他们俩还没有正式订婚,就是订了婚也不能单独相处。 他舍不得心爱的女人,承受大家伙异样的目光,再说池芸儿本就长得好看,对她羡慕嫉妒恨的人很多,都明里暗里窝着等抓她的小辫子呢。 “我时间不多,想向池芸儿同志在明后天中,申请一天订婚,请组织批准!”江以华的耳朵通红,就是小麦肤色的脸也被天边的霞光晕染。 他低头借着身形高大,侧身迅速将东西塞到池芸儿手里,小声说:“回家再看。” “池芸儿同志,你的回答是?”他退回去,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打算与女人共度一生,身体情况特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没有遇到命中注定。” “我不想在你跟前说得天花乱坠,但我绝对是非你不可!” 有得人就是这么神奇,在她步入你的世界时,所有人只是过客来来去去,可当她来了,世界一下子从银装素裹迈入春暖花开。 若是这位春姑娘走了,他的世界仍旧恢复原来的模样。 可是见过绚烂的世界,他还能继续原来枯燥的生活吗? 池芸儿抿着唇轻笑,“你确定了吗?跟我订婚后,就要牵手一辈子,我的优点缺点统统接纳,不准嫌弃不准欺骗!” 江以华笑着点头:“我也是同样的话。别人看我像是无所不能,但我也是凡人,不知道池芸儿同志,往后会不会出现心理落差而后悔呢?” 说到这里他们俩人都禁不住笑出声来。 池芸儿站得笔直,伸出手来:“江以华同志,未来很长,不可知的事情很多,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互相试探中。” 江以华伸出手,轻轻碰触克制住自己握上,立马又缩回来收到口袋里。 他内心跟有只猫儿似的。 他无比想念在农场的日子,趁着大家上工的时候,能够享受小女友撒娇的扑怀…… “我会全力以赴,”他郑重道。 江家人生怕儿媳妇跑了,而且儿子时间不多,当天晚上就跟池家人商量,明天给小两口订婚的事情,如此还能留出一天时间给小两口四处玩玩。 大人们在楼下讨论的热火朝天,池芸儿拿着本书竖着耳朵听,一会儿贴到门上,一会趴在地上,一会儿又拿着杯子当工具探听,忙得不行。 除了两位女士如鸭子般的笑,她毛也没听见。 池芸儿很想借着倒水的空,下楼溜达一圈探探情况,但是她脸颊发烫,连走路都蹑手蹑脚,生怕惊动下面的人。 窗外的黑影不知道默默瞅了多久,暗叹小媳妇真是活泼,见人扭头往床上来,他赶紧侧身隐藏,半响才伸手在窗户上轻轻叩了两下。 池芸儿一愣,随即她抿唇笑着跪在床上,往窗户上看去,果然看见男人跟猴子似的,攀在外面的下水管处。 她赶忙打开窗户,压低声音请人进来。 男人身形隐藏在暗处,微微叹口气道,“你先将灯关了,不然我怕明天关于你不好的谣言遍地飞。” 池芸儿连连点头,跑去拉了灯。 房间一下子陷入黑暗中,她眨巴着眼睛,正准备适应环境后寻人。 就听见床轻微吱呀一声,男人应该跳了进来,又探身将窗户给关好,防止蚊虫进来。 再接着,她就被男人热情地紧紧抱入怀中,压在门板上这样那样…… 思念到心疼的感觉似是得到了缓解,许久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分开,皎洁的月色透过窗户倾洒下来,彼此的呼吸交融。 “芸儿,”他怜惜地吻着她的额头,“我都有些后悔让你回来了。”想想过两天他们就要分离,他忍不住又欺负上她。 池芸儿都快呼吸不了了,紧抓着他的衣服,却不舍得将人推开。“以华哥哥,这次去蒙内顺利吗?” 江以华突然一僵,庆幸和后怕激起背后一层薄汗。 他艰难地道:“咱们全国粮食产量有限,上面的人实行区域互帮,咱们下乡的省份,正好对应蒙内粮食匮乏区。” “大家伙都是那么几天忙完,把粮食装车送往蒙内。有一个五辆车的车队跟咱一天出发的,走得就是不经过京都的那条道。” “按理说他们的路线比我们的近半天,早该到了。” “可是,等我们抵达蒙内将粮食运输完毕后,那车队不仅没到,好几天了还没消息。负责人打电话去问,人家确切地说早就出发了。” “我听有人嘀咕,说最近有一伙儿从n国偷水度来的毒f,就隐藏在那条道旁边的山林中,经常有路过的车辆、行人无故失踪。” “他们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群藏匿起来的毒f,几乎各个都是残暴之徒,甚至他们手里握着武器,占山为王! 虽然说相关部门已经行动起来,联合抓捕这些恶徒。 可是他仍旧记得,如果不是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朋友,他们车队肯定也要途径那里的。 江以华不会乐观地以为,别人途径那条道出事,自己带队经过能够平安。 他在别人眼中很厉害,还每年寒暑假都去军营里训练,身手不错,但是一人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手里还有家伙。 池芸儿紧紧抱住他。 上一世他就这般没了,都没有步入过她的世界! “以华哥哥,我不需要你多优秀,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咱们就平淡携手到老。” 江以华笑着轻抚着她的脊背,“我不会将你孤单地丢在这个世上的。” 池芸儿将人推开一些,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过去,“以华哥哥,我知道现在是新社会,不讲什么鬼呀怪呀的。” “但是我一直坚信人是有灵魂的,人有来生与前世。” “以华哥哥,我虽然吧是颜控,对待所有好看的人和物拔不动腿。但我很务实,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见到你,我总觉得咱们认识很久很久了,说不定前一世就是一对爱人呢?” “如果,如果真有来世,我希望咱们还能继续相爱……” 江以华低笑声,捏捏她肉嘟嘟的脸,“看来咱们芸儿真是太喜欢我了,这还没结婚在一起住呢,你连下一次投胎之后的事情都提上了日程?” 池芸儿鼓着腮帮故作生气,点着他胸口:“好呀,以华哥哥,你这是在逃避我的问题吗?”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许我一生就腻歪了,下一世寻个其他人共白头?” 江以华被自家小媳妇天马行空的想法,逗得不行,稀罕地搂着人,轻咬着她的脸蛋:“怎么可能呢?” “来生的事情我没法掌控,但是只要我记得你,肯定不会眼睁睁瞧着你被人抢走的。” “你只能是我江以华的媳妇儿!” 说着他堵上这让人爱恨不能的红唇。 下面的商谈终于告一段落,两家在门口又腻歪了十来分钟。 江以华又狠狠地将小女人搂入怀里,“明天早上我来接你!”说完这句话,他利索地打开窗户,冲人挥挥手利索地跳了下去…… 池芸儿吓得赶忙爬上床,扒在窗户上往下看。 男人猫着腰溜回家,没走正门,也是爬窗户进了二楼…… 俩人一起打开灯,池芸儿后知后觉,他们竟然窗户相对! 不过他们两家中间相隔一条中央道。 (本章完) 第143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0) 第143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0) 池芸儿感叹俩人的缘分其实早就开始了,只是她被江子实蒙蔽,竟是对窗对面如此优质的男人,视而不见…… 第二日,池芸儿刚起来迷蒙着眼睛下楼,就看到男人殷勤地将早餐摆了一桌子。 “以华哥哥早呀,我爸妈呢?”池芸儿一手挡脸遮住自己刚起来埋汰的模样,一边露出一双狐狸眸子四处瞧着。 “咱两边的爸妈都请了一整天的假,这会儿各自骑车子挨个亲戚地通知,中午在总医院旁边的国营饭店里举办咱俩的订婚宴。”江以华轻笑着走上来。 鉴于上一次自己没洗漱就被袭击到,池芸儿说什么也不让他靠近。 虽然吧,上一世她活得稀里糊涂,但是她此时此刻清醒得很。女为悦己者容,她才不要结婚后成为不修边幅的黄脸婆。 哪怕她在别人面前能够邋遢,但是在心上人面前,要保持一辈子的光鲜亮丽! 这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她很乐意承受。 噔噔跑去洗漱完,她才嬉笑着跟偷腥的猫儿似的,左右侦察下情况,在男人张开手臂的那刻,欢快地扑上去,可个劲地蹭呀蹭,发泄着自己满心地欢喜。 江以华面色一僵,磨着牙将女人拎起来,上去用自己的方式来回应。 客厅里的摆钟咚咚咚地敲了好几下,池芸儿才瘪着嘴推开他,蔫蔫地去吃饭。 早饭很丰盛,也都是她喜欢吃的,不过她胃口不大每样尝了些,其余的都入男人的胃了。 “待会我陪你上班,中午咱去国营饭店吃饭,一共六桌席,勉强能将两家比较近的亲朋好友请来。” “咱妈说,让你穿一身红,喜庆!”他指指沙发上放着的一套衣服笑着说。 池芸儿一听他全程陪自己,眸子瞬间亮起来,“以华哥哥没有其他的事情,一整天都陪我?” “难道陪媳妇不是重要的事情吗?”江以华挑眉,视线转到她手腕上,那是昨晚自己送给她的。 蒙内的矿产不少,其中便包含了黄金和玉石,在矿藏附近的城镇里,就有不少漂亮的饰品。 池芸儿胳膊白皙纤细,挂着玉珠串子,显得更加漂亮和精致了。 “我从蒙内带来不少特产,回头你尝尝,里面也有些小姑娘喜欢的饰品。”他吃完饭,主动接过洗刷的工作。 池芸儿嗯嗯着,洗了手拎着裙子上楼了。 再下来的时候,她梳了个高高的灯笼辫,用大红色蝴蝶结箍住,穿着红色收腰裙,样式简单大方,却很好地衬托出她曼妙的身姿。 江以华眸子微暗,以前太过清心寡欲,如今的他跟没有笼子牵制的狮子,见到跟前的肉恨不能撕碎吞下。 这强烈的反差,让他都要唾弃自己了。 到了厂里,池芸儿先去了办公室,跟徐成芳碰面。 徐成芳昨天的成绩也不错,到底是经过短暂高效的培训,又有着现成的模板背诵。 她完成的情况跟池芸儿差不多,也带回来了不少的样品。 俩人一合计,规划了下今天的任务,便每个人带着昨天的小跟班,拖着样品去各个科室刷好感去了! 不过鉴于医院各个科室里,有众多护士小姐姐,为了避免江以华影响大家伙工作,池芸儿没带他去,而是将人留在了办公室。 样品不算太多,池芸儿直接按照医院里辛苦程度来派送。 大家伙对于突如其来的慰问,感到小惊喜,哪怕东西不多,可能每个人就一瓶汽水,或者三五片饼干、两颗糖果、一勺蜂蜜。 但是这份心意,让人觉得舒服清爽,自己默默无闻地工作,得到了那么一丢丢的好评反馈! “呦,这是谁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子跟同事说着话,眼睛一瞥看到派送糖果的池芸儿,轻笑着抱着膀子道。 “听说池副院长是个特别有原则的人,没想到还真是呢,连亲生闺女都没敢提携。不过呢,在医院里没有点真本事,哪怕后台硬,一样要做端茶送水的活。” “真是辛苦你们亲自跑一趟了,”说着她走上前要抓两颗糖果。 池芸儿将小推车往后一拉,笑着说:“呦,这是谁呀,没见过伸手惦记别人东西的。” 那女人沉下脸来:“池芸儿,你是遵从指令,给我们工作在一线的医护人员送东西,自然有我的一份,怎么就成别人的了?” 池芸儿啧啧道:“恐怕方玉莹同志弄错了一件事情,这不是谁给我下达的指令。这一些,”她指了指车子上满满的货物,轻笑着道:“是我利用聪明才智,替大家多争取的福利。” “数量不多,所以优先派送给工作辛苦、贡献多的员工呀。而你,顺序延后。如果你足够幸运的话,说不定能分到点心渣?” 东西是不多,可是谁得到了,那是一种荣光。 方玉莹咬咬牙,冷哼声:“不就是两块糖,谁稀罕,就是大白兔奶糖我都是一包包地买!” 池芸儿点点头,“确实不稀罕,方玉莹同志能够空降到总医院,自然是不缺钱的。” “所以麻烦您让让,不是所有人跟您一样幸运,不用努力就能领跑的。” 说着她绕过方玉莹,轻笑着嘴巴甜地跟各个护士和医生们说话,顺便将东西派送出去,“小姐姐们,您们放心,大家伙都看到你们认真努力地工作。” “你们是最漂亮的白衣天使,医院今年消暑福利跟着有很大的变动,”说到这里,她又看了方玉莹一眼,笑得颇为灿烂: “但凡是上个月二十八号之前入职的员工,都能享受新的消暑福利,之后的员工仍旧能领到医院特别准备、数量丰厚的藿香正气水。” 方玉莹一瞪,医院里人多口杂,很多时候两个人说的话,就被路过的人听见,转而传遍整个医院。 大家伙这几天都在传,残暴十来年的消暑品终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据说有员工亲自押送着藿香正气水去南方兑换福利,不知道今年能分什么,反正每个人都期待得紧。 这也包括刚入职的方玉莹,她前一秒还喜滋滋,认为自己运气真好,这一会儿见到周围人看自己的神情,她恨不能拿着抽骨髓的粗针头,冲着池芸儿的脸扎去! 她不是总医院的职工子弟,能够到这里工作,是家里人费了很大的劲,又是花钱又是找人的。 只因为她说,自己对象是江以华,可她现在没有体面的工作,公婆并不想承认。 未来公公是总医院的主任医师,婆婆是护士长,这样的家庭怎么会让那俩势利眼的父母不心动呢? 在确定她是跟着江子实的车来的,那对父母卯足劲地将她塞了过来。 自己只要在这里上班,哪怕后来她父母知道被骗了,也没有法子了。就像是她说了,人脉和钱是一方面,能在这个位置上,还需要过硬的技术! 方玉莹得意于自己的聪慧,是准备大干一场的,这几天一直致力于融入大家伙中。 如今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本来大家都排外,加上这位总医院副院长女儿亲自带节奏,她能够想象到自己以后的工作环境…… “池芸儿,你公报私仇!” 方玉莹咬着牙道,“你不要以为你父亲是副院长,就能为所欲为。我可没听说过福利还分人分时间发放呢。” “而且,你用得着为了跟我较劲,与钱过不去吗?” “那天之后入职得又不仅仅是咱俩,你别为了我,也损害了别人的利益。” “咱俩是同一天回来的,我得不到好,你能得到?” 池芸儿轻笑着摇头,“错啦,这次新福利确确实实针对之前入职的员工。” “领福利之前,大家伙要去人事部核对自己的信息。” “原本后来报道的员工是没有消暑品的,毕竟消暑品统计早就结束了,可是医院体谅大家伙,所以对新人也照顾了下。” “不过,方玉莹同志,明年你的福利应该跟大家伙一样,所以你也不用心里不得劲。” “哦对了,我是在这天之前报道的。” 众人想想确实如此,消暑品早就抵达仓库,这两天发放了,自然不会包括后来入职报道的人。 方玉莹脸色难看,冷笑一声,“池芸儿,你明明有阳光道走,为什么不肯给别人留条活路呢?” “你早说出来这些,我也不需要被人看笑话了。” 池芸儿挑眉,轻笑声:“是方同志自个儿觉得医院不公平,我身为副院长的闺女,享受了优待。” “可是你扪心自问,到底谁用了手段?” “咳咳,跟大家介绍下,我是临时的福利科主任,这个月十号到十二号进行消暑品派送,希望大家能积极配合人事部同志们的信息核查工作。” “但凡信息确定无误的,才能领走自己的消暑品,今年的消暑品种类多、数量丰厚,是医院对大家辛勤劳动的奖励……” “消暑品的种类中的一部分,参考今天的慰问品呦,当然了,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大家有没有好的建议,想夏天拥有哪种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消暑品?” 她的话,让护士们的注意力立马转移,谁还去琢磨一个明明自个儿走后门进来、却总是指责别人是关系户、心眼多、时刻算计却将别人当傻子的人? 而且池芸儿长得好看,是那种让人瞧上去就生不出一丝嫉妒心的漂亮。她说话带笑,嘴巴又甜。 大家扛不住,立马对她热笼起来,纷纷说道: “小池主任,有没有西瓜?我们也不贪心,西瓜可是消暑必需品呀……”夏天没有西瓜那叫夏天吗?自己掏钱跟单位发放,是有着本质的区别滴! “绿豆也能换不?绿豆熬汤最解暑解渴了,再撒把冰糖,放凉了比汽水还舒坦……”绿豆经济实惠,一把能熬一锅,身为医护人员,她们更注重效果。 “小池主任,咱们中秋节福利会变动吗?不会还是月饼和石榴吧?”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年年一个样。 “端午节也还是粽子?” 池芸儿被大家围在中心,努力地捕捉每个人的心声。 发现她们半数都在闹着玩,这一次的福利还没到位,已经惦记下一次的了? 她笑着连连叫停,“好了,我知道大家的意思了,放心这一次消暑品绝对让每个人都满意。” “至于以后节日的福利,我们福利科也会根据大家的建议,积极与院领导争取。大家伙要相信,咱们医院的发展会越来越好……” 池芸儿怕连累父母,没敢跟他们通信,只能借助报纸、电视来了解京都的情况。 夏华经济、科技和教育的迅速发展,让医院跟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原来鼎鼎有名、一家独大的总医院,因为工资、福利、房屋、设备等等方面与新医院或者私立医院差距大,新人不愿意来、技术硬的老人跳槽出去。 没有拿出手的医生,渐渐地总医院的辉煌一去不复返,别说其他地区的病人,就是总医院附近的居民,也只在这里看个头疼脑热,将其当个普通诊所看待。 医院效益少了,员工的工资福利不涨反降,迫使人为了生计另寻出路,形成了恶性循环,最终被个人收购。 医院里不愿意离开、坚守的老人,只落得个养老被买断…… 这种打击是他们所不忍看到的! 瞧着大家伙如今喜气洋洋、充满干劲的模样,池芸儿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让总医院继续开办下去,绝对不能因为经营不散、资金缺乏,而被同行赶超。 匆匆派送完样品,池芸儿带着江以华和小跟班,继续跑厂家换购福利。 到了中午,她跟江以华额头带着薄汗、气喘吁吁地赶到国营饭店。 “你们怎么才来,”江家父母不敢说一句话,但是池母拉着闺女的手,低声询问道。“芸儿,你怎么跟你爸一样,工作起来什么事都排在后面。” “你才上班几天,咋缺了你单位不能转了?” “你也不瞧瞧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两家的亲戚都等着开席呢。” 池芸儿抱歉地笑笑,“妈,我是真忙,回头您就知道了,绝对惠及单位每个人。” 江以华则是痛痛快快笑着跟大家赔罪,自罚三杯,让众人纷纷叫好。 “瞧瞧咱们的准新郎,我就没见他这么笑过,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 “哈哈,准新郎和准新娘不知道牵着手去哪里溜达了,来晚了准新郎自罚三杯,那准新娘呢?” 江以华无奈笑笑,又闷了三杯,“我对象没喝过酒,我替她。” 众人哪里肯放过他,难得这位有了笑脸,可不就得使劲闹腾下? 池芸儿心疼男人,哪里空着肚子喝酒的? 她连忙先塞给人个馒头,低声道:“以华哥哥,你先吃点东西垫垫,别伤了胃……” 小两口的互动,惹得众人哈哈笑,说池芸儿还没嫁过去呢,已经有了贤妻良母的架势。 池芸儿和江以华就咸鱼躺,任由别人怎么打趣,俩人就埋头吃饭,吃完后脚底抹油溜了,美名曰单位事情很重要,就像是参加别人的订婚宴似的。 两家父母无奈,却也知道现在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他们俩互相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来的亲戚确实也都是他们大人的关系网,小孩子呆着也无聊,就由着他们去了。 江以华喝得酒不少,一呢是别人难得有机会灌他,二呢他也确实高兴,不知道如何发泄这种快乐,就傻乐地一杯接着一杯入肚。 他脸颊泛了些许红晕,倚靠在面包车座位上,慵懒地斜着眼瞅池芸儿,那吃人的神色丝毫不遮掩。 池芸儿心跳得极快,递过去水,“以华哥哥你喝了不少酒,我给你泡了蜂蜜水,你喝点醒醒酒。” 江以华勾着唇角,就着她的手将水给喝了,继续安静地直勾勾瞅她,眼睛都不舍得眨。 每次池芸儿下车谈事情,就细细地小声叮嘱他不舒服要跟司机说,可以睡会觉等她回来。 江以华一句话都不说,颔首后给她个你去吧的手势,便合上眼休息。 这乖巧带着些呆萌的模样,让池芸儿内心都忍不住嗷嚎,好想将人扑倒呀。 下午工作进展得顺利,预计再来一天就能将所有换购的事情搞定了。 最近忙得狠,她准备明天歇一天,后天再认真工作。 下了班,江以华脸上已经寻不到一点醉酒的模样。池芸儿瞧了略微可惜。 她从来不知道,男人会馋女人,同样的女人也对男人有着冲动…… 人大多都有欺负人的劣根性吧? 江以华规规矩矩地将池芸儿送回家,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上,俩人干瞪眼,过于暧昧的话不能说,亲昵的行为更不能有。 江以华握着拳头,只能低低地说:“媳妇儿,晚上给我留窗户……” 池芸儿打了个激灵,这是偷情的节奏呀,太特么刺激了。 她面色绯红地轻轻点点头,“八点半吧。” 江以华嗯了声,又看了她好几眼,才不舍地说:“快点回家吧。” (本章完) 第144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1) 第144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1) 池家吃饭的时候,并没有食不语的要求,不是池家父母不讲究,而是他们工作太忙了,也只有吃饭睡觉的时候才能碰头。 所以晚餐成为每日生活工作交流会,三个人积极参与进去。 不过今天池芸儿心里想着事,光竖着耳朵听,扒拉饭菜的速度很快。 池家父母说得都是今天喜宴上的事情,什么这家孩子去哪里上高中了,那家孩子在哪里工作,谁找了个什么样的对象,谁家抱了孙子。 父母对孩子人生大事都是一条龙地催,以前他们担心她寻不到合适的对象,现在又开始说什么时候举办婚宴,让池芸儿抓紧适应工作,结婚后三年抱俩…… 听到这里,池芸儿眸子一转,确实感受到了紧迫感。 若是她不知道六年后只让要一个孩子,那她确实准备大半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她是对江以华很满意,可爱情与事业能够相互填充空白,是没法替代的。 池芸儿不想自己成为整天围着灶台打转,心里只盛着男人和孩子的家庭主妇。 这样的爱,会让另一半感受到沉重感,也会让自己这边的天平渐渐失衡。 不过呢,她对孩子也有过规划,两三个就好,让小家热热闹闹的。六年时间,够她顺其自然了吧?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池芸儿扒饭速度不减,第一个下饭桌,笑着说自己去洗澡消化食,便上楼拿换洗衣物去了。 “这丫头,我看着她工作一套一套地,还以为出去一年长大了,你瞧瞧她,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池父笑着摇摇头。 池母白了他一眼,“我怎么听着你这句话重点在前面?” “哪里毛躁了?我觉得芸芸这样最好了,难道跟你一样眼里只有工作呆头呆脑的?” 池父嗨了一声,“咱就事论事呐,不来人身攻击的。再说你不也是时时刻刻夸女儿,还不兴我说两句?” 俩人对视一笑,他们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又是漂亮听话,优秀得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那股子身为人父人母的成就和自豪感,别提多舒坦了。 中午席间大家伙羡慕嫉妒恨地直说酸话。 洗完澡后,池芸儿盘腿坐在沙发上擦拭着头发。 她琢磨着福利科今后的发展,这次消暑福利差不多进入尾声了,一切都顺当地进行着。 端午节过去一个月了,粽子是明年的事情。 接下来便是十月份的国庆和中秋了,中间相隔三个月呢,正好让她将以单位的名义将商店筹备起来。 想到这里,她瞥了眼时间,便拉着看报纸的池父,以及钩杯套的池母说了这事。 他们一个是医院元老级别的人物,一个是供销社主任,都能提供不错的建议。 池父池母比较开明,没有打断她的话,耐心地听她讲完,从开办的理由、如何开办和经营、后续发展等等。 “我觉得不错,”池父点点头,“咱们总医院门外是有供销社,面积也不算小,但是这个供销社在供货种类、数量上,跟其他地方等规模的没什么不同,并不能针对性地满足咱们病人以及病人家属的需求。” “咱们医院有着组织支持,不论看病拿药价格都不算高,是能够支付员工的工资、福利,可是再多的就困难了。” “一些医药器械很贵,维修、换新又是一笔庞大的费用,咱们医院很久没有进购新的仪器。技术方面的短缺,会让咱们医院、组织输在起跑线上!” “这样的道理我们谁不清楚?可是医药价格很透明,员工数量庞大,哪一环节都动不得,钱从哪里来?” 别人瞧着总医院表面光鲜,在其是龙头地位的同时,也包揽了不少关系到民生的福利事业。 比如每年一次员工免费查体,比如一些特殊人群的优待等等,太多道道是别人想不到的。 再者他们医院是组织办的,主业盈利上交,自主权是没有的。如果能够发展副业,他们应该能争取到自主经营权,所获盈利也能投入到医院经营管理中。 前提是,这些副业能赚钱吗? 池父一个眼神,池母便接收到了,“老池同志,你们医生看病是拿手,但是对于买卖却通了九窍,还有一窍不通。” “怎么滴,你们小瞧我们卖针头线脑的小生意?” “殊不知量变产生质变吗?” “而且,我很怀疑你们卖药盈利也不少,只是上交给组织,账目种类多而复杂,所以小瞧了自己。” 池芸儿点点头,“爸,医院盈利那不是咱能管的事情,但是我保证开了商店后不会亏本。” “有盈余,不说购入昂贵的设备,起码能给大家伙添点福利呀。不仅商店,我还要开办咱们医院内部的饭店。” “吃饭的人多,有些人为了省钱自带吃的,有得家庭普通吃食堂,但是手里不差钱的,咱不能让他们费力走出医院消费呀?” “我们医院大、口碑好、名气又大,在这里开办的商店和饭店二十四小时营业,满足所有病人、病人家属和咱们员工的需求……” “唔,医院是有招待所,但是咱们的是内部招待所,对一些人来说不花钱,对外人来说价格有些高不合适。哪怕是三层小楼,房间和床位并不能满足病人和病人家属的需求……” “以至于,医院里走廊到处都是打地铺的人,别说过推车了,就是下脚地都没有……” “所以,咱要针对不同消费群体,设置不一样的规格……” 池父看着自家闺女掰着手指头,认真地一套接一套地说,脸上笑意不断,时不时点头赞同,丝毫没有说因为她是女儿家,就让她安分点别折腾。 “行,闺女呐,你有啥想法就都列出来,计划详细了再给院长汇报。”池父听的也觉得这些事情很有实施的可能性。 池芸儿一看时间,嗯嗯着,端起池母递过来热好的奶咕嘟咕嘟一气喝完,刷了牙就嘟囔着困了,打着哈欠做戏地上楼。 内锁好门,池芸儿见对面黑漆漆地,就拉开灯装模做样地拿着书在窗户那看,余光确是一边瞥着腕表,一边注意着道路另一侧江家的情况,半天书页都没翻两张。 还差五分钟的时候,她便去关上灯。 江以华在自家院子里做着伸展,高大颀长的身子隐匿在阴影中,若不是近距离看,很难被发现。 他视力不错,就看着窗户里的倩影短短十分钟里,来回折腾了好几趟。 不忍小家伙那股见自己的迫切,他左右观察了下,见没有人便跟猎豹似的,翻过自己家的院墙,又攀过池家的,蹭蹭顺着下水管爬到二楼,轻轻地叩窗户。 池芸儿眼睛一亮,赶忙慢慢地推开窗户,然后自个儿闪到一边去。 江以华跃进来,顺手关了窗户,将女人拉入怀里一阵稀罕。 “等急了?”他声音暗哑,在她耳边轻笑着问道。 池芸儿不敢乱动,就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哼哼着:“哪里有,我都快睡着了好不好!” 江以华没再打趣她,生怕把小丫头给惹急了,笑着道:“是吗?不过我吃完饭就在院子里等着了,看你关了灯才敢过来。” 池芸儿听着他的话,一阵得意,嘴上却带着嫌弃道:“明明是你心急,还非得说我。哎,人家忙了一天累得不行不行的!” 江以华好笑地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就这么困这么累吗?那你睡觉我先走,明天我送你上班?” 说着他作势要将人抱下离开。 池芸儿赶忙抱住他胳膊,“江以华,你敢走!” 江以华将人再次搂入怀,笑得不行,肩膀抖动不已。 池芸儿感受到男人胸腔的震动,抿唇也跟着笑,“我明儿个歇班,以华哥哥有什么安排吗?” 江以华一愣,内心的欢喜跟潮水一样澎拜,捏捏她肉肉的脸,“你想去哪里?不然咱去逛街、看电影,再吃个饭?” 池芸儿点点头,“以华哥哥安排就好,我只管将自个儿带着。” 小两口腻腻歪歪小声说话,不一会又抱一起去了。 江以华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在破功前,艰难地跟池芸儿道别,蹭地窜了出去。 结婚日期必须提前,自己爬窗户才两次已经上瘾,可这无疑是快乐并痛苦的。 他很怕自己控制不住,提前将人拆骨入腹。 江以华的提议算不得新颖,可是只要俩人在一起,随便往哪里一窝,都是甜蜜幸福的。 他们玩了一天,还去照相馆拍了照,正好那一卷胶卷用完。 俩人说了点好话,老师傅乐呵呵地给他们提前将相片洗出来。 次日天还没亮,江以华就跟其他知青开车离开了。 池芸儿来不及伤感,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很快赵金明从南方回来了,连续在火车上呆了七八天,他衣服皱巴巴地、胡子长出来,跟流浪汉差不多,可他精神头不错,连家都没回,直接到单位报道。 “池芸儿、徐成芳,”他咧着白牙笑道,“我这一趟真是太值了。原本我以为自己是京都人,家庭不错算是见过世面的了。” “可这一出去,我才发现自己真是井底之蛙……” 他迫不及待跟小伙伴分享自己一路见闻,可以说他来去都是别人抢不到的卧铺,可是赵金明一直在车里乱窜,就没回去歇息过,见谁都要聊上几句。 火车还没提速,一路上大小站都停,而且在大站的时候能停个把小时。 赵金明也跟各个单位接货的同志们聊了不少,被老一辈禁锢的思想突然生了翅膀,有了太多的念头。 池芸儿认真地听着,偶尔用笔在纸上写几个字。 赵金明还带了不少的东西,挨个人分了些,才意犹未尽地回家收拾自己,顺便好好休息下。 接下来几天,他们根据医院员工的职位、工龄、贡献等等情况,进行了细分,制定出好几种规格的福利,又与人事部的员工商定好合作方式。 是以,新的一周开始的时候,医院每个大门口公告栏贴着红色的纸,上面是消暑福利通知。 众人纷纷都围上来,前面的人应后面人的要求给念出来。 “……消暑福利已经在仓库里候着了……要想领取福利,咱们得先去人事部门核查自己的信息,领了条子,上面会写着咱们对应哪个档次的福利……” “上面还说这次福利品种数量很多,一些是每个人都有的,还有一些福利数量不多,先到先得……” 大家伙一惊,“咋福利还能挑选?这对其他人公平吗?” 前面的人继续答疑:“公平呀,福利分档后每一档总价值一样,有三分之二是每个人都有的,三分之一是由咱们自己选择。只是稀罕的东西,肯定是先去的人得到……” “不过大家也不用太着急,这周都能办……” 听到这里,大家哪里还站得住,纷纷往自己办公室赶去,琢磨着先将手头上的工作完成,凑空跟同科室的同事们轮流去人事部核查,然后再去福利科领东西。 虽然说有一周的时间,但是好东西肯定会先被挑走的! 早上是医院最忙碌的时候了,大家伙的效率出奇地高,忙完一波趁着上厕所的空,大家伙就往人事部赶。 人事部原来统计的活都丢给了新人,老人们慢悠悠地做着手头的事情。而新人们则苦哈哈地拿着资料各个科室、部门追着人核查资料,没两三个月是弄不完一遍的。 结果池芸儿整的阵仗太大了,不再是人事部小干事追着员工跑,而是员工们急吼吼地找上来,还排起了长队。 不让排队,员工们要跟你急的! 为了提高办事效率,人事部不得不将核查的地点搬到大会议室,所有本部门的员工都上阵,争取一星期就将这事给办妥贴了。 员工们十分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哪里不符合规矩被卡住,好得福利被人抢先。 人事部员工们脑袋晕乎乎地,主要是大家伙都是从新人熬上来的,提起实习期,有谁想不到统计员工信息的艰难? 就因为印象太深刻,所以他们现在轻飘飘的,跟做梦似的。 不过为了提高效率,他们分别管着一个环节,速度果然上来了。 员工们拿到批条,马不停蹄地往仓库赶去。 这时候池芸儿、徐成芳和赵金明已经搬着桌椅,候在仓库门口了。仓库里面是让人眼花缭乱的福利品,十来位壮硕的小伙子也各就各位了。 池芸儿和徐成芳一个查看批条,在花名册上标注,一个则按照福利等级报货品名称,顺道在货物单子上做记录。 赵金明带领着仓库里的小伙子们,帮员工们将福利品给寻齐搬运过来。 瞧着丰盛的消暑品,员工们也觉得跟做梦似的,三百只的藿香正气水、成本十来块吧,竟然换了这么多东西:汽水、罐头、饼干、茶叶、西瓜、果脯、肉铺…… 一箱子从南方溜一圈,又在京都里蹦跶几下,就变成了四大箱!太出乎众人的意料,哪怕男同志都没法一次性给搬完! 一时间众人激动地红着脸奔走相告,喜庆、热闹地跟过年似的! 家属们得知消息,推着车子也来回了两趟。 池芸儿他们原本订的是一个星期,配合着人事部门发放福利。结果员工们受到刺激不小,第三天才过一半,就已经全部完成信息核查,也将一整仓库的福利品给领完了。 大家伙都知道,今年消暑品能有如此大的变化,全是池芸儿带队整出来的,是以他们见到池父池母就一阵夸赞,连带着江家父母也感受到众人的热情。 “郭护士长,您儿子厉害,寻得媳妇也不一般啊,这刚上班就为咱们总医院职工们带来这么大的福利。往后您有福咯!” 江母笑着说:“小池从小就聪明懂事,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一直想让她当我儿媳妇呢。” “老大还算争气,勉强没有委屈人家小池……” 两家做邻居二十来年了,关系一直都不错,有了什么好吃的都互相送下。江母也没有传统婆婆那种,儿媳跟自己抢儿子的仇视心理。 她是真将池芸儿当亲闺女疼的。 “咦,郭护士长,你家老大跟池副院长家的千金订婚了吧?” 江母点点头,好笑道:“当然了,我前两天不还给你们发喜糖了?等我儿子将农场的事情处理好,也要返城了,到时候小两口再领证结婚。” “我知道是知道,就是吧,我听门诊上说,有个实习医生说是江家大儿媳妇呢!”一个护士压低声音道,“现在的小姑娘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江母脸色一变,“小王,你听谁说得,哪位实习医生?” “我大儿子一向洁身自好,从小到大除了小池外,还没跟哪个女同志相处过。到底是谁败坏我家以华的名声?” 王护士凑过去小声说:“护士长,如果只是谣言,我也不将话递到您这里。主要是这事是人家姑娘的家长传出来的!” (本章完) 第145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2) 第145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2) 这位护士一见郭护士长确实不知道情况,便小声地将事情原本地讲了一遍。 她有个要好的朋友就是门诊上的,说上个月末,她们的办公室来了个下乡返城的知青方玉莹当实习医生。 其实方玉莹也没什么技术,能给人瞧个头疼脑热的,开得药方就那么几个,多了不会。 旁人在旁边瞧上三五天,也能接替她唬人! 仗着这么点本事,那实习医生跟自己多厉害似的,使唤得护士们如同旧社会的丫头,什么打扫卫生、端茶倒水,人家轻飘飘一句话,你就得做。 不做也行呀,去其他科室帮忙去吧! 不过对于医生,这方玉莹就换了一张脸,同志前同志后地,那殷勤劲简直就拿自己当丫头了。 却说月初发工资,方玉莹的母亲得到消息,一清早便去财务室门外候着了,逢人就说自己命好。 什么自己嫁入方家三年抱俩,还都是男娃,从没有受过婆家的气,而儿子争气女儿贴心,还有个女婿是状元。 大家伙正听八卦听得起劲,恨不能挖掘些方玉莹的丑事,宣传得整个医院都知道。 结果听到这句话,琢磨着不对味了。 现在没有高考了,哪里来的状元郎? 这样敏感的时代,方母也敢张口就来! 而且方玉莹说过,自己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比较受宠,所以她能早早返城参加工作。 可方玉莹分明还没结婚呢,前两天统计信息的时候,她就是未婚状态! 旁人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方母正微抬着下巴,早就等着这句呢,笑着说:“唉,年轻人脸皮薄,各方面条件没达标,不知道俩人的婚事能不能成,所以她不敢轻易跟别人说。” “我家闺女到总医院上班,过半年就转正。有了这份体面的工作,小两口的事情可不板上钉钉了?” “男方家现在就备着彩礼了。” “那男孩儿你们应该不陌生,就是江以华,特别优秀的一男孩儿,你们医院有年高中全市联考的状元,被帝大给招走的那个!” 大家伙惊悚地互相看了眼,江以华他们知道,但是这个江以华跟他们知道的是一个吗? 不是人家前几天订婚了? 订婚对象是人家江以华的小青梅,池副院长的掌上明珠,现在福利科副主任小池主任! 有人不动声色地问道:“哎,咱们医院有这么一位优秀的孩子吗?” “有得,他爸爸是主任医师,他妈妈是护士长。可能医院太大,你们整天忙得紧,消息也不灵通。”方母心里有些失落,没想到江以华的名字在总医院如此不顶用。 但是想想亲家给力,她继续笑着跟人吹。 大家伙听了互视一眼,都没说什么,等着瞧大热闹呢。 不过方母带的手续不齐全,不能代领工资,她拉着脸去寻找方玉莹。不知道母女俩怎么解决的,方母没再出现。 可是关于江以华与方玉莹的流言,像是平地雷,一下子大半员工都听说过! 江母听了后,气得头有些晕,“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没影的事情,他们怎么敢大肆宣扬?” “亏得我儿子跟小池订婚了,不然回头人家得诬赖以华脚踏两条船,我们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他们再以坏了自家女儿名声为由,要死要活逼迫一番,我们江家只能乖乖就范?” 大家伙纷纷附和,“可不是嘛,先前那方玉莹就找小池主任的事。” “说来好笑,她自己才多大的本事,本就是拿钱砸出来的工作,反而笑话小池主任做些跑腿的活。” “人家小池主任能耐,又平易近人,从来不狗眼看人低,也不势利眼地踩低捧高。” 江母坐不住了,匆匆跟人吩咐了下工作,先去寻江父,将这事给说了一遍。 江父听了也是紧蹙着眉头,“怕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管怎样,咱都得将流言从源头给掐住。” “老池是副院长,而小池又在福利科,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早晚有人会将话递到他们跟前。” “咱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大半个医院都在传这事。我们必须得管,还要拿出态度来!” 江母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小池这丫头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哪哪都合我的意,要是人被气跑了,我去哪里寻这么可心的儿媳妇?” “还有那方玉莹到底是怎么回事?咋就来上咱儿子了?” 提起这个,江母想起大儿子的话。 她从来不知道在人前乖巧懂事的江子实,竟然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自家哪里苛待这孩子了,竟然让他为了一点小事,就毁了别人的一生? 江子实的那位高中同学是一个,池芸儿也差点返不了城。 这些还只是他们知道的,那他们不知道的呢? 比如他下乡才一年多,怎么偏偏是他救了村长家的闺女,不得不对其负责? 这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阴险毒辣,让她想起来就心惊胆颤。如果不是江以华早发现了江子实的异常,主动离开家外出念书,指不定他现在是何等悲惨呢! 江母也宁愿不要这个儿子,“老江,你说我们到底哪里做错了,子实咋长成这样呢?” 江父拍拍她的肩膀,“老郭同志,在这件事情上,咱俩都要听儿子的话。子实已经成年了,他以后是好好做人,还是一路走到黑,都跟咱没有关系。” “这些年来,我们对他不说掏心窝子的好,那也绝对把他放在了以华前面。” “该做的都做了,他原本就是歪的,能怪谁?” 江父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自言自语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江母也狠心道:“对,咱们管着他长大就不错了,之前十多年费心费力地教导他,反正我问心无愧。” “往后的人生,他自己奋斗吧。正好他下乡户口迁走了,与咱们不是一家人了。” “待会我就写信过去,跟他把话都摊开。咱也不要他报答养育之恩,只希望他算计人的时候,能绕开咱,我就谢谢他了!” 江父眉头一直紧蹙没有松开,长长叹口气,“难呐,咱觉得问心无愧,但是对他来说,是咱们抛弃了他,全家对不起他。” “难保他不心生怨恨,藏匿在暗地里,算计我们一家几口!” 江母听了倒抽口气,以江子实的性子,确实会这样。 他们与他,就是农夫与蛇呀。 “不过,咱们行得端坐得正,平时多加提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算计也就罢了,若是他真敢忘恩负义地伸爪子,呵,那他就等着吃排骨吧!” 江母连连点头,“我倒是不担心以华,只是芸芸和妙妙是女孩子,很容易被人算计。我回头多叮嘱她们几句。” 江父和江母又把话题拉回来,破除谣言的事情,还得江母亲自出面与方玉莹当众说清楚,不仅如此,最好还有方母在场! 江母从江父办公室出来,先去福利科寻池芸儿。 消暑福利品的工作告一段落,池芸儿将以医院的名义开办商店的策划案写好,递交给院长了。 她从开办商店的理由、开办的困难和解决方法、发展状况以及前景等等方面分别做了详细地阐述。 总医院开办有些年头了,其占据的面积大,先后又扩盖了住院部、门诊部、办公大楼、招待所等等高层建筑,以至于以前的二层小楼和平房被空置下来,成为员工宿舍、仓库等。 即便如此,也有不少房间空置着,正好为池芸儿的计划提供了场地。 再者,医院员工家属的安置,也是领导们头疼的问题之一,时不时就有家属到单位来闹腾。 可是医院后勤的工作岗位就这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怕有退休下来的,人家也有接班人! 员工的工资待遇一定,但是家里的人口稳定上涨压力逐增…… 院长看到池芸儿的报告,只是粗略看了一遍,就觉得这有很大的实行空间,不谈多少盈利,但凡可以养活几个家属,都值得他们去尝试。 他立马召集人开了个小会,商讨一番便批准池芸儿去折腾。 医院能拿出来的资金有限,院长都觉得脸皮烧得慌,把池芸儿喊来,说道:“小池呀,你这个方案我们开会讨论了,都觉得你想法不错。” “只是,我们同意是同意,但是医院能够提供给你的资金不多,是上个月组织刚批下来用以修缮楼群的钱。” “所以,你们还得保证不能亏本,最好能早点将这笔钱给填回来……” 说到底,是他们在耍无赖了,这是很无奈的事情。 如果没有风险、没有压力、收益又极为丰厚的话,这事不早就有人做了? 各个单位主业盈利上交给组织重新分配,但是副业经营及利润,却是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为了能有余钱,哪个单位不多发展些副业呢? 来医院工作的,都是专业人员,没几个有赚钱头脑的。 所以他们医院就一直安逸地工作和过日子,副业被无限搁置中! 池芸儿听了,笑着点点头,“院长您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院长也笑笑,心里没底得很,琢磨着年轻人大胆在前面做,而他们这些老人在后面瞧着,如果真亏本,就及时喊停。 风险和利润并存,他们医院得尝试下改变,说不定跟这次消暑品般,让每个人都满意。 再畅想一下副业一旦成功开办,医院很多事情都不会因为资金缺乏、不灵活,而束手束脚了! 院长给池芸儿批了条子和证明信,有这两样东西,池芸儿就能从财务科领到钱,也能去其他单位谈生意了。 拿着东西回到办公室,池芸儿看到坐着喝茶的江母,轻笑着上前甜甜地喊人。 江母笑着拉着人,询问她对工作适应如何,略微寒暄两句,便道明了来意,“芸芸,阿姨过来是听说了个流言,怕你误会,特意跟你解释下的。” 池芸儿疑惑地看着她。 自己埋头工作,一个科室算上她只有三个人。 他们最近琢磨开商店的事情,各个单位调查情况,压根没有时间参与到医院的八卦中。 江母脸红地将事情说了一遍,愤愤道:“以华是挺优秀的,可他已经有你这个未婚妻了,那方玉莹到底怎么回事?” “我可是连她是圆得还是方得都不清楚呢,就敢说是江家的儿媳妇?我就以华一个儿子呢。” 池芸儿脸上的笑意浅淡下来,磨着牙说:“ 阿姨您说的这个人,我知道。返城的时候,她跟我们坐一辆车,明明车上就我一个女同志,她一有事就寻以华哥哥!” “下了车,她还脸皮厚地想蹭我的车,哼,真当我是面团了?” 江母听着她说得事情,心里的火拱得更盛,“我家以华到底哪里得罪她了,被她给惦记上了?” “芸芸你等着,阿姨去打听下她的事情,明儿个等她妈来了,咱将事情给说清楚!” 池芸儿点点头,“咱们要化被动为主动,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江以华经历过一次流言的风波,可现在他有了她,池芸儿绝对不能让人借着他的名义,谋取什么利益! 俩人索性直接去了人事部,把事情说了下,寻到了方玉莹的基本信息,尤其是将方父方母的情况摸清楚。 方父是医生,而方母是仓库管理员,都是医院体系的。 江母人脉挺广的,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请人转达给方父和方母,让俩人明天一早来医院,商讨下孩子们的人生大事! 池芸儿送走江母后,跟赵金明和徐成芳开会,扬扬手里的东西,轻笑着道: “我们这几天的努力没有白费,用切实的数据写出来的策划案,已经被批准,并且还申请到了一千块的启动金。” 赵金明和徐成芳高兴地直接原地跳起来,随即他们都激动摩拳擦掌地等着池芸儿的吩咐。 池芸儿坐下来,掀开备份的策划案,“其实咱们的策划案写得很详细了,每个环节都考虑到了。可是没有实践,谁也不能保证一定就能成功。” “所以在真正盈利赚出一千块之前,咱们就认认真真地开商店,自个儿去跑货源、学习经验、定价格、当售货员。” “等商店走上正轨后,咱再选出合适的售货员,进行专门培训,待他们能够良好运营后,咱们再从商店里抽身进行下一个项目!” 俩人点点头,内心忐忑和激动并存,浑身的血液沸腾不已。“我们听您的。” 池芸儿轻笑着道,“那咱们尽快将商店开办起来,早一日开起来,咱早一天赚钱。” “咱们依旧分头行动,我列出商店需要上架子售卖的货品,咱们分成三份,每个人负责一份……” “咱们前期工作做得差不多了,这次直接联系厂家进行商谈签订合同……” 池芸儿分派着任务。 商店得开办并不容易,涉及许多细节,从商品的市场价格、需求量、货源、款式等等方面都要考虑到。 集中了许多调查的数据,他们才写出策划案来。 如今他们也算是半个行家,为后续工作提供了方便。 总医院不小,按照来院访客分成了三个区域,门诊部、住院部、康复部,康复部旁边有个内部招待所。 其余的便是仓库、科研、配药室、办公楼等。 中间隔着得是由原来的病房、办公楼改成的职工单身宿舍。 医院后面与家属区还有个大门互通。 医院里以及家属区内部,并没有供销社、国营饭店等公共设施,而是集中分布在医院外面一条街上,辐射好几个单位。 池芸儿准备在门诊部先设置一家商店,等其开办起来后,再在医院与家属院衔接处开一家,务必将来医院的病人、病人家属以及医院职工和家属,内部消化掉! 她早就看好了地方,医院门诊一楼开了好几个门,每个门都有个不小的门岗。不过有两个门闲置了,她准备将那俩门岗给征用起来。 一个作为仓库,一个则作为店铺,这些都在策划案中提到过。院长他们点头同意了。 池芸儿在仓库里寻到些破旧的病床、桌椅,花了些人工费,给打造了些货架。略微打扫干净,再放上京都总医院门市部的牌子,倒是有模有样了。 其他商品慢慢商谈和进货,但是京都之前与他们换购的厂家却很轻松谈下来。 南方与他们换购的厂家也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情。而且他们还同意给予总医院方便,先送货,等第二次送货的时候再结清款项。 是以当天下午,门市部里放两张桌子,扯上两部电话,池芸儿借调仓库几个职员,去当地十几个厂家拉了货,便跟徐成芳坐镇。 俩人一边翻看报纸,一边打电话跟厂家商量进货的事项。 而赵金明又开始准备第二次南下。 “咦,”有人经过的时候好奇地看看门外牌子,又瞧瞧空荡荡跟办公室的房间,“这里是门市部?” (本章完) 第146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3) 第146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3) 没想到挂上牌子,已经有顾客上门,徐成芳很是惊讶,热情地上前招待:“是的同志,往后这就是咱们总医院的门市部。” “您有什么东西要买的,不用再来回奔波了。” 那人笑着说:“你们什么时候开张啊?” “额,”徐成芳一愣,也看着空荡荡的货架,笑着继续道:“估摸着晚上就能开了,我们的同志已经在进货的路上,反正咱们的商品会慢慢置办齐全,方便你我他!” “哦对了,现在我们可以提供接打电话的服务,”徐成芳见池芸儿指着电话,突然提高音量补充道。 那人点点头,表示期待门市部的开张。 等人一走,徐成芳寻了纸箱子,暴力地拆成好几份,上面都写上门市部的地址,以及现在能提供接打电话的服务。 放下笔,她跟池芸儿打声招呼,就兴冲冲地将牌子分别放在显眼、人流量大的地方。 没几分钟,果然有人按照地址寻来,瞧着纸牌上写着门市部三个字,沉默片刻进了门,看到空空的房间只有俩简陋的办公桌椅,几乎想要抬脚离开。 不过桌子上确实放置着两部电话! “同志您好,”池芸儿轻笑着上前招呼道,“您是来拨打电话的吧?咱这里的价格跟邮局一样的,不过只能打市里,打一次四分钱,帮着接电话传呼费三分……” 那人迟疑下,掏出四分钱放桌子上:“我要打电话。” 池芸儿笑着收钱,在本子上记录下昭阳门市部第一笔生意。 鉴于上次消暑品换购的时候,都是总医院员工来回奔波的,这次池芸儿他们一个电话过去,不少单位表示下午就送货上门。 第一个顾客电话还没打完呢,挂着冰洋汽水厂横幅的小货车突突开过来,两个小伙子穿着也是印着冰洋汽水厂的蓝色工字背心。 他们笑着拿出单子,“是小池主任吗?您查验下汽水的种类和数量,然后签下字。” 夏天天气炎热,汽水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其利润也丰厚得紧。池芸儿他们不算瓶子,四分五拿货,七分钱卖出,一瓶就赚了两分五。 一瓶利润看着少,可是客流量大呀! 可以说只要大家伙儿知道这里有门市部,汽水能不间歇地从早卖到晚。 汽水保质期长,池芸儿直接要了一货车,每个口味都要了些。 小伙子们吭哧吭哧地,听从她的安排,将一半的货品放到仓库里,一半挨着墙根、按照口味不同往上垒。 打完电话的人没走,稀奇地瞧着空荡荡的门市部,豪横地进了一车汽水,那种类齐全、颜色鲜亮,空气中似乎都飘荡着股清凉与香甜。 “售货员同志,你们汽水怎么卖?”不仅他问,这会儿被如此阵仗吸引来的众人也观望着。 “跟外面一个价,从明儿个开始,我们还提供冰镇的汽水。在这里喝七分钱一瓶,拿走得一毛钱……” 已经有孩子馋得不行,扯着大人的衣服就嚷嚷着喝汽水。 池芸儿眸子一转,轻笑着大声说:“各位同志们注意啦,昭阳门市部开张三天大酬宾,但凡入店的顾客,都享受九折的优惠,凡是消费满一块的,另外赠送汽水一瓶,不过要在这里喝,带回家的得给三分瓶子钱。” “消费两块,赠送两瓶瓶,上不封顶……” “只有三天时间……” 一听大酬宾,众人脑袋就发热,九折优惠是不多,但是凭着钱票去供销社购买东西,他们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 更别说免费赠送汽水了! 他们随便买点必需品,就能消费够一块呢。 正说着呢,第二批货物已经到了,是各种各样的饼干,走亲戚、家里囤粮必备品。 徐成芳费劲地从人群中挤进门市部,气都来不及喘,跟池芸儿一起查验、登记货品,寻到合适的位置摆放。 货架也被运送过来,门岗可利用空间大大增加,且更为美观整齐、方便查找货品。 其他商品陆陆续续抵达,池芸儿和徐成芳都没空招呼客人,只是不停地将货品登记后或入仓、或摆在架子上,忙得晕头转向的。 没人搭理的顾客,除非有急事的,都站在原地垫着脚尖瞧着,丝毫不觉得枯燥,反而排起长队看得津津有味! 赵金明亦是先后拉来了五车子的货物,门市部和仓库都被填满,他们又申请了一间闲置的房间储放商品。 等他们终于腰酸背疼地忙活完,已经晚上七点多了,货架上的商品摆放得满满当当地,厚厚的笔记本也写了小半。 老院长跟池父几人下班去食堂吃过饭后,又打了三份过来送饭,顺道视察一番。 这个点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回家,只有值班的医护人员以及住院部还亮着灯,其余地方已经被暮色笼罩。 门市部门口的两盏灯,显得格外耀眼,最重要的是,还有一批执着的顾客已经排队等着,想要抢先享受优惠,甚至有些人急匆匆吃饭后回来继续蹲守! 院长一行人看了愣了下,“老池啊,你家小丫头没往外说开门市部的事,让人来捧场吧?” 池父摇摇头,“您家金明招呼人来了吗?” 院长也摇头,“这小子比我还忙,天天我们爷俩碰不到面,要是他托到亲戚哪里,我还能一点消息不知道?” “那就是了,可能是咱们医院开门市部比较稀奇,大家伙下了班吃完饭后,来支持下单位开办的副业?”有人忍不住猜测道。 他们走近后,就见池芸儿和徐成芳各自霸占一个窗口,询问顾客要什么。 她们根据数量计算出钱票数,顺便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赵金明则负责满屋子里,帮顾客拿东西…… 这个要饼干、糖果,那个要罐头、红糖,他们总会下意识将消费钱数垒到整数,喜滋滋地抱着汽水离开! 这时候赵金明和徐成芳心如滴血呀,一瓶汽水四分五的成本,说送就送了? 可他们心疼归心疼,面上还是笑意盈盈、轻声细语地待客,务必让人感受到如沐春风、被重视。 队伍一点点往前挪着,可队伍的末尾也总有闻讯而来的人跟上…… 三个年轻人忙得很,大人们站在一旁连话都插不上。 慢慢地他们终于明白,门市部刚开张,为什么不吭不响就能招揽这么多人! “老池啊,你家丫头到底怎么想的,拿钱砸生意吗?” “汽水七分钱一瓶呀,她卖一块钱的货打九折,还送汽水,有赚头吗?别卖得多亏得多呀……” 一块钱打九折,本身就让利一毛钱了,再送汽水,几个老家伙都心慌得不行。 他们有些后悔对池芸儿太过信任,为什么他们认为池芸儿能够将消暑品成功换购,取得了巨大胜利,就能替医院将副业给开起来? 做生意跟换购是一回事吗? 别的单位买京都总医院的帐,稀里糊涂就能达成的事情。可做生意道道多着呢,这是长久的事情。 策划案漂亮又如何,看着十分具有可实施性,但是古人不也有一个词叫做纸上谈兵吗? 一千块呐,难道要被打水漂了? 而且,他们瞧着满屋子的货,价值不止一千吧? 有些人脑袋发懵,快要站不住了…… “咱开门市部是为了赚钱,可不是给大家伙发福利的!” 老院长摆摆手,“之前开会的时候,我说过什么?” “年轻人支起的摊子,让他们自己折腾,咱们就紧闭着嘴巴,别插手。是好是孬,还没定数呢,人家还没着急,咱急什么?” “我瞧着小池不是心里没数的人。” 大家伙无奈地闭上嘴巴,瞧着一瓶瓶的汽水被送出去,又忍不住小声嘀咕句:“我们站了这么大一会儿了,有几个人舍得买汽水,全是为了喝免费的。” 等不送汽水了,也没有打折活动,恐怕大家又要去医院外面的供销社买东西吧? 孩子们见了汽水走不动路,大多数家长直接将人拽走,除非家里特别宠爱孩子、条件又不错的,才隔三岔五满足孩子一回。 汽水摊子旁边,就没少过孩子们可怜巴巴的哭闹声。 但是今天,基本上家长们都满足孩子的需求,一个个娃们捧着汽水挨着墙排排站,眯着眼小口地喝着。 兄弟姐妹们间,口味不同还得互相换着尝尝,一个个的饱嗝跟放炮似的,在这个夏日的夜晚,显得格外喜庆热闹。 货架上的商品眼见地减少,有些甚至需要赵金明去仓库里搬过来。 他们一直忙到了九点,窗外的顾客才渐渐变少。 院长他们早就走了,三个孩子的家长拎着饭盒等在一旁。 池芸儿三人累得不想说话,浑身酸疼,埋头就是扒饭! 三家因为孩子们关系好,来往也比较密切,人品都信得过。 他们便帮着三人整理盛满四个抽屉的钱票。 池芸儿记得,因为卞家庄盛产水果,家家户户都有了闲钱开始翻新房屋,村支部更是出资修路,并且为了方便运输,硬生生砸钱将两条省道连接在一起。 这成为一条捷径,不少车辆从卞家庄路过。 沿路的人家有得卖本村盛产的水果,有些开杂货铺,有得开饭馆,甚至还有卖茶水的。 但无一例外都赚了钱,尤其是杂货铺子,别看其卖的都是小东西,在八九十年代一日营业额轻轻松松就能到三四百块,利润怎么也得有百八十吧? 虽然她今天做活动,打折加满送,但是池芸儿仍旧有预感,见天营业额绝对可观! 三家的家长埋头数着,真真感受到什么叫做数钱数到手抽筋了。这些不是自己的钱,但是这里的每一分每一毛都是孩子们辛苦赚来的,他们数起来成就感满满地。 等他们数完自己的那份,合计总数的时候,都被震惊到了。 大家伙都知道门市部从七点开始卖,一直忙活到九点多,两个来小时的时间,经过一位位顾客一两三五块不间歇地刷着销售额,竟是将其推到了三百七十块钱,这还不包括各种票据! 池芸儿正好吃完饭,拿着算盘使劲一晃,拉过来自己和徐成芳记录的销售情况,开始噼里啪啦打起来。 她手速很快,素白纤细的手指在灯光下都拉出了残影。 大家伙屏气凝神地瞧着,内心忐忑得紧。 三百七十块不是个小数目,医院总共给他们一千块的启动资金。他们没怎么花,货物都是厚着脸皮佘来的,下次进货的时候才结这一次的货款。 在别人看来,池芸儿跟撒了欢似的,没有顾及现有资金有着巨大缺口的问题,素手一挥见什么进什么,数量还都不少。 可以说,赵金明和徐成芳紧握着拳头,可以说所有货物的成本加起来远远大于一千块…… 换句话说,卖得东西越多,以池芸儿给大家的优惠力度,说不定赔得也多。 毕竟他们自己听了活动,都热血沸腾,有一种不管用得上还是用不上,买了再说的冲动。 三百七十多块钱,每个人平均消费能有两三块,相当于有一百五六十位顾客,在门市部刚开张就迫不及待消费了。 如果不是足够实惠和占便宜,他们能有这种控制不住的思想?谁也不是傻子! 所以,他们第六感十分强烈地告知,今天赔大发了! 赵金明和徐成芳蔫哒哒地,做好了接受沉重打击的准备。 然而池芸儿敲完最后一个数字,看着上面的数字轻笑着说:“咱们今天净赚七十三块九!” “啥?”大家伙都愣了,两个小时赚七十三块九? “池,池芸儿,你没算错吧?不然再算一遍?”赵金明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或许是咱,咱亏了七十多块吧?” 大家伙的心高高拎起来。他们觉得亏了七十多才是刚才疯狂的写照。 要是打折后又送东西,能有这么赚钱,那为啥其他商店、供销社不如此操作呢? 池芸儿轻笑着说,“没有错呀,你们想想,咱们每一个货品的售价中,利润能占三分之一。” “拿一块钱来算,成本约莫不到七毛钱,我们打九折是九毛钱,然后送一瓶四分五的汽水。如此还能赚一毛九呢,三百七十多块钱的利润可不就七十多?” “这是估算,其实大家伙掏一块钱,是九折后的,利润还要高点……” 池芸儿如此一细细地掰扯下来。 大家伙数着手指头,突然明白自己被活动给弄昏了头,谁说优惠力度大就不赚钱了? 不是有个词叫做薄利多销吗? “所以,”徐成芳忍不住吞咽下口水,“所以池芸儿,咱们俩小时赚了一个你的工资?” 赵金明也接着说:“俩小时七十多盈利,那明天怎么着也能有二百多吧?咱们天天搞活动,一个月下来六千的利润?” 六千呐,是院里拨给他们启动资金的六倍! 池芸儿摇摇头,“帐可不能这么算。活动也不能天天搞,不说其他的,咱们院外的供销社都能直接将咱给举报了。” “咱们要跟其他商店表面上一个经营法子,至少商品的标价什么的要统一,不能太出挑了。不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再者,这样火爆的情况不过是大家伙觉得新奇而已。” “不过摒除各种因素,我估摸着咱们门市部二十四小时开着,一日的盈利至少在三四十以上。高的话七八十也是可能的。” 毕竟医院的客流量很大。 不管如何,今天算得上开门大吉,大家伙高兴得紧。 “你们快点回去睡觉吧,今天晚上我来值班,”赵金明拍拍胸膛笑着说。 二十四小时的门市部还没有,食堂也不开门,不过医院一线工作者确实轮岗,晚上有值班的。 别说昭阳门市部刚开张,很多工作人员和病人家属都不知道,就是以后晚上买东西的人也不多,甚至一晚上没有一个。 可池芸儿想要做出个态度来,让医院的副业全天候地运作,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明天叫来电焊工,将门市部加固一下,晚上我跟徐成芳值夜班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池芸儿看着两面窗户,笑着说。 赵金明挑眉,“那可不行,你们一个比一个漂亮娇贵,哪能让女士受熬夜值班的罪?” “这几天我跟仓库的那群哥们混得熟了,有些人品不错。不然咱们挑两个,让他们值夜班赚个零花钱补贴家用?” 门市部的生意太火爆,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别看这地方巴掌大,但是事情不少,他们三个人确实忙不过来。 池芸儿点点头:“可以,反正咱们的账本列得清楚,不怕被人闷了东西。” 再说现在的大家心思单纯,全是燃烧自己的热血,容不得玷污。 池芸儿回到家,身体疲惫,可是她精神亢奋得紧。 她睡不着,便打开灯拿出本子继续写写画画,觉得门市部除了接打电话、售卖供销社热销品,还能再添置些什么。 门市部面积小,要往外走廊扩建,放置货品的地方大了,还格外显眼,能让外面路过的人瞧见。 (本章完) 第147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4) 第147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4) 池芸儿脑海中有太多,能让门市部后续生意继续火爆的点子。不过呢,她咬着笔头想到了两年后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得往长远考虑,能将个人发展和总医院经济良性循环都兼顾! 次日一清早,池芸儿叼着包子就往门市部赶。 天刚蒙蒙亮,可是赵金明和徐成芳已经在店里忙活开了。 打扫卫生、清点货物、在纸上写货品清单等等,他们见了池芸儿就笑着打声招呼,继续埋头做事。 池芸儿放下包,啃着包子绕着门岗转悠。 现在的医院跟以后的不一样,没有正面的玻璃窗,还是规规矩矩地砖墙,镶嵌着普通规格的窗户。 她琢磨了会,用脚来回丈量,等包子吃完,便将赵金明喊出来。 “小池主任您有什么吩咐?”赵金明十分殷勤地上前,还拿着手里的抹布往肩膀上一搭,躬身作怪地问道。 池芸儿扑哧笑出来,左右瞧瞧见没人,才瞪着他:“赵金明同志,你可不要得意忘形!” 赵金明笑笑,这才恢复往常的模样,“您说话。” 池芸儿便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昨天生意还不错,虽然我们谁都没法预料到门市部长期经营情况。但总体来说亏不了。” “既然这是长期的生意,那咱们就从一开始做好扩大的准备。” “我想在门岗外面加盖一间房子,房子正好是门岗到走廊的宽度,长一直到第一件办公室的窗户。” 赵金明跟着比划了两下,点点头“得扩充,医院里适合开门市部的位置不多,这里正好,扩充出去医院里外的人都方便。” “而且咱挂上崭新的红字招牌,绝对引人注目,一年里冬天冷、春天风大、夏天热、秋天多雨,大家伙会舍近求远吗?” “咱们市外的货还没到,眼下这巴掌大的门岗确实不够用,要扩建的!” 池芸儿轻笑着挑眉,“那么如此艰巨又伟大的任务,就由咱们的赵金明同志去申请呗?” 赵金明一愣,瞪着眼看她,“小池主任,到底您是主任,还是我是?” “你是副主任,”池芸儿说道:“你跟徐成芳都是副主任,难道不该做点实事?” 赵金明点头:“您是老大,您说了对。” 池芸儿发放低声音:“咱们单位拨下来的一千启动资金,我还没动,所以这次的扩建不需要额外申请资金。” “单位批准地方,再拨给咱们些以前建家属楼剩下的砖头、水泥的。咱们寻个大师傅,两天就能整差不多吧?” 赵金明摸着下巴想了想,“门市部就是扩建,面积也不是特别大,随便几块砖就能搞定,应该好批……” 敲定了事情,他伸个懒腰,直接扯了笔和本子,简单地写了个申请,便捏着去院长办公室了。 没有二十分钟,他快步走来,笑着扬扬手里盖了好几个红章的纸,“成了,待会我就去联系人,趁着南方的货还没来,咱先将地方给整出来!” 还不到上班的点,有人抱着试试的态度,往这边迈了两步,见门真开着,便欢快地小碎步走过来。 “同志,门市部开张前三天大酬宾,是真的不?打九折,还满一块钱送一瓶汽水?” 池芸儿他们笑着点头。 不一会儿门外就又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池芸儿在赵金明出门前喊住他,“金明,你看看从哪里淘俩旧冰箱冰柜的。咱们还得进雪糕呢。” 夏华五十年代就已经有自产的冰箱了,只是到了两三年后才推出家用款。不过现在大厂子,尤其是食品厂都有配备。 哪怕医院,有些药品试剂需要冷藏,也是有不少冰箱冰柜的。 新冰箱贵,但是有些单位换新的时候,淘汰下来的冰柜冰箱需要渠道才能抢着。 赵金明给她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客流量才锐减,徐成芳赶忙凑空去打饭。而池芸儿趁着下班前的半个小时,给各个单位打电话补货。 这时候赵金明已经领着人将扩建屋子的材料备齐,寻了个大师傅,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喝了一气凉白开,赵金明喘口气凑过来,邀功道:“小池主任,冰箱和冰柜都联系上了!” “之前城北有家食品加工厂换新,淘汰了一大批的冰箱冰柜,七八成新呢。我一个哥们跟那仓库里的主任有亲戚关系,一句话的事,人家就同意低价卖给咱。” 说是卖,其实不过是账面上好看些,以什么价格拿到,全看后台硬不硬,人家说这冰箱制冷管坏了,那就是废品。 “我也没好意思要多,就申请了俩冰柜和俩冰箱,回头咱进货的时候有啥稀罕的东西,给人拉一箱过去就行。” “待会我哥们就将冰箱冰柜送来,我看了,咱就放在门外面好了,上一把铁将军,反正门市部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着。” “我再跟医院巡逻的保全科同志们打个招呼。” 池芸儿给他伸了个大拇哥,“明哥办事,我放心。” 赵金明这人从小就不爱做吃苦的事情,十分鲜明的利己主义,也很护短,典型的京都纨绔之一。 但是他人脉广,跟谁都能玩得来。而他的家世摆在这里,注定他交往的人各个都不一般。 他头脑灵活,如今积攒经验,大开眼界和思路,等那股春风一来,肯定会成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吃过饭后,冰箱冰柜果然到了,池芸儿一个眼色过去,赵金明开了好几瓶汽水,笑着招待上了。 冰箱冰柜外表果然很新,而且制冷效果特别好,汽水放进去没多大会就有了凉意。 池芸儿赶忙给雪糕厂打电话,将每一种口味的雪糕都要了,不过根据他们调查的情况,每种的数量各不相同。 门市部两天多的时间扩建好,而开张大酬宾的活动也结束了。随着知道门市部开业活动的人越来越多,每天的盈利也是台阶式地往上跃。 第一天盈利有二百六十多,第二天三百一十多,第三天竟是达到了三百五十多! 很多顾客都是蹬着自行车跨区来抢购,以至于第四天门市部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 仓库和货架上的货物都补充完,货品详单贴在外面墙上,门市部外扩的房间在晾晒中,漂亮鲜艳的招牌四个方向都挂了。 已经有从南方来的货抵达,赵金明带着人去接货。 摩拳擦掌的徐成芳只呆愣愣地拿着苍蝇拍,怀疑人生! 她瞅瞅低头核算的池芸儿,蹙着眉:“芸芸,今天一上午了,一共才二十多个顾客,跟之前差距也太明显了吧?” “而且二十多个顾客,平均消费也就块八钱,一天下来销售额最多六十块?咱盈利约莫十多块钱?” 一个月下来五百块,原来对她来说觉得挺满足的,好歹能够养活五个员工。可是经历过一天纯盈利三百多、见了世面的她,对一个月五百块十分瞧不上眼了! 池芸儿轻笑着道:“你以为呢?之前三天多的时间,咱们将人家近期需要买的钱,都给挖出来了。” “而且大家伙需要适应价格恢复正常、亏大发的心态。” “正好咱们也歇歇,将事情慢慢捋顺,顺道招几个员工。” 徐成芳啊了声,“芸芸,一天没几个人,我一个都能应付了,咱们还招人?” 池芸儿笑着点头,掰着手指头说:“不仅招人,还要将医院职工家属给调动起来。” “咱们每天守着这么多的潜在客流量,没道理让人进了医院不掏钱就离开的道理呀!” 徐成芳眼睛一亮,听着好友的话,似乎又要干一票大的意思。经过消暑品换购、门市部开办,她忙得紧,但是她浑身的热血就没有冷却过。 她期待地看向池芸儿,“小池主任,您有什么吩咐?” 池芸儿眸子一转,道:“芳芳你写个增加员工的申请,两名采购员,要求年轻有力气、人灵活上进,会开车的优先;再两名售货员,年纪不能太大,也是要人灵活、能说会道,勤劳心细……” “最好都是高中学历,对了医院职工家属中,下乡当知青的人优先,但是人品一定要过关!” 徐成芳连连点头,认真地将注意事项给记下来。 “芸芸你这个主意好,很多下乡的知青学历不低,人品好、肯吃苦耐劳、聪明伶俐,就是因为工作岗位有限,才下乡苦苦没有返城的机会。” “芸芸你肯定成为大家的希望,说不定回头就有人给你送锦旗呢!” 池芸儿笑着说:“我下乡当过知青,虽然吧,我娇气没怎么干农活,可是我很了解大家伙下乡的状态。” “一身的知识没有丁点作用,还要被本地人嫌弃干活不行,吃得不好住得不舒服,太憋屈了。” “他们缺少的就是一个机会。往后这样的机会多着呢,”说到这里,池芸儿狐狸眸子突然一亮。 她笑着道:“可以让家属们给下乡的知青去信,就说不管是不是高中学历,都有望参加咱们的招工考试。” “考试难度跟高中毕业联考的差不多,小学毕业生也能参加。考试通过就会录取,而且机会很多,让大家准备充分。” “还有呀,咱们这次招考面对职工子弟,但是以后的名额,一半归职工子弟,一半归总医院之外的知青们。” “咱们是简单的门市部售货员吗?那可是京都总医院所有员工代表,让每个来的病人和家属们,感受到咱们医院职工的高素质……” “而且很多事情,没有扎实的知识基础,没法展开……” “所以呢他们要埋头苦学……” 呵呵,池芸儿推测出来卞玉敏跟自己拥有同样重生的机遇。江子实想要攀附村长一家,取得工农大学兵的名额。 他本来快要成功了,奈何他贪心不足蛇吞象,竟然还想要毁了她,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别说工农大学兵的名额了。 村长肯定要被撸下来,而且卞家和江子实都要面临被张厂长家的报复。 没有了这次机会,卞玉敏肯定会让江子实参加高考的! 不过呢,卞玉敏不能将高考给明确说出来。 那江子实对学习的重视程度不高,随便翻几页书,确实比其他人考前几个月才得知消息准备的强多了。 只是,池芸儿直接拿着工作如此巨大的诱惑,来激励知青们奋发图强地学习。 京都总医院职工,哪家没有五六七八个孩子? 响应组织的号召,家属院里下乡的知识青年太多了,分布在全国各地。 有他们作为引子,相信劳作疲惫、前途无望的广大知青们,肯定能嗅出点什么。 “机遇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报名人数多不要紧,只要分数高、基础扎实,就有出头的机会!” 所有知青都卷起来,江子实还能出头吗? 他考个专科、普通本科,回来都恨不能缩起来吧? 徐成芳深以为然,“学习总是没有错的!” 池芸儿又道:“除了我说的四名能够转正的招工名额外,还需要不少干零活的,面对得仍旧是职工家属,人品好、家庭负担重的优先。” “咱们门市部进货渠道和价格都有了,不能只局限于这一间屋子。咱们还得走出去兜售!” “像是一些大家伙最需要的东西,都要摆上些……” 她连连将池芸儿说得话给记下来,然后整理出一份申请书,急吼吼地往院长办公室跑。 医院领导们巴不得有招工名额呢,一听说从职工家属中下乡的知青中筛选,也没有二话,章盖得十分干脆。 得到批准后,徐成芳马不停蹄地去办公室,写了一份通知,检查好几遍,确定所有事项都包含进去,洋洋洒洒三页纸! 她又将通知复印了许多份。 徐成芳捉摸着大中午门市部没几个客人,就没急着回去,而是骑着车子将通告贴在单位里各个公告栏上。 当然还有家属院,就连医院院墙四周,她都没有放过! 光是鲜红纸上招工二字,就足够拽住众人的脚步,全都疯狂般围上来,在看到优先录取知青等字样,他们眼眶泛红,细细地记下通知上的重点,脚步匆匆往家里去。 甚至有些人连家都不回,直奔邮局借了笔和纸埋头就给下乡的孩子写信…… 通知上写得很详细了,大家伙内心火热不已,觉得惊喜来得太突然,虽然吧四个名额会有很多人争抢,但它也是希望呀。 许多人耐不住内心的激动,跑到门市部再听听消息。 这听消息不能只动嘴不掏钱吧?哪怕一盒火柴、一把水果糖、一瓶汽水,他们都能跟售货员说上话。 门市部再一次火爆起来,夏华人是很神奇的一类人,哪里热闹往哪里扎堆,没多久长长的队伍又排起来了。 徐成芳刚贴完通知,慢悠悠地回来,看到忙得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的池芸儿,心虚地赶忙钻进屋子,手脚麻利地帮忙。 他们硬生生又忙到了晚上八点,才吃上饭。 没有促销活动,大家伙抱着打听的心态买东西,所以销量多销售额却不算太多,总体来说盈利也在百八十上了! 徐成芳听着这个数据,担忧一上午的心稳稳地落地了。 “小池主任,这不会也是您的一种,一种促销手段吧?” 大家伙都觉得如此,以原本可以悄无声息内定员工的方式,转变成如此声势浩大的模式,为门市部吸了一波客流。 而且这股客流还能持续三五天,每天五六十块利润也有了着落。 池芸儿挑眉,“有这么点意思,要想生意好就得将人引着跑。但凡进了咱们的门,他们还能空着手走吗?” 这次他们急需要人手,将自个儿从忙得跟陀螺似的状态中解救出来。所以他们还是从熟悉的人里挑选。 知根知底的人,也能让他们放手去做其他的活。 不过下一次,他们真要严格要求以全面考核的成绩,从高到低录取员工了。 池芸儿趁着这会儿,给大家伙布置工作。 “明天先招俩家属干活,看看效果……” 都是一个家属大院的,大家都清楚彼此的人品、为人处世怎样,从其中很容易挑出两位来。 各个都是干活麻利精明的家庭主妇,她们会来事又不小气贪便宜,而且家里负担确实重。 没有寻到合适的临时工工作,她们天天接点零活补贴家用。 俩人被挑选出来,虽然只是临时工,没有基本工资,只是按照销售额提成,但她们仍旧跟做梦似的,喜极而泣不停地道谢。 池芸儿还跑了一趟食堂,跟管事地聊了不少。 医院里的食堂地方比较偏远了,跟招待所并排,中间隔着住院部,然后才是靠近医院大门的门诊。 晚上比较忙得是门诊,人一活动就饿得快,是以池芸儿捉摸着早晚帮着食堂卖些主食,平时茶叶蛋全天供应。 管事蹙着眉头,表面上耐心听她说话,可是内心却有些烦躁。自己就是拿死工资的人,食堂里的厨子、帮厨、清洁工都是这样。 谁想明明能清闲,还要忙碌着拿一样的工资? 可人家是副院长的闺女,院长跟前的红人,整个单位员工都称颂的福利科主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样,能在不得罪她的同时,还能将活给推出去。 池芸儿一瞧他这神色,便清楚了。她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她并没有失望。 “许主任,我们门市部走货都是要一笔笔记录下来的,所以,我们从食堂拿了东西卖,盈利多少一目了然。” “我待会去跟院长申请一下,看看这里面能拿出多少当作奖金,犒劳下大家……” 一听说有奖金拿,许主任眉间的褶子立马平了,态度也热切了许多。“什么奖金不奖金的,都是一个单位,大家伙忙起来是应该的。” “我们食堂做三顿饭,中间都闲得唠嗑,总不能回家吧?正好用来做些包子馒头茶叶蛋,给你们搭配着卖!” “而且很多员工一大早就来吃饭,每次还嫌弃我们开门晚,让他们饿了一晚上了。有你们在,能帮我们分担太多了……” 只要能拿钱,累又是什么东东? 池芸儿笑着点点头,掰着手不客气地开始要货了:“我们有两套冰柜冰箱,正好拿一套来储存吃食。” “茶叶蛋放冰箱里能够搁置两三天,其余的吃食也是,等卖的时候放炉子上热热……” “还得麻烦主任您,吩咐大家伙做些丸子、肉肠啥的,我们冷冻起来……这些的利润不少,大家伙分得的奖金也多……” 许主任听着点点头,一见事情多,连忙掏出笔和纸刷刷地写着,保证今晚加班加点给做出一批来,往后会稳定供给。 池芸儿表示,如果大家伙太累、活太多,可以外包出去,让家属们也能赚点零花钱。 许主任激动地嗯嗯着,看她的眼神那就是在看财神老爷,恨不能替大家伙膜拜一番。 回到家,池芸儿惊奇地发现家里多了缝纫机,忍不住问道:“妈,咱家的缝纫机坏了吗?” 池母瞪了她一眼,瞧瞧闺女漂亮精致的脸蛋,微微叹口气:“这是江家给你送来的彩礼。原本该是三转一响,不过你有手表、自行车了,所以江家送了缝纫机和收音机。” “江以华的房间里的家具都是新的,重新上了漆,所以他们家将这些花销兑成了钱和票,让你们小两口存起来或者花都行。” 说着池母将厚厚一布包递过来,“明天一早让你爸陪着你存钱去。” 池芸儿打开一瞧,呆怔了下,“妈,会不会太多呀?” 池母点点头:“我也这么说的,但是以华妈妈说,他们就以华一个孩子,家里不缺钱,好不容易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给你们小两口塞钱,所以让你拿着。” “他们还说,都是一家人,从左手倒腾到右手。” 池芸儿无奈笑着,想起之前在医院江母破除流言的事情来,那真是一点脸都没给方家母女俩留。 (本章完) 第148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5) 第148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5) 门市部开办的第二天,顾客的队伍跟麻花似的扭来扭去排了很长。池芸儿走不开,就托一位护士跟江母说了情况。 江母本来通过电话约方家父母一清早过来,但是准儿媳妇没时间,正好她也想要给方家人难堪,故意等人到了后,寻个小护士散漫地招待,争取让其不要提前跟方玉莹碰面。 方家父母激动得紧,他们捉摸着吧,既然江家人喊自己来,肯定是同意小两口的事情了,不然也不会特意打电话来个两家会晤吧? 他们努力忍住兴奋和高兴,手微微颤抖着,时不时寻小护士套话。 “小同志您姓什么呀?” “总医院就是不一般,人来人往就没闲着的时候,江妈妈是护士长,得一天都很忙吧?” “以华的爸爸,就是****,听说他是你们院的主任医师,这搁在其他医院都能当院长了……” 方家父母说是在区里的医院上班,其实准确来说是在小城镇上,在他们看来,京都总医院那是行业里的巅峰呐! 方父还能克制地绷着嘴巴,防止自己嘴碎。 可是方母耐不住,跟好奇宝宝般,想要听小护士夸赞江家父母的厉害。这可是他们未来的亲家公和亲家婆呀! 她内心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多少彩礼比较合适。 江父江母是一线工作者,辛苦得紧、还需要强硬的技术、丰富的经验,所以他们的工资比后勤部的高。 俩人一个月保守来算至少有个一百五六吧? 哪怕他们俩儿子都下乡当知青,给每个孩子邮寄二十块,即便家里还有个小姑娘,老两口负担也不重,怎么着一个月能存下七八十块。 一年就是…… 他们上班得二十多年了,哎呦喂,想想这天文数字,方母激动地直打摆子。 方玉莹=江家大儿媳=江家未来掌权人=江家的钱都是他们方家的! 那护士暗地里翻个白眼,冷淡地说:“早上工作多,来医院看病的病人都扎堆,我们护士长抽不出身来。” “你们要是想等呢,就继续喝茶候着,要是有急事就改天再约。” “不忙不忙,”方母连忙说,“我们请了假来的。江妈妈特意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得赶过来呀。” “这可是孩子们的人生大事,当父母的得上些心。” 那小护士点点头,“成,那你们就等着吧,渴了自己接水。” 方父方母哎着,并不介意小护士的态度。 都是一个系统的同志,谁不清楚呐,没有甩脸子就是给面子了。 听说总医院每一个人背景都很厉害,别说正式工的小护士了,就是临时工,说不定都是哪个主任、院长的亲戚。 这里是护士办公室,也是人来人往的,去里屋配药、翻看病例、拿工具、换衣服等等,一位位护士都是被医生催得迈着小碎步。 不过这不耽搁她们眼睛和嘴巴参与到八卦中。 那小护士时不时就要被同事喊出去问几句话,回来的时候小护士也装作不经意好奇地,跟方母套话。 对方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恨不能将家里的老底都给揭出来。 只是呢她的话带着厚重的滤镜,所以只能听一半。 小护士转头就将话给传出去了。 护士们那就是群庞大、流动性强、即时性极好的狗仔队,传播八卦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还没中午呢,大家伙都知道方母方父被江母一个电话喊来了。 谁不知道江以华跟最近特别有名的池芸儿订婚了? 与其相关的八卦,自然成为护士们热衷的话题,关于门诊部的实习医生自封为江以华的对象,她们也都惊奇过。 看吧,后续来了! 能当上护士长的江母,那会是普通女人吗? 要是搁在学校里,妥妥教导主任那一款的! 大家伙内心激动地等待着一场大战的到来,她们齐齐保持默契没有在方玉莹跟前透漏一点风声。 约莫中午的时候,池芸儿才喘口气,活动下筋骨,就看到江母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芸芸忙得差不多了吧?能凑出半小时的空不?” 江母刚问出口,旁边的徐成芳笑着将池芸儿推出来,“有空,有空的,赵金明还在一旁呢,我们俩完全应付的过来。” 池芸儿笑着洗洗手,乖巧地喊了声阿姨。 江母拽着她的手,往门诊走,路过一个办公室借了电话跟自己办公室打去,让方父方母来门诊处,大家一起见个面。 那边接了电话,方父和方母激动地连连跟小护士道谢,甚至走出门都是同手同脚的。 小护士好笑地摇头,但是她转身也摸起电话,挨个拨过去:“小柳同志,门诊有大戏……” “小琴同志,我们科室的‘郭外婆’出动了……” “小华同志,你要的两女一男的大结局要上演了……” 作为掌握最新情报的小护士,特别仗义地当作传声筒,接了大家伙委以的重任。 很快医院但凡不忙的护士,都开始悄摸摸地往门诊汇集。 江母琢磨着自己办公室到这里的时间,挽着池芸儿的胳膊,在准儿媳妇的指认下,直接在门诊大厅堵住了方玉莹! 方玉莹见到池芸儿眉头一蹙,又看看其身旁年长的护士,冷笑一声:“不知道池主任有什么吩咐?” “我是门诊的实习医生,除了福利外,跟你并没有什么牵扯吧?” “我现在忙着呢,还麻烦您抬抬贵脚让开。” 江母瞧着她这模样,也笑了。 她是护士长,手下二十多名小护士,掌管着两个楼层的病房,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呢? 她最看不惯的是那种当了女表子又立牌坊的。 别人听了,会觉得是池芸儿和她寻方玉莹的事情。 可是外人哪里清楚,这方玉莹背着她们,给自己营造成江家大儿媳妇的假象,还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而她们一个是江家大儿媳妇本尊,一个是江家婆婆。 不过江母没说话,示意池芸儿开口。 “我听人说,你妈妈逢人就称是江以华同志的丈母娘,而你是江家准儿媳妇?”池芸儿挑挑眉轻笑着问道。 方玉莹给自己树立的人设是,坚强独立的新社会女青年。 她神色清冷,淡淡地说:“池芸儿,你找我说这事?嘴巴长在我妈身上,我当闺女的管不着。” “而且,”她似笑非笑地瞥向池芸儿,“你不过是听句话,就紧张得寻我对峙?你在害怕什么?” “是不是觉得空有美貌,没有点贤妻良母的本事,根本不能同江以华同志长久?” “那我可帮不了你了,别说你跟江以华同志没有结婚,我拥有追求他的自由。”她走上前半步,凑到池芸儿耳边,低笑着道:“哪怕你们结婚了,也有离婚的可能。” “家花哪里有野花香?您说是不是?” 池芸儿都震惊了,这是现在的女性该有的思想吗? 江母耳朵尖,凑近身子也听到了这句话,怒视着方玉莹,“方玉莹同志你要点脸行不?” “我家以华都有对象了,你还惦记着他,甚至还盼着我儿子跟儿媳妇离婚?” “你是医生,医德重要,人品更加重要。你这种个人感情认知歪到臭水沟的,真得配站在这里吗?” 池芸儿也怒斥道: “方玉莹同志,你不能将自己的私欲,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人和动物是有区别的,知道寡廉鲜耻。我求您好好做个人行吗?” 方玉莹冷沉下脸,“池芸儿,我告诉你,在我的字典中,追求真爱才是青春的意义。一个人能碰上让自己奋不顾身的对象,太难了。” “我喜欢我的,干你何事?你们感情好牢不可破,又怎么会害怕被我破坏?” “请你不要拿着感情的事情,耽搁我工作!” 然后她转身看向江母,内心惊惧不已,没想到这护士竟然是江以华的母亲。 可随即方玉莹硬着头皮道:“江阿姨,现在是新社会,年轻人之间的婚嫁都是小两口的事情。您作为长辈,只等着享清福就是了,参和得太多容易长皱纹。” “更何况,您满意这衣服都不会洗的娇小姐当儿媳妇,那就准备好晚年受罪吧!” “我能说什么呢?日子可不只有风花雪月和诗琴书画,更多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您儿子真能伺候得了池芸儿?” “毕竟,江子实这么脾气好,对池芸儿处处体贴的都打退堂鼓了。” 婆媳之间能有几分真心呢? 方玉莹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笑着一扬下巴,往俩女人心窝里戳。 几句话,她给俩人都上了眼药水,还把池芸儿跟江家兄弟俩纠缠不清的事情给拎出来。 江母揽住池芸儿的肩膀,没让其开口。 这样的事情,池芸儿这准新娘不适合参合,只需要在一旁观战就行。 敢惦记她儿子,呵! 江母淡淡地上下打量了下方玉莹: “你喜欢的是以华本人吗?你更多是喜欢别人口里优秀的以华。” “就像是一件漂亮的衣服,只要喜欢,你就要费尽心思地弄到手?” “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吗?” 余光瞥见挤入人群,要走过来的方父方母,江母冷笑着:“你家里负担不轻,虽然你是家里唯一的闺女,可你父母重男轻女,对你并不重视。” “你活在自己编造的谎言中,为了能让谎言成真,就用其他的谎言继续勾勒。比如你有个莫须有、特别厉害的对象,自己需要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来与其相配。” “所以你的父母,举全家人的资源和钱票,来达成你所愿,只希望你鱼跃龙门后,能拉扯娘家。” “让我猜猜你空口白牙地跟娘家许了什么好处。” “是不是等你工作转正,成为江家媳妇,就将你兄嫂都调来市里工作?要么就是将丰厚的彩礼全部上缴?” 她每说一句话,方玉莹的脸便越难堪一分。 江母真真是句句说在了方玉莹的打算上。 方父和方母还沉浸在与江家当亲家的美梦中,没挣脱出来,这会儿俩人有些懵懵地看着人群里的三人。 江母十分不客气地,都没给方玉莹插话的机会:“而且,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你有什么资格挑选别人?” “长得尖嘴猴腮,前没胸后没屁股的,有点小聪明全都用在算计别人让自己受益。” “真当全世界都围绕着你打转了?” “我家芸芸是人美心善表里如一,不会做家务又怎么了?我们江家人还就是男人回家干家务伺候媳妇呢。” “都新社会了,男女平等,而且我家负担轻,等小两口结婚后就买洗衣机,用不着费时费力用手洗。” “解放了双手,节约了时间,做什么不好?” “平时工作忙吃食堂,家里卫生一起打扫,没有重活累活,怎么就在你嘴里,结婚是很痛苦的事情?” 本来大家伙正瞧着江母斥责方玉莹十分痛快,可渐渐他们听得不是滋味了。现实和理想中间隔着鸿沟,恋爱与婚姻之间的距离跟这是一样的。 谁不是这么熬过来的,原来的激情和喜欢,在岁月和鸡毛蒜皮的消磨下,只剩下疲惫和厌烦。 但是江母说得生活,让人很羡慕。 没有繁重的家务,没有钱票短缺的困扰,没有争斗不休的婆媳关系紧张,似乎日子也有了温度和美好…… 凡尔赛了! 方玉莹听得也是心里妒火灼烧,为什么池芸儿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巴巴将自己想要的一切捧到她跟前呢? 而自个儿呢,她突然看到脸色铁青的父母,内心的绝望不已,自己那么多的努力和算计,最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啊,你这个死丫头,我就说你长得也不咋滴,怎么那么多姑娘中,偏偏你被状元郎给相中。” “原来你是想榨干你爹妈,好让你过上好日子,不管你兄嫂和侄子侄女的死活!” 方母听了一会儿,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空欢喜一场,合着全是这丫头耍着他们全家人玩。 她被气得差点晕过去,嗷嚎一嗓子,冲上去毫不客气、也一点不留情地拽着方玉莹的头发,就是一阵撕扯! 方玉莹疼得尖叫一声,脸上哪里还有之前的清高孤傲,疼得呲牙咧嘴、面目狰狞,本就不怎么出色的模样,更是添了丑陋。 大家伙看得起劲,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拉扯。 哪怕有些不明所以的热心路人,也被人给拦住,被科普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一个大男人上去干嘛,人家是母女俩,当人爹和丈夫的都在一旁站着呢。你说你要帮哪一个?” “人家有个优秀的男同志,就是好心捎带那年轻的女人一路,结果回来被赖上了。她娘更是在咱们医院传俩家要当亲家。” “话被传到人家男方家长跟前,这男方家长被气得很,带着真正的准儿媳妇,来寻他们把话说明白。” “结果呢,是这个年轻的女人,一边想要家里卖力给自己找工作,一边又想要好男人,天下哪里这么好的事情?谎言被戳破,母女俩撕扯呢。” “是的,你上前,是要被小得赖住负责,还是领老得回家?” 听大家这么说,路人也害怕了,加入到围观群众中,默默地当背景墙。 保全科的人也来了,他们都是男人,不敢上前拉架。 可女人们力气小,别拉架不成反而被波及到…… 刚开始方玉莹是被方母压着打。这方母在镇上是一霸,打遍男女老少无敌手,而且十分擅长哪里疼往哪里招呼。 方玉莹小时候也没少被她打过,最狠的一次是硬生生将竹竿给抽断。 她恶狠狠地瞧着众人看热闹,却没有人上前帮自己,也想起小时候的悲惨遭遇。 而且这次下乡就是她替哥哥去的,家里说好了负责给她找工作的。可等她下乡后,家里恨不能与她断了联系! 不然她也不能在乡下吃这么多苦,方玉莹干农活多了,力气也大多了。 这时候方母没控制住力道,薅下来她一把头发,血也汩汩流出来。 方玉莹气得猛地一翻身,将方母给压在身下,不客气地招呼上去,嘴里恶狠狠地道: “你凭什么打我,从小到大你怎么不冲你儿子们挥手?” “%#¥%……我替你儿子下乡,说好了给我找工作。要不是我谎称是江以华的对象,现在我还在乡下种地呢……” “……是你们脑袋当茅坑,自己笨,又受不住诱惑替我找的工作……” “……就你们这样的亲家,谁愿意要……” 大家伙被她生猛的动作和满嘴的问候语,给惊住了,实在是他们没见过这般不孝女,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冲着亲生母亲大打出手。 就连方父都没料到这种发展,反应了好大一会儿,还是他身后的人推了他一下,才赶忙上前将俩人扯开。 这会儿方母被打懵了,浑身上下疼得不行,自从她称王称霸之后,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可瞧着方玉莹凶狠的样子,她倒也是头一次害怕地一哆嗦,缩在方父身后。 方父冷着脸说:“方玉莹回宿舍收拾你的东西,这就跟我回家!” (本章完) 第149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6) 第149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6) 方玉莹狼狈得紧,白大褂上全是地上的泥土和血渍,皱皱巴巴地,而她的头发更是跟鸡窝般。 不过方母打人不打脸,全往人难堪的地方招呼,这样别人被打后,也因为难以启齿而不敢太声张。 她刚才打女儿的时候,也下意识如此操作了,是以方玉莹脸上除了泥污和血渍,倒是干干净净的。 在大家伙看来,方玉莹受伤最严重的地方,就是被方母揪下来的那撮连着皮肉的头发了。 不过方母的脸上却是青紫交加,模样好不凄惨…… 生养之恩大于天,这位女同志咋心那么狠呢? 方玉莹咬着牙说道:“我不回去!” “我如果现在跟你们走了,还能有活路吗?你们不就是想让我将工作让出来,然后我再心甘情愿被你们当成货物高价卖出去?” “我忍让了你们二十多年,可你们得寸进尺得越发厉害。” “我今儿个话就把话放在这里了,要么咱们鱼死网破,这工作谁都不要惦记了。要么我在这里上班,每个月往家里交三分之一的钱!” 方父和方母迟疑了。 他们明显感觉到,这丫头下了乡长了胆子,不再任由他们捏扁揉圆。 他们为了总医院这个工作,几乎耗尽了家里的钱票和人脉资源。所以他们不敢冒一丁点失去工作的风险。 可让这丫头继续霸占着,他们能呕死! “你留三分之一,其余的给我们,”方父衡量了会,咬着牙说道。 方玉莹微眯着眼睛,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淡淡地说:“别将我当成耕地的老黄牛,苦哈哈地赚了钱养你们一家人。就给三分之一,不然一分钱都没有!” “一半,不然我们也搅和得你不能上班……” 一家三口公然当着大家伙的面讨价还价。 众人面色古怪,这里可是公众场合,刚才母女俩还撕扯得恨不能将对方置于死地,这会儿却将工作当成了交易。 闻讯而来的人事部主任古念池,这会儿也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冷着脸道:“很抱歉,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我们总医院是京都医院的龙头,每位医护人员,除了要求技术熟练、经验丰富外,还得拥有高尚的医德。” “一位对女儿跟旧社会奴仆似的,非打即骂的家长,一位敢冲动地对母亲出手的女儿,去哪个单位,都会被拒之门外的。” “所以方玉莹同志,你现在就可以到人事部结算这个月的工资,办理辞退手续。” 方玉莹和方家父母都呆住了。 不光光是他们,就是围观群众都没想到,一场打斗能严重地牵扯到工作。 现在的工作不跟以后般,说辞退就能辞退。 大家伙一旦捧上饭碗,一般来说就是一辈子生活有了依仗。 方玉莹随即愤恨道:“古主任,您是因为池芸儿原来在人事部,又是副院长的女儿,所以偏心她?” “这对我公平吗?今天您辞退我,明天是不是一样能没有缘由地辞退别人,满足您的私欲?” “您是人事部主任,可是您有什么资格辞退我?” 古念池笑笑,“我身为人事部主任,在招工和辞退的时候,有一定的权限。” “如今这么多职工、病人和病人家属,都看到了你们丑恶的一面。对家人都如此,谁敢让您方医生看病?” “人的德行败坏了,还有什么值得信任的?” “你们在大厅里对单位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没有跟你们提赔偿问题,已经不错了。” 她随即看向方父方母,“将你们女儿领回去,往后手不许再伸那么长,医院不接收你们家任何一位来此工作。” “否则,我们不介意将事情,原原本本汇报给你们所在的单位。” 方父方母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见到古念池那冷肃的脸,听着其严厉的话,都缩着肩膀弓着腰,不甘又不得不顺从地点头保证,一定将方玉莹给带走,不再给总医院添麻烦。 方玉莹气急了,扭头看向池芸儿:“这是你设计的吧?” “池芸儿你可真是狠毒,医院里不过是别人传几句我跟江以华的流言,你就仗着自己的人脉,把我撵走吗?” 江母把池芸儿拉扯到身后,冷笑声:“方玉莹,你到现在还这副是非不分的模样吗?” “这跟芸芸没有一点关系,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跟你一样,就那么两下本事坐冷板凳。” “她忙得脚不沾地,恨不能吃饭睡觉的空都用上,哪里有时间听八卦,谁知道你们方家折腾出什么恶心的事情来!” “是我这个当事人江以华的妈气不过,拉着她给她个交代。可以说,如果我不提,她说不定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呢。” “你算是什么东西,值得她费心地关注” “再者,什么叫做我们算计你们?” “我做的不过是将你爸妈喊来,揭穿你的谎言。让你们不要做与江家结亲的白日梦,谁料到你们素质这么差,不要脸皮地厮打起来。” 众人纷纷点头,“对的,郭护士长说的没错。你们要是品行高尚,能打成一团吗?” “狗咬狗而已,还赖别人松开绳子……” 大家伙反应过来,确实如此,如果医院不辞退方玉莹,将这段日子的风言风语斩断,那么多寒人家江家和池家的心? 往后谁都用舆论折腾人,医院还能有清净日子过吗? 杀鸡儆猴,如今方玉莹就是那一只上蹿下跳窝都没趴热的鸡! 众人忍不住警醒起来,自己来这里可不是混日子的,而是认真努力工作,本本分分领钱养家糊口。 别因为一时的愚蠢和贪婪,毁了自己,也拖累了家人! 何况,这么多病人和病人家属看着呢,难道让他们知道,医院是什么脏的臭的员工都要? 方玉莹见大势已去,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她这时候才悔恨不已。 本来她只想要返城有个好工作,可是自从见到江以华,又看到他那么宠爱池芸儿,内心生了嫉妒。 让事情越演越烈,她内心还奢求着,以名声被破坏为由,要死要活逼迫江家接纳自己呢。 结果她人没沾着,还丢了工作…… 但凡她早点打住,也能在工作、自己和家庭里,寻找到一个平衡点,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 很快一场闹剧散场,大家伙唏嘘不已。 池芸儿到现在都觉得畅快。 江母说,打蛇打七寸,对待顺杆儿上厚着脸皮的人,就得一棍子打死,不然往后这玩意会时不时跳出来膈应人,还很有可能给人致命一击。 池芸儿受教地点点头,其实她也是准备等方玉莹折腾得收不住的时候再出手。 没想到未来婆婆如此凶猛,替她提前解决了。 江家夫妻俩孩子们都不在跟前。儿子下乡没回来,女儿在外公家念高中,他们不工作了,但凡有了空闲时间就开始置办东西,每天都会送些来池家。 池芸儿此时此刻对江以华思念不已,可是现在交通和通讯不便,不能及时互通消息。 这股子的思念就无处安放,只能让她用工作来转移注意力。 次日一早,池芸儿吃过早饭到门市部,俩副主任到了,而被挑选的俩临时工也都穿戴利索地帮着打扫卫生。 他们见了池芸儿,齐齐笑着问好。 池芸儿笑着点点头,夏天天气热,扩建的屋子已经晾晒得差不多了,里面摆上货架,也装满了东西。 她来回走着,琢磨着后世超市的模样,跟赵金明指指收银台,说道:“这个地方摆个这样的小架子,里面放上些糖果、小包的点心啥的……” “待会去申请一圈小炉子和汤锅,放在门外……” “遮阳伞、三轮车……” 需要置办的东西很多,赵金明拿着本子一点点写着,记好后直接就办事去了。 池芸儿又跟徐成芳咬耳朵说着招人的事情,“昨晚咱讨论好让谁来了,待会你去挨个正式通知一下,往后咱们门市部生意火爆,肯定会继续招人。” “而且还有饭店、招待所,都得开出适合大家伙消费的样子,所以别让大家松懈下来,保持学习的节奏……” 徐成芳连连点头,“待会我就打电话通知他们家里。” 她们清点了下货物,记下要补充的货物。 没多大会儿厂家的货物、食堂做好的成品、赵金明置办来的东西,陆陆续续抵达。 两位阿姨每人一辆三轮车,上面焊上铁环将三个炉子给固定住,锅里分别放茶叶蛋、包子、池芸儿捣鼓出来高仿版关东煮。 关东煮用高汤熬制,肉菜都有,肉类是熟食,放冰箱里冷冻一夜,一起搁置在泡沫箱子中,现吃现煮,美味营养方便不容易浪费! 包子也是用大骨汤煨出来的,哪怕素馅的,都想得人直搓牙花子…… 车上还有一木桶的米饭和两屉馒头,用来配关东煮的。 除此之外,冰镇汽水、各种雪糕、送礼频率最高的糖果点心、烟、火柴等等热销品! 当然了,为了照顾各个工资等级的消费水平,池芸儿还要求食堂熬煮了不少冰糖绿豆汤,往冰箱里搁置一会儿,那味道、口感、解渴消暑程度不比汽水差。 既然有了绿豆汤,池芸儿又想到未来极为畅销的凉茶,准备这几天一起丰富起来,像是什么冰糖菊花茶、冰糖红茶、冰糖绿茶、果茶等等…… 但凡带上冰镇效果,茶水立马上升一个档次。 再放上遮阳大伞,几个马扎、碗筷,齐活了! 医院面积很大,四面墙外都是大马路,是以为了方便大家通行,是有四个门供出入的。 医院正门对面有供销社,门诊处有门市部,所以这个门暂时不需要另外开拓新据点。 家属院和医院进出口设一个,另一个正对好几个单位家属区的门设一个! 俩位婶子在徐成芳这里登记好拿货的数量,就穿戴上厨房配备的围裙、套袖和帽子,忐忑又激动地蹬着车子奔赴属于自己的“战场”! 她们车上还摆放着木牌,上面写着流动便民站。 等人一走,徐成芳有些坐不住了,也跟着紧张起来,“芸芸,你说她们的销售情况如何呀?” 这流动便民站算得上是新鲜事物了,不知道大家伙接受程度怎样。 池芸儿笑着说,“医院客流量大,不管怎么着,都能销售出去,担心什么?” 门市部不难开办,只要大家伙知道这里有东西卖,价格实惠品种丰富,就不愁没有盈利,只是多与少的事情。 她如今已经在等着新员工来报道,到时候自己就能从其中抽身出去,继续做其他的事情! 流动便民站有的东西,门市部必须要配备,门外摆了一排小炉子,有茶叶蛋、关东煮、还有成笼的包子。 每一种味道都特别勾人,丝丝缕缕地往人鼻子下钻! 对生活稍微有点讲究、没太大家庭负担的职工,忍不住上前询问。 包子价格跟饭店、食堂一样,茶叶蛋比普通鸡蛋贵一分,关东煮按串卖,还有热气腾腾的馒头和米饭,以及一流味道浓郁、品种多样的酱菜! 价格都不算贵,很多人都买了些尝尝味道,在吃肉都奢侈的年代,这些吃食不可谓不丰富营养了,更重要的是好吃呀。 很多人对食堂产生了抵触心理,自己懒得做饭,下馆子又贵,这里倒是成为平时换口味的最佳去处了。 门市部渐渐步入了轨道,因为货品齐全、经营范围广,还有三个营业点,其中门市部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在客流量爆炸的总医院里,每天总盈利已经基本上在三百块上下浮动。 次月发工资的时候,池芸儿的基本工资和补助为七十三块,如今有门市部百分之二的总利润提成作为奖金,能拿到一百八十五块钱,合计二百五十八块,都赶超池父池母工资总和了! 赵金明和徐成芳则各是百分之零点五的提成,基本工资、补助加奖金也有一百块冒头了,这在刚踏入工作岗位的一众青年、同学中,绝对是拔尖的存在了! 他们拿到工资高兴地不行,表示自己从来没拥有过这么多的钱,问题是每个月都能入账差不多,多得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花了…… 厨房师傅们每天熬汤,蒸包子、馒头、米饭,做肉丸子、肉肠、炸豆腐等等,工作不累,就是略微繁琐。 门市部这方面的吃食卖得太火爆了,顾客是络绎不绝,从早卖到晚,几乎利润的一半都是由其贡献的。 以至于厨房师傅们也没有太闲着的时候。 但是收益是极为丰厚的,吃食所赚取的利益中百分之六,作为奖金按照辛劳程度犒劳大家。 厨房员工们,这个月多出来十块到三十块不等的奖金,每个人浑身都是干劲。 那两位阿姨的提成,是按照自己所买货品盈利的百分之三来拿钱。她们三轮车上的货品,都是最为畅销的,每天要来回三五趟补货,一日盈利在五十上下浮动。 领工资的时候,她们看着手里四十多块钱,都要喜极而泣了。对一个家庭来说,四十多块钱能让生活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时候新员工已经不敢置信地返城来报道了,站在门市部门口,他们仍旧有一种美梦醒不过来的感觉。 他们都是高中毕业生,脑袋瓜灵活会来事,又经历过下乡磨练,性子沉稳、吃苦耐劳,对新工作适应性良好。 池芸儿他们瞬间感觉到工作量骤减! 门市部已经进入良性循环中,池芸儿带着赵金明和徐成芳,将目标定在了饭店上。 医院对面有一家国营饭店,味道中等,大厨的面食做得不错,走亲访友请客吃饭下馆子,这里是唯一的选择。 没有竞争就没有压力,饭店里的服务员们态度恶劣、捧高踩低,曾经还将一位老爷子给气得住进医院,口碑算不得好! 所以池芸儿琢磨着新开一家饭店,绝对不愁没有顾客上门。只要手艺好,凡是被国营饭店拒绝的顾客,都会来到他们饭店吃饭。 再看食堂,食堂是大锅饭,对厨子厨艺要求不算高,味道普通不难吃,却也算不上特别好吃,只是在每日中让人的味蕾没有期待感,麻木中都放弃了挣扎。 而且食堂的品种还不跟后世一样,种类多,都是两荤四素的配置,让人勉强有个选择的余地。 医院食堂还多了个病号餐窗口,除此之外没什么值得可提的了。 池芸儿想起后世遍地开花的各种餐饮业,带着俩跟班到处走走看看,时不时商量些事情,最终给写成了一份漂亮的饭馆策划案,由他们三人共同递交给院长。 院长带上老花镜,先瞅了瞅三个人。 池芸儿的变化不大,应该说她保持着一贯地优秀夺目。 不过赵金明和徐成芳俩人跟换了个人似的,从穿衣打扮到言谈举止,以及神采飞扬的劲,都如同破茧成蝶,以极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院长笑呵呵地低头认真看着策划案。 (本章完) 第150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7) 第150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7) 当初池芸儿提交开办门市部的申请,院长他们抱着死马当活马医,拿出一千块组织拨给的修缮款,当作启动资金。 准确来说相当于借资了,毕竟不管门市部能否盈利,都要还上这笔钱的。 医院只是提供了门市部的场所,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管,顶多给予配合。 他们打一开始就没有抱着能盈利的目的,在他们看来,能够解决三五个的岗位,已经是莫大的成就了。 然而,池芸儿几个人真是一次次给他们惊喜! 几个年轻人几乎没有动用那一千块钱,自己进了许多的货,卖得十分火爆。 先不说盈利如何,如今已经有四个知青返城上班,之前有俩流动便民站,因为效果不错,第二个星期就直接增设了十多个,在附近的居民区驻扎。 相当于有二十来个家属的岗位得以解决。 门市部里的吃食需求大,食堂师傅们忙活不开,便各自喊来自己家属帮忙,又有七八个临时工岗位的增加……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门市部竟然在整个七月份,纯盈利即便扣除大家伙的工资、奖金,也能达到八千多…… 这是什么概念呀! 池芸儿这次递交的报告中,除了关于饭店开办的事项,还有如何让门市部的盈利,发挥最大的作用。 院长先看的便是这个建议书。 上面罗列了一些总医院目前尚没有显露出来的弊端,其他医院的优势,将来形势的浅谈。 总而言之,京都总医院如今瞧着是行内的龙头单位,但是就因为这个招牌,他们面临的压力和竞争便越大。 如果他们不与时俱进,早晚要被淘汰掉,成为行业的中流甚至是末流! 院长又如何不知道呢? 医生不是闭门造车的职业,他们需要时刻进修、参观学习、交流互益。 现在人们生活条件好了,配套设施也日益增多。 他们发现,越是后来建立起来的,起点高、设备新且全、人员配置好等等方面,都在隐隐要超过他们这些老牌单位! 这便是后来者居上的现实写照。 他们心急,看着职工们还隐隐以自己是总医院员工得意,殊不知等几年、十几年后,总医院将会面临如何的危机…… 院长一行人因为是上位者,看得多想得远。 他们只是在心里思量,从没有说出来,而这些令人胆颤的发展趋势,却都被池芸儿犀利地点了出来。 让还想自欺欺人的院长,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现实,对这份建议书越发重视起来! 京都总医院要想保持住自己的优势和龙头的地位,就要在设备、人才、制度、福利、服务等五个维度上努力。 人才是核心,一个医院没有好的医生,其他方面再好,医院也都是个华丽的空壳子。 池芸儿提出来,现在形势已经缓和许多,正是总医院出手的大好时机。 已经有不少人平反归来,不过这些人都是背景硬,或者他们有帮着使劲的亲朋好友,再者便是些业界泰斗人物了。 但是更多的人,却被遗忘,或者遭受同行排挤,因为没有单位接收而仍旧滞留在艰苦的环境中。 在以前的几年间,多少医术好的同志受累,不得不去农场、乡村接受改造。 只要其人品和医德不错,那总医院可以尝试着将这些人给接过来…… 黎明已经到来,可是许多人仍旧挣扎在黑暗中,总医院这时候出手,势必会得到这些人的感激。 有大批技术骨干的加入,由他们带出来的学生,能差到哪里去呢? 院长看得眼睛泛光,内心也有了无数的想法。 总医院在技术、药方等方面,已经是拾人牙慧,科研所不过是个摆设,多少年都没出过成绩了,那才是真正烧人才和设备的地方呢! 院长看得激动,拿着红笔,在第一张建议上批复:通过! 第二条则是福利和制度相结合,彻底贯彻组织的多劳多得,让努力和回报成正比。 门市部一个月八九千的任务,哪怕平摊到每个人头上,也能有两三块呢。 再说门市部只是一个开始,往后还有其他赚钱的项目开办其来,钱不再是桎梏医院改变的关键问题了。 池芸儿还罗列了不少详细、有效、针对性强的措施。 院长一眼瞅过去,想都不用想,同意! 钱跟干劲是挂钩的,每家负担都不轻松,谁跟钱过不去? 在钱方面内卷,总医院如今也能干起来…… 第三是设备和技术,这些都是没有国界的,谁能跟得上技术发展,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医院要强硬地跟组织申请,更换设备,不能只紧着新单位来吧?要公平对待,新单位也能用他们用旧的设备,而他们也能换一波新,彼此设备配置能达到一个平等的位置。 更何况医院愿意帮组织分担下钱财方面的问题。 便宜的自己购买,贵得让组织给提供优惠…… 第四是服务,这也是极为关键的方面! 医院是为百姓服务的,那么服务的态度、质量以及全面性,将会成为医院今后发展的推力和阻力。 不过是多些笑脸、耐心,多上些便民设施,不费钱只是用心的事情,就能让来医院的病人和病人家属,感受到温暖。 客流量是医院发展立于不败之地,最忠实的标杆…… 院长连连点头,同意同意统统都同意,而且他准备跟几个属下商讨后,详细写出个申请书,递交给组织批准。 革新才有出路,等申请书获批后,他再召开全医院主任及以上职工大会…… 接下来便是关于开饭馆的事情。 院长心头大事得到解决,浑身轻松不少,脸上带着笑意和期待,看看这些孩子又要折腾出什么花样。 “开办餐馆一条街?”院长刚看了个开头就愣住了。 不过他继续往下看。 医院很大,四周全部是用围墙给圈起来的,所以医院守着极好的资源却没有利用,相当于每天外拒一个亿呐! 虽然说是开办餐馆一条街,池芸儿的想法是,先将北面和东面给优先开发出来,将其他单位职工的钱赚手里。 家属区面积很大,如此庞大的消费群体,也只有两家面积不大的供销社来服务。人们经常要骑着自行车或者坐公交车,去市里百货大楼、大型的供销社来采买。 可以说客流量是妥妥的,店铺地理位置也不错,十分适宜做生意。 东面墙,连接着正门和北门,辐射范围广,可以开办各式各样的饭馆。 饭馆的所有权是属于医院的,但是每个饭馆能够匹配两到四个厨师和服务员,一条街怎么着也能开二十多家,这将会解决小一百个职工家属就业…… 院长被池芸儿这么大动静给惊到了,“你们会不会太激进了些?” 一个门市部第一个月盈利可观,不代表以后每个月都如此,更不代表能够批量照搬。 池芸儿轻笑着说,“可是院长,不管成不成,咱们都没有太多的损失。就是盖一排房子的事情。” “刚开始招工说清楚,生意好大家就有饭吃,生意不好关门当成职工宿舍或者招待所。” “东面墙一条街成功营业后,其他三面也可以陆陆续续给办起来。” 医院住院部位于中间,而且医院所有建筑与四面墙都相隔了不少距离,不会被吵闹到。 院长一琢磨也对,“可以!” 既然是饭馆一条街,那自然是要各有特色了,大厨师傅需要挖掘,但是服务员却能用医院职工家属。 策划书上写得十分详细,院长看过后,没让他们三个人走,直接召集人开了个短会。 一听说只盖房子,没有其他损失,但凡想想门市部的盈利,所有人毫不犹豫地纷纷同意。 策划案批复下来,其他的事情就不是池芸儿操心的了。 她能够为医院赚钱,但是医院能不能在时代潮流中,继续保持龙头的位置,那是院长他们的事情。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池芸儿不用开口说,赵金明就拿着资料到处跑,去土地局盖章,去进建材,寻工人…… 徐成芳则揽了寻厨师的活。 池芸儿继续坐镇门市部,每天写写画画,争取让饭馆开办其来后,能够火爆营业。 “同志,帮忙拿一个对象,”一个带笑清朗的男声传进来。 在门市部忙活的俩女同志眼睛一瞪,谁这么不要命了,竟然敢青天白日地调戏妇女? 池芸儿也是一脸怒色,什么叫拿一个对象,他们是正经生意人。她卖啥都不卖sh…… 可她抬起头,看见男子俊逸出尘的模样,一愣随即笑着,“好的呀,小哥哥,你瞧瞧我如何?” 俩售货员捂着脸,小池主任矜持点,您是有对象的人! 虽然这位同志长得太太太帅气了,阳光都成为陪衬,可是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那男人点点头:“可以,长得可爱乖巧,我挺喜欢的。” 池芸儿脸泛着绯红,见售货员俩小姐姐已经呆住了,忍不住扑哧一笑,眸子晶亮激动地问道: “以华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次来了还走不?” 江以华笑着说:“今天一早到的,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以后会长期驻扎在京都。” “明天我去农所报道,组织给划分的试验田在郊区,不过他们给我配备了个吉普车。” “小池主任你出油费,我带你去兜风?” 池芸儿顺着他的手,看到院子里听着个军绿色的吉普车,特别漂亮和帅气。 她笑着点头,“我这一个月都没有休班哦,最近在医院东墙那一排房子建起来之前,我都能将歇班补回来!” 小女人弯着一对水润的狐狸眸子,白皙带着微微婴儿肥的脸蛋,满是软糯精致得可爱。 她话里的意思是,知道他要回来,特意一天班都没歇着,就等着腾出空来,与他多相处。 这么样的小女友,让他心里荡漾着满满的感动! 他笑着忍不住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发,“我也加班加点完成了任务,申请到十天的假期。” “不知道小池同志,有没有时间跟我领证举办婚礼?” 池芸儿撇撇嘴,“你说结婚,我就要结呀?” 江以华眸子幽暗地看向她,那里面的渴盼,将人高马大的男子衬得都带着些可怜巴巴的委屈。 她轻笑着说:“就在你歇班最后一天再结婚吧,之前我们要谈恋爱!” 同样是结婚,但是时间早晚有很大的不同。 男人要可怜巴巴瞧着女人,却忍耐着不能拆骨如腹。 女人则趁着结婚前,尽情地矫揉造作! 江以华无奈地点头,除了接受还能咋滴? 池芸儿笑着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拎着包说道:“我去人事部亲家啦,两位小姐姐继续努力,会有徐副主任和赵副主任时不时来坐班呦。” 俩售货员连连点头。她们的工作来之不易,幸运之神能莅临,全是因为她们以前表现不错。 所以为了以后更加幸运,她们得继续保持勤奋呢。 去人事部晃了圈,池芸儿硬生生前拼后凑地,也申请了十天的假期。 江以华开着车,将她直接带到了农所。 农所距离医院不算太远,但是骑自行车也要二十分钟。 “最近回所的员工很多,家属楼很紧张,咱先挑选个合适的户型和楼层。”所以今天他也将报道材料给拿着了。 池芸儿点点头,内心琢磨着,自己给医院做得贡献不小,看看能不能也申请房子呢?房子不够,商铺来凑! 这个可以有。 “芸芸,你喜欢住楼房还是平房?”报道完,江以华领着池芸儿,跟在后勤部小干事身后,去家属区看房子。 农所里的科研人员不少,还有些后勤人员,其家属区还大部分都是平房呢。 不过有两列八栋家属楼刚建成,几乎所有员工都报名排队挑选了。一列是狠典型的筒子楼,三层,每层有十来户人家。 一列则是楼房,有一室一厅、两室一厅和三室一厅的规格。 江以华是技术人员,具有优先选择权。 池芸儿背着手挨个转了圈,楼房和平房各有各的好。 (本章完) 第151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8) 第151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8) 现在人们以能够住上干净、方便的楼房为荣,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没有点职位的还没资格申请呢! 不过呢,同样规格的平房,却有个不小的院子,还有一排倒座,都相当于两套楼房的面积了。 只是平房夏天蚊虫多、冬日水管易上冻、厕所是外面的公共旱厕,但凡城里人稍微讲究些的,都蜂拥地报名要楼房。 池芸儿眉头微蹙,“以华哥哥,平房能稍微改造下吗?” 她刚起了个头,江以华便知道她所想了,看看在阳光下崭新、折射着光芒的红色家属楼群,又瞧瞧四周低矮的平房。 相比较其他单位,农所的职工数量不算多,但是因为农所担任得是,关系到民以食为天中的粮食增产的任务,是以单位圈占的面积不小。 组织对农所十分重视,前年还将一家效益不好的厂子撤掉,将其扩充到农所,是以才有了这么大规模的家属院。 福利好了,技术和研究人员才能一门心思扑到工作上。 平房其实也是刚建起来没多久,十分漂亮、规整的小四合院,青砖红瓦房,而且也有大有小,照顾到每个阶层员工对房屋的需求。 江以华算得上是技术研究骨干了,不过他入职年限短,哪怕贡献巨大,也要排在一些老员工后面挑选房子。 大房子基本上是四层及以上了,但是规格略小的能分个低层,要想有个带院的一楼,就得是普通规格的房子。 如此以来确实不如平方选择大,他琢磨了下,指着楼房问道:“同志,楼房的化粪池修在了哪里?” 那同志一愣,随即笑着伸手给指了下:“一共有两个,一列一边一个,都位于中间位置。” 说着他还特意带人过去瞧。 这两处旁边就有平房,而且有一侧的平房面积不小呢! 江以华和池芸儿低头商讨一番,决定要旁边单位能配给面积最大的平房,然后自己寻人花些钱费心给修缮下。 大家伙都去住楼房了,而江以华这次参与的项目取得很大进展,单位还没来得及给予他奖励,正好用这套房子相抵了。 这房子原本是副局住的,特别规整的五间正房,三间倒座,还有不小的庭院。家里孩子多的人家,又起了东西厢房。 他们这套就是后来加盖了东西厢房各两间! 院子也修整得不错,四块土地被水泥路分割成田字,每一块都用红砖角给围住,好看又不至于下雨泥水流出弄脏庭院。 正屋前的两块土地搭了葡萄藤架子,下面放着一套石桌椅,夏天早晚乘凉吃饭最好不过了。 还有一颗枝桠伸展的石榴树,枝头都延伸到卧室窗外,如今正挂着开到最盛的一盏盏鲜亮的花朵。 “这里是一颗桃树,那是苹果树、樱桃树,地里还有西瓜……” “那两块是菜地……” 菜地面积不小,将厢房到倒座之间的空间都全进去了,厢房一侧墙侧搭了架子,上面爬满了喜缠绕的瓜豆。土地里还有其他蔬菜。 哪怕是屋前都摆放着不小的水缸,里面放着泥土,栽种着各种入口的调味品、果蔬,真真是将土地利用到了极致,又带着种田园的清雅! 而且还有一角是鸡舍…… 这在京都市里买吃食处处要钱票的地方,一块利用得当的土地一个月能为一家人节省太多开支了。 “也就是江工您来申请,其他人就是贴钱,我们科长也绝对不批,”那小干事笑着说道,“如果不是袁副局申请到了一楼靠近围墙的那户,外面能将楼与围墙间不小的夹道圈进家里,盖一趟房子,他家属还不舍得搬走呢。” “这套院子很多人相中了,还有人甚至天天去我们科长那磨,但是我们科长始终不松嘴。” “今儿个我领你们来看房子,科长发话了,江工您看上哪套,只要没有人入住,就都批给您。哪怕是这套,也不用您贴钱。” 东西厢房是袁副局家后来盖的,院子里还有不少成熟的菜呢,所以他家家属要求单位贴钱。 不过单位用那趟夹道给抵了。 池芸儿眨巴下眼睛,扯着江以华的衣服,眸子里全是光亮。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袁副局家里如今是将单位院墙当成加盖屋子的一侧,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外面可就是京都有名的学生街了! 那真是包含了从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在内的学校,一到上下学的时间,孩子们的嬉闹声便跟滚沸的开水似的,热闹得紧,生活气息十足。 这也代表着袁副局家将院墙掏个门,都能做生意了。 而且最赚钱的两个群体是女人和孩子,这里能占一个半! 庞大的客流量,带来巨大的利润的同时,也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让这边的房价跟勾搭上指数函数般,暴涨到让人心惊。 最重要的是,这套平房也是一趟中最靠边,与单位的院墙接茬! 是的,袁副局家属也将过道给圈进院子里,还盖了房子,让其光明正大地成为私人产业,面积也是一众平方中最大的一套。 所以,等单位围墙改造成商铺的时候,自家也能跟着分碗羹。 “以华哥哥,我觉得这套房子很不错,”池芸儿轻笑着说。 江以华点点头,直接就跟小干事定下来,在后勤部登记完后,钥匙也到手了。 小干事特别热心地扯住人,小声地说道:“江工,小道消息,组织开始给房子办房产证了。” “咱们单位盖了这么多楼房,只要在单位工作满五年的,都给统一办理房产证。” “江工情况特殊,为了能够早日取得实验成功,亲自带队在山里干了一年,所以您也能跟着这一批领导们办理房产证!” 池芸儿竖着耳朵,听得眼睛弯弯。 她是传统的夏华人,骨子里有着小地主的执念。 人没啥都不能没地,如果她有生之年能当包租婆,躺在摇椅上贴着黄瓜片看电视,每个月就工作几天收租,其余时间就是花花花、玩玩玩…… 小日子未免太幸福了,为了争取自己早点过上包租婆的惬意生活,池芸儿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江以华谢过小干事,表示自己会随时关注着这方面的信息。 说着他还跟人塞了一包烟。 小干事一阵推脱,然后他拍着胸脯说,一旦后勤部有啥消息变动,肯定会通知到江工的。 从后勤部出来,俩人就去了新家。 袁副局家刚搬出去半个多月,院子里的菜涨势还不错。 屋里被搬得干干净净,连纸屑都没留,只需要刷一层墙,略微打扫下,搬上家具就能入住了! 池芸儿满意地进进出出参观着,“这是客厅,这是卧室,旁边当衣帽间,另一边是孩子的房间和书房。” “这边的厢房一间当你的书房,另一间是我的私人空间。对面两间客房,是多还是少?” “咱们两家亲戚不多,而且都是本地人呢……” “倒座靠墙的一侧呢,分别改造成厕所、浴室、洗衣房,另一侧是厨房、储藏室……” 江以华听着她活力十足地掰着手指头,为俩人的新房规划,眸子越来越暗沉,一声不吭扛着人就往附近的房间里走。 池芸儿双手紧捂着嘴,硬生生把惊讶的尖叫声给吞到肚子里去。 她可不想人还没来,流言蜚语已经让自己成为名人! 进了屋,江以华用腿将门给带上,一手紧紧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怜爱地捏着她脸颊上的肉,带着蜂拥而出的思念,仔仔细细地瞧着她。 “媳妇儿,我想你了,”他有太多的话想跟她说。 每个晚上躺在床上,他习惯性地将一天的工作在脑海里过两遍,这样能让自己思路始终保持清晰状态,而且归总过后,他经常能抓住些灵感的小尾巴。 可是不管他想得多么正经的工作,最后她的身影和甜美,总能夺取他所有的理智。 这时候他会默默爬起来,开始将这些混乱的思念、渴盼,都具体到文字上。有了这个发泄口,他瞧着能出书厚度的纸张,发现原来爱情也能定量定性。 但是此时此刻,那么多话都没了用武之地,他只会干巴巴说这一句,然后用最为直白的行动来诉说自己的情深意切! 池芸儿回抱着他,女人比男人情感更为细腻,常常恨不能化身为菟丝草,长在男人身上,从而在这段感情中迷失自己,又把人推得越来越远。 她用工作来克制住这种念头。 可是男人一欺身上来,理智是什么? 她已经进入忘我的地步…… 俩人在屋子里腻歪了一会儿,然后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饭、上图书馆午睡、逛街、吃饭、看电影…… 等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得深沉,只有微弱的路灯标志出一条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池芸儿满脸地不情愿,半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她又要跟男人分开,那种思念掐着点冒出来! 她扯着江以华的衣角,恋恋不舍地紧。 江以华又哪里舒坦了? “乖,累了一天回去睡觉。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顺便想想明天去哪里玩?” 池芸儿咬着唇瓣瞪他,“江以华同志,您就没啥其他的要跟我说的?” 江以华挑眉,状似不解地问道:“是不是我忘了什么?” 接着他摸摸她的脑袋哄道:“好媳妇儿,你给我个提醒呗?” 池芸儿认真地瞧着他,将他一副急切又无奈的模样,真跟什么都不知道般。 她紧抿着唇瓣,“其实,其实你能提些略微过分的要求,说不定我考虑下能答应呢?” 江以华背在身后的手,使劲地掐着自己。 他太喜欢小媳妇想达成愿望,偏偏又扭扭捏捏傲娇的模样。 可爱、精怪,又让人稀罕到骨子里! 他眸子略微低垂,试探地问道: “你现在工作很累,要调岗到农所吗?” “其实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我媳妇是赚钱小能手,单位没有工作岗位,也能自个儿给扒拉出来,还能当上小主任,走到哪里都威风,那风光都将我盖到泥土里去了。” “农所很多家属没有工作,单位面积不小,但是盖了楼,除了一楼外,并没有多余的菜地给大家消磨时间。” “以至于,家属之间差距很大、空闲时间也多,整天鸡毛蒜皮的事情,折腾的家属院鸡飞狗跳的。” “原本我还担心你到了农所会不适应,毕竟你想是小绵羊入了狼群。不过,既然你有心去收整大家,我想农所老少爷们,绝对能将你给供起来!” 池芸儿一愣,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江以华似乎怕她想不明白,还说道: “农所看着单位普通,整天跟土地打交道,但是呢,科研经费充足,只要有成绩就能给予丰厚的嘉奖。” “我们单位是闷声发大财的,积累了不少福利资金,需要正规渠道分发给大家伙手里。但是苦于没有原有,只能逢年过节物资奖励是市里单位之最。” “而这,才哪到哪,特别需要小池主任来救急!” 池芸儿更是有些懵了。 其实她听人说过,大学里很多老师手里都有学校拨给的经费,一到查账的时候,就要消费出去,才能继续申请。 往往这个时候,老师会疯狂为实验室添置新的设备,也会时常带着学生们下馆子庆贺一番…… 花钱惠及大家,她在行呀! “嗯嗯,好呀,等我将医院四周都开发出来,半年,不三个月就差不多能让各个商铺,步入正规了。到时候我申请调入农所。” “这样来回上班也不用太奔波了,”池芸儿嗯嗯着。 心里藏着事情,她将之前的想法抛到脑后,还真蹙着眉头盘算起来。 江以华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低咳一声,“媳妇儿,我,我猜对你的心思了嘛?” 池芸儿撇了他一眼,笑笑,“咱家的江以华同志最最最聪明了,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自然我怎么想的,您都猜到了。” “很对,特别的对!” 这会儿江以华也明白,自己被反将一军。 他笑着道:“媳妇儿,我特别想娶你回家,但是结婚是人生大事,我不愿意你受委屈,仓促走完程序。”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守,如今每一天的期待、渴盼,都会为以后增加份珍重。” “这几天不如我们一起装扮自己的家?” “结婚的程序,就让两边家长忙去吧。他们估计盼了不少年,总要过把瘾的。” 池芸儿抿着唇轻笑着点头,“好!” 第二天,江以华跟父母一起郑重地登门拜访,还邀请了媒人,商量结婚的事情。两家接头后,俩小得便悄悄地趁机溜了出来。 “以华哥哥,”池芸儿将存折递过去,“这是阿姨塞给我妈的。” “我觉得吧,老人辛苦一辈子,攒钱不容易。咱当小辈的又不是没手没脚,能自己赚钱生活,没必要拿他们的积蓄。” 江以华笑着又塞回来,“这钱先由你帮忙保管。我肯定能养家糊口,也花不着你辛苦所得。” “我爸妈若是有花钱的地方,咱再掏出来不迟。” “我明白我妈的意思,她是怕管不住自己,等江子实返城后,一个卖惨扮可怜,钱就被哄去了。” 说到这里,他笑意略微浅淡了,“从小江子实就喜欢钻营,事事都要攀比着我,哪怕长辈多塞给我一颗糖。他都能记恨小半个月,然后悄悄给我汤碗里撒半罐子盐。” “我妈心软,是真将他当成儿子疼的。还是我爸察觉到不对,跟我暗地里谈过后,就把我送到我爷爷奶奶家念书。” “我爷爷奶奶知道这事后,就让我爸每个月将他的工资打到给我办的存折里。我妈的那部分钱用来日常开销。” “家里的钱一下子紧张起来,江子实即便哄骗我妈要钱,也得不了几个。” “没想到钱攒着攒了不少,我妈便问我爷爷要了些,作为彩礼给了你。” 池芸儿诧异地小声地问道:“以华哥哥,我听你的意思是江子实不是你们家的人?” 江以华点点头,“说起来,当初他母亲分娩的时候,心脏出现骤停。我爸被喊去救场,只是人缺氧太久没抢救过来。” “那妇产科的主任说我爸去的太晚,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将责任推到我爸身上。” “江子实被及时刨出来。不过他母亲未婚先孕,家里人都不认她。孩子这么小,如果送到孤儿院,几乎难以存活下来。” “正好我妈流产伤了身体,当时诊断的是以后没法要孩子了。所以他们把江子实带回家养着。他们还拜托别人不要跟江子实乱说话。” “他们以为消息瞒得严实,也以为孩子只要好好教导,哪怕他长大知晓自己的身世,也懂得感恩,毕竟生恩不如养恩大!” “可是,不知道谁将话说道江子实跟前。他知道了后,也没跟我爸妈求证,估计以为自己成为孤儿,就是因为我爸的责任。” (本章完) 第152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9) lt;!--go--gt;第152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39) “所以我们江家养人养出了仇,”江以华轻笑着耸耸肩:“在下乡之前,我爸跟他深谈了下,告诉了他的身世。” “我们不图他知恩图报,但是不能任由他被别人利用吧?” “人家是应得挺好,表现出对我家的感激,但是真正怎么想的也就他自己清楚了。” “毕竟我爸拿不出任何证据, 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能我们在他看来,就是伪君子,一面心里愧疚不得不领养了他,一面又觉得对他好跟施舍乞儿似的,只图个好名声。” “现在不管他如何想,我们江家问心无愧,正好撕扯开,往后谁也不相干了!” 池芸儿点点头, “有些人心特别小, 平时别人对他的好,他当成理所当然,可别人一旦哪里对不起他了,那就被他当成负了他的人对待。” “若是他不偷偷打击报复回来,就好像自己也对不起自己,跟自己没法交代般。” 江以华嗯着,“确实,等江子实回城后,我爸会让他更改回他母亲的姓氏,彻底跟江家断开关系,由着他自生自灭吧。” “我们不谈他了,”他轻笑着说:“现在的江子实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暂时不能返城。” “等我们得到他回来的消息,再商讨应对之策吧。” 俩人直奔新家, 先联系了工人刷墙,然后他们俩将每个屋子的尺寸给测量出来。 墙很好刷, 原本的墙面有得是沾染了烟油,有得则是孩子们乱涂乱画,要么便是炉子熏出来的黑渍。 工人们只需要来回仔细厚涂一遍,不跟后世装修一样一层又一层地涂抹。 两个师傅半天功夫就将屋子倒腾一新,说这个天开着门通风晾晒两三天就能入住了。 江以华笑着将人送出去,回来没让池芸儿动手,自己动作麻利地拿着自制的工具,擦拭了下屋顶上的蜘蛛网和浮沉。 他又把屋子和院子里彻底轻扫、擦拭一遍,就是院子泥土里的杂草都被清除干净了。 他们将熟透的瓜果摘下来些,左邻右舍地送了一波,当然没有忘记袁副局家。 好在袁副局的家属得到了满意的补偿,也没在意自己的辛苦劳作便宜了谁。不过见小两口模样俊美,她倒是好一阵夸赞,招呼他们以后常来家里做客。 他们就相隔了一条几米宽的水泥路。 江以华和池芸儿的新家大门,正对着袁副局家小院的门,彼此在大门口一站,吆喝声就能听到,十足的近邻了。 溜达一圈回来, 去食堂吃过饭后, 江以华带着池芸儿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十平米的房子,两套对着摆放的桌椅,一套皮质沙发,其余靠着墙的位置,摆了一圈的铁皮柜子,盛放资料或者书籍。 池芸儿参观了一番,这才要了纸和笔,跟江以华对着头,按照比例借助于尺子将新家绘制出来,一一标上了尺寸。 “我喜欢家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所以各种柜子不能少,将家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尽可能地藏起来……” 她自己嘟囔着,开始往屋子里填充着东西。 江以华看着她认真为小家筹划的模样,心里特别欢愉,说明她跟自己一样,在期盼着以后两个人的小日子。 池芸儿自从跟江以华确定关系后,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对心目中家的渴盼与憧憬,都可以得到贯彻与实施。 “以华哥哥,咱们院子里都种满了果蔬,只是我也喜欢漂亮的花,每天折一两支放到房间中,一天心情都会特别好。” “但是我保证,咱们动了院子里的东西,袁副局的家属能见了我的面就瞪我!” 虽然他们就见过袁婶子一面,说了两句话,跟着她参观了其新的“战场”。可池芸儿能品出些袁婶子的脾性,那是见不得浪费土地的人。 哪怕这个院子归自己和江以华,但是人家原本精心侍弄的菜地,被“浪费”了,那种感觉人有谁都不舒服。 就好似送人的礼物没有得到妥善保管般。 江以华也笑着点头,“不仅是你,我肯定也要被天天抓着听课。” “身为一名农所人员,要务实,不能将土地浪费在小资身上。” “不过呢,咱可以在菜园上面摆放些花架,只要摆放合理,就能充分利用每一寸阳光。” “现在农所在粮食高产这个研究方向上摸到了头绪,能让全民吃饱饭且有余粮,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现在农所开始筛选新的研究方向。” “我认真考察、研究过,经济作物既能够带来丰厚的利润,又是可再生的不会造成污染,可以作为长期研究项目。” “花是自然界的馈赠,不能直接将其划为姓资的。人难道除了努力工作,就不能有些积极向上的爱好和兴趣吗?” “侍弄花草能够陶冶情操,人们生活水平上升,精神方面的追求也多了。” “不论是人们对美好的追求,还是从国际上众人对花卉的需求,这都是一个十分有发展前景的项目。” “到时候家里就成为我的专属实验室了,各种漂亮的花都摆在这里,怎么样?” 池芸儿抿着唇笑,“以华哥哥如果不是振振有词,我都觉得你是特意为了讨好我,从农夫转型成为花农了呢。” 江以华认真地点头,“你确实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原本想要研究的方向是如何让农作物抗旱抗风抗病害来着。” “能让自己的事业,服务于所爱之人,那我会一辈子对工作都保持着极大的热忱度。” “而且我虽然是个糙汉子,但是我骨子里也向往浪漫,有那么点情怀。” 池芸儿内心欢喜得紧,忍不住就往他怀里撞。 “那如果我将医院周围都改造成商铺,而且效益不错的话,也把农所四周给开出来。到时候咱们西厢房就在外面开个门做生意。” “我要开花店,卖饮品!” 这是多少女孩子最想过的日子呢? 开一家充满花香和阳光的店铺,在繁闹的街道中,这像是被分割成两个世界。屋子里播放着浪漫悠扬的音乐,她闲适地修剪着花枝,给客人们包扎成漂亮的花束,承递着最深沉的爱意。 而且还有个窗口售卖各种,甜食者不能拒绝的奶茶、果茶、冰淇淋,请两三个服务员,她往后余生不愁吃喝了! 江以华笑着说:“只要花卉项目成立,那家属们开花店的不会少。为了让我媳妇儿能从中脱颖而出,我也要好好努力,争取让你的花店拥有别人没有的漂亮花草。” 小两口有太多对未来的畅想了,他们越说越兴奋,忍不住拿出笔和纸,一个接一个地规划列出来,准备挨个地实施。 等暑气下去些,他们便去了后勤部挑选家具。 市面上的家具品种十分有限,都是规规矩矩的模样,他们准备先凑合着用,等以后再慢慢更换喜欢的。 考虑到西厢房以后的用处,池芸儿便将自己的活动间挪回卧室,腾出来当客房。 他们商讨着将西厢房整个墙面留出承重梁来,全部换上玻璃,改造成花房。等一排商铺建起来后,他们将另一面也抠出俩大窗户来,外面焊上铁栏杆防盗。 江以华和池芸儿,比照着房屋尺寸和自己所需,很快挑好了家具,约好明天下午搬过去。 这几天他们跟勤劳的蚂蚁般,一趟趟地收拾着自己的新家。 而两边父母,趁着下班的空,也都过来看了好几遍,瞧瞧还缺少什么,心里记下来回头买了给添置上。 他们都不是缺钱的主,看着一件件分开不算贵、却讲究的东西,流入到江家,邻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呐。 农所的福利不错,男人们的工资高福利好,可是能进来的人,除了江以华这个天才,其余的都快当爷爷奶奶辈的人了。 孩子从大到小可以打篮球赛了,所以他们家庭负担不是一般的重。 人能吃饱饭有衣服穿,就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讲究太多呢? 每当江家开门的时候,邻里们就状似找袁婶子有事,路过这里然后惊见大门开了,顺道一拐进来跟新邻居打招呼。 “哎呦喂,你们家小江真是太优秀了,还没成家呢就能捞着袁副局家的房子……他家侍弄的菜园子可好了,一家七八口人都吃不完,还能往外送出去……”所以你们两口吃不完,不考虑以后左邻右舍再送送? “你们家这墙面一份刷,跟新的一样,哎呦,这家具、摆设可真多,还怪讲究的,桌子上铺上碎花布……”人穿不好嘛?铺桌子弄上油污,存粹是浪费,小资思想! 江家人就笑笑,不接她们的话茬,以后让她们眼红的事情多着呢。 在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第九天的时候,江以华和池芸儿便去领证拍照,又去百货大楼买了些东西。 “今晚回去早点休息,明儿个肯定天不亮家里的亲戚就来。” “中午宴请亲戚,到了下午,咱们还要招待朋友们,不知道晚上闹到几点呢,”江以华目光所及全是温情与眷恋。 都说男儿气壮,胸中得吐万丈长虹,可是呢,他觉得一个人得活着有劲,有为之拼搏守护、将心有所安放的人,才能谈之理想和抱负。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成就只会比之前更大。 池芸儿轻笑着点头,扭头看着灯光下的房屋。 她上小学的时候,才搬到这里来,是唯一能称作家的地方。 但是今后,她会跟江以华拥有新的家,然后有自己的小宝贝,完成一个新的轮回。 “以华哥哥,今后我们好好地互相扶持,凡事有商有量,认真地生活好不好?”池芸儿拽着他的衣袖,用他最不能看的乖巧、期盼和可怜的眼神瞧着他。 “我们能走在一起,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艰难,又得到了多少幸运的照拂。太不容易了,我特别珍惜咱们之前的缘分与感情。” “我想与你共白头,不要让别人和乱七八糟的事情,将我们分开好不好?” 江以华摸摸她的头,“我永远都站在你身后,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在。傻丫头,我比你更不舍得。” “而且,”他低声笑着说:“你可是我唯一不过敏的女人,自然是上天赐给我的缘分。我是脑子傻,想要孤独终老吗?” “好了,你这小脑袋瓜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快回家休息,明天结完婚,后天接着就上班,你时间紧张着呢。” 池芸儿连连点头,知道自己这是恐婚。 没办法,她算是经历过一世,对人总是带着很深的防备。 命运曾经对她那么不公平,她都有些不相信自己重生后,能幸运成这样。 如果说,她的一切苦难,只是跨国生死,等候他的出现。 那么此时此刻,她内心特别确定,自己是愿意的。 所以,生死都不怕了,她干嘛要害怕结婚呢? 再差能有上一世差吗? 池芸儿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家。 池母笑着点点她的额头,还没说话,眼里就含着泪了。 “妈妈,”池芸儿轻笑着挽住她的胳膊,“干啥呢?您不是总担心我长得漂亮、人乖巧傻气、又聪明绝顶,世上没有人能配得上您女儿嘛?” “如今你心目中的女婿出现了,您该高兴才是,咋还要掉起金豆豆来了?” 池母被她逗得扑哧笑出来:“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什么掉金豆豆?” “怎么了?金豆豆的出产还得看年纪?我觉得吧,有人心疼您,那您的泪就是金豆豆,是吧,爸爸?”池芸儿挑眉笑着看向池父。 池父无奈地点头:“是是是,在我心目中,你们一个呢是皇后,一个是公主,掉得泪都是金豆豆。” 家里三口人,说话就没那么多忌讳了。 池母瞪着他,“你这是顺道夸自己了?还是你想跟皇上一样,后宫佳丽三千?” 池父连忙求饶:“是我比喻不恰当。家里有你们娘俩,就够我伺候得了,我哪能再给自己请个祖宗回来?” 池芸儿瞧瞧这个,看看那个,真是羡慕不已呢! (本章完) lt;!--over--gt; 第153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0) 第153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0) 老两口都二十来年的感情了,是从青梅竹马一路携手走过风风雨雨,到了现在,她有时候还能看到俩人腻歪劲。 她要是能跟江以华,也能如此相濡以沫就好了。 江母细细地再次叮嘱她,要好好跟人家以华相处,别动不动就使小性子。第一次是新奇,第二次是情趣,第三次是包容,第四次就开始变为忍让了。 多好的感情都经不过一次次的忍让妥协,然后慢慢生出逃离的心。 池芸儿认真地听着。 母亲御夫有道,她是要好好地学学,恨不能拿个本子仔细地记下来,在今后的日子里贯彻。 明天大家都要早起,洗完澡后都早早睡去。 池芸儿心里有心思,趴在窗台上望着漆黑的对面愣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迷迷糊糊的好像刚闭上眼,就听到楼下亲戚过来帮忙的大嗓门声音。 她卧室门缝里透过浅浅的橘黄,很快池母上楼敲门喊她起床。 池芸儿挣扎一下,爬起来快速地洗漱,吃了两口饺子、面条,换上红色束腰长裙,玲珑身段在贴合的布料下,漂亮地展露出来。 她没有让家人请化妆师,而是自己用有限的化妆品,涂抹了个淡妆。 池芸儿长得漂亮,皮肤状态又好,随便描眉涂个口红,都能将妍丽又增添三分。 盘上头发、带了自己指挥池母给缝制的头饰,整个人真跟国色天香的牡丹般,开到了荼蘼! 一群群的人听说什么新娘子漂亮得比花还好看,什么从没见过如此标志好看的人,什么完全超乎自己对美丽夸赞的所有形容词。 大家伙表示不能够想象,这到底多好看,能让见过的人如此统一评论?内心的好奇心发酵到爆棚的状态。 男同志们不方便上楼,暗戳戳等着新郎接新娘子的时候,再一睹芳容。 但是女同志们就没这么多顾虑了,一波接着一波的人跟疯了般,都涌上楼来瞅新娘子。 从刚会认人、能辨别美丑的几个月奶娃,到高寿老太,全都喜欢得挪不动脚,挤在房间里热闹得紧。 很快还不到七点,楼下的人就吆喝了,“新郎接媳妇咯!” 大家伙就忍不住打趣,说这新郎够心急的,没见过谁家这么早就来接人的。 身为伴娘的徐成芳,帮着新人说话,笑着说:“七点求的是夫妻俩往后日子里能够举案齐眉,关系和睦恩恩爱爱到白头……” 众人又开始笑着打趣伴娘:“哎呦,这是谁家的小姑娘长得俊,嘴巴也会说。” 徐成芳被闹个大红脸,瞪了眼跟着大家伙看热闹的池芸儿,无声地说:“我牺牲大发了,要求赔偿!” 池芸儿乐呵呵地点头。 总医家属大院里的邻居都是十多年甚至二十多年的老交情了,孩子们是一起长大的。 虽然池芸儿很多都没什么印象了,可是人家也很热心地空出去期盼许久的周末,来家里帮忙。 代表着新娘子派的小伙伴们,赶忙将大门给堵上,开始出题为难新郎以及站新郎的小伙伴们。 徐成芳和两个小姑娘,就来回跑着,给池芸儿和赖在她身边的亲朋好友转播。 “哎呦喂,霍天骄是不是还记着你的仇呢?她说为了这一天,琢磨了个把月的题,肯定能将新郎稳稳拦在门外面……” “哈哈,芸芸你是没见,新郎官太厉害了,什么级别的困难题目,人家眉头不皱就给出答案来了。” “大家伙都说,这哪里是新娘的亲朋好友,分明是新郎派来的卧底……” 池芸儿瞧着眼前喜庆热闹的样子,眼眶酸涩得紧,微微仰头克制住突如其来的泪意。 这样的场景,是她上一世遭受劫难之前,常常幻想的。 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够实现。 朦胧的视线中,江以华穿着一身橄榄绿站在了门口。 所有人都给他让出一条道来,自动成为背景。 “媳妇儿,我来接你了,”江以华大步走上前,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眸子盛满了热切的深情。 池芸儿抿着唇轻笑着递上手。 江以华一个用劲,将人给打横抱起,在众人哄笑声中,抱出卧室一路到楼下。 “爸妈,您们放心将芸芸交给我。我会拿生命去呵护、爱惜她,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池芸儿挑眉,之前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无论如何都没法从他口中套出类似的话来。 而她也不是特别注重承诺的人,行动起来才是真,话说得多漂亮那也只是场令人愉悦的骗局。 没想到江以华这会儿,给岳父岳母的话倒是痛快。 他这个人总是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好像他说到,那就一定能做到。 池父池母心理建设做的不错,最主要是闺女不算远嫁,寻到了最好的归宿,加上之前闺女有一年在外下乡的经历。 他们眼眶只是泛着湿意,还没等汇聚成河,便被女婿给安慰到了。 江以华开的吉普车上挂着大红花,身后跟着两派同样挂大红花的摩托车,全是院子里跟江以华差不多岁数、事业有成的青年。 池芸儿忍不住低笑出声,侧头看着男人完美无缺的侧颜。 江以华面上有点红,低咳一声道:“老人们都喜欢听好话,如果连承诺都不敢给,又何谈行动?” 池芸儿点头,确实如此,“那以华哥哥,你每天都对我说几句呗,哪怕天天重复没有新意,也让我安安心。” “比起动嘴说话,我更愿意付出行动,”他低笑着凑上前给她系安全带,几近耳语道,那炽热的呼吸,瞬间就将池芸儿烤成虾米,泛着诱人的粉。 婚礼热热闹闹举办了一天,尤其是下午场,都是年纪相当的同龄人,那闹洞房的法子是一个接一个,虽然俗套了些,但是确实能在少有的日子里,让江状元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大家伙觉得太难得了! 等所有人走了,池芸儿是身心疲惫,可是她精神亢奋得紧。 抿了些酒水的她,脸颊泛着红,眼睛水汪汪地乖巧地跟在江以华身后进进出出。 江以华笑着抱抱她,“乖,你要是困了累了先去睡,我将家里收拾一番。现在天热,如果不理这满桌子的残羹剩饭,明天家里蚊虫要泛滥成灾了。” 池芸儿就是眉眼弯弯地笑,一句话都不说。 江以华扶额,好吧,没想到媳妇儿是个一杯就醉的体质。 她这赖着人的模样,明显就是醉了,不过还怪可人的。 他咬着牙忍了忍,到底是没忍住,管它明天饭菜馊不馊,他只知道再忍下去,自己就不是男人了! 池芸儿就在梦里成为一叶小舟,任由风吹雨打停靠不了岸。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了。 瞧着陌生又熟悉的屋顶,又看看身边已经收拾妥当倚靠在床上翻书的男人。 她猛地坐了起来,凉被下滑,露出身上斑驳的印记。 江以华眸子暗沉,默默地替她拉上衣服。 说起来他被人当作永不落的神,渐渐地他也这么定义自己,因为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他一向顺风顺水,除了一点不能与异性靠得太近,就没啥烦心的事情。 可是如今,他奋战一晚上,再面对清晨,不,下午慵懒起床的娇妻,他腿泛软了…… 到底不是神仙,他体制再好,也要克制交公粮! 池芸儿拥着被子,眼睛转来转去,有种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既视感。 这可是她馋了好久的肉,结果全吃到梦里去了,现在她都想不起来细节…… 她期待那么久的洞房花烛夜,都被一杯酒给误了事。 结了婚,又请了一天的假,池芸儿满面红光地拎着一兜子的喜糖,被男人开车送到班上。 她先是各个科室跑了一趟,不管认识不认识地,桌子上都放上几颗糖。不过认识的是奶糖,不认识的是水果糖。 门市部开办起来,其有着品质保证、货源稳定、价格实惠的渠道,池芸儿买的不少东西,都是走得成本价。 池芸儿早饭是江以华去食堂打的,中午回娘家蹭饭,晚上小两口自己动手做。 池芸儿的厨艺还不错,脑子里又有不少的菜谱,每天傍晚从家里厨房飘出来的饭菜香气,直接勾搭一群孩子在门外,跟吞云兽般,贪婪地深吸着。 “唔,小江婶婶今天做了辣子鸡,我闻到鸡肉味了,哎呦,小江婶婶家就是炒个辣椒也比我娘做得肉好吃……” “是葱花油饼,小江叔叔生对了年纪,如果我早出生十来年,这么舒坦的小日子,哪里轮的他过……” “嗷嗷嗷,还有炸丸子……” 这些孩子们蹲在厨房窗户地下,小声地说着,可是孩子说悄悄话那完全是自以为的。 在厨房边做饭边腻歪的俩人,有些尴尬,尤其是江以华,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情敌还能往下延申十来年。 池芸儿抿着唇轻笑,“喏,小江叔叔,快点端碗炸丸子出去。” “他们吃饱了,就不会惦记小江婶婶了。” 江以华瞪了她一眼,端了盘子往外走,还不忘了啄了她一口,难得孩子气地嘟囔一句:“痴心妄想,小江婶婶只能是我的!” 池芸儿笑得都快抽过去了,不过她也清楚美食对于孩子的吸引力。 哎,赚钱的点子太多,可是她只想要婉拒…… 这时候人们的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半个来月,东墙往内移动了一间屋子的宽度,外面起来一排漂亮崭新的青砖房,刷了半米高的白色墙裙。 整体看过去特别漂亮好看,一间间屋子布局摆设一致,黑底红漆招牌,上面是店铺的名称,原木门窗框架,里面的桌椅也都是同色系的。 只是晾晒了一周,徐成芳辛苦寻来的厨师、服务员,经过池芸儿的培训,已经各就各位了! 在八月一号这特殊的节日,东街入口处新立的石牌坊上挂着红绸子,总医院的领导们和区里的一些领导都前来参加开业仪式。 两挂响天彻地的鞭炮过后,院长和区里领导一起将红绸子拽下来,上面写着昭阳盛食街五个鲜红的大字。 被鞭炮声和人沸声吸引过来的百姓们,都好奇地不已。 不知道何时医院东墙多了一排食品铺子,才六点多钟,空气中还带着浅浅地凉意,但是各种霸道的香气,已经勾得众人饥肠辘辘了! “卖包子来,正宗的江南小笼包……” “酱香饼好吃不贵……” “肉火烧……” “油条,正宗京都老油条……刚熬好的老豆汁……” 那门口的大钟一敲响,每个店铺的喇叭就开始齐齐叫唤了。 喇叭的声音是经过调节和测试的,辐射范围只是前后两家,让过路的客人能够听清楚,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噪音。 原本生活气息浓郁的街巷,如今更是多了市井和热闹,最重要的是被吸引来的百姓们被这眼花缭乱的美食给吸引住,不由地转身走进来。 与其说这里是美食街,倒不如说是医院食堂对外开放,经营模式不一样了而已。 但是这在中规中矩的年代中,无疑像是在油锅中滴入了水,瞬间炸开了。 现在国家一天比一天繁荣昌盛,农业上面的成就一日赛过一日。 在这里买吃食,能用钱和票,也能只给钱,不过价格略贵不如有票合算。 附近的居民很快得到消息,拎着饭缸就来了,逛了两三个来回,他们始终拿不定主意买什么。主要是什么都想吃! 索性,有些人准备从第一家挨个品尝,如此下来一个月的早餐都不带重样的。 但是呢,这里是盛食街,不仅仅是卖早餐,什么麻辣烫、烤肉、快餐、米线、锅盔、土掉渣烧饼等等,种类繁多、每一种都能满足绝大多数顾客的喜爱! 可以想象后世每一家口味正宗的美食店,那络绎不绝的人群,如今这里亦是不遑多让。 盛食街的火爆程度,除了池芸儿外,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周末的时候,真的是人挤人呐。 好在医院东面对着的是一个家属院的墙,并不会影响人进出。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没等池芸儿主动提,院长等人就开始催促着她继续把其他三个面都给经营成商铺模式! 院长还特意将她喊道办公室里来,“丫头,咱们医院最近变化很大,全都是你这个小姑娘的功劳。” “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里怎么装下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 “我看一个医院都快不够你折腾的吧?” 池芸儿笑着大大方方地点头,“确实,医院其他三面墙如果步入正规,也没有我能够伸展拳脚的地方了。” “我对象单位接受有单位的家属调入,所以我打算等所有的铺子开办好,再申请调离。” 意料之中,院长点点头,内心感慨不已。 这丫头才到单位多久,做出的贡献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企及不到的。 “行,我们也不是那不近人情的,非要将你留下来。”老院长笑着说,“不过呢,如果医院有事情,还得麻烦你帮忙了。” 池芸儿嗯嗯着,迟疑下小声地说道:“院长,其实商业街开办其来是容易,利润也丰厚,但是能否持久开办下去、利益会不会有所冲突,都很关键。” 老院长示意她继续说。 “我觉得商铺短期内能够模仿国营饭店或者供销社的方式,但是因为店铺众多、分散性大,很难保证有些人生出贪婪之心,让好好的店铺从盈利丰厚渐渐平淡,甚至还出现亏损的状态。” “所以商铺开起来,只是第一步,后期得要指定利于医院和个人双方的规则。” “最简单的是,医院可以考察下每个店铺盈利情况,制定一个标准,超过标准的盈利全部归于个人。” “有这么大的诱惑在前面荡漾,恐怕很多人都会拼足了劲去干活和经营。” “其实,不管哪一种方法,店铺的所有权归总医院是没错的。医院不能做杀鸡取卵的事情。” 老院长点点头,店铺太过分散,很难管理和监督,钱票缺上些,几乎是看不出来的。可是这样会给商业街往后的发展,埋下特别严重的隐患。 与其让员工们的贪心一点点茁壮、相互间包庇,倒不如一开始就将规矩立下来,不用将营业总额定太多,但凡达到这段时间平均水平的一半就行。 不过呢,这样一来,其他没有在店铺中上班的家属们就会不乐意了。 池芸儿提出这个可能性,是为了让老院长往长远看去,思虑在前,才能应对未来二十年经济的发展。 老院长低垂着眼睑想了会儿,敲着桌子说,“丫头你还没申请房屋吧?” 池芸儿嗯,“我马上要去农所,就是申请了房屋,等离职后也要被医院收回,所以我没递交申请表。” “我看你直接挑两三间商铺吧,就按照主任级别的待遇,看看房子分多大的,就用商铺来抵。” “咱医院如今资金在快速积累中,都是你的功劳。不能寒了大功臣的心,就你为医院创造的利润,别说几套商铺了,就是一排都不足以支付。” (本章完) 第154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1) lt;!--go--gt;第154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1) 池芸儿轻笑着没有推脱。 她就喜欢这般敞亮有来有往的关系,有付出才有所得,没有什么人和事情理应就让别人一味地进行输出。 池芸儿身为福利科的主任,享有其他科室主任一样的工资福利待遇。不过主任和主任还是不一样的,涉及到工作年限的问题。 哪怕如此,她也可以分到俩室一厅一厨一卫的规格,俩卧室还是面积比较大的那种。 但是院长发话了, 既然是给她的谢礼,感谢她为医院创收这么多,直接按照三室一厅一厨一卫来算,约莫九十多平米,能够兑换二十平米的商铺四间! 池芸儿明白,院长这么做, 确实存在感谢她的想法, 但是其更是想在医院钱财不凑手、或者出现重大问题的时候,能够继续得到她的帮助, 刻意在示好。 她笑着说道:“院长,其实商铺看着利润丰厚,但是咱们是医院,不能做本末倒置的事情。” “得趁着有钱,从人才、技术、制度、福利和服务上,领先其他同行。” “养着两千七百多人的主业,才是重中之重,商铺不过是一种补充和扩展罢了。” 院长点点头,“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医院开办好了,保证了客流量,那商铺就不愁利润不丰厚。” 说着他低头开了条子交给池芸儿,“喏,拿着条子自己去选商铺,记着避讳着人些。” “听说要开始办理房产证了, 到时候我叮嘱人替你办一份。回头房租利润之类的,统一收取, 办成汇款让你爸帮着转交。” “省得一些心眼小、没本事还喜欢天天盯着别人的红眼病们,又生出幺蛾子。” 池芸儿抿唇问道:“院长,我选择哪一个都可以吗?” 院长点头笑道:“对,随便你挑,往后商铺除了给你的,其余全部是医院的所有权,这一点不会更变。” “不管商铺怎么发展变化,房租总不会跑了吧?” “所以你随便挑选。” 最重要的是,医院那么多人,哪怕是主任都一抓一大把,商铺若是归个人,根本不够分的。 既然如此,池芸儿也不客气,直接就点名要每个大门旁边最近的一间铺子。虽然房子还没建起来,但不耽搁她抢占下来。 混了四个商铺,还是在总医院门口,池芸儿觉得自己养老任务减轻一半了! 有这个奖励在,池芸儿也努力想着怎么让商铺的盈利维持时间更长些。 像是盛食街, 只要每个铺子里吃食不偷工减料,绝对能凭借着其品种多样、正宗、汇集天南地北的名吃而成为一道风景区。 至少会有不少青年听到消息, 会带着小伙伴或者对象, 来逛逛。 为了能让人从早消磨到晚,池芸儿决定四个街道各拥有不一样的功能。 西面一排商铺打造成盛衣街,到时候让赵金明多去南方制衣厂跑跑,选择一些款式新颖、品质过关的,制定长期供销合同。 每个店铺对应好几个厂家,如此便能保证每个店铺的风格、款式的不同,而且这一排店铺包含男女老少不同年龄段的衣服。 整整一条街售卖衣服,绝对能让大家伙看得眼花缭乱! 因着组织在棉花种植方面有所突破,各大纺织厂器械不断更新,布料的供应日益增长,已经开始满足众人日常所需,对票据的要求没有往日那般严苛了。 所以给钱和票可以,如果只给钱也行,但是总价会略微贵些。 爱美之心是哪个时代的女人,都控制不住的。 哪怕不吃不喝,她们也会舍得买一件跟工资齐平的衣服! 而且两年后,局面会发生巨大的改变,人们口袋里的钱变多,消费欲望疯狂递增。 再加上计划生育的开展,家家户户孩子成了掌中宝,童衣的需求也只会越来越多…… 在盛衣街和盛食街衔接的北面街道,池芸儿准备设置些精神消遣、消磨时间的娱乐项目。 八十年代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路边音响里传来的经典曲子。所以店铺要有一家专门售卖磁带的,面积还不能小,最好做成超市的形式。 将磁带都摆放到原木架子上,任由顾客选购。 这家店铺要注意防盗…… 开办一家电影院,模仿后世影城模式,一个放映厅跟两间教室差不多大,摆上几排椅子,椅子上都包上皮子里面塞上舒服宣软的棉花。 如此的放映厅来上六七个,正好占据半个街道了。 在配备售票员、检票员的同时,还有售卖零食、饮品的。 这里守着医院的客流量和好几个大单位的家属区,还有不少公交车路过,只要广告打出去,影片跟得上更新,就不愁卖不出去票。 这个就交给徐成芳联系,让她跟几个大的电影制片厂商谈。 卖票也能做成团购模式,时不时根据节假日做活动,再来个预售,多种促销形式! 相信没有接触过如此新颖销售模式的众人,肯定会以占了大便宜的心态,一股脑扎进来。 北大门的另一侧则办个大图书馆! 所有的房间全部打通,且往医院内扩些,建三层的高度,中间悬空,采取后现代的装修风格,墙壁都是分区摆放的众多书籍,其他地方则是各式各样的桌椅,还有不少花草绿植装饰。 图书馆中间和两侧是水吧,到时候可以供应牛奶、果汁、咖啡、奶茶等饮品。 图书馆可以办理会员免费进去看书、查阅资料、上自习,也能借出书来回家看。 看似图书馆多半是福利性质的,可是能够吸引文化人来,周遭的店铺也能多了不少精准潜在客户。 旁边是书店和文具店,相信以现在娱乐项目不多的当代人,绝对会将书籍刊物当作很重要的消遣之一。 至于南门则销售些来院百姓最常购买的东西,相当于将门市部外扩了。 有水果店、花店、营养品店、生活用品店等,而且她还要开办一家陪护机构,招纳责任心强、干活麻利、品行好的家属,严格培训后考核挂牌上岗。 现在人们假期很少,还不实行双周末,家里有老人和孩子生病了,监护人总不能长期请假来陪护吧? 是以陪护机构里提供陪同人员,帮着全方位陪同和服务。 陪护服务好且周全,有医院作为担保人,价格公道。 既能够解决病人家属的不便利,又给职工家属提供不少岗位。 这肯定会成为一类大家伙追捧的畅销服务! 唔,还开一家大药房,卖些不需要处方的常用药,提高工作效率。 婴儿用品专卖店也要开起了,再来个蛋糕店。 之前她还想折腾宾馆来着,正好也弄个门头,与后面原办公楼改建、空了一半房屋的单身宿舍给连接起来。 房间做好隔断,满足所有心理价位客户需求,从胶囊仓到豪华单人间,应有尽有…… 池芸儿这次的策划案洋洋洒洒地写得极厚,每一个项目都从市场需求、发展背景、货源、客流等等方面分析,还制定了详细的规划。 甚至她连图书馆的建造图纸都给绘制出来了,甚至连绿植种类和摆放位置,都一一作了标注…… 院长他们却看起来丝毫不觉得枯燥和烦闷,而是越看越上头,直接就让安排上了。 赵金明和徐成芳已经被池芸儿带出来了,各个都能独当一面。 房屋建造还得个把月,不过人员却可以招聘培训起来了。 他们三个人分头行动,一个去跑货源,一个监工盖房,还有一个筹办招工培训事项。 在乡下呆着的知青们,又听到招工的消息,而且据说招聘岗位还不少,顿时激动地拥抱在一起,跟自己被招聘上了般。 为了防止大家伙浪费来回车费,池芸儿寻到高中主课老师,让他们帮忙出了三套卷子,然后由想要报名参加招聘的家属,将试卷复印邮寄给本人。 并且附上一封信和对应的答案,要求本人当成正式考试进行填写,检测自己的水平,如果成绩达到良好水平,那么其直接来现场报名参加考试。 考试分为笔试和面试,按照成绩由高到低的顺序进行录取。 没有被录取的知青,如果成绩与检测成绩相差不大,那么总医院会帮着报销来回运费,若是存在作弊嫌疑,只能由个人承担损失了。 来回车费不便宜的,大家伙一见这条规定,各种小心思被按捺下。 他们明白,如果自己不能考出个不错的成绩,就是作弊勉强获得参加考试的机会,也将会为组织的交通运输业做出贡献了。 更何况,他们自从六月份听到招工考试的风声,就没有停止过学习,哪怕白天干活再累,也咬着牙拿出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在坚持。 就像是一封封从京都发出的家信中,一句句醍醐灌顶的鸡汤: 什么人生能有几次搏? 什么今日不吃学习的苦,明日必吃生活的苦! 什么星光不问赶路人,时光不负有心人…… 这些都像是强心剂一样,让这群原本满是热血和抱负、因为种地被消磨去棱角的青年,立地成活(立马满血复活,get?)! 三四个月拼死拼活、下狠命的学习,让他们收获甚大,起码自测出来的成绩,没有辜负他们的努力。 不少知青喜滋滋地给家里拍电报,告知要请假返城参加考试。 其中就包括江子实! 这几个月,他着实不好过,搭上自己的人生大事,结果颗粒无收,还惹来张家的抱负,整日面对一个不洁的媳妇。 他还在卞家庄,为了稍微好过些,只能忍着恶心与卞玉敏成了夫妻。 然后他以学习为重任,除非特别想的时候,尽量是不碰她的。 不知道江以华回京后,跟爸妈说了什么,反正家里没再给他寄过钱,甚至连布料、吃食都没有,就好似自个儿被遗忘了般! 他是没有江以华和池芸儿聪明有天赋,可是他这个人要强,成绩也算是前茅的。 只是他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精力一分散,加上下乡后劳作繁重,学得知识全部都还给老师了。 哪怕他对于媳妇失节一事膈应,减少次数,但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又是新婚,肯定又受到不小的影响。 总之呢,他复习的并不扎实,从旁人那里借来的自测试卷,根本达不到要求。 可是他还是对卞家人谎称自己成绩还不错,既然拿不到工农兵的名额,他想要先去京都参加招聘考试。 顺道他也要回家提醒下便宜爸妈自己的存在,家里可不仅仅江以华一个儿子! “子实,”卞玉敏穿着无袖碎花背心,露出莹润的臂膀,甚至还隐隐能瞧见优美的弧度。 她圈住看书的江子实的脖子,顺势坐在他怀里,手指摩擦着他下巴又冒出头的青茬,“你一定要回去吗?” “听说这次参加考试的人很多,不仅有你们京都总院的,京都其他知青,还有其他地方的知青,都蜂拥过去争抢几个名额。” “我,我舍不得你走。你说,你走了会不会不回来了?” 江子实浑身紧绷。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容易被撩拨。 他哪里知道,怀中的女人是重生归来的,上一世就因为特别会伺候男人,一路傍、傍、傍到京都,后来因为年老色衰日子过得不尽如意。 她随便使点小手段,都能让他缴枪投降! “怎么会呢?”江子实咬着牙抵抗住她的勾搭,轻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乖,去帮我收拾东西,我考完试等出了成绩就回来。” “咱们都领证了,你还怕什么呢?” “而且,爸知道我家在哪里,如果我没回来,你也能寻过去不是吗?” 说到这里,江子实心里各种念头又是一阵重组排列。 或许让卞家对付那俩老不死的,更能达成他所愿! 他们俩很注重面子,肯定会尽量迁就不满意就撒泼打滚、丢人现眼的亲家。 一步退、步步退,他这次一定能返城,不再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受罪了。 卞玉敏一听也是,现在的人们对工作看得特别重要。 江家父母是正式工,而且一个是主任医师,一个是护士长,绝对不可能说辞职就辞职的。 江子实参加了工作,想要抛妻弃子,那她为了余生的富足,绝对要闹得整个总医院鸡犬不宁! 她微敛着眸子,看向自己已经平坦的小腹,笑着点头,“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她亲了他脸颊一口,才去收拾东西。 江子实用袖子擦拭了下脸颊,面色阴沉,书页半天都没有翻动。 总医院商铺职员招工考试时间,是顾及到天南地北的知青,特意设定在八月中旬,距离发布消息相隔了半个月。 池芸儿还跟附近小学校长申请,周天的时候借用他们的教室。 试卷是她偷偷请了好几个高校的老师联合出的题,然后她亲自复印装订封口。 至于监考老师,除了她、赵金明和徐成芳外,还有不少周末有时间的医院的大小领导,清一色为人古板,肯大义灭亲的那种! 就连休班的保卫科的员工,都兴冲冲地参与到维持考场秩序中。 早上空气清新,江以华从食堂买了早饭回来,小两口吃完直奔考场。 “亏得咱早料到江子实也会参加招聘考试,让爸妈提前就歇年假,带着爷爷奶奶和小妹去乡下消暑,与他避开。” 江以华勾着唇角说,“不知道这次他成绩如何。” 池芸儿轻笑着挑眉,指指自己的鼻尖,“喏,最终拿主意定下招聘名单的是我呦。成绩固然重要,但是人品是前提。” “一个人满肚子都是算计,难保有一天他不会冲着公家的东西伸手。” “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直接考虑其他的人呢。报名的人这么多,成绩由高到低排列,总有人品比他好的吧?” 江以华点点头,“那最好不过了。” “进去吧,我就在外面等着你,如果有什么情况,记得吱下?” 池芸儿笑着点头:“吱……” 江以华一愣,忍不住闷笑着揉揉她的头发。 池芸儿今天穿着米色底红色碎花及踝裙,手工编织凉鞋,梳着蜈蚣辫,整个明艳的五官,因为染上温婉而越发精致漂亮。 赵金明笑着上前,喊了句以华哥,便主动扛起沉甸甸的试卷。 学校门外的知青们排起两排长队,一一拿着资料经检查无误后,才被允许进入操场等候下一步的安排。 门口停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早就吸引众人的注意。 江子实紧握着拳头,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俩人。 他深吸口气,笑着跟前后的同志说一声,便大步冲着那俩人走过去。 “江以华,是不是你哄骗爸妈不在家,让我扑了个空?” “你不喜欢我可以,但是你凭什么将爸妈给拉拢过去?” “那不是你一个人的爸妈!” 江以华冷笑声:“嗯,他们还是我小妹和我媳妇的爸妈,与你不相干。” “你不是早就自以为是地,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生恩不如养恩大,我爸妈从来没对不起你过。” (本章完) lt;!--over--gt; 第155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2) 第155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2) “什么出于愧疚收养了你,又顾忌名声,在人面前一套背地里一套?” “那是我爸妈,他们不偏心自己亲生骨肉,那才是不对劲!” “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你真以为,以你那趋利避害的姥爷姥姥,会放过任何一个讨要好处的机会?” “真相永远都不会被谎言给遮盖,我们问心无愧。” “既然你不领情,那就一家人成两家,往后各过各得。” “说到底,不过是你自卑贪婪之心作祟,生怕我爸妈不要你。而你也以这种借口蒙蔽自己的私心,想不劳而获,将整个江家都扒拉入怀吧?” “难道你不觉得你能长这么大,已经承了我们江家太多情了?” “狼心狗肺,也没你这么彻底的。” 江以华说话毫不客气,也没有过于压低音量,几乎是怎么戳人肺管子,怎么来,而且还是用江子实最不能忍受的高高在上、鄙夷的姿态淡淡地说着。 对待恶人和小人,干嘛要估计那么多,收敛着自己的气场,照顾其自尊心、自卑心? 不存在的! 池芸儿听得一双狐狸眸子弯弯地。 江子实紧握着拳头,脸皮涨红,是啊,他在江家唯一能依仗的,不过是自己假装不知道身世,以小儿子的身份继续无理取闹。 现在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他只是江家被赶出家门的养子。 之前他母亲没能抢救过来的事情,只是谣传,没有什么实锤,而且这事虽然发生二十来年了,可是老一辈的人,有很多都是见证者。 他但凡带点脑子,也知道当年那事与江父没有一点关系。 可是他承接了江家的养育之恩,却是实实在在的! 最没理的不是别人,只有他。 而他不愿意承认这个残酷的现实,凭什么他是小可怜、欠了所有人的?而江以华却能轻轻松松拥有一切呢? 江子实咬咬牙,低声道: “爸妈怎么说?我不信他们会站在你这一边。” “虽然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可也是他们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哪里有父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我,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池芸儿在一旁冷笑:“果然是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脑子记性不好,都忘了怎么坑害我的?” “您可别说自己无辜,什么不知道砖厂的情况,被卞家人给糊弄哄骗了。” “也别说特别想让我跟以华哥哥参加你的婚事,却又被卞家人钻空子。” 江子实手臂上的青筋鼓胀着。 他低垂着头,态度诚恳道: “池芸儿,是我不对。在你跟着我下乡的时候,我应该阻止你的。” “你说的这两件事,”他声音停顿下,无奈又任命地说:“真是我没有考虑全面,着了别人的道。” “我以为我是村长的女婿,又跟你关系比较近。别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说对你多加照顾,也不至于寻你麻烦吧……” 池芸儿翻了个白眼,没继续听下去,“有些人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的。证据哪怕甩在脸上,只要你自己死咬着不认,是不是就觉得事情能够翻篇?” 她轻笑着微微探身,低笑声:“怎么可能呢?” “我这个人吧,从小就被我爸妈给宠溺坏了,嫁了人后,以华哥哥对我好得更过分。” “我有恃无恐,往后呐,我保证会好好招待你,让你的人生遍处都是坎坷。” “你跟你媳妇,只能在泥潭里挣扎,而我跟以华哥哥,则站在你们仰首艳羡的高度,惬意快乐地生活!” “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就问你气人不?” 她微微扬着下巴,笑得格外灿烂和张扬。 气人! 江子实被这夫妻俩气得脑袋发懵,像是中暑一样。 他眸子通红,却只是深深地在俩人身上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完池芸儿没再理他,拉着江以华上旁边说了几句话,便与赵金明往学校里走去。 江以华也冷冷地看了江子实一眼,回到车里坐着。 车停靠在大树底下,又大敞着窗户,并不会太闷热。 他们太清楚江子实的脾性了,只要刺激够大,这玩意能气懵了头,恨不能立马就生出幺蛾子。 而他们需要的就是,在恰当的时候将他揪出来,给予疼痛一击! 江子实眸子里晦暗不明,看着长长的队伍,一抹阴鸷的笑缀在唇角。 “咦,同志你认识负责这次考试的工作人员?” 江子实归队后,大家伙心里有些忐忑地问道。 他点点头欲言又止,“我家亲戚,之前下乡也在一个地方。碰见了就上前说几句话。” “你们关系不大好吧?”他们试探地问道,生怕他走后门抢占了大家伙的一个名额。 江子实嗯了声,“或许我知道得太多了。” 说完他紧闭着嘴巴,没再说一句话。 等快要到自己的时候,他匆匆去了厕所,没多大会儿便回来了。 江以华从墙角走出来,身旁则是一身上白下蓝带大盖帽的两位同志。 “啧啧,以华哥,你爸妈可真是冤大头,养了他这么多年,结果却被记恨上了?”肤色比较黑的那位,摇着头感叹道。 江以华瞪了他一眼,“去干正事,等考完试、成绩下来后,你们再将人给带到局子里好好教育下。” 呵,落榜只是前奏,人生低谷可以无限刷新! “诽谤罪,尤其是对女人贞洁的诽谤,能够将一条鲜活的生命推上绝路!” “回头让你们嫂子整一桌好吃的,喊上几个兄弟一起来家吃饭。” 俩同志连忙挺胸收腹地站好,严肃地点头,“以华哥您放心,我这就将听到他话的同志给说明情况,顺便让他们成为证人。” “相信等他们的身份信息被登记下来后,他们更不敢随便乱传播恶毒毁人清白的言论。” 说完他们还不客气地报了好几个菜名。 江以华笑着应声:“行,还能亏待了你们?” 正是人们都忙着上班上学的时间,只有排队的几个考生憋不住来蹲厕所。 刚才江子实站在厕所外面,借着树木遮挡,掐着嗓子来了个双人相声。 “东哥,您刚才看到了嘛,这次监考的工作人员里,有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同志?”男生掐着嗓子模仿女声不容易,但是江以华故意压低声音,倒是将违和感消去大半。 以至于话的内容攥去大家伙的注意力。 “看见了,”男声低沉带着些懒洋洋的味道,“长得漂亮又如何,我知道她,总医院池主任的女儿,叫做池芸儿,跟她名字一样,是个特别作的一小姑娘。” “不顾顶撞父母,追着男人下乡,回来的时候又跟人哥哥搞在一起,私生活忒混乱了。” “也不知道她跟当哥哥的结婚后,怎么面对她的前男友小叔子。” “那池芸儿刚返城几个月,这就跟医院领导们干一样的活,啧啧,你没看到,上前抱卷子的那位,是老院长小孙子。” “俩人当着池芸儿对象的面,就眉来眼去笑得不行。” “啧啧,果然是捡了弟弟女朋友的人,在妻子作风方面不打讲究。” 那女声惊讶地倒抽口气,捂着嘴不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 “不过我倒是也见过。有些小姑娘长得漂亮,从小就被一大群男孩儿围着转。被人追捧习惯了,长大后也不懂得跟男人保持距离。” “唉年轻人呀,走得近了肯定会出问题。下乡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长辈看着,她,她肯定被人给哄了身子去吧?” 男人哼了声:“你觉得呢……” “肯定是的,”女人坚定地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们男人啊,尤其是这个年纪血气方刚的,稍微一不注意就像是喷发的火山,砰一下子就给烧起来。” “更何况这个池芸儿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能抵抗住她的魅力,除非不是男人!” 厕所里蹲坑的人,都禁不住放缓动作,竖着耳朵听。 这信息真是对人冲击性太大了,尤其是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城里人。 他们为了返城这个执念,坚守着身心,不与女同志走得近,不跟村里异性有太多交往。 可这不代表他们不对爱情和婚姻憧憬,也不代表在他们疲累的时候,几个小伙伴在一起谈女人。 啧啧,如此桃色的消息,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格外炸裂的。 说话的男人声音不高不低,是大家伙努力听能听清楚,又是其刻意压低的悄悄话模式。 这人自称下乡之地,距离池芸儿不算远的隔壁生产大队,连着说了好几个信誓旦旦铁锤的事情。 什么她追人到乡下,一点都不知道与男性保持距离,任由人跑前跑后地伺候,有时候俩人就待在一个屋子里,同院的知青们都知道。 什么她为了男人要死要活撞墙…… 什么她行为不检点,被当地的小混混给盯上…… 什么在其爱慕者的婚礼上,她被人捉奸在床…… 那一句句话,能让人浮想联翩成长篇电视剧,恨不能驻扎在满是五谷轮回庙中,靠着精神食粮激动度日,考试什么的,太乏味枯燥,哪里有这个让人内心激荡? 不过,他们想着,如果自己没能被录取,是不是要向医院检举下那池芸儿生活不检点? 其他落选知青都回乡下去了,那他们岂不是可以取而代之,被医院嘉奖获得一份工作? 等厕所外面的人离开,几个人才意犹未尽地提裤子走出来,结果男女厕门口都站着个大盖帽同志。 他们内心禁不住一哆嗦,忍不住反思自己从来到京都,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同志掏出笔和纸,让他们排着队挨个登记了信息,还查看了他们的证件和介绍信,确定信息无误后,才说明缘由。 “刚才听墙角听得舒坦不?” “腿不麻?” “茅坑里的味道很好闻,还回味着早饭呢?” 面对灵魂三联拷问,他们连连摇头,一阵悔意。 他们明明来京都是为了参加招工考试的,马上要进考场了,干嘛还为了听墙角少背诵几个知识点? 如今还因为这事招来了大盖帽! 俩同志开始跟他们语重心长地说道: “知道刚才墙外的人是谁不?有几个人?听到说什么了吗?” 几个人互相看了眼,都低垂着头,不敢当出头鸟。 还是一个怕招惹上事的小姑娘,秉承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想法,老老实实小声地说道: “同志,我不知道墙外的人是谁,但是好像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都不算大。他们,他们在说监考里一个很漂亮女同志的坏话。” “哦?你听了感觉如何,对话题里女女同志印象怎样?”一个同志淡淡地问道。 “我,我没感觉怎么样,就是,就是觉得女人长得漂亮也不是好事,容易招惹是非。”小姑娘声音颤颤巍巍地道。 “你们呢?”那同志冷着眼扫视了众人一遍。 他们都说:“我们是新社会的知识青年,不能偏听偏信,没有亲眼所见查证的事情,都不能草率地下定义。” “我觉得,肯定他们也跟我们一样是下乡知青,见人家女同志家庭条件好,又有了工作,心里生了妒忌,故意败坏人名声!” 一个人提出猜测,其余的人纷纷点头。 “肯定是这样的,他们一男一女去哪里不说,非得跑到厕所外面,隔着一堵墙呢,怎么还让我们听见了?” 能够来京都参加考试的,自测卷都达到了不低的分数,他们不是下乡前什么事都不懂的傻小子、傻丫头,而是经过生活的磨练,还在知青所勾心斗角中,渐渐寻到一套适合自己生存的法子。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们这会儿有些回味过来,如果不是俩大盖帽同志上前询问,说不定等回到队伍中,他们扭头就将听到的话,以不能说的秘密给快速传播出去…… 成为别人手里的刀,他们脸色十分难看。 那同志快速地说道:“刚才在外面只有一位男同志。” “他自导自演的话,就是想要通过你们的嘴巴,传播出去,还让人寻不到谣言的源头。” “往往传播八卦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失去理性判断,添油加醋之间,让谣言更加具体令人信服。你们则成为他达成目的的帮凶!” 一行人被吓得冷汗哗哗地流淌着。 “同志,我们,我们啥也没干,就是上了个厕所……” “哦,是么?”另一位同志淡淡地扬眉,抬起手腕敲敲表盘:“五分钟,五分钟厕所里没有人进出,你们一二三四五六七个人,这么巧都是蹲大号?” 众人沉默了,只有俩个确实是蹲厕所的。 “你们道他是谁?他口里的池芸儿同志又是谁?” 众人摇头,一副特别配合悔过的模样,听着俩同志的教导。 “池芸儿是最近我们片区最有名的同志了。她以一己之力,开办起医院的门市部,这个把月来,最让人津津乐道的盛食街也是她筹办的。” “就是你们这次考试要进入总医院周遭铺子里当职员,也是她提供的条件,还特意点名要的是下乡知青。” “不然你们以为京都这么多待业青年,总医院凭什么需要耗费精力、时间,从你们中间选拔职员?” “人家设身处地替你们考虑,想拉巴你们一把。结果你们这么回报人家女同志的?” “呵呵,你们觉得那位男同志为什么要,对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同志泼脏水呢?” “我们怀疑他是跟敌人有牵扯,专门针对优秀杰出青年,阻拦经济发展速度。请你们配合我们去那边指认下人。” 一众人连连点头:“同志,您们让我们指认人没关系,不过我们没见到人的样子,而且听您们这么说,他的声音也是特比变了腔调的。” “我们想帮忙,也无能为力。” 俩同志没理会他们的话,就一前一后地领着他们走到队伍前面。 看到这俩大盖帽,众人的心禁不住高高拎起来,生怕自己一个呼吸的姿势不对,都要被请去喝茶。 “同志你们好,”大盖帽直接跟江子实前后的人搭话,“请问五分钟之前有人去上厕所吗?” 听到这话,江子实内心一咯噔。 他其实做事情的时候,想到了很多情况。 如今正是总医院招工考试,大家伙忙的很,谁能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呢? 而且江以华坐在车上,就是看到他上厕所,又绝对猜不到他能通过躲在厕所墙后面,把蹲坑里的人们,当成传播流言的工具。 他将事情前后都想了很多遍,确保只要自己现场没有被抓住,往后池芸儿的名声直接一落千丈,在京都混不下去了。 江子实太明白流言蜚语对一个女人的打击力度,哪怕不是真得,可经过红眼病们的口,也能给你说得像模像样。 别说当事人了,就是当事人的家人都能受到来自周遭人的恶意。 可,江子实却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要被揪出来了。 (本章完) 第156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3) 第156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3) 江子实的脑子还没能想出解决法子,也没整理出如何来个绝境中的挣扎。 前后的同志们也还愣神的时候,相隔几个人的同志们先积极地指认道: “同志,就是他,那个站在同志你跟前、穿着红格子衬衫、眯着眼、尖嘴猴腮的那位,从厕所溜了一圈,刚刚磨磨蹭蹭地回来。” 是的,江子实喜欢演戏演全套。 他不是上厕所,而是将厕所当成自己的一个报复人的战场,所以他演绎得十分生动,将上厕所前急匆匆和回来后舒坦慢悠悠的架势,演得很足。 就因为演得有些夸张和过了,反而让大家伙印象比较深刻。 再说,什么叫做眯着眼? 江子实气得不行。 他那叫做丹凤眼,眼睛狭长显得略微小,但是魅力十足,身后多得是女同志稀罕。 尖嘴猴腮什么鬼?他五官立体,就颧骨有点点高,跟猴子扯什么关系了? 从下乡呆了多久,怎么连句话都不会说? 大盖帽同志说的时间并不长,换句话说,正好是江子实去厕所,而大家伙正在接受询问的时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请问,这附近还有其他厕所吗?”一个同志忍不住问了句。 学校门岗的同志不知道发生生么事情了,这会儿也有位走上前,配合大盖帽同志们的工作。 听人询问,他赶忙回到:“没有了,学校里面有厕所,外面都是家属区,最近的厕所距离这里还得走个十来分钟。” 每个厕所都是有辐射范围的,哪能走几步能遇到两三个厕所呢? 所以,在别人一头雾水的时候,蹲厕所联盟们已经明白事情的始末。 “呵,”高个子的青年冷笑声:“请问同志,您认识监考工作人员中最漂亮的那位池芸儿同志吗?” 江子实满头是冷汗。 想当初他无往不利,从小心思深沉地将所有他不喜欢,或者得罪他的人给耍得团团转。 但是碰到池芸儿和江以华,他每次都能深刻品尝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为了让流言深刻、形象且针对性强,他都把大家伙的谈资完美准备好,一个最漂亮的副院长的女儿,就足够让池芸儿的身份和模样,让人精准地对号入座了。 江子实这次仍旧还没开口,周围的人赶忙热情又积极地替他承认。 “认识呢,刚才他还上前与人说话。就是那个长相特别特别出色的女同志。” “对对,这位同志说了,他认识那几个人,还一起下过乡,只是关系不大好……” “他还说他知道了人家不少事情……” 一个个实锤,将江子实结结实实钉在审判墙上,挣脱不出来。 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什么叫做作茧自缚,江子实这会儿要被自己给蠢哭了。 人家还没出手对付他呢,他就迫不及待想要用小聪明毁了别人。 他却忘了这里是京都,是江以华和池芸儿的专场。 哪怕池芸儿是个花瓶兼草包,但是江以华的聪明和才华却不容小觑。 他又凭什么以为,自己在江以华眼皮子底下,就能将人媳妇的名声给败坏掉? 这世上不只有他一个聪明人! 江子实满脸颓色。 他很想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去上厕所的时候,途中遇到熟人并没有进去,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可这样的话谁信? 谁又能在关键时刻配合他的演出? 而且他侧头看到仍旧在吉普车假寐的江以华,明白,说不定这两位同志一直在盯着他,看到了全程。 如今俩人不过是将一大波人证给送到他跟前而已。 “江子实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江子实紧抿着唇瓣,苦涩颓然地摇摇头,自己技不如人。 “那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虽然他们原来计划是等江子实出了考场,成绩出来后,再将人给带走。 可是证据确凿,他们此刻没有采取行动,回头的效力会被大大削弱。 江子实狠狠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冷漠旁观的江以华,内心的火几乎能将自己给灼烧殆尽。 众目睽睽之下,他被人给带走。 这么多知青中,能够来参加考试报名的,来自夏华的天南地北,也不缺乏来自京都甚至京都总医院大院的。 他的算计落空,自己的名声也彻底臭了,说不定档案上留下污点,以后哪里还有前途可言? 这个年代对于心黑的犯罪分子打击力度很大,尤其是开始关注这种煽动舆论的狠毒之人。 江子实认为自己不过是在厕所外,自导自演说了几句话,却没想到被判两年!他都没来得及采取行动,就已经被拉到农场改造去了。 考生们多多少少受到些影响,还是蹲厕联盟们,小声地跟大家科普了事情的全过程。 原来是江子实怀恨嫉妒人家小池同志,和他哥哥,所以想用舆论的软刀子毁了人家优秀的女同志。 他们还着重强调池芸儿的厉害之处。 大家伙唏嘘不已,都愤然地希望江子实能够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 所有考生经过核查身份和信息,进入到学校里。 总医院周遭的三面墙被改造成为商铺,需要不少服务人员,初步定为两百三十多个岗位,还留出三五十名临时工的岗位。 而报名参加考试的知青们,足足有九百多名! 他们原本决定来参加考试的时候,满腔热血,也很信服自己一定能脱颖而出,返城参加工作。 可是看到集中到操场乌泱泱的人群,他们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 他们使劲地夯实基础,翻来覆去地学习,弄懂课本上每一个知识点,在有限的资料辅助下,尽可能做到对知识的灵活运用。 能够来参加考试的知青,本来在校的时候,就是名列前茅的。 可是他们也不觉得自己是尖子生,可以从九百人中,抓住少得可怜的岗位。顿时就有人打退堂鼓,恨不能掉头就离开,省得自取难堪,给人当了庞大的陪考分母。 池芸儿看着众人从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不过半个来小时,都蔫哒哒地,对生活丧失了热情,对未来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她轻笑着让总医院的领导上前讲话。 这些领导们可都是演讲好手,一个个地鼓励大家好好考试,医院职工的福利待遇要多好有多好。 给大家画得饼真是又大又香。 可是大家伙听得好像心不在焉。 领导们分别激情演讲完,可是台下掌声零零落落的。 他们不免有些失望,有些迷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这一批孩子,在乡下种地干活有了经验,看不上总医院在商铺迎来送往的工作? 院长是最后一位上台的,末了他说道: “我说出来,可能大家都不太相信,在三个月前,咱们总医院的岗位早就处于饱和状态了,自家人都安排不进来,又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地举办招工考试呢?” “是我身边的小池同志为大家伙创造的机会。” “她跟台下的你们一样,都是好同志,满是热血和激情地踊跃下乡参加农村建设。” “一年多的下乡经验,没让她知难而退,反而鼓足劲想要让更多的同志们学习的知识用到实处,而不是背朝天面朝地,浪费一身所学。” “她现在做到了,给大家伙提供了不少岗位。” “那现在就有请池芸儿同志,现总医院福利科主任,上台给大家讲话……” 台下众人纷纷鼓掌,这劲头比刚才强多了。 无他,一呢他们对池芸儿是感激的,虽然上岗竞争激烈,但是有岗位竞争是一件有希望和有奔头的事情,让他们深刻感受到自己对返城的迫切,也不愿意继续浑浑噩噩过日子。 二呢,池芸儿跟在场很多人有着相似的经验,人却成功了,这不亚于让他们将自己带入进去,产生了很大的共鸣。 哪怕他们做不到,还不允许人做点白日梦,让精神生活丰富些? 池芸儿轻笑着站在台子上,那聘婷玉立的女子,驱散了空气中的燥热,洒下一片清凉,让众人浮躁的心沉淀下来。 “各位下乡为组织做贡献的知识青年们,我很高兴能站在这里跟你们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我知道,我们每个人很高尚,能够在组织危难之际,不存丝毫犹豫洒热血抛头颅。但是呢,我们每个人又不得不面对现实,深切体会到与理想之间的鸿沟之宽、之深。” “我们下乡支援建设,是想要将一身所学利用上,而非凭借着蛮力,做些浪费时间和才华的事情。但是,人要吃饭,不一样的时代,贡献高低也不同。” “现在组织发展越来越好,我们的机会也将会越来越多,许多地方开始需要人才的注入。我们的春天马上开始了!” “而且,这时候我们不需要眼巴巴羡慕留在父母身边的兄弟姐妹们,在今后一生中,你们绝对会感谢此刻的自己。” “下乡的经验在淬炼着我们,将成为别人抢夺不去的财富……” “你们要知道未来的自己,一定感谢当下努力的自己。” 池芸儿的话,让不少人都捂着脸哭出声来。 所有人都跟他们说,必须下乡,别人能下你们怎么不行? 不下乡就是思想不积极! 农村人看他们,眼里都是嫌弃,觉得他们念书有什么用处,不还是要下地干活吗? 就连他们自己都开始否定自己,吃不得了苦就是错误的,加上返城无望,日子一天一天地熬着,身上青春的气息都被打磨得不剩丝毫,死气沉沉犹如耄耋之人。 池芸儿的话,肯定了他们的付出,也让他们一直停滞不前的思考豁开口子,再度小心翼翼地透露出光芒来。 他们是欣慰地哭,是发泄的哭,更是欢喜地笑! 是啊,国家在发展和进步,他们才下乡多久,城市里已经大变样了,困难的岁月都过去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他们还年轻,不能早早就否定了世界! 池芸儿接着话音一转,笑着说:“我想,大家伙来到这里,是不是看到竞争对手很多,所以来之前雄赳赳气昂昂的心态,瞬间崩塌了?” 知青们已经跟她没有隔阂,加上她年纪与大家相当,说话随意温和。 他们纷纷点头应声,“是呀,小池同志,早知道这么多同志参加招工。我就不为铁路事业做贡献了,还不如等将书啃透了,等下一次机会……” “小池同志,我成绩一般,刚刚过线,肯定要被刷掉的。我鼓足很大的勇气,又被家人一劝说,脑袋发热请假来了。唉,我权当是京都一日游好了……” 众人纷纷说着,心情倒是比之前好多了。 反正落榜的不会只有自己,而是有很多同伴,不丢人,大不了下次他们准备得再充分些。 医院的领导们才发现哪里出错了。 他们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个人待遇上,以为大家伙比较感兴趣,从而刺激小年轻们好好努力考试。 他们却忽略了,最明显的问题。 大家伙似乎、好像、可能、也许不知道这次总招人数! 池芸儿的手一抬,下面立马安静下来,众人殷切地看向她。 她轻笑着道:“其实你们完全不用这样,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次我们要一口气录入二百三十多名正式职工吗?” “就是临时工都还有五十多的名额,而且也给办理落户和返城手续的,前后相加约莫三百人呢!” “你们不过才九百多人,相当于三个人能录取一个。这么大的比例,你们去哪里寻找呢?” 一句话不亚于一个炸弹,瞬间让整个操场陷入几乎半个小时的死寂。 众人有点消化不了这个消息。 三百名职工,这是什么概念? 不亚于一个新厂子筹备了! 他们脑袋转动缓慢地想着,九百多人参加考试,有三百来名的同志被录取,这若是拿到学生时代,他们在全市几千人联考中,也能拿到不错的名次呢。 所以…… 他们内心激动得不行,有人甚至直接蹦起来。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发挥正常,就肯定能榜上有名,从而有了单位归属,成为成功踏入返城一群人的行列。 自此后他们挥别农村,重新成为城里人,还能自食其力地养活自己和家人。 而且,他们脑袋这才将院长们刚才的话过了一遍。 京都总医院的员工工资福利好,他们在亲朋好友面前挺直腰杆、扬眉吐气,各种下乡后遭受到的委屈、窝囊全部不存在了! 大家伙激动不能自已,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考试。 当然也不乏一些平日不刻苦啃书的知青们,懊恼地拽头发。 他们怎么就那么蠢笨呢? 知识学到就是自己的,别人抢都抢不走。 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如果他们每天多抽出个把小时看书,这会儿他们也绝对能够半条腿迈入总医院了。 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要硬生生看着机会溜走…… 真真是过了这村没了这店呐! 池芸儿见时间还充足,便认真地强调了下考试纪律和注意事项。 大家伙认真地听着,争取不要在不必要的地方失分。 开完会后,立马有工作人员引着大家伙往各个教室里走。 池芸儿其实已经料到这种情况了。 组织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家家户户孩子们众多,下乡知青数量多一点都不稀罕。 有个机会在眼前,大家伙不管如何都想要抓住。 是以她选择的是附近最大的一个学校了。 基本上城里的孩子都上小学,所以小学的教室、课桌椅比初中和高中多多了。 而且小学有五个年级呢,一个年级八九个班,格外适合这批知青进行考试。 招工考试一共考三科,分别在上午和下午考完。 上午是登记资料、领导讲话、分派考场,所以时间只考一门。 说是一门,其实是语文和文综糅杂在一起的,考试时间为三个小时,从九点考到十二点! 每个考场都有两名监考老师,一名是医院的大小领导之一,一名是学校友情帮忙的老师。 监考老师临时抽签决定索要负责的考场,一前一后跟门神似的盯着考生们。 一个考场里最多三十名学生,每人一个课桌,稍微有点小动作都能被监考老师给看到。 一旦发现作弊,以后但凡总医院筹办的招工考试,都与其不相干了。 大家伙没必要为了一场成功率如此高的招工考试,而冒险,以后的机会很多,不仅只有这一次。 每个人恨不能不抬脖子,郑重地拿过试卷,按照池芸儿说的注意事项,先检查试卷的数量和印刷质量,确认无误后再填写个人信息进行答题。 三个小时在大家伙奋笔疾书中,很快就过去了。 他们真是拿这一次考试,当成人生转折的救命稻草,不敢有丝毫马虎,连池芸儿说得掌控答题速度、节奏,都在认真贯彻执行。 在收卷子的时候,绝大部分考生都已经答完题。 监考老师检查完试卷,点头同意后,众人有序地出了考场直奔食堂而去。 ? ?小可爱们~到月底啦~ ? 手里的小票票挥洒下呗~ ? 很感谢一直为作者君撒票票的小可爱们~ ? 月底是作者们冲榜的关键期,应该是这样的,跟福利挂钩呦~ ? 亲们有什么喜欢的故事呀,都能写出来呦~ ? 这个故事还能再战斗一波。 ? 等我快完结的时候,进行下一个故事预告~省得亲们喜新厌旧啦拉拉~ ? ???? (本章完) 第157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4) 第157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4) 总医院这次借用学校食堂,免费为考生提供一人份的饭菜,两荤两素有主食有汤水,不少人吃着带荤腥的饭菜,眼里含着泪,这才是他们向往的日子呀。 吃过饭后,众人也没有走远,就在教室走廊里继续拿着书默默地背着。 八月份的热已经让人适应,浮躁成了自然,可是他们在经历过下乡辛苦的劳作、返城期盼一次次地落空。 他们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有一天能够再次走进教室,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上。 池芸儿坐在办公室中,翻看着每个人的报名资料。 其实资料很简单,三套过分数线的测试卷、公社开具的证明和举荐信、户籍复印件等,以及他们手填的信息表。 信息表里除了他们的基本信息和照片外,有几道主观问题,像是对工作的期待、支持学习生活奋斗下去的动力等。 大家伙对招工考试十分重视,认真地进行填写,全是下乡这些年积攒掏心窝的话。 甚至还有人写得太多,写到了后面,跟一部家庭伦理剧似的。 其实下乡的很多人都是家里中间的那一拨孩子。 上面有哥哥姐姐,可以接替父母的班,下面的弟弟妹妹还在念书,可是在弟弟妹妹从学校毕业出来之前,家里也都会帮着安排好了。 所有的资源和钱财,都服务于兄弟姐妹,只有下乡的他们,刚开始还能被家人念上一句,时间久了就成为多余的存在。 家里人不为他们找门路,他们如何返城? 哪怕户口能够迁回来,一家人也早就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哥哥有了嫂子和孩子,父母不再是家里当权人,弟弟妹妹长大有了自己的圈子,而从乡下回来带着一身土腥气的他们,与这个家显得格格不入! 别说在家里常住了,他们就是平时逢年过节,高兴地请假回家,打地铺不说,还得看嫂子的脸色…… 别人不疼爱自己,他们自己来,一定要找个好工作,堂堂正正地回来,扬眉吐气地过上比那些冷漠刻薄的家人更好的日子! 池芸儿忍不住轻笑着低声道:“如你们所愿……” 下午两点就开始考试,先是三小时的数学和理综,中间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再是一个小时的外语。 考试难度跟高中联考得差不多,科目也是如此,池芸儿想着,哪怕半数多的知青落榜了,但他们有个努力的方向,一年后可以充分迎战高考了! 考了一天,大家伙出来教室都有些头重脚轻,心里忐忑不已,恐怕在出成绩之前,他们没心情做其他的事情了。 徐成芳已经听池芸儿安排完后,拎着喇叭领着四位小干事带着大家,浩浩荡荡步行回到总医院。 总医院的商业街是没建设好,但是招待所改造完毕了,正好让外地的知青们暂时入住,直到成绩出来。 原来五层的办公楼,现在一半是职工宿舍,一半改成了招待所。 这招待所有不少规格,像是单人间、标间、三人间、四人间、六人间、八人间,以及大通铺! 总而言之,别看需要入住的知青有七八百人,招待所照样能够盛得下。 这徐副主任已经当得有模有样了。 她拿着喇叭走在前面,让大家伙不要说话,安静地排队跟上。 从总医院南大门进去后,右拐走了十来分钟才在一个小操场停下来。 “请同志们先按照男女性别分开,男同志站在东面,女同志站在西面。每三十名同志为一列站好……” 众人纷纷紧闭着嘴巴,迈腿排好队,站了足足二十八列! 徐副主任点点头,握着喇叭道:“我代表咱们京都总医院的同志们,欢迎大家报考咱们医院的职工岗位,虽然你们属于编外人事,但是工资福利一样不差,甚至还会有丰厚的奖励可拿……” “一路走来,你们看到我们总医院外面一圈的铺子了吧?那就是你们中三分之一的同志们,未来的战场。” “对了,你们身后的办公大楼,现在改造成招待所。你们中的某些同志,会在这里工作……” 听到徐成芳的话,众人内心火热地瞧着。 他们都能想象到以后上班的日子了,那股子紧张忐忑几乎要让人连呼吸都不敢太放肆! “这两天辛苦大家,又是赶路又是考试的,回去好好休息。” “食堂明天会提供两顿饭菜,大家伙凭借着手里的准考证进行领取。考试成绩将会在明天下午,张贴在招待所下面的公告栏里,医院四面墙周遭的公告栏也会各贴一份的。” “不管大家能否被录取,都要记得,命运从来不会遗漏勤奋的人。” “你们一步领先,往后也将步步于人前……” 徐成芳将平日里池芸儿灌输的鸡汤,挑选了自己感慨最多、动劲最足的几句,转赠给大家伙。 她很明白池芸儿的意思,往后的岗位不会太多,但是国家发展越来越好,不学习就是被人给赶超甩下。 希望大家能够明白芸芸和医院的用心。 下乡知青真的是一群特别优秀,又特别吃苦耐劳的一群同志们。 他们不该因为早出生几年,或者晚出生几年,而让一辈子都输在停滞不动的体力劳动中。 他们其中很多都是班里成绩优秀的学生,凭借着一腔热血主动下乡支援乡村建设。但是现实和理想差距太大,谁也没想到自己一身所学没有可以用的地方。 知青们什么都不差,就缺少一个机会,一个起跳的平台! 池芸儿就是想要,借助着京都总医院的名号,来让所有知青们都投入到学习中,静候飞跃的时刻。 池芸儿知道知青们的时间宝贵,来回一趟太不容易了。 所以她提前就组织还在暑假中的高中、初中和小学老师,一起参与到这次批改试卷中。 除了主观题外,其余答案是固定的,各个年级各个科目的老师都能帮着批改,只要足够细心就行。 老师们都是学校友情推荐过来的优秀教师,他们也很热心乐意为知青们服务,恨不能眼睛一眨不眨,谨慎再谨慎,生怕自己的一个马虎,耽搁一位优秀的同志工作的机会。 上午试卷一收起来,早早吃过饭的老师们就已经开始忙着批改了。 一天三顿工作餐、上下各一份冷饮,还每天给十块钱的补贴,这样的志愿服务不香嘛? 老师们熬夜批改,第二天天蒙蒙亮又赶来继续伏案忙碌。 第二天八点半的时候,所有试卷都批改完,开始誊写分数进行汇总排名了。 下午两点,真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知了还在撕心裂肺地鸣叫,燃烧着不多的生命。 医院四面墙和招待所下的公告栏中,都张贴了十多张成绩单! 所有知青早早就候在每个公告栏旁等着了,这会儿心跳动得剧烈,想看又不敢看,好多女同志都捂着眼睛,身体却还很诚实、不甘地往跟前凑。 成绩单十分详细,有考生的名字、准考证编号、籍贯、下乡公社名字、各科成绩以及排名,然后是总分和排名! 每一个数据,都是经过三五个人进行核查检验的,出错的几率很小。 这么多知青都在看,渐渐地大家伙带着破釜沉舟的架势,开始在密密麻麻的汉字中,寻找自己的名字。 “第一名郑谦伟是谁?啊,第三名竟然是胡彬路,我们下乡那个大队的……” “啊,我是第七十六名,是不是考中了?”有人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名次,激动得都想要晕过去,嗷嚎叫唤得半个大街的人都能听到。 他没有想象到,自家条件十分普通,父母老实木讷,工作都给了兄姐俩人接替。除非组织让返城,否则他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回来。 原来学习真得能够改变命运呐! 呵呵,不知道当初家里兄弟姐妹为了接班和下乡,打成一窝猪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想到他也有翻身的今天? 他从来不争不抢,因为他知道,在家里自己哪怕闹得要死要活,也没有在意的。谁让他不是老大,也不是老小,又不是姐妹能被卖个好价钱。 在总医院里上班,他但凡想想自己的工资待遇,赶家里两个半的,心花怒放、扬眉吐气! 有查明自己落榜的同志酸溜溜地说:“也不见得,不是说录取分为两步吗?笔试和面试两部分?” “笔试过了,还有面试呢……” 立马就有人冷笑声:“面试不过是走个过场,基本上与笔试没太大差别的。再说大家哪个都不蠢不笨的,笔试强的人,面试也不会差哪里去!” 三百个名额呢,他们但凡发挥正常,面试成绩都不会相差太大。 越来越多的知青们寻到自己的成绩,有人欢喜有人难过。 这时候有工作人员继续张贴面试通知。 “凡是笔试成绩在三百名之内的同志们,请于明日上午八点,准时参加在招待所一层东侧会议室举办的面试……其余的同志们,可以去财务报销路费……” “啊?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小池主任说,一共录取三百名吗?如果这三百名中有人面试成绩很糟糕,难道他们不考虑下三百之外的同志当替补?” 众人一呆,尤其是三百到三百五十六十名的知青们,原本抱着的希望再度落空。 不过前三百名的同志们都高兴地直蹦跳。 “所以,前三百名的同志们,只要不是品行败坏的人,基本上都能被录取吧?成绩好坏,关系到是正式职工,还是临时工?” “对呀,这已经有五十名的挑选空间了,如果临时工名额不足,人家总医院单位这么大,随便来几个人也能凑全了,哪能真事事都顾及到咱们知青……” 尘埃落定的感觉,让躁动不安的心彻底有了着落。 考上的人,则开始喜滋滋地规划以后的生活了,而落榜的众人,强颜欢笑地跟小伙伴们道喜,然后默默地回房间收拾行李,准备坐最早的车离开。 不过看着这么多人都考上了,他们反思自己知识还是不够扎实,有些知识点不能灵活运用,某些常识薄弱…… 挑出一堆的错来,他们觉得只要自己正视且改正,明年肯定能成为拔尖的一批人中的一位。毕竟最具有竞争力的人,已经被筛选出去了。 他们见过总医院东墙那一趟盛食街的火爆程度,既然医院其他三面也都开成商铺,大肆招人,那么难保其他单位、厂子不会跟风学习。 他们以后的机会很多,只要埋头苦学,总有凭借着成绩脱颖而出的一天! 或许这两天看得多、听得多了,落榜的众人心只是低落一下,又充满干劲了。 本来他们就没有报太多的希望,意料之中的事嘛。 可他们却是心怀希望和切实目标地踏上回城的车。 面试进行得很快,问题是提前准备好的,每一位考生随机抽取,回答完后离开。一天时间便结束了。 傍晚所有员工录取名单已经取代昨天的成绩单! 次日员工们就开始办理入职手续,从招待所挪到了另一侧的职工宿舍,开始接受长达半个月,由池芸儿亲自教授的培训。 池芸儿从员工基本的待客礼仪、处理突发情况、服务人员的职业操守、职业规划、销售策略和技巧等等各方面出发,制定了全套计划。 让大家伙快速从小白,成长为专业服务人员。 这样的知识,如果他们能够掌握,且自己悟出更多的东西来,过上两三年他们说不定能以此,成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也真正成为家人所仰望的存在。 她教授的东西,对于员工来说新奇有趣,打破了他们常规对于服务员的认知。 难怪医院东面的盛食街,如此火爆,原来里面有这么多道道! 他们学得如饥似渴,恨不能将所有学到的知识,全部运用到以后工作中。也跟盛食街的员工们般,每个月光是奖金就够一人份的工资了。 池芸儿做事情讲究一个高效,等员工半个月的培训结束后,所有店铺已经全部装修完,就是厂家也都联系好了。 她手一挥,所有员工各就各位,开始了忙碌又新奇的工作。 盛食街已经打下了不错的口碑,成为谈对象男女周末必来打卡的地方,还有不少孩子们愿意以这为目标而努力学习。 棉花糖、糖葫芦、麦芽糖、糖炒栗子和爆米花等等小吃,是孩子们的最爱。 更别说街道两头的糕点店铺,半条街都在飘荡着让人最新的奶香味…… 是以,等其他三条街同时开业的时候,几乎半个京都市里的人们都知晓了。 为了防止人挤人过于火爆的情况,池芸儿他们没敢在休息日开业,而是挑选了周一,给大家伙一星期的冷静期。 盛食街、盛衣街、盛娱街以及盛礼街,被成为总医四盛街道。 但凡钻进来的人们,就恨不能将口袋掏光,也不想挪走。 周一到时候,大人上班孩子们上学,但是还有不少家里不缺钱、又待业在家的青年、家庭主妇和带娃的退休人员,以及附近的居民们! 他们抱着散心猎奇的念头,一清早就奔过来了。 盛食街是从早上六点一直开到晚上八点钟,十四个小时营业,员工则是两班倒。 天微微亮,城市刚满满地在晨光中苏醒伸展,盛食街的香味就开始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勾搭的路过行人控制不住脚步迈进来。 吃食品种多样,他们每天轮换着吃,干净卫生、营养健康、味道又正宗。一入美食的坑,他们发现自己花钱速度也加快了。 上班的一拨人走后,悠闲的一波人才姗姗来迟,先去美食街逛一圈,然后去书店、文具店、图书馆、电影院和音像店瞧个新奇。 一上午过去了,他们又去盛食街吃好吃的,再转战盛衣街,琳琅满目的服饰,看得众人捂不住钱包。 这个衣服布料真舒服,那个衣服的款式太漂亮了,啊,墙上那件衣服的颜色真真配我…… 男人们还能绷住,女人们直接就疯了。 工作那么辛苦,回家还要做家务带孩子,省吃省喝都给男人和孩子们了,到头来自己却成为被人嫌弃的。 平日里鸡毛蒜皮的事情,此刻正与她花钱的冲动展开拉锯战。 销售员们也劝得十分恰当:“同志,咱们都是京都的人,平时亲朋好友娶亲生子,咱得穿着体面不是?” “咱们又不是孩子,今年衣服穿了,明年就小了。一件好衣服只要保养得当,以咱店铺这质量和做工,您穿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如此算下来,您衣服一年都合不到一块钱呢。” “衣服呀,贵精不贵多,您说是吧……” 销售员们嘴巴会说,劝词也是一套一套的,自个儿穿衣打扮也学习过,先不说模样如何,那衣品肯定得好。 这样才能带动大家放心地相信她们的眼光。 顾客们本来踏进来的,就有那么点购买意向,如今被人挠到痒处,哪里能抵抗住? 买! (本章完) 第158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5) 第158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5) 自己好不容易狠下心买了,但是她们又看到孩子漂亮的衣服,这腿是怎么拔它都拔不动! 家长能自己不吃不喝不穿,但是对于孩子,哪怕现在每家每户孩子都不少,也仍旧想要掏心掏肺、尽自己所能对他们好。 “我家老大马上念高中了,大姑娘了是得买件漂亮的衣服……”高中毕业就要寻工作找对象,夫妻俩的工作不能都让孩子们接班,不然一大家子人怎么吃喝? 所以她更倾向于,让闺女寻个不错的对象,先结婚再慢慢寻摸工作。 高中同学知根知底…… 另一个妇人抓着个橄榄绿的小套装不撒手,“我家老二总是捡他哥哥的衣服,从小到大还没穿过新的呢。” “谁说不是呢?”短头发的那位点头,看着小姑娘的纱纱裙爱不释手,“现在条件好了,家里隔三岔五吃点肉,孩子们的衣服虽然有点补丁,但是干干净净长短合适。” “不像是咱们小时候,日子苦呐,想穿个新衣服都不行,别说这么好看的裙子了。我闺女下个月报班学习跳舞,你们看这个裙子好看不……” 在女装店里,销售员们还得动动嘴皮子,可在童装店的售货员们,只面面相觑,问个尺码报个价格,工作不要太轻松! 想着店铺里的盈利多,自己发的奖金也多,一个个笑得更加清甜。 衣服都是用米黄色的粗麻布袋子盛装的。 这种麻布袋子的手感略微粗糙,其植物来源广泛、制造工艺简单,可做出来简单大方实用性强,再在上面随便涂鸦几下,美观时尚趣味性十足。 大家伙买了衣服,一看还送袋子,心里那叫一个美呀,这是他们享受过前所未有的待遇。 而且不仅有袋子,还有头花、填充挂件、发卡等用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制成的小物件赠送。 东西是池芸儿带着员工和家属们做成的,衣服边角料是跟制衣厂低价按斤称来的,小物件按照一件几分钱的价格外包出去。 别人算不来这笔账,认为赠送的东西,却还得花钱寻人做,这不是凑上去自荐当冤大头嘛? 没有这小物件,只要衣服品质好、款式新颖,顾客还就不买了嘛? 甚至有个知青悄悄地一封匿名举报信,给送到院长办公桌上,说池芸儿假公济私、拿着公家的利益经营自己的人脉,哪怕她贡献很大,也不适合继续统领别人。 毕竟有些人适合打下江山,却守护不了,希望院里的领导们,可以重新考虑下,从诸多优秀的知青中筛选出合适的领班人! 院长刚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各个科室走了一道,也耐不住性子要去医院周围瞧瞧情况。 不仅是他,就是其他副院长、主任的,忙完手头的活,也好奇心很强地往外走。 尤其是池父,自从闺女返城后,他这老父亲的心呦,一直就没有落下来过。真是时刻都拎在高空中,他要做好随时救场的准备! 走到大门口,几个人沉默地遇上了。 “忙完了,突然觉得有点饿,买点吃的,”一个主任呵呵笑着,“我跟助手打好招呼了,有事就来寻我……” “我也是,哎呦,忙了一早上,我这老腰受不住,要伸展下,去外面溜一圈接着继续忙。” 众人尴尬地寻了借口,然后相视一眼都哈哈笑起来。 院长带头往外背手走着,还没迈出大门,就被助手给匆匆拦下,“院长,您看这个!” 那助手脸色难看地递上一封厚厚的信件。 每天来医院的信件很多,有致谢信、求助信、答疑交流类的等,而且很多人都会在封面上,直接说寄给院里的谁。 多数时候,院长是被点名最多的。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去安排,看信件的任务就交给了各个助理,由着他们查看标记出需要院长过目的事。 不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助理们代笔给回了。 这个助理很年轻,是医二代了,恰好是江以华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他见到这封信,就第一时间递到院长跟前,脸上的愤恨之色还没消散下去。“院长,您看看,我就不知道池芸儿这么好的姑娘,自己返城了,还想着让其他知青们有机会返城,不要继续在乡下蹉跎大好青春。” “三百个名额,咱们京都除了开设新厂外,谁能办到?而且员工的工资,也都不用组织和咱们医院掏半分钱。” “她的能力有目共睹,从六月份到现在,不过才三个月,她每时每刻都给咱们带来惊喜,哪里犯过一次原则性的错误?” “我们不看好的事情,经过时间的考验,不都成了?” “需要他一个沾别人的光有了工作、除了学习什么本事没有的小知青,在这里耍心眼指手画脚?” “难道说池芸儿下来了,他能够爬上去?” 院长低头看过去。 信上的字书写得并不流畅,像是许久没有拿笔的人,在一笔一划刻意地写着。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是那人为了隐藏笔迹,故意用左手写的。 能够双手写字的人,而且另一只手甚至写得比其他人的好,那么其确实有那么点自负的本事。 写信的人字里行间,除了批判池芸儿因为曾经贡献不小,现在做事过于激进,虽然说那些动荡的岁月过去了,可谁能预料到明天是什么样的。 不过,既然店铺都开张了,那就继续开着,只是以后得用低调稳妥的方法,免去其他单位眼红而举报。 看到这里,院长都禁不住乐了。 这人写信的时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现在京都已经开始焕发出蓬勃生机,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举报别人商铺开办得好,这才会招惹人眼。 既然眼红,兄弟单位们只会有样学样,也开办起来各种店铺,增加单位的收益。 其实院长明白,这人无非是想要通过自个儿的大局观,想要说服院里的领导。 可能在这个年轻人看来,老一辈必然固步自封、墨守陈规,越是责任大的人,越发不敢冒险。 可惜呀,院长他们是被池芸儿循序渐进地洗脑过来的,从原来死马当活马医中,看到了希望和改变。 “你们也看看吧,”翻阅了一遍,院长将信件递给了众人。 他们凑在一起看,越往下看,他们的脸色越跟那助理凌康泰一样,难看得紧。 “我家芸芸真是跟东郭先生一样,救了狼不仅没有得到感谢,却要喂饱那贪婪的肚皮!”池父气得不行,磨着牙道,“不知道是谁干的,要是被我给查出来,呵,我让他从哪里来滚哪里去。” “让他真正见识下,什么叫做假公济私!” 其余的人也都点着头,池芸儿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她从小就聪明活泼,跟大院里的小太阳似的,长得又好看,人见人爱。 她都算得上是大家半个闺女了,自家孩子如今被人给指点得什么也不是,确实够气人的! “查,必须查,别说池芸儿是咱们自家的孩子,就是旁人的,为医院做出这么多的贡献,却要被人扣个屎盆子,那也寒了心!” 大家伙纷纷表示道。 带着怒火,他们再去看四条街的情况,内心是高兴、心疼和愤怒交杂。 顾客们在买完衣服后,又从南门走过,买了些新鲜水果、糕点和营养品,再去盛食街吃个饭,大包小包地满载而归。 第一天,还是工作日中生意最为惨淡的周一,四条街道的销售情况仍旧火爆得紧。人流源源不断,从早上六点多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 店铺关门了,可是员工们浑身激动地,拎着记账本一起往医院大会议室而去。 现在的店铺没有摄像头,池芸儿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仍旧让各个铺子记账开票,需要顾客去缴费处交钱后,才能拿走东西。 四条街一共有八处缴费地。 平时大家伙下班后,直接回家就行,由财务人员将钱给统计核算下,上交给医院财务部。 可今天是第一天营业,大家伙都很好奇生意如何,所以他们忍不住都跟来了。而且池芸儿也要根据大家伙的工作情况,进行开会小结。 院领导们都没走,吃过饭后当散步似的,也来参加会议。 今天的营业额超乎所有人的预期,不过大家伙对于盈利没有什么概念。因为进货单子和进货渠道,都是由赵金明负责。 反正大家觉得,生意好,他们才能继续工作下去,有工资拿,生活有保障,只有欣喜的份,旁的就没了。 因为赚钱也都是单位的,与个人无关。 池芸儿鼓励了大家下,说了几句奋进的鸡汤,又很委婉地给了众人意见。 院长示意了下,等她说完,就站在台子中央,眸光如炬地扫了遍众人。院里的其他领导,也都很关注着台下众人的反应。 不过员工太多了,他们不可能人人都能看到。 而且万一那人善于隐藏,就站在阴影里呢? “我在这里代表医院,感谢池主任力挽狂澜的本事,让医院重新焕发生机,员工们的工作状态都不一样了。” “我想台下的每一位员工,也都很感谢你,要不是你,他们如今还住在泥土房子里,饿着肚子躺在土炕上,任由蚊虫和蛇鼠蚁围绕。” “而睁开眼天不亮,就要扛着工具下地干活,一天到晚衣服上都是泥点子,没有一丁点文化人的体面。” “我不是分割农民和工人,而是说出了你们心里的想法吧?” 女同志们不好开口,但有些大大咧咧的男同志高声应道:“院长您说的很对。如果不是池芸儿同志,我们一辈子可能都要那么过了。” “这些话也没啥难堪的,是事实,我们感谢着池芸儿同志呢。她对我们来说,跟再生父母似的……” 众人纷纷表达自己对医院和池芸儿的感谢。 池芸儿轻笑着,眸子里却有些疑惑地看向院长。 “爸,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见自家老爸的脸色也不大对劲,低声问道。 池父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就是有些人贪心得紧,要过河拆桥。你院长爷爷要敲打下他们。” 池芸儿点点头,后退两步,用极小的声音问道:“凌大哥,您应该知道吧?” 凌康泰没吭声,倒是将那封信塞到她手里。 他们被一群领导给挡住,倒是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借助着昏暗的灯光,池芸儿一目十行地看着。 她什么不变地看完整整四页纸,淡淡笑着没说话。 院长继续道:“做人得要有良心,守得住底线,才是人。医院不需要道德败坏、拿着别人的成就给自己脸上增光添彩。” “你们也知道工作机会不容易,别生出损人利己的小心思。人在做,天在看,早晚有一天,你们会为自己的愚蠢而负责……” 院长敲打了众人后,下来见到池芸儿跟凌康泰站在一起,便知道这丫头肯定看了信。 “好丫头,上去再说几句。咱们医院可不指望商铺里这些人做多少贡献,是他们仰仗着医院,而不是医院没了他们不行!”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怕将百八十人辞了,我也给你兜着!” 院长他们真是被气得不轻。 哪里有人能做到这件事情,还脸皮厚地继续留下来领工资? 如果不将人给揪出来,他们都觉得喝得汤里藏了颗老鼠屎! 池芸儿笑着走上台子,轻咳嗽一声,记忆力很好地,将信件的内容给背诵下来。 台下一片死寂。众人脸涨红不已,虽然信不是他们写得,可写信的人就在他们之中。 池芸儿轻笑声,说:“这其实很正常,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我并不觉得多生气和失望,因为我做出所有的决定,只是出于良心。很多事情我做与不做,日子一样过。” “真正受影响的是你们,而我有工作有钱票,还有对我十分疼宠的家人,还奢求什么?” “我要是真贪这点钱和权,绝对不是这种方式。” “难道一栋楼塌了,我们救人之前还要确定里面有没有坏人?” “不能因为坏人,我们就要放弃所有人的希望吧?” “我相信你们大多数人都心怀感恩,正直善良。我要帮助的也是你们,也就心里藏了邪恶的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自个儿已经占了次便宜,不知道收敛,非要寻找存在感,让我将他剔除。” “再者,我已经跟院长说好了,等商铺开办起来,经营稳定了,就调离总医院,去我丈夫的单位,来个夫唱妇随。” 池芸儿唇角勾着,“呐,我趁这个机会,给大家加个知识点,开拓下经营思维,顺便也向大家伙展示下那人的鼠目寸光、自私自利和愚不可及。” 众人纷纷点头,咬牙切齿地重复着:“真是鼠目寸光……” 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出手了,难道以为经过半个月的培训学习,他觉得自己掌握了制胜法宝嘛? 纸上谈兵没学过,实践出真知不知道? “自私自利……” 这封信不就是彰显别人很笨很势利,就他高尚聪明,可是他也不瞧瞧自己的出发点是什么? 他不就是想凭借着笔杆子,来给自己某个小领导做? “愚不可及……” 自己将自己当个人,确实难为他了! 池芸儿轻笑着说:“咱们开铺子对顾客迎来送往,这是长久的事情,产品的质量与我们的服务,都是这份事情的保鲜期。” “京都很大,不是只有我们卖东西,凭什么自信能将客户给笼络住呢?” “产品质量需要我们经常把关,而服务品质也要不断升级。” “薄利多销,是我们做活动、满赠、减免等等的基础。一个挂件、手帕、头花、发卡等等,成本多少?” “可是它们却能带给顾客一个完美舒畅的购物体验。” “这赠品的成本也是叠加在衣服上的,盈利的一部分也由它达成。” “不能因为赠品是不花钱的,我们就不用心对待。这样的话,我们还不如不赠送。省得画蛇添足,惹得顾客不欢愉。” “再者,知青们是个特殊群体,可在家里默默付出的家庭主妇,难道不值得我们关注嘛?” “不知道大家听到一句话没,家庭地位和话语权,是与财政大权有关,也同经济地位等同。” “家庭主妇们每天为家庭付出,却被家人当成理所当然,甚至还成为出气筒。一切好的都紧着老人、丈夫和孩子。她自己排在最后,而且她们还要为了补贴家用,没日没夜地糊药袋、沾火柴盒。” “既然赠品要用心,我们去外面采买,为什么不自己加工制造呢?咱们相当于广纳家庭主妇们为临时工,计件结算工钱。” 听到这里,除了钻牛角尖的某些人,所有人包括院长等人都震惊了。 他们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池芸儿的点子赚钱是赚钱,但是她在铺张上也格外费钱和讲究。 这是他们不大理解的。 (本章完) 第159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6) 第159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6) 原来只是一个简单的赠送小挂件和麻布包,竟然还涉及那么多东西。 是的,麻布包也是池芸儿从麻布生产厂家,以总医院的名义,进行淘换了些被淘汰的旧机器,被江以华带着人稍微捯饬下,就成为纺线和纺布机。 这麻布包的触感比衣服要硬挺,对纺线和纺布机器的要求不高,而且生产速度快,特别适合批量生产。 其原材料广泛,直接从各个公社进行低价采购,虽然环节多了些,耗费精力,但是只要这些环节走过一遍,往后就轻松自在了。 用总医院的两间空置的仓库,作为加工小作坊,他们仍旧面向总医院的家属们招工,年纪要求偏大点,三四十岁的。 毕竟这是一向耗费体力的机械性的活,不用动脑子,跟机械似的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特别适合这个年龄段的人,而且她们也能耐得住。 小姑娘和小媳妇们,是花朵般的年纪,哪能坐得住,干的长久? 纺线、纺布制造出大量粗制的麻布,这样的布姑且能称作是帆布了。 布匹被当成半成品,和一些布料的边角料,一起由被家务绊住腿、休闲时间不固定的家属们,缴纳押金后领回家做活。 各种小物件价格是一样的,像是任务般,作坊派发任务,比如我今天要多少数量的发卡、布包、头花等。 家属们根据种类和数量,自己报出自己能做得,以及上交的时间,然后登记在册,交上押金拎着材料回家干。 家里顶梁柱在医院里干活,孩子多负担重,因为工作难寻或者被零散的家务绊住脚的家庭主妇们,也有了发光发热的战场。 她们能够用一双巧手,缔造出各种美观大方的小物件,再由各个铺子赠送到每一位来店消费的顾客手里。 这像是一件传递爱和祝福的神圣事业! 她们心目中已经趋于熄灭的希望之火,再度迸发出烈焰…… 再说顾客们,别说他们了,就是在场的众人,如果不是站在售卖方,而是设身处地从买方出发。 他们也很难抵住琳琅满目商品的诱惑,更何况还有各种满赠、满减、打折等等优惠活动。 约莫他们会三年不花钱,花钱就能将三年的都给补回来…… 说到底占便宜是他们每个人内心,都控制不住的小兽! 活动看似卖家吃亏,其实是薄利多销的实践,用数量来提升利润。 所以,池芸儿这花钱买赠送品的傻帽行为,其实到头来是他们这一群傻冒,看不透本质,还以为自个儿多聪明。 人家一边做到拔高利润,一边还给家属们轻松、利润丰厚的零活。 池芸儿这才叫做真正的大局观! 在场的众人是既为她这两个出发点而惊诧,又为自己的看不破而羞愧。看不破就看不破吧,他们怎么能质疑小池主任的傻呢? 就像她说的,她什么事情都能做,就是干不来吃亏的事。 而她也聪明得紧,绝对能办到将人卖了,还能哄着人帮忙数钱! 大家伙纷纷小声地说:“我就说小池主任不一般吧?人家这才叫做从大局出发,同样一碗饭,人家能做出两碗的量,分给更多的人……” “那人想什么呢,接受小池主任的好,成为正式员工,却扭头狠狠捅人一刀。我只要一想,周围有这么个人,内心就害怕……” “往后小池主任就是我再生父母,不管她去哪里,逢年过节我都要当成正经长辈走动……” “对对对,别人如何我管不了,但是我不是没有良心的人。没有小池主任,就没有如今的我……” 大家纷纷谴责不懂得感恩的人,又十分坚定表示自己对小池主任的感激和追随。 池芸儿说完后就宣布散会,这时候已经九点钟了。 财务人员将今天的账本和钱交上来后,也跟着离开。 总医院拨出来的俩干事,开始埋头算账,而池芸儿对照着账本和进货单子,算着成本的价格。 池芸儿从一开始就把控着成本价格,由她指点,再由赵金明去实施。 他们在品质、价格、款式等多方面综合考察,寻到合适的长期合作方。 前一个月,他们要每天都对利润做到精准掌握,能够摸清楚大体的人流量和利润的对应关系。 也好方便以后工作的进展,当然亦是关系到职工工资的发放。 都是财务上的老手,核算数据直观简单,只是单纯地计算加法,他们速度进行的很快。 即便这他们也快到十一点,才将具体的数值给计算出来,并且进行了两次的验算。 看到这个庞大的数值,院长一行人都愣在原地了。 他们有着一家门市部丰厚利润打底,觉得这就是天花板了。 可是看到这个数据,他们还是觉得自己是井中之蛙! 医院内部的流量,哪里有整个京都市百姓们这么庞大分母能够比拟的?其随便拿出点分子,都足够碾压门市部的了。 而且这些分子,不仅仅在一家、两家消费! 每一个店铺的利润不小,像是被后人成为暴利、并且让许多人趋之若鹜的饮食业,利润一般能达到营业额的一半,可是这同图书馆、电影、录像馆相比,就小巫见大巫了。 服饰和水果,池芸儿拿货便宜又好,却按照市场价买出,不过她会让搭配着送小物件。 所以能有五位数的利润,也是可以解释的! “不对,这,这还是一天的……”一个人呆愣愣地说。 “还是工作日人流最少的一天……” “很多人还不知道呢,估计等人们回去,又要一传十、十传百……” “不知道周末又是什么情景……” 想到这里,他们齐齐打了个哆嗦,哪怕利润减半,也是妥妥的五位数呢。即便再减半,仍旧保持五位数。 换句话说,等四条街道名声打出去,利润渐渐趋于稳定,一般不会掉下五位数。一天这些,一个月妥妥的六位数! 晕了晕了,他们医院能够购置入很多东西了,也能将职工的福利再拔高一大截…… “这,这还是咱们新增了三百名知青,又派送给许多家属们零活后的……” 真是太疯狂了,院长都忍不住吃了个救心丸,来平复下心情。 他此时此刻觉得只给池芸儿四间铺子,还是给少了。 等这些人也散场了,他喊来几个老伙计,凑一起商量了下,将池芸儿喊住,低声说:“小池,你这孩子真是给我们的惊喜一个比一个大。” “医院可不是只进不出冷情的地方,你对医院的付出,对职工家属的照顾,我们每个人都看在眼里。” “虽然你抱了离开医院,调岗到农所的心。我还是那句话,不会阻拦,不过我们准备给你在医院保留岗位。” “任命你为四盛街总监理,工资以技术类主任的基本工资发放,再添加上千分之五的奖金!” “还是你折腾出的利润太吓人了,我们不敢给太高的分成奖。但是我保证,只要四盛街存在,还归属于医院,那你就能一直享受这个待遇。” “亏得这是医院的副业,我们医院拥有全部经营管理权。” 否则,他们还真不知道如何犒劳大功臣呢。 千分之五也能有百八十块了,这还是一天的分成奖,一个月下来得四位数了,比一家子工人省吃省用攒下来的存款还多…… 池芸儿惊讶地看向院长,不过她没有推脱,笑着道了谢,表示自己今后一定好好努力,经营好四盛街。 院长笑着点点头,这是彼此共赢的合作方式。 给自己挣了个高新的岗位,池芸儿心理美美滴。 她已经计划好躺赢人生了,每个月四位数的进账,先存起来,等两年后一切放开。 池芸儿准备先买地,再盖铺子,一方面呢等着市场风向稳定,二呢积攒资本,三呢商场一步到位! 八九十年代,乃至步入新世纪,电器行业的暴利超乎人想象,其具有利润高、流动性好、更新换代快等等特点,最重要的是夏华人要面子、爱攀比,别人家有的,自家业必须有。 赚钱就是来消费和提升生活质量的,示意在人们生活日益好过的时候,电器行业将会步入飞速发展期! 所的盈利,她会拿一部分投房地产,另一部分开办研究所专门磕电子技术。相信拿着钱砸,她也能砸出个国际领先水平。 躺赢人生真是一望到底,池芸儿甜蜜地苦恼着。 走出会议室,她便看见走廊下站着好几个人,其中最显眼的便是自家男人。 噢!她一工作起来,就将自己已婚妇女的身份给抛掷脑后了。 她轻笑着跑过去,“以华哥,你是不是等很久了?我忘了跟你说一声了。” 江以华笑着摇摇头,“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事干。” 说完他侧身,露出后面的人。 有几个池芸儿认识,都是大院里长大的,男女都有,不过有一个人很面生。 那人脸上愤恨不甘,使劲地瞪着她。 池芸儿有了点猜测,看向江以华:“以华哥,他是……” 江以华轻笑着点头,声音却淬着冰的冷。 “对,他就是写匿名信的那位!” “池芸儿,你太霸道独断了,还不能允许百姓发声吗?”那人咬牙切齿道。 池芸儿呵呵笑了两声:“错了,我只是觉得你那是无中生有,不仅是我觉得,而是所有人都觉得。” “那你这封信的性质就不一样了,那是因为妒忌、贪婪之下的诽谤、捏造。既然你被寻出来了,那咱们就走正规程序吧。” 那人眼睛睁大,显然是理解了正规程序是什么意思。 他想起来在招考比赛那天的事情,就是因为有个跟池芸儿在一起下乡的男知青,心存妒忌在厕所外来了一段相声,想要借助别人之口,将她的名声给败坏殆尽。 结果那人将自己给送入局子,要吃两年辛苦饭! “你,你这么做不会太过分吗?我,我在信里也没说什么呀。”那人头皮发麻,忍不住急切地为自己辩解道。 他好不容易从乡下挣脱出来,凭借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获得了工作岗位。从地狱到天堂的距离也不过如此了。 可是人的欲望太不知道满足,他觉得一个女同志凭什么能够对他们颐指气使? 别人怎么吹嘘她的话,都入不了他的耳朵。 他只是知道,池芸儿长得特别好看,是副院长的独女,曾经跟着江家弟弟下乡,又随着江家哥哥返城结婚。 这样一个不检点的女人,凭什么能统领大家,又有什么本事呢? 肯定是她身后站着高人,将她捧上了这个位置。 他十分不甘心,觉得自己样样都出类拔萃,只是投胎没有选对时间和地点,不然这般风光的人是他! 可是,这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 如今他要为自己的壑欲难填而买单…… “以华哥,嫂子,你们先回家吧。兄弟将他送到局子,说明情况,绝对能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往后开口下笔前,多想想后果!” 一个青年笑着说。 身旁的赵金明也点头,“池芸儿,你跟你家男人快回家吧。这里有我看着。” 江以华笑着拍拍他们的肩膀,“这周末来家里一起吃饭!” 池芸儿也笑着弯着眉眼,“在我们家院子里吃烧烤!” 都是一起长大玩闹的伙伴,他们不是第一次去小两口家里了,自从尝过池芸儿的手艺,他们就时不时要来蹭饭吃。 平时他们做事也格外殷勤! 忙了一天了,池芸儿上车没多久,就倚靠在车背上睡熟了。 江以华给她披上衣服后,将车速降下来,跟乌龟似的一点点地行进着。 这个点整个城市都陷入一片漆色,浓稠又带着入秋的凉意,虫鸣都带着漫不经心,一下接着一下跟催眠曲似的,将人很快拉入沉睡中。 将车停下来,江以华等了好大一会儿,才蹑手蹑脚地跟抱孩子似的,将人轻轻地抗在肩膀上。 池芸儿期间就眯了下眼睛,被他吻了下额头,轻声安抚一番,又任性地被瞌睡虫给攻占。 一夜无眠,她舒坦地伸展着四肢,浓密而卷翘的眸子这才颤抖几下,慵懒地睁开。 池芸儿先在房间里巡视一眼,没见到男人。 她简单收拾下自己,瞥了眼墙上的表,已经七点多了。 “起来了?”江以华挽着裤腿,手里拿着锄头,肩膀上搭着毛巾,正在侍弄着菜园和花架子上的花草。 院子经过他们一天天的努力,已经大变样了。 池芸儿觉得,江以华哪里是农所资深研究骨干,而是祖传花农。 他能够让院子每一寸都充满着别样的生机和情趣,在这里就连斑驳岁月留下来的痕迹,都像是打了一层厚厚的釉质,让人品出不一样的美好。 池芸儿轻笑着直接跑过去,扒在他背上,“我是海老人,少年,这一辈子我就霸占在这里,你可摆脱不掉了!” 江以华笑着拿头蹭了下她,“我背上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但是你绝对不是海老人。海老人代表着厄运缠身,而你分明是我的幸运。” 池芸儿被他逗得笑开了,“果然是侍弄花草的男人,嘴上都染了蜂蜜,一大早上这么甜人。” 俩人起的不算早,忙活完去食堂吃过饭后,江以华先送池芸儿上班,才自己往试验田赶去。 有了一天的工作经验,又有了巨大营业额的刺激,员工们干劲十足,招待顾客的时候那笑容更加甜了。 平时总是被冷待、甩脸子的百姓们,那叫一个受宠若惊。 “同志您看这个是我们经理特意从南方进来的,商谈了好久……京都只此一家……特别实用结实,二三十年都不带坏的……” 好好好,买! “同志您再瞧这个,新产的水果糖,芒果口味……” “同志老式红糖要一包不……” 哎呦喂,他们实在是拒绝不了售货员的热情,基本上自己家最近有那么点需要的,他们就把持不住买了。 除了美食铺子用柳条编制的小框外,其余地方都是大小不一素雅的美食袋子。众人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 要不是口袋里的钱票告急,他们还可以的! 又是营业额爆棚的一天,这种状态持续了一周仍旧不见顾客购物热情的递减。 无他,百姓们的韭菜一茬茬地收割,这拨人预留一个月的钱票花完,默默攒着下个月再来疯狂一把。 那一拨人已经抵达战场,继续横扫货物。 这里是市里,四周的人哪怕来京都出差、走亲访友的人,能不四处逛逛,买点稀罕货物? 四盛街的名号被众人口口相传,而且公交车车身上也有了四盛街的宣传画报。 不过这画报上,一半是公益宣传,一半是四盛街的地址和换乘方式。 公益宣传也十分简单粗暴,有男女老少皆懂的漫画形式,还有几行强力鸡汤,广告每周一换,成为京都一大奇景,勾的众人每周都要按时等更新,拿着笔和本子给记下来,当成自己努力的动力! 总而言之,四盛街已经被池芸儿逐渐打造成,跟某府井、某单一样的京都旅游牌子! (本章完) 第160章 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7) 第160章七零年代绿茶知青(47) 总医院也因为四盛街的声誉鹊起,原本就极盛的名,更是被众人推上新的高度,具体表现为病人数量暴增。 而员工们忙得脚不沾地,一天都没有偷懒的空,到了下班的点他们觉得自己被掏空的疲惫,但是内心却异常地充实。 看到病人疼痛减缓、家属们感激的模样,他们觉得自我价值得到了实现,为组织发展添砖加瓦的活,做得兢兢业业! 不过这工作强度有些大,而且医院接待人数受到场地、设备和人员配置的限制,使得许多病人没能得到及时地救治,而且每个病房爆满,走廊里的病床也都排起了长龙,哪怕椅子上都是打吊针的病患和家属。 池芸儿来寻池父说事。 江以华如今调入京都了,可是京都农所的许多课题与实验项目,都是跟随着免费优质良种配送给各个地方。 他以前待过的农场便是其中之一,如今陆陆续续从许多地方反馈实验进展,农所研究员就要去一些符合预期的地方,进行实地考察。 一来一去没有一个月也得半个来月了,池芸儿便准备回家呆一段时间,正好方便上下班。 而且她打算着,等江以华回来后,自己就申请调换工作! 自从招聘工作开始后,池芸儿几乎没再来过医院门诊部和住院部了,刚入门就看到人挨着人的场景,头皮有些发麻。 她当真是一路喊着借过,才艰难地抵达父亲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实习生守着,其余的人都被调出去帮忙,哪怕这位也要埋头整理着典型病例报告,抬头冲她笑笑,“小池主任,您是找副院吧?他去住院部了,要不您等会?” 池芸儿笑着点头,让他继续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会儿。 等她将整个门诊部逛了一遍,老池同志还没回来呢。 不过她碰到了老池同志的学生,便顺口问了几句。 “最近医院好像很忙?” 那青年大口地喝着水,吞咽下去使劲地点头:“小池妹子,何止是忙啊,是特别忙!” “自从这四盛街开办后,许多人原本有个头疼脑热的,请假去医院看病。如今都拐到咱们医院来了,顺便在四周转悠圈。” “不过呢,病人多了,我们倒是能够根据众多病例,寻出些典型的来集中医治,而且考虑的方面全了,治疗效果反倒不错。” “总体来说,有利有弊,但利大于弊,就是咱们医院还是建小了……” 池芸儿点点头,又去其他科室询问一遍。 终于在过了吃饭点半个多小时,在院长办公室蹲到了人。 “呦,稀客,”老院长看到她,笑着将人邀请进来,“小池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有什么主意了?” 他工作太多了,俩人关系很熟悉,也省略了寒暄一步,直奔主题。 池芸儿看着窗外的人流,笑道:“我觉得吧,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医院应该再扩张一番,而且要奔着国际一流的水准建设!” 一句话,把老院长忙了一早晨昏沉的脑袋,给炸清醒了。 他很想说一句,这会不会太冒进了? 不过四盛街已经全面开业半个来月了,医院有足够的钱重新盖楼。 他根据经验,没有开口,是以池芸儿继续说。 “咱们医院是部队转地方的,原本就圈了个小型训练场,如今地方被一半划拨成家属院,一半作为医院。” “但是呢所有建筑楼层偏低,东一座西一座,没有规划性显得杂乱无章不好看,还特别占地方浪费土地资源。可以说,咱们的医疗水平是全国中首屈一指的,可是室内室外的环境匹配不上。” “有个干净敞亮的工作和修养环境,不论对咱们医护人员还是对病人都有着很大的影响。” “所以,我建议咱们请帝大建筑方面的教授,为咱们医院和家属区重新设计!” “咱们这一次就一步到位,从硬件设施上先跟上国际一流水平……” 老院长听着池芸儿的规划,什么医院各个部门分区要合理且细化,如此能做到让病患高效分流…… 要考虑到个人、单位以及各种特殊情况,众人对医疗服务的需求。 在门诊、急诊、医技、后勤保障、行政管理和院内生活七个大的功能系统在宏观和细节上分别完善。 老院长听着池芸儿说得头头有道,比自己这个院长,还通晓医院如何规划和建设,只剩下点头附和的份。 而且医院重新规划扩建,只是一个提议,他脑海中已经按照池芸儿的设想,完美呈现出来,那样舒适高校条理分明的工作环境,确实想想就让人觉得美好与轻松! “好,小池,你回去写个详细的策划案,我们讨论一番递交给组织。只要申请获批,那就辛苦你帮着全程跟进了。” 池芸儿一愣,自己又往身上揽了活,而且这活直接让医院来个改头换面…… 院长笑道:“放心,只要你能将医院打造成你说得这样,好处好不了你的!” “至少,”他停顿一下,“新家属楼中得分给你几套。” 池芸儿眼睛又是一亮,现在京都房市还没开启,商品房亦只是未来几年的新词,但是她见识过房价一路攀升,而身为夏华都市的京都市里,更是一平方以万、十几万乃是几十万来销售。 普通人奋斗一生,都不一定能买得起这里的一间厕所。 她这是一开始就站在某些人的终点上了。 房子这东西嘛,多几套她不嫌弃的! 但凡想一想,她内心的激动就收不住。 池芸儿眸子一转轻笑着,很爽快地应下来,因为家属楼也有她的份,是以,池芸儿更上心了,很多事情要考虑长远。 没有等不见影的池父,她直接回了娘家,吃过饭后回到许久没来的办公室,稍微擦洗下桌子后,伏案奋笔疾书! 用了整整三天时间,池芸儿才打磨出一套,让自己分外满意的方案来。 而且她还附上了几幅,自己对医院布局的构想,有整体的有细节的,还有关于绿化等方面的。 厚厚一沓策划案,她特意复印了两份,这才递交给老院长。 老院长这次看都没看,直接就召开了会议,让助手给大家念一遍。 大家被池芸儿一步到位的大手笔,和那细节上的勾勒,给震惊住了,内心犹如掀起巨浪,迟迟都退不下去,激荡得直拍打着青石。 原本他们对刚建起来十来年的医院挺满意的,因为隔三岔五就修整维护一番,所以医院还满新的,除了小点、布局过于紧凑、光线偏暗、科室混杂了点、病房不大够用,没什么别的毛病。 可谁让他们是井底之蛙,根本没有见过后世的医院,也没有机会看看国外的。 但凡用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对现在财大气粗的他们来说,都不是问题! 是以很快这个策划通过所有人的同意,一个字都没有更改,直接由老院长亲自往上递交。 次日上面就给了同意的回复。 因着江以华还在出差,是以他委托自己的师兄,领着池芸儿去见建筑系有名的白教授。 “小江的媳妇儿?”白教授是个头发半百的老先生,鼻梁上挂着银框眼睛,笑起来温文儒雅。 池芸儿轻笑着鞠躬问好。 说了几句话后,她便说明了来意,将策划案递上去。 “白老,您是建筑界里的大佬,参与设计规划和建造过不少,咱们国家代表性的建筑。” “所以,我们总医院,想要请您帮忙设计下工作区和家属区……” 白老接过策划案,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刚瞥了几眼,就立马神色肃穆起来。他沉默着从头看到尾,等合上策划案后,手指在扶手上敲了几下。 他才神色复杂地看向池芸儿: “你这丫头不简单,倒是半个行内人,懂得不少呐。” 策划案上被老院长,给署上了池芸儿的名字。 “建筑可不仅仅是盖房子,尤其是这种具有功能性的建筑考虑的方面很多,又要兼顾美观、实用、安全稳定性和未来发展走向等等。” “除了特别专业性的内容,你没有深入写,其他的都兼顾到了!” 说到这里,白教授笑着问道: “怎么样小姑娘,要不要来我们帝大当我的学生?” 池芸儿和陪同的师兄都呆了下。 他们就是上门请人出山,咋还要被招入山里当门徒? 池芸儿也是没有预料到,自己一个想要过安稳日子、求躺赢的人,为毛一直受不住利益的趋势,不停奔波往身上揽事呢? 她但凡有点上进心,都该埋头备战高考的。 可是她自从重生醒过来后,压根没翻过一页书,只鼓动别人学习了…… 白教授继续扔鱼饵,“小丫头,建筑这方面太缺乏高技术人才,而且咱们国家发展越来越好,人们对房屋和建筑的要求很多。” “不说其他的,就是现在人挤人的筒子楼,肯定要被率先淘汰掉。” “人望高处走水望低处流,那么住在里面的人,和他们日益长大的孩子又去哪里呢?” “建筑行业将会是未来几十年最吃香的,你如果能趁着年轻,跟我学几手,一辈子吃穿不愁呐。” “凭借着这本策划,我可以直接内招你为帝大建筑系的学生,有着这层身份,你在建筑行业更加如鱼得水……” 池芸儿心动,不用考试就能拿到帝大的毕业证,甭管什么专业,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很高,到处都抢着要。 想想未来的房地产发展盛况,池芸儿脑袋懵懵,等从白家出来后,自己已经写了申请书,还有白老的签名。 等她回去准备齐资料,递交给学校,就是一名正式帝大的学生了…… 有些太玄幻了吧? 池芸儿自诩聪明,可她不觉得自己聪明到,跟江以华一样,能高调地引起名牌大学的注意,免试入学。 捏着申请表,池芸儿一路踩着棉花轻飘飘回到家里。 “咋啦芸芸,你怎么跟丢了魂似的?”池母先打饭回到家,见宝贝闺女傻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哪里有早上雄赳赳气昂昂的精神劲! 池父也难得这个点进家门,听到媳妇的话,也紧张地看向闺女。 他知道闺女又给医院出了个主意,当他听说的时候,差点没有跳起来。 闺女的胆子是越发大起来了,全医院两千七百多,不,现在算上四盛街里的员工,有三千多名职员,有谁敢想象新建一所医院呢? 呵呵,还口气贼大地,跟大家勾画成为国际一流的医院,并且还特别开辟出一栋中医楼! 瞧吧,闺女可能兜不住了。 “闺女呐,”池父整理了下思路,小心翼翼地劝着:“人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你这个新建国际一流医院,还有自己不能被替代的闪光点,是特别好的。” “不过呢,这事也困难重重呐。你看啊,咱夏华的医院布局都大同小异,就那么几个主题楼,随便排列组合一下,能有什么心意?” “现在遇到困难没事,要是等盖起来,没法满足你跟大家所想……” 池芸儿气鼓鼓地等着他,“老池同志,您就这么小瞧您闺女?” “我说过咱们建筑上先一步到位,与国际医院的规格接轨,然后慢慢地将设备和人才引进来,再装备上咱们夏华引以为傲的中医,往研究所可个劲砸钱和设备,怎么就不能与国际一流医院相比了呢?” “咱们夏华人聪明着呢,”她哼哼着。 “啊,你不是因为建筑的事不开心啊?” 池父嘿嘿笑着,“咱们家条件还算过得去,爸妈对你要求不高,有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每天开开心心的就行。” “这么大点年纪,别操太多的心。” 池母也点头,“对,就像是这次你好心招工,结果呢,人家有了工作顺利返城了,有几个真正记得你的好?” “凡事呐,你多想想自己。做的来、做的高兴,咱就去做,如果不开心,就让旁人当出头鸟就是了。” 池芸儿揉揉脸,微微叹口气:“您们俩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开心了?” “我明明是开心过头了好吧?” 说着,她将那张被签了字和盖了红章的申请表给拍到桌子上。 池父和池母对视一眼,上前拿来一瞧。 字他们都认识,只是拼凑到一起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孩子她妈,我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得戴上眼镜,”池父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带上继续看,字还是那个字。 池母也捂着胸口:“这丫头,不过年不过节的,你这是给谁一个惊吓呢?” 如果说是单位推荐她上大学,那池父肯定是第一个知道情况的人,如今他没有听到一点消息,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再说了,一般总医院能推荐人去京都医学院呐! 而且帝大不是普通的大学,不是每个单位都有推荐名额的。 谁要是能去帝大上大学,跟古代祖坟冒青烟没什么区别了。 他们哪怕在京都,周围人是的人里,也就江以华是从帝大出来的。 这种好事能轮上自家闺女? 池芸儿轻笑着,将事情说了一遍,“我到现在都还晕乎乎的呢。” “我没学习,没考试,就被人招为帝大建筑系的学生,这不是做梦吧?” 池母掐了池父一下,后者疼得嗷嚎一嗓子。 池母和池芸儿对视一眼,“是真得,没有做梦!” 一家三口傻乎乎地瞧着申请书,尤其是盯着池芸儿的名字和帝大的总称,稀罕不已。 “哎呦喂,抓紧的,闺女,人家说什么时候递交材料了吗?” “对对对,咱们快点准备齐全,第一时间就将程序办妥当。” 没有拿到录取书之前,一切都是虚的。 一家三口没什么心情做事情了,赶忙将资料给准备齐全,需要盖章批复的,都由池父直奔人家里当晚就给办出来,顺道还请了假。 次日一早,他们三个盛装打扮,精神抖擞地捏着资料去了帝大。 他们准备的资料齐全,而招生办也在昨天下午就接到白佬打得招呼,程序走得很快。 登记资料、报道、领取书本、课表和校服,捏着实质性的东西,池家人还是懵懵地,脸上的笑都带着分傻气。 农所距离这里不算远,骑自行车十来分钟,比到医院还近呢。 大一全是基础课,除了所有学生都要学的公共课,还有专业基础,所以课程表排的满当当的! 在新建医院的图纸没出来之前,她没什么事情做,而且赵金明已经将货源都跑通了,往后会长期驻守在医院,正好能将这事给一起承办起来。 所以等江以华出差回来后,先去了总医院,里里外外都没寻到自家小媳妇,便无奈回家等着。 听着外面熟悉的脚步声渐进,江以华唇角微勾,直接将门给打开。 他看到来人,直接怔在原地了,本就对小媳妇思念如狂,现在见到梳着蜈蚣辫,穿格子上衣藏蓝色过膝裙、黑色带袢布鞋,骑着粉色自行车挎包而来的女人,理智的线直接绷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