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讨厌的存在》 第一章 “少女决定自我了断。不可思议的是,当她萌生了这样的想法时,她获得了解脱。”男人温声读着手中摊开的小说的内容,江芝怀一脸惬意地枕着男人手臂。 男人的视线从小说上离开,撩起江芝怀滑落的发丝,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江芝怀有些不喜欢这样,她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正打算坠入梦乡,谁知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吻给彻底搅局了。 事已至此,江芝怀也不打算继续酝酿睡意了,她的身子和男人靠得比刚才要近很多,彼此肌肤紧贴,她调皮地吻了几下男人的下巴,指了指男人手中的小说,示意他读下去。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原来生命的终结如此简单。” 这本小说的结局,女主角在不断的自我挣扎中,终于决定放下一切,和世界告别。 而这本小说的作者正是江芝怀,作为处女作一经问世就饱受争议。 许多读者无法接受女主角历经了那么多的苦痛,却无法迎来一个幸福的结局。 男人合上书本,轻轻环抱住江芝怀,亲吻她的头发。 江芝怀知道男人想要什么,她回抱男人,抚摸着男人的半身以此作为回应。她舔了舔男人的唇瓣,紧接着男人回应她的是长时间的激吻。男人一边手揉弄她胸前的酥软,另一边手则向下探入,最为敏感的部位被不断刺激,肉穴流出淫液。 两人唇瓣暂时分离,江芝怀红着脸轻喘,贴近男人的耳畔催促着他。 男人撕开放在床边的安全套,确认一切准备完美后,将分身缓缓插入江芝怀的肉穴。她配合着男人的动作摆弄腰肢,温软的肉穴紧紧吸附着男人的分身,先前流出的淫液更易于男人进出,紧贴着的肉身就这么纠缠在一起。 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性事,率先迎来的必然是疲惫。江芝怀不愿离开男人的胸膛,打算就这么入睡,正当她快要闭上双眼,男人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写那样的结局呢?” 江芝怀有些不耐烦了,并打算下次打炮绝对不约这个男的。 “为什么啊......”其实江芝怀被无数人问过类似的问题,甚至说她对笔下的角色过于狠心,在苦难的尽头迎接女主角的居然是死亡。而江芝怀也回答了无数遍:“死亡对于我的女主角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幸福。” 留下一头雾水的男人,江芝怀不再理会他就坠入梦乡了。 不是谁都有勇气在经历过痛苦后还能直面生活的,死亡或许不是终结,而是解脱和新生。 说实话,江芝怀挺羡慕那样的。 清晨的街道总充斥着一种奇妙的味道,有些刺鼻又能让人从困倦中清醒。 江芝怀伸了个懒腰,将昨晚的男人拉进黑名单。事后她不禁觉得有点后悔,她和那个男人的身体匹配度还可以,如果话少点,说不定真的能让她睡得很舒服。 可惜,打扰她睡眠的,一律拒绝。 她边走边翻看手机的联系人目录,思考着下次约哪个比较好。 最好是,做完后能好好闭嘴,紧紧抱住她,让她能好好入睡的人。 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只要能让我入睡,谁都无所谓......” 正当她喃喃细语之际,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铃声,她自然是被吓了一跳,定晴一看来电联系人,屏幕上显示的是“温以冉”。看到名字的那一刻,她脸色一沉。一晚上没回去,估计又要发疯了吧。 江芝怀深呼吸一口气,接起了电话。没等江芝怀开口,电话那一头就传来了冰冷彻骨的声音:“江芝怀,你是不是也要学你爸抛下我不管?” 接着温以冉自顾自哭了起来,江芝怀只回应了她会快点赶回去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呆坐在地铁座椅上,注视着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在提示到站的那一刻才忽然回过神来匆匆出了站。 她几乎是跑着回到了家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的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打算伸手拿出包里的钥匙,正要开门的那一刻,她却犹豫了,拿着钥匙的手就这么停留在空气中。 温以冉是江芝怀的妈妈。 江芝怀很清楚,如果她开了门,那么首先看到的就会是母亲愤怒的脸,以及下一秒很快就会挥动向江芝怀的拳脚。 她很害怕。 但她还是决定打开门,因为那是她的妈妈,她的妈妈需要女儿来宣泄情绪。 从父亲离开的那一天起,江芝怀就一直在充当妈妈的宣泄工具。 开门后的每一幕都和江芝怀预想的一模一样,就连温以冉冷静下来后,泪涕横流着拥抱被她打得鼻青脸肿的江芝怀,嘴里不停絮叨着歉意的这一场景,都和江芝怀想象得一样。 诸如此类的事情,反反复复了多少次,江芝怀早已记不清了。 只是她渐渐习惯了温以冉的暴力。 起初还会哭着喊疼,然而当温以冉哭着对她说抱歉的时候,她又能很不可思议地原谅温以冉。 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哪个渴望爱的孩子会真正憎恨自己的母亲呢? 痛苦的极致是麻木。 江芝怀温柔地摸了摸温以冉的头,因为脸上的伤还很新鲜,现在哪怕是微微动一动面部肌肉都会抽痛,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安慰温以冉。 待温以冉情绪恢复正常后,江芝怀起身简单给自己脸上的伤擦了下药,之后打电话给咖啡馆的打工小弟说明情况,再去厨房给温以冉弄早餐。 准备完这些后,她才去楼下的小诊所让医生给紧急处理一下伤口。 当江芝怀带着一脸的伤出现在诊所门口的时候,虽然引起了一些患者的惊讶,但是医生并不感到意外。江芝怀是这里的常客,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 起初是江芝怀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温以冉带她来,后来基本都是江芝怀自己来了。 怎么说也持续了好几年,医生没有过问原因,却也多少猜到了。 心里自然是心疼江芝怀的,却也没有办法插手别人的家事。 江芝怀又顺便买了些新的用于外敷的擦伤药回去,还没进电梯就被一堆行李堵在外边。 看着电梯里满满当当的行李以及两个负责搬运行李的工人,江芝怀知道这下子是绝对挤不进去了。她索性放弃,给温以冉发了则消息说是会晚点回去,接着倚靠在墙壁上,打算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芝怀?” 她想装作是幻听,没有回应声音的主人,哪怕这道男声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位熟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明显地感到熟人上下打量的目光。 “果然是你。” 再假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她睁开双眼,和那道打量的目光对视。 眼前的人露齿微笑,是江芝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微笑了。若干年过去,他的笑容未曾改变,哪怕整个人变得更为沉稳,笑容却仍旧温暖而阳光。 “好久不见。” 真是倒霉,居然又相遇了。 “自从你大学退学后,就完全联系不到你......然后也不知道你和你妈妈搬去哪里了......” 孽缘啊。 “芝怀,那件事之后,你和你妈妈两个人过得还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糟糕透顶。 “我一直都很担心你......”说到这儿,他终于从重逢的喜悦中缓过来,注意到了江芝怀脸上的伤,“芝怀,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被我妈打的。 “意外事故。” “这样啊,真不容易......希望你的伤快些好......” “骗你的。”她吐了吐舌头,此时刚好电梯到达第一楼。她迅速跳了进去,转身对着还处于懵神状态的他淡淡一笑:“其实是被男朋友家暴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也一起进了电梯。 “芝怀,刚才你说的......” “我说笑的。”她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笑嘻嘻道:“你信了?” “真的是意外事故。”她轻描淡写道。 江芝怀捏了捏他的脸颊,闷笑了几声,“你还真是没变啊,李应云。” 经过交谈,江芝怀才知道李应云是昨天带着他的女儿刚搬过来的,似乎在和妻子商讨离婚和孩子抚养权的事情。 意外却又不意外。 她只想感慨时光如梭。 父亲因故去世,母亲为此精神出现问题,她不得不为了照顾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母亲从大学退学。母亲拿出积蓄开了家咖啡馆,平时会去那里看店,江芝怀则开始向杂志社投稿一些小说,久而久之也就混出了些名气。甚至为了收集一些用于小说创作的八卦素材,她还在咖啡馆内部开拓了一些比较特殊的业务。 而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父母恩爱,学业事业双双有成,除了在婚姻上前妻给他带了绿帽这一点外,可以说他的人生是顺风顺水了。 李应云,江芝怀的竹马,也是江芝怀青春期的郁结。 对于他,她大多数时候是厌恶。 但哪怕是面对厌恶的人,她也能面带笑容去相处。从年幼的时候起,江芝怀就通过李应云知晓了自己的虚伪,而李应云却永远耀眼干净,这愈发让她觉得自己肮脏。 她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像个可怜的小丑。” 江芝怀不知为何想起以前某个恶心的男人对自己的评价。 对了,除了厌恶,江芝怀还很嫉妒李应云来着。 嫉妒得要死。 从敞开的电梯门中照进刺眼的阳光,江芝怀从那种可怕的思绪被拉扯出来,刚走出电梯门没多久,一个小女孩就撞上李应云,抬起头甜甜地叫了声:“爸爸。” 李应云的笑容充满慈爱,这倒是江芝怀不曾见识过的。 “朵朵,爸爸不是告诉你要在家等着吗?”他摸了摸朵朵的脑袋,询问道。 朵朵转了转眼珠子,还没回答李应云的问题,她就注意到了江芝怀。 或许是见到了陌生人,朵朵有些害怕地躲到李应云身后。 “这孩子怕生,对不起啊......” 江芝怀倒是不介意,她笑着说没事,半蹲下来正视朵朵。 “你好啊,小朋友,我叫江芝怀。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朵朵看上去大约七八岁,也不是那种会被“做朋友”这种话唬到的年纪了,可是她看到江芝怀满是青紫的面容上挤出的一丝笑容,不知怎么的,她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一个不留神就会消失不见,脆弱得美丽。 “嗯。”朵朵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 第二章 李应云成为邻居的事情很快被温以冉知道了,自然是也知道李应云头顶大草原。于是晚饭时温以冉心情很好,她认为这是天道好轮回。 不过没多久,温以冉就实在忍受不了李应云这个邻居,据她所说光是看着和那个女人过分相似的脸蛋就快要呕吐了。 那个女人,是李应云的妈妈,是江芝怀去世的爸爸暗恋许久的人,也是温以冉最讨厌的人。 关于父母之间的爱恨情仇,江芝怀从小就听母亲在只有母女两人的饭桌上谈起,久而久之也快倒背如流了。 “你可千万别喜欢上李应云啊。” 温以冉一直这么叮嘱江芝怀。 江芝怀也很听妈妈的话,没有喜欢上李应云,不如说是相当讨厌,但她也放不下李应云。她知道李应云全然不了解父母之间故事,不知者无罪,再加上李应云总是对他人的感情过于迟钝,虽然两人同龄,但大多数时候是江芝怀在照顾李应云。 兴许是遭不住温以冉日复一日的牢骚,江芝怀向温以冉提出了要搬家的提议,这个提议很快就被温以冉接受了。 面对着电脑屏幕前刚敲出来的一大串文字,江芝怀咬了咬唇,胡乱抓了一把头发,将先前的文字全部删除,再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满脸不耐烦地点火,猛吸一口后吐出的圈圈烟雾。憋不出新情节的江芝怀此刻暴躁到了极点,明明截稿日近在眼前,她却没了灵感。 我可能需要放松一下了。 这么想着,她掐断烟头,拍打几下双颊,决定去冲个冷水澡让脑子冷静,再去楼下的公园转悠几圈。 工作日的早晨,公园鲜少有人,顶多也就是一些清闲的老年人来散散步。假如是寒暑假,指不定有几个小朋友结伴来玩耍,可惜现在不是那种时期。 可是江芝怀却看到了李应云的女儿。这个小女孩一个人玩着荡秋千,兴趣缺缺的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对荡秋千有什么热爱,给人感觉怪可怜的。 江芝怀想了想,正打算上前搭话,谁知陌生男子捷足先登。 朵朵见陌生男子接近,害怕地缩了缩腰,两只手紧紧抓着秋千的铁链,尤其是当陌生男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时,朵朵更加害怕,提高了全身警惕,脑中计划着如何逃跑。 当陌生男子的手伸向朵朵时,被身后忽然扔过来的人字拖给砸个正着,他揉着被砸的后背直喊疼,转头寻找人字拖的主人。 江芝怀光着一只脚,双手交叉于胸前,介于男人先前是蹲下的,此刻的江芝怀可以说是自上而下地俯视他,眼里充斥着轻蔑。他上下打量一番江芝怀,见她细胳膊细腿的没什么震慑力,正打算挥起拳头吓唬她。 谁知江芝怀反倒接住了他的拳头,紧接着拉住男子的手臂,给他来了个过肩摔。这当然还不够,江芝怀趁男人没反应过来,又操起人字拖用力拍打男子。男子本想反抗,却被江芝怀死死摁在地上,只能老实接受挨打。 “放过我吧,姑奶奶!”力量的悬殊让男子不得不求饶。 江芝怀没有停下动作,反而变本加厉。 “凭什么放过你?我没记错的话,最近小区附近张贴的那个公告上写的变态就是你,你的这张丑脸倒是挺出名的。” 替天行道的之前,江芝怀自然没有忘记报警。好在警局离小区挺近的,立马就有警察来处理此事了。 虽说是伸张正义,但是变态被打伤的程度实在是有点重,江芝怀在警局做了笔录,也算是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做笔录期间一直陪着江芝怀的朵朵终于安下心来,向江芝怀郑重道谢。 这孩子倒还挺懂事成熟的。 江芝怀感到有些意外。 她不擅长应对熊孩子,所以朵朵这样的她还算比较省心。 “那我现在联系你爸爸,让他带你回家吧。” 听到爸爸这两个字眼,朵朵吓了个激灵,扯着江芝怀的衣角直摇头,明显是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李应云的。 江芝怀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不解道:“朵朵,我觉得还是联系一下比较好......啊对了,要不联系一下你妈妈也行。” 朵朵皱起眉头,“会让爸爸妈妈担心的,还是不告诉的好......”,她把头埋进江芝怀的长裙中,想借此把表情隐藏起来,“他们一定也不想在我的事情上费心思了。” 江芝怀顿了顿:“对不起,我不能。” 朵朵垂下脑袋,整个人看上去活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落魄小狗,这令江芝怀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但她依旧坚持打电话告诉李应云这件事。 从大学退学以后,她就把之前所有熟人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包括李应云。隔绝旧的关系,母女两人来到陌生的城市开启了新的生活。 为了把这件事快些告知李应云,从朵朵那儿知道了李应云新的手机号码。 她看着这串号码,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和李应云产生联系。 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讲给李应云后,她还答应今天先帮他照顾朵朵,毕竟小孩子没人陪玩太无聊,说不定又会偷偷跑出来。 通话结束后,江芝怀对上朵朵疑惑的双眼。 “你怎么知道的?” 江芝怀一怔,“你是说,我刚才说的你是因为没人陪你才偷偷跑出来的?”,她笑了笑:“直觉。” 说着,她轻轻抚摸朵朵的小脑袋。很意外的,朵朵并不抵触江芝怀摸她的头,反而莫名有种安心感。 朵朵并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可能和江芝怀一样是直觉吧。直觉告诉朵朵,江芝怀是能够理解自己的。 江芝怀之前没带过小孩,问朵朵想玩什么,朵朵则回答随便,于是也就随便选了个捉迷藏的游戏。朵朵对捉迷藏还是相当有自信的,以前和小伙伴以及父母一起玩过,最后的赢家必然是朵朵。可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没一会儿的工夫就被江芝怀找到了。 朵朵被吓了一大跳。 “你和你爸爸很像。”江芝怀浅笑着坐在朵朵身旁。“他和你一样,总是喜欢躲在类似的地方,确实不容易被人发现,但遇上我可就行不通咯。” 她谈及往事时是望向远方的,眼神里好似在酝酿着某种暗涌的情感。 “芝怀姐姐,你是不是喜欢爸爸呀。” 童言无忌。 江芝怀丝毫不觉惊讶,不如说挺多行为确实让人会误会,她只笑道:“不是。” 下一秒,江芝怀的话让朵朵大跌眼镜。 “我讨厌他。”他拥有江芝怀所渴望的一切。 然而下一句话才是最让朵朵印象深刻的。 “我更讨厌自己。” 为什么会讨厌自己呢?在朵朵从小受到的教育中,父母总是不停地告诉她要爱自己,她却不以为然,因为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爱自己。 朵朵不明白。 朵朵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江芝怀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下次可不能一个人跑出来了哦!像今天这样遇到坏人可不好。” 虽然是善意的叮嘱,但这句话让朵朵不愉快了。 父母因为工作和处理离婚事宜忙得不可开交,作为女儿她知道应该懂事些,可是她年纪还小,对于父母这段时间的冷落不免感到寂寞,于是这才闹起了脾气。她不傻,知道一个人偷溜出来可能遇到什么,可她就是想让父母紧张一下。 换句话说,她天真地以为,说不定自己遇到危险,就能让父母因为她而打消离婚的念头。 “爸爸和妈妈,是不是不爱我呢?” 这句话着实让江芝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据她所见所闻,不说那位素昧谋面的前妻女士,李应云应该是非常关心自家女儿的呀。 江芝怀突然想到那句歌词“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就算我告诉你,她们很爱你,你没亲自感受到也不会相信吧?” 朵朵沉默不语。 突然一只修长白净的手勾起小拇指出现在朵朵的视线里,朵朵愣了愣,不解地看向江芝怀。 “但是有一点我能保证,以后你一个人的时候,我来陪你玩。” 有一股暖流涌进女孩的心头,她定睛注视江芝怀乌黑的双眸,那双眸子不像别人那样有亮光,而是黯淡而深邃,仿佛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悲痛。 一瞬间,朵朵觉得眼前的女人很可怜。 实际上这是她第一次对他人产生这种感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朵朵有些犹豫地用小拇指回应她。 夕阳余晖染红的街道上,倒映着江芝怀和朵朵交错的身影。快走到家的时候,两人几乎是同时发现了焦急地等候在路口边的李应云和一名未曾谋面的女子。 江芝怀猜测,她是李应云的前妻,朵朵的妈妈。 果然,下一秒发生的就证明了江芝怀的猜测是正确的。 李应云和前妻一起紧紧拥抱住了归来的女儿,李应云如释重负的脸上开始浮现浅浅淡淡的笑容,前妻则是忍不住流了泪。很快地,她抹去泪珠,站起身来面向江芝怀。湿润着的眼眶满是感激,郑重其事地弯腰鞠躬道谢。 江芝怀则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至今还没被如此感谢过。 临近分别时,江芝怀又回头想要目送朵朵进家门,看着朵朵被父母牵着,天真无邪的小脸蛋上洋溢着幸福。 你看,爸爸妈妈都很爱你不是吗? 多令人羡慕啊。 江芝怀是发自内心感叹的。 她停止看向朵朵,转身在自家门口前深呼吸,这几乎成了她每天回家之前的必备动作。 可是江芝怀不知道,在她收回视线之际,朵朵反而看向了她。 站在家门口犹豫不决的江芝怀,整个人都像是被夕阳的橘红给侵染似的,令她那道投射在水泥地上的侧影尤其落寞。 这一画面全部都深深刻印进朵朵的脑中。 多年以后,朵朵每每回忆起这个画面,她都会后悔难过,如果那时候能立刻飞奔向她,用力地拥抱她就好了。 -- Ⅾоňɡňàňsнǔ.ⅽо⒨ 第三章 雨夜。 窗外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地声恰好将温以冉轻柔娇媚的呻吟给遮盖过去。 温以冉赤裸着身子,腰部微微抬起,随着江芝怀手指的动作幅度加快,她嘴里吐露的呻吟愈发含糊不清。江芝怀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是冷冷地俯视着身下面色羞红且一丝不挂的女人。 江芝怀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也清楚自己的行为不耻。 作为女儿的她,在帮妈妈泄欲。 温以冉双眸泛起潋滟,揽过江芝怀雪白的颈脖,用力啃咬,很快就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牙印。江芝怀吃疼地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想伸手抚摸留下痕迹的部位,谁知却被温以冉一个翻身禁锢住双手。现在的江芝怀反而被温以冉彻底压在身下。 为人母亲的温以冉也是清醒的,她知道接下来的行为对于母女来说是越界的。ρò壹⒏иし(po18.nl) 但她没有停下的意思。 实际上,母女两人已经不知道互相抚慰身体过多少次了。 起初是江芝怀主动提出的,后来行为逐渐出格。 背德的事情一旦开始,就刹不住车了。 温以冉把玩着江芝怀酥软傲人的双峰,整个头都埋进其间。她的发丝时不时撩拨着江芝怀粉嫩的乳头,情不自禁叫了一声的同时,乳头也变得硬挺起来。 “芝怀啊,你好可爱。”温以冉顺势撑起身子,这回换她俯视江芝怀了。 一只手的修长手指兴味地勾勒江芝怀锁骨的线条,另一只手也没闲下来,揉搓乳头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 不知是因这雨夜的氛围所驱使,还是李应云的出现让两人的状态都比较低落的关系,今晚的她们在情事上格外投入。 温以冉猝不及防地吻上江芝怀,吞下她的每一次喘息,不断侵占她唇齿间的城池堡垒。 两人的下半身以交叉的方式紧贴在一起,腰肢忘情地扭动着,最柔软的地方互相摩擦着,欲望的火焰非但没有减退,还愈烧愈旺了。 雨,越下越大了。 母女两人黏糊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清晨,屋内透进第一缕的阳光把熟睡中的江芝怀弄醒了。她发现温以冉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也就缓缓起身,捡起地板上凌乱的衣裳,轻手轻脚地换穿上衣服后,惦着脚尖出了房门前往阳台。 雨停了。 江芝怀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下了一夜倾盆大雨之后的早晨那清新的空气。为了让自己更加清醒,她轻拍几下双颊。睡意确实消散了,可昨晚的事情却清晰地浮现在脑中。 不是第一次和温以冉做爱了。 然而每次和温以冉做爱之后,都会有种强烈的罪恶感充斥江芝怀的内心。 与罪恶感同时涌上心头的,还有那莫名其妙的愉悦。 江远山,也就是江芝怀的生父,温以冉的丈夫。 他深爱且来不及倾诉爱意的女人,被江芝怀给睡了。 倘若他还在世,绝对意想不到吧。 爸爸如果知道了,怕是要杀了我吧?亦或者说,如果妈妈知道真相,又会作何感想呢?江芝怀思考着,不禁笑出了声。 活该啊。 不管是谁。 她从身旁的烟盒里取出一根烟,眺望着远方抽了起来。 空壳般的身躯,似乎在吸进那几口烟的时候,得到了暂时的满足。 虽然短暂,但也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被填满了。 江芝怀正是因此才有了烟瘾的。 邻居小两口的争吵声吸引了江芝怀的注意,她的视线转移到隔壁阳台的男女二人身上,准确地说,是前夫妻。 “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生气吗?不是因为你出轨,也不是因为你出轨了还来纠缠被你抛弃的我们父女。” 江芝怀本想起身远离,却被李应云带有怒气的声音给惊讶到,于是决定留下来偷听一小会儿。坦白说,她和李应云在切断联系前,以青梅竹马的身份相处十几年,从未见识发脾气的李应云。 她承认,有些好奇了。 能让李应云生气,实在鲜见。 “我知道。”前妻低头轻叹。“可我没办法我不知道有谁能帮我” 李应云无奈地揉了揉肉眉头,语气尽量缓和地叫了一声前妻的名字。 “范晓晓。” 被突然叫唤姓名的前妻整个人抖了一抖,有些害怕地抬起头,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无意追究,只道:“你惹麻烦,没关系,我并非不愿意陪你一起解决,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但是,你却让朵朵陷入危险之中” 话没有说下去。 气氛相当沉闷。 难道是那天的那个变态? 沉思了好一会儿,江芝怀才反应过来两人沉默了许久。 这时她终于瞥见两人有些呆呆地注视着她。 她尴尬地扯了下嘴角,道了句早安就装作风轻云淡地退场了。 吐出最后一口烟,她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去掺和别人家的破事。 反正,和过一阵子就搬家的她毫无关系。 这么想着,她瞄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针正好指向七点钟方向。她寻思着没有什么做饭的力气,于是就打算到楼下去打包两碗粉汤上来。 她刚打开门走出去,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到愣了几秒的神。 两名面相和友善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男人,脸色乌黑,过于严肃地像个柱子似的站在李应云家门前。 不能扯上关系。 江芝怀两手塞进裤兜里,一脸平静地和俩男人擦肩而过。 早餐铺浓厚的粉汤香味没有使刚才的画面从江芝怀脑中消散,她反而越来越在意了。 好奇心害死猫。 江芝怀提醒自己。 正当她打算扫码支付早餐钱时,和李应云的聊天记录就在消息框的最顶端,不偏不倚地进入了她的视线。 她顿时有些恍惚。 哦,昨天因为朵朵的事情,联系他来着。 拉黑吧。 可操作进行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 转而给李应云发了消息。 “你最好透过猫眼看看你们家的门口。” 但愿快点看到。 李应云没有立刻回复江芝怀,而是等江芝怀走到公寓楼下,手机才终于响起消息回复的提示音。 “我看到了。” “谢谢。” 江芝怀看着这一句谢谢,犹豫着回复什么。 刚打出“不客气”这叁个字,她又全部删除了。 没必要回复。 这是她最终得出的结论。 当她回到家时,发现凶恶的男人们已经不见了。虽说心里头还残留着些许疑虑,但她不愿去细想。 不要再和李应云扯上关系了。 他会夺走本属于她的爱。 向来如此。 -- Ⅾоňɡňàňsんǔ.ⅽоⅿ 第四章 缺少性生活的夜晚,江芝怀必然是失眠的。 温以冉心血来潮,久违地出席了今年的高中同学聚会,深更半夜才迈着踉踉跄跄地步伐回家, 醉醺醺的脸蛋白里透红,眼神迷离,格外诱人。 她轻覆上江芝怀的唇瓣,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随后就这么放任自己的身子躺进江芝怀的怀里,看上去十分安详,兴许是在做着什么美梦吧。 真好。 妈妈,在你的梦里,我们有变得幸福吗? 江芝怀也想做一个舒舒服服的美梦。 上次正常入眠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回忆了很久,才发现已经久远到令记忆无法清晰浮现。 她叹了口气,压抑下被温以冉无意识的举动撩拨起来的欲望。抱起温以冉前往卧室,轻轻放下她后为其盖上被褥。她寻思着今晚无论如何是睡不着了,索性冲了杯牛奶,打开笔记本电脑,借助电脑屏幕折射出的微弱光芒,边浏览网页上的租房信心,边在用于记录的小本子上挥动笔杆。 网页上突然弹出的广告窗口吸引了江芝怀的注意力,那上面是一则关于教育培训的广告,配图是一个戴眼镜的小女孩在课桌前点台灯写作业。江芝怀不自觉地想到了朵朵,她想朵朵应该和广告上的女孩年龄相仿。 顿了几秒,江芝怀点击右上角的交叉符号以删除广告信息。 此刻的她丝毫无法专注浏览租房信息,脑中盘旋着的是今早自己的行为。ⓝāⓝЬêìsⒽū.ℂǒⅿ(nanbeishu.com) 为什么选择帮了李应云呢? 实际上她并非想帮李应云,而是在打算拉黑他的那一瞬间,她居然想到了朵朵像受了委屈的小狗狗那样冒着泪光的双瞳。 然后,她心软了。 朵朵,或许也是个渴望被人爱的孩子吧。 “也吗?”江芝怀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居然觉得有父母疼爱的孩子和自己是相似的。 不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父母的过错,不该用孩子本该无忧忧虑的童年去赔罪。 合上电脑,江芝怀翻出了手机,点进微信很快就看到李应云这叁个字眼。 暂时保留吧。 然而当看到好友添加申请页面出现一个小红点时,她马上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申请好友的人是范晓晓。 和李应云的联系又更深了。 自作孽不可活。 范晓晓的申请理由写的是,想为江芝怀保护朵朵的事情好好道谢。 话说到这份上,江芝怀若是要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于是她礼节性地将她添加到好友列表里。看着原本只有零星几个好友的联系人列表里多出了两个陌生的头像,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昨天谢谢你保护朵朵。” 刚通过好友申请,范晓晓就传来了讯息。 随着信息发出的后一脚,范晓晓就给江芝怀发了个红包。 虽然是帮助了朵朵,但是这红包属实是没有必要了,更何况江芝怀也不缺钱,也就回绝了范晓晓:“钱我不会收的。朵朵没事就好。” 江芝怀原以为两人的对话差不多也可以结束了,谁知范晓晓冷不丁来了一句:“这红包不单纯是为了感谢你保护朵朵的。” “我听这里的邻居说,在你妈妈开的那家咖啡馆里,江小姐开了一家小型侦探所。” “所以?” “我希望你帮我解决一件事。” 江芝怀很快就明白范晓晓想解决的是什么,同时她也意识到这件事伴随着巨大的危险。如果她接下了这份委托,那势必惹祸上身。 没等她回复,范晓晓就又发来一条:“希望你别急着拒绝,可以考虑考虑,没有人能帮我了。” 职业为作家的人,天性对人们身上的故事有浓厚的兴趣,尤其是这种可以直接拿来当小说素材的故事。这也是她办小侦探社的初衷,可以收集到很多用以充当小说情节的八卦,不过平时的工作委托也就是帮别人调查出轨对象,找找丢失的小猫小狗啥的,那种涉及社会黑暗面的委托,江芝怀都是直接拒绝的。 虽说如此,作家的劣根性也在作祟,江芝怀对范晓晓的故事充满着好奇。几乎是情不自禁地点开了范晓晓的朋友圈,按着时间顺序从第一条看到了最新一条。令江芝怀有些吃惊的是,从后期开始,大概是在范晓晓和李应云的婚姻出现裂痕的时间点作为分界线,范晓晓的朋友圈频繁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唐千军?” 为了确定是他,江芝怀询问范晓晓。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江芝怀再次发觉事情的严重性。 “我帮你。” “你把你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根据范晓晓的叙述,江芝怀在脑中大致整理了一遍事情的发展经过。 范晓晓和李应云是奉子成婚,朵朵的来临把范晓晓原本的人生计划全部打乱了,范晓晓无法把这突如其来的生命当作上天赠予两人的礼物。知道怀孕后,两人火速领证结婚了,婚礼也是从简举办,曾经对于婚姻和婚礼的所有浪漫幻想,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 朵朵出生后,范晓晓尽快调理身子想要回到职场,然而等她回来时,职场局面早已不同以往了,她错失了很多工作上晋升的机会。 这种落差感给范晓晓不少的负面情绪,她不敢跟李应云抱怨,也舍不得把这些情绪发泄在女儿身上,就算女儿的诞生并非范晓晓的本意,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就在这时,范晓晓遇见了唐千军。 在逐渐习惯了平淡如水的夫妻生活后的少妇面前,年轻的肉体总是格外地具有诱惑力。 唐千军风趣幽默,懂得制造浪漫小惊喜,有仪式感,在他面前,范晓晓可以卸下一切防备做自己。那些不敢言说的苦楚,面对唐千军却都能说出口。 两人之间的情感很快从纯粹的肉欲,转变为浓烈的爱意。 一发不可收拾。 范晓晓决意和李应云离婚,正式和唐千军成为恋人。 可是意外就发生了。 实际上范晓晓此前一直沉浸在和唐千军的恋爱中,无暇顾及他的家庭背景。谁知头一天去唐千军的家里,才发现他的父亲是目前最有力的市长候选人,而她在离开前被唐千军拜托一起去和唐父告个别时,就不小心听到了唐父和另外一名官员的谈话,知道了他们在做假账搞贪污。 范晓晓自然是想去举报唐父的,她还和唐千军说了这件事,以为唐千军对此事并不知晓,且一定会支持她的决定。 遗憾的是,唐千军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身上能够挥霍的资本是父亲给的,自然是没有违抗父亲的胆量的。 后来,范晓晓和唐千军分手,在她向有关部门举报唐父的第二天,就收到了各种陌生男人的恐吓和尾随,警告她不要再有多余的行为。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不想给外地的父母添麻烦,也就只能来投靠前夫了。 江芝怀的第一反应是让范晓晓快些报警,畏手畏脚的只会让对方愈加猖狂,这类事件还是让警方介入调查比较好。 同时,她也向范晓晓保证,她会让这件事情得到解决。 结束手机上的谈话后,江芝怀转身翻出了压箱底的相册,抽出几张白净的纸巾擦拭去表面的灰尘,又对着它吹了一口气,确认干净后才开始翻看。 在记录着过去的记忆的数张照片里,江芝怀很快就找到了她的目标。那张照片上,江远山和唐父两人共站位置的正中央,分别站在两者旁侧的人是温以冉,还有面孔略显青涩的江芝怀和唐千军,那时的江芝怀刚上大学,唐千军正在念初中。 那是江芝怀和唐千军的初次见面,也是最后一面。 -- 第五章 父母间的饭局对于年轻人来说略显乏味,唐父察觉到唐千军满脸的兴趣缺缺,连饭都没动几口,于是开口:“儿子,要不让芝怀姐姐带你出去转转吧?” 本来还在埋头吃饭的江芝怀突然小呛了一下,眉眼间短暂地皱了皱,却好巧不巧被唐千军给捕捉到。下一刻,江芝怀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可以呀,如果弟弟愿意的话。” 潜台词就是,你快说不愿意。 唐千军很快就意会了江芝怀的话里有话,这大概就是被迫参与成年人之间的饭局的无奈年轻人的心有灵犀吧。换作平时,唐千军肯定直接拒绝,选择自己出去晃荡,可先前江芝怀一闪而过的皱眉和随即伪装出来的乖巧,令唐千军忍不住使坏。 他也眯眼微笑,完全没有初见时那种嚣张气焰的样子。 你装,我也装。 “那务必请芝怀姐姐带我出去转转。” 这家饭店开在人烟稀少的郊区,附近没什么娱乐设施,两人也就只好在饭店后边的小花园随意散散步。夜晚的小花园是情侣的幽会圣地,不少热恋男女在饭后茶余时间来此地卿卿我我,几乎每走几米就能看到一对儿。这难免让单身狗二人组有些难堪。 两人也就瞎晃悠,期间谁都沉默不语,似乎没有想对话的意思。 “不行,爷累了。” 转眼间,唐千军已经坐在离两人最近的吊椅上大展双腿了。 江芝怀小声地哦了一句,自然而然地坐在他的身旁。 种满小花园的玫瑰花,攀上吊椅支撑杆的青色藤蔓,圆形铁拱门上缠绕装置着的灯线散发出微弱的橘黄色,这微弱的光亮配合着倾泻的月光将玫瑰的花色显得更加艳红,明明是能让人心情平静的场景,不远处隐约传来女人克制的娇喘声竟让唐千军有些烦躁。 唐千军知道那对情侣在做爱,他是故意坐在这里,为的就是看江芝怀难堪。 他转眸看向身旁的江芝怀,她只是挺直腰板侧身坐着,面无表情地注视前方。 他惊讶几秒,觉得江芝怀只是没注意到对面那两个不在意他人目光的男女,于是刻意用手肘戳江芝怀的手臂,用视线示意她看向对面的男女,待江芝怀真正顺着他的意看向交合的情侣时,唐千军期待着江芝怀会作何反应。 可惜,江芝怀没有回应唐千军的期待。 她看着情侣也有一会儿,神色挺专注的,随即偏过头扫了一眼唐千军又马上移开视线,淡定道:“嗯。” 唐千军不满。这和他想象中不一样,真无聊。 但越是这样,就让唐千军越想知道她波澜不惊的面孔下破防的模样。 一言蔽之,他就只是恶趣味罢了。 “你能帮我口吗?” 江芝怀终于和唐千军对视,有些愕然,但很快恢复原来的表情。 “给钱就口。”这是江芝怀的回答。 唐千军笑了,他原以为江芝怀会一脸正经地拒绝。 没想到啊,语出惊人。 初中的男生大多数都比同龄女生要矮一些,更不用说和即将成年的江芝怀比较了。 足足矮了江芝怀一个头的唐千军略微抬头注视江芝怀。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他扯出狡黠的笑,两手掌完全张开。 “十万。” 江芝怀睫毛微颤,缓缓起身,俯身蹲在唐千军的正前方,双手搭在他的大腿上,未褪去稚气的脸颊轻蹭唐千军的腿根,一点一点地拉下眼前的男生的裤链,抬眸和他四目相对。 就在几秒前,还是唐千军需要仰视江芝怀的,现在则变成江芝怀自下而上地看他,男人的劣根性作祟,让唐千军感到几丝兴奋。 仿佛......他掌握了所有权。 她见状,似乎或多或少猜测出唐千军的所思所想,垂下眼帘,隔着一层薄薄的黑色布料亲吻唐千军的小弟弟。没多久,唐千军的小弟弟就精神地搭起一个鼓鼓的帐篷,她似笑非笑地褪去包裹住“帐篷”的内裤,直直挺立的巨根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江芝怀一只手握住根身,另一手则抚摸着附着根身的两个球,动作温柔得恰到好处,勾起了唐千军内心深处的某种欲望。 她解下上衣和内衣的扣子,丰满雪白的酥胸坦露在唐千军眼前,这对从没亲眼见过女人胸部的初中男生无意是一种冲击。唐千军很想上手揉一把舔一口,刚伸出手就被江芝怀按住。 “不行。” 她顺势剥下包皮,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粉色的龟头。 刚上初中的男生,之前对于这些都是一无所知的,直到最近开始梦遗才开始去了解。今天更是第一次实战。 正是性欲旺盛的年纪,说不感兴趣情事,那是假的,他想知道江芝怀接下来会做什么。 江芝怀用嘴唇轻轻一碰他的男根,从根部沿着往上到龟头,都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柔软的舌头浅尝辄止地撩拨他的龟头和根身,她很懂得调情,初中小男生被她勾得心里痒痒的,极度渴望着什么。 随后,她舔舐几下唐千军的根身,托起自己胸前两个酥软的大球,包裹住他硬挺的根身,只露出根身的上半部分。整个一点点地吞入,舌头打转着挑逗,口腔内的湿热是唐千军从未感受过的刺激,他揉了揉江芝怀的脑袋,撩起她柔顺的棕褐色长直发,再掀起她的刘海,这下终于看清她半垂眸的脸蛋。 睫毛翘翘的,细长的眉形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皮肤雪白细腻到估计能令不少人羡慕的程度。江芝怀长相只能说是普通,但在这个情况下,唐千军竟然觉得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他一想到年长自己许多的江芝怀此刻正专注地服侍着他,就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征服欲,好像已经成功得到了这个女人一样。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喷射而出,江芝怀也感受到了,她提前松开嘴巴,转用手掌套弄唐千军的根身,很快精液就对准江芝怀的脸蛋喷涌出来,还有几滴顺着脸部轮廓滴落在锁骨处和胸脯处,这样的江芝怀看上去过于色气。 忽然,唐千军懂得自己从刚开始就在想着向江芝怀索要的是什么了。 他想把舌头探入江芝怀唇齿间;他想揉弄江芝怀的酥胸,吮吸她胸尖小小的硬挺;他想用力掐住她的腰,把她按在身下,再将男根狠狠地插入她的肉穴中疯狂抽插,感受着她内部的湿润和温暖。 他想和她做爱,无关爱情,只是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对年长女性在性方面的强烈欲望。 是的,欲望,有的只是单纯的欲望。 而事实上,他也付诸行动了。 江芝怀意外地没有抵抗,而是顺从着他的意思,任由他摆弄。 初中男生,持久,硬挺,但是技术不到家,做爱的过程很难说是舒服,只能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第一次,唐千军的兽欲得以在肉壁的夹击下全部发泄进江芝怀体内。 夜已经很深了。 两家人拍了张聚餐照片后,就叫了一辆大车送他们回家。 车后座的两人甚至没有和对方对视,全程零交流,像是连小拇指都没碰过似的,难以想象这两人居然做爱了。 江芝怀本以为今天估计也就这么结束了,当车子抵达她的家楼下时,跟着一起下来的还有唐千军,他让司机等一等,有话想和江芝怀说。 沉默在两人之间逗留许久,看着像是在思考着表达什么的唐千军,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初中小男生还是有那么一点可爱的地方的。 要是能改一改做爱时粗暴的方式那就更好了。 江芝怀率先开口:“小弟弟,你还没给我转钱呢。” 唐千军有些无语,但也爽快地给江芝怀转了十万,一个月的零花钱全花在一个初次见面就做爱的女人身上,要是唐父唐母知道,非得好好教训一顿这个败家子不可。 收到转账信息的江芝怀微微一笑:“谢谢金主爸爸......啊不对,金主弟弟?” 唐千军被逗笑了。 江芝怀简单地道了个别,正要转身离去,唐千军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被他留住的江芝怀略显讶然。 “下次还能和你做爱吗?” 男生的眼底,是期待和欲望杂糅在一块的漩涡。他所渴求的肉欲,江芝怀能轻而易举地满足,可是江芝怀所渴求的,他无法给予。 不管是和谁做爱她都只能暂时性地将那种渴求的感情扭曲成爱。 虽然成为炮友她也不是不乐意,但是吧...... 江芝怀顿了顿,拿出裤兜里的手机,屏幕的亮光倒映在她的瞳孔中,她盯着屏幕上的时钟,等待时间的流逝。 不久,午夜零点来临。 她弯起眼角,露齿,把手机屏幕面向唐千军,又晃了晃手机。 “我今天十八岁了。成年人对未成年人出手,可是犯罪啊,初中的小弟弟。” 唐千军后来直言,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敢情被占便宜的是他! -- 第六章 听说今天咖啡馆来了一个新的打工店员,刚上大学第一次尝试打工,为了照顾没什么经验的大学生弟弟,温以冉也就只能让江芝怀替她去看一下前段时间中意的房。 江芝怀不想去。她还答应了范晓晓和李应云今天去接朵朵放学,范晓晓不适合出门,李应云下班太晚,朵朵一个人在教室等着谁又会知道出什么意外呢? 但是江芝怀哪敢违抗温以冉,也就只好两头忙活了。 她看房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瞄几眼手表。 时针指向小学生差不多放学的时间,江芝怀快速掐断和房东的对话,小跑向楼下的停车场,为了快些赶上,她特意骑了摩托车过来。 摩托车行驶速度比平时要快上一些,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从刚才的小区到朵朵的学校路程并不远,很快江芝怀就到目的地了。范晓晓说朵朵一般在学校门口等父母,江芝怀的视线大致扫了一遍学校门口的区域,立马就锁定了朵朵的所在区域,还看到有一个陌生男子在她身旁打转,似乎在询问什么,甚至还想上手。 江芝怀有些急了,她连安全帽都没来得及摘,直接拨开密集的人群,前往朵朵所在的方向。她用力推开挡在朵朵身前的男人,抱起朵朵挤进人群中,还没等朵朵反应过来,她已经戴好安全帽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了。 “朵朵,抓紧我!” 朵朵听话,两只小手紧拽着江芝怀皱巴巴的衬衫,上半身子紧紧贴着江芝怀的后背。 为了立刻逃离原地不让陌生男子追上,摩托车行驶的速度相当之快。 今天的朵朵穿的是短裤子,在强风吹拂下大腿被弄得有些难受,于是她的双手不在紧拽衬衫,而是抱住江芝怀的腰。 江芝怀肉身传递过来的温度令朵朵好受了一些,她抬头想看看江芝怀在骑摩托时的神情,可惜却只能看着她后脑勺。 如果再过几年,我长高了,坐在江芝怀的摩托车后座上就能看清她的神情了呢? 这样的话,好像有点期待成长为大人这件事了。 朵朵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偷笑了起来。 摩托停下的时候,朵朵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咖啡馆,她没有来过这里,虽然知道离她家还算挺近的。 江芝怀先为朵朵摘下安全帽,再摘下自己的。她把朵朵抱下车,牵着朵朵的手把她引进店内,接着再送她到开在咖啡馆最里边的房间,房间门前挂着一块小招牌,上面是墨色的文字写着“江芝怀侦探事务所。” 朵朵一直乖乖跟着江芝怀,但是这不代表她就毫无疑问,想要问的东西已经满肚子了。可是当朵朵要开口时,江芝怀的手指抵住朵朵的唇瓣。 “有些事情不方便和还是小孩的朵朵解释,放心,事情很快就能解决完。朵朵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先不要回家和上学,好吗?” 朵朵瞳孔中闪烁着名为不安的亮光,江芝怀苦笑,蹲下以让自己能够平视小孩子,语气温和得快要掐出水来:“相信我,听话,好不好?” 她发现江芝怀这个人有些狡猾,用这种近乎恳求的语气对她说话的话,不就没办法否定了吗?朵朵只好噘嘴颔首,谁让她还只是个孩子呢。 安置好朵朵后,江芝怀开始翻找之前搬家时以为没用,随手扔在事务所办公室的电话簿,翻箱倒柜了好几遍后终于翻到,只是它几乎压在两个相当有重量的大箱子下边,生拉硬扯好不容易把电话簿拿到手,原本压着电话簿的大箱子也随即倒下,里边的东西也随之倒落。 前一秒江芝怀还在喊痛,后一秒她就怔住了。 那些倒落的东西,是一封又一封泛黄的信封,她的手有些发颤,随意拿起一封,信封封面写着“给温以冉”,字迹清秀工整,出自她的血亲,也就是她已经去世的爸爸江远山。 打开信封,拿出已经有霉味的信纸,逐字逐句地阅读信件内容。 这样的事情,她重复了无数次,就连信件的内容都快能倒背如流了。 可每次阅读时,那种既无助又孤独的感觉仍然会席卷她全身。 占用了满满两大箱的信件,都是曾经江远山写给温以冉的情书,诚挚又带有歉意的爱全都饱含在信件之中。 温以冉以为江远山和她结婚只是为了应付父母找了个喜欢自己的女人,其实一直都还在喜欢着李应云的妈妈。其实女人的直觉还是挺准的,江远山起初确实是如此打算的,可是渐渐的被温以冉执着的爱所打动,最终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然而,那时的温以冉已经不愿再相信江远山爱上了自己。 江芝怀还记得,那时她还在读初叁,面临升学考试的压力,可不管是温以冉还是江远山都不曾过问她的情况,压力和难受都只能自己消化。好不容易江远山关心女儿一次,结果竟是意识到自己终于爱上温以冉,想要给她写信送礼物让她相信自己,但是不好意思直接面对,平时工作也繁忙,于是就拜托江芝怀转交给温以冉。 那时的江芝怀在想什么呢? 哪怕时间久远,她也还记得当时的心境——愤怒、孤独、悲伤...... 她无法获得的爱,父母也别想获得。 抱着种种情绪,她答应了江远山,但是没有把那些信件和礼物交给温以冉。每当江远山询问她时,江芝怀都会说妈妈不愿意接受。 但他还是坚持,直到江芝怀刚上大学后传来噩耗...... 如果那时江芝怀选择把信件和礼物交给温以冉,那么两人就不会连对方的爱意都没确认就阴阳两隔了吧。 所以,那时选择不当好孩子真是太对了。 这样大家都是不幸的了。 陷入回忆的江芝怀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呆才回过神来,她整理好信件放进箱子里,拍干净电话簿上的灰尘,这是江远山之前工作用的电话簿,江芝怀当时寻思着有朝一日会派上用场,便留了下来。 她翻开电话簿,一个接一个寻找着父亲曾经的那些同事,好在她记忆力不错,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和大致相貌。从办公桌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红笔,给以前有过几面之缘的熟人叔叔阿姨们的电话后边画了个标记。 大功告成后,她合上电话簿轻放在桌面上,想出去喝一杯咖啡醒醒脑。 刚还在前台招呼客人的温以冉瞬间变黑脸,冲向江芝怀质问她为什么要把李应云的女儿带回来。江芝怀一个头两个大,她冲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揉着人中让温以冉冷静。 温以冉突然没了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而是异常冷静:“你和李应云搞在一起了?” 江芝怀放下咖啡杯,连忙摆手矢口否认。 她正视温以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事出有因,先让这孩子住在咖啡馆一段时间吧。这件事情和爸爸有关系,于你于我都很重要。” 过去那些漫长岁月里被欺骗的经历造就了温以冉过重的疑心,她无法做到相信江芝怀,当然江芝怀也没想过立刻取得温以冉的认同。 她怒视自己的女儿,毫不留情地朝女儿的脸蛋上挥去一巴掌。 巴掌声响亮而清脆。 没有道歉,没有流泪,是家常便饭。 江芝怀抚上有些红肿的右脸,有些火辣辣的痛感。 温以冉反倒哭了,闪烁着的泪光仿佛在说她才是最委屈的人。 搞什么啊,想哭的反而是我好吧?我都被你打了多少次了,哪次不是默默忍受? 江芝怀这次没有去安慰温以冉,而是选择了冷战。只要朵朵还在店里待一天,温以冉的情绪就不会平复,所以当前的状态也在江芝怀的预料之中。 她回到事务所办公室,把门关上后一回眸,朵朵娇小的身子就出现在江芝怀的视野之中。她的眉头扭成八字,一步步向江芝怀靠近,眼眶噙满了泪水。 朵朵强忍哭意,然而当她看到江芝怀带着红肿的脸伤,却还是像无事发生一样露出平日里常见的温柔笑容时,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一直觉得江芝怀的笑容很温柔,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笑容中为何会有几丝缥缈脆弱,现在她明白了。 朵朵跳起来投进江芝怀的怀中用力拥抱她,江芝怀有些疑惑地回抱住怀中的小女孩,靠着紧闭的木门滑落而下,顺势坐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女孩压抑不住哭声,像是为了代替无法放下成年人的尊严去放声哭泣的江芝怀一样。边哭边像安慰小朋友那样抚摸江芝怀的脑袋,这一举动让江芝怀的心里流过一股涌动的暖流,她不知怎的有些想哭,先前强撑着伪装出的坚强模样在这一刻显得很虚伪。 夜幕降临,江芝怀把哭泣的朵朵哄到睡着,用一只手撑着未受伤的另半边脸,用视线描摹朵朵的容貌,忍俊不禁。 小孩子入睡果然早。 她伸手关灯,也钻进给朵朵和自己打好的地铺中,在一片昏暗之中,复杂的思绪占据了她的全部大脑,为了平复情绪她小心翼翼地用小拇指勾住朵朵的小拇指,阖上双目。这天夜里,居然没有依靠做爱就睡了一次好觉,江芝怀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似乎在朵朵这么一个心思天真单纯的孩子身边,会感到格外安心,仿佛自己的身心都能得到净化似的。 一觉醒来,刚翻开手机确认时间就发现了唐千军通过好友的申请,以及昨天联系的父亲过去的同事熟人的来电。 她随便搭配衣服,简单整理仪表就打算出门。 这时朵朵揉着惺忪的睡眼,晃晃悠悠地扑向江芝怀,语气里带有几分哭腔:“你要回来哦......” 江芝怀发现她很久没被他人如此关心过了,她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不是伪装。 她揉了揉朵朵的小脑袋,向她承诺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回到她的身边。 -- Ⅾоňɡňàňsнǔ.ⅽо⒨ 第七章 江芝怀再次踏上这片曾经熟悉万分的城市的土地,面对这座她成长于此却又阔别许久的城市,哪怕是呼吸空气也感到些许的生分。 约定好的见面地点,是在这座城市的隐秘一隅里开着的老酒馆,除了长年生活于此的本地人外几乎没有人会特意去光顾的地方,但它也是过去每当众人聚餐时,江远山最爱带家里人一起去的地方。 她从脑海深处的那些模糊记忆中寻找前往酒馆的路线,她沿途左顾右盼——放学后的小孩子们还是喜欢跑去海滩公园里嬉戏玩耍,经济实惠的小吃街仍旧热闹哄哄的,附近的小商场里还是那几家老店,还会有老大爷边骑着脚踏车边吆喝着磨刀,这里的人也好,建筑也罢,就连那些鲜为人知的小路胡同都还是从前的那个样子。 没费多少工夫,江芝怀就抵达目的地的老酒馆了。她望着酒馆门口前的木制广告牌,笑了笑,还是许多年前的那些宣传语。 这座陪伴她成人的城市,毫无改变到一种可怕的程度。 推开酒馆大门,刚进去就一眼瞄到了她要见的人。 中年男人坐在一个显眼的座位上,桌面上摆放着一杯冰美式,但是摆放的位置却是他的对面,明显是他为等待着的人点的。 见江芝怀走近,中年男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哪怕已经过去不知多少个年月,但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却马上将她和过去那个小芝怀的身影重迭了起来。所以即使容颜有了明显的变化,他仍旧觉得亲切。 中年男人朝江芝怀露出沉稳的微笑,江芝怀也回应他的笑,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位置。ρò壹⒏иし(po18.nl) “原来蒋叔叔还记得我喜欢喝冰美式啊。” 江芝怀含笑道,说完抓起杯子的杯柄,吸入一口冰美式,觉得本来疲惫的身躯开始有了点活力。 中年男人正是江芝怀口中的蒋叔叔,他曾是江远山的同事,也是一同为家乡振兴奋斗的好伙伴,像蒋叔叔这样和江远山一样怀抱梦想共同奋斗的人,还有不少。 江芝怀都一个接一个约好见面,为的就是深入了解当年的一些情况,她相信一定还有什么细节没被发现。 “蒋叔叔,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没想到芝怀都长这么大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自从江远山去世以来,时光一晃十年,明明理应早已物是人非,但蒋叔仍然觉得江芝怀还是当初那个小女孩。 下一秒,江芝怀脸色一转严肃:“蒋叔叔,我这次出来不单纯是为了叙旧的。” 眼前的男人也收敛了笑容,双手手肘撑在桌子上,沉默着注视江芝怀的眸子,蒋叔知道她是认真的。 这一刻,蒋叔居然从江芝怀身上看到了江远山当年的影子。 虽然只是一刻。 “你想知道什么?其实我知道的情报,也很有限。” 江芝怀礼貌地笑了笑:“没事,我广撒网,不只从您这儿打听。” 从蒋叔口中听到的事,实际上和江芝怀了解到的都大同小异,唯一的细节大概就是江远山出事是在举报唐父的不久之后。 时间线对上了。 折腾了快一天,回到咖啡馆已经是深更半夜了,风尘仆仆的江芝怀一心奔向洗澡间。热水顺着头顶一路滑落至脚底,她撩起湿漉漉的秀发,想着今天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叹出一声沉吟。 刚从洗澡间出来,浑身冒着腾腾热气,一阵冷风吹过令她不禁哆嗦,这时她才发现朵朵强撑着摇摇欲坠的小身板正坐在沙发上。江芝怀翘脚进小房间,后脚朵朵就立刻回过头来,看到江芝怀几乎是裸着身子的,她视线不知该往哪儿放,只好不停游移,从衣架子上扯下一件厚外套,偏着头小跑到江芝怀跟前,伸手递上外套。 江芝怀接过外套为自己披上,简单地道了谢,看着朵朵红透的耳根子和软糯的应答声,她莫名感到一丝暖流涌进体内,今天的疲惫似乎轻易地被一扫而空了,她甚至没有现在正面露笑意的自觉。 朵朵是个不可思议的小女孩,江芝怀已经多次从她这里得到善意。 对于朵朵来说,这些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习惯,但是这种融入她骨子里的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善意,经常让江芝怀觉得自己叁生有幸发现了世间最纯粹干净的事物。 她突然想到事情解决后再过不久就要分别了,或许再也无法相见。想到这儿,江芝怀居然有些不舍。 -- Ⅾоňɡňàňsんǔ.ⅽоⅿ 第八章 江芝怀还挺羡慕小孩能轻易入睡的。 或许是一下子安心的关系,朵朵不知不觉倒入江芝怀的怀抱里,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的胸脯能明显感到怀里小人儿的重量。江芝怀笑了笑,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住朵朵起身。 把朵朵放下后,小心翼翼地为其盖上棉被。江芝怀蓦然间有种奇妙的感觉,抱起熟睡的人前往房间,再为其盖被的对象,此前是温以冉,现在换成了朵朵。 除了人不一样,还有一点完全不同,那就是朵朵会真诚地回应江芝怀的好意,可是温以冉不会,她把一切都当作理所当然,她知道江芝怀不论发生什么都会永远爱她。 因为她是江芝怀的妈妈。 想到这儿,江芝怀的脸颊后知后觉地有些发疼。为了不打扰朵朵的睡眠,她借助手机的灯光,拿起桌边的小镜子照了照,因为那天被扇了一巴掌后忘了处理,现在脸颊处红彤彤的,还开始肿得微微鼓起。江芝怀轻轻用手指划了下发疼的部位,忍住声音嘶了一声,决定去附近的便利店买点用于外伤治疗的药膏紧急处理一下。 由于只是去附近的便利店,江芝怀也就无心打扮,素面朝天的她简单地穿了件宽大的白T恤搭配一件黑色运动裤,鞋子则是酷似居家拖鞋的那种人字拖。拎着的购物袋里除了药膏,还有几盒烟,用来当早餐的豆沙面包和甜牛奶,她还把随身携带的打火机扔进其中,就这么大摇大摆迈着外八晃荡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āⓝЬêìsⒽū.ℂǒⅿ(nanbeishu.com) 晚风吹拂,发丝顺着风飞扬,四周一片寂静,除了还在营业的便利店外,也就只有伫立街边的路灯还在亮着昏黄的光。晚风吹得她很舒服,随意找了个栏杆跨坐其上,从购物袋里掏出打火机,再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打火机点火的声音,被点燃的烟头,随后空气中洋溢着浓郁的烟味。 身后的脚步声在一点一点地靠近,显然此刻的江芝怀没有发现。直到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江芝怀才被吓了一跳,一脸惊恐地跳起来转过头一探究竟。 看着江芝怀放大的瞳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身为罪魁祸首的男人居然忍不住发笑。见江芝怀变得不愉快,他才强忍住笑意,道了句很没诚意的歉。 江芝怀也懒得和他计较,只道:“李应云,你这么晚出来做什么?很危险的,不知道吗?”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他自然地倚靠江芝怀身旁的栏杆,双手交握着。“朵朵怎么样了?” “她很好。很懂事,很坚强。”江芝怀如实回答。 李应云的脸色比先前更加放松了些。 接着,是漫长的沉默。 他出神地凝视前方延伸向黑暗的道路,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他看向还在惬意地抽烟的江芝怀,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女人,让他既陌生又熟悉。 他明白,这种感觉很矛盾。 一方面,江芝怀的态度和容貌实际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另一方面,却又有很多他感觉极其不协调的东西在江芝怀身上。 实际上,这种感觉不是重逢后才有的。 而是从那天开始才逐渐察觉。 李应云闻到烟味愈发浓烈,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江芝怀离自己比刚才要近很多,就差她这个人的身子直接压在他用于支撑的手臂上了。江芝怀吐出一圈白里透灰的烟,弯起嘴角,直勾勾地注视李应云的双眸,像是要把他的所思所想都翻出来看个遍似的。 “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猜得没错。 为什么江芝怀总是能明白他的想法呢? 李应云曾把这想成是青梅竹马朝夕相处练就的心有灵犀,那又为什么,李应云无法明白江芝怀的想法呢? 从过去到现在,无数次想走进她的世界,尝试着真正理解她,她却一直紧闭大门,不容许任何一个人踏入她神圣的领域。 她好像在渴望别人的理解和爱,与此同时也在害怕她最为渴望的事物。 朵朵之前在吃饭时和李应云提了一嘴,说她觉得芝怀姐姐看上去很易碎。李应云十分惊讶,他的女儿居然和他有着相同的感觉。 该说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吗? 李应云的视线落在江芝怀揣在手中的购物袋上,购物袋是透明的,很容易就能看出袋子里有一盒用于外敷的药膏,紧接着视线转向江芝怀。 江芝怀怕是意识到了李应云的视线,赶忙偏过头,这下子她是把整个后脑勺都对准李应云了。她可能还没发现,当她想要掩饰什么的时候,会下意识躲避他人的视线。 这是只有身为发小的李应云才知道的秘密,就连江芝怀都没这个自觉。 他一只手搭在江芝怀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捏住江芝怀的下巴,迫使她扭过头来,她脸颊上的红肿被一览无余。 江芝怀拍开李应云的手,皱眉道:“你都没回答我的问题,突然间这是干什么?耍流氓?” 李应云无奈:“你就当做是耍流氓吧。”,他从江芝怀手里夺过购物袋,拿出药膏撕开包装,想要给江芝怀贴上。 江芝怀不想领这份好意,把脸挪开,顺势拖动身子离他远了一段距离。李应云当然也不会简单放弃,既然她远离,那就他接近。 下一秒,他用手掌禁锢住江芝怀的双手,无法动弹的江芝怀这下只能任由他处置,索性直接缴械投降。 贴上药膏,李应云才松开手,满意地笑了笑:“芝怀你都帮我照顾女儿了,这点小事就让我照顾你一下吧。” “确实是小事。” “有大事也能来拜托我的。” 江芝怀笑了:“你真的十年如一日。” “你也是。” “谁说的?你看之前的我,会像现在这样,大晚上一个人在外边溜达,还抽烟吗?” 像是不服李应云的回答,江芝怀抗议道。 李应云再次看向她,先前拉近的距离没能及时再次拉开,此时的两人距离过分贴近,李应云甚至能数得清江芝怀翘翘的睫毛。 彼此的瞳孔中倒映着对方的面容。 江芝怀酥软的胸部贴在他的手臂上,她知道,但是她不打算远离,而是想试探李应云会作何反应。 他想起一些事情。 父母忙于工作,江芝怀特地来为他庆生的那天晚上,他记得江芝怀被烛光照耀的面孔,那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觉得一个女孩很美;他被班级里的不良少年欺负的时候,江芝怀挺身而出挡在他身前时的背影,那是他第一次觉得一个女孩如此勇敢 记忆走马观花般一一展现。 高中毕业那天,她对他说,来做爱吗?他答应了。他以为他会就这样和她过一辈子,只和她做爱,未来的某一天娶她为妻。 她从大学退学那天,他去送别,却得到了一句,我其实一直都很讨厌你。 说完后,她的脸上是如释重负。 他发现,他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从未走进她的内心。 明明是相处了十多年的青梅竹马。 是啊,他曾经是爱着她的啊。 青葱时期的少年,有谁会不爱那个待你好的少女呢? 哪怕只是假象。 “你在想什么?”江芝怀的声音将李应云从阴郁的思绪中拉扯出来。 在他没缓过神之际,唇瓣上有柔软的触感掠过,即使只是一瞬,却让李应云感到万分怀念。 江芝怀是故意的。 李应云是放下了的,或者说在联系不到江芝怀的漫长时光里,对她的爱意逐渐被消磨冲淡。他以为重逢也不会再有什么故事了。 可是当江芝怀吻他的时候,他的心跳漏了一个节拍,接踵而至的是泛红的耳根子。 虽然这样很没出息,但是他必须得承认,当江芝怀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时,他再次成为了她的俘虏,重燃了那份本该长眠的恋情。 -- 第九章 深夜的街道安静到衬得两人间的沉默有了些许暧昧的氛围。 距离忽远忽近,时不时彼此的手臂会轻微贴过,每次李应云都会靠边走一些,轻声道了句抱歉。越是这样越是不自然,双方都明显感觉到这一点。 李应云的面相向来一副人畜无害样,当然江芝怀也是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他比外表看上去还要单纯。 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初夜时的小男生一个样。 江芝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是真的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干净阳光。 你过得该有多幸福呢?就连岁月都没能让你产生变化。她想。 “像个可怜的小丑。” 江芝怀又回忆起了这句话。 她忘了是谁说的,只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做爱,双方都没有经验,男方进入的时候很粗暴,仿佛字典里没有温柔二字。 那时的她瞒着父母,暗地里自甘堕落。 她的第一次很糟糕,没有做足润滑,在干涩的情况下的插入使她疼痛难耐,再加上做爱过程中他突然冒出的这么一句话刺激到了她,两人没能做到最后,她用力踹开他,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回到家后,她捂着肚子跪坐,破瓜之血从大腿内侧滑落至地面,她急忙扯出几包纸巾,把血渍擦拭干净,可即使擦到毫无痕迹,江芝怀仍旧闻到一股味道,她回忆起做爱的过程,突然胃里一阵翻滚,有什么东西涌上喉头,她猝不及防地呕吐了。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傻。 第二天,她和那个男学生干了一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后来,江芝怀倒也没有因此惧怕性爱之事,因为随着经验的增加,她发现只是初夜的对象技术太烂了而已,再加上她当时也是一头雾水,两个毫无经验之人还不提前做功课,这种结果可以说是必然。 那个男生姓甚名谁,江芝怀早已淡忘,就连他的长相都相当模糊,没有印象。 只是,时不时会忆起那天的事情,她会时刻记住自己就是这么一种人,一种会因为寂寞难耐、渴望被人爱而饥不择食的人。 一路无言的李应云和江芝怀终于要说再见,江芝怀像是解脱般迫不及待地奔向咖啡馆。李应云看着江芝怀雀跃的背影,不由得无奈一笑,他在身后喊了她的名字,江芝怀黑着脸回过头,做了个给嘴巴拉上链子的动作,李应云见状不好意思地捂住嘴,降低了分贝:“我听晓晓说了,你不要硬撑,大部分事情交给警察,过多掺和不太好,毕竟与你无关。” 江芝怀怔了怔:“我是因为我自己,才打算帮你们的。现在需要收集证据。” “依唐叔叔的性子,估计不久就会对我下手了。” 李应云没明白她说的话,只知道她想做的事情伴随着可怕的危险。 但是他同时也知道,江芝怀决定的事情,他无论费再多口舌都无法动摇。 这个世界上能动摇她的,只有温以冉了吧。 “有事要联系我。” “十万分火急的话。” 李应云没再多说,简短地道了声晚安便转身离去。 江芝怀进门后直奔小房间,无力地趴在沙发上,视线转向熟睡中的朵朵,安详可爱的面容上写满了天真无邪。她明白为什么李应云经过岁月打磨依旧不变了,因为有朵朵,是朵朵这个小宝藏 让他的生活充满幸福。 她果然,还是好讨厌李应云啊。 咖啡店新聘来的服务员叫苏晨,在附近的大学就读,他说来打工是想体验生活,江芝怀不信,并且肯定他在说谎。 在工作过程中,时常心不在焉,出神地盯着温以冉看,偶尔视线交汇还会羞涩地别过脸,就差把“我喜欢温以冉”刻在脑门上了。好在温以冉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好意,目前来说只把他当成来店里打工的店员看待。 江芝怀无意提醒温以冉,她对自己的母亲的性格再清楚不过了,哪怕已经近乎明示,可若不直接说出来,温以冉是绝对发现不了的,是一个迟钝得要命的女人。 同时,她也在祈祷温以冉能一辈子迟钝下去。她不允许温以冉独善其身,轻易忘掉过去开始拥抱光明。 她明白,她是最差劲的女儿,所幸温以冉也是最差劲的妈妈。 当苏晨借机揩油的时候,还在咖啡馆角落休息的江芝怀突然站起身介入两人之间,温以冉面露尴尬,很快隔开了很长的距离去忙别的事情了。 等到确定这个距离温以冉听不到她和苏晨的对话时,她才瞪视苏晨,两只手肘交迭放在胸前,无需言语就让苏晨感到了威慑。 “劝你少打想认我做女儿的鬼心思。” 言下之意,你别对我妈暗送秋波。 “江小姐,你是有恋母情结吗?” “是啊。” 江芝怀不避讳。某种意义上,温以冉是她的“初恋”对象。 她第一个“爱”上的人,是温以冉。 后来“爱”而不得,心如死灰的,是江芝怀。 苏晨似笑非笑:“我追的好像不是你。” 他拿起抹布要去别的地方擦桌子,走前还不忘补充一句:“不久后说不定你真得认我做爸爸。” 现在的大学生弟弟都这么狂妄吗?我好歹比他大了不少岁数吧? “你做梦。” 说起弟弟,她想起了唐千军。 那天联系上以后,她和唐千军约好等双方都有空就去会面谈谈。 而约定的日子,正是今天。 认真赴约的江芝怀没有等到唐千军。 我被放鸽子了......? 她愤然离席,走前还用力一拍饭桌,其他客人纷纷投去异样的目光。 此前怒气上头没能发现,身后似乎有什么人在尾随她。向来直觉很准的江芝怀认为这不是错觉,她掏出小镜子和口红,装作要补妆的样子,从而通过小镜子观察身后的几个男人。 江芝怀随便涂了几下口红,收起小镜子,又进了一家小餐馆。果不其然,那几个男人也在江芝怀进去后的几分钟也跟着进来了。 唐叔叔开始行动了。所以唐千军才来不了。 她不禁冒几滴冷汗,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切勿自乱阵脚。 “我操你大爷的。” 江芝怀给唐千军发去了这么一则讯息。 紧接着,她给李应云,范晓晓,以及温以冉都发去这么一则讯息:“如果十分钟后我没有给你们报平安,记得报警。” 她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深呼几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了餐馆。 四周的人烟逐渐稀少,身后的男人们似乎有了些行动的意思。 他们似乎没意识到事情发展顺利得异常。 其中一个男人本想从身后给江芝怀的后颈来个猛烈一击,速战速决的,没想到江芝怀突然转过身子竟一副准备和他们对打的架势。 不得不承认,江芝怀身上还是有点东西的。和几个健壮的成年男人硬碰硬仍旧不逊色,可惜最终寡不敌众。 男人们把她拖到隐蔽的小巷里,这里一般没有人经过。想把江芝怀打晕,以防止她在路上大喊大叫,毕竟上头吩咐的是秘密处理掉她。 谁知刚想动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江芝怀却突然开口:“唐叔叔下手可真狠啊......真是愧对我爸爸曾经这么信任他了。” 这几个男人一齐愣了几秒,随即装傻充愣,他们还没蠢到回应江芝怀,这不是出卖了自己的上头吗?这种事情要是干了,被上头发现可吃不了兜着走。 江芝怀的语气愈发嚣张:“你们倒也是愿意当唐叔叔......不,他配不上这声叔叔了。你们倒是也愿意当唐世杰这个贪官的走狗,平日里人模人样的,私底下丧尽天良的事算是干了个遍。你们和他混,迟早遭报应。” 说完,她呸了一声,瞪大的瞳孔里满是轻蔑。 一位胡子拉碴,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呵呵地笑了,他扯住江芝怀的头发硬生生把她的脑袋抬起来,手中握着的小刀轻轻划过江芝怀的脸蛋,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 “激将法可不管用啊,小姑娘。” 远处不知何时传来警车的鸣笛声,男人们口中念叨着什么,此时江芝怀勾起嘴角道:“你们完蛋了。” 刀疤男不由分说给她的后脑勺来了一拳,换作平常人估计会立马昏迷,而江芝怀勉强还能撑一下,她用残存的一点意识让口袋里的手机滑落至地。男人们自然是无暇顾及这些,扛起江芝怀就赶紧逃跑了。 等警察赶到时,现场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有人打斗过的痕迹、一滩血迹和一台屏幕有些破裂的手机。 -- 第十章 深夜的警局里,范晓晓正在回答警察抛出的问题,她一面回答,一面视线游移到坐在一旁已经接受完审讯的李应云身上。 他面露愠色,每隔几秒看一眼手机,像是在盼望着下一秒会有好消息传来。 刚做完笔录,两人无言并排着走出来,警方让两人回去,若有消息会尽快联系。 李应云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派不上用场,只能干等着警方的好消息,他愈发感到自己的无力。 两人刚走出来,就有一个小人儿扑向了他们,是朵朵。 朵朵泪眼汪汪,范晓晓和李应云都以为她是在担心父母,下一秒脱口而出的却是:“芝怀姐姐会平安回来的吧?” 李应云温柔地用手顺了顺朵朵的头发,以安抚坐立不安的她。 没等李应云回应,紧跟朵朵身后而来的温以冉不由分说地把李应云和朵朵分开,整个人堵在父女之间,怒视着李应云。 “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她紧握双拳,指尖陷进手心,身体剧烈发颤。“你和你爸妈,简直就是我们一家的噩梦。” 李应云刚想道歉,一个巴掌声就在耳边响起,紧接着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巴掌,李应云全都沉默地接了下来,没有闪躲的意思。 彻底发泄完情绪,温以冉整个人瘫软地跪坐在冰冷的混凝土地上,泪腺像是崩坏一般,泪水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嘴里似乎骂着什么难听的话,但是混合在泣声中显得含糊不清。 李应云走了过去,想轻抚她的背部,但是手刚伸出就立刻收回了,他想起现在造成江芝怀下落不明的罪魁祸首约等于是他自己,又想起温以冉刚刚说的那句话,还有江芝怀那天说她讨厌他。 有什么事情,是他尚未知晓的。 我或许是没有资格安慰此刻的温阿姨的。李应云这么想着,不知所措地呆站原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包裹住他。 温以冉觉得头脑眩晕,眼前忽地蒙上一片昏暗,下一秒身子往后倾倒,没等李应云伸手接住,就有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她的身后,她便不偏不倚落入身后的男人的怀抱中。 李应云见过眼前的年轻男人几面,他叫苏晨,是在温以冉的店里打工的大学生。 苏晨点了点头,一把抱起温以冉匆匆离去。 朵朵双眼无神,她看了眼苏晨和温以冉渐行渐远的背影,又扭头看了眼神色凝重的父母,幼小的心脏仿佛被悬在高空中晃来晃去。 今夜注定无眠。 远离市中心的废旧工厂里,被捆住手脚的江芝怀被男人们狠狠摔在地上。周遭净是黑暗,她只好匍匐身子摸索,想要寻找一个支撑点半躺起身子,谁料却和撞上一个巨大的铁盒箱子,她吃疼地沉吟几声,不敢再轻举妄动。 几秒过后,厂里亮起昏黄的灯光,江芝怀这下才得以看清眼前的画面。绑架她的男人们围成一圈堵住她前后所有的方向,相当于断了江芝怀所有的逃跑路线。 “上头说要拿她怎么办?” “说是直接灭口。” 男人们面面相觑,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要由谁来动手。他们在讨论的时候,江芝怀从人群间的缝隙中偷瞄工厂破碎玻璃窗外的世界。 无尽漆黑。 她估算了现在的时间,应该是深夜零点之后。 因为不知道唐父何时行动,所以她提前在身上装了GPS,和手机是连接着的,现场留下了手机,警察迟早找到这里。 在警察的救援赶到前,她需要拖延时间保命。 我就算是死,也不能是今天。她咬住下唇,突然喊了一声打断男人们的注视下,她翻了个身,整个人平躺在凸起坚硬小颗粒的水泥地上,扭头露出雪白的颈脖,上衣领子敞开成一个绝妙的角度,露出锁骨,乌黑的长发散落胸前,随着呼吸跟着胸部起伏,在发丝的遮掩下乳沟若隐若现。 “反正你们都要灭口,不如在我死前爽一把?”江芝怀舔了舔唇瓣,先前干燥的唇瓣在唾液的湿润下有了些诱人的光泽,呼出低沉的呻吟,像是在教人吞食禁果的魔女。 不少男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但仍有犹豫。 江芝怀捕捉到每个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嘴角勾起浅浅弧度:“你们觉得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能扮猪吃老虎不成?只不过是想死前享受一把罢了。既然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有多放荡吧?” 她呼出热气,挺起胸脯,眼神迷离,吐出粉嫩的舌头:“上?还是不上?” 其中一个男人吼了一声,说着便宜不占王八蛋,脱下裤子如饥似渴地扑向江芝怀,在其颈脖上来回舔舐。 此刻的江芝怀感觉像是有数以千计的丑陋虫子爬进她的身体内部捣乱,一种恶寒充斥大脑,她莫名想呕吐,可是拼命忍住了。 其他男人也不再顾及许多,脑子里只留下此刻放纵一把的念头,迫不及待想把邪恶的欲望全部倾泻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江芝怀已然被这群饿狼视作吃定的盘中餐。 “我先来。” 刚才还扑在江芝怀身上的男人被用力推开,其他男人蜂拥而上。 “我平时最卖力,我先来。” “你滚,你有性病,你先来我们不得遭殃?!你最后!” 为了争夺优先交配权,男人们争执起来。 江芝怀的衣服被扒到一半,光滑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她的额头冒出几滴冷汗,还没到吗?但是实际上她心里也暗自接受了最坏的结果。 “应该我先来吧?”一道年轻好听的男生夹在如饿狼般的男人们的争吵声中。 男人们的兽欲瞬间减退不少,他们对这个声音可谓是相当熟悉——这是他们老板的儿子的声音。 男人们空出一条笔直的道给突然出现的男人通过,突然出现的男人蹲坐在衣衫不整的江芝怀面前,迫使她抬起下巴,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江芝怀的双眼里燃烧着怒不可遏的情绪。 是唐千军。 唐千军轻笑,挪开抓着她下巴的手,转身冷冷扫了眼身后的男人们,像是宣示主权。 随即俯身,手臂支撑着他,他低下头紧贴江芝怀的耳畔:“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警察快到了,你配合我一会儿。” 江芝怀微微点头,安静如死尸是她配合唐千军的方式。 他的指腹划过江芝怀裸露的腰肢,顺势滑入她的裙底,抚上她大腿内侧的嫩肉。 就在此时,工厂大门被撞开,数名手持枪支的警察闯入其中。介于强壮的男人们恰好挡住看似在做些桃色事情的两人,唐千军借机起身从工厂后边的破碎小窗那儿跳出去,临走前他给了江芝怀一个眼神,江芝怀知道唐千军只能帮到这里了。 负责给江芝怀做笔录的是一名女警察,语气温和,询问过程让江芝怀深感舒适,精神长时间高度紧张的江芝怀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警察和她说,她们立案调查此事了。江芝怀扔下的手机里不仅装有GPS让警察查到了她、抓到了作案团体,还有录音作为证据,证明确有幕后黑手,相信不久就能让其落网。 做完笔录,已是上午七点,正是吃早饭的时间。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温以冉。 妈妈有没有好好吃饭?情绪控制不住时没有人陪伴,她一定难受得无以复加。 但是如果温以冉知道了这件事一定很开心。温以冉一直坚信江远山是死于被陷害,而不是一场意外,奈何当年直接被当作交通事故草草结案,像是幕后有一双手在暗中操纵一切,极力掩饰事件真相。 江芝怀是坐警车回家的,她注视着车窗上倒映而出的自己的面容,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神来。早晨的太阳光线透过车窗折射进来,照亮她阴沉无气色的脸庞,她竟觉得这份温暖如此久违。 天终于亮了。 -- 第十一章 江芝怀没想到的是,在家门口迎接她的不只有温以冉,还有范晓晓和朵朵。然而很明显的是,温以冉和她们隔开了一段距离,一只手搭着另一只手的手肘,满脸写着不悦。 她刚一下车,温以冉就立马小跑过来,张开双手想拥抱回家的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精力旺盛,朵朵捷足先登,几乎是飞奔着投入江芝怀的怀抱中。 初次见面时,朵朵就觉得如果不好好看着她,她随时都会消失不见。她真的很怕江芝怀会永远回不来。 还好,她还在。她用尽全力拥抱江芝怀,嗅到她身上散发着原本就有的柠檬香味沐浴露的气味、浓郁的香烟味、生锈的钢铁摩擦时味道以及淡淡的血腥味杂糅成一团,味道难以言喻,却让朵朵真切地感受到了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的女人的存在。 无论说什么,朵朵都紧贴江芝怀不愿离开寸步。于是江芝怀索性抱起朵朵,走向范晓晓和温以冉。 “我回来了,妈妈。” 她以为接下来迎接她的会是母亲响亮的巴掌,意外的是温以冉却哭了出来,泪水像是堤坝崩溃的河流不断喷涌而出。 “欢迎回来。” 在这一刻,江芝怀居然觉得,她们和天底下那些正常的母女无异。 但是她和温以冉做过的那些事情,无时不刻提醒着她不该有这种错觉。 因为温以冉从来没爱过身为女儿的江芝怀,她只是在江芝怀身上寻找江远山的影子。这一点,江芝怀再清楚不过。 范晓晓走近江芝怀,鞠了一躬,比救了朵朵的那一天的仗势还要郑重其事。 “警察和我们说了。真的很谢谢你。” 江芝怀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是出于私心才做到这个地步的,这样显得她好像是大公无私似的。 “不用这样的。我也是为了自己。” 她告诉范晓晓暂时不用担心,警察调查出唐父贪污涉黑只是时间问题,近期唐父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范晓晓不解,为了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你是,喜欢应云吗?” 江芝怀笑了,难道在外人眼里,我看上去很爱他吗? “完全不。”她垂眸,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我很讨厌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讨厌他了。” 江芝怀不知道的是,听到她平安无事地回家的消息后,李应云就请假提前回来,好巧不巧听到了江芝怀的坦白。 他僵直站在她们身后,不敢上前搭话。退学那天,江芝怀也是这么说的。 “李应云。” 她的眼神冰冷得像是在和一个仇敌对话。 “你很没有眼力见,该不会一直以为我喜欢你吧?” “我们只做过一次爱。你到处宣扬我是你女朋友,说实话每次都要否认很累。” “我不只和你做爱的。我来者不拒。” “你总是轻而易举地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而我无论如何努力都得不到。”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从很小的时候,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这些话给他的冲击力过大,以至于他忘了挽留江芝怀。 后来,江芝怀从他的世界中销声匿迹,仿佛从最开始就不复存在。 范晓晓目睹了身后李应云被落寞的阴影笼罩的脸,她第一次见到李应云还会有这种表情,在她印象里,李应云从来都是得体又从容不迫的,当然在这段感情中,范晓晓亦是如此。 有点好玩。范晓晓有点好奇这两人未来的情感走向。 “可是我却觉得应云喜欢你。” 江芝怀发怔:“我知道。可这不影响我讨厌他。” 那些有关于李应云的回忆早就变成一种扎根心底深处的疙瘩,江芝怀无法轻易释然。 朵朵像安慰小动物那样轻抚江芝怀的脑袋,她不知为何总觉得应该给江芝怀很多很多的爱,多到她能珍视自己的程度。 江芝怀瞳孔微缩,对于朵朵的举动有些意外却也欣然接受。 江芝怀回到熟悉的家,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家中厨房里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他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脸上洋溢着先发制人的得意笑容。 他收起围裙,整理衣衫,礼貌性地问好后就匆匆离开,擦肩而过的一刻钟里,江芝怀闻到一丝香味,那是温以冉最喜欢的沐浴露的味道。 她曾经觉得桃子味的沐浴露清淡好闻,现在却觉得他残留下的桃子沐浴露香味有一种在夏日烈阳的长期照耀下开始糜烂,臭味和淡香交合的味道。 他们绝对做过了。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是自己的东西被他人玷污的感觉。 温以冉倒是有些着急地解释苏晨只是来家里帮忙做个饭,江芝怀可没天真到听信这种骗小孩的鬼话。 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江芝怀却丝毫激不起食欲。 这个苏晨倒是有点东西。 但她还是安慰自己,苏晨再有手段,也无法撼动江远山在温以冉心中的地位,那是长年累月未果且阴阳两隔的爱恋,活着的人是赢不了死去的人的。 警察办事的速度很快,唐父很快就被调查出贪污涉黑被抓捕了。江芝怀是在一段时间后接到这则消息的,当天晚上就在电视屏幕前看到播报唐父的种种劣迹。 恍惚间,江芝怀感到极不真实。这些年来,让温以冉耿耿于怀的事情得以真相大白,唐父也坦白说当年江远山为人正直,想要举报唐父,但有人给唐父通风报信,于是唐父策划了一场谋杀,把现场伪装成交通事故。 如果不是范晓晓这次的发现,他或许真就这么蒙骗世人一辈子。 不,该说是在唐千军的诱导下...... 算了,事情得以解决,就不去在乎他人的事情了。江芝怀不想多费脑筋,趴在书桌上开始构思新书的情节。不仅如此,她还得准备签售会。 前几天编辑来联系她,出版社那边想着这次她的处女作出新封再版,读者有来信说过很想亲眼见一次江芝怀真人,认为办一场签售会最好不过,到这份上江芝怀又怎么能拒绝,也就只好应下。 签售会本身并不让江芝怀头疼,难搞的是读者向作者提问互动的环节。 总会有读者问她愿不愿意写续集,她们想让女主角得到真正的幸福。 哪怕江芝怀回应无数次,这是她能给女主角最好的结局。 签售会圆满收工后,一道眼熟的人影迈着外八堵住江芝怀的去路。江芝怀蹙眉,略有不悦地抬眸,保持着成年人的社交微笑:“请问先生您是有什么事吗?” “好歹也是做过一次的关系,要不要这么冷淡啊?”唐千军用揶揄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引起江芝怀强烈不适,眉头紧锁着投去一种看垃圾的目光。 其实联系一下前后也就猜得八九不离十,当然也是从唐父和那群绑架她的男人口中得知事情的全貌。唐千军在知道江芝怀介入调查后,故意爽约,把她想要查明当年江远山死亡的真相的事情透露给唐父,让他提前派人对她下手。这一切都是因为唐千军知道,江芝怀不是一个打无准备的仗的人,她一定做好完全的准备应对变故。 果不其然,江芝怀没让他失望。 江芝怀拍开他想要伸过来的手,一道红通通的印子显现在唐千军手背上。 “你可真狠。” “彼此彼此。” 唐千军对准红印子吹几口热气缓解火辣辣的痛感。 “说真的,我还挺过意不去的,请你吃个饭,你都不赏脸?” 江芝怀刚想拒绝,脑子一转想着反正白给,不要白不要,必要狠狠宰他一顿。 她点了一顿价格不菲的菜品,见唐千军一脸的窘迫,她不禁露出心满意足的坏笑。 菜品一上她就立刻动筷享用起来,只想快点吃完早点回家,不想和唐千军有过多的交流。 唐千军显然不这么想,他一直在向江芝怀抛去一些私人的问题,像是想打探出什么似的。江芝怀不买账,每次回答都是敷衍了事。 当唐千军提到她在签售会上回应读者的话时,江芝怀原以为隐藏得很好的那一次轻微的皱眉却被唐千军尽收眼底。 “死亡是一种解脱。”唐千军重复江芝怀用来回答读者的话。 江芝怀白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干饭。 “我还喜欢着范晓晓,这毋庸置疑,但我利用她也是真的,我知道以她的性格不会坐视不管。”唐千军自说自话地解释起自己的动机。“我配不上她。” 埋头苦吃的江芝怀难得抬起头,目光里的轻蔑却未减分毫:“那你现在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慰藉?她干净,我和你一样脏,所以来找我。” 唐千军不打算加以掩饰,干脆地点了几下头。 江芝怀倒也没什么感觉,她确实脏,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 尤其是为了得到“爱”,用了卑劣手段的时候。 “我们,臭味相投。” 闻言,江芝怀苦笑着摇头,也不打算继续进食,放下碗筷。 “不一样。”她收拾手挎包,起身后步子迈向大门方向。“你生来拥有爱,而我需要不择手段去夺取爱。” “我比你还脏。” 最后留下这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 Ⅾоňɡňàňsんǔ.ⅽоⅿ 第十二章 电视上又在播报唐父贪污涉黑的讯息,毕竟曾是最有力的市长候选人,表面上伪装成君子,没人相信他背地里干这些肮脏的勾当。 江芝怀和温以冉相顾无言吃着午饭,前者示意后者看一眼电视,温以冉瞟了一眼,夹了几块糖醋里脊放在热腾腾的米饭上,缓缓送入口中,嚼了好几下才下咽。 “我早就知道了。” 反应格外冷淡。 “妈妈你不开心吗?” 江芝怀是以为温以冉会开心才累死累活不惜进贼窝的。 温以冉听到这番言论,连自己都有些震惊。开心吗?其实还挺开心的,但是她发现她的心境已有了些变化。除了为前夫江远山讨回公道的喜悦,还有一种压着自己的一座大山终于被摧毁的解脱感。 困在牢笼中的小鸟被解放出去,获得了自由。 她惊奇地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学会了释然,也没有那么执着于江远山了。 她想变得幸福。ⓝāⓝЬêìsⒽū.ℂǒⅿ(nanbeishu.com) 率先忆起的是苏晨的面孔,那夜他温柔的拥抱,甜蜜的细语,热情的动作和含情脉脉的眼神,这些统统挥之不去。 但她不敢对女儿坦白,她找不到一个恰当的时机告诉江芝怀,说想要回到正常的母女关系。 江芝怀不是温以冉肚子里的蛔虫,自然是不知道温以冉心境变化,她只是知道母亲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后,有了种白忙活的感觉。 这顿午饭吃得不是很愉快,温以冉选择去咖啡馆午休,江芝怀则在家中赶稿。可过去一个多小时,她的脑袋仍旧一片空白,她有些粗暴地合上笔记本电脑,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烟头边吹出浓烟边径直走向阳台。 阵阵委屈接踵而至,像一根根尖刺扎入血肉中,喉咙隐隐作痛,鼻子感到几丝酸涩,眼前被蒙上一层透明的氤氲,它还有些晃动模糊了视线。 这一幕被放假在家休息的朵朵看到了,她情不自禁伸手想要触碰江芝怀,可她的手太短小,够不到江芝怀颤抖的肩膀,她们之间近在咫尺,却又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朵朵的手就这么停留在空气中,她不打算收回,而是尝试叫唤江芝怀的名字。 江芝怀还没来得及抹去泪珠,就转过头挤出一丝微笑,后知后觉匆匆擦干泪水。 下一秒,朵朵起身不知跑到哪里,没多久江芝怀家门口就传来朵朵的呼唤,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刚打开门,朵朵化身一只抓捕猎物的小猫,一下子扑倒江芝怀。朵朵猛地抬起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撒了出来,笑容甜美:“我把喜欢的糖果都分给芝怀姐姐,每次朵朵难过,爸爸妈妈都会给朵朵买好多好吃的糖果!但是朵朵没有钱,不能给芝怀姐姐买好在朵朵一直有偷藏糖果,芝怀姐姐吃了,心情一定能好起来!” 朵朵还不懂成年人的情感世界是复杂的,她只是自然而然地想到,难过了要吃一颗甜甜的糖果,然后所有的伤心难过都会烟消云散。 江芝怀本意不想动口,可朵朵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双手捧着一大把的糖果摆在她眼前,让她实在拒绝不了。 她拿起一颗外包装是青绿色的糖果,拆开包装内芯是晶莹剔透的糖果,凑近一闻有股淡淡的青苹果的酸甜浸入鼻腔,两只手指抓起小颗糖果扔入口中,酸甜的糖精味在口腔里扩散开来,刺激着味蕾。 甜蜜的糖果没能抵消掉所有的负面情绪,却也意外地起到缓解的作用。 朵朵只是在她面前露出孩童特有的天真纯粹的笑,江芝怀却觉得自己此刻正被温暖的太阳给照耀着。 朵朵落入一个突如其来的怀抱中,江芝怀甚至没意识到这次的怀抱力度有些大了,当然朵朵也没指明,而是沉默地回抱,轻抚她的背部,用力所能及的方式安慰她。 当天晚上,朵朵就跟李应云通风报信,说现在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李应云半信半疑地给江芝怀发了则短信,很快就被江芝怀给识破是朵朵的计谋。失望的李应云肯定想不到屏幕另一端的江芝怀在想到朵朵给自己的爸爸出谋划策的样子时,她的嘴角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勾勒出一个好看的上扬弧度。 她心血来潮,想着偶尔出去散散心也是不错的,哪怕对象是李应云。 “好啊,我们一起出去吧。” 李应云不敢置信地看着屏幕上江芝怀发过来的这一行文字,微微发愣几秒,接踵而至的是快从嘴边洋溢出来的欣喜若狂。 他尽量让自己平复下心情,保持成年人的冷静。 上次和江芝怀两个人出行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江芝怀或许忘了,但李应云还记得。两人的大学是在同一个学校读的,那天两人碰巧没课于是就约了顿晚饭,谁又能想到几天后传来的噩耗毫无征兆地打破了原有的生活常态。 -- Ⅾоňɡňàňsんǔ.ⅽо⒨ 第十三章 天空是灰蒙蒙一片,滂沱大雨使车窗染上轻薄迷雾,黄豆颗粒大小的雨滴打在车窗上,发出清脆响声,世界的喧嚣被隔绝车外,只留有雨水打落的声音。 除了司机李应云,车内只有副驾驶座上的江芝怀。 倾盆大雨打乱了两人昨天说好的出行计划,无奈之下打道回府。 回来赶上了高峰期,已经堵了不知多久的车,两人途中没有产生任何交流,只是一味沉默,显得车内安静得吓人。 江芝怀瞥了一眼目视前方的李应云,不知为何回忆起当初那个胆怯腼腆的跟屁虫。 江芝怀自幼善妒。 她自己也清楚。 但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意识到的呢? 记事起,小孩子的直觉雷达就告诉她,江远山对李家母子的友好带有特殊含义,他十分照顾李应云,还嘱咐江芝怀要保护李应云,要常和他玩。ⓝāⓝЬêìsⒽū.ℂǒⅿ(nanbeishu.com) 最初,江芝怀想她比李应云大一岁,又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确实应该搞好关系。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开始肆意生长。 小一的时候,第一学期的数学期末考试,江芝怀只考了四十多分。众所周知,小一数学再怎么难也不至于考个如此惨淡的分数。如果考到这个分数苏,要么是没认真对待,要么是脑子比别人笨那么些。显然江芝怀属于后者。 年幼的江芝怀在这时就深刻意识到自己要比其他小朋友下更多苦功夫,因为她脑子确实不太灵光。发试卷宣布放假的那天,江芝怀完全没想到来接她的是江远山。 江远山平时忙于工作,很少尽到父亲和丈夫的责任,已经到了你把他的照片摆在江芝怀面前,江芝怀都要思考一会儿才能认出他的地步。那天也一样,心烦意乱的小芝怀把揉成一团的试卷塞进抽屉里,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心思听老师讲话,对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发怔,今天的天气好过头了。 小孩子眼尖,很快就发现一辆熟悉的车子开进校园内,当车主摇下车窗时,她肯定那是她的爸爸。她急忙收回视线,突然万分惭愧,害怕下课铃声响起。 但下课铃声还是会准时来临,明明平常觉得悦耳的铃声,现在却宛如宣告地狱使者来勾魂的恐怖乐曲。她没有抽出变成纸团的试卷,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径直走向李应云的位置,据说是江远山和校方沟通过后把李应云安排到江芝怀所在的班级里,这样李应云就不会愁没人当他朋友了。 江远山只考虑汪叶萤,也就是李应云妈妈的感受,却未曾站在江芝怀的角度去思考过。小学班级里,男女对立已经挺严重的了,基本上女生只会和女生、男生只会和男生交朋友,江芝怀和李应云就成为班级里的另类人物。 因为当时的李应云比较怕生,刚上小学不敢和陌生小朋友说话,于是只好天天黏着江芝怀。童言无忌,班里默认两人谈恋爱,还经常开玩笑戏弄两人。受其影响,女生也不想带江芝怀玩,自动把江芝怀归类到男生阵营。 说实话,这让江芝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每次路过女生圈子,看到她们拿出做工精致的洋娃娃玩着过家家、兴高采烈地翻花绳、放学后一起分享小零食时,她都忍不住投去艳羡的目光,她多么地想融入那个群体啊,她本来是属于那里的。 小应云面对走过来的小芝怀的眉头扭成一个那时的他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形状,他有些不知所措,莫名有些内疚。 很快阴霾就从江芝怀脸上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容。那时的江芝怀已经懂得如何隐藏真实情感,伪装出无事发生的样子了。 她伸出手,小应云乐滋滋地握住她的手。手牵着手回家,是两人间在长期相处下,心照不宣的一种习惯。 刚走出教室门,江远山就面带慈笑,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她们走来。小芝怀脸色愈发苍白,宛若置身冰窟。果不其然,他一见到孩子们,就询问成绩。 小应云是班里的第一,自信地抬起鼻子,提高分贝:“我考了两个一百分!是班里的第一名呢!” 小芝怀现在觉得小应云的声音是世界上最难听的。 沉默不语的小芝怀和小应云形成鲜明对比,好像他俩灵魂互换一般。 江远山见小芝怀一语不发,便问:“芝怀,你呢?” 小芝怀在脑内模拟了无数遍这个场景,她早就预料到江远山会发问,但是亲临现场后,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些可以用来完美搪塞过去的谎言全都堵在喉咙里,堵得她喉咙发痒发痛。 他不顾小芝怀难堪的脸色,直接走到小芝怀的位置上,翻看她故意搞得乱糟糟的抽屉。没几下揉得分辨不出原本形状的纸团掉落至地,孤零零地滚动了一圈。江远山沉着脸拿起展开,一眼就看到写在成绩栏框里不堪入目的红色数字,他泄了一口沉重的气,把试卷铺平后重新放进抽屉里,一言不发地走出来。 江远山走向小芝怀的这一段小小路程,让小芝怀觉得过于漫长,脑子里有个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心跳剧烈,冷汗直流,明明穿得很厚实,却还是嗖嗖发冷。 江远山定在两个孩子身前,小芝怀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闭上眼睛,她以为江远山挥出的手是要落在她的脸上给她教训。 可是没有。 事情彻底偏离她的想象。 江远山蹲下,满脸慈爱地抚摸小应云圆溜溜的脑袋,夸奖他聪明,并没有把注意力分给旁边的小芝怀。 小芝怀离他们近在咫尺,却在这一瞬间错以为相隔一个银河。 离开学校的时候,江远山看了小芝怀一眼,他的眼神里掺杂多种感情,涉世未深的小芝怀无法全数读懂,唯独明白了一种情绪。 失望。 后来,一路上聊的东西,自己又是怎样回应他们的,究竟如何回到的家,小芝怀忘得一干二净。 那双传达出失望的眼神,还有江远山只顾着小应云,无视了作为女儿的小芝怀,这些画面反复在小芝怀的脑海里上演。她觉得心脏抽痛,心情难以言喻。 那天,小芝怀也对江远山失望了。 同时,她无法控制面对李应云时,那源源不断冒出的恶意。 起初是不耐烦,后来是嫉妒,再后来是恨。 伴着身体的成长,这种扭曲的恨愈发膨大。 当她发现在和李应云一起上学时,明明能做到聊天聊得净是欢声笑语,然却暗暗想象着千百种杀害他的方式。 高中毕业那天,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嘴要不要做爱,完全没想到李应云会应下。 也是在那一刻,她知道李应云喜欢她。 她无可抑制地,有了一丝优越感。她谋算着如何欺骗他再抛弃他。 啊,原来我这么恶毒又这么虚伪啊。她想。 两人第一次肌肤相贴行男女之事时,江芝怀分了好几次心,她总是回想起小时候陪妈妈看电视剧的事情。她不记得那部电视剧的名字,留在记忆里的只有坏到令她和妈妈都恨得牙痒痒的女配角,她总是会痛骂那个女角色。 现如今,她竟然觉得那个女角色令人怜惜。在李应云进入她身体时,江芝怀突然很想哭,居然和那个坏蛋女角色共情了。 她成为了她曾经看电视时最为唾弃的坏蛋角色。 原来长大后,我们都成为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 第十四章 “你在和江芝怀交往吗?” 高中的时候,有个在班上聊得还算来的女生跟我告白了。当然我拒绝了,理由是对恋爱这种感情没有什么概念。 她半信半疑,冷不丁问了我是不是在和芝怀交往。 我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在他人眼里,我和芝怀居然是恋人关系吗? 我否认了她的疑问,她连说几句这样啊,随即露出释然的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和我告了别。 傍晚橘红余晖侵染了走廊通道,在走廊尽头,芝怀双手抓着书包的肩带,站得笔直,我知道她在等我。我们从未刻意约定过放学后一起回家,可这件事早已成为我们之间的默契。 不用过多言说,等待对方的到来,并排行走在回家路上,闲聊着家长里短,偶尔还会拿出零花钱买份冰淇淋,悠闲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享用。 欣赏着傍晚公园的风景,目送来来往往的上班族,我们经常故作深沉地谈论些哲学问题,当然纯属装模作样图个好玩,最终讨论不出花来,都是不了了之。 这些琐碎的日常,于我而言就像用来拼接人生图片的碎块,每一个碎块都闪闪发,满载着无尽的快乐能量,是我人生最宝贵的回忆。 和芝怀在一起的日子,珍贵又快乐。 “你在和江芝怀交往吗?” 说实话,我还没往这方面想过。我们共同走过童年时光,又参与了对方初中叁年的青春。芝怀的陪伴于我而言已然成为一种习惯,我认为我们已经默契到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程度了。 结伴上下学,经常去对方家里串门蹭饭,周末有空会一起出门,父母出差的时候甚至会到对方家里过夜,小长假也总腻在一块写写作业、打打电动之类的。如此想来,我们习以为常的事情,在世人眼中和情侣无异。 上学、回家、吃饭和睡觉,回溯记忆,基本上生活中有太多事情都有芝怀的身影。 我和芝怀,哪怕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只要和她一起不管做什么都会很放松。 也或许是这样,我这么多年来,没有迫切的恋爱欲望。 有芝怀相伴,从来不觉得孤单寂寞。 “我今天被一个同班的女生告白了。” 像平时那样,会把在学校里遇到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告诉对方。芝怀闻言,脸上波澜不惊,似乎猜到告白的女生姓甚名谁般微微颔首。 “我拒绝了她,她好像把我当成怪人了。” 眼前闪现傍晚的教室、飘扬的窗帘和女生奇异的目光,想到这儿,我有点沮丧。 芝怀笑了,好奇我到底如何回应的。 我老实巴交道:“我说,我不知道恋爱要怎么谈。” 言毕,芝怀笑得前俯后仰,持续好久才擦掉眼睑处因大笑渗出的小粒泪珠。 对你来说还太早了啦。仔细想想,应云你到现在还没遗精来着。 我有些不愉快地点了点头。男生平时聊的荤段子不少,也会谈起这些青春期遇到的生理话题,身边玩得比较好的男生,都先我一步来了遗精,可这玩意却迟迟不肯造访我,我甚至一时急过想去医院看这是不是一种病。 当时我和芝怀之间没有什么性别意识,也就不避讳谈及此类话题,所以她知道我还没遗精,我也知道她就在前段时间初次品尝禁果,踏上了成年人的台阶,虽然她没有告诉我,她初夜的对象是谁,说是不会再有联系的陌生人。 芝怀见我低落,稍加用力拍了我的肩膀,声音轻快好听:“你迟早也会来的啦!实在不行,我想想办法?” 脸上布满的阴霾逐渐消散,还没来得及吐槽你要怎么想办法就忍俊不禁。 真正的转折点,是在我16岁生日那天。 那天父母都忙于工作不在家,又正值假期所以平时班里玩得比较好的朋友也都有行程安排。今年果然还是和芝怀两个人度过啊。我对此没有不满,不如说其实就我和芝怀两个人反倒让我更放松些。 这个年纪的男生嘛,正值对男女性事兴致勃勃的年纪,谁的电脑里不会保存点爱情动作片呢? 除了我。 一个自称老司机的男生自从知道我过得太过清心寡欲后,大为震惊,像是不应该有我这样的男子高中生存在似的,他决心把我引导向“正轨”。他行动还挺迅速,当天就给我发来了长达两小时的AV,据说是他精心挑选的。 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能不看。这就是我人生里看的第一部AV,怀揣期待点进来,兴致全无地看完全程。 还没说几句话,男方就开始抚摸女方的私密部位,动作愈发放肆,女方也由羞涩转变得大胆。场景在变换,每个场景的交合动作都各异,但在我看来本质上都是在做活塞运动罢了,有点无法理解剧中的男女二人为什么看上去如此享受其中。 我把感想如实告诉把资源传给我的同学,他回了句没救了,我回了他一个冒汗的表情,几分钟后他突然回了句:“要不,你试着把剧中的主角换成你和江芝怀?” 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可能是我迟迟不回复,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不经大脑,忙道了句歉就让我别听他的屁话。 也算说曹操曹操到吧,芝怀就像往年给我庆生那样拎着订制的蛋糕自然而然走进我家的客厅,再顺势把蛋糕放进冰箱里。 “我爸妈今晚也不在家欸,所以我陪你过完生日就住你家这里行吗?”她边说边径直走向沙发坐下,我们之间的距离大概只有一个手指头那么点儿。 换作以往,我不以为然,可现在我情不自禁想起刚才同学说的低俗玩笑话,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芝怀又挪近了些许,下巴抵着我的肩膀,整个人就差彻底靠在我身上。我略微转眸,她今天穿了一件露肩的吊带连衣裙,显出好看的浅浅的锁骨窝,搭在双肩的乌黑秀发吸引着视线往下,以这个年龄来说相当傲人的事业线就这么落入视线之中,她白净的胳膊不像是瘦弱的女孩子那样纤细,贴上来的时候能鲜明地感到恰到好处的柔软。 我咽下一小口唾液,喉结微微动了几下,不知为何有些口干舌燥。我意识到不能继续打量下去,立刻转过头猛灌了杯水让大脑冷静。 芝怀蹙了蹙眉,有些惊讶。她这回没把身子贴近,而是把脸靠得很近,额头相抵,瞳孔中倒映着彼此的容颜。高中时期的芝怀,脸上还未褪去婴儿肥,再加上虽然父母忙于工作,但是物质方面还是应有尽有,经常能看到她半夜还在偷吃零食。 那时的我以为她是单纯的贪吃鬼,后来她和我说那时她唯一的解压方式就是进食。 脸颊虽有些肉肉的,但还是能看出一条不是那么明显的下颚线条,留着当时比较常见的厚重刘海,远看没什么精神,可一旦近看就会发现她的眉眼轮廓生得实在好看,炯炯有神的双眼下是圆溜溜的鼻尖,翘翘的长睫毛倒影落在眼窝处,还有微微撅起的淡粉色唇瓣。 “没发烧......”她确定没事才拉开距离,眨巴几下眼睛,睫毛也跟着颤了颤。“脸怎么还是红红的?” 一经提醒,我这才透过电视机旁的反光镜瞥见自己红成熟苹果的脸。 我借口困倦需要回房小睡暂时逃离客厅。 芝怀总说过生日要有仪式感。 蛋糕上的烛光照亮昏暗的房间,微小却也炽热的烛光倒映进芝怀的弯弯笑眼,她双手合十紧握,催促我许愿。每年都会上演这一熟悉的环节,我每年都会发自内心地觉得在烛光的照耀下,芝怀看上去过分漂亮,今年也不例外。 过完生日,她回家洗澡后就来我房间里陪过度过生日的最后时分,没撑到零点,一天的疲惫就压垮了我,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我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梦里,芝怀一丝不挂,眼神迷离,双腿缠在我的腰上。我不由分说把她压在身下,亲吻她张开的嘴唇,柔软的脸颊,线条好看的锁骨,雪白的酥胸,胸前硬挺的小圆球,有些肉感的肚子,已经湿润的大腿内侧。几乎是一种本能,我把身下蓄势已久的野兽释放出来,它渴望进入那个湿润温暖的洞穴,而我实际上也这么做了。 在那个洞穴里,把所有新生的罪恶欲望发泄出来。 我忘情地享受着梦中和芝怀的交合,她半垂眼帘,眸子里浮上一层薄薄的氤氲,双唇里随着动作时不时漏出娇喘,柔软的双颊被淡红色侵袭,发丝凌乱散落,显得格外色情。 沉浸在虚拟世界中和芝怀无数次地交欢,再次回到现实世界中要归功于刺眼的阳光。 睁开双眼已是晌午,书桌上留有一张小纸条,其上是芝怀的字迹,写着她先回家了。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在这种罪大恶极的梦境之后,实在不知如何面对芝怀。 我是走到卫生间洗漱时才发觉异样的,想着换身衣服洗个澡清醒一番,刚脱下裤子就看见四角裤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湿痕,湿痕处的乳白色黏稠不明液体被光线照着透出些剔透的光泽,散发出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味道仿佛是在炫耀自己战绩,同时也是在宣告着青春期男生的罪恶。 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竟成为了自己初次梦遗的对象。 我万分羞愧,却无法控制自己每次自慰时拿她当配菜。 芝怀好漂亮。 芝怀好可爱。 好想拥抱芝怀。 好想亲吻芝怀。 好想和芝怀做爱。 然后......还想更近一步...... 我还在对芝怀渴求着更多的什么呢? 更近一步是想多近呢? 芝怀面无表情的时候很可爱,恼怒的时候很可爱,弯起笑眼的时候很可爱,芝怀不管做什么都好可爱。 她为什么这么可爱呢? “你啊,是不是喜欢我?” 是不是我的目光过于炽热的关系呢?当她这么发问,我不由得发怔,还没回应她的疑问,她就说想快点回家吃饭把刚才的话题一笔带过了。 她的话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为什么我没有想到这种感情是爱恋呢? 我喜欢芝怀。 而且是非常非常非常地喜欢。 -- 第十五章 zàjιàōsℎù.ℂōм 天色昏暗,下起了滂沱大雨,江芝怀坐在副驾驶座上,手肘撑在车窗旁,手背扶着下巴,凝视着挥洒而下的明亮路灯灯光之中显现的雨滴模样,听着雨滴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她情不自禁地涌现困意,就这么陷入沉睡。 如若少了他人的拥抱抚摸,江芝怀必定会做噩梦。 在梦里,江远山从血泊中匍匐前行,江芝怀恐惧地逃跑却不幸摔倒,她的脚踝被江远山抓住,向着她骂出那些难听的诅咒。她故意让自己的父母不能够互诉爱意、在父亲的葬礼上勾引母亲,如果江远山还活着,肯定恨死她了吧。 “芝怀!芝怀!醒醒!”她是在李应云的叫唤中惊醒的。 满头大汗的江芝怀还没整理好情绪,她惊愕地看向李应云,甚至有一刻错把眼前的男人认为是江远山,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才马上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李应云。她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接过李应云递来的纸巾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再叁确认身处于现实后,她的一颗心像是终于落地的石子。ρΘ1捌мΘ.cΘм(po18mo.com) 说实话,因为采取逃避措施,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关于江远山的噩梦了。 没错,江芝怀的噩梦,都是关于江远山的,无一例外。 今天算是江芝怀和李应云久违的二人约会,但是遗憾的是中途开始雨就下个不停,在天公不作美的情况下,两人实在是也没有那种闲情雅致在外闲逛,于是只好驾车打道回府。更倒霉的是返程遇到路道积水导致的排水系统破损,最便捷的一条回家通道暂时行不通,两人索性找了个空旷场所等待雨停再回家。 于是乎就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她甩了甩头发,见外边雨小了些,突然想起今天没怎么进食,虽然还不饿,但总得补充点能量。 “要不去附近的饭店吃点什么?” 李应云顿了顿,作出肯定的回答。 两人口味不刁,对店面也没有太多要求,在意见达成一致的情况下选择去最近的一家简陋的苍蝇小馆解决晚饭。 随便点了些饭菜,在还没上菜前,李应云就打电话给前妻拜托她照顾一下朵朵,前妻自然是很爽快地答应了,江芝怀的眉头却轻微一皱。 “我出门前就说了把朵朵也一起带出来会更好。” “朵朵她不乐意啊” 八岁的小孩,其实对于那些情情爱爱之类的东西也略知一二了,她察觉自家老爸喜欢江芝怀,自然而然地把撮合两人的任务往自己身上揽,其实今天她早就和妈妈约定好一起玩的。 “而且其实已经提前说好让晓晓照顾朵朵的。” 江芝怀倒了杯热茶,一口饮尽。 “我是说,你前妻工作也忙,还得为你泡妞这件事奉献一份力去照顾小孩,不太好。” 李应云懵了几秒,忍俊不禁,江芝怀倒是不清楚他笑什么。 “我没在自作多情哈,只是大概在你前妻看来,你和我出来,就类似于在追求新欢。” 此时,菜已经差不多上齐。李应云给江芝怀的碗里夹了好几道菜,催促她赶紧动筷,江芝怀则是没有任何动作,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李应云轻轻叹了口气:“你不也知道她先给我戴的绿帽吗?本来今天按照计划也是她来带孩子,我和她已经结束夫妻关系了,难道不可以追求新欢吗?” 江芝怀无言以对,只好夹起一块红烧肉咀嚼起来,见状李应云无奈一笑。 “她其实还挺想直接把朵朵接过去的,但是朵朵知道她出轨以后,虽说不至于讨厌,但是心里总归有些芥蒂。所以是朵朵选择了和我一起生活的。” “我没问你这么多” 江芝怀有些不自在,又咬下一口红烧兔肉。 “我想告诉你而已。当我自言自语吧。” 他看江芝怀的茶杯里空荡荡的,为她倒满茶杯,直视她的双眼。 “朵朵是被我们两个人好好爱着的。关于晓晓,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我用之前的事情强迫她,是出于她自身的意愿在做这些事情的。之前离婚前有谈过,其实如果她对我说后悔,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那我或许真的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她说不后悔,并且如果继续和我拉扯下去,她还会出轨的时候,我们就真的彻底结束了。” “范晓晓很有个性” “你也不差。” 江芝怀分不清这句话究竟是夸她还是损她。 被李应云直视双眼,她条件反射地感到羞愧,只好埋头苦吃。她以为自己成长了,但是在李应云面前,自己肮脏的一面好像暴露无遗,仿佛他的眼神能洞悉一切。 好讨厌啊。 果然这份讨厌从始至终未曾改变。 不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 “应云。” 被江芝怀温柔的叫唤吸引,视线落在她的面庞,饭馆里带点亮黄的灯光凸显出她面庞的轮廓更加柔和,灯光洒在她的秀发上,一时之间造成头发带了点深棕色的错觉。 “我其实很羡慕你。” 她觉得嫉妒这个词汇说出来有些过激,于是改成了羡慕。 “你有很多人爱。范晓晓虽然出轨了,但是她曾经爱过你。朵朵爱着你。你的父母也很爱你。你的学生时代,也有很多恋慕你的女生。” 李应云不明白了。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的父母难道不爱你吗?朵朵也挺喜欢你的呀,而且我也”话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李应云微微发红的耳朵,他遮住嘴巴,清了清嗓子。“总之,怎么可能会没有人爱你啊?何必羡慕我?” 有一瞬,仅仅是一瞬。江芝怀的眼神冰冷到极致,像是在冰窟里长出的锋利冰刃,能让对视的人感到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 很快温柔的笑就替代了那种可怕的表情,甚至让李应云快要觉得刚才的一瞬间是自己太过疲劳产生的幻觉。 可他清楚那是真实。 真得不能再真。 李应云确信江芝怀对自己隐瞒了许多,但他不急于现在就知道。 因为这次,他想喜欢江芝怀好久好久。 吃完饭后,雨也停得差不多了,两人徒步走在返回的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江芝怀在思考。 为什么李应云会喜欢她呢? 第一次意识到的时候,她擅自把这认为是长久的依赖下产生的错觉,所以当时一走了之的时候她没有丝毫愧疚,觉得李应云很快就会意识到那不是恋爱,然而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李应云的追求了。 几分钟后江芝怀的思绪就被路边的一家外装招摇的杂货店给打断,她让李应云先回去等她,她去店里转转很快就出来,李应云自然是没有乖乖回去,他从以前就挺喜欢陪江芝怀到处瞎逛的。 店里的一个用粉色樱花小挂件点缀的项链立刻吸引江芝怀的注意,她略微弯腰仔细打量,又轻轻取下再叁端详,露出满意的笑,径直走向收银台。 “你很喜欢这个项链吗?” 江芝怀愣了愣。 “看上去是这样吗?” 这回换李应云愣了愣。 “不然你为什么买下它呢?” “因为”她怀里抱着装有项链的礼盒,表情变得柔和。“我觉得朵朵戴上这个会很好看。” 李应云没想到江芝怀会这么喜欢朵朵,这么说来朵朵在家也经常谈起江芝怀,不禁让李应云好奇这两人年龄差距这么大,是怎么处得这么好的? 李应云的想法完全暴露在脸上,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完全没有变过。 江芝怀没有错过这一幕。 “她怎么和我女儿关系这么好啊?” 突然被说中心事的李应云被吓了一跳,果然江芝怀还是和以前一样敏锐,李应云心想。 “你又把想法全部都表现在脸上了,傻应云。” 傻应云,是江芝怀还没有离开李应云之前,两人互相打趣的时候江芝怀最爱用的称呼。 好些年没听到了,陌生又熟悉,很奇妙的感觉。 李应云傻笑着没回答。 就像以前那样。仿佛两人之间的变故从未发生。 “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挺喜欢小孩的。” “刚开始我还以为朵朵是被父母当作皮球踢来踢去,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孩呢。” 就像我一样。 江芝怀心想,自嘲般笑了笑。 “所以一开始是同情吧。后来,就是有一种直觉,我感觉这个孩子和我有点像,可能会理解我。”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赶紧回去吧,让朵朵等太久不好。” 李应云确实不懂。 但是他想起之前问过朵朵,为什么和江芝怀关系这么好,朵朵的回答里也有提到过,她说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江芝怀能理解自己,她也能理解江芝怀。 “因为想被父母爱。” 朵朵是这么回答的。 李应云不懂,他自认为他和范晓晓已经倾尽全力去爱女儿了。 朵朵摇了摇头,这孩子有时候会成熟得不可思议。 “我一开始以为你们闹离婚就是因为我,毕竟你们是奉子成婚,然后你们的婚姻也不幸福我挺有负罪感的,如果我没有出生的话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说完,朵朵又笑了笑:“但是现在我没有那么认为了,我知道你和妈妈都很爱我,是芝怀姐姐让我意识到这一点的。” 回想到这段对话,他好像理解了一些。 但是,芝怀难道没有意识到父母的爱吗? 李应云暗自疑惑。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傻傻地以为江芝怀和他一样是在父母的宠爱中成长的,因为在江远山过世以前,她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像是没爹疼没妈爱的样子。 大概是江远山的去世给温以冉和江芝怀造成的伤害太大了吧。李应云曾经草率地下过结论。但是那天在警局前,温以冉对他说过的话,再结合其实以前住对门的时候就隐约意识到温以冉好像看自己不顺眼,他才推翻了之前的结论。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江芝怀借助车窗反复观察自己的容颜,皱了皱眉,冷不丁问道:“应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正在开车的李应云呛了好几声,小声吐槽了句别在这种时候问我啊 但是他还是认真思考了,有太多属于两人的美好回忆像是老电影那样在脑海里重映,老实说李应云也不太记得是从哪个时间点为起点喜欢上江芝怀的,因为能当作故事起因的事件太多了,只是意识到这份情愫的时候,早已深陷其中。 江芝怀并不满意李应云的沉默,她突然觉得李应云的喜欢和以前一样只是习惯了她在身边,如今再次出现一时意乱情迷罢了。 回家前,她把送给朵朵的礼物交给李应云,正要告别时却被李应云打断,江芝怀有些不爽,但姑且听听李应云要整什么名堂。 “我也记不得喜欢上你的那个最初的原因是什么了?我第一次意识到的时候,其实是梦遗那天,从那以后我隔叁差五就会梦到和你发生关系。所以,我不希望你把我的感情当作所谓青梅竹马间的一种习惯。” 江芝怀吃了一惊。 梦遗这件事,她是第一次听说。 其实当时的江芝怀也挺迟钝的,她是在毕业那天才意识到李应云的感情的。 当然捅破那层纸的不是李应云,而是江芝怀。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去思考的,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这次你能不能不要突然消失?” 他的眼睛写满了乞求,像是在挽留主人的小狗狗。 啊,对了,江芝怀突然知道了,对朵朵格外温柔是为什么了? 朵朵和李应云很像,在各种方面。 江芝怀对李应云的各种感情里,除了嫉妒憎恨以外,还有一种感情,那就是愧疚。 她知道李应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对他好是因为江远山的嘱咐,而她只是想讨江远山的欢心,以为这样家庭会更友爱和睦一些,实则每天都在幻想如何弄死李应云。 在他面前,我真的好肮脏啊。 江芝怀又在心里自嘲。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疲惫,还是面对李应云让她回想起那些过往,她感到些许眩晕,直接匆匆告别了。 响亮的关门声。 一道冰冷的铁门,阻隔了两人。 -- 第十六章 “今天我们的高中生活就结束了啊......” 考完最后一科的返程大巴上,李应云如是说道。 望着缓慢驶过的司空见惯的风景,他莫名有种不真实感。今天高中生活就要结束了,然后如果他和江芝怀去了不同的地方上学,那么关系必然渐行渐远。 想到这儿,他觉得必须得行动。 哪怕关系就此破裂无法修复。 本来还在翻看小说的江芝怀被身旁多愁善感的少年吸引注意力,她合上书本,手肘碰了一下少年的手臂。 “今晚要不出去逛逛街?反正都考完了,我妈今晚应该不会管我管得太严。” 几乎没有思考,肯定的回复脱口而出。 李应云计划着今晚就告白。 那天夜里,李应云和千千万万个初次赴约的小男生一样,精心洗漱装扮一番才放心出门。江芝怀倒是没怎么打扮,因为天气太热就穿了件无肩带的淡蓝色裙子出门,看到李应云盛装打扮的那一刻突然有种想冲回家再洗漱一遍的冲动。 但是她忍住了。 没必要,没必要在这方面都和李应云较劲,他或许只是高考结束太兴奋罢了。 然而很快江芝怀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今天的李应云,格外绅士,也格外地战战兢兢。 看电影的时候,江芝怀拿爆米花的时候,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起,李应云会立刻缩回来,然后面带羞涩地低下头。 共进晚餐的时候,他会装腔作势地给江芝怀先挪动椅子,然后游刃有余地点了一堆江芝怀爱吃的菜品。 逛商城的时候,江芝怀每试一件衣服,他都要强行称赞一番,然后再咬着牙用自己的零花钱给江芝怀买下衣服。 “你男朋友真可爱。” 店员小姐姐偷偷和江芝怀说。 江芝怀刚想否认,又看到不远处的李应云和她对视的那一刻,露出了傻里傻气却又快乐至极的笑容。 她瞳孔微缩,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快进入夜晚的十点半,也就是门禁时间,两人打算最后在地铁站附近的公园闲聊一会儿。 “芝怀你还记不记得?小学的时候,我们约好去山上冒险,结果迷路了,那个时候我哭得好惨,然后你一直安慰我,当时你特别冷静,还好有你在,跟着你最后平安走了出来,相信你果然没错。” “嗯。当时我觉得,你都这样了,我可不得振作点吗?” 实际上,她当时想把他抛下,她也还是小孩,她也很害怕,她也希望有人能引领保护她。可是没有,所以她只能扮演负责保护的人。 “还有哦,我们不是总喜欢牵着手上学放学吗?我记得当时班里总有人嘴碎,后来你直接怼了回去,还说如果我不愿意就不牵手了。我就在想,对啊,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呢?于是这个习惯我们保留了很久来着。” “嗯,现在都时不时会想牵起对方的手。” 实际上,她很想甩开,当时怼了回去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把选择权丢给李应云是以为叛逆期的男生不会选择自己的青梅。 没有想到,他选择了江芝怀,并且就这样不在乎流言蜚语,相处了这么多年。 “还有,每年生日,我父母都很忙,没时间陪我,所以每次芝怀都会为我准备生日,说实话我很感动。” 实际上,那是因为温以冉和江远山同样忙碌,在家也是死气沉沉的,还不如来陪李应云过生日。 “每次气馁的时候,芝怀都会来鼓励我;每次在我最需要他人陪伴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都是芝怀你;每次想和别人分享快乐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芝怀......” 李应云突然语塞,满脸通红。 “你喜欢我?对吧?” 拜托否定我。 你怎么会喜欢上我这种人呢?我既肮脏,又善妒,也算不上美女。 究竟哪点值得你喜欢了呢? 江芝怀不断在心里否定自己,同时祈祷着李应云否认。 可是他扯了把自己的头发,略微低下头,轻轻颔首。 江芝怀没有回答他。 她注意到公园的时钟,此刻地铁的末班车时间已经过了。 夜晚的公园安静地不可思议,仿佛世界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但倘若如此该有多好,一切事情就简单多了。 “要做爱吗?” 李应云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带到酒店了。 “末班车时间已经过了,我和我父母联系过了,你一会儿也联系一下叔叔阿姨吧,我先去洗澡了。” 和父母说明情况后,知道是和江芝怀在一起他们就放心多了。 但是李应云整个人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江芝怀正在洗浴室洗澡,水珠滴落瓷砖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响亮,将洗浴室和休息室隔开的玻璃板上起了雾,却也仍旧倒映出江芝怀的身体轮廓。 李应云想要别开视线,却无法控制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他用力吞了口口水,感到身下的猛兽正在蠢蠢欲动。 洗完澡的江芝怀只围了件毛巾就出来了,湿发披在两肩,透明水滴从大腿上顺势滑落,瞳孔微震的李应云被激起了想要抚摸眼前的少女的肌肤的欲望。 “我、我也去洗澡了!” 当他再次出来时,江芝怀吹干了头发,可身子依旧光溜溜。 床只有一个,看来今晚只能睡在一起了。 可这也进展太快了! 李应云甩了甩脑袋,他虽然想和江芝怀合为一体都快想疯了,但总觉得有些奇怪,毕竟江芝怀还没回应他的感情。 “睡觉吧!” 李应云决定不看江芝怀,钻进被窝里背对着她,闭上眼睛默背乘法口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江芝怀不会让他如意的。 先是双峰紧贴李应云的背部,手一点一点地从上至下探索,隔着一层布料,指尖轻轻撩拨着略微搭起的帐篷,柔软的唇瓣贴近李应云的耳朵,吹出一口温热的气。李应云整个人颤了颤,被弄得心里有些痒痒的。 他起身按压住刚才还在挑逗他的江芝怀,她赤裸着的身体被看个精光,却丝毫不见她脸上有半点羞耻的神色。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吗?” 江芝怀点了点头。 “怎么?你有处女情结?既然如此,还是别选我比较好。” 说完,她感到禁锢着她双手的力道似乎加重了些。 “不是的。我不在乎。只是,我们从小到大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可你身上还是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啊......”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所以,应云你......” “今后,我想要了解你更多,包括你从来没说过的那个自己,我都想知道。就是说,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江芝怀面对眼前这个忐忑不安的少年,笑出了声。 “你顺序搞错了吧,把我压在身下,一本正经地表白......” “什么啊,都是你的错吧......” 江芝怀笑得停不下来:“行行行,确实是我的错,哈哈哈。” 李应云叹了口气。 “所以,那个......你的回复是......” 江芝怀没有再笑,而是严肃认真地正视他,她揽过李应云的脖子,抬起下巴吻上李应云。 这是两人第一次接吻,却不会是最后一次。 李应云指腹轻抚江芝怀的脸颊,又一次摄取她唇齿间的温度。 他不舍地将暂时放过江芝怀的软唇,将身下的她从头至尾扫了一遍,果然他的芝怀和他想象中一样美......不,甚至要比想象中更美。 这个场景在他的梦中重复了无数遍,如今真枪实弹反倒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芝怀,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难道没有看过A片或者小黄书吗?不至于不懂怎么做吧?” 江芝怀讶异。 “知道,就是......”他双手有些颤抖。第一次,缺少经验的他很怕让对方不满意,明明幻想过各种各样的场景,但是没想过真正面对时大脑竟然一片空白。 江芝怀闷声笑了一下。 有点可爱。江芝怀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李应云可爱。 “没事,今天我来就好了。” 她亲了一口李应云的脸蛋,推倒眼前懵懂的少年,这回换她压倒他了。 柔软的嘴唇掠过李应云的眉骨、鼻尖、双唇、下巴,停留在他平坦的胸脯上。江芝怀抓了一把,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轻挑逗男人的乳尖,李应云沉吟一声,很快就急忙捂住口。 “你叫出声也可以的,挺可爱的。” 视线转向他的胸脯,又抓了一把揉搓几下,略显不满意:“不过,你该好好锻炼了,这个摸着不太得劲。” 李应云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虽然两人之间经验差距过大只能由江芝怀来引领,但是在李应云的认知里,被女生这样玩弄或多或少激起了他的羞耻心。 更何况她还说他该锻炼了,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实在被打击到,暗自发誓从今天开始好好锻炼。 就在李应云走神想东想西之际,江芝怀的身子早已往下挪动,她上下套弄李应云硬挺的阴茎,嘴上也没闲着,舔弄附着根身的圆球。舌尖从根底舔至根身,再整根送入口中,灵活的舌头转动着挑弄阴茎,没几下李应云就直接缴械投降了,白色污浊的欲望在江芝怀的口中全部喷射而出。 江芝怀松开口,跨开大腿伸手抽出一张白纸,吐出白色黏稠的液体,擦干净自己的嘴巴,看到这一幕的李应云不知为何刚冷却下去的欲望重燃,下半身又硬挺起来。 江芝怀扔掉纸巾,刚想说今天到此为止,没想到穴口却被身下的人用硬挺的阴茎戳弄。 身居上位的江芝怀用性器处的软肉摩擦根身,一只手揉捏胸前的硬挺,另一只手按揉阴核。觉得差不多了,她将略显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舔了舔嘴唇:“应云,你觉得可以了吗?” 李应云似乎有些晕乎,随便应了句黏黏糊糊的可以。 江芝怀似笑非笑,用难以捕捉得到的细小声音道了句:“对不起。” 当然李应云没有听到。 一点又一点,直至完全包裹住李应云硬挺的男根。她喘了口气,接着做上下运动,胸前那两颗白嫩嫩的肉球随着动作一晃一动,格外诱人。几乎是一种本能,李应云抬起手抓了一把江芝怀的那两颗肉球,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他扯了一把江芝怀,以此拉近两人的距离。 江芝怀的胸部就这么垂在他眼前,散发着柠檬味沐浴露的香气,他张嘴吸了一口。其实除了沐浴露的味道外没什么特别的,但不知怎的令他很上头,他边揉弄把玩着她的酥胸,边如饥似渴地对着胸前粉色的硬挺又吸又咬的。 “你当你是小宝宝吗......” 江芝怀忍不住发出几声娇喘,同时扭动着的腰肢似乎加大了些力度。 李应云看着面带红潮的江芝怀,莫名有点想使坏,他突然猛地顶了一下江芝怀。突如其来的攻势把江芝怀搞得不知所措,情不自禁地叫出几道狼狈的声音。 他好像是终于摸索到了一些门路,按住江芝怀的大腿,又顶了好几下,江芝怀也附合着他的动作扭动腰肢。 最终在两人忘情的交合之下,迎来了清晨。 两人是在家门口告别的,李应云临别前亲了口江芝怀,笑嘻嘻道:“好喜欢你啊,芝怀。” 江芝怀本想装模作样地发个脾气,可当她看到李应云笑得像个傻子似的,她便于心不忍了。 他是真的喜欢她。 但她想要欺骗自己,欺骗自己这是一种习惯,他身边只有她这么一个女性朋友,她的陪伴对他来说早已成为一种习惯。 不会有人喜欢她的,至少不会有人喜欢真实的她。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她如此催眠着自己。 她摆出假笑,没有回应他的表白,心脏第一次因为对李应云有愧疚而抽痛。 拍了拍李应云的肩膀,让他赶紧回家,直到确定李应云关上家门,她才松了口气。 她深知,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再无回头的可能了。 那天的点点滴滴都刻进李应云的脑海深处。好像变了,又好像从未改变。他抚摸着墙壁,这堵墙的后面,是江芝怀生活的地方。 他想着,这次一定要真正地走进她的内心世界。 与此同时,江芝怀刚洗完澡,她投入床铺的怀抱之中,翻来覆去无法静心。 拉开抽屉,之前拿回来的几封信件映入眼帘,她的脸色沉重了几分,盯着手中的信件像是在深思熟虑一样。她从一边的抽屉里拿出打火机,点燃手中的信件。 如果都烧光了,江远山的感情便再无踪迹了。 这份秘密,会永远埋藏着,只有她一人知道。 可信件还没烧到一半,她就把火给灭了,望着飘向窗外的烟雾,信件被手抓得出现几道深深的痕迹。 烧掉也没用。 已经烂掉了。 所有的一切,再也没办法恢复原样了。 --